------------ 少侠阿琅 ------------ 第一章 少侠秦琅 昭观十三年,惊蛰。 大周西境,青州,剑平县。 边境的小县城,虽比不上中原螭江两岸的大城那般车水马龙,几条小街小巷也算是攘来熙往。 与官道相连的主街上,有个老叟,正在雨后的茶摊上说书。 啪——! “天水垂枯城,仙阙螭江开!” “话说就在咱剑平关外的天山顶上,有个女子,乃是真正的仙人。” “传言,从天山流下来的万里螭江,便是天山女子一剑劈出来的。” …… 说书老头摇头晃脑,却没注意到台下座位上的客人们逐渐吵嚷,正在陆续起身,跟着很多街上的行人,纷纷前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快点儿!县衙出大事了!” “来了来了!说是有人揭了官府的追缉令!” “追缉令?血刀门的那个?咱们县什么时候出这等英雄人物了…” …… 喧闹声愈发密集,茶摊上很快就没了人,只剩说书老头一脸的怨气。 而在另一边的剑平县衙,闻讯前去围观的百姓,已经把衙门附近包了个水泄不通。 “嘶…就是他揭的榜?” “这么年轻?是个少侠诶。” “啧啧啧,这小哥可真俊,这身材,这脸,这腰杆…” “娘,我爹还在呢,少说两句…” …… 窸窣人声围绕中,只见一名年轻男子身着麻衣短褐,五官俊秀且棱角分明,温雅倜傥又不失锋锐,高大挺拔的身板笔直地站在县衙门口,右手正抓着一张泛黄的罗纹纸,举在自己的耳边。 而站在他面前的一名捕快,此刻正紧锁眉头,眯着眼睛反复在男子和黄纸之间打量: “姓名?” “秦琅,王良琅。” 年轻男子开口,声音沉稳清亮。 “这画像…是你吗?” “是我。” “是吗?” “是,那时候…我还很瘦。” …… 一番对话,围观百姓悚然后退的同时,难掩震惊。 敢情这小哥,不是揭榜,是来自首的? 这年纪轻轻,一脸正气的美男子…会是那杀人如麻,曾经祸害青州多年的血刀门主? “啧啧啧,这血刀门主可真俊,这身材,这脸,这腰杆…” “娘,再说一遍,我爹…咦?爹你如此兴奋作甚?” …… 其实关于血刀门主的问题,捕快也把握不住。 追缉令是十年前青州府联合江湖豪门天合宗一起签发下来的,官府除了画像,连血刀门主的真名都不知道。 如今十年过去,突然蹦出个小伙子秦琅,说自己就是血刀门主,想要自首入狱,偏偏画像上又跟他不像… “你等等。” 此事端的蹊跷,捕快进门,直接将后院的县令老爷请了出来。 “老爷你看,就是他自称血刀门主,叫秦琅…” 县令老爷托了托将军肚,看看追缉令,再看看秦琅。 “这是你?” “是他。” 捕快接过话,点头如啄米: “十年前他还很瘦。” “……” 县令老爷脸色一黑,随后陷入沉思。 他娘的… 这不是瘦不瘦的问题,关键这画上的人物是个老头啊… 十年过去,你长壮了可以理解,江湖习武之人嘛。 但十年过去,你返老还童成个大小伙子,我把你送到青州府去,知府大人也不能信啊… “大人。” 秦琅见县令犹豫,立刻又拱手道: “秦某平时杀人放火,淫人妻女,辱人姐妹,霸人师徒,逼良为妻的时候,都会易容,这画像是我易容后的样子。” “易容?” 县令老爷闻言一愣,也对。 血刀门毕竟是排进【三宗六派十二门】的有名势力,其门主会个易容术也正常。 “原来如此…” 这下合理了。 县令缓缓点头,都十年了,自从十年前,三大宗门之一的天合宗将宗业染指青州后,就没听说血刀门还敢在江湖上嚯嚯了。 眼下突然冒出来的功绩,管他是真门主还是血刀门弟子替主顶包什么的,只要画了押往青州府一送,论功行赏就是本县令一个人全包,又岂有不要之理? “带下去!” “是!” “传师爷,写罪状,准备画押!” …… 然而半晌过去,这边公堂内状纸还在斟字酌句,另一头的监牢却传来一阵动乱。 嘭——! 哐啷——! 沉重的闷响和破门声先后乍起,县令和师爷大惊失色,以为血刀门主是要诈降杀官造反,慌忙跑出公堂一看,却见那秦琅右手正拽着一个穿着狱服的老太太的头发,在地上划出一路泛血的尘土,生生将其拖到了衙门口。 劫…劫狱? 不对! 哪有劫狱的光天化日还没出县衙,就把同伙给劫成半死不活的? 再一细瞧,这老太太分明是当地一个出了名的惯偷,十年前突然出现,屡教不改后又辱骂公堂,咬伤衙役,最终得了个十年的牢狱之灾。 眼下她都要出狱了,怎么突然被这秦琅如此对待? 县令惊疑不定,秦琅却如置身无人之境,将那手脚已然被打断,双目阴鸷的老太拖出来后,兀自从身上翻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心魔录】三个字。 …… 每当看到这三个字,秦琅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天山上,某个美妇人故作高冷的俏脸儿。 比起《心魔录》,他也更愿意称这本小册子为“师姐的记仇小本本”。 …… 秦琅捧着册子翻到倒数第二页,颔首看着地上的老太: “血刀门门主,薛贵?” “你!?” 话音一落,只见地上那老太太原本佝偻的腰背,忽然绷的笔直,整个人陡地一震,瞳孔骤然一缩。 薛贵… 别说外人,自从他改头换面,在监牢躲藏仇敌至今,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差不多忘了。 可眼前这个古怪的后生怎么会… “二十年前,你杀完一家农户后在青州鹅县避风头,被路过的一个白衣女子不小心踩了脚,旋即骂她【臭娘们儿吃的什么,真他妈重】,是也不是?” “什…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地上的老太惶然无措,且不说二十年前,就秦琅口中这种破事,哪怕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他堂堂血刀门主也不可能记在心上。 如今这算什么?被一个年轻人像是当成罪行一样宣读出来? “算了,记不得无所谓,知道你是薛贵就行。” 没想到正如师姐在《心魔录》所载,这血刀门主用了二十年前在鹅县一样的手法,跑到大牢里来安居乐业了… 秦琅也不废话,蹲下来一挥手,薛贵脸上一张软塌塌的老太太面皮被揭下,露出了一张既悚然又茫然的老头的脸,竟跟那追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附近的百姓以及县令捕快等,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你既然都已经忘了我师姐,那她是谁你也没必要知道了…作恶多端数余载…幸好师姐把你记下了,该杀。” 平静地吐出最后一个“杀”字,秦琅右手化爪,箍住薛贵下巴脖颈,旋即臂腕猛然发力。 咔嚓! 于青州西边诸县横行多年的血刀门主,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县官大人。” “本…本官在!” “麻烦收尸吧。” …… 杀完人后的秦琅,显得格外平静。 扭断薛贵脖子的那一刻,秦琅甚至感觉,跟他在天山上扭断一只野鹤的脑袋没两样。 不过有一说一,师姐还真是“记”恶如仇。 秦琅翻了翻手里厚厚的《心魔录》,很难想象,某个天山女子行走江湖的时候,竟把那些惹过她的坏蛋全都记了下来,几乎挨个杀光了。 包括骂她重的。 笑她衣服脏了的。 走路撞掉她手里糖葫芦的。 啧… 明明挺温柔的一个妇人家,平时也就是有点儿任性,没想到年轻时候这么狠… 得亏杀的也都不是好人,倒也问心无愧就是了。 心中默默腹诽过后,秦琅将《心魔录》揣回怀中,深邃的眸子下意识望向了剑平关外天山的方向。 ——————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其实秦琅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 二十年前,他以一个弃婴的身份,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天山脚下,被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捡了回去,起名【秦琅】,将他收为师弟,自诩师姐。 二十年后,秦琅在师姐的哺育喂养下学得了一身好武功,眼看年华及冠,各方面都长大了,长壮了,某女子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将大好男儿养作自己的笼中雀,闺中鸟,是时候让他出去闯荡历练了。 …… “琅儿,你可愿下山?” “即刻出发。” “你!小白眼儿琅!你就这么急着离…” “?” “哼…!没什么…” …… 下山前,师姐给了秦琅一本《心魔录》,上面记载的是她行走江湖时结下的仇人,总共一百多页,如今还剩下最后两页,也就是两个人没有解决,要秦琅替师报仇。 其中一个,便是血刀门主薛贵。 关于这种事,秦琅没什么好纠结的。 四个大字:天经地义。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师姐的水还浇灌了秦琅足足二十年,秦琅都不知道该涌多少泉给师姐才够孝敬她。 于是,大周昭观十三年春,秦琅下了天山,要去茫茫江湖中寻那《心魔录》上的最后两人,替师姐报仇还愿。 顺便也见见世面,历练红尘。 只不过秦琅没想到,刚下山不久,他就在天山脚下最近的剑平县里找到了薛贵。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初入江湖的少侠,第一次出手,面对的好歹也是武林中有名号的狡诈老登,所以哪怕对方年老体弱,秦琅依然不敢托大,行事相当果决,一进牢房就将其双手折断,见他还要逃,又是一记正蹬踹将其踢废,最后轻松将其击杀。 但饶是如此,杀完薛贵的秦琅,始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明明他只是一招就折断了对方的脖子,对方连碰都没碰到自己,可为什么自己的胳膊却隐隐有些胀痛… 难道是第一次实战太激动,用力用大发了… 秦琅心有所虑,无视了围观人群的哗然与议论,颔首默默离开了衙门。 …… 而在围观人群之外,附近一家客栈屋檐下,一名梳着垂挂辫儿的小侍女目睹全程过后,则是满脸兴奋地看向了身旁的青衫少女: “小姐,那俏官人杀人啦~好凶啊~” “就爱胡说…” 青衫少女脸蛋儿精美如瓷,清澈的灵眸含笑带嗔,冲着小侍女眨了眨: “张口就是俏官人…谁的?你的啊?” “嘻嘻~小姐先相中的男人,当然是小姐的呀,你不发话,奴婢才不敢随便抢呢~” “好了好了…” 少女粉腮微热,有些遭不住这坏丫鬟的调侃。 她明明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秦琅一眼,然后…然后单纯地觉得,他比一般男子好看了些,潇洒了些,就又多看了两眼三眼,四眼五眼,不知不觉就从他踏入衙门看到了现在而已。 如此清清白白,怎么算得上“相中”呢? “轩儿,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回小姐,轩儿可正经了。” 小侍女收敛神色,双手抱腹,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衣襟,以示正经: “轩儿已经看明白了,那个血刀门主,当年得知咱们天合宗要联合官府清缴他,居然在县牢躲了足足十年!谁都没发现!结果今天这年轻少侠却能一下将他捉出来…唔…轩儿觉得吧,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高人…” 少女细眉微颦,水润的唇瓣儿轻轻抿了一会儿: “这次宗门让我出来巡视各地的产业,按理说,任何惹眼的风吹草动都该留意才是……追缉薛贵的事情,虽是一桩陈年旧案,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秦少侠的确有些让人在意……这样吧轩儿,我先上楼住店,你亲自过去,跟那少侠套几句话,探下他的底细。” “啊?我去啊?” “去吧,你嘴巧舌滑,随便套他两下,他肯定出货。” “……”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我去了…” —————————— (多女主恋爱文,不喜请离开) ------------ 第二章 大丫鬟轩然 杀完薛贵的秦琅走在剑平县的街头,右手一直有些莫名的不适。 明明肉眼也观察不出什么异象,但秦琅总感觉,是薛贵那老登暗中对自己使了什么手脚。 这并不怪秦琅多疑。 因为秦琅这次下山,本来就是带着一些“难言之隐”。 具体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水土不服,自下天山后,秦琅所修炼的内力,包括师姐灌注给自己的那一部分,全都如同野火变星烛一样散尽了。 没有内力,对于大周的习武之人来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在当世,练武不练内力,就好比吃焦圈儿不蘸豆汁儿,不地道。 奈何当秦琅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师姐已经布下山门禁制,开始了两年一次的闭关养伤,秦琅想要回天山和师姐讨教原因,也回不去了。 因此现在的秦琅,虽有外功和武技傍身,但在从头开始修炼内力之前,最忌惮的就是遭遇内伤暗劲之类的偷袭。 …… 眼下秦琅就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没注意的时候,吃了那血刀门主的什么邪门歪道。 正在思忖的时候,身后却蓦然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 “少侠请留步~” “?” 秦琅闻声驻足,回头一瞧,年方二八左右的少女,一袭素色对襟襦衫,身段儿亭亭玉立,气质灵动又不乏典雅,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嗯… 这姑娘,看着真大气… 秦琅心中赞许,默默将目光从对方大气的胸脯上收回: “请问你是?” “小女名叫轩然,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女婢,姓氏随我家小姐不便透露,少侠可以叫我轩儿。” 轩然… 秦琅的目光忍不住再次下移,停顿片刻后,有些了然地点头: “好好好,那…轩儿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其实不是我找你…” 小侍女望着秦琅俊朗的面庞,眉目闪动间,心下也是不禁微微一热: “…是我们家小姐,觉得少侠你有些眼熟。” “眼熟…” 秦琅心说这可就闹了鬼了。 他在天山呆了二十年,唯一与其陪伴的就是师姐,以及师姐养的一只用来打探山下消息的霄飞练。 除此之外,认识秦琅的活物,最终大多进了秦琅的油锅或者烤架。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小丫鬟,说她家小姐看自己眼熟… 难不成你家小姐是那只霄飞练成精? 秦琅心中生疑,却忽然觉得脑袋有些迷糊,没法进一步思考,眼前的光景似乎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你家小姐…以前是在哪见过我…?” “这个就说不准了,我家小姐身居江湖豪门,从小跟随长辈去各种名门游历拜访过,见多识广,眼下便是见得少侠之后,感觉曾在某地有过一面之缘,又见少侠身姿矫健,耍得几分扎实的功夫,便好奇少侠师出何门,技从何路,说不定与我家也曾有缘分。” …… 诚如小姐夸的那样,小侍女一张樱桃小嘴翻的又快又巧,一字一句颇为讲究。 可此时的秦琅是真的感觉身体不对劲了,不光思考乏力,连说话都支吾了起来: “你…你家小姐应该认错人了,我没有什么家族门派,生在猎户家…从小被娘亲养大…胡乱学了些拳脚…” “哦哦,这样啊…那少侠是打何处来的?“ “鹅县…” “来剑平县作甚?” “游历路过而已…” “那关于血刀门主…诶…诶?少侠?少侠?!” …… 小侍女本来眼见秦琅有问必答,似乎很老实的样子,却没想到对方说着说着,整个人居然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倒了下来。 这么大一个男人往自己身上倒,轩儿柔弱的手臂也只能勉强扶住秦琅的腋下。 对方胳膊上结实的肌肉,以及形容不出来的男人才有的气息,让以前从未接触过男人身子的小侍女难免有些面红耳赤。 而秦琅迷迷糊糊间,脑袋一垂一垂的,最后更是干脆直接一头栽进了小侍女鼓胀的心口。 “少…秦少侠…?” 虽然两人现在身处的这条小街巷没什么人,但秦琅的呼吸痒痒地喷薄在肌肤上,小侍女依然面如火烧,双腿也忍不住并的紧紧的。 反观秦琅,则是依稀间仿佛回到了天山,回到了小时候,像是把脸庞深深地埋在了一片蓬松的雪地里。 只不过这雪一点儿也不冷,反而暖暖的,香香的。 嗯… 好像还会跳… 这熟悉的感觉… 好像…突然想师姐了… …… 当一些走马灯似的碎碎念和画面掠过脑海过后,秦琅便在耳边一声声逐渐模糊的“少侠”的呼唤中,彻底晕厥了过去。 …… 江湖险恶… 没想到薛贵老登,居然在他那张人皮面具上下了毒… ———————— 这之后,秦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说是梦,其实就是现实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的投影。 毕竟秦琅中的只是软筋散,是薛贵涂抹在面具表面的一种蒙汗药级别的毒,因为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的关系所以不敢下的太狠,内力基础比较扎实的习武之人都能轻易解掉。 秦琅虽然因为失去内力的关系中了招,但也因为毒性较弱,没有被永久剥夺感官。 因此,当自己晕倒在那个叫轩然的大波里…呸…叫轩然的丫鬟怀里之后,秦琅好几次半醒不醒,都能稍微感知到周围的一些事情。 …… 比如自己被送到了一张床上。 比如有一个青衫少女喂自己服下了一枚药丸。 比如青衫少女和轩儿叽叽喳喳磨蹭了半天,才帮自己脱掉了衣裤。 再接着,就是两个少女的一些交谈内容。 提到了什么“潘安”“嫪毐”“天合宗”“宗门催促”“三天两夜”之类的东西。 …… 总之当秦琅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杀完薛贵的三天后了。 秦琅只身处于一件客栈房间内,那个在街上跟自己搭讪的丫鬟轩然,还有青衫少女,都已经不在。 房间里徒留一抹伊人余香,清清淡淡,袅袅绕绕,跟天山师姐身上那种馥郁撩人的熟女幽香相比,倒是别有一番动人的少女风情。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显然也算是被人救了。 以前在天山上,师姐就警告过秦琅,像他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是哪天在江湖上昏迷倒下,很可能就会被一些不正经的女子门派捡去,作为人畜圈养起来,为她们长期提供美容养颜的滋补药品什么的。 昨天那种情况,尽管在剑平县被捡去熬药的可能性比较小,但扑街这种事情总归都是不安全的。 幸好秦琅遇到的不是什么不正经门派,而是两个善良的女孩子。 …… 如果说薛贵不惜在自己的人皮面具上淬毒,让秦琅感受到了江湖险恶的一面。 那么秦琅被两名陌生少女救治,则又让他感受到了江湖里侠肝义胆的一面。 黑与白,正与邪… 果然不论什么世界,都是二元并存的,不说好坏,至少世界也是因此而精彩吧。 …… 当当当—— “客官?客官?” “我在!” 初入江湖的少侠正心生感慨呢,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店小二来催房。 秦琅可能比两名少女预计的还要稍微多睡了一夜,既然客房已经到期,已然解毒的秦琅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咦?” 只不过离开之前,秦琅倒是在枕边发现了一枚银片,看上面雕制的半只蝴蝶,多半是那两名少女中的一位,遗落的发饰的一部分。 行,这下到算是有途径报恩了。 秦琅将其收好,想着以后要是能遇见此物主人,定要答谢这次恩情。 不过在此之前,出了客栈的秦琅发现,自己接下来不论是选择自由地闯荡江湖也好,还是继续去寻找《心魔录》上最后一人也好,其实都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阻碍。 那就是人在江湖,衣食住行,是要花钱的。 …… 秦琅在天山二十年,过的是幕天席地,狩猎摘采的日子,除此之外就是通过师姐养的一只神异的霄飞练来获悉山下红尘事。 黄白之物什么的,可以说连见都没见过。 如今身无分文,秦琅别说离开剑平县继续闯荡江湖了,就连眼下的食宿都成问题。 偏偏这小小剑平县里,人人务农,商皆家营,莫说镖局武馆,连个庖丁樵夫的营生都找不到。 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别看秦琅三天前入狱杀贼,做的是英雄行径,可如今囊中羞涩,英雄至此也未必英雄。 秦琅正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讨生计,抬脚刚想去城外寻些野果野味什么的,身后却梅开二度地又响起了一句熟悉的话语: “少侠请留步!” “?” ------------ 第三章 赏银 当听到“少侠请留步”的时候,秦琅下意识以为那个很大的大丫鬟又回来了。 “轩…” 然而秦琅回头,发现并不是轩然,眯起眼睛认了一会儿,才认出喊住自己的居然是县衙的师爷。 “有事儿吗?” “秦少侠。” 师爷一脸恭敬地抱着拳: “你醒啦?” “嗯…你知道我在客栈?” “对,衙门知道少侠在休息,所以有件事情就一直没打扰你。” 秦琅心想自己当时是晕倒在街头的,全程应该也有人目睹,消息传到县衙倒也不意外,便也没有太在意。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县衙也是三天前被某个大宗门的人物点了一水,所以才专门派人在客栈关注秦琅的动静。 现在秦琅醒了,师爷便闻风而来。 “衙门找我有何贵干?” “少侠三天前入狱杀贼,英雄事迹已传为佳话,这个…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嘛,我也是特受知县老爷委托,跟少侠说一下关于追缉令赏银的事情。” “追缉令的…赏银?” 钱? 秦琅微微一怔。 真是说曹操,人妻就到… 秦琅当时只顾着揭榜当作进牢的门票用,还真没注意到薛贵的追缉令有赏银。 眼下正愁银子的事情,师爷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赏银有多少?” “五十两。” “……” 秦琅讶然,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 …… 行走江湖,少不得钱财。 除了衣食住行,兵器和坐骑也是必要的开销。 尤其是坐骑。 秦琅若要去天南地北追寻《心魔录》上的最后一人,怎么少得了坐骑? 可他刚到剑平县就打听了一下,当今世道,一匹冰清玉洁,珠圆玉润的漂亮小母马要三十多两银子! 就算那种身经百战,瘦骨嶙峋的万人骑,至少也得十几两一匹。 身无分文的秦琅,本来都不敢想买马的事情,眼下还在考虑糊口的事儿呢。 结果这一笔五十两赏银下来,别说坐骑了,甚至还有闲钱找县里的铁匠打一件趁手的刀剑。 …… 不过话虽如此,师爷却又表示,按照大周例律,薛贵的尸首需要送往青州府呈验之后,赏银才能批下来。 “需要多久?” “一个月左右。” 师爷从怀里翻出了一张类似凭证的纸条,交给了秦琅,随后又预付了二两银子。 有了预付金,秦琅在这边境小城可以连住一个月客栈还绰绰有余,但他并不想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尤其身边也没有师姐的陪伴,在天山冷清惯了的秦琅,便让师爷指点一个更僻静的落脚处。 “僻静…倒是也有!” 师爷朝着远处一指: “剑平县东门外青牛岗上有个仓房,本来是先帝时用作存放皇粮的,后来大周和北离停战,当朝女帝减去了边关赋税,仓房就被彻底弃用,看粮人的房间空着一直没人居住。” “行,我就住那儿吧。” ——————— 于是,为了五十两赏银,秦琅便于这剑平县的青牛岗上暂住了下来。 这一住,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 半个月以来,除了每天从零开始苦练内力以外,秦琅有时也会在县城里逛逛。 一开始,冷不丁遇见几个认识自己的路人,向自己投来或敬仰或羡慕或渴求的目光,口中连称“少侠”“英雄”“好人儿”等等,秦琅倒也蛮有一番成就感。 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渐渐食之无味。 在小县城里呆的越悠闲,秦琅越等不及想去更远更大的地方看看。 可惜赏银不下来,寸步难行,秦琅就只能偶尔到茶摊上蹭个座位,听说书老头吹一吹江湖奇闻。 然而秦琅很快发现,这老头也是个水货,整天也不会说点儿别的,就知道讲些所谓天山仙人的故事,间接给师姐造谣。 …… “话说那天山上的女神仙啊,虽然长生不老,体格却如幼童一般!” “不不不。” 秦琅听的直接摇头: “什么幼童,她…嗯…还挺大的,看起来少妇模样。” “咳…话说那天山仙人,有着三头六臂,浑身长满了红毛!” “不不不。” 秦琅继续摇头: “她素手玉腿,一身白衣,婀娜翩翩。” 至于长红毛什么的… 更是扯淡。 秦琅从小在师姐怀里摸扒滚打,有没有毛他还不清楚? “话说…不是,话说秦少侠,您能别一直拿老身开涮嘛?” …… 时间一长,说书老头终于受不了,他就是讲个故事而已,天山上怎么可能真有个仙人呢? 可这位秦少侠也不知道为何,老是跟自己一个说书的过不去。 说书人当然不知道秦琅是在为自己的师姐辟谣,秦琅也不多作解释,反问说书人道: “老先生,天天都这一出,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吗?” “别的?” 说书老头无奈嗤笑: “我倒是想说,哪有人写啊?” “没人写?” 秦某不是人吗? 于是一来二去,秦琅干脆就主动请缨,自己动笔给老头写了两篇本子。 结果头天写,第二天说书老头就感激涕零: “秦少侠!你写的《骆冰传》和《少侠阿宾》真是绝了!老身这辈子都没在一天内挣到三十文之多的打钱啊!” 才三十文? 从文果然没前途,幸好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走文抄路… 秦琅略一思忖,当即提笔又给他写了一个故事。 “啧啧啧…” 老头在一旁看秦琅笔走游蛇,金钩铁画,忍不住咂舌称赞: “这字写的这么好还这么快,少侠真是文武双全!” “确实。” 对于说书人的夸奖,秦琅一点儿也不觉得受之有愧。 因为早在天山的时候,为了培养秦琅的心性,某师姐从小就逼迫秦琅练字。 作为督促,如果秦琅每天在半柱香内写不好一篇《姊弟赋》,师姐就要在秦琅的腹肌或者胸膛上写一个【正】字,以警示他心境要正。 …… “师姐,这样行吗?” “不行,下笔用点儿力!见字见心,男儿的字,写再快也要稳住笔锋。” “这样呢?” “再用力…” “现在呢?” “用力…” “这样?” “嗯,再…再快点儿…” “?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 就这样,在师姐亲自监督下,秦琅虽然不懂诗词歌赋,却被迫练成了一手又快又好的毛笔字。 本以为这辈子也没什么用,谁知道如今写小说话本倒是显摆了一番。 “喏,拿去吧。” “谢谢秦少侠!” “还有啊,你这个说书的方式,还能改善下。” “请少侠细说!” ———————— (今天还有更,一章拆成两章,避免阅读疲惫,一文倒最宠粉了~) ------------ 第四章 江湖偌大 写完了本子的秦琅,又给老头出了些做买卖的小技巧,老头之后的生意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虽然最多的时候一天也就四五十文的收入,不过对于边境小百姓来说也绰绰有余了。 至于老头之前一直说的“天山仙人”的故事,秦琅估摸着也就是师姐上天山前,在剑平县一带显露过某些高超武艺,于是被人以讹传讹地流传了开来。 除此之外,就像老头说的,尽管如今世道侠客遍地,轶事颇多,可说书唱戏能用的本子的确少。 …… 大周朝国祚悠悠,自开国以来便是重武轻文。 而今虽然因为北境战事平息多年的缘故,渐渐也冒起了崇文之风,不过也尽都是诗词歌赋一类,或作风雅消遣,或作点缀文章。 至于小说和话本这些“杂文”,虽然有人爱看,却少有人爱写,毕竟也写不出什么荣华富贵。 如此一来,说书人能说的素材自然也就少了。 …… “不过,非要提到荣华富贵的话,据说圣上…倒似乎挺好这口的。” “圣上?当朝女帝?” “对。” 说书老头的消息还挺灵通,身处边关却能打听到京城大内的事儿: “据说去年圣上过诞辰,京城的青璃郡主送了几册精美的小话本,还带画儿的那种,圣上龙颜大悦,当场就赏了青璃郡主一盒桃酥。” “?” 秦琅闻言不解: “皇帝行赏,就赏一盒桃酥?” “少侠这就有所不知了。” 说书老头笑笑,不自觉打开折扇来: “京师的青璃郡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 “姐姐…” “对,两人关系极好,一些爱吃的爱喝的小物件儿才算得上真心赏赐。相反,金银绫罗这类俗物,皇上和郡主几乎都是同享,皇上用什么,郡主就用什么,哪用得着赏啊…” 讲到这里,老头也是压低了声音: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也就是至今还没招面首,否则的话,恐怕连男人也要跟青璃郡主共享…” “不至于吧…” 秦琅觉得有些夸张了: “既然关系这么好,皇帝的亲姐姐怎么不封亲王,只封了个郡主?” 关于这一点,说书老头却是连连摆手: “这个…就涉及到朝堂争斗了,据传女帝也是出于对自己姐姐的保护什么的…总之老身一介草民,不好妄议啊…” “……” 你都编排姐妹俩同享男人了,这会儿又不敢妄议? 秦琅撇撇嘴,懒得理会说书老头的故弄玄虚。 不过一番闲聊下来,秦琅对剑平县外的天下倒是更添了几分憧憬。 …… 以前天山女子经常教育秦琅:好男儿,应当心怀天下和师姐。 所谓天下,无非是江湖与庙堂。 如今天下,江湖中有【三宗六派十二门】为中流砥柱,庙堂里有【千手奔雷坠梨刀】可威震天下。 两者表面上分庭抗礼,实际上倒也没有绝对的泾渭分明,明里暗里共同维持着红尘秩序,是为天下。 而所谓“心怀天下”,或处江湖之远,或居庙堂之高,都有各自不同的方式。 秦琅就属于前者。 他来自江湖之远,想要像师姐说的那样心怀天下,就得先心怀江湖再说。 …… “既如此,少侠准备何日去往江湖?” “再等半个月吧…” 傍晚的说书摊上,秦琅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又缓缓摇头: “…不对,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剑平县的这半个月以来,其实我也算身在江湖。” “哈哈哈,非也非也!” “?” 听了秦琅的说法,说书老头忽然笑了两声,旋即摇头晃脑起来: “少侠须知,江湖之偌大!武林之厚重!你一腔赤心,身怀武艺,该去的终究不是眼下这样的小江湖啊。” “……” ———————— 江湖偌大… 武林厚重… 日暮西陲,秦琅盘坐在青牛岗上的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摩挲着师姐给的《心魔录》,心中若有所思。 …… 如今薛贵已死,《心魔录》上还剩最后一人。 此人是当年重伤师姐,害她隐居天山养伤至今的元凶。 很显然,她跟师姐一样,也是个很大很大的大高手,跟薛贵之流有着云泥之别。 师姐对她的憎恨也毋庸置疑,亲口嘱咐秦琅,将来找到这个“大贱人”的时候,不仅要拿下她,还要把她创立的一个什么山头给彻底抹平。 …… “琅儿,将来你寻到她,一定要犁其庭!扫其穴!把那大贱人和她手下的那帮小贱人,全部送上天!集登极乐!一个不留!明白吗?!” “谨遵师命!” …… 犁庭扫穴者,斩草除根也。 师姐对这《心魔录》上最后一人的深仇大恨,可见一斑。 但话说回来,且不说此人神出鬼没,除了一个叫【南宫琢】的名字以外,连师姐对其的记载都少的可怜。 关键是,以秦琅现在内力都要从头练的武功水平,显然不可能一根筋地去茫茫人海中寻找那样一位大佬。 这样一来,自行闯荡江湖,在江湖中磨砺身心,就成了秦琅现在最合理的选择。 然而,如今说书人的一番话,又让年轻的少侠对所谓的“闯荡江湖”产生了一丝茫然和忐忑。 …… 诚如老头所言,区区一方剑平县,只是很小很小的小江湖。 半个月前,秦琅在这小江湖里成就了少侠之名,杀了薛贵,如今其尸首应该也送到了青州府。 再有半个月,赏银下来,置办了兵器马匹,便是天高任鸟飞。 届时的秦琅,若是继续呆在这方小江湖里,扪心自问,既不符合自己的心气,恐怕也对不起天山师姐的期望。 那么如果离开了剑平县,秦琅又该何去何从? 他应该去哪里,体验所谓的江湖之偌大,感悟武林之厚重呢? …… 这个年纪的浪子,总会对未来感到迷茫。 秦琅望着天边的霞光,同样也有些多愁善感。 而就在他正准备闭眼,继续打坐宁神的时候,却忽见远处的天际线上,似乎有余晖拉长了一抹疾驰的掠影。 “驾~!驾…!” “?” 不待他起身远眺,一匹白马沿着官道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便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堪堪停在了秦琅身前。 秦琅皱眉还未细察,紧接着,腿上蓦地一沉一暖,旋即又是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面,低头一瞧,竟是个美妇人不偏不倚坠马入怀,一袭粉衫染血,鼓鼓胀胀的衣襟半散开来,内里一圈白布裹胸上,用正楷写着两个胖乎乎的大字: 【江湖】 “……” 世事无常,少侠秦琅明明方才还在感慨江湖之偌大。 谁知下一刻,这偌大的江湖竟然就自己寻上门来了。 ------------ 第五章 武林厚重 夕阳西下,剑平县外的青牛岗上,一匹秀美的白色小母马耷拉着眼皮,正惬意地打着响鼻。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槐树下,一名盘坐在地的年轻少侠正紧皱双眉,轻轻摇晃着怀中的一名女子。 “姑娘?姑…呃…夫人?” 面对怀里“从天而降”的温香软玉,秦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 熟美的少妇模样,但肌肤又和少女别无二致… 这种情况倒是跟师姐一样,如此说来,称“姐姐”似乎更为合适? …… 美妇人眼眸紧闭,黛眉轻颦,秀挺的鼻尖儿微微翕动,娇俏的脸庞上尽管缺了些血色,却也因此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再瞧她身上,腰挂一柄佩剑,衣服质地柔软细密,一颗璞玉裙坠十分温润,素白的绣鞋上还勾勒着精美的银线… 毫无疑问,绝对是大家闺秀出身。 至于如此华贵的一袭粉色襦裙下,还穿有一条骑射用的裤装,显然是为了方便骑马。 包括衣襟内写着【江湖】的白布裹。 “……” 秦琅的目光下意识再次朝那两个字瞥去,只能说… 江湖,的确偌大。 如果拿三天前的小侍女比较,轩儿姑娘算是优秀,而这位则是顶级。 秦琅甚至能想象出,要是没了这裹胸,怀里的美妇人在那匹白马上,将会是如何的颠簸与酸痛。 因此无论什么闺秀不闺秀,凡女儿家行走江湖,裤装加裹胸的装扮,倒也都属正常。 …… 不过这些信息,也就是一过眼的功夫。 秦琅并非好色之人,他在意的不是这些无聊的事情。 怀中女子粉衫染血,左肩窝处有半掌宽的刀伤,明明也不深,可鲜血却一直缓慢地汨汨而出,颇为诡异。 秦琅不知这是何人所为,但止血肯定是第一位的。 习武之人,没有包扎条件的时候,自然是封穴止血。 于是秦琅抬手,将内力运至右手指尖,照着少妇身上的三个穴道快速点了下去。 “云门…” 啪! “中府…” 啪! “神藏…” 咚~ “?” 奇怪,许久没练点穴,脱手了不成… 秦琅目光一厉,气沉丹田,双指抻的笔直,再次点向了美妇人的神藏穴。 咚~ “……” 秦琅接连又点了几下,手都点酸了,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神藏穴位于人体左胸部的位置。 而自己的指尖点了根本透不进去。 啧,太厚了。 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武林厚重”吗… 秦琅以前只在师姐身上练过点穴,虽然师姐的神藏穴也埋的比较深,可比起眼前的少妇也还是要差一点点儿,哪里会有如此离谱的情况? 这怎么办… 没办法,秦琅只能先将女子温润香软的身子横抱起来,总之把她先带回自己住处再说。 ———————— 秦琅落脚的粮仓,离槐树不过几丈远,虽然简陋,不过数日来早已拾掇整洁。 吱呀—— 推开门,秦琅将受伤女子连同她的配剑,一起轻轻放在床上,又扯了根布条先给女子的臂膀扎了一下,虽然诡异的伤口依旧不止血,但也是聊胜于无。 扎好之后,秦琅又起火烧了壶热水,以备不时之需,一边烧一边打算再试一下给她点穴。 毕竟城里也没有医馆,想要在不熟悉的这附近采些止血草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采回来说不定人都没了。 …… 讲道理,如果是半个月前,遇到这么一个受伤的妇人,秦琅救她可能还需要犹豫。 但就因为自己半个月前刚被两个陌生女子救过,秦琅心有所感,这才果断地管了这个闲事。 …… 把女子抱到了床上,秦琅也专门把被子叠起来,作为靠枕稍微垫在她身后,以保证血流通畅,避免淤血回流。 再一看她那双原本明净的银白色绣鞋,因为长途奔波的缘故,也已经沾染了水尘泥土,秦琅就顺便将她的鞋儿脱下,把藏在里面的一对玲珑双足取出。 “唔…” “……” 大概是感觉到了动静,女子一声轻咛,差点儿一脚踢到秦琅鼻尖。 秦琅只好稍微捉住她不安分的脚掌,安抚了一下,再褪去两只微微潮热,带着幽幽体香的小袜子。 不得不说,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 金州特产的浮烟绫织造的高级罗袜,摸起来丝滑且轻薄,秦琅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那份纤足的柔软,缓缓地脱下,随之展示出来的,果然也是一对格外白腻细滑的脚儿。 盈盈一握的足腕… 圆润纤巧的足跟… 粉嫩娇柔的脚心… 高级布料随着曼妙的足弓曲线完全褪下,最后几粒珍珠似的脚趾头,也排成一颗颗,整齐地显露出来,或微蜷,或微抻,似是无意的撩拨,却最为勾动懵动的少侠心。 “……” 秦琅一时间看的有些呆,甚至以为自己手里握住的是一捧温润的暖玉。 再瞧那莹润的脚趾甲上细细涂描的红色蔻丹,整双玉足就宛若精米细面制成的江南糕点上,点缀了一枚枚裹着蜜糖的山楂片儿。 大约世上所有好看的女人,都有一双好看的脚吧。 秦琅仅仅是见足思人,就想起了天山上的师姐。 …… “琅儿~” “又怎么了师姐…” “啧,你个不孝的东西,喊你一声你就不耐烦……过来,帮师姐揉揉脚。” “你自己揉…” “哎呀快点儿嘛~师姐上回是逗你玩的,这次保证不…不踩你了,好不好?” …… 少侠离家,总易激起思乡之情,如此怀恋之下,难免就对着床上女子的脚儿多看了一两眼,两三眼,三四眼… 但在看完过后,秦琅就只是单纯地,好好地将其放下,然后转身开始烧起了热水。 ———————— 然而,就在秦琅添好了柴火,准备起身到床边察看女子情况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金石嗡鸣之声。 锵——! 旋即银光乍现,便是一缕锋锐寒气四溢。 秦琅凝神望去,原来是那受伤女子醒了过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头脑的昏沉,拔剑架在了秦琅的脖子上。 “你…你是何人…!” ————————— ------------ 第六章 苏银瓶 “你…你是何人…!” 美妇人红唇轻启,虽然语气想要表现出冷傲强硬,奈何声线天生的轻柔软糯,气质上也明显不是那块料。 加上受伤缺乏气力,这一声呵斥竟带起三分娇嗔味道。 配合少妇模样的丰韵姿容,闪动着惧意的水润杏眸,倒是让秦琅原本紧绷的防线下意识缓和了一点儿。 “这位姐姐。” 秦琅余光扫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颤巍巍的剑光,又看向床上的美妇人: “你所受刀伤奇特,流血不止,最好不要再妄动。” “问牛答马!你到底…嘶…” 女子话到一半,忽然唇瓣儿一抿,面露疑色。 倒不是牵动了伤口,而是…自己心口某个位置,不知为何有些酸疼。 莫非是来了葵水? 日子也不对啊… “在下秦琅,王良琅。” 秦琅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自报家门: “方才白马将你送至我怀…呃…我身边,见你受伤,我才将你带进寒舍。” “此话当真…?” 女子稳了稳手里的兵刃,天光下反射出一道金属棱条。 秦琅这才讶然发现,原来这不是佩剑,而是佩刀。 …… 直身窄盘,脊长于刃。 这种横直刀,因其既有剑之王风,又有刀之霸气,在大周是决不许平民私自持有的。 别说平民,就是普通的官员权贵也不得擅自持有。 就秦琅所知,比如大周皇家侍卫羽林卫的标配武器【坠梨刀】,貌似就是这种横直的款式。 …… “问你呢!此话当真!?” “当真!” 秦琅把视线从刀身上移开,悠悠抱拳道: “若我有加害姐姐之心,至少在姐姐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取走姐姐的佩刀,以防不测!” “……” 女子略作思忖,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再瞧眼前这男子,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看着倒也一身正气… 虽然妹妹和堇儿都经常跟自己说,人心隔肚皮。 但在有些情况下,也不得不把人的面相作为一个判断标准。 就比如眼下。 女子瞧了瞧周围陌生的环境,再看看自己的伤,终究也别无选择地只能相信秦琅,收回了手中早已拿不稳的刀。 “你就…只遇到我一个人?一匹马?” “对。” “那堇…那其他人呢?” “青牛岗下只有这一条官道,目前我只遇到了你,没有其他人。” …… 听闻这一回答的美妇人,似乎心中顿生几分愁绪忧虑,心伤连累刀伤,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甚至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鞋袜已然被某人脱下的情况。 她跪坐在榻,软弹的脚跟儿垫在浑圆如月的臋线上,双手用佩刀杵在床上,才勉强地撑着自己的身子直起来。 “呃,我说这位姐姐…” “什么姐姐…都是江湖儿女…你叫我女侠即可…” “……” 江湖儿女… 这位女侠大人殊不知,且不谈穿着打扮,光是一把横直佩刀,已经暴露了她身份绝非凡俗。 秦琅叒瞄了一眼她鼓胀的裹胸上写的【江湖】二字,心中算是有谱了。 很显然,对方应该是那种平日养尊处优,但对江湖有所向往,所以才专门出来闯荡的人。 “这位女侠。” 秦琅暂时也不戳破,言归正传: “你的刀伤奇特,还是尽快封穴止血为好。” “你…会点穴?” “略会。” 秦琅点头: “实不相瞒,姐姐刚来,秦某就试过一次,但我指力有限,暂时未能成功,眼下也只能继续尝试,不敢打什么包票。” 原来如此… 女侠身子发虚,柳眉紧蹙地看了秦琅两眼,勉强抬起胳膊抱了抱拳: “…少侠仁义…苏银瓶日后必报,绝不食言…” 苏银瓶… 倒是个清脆的名字。 “苏女侠,事先声明,你身上需要封的穴道不止一处,其中有一个,比较…” “这个…无需顾忌…” 秦琅本来还想委婉地说明一下,苏女侠却有“自知之明”。 江湖规矩嘛,她懂,她的妹妹喜欢看一些杂文小说什么的,她也因此书里了解过。 穴位暗合人体经脉大势,很多习武之人都忌讳外人触碰自己身上的穴位。 可眼下性命攸关,苏银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少侠请自便…我身上的穴位都给你…你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那就得罪了。” 秦琅抱拳,旋即指尖再度运力,朝着苏银瓶身上点去。 云门穴。 啪! 中府穴。 啪! 神藏穴。 咚~ “?!” “……” 果然还是不行啊… 秦琅意料之中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至于坐在床边的美妇人,则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儿,呆了半晌后才想起捂住衣襟。 “你!原来你!…” 绯色的晕儿从苏银瓶俏脸儿上渲开,很快就连同莹润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颈一齐染的通红,一如此时屋外的霞色。 难怪自己方才胸口会莫名酸痛… 所以他…他之前到底戳了自己多少次啊! “抱歉苏女侠。” 秦琅挥挥手指头,为难道: “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帮你止血,可你的…呃…” “我知…我知道了!你别说出来啊!” 苏银瓶既然想要出来闯荡江湖,自然就没有自恃某个尊贵身份的打算,但抛开这些不谈,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人家,可今日居然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子戳了心头肉… 而且还不止一次! 再联想到自己所遭劫难,羞急与悲苦一齐涌上心头,苏女侠攥紧了佩刀,清澈的杏眸眨了一下,两下,眼眶里霎时间就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 秦琅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坏了。 原来这女侠跟师姐一样,也是那种会嘤嘤嘤的少妇… 秦琅在天山二十年,从小到大没少惹师姐不高兴,因此他很清楚,要哄一个哭哭啼啼的磨人小少妇究竟有多难。 “苏女侠,你现在失血过多,耽搁不得。” 于是,趁苏银瓶的眼泪水还未成气候,秦琅赶紧说正事儿: “至于穴位太深的问题…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个法子。” “你说…” 苏女侠为了维护形象,也在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水雾凝聚: “什么法子…” “很简单,请苏女侠躺下即可。” 苏银瓶本来也快撑不住了,闻言身子一倾就侧躺在了床上。 “咳。” 秦琅捏了捏眉间,稍微凝视了一下深渊: “平躺,不要侧躺。“ “哦…” 苏女侠点点头,听话地换了姿势。 侧躺变平躺,武林不再厚重。 【江湖】二字,也从正楷变成了隶书。 “嗯,差不多…麻烦女侠你自己…再扒拉扒拉…” “???” 自己无奈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要自己主动配合? 在难以置信的震惊过后,苏银瓶双唇紧抿,恶狠狠瞪着秦琅,红红的眼眶里水色顿时又浓了几分。 那泫然欲泣中带着羞愤的小模样,哪是什么女侠,活脱脱就是个受人欺辱宁死不从的良家小妇人。 秦琅明明也没有欺辱她,却依旧被瞪的一阵莫名心虚,生怕她来一句“咕,杀了我吧。” 当然,一直瞪也不是办法。 诡异的刀伤似乎开始加重了,肩窝处的一阵裂痛,让苏银瓶的思绪不得不冷静了几分。 她毕竟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小丫头,在重新掂量孰轻孰重后,女侠大人终究还是带着一脸不甘和屈辱,依着秦琅的意思照做了。 于是,苏银瓶抬起纤柔的手指,缓缓压上。 随着力道的增加,阻碍的确更薄了,但旖旎的风情也一点点从指缝间溢出… “你…你看什么!” 苏银瓶羞的面如渗血,真的有点儿想哭了: “还不快上手!” “哦对。” 秦琅回过神,开始再次不断尝试点穴,同时让苏银瓶不断调整厚薄位置等。 啪——! 最后,几番尝试下来,秦琅的指力终于不轻不重,精妙地透进了苏银瓶的神藏穴位。 伤口处一直缓缓外溢的血迹,终于肉眼可见地停了下来。 “成了!苏女侠,血止住了。” …… 血,的确止了。 可清白,似乎也流干了。 因为秦琅戳来戳去再加上自己的配合,苏银瓶此时已经双颊酡红,心生异样,心中更觉羞臊的同时,再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普天之下除了妹妹,哪有人如此轻薄过自己? 于是乎,女侠大人长软的睫毛颤了几颤,眼眶里那酝酿许久的泪珠儿,终于在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如豆子似的,啪嗒啪嗒滴了下来… “……” 扪心自问,秦琅理解苏银瓶的委屈。 但此时的他却沉默不语,望着床头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美少妇,只觉得这样的女侠大人… 真好看。 ------------ 第七章 我家夫人在哪 “不是,女侠你别哭啊…” “谁哭了…我没哭…” 青牛岗的仓房内,女侠苏银瓶像一头倔强的小母鹿似的窝在床头,双臂抱着佩刀,深深陷入衣襟间,湿漉漉的眸儿一眨不眨地盯着脚尖,眼泪水一颗一颗打在衣服和被褥上: “江湖…我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容易哭…” “对。” 秦琅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主要是大周的西境风沙略大,所以才迷了女侠的眼。” “……” 苏银瓶的哭腔一顿,眼睛红红地偏过头,稍微看了看秦琅,旋即呜咽声渐渐变小了一些。 …… 可恶的家伙… 他要是长的丑一点儿就好了… 那样的话,自己悲愤起来,肯定也会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 秦琅见女侠抽泣声小下来,心头也是一缓。 旁边水也烧好了,秦琅便用一只小木碗盛了碗热水,再从一个竹篓里取了一段半掌长,筷子粗细的草束,折下来泡进了水里。 “苏女侠,给。” “……” 苏银瓶吸了吸微微泛红的秀气鼻子,斜睨了秦琅手里的木碗一眼,也不说话,默默偏过头去。 “苏女侠?” “(๑•̀_•́)” “不是,你别这种眼神…” “(๑•̀︿•́)” “苏女侠…” “(๑•̀皿•́)” “……” 苏银瓶瞪着红红的眼眶,像只随时都要咬人的猫儿一般。 秦琅无奈,只好自顾自地介绍道: “这叫木贼草,当地人喝的茶,包括茶摊上,都是泡的这个,虽然不如正经的茶叶,但却有滋养补血的功效。” 听到这里,苏银瓶才终于缩了缩身子,俏脸儿稍微偏回来了一点儿: “好喝吗…” “……” “我…我不是挑!我是江湖人…没有娇生惯养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嗯,我明白。” 秦琅有点儿想笑,把手里端着的木贼茶伸过去: “喝吧,很清甜,跟贝母水一样。” “贝母…” 苏银瓶想起了以前喝过的贝母梨片羹,用银朱国进贡的云石小锅煮出来,缀上一小勺桂花酱,的确清爽甜蜜。 另外… 该说不说的,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眼下也是好心好意煮水泡茶给她。 尽管自己被“轻薄”这件事情,苏银瓶短时间内确实没法不在意… 毕竟单论严重程度,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她家里,这个男人肯定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可现在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苏银瓶也没什么办法,就姑且先从他手里接过了小木碗。 咕噜… “呜——!” 然而,冷不丁喝了两口,苏女侠当即就瘪起了嘴巴,粉润的舌尖儿露在外面,一阵吞吞吐吐。 “好…好苦!” “不至于吧?” “苦死了!你不是说跟贝母一样嘛!” “是跟贝母一样啊,煮出来味苦微甘,还有些涩。” “可是宫里的做法…” “宫里?” 秦琅想起她那把横直刀,这下心里对她的身份更加有数了,但表面还是故作茫然: “什么宫里?” “宫…宫里就是…” 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苏女侠脸色一红,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唇瓣儿轻轻地嗫喏起来: “就是工地里…” “工地?” “就是竣造功作的地方…你不知道嘛…” “工地叫工里?那怎么不叫地里?” “要你管,懒得跟你说…” 苏女侠抱着佩刀,眼皮子抬起来,望着房梁,一副不想跟秦琅说话了的样子。 “行吧。” 秦琅也不逗她了,把小木碗重新端给了她: “不说贝母了,其实木贼茶就跟普通茶一样,苦味过了就能尝到回甜了,你把它喝完吧。” “……” “嗯?怎么?这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苏女侠同为江湖儿女,该不会这么怕吃苦吧?” “怎么可能?!喝就喝!” 话到这个份上了,床上的美妇人小嘴一抿,屏住了鼻息,端起木贼茶重新开始喝。 —————————— 趁这个时候,秦琅便细细地观察起了那把夹在苏银瓶【江湖】中间的刀。 既然苏银瓶已经暴露了她可能来自“宫里”的身份,那么她配有横直刀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至于“宫里”的横直刀… 最著名的,就是脍炙人口的【千手奔雷坠梨刀】里的坠梨刀了。 秦琅眯起眼睛打量了没多久,果然在看似朴素的刀鞘鞘口处,发现刻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 而刀盘护手上,则又单独刻有一片花瓣。 如此设计,刀身出鞘刹那,便有如一片梨花瓣凋零。 果然,正是坠梨刀。 …… 坠梨刀,实际上是代指朝廷的皇家护卫,羽林卫。 昭观元年,女帝登基,将最高监察机构巡天司改制,设下五千名羽林卫。 羽林卫皆为女辈,御赐犀袍,佩坠梨刀,主要负责皇亲国戚,重要大臣,包括女帝本人日常的安全。 因此哪怕是羽林卫中官品最低的百户,其武力也不逊于江湖上某些小门派的掌舵。 …… 秦琅虽然暂不清楚苏银瓶的武功如何,但光看穿着与气质,她应该也不可能是羽林卫。 之所以能够持有羽林卫的坠梨刀,多半是哪家王公大臣里的小姐…或者夫人什么的。 看其二十多岁的样子,秦琅估摸着后者可能性更大。 比如是哪家大人失宠的小妾?或者没了老爷的小寡妇? 因为在深闺中太过寂寞,所以才向往并踏入了外面的世界… …… 大周尚武,并没有缠足等太过限制女子的规矩,否则也不会有女帝临朝的事情发生,因此秦琅的这种推测其实挺合理的。 但合理归合理,推测始终只是推测。 秦琅倒是想直接问问她的身份,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告诉他。 比起这个,秦琅在意的是当下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 咕噜咕噜… 嗝~ “……” 空腹喝完了一整碗木贼茶水后,某女侠不小心打了个小嗝,脸蛋儿一热,偷看了一眼秦琅的表情,感觉他应该没有注意到,这才放心地擦擦嘴巴。 “女侠。” “嗯?!” “紧张什么…” 秦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凝神正色道: “…既然苏女侠血已经止住了,现在是否能透露一下你的来处去处,又是遭遇何人,因何遇袭的?” …… 让人血流不止的刀伤显然不是一般路霸匪类可为,秦琅对此好奇已久。 苏银瓶闻言则是略作思忖,犹豫片刻后,也准备把来龙去脉简单告知一下秦琅。 毕竟秦琅实打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 虽然某种意义上,苏银瓶总觉得…自己其实也已经报过恩了… …… “我是…从京城而来,一路从淮州扬州金州过来,主要就是出来游历见见世面什么的,到青州之后,想着顺道去看看天山,于是就朝剑平县方向过来,结果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帮自称血刀门的人劫道…” “血刀门?” 秦琅眉头一皱,那奇怪的伤口居然是血刀门下的人所致,难怪颇有些奇特: “血刀门虽然是江湖门派,甚至排进了目前的【三宗六派十二门】,但行事作风跟绿林山匪无二,在青州可谓臭名昭著,劫道之类的事情完全能做出来。” “嗯,这个情况,其实我来青州前也了解过,但是…” 苏银瓶说着,也是面露疑色: “原本我听说,血刀门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了,沿途的青州本地百姓也都说现在官道上很安全,却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又开始活动了…” “……” “就包括半个月前,我在青州和金州边界住店的时候,路人都说,现在血刀门很久都没再出现了,可不知为何半个月后的今天,偏偏就被我赶上了…” “……”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儿怪?” “咳…没什么。” …… 秦琅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 但秦琅基本可以断定,血刀门之所以重出江湖,多半是跟其门主薛贵半个月前被杀有关。 半个月都过去了,薛贵的尸体都差不多该送到青州府了,其身死的消息自然也该传开了。 换句话说,眼前这位苏银瓶苏女侠之所以遭难,严格说来,似乎跟自己是有一定关系的… …… “那苏女侠,你这一路上是单枪匹马?” “不是的。” 苏银瓶摇摇头,提到这个,眉眼间明显又忧虑起来,只是张嘴还未继续说话,却听得屋外又一阵渐进的马蹄声骤然响了起来。 “驾!驾——!” “?!” 秦琅神色一凌,站起身,立刻傍臂贴在门口,侧目看向床边少妇: “是你同伴?” “诶…?” 苏女侠脸上刚升起一缕喜色,却又马上凝重下来: “不对啊,堇儿的那匹马,应该已经被那帮匪人给…” “那就是敌人了。” 秦琅了然点头,看来是来者不善。 苏银瓶的那匹白马就停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屋内定然是藏不住人了。 秦琅耳听得屋外马蹄声逐渐清晰,接着又渐渐消失,说明来人已经下马,伸出手指捅破窗纸,除了槐树下多了一匹紫骝马以外,就只有平静的霞光。 坏了,人不见了… “你呆在屋里。” “不行!我也…嘶…” “你别在动伤口了,我去外面看看,屋里有情况你就大声叫。” “你…那你要小心啊…” …… 这种时候,秦琅宁愿主动先到外面,为的是避免将室内变做战场,到时候就太容易波及到伤员了。 事实证明,秦琅的选择是对的。 他前脚刚出屋子,关上门扉,后脚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一道全身裹在黑色劲装中的纤挑身影,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不好! 秦琅一惊,猛然举起双臂,一个贴身推靠,想要和忽然近身的对方拉开距离。 簌——!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间,秦琅霎时间觉得有两股裹挟着凉意的香风,精准无比地刚好从自己抬起的双臂间空档穿过。 “别动!” 一声清冷的断喝在耳边乍然响起,秦琅屏住呼吸后,才看清身前有两把亮银色的匕首,一把抵在自己腹部,另一把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剖腹,或封喉! 对方在瞬间给自己提供了两种死法! 而在这生死关头,离自己面门只有一尺的地方,秦琅看到的,则是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庞,高高束在脑后的一尾秀发,以及一对冷艳的锐利双眸。 “我家夫人在哪…” ------------ 第八章 少女顾堇 “我家夫人在哪…” 本该清亮的动听声音,因为语气的缘故却稍显阴冷。 说来也怪,两只匕首,一只架在秦琅喉上,一只抵在腹部,秦琅的思绪却只有七成在上面,另外三成则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这位“女刺客”本身上。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多好看。 而是她的眸中,有一种“不具杀性的杀气”。 或者说… “有杀气而无煞气”。 …… 秦琅觉得很有意思,明明眼前的女子本身就如同她手里的兵刃一样,像一只蛰伏的毒兽,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可他却偏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甚至超过普通人的清冽与明澈。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清澈,她眼中的冰冷神采,才没有普通刺客那么让人胆寒,而是要多一些…冷漠的意味。 …… “说话。” 十六年华左右的刚成人的黑衣少女,将手里的匕首又抵了抵。 秦琅看着她的眼睛: “你家夫人在哪,你应该问你家老爷。” “我家没有老爷,只有夫人。” “没老爷,怎么能叫夫人?” “夫人就是夫人,有夫人,才能有老爷。” “那你家夫人身份不简单啊。” “与你无…” …… 简短而迅速的几句对话后,少女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话音未落,只见秦琅双臂一个内合下压,突然发力,要顺势擒住自己的两只胳膊。 聊天流。 这是秦琅在天山上,跟师姐过招时用的一种旁门左道。 然而少女反应迅捷无比,在秦琅双掌抓住自己之前,胳膊如蛇一般往后一抽,带着两道银色利刃往回刮。 这一招属实狠辣,一旦中招,可能就会像刮鳝鱼似的,将双臂从臂弯处一路剖开,手筋挑断,基本人也就废了。 秦琅尽管也及时展开手臂躲过,但额头却瞬间渗出了冷汗。 毫无疑问,论反应,秦琅这一躲已经已是极限,少女却胜他太多。 …… “好了姑娘,到此为止。” 大周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琅几句话下来其实已经明白,对方多半就是屋子里那位的同伴,于是便打算停战。 “其实咱们都是…” “谁跟你咱们!” …… 奈何,秦琅“自己人”三个字还未出口,少女却压根不容秦琅再凝神喘息,右匕正手反握横切,接反手下撩,左匕反握横切腹,接反手撩扎。 电光火石间连续几个转身,犹如刮起一阵刀刃旋风。 秦琅在天山十八般兵器都接触过,但就匕首这一块,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耍的如此精彩。 一时间,他甚至看不清少女到底有多少只手,勉强用几个撑臂挡住进攻后,手掌也被拉出一些小口子。 如此情况,一不做二不休,秦琅既然看不清少女的招式路子,干脆就凭借着赌博的心态,整个左臂猛然探进。 砰… 一声轻轻的肢体接触的闷响,也不知道是秦琅运气太好,还是少女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秦琅,自己的左臂竟然正好擒抱住了少女的右臂。 少女面露愕然,显然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右臂尝试下只抽动了一下,确定自己整个右臂已然被秦琅的蛮力控住无法施展后,便果断放弃挣扎,左手反握匕首,刀刃对准秦琅的面门贯下! 看似的纤柔胳膊,因为内劲的加持,这一击,竟带起隐隐的破空声。 这一记若是真扎下来,秦琅不死也得废一只眼睛。 但好在秦琅已经将少女右臂擒住,她的施招无法再如鬼魅般的眼花缭乱,秦琅看清来势力,右手统一捏鹤嘴,躲开锋刃的同时,上挑挡开了少女手腕。 “?!” 少女一惊,当即又是连续几个下扎穿插撩扎。 然而令她觉得诡异的是,秦琅此刻右手的鬼魅程度竟丝毫不亚于自己方才的身法。 掸臂下压! 勾手挑臂! 上托掌! 搂手! 盖掌! 少女万万没想到,当自己的速度不再那么快的时候,她单手所有的攻势,竟然全被秦琅用一套看不清变化的诡异手法一一化解! “这是…什么功夫…” “想学啊你?” 没有内劲支撑的秦琅,甩了甩生疼的右手,无奈苦笑: “我教你啊,只要姑娘你听我先说一句,我们是自己人,先停战行不行?” “……” 其实停不停战已经由不得谁了,秦琅本来就打的累,而少女既然能主动开口,就说明她也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力继续战下去。 以至于,当秦琅说了停战过后,少女只是轻轻点了个头,旋即整个人就软倒在了秦琅怀里。 “???” 秦琅抱着怀里的姑娘,第一时间不是去感受少女身子的香柔,而是看着她的脸庞皱起眉来: “你其实也受伤了?” 少女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稍微偏过了头去。 “……” 行,应该是没错了。 难怪秦琅运气这么好,一个探手就擒住了她右臂,看来对方是因为伤势,远远没有使出全力。 而因为零距离的关系,秦琅的手掌也很快在少女身上摸到了一处湿漉漉的黏腻痕迹。 低头一瞧,满手的血红。 “姑娘,得罪了。” 少女的黑色劲装算是夜行服的款式,秦琅为了察看伤势,也像最开始对苏银瓶那样,稍微掀开了一些衣襟,里面只有一件染血的薄薄的素色小衣,并没有用到某女侠的那种白布裹胸。 再一细看,少女终究不比少妇,心口也就是很轻巧的盈盈两捧,挺可爱,用不上裹胸这种东西。 而她受的刀伤,倒是好巧不巧跟苏银瓶处于一个位置,因为勉强跟秦琅打了一架,伤势比苏银瓶还要严重一些,此时倒在秦琅怀里更是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你……你…” “嘘,刚才打架就把伤口牵的厉害,现在就别说话了,小心血崩。” “……” 道理当然谁都懂,可这就是这登徒子随随便便掀她衣服的理由么! 不过可能因为毕竟是刺客吧,同样是被“轻薄”,少女并没有像某女侠那样脸色绯红或者嘤嘤嘤,只是紧紧抿着薄薄的唇瓣儿,原本清冷的眸中则是弥漫着一层倔强的,不甘心的薄薄水汽。 “那个…” 秦琅将少女猫儿般轻盈的身子横抱起来,转过身朝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一直没空回答,其实你家夫人在我床上。” “?!” 少女震惊。 “现在你也一起吧。” “???!!!” 本来满眼倔强的少女,终究还是身子一颤,晕了过去。 ———————————— 少女晕过去的原因,主要是受伤后还勉强跟秦琅打了一架,已然筋疲力竭。 吱呀—— 当秦琅推开门,抱着少女往床边走去的时候,一直窝在床上的美妇人一时间也忘了疼,猛地撑起了身子。 “嘶…诶哟……” 痛苦地哼哼了两声后,苏银瓶眉眼间还是透出了惊喜之色: “堇儿…堇儿!” “她是你的丫鬟?侍女?” “嗯嗯…” 江湖儿女苏银瓶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秦琅: “她是我行走江湖的同伴,姐妹。” “啊对对对。” 秦琅不跟女侠扯这些空话,把少女也挨着苏银瓶放在了床上。 “堇儿她怎么…她没事吧?她武功很高的,怎么看着比我伤的还重?” “因为她非要跟我在外面打架啊。” “为什么!” “主要是她不听人说话…” 秦琅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在少女第一次问他夫人在哪的时候,他大可以直接回答,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但话说回来,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上来就刀架脖子,即便问的是所谓的“我家夫人”,秦琅也不得不多加警惕,不好马上就傻乎乎回答。 “话说你在里面,就没听到轩…呃…堇儿的声音吗?” 轩儿,堇儿,秦琅自己在师姐口中也还是个琅儿,秦琅一不小心就没分清。 “我听到了一两声,像是她的声音,所以我就喊了啊!” “你喊了吗?” 秦琅一边找些干净的布料替昏迷少女清洁血迹什么的,一边狐疑地瞥着苏银瓶: “我不是说了,让你有什么事儿,要大声喊吗?” “我…” 听闻这话,苏女侠顿时就委屈起来: “…我明明已经很大了啊…” “……” 秦琅眉头一跳,熟练地看向她的【江湖】,倒也无法反驳这句话。 “算了,听你嗓子也有些沙哑…话说这丫头全名叫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废话,救人不能救的不明不白吧?” “哦…她叫顾堇…” “怎么写?” “革字堇。” “顾堇…” 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女。 秦琅麻利给少女顾堇做完简单的清洁工作,接下来就跟对待苏银瓶一样,先给她止血。 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啪啪啪! 秦琅也顾不得先收拾自己被匕首划拉的口子了,指尖运力在少女的心口三个穴位,都没用多少工夫,指力就很轻松地透了进去。 “……” 某女侠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况,杏眸眨了眨,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襟,旋即俏脸儿一热,默默地把衣服紧了紧,撅着小嘴静悄悄地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秦琅想的就要直接多了。 难怪觉得这个名字那么适合她… 顾堇顾堇… 古井无波是不是就这样来的… ———————————— (上推荐之前,每天0点前1根,时间不固定) ------------ 第九章 青璃郡主 “喂…” “我不叫喂。” “秦…琅…” 苏银瓶总觉得这个名字喊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细想又不知道怪在哪。 “秦琅,堇儿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太阳都下山了,应该晚上醒吧,如果睡过去,就是明天早上醒。” 床上的少妇玉颜虽未着脂粉,但幽幽的馥郁体香依然袅袅,显然是经常花沐香浴蕴养出来的,秦琅坐在小凳上包扎着自己手掌和胳膊上的匕首伤,一边嗅着满屋的妇人香,一边又不禁回想起在天山练功的日子。 美人卧榻,少年煮茶。 以前秦琅每次练完武之后,回到山殿洞中,差不多也是这种气氛。 但与眼下不同的是,曾经的秦琅要是因为练功受了伤,某个过分溺爱自己的师姐,总是要亲自帮他上药疗伤什么的,拦都拦不住。 …… “师姐,可以了…” “不行,再吃会儿。” “啧,口水真的不能代替药水…” “哎呀,师姐不一样嘛,山下的人都说师姐是仙人呢,仙人当然浑身都是宝了~…哈唔~” “可我受伤的是手指头,你吃错地方了…” …… 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以前秦琅嫌师姐麻烦,眼下一个人处理伤口,却又难免对师姐的温暖有几分格外的怀恋。 —————————— 天色渐暗,不大的粮仓小屋里,一灯如豆,秦琅拨弄火钳,熄了夯土小灶下的柴火。 几块熹炭偶尔噼啪作响,温着红泥炉里的热水,窗外时不时有几声鸦雀作响,屋旁被秦琅牵回来的一白一紫两匹小母马,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响鼻… 秦琅坐在火炉前,听着这些静谧夜晚里仅有的点缀,倒也有几分惬意。 “秦琅…” “说。” “你打算这样坐一晚上啊…” “我得守着,你受了伤,你的护卫也昏睡,万一血刀门来人怎么办?” “都说…不是护卫了…” 苏女侠嘀咕了两声,却也没有认真地反驳了,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偷偷地看了一会儿秦琅的侧脸: “秦琅你是哪里人啊?” “算是本地人,住在剑平县外一点儿的山野林间,无父母,从小被我师姐养大,略学了些拳脚。” 秦琅一次性把苏银瓶想问的都交代了,亦真亦假,之前跟轩然说的是自己被娘亲养大,这会儿就索性直接说是师姐了。 “你呢?” 秦琅一偏头,有些玩味地看着苏银瓶: “女侠自称从京城来,莫不是无量山下来的仙姑?” “京城来就一定是仙姑吗?而且仙姑们都是穿道袍的,血刀门再狠也不过是过气的十二门派末流,怎么敢惹三宗的人?…哦对了。” 苏银瓶说到这里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眨眼认真地建议秦琅: “秦琅你其实不用守夜的,这里已属剑平县内,青州各县十年前就已经受天合宗保护了,血刀门最多只敢劫个道,三宗的地盘上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不好说,除去天合宗和无量山,云州境内的禅真寺不也是三宗之一吗,据说先帝时候,就有几个和尚在云州被蟊贼杀了。” 秦琅举了个栗子,苏银瓶却摇摇头: “不一样,你也说是蟊贼了嘛,不知者无畏,当时禅真寺派了个护院金刚,第二天就把那一窝百号小蟊贼全超度了。再看血刀门如今上下,据传总共也才二三十号人,还不如小蟊贼呢,但他们可是清楚三宗的厉害。” “不管怎么说,小心总是没错的。” 秦琅自己心里清楚,血刀门时隔十年重出江湖,干起劫道的老行当应该只是顺便之举,真正原因八成是跟薛贵之死有关。 他们会不会为门主报仇,才是秦琅最担心的事情。 如果这帮人要为薛贵报仇,那秦琅不怕贼偷,也始终怕被贼惦记着。 毕竟秦琅也不可能为了躲他们而在剑平县呆一辈子。 “银瓶啊…” “?” “呃…苏女侠…” 秦琅本来想套个近乎,但显然女侠没有这个情调,俏脸儿红扑扑,当即就满眼警惕地盯着秦琅。 “我是想问,你们当时是怎么被血刀门截杀的?” “我们啊…当时就好好地骑在官道上,结果堇儿眼睛很尖,发现路上有几条绊马索,于是我们就停下马来,谁知道这一停,才正好中了血刀门的埋伏,两边的土坡上瞬间扔下好多拳头大小的沙袋,装的都是迷魂药之类的东西,我们的反抗能力也因此骤降,是堇儿拼死,才保护我艰难逃杀出来…” 苏银瓶说到此处,瞧着睡在一旁的少女,眼眶发红,一脸的惆怅和后怕: “当时她骑的那匹枣红马都被砍断了腿,我一度以为她已经身死…还好她也夺了只马匹逃回来了…” “这帮宵小,居然直接拿药砸,难怪了…” 秦琅摸着下巴缓缓点头: “…血刀门主大概也就是个普通武师的实力,门下弟子皆尽武夫,也就凭靠一口妖异的血刀,才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堂,按理说,以顾堇的实力能杀一百个才对,奈何被埋伏下药…” “一百个?” 苏银瓶愕然,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秦琅: “堇儿她…有这么厉害?” “你自己的护卫你不知道?” “她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但有事的时候,她总是及时出现在我身边,跟个…跟个…” “跟个鬼一样?” “不许你说堇儿!” “……” 秦琅眼皮一耷,望着粉腮鼓鼓,一脸正色“护犊子”的美妇人,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说,你平时也没见过她杀过几个人,对她偶尔展露的身手也没什么概念是吗?” “嗯嗯,是的。” “作为贴身侍卫真够专业的,不愧是宫里训出来的人…” “宫…嗯?” 苏银瓶一怔,秦琅则是莞尔: “女侠你不用掩饰了,实际上你也压根没做什么掩饰,穿的一身贵气,配的又是坠梨刀,再加上你那匹白色的小母马,也是万中无一精挑细选出来的西罗夏种,有着“骑股香裆”之名,是天下最适合女人骑的马儿,非大富大贵人家不能有。” 所谓【骑股香裆】,其实是秦琅现编的名号,但事实的确如此,据说骑这种小母马的女子,是不会把屁股蛋儿骑黑的。 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由于武功,尤其是内力练的不是很好,骑马最怕骑黑了,所以才会重金买来这种名贵坐骑。 当然,有功夫的,尤其是内力底子不错,或者轻功练的好的女子,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比如匕首少女顾堇,秦琅相信,她不管骑什么马,骑多少次,都应该是白白嫩嫩的。 “原来…这些你早都知道了啊…” “不光我,但凡有点儿见识的,应该都能看出你的身份不好惹,顾堇她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故意没有提醒你,我想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希望识趣的江湖人少对你打主意。” 但显然,长期在大周西境青州一带厮混的血刀门,是没有这份眼力见儿的。 门主有没有不好说,反正小弟如是。 “至于你具体出身哪家王公大臣,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的。”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 秦琅轻笑了两声: “万丈红尘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其实苏女侠是对的,身在江湖就是江湖儿女,萍水相逢,相识即缘,其它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 “?你看着我干嘛?” “没…没有…” 苏银瓶听秦琅云淡风轻地将很多事情娓娓道来之后,盯着他有些怔怔出神,颔首沉默片刻后,又重新抬眼,看着这个救了自己和堇儿的年轻少侠在火炉旁沉思的侧影,良久后忽然开口: “你把灯灭了吧。” 灭了灯,夜色中,就只有淡淡月光透过窗户倾洒。 秦琅以为苏银瓶要睡了,谁知耳边却蓦然响起轻轻的声音: “秦琅…” “嗯?” “我是皇上封的郡主,号青璃。” “???” 突然的信息让秦琅有些懵,可再轻唤苏银瓶两声,对方却不吭声了。 “青璃郡主…” 没记错的话,秦琅在说书人那里了解过,这是当今女帝的亲姐姐吧…? 所以他…这算是救了皇帝的姐姐? 秦琅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起来,但最终,却都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这傻郡主… 还真就敢跟自己坦白啊… …… 不过从她想要出来闯荡江湖这一点,秦琅倒是也能看出,苏银瓶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坐享富贵的女子,更不可能是一个精于算计权谋的女子。 身居高位,又是女人,其实很多事情多少有点儿身不由己。 如今这一趟遭遇,也算是经历过了生死。 经历过生死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对一些事情大彻大悟。 秦琅看着苏银瓶虽然不至于这样,但在此情此景下,将自己的身份向救命恩人和盘托出,却也算是一种大彻大悟式的情绪发泄吧。 如此一来,秦琅也是能理解的。 …… 秦琅一个人在火炉边又坐了不知多久,直到某一刻发现青璃郡主苏银瓶有些掀被子,才起身坐到床边帮她重新掖了下被角。 “……” 月光清淡,不得不说,在夜晚静下心的时候再看她,苏银瓶的姿容属实称得上国色天香,美貌比之师姐绝对是不相上下。 当然了,若论气质,师姐在认真起来的时候颇有出尘的仙味儿。 而眼前这位,虽不出尘,但偏偏就是那股红尘世家的雍容华美,还有那种有些傻乎乎的单纯,也足够惹人心动。 另外还有她的那一双玉足。 秦琅看向那一对玲珑纤巧,白天的时候没有时间细细欣赏,现在趁着月色,只觉郡主的脚儿更被衬的如瓷如玉。 秦琅看久了,就有些忍不住伸手,想捏一捏其中一颗软乎乎的脚趾头,结果手指刚拈上,就听夜色中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 ------------ 第十章 “诱拐少女” 在顾堇出现以前,秦琅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会想用“广寒宫的仙子”来形容一个刺客。 但事实是,当银色的月华照耀在顾堇清清冷冷的瓜子脸上的时候,秦琅发至内心地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你在干什么。” “呃…” 秦琅低头,看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再看看某女侠可爱的脚趾头,最后再目测一下两者之间几乎碰到一起的距离。 坏了。 正所谓瓜田李下。 眼下的情况,顾堇要是把自己误会成“半夜没忍住诱惑,想要玩弄女子秀足的变态”,那可就不好了。 “……” “……” 屋子里在奇妙的氛围中沉默了一小会儿,蜷着长腿坐在床上的少女,跟蹲在床尾的少侠对视了半晌,最终少侠抬头讪笑了一下: “你猜我在干嘛?” “……” 这话出口,秦琅自己都觉得尬,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我主要是看夫人她…脚上好像也有些伤,反正守夜没事干,就顺便检查一下…” “……” 少女沉吟,侧头望向窗外月,束起的高马尾飘逸依旧,雪白的后颈上浅浅的绒毛在月华下泛着晶莹的晕儿,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散发着特有的美好。 “白天…多谢。” “嗯?什么?” 顾堇回头,注意到了秦琅的心不在焉,重复了一遍: “谢谢,白天救了夫人。” “不客气。” 秦琅有些好笑,这丫头一看平日就不怎么爱说话,“谢”字后面甚至不愿多说一个“你”。 “你发呆,是打什么坏主意么。” “这叫什么话…” …… 直言不讳的少女,前脚感谢完救命恩人,后脚又展露出十足的警惕性。 尽管她表面上总是没有表情,可她的心思几乎全都写在脸上,写在眉眼间,表达方式直接的甚至有些笨拙。 秦琅觉得,这大概也算是她平时不爱说话的佐证和原因之一吧。 …… “我要有坏主意的话,白天苏女侠…郡主大人晕倒的时候,我就已经打了。” 秦琅坐到床边,和少女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我刚刚吧,只是觉得你很好看,所以看的有些发呆。” 咻——! 破空声乍起,一把熟悉的银色匕首抵在了秦琅肩窝。 “坏主意…” “不是,说你好看就是打你坏主意?” 秦琅白了她一眼,抬手将她的匕首撇开: “行,那你难看。” 咻——! 梅开二度,秦琅的另一边肩窝,被另一只匕首抵住: “你才难看…” “……” 横竖都是错,秦琅无语地将她另一只胳膊撇开: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你们这么严重的刀伤,这几天就少做这些没必要的动作了。” …… 秦琅倒是清楚,少女表面上凶凶的,但实际上并没有真要伤自己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仅仅是将匕首对着自己肩膀。 对待郡主的救命恩人,稍显木讷的顾堇,心里显然是有分寸的。 …… “话说,你只感谢我救了苏银瓶,不感谢我救了你吗?” “不用。” “为什么?” “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 “我的命。” “……” 秦琅眉头微皱,盯着少女轻轻攥在床边的纤手看了一会儿,没有追问,许久后站起来,提起小火炉倒了一碗热水,熟练地将一截儿木贼草泡进去,端给了顾堇。 “给。” “?” “木贼茶,你家夫人也喝过了。” 顾堇有些犹豫,秦琅就自己先喝了一口,表示没毒什么的,再给她。 “……” 见她还是像个木头一样没反应,秦琅又将小碗转了半圈: “这边我没碰,喝吧。” “……” 似乎是少女心思被猜中有些窘迫,她那双冷眸的眸儿终于有些略显慌乱地转了转。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但秦琅却看的心头会心一笑。 咕噜… “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好喝…” 少女的口味跟某女侠显然具备完全不一样。 “这茶能够活血化瘀,对刀伤的康复有好处。” 秦琅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包裹双手的布条缓缓取下,露出两只手掌上好几道深褐色的刀口。 “你…” 少女顾堇微微动容,不需秦琅多说,也能瞬间知晓这是两人邂逅时,自己给他造成的匕首伤。 “这个。” 她看了眼手里的小木碗,捧到了秦琅面前: “你喝。” “我不喝。” “……” 顾堇微不可察地颦了颦纤柔的眉儿,双手捧紧了小木碗,有些不服气似的,又往秦琅身前推了推: “你喝。” “不喝。” 秦琅看着她的眼睛: “我也觉得我的命不重要,所以不喝也没事。” “……” 他什么意思… 这个人奇奇怪怪,顾堇决定不要理他了,把木碗往床头矮几上一放,笔直地往床板板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秦琅也不作声,换了新的布条包扎了双手,继续坐回了小火炉旁,保持着基本的警惕性,默默地又坐了一两个时辰后,屁股坐的有些疼了,便轻轻推门走出屋外,走到老槐树下,呼吸着月下凉薄的空气,静静凝望青牛岗下流经的螭江水。 …… 不知不觉,两三柱香过去。 衣衫单薄的秦琅搓搓手臂,有点儿冷,想回屋了。 于是,他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端端正正立在自己身后,两只白嫩的双手,正捧着一只重新装上热水,笨拙地泡了一大把木贼草的小木碗。 “不是睡了吗?”秦琅咧嘴一笑。 “喝了它。” 有什么好笑的,同样也受了伤,真不知道他怎么笑出来的… 反正顾堇是笑不出来,昂起面带愠色的小脸儿,直勾勾看着秦琅,把木碗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何必呢?” “不想欠你…” “我都说了,我的命不重要,所以你不欠我,就好像你的命也不重要,所以即使我救了你,你也同样不欠我。” “……” 少女自觉说不过他,所以就紧紧抿住唇瓣儿,摆出永远都不想说话的架势,只把手里的小木碗更用力地往他肚子上抵着。 “堇姑娘你别生气,其实这事儿很简单。” 秦琅“循循善诱”,莫名有一种诱拐少女的感觉: “只要你收回那句话,承认自己的命也很重要,那你就算真正地欠我,我也就喝了这茶便是。” 顾堇沉默半晌后,轻声开口: “我是夫人的亲卫,是死士。” “对啊,死士就更要重视生命才对!” “……” “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重视的死士,凭什么去重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生命?” “……” “换句话说,如果你自己不重视自己,将来出了事,谁去保护夫人?” 秦琅严肃地望着少女,抬起一根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下: “这点儿觉悟都没有,轻易地说出什么自己的命不重要之类的话,有意思吗?” “……” “别老不说话啊,这样吧,你收回,并且以后都不再说那种话,我就喝了这茶,同意吗?” “……” “同意就点头。” 顾堇的双眸漠然地盯着秦琅,就这么盯了他好几息,最后终于僵硬地点了一下脑袋。 长长的马尾随之轻漾,晃出一阵淡淡的清香。 秦琅这也才把快将自己肚子抵出红印的小木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 “放太多,我都觉得苦…嗯?怎么了?” “……” 少女欲言又止,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嘴唇嗫喏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算了… 忘记把小木碗转过去,让他喝了自己喝过的地方… 以她的身份,大概这一辈子,都不适合去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的同一片夜空下,青州府衙内,依着扬州风格打造的后花园充满静谧,小桥流水,红花绿柳,风雅别致。 此时明月高悬,花园内一处十几丈见方的人造小湖内,两个老者坐在湖心亭下,一人饮酒,一人饮茶。 饮茶者慈眉善目,一袭云纹锦服绣有飞禽,年过半百,须发依然乌青。 饮酒者眉眼阴鸷,穿着脏兮兮的灰麻长袍,一头蓬乱白发不修边幅。 “大人,事关重大,恕老身今夜不便多陪,我就直说吧,半个月前我们门主在剑平县遇害,前日听闻,尸首已然送到大人府中,不知是否属实?” 白发老头开门见山,黑发老者没有看他,举起酒杯悠悠地抿了一口: “薛贵的死…不说你们,本官其实也没想到,毕竟追缉令都是十年前发的,你们门主凶名赫赫,谁知道区区五十两赏银也能有人不惜盯上他,说明当今世道的侠义之士不在少数,这不是挺好的吗。” “大人!” 白发老头明显很不耐烦: “十年前天合宗的产业从益州扩到青州,我们血刀门也很识趣,门主都甘愿躲进牢狱,全派上下一百号人也锐减到如今的二三十,可谓壮士断腕…”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悲壮。” 黑发老者瞥了对方一眼: “你们是什么货色,枉为江湖十二门之一的一帮土匪罢了,自己心里没数?十年前签发追缉令,不仅是天合宗的意思,也是青州百姓和本官的意思,之所以弯弯绕绕给你们留下一丝生机,已经是看在你们门主与我往日情分的面上了,你今天来,还想提什么要求?” “大人说的这些我当然清楚!” 白发老头咬了咬牙: “我身为门中长老,深知我血刀门从江湖中彻底消失只是迟早的事,如今倒也不奢望什么,之所以还厚着脸皮跟大人扯一些故往,只不过想求大人一个合乎情理的事情。” “合乎情理的事情还用求…呵…说吧。” “希望大人将我门主薛贵的尸首,赐还给我们血刀门。” “为什么?他的尸首上有什么宝贝不成?” 黑发老者无意的一句话,白发老头的眸光却悄然一颤,旋即镇定道: “门主在牢房受了十年的苦,哪有什么宝贝可言,只是我们这些最早跟着门主的元老,多少还有一点儿江湖义气,实在不忍…” “好了好了。” 黑发老者抚了抚长须: “我也直说吧,一具尸体,运来州府无非是让验明正身,前日已经验过了,的确是薛贵那老东西,你们要拿回去就拿,我这边该发的赏银照发就是,此事就这么了了。” “谢知府大人!” “来人,带这位老先生去找仵作……哦对了,另外你们最好不要因为薛贵的事情,又在江湖上冒头,京城有消息说,有个大人物可能会经过我朝各大州县,你们要是踩到铁板,血刀门可能就不仅是除名,更要除命。” “老身谨记!回去定然让众门徒低调行事!” …… 很快,白发老头在仆人带领下远去,而知府在独自又饮了几杯后,再次召来了一名下人。 “大人有何吩咐?” “找人跟着点儿,看看薛贵的尸体有什么猫腻。” “是!” ------------ 第十一章 剿灭血刀门 秦琅以前其实从来没有干过守夜的活,在天上从来都是遵循自然标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偶尔半夜醒来,要么是被尿憋醒,要么就是被身旁鬼鬼祟祟的师姐用一些奇怪的方式弄醒。 因此,秦琅在救了苏银瓶两人的第一天守夜,其实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守夜。 …… 当天色刚吐鱼肚白,远处城内第一只公鸡啼叫,秦琅出于不习惯,还是找了点儿茅草随便搭了搭,靠在床尾小憩起来。 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秦琅醒来的时候,晨雾正好刚散。 身上有一条不知谁给自己披上的薄毯。 屋子里稍微有些框框当当的动静,秦琅靠在墙角伸了个懒腰,抬眼瞧见,是屋子另一头的小土灶前,某个黑衣少女在添柴烧水。 而在床上,一位美妇人正盘坐在床,青丝挽髻,玉手掐决,因为脸上血色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更加娇润多姿。 “受伤了还坚持还练功啊?” 秦琅的声音带睡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床上女子睁眼,看到秦琅脸庞上淡淡的笑容,脑海里先是下意识闪过一道“他真好看”的联想,旋即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不该如此“随便”,清了下嗓子后柔声道: “我也是刚醒,简单跑下心法…秦琅,辛苦你了啊。” “哎,没事。” 别说,听这种小妇人用温婉的口气喊自己的名字,秦琅也是莫名觉得爱听,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身子怎么样了?” “还行,昨晚有些热,然后现在就是身上有些地方…有点儿酸,有点痒…” “嗯?哪些地方?” “就是…” 苏银瓶余光斜睨了一下屋子里默默烧水的某少女,放低声音后,俏脸儿微微一热: “就是你昨天…你点过的那些穴…偶尔会痒什么的…” “那你揉过没?” “刚开始没有,后面没忍住,就揉了…” “结果呢?” “越揉越痒,直到天亮了,练了会儿功才好…” “这是正常现象,恢复期都这样,但容易把伤口揉出问题……这样,下次你别自己揉了,痒了找我,我帮你再点点。” “……” “呃…放心,不点之前那些了,点其它地方,也是促进身子恢复。” …… 话虽如此,但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两人在一边“嘘寒问暖”的时候,另一边坐在土灶前的某人,总觉得夫人和少侠这番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有些…不是很想听。 而恰好,顾堇现在,其实是有一个很想听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她才在秦琅醒来以后,一直悄悄地竖起耳朵。 …… “对了,有个事儿。” 秦琅再次开口,坐在灶前的顾堇把一块柴火反复拨了又拨,心思显然并不在烧水上。 而秦琅则是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何人何时,趁他睡觉时给他太盖上的一条薄被,心中一暖,微笑着望向正在穿鞋袜的苏银瓶: “谢了啊。” 不得不说,秦琅真的是那种笑起来的时候更具亲和力的类型,苏银瓶双颊一红,杏眸胡乱眨动两下: “谢我什么啊…” “没什么,就当是感谢相遇的缘分了。” 不承认就算了。 秦琅可以理解苏银瓶贵为郡主大人的矜持,虽然只是偷偷盖个被子而已。 砰! “?” 然而,不知为何,此时灶前的某个正在烧水的少女却忽然将火钳一扔,沉着小脸儿站起来,往屋外走去。 “堇姑娘,你去哪?” “……” 堇姑娘步子一停,扭头冷冷地看了秦琅一眼,根本不想跟他说话,继续往屋外走去。 啪! 顺便有些用力地甩了下门。 “……” 秦琅一头雾水地看向苏银瓶,同样有些懵的苏银瓶只能面露歉意: “堇儿一直都不怎么待见生人,你别在意……但是别看她话少,心思应该也和普通小姑娘一样敏感,喜怒哀乐什么的,可能总有需要突然发泄的时候。” “嗯。” 秦琅缓缓点头: “昨晚跟她聊了会儿,确实能感觉到一些…” 苏银瓶闻言讶异: “你昨晚跟她聊天了?” “对啊。” “她说了很多话吗?” “不多,也就十几句吧,而且还吞吞吐吐跟算盘珠子似的,一两个字地往外蹦。” “……” 秦琅殊不知,苏银瓶对此,其实是颇为意外的。 毕竟在京城府上的时候,一个月加起来,苏银瓶都不一定能听到顾堇凑够十几句话。 —————————— “女侠,你们其实可以考虑去客栈住,比这里舒服多了。” “不用,城里人多眼杂…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 人多眼杂只是一种说法,说白了其实就是苏银瓶刚经历了一劫,像秦琅这里这种人少安静的地方,反而能更让她安心。 …… “好吧,那我去城里买点儿米菜,你和堇姑娘能走动了,之后几天也可以去城里转转,逛一逛,听听书什么的…哦不对。” 秦琅想了想: “书就别听了。” “为什么?” 苏银瓶还正感兴趣呢,妹妹就特别喜欢听书看杂文什么的,苏银瓶多少也有些耳濡目染。 “呃…本地的说书人不太正经。” “?” “说的东西不是很能登大雅之堂。” “???” “总之不听为好,没什么好听的。” 床上的郡主茫然歪头,秦琅忽然很想往她嘴里塞个糖葫芦什么的,看起来可能会更加呆萌。 吱呀—— 推开门,秦琅四顾,看到某少女牵着两匹马在槐树下吃草。 不愧是刺客属性的亲卫,她似乎远远地就听到了这边开门的动静,回头望了一眼。 秦琅举起胳膊,刚一朝她挥手致意,她又立马果断把脑袋扭回去了。 “……” 这货怎么感觉…像在生自己的气似的… 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 不应该啊… 秦琅这才知道,原来少女心跟妇人心一样,都是海底针,摸不透也抓不着。 …… “那我走了啊。” “嗯嗯。” 秦琅出了屋子,从青牛岗往县门口走去,苏银瓶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双手抱在小腹前,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声: “早点儿回来啊…” “好嘞!” 喊完之后,站在原地的郡主大人又抻着脖子,绣鞋一踮一踮的,盯着秦琅的背影望了半天,等回头之后,正好看见顾堇将两匹马又牵了回来,不由一喜: “堇儿你回来啦。” “嗯。” 少女一边栓马,一边头也没抬地道: “夫人。” “嗯?” “以后那人出门的时候,你最好少那样看。” “为什么?” “时间长了,会变成望夫石。” “诶…?!” —————————— 秦琅进了城,其实也不光是买菜啥的。 并且这次进城,他还专门撕了一张布片儿做面巾带上,一切低调行事,只因血刀门重出江湖。 …… 犹记得先帝时,昭统年间,一代盗圣白玉汤曾有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贼王尚且怕贼惦记,更别说普通人了。 秦琅是个普通人,是怕贼惦记的。 因此昨天他才简单了解了一下苏银瓶的遭遇,根其描述,判断血刀门下那帮弟子的实力决然是不如自己的。 而他们最擅长的,无非就是下药这种阴损事情。 秦琅在薛贵手上已经被阴过一次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了天山以后,自己内力的修炼速度缓慢到可怕,想要做到无视软筋散或者迷魂药什么的,还远远不够。 但正因为如此,秦琅就更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现在他处于剑平县辖内,受官府和天合宗的保护,可将来有一天他迟早是要走出去的。 与其到时候被准备充分的血刀门人寻仇,秦琅决定,他要主动去寻那血刀门的老巢,提前将其直接剿灭! 当然,可能在外人看来,年轻的少侠这个想法很大胆。 不过秦琅在天山毕竟有过类似的经验。 十六岁那年,他抱着同样的心理,去剿灭那帮雪狼巢穴的时候,那些雪狼的凶狠程度可是要远超血刀门弟子的。 …… “老先生。” “坐吧,鲜泡的木贼茶,一文钱一……哟?秦少侠?” 当茶摊上的说书老头看到秦琅脸上的面巾时,当即就低下声音看了看四周: “秦少侠,你这是…” “害,其实也没什么,想低调下罢了,坐下说。” 看得出这老头挺上道,秦琅在一张小桌前坐下,跟说书人打听起来: “县里有没有什么…卖草药的?” “草药?医馆?” “也不是,就是…唔…老先生曾言,江湖偌大,武林厚重,我这不是打算去行走一趟看看嘛,就怕路上遇到什么黑店,给我下点儿蒙汗药什么的…” “哦——” 这么一说,说书人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指了指北边: “少侠往北走,河边住了个金婆婆,据说本来是益州一带五仙教的人。五仙教虽是十二门之一,但本来就长期听命于天合宗,这金婆婆也是随天合宗来到了青州,会捣一种醒脑丸,以前县里的猎人含在嘴里,去林子里就不怕瘴气,多少有点儿百毒不侵的意思,秦少侠不妨去找她讨要几枚。” 秦琅闻言当即动身,别说,这金婆婆并不像秦琅想象中那样是个什么样的怪人,就是普通的很和善的一个老太太,听闻秦琅需要醒脑丸,都不问用途就爽快地给了他十枚。 有了这东西,秦琅暂时也就算修复了内力不足以抗毒的缺憾。 ———————— 当天夜里,秦琅又跟苏银瓶了解了下她们当时遇袭的位置等细节,在得知秦琅准备一个人去端掉血刀门的时候,苏银瓶立刻就表示太危险。 而秦琅到这时,也才将自己半月前杀了血刀门主薛贵的事情,吐露给了二人。 “原来是这样…” “嗯,所以一方面,我肯定已经被血刀门盯上,另一方面,可以说血刀门也是因我才重出江湖,你们…算是被我连累,我…” “不,不能这样说。” 苏银瓶一脸正色,决然不同意秦琅的说法: “什么叫连累?难道侠义之士杀了贼人,反而还有错?这是倒反天罡!秦琅,这件事没有人会怪到你身上,包括我和堇儿,侠者为义若是有罪,那我大周成什么世道了?” 其实苏银瓶身为郡主,她能有这种态度,秦琅就已经很欣慰了。 至于秦琅自己内心,因为事实的确发生,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想要负责。 总之这样坦白了前因后果,秦琅第二天傍晚,真地就打算动身前往血刀门出没的那段官道。 “堇姑娘,能否借你抢来的紫骝马一用?” “……” 一天一夜没有跟秦琅说过话的少女,在听到秦琅的这个请求的时候,依然一语不发,眸儿依旧冷漠地看着他,站在马桩前,手里紧紧地攥着拴马绳… ------------ 第十二章 夜夜当新琅 “等几天。” “为什么?” 夕阳西下,牵着马绳不放的少女面对秦琅的疑问,缓缓吐出两个字: “一起。” 顿了顿,又仿佛在解释什么似的地补充道: “我很厉害。” “呃…这个确实,所以呢?” “所以伤好之后…不需要你,我就能杀光他们。” “不行。” 秦琅果断地摇头。 …… 按理说,顾堇之前杀了血刀门的一些人,和苏银瓶一起逃出来,其实同样也属于被血刀门惦记的对象。 眼下剑平县附近若有血刀门的人马眼线,必然也是会留意逃走的苏银瓶两人的。 单论这方面,顾堇就有充分的理由,跟秦琅一样想要剿灭血刀门。 事实上,如果顾堇没有受伤,秦琅可能还会主动请她一起动身。 但问题就在于时间上。 顾堇伤好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左右,在这之前,秦琅担心,血刀门的人越来越多地掌握自己的情况,包括自己的画像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琅现在外出都要带面巾。 夜长梦多,秦琅本来就怕贼惦记,怎么可能还放心地让贼惦记那么久? 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难跟无赖斗。 某少女一对匕首使的天花乱坠,未使全力,秦琅就已经看不清其路数,结果不也在那帮宵小之徒手上吃了大亏吗? …… 事不宜迟,秦琅坚持即刻启程,最终说服堇姑娘松开了缰绳。 “你看你,挺好看的脸又沉着,总这样不好。” “……” “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又不高兴了,那我答应你,等我回来,就把那天我制住你单手匕的那套武功教给你,怎么样?” 还别说,听了这个话,顾堇那双漂亮的眼睛真就稍微亮了亮。 “驾!” 秦琅言罢也就翻身上马,马儿打了声响鼻,屋子里的苏银瓶闻声踩着小碎步跑出来,双手微微提着裙腰,遥望着驰去的一人一马: “秦琅!你要小心啊!” “知道啦——!驾!…” “……” “嗯?怎么了堇儿?” “夫人以后…还是别叫那人的名字了…” “为什么?” “叫多了,容易长针眼…” “???” 还有这种说法? 郡主大人对青州的民风民俗不甚了解,但眼下也没心情关心这些,待秦琅的身影走远后,双唇一抿,眉眼间的神色严正了起来: “堇儿,之前秦琅说,让我们方便行走了,可以去县里逛逛。” 看似有些突兀的话,顾堇闻言却心有所会,抬眼看了看苏银瓶手中,不知何时捏着的一枚写有【青璃】二字的金镶龙纹玉佩。 …… 就这样,在“少侠入狱杀贼”事件半个月后,剑平县这个边境小县城的衙门口,于这日太阳下山前,再一次地热闹了起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百姓无从明晓。 他们只知道,在得知有两个神秘人进入县衙之后,正在茶摊上听书听的口干舌燥的县老爷,整个人当场脸色煞白,汗流直下,差点儿一跟头从板凳上栽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回到了县衙。 随后,县衙大门就忽然紧闭起来。 沿街一排排捕快佩刀站岗,甚至包括很多临时招来的人员,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似的,将县衙包了个严严密密。 如此肃穆紧张的阵仗,直到几只传信的飞鸽,从县衙朝着青州府方向飞去,才逐渐散去。 ————————— “驾!驾!” 与此同时,出剑平县往东的官道上,秦琅驭马飞驰,衣袖猎猎作响。 秦琅虽然生在天山,但却是学过骑马的。 并且从小就学。 孩童嘛,都爱玩骑马马的游戏。 小时候在山上,师姐就很喜欢扮做小…大母马,让秦琅骑马马玩。 为了有意培养他将来的骑术,师姐时不时还故意让他骑不动,非要秦琅挥舞自己的小鞭子,抽一下圆滚滚的马屁,才肯一脸红晕哼哼唧唧地继续在地上爬。 后来长大一些,懂事了,秦琅就会在天山脚下的草原上真地学骑马了。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马,秦琅骑的还是野马,无镫无鞍地骑,一身骑术自然是不消多说。 “驾!” 在官道上约莫骑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下来,眼看不远处就是苏银瓶描述的遇难的那个回马弯,秦琅亮起提早准备的火把,假装马儿乏了,放慢了速度。 同时他的耳朵也在仔细注意周围的动静。 窣窣… “!” 忽然,左面山坡上传来一阵草木声,秦琅心中有数,但假装没有反应继续往前走。 沙沙… 很快,右面山坡上响起了类似的动静,极为隐秘,在晚上很容易被当作鸟兽穿行。 哒…哒… 秦琅纵着马继续往前,随着一声嘶鸣,马蹄突然乱了起来,估摸着是遇到了绊马索。 看来是同样的手法。 若是疾驰,大晚上的秦琅肯定已经被绊倒。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马匹受惊驻足就已经够了,却听“咻咻咻”数道破风声乍起,一人一马迅速被四起的粉尘包围。 “什么人!怎么回事!” 在秦琅“惶恐”的呼喊中,两边山坡逐渐亮起一个接一个火把,最后在渐渐嘈杂的人声中,将秦琅包围了起来。 “咳咳!…你们…” 一圈火光掩映下,秦琅口含醒脑丸,看清楚了约莫十来个手持环刀的人,个个面相不善,在看向秦琅的时候甚至没有一点儿想要与其交流的欲望,纯粹已经把秦琅当作了待宰的羊羔,最多像检查货物一样地看秦琅两眼,随后就是自顾自地内部沟通。 “七哥,皮子好像不肥啊。” 有人似乎对秦琅还挺嫌弃,走到已然“昏迷”的秦琅边,抬脚踢了他一下: “就一人一马,身上的物件儿怕是还搜不够药钱。” “老四你别这么说,有马就已经够回本了…兄弟们从深山老林才刚出来几天啊?别说杀人玩了,连个女人都没得玩!前天遇到那点子还忒地扎手,直接折损了十几号兄弟,眼下艰难,能赚点儿是点儿得了…” “唉!主要是这趟门内所有兄弟都来了,兴师动众蹲了一天一夜,就这么个东西…” “马带走,东西再搜搜,然后呢?这人怎么处置?” “我看看…啧,这小伙模样倒挺标致,卖到青楼还不错。” 地上的秦琅心里咯噔一下。 青楼? 卖我? 确定没卖错地方? 把我一个大男人卖去青楼干嘛?夜夜当新琅? …… “最近听说金州的凝香馆开了新营生,专收些小相公,供贵妇人和怪客狎玩,这人说不定能值个花魁钱。” “凝香馆?七哥,不妥吧,这天底下的凝香馆可都是天合宗的产业,咱们血刀门…” “一码归一码,做生意跟谁不是做?凝香馆现在本来就在跟听雨轩竞争,同为秦楼楚馆,听雨轩可是教坊司的生意,代表的是朝廷!天合宗跟朝廷掰手腕,什么资源不得要?还会在意从哪来的?” …… 原来如此。 秦琅倒是没想到,躺地上装个睡,还能听到一些奇妙的小新闻。 …… “七哥,既然这样,干脆我们几个直接去把剑平县给端了吧,杀门主那小子说不定还在那呢!” “对!前天那两臭娘们儿也往剑平县方向去了,把她们也杀了!” “还有县里其他人,除了官府的不方便惹,其它能杀的干脆都杀了!小孩儿和寡妇就留着玩,玩够了再杀!哈哈哈!算是给兄弟们祭刀,也给门主祭天!” …… 听到这些话,秦琅差点儿忍不住皱眉。 只能说这血刀门的确是恶名昭彰,人性如兽,死有余辜。 …… “蠢货!老子说了一码归一码!现在端人家天合宗的地盘!不要命了?” “那卖人给凝香馆这事儿,要不要等长老回来?” “等他作甚?门主一死,家里就他一个长老,不跟着兄弟们一起谋生,倒跑去青州府跟那知府献媚去了…哼!那老头在青州府吃香喝辣,可在乎兄弟们这边就剩十几个人了?” “害,别说这些了,走一步算一步,老九!过来先把这小子绑了!” …… 话到这里,秦琅也算听明白了。 原本他还打算看情况,比如要不要装个富商,主动当人质,然后混进血刀门老巢什么的。 结果现在一听,敢情整个血刀门上下,除去顾堇上次杀的那些,如今全部就只剩周围这十几个了! 哦,还有个出门在外,似乎跟青州知府有些勾搭的长老。 那事情反倒简单了。 于是,当周围一人靠近秦琅,刚弯腰想要绑他,整个人却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忽然不动弹了。 “嗯?老九,怎么了?” 被称为七哥的血刀门弟子觉察不对,伸手拍了一下老九的肩膀,却听对方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声,僵硬地转过一张瞪大眼睛的脸庞的同时,也显露出了插在自己喉咙上的刀尖。 “老九!” 大股的鲜血,沿着老九自己用的那把环刀,从刀尖往刀把流。 而握住刀把的那只手,正属于“昏迷”在地上的秦琅。 “你!…竖子好胆!” 一瞬间,其余人都意识到了异变发生,当即最近的两名血刀门弟子,抬起环刀就朝着秦琅剁去! 秦琅双腿鼓劲,左右一分,各自将一名弟子扫倒在地,同时起身,双手接住两人持刀的手腕,往回一扣! 噗哧! 两声闷响,血花齐绽。 此等高超且骇人的身手,一时间着实镇住了当场不少人,但也不是所有。 “啊———!” 秦琅杀完两人还未脱手,背后紧接着就传来一个毛脸大汉的怒喝,听声音正是七哥,双手握着血刀门标配的血刃单环大刀,对着秦琅的背脊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秦琅则是右臂一伸,顺势擒住另一人的持刀手腕,反手一个上撩斩。 铛锵——! 血刀阔脊宽刃,重量本就就不轻,这一个上下相抵,直接砍出了火星子。 而让在场所有血刀门人心头一凛的是,两人对刃后,身形居然都是纹丝不动。 要知道,七哥是双持下砍的一招力劈华山。 而秦琅却是在单手借力的情况下,向上提刀撩挡。 如此情况下,秦琅不仅胳膊手掌没有一丝颤动,连整个身形都稳如磐石,可以想象他的一身外功底子有多强横! “好好好!” 七哥目露血丝,满脸凶戾之色: “好小子!好功夫!报上名来!” “报你个头。” “?” 七哥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和自己盘道报蔓的打算,似乎杀人就是唯一目的,只见他叫号的功夫,秦琅已经将方才借力撩刀的那人抹了脖子。 算上老九,眨眼间,四名血刀门弟子已经死于秦琅手下! “找死!” 七哥顿时暴起,提刀再朝秦琅冲来,秦琅也看出来了,这帮血刀门的余孽中,就属七哥最有实力,秦琅就偏偏先不跟他打,手握一把血刀,直接背对七哥,冲向血刀门其余众人。 “杀!” “?!” 这众人原本还想秦琅如此高手,应该会先和七哥单挑,然后他们就找机会搞点儿偷袭啊,投毒放暗箭啊之类的操作。 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秦琅根本就不理会暴走的七哥,而是直接提刀冲着自己几个功夫浅薄的混子奔来。 欻——! 刀光掠影,横扫千军,又是两人倒在血泊。 余下几人悚然,却也不想坐以待毙,三个弟子同时对着秦琅面门劈砍而来,秦琅将刀横在身前一拨一推。 铛! 随即连续三个转身,秦琅单手连续甩出三记白云盖顶,刀走流光,刀刀见血,三人也接连倒下! 不到半柱香,仅存的血刀门弟子,就有七位命丧一人之手! 七哥最在秦琅后面乱砍一气过后,到此时尽管目眦欲裂,但却反而清醒了一些。 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什么不是路人,而是专门抱着剿杀血刀门的目的而来! “你到底是谁!” “秦琅,王良琅。” 此时除了七哥,还有四名弟子早就惶恐的不行,四散着往左边山坡逃了去。 秦琅追击不及,只能脚下一踩一勾,将一柄血刀直勾勾踹向几人方向。 咻——! 呲啦—— 刀光穿过处,四名弟子或小腿或腿弯,均被撕开了口子,依照血刀的特性,这个伤口注定让他们逃不久也逃不远。 而后,秦琅才正对着七哥,撇了撇衣摆上的血迹,冷声道: “你们门主薛贵,就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 “因为…嗯…他二十年前骂了我师姐。” “?!” “至于杀你们,应该是因为…你们想把我卖到青楼吧。” ------------ 第十三章 “谢谢”和“不用谢” 月黑风高。 剑平县外的官道上。 地面横七竖八倒了几支火把,昏黄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见同样横七竖八的,还有不少尸体。 …… 问明了秦琅的名号后,血刀门七哥自然没有将秦琅的口花花放在心上。 毕竟血刀门这些年是怎样的名声,身为血刀门人,七哥自然也清楚。 可以说,血刀门和薛贵能活这么久,本就是倚靠狡诈的行事轨迹和一些贵人稍微的帮扶。 说白了,连七哥也知道,薛贵不得善终的死亡是迟早的事。 而秦琅的出现,也是迟早的事。 …… 今夜事已至此,多说已然无益,看了看满地的尸体,七哥深吸一口气,提起十二分精神,双手紧握血刀,对着秦琅就是一个弓步下劈。 砰! 血色的单环大刀劈砍在了砂土地上,溅起的漫天灰尘在弥漫半晌后,忽然又被另一道刀光破开。 抬眼一看,只见跃步腾起的秦琅在空中一个转身,右臂顺势对着自己的头顶甩下了一记劈斩,七哥赶忙抬刀相扛。 锵啷——! 同样的刀,血刀门的七哥双持,使的一套大刀法。 而秦琅依旧是单手,用了一套单刀法。 尽管环刀厚重,在秦琅手上却如耍钢鞭,在七哥招架之后,他像方才杀其他弟子一样,几个转身,接缠头裹脑盖顶式,跟抽陀螺一般,狂风骤雨地朝七哥连砍数下。 浮光掠影间,却有雷霆之势! 而七哥作为血刀门比较能打的人,反应也不慢,当即提刀接反撩再接横挥斩。 铛!铛!铛! 夜色下,火星四溅,七哥硬生生将秦琅一波凛冽的进攻招架了下来,并且在最后一刀劈下时,一个全力上撩,将秦琅的刀身挑开。 叮锵—— 趁秦琅身前暂时吃了空档,七哥直接一个前踏步,抹身横斩。 “小子纳命来!” 刀风带着不小的劲气切向腹部,秦琅不得已身体后仰,近乎折了个直角,躲过了这一刀后起身,却见对方的又一记力劈华山已经直奔面门而来。 …… 对于双持大刀法,力劈华山无疑是最粗暴有效的攻击招式。 而七哥越能反复使用这一招,也越说明他的体能基础着实扎实。 …… 铮——! 铁刃嗡鸣声起,秦琅立刀护心的同时,一个侧身,刀身再一偏,抹刀顺力,将七哥这一记重砍力道卸下。 然而,在这一瞬间,秦琅也发现自己的刀刃上已经满是豁口,在七哥大开大合的进攻下,很可能随时都要崩断。 于是秦琅不多犹豫,在侧身抹刀之后,眼疾手快,竟直接探出左手中指,抠住了七哥刀背上的那枚刀环。 “什么?!” 这一下,七哥绝对是万万没有想到。 而紧接着,他也是大惊失色,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也来不及了,秦琅左手紧紧扣住对方刀环的同时,右手上自己的刀刃却紧贴着对方的刀身,直直地推向了七哥握住刀把的双手。 铮——! 又是一阵刺耳的金石交错之音,此时七哥为了保护双手,不得不丢下了刀把,而如此一来,他最担心的被秦琅缴械的事实也已经发生。 砰… 秦琅左手扣住刀环,顺势将七哥的刀往地面一扎,本来右手紧接着就该直接挥刀结束战斗。 不料,那七哥也是好胆,在求生欲趋势下,自己武器脱手的一瞬间,心中顿时发狠,抬手一掌,竟直接往秦琅的刀身上拍去。 啪! 别说,这一下秦琅刚好没来得及转过刀刃,刀身侧面吃到一股大力,秦琅自己也瞬间丢了兵刃。 一时间,眼看二人要从白刃战变为拳脚战,但七哥却殊不知,秦琅心里压根没有浪费时间继续打的意思。 他右手背一弓,五指捏弄,起手掐起鹤嘴,用弓起来的指根位置,直接撞向了七哥的手腕,再趁其吃痛,快速接上一记推掌再击手腕,小臂… 啪!啪!…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眨眼间,秦琅的手型不断变化,无比的诡谲莫测! 七哥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手臂不断被击中各种要害,却压根无法琢磨秦琅的进攻路数,想抬起另一手阻挡,结果却只是徒增了受害部位。 咔嚓! 最终,随着接连几声脆响,七哥的手筋和关节就这么在短短几息间被秦琅单手折断,彻底失去了任何的抵抗能力。 …… 如果薛贵或者堇姑娘看到这一切,应该会感到非常的熟悉。 因为当初在牢里,薛贵就是被秦琅的这一套手法折断了手脚。 而顾堇跟秦琅邂逅时的那最后一波匕刺,也是被秦琅用同样的手法拆挡下来。 只不过眼下面对七哥,秦琅明显充满了狠辣的力道。 …… “呃啊——!” 巨大的疼痛让满脸凶相的大汉冷汗直流,以至于当即脱力跪倒在了地面。 而相比起痛苦,七哥此时心中的震惊可能要更大一些。 “龙象…拨云手?!” 作为血刀门中除了门主和长老以外,为数不多在早年间走过些世面的人,七哥再看秦琅时,那双瞪圆了的眼睛中,已经满是见鬼般不可思议。 “龙象拨云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意思…” “曾经的六派之首…龙鼎山庄…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朝廷斩草除根了!你怎么会他们失传的独门绝学!?” “绝学…?” 听到这两只的秦琅微微皱眉,只是发至内心地感到疑惑。 这也算绝学? “抱歉,这只是我师姐教我的一个生活小妙招而已,不是什么拨云手,你认错了吧。” “你!……” 面对秦琅云淡风轻的回答,七哥仿佛喉咙被噎住了一样,临终前的最后一声斥骂硬是没有说出来,旋即就被秦琅捡起地上的刀,刺透了心脏。 “坏了,有点儿超时了…” 和七哥的纠缠,超出了秦琅的预期,他看向左边夜色笼罩下的山坡,关于那几个被他伤了腿的血刀门的最后余孽,定然是不能放过的。 于是,杀完七哥的秦琅不待歇息,捡起地上的一个火把,直接追了过去。 …… 本来血刀门就有一个长老不在,可不能再多漏网之鱼了,每多一条,秦琅就多一个贼惦记,人身安全就多一份不确定因素。 师姐一直教导自己行事要谨小慎微,秦琅不能允许这样的隐患。 只不过按照他大致的算计,即便腿上中了伤,那几个余孽依然大概率逃远了。 这一点倒着实让秦琅有些郁闷。 …… 然而,让秦琅没想到的是,上了山坡入了林,跟着血迹追了没多久,他竟然就见到了那四个逃走的血刀门弟子。 而且四个人全部躺在地上,秦琅伸手一探,居然都没有了呼吸。 “真的假的…” 秦琅有些懵逼,这就死了? 他那会儿投出去的一刀,明明只是划到了他们的腿上,难不成还划到大动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琅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稍微又检查了一下几人的尸体,果然,在四个人的脖子上,全都发现了一道丝线般的伤口。 不动则已,秦琅稍微一拨弄,那细若无物的伤口,才倏然冒出一缕缕鲜血。 显然,这是另有人帮秦琅杀了他们。 “……” 秦琅望着地上的尸体,良久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即返回官道,徒步几百米,牵回了那匹早已躲的远远的紫骝马,一个翻身,举起火把,踏上了返回青牛岗的路程。 ———————— “驾!…吁…” 月明星稀,秦琅回到青牛岗,拴好了紫骝马,又看了一眼苏银瓶用的那匹白色小母马。 “……” “?” 小母马刚吃完一口草苗,感觉到眼前这个帅气的雄性人类目光不对劲,于是抬起雪白的脖颈,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疑惑地将脑袋往秦琅的胳膊上蹭了蹭。 而秦琅,却依然盯着马背上的银色织锦马鞍,若有所思。 这小白马… 这个时间点没有睡觉就算了,居然还吃草… 秦琅抬手,犹豫着摸了下马鞍。 嗯… 没有热度… 但并不能说明什么,夜风太凉,要是有人骑过,温度很快也能冷却。 不过因为马鞍上镶织物的缘故,气味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了。 于是,为了确认心中的某个猜测,秦琅看看周围,再看看马鞍,将鼻子朝着曲线玲珑的马背上,同样曲线玲珑惹人遐想的马鞍上,缓缓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 伴随强烈的既视感,秦琅身子一震,僵硬地扭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黑衣少女: “呃…我是想看看,这马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有骑股香裆之效…” “……” 顾堇冷冷地盯着秦琅,秦琅也不知道她到底信没信,总之赶紧扯开话题: “那什么,血刀门的人,我已经解决了,除了一个出门在外的长老,剩余十几号人都死了。” “哦。” 顾堇的反应不轻不淡。 …… 三宗六派十二门,虽然说起来,血刀门是十二门之一。 但是一来,比起三宗六派,江湖十二门的罔替,本来就比较频繁。 二来,就算血刀门不被灭,隐匿江湖这么久,被剔出十二门之列也是迟早的事情。 …… 总的来说,在顾堇这种郡主亲卫,皇帝亲姐姐的侍从看来,江湖十二门之一被除名,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 相比之下,顾堇似乎有更在意的事情,在默默看了眼秦琅衣服上的血迹后,眸光故作随意地瞥向外面的月光。 “你受伤没。” 她忽然轻声说道,语气平淡的听不出问句还是陈述句。 “没有。” “……” “那个…其实那会儿发生了件怪事,有四个血刀门的人,我都以为他们逃跑了,但却在山坡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脖子上的伤痕像是高手用利器所伤…不知堇姑娘你对此有没有什么头绪?” “没有。” 顾堇脱口而出,转身就要进屋。 “诶等下,之前说好的,我回来之后教你武功,不学了?” “……” 顾堇眸色微亮,但旋即,余光又悄然扫了一眼自己本应恢复不少的肩膀,顿了顿后,依旧只吐出两个字: “改日。” 说完,纤巧的身影闪进了屋里。 秦琅站在外面,望着她消失的门口,片刻后,哑然失笑。 关于那四具尸体,某少女虽然不承认,但她却不知,自己说谎时,发丝间那两只被染的粉莹莹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她。 ————————— 回到屋内,苏银瓶熟睡着,秦琅依然朝着床尾处的草垫走去。 顾堇则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和郡主一起睡在床上,而是跟秦琅类似,在土灶旁铺了个简单的草垫。 尽管小床的确也挺拥挤的,不过顾堇之所以不肯睡床,只是出于当亲卫的习惯。 秦琅对此不多管闲事,往自己的草垫子上一倒,结果半天都没睡着。 可能是第一次杀了那么多人吧,心潮啥的,多少有些澎湃。 无奈,只好又起来去屋外转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秦琅朝土灶前稍微多看了一眼,便将自己身上的那条薄被,盖在了顾堇身上。 “谢谢…” 轻声地随口说了一句,前前后后也算折腾了半天,他这才算终于成功地有了困意。 …… 然而,秦琅并不知道,大概自己前脚入梦的时候,后脚某少女又徐徐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并非争当夜猫子。 毕竟少女失眠,跟秦琅失眠的原因完全不一样。 “……” 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少女清冽的眼波中,似有一抹月光流转而过。 她抬手,下意识想要碰一下被子,但旋即就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低呼。 小心地揭开衣领一看,原本处于恢复期的伤口,果然因为自己今晚擅自偷摸的行动重新撕开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 他是夫人的救命恩人。 她是夫人的亲卫。 她去确保他的安全,顺手帮他解决四条漏网之鱼,不管出于对夫人的效忠,还是出于江湖道义,都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 所以… “不用谢…” 喃喃的小声嘟囔过后,少女再次闭上了眼睛,继续忍受着肩头时不时的阵痛。 而这一次,她葱白的手指头攥着身上的薄被,终于很安静地睡着了… ------------ 第十四章 皇家软饭 翌日,又是天刚蒙蒙亮,秦琅是被痒醒的。 跟天山上的日常不一样,这一次,是脸痒。 “……” “……” 睁开眼睛,秦琅看到的是脑袋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苏银瓶苏女侠,琼鼻微微翕动,如兰似麝的呼吸正均匀而有节奏地轻轻地喷薄在自己脸上。 第一时间,他并没有想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但在一个激灵清醒之后,秦琅才看清楚,郡主大人也不知道闹哪门子幺蛾子,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居然也跑到床尾靠着睡了。 屋里的这张床是靠墙的。 床尾和墙面构成直角,秦琅是靠着墙的那一面睡,而苏银瓶此时便是靠着床尾这一面睡。 结果睡迷糊之后,香喷喷的郡主大人就歪七扭八地往秦琅的方向倒了过去,唇间温热的呼吸吹啊吹的,就把秦琅吹的痒醒了。 …… 这些天以来,秦琅虽然很洒脱,与堂堂青璃郡主不卑不亢地同住,可心里也是有一把秤的。 郡主毕竟是郡主。 何况青璃郡主还不是一般的郡主,是亲王级别的,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就因为这个原因,秦琅平日与其交往,多少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尊重的。 最典型的,就比如睡墙根。 …… 因此秦琅眼下一瞧,郡主大人都快要倒进自己怀里了,再倒下去说不定就得碰到更不得了的地方了,当即整个人就清醒过来,抱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基本原则,将郡主大人的身子轻轻推直了过去。 “呼…” 玩归玩,闹归闹,皇帝的姐姐的身子可不能随便乱搞。 当然,在其睡着的时候,为她检查一下玉足上的伤势这种事情,是不算乱搞的。 “嗯?堇姑娘,你来的正好。” 永远神出鬼没的黑衣少女,不知何时又已经站在了秦琅面前,秦琅指了指苏银瓶,虚着嗓子小声道: “郡主可能梦游还是怎么了,跑我旁边来睡了,你把她抱上床吧。” “……” 少女很难得地不再面无表情,冷冷的眸儿当场白了秦琅一眼。 “不是,堇姑娘,你可能误会了…” 少女不想听他解释,也没有把苏银瓶抱上床,而是直接抓着苏银瓶的肩膀轻晃起来。 “夫人,夫人…” “唔…” 女侠睡的很香,一点儿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于是少女加大了摇晃的幅度。 “夫人!夫人!” “~…” “……” 不仅没醒,莫名感觉睡的更香了。 于是顾堇小脸儿一黑,眉儿一颦,抬起手来,对准苏银瓶腰线下浑圆的满月,不轻不重地甩了下去。 啪~! “?!” 梦呓般的一声惊呼,苏女侠的臋儿连带身子一颤,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瞧瞧旁边假装看风景的秦琅,再下意识捂了捂痛处,女侠霎时俏脸儿就通红,站起身来,笃笃笃踩着小碎步,把顾堇拉到了一边儿,含羞带嗔地一跺脚: “堇儿!你怎么又这样叫醒我啊…” “不行么?” “在…在家里可以,但是在外面…” 在外面,苏女侠不是郡主,而是江湖儿女。 可江湖儿女也同样是要面子的,被人知道自己每天靠“同伴”打屁股才起床,那岂不是丢死个人了? ……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在一旁窸窣,秦琅也不方便偷听,只是方才那颤巍巍如涟漪荡漾一般的美妙画面,总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放。 “那什么,我插个嘴…” 秦琅摸了摸鼻子: “…你们慢聊,我先买菜去了。” 秦琅边说边提着竹篓出了屋子,带菜篮不带刀的少侠,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在青牛岗住到现在一直都是过着这种如同退休老侠客的生活。 “等下。” “?” 没走几步,黑衣少女跟了过来。 “怎么?” “有些事情,一直没说。” “什么事?” “夫人…爱吃鱼。” “鱼?” 秦琅眨眨眼,咧嘴一笑: “这不巧了吗,今天我就准备去河边抓点儿鲫子,给你们伤员熬点儿鱼汤。” “还有,夫人喜欢吃肉,喜欢甜。” “行,记住了。” “夫人不爱吃空心菜,吃了偶尔胃会难受。” “嗯?这怎么没早说?前两天都吃了来着。” “夫人出门在外是女侠,女侠不挑食。” “这样啊…” …… 秦琅回想起当初苏银瓶抽抽搭搭的那句“我是江湖人,没有娇生惯养”,不禁心中莞尔,莫名觉得郡主这种有些小倔强的地方,其实挺可爱的。 …… 女侠不挑食,可郡主是挑食的,郡主只是不说,但她的亲卫出于忠诚和关怀,还是忍不住想给秦琅嘱咐一下,就这么陆陆续续给秦琅说了很多关于苏银瓶的喜好。 “夫人她从小到大的喜好…很多都不是能轻易实现的,麻烦了…” “……” 顾堇并不经常用长句子,就这么低声的忽然一句话,秦琅隐约听懂了一些东西,朝屋子看了一眼后点点头: “其实你说的那些也算不得挑食,吃饭这个事情,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只要不是龙肝凤胆就行。” “……” “那我走了。” “……” “你…” “?” “夫人喜欢吃的东西,你到底记住了没…” “记住了。” “真记住了么…” “真的,放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一些夫人的事情,堇姑娘越问,平淡的语气中似乎越夹杂了一些低落。 “我走了。” “……” 顾堇站在原地,没有理会秦琅的招呼,也没看他。 等秦琅背对自己走了十几米远,她才斜睨了一眼他的背影,眼底中闪过一丝倔强与黯然后,默默地攥了攥小拳头,转身准备去喂马。 直到把两匹马儿牵到槐树下后,她的背后又蓦地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了,堇姑娘…” “……” 顾堇略错愕地转身,看到秦琅走了半天居然又跑回来了,俊气的脸庞上带着点儿窘迫,讪讪地对自己一笑: “你刚才光说苏女侠了,你呢?你爱吃什么?我也一并记下。” “……” 心儿里面,像有颗小石子扔进一汪清湖,漾起了一圈儿令人神怡的涟漪。 顾堇的眸光淡淡地划过一抹明媚,双手有些不安分地抚弄着马儿的鬃毛,半晌后才木讷道: “木贼草…可以多带…” “行!” …… 苏银瓶喜欢甜食,苏银瓶不喜欢的苦苦的木贼茶,顾堇似乎却格外喜欢。 …… 离开前,顾堇还从朴素的胸怀里摸出一颗碎银,秦琅没有收下。 之前夫人也给过他钱,但剑平县这小地方,三个人加起来其实也花不了什么钱,秦琅手头的就绰绰有余,更不用说马上赏银也要下来了,并不差这点儿。 正经的赏金,报酬,秦琅受之无愧。 这种救人之后搭上的软饭,虽然很香,可秦琅谨记师姐的教诲,万万不敢随便吃。 …… “可是,师姐你哺育我多年,不也算是吃软饭吗?” “师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师姐的饭比其他女人软!比其他女人香!是真男人也可以吃的,明白?” “是,谨遵师姐教诲…” …… 软饭吃不得,师姐的除外。 尤其是皇家的软饭,按照最坏的可能,万一眼下有命吃,将来没命咽呢… ——————————— ------------ 第十五章 摸鱼 龙象拨云手。 这是在血刀门七哥口中,曾经的六派之首,龙鼎山庄的不传绝学。 但对于秦琅而言,这还就真就不算个什么。 说是师姐教的生活小妙招,也的确用于生活。 其中最常用的事儿,就是摸鱼。 …… 不论是雪顶上的寒潭,山脚下的湖泊,秦琅在徒手抓鱼这一块,绝对是可以用神功大成来形容。 因此,秦琅给自己的这套生活小妙招,其实曾经起过别的名字,叫【天山摸鱼手】。 不如七哥嘴里的【龙象拨云手】霸气,但胜在贴切。 不论是深寒冰冷的雪窟下,还是水草丰茂的湖里,秦琅用这个手法摸鱼,可以说如探囊取物。 而那一系列在战斗中看似变幻莫测的手法,用于摸鱼的时候,就简单多了,无非讲究一套八字真诀。 抓!握!抹!按! 有了这四个字,再滑再肥,再胖再嫩的鱼儿,都逃不出秦琅的魔掌。 当然了,就跟骑马一样,凡是这种技能向的东西,师姐必然都曾亲自指导过秦琅。 比如小时候还不懂事的年纪,在山上的温泉洗澡,师姐就会让小秦琅学习抓鱼。 …… 当然,后来秦琅才知道,师姐让他练习抓的,并不是所谓的“天山特产大白鱼”。 …… 往事不堪回首。 时隔多年懂事之后,这种记忆秦琅一般都选择封存在深处,不愿回想,想多了,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干净了… 但就结果而言,不管怎么说,秦琅现在的确成为了一个摸鱼小能手。 家里两个姑娘要养伤,正好郡主爱吃鱼,秦琅在去往河边的路上又遇到了未出摊的说书人,索性就勾肩搭背地带着老说书人一起下河摸鱼。 有了说书人打下手,秦琅就只负责往岸边扔鱼,说书人一条一条往竹篓里放就是了。 这种不到巴掌长的小鲫鱼,河里多的很。 听说螭江南岸的淮州地区,很多农户直接在田里捞鱼喂猪,秦琅现在跟捞也差不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河底,弯腰探手一抓就是一条。 没多会儿,竹篓里起码就装了足足三十几条小鲫鱼。 “啧啧,螭江的水就是好啊,这爆率…” 秦琅兴奋地嘀咕着一些说书人听不太懂的词儿,上岸之后一提竹篓: “老先生,你带点儿回去呗?” “害,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老身过年多吃点儿肥肉。” 说书人一脸的不稀罕,秦琅也就不客气了,在早市上又买了些豆腐,茶摊上薅了点儿木贼草,像个货郎一般丰收回家了。 ———————— 吱呀—— 回到家里,秦琅看见苏银瓶又端坐在床上练功,就没有打扰她,放下其它东西,只提着一竹篓鱼来到了槐树下。 黑衣少女也坐在那里,身边是苏银瓶的白色小母马,一人一马一树,沐浴在柔和的晨曦中,静谧美好的像一幅画。 “还在喂马?” 秦琅径直在顾堇身边坐下,少女面露警惕,往另一旁挪了挪屁股。 秦琅无奈一笑,也不在意,将竹篓放在旁边,拿出一把很旧的钝柴刀,开始杀鱼刮鳞。 他的动作麻利,处理好第一条的时候,旁边的少女还没偷看清楚。 于是等处理第二条的时候,顾堇忍不住主动开口了: “你在这儿杀?” “对啊,屋子里杀鱼,味道太大,这里风高,下面还有螭江,杀完之后内脏鱼鳞扔进江里就行,尘归尘土归土。” 秦琅一边说一边干活,顾堇看着他沾染着尘土的侧脸,一时间甚至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跟普通农户青年一般的男人,昨晚居然一个人灭掉了整个小有名气的江湖门派。 当然了,准确地说…是“几乎”一个人… “我看苏女侠她,好像每天都坚持练功?在京城也是吗?” 秦琅忽然这样问了一句,顾堇闻言沉吟后,缓缓点头: “嗯,每天都练…《普心决》,很基础的内功,十几年如一日地练。” “十几年…” 秦琅皱眉喃喃,顾堇抬眼,看向天边的青云: “对喜欢的事情,夫人她,一直很努力。” “苏女侠喜欢武功,喜欢江湖,不喜欢守在深闺,不喜欢…孤独,对吧?” “……” 顾堇不置可否,只是有些异样地瞄了秦琅一眼,然后和小母马一起继续望天。 “夫人她…天资非常愚笨。” “?” “尤其在武功方面,笨的很,但她却一直梦想,能有一天成为大宗师。” “大宗师…” 秦琅心头微微一凛,那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才配有的称号。 …… 大周世界的武功境界,虽然没有明确的划分,但不明确的划分却是有的。 武夫,武师,宗师,大宗师,至少在江湖上,这四个档次不是可以胡乱称呼的。 像三宗六派的掌门,叫别人“一介武夫”,就是在狠狠地骂人了。 而真正算是武夫的,像血刀门七哥这类打架好手,说他是武师便是抬举,如果称其为宗师的话,就更加折煞。 据秦琅自己估计,江湖十二门的掌门人,比如有刀在手的薛贵,其实力应该就得上是武师了。 至于大宗师… 那无疑得是六派中的高人,三宗里的大佬,到了那种级别才有资格。 …… “可是以夫人的资质,别说大宗师,宗师之境,可能这一生都达不到…” “……” 秦琅很想说,你身为亲卫,这样说自己的家主是否有些欠妥。 但细一瞧,却又看到顾堇眼中没有半点儿讥讽或调侃,有的只是淡淡的低落。 “夫人她始终相信,坚持和努力,一定可以能成就她的梦想…” “这种事情…你信吗?” “信。” 顾堇轻轻点头: “夫人信,我就信…在京城,夫人她能被允许去坚持和努力的事情,本来就不多…” “……” 秦琅是第一次听到顾堇主动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对苏银瓶和顾堇产生了真正想要了解她们的好奇心。 “你经常说夫人如何如何,能聊聊你自己吗?” “我没什么好聊的。” 离开了【夫人】的主题,黑衣少女果断回复平常的冷漠,甚至连长长的马尾辫儿也停止了随风飘扬,冷冰冰地垂在了脑后。 秦琅也不多说,默默地继续杀鱼。 “……” 顾堇见他居然真地就不再追问,心中也不知道升起了一股子什么滋味,反正就是有些不舒服,于是良久后,突然拿起了竹篓里的一条鱼,再伸出一把自己的匕首。 噗! 哗哗… 开肠破肚,刮鳞片,从来没有干过这活的少女手脚异常麻利,让秦琅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把鱼当成了自己… “咳…其实就像刚刚那样挺好…” “……” “就是说…你偶尔不想聊,咱就不聊…” “……” “就这么静静呆在一起,你不说话的样子,其实也很好看。” 呲啦—— 手中的匕首颤了颤,划歪了,不小心斩断了一颗鱼头。 “没割到手吧?” 秦琅皱眉,下意识抓起少女几根白皙的指尖,还没看清,对方已然飞快地挣了回去,转身牵着小白马离开了。 留给秦琅的,除了一袭黑衣的背影以外,依旧还有两只藏在发丝间粉扑扑的莹润耳朵… ———————— 稍晚一些的午后,青州府。 中堂会客厅内,小叶楠木雕成的太师椅上,黑发童颜的青州知府周宁一边吹着盖碗茶,一边时不时看向站在面前的一名官兵。 “大人。” 时间一久,官兵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抱拳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大人收到剑平县的飞鸽传书以后,我们四十骑人马全副甲胄,口覆面巾,彻夜奔袭血刀门,结果天快亮的时候,就在路上看到了血刀门众人的尸体,他们所在的山寨也已经空无一人,似乎…已经被谁灭门了!” “哎呀知道了,慌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 知府周宁皱眉抿了一口茶: “我只是在想,之前我让人跟踪那个白毛长老,跟到一半,那老头把薛贵的尸体往河里一扔,逃之夭夭了,现在血刀门都死光了,他会跑到哪儿去呢…?” …… 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语成箴,周宁前两天还在提醒那个长老,让血刀门低调,除名总比除命好。 谁知道他们还真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好死不死,抢劫抢到了大周的青璃郡主头上。 结果就是,微服私访的郡主,让剑平县知县连夜飞鸽传书过来,点名要剿了血刀门。 血刀门作为十二门本来就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圣上的亲姊妹,亲王一般的存在还亲自点名。 这一来,全天下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保它血刀门?不光除名,还真就得除命了! 只不过说来也巧,周宁这头已经很迅速地从州府派遣了兵马,谁知道还有人更快,在官道上就把血刀门除长老以外的人全都杀了。 对于周宁来说,不得不说,也算是帮了小忙了。 …… “大人,您觉得…会是何方神圣灭了血刀门呢?” “那谁知道?血刀门臭名昭著,如今重新冒头,说不定哪个江湖大侠路过青州,顺手就给它灭了也不奇怪,这就是江湖,懂吗?” “是是是…” 官兵满脸恭敬,周宁不以为然,自顾自思忖了片刻后,嘀咕道: “血刀门现在人死光了,长老失踪了,门主的尸体也被长老抛河里了…嗯…这样吧,把【青州府派兵成功剿灭江湖祸害血刀门】这件事情,分作两道消息,一道,回复给剑平县的知县和青璃郡主;另一道,找人带些银两,在青州和金州两地的听雨轩传播开来。” “大人?” 官兵有些不解: “咱们这回,往大了说,可算是讨伐逆贼啊,是否可以直接禀报圣上?讨个赏什么的?” “蠢货…” 周宁白了官兵一眼: “大周各地的听雨轩,本就是朝廷教坊司的产业,教坊司归属礼部,礼部又全是圣上的人…这听雨轩表面上是官家的青楼,实际上就是圣上在整个大周的耳目!就好比同为青楼的凝香馆是天合宗的耳目一样!所以我这消息一旦传到听雨轩,听雨轩的人再一听说跟青璃郡主有关,皇帝自然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可是大人,既然反正都要传到圣上耳中,这弯弯绕绕的…有必要吗?” “废话!你觉得青璃郡主微服私访,还差点儿被血刀门害了,这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吗?!” “哦对对对!是属下愚钝…” 周宁这么一骂,官兵才后知后觉地连连点头。 “还有啊,那个薛贵,是剑平县那个少侠杀的,赏银发下去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 “你这样,备匹快马追上去,给他的赏银再加五十两。” “那…大人,关于这个少侠的情况,要不要也放进消息里传出去?” “不用,除非皇上亲口过问,否则就不单独提门主了,重点是血刀门被我青州府剿灭就行。” “是!” ------------ 第十六章 冒犯郡主大人 杀完鱼,清洗干净,秦琅决定将一部分用来现吃,另一部分用来晒成鱼干。 之所以有这个条件,其实跟剑平县本地也有关系。 青州是产盐大州,剑平县往南就有一座井盐矿,所以青州本地诸县的盐价都便宜,不少百姓私人家里都储有一两块粗盐石什么的。 虽然这也属于私盐范畴,但私人用跟大批量售卖终究性质不一样。 加上青州地广人稀,位置偏僻,法不责众等等原因,百姓自己用点儿便宜私盐,朝廷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秦琅现在就是趁当地盐价便宜,狠狠地腌了几十条鱼干,在屋外挂起一条绳子晾晒起来。 青州日晒长,气候较干,即便惊蛰时令也不会太潮,晒个鱼干还是没问题的。 ——————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师姐在心,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师姐第一…” 晒完鱼干儿的秦琅收拾干净,盘坐在老槐树下,体内默默运转着天山女子亲手著成的内功心法——《孝心决》。 …… 苏银瓶每天早上坚持练内功,秦琅这半个月以来,其实有空也在练。 毕竟他现在内力要从头练起,县里金婆婆的醒脑丸,对付血刀门用的那种一般的迷药倒是没问题,但总不可能包解百毒。 何况内力也不光是用来抗毒的,作为大周武功体系的核心,内力对大部分武技和防御技都有大幅度的加成。 只有极少数专练外功的狠人,或许可以单凭肉体,反压制修炼内力的同境界对手。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人上限却注定无法再提高。 …… 和两个姑娘不一样的是,秦琅没有受伤,所以除了内功,外功他也可以练。 也不知为何,可能跟自己下天山后内力消失是同一个原因,总之秦琅如今修炼内力的速度,基本上只有在天山上的两成不到。 如果具象化一些,比如正常人从零开始练半个月,内力可在丹田凝聚出一滴水。 但秦琅练了半个月,却只有一缕水汽,奇慢无比! 无奈内功这东西,正常情况下,每天有效的练习也就那么一会儿,秦琅练完之后就开始在槐树下,对着粗壮的树干打拳。 砰! 砰! …… 五十来拳打完,树皮碎渣脱落了一地,秦琅又开始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又是五十个做完,开始仰卧起坐。 五十个仰卧起坐完,秦琅开始绕圈跑,从槐树到粮仓小屋,再到县城东门,再到青牛岗下,再回到青牛岗槐树下。 一共要跑五圈,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屋子里的某个女侠忍不住了,捧着一叠刚整理好的被子,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顾堇: “哎哎…堇儿,你看见没?” “没有。” 顾堇头也不抬,挑拣着一些带血的脏衣服,往竹衣篓里扔: “堇儿不是夫人,没有偷看男人的习惯。” “你!哼,堇儿你变了…” “……” “你变成坏姑娘了,动不动就胡说…” 苏银瓶好歹是个郡主,在外也是个女侠。 世上哪有喜欢偷看男人的郡主或者女侠? 书里倒是有,比如妹妹爱看的那些杂文里面… 只不过那里面的女侠和郡主,下场都很… 苏银瓶脸红红地摇摇头,忘掉妹妹藏书里的那些不雅的文字和图画。 总之她这么端庄自爱的女子,肯定不适合被冠以“喜欢偷看男人”这样的名号。 “堇儿,我说真的,秦琅他在外面一会儿打树,一会儿对着地面打桩…” “……” “…一会儿又跑来跑去的,这是在干嘛呢?” “大概是练功。” “练功?” “外功。” “外功…哪有这样练的?一点儿招式架势都没有,最起码也扎个马步什么的吧?看他这些…倒跟京城九眼桥附近,举石锁耍把式的差不多…” “嗯,是有点儿像。” 话到这里,顾堇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衣服,抬眼透过推开的一扇小窗户,看向外面远处跑步的男人背影: “不过…这些举动虽无章法,却的确能加强体魄。” “可如果是练外功,多熟练武技不是更重要吗?体魄再强,到最后不还是得靠内力支撑,光是体魄的话…哦!” 机智的郡主大人想到了什么: “他该不会想要跟九州镖局的刘镖头一样,死磕横练功夫,肉身成就宗师吧?” “应该不会…” 顾堇面露狐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肉身宗师谈何容易,虽同境界无敌,但终究没法再上一个档次。 这也是为什么,六派只有一个九州镖局,只有一个刘镖头。 “话说…这个天也不热吧,干嘛非得脱衣服…” 苏银瓶望着窗外挥洒汗水的年轻少侠,那有力的双腿,高挺的身材…看着看着,目光就变得直勾勾,双手将手里的被子攥啊攥,攥的都快出水儿了,嘴里却还在小声地批判: “啧,男人家家的…真不修边幅…” “……” 顾堇瞥了下自家夫人那双盈盈闪动的杏眸,眼皮一耷,直接伸手将窗户一关。 啪。 “?堇儿你干嘛?” “夫人不是不偷看男人么…” “我…我这是帮他警惕一下周围…” 苏银瓶眼睛胡乱眨了眨,抬手拢了下耳边的头发: “他那么不修边幅,万一待会儿有县里居心不良的…不守妇道的女人,跑去欺辱他,把他勾搭坏了…什么的…” “……” 苏银瓶一边说着,一边又悄悄伸出玉手想要推窗,结果被眼尖的亲卫发现,直接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嘶…堇儿你又打我!” “下次打屁股。” …… 居心不良不守妇道的女人… 县里有没有不好说。 反正这小屋里是有一只的。 惩罚这种女人,当然就要打屁股了。 —————————— 跑完了几圈,练完功的秦琅又再槐树下吹了吹风,随后回到屋中准备做中午饭。 然而,让他稍感意外的是,仅仅一上午的功夫,家里竟像是被好好翻新了一场似的。 从床被到桌柜,从灶台到门窗,全都变得整洁一新。 再瞧那小土灶的台前,某个熟悉的人影换上了一身本地质朴的青色麻裙和藕色绣鞋,但身段儿依旧丰腴有致,蹲在地上添柴火的时候,细软的腰肢下,满满胀胀宛若玉盘般的一道温润弧线,更是沉甸甸显得格外诱人。 “……” 不得不说,麻布做的裙摆真够扎实,换做丝绸肯定早崩坏了。 秦琅是个正经人,所以倒也没细看,再瞧另一道站在苏银瓶旁边的清冷倩影,此时居然举着菜刀在帮忙切豆腐。 “呃…堇姑娘。” 秦琅走过去,看着菜板上惨不忍睹的豆腐碎,哭笑不得: “那什么,多谢你们忙这一上午了。” “没,都是夫人做的,我只打了下手…” “打下手也是帮忙嘛,至于这个切菜,就我来吧,你先休息。” “……” 顾堇低头,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那报仇雪恨一般的刀工,让她自己看完也沉默了,最终将菜刀往菜板上一放,走到一边儿去了。 “嗯…要不要学下? 秦琅想了想: “我教你?” “……” 少女冷冷地偏过头去。 不就是切菜么,她一个耍匕首的死士亲卫,切不好菜就算了,只要切人就行,学这个做什么… “我来试试吧。” 顾堇不理会秦琅,自然有人理会。 苏银瓶站起身来,沾染了些许灶灰的双手裙子上揩了揩,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妇似的,举刀小心翼翼地切起剩下的豆腐来。 “不不不,你这个,拿刀就拿错了。” “诶?” “你这姿势是拿佩刀,不是拿菜刀,要这样,一根手指放这儿…” …… 秦琅莞尔一笑,郡主果然还是郡主,一看就没有下厨的经验,于是手把手地从握刀开始教苏银瓶切菜。 “豆腐很软,你就这样直刀下去,不要抖不要抹…” 秦琅站在苏银瓶身后,身高优势足够他越过苏银瓶的个子,看到菜板的情况,而苏女侠很快就感觉到,自己似乎整个人都已经被这个男人的气息包围了。 “切太厚不容易入味,也不容易入口。” “嗯…” “切太薄呢,炖鱼汤容易炖烂,所以差不多就这样。” “嗯…嗯…” 苏银瓶的脑瓜有点儿晕乎乎的,后来只会嗯嗯啊啊地胡乱应着,比起学切菜什么的,让她更在意的,是某人的下巴时不时磕在她的头顶,某人的胳膊近乎环抱着自己的腰身,以及某人宽厚的大手包着自己细滑的小手… 点点滴滴的肢体接触,若即若离地感受着秦少侠结实的身子,却算是郡主大人第一次和男性接触的这么亲密。 当然,如果点穴那次也算的话,这算是第二次… 而跟她比起来,秦琅就老实本分多了。 他是正儿八经在教苏银瓶切菜,至于苏银瓶的手有多软滑,苏银瓶的头发多好闻,苏银瓶的身子有多娇润… 这些东西,秦琅不是没感受到,只是没去专门在意罢了。 直到发现身前的苏银瓶脑袋越埋越深,声音越来越小,脸颊的晕儿越来越红,小巧的耳朵越来越烫,秦琅才意识到自己对郡主大人的接触,似乎有些“僭越”了。 “咳…苏女侠…郡主,抱歉,有些冒犯了…” “没…不至于…” 倒也谈不上冒犯吧… 顶多是冒了下… 还没开始犯呢… “那我先煎鱼去了…” “等…等下!” “?” “我还没…没学会…就差一点儿…” “……” 好吧,学习最怕半途而废。 在好学的郡主大人的要求下,秦琅只好继续手把手地教她切菜。 …… 而全程一直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假装擦拭匕首,实则利用匕首反光看到这一切的某少女,眸光复杂地出神半晌后,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出了屋子… ------------ 第十七章 甄姬 晌午正当,金轮高挂。 土灶生火,小锅一搭,秦琅把几条小鲫鱼煎黄了用热水一沏,再将切好的几块豆腐扔下去。 咕噜噜… 鱼汤在锅里慢慢咕噜着,鲜浓的香味惹得某女侠一愣一愣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锅边的热气。 “至于吗。” 秦琅饶有兴趣地看着乖乖坐在床边等待鱼汤的苏银瓶,总感觉她要是有根尾巴的话,可能这会儿都已经甩来甩去晃个不停了: “你在京城的时候,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你也说了,那是在京城…这次出来以后,就很久都没有吃过鱼了。” “那你闯荡江湖的时候都吃什么?” “肉。” 苏银瓶认真地昂起俏脸儿: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你会喝酒?” “会,只能喝一点点。” 苏银瓶捏拢食指和拇指,表示一点点: “我妹妹比我稍微能喝一点儿,也稍微爱喝一点儿,” “那你还大口喝酒?” “是一种加了罗汉果的马奶酒,莽州特产,我路过莽州和金州交界的时候,用碗喝过,其他时候就只能用杯子…” 看得出苏银瓶对此有些小郁闷,两只藏在裙摆里的小腿晃了晃,带着小巧的绣鞋在地上轻轻踩了两下: “堇儿总说我没有侠气,所以我有机会都会练下酒量…” “哈哈哈…” 秦琅朗声一笑: “真正的侠气和酒量无关,好酒量对于侠客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侠气的人,喝再多也只是酒蒙子。” “真的吗?” “这么说吧,你觉得我有侠气吗?” 秦琅厚脸皮地指了指自己,苏银瓶想了想: “有。” “对嘛,我…” “但不多。” “……” 秦琅眉毛一跳: “为什么?” “你…你虽然是救了我和堇儿…还杀了坏人薛贵,但…但是…” 苏银瓶哼哼唧唧了半天,越哼唧脸色越红,最后索性抓过一旁的薄被,抱在怀里,把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儿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两只眼睛冲秦琅眨巴着: “你…摸了我…” “……” “胸…” “不是…” “还让我…跟你一起摸…” “……” 秦琅也不知道,自己点穴的大义之举怎么被她描述成这样了。 现在还好,将来要是等她回到京城,跟皇上也这么说… 秦琅想到这里,多少脖子还是有些发凉的,但好在身正不怕影斜影子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苏女侠,你说的这些都是为救人,我其实对那种东西毫无兴趣,只是…” “还有…脚…” “什…嗯?” 苏银瓶依旧抱着被子,眸儿扑闪扑闪的,长软的睫毛轻颤: “你后来…又脱了我的鞋袜…摸了我的脚…” “……” “还…捏我脚指头…” “咳…” 坏了,原来她只是当时没说,心里跟明镜似的… 虽然秦琅也可以用当时被顾堇抓包时的那套说辞,但说出来终归没有点穴时那么踏实,会很心虚。 所以对于苏银瓶“有侠气,但不多”的锐评,秦琅也不好厚着脸皮多做反驳。 “反正我只能告诉你,我就是一个不喝酒的人,当然了,大口吃肉谁都喜欢。” …… 话到这里,善解鱼意的秦琅帮忙给几条洗着热水澡的鲫鱼翻了个身,锅里扑鼻的鲜香味顿时更浓郁了几分。 “再有会儿就能吃了。” 秦琅盖上木锅盖,推窗看了一眼屋外: “我刚看堇姑娘出去了,是又喂马去了吗?” “不,这个时间…应该是她想去看风景了。” “看风景?” 秦琅回头疑惑: “堇姑娘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啊不是…” 苏银瓶已经放下了被子,摆摆手解释道: “我说的是马,不是人。” “马?” 秦琅一愣,指了指外面: “你的那匹白色小母马?她想看风景?” “嗯。” “……” 秦琅眼皮跳了跳: “是…她告诉你的?” “嗯。” “……” 行,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联想起之前她朝自己蹭胳膊的事情,秦琅严重怀疑这货莫是有些成精了。 就跟天山上师姐养的那只霄飞练一样。 “她比普通的马通人性,而且…我给她起了名字的。” “哦?叫什么?” “叫…唔…” 苏女侠对自己给坐骑起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会儿才小声道: “叫甄好骑…” “……” “后来妹妹老说我起的这名太难听,一般就不叫她大名,叫她甄姬了…” 甄姬… 这个名字,用在一匹丰美娇美的小母马上,倒是合适多了。 前提是没有那个大名… “甄姬好像挺喜欢这里的,而且她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秦琅心说名字都叫“好骑”了,性子能不好奇吗。 “最近一没事,甄姬就像是找什么东西似的,在周围各种跑,虽然是马,但没个人看着,说不定还真会走丢。” …… 苏银瓶说着站起来,出门去找顾堇回来吃饭。 而秦琅把柴火熄灭之后,注意力则是放在了角落处挂起的一条纱幔上。 挂这玩意儿干嘛… 这是今天两个姑娘打扫屋子新添置的东西,秦琅也没多想,伸手掀开看了一下,映入眼帘的原来是这些天换下来,已经洗过的衣服,都湿漉漉地挂在幔帐后面。 有秦琅的,也有两位姑娘的。 包括一条熟悉的白布裹胸。 明明某女侠出于矜持,已经挂的很后面了。 可秦琅还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一眼穿过其他衣物看到了。上面的【江湖】二字没有脱色,原来是用墨漆所写。 而在其旁边,还有一条黑色裹胸。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色显小,或者是洗完缩水了… 总之比起白色的【江湖】来,这条黑色裹胸就远没有苏银瓶的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宽,就小小的一块儿,薄薄的,轻飘飘的,就仿佛它神出鬼没的主人一样,风儿一吹,就会随风一起无影无踪。 看着…很可爱。 “嘿…” 可爱到秦琅瞧着瞧着,竟忍不住一时间笑出声来。 尽管他的笑是一种有些温馨,有些调侃的那种。 可有道是瓜田李下,当苏银瓶带着顾堇回屋,正好看到秦琅对着少女裹胸笑的时候,至少顾堇是第一次对着秦琅表现出了淡漠以外的情绪。 “哼…!” 她对秦琅冷哼了一声,之后红着耳朵喝鱼汤的时候,就把每一条鱼的眼睛都挑出来,嚼炒豆儿似的吃掉了。 ------------ 第十八章 馋身子 接下来的两天,青牛岗的日常生活,似乎已经逐渐变得规律起来了。 每天早上醒来,苏银瓶练功,顾堇喂马,秦琅去买菜。 买完菜回家的秦琅也要练功,先练内功,再继续做那些对着地面打桩啊,满山岗跑啊之类的事情。 这个时候,姑娘们就会在屋子里收拾家务,添柴烧水,聊天什么的。 这种低强度的活动,倒也有利于她们伤势的回复。 而某女侠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往往都是要坐在窗边的,干一会儿,就抬头往外面看一会儿,望着外面少侠俊硕的身子,眼睛一个劲儿冒水水。 啪… “?堇儿你怎么又关窗啊?” “太阳刺眼。” “?” 凌晨刚下的雨,哪来的太阳啊。 “堇儿,虽然我理解你,可秦琅他…” 苏银瓶轻咬着唇瓣儿,柔柔地抱着顾堇胳膊,认真地看着她: “堇儿,秦琅他,是个好人。” “……” 顾堇睫毛微微一抖。 “真的,至少是个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否则也不会救我们,还杀了薛贵,后来还去剿了那帮匪贼,然后…对我们…这些天各方面也挺照顾的,每天给我们做饭,还抓鱼什么的…” “……” “大家一起生活这些天,也算不得生人了,堇儿你真的没觉得秦琅他是个好男人吗?” “……” 顾堇眸光颤动,薄唇微张,却如鲠在喉。 “堇儿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好姐妹,说句不敬的话,我对你的感情,跟金銮殿上那位都是一样的。” “嗯…” 谈及这个,顾堇倒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所以啊,你就看在我这个好姐妹的面上,多接纳秦琅一些,好吗?” “……” 不求让你跟他关系有多好,至少…先把他当个朋友吧?怎么样?” 朋友… 顾堇眸底闪过一丝道不明的神采,片刻后,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苏银瓶: “夫人。” “嗯?” “你对秦…你对他,是当做朋友么…” “我啊…” 苏银瓶脸颊微热,眸儿盯着自己的双手,十根手指头一下一下,不安分地交叉着: “我对他…我就是…唔…反正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侠士和侠女什么的…” 侠侣…? 顾堇心头咯噔一下,这些天隐隐悬在心尖儿的一块石头,仿佛一下子坠了下来。 冷不丁地,沉沉地,一坠到了心底。 是了… 说起来… 夫人本来早就该有个心上人了… …… 顾堇记得,从夫人还是小姐的年岁,一直到夫人成为夫人的年岁,各路权贵就一次又一次地登门造访,无非是为了跟皇家攀亲。 最早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顾堇六岁被夫人救回府中的那一年。 那时,圣上刚刚登基三年,夫人刚满及瓜之年,作为圣上的亲姐姐,苏银瓶府上的门槛几乎都被踩破了,却不见苏银瓶给那些人露过一点儿好脸色。 头些年,她会躲起来,偷偷跟顾堇一起去花园玩,让府上的丫鬟去应付。 后来长大一些了,不方便躲了,她便干脆以面巾覆脸示人,还是密不透风的那种黑布,以此表明态度。 直到后来,百忙中抽出身的皇帝终于得知了这个情况,私底下暗搓搓地敲打了京城的群臣权贵,夫人才再也没受人叨扰。 而此时的夫人,哪怕有心想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却也已经荒废了那么长的一段大好岁月… 尽管身为姐妹的皇帝,也一直孤身到了同样的年纪,可两人身份总是不一样的。 帝王者,本就孤家寡人也。 女帝勤于家国政务,不招面首男宠,多半是没那个精力和时间。 可姐姐苏银瓶,从来都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只是厌恶身边那些攀龙附凤的东西,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在京城被活活耽误到了现在。 顾堇对此很清楚,夫人多年来守在深闺,一心向往江湖的她,却又何尝不向往书里那些江湖侠侣? 就不说江湖侠侣,哪怕是普通人家那种男耕女织,携手白头的夫妻生活,苏银瓶也是羡慕的。 …… 而今,夫人离家来到江湖,大千世界,的确也该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男人了。 只不过… 这个男人刚好是他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有什么特别的呢? 说到底,此番若是不跟着夫人,她可能一生都没机会遇到他。 夫人是一人之下的高岭之花,而她只是花下的一簇绿叶。 花儿想要追求的幸福,绿叶若与之争抢,便说得上是倒反天罡了。 所以… 算了吧… 既然下定决心,此生连为夫人付出性命都心甘情愿了。 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好奢望的… 只是偏偏,越是这样想,那天晚上,那个奇怪的男人对自己说的奇怪的话,越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在心底。 【…除非你承认自己的命很重要,你才算欠我的…】 【…你收回那句话,承认你的命也很重要,我便喝了这茶…】 即便如今想来,依然是很奇怪的话。 是顾堇一生以来,听过最奇怪的,最莫名其妙的,最独一无二的话。 却和剿灭血刀门那天夜里,他给自己披上的被子一起,成为了少数留在顾堇记忆里的,有关夫人以外的东西… …… “堇儿,堇儿?” “……” 思绪飘忽间,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银瓶满脸都是错愕,玉手轻轻抚在顾堇清丽的小脸上: “你忽然…哭什么啊…” “诶…” 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眼角微凉的湿润,顾堇怔怔地看着苏银瓶,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关怀,半晌后开口: “我是…为夫人高兴…” “?” “我先…去看看甄姬…” 黑衣少女心神不宁地离开了屋子,苏银瓶无奈,猜不透她的心思,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男…呃…可以继续帮秦琅警惕附近不守妇道的女人了。 ————————— 实际上,今天因为早上下了雨的缘故,地面太过邋遢,秦琅跑圈的时候没有跑太远,也没有跑太久,没多会儿就回到了家里。 “回来啦?” “嗯?嗯,回来了。” 看到苏银瓶一个人在门口,葫芦儿似的美妙身段儿亭亭玉立,双手捧着小腹,红润的俏脸儿一脸乖巧地望着自己,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秦琅甚至下意识想要把她搂过来亲一口。 这并不是说秦琅有多么地馋她身子。 只是那些每天在家盼着丈夫归来的小娘子,一般就差不多是这样,秦琅身临其境而已。 当然了,一切都只是想想。 对方皇帝的姐姐这个身份秦琅不是不知道。 光想想的话,应该是不会掉脑袋的吧。 “有热水吗?” “嗯,那会儿刚烧好,温着呢。” 秦琅打了些热水到桶里,照例准备擦下身子,洗掉外面跑出来的一身汗水。 哗啦… 一桶温水备好,挤了挤毛巾,秦琅刚在腹部抹了一下,却感受到一股柔柔的阻力。 回头一瞧,是苏女侠轻轻扯住了毛巾。 “苏…女侠?” “?!” 其实苏银瓶也是鬼使神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扯住毛巾。 但既然已经扯了,总感觉,有些话儿…似乎也能豁出去,说出口了… “要不…我帮你擦吧…” “?” 秦琅一怔,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没关系的,你…你背那么宽,有些地方擦不到,不方便…” “女侠…不是,郡主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贵为郡主,这个…” “?” 苏银瓶闻言有些震惊。 贵为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你开局就把郡主摸了,还跟郡主一起“同居”这么久了,现在才说这些? 该说不说的,秦琅这话,直接苏银瓶忽然有些来气,十分怀疑对方是欲擒故纵。 “秦琅!” “在…在!” “你…你是不是故意作弄…本郡主!” “???” 真没有啊… 这郡主,怎么似乎有点儿把握不好人与人的边界感呢… 嘶… 还是说,其实自己才是把握不好边界感的那个人? “郡主,擦身子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毕竟有伤…” “别老拿伤说事。” 苏银瓶白了秦琅一眼,直接抢过毛巾: “去,床边坐好。” “郡主,这…” “一口一个郡主,那你现在是怎么?以下犯上,想顶撞本郡主吗?” “不不不,不想…也不敢…” “那就坐好。” 没办法,初入江湖的少侠,怎能与朝堂权贵相抗,秦琅紧皱双眉,趋于郡主威压,只好乖乖地坐在了床边。 而苏银瓶就重新拧好了毛巾,一手扶在秦琅腰后,一手从他腹肌开始擦拭起来。 一… 二… 三… “郡主?你…数什么呢?” “诶?没…没什么…” 郡主脸色一红,好丢人,居然出声了。 算了算了,无碍,刚才数到哪儿了? 六… 七… 居然有八块腹肌…? 妹妹收藏的那些杂文的插画,虽然画的比较含蓄,关键地方都遮蔽住了,但腹肌还是画了的。 而画里面的男人,一般不是只有六块吗?秦琅却有八块? 啧… 这可是新发现,长见识了。 还好有她这个当姐姐的亲手勘误,不然身为皇家女子,还像一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 八块腹肌说多肯定是多的,但说少其实也少。 反正郡主已经尽力放慢速度,隔着毛巾亲手细细地数了,可终究还是有数完的时候。 之后又数哪里呢? 胸肌? 胳膊?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往下稍微数数…? 人在吃美食的时候,都喜欢把最好吃的部分留在最后。 在苏银瓶决定最后擦哪一部分的时候,秦琅其实也被郡主大人擦的有些心生异样了,再侧目一瞧,苏银瓶那水濛濛的眸儿泛着波光,像要化了似的。 嗯… 难不成…郡主大人这是馋我身子? ------------ 第十九章 女人心 我是谁… 我在哪… 什么是江湖… 武林的意义何在… 有点饿了…师姐呢… …… 当秦琅神情恍惚地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居然已经昏黄。 枕边幽香熟悉而迷人,是郡主的味道。 郡主呢…? 秦琅依稀记得,自己是练完功以后,苏银瓶要帮自己擦身子… 结果擦着擦着,可能因为太舒服,自己似乎…就睡过去了? 不过此时屋子里并非只有秦琅一人,就在窗台前,两道身影静静坐在霞光下,正窸窸窣窣地聊着什么。 “夫人,是这样么…?” “不对,要左边走一下,再从右边穿出来,瞧…” “……” “嗯?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想到,天下人可能很难相信,夫人会是个懂家务通女红的人…” “唉,你也知道的,在府上无聊,什么都想做做…” …… 窗台前,苏银瓶手持针线,似乎在缝补衣裳。 要是普通妇人也就罢了。 但是考虑到苏银瓶的身份,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皇帝的姐姐,居然在自己亲手搞针线活…再加上每天还整理房间什么的,传出去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 “说起来,我倒觉得,有件关于堇儿你的事情,别人可能更难相信。” “?” “就是你现在啊,一天内居然会说这么多话了~” “……” “这不挺好的吗?你声音本来就好听…唔…跟我妹妹挺像的。” “再像哪有夫人像…夫人和圣上毕竟是…” “不不不,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声音和相貌不一样,我和圣上可能声音底子相同,但性格就导致差别还挺明显的。” 苏银瓶说着,话锋稍微一转: “堇儿,其实关于说话这方面吧,虽然你不待见秦琅,但我还是得感谢他。” “感谢…他?” “是啊,就因为我们当中多了个平起平坐一起生活,一起说话聊天的人,所以你也才耳濡目染,话变的多些了。” …… 姑娘们零零碎碎的话语,像是静谧的夜里,小颗小颗的雨滴敲打在草棚上的感觉,给人一种莫名的温馨。 迷迷糊糊刚醒来的秦琅,倒也也没听进去几句具体内容,揉着眼睛坐起身子,伸着懒腰,轻轻呻唤了两下,然后便看见某黑衣少女的耳朵悄然一动。 “……” 这家伙的耳朵是有多敏感… 秦琅有些想笑,但更多是觉得有趣,不免又想起了她板着小脸儿,一本正经地掩盖自己害羞的心情时,耳朵上渲染的那种粉润如莹的可爱颜色。 就像阳春三月刚刚绽放一点儿的桃花瓣,想要用鼻尖蹭一蹭,甚至轻轻咬一口。 “夫人。” 听到秦琅动静的顾堇,没有回头: “秦少侠醒了。” “?” 苏银瓶转头: “秦琅你醒啦?” “呃…?啊,是…” 秦琅稍微愣了愣。 秦少侠… 印象中,顾堇这是第一次叫自己秦少侠吧? 之前会叫他“秦琅”,更多的时候是没有称呼,或者“喂”。 而眼下这一句“秦少侠”落在秦琅耳朵里,却有一种明显的距离感。 嗯… 是发生了什么吗…? 秦琅感觉脑海里的思绪有些乱,起身朝窗台慢慢走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银瓶手中的针线活上。 本来秦琅以为她是在缝补自己的衣裳,毕竟她被血刀门袭击过后,最开始的衣服肯定是被砍破了的。 结果看了一眼,秦琅却愕然发现,缝补的貌似是自己之前在和血刀门缠斗时受损的衣服。 “秦琅,你从早上那会儿睡到现在,饿了没啊?” 苏银瓶不自觉地又摆出了她小娘子的气质,惹得秦琅心中一暖: “没有,应该是之前清缴血刀门那天晚上没睡够,今天回光返照了。” …… 秦琅应该是在苏银瓶为他擦身子的时候睡着的,只是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这事儿。 苏银瓶自觉是未出阁的“妇人家”,当然是要矜持的。 秦琅则是顾忌郡主的身份,也觉得不太好提。 …… “你这是在…” “哦,我们收拾屋子的时候正好找到些针线,就想着把破损的衣服缝一下,我和堇儿的都缝好了,现在缝你的。” “这…” 秦琅思忖了下,感觉让郡主给自己缝衣服,跟让她给自己擦身子,其实都是一个性质。 多少沾点儿“大不敬”啊,“”之类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吐出了三个字: “使不得。” “……” 苏银瓶当时就听的柳眉一颦,杏眸微嗔的同时,甚至忍不住悄悄掐了下秦琅的手指头。 给你擦身子的时候,就在那使不得使不得… 弄的像是自己仗着郡主身份,对他一个清白少侠用强似的… 现在缝个衣服,他又来这出? “行,你既然觉得使不得,那就把缝好的地方撕了吧。” 苏银瓶转头: “堇儿,别给他缝了,还给他吧。” “诶…” 本来准备在旁边一直当树桩的顾堇,没想到夫人强行把话头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呃…原来给堇姑娘也添麻烦了啊。” 唰—— 顾堇心儿一紧,飞快地将手里的物什,藏到了身后: “我没有…” “……” 秦琅尴尬地摸摸下巴: “没事,给我吧,这种事情就不辛苦你们了。” “堇儿,他要跟咱们客气,就还给他呗?” 连夫人也在旁边撺掇… 可是… 不能给啊… 顾堇的在背后紧紧地抓着快被自己手心汗水浸湿的布料。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她还是把他的衣服缝的歪歪扭扭的… 论武功,自家夫人的确愚笨。 可论这些东西,她这双从小只会拿刀的手,恐怕比夫人还要笨十倍。 原本以为交给夫人就能混过去,谁知道却闹了这么一出… 关键是,再抬眼偷偷一瞧,却见那人的眼神…竟然充满了期待一般! 这个…混蛋…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啊… 这让她那堪称滑稽的手艺,怎么拿的出手啊… …… 顾堇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夫人被刺客挟持要撕票了,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一样。 没有夸张。 眼下的情况,在她本来就不大的那一方小小的内心世界里,就是如此的严重。 …… “堇儿,没事的,给他吧。” 苏银瓶此时其实的心思其实已经不在秦琅的“使不得”上面了。 她看着顾堇,眼睛里满是鼓励,其实是希望能顾堇能通过多和秦琅日常交流,让她的性子别再那么冷冰冰的。 毕竟对于这个在自己身边呆了十年的好姐妹,苏银瓶比谁都清楚,在冷漠的外表下,顾堇心中到底有多么向往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若是她能和秦琅搞好关系,甚至做成朋友,那无疑是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堇儿…” “……” 于是,在苏银瓶温言细语地鼓励下,最终,耳朵绯红的黑衣少女冷着脸,狠狠地瞪了秦琅一眼,眼睛里竟仿佛有水雾闪动一般。 “?” 秦琅有点儿懵。 什么情况?这…至于吗? 然后,少女才将秦琅之前穿过的一条麻布裤子,从背后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塞进秦琅怀里。 “秦少侠!还给你!” “……” 秦琅感觉自己像个做了什么错事的大反派似的,总之先看了下手里的裤子,一眼就发现了裤脚处,一道蜈蚣似的歪歪扭扭的缝合线。 甚至因为缝的太过扭曲的关系,裤脚都连带着小了一圈。 “厉害啊!” 秦琅看了半晌,然后眼睛一亮,对着顾堇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玩匕首的,手就是巧,我自己缝的话,肯定跟筛子似的,堇姑娘有心了!多谢!” “……” 黑衣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秦琅发呆了半天。 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紧张也好,烦躁也罢,心头那些让她喉咙有些发堵的情愫,竟因为他的两句话,全都烟消云散了… “堇姑娘?” “!” 秦琅唤了一声,她有些慌乱地蓦然颔首,良久后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秦少侠…拘礼了…” “害!” 秦琅哭笑不得,这家伙到底果然有些不对劲,一声“秦少侠”不够,还开始跟他整词弄景了。 这是忽然决定要冷暴力自己吗? …… 两个人面对面,就这么一高一低地站着。 虽然一时间谁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一旁的苏银瓶望着别扭的少女和秦琅两个人,唇角却一直都挂着微微的弧度。 …… “对了,上衣呢?” “上衣是…夫人缝的,夫人缝的很好…” 苏银瓶这才插话道: “还没缝完呢,你要使不得的话,我就不继续缝了,喏…” 说着,苏银瓶把自己缝补的上衣部分也扔给了秦琅。 缝线整齐,细密,精巧。 破损比较大的口子处,苏银瓶甚至还绣上了几条竖纹来增加和谐度。 该说不说,纯论技术力而言,郡主大人的水平完全不像是一个江湖女侠,简直就是绝对的贤妻良母。 不过,秦琅却谨记着天山师姐的教诲。 …… “琅儿,你知道世上最柔软的东西是什么吗? “师姐的手?” “错,是女人的心!女人心是最需要男人好生温暖呵护的,明白吗?” “明白…师姐你先把我放开……你的心太大,我…我喘不过气了…” …… 女人心,柔软而脆弱。 少女心,只怕会更纤细。 看着苏银瓶为自己缝补的衣裳,秦琅掩藏了心中的惊艳,表现出了跟看到某少女作品时一样的欣喜和赞赏: “你们俩,是不是一起在宫里学过?” “哪有,我是在宫里是郡主,堇儿是护卫,学这个干嘛?” “总之就是都很厉害,真心多谢两位。” …… 说是这样说,可黑衣少女的眼睛也不瞎,稍微瞧一眼夫人的手艺,明显就能看出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而比起这个,当秦琅和夫人说话的时候,顾堇更是眼眸一颤,清楚地看到了夫人背在腰后的一只手上,食指尖被抹开了一片殷红… “秦少侠。” “?” 短暂的沉吟后,少女忽然平静抬头看向秦琅: “夫人她…比我做的用心多了。” “没没没,这个其实…” “夫人做的比我好很多,而且你的衣服,今天大部分都是她缝补的,我费了很久也才补了一小点儿。” “……” “所以你要谢,就多谢谢夫人,夫人她…真的很关心你。” “堇儿…” 少女突然的这番话,让苏银瓶脸色一窘,张开还想说些什么,顾堇却是朝着秦琅抱拳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屋子,又去牵小白马甄姬了。 ------------ 第二十章 贴身男侍 翌日。 啪——! “上回书说道,这女儿身的教书先生白洁啊,一路向西到村口,就来到了这个门房秦大爷的家里…” 剑平县的说书老头最近挺勤快,秦琅走在主街上,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自从秦琅给他写了几篇本子以后,茶摊上每日几乎座无虚席。 “…却见那白面口袋似的往外一摊,秦大爷顿时眼冒绿光……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故事说到精彩处,正当台下几桌人听的也快眼冒绿光的时候,老头一拍惊堂木,开始歇息起来,顿时惹得人群一阵不满。 “噫——!” “老头你行不行啊!” “断在这儿?你是个人?” “就是!我特么裤子都脱了!” “咦?臭小子!你怎么也在这!?” “爹…爹?你不是跟娘说去锄地了吗…” …… 不过也不知为何,台下众人喝倒彩归喝倒彩,打钱却更加殷勤地往竹篓里扔,叮叮当当一会儿功夫,篓里的铜钱便黄澄澄一片。 而这种看似反常的情况,其实也得归功于秦琅给老头出的那些做生意的“小技巧”。 …… “哎,老先生。” “哟,少侠来啦。” “我说,这光天化日的,你能不能少说点儿这些?我不是还给你写了本《天龙英雄传》吗?不能说?” “害!那个也不错,可怎么也比不上其它的攒劲啊…” “……” “我这不也是说点儿大伙都爱听的嘛。” 说书人看看周围,小声地朝着秦琅一顿挤眉弄眼: “少侠放心,你教我的那些套…套…” “套路。” “对!那些套路,老身都记着呢,你也看到了,这大白天的,也就说个点到为止,无碍风雅,无碍风雅!哈哈哈…” 好吧,看来说书人自己心里有数。 秦琅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无非也就是帮人写几篇本子,也算不得大事,总不至于发生那种“我点燃了火,却控制不住它”的情况。 “行,我去别处逛了啊。” “好嘞!少侠慢走。” …… 大周西边的小县城,没有江南扬淮两州的那种小桥流水人家,但古朴的特色风貌,也别有一番人间烟火气。 秦琅走在街上,考量着今天午饭的食材,尽管距离杀薛贵已经时隔多日,但偶尔还是能听到有路人小声八卦自己。 …… “咦?娘你看,是你日思夜想的秦少侠诶。” “嘘——!别让你爹听到了…” “怕什么?你昨晚不还让爹扮成秦少侠吗?” “唉,他那根老泥鳅…不提也罢…关键你知道人家真实身份吗?你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 不远处一对母女俩的对话,听的秦琅当时脸就一黑。 就离谱… 什么叫我的真实身份? 秦琅坐不改名,立不改姓,非说身份的话,那就是【少侠】。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身份? 秦琅就纳闷了,难不成最近有什么关于自己的谣言?让自己风评被害? “秦大人!请留步!” “?” 真是奶壶不开,提奶嘴。 秦琅正琢磨“真实身份”这事儿呢,结果身后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称自己为“秦大人”。 回头一看,秦琅更是皱起眉来: “师爷?又是你?” “呃…” 师爷略显尴尬: “秦大人,咱们也算是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吧,怎么能说又呢…哦哦!莫不是小的愚钝,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明示!大人海涵呐!” “停停停…” 好家伙,这一套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让秦琅属实摸不着头脑了。 半个月前,师爷来跟自己说追缉令赏银的事情,态度还算是不卑不亢吧。 怎么如今,就跟九品芝麻官见了京城一品大员似的,如此毕恭毕敬? 再结合方才那烧娘们儿嘴里的“真实身份”,秦琅思绪一转,可以肯定绝对是有什么奇怪的风言风语在城里传起来了。 “师爷,我问你个事。” “秦大人,小的也正好要找你呢!” “找我?” “对对对…” 师爷满脸堆笑,从袍袖里翻出一张写满字,盖满红印的纸张,双手递在了秦琅面前: “这是…追缉令的赏银!一百两!还请您收下!” “一百两…赏银…” 这倒算是个惊喜了,但秦琅没有急着接过来,先眯起眼睛问清楚: “不是说一个月才下来?” “是一个月左右!最多一个月!这青州府快马加鞭之下,今日也就正好到了。” “那五十两怎么变一百两了?” “这个…是青州知府周宁,周大人临时加赏的,毕竟血刀门好歹也曾是十二门之一嘛,秦大人少年英雄,杀了薛贵,就是再多赏几百两也不为过的…” “……” 话说的再好听,秦琅也知道是马屁,左耳进,右耳出即可,关键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 “师爷,你之前可是叫我秦少侠,如今一口一个秦大人…能解释下吗?” “哈哈哈…这个嘛…哈哈…” 师爷面露窘迫,以为秦琅是要找自己的茬,一时间甚至额头都冒出了几滴汗,擦了擦之后,又看了看周围,才继续小声道: “之前…是我县失察,不知道秦大人是郡主侍卫,随郡主前来微服私访,所以未能好生招待…” “……”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秦琅去清缴血刀门时,苏银瓶因为实在不放心,又去县衙里飞鸽传书给青州府,让州府火速派兵前往剿灭血刀门。 这件事情在前几日,苏银瓶已经告诉秦琅了。 但秦琅并不知道的是,苏银瓶为了避嫌,早就将秦琅说成了跟顾堇一样,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如此一来,之后苏银瓶跟秦琅一起在青牛岗上住,也就变得合情合理,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 秦琅自己这些日子过的习惯了,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秦琅这个“郡主贴身男侍”的身份传开以后,一方面,师爷这样的朝廷编制人员,自然对待自己就不能再像之前对待江湖人士那样,因此态度才像眼下这样变得有些谄媚。 另一方面呢,就比如刚才那对母女,一听说秦琅是郡主的贴身男侍,那就“懂的都懂”,基本上就把秦琅当做郡主的半个男宠看待了。 试问,再饥渴的妇人,又岂敢跟皇帝的姐姐抢男人? 于是这才有了方才那段看似离谱的对话。 …… “贴身男侍…” 不过苏银瓶对自己的身份这样处置,也算合理。 至少秦琅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身份。 ------------ 第二十一章 云州妖族 “我回来了。” “秦琅~” 买完菜的秦琅回到家,准确地说,还没到家,就看到苏银瓶又在门口乖巧地等着自己了。 “秦琅,辛苦了哈…你累了吧?” 小娘子版的苏银瓶双手抱腹,脚儿一踮一踮的,仰着微红的俏脸儿望向秦琅的时候,杏眸里仿佛有小星星在闪烁: “一定…又出汗了吧?来,快把衣服脱了…” “咳…” 秦琅被郡主大人盯的有些不自在,厚厚的脸皮竟然有点儿想要发热的感觉。 “脱衣服…干嘛?” “给你擦身子啊。” “上午不是擦过了吗…” “那昨天还擦过呢,今天吃饭,明天就不吃了?早上吃了,晚上就不吃了?” “……” 这是擦自己的身子有瘾还是怎么的… 秦琅的身子又不是能吃… 就算能吃,她还想一天吃三顿不成? 讲道理,一个浑身幽香的丰腴美妇人,亲手给自己擦拭身体,如兰似麝的呼吸钻进鼻尖,细嫩温暖的柔荑蹭在身上,完全就是在考验自己的定力! 试问,哪个少侠能经得起这种考验? 有一说一,但凡换个人,秦琅早就也给对方也擦身子了。 这并非登徒子采花贼,只是出于男性本能的一种礼尚往来。 只不过,眼前这人可是大周皇帝的亲姐姐… 她要给自己擦身子,自己理论上应该感恩戴德。 可自己要是给她擦身子的话… 嗯… 即便按照郡主给自己安排的身份,秦琅也只是个贴身男侍,而不是擦身男侍,没有郡主大人的命令,暂且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 “对了,堇姑娘呢?” “喂马。” “又喂马…” 其实喂马已经算个泛义词了,甄姬乃是马中贵族,和普通的那种脑子里只有草的廉价母马不一样。 正如之前苏银瓶说过的那样,甄姬会欣赏风景,好奇心重,喜欢周边到处跑,因此顾堇每天除了喂她,也不得不多找时间看着她,陪伴她什么的。 “啧,你瞧你,去买一趟菜,前天刚洗好的衣服又弄脏了…” “嗯?有吗?” “有啊,你看…” 于是,苏银瓶将秦琅的衣服脱了下来,给他看了上面一个小泥点儿之后,“后知后觉”地“惊讶”地一掩嘴: “呀~” “怎么了?” “一不小心…还是把你衣服给…” “……” “那…既然脱都脱了…” 苏银瓶嘴里说着,脚下已经踩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去拿毛巾和水桶了。 …… 吱呀—— “夫人,甄姬她…” 于是,在某黑衣少女回屋的时候,就正巧看到自家风情万种的夫人,正拿着毛巾在…那个男人…身上擦啊擦,嘴唇似乎还嗫喏着在数什么。 “咦?堇儿回来啦?” “堇…堇姑娘,我…” “打扰秦少侠了,夫人,我再去喂会儿马。” 啪! 少女冷冷地转身,连口热水都没喝,就再次关门而去,叒喂马去了。 “……” 秦琅心底五味杂陈。 他发现,自从顾堇称自己为秦少侠开始,自己每次见到她就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当初两人刚邂逅的时候,他还挺洒脱的地给她讲了些珍惜生命之类的大道理。 结果自己如今每次面对她,不仅洒脱不了,反而还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莫名感到一种…不好受。 说起来,除了对自己的称呼变成秦少侠,变得更生分了一些以外,她的性子,她的态度,其实都没变,本就是这样才对。 也就是说,她对秦琅…只是没有特殊对待而已。 可秦琅自己却变了。 变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些想要被她特殊对待了… “苏女侠。” “嗯?” “我…想去看看…甄姬。” “?” 想看小母马?苏银瓶眨了眨眼,旋即恍然点头: “嗯嗯!好好跟堇儿聊会儿吧,那孩子其实很需要朋友的。” “知道了。” 秦琅莞尔,站起身来,让苏银瓶给他披上衣服,又给他合好衣襟,系好腰带,最后掸一掸衣裳的灰尘。 一番细致打理下来,以至于出门前,秦琅下意识转身朝着苏银瓶张开了两只胳膊。 “???” “……” 夫君出门前,抱一下再亲一下家中娘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错把某人当做娘子,就有些尴尬了。 还是那句话,不是秦琅有非分之想,只是被迫身临其境了。 —————————— 顾堇牵着小白马,今天并没有去槐树下俯瞰螭江,远眺天山。 说来也怪,小白马这两天仿佛是真的爆发出了性子里的好奇心,把青牛岗附近的地方几乎都踏遍了,就像是这片地下种满了她爱吃的大萝卜一样,各种不安分地东跑西跑。 至于某少女… 倒是有些庆幸甄姬的这种表现,让她又足够扎实的理由,不去打扰那谁和夫人在一起腻歪… “堇儿——” “?” 什么动静… 甄姬变了? 顾堇看了一旁悠哉的小母马,结果声音更加明显地从身后响起: “堇儿——” 顾堇这才回头一瞧,看到居然是秦琅。 “堇儿,原来你在这儿啊。” “……” 咻——! 破空声忽现,秦琅的一脸憨笑僵硬在脸上,缓缓低头,看到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在自己脚尖边上,一厘也不多,一厘也不少,似乎是先投的匕再画的靶一般精准。 “你叫我什么。” 顾堇面目冷若冰霜,一如秦琅初见她时的模样。 “害,堇儿,你这是何…” 咻——! 另一把匕首飞过去,但似乎这次不够准,秦琅口中惊呼,旋即倒吸一口凉气,抱住小腿屈身弯了弯腰。 “嘶!…” “?!” 顾堇冷淡的小脸儿陡然一变,扔出匕首的那只手轻颤着蜷了蜷,唇瓣儿一张,懊悔与忧色在双眸中瞬间涌现,然后… 然后下一刻,这些神色就迅速消散,顾堇下意识想要朝秦琅迈去的修长双腿,也稳稳地收了回去。 “嘶…倒霉,好像踩到个碎石头,硌到我脚底的筋了…” “……” 秦琅一阵龇牙咧嘴地抖了抖腿,皱着眉再抬头时,只发现黑衣少女面沉如水,眼神似乎比方才更加冰冷,可偏偏两只好看的耳朵却又莫名地闪动着淡淡的红晕… 犹记得嫪毐曾经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琅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看到对方都这样了,也就不强行套近乎了,捡起地上的两个匕首,讪讪地走过去递给她: “堇…堇姑娘,你东西掉了…” “……” 顾堇缓缓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后睁开,将匕首收了回去,然后第二次,狠狠地瞪了秦琅一眼: “哼…!” “……” 秦琅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挨女人骂的变态男性,但有一说一,顾堇的冷哼是真的好听。 会有一种越听她冷哼,就越想惹她生气,甚至直到把惹哭的冲动。 不过眼前这位,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哭的类型吧… “秦少侠有事么。” “害,也没啥事儿。” “?” “呃…不是,其实有点儿。” 秦琅没事也得找事,指了指一旁的甄姬: “关于甄姬最近的情况,我也有点儿在意,整天也不爱被拴着呢,周围到处跑,跟见了鬼似的,就想着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癔症,或者水土不服引起疾病了吧?” …… 秦琅这番话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甄姬最近的确很反常。 顾堇听完之后,也是颦眉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小母马,摸着她的耳朵和鬃毛喃喃: “甄姬…你该不会真得什么病了吧…” “呼~…” 而小母马闻言,居然蹭着顾堇的胳膊打了个小小的响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的秦琅当时眼睛就瞪圆了。 这货是真通人性啊… 而且通人性的程度怕是近乎妖了。 当秦琅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的时候,秦琅甚至感觉甄姬朝自己抛了个媚眼,柔顺的马尾一扫,混圆的臋儿甚至扭了下。 秦琅揉揉眼睛,感觉大为震撼。 “堇姑娘,这甄姬…来头不小吧?” “?” 顾堇瞥了秦琅一眼: “你不是知道么,西罗夏种,自然不是人人都能骑的。” “我也就知道这点儿皮毛了。” 秦琅抓了抓头发: “具体就不懂了,总感觉吧…甄姬太聪明了,甚至有点儿通灵近妖的感觉。” “……” 顾堇对此不置可否,拍了拍甄姬的马鞍,缓缓道: “稀世血脉,说是妖也不为过…” “嗯?怎么说?” “秦少侠,从小没有听过关于妖灵鬼怪的故事么。” “这个倒是有。” …… 鬼怪妖精的故事,孩童时期多少都听过,哪怕是大人用来吓唬自己。 师姐给了秦琅一个完整的童年,自然也听过。 只不过比起别人的童年,秦琅的童年完整的有些过头。 说白了,师姐总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用力过度。 比如别人家给小孩子讲妖怪的故事,也就是讲一讲,最多配以一些辅助的象声词。 但师姐给秦琅讲妖怪的故事,主打的就是沉浸式。 口技精湛的师姐,在模仿各种鬼怪声音之类东西的时候,都特别的像,而除此之外,她还会自己做一些小道具,来亲自扮演那些妖怪。 其中扮演的最经典的,就是猫妖。 当师姐头戴一对雪貂绒制成的猫耳,晃着一条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尾巴,嘴里“喵喵喵”的时候,别说小时候的秦琅了,连师姐自己养的那只霄飞练也会瞪圆蓝宝石般的眼睛,惊疑不定地以为自己的同类变异了。 本来吧,师姐讲妖怪故事是用来哄秦琅睡觉的。 结果试想一下,大晚上的,师姐亲自扮演一只大猫妖在旁边喵喵喵,还哄睡什么?谁睡得着? 反正最后师姐都叫累了,自己睡过去了,秦琅也硬是没睡着。 …… 现在时隔多年,在聊甄姬的时候又久违地提到了妖精鬼怪之说,秦琅也是绕有些兴趣,耐着性子跟一字一句的黑衣少女请教了很久,才大致地了解到,原来甄姬的背景还真有些奇妙的说法。 ———————— 甄姬,一匹高贵的西罗夏种小母马,通体雪白,身段丰腴圆润,女子骑之,有骑股香裆之效。 如此玄奇的马种,自然也该有同样玄奇的背景。 传说中,西罗夏种这一马种,本来就是曾在大周境内云州一带活跃过的妖族后裔。 而关于这一点,民间素来就有传言,三宗之一的禅真寺之所以坐落在云州,就是为了镇压当地的妖族。 当然了,上古先贤者鲁子曾曰:一切恐惧的来源都是于武力不足。 此类鬼怪神魔范畴的传闻,更多地是在前朝流传,而在武德充沛的大周渐渐就成了逸闻,关于什么云州妖族鬼怪的事情,但凡说与一些会拳脚的糙汉听,只是徒增笑料耳。 不过此外的另外一些人,尤其是寻常百姓家,还是有不少信这一套的,民间也因此才有各路精怪山神的传说。 而作为传说中“镇压妖族”有无上功德的禅真寺,自然也因此收受五湖四海不断的香火。 至于妖族到底存在与否,至今民间也说法不一。 说有吧,天下之大,哪里出没了一只妖怪,最多在当地喧闹一时,很快就不了了之。 说没有吧,这样的喧闹在民间,尤其是在云州,倒也时不时就会出现。 有些传的比较大的,以至于对其它方面产生了一定影响的,可能连朝廷也会重视。 比如当今昭观女帝登基时,云州就曾传言,有九尾出世,磕头三拜东方以敬祝女皇天治。 当然,这其中真假,是否又有意渲染,不得而知。 具体到秦琅身边的甄姬,只能说,妖族的传说无疑为小母马的出身增添了一份更加神秘高贵的色彩。 …… “她啊,若真是个什么妖族的后裔,那咱们就真得注意点了。” 秦琅这句话让顾堇一怔: “为什么?” “因为她说不定真就在附近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呗。” “……” “开个玩笑,我先做饭去了,记得早点儿回来吃饭。” 秦琅说完就笑着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女在听到“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眼中略显慌乱的眸光… ------------ 第二十二章 南宫琢 青州府,府衙。 当当当—— 书房响起敲门声,知府周宁停下手中毛笔,看着桌案上的画卷,沉沉开口: “进来…” 吱呀—— “大人。” 来人正是不久前带人前往剿血刀门的官兵,名叫李沣,只不过今天他并没有穿着一身甲胄,而是一身家仆便装: “大人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血刀门那一摊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血刀门被我青州府派兵剿灭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天合宗下的那些凝香馆,还有朝廷的听雨轩,甚至都争相请了人去说书,把当时的场景编的有模有样的。” “这样啊…” 周宁缓缓点头: “看来,你这几天常去这俩地方嘛。” “呃…” 李沣一顿: “属下是…为了探查,所以小…小去了一下。” “行吧,小去不算去。” “……” 李沣无言,周宁举着毛笔重新在画卷上勾勾写写起来: “这听雨轩和凝香馆,近年竞争的挺激烈啊,这点儿机会也要争相找个说书的捧场…之前我更听说,凝香馆还到处招收俊美的男子…” “确有其事。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天合宗从最开始的益州,扩张到景州,而后又到青州,三州地盘,光是宗门内就有多少人要养,青楼作为天合宗最主要的营生,又有眼线作用,不竞争也不行啊。” 李沣一边随声附和,一边也将目光偷偷往周宁的画卷上凑。 然后他就发现,周宁此时写写点点,又是标注又是注释的,原来是在揣摩一张地图。 一张大周全境地图。 包括京师在内的大周十一州,很简洁明了地划分了出来,周宁用朱红色大字在其中大部分地块上做了标注。 青州,益州,景州,西至西南三州,标注了【天合宗】。 京师,越州,正东方向的两州,再加上越州海岸外的那座仙岛,标注了【无量山】 东北方向的云州,标注为【禅真寺】 很显然,这是大致标明了当今天下三宗能够影响到的地域范围。 而云州再北面一点儿的凉州莽州两州,周宁则是用较小一点的朱笔,标注为了【镇北王】。 这两州从先帝昭统时期就一直被镇北王祝岳山管辖,两州再以北,便是曾跟大周征战多年的北离国度。 …… 除去以上,剩下的淮州,金州,扬州三个地方,周宁就暂时没有再用朱笔标注了。 然后便是用再小一号的墨笔,标注了六派的位置。 【凝香馆】 【听雨轩】 【九州镖局】 【凌霄阁】 【问剑宗】 【碧落谷】 剩下一些更小的字,就是十二门的分布了。 也不知道这张地图最早成于何时,江湖上现今的【三宗六派十二门】,皆被标注其上,虽然十二门的标记有好几处删改,但三宗六派始终还是没动。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张地图,至少是在先帝“平蛮镇国”,灭掉龙鼎山庄等老一批六派之后,才绘制完成的。 “大人,您闲来无事,这是在…” “呸!你才闲来无事!” 周宁瞪了一眼李沣: “天下局势,实时更新,这叫闲来无事?十二门跟三宗六派可不一样,血刀门灭了之后,马上不就有新的门派排进十二门?我不得记下来?” “是是是…” “话说…这次顶替血刀门新加入十二门的,是叫什么来着?” “回大人,叫清风寨。” “呵…” 周宁嗤笑一声,这名儿,可比血刀门更像土匪山贼。 “这清风寨,情况如何?” “大人,清风寨也在青州地界,是咱们的人,一直都是做些武馆的营生,零碎还做些镖局赌场之类的,跟血刀门可不一样,突出一个老实本分。” “那就好。” “但是…据说清风寨现任大当家有些不服众,跟二当家还有三当家,时不时会闹些矛盾,清风寨内部也因此大抵分了三派,人心不是很齐…” “嗯,那更好了。” 周宁满意地点头: “他不服众,自然就需要本官帮他服众,人心越不齐,就越容易听外人的话…” 李沣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大人,那如果清风寨这样下去,以后要是自己乱了散了,怎么办?” “废话,清风寨要是自己作没了,十二门又不能没,再找一个门派继续顶上去呗…” “啊这…” 李沣面露难色: “大人,咱们青州地界的门派,老是又被剿,又被换的,折腾太频繁,该不会惹得龙颜不悦吧?” “啧,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在朝为官,三宗六派动不了,那就得经常动这十二门,这才说明朝廷是能管住江湖的!不然你以为,同为江湖势力,三宗六派为何从来对十二门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所谓的十二门,排出来,本来就是专门为了给朝廷管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了!” “哦对了,那个杀薛贵的人,赏银发过去了吧?” “嗯,用了府上第二快的马,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哦,大人,我也是今天刚听说,好像那个杀薛贵的,其实是青璃郡主的侍卫。” “哦?那甚好,甚好啊,这赏银加码算是加对了…” —————————————— 剑平县外,青牛岗上。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春风不暖,甚至挟有丝丝寒意,正好秦琅做了一锅暖呼呼的饭菜,特别适合今天。 “锅里再咕嘟一会儿就好了,刚把米饭沥出来,热米汤也有了。” 秦琅搓搓手,而闻着锅边溢出来的鲜香滋味,别说苏银瓶了,连回到屋子里的顾堇都有些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抱歉啊苏女侠,今天没肉,是素菜。” “没事没事。” 郡主才挑食,女侠不挑食,坐在床边乖乖摇了摇头: “秦琅你做的什么啊,闻着好香,比之前的鱼汤还香。” “嘿,香吧?” 秦琅得意地揉揉鼻子: “这是我拿手菜,我师姐也爱吃。” “师姐…” “……” 秦琅口中的“师姐”,苏银瓶和顾堇都曾听他提过一两次,本来一直也没细问,这会儿趁着等菜好的时候,两个女子都非常默契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由苏银瓶主动开询问起来: “秦琅,说起来,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我还挺好奇的…” “身世?我说过啊,就是我跟我师姐住在大周境外一点儿的山里,相依为命。” …… 秦琅以前遇到大丫鬟轩然的时候,说的是自己生在猎户家,跟娘亲长大,那是因为跟轩然第一次见面,并不熟,当时中了薛贵人皮面具上的毒,也不知道对方会救他,所以口胡的比较厉害。 但跟苏银瓶和顾堇呆了些时日以后,秦琅对她们就不想隐瞒的太多。 当然,适当的隐瞒还是必要的。 毕竟师姐正在天山上闭关养伤,如果只关系到自己的话,秦琅就算把自己的情况对苏银瓶们和盘托出倒也无妨。 也不是不信任苏银瓶和顾堇吧,只是人在江湖,慎重一点儿总没错,比如秦琅就听说,益州的五毒教那些人,会一些搜魂大法什么的。 …… 眼下苏银瓶重新问起自己的身世,秦琅依然是秉持“该说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个原则。 “秦琅,你说你跟师姐相依为命,那你们师父呢?” “没有师父。” 秦琅摇头: “师姐捡到我就直接把我认作师弟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做师父显老。” “……” 秦琅这话是真的,所以面面相觑的苏银瓶和顾堇眼中的无语,也是真的。 “那你的师门,没名字吗?” “没有。” “你师姐多大了?” “不知道,她不说,但看起来…跟苏女侠差不多吧。” “咦?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杀薛贵是给师姐报仇是吧?” “嗯,薛贵死了,现在还剩一个。” “谁?” “南宫琢。” 秦琅说出了那个师姐记载在《心魔录》上的最后一人的名字,那个师姐要求秦琅“犁其庭,扫其穴”的大魔头的名字。 不提这茬秦琅还没意识到,此时一提,秦琅眼睛也是顿时一亮。 虽然这个神出鬼没的大魔头记载信息很少,不过以苏银瓶皇帝亲姐姐的身份,说不定应该听说过这个人。 “南宫琢…” 然而郡主大人只是眨眨眼,继而问了秦琅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她姓南…还是姓南宫啊?” “……” 秦琅忍住哭笑不得的表情: “姓南宫,玉不琢不成器的琢,你听说过吗?” “没有…” 苏银瓶皱眉,又问了顾堇,顾堇仔细想了想,也表示从没听说这个名字,连【南宫】这个姓,在江湖上也都没听说过什么名号。 “那算了,本来我也没妄想这么简单地找到这人。” 毕竟连师姐都说她神出鬼没,一旦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跟薛贵一样换个皮,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秦琅找她只能是大海捞针。 “先吃饭吧。” 锅里咕噜的差不多了,秦琅麻利地盛出来之后,将一个小板凳倒扣在桌上,板凳中间点上一支蜡烛,搭成了一个“小灶”,把菜从大锅里盛到小锅,再往“小灶”上一坐,看的苏银瓶顿时一亮。 “好久没吃打边炉了~秦琅你好厉害,这也行!” “简陋了点儿,但吃着热乎就好。” 锅里的菜品也终于解开了面纱,青州本地咸盐腌制的雪里蕻,加上切好的豆腐,简单的两位食材在锅里炖够时间后,却激发出了极为鲜美浓郁,甚至超过肉食的美妙滋味。 “好吃吗?” “嗯嗯!堇儿,你也多吃点儿,热乎乎的,吃完身子也暖洋洋的好舒服!” “来,我教你们,这样用勺蒯着吃。” 秦琅边说边蒯了一勺,软嫩的白豆腐加上咸香的雪里蕻,带着热滚滚的汤汁,往米饭上一浇,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一口下去,让秦琅也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哼起小曲来: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 “……” 秦琅显然是有些得意忘形,唱完之后才发现,“皇帝老儿”的姐姐,以及其亲卫,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第二十三章 皇宫内的女子 单论这一世,秦琅是在天山上自由惯了的人。 在道德礼仪上的讲究,秦琅顶多牢记了一个【孝】字,对师姐的孝。 但在其它方面,他可能就比较“野”了。 也不是不懂,只是才刚从荒山野岭进入江湖社会,还没习惯,时常就会忘记在意,因此就发生了眼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 “噗…~” “?” “……” 然而,秦琅是幸运的。 因为目睹他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不是别人,是苏银瓶。 当听到“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这句话之后,苏银瓶一开始自然是震惊于秦琅是不是不要脑袋了。 但紧接着回味一下,加上自己也在吃这道“咸菜滚豆腐”,身为“皇帝老儿”的姐姐的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好笑,甚至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当然了,她笑是笑,其他两人,别说秦琅了,包括顾堇也是一点儿也不敢笑。 “咳咳…” 等皇帝老儿的姐姐笑完了之后,她才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先矜持地按下起伏的胸襟,再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秦琅,你刚才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是。” 秦琅没有傻到问为什么,也一本正经地拱手道: “谨遵郡主大人教诲。” “嗯。” 正经事就要正经办,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青璃郡主本人可以平易近人地秦琅交往,可皇帝的威严,作为姐姐,她也是需要维护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外面,算不得私底下,秦琅的身份也…也还…没到某种程度… 就算到了,龙威也绝不可触! “秦琅,这次算你初犯,就当我们没听到,下不为例,你明白吗?” “明白!” 秦琅也不敢嘻嘻哈哈,很认真地颔首抱拳。 恃宠而骄也得有个限度,更别说秦琅一个大男人也没想恃谁的宠,口出狂言的主要依仗不过是天高皇帝远,以及救过眼前两位的性命罢了。 …… 该吃饭继续吃,此事就算揭过。 但也没完全揭过。 大家又吃了几口热乎乎的豆腐煲,最终顾堇又忍不住再次重申: “秦少侠,以后行走江湖,请谨言慎行,尤其是到了中原京师地段。” “嗯嗯,堇姑娘的嘱咐,秦某铭记在心!” “……” 谁让他铭记了… 她只是帮着夫人补充两句,又不是…格外地有多么关心他… 不过既然说了要铭记,那…再多让他记两句,也不是不行… 少女脑后的长马尾轻轻一晃,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豆腐几下之后,语气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圣上跟夫人…不是一类人,你记着这点就行…” “嗯,能理解。” 秦琅点头: “很多兄弟姐妹,一生下来差异就很大,完全不像是一个父母生的,但的确就是兄弟姐妹。” “我指的是性格。” “呃…对,不过外貌的话,其实差异大的也很常见。” “……” 秦琅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顾堇和苏银瓶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两人相视一眼,苏银瓶的眸儿更是闪过了一抹促狭之色,让秦琅一时有些不知所以。 “我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 苏银瓶轻轻摇头,温婉的妇人看着正经,实际上唇角依然明显噙着一丝调皮的笑意,秦琅不由更是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 “唔…” 苏银瓶咬着筷子想了想,用手肘戳了戳顾堇软乎乎的可爱心口: “堇儿,你告诉他吧?” “……” 顾堇倒是无所谓,既然夫人这样说了,她也就对秦琅正色道: “夫人和圣上,不是普通的姐妹。” “?” 秦琅心头一凛,什么意思? 不是普通姐妹还能是什么? 姐姐和妹妹… 嘶… 难道事关宫廷禁忌…? 秦琅眨眼间已经脑补了一些奇怪的情景,结果却又听顾堇道: “夫人和圣上,乃是一对双生子。” “啊?” —————————— 与此同时,京师皇城。 …… 朱墙金瓦,谨严有序。 太华殿外,许多面带英气的女侍身着犀袍,手按坠梨刀,数量并没有寻常百姓想象中的多。 更多的反而是一串串行走于殿内外,穿行于游廊的宫女,或忙着修剪店内大院的花草,或忙着其它杂事。 正殿内,一方铜镜嵌在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梳妆案上,身着红锦金丝长袍的女子坐在镜前,如墨长发顺垂脑后,本来正在静静地等待身后侍女的梳理,却蓦地黛眉一颦,打了一个喷嚏。 “克啾~” “?” 侍女手中的象牙梳一停,小声关心道: “圣上,可是今早上朝受了凉?” “应该不是…” 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儿轻轻分开来,女子的声音底子,正如她的某个最近在外祸祸的姐姐一样好听,只是相比之下少了几分随和,多了几分沉稳淡然。 身后侍女闻言继续梳头,轻笑道: “那便是千里之外有人牵挂圣上呢。” “牵挂朕?谁?” “当然是青璃郡主了。” “她啊…” 女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语。 而如果要是秦琅在此,一定会被女子的相貌所惊呆。 眉如画,眸若水,细嫩纤巧的脸蛋儿,柔润略尖的下巴弧线… 皇宫内的女子,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儿未施粉黛,就这么自然地散发着这个年纪的女人特有的熟美气韵,从眉眼到唇鼻,竟和远在青州剑平县的青璃郡主苏银瓶,长的一模一样。 “她还牵挂我…不到处惹事就不错了…” 大概是因为身在寝殿,女子比较放松,说起话来也平添一丝慵懒。 而就是这样的慵懒,倒让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天生媚意,稍微凸显了些。 “…这才几年啊,又私自跑出去…之前好歹还只是在京城里转转,这会儿倒好,跑到青州去了…呵!怎么不干脆跑北离去呢?” “圣上您息怒。” 侍女听得出女子语气里那种无奈的宠溺,附和道: “郡主只是贪玩罢了。” “有那样贪玩的吗?听雨轩都来人了,说她差点儿被一伙歹人给害了,万幸逃走,才叫青州府的人派兵给剿了…这事儿闹的,都不好传出去。” …… 说话间,女子头上的三千青丝也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凌云髻,起身来到小叶紫檀制成的龙榻前,金红色长袍沿着纤巧的一对儿香肩轻轻滑褪而下,露出内里的云白色齐胸襦裙。 金色束带勾勒着妖娆纤细的腰身,女子于榻上侧卧下来,贴身饲养的两只胖乎乎的玉兔,一只拱簇着另一只,将温香的衣襟挤的鼓鼓囊囊。 与苏银瓶同样曼妙的身段儿曲线,刚在她的腰间陷下,却又马上在腰下高高弧起一轮圆润的满月。 …… “另外,我还听说了一些事情…” 女子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抻了抻,于裙摆下稍微露出两截儿白嫩的小腿,玲珑双足舒缓地微蜷着,伸出玉手,捻起床边托盘上的一颗红葡萄,放进了唇间: “…说是银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招了个男侍卫,杀了血刀门的门主,可有此事?” “回圣上,听雨轩的确也有这种说法,只是不知真假。” “嗯…” 女子沉吟,舔了舔唇角,又拿了一颗葡萄。 这葡萄乃是东海上无量山才有的绝品红提,甜如奶蜜,色艳如火,一如女子娇嫩的脚趾头上涂着的绯红丹寇。 “按理说,明明千手都跟着她去了,她还招个男侍卫作甚?” “圣上的意思是…?” “嗯?我可没什么意思…” “是。” 侍女浅笑着屈膝施了一礼: “不过圣上,还是那句话,郡主大人本就贪玩,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此番行走民间路途遥远,其实也难免深陷红尘…” “你是说…” 女子长软的睫毛缓缓眨动: “她这次贪玩,还开始玩上男人了?” “这话奴婢可不敢胡说…” 侍女略作惶恐,继而又道: “…只是听雨轩中,的确还有一种说法,说是郡主大人在青州招的,并非什么侍卫,而是…情郎。” “情郎?” 女子眉儿一皱,不会吧… 姐姐以前可是跟自己一样拒男人千里之外的,现在怎么…玩的这么直接? “确定她招了个情郎?” “传闻中是情郎。” “唔…是不是的再说吧,总之先让她回京城再说,堂堂青璃郡主,一点儿也不注重自己的安危…圣旨和人马什么的,都派去了吧?” “回圣上,三百羽林卫昨日已携圣旨派往青州。” “嗯,朕乏了,先退下吧。” “是。” 拉上床幔,待侍女走后,睡在床上的女子却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又舔了舔嘴角,玉手伸出窗幔外,又摘了一颗红葡萄。 只不过这次没拿稳,葡萄顺着精致的锁骨,咕噜噜,滚进了充满蜜香的深渊。 “啧…掉哪了…这颗?……呀~?这颗不是…” ———————— ------------ 第二十四章 寻找失踪少女 “郡主和当今圣上…” 秦琅直勾勾盯着苏银瓶的脸庞,犹疑不定地喃喃自语: “居然是双胞胎…” “?” 顾堇颦眉不解: “什么是…双炮台?” “呃?是双胞胎,不是双炮台,就是双生子的意思。” …… 苏银瓶模样的女帝啊… 秦琅望着盆里白花花雪嫩嫩的豆腐,嘴里含着筷子想象了一会儿,别说,稍微还是能想象出来。 “听堇姑娘的意思,也就是说郡主你跟圣上,只是性子不同,身子外貌什么的…是一模一样的?” “嗯…” 苏银瓶俏脸儿一红,并了并双腿: “差不多吧…” 姐妹俩的身子其实倒也说不上完全一模一样,有些地方还是各有妙处的… 而刨去这些不能说的地方,青璃郡主和当今圣上这对姐妹,外貌的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不说还没感觉,知道皇家的苏式姐妹是双生子之后,秦琅再看苏银瓶,想象着初遇她时粉裙银鞋的雍容华贵的模样,往金銮殿一放,似乎还真能匹配得上一位女皇的形象。 只不过具体的气质,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她现在这种温婉娴淑的小妇人味道,那即便穿上龙袍,比起皇帝,她可能也更适合皇后的角色。 “话说,郡主你这次出来,圣上是不知道的吧?” “本来是,不过现在…” “嗯,也是,现在应该知道了。” 血刀门毕竟曾是江湖十二门之一,被灭门的消息,用不了多久,肯定会传遍大江南北。 其中关于青璃郡主的蛛丝马迹,定然也会早早地传到皇帝耳朵里。 “我估计,她现在应该派人来找我了…” 苏银瓶心情忽然有些低落,这次回去,妹妹肯定会找人看着自己,说不定还要把“奔雷”派到府上,届时自己要想再跑出去闯江湖,可就难了。 除非… 除非她自己变的强大。 就比如这次血刀门事件,虽然主要是因为对方太阴险狡诈,连顾堇都失算了,可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一点儿,至少伤势也能不至于这么严重,说不定还能帮着顾堇把那帮人当场消灭。 如此一来,哪还需要麻烦秦琅,惊动州府,惊动妹妹这一系列连锁反应呢… “秦琅。” “嗯?” “我的伤势恢复到现在,是不是可以稍微练下外功了?” “练功啊…” “对,我平时用刀比较多,我想练刀了。” 练刀… 秦琅看了下苏银瓶放在墙角的那把横直坠梨刀,想了想问道: “郡主你有固定使用的刀法吗?” “有的,叫…” 苏银瓶正欲开口,又蓦地捂住嘴巴,旋即和顾堇交换了一下眼神,才抿了抿唇儿道: “我练的叫《游龙斩》” “游龙斩…” 听名字,秦琅就能理解苏银瓶刚才的反应了。 八成也是一项不外传的绝学,带“龙”字的话,来源恐怕也跟皇家挂钩,苏银瓶犹豫过后还是把这个名字告诉了自己,秦琅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动。 信任,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东西。 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论是自己对别人的信任得到了尊重,还是别人主动对自己表达信任,都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 “行,若郡主你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将现在的刀法简单施展一下看看,然后…嗯…不说指点吧,只是我师姐也教过我一些使刀的手段,我可以瞧瞧有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 —————————— 当天秦琅就帮忙检查了苏银瓶的伤口,让秦琅比较羡慕的是,她的肩窝处刀疤的结痂比较细软,等脱落之后,以苏银瓶的身份,随便找点儿上好的药膏一涂,伤口基本上就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而秦琅之所以羡慕这一点,是因为伤口能恢复成这样,无疑跟内力的存在有关系。 以苏银瓶的实力,她的内力水平固然高不到哪里去,可秦琅在人家面前依然是小巫见大巫。 秦琅自己稍微感受一下,现在他丹田内的那一缕“水汽”,比起好几天前,最多也就稍微浓郁了一星半点儿。 这种程度的内力,完全就不像是一个练了十几年武的人。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之就先这样吧。 …… 既然如此,稍微舞刀弄剑一下确实也无碍。 不过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早起再练也不迟,今天秦琅就嘱咐苏银瓶好好地休息,晚上再好好睡一觉,睡前喝一碗热乎乎的木贼茶。 至于秦琅自己,本来也是准备养精蓄锐,明天起来见识下苏银瓶的刀法。 结果半夜睡到四更左右,一股莫名的心慌让秦琅忽然醒了过来。 “?” 鬼压床? 秦琅寻思自己也没睡床上啊,再揉揉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愕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灶台前面的窗台下的草垫上,顾堇不见了。 …… 其实这么久了,苏银瓶也多次让顾堇上床跟她一起睡,但顾堇就是不肯,床太小,本来就倔的黑衣少女,就一直跟秦琅一样睡在草垫上。 苏银瓶其实对此还挺在意的,上次之所以蹲在床尾靠着睡,原本也就是想表明自己跟其他人“平起平坐”的态度。 当然了,结果依然是被秦琅和顾堇劝上了床。 …… 眼下秦琅试着往床上一瞧,果然顾堇也没有在床上。 所以大半夜的,这货跑哪去了… 说起来她是个亲卫,本来就神出鬼没,属于是刺客型的那种,锦衣夜行什么的无需秦琅来担心。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她出门在外,身在青州,跟秦琅过着“一家人朴朴素素”的生活,秦琅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大半夜跑出去,于是终归还是揣着不安的心,起身出门去找她了。 吱呀—— 结果刚出门,秦琅一下就猜到顾堇为什么出去了。 只见门口的拴马桩上,此时只栓了一匹紫骝马,因为很放松的缘故,都没有站着睡,而是窝在地上睡的很香。 而另一匹小白马甄姬,已然不在了。 根据这几天的情况,秦琅猜测,多半是甄姬半夜不安分,顾堇才又醒来安抚她了。 此时一人一马,应该就在附近晃荡呢。 “堇姑娘——” 秦琅稍微先看了下槐树下,没有,就又朝着屋后面的方向走远了一些,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下。 一方面,这个程度的声音,也不至于吵醒屋子里的苏银瓶。 另一方面,青牛岗不大,大半夜鸦雀无声,如果顾堇在的话,足够她听到自己的呼喊。 然而,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秦琅又一眼没有望见人影,就果断换了方向,朝着青牛岗下扫了一眼,还真就发现,月光之下,静静流淌的螭江水边,黑压压的小树林间,影影绰绰地闪动这一个雪白的身影。 “甄姬…?” 看到了小母马,秦琅一溜烟儿直接跑下青牛岗,三步并作五步,钻进小树林,还不待他呼喊,就看到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一位少女正坐在上面,怔怔地看着自己。 “堇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 少女薄唇微张,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他怎么… “堇姑娘。” 秦琅看了下四周,并没有瞧见甄姬在附近,说明此处跟他方才从高处看到的位置应该有一段距离。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琅走到顾堇身前,借着月光能看到顾堇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你不睡觉…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小声嘀咕道。 “这不突然醒了,然后发现你不在,就看看你是不是又出来管甄姬了。” “甄姬她…不是很听我的话,只听夫人的…” 顾堇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身后静静流淌的螭江,一字一顿,幽幽道: “一个时辰前,她好像很不安…我醒来,跟着她…一路到了这片林子里,然后她…就自己跑了,我喊她…也不回来…” “等下。” 秦琅抓到少女话里的一些盲点: “你在这儿呆了一个时辰了?” “……” “不是,她不回来,你不自己去找她吗?” “……” 顾堇的眸儿眨了眨,没说话,但秦琅却清楚看到,她那双不会说谎的耳朵又开始微微泛红了。 “你…呃…” 于是秦琅眯起眼睛: “堇姑娘,你该不会…怕黑吧?” “……” 她依然不说话,然后忿忿地瞪着秦琅。 嗯… 不得不说,这货生气的样子真挺好看的… 秦琅心中腹诽,然后观察了下她耳朵的颜色,排除了“怕黑”的可能。 也是,身为一名亲卫,怕什么也不能怕黑啊,毕竟刺客啊之类见不得光的威胁,往往都是发生在晚上的,怕黑还怎么保护主人? 呜呜—— 正在秦琅猜测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氛围中,忽然响起一串不知名的鸮雀叫声,旋即树丛草叶间又传出“哗啦啦”的动静。 而这时,秦琅便分明观察到,坐在石头上的黑衣少女,纤柔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 “……” 于是,秦琅心中顿时有了新的猜测。 呼—— 一阵阴风紧接着吹拂起来,林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巨大的黑影在夜色下张牙舞爪,秦琅眼看某少女的表情连带着身体瞬间绷紧了起来,最终开了口: “堇姑娘,你是不是把之前我们聊天时,关于甄姬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的事情…当真了?” “……” 顾堇没有再瞪着秦琅,长长的马尾悠悠一晃,稍微把脑袋偏了过去,依旧不说话,但耳朵却不出意外地变得粉嘟嘟起来。 秦琅有些好笑,然后似乎听到了附近有响鼻声。 “你在这不要走动,我先把甄姬找过来。” 他转身,正要抬腿,林间又是几声鸮雀呜咽。 “?” 然后,秦琅便感觉身形微微一滞,回头一瞧,黑衣少女依旧偏着脑袋坐在石头上,没有看自己,只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的一点儿指尖,紧紧地扯住了自己的衣摆。 ------------ 第二十五章 崴脚 “所以说,你还真是怕…呃…” 秦琅望着拉住自己衣服的黑衣少女,想了想,没有用【鬼】这个字眼,换了个词: “…你怕不干净的东西?” 顾堇闻言,除了拇指和食指,又多伸出来一根手指。 三根纤柔的手指头,一起攥住秦琅的衣服,少女依然偏着脑袋,但却对秦琅的质疑作出了回应: “呵…!” “呵个屁…” 秦琅快被这货逗笑了,轻轻托着她好看的下巴,把她的小脸儿转了过来: “说话看着人,老这样扭着,脖子不酸吗?” “……” “那天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人还说猫猫狗狗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呢,都像你这样,那不是家家户户都不敢养了?” 秦琅说了这话,顾堇也终于开口,小声吐出了四个字来: “猫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 “猫…很乖…” “这话说的…不是偏心眼儿吗?猫乖,狗就不乖了?” “狗笨。” 而且总是傻乎乎的,没骨气。 顾堇以前在京城当铺见过一只小狗,主人不小心踩伤了她,头一天她还趴在地上生闷气,一副再也不要理谁的样子。 结果第仅仅二天,就因为主人摸了摸她,跟她说了几句好话,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原谅了主人,又变成了平时那种忠诚的傻样子… 所以顾堇不喜欢狗,但喜欢猫。 “就算猫再乖,要是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你还喜欢吗?” “……” 少女微微昂起下巴,双眸望着旁边的螭江,有些失神。 她居然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行了别纠结了,你尽情喜欢就是,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琅哭笑不得地摊了摊手: “人死不过一抔土,云州妖族的传说也只是传说,哪怕传说为真,就现在的环境来说,也应该是那些妖灵精怪怕我们,而不是我们怕她们。” “……” “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好好在这等一下,我去把甄姬牵回来,很快的。” 秦琅说完,转身又要走。 但是不出意外地,又没有走动。 身后抓住自己衣摆的手,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两只。 “……” 秦琅无语地望着坐在石头上,双手攥住自己衣服,却又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的女孩子,有那么一瞬间,总觉得她像条被扔在路边的小狗,有种想要就这么牵她回家养起来的冲动。 只不过,她偏又是只倔强的小狗。 不肯讨好,更不肯撒娇,甚至不肯让人看清自己漂漂亮亮的小模样,就那么一声不吭的。 啧… 这样的小狗… 谁肯捡回去啊… …… 秦琅沉默着,她不说话,他也不想说了,看她双手抓的那么紧,倒也反而放心下来,就当负重训练了,就这么硬是往前迈起了步子。 别说,这样以来,顾堇被他带着,还真就从石头下来了。 “嘶…!” “?” 然而,跌跌撞撞跟了几步之后,身后倒吸凉气的声音让秦琅不得不停下来。 一转头,黑衣少女正死死咬着下唇,纤柔的眉儿痛苦地颦在一起。 “怎么了?”秦琅神色一凝。 “……” “说话!” 这是秦琅第一次不耐烦,第一次大声了点儿。 顾堇被他吼的怔了一下,本来又想瞪他,可望着他的脸庞,却也不知为何就没了力气,最终只是将目光看向了一边儿,咬着牙嘀咕了一声: “疼…” “哪儿疼?” “脚…” “?” 怎么个意思?脚崴了? 秦琅眉头一皱,眸光一动,看向了少女的靴子。 还有这种…倒霉事? 怕鬼就算了,难怪这家伙一直坐在石头上,动都不动弹。 一想到她已经傻乎乎这样在江边林里呆了一个时辰,秦琅心头是又心疼又有些好笑。 “揉过没有?” “没…” “为什么?” “疼…” “废话。” …… 这个少女年岁的郡主亲卫,不怕黑,但是怕鬼,不怕死,却怕疼。 秦琅有时候真地看不懂她。 但总之,现在走是不能走了。 秦琅一只胳膊从搂过了顾堇单薄的后背,无视了她身子的轻颤,另一只胳膊紧接着托在她的腿弯上,一口气将其横抱了起来。 尽管方才秦琅觉得她像只倔强的小狗,不过真正抱着她的时候,又觉得她像只猫。 轻的像只猫,安静的也像只猫。 是的,她居然没有挣扎。 或者说有一刹那,顾堇也想过挣扎。 可是第一次这样蓦然身陷男人的怀抱,让她此时实在忘记了该如何挣扎,甚至忘记了该怎么说话,怎么呼吸。 嗡嗡的小脑瓜里,除了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砰飞快的心跳声,似乎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变的模糊了。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手…该往哪放? 就这么一直…呆呆地按在自己胸前么…? 是不是应该… …… 少女的思绪开始变得乱糟糟,整个人横在秦琅怀里,缓缓抬起眼睑,望向他的脖子,然后试着抬了几次胳膊… 但终究都没抬起来。 …… 沙沙… 夜晚的步伐踩在林间草地落叶上,几步的路,却仿佛有从京城到去青州那么长。 当顾堇感觉自己不再被那种热乎乎的,让她久违地想要脸红的气息包围的时候,她已经被秦琅放下,重新坐在了石头上。 “不过也是,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不能乱揉,否则还真容易揉严重了。” 秦琅说着蹲下身来,刚一伸手,顾堇便将自己的双脚往后面一撤。 “?” 秦琅抬头: “不是疼吗?我给你看看,躲什么?” “……” 他这么说,顾堇就不躲了。 “哪一只?” “右…” 堇姑娘身段苗条,本来就不大,靴子自然也是小小的。 秦琅小心地将她右脚上的小靴子缓缓褪下,然后稍感意外地动作一顿。 “怎么了…?” “呃…” “……” 夜风轻轻拂过少女脚面儿,顾堇看着秦琅的表情,一时间紧张的不行。 难道…?! 不…不可能啊,以她的内力和轻功… 而且这几天她也跟夫人坚持日常清洁,秦琅不在的时候,还互相帮忙擦过身子来着,怎么会… “有…有…” “嗯?” 她好小声,好小声地支吾了一会儿,直到刚刚才恢复的两只耳朵又重新涨的通红了,结果依然一个字也没崩出来。 而秦琅抬头看着她,却反而琢磨出了少女心中所想,莞尔一笑自答道: “嗯,有点儿味道。” “!” 看到某少女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都差点儿像受惊的猫咪一样竖起来的样子,秦琅却笑的更开心了: “淡淡的香味儿…唔…有点像栀子花。” “……” 虽然内心第一时间长舒了一口气,可顾堇那张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脸蛋儿,却也第一次在秦琅面前展露出了漂亮的浅浅的红晕。 至于说她的脚脚有栀子花的香味什么的… 少女的眸儿只是忿忿地瞪着秦琅,粉腮一鼓一鼓地鼓了半天,最终小脸儿一扭,脑后的长马尾也跟着一甩,香柔的发丝拂过秦琅脸庞的同时,嘟嘟囔囔地吐出两个字: “变态。” “咳…” 果然被误会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秦琅说的是真话,问心无愧。 而他方才之所以在为顾堇脱下靴子的时候有些错愕,是因为他发现,顾堇脚上穿的,并非普通的如苏银瓶那样的用锦或绸制成的罗袜。 而是一种黑色的,摸上去手感不仅柔软细腻,甚至还带有十足弹性的布料。 秦琅对这种布料是又好奇又喜欢,但眼下显然不是忙着细究的时候。 “具体是哪个地方疼?脚腕吗?” “不是…” “不是?” “嗯…是脚心…” 脚心疼? 谁崴脚会崴了脚心啊? 秦琅心中咯噔一下,估摸着事情应该不是崴脚那么简单,总之先把她带着温香的小袜子脱下来再说。 …… 一个身体轻盈如猫的少女,纤足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小巧,盈盈一握的尺寸,差不多刚好可以站在秦琅一只手掌上。 光洁的足背上渲开一片细腻的雪白,五颗圆乎乎的脚趾头宛若切成丁的奶豆腐,趾缝整齐而柔密,干净莹润的脚趾头未着寇色,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晕儿,仿佛涂着一层珍珠粉一般,如梦似幻。 “嗯…脚踝处的确没有扭伤的淤痕…” 顾堇说脚心疼,秦琅只好稍微将她的足底抬高一点儿。 不得不说,哪怕仅仅是用一只手托着,也足以感受到少女小脚的软弹。 曲线曼妙的足弓下,顾堇的脚心儿也充满了少女感,粉嫩柔软,甚至几乎没有一丝明显的褶皱。 然而,秦琅眼睛一眯,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只见少女足心的正中间,居然扎进了一颗褐色的“米粒”,周围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 “铁鸢藜?” 秦琅一惊,直接道出了这玩意儿的名字。 …… 铁鸢藜是一种不怎么常见,但也不算罕见的植物,长的有点儿像狗尾巴草,而这米粒大小的东西其实是铁鸢藜的花蕊,坚硬如铁的同时,因为两头尖的米粒造型,还挺锐利。 别的不说,至少扎破鞋底扎进脚底还是很容易的。 关键是这东西,虽然本身没有毒性,可见了血就会产生毒素。 秦琅之所以了解它,也是因为当年师姐曾经也中过招。 至于中招的部位,秦琅也不想去回忆了,毕竟当初也是他帮师姐解毒的… …… “堇姑娘,你说的脚疼,是不是一种微微发麻的胀痛?” “嗯…” “那没错了,是中毒了。” 秦琅苦笑着摇摇头: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整条腿都会失去知觉长达七八天之久。” “那…那现在怎么办…?” “趁着还没扩散,把产生毒素的血排出来就行。” 秦琅拔掉扎进少女脚心儿的铁鸢藜,试了一下单纯地用手压和挤,果然没有什么效果,何况脚心儿的位置本来也刁钻。 “堇姑娘,得罪了。” “你…你想……诶?!等…” …… 没办法,解毒要紧,秦琅果断用以前帮师姐解毒的方法,凑过去,将毒血一点点清出来。 尽管栀子花香似乎更明显了一些,但秦琅此时也别无二心。 这下弄脚成嘬了…… 毕竟他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崴个脚的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情况。 ------------ 第二十六章 碧落谷与七彩月蚕 月明星稀。 青牛岗下的螭江旁,林间有白马四顾,也有清柔丽影。 少女坐在石头上,双唇紧抿,双手撑着微微后仰着身子,尽量地保持小巧的右脚抬起来,让秦琅给自己清毒。 “滋…” “……” “滋滋…” “……” “滋滋滋~” “……” 很难形容,被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自己心里有那么点点在乎的男人,亲手…或者说亲口帮自己的脚脚解毒…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反正对于脑袋晕乎乎的顾堇来说,黑夜倒是正好可以掩盖她脸上酒醉似的酡红。 那种奇妙的,怪怪的,甚至会让自己心儿莫名发烫的感觉,本来好几次都惹的她想要说停。 可悄悄看秦琅一眼,看着他那副一点儿也没有嫌弃的认真态度,甚至仿佛捧着精美玉器细细雕琢的样子,顾堇全都忍住了。 尽管她知道,夫人跟他才是… 但总而言之,或者说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任何一点儿关心,她才都想要更加好好地记住。 …… “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所谓了,时间在这个夜晚里对某少女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反正他在她身边为她解毒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觉得既漫长,又短暂。 “毒血应该都出来了,还好铁鸢藜的毒素扩散的很慢,回去多喝点儿木贼茶吧。” “又喝…” “呃…没办法,它不是包治百病,但反正是对血液相关的问题都有一定好处就是了。” “……” 无妨,顾堇本来也挺喜欢喝木贼茶的。 “现在不疼了吧?” 秦琅捏了捏她的脚趾头。 “嗯…” 顾堇轻轻点头,然后看着他还在继续捏自己的脚趾头,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蓦地问了一句: “好看么…” 秦琅一愣: “什…什么啊?” “脚…” “……” 眼下好像不是怀疑自己耳朵有没有问题的时候,秦琅张了张嘴,然后果断点头: “好看。” “跟夫人比呢…” “?” “谁的好看…” “……” 坏了,这怎么回答? 虽然秦琅的确也捏过郡主的脚趾头,两人玉足的不同特点,秦琅心里也的确有数… 但就这个问题而言,秦琅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选择题。 毕竟在天山的时候,秦琅对师姐做的都是填空题。 不论什么,只需要回答“师姐”就行。 比如世上谁最好看啊,谁最白啊,谁最软啊什么的。 秦琅都只需要,也只能回答两个字:师姐。 可下了山,就不一样了。 譬如眼前的情况。 秦琅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儿,突然问这种事情… 不过既然她问了,他就得回答。 “你的好看。” “诶…?” 本来就因为自己鬼使神差的提问而心中逐渐慌乱的少女,在听闻秦琅的答案之后更是一阵失神。 “那…那夫人…” “也好看。” “……” 原来如此。 少女水盈盈的眸儿几乎在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和冷漠。 说起来她就不该问的。 本来都决定当个看客了,明明都决定只把他当“秦少侠”,然后默默地看着他和夫人好就行了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问了那种奇怪的,完全不是自己风格的话题… “但是如果非要比个高下的话。” 然而,此时的秦琅又想了想: “我觉得,堇姑娘的脚是最好看的。” “你…你…” 顾堇的眸光再次难以置信地眨动起来,支吾了一会儿,小声道: “郡主的脚…不好看么…” “不是。” “……” 也对,不好看的话,他第一天晚上还偷偷摸什么。 “堇姑娘的脚,我觉得是天下第一好看的。” 顾堇鼻尖微不可闻哼了哼,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至于郡主的脚,我觉得是天下第一漂亮的。” “……” 顾堇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想到了他的那个师姐: “你师姐呢…” “我师姐的脚,应该算是天下第一美的。” “呵!…” 少女的冷笑又似是嘲笑,嘲笑的不是秦琅,而是自己。 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个那么没有骨气的人。 哪怕某人刚刚才耍了她,接着只要说自己两句好听的,她就又会当真地相信他。 —————— 总之毒也解完了,秦琅还是先帮顾堇穿好鞋袜再说。 带着温香的黑色小袜子,因为秦琅一直揣在怀里的缘故,此时拿出来依然是温的,十分蓬软,因为其弹性的缘故,逐渐包覆足部的时候会有一种柔密的安全感,光是摸上去也能想象到很舒服。 不管是因为材质本身还是因为纺织技术,反正这种布料真的很奇妙,上面还有着竖向的针织纹路和暗印花。 “来,脚给我。” “……” 秦琅将整只袜子卷到底,让少女的脚趾头试探似的先稍微在袜尖里动一动,确认贴合后,再一点点沿着玲珑的足弓曲线从脚掌裹到脚跟,继而拉至脚踝,最后在纤细的足腕处收拢,留下浅浅的一圈收拢的缝合边。 不需要系带,直接就能靠着弹性穿好,还不脱落。 秦琅惊叹于这布料的美妙,摸着顾堇的小袜子问道: “堇姑娘,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 顾堇没想到秦琅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道: “棉花。” “……” 真是质朴的回答… 不过平民穿的布袜的确也有棉布的,只不过… “以大周现在的技术,普通的棉布,不会有这么高的品质吧?这弹性怎么做出来的?” “你…对纺织也感兴趣?” 顾堇心中暗自有些吃惊,秦琅会武功,饭也做的好,莫非还懂布匹织造? 真不愧是我…不对!…真不愧是夫人看中的男人,什么都懂一点儿… …… 实际上,顾堇的猜想还是太夸张了,秦琅并没有那么万能。 “我不懂纺织,只是单纯好奇,觉得这种布料很厉害。” “很厉害么?” 顾堇并没有概念,先蹬上小靴子,然后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一袭黑衣。 实际上,顾堇现在身上的黑衣,已经是她换的第二套了,她和苏银瓶此次出行,备用不时之需的行李都挂在马鞍袋上,还是挺富余的。 “我身上的衣服,也是这种布料。” “啊?” 秦琅有些意外,随即扯了扯顾堇的裤脚,再扯扯衣袖,再扯扯腰带… “你…你要作甚!” 少女紧紧抓住自己的腰带,忍住脸红的情绪,凶巴巴地盯着秦琅。 “抱歉,手误。” 秦琅讪讪,但最终也确认,顾堇身上的黑衣,跟她的小袜子一样,属于是一种具备高弹性的棉布所制成。 只不过用于外衣外裤的布料,弹性相对于袜子而言没那么大,所以秦琅需要扯一扯才能感受出来。 而在秦琅越发好奇的询问下,顾堇也是终于道出了这种布料的由来。 “这身衣服,这种布料,都来自碧落谷。” “碧落谷…” 秦琅眼睛一眯: “当今六派之一?那个精于刺杀暗取的碧落谷?” “嗯。” …… 碧落谷作为六派之一,常年为大周皇室,各大世家,权臣巨贾,甚至各大江湖其它门派,培养刺客暗卫。 而顾堇身上的一整套夜行衣,便是由碧落谷特有的七彩月蚕吐出的丝,纺做丝绵,再二次精纺而成。 包括顾堇身上这些服饰,漆黑如墨且无比均匀的颜色,也不是染出来的,而是天然的颜色。 …… “七彩月蚕…” 秦琅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生物,但丝绵还是知道的。 说白了就是蚕丝制成的绵絮,只不过这种棉絮是用茧表面的乱丝加工而成,大周的有钱人家会在衣服里填充丝绵御寒,或者做成蚕丝被。 但很显然,这种七彩月蚕所纺成的丝绵确实极为独特,其自带的高弹性,是任何其他纺织原料都绝无仅有的。 或许在碧落谷看来,这样的布料用于刺客暗卫什么的,会相对更加修身,更方便活动,比起同样方便修身的劲装,也会更舒服,适合长期埋伏隐蔽什么的。 但在秦琅眼里,这种弹性,尤其是像顾堇的小袜子那样可以达到的高弹性,却是有着更为让秦琅心生澎湃的用法。 “堇姑娘,请问这种布料,碧落谷有没有做过更薄的?” “薄…?” “对,薄如蝉翼那种,但是还要保持很高弹性…” “?” 布料做那么薄干嘛? 顾堇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这个东西了,望着秦琅很是不解: “太薄了,不是很容易就会撕破么?” “这个…有利有弊吧…” 秦琅心虚地摸着鼻子: “你就说碧落谷有没有更薄的吧。” “应该能做出来,但是我没见过。” “这样啊…那你刚才说,七彩月蚕这东西吐出的丝的颜色也是天然的,听名字的话,这七彩月蚕应该不止能吐一种黑色的丝线吧?” “这是自然。” 话题果然越扯越怪了,但是秦琅既然问,顾堇就答,甚至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数了起来: “碧落谷的七彩月蚕,能产出黑丝,白丝,灰丝,紫丝…” “好好好!够了够了!” “?” “好啊,这碧落谷,好地方啊…” 秦琅满面红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堇想不通,但却不同意秦琅的说法。 “碧落谷…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嗯?” 秦琅听到少女清晰的吐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顾堇能对碧落谷的七彩月蚕如此熟悉,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兴趣。 “堇姑娘,莫非你…” “……” 顾堇沉默许久,然后道: “我六岁跟了夫人,然后七岁起,每半年都要去一次碧落谷学武,一去半年…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杀人,都是在那。” “……” 行吧,就这种经历而言,碧落谷的确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不过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耽搁这么久,秦琅也不再废话,和脚伤恢复的顾堇一起在附近找到了不远处在江边欣赏自己倒影的甄姬,然后往青牛岗上回去了。 “秦琅…” “哎。” “你今天说…妖族会怕人,是真的么…” “应该…” “……” “咳!绝对是真的!放心吧!话说…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堇姑娘。” “你说。” “你为什么…又肯重新叫我名字了啊…?” “……” …… 两人的对话声从江边林间渐渐远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没走多远的时候,在甄姬曾驻足过的旁边一棵树尖儿上,有两点蓝色的光芒在夜色中闪动了一下。 ------------ 第二十七章 秦少侠的简单刀法 呼—— 呼—— 翌日清晨,屋后的平地上,一道倩影于晨雾中辗转腾挪,风啸伴随银光,带动地上的草屑和落叶上下翻飞。 歘——! 一记反身斜劈,刀刃点向地面,一片飞起的落叶被切成两片。 美妇人的身姿暂停在这一收手式,因为反身挺胸的动作,起起伏伏的胸襟显得格外阔绰,加上跟额头一样沁出的一层薄薄香汗,一时宛若白坪浮水露,雪地落冰梅,煞是动人心弦。 啪啪啪… “好!” 掌声响起,在一旁观看不多时的秦琅,一边拍着手一边朝着苏银瓶走去: “好大!” “?” “不是…呸!呃…好刀法!” 不小心说吐噜嘴了,秦琅假装没有看到对方脸红红扯住衣襟的动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评价道: “单刀法本就比双刀法难掌握,像刚才郡主这般,把刀耍出剑走游龙之势,不容易啊,除了这《游龙刀》本身精妙以外,自身不练个十年八载也达不到刚才的效果。” “秦琅你这样夸我,是不是太夸张了啊?” 郡主大人心生腼腆,嫣红双唇噙着憨乎乎的笑意。 “夸不夸张,试试就知道了。” 秦琅说罢,脚下一踩,翘起一根二尺树枝握入右手,一个跃步朝苏银瓶挥下。 在宫中或者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侍女。 郡主大人即使练武,显然也是有专人陪练过的,面对秦琅“突然发难”,一点儿也没慌张,抬臂横起手中的坠梨刀,将秦琅的下劈挡住。 “嗯,很稳。” 秦琅点头,紧接一招怪蟒翻身,又被苏银瓶用腕花下截挡下。 像“腕花下截”这种招数,就是典型的常见于各路剑法,此时却被苏银瓶的《游龙刀》用在了刀上。 而正好,坠梨刀这种横直刀,本身就能兼具一些剑的用法,《游龙刀》也可谓是一部为坠梨刀量身定制的刀法了,不愧是大周皇室自用的刀法。 镫镫镫—— 刀与树枝连续几个来回,秦琅几个简单的基本攻势都被苏银瓶化解,旋即二人又默契地交换了攻守,苏银瓶刃走游龙,挑刀,撩刀,劈刀,扫刀…各路刀式穿插变化,跟普通的单刀法相比,又灵动地加入诸如“点刀式”等来源于剑法的招式。 秦琅跟苏银瓶越打越佩服,这《游龙刀》若是练到最高境界,说不定能跟顾堇的匕首一般,敌人眼花缭乱间,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下。 当然,其实即便以苏银瓶的水平,两人过招期间,秦琅也已经眼花缭乱了。 只不过,是被各种颤巍巍的甩动,和白晃晃的抖动迷了眼。 秦琅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郡主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比较放松随意,最近穿衣嫌麻烦就没有裹【江湖】,也就导致了这种没有办法的事。 “秦琅,你觉得怎么样啊?” 过完招,郡主擦擦额头,俏脸儿红扑扑的,秦琅直接竖起大拇指: “很不错,不练个四五年不会有这种功夫。” “我…” 苏银瓶闻言有些语塞,眼神黯了一下,但马上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手指头在腹前捏来捏去: “…我练了十年了…” “嗯…这个其实…” “没关系的,秦琅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资质,我还是知道的…虽然比别人难一些,不过你也看到了,别人练四五年,我练十年也能成,只要再坚持下去,总会成为高手的。” “……” 秦琅心头动容,看着苏银瓶,沉吟片刻后灿然一笑: “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证那一天。” “嗯!” “不过就我看来,《游龙刀》虽然厉害,但实在太需要长年累月地熟练,你如果再辅助练习一些…不说速成吧,至少从入门到精通流程比较短的刀法,可能会更适合你。” 秦琅的这番话,苏银瓶是赞同的,但旋即俏脸儿一苦,也是有些幽怨: “其实当初选刀法的时候,我妹妹她就找来了几乎天下最好的那些刀法任我挑,可其中最厉害的,我能学会的单刀法,就只有《游龙刀》了…” 至于其它更厉害的刀法,也不是没有,可要么苏银瓶学不会,要么就比《游龙刀》更需要时间。 “…后来妹妹甚至找了无量山和禅真寺的人,可那些人高高在上,就算我是郡主,没有资质也是一点儿面子不给,根本不肯外传他们的武功…” 苏银瓶用手里的坠梨刀挑飞了一块小石头: “…三宗里面,无量山和禅真寺虽然最为出尘,老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连大周朝廷也对他们礼敬三分,可有时候他们未免也太傲了些,难怪妹妹她自己倒是愿意跟天合宗亲近些…” “原来如此。” …… 秦琅也明白,苏银瓶嘴里的“亲近”多半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三宗代表的江湖的最高势力,跟庙堂天生就是“水火不容”,若是真正的亲近了,大周天下岂不是相当于一山二虎了? “那这样吧,我其实也会一点儿刀法。” “?” 秦琅一句话直接戳到了苏银瓶的心里,郡主大人立刻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那我们换吧?唔…你教我你的刀法,我教你《游龙刀》。” “不不不…” 秦琅苦笑: “郡主你别把我当做什么武学奇才,你这《游龙刀》虽然练的慢,但好歹也入门了,可我刚才看了一番,对我来说,这刀法实在…太难了。” “太…难?” “对。” 秦琅是个老实人,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在女人面前逞强,摇摇头叹了一声: “只能说不愧是皇室刀法,尽管你刚刚所的好像挑大白菜似的挑了这么一套《游龙刀》,不过其中的万千变化,以及运用到实战里的套路,实在太过繁复,没有个两三年入门是不可能的,秦某本身其实也只擅长拳脚功夫,不擅兵刃,《游龙刀》高深莫测,怕是学不会的。” 两三年入门…? 唔… 两三年的话… 其实问题也不大吧,只要把秦琅带回府中,然后让他慢慢学的话,不就… 苏银瓶感觉心跳的有点儿快,想到了一些关乎未来的事情,而秦琅则是话锋一转,又提到了苏银瓶: “不过郡主,虽然《游龙刀》很难,但我这里有一套无名刀法,姑且成为《刀法甲》吧,就如我刚才所说,属于比较速成的简单刀法,我觉得还是挺适合郡主你的,要是你不嫌弃…” “不嫌不嫌!” 武功这种东西,可以的话,每个江湖人都巴不得多掌握一些,怎么可能嫌弃。 “事不宜迟,秦琅你直接露手吧。” 苏银瓶气势胸胸,眼神很坚定: “我看一遍,看能不能学会。” “放心,我会的武功,包括刀法,都是特别简单的那种,一学就会,相比起来,《游龙刀》可是难太多了…还请郡主借刀一用,然后稍微退远一些,这刀法杀气比较重,练习初期尤需注意误伤。” “嗯嗯!” …… 秦琅说罢,接过苏银瓶递过来的坠梨刀,整个人像标枪一般扎在地上,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轻声提醒道: “起手式…” 唰—— 刀出鞘,一线银光刹那间破开了将散的晨雾。 “?!” 苏银瓶的一双杏眸,瞬间瞪的溜圆。 因为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她实打实地,亲眼见到,不远处的那一幕淡白色的晨雾,仿佛一张白纸似的被切开了! 本来模糊的景色,就这么忽然被一条线性的清晰视野,生生地隔开成了上下两半! “第一式!” 紧接着,秦琅一声断喝,手中坠梨刀一个横扫,身前落叶草丛往外刮开,手中倒了一个刀花,接连几个跃步的同时,刀影组成的寒光开始不断地切开周围的雾气。 就好像真地在一张白纸上划口子一般! 被切开的雾气,硬是就那么断在空中,半息过后才重新融合或者消散。 而事实上,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不光雾气,秦琅脚底下的那些叶片草苗,也在变的越来越细碎。 砰! 短暂而有力一个驻足踏出,刀光消失的瞬间,秦琅回首一记反撩,坠梨刀稳稳停在空中。 嗡—— 一声久久回荡的嗡鸣,乃是刀身快速划过空气的结果,一般来说只会造成破空声,但秦琅这一刀却快到让空气反过来震动了刀身。 嚓! 旋即,刀入鞘,秦琅也收起架势,憨厚地走到目瞪口呆的郡主面前,指了指方才舞刀时经过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 “郡主你看…” 一阵晨风吹过,顺着秦琅手指的方向,那棵树在秦琅收刀十几息后,响起一串“吱呀”声,整个树身断成五六节,哗啦啦倒了下来。 “…这就是第一式,学会没?” “……” 这就是简单的刀法? 他哪来的脸皮说《游龙刀》很难? 不说别的,就单论那个起手式,世间到底有几个刀法,能一刀把雾气斩断?! 这和抽刀断水有什么区别! 苏银瓶此时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学画画,画前先生告诉自己很简单,结果画的第一笔还没让她看懂,他第二笔就已经画完了一整副《万里江山图》! 秦琅他…他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教自己还是嘲笑自己的! “郡…郡主?” “……” 苏银瓶咬着下唇,久久不语,最终眼睛眨巴了一下,两下,然后湿漉漉的水雾就迅速酝满了红红的眼眶。 “秦琅你这个骗子!呜…” “???” 苏银瓶抱着刀,屁颠儿屁颠儿地踩着小碎步,跑回了屋子。 望着她的背影,秦琅不仅眉头,连脑花都皱成了一堆。 《刀法甲》乃是自己八岁时,师姐就开始教自己的最简单的刀法,这怎么就骗她了呢… ———————— (ps:求追读啊,有人不追读,结果第二天内容就变了,那并不是作者修改的,老读者都懂,请追读!) (ps:明天开始固定更新时间,每天中午12点和晚上8点各更一章,盟主加更) (ps:不是倒倒嚣张才盟主加更,而是倒倒有难处,呜呜呜) ------------ 第二十八章 师姐的实力 当天,秦琅回到屋里,看见女侠双臂抱着膝盖,胸中埋着刀,哭唧唧地坐在床上,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嗯… 说来可能有点儿不太好,不过秦琅还挺喜欢女侠这副样子的。 幽幽怨怨挂着泪珠儿,在床角缩成一团儿,把怀里养的胖兔兔都挤得都快没位置了,要跳出来了似的……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美少妇,有些人可能不喜欢,但秦琅是喜欢的。 所以秦琅第一时间没有诓她,而是一脸“慈祥”地欣赏了一会儿。 直到苏银瓶自己忍不住了,侧目狠狠瞪了秦琅一眼,秦琅才终于如同收到了“快来哄我”的信号一般,乐呵呵地伸出手,把她撅的老高的两片唇瓣儿捏了捏。 “正好,家里的灯油壶没地方挂,以后就挂这儿吧。” “(๑•̀︿•́)” 凭什么?郡主大人就不给他挂,把娇润的红唇抿了回去,顺便再嘀嘀咕咕骂一句: “骗子…” “害,郡主明鉴,我怎么就骗你了?” “假惺惺说什么游龙刀好难,你的刀法好简单,结果…结果根本就…” 苏银瓶话说到这里,听到秦琅没吭声,就悄咪咪瞥了他一眼,结果发现,秦琅的神情七分凝重,三分木讷,似乎对于苏银瓶口中指控他是骗子的理由,真的有些不解。 “银瓶…” “!” 他…他叫她什么…? 郡主大人的心儿漏跳了一拍,夸张点儿说,脸颊飞过的那一瞬间滚烫的温度,差点儿将泪痕蒸发了。 然后…然后郡主大人原本软乎乎的身子,就因为某人坐到了床边,而变的紧绷绷起来。 “秦…秦琅,堇儿她…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别在这儿…” “?” 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琅现在很严肃,因为他的心中的确感觉很困惑。 “银瓶,说真的。” 秦琅看着苏银瓶水水的眸子,正色柔声问道: “你真的觉得,我刚刚的那套《刀法甲》,比你的《游龙刀》难吗?” “难道不是吗…” 苏银瓶又想起他方才一刀断雾的起手式了: “你那个刀法,连雾气都能切断,游龙刀可不行…除非你自身实力,包括内力什么的,都达到了很高境界,像传说中的大宗师那样,可以一刀砍出刀气,一剑刺出剑意什么的…你有吗?” “没有。” 秦琅光是听到内力两字,就直接摇头,然后试探着问了苏银瓶一个问题: “郡主,你以前一开始练刀的时候…是怎么练的?” “还能怎么练啊…都是先用木刀练最基础的动作,劈砍挥斩,拔刀收刀,练稳了之后,就砍木头人稻草人什么的,再后面一点儿就和陪练实战过招了…” “……” 秦琅心中大概有数了。 原来,早从最基础的武学练习开始,天山上师姐的教授方式,貌似就与山下的江湖有所不同。 比如练刀这事儿,秦琅至今记得,八岁那年,师姐直接给了秦琅一把锋利的九环单刀,将他带去了一处温泉。 …… “时辰不限,什么时候将这温泉里的雾气切断,什么时候就正式教你刀法。” “师姐,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是基础,很简单的~” “那师姐,你先从温泉里出来吧。” “不要~师姐先泡个澡,等琅儿你把这雾气切断了,师姐被你看光了,一害羞,不就出来教你了?” …… 因此,究其根底,秦琅在学刀的时候,最基础的就是抽刀断雾! 而当秦琅真地做到这一点后,再跟着师姐学《刀法甲》,起手式里的抽刀断雾真的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二十年天山生活,秦琅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个天下所有人练刀都是这样的。 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 “银瓶,我觉得事情是这样。” 秦琅自己想明白了肯定不够,还得好好跟苏银瓶解释: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练武这事儿,是反过来,当局者清,旁观者迷,我看《游龙剑》是真的变化多端,自觉拿捏不住其中奥妙,可《刀法甲》至少我是从小就练,可能渐渐地早已无法感知其真正难度…” “……” “…所以吧,我并不没有故意扮猪吃虎,嘲笑你的意思,银瓶你若是觉得《刀法甲》太难,我也不教你便是,武功这东西,可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吧。”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尽管此时,苏银瓶有两成心思早已迷失在了某人的一声声“银瓶”当中,但还有另外八成,是足够思考清楚这件事情的。 实际上,就算秦琅真有嘲笑她的意思,她堂堂女侠,最多也就闹一会儿别扭而已,不会真地放在心上。 而如今秦琅都这样说了,苏银瓶也表示理解。 “秦琅,那我再问你个问题啊。” “嗯,你说。” 秦琅弯起食指,轻轻擦了擦苏银瓶的泪痕,很难想象郡主大人肌肤这么细滑,眼泪居然还能挂的住。 “就是…你的实力大概是个什么水平啊?” 讲道理,两人相识至今,秦琅大概也知道苏银瓶的强弱了,苏银瓶却还不清楚秦琅的高低。 而秦琅的回答则是让苏银瓶感觉说了等于没说。 “我不强,也不弱。” “哼…不想说就算了…” “不,只是我除了师姐,几乎没有和其它人交过手,所以…” “行,那我自己猜猜。” 苏银瓶思忖了一会儿道: “薛贵作为十二门之一的掌门,应该是有武师的实力,但年老体弱被你杀掉就且不提,而那个七哥,应该水平已经很接近武师了,你能杀掉他,说明你起码也有武师水平!” 武夫,武师,宗师,大宗师。 秦琅如果处于武师之境,就意味着可以跟江湖十二门平起平坐,已经算是高手了。 但秦琅对此只是苦笑,表示自己很没有实感。 “可能还是因为没有走过江湖的原因,交手的人太少,说实话,我对实力高低的概念还停留在和我师姐在一起时的那个样子。” “那是个…什么样子啊?” 秦琅很耿直地郑重道: “能和我师姐打的,就是高手,否则就是低手。” “那你师姐什么水平?该不会是宗师吧?” “不清楚,但应该有。” …… 秦琅从小到大,跟师姐过招的时候,永远都感觉师姐比自己强一点点。 小时候强一点点,长大了还是强一点点。 这只能说明师姐的实力深不可测,秦琅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能真正探清其深浅,反正到了那一天,自己肯定也就是真正的高手了。 …… “在成为我师姐那样的高手之前,就算再杀一百个七哥,我觉得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我现在是这样想的。” 秦琅老老实实地说道,苏银瓶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莫名的狂气。 师姐之下,皆为蝼蚁? 感觉在秦琅心里,他的师姐就是天下第一,而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似的… 唔… 就这一点而言,其实自己名义上也算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似乎…跟他还挺登对儿的… —————————— ------------ 感谢打赏! 今晚8点还有更新! 希望大家打赏的时候尽量打给女主们,能早点儿解锁标签等各种功能! 感谢【浅沼洋子】的10000打赏。 感谢【荀子yo】的10000打赏。 感谢【公羊也】的10000打赏。 感谢【风流倜傥的小风】6000打赏。 感谢【静默流年】的5000打赏。 感谢【做那一棵辞秋梧桐树】的5000打赏。 …… 还有很多,包括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5000以上的打赏,还有很多很多小额支持!但是倒倒太愚蠢,没有早点儿统计,现在实在数不过来了!就只能翻到单次5000以上的感谢! 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就不感谢!只不过是排后面一些!倒倒还是会好好撅起来等的! ------------ 第二十九章 顾堇的往事 这之后,作为惹郡主大人哭泣的赔偿,秦琅干脆就先教了郡主大人一套“天山摸鱼手”,也就是七哥口中的《龙象拨云手》。 这套手上功夫,比起《刀法甲》,可着实好学很多。 不过苏银瓶在简单地入了门之后,还是表示,她要学《刀法甲》。 难是难了些,但她想学,秦琅也愿意教。 …… “我感觉江湖上吧,越是上乘武功,就越难得有一个舒服学习的环境。” 郡主能作此感慨,显然也是有故事的。 只不过故事来源并非她自己,而是顾堇。 “我听说堇姑娘是在碧落谷学的武吧?” “她都告诉你了?” 苏银瓶有些意外和欣喜,没想到顾堇跟秦琅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明明不久前还对秦琅那么排斥呢。 “堇儿学的武功绝对算上乘,所以,碧落谷的培养也很严厉。” 苏银瓶手腕抖了个刀花,收刀入鞘,跟秦琅一起坐在屋后的石槛上,娓娓说起了黑衣少女以前的故事: “其实堇儿六岁那年刚来我府上的时候,没有人要她做亲卫,是那孩子自己倔,就非要…报恩什么的…所以才主动要去碧落谷。” “主动去的?” “嗯,不过也行吧,碧落谷教出来的人,真本事绝对是有的,但在里面吃过的苦头肯定也少不了,在那里面受训…很多都是几岁就开始杀戮,尤其少不了同门相残什么的…” “……” 原本七彩月蚕的存在,让秦琅本来对碧落谷这个地方的印象,还不错。 但“同门相残”这四个字,一下就令秦琅对碧落谷瞬间改观了。 尤其还是让小孩子们同门相残。 “据说碧落谷为了找到最优良的培养对象,会从一开始就从各地送来的孩子当中选出一个…她们会把那些孩子都喂了毒,让他们用任何办法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得到解药…” 苏银瓶说到这里,眸底也是涌上一股后怕的神采: “…当初因为我实在不放心让堇儿长期呆在那个地方,所以才让她半年一个来回…结果她十岁那年,依旧没能逃过那一劫,和十来个同龄的女孩子被喂了毒,扔到谷中的野林间,三个月里每天睡觉不超过两个时辰,每天最多只能吃到一顿饭,除了蛇虫鼠蚁,更是随时都要提防被其它小女孩用各种方法杀死…” “等等,没有男孩儿吗?” “碧落谷和天合宗,是江湖上仅有的两个只收女子的宗门。” “这样啊…” 秦琅本来还在想,一群十岁的小女孩,自己都又饿又困,她们能有什么手段还去杀死别人。 结果苏银瓶却表示,她们被喂下的毒很特别,会让她们身上一天比一天痒,而痒处却又不在表面皮肤,而是在贴骨处的肌肉,不管怎么挠,哪怕挠的皮开肉绽,都不能止痒。 在这样的折磨下,她们为了解药就能爆发出可怕的杀心和执行力,很多女孩儿要么被石头砸烂了头,要么被藤条勒死,要么沼泽里被溺死,要么被尖锐的石块划破喉咙… 而这一切,都是跟这些死者同龄的,所谓同门姐妹的小姑娘做的。 不管自愿还是被逼,她们都是为了活下来,为了成为碧落谷将来培养的对象。 “所以堇姑娘她能活着从碧落谷出来…也是…” “嗯…” 苏银瓶点点头: “堇儿第一次杀人,就是十岁那年,在碧落谷和其他小女孩儿争夺解药的时候,只不过…唔…她并没有杀那些同门的小姐妹。” “嗯?” 原本一脸沉重和无奈的秦琅,闻言一怔: “她…没有杀那些竞争者?那怎么活下来拿到解药的?” “堇儿她,把当时喂她们毒的那个碧落谷护法,杀死了。” “???” 秦琅震惊,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话,又听苏银瓶慢慢道: “当时那个护法大概也有个武师级别,而堇儿当时根本不会武功,人都才十岁,不过也因此没有人想到她会对护法动手。” …… 于是,在某个晚上,十岁的顾堇提着一颗已经被毒沼腐蚀掉皮肉的同龄女孩儿头骨,来到了那片试炼野林的出口,谎称自己杀完了所有人,要见护法拿解药。 当时,没有人怀疑这个眼神冰冷的小女孩儿,更多的是惊叹于她的狠辣和效率。 而实际上,当半个时辰后,碧落谷发现护法死在她的木屋中,后脑勺被一颗头骨砸的血肉模糊的时候,在一旁面无表情嚼着解药的十岁的顾堇,也的确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她的狠辣和效率。 …… “所以…” 秦琅心有感慨,眼神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冷冰冰的性子…是从那个时候就养成了吗…” “不,应该是在来我府上之前吧。” 苏银瓶颔首望着怀里的坠梨刀,回忆起了更久远的一些事情: “秦琅,你对先帝…了解多少?” “先帝?昭统帝?” 秦琅愣了愣,继而沉吟许久才道: “我自小身在边关,对先帝了解有限,只知道他是个…有大气魄…的人。” 大气魄… 苏银瓶对这个说法表示理解,有些赞赏地瞧了瞧秦琅: “昭统年间,除了大周与北离的战事等等,先帝做的最轰轰烈烈的事情,无疑就是平蛮镇国,你应该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 苏银瓶继续道: “…那时候,江湖上的三宗六派十二门,除了三宗依然是三宗,其余很多闻名的门派都不是现在这些,而全都是不服朝廷管束的武蛮势力,以至于百姓称那些门派的掌门,都叫做【飞地蛮王】…” “…比如曾经名噪一时的龙鼎山庄,丐帮,等等…这些门派曾经何等的跋扈,从来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互相之间为了抢地盘,半月一小斗,一月一大斗…” “…不晓礼法道德,凡事全靠武力断绝,当时有些门派治下的地去,真就如蛮荒一般,连百姓的田粮,都是看谁打赢了谁就有资格霸占…” “…我大周是尚武,何况当时还有北离战事,但在如此荒谬的‘江湖分治’下,首先民不聊生是肯定的,攘外必先安内,于是先帝下了兵令要平蛮镇国,要以铁血手段整治江湖门派,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以前的六派…” …… 说实话,对于先皇时期的旧六派,秦琅之前也就知道个龙鼎山庄,还是从七哥口中得知的。 由此可见,当年的平蛮镇国,将这旧六派灭的也足够干净。 …… “…旧六派包括,龙鼎山庄,摘星楼,丐帮,逍遥派,罗刹神教,还有…顾家堡…” 当秦琅听到【顾家堡】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苏银瓶也会意地点点头: “顾家堡作为当初六派中唯一一个只做正经的武馆和草药生意,不抢地不当土皇帝的门派,在平蛮镇国的时候,其实是被先帝网开了一面,只要求顾家堡上下弃武从商,而堇儿,就是当时顾家堡里一对年轻夫妇的女儿…” 果然,秦琅心中恍然。 当初血刀门七哥临死前,还以为秦琅是什么旧六派龙鼎山庄的秘密传人。 结果没想到,顾堇才是旧六派顾家堡的传人,根正苗红的那种。 ------------ 第三十章 火烧云(加更!各种求!) 青牛岗上,屋后并排坐着的秦琅和苏银瓶,一个静静地诉说,一个静静地倾听。 看似模样闲适,聊的内容却多少有些沉重。 …… “…那对夫妇生下堇儿的时候,平蛮镇国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顾家堡早就改名顾家,按照先皇的意思做着草药布匹的生意,然而,在堇儿六岁那年,也就是我妹妹登基三年后,朝堂上的斗争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稳定下来,先皇的独子,前太子储君,还在明面上疯狂地使用各种手段争夺皇位…” “…其实当初先皇留下遗诏,让自己死去的弟弟的二女儿,也就是我妹妹继承皇位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惊,尽管大周史上也出过几位女皇,但这种罢免第一储君,传位给一个过世亲王的次女的做法,属实太让人难以接受…” “…没人知道先帝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反正关于皇位的风波争端,自从我妹妹十三岁游学归来,登基至今,一直都没停过,而最开始的五年则是闹的最凶的…” “…而为了皇位,前太子在摄政王的扶持下,也不惜采用过一切手段,其中就包括倒行逆施地去抹杀先帝的意愿,弱化先帝的影响力!另外,他知道我妹妹从小去江湖中游学过,说不定也加入过某个门派,因此他对江湖门派无理由的憎恨,也比之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的事情,苏银瓶不说,秦琅也能大致猜出来了。 原本被先帝特赦的顾家,终究被疯狂的前太子强行翻起了旧账,以“替父平乱”之名,连同其它一些在平蛮镇国中被赦免的门派后人,惨遭灭门! 其中,顾家在被灭门的时候,彼时的顾堇,刚好才六岁。 为了逃过官兵的追杀,小顾堇躲进一辆驴车,从顾家所在的越州一路逃到了京城,正好饿晕在了青璃郡主苏银瓶的府前,被十六岁的郡主大人捡到,并在后来官兵“查漏补缺”的时候将其藏了起来,从此才彻底保住了顾堇的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堇要做苏银瓶的亲卫,要抱报她的恩,还说些“我的命是夫人的”之类的话。 “前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诶?” 在听完苏银瓶讲完关于顾堇的事情之后,秦琅安静了很久,最终忽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苏银瓶有些意外,但还是答道: “据宫里人说,他现在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一直住在他过世的娘亲,也就是太后的福寿殿里,但自从他这样以后,原本扶持他的摄政王的力量却日渐大了起来……据说妹妹现在最主要的烦心事,也就是摄政王了。” “摄政王…” 秦琅想起自己当初问说书人,为什么皇帝给亲姐姐只封了郡主,没有封亲王,说书人说事关朝堂争斗,为了保护姐姐什么的,秦琅还觉得是故弄玄虚。 如今听苏银瓶亲口提到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可能不信也得信了。 不过眼下秦琅之所以问太子的消息,并非是考虑到那些离自己很远的乱糟糟的朝堂之事。 他只是觉得,某个那么重情重义,脾性又倔强的少女,既然小小年纪就把“报恩”铭记在了心中,那么…“报仇”呢?… 对于那样的一个少女来说,仇与恩,多半同样的刻骨铭心… 那么小的女孩子,自愿去碧落谷学武,可能…不只是为了报恩而已吧… —————————— 过去的终归要过去。 未来的却还是未来。 听说了顾堇的往事后,秦琅虽然对某少女更了解了些,但对目前的日常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姑娘们的伤还要养,秦琅陪伴姑娘的生活还要继续。 只不过现在相对以前,要更加规律了一些。 秦琅的生活每天除了练功做饭,又新增了两项固定任务,即,白天教苏银瓶刀法,晚上陪顾堇去遛马。 …… 后者也属于无奈之举,自从那晚在江边过后,小母马甄姬已经把晚上出来满世界溜达当做了固定活动,没人看着不行,顾堇一个人又那啥。 尽管秦琅觉得,甄姬每天晚上溜达的样子,越发像是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过也不好当着顾堇的面说出来,免得让她更害怕。 当然了,说是晚上,也不一定非要大半夜的才行。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火烧云染红了远处的大半个天空,像一捧朱砂落入碧泉,在高天晕染起了无比绚烂迷离的光彩。 两个人偶尔漫步在灿烂的晚霞下,秦琅便开始给顾堇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打发时间。 秦琅的小时候其实挺平淡,一开始讲来讲去只有自己和师姐,某少女似乎不仅不感兴趣,反而越讲越对秦琅有些爱答不理。 于是后来,秦琅就尽量讲一些师姐以外的东西。 虽然秦琅只说自己和师姐住在山里,没有说是天山,不过并不影响讲故事,什么雪豹啊,冰川啊,雪莲啊之类的东西,照样可以讲给顾堇听。 而顾堇最爱听的,就属那只霄飞练的事情了。 …… 所谓霄飞练,其实就是对白色猫猫的爱称。 顾堇本来就喜欢猫,正好师姐养的那只白猫也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而她最为神异的一点,就是通人性。 “通人性?跟甄姬一样?” “比甄姬还通,她能懂人话,然后我师姐好像也能听懂她的猫语,所以她才能经常从山下带一些普天下比较重要的消息回来。” “那她…该不会也是云州妖族的后裔吧…” “什么叫也啊…” 秦琅哭笑不得: “别说那只猫了,甄姬也不一定是什么妖族后裔,都说了嘛,传说是传说,无需太当真,好吗?” “哦…” 顾堇点点头,然后一边牵着甄姬,一边稍微离身边的秦琅凑近了些。 秦琅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比以前更重视她的这些小动作。 因为秦琅明白,在从小经历过那么多不该经历的事情过后,少女朝外人靠近的一小步,在她的内心可能都是一大步。 于是,说冲动也好,说有准备也罢,秦琅一边并排和悄悄凑近自己的少女走在夜空下,一边也伸手搂住了她细软的腰肢。 “?!” “……” 手掌间传来的,除了少女身子的柔柔暖意,还清晰地传来一丝本能的挣动。 只是这缕挣动,很快就消弭下去,像一方冰块似的融化在了某人有力的大手里。 “……” “……” 接下来的光景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依然静静地漫步在暖暖的天色下,只有身旁的白马时不时环顾周围,时不时又意味深长地朝着秦琅放在顾堇腰间的大手看上一眼。 直到… 唰——! “?” “!” 两人一马的脚步几乎同时停下,秦琅皱眉侧目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堇姑娘,你看到了吗?” “嗯…嗯…” 顾堇的声音小的可怜,秦琅茫然回头,这才感知到自己的腰背已经被顾堇的两只纤柔胳膊环住,双手则是有些熟练地又牢牢攥住了自己的衣服。 “不是,刚才像是有个大白耗子蹿过去了了…” 多说无益,少女衣襟低垂着脑袋,紧贴着埋在了秦琅的肩窝处,似乎今晚已经不打算抬头了。 “……” 秦琅有些好笑,这货怂的也太快了吧,看来以后真的不能给她讲什么妖怪的东西了。 但刚才,一抹刺眼的夕阳光芒尽头,的确有一抹白色闪了过去。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一旁的甄姬已然兴奋起来,然后扭着毛茸茸的臀儿,直奔着林间冲去。 “甄姬!” 哒哒哒—— 要不说的确是好马,正儿八经跑起来,秦琅根本来不及追,小母马就已经消失在了林子里。 而令秦琅和顾堇都没想到的是,两人来到树林边缘,准备进去找她的时候,甄姬自己竟然又迈着优雅的步伐回来了。 “甄姬?你跑哪儿去了?” “~” 小母马不会说话,但她优雅的步伐中明显还带着一丝欢快,紧接着,秦琅和顾堇就赫然发现,跑回来的甄姬,嘴里竟然吊着一坨东西! 那是一坨,比她的马屁更加毛茸茸,但是约莫只有一尺来宽的白色毛球。 “妖…妖…” 从秦琅肩窝里探出一只眼睛的某少女,惊疑不定地哼哼不出完整的词儿。 但秦琅就不一样了。 第一时间,他就觉得团白色毛球有些眼熟,再腚眼一看,一个无比熟悉的称呼直接脱口而出: “团团?!” “喵~~!” 几乎一瞬间,马嘴里叼着的那坨白毛球,发出了一声堪称妖娆的猫叫,两对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从毛球里钻出来之后,先朝秦琅兴奋地闪动了两下,旋即又狠狠瞪向了甄姬的马脸。 “嗷呜——!” “……” 秦琅万万没想到,自己下天山快一个月后,这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顾堇在同样看清毛球的大概模样后,也终于昂起小脸儿,扯了扯秦琅的袖子: “秦琅…这个…是猫还是狐狸?” “她叫团团,就是我跟你说的,在山上养的那只霄飞练。” 秦琅熟悉地介绍了一下白毛球的特征,然后一伸手,顺利从甄姬的嘴里捧过了毛球的身子: “这玩意儿张的像猫也像狐狸,尤其尾巴,特别像狐狸,很大一条,毛茸茸的,把身子裹起来就跟球一样了。” “喵——~” 团团似乎能听懂秦琅的话,却毫不介意,而是第一时间在秦琅怀里撒起了娇,仰天望着秦琅的脸庞,四只粉嘟嘟的爪爪缓缓刨动,然后探出一只来,轻轻按在了秦琅的脸上蹭了起来。 “啧,别闹,有人呢…” 秦琅宠溺地嗔了这货一眼,却没有注意到,这只猫的眸光,突然迅速黯了一下,在近乎呆滞了一瞬间之后,才重新恢复清亮透明。 但那双大眼睛中的神采,却似乎变的有些微妙… 然而,如此细微到极致的东西,别说秦琅了,身为亲卫,理应慧眼如炬的顾堇也没注意到。 两个人,一个沉浸在与“老相好”相聚的惊喜中,另一个本来就喜欢猫猫的人,也很快被团团本身的颜值所吸引了。 “这猫就喜欢我折腾她……” 秦琅说着就把小白猫翻过身来,拍她毛绒绒的臋儿,拍的她一阵喵喵叫。 —————————— 与此同时,被火烧云覆盖的天山上,某处山洞中。 平日用于打坐的一尊石莲台上,一个浑身白衣的俏丽女子,熟美动人的脸上染满了红晕,正如此刻天上的火烧云一般娇艳。 “呼……~” “哈……~” 她此时并没有最近养伤那样端坐在莲台上,而是满额香汗,嫣红双唇喷薄着如兰的热气,有些有气无力地趴跪在莲台上。 满月高高升起。 而透过薄薄的云纱,玉色的圆月上,竟然能看到几个手掌印似的淡淡红色。 “白眼儿琅…!让你下山去闯江湖…你却到处沾花惹草…这个逆…嗯~…” 呢喃的话语未落,女子风风韵韵的身子又是一颤,红色手印又多一个的同时,女子本来漆黑的眼眸却也同时闪过了一抹蓝色。 就这样也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女子已是一脸的酡红与迷朦,满眸的盈盈水色。 “可恶…通灵术太难坚持……否则…哼…” 她的瞳色终于不再闪动蓝色,不过整个人也就这么咬着银牙,在莲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至此,山洞恢复寂静,只是偶尔有莫名的滴水声,从那女子座下的石莲台上朝地面滴落… 滴答~ ------------ 第三十一章 我的也紧 “小烧猫,火烧云都没你烧。” “喵~” “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吧?” “喵呜~” …… 翌日一早,苏银瓶没有练刀,顾堇也没有喂马。 两个人坐在床边,望着角落草垫上的秦琅和一只漂亮的白猫“眉来眼去”,忍不住窸窸窣窣地说起了悄悄话。 “堇儿,她谁啊…” “她叫团团,昨晚我们带回来的时候你都睡了。” “什么来路?” “秦琅以前和师姐一起养的。” “那不是霄飞练吗?怎么变白狐了?” “夫人,这就是猫…” “诶?” …… 在反复确认了团团的确是只小母猫,只不过比普通猫咪要多一些狐媚子味道而已之后,苏银瓶这才理解了秦琅一大早起来就跟团团打情骂俏。 毕竟谁不喜欢小猫儿呢? 很快,苏银瓶和顾堇也加入了和团团的互动。 只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团团在面对秦琅以外的人的时候,整个猫就跟其它猫一样十分高冷,蓝宝石一般的清冷双眸,除了颜色以外,基本跟某少女是同一个漠然的味道。 事实上,顾堇和苏银瓶还算好的。 当秦琅带着团团去县里买菜的时候,她对周围真正算得上陌生的人,态度更是冷淡到…没有态度。 一尺来长的团团蹲坐在秦琅肩膀上,就像一尊雪白的雕像,对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型生物们完全没兴趣,闲着没事就伸出小舌头舔舔秦琅的耳朵。 她的舌头也跟尾巴一样,并不具备普通猫儿的特性,没有那么明显的粗糙倒刺。 柔软如米糕,滑腻若膏脂。 非要形容的话… 团团的小猫舌,其实跟人类少女的丁香应该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当然了,就“少女”这个范畴,秦琅至今也没有尝过任何一条小舌头,不能确定,只能猜测。 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是发现了团团的另一个特点。 …… “秦大人,早啊。” “啧,老先生你怎么也开始调侃我了…” “嘿,你毕竟是郡主的侍卫,朝廷的人,老身能不那啥嘛。” 说书人乐呵呵地搓搓手,然后小声道: “那个…秦大人,之前老身说过一些大不敬的话,那个其实…” “嗯?什么大不敬?你说过吗?” 秦琅“茫然”皱眉: “你要是说过,我怎么没听过?” “啊对对对!是老身记错了!秦大人…秦少侠高义!秦少侠英明啊!哈哈哈…” 说书人眉开眼笑,转身就去端了碗木贼茶给秦琅。 而秦琅喝了一口之后,却始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再喝一口,秦琅顿时反应过来了。 “老先生?” 他看了看自己肩头的团团,试探着问说书人: “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说书人一呆,然后捻着长须打量了秦琅一会儿: “嗯…我观少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确比往常更有福相,正所谓…” “停停停!” 这老头什么时候变算命的了… 秦琅心生古怪,直接道: “老先生,你看看我肩膀,没发现异常吗?” “肩…哦?” 秦琅如此一说,说书人才顿时眼睛一亮,惊讶道: “少侠何时养了这么只白狐?望之颇为神俊,不似凡种啊…” “她不是狐狸,是猫,你刚才一直没看到?” “呃…可能是老身年纪大了吧,少侠提醒后老身才注意到,实在抱歉。” “……” 说书人如此表现,秦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在街上又随机问了几个路人,结果证实了一个相当令人惊叹的事实。 那就是,团团的存在感,似乎天生就低的可怕! 以至于在陌生人眼里,如果不专门提醒,哪怕她就在眼前,别人也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并非看不见,而是意识到不到自己能看见。 虽然就结果而言,两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此等特性,的确不愧秦琅总是评价她很“神异”。 而更加玄奇的是,她这种低存在感的特性,貌似对女性的效果要低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苏银瓶和顾堇都没有像说书人那样,团团要是站在她们面前,至少是能第一时间意识到的。 …… 当然了,即便秦琅为男性,可从小跟团团接触了十几年,也就不一样了。 咦? 不对! 秦琅现在想来,自己可能跟团团相处的不止十几年。 应该是满打满算的二十年。 只不过在自己小时候的那几年,他很可能也跟说书人一样,并没有意识到团团的存在。 嗯… 怎么说呢,幸好也就是个猫,否则总有点儿细思极恐的感觉啊… ———————— 有了团团的日子,跟以前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团团也是不抓老鼠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跟秦琅发烧。 说她是造粪机器吧,偏偏还从未看见她撇小药丸。 别说在青牛岗了,实际上在天山秦琅也从未见过团团撇小药丸,也不知道她是藏哪去了,反正毛茸茸的小臀儿总是干干净净,这也是秦琅喜欢挼她屁股的原因之一。 闲暇之余能有个方便好挼的玩具,代价仅仅是饭桌上多一张嘴,挺好。 正巧之前秦琅晒的那么多小鱼干,现在也都不怕烂在杆子上了。 …… 说来也挺唏嘘的。 当初秦琅下天山,杀了薛贵之后本来只打算在剑平县呆一个月,然后就去闯更大的江湖。 如今赏金早就提前发了下来,秦琅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个多月了依旧没有离开这里。 不过一个多月过去,苏银瓶和顾堇两位姑娘的伤势倒也在有条不紊地恢复。 某天秦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郡主和她的亲卫窸窸窣窣,似乎准备主仆之间互相切磋一下,一来验证下这些日子郡主练刀的成果,二来也活动活动,帮助促进后期的身体恢复。 “行!我来当观众!” 秦琅是巴不得看女人打架的。 好看。 爱看。 于是也马上起身,把趴在身上的某只雪白的绒布球提起来暂时扔到一边儿,然后就发现,郡主大人在这切磋的“大好日子”,的确准备的很认真,又是扎裤脚,又是束腰带,一身粗布裙装被她收拾的格外利落不说,还认认真真地在擦刀。 只不过… 比较别扭的是,她那圆鼓鼓的衣襟依旧有些扎眼,让秦琅很担心到时候打起架来,会不会颠的各种酸疼,她那粗布上衣的领口本来也比较宽松,到时候打着打着,要是跳出来的话,就更… “郡主。” 于是,秦琅还是斗胆小声提醒了下她: “切磋比试的话,行动方便很重要,你的那个【江湖】…不带上吗?” “?” 秦琅一开始说“江湖”,苏银瓶还没明白过来,顺着秦琅的眼神朝自己的裹胸看过去,脸蛋儿上才恍然大悟地飞起两朵红晕: “其实…其实不是我不用,只是那个东西洗完之后,比以前更紧了,就有些带不上…” “……” 太紧了? 原来是这样… 秦琅顿时有些尴尬,想象了一下郡主大人强行用太紧的裹胸,结果“咚”的一下,从南边溢出来一大片雪白的丰腻… 似乎的确还不如不用。 “咦?堇姑娘?” “?!” 然而,就在秦琅和苏银瓶沟通这件事情的时候,房间里的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偷偷摸摸已经凑到了幔帐前。 当秦琅回头一瞧的时候,正好瞅见,某少女在将一件小巧纤薄的黑色裹胸,放回幔帐内的晾衣绳上。 “你这是…?” “……” 被逮了个正着的顾堇,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彻底冷下来,但是耳朵却红彤彤,扭脸儿盯着秦琅瞪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脸颊绷不住地微微一热,声若蚊蝇地嘟囔道: “我…” “?” “我的也紧…” “……” 这傻丫头,脾气还真就是倔… 没有的东西,非要假装有,何必呢… ------------ 第三十二章 堇儿 “堇姑娘,你…确定不戴上吗…” 顾堇昂首挺胸: “太紧了,戴不上。” “……” 讲道理,郡主大人情有可原,你也说紧,就很勉强了… 也罢也罢,秦琅想起之前捏她脚趾头的时候,生怕她再问一句“谁的紧”,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起来,秦琅作为一介普普通通的江湖少侠,能够直问皇帝姐姐和她的亲卫这种戴不戴的问题,放到京城其实已经很僭越了。 不。 应该说不管放到哪,只要还在大周境内,就很僭越,很刑。 只不过也就是苏银瓶了,郡主大人化身苏女侠,不知不觉和平头百姓秦某打成了一片,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所以才能相处的这么自在随便。 …… 一切准备妥当后,屋后平地,苏银瓶和顾堇相对而立。 苏银瓶玉手单持坠梨刀,粉裙轻垂,肃然而立,七分富贵气带着三分凛冽飒爽。 顾堇古井无波,反握两只匕首,黑衣随晨风猎猎,看眼神,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跟郡主切磋了。 这些日子教苏银瓶练刀,连秦琅都没有真刀真枪地跟她干过,此时主仆二人都是真兵真刃,说明双方心里肯定都是有数的。 “夫人,请。” “嗯嗯。” 苏银瓶点点头,抬刀跃步横扫,坠梨刀划出极为尖锐的破空声,远超苏银瓶之前的阵势,速度之快,让顾堇的小脸儿上当时就闪过一丝讶异。 《刀法甲》起手式! 锵——! 顾堇双匕招架,推开苏银瓶的刀身,顺势钳住苏银瓶拿刀的右手腕。 苏银瓶娇声断喝,左手化掌拍向顾堇心口,顾堇放手后撤,两人重新分开呈对峙状。 一寸长一寸强,用匕首对横直刀本来就极为劣势,再加上是正面战,顾堇明显因此降低了自己的实力,否则不好切磋。 咻咻咻——! 跟当初跟战秦琅时那样,顾堇再次动身,手中匕首如旋风,转身接左右手轮换下刺,刀刃像雨点一样密不暇接地朝苏银瓶挥去。 从这里也就能看出顾堇的匕首使的有多么灵活了。 如果不是眼疾手快各种调整方向,在面对单刀时,对方只需要几个横扫上撩,或者抹身上挥斩,直接就能缴掉顾堇的匕首,甚至斩掉双手。 但顾堇的每一次下刺,不仅没有把手腕暴露给苏银瓶的刀刃范围内,反而都是朝着苏银瓶的手腕上使劲。 若是面对真正的敌人,这就意味着,你想斩我的手,我便先挑你手筋。 匕首作为短兵,本就不易近身,而在交战中,手腕是人不得不暴露出去的部位,顾堇选择先用匕首破坏对方战斗力,而不是跟优势兵器硬抗,是很正确的。 铛铛铛几声交错,能听得出双方的力度都很克制,苏银瓶面对顾堇攻击自己手腕的做法,自己也只能用比较保守的格挡。 斜上斩,反撩刀,甚至抹刀横推。 此时顾堇攻势正烈,大开大合是会反而暴露手腕破绽给对方机会,苏银瓶不得不先这样防御。 但仅仅是这样,顾堇却也看出了苏银瓶的明显进步。 首先就是快。 她的匕首本来就擅长速度,苏银瓶的几个贴身的格挡能做到准确无误又及时,已经很厉害了。 而再看她的路数,顾堇更是惊讶地发现,她方才格挡的这几招连起来,如果转为攻势,大开大合地原模原样打出来,完全就是杀招。 同样的一套路数,收则防!开则杀! 这无疑是真正意义上的,堪称完美的攻守兼备! 这究竟… 是什么刀法…? 顾堇虽然是匕首专精,但自幼在六派之一的碧落谷学武,再加上任职在皇室,自认也见过不少精妙的刀法了。 不论是纸上谈判的图谱,还是一些擅长刀法的敌人。 不过真正能做到进退如一,攻守转换只在一念之间的刀法,顾堇绝对是第一次见,而这种刀法,无疑是放眼整个天下也都是顶尖。 锵! 顾堇两只匕首一上一下夹住苏银瓶的刀身推了推,顺势一脚轻点地面,倒退半丈后稳稳落下: “夫人。” “嗯?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刀法?” “唔…秦琅教我的,他说是无名刀法,干脆就叫《刀法甲》。” “……” 无名刀法… 少女狐疑地望向在一旁看戏的秦琅,秦琅立刻老实巴交地点头: “真的是无名刀法,师姐教我的时候就已经叫《刀法甲》了。” “堇儿…” 苏银瓶杏眸闪闪地凑过去: “这刀法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 “我也觉得,至少比《游龙刀》厉害对吧?” “游龙刀…” 顾堇沉吟了一下: “…跟这刀法比起来,可能会沦为三流…” “啊?不会吧?” 苏银瓶吐了吐舌头,她知道秦琅的这套刀法厉害,如果让《游龙刀》沦为二流还差不多,沦为三流可就真的很不得了了。 《游龙刀》虽说是皇室刀法,但最初也是改良自已经被灭的旧六派之一【摘星楼】的刀法,如果它都沦为三流,那《刀法甲》岂不是要三宗藏有的武技才能媲美? 不过江湖这么大,本就不乏各种隐世高人或者不为人知的绝技,《刀法甲》连秦琅和他师姐都不知道名字,很可能就属于这种冷门绝学。 就好像名人字画一样,据说去年摄政王在京城地摊上随便买了一副《俊贤图》,结果经鉴定才发现,竟是千年前前朝的一位书画名家的作品。 书画尚且如此,一些上乘的失传的武功心法等,当然也不乏这种经历。 …… “夫人的刀长进很大,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刀法请务必珍惜。” “等下等下…” 顾堇已经有意结束切磋,不过苏银瓶兴致勃勃地又道: “除了刀法,我这段时间还学会了一套拳脚功夫,堇儿你再试试?” “拳脚…?” 别说苏银瓶有兴趣,顾堇也好奇了起来,点点头,立刻又挥动匕首攻了上去。 啪! “?!” 然而,这次没有用刀的郡主大人,似乎比用刀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抬起右臂,一个鹤嘴手型,直接就击打在了顾堇已然刺下来的右手手背上。 正当顾堇被这似曾相识的招式怔住的时候,苏银瓶手型一变,抬腕上撩,再接掸臂下压,顾堇有些随意的一记匕刺,竟直接被苏银瓶这突然的手法破的差点儿脱手。 “……” “怎么样堇儿~这招厉害吧!” “……” 厉害。 而且很熟悉。 顾堇熟悉,是因为这就是秦琅当时第一次见她时,使出来的招数。 针对匕首很好用,顾堇自己也非常感兴趣。 所以当他后来说要教她的时候,顾堇心里其实高兴的像个小孩儿。 但显然,在教自己之前,他终究还是教了别人。 当然了,顾堇也不能去抱怨什么。 一来,是自己当初拒绝了他。 二来,教给谁,教几个,这也是他的自由。 三来,何况他教的还是夫人。 因此,顾堇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也没有理由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只不过是,再往下切磋的心情,或者今天一整天吃饭的心情,尝试挼那只小白猫的心情,都轻飘飘地消失了,没有了。 非要说心里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有一股子浓浓的悔意,越想越浓。 …… “我去喂甄姬了。” “嗯嗯去吧。” 沉浸在练武的成就感中的苏银瓶,没有多想什么。 但秦琅自然是抓住了少女脸上的那一缕变化,原地皱眉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在顾堇走后不久便目露恍然之色,小跑着跟了上去。 “堇姑娘!” “……” 顾堇牵着甄姬往槐树下走,听到背后的声音,并没有理会。 “堇儿!” “………” 小小的脚儿顿了顿,顾堇继续牵着马走,但缰绳明显绷紧了一些,步子慢了下来。 踏踏踏… 某人从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在靠近,却听的少女忍不住眉儿微微一颦。 真慢… “堇儿等一等!” “………” 他又自作主张地乱喊,这是第二次了,可能因为心中实在不悦,顾堇又再一次地放慢了脚步,等到秦琅终于追上来之后,就将提前冷下来的小脸儿扭过去给他看。 “……” “呃…咳…” “……” “你别这样看我,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 秦琅讪笑着一挠头: “之前我说过教你那个龙…龙象拨云手,你说改日…” “……” “你看这都日了多久了…” “…………” “呸呸呸!我是说…你看这都改了多少日了,要不今天你就学呗?” “……” 什么意思… 所以他是看出什么了么… 这个人,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似乎就老是能往别人心里看,不得不说真挺很讨厌的… 反正顾堇是讨厌他这一点的。 然后,在他再次提出要教自己那一手绝活之后,顾堇晃着长长的马尾偏过小脸儿,蓦地轻轻开口: “你是只教我…还是有别的人也学了…” “……” ------------ 第三十三章 朋友 “郡主她…学过了。” “……” “就一小玩意儿,我寻思教谁不是教呢,想学就教呗,所以…” “你的龙象拨云手,专克短兵近刺。” “你放心,除了你和郡主,我绝不教给外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嗯,我明白,了解敌人就是保护自己,所以你对这个武功很重视!很向往!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样?” “……” 槐树下,牵着白马的黑衣少女拍着甄姬的马鞍,半晌之后,眨了眨眼睛看向秦琅: “你只给女子教武功么。” “?” 这叫什么话? 秦琅一脸正气: “不,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之前还教过别人武功么。” 秦琅脸上的正气扭曲了一下: “没…没有。” “……” “以前…都只有师姐教我的份…” “……” 那不就还是只教女子么… 要么就是被女子教… 呵呵。 顾堇在心中冷笑,明明并不好笑,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冷笑,笑起来的时候,心儿就一揪一揪地发酸,不是很舒服。 “总之你想学的话,我现在就能教你,你看,很简单的。” 秦琅说着当场就比划了起来,顾堇默默地看着他使完了一套拨云手,也不表态。 “呃…如何?看明白没?有想问的没?” “没有。” 顾堇的马尾和甄姬的马尾,同时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我就看看,不学。” “……” 这话听的秦琅眼皮跳,总觉得有些熟悉。 以前师姐似乎也经常对小时候的自己说“我就看看,不碰它”,结果… “你这是何必呢?” “你教了别人,我就不学了…” “对我而言,你是夫人以外的别人,夫人是你以外的别人,但对你来说,夫人是别人吗?” “不是,但正因为是夫人,我才不学。” 倔强的少女又在奇怪的地方钻了牛角尖,很认真地道: “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那是丫鬟。” “堇儿…” “我是亲卫,不是丫鬟。” …… 亲卫有亲卫的职责,丫鬟有丫鬟的职责。 府上有些丫鬟,会偷吃夫人吃剩的点心,稍贴身的丫鬟,会陪夫人吃陪夫人喝,暖床丫鬟会在寒冬陪夫人睡,时间长了关系亲的,甚至还会将来跟着夫人陪嫁。 可亲卫不是这样的。 亲卫有单独的房间,吃饭的时候,灶房丫鬟会把她专门的饭送到门口。 在府上,亲卫来无影,去无踪。 除非夫人亲自召唤,或者有安全问题,她才会现身。 虽然她愿意为夫人的安慰赴汤蹈火,但夫人吃剩的她不会吃,将来更不可能…陪嫁什么的… 可能外人无法理解。 但这就是属于她的那点儿尊严。 …… 或许顾堇自己都无法用三言两语把这种感受说清楚,但反正具体到眼下,她就是不要学秦琅教过给别人的武功。 至少…嘴巴上一定是要这样说的… “而且,既然夫人学了克制我的武功,我再去学,有僭越之嫌。” “……” 秦琅不信她的这通胡说八道。 或者说,秦琅认为这些话算不得顾堇的真心话。 “你把夫人看的那么重,那你作为夫人身边最重要的人,自己不重视自己吗?” “夫人是花,我是叶,叶除了衬托花,也能支撑花。” 少女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说自己和苏银瓶哪怕好成一个人了,长在同一株上了,也是要分清楚花和叶的。 说实话,秦琅没有办法认同她这样的话。 “那行吧。” 最终,他对她说了这三个不清不楚的字,然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开始,秦琅就再也没有纠结教顾堇龙象拨云手的事情。 只是每天早出晚归,出门在外的时间似乎更多了。 除了早上练会儿功,中午吃会儿饭,晚上睡会儿教,其余时候都不在家。 没人知道秦琅跑一天天的跑去干什么了,一开始还带着团团,后来团团也被扔在家里,整天抱着秦琅晒的鱼干儿,幽怨地“买醉”,看的苏银瓶都担心了。 “团团天天这么吃鱼干儿,能行吗,我记得以前宫里有一只滚地锦,就是吃鱼干太多,最后好像…好像就齁死了……堇儿?你在听吗?” “诶…?哦,是…” 少女心不在焉,自从秦琅每天在外面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就总觉得心头空了一块似的。 倒也不是又多么想和他说话,只是以前习惯了可以看到他的时候,现在却看不到,就… 难道…他是因为教拨云手的事情,不想理会她了,所以每天才宁愿在外面呆着也不回家? 可事关尊严,她确实… 啧… 话说回来,她的所谓尊严真的很重要么… 当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堇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想到了那些主人夸奖一下就忘掉一切的小狗。 可如果他…如果那个十几年以来,自己唯一愿意和其多说两句话的人,真的从此不再想见到自己,不再想跟自己说太多的话,那她要因此后悔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 迄今为止,她真正意义上交到的这个“朋友”,难道要被自己亲手推开么… …… 对于“朋友”这个概念,至少在接触到秦琅以前,顾堇是没有的。 实际上,在刚认识秦琅以前,顾堇也没有把他当做朋友。 那一晚,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让她重视生命的话,于是之后,作为感谢和报答,她带着伤偷偷地跟着帮他杀掉了四个血刀门的人。 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后她却好像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人们常说的“朋友”的感觉。 尽管夫人也把自己当朋友甚至姐妹,但这是两码事。 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是因为他那一夜给自己披上的被子么… 可那也是自己先对他做过,只不过被他误会成夫人做的了而已,也算是无形中的礼尚往来吧? 不知道。 不明白。 对于某个少女来说,人与人的关系真是复杂。 “朋友”之间的感情,更是复杂,比十岁的时候杀个人要复杂的多。 …… ------------ 第三十四章 三色堇 秦琅最近很忙。 一开始带着小母猫团团一起忙,后来自己忙,再后来,让幽怨的团团守了一段时间活寡之后,又带上她一起忙了。 秦琅本来是考虑到带着猫不方便,不过之后却觉得,带着猫办事可能反而更方便一些。 原因大概可以归结为两点。 第一,就是她在外人面前如同隐形的低存在感。 第二,团团虽然是猫,生的狐媚相,但却有一双狗鼻子。 可能不准确吧,不过团团对周围环境的感应能力的确是很了不得,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二十年如一日地把大周各地的消息带到天山上去。 包括这次来找秦琅,她也是因为对环境的敏感,所以才极为警惕地在周围呆了很久,惹得同样敏感的甄姬也一直各种不安分,最后才被甄姬叼出来。 秦琅带上她去办事情,夸张点儿说,就就好像带着一个随身的天眼,各方面都挺方便。 …… “喵…” “怎么了团团?” 事实上,就在顾堇和苏银瓶切磋那天之后不久的某天,秦琅走在剑平县城里,肩膀上本来如同雕像的小母猫,真就忽然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然后喉咙发出了警惕的呼噜声。 团团一般只在两种情况下打呼噜。 一是爽的时候。 二是不爽的时候。 眼下肯定是后者,小母猫打完呼噜后,又朝着四面八方看了一下,随后才蹭着秦琅的脸庞安静下来。 “……” 秦琅没有随随便便懈怠她的这些反应,摸了摸口袋里剩的一些醒脑丸,该办的事情照办,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之前用的面巾又重新带了起来。 ———————— 如此这般,约莫七天过去,秦琅的事情办完了。 作息也恢复了。 早上不紧不慢地练功,练完之后给郡主大人擦身子…不对,应该是把自己的身子给郡主大人擦,之后再陪郡主大人练练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刀法甲》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练到位的,这些天没有秦琅在旁边看着,说实话苏银瓶练起刀都不是很得劲。 至于傍晚晚上这段时间… 秦琅虽然也想跟之前一样,陪着某少女去遛甄姬,不过某少女自己却似乎有些回避自己。 甚至在秦琅恢复正常作息以后,两个人之间的第一句话,都是让苏银瓶代为传话的。 “她说什么了?” “堇儿说…让你好好地…陪夫人…” “?” “她…她说的夫人…自然就是我…” 苏银瓶怕秦琅听不懂,扯着自己的裙摆踮了踮脚,昂起微红的俏脸儿解释了下: “我就是…那个夫人。” “咳,明白…” “她让你…好好陪我…” “这个…也明白…” 秦琅有些尴尬,是因为苏银瓶的尴尬而尴尬。 没办法,因为“好好陪夫人”这话,要是顾堇亲口说出来也就罢了,外人转述起来着实容易有几分歧义,会让明明还未出阁的某郡主大人有些害羞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苏银瓶也不傻,也知道顾堇的本意不在此。 说是让秦琅好好陪夫人,言下之意不是就是“去找夫人,别来找我了”吗? 苏银瓶十六岁起就把顾堇当做姐妹一样,十年来的感情发展,早已不亚于自己跟龙椅上那位的感情深厚,如今,自己向来冷漠的好姐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似乎能当做真心朋友的人,苏银瓶自然也看不得他们两人闹掰。 “秦琅,到底是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还是堇儿她又耍性子了啊?” “嗯…这事儿说来挺复杂…” 秦琅想了想,也不好直说是因为我答应教她拨云手,结果先教了你,所以她心里有了小疙瘩。 这搞的不就像是秦琅在挑拨两姐妹的关系了吗? 秦琅虽然从小跟师姐两人长大,但对于一些大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理论上的一些常识的。 不挑拨就是其中之一。 而其中之二,也是秦琅即将做的,就是面对同样在乎的人,一定要一碗水要端平! “银瓶,你把鱼干儿藏起来,团团最近吃太多了,我去找堇儿。” “嗯嗯,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啊,堇儿她长这么大,目前为止就只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 “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琅莞尔一笑,有意无意地按了按苏银瓶的玉手,本来是示意她安心,殊不知不但没把郡主的心儿按下去,还一个反弹,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有一说一,男人的身子就是结实,连手指头都这么有力气…~ —————— “驾!驾——” 又是傍晚,黑衣少女骑着甄姬在青牛岗下跑了一圈,等再回到槐树下的时候,秦琅出现了。 “堇儿。” “……” 顾堇张了张嘴,想说些“别这样叫我了”之类的话。 没有理由,只是朋友之间闹矛盾应该都是这样吧。 反正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府上有些小丫鬟之间就这样,所以顾堇觉得她和秦琅之间也应该这样,闹别扭就认真地闹,应该停止用比较亲昵的称呼。 但想想,还是算了。 不是说她有多么爱听他叫她“堇儿”,只是…只是她好歹是夫人的人,为人处世应该大方一些… 所以他愿意叫就叫吧,不过顾堇是要停止叫他秦琅的。 “秦少侠,有事么。” “你还在因为我教夫人拨云手的事情生气吗?” “诶…?” 顾堇愣住了,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在…说什么啊… 生气…? 什么时候…? 谁对谁…? “那个事情…嗯…怎么说呢,我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 秦琅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我虽然答应了教你,但当时并没有考虑到你对这个事情的重视程度,所以吧,这后面办的也挺随意的…” “……” “不过通过这个事情,堇儿,我也希望你以后心里怎么想的,就多多地说出来,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愿,然后…就是…” …… 秦琅说的话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 但是不重要了。 因为他后面的那些话,在顾堇的耳朵里已越来越模糊。 而同样模糊的,还有眼前的一切。 昏黄的天光,身旁的甄姬,高大的槐树,还有熟悉的他的脸… “堇…堇儿?!” “……” 当顾堇眼帘中的景色,不知不觉被湿热的水汽所覆盖的时候,秦琅的声音终于也越来越小。 瞧着笔直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女那双原本清丽冷冽的眸子,竟然也可以湿漉漉地变得如此柔软怜弱,秦琅有些难以置信地抬了抬手,本来想要抹去从她眼角静静淌下的眼泪,却发现自己越擦拭,她那张依旧不动声色的脸上,热乎乎的泪珠儿滚落下来的就越多。 “明明是你…” 哪怕秦琅给她擦眼泪的时候,顾堇的眸儿也没有眨动一下,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昂着小脸儿,望着秦琅,声音里带着一丝抑不住的哽咽。 “什…什么是我啊…?” “明明是你生我的气了…明明是你…不理我了…” “???” “我不该…我不该那样,所以你…” 她很久没有过这样抽抽搭搭地说话了,时隔多年,终于才又想起,原来人在心里难受的很的时候,是怎么努力也无法把想说的话一次性说完整的: “我知道,自从惹你生气了…你每天早上走那么早…回来那么晚,就是…就是不想看到我,不想跟我说话,我…” “没…没有啊!堇儿,你…” “从小夫人一直都…让我交朋友…我以前试过,但是失败了…这次又…” “没没没,这次没失败!” “都…都怪我…” “堇儿你…你别这样说,不是的啊…” …… 忽然面对某少女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看着眼前梨花带雨却又木讷地自责的郡主亲卫,秦琅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从没想到,世上会有哭泣的刺客。 不,就不说刺客,就只谈暗卫亲卫这样的大人物的贴身侍卫,秦琅也从未想过,他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人哭泣的样子。 然而仔细一想,她到底也才十六岁,是刚成年的年纪。 从小目睹全家被灭口,寄人篱下,又进碧落谷… 这样的经历,的确会让大部分人都习惯性地觉得,这样的人,怎么能哭呢? 就算哭,又怎么能哭的这么让人心碎…甚至让人心动呢? 可事实上,顾堇,从来就不是大部分人,包括秦琅以为的那种,失去了感情,无比冷血的杀手。 她本人或许都天真地想要藏起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本性,却殊不知,这种东西是藏不干净的。 这件事情,在秦琅得知她十岁那年杀掉碧落谷护法的时候,其实就应该想到的。 如果是一个人们想象中,因为全家被灭口,所以失去了普通人感情的小女孩,又怎么会宁愿以身犯险去杀护法,也不愿去伤害当时参加试炼的其他女孩子呢? 是的,对顾堇而言,从小经历的惨剧,没有让她失去感情,而是让她更加渴望感情… 她那冷淡的性子,从来都不是因为漠视感情,拒绝感情。 仅仅只是因为太早地失去了父母家庭,所以不会表达而已。 …… “堇儿。” 秦琅不再尝试去擦拭少女的眼泪。 既然她以为自己一直在生她的气,那正好,今天秦琅本来也是要把自己这几天忙活的结果交给她的。 “我想送你个东西。” “……?” 黑衣少女吸着红红的鼻子,定定地,且茫然地看着秦琅。 然后,秦琅从怀里取出了一朵花。 一朵刚好有顾堇拳头大小的花,整体看上去很纤薄,晃悠悠的,但四片花瓣上,每一片都分布着紫,白,黄三种丰富的颜色。 “这叫三色堇。” “三色…堇…” “嗯,不算大周原产的花,但边境有,以前在山脚上看到过,结果这几天找了很久。” 秦琅把花交到顾堇的手里,有些窘迫道: “我生在边境,是个糙人,不如京城或者江南地区的人那么懂情致,送你这朵花可能有些俗气,不过我之所以去找这朵花给你,还是因为切磋那天,你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 切磋那天… 最后… 【夫人是花,我是叶,叶除了衬托花,也能支撑花】 顾堇很快就想了起来,因为当时就是她说完这句话,秦琅到了声“行吧”,然后第二天开始就不理她了。 但实际上,秦琅只是去了附近找了这朵三色堇,送给了他认为最适合这朵花的人。 “夫人的确是花,但你并不是她的绿叶,你也是花。如果要我形容的话,夫人就是牡丹,天生富贵,有无数人喜爱和羡艳,而你就是这朵三色堇,看似不起眼,却自有自己的颜色…我想,当初你的父母给你起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希望你能像三色堇一样,活出自己丰富的色彩吧…” “……” 顾堇低着头,听着秦琅的话,看着手里的花,很久过后,湿哒哒的眸儿差不多干了的时候,抬起头来: “所以…你这几天就是…采花去了…” “……” 秦琅嘴角一抽。 这妮子会不会说话… 合着他说了半天,把自己说成采花贼了? “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这样理解吧。” “那你…没有生我的气…” “嗯,当然没有,我倒是以为你生我的气呢。” “那我们…还是朋友么…” “是。” 秦琅眼神坚定,抓起少女的小手捏了捏: “比朋友还朋友!” “……” ———————— 当朋友间的误会解开,继续做朋友的时候,同一片夜空下,通往剑平县的官道上,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正在朝着剑平县行进。 “驾——!” “驾!” 三百匹枣红马,马上人员身着勾金墨色犀袍,腰按坠梨刀,脸上全部绣有白色梨花的黑色面纱,虽看不清容颜,但凭身段和喝马声可知,皆为女子。 “镇抚使大人,剑平县快到了,是否派信鸮通知当地县令?” “不必了,圣上说了低调,还是加紧赶路,早点儿接郡主她们回去吧。” “……” “怎么?” “镇抚使,敢问她们是指…” “哦,也是,你们不知详情…郡主大人此次出行,千手大人也在一起陪同。” ------------ 第三十五章 千手大人?牵手大人! 今天吃什么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秦琅走在县城里买菜的路上,精神也挺不错。 当然,他遇到的所谓喜事,自然就是和顾堇和好如初,甚至关系更胜。 如此好事,就难免想着中午是不是买点儿好肉奢侈庆祝一番什么的。 “喵…!” “?” 然而,跟之前有几天的情况类似,秦琅带着面巾走在街上,蹲在秦琅肩头的团团却表现的稍有些不安。 一些充满灵性的动物总是这样,比如之前甄姬就是感应到了团团的存在,所以整天都在附近乱跑。 那么团团现在又感应到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团团给带的,秦琅现在走在街上,还真就老感觉暗地里,有一道不是很友善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第一天如此。 第二天也如此。 …… 在秦琅找到那朵三色堇送给黑衣少女之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是第五次了! “老先生。” “哎!少侠别来无恙啊?” “有恙。” “有恙?” “而且这恙怕是不小…” “……” 茶摊上,两个老熟人间走过三言两语,再交换一番眼神,说书人一抬手,倒掉了秦琅茶碗里的茶。 哗—— “这茶不新鲜了,少侠随我后面来,挑些新采的吧。” “麻烦了。” 两人起身,钻进了茶摊后主街库房所在的一条小巷里。 …… “最近有人盯着你?” “嗯。” “嘶…少侠确定?” “确定,而且就在县里。” 说书人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剑平县里人流量仅次于客栈的,而且比起客栈,人来人往的信息更透明。 秦琅把事情给他讲了之后,老头抚着长须来回踱步了一会儿,随后皱眉道: “还别说,老身摊上虽然隔几天都会有些生面孔,不过最近确有一名外来的常客…” “哦?” 秦琅闻言,神色凝重起来。 “本来老身不觉有异,可少侠今天这么一说,那人举止还真有些可疑。” “细说。” “那人乃是一白胡子老者,头戴帷帽,檐下垂纱,来我这儿喝茶也有好几日了,每次都是一大早准时来,晨雾一散便又准时去了…” “每天如此?” “每天如此!” 说书人琢磨着,要是这人跟他打听点儿什么倒也不稀奇了,结果偏偏什么也不问,就每天按时地来茶摊上坐一会儿,以前没细想,现在说书人反而觉得这种情况有些不正常。 “少侠…” 说书人放低声音: “…以老身之见,这人每天来茶摊上呆的时候,似乎恰好…” “恰好是我每天早上来城里买菜的时候。” 秦琅双眉紧皱,接过了说书人的话,对方显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下还不待两人再进一步交换信息,秦琅肩上的团团忽地抬起一只爪爪来,“吧唧”一声就呼在了秦琅的脸上。 “喵…” “?” 秦琅顺着小母猫扇自己巴掌的方向看去,霎时捕捉到小巷的尽头外,有什么东西从眼帘前闪过。 与此同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再次爬上秦琅的背脊。 秦琅当时没有再跟说书人多说什么,默默等到第二天再去问的时候,说书人表示,那个带着帷帽的白胡子老者忽然没有再来茶摊了。 “看来我们昨天谈话的时候,他也全部看在眼中,今后怕是不会再这样出现了…” “少侠,你这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端端地当着郡主侍卫,怎么还能招惹仇家啊?” “新仇的确惹不上,就怕还有旧恨…” …… 具体是哪位旧恨… 秦琅作为这个江湖里的初生牛犊,自然也无需纠结于太多的选择。 他还记得,自己前往剿杀血刀门的那一天,亲耳听到血刀门人在谈及将自己卖给凝香馆的时候,提到门中还有一位长老,当时正去了青州府,跟那里的知府有些勾搭。 如今血刀门从江湖除名,可那长老,秦琅既没有杀,也没有见过,可谓是血刀门唯一的余孽! 若论旧恨,十有八九,便是这位余孽无疑了。 …… “血刀门都没了,他居然不隐姓埋名,反而要回来找我寻仇…看不出,这血刀门里居然还有这种讲究江湖道义之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句话就仿佛是缠住了秦琅,时隔多日,他不得不面临再次被贼盯上的事实。 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的动机属实让秦琅有些拿捏不透。 毕竟以血刀门一窝宵小贼寇的气质,秦琅很难相信那个长老回来找他,是为了替宗门报仇。 可除此之外,秦琅也的确想不到其它。 他杀了人,又没拿人一分一毫的东西,血刀门如今可是朝廷也要清缴的,这个余孽除了报仇,也没理由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找自己… 现在秦琅最关心的,就是对方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或者说,什么时候会朝自己突然动手。 只要对方还是用血刀门的那几下子,秦琅有醒脑丸在手,姑且还是不惧那所谓的长老。 至少听血刀门人对他的态度,那长老的实力应该不会太高。 关键是家里的苏银瓶和顾堇,秦琅却属实不想牵连她们。 尽管她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上一次顾堇偷偷跟着自己去杀人的事情,已经让秦琅心里足够在意了。 …… 明明两人受伤差不多,顾堇的内力还比苏银瓶强很多,事后顾堇的伤势恢复速度却比苏银瓶还慢。 这显然就是因为她那一次强行跟过去杀人,加重了自己伤势,秦琅心里对此怎么可能没数? …… 因此,这次如果真的是血刀门余孽冲着自己来,那秦琅说什么也不想牵扯顾堇或者苏银瓶。 秦琅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搬出去住,免得哪天血刀门长老找上门来,殃及池鱼。 然而,正当秦琅走在回家路上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青牛岗上,出现了浩浩荡荡一群黑压压的整装肃齐的人马,从岗上一直排到岗下,居然能有几百人,为首处正对着自家门口! “喵?” “……” 这特么的又是何方神圣… 秦琅刚刚才得知自己被血刀门余孽盯上的消息,眼下看到大队人马在自家门口停着,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自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内力问题也施展不出多好的轻功,于是秦琅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了家门口。 那几百号人也是训练有素,眼见着秦琅一路奔过来,竟然没有一个擅自动作的。 直至秦琅快到家门口了,正对着领头的一人才淡淡一瞥,挥了挥手,旋即两道猎猎风声骤起,两道人影轻踏马镫,空中一个跃步,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秦琅面前。 “来者何人!” 两人异口同声,束发蒙面,墨色面纱上均绣有一朵白色梨花,眼神凌厉但声音却略显尖锐。 秦琅稍微听的一愣,但旋即就冷笑: “这是我家,你们才是来者,来者何人!” “?”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如此反问。 而就是这么一刹那的疑惑与松懈,二人下一刻只觉劲风一掠,面庞一凉,蓦然回首,只见眼前男子的手里抓着两张面纱。 好快的身手… 领头者眸中精光一闪,而秦琅则是对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原来是俩野丫头,嗯…长的倒挺不错,就是蠢了点儿。” “你!…” “放肆!” 一声断然冷喝响起,“放肆”二字乃是出自领头人之口,话音刚落的瞬间,人还未至,一抹黑光就已然朝着秦琅面门扫来。 好快的身手… 同样的惊叹于秦琅心中响起,一个抹身侧步躲过之后,才发现那道黑光乃是一把连着刀鞘的横直刀,其外貌更是无比熟悉。 坠梨刀? 秦琅微微一怔,不等说话,那人手腕一拧,刀身一倾,又马上朝着秦琅横切过来。 虽然是带着刀鞘,可要是真被击中腹部,秦琅少说也得躺在地上暂时失去动手能力,而情急之下秦琅偏又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自己人,于是也不好大开大合地还击,干脆以缴械的目的,一手抓刀,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啪! “?!” 领头人见状,立刻抬起一条腿朝秦琅扫去,秦琅顺势抓着她的手腕和刀身往下一挡,没成想正好被对方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另一条腿又朝自己甩来。 这腿真特么长… 秦琅心中暗骂一声,直接推出去一掌。 砰! 一腿一掌相撞,两人皆是往后退了退。 而那领头人站稳之后,抬手下意识地就要拔刀,结果刀锋刚露半尺不到,却忽听一阵风啸声陡然袭来。 叮! 一朵火花在刀把处乍现,本欲出鞘的刀,竟被一把飞来的匕首生生敲回了鞘中。 “住手!” 双方都有些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一个黑衣少女从屋后赶来,如蜻蜓点水一般,越过屋顶,翻身而下,落在了秦琅与那几百号人马的领头人之间。 而一见顾堇露面,领头人当即单腿跪地,双手抱拳。 她这一动不要紧,身后几百名身着墨色犀袍的人,全都齐整划一地翻身下马,朝着顾堇单膝跪地,一齐拱手,异口同声的清脆而英气的声音,响彻整个青牛岗: “羽林卫参见千手大人!” “……” 秦琅傻眼了,因为事发突然,在顾堇和她面前行礼的几百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看的某少女耳朵又粉扑扑的了,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千手奔雷坠梨刀…原来你…” 秦琅虽然震惊,但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颇有些激动地抓起顾堇的一只小手捏了捏: “堇儿,原来你就是闻名江湖的千手啊?” “你…你先放开我…” “哦哦,抱歉…嘿,难怪堇儿你那么厉害…” “……” 顾堇有些没好气地冷嗔着秦琅,秦琅也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但跪在顾堇面前比较近的那些羽林卫女子,几乎人人都有些跪不住了,偷偷摸摸地一阵面面相觑后,都用眼神在询问身边的人。 刚才那男子…是不是管千手大人叫“堇儿”来着?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不仅听的最清晰,看的也最清晰。 当看见眼前的男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将她们千手大人的柔荑捏在掌心里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 千手大人… 怎么变成牵手大人了? …… 然而,接下来另一个女子,或者说是此次女主角的出现,就更让青牛岗上的三百号羽林卫长见识了。 “这是…你们怎么来了啊…?” 当苏银瓶牵着甄姬从屋后赶来的时候,三百羽林卫先是继续跪在地上齐声道: “恭迎郡主!” 随后,她们就看到,那个叫做秦琅的男子,熟练地把当朝皇帝的姐姐一双玉手也抓了起来,柔声道了一句: “银瓶…” “……” 这一刻,向来训练有素的三百羽林卫,终于都纷纷忍不住地抬头,眸光闪动,看向了那个叫秦琅的…看起来颇为俊秀的男子。 ------------ 第三十六章 回京 “镇抚使大人…这俊哥儿什么来头…” “胡闹!什么俊哥儿!” “哦哦…那个…这男的什么来头啊…?” “我也不知…” “大人,实不相瞒,来前我在东街听雨轩附近都在传,说郡主大人在青州招了个贴身男侍,实际上作情郎…” “啧!谨言慎行!” “是…” …… 三百羽林卫单膝跪地,本应噤若寒蝉,可眼下确实窸窸窣窣,连领头的镇抚使和身后的一名千户都在碎碎念着实时交换一些“敌情”。 实际上,别的羽林卫可能不知,或者只是听传闻,但镇抚使却是着实收到了当今女帝的口谕,含含糊糊地吩咐过她一些注意事项。 因此比起其他人,镇抚使心里对这个男子的身份,其实是要更加有数一些的。 …… “可是大人,如果这人真是郡主的情郎…怎么他对千手大人好像又…” “放肆…你把千手大人当什么了?…区区情郎…说白了就是一介男宠,千手大人又不是丫鬟,需要跟郡主大人分享…?” “哎呀大人,这不是分享的事儿…” “嗯?什么意思?” “大人您也是见多识广的,京城的大人物什么癖好没有?…您想想,万一郡主大人只是图好玩儿…所以就让千手大人…” “够了够了!谨言慎行,咳…谨言慎行啊…” …… 越是口口声声“谨言慎行”,三百羽林卫心中越是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 而在小屋前的三人,也已经趁这功夫把眼下的情况大致说明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某个大家闺秀私自出逃京城,在偏僻的边境州县被贼寇差点儿害死这件事情,通过种种途径,添油加醋地传到了这位大家闺秀的妹妹,也就是一位更大的大家闺秀耳朵里。 于是乎,这位更大的,或者说天下第一大家的闺秀,就派了天下最精锐的三百名卫兵,包括一位镇抚使,两名千户,不远万里浩浩荡荡,前来将受伤的姐姐接回京城。 当然,时至今日,姐姐的伤肯定也该好了。 接下来只需要安安全全地将她护送回京,当妹妹的也就放心了。 可问题是,妹妹想让姐姐回去,姐姐自己事到如今,却似乎不是很想回去了… …… “秦琅…” 苏银瓶杏眸盈盈,喊了一声眼前男子的名字,然后…然后居然就咬着唇儿,一时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嘘…” 秦琅有些哭笑不得,小声凑到她耳边: “苏女侠,你可别哭啊,面前这么多人呢。” “可…可是…” 可是他说的好听,结果张口一句久违的一声“苏女侠”,一瞬间就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清晰地唤醒在了郡主大人的心间。 从两人邂逅开始到现在的这些日子的一幕幕,仿佛走马灯似的浮现在郡主大人眼帘。 她都无需经过什么酝酿,眼眶儿就没法控制地泛起红润,宛如枝头凋零的桃花瓣儿,很好看,秦琅也爱看,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要哭,待会儿到屋子里,咱们慢慢哭好吧?” “嗯…呜…嗯…” “但是有个问题我想问哈。” “你…你说…” “你是为什么哭呢?” “因…因为…” 郡主大人吸了吸鼻子,哼哼唧唧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怔住了。 对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她为什么要哭? 而且别说生离死别,就连离别…也好像不一定吧…? “秦琅。” 苏银瓶擦了擦眼泪水,眸光透出几分坚毅和几分羞赧,望着眼前和自己朝夕相处至今的男子: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京城?” “京城…” …… 秦琅沉默了。 对他来说,京城是个迟早是都要去的地方。 实际上,在原本的计划里,拿到追缉令赏银之后的秦琅,第一时间不可能去寻找《心魔录》上那个难以捉摸的“南宫琢”,多半也是要朝着京城方向进发的。 毕竟作为大周的皇都,不管是闯荡江湖还是什么,可能多少都要去一趟才算完整。 只不过秦琅从来没想到,要以现在这种被当朝皇帝的姐姐带回去的方式,直接去京城。 当然,这种方式,秦琅也不是不能接受。 京城那么大,四通八达,光从见识方面讲,说不定去京城一天,就能等同于其它地方待一年,秦琅闯荡江湖的本质并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变化。 因此,在今天之前,秦琅面对郡主大人的好心邀请,可能会点头。 但现在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自己被血刀门余孽盯上的事情,秦琅并没有跟苏银瓶和顾堇说,怕的就是牵连她们。 尽管她们回到京城之后乃是一等一的权贵身份,安全方面的安排也一定会比以往更加严密。 可自古明枪怕暗箭,尤其那个血刀门长老,如果真的是要为宗门报仇,那他作为宗门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已经是百无顾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的出来。 往最坏的可能想,那老登跟着秦琅一路追到京城,然后蛰伏个十年二十年什么的…谁又能说的准? 所以如今,不处理掉这个祸害,秦琅可能没法安心地就这么跟着苏银瓶去京城。 …… “郡主大人。” “?” 然而,就在秦琅自己纠结的时候,镇抚使忽然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苏银瓶拱了拱手。 当然,她也是亲耳听到苏银瓶真地对这男子口称“情郎”,才忍不住提醒苏银瓶道: “郡主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 苏银瓶看了看秦琅又看了看顾堇,双手捧腹,面目肃然,很轻松地转换成了一副大家千金的气质,点了点头: “镇抚使这边请。” “郡主请。” 苏银瓶往槐树方向走了十几步,镇抚使跟在身后,等苏银瓶停下来之后才面露难色: “那个…郡主大人,来之前,圣上口谕嘱咐了一件事情…” “我妹妹说什么?” “圣上说,此次护送郡主回京,不可以带其它人…” “为什么!?” “郡主息怒,郡主可还记得,去年礼部侍郎从凉州带回京城的那个小妾的事情…?” …… 镇抚使这么一说,苏银瓶脸上的怒色便随之一黯,张了张嘴不好再说什么了。 去年礼部侍郎去凉州办公,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子,结果没多久就被发现是刺客,女帝当时就在朝堂上斥骂群臣,警告群臣不要贪恋美色什么的。 此事过去也刚不久,作为女帝的姐姐,如今要是再带头贪恋美色,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那可就… …… “不过圣上也说了,说郡主难得看上一个男人,郡主此番先行回京后,也可令他单独行至京城,到时候性质啊说法啊什么的,都会不太一样,好处理的多…” ------------ 第三十七章 苏女侠的吻 同一件事情,处理方式不同,带来的影响自然也不同。 有礼部侍郎贪色带回刺客的前车之鉴在,苏银瓶如果要直接带秦琅回京,不太合适。 但苏银瓶回京之后,秦琅自己作为一个江湖少侠,哪里去不得?去京城也很正常。 届时就算发现秦琅真的是刺客,女帝对臣下也大可以称:郡主慧眼,在青州就对秦琅起了疑心,又因郡主仁怀,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了最妥善的抉择,没有将其带回京城。 所以看似结果一样的事情,实际上却是不一样的。 苏银瓶是聪明的,听了镇抚使的这番话之后,心下一番思忖之后,只对镇抚使提出了一个命令: “让我们在这儿再留最后一晚,明日出发。” “郡主大人,可是圣上让我们,尽快…” “还不够快吗?!” 要怎么才算快? 要她现在就上马车,连秦琅做的午饭都不吃,就离开他?离开青牛岗上的这间屋子? “我说了,今日休息!明日启程!” 苏银瓶双眉一颦,眸光一厉,真正拿出郡主气质斜睨着镇抚使的时候,腰板打的直直的,胸儿挺的鼓鼓的,再加上那副跟当今圣上一模一样的脸庞,着实让镇抚使也心头一凛。 “听明白了就吩咐下去。” “属…属下遵命…” …… 于是,当天剑平县外,青牛岗下螭江两岸的树林外,三百羽林卫像军队似的,黑压压地就地扎下营来。 营账外高高竖起的旗帜上什么标志也没有,只有纯粹的金黄色。 偶尔路过此地的剑平县人,初看到这个阵仗无不是被吓了一跳,尤其见这帮人带着面纱,都以为是血刀门没了之后又闹起了“黑刀门”什么的。 一来二去消息传到县里,把当时正好又在茶摊上听书的县令大人,又吓了个满身大汗,连滚带爬叫人去喊师爷。 师爷当时也吓了一跳,得知是京城羽林卫来了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摸了一把身边的知县夫人之后,翻出窗外穿好衣服,跟知县汇合。 两人一起去青牛岗下拜见了羽林卫,自然是啥事儿也没有就又被赶回了县里。 不过态度还是要有的。 当天晚上,又是一圈衙役,把县衙围了个满满当当,守了个通宵。 …… 而与此同时,青牛岗的老槐树下,一名身着粉裙的熟美女子正抱着膝盖坐在树下,银色绣鞋乖巧地并拢在一起,时不时就翘一翘鞋尖儿,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干嘛呢?” 有些低沉但格外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银瓶没有回头,望着月亮嫣然一笑: “赏月啊…青州每天晚上的月亮都这么圆,真好…” “你就因为这个觉得青州好了?” 秦琅坐下来,和苏银瓶肩并肩,靠在了槐树底下: “忘了自己被血刀门劫道的事情了?” “没有啊…” 苏银瓶摇摇头,然后皱了皱鼻子嗔他: “明天我就回京城了,你能不能别提这种扫兴的事情啊?” “行吧,那你慢慢赏月。” “你不一起赏?” “我就不了,没这习惯,等中秋吧。” 秦琅咧嘴笑了笑,忽然伸出小指头,朝着天上的月亮勾了勾,看得苏银瓶一阵迷茫: “你在干什么?” “我跟月亮约好了,等中秋的时候,一起赏你。” “……” 苏银瓶闻言一怔,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笑着笑着,鼻头就一酸,两只眼眶又有些湿漉漉的,看得秦琅又好笑又心疼,抬起手指轻抚着她的眼角: “说实话,老爱这么哭的话,别人还真不容易看出来郡主你是个坚强的人。” 苏银瓶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但是不揉眼睛,眼角留给秦琅继续给她擦: “我…我很坚强吗…” “当然了。” 不管是坚持练武,坚持心中的目标,还是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她都是很坚强的。 “而且郡主很勇敢,勇敢的人一般都坚强。” “勇敢?” “嗯,这世上的很多人,为了面子也好,为了自尊心也好,可都是不敢随便哭泣的。” 秦琅看着苏银瓶,嘴角的微笑里没有任何调侃的意味: “郡主爱哭,说明至少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光凭这一点就比世上很多人都强了,还不够勇敢吗?” “……” 苏银瓶感觉这人真会讲歪理,而且总是讲那种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的歪理。 包括那个三色堇和牡丹的道理。 “牡丹?” 当苏银瓶提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秦琅有些惊讶和尴尬: “堇儿她…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你了?” “嗯,那天你们很久没回来嘛,我就一直问……那孩子大概也是不会说谎,或者不会对我说谎吧,反正就大致说了你送她三色堇的事情,还有那些话…” 苏银瓶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过,你和堇儿能和好,的确也得亏你的花言巧语了。” “咳…那个…不是花言巧语,是肺腑之言的…” “嗯,我信。” 苏银瓶确实相信这一点: “以前府上也有丫鬟试图和堇儿做朋友,她们的嘴巴不会说你所说,可心里也同样没想你所想,她们…大都是带着我的任务,或者说命令,才去跟堇儿交往的,并非真心实意,最终当然都不了了之…” “其实我以前也没有交过朋友,就一个师姐,亦师亦姐,亦娘亦友,亦…咳…总之什么都被她亦完了,至于真正的朋友什么的,也是直到遇到郡主你和堇儿。” 朋友吗… 苏银瓶闻言,眼中水波轻轻一漾,蓦然开口道: “你和堇儿是朋友,和我…也是吗…?” “?” 秦琅愣住了,不等回答,却听苏银瓶又紧接着问道: “京城,你会来吗。” “会。” 秦琅斩钉截铁,心头默默想的是,既然皇帝也有口谕不许他跟着,那他就正好先解决了暗中的那个血刀门长老,无仇一身轻,然后就出发去京城。 “秦琅…” “嗯?” “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帮我治伤的吗?” “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的郡主思绪多变,怎么忽然又提起这档子事了,秦琅虽然窘迫,却也老老实实答道: “记得,主要郡主那时候的伤,恰好也在肩窝地方,想要点穴止血,不得不…” “嗯,我知道。” 苏银瓶点点头: “那现在,我的伤好了吗?” “伤?” 秦琅顿了顿,犹豫道: “应该…好了吧?” “伤是你治的,你不知道伤好没好?” “我…” 秦琅心中纠结,一时语塞。 这练刀都练了这么久了,苏银瓶的伤也不可能没好啊… 只不过她这么一下突然问起来,莫非伤势还有什么隐情? …… “秦琅…” “?!” 正当秦琅因此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陡然发现,郡主大人紧抿着双唇,明艳俏丽的绝美脸庞上有两抹红晕轻轻渲开,明明眼中眨动着说不出的紧张神采,却依旧在月光下平添了几分撩人心弦的娇媚。 而最为关键的,最让秦琅一颗心高高悬起的是,郡主大人的两只玉手,已经牢牢地抓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掌。 “郡主…” “叫我苏女侠。” “苏…苏…” 不等秦琅喊出口,苏女侠已经抓着他的手,径直伸向了自己柔软的衣襟… 而那衣襟里面,比衣襟更柔软的,独属于女子的美好,也同时满满地,暖暖地填实了秦琅的掌心… “苏…” 秦琅喉头一干,勉强张了张嘴: “银瓶…” “秦琅…” 再看他时,苏女侠双颊的红晕更盛,而眼中荡漾的水光,也仿佛浓的要滴出来一般: “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前,你不应该检查下一下我的伤势吗?” “……” 秦琅寻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没这样过啊… 可眼下,比起掌心里的娇柔旖旎,比起那股玉碗倒扣一般的温润,更让秦琅心动的,是眼前女子眸中略显决绝的深情。 “你说,我是敢爱敢恨的人…对吗?” “嗯…” 那么,一个真正敢爱敢恨的女子,更是敢于用行动证明她的敢爱敢狠。 苏银瓶是这么想的。 于是,这么想着的苏银瓶,在秦琅说出“嗯”字的一刹那,昂起绝美的俏脸儿,将那一双娇润嫣红的唇瓣儿,稳稳地朝着秦琅迎了上去。 “?!” “…” “……” “…~…” “~…” “~~” 生涩,但热烈。 笨拙,但深情。 青璃郡主将一生中第一次的这一吻,毫无遗憾地给了自己一生中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 她用这一吻告诉了自己的情郎,她想要和他做的,从来都不只是朋友而已。 …… 是夜,清冷月光因为这一刻而略显温热。 …… 而同一时刻,槐树下两人“唇齿相依”的亲密身影,也深深地,清晰地,刻印在远处屋檐下静静站立的一名黑衣少女眼中。 啪嗒… 先是少女的手里,那一簇采了一整天,本来是用作跟某人告别用的三色堇,零零碎碎地掉在了地上。 啪嗒… 在这之后,才是大颗的眼泪,悄然滴落在了那些看见的,和看不见的地方… ------------ 第三十八章 少女的吻 三百羽林卫的营地,彻夜鸦雀无声。 能把一帮女子组成的皇家内卫,训练成堪比军队的纪律性,也不知道是女帝有两把刷子,还是羽林卫的最高指挥使有两把刷子。 但反观另一边剑平县的百姓们,很多今晚就睡不着了。 不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很多都在兴奋地讨论着来自京城的稀罕阵仗。 …… “话说那羽林卫,我只在书里听过,真的全是女侠?” “那可不!不过那些女侠可是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真的假的?” “废话,不然镇的住谁?!” “不不不,你不习武,懂不懂什么叫内力?” …… “哎,知道吗?之前那个郡主身边的秦大人,据说今晚可要遭殃咯…” “嗯?细说?” “还细说个屁!羽林卫何等人物?反观那秦大人不过是郡主名义上的侍卫罢了,俊成那样,哪个女的看了不腿软?” “娘…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啧!傻丫头你懂什么?这羽林卫来接郡主回京啊,郡主不得…不得那什么…对!犒赏三军!” “犒赏三军?” “是啊!秦大人正好就是给羽林卫现成的最好的赏赐!女儿,你听说过军妓没…” …… 边境百姓们丰富的猜想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往往很多传奇故事就是这么流传开来的。 可以预见,过了今晚,秦琅这个名字也将会在青州一带流传开一些相当精彩的故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一夜过去,秦琅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面前是某小母猫睁着一双柔媚的大眼睛,伸着爪爪在自己脸上挠: “喵~” 死鬼,压我尾巴了~ 相处多年,秦琅还是能够简单地理解一些团团的意思,挪了挪胳膊,把她的大尾巴让开之后,起身四顾,发现屋子又被整整洁洁地收拾了一遍。 而姑娘们的衣服啊,还有用来晾晒姑娘们衣服的幔帐啊这些之前都习以为常的东西,眼下都不见了。 人…走了吗? 苏银瓶… 顾堇… 秦琅脑袋有些恍惚,连忙出来一看,还好,人还没走。 “秦琅~” 羽林卫在青牛岗下等候,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青牛岗上。 粉裙银鞋的苏银瓶站在马车边,着装一如秦琅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但神情面貌却不再是当初那般虚弱,晨曦中的她,那唇角略带羞意的笑,甚至有着一种新婚小妇人般特有的甜美韵味,看的秦琅心头一阵悸动。 “郡主…” 秦琅也挤出一抹笑容: “…是要启程了吗?” “嗯…” 苏银瓶此时虽然很平静,但从她眼角的痕迹能看出,郡主大人昨晚一定偷偷又哭过来着。 镇抚使和两名千户手里提着两包裹放进了马车,看样子应该是这段时间苏银瓶两人的私人物品,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对于苏银瓶无疑具有很多难忘的意义。 “郡主大人,时候不早了。” 镇抚使抱拳,倒也不算催促,就平时的作息而言,这会儿的确不算早了。 “堇儿呢?” “千手大人…还在屋后喂马…” “唉…” 苏银瓶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亲自去找她,但想了想,还是看向了秦琅。 秦琅明白她的意思,转身便朝屋后走去。 而在经过小屋门口的时候,他的目光陡然一凝,脚步随之一顿,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簇散落的三色堇。 “……” 一瞬间,秦琅仿佛知道了一些自己不曾亲眼目睹的故事,神色几番变化后,将三色堇收入怀中,再继续往屋后走去,然后就看到了那熟悉的一人一马。 白色的小母马甄姬。 黑衣的少女顾堇。 “堇儿…” 秦琅走过去,顾堇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可秦琅却分明看到,少女的眼睛周围,明显比郡主大人的眼眶还要红肿。 “堇儿,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 “然后…有礼物送你。” “……” “我不是送礼成瘾哈,这个礼物不同,是专门道别的礼物,然后…也刚好作为你的还礼。” 秦琅说着,将自己怀中的那一簇三色堇拿了出来。 顾堇霎时眸光一怔,纤薄的唇儿张了张,却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微微撇过小脸儿去,只有手里的缰绳攥的更紧了些。 “昨晚…本来打算跟你说会儿话,但是跟郡主说过之后,回来发现你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你…” 秦琅收好了三色堇,另外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慢慢朝顾堇身边凑了过去。 咻——! 结果刚走到她面前,银光一闪,一把冰凉的匕首忽然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用匕首架在秦琅的脖子上。 但和那时不一样,此时她的小脸儿上,没有警惕,没有冰冷。 有的只是一种有些熟悉的倔强,一种有些不甘的决绝,和一点点虽然压抑着,却还是没能藏住的委屈。 “……”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后,秦琅先一步动起来,就抵着她的匕首,再次朝她凑近了半步。 “你!…” 少女的匕首毫无意外地退缩了。 “这个,送给你。” 然后,秦琅拿出了一根木贼草,将它系在了绑住少女长马尾的发带上。 又拿出一根,在自己的手腕上系了一个手环。 “你喜欢喝的木贼茶,出了剑平县就没有了……马车上,我让郡主带了一大包,咱们再一人一根带在身上,也算是一种…友情的见证了吧。” “……” “其实,木贼草这东西,本来的名字叫空心草。” “……” “是不是很无趣的名字?” 秦琅轻声一笑: “所以后来当地人就想,这翠绿翠绿挺好看的小草,为什么会空心呢?一定是被专门的贼偷了的吧?” “……” “木贼草,被贼偷了心的小草,自然也就是空心草了…” “……” 他在说谁… 是说他自己么? 应该是的。 反正顾堇才不是那棵被偷了心的小草… 少女眼睑轻垂,望着秦琅手腕上的木贼草环,拿着匕首的胳膊逐渐落下,良久后,低声呢喃了一句: “京城,你会来么…” “会。” 同样的问题,秦琅回答的同样斩钉截铁。 于是她转身,牵着甄姬朝着马车方向走去,秦琅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然后在两人快要出现在屋前的时候,顾堇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 秦琅也跟着停下,一个抬眼的功夫,脚下突然被一跘,整个身子一下子跌坐在了屋后的台阶上。 砰… 咻——! 紧接着,银光再次乍现,爱耍匕首的少女再次将利刃架在了秦琅的脖子上。 “堇…堇儿?” 少女低着脑袋,秦琅看不清她的表情,直到她主动抬起头来,秦琅就又看到了她那双红红的漂亮耳朵。 “我也…” “?” “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语毕,秦琅愣住了,下意识想要起身,少女的匕首却没有再后退,而是进一步抵住了他。 旋即,长发带起一缕清甜的香风,清丽的小脸儿埋下来,一对凉薄柔嫩的唇,微颤着,印在了秦琅的嘴上。 “……” “……” 跟昨晚的某人相比,这一吻分开的很快。 少女喘着粗气,匕首却依旧没有放开,而是问了秦琅一个问题: “昨晚你跟夫人…亲了几下…” “呃?” 秦琅木讷地脱口而出: “就…就一下…唔!?唔…” “……” 于是,毫不犹豫的,少女强硬地埋下脑袋,第二次吻了他。 这一次,她的唇少了些颤抖,却多了些莫名的傲气。 ------------ 第三十九章 血刀门长老万庆阳 “你对三妻四妾的人怎么看…” “我看?我…我虽然觉得娶妻纳妾很正常,但是这种人吧…不太好…” “怎么不好…” “就是…活的比较累…” “……” 某少女在强吻了秦琅两次之后,问出了有些突兀的问题。 秦琅一边感受着嘴边未散的清凉甜香,一边感受着脖子上的锐利刀刃,姑且想了一个大概不至于当场被封喉的回答。 “哼…” 随后,少女轻轻一声冷哼,收回匕首,骑上甄姬,朝着停在屋子前的羽林卫队伍小跑了过去。 “……” 秦琅心情复杂,意犹未尽地从屋后慢慢走出去,黑衣少女骑着白马已经往青牛岗下走去,门口马车旁的苏银瓶则是望着少女的背影,一脸无奈地碎碎念: “这妮子反骨越来越重了,让她一起坐马车都不肯…哼,回去打她屁股…” “想什么呢。” 秦琅笑着来到苏银瓶身边: “回去之后,她每天早上不继续打你屁股叫你起床就不错了。” “现…现在不一样了嘛…” 郡主大人俏脸儿一红: “现在我会你的拨云手了,回去就各种拨她,狠狠地拨,正好克制,看还她怎么打我屁股…” “嗯。” …… 故作随意的一些寒暄过后,该到的时候还是到了。 苏银瓶本来是不想坐马车的,奈何妹妹对此也有口谕,这么大张旗鼓的护送队伍,才遭了劫难的郡主大人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 “秦琅…” 坐在马车里的苏银瓶,掀起车窗布帘,杏眸中那一汪秋水浓的如胶如漆,恨不得把时间都粘在这一刻似的: “京城…你一定…” “我一定去。” 秦琅很想不顾周围羽林卫的看法,当场握住马车上美人的纤纤玉手,甚至再回味一次自己的初吻。 自己的,也是她的初吻。 可一来,他此时的嘴边明明还残留着另一个少女的味道。 秦琅本就洁身自好,再加上方才少女那个关于妻妾的问题,让秦琅心头莫名有些发虚,实在无法再对郡主大人一亲芳泽。 二来,秦琅也怕自己此时跟她互动越多,心中越有留恋,越有旁骛。 他可是还记得,自己如今是被暗中的血刀门长老盯着呢,那老登多半也是在等羽林卫离去,等羽林卫走远了,不多时就会来找自己麻烦,秦琅必须时刻坐好警惕和应对,不能太过心不在焉。 …… “苏女侠,江湖再见!” 马车旁,少侠抱拳。 马车里,美妇泫然。 “秦少侠…江湖再见!” 她也抱拳,临行前勉强为他挤出了一抹尽可能好看的笑。 “回京——!” “驾!” 镇抚使一声令下,三百羽林卫整齐地踏上官道,此去便是千里万里。 队伍中间偏前的马车上,郡主远眺着她的秦琅,直至看不清人影。 秦琅驻足青牛岗上,默默地等待队伍偏后的部分经过,等到了白马上的黑衣少女,目送她纤柔的身子,也直到看不清。 …… 双方渐行渐远,当感觉秦琅的目光终于消失,队伍后面的黑衣少女才勒马回眸,远眺着他转身回屋的身影,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不大的小屋里,有他在的那一天天,那一幕幕… “千手大人?” “……” 有人疑惑催促,顾堇默默回头,继续在队伍中随行,顺便将一名羽林卫唤上马背,同骑在自己身后。 “千手大人,有何吩咐?” “帮我…系下头发…” “头发?” “嗯…把那根木贼草系的再紧些…” 少女小声嘀咕,然后语气忽然变的冷厉了些: “切记不要弄断了…否则…” “遵…遵命!” ————————— 羽林卫走了。 苏银瓶和顾堇走了。 秦琅回到那个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居住的粮仓小屋,望着空荡荡却尚且氤氲着女子幽幽体香的屋子,莫大的空虚和失落,充满了秦琅的心中。 但这样不行。 秦琅知道,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先买菜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只不过这次去城里之后,除了买菜,秦琅还打算把赏金给花掉一部分。 青州西面是草原,有不少游牧民,因此边境地带再怎么穷,也是不缺马市的。 秦琅先去了一趟马市,只能说,习惯了甄姬,看别的马都不是很顺眼。 于是又来到铁匠铺,想要买件趁手的兵器。 …… 论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秦琅其实都有涉猎,不好说有特别擅长的。 铁匠一开始建议给他打把宝剑,可剑这玩意儿,比起刀枪,要把杀招练出来实在太难,练到最高境界虽然杀起人来玄之又玄,仙妙无比,可光是练成剑意这个东西,就让无数剑客都遥不可及。 而刀这种东西,铁匠这边只会打双刀和长杆大刀,相比起来秦琅更喜欢用的单刀,铁匠技术有限,实在打造不出太让秦琅满意顺手的。 “咦?这位师傅,那把剑…你给我看看?” “这个?害,这个不是剑,这是早年间当地猎户打野猪用的。” “打野猪…” 秦琅眼睛一亮,单手能打野猪,那不挺好的? “就给我来这个!” “这玩意儿可少有人耍啊,尤其是先帝时候民间禁用过,如今真没看多少人使了,少侠你确定要?” “确定!” …… 于是,马虽然没置办好,但闯江湖必备的兵器算是暂时有了着落。 “团团。” “喵…” “陪我再睡会儿吧。” “喵~” 买完兵器的秦琅像对待宝贝一样,将兵器层层包好,回到青牛岗上就又招呼着团团睡觉。 有些奇怪的是,秦琅身边的两个女人刚离开的时候,团团本来还没太多情绪,顶多就是脚步轻快了些,尾巴翘的高了些。 而眼下的团团,却似乎神经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银瓶和顾堇走了,于是表现的有些异常兴奋和得意,连带着举止都更人性化了。 一听秦琅说要她陪睡,立刻先跑到苏银瓶睡了许久的床上,满床打滚,试图用自己的味道洗去那个“野女人”的味道。 旋即又叼着被子一掀,整个猫侧躺在上面,一只前爪撑着脸,另一只前爪搭在交叠起来的后爪上,狐狸似的大尾巴悠悠晃着,水湄的大眼睛眨巴着,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你啊,迟早成精…” “喵~” 秦琅有些好笑无奈摇摇头,也就好在这猫不掉毛,于是也躺上床,抱着团团的腰肢,一边捏着它毛茸茸的小臋儿,一边渐渐地入睡了。 …… 秦琅并不知道,此时天山顶上的一个山洞里,再次积累了足够力量的某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也正一脸陶醉地侧躺在石莲台上。 火红娇唇不安分地轻咬,雪白修长的双腿也在不停地并拢…… 丰韵女子的瞳孔中闪动着宝石般的蓝光,却也透着一股子羞答答的幸福,一手轻抚着腰下盈盈如月的弧线,秀挺的鼻间哼哼着断断续续的轻声嗔怪。 “这臭小子…从小睡觉就爱乱捏…~…” ———————— 秦琅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反正当天晚上,直到明月高升,也没见他从屋子里出来过。 而就在周围万籁俱寂,比往常更加安静的时候,一个有些佝偻的,戴着帷帽的黑影却忽然从秦琅的小屋前掠过。 唰—— 黑影从屋前掠到屋后,在观察犹疑半晌后,从怀里摸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筒,插破窗户纸,呼地一吹,一团白雾就这样被吹进了屋子。 如此这般又等了半柱香功夫,黑影终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吱呀—— 进了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隆起的被子,以及窝在被子外一团软绵绵的雪白。 黑影帷帽下的一对阴鸷双眼顿时闪过精光,旋即手中掏出一把短刀,并没有奔着要害,而是对着床上人影的双腿处割了过去。 噗—— “?” 然后一瞬间诡异的软绵手感,让黑影当时心中就暗呼不好,果不其然,顺势挑开被子一看,自己捅到的不过是一堆衣物,包括那只“白猫”也只是一团旧棉絮。 而在黑影意识到自己中计的一瞬间,白天养精蓄锐已经睡饱了的秦琅,也悠悠地开了口: “这位老先生,真是深谙夜长梦多的道理啊,白天羽林卫刚走,晚上就来找我了。” “?!” 黑影闻言,大惊失色,猛然抬头,赫然看见房梁上一个冷峻的男子脸庞正在自己眼帘里迅速放大。 轰——! 一声闷响,黑影原地翻滚,躲过了一道随之砸下的黑光。 等起身定睛时,他骇然发现,自己原本待着的床头位置,有一方土灶竟被生生砸了一大块夯土下来! 这…此子哪来的这般怪力?! 电光火石间,黑影却迅速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天的时候,他也跟踪了秦琅,看到他先去马市,再去的铁匠铺,便以为他只是在羽林卫走后,顺理成章地准备离开剑平县,因此置办兵马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黑影却忽然意识到,秦琅白天买马可能本就是障眼法,他要买的兵器正是用来针对自己的! “你是血刀门长老吧。” “小子眼尖!” “七哥他们的情况,想必你应该也探查过了……没错,你们血刀门用刀,我也是用刀剿的血刀门,你对此应该有所防备,只可惜,我现在又不用刀了。” “……” 秦琅的一字一句落在黑影耳朵里,没有半点儿废话,听的他有些心惊肉跳。 这狡诈小儿,竟把他算计到的一些东西,也都算了过去… 黑影人的衣服下面,此时的确穿了一件防锐器的软甲。 可眼下也不知道秦琅到底使了个什么兵器,比之刀剑,杀伤性竟然如此蛮横!方才那一击要是击中,自己哪怕身着软甲也定然粉身碎骨! “老夫乃是血刀门的护法长老,万庆阳!” 事到如今,正面一战是必须的了,黑影扔帷帽,露出了帽檐下的满头白发白须,眼睛一眯朗声自报家门。 而秦琅也撇了撇屋中尘土,缓缓将一条长短粗细与宝剑相仿,整体却无刃,成棱柱状的东西扛在了肩上,冷冷一笑: “无门无派,秦琅,王良琅!” 直到这时,黑影长老才终于看清,这小子使的武器非刀非剑,甚至非锤非斧,而是一把锏! 等等…不对! 不是锏,锏是四方四角,秦琅拿着的却是六方六角… 这年轻人,竟使了一把当世江湖少见的六棱钢鞭! ------------ 第四十章 天下第一 所谓十八般兵器,包括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 里面的鞭,通常指硬鞭,而非软鞭。 鞭和锏,作为短兵中的打击钝器,比起锤斧这类同样可以破甲的狠货,使用起来会更加灵活可控一些。 比如不容易出现砸进敌人身体拔不出来的情况。 而通常来说,鞭锏之中,鞭比锏又要略长一些,一寸长一寸强,更适合单手持用。 另外比起四棱的锏,大部分鞭是六棱,打击角度更多,挥舞起来的时候,在空气中的受力面更多更分散,也就更顺畅。 …… 秦琅现在手里的钢鞭,其实也不真是钢制。 以大周目前的冶炼水平,“三十炼”“五十炼”的钢材强度质量普遍不高,而精致的“百炼钢”又太昂贵,所以所谓钢鞭,其实就泛指硬鞭,大部分都是以铜,铁,铁木,甚至纯木制成。 秦琅现在手里这把鞭,就是铁木制成,呈六棱宝塔状,共有十三截,跟刀剑一样有柄和锷。 秦琅整个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仅用单手,便将自家土灶砸碎一大块,砸在人身上的威力可想而知! 当然,按照这种强度,用鞭的秦琅本人也必然得有足够的内力或者强悍体质来支撑,否则刚才拿一下人没打着不说,反而容易把自己的虎口震裂! “秦琅小子!你身上果然有什么秘宝!” 血刀门的余孽长老,白发老头万庆阳此时心态还不错,提前的几手准备都被秦琅破除,说话却依然游刃有余: “老夫方才放进来那么多软筋散,居然都没把你怎么样,你可是身上携有什么妙物?” “软筋散?” 秦琅一琢磨,不就是当初薛贵人皮面具上的那种吗? “区区下三滥而已。” 秦琅淡然笑道: “长老认为,我的内力会有那么差?” “……” “你也探过了,你们血刀门灭门那天,大包小包砸了那么多各种迷药,可又能奈我何?” “废话少说!那就看刀吧!” 这老头倒也是快人快语,说着就横起手中短刀。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薛贵一样年老体弱的缘故,他的动作实在太慢,架势摆好了,刀却还没出鞘。 秦琅本来躬身准备先后撤,暂避他的拔刀起手式,结果看他居然慢条斯理,身形也就下意识地一顿。 结果没想到,这一下正中万庆阳下怀。 只见白发老头目光一冷,趁着秦琅放松警惕的刹那,手上动作忽然快如闪电,刀刃瞬间出鞘。 嗡——! 然而,这一次出鞘,却是带着一团白雾从刀鞘里飞散开来! 又是迷药? 秦琅眉头一皱,口中尚且含有醒脑丸,便随意地屏住了呼吸。 但下一刻,他就心头一紧。 这不是迷药!是石灰! 只能说血刀门的老登一个比一个阴损,秦琅慌忙闭上眼睛的同时抬起胳膊,抡起手中钢鞭胡乱挥了一下。 这一下自然是没能打中什么,而等秦琅重新睁眼恢复视野的时候,胸前却顿时如被铜锤砸中一般,一股剧痛透过筋肉,直冲内腑! 秦琅心中大惊,惊的不只是自己受此重击,而是这一击的掌法,他竟然莫名熟悉。 秦琅在天山自幼习武,但一直都学的很杂,从各路兵器到刀拳脚掌腿,师姐教什么,他就学什么。 而其中的掌法一类,就学过不少,也都跟《刀法甲》那样的刀法一样属于无名无派,师姐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武功。 眼下万庆阳给自己的这一掌,秦琅自己就会。 此掌充分调用了内力,打中人体之后,外伤不会明显,但力道会迅速在体内扩散开来,但凡不及时调整防御,就会让人一瞬间浑身瘫软,失去行动力! 哐当… 秦琅中掌之后,当即身子也就往床边一靠,手中钢鞭无力垂下,整个人冷漠地盯着眼前的万庆阳。 “哈哈哈…” 万庆阳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刀鞘中暗藏石灰这一手,他显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看到方才还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秦琅,此时因为自己的阴损计谋瘫坐在床边,更是得意非凡: “秦琅,你以为就你会《龙象拨云手》,殊不知老夫也会《八极擒龙掌》吧?哈哈哈…” “……” 八极擒龙掌? 跟龙象拨云手一样,自己原本熟悉的武功,又被人赋予了自己从未听过的名字。 秦琅心头虽然疑惑,不过表面上确实装作故意无喜无悲的平静样子。 这老头从今晚进屋开始就没想要一次性断送自己性命,倒也解释了秦琅之前的猜想,血刀门长老原来并非是为宗门报仇才盯上自己,而是显然在自己身上有所求。 秦琅此时便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龙鼎山庄啊,江湖的一代传奇…” 万庆阳一副很感慨的样子,坐在小凳上,盯着秦琅打量了一会儿: “老夫查过,龙鼎山庄不该有秦氏一脉传承,说吧,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 看来这老登跟当初七哥一样,把自己当做了旧六派之首龙鼎山庄的传人… 见秦琅还是不说话,万庆阳也不急,捻须冷声道: “小子,你不说也没关系,实话告诉你,你灭我血刀门一事,我并不想追究……血刀门气数已尽,就是没有你,本来也不会存在太长久,我现在,只对你身上的龙鼎山庄传承感兴趣。” “传承…?” 秦琅抬眼淡然道: “你也想学龙象拨云手?” “也…?你把这绝学教给其他人了?” 万庆阳两道白眉一皱,不过旋即又一松,摆摆手: “无妨,世人皆知,《龙象拨云手》是龙鼎山庄的绝学,却少有人知道,这不过是全套《龙象功》之一!” 说到这里,万庆阳又看了一眼秦琅,见秦琅居然白了自己一眼,他心中倒是更有几分欣喜。 看来这小子心里有数啊… 于是他呵呵一笑,干脆当做跟秦琅对峙似的继续道: “龙鼎山庄的全套《龙象功》,其实包括了《龙象拨云手》《八极擒龙掌》《象山浮屠拳》以及最重要的《龙心诀》…不知道这几样,秦琅小兄弟身上有几样啊?” 几样? 严格来说,一样都没有! 毕竟像拨云手啊擒龙掌啊什么的,秦琅会是会,但以前真不知道跟什么《龙象功》有关。 “当初检查了薛贵和老七的尸体,我认出了你使的《龙象拨云手》,方才我对你的一击,想必你也认出了《八极擒龙掌》,现在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万庆阳收敛了脸上的风轻云淡,稍微凑近秦琅的面庞,神色变得严正庄重起来: “…老夫也不贪心,对拨云手甚至浮屠拳都可以不要,只要你现在将那《龙心诀》交出来,老夫今晚定然保你一条性命!从此我也远走高飞,你我相忘于江湖!如何?” “……” 秦琅看了万庆阳一眼: “你只要《龙心诀》?” “对!” 万庆阳眼露精光: “老夫说到做到!” “啧…” 秦琅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之后,满脸烦恼与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龙心诀龙心诀…世人为何就这么想要这东西呢?” “呵呵…” 万庆阳闻言嗤笑: “小子,你终究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明白《龙心诀》天下第一内功心法的名头是什么概念!更不明白我们这种老东西到底有多需要它!” 天下第一内功心法…? 秦琅心头被这几个字震撼了一下。 关于内功,秦琅一直以来都是在天山修炼的《孝心诀》,如今下天山后,内力成了扶不起的鬼样子,秦琅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另修,或者多修一种内功心法,看看自己的丹田会不会有变化。 只不过这种东西涉及到武学根基,乱学或者学的太差,会影响自己的一生。 现在一听这个什么所谓的《龙心诀》,居然有着天下第一内功心法的名号,秦琅怎能按捺住不心动? 只不过眼下面对万庆阳,秦琅只是不屑道: “什么天下第一,徒有虚名而已!” “虚名?” 万庆阳冷笑: “从前朝至今,千百年以来,江湖朝堂皆有无数高人频出,然而,哪怕算上禅真寺和无量山两大超然仙地,也不过仅有两人敢称天下第一!其一是大周开国太祖皇帝,其二,就是曾经的龙鼎山庄庄主!” “……” “先帝平蛮镇国时,庄主一记象山浮屠拳,轰碎两百铁骑!世人以为靠的仅仅是表面上的功法,殊不知全因他所修炼的《龙心诀》!那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心法,以一心法驭万法,万法皆成神通!秦琅小子,你作为龙鼎山庄的传承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好了好了,我也不废话了。” 话已至此,秦琅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万庆阳: “《龙心诀》,我身上的也不完整。” “哦?” 万庆阳闻言,眼中精光再次暴盛: “无妨!只要第二篇!或者第二篇以后的就行!” “嘶…这么说来,你身上有第一篇?” “?” 秦琅嘴角忽然扬起的笑意,让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万庆阳,心中顿时莫名一寒。 “你!…不好!你!” 然后下一刻,本应该失去行动力的秦琅忽然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就凭你那种程度的八极擒龙掌,只要稍微及时地偏下膀子,调整卸劲,就能化解力道在体内的分散,这一点,你可能不清楚…” 砰——! 话音未落,秦琅手里的钢鞭已经悍然横砸在了万庆阳的腹上。 万庆阳冷汗爆流,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当即弓成一条虾似的缓缓跪到在地,抬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秦琅。 “别看了,把你的《龙心诀》第一篇交出来,我保你一条性命,如何?” ------------ 请病假,明日补呜呜呜 今晚的根就无了,倒倒的身子骨,大家都懂的,虽然是猛男,但是风一吹就要倒,唉 ------------ 第四十一章 男朋友 青州,玉堂县,晚。 处于青州官道交通要害的小县城,往日都是酒肆勾栏营业到深夜,江湖中各色往来人物喧嚣不已,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两个醉倒街边的糙汉,或者打架骂街的泼妇。 然而今天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整座小县城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宵禁,且从酉时傍晚就开始执行。 而执行监督的人物,则是一群带着面纱,身着犀袍,腰佩横刀的人物,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可以镇住整个县城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今天玉堂县迎来了三百位。 街边几乎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位,腰上的一把坠梨刀,对任何敢于闹事心怀不轨的宵小贼人,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少有人知道,这么一群人物护送的,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反正只知道,当地县令弯腰赔笑,慌慌忙忙腾置出来县衙正堂的屋子,人家不想住,宁愿住到客栈里去。 当然,客栈附近的看守就更加严密了。 包括原本的店小二什么的,全都被换成了羽林卫,客房中的人物,只接受羽林卫的伺候。 …… “克啾~” 时值半夜,客栈最好的上房里,一声与皇宫里某位同款的喷嚏声,引起了守候在房门外镇抚使的注意。 “郡主?夜深了,需要加毯子吗?” “没事儿。” 房屋里,苏银瓶轻声回应着,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明明这里的被褥铺盖,都比某个地方小土屋里的条件好的多,可苏银瓶却反而睡不着,时不时就往床尾看一眼,迷迷糊糊间,总幻想着某一刻,能够看到床尾有一个窝在草垫上的俊气男子… “唉…” 一声幽叹,竟叹出了几分深深的闺怨。 郡主大人微微颔首,望着绣有双鱼吐珠的藕色肚兜,脑海里想的,却是昨夜与某人的那一吻,以及他的那只炙热的大手。 唔… 也不知道当时… 给他够没…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 一阵怔怔出神后,郡主大人才蓦地为自己心中所想红了红脸。 可有一说一,也不怪郡主大人不多想。 毕竟此去一别,也不知道要等多少日子,据说男人都是食髓知味的动物,秦琅血气方刚的年纪,昨晚自己主动给他尝了尝,以后他没有了,要是去找别的女子… 啧… 应该不会吧? 有些患得患失的郡主大人低头凝视着自己,然后抬起玉臂,解开雪白后颈上的丝线,将双鱼吐珠的轻薄小布片儿缓缓撤下。 毫无疑问,平时就落落大方的郡主大人,在私下的某些方面,也担得起“糯糯大方”四个字。 总之在自我评测一会儿之后,苏银瓶某些杞人忧天的担心算是稍微削减了一些。 就她这样的雄厚资本,天下间除了双生子的妹妹以外,能有几个女子拥有呢?秦琅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临走前的一手“赏赐”,而饥不择食地去闯荡其他女子的【江湖】吧… …… 想到【江湖】,苏银瓶又下意识地将目光瞥向枕边的白色裹胸,从京城跑出来的时候,她可没曾想到,这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竟会承载着自己一生可能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夫人…” “?!” 然而,就在失眠的苏银瓶傻笑的时候,一个清冷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连带着怀里饲养的玉兔们也颤巍巍地一跳。 “堇儿…” “…你每次半夜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预警一下啊?” “……” 刚从房梁上悄然跃下的黑衣少女,无视了苏银瓶的建议,只是直勾勾盯着苏银瓶的心口: “夫人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检查下伤势。” 女子习武,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但凡不是深至骨的伤口,恢复以后都不会留疤。 顾堇的目光在苏银瓶雪白的肩窝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转移到同样雪白的两大坨,久久不语。 “咳…” 苏银瓶眸儿心虚地闪了闪: “这么晚了堇儿你还没睡着吗?要不别睡房梁了,下来我们一起吧。” 顾堇睡房梁,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别人共享床榻的习惯,不过对于苏银瓶的类似要求,偶尔还是满足了几次。 眼下闻得苏银瓶邀请,本来也正在犹豫,结果也不知道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学着刚才郡主的样子,也悄悄低了下头。 “……” 目之所及,没有深渊,只有平原。 以及平原外,一对小巧的脚尖儿… 咻—— 于是,脚下轻轻一点,少女重新回到了房梁上。 “夫人早点儿睡吧。” “我就是睡不着啊…” 苏银瓶朝着房梁哼哼起来: “…堇儿,反正你也睡不着,就下来陪陪我呗,快点儿嘛。” “……” 郡主开始撒娇了,顾堇有些拗不过,姑且还是下来,然后在苏银瓶的催促下,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所以,夫人为什么失眠。” “就是…就是…” 有了说小话的伙伴,苏银瓶也是迫不及待地和顾堇贴贴,杏眸眨巴两下,俏脸儿一红,小声地在顾堇耳边嘀咕道: “堇儿,我想他了…” “……” 顾堇望着床顶: “谁…” “就…秦琅…” “这才一天不到。” “是啊,可是…” 苏银瓶抿了抿唇儿,幽怨地看着顾堇的侧脸: “可是没办法,想了就是想…堇儿,我就不信你不想他?” “……” 顾堇眼皮跳了跳: “一般。” “才不一般呢,你也没睡着,我看啊,估计也是想他来着。” 话都这样说了,顾堇也不作什么争辩,只是沉吟片刻后忽然问道: “夫人。” “嗯?” “你今晚…想了他几次…” “几次?” 这还能论次数吗?不过苏银瓶还是姑且算了下: “从住进客栈到现在,大概想了十来次吧…” “……” 顾堇不语,唇角掠过一丝微妙的笑意。 “然后每次大概想半个时辰左右。” “……” 顾堇唇角的笑意光速消失。 一天一共就十二个时辰,这才走半天,合着你就一直想着他没断过是吧? 行,非要这样算的话,其它人倒也差不多就是了… “夫人和秦琅,是朋友么?” “朋友?” 苏银瓶一愣,然后喃喃: “是的吧…” 他和她就只是稍微亲了一下,摸一下,其它什么都没做,就江湖上的规矩而言,应该算还是朋友吧? 尽管苏银瓶已经表明,自己并不想跟他做朋友…但就事实而言,两人目前也只能是朋友。 “一个朋友,至于连续想几个时辰么。” “可他和一般的朋友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他…他是男子…所以…” 苏银瓶忽然灵光一闪: “对!我在府上的那些丫鬟朋友都是女的,可秦琅是男的,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 顾堇对于郡主临时造出来的这个词,总感到有些别扭。 “嗯嗯!秦琅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为唯一的男朋友,堇儿你也是吧?” “诶…?我…” “秦琅是我的男朋友,也是你的男朋友…唔…那我们就都是他的女朋友了~” “……” “所以嘛,女朋友想念男朋友,自然要比想念普通朋友多用心一些了,难怪咱们会失眠。” 郡主为自己的失眠找到了一个极为合理的原因,心头一开阔,精神一松,随意反而涌上来了,没多久就伴随着一些碎碎念入了梦,徒留某少女一个人继续睁着眼睛,在默默念叨了一次“男朋友”这个词之后,心尖儿莫名地一热,缓缓地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半张小脸儿。 真是个奇怪的词…跟那个人一样奇怪… —————————— 而与此同时,剑平县外的青牛岗上,秦琅已经懒得跟被打废在地的万庆阳多说什么,姑且问了他一下《龙心诀》的所在之后,也懒得理会他那副打死不说的眼神,用麻绳将其五花大绑,然后直接就在他身上翻出了一本略显古朴的书籍。 果然,最重要的东西,贴身藏着才是最安全的。 “《龙心诀》…” 封面上的三个大字,不知为何,第一个【龙】字却有着明显的涂改痕迹,一眼就可见原先并不是【龙】字。 ------------ 第四十二章 “万庆阳”的真面目 蜡黄的封面,磨损和褪色都很严重。 秦琅对着上面有着明显修改痕迹的【龙】字看了半天,然后随意踢了万庆阳一脚: “老登,真品在哪里。” “哈哈哈…” 万庆阳闻言,一张略显万念俱灰的疲惫老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老夫费劲心机得来的《龙心诀》,你若觉得是赝品,不妨烧掉即可…呵呵,无需用这种话诈来诈去的。” “你倒是看开了。” 秦琅表面淡定,可心里此时对于《龙心诀》的真假依旧打起鼓来。 因为别的不说,仔细一想,这万庆阳的武功,是否也太弱了些? 多少也是个长老,武功不说比薛贵如何,哪怕跟七哥差不多,甚至比七哥弱一些,也不至于被秦琅只砸了一下,然后就轻松受缚吧? 虽然说拳怕少壮…… 虽然秦琅的那一下砸的确很结实…… 可秦琅毕竟没有像对待薛贵一样,断万庆阳的手脚,在绑他的时候,万庆阳未免也配合的太好了,说完全任人摆布也差不多,简直就像… 就像不会武功一样。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不会,但顶多也就是刚学会点儿拳脚的样子。 曾经的血刀门长老,居然不会武功…? 正当秦琅在为自己的这种猜想感到犹疑的时候,万庆阳又发话了: “小子,所谓时也命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今天我栽在你手头,这天下第一的内功《龙心诀》不仅没能补全,反而被你得了去,只能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既然如此,你便依你了自己说的话,把东西拿去,然后…放老夫一条生路吧…” “不行。” 秦琅摇头果断的程度,直接让万庆阳神色剧震,仿佛瞬间又老了一截: “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秦琅嗤笑,大家都是狐狸,这货跟谁讲聊斋呢: “若事情没有反转,我真地被你制住,交出了《龙心诀》第二篇,那恐怕,现在我的尸体应该顺着岗下的螭江流到金州了吧?” 万庆阳的眼睛眯起来,满是怨毒的精光: “你要灭口!?” “不,我要杀人。” “你!……” 万庆阳苍白的嘴唇颤抖,秦琅无喜无悲地望着他: “就算没有《龙心诀》什么的,我也是要将你血刀门杀干净的,怪只能怪你非要盯上我…结果硬实力却又如此不堪,除了下三滥以外没什么东西,如此就敢只身前来找我,也算你好胆。” “好胆?老夫就是胆太小!一来生怕有外人知晓《龙心诀》的存在,二来考虑到你跟郡主的关系,所以才敢只身前来!否则的话,老夫直接调些兵马,以龙鼎山庄逆党的罪名,将你光明正大捉去,岂不是比现在这样强的多…” 调兵马? 秦琅听的有些不对劲,看向万庆阳的时候,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你一介贼寇余孽,哪来的什么权利调什么兵马?” “哈哈哈…” 万庆阳仰天一笑,嘶哑中带着点儿凄苦和不甘: “余孽万庆阳,早已有了余孽该有的下场……一开始是他最先在薛贵的尸体上发现了《龙象拨云手》的线索,此后便将薛贵尸体抛弃,逃之夭夭,老夫派去的探子也跟丢了…” “老登,你…” 秦琅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古怪,目光逐渐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后来老夫再探,却发现万庆阳躲回了血刀门老巢的密道里,正在着手从你身上套取《龙心诀》的事情,老夫也是那时才得知天下第一内功心法的玄妙……老夫向来专于官场政事,本来从未想过会参与到江湖争斗,却也在那之后动了贪恋…” 秦琅一边听眼前的“万庆阳”说着,一边也已经缓缓伸手,在“万庆阳”的耳后摸到一处不自然的凸起之后,稍微一用力。 唰—— 说起来跟秦琅还挺有缘,又是一张人皮面具! 只不过这张人皮面具没有毒,并且是连带着白发白须。 而在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秦琅从未见过的,黑发童颜的陌生老者面孔。 “你…你是谁?” “呵呵…” 黑发老者轻笑: “青州知府,周宁。” “什…什么?” “秦少侠,早听闻你杀掉薛贵的英勇事迹,你的一百两赏银还是我签下来的呢,说实话,这几日亲眼得见少侠英姿,的确气度了得,如今栽在你手里,也更觉你内外兼修,颇为不凡…” “你凭什么说你是青州知府。” “你搜我身只搜出了一个暗袋,另一个暗袋在背后,里面有老夫的身份文牒。” 秦琅闻言立刻翻找,果然找出了周宁的身份文牒,而除此之外,还有几封书信。 能够和身份文牒和《龙心诀》一起随身携带,显然这些书信也不简单,秦琅简单翻阅了一下,愕然发现竟是周宁过去和血刀门主薛贵的往来书信! “你跟薛贵…” “薛贵是我青州地界的十二门门主之一,我跟他有所往来不足为奇,更何况…我们两人本就出生同一个村子,算是同袍,亦是发小,只不过后来走上了不同的路。” “原来血刀门在青州横行,多少还是有你这个依仗。” “非也,老夫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薛贵已经多加限制,不然的话他还劫什么道?早就大张旗鼓在各县里打家劫舍了…硬要说有所帮衬,顶多也就是在跟天合宗一起签发追缉令的时候,把赏银设的拮据了些。” …… 秦琅此刻颇为感慨,万没想到一位朝廷命官,正四品的一州知府,居然会亲自来刺杀自己。 更没想到的是,本来再过几年可以安安分分告老享清福的周宁,竟宁愿拼着不会武功的老命,也要作出如此以身犯险之事。 这所谓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龙心诀》,真就如此诱人? “明明身手如此不济,知府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习武之人,何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硬蹚这江湖上武功典籍的浑水呢?难不成,你这把年纪,还要从头开始习武修炼内力?” “为何不可?就因为年岁大了,老夫才要赌上一赌!” “赌什么?” “赌什么,呵呵…难怪你现在不理解,毕竟你还没有看过《龙心诀》呢…” 周宁笑了笑,指着秦琅手里的《龙心诀》: “别的不说,光是【延年百载,常驻春寿】这一项,就不得不让老夫赌上一赌!” 延年…百载? 徒增一百年寿元? 这不就相当于…活出第二世吗? 秦琅心头一凛,这…真的假的? 自古人活七十古来稀,如果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年轻时光顾着奋斗,等到拥有荣华富贵时却再无时间享受的人,给他一个能重返青春再活一百年的机会,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周宁这样的朝廷文官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武道宗师,大宗师什么的… 那些穷极一生,已经将一身武功臻至化劲的老怪物,要是有一个能够再活一百年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秦琅相信,再怎么仙风道骨的矜持老者,也会化作眼冒绿光的老登吧… 毕竟,如果不是岁月无情,谁又愿意自己被爆金币呢? 如此说来,秦琅再看手里的《龙心诀》时,想的已经不再是其真假,而是真真正正地有些肃然起敬。 这玩意儿,与其说内功心法,怕不是更像一本天上掉落的仙家典籍啊… ------------ 第四十三章 四方云动(补昨天) 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神州浩土无垠,一般所谓天下者,也不过泛指整个大周帝国境内,甚至不包括其他或远或近的大小国度。 从这一方面看,天下也并不大。 然而,站在普通的个人角度,纵观大周天下的十二州地域亿万黎民,天下这个词,大概是一个人一生中能想象到,能感受到的最大的字眼了。 由此可见,【天下第一】这个称号,不论人或物,着实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 据说,大周开国太祖英武过人,一身绝世武力,霸绝于四方,独步于天地。 相传在和前朝神将宇文川的旷世一战中,两人甚至崩开了一座大山,毁掉了一整座城池,惊天动地之姿如仙魔一般。 当然,既然是传说,那多半就有夸张的成分。 就跟云州妖族的那些传说一样,太祖皇帝的神武,早已成为民间口口相传的传奇志异。 但大周帝国,却的确因为太祖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以武竣国,尚武之风自开国便延续到现在。 而太祖本人,也就成为了世人所普遍知道的,第一位可称【天下第一】的人物。 …… 如此这般过了几百年,江湖英杰辈出,从宗师到大宗师人物,代代有才人,但天下第一这个称号,却再无一人敢称,也无一人敢认。 直到先帝昭统年间,龙鼎山庄的庄主岳无澜,一拳轰碎朝廷两百铁骑,鬼神之力震惊天下。 据说,那一日,禅真寺方丈于菩提树下三呼佛号,无量山甚至派了一位道长倒骑青牛横渡东海赶往京城,只为护先帝以不测。 总之在整个平蛮镇国的事件中,龙鼎山庄真正的底蕴第一次现于人世,岳无澜可谓出尽了风头,时隔几百年,也第一次有人将其无匹的战力与当年的太祖皇帝相提并论起来。 尽管他还没有打出崩山摧城的传说,但一拳连人带马将两百铁骑轰碎的骇人战绩,也同样在大周的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于是,第二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就此归了龙鼎山庄庄主,岳无澜。 ……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宗门留下的武功等传承,江湖中岂有人不向往之理? 只是岁月无情,帝王更无情。 在龙鼎山庄被彻底摧毁之后,正如周宁所言,别的不说,单论《龙象功》,除了里面的《龙象拨云手》的名声还有不少人口口相传,甚至还演化出了很多残缺的三流版本在民间流传,其它的什么《八极擒龙掌》,甚至岳无澜一战成名的《象山浮屠拳》,都已经没什么人听说过了。 更不用提这背后的内功心法《龙心诀》了。 秦琅根据周宁所言估摸着,能知道这东西的,基本应该都是一些大人物或者和万庆阳周宁一类的古稀老人。 当然,光看面貌的话,秦琅也是在跟周宁确认过后,才知道这个外表保养的跟中年人似的青州知府,其实已经七十岁了。 “可惜了,没能落个好死…” 秦琅轻轻摇头,知道了现在“万庆阳”原来是青州知府假扮,秦琅倒是又多了一个杀他的理由了。 于公,迁就帮扶血刀门,他算不得什么好官。 于私,堂堂一州知府,一旦有机会活着回去,即便因为某女侠的关系,他不敢直接动自己,但秦琅无疑从此又要时刻提防了。 对此,周宁显然也是清楚的。 此行本就是赌博,赌赢了,他可能会如传说中的仙人一般,或者像是无量山的道士那样,徒增一百岁寿元,活到两百岁。 甚至比那些道士更厉害一些,重返青春,以及冠之年的精力面貌活到两百岁。 然而,他显然赌输了。 并不会武功的他,强行使出一记蹩脚的八极擒龙掌,就已经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全部底牌。 现在,他也知道自己该上路了。 “全尸就是好死,秦琅,你动手吧。” 周宁闭上了眼睛,恍然间似乎还坐在自己的府衙中,要问心中后悔否,只能默然。 毕竟世上哪个赌徒不是输了才会后悔呢? 歘——! 秦琅没有用手中钢鞭,而是拔出周宁自带的短刀,刀光一闪,周宁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血口,远不如某少女切出来的漂亮精细,但也算痛快。 “全尸可留,但入土为安就算了吧…” 秦琅思来想去,若是将周宁就地掩埋,整个剑平县青牛岗就这么大点儿地,但凡哪天被人挖了出来,惹来不必要的腥臊总是不好的。 于是,秦琅直接给周宁的尸体绑了块石头,来到槐树旁,将其抛进了螭江。 噗通—— ———————————— 青州知府周宁,死了。 真正的万庆阳也早就死了。 这两人谁才是血刀门最后的余孽,秦琅不好说。 但不管怎样,自己与血刀门的纠葛,算是了结了个干净。 那么接下来的话… “团团。” “喵~” 乖乖藏在屋后酣睡了几乎一整天,硬是没有被那么大的动静吵到好梦的小母猫,这时候终于灵活地现身,一个飞扑钻进了秦琅的怀里。 “喵?” 奇怪,他身上哪来的白色,难不成被其他的白母猫鬼混过? “别碰,这是石灰。” “喵…” 原来如此,警惕竖起尾巴的团团顿时了然,重新蜷成毛茸茸的一团,在秦琅怀里打着转地撒娇。 “喵——~” “小烧货…” 不愧是师姐养出来的,真是猫随主人啊… 秦琅宠溺地捏了捏她肚皮上藏在毛毛深处的两个小粉点儿,心里腹诽着一些大逆不道的感叹,就这么简简单单挼了一会儿团团,接着便收拾利落了一番,将注意力放在了《龙心诀》上。 ———————— 从天山下来后,秦琅踩的第一个坑,就是因为自己的内力流失,导致自己轻易中了薛贵的毒。 现在,面对这本号称天下第一,甚至有着徒增寿元之仙力的内功心法,秦琅也不磨叽,直接决定练起来! 别的都不说,最起码,要是《龙心诀》能让自己的内力恢复成一个正常习武二十年的人的水平,他就满足了。 “咦…咦?!” 然而,才刚刚简单翻看了几页,秦琅的眼睛就越瞪越大,对《龙心诀》上的内容,充满了难以置信。 “…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 秦琅揉了揉眼睛,这些内容…怎么跟《孝心诀》的内容一模一样?! 《孝心诀》乃是秦琅在天上所学,由师姐自创的内功心法,可为什么这本《龙心诀》里的部分内容,会跟《孝心诀》里一模一样? 秦琅慌慌张张又翻了几页,虽然的确也有很多不同的部分,可当他翻到一段总纲内容时,更是呆如木鸡。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神怡气静,忘我守一… 几句总纲里面,除了【师姐在心】【师姐第一】之类涉及到师姐的内容以外,其它根本就和《孝心诀》完全一致! 再联想到自己学的摸鱼手,掌法等,都对应了天山下的《龙象功》,秦琅心里一时间有些乱。 其实这些都还好,师姐可能才是年轻时候真正得到过龙鼎山庄传承的人,所以才会这些武功,师姐本身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武功是她自创。 但《孝心诀》不一样。 师姐说了,《孝心诀》是她独创的独一无二的内力心法,莫非这是师姐在吹嘘?《龙心诀》其实才是《孝心诀》的真实身份? 不… 不对… 秦琅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来,管中窥豹并不可取,他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将眼前这本通篇不长的《龙心诀》通读了一遍之后,发现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本《龙心诀》,不仅整个内容,比《孝心诀》少了许多,那些与《孝心诀》重复的部分其实也就仅限于几句。 而剩下部分的内容,秦琅以前虽然没见过,细读下来却发现和《孝心诀》缓缓相扣。 嗯… 周宁临死前的话曾表明,他身上的《龙心诀》是残本,是所谓的第一篇,应该还有第二篇什么的。 而秦琅现在发现,《孝心诀》和《龙心诀》合起来,似乎才是一本更加完整的心法! 更加具体地说来,《龙心诀》上的内容就好像是钥匙,《孝心诀》的内容就像是一个箱子,当钥匙嵌入箱子之后,打开的,或许才是真正完整的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 至于其真正的名字… 秦琅通过把封面在油灯下反复观察,再结合两部分心法的内容,最终陡然发现,这部心法的名字竟然既不是孝心诀也不是龙心诀,而是叫《沐心决》! “沐心…沐心…” 秦琅默念着两个字,脸上原本复杂的神色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嘴角甚至怔怔地牵出一丝笑意。 是了… 看来师姐没骗人,这真的是她自创的心法… 而一想到这心法能流落到民间,仅仅一部分就能成为几十年前龙鼎山庄的绝密传承,且号称“天下第一”,秦琅也是第一次,对于自己师姐的强大,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深不可测的感觉。 …… 不过对于目前而言,秦琅更在意的,还是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师姐在心,神怡气静…” “…孝心在内,神静气安…” “…四大适然,六情沉寂…” “…心安玄竟,抱姐守一…” 于是,秦琅盘团打坐,在结合完整版内容的基础下,并没有舍弃《孝心诀》里关于师姐的部分,开始运行起来这部天下第一的心法。 不管这些关于师姐的内容可有可无,都当做可有总没错。 因为秦琅相信,普天之下,唯师姐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 当秦琅将整部《沐心决》的孝心版本,在体内运行三个小周天以后,异变发生了。 秦琅丹田内的那一团水汽,原本在下天山以后怎么都无法凝聚成水滴。 而此时,秦琅却在某一瞬间,赫然发现丹田里已经有一滴拇指大小的水滴在悬浮。 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预兆,就只是在体内跑了一遍完整的心法,这一滴水就直接凝聚而成。 但事情的变化远不止如此。 “这是…?!” 很快,水滴刚刚凝聚,秦琅又发现,水滴的表面开始产生了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霎时间,秦琅整个人如遭雷击,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像雷柱一般从天灵直灌全身!与此同时,秦琅整个人眼前的景色,或者说视界视野,却玄之又玄地在不断扩大升高,就好像,整个人灵魂出窍了一般! 然后下一刻,他的眼帘前,开始飞快地掠过各种奇异的景象。 从山海河川到日月星辰,从人体的血管穴位,到一颗无名大树的枝叶筋脉,从万千花开花落,到万物生死凋零… 伴随那些秦琅能看懂的,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景象,耳边同时逐渐响起了一些晦涩的呢喃,似仙人在传道,又似金刚在讲佛,混合着某种洪钟大吕敲响的节奏,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欲聋。 “啊——!!” 直至最终,秦琅无法忍受那种穿透耳膜的疼痛,七窍齐齐溢血,整个人旋即瘫倒于地,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丹田处的那一滴水滴,骤然转变为了通体的金色。 叮——! 一股本应该只有秦琅自己能听见的金石之音,在这一瞬间,冥冥中却仿佛响彻了整个天地。 …… “诶?” 天山上,某山洞里的石莲台上,有女子惊讶睁眼,神色喜忧参半地低声嘟囔: “这么快啊…不愧是我养出来的,真厉害……唉,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 云州,一座古老的寺庙内,舍利塔下的地宫里,有七双眼睛徐徐睁开,一同望向青州方向,七张嘴齐声呼“阿弥陀佛”,喃喃一声佛号,却撼动了整座舍利塔。 …… 东海,矗于海中的仙山道宫里,五名道士和五名道姑围坐的中央,一名打坐的漂亮白衣小女孩儿蓦然回首,糖纸片儿似的娇润唇瓣儿微微一张,眸中宛若万千星宿闪动。 …… 京师,皇宫内,金丝楠木雕成的巨大澡盆里,一风韵女子从水中坐起,全然不顾葫芦似的妖娆身段儿展露在空气中,把侍奉的宫女都看的面红耳赤,一对蕴含着帝王之气的凛冽眸光,仿佛透过了宫墙一般,朝着西方久久不语。 …… 如此这般,同一时间的天涯海角,数道视线,同时眺向了大周帝国西境的同一个方向。 甚至包括景州一处灯火辉煌的青楼后院内。 “天山啊…” 一名忙着端茶送水,似乎负责在后院打杂的可爱小女孩儿忽然小嘴一咧,露出洁白的小虎牙,一双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桃花水眸,朝着天山方向露出了促狭的笑意。 “多少年了,终于弄出好玩儿的东西了吗…哪天可要好好品鉴一番,嘻嘻~” ------------ 第四十四章 堇儿一激灵 三日后,傍晚,剑平县。 啪——! “接上回书,话说这大理国镇南王之子段根,醉酒后题了反诗,为逃避朝廷缉捕,来至花果山中,因种种机遇,学得一身摸金倒斗的本领…” …… 夕阳西下时的剑平县,是县里主街上的茶摊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田间干完活的农户,铺子打烊的小掌柜,闲汉寡妇等等…坐满了茶摊的桌子,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书。 遥想一个多月以前天天讲“天门仙”的时候,这可是说书人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而现在的这一切,全都靠一个叫秦琅的少侠的帮助。 —————— 此时,在下面听书的人群当中,也有不少没有座位,只好围站在附近的听众,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包括两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少女。 “小姐。” 身着淡黄色交领襦裙的少女,抬手拢在一旁稍微高挑些的青衫少女耳边,小声道: “这摊儿的人气,比上次我们来的时候高好多啊,老何什么时候会写这么有趣的本子了?” “唔…” 青衫少女咬起一根手指思忖起来,贝齿在莹润的指甲轻轻地啃啊啃的,也不知为何,啃着啃着,就变成了抿。 抿着抿着,就从指甲到了手指头。 粉嫩丁香缠着白皙的指尖儿抿了一会儿还不够,眼看又要往下吃更多,一旁的侍女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小姐,你又…” “呃?…哦哦!” 青衫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拿下手指,吐了吐舌头的同时,唇指间却也牵起了一丝儿逐渐扯断的晶莹水线。 …… 如果秦琅在场,不说这青衫少女,至少旁边的侍女他一定能一眼认出。 正是一个多月前,在街头和秦琅搭讪的大丫鬟轩然。 这两名曾经帮忙解掉秦琅身上软筋散的少女,在匆匆离开剑平县之后,如今又折返了回来。 …… “我看啊,老何他是有高人指点。” 青衫少女一番思考后,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当即给轩然使了个颜色。 轩然会意,默默在人群里轻咳了一声。 “咳咳…” “?” 专注的听众们,自然没有人在意一个少女的咳嗽。 但说书人却是在台上可眼观六路,在第一时间朝着咳嗽声投去视线后,当即就目露敬畏之色,惊堂木果断往台上一敲。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噫——” 又是在最精彩处断掉,听众纷纷表示不满,甚至不少人都骂骂咧咧地摔碗拍桌。 可奇怪的是,饶是如此,桌前笸箩里的打钱却不仅没停下来,反而比听书的时候给的更多了。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两位少女也是感到更加好奇。 待到摊上的顾客陆续都走光后,二人找了个桌边坐下,说书人则是东挑西拣地选出了今天最好最嫩的木贼草,给两位少女泡上,毕恭毕敬地端了过去。 “圣…小姐,请用茶。” 青衫少女点头不语,一旁的轩然开口道: “老何,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呃…回大人,您也看到了,比以前好太多。” “嗯,那就好。青州这么贫瘠,当初我们天合宗肯把钱投过来,都是多亏了小姐赏脸,老何,你作为剑平县商户的头子,可是要带头交够租子哦?” “是是是…” 听着轩然的嘱咐,说书人心里其实也不免有些腹诽。 什么叫多亏了你家小姐赏脸啊… 说白了不就是为了给你家小姐练手,天合宗才把青州地界的营生盘下来给她的吗… 不过也不得不说,天合宗不愧是三宗之一,为了培养门中人物,不惜用这么大的手笔。 “老何。” 青衫少女抿一口茶,开始询问正事儿: “你现在说书的本子,是哪来的?别说你以前了,我在各地的凝香馆都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本子。” “承蒙小姐夸奖,实不相瞒,老身现在还有好几个有意思的本子,但却是都并非出自老身之手,而是一位叫做秦琅的少侠…” “秦琅…秦琅…” 青衫少女当即颦眉,眼看又要开始咬手指头,一旁的轩然却是更快地反应过来: “是他!小姐,就是一个月前杀了薛贵,你让我去探他底细的那个秦琅!” “嗯…对,是他…” 青衫少女眸光闪动,很快回忆起了某个少侠的面貌。 一个多月前,那个少侠到县衙自首,进入大牢将血刀门主杀死,却没想到如今短短一个多月过去,别说门主了,整个血刀门都在江湖上除名了。 不过对于秦琅本人,青衫少女的印象依然还是挺深的。 “刚才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那位秦少侠写的?” “没错!” 这秦琅… 敢情还是个文武双全的材料…? 青衫少女和轩然相视一眼,又继续开口问道: “我看方才你停口不说了,台下人还在不停地扔打钱,怎么?剑平县的人现在这么阔气吗?” “非也非也,这其实也是多亏了秦琅少侠教给老身的一些…呃…做生意的小门道…” “小门道?” “对对…” 说书人老何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 “两位,其实你们刚刚听的那些,白天的内容,并不是最精彩的…” “?” “老身这摊子吧,其实还有夜场。” “夜场?” 青衫少女和轩然面面相觑,唱戏的是有夜场,可头回听说,说书的也有夜场? “这是秦少侠出的主意,说是把重点,本子上最精彩的内容,都放在夜场里说,说这叫…付费内容。” “付费内容…” 两名少女眼睛亮闪闪,越发觉得新奇了。 “对,白天那些虽然也能搜到打钱,但都是小头,秦少侠所其实算是免费内容,如果听众听了感兴趣,想要听付费内容的话,就要看我这笸箩了。” 说书人指了指台前用来收打钱的竹篓笸箩: “只有这笸箩里的打钱,到了一定的量,老身才会在晚上出来说夜场。所以两位刚才也看到了,即便老夫现在暂时收摊,那些人也一个劲儿地投打钱,为的就是想听晚上的夜场!秦少侠说这叫…众筹解锁付费内容!” 说书人的这一番话,让两名少女听的颇有些惊为天人。 众筹解锁… 付费内容… 这些听起来古怪,却又十分新鲜有趣的词儿,让两个少女都大为惊喜。 没想到这秦琅秦少侠,文武双全不说,似乎竟还有些经商的头脑? 这岂不是全才? “小姐!” “嗯,我明白…” 青衫少女心中有数,如今天合宗本来就面临着以朝廷为主的竞争,宗门下一些地方的凝香馆,甚至不得不招男妓。 而宗门之所以要让她出来巡视各方产业,除了锻炼她以外,能够在期间发现和招拢一些对宗门有利的人才是最好不过的。 本来少女们和秦琅只是邂逅于一场简单的江湖恩情。 但没想到,如今在了解了秦琅的简单情况后,两名少女都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拉拢进宗门的对象。 别的不说,至少天门宗旗下,包括一些凝香馆内部,就也有说书的行当。 以前只把这东西当做点缀,可现在,如果让这些说书摊,全都像老何这里一样,安排什么付费内容夜场,说不定能增加一比客观的营收。 “老何,那个秦少侠现在何处?” “呃…两位且慢,这个秦少侠还有些众所周知的情况,老身先提醒下二位。” 说书人言罢,就将秦琅和青璃郡主的事情告知了少女们。 “郡主的贴身男侍?” 轩然闻言,看向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眸光如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吃起了手指头: “也就是说,他是皇帝的姐姐的男人…” “小姐,你…” “咳,没什么。” “……” 说是这样说,但主仆多年,轩然其实很了解,自家这位看起来总是故作矜持的小姐,其实却拥有很多奇怪的…癖好。 其中一个,便是“喜好人夫”… 只不过,她的这种喜好法,是“前后颠倒”的,也就是说自己要先喜欢一个人,然后才会希望那个人成为别人的夫。 也因为这个奇怪的顺序,导致小姐的这一癖好,至今都只是空谈。 毕竟她还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 …… “秦少侠何在?” “就在青牛岗上,平时每天会进城买菜最近三天倒是没见他了。” …… 说书人三天没见到秦琅其实很正常。 因为就在秦琅修行了完整的天下第一心法《沐心决》之后,他丹田的内力凝聚成了一颗金色的水滴,他本人却也因此昏迷了足足三天,至今未醒。 “喵…” 但不知为何,他身边的小母猫团团却显得很淡定,这三天以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跟平常的日子比起来,顶多也就是在无聊的时候,玩玩秦琅的逗猫棒。 当当当—— “有人吗?” “秦少侠在吗?小女子南灵越前来拜访~” “喵?!” 相比秦琅连续三天的昏迷不醒,两名陌生少女的突然造访,才让团团反而提高了警惕,浑身炸毛炸成了一朵蒲公英。 —————— “?” “怎么了堇儿?” 于此同时,通往京城官道上的马车里,苏银瓶从窗帘内探头,奇怪地看着忽然停下马来的顾堇。 “没什么…” 顾堇摇头,方才也不知为何心头没有来地激灵一下,继续骑马缓行在路上走了一会儿,一片翠绿的梧桐叶,恰好落在了头顶,落在了某人送给自己的那根木贼草发带上。 “……” ------------ 第四十五章 屈辱与恩情 我是谁… 我在哪… 好饿好渴… 师姐呢…银瓶呢…堇… 堇儿就算了…吃不饱… …… 有些似曾相识的迷糊劲儿过去之后,秦琅缓缓醒来,但没完全醒来。 神志什么的有了,可眼皮子却还睁不开。 秦琅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但肯定不在青牛岗的家里了,至少身下的床铺柔软程度绝对不是家里能比拟的,而这样的柔软,冥冥中又莫名有些熟悉,总觉得之前在哪里睡过… 但这些目前都不重要。 眼睛都睁不开的秦琅,努力地思考着,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就仿佛拨开一层一层的洋葱一样,他想起来了。 先是《龙心诀》… 然后是《孝心诀》… 最后是《沐心决》… 内力! 秦琅尽管现在四肢酸痛,大脑晕沉,但一想到这个玩意儿,还是艰难地屏息凝神,探知了一下自己的内力,旋即大喜! 成了! 内力不再是一团水汽,而是成功凝聚成水滴! 而且…这水滴还是金色! 秦琅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力为什么是金色,但就自己的经验而言,此时他从这滴金色水滴中感觉到的力量,远超他以前同样内力凝聚成水时的强度。 当然了,获得这一切的代价也不小。 金色水滴显然是和完整版的天下第一心法《沐心决》有关,秦琅一直自认自己的身体强度比同水平的人要强,可依旧差点儿就承受不住运转《沐心决》带来的巨大压力,当时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裂开一般。 再加上晕过去前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秦琅似乎冥冥中感觉到了好几股及远处投来的视线,其中半数都不含善意。 诚然,秦琅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千里眼。 但不管是第六感也罢,还是突破桎梏的危险程度也好,秦琅也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师姐将这心法暂时只传给自己一部分。 秦琅不禁想起了临下山前,师姐把自己夹在怀里如泣如诉的场面。 …… “琅儿,今后你不论到了天南地北…都要记着…你最好的师姐都在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你,知道么?” “唔!…唔…” “反正你就当师姐会法术,偶尔能灵魂出窍去看看你…” “师姐…唔唔…” “另外还有关于你的身体啊武功啊之类的事情,时机未到,到了之后师姐也会想办法告诉你,提前让你接触会有危险…知道么?” “师姐…我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让我喘口气…唔唔!?…” …… 如今想来,下山前师姐的好多话,还有她平时看似随意的一些嘱咐,其实都是有意义的。 师姐为什么将完整的《沐心决》分开,秦琅可以理解。 师姐为什么将《沐心决》改名《孝心诀》,秦琅也可以理解。 但秦琅不清楚,如果《沐心决》真是师姐自创,为什么它分开的另一部分,会以《龙心诀》的形式流传成为龙鼎山庄的绝密传承。 师姐接触过龙鼎山庄…? 可龙鼎山庄覆灭的时候,距今已然好几十年了吧? 所以师姐她…究竟多大了? 一想到师姐的大小问题,秦琅眼前也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些雪白软糯的画面,只觉有些屏息,随后才回过神,专心到年龄的问题上来。 难怪她当初坚持要做师姐,不做师父,说是“师父”显老… 莫非师姐的真实年龄,确实比她表面要大一点点?… 吱呀—— ?! 正当秦琅琢磨的时候,一道推门声起,睁不开眼睛的秦琅先是下意识警惕,随后却一愣。 因为他闻到了一阵跟自己身下的床铺同样有些熟悉的女子体香。 秦琅并不是具有闻香识女人的特异功能。 只是在天山上打猎的时候,风雪掩盖下识别猎物的气味,锻炼出了秦琅灵敏的鼻子。 “小姐。” 好听的少女声响起: “他怎么还没醒呢?” “这才多久呀?” 另一个甜美的声音回道: “据那说书的讲,他应该起码昏迷三天了,不吃不喝三天还带着伤,我那知柏丸又不是仙药,服下只能让他先愈伤…记得,等他之后醒了,就得立刻给他服些水食。” “嗯嗯,知道了。” …… 两名少女窸窣对话间,秦琅更是连同整个场景都觉得熟悉了起来。 对了,之前杀完薛贵,他被那个大丫鬟… 嗯?轩然? 当这段记忆一起来,再结合刚才的声音,秦琅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又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 但实际上,自己貌似真地…又被那个大波侍女她们救了? 这床的感觉,貌似…又是县里的客栈? 秦琅原本以为,自己身体承载住了《沐心决》,单纯因为自己平时坚持锻体,运气好。 而今看来,自己似乎还是得亏人家用药治愈自己的内伤,他才在昏迷了三天之后醒来。 不然的话,可能秦琅会昏迷更久。 不吃不喝,昏迷再久的话还能活吗? 啧,又欠人情债了啊… 连续欠俩姑娘两次关乎姓命的人情债,秦琅也是哭笑不得,这让他拿什么还呢? 不过话说,怎么忽然感觉脸上有些热乎乎的… “哎呀小姐,别看了。” “这不是上回没看清楚吗…我就细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那你就好好看,别贴那么近好吗?” “啧…说了细看就是细看嘛…” 小姐有些无奈,最终似乎还是听了侍女的话,秦琅也顿时感觉面前的温度降了下来,同时氤氲在鼻尖儿的清香也被一并带走了些。 “咦?轩儿,你过来。” “怎么了?” 然而,这位小姐细看完了没多久,很快,秦琅就感觉有一只温软的小手,又开始在自己的身子上磨磨蹭蹭了。 “呀?小姐你快闭眼~!” “没事儿,又没掉出来,就撑了个轮廓…” “可…可他怎么…昏迷了还能…” …… ??? 朦胧中,秦琅哪怕没睁眼,却也莫名感觉,自己别在裤腰的那柄十三节钢鞭,盖在腰间的部分,似乎正在被某两双水灵灵的眸儿直勾勾盯着。 “完了,小姐,我听说男人死了以后就会…他该不会死了吧?” “诶?不会吧…” …… 秦琅听的嘴角想要抽抽,却又抽不动,旋即便感到自己鼻子下面探来了一根微凉的手指头。 “轩儿你别一惊一乍的,人还活着呢。” “那他这…” “他跟你我一般年岁,顶多在大个三四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说不定这会儿正做什么梦呢,正常。” “原来如此…少侠就是硬气…” …… 听着俩无知少女的一通胡思乱想,秦琅也不知道该说她们天真烂漫还是什么。 要说不是吧,那钢鞭好歹也有十三节,明明稍微掀开衣摆就能明白的事情,她们又挺矜持。 讲道理,能够天真烂漫地说出这些话,这俩绝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至少跟苏银瓶和顾堇一比,同样算是主仆的这一对,风格上简直快比得上自己的师姐了。 接下来,秦琅又分别感觉自己身子的其他部分,从胸膛到胳膊到腿,似乎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视奸和品头论足。 “……” 此时他多少有些郁闷,有种被被当玩具的屈辱。 可也没办法,他现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不能动,连睁眼都做不到,说句难听的,就是被这俩丫头给“悄悄”玩弄了,他又能如何? 顶多事后来个猛男落泪。 罢了罢了。 再怎么说,这俩也是自己两次救了自己的家伙,今日之辱和今日之恩,秦某全都记载心底,连带着一起,改日再报吧… “小姐小姐!他睁眼了!” “秦少侠?你…你醒啦?” ------------ 第四十六章 岂不是更刺激? “天合宗?” “嗯,厉害吧~?” …… 夜幕降临,剑平县当地唯一一家客栈的客房里,醒过来的秦琅跟眼前两位少女,交谈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秦琅如今已然得知,侍女轩然口中的小姐,那名青衫少女有一个清脆动听的名字,叫南灵越。 当然了,不光名字,少女的容貌也是清新水灵。 小巧的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唇鼻精致如瓷,婀娜有致的身段儿虽然没有成熟女性那样的“飞扬跋扈”,也没有轩然那样的“童颜巨可爱”,却自有一番恰到好处的少女风情,曼妙线条朝气蓬蓬勃,充满了“战未来”的资本。 …… 双方毕竟一个多月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交流的过程可以说是相当自然随和。 对于自己的昏迷,秦琅只用“走火入魔”四个字就轻松作出了合理的解释。 而两名少女的真实身份,秦琅也是刚刚才得知,感到颇为意外。 “你们是天合宗的人,两次跑到这偏僻的剑平县作甚?” “天合宗的产业主要就遍布在青州益州景州三个州,我们家小姐代表宗门巡视一番,是很正常的~之前只是因为宗门有事情,临时召回了小姐,如今重新巡视,虽然更改了方向前往景州,但小姐还是要经过剑平县的,只是没想到与少侠你…颇有缘份~” …… 青、益、景三州相邻,益州作为天合宗的大本营,位于大周最西南角上,不仅十二门中的五毒教和五仙教这两大江湖“毒医圣教”在其范围内,更是与大周曾经的敌国,如今的附属国银朱国毗邻。 益州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天合宗作为三宗之一扎根于此,也就自有其道理和依仗了。 又因为益州的崇山峻岭的阻碍,剑平县这个青州地界的小县城,倒是成为了益州通往青州和景州两个州的必经之地。 …… “景州…景州在东,是不是与越州和京师相邻?” “嗯,对啊。” 看到秦琅眼里忽然闪过亮光,轩然抱了抱自己的大波,好奇道: “秦少侠是要去景州吗?” “不…” 秦琅缓缓摇头: “我想进京…” “进京?” “嗯。” 秦琅“嗯”了一声,可一时间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刚下山的时候,他还壮志满怀,心往江湖。 现在的话… 倒也不是不向往江湖了。 只是比起江湖的刀光剑影,秦琅的心中更是多了一道挥之不去的倩影… 嗯… 好吧,别骗自己了。 不是一道,是两道。 虽然对秦琅而言,去哪都是去江湖,不过对于“进京”这个特殊方向,他承认,自己是屈服了心中对那两道倩影的向往。 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去了京城,再次见到那两人之后又能如何。 继续在京城郊外找个小屋,三个人继续过着青牛岗上那样的平淡生活,在小灶上吃着雪里蕻炖豆腐吗? 秦琅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反正就是挺想见到那两个人,然后跟她们说说话什么的… 毕竟,这两人是秦琅二十年以来除师姐以外,第一次相识相知的人。 让秦琅觉得幸运的是,她们都是好人。 …… “秦少侠?” “呃…抱歉,走神了。” “没事儿。” 轩然抱着南灵越的胳膊坐在桌边,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看秦琅: “看秦少侠的样子,莫非是在京城有什么挂念的故人?” “嗯…算是吧…” “可是青璃郡主?” 少女们已经在说书人那里听说了秦琅和青璃郡主的事,能猜出来,秦琅也不意外,莞尔一笑敷衍道: “蒙郡主抬爱,招我做了侍卫,只是因为一些规矩,不好和她一起回京,需要我自己去京城…算是赴任吧。” “仅仅是这样?” “?” 侍女的反问让秦琅有些愕然: “轩儿姑娘的…” “哎呀真麻烦,叫我轩儿就行啦~” “哦…哦,那轩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秦少侠堂堂大男儿,不想着做一番事业,怎么前脚杀完薛贵做了大英雄,后脚就只心心念着女人了?” “事业?” 秦琅听了轩然这番话,兀自想了想,蓦地轻笑起来,倒是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南灵越眸光微微闪动。 “轩儿姑娘觉得,什么叫做事业呢?” “事业就是…就是…” “说书人摆茶摊,算事业吗?” “当然算啊。” 轩然点点头: “但那是小事业。” “那,做英雄,算小事业吗?” “怎么会!那可就大事业了,很大很大的那种!” 轩然挺了挺鼓鼓的衣襟,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圈,表示很大。 “对。” 秦琅赞许地点头: “既如此,英雄这样的大事业,我在杀薛贵的时候已经做过了,至于小事业,我去给郡主当侍卫,不比风餐露宿地说书好?这两番大小事业,世人已经少有人能成其一者,秦某自认已经是世人中的少数了,余下的人生随心所欲即可。” “包括儿女情长?” “包括儿女情长。” 秦琅深吸一口气,沉吟道: “只有愚夫才会不屑于儿女情长,人生在世,最难得的就是儿女情长,反之仇怨来的才是太简单…” …… 这一席话,一个多月前的秦琅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然而如今,秦琅却是发自肺腑。 尤其是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内力的修炼进度也不再有异,能保证最基础的安全,至少再也不用怕软筋散什么之类的药物。 这以后的路啊,秦琅就想的比较简单了。 先正儿八经去做个侍卫,然后利用侍卫的身份和在京城的便利,慢慢地打听《心魔录》上的那个“南宫琢”,同时武功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倘若有一天找到南宫琢了,秦琅就去替师报仇。 倘若找不到,秦琅年龄也不小了的时候,就回天山找师姐,如果师姐的伤势养好了,就接她下山一起过日子,要是没好…就再在天山陪她二十年吧,就像她养育自己二十年一样…如果大家都能活那么久的话… …… 不知不觉间,秦琅心里已经在想着很远很远以后的一些事情了。 或许有些虚无缥缈,或许也有很多考虑不够细致。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让此时房间的两名少女都是心生动容。 尤其是那一句“只有愚夫才会不屑于儿女情长”,南灵越在心头不知对这话给予了多少的赞许与欣赏,终于忍不住开口直言道: “秦少侠,你…” “别,太麻烦了。” 秦琅给一旁的轩然回了一个柔和的眼神,插嘴道: “叫我秦琅就行。” “……” 轩然被秦琅的这个回应弄的心头悠然一跳,眨了眨眼睛,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 南灵越则是嫣然一笑: “秦琅,我想说的是,你真是个很适合我们天合宗的人。” “适合…天合宗?” “是啊,毕竟江湖各大门派,要论儿女情长,可能没有比我们天合宗更重视的了。” 南灵越伸出手儿,掰起了手指头: “这天下间啊,好多门派动不动就要求什么断情啊,断缘啊,甚至断根什么的…学个武功吧,学起来的时候一副不屑人间红尘的样子,结果最后学成的目的,不还是为了红尘中的那点儿权与利,恩与仇,情与爱的破事?…呵!自相矛盾!说难听点儿就是虚伪!” “……” 秦琅听南灵越这说辞,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结果接下来的话直接就不是暗示了。 “尤其是禅真寺和无量山的那些秃驴和牛鼻子!” “……” 嗯,果不其然啊。 虽然同为三宗,但仅凭秦琅跟两个少女的接触,就能明显感觉到天合宗的风格绝对是独树一帜。 “禅真寺和无量山,长年累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同为三宗,世上想要拜入它们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其中有多少为名为利的?它们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非要带着儿女间的情爱大作文章,秦琅,你知道为什么吗?” “咳…那个…你说…”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一帮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人,当然不敢让那些敢爱敢恨,在乎儿女情长的人加入麾下了。” 南灵越说着,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天合宗就不一样了~天合天合,天作之合,咱们宗门不仅不会道貌岸然地这这那那,反而最看重,也很鼓励儿女情长,甚至咱们宗门的教义和武功,也离不开一个男女阴阳调和之说~对了秦琅,你听说过双修吗?” “等…等等!” 秦琅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小姐…” “什么男小姐,还女小姐呢。” 南灵越的小鼻子不满地皱了皱: “秦琅你跟轩儿都不见外了,跟我还这么客套?” “那个…灵越姑娘…” “灵越就行。” “灵越,你跟我说这些,刚才又说什么我适合你们天合宗,到底是想…?” “我的意思,既然你都在问了,说明你也看出来了呗。” 南灵越和轩然对视一眼,旋即吃吃一笑,双手托着下巴: “秦琅,你愿不愿意,为我们天合宗做事?” “我?” “嗯,你有不错的武功,在老何那又听说了些你其他方面的本事,可以来我们宗门效力试试……具体做什么事儿,先走一步看一步嘛,反正吃住和银两也绝对是不会缺的,怎么样?” 秦琅面色僵硬: “可我已经算是朝廷的人,是…郡主的人了…” 南灵越闻言,喉咙却是蓦地微动,一双大眼睛再次眨动起来的时候,娇俏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妩媚: “所以呢?” “所以…” “瞒着朝廷…替天合宗效力,或者瞒着郡主替我效力,岂不是更刺激…?” “……” ———————— “吁——” 同一片夜空下,金州楚县的一家客栈旁。 跟之前的玉堂县一样,今天的楚县也被羽林卫设置了宵禁,苏银瓶刚从马车上下来,就一眼看到了顾堇脑袋上的不对劲。 “堇儿。” “嗯?” “你头上有东西。” “?” 苏银瓶抬手,将不知何时落在顾堇头上的一片梧桐叶撇下来。 呼~ 结果风儿一吹,不偏不倚,翠绿的叶片从顾堇的发带上,又飘到了苏银瓶的头上。 “堇儿你看你看~到我头上了~” “……” ------------ 第四十七章 粗人秦琅 天合宗,一个与许多江湖宗门格格不入,却又位于江湖顶尖的宗门。 …… 自古有正就有邪,江湖宗门自然也如此。 其实早在前朝,江湖宗门间的正邪之分是比较明显的,正邪不两立的旗帜被高高举起,隔三差五就打。 但后来,大家发现这实质上是江湖本身的内斗,渔翁得利的是朝廷。 于是渐渐的,宗门之间以正邪名义的争斗就越来越少,各种魔门和各种正道之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江湖越来越团结,其后果,当然就是以旧六派为首的各自为王了。 而从先帝平蛮镇国以后,江湖宗门之间的团结也被打散了,利益难以从朝廷那边分羹,于是就开始在内部争抢。 如此一来,能让争斗变得顺理成章的正邪理念,自然也就重新开始冒头了。 就比如血刀门,其行径一直以来就是纯纯的邪门歪道,被灭门之后,江湖上都是一片拍手称快,其中青州本地一个叫做清风寨的门派呼声最高,仿佛血刀门是自己灭的一样。 然后没多久,清风寨就接手了原本血刀门的遗产和地盘,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同时也代替血刀门成为了全新的十二门之一。 只不过由于青州地广人稀,光这一个例子,在小小的剑平县里并不太能感受到那种氛围。 …… 事实上,除了血刀门,十二门里有半数都属于“邪道魔门”,只是程度不同,血刀门算是其中比较恶劣的。 另一半呢,就属于是名门正派,向来是跟魔门不对付的,尤其是那些会损失自己利益的魔门。 比如同为江湖十二门,在天合宗地盘下的益州,五毒教和五仙教常年的明争暗斗,就是最典型的“正邪不两立”。 光是关于药材贩售,争夺药园子地盘什么的,这一毒一医两家就从来没消停过。 去年的时候,五毒教还派人去给五仙教教主的独女下了媚药,害其差点儿脱水而死,而究其原因,则是因为前年的时候,五仙教的人在五毒教女祭司用的角先生上,偷偷刻了她情夫的名字,害得女祭司偷情被其丈夫发现。 如此乱码七糟的事情,其它正邪宗门之间时不时也会上演。 …… 一般来说,越是大宗大派,一般越是正道。 譬如如今的新六派,除了凝香馆,听雨轩,九州镖局这种背后有势力的“假宗门”以外,剩下的问剑宗,凌霄阁,碧落谷,最起码有两个都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 就在今年年初,凌霄阁还和问剑宗联手,讨伐了金州的好几个鱼肉百姓的小门派,一显正道风采。 然而,天合宗就不一样了。 天合宗明明是江湖中最顶尖的三宗之一,但行事作风,却一点儿都不怎么正道。 别的不说,至少没有哪个正道宗门,会大张旗鼓地开设凝香馆这种青楼生意,并且几乎做到了全国各州,成为了宗门的支柱营生。 再加上宗门只招收女弟子,宗门功法又鼓励什么阴阳调和,说白了就是和宗门外的其他人双修什么的,在战力方面,天合宗也一度在一些江湖事件中展现出血腥的一面,因此整个宗门的风格就显得有些… 不能说邪吧,但可以说是“妖”。 没人会说天合宗是邪门,魔门,但若说是妖门,不提那些名门正派,就是平头百姓可能也是要暗自点头,不会否认的。 …… 就这样一个江湖顶尖的妖门,如今却要招揽秦琅为其做事,这不禁让秦琅心里头也是一顿打鼓。 “秦琅。” 客栈房间内一灯如豆,轻轻摇曳。 青衫少女南灵越清纯的脸庞上,此时却透着一点儿不符合年龄的妖娆,原本托着下巴的双手,已经缓缓放下一只来,伸在秦琅面前,翘起一根纤白的手指,轻轻敲了下秦琅的手背: “我天合宗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们天合宗可是个能够恣意享受儿女情长的好地方,你就跟了我们呗?” “……” “就算你同时要给皇帝的姐姐当侍卫也无妨,也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 南灵越说着,甚至坐到了秦琅身旁,倾着身子,有意无意地将微微松开的衣襟下的一片儿暖白蹭在秦琅的胳膊上。 “……” 秦琅表面沉默不语,可丹田里的金色水滴,却从南灵越的气质变得莫名妩媚的那一刻,就开始轻轻荡漾起了一层层浅浅的涟漪。 最终,一抹憋不住的笑意,渐渐地从秦琅嘴角扯起。 “你…” 南灵越一怔,和轩然互看一眼后,疑惑道: “…秦琅你笑什么?” “笑你演的太过了,不,应该说这种风格压根就不适合你。” 秦琅一边笑一边伸出双手,将少女故意散开,结果因此变得皱皱巴巴的衣襟轻轻合上,顺便抚整了一下: “这媚功,是你们天合宗的特色吧?” “原来你看出来了啊…” 南灵越眨巴着眼睛喃喃,小脸儿上方才的那一丝妩媚妖娆气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 她轻轻叹气,攥了攥秦琅帮她整理过的衣襟,想起方才他的手指划过自己锁骨下方的那一抹旖旎,双颊悄悄一红,旋即继续略显沮丧: “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用媚功…秦琅,你的内力还挺深厚。” “不。” 关于内力,秦琅想保持低调: “我是靠定力。” “……” 南灵越半信半疑,回想起那会儿他昏迷在床的时候明明都有力挺之势,结果却还是个坐怀不乱的人不成? “虽然我不懂,但估摸着,媚功可能也是要因人而异吧,或者说因年龄而已,不同年龄的女子,味道是不一样的,太妖娆的气质不适合你。” 秦琅徐徐说着,又将南灵越方才故意散开垂落的几缕发丝,捋顺了,轻轻拢到她柔软的耳后,最后柔和一笑: “瞧,就还是你原本的样子,反而最好看最动人,笑一笑就是最好的媚功了。” “……” 南灵越绷着身子,双手撑在紧紧并拢的笔直双腿上,微微颔首,半晌没有说话。 因为烛光角度的关系,只有侍女轩然从另一侧看到了自家小姐的脸蛋儿,居然从未有过的涨红,宛若一朵儿盛开的蔷薇一般。 坏了… 轩然心中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尴尬,找个了“想要方便”的借口,赶忙拉起南灵越跑出了客房,紧接着就掏出手绢,按在了南灵越的鼻子上。 南灵越也后知后觉地用手绢捂住鼻子,不一会儿,手绢上就慢慢地浸出了一条竖向的红道。 “小姐,出门在外,你注意点儿啊…” “我…我也没想到啊…” “……” 轩然的目光也透出几分无奈。 没办法,她家小姐就是这么个毛病,一旦遇到一些兴奋的,会让心跳加速的事情,就会流鼻血。 从小就这样,更别说如今正值青春懵懂,情窦初开之时。 这不,人家英俊少侠不过是稍微碰了下她,就流成这样了,要是动真格的,那还不得流成河了? “都…都怪他…” 青衫少女一边擦着小鼻头,一边也有些脸红红地犯起委屈来: “都怪他突然那样…我才这样的…” “人家少侠只是讲礼貌,有修养。” “哼…明明就是个粗人…” 说到粗人,南灵越不禁又想起了秦琅昏迷时还依然撑起来的样子。 别说,简单估算一下,他好像还真是个粗人… 于是,就这样想着想着,小姐刚擦干净的鼻子下面,又冒出了一点儿血迹… ------------ 第四十八章 点苍派 “秦琅,久等了~” “啊,没事。” 当南灵越和轩然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漂漂亮亮的丫头已然重新恢复了淡定,连带着刚刚使用媚功的事情,都直接假装忘记了。 “所以秦琅,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啊?” “呃…虽然两位一直很热情地招揽我,可我就一个江湖少侠,是个粗人…” “……”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南灵越吸了吸鼻子,小脸儿微微昂了昂: “你继续说。” “我就是觉得,我加入你们天合宗,应该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吧?” “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啊,你给青璃郡主当侍卫,也不可能天天都要抓刺客吧?” 南灵越双手背在身后,稍微昂了昂下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琅你别把自己看作什么雇佣兵似的,非要立刻就帮宗门干出什么事儿来,反正只要你同意,我也可以同样给你一个侍卫的职责,然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先去到处巡视宗门产业看看,如何?” “这……” “而且你不是要去京城吗?我们这次巡视的最终地就是京城,从景州去京城,可比从青州过去要近的多呢~” 南灵越双手重新托起自己好看的下巴,长软的睫毛随着眸儿一起眨动: “秦琅,你应该很想见到你的郡主吧…?” “……” 这丫头… 秦琅莫名有些想笑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给个答复,却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慢悠悠地蠕动了起来。 “喵…” “?” 一颗雪白的猫猫脑袋从秦琅衣襟里探出来,先打个哈欠,然后冷冷地环视了一圈,最终一只爪爪指着南灵越和轩然,另一只爪爪拍在了秦琅下巴上。 啪叽~ 说,这俩新的野女人又是哪里来的? …… 自从在青牛岗上看到这两个少女闯进来,一直默默守护秦琅的团团就警惕地躲进了秦琅的怀里。 当然,这也就是她感觉到两个人没有恶意,否则多少也得用猫猫拳挠她们几下。 结果秦琅怀里太舒服了,小母猫在里面一呆就直接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两个女人居然还在。 “喵…” 团团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好理解,秦琅看她人模人样的,呵呵一乐,敲了敲她的脑瓜,小声道: “别闹,人家是我的恩人,救我两次了。” “喵…?”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 “喵…” 既然如此,那团团也就相应地降低了警惕,自身的存在感也迅速在南灵越两人迅速高涨。 “诶?” 于是两个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呼: “秦琅,你衣服里…有只猫?” “嗯,她叫团团,从小就在山上一直跟着我和我师姐。” “师…姐?” “啊对,关于这个,抱歉啊,当时轩儿跟我说话我是提防着的,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猎户家里出来的…” …… 秦琅趁此机会,统一了自己的说辞,顺便也问了一下有关《心魔录》上“南宫琢”这个名字,结果不出所料,两个天合宗的少女也同样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喵?” 说话间,团团感觉屁股有点儿硌,于是从秦琅怀里翻啊翻,翻出了一枚银片。 秦琅一瞧,顿时也想起了这档子事,将银片递给了南灵越: “灵越你看,这好像是你之前落在我这儿的。” “这是…我发簪上的?” 南灵越一怔,马上让轩然帮忙看了下,果然是自己发簪上掉落的一枚银片,但南灵越却并没有将其收下,而是将秦琅的手轻轻推了回去。 “你我江湖有缘,这个也就算是某种信物,送给你了吧。” 秦琅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江湖有缘,我会收好的。” 哗啦——! “?!” “??” “!” “喵?” 话音刚落,三人一猫同时被一阵嘈杂响动惊扰,随后便是更多的一连串吵嚷打砸声从楼下传来。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客栈闹事?大丫鬟轩然颦眉一声冷哼,心口不满地起伏了一下,抬脚就要出门问个究竟,却被南灵越伸手拦住: “别冲动。” “小姐…” 少女的冷静本来让秦琅有些赞许,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南灵越从腰衱处抽出了一把半尺来长的弯刀,语重心长地交到了轩然手里: “要有什么事儿,看清楚人了再割。” “嗯嗯!” “???” 秦琅当时脸就黑了,甚至连带着小秦琅也跟着一凉。 什么就割啊… 割什么啊… 你哪怕换个字呢,“打”或者“捅”什么的,顶多也就彪悍了点儿。 一句“看清楚了再割”,让秦琅顿时感觉,天合宗的人干某种裆鸡立断的事情,似乎很稀松平常一样? 啧,这就是“妖门”少女的含金量吗… …… 不过还好,当轩然推门出去之时,南灵越小脸儿凶巴巴地在脖子上比划的那一下,证明秦琅想多了,她口中的“割”应该是“割喉”。 嗯… 其实仔细想想,刚听到点儿动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准备了割喉刀,这样的妖门少女已经算是挺狠的了… 等轩然揣着刀缓缓下楼的时候,秦琅和南灵越则是在楼上廊道简单观察了一下楼下的情况。 一楼的桌椅板凳,此时乱成了一片,幸好晚上倒也没多少客人还在吃饭。 尚且完好的一张桌子旁,一名个光头的彪形大汉满脸酒气地骂骂咧咧,掌柜的则是在打碎的酒坛旁连连作揖。 “老子奔波了一路!就想住个上房,就非要闹到这一步?!” “这位大爷,上房真的有人住了,您就在中房将就一下…” …… 楼上的秦琅和南灵越一听,这小客栈总共就一间上房,正就是他们现在呆的这一间。 敢情这大半夜突然喧闹起来的动静,还真并非事不关己,而是飞来横祸? …… “废话!老子说了!把上房的人挪到中房,上房不就给老子腾出来了?你听不懂人话?!” “大爷您息怒,住在上房的客人…呃…是贵客,我们实在…” “放屁!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他妈什么贵客?” 听闻掌柜这么一说,光头大汉也是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结果正好和二楼的秦琅对上了眼。 “……” “嗯?” 再一看秦琅身后的房间,原来这一身粗布衣的小子就是所谓的贵客? 嘶…不对。 家中老父亲曾嘱咐自己,出门在外要三思后行。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穷酸了些,不过他旁边那小姑娘倒是穿的人模人样… 难不成那小姑娘才是贵客?这穷小子是她姘头? “哎!那小子!我问你!” 于是,光头站起身来,直接指了指二楼的秦琅: “就是你住在上房?” 秦琅看这光头有几分傻气,顿时一乐道: “对啊。” “那你旁边那丫头呢?跟你一起的?” 一旁的南灵越本来张口就想说是,可话到嘴边,脸蛋儿上蓦然闪过一抹粉晕,又紧紧抿上了唇儿。 秦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思急转,环顾了一圈二楼其他房门紧闭的客房,此时也不知道有多少在偷听偷看呢,今晚的话头也必然接续到明天一早,到时候万一对南灵越指指点点… 少女心思这种敏感脆弱的东西,秦琅以前或许不太懂。 可自从认识了某位黑衣少女,秦琅再不懂也能揣摩几分。 于是,他有意地跟一旁的南灵越拉开了些距离,大声朝着光头回道: “她是隔壁的!我住上房!刚好一起出来看你笑话罢了。” “……” 听到秦琅的回答,南灵越略有些发愣地偷瞄了一眼秦琅的侧脸。 “哦…” 而楼下的光头则是恍然,幸好他谨遵父亲教诲,问了一下,否则就误会了: “原来如…嗯?!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看我的笑话?你知道大爷我是谁?” “你谁啊?” 接话的不是秦琅,而是已然下楼的侍女轩然。 啪! 轩然昂着下巴,一手叉腰,一手拍桌,颇有几分娇蛮味道: “臭光头你谁啊?大晚上的还敢砸店,打扰本姑娘休息不说,你知道青州这些店家都是谁的产业吗?” “哟嚯?” 光头一看面前居然又出来个小丫头,还跟自己叫板,当时就怒了: “老子的老子,乃是点苍派的掌门!你算什么东西?” 点苍派… 秦琅对这个名字不是很了解,而身旁的南灵越却是面露一丝玩味,低声与秦琅通了气之后,秦琅才得知,原来这点苍派是金州的一大名门,在如今的江湖十二门中排第八。 “他们家的内劲拳很有门道,这光头既是掌门之子,实力应该不弱,若是打起来,轩儿怕是要吃亏…” 南灵越一面嘀咕着,一面也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秦琅: “秦琅,你之前不是还问,能帮到宗门什么忙吗?现在机会来了,你…能不能打过他啊?” 南灵越不了解秦琅的战力,这一问完全是出于试探。 然而没想到,那光头浑的很,上一句话刚落下,也不跟面前小姑娘多理论,一声暴喝,直接跃步腾空,右手捏拳,对着轩然面门就砸了过去! “这夯货!” 不得不说,光头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内心跟长相一样莽头莽脑。 秦琅本来在二楼刚好有一个完美的角度欣赏楼下的轩然大波,正感身心治愈的时候,光头却突然发难,顿时让秦琅眉头一皱,立刻从二楼跃下。 ------------ 病假 依然是明天补更 还没好透理解一下 ------------ 第四十九章 吃手手 一道人影踏空朝上,另一道人影跃然冲下,人影交错之时,轰然相撞的是双方不分彼此的拳劲。 砰! 一记交锋过后,两人分开,同时稳步落在地上,可秦琅看向光头的眼神却充斥着微微的错愕。 二人看似都是一拳,可这一上一下带来的冲击力道却是不一样的。 光头能迎着秦琅由上而下砸来的一拳,身形却跟秦琅一样稳住不动,已经很让秦琅感到意外了。 看来这位点苍派掌门之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当然了,秦琅并不知道,对面的光头此时尽管还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憨莽表情,心中却远比秦琅来的更加骇然。 点苍派的拳头,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 光头方才“以下犯上”的那一拳看似鲁莽,实际上蕴含着不小的内力加成,根据点苍派的独门功法,甚至可以把每一丝内力都均匀地分布在指节上。 一般说来,同样的外家拳功夫,别说从二楼跃下,就是三楼四楼,一拳带下的冲击不仅不会伤到光头,反而会将自己的指骨折断,当场被废掉一只手的战力。 然而,秦琅却跟没事人一样。 难不成…他也用了内劲拳法? 把内力传递到拳脚掌上,不是什么稀罕事,点苍派的内劲拳特点就在于内力分布均匀细致,而如果想用其他内劲拳法反制,内力起码在强度上高一个档次才行。 眼前这看着也就十几二十岁的小子,能往拳头上灌注这么深厚的内力? …… 实际上,秦琅并没有往拳头灌注什么内力。 他的那一拳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只不过在两人拳头相接时,秦琅丹田里的金色水滴,自己主动泛起了涟漪。 就像之前驱散南灵越的媚功那样。 然后秦琅就感觉自己的内力,仿佛有灵魂一样,飞快地流经了自己的拳头,自然而然地就接下了光头的攻击。 秦琅不太清楚其中细节,但可以确信的是,《沐心决》不愧为天下第一内功心法… …… 二人初次交锋,就已多少探出了对方高低。 然而,让秦琅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这货一看秦琅不是很好对付,居然再次挥拳,径直朝着轩然去了。 打不过猛的就果断欺负弱的? 好家伙,原来这货不傻啊… 光头一脸凶神恶煞,呼呼风声带着沙包大的拳头,迅速在丫鬟轩然的眼帘中放大。 不过,轩然既敢持刀下去,也并非普通姑娘家。 “无礼之徒!” 轩然一声冷喝,柔软的腰儿往后一仰,用一个弧度极大的下腰躲过对方拳头的同时,右手握住弯刀,一记抹劈就斩向了他的手腕。 越是势大力沉的攻击,灵活的收手就越难。 此时光头一拳轰出收手是不可能了,于是直接小臂连带着手腕一转,将拳头靠着小指的底面转过来,对准轩然斩下的刀身就是一捶! 啪——! 巨力传来,弯刀当即脱手。 轩然打起架来也是个带有几分狠劲儿的姑娘,银牙一咬,趁着下腰未起,鹞子翻身带动双腿就是一记侧蹬踹。 此时光头左手已经挥来了第二拳,这一踹,正好狠狠踹在他的小臂上,让他的拳头一偏,同时整个人也跟着转了个身才稳住身形。 而轩然自己,却是被力道反弹着,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 “哈!就这也敢跟老子叫嚣!?” “那光头,我也叫嚣来着,怎么不跟我打?” “……” 光头眉毛一跳,故意无视了某人的喊话,捡起地上的弯刀,继续朝着轩然放狠话: “看老子今天不剁了你!” 他一声斥罢,再次跃步,单手持刀,以白云盖顶砍向轩然。 “轩儿!” 这一刻,大丫鬟脸色骤然一白,二楼的南灵越也急急地摸出了几枚似乎极为珍贵的银针,正准备投出去,却看楼下身影一闪,金石之音乍响。 锵——! 闪亮的弯刀打着旋儿飞出去,扎在了楼梯上,光头按了按自己原本拿刀的虎口,惊疑不定地望着挡在轩然身前的秦琅。 而秦琅挡归挡,此时却是背对光头,面色凝重地抓着轩然的一只手: “没事吧?” “还…还好…” 少女的手儿哪有光头那么皮糙肉厚,手里的刀被捶飞之后,同样是虎口位置,柔腻的肌肤却破开了细细的口子,浅浅的血色在白皙的小手上显得有些刺眼。 秦琅看得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捉着她的手儿就往嘴里送去。 “诶…?” “!” 一声轻声惊咦,让秦琅忽地回过神来。 对了,这又不是在天山,对方也不是师姐,但凡有什么伤就嗦两口的话,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有些窘迫的秦琅方向一变,将轩然手上的虎口位置放到了她自己的嘴边。 “那个…你自己处理下吧。” “嗯…” 小侍女眼睑微垂,脸色微红,一手抚着有些起伏的胸脯,一手将虎口的伤放在唇边抿了抿。 …… 这边小侍女在娇羞地吃手手,另一边的光头则是被秦琅背对自己的态度弄的格外不爽。 他本来就是冲动蛮横之人,就算秦琅有两下子,也遭不住被如此轻视,将那插在楼梯上的弯刀拔出来之后,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旋即抬刀就朝秦琅的后背劈去。 “喝啊——!” 秦琅大开大合,转身抬起右臂就猛然一甩。 光头刚刚才被缴械,此时心中早有戒备,见秦琅如此,心下一喜,右手弯刀往左手一抛,右手则是直接化拳,想要将秦琅甩来的胳膊直接砸断。 砰! 然而,伴随一声呲牙咧嘴的痛呼,断掉的却是光头本人的整个右手腕。 “你!…你!…” “我什么我?” 光头满眼的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秦琅甩臂一挥出来的,乃是一根铁棒! 不,不是铁棒! 宝塔状,十三节,有柄有锷… 光头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抬起已成鸡爪的右手指着秦琅: “你…你怎么是用鞭的?!” “不可以?” “你!…” 光头咬着牙,点苍派的内劲拳刚烈霸道,耍起来从来都不怕什么刀剑,光头本人更是从小就练空手夺白刃,可… 可钢鞭这种东西,哪有刃啊?! 一棒子下来,有几个人能空手接得住? 光头从小混迹江湖,也是第一回遇到用这种武器的,吃了如此大亏,一时间老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 “他娘的!你这人怎么如此粗俗!” “……” 秦琅无语,一边挥着手里的钢鞭,一边朝着坐倒在地的光头大汉走去: “我的确是个粗人,粗人就爱用鞭,不服?” “好好好,你…你给老子等着!” 光头方才从楼梯上拔刀时就下了决心:跟这小子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眼下自己右手已废,此地显然也不宜久留,他出发本来就慢,还要赶往京城跟父亲汇合拜访九州镖局,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太作耽搁。 于是不等秦琅再靠近,光头左手撑地来了个一个后空翻,和秦琅拉开距离的同时,转身就跑。 “它日若再见,老子定然要报此仇!” “……” 逃跑还不忘放狠话,秦琅不以为然,扭头招呼了一声: “没事了,回房吧。” “呃?哦哦…” 还在专心吃手手的轩然,眨巴着水水的大眼睛,从秦琅的身影上收回有些呆滞的目光,跟着他走上了楼梯。 而二楼的南灵越,则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将一小袋碎银扔给了楼下的掌柜。 “宗门补贴的。” “谢谢小姐!谢谢!” 天合宗地盘的商户,给天合宗交的租子里自然也包含了一定的保护费。 像今天这种事情,就算南灵越不在,之后商户也会报给天合宗,宗门同样是会进行相关处理的。 —————————— (新书需要追读,大家每天追一下更新,哪怕养书也拜托拉到书末尾,倒倒在这里给大家嗦一口!) ------------ 第五十章 人生在世 知足常乐 “小姐!” “轩儿你刚刚都吓死我了!” 回到房间,两名少女也是立刻哼哼唧唧地抱在了一起: “我差点儿就要用针了。” “啊?那可不行!那可是小姐你保命的…” “什么话,你的命就不是命啊?” “小姐…” …… 当轩然和南灵越坐在床,边互相帮对方抹着有些湿润的眼眶的时候,秦琅就喝着茶水在桌边微笑观看。 好看,也爱看。 看两个感情好的女孩子在一起亲昵,就跟看女人打架一样,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至少秦琅是这样觉得的。 “秦琅…” “嗯?” 正看着呢,南灵越一声轻唤,秦琅放下了茶杯。 “谢谢啊…” 南灵越握着轩然的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琅,嫣然一笑: “谢谢你对我家轩儿出手相救。” “小事。” 秦琅摇摇头: “那人太无聊,为了个上房中房闹这么一出,白白耽搁了休息时间……我去让小二打些热水,咱们赶快休息,明天出发吧。” 出发? 两个少女眼睛一亮,南灵越惊喜地开口道: “秦琅,你同意跟我们一起啦~?” “嗯,那会儿就打算同意的,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 “哪两个?” “呃……” 秦琅看着两个少女,想组织一下语言,谁知却把少女们看得同时微微一羞,低下脑袋,正准备嗔怪秦琅几句,却又听秦琅继续严正道: “第一个原因,是两位姑娘对我的恩情,而且还是两次。” “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两位姑娘方才招揽我的时候,居然一直没有拿这份恩情作交易,让秦某多少有些感动。” 秦琅的两个原因并没有说谎,而且正如南灵越所言,此番跟着她们去京城,也比秦琅原先计划的路线更近,何乐而不为呢? …… 一番简单的闲聊后,秦琅便在两个少女隔壁的中房住了下来。 客栈虽小,但房间里都有澡盆,店小二烧来热水,秦琅和团团一起泡了个热水澡,浑身也是说不出的舒爽。 “喵~~” “团团,管好自己的尾巴,不许乱缠乱绕。” “喵…” 该说不说,小母猫真的很神异,不仅不掉毛,甚至还有足不染尘的神奇能力,这也是秦琅经常和她一起洗澡的原因。 尽管秦琅至今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但是抓起她粉嫩的小肉垫儿一瞧,确实就是干干净净,和一些人类姑娘的玉足别无二致。 当当当—— “谁啊?” 洗完澡秦琅正准备起身,结果这个点儿居然还有人敲门。 “秦少侠,小的是奉掌柜的之命,来送夜宵的。” 原来是店小二,秦琅披上衣服叫进来,却发现小二一共端了三碗汤圆。 “咦?” 秦琅没发问,小二先懵了: “两位小姐不跟少侠在一起?” “你这活干的可真糊涂,两位小姐在隔壁呢。” 小二尴尬地一拍额头,秦琅无奈挥挥手: “你去吧,我待会儿给他们端过去。” “是。” —————————— “嘶…” 秦琅穿好衣服,先尝了一口夜宵,现煮出来的汤圆表面都很烫,更不用说里面的馅儿了。 想到女孩们的洗澡时间正好会久一点儿,秦琅干脆就在房间里等一会儿。 闲来无事怎么办,当然是挼团团。 两炷香时间过去,某个白色绒布球又被挼的鼻歪眼斜之后,秦琅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留下一碗汤圆,另外两碗往隔壁端去。 …… 当当当—— “谁呀?” 隔壁的姑娘们很警惕,秦琅甚至隐约又听到了弯刀出鞘的声音。 “我,秦琅。” “哦哦,进来吧。” 果然已经洗完了澡,秦琅进去之后,房间里还热腾腾的飘散着很好闻的味道,秦琅鼻头一动,既有南灵越的,也有轩然的。 嗯… 所以这俩是轮流洗的,还是一起洗的呢… “……” 默默看了一眼角落屏风后的澡盆,秦琅脑海里也是不禁浮现出一副《二女嬉水图》,端的是精美无比… “秦琅?” “!” “你手里端的什么啊?” “哦,这个啊。” 坐在床边的南灵越一问,秦琅才把汤圆放在桌上: “掌柜送的夜宵,小二都送到我房间了,我给你们端过来。” “好诶好诶~” 小侍女比小姐要贪吃一些,听到有汤圆,轩然当即惊喜地拍着手,本来想说什么,可看到秦琅的脸庞时不禁想起了那会儿他在楼下保护自己的场面,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身旁的小姐善解人意,帮她提出了心中所想: “秦琅,你再帮我们端过来一下好不好,我们过不去,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过不去? 秦琅闻言,因为隔着桌子的关系,偏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洗完澡的少女们坐在床边,并未着鞋袜,两对胜雪赛霜的小脚儿,正在共享一个木盆的热水。 洗完澡再泡个脚,这种事情,秦琅是不会做的。 但姑娘们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身份比较尊贵的姑娘,至少以前苏银瓶在青牛岗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习惯。 “银瓶…” “?” “哦,没什么…” 秦琅怅然地笑笑,他又有些想女侠了。 “来,给你。” “谢谢~” 少女们不方便,于是秦琅将两碗汤圆送到她们手里,给轩然那一碗的时候,也不忘重点嘱咐: “你手有伤,小心点儿。” “嗯…谢谢…~” …… 叮叮当当… 哗啦哗啦… 房间里,勺碗轻轻碰撞的声音和木盆中时不时荡漾的水声,构成了静谧夜晚里的特别曲调。 秦琅坐在桌前,怔怔地想着明天前往京城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苏银瓶和顾堇。 而等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本来有些失焦的场景渐渐清晰,映入秦琅眼帘的,正好是木盆里的两对白嫩玉足。 不同于苏女侠的乖巧柔美,也不同于堇姑娘的清丽纤细,少女们的小脚自带一份天然的娇俏,一颗颗圆乎乎的脚趾头饱满而整齐地排列着,连同脚掌一起在沾染了水珠的润泽下,显得晶莹剔透。 当然,足弓曲线也同样蜿蜒勾人,尤其是两个人在一个盆里,调皮的小脚时不时你踩我一下,我蹭你一下,双方扭扭捏捏的脚趾头们和足弓互相勾连交缠,更添一份说不出的可爱。 不过在秦琅看来,眼下最吸睛还是少女们玉润的足跟。 那种白里透粉的浑圆紧致,简直就跟她们现在碗里的汤圆儿一样,看着就十分的丰弹白嫩,至少不知道吃一口会不会和汤圆一样甜蜜软糯… “秦琅。” “?!” “这个汤圆很好吃诶,你要不要吃点儿啊?” “我…呃…我吃过了。” “就再吃几口呗。” 南灵越其实主要是自己有些吃饱了,看了看碗里最后剩的两颗,有些不好意思道: “剩不多了…但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这么好吃的汤圆,说不定去了景州和京城就吃不到了。” “我对吃喝倒是没什么兴趣。” 秦琅很洒脱,很淡然: “哪怕粗茶淡饭,能吃饱喝足就行。” 南灵越和轩然闻言轻笑调侃: “想不到秦少侠还挺圣贤嘛~” “哪里谈的上圣贤。” 秦琅莞尔摇头: “知足常乐罢了。” “知足常乐…” “嗯。” 秦琅的话发自肺腑,“嗯”了一声之后,视线渐渐地重新聚焦在少女们的可爱玉足上。 天下女子之足,各有其美,人生在世,知足便常乐啊。 …… “对了,灵越,其实有个关键的问题,我一直都想问来着…” “什么问题?你问你问~” 秦琅正襟危坐,一拱手: “请问灵越姑娘,到底是天合宗的什么人?” …… 能代表宗门巡视各地产业,又有贴身侍女连称小姐,秦琅一直挺在意南灵越在天合宗的身份,本以为对方自己会说出来,没想到现在都还没有谈及。 而少女们闻言也很耿直,轩儿掩嘴一笑,朗声介绍道: “我家小姐,乃是天合宗的宗门圣女。” “圣女…” “对,也就是宗门钦定的下一任天合宗宗主哦~” “……” 好家伙,难怪这丫头一副天合宗她说了算的样子,原来是未来的天合宗主… 秦琅眉毛跳了跳,这个来头,的确很不小啊。 …… 世人皆知,江湖顶尖的三大宗门,可各与朝廷礼抗三分。 那么三宗宗主,在大周又是什么地位呢? 秦琅初入江湖,尽管直接感触还不是很多,但至少也听说过一些规矩。 比如大周包括皇帝在内的一切皇族过寿辰,都是要派人专门去请三宗宗主的,而三宗宗主去不去,却完全可以凭自己心情,要是不想去,只需派人代为随礼即可。 三宗宗主,如若有事登金銮,可面圣不拜,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享受的是当今两朝大柱国,镇北大将军祝岳山一样的待遇。 前朝时,哪怕是在朝廷大肆清缴江湖门派的“平蛮镇国”期间,无量山的最高掌门,也照样将一头青牛骑进了金銮殿。 还是倒着骑的。 虽然只有一次,不过三宗宗主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本来就很少会去面圣。 至于天合宗的现任宗主…据说更是从来没有踏进过皇宫一步。 …… 实际上,天合宗自诞生以来,就没有一个宗主在任何公开场合路过面,直到如今也是。 别说外界,连天合宗内部的一些弟子也都没见过其宗主的影子,更不用说具体的容貌声音等等了。 宗门里平时露面的最高统帅,其实就是圣女和那些女长老们。 “圣女啊…” 秦琅眼下在得知了南灵越“天合宗圣女”的身份后,一通思来想去的样子,看得两名少女一时也心有所思。 “秦琅…” 最后,在南灵越的眼神示意下,轩然试探着开口道: “…你该不会是跟有些人一样,对我们天合宗的圣女有什么偏见吧?” “有些人?谁?什么偏见?” “莫须有的偏见呗,自古妖门出妖女,圣门才出圣女,江湖中那些沽名钓誉的门派,说话难听着呢,根本没几个愿意认我家小姐的圣女身份…” 轩然说到这里显得有些忿忿,秦琅却是笑着摇头: “秦某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不管自己的虚名还是别人的虚名都一样,什么妖女圣女,我都一视同仁。” …… 妖否圣否,秦琅觉得这无非是个立场问题罢了。 归根到底,天合宗被视为妖门,无非也就是大搞色…呃…大搞言情产业,鼓励道侣双修什么的而已。 这些东西在秦琅这个天山生活二十年的“野人”看来,实在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跟当今世俗风气有些格格不入而已。 而南灵越显然对秦琅的这种态度很是欣喜和欣慰,当即表示,等到了景州,就带他去景州最大的凝香馆,让姑娘们好好地解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 “对啊,你对郡主的~” “……” 你让一帮别的姑娘们,来解我对郡主的相思?这岂不是一种… “算了算了。” 不论什么类型的感情,秦琅都坚持纯净,摇头婉拒。 “真的吗?凝香馆的佳丽三千,可不输后宫哦,当然,我指的是女帝时代以前的后宫。” “管他三千四千的,弱水三千,我只嫖…” “?” “咳!不是…弱水三千,我只取…” 话到这里,秦琅嘴边的“一瓢”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心中浮现出一些人的身影之后,喃喃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两瓢…” “一两瓢?” “嗯…嗯。” 一瓢其实也行,只是秦琅的瓢有点儿大,一瓢的水盛出来之后,万一可以倒好几碗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 第五十一章 给姑爷生孩子 翌日清晨,秦琅和两位少女都起了个大早。 秦琅要更加早一点儿。 虽然今天是出发去京城的日子,不过为了讨个彩头,或者说为了有一个朝气蓬蓬的开始,秦琅依旧小小地去外面锻炼了一下。 …… “唔…少侠~…嘿嘿…” “……” 客栈房间内,南灵越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一旁的侍女轩然在说梦话。 一边说,一边吃手手。 吃的也正好是昨天虎口受伤的地方。 关键是,一开始吧,吃的还挺正常。 结果哼哼了两声之后,小侍女就吃手手的口法,就变的有些奇怪。 比如两边粉腮会微微凹陷啊… 比如舌头会莫名地打着转儿什么的… 总之就看得南灵越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的,又好笑又好气。 其实这也是因为身在天合宗的关系,再加上又是圣女的贴身丫鬟,轩然必须早早地学习一些理论上的知识,方便将来圣女有了道侣,要陪过去帮忙指导什么的。 如今少女本就恰逢情窦初开,胸中空有丰富理论,本来就急缺实操,自然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此南灵越也不好怪她,只是伸着手指头戳她心口软乎乎的大包包,一下下地把她戳醒了。 “小…小姐?” “哼…你心里还有小姐啊?不全是少侠吗?” “啊…?” 无需南灵越多说,轩然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什么都明白了似的,水灵灵的脸蛋儿蓦地一热,颔首擦了擦自己手手上的口水。 “对不起小姐…” “行了,我理解你,这般年龄的女子,哪个没憧憬过英雄救美?俗套是俗套了点儿,真发生了,或许真就控制不住动心…” “小姐!” 听南灵越这样一说,轩然连忙抱起她的胳膊轻晃起来: “小姐你别这样说,轩儿…轩儿是你的人,在小姐有了心上人之前,轩儿是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的…” 南灵越唇角噙笑,斜睨了她一眼: “真的?” “嗯嗯!” 轩然一脸严肃: “男人什么的,小姐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小姐不喜欢,轩儿也不喜欢!” “哦?那你刚才在梦里…” “哎呀小姐~” 轩然也知道南灵越在逗她,可事实的确也发生了,只能扭扭捏捏地红着脸蛋撒娇,在小姐臂弯里一阵哼哼。 等哼哼的差不多了,就悄悄抬起脸儿来,眨眨眼,好小声好小声地嘀咕着试探道: “小姐…” “嗯?” “所以你觉得…秦少侠这个人…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各方各面嘛!” 轩然掰起了白嫩的手指头: “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知恩必报,又是个粗人…” “呸!还说这个?之前是我们误会了,人家那个是别在腰间的钢鞭,正经兵器,用来打人的…” “那谁知道呢?少侠风华正茂,别在腰间的钢鞭又不止一把,就算是不正经的那一把,也能打人,还专打女子…小姐要是愿意,要不让他打一打试试…嘶——!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小侍女的嘴巴没个把门的,越说越离谱,南灵越也是被她给气笑了,恨不得找个东西堵住她嘴巴,使劲儿按了下她的太阳穴: “你个小浪蹄子!为了自己能陪嫁,宁愿诱骗自家小姐送出去是吧?” “轩…轩儿哪敢啊…” “还不敢?我看就是把你惯的!” 南灵越皱着鼻子一嗔,抬手就在不听话的丫鬟臀儿上来了一巴掌。 “呀~!” 轩然唇儿一撅,故作委屈地捂了捂: “小姐,疼…” “该!以后还要多打!哼,要是再惯你,你哪天岂不是要倒反天罡,来个主仆倒悬,打我屁股了?” “小姐你看你说的,世上哪有下人打主人屁股的啊…” 轩然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其实也想过了,小姐要是真的多打她屁股,未必也不是好事。 屁股被打的大了,就好生养,以后跟着小姐嫁了人,说不定还能比小姐早点儿给姑爷生孩子呢…~ …… 当然了,这种心理活动,哪怕是轩然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但除此之外,仅仅是以上这些对话,要是落在外人耳朵里,也定然会感慨于天合宗女子的性子,道一声“不愧是妖门”什么的。 ———————— 身为天合宗圣女,起床后自然还要洗漱一番。 洗漱完了之后,轩然奉小姐命去隔壁叫秦琅,结果却发现秦琅不见了。 当时两个人也是有些惶然,难道秦琅昨天那些话都是骗她们的,今天就跑路了? 不过稍微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没理由,说不通。 于是两人下楼一问掌柜的,才知道原来秦琅练功去。 “练功?” “对啊,两位可能不知道,秦少侠每天早上都要到青牛岗上练功,就是…绕着岗上到处跑…什么的。” “……” 又是…青牛岗啊… 看来他对那个郡主,还真是… 南灵越心头稍微恍惚了一下,随后就跟轩儿一起去了岗上,结果远远地,就正好看见已经结束锻炼的秦琅站在一颗槐树下。 一线略显的孤寂身影,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山和岗下的螭江,仍由晨风吹拂在脱去上衣的精壮身子上,久久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 轩然眉儿轻颦,小声地看向身边的圣女。 “……” 南灵越眸光微怔着,望着远处槐树下的男子背影迟迟未语,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哀乐,良久后,唇瓣儿轻轻抿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看来他还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呢…” “小姐,你…” “对了。” 蓦然间,南灵越想到了什么,纤柔的柳眉蹙起来: “那个青璃郡主毕竟是朝廷的人,还是皇帝的亲姐姐,要是师父知道秦琅对郡主…” “啊?不会吧?” 南灵越提到“师父”,轩然也是一下紧张起来。 “唔…” 南灵越思忖片刻,摇摇头: “是我杞人忧天了,师父神出鬼没,功法神异,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甚至都跟我差不多大了,如今也不知道在那座仙山云游……此番进京,应该是不可能遇到她的…” “那…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把秦琅叫过来吧。” “诶,别…” “?” 南灵越拦住了执行力超强的小侍女: “我们…等等他吧…” 言罢,南灵越自己也亭立在原地,默默地遥望着槐树下的背影。 …… 直到约莫两刻钟后,那个背影终于动了,在往南灵越的方向走了两步之后,明显也发现了等待自己的两名少女,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赶了过来。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 秦琅一脸的歉意,轩然挥挥手,眼睛直溜溜盯着秦琅未着上衣的健硕身段: “我…我们其实…也没等多会儿…对吧小姐…小姐?” 没听到南灵越的声音,轩然一回头,却发现小姐已经背过身去快速往县城里走了。 “?”秦琅茫然抓头,难道自己真的耽搁太久,惹圣女生气了? “那…那个,秦琅你跟上吧,咱们一起去南门坐马车,我去看看小姐。” “嗯好。” 轩然说完,迈开轻盈的步子急忙追上南灵越,还没等问怎么回事儿,就一眼看到小姐泪眼汪汪,脸蛋儿粉扑扑地正用一张手绢捂着自己的鼻子。 “轩…轩儿,他…他穿好衣服没啊…?” “……” 小姐又流鼻血了,不过轩然却表示理解。 这波只能怪秦琅,大白天的满山跑就算了,还非要脱衣服… ———————— 与此同时,淮州某县城内。 淮扬两州地处螭江南岸平原,自古就是富饶的鱼米之乡。 许多天前从剑平县出发的三百羽林卫,此时刚到淮州,就让其护送的美妇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安逸和舒适。 “啊~这家客栈的床总算软和多了~” 天字号客房中,身上的粉衫绫罗朦朦胧胧起勾勒纤柔的腰肢,刚起床的某郡主大人自言自语地伸着懒腰,伸完一个深呼吸之后,又稍微揉了揉微微酸疼的肩膀。 “唉,还是裹胸好…” 奈何那条写有【江湖】的裹胸,她暂时已经舍不得穿了,最多每天放在枕边。 苏银瓶只能一边嘟囔,一边有些嗔怪拍了拍自己怀里鼓鼓囊囊的两团儿: “都怪你,这么重…挂着也不嫌累吗……不过话说回来,淮州是真好,点心也不错…唔…就是饭菜太甜了,堇儿你觉得呢?…咦?” 坐在桌边的顾堇居然没有理她,苏银瓶转头一瞧,却发现她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 “堇儿?” “?!” 苏银瓶再唤了一声,顾堇才慌慌张张转身,顺便将手里的匕首和什么东西放到了背后。 “堇儿,你在偷偷干什么啊?” “没…没什么…” 顾堇的两只小手,一只在背后紧紧抓着匕首,另一只则是攥着一根半掌宽的小木桩,上面歪歪扭扭地经过雕刻,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小人儿的样子。 而顾堇自己的脸上,则依旧是无喜无悲的冷淡样儿: “我在练匕首。” “?” 苏银瓶狐疑: “不像吧?” “夫人武学天赋本来就低,看不懂很正常。” “堇儿!你…哼!” 算了,她说的是事实,郡主大人也不反驳了,扭过俏脸儿继续看着窗外的淮河美景。 o( ̄ヘ ̄o#)。 大人不记小人过,苏银瓶大,顾堇小,苏银瓶懒得理她了,还是趁着赶路前好好放松心情,顺便习惯性地想念一下某人好了… ------------ 第五十二章 合天派与合欢派 剑平县南门外是一片梅林,穿过梅林就能进入景州官道。 当早起的一行人来到南门的时候,秦琅才愕然发现,原来南灵越所谓的“安排了马车”,意思居然是已经有一整个小车队在待命了。 “恭迎圣女!” “免了。” 当一行十几个整整齐齐带着帷帽,垂着青纱的女护卫向着南灵越施礼时候,少女在秦琅眼中的形象也顿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 怎么说呢… 虽然少女年龄小,但当她淡淡说出“免了”两个字的时候,那种上位者的架势和气质真的是足足的,显然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点儿没有那种生搬硬套的生涩。 人群簇拥中,一辆豪华程度不亚于之前羽林卫用来护送苏银瓶的马车,正停在中间,南灵越率先走去,后面跟着轩然,一边走一边跟护卫们打了招呼: “这位秦琅少侠,是小姐新招的侍…贴身侍卫,你们待他与我一样即可。” “是。” 护卫们纷纷恭敬道,不少人从一开始也就在打量秦琅了。 毕竟天合宗跟碧落谷一样,是江湖中唯二只招收女弟子的宗门,秦琅这个男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天合宗弟子的好奇目光,尤其这个男人还出现在圣女旁边,不得不说是一件新鲜事。 而对于秦琅而言,他倒是挺感谢轩然的那一番介绍。 虽然说是“待他与我一样”,听起来像什么贵客似的,可如果没有改口将“侍卫”变作那句“贴身侍卫”,底下的人对于这位贵客到底贵到什么程度,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 显然,“贴身侍卫”这个听起来有些暧昧的词,一下就让下面人确定,秦琅这个贵客是真的贵。 “谢了啊…” “不客气~” 秦琅跟轩然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她一起迈入人群中,一时间宛若踏进仙林花圃一般,各路香风包裹而来。 可以想象,若是将这些护卫们的面纱撤去,换上女服红装,这一派莺莺燕燕的环绕,恐怕没几个男人不会迷糊。 当然,秦琅除外,他是个有定力的人,不是什么女人都有兴趣的。 嘎吱嘎吱… 咕噜咕噜… 车轮粼粼向前,护卫队出发了,坐在车厢里的秦琅没有掀开车窗去看身后那个有着无数怀念的小县城,怕会越看越留恋,只在脑海中默默地勾画着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不多时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和的笑意。 “小姐…你瞧…” “嗯…” 坐在对面的主仆两少女,看着秦琅这样子,一方面觉得他有些呆呆的,另一方面也更加对他“重情重义”的性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尤其是南灵越,忍不住又想起了他在青牛岗槐树下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轻叹,随后也是开口道: “秦琅,怎么样?” “嗯?” 秦琅怔了怔: “什么怎么样?” “感觉啊,对我们天合宗的感觉,外面的这些人都是我天合宗的弟子,你现在就已经算是身处宗门了。” “啊这…” 秦琅老老实实地摸了摸鼻子: “还没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就感觉天合宗的姐妹,倒是都挺漂亮的…” “切~” 轩然忍俊不禁: “脸都没看到就说漂亮?” “感觉嘛。” “你的感觉其实挺准的。” 南灵越接过话来: “我们天合宗的武功特色是内功心法,侧重的是顺合天道,由内而外地提升自己,包括双修法门,本质上也是一个互相成就对方的过程,长时间修炼,哪怕原本基础不是很好的女子,最终的身材气质容貌之类的个人素质都不会太差。” “这样啊…” 秦琅若有所思地点头,实际上也是腹诽。 什么双修互相成就对方… 说白了不就是被滋润的足够了,所以皮肤啊,魅力啊什么的,就都得到了保养吗? 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天合宗内并不是很多人都有机会双修的,别的不说,没有双修的那些弟子若也都是这帮护卫的身材水平,那说明天合宗的功法的确也是有东西的。 “秦琅少侠,你有没有想过双修呀?” “我?” 轩然小脸儿微红,眸含促狭,秦琅则是摇头: “我修炼内力自有法门,对双修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轩然和南灵越互看了一眼,这俩少女出身妖门,从小就对男女之事的理论方面略懂一二,才不相信世上还有对双修不感兴趣的男子呢。 “哦对了!” 轩然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琅少侠,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 “你说你以前跟师姐住,现在是刚下山,那你可还是…” 轩然放低了声音,眨眨眼: “…可还是童子身?” “咳!” 秦琅也没想到会被一个豆蔻少女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之后反问道: “如何定义童子身?” “当然是没有…没有…” 事实证明,妖门少女也并非没有羞耻心,只不过是比普通少女更敢说一些,轩然被秦琅这一反问,也是羞答答地又开始吃手手了: “…没有跟女子欢好过,就是童子身呗…” “那…” 秦琅凝眉望天,又想了想: “…怎么才算欢好?” “……” 轩然已经要怀疑这个少侠是蔫儿坏,故意这样问的了。 她抱起身边小姐的胳膊,埋入自己的沟沟里,自己的脸蛋儿又埋在小姐的胳膊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秦琅: “欢好无非就是…缘客扫花径,蓬门为君开…之类的事情了…” “?” 行吧,不愧是天合宗的。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天合宗少女的诗也比普通少女的诗要露骨。 不过对于“欢好”的这个定义,秦琅咂咂嘴,也是果断承认: “如此说来,我的确还未有过经验。” “真哒?” 轩然眼睛一亮,也不顾自己都还脸红着,凑到南灵越耳边: “小姐,捡到雏儿了呢~” “呸!” 南灵越有些好笑地小声啐她: “说谁呢?你就不是雏儿?” “小姐也是啊…” “那你还装模作样评论人家?” “嘻嘻~” “嘻你个头…” …… 不过书上也说了,说对双修不感兴趣的男子,要么是太监要么就是龙阳之癖。 连佛家都有修欢喜禅的野和尚呢,秦琅嘴上说不感兴趣,轩然这一问却似乎揭开了答案,原来他只是没尝过滋味罢了。 “秦琅,等到了景州府,那里的凝香馆可都是很优秀的弟子,届时让她们解一解你的相思之苦,你自然会对双修感兴趣的,你信不信?” “……” 信不信的先放到一边,轩然的这番话倒是让秦琅对天合宗旗下的青楼产业有些意外: “凝香馆的女子,是天合宗的弟子?” “嗯,有一部分是,但也不完全是。” 对不知情的人而言,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南灵越将胳膊从小侍女下作的柰子里抽了出来,双手叠在腿间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秦琅,你刚下山初入江湖,以前可曾听说旧六派。” “嗯,知道一二。” 自从了解了顾堇的家世,以及杀了周宁之后,秦琅对旧六派不了解也不行了。 龙鼎山庄,摘星楼,丐帮,逍遥派,罗刹神教,顾家堡。 目前来说,龙鼎山庄和顾家堡给秦琅的印象是最深的。 “你可知道,旧六派的丐帮,内部一直都有着污衣派和净衣派之分?” “这个…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听名字,秦琅大致能想象出是个什么样的划分。 “实际上,天合宗内部也有类似的分类,分为了合天派与合欢派。你可以把合天派理解成内门弟子,比如我和轩然,甚至包括我师父,也就是现任宗主,都是合天派的人。” 合天派追求天道自然,对男女情爱之类的阴阳调和之事,都报以开放的态度,包括双修,但这并不代表着放纵和银乱。 红尘世间的嫁娶礼法,同样是适用于合天派的道侣双修的。 这是天合宗的正统,也是天合宗的主体。 而合欢派就稍有些不一样了。 合欢派的人,算是天合宗的外门弟子,但实际上的地位,比外门弟子还要外门弟子,大都是在宗门旗下青楼卖身的女子。 出于天赋等原因,她们几乎都无法习武,能习武的也都只能通过采阳术这种合天派明令禁止的功法来获取一定的武力。 这两派,各方面可以说相差都很大,不过存在感上的区别也同样很大。 实际上,当外界普遍提到天合宗的时候,默认都是指合天派,很少会专门提到合欢派。 “可是同一个宗门,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最开始天合宗是没有这两派的,或者说,即便是现在,两派的关系也更趋向于附属。” “附属?” “对,合欢派的人名义上也是天合宗的,但可以理解为单独的一个门派,一个在青楼为天合宗打工,以得到其庇护的附属门派。” “……” 看到秦琅沉默,南灵越也表示理解: “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或者说,加入合欢派的女子很不幸。” 秦琅不是什么圣母,但也是有良心的人,光凭以上的描述和观感,他不得不点头。 “秦琅,其实你想错了,加入合欢派的女子,反而是幸运的?” “?” 秦琅闻言不解,但很快南灵越提到了一件事情,他顿时就有所明悟了。 “秦琅,你知道昭统年间,最多的时候,大周参与了多少战争吗?” “……” “北离就不说了,如今的镇北王祝岳山之所以能成为大周唯一的世袭异姓王,坐拥境北两大州,靠的就是与北里交战数十年的赫赫战功。” 南灵越顿了顿,继续道: “而除此之外,先帝的凶…威名,世人也都皆知,在与北离交战的时候,还亲自御驾亲征,南伐银朱,乌尔,拓善三国,又将西边的羯阳部族赶出了天山以外,最后算上平蛮镇国的杀伐……秦琅,先帝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价,但你知道昭统年间,有多少女子因为这些武力动荡而流离失所?” “无数。” “对,无数,尤其是在战争中失去依靠,又不会武功的那些女子,小至孩童,大至老妪…秦琅你知道吗,像拓善等国的一些蛮兵,他们是会将妇孺烹煮吃掉的,有两脚羊…和骨烂…之类的说法…” 南灵越讲到这里已经不想说下去了。 要知道,天合宗在江湖宗门间的争端里,一向是以杀伐果断,血腥暴力著称。 尤其是现在这位神出鬼没的宗主,五年前,据说因为地盘被侵占的原因,仅一人就屠了当时十二门中的三家,所在山头的黄土都被染成了红土,附近的河流更是流了三日才渐渐褪去鲜艳的血色。 关键是,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活着的人见过这位宗主本人的样子。 狠厉的手段,通天的武力。 无数人估计,天合宗的现任宗主,甚至直逼当年的龙鼎山庄庄主,一度有着“第二个岳无澜”的名号。 可就是如此凶暴的妖门,其宗门圣女在谈及真正的国家战争时,对一些极为残酷的情况,甚至都说不出口。 “呵…” 秦琅听到这里,忽然的一声嗤笑也是让南灵越一愣: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一下说到南国的蛮兵吃人,我突然觉得,先帝南伐还真是对的…一时的片面感慨罢了,不用在意。” “嗯…” 南灵越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说了,先帝功过自有后人去评,反正就从那时起,这些因此堕于恐惧和绝望中的女子,就被我们天合宗收进门来…” “…我们给了她们一个合欢派弟子的身份,愿意的就在青楼养活自己,不愿意的天合宗也不会强收,毕竟养人也是要花钱的…” “…而实际上,当时不会武功又别无出路的女子并不少,愿意进合欢宗的女子很多,现在倒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凝香馆的‘外人’比例也越来越高了。” …… 如此综合看来,秦琅才发现,天合宗分出合天派和合欢派,倒算是一件大大的行善积德之事。 而在如今这个相对太平的世道,世人江湖依然能允许天合宗这个妖门,与禅真寺无量山那样出尘的仙山宝地并列三宗,大概也与这方面有一定的关系吧。 人在做,天在看。 妖门就是妖门,终究算不得邪门,坏门,这一点认知,至少在普通人的眼中还是很难以被颠覆的。 ------------ 第五十三章 凝香馆的窘境 景州地处大周东南,北接淮州,东临京师,虽比不得淮扬两州富庶,但其繁华也是远超青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界。 这一点,从刚进入景州地域的时候,秦琅就能感觉到了。 …… “硬面儿——饽饽!” “冰糖——葫芦儿!” “斗大的穹隆果,船大的块儿!” “大萝贝!大海茄了啊!好吃又好用哎——!” …… 大周帝国的交通官道修竣的确是有一定水平的,一路上因为早上运动而睡着的秦琅,并没有被路上马车的颠簸惊扰。 让他缓缓睁开眼睛的,反而是马车外响起的大小吆喝。 …… “算灵卦!” “祖传跌打酒!” “老少爷们儿看一看,这石板可是真货!砸多少块,赏多少子儿嘞!” …… 丰富的叫卖代表着丰富的营生,至少秦琅在剑平县是从来没有听过街上有谁叫卖的。 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一共都不需要几步路,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邻里街坊,吆喝给谁听呢? 可景州就不一样了。 眼下似乎同样是一座小县城,可比起剑平县那种规模,这座小县城也足以称得上是大城。 “秦…琅…” “?” 当秦琅醒来的时候,对面同样睡着的少女们之中,南灵越也揉着惺忪的睡眼睁开眸儿来: “你…醒多久了啊…?” “也是刚醒。” “哦…” 圣女嘟囔着小嘴,似乎还在梦呓,稍微睁了睁眼,然后才惊觉自己的唇角似乎有一缕晶莹剔透的水线,正轻轻牵在轩然饱胀的胸蒲上。 而轩然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美梦,吃手手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某种习惯。 “唔…~” 小侍女吃着手手,一旁的南灵越则是枕着她软乎乎的心口,如瓷如玉的精致脸蛋儿上挂着两抹睡饱了之后微醺的酡红,檀口垂香涎,滴在雪白的“枕头”上,犹如仙酿白露落玉盘。 两个妖门少女原本随意的娇憨姿态,却已经足够透出几分自然而然的妩媚,秦琅看在眼里,心里也忍不住微微一漾。 讲道理,人生在世,若是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能在自己的枕边见到两名少女如此动人的一幕,那该是如何的幸福… “咳咳…” 当然,一切只是想想罢了。 秦琅清了清嗓子,顺便也清掉心头那片小小的旖旎,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奇怪道: “太阳都快下山了,外面怎么还跟早市似的热闹?” 景州府再繁华,人也是要休息睡觉的吧?没听说过夜市还卖吆喝的。 然而,南灵越闻言却是歪头一乐: “秦琅你糊涂了吧,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多久?” “整整一天了。” “啊?” 秦琅掀开车窗再次观察。 马车外宽阔的道路两旁行人陆陆,商铺鳞次,除了常见的米面粮铺,匠坊酒肆,甚至还有小赌坊,胭脂铺之类的门市。 包括远处的一家三层阁楼,看那悬红挂彩的样子,绝非是客栈,应该是戏台或者青楼之类的勾栏地。 这些东西,秦琅在剑平县,或者说在青州的大部分县城内,都是不可得见的。 再看外面的天色,其实并非傍晚,而是朝阳初升。 也就是说,秦琅现在已经到身处景州境内了,按照时间推算,他的确已经睡了一天了。 “这就是景州吗…” “是啊,到景州了~” 小侍女轩然这会儿也睡醒过来,打了个哈欠,做了个深呼吸: “好久没有在马车上睡觉了,感觉还睡的挺香呢~” 咦…话说胸口怎么湿哒哒的… 轩然先是脸红,偷偷瞥了一眼秦琅,然后很快就失望地否决了心中的猜测。 这两天她和小姐都大致摸清了秦琅的性子,好不好色的尚不好说,但至少一身正气,绝非宵小之徒,有些东西哪怕再大再甜再多汁,肯定也不至于趁人家睡着的时候偷吃。 哼… 这样看来,那就是小姐又趴在自己身上睡了… 轩然心中有了数,瞧了瞧身边假装看风景的小姐,决定以后再也不给她趴了。 自从进入豆蔻年华以来轩然就发现了,姑娘家的有些东西,会越折腾越大。 比如去年买的小裙子,今年又快都要箍不住了,轩然严重怀疑就是小姐平时经常把自己的胸浦当枕头枕来枕去,所以才枕大了的。 唉,多希望小姐也能快快长大,到时候就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自己成天负重走江湖的辛苦了… “秦琅少侠~” 小侍女悄悄在心底埋怨了一阵自家小姐,旋即掀开了另一边的车窗: “感觉怎么样?这里只是景州的一座小县普宁县,是不是比剑平县,比青州有意思多了?” “确实。” 秦琅点头承认,景州的确比青州要高一个档次。 不仅大街小巷更繁华,行人当中,也终于出现了佩剑佩刀的江湖武人。 各式劲装武服的打扮,以前在剑平县,秦琅很少能看到一两个,如今在普宁县,却是两三个一簇,三四个一堆,时不时就能看到。 …… “长兄,你这刀可是新买的?” “哈哈,李兄好眼力!” “老周啊,好久不见,可否酒馆一叙。” “叙你个头!今天再不还钱就拔剑吧!” “听说今晚本地凝香馆的头牌有意以武会‘友’,嘿嘿,阁下可有意?” “不不不,女人只会影响在下的枪法,不如改天去京城九州镖局见见世面…” …… 路人的对话窸窸窣窣什么都有,马车沿着宽敞的主街徐徐向前,秦琅一路上也算见识到了全新的,更加完整的江湖味道。 当然,自己如今既身处天合宗,名义上也成了天合宗圣女的贴身侍卫,此行本来又是南灵越巡视为主,秦琅对于天合宗旗下最重要的青楼产业,也下意识地会重视一些。 于是左顾右盼之下,秦琅很快也就发现,方才看到的那座三层的阁楼,似乎牌匾上正好就写着【凝香馆】三个大字。 “吁——” 秦琅一行人的马车车队,也在靠近【凝香馆】之时,缓缓停了下来。 前脚还没停稳,后脚阁楼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一名腰佩细剑的婀娜女子带着三两随从迎出,对着马车款款施了一礼: “参见圣女。” “文姐姐不必多礼~” 双方显然也相识,南灵越带着轩然下了马车,秦琅紧随其后,毫无意外地又吸引了“文姐姐”为首的一行天合宗弟子,南灵越自然也简单地介绍了秦琅,随后就跟着一起进了凝香馆内部。 本地的凝香馆没有在早上开门的习惯,第一次进秦琅的秦琅跟着南灵越等人进入的也是其后院。 “几位请先在外面休息。” “好的。” 到了院子里以后,南灵越就和那位文姐姐单独进了一间房,据轩然说,是要交接账本营收相关的东西。 秦琅对此表示理解,跟大丫鬟一起在外面等了半晌之后,房门一推,南灵越终于才和文姐姐一起走了出来。 “小姐~终于弄完啦?” “嗯…你们在干嘛呢?” “哦,秦少侠教了我一种游戏,叫五子棋的,可好玩了~” “是吗…” 南灵越嫣然一笑,秦琅却是在她眉眼间看出了一缕淡淡的忧色。 难道说,普宁县当地的凝香馆,在经营方面并不是很理想? “文姐姐,那我们就先走了,之后宗门若是有什么集体调整,你多关注一下信儿。” “是,恭送圣女。” …… 在巡视宗门产业这件事情上,南灵越似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接下来的几天里,马车队又陆续经过了三四个县城,南灵越基本也都是到当地的凝香馆走一遭,每次出来的时候,情绪都不高不低的,然后就继续急着赶路。 而实际上,有两次恰逢青楼营业,秦琅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生意其实还可以,于是也就忍不住问了一下南灵越为啥总是一副发愁的样子。 结果南灵越却是一叹,双手托着垮下来的小脸儿,表示自己心中忧虑的,其实并非这些日子以来巡视过的县城的场子。 “这些小地方的营收其实都没什么,现在宗门的问题其实是大地方的场子,而我也是一直担心等到了景州府,府城里的账本会惨不忍睹…” “大地方的场子…” “是啊,秦琅你在江湖上应该也有所耳闻,现在凝香馆跟听雨轩的竞争其实蛮激烈的,尤其是在大点儿的州府等地,凝香馆越来越干不过朝廷的听雨轩了。” “……” 竞争的确激烈,毕竟当初血刀门都想把秦琅卖给凝香馆。 而所谓的凝香馆干不过听雨轩,秦琅一听也就懂了,说白了就是民妓干不过官妓。 至于原因,在之后的一路行程上,秦琅也跟南灵越讨教了一番,最终发现,其实早在剑平县和说书人闲聊的时候,说书人就已经道出了这背后的原因。 一切,还是因为自从北离战事停息以来,大周帝国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日子一太平,崇文之风就渐起,文化娱乐方面就会开始发展。 而涉及到风俗行业的话,一大变化就是消费人群品味的提升。 举个简单的例子,听雨轩作为朝廷教坊司下的产业,里面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训练出来的,包括很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其中不乏让人津津乐道,只可远观的高冷仙子。 而这些女子,都是服务于各种大官富商,公子状元之类的人物。 相比之下,虽然凝香馆的姑娘水平也不差,同样能跳会唱,可一轮到作诗作词,高谈阔论,卖弄气质,闻弄风雅等方面,就大大不如听雨轩培养出来的女子了。 说白了就是,凝香馆的姑娘,比听雨轩的姑娘“俗”! 这种俗,在以前是没问题的,因为凝香馆本来就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可如今战事停息,大周的文化经济等快速发展起来,附庸风雅成了时下流行的事情,一些普通的平民啊书生啊,品味也都跟着变得高了起来。 比如当下很多读书人,在寻花问柳之时,都非要考姑娘几句诗词才肯让对方宽衣解带,否则就觉得这钱花的太俗!太低级! 于是一来二去,尤其是比较富庶的大城市里,原来那些凝香馆的客户,渐渐地就变成,宁愿少去几次凝香馆,也要凑钱去一趟听雨轩,体验下“高级”的味道。 …… 在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秦琅也是稍微感觉有些不真实。 本来打打杀杀,才是他心里以为的江湖上的主流,可没想到天合宗偌大一个宗门,人家圣女却要为自家的青楼生意烦恼。 “秦琅,这次到了景州府,其实我就想把你教老何说书的那一套,也用在凝香馆的生意上,你觉得怎么样?” “凝香馆里也有说书的?” “嗯,有的,虽然说书的收入占不了大头,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另外还能吸引人气,我觉得如果做好了的话,应该对凝香馆的整体营收也是有好处的。” “是有好处,但…” 但对于青楼这种生意,仅靠说书引流也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时间一长,再精彩的本子一旦传开,就不会有人专门为了听书跑去青楼了。 因此,想要扶持凝香馆的发展,秦琅心头倒是另有一番想法… 只不过,在实现这种有些不务正业的想法之前,终于抵达了景州府的秦琅,不得不先务一下作为“少侠”的“正业”,多管一件闲事。 ------------ 第五十四章 炸毛的天山师姐(上) “喵…” “喵~” “?” 故作高冷的某只小母猫团团,蹲在南灵越的双膝上,似乎对少女模仿自己的叫声感到极为不解。 这只愚蠢的人类女性,该不会觉得自己喵起来也能跟她一样可爱吧… 呵呵,可笑! “喵…” 不屑一顾的团团只想早点儿吃到鱼干儿,她已经很多天没吃了,再这样下去,瘾上来的话,指不定会把什么逗猫棒之类的东西给吞了解解馋。 不过还好,当一直在路上沉睡的团团从秦琅怀里醒过来的时候,车队正巧也已经抵达了景州府。 …… 青砖构成的城墙,朱红色的带铆大门,内里的主街道目测宽有十来丈,门前是身着甲胄的守门军,门上是写有【青州】二字的匾额… 州府大城的门面,跟一路过来的小县城自然是不一样的。 除了天合宗的车队,其它的各色行人,挑夫,骡马,商队,等等…全都陆续都在城门口进进出出,出出进进,让整座州府城看起来繁忙的就像深夜人气最高的花魁一般。 “小姐,青州府到了。” “啊…终于…” 马车内,南灵越的一声长叹,也听不出到底是为长途的奔波松了一口气,还是在为下一步发愁。 “希望州府的凝香馆…能有个好面貌吧…” 车队进了府城,南灵越眸光惆怅地看着马车外的熙熙攘攘,秦琅望着少女略显稚嫩的侧脸,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 她的那种表情,若是放在其它同龄姑娘的脸上,应该是在为一件新衣服,或者一串儿新的糖葫芦发愁。 可偏偏作为天合宗圣女,这个年岁的南灵越,却是在考虑一个江湖上最顶尖宗门的根基产业问题。 秦琅依稀觉得,她真正的内心,或许并没有跟小侍女打打闹闹时,表面上的那么欢脱轻快… “咦…” “怎么了秦琅?” “哦,没事,我只是突然看到有几个路人打扮的比较…特别…” 小侍女轩然闻言朝外一瞧,秦琅所谓打扮比较特别,原来是几个文士书生打扮的人。 “毕竟是州府嘛,有读书人也是正常的。” “读书人…” 秦琅咂咂嘴,也对,大周尚武,比起侠客武者,读书人倒是少数了。 结合先帝和女帝两代背景,可能在十几年前,整个州府都不会有几个读书人,也就是现在才能在街头巷尾看到这么些言行儒雅的文人。 所以也就是这些人,连逛个窑子都非要吟诗作对吗… 当然了,秦琅也知道,普遍的风气并不会仅局限于某一类人群,按照南灵越的说法,现在的嫖客们眼光都高了,不肯逛“俗窑”了,其中自然包括了武人和文人,只不过文人可能在这方面会更加严重一些罢了。 而秦琅经过一系列的观察发现,大周的武人跟文人之间似乎还蛮有间隙的。 有几个身着劲装的侠客在街头遇到那些文人的时候,目光就明显不怎么友善,甚至多少带点儿不屑不服的味道。而同样,也有一些文人,在看到几名持刀大汉往地下吐唾沫的时候,眼神中也带着一些讥讽和鄙夷。 可能在一个刚刚停下大小战事,开始修生养性的国度里,都会出现这种现象吧。 不过时间一久,秦琅也发现了例外。 譬如在一家武馆门口,一个手持齐眉棍的汉子,居然就正在向两三名手持折扇的公子哥行礼。 而那三名公子哥身上的装束,比普通文人的服装倒是略显精致不说,关键还是一模一样的制式。 “轩儿,那些人是本地的富家子弟吗?” “谁谁谁……哦,他们啊…” 轩然顺着秦琅指的方向看去,撇了撇嘴: “那是楼外楼的门人。” “楼外楼…” “嗯,十二门之一,极擅内功和暗器,哼,门人也是一个德行,出了名的虚伪和道貌岸然…” …… 按照惯例,能被妖门少女称之为虚伪的,自然就属于名门正派了。 如此一说,秦琅再打量四周就能发现,州府里的江湖宗门弟子似乎还不少,隔三差五就有些服装相同的人,不过主要的也就那么几种。 除了楼外楼的人,最多的就是一些系着红腰带的黑色劲装打扮的人。 “那些又是哪个门派的?” “他们啊,也是十二门之一的人。” 轩儿瞧了瞧那些黑色劲装的人,目光略显调侃: “算起来,应该还是我们的熟人哦。” “熟人?” “嗯嗯,他们是点苍派的。” “……” 一说点苍派,秦琅迅速想起了那个大闹客栈的憨傻光头,也就是点苍派掌门之子,他当时应该也是在赶路,该不会此行能在青州府又遇到他吧… 算了,不去想,越想可能越容易那啥。 秦琅现在作为天合宗的一员,还是更愿意到州府的凝香馆看看,若是情况真如南灵越担忧的那样,那他就不务正业地当个临时狗头军师,试着稍微出谋划策一番。 然而,在车队到达凝香馆之前,方才楼外楼门人驻足的那件武馆前,却忽然发生了什么骚动。 …… “啧!这小屁孩!没长眼睛啊?” “师弟,莫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这衣服是不新,可上面的暗绣是师妹上个月才亲手给我绣的!说吧小崽子,怎么赔!” 一位楼外楼的公子哥满脸戾气,此时已然全无秦琅方才看到的那种翩翩之态,气急地扯起自己的白袍,上面一道醒目的红印子像是糖霜染上去的。 而在他的脚边不远处,一个摔趴在地上,手持糖葫芦的小女孩儿,还尚未站起来。 很显然,公子哥的衣服正是被这个小女孩儿的糖葫芦弄脏的。 “师弟算了,你今天喝的多,刚才是你自己东倒西歪把人家绊倒的,就别跟小娃娃计较了…” “什么我绊倒的?!明明是她撞的我!” “哈哈哈…行行行,是她撞的,是她撞的…” 旁边规劝的两个人也并非真的明事理,见公子哥喝了酒,也硬是改口附和起来。 如此一来,公子哥便指着地上的小女孩儿继续骂了起来: “走路不张眼的东西!哪家的!啊?!” “公子息怒。” 此时武馆的老板也赶忙打圆场,毕竟事情发生在他的门前,十二门的人不是他一个普通武馆能惹得起的: “这小妮子…嘶…好像是凝香馆后院打杂的,这会儿出来买点儿吃食,惊扰了公子还望宽恕。” “凝香馆的?“ 公子哥眯着眼睛一瞧小女孩儿身上朴素的灰布小裙子,嗤笑道: “难怪了,真是贱命有贱样…” 啪! 某马车内,跟秦琅一起正在关注这场闹剧的南灵越,在听到公子哥这话之后,猛地拍了拍轩然的大腿,小脸儿阴沉如水,怒气顿起。 而公子哥和他的另外两名同伴,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街对面逐渐停驻的天合宗车队,在得知小女孩是凝香馆的小碎催之后,看着傻乎乎还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接连带着讥讽意味道: “俗话说贱人有贱福,小贱人也有小福气,小孩儿,你给我师弟道个歉吧。” “是啊,道个歉就行了,就说没长眼真是对不起,哈哈哈…” “道歉归道歉,钱得照赔啊!一百两少一分都不行!一百两!” 明明是自己醉酒绊倒了小女孩儿,公子哥却还在不依不饶赔偿的事情,大吼大闹之下,两个同伴也有些疑虑,再次附耳小声劝道: “那什么…师弟,差不多得了,凝香馆毕竟是…” “哎,怕什么,现在凝香馆生意本来就差,那帮天合宗的娘们儿还敢为了一个小碎催,行凶伤我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 “可什么是?不就天合宗嘛,除非是她们传说中的宗主光临,或者那个圣…呸!或者那个妖女来了,那我倒理应怵个三分…现在嘛…呵!我倒想知道,她们凝香馆有什么资本敢狂…” “不不不,这位兄台,凝香馆一点儿都不狂,应该是你太狂了。” “???” 正吵嚷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楼外楼的三个门人紧握手中折扇,腚眼一看,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相貌俊朗,面色平淡的年轻男子。 ------------ 第五十五章 炸毛的天山师姐(下)(补之前的一更) “不知这位…” 一人刚要拱手,喝了酒的公子哥却是直接斥道: “你又是哪来的谁?说谁狂呢?” “……” 秦琅暂不理会他,而是走到一边儿,蹲下身,朝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儿伸出了手。 说来也怪,这小女孩儿不知道是有些呆还是冷静过头了,自从被绊倒在地以后,就一直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也不说话。 直到秦琅伸手想要扶她起来的时候,小女孩儿才终于眨了眨大眼睛,将视线转移到秦琅身上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纤薄的唇瓣儿竟似乎抿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 随后,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娇小身子,就一手抓住秦琅的手掌,一手拍着身上的尘土,缓缓站了起来。 秦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小女孩儿。 灰尘掩盖不住她格外精巧的五官,身段儿充斥着同龄人少见的柔美匀称,如水如墨的黑发飘洒在纤弱的腰际,灰扑扑的质地粗糙的小裙子正好及膝,露出一段纤细光洁的小腿。 身上虽然因为摔跤的缘故邋遢了点儿,不过脚下的一双米白色的小绣鞋却是保护的干干净净,很衬她同样白净的纤巧足腕。 “谢谢~”她开口,稚气未脱的声线中带有一股娇腻腻的甜。 “没事儿。”秦琅笑笑,看了下地上已经裹满灰尘的糖葫芦,不由有些感慨。 根据《心魔录》记载,被撞掉糖葫芦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师姐身上,眼前这三个楼外楼的弟子,估计不死也已经废了… 既然如此,秦琅作为师弟,传承师姐的意志,代替师姐收拾一下撞掉女孩子糖葫芦的人,也很合理吧? 至于他们出口侮辱凝香馆和天合宗的事情,自然也就一并处理了。 于是,秦琅转身,重新面对三名楼外楼弟子的时候,手上已然摸出了那根十三节钢鞭。 “你…你要干什么!” “放肆!我们可是楼外楼的弟子!” 感受到秦琅的敌意,那公子哥也瞬间醒了酒,剩下二人则是一阵交头接耳。 “师兄…这小子一点儿不怕啊,该不会也是十二门的吧…?” “不应该啊,就算同为十二门,也没有敢在我们头上动土的啊…” “难道是凝香馆的人?” “放屁!凝香馆隶属天合宗,哪来的男人?” “也对哈…” …… 呼——! 说时迟那时快,不多与眼前人废话,秦琅手中的钢鞭衣已经直奔喝了酒的公子哥而去。 公子哥并非真的文弱书生,见状一惊但也没慌,抬起手中折扇横架挡住。 铛——! 铁木制的硬鞭和木质的折扇上板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那公子哥的手臂居然只是略沉了一下,抗住了秦琅蛮横的一砸。 擅长内功吗… 秦琅心中有数,要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担心自己不好应付内力高手。 但现在,修炼了天下第一心法的秦琅,自己就是内力高手。 同时再加上本就不俗的外功,秦琅现在的实力,要他自己比较的话,至少打三个七哥是没问题的。 而眼前这位的实力,秦琅估摸着,也就一个半七哥的样子。 于是,在被折扇挡下之后,秦琅紧接着又是一记自信的横扫。 哗——! 公子急忙打开折扇,用弹性十足的扇骨裹住秦琅的钢鞭前端,身上内力一催,顺着秦琅横扫的方向化劲消力,随后再顺势挥舞折扇,扇面沿边如刀一般,在空气中挥出两道破空之声。 看似随意的两下,第一下却是斩偏了些,隔空将武馆前的石台阶切出了一道明显的刀痕,让武馆老板一时骇然。 而第二下,则是带着同样的犀利劲气,狠狠地切向了秦琅面门。 “嗯,内力确实不错。” “?” 然而,一句诚恳的小声评价落入公子哥的耳朵,不待他震惊,秦琅竟直接抬起左臂,用手掌生生抓住了对方利刃般的扇面。 “什…什么?!” 公子哥大惊失色,看到秦琅的手掌表面既无伤痕,也没有一点吃痛颤抖的样子,只道这货难不成是个内外功双修的怪物? 哗啦——! 公子哥当即将折扇一收,重新当做短兵与秦琅交起手来,伴随几个身法和一串叮当作响的碰撞,纵然已经催动全身内力相抗,公子哥的手很快还是被势大力沉的钢鞭震的发麻,最终只听“砰”的一声,毫无悬念地被秦琅一鞭击中腹部,弓着身子倒飞了出去。 “你…你敢…” 岔气加上鲜血堵在喉头,公子哥实在说不出话,本想向另外两人求救,扭头却见得两个同伴怔在原地,眉头紧锁,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正定定地看着不远处街对面,刚从一辆马车下来的少女。 “天…天合宗?!” 倒在地上的公子哥首先认出了车队上的标识,旋即跟着一起看向那名面带冷笑的少女时,心尖儿都是一凉。 天合宗宗主神出鬼没… 如今宗门内出行还能有这派头的…难道… “请问,刚才口呼妖女的是哪位仁兄?” “是…是…” 砰! 砰! 少女很有礼貌,但公子哥的同伴们还没来得及卖队友,两道看不清的掌影就已然轰在了自己胸口,剧烈的震痛伴随着忽冷忽热的紊乱气息的冲击,让两人当场就比公子哥更加僵硬地躺在了地上,除了呼吸以外一动无法再动。 远处两名闻风而来的官差正好走过来,本来正要张口呼喝,但一瞧旁边的马车车队标识,立刻就识趣地换了个方向继续巡逻。 “真是贱人有贱命…” 南灵越轻瞥了躺在地下的三名楼外楼弟子,然后朝秦琅点点头,兀自回到了马车里。 秦琅本来也准备继续回去,但一转身,身形却被一股轻轻的力道扯住了。 堇儿…? 有些条件反射地在脑海里闪过某人的身影后,秦琅摇摇头,扭脸才看清,原来是那个小女孩儿伸着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哥哥~” “哥…我?” 对于小女孩儿甜甜的称呼,秦琅一时有些错愕。 “能再…蹲下来一点儿吗?” 小女孩儿澄澈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俏皮,秦琅望着这个格外漂亮的美人胚子,也没有多想,姑且蹲下来之后,脸上霎时传来两半儿湿润润的软糯触感。 “亲我干嘛?” 秦琅有些好笑地揉了揉这小妮子的脑袋,对方则是小脸儿红扑扑地眨巴着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琅。” “谢谢秦琅哥哥~” “行吧。” 秦琅莞尔,不以为然,殊不知怀里的团团却在这时从怀里猛地跳了出来,浑身炸毛,弓着身子死死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儿。 “喵嗷——!” “团团,怎么了?别这样,吓到人家了。” …… 秦琅皱眉劝解着小母猫,但却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天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某女子正在石莲台上亭亭而立,绝美的脸庞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闪动着宝蓝色光晕,一头及腰的青丝无风自动,竟也和某只小母猫一样地炸着毛。 而在景州这边,那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儿,则是笃笃笃地一阵小跑过去,也不知怎么就乖乖地将地上炸毛的团团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猫猫~” “喵嗷…!” “乖,乖…” 她仿佛完全免疫团团此时的暴躁,就这么跟小猫玩了起来,然后在秦琅看不见的角度,眼中竟闪动起了一股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略带妖媚的狡黠: “…呐,沐玄离…你正在看的吧…?” “喵…” “…没想到之前的那股子与你相关的气息,是来自这么个俊小哥啊♡…” “……” “…唔…让我猜猜,他该不会是你养大的吧…” “喵呜…” “…如果是,那就多谢了~…你的秦琅…本座就收下了哦~…♡嘻嘻♡~” “喵嗷——!!!” ------------ 第五十六章 皇家小姨子 在天合宗马车队到达景州府的同一天。 京城,大内皇宫。 太华殿,御书房内。 …… 刚散了早朝,风姿华美的熟韵女子一袭金红相间的云纹宽袍,坐在鸡翅木雕花的宽椅上,一边深呼吸,一边耸着香肩伸了下懒腰。 “唔嗯——~” 心口两抹丰润一阵高高的起伏过后,女子低声一叹,先盯着案前成堆的奏折看了一会儿,接着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朱批小羊毫。 “……” 咻~ 啪… 玉手轻拂,毛笔划过一道弧线,噔噔噔落入了笔筒中。 “嗯…歇会儿再批也来得及…” 随着一串儿小声的嘟囔,女帝“啪啪”踢掉两只纹有威严金龙的大红色绣鞋,曼妙有致的温香龙体软软一倾,在垫了三层软榻的宽椅上侧躺下了来。 啧啧,躺着就是比坐着舒服… 如此这般,闭眼小憩了不过几息后,女帝蓦地又缓缓睁眼,继而轻咬下几下唇,望向了案边奏折旁的一盘娇红色的小果子。 “……” 虽然早膳已经吃了两顿了,一顿燕窝银耳,一顿山楂羹,可嘴里不含点儿什么东西的话,果然还是痒痒的… 尤其是在批折子的时候,或者批折子期间偷懒的时候。 并不是没吃饱,并不是肚子饿,而是嘴巴饿,说白了就是嘴馋。 当然了,是上面的那张。 不过此时的女帝,望着那盘拓善国进贡的圣女果,却又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今年宫中买各种零嘴水果点心的支出,好像都已经超过置办胭脂水粉的钱了。 啧… 如此下去,若是传出朕是个贪吃鬼的流言,那朕在文武百官面前的威严岂不是… …… 龙威之所以威,不可测,是最重要的一点。 …… 因此作为大周皇帝,尽量地隐藏或掩饰自己的喜好,其实是非常有必要的。 尤其是“喜欢吃”这种感觉并不是很雅致的喜好。 不过有一说一,眼下的话,一来御书房内的丫鬟都被清出去了,二来茶水也刚好没了,如果自己仅仅是因为口渴吃点儿果子的话,也是合情合理,与喜好无关吧? 对,合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女帝的心一下就放宽了,果断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颗圣女果。 “陛下,陛下——” “?!” 然而,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名侍女急急的脚步声。 “陛下,杏儿求见。” “……” 女帝柳眉一颦,秀鼻微皱,放下手里的圣女果,迅速坐起身,捡起踢掉的鞋子重新穿好,从笔筒里抓回了毛笔。 “进来…” “是。” 吱呀—— 开门进来的,是女帝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六岁进宫,女帝御赐赐名为杏儿,平时除了照顾女帝的饮食起居梳妆等生活,也会负责一些女帝在金銮殿外的消息来往等事务。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女帝凝眉看着案上奏折,面对平时的心腹来参见,头也没抬。 丫鬟杏儿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偷偷抬头瞧了下,却见圣上面色冷峻,似乎心情并不是太好。 “嗯…?” “!” 稍微愣神的功夫,女帝仅仅一个抬眼,清冽的眸光却沉若千钧。 那种武力与地位双重上位者的强大气息,无需人为渲染,仅仅是自然而然地随意散发出来,落在杏儿身上,就足以让这个年仅十六的小丫鬟霎时额生细汗,不自觉地慌忙躬身道: “圣上,有三件事,一是关于青璃郡主的动向,听雨轩最新的飞鸽传书回报,郡主已到扬州州府,不日便能抵京。” “嗯…还有呢。” 龙威难测,尽管圣上平时一直对自己挺温和,但此时的杏儿依然恭敬万分,头都不敢抬头: “第二件事,是关于之前青州府知府周宁失踪的事情,据说已被周宁手下的一个心腹李沛证实,初步估计是酒后失足溺水,吏部正在处理后续。” 青州知府… 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年还进京告老过吧… 原本也是个要期满卸任的古稀老头,没能安享晚年倒是有些遗憾,不过接任的人选倒是不少… 女帝对此也没有太在意,该怎么办怎么办便是。 但杏儿禀报的第三件事,却是让她稍微沉思了一会儿。 “第三件事,是景州传来的,说天合宗的圣女似乎在巡视各地产业,其实主要就是各地的凝香馆,现在应该已到了景州府。” “天合宗圣女?” 女帝听到这称呼,先是下意识瞥了一眼桌上的圣女果,随后眸底不由闪过一丝狐疑和好奇。 …… 天合宗的圣女这个时候出动,难不成是跟前不久的那股动静有关? 话说,那个天山上的女人… 应该现在都还不知道,天合宗宗主是那谁吧… 唉。 不知道最好,指望她们抛弃旧恨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她们不要有所接触,哪怕间接的接触也不要有,否则必然平生事端… …… “朕都知道了,还有事吗?” “回圣上,没了。” 杏儿刚一开口,下一刻就花容失色地挥着小手改口: “不对!杏儿的意思是,没有其它事可报了,不是…不是说圣上没了…请圣上明鉴!” “……” 小丫鬟说着就要跪下,女帝表面平淡,内心却是稍微有些无语。 自己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这丫头,多半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罢了罢了,下次请她一起沐浴,重新修复下间隙好了。 …… 到头来,杏儿纵然离开之后,也始终不知道圣上为什么心情不好。 而实际上,女帝的心情,在杏儿离开之后就迅速开始了好转。 咻~ 啪… 熟练地撇掉笔杆子,再熟练地踢掉小鞋子,温香柔软的龙体再次在宽椅上侧卧下来。 方才那个镇的小丫鬟手心冒汗的冷厉威严的一国之君,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御书房有的只是一名慵懒妖娆的美妇人。 “咳…传朕口谕,朕今天要专心批阅奏折,日落之前,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否则谁也不见。” 清了清嗓子,女帝红唇轻启,明明只是用普通的音量说话,可带着缕缕回音的声浪却如同钟吕一般,悠悠响彻了整片太华殿。 “遵旨!” 太华殿内外的羽林卫和仆从齐声回应,声势颇为浩然。 而吩咐了这句话下去之后,御书房内的女帝则是伸长了雪白的手臂,从案几赏的盘子里重新抓起了一颗圣女果。 顿了顿,又抓了一颗。 两颗… 三颗… 最后索性抓一大把,攒在手心儿里,一颗颗地慢慢吃。 另外作为消遣,女帝也不忘案几的另一头,还搁着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大魏神女录》几个字,乃是一本传自前朝的杂文小说。 书的内容很简单,讲的是一名江湖游子无意间闯入皇宫,邂逅皇后,与其渐渐产生感情,被发现后双双殉情的纯爱故事。因其主角身份,以及书中对两人之间过于细腻的情爱描写,早在前朝就成了禁书,桌上这个可以说是孤本了。 女帝自己倒也不是偏爱这些孤本。 她爱看些杂文,只要是好的都爱看。 奈何大周本就尚武,先帝时更是征伐连连,所以在文艺方面的水平是不如前朝的。 别说小说话本了,就连诗词歌赋,当朝也没多少称得上优秀的,文人书生目前所研习的东西,都是过去朝代的一些老物。 想要重新在这方面蓬勃发展起来,需要的是则更加持久的太平之治,任重,且道远。 在此之前,躺在椅上的女帝,就只能一边咬着多汁甜蜜的圣女果,一边津津有味地翻阅这种前朝禁书了。 眼下女帝正好读到第十回。 “江湖儿…再遇皇后,情难却…炮打金銮…?” 面对这个标题,女帝一开始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心说这剧情怎么还涉及炮烙之刑。 但看着看着,女帝的神色就一僵,唇间的一枚圣女果受力不稳,biu地一下溅出汁水来。 原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可那是金銮殿啊!是龙椅上啊!她一个皇后,爱上江湖少侠就算了,跟江湖少侠偷情也罢,怎么能在金銮殿的龙椅上… 噫! 女帝暂时合上了这本《大魏神女录》,很生气。 气的俏脸上的晕儿都通红通红的。 难怪是禁书,简直是欺君罔上!忤逆伦常! 别的不说,皇后凭什么坐龙椅? 可是皇帝的位置!要偷男人到龙椅上玩,那也应该是皇帝才有资格的吧?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女帝本人,会想着把男人偷偷带上金銮殿,在龙椅上行苟且之事,那实在太不像话,太不成体统了。 她登基才十三年,身为一国之君,男人和感情这种狭隘的东西,猴年马月才会去考虑。 不过既然都想到这儿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苏银瓶看中的那个男侍卫,是个什么样子… …… 没人比妹妹更了解姐姐的情况,女帝对这个姐姐从小到大唯一看上的男子,难免也有些好奇。 若是那个所谓的少侠,哪天真的进京跟来了,身份也的确干净,那干脆自己也去瞧瞧好了。 毕竟是姐姐的第一个男人,自己这个“皇家小姨子”,也有权替姐姐把把关… ------------ 第五十七章 卓北北 扬州州府,鼎香楼。 时值三月,前朝有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江南初春的淮扬两州,的确是最能让人感到惬意的地方。 此时扬州府最大的酒楼,鼎香楼,已经被全部包了下来。 这座已有三百年历史的老酒楼乃是扬州的地标之一,当地人都知道,即便扬州最有钱的商贾,也没资格将其包下,但凡闭楼迎客,那一定是贵客中的贵客。 至于贵客的具体身份,附近百姓议论纷纷不得而知,只能从遍布整个街区的羽林卫判断,应该是京城的人物。 …… “嘶~” “?” “没事儿,就突然打了个寒颤…” …… 三楼临窗的豪华包间内,本来有些百无聊赖吹着窗边春风的苏银瓶,在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之后,反而忽地有些欣喜起来。 “堇儿堇儿。” 郡主大人俏脸儿粉扑扑,扯了扯同桌边的亲卫: “刚才我心里忽然没由来地一抖,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背后想我啊?” “……” 少女顾堇眉头一凝: “比如?” “比如…比如秦琅他…” “不会。” 黑衣少女果断摇头: “夫人想多了,可能是圣上在担心夫人。” “啊… 对于少女打破自己的美好想象,郡主大人颇有些不满,抓着顾堇的胳膊就晃了起来: “堇儿你别这样说嘛…” 不得不说,郡主大人每次露出一副幽幽怨怨的小模样的时候,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意的,就连顾堇瞧着她此时瘪起来的唇儿,也是眸光一阵微动。 于是想了想,少女还是低头改了口: “我只是说可能,也可能…确实是秦琅在想念夫人…” “嗯嗯~” 苏银瓶眼睛一亮,情绪一下好了不少,脸蛋儿在她的胳膊上一阵蹭: “还是堇儿你好~嘿嘿~” “……” 少女斜睨着苏银瓶的目光,看上去有些无奈,实则心底深处却也是涌上一片淡淡的温馨。 她下意识地轻拥了苏银瓶一下,脑海里却在这一瞬间,浮现出了某个夜晚,自己被某人横抱在怀里,慌慌张张不知道该不该伸胳膊搂他脖子的场景。 如果… 还有下次… 她应该不会再犹豫了吧… 话说回来,将来到了京城以后,真的…还能见到他么… 有些恍惚的少女,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怔怔地出神,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好大,时间过的好慢。 也不知现如今,那个人是已经独自朝向京城踏上了未知的江湖路,还是依旧孤零零呆在那个青牛岗上的小屋里… 离开了自… 离开了夫人的这些日子,他也会和夫人一样,每天都觉得寂寞和孤单么… ———————— 与此同时,景州府,最繁华的东市主街上。 “呀~?这位小哥,进来玩啊~” “这位少侠好生俊朗,快里面请~” “咦?这位小生身子怎么硬邦邦的,莫是太疲累了,快进来让几位漂亮姐姐给医治一下…” …… 在一座比起景州县城,要更加大气富贵的三层楼阁门口,秦琅大白天的就已经被门口三三两两的妖娆女子围绕。 景州府的凝香馆不愧是大场子,至少白天也是大大方方开着门,听动静里面也是有不少客人的。 而与秦琅想象中略有不同的是,凝香馆哪怕是门前拉客的女子,也并非浓妆艳抹的一股脂粉气,从穿着到妆容皆是清淡相宜。 在把秦琅当做客人往里面招呼的时候,她们也并没有浮夸地搔首弄姿,而是仪态婀娜,举止纤纤,只有在观其颜面,听其声音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种莫名撩拨心尖儿的淡淡春意。 嗯… 应该又是媚功了… 看来这几个拉客的,应该就属于天合宗内合欢派的弟子了。 当然,面对这种媚功,秦琅拥有奇妙的金色内力加持,心中可谓一片清明。 …… 方才在另一条街上收拾了三个楼外楼弟子之后,那个在凝香馆打杂的小女孩儿,原本是要赶着回去的。 结果也不知为何,小母猫团团却忽然暴走,凶巴巴地从小女孩儿怀里挣脱之后,径直地朝小女孩追过去。 可等小女孩儿真地停下来朝团团招手,团团又停下来不追了,只在不远处,一个劲儿地炸毛。 给秦琅的感觉,就好像… 团团对那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女孩儿,既讨厌,又…忌惮。 猫和女人一样,是一种心思很难猜的生物,秦琅也不知道团团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就跟在团团后面,团团又跟着小女孩儿,就一路来到了凝香馆前。 而到了之后,秦琅却发现团团跟小女孩儿似乎都已经跑进馆内去了,门口的女子则是把他当成了普通的客官,一通拉拢招呼。 但好在天合宗圣女南灵越的车队,紧接也着到了。 “参见圣女。” 南灵越和轩然一下车,门口几个女子面色立即微微一正,齐齐施礼。 而刚刚才出手打翻两名楼外楼的少女,此时则是仿佛延续了当时的威严和气场,朝着几人缓缓点头后,扭头玩味地看向秦琅: “秦琅怎么不进去?该不会是嫌弃我们家的姑娘们吧?” “没没没…” 秦琅无奈轻笑: “灵越你就别调侃我了,你也知道我此行不是为了这些。” …… 听到这番简单的对话,拉客的女子们顿时面面相觑,原本都还在想怎么自己的媚功似乎对这小哥无效,现在看来,对方竟是一个能够称圣女为“灵越”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还是个男人,显然身份不简单,能抵住她们浅薄的媚功倒也不算什么了。 “咳咳…” 这时候,小侍女轩然也清了清嗓子,适时地给门口为首的女子吩咐道: “这位秦琅少侠是圣女的贴身男侍,一路奔波,你们将他请到后院,好生安排招待一番。” “是。” …… 接下来的流程其实跟在各县城时一样,只不过州府的凝香馆本身规模比较大,也比较繁华,穿过前面营业的阁楼,后方的院子要大很多,其中不乏梅兰竹菊和各色假山流水,完全自成一方天地一般,主要是来用来供应天合宗护卫弟子的起居,以及处理一些算账,外交之类的文房后勤。 院子很大,南灵越等人先走了另一条小道,她一路上发愁许久,多半也是急着先去交接一些基本的生意上的事宜。 “秦公子这边请。” “好的。” 而秦琅在几名女子的带领下,则是先到了一件颇为雅致的客房。 “请公子在此处先行歇息,小女子名叫温月,公子稍作等待,温月叫人作好安排,随后就来服侍公子…” “哎,不忙不忙。” “?” “呃…我想先问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打杂的,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 秦琅不是那种进了温柔乡,就把家里的小母猫给遗忘掉的渣男,先不谈其他事宜,首先得把团团找到再说。 “小女孩儿…” 在青楼打杂的小女孩儿显然也不会有太多,名为温月的女子马上就答道: “公子找的是可是卓北北?” “卓北北…” 倒是挺特别,也挺好玩的一个名字,秦琅点点头道: “如果你们这儿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儿,那就是她吧。” “哦,在公子来之前,我倒是看到她往柴房去了…” 温月说到这里,看向秦琅的时候眸光露出恍然,同时也闪过了一丝无奈: “…原来公子…喜欢小点儿的姑娘…” “?” 秦琅一怔,啥? “北北虽然不是风尘女子,不过能遇到公子这等与圣女结交的人物,也着实算是命好,温月这就去找她过来,不过…以前也从来没人这样…北北是否同意,温月也拿不准,届时还请公子自己跟她谈谈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琅头皮发麻,他跟那个小女孩儿刚见过一面,甚至连名字都才刚刚知道,一点儿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可能径直就过来指名了? 尽管那个小女孩儿跟同龄人相比,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的漂亮,可秦琅又不是欲求不满,不至于这么急吧? “你误会了温月姑娘,我找她是有正事。” “?” 温月有些懵地眨眨眼: “秦少侠,在青楼里…除了男欢女爱,还能有别的正事?” “不是,你不懂…唉算了,我自己去找她,柴房是吧,在哪儿?” …… 于是,秦琅直接自己动身,一路来到了柴房之后,看到柴房门虚掩着,直接就推门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坨熟悉的白色绒布球,以及一个正在捆柴火的小女孩儿。 “团团!” “喵~” 此时的团团已经恢复了往日正常的情绪,看到秦琅之后,立刻娇滴滴地扑了过去,熟练地钻进衣服里。 “真是人来疯…” 秦琅无语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把目光望向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想起她方才在自己脸颊上的亲亲,心中一软,也伸手朝她脑袋上揉去: “原来你叫卓北北啊…” 然而,让秦琅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小女孩儿抬起眼皮来,依旧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没有了那会儿的甜美味道,而是带着一种调侃和不屑的眼神,撇开了秦琅的手。 啪。 “哼,区区毛头小伙,也敢碰本座的脑袋,是不想活了嘛?” “?” 当秦琅听到这句有些老气横秋的话语,用一股带着奶味儿的稚嫩声线,从一个十二三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嘴里崩出来,直接被这强烈的违和感弄的嘴角一抽。 “诶呀~?” 而看到秦琅僵硬的表情,小女孩儿倒是又抬起小手,掩嘴一笑,眉儿弯弯,眸子也弯弯,带着浓浓的讥讽意味,用依旧充满稚气的声音咿咿呀呀道: “我说你啊,该不会真把自己当作见义勇为的俊气大哥哥了吧?” “……” “啧啧啧,原来你就这么喜欢小女孩儿亲你呀?大-哥-哥~” “……” “但是可惜,她没在看的时候,本座才懒得跟你一个区区臭小子撒娇呢…” “……” “不过嘛,要是你跪下来求本座,给本座舔脚的话,人家也还是可以考虑一边叫你大哥哥一边亲你哦~当然了,到时候得让那谁在旁边参观。” “……” 虽然有些话听不懂,但秦琅此时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了。 这货… 到底什么情况… 望着眼前这只挺着小胸脯一手掐腰,一手掩嘴嗤笑,态度莫名高高在上的臭小鬼,哪怕她的小模样依然精致漂亮,秦琅对她的印象还是瞬间一落千丈,眉毛跳了跳,手掌捏了捏,不爽的视线默默地就移到了她的小屁股上… ------------ 第五十八章 伺候 女人不听话怎么办? 那就打屁股。 一巴掌不行,那就两巴掌。 说来可能有些歪门邪道,但这的确是秦琅在天山和女人一起生活二十年,得出来的经验。 此时的秦琅,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名叫卓北北的小玩意儿,到底哪来的莫名嚣张的气焰,不过对方这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真面目,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而小女孩儿看到秦琅黑黑的脸色,不仅毫无敬畏之心,反而更加得意一般,拍了拍自己心口的小包包: “好了好了,本座还有事情要忙,你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等本座有空了自然会去找你玩儿…” “……” “哼哼~放心吧,无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大一只玩具,本座当然会好好玩一阵~” “……” 硬了。 秦琅硬了。 然而,攥紧的拳头硬邦邦地鼓了鼓青筋之后,秦琅最终,还是将目光从这货圆翘翘的小屁股上收了回来。 算了,初来乍到人家的地盘,言行还是三思比较好,毕竟秦琅也不想拂了南灵越的面子。 最起码,不说过一两天,至少先安顿个把时辰,然后再收拾这货吧… “你还小,不跟你一般见识,方才在外面就当白救你了…还本座…你知道什么叫本座吗?迟早被人打死…” 秦琅伸手指着卓北北的鼻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她又是一声娇哼: “救了我?哼!臭小子,要知道,刚才你救的不是本座,而是那三个泼皮。” “哟嚯?” 秦琅眯了眯眼,这货还真是狂到没边儿了: “你那意思,要不是我插手,那三个人已经倒下了?” “不是倒下,是已经死了。” “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 秦琅不屑地摇摇头,懒得跟这小屁孩儿废话,径直离开柴房,回到了凝香馆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 吱呀——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幽香,秦琅一眼便看到温月姑娘弯着纤腰,撅着臋儿,正在里面仔仔细细地为秦琅打理床铺。 秦琅没曾想到,这凝香馆的青楼女子做起家务来,还挺贤惠,一时间甚至联想到了在青牛岗时,同样贤惠的某位女侠了… “秦公子?” 理完床铺的温月起身回头,瞧见秦琅的时候不由有些讶异: “你…这么快啊…?” “?” 什么快?秦琅没听懂。 温月就一手捏了个兰花指,另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就是秦公子你和北北…” “……” 好吧,秦琅承认,青楼毕竟还是青楼。 “温月姑娘,你误会了,就算我对那种小丫头有兴趣,也不至于在柴房吧?” “倒也是…温月冒昧了,那就请公子稍等片刻,温月去看看水烧好没,之后便来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哎哎,不用不用。” 洗澡什么的,秦琅以前都是伺候别人,也就是师姐,并不习惯被别人伺候,当即拱手道: “伺候什么的,就不麻烦温月姑娘了。” 温月愣了下,旋即一脸恍然地道了声“明白”,就迈着小碎步离去了。 ———————— 秦琅接下来就在自己的这间房中转了转,还别说,古色古香的陈设真的挺别致。 墙上除了字画,甚至还挂有刀剑。 再摸摸床榻,柔软如肤,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香。 “~” 秦琅不躺还好,缓缓躺下去之后,旅途上的疲惫真就跟着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在床上眯了起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喂…” “……” “喂!” “!” 也不知睡了多久,约莫两三刻钟吧,耳边一阵很大的声音忽然把秦琅吵醒。 秦琅按着太阳穴缓缓苏醒,眼睛还没睁开,首先就感觉房间的温度有所升高。 看来是洗澡水已经烧好送过来了… 接着再试着起身,秦琅却发现腰上微微有些沉,还有些暖呼呼的。 “团…团?” 本以为是某个绒布球又在偷玩逗猫棒,但等看清之后,秦琅却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旋即眼皮就是一耷: “你跑这儿来干嘛…” “哼…” 淡淡的一声轻哼,声线是有些熟悉的软糯。 穿着一条灰扑扑小裙子的小女孩儿,此时正分开两条白晃晃的小腿,像小鸭子一样坐在他的肚子上,双手抱胸,定定地俯视着秦琅: “做梦都不忘你那臭猫,秦琅你是变态嘛。” “你知道私闯民宅什么罪吗。” “谁的宅?凝香馆的客房跟你有什么关系?” 卓北北不以为然地晃了晃纤柔的身子,轻盈若猫的小身板儿带动软乎乎的小屁股,腹上传来的温和触感,却是让秦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 这家伙… 身上难道就只穿了这么一件吗… …… “秦琅,你该不会以为本座是吓大的吧。” “我不管你是不是,你到底来干嘛…” “你起床了再说。” “那你先下去。” “求我~” “……” 秦琅嘴角抽了抽,这货看来是真的屁股痒,上赶着想讨打。 “下去…” “不要。” 秦琅才不由得她不要,大手一挥,在她软乎乎的两瓣儿上一拍。 啪! 然后一个顺势,就把她整个儿撇到一边去了。 “秦琅!” 卓北北也没想到秦琅这么粗暴,揉着小屁股趴在床头,小脸蛋儿红一阵白一阵,举着手指头就哼哼唧唧地怒斥秦琅: “秦琅!你…” “我放肆。” “你…” “我大胆。” 谁都有过比较中二的时候,秦琅曾几何时也对师姐说过类似的话,结果被师姐狠狠调教了一通,所以对小女孩儿的心理也比较熟悉,能理解她想表达的东西。 “明知故犯!” 卓北北粉嘟嘟的小腮帮鼓的像仓鼠: “臭小子!你敢打本座的…的…” “……” “那种地方!未经本座允许!岂是你能打的!” 至少她还是知羞的,终究还是没把【屁股】两个字说出来。 “呵呵。” 而秦琅对此只是冷笑,瞥了一眼她轻飘飘的裙摆。 人小鬼大… 就这小裙子,里面总共才几两肉?好像谁爱打似的… 不过有一说一,方才打的时候,秦琅的大手隔着她的小裙子感受了下,也坐实了之前自己的猜测。 这个卓北北,除了一件朴素的小连衣裙,身上的确是再没有多余的衣物了。 也不知道是她不修边幅,还是她的日子可能确实过的比较窘迫。 总之这种简约豪放的着衣方式,能让秦琅联想到的就只有某师姐了。 …… 一个是天山上养伤的隐世仙子。 一个是青楼里打杂的嚣张萝莉。 两个明明毫无交集的女人,倒是在穿衣风格这个有些无聊的方面,有着奇妙的共同点。 …… “所以你到底干嘛了,不想说就出去。” 秦琅坐起身来,看了看已然装满热水的澡盆,准备沐浴了。 “嘿咻…” 卓北北从床上跳下来,往桌边一坐,抓起一颗苹果吃了起来: “有人让本座来伺候你洗澡,说是你的意思。” “你?伺候我?” 秦琅皱眉,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什么时候… 秦琅正纳闷,却猛地想起,温月离开前那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 【…伺候什么的,就不麻烦温月姑娘了…】 【…明白…】 …… 她明白个毛… 明明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但显然温月姑娘并没有真的明白,还是把秦琅当成喜欢了小女孩儿的人,所以才专门叫了卓北北过来伺候自己。 对此,秦琅当然是不需要的。 “你走吧,我不要谁伺候。” “切!你倒是想,本座活了这么久,还从没伺候过谁呢…” 卓北北说着就又莫名地嚣张起来,小腰一掐: “呐,秦琅。” “有屁就放。” “正好本座也想洗澡了,既然上天把你送到本座身边,那就算你走运,今天就先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好好伺候本座沐…诶疼疼疼——!” 话音未落,卓北北那张糯米团子似的小脸儿,已经被秦琅的无情大手捏成了各种形状。 “你给我听好,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但今后的日子,至少在我呆在凝香馆的这段时间,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一两个月,你在我面前要懂得【礼数】二字,明白?!” 秦琅语气严厉,也算是动了真格。 只不过卓北北明显不服气极了,先是随意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动,于是眸光就蓦地一凝,一只小手抬起来化作手刀,劈向了秦琅的手腕。 然而,就是这么看似可笑的一记白嫩娇弱的小手刀,秦琅心中却乍然升起一股关乎生死的莫名寒意! 滴答… 一瞬间,一滴冷汗骤然从秦琅额头滴下的同时,那只表面上跟卓北北的小脸儿一样人畜无害的可爱小手,竟然在秦琅脑海里化作了一枚小山般大小的缥缈手印。 直到丹田的金色内力以更快的速度,迅速绕过了秦琅周身,这副震撼人心的画面,才连同一股强大的压力一同消散。 秦琅也得以在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缩手躲过了卓北北的一击。 “切。” 卓北北的手儿扑空,只是有些不甘地白了秦琅一眼,然后继续吃苹果。 而秦琅却是心头震撼,一阵惊疑不定: “你…你…” “你什么你?热水本座自己烧好打好了,你现在去要些点心,比如糖葫芦或者栗子糕什么的,然后就老老实实伺候本座沐浴,哦对,记得再带些百合花瓣过来…” …… 精致如瓷的小女孩儿一阵嘀嘀咕咕,望着她那副很欠揍的小模样,秦琅不得不怀疑,刚才的一切,莫是自己没休息好,神经紧张导致的错觉…? 正在秦琅狐疑的时候,房间外的大院,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和凌乱的脚步声。 “人呢?都随我过来!” “快,快去请圣女。” “对方在哪?” “就在门口!楼外楼的掌门和一众弟子都来了!” “哼!十二门到六派头上闹事…看来真是当我凝香馆生意清冷许久,便以为动起手来不行了,是人不是人都敢在门前狂吠!” “师姐先别冲动,且不说凝香馆是六派之一,主要还有咱们天合宗的庇护,这楼外楼尽管是十二门里的顶尖门派,可如果没有足够依仗,也不至于如此托大吧…?” “依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依仗!走!” …… ------------ 第五十九章 九州镖局 “出什么事儿了?” “嘿,有戏看了,楼外楼的人跟凝香馆杠上了。” …… 三层的大楼阁前,不远不近地挤满了一群围观人群。 即便是景州府,即便是凝香馆,一家青楼的门口,大白天乌央乌央围着这么多人,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情况。 …… “敢跟凝香馆杠上?楼外楼晋升六派了?” “害!怎么可能…” “那他们还这么狂?哟!那是楼外楼的左护法蔡元峰吧?他都亲自来了?” “所以说这里头肯定有好戏呢!这些年凝香馆的生意远不如西市的听雨轩,连带着行事也低调了不少,上回亮刀子都是前年的事情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忽然跟楼外楼结了梁子。” …… 群众议论纷纷,不管是习武之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在津津乐道。 甚至包括几个身穿黑服,同为十二门的点苍派弟子,也是红口白牙大咧咧地交头接耳,完全不掩饰自己想要看乐子的心态。 不过根据之前在客栈闹事的那位点苍派掌门之子的德行来看,点苍派全宗上下,应该都是这种大咧咧的憨莽性子。 …… “这不是蔡护法吗?” 此时凝香馆内的客人已经全都跑了,一排持剑女子站在凝香馆门口,为首者瞧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几个儒服男子,眼神充满讥讽和调侃: “哪来的风,把您给吹到我们凝香馆了,该不是春风吧?怎么?需要我们找位姑娘陪您喝点儿?” “哈哈哈…非也非也,姑娘莫要误会。” 在十几个楼外楼弟子的簇拥中,一名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从容地笑笑,彬彬有礼回道: “蔡某此番前来,是给凝香馆赔罪的。” “赔罪?” 为首女子正面露不解,却听后方窸窣脚步踏踏,很快就有一群身穿紫衣的女子佩剑而来。 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名青衫少女以及一名俊秀的年轻男子。 “哦?” 楼外楼的左护法一看,立刻抱拳: “这位便是天合宗圣女,南灵越吧?” 南灵越下巴微微一昂: “你就是楼外楼第二大的伪君子,蔡元峰吧?” “圣女此言差矣。” 蔡元峰一点儿不生气,侧身一站,朝身后的弟子挥了挥手,捻须悠然道: “蔡某若是伪君子,会如此又诚意地前来赔罪吗?…来人!带上来!” 蔡元峰一声轻斥,楼外楼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接着很快就将一個五花大绑,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同门弟子推到了凝香馆和天合宗的一众姑娘们面前。 “是你…?” 别的姑娘们可能还没收到相关消息,可南灵越却是瞬间认出,眼前这人正是那会儿在街上耍酒疯,撞掉小女孩儿糖葫芦,被秦琅揍趴在地的楼外楼弟子。 “……” “……” 南灵越柳眉一颦,下意识地和秦琅互看了一眼。 “圣女,实在对不起。” 蔡元峰再次拱手: “蔡某此次带众弟子经过景州,本是要前往京城,参加九州镖局总镖头的寿宴……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入门的弟子如此不懂规矩,大白天的不仅喝多了酒,还跟青楼的脏东西发生了牵扯,实在令我楼外楼丢脸汗颜…”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都是微微哗然,凝香馆的一排护卫以及身后天合宗的紫衣弟子们,更是几乎同时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锵——! 凝香馆护卫的为首女子更是直接青锋出鞘,脑后的云髻都气的一颤: “蔡元峰!你什么意思!”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楼外楼的一干弟子也纷纷作势往前,但却被蔡元峰横手一挥挡在了身后: “诚如我所言,门下小弟子得罪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楼外楼向来不爱惹事,所以特意前来赔罪,希望圣女能原谅。” “原你个头!” “……” 南灵越一声毫不留嘴的怒斥,让蔡元峰的眉头终于一皱,不等他回话,青衫少女也拔出了自己随身的一把短弯刀。 “什么赔不赔罪,蔡元峰,你还真是虚伪惯了,要护犊子找场子就明说,跟个碎嘴婆一样阴阳怪气搞这一套干什么?” “圣女,你代表的是天合宗,还请注意言辞。” “注伱个头!娘们儿唧唧的东西,你们楼外楼最近练了什么邪功,可是自宫了不成?” “南灵越!” “怎么?我说错了吗?几个大男人来了凝香馆又不进去,干站在外面耍嘴皮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凝香馆开始招太监招龟公了呢…” “妖女!你…还真是口无遮拦!” …… 一开始还假装风轻云淡的蔡元峰,此时被一个小姑娘骂的这么难听,再加上围观百姓的窃窃私笑,脸上也终于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而南灵越的这番斥骂,也让旁边的秦琅听的一阵乐呵。 他没想到,原来这妮子的嘴巴可以这么不留情,跟平常娇俏的性子相比,这会儿掐腰骂起人来,倒是又多了一分泼辣的感觉。 不过,南灵越自己,其实并不适应这样的对话。 …… 秦琅清楚地观察到,少女在爆粗口的时候,另一只未持刀的小手攥的紧紧的,其实是有一些轻微的颤抖的。 很显然,对于自己口中略显刻薄刺耳的言语,南灵越不习惯,也不喜欢。 可她却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她是天合宗的圣女,宗门下一任的宗主。 放在稍微沉重一点儿的语境里,她就是天合宗的未来。 宗门圣女,注定要有一个圣女的样子。 妖门妖女,也就注定要有一个妖女的样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秦琅很清楚,眼下的南灵越并不是本来的她。 之所以摆出那种“小野猫”的架势,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她在尝试着拿出一个宗门领导人的样子,替宗门出头。 而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除了模仿一只咬人的“小野猫”以外,她大概也实在拿不出别的气场了。 圣女也好,妖女也罢,她终究还是个小圣女,小妖女。 想要真地成为一个睥睨江湖,风华绝代的宗门领袖,她还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成长为大圣女,大妖女。 当然,按理说,天合宗现在本来就有一位实质性的大圣女,大妖女。 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神出鬼没的现任宗主。 奈何她“放养”了宗门,所以关于宗门事务的担子也才提前地压在了南灵越身上。 …… 想到这里,秦琅心中也是有些感慨,有生之年要是能遇到那个大妖女,自己也着实想替小妖女收拾大妖女一顿。 就像替一个没人照顾的女儿,收拾她的不靠谱娘亲那种感觉。 ……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眼前,在楼外楼与凝香馆这边一番嘴炮对峙过后,其实事情的本质大家也很明了了。 说白了,就是因为白天弟子挨打的事情,楼外楼的护法要来讨个说法,具体来说无非就是赔礼道歉什么的。 而秦琅这边,或者所天合宗这边,且不说本来就觉得对方该打,打人乃是大义之举,哪怕就算是天合宗不占理,也绝不可能给他一个区区十二门的护法赔礼道歉。 关于这一点,南灵越也亲口说了出来。 “蔡元峰你给我听好了,你家弟子欺辱凝香馆的人,我天合宗自当出头,这次只是将那三条狗东西打了一顿,已然是最大的仁慈,你在得寸进尺之前最再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在招惹谁!” 少女脸色阴沉如水,甚至连刚才讥讽调侃的假笑都没有了。 蔡元峰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眉毛先是微微挑了下,但很快还是镇定下来冷笑道: “南灵越,既然你提醒了我是在招惹谁,那我今天也正好告诉你,究竟是谁在招惹你。” 这话看似有些拗,但蔡元峰接下来一开口,却顿时解开了许多人心中的一个疑虑。 “楼外楼此次进京,除了赶赴九州镖局总镖头的寿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向天下江湖,宣布总镖头女儿与我家掌门的婚事!” “什么?” 此言一毕,所有人哗然。 “楼外楼掌门要和九州镖局联姻?” “难怪他们这么跳啊…” “哎哎,不至于吧?九州镖局不也是六派之一吗?凝香馆背后可还有天合宗呢?” “害,这里就有所不知了,凝香馆背后固然有个天合宗,可九州镖局背后也有个摄政王啊…” …… 稍微明晓其中情况的路人,一顿唾沫星子乱飞,秦琅本来还有些茫然,但是左边一耳朵,右边一耳朵,其实很快也就听明白了。 世人都说,如今天下是三宗与朝廷分而鼎力,可如果再分明确点儿,当今朝廷也并非一心向圣。 女帝登基以来本来就颇有争议,直到今天,依然有半壁朝堂暗地里并不顺从女帝,而是聚集在另一个人的麾下。 这个人,便是曾经扶持过前太子的当朝摄政王。 六派中的九州镖局,便是摄政王布置在江湖中的力量。 表面上做着走镖营生,但私底下也跟天合宗的凝香馆,教坊司的听雨轩一样,起到了眼线和情报机构的作用。 如今楼外楼和九州镖局搭上了亲家,那无疑就是找到了一个可比肩三宗的靠山! 蔡元峰以及其他楼外楼弟子如此张狂的资本,也就在此。 老实说,面对这一突然的消息,南灵越也有些头疼,楼外楼勾搭上了朝廷的背景本来就确实难办,而勾搭上摄政王这条线,就更有些不好应对了。 要知道,摄政王曾经扶持的前太子,可是个敢公然忤逆先帝的意愿,无差别铲除江湖宗门的疯子,这摄政王对江湖宗门的态度又能好到哪去? 不过眼下仅凭这个,南灵越作为天合宗圣女,也绝对不可能就此认怂,该放的狠话还是要放。 “蔡元峰,你们跟谁家结亲是你们的事,你们要给哪家主子当狗也是你们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得寸进尺之前先好好想想你惹的是谁。” “南灵越,我看你是…” “你最好别忘了,五年前,你们楼外楼为什么能跻身十二门,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带着你的乌合之众滚回去,不然就别怪刀剑无眼!” 还别说,南灵越这句话一出,本来一脸狂妄的蔡元峰真就面色一慌,眼睛咕噜噜一通乱转之间,甚至还打了个冷颤。 五年前,因为地盘原因,天合宗一口气灭了当时十二门中的三家,无数鲜血染红了山头与溪流,让整个江湖武林都体会了一遍妖门的实力。 而现在的楼外楼,也就是因为那时的空缺才一下子成为了十二门之一。 南灵越提起那段历史的目的,也就是在警告蔡元峰,当初楼外楼可以因为天合宗抹除其它宗门而上位,那么天合宗今天同样可以抹除楼外楼,再给别的宗门腾出空来。 然而,另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那次血洗三门,几乎是天合宗宗主的一己之力。 如今世人皆知天合宗宗主又重新消失隐世了,蔡元峰心中再怎么忌惮,自然也还是能挺起一口气继续不屑道: “小丫头,你也别威胁我,反正蔡某今天是带着弟子前来赔礼,该说的都说了,作为礼尚往来,就该你们凝香馆还有天合宗给我们赔礼了,我们把涉事的弟子绑来以表诚意,你们是不是也该绑个人出来?比如…圣女?” “蔡元峰!看来你今日是真要找死了!” 锵锵锵——! 凝香馆这边众女子终于再也忍不住,齐齐拔出剑来,而那楼外楼的蔡元峰则是更果断,厉目一瞪,一身儒袍猎猎生风,直接炸起一排气浪,硬生生将众女拔出来的剑,又生生震了回去。 好深厚的内力… 在旁默默观察许久的秦琅,此刻第一次皱起眉来。 说实话,之前那些什么花里胡哨的背景势力之类的东西,由于都停留在嘴皮子上,秦琅就算重视,也无法感受到太多的波动。 唯独真实的实力这个东西,秦琅才会情不自禁地给出反应。 此时楼外楼护法蔡元峰表现出的内力强度,让秦琅大致能判断出,跟他之前交手的所有人都不在一个层次。 不管是白天的楼外楼弟子,还是使内劲拳的那个点苍派光头。 不过幸好,秦琅自己的内力强度,跟那些人也同样不在一个层次… 歘——! 说时迟那时快,蔡元峰紧接着又从袖里摸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铁笔,锐利的笔尖被他当做剑刃,竟划破风声,径直刺向了南灵越。 不得不说,这九州镖局,或者说摄政王给楼外楼带来的底气不是一般的扎实。 至少蔡元峰本人属实狂到没边了。 一个十二门的护法,敢向三宗的下一任宗主出死手,秦琅佩服他的勇气,同时整个人也如鬼魅一般,瞬间掠到了南灵越身前。 “?!” 蔡元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陡然一惊,倒也没有收手的架势,笔尖带起凶厉的内劲直冲秦琅而去。 然而下一刻,就好像故意模仿蔡元峰一样,秦琅的衣袖也是瞬间鼓起,一道比蔡元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磅礴气浪,排山倒海地面向蔡元峰席卷而去。 砰! 一道身影倒飞出去,撞进楼外楼众弟子人群中,顿时四散倒下了一片。 只有蔡元峰第一时间拍地而起,重新站稳之后,眸光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个护在天合宗圣女身前,稳若磐石的男人: “来者…来者何人!” “天合宗侍卫,秦琅。” 秦琅俯视着蔡元峰: “你一个护法,连掌门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跟天合宗的圣女动手,想寻死,找我就够了。” ------------ 第六十章 天合宗宗主,卓北北 人群中冒出了一名圣女的贴身高手,让蔡元峰深感意外: “天合宗什么时候开始招男弟子了…” “天合宗有规定说不招男弟子吗?” “……” 蔡元峰语塞,虽然天合宗跟碧落谷这两个地方,向来都默认只招女弟子,但至于到底有没有宗门明文的规定,他一个楼外楼的护法自然是不知道的。 “年轻人,内功不错。” 蔡元峰斜睨了一眼身后灰头土脸的众弟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重新看向秦琅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谨慎: “小小年纪,内功却能有半步宗师的水平……如此培养一个侍卫,你们天合宗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话可以说是蔡元峰的肺腑之言,除了三宗和朝廷,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势力可以拥有一個半步宗师水平的侍卫。 而围观人等听到“半步宗师”这个词,也都纷纷向秦琅投去惊骇的目光。 …… 宗师之境,乃是无数习武之人穷极一生都可能达不到的水平,哪怕放眼江湖十二门,也不是所有掌门人都能拥有这个实力,眼前这个天合宗的侍卫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却已有半步宗师的成就,不得不让人羡艳。 …… 就包括天合宗和凝香馆的姑娘们,此时偷瞥秦琅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南灵越亦然。 对于秦琅的实力,她一直都还停留在当初“中毒扑街”的印象。 尽管后来两次出手,证明秦琅的实力有所涨进,但南灵越也还是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能和楼外楼的护法拼内力了。 而更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场上的蔡元峰在称赞完秦琅之后,右手却是随意一甩,手中那根一尺长的铁笔,竟如同戳豆腐一般,扎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中,足有半尺! 轰! 蔡元峰长发披落,衣袍散开,一步踏出,地面石板踩出寸寸皲裂,整个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速度比之方才秦琅挡在南灵越身前,还要快三分! 不好… 南灵越心中一凛,在一瞬间意识到,这蔡元峰的真正实力,恐怕已经快要臻至宗师了。 “秦琅小心!” 其实不用南灵越出言提醒,在看到对方的一记威力莫测的推掌摧枯拉朽朝自己拍来的时候,秦琅已经探出双臂,直接捆手拦挡。 “砰”的一声,秦琅受一股后发的巨力冲撞,右脚赶紧后撤往地面上一扎,才算稳住身形。 蔡元峰当即抬腿,带动一股股几乎肉眼可见的气浪,对着秦琅下盘连续几个前踢。 秦琅只吃了一记,就觉小腿生疼,赶紧转膝躲开,同时右手捏拳朝着蔡元峰的心窝冲去,结果却被蔡元峰随意的一个云手轻松抵住,顺势右手作小擒拿,朝秦琅手腕抓去。 秦琅熟练地使出龙象拨云手将其化解,趁着对方目露奇色,略愣一下的功夫,终于得空抽出了腰间钢鞭,破空砸下。 呼——! 嗡——! 然而,让秦琅大惊失色的是,蔡元峰一招向上的撑掌,竟将那势大力沉的钢鞭稳稳地抗住了! 若是细看,可以发现在蔡元峰的手掌和秦琅钢鞭之间,其实还隔着约莫一指的距离,能抗住这蛮横的一击,蔡元峰靠的正是其内力。 咔嚓… “?!” 隐隐的一声脆裂让秦琅心中咯噔一下,这把钢鞭从剑平县的铁匠铺买来的时候,虽然质地粗糙,而且是不知道用过多久,可好歹也是铁包木的材质,蔡元峰一掌能将其受损,不得不让秦琅骇然。 这个人… 好强… 跟秦琅之前遇过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蔡元峰是第一次能让秦琅在心中说出“高手”二字的人。 尤其是在两人内功的差距上。 尽管此时秦琅体内的金色内力已经流转全身,可这内力毕竟只有水滴大小。 而蔡元峰的丹田恐怕已是一汪大湖,即便秦琅拥有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也实在无法敌过高自己几个数量级的压制。 啧,改天有空了,还是得赶紧把练功的事情抓上日程来… 尤其是内功这东西,贵在坚持,不好怠惰… …… 当然了,秦琅殊不知,他自己在这边儿反省自己怠惰的时候,在场其它但凡看出端倪的人,下巴都有些合不拢。 南灵越的眸儿闪动着亮晶晶的震惊与兴奋,甚至又拿出手绢,捂了一会儿自己的小鼻子。 而蔡元峰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压压似乌云一般,内心早就在爆粗了。 他娘的… 这年轻人,也忒的邪性了… 原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半步宗师,蔡元峰心中本来还在窃喜,因为他自己前不久刚刚摸到宗师的边缘,眼下正好能来个出其不意,一击把对方废掉。 谁知道真地打起来,一击没能废掉,第二击还是没有将对方怎样。 直至第三下,第四下… 蔡元峰每多出手一次,就越感觉自己的宗师水平好像是假的! …… 一个圣女身边的侍卫,如此深藏不露,这就是天合宗于细节处透露出来的底蕴吗… 不过,等楼外楼跟九州镖局联姻之后,迟早也… …… 蔡元峰心中有些烦闷,亦有些浮躁,不想再跟眼前的小辈磨叽,挡回秦琅的钢鞭之后与其拉开距离,直接拿出全力,双掌猛然一贯,霸道的一击柔中带刚,隐隐有山呼海啸之音! “小子受死!!” “小子,你要谁死…?” “?!” 蔡元峰前脚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听不出源头方向,悠扬清冷的女子声音响彻了整片天地。 蔡元峰心下一寒,双瞳一缩,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光。 完了… 怎么会… 她怎么会… 唰——! 只见一道没人看清来向的紫色光华飞掠而至,尽管蔡元峰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一瞬将全身的功力由攻转守,全力抵御,可最终却是在被光华击中的刹那,仰面一倒,整个人几乎嵌入了地面的青石板,“哇”的吐出一大口带着碎渣的浓血的同时,七窍也顿时迸出汨汨鲜红。 十二门之一的护法,上一刻还不可一世的宗师级高手,这一刻却是血肉模糊,眼神涣散地瘫在地上,艰难地咳出一片又一片疑似内脏碎片的垢物后,才绝望地看向空中: “在下愚昧…属实不知…天合宗主坐镇在此……” 天合宗主? 在场者除了天合宗的弟子们面带傲然,其余皆是一片哗然。 那个神出鬼没,连圣女都不知其行踪的天合宗主,原来此时就在景州府? “秦琅,太好了!我师父在这儿呢~!” 一脸欣喜的南灵越,再次将几枚银针收进了自己怀里,抓着秦琅的袖子一阵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似的。 而秦琅却对此不是很感冒,毕竟她的师父又不是自己的师父, 相比起来,秦琅倒是第一时间对着南灵越上下打量起来。 “……” “你…你看什么啊?” 好歹自己也是圣女,在这么多同门中人,甚至可能还有冥冥中师父的目光注视下,南灵越被秦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哪有…” 南灵越小脸儿微红: “你不是…一直挡在我前面嘛…” “主要这蔡元峰内力实在强横,我怕他隔山打牛,误伤到伱什么的。” “不至于不至于…” 南灵越挥挥小手,听着秦琅一本正经的说辞,既有些想笑,心儿也有些暖呼呼的,正扭捏着呢,却似乎又听得高天中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楼外楼掌门欧阳淳,拜见天合宗主!门下弟子不教,还望天合宗主息怒!” ……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比起天合宗主来,更是有些断断续续飘忽不定的感觉,显然是功力尚且不到位导致的。 不过即便如此,但凡能用上千里传音这一招,对于普通人而言,都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了。 比起地上的蔡元峰,这个欧阳淳更无疑是一名真正稳固的宗师境强者。 …… 然而,欧阳淳开口过后,却并没有听得天合宗主的回应。 反观欧阳淳却丝毫不敢有不满,而是抓紧时间继续表明自己的来意: “今天此番闹剧,皆因老夫闭关,对弟子未加管教,一切错皆在我楼外楼,是哪个弟子惹的祸,老夫当即处置便是,只望天合宗主宽恕。” 言罢,天边一道黄光飞来,那个酒后闹事的始作俑者,被秦琅打过的弟子,直接被黄光洞穿胸口,喊都没喊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掌…掌门?!” 如此极尽谦卑,不惜自裁宗门门人的姿态,与方才楼外楼的态度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仅一干楼外楼弟子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连地上奄奄一息的蔡元峰都也深受冲击。 而实际上,恰恰是这般的低三下气,才意味着欧阳淳是真正的楼外楼话事人。 因为只有真正的十二门掌门,才知道天合宗宗主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还请天合宗主息怒。” 欧阳淳再次道,高天之上终于回应了淡淡的两个字: “不够。” 不够? 众人心惊,秦琅则是顿时有些想笑。 好家伙,这宗主看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跟师姐好像啊… 而欧阳淳在得到这个回应之后,也是毫无犹豫,一道黄光再次飞来,目标直指地上苟延残喘的蔡元峰。 “不…不!掌门——!” 惊恐和懊悔都已来不及,楼外楼护法蔡元峰被一招斩下头颅。 …… 没有外人出手,两名楼外楼的弟子直接就这样被自家掌门,杀死在了凝香馆门口。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天合宗宗主。 …… “还请天合宗主宽恕!” 欧阳淳的请求第三次响起,这一次,天合宗主终于才悠悠道: “回去吧,没有下次了。” “谢宗主!” 而就在欧阳淳退去,楼外楼弟子抬着尸体跑路,围观众人也逐渐散去的时候,高空中天合宗主的声音,又蓦地来了一句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个谁,收拾一下,然后速来伺候本座,水快凉了…” “???” 天合宗主这是跟谁说话呢? 外人听起来,以为是跟天合宗弟子说话。 可殊不知,天合宗弟子也是懵的,都以为是圣女被召见了。 而圣女本人也在外头眨眼,一脸的茫然。 唯独秦琅在皱眉琢磨片刻后,眼睛朝着凝香馆后院的方向,越瞪越大。 本座… 水快凉了… 伺候… “卓…卓北北…” 简单地联想一下,秦琅心头逐渐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堂堂的天合宗宗主,是那个打杂的小女孩儿,卓北北? ------------ 明天起恢复两更! 搏一搏,求票票 ------------ 第六十一章 小祖宗 “诶?秦琅,你去哪儿啊?” “我…我回屋休息下…” 尘埃落定之后,天合宗和凝香馆的姑娘们热热闹闹,叽叽喳喳,都在为刚刚的事情激动兴奋。 而秦琅则是匆匆赶着要回后院,南灵越见状多问了句,秦琅也是简单敷衍了一下。 “你没受伤吧?” “没,就是累了。” 秦琅说罢刚一转身,又回头问了句: “对了灵越,你来景州…见到过宗主没有?” “当然没有,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还不知道吗?我一进来就忙着查账来着。” 南灵越想了想又嘀咕道: “我也是刚才知道师父在景州,而且就算见到我也认不出,谁知道她现在成什么样了……不过她人肯定不在凝香馆就是了,师父她…不爱与人交往,十有八九在周围哪座山上隐居。” “……” 隐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山上隐居,还真不如在市井里隐居来的更低调,更隐蔽。 如此一来,秦琅脑海之中,某个小屁孩儿的身影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 【…你不是救了本座,而是救了他们…】 …… 卓北北之前的这句胯下海口的童言,如今秦琅再一琢磨,似乎也并非无忌… “灵越,那你继续忙,我也先回房,虽然没受伤,不过体能实在支持不住了。” “嗯嗯,那伱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温月啊。” “呃…温月姑娘就算了,怪麻烦的,我已经让她离去,不用专门伺候我了。” 南灵越眨眨眼,秦琅还挺挑食,莫非他喜欢杀熟?属于喜欢吃窝边草的那种? “行,轩儿那丫头也累了,正在睡觉呢,我把她叫过来。” 南灵越说完扭头就走,然后被秦琅一把拦住: “且慢!” “?” 南灵越脸红红,看了看心口。 秦琅也看了下,尴尬地收回大手。 …… 手误。 幸好南灵越姑娘是个“妖女”,不会像某女侠当初那样马上就哭哭啼啼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秦琅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侠。 他不是喜新厌旧的渣男,只是觉得各有风味罢了。 …… “那啥…灵越啊,我主要是回房休息,你去叫轩儿干嘛?” “叫她伺候你呗。” 南灵越很合理地推断道: “你不是不喜欢温月伺候吗,那就叫轩儿好了,正好她也困着呢,我把她叫过来跟你一起睡~” 秦琅眉毛一抖: “灵越,我从来没有把轩儿当做下人,更没有当做我自己的下人,擅自违背女人的意愿做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呸呸呸…秦琅你坏!” “?” “还以为你挺老实的…你看你想哪儿去了?” 南灵越朝他一皱鼻子: “我说的伺候只是伺候你休息,让轩儿陪着你睡,是想着你要是渴醒了,饿醒了,她能及时喂你些吃喝什么的。” 轩然…喂我? 嗯…那么丰盛的储备,哪怕出去以后孩子的供给也的确绰绰有余倒是够… 有些白花花的画面在秦琅脑海里一闪而过,但这些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灵越你真别麻烦了,我就是单纯地想一个静静,不需要任何人伺候,让轩儿她也好好休息吧。” “确定吗?轩儿可还从来没有陪过我以外的人睡过哦~还是個清清白白的黄花小闺女呢~” 南灵越的大眼睛升起一丝娇俏,秦琅知道她是故意调侃自己,也揶揄一笑道: “那你呢?” “诶…?” “呃…不是,我…” “……” 稍显突兀的一个反问,让本来只是想作弄一下秦琅的圣女大人心儿一跳,定定瞅着秦琅看啊看的,眨眼间就看的有些怔怔出神了。 “(⊙ˍ⊙)” “……” 她这一怔不要紧,秦琅瞧着少女那张凝视着自己傻傻发呆的漂亮小脸儿,搞的原本从容的自己也一下有些语塞,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什么合适的话。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淡淡的尴尬。 其实本来,秦琅也只是顺着南灵越的意思口胡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原想着既然是“妖女”嘛,互相开点儿这种玩笑也无妨,谁成想圣女大人是“有攻无防”,搞的气氛反而一下子有些怪怪的了。 “咳…” 最终,还是秦琅这个大男人主动开口,故意装模作样道: “开个玩笑,请圣女大人海涵,不要给宗主打小报告,饶在下一命。” “噗…什么啊,说的好像我和我师父是大恶人一样。” 借着秦琅递过来台阶,回过神的南灵越也是灿然一笑,抹了抹双颊淡淡的红晕之后,朝秦琅挥挥手: “秦琅,那你就回房休息吧,有需要随时叫人就行,凝香馆跟天合宗的姑娘都任你调遣。” “好嘞。” “哎!等下!” “?” “就…还有个件小事,刚才蔡元峰的事情…谢谢你啊…” “害,你也说了是小事,不要紧的。” …… 秦琅出头只是为了天合宗的面子,毕竟刚才的场合跟白天路见不平的时候不一样,得让别人看到一个十二门的护法是不值得圣女亲自出手的,就足够了。 —————— 吱呀—— 转身离去,秦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己的房间前,一想到里面某只小女孩儿的真实身份,推门的动作都不禁小心了一些。 “那谁…你还在吗?” 秦琅环顾四周,发现卓北北并没有在屋子里。 “卓北北?” 无人回应。 “小屁孩儿?” 还是无人回应。 “……” 秦琅清了清嗓子,稍微放低了些声音: “天…天合宗主?小宗主?你还在吗?” 咕噜噜… “???” 什么动静儿… 虽然依然没有回答,但是一串儿奇怪的声音,却将秦琅吸引到了房间里梨木铜箍的大浴盆前。 因为浴盆下有篝炭加热的缘故,盆中的水还尚且温热,秦琅从盆边缓缓探头,第一眼看到的只是平静的水面。 咕噜噜… “……” 然而,第二眼,水面就冒出了一串仿佛鱼儿吐出来的泡泡。 “小宗主?” 秦琅再次试探着唤了一声,紧接着,一条“小白鱼”就徐徐从水面冒出了小脑袋,昂起脸蛋儿来,看到秦琅之后,唇瓣儿一抿,飚出一道水线,正好浇到秦琅的脸上。 “秦琅啊,你回来啦?” “……” “哼哼~一会儿不见,你的态度转变的很诚恳嘛~” “……” “不过‘小祖宗’什么的,貌似把本座喊太老了,当然,你非要喊的话…诶疼疼疼——!” …… 把这玩意儿当作传说中睥睨江湖的天合宗主看待,果然还是太有难度了。 秦琅脸色黑黑,直接提起小女孩儿水嫩嫩的脸蛋一阵揉捏,直到她眼泪汪汪才松手。 “姓秦的!你…你无礼!” “擅自给别人当祖宗就有礼吗…” “你…” 小女孩儿大大的眸儿里有着大大的难以置信,没想到秦琅居然跟她一样蛮横不讲理! “明明刚才是你自己叫我小祖宗的,你居然反过来怪本座!” 秦琅闻言脸色更黑了: “我特么叫的是小宗主…不是小祖宗…” “?” 卓北北一怔,哦,这样啊。 那没事了。 不过作为堂堂的“本座”,卓北北依然还是不怎么服气的,一手捂着自己被捏疼的小脸儿,一手在水面上拍着几朵小水花,忿忿地继续嘀咕: “小粽子…也不好听…你才是小粽子…” “……” “你还是小饺子…小烧麦…” “……” 算了,这货的耳朵多半是泡了水了。 要么就是水从耳朵进了脑子。 秦琅不想跟她纠结称呼的事情了,开门见山问道: “所以你就是天合宗的宗主,对不对?” “正是!” 卓北北抬头挺胸,双手一掐小腰,很神气。 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泡在水里,再神气秦琅也看不到,于是就扒着浴盆边缘,踩着盆底的小木阶,“嘿咻嘿咻”地爬起身来,待窈窕可爱的身段儿露出水面之后,再重新抬头挺胸,重新掐起小腰: “现任天合宗主,南…卓北北!就是本座!你可以叫我宗主大人,女王大人,或者刚才的小祖宗也不错。” “……” 秦琅耷拉着眼皮子,望着她白嫩嫩的小身板,联想到这货方才嘴里的“小烧麦小饺子”什么的,不由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小子,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既然知道了本座的真实身份,现在表达敬畏之心的话还来得及,只要匍匐在本座身前,恭恭敬敬舐足效忠的话,本座就可以不计前嫌……咕噜噜——!?” …… 确认了卓北北的确就是传说中的天合宗宗主,秦琅心中的猜测也就算得到证实了。 至于她刚才口胡的什么“敬畏”之类的东西… 很抱歉,哪怕明知对方就是方才隔空将蔡元峰一击毙命的狠人,秦琅也实在无法对眼前这只得瑟的小玩意儿,生出半点儿敬畏之意。 总之先将卓北北稍微按回浴盆一会儿,让她冷静冷静,之后秦琅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呢。 ------------ 第六十二章 小宗主?老宗主! “喂…” “……” “行了行了,百合花瓣给你拿来了,冰糖葫芦也给你拿来了,还生气啊?” “……” 房间里,秦琅温言细语地站在浴盆旁边,而浴盆里的小女孩儿则是背对着他,趴在浴盆另一头的边沿上,久久不肯回头。 “我承认,刚才不该把你按水里…” “……” “主要是你太得瑟,我一时情急…” “……” 此时什么话似乎都没用,天合宗的宗主大人卓北北,背对众生趴在浴盆边,背部雪白而纤薄,长发挽做了小团子,远看起来就像一颗超大号的汤圆飘在水面。 “汤圆”的小肩膀就这么一耸一耸的,偶尔还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只能说的确是对秦琅刚才的行为真地生气了。 “小宗主。” 于是乎,秦琅的语气也只好软了又软,最终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心态,好好地跟她道起歉来: “对不起,我错了。” “o(¬_¬)o” 卓北北的小脸儿终于转过来了一点儿: “错哪了…” “错在没有敬畏之心,对宗主大人作出了不敬的事情。” “还有呢…” “还有就是…嗯…不该叫小宗主,该叫宗主大人。” “……” 这还差不多… 卓北北转过身来,透过水面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以及小那啥和小那啥,心里一阵幽怨。 …… “小宗主”什么的,真是越想越过分… 明明她曾经也大过,谁想变得这么小啊,还不是都怪某个贱人… 结果倒好,眼前这个叫秦琅的小辈,正好就带着那个贱人的气息来揭自己伤疤! 凭胸而论,这种事情放在哪個宗主身上不难过,不委屈啊? …… “宗主,要不我们先起来吧?这都泡多久了?” 对于秦琅的这个提议,卓北北还是同意的。 她现在这具身子本来就幼嫩,有些地方泡久了可就丢人了… 哗啦—— 于是乎,卓北北重新借着小木阶爬起身来,然后两只胳膊平着一举,定定地看着秦琅。 “……” “?” 秦琅一开始还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直到宗主大人粉腮鼓鼓,有些不耐烦地又要生气了,秦琅才恍然大悟地将一旁的大浴巾拿来。 浴巾很大,宗主大人却很小。 秦琅先把大大的浴巾往小小的卓北北头上一披,再托起她的两边肩窝,亲手触及,才觉小女孩儿的肌肤是如此的细腻柔弱,和飘在水面的那些百合花瓣差不多的娇嫩。 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一想起这么柔弱娇小的身子那会儿还在柴房里劈柴烧水,秦琅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温柔了几分,轻轻一抬,将她轻盈如猫的身子从水中举起,放到了一旁的小木凳上。 “唔…” 浴巾裹的小女孩儿有些喘不过气,两只小脚儿在凳子上蜷了蜷,哼哼了两声。 秦琅会意,先隔着浴巾简单揉揉她的头发,再掀开一个口子,让她的小脑袋露出来,接着开始给她细细地擦起了身子。 “……” “……” 一时间,暖暖的静谧房间里,两个人谁也没多说话。 忽然有些格外乖巧的卓北北,盯着同样格外温柔认真的秦琅看了许久,蓦地唤了他一声: “秦琅。” “嗯。” “你以前经常伺候女子沐浴吗?” “算是吧,伺候我师姐。” “师姐…?” 卓北北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那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师姐从小捡到我,待我如生母,只是她愿意自称师姐,百善孝为先,我自然也就顺着她了。” 切… 原来那贱人也会在乎年龄问题啊… 悄悄想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卓北北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 “好了。” 不一会儿,秦琅给她擦干了身子,举目四望,却也只在床边发现了那条灰扑扑的小裙子。 “啧…” 尽管之前已经亲手确认过了,不过秦琅还是忍不住咂舌: “伱除了这裙子,就没别的衣服了?” “衣服要那么多干什么?” “肚兜亵裤呢?” “不需要。” “……” 看到秦琅眼神古怪,卓北北只好亲自给秦琅解释一下何为“不需要”。 啪嗒~ 她光着小脚丫,从小木凳上跳下来,然后就在屋子里屁颠儿屁颠儿跑了一圈。 再回来时,往床边一坐,修长纤细的双腿并拢来,双手抱着腿弯,高高地将脚儿举起来,久违地重新得意起来: “你看~” “谁要看你小脏脚…” “你才脏!” 卓北北气呼呼,晃着小脚对着秦琅一阵乱踹,最高的一次甚至都踹到秦琅脸上了: “让你看就看!” “……” 没办法,纵然秦琅也不是什么变态,可也实在没有精力再跟小宗主闹别扭了,稍微弯腰定睛一看,心下一惊,顿时明白了卓北北的意思。 如瓷如玉的足底,除了中间一点儿浅浅的漂亮的粉色,整个儿几乎细腻到没有一丝褶皱,洁净无比,宛若初雪雕成。 没错,那对明明刚跑了一圈的小脚,居然没有沾惹半点儿尘埃! 非要打比方的话,简直就跟小母猫团团一样! “你这…” 秦琅揉了揉鼻子,姑且先无视她小脚上飘来的好闻的甜香: “你这是体质原因,还是什么神奇的功法?” “不知道。” “不知道?” “或者说,不记得了吧,本座活的太久了,哪里记得到那么多可有可无的事情…反正我就是告诉你,本座浑身上下,包括三孔七窍都是如此,哪怕不穿衣服也不会沾染红尘,洗澡什么的只是为了放松解乏,哼哼~厉害吧~” “等等…” 秦琅抓住了这番话中的重点: “你说你活的太久…敢问宗主大人,今年高寿?” “唔…” 卓北北吃着手指头回忆了一会儿,秦琅拍开她的小手,本意是不让小女孩儿养成啃手指的坏习惯,但宗主大人并不领情,小脸儿一垮,“啊呜”一口,反手就吃起了秦琅的手指头。 “……” 细嫩的唇瓣儿和滑腻的丁香在指尖嗫喏,有些痒痒的。 秦琅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宗主大人就单方面当作自己又胜利了,高高兴兴想了半晌之后,关于自己的年龄,最终给出了秦琅一个离谱的数字: “三百二十一。” “啥?” “本座今年,三百二十一岁了。” “……” 秦琅傻眼了,敢情这货不仅不是小宗主,还是个老透了的老宗主? ------------ 第六十三章 “天山贱人” “喵…” “团团乖,一会儿陪你嗷。” “喵~” 一直躺在床上轻舐着不可描述部位的小母猫,在快把自己舔肿了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秦琅发出了幽怨的呜咽。 直到秦琅稍作安慰两句,她才带着一副“死鬼,快点儿”的表情,重新把小脑袋缩回了枕头底下。 “切,真是个妖精。” 对此,天合宗宗主卓北北给出了如此锐评,把秦琅当场整乐了: “三百二十一岁的你,不比她更妖精?” “本座是超然脱俗,她是真妖精,这怎么比?” 这傻小子是不是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那贱人怎么教育的… 算了,卓北北懒得跟秦琅废话,打着哈欠就往床上一趴,顺便将团团从枕头底下拖出来,扔到了床角。 “喵?” 团团震惊,然后扭脸儿委屈巴巴看向秦琅。 “喵…” 琅…你看她… “不气不气,她是坏女人。” 秦琅抱起小母猫一边哄,一边把卓北北掀起来: “事情还没说清楚呢,睡什么睡?” “还有不清楚的?” “废话,你说你三百多岁就三百多岁?证据呢?” 卓北北唇儿一撅,不满意地坐起来: “秦琅你是在质疑本座的资历嘛。” “是。” 岂有此理! 卓北北忿忿,小胸膛一鼓一鼓的,举了个栗子: “伱可知道年轮?” “知道,树的那个是吧?” “树长一年就多一圈年轮,本座也一样。” “……” 秦琅眼皮一跳,怎么個意思? 难道把这货斩成两截,能看到一圈一圈的“人轮”不成? 还是说…把她扒开,会发现里面还有个小北北,再扒开一层,又有个小小北北,以此类推,里面足足套了三百多个卓北北? 当然,秦琅的这些想法过于天马行空,是不切实际的。 “把你的猪蹄子给我。” “……” 秦琅忍住了捏她的冲动,老老实实伸出一只手。 心脏,方寸灵台也。 又称寸田、灵府、丹赤等。 卓北北抓起他的大手,打开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小小的方寸灵台上。 “什么感觉。” “呃…” 秦琅皱眉凝神,品了一会儿,狐疑道: “荷包蛋…?” “???” 大小反正差不多,再考虑到柔软度的话… “糖心流黄的那种?” “?你!…你在感觉什么啊臭小子!” 卓北北小脸儿一热,不得不再次在内心质疑,某个贱人在天山上养育孩子的方法,绝对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本座的心跳嘛!” “心跳?” 看秦琅一副猪头样,卓北北一声冷哼,索性把小裙子扔到一边儿,重新抓过他的大手。 “现在能感觉到嘛…” “能。” 秦琅喉咙动了动。 “感觉到什么了?” “你没有心跳。” “不是没有……你!…你手不许动!” “哦哦,抱歉,下意识就…” …… 可恶的臭小子,他那热烘烘的掌心本来就让宗主大人的心尖儿有些毛毛的,结果还不老实,差点儿就让宗主大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了,讨厌的很。 …… 卓北北理所当然地把这些也全都归咎到了“天山贱人”的教育问题上,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本座不是没有心跳,而是心跳太慢。” “心跳…太慢?” “嗯,本座活的太久了,每过五十年,心跳就会慢一半,所以如今跟普通人比,短时间已经感受不到心跳,要很久才能跳一次。” 秦琅一听,若有所思。 每过五十年心跳就慢一半,这“老妖婆”如果真活了三百二十一岁的话,那就是… “先容我掐指一算,二,四,八…” “?!” “怎么?” “混…混蛋!你不会用另一只手掐算嘛!” “哦哦,抱歉,还是下意识就…” …… 秦琅有些窘迫,换了只手继续掐指一算,结果算出来,卓北北的心跳一刻钟应该只会跳十五下。 而正常人的心跳,一刻钟大约能跳八九百下。 想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秦琅手掌轻压,贴的更紧了一些。 “…~!…” “嘘…” 然后就这样,默默等了个几十息,果然,一阵微弱的跳动才终于传到了秦琅掌心里。 “不可思议!” 秦琅发出了惊为天人的叹息。 “哼哼~” 宗主大人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搓了搓小脸儿上莫名的酡红,再按捺下方才心底的一抹羞意,然后骄傲地将小裙子的肩带重新扯回肩膀上。 啪嗒~ “现在你知道本座的含金量了吧,小鬼~” “……” 秦琅无言以对,一个人可以活到三百岁,真的有些超脱他的常识。 要知道,之前的青州知府周宁,为了一部可以延寿百载的《龙心诀》,就可以不惜舍弃寻常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和富贵,以命相搏。 而三百年的寿命,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达到的话,有会有多少人为之疯狂…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 看着目光凝重且呆滞的秦琅,卓北北人小鬼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其实本座活这么久,根本没有什么仙丹神通,单纯地只是因为本座太强了。” “……” 尽管这货说的应该是事实,但为什么听她咿咿呀呀一本正经的装比样子,还是好想捏她… “本座太强,又强了太久,不知不觉,这天地便以为本座能与它们同寿…唔…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所以本座就活的很长了~” “知道了知道了。” 秦琅不耐烦地摆摆手: “所以你这老登为什么表面上还这么嫩?” “放肆!” 卓北北一捏粉拳,双颊迅速鼓起来,眼看又要生气,秦琅赶忙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帮她放气: “好了好了,别一不高兴就这样,你是小河豚啊?” “你才是小河豚,你还是小河虾,小河蟹!” “嗯嗯,总之我错了。” 秦琅有些好笑,搂了搂她的小肩膀,再揉揉小脑袋: “前辈息怒,是晚辈口误了,下次还…呃…下次不这样了。” “总感觉你心不诚…” “没有啊,晚辈现在对宗主已经心悦诚服,相信以宗主的阅历和慧眼,腚可明鉴!” “哼…” 态度倒还不错,看来那贱人教的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 卓北北前辈决定不计较秦琅晚辈了,收拾了心情,认真地看着他: “实话告诉你,就在五年前,本来看起来差不多还是跟南灵越一样的年岁。” “啊?” “而再往十几年,本座还会更成熟一些,二十出头左右的样子,再再往前则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模样,而那正好是本座刚刚驻颜的年纪。” “也就是说,你这些年在越变越小了?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还不是托了一个贱人的福…” 小女孩儿冷笑,秦琅则是微愣,敢情卓北北这等大佬也有一段被歹人陷害的过去? 这这种命运,倒又是跟师姐莫名的一致啊… “所以是哪个贱人害的你?” “这个贱人,你很熟悉。” “我?” 秦琅眉头一皱,能害得天合宗主一路返老还童,这种大能是什么级别?自己怎么可能熟悉? “嘻嘻…” 然而,卓北北脸上的冷笑却已然逐渐变为了秦琅有些熟悉的促狭,盯着秦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那个贱人的名字,就叫做,沐-玄-离。” 这一下,秦琅彻底震惊了: “你…你居然认识我师姐?!” ------------ 第六十四章 你知道南宫琢吗? “师姐?什么师姐?哦——” 小手捂着小嘴,卓北北笑的愈发得意起来: “你刚刚不是叫她贱人吗?” “少来,那是你带的…” 秦琅白了她一眼,别的不敢说,师姐哺育自己二十载,秦琅一颗孝心天地可鉴!甚至比普通的孝心还要孝!绝对不会背地里做出对不起师姐的事情,说出对不起师姐的话。 被骗除外。 比如刚刚就属于被卓北北骗了。 “你真地认识我师姐?你们之间有恩怨?” …… 师姐在《心魔录》上记载的那些仇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本身皆为该死之人。 如果是老实人惹怒了师姐,她是不至于将对方记录进去的。 因此秦琅没有在《心魔录》上看到过卓北北的名字,也并不妨碍他怀疑卓北北跟师姐之间有过矛盾。 …… “我跟沐玄离之间的恩怨,你小孩家家的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就因为伱那个贱人师姐当年的一掌,本座才慢慢从一个女人变成了现在这样的…这样的…” “小女孩儿?” 秦琅帮她补上了话,招来的却是卓北北的小脚一踹。 啪嗒~ 正好踹在秦琅门面。 “区区秦琅!你对小女孩儿有什么不满嘛!” “我什么时候不满了。” 软糯糯的脚儿不轻不重,秦琅吸了吸鼻子,不小心又闻了一口她足上的甜香。 妈蛋… 怎么有点儿上瘾… 不得不说这身不染尘的身子就是不一样,处处肌肤都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只是这三百多岁“老妖精”的体香居然会让人上瘾,这一点多少让秦琅有些奇怪。 结果稍微一想,秦琅便恍然。 对了,这货是天合宗的宗主啊… 天合宗的媚功,自己也算领教过了,这媚功头子莫非… “嚯~?” 这边卓北北一瞧,秦琅脸色古怪地握着自己的足腕久久不放手,顿时也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儿一亮,旋即几颗珍珠似的可爱脚趾头,也灵活地在秦琅鼻尖点了一下,两下: “臭小子,原来…你对女子的双足这么感兴趣呀?” “咳…” 秦琅神色一正: “造谣是要证据的。” “要证据还叫造谣吗?” “总之你别乱说话。” “嗯嗯~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本座的话,本座就不把你的喜好说出去,怎么样呀~?” “不怎么样…” 秦琅放下她的小巧玉足,据理力争道: “不是我有什么喜好,是你用了什么很高级的媚功吧?” “媚功?” 卓北北不屑: “那是给宗门的弟子们用的,本座是天生媚体,不需要那個。” “天生媚体?” 秦琅一惊,难怪了。 说起来,自己感觉对她的体香有些上瘾的时候,体内的金色内力的确也毫无波动,说明的确与功法无关,而是一种天生的体质。 “……” “切,什么表情…” 看到秦琅一脸闷闷的样子,卓北北心头也冒出一丝不舒服。 臭小子,就那么怕自己媚了他嘛… “你放心,本座拜你的师姐所赐,现在这副身子,媚体体质的特性早已十不存一,微不可计……别说你现在这样,就是再小个十岁,本座也无法真地影响你的心智…” 卓北北话及此处,清澈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一丝黯然,秦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她继续道: “世人都说天合宗主神出鬼没,神隐莫测,秦琅,你觉得为什么。” “?” 秦琅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想了想道: “你厌烦了江湖争端,世俗红尘?” “笨蛋!本座糖葫芦都没吃够,凭什么厌烦红尘?你以为本座是禅真寺的秃驴嘛。” 卓北北又想抬脚踹他了,但有些累了,提不动腿了,就忍了下来,小拳头砸在了被子上,薄薄的唇瓣儿嗫喏着,眼眶中竟然飘起了一层不甘心的水雾: “就因为…就因为你师姐给人家留下的伤!人家…本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陷入几年的沉睡,几年才能醒来活动一次!臭小子你知不知道!” 秦琅闻言,的确深感意外。 一睡几年,几年才醒一次? 也就是说,天合宗主传说中所谓的神出鬼没,并非她故意为之,而是真的因为沉睡而没办法现身? 这种事情听起来倒也还好,可仔细一想,多少却有些残酷。 …… 远的不说,就说南灵越吧。 秦琅不确定南灵越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天合宗的圣女,但可以想象,假如南灵越五岁的时候和卓北北见过一面,结果卓北北一觉醒来,当年的小女童眨眼间就成了小姑娘。 等好不容易互相又见面重新相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了解了当下的一些人和事,结果马上又要陷入好几年的沉睡… 如此一种断断续续的人生,既难面亲人,更难交友人,还随时要忍受与世间天下的脱轨… 秦琅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哪怕自诩心智挺扎实的,长此以往,保不齐…也会疯掉什么的。 …… 相对而言,师姐面临的“隔几年就要长期闭关一次”这种相似的困境,到又要稍微轻松一些了。 当然,如果考虑到她还被困于天山的话,两者所受的苦恼倒也差不多… 咦? 等下… 秦琅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北北。” “叫我宗主大人!” 他的耳朵是有问题嘛?卓北北站起身子就要跳脚,被秦琅及时按下来,眉头一皱,背对着自己将她抱进怀里坐着,双臂连同她的小胳膊和小腰一起轻轻搂住: “能不能先乖乖的?听我说完行不行?” “……” 卓北北扭捏了一下,两下,最终轻声哼了哼: “你说…” “我想问,你被我师姐伤成这样,你就没有还手?” “当然还了。” “你的还手,是不是害她只能常年呆在天山养伤?” “……” 卓北北耳朵动了动,然后淡淡道: “没有,反正她也有重伤就是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哼,那贱人树敌众多,谁知道是哪个死对头干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死对头。” 在排除了心中猜疑后,秦琅幽幽一叹,同时也难免对卓北北充满了期望: “宗主大人,既然你跟我师姐都是第一个层次的人物,你可知道一个叫做【南宫琢】的人?” 卓北北身子一颤: “谁…?” “南宫琢,那是我师姐最恨的人,我下天山的重要任务之一,也就是替师姐找到那人报仇。” “报仇…” 卓北北昂起小脸儿,定定地看着秦琅: “怎么报…” “呃…反正据说南宫琢自立山头,也是个江湖宗门的头子,师姐交代我要犁其庭,扫其穴…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下意识捂住小屁股的卓北北,脸色一阵红一阵黑,白白的两行小牙齿悄悄咬的嘎嘎响。 好你个沐玄离…给我等着! ———————— ------------ 上架预告 明天一号就上架了,这两年来倒倒写书有多难,老粉丝都懂,新粉丝成为老粉丝以后也会懂。 这本书算是倒倒第一次尝试古代背景,希望的就是限制能宽松一些,但是目前写到现在,感觉…嗯… 反正依然是【别人能写的倒倒不能写,别人不能写的倒倒更不能写】这种状态吧。 幸好类型依然是多女主恋爱,而不是打怪升级,可以让倒倒这个萌新稍微喘口气。 之后就加油写吧,尽管受限于不擅长的题材,但跟《读档》和《魔物》一样,倒倒依然会争取给大家呈现出令人喜爱的女孩子们! 今天养精蓄锐,明日上架,爆根!求首订! 在此,倒倒带领顾堇,苏银瓶,卓北北,女帝,南灵越,师姐,洛瑶,云婉禾,苏瑜,沐长卿,周佳,林小书,顾小颜……等等女孩子们,给新老读者拜个早年!祝各位性想事成!出入平安! ------------ 第六十五章 亲如母女(第一更!求首订!) “卓北北。” “干嘛…” 卓北北沐浴过后,秦琅将就着热水也洗了一回。 再加上聊天,不知不觉耽搁了大半天时间,天合宗的小宗主卓北北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很困了。 本来怀揣着一腔对于某个“天山贱人”的怨恨,已经不知不觉入了香甜的梦乡,结果又被秦琅吵起来,卓北北睁了睁皮子,顿时就不满起来: “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情醒来再说不行嘛…” “不行。“ 其实秦琅也同样快睡着了,之所以突然醒过来,完全是因为被某人像树袋熊一样绞住了脖子,根本没法呼吸。 “倒霉孩子…还不快下去!” “……” 卓北北勉强看了一眼秦琅略微发紫的脸色,再看看自己紧紧缠在他脖子上的两条小胳膊,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本座上次和别人睡觉觉…还是几年前跟灵越一起…那会儿都是本座把她抱在怀里的,所以顺手就…” 秦琅眉头一挑: “睡觉觉?” “!” 卓北北神色一紧,脸蛋儿一红,伸着脖子改口: “是…是睡觉!我秃噜嘴了…” “北北。” “又干嘛…” “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先贤留下的六字真言。” “什么啊…” “叠词词,恶心心。” “秦琅你烦死了!本座都说是秃噜嘴了…你不相信本座嘛!” “相信。” 秦琅点头,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甚至通过这个小细节,还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我说,伱被我师姐伤了以后,变小的应该不只是身体吧?” “什么意思?” “就说是,你的部分心智…是不是也会随着身体年龄的变化而变化?” “要你管…” …… 卓北北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根据她刚才下意识地叠词词,再结合她爱吃糖葫芦的事实,秦琅基本可以确认,卓北北的一部分心智,的确会随着身体的变小而变小。 幸好卓北北目前的形态已经是她能变的最小样子了,否则要是心智继续依着年龄一起缩小的话,那她迟早有一天,可能会变成真正的小屁孩儿。 这也从侧面说明,沐玄离,那个天山上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神秘女人,的确强大到了诡异莫测的程度。 至少秦琅是没听说过江湖中有什么武功,可以把一个女人从少妇打回萝莉… “哎哎哎,怎么又睡了?起来!” “不要…” 说话间卓北北又闭上了眼睛,并且很快又顺手挂在了秦琅脖子上。 “……” 秦琅无语,可一想起这货断断续续的人生,心下也是一软。 原本他还打算把卓北北赶回以前睡的地方,可是转念一想,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小杂役,平时又能睡什么好地方呢?无非又是一些逼仄的偏房罢了。 当然,刚才经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了解过后,秦琅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卓北北会在这里做杂役。 一来无非是不想暴露身份,她的名声过于显赫不说,暴露了身份的话,就又意味着要开始接受正常的人际交往。而这种所谓正常的人际交往,对于她这动不动就沉睡好几年的人生,注定不能算作真正的“正常”,只能平添烦恼。 二来她毕竟是一宗之主,也会挂念自己的宗门,身在凝香馆的话好歹也有种“回家”的感觉,奈何这个“家”里普遍都是青楼女子。尽管随着天下战事平息,越来越多的女子都开始卖艺不卖身,但作为堂堂的三宗宗主之一,别说卖艺,就是卖笑也绝不可能。 再加上她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嘤嘤嘤的小女孩儿,除了靠打杂来满足基本的吃住以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真麻烦…” 最终秦琅一声轻叹,暂时默许了她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不过他也不想在梦中被绞杀,只好把小女孩儿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自己再反过来把她轻轻拥在怀里,拥住她不老实的小胳膊。 卓北北哼哼了两声没挣扎,反而往秦琅的臂弯里拱了拱,看得秦琅有些好笑。 这小屁孩儿… 心智果然是受到了一些外表年龄的影响… 哦对了。 忘了让她把小裙子穿上了… 算了,就这样吧。 秦琅有些不忍心再吵醒她,何况自己也同样困的不行,总之好好睡一觉醒来再说吧。 ———————— 这一觉下来,时间也从白天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凝香馆作为勾栏之地,晚上自然是营业的高峰期。 而在相对静谧的后院,秦琅徐徐睁开睡眼,精力正好养的差不多也就不再贪睡,毕竟他也还记,自己现在作为天合宗的一份子,还有正事要办呢。 “唔…~” “?” 对了,差点儿忘了怀里还有一只小宗主。 秦琅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此时柔美地透着一股格外温润娇弱的意味,瞧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和惬意的睡颜,显然也同样睡饱了,于是就把她叫了起来。 “天黑了,该起床了。” 天黑起床?岂有此理。 卓北北抓着秦琅的臂弯,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嘀咕: “本座乏的很…天亮再起…” “那随便你,我反正起了。” 秦琅把撇扔到一边儿,自顾自穿好了衣服,抬眼看了看,小母猫团团正在报仇雪恨一般地狂炫桌子上的点心。 “少吃点儿啊,长成球了就不要你了。” “喵?” 听到秦琅的渣男发言,团团震惊之余,也只好悻悻地停了嘴。 而没有了秦琅的卓北北,也像个失去了巢窝的小鸟一样,居然睡不着了,只能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了会儿呆之后,面无表情地命令秦琅: “小子,给本座倒杯茶。” “没那闲工夫。” 秦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乐呵呵地瞧着床上的卓北北: “你这身子才多大?毛都没长齐,能学大人喝茶吗?” “怎么不行!” 真不愧是沐玄离养出来的,一醒来就惹自己生气! 卓北北低头,捏了捏喧呼呼的白馍馍,然后微红着小脸儿争辩: “没长齐就不是大人嘛!小子你是不是在小看本座!” 而且… 而且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会长… 至少宗主大人以前还没变小的时候,也是不长的。 至于克夫之类说法…哼,肯定都是无稽之谈! 明明白白净净的那么漂亮,“夫”应该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被克呢… …… 一通胡思乱想过后,卓北北终究还是起了床,秦琅把小裙子给她身上一套,就准备出门去了。 “你去哪?” “找你徒弟南灵越。” “找她干嘛?” “废话,你在凝香馆呆着,不知道现如今凝香馆的生意每况愈下吗?” 秦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灵越查账应该也查完了,现在正好去跟她了解情况,顺便调研一下,再做打算…” “……” 看到秦琅认真的样子,卓北北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有一说一,自己死对头养出来的男人,如今却来帮自己的宗门做事,卓北北心里多少是有些得意的。 “那本座也去忙活了。” “嗯,对了,关于你的身份,灵越她…” “无妨。” 卓北北摆摆小手: “她此次巡视各地,本来就是我的意思,其实本座也同样在巡视,前不久刚到景州府,现在算是与她汇合……我们毕竟是师徒,关系亲如母女,与她相认没什么关系。” 亲如母女… 虽然这个话没什么问题,不过…谁是母谁是女呢? 望着卓北北的小身板,秦琅哭笑不得,摇摇头出了门,找南灵越去了。 (本章完) ------------ 第六十六章 裂开来(第二根!求首订!) 穿过亭廊拱门,绕过几条小石子路,秦琅一路穿行到了东边的另一个院内,好巧不巧正好遇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正在一众花树团簇中左顾右盼。 秦琅凑近了些: “温月姑娘?” “?!” 温月一惊,转过身来看到秦琅,拍了拍胸脯: “啊,是秦公子啊…” “抱歉吓到你了。” 秦琅莞尔,他也不是故意吓到对方的。 毕竟温月姑娘的心怀远不如另一个叫轩然的小侍女那么博大,吓她也吓不出多么波澜起伏的美景。 “你在找东西吗?” “嗯嗯。” 温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不。” “哈哈哈…” “?公子你笑什么?” “没,就是突然听到伱无意间也叠词词,挺好玩儿的。” “叠…词词?” 温月姑娘歪歪头,显然有些不明所以,秦琅就给她举个例子: “就是两个字重复,比如我夸你漂亮可爱,叠词词就会说,漂漂亮亮,可可爱爱。” “秦公子…不要调笑温月了…” 温月被秦琅举的例子弄的有些害羞,可一想到对方是天合宗圣女的男人,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温月是在找卓北北呢,天合宗的姐姐说小妮子不见好久了,白天找她要的一些换洗衣物,到天黑了都没送去。” “哦,她啊。” 秦琅拱了拱手: “温月姑娘对不住,这事儿我有责任,北北那会儿来我房间,我跟她聊了会儿,然后…就困了…” “困…” “啊对,她困了,我也困了,我们就休息了会儿,刚刚才醒来。” “哦——!” 机智的温月姑娘再次恍然。 什么嘛,秦公子果然还是看中那小妮子了。 那他为什么还屡次… 难道是考虑到卓北北年纪略幼,为了顾全她的感受和名声,所以才有意遮掩? …… 温月是个聪慧伶俐的女子,一下子就想通了一切,理解了一切。 只能说到底是圣女看上的男人,还挺有风度的嘛~不错不错~ “?” 秦琅这边哪里知道温月的小心思,伸手在呆呆的侍女眼前挥了挥,温月才回过神来: “秦公子,那我去跟管事说一声,让卓北北好生休息。” “这个倒不用,她都休息过了嘛,刚才好像已经去干活了。” “啊?这怎么行!” 温月闻言一脸担忧,尤其是听说这位秦公子还是个粗人,卓北北还那么嫩,刚为人妇就下床干活,走两步怕不是要裂开来… “秦公子放心,凝香馆这么大,这点儿人手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这就去禀报管事。” 温月言罢,匆匆迈步就往院外走,刚走到东院门口,恰巧遇见一名婀娜少妇。 “咦?温月你跑这么快干嘛?” “管事!你来的正好!我想帮卓北北她…告假休息几日…” “为什么?” “卓北北今日刚刚破瓜,不便辛劳…管事你先别急,不是什么不长眼的客人,是圣女身边的秦公子,他…” …… 温月就这么推着管事,窸窸窣窣地往院外走去。 秦琅也听不清她俩在叨咕什么,目送两个女子远去之后,继续兀自前行,转过一方小池塘,敲响了一扇房间门。 当当当—— “何人?” “轩然,是我。” “哦哦,是秦琅少侠呀~” 吱呀—— 大丫鬟轩然乐呵呵开了门,开门见山先问了一句: “秦琅,你找小姐是正经事还是不正经的事?” “……” 这叫什么话,秦琅一笑,戳了戳调皮小侍女软软的脸蛋儿: “当然是正经事。” “那轩儿知道了,你们自己聊,轩儿回避。” 轩然说完就吐了吐舌头跑开,秦琅不禁有些疑惑,因为她作为南灵越最贴身的丫鬟,关系可是相当亲密的,包括之前在景州各县查账,她也是如影随形,这会儿怎么还要回避了? “她啊,找借口罢了。” “?” 似是看出秦琅的疑惑,暗香浮动的房间里,坐在桌边的南灵越一边招呼秦琅进屋,一边开口解释道: “哼,这丫头,一睡醒来就想跑出去玩,随她去吧。” 南灵越说着双手一抻,趴在了桌上防止的厚厚一摞账本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眨巴着团团似的大眼睛,一脸委屈地抬脸儿看向秦琅: “秦琅——~” “怎么?” 秦琅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景州府的生意,果然不如人意吗?” “嗯!” 南灵越挥了挥粉拳: “仅仅上个月,凝香馆就亏损了九百五十三两!而我们访问过的其他小县城,利润加起来都才三百来两!哪怕算上景州府其他一些店铺的租子,包括天合宗自营的一几家酒楼和胭脂铺什么的,也就刚好抵过亏损,光是凝香馆下个月的人力薪水,都要从其它地方抽出来才行了。” “这情况确实不乐观,难怪今晚的生意也不怎么好…” 秦琅若有所思,南灵越则是眼睛一亮: “秦琅秦琅~” “嗯?” “你是不是…偷偷去馆里玩过了呀?” 什么叫偷偷… 秦琅一脸正气: “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如果想去玩,肯定不至于偷偷摸摸,不过我并没有去。” “那你怎么知道今晚生意不好?” “刚才遇到温月,说现在凝香馆的人手绰绰有余。” “这样啊…” 提到这茬,南灵越又叹了口气,再次伸着胳膊扑倒在桌面,发了一会儿愁之后,却忽然发觉秦琅盯着自己看的有些入迷。 “喂…” 南灵越心儿一热,扯了一下秦琅的袖子: “看什么呢…?” “哦,那什么…” 秦琅回过神: “我只是忽然发现…呃…你好像换发型了。” “嗯嗯,是换了。” 南灵越一手一根,抓起自己脑袋两侧长长的马尾甩了甩,抡起一阵清新的发香: “轩儿说我之前的头发太老成,这样会更少女一些,怎么样~?” “嗯,挺好用…咳…挺好看的!” 秦琅竖起大拇指: “双马尾显活泼,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只有二八妙龄,足够纯美可爱的女子,才能显得灵气十足,楚楚动人。” “嘻嘻,想不到你还挺会夸姑娘的呢。” 南灵越双手托腮,睫毛眨了眨: “是不是以前在青牛岗,你也是这样夸青璃郡主的呀?” “当然不是。” 秦琅笑笑,脑海里浮现出了某女侠丰韵的身影: “她…不一样…” “……” 南灵越看着秦琅眼神里的那一缕情丝,沉吟片刻后道: “秦琅,你觉得青璃郡主跟我,哪个好看?” “?” 秦琅一怔: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起就问呗,天合宗跟朝廷是竞争关系,我是天合宗的圣女,想跟当今皇帝的姐姐比一下,很正常。” “不过你们没法比。” “为什么?” “一个少妇,一个少女,所属的领域都不一样,怎么能比呢?” 秦琅很认真地看着南灵越: “非要比的话,你能从我口中听到的答案,无非就是【都好看】。” “俗!” “是啊,所以我拒绝回答。” “哼…那如果我一定要你回答呢?” “嗯…” 秦琅想了想,其实也有: “郡主年轻的时候,比圣女你好看,圣女你成熟以后,比郡主好看。” “……” 搞了半天不还是春秋笔法嘛… 不过听起来的确不如【都好看】那么敷衍。 “行了,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出发?” 南灵越奇怪: “去哪?” “西市的听雨轩。” 秦琅指了指西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凝香馆想要振兴,我倒是有些不成熟的主意,但也先需要调研一番。” (本章完) ------------ 第六十七章 吉(第三根,求首订!) 听雨轩,朝廷教坊司下的娱乐产业。 从事其中的风俗女子,俗称官妓。 同为花烟花柳巷,听雨轩一直以来却都是主打“清高”,其中的九成九都是清倌人,真正献身子的往往却还不是地位较低的普通女子,而是各家听雨轩的头牌啊花魁啊之类的,只会献给真正的巨贾权贵。 而且一般说来,这些巨贾权贵不仅身份要高,品行也至少不能有什么污点,以示女子本人的“高洁”。 如此一来,其中十之八九献身的官妓,最终往往都会被纳为小妾,上演华丽大翻身。 相比之下,凝香馆就不一样了。 严格说来,凝香馆其实也是清倌人占大多数,只是比例没有听雨轩那么夸张,清倌人最多占其中的七八成,剩下两三层都是要献身的,且跟听雨轩不一样,属于是自身条件不太好,地位比较低廉的女子。 …… 秦琅跟南灵越走在前往听雨轩的路上,听她简单地介绍了这番情况之后,也很直接了当地得出了结论: “说白了,凝香馆就是一分钱一分货的老实买卖,而听雨轩就是婊子立牌坊,对吧?” “噗…” 南灵越有些好笑地嗔了秦琅一下: “你还挺灵光的嘛,看来本姑娘没看错,你果然除了文武双全以外,多少还是有些生意脑袋的。” “又是文武双全啊…” 秦琅略带玩味,也回了南灵越一个字: “俗!” “哎呀…我知道我不如你会夸人…” 南灵越背着小手嘟囔: “可是常言道,俗者,滥也,我只夸过伱一个男人,只对你一个人俗过,还算俗吗?”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南灵越这话听的秦琅心神一恍。 …… 像这种“我只xx你一个”的说辞,从一个清纯甜美的少女口中说出来,无疑对任何男人都挺有杀伤力的。 秦琅也是男人,也不例外。 但他自知两人之间没有儿女私情,自己也不愿做那种见女子就爱的滥情渣男。 当然,与对方两情相悦的多情暖男不算。 所以秦琅心头也是当即默念了一下《孝心诀》,也就是《沐心决》的师姐版本。 心若冰清…师姐第一… 咦? 虽然心境的确平静下来了,不过似乎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默念《孝心诀》的时候,秦琅的脑海里除了师姐的形象,在师姐的左边竟然还出现了苏银瓶的影子,而右边则是出现了顾堇的模样。 秦琅还是第一次在默念《孝心诀》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对师姐的背叛… 不过稍加思索,其实也没什么。 三个人都站在一排嘛,至少秦琅没有顾此薄彼,没有因为其他女人而忘记师姐的意思,甚至还依然把师姐沐玄离放在了中间,这说明他依然是孝顺的。 …… 在秦琅内心活动正丰富时候,其实身边的南灵越,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话中的一丝歧义。 连带着,南灵越也就想起了在小竹林的时候,某人宽厚的手掌不小心碰到自己,那顷刻间心底闪过的旖旎和心悸。 尽管那只是一个算不上美丽,甚至有些轻浮的小意外。 可这个年龄的少女就是这样,偶尔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总能轻易地勾连起心中懵懂的暧昧情愫。 只能说… 宗门的教义很正确,儿女情长,果然是种说不清的奇妙东西呢… …… “哦?这就是听雨轩吧?” “嗯嗯,我们到了。” 两个人之后一路也没说太多的话,在略有些暖意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跟凝香馆差不多规模的楼阁前。 只不过比起凝香馆的豪华,这座楼阁并不怎么张灯结彩。 灯烛清淡够用,多青瓦而少琉璃,门口两道大门打开,一进一出,此时却只见进不见出,客人络绎不绝,看起来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往大可能是当地的二世祖,往小也有某个铺子的掌柜,包括当地州府衙门豢养的门客,外地往来的客商等等。 要说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除了比普通人多些闲钱,衣品方面倒是意外的比较统一,都穿的华而不俗,贵而不妖,怕也是由听雨轩里的姑娘们慢慢调教出来的。 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大堂中间竟还栽了一株迎客松,树下两侧立有屏风,中间一方长案上文房四宝俱全,一名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正素手挽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处儒家圣地,比如藏书阁什么的。 “哟?还有门联儿呢?” “哼…装模作样附庸风雅,可不得有嘛…” 秦琅往门口两边一瞧,金钩铁划的一副对联,上联是【江畔浣心,吉门垂祥观圣影】下联是【楼头唤月,清风卖醉会神仙】 “啧啧啧,谁写的这是…” 秦琅前脚咂舌了几声,后脚却就迎来一名温婉少妇,蓦地在秦琅身后开口道: “此乃前任景州知府大人去年所写,赠给当初的花魁小梦澜,如今小梦澜已被大人纳为妾室,这副联则是被挂在门口,供人欣赏,顺便传播一段佳话。” “佳话?” 秦琅撇撇嘴: “不就是官老爷买了只鸡吗,佳倒未必,至于吃起来香不香,肥不肥,就只有那个知府知道了。” “……” 少妇脸色一黑,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刚才看他在门口笑这联子,就觉得他不对劲,只不过身为听雨轩的姑娘,她也不好不顾形象地赶人,过来勉强跟他搭两句话吧,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口出污言。 再看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少女,也掩嘴憋笑了好久了,看到少妇投来不善的目光后,也才清了清嗓子,踮脚凑到秦琅耳边小声道: “秦琅你注意点儿…什么鸡啊鸭啊…你别忘了,咱们凝香馆的姑娘可也是干这个的…” “那不一样,你也说了,凝香馆的姑娘大都来自宗门合欢派,都是有难处不得已为之,关键咱们家的姑娘没有装模作样,是怎样就这样,正视自己方能立地为人,哪像听雨轩还整出什么佳话来了,屁股上插几根长毛就能冒充凤凰,这不是鸡是什么?” “荒唐!” 秦琅这一席话其实说的够小声了,只不过听雨轩不似别的青楼那么喧闹,门口环境相对安静,那温婉少妇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当时就愤懑地涨红了脸: “这位公子!你可知听雨轩隶属教坊司,说大点儿,乃是朝廷的地方!” “你可别拿这个唬我。” 秦琅指了指门口的对联: “我倒想问问你,你们听雨轩,可还知道自己是朝廷的地方?” 少妇一愣,这人怎么用她的质问来质问她? “你…你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那位知府看了多少前朝的诗集辞典,才缝缝补补地凑出这么一句,只顾着捡好听的词儿,什么吉啊祥啊圣的,硬往一座青楼上沾,殊不知这要真传开了,传到京师朝堂,那才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秦琅指着门上对子: “江畔浣心,吉门垂祥观圣影…我问你,吉门是什么?” “吉…自然是吉祥之…” “我听着怎么像是鸡门。” 秦琅随口一说,不等那少妇再度发火,又挥挥手道: “开个玩笑,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吉门二字,不就是个【周】吗?在周家观圣影…据我所知,大周的‘圣’只有一位吧…” 秦琅娓娓道至此处,那少妇终于悚然色变。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们是把‘圣’请到了你们青楼里做头牌呢?还是想说整个大周都是你们听雨轩的呢?你们听雨轩还不愧是朝廷的地方,胆子大破天咯…” “公…这位公子!外面人多耳杂,可否先请进阁内一叙…?” (本章完) ------------ 第六十八章 你把我师父? (第四根!求首订!) ———————— “公子请进!” “不用,我没带钱。” “对有大才者,听雨轩愿免费招待!” “我也没大才,就是个粗人。” …… 讲道理,秦琅确实并不通文学,但一些起码的东西,他还是能看个一二的。 此时道破对联中的“玄机”,那门口的少妇立刻竭力邀请,秦琅一想反正也是要调研的,婉拒过后终究还是进去了。 …… “凭什么我不能进?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圣女驾临,小女子们岂敢怠慢,只是主阁内不得让外面女子进入,凝香馆应该也知道这规矩,还请圣女随我去往后院歇息。” 秦琅倒是进去了,可南灵越却被一行听雨轩的护卫拦下。 哼… 早知道就男装过来了… 讲道理,就算是朝廷的听雨轩,只要南灵越不闹事,强行想要进去以女人身玩女人,她一个堂堂天合宗圣女,肯定也是没人真敢拦的。 只不过南灵越转念一想,自己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贴身男侍进了青楼,再想象秦琅被一众女子包围的场景,心口略微酸楚的同时…却也莫名地有些… 兴奋。 “坏了…” 鼻翼下面有了一阵熟悉的微热,圣女大人拿出手绢儿,捂住了自己的小鼻头。 唉… 一兴奋就流鼻血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呢… 宗门长老都说要找了男人才能好,那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 “公子请稍等,我去请位姑娘过来。” “哎不用,我到处转转就行。” “公子莫要推辞,我是去找我们当家。” “哦…行吧。” 也是,对方不就是被自己刚才的解析吓到了,怕自己到处宣扬,这才连忙将秦琅先请进来,之后自然要找管事的来应酬两句。 而实际上,秦琅自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因为他本来就只是随口一说,没打算宣扬出去。 一来,刚才的那顿分析,其实不宣扬还好,要是有人故意宣扬,女帝一怒,遭殃的可能首先不是挂对联的听雨轩,而是宣扬出去的秦琅。 二来,秦琅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是天合宗圣女的侍卫,而忘记自己也是青璃郡主侍卫的身份。不利于苏银瓶妹妹的事情,秦琅能不做就不会做。 就出于这两点,秦琅也不可能仅仅为了打压听雨轩,就把【吉门垂祥观圣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 话说回来,秦琅在听雨轩二楼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发现听雨轩还真是把钱都花在了内设上面。 别看外部似乎不如凝香馆惊艳,但房间的各种陈设都体现出了相当的品味和档次。 除了一些不知何人,疑似客人留下的诗作什么的。 有一说一,秦琅本以为门口的那个对联缝缝补补的就够磕碜了,结果没想到写对联的那位知府反而是算得上用心的,里面这些诗词的水平才是真的惨不忍睹。 “天上白云飘…地上草儿摇…” “与君手牵手…暮暮又朝朝…” 秦琅摸着下巴望着这副裱在墙上的词句,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其实也反应了现在大周在文学等方面的一个真实水平。 前朝及其以前那些好的诗词,到大周其实都很多失传了,保存下来的那些,只有少数人读过写过,尚且还没有普及。 不过,大周现在正处在从重武轻文向重文轻武发展的阶段,前朝留下的那些文化基础,并没有彻底断绝,只是需要重新挖掘。 就眼下越来越多的人喜欢附庸风雅的风气看来,不久的将来应该就会有相对比较能看的诗词歌赋出现了。 …… 当然,将来始终是将来,眼下是眼下。 随着推门声起,秦琅未见其人,先闻其香,一转身,便看到一佳人向自己施礼: “公子万福。” 秦琅迈步迎去: “娘子请…” “……” “呃…姑娘请不要多礼。” 两人客客气气地往桌边一坐,秦琅倒没什么,那女子心中却已然有了几分惊讶。 她自恃容貌过人,见过的没有不为之惊艳的,初见或多或少都忍不住会多看自己几眼,可这回从这个公子眼里居然没有看出任何沉湎之色。 说对方真是有定力吧… 她还真信。 毕竟这个公子本人就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自己反倒看他有几分喜欢,对方肯定也是见惯了各色佳人,故而不屑自己。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叫妾身尤氏便可。” 尤氏… 秦琅下意识地看着女子一笑: “莫非姑娘本名叫尤物?” 这是个仅限于青楼女子的玩笑,秦琅开得,女子自然也听得,掩唇淡笑两声,眉眼却并无刻意的娇媚,颇有点儿让人捉摸不清疏近的感觉。 秦琅心中暗自记下这个细节,这一点,也算是跟凝香馆等普通青楼的一个区别。 “还未请教公子…” “叫我秦琅即可。” “情郎…” 连续两次玩笑,女子的表情就有些略作委屈的难色了,秦琅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装模作样”,旋即也是解释道: “尤姑娘别误会,我姓秦,琅是王良琅。” “原来如此…” 尤氏的确没想到这一点,提起茶壶先给秦琅倒了一杯水,秦琅抿了一口,颇有些沉醉地夸赞道: “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只是轻嗅,便如置身仙境,妙啊妙啊…” 尤氏怔了怔,看了看茶杯: “秦公子,妾身…没倒茶,这是白水…” “我知道。” 秦琅依然微笑: “我说的不是茶。” “……” 尤氏手儿一颤,心尖儿似乎漏跳了一拍,忽然就有点儿不敢和秦琅对视了,眼珠子慌慌张张一通乱转过后,好不容易才顶着他那张俊朗的面庞,压下了心中想要脸红的情愫。 这个男子,果然颇有些…特别… “秦公子,我们开门见山吧。” “好啊。” “关于那个门联儿,我们…” “撤走不就好了,你们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 “诶?” 这么轻松?尤氏有些意外,秦琅却大大方方地表示真没什么,接着就跟她聊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从写对联的前任知府,聊到了听雨轩的客人成分,然后是客流量,再接着又点了几个菜,途中似乎对吃很感兴趣,又问了菜肴的来源价格等等,最后又以想要留下过夜为由,了解了一些有关听雨轩内布景啊,奏曲啊,女子们的技能等等情况。 这一开始尤氏还没觉得如何,心思呢,也的确有一半放在了秦琅以及他的那句“我说的不是茶”身上。 但是到后来,她忽然才清醒般地警觉到,这人可是天合宗的。 于是刚才的一系列交流,顿时就变得有点儿像是对方前来打探虚实了。 “秦公子若要留宿,妾身这就准备上房,叫人来伺候更衣沐浴,若是不肯留,妾身该招待的也招待了,便就此离去吧。” 眼看醒悟过来的尤氏脸蛋儿充满决绝,本来还一直没什么感觉的秦琅,也是忽然觉得这姑娘有些可爱。 “尤姑娘好像有些生气?” “你欺骗妾身,前来打探我听雨轩内情,妾身岂能高兴?” “嗯…也是…” 行吧,反正调研也完成了,离去归离去,不过有些话,秦琅在离去之前还是要说清楚。 “尤姑娘。” “伱…你要作甚…” 感觉到自己的小手忽然被埋进了温暖的掌心里,尤氏又惊又羞地望着眼前的俊公子,却只见他颔首俯在自己耳边,温热的呼吸痒痒地吹拂在自己的耳朵上: “抱歉,今晚的确说了很多谎话,但唯独喝水时的那一句,秦某没有骗你。” “你……” 言毕,秦琅洒然离开。 而直至秦琅出了听雨轩的大门口,尤氏依旧有些呆呆地立在原地,手捧心口,心跳久久没能平息。 —————— “灵越,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哼!你说呢?” 出了门口,蹲在不远处街角的天合宗圣女一上来就朝秦琅胸口砸了一拳: “把我留在外面,你倒是在里面爽够了!” “害,我哪里爽了,都是在调研,跟老板问了好多事情,所以耽搁的有些久…” 南灵越小脸儿满是狐疑地斜睨着他: “没在里面睡觉啊…?” “真没有!” 秦琅老老实实地交代: “我都从白天睡到天黑了,哪儿还睡的着?” “偷换概念!” 南灵越哼了哼: “反正你要玩也只能在我们凝香馆玩,否则的话,我去找师父收拾你。” “……” 秦琅抓了抓头发,这倒是提醒他了: “那什么,灵越啊,我跟你师父她其实已经见过面了。” “诶?” 南灵越瞪大了眼睛: “我说的可是天合宗宗主,她跟你…见过面了?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我没骗你,她就在凝香馆,当时就在我房间,跟我一起睡的,她…” “什么???” 秦琅还在准备解释,南灵越人更傻了: “你…你把我师父睡了?!” “……” (本章完) ------------ 第六十九章 出谋划策(上) 凝香馆,东后院,天合宗圣女的房间内。 “师父…真的是你吗师父!” “好了好了…多年不见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哼~想本座了吧~” “想!…呜呜…师父…” “啧,傻孩子哭什么…” …… 光听房间里的对话内容,无疑是有些温馨的母女重逢场面。 只不过由于“母亲”和“女儿”的声线似乎完全调转过来了,“母亲”有些奶声奶气的稚嫩,“女儿”的声音反而相对清脆,因此又会觉得颇有些违和。 …… “师父,上回见您还是个美少女来着,怎么现在…” “现在本座不美嘛!” “美美美~师父从头到脚,永远都是美哒~” “哼…脚就算了,再美也没用,又不是某个变态…” “嗯?什么?” “没…没什么…” …… 东院门口,秦琅远望着房间里摇曳的烛光以及母女…呃…师徒俩一大一小的身影,其实也觉得挺温暖的。 漂泊江湖,真正难得的,往往不是什么奇闻轶事,而是看似普通的亲人团聚,爱人厮守。 秦琅不打扰她们师徒俩,默默地往自己西院的房间走去。 “?” 路过小竹林,秦琅看到了石桌前坐着一个熟人,单手托着下巴,凝望着天上明月,有些怔怔出神。 “夜里风凉,温月姑娘不回房休息吗?” “秦公子?” 温月愕然扭头,继而轻笑: “原来秦公子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嗯?” 秦琅在她对面坐下来: “怎么糊涂了?” “晚上正是凝香馆做生意的时候,温月怎么能休息呢?” “也是哈…” 秦琅憨厚一笑: “不过看你跟管事的关系不错,这会儿是申请休息了吗?跟卓北北一样?” “公…公子你…” 温月震惊,她怎么能跟卓北北一样呢,卓北北可是因为破瓜才… 诶?! 难道公子他也要…要破自己的瓜? “秦…秦公子!” “啊?…在!” 秦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眼前的温月姑娘忽然就站了起来,双唇紧抿,脸蛋儿红红,眉眼间却是一副坚毅不屈的样子: “温月自幼被双亲遗弃,被凝香馆捡回至今做的都是清倌人…” “?” “并非温月自视清高,而是全靠馆主姐姐垂怜,所以不管是陪酒唱曲领舞,温月连碰都未让男人碰过…” “???” “虽然…虽然秦公子的确跟温月以前见过的男人不一样,可是…” “停停停。” 秦琅扶额打断了她: “姑娘,有个事儿吧,其实上次伱把卓北北叫来伺候我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什么事儿啊?” “就是你这个小脑瓜…有时候想象力或者说联想能力,是不是太强了些?” “想象…” 温月的确爱想,但也聪明,秦琅一说,她立刻就反应过来: “难…难道温月误会公子了?公子并非想破温月的瓜?” “破…啥?” 秦琅哭笑不得: “什么瓜啊,南瓜冬瓜?煮成汤不香吗?破它干嘛?” “公子又调笑于我…” 还南瓜冬瓜的… 温月的瓜不比这些香吗… 温月微微撅嘴,感觉秦琅是故意装傻,就不说她自己了,至少卓北北的瓜,秦琅肯定觉得香。 实际上,秦琅被温月这一番弄的,脑海里还真浮现出了某只宗主的小白瓜,赶紧摇头甩掉这莫名其妙的心思,转移了话题: “既然温月姑娘你没告假,怎么又没去接客呢?” “唔…其实是管事看我受伤了,就…” “受伤?” 秦琅皱眉: “又有人闹事?” “没有,天合宗主白天现身,景州府的现在都在议论纷纷呢,谁敢闹事。” 温月说着,露出一根过着布条的手指头: “馆主让凝香馆的姑娘们学琴,我太笨,琴弦把手划伤了,只能等明天再继续。” “明天能好吗?” 温月没有武功,细皮嫩肉的,秦琅不觉得这口子明天能好。 “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是得赶快跟上听雨轩的步伐,不然…” 温月说着说着,眼神有些黯然: “…馆里有姐妹传言,凝香馆要是再这样被听雨轩压下去,可能只能减少一些清倌人的比例…” “……” 减少清倌人比例,不就是变相地在凝香馆内部进行“逼良为娼”嘛? 秦琅相信,天合宗当初能够接纳那么多流离失所的苦命女子,如今凝香馆就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真到了某种地步,可能就是拆楼遣散,凝香馆以及天合宗的势力大幅锐减。 届时姑娘们无非就是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另找出路,又不至于像以前因为战争问题关乎到生死什么的。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秦琅显然是不会让凝香馆就此萧条下去。 “这琴,其实并不急着学,也不用刻意去模仿听雨轩的套路,温月,你这样,把馆主叫到圣女房间里来,关于凝香馆今后的发展,我有些建议想说给她听听。” “好的公子。” ———————— 凝香馆的馆主名为温雪。 秦琅怀疑,温月的名字,应该就是当初被凝香馆捡回来之后,由她起的。 温雪是一位看起来比尤氏要漂亮一些的妇人,只是身上的气质不如听雨轩的尤氏那么有“仙气”。 说白了就是不怎么会装。 而这一点,在秦琅对比过听雨轩和凝香馆两边的姑娘之后,发现属于是普遍现象。 …… “温馆主,现在凝香馆的情况大家都清楚,看温馆主也在积极想要求变求生,能否将你的想法给圣女和我说说呢?” “好的。” 南灵越房间内,温月本来面对圣女和她的男侍还有些紧张。 不过在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大咧咧坐在圣女床边,吃着一盘山楂糕的卓北北之后,温月心中的紧张缓和了不少。 毕竟连个小杂役都能旁听,感觉这场合也就没有那么肃穆了。 “近些年的客人,越来越喜欢有‘内涵’的姑娘了,在这方面,不论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听雨轩从来都是遥遥领先,所以我就想着,咱们凝香馆的姑娘也不笨,若是往这方面勤加练习,之后再将装潢也往听雨轩的风格靠,以此来迎合当前的客人口味…” “嗯…” 南灵越一边听一边点头,结果小脸儿一扭,发现秦琅却是一边听一边摇头。 “秦琅,有什么问题吗?” “有。” 秦琅严肃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温雪馆主雪白的领口: “而且很大…” (本章完) ------------ 第七十章 出谋划策(下) —————————— “温馆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秦琅收回目光,看向温雪的眼睛: “即便有一天,凝香馆做的跟听雨轩一模一样了,姑娘们都会弹琴,房间内也挂满字画了,届时两家风格一模一样的青楼同时存在,客人是更愿意去根正苗红的听雨轩,还是咱们这照猫画虎的凝香馆呢?” “可是价格的话…” “用低价吸引客人,一直以来咱们不都在用这个方法跟听雨轩抗衡吗?以前行得通,现在呢?效果如何?” “……” 温雪沉默了,秦琅也一口一口地喝起了茶。 南灵越本来会忧虑,但是转念一想,这方面自己反正是个废物,着急也没用,不如好好听点儿东西学习一下。 于是干脆就眨巴着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而秦琅之所以也沉默,不是为了装比,他只是在等。 等等看,温雪是否会如姑娘们传言的那样,提出减少清倌人比例的说法。 不出意外且让秦琅欣慰的是,果然并没有。 于是,秦琅就继续说了下去: “凝香馆想要真地重振,首先一点就是不能一味地死板地模仿听雨轩,否则就是…” “东施效颦。” 温雪接过秦琅的话,若有所思。 “对,东施效颦不可取,凝香馆想要长久健康地发展,最好是按照这个路子来。” 秦琅说罢拿过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三个字。 “差…异…化?” “没错,但并非价格上的差异化,而是内容。” “哦哦,我知道了!” 南灵越灵光一现: “就好比扬州的鼎香楼,据说最开始就是个卖驴肉的,当时其他还有好几家大酒店,卖的都是山珍海味,可人家鼎香楼就专门卖驴肉,卖出名之后再一步步扩大,最后就成了闻名扬州的最大酒楼!” “嗯,灵越这个例子很不错。” “嘻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某个小屁孩儿见了面,觉醒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原因,圣女此时得意起来的样子莫名有几分卓北北的味道。 秦琅继续道: “听雨轩向来主打的无非就是一个【贵】字,姑娘金贵,客人也是权贵,哪怕是现如今的风雅之潮,本质上也与【贵】字分不开,那么她们既然卖贵,我们就跟她们反着来!” “反着来?” 温雪实在想不出,与【贵】字反着来的还有什么: “那不就是…卖贱?” “害,那这就跟低价策略没区别了嘛。” 秦琅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她们卖贵!我们就卖惨!” “惨?” “对!凝香馆所谓的风雅,【贵】字其实是表面,客人之所以趋之若鹜的,其实是看中了姑娘们的‘内涵’。” “……” 温雪和南灵互相一看,眼睛都是一亮。 “一套文房四宝很贵,但客人不会因为姑娘们端着文房四宝就去消费,而是姑娘们用文房四宝写写画画,将自己心中或者脑中的东西展示出来,客人们才觉得这姑娘很‘风雅‘’,而这些展示出来的,不管是字也好,画也罢,就是一种内涵的体现。” “可我们凝香馆的姑娘就是不会写写画画,懂乐理乐器的都不多,怎么才能有内涵呢?” “谁说只有书画乐曲才是内涵?” 秦琅笑了: “温雪姑娘,假设有一个侠客,武功一般,长相也一般,可他一生却踏遍了大江南北,经历了北离战事,秘密结识过旧六派的传人,甚至去过无量山听过那里的仙长讲道,甚至亲眼见过传说中的云州妖族……如果有这样的一名侠客前来凝香馆,馆主你认为,馆里的姑娘们会有多少对他感兴趣?” “若真有这样的一位侠客…” 温雪落落大方地微笑道: “…别说姑娘们,就是我,也很想与其共饮一叙。” “没错,因为这个人虽然表面普通,但他有故事!一个有故事的人,很难没有内涵,而且他的内涵因为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来,往往会更加深刻,更加吸引人!” 话到此处,温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东西,眼中难掩惊异: “秦公子的意思是…” “咱们凝香馆的姑娘,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故事!相信我,对男人来说,一个有故事的女子,绝对是足够吸引人的,尤其是那些文青…呃…文人儒客,或者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他们甚至不会在意故事的好坏,说不定女子身上的故事越不美好,他们越喜欢。” 至于说怎么去找故事,又怎么往姑娘们身上安,不用秦琅说什么,南灵越自己就拍着胸脯替秦琅做起了担保: “温馆主,记得我说过秦琅文武双全吗?他在青州剑平县随便写两个本子,直接就拉活了整个茶摊,说书人老何现在都穿金戴银了呢~” “真的?” “当然~” 当然不是真的。 南灵越的说法无疑有些夸张,不过秦琅也的确打算自己写个故事打响第一炮,但在这之前,凝香馆要先做两件事情。 “请秦公子吩咐。” “吩咐谈不上,你我都是天合宗人,都是为圣女服务的。” 秦琅这句随意却发自内心的话,落在某少女耳朵里略有触动,忍不住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 “凝香馆大堂本身是有说书的吧?” “是,一般三天讲一次书。” “改了,每天都讲。” “每天?” “对,讲的内容,就先拿我在剑平县写的几个故事,《天龙英雄传》什么的,但是…” 秦琅先看向南灵越: “…就不搞付费内容那一套了,我们不可能靠说书来挣钱,只是为了初步激活一定的人流量。” 接着又看向温雪: “然后在说书的这段时间,希望馆主想办法,雇一个最好是外地的,没几个人认识的年轻男子,可以稍微俊俏一些,将其扮作一个贵公子,每天清晨辰时,中午午时,傍晚酉时,固定时间绕着凝香馆走一圈,随后驻足在街角凝望,持续至少一炷香,不管何人问起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回答。” “这…” 温雪和南灵越都糊涂了: “这是为何?” “先卖个关子,就这样持续个七日,咱们再看情况。” 重新兴奋需要时间昨天爆完有些萎明天就好了 (本章完) ------------ 第七十一章 恨之入股 秦琅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为商业路数出谋划策的事情。 实际他并不擅长这个,就和他不擅长文学一样。 之所以能“一展风采”,全因站在了大周昭观初年这个“风口”上。 …… “所以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呢…” 这个问题就和鸡生蛋蛋生鸡一样,属于是个没有客观结论的千古难题,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秦琅,也在因为这个问题喃喃自语的时候,身后却陡然响起一个糯叽叽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成英雄了?” “卧槽!” 秦琅都快不记得上一次爆粗是什么时候了,惶然转身,惊骇不定地看看身后的卓北北,再看看自己刚刚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门。 “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切~这算什么,强如本座,缩地成寸,来无影去无踪,简单如喝水~” 小宗主骄傲而熟练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秦琅却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说好的小胸脯…怎么好像长大了一圈儿? 不,起码两圈。 再一瞧,怎么肚子也挺起来了… 秦琅腚眼一看,看的眼皮直跳: “伱裙子里藏的什么…” “枕头。” 卓北北老老实实地掀开小裙子,取出一个有自己一般大的大枕头。 “哪来的?” “灵越的。” 卓北北抱着枕头在秦琅面前晃了晃: “嘻嘻,上面有灵越的香味哦,想不想要?” “并不是很想。” 秦琅婉拒,拿过枕头往床上一扔,直视卓北北的眼睛: “你把灵越的枕头带到这儿干嘛?” “晚上睡觉啊。” “……” 眼看秦琅脸一黑,小女孩儿原本理所当然的表情也就绷不住地垮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眸儿心虚地盯着地板一阵乱看: “主要是本座…有些择床…” “我不来你不择床?我一来你就把我房间当你房间了?你之前睡哪?” “偏房有个石炕…” 卓北北嘟囔了下,然后抬起小脸儿抗议: “石炕硬邦邦的,跟软榻根本没法比…说起来这都要怪你!” “???” “对!就是怪你昨天让本座睡那么舒服!本座现在…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 秦琅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地瞪着卓北北: “你倒是想睡舒服,可你知不知道,你要再跟我睡,硬邦邦的就不是石炕了。” “?” 什么意思? 小小的宗主,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我的身体!” 秦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腰: “今天下午睡的那一觉,你先梦中绞杀我也就算了,后来全程也没老实过,腿一会儿乱蹬,手一会儿又乱抓,弄的我醒来之后浑身僵硬,还不如不休息。” “那是…那是第一次!” 卓北北小脸儿一红,紧紧捏着小拳头大声道: “天下所有的宗主,第一次跟男人睡觉都会不老实哒!” “……” 这货的胡说八道真是张口就来。 “别把自己的德行算在别人头上,给天下的所有宗主道歉…” “信不信由你,反正…反正本座保证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嘛…” “……” 可恶… 怎么感觉这货眼睛湿漉漉的要哭一样… 因为长期跟师姐在一起,秦琅从小就见不得女人哭,不管大女人还是小女人。 再转念一想,普通人睡石炕倒没什么,不过卓北北小胳膊小腿,身子骨柔柔弱弱,皮肤也那么细嫩,石炕睡久了再一睡木床,可能的确难以再适应回去… “你怎么不跟灵越睡?或者让灵越给你单独找个房间呗。” “废话,都说本座择床了…” “合着整个凝香馆,就我这一张软床?” “不是,本座择的是…是…” 卓北北皱着细软的眉毛,支吾了半天后,有些不甘心一般地叹了口气,幽幽盯着秦琅: “本座择的是你…” 秦琅无语: “我是床吗?” “嗯。” “?” 她居然点头,但是很快,秦琅也就就反应过来了。 下午睡觉的时候,卓北北一直趴在自己怀里,这么说来,自己好像还真是给她当床来着。 嘶… 没了“妈妈”的怀抱就睡不着? 这特么跟真正的小屁孩儿简直一模一样嘛! 很显然,这是卓北北的心智随年龄变小的又一有力佐证,秦琅感觉头有些大,跟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小宗主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因为心太累,实在不想纠结这种破事,妥协答应了她在自己房间住下来。 “好好好!” 宗主大人满意了,咯咯咯像小母鸡一样笑起来,随后也不忘站在凳子上,神气地拍拍秦琅的肩膀: “小子你表现还是不错哒,看来沐玄离也没有把你教的太坏嘛~” “那是因为你没被我师姐记在《心魔录》里,否则…呵呵…” “……” 尽管秦琅只是随意的一句吐槽,卓北北脸上高高兴兴的的神情却逐渐地沉寂下来。 “呐,秦琅小子…” “说。” 良久后,卓北北轻轻开口,秦琅坐在桌边提笔写起了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儿复杂的表情。 “沐…你师姐她,对那个《心魔录》上的人,就那么恨之入骨吗…” “应该是吧,不然也不至于都杀了,不过我也都看过,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那南宫琢呢?” “南宫琢…” 秦琅停笔想了想: “她跟你一样神出鬼没,师姐的记载也很少,我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还去寻她的仇?还…” 卓北北又偷偷捂了捂小屁股: “…还要犁她…扫她…什么的…” …… 如果沐玄离对南宫琢恨之入骨,那秦琅呢? 秦琅会听她师姐的话,对南宫琢恨之入股吗? …… “虽然我不知道南宫琢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我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琅微微抬头,望向窗外的天山方向: “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南宫琢应该也有必死的理由。” “如果你师姐错了呢!” “错了?” 秦琅一怔: “什么错?” “就比如…比如她把南宫琢写进《心魔录》的原因……如果实际上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是你师姐的错,你也要助纣为虐吗?” “……” 秦琅沉默了,讲道理,他还真没往这方面考虑过,稍微思忖片刻后道: “如果师姐错了,我会惩罚师姐,与外人无关。” “哼!说的轻松!但是问题还是没解决啊,如果你师姐是错的,南宫琢其实是个好人,而你师姐反而才是坏人,你怎么惩罚?是要放弃寻仇南宫琢,转而回去打她屁股嘛?” 可能依然是受到心智影响,宗主大人能想到的惩罚,也就是打屁股了。 但秦琅都二十岁,可以的话,肯定是不愿意再干这种有些不孝的事情。 “北北,你说这半天,你是不是认识南宫琢啊?” “我虽然不认识南宫琢,但是我认识你师姐。” 卓北北用了类似的话来反击秦琅: “你师姐又不是个完人,甚至很可能年轻时做过什么大错特错的错事,然后把自己的错事挂到《心魔录》上的人身上,比如南宫琢,你会不分青红皂白吗?” “害,不至于…” 没看出来天合宗主处事还挺有原则的,这可能也是师姐跟她互相伤害过,却没有把她写进《心魔录》的原因之一吧。 “反正将来有一天,如果我真的遇见了南宫琢,我肯定会先问清楚她跟师姐之间的事情,然后再寻仇。哪怕有些事情真地让我产生了动摇,我还是那个态度,哪怕回天山打她屁股,也不会让外人因此伤害她就是了。” 秦琅又不是圣人,何况江湖恩怨这种事情,往往很多都没有真正的对错,秦琅现在也不好去推测将来的事情。 但卓北北似乎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你就一辈子听你师姐的话吧!略略略!” 作为一个同样跟师姐有恩怨的人,宗主大人朝着秦琅飞快地吐了几下小舌头,然后就踢掉小鞋子,脱掉小裙子,往床上一跳。 “下午刚睡饱,又开始睡?” “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秦琅继续提笔,先把将来振兴凝香馆要用的关键道具写出来再说。 (本章完) ------------ 第七十二章 苏银瓶的倒影 七日后。 京城。 繁华的东市区,店铺毗连,商贾云集。 在稍微安静且靠近皇城方向的一隅,一队三百人的人马簇拥着一驾马车,停在了一座华贵的宅府门口。 “夫人回来啦~!” 一个丫鬟呼喊着从门口跑进门内,消息很快传遍了府院上下。 其实按理说,她们的家主应该还是“小姐”。 只不过随着小姐年龄逐渐大了,家主自己觉得再叫“小姐”有些丢脸不好听,于是也不知道从谁嘴里开始,渐渐地府上就都统一称作“夫人”了。 如今,“离家出走”的夫人千里迢迢从青州回到了京城,府院上下当然各方面都要忙活起来。 而夫人本人呢,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却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 “堇儿堇儿…” 梳着高马尾黑衣少女,原本是心有所思地跟在脚步匆匆的美妇人身后,没想到美妇人突然停下转身,结果被对方沉甸甸的胸怀“咚”地撞了一下,正巧撞到自己平平无奇的心口。 “……” “堇儿?” “说…” “?” 奇怪,自己的亲卫怎么突然小脸儿冷冷的,心情不好吗? 算了,她以前本来就这样,在青州的日子里反而才不正常,苏银瓶也没太在意,直接问道: “院外站的这些羽林卫,是我们车队的人吗?” “羽林卫…” 苏银瓶这么一说,顾堇也注意到了,好像除了自己这车队的人员意外,郡主府的院墙外还多了很多羽林卫。 虽然郡主府周围本来就有守卫,不过今天明显还是多了不少。 “夫人此行遭劫,如今回来增设防备也情有可原。” “哦哦,这样啊…” 顾堇的推测好像有道理,苏银瓶就这么进了久违的郡主府。 本来以为自己会眼泪汪汪地感慨,但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看到那些熟悉的砖瓦草木,穿过那些熟悉的廊道亭台,苏银瓶心中却始终浮现的是与其对比鲜明的另一处地方。 “唉…” “夫人,您平安回家是高兴的事儿,怎么刚到就唉声叹气呀。” “唉,说了你也不明白…” “啊…夫人你出去一趟,回来居然跟桃儿有隔阂了。” …… 贴身丫鬟桃儿陪着苏银瓶走在去往沐浴的路上,故意瘪了瘪嘴抱怨下,看得出主仆两人平时关系也不错。 “哎哎,千手大人。” 苏银瓶不说,桃儿就凑到了默默跟在后面的顾堇身边,小声打探: “夫人看起来人回来了,但是魂儿好像还在外面,是不是跟传闻中,那个贴身男侍有关啊?” “……” 顾堇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桃儿,也不说话,小丫鬟只能悻悻地又跑到苏银瓶身边,搂起自家夫人的胳膊嘀嘀咕咕: “唔…千手大人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有点儿吓人又有点儿俊气的样子…” “她没变,我就变了啊?” 苏银瓶微嗔着戳了戳下桃儿的脑袋: “别八卦了,去准备些茶水,直接端到温泉来。” “是。” …… 京师地界的温泉资源很丰富,传说是开国时期,海外无量山的仙长用无边法力,从其它地方摄取来的,用于滋养大周皇家龙脉。 不过真正被用来私人享受的,一共也就两处。 一是皇宫大内。 二就是青璃郡主府。 按照宫里的规矩,风尘仆仆的苏银瓶和顾堇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沐浴洗尘。 两人往北院温泉走去,丫鬟桃儿走小道去端热茶,结果在半路却遇到了个有些熟悉的人: “咦?杏儿?你也来啦?” “那当然,我能不来嘛。” “哦,也是哈。” 桃儿恍然点头,随后又皱眉: “坏了,我都忘了告诉夫人了!” “害,无妨,夫人去了温泉自然就知道了。” …… 平时都在宫中伺候女帝的丫鬟杏儿,偶尔也会现身郡主府,今天亦然。 得知桃儿是要端茶去温泉,杏儿却是直道不用了。 “正好我也要端酒水过去,就一起了吧,不用麻烦伱再跑了。” “好嘞好嘞~谢谢杏儿~” 至于酒水是端给谁,杏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郡主府,当苏银瓶到了温泉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 “咦?谁的鞋子,怎么有些眼熟…” 来到温泉池边,褪去一身衣裳,白花花的顾堇和白颤颤的苏银瓶还未下水,就发现一旁的回廊台阶上,随意地倒着两只大红色的绣鞋。 奇怪,池子里已经有人了? 顾堇当即警惕四顾,而苏银瓶则是双臂撑在池边,弯下腰往池子里瞧去,因为垂着两枚雪桃般的沉甸甸的缘故,重心不稳差点儿滑到,不过最终也只是在池子里发现了自己的倒影。 “……” 没人啊,就算有人,又会是谁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苏银瓶稍作思考也能想到。 只不过在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池子里浪花一起,那个苏银瓶的“倒影”竟然活了过来,双唇带着玩味的笑意,直挺挺地出现在了苏银瓶的面前。 “啊——!” 吓的心口和臋儿一阵乱颤的苏银瓶,当即就抱紧了一边儿的顾堇。 而活过来的倒影则是吃吃一笑,慵懒地趴在池边,一只胳膊托着同样沉甸甸的一对儿,另一只胳膊托着优美的下巴,用苏银瓶同样的声音悠然道: “欢迎姐姐回京,妹妹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个跟青璃郡主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多了几分风华绝代的飒气的女子一出现,一旁的顾堇立刻也弯腰,直接半跪了下来。 当然,相比苏银瓶,少女可爱的小包包就不会晃悠悠的,顾堇的动作也因此很稳。 “你!…你讨厌死了!” 而尚有些后怕的郡主大人,则是柳眉颦蹙,一手捂着起伏厉害的心口,一手指着跟池子里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忿忿嗔道: “苏钰盘!多大了你!都当国君了还来这套!幼不幼稚!” 池中女子笑而不语,只是兀自对着后面回廊上,刚刚来到的丫鬟杏儿道: “茶放一边,先把酒端过来,郡主回京,朕心情甚好,要和郡主恭饮小酌一杯。” …… 没错,这位池中与苏银瓶同样美艳动人,堪称事件绝色的风韵女子,便是苏银瓶的双生子妹妹,大周当朝女帝,苏钰盘。 (本章完) ------------ 第七十三章 转楼公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反正在景州府,这七天以来,有一个话题一直都是人们口中议论的焦点。 并且在七日过后,几乎成为了上至富商官府,下至泼皮乞丐,茶余饭后唯一关心的话题。 …… “哎,你说那个公子会不会是王家的少爷啊?” “王家?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王家家丁这两天到处打听那个公子的身份呢!” “废话!到处都传言人家是王家私生子,搞的王家自己也不清楚了,能不查吗?” “不管是不是,这公子是真怪哈,天天雷打不动天天绕着凝香馆一圈,然后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街角,盯着凝香馆看啊看,一脸的痴样,就像凝香馆是他老娘一样。” “什么话!应该是看像娘子一样!有把老娘当娘子的吗?大逆不道…” “哎,你还真别说,想前朝,还有前前朝,储君继位娶母后的事儿还真不少。” “哦?兄台细说…” …… 诚然,闲聊嘛,偶尔聊着聊着,可能也会走向不正经的方向。 但总的来说,现在景州府最热门的话题,无非就是凝香馆附近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 该男子虽然长相一般,但衣着考究,举止端庄,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可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为何,每天一到清晨辰时,中午午时,傍晚酉时,总会雷打不动地绕着凝香馆走一圈,走完之后就驻足在街角痴痴地看着凝香馆,一看就是一炷香。 一开始,个别好奇的路人会问他在干嘛,但男子只是叹气不语。 后来,更多的人询问他的来历身份,男子依然不说话。 最终,官府的官差都被惊动,前来打探,男子依然什么都不说。 反正每天就是绕凝香馆一圈,盯着凝香馆傻看,一天三次完毕之后,就回到客栈居住。 …… 如此仅仅七日过去,有关这位神秘贵公子的身份和动机,便在整个景州府内传的沸沸扬扬天花乱坠。 有说是哪家的富二代,也有说是京城大官的儿子,还有说是就六派某大佬的传人。 凝香馆的四周,每天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茶余饭后,专门等待那位神秘公子的出现。 到第七天的时候,甚至还有郊区的人专程赶来,就为了一赌那名奇怪男子的尊容,当地富人也开始有人悬赏打听男子的真实身份,连带着也开始出现一些自称有线索的骗子招摇撞骗。 而神秘男子,也终于被人冠以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 【转楼公】 七日过去,眼看转楼公声名大噪,在景州已经无人不晓,甚至都开始往整个景州扬名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新一轮的转变。 ……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转楼公进去了!” “啊?抓起来了?凭什么啊?” “害!不是进牢房!是进凝香馆了!” “好家伙,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又出来了!据馆里的客人说,转楼公进入馆内之后,就站在大厅里,继续抬头凝望二楼,这回连一炷香都不到,傻傻看个半柱香左右就出馆了。” …… 就这样,【转楼公】在七日后突变成了“进楼公”,从此每天三遍进入凝香馆,盯着二楼看一阵就走。 每天络绎不绝的吃瓜群众,也都因此纷纷涌向了凝香馆,都在打听凝香馆的二楼到底有什么。 凝香馆对外表示她们也一概不知,不过馆内实在放不下这么多闲杂人等。 除非是要消费的客人。 于是乎,此后的凝香馆几乎每晚都是夜夜笙歌,客流量暴涨了不知道多少。 当然,由于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冲着神秘的【转楼公】而去,所以也不是所有客人都会把钱花在饮酒作乐,男女风流之事上。 加上外面不怕事多的富豪已经将悬赏加价到了百两黄金,很多人为了能进入凝香馆窥探与调查神秘男子的线索,就花点儿小钱进去听书。 结果长此以往,很多人发现,嘿,这凝香馆的书说的也很有意思啊。 …… “上回书说到,那黄蓉母女被下了药,眼看就要被那道士尹不平得手,幸好及时遇到一个法号淳爱的和尚将其解救…” …… 说书人说的是全新的极为精彩的本子,许多本来奔着转楼公去的人,渐渐地却成为了凝香馆的书迷。 就这样,从转楼公出现仅仅十日,整个凝香馆的人气一下子变得如日中天。 相对应的,听雨轩那边的客人则是大量流失。 毕竟再美好的风花雪月,最终图的也只是一时的快感,哪里比得上连续好几天的热门话题,以及一段接一段精彩的故事更有持续的吸引力呢? 实在想女人了,大不了就在凝香馆将就一下,春宵一刻之后,又能继续追八卦追书,何乐不为? —————————— “秦公子!你真是太…太…” 十日后的温雪馆主很兴奋,这十天里凝香馆的营收,已经比得上过去三个月了!温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夸赞和感谢秦琅。 “馆主别急,这第一步计划才刚开始。” 然而,秦琅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出,要让名声大噪的神秘男子【转楼公】就此消失,今后再也不出现。 “为什么?” 温雪有些不解,现在借着转楼公的名气,凝香馆正是大赚特赚的时候,现在突然要吧【转楼公】解雇,这… “馆主放心,现在撤下这股热度,一来是为了早点儿让【转楼公】销声匿迹,让人追查不出什么猫腻,二来则是为了之后更大的热度。” “更大的…热度?” “对。” 秦琅胸有成竹地微笑着,伸手往怀里一掏。 “喵?” “……” 掏出了一只小母猫,有些尴尬。 “去~” “喵——!” 秦琅把团团往远处一扔,重新从怀里掏出几篇写满字迹的纸来,交到了温雪手中。 “现在咱们凝香馆的说书人已经有了很多书迷,等转楼公前脚消失,馆主就吩咐将这篇有关转楼公身份背景的‘真相’说出来。” “转楼公的身份背景…” 温雪接过手里的一沓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惊讶地微微张嘴: “秦公子,伱专门为这个杜撰出来的人,又杜撰出了这么多故事?” “杜撰什么的,你知我知即可。” 温雪自己先简单看了一下这篇故事,越看神色越是变幻莫测,最终还没看完,脸上就已经难掩激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秦公子!这篇故事一说出来,那绝对是…” “不忙,有些东西还要注意。” 秦琅打断温雪的激动,提醒道: “首先,故事一定要等大家陆续发现转楼公消失之后,再交给说书人去说。其次说的时候,一定不要直说这是转楼公本人的故事,最好让人挂个牌子在桌前,上面用大字写上【本故事与转楼公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谨记公子吩咐!” (本章完) ------------ 第七十四章 《凤求凰》 秦琅写的故事,叫做《凤求凰》。 说是从前有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因为路见泼皮欺负老太,挺身而出受了伤,后来经过景州时因为伤势而昏厥,所幸被一个叫半夏的女子救下。 书生醒来之后,见半夏美若天仙,为人又心善温柔,十分心动。 而半夏得知书生是为救人才伤,也很欣赏他的气概。 两个人一见钟情,互相心生爱慕,可书生随后却得知,半夏的出身,居然是朝廷教坊司设立在景州的听雨楼。 也就是一名官妓。 朝廷官妓里,清倌人居多,半夏也不例外。 书生因此也暗下决心,将来要考取功名之后将其赎身。 于是半个月后,书生伤刚好,就毅然决然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临行前为半夏吹奏了一曲自己唯一会的曲子,唤作《凤求凰》。 …… 后来到了京城,书生居然高中状元。 财富名利一时间如潮水般涌来,在之后的庆功宴上,一名身居高位的大臣,甚至当场就要将自己府中的一名绝色丫鬟许配给书生。 书生见那丫鬟长的也是国色天香,再一想那景州听雨楼里的某人,就算是清倌人,却毕竟也是个妓女,于是欣然接受,将半夏忘在了脑后。 …… 如此一晃,三年过去。 在京为官的书生,因为牵扯到一件大案而被贬为庶民。 三年来的功名利禄,恍如一场云烟,自己娶的那位美艳丫鬟也在第一时间离自己而去,听说重新给另一名大臣当了小妾,只因那位大臣喜好人妻。 重归落魄的书生在重返自己老家的途中经过景州,想起了三年前救过自己的那位听雨楼的女子,半夏。 他本想见她一面,可在反复打听之后才知道,半夏已经不在听雨楼了。 再一细问,更是得知了一番惊人的往事。 …… 原来,听雨楼表面上一副风雅的样子,可实际上对于那些权贵却是放任肆意妄为。 里面许多所谓的清倌人,其实都是做给外界看的而已,自身可能早已被各种权贵玩的千疮百孔。 而当初书生之所以能高中状元,就是因为半夏求了一位垂涎自己许久的朝中大臣,答应如果让书生考中,自己就献身一次给他。 这位朝中大臣,正好就是当初那个将丫鬟许配给书生的人。 大臣答应了半夏的请求,让书生成功考取功名,也夺走了半夏的身子。 之后,半夏便带着五分的歉疚和五分的期待,日夜等着书生回来赎自己。 可那大臣却并没有因此满足,依然时不时就去景州骚扰她。 半夏在不胜其烦的恐吓和威胁中,以自尽相逼,坚持反抗了半年,直到她终于从大臣口中得知,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书生已经娶妻成家,坐享荣华,早就将自己忘了干净。 那一刻,半夏心碎且绝望。 她哭的撕心裂肺,直到眼泪流干,身子也再也没了半点力气,面对着眼冒绿光的大臣,终于自嘲一笑,褪去了自己的所有衣衫,彻底放弃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 从此,由于大臣对其没日没夜的糟蹋,半夏不再复有当初的水灵纯净,她已非清倌人的事情也逐渐瞒不住,只是那大臣惧内,也不愿纳其为妾。 如此的“废人”,不配为官妓,半夏便被听雨楼赶了出去,几欲跳江自尽之时,幸得另一家叫做凝香阁的民间青楼将其好言劝下,接济了她。 …… 书生得知这一切后,悔不当初,再看看自己的样子,更是深感无颜。 于是他花费最后的钱财,为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每日盘旋于凝香阁附近,为的只是求见那个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女子。 只是那个女子,之所以不愿再见他,不是出于对他的恨,而是盼着有朝一日书生能东山再起,不想让自己被大臣糟蹋的低贱身份折损了他的前程。 书生得知此事后,给半夏留下了一卷《凤求凰》的曲谱,从此也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心灰意冷放下了所有,还是默默地准备重振旗鼓,有朝一日再前来弥补半夏… ———————— 《凤求凰》这个故事,秦琅写的很粗糙。 但看的人却无不是如获至宝一般,一个字都不肯错漏。 原因无非有二。 第一,基本的文学水平,秦琅还是有的,否则也不能给说书人写本子,对于书生和半夏之间的缠绵甜蜜,不吝笔墨,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傻笑。 第二,整个故事中,大臣与半夏的戏份篇幅虽然不多,但字数却是最多的。 秦琅拿出了自己写《少侠阿宾》和《骆冰传》的笔力,将大臣夺取和侮辱半夏身子的那些细节,写的是无比生动,包括半夏心里上的万分屈辱和生理上的一再妥协,刻画的是入木三分。 至少在温雪将《凤求凰》拿给南灵越看的时候,圣女大人看的是又爱又恨,小脸儿一会儿气的发白,一会儿又羞的发红。 最终看完整本之后,圣女眼眶微润,又羞又嗔地,把一摞纸稿往秦琅的要害处砸去。 “渣男!” “?” 秦琅化身捂器大师,护住要害后,一个后仰: “圣女此言何意?” “哎呀我又没说你…” 渣男是秦琅在这个故事里用到的词语,南灵越觉得很贴切,然后又气鼓鼓地表示: “不对,秦琅你也是渣男,没错!” “为什么?” “谁让你把书生这种渣男写出来,委屈半夏姑娘的?伱跟书生是一伙的!不是渣男是什么?” “……” 秦琅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角度,温雪赶忙在一旁打圆场: “秦公子写的这个故事,只字未提转楼公,可听到最后,原来句句都在揭秘转楼公的身世背景,顺带中又暗藏着贬低听雨轩,抬高凝香馆的意思,同时借助一些…过于细致的描写…来吸引人,这一旦要是传播出去,可能整个景州…” “不,不止景州。” 秦琅很有信心: “不要小看口口相传的传播力,假以不久的时日,就连京城也会听到《凤求凰》的故事,哦对,说到这里,有个事情我差点儿忘了,还望温馆主抓紧去办。” “什么事儿?” “找人写一首与《凤求凰》故事同名的曲子,水平无需太高,主题是是痴男怨女就行,再找一个惹人怜爱的馆中姑娘,让她练习一下那种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情绪,吹箫也好,抚琴也罢,从今天开始练习这首曲子,咱们造完了转楼公,接下来就该造一个半夏出来了。” “嗯嗯!” (本章完) ------------ 第七十五章 宗主的奖励 “秦琅。” “说。” “你昨天又那个了。” “什么我就那个了?说不明白就闭嘴,我再眯一会儿…” “你昨天又偷摸本座的脚脚了。” “你又叠词词。” “伱又转移话题。” …… 【转楼公】在景州府火了有十日了,某宗主也在秦琅的房间里住了有十日了。 十天以来,卓北北和秦琅也不知怎么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角色似乎渐渐换过来了。 卓北北在秦琅怀里越来越乖巧,不乱抓乱踹,也不绞杀他了。 可秦琅却开始会在梦中抱着卓北北,或挼或啃什么的。 有时候挼她脑袋,有时候啃她脸蛋儿;有时候啃她心口,有时候又挼她脚脚。 其中最多的反正就是脚了,宗主大人本来人就不大,秦琅用一只大手就能差不多握住她的一只小脚儿,软软弹弹,细嫩白皙,有精瓷美玉似的光滑质地,又有水中小鱼般的格外敏锐。 秦琅在梦中光顾着握住可爱的小脚盘啊盘的,殊不知宗主大人好几次都痒痒地被他盘醒过来,往往一气之下,就会忍不住教训他两下。 至于具体怎么教训的,秦琅也是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 …… “我说怎么这两天一起床就觉得有些酸疼…” 秦琅打着哈欠,一边捂了捂自己的要害,一边没耷拉着眼皮盯着卓北北: “说吧,是不是你踩的。” “是本座又如何?” 卓北北依旧慵懒地趴在秦琅怀里,但小脸儿却是理直气壮: “谁让你半夜玩本座的脚?你在天山也是这样对你师姐的嘛?” …… 卓北北这么一说,秦琅脑海里还真就浮现出一双许久未见的,来自某师姐的玉足。 那堪比冰雪的光洁… 那令人迷醉的气息… 那娇艳妖娆的丹寇… “……” 秦琅喉咙一动,有些心虚,便不做回答,被子一盖,继续睡觉。 “?” 卓北北一瞧,看来只要是漂亮女孩子的脚,这家伙还真是谁都不放过,于是从被子里钻出小脑袋,颇为玩味地凑到秦琅耳边道: “什么嘛~原来你在天山也会偷玩你师姐的脚啊…” “……” “啧啧啧…真没想到,在凝香馆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堂堂秦公子,私底下却是个变态到家了的人,嘻嘻~” “卓宗主,请你谨言慎行。” “干嘛?威胁本座?” “……” 别说,秦琅还真想威胁她。 不过一想到对方娇小的身体之下蕴含的恐怖实力,秦琅倒也无法真地威胁到她。 “我现在好歹也是在帮凝香馆做事,凝香馆的事就是天合宗的事,你身为宗主,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对宗门的事情上点儿心不行吗?” “本座怎么不上心了?前不久不还杀了楼外楼的人,护我宗门神威嘛…哈——唔~…” 卓北北被秦琅那会儿的哈欠传染,也打了一个。 结果打完之后一不小心,小嘴巴啊呜一口,吃到了某人心膛上的小点点,惹得秦琅一个激灵,差点儿忍不住又想捏她两下。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其实还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琅擦了擦胸前的口水,对于指尖的淡淡奶甜气息已经不感到意外了。 毕竟卓北北是身不染尘的神异体质,正如她所说的三孔七窍都干干净净,因此身上的体液带有香味也不足为奇了。 “那天楼外楼的掌门欧阳淳,好歹也算是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就算你是三宗的宗主,他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那么低声下气吧?你手头是不是攥着他的什么小辫子啊?” 诚如秦琅所言,楼外楼虽然只是十二门之一,可名义上也是个正派。 面对天合宗这种强大的“妖门”,不卑不亢可以理解,甚至毕恭毕敬也可以理解,但是在即将拥有摄政王做靠山的情况下,还低三下四到那种程度,为了道歉示好,果断地杀掉自己同门弟子和护法,秦琅觉得未免也太夸张了。 “切,这有什么夸张的…“ 然而,卓北北却是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抠起了秦琅的小点点: “当时本座已经把他楼外楼的弟子杀了一半,那小子要是再不低三下四,楼外楼就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 此话一出,秦琅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当时,天合宗宗主竟然远在千里之外,使用通天手段,慢条斯理地灭杀远在淮州的楼外楼本家弟子! 卓北北肯定把这一情况通过某种方式提醒了欧阳淳,欧阳淳这才不得不放下姿态,低三下四地选择了弃车保帅。 说白了,欧阳淳是害怕像五年前的那几个门派一样被卓北北灭门,所以才会那么果断地献祭这边的两名门人。 “行,你够狠。” 秦琅竖起大拇指: “不过这只算是硬实力,跟朝廷竞争是需要软实力的,《凤求凰》的故事你看了没有?” “没有。” “瞧瞧,南灵越都看了好几遍了,我就说你对宗门事务不上心吧?” “本座上心了太多年,早就累了,除了需要杀人的事情以外,宗门事务尽量交给圣女很正常。” “懂了。” 秦琅把她不老实的小手拍开,揉了揉胸膛: “看来你以前当圣女的时候,上任的老宗主也是把宗门事务全权交给你的对吧。” “不对。” 卓北北懒散地摇摇头,漂亮的下巴跟着在秦琅胸膛上滑来滑去,眨了眨大眼睛: “老宗主也是本座。” “?” “老老宗主,老老老宗主,都是本座。” “你…” “天合宗,本来就是本座创立的。” “……” 秦琅听的眉头一皱,但随后也慢慢舒展开来。 是了… 这家伙毕竟都有三百二十一岁了啊… 世间一直流传,天合宗的每一任宗主都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搞半天都是卓北北一个人。 好吧,几百年的岁数,当了几百年的宗主,操了几百年的心,这货的确也该操的有些累了,秦琅对此表示理解。 不过卓北北虽然对宗门事务不感兴趣,对《凤求凰》不感兴趣,可对秦琅肚子里的其他故事还是兴趣大大的。 “秦琅秦琅~你先给本座把昨晚上的故事讲完好不好?” “昨晚…讲到哪儿了?” “讲到…唔…吕布成了三家姓奴~” “是三姓家奴…” …… 毕竟有个小女孩儿跟自己一起住,生活会变得有些不一样,所以秦琅已经连续几天给卓北北讲睡前故事了,首选的就是三国题材。 秦汉魏晋三国,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关于三国,还没有《三国演义》这种,甚至也没有《三国志》,只有一本《前魏列传》简单记录过一些三国的史料。 或许还有其它相关书籍,但应该也在前朝灭亡之时,跟许多书籍一样损毁丢失了。 秦琅就趁着这个空白,给卓北北讲起了三国,没想到宗主大人听的津津有味,还有些上瘾了。 …… “该起床了,要不晚上再讲吧。” “不要!你才讲一半!” “太阳都照屁股了…” “那又如何?你很忙嘛!?” “……” 秦琅一琢磨,目前《凤求凰》的后续安排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暂时还真没什么好忙的。 “秦琅…快点儿嘛…你快讲故事…” 卓北北抱着秦琅的脑袋晃来晃去,然后眼睛一转,哼哼一笑: “这样吧,你讲故事,本座给你奖励~” “奖励?” 秦琅乐了,一阵嗤笑: “你能有什么奖励?” “哼哼~这个。” 卓北北有些得意,也有些脸红红,被窝里的一只小脚默默地在秦琅身上踩了踩: “给你吃一口的机会~怎么样……疼疼疼——!” “……” 就离谱。 秦琅忍不住了,直接熟练地把小宗主的脸蛋儿捏成各种形状。 “秦…秦琅你放肆!我…” “闭嘴!不然不给你讲故事了…” “诶…?” 卓北北捂着小脸儿一愣,旋即惊喜地搂住秦琅的脖子: “臭小子~就知道你对本座好~” —————————— (今天就一根了,腱鞘炎复发了) (本章完) ------------ 第七十六章 双马尾 —————— 秦琅一大早被迫赖床给三百多岁的老妖婆讲故事,好不容易把吕布的那一段讲完之后,终归是要起床的。 “盐茶水呢?” “早泡好了,温度正好。” 在某人一开始的各种撒娇耍赖等手段之下,现在每天起床,秦琅除了自己洗漱以外,还要伺候小宗主。 “张嘴。” “啊——~” 房间里标配的骨制牙刷跟杨柳枝相比,也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 上面特制过的猪鬃柔软绵密有弹性,秦琅从小木盅取出松脂和茯苓等物制成的牙粉,放在牙刷上,小心地帮宗主大人刷牙。 “都说本座的体质不用这些的…不信你闻…” “刷牙的时候别说话。” 体质是一回事,讲卫生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新买的痰盂,再怎么干净,也没有人会用来吃饭。 “好了,想干活还是想玩都随你,我出门了。” …… 自从卓北北和南灵越相认过后,卓北北就成原本的普通小杂役变成了自由的小杂役。 实际上她平时本来也没怎么干活,基本上就是凝香馆随意收养下来的,反正馆里的那些合欢派姑娘也是当初天合宗收留下来,也算是一种传统了。 现在大家一看圣女和她关系这么好,还有传言说她已经是秦公子的女人了,馆里自然就对她更加放宽了。 南灵越也随师父的意思,没有去暴露卓北北的身份,这样就挺好。 …… “等一下。” “干嘛。” “头发还没梳。” “……” 秦琅双臂抱胸,皱眉俯视着卓北北黑亮柔顺的长发: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了?完全把我当仆人了是吧?” “伱嫌弃是吧?好,很好。” 小宗主人小鬼大,老气横秋地抬起腿,往外负手而去。 “喂,你去哪儿?” “去找灵越借东西。” “借什么东西?” “她的绣鞋和罗袜,就说是你借的,晚上有急用。” “……” “对了,顺便一提,圣女因得本座传承,体质上也跟本座相似,身不染尘,遍体浮香,似乎倒很方便某些人的喜好…” “……” 又硬了。 秦琅的拳头又有些硬了。 不过也就只硬了一下,还好吧,毕竟梳个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是帮三百多岁的江湖大前辈梳头,给其他人做可能还觉得荣幸呢。 “坐一边儿去。” “哼哼~” 不愧是宗主大人,卓北北为自己的胜利感到骄傲,踩着小鞋子笃笃笃跑到梳妆台前的高凳上一坐,两条洁白的小腿悠哉地晃啊晃。 “你要梳什么头…” “就灵越那种~” 双马尾啊… 秦琅轻抚着卓北北柔顺的发丝,稍微拽了拽,又拽了拽,又… “嘶…秦琅你想讨打嘛!” “你懂什么,我在试探你头发的韧性,双马尾需要经拉又经拽,不然容易松散。” …… 其实秦琅对头发方面还真略懂一些知识,毫无疑问也是因为天山女子沐玄离的存在。 单论发型数量,秦琅给师姐梳过的就不下十种,次数更是难以记清,反正大概七八岁开始,秦琅每天早晚还有沐浴前后就都要给师姐梳头。 不过马尾这种发型,秦琅接触的却比较少。 因为这种发型,跟师姐那种熟美的丰韵身段儿实在不怎么搭。 马尾,代表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活泼而充满元气。 而师姐那样的美人,就宛如盛夏多汁熟透了的蜜果,稍微的一举一动都容易汨出甜美的汁水,一旦像少女似的活泼起来,那身上每一处的花枝乱颤,几乎都能勾走男人的魂。 秦琅曾经尝试着给师姐梳过一次很少女的双马尾,结果就是非常不适合。 具体要说怎么不适合,那就是…实在让秦琅太难顶了。 试想一位熟透了的美艳人妻,在情夫的要求下,羞耻地穿上自己女儿的年轻衣服,可纤薄的衣服,却根本无法完全掩盖自己丰美的身体,尤其是那些绷的紧紧的地方,稍微一动弹就… 总之给师姐梳双马尾的话,就会同样充满了这种“为了献媚而装嫩”的羞耻感,让秦琅难以自持。 单马尾也差不多。 归根到底马尾这种发型,果然还是少女及以下的女子最为适合。 …… “好了,看看吧。” 卓北北乖巧地坐在凳子上,良久后,秦琅给她梳好了两股双马尾,在马尾根儿的地方还攒了个小丸子似的髻。 “……” 卓北北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竟然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秦琅一瞧,乐了,终于也有机会,学着她的那副可恶的样子,笑呵呵地凑到她脸边,和她一起看着镜子: “怎么了?宗主大人是不是想说自己很可爱,但是又不好意思啊?” “……” 卓北北小脸儿唰地一红,微微垂下小脑袋: “才…没有…” “嘿嘿。” 秦琅乐死了,戳她软乎乎的脸蛋儿: “那为什么这里这么烫呢?” “本…本座热…不行嘛…” “真的?” “……” 卓北北的小脸儿已经跟她最爱吃的冰糖葫芦一个颜色了,眼睛盯着自己的两只攥在裙摆上的小手,一直攥啊攥的。 秦琅见她都这样了,也就不继续逗她了,否则感觉自己像是什么怪蜀黍一样。 “好了,抬起头来吧,宗主大人天下第一,比常人更可爱不是很正常吗?一个漂亮的头发,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卓北北小脸儿昂起红扑扑的小脸儿: “你…你是在恭维本座嘛…” “恭维也是需要事实做基础的,否则就是诓骗了。” 秦琅莞尔一笑,微微弯腰,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她: “瞧,我的确在恭维宗主大人,但并没有诓骗宗主大人,不是吗?” “……” 卓北北盯着镜子里可可爱爱的双马尾小女孩儿,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不知怎么地,却有些忍不住地,时不时就往镜子里挨着自己的秦琅瞥去。 “?” 秦琅轻轻哼笑,摸摸她的小脑袋: “看我干嘛?” “谁…谁看你了…” 卓北北嘀咕着,跳下小凳子,往房间外面走去。 “去哪儿啊?” “要你管!” 宗主大人蹦蹦跳跳,甩着自己漂漂亮亮的新发型,找同样双马尾的南灵越显摆去了。 只不过师父前脚进了东院,徒弟后脚就从前面的凝香馆进了西院。 “秦琅,秦琅——” 她脚步匆匆,来到秦琅房间门口直接就推门。 “嗯?灵越?怎么了?” “是《凤求凰》的事情。” 正好撞上秦琅在更衣,南灵越捂着小鼻子,把视线从他赤果的上身移开,急色道: “温雪说,说书的好像出事儿了,你去看看吧。” —————————————————— (一更,持续腱鞘炎中…) (本章完) ------------ 第七十七章 雨夜带刀不带鞘 在秦琅看来,《凤求凰》这玩意儿放在说书摊,如果说要出什么事儿,那无非就是有激进的纯爱人士受不了闹的。 秦琅也是个纯爱人士,可以理解这种心情,同时也相信自己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那些代入感太深的人。 但实际上,正如秦琅一开始就把《凤求凰》定位给当下流行的文青群体一样,真正会代入进去的,其实并不是纯爱人士。 …… 在南灵越的带领下,秦琅一路穿行凝香馆往门口大厅,虽然《凤求凰》才刚刚面世,但因为前期转楼公积攒的热度被二度引爆,秦琅也很成功地直接见识到了《凤求凰》对客人们的影响。 …… “呜呜呜…半夏…我的半夏…” “谁在唤我老婆的名字!拔剑!” “噫吁嚱!悲乎哀栽!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半夏…” “馆主!馆主呢!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半夏姑凉现身?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废话,那个该死的转楼公最近才刚刚离开,半夏姑娘能不黯然神伤吗?” “唉…半夏,忘了那个他吧,小生愿意弃考卖席养你啊…” …… 从转楼公开始到现在,凝香馆每天都拥挤的如同闹市一般。 而《凤求凰》的故事一出,就更是门庭若市,馆中从早到晚都不乏来喝闷酒的,来虚空表白的,来圣地巡礼的。 其实,因为凝香馆一直坚持《凤求凰》的故事与转楼公无关,只是说书的本子,所以一开始也还有很多人保持冷静,表示这个故事很可能是虚构出来的,认为转楼公虽然存在,但那个书生不一定就是转楼公,而半夏姑娘可能更是查无此人。 但很快,这种说法就被一干人等,尤其是读过些书,同为书生的那些文人儒生所驳斥。 …… “虚构?!你好生看看!这《凤求凰》里面,哪一幕不是在暗示?哪一幕不是在委婉地倾诉真相?!” “对!包括那万恶虚伪的听雨楼,分明就是听雨轩!凝香阁就是凝香馆嘛!这多明显?” “听雨轩毕竟隶属教坊司,凝香馆这显然是不好直接与其对立,有话难言,只好用这段故事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唉,只可怜我的半夏姑娘…半夏,我的半夏…” …… 这种说法越来越受推崇,很多一开始质疑的人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头脑简单”,加入了支持半夏,支持凝香馆,唾弃转楼公,唾弃听雨轩的队伍。 光是秦琅从后院到馆内大堂的这一段路,就有无数的客人或义愤填膺,或长吁短叹。 只不过让秦琅比较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手里,居然都人手拿着一本小册子。 “秦公子。” “温馆主。” 正好温雪急急地跑了过来,秦琅抬头看了一眼,大堂的说书台下喧喧嚷嚷,有好几个手持纸笔的文人,一脸惶然又倔强地被几个凝香馆的护卫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 “有人闹事呗,只不过这次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 南灵越哼了哼,朝温雪看了看,温雪也是凝眉一叹,指了指那边的几个手持纸笔的人: “秦公子,这段时间凝香馆说《凤求凰》,这些人就拿着纸笔将内容抄成册子,或发放或倒卖,一时间广为流传……” 秦琅一怔,原来是这种事情。 难怪方才看到很多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册子,多半就是传抄的《凤求凰》了。 嗯…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考虑到… “这样吧,先不要动刀动枪的,让姑娘们先退下。” “嗯好。” 温雪现在对秦琅的话,已经有了一种下意识的信任,使了个眼色,让护卫先行退下,随后听秦琅继续道: “这种事终究没法避免,尤其是以后文人会越来越多,识字的越来越多,说书摊上的故事终归会被撰写搜集下来,咱们对此也不必太严厉,尤其是现在凝香馆正在靠着《凤求凰》树立全新的形象,更要注意各方面的口碑。” “那…就由得他们?” “嗯,无妨,这些人传抄故事其实不要紧,对凝香馆而言,一个故事本来就不算什么,如此传抄只会加快《凤求凰》的传播速度,加大传播面,于凝香馆是好事,但前提是……必须让别人清楚这个故事的来源。” “来源…” 一旁的南灵越一听,立刻恍然道: “那就是故事的署名了!秦琅伱的意思是,可以允许这些人传抄,但是要记得署名出处凝香馆!” “圣女真聪明。” “那是~” 秦琅竖起大拇指,南灵越的双马尾得意地一晃。 “不过最好不要直接署名凝香馆,而是署一个私人的名。” 私人的名? 南灵越和温雪耐人寻味地相视一笑,同时略带调侃地看向秦琅: “秦琅(秦公子),那就是署你的名了?” “不不不。” 秦琅摇头,他也不愿意太过露头角,他还年轻,低调行事总是好的。 “就像咱们造转楼公,造半夏姑娘一样,这个《凤求凰》的作者,我们也单独造一个出来,以后但凡还有此类故事,皆可出自该作者之手。” “人的名,树的影,有了第一篇《凤求凰》,作者也就跟凝香馆绑定了,以后再写什么《鸡求鸭》《鲲求鹏》,凝香馆也照样受益,可一旦要是涉及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情理上,凝香馆就大可以声称和作者没关系,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说白了,就是秦琅自己编个笔名,只不过对外声称这个笔名是一个神秘人,反正不是秦琅。 “那起什么笔名呢?” “嗯…” 秦琅想了想,这一想,就仿佛神游天外一般,想了良久,才有些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个名号: “雨夜…带刀不带鞘…” “?” 南灵越和温雪都被这个奇怪的称呼弄的有些懵。 雨夜带刀不带鞘… 不过细细一品,似乎还真有几分肃然冷艳的潇洒之意。 但是这个名字,是否和凝香馆之间的联系太过稀松,不容易给人同时留下凝香馆的印象呢? 至少天合宗圣女南灵越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的,先跟温雪耳语了一下,随后正要向秦琅提出这个问题,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温雪扯了一下。 “?” 南灵越扭头,却见温雪唇角带着些羞赧的笑意,先看了一眼秦琅,再把自己拉到了一边儿的角落,小声道: “圣女有所不知,秦公子想的这个名号,貌似是正对应了凝香馆的。” “诶?这…有什么说法吗?” “嗯,作为青楼,客人往往都会带刀来,却往往不会自备刀鞘,而凝香馆向来都是有规矩,不带刀鞘不许斩花,所以房间床柜里,枕头下,一般都是备足了刀鞘,皆是用羊肠或鱼泡,经麦麸和花油等特制而成…” 温雪这么一说,南灵越瞬间明白了。 如此再看【雨夜带刀不带鞘】这个名字,倒又别有一番…适合凝香馆的羞人意味了… 不过《凤求凰》这个故事,也终于就此有了署名。 (本章完) ------------ 第七十八章 常乐公子 然而,让秦琅没想到的是,《凤求凰》的署名,或者说自己的笔名,最后却并不是【雨夜带刀不带鞘】。 “改了?谁改的?” “我师父改的~” “……” 秦琅眼皮一耷,那货不是对宗门事务不感兴趣吗,这忽然没事儿闲的,插手管自己的笔名干嘛? “师父说,【雨夜带刀不带鞘】这个名字太长了,不好记,其中蕴含的另一个意思又过于晦涩,不利于口口相传。” “切…” 跟卓北北待久了,秦琅也沾染了一些小宗主的口癖: “这会儿倒让她懂完了…” “秦琅,不许侮辱我师父!” “害,谁侮辱了…” 秦琅讪笑,但身正不怕影子斜。 平时跟卓北北在一起,他顶多也就是揪她小脸蛋儿,连她的小屁股也之打过两次,还不如在天山打师姐的多。 相反自己倒是天天要伺候她洗漱,睡前还给要她讲故事什么的,非要说侮辱,应该是卓北北侮辱了秦琅这个堂堂八尺少侠才对。 “所以你师父怎么说?我这笔名不行,她有能耐想出来一个吗?” “有啊,温雪都已经去用上了。” “???” “叫【常乐公子】,听起来还挺可以吧?也能更直白地体现凝香馆的风格。” …… 讲道理,这个名字还真不是不可以。 不过秦琅有理由相信,卓北北给自己起这个笔名,绝对是跟南灵越跟她讲过剑平县的经历有关。 自己当初在剑平县客栈的那句“知足常乐”,落到那货的耳朵里,绝对是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才故意给自己起了【常乐公子】这个名字。 …… “秦琅,你别不高兴哈…” 南灵越感觉秦琅的脸色有些怪怪的,就吐了吐小舌头,双手抓住秦琅的胳膊摇了摇: “…本来我和温雪还想着,要不要问下你的意见,结果师父却跟我说,宗门是她的,不用理会那个臭小子…” “……” 虽然这话也没错,笔名这种事儿本来也不重要,不过一想到某人说这话趾高气昂的样子,秦琅就有些手痒。 “行吧,先这样吧,咱们找的半夏姑娘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半夏本来也有些吹箫的基础,温雪找人写好了凤求凰的曲子,她正在熟悉中。” “萧啊…” 一曲萧毕,一曲萧始,先吹完正经的再吹不正经的,倒也是一妙处… “秦琅,咱们找的这位半夏姑娘,以前就是普通价格,现在是不是应该…” “抬价?” 秦琅点头: “抬肯定要抬,而且价格要赶上听雨轩头牌的两倍!但有一点必须注意,找人放出话去,就说这个价格不是半夏姑娘本人决定的,而是馆主怕她受到泼皮无赖的骚扰,故意提高门槛。” “嗯嗯,知道了。” “还有,依然找个可靠的人,最好就找天合宗的姑娘女扮男装,假装翩翩公子,就说已经跟半夏见过面,本来无意与其过夜,只想饮酒闲聊,赏些诗词歌赋,但半夏姑娘却执意表示,自己既然已堕凡尘,就不愿故作清高,做那种强立牌坊的虚伪事情…” 故作清高? 立牌坊? 南灵越一听,这明里暗里,似乎又踩了听雨轩一脚。 而如此一来,以半夏为起点,当初秦琅所说的凝香馆和听雨轩之间的“差异化”,似乎也有了初步的雏形。 听雨轩的风格,就是“故作清高”“虚伪”“立牌坊”,附庸风雅不过是浮于表面。 而凝香馆的风格,就是“真实”“淳朴”“有内涵”,姑娘们也可以同样风雅,但却是真的有故事。 这样的差异化,是踩着听雨轩的差异化,做的越明显,就越有利于凝香馆而不利于听雨轩,南灵越心生欢喜,不禁感慨道: “当初招募伱来天合宗,看来还真对了。” “小事,我先回房了。” “哎,等下。” “怎么?” “唔…” 南灵越稍微有些局促,但最终还是把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事情问了出来。 “师父她…跟你的关系很好吗?” 秦琅不假思索: “一般。” “不可能,那师父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住。” “哎呀她择床,然后又是要听故事什么的,总之麻烦事情一大堆,就缠上来了呗,小孩儿嘛,懒得一般见识。” 秦琅说是这么说,可南灵越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毕竟她是见过少女形态的卓北北以及少妇形态的卓北北,没法像秦琅一样就单纯地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 “反…反正秦琅!” 少女跟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有些脸红红地对秦琅认真道: “你睡我师父可以,但是不许要她身子!” “……” “凝香馆里的有些传言,我问过师父了,却无其事,但是以后你也不许趁着师父现在年幼,就欺负她,引诱她,我可不想突然多出来一个‘师娘’什么的…” “……” “秦琅你听到没?” “听到了。” 秦琅无语地笑笑,之后就回了房,然后开始满屋子找卓北北。 ————————— “北北,给我出来!” “烦死了,大呼小叫,沐玄离就这么教你对待前辈的的嘛…” 卓北北居然大白天又窝在被窝里,秦琅直接将其拎出来,质问给自己改笔名的事情。 “对啊,灵越说的都是本座的原话,有什么问题嘛?” “我好歹算是你宗门的谋士吧,你没觉得这样对谋士没有礼貌吗?” “哼,谁叫整个天合宗都是本座的呢。” 卓北北不以为然: “小子你要是不爽,以后我让你当个圣子什么的,让你来做下一任宗主,到时候我就管不到你了,怎么样?” “亏你想的出…” “本座说过了,宗主什么的本座早就当累了,谁接班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不是坏人就行。” “……” 谁能想到,手握江湖最顶尖的三宗之一,卓北北却是如此无所谓的态度,秦琅猜不透大佬的心思,只能默默坐在床边收拾大佬嗑下来的一堆瓜子壳。 结果也不知道收拾了多久,秦琅却忽然感觉,一双小手从背后环住了自己的腰。 “秦琅…” “嗯?” “如果本座以后再次陷入沉睡,并且这一次,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你…怎么想…” (本章完) ------------ 第七十九章 带你上天山 “如果本座以后再次陷入沉睡,并且这一次,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你…怎么想…” “……” 自从和卓北北相识以来,秦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她的嘴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一句让人有些错愕,有些后知后觉,然后有些…莫名让人不安的话。 “你又要沉睡了?” 秦琅转身看着她。 “唔…” 小女孩儿吸了吸鼻子,侧脸轻轻靠在秦琅后背上: “感觉快了吧…” “……” 秦琅能感觉到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似乎紧了紧,于是自己的眉头也忍不住地皱了皱: “你确定会睡十年二十年吗?” “不确定,但应该不会比这个少,不过本座也说了嘛,不会再变小了,这次沉睡过后,醒来可能反而会变大。” “变大?” “嗯,变成南灵越那么大,然后是伱师姐那么大…大大小小,小小大大…反正就这么来回地变。” 她的声音依然是平时那种稚嫩的软糯,可语气却十分平静,平静的让秦琅心里有些发闷: “其实身体变化的事情,本来是源于我自己修炼的自在极意功,那个时候本座还能自由地变幻身体大小,直到被沐玄离所伤。” “……” “当然了,本座现在可没有故意在你面前说你师姐坏话的意思,只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嗯?” 床边的秦琅蓦地转身,看不出喜怒哀乐地望着卓北北: “所以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再沉睡?一定有什么办法吧?” “……” “……” “嘿嘿…”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试图像平常那样调皮地笑,可听起来终究是没有那份轻松的娇俏。 “臭小子,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总觉得世上什么问题都有办法,什么病都有解药,其实…” “其实就是这样的!” “切,你又知道了…” 感觉他结实的身子有些紧绷…哼,臭小子,是在为自己担心吗…卓北北纤薄的身板儿跪立在床上,一只手将秦琅的脑袋轻轻拥在自己软乎乎的心前,另一只手抚弄着他的头发: “还记得我跟你聊过,你师姐和南宫琢之间的事情吗。” “嗯…” “其实我跟你师姐之间的恩怨也有些类似…她觉得我不对,我觉得她不对。” “如果你想说,你陷入沉睡的问题,只有我师姐能解决,不妨说出来。” 秦琅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依然是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话: “有必要的话,我带你上天山看看。” “你带本座…去天山?” 卓北北怔怔地看了秦琅一会儿,然后咯咯咯地笑出声: “傻小子,你就不怕你师姐跟我打起架来,把天山山头给削了?” “你既然也说,你们的恩怨难分对错,那我想我届时应该有能力劝阻你们的争斗……毕竟不管怎么说,你又不是那南宫琢,没有被师姐记入《心魔录》中,迂回的余地还是比较多的。” “……” 不知为何,听着秦琅的话,卓北北的心头跳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有些发堵的复杂情愫。 “好了,不说这个了。” 她咿咿呀呀地坦言: “本座刚才都说了,世上有些东西就是没有解决办法的,虽然按理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奈何本座是天生媚体,你师姐又是个女…啧,反正注定是没办法的,比起这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哼哼~” 卓北北小手托起秦琅的下巴,重新得意地一笑,嘴角扬起弯弯的一抹弧度: “那就是在本座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沉睡之前,臭小子,你就替你师姐赎罪,比以前更好地伺候本座吧!” 唯独这一次,秦琅不再觉得她的笑容多么可恶,心里反而闪过了一丝希望再多看她这样笑几次的想法,最终也嗤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自己都说对错未分,我自然也不会替我师姐赎罪。” “行,那本座就拿你报仇好了。” 卓北北挥挥小拳头: “早就该把你做成本座的玩具了,说吧,想断哪只胳膊…诶疼疼疼——!” “老实呆着,我去买点儿糖葫芦回来。” “略~” 卓北北对着秦琅离开的背影做鬼脸,秦琅真是个幼稚鬼,以为殷勤地给她买糖葫芦就能随便欺负宗主大人了嘛。 哼,可笑。 然而,卓北北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木讷地捂着被秦琅捏过的小脸,有些出神。 臭小子… 今天捏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疼了… ———————————— 两天过后的夜晚,凝香馆迎来了几年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传闻中的半夏姑娘,在陆续接见了几位当地名德皆有口碑的年轻公子和侠客过后,将于今晚在三楼吹一曲《凤求凰》。 无数人甚至包括女性都在今夜慕名而来,凝香馆的一楼二楼不仅人满为患,外面围观的人群也是里三层外三层。 直等到三楼的一曲开始,众人便纷纷开始沉醉与落泪。 不为吹奏的技巧,也不为平平无奇的曲子。 只为了《凤求凰》的故事。 后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在场的有钱人纷纷开始了对半夏姑娘的“捐赠”,半夏姑娘婉拒,就捐给凝香馆,都一个意思。 眼看夜还未过半,凝香馆这一天的收入就超过了去年一整年,馆主和南灵越都激动的有些过分,在后院听着前楼里时不时传来的“xx公子赠银xx两”的吆喝,开心的像一大一小两只兔子似的,手拉手一阵蹦蹦跳跳。 “圣女,你找的这个秦公子真是太棒了!” “那是~哎,偷偷告诉你,今晚第一个说要给半夏捐赠的,其实也是秦琅让我安排的自己人…” “啊?” 温雪惊讶,秦公子这招…不得不说,好阴损。 她好喜欢。 “圣女真是好眼光,秦公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真是天合宗之幸,凝香馆之幸…” …… “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另一边,远在京城的御花园内,女帝苏钰盘一脸好笑地反问丫鬟杏儿: “姐姐她真这么说的?” “嗯嗯,我是亲耳听桃儿说的,桃儿又是亲耳听郡主这样评价的。” “啧啧,回京也快十日了,朕几次向她打听那个男侍卫,她都支支吾吾不肯说,结果背地里啊,倒是一副完全被迷住了的样子呢…” 秦琅… 女帝提了提鼓鼓的衣襟,默默琢磨着这个名字,感觉姐姐越是不肯说,自己对这个将来可能的姐夫,就越有几分兴趣了… “对了陛下,最近听雨轩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 “哦?听雨轩?” 女帝柳眉微颦: “怎么回事?” (小时候的偷吃女帝) (本章完) ------------ 第八十章 妹妹的玩法 标题错误,无法修改,应该是:【姐姐的玩法】 ———————— “陛下,据听雨轩消息,最近景州地界的营收有些惨淡,客人流失的有些厉害。” “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女帝打了个哈欠,听雨轩那种地方,对天子来说需要在意的就只是眼线功能,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麻烦,比如被摄政王的人找麻烦什么的,就不算出事。 至于营业方面… 交给教坊司操心即可,自己就算操心,也不好在明面上太过表现出来,毕竟听雨轩做的是勾栏生意嘛。 “做生意,有赚就有赔,有旺就有淡,不足为奇。” “是,陛下。” 杏儿颔首,将一杯花茶递给女帝,接着又道: “可是…据说这次景州的听雨轩,是受到了凝香馆的影响,流失的客人什么的,好像都光顾了凝香馆,然后…传说中的天合宗主,前不久也在景州现身了。” “天合宗主…” 女帝神色一凝,望着茶水里漂浮的花瓣: “她露面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为了处理几个闹事者。” “那…生意的事情,跟天合宗主有关?” “这倒没有。” 杏儿如实道,女帝的眸光便缓和了一些,轻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 “是,传言景州府最近流传了一个【转楼公】的故事…” …… 杏儿把最近景州府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但却也并不知道详情,只说有个叫【转楼公】的怪人在景州很出名之类的。 女帝听完,只觉得此事能传遍景州,人人对凝香馆趋之若鹜,想必其中定然有精彩之处。 “那个《凤求凰》的故事,你有没有?” “杏儿没有,也只是听说的。” “那就叫听雨轩的弄一份过来,要原汁原味的,不得随意篡改。” “是。” “另外…” 女帝抿了一口茶,指了指一旁的红锦龙袍,示意杏儿为她更衣: “…马上备辇,朕去一趟郡主府。” “陛下,这么晚了还去啊?有什么事儿,不如宣郡主进宫?” “朕就是要去个猝不及防。” 明明是亲姐妹,却非要把区区一个男人的事情藏着掖着,苏钰盘也是被杏儿探听的消息勾起了不甘心和好奇心,今晚就非要把姐姐那个神秘的情郎弄个明白。 —————— 没过多久,郡主府到了。 苏钰盘提前让杏儿进府中打了招呼,自己便悄摸摸地进了宅院,走进姐姐闺房所在的院落之后,却得知姐姐不在。 “陛下,郡主她在温泉呢。” “温泉?” 当日回来的时候,妹妹主动等姐姐一起泡温泉,她还不情不愿的,今天这深更半夜的,她倒是… 咦? 不对… 作为一名平时爱看杂文的皇帝,苏钰盘也算是博览群书了,记得有一本叫做《磨镜奇缘》的怪书里面,就记载了很多独身女子自解心中相思的法门。 其中有一篇《水龙镜》,讲的就是有一位大龄单身公主受不了寂寞,半夜跑到温泉里去… 嘶… 所以姐姐莫非此时是在偷偷… “陛下?” “……” 正所谓天威难测,所以没人可以猜到,女帝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总之先去房间看看吧,苏钰盘命下人不再跟随,自己蹑手蹑脚进了姐姐的房间,随意走动了一圈,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也就是她的枕头边,不知为何放着一条裹胸,上面还写着【江湖】二字。 另外就是桌上,还放着一个白布条裹着的奇怪的棒状物。 “?” 没了下人跟随的女帝,自然也无需顾虑仪态,眨眨杏眸,四顾了一下,旋即踮起脚儿,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前,观察了一下那布条包裹的棒状物,越观察越觉得不太对劲。 作为一个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只在书里见过猪的描写的女子,苏钰盘方才还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猜测,现在又在姐姐闺房里发现这一个物什,不得不多作了一些联想。 …… 尽管很缺乏实践,经验为零,但女帝的理论知识还是积累的比较丰富的,因此想象力也就跟着有些丰富。 但越是这样,好奇心自然就越重,对很多东西就越想要亲眼看看。 尽管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一想自己可是当朝皇帝,再一想自己是苏银瓶的亲妹妹,皇帝关心臣子,妹妹关心姐姐,都是应该的。 于是乎,苏钰盘胸中就多了几分理直气壮,手儿一伸,缓缓掀开了桌上包裹棒状物的白布条。 “咦?” 结果女帝一愣,竟发现那个东西与自己想象的略有差别。 首先,它不是什么犀牛角,更不是象牙或者玉制,而是木制的。 其次,它的形状也不规则,不像苏钰盘想象中的一根光秃秃的棍儿,而是…有着比较复杂的形状和纹路。 仔细一看的话,女帝更是震惊。 那布条里的木棒,居然被雕刻成了一个男子的全身像! 角…角先生成精了?! 且不说雕的怎么样吧,至少是成了人形,并且在整根的底部,女帝还清楚地看到上面刻有一个【琅】字。 “……” 琅… 是那个【秦琅】的琅… 啪! “谁?!” 居然有人忽然闯进来,女帝眼疾手快地将布条包好的同时,转身却见到的是黑衣少女顾堇。 “陛…陛下…” “千手啊…你怎么来了?” “我…夫人房间的蜡烛快用完了,我来换蜡烛…” “哦…” 还好不是银瓶,女帝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千手的神色却隐隐地透着一股紧张,眸儿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那个东西。 “……” 好吧,刚刚的动作应该是被她看到了。 女帝无奈,却也不想表现出窘迫,只是淡淡地端庄道: “这个东西,是…” “是夫人的!” 顾堇回答的很耿直,让苏钰盘有些意外。 紧接着少女便走到左边,将那东西拿在手上,又背在了背后。 女帝对她的反应表示理解,这种隐私物件,一个是自己的家主,另一个又是皇帝,她的确不好多说什么。 苏钰盘也不多说什么为难她,只是在走之前,又确认了一下: “堇儿,这个东西…银瓶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一解相思之苦。” “……” 果然啊… 好吧,没想到姐姐玩的比书上还花,居然把角先生雕刻成人形… (本章完) ------------ 第八十一章 尝乐公 世上总会有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 刺客少女万万不会知道,自己用来思念“男朋友”的小木雕,却被皇帝当成了其姐姐用的角先生。 青璃郡主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只是半夜去泡了个温泉,就被自己的妹妹当做了有一点点变态的欲女。 尽管两者的确都是用来解相思之苦的。 无独有偶,在景州府,秦琅身上也发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阴差阳错的误会。 ———————— “卓北北!你还我秦某风评!” “切…你风评本来也不怎么样…” “那也比现在好!” 秦琅一手抓着《凤求凰》的抄本小册子,一手在上面啪啪啪地打着: “说好的常乐公!这是什么?怎么变成‘尝’乐公了!” “哎呀差不多嘛。”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常乐公好歹听着有几分潇洒,说好听了还有些放荡不羁的意思。 但“尝乐公”算什么? 尝什么? 乐什么? “知足常乐”好歹还比较像话,但是“知足尝乐”就绝对是变态了。 就算外人不知晓其中由来,但光是“尝乐”二字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本座当时不小心给温雪写错了嘛。” “……” “再说了,尝乐公不是虚构的人物嘛,又不是你自己,伱急什么。” …… 这都是小事,对宗主大人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秦琅居然还在桌子前写写画画,居然不上床陪她睡觉,这才是最过分的事情。 …… “秦琅秦琅。” 卓北北眼睛滴溜溜地一阵乱看,哼哼唧唧地用小手拍着被子: “该熄灯了,你快进来。” “不进,忙。” 尝乐公就尝乐公吧,可能外人的确应该不会联想的太深,秦琅现在最主要的是左手准备凝香馆振兴计划的第二步。 一个转楼公,一篇《凤求凰》,一个半夏姑娘,仅仅是第一步。 第二步,秦琅就需要打造一个“平台”或者“环境”,来更方便地复制这种模式。 当当当—— “谁啊?” 半夜居然有人敲门,秦琅微微皱眉,卓北北也微微皱眉。 吱呀—— “秦琅~” 推门而入的是天合宗神女南灵越,秦琅眉头舒展,卓北北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下意识的,卓北北毕竟是把这个徒弟当女儿看待的,一瞬间也就释然了,缩在被窝里默默地看着两个人。 “一猜你就还没睡,喏,给你带了夜宵过来。” 南灵越把一碗面条放在了桌上,前脚刚放下,后脚倒吸着凉气,甩起了两只手儿。 “嘶哈…嘶哈…” “烫着了吧?” 秦琅有些好笑,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儿,把手指头握在掌心里吹了两下: “一看你就没做这种事情的经验,起码拿条毛巾包一下,或者用托盘。” “我刚一开始端起来的时候没觉得烫来着…后来就越来越烫了…” 南灵越嘀嘀咕咕,感觉着他略粗糙的大手包裹着自己柔嫩的小手,指尖儿倒是不烫了,脸上和心头却有些烫。 “这种事情让轩儿来不就行了。” “哦,你就不担心轩儿也烫到啊?” “她不是一直伺候你嘛,有经验,不会笨手笨脚。” “哼,本姑娘就笨手笨脚吗?” 南灵越不服气,顺便趁着话茬,赶在自己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之前,把双手从秦琅掌心里抽出来,张开五指一阵比划: “瞧~可灵活了~” “……” “什么表情嘛,哦,还有脚,我脚也很灵活~” “咳…” 秦琅心头莫名一动,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外功这一块,我是跟师父学的,我们最擅长的就是腿法和脚法,比如《纵魂步》《化骨绵腿》什么的,不信我给你演示几招…” 南灵越在桌旁坐下,正要脱下绣鞋,却忽闻床头那边也传来一阵轻咳。 “咳咳…!” “?” 南灵越愣了下,然后恍然: “哦哦,师父,您还没睡呀?” “秦琅不睡,本座怎么睡。” “也是哈。” …… 房间里一灯如豆,暖黄灯光轻轻摇曳,秦琅感受到某人钉在自己身后的视线,有些心虚,总之先吃面。 面是素面,带着一枚流黄的溏心蛋,也就是阳春面,秦琅尝了一口,居然有一股除了葱花和酱油以外的鲜美滋味。 “用鸡汤煮的?” “啊…” 南灵越大眼睛眨了眨: “你舌头这么厉害?” “是要比普通人厉害些。” 天山生活二十载,师姐养了秦琅前几年,后十几年就是秦琅养师姐,如今也算得上半个专业厨子,舌头自然比普通人厉害。 不过说来也巧了,秦琅有条厉害的舌头,南灵越又有双灵活的脚,冥冥中莫非也是一种缘分…? …… 当然,这个有些无聊的想法在秦琅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就不敢再乱想了,否则自己真成“尝乐公”了。 …… 秦琅吃了两筷子,停下来看着南灵越: “你做的?” “当然!” 南灵越双马尾得意地一晃: “厨子都忙着呢,我自己找了个小灶做的,还可以吧?” “不错,要是放一勺猪油就更绝了,这阳春面啊,就得来点儿猪油。” 南灵越脑袋一歪: “你很懂做饭?” “略懂。” “哦…” 南灵越忽然想起了秦琅在青牛岗的那个小房子,当初青璃郡主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应该天天给郡主做饭吃吧… “秦琅,改天你也露两手呗?” “没问题啊。” 这都不叫事,秦琅爽快答应: “你要喜欢,我天天下面给你吃。” “真哒?” 南灵越一喜,但旋即又摇摇头: “算了,给凝香馆出谋划策挺辛苦你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还是我天天下面给你吃吧。” “害,都行,无所谓的。” 秦琅早就把南灵越当朋友看待了,没有多余的客套,莞尔一笑: “等有空了,我们隔三差五就互相给对方下面吃,也算是切磋手艺了。” “嗯…” 南灵越沉吟片刻,一边看着秦琅吃面,语气也一边平稳了下来: “秦琅,谢谢你啊。” “嗯?” 秦琅抬眼: “因为凝香馆的事情吗?” “包括吧,就自从遇到你以来的所有事情,比如救轩儿啊,替我出头啊,都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你和轩儿救了我两次,我这点儿报答算什么呢。” “唉…主要是看到你这么厉害,有时候就会想,哪天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秦琅一听,明白了,年轻的圣女这是对自己未来管理宗门的能力产生忧虑了。 —————— (本章完) ------------ 第八十二章 喜欢南灵越 “灵越,你知道三国时期争霸的故事吗?” “嗯嗯,知道一些。” 南灵越点头,吴蜀魏共分天下,但凡读过一点儿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段古代历史。 “那时候各种势力的头子,各有优点也各有缺点,但作为领头人,有一样一定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什么技能?” “用人之道。” 秦琅微笑道: “我曾经问过轩儿,她是怎么当上你的贴身丫鬟的,她说是你自己当初从十几个小女孩儿里面看中了她,伱现在对轩儿满意吗?” “当然满意了。”南灵越使劲儿点头,“跟我亲妹妹似的。” “对啊,还有温雪,据说景州府凝香馆的馆主一开始并不是她,前馆主徇私被撤,是你在馆内考察了一个月后,把当时还是不起眼杂役的她直接上调馆主,结果凝香馆能从那时坚持到现在这样,不都全靠温雪吗?” 最后,秦琅当然还厚着脸皮例举了自己的例子。 “灵越,你对我满意吗?” “诶…?” 南灵越被秦琅一番话夸说的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再听他这么一句,一时间心思恍惚了下,脸蛋儿绷不住地一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满…意…” 从某种角度说,她对他要是不满意的话,大概一开始也不会救他吧… 只是后来深入了解之后,就…越来越…满意了… …… “所以嘛,凡成大事者,必精于用人之道,你在看人的眼光这方面绝对是天赋级别的毒辣。” “知道啦知道啦,感觉还好吧…你都把我夸上天了…” 不过有一说一,在秦琅提醒之下,南灵越还真有点儿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看人方面的能力,秦琅这番话也算是为她稍微打了打气。 咕啾… “?” “?!” 有些突兀的动静响起来,秦琅看了一眼南灵越的腹部,把剩下的半碗面推到她面前: “饿了的话,要不你…” “不不不。” 南灵越摆手,秦琅也苦笑不得地点头: “这个…让圣女吃剩下的,是有些不好哈…” “不是,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这面本来就不多,你这边又要动笔动脑的,吃饱点儿比较好,我马上就回去睡觉了,饿点儿也没关系。” 睡前吃东西的确对肠胃不好,不过饿了完全不吃的话,又对睡眠不好。 “这样吧。” 于是在秦琅的坚持下,南灵越将他还没吃的荷包蛋分了一半。 “你把面吃完,我就稍微吃一吃你的蛋就行了~” 南灵越啊呜一口,又有些被烫到了,娇嫩的小嘴儿嘶哈嘶哈地裹着半个蛋,一边挥手一边出了门。 “早点儿休息啊秦琅,哦,师父也是。” ———————— “臭丫头,亏她还记得师父呢,唉,女大不中留啊…” 圣女走后,小宗主趴在床上老气横秋地感慨,秦琅直接选择无视,热乎乎地吃完了面,接着就继续开始写写画画。 “……” 卓北北盯着秦琅的背影半天,然后冷不丁地嘟囔道: “小子,你觉得我徒弟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 本来正抿着茶水凝眉思索的秦琅,被这货咿咿呀呀的一句话搞得呛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怎么样?” “就用你问她的话来说,你对她满意吗?” “……” 秦琅放下笔,转身双臂抱胸,眯起眼睛望着床上的小女孩儿: “我说你就这么大点儿东西,天天能不能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本座是替自己想嘛?我是灵越的师父,我不替她想谁替她想?” “你要想可以,别把我扯上。” “好,那你就直说,你喜不喜欢灵越。” “……” 秦琅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张纸,感觉今晚可能也就到这儿了,不然这货肯定停不下折腾,于是把笔一放,灯一吹,直接开始脱衣服。 今天挑灯夜战之前秦琅已经洗过澡了,所以这会儿就只用盐茶水漱漱口,接着就上床,睡前先将小母猫团团搂过来挼一挼。 “臭小子,你在故意无视本座嘛…” “谁无视你了,团团撒娇呢,先别打扰我们。” “喵~” 团团趴在秦琅话里,粉嘟嘟的小爪爪一边刨着秦琅的下巴,一边扭头朝着旁边的卓北北扯起一抹邪笑: “喵…” 区区野女人,知道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吧? “呵!” 卓北北冷笑,直接提起团团的尾巴,把她扔到了床下,自己取而代之地扑到秦琅胸膛上: “不许转移话题,回答本座,你喜不喜欢灵越?” “……” 秦琅无奈一叹: “喜欢啊,怎么了?” “我就知道!” 卓北北咬了咬唇儿,小手往他胳膊上一砸,很大声地道: “难怪你给还她讲故事!” “我…我什么时候给她讲什么故事了?” “三国的故事!” 他还不承认!明明只有宗主大人才有资格听他讲睡前故事,凭什么别的女人也要听?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琅喜欢那个女人。 当然,至于那个女人刚好是自己徒弟这件事情,一码归一码。 “你给灵越讲三国,还给她吃蛋,你就是喜欢她!” 宗主大人有理有据,秦琅再次点头承认: “对啊,我说了我是喜欢她,怎么了?天合宗不是鼓励儿女情长吗?天合宗圣女不允许别人喜欢?” “你…” “而且我喜欢她,又不一定是情爱的那种喜欢,可以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你激动什么?当我是野猪?拱了你家的小白菜?” “……” 朋友之间的…喜欢? 秦琅这么一说的话,卓北北就不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闹,更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要闹。 对于秦琅喜欢上自己徒弟这件事,她真的是出于师父的身份,本能地抱有护犊子的心理吗… 好像…她也不清楚… “算了。” 沉默良久后,卓北北面无表情: “喜欢就喜欢吧,正好等本座哪天沉睡以后,你要是舍不得本座,还能让她代替本座陪你。” “什么话…老说这些不愉快的话题…” 秦琅白了她一眼,双手下意识抱紧了她一些。 卓北北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眉眼一弯,唇角扬起一丝熟悉而嚣张的笑意,小胳膊伸出被窝,搂住了秦琅的胳膊: “怎么了臭小子?难道…你真舍不得本座?” “我看你是屁股又想挨打了……啧,脚别乱蹭啊,我累了,不吃那一套,讲故事了。” 秦琅终究没有直接回答是不是舍不得卓北北,但是卓北北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在他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开始每天最喜欢的听故事环节了。 “上次讲哪了?” “讲到卧龙先生给刘备分析天下大势。” “哦…这个孔明就说啊,要占据益州,然后三足鼎立…” “三只玉足顶着,能不立嘛…哼…这孔明也是个变态…诶疼疼疼——!” —————— (本章完) ------------ 第八十三章 坏弟弟 天色刚露鱼肚白,忙活了一夜的凝香馆终于也渐渐安静下来。 馆内清倌人占了多数,不至于留下一片靡乱之气。 再加上凝香馆如今的人气,以前那些旺季时一天需要接多个客人的姑娘,这次,或者说从今以后也不用再那么辛苦自己,一晚上最多只接一位客人即可。 并且,温雪还表示,只要凝香馆按照这个势头蒸蒸日上下去,那些少部分需要卖身子的姑娘,以后也能像现在如日中天的半夏姑娘那样,自己挑选客人,而非全凭客人挑选自己。 要知道,对于这些曾经为了生活而已经堕入尘埃的苦命女人来说,能到这一步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要是普通青楼,可能是连花魁都不一定有这种资格。 也就是凝香馆或听雨轩这种背后有大势力的,这种许诺才真的值钱。 以至于馆内的那十几位卖身女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 “温馆主,要是那样的话,不会对馆里的生意有什么影响吧?” “是啊温姐姐,本来这两年的生意就…” …… 可能在外人看来,这些女子居然还为东家担心,未尝不是“犯贱”。 但实际上,有这种想法的女子,都是二三十年前,在先帝末期的那些西南边境的零星战事中幸存下来的孤儿。 若不是天合宗的那些弟子,冒着生命危险将那些妖异的外邦士兵一一斩杀,将她们纳入合欢派,转入凝香馆,她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可能…已经被下了锅… 实际上,当时救下来的一些女婴女童当中,有的还已经被种下了邪术,差点儿就被那些外邦妖人用作献祭,后来也是天合宗及时招来五毒教和五仙教的人为其解毒。 可以说,她们能活到现在吃饱穿暖,甚至吃的有滋有味,穿的锦衣华服,心中真的是把凝香馆当做了家,把天合宗的姑娘们当做了家人姐妹,这种情感,没有经历过的外人是没有资格评价的。 …… 因此,温雪对她们的担心也是宽慰道: “你们也看到了,这几天因为尝乐公的一篇故事,凝香馆的生意都抵上过去一年了,只要凝香馆能再接再厉越来越好,大家就完全不需要那么辛苦的。” 听到“尝乐公”这个称呼,众姑娘也是面面相视,这个名字现在在她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近乎神迹般的地位。 就因为他的一篇《凤求凰》,凝香馆才有今天,半夏也才成为了半夏。 不过对她们来说,尝乐公多少是有些神秘的,有种堪比天合宗主的神秘,属于比较缥缈的存在。 而秦公子相对来说,就要真实一些。 这些姑娘之中,有些人见过秦琅,有些还没见过,但不管如何,【尝乐公和秦公子是好友,两人神交已久】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从温雪那里听说过了。 尝乐公固然神秘,却也因为这位公子从中结交斡旋,才为凝香馆写了《凤求凰》,帮助凝香馆揭露了半夏姑娘和转楼公背后的“真相”。 因此,这位秦公子的能量显然不仅限于圣女的侍卫而已,凝香馆众人以及驻扎在此的天合宗弟子,这几日都察觉了这一点。 “温姐姐。” 于是,当其它人陆续离开之后,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姑娘,就大着胆子留了下来: “秦公子身边,可缺人侍奉?” “?” 温雪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南星,怎么?你是想做第二个半夏?” 温雪一开口就说中了南星最心里的愿望,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好理解,半夏从一个普通青楼女子成为《凤求凰》中的女主角,成为现在整个景州府各路青年才俊的梦中红颜,确实很难不让人,尤其是同为勾栏中的女子羡慕。 “既然你自己也勇于提出来了,这样吧,如果尝乐公以后还能写一篇关于凝香馆的故事,我就跟秦公子说一声,让他考虑给伱一个女主角的位置。” “谢谢温姐姐!” “不过你也别太期待哦,写故事的是尝乐公,万一写出来不适合你,那秦公子也不能做决定,而且更主要的是,以后究竟还会不会有第二篇故事,我也说不清。” …… 这一点南星也知道,反正意愿能传达好就行。 只不过她并没想到,自己刚走没多久,另一个姑娘也来找到了温雪。 …… “馆主。” “辛夷?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啊?” “馆主,我想问问…圣女身边的那位秦公子,跟圣女是什么关系?” “?” “若是没有关系的话,我想…” “……” 得,又一个想要当半夏的来了。 温雪就照着刚才给南星的那番话,传达了同样的态度给辛夷,之后干脆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还好,虽然那些姑娘们可能各个都有麻雀变凤凰的想法,但主动来找她的也就南星和辛夷两个。 如果可以的话,温雪当然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好。 奈何就如她给姑娘们所言,接下来到底还会不会有《凤求凰》那样的故事出来都不一定,至少秦琅从透露的意思来看,似乎下一步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嗯…一切随缘吧… 反正只要凝香馆能好,姑娘们也不会差的。 ———————— 与此同时,秦琅的房间内。 漂亮的小女孩儿窝在秦琅的怀里酣睡,因为她至今睡觉都不肯穿衣服的关系,秦琅拥着她的时候,两只大手就总会无意地滑在一些或软弹,或柔润,或娇嫩的地方。 “……” “…唔…~” 秦琅粗糙的手指头磨磨蹭蹭,时撩时拨,总之就是很不老实,惹得在梦中的宗主大人一会儿颦眉,一会儿小脸酡红,睡的也不是很安分。 就在这个时候,两枚幽蓝的光芒如冥火,出现在了床头。 “……” 一只白色小母猫,浑身柔密的毛发似炸非炸,全然没了白天的娇俏,如一尊神像似的地立在床头,俯瞰着秦琅和她怀里的卓北北,尾巴看似悠闲地在屁股后面晃荡着,实际上一双大眼里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包括了看向卓北北时的冷漠,仇恨,嫉妒。 以及看向秦琅时的温柔,委屈,幽怨。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一爪子就把他怀里的女人拍死。 只奈何对方不是凡俗,自己要真一爪子朝她眼睛抓下去,对方都不需要醒来,一个神念即可阻挡… 啪! 于是,毛茸茸的小爪子,最终一下下地,打在秦琅脸上。 “不孝的白眼儿琅…让你替我报仇,你却……逆子!…啊不是…逆徒…也不是…逆弟!坏弟弟!没良心的!坏死了!” 远在天山某洞窟中的白衣女子,双眸泛蓝,也是一脸幽怨地抿紧了红唇,挥着玉手一下下地在空气中拍打着。 最后打累了,团团也只能勉强钻进被窝,用两条后腿紧紧夹住秦琅的胳膊,然后猫身一下下地弓了起来… “喵——~” “——~” 最终,当被窝里的团团尾巴一颤,远在天山的白衣女子,也软软地瘫倒在了石莲台上。 滴答… 时隔许久,又一缕清亮的水线,带着幽香与温热,从石台上缓缓滴了下来… (本章完) ------------ 第八十四章 三百多年了 第二天,秦琅起床之后,在床头坐了很久。 直到怀里的天合宗主也醒来,才用脑袋顶了顶他的下巴: “喂,小子,你终于变成大傻子了嘛。” 啪。 秦琅目光平视前方,抬手就是对她的小屁股一个巴掌,卓北北气鼓鼓就要抬脚踩小小琅,被秦琅及时阻止: “别闹。” 秦琅血气方刚的年纪,大清早的,还处于不方便放水的状态,这个时候被踩的话,多半不会很愉悦。 除非像踩缝纫机那样掌握好角度,小脚儿一下下地… 亦或者两只小脚并拢来,足弓之间刚好窝成一个狭小的,名为销魂窟的小旋涡… 嗯? 不对,想哪儿去了! 妈蛋,都怪这货,一天天地各种作妖,感觉自己真要变成变态了… 秦琅清了清嗓子,认真地看着卓北北: “讲真,我昨天好像被鬼压床了。” “鬼压床?” “嗯,可能是。” 反正秦琅今早一醒来,就觉得莫名地…脸疼。 而且不是两边脸都疼,就一边儿有些疼。 “团团。” “喵?” “把镜子给我拿来。” “喵。” 小母猫身形轻快,眨眼就把一把小铜镜拿给了秦琅,秦琅看了半天,却无法从铜镜里看出脸部有什么问题。 “北北。” 还是让别人来看看吧,于是秦琅丢了铜镜,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你…你…” 卓北北顿时就脸红红,垂下小脑袋摇了摇: “不要…” “啧。” 又来这出,屁大点儿事儿也“不要不要”的… 秦琅直接伸手把她的小脸儿抬起来,自己的左脸再朝她一凑: “快点儿。” “……” 卓北北严重怀疑秦琅是不是被昨晚,关于灵越的事情刺激到了,总之基本的羞涩还是有的,扭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跪起身子,薄薄柔柔的唇儿对着秦琅的左脸印了一下。 “???” “好…好了,就一下啊…” “……” 神特么就一下,秦琅懵逼地摸了摸左脸上有些湿漉漉的痕迹,再稍微回味一下方才片刻的温软,最终还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下卓北北的额头: “我是让伱看看我左脸有没有什么问题,谁让你亲我了?” “诶?!” 还在扭捏宗主大人闻言一僵,难以置信地盯着秦琅看了一会儿之后,小脸儿涨的通红: “谁想亲你了!明…明明就是你…” “啧啧啧,指一下就给亲亲,原来宗主大人这么听话啊?” “秦琅!你…你混蛋!” “擅自亲别人的宗主不混蛋吗?哦对,我还是你的晚辈,比你小好多好多,你这老牛啃嫩草的行为,不混蛋吗?” “本座不是!本座没有!就…就是你让本座亲你哒!” …… 玩心大起的秦琅本来想要好好地捉弄一番卓北北,结果没想到,卓北北说着说着眼眶一红,眼皮子眨巴了一下,两下,水雾霎时就在眸儿里弥漫开来。 “是…是你让…呜…你让本座亲你…哒…” “别别别!” …… 好家伙,玩脱了,差点儿忘记了,这货的心智跟她的身子一样也是小小的,小女孩儿本来就容易哭,何况自己这样逗她,于是赶紧把她拥入怀里: “那啥…我刚逗你呢,宗主大人大人有大量,不会往心里去的吧?” “……” 一声“宗主大人”,让卓北北多少还是忍住了眼泪,抽抽搭搭地盯着秦琅: “那…那你说,是不是你让我亲你的…” “是是是…” “那…那你为什么要…” “呃,因为晚辈敬仰前辈许久,所以…” “骗子。” “……” 简单的套话还哄不好了,秦琅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卓北北: “那宗主猜为什么?” “因为…因为…” 卓北北想了想,唇角一翘,正想熟练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又记起自己正在哭唧唧,不太合适,就继续垮着小脸儿,面无表情地望着秦琅: “因为你…喜欢本座…” “?” 秦琅无语的同时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好在还是憋住了,眨眨眼反问: “宗主大人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呢?” “本座是天合宗宗主,天之骄女,又是天生媚体,虽然体质效果已经很淡,但你刚好又是变态,跟本座待久了,怎么可能不喜欢本座…” “……” 好,好一番通透的道理啊,真是有理有据。 “然后…然后你喜欢上本座了,刚才就终于忍不住向本座提出了忠于内心欲望的要求,本座为人宽厚仁善,有大风骨大气魄,所以就赏了你…” 卓北北一边说着,一边抽抽搭搭的动静也小了起来: “所以秦琅,你就对本座感恩戴德吧!” “知道了。” “知道就完了嘛!” 卓北北挥着小拳头,正准备提要求,却蓦地感觉秦琅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帘中,是他低下俊朗的面庞,然后在自己的眼角处轻轻吻了一下。 “以恩还恩,怎么样,宗主大人能不能原谅我了。” “……” 卓北北没说话,只觉得她的心跳都快要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就这么窝在秦琅怀里安静了良久,才缓缓地扭了扭小屁股,小声地侧过了脸去: “还有另一边儿…” “好。” 秦琅吻了吻她另一只同样微微湿润的眼角,然后卓北北便马上指着外面: “本座要吃糖葫芦和绿豆饼,你去端。” “起码等我先起床穿衣好吧…” “快点儿。” 她推推搡搡的,秦琅也赶紧起来披好了衣服,出门前却还没忘记自己脸疼的事情。 “对了,你先好好看看,我脸上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点儿肿,有点儿红,像个猫爪。” “猫…团团!” “喵!?” 虽然感觉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但小母猫还是第一时间躲了起来,秦琅姑且先不跟她一般见识,大清早的先出去给宗主大人拿点心去了。 而等他出门之后,卓北北也终于才一掀被子,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良久后才缓缓从被窝里探出一张布满红晕的小脸儿。 三百多年了… 居然…有一个人亲了她… 居然…有一个人被她亲了… (本章完) ------------ 第八十五章 《朱颜》 “小姐小姐~” “干嘛啊慌慌张张的?” 圣女房间内,早起的南灵越本来正在床边忙着什么事情,见轩然忽然颤巍巍地闯进来,立刻把手上的东西往枕头下一藏,有些嗔怪地瞪她: “想男人啦?” “哎呀小姐,我是打探军情回来的。” 轩然坐过去,抱住南灵越的胳膊,眸儿亮晶晶地闪动着很八卦的神采: “小姐你不知道,听雨轩这几天可急死了!” “嗯?细说。” “就这几天吧,听雨轩先是破天荒地撤下了大堂的抚琴伶人,安排上了她们向来不屑一顾的说书人,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编了个《花姑娘》的故事,内容基本照搬《凤求凰》,只不过把里面的听雨楼和凝香阁调换了一下,结果被各路人士一通嘲讽~!” 南灵越听了也笑: “这就是当初温雪和秦琅所说的‘东施效颦’了,哼,秦琅写的故事也是她们能抄的,活该!” “不过听雨轩还算反应快,看到负面效果马上就不弄这些了,只是在门口立了个牌子,写着【污我清白者不得入内】,然后就第二次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被人笑话立牌坊什么的。” …… 听雨轩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如今这回危机,完全没有合理的反扑措施,随着《凤求凰》的火热传播,现在她们已经被树立成了典型,除了一些位高权重的常客以外,普通的人很多都已经不屑踏足这个虚伪的,只知迎合权贵,赶走了半夏姑娘的“魔窟”。 而在稍微进行了两次适得其反的“反抗”过后,听雨轩也算是很聪明地及时停止了对此事再作应对,声音淡了也咬牙继续像以前一样经营。 这种情况,在秦琅看来,其实才是最明智的,可以有效地避免越抹越黑。 …… 然后当天下午,秦琅就将厚厚一叠纸张堆在了南灵越和温雪的面前。 “秦公子,这是什么?” “这是第二步。” “第二…” 温雪一阵欣喜: “这是第二个跟《凤求凰》一样的故事?” “不,不是。” 秦琅想了想: “这是一本文集,但是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嗯…内容平台。” “内容…平台?” 温雪疑惑地看向南灵越,南灵越虽然同样不明白其中意思,但因为有“付费内容”和“众筹解锁”等先例,她对于秦琅提出来的任何新概念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托腮乖巧.jpg,长软的睫毛一眨一眨地默默等待秦琅解释就行了。 “咱们之前都讨论过,现在的人不是喜欢附庸风雅嘛,但凝香馆又不能走听雨轩那一套,风雅的背后必然要有内涵,所以这一本册子,就是用风雅的外壳提供一个展现凝香馆内涵的平台。” 秦琅如此说着,温雪也是拿起纸稿看了一眼: “朱…颜…?” “对。” 秦琅咂咂嘴: “咱们凝香馆的姑娘们,尤其是卖身的女子,本就多是苦命人,为天下凝香馆的所有女子都量身定制一个故事的话,秦某还没那个能耐,但是如果每座凝香馆都有一个代表性的故事,一个代表性的姑娘,努努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每个凝香馆… 温雪了然,南灵越亦兴奋起来。 也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光是景州府的凝香馆好起来的话,也不符合凝香馆和天合宗的最终愿景。 “大周十二州,这本《朱颜》上写了二十四篇青楼女子的故事,平均每个州府的凝香馆可得其二。” “二十四篇?” 南灵越吃惊,短短几天,秦琅居然写出了二十四个故事? 真就文武双全呗?还是大全特全的那种? “秦某是个粗人。” 对此秦琅依然保持谦逊: “故事的灵感,其实都是根据以前我看过的一些…呃…山野杂文而来,我不能保证每篇质量都跟《凤求凰》一样,但只要不太差就行,但我相信读者一定会相当买账。” “秦公子真是胸有成竹!” “不是我盲目自信,只是因为这本《朱颜》的作者是【尝乐公】,这《凤求凰》的故事,便是收录在这《朱颜》里的一篇而已。” …… 现在尝乐公在公众的形象,是一个玩世不恭,神秘潇洒,对秦楼楚馆相当了解的神仙似的人物。 《凤求凰》揭露了半夏姑娘的身世,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秦琅相信,而有了这样的基础,《朱颜》这本揭秘了更多青楼女子身世的书册,一定会随着尝乐公的名气,被天下人争相捧读,迅速火爆天下。 …… “之所以《朱颜》暂时只写了二十四篇,是因为这刚好是两年二十四个月的份量。” 秦琅又说了一句让姑娘们摸不着头脑的话,随后莞尔解释道: “灵越,这本《朱颜》的二十四个故事,我建议不要一次把所有都放出来,而是一个月放一篇,每月初一可在各大凝香馆处购得…” “…第一册就先用《凤求凰》的故事,于下个月初一免费放发,其中内容除了故事以外,再找画师配以简单的几张插图…” “…另外为了风雅,每一期的《朱颜》都在末尾出个对子,能对上来且让凝香馆满意的,由凝香馆赏银千两…” “…当然,到底谁的答案能让凝香馆满意,这人是否真的存在,都由凝香馆自己做主,只要被选中的人的名字登在下个月的《朱颜》上,让更多的人跃跃欲试即可,其目的只是增加《朱颜》的持续热度…” …… 南灵越和温雪听着秦琅的这些话,一开始脑袋还有些发晕,但渐渐地就是说不出的惊喜,眼中充满了对秦琅的赞叹和佩服。 宣传凝香馆这件事情,她们从来都很重视,也热衷于各种尝试。 但从来想到的都是最简单的吆喝啊,或者花钱让贵客帮忙口口相传什么的,至于秦琅所言的这一系列东西,她们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 “如…如果真按照秦公子这样的安排,那凝香馆的将来…” 温雪紧紧地攥着粉拳,脸上激动的红晕宛如少女一般。 “温馆主且冷静。” 秦琅抿了一口茶,没有注意到茶杯是南灵越的,也没有注意到白瓷茶杯边淡淡的一抹唇印,只觉得自己喝起来的时候莫名多了一股甜香,唯独旁边的圣女大人看到了一切,悄悄舔了舔嘴唇。 “其实我觉得,凝香馆真正的未来,应该不只是局限于做成天下第一的青楼吧?” “……” 秦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南灵越和温雪的心中都是陡然一跳。 尤其是南灵越,作为天合宗的接班人,她曾几何时也想过这个问题,想过天合宗是否永远都要依靠凝香馆这样的产业,只是迫在眉睫的经营问题让她没有精力进一步多想。 没想到现在秦琅却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两年以后,等二十四篇故事都讲完了,两位觉得《朱颜》该怎么办?” “呃…” 温雪试探道: “那就再换一个全新的…” “不行!” 南灵越直接摇头: “秦琅说了,《朱颜》是一个内容平台,两年过后,这个平台可能正是人尽皆知的时候,就好像一家百年老店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招牌一样,万万不可随意更换。” “对。” 秦琅对南灵越竖起大拇指: “所以两年以后,就是凝香馆振兴的第三步,方法就是让《朱颜》开始转型,二十四篇故事结束以后,要是再写青楼女子的故事,一来会腻,二来真实性会下降,可以转而开始写一些江湖传奇,奇闻轶事,百姓故事,人物传记,名人介绍等等,来维持《朱颜》的发行……但同时为了过渡,也为了继续稳固凝香馆在青楼界的地位,我们依然要利用《朱颜》来加强凝香馆的话语权!” “话语权?” “对!届时的每一期《朱颜》,我们依然保留一些和青楼相关的东西,但内容就是给全天下所有的大小青楼,甚至包括客栈酒肆评分!” “评分…” “评分!从一星到两星再到三星!长此以往,当天下人都意识到【凡是能得到朱颜评价的青楼就是好青楼,能获得朱颜三星的青楼就是最好的青楼】的时候,《朱颜》背后的凝香馆,就掌握了整个青楼行业的话语权,届时在青楼界,凝香馆想要捧谁就捧谁,想要谁倒谁就倒……而再试想,若将这种策略运用到其它地方…” 或许温雪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些这些东西,但聪慧的圣女南灵越听到这里,隐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本章完) ------------ 第八十六章 堇儿,陪朕出宫(上) 噼里啪啦—— 京城,临主街朱雀街的一座府院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敞开的朱漆大门上方牌匾,四个大字乃是当朝摄政王亲笔题写。 【九州镖局】 往来车马不绝,宾客络绎,几个小厮轮番不停地吆喝欢迎客人,听名字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金宝茶庄刘员外到——!” “问剑宗付宗主到——!” “点苍派方少主到——!” “吏部恭大人到——!” “工部邢大人到——!” “刑部厉大人到——!” “楼外楼欧阳掌门到——!” …… 纵然是在京城,这一路路宾客的来头,也毫无疑问地吸引了不少的围观百姓。 而九州镖局今天出手也格外阔绰,凡是在门口附近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孩儿,全部分发一两以上碎银的利是。 原因无他,只因今天乃是九州镖局大当家兼总镖头,刘天霸的五十寿辰。 …… 其实像凝香馆,听雨轩,九州镖局这种本质上属于另一个大势力的组织,能够单独成为六派之一,放在“平蛮镇国”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自然就不一样了,不提凝香馆,听雨轩和九州镖局甚至本质上就是朝廷扎根在江湖中的眼线,世人皆知,却也对其六派的地位无可非议。 作为六派之一的九州镖局,其势头一直是隐隐高于其他六派,包括凝香馆和听雨轩的。 毕竟它在听命于当朝摄政王的同时,本身干的又是打打杀杀,这种看重武力值的营生。 而九州镖局的大当家刘天霸,更是个仅凭横练功夫,肉身成就宗师的绝顶高手。 …… 自身实力足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再加上手头势力背靠摄政王,这样的人物过寿辰,那自然是要宴请八方,各路各界的武林中人,大商大贾,朝廷官员,纷纷前来道贺。 其中就包括前不久在景州府略作停留的楼外楼和点苍派,算上他们,这次来的十二门门派就足有五个。 另外还有同为六派的问剑宗和凌霄阁,也是掌门人亲临,连碧落谷都送了贺礼过来,牌面可谓是拉满,仅次于皇室宗亲过寿辰。 “哎,你说这次,摄政王会不会亲自前来?” “这个不好说,但好像是送了贺礼的。” “啧啧啧,过个寿辰连摄政王也给面子,我以后要是有这地位…那圣上呢?该不会也…” “嘘——!想什么呢?天子身份能一样?还有啊,提摄政王就别提圣上,谨言慎行!” …… 迎宾大堂及其外院,已到的宾客坐满了里外,喧闹声中不乏各类窸窣的讨论。 “对了,楼外楼那帮人怎么了?” “是啊,传言他们掌门跟刘镖头的女儿定了婚事,怎么看起来心情一般啊?” “害,说是在景州碰瓷凝香馆,死了个护法和弟子。” “啊?这么说来,前段时间所谓的天合宗主重现江湖,是真的?” “这事儿吧,具体得问跟他们同行的点苍派…” …… 其实用不着询问,点苍派的人行事向来不拘一格,看乐子传乐子也向来很积极主动。 此时除了其掌门坐于大堂以外,点苍派的掌门之子方不悔,也就是曾经在剑平县跟秦琅打过架的光头,早就带头领着一群黑色劲装的门人,在人群当中窜来窜去,分享楼外楼在景州府的遭遇。 …… “…你说哈,也不知道他们楼外楼怎么想的,非要去碰瓷凝香馆,这不是找死吗…” “…说白了就是看凝香馆这几年生意不太行,自己掌门又刚刚突破宗师境,还搭上刘镖头这条线,所以就飘的找不着北了…” “…哈哈哈,那帮装模作样的娘娘腔,结果万万没想到天合宗主会出现…” “…天合宗主当时就说了一个字,死!你们猜怎么着?那蔡元峰直接化为脓水了!噫…” …… 别看点苍派的人表面和行事都足够五大三粗,但在说书这一块的文学功底倒是颇有天赋,当时的场景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添油加醋地描述的格外精彩。 很快,各路或调侃或唏嘘的复杂眼神,就全部投向了坐在院子里的楼外楼那一桌。 楼外楼的弟子们一个个面色黢黑,跟身上穿的白袍形成鲜明的对比,本来谨遵掌门欧阳淳的嘱咐隐忍了半天,却终究还是破了防。 啪! 于是,领头的一名大师兄还是没忍住拍了桌子站起身来,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地怒视着点苍派之子: “方不悔!这是刘镖头的寿宴,请伱管住你的狗嘴!” “哟嚯?” 方不悔一摸自己的光头,本来之前在剑平县受的一肚子窝囊气就一路憋到了京城,快一个月了还没地方撒,眼下又岂会放过楼外楼的娘娘腔,直接走过去,更加用力地一拍桌。 砰! 整张桌上的碗碟顿时齐齐一跳。 “就因为这是刘镖头的寿宴,八方江湖英雄好不容易齐聚,想从老子…呃…从我这儿打听些奇闻轶事,如此难得的机会,你楼外楼糗事做的,偏我还说不得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楼外楼的大师兄也不废话,抽出腰间挂扇,“哗啦啦”一抖,扇面抡作刀弧就往方不悔切去。 眼看这是要开打,方不悔眼睛一亮,直把对方当做当初那个剑平县的小子,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避其刀扇锋芒,一记右弓拳朝着楼外楼大师兄侧脸挥去。 轰——! 大师兄右掌一抬护住自己左脸,掌拳相撞,二人齐步后退,纯粹的内劲对上内外结合的内劲拳,光是鼓鼓气浪就当场震散了一张凳子,桌子中间也出现一道裂痕。 “怎么回事?” “打起来了…” “那是…点苍派和楼外楼?” “嘿,有意思…” ……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不过一方是带着新鲜的怒气,另一方是带着先前的闷气,都想着出气的情况下,第一回合直接省去了试探,大开大合的动静一出来,不仅吸引了院内所有的目光,更是惹得了迎宾大堂内各位势力头子的注意。 “外面什么人闹事?!” 一位站在虎皮交椅旁的大镖头朗声一喝,很快就有人进来禀报: “报!是楼外楼和点苍派的人打起来了。” “啊…?” 此言一出,堂内微微哗然,十几道眼神简单交换了一下也就罢了,但作为涉事方的点苍派掌门方不韦,以及楼外楼掌门欧阳淳,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 方不韦还好,毕竟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方不悔随了自己的性子,平时就没少惹事,此次也不算意外,大不了待会儿就是给镖头各种赔礼道歉。 可欧阳淳的脸色就相当难看了。 本来前段时间就因为天合宗主的事情郁闷的不行,眼下作为刘镖头的未来女婿,门下弟子又在未来岳父的寿宴上闹腾,实在是… (本章完) ------------ 第八十七章 堇儿,陪朕出宫(下) “刘镖头,实在对不住。” 欧阳淳实际年龄四十来岁,但看起来却如同二十来岁的青年,唯独声音听起来又颇为苍老,起身说话的时候,难免会让不知情的人觉得怪异: “门人无礼无知,我这就前去责罚。” 欧阳淳这么一说,方不韦也马上站起来: “啊对,我也去责罚犬子!” “……” 迎宾大堂正北方的虎皮交椅上,一位头绑护额带的虬髯大汉冷冷不语,一只看起来比方不悔还要宽厚粗犷的大手上,攥着俩鸭蛋大小的石球,默默地转来转去。 此人正是这次寿辰的,九州镖局总镖头,刘天霸。 咔… 咔… 一时间,除了石球摩擦的声音以外,整个大堂都鸦雀无声。 直到声音停下,虬髯大汉才开口: “不麻烦两位了,欧阳掌门才突破宗师境不久,下手可能难以把握,让方掌门教训儿子,又有些不体面……虽说来者都是客,可小辈不懂事,我这个做长辈的主人,也未尝不可出面管教一下。” 刘天霸话毕,也不待欧阳淳和方不韦多言,手里一颗石球往上一抛,旋即一掌拍出。 砰——! 一声闷响过后,只见那颗石球既不是径直被扔飞,也没有当场破裂,而是在刘天霸手掌与其接触的瞬间,化为了无数小碎块,再以丝毫未减的速度,以一撮石渣的形态径直射向外面院里,当接近楼外楼大师兄和方不悔的时候,刚好已经扩散到了足够覆盖两个人的程度。 不好! 这一撮石渣也不知道在一开始被加持了多恐怖的力量,速度极快。 普通人若是就生生受下,被打成筛子还是好的,只怕会因为每一颗碎渣的冲击力而被轰成肉泥。 因此,方不悔和大师兄两人反应过来的瞬间,也是几乎全身的热血都贲张起来,毛孔纷纷倒竖,一人将扇子横在身前由上往扫出一道内劲壁障,另一人更是浑身肌肉鼓起,双臂交叉招架在面门前。 但饶是如此,两个放在江湖年轻人中都是数一数二高手的人物,依旧倒飞了出去。 “噗…” 保命是没问题,奈何从空中落地的时候,两人都失去了发功的能力,皮糙肉厚的方不悔安然无恙,楼外楼大师兄的小身板则是差点儿被甩出个好歹来,一口淤气没能吐出来,只好活活地咽了下去。 “逆徒!还不进给刘镖头赔礼!” “不悔,你也快进来!” 两道声音从迎宾大堂传来,二人接有些悻悻地进去,但方不悔很快就在见到自己亲爹之后,咧嘴笑起来: “嘿嘿,爹,我错了。” “错你个头!给我说什么?给刘镖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嘞。” 方不悔转身,面对刘镖头倒也不卑不亢,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在景州府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还颇为挑衅地看向楼外楼的大师兄: “我看这厮咋咋呼呼,本来还想跟他讨教两下,顺便出出之前受的闷气,没想到他功夫还是差了点儿,反正远不如那个叫秦琅的。” “你!…” 先挑衅打人的,居然还有理了,大师兄气地刚一抬胳膊,但马上就被欧阳淳一个眼神震的心头一颤,默默地放下手去。 而听完这些破事的刘天霸,也是将手里剩下的一颗石球转了片刻后,无喜无悲地哼了哼: “那个蔡元峰,还有楼外楼那些弟子,没事儿去招惹凝香馆作甚…?” “刘镖头,他们是酒后…” “不知天高地厚,死有余辜。” “……” 听刘天霸如此一说,欧阳淳也当即收声,刘天霸则是稍微目露戏谑地看了看他: “欧阳淳啊…” “镖头请讲。” “伱说他们,是为什么突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呢?该不会是他们觉得,自己有了什么莫须有的依仗吧?” “……” 刘天霸这句“莫须有”可是让欧阳淳心里一阵发虚,明显是在暗示他女儿和自己的婚事,没有官宣之前,这事儿的确还处于说不准的状态。 由此也可见,蔡元峰一伙的确太愚蠢,当初居然能被这样一个未定的事情冲昏了头脑。 “你刚踏入宗师境,放在十二门当中自然是执牛耳者,但楼外楼也不要因此把自己看的太高,别的不说,就那天合宗主给你们的教训应该也足够了吧?” “是。” 欧阳淳闻言稍微放心了些。 天霸这话表面上依然是在敲打自己,不过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自己在十二门中执牛耳什么的,也算是变相地表明了一些态度。 “对了,方不悔。” “哎!” 方不悔憨厚一笑: “刘镖头您说。” “那个秦琅,就是那个天合宗圣女的侍卫,你跟他交过手?” “对,在青州偶遇过,交过手,说来惭愧,实在不敌。” “你还说他,跟蔡元峰那个半步宗师打过几回合?” “他的外家功夫如何?” “很扎实,还灵活使得一柄钢鞭。” …… 其实在方不悔讲述了景州府的事情之后,堂内很多人也都更在意天合宗主的现身,却少有人知道,为什么刘天霸会在意那个叫秦琅的侍卫。 只有问剑宗主等同为六派的大佬,此时在和刘天霸一起思考同样的问题。 要知道,不论是擅长内劲拳的点苍派,还是纯粹精通内功的楼外楼,如果没有足够深厚的内力,都是难以与这两家抗衡的。 尤其是已达半步宗师之境的蔡元峰,年仅二十左右的人,能抵得住他的一两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内力的强横程度是跟习武的年岁有关的。 一般来说,就算一个人生下来就开始练内功,累积到二十岁,也不可能抵得过蔡元峰的一击,因为两者之间,差的是硬生生的十几二十年的内功功力。 何况这秦琅还擅长外功,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内功的修炼上。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是靠什么跨越这十几二十年的内功差距,接下蔡元峰的一招半式的呢? 要么,是什么了不得的丹药。 要么,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功法。 要知道,蔡元峰不仅内力深厚,自身也有楼外楼闻名天下的内功心法的加持,那天合宗的侍卫小小年纪却能如此这般,这不仅让刘天霸对其身世出身稍微有些在意起来。 …… 此人要真是天合宗人,那身份肯定就不只是侍卫… 如若不然,他本身就来头不小… 区区二十岁的内力,能堪比半步宗师… 有点儿意思啊… …… 刘天霸心头默默对秦琅这个名字留下了些印象,不过今天的主题毕竟是自己的寿诞,也不可能对一个刚刚道听途说的有意思的小子想太多,之后很快便宣布寿辰正式开始,九州镖局上下顿时再次陷入一片热闹。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同一时间,皇宫大内,太华殿寝宫里,一个略显心不在焉的声音幽幽响起。 “杏儿…杏儿…” 吱呀—— 门外的小丫鬟推门而入,屈身施礼: “陛下吩咐。” “那个…那个谁…” 挂满珍珠的纯白幔帐后,趴在床榻上的女帝苏钰盘口中虽然支支吾吾,但眸儿和心神却全然放在了搁在枕头上的一本名为《凤求凰》的小册子上。 “那个…啧…朕想说谁来着…” “……” 丫鬟杏儿想了想,试探道: “陛下是想问,刘天霸的事情?” “?” 女帝一愣: “刘天霸,九州镖局那个?他怎么了?” “圣上,今天是刘天霸的五十岁诞辰,好多人都去了,宫外面都热闹着呢。” “呵…” 苏钰盘不屑地冷哼,旋即略显痴迷的视线,继续锁定在小册子上,喃喃道: “宫外面是热闹…但热闹的可不是谁谁谁的诞辰…” “……” 杏儿听了女帝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不过一琢磨,至少能感觉到陛下像是心痒痒了,有些无聊,想要找热闹找乐子了。 “杏儿啊。” “哎。” “这本《凤求凰》,你看过没有?” “还没呢,一直想看来着…” 想看归想看,奈何上次女帝让她从听雨轩把这个故事带回来以后,女帝就一直顾着自己看,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好多天了,也一直没说给杏儿也瞧瞧。 小丫鬟也并不是随时都能出宫,早知道当初就偷偷多带一本回来了… “唉…” 而近些日子的女帝,每每一提到《凤求凰》,也总是多愁善感,眉目含情,长吁短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更让杏儿好奇《凤求凰》的故事了。 “话说…这个《凤求凰》的作者叫什么来着?” “回圣上,此人唤作【尝乐公】,据说是个流窜于天下秦楼楚馆的浪荡才子,是个奇人,这《凤求凰》便是他借故事之口,揭露出了半夏姑娘的身世。” 女帝闻言,思忖片刻后杏眸微眯: “这么说来,这尝乐公与凝香馆没有关系?” “嗯,凝香馆也是这么说的。” “……” 苏钰盘沉默了良久,旋即冷笑。 没关系… 呵呵,她倒是觉得,这尝乐公不仅跟凝香馆有关系,甚至多半就是凝香馆的人。 景州府吗… 上回去景州,好像还是她登基之前,去游学的时候… 苏钰盘又望了望枕头上的《凤求凰》,心中一动,红唇轻启: “去,把千手叫来。另外传朕口谕,接下来朕要闭关练功不见人,暂停早朝,有奏本传御书房,紧急要事让奔雷传达给朕。” “是。” 杏儿依言退下,约莫几刻钟后,梳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女出现在了太华殿。 “圣上?” “堇儿,做些准备,陪朕出趟宫。” “诶…?” “怎么?” 看到顾堇惊讶的样子,苏钰盘一扫帝王气势,微嗔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你能陪我姐姐出去闹,我武功比你高,你还不肯陪我出去玩玩儿?” “不敢…不知陛下想去何处?” “景州府,去那儿的凝香馆耍耍。” “……” 黑衣少女柳眉一阵跳动。 身为皇帝,偷摸去青楼就算了…可你是个女帝啊… 一个女帝…去青楼干嘛… 青楼里除了丑龟公,难道还有俊少侠不成么? (本章完) ------------ 第八十八章 双向奔赴 (女帝在温泉边) —————— 是夜,景州府,凝香馆后院。 前面凝香馆的生意依旧持续着热闹,相比之下,后院的静谧则显得格外安宁。 沙沙… 四月末的天气有些倒春寒,微风拂过,竹叶响动。 秦琅披着薄衫站在院中,凝望着北方空中的一抹轻云,眸光略有些失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一道婀娜的少女倩影,正在朝自己缓缓靠近。 诚然,也不怪秦琅迟钝,只是南灵越故意把脚步放的很轻。 她不想打扰他。 尽管自从给凝香馆提出了《朱颜》计划以后,秦琅每天早晚都会像这样眺望北方怔怔出神,南灵越也从来不会打扰他。 就像今晚,南灵越也是一直默默看着秦琅的背影。 直到强壮如他也终于打了个寒颤,摸起了胳膊,南灵越才掩唇一笑,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后,脚儿一踮,将一条披肩披在了他的后背上。 “?” 秦琅肩头微微一颤,感受到身后温柔的呵护,本来就正沉浸在某些回忆里的他,唇角下意识地微微一弯,一边回头一边忍不住喃喃出声: “银瓶…” “……” 然而,真正转身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某少女眸底那一闪即逝的彷然和黯淡,让秦琅的心头莫名地揪了一下。 “灵…灵越…” “嘻嘻~大晚上的干嘛呢?” 圣女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儿灿然一笑,一如既往的活泼和俏皮。 “我…也没干嘛…” 原本可以轻松说出来的事情,秦琅看着她的笑,一时间却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于是,秦琅愣神的功夫,南灵越替他说了出来: “又在想你的郡主大人啦?” “……” 秦琅沉默,片刻后莞尔: “有那么好猜吗。” “有啊,你天天早上和半夜就在院里远望京师方向,除了想她还能有什么?” 南灵越一边说一遍走到了秦琅前面,也学着他看向了北方的天空。 “她的名字…叫银瓶吗。” “嗯。” “苏…银…瓶…” 作为三宗之一的圣女,南灵越还是知道皇家姓氏的: “真是个好名字,听着就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难怪会让男人魂牵梦绕…” “呃…” 秦琅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 “主要…我是他的侍卫,就…” “那你不也是我的侍卫吗。” “……” 南灵越背对着他,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让秦琅一时无言。 两个人站在院里,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南灵越又蓦然道: “之前伱那么快地写完二十四篇故事,把凝香馆接下来两三年的路线都规划好了,也是因为想要快点儿去京城吧。” 秦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吟后,轻轻咬了咬牙道: “灵越,我记得一开始你说巡视各地的时候,咱们本来也是要去京城的吧,然后…你也说我正好可以顺路什么的。” “嗯,是啊。” 南灵越依旧没有转身,点点头,两条长长的马尾悠悠地抖了抖: “怎么,你现在觉得我骗你了呀?” “那没有。” 秦琅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情…是…” “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是你要注定去做的,我知道。” …… 南灵越知道,他名义上的男侍,是想要去侍奉他一直在意的女子了。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圣女大人,真是很想要见见那个传说中的青璃郡主,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仅凭一个人,就让秦琅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隔着千里之遥对她日思夜想。 当然,此时的圣女大人还并不清楚,让秦琅日思夜想的,实际上并不止一个人。 …… “我早些时候跟温雪商量过了,她现在的身体其实不太好,再加上种种事务,虽然我的确还是要巡视各地包括去往京城,但在景州府可能要比预想中多逗留两三年。” “两三…年?” “嗯,两三年后,我才会去京城。” 秦琅皱眉: “为什么要这么久,如果还有什么麻烦需要解决的话,我…” “都说了嘛,温雪身体不太行,需要休息个两三年……你之前不是说我会看人吗,反正目前我是没有找到可以接任温雪位置的人,所以只好我自己先顶着,所以秦琅,你愿意在这儿再留两三年吗?” “我…” “肯定不愿意吧?” 南灵越不等秦琅回答就主动打断了他: “本来你为凝香馆做的事情就够多了,非要谈情义的话,我们之间也该两清了,你又不欠天合宗的,江湖天高任鸟飞,你想去京城我又岂能拦着你…这两天你稍作收拾,随时启程便是。” …… 实际上,哪有两三年那么久啊… 温雪的身体是不好,但只需要休息两三个月即可。 但就因为两三个月太短了,南灵越才知道,秦琅多半会留下来。 然而,与其在这两三个月当中,看他一直不分白天黑夜地思念远方的其它女人,南灵越很果断地觉得,还不如放开他,让他早点儿去见他的郡主。 或许到时候解了相思之苦,他倒会反过来,开始站在京城的某个后院里,想念景州府的某个人呢… …… “秦琅~” 于是,夜色下背对着秦琅的少女,终于衣裙飘飘地一转身,嬉笑着一歪头: “到了京城,跟青璃郡主卿卿我我之后,也要记得想我呀~” “灵越…” 秦琅有些木讷。 是看错了吗… 总感觉她的眼角,刚才有些亮晶晶的… “哎呀看你呆的,我是说真的,实不相瞒,其实我这人吧,多少有些喜欢别人家的男人…” “……” “就比如郡主的男人要是能偷偷在私底下想我,那我可是会很高兴的~” “……” 秦琅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眼下,少女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心底。 原本还觉得她的那番话是戏言,结果这还没走呢,秦琅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点儿想她了… 对此秦琅也是有些自嘲,但自嘲归自嘲,当看见南灵越转身离开的时候,一股忍不住的冲动还是驱使着他快步跟了上去,然后从少女身后,轻轻拥住了她娇软的身子。 “灵越。” “……” “我…到了京城之后…” “到了京城之后,你就好好陪着你的郡主,然后呢,陪个两三年,我也长大一些了,就来京城找你,唔…就像你去京城找她一样~” 南灵越说完,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秦琅手里,随后就跑进了房间。 在房间里,南灵越透过门缝望着外面秦琅有些没落和彷徨的身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纤薄的背靠在门扇上,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 哼,真是个呆子… 临了临了才知道动手… 不过放心吧,就算你能等两三年,本姑娘也等不起… 顶多两三个月,就轮到本姑娘去京城找你啦…~ (本章完) ------------ 第八十九章 有我陪你的江湖 “秦琅秦琅。” “干嘛…” “你怎么又大半夜跑外面去了,是偷偷去找凝香馆的姑娘了嘛。” “别胡说,刚才跟灵越聊天来着…” “哦。” 原来是找天合宗的姑娘了,还不是一般的姑娘,是圣女。 “你不是说对灵越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嘛,什么朋友会大半夜出来幽会?” “神特么幽会…” 回到床上的秦琅按了按被吵醒的某宗主的小脑袋: “都说是聊天了,睡吧,明天…嗯…有些事明天再说。” “哼,总之你要是对灵越下手可要想好,灵越可是本座捧着喂大的,本座是不会轻易把她交给随随便便的男人哒!” “啊对对对…” 秦琅白了她一眼。 小玩意儿人小鬼大… 扪心自问,他秦琅是随便的男人吗? 他要是随便,当初温月姑娘的伺候他也不会拒绝了,凝香馆的姑娘更是任他挑选。 然而就是因为秦琅是个自爱的正人君子,弱水三千,他只取两三瓢…最多三四瓢,四五瓢,所以才没有那么随便。 …… “秦琅。” “又怎么了…” “本座睡不着了。” 卓北北趴在秦琅怀里,吸了吸小鼻子,揪了揪秦琅的小点点,提醒他: “都是伱害的。” “……” “装睡也没用,负起责任来。” “……” “好,还装是吧。” 卓北北开始踩缝纫机了。 窸窸… 窣窣… “住手!” “?” “住脚!” “哼哼~本座的外功专练腿脚,稍微认真一点儿,你就受不了啦~?” 卓北北一边得意,软嫩嫩的脚掌一边贴服地轻踩,几颗软弹的脚趾头也如同小爪爪一样,灵活地辅助着。 “你特么…” 夜太深了,秦琅不方便像之前的几次那样捧起小女孩的脚儿,狠狠地进行反杀,只能忍着上涌的气血,凶巴巴地瞪她: “你特么到底要怎样…” “本座被你炒醒,睡不着了,当然是要你讲故事了~” “……” 三国的故事已经给她讲完了,秦琅最近在给她讲《水浒传》,虚构了一个叫“怂朝”的时代。 “赶快吧,讲一点儿就马上睡。” “嗯嗯~!” “上回讲到哪了。” “讲到…唔…” 宗主大人眨眨眼: “鲁智深…智取…潘金莲~” “……” 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秦琅听的嘴角抽抽,可偏偏脑海里还莫名地浮现出了相关的画面… “吴用智取生辰纲,还是武松斗杀西门庆,选一个。” “那就武松。” —————————— 秦琅被迫大半夜又给宗主大人讲了会儿故事,最终不知不觉地两个人一起睡着了。 “秦…琅…?” 第二天醒来,感觉被窝不暖的卓北北不满地缓缓睁眼,看到秦琅果然没有把她抱在怀里,而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东走西走,好像在收拾细软衣裳什么的。 “喂。” 卓北北坐起来,套上小裙子,揉着眼睛嘟囔: “大清早的忙什么呢…” “收拾东西,去京城。” “哈?” 卓北北稍微清醒一点儿: “你去京城干什么?” “不行啊?本来人家灵越也是要去京城的,我当初也是想着从景州去京城会近一些,所以才顺道一起的,只不过她现在有事暂且留下,我就先去了。” 秦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卓北北这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嘿咻”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光着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啪嗒啪嗒走到秦琅面前: “你是不是要去京城找你那个青璃郡主。” “……” 秦琅动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 “对。” “你居然还惦记着那种女人。” 卓北北表示震惊: “这里吃得好穿得好,身边莺燕如云,你居然没有乐不思蜀?” 成语学的倒挺快,秦琅一乐,稍微捏了下她的脸蛋儿: “什么叫‘那种女人’,你很了解苏银瓶吗?” 苏淫瓶… 一听就是不正经的名字,宗主大人不屑地撇撇小嘴: “那种女人就是那种女人,老闺女一个,干巴巴的,又不会伺候男人,有什么意思…诶疼疼疼!” …… 这货有时候真的跟个老婆子一样,小词儿一套一套的,秦琅不得不提醒她: “敢问三百多岁的卓前辈,您跟她比,谁才是真正的老闺女?” “本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本座…本座天生媚体,不需要经验就会伺候男人,而且也…” 卓北北想起了秦琅那只大手每天梦中对她的身子做的那些事情,不禁小脸儿一红: “而且…而且本座也不干巴巴…” “哦,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就干巴巴?” 秦琅对“干巴巴”的理解,显然和卓北北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冷笑道: “告诉你,银瓶润着呢。” “切…” 卓北北不相信,但秦琅的确可以保证,别的不说,郡主大人的肌肤那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绝对是跟小女孩儿一样水嫩。 …… 秦琅继续收拾行李,卓北北坐在床边,晃着白白的小腿,看着他忙来忙去,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小声开口: “你真的要走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 回来? 秦琅感觉卓北北的用词有些不对,扭头愕然道: “你不跟我一起去?” “诶…?” 卓北北更愕然,指着自己的小鼻子: “你…你要带本座一起走?” “对啊,你不愿意?” “……” 这…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虽然卓北北承认,当他表示要带自己一起去京城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尖儿的确充满了一阵欢喜。 可是… “本座不去。” 她默默垂下小脑袋,秦琅眉头微凝: “是不愿意去还是不去?” “你…你先说,为什么要带本座一起去…” “……” 秦琅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 “因为我想在你哪天沉睡之前,带你好好地体验下红尘江湖。” “呵,本座活了几百年,江湖早就跑遍了。” “不一样。” 秦琅摇头: “今日的江湖永远和昨日的不一样,这里的江湖永远和那里的不一样…有某人陪伴的江湖…永远和没有某人陪伴的江湖不一样…” …… 有某人陪… 没有某人陪… …… 在秦琅看不到的角度,卓北北眸中的波光一漾。 她明白这臭小子的意思。 【有我陪你的江湖,和没有我陪你的江湖不一样】 她明白,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而这句话,让宗主大人心底仿佛吞了块蜜一样的同时,又让她感觉有小针在心尖儿扎了一下。 “小子…你是不是傻…” 卓北北感觉嗓子有些发堵,只能支吾着嘟囔: “越是这样,本座只会越难受,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 是啊,诚如他所言,有他陪伴的江湖,和没有他陪伴的江湖,确有不一样的精彩。 别说去往别处,就是在景州府的这些日子,也已经是这样了… 可正因为如此,卓北北才有些害怕。 这是她数次沉睡过后,第一次害怕,她怕沉睡前的回忆越是美好,到了沉睡之时就会越难过。 若是稍微大些也好,可以她如今小女孩儿的心智,别说到时候了,宗主大人光是想想,就已经有些想哭了。 …… 而秦琅,似乎也知道卓北北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将宗主大人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掌心里。 “就算你之后会沉睡,却也有醒来的一天,不是吗。” “可…可那是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 “所以呢?我活到那个岁数还是没问题的吧?” 秦琅轻笑,凝望着她的小脸儿: “我希望,能让你带着一些美好的回忆沉睡,然后等你醒来,继续带你体验一些美好的东西,继续给你讲故事,直到你下下次沉睡。” “噗…” 卓北北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鼻头,笑起来: “笨小子,还下下次…本座能有很多个下下次,可你呢…” “能有几次就几次,再说呗。” …… 有那么一瞬间,秦琅忽然想到了《沐心决》可以延寿百年的事情,按理说,他现在已经比普通人增加了一百年的岁数。 虽然加起来都还没有宗主大人目前还活的时间长,但世上会不会还有能够再继续增加寿元的功法呢… 一切都不好说。 尤其是秦琅在修炼了《沐心决》以后,其实一直隐约觉得《沐心决》依然不是最完整的功法,后面应该还有内容。 …… 当然,眼下这些都是缥缈的后话。 秦琅现在所想的,只是带着卓北北一起去京城,甚至更多的其它地方,想要赶在她沉睡之前,尽可能地给她将来的梦里提供许多美好的素材。 “所以北北,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卓北北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两只小手,然后蓦地搂住了秦琅的胳膊,甜甜的唇儿微分,第二次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臭小子…准备好更多的故事伺候本座,听到没…” “是,谨遵宗主之命。” (本章完) ------------ 第九十章 亲嘴 “温月,快点儿啊。” “来了来了,我衣服还没…” “哎呀差不多就好,给秦公子送个行,又不是把你嫁出去,快点儿…” …… 隔天后的一大早,凌霄阁的众姑娘,天合宗的驻扎护卫,以及圣女南灵越纷纷到场,给即将离身前往京城的秦琅送行。 算起来,不管是离开天山,还是离开剑平县,秦琅都没曾受过如此大阵仗,眼下看着一帮环肥燕瘦个个目光炯炯,神情各异地望着自己,既有些不习惯,也有些隐隐的感动。 人嘛,都是感性动物。 何况是秦琅这种本就看重儿女情长的少侠。 “诸位。” 秦琅抱拳: “后会有期,我秦某一定还会回景州府,看望大家的。” “秦公子!” 人群中跑出来的,是半夏姑娘。 而她一动,紧接着,南星和辛夷两位凝香馆的姑娘,也是眸光闪闪地站了出来,只因她们从温雪那里看到过了《朱颜》里的其中一篇故事。 那是一个双女主的叫做《白色画簿》的故事,里面正如温雪曾经承诺的那样,以南星和辛夷两个姑娘的名字作为了两个女主角的名字。 …… 这就意味着,两个姑娘毫无疑问地将成为又一个令青楼女子羡慕的“半夏姑娘”。 尽管秦琅的二十四篇故事,每一篇都准备好了“半夏姑娘”,分给十二州的各个凝香馆自己安排。 但对于南星和辛夷两个主动争取几率的姑娘来说,秦琅没有拒绝她们的主动,让那个神仙似的尝乐公为她们安排了角色,真的是大恩一件。 …… 于是,南星和辛夷连同半夏一起,三个女子裙儿一提,当场就朝秦琅跪下了: “秦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纵使公子今生嫌弃小女子出身,小女子依然无怨,来生也愿做牛做马。” “快快起来,哪有这个必要…” 秦琅哭笑不得,将三个姑娘扶起: “你们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嫌弃你们出身啊,也不知道是感谢我还是挖苦我了。” “小女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南星第一个摇头否认: “只是公子…一直拒绝侍奉…” “那是因为我已经有心里在意的人了,而且…呃…不止一个,但是咱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所以…” 秦琅稍有些窘迫地解释了一下,这下别说三个姑娘了,其它凝香馆和天合宗的女子闻言,很多也是一副恍然的八卦样子,眼睛扑闪扑闪地互相看来看去。 “行啦,别扯闲天儿了。” 南灵越看不下去了,皱着小鼻子微嗔了一眼秦琅,推推搡搡地将他赶上了马车,里面的一只小女孩儿早就对外面的阵仗无感,已经呼呼大睡了: “喏,这个给伱。” “什么东西?” 秦琅从南灵越手里接过了一张紫色的木质令牌,上面布满的花藤雕刻的极为精细,正中间是一个【合】字。 “这是圣女令,在天合宗的权威仅次于宗主令。” 南灵越眼角升起揶揄的笑意: “有了它,你不管去到天下任何一家凝香馆,所有的消费都一律免费,当然,也包括所有凝香馆的姑娘,只要你想,即便清倌人见了圣女令,也必须乖乖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哦~” “……” 秦琅望着这块仿佛具备强制催眠功能一般的圣女令,只能说此时的南灵越很有“妖女”的风格。 “谢了。” “不谢,还有。” 南灵越凑近一些,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记得照顾好我师父…” “嗯,肯定的…唔——?!” 秦琅刚笑着一点头,双唇突然被一种少女特有的软糯轻轻堵住,旋即便是清幽的香气与甜蜜一点点侵入了自己的大脑… 在四下一片微微的哗然中,“妖女”并拢双腿踮着脚,吻向了她的,却又不止是她的那个侍卫。 这无疑是需要勇气的。 别的不说,至少对于天合宗而言,这基本就算是决定了宗门圣女未来的双修对象。 “好了,这下不怕你去了京城忘了本姑娘了~” “……” 女子的初吻,再短暂的时间也显得格外漫长。 当两唇分开,小脸儿粉扑扑的南灵越,水灵灵的眸儿里闪烁着分不清喜悲的雾气,秦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拥过她,反吻了回去。 …… “呀~——…” 在场的姑娘们再次哗然,这回比刚才更闹腾了些,有些捂眼睛,有些舔嘴唇,直至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秦琅才丢下一句“现在忘不了了”,然后跃步踏上马车上的车夫位。 “诸位后会有期,保重!驾——!” “秦公子一路顺风!” “秦公子慢走!” “秦公子,好生待着北北啊!” …… 马车渐行渐远,不少姑娘们依旧颇有感慨地望着远去的一路尘土,其中也包括圣女的贴身侍女轩然。 “轩儿,轩儿?” “?!” 大熊熊被狠狠戳了两下,回过神的轩然才发现,身边小姐捂着鼻子,正没好气地瞪着她: “就知道想男人!自家小姐都不要了是吧?” “哦哦,抱歉小姐。” 轩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赶紧带着圣女稍微离开人群,掏出了随时准备的干净手绢儿,递给了南灵越。 “小姐…” 看南灵越鼻尖儿比以往更盛的量,轩然不免好奇: “…亲嘴儿…有那么…那啥吗?” “啧,你懂什么…” 南灵越脸蛋儿一红,第一次的吻,代表着第一次心意的传达,那种心跳如鹿撞的感觉所带来的兴奋,甚至足以让人浑身酥软,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明白,流鼻血很正常。 而且…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刚刚反吻过来的时候,居然还用了… 舌… 虽然初吻的南灵越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流的鼻血多了些,是否与其有关系。 不过,这种之前只在理论书籍上见过的亲嘴方法,的确是让女儿家有些招架不住… 咦? 话说,自己身为天合宗圣女,也只是在书上学过这种知识。 可秦琅怎么…好像还挺熟练的样子? 啊,难道她跟那个郡主已经… “轩儿,再来一张。” “嗯嗯。” 轩儿又摸出一张手绢儿递给小姐,自己这是继续望着秦琅马车远去的方向,怔怔地发呆,直到南灵越一巴掌拍了拍她的臋儿: “别看了,你要是也那么想亲嘴,就等下次见到他再说。” “我…我哪有…” 轩儿眨巴着大眼睛: “小姐,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应该两三个月内就会回来吧,毕竟他可是以为我要在这儿呆两三年呢…” “那他要是不回来呢?” “要是不回来,大不了两三月后,正好我们就主动去京城呗。” 要是他不急着回来,说明他已经被他的青璃郡主调教的服服帖帖了,不过南灵越是无所畏惧的,正好接收一个被调教好了的男人,也省去了自己亲自调教的麻烦~ (本章完) ------------ 第九十一章 和师姐同修? “驾…” 马蹄哒哒,车轮粼粼,单匹的高头大马拉着小车厢,速度虽然不是特别快,但坐在前室驾驶位上的秦琅却能感受到别有一番悠闲。 双腿一盘,一手握缰,另一手摇着鞭子,依稀间有点儿那种仙山里放牛郎的惬意。 不过,秦琅望着手里的软鞭,也想起了自己在对峙蔡元峰的时候,被震裂的那根钢鞭。 嗯… 话说这鞭没了,到了京城…不,等不到京城,也等不到扬州,到了下一个有铁匠铺的县城,就得赶紧重新置办把兵器最好。 …… 在凝香馆安逸了许久日子,秦琅都忘了这次上路之前先带上一把趁手的兵刃。 其实如果要精挑细选的话,最好是在扬州府置办兵器。 作为螭江南岸的富饶地域,扬州也是交通要地,不管是西北还是西南方向,想要去京城,都要必经扬州,这种地方人流量大,自然也看重安全,防身的兵器多半都要精良许多。 只是秦琅眼下没法挑,本身已经踏上了赴京的路,顾不得精良什么的,早点儿弄把武器安心就行。 …… 咔哒。 走着走着,马车颠簸了一下,马车内的一个小女孩儿缓缓睁开了睡眼。 “唔…” 依稀瞧见眼中的风景在后退,卓北北小手扒着车窗,探出一张迷迷糊糊的可爱小脸蛋儿: “我们在哪啊秦琅…” “在路上,去京城了。” “哦…” 宗主大人十有八九并不知道秦琅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自从昨晚得知今天就要出发,她就心神不宁地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直到今天早晨才真正地合眼,这会儿醒来依旧是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刚才好吵…怎么回事儿…” 还在刚才呢,都走了多久了,秦琅打了个哈欠,随口道: “没事儿,刚才我跟你徒弟亲嘴呢。” “哦…” 卓北北继续哼哼,然后砸巴着唇儿,在车厢里一倒,继续睡了起来。 …… 等到大概中午时分,秦琅停下来补充吃食和饮水,车厢里的卓北北才闻着烤馍的味道,彻底地醒了过来。 “小子。” 捧着比自己脸大的馍馍,卓北北一边小口啃着,一边无喜无悲地直勾勾盯着秦琅: “今天早上本座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徒儿的事情。” “对不起?” 秦琅白了她一眼: “你情我愿,没有对不起。” “伱果然做了!” “做什么了?” “你早上跟我徒弟亲嘴了!” 卓北北粉腮鼓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 “还是你自己告诉本座哒!” “……” 秦琅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从卓北北手里撕过半打烤馍,然后认真地看着她: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都是你做的梦里的事情。” “?” 卓北北一怔,梦… 咦?好像… 好像是哦… 她毕竟睡了整整一上午… 原来如此。 这样啊。 原来是梦。 卓北北恍然,梦里的秦琅那么嚣张地宣布和自己的徒弟亲嘴嘴,那也就解释的通了。 何况她这个当师父的都只是和秦琅互相亲过脸,灵越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 不多时,水足饭饱,秦琅继续赶车上路,可车厢里的小女孩儿一旦没有睡意,在路上顿时就无聊起来了。 “秦琅,给本座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不要这个!” “…庙里有个尼姑,香香的,所以大家都叫她香菇…” “秦琅!” 他居然敷衍宗主大人,卓北北决定之后一个时辰都不要跟秦琅说话了。 秦琅乐得自在,哼了一个小时的卓北北听不懂的小曲儿,等再次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不肯服软的宗主大人就站在秦琅面前,把自己委屈巴巴的样子使劲儿给他看。 “……” “……” 秦琅眼皮一耷拉,盯着她的小脸儿无语。 尽管不是很想理会她,想再让她一个人在车厢里老实会儿,可是怎么说呢… 也不知道跟这货的天生媚体有没有关系,反正只有亲眼看到她的人才知道,当宗主大人故意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小模样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地惹人怜爱。 可以说简直就是某种巫术一般,纵然是秦琅,也终究被她水水的大眼睛击垮,扶额指了指车厢: “回去坐好,给你讲就是了。” “哼哼~好耶~!” 她就知道秦琅是不会忍心冷落宗主大人的,回到车厢,乖巧.jpg。 其实赶车路上讲点儿故事,对秦琅来说也一点儿也不麻烦,习惯性地问道: “上次讲哪儿了。” “武松斗杀西门庆。” “哦…杀了没?” “还没呢,西门庆是谁你都没讲,刚讲到武松把老虎打死了。” 这个桥段宗主大人其实是有些不屑的,不就一只老虎吗,宗主大人伸伸脚趾头都可以杀一百只,也不知道武松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你记着,这个故事里面,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会武功的也仅限拳脚,没有内力什么的,更不是你这样的老妖婆。” 秦琅先提醒了一下《水浒传》的背景设定,然后继续讲武松的故事。 …… 就这么讲着讲着,天色渐晚,夕阳西下,马车也到达了出景州府后的第一个小县城。 秦琅很幸运,在这里直接就找到了铁匠,趁着人家快要收摊,赶紧让打了一把常见的单环单手砍刀。 虽然秦琅还是觉得钢鞭够狠,但这种冷门兵器,并不是所有铁匠铺都有时间和能力打造的,上一把也是人家现成的一把二手货,所以眼下就将就使刀了。 这期间,卓北北也已经被秦琅在客栈里安顿好了。 “怎么样?飒不飒?” 当秦琅提着崭新的大刀,威风凛凛地回到客栈房间得瑟的时候,大口吃着糖葫芦的天合宗主只是不屑地冷笑: “上次你的鞭呢。” “没了。” “废物…疼疼疼——!” “该。” 秦琅瞪了这货一眼,挥了挥手里的最后一颗糖葫芦: “下回再装模作样,就把这个塞到你身上的其它地方去。” “!” 卓北北一阵紧张,先捂小屁股,再往前捂了捂: “哪…哪个地方…” “你猜。” 秦琅恐吓完毕,自顾自吃了剩下的一颗糖葫芦,宗主大人这才感觉自己上当了,扑上去跟秦琅扭打起来。 …… 当然,最后打累了就还是谈和。 “这城小,晚上没人出来活动,歇的早,咱也别闹了,早点儿睡吧。” “好呀好呀。” 卓北北对此没有意见,甚至很满意: “可以继续讲故事了。” “下来!先洗澡,再上床!” …… 一大一小加上一只雪白的绒布球,两人一猫在一个盆里快速地洗完,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秦琅讲故事却有些心不在焉。 “秦琅秦琅。” “干嘛…” “你也跟西门庆一样,有驴儿大的行货吗?” “……” 靠,这段怎么也讲给她了,本来想着少儿不宜准备略过的… 秦琅看来的确是有些心事,于是也暂停不讲了,而是再次认真地问了卓北北一个问题: “北北,关于你沉睡…关于你的伤,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治好吗?” “……” 卓北北的身子往秦琅怀里蜷了蜷,沉默地摇摇头,但秦琅还是不甘心: “你上回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师姐她…” “是,解铃是还须系铃人,可本座也说了,而你师姐她是个女的。” “女的就不能治好你的伤?” “呵!” 卓北北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 “跟你说清楚吧,本座是天生媚体,想要彻底治好本座的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你师姐和本座双修。” “双…???” 秦琅傻眼了。 “怎么?你师姐有那个能力吗? “……” “所以本座才说了,此伤注定无法可治。” …… 秦琅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卓北北也是兀自在心中一顿腹诽。 要不说你师姐是个大贱人呢…哼! 留了个治伤的契机,却又偏偏只能靠双修。 …… 当然,如果能有个跟大贱人修炼相同法门的男人,一切倒是迎刃而解。 只可惜啊… 那《沐心决》本就是玄奇的女子功法,拿给男人修的话,自己哪怕不七窍流血而死就不错了,压根不可能有修成的… 这大概就是命吧… (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 男朋友的用法 京城通往扬州的官道上,车队行人明显比其他官道要热闹不少,在一些连接各个小城的不是很偏僻的道路上,不乏各种小贩走卒,会沿街叫卖一些吃食衣物之类的东西。 …… “李子!枇杷!甜嘞——!” “白面烙饼了啊,白面!” “哟?这位官人可是乏了?来小室打个尖儿吧~” …… 尽管出于安全考虑,大周明令禁止这种会堵塞官道的行为,不过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哒哒… 哒哒… 就在这样的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马儿不快不慢地走着。 其中秀美的白马上,有女子一袭赤色劲装,面覆纱巾,发挽妇人髻,腰间一把佩剑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有眼尖的小贩依然看出此人出身富贵。 毕竟她骑的那匹马看起来就是好马,再加上这女子一路上左顾右盼,秀美的眸儿不停地好奇打探路边摊贩… 要知道这是京城出来的官道,经验比较老道的小贩立刻就意识到,此人十有八九,就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出城。 再一瞧跟在她后面的黑马上,那个一身黑袍的高马尾少女,脸色冷漠,眼光自带几分凛冽,绝对是前者的亲卫。 一般这样富贵家女子出行,这样的亲卫是必备的。 而且大概率还不止一个,暗中说不定有什么人跟着呢。 当然,护卫什么的,跟只想卖东西的小贩无关,眼看红衣女子骑马过来,一个眼尖的老太太立刻笑着上前,举起自己手上的竹篮: “这位姑娘,今日天干,买点儿新鲜的果子吧。” 女子停下马,老太太却莫名感觉身上一阵寒意,抬眼一瞅,发现寒意的来源是身后黑马上的黑衣少女。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啊… 老太太心中一凛,却也知道这热闹的路上,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不会乱来,所以只是更加堆满了笑意: “姑娘买点儿果子吧,都是洗过了的,往前走就买不到了。” 红衣女子苏钰盘双目微微一亮,实不相瞒,她从出城就后悔没有随身带些零嘴,此行也不知道到下一个村镇还要多久,平日在宫里吃惯了的她,此时闻着隐隐的果香,唇舌还真有些痒的慌。 “都是些什么果啊?” “有李子枇杷,还有桑葚,梨子什么的。” 老太太指了指放在路边的背篼,里面还有满满当当的很多,苏钰盘当即翻身下马,先去路边尝了尝,旋即招呼顾堇: “堇儿,带鞍过来装一些。” 此次出门在外,钱财都在顾堇身上放着,于是顾堇也下马,拿着马鞍让老太太帮着挑选起了各色果子。 苏钰盘一开始还摆着副端庄的样子,但很快就如同好奇少女一般,被路边的一头可爱的小母牛吸引了。 “哞…” “……” 怎么办? 身为一国之君,亲手撸小母牛似乎有些不妥,可是… 可是她那软软的大鼻子,看起来真的好好摸… 苏钰盘自从登基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到这种小动物了,眼珠子一转,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头悄悄还在装果子的顾堇,最终还是蹑手蹑脚地凑近了小母牛,抬起玉手,戳了一下小母牛的牛鼻子。 嘟~ “哞?” 果然有点儿好玩,不过小母牛似乎吓了一跳,苏钰盘赶紧小声地安抚它了一会儿: “牛牛乖…再摸一下…” “哞…” 哪来的土包子,牛牛都没见过? 显然小母牛是有些无语的。 而更无语的,还得是默默站在苏钰盘身后的黑衣少女。 “小牛牛…你怎么不长角角啊…” “……” “来,再哞一个…哞~…” “……” 顾堇本来是想过来问问,哪些果子多装些,哪些少装些,没想到结果却看到了一副《大周皇帝逗牛图》。 …… 讲道理,如果模样相同的另一个女人,顾堇可能已经一巴掌拍在她满月似的臋儿上了。 奈何眼前这位是当今圣上,君临天下的人物,顾堇再怎么倒反天罡,可能有生之年也不敢打她的屁股。 …… 于是乎,顾堇只好暂且先回去继续选果子。 另一边等到小母牛被主人牵走,苏钰盘才有些扫兴地转身,纤柔的眉头微凝,重新摆出庄重淡然的架势与气质,朝顾堇那边去。 “堇儿,也别装太多,够吃到下个村县就行。” 扬州繁华多人家,大小的聚集地也较多,一般不会出现赶夜路的情况,苏钰盘估摸着今天太阳刚落山她们就能找到第一个落脚处。 “圣…夫人,你看看这些可以么?” “唔…桑葚多些,梨子就少装些。” 苏钰盘喜欢那种一口一个的感觉,对于稍大的比如梨啊香蕉啊,不是不喜,只是一旦含进嘴里就舍不得放开,容易上瘾,比较麻烦。 “好,就这些了。” “好嘞!一共二十文!” …… 称好了果子,顾堇从怀里掏银子付钱,结果只听“咣当”一声,不小心从怀里掉出了个什么东西来。 黑衣少女略慌张地快速蹲下捡起来,但身后的苏钰盘还是看到了,惊的眸儿一睁。 那熟悉的包裹… 那熟悉的棒状… 分明就是那晚女帝夜访郡主府的时候,在姐姐的房间发现的那个雕成人形的角先生啊! 这…这怎么会在千手身上? 苏钰盘的脑袋感觉有些晕,比平时连续批阅上百奏折还要迷糊。 姐姐跟千手… 居然共用那个雕成人形的角先生? 当然,苏钰盘当时也是看到了那个人形木雕的底部,刻着一个【琅】字,知道这个角先生就是刻的姐姐的心上人,苏钰盘也一度为姐姐这种大胆新颖的玩法感到大开眼界。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姐姐的大胆和新颖还要更上一层楼,居然可以把这种东西和自己的亲卫分享! …… “夫人?” “嗯…嗯?” 买完水果后,两人继续走在官道上,路人渐少,苏钰盘全程却似乎有心事一样,连买来的果子也没有心情吃几颗,顾堇终于就忍不住开口了: “夫人是有什么身体不适,还是…” “啊,这个…倒没有。” 苏钰盘咂咂嘴,牵着名为甄姬的白马,平时前方: “那什么,堇儿啊。” “在。” “那会儿我看你怀里掉出来的那个…” “!” 堇儿心里一跳,她的小木雕这是第二次被女帝发现了。 唉,藏个小秘密真不容易… 顾堇的微表情被女帝看在眼里,女帝心里也有数了,继续道: “…就那东西,伱和朕…你和我姐姐,可是都喜欢?” “诶?” 顾堇停下马来,心下一沉,看来女帝上次所看见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居然已经知道木雕上的人是秦琅了… 于是少女翻身下马,直接单膝跪下: “夫人恕罪,属下的确跟大夫人她…” “……” “……” 【跟大夫人她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这种话,堇姑娘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想想曾经和苏银瓶在某客栈的夜话,脸蛋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憋了半天才稍微坦白道: “…属下跟大夫人她…有同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 这个新颖的称呼让女帝再次涨了书本杂文上都没有的知识: “什么是男朋友?” “就是…好朋友…” 这是那日苏银瓶和自己夜话时胡诹出来的词,主仆俩心有灵犀,不言自通,向第三人解释时,顾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囫囵道: “虽是好友…但又比普通好友更要紧些,专属女子的男子好友,是为男朋友…” 大概是这样吧,她又不像某人油嘴滑舌,小笨嘴顶多就能文绉绉地这么说了。 不过还好,女帝听懂了。 不但听懂了,还觉得这个词用的很妙。 专属女子的好友… 唔… 用这个词比作器物,用于角先生的别称,的确也蛮合适… “你先起来,说话就说话,别跪着。” 苏钰盘让顾堇起身,再看她紧张的样子,旋即宽慰道: “男朋友就男朋友吧,你和姐姐关系好,她若喜欢这样也无妨。” “夫人…” 顾堇心头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皇帝居然大度如此,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允许了自己和她姐姐喜欢同一个男人,这… 可反观自己,由于生来的性子,她却反而有些不愿某人再喜欢自己以外的女人… 两相对比之下,少女在对待感情的心态上,似乎也第一次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起伏。 “好了,快些行路吧,记着,把男朋友带身上可以,你也正是情窦初开时,但要用的话可要多避着点儿……而且用法也学着点儿银瓶,别直来直去,毕竟是黄花姑娘,小心着点儿…” 苏钰盘一般嘱咐,一边微微有些脸热。 她毕竟不是姐姐,跟千手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当面观赏”这种事的程度。 殊不知,顾堇听到这些话只是一头的雾水,口中连连称是,脑中却想不明白,这男朋友…除了思念,还能有什么用法? (本章完) ------------ 第九十三章 大哥哥~ 几日后,景州东北方向。 “吁——” “驾!” “啧,别捣乱!” “什么捣乱。” 马车里,水灵灵的漂亮小女孩儿探出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 “你去凝香馆干嘛,拿了圣女令,终于原形毕露,想要狠狠地消费了嘛。” “我消费也只是去吃个酒!” …… 秦琅和卓北北走出景州府,又经过了两三个县城,直到现在才遇到一个稍微大点儿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家凝香馆的踪迹。 于是秦琅就想去看看,看看景州府凝香馆的振兴,对于其它地方的店面是否有影响。 结果不出意外地就被卓北北阻拦。 “今晚上,这个。” 秦琅竖起两根手指,卓北北摇头,比出五根手指头: “这个。” “狮子大开口啊你?” 秦琅瞪她: “三根,不能再多了。” “四根。” “三根,三根糖葫芦外加一根关西糖。” “成交。” …… 就这样,秦琅前往当地小县的凝香馆坐了一会儿,趁着白天没什么生意,随意询问了一下当地县城的情况,跟南灵越当初巡视一般,就差找当地馆主要账本了。 当然,这样的打探一开始肯定是不受欢迎的。 直到秦琅把南灵越给自己的圣女令一亮,那馆主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当即把整个凝香馆的姑娘们,包括白天还在休息的全都叫了出来,齐齐地站在了秦琅面前。 “快!都拜见秦公子!” “见过秦公子~” 莺燕齐鸣,把路过凝香馆的路人都吓了一跳,心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豪横富人,大白天的居然把凝香馆给包场了。 “那个谁,快倒茶!你,伱还有你,过去伺候着,小蝉,你也去。” 馆主热情之极,一通安排之下,还不等秦琅反应,自己就已经被两个褪去衣裙身材姣好的雪白丽人包围,脂粉香气混合着淡淡奶香,一左一右层峦叠嶂都快迷住了秦琅的眼。 而那个叫小蝉的,更是已然跪伏了下来,娇唇先抿了一口暖茶,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抬起来盈盈瞧着秦琅,紧接着就要解开秦琅的腰带,被秦琅及时制止: “且慢!秦某今天不是来消遣的。” …… 这之后,秦琅才成功地了解了当地的凝香馆现状,很欣慰地得知,因为景州府这些日子的动静,这里的场子生意果然也跟着好了一大截。 其中有些远客是误把这里当做了景州府的凝香馆,有些则是将就当地的场子,心中却向往传说中的半夏姑娘,会专程来这里叫姑娘假扮半夏什么的。 再加上不远的另一个县城里,有家听雨轩直接因为最近的风波倒闭了,客人便也都归了这里。 秦琅心里清楚,这还只是开始,就全国范围而言,《凤求凰》才刚刚开始火,而等到《朱颜》再发行时,全国各地的凝香馆都将门庭若市,一座难求。 ——————————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秦琅带着圣女令又相继走访了两个县城的凝香馆。 有一说一,这毕竟跟在景州府时和南灵越同行的感觉不一样,每家凝香馆见到圣女令,对秦琅都无不献上最好的侍奉和殷勤,搞得秦琅差点儿真就冒出“想试一试”的冲动。 只不过,一来他自己不是个随便的人。 二来,他的阈值早就被某师姐拉的很高了。 所以尽管心中有想法,但也只是被馆主们各种吹捧给吹的有些飘,并不是生理上真的被庸脂俗粉们勾住了。 所以当天晚上,秦琅终究还是很洁身自好地回到了客栈。 …… “臭小子回来了?” “嗯。” “凝香馆挺好的吧?” “挺好。” “生意挺好吧?” “挺好。” “姑娘们也挺好吧?” “挺好” “你也舒服了吧?” “舒服…” 秦琅收口,呵呵一乐,看了看床边抱着胳膊一副怨妇模样的小屁孩儿,把脱下来的衣服往她身上一扔: “装什么怪,什么都没做,我舒服个屁。” “切…谁信啊…” 卓北北抱着他的衣服闻了闻,全是脂粉味。 “哕——” 宗主大人作势要被醺吐了,把他的衣服往地上一扔: “姓秦的,你当初说要带本座体验红尘江湖,你是体验红尘了,本座呢?” “害,你阅历丰富,也知道景州这一路上就这样,等到了扬州,精彩的可就多了,什么西湖啊,傀戏啊,吃的也多,什么蟹粉狮子头,牛皮糖…对了,扬州有个高邮县,据说那儿的咸鸭蛋是一绝…” “停。” 卓北北严肃地打断秦琅,然后悄悄咽了咽口水: “等到扬州再说吧。” “行。” “据说扬州的女子也是一绝…” “……” 这翻来覆去的,秦琅琢磨过味儿了,坐到卓北北身边,把她故意转过去的小脸儿转了回来,似笑非笑地捏她两片撅起的唇瓣儿: “你吃醋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儿小孩儿吃醋的样子,别像个怨妇似的。” “呵,你倒是很了解啊。” 卓北北学他,也似笑非笑: “怎么?你那青璃郡主吃醋的时候是不是就很怨妇?” “她…不吃醋。” 秦琅印象中,苏银瓶应该是还没有因为自己吃过哪个女人的醋的,不过某只小宗主可是很明显,不然也不会一直逮着秦琅去凝香馆的事情碎碎念。 “北,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一直都住在凝香馆来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个时候有本座和灵越一直盯着你,你当然老实…” 卓北北嘟嘟囔囔看着自己的小脚儿: “…现在本座跟了你了,要么被你扔在客栈,要么扔在马车上,你倒是去跟那些女子风流快活…” “喵…” 小女孩的怨妇味儿越来越浓,惹得某只小母猫也忽然共情起来,蹲进了卓北北的怀里,小爪爪人模人样地擦拭着卓北北眼角莫须有的眼泪,一副相依为命,同病相怜的样子,看得秦琅又好笑又稍微有些心软。 “什么我就风流快活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圣女,也就简单帮灵越看看场子,看了这么几家之后就不用看了,即便还要看,就带你一起呗。” 卓北北抬起小脸儿: “你要带本座一起风流快活?嘶!疼…” 其实一点儿也不疼,秦琅只是没好气地稍微掐了下她的小屁股,然后把她抱进怀里挼了挼: “别胡说八道了,想听故事就快点上床。” “不想听了。” “?” 这货居然会不想听故事,秦琅难以置信地脱下她的小裙子: “为什么?” “只是不想听宋江的故事了,宋江也是个天生媚体,只不过专对男人有用,没意思。” 说着,小东西就钻进被窝,如同一块暖玉似的趴在秦琅怀里,软乎乎的心口紧紧地贴在秦琅身上: “嘻嘻~” “你笑什么…” 秦琅被这货笑的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呀~” 卓北北的下巴轻轻磕在秦琅胸膛上,精美的小脸儿上渲着淡淡的红晕,眸光闪动浓浓的揶揄,同时嫩乎乎的小脚又悄悄踩起了缝纫机: “就是…风流快活一下嘛,大~哥~哥~” (本章完) ------------ 第九十四章 拦路乞丐 风流快活这种事情,注定不应该从一个外表十二三岁的萝莉口中说出来。 尽管大周有些地方,这个年龄的女子甚至已经嫁人了,但一般也只是嫁过去,不会那么早地开始“风流快活”。 当然,卓北北很特殊。 除了外表,无论是真实年龄,还是身体的承受能力,她都是老妖婆级别。 但饶是如此,秦琅对于她人小鬼大的“勾引”,已然保持了有些想笑的嘲讽态度。 “臭小子!你笑什么嘛!” “笑你东施效颦。” 秦琅一边笑一边把她似乎越发灵活的小脚儿握在手里,没别的意思,只是晚上凉,想给她捂一捂。 不过很快秦琅也就发现,她的双足本身就暖暖的,似乎并不需要。 嗯… 无妨,正好他的手冷了,可以用宗主大人的脚脚当暖水袋。 …… 只要夜晚上床了,卓北北和自己一起钻进被窝了,秦琅就有一万个需要盘她小脚的理由。 …… “秦琅你在小看本座嘛。” “我从来就没大看过伱。” “我再次重申,本座是天生媚体!” 卓北北不服气地鼓着小腮帮,忿忿地挥着小粉拳一下下拍着秦琅的胸膛: “在勾引男人这方面,本座要是发力的话,天下其它女人都是东施!臭小子你明白嘛!” “明白。” 秦琅点头,打了个哈欠笑看她: “那你发力吧。” “你!…” 发就发!卓北北憋足了气儿,开始思考该怎么勾引男人。 但实际上,即便是曾经媚体体质效果最明显的大号形态,卓北北也没有真正地勾引过哪个男人,只有徒弟南灵越表示师父魅力超群,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一个女子都害羞。 所以卓北北虽然知道自己的媚体很厉害,但却没有实战过,眼下这幅下身板也拿不出证据,最终把小脸儿都憋的红扑扑的了,也还是没能想到,究竟该如何“发力”来证明这一切。 “发完了没?” “……” 秦琅再次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发完了,差不多就睡吧…嘶!干嘛?!” “哼!” 不干嘛,宗主大人只是生气,所以“啊呜”一口咬了下他而已。 “你这无知的小子,要是本座还能变成大人的样子,你早就匍匐在本座的裙下了!” “你说的大人的样子,该不会是南灵越那样吧?” “那是不大不小,中号。” 卓北北有些不甘地回忆起自己以前风华绝代的时候: “算你运气好,告诉你,本座的大号形态,脾气可没有本座现在这么好,可以轻松把你这样的小鬼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是是,等你的股有我一掌大再说吧…” …… 秦琅比较敷衍,但却也并非不相信卓北北的话。 毕竟她的心智也会随提醒变化嘛,谁知道大号的卓北北,会是什么样的脾气呢? 女王?还是真正的妖女? 秦琅不知道,反正卓北北说过,她没法再变小了,下次沉睡之后再醒来,可能就会变大。 按照她的说法,变成中号的少女版卓北北可能没什么,变成大号的少妇版卓北北,可能跟现在的卓北北会是两个人。 …… 但这些都是后话,秦琅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去在意的。 美美地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一起去喝了当地特色的咸肉粥,豆沙馒头,补足了干粮和饮水,两人继续上路。 ———————— 新的路程,秦琅也讲了新的故事。 “话说那妲己啊,日夜勾着纣王的心,时间一长,纣王除了她谁就什么不想了…喂,在听没?” “在听,所以你就是纣王,青璃郡主就是妲己。” “我看你是石矶娘娘,想被我除魔卫道是吧?” “切…” 卓北北在车厢里和团团一起百无聊赖地打着滚: “你那师姐才是石矶娘娘…大坏人一个…”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卓北北抱起团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朝外面问道: “秦琅,你相信世上真有妲己吗。” “狐狸精?世上不是多了去了嘛。” “本座是说真正的妖族。” “传说中的云州妖族那种?” 秦琅想了想: “我不好说,有没有我都不奇怪,反倒是你,活了这么久,如果真有云州妖族,你肯定见过吧?” “嗯,见过。” “???” 吁——! 宗主大人随意的一句话,秦琅差点儿把马车赶到路边上去。 “真的假的?真有云州妖族?” “本座年轻时见过一只会人言的狐狸,就那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 好吧,秦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下子就刷新了。 有妖灵精怪存在的世界,比纯粹的武侠世界,可又要多一层玄妙。 “喵…” “喵喵喵…你急什么?想变还早着呢…等那贱人通灵术大成了,你倒可以从她的灵气里分一杯羹…” 车厢里的小女孩儿冲着小母猫皱了皱鼻子,自顾自地说着一些外人听不懂的话。 …… 滴答… 滴答… 外面落起了绵绵的小雨,轻轻打在车厢顶上,给车窗外的景色笼罩起一层迷蒙的纱,缓缓倒退的风景也很容易联想到车夫的存在,让车厢里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儿和猫猫都充满了格外舒服的安全感。 …… 如今十日左右的行程下来,秦琅已经到了景州扬州交界处。 临行前带了张地图,眼下差不多再过一个村子就能进入扬州地界。 “吁——”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雨幕中,秦琅忽然瞧见前方通往交界村落的官道上,依稀躺着一个人。 “马车来了!让一下!” 秦琅喊了一声,那人影便起身,走近了些之后,却又重新卧倒在地上。 秦琅这一打量,才发现对方是个衣衫褴褛,抱着酒葫芦喝醉了的乞丐,于是从怀里掏出了点儿碎银,朝对方扔了过去。 “借个道。” 啪… 那乞丐虽然喝的满面通红,目光散乱,不过随意地一伸手,却稳稳地接住了秦琅扔过去的银两,旋即嘿嘿一笑,声音嘶哑地醉嚷道: “小兄弟,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呢?” 秦琅皱眉: “不然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乃…扬州一贤士。” “?” 车厢里,本来都快舒服的睡着了的宗主大人探出小脸儿来: “秦琅,谁啊…” “不知道,说是个贤士。” “什么咸士甜士…快打发走吧,本座困了,想钻被窝了…” 雨天果然和最被窝最搭,卓北北懒得管了,秦琅便兀自下马想要前去和这怪乞丐交涉,本来以为再施些钱财就能打发走,谁知对方却表示,要秦琅把身上的所有财物连同水食以及整个马车都留下,自己才肯让道。 “还真是个疯乞丐…” 秦琅不想多耽搁,直接伸手,要将那地上的乞丐提起来扔到路边去。 结果没想到,就在秦琅探掌的一瞬间,那乞丐将怀中酒葫芦一横,挡住秦琅手掌的同时,将拴葫芦的一股绳子飞快地绕住了秦琅的手腕。 “我向来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嘿嘿,撞到我手里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 秦琅一惊,身子被手腕上的绳子一扯,整个倾倒下去,而那乞丐的一记冲拳也在他的眼帘中迅速放大… (本章完) ------------ 第九十五章 聚贤亭 冲拳对准自己面门,秦琅右手被绳子缠住倒也不慌,左手直接一个横截吞腕,将对方的冲拳拍开,同时右脚跟扎地稳住身形,左腿爆发出沉重力道,朝着地上的乞丐就是一招正蹬踏。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劲风,那乞丐当即意识到眼前这人功夫不浅,就地一滚。 砰! 这一滚,躲是躲开了。 不过绕住秦琅的绳子也被迫松开,乞丐提着葫芦,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站起,看了一眼秦琅的脚印在湿润土地上踩出的坑,那双原本浑浊的醉眼,瞬间犀利地眯了起来。 “小兄弟这身手,起码有武师之境啊,敢问师从何处?” “你让路,我就告诉你。” 秦琅悠哉的好心情被破坏,本来就打的不情不愿,遇到这种找事的人真的很烦。 可显然对方不在乎这些,正如他所言,这拦路讹人的招数,是准备开张吃一年的,今天为了今后有好酒吃,便也不可能顾得许多,手中葫芦一甩,带着破风之声直奔秦琅而去。 哗啦! 秦琅单指一弹,葫芦裂开两半,从分开的两瓣葫芦中间,看到乞丐已然跃步从空中蹬出数道腿影,速度与力量皆为不俗。 秦琅眼疾手快,右手一抓,将其中一瓣劈开的葫芦,狠狠地往前一拍,葫芦碎成碎片,乞丐的攻势也一滞,姑且落地转身架起势来。 趁着这个空挡,秦琅想着速战速决,也是直接扭头奔向车厢,想要取之前新打的刀来。 但乞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脚跟一踩,弹射近身,顺势一记标手朝秦琅脖子截砍而去。 啪啪啪——! 秦琅熟练地捏起鹤嘴起手式,几番变化,将乞丐接下来的拳掌一一化解后,乞丐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诡谲的手法…?! 怎么跟传说中…龙鼎山庄的一门功夫很像…? 乞丐心中骇然,自知今天不但属于撞到了铁板,更属于是撞破了江湖隐秘,很可能是遇见了旧六派的余孽传人。 当然,乞丐表面上没有暴露这些,左手上抬佯攻,右手底掌掏底,指上打下开始奔着秦琅下路抄底。 武功本就是杀人技,其实这种瞄准下路的打法,并不如以爪偷桃等手段阴狠,属于是在擂台上也可以用的招数,秦琅连续摊手下压,再接捆手别臂,拆挡乞丐三次抄底之后,自己的身形也已经退到了马车旁。 “北北!” 他有些不耐地喊道: “你能不能直接给他来一下!瞎耽搁什么时间!” “哎呀…” 车厢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呢喃,以及慵懒的猫叫声。 “…本座一个弱女孩儿,不适合打打杀杀,他很弱的,伱就跟他打会儿呗…” “你特么…” 秦琅的脸当时就黑了,心中暗自决定,今晚绝不让这货好好睡。 …… 另一边,乞丐只见秦琅身形被逼退,还心道这人也不过如此,紧接着就运起内力,鼓足双臂之力,于空中划过一圈满弧后,双推掌朝秦琅狠狠轰去。 这一招双推掌看似平平无奇,却依稀能以肉眼见到,强横的劲气从乞丐脚底升起,通过全身直传双掌。 乞丐身上的破衣烂衫哗啦啦猎起,双掌还未至,光是掌风就已让将周边雨丝全部爆开,朝着秦琅面庞划出如刺如锥般的凛冽。 “?” 一时间,秦琅也微微一愣。 这人使的掌法…怎么跟自己学过的《掌法戊》有些像呢… …… 所谓《掌法戊》,其实就跟秦琅以前教苏银瓶的《刀法甲》一样,是师姐教给秦琅的众多无名武功中的一种。 …… 只不过眼前这人的《掌法戊》在秦琅看来有些“不正宗”,秦琅也就当做某种类似的掌法对待,双拳各自捏作一个凤眼捶,不闪不避,对着乞丐的两边掌心对轰而去。 凤眼捶,是很多拳法武功当中,用来增加威力的一种手型。 说白了就是在捏拳的时候,将拇指垫在食指下,让食指稍微凸出来一截儿,形成一个额外的发力点,有点像敲门时候的手势。 乞丐的掌势来势汹汹,如惊涛拍岸,秦琅就用凤眼捶以点破面。 砰——! 二人相接的瞬间,巨大的闷响盖过了淅沥的雨声,乞丐掌心吃得剧痛,大惊失色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反观秦琅两拳轰出之后,居然泰然自若。 好强横的身骨… 乞丐心下再生骇然,只暗道不愧是龙鼎山庄的传人,跟自己一番交手后,已然知道对方实力肯定不止武师境,顿时战意已经少去一半。 毕竟不管怎么说,以他的身份,劫道只是个爱好,真想要吃酒什么的,回扬州府自然要什么有什么。 要是因此踢铁板吧脚踢崴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乞丐干脆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 秦琅一瞧,气笑了。 这厮怎么个意思?自己找完事情,说打就打,说不打就又不打? 那自己这算怎么回事? 好好地赶着马车哼着曲儿,忽然就被他拦了,结果打到一半不玩了,这不是把自己当猴耍? 因此秦琅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心中一股不爽的怒气早就燃起来了,一跺脚,身形如豹飞快掠去,左手紧紧地提住了乞丐的后衣领,将他拽过身来,右拳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那乞丐没想到秦琅竟然会追过来,慌慌张张地抬手一挡,却不想秦琅的一拳之力,竟然透过了自己的手掌,直接穿进了他的脏腑。 “噗——!” 乞丐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遭雷击,而侵入心头的那股力道,居然还在往心脏附近扩散。 这…这是象山浮屠拳…?! 同为《龙象功》里的武技,或许秦琅那会儿使出的龙象拨云手,乞丐还不能太确定。 但此时的这个拳法,乞丐年轻时却是亲自从龙鼎山庄的弟子那里体验过,因此印象极深,更加确定了眼前这年轻人龙鼎山庄传人的身份。 龙鼎山庄余孽重现江湖… 不行,这消息必须回去跟那几位如实传达一番。 乞丐眼睛一转,电光火石间想到了许多,在中秦琅一拳的瞬间,假装整个人直接被打飞出去十几米,然后趁着秦琅自己都有些惊讶的时候,隔着距离翻身而起,用出了某种身法,“唰唰唰”钻进路边林子,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靠,就这?” 秦琅撇撇嘴,不过好在心头的不爽,也全于方才那凶悍的一拳出了气。 “咦?” 不过乞丐虽然跑了,地上倒是留下个他落下的小牌子。 “聚贤亭…” 秦琅皱眉,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牌子,便拿去问了车厢里打盹的卓北北。 “唔…有点儿印象…” 卓北北则表示,她很久以前路过扬州的时候,是听说过扬州府的西湖边有这么一个亭子,但并不知道这牌子为什么刻着这个亭的名字。 “嗯,看来要到扬州府才知道了。” (本章完) ------------ 第九十六章 猫头鹰秦琅 跟秦琅的马车比起来,另一队从京城出发的骑马两人,行路速度却反而要慢许多。 当秦琅已经来到景扬两州交界处的时候,苏钰盘和顾堇居然还没有到扬州府。 要知道,秦琅从景州府到州界,可是途径了好多个小县城。 而苏钰盘一行,从京城出发没多久就已经进入扬州地界,至今却依然没有到扬州府。 究其原因,无非是某女帝实在太磨叽了。 …… “堇儿,这里江景不错,先找个店住下吧。” “堇儿,这个好吃诶!我们今天就先住这儿吧!” “堇儿堇儿,你看这料子,应该适合我姐吧?要不要顺便给她带一条?” “回来的时候再带…唔…也对,那我再看几家,今天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 天知道顾堇一路上有多憋屈。 倒不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而是对某女帝的磨叽憋了无数的吐槽和怨气。 可她能怎么办? 她只是个小小的“千手大人”,对方可是女帝啊… 没办法,顾堇只能默默地把这一路上想要打她屁股的欲望,默默藏在内心深处,等回了京城,再找个时间,找个机会,找个借口,发泄在另一位跟女帝长的一样的夫人身上好了… …… “堇儿。” “夫人吩咐。” “今天我们…” “客店已经找好了。” “啊,不是。” 在距离扬州府还有约莫一两百里,几个县城的时候,女帝忽然表示,今晚要在眼下的白塔县过夜。 但过夜的地方不是客店,而是听雨轩。 “夫人,这…” “怎么?” 一袭红衣的苏钰盘策马莞尔: “你没住过青楼吧?” “……” 顾堇默然点头,她还真没住过。 话说这也很正常好吧,世上除了在青楼里工作的女子,哪有普通女子去住青楼的。 “其实,朕也没住过。” “……” 顾堇听的眉儿直跳,好想来一句“那你说个屁”。 不过作为专业的亲卫,比起腹诽,她第一时间还是先看看四周,确定苏钰盘在自称“朕”的时候,附近是没有人的。 “这一路上过来,本来早就想找一家听雨轩或者凝香馆住下的,只不过跟伱一样,朕一开始也有些犹豫。” 跟苏银瓶不同,苏钰盘在严肃起来的时候,顾堇总是可以从她身上感觉到格外不同的气场。 顾堇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只能姑且认作是一种帝王之风吧。 反正每当这样的苏钰盘开口时,顾堇心头是没法产生一点儿“想要打她屁股”之类的想法,她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有实体一般,会有力地烙在聆听者的心底。 “不过堇儿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咱们一路过来,几家听雨轩的生意明显都不如几家凝香馆,是吧?” “嗯,是的。” 不吃猪肉,但肯定会见到猪跑。 作为大周最著名的两家青楼,放在县城里,一般都是当地最瞩目的“地标”,不想注意到都不行。 所以黑衣少女一路上也就发现了,凝香馆的生意真的比听雨轩要好很多,甚至是白天都会有生意。 不仅如此,偶尔从路人听到的对两家青楼的评价,也是呈现两极分化,基本都是捧凝香馆踩听雨轩,说听雨轩故作清高,凝香馆堂堂正正什么的。 堇姑娘反正是不明白,都是青楼,为什么会有如此区别,明明上次跟着苏银瓶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 “喏。” 而苏钰盘则是从鼓胀紧绷的胸怀里,使劲儿抽出了一本小册子,扔给了顾堇: “这本《凤求凰》就是一切的根源。” “凤求凰…” 顾堇本不是苏钰盘那种喜欢看杂文的人,但女帝都把小册子给她了,她也有些好奇地翻了翻,结果很快就沉浸其中,神色不断地跟着剧情的变幻而变幻。 看到半夏姑娘因为那书生受苦的真相时,顾堇更是忍不住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朕原以为,这个小故事影响的只是听雨轩的生意,不足为奇,但实际上一路观察下来,却发现这个故事已经深入人心,严重影响到了听雨轩的形象不说,还开始间接影响到朝廷的形象了…” “……” 顾堇是个聪明的少女,毕竟听雨轩本身就是朝廷的,教坊司也刚好在女帝,而不是摄政王的掌控中。 要是情况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生意的营收在其次,就怕渐渐的也会影响女帝自己的形象,听雨轩往后打探布置眼线什么的,可能也容易因此受阻。 “本来此行,朕也是想要前往《凤求凰》的诞生地,景州府凝香馆,一探究竟,今天先行入住白塔县的听雨轩,也算是提前习惯一下了。” …… 在办正事儿上,女帝倒是一点儿也不磨叽。 就如同当初清缴太子党一样爽快。 女扮男装什么的,顾堇也很会,两人乔装一下,当晚就在听雨轩住了下来。 本来听雨轩就都是清倌人,至少明面上是没有陪睡服务的,所以二人也就是简单地从陪吃陪喝的歌伎们口中了解了下相关情况。 果然,比起坐在京城大内,越是靠近景州府的地方,苏钰盘了解到的东西越细节。 包括一开始转楼公出来的时候,是如何火爆整个景州的等等,不仅苏钰盘听的一怔一怔的,顾堇也津津有味。 “堇儿,你觉得如何?” 事后,苏钰盘问了下顾堇,少女只是觉得比起转楼公,那个尝乐公倒是更神奇。 苏钰盘虽然估摸着尝乐公是凝香馆安排的人,但嘴上还是道: “尝乐公虚无缥缈,仙人似的人物没什么好说的,不如…堇儿,咱们聊聊那谁吧?” “?” …… 两人住在同一房间里,女帝侧过身子,将少女搂过去,面对面地望着她。 顾堇这才发现,女帝的杏眸一阵闪闪发光。 “就那个秦琅,他怎么样?” “陛下问我这个作甚…” 堇姑娘一慌: “…不是都问过郡主了么…” “哎呀她不靠谱的很。” “怎么不靠谱?” “按照她的说法啊,那个秦琅俊的啊,眼睛在晚上都会发光!” “……” 晚上发光… 那不是猫头鹰吗? 反正女帝就因为这样,始终不是很相信姐姐口中的秦琅有多俊美。 ———————— (本章完) ------------ 第九十七章 野猪林 “阿嚏!” “喵?” 翌日,过了州界,正前往扬州府的路上,秦琅忽然的一个喷嚏,惊到了车厢里的小母猫。 “喵…” 团团蓝宝石般的大眼睛闪烁水光,小爪子一阵扒拉,对秦琅表示了担忧。 “切…” 看到她如此,某宗主也不服输似的,先将团团抱回车厢,自己再探出车窗外: “喂,秦琅小子,你该不是淋雨受凉了吧…” “……” 秦琅不说话,揉了揉鼻子,继续赶车。 “喂!” “……” “秦…” 卓北北顿了顿,有些心虚: “秦琅…你该不会是…生本座的气了吧…” “?” 生气? 秦琅眉头一皱,然后继续沉默,想听听她什么意思。 “不就是刚才打乞丐没帮你嘛…可是他真的很弱,真的不值得本座出手…” “……” “而且关键是…关键是他也打不过伱,所以本座才放心让你去跟他打的…” “……” 卓北北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是心虚,结果说到最后,似乎反而自己委屈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像小猫一样一颤一颤的呜咽: “本座…本座没有…不担心你的…意思…” “……” 实际上,秦琅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单纯地懒得理会她,没想到心思敏感的宗主大人却反而想了这么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样,往身后挥动手里的鞭子,轻轻撩了下她的马尾: “你以为我也跟你一样小屁孩儿吗?” 卓北北揉揉鼻子,眼睛一亮: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我没有受凉,也没有生谁的气,刚才只是忽然打了个喷嚏,嗯…可能是谁想我了。” “哦哦,这样啊。” 那没事了,宗主大人舔了舔唇儿,心情重新好起来: “那是谁想你了呀?” “不知道。” 秦琅嘴上说不知道,但脑海里却悠悠地浮现出了两张熟悉的脸。 一张风华绝代,娇柔且温婉。 一张清丽无双,高冷又可爱。 当然,紧接着,更多的面容也陆续冒了出来。 比如某个双马尾的俏皮少女。 再比如某个同样俏皮的大波姑娘。 还比如天山上,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勾住男人神魂的某只绝世尤物… “……” 嗯… 不知不觉,怎么可以联想出这么多人了… 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秦琅竟想起了很久之前,堇姑娘曾经问过自己的一句话。 【你对三妻四妾的人怎么看?】 秦琅当时的回答是,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三妻四妾的人会活的很累,不好。 但是眼下面对脑海里的几张面孔,却莫名有些有些心虚。 三妻四妾…真的会活的很累吗… 可如果不三妻四妾…一个人又该如何几等分同样的感情呢… …… 秦琅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居然会考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此时也只是一恍而过罢了。 很快赶着马车到了新的小城里以后,一直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也终于下大了起来。 而谁都没想到的是,这雨一大,连着就下了三天。 ———————— 哗啦啦… 哗啦啦… 客栈房间内,小二专门准备了几个水桶,不是屋顶不牢,只是这场雨实在太大,以备不时之需。 卓北北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螭江江面上的千里烟雨,已然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美感,也感受到不到一丝惬意,只连带着心情都有些沉闷了。 “秦琅。” “说。” “你想不想玩游戏。” “你想玩就直说,小孩儿都爱玩,很正常。” “本座再问一遍,你想不想玩游戏。” “……” 秦琅无奈地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望着屋顶,一字一顿地念叨起来: “想,我太想了,所以请宗主大人满足我,陪我玩游戏吧。” “哼哼~” 卓北北一掐腰,顿时满意起来。 好吧,既然秦琅童心未泯,那宗主大人就大发慈悲地陪陪他好了~ “所以呢?” 秦琅盯着她: “玩什么游戏?家家酒吗?” “那是小孩子的游戏。” 卓北北拍拍小胸脯: “本座都三百多岁了,当然要玩大人的游戏。” “大人的游戏…” 这个词飘过秦琅心头的时候,秦琅能想到的,全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或者在天山上的场景。 …… 反正宗主大人很快就忙活了起来,搬好了凳子,又招呼了小二,最终将一张棋盘摆在了桌子上。 “你会围棋?”秦琅震惊。 “不会。”卓北北摇头,“是你之前在景州府,你跟轩然还有灵越她们玩过的那个。” “哦——” 秦琅明白了: “五子棋啊,行,陪你玩会儿。” 轰隆—— 话音刚落,外面一道春雷炸响。 四月末了,严格说来已经算不得春雷了,何况还下这么大的雨,更像是夏天一般。 啪嗒。 秦琅揉了揉耳朵,在棋牌上先走了一枚小黑子,结果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宗主大人不见了。 “?” 稍微动了动,只觉得双腿间一阵暖暖的轻颤,秦琅低头一瞧,原来是两只小玩意儿在刚才打雷的时候同时钻进了自己怀里。 一只小母猫。 一只宗主大人。 “……” 杀人于千里之外,只身就能覆灭三个宗门的三百岁大佬,怕打雷什么的… 还真是… 经典。 就跟某皇家亲卫少女怕鬼一样。 或许有些老套,但秦琅又莫名挺吃这一套的,把瑟瑟发抖的宗主大人掏出来,温柔地抚摸着她小脑袋: “好了好了,摸摸毛,吓不着…” “喵…” “嗯嗯,你也是,你毛更多,更吓不着。” …… 事后,宗主大人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怕打雷。 但另一方面,雷声可能不止一下。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卓北北硬是打坐运转起了某种功法,通过硬生生降低自己敏感度的方式,来避免再次被雷声吓到。 可事实上,卓北北很快就完全被五子棋连输三把的战绩转移了注意力,根本就忘记了打雷的事情。 “秦琅你欺负本座!”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不让本座赢!” “……” 没办法,秦琅最终让了她一个子,结果依然输不了。 又让两个,自己下五子棋,卓北北下三子棋,这才让她赢了个痛快。 …… 两人万万没想到,这种沉闷中找乐子的事情,居然一直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当大雨终于停下,一条重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扬州。 那就是,连接京城扬州景州的交通要道,因为山丘滑坡的缘故,被堵死了。 “这怎么办?” 秦琅当时就找了小二询问,小二却表示办法也不是没有: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所以客栈馆驿是足足的,再大的车队也够歇息半把个月,等造办匠人把路清出来就好。” “半把个月?” 秦琅皱眉,这也太久了。 “客人若是急赶路也无妨,咱们扬州著名的野猪林里,有不少小道都可通人,只是这四月份,很多人不敢走。” “为什么?有贼人?” “这倒不是,只是传说,每到四九腊月这些时日,那野猪林里就有吸人血的妖怪出来害人,故而少有人敢走。” 吸血的妖怪… 秦琅无语,这要是云州,有这样的传说他可能还信些。 “妖怪害人,可有尸首之类的凭证。” 小二摇头: “这倒没有,不过有人说,这肯定是那吸血的妖怪太聪明,但凡吸了血就把尸体拐走藏起来。” “……” 这未免有些强行玄乎了,而某位强横的宗主大人更是表示,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妖怪,她到时候出手镇压即可。 反正她是不想再呆半把个月了,要呆也至少到扬州府呆,否则人都要闷坏了。 于是,等到地面稍微干些了,两人终究还是驾着马车前往了所谓的野猪林,从林中小道继续赶往扬州府。 而另一头,面对同样的问题,某女帝则是更加不可能信邪。 “堇儿,你怕那所谓的吸血妖怪吗?” “……” 少女顾堇回忆起了曾经和某人在一起讨论妖怪的话题,短暂地犹豫过后,悄悄摸了摸怀里某人的小木雕,毅然道: “属下不怕。” 于是,一红一黑两道倩影也踏入了茫茫的野猪林,顺着前人标注的小路,朝着扬州府前行。 (本章完) ------------ 生病请假,明天补上 嘤嘤嘤 ------------ 第九十八章 银瓶,我想你 “小子。” “叫我秦琅,或者大哥哥,秦哥哥也行。” “情…呸呸呸!” …… 马车行进在穿过野猪林的小路中,卓北北呸了三下,然后额头就被秦琅扔过去的小石子儿磕了三下: “你呸什么?小嘴又痒了是吧?” “是你说的,说了晦气的话就要呸三下。” “……” 这货绝对是想讨打了,但秦琅忍住,赶路要紧。 “小子,你真不觉得晦气吗?” “我的姓和名都是师姐给我起的,相当于受之父母,没有晦不晦气的说法。” “切…” 这家伙… 对那个贱人就那么孝顺嘛… 秦琅的语气居然有些严厉,而且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对自己严厉,卓北北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一下。 “得了吧伱,我现在说的晦气不是指‘秦哥哥’,是‘野猪林’。” 卓北北提醒道: “你给我讲的《水浒传》里面,那个乌龟被押到野猪林的时候,那两个狱卒不就是要害他吗?” 玉足? 什么玉足? 《水浒传》里有玉足? 秦琅恍惚了一下,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贾氏等角色,确信大概只有西门庆握过潘金莲的脚之外,并没有描写玉足的情景,这才飞快地反应过来,卓北北说的是“狱卒”。 “那俩其实也不算狱卒吧,就是专门的押送公人,而且乌龟又是哪来的?” “林冲不是乌龟吗?憋屈成那样,是本座的话早就把高衙内什么的全杀光了。” “嗯…这个嘛,林冲也有他的想法…” 秦琅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 “没办法,主要是作者非要这么写,看着确实很憋屈,但是你别代入现实啊,此野猪林非彼野猪林,我也不是林冲,是秦琅。” ———————— 话是这么说,可秦琅眼下要走过的这片野猪林,给人的感觉也并非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舒适,反而真地跟《水浒传》中描写的野猪林差不多。 …… 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 杈牙如鸾凤之巢,屈曲似龙蛇之势。 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高耸直教禽打捉。 直饶胆硬心刚汉,也作魂飞魄散人。 …… 刚下过三天大雨后的野猪林,说实话,要是一个人走在里面的确有些渗人。 正所谓恶地生鬼话,想想临行前小二说的关于野猪林有吸血妖怪的事情,这片林子能冒出此等传言倒也不奇怪了。 只不过,野猪林实在很大,除却已经被堵塞的官道外,是景州,淮州和京城通往扬州府的必经之地。 因此可以看出,林间其实早有好几条常年被车马碾过的小路,说明平时也的确常有人通行。 只不过时值四月,小二说过,那吸血妖怪专门在四月九月和腊月出没野猪林,再大胆的客商行人,恐怕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眼下秦琅赶着马车都走了好久,却硬是没有遇见过一个陌生行人。 时间一长,哪怕是秦琅,心中倒不至于打怵,却也难免会想些有的没的。 “我说,以前的云州妖族,有没有会吸血的?” “本座怎么知道?” “你之前不是说你见过妖族吗?” “就见过一次,本座跟她们又不熟…” 卓北北嘀咕着,旋即吃吃一笑: “小鬼,你该不是害怕那个什么吸血妖怪了吧?” “我看你就像个吸血妖怪。” “哼!略略略…” …… 宗主大人做鬼脸,不置可否。 实际上在卓北北看来,天合宗的有些核心功法,还真就是“吸血”。 毕竟常言道,一滴那啥十滴血嘛。 那种功法跟双修相比,对男方的血气的确是有更高要求的。 而卓北北作为天合宗的创始人,虽然没机会用那种功法,会肯定是会的,因此并不想被称为吸血妖怪。 “哎呀你放心吧,都说过了,要真是有妖怪,你打不过的那种,本座肯定会出手护你的。” 总之卓北北是要比秦琅更要肆无忌惮的,完全没有把吸血妖怪的传言当回事的。 秦琅则是摸了摸手腕上的木贼草手环,仿佛这手环有什么保佑能力似的。 实际上,这手环只会徒惹人思念,秦琅摸着摸着就想堇姑娘了,再一想,就连同某位郡主大人一起思念了。 银瓶,我想你… 等着吧,等到了扬州府,京城就不远了… —————————— 沙沙… 沙沙… “?!”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卓北北前脚信誓旦旦,后脚就有变故突生。 “什么动静?” 野猪林算不得茂密,但有风吹草动,秦琅一眼扫过应该都能看明白。 所以此时周边突然响起的一串不知名的动静,就显得有些格外妖异了。 歘——! 不待秦琅再细细观察,几颗石头破空而来,却并非奔着秦琅,而是将马车的栓杆和绳索齐齐斩断,马车轰然倾倒在地,受惊的马儿一声嘶鸣,朝着远处飞速奔逃。 坏了… 秦琅眉头一皱,心疼马车,也有些心疼在车厢里摔了个大屁兜的宗主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能用飞石打断栓马杆,这暗中下手的人看来也是颇有几分功夫的。 而具体功夫如何,还得听车厢内的宗主大人,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泪眼汪汪地哼哼道: “秦琅!那个混蛋比你弱!快去杀了他给本座报仇!” “好的宗主。” …… 宗主大人的小屁股就那么一点儿,刚好只有秦琅的巴掌大,嫩乎乎的,经得起几次摔啊,幸好有团团垫在下面,否则肯定要肿了。 卓北北因此很不高兴,秦琅则是循着林间的沙沙穿梭声飞快追去。 结果很快就发现,这穿梭声居然是跟着奔逃的马儿去的。 哗啦啦—— 追了一会儿,树叶与草屑漫天,有什么东西终于从林间钻了出来。 秦琅顿时驻足,却见前方,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蝙蝠”,扑倒在了奔逃的马匹身上。 马儿当场几声惨叫,撒开腿更加厉害地跑了几步,接着就是歇斯底里地挣扎,再转眼,就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时间不过弹指,秦琅就这么眼睁睁看见那个“大蝙蝠”扑在倒地的马儿身上翕动着,不过接着也立刻发现,那所谓的“大蝙蝠”,其实是一个裹着黑色长袍和黑色头巾的人! “混账!” 秦琅顿时一声怒喝,脚下一踏,径直朝那“大蝙蝠”跃去。 而“大蝙蝠”一回头,差点儿把秦琅吓了一跳。 原来,那裹着黑袍黑头巾的,乃是一个脸色煞白的老头,目光阴鸷,眼眶发青,比较骇人的是,他的嘴角正沾满了热腾腾的鲜血。 这个老头,正在吸马匹的血! “原来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吸血妖怪是吧。” 秦琅眯起眼睛,瞬间明白了很多。 天下武功稀奇古怪,其中不乏以血作养料的魔功,据说这类功法,练的长而久之,自身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终甚至要靠血液来维持生命了。 眼前这老头,十有八九就是这类魔人。 “嘿…小娃娃…” 那老头阴森一笑,也毫不避讳: “…老夫终于等到你这么个龙精虎猛的了,这马儿的血终究是比不得人血啊,不过恢复些力气还是够了,接下来你就乖乖前来给老夫美餐一顿,老夫倒可以留你个全尸…” “全是废话。” 秦琅摇头,听不得这老登拖拖拉拉的登场台词。 锵——! 与上次遭遇拦路乞丐不同,这一次,秦琅带刀而来。 踏踏踏… 秦琅踩着落叶覆盖的路面,看似几步之间,一眨眼,身形却直接出现在了“大蝙蝠”的面前。 “什…?!” 那老登脸上笑意都没来得及收敛,却见这雷厉风行的小娃娃身法如此高明,心中直接咯噔一下,将身下马儿的尸体往前一推,自己一撑黑袍,“呼啦啦”朝后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然而,秦琅早有预料,右脚蹬在马尸上猛然发力,直接在空中跃起足有两三米,手中单刀当做大刀使,双手握住刀把,力劈华山对着老登膀子砍去,势要将其一分为二! “你…你他娘的!” 这老登有惊又怒,直接骂娘。 他每年的四九腊月都会在野猪林里逮人吸血,武人和平民都有,可何曾遇到过这种上来什么也不多说,对着自己直接就放杀招的莽夫? 关键是从刚刚的几个简单的照面,老登已经能感受到,这年轻人绝非凡俗,武功少有地达到了跟自己一样…不…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程度! 难不成… 遇到半步宗师了…? 可…可这个年纪能有半步宗师? 老登向来被当地民间传为“吸血鬼”,结果今日才觉得自己是真见了鬼了,眼见秦琅又扑上来,只能硬着头皮架起势来。 哗——! 这一次,秦琅则是在地面上,大步流星地快速直冲而去。 但诡异的是,秦琅手上的单刀却被他当做匕首一般反握在右手上,把老登看得愣了一下。 哪有这样用刀的? 老登此时来不及细想秦琅的用意,反正这种把握刀手腕暴露在迎头正面的机会,他肯定是不能放走的,果断抬手成抓,以雷霆之势,直接就对着秦琅的手腕抓去。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秦琅要么选择脱手,要么就选择手腕被对方拿住缴械。 于是,秦琅选择了脱手。 “?” 在老登迷惑的眼神下,秦琅赶在对方抓住自己手腕前的一瞬间,手中的刀直接从右手中脱出。 刀,却并没有落地。 而是因为惯性,顺着秦琅刻意的的发力方向,继续沿着老登伸过来的手臂,朝他的面门横着飞去。 秦琅的右手,则是在躲开老登抓来的瞬间,从后方重新接住了刀把! 于是,秦琅就这样用“合-分-合”的方式,成功规避了老登的抵挡,将一把白森森的大刀直接横在了他的脖子前! “这…这是…!” 这种诡巧的刀法,在让老登心底骇然的同时,仿佛也唤醒了他很多岁月以前的某个记忆。 这刀法…怎么像是… 嗡—— 老登眼下肯定是来不及细想的,当秦琅的刀顺利地横在他的脖子前,秦琅的左手也捏住了刀背,同时肩颈一歪,继续躲过老登方才的一爪,双手就这么横抓着单刀,猛然一推。 眼看自己的脖子要被铡断,老登内力强行运转,嘴角溢血,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一身的老骨头硬生生往后一仰,以自己的头巾以及几缕头发的代价,堪堪躲过了秦琅的这一刀。 而躲过这一刀之后的老登,浑身早已冷汗淋漓。 不行不行… 要死要死… 这狗日的不可貌相!看似年纪轻轻,但绝对是铁板中的铁板啊! 关键是老登现在只喝了几口马血,本身功力也没恢复,狼狈之下,二话不说,转身就转入林中开溜。 “又跑…” 秦琅无语,上次遇到的那乞丐也是,明明是主动找茬,打着打着却又要跑。 行,那就追吧。 (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银瓶,你变了 秦琅追,老登跑。 秦琅追的闲庭信步,老登跑的连咳带喘。 “咳咳咳…他娘的!” 血… 他需要血!不然今天绝对是逃不掉! 就在老登感觉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终于,远处林间路上,依稀又出现了人影。 两匹马,一黑一白。 白马上一人红衣,黑马上一人黑衣。 但可惜的是,两人似乎都是女子… 女子血自然不如男子血来的有劲儿,不过人血至少好过马血,老登眼睛一亮,当即就改变路线,朝着远处的两道人马跑去。 …… 而他殊不知,其实自己的行踪,已经被那两人其中的一人察觉到了。 …… 林间路中,白马上的红衣女子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嫣红唇角忽然扯起一股不屑的冷冽讥讽,但很快就全都假装不见。 “堇儿。” “在。” “关于这野猪林的吸血妖怪,你信吗?” “属下不怕。” 黑衣少女重复了一遍进林子之前的答案。 “不是问你怕不怕,是信不信。” “……” 黑衣少女犹豫了一会儿,道: “一直以来,云州都传言,曾有过…妖族什么的…” “那就是信呗。” 红衣女子泰然一笑: “其实朕也信,而且朕已经感觉到,那所谓的吸血妖怪,已经奔着我们来了。” “什么?” 顾堇双眉一颦,握紧了匕首四下环顾,苏钰盘却是淡淡道: “无妨,就是要等那妖怪出来,朕生擒了,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继续赶路即可。” “是。” 既然女帝都这样说了,顾堇自然听话。 毕竟依照女帝那睥睨天下的实力,顾堇此次跟随,其实反而是被保护的一方,她的亲卫身份,在女帝身边,其实也就跟个随行的丫鬟差不多。 而很快,正如女帝所言,林子深处真的有什么动静快速地袭来。 “……” “……” 顾堇忍不住又看了苏钰盘一眼,见苏钰盘无动于衷,风轻云淡,她便也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咦?” 不过很快,苏钰盘却是柳眉微颦,因为那林子里的动静,居然转向朝另一方远去了。 跑了? 朕还什么都没做呢,跑什么… 莫非是被朕的帝王之气给… 不,那种实力的小蚂蚁,朕不主动散发的话,怎么可能被它感应到帝王之气… 苏钰盘奇怪归奇怪,但马上也隐隐察觉到了原因。 好像…林子里还有个人? 难怪刚才感觉那吸血妖怪的气息飘忽不定的,原来是两个人的气息混在一起了。 有意思… 是仇家?还是同伙? 苏钰盘不清楚。 …… 实际上,那老登的确是被秦琅掷去的一记飞刀扎了腿弯,才被秦琅强逼着改了方向。 只不过苏钰盘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知道既然身为君主,路过自己的地盘,发现地盘上有贻害当地的所谓“吸血妖怪”,自然不能做事不管。 “堇儿,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 “我去去就来,驾~!” “圣上,我也…” “朕若收不住手,反而会伤伱,你留在此处等朕即可。” “那…圣上保重。” ———————— 就这样,黑衣少女留守原地,红衣女子则是策着白马,朝“吸血妖怪”和另外一个神秘人的跑动方向而去。 野猪林里弯弯绕绕,那些被前人走出来的小路有时候都会交错在一起,更别说林子深处了。 女帝骑着白马,一开始还是跑着,后来草丛荆棘越发茂盛,就只能慢慢地走。 对此苏钰盘也是后悔,没想到这一点,早知道就不骑马了,明明以自己的身法,想要追个人,天底下几乎没有几个能逃的了。 但也无妨,慢就慢点儿,那两人的气息始终都在,感觉像在林子里绕圈圈。 这一点倒是让女帝感觉,那个除了“吸血妖怪”以外的另一人,多半是在追逐前者,所以前者才一直故意绕圈圈想要将其甩掉。 只是苏钰盘没想到,没过多久,两人的圈圈居然又绕了回来,并且正好奔着自己的方向二来了。 …… 另一方面,那老登纵然一身轻功不俗,又利用地形拖慢了秦琅,可此时也着实经不住秦琅的纠缠,本来心中绝望越来越深,却没曾想,眼睛一亮,前方居然有一人一马在林子里慢悠悠地游荡。 “哈!” 老登一喜,这不正好就是他那会儿看到的在路上行走的女子之一吗? 多半是对方察觉到了林子里的动静,然后才进林子查看的。 啧啧啧,真是胆大啊… 在老登心里,对自己来说,这一幕属于天无绝人之路! 而对于红衣女子,则属于天上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哗——! 于是,老登就这么乍然从林间蹿出,还在空中的时候,一双干枯却留有长指甲的手,就已经奔着苏钰盘探去。 “……” 而苏钰盘,又哪能不知道老登正在朝自己靠近呢。 原来是个练魔功的老东西… 苏钰盘心中嗤笑,正准备出手,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老登敢尔!” “?” 原来是那个跟在老登后面的人… 苏钰盘本来就有些好奇他的身份,此时侧目一瞧,却见得一个年轻少侠,持刀跃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端的是个五官俊秀却又不乏十足雄壮英气美男子。 某个还是黄花闺女的女帝,有那么一瞬间,眼眸都看的直了一下。 “姑娘小心!” “诶…?” 一声大喝将苏钰盘从短暂的失神中唤醒。 有一说一,苏钰盘本来就没把老登当一回事,只不过秦琅的突然出现,反而让她有些束手束脚。 于是,苏钰盘玉手一抬,本来是想着稍微运功阻止秦琅身形,将他推出去一些,好方便自己擒住老登。 可苏钰盘万万没想到,她试了一下,秦琅居然没有反应。 “?!” 这…这怎么可能… 苏钰盘清楚,普天之下,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寥寥无几,而其中绝对不包括自己不认识的年轻少侠。 可这人为什么… 一次不行,苏钰盘以为是自己脱手了,于是飞快地又试了一下,秦琅依然不为所动。 “???” 在女帝充满了难以理解的震惊眼神中,老登已经快抓了苏钰盘雪白的脖子前。 不知女帝实力底细的秦琅,自然是在一刹那间猛然出手。 (本章完) ------------ 第一百章 银瓶,你变了(下) 歘——! 血光都没得及乍现,或者可能因为老登体内现在本身也没多少血,秦琅手中单刀寒光飞出,硬生生将老登了两只胳膊斩了下来。 老登也不愧是修炼魔功之人,断了两手居然一点儿不像吃痛的样子,只是身子落地后,又惧又恨地瞪了秦琅一眼,脚下一踢,将单刀直挺挺地踢向秦琅。 “感谢还刀!” 秦琅冷笑一声,右手再次像握住匕首一样,冲到老登面前,右臂一挥,刀刃向老登的脖子抹去。 老登运转内力,下巴一缩,用最后的力气生生抵住了刀势,却没想到,这刀刃竟然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转到了毫无防备的后颈! 同时,秦琅的左右手,也再次同时捏住了刀身。 这跟秦琅之前的那一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老登也终于在这一刻记起并确定了秦琅使的到底是什么刀法。 一刀可摘星,一刀可剜月… 难怪这么眼熟,这分明就是旧六派之一,摘星楼的独门刀法,《摘星刀》啊! 用刀不按法,以万法驱刀,可将刀作匕,作剑,作鞭绳等等,但就是不以传统的刀法用刀,这就是《摘星刀》的诡谲独门之处,曾被冠以“天下第一妖刀”之名。 老登万万没想到,摘星楼原来已经重现江湖。 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摘星楼的余孽传人! “死!” 说时迟那时快,等老登意识到一切的时候,秦琅双手握住绕后的单刀,陡然一拉,那单刀就像推锯一样,切下了老登的头颅。 咕噜噜… 头颅滚下,老登倒地,却跟之前断他手臂一样,没有血流出。 魔人果然就是魔人… 秦琅因此也没有在意,只是转身,朝着那已然下马的红衣女子拱手道: “姑娘受惊了,秦某…秦…” …… 然而,当看清眼前女子的相貌时,秦琅傻眼了,整个人直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 “……” 苏钰盘其实也有些呆。 但她呆的不仅是这年轻少侠的身手远出乎自己的意料,更是觉得,此时认真看清楚后,发现对方的仪容,比方才的惊鸿一瞥,还要好看。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如同天上降仙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 当然,夸张是夸张了点儿。 可此时的秦琅在苏钰盘看来,就是这么夸张。 毕竟不管有没有必要,苏钰盘还是头一回被“英雄救美”,结果来的英雄还是如此的…又英又雄… 所以,眼下的秦琅落在苏钰盘的眼里,可以说是浑身自带了一圈如梦似幻的光晕,看得她杏眸里几乎都要冒泡泡了。 这小伙… 啊不对。 说他小伙,岂不是把朕显老了… 这少侠…真是… …… 苏钰盘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个,她从来只在书里面见过的男人。 或许这与她本身也没见过多少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有关吧。 毕竟她至今也没选秀招过面首什么的,所以在苏钰盘以往的印象里,所谓的俊男人从来只在书里出现过。 眼前的秦琅,显然属于是书中仙显灵了。 苏钰盘不禁想起自己姐姐之前如何夸奖那个未曾谋面的“姐夫”,说那秦琅长的如何如何,结果一通描述下来就只有个“晚上眼睛会发光”,跟猫头鹰似的。 唔… 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夫”,能不能跟眼前这男子一样… “银瓶…” “诶?” 苏钰盘还在瞎琢磨呢,耳朵一动,却蓦然听到同样发呆的秦琅嗫喏着双唇,吐出了意想不到的两个字。 “银瓶…你怎么…银瓶…” 眼看秦琅咧嘴发出笑意,苏钰盘也听清楚了,他唤的,的确是【银瓶】二字。 当然,具体是哪个银瓶,苏钰盘第一时间肯定不能硬往自己姐姐身上想,姑且还是疑虑道: “是…苏银瓶吧?” “不是苏银瓶,还是秦银瓶不成?” “秦…?” 秦琅心情如艳阳高照,满眼的欣喜和温柔,心头胡思乱想的是,如果将来进了门是不是真要改姓叫秦银瓶。 而苏钰盘的心情这是仿佛爬山一般,心儿越发地高悬起来,最后强忍着想要瞪大眸子的欲望,直勾勾地盯着秦琅: “我是青璃郡主…苏银瓶,你…你是…秦琅?” “怎么傻乎乎的…我说,伱该不会才认出我吧。” 秦琅苦笑,尽管心头对此稍微有些失落,不过在这个地方能与苏银瓶重逢的强烈惊喜,依然洗刷掉了其它一切负面情绪。 诚然,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秦琅也觉得眼前的“红衣苏银瓶”有些说不出的怪。 所以他的笑容很快收敛,有些患得患失地打量了对方一通之后,又看了看身边的白马。 “甄姬?” “~~~” 有道是老马识途,母马识胯。 以前在青牛岗,秦琅也是骑过甄姬的,漂亮的小母马一听秦琅还记得自己,当场就高兴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起来。 至此,秦琅心中莫名的疑虑也就转瞬消逝,重新看向“苏银瓶”以后,眼神三分恍惚,七分柔情,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之后,将她丰美如故,温香依旧的身子,用力拥入了怀中。 “?!!?” 天知道苏钰盘此时心里有多少小鼓在敲! 她至少已经看明白了,对方绝对是就是姐姐日思夜想的那个秦琅,也就是自己的“未来姐夫”。 而秦琅现在,明显也是把自己当做了姐姐! 苏钰盘现在只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眼下第一次被如此俊朗的年轻男人,而且还是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姐夫”的男人抱在怀里,第一次感受着如此贴近的男人气息,苏钰盘的脑袋晕乎乎几乎一片空白的同时,也万万没法再将【我不是苏银瓶,是她的双生子妹妹】这种话说出口了。 试问,一个女帝要怎么在男人怀里说出“你抱错人了”这种话? 所以,苏钰盘只能按捺住怦怦乱跳,仿佛呼之欲出的心儿,想着等他抱够了,自己再马上骑马逃走什么的。 毕竟以对方的身份,她总不好杀人灭口吧?真杀了,怎么跟那个一辈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的姐姐交代? 然而,当秦琅真正稍微放开苏钰盘的时候,苏钰盘又真地差点儿后悔没有杀他了。 “银瓶。” 他轻唤着,然后蓦地低头,吻住了她娇艳如火的红唇。 “唔——????!唔唔——!!!” ……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身怀盖世神通的苏钰盘,当时没有将其推开呢。 苏钰盘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脑袋,这一瞬间,她的脑瓜彻底被很多从未体验过的玄妙的东西,完全占据了。 以至于在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后,她也依然怔怔地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也只是俏脸儿通红如血一般地,给了秦琅一个耳光。 啪~ “你…你你…” “苏银瓶”的眸儿水汽弥漫,唇瓣儿紧,满脸的红晕分不清是怒是羞,反正在秦琅眼里应该还有几分喜才对。 而秦琅呆呆地看了她一眼,想到当初苏银瓶大胆地主动夺走自己初吻的情景,只是尴尬地叹看了口气: “咳…银瓶,你变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 帝王之气 “呱——呱——” 略显阴森与死寂的野猪林里,时不时有老鸹聒噪两声。 窸窸… 窣窣… 一具无头尸体旁,秦琅正在其衣服上一通翻找。 “哎…” 他身后的一块石头旁,一名红衣美妇正抱着膝盖靠坐着,瞅向秦琅的时候,杏眸里带着极为复杂的情愫。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忿然与不甘。 “你翻了半天…找到什么没啊…” 她的语气倒是控制管理的很好,清清淡淡,除了单纯的声音好听以外,让人听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 “没有,一穷二白。” 秦琅在所谓的“野猪林吸血妖怪”身上摸索了一阵,最终什么也没搜出来,想要了解他的身份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无所谓了,秦琅现在心里最高兴的,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你笑什么?” 坐在地上的苏钰盘抬起眼皮子,看了秦琅一眼。 “我笑你现在的样子,跟伱当初坐在床头哭唧唧的时候一模一样。” 哭唧唧… 苏钰盘下意识地颦眉: “朕…” “?” “真…的假的?我…当初哭了吗?” “哭了啊。” 秦琅抓抓头发: “就因为,我为了给你止血,然后帮你点穴什么的…当然,事后都知道是误会了。” “……” 点个穴还能点哭? 啧,不得不说,姐姐可真够废的… 苏钰盘确信,要是自己的话,随便身上哪个穴,给秦琅随便怎么点,她肯定吭都不会吭一声。 “话说,银瓶…” “?!” 苏钰盘现在一听他叫自己“银瓶”,就会忍不住心慌意乱地一惊,连带着长长的睫毛都会一颤。 原因无它,就只怕这人又忽然拥住自己,忽然再亲起自己来。 尤其是…尤其是亲嘴巴… 苏钰盘现在都不可思议,原来男女之间的吻,居然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甚至让自己当时浑身微微发麻,以至于都没能阻止他的感觉。 诚然,喜好杂文的女帝陛下,一度也在书上了解过接吻的事情。 【两口相嘕,口吐丁香】 【一曲清歌,渐引樱桃破】 【乱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只不过这些大都是前朝的杂文,描写多少有些晦涩,女帝陛下光靠看,肯定是体验不到真正的感受的。 没曾想,如今却…以这种方式体验到了… 而且苏钰盘仔细一想,这好像是朕的初吻来着? 再仔细一想,秦琅好像是自己姐姐的男人? 那这不就相当于… 姐姐的男人…夺了未来小姨子的初吻? 再加上这事儿还发生在皇室,苏钰盘想着想着,一对儿玉桃撑起的鼓胀衣襟就开始起起伏伏,脸颊泛红,神色越发严峻。 不知不觉间,她散发出来的那股上位者的气场,就让秦琅也感觉到一阵异样。 “怎么?” 他把甄姬牵到一边儿喂完了草,回来盯着苏银瓶调笑了一句: “在京城重新当了段时间郡主,王霸之气也带到江湖中来了?” 苏钰盘闻言,瞪了秦琅一眼: “你才是王八!” “我说的是霸王的霸。” “那你不说霸王之气?” “……” 秦琅怔了下,略一思忖,好像有点儿道理。 为什么要说王霸之气,不说霸王之气呢… “而且朕…我身上的是帝王之气,也不是什么霸王。” “帝王之气…” 秦琅摇摇头: “那种东西不适合你,适合你妹妹。” “???” 苏钰盘闻言当时就站起来了: “那种东西?什么叫那种东西?” “就是…帝王之气嘛,反正就是那种…嗯…” 秦琅也说不清楚,胡乱比划了两下: “就是那种束手束脚,没人情味,孤家寡人的感觉。” “……” 原本龙颜不悦的女帝,听到秦琅这几个词之后,却好像一下子生气不起来了,只是眼眸呆呆地失神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紧接着又很快恢复清明: “那你凭什么知道,我妹妹…当朝女帝,她就适合帝王之气?” 秦琅笑笑: “女帝十三岁就登基,十五废太子,十六整朝纲,二十安天下,没点儿帝王之气能办到?” “……” 苏钰盘没有接话,只有心头浅浅地浮出了一句话。 【万一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这些呢】 “当然,也有种可能。” 当苏钰盘沉默,秦琅则是再次开口: “万一你妹妹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那些呢?” “诶…?” 女帝蓦然抬头,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秦琅会读心术什么的。 若真是那样,倒还好说。 可一瞧他风轻云淡的样子,苏钰盘的心情反而更添了一丝古怪,唇瓣儿张了张,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起身抚了抚腰下圆满的月弧,秀足一点,跃身上了马。 “好身法。” 秦琅眼睛一亮: “好久不见,功夫见长啊。” “呵…” 苏钰盘不置可否地轻哼,还未曾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却惊见秦琅也纵身一跃,骑在了甄姬背上。 下一刻,苏钰盘就感觉自己的柔软的腰儿,被一双温热的胳膊搂住了。 “你…你放开!” 苏钰盘强行压抑住止不住的羞意,脸上粉霞一闪而过。 “你下去!” “吁——!” “你…你吁谁呢!?” “害,你把甄姬吓到了…” 秦琅哭笑不得,这话说的,他骑是马,又不是她,还能吁谁… “先回小路上吧,郡主大人,你总不能舍得你的侍卫走路,自己骑马吧?” “我…你…” “什么我我你你的,你说话能不能就别抿着嘴了。” 总觉得这次的苏银瓶,多了些秦琅不熟悉的真正的郡主大人的气质,少了些秦琅熟悉的苏女侠的味道。 秦琅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是姑且伸出手指,抚了抚身前美妇娇润的下唇瓣儿: “抿那么紧干嘛,想让秦某帮你分开?”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钰盘银牙轻咬,为了不再被他“渐引樱桃破”,暂且忍下了与他共骑,只是心头一团之下,却也不知道要骑往何处。 “就回小路啊。” “废话,是你来的小路,还是我…” 苏钰盘话头一出,忽地想起了关键,然后扯起缰绳,径直往自己走的那条小路而去。 在那里,还有个黑衣少女还在等待自己呢。 …… 然而,两人离去之后,谁都不知道,留在林中的那具无头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咔… 准确地说,是尸体上被斩断却没有流血的脖子处,有什么东西蠕动了起来,过了许久之后,竟然从脖子上又长出了一个光滑水流,黏糊糊的人头! “呃啊…” 本应死去的老登,居然就这么重新活了过来,看了下地面上原本的头颅,沙哑长叹: “没想到啊…当年蜕皮没成,留下这古怪的瘤子作个假头,有朝一日竟然能救老夫一命…嘿嘿…魔功?关键时刻能救老夫的,就叫他娘的仙功!” 劫后余生,无疑是人之大幸。 老登以他的古怪功法躲过这砍头劫之后,又口中吐出一枚小牌子,上面刻着【聚贤】二字,竟和之前跟秦琅遭遇过的拦路乞丐落下的那一个牌子,一模一样。 “事不宜迟,摘星楼重出江湖的事情,得赶快回报啊…” 老登喃喃语罢,挥起黑袍,很快就消失在野猪林深处。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堇儿好想你 小路上,一名黑衣少女站在一匹黑马旁,看似清冽的双眸一直在警惕地“鹰视狼顾”。 但实际上,某位千手大人,只是因为心里一直在敲着小鼓,总觉得身后啊,林子里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会蹦出来,所以不得不随时警惕地环视四周。 吸血的…妖怪么… 顾堇虽然在女帝面前表示,自己是不怕那种东西的。 但那是她跟女帝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女帝一个人跑去林子里了,情况当然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比如…会不会是那个妖怪故意引开女帝,然后突然从某个地方杀出来? 当然了,杀出来其实顾堇也不怕,只是…只是万一妖怪会法术…可她只会一点点儿微不足道的武功… …… 想到这种可能,再怎么不怕妖怪的黑衣少女,也不得不多加几个小心。 伴随着时不时的老鸹叫唤之后,顾堇喉咙咕噜了一下,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的一个木头刻成的小雕像。 “……” 柔嫩纤白的手指头轻轻抚过木雕的脸庞,顾堇熟练地回想起很多很多。 在那些很多很多的回忆里,顾堇找出了那些自己同样有些在意妖怪的,惴惴不安的夜晚。 继而又从中找出了那些夜晚里,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身影。 要是他在的话,肯定首先会看穿自己的心,然后先笑话自己一番吧… 笑话完了,再大咧咧地说些什么“妖怪都是传说”“有我在”“堇儿别怕”之类的话… …… 当这么想来的时候,少女真就逐渐有些安心了。 “堇儿——” “?” 然而,就在少女捏弄着手里小木雕,怔怔出神的时候,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堇儿——,驾~” “夫人…” 顾堇朝着林间看去,红衣白马,正是苏钰盘回来了。 哒哒哒… 顾堇站在原地,目视着甄姬靠近,然后在看见苏钰盘腰间一双手臂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 怎么多了个人? 不等顾堇反应过来,白马停下,一个男子先行从苏钰盘的身后,跳下马来。 “堇儿。” 他嘴角轻笑,朝着自己走来。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姿,熟悉的声音… 当顾堇几乎熟悉的一切,就这样缓缓靠近自己之后,他拱手抱拳,顾堇看到了他手腕上,那个熟悉的,用木贼草编成的手环。 “……” 她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直到秦琅离她很近很近,近到秦琅深邃的眸子里都已经映出自己呆如木鸡的模样了,她才终于作出了第一个反应。 黑衣少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 秦琅被少女的反应弄懵了,回头看了一眼苏钰盘,女帝只是假装看风景,一副“你们之间的事情别问我”的样子。 “不是…” 秦琅疑惑皱眉: “那啥,堇儿,你是…不愿看到我还是怎么的?” “……” 少女不说话,继续紧闭双眼,唇儿也像那会儿的女帝一样抿的紧紧的。 不光身子,心儿也同样绷的紧紧的。 ……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林子里,果然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直到自己现在想他了,很想很想了,所以故意制造出了幻觉来骗她… …… 少女多少是出身碧落谷的,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既然无法勘破虚妄,那就索性选择不去看他。 对!只要不去看,幻觉肯定就会消失的! 抱着这样莫名坚定的信念,尽管少女也很想看一看,毕竟幻觉也比她生涩雕刻出来的小木头人儿要逼真,但她还是忍住了,久久都不肯睁眼。 直到… 她的身子蓦地一倾,整个人被某种日思夜想的温暖气息一点点包裹住,耳边痒痒的感受到了真实的一阵热气儿: “堇姑娘,别犯傻了,真的是我…” “……” 少女肩头微颤,心儿怦然一下。 真是他… 不会错的,真是他… 只有他才会在这种时候用一声“堇姑娘”来提醒自己,一切都不是什么幻觉。 于是顾堇在他怀里一点点地睁开眼,再一点点地抬起头,漂亮的眸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看的眼眶都有些湿气了,紧抿住的唇儿才轻轻地分开: “你…” “是我。”秦琅咧嘴一笑。 “伱才傻…” “……”秦琅哭笑不得。 不过嘛,嗯,也确实对味儿了。 这确实是他几乎每天都在想念的那个有些倔,有些偏执,有些傻乎乎的清丽少女。 …… “对了,你要还不信是我啊,给你看这个。” 两人重逢,秦琅赶忙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蓝色的荷包。 黑衣少女看了一眼,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稍微从他怀里挣开了些,湿哒哒的眸光兀自一冷: “谁给你缝的…” “什么?” “荷包…谁给你缝的…” “害,我自己买的一个,你非要问谁缝的,那就是剑平县街上的那个老太太。” 秦琅解释了一番,顾堇“哦”一声,这才重新靠回他怀里。 然后紧接着又撑开,抬头问道: “那老太太…好看么…” “……” 秦琅有些想笑,但表面上为了逗她,也是故意把脸色微微一板,将荷包收了回去,放开了拥着她柔软腰背的手: “好不容易重逢,堇姑娘却是光顾着这些有的没的,呵呵…” 言罢,秦琅一副转身作势要走的样子,结果就不出意外地,被少女死死地拽住了。 “?” 秦琅扭脸儿瞧着她: “干嘛?” “……” 她站在那,盯着秦琅的袖子,一直扯着。 “啧,说话啊…” “……” 顾堇就不说,娇润的唇瓣儿又重新抿起来,等秦琅第三次唤她的时候,才终于抬起眼皮子,让秦琅看清楚了自己那倔强的双眸里氤氲的浓浓水雾。 “别别别!堇儿,堇儿我开玩笑的。” 好像有点儿玩脱了… 秦琅慌张地苦笑了两声,哪里还敢装腔作势,赶紧回到她身边,马上将黑衣少女重新地,紧紧地拥入了臂弯里。 而情绪已然酝酿到位的黑衣少女,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小脸儿用力地埋在他身上,发出了让秦琅一阵心疼的哭腔: “秦琅…秦琅我想你…堇儿好想你…”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龙威难测 在一个除了书信和马车以外,没有更加便捷的交流和交通环境的世界,只有天知道“等待”是一件多么让人牵肠挂肚,甚至痛苦万分的事情。 尤其是一个人的离去和归来。 任何的口头承诺,都比不上春夏秋冬这种自然界的变换来的有保障。 因此对于一个人的等待,也就远比起什么等待立春,等待过年这种事情,要更加的纠人心弦。 就好像当初苏银瓶和顾堇跟秦琅分别后,两个姑娘其实都曾经想过,万一秦琅不来京城,或者几年十几年后才来的可能。 茫茫人海,浩浩江湖,每天都有很多故事发生。 谁能保证秦琅真就能一帆风顺地再次见到自己呢? 看似并不多的,几个月而已的日日夜夜里,跟某郡主一样,只有顾堇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在某人那边寄存了多深的思念。 所以当眼下突然在去往景州的路上遇到了他,顾堇的这些思念被秦琅故意的作怪一挑动,就再也忍不住地全都爆发出来,化作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秦琅的衣襟。 ……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秦琅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法有些熟悉… “堇儿乖,不哭不哭。” “……” 黑衣少女“吸溜吸溜”地抽搭着秀气的泛红的小鼻子,昂起脑袋来,抬手砸了他一拳: “你当我是小女孩儿么…” 小女孩儿…? 哦对了!难怪手法有些熟悉! 秦琅恍然,现在的他,经常就是这样拍着某位宗主大人的背,讲着故事哄她入睡来着。 嗯… 说起来,卓北北这会儿应该还在塌了的马车厢里,跟团团一起等自己来着吧… 虽然秦琅也不想让她们等太久,不过眼下这情况,他还真不好脱身,也舍不得脱身。 “堇儿,咱先继续看这荷包哈。” 秦琅没忘了少女哭唧唧的由头,将那荷包重新摸出,打开来,里面居然像是几缕干草。 “这是…” 顾堇眨眨泛红的眸儿,在秦琅的衣服上揩了揩眼泪: “这是…什么啊?” “这是当初临走前,你送给我的那一簇三色堇。” “……”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少女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自己,捧着辛苦采来的三色堇远远看到某个混蛋和郡主吻在一起… “呵…” “?” 一声冷哼,少女收敛了脸上原本软软的充满委屈的表情,恢复了独属于皇家亲卫“千手大人”的淡漠神色: “几根枯草,一个颜色都没了,哪来的三色。” “没了就没了吧,荷包里的只是个彩头。” 秦琅莞尔,搂在她腰儿上的手掌稍微紧了紧: “对我来说,你永远才是那一朵最美的三色堇。” 黑衣少女高高的马尾辫儿一晃,心头一热又一跳,为了不让心中那股吞了蜜一般的情愫从唇角溢出来,赶紧扯开话题: “伱…你不用花言巧语,枯草就是枯草,赶紧扔了才是。” “噫,扔不得扔不得。” 秦琅连连摇头: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而且…” 某少女粉莹莹的耳朵果然是越看越好看,秦琅忍不住又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 “堇,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 “!” 定…定定… 顾堇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涨的通红,软软的睫毛跟着眼睛胡乱地眨动几下,然后凶巴巴地瞪他: “谁跟你…定什么情了!” “这话说的…” 秦琅提醒她: “堇儿,你看你当时也强吻过我了,堂堂的千手大人,不能不负责吧?” 咻—— 有一抹银光隐隐反射,羞到想要钻地缝的千手大人,忍不住拔匕首了。 “那…那也不叫定情!” “?” 秦琅投来纯真的质疑目光,顾堇只好心虚地松口: “就算是…那也是定的…朋友间的感情…” “……” 秦琅一听,绷不住了。 好家伙,什么pua渣女,还跟自己玩起暧昧来了是吧? “请问千手大人,什么朋友之间的感情,会像我们之间这样,不是亲亲就是抱抱呢?” 这个问题对少女来说比较尖锐,但也难不倒她,很快就给了秦琅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男朋友。” “啥?” 秦琅感觉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有些记忆要被唤醒了。 “男朋友。” 顾堇坚定地重复了一次: “夫人说了,你跟普通朋友有些差别,是我们的男朋友。” “……” 天才。 居然是苏银瓶想出来的,秦琅竖起大拇指,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地并非二人世界,另外有一位也在呢。 “咳…那啥…” 秦琅转身一瞧,某红衣女子在路边背对众生,不知道默默地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了,于是赶紧给顾堇使了个眼色。 黑衣少女这也才大惊失色。 但跟秦琅不一样,秦琅只是普通地觉得自己太忘情,有些顾此薄彼,可能会惹“苏银瓶”生气。 而对于顾堇来说,她却是瞬间意识到,自己身为臣子属下,居然在女帝面前,跟她姐姐的男人卿卿我我,此时定然已经惹得龙颜不悦了! 于是乎,两个人几乎同时对着苏钰盘的背影作出了反应。 “银瓶啊…” “夫人!” “?” “?” 然后两个人就都愣了一下。 顾堇奇怪的是,为什么秦琅把女帝叫做“银瓶”? 而且话说… 那会儿他们骑马出来的时候,秦琅的手是不是… 秦琅奇怪的则是,顾堇什么时候对苏银瓶如此恭敬了,喊一声“夫人”,居然都要单膝跪地? …… 两个人的疑惑互相交织,在一旁本来只是单纯不想打扰有情人重逢的女帝,终于也意识到该向顾堇说明一些事情了。 “堇儿,你…过来。” 她转身,然后直接拉着顾堇走到了小路对面,顺便回头盯了秦琅一眼: “你,走远点儿,不许偷听。” “是是是,郡主大人。” 秦琅自然是无所谓,却听得顾堇一阵懵,不解地看着苏钰盘: “郡主大人…?” 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次出宫搞错了,自己身边的其实是大夫人,并不是二夫人? …… 好在经过一番解释,顾堇才知道原来是秦琅把二夫人当成了大夫人,把苏钰盘当成了苏银瓶,把女帝当成了青璃郡主。 可为什么女帝不给秦琅解释呢? 这里面的原因,顾堇就肯定想不通了。 当然,苏钰盘肯定也没法对顾堇说,这是因为朕被他亲了,伸舌头的那种,所以朕只能一装到底。 苏钰盘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龙威难测的心理,硬生生下一道旨令再说。 “千手接朕口谕。” “是。” “今天起,若与秦琅同行,朕就不是朕,而是朕的姐姐苏银瓶,各种原有无需多问,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少女颔首看向地面的目光无比复杂。 圣上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四章 只要胆子大,敢把…… “你…你又作甚?” “上马啊?” “……” “你该不会让我一个人走路吧?” “倒也没…没那意思…” …… 苏钰盘和秦琅因为共骑甄姬的这一段对话,落在前面骑黑马的顾堇耳朵里,味道着实有些怪怪的。 秦琅是真的不清楚情况,可顾堇是知道的。 一边是苏钰盘要假扮苏银瓶,另一边是秦琅真地把苏钰盘当作了苏银瓶。 当然,对此顾堇也没法责怪秦琅一点儿。 常年跟这对双生子姐妹打交道的她,自己也难以分清穿同样衣服的两者。 甚至有时候泡温泉或者沐浴,顾堇的目光也要偷偷往下瞄一点儿,很仔细地看很久,才能分清女帝和郡主,避免叫错人。 秦琅分不清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顾堇虽然不知道苏钰盘是为什么要扮演苏银瓶,但姑且还是问了一下。 女帝给的答案是【朕想考察一下朕未来的姐夫】 可顾堇总觉得,为了这个考察,女帝付出的是不是稍微有些过了… …… “唉。” “伱叹气干嘛…” “总感觉银瓶…郡主大人你,对秦某实在生疏了。” …… 听着两人的动静,顾堇终于勒马停下来道: “秦琅。” “哎!” “上我的马。” “呃…” 秦琅怔了怔,看了下苏钰盘。 苏钰盘却也是一怔,看向了顾堇。 顾堇飞快地用眼色跟苏钰盘交流一通,苏钰盘才反应过来顾堇是帮自己解围。 毕竟自己是假扮苏银瓶,不是真的苏银瓶,像这种时候让顾堇来解围,的确是比较合理的。 可是… 可是还是那句话,龙威难测。 顾堇可能觉得自己这样是忠君的表现,自己的那一点点小私心也不会被发现。 但女帝却是马上联想到了刚才顾堇和秦琅旁若无人的那番腻歪。 很显然,顾堇对某人的感情,是得到了对方的回应的。 可姐姐呢? 秦琅要是和姐姐重逢,也会像那样你侬我侬,情真意切吗? 苏钰盘不确定,但至少自己不能影响姐姐和秦琅之间的关系才是。 尤其是姐姐是皇家的人,要是在男人这方面,还“抢”不过一名亲卫的话,站在女帝的角度上,这是有些不好的。 因此,苏钰盘当即用行动婉拒了顾堇的解围。 “秦琅,你上来。” “?” “看什么…让你上来就上来…甄姬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 看到女帝如此,顾堇心头是既充满疑惑,又有些不舒服。 疑惑的是说好只是考察姐夫,你演起姐姐来怎么这么入戏? 不舒服的,当然就是自己的那一点点小私心被破坏了。 …… 于是,黑衣少女不再说什么,默默地继续骑马前行。 秦琅见状,便翻身上了甄姬。 “哎~!你手又…” “银瓶,小心点儿,看路。” “你…” 讲道理,堂堂女帝,何曾在马上被男人搂过。 奈何苏钰盘眼下也知道,姐姐跟这人毕竟已经是互相亲过嘴的关系了,那其它方面呢? 搂一下抱一下什么的…毫无疑问应该也做过了吧? 自己现在要是拒绝,一来演的就不像姐姐了,二来她本人也不喜欢太扭捏。 因此,抱着这样的考虑,女帝终究也就任得自己金贵的腰肢被某人不老实的大手抱着了。 哒哒… 哒哒… 随着小母马的走动颠簸,秦琅指尖时不时的触动清晰地传递在女帝小腹上,女帝胸中的那把咚咚咚的小鼓几乎就没停过。 而同样也因为颠簸,苏钰盘总感觉自己腰后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硌着自己,硌的自己心尖儿毛毛地发热。 啧… 什么玩意儿… 真讨厌… 也不知道姐姐跟这男人共骑的时候,是怎么习惯下来的。 女帝想着想着,还真就对这个问题有了些好奇。 “哎,秦琅。”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骑马的时候吗?” “第一次?” 秦琅有些不明白苏钰盘的意思,下巴轻轻磕在她的脑袋上,想了一会儿之后,凑到苏银瓶耳边: “银瓶。” “啊…” “你是不是做过什么梦,糊涂了,一起骑马什么的,我们今天不就是第一次吗?” “???” 咦?这样的吗? 亏得女帝还想旁敲侧击地了解下姐姐跟秦琅的过去,结果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那如此说来,这个“第一次”,岂不是被自己… 虽然骑个马而已,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苏钰盘总觉得,男女间任何亲密的第一次,都是比较值得在乎的吧… 罢了,可能是自己太那啥了,身为女帝,凡事还是该想的大气些。 —————————— 就这样,三人两马慢慢走在野猪林的小路上,全程都比较沉默。 哪怕是秦琅,也并没有问及苏银瓶这些日子在京城的事情,而是专心地四顾着周围和道路,接着很快就在一个岔路口叫停了下来。 “堇儿,咱们走那边。” “那边?” 女帝先质疑: “那边不对吧,像是…往景州方向来的?” “对,我就是从景州过来的。” 顾堇闻言愣了下: “景州?” “是啊,说来话长,当初你跟银瓶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秦琅想起了某位圣女和她的大丫鬟轩然,心中颇有感慨,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先去看看能不能把马车修好。 “我有个同伴,因为那个老登的缘故,现在还留在那边的路上,我得先去接她才行。” “知道了。” 女帝闻言点头,直接扯着缰绳出发,让秦琅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银瓶。” “怎么。” “感觉你确实变了。” “……” 苏钰盘心微微下一紧: “哪里变了?” “腰变粗了。” “?!” 苏钰盘难以置信地一颦眉,下意识地稍微了深呼吸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哪有这种事?” “没有吗?” “没有!” 莫非他连最基本的讨女子欢心的话都不懂?姐姐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 苏钰盘俏脸儿一冷,秦琅反倒笑起来: “瞧,到底还是变了吧?现在这小气质,性子也高冷了,行事也好像更果断了,跟谁学的?跟你妹妹?” “你老一口一个我妹,就没想过她可是当今皇帝?” “皇帝就皇帝呗。” 秦琅撇嘴: “俗话说,只要胆子大,敢把皇…” “?” “呃…我老家的俗话,你应该没听过,不说了。” “你老家是…天山?” “对啊,只有两个人,所以我师姐和我讲的话,就是老家的俗话……话说银瓶啊,京城那么好的地方,你怎么反而饿瘦了。” “……” 苏钰盘在心底默默地翻白眼。 这家伙,刚才还说人家腰变粗了…呵呵! 由此看来,他倒不是不懂女子心,只不过是喜欢真话假话张口就来。 于是,就“考察姐夫”这件事而言,苏钰盘总之先给他评个【丁等】吧。 …… 两人如此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很快就在路上看到了一辆连同车架被撂下的马车车厢。 “那是…” “对,我同伴就在里面。” “……” 居然还坐的马车… 苏钰盘两个女子出门都只是各自骑马,走在前面的顾堇若有所思地看了下那个车厢,然后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秦琅: “你那个同伴,是男是女?”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野女人 “…咳,是女的,但是吧…” “…堇儿,堇儿!” “…不是,堇儿你先听我说啊…” “…银瓶,你看堇儿她…咦?你去哪啊?车厢在前面啊…” “…甄姬!吁——!…” …… 野猪林内,小路上的马车厢里,一只小女孩儿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同时不忘将垫在脑后的一只白色小母猫也调整了下位置。 车厢外的不远处似乎有谁在说话,但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宗主大人只觉得他们吵闹。 “喵…” “臭狐狸别闹…” “喵…!” “本座知道有人在外面…吵死了,别管他们…等秦琅就行…” “喵呜…” “?伱再骂?” …… 原本还想继续打盹的卓北北,被团团的出口成脏震惊的去了三分睡意,还不待训斥她两句,却听得外面的吵闹声似乎有些熟悉。 …… “银瓶,堇儿闹就算了,你看你怎么也…” “该闹就让她闹呗。” 白马上,红衣美妇杏眸眨动,漠然的神色给原本俏丽的脸庞添起了一份冷艳: “表面上相思情难却,原来一直都有红颜随身,好一个转楼公…” “转楼公?” “怎么?” 苏钰盘驾着甄姬往另一条路走去: “我和堇儿不在的日子里,你有时间新收红颜,自然也有时间逛逛青楼什么的,难道还没读过《凤求凰》,没听说过转楼公?” “……” 果然,都已经传到京城了啊… 秦琅听到这个事情,首先是觉得自己的振兴凝香馆计划很顺利,然后也马上义正言辞地表示: “银瓶,我秦某敢说,自己绝不是转楼公那等喜新厌旧的人,你别误会。” “我当然可以不误会。” 苏钰盘停下马来,指了指兀自走远的顾堇: “堇儿误不误会就不知道了。” “……” 秦琅闻言也是挠头,苦笑着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也不知道她此时又是如何一副倔强的委屈模样。 反正事到如今,秦琅也算是心知肚明,某少女绝对是个酸溜溜的小醋坛子,所以对她也是格外有耐心,主动下马追了过去,一边解释一边重新将人马带向车厢处。 而车厢里的卓北北,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依稀能够听到秦琅的声音和两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堇儿你明白没?” “明白了,所以你现在喜欢小女孩儿了么。” “害!什么啊,这不还是没明白嘛…” …… 秦琅觉得自己说的够详细了,先是因为从景州去京城会比较近,后来经过景州遇到了青楼打工的卓北北被人欺负,然后就把她随身带着了。 至于南灵越等人物,以及自己跟凝香馆之间的故事,秦琅现在肯定是不方便说的。 说了只会因为小醋坛子的存在惹的更乱更麻烦,起码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歇着再说。 …… “喏。” 最终,当一行人来到倒地的车厢前,秦琅指了一下: “她叫卓北北,就在里面。” “……” “……” 苏钰盘和顾堇互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吐槽: “你把一个小女孩儿就这么扔在里面?” “不不不,她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儿。” 秦琅很严肃: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货三百多岁,是个老妖婆来着。” “……” “……” 苏银瓶和顾堇再次沉默。 但这次不同的是,顾堇是满眼的质疑。 而女帝苏钰盘的眸中,却是闪动起一些捉摸不定的神光。 “秦琅…” “!” 当秦琅在给两人打预防针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 抱着小母猫的精美小女孩儿,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脑后两条长长的双马近乎垂到腰间,一张极为漂亮的面庞让顾堇在看到她的时候,都忍不住有点儿屏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在观赏一簇水晶雕成的小花,稍重点儿的呼吸都会吹皱她的肌肤一般。 只不过,不出秦琅意料的时,跟颇具迷惑性的外表比起来,这货一开口,形象就大跌了几分。 “秦琅。” 她把团团扔回车厢,昂起小脸儿望着秦琅,指着顾堇: “这个野女人是谁?” “……” 顾堇的眉儿尾部可察地抖了抖。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吸血妖怪嘛。” “啧,别乱说。” “她吸你血了?还是你主动给她吸了?吸的真的只有血?” “我看你是屁股痒了…” …… 一连串跟普通小女孩儿很不搭调的话语,从卓北北水润润的小嘴儿吐出来之后,顾堇第一时间大概能够明白,秦琅所谓的“是个老妖婆”是什么意思了。 可能理解的不够准确。 但这小女孩儿的确不像是一般的小女孩儿。 而一旁的女帝,则完全没有顾堇那样的反应。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卓北北在质问野女人的时候,也只是针对顾堇。 对于顾堇旁边的女帝,卓北北只是看了她一眼。 “夫人?” 很快,顾堇更是有些意外地发现,女帝看着那个小女孩儿,居然下马了。 …… “混蛋!臭小子你放开我!呜~” “让你再乱说话!” “你把本座的脸当什么了!野女人的胸部嘛!…你再捏,本座就要发功了!” “反了你了,你发个我看看!” …… 秦琅那边已经扯着卓北北的小脸儿跟她纠缠起来,直到苏钰盘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儿。” “?” 秦琅闻言转身,发现苏钰盘的话是对着卓北北说的。 “哼!” 卓北北趁机挣开秦琅的大手,瞪了他一眼,然后收敛情绪,也斜睨着苏钰盘: “本座在哪儿都不奇怪,倒是你,切…挺有闲情逸致嘛。” “……” 苏钰盘知道,这是卓北北在暗示自己身为女帝跑出宫来的事情,当即眯了眯眼睛,卓北北也眨了眨眸儿。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互相看了许久,只有当事人知道,她们其实在用传音的方式交换一些信息。 这种对两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技巧,却远远不是秦琅和顾堇这种级别实力的人可以理解的。 最终,还是秦琅忍不住问道: “你们…认识?” 两人同时点头,苏钰盘道: “自然认识,天合宗宗主,南…” “……” “咳…卓北北,卓宗主,很熟悉。” 卓北北也开口: “确实是本座的熟人,当朝女帝…” “……” “唔…的姐姐,青璃郡主,苏银瓶。” …… 不知为何,秦琅种觉得,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此时此刻的目光,均充满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莫名深邃和复杂。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扬州府 江湖中的顶尖三大宗门,可以说每个宗门的掌舵人都是隐士。 禅真寺和无量山不用说,说的那什么一些,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都是搞修行的,自然不可能满世界跑。 但和这两位相比,天合宗宗主依然算得上是真真意义上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对于一国之君,大周皇帝来说,多少是肯定见过天合宗主的。 就比如新皇登基那一天,天合宗主肯定也要给个面子。 因此,在秦琅看来,苏银瓶作为女帝的亲姐姐,在那样的场合见过卓北北,其实也不算是太奇怪的事情。 …… “驾…驾…” 当然,此时此刻,也轮不到奇怪。 当马车重新套上了黑马,秦琅也重新恢复成了马夫的身份,默默地赶路,同时耳朵竖的直直的,略有忐忑地试图从车厢里探听大中小三个女人的谈话。 然而,估摸着是卓北北使用的什么神通功法吧,车厢内的声音显然被屏蔽了,秦琅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嗯… 只能希望那小东西别乱说什么,郡主还好,秦琅有丰富的哄师姐经验,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有信心能哄好她。 就怕又不小心伤了千手大人的少女心,秦琅届时只会既心疼又头疼。 ———————— 车轮粼粼,就这么走到天黑之后,秦琅终于将马车赶出了野猪林,借着远处星星点点火光映射的天色,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和少数其他的车马。 扬州府到了。 秦琅都不知道一路上自己脑海里到底飘过了多少杂七杂八的想法,才终于熬过了这一段枯燥的行程。 他也不知道车厢里的几位是如何度过的,毕竟自己有两次想要跟她们说说话,结果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道阻止拒绝了。 但可以肯定的,里面的几位姑娘,这段时间肯定比不上自己那么枯燥,甚至可能还有些热闹。 依据就是,行路过程中,车厢好几次发生过剧烈的震动。 具体是谁造成的,不好说。 因为在其中一次震动中,车厢的隔音屏障甚至也被震开了一下,然后秦琅就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了某种尖锐愤怒的猫叫。 由此可见,连团团也参与到了她们的热闹中。 …… 三个女人和一只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精彩的故事和纠葛,总之是让秦琅有些惴惴不安的。 …… “哎哎,站住。” “吁——!” 时值子时,尽管扬州府遍布秦楼楚馆,有着一种不夜城的味道,但扬州府的城门官兵还是不敢在夜晚掉以轻心,面对稍微可疑的来往,都得例行盘问一遍。 “哪来的?” “景州来的。” “景州…官道不是塌方了吗?你这单马单车,孤零零的,莫非也是从野猪林而来?” “正是,倒也不是孤零零,车内有…家眷。” “噫…” 官兵目露古怪: “带着家眷,四月份走野猪林,连个护卫都没有…” “在下会些功夫。” “会武功又如何?那林子里可是有吸血的妖怪,没碰上算你命大!” …… 官兵之所以拦住秦琅,倒也不是专门为了插科打诨,既然是盘查可疑行迹,那秦琅自然也是有地方让官兵感到可疑。 …… “你这马怎么回事?” 官兵指的不是拉车用的那匹顾堇的黑马,而是全程优雅跟在一旁的白色小母马甄姬。 “也是伱家的?” “对,车小,用不着两匹马拉,而且这小母马挺娇贵,家里人不让拉。” “嚯!畜生还金贵起来了。” 几个官兵闻言一阵打趣,却惹得甄姬突然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把当头的官兵惊的帽子都一歪。 “几位莫见怪,这马通灵。” 秦琅轻抚马鬃,有些吃窘的官兵这才悻悻将其放行。 “哦,对了,有个事情…” …… 进城之前,秦琅想到了那个拦路乞丐,打听了一下“聚贤亭”。 按照卓北北的说法,那是一个在西湖边的亭子,官兵们也表示的确如此,但那亭子早已划进了知府衙门的地界,据说是扬州知府用来藏书藏经的地方。 “扬州知府…” 秦琅凝眉,自从亲手杀了一个知府之后,他对“知府”这个名号有些敏感。 所以一个拦路抢劫的武力不俗的乞丐,怎么也扯到一个知府身上了。 想到那个乞丐身上掉落的牌子,秦琅总觉得,这聚贤亭恐怕并非什么所谓用来藏书的地方。 ————————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说扬州府是座不夜城,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深夜时分,当马车经过螭江江畔的时候,除了沿江的红楼绿阁依旧灯火辉煌,螭江江面甚至还有游船摇曳。 星火灯烛映照下,各路身影绰绰,男子与女子的笑声不断,琴瑟歌声交错其中,哪怕是江边的小酒肆内,也时不时能听到未眠的人们在喝酒划拳。 大红灯笼一列列,几乎挂满了穿过扬州的螭江沿岸,热闹如白昼的繁华景象不仅让秦琅开了眼,身后的马车厢也不知何时解除了声音的屏蔽。 “哇…” 一声淡淡的轻声惊叹,让秦琅回首,瞧见了某个宗主大人的小脑袋,以及她那对亮闪闪有些怔怔出神的眸子。 “不愧是扬州府哈?” 秦琅莞尔,卓北北木讷地点点头,然后后知后觉地白了秦琅一眼: “哼!” “?” “渣男。” “……” 秦琅当时脸就黑了: “说谁呢…” “不是本座说的。” 卓北北朝着车厢里努努小嘴: “是她对你的评价。” “……” 早知道就不把【渣男】这个词用在《凤求凰》里面了,现在人人都在传播,自己也很容易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不过还好,卓北北说了,是“她”,而不是“她们”。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下榻的地方,沿路的馆驿其实不少,但秦琅之前经历过某个点苍派光头的事情,所以刻意略过了那些有人喝酒的地方,挑了几家之后才寻到一处相对清净的江边客栈。 “那什么,几位下车吧?” “嘿咻~” 车夫秦琅喊了一声,卓北北第一个跳下来,笃笃笃就往客栈跑,被秦琅挡在身前,撞进了他的怀里。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不高兴的女帝 “秦琅你干嘛,本座要尿尿!” 小女孩儿不满地朝秦琅鞋面踩了一脚,宗主大人如今的身子小小的,本来就装不得太多东西,一路上都憋坏了,这个时候还出来碍手碍脚,是要想要逼自己尿他身上嘛。 “你头发怎么回事?” 秦琅皱着眉半蹲下来,帮她整理乱糟糟的双马尾: “谁弄的。” “怎么?” 卓北北眨眨眼,转怨为喜,嘻嘻一笑: “要帮本座出头呀?” “……” “切,就知道你舍不得…” 卓北北的头发,毫无疑问是被车厢里的某位弄的,看到秦琅脸上原本不舒服的神情,一下子犹豫起来,卓北北的目光也悄然黯了一下。 “放心吧,不是伱的郡主,也不是你的三色堇,是你那师…那臭狐狸跟本座打了一架。” “你跟她打什么啊…” 这秦琅的确是没想到,还以为卓北北是跟顾堇或者苏银瓶薅头发呢,结果却是跟团团… “嗯?等会儿?狐狸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卓北北奇怪地看着秦琅: “狐狸就是团团,团团就是狐狸啊。” “她是狐狸?” 秦琅震惊? “不然你以为她是什么?” “猫啊!” 除了那条大尾巴的确跟狐狸尾巴似的,团团其它特征看起来明明就是只漂亮可爱的小母猫嘛,怎么会是狐狸? “你养她的时候不知道吗?” “不是我养的,是我师姐。” “那沐玄离说过她是猫吗?” “嘶…” 秦琅倒吸一口气,琢磨了一下,别说,好像还真没有… 好家伙,二十年来秦琅一只以为是猫的团团,难道真是只狐狸? 秦琅一瞬间多少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索性就先不消化了,继续专注在卓北北跟团团打架的事情上。 “你为什么跟她打架?” “我们在车里聊你的事情,也就是自你离开剑平县以来的事情,臭狐狸也在旁边听着…反正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你一句我一句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当然,卓北北自己很清楚,那个时候的团团,并非真正的团团,而是某个天山贱人通灵过来的。 但卓北北不会告诉秦琅,原因也很简单,方便下一次,或者说今后每一次的报复。 就好比她和秦琅在景州初次见面时的那样,让那大贱人炸毛才好。 …… “好了好了快让开!” “干嘛?” “你是猪头嘛!都说了本座要尿尿了!” 卓北北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然后小脸儿也就稍微红了一些。 可恶的秦琅,她堂堂的天合宗主,今晚要是尿床的话,她丢了大脸也绝对不会放过秦琅,起码得尿他一脸… 哦,不对。 自己是天生媚体,身不染尘,三孔七窍干干净净,加上长期的修炼,体液甚至会因此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益处,真要尿他一脸的话,那倒算奖励他了。 唔… 算了,果然还是踩他来的更痛快,更解气。 —————————— 这边宗主大人急着去那啥了,另一边秦琅发现,顾堇和“苏银瓶”也早就下车,站在江边的石栏,正在眺望江上的游船。 那个秦琅熟悉的美妇人,没有像他熟悉的那样双手抱腹,而是负手亭亭而立,平视着远眺江面,江风吹的她红裙猎猎,竟隐隐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 相比之下,顾堇似乎也与以前有所不同,格外恭敬地站在她身边靠后的位置。 “堇…儿…” “?” 秦琅在后面挤眉弄眼,示意顾堇过去,顾堇扭过小脸儿并不理他,很快却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他蓦地攥了过去。 “!” 顾堇时而回头瞪他,时而又看向苏钰盘的背影,结果脑海里忽然凭空响起一个声音: “去吧。” “……” 有了女帝的传音应允,顾堇这才一脸极为不愿地凑到秦琅身前,但是依旧不用正眼看他。 “堇儿。” 秦琅厚着脸皮,双手握着她香软的手儿挼来挼去: “一路辛苦了哈。” 少女淡淡道: “一般。” “那个…关于你跟银瓶走后的事情,北北应该都给你们说了吧?” “嗯。” “她都说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就说了什么。” 顾堇斜睨秦琅: “我们离开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么?” “……” 秦琅试探道: “包括凝香馆的事情,她也说了是吧?” 顾堇点头。 “还有灵越她们…” “呵!” 少女冷笑,把手儿从他的魔掌里抽了出去: “叫的倒是挺亲热。” “咳咳…” 得,看来秦琅原本准备慢慢解释的那些东西,还是被卓北北都咕噜完了。 如此一来,有些话秦琅也不得不现在就说明一下。 “堇儿,其实灵越和轩儿,她们对我…” “她们对你很好,是好姑娘。” 让秦琅有些意外的是,顾堇打断了秦琅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即便没有天合宗圣女的身份,南灵越也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江湖儿女。” 说是这样说,但秦琅总觉得这并不是顾堇想要表达的关键。 关键是,顾堇接下来的这一句。 “她们多少算是救了你,往大了说,可能涉及到性命,还是两次,我…很谢谢她们。” “……” 顾堇居然是这样想的,秦琅既意外,也觉得有些感动。 甚至当场就想在她身上写上两个字。 【格局】 但比起秦琅的傻乐,顾堇还是更在意江边的那一袭红衣,忍不住提醒秦琅: “我说的是我的想法,但是夫人她…就不一定了。” “呃…没关系,我会再跟银瓶好好说清楚南灵越的事情的。” “不是关于南灵越。” 顾堇神色有些古怪: “是关于…你给凝香馆当【尝乐公】的事情,夫人她…似乎不是很高兴…” “?” 关于这个事情,作为亲密的人,秦琅也没打算向顾堇和苏银瓶隐瞒,但一时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因为这个事情不高兴: “为什么?银瓶她对凝香馆有成见?” “这个…不是成见上的东西…” …… 尝乐公的一篇《凤求凰》写的很是深入人心,而正因为深入人心,在抬高凝香馆和贬低听雨轩这方面的效果就更是强烈。 而现在,一方面听雨轩隶属朝廷,隶属女帝掌控中的教坊司。 另一方面,【尝乐公】的真实身份却是女帝姐姐的心上人。 可想而知,当女帝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心情肯定不会很晴朗。 只不过面对秦琅,顾堇此时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女帝说过,不许暴露她的身份,顾堇要真解释的话就涉及到抗旨了。 …… “你还是…自己去问夫人吧。”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 谈情说爱 江边一排雕花石柱旁,负手而立的红衣美妇宛若一朵暗夜中的牡丹,秦琅望着她的背影,稍微凑近了一些,不禁连连咂舌。 “……” 苏钰盘听到他的动静,本来下意识想要回头,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个皇帝来着,出门在外,并不是独自在寝宫,所以该有的派头还是要随时保持的。 哪怕是现在要假扮姐姐,也不能太入戏,否则将来翻起旧账,依然会影响形象。 于是苏钰盘望着江面,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有红唇轻启: “有事?” 这话自然是对秦琅说的,女帝自认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远,也保持了适当的姿态。 “你和堇儿离开之后的事情,北北都说了吧?” “嗯,说了。” “有什么想问的没?”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 开玩笑,皇帝的心思岂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女帝当然有想问的问题,但是就不告诉秦琅,不仅不告诉他,还要再挺一挺鼓鼓的胸襟,在江边稍微彰显一下自己上位者的风姿,免得像第一次那样,一不小心就被他…被他… “克啾~!” 然而,代价就是,早就吹了半天江风的苏钰盘,又被几缕寒气从精致的锁骨处挤进了心口,肌肤浮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克啾——~!” 接着是第二个。 “克——啾~!” 还有第三个。 …… 或许女帝陛下的确有上位者气质,也有上位者的实力。 但这也改变不了受凉之后会忍不住打喷嚏的本能反应。 而等三个喷嚏打完之后,苏钰盘心里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 坏了… 朕丢人了… …… 不过毕竟是帝王,喷嚏打完之后的苏钰盘迅速就重新找回了状态,跟没事儿人一样亭亭玉立,继续凝望螭江。 虽然寒风还在继续,不过吹就吹吧,这次她会忍住不打喷嚏的。 “银瓶。” “?!” 可惜,有些事与愿违的是,当女帝陛下还在因为自己的控场能力觉得略有成就感的时候,一声轻唤却不知何时已然近到了耳边。 错愕之时,随着肩背微微一沉一暖,一条厚实的披肩已然搭在了自己身上,紧接着便是一双大手又将自己拥入了一个结实宽敞的怀抱中。 苏钰盘只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只不过白天的时候,他是从正面抱自己。 现在则是从身后抱的。 “要不咱们先进客栈吧,别受凉了。” “诶…?” 感觉到男人结实的胳膊交叉着捂在自己的小腹上,热乎乎的,苏钰盘的心跳速度迅速上涨,刚刚还在强作镇定的俏脸儿上,此时干脆借着夜色的掩映红了个通透。 他…他…他怎么又抱朕啊! 不,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怎么朕又错失了反抗的时机,又…又莫名其妙地让他得逞了呢! …… 有一说一,这次不应该像白天那样猝不及防。 以苏钰盘的实力,她原本是可以随时感应到背后秦琅气息的动向才对,只是刚才她确实就偏偏没有感应到,或者说感应的很模糊,这才让他又占据了先手。 至于这其中原因,苏钰盘一时也只能归咎于自己不小心失手了,或者说受了寒,状态不是很专心。 …… 总之现在的事实就是,女帝陛下再次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民间男子给拥在怀里了。 苏钰盘可以在丢人的时候强行找回镇定,但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丢人把自己丢到男人怀里去的时候。 “你…” 她张口,下意识又想让秦琅放开。 可一琢磨,白天两人“重逢”的时候,她就已经表现出了各种拒绝,此后要还是这样的话,难免不被秦琅看出破绽。 因此苏钰盘心念一转,慌忙改口道: “你…哪来的这披肩…?” “咳…” 误打误撞,这一问,倒是让秦琅顿时分心,一阵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这个是…景州府临走前,凝香馆的姑娘们,送的…” “嚯…?” 原来如此,看来这货背着姐姐沾花惹草,还是知道歉疚的… 行。 一来,这倒是在朕心中稍微加分了些。 二来,朕在扮演姐姐期间,似乎也能从这方面合情合理地拿捏他了。 …… 当然了,这并非女帝陛下是有什么小儿女的情绪,而是…而是… 哦对! 此乃帝王心术! 没错! 于是乎,看到秦琅有些支吾的样子后,苏钰盘杏眸微眯,连带着心情一松,本来有些绷紧的温香身子也稍微在他的怀里软了一些。 “秦琅,伱给我说清楚。” “我…说了啊,就是凝香馆的姑娘送的…” “送给谁的?” “送给…我的…” “呵!” 苏钰盘从他怀中挣脱,一个转身,微抬起下巴,却隐隐有一种俯视秦琅的感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不错嘛。” 秦琅老实巴交地眨眨眼: “什么不错?” “我还以为你会骗我。” “怎么骗?骗你说,这披肩是姑娘们送给卓北北的?” “……” 切… 这人倒还不傻… 看来秦琅至少是想到这个话术了的。 咦?那他还… “其实,撒谎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哎…等…” 女帝这边还在腹诽呢,蓦然间,一双玉手却被秦琅捉了过去,被他在光洁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但是自从决定要去京城找你的那一刻,秦某就已经决定了,今后若能一生伴你身边,定然做到一不辜负你,二不诓骗你。” “你…” “知道为什么吗?” “为…” “因为你虽贵为皇亲,却是个心灵很干净的女子,所以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实在让我舍不得欺骗你。” 秦琅莞尔一笑: “就好像当初你突然吻我的时候,我本来还想装模作样扭捏一番,结果一对上你的眼睛,就一点儿也不想掩藏什么了,对你的那些喜欢,一下就无所遁形,只想老老实实地把对你的感情也好好交代出来。” “……” “所以说啊,就这方面而言,银瓶,你倒还真是个会妖术的奇女子呢。” …… 秦琅的这一番话,听在“苏银瓶”的耳朵里,只能说是多少有些让女帝的脑瓜犯晕乎。 一如白天他亲吻自己的时候那般。 但是比白天好一点儿的是,此时的苏钰盘,是认认真真地听进去了秦琅对她说的每一个字的。 也是因此,她才第一次隐约地明白了一些,自己可能永远不能体会到的东西。 …… 【一生伴你身边】 【一不负你,二不骗你】 【对你的喜欢,无所遁形】 …… 当秦琅握着苏钰盘的玉手,一点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苏钰盘心弦轻颤,也在一点点地咀嚼着这些话。 渐渐的,就依稀觉得… 对方的气息,似乎因为这些好听的话,变得没那么陌生。 微凉的夜色,似乎也因为这些好听的话,变得有一点点的暖意。 苏钰盘的俏脸儿上,那双原本还试图“拿捏秦琅”的清冽双眸,竟变得有一点点的迷蒙起来。 …… 原来这就是… 民间儿女所谓的… 谈情说爱…的感觉吗?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九章 昏君 “银瓶…” “嗯…呃?” 不对! 眼看秦琅微微附身过来,苏钰盘居然还差点儿傻乎乎地迎上去了。 失态!实在失态! 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苏钰盘有些自责,但其实也觉得有些“无辜”。 …… 身为一国之君,天天朝上面见群臣,毫无疑问是经常面对一些花言巧语地奉承和吹捧的。 什么陛下功参造化啊,陛下英明神武啊,陛下万岁万万岁啊… 花言巧语嘛,自然是一些好听的话。 可再怎么好听,苏钰盘不说自诩明君,至少也是不可能因为这些花言巧语就信以为真地昏了头,真觉得自己是多么伟大的君主。 这点儿清醒力,她堂堂女帝还是有的。 可眼下,秦琅说的这些好听的话…算是花言巧语吗? 苏钰盘真的不知道。 自己在宫里见了那么多的花言巧语,可哪有一句是像秦琅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啊… 什么…又是要陪你一生… 又是说不辜负你,舍不得骗你… 还说伱是个心灵干净的女子… 咦? 等等。 话说心灵干净的女子,是不是就是有点儿傻乎乎的女子? 唔…如果是的话,那倒还真挺符合姐姐苏银瓶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琅说的这些从来没听过的花言巧语,苏钰盘居然…有点儿想听。 不仅想听现在这些,甚至…还想听更多… “秦…秦琅!” 于是,有些鬼使神差地,或者说在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下,苏钰盘直勾勾盯着秦琅,红着俏脸儿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 “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那还用说!” 秦琅伸手将女帝的纤腰一搂,把本来挣脱出去的女帝又拽进了怀里,双眼柔和且专注地看着她的眸儿: “现在想起来,甚至可能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 坏了,儿女情长的花言巧语,真的跟宫里的那些太不一样… 真的想再多听几句… “你知道吗,基本每天晚上,我梦里面都会出现你的样子。” “……” “有时候还没在梦里和你呆够就醒来了,那整整一天心都是慌的,就想着吧,今晚要早点儿睡,早点儿去梦里跟我最喜欢的那个人会面。” 最喜欢的那个人… “你…指的谁啊…” 再次鬼使神差的,苏钰盘的目光胡乱眨动了两下,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是…是我吗…” “不是你。” “???” “还能是谁呢?” “……” 好吧,苏钰盘明白了。 活了小半辈子,终于明白了,男子和女子谈情说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光是这些会让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的“好听的话”,苏钰盘就已经有种可以称得上瘾的感觉了。 啧… 居然爱上了花言巧语… 朕难不成要变成昏君了? 居然因为一个布衣男子,变成昏君什么的…感觉好不真实。 尤其这男人好像还是姐姐的来着… 对哦。 姐姐… 苏银瓶… 秦琅刚才的那些表白也好,那些花言巧语也好,其实全都是对着姐姐,青璃郡主苏银瓶说的啊… …… 苏钰盘感觉今晚有种失去自我的恍惚,心情略微浮躁,尤其是后知后觉地想起秦琅是把自己当做了姐姐,自己只是在假扮苏银瓶以后,这种浮躁的心情就从另一个角度上,变得更加明显了。 …… “哈?你们好歹也是扬州府的客栈,凭什么连夜宵都没有?” “这位…呃…小客人,实在对不起…”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本座哪里小了!” “不是,这位姑娘…” “那个谁,顾堇你来的正好,赶快监督掌柜的去煮碗花生馅儿的汤圆,要放红糖,加个糖心蛋的那种。” …… 身后的客栈内,陆续传来了一些喧嚣。 秦琅紧了紧披在苏钰盘身上的披肩: “好了,赶紧进屋吧,可别伤风了。” “朕不会伤风…” “?” “啊…我说,真不会伤风的!你放心吧…” “你刚才还打了三个喷嚏呢。” “喷嚏是喷嚏,伤风是伤风。” 苏钰盘拢了拢几缕鬓发,认真地缓缓开口道: “习武之人也是人,吹了冷风是要打喷嚏,不过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呃…要是以你妹妹的实力,那是肯定的,银瓶你的话…” “……” 秦琅语气充满质疑,苏钰盘一想也是,姐姐的功夫的确差,若是她的话,还真容易让人担心伤风的问题。 到时候,要是有秦琅在,他可能还会给姐姐熬糖水,烧火炉,然后坐在床边说他那些花言巧语吧… 啧,真是麻烦啊… 果然还是不会生病的身体最好,完全不需要考虑这种麻烦。 “?” 感觉身上被一股热度渐渐包围,若有所思的苏钰盘本能地躲了一下: “怎么了?” “不是,银瓶你还问我怎么了…” 秦琅哭笑不得地张开着双臂: “我其实挺好奇你今晚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还是怎么,想抱抱你吧,老一直躲我。” “那你干嘛…非要要抱我啊…” “你又是打喷嚏又是小脸儿冰凉的,给你暖暖还不乐意啊?” “哦…” 秦琅的话好像有点儿天衣无缝,苏钰盘带着脑子里各种复杂的思绪,身子一倾,靠回了他的臂弯。 算了,明明都到这一步了,一开始也决定要扮演姐姐了… 以后,朕就给他抱吧… …… 苏钰盘心头如此想,嘴上还是习惯性地嗫喏了一句: “其实我真不会伤风。” “你要是你妹妹,那我信。” “你老提她作甚?”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钰盘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而等这句话说完,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时不时代入的有些深了。 刚刚的一瞬间,居然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姐姐苏银瓶。 甚至对秦琅提起苏钰盘这件事,由衷地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 苏钰盘犹记得曾几何时,禅真寺的老和尚来宫中作客,说过一些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之类的话。 当时苏钰盘是不耐烦听秃驴讲经的。 而今却觉得自己仿佛就有点儿陷入其中了。 唉… 不管怎么说,今天从白天到晚上的这一通遭遇,着实有些太过突如其来,也太过如梦似幻了。 苏钰盘只觉得今天一天下来,比往日在宫中批几十个折子下来还要累的多的多,当下跟着秦琅进了客栈,除了好好地睡一觉,也别无其它念想了。 腰痛发作了,要死要死的,唉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章 办正事 扬州府,有福客栈。 “秦琅你去哪,秦琅…秦琅!臭小子!” “别叫唤,马上就回来。” “你把本座的汤圆留下!” 啪。 秦琅无视在床上闹腾的某宗主,端着一小碗汤圆,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当当当——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秦琅有些奇怪,又敲了一次。 “哪位?” “谁?” 这一次,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 其实这个小细节里面,也是有原因的。 顾堇作为亲卫,一般在有人敲门的时候,不方便首先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往往不会应答。 所以往常跟苏银瓶一起的时候,都是苏银瓶来回应叫门。 可现在,顾堇跟随的也不是苏银瓶。 而是苏钰盘,当朝女帝。 在宫里,除了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应答叫门的都是贴身丫鬟杏儿。 因此习惯了这一点的苏钰盘,听到秦琅敲门的时候也就下意识地没有理会,默认顾堇会开口。 如此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无视了敲门声,直到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又才同时反应过来。 …… “银瓶,堇儿,是我。” “哦,进来吧…等等!” “?” “我先穿下衣服…” 对话的是苏钰盘,她比顾堇要先沐浴完毕,已经上床了。 平时自己上床之后,肯定是没有人敢打扰自己的,眼下也是差点儿忘了这茬,赶紧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然后清了清嗓子: “进来吧。” 吱呀—— 秦琅推门而入,嘶呼嘶呼地端着一小碗汤圆进来。 某女帝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但马上也就冷静下来。 没办法,一开始出京城时买的果子,一路上不知不觉被她一会儿一口地吃完了。 向来也没什么爱好,就爱看点儿书吃点儿零嘴的女帝陛下,嘴里其实早就痒痒的不行了,原本是打算第二天白天去坊市和酒楼,好好地品味一下扬州府,谁知道秦琅忽然就端了碗汤圆过来。 “一共六颗,路上疲顿都没吃饭,你们快吃吧。” 苏钰盘等的就是这句话,撑着床边正准备下床,一句“谢了”还没说出口,却见得顾堇颦起眉儿,认真地对着秦琅道: “那伱呢?” “……” 苏钰盘闻言一滞,整个人默默缩回了被窝。 秦琅则是摸了摸黑衣少女的脑袋,莞尔一笑: “我不饿的,你们吃吧。” “~” 苏钰盘耳朵一动,当即又准备下床。 “不行!” “……” 然而,顾堇一声斩钉截铁,让某女帝又再次缩回了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汤圆,悄悄舔了舔了红唇。 “什么不饿啊?” 顾堇不安分地捏着粉拳,满眼担忧地望着秦琅: “你的身子就是铁打的么?” “没事的,我还有。” “你不是一共说就这些吗?” “呃…可能没表达清楚,是你们这边这碗就这些,北北那边还有一碗,加起来一共就这些,你也知道,都是掌柜经不住那货的折腾,好不容易从另外一家酒楼找来的几颗汤圆给煮了的,也算是来之不易了……你们这边先吃,我待会儿去将就北北那碗就行。” “哦…” 秦琅一通解释之后,顾堇这才缓缓点头: “有点烫,你先放这儿吧。” “嗯好,那个…” 秦琅搓搓手,先看了一眼床上缩在被窝里的苏钰盘,再冲着顾堇眨眨眼: “堇儿,你跟我出来下吧。” “?” 少女歪头,高高的马尾跟着轻轻一晃: “怎么了?” “出来,出来再讲。” 秦琅说着就牵起她的小手,快步出了房间。 …… 待房门一合上,房间里,汤圆热腾腾的甜蜜香气也已经完全弥漫开来。 咕噜… 床上的女帝陛下咽了咽喉咙,摸了摸平坦柔软的肚皮。 唔… 瘪瘪的… 这下真饿了… 不管是嘴巴饿还是肚子饿,反正饿了就是饿了,苏钰盘杏眸亮晶晶,盯着桌子上那碗汤圆,尽管知道是秦琅端给自己和顾堇两个人,可此时实在是… …… 再说门外,顾堇看秦琅神秘兮兮,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一问之下,得到的回答却是“嘿嘿,没事。” “……” 少女的眼皮当时就一耷拉,嗔了他一眼准备转身回房,秦琅赶忙将其拦下。 “哎哎,有事有事。” “什么事?” “正事。” “什么正事?” “嗯…我想想哈…” “……” 秦琅就开始想了。 想啊想,一边想,一边缓缓搂住了少女纤薄的腰背,大手沙沙地磨蹭着,玉润的肌肤隔着衣服也能隐隐感觉到他掌心和指尖传来的热度和力度,很快就让千手大人的耳朵粉了起来。 “你…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 秦琅看搂的差不多了,就乐呵呵地彻底将少女拥过来,鼻尖在她的发丝间蹭了蹭: “堇儿,你真好闻。” “……” 这…这就是他说的正事么! 真是个登徒子,顾堇不想理他了,但也不是完全不想的那种。 所以在作势挣扎的时候,堇姑娘就没有太多的力气,动了两下就不动了,在某人直勾勾的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心儿怦怦跳,有些无措地小声嘀咕: “你…闻够了么…” “怎么可能?” 秦琅震惊: “这可是一辈子都闻不够的!” “谁要给你闻一辈子…” 这话光听着就不知羞的很,顾堇双腮鼓了鼓,没好气地瞪他: “你的正事办完了,我也回房了。” “不不不。” 秦琅摇头: “正事还没办呢。” “你!…” 顾堇眸儿一睁,他难道还真要闻她一辈子?就在这客栈里? 不过实际上,秦琅却表示,闻一闻香喷喷的堇姑娘只是开胃菜,正事另有其他。 “堇,有一说一,你不觉得该对我负责吗?” “???” “当初你可是强吻我的。” 秦琅竖起两根手指: “而且是两次。” “……” “啧啧啧,当时的你是那么英姿飒爽,把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游侠给吓的,唉,至今心有余悸啊…”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 顾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再回头的时候脸蛋儿终于也跟耳朵一样粉扑扑的了: “那种事情……你要我…怎么负责啊?” “当然是一报还一报…” 秦琅手掌轻抚了下顾堇纤巧的香肩: “嗯,抱算是还了,然后就是一吻还一吻了。” 言罢,秦琅对着她软嫩的小嘴就亲了一下,不待她反应,又说了句“两个吻就还两下”,旋即颔首,深深地吻住了少女的双唇,并且精准捉住了那一抹甜腻的丁香。 “唔!…” “~” 一开始,少女还抬起小拳头在他胳膊上砸两下,但是砸着砸着就变成了抓,再一会儿之后,手上抓他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五根葱白似的纤长手指一点点软下来,一点点沿着他有力的胳膊,滑上他的肩膀,再一点点地搂上他的脖子… “秦琅…秦琅…” 微醺般的呢喃,化作温热的香气从她的唇间喷吐而出,是少女最为纯净的思念和深情。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每天都这样 当少女最终整个身子都仿佛融化在他怀中的时候,秦琅想要分开的一刹那,少女甚至还不由自主地踮了踮脚尖儿,将唇儿下意识地继续追了过去。 “?” “……” 被秦琅戏谑的眼光看了下,顾堇的脸蛋儿终于浮起了一抹少女特有的娇媚酡红,低头悄悄抿住了舌尖儿的一条清冽水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 还说对他负责什么的… 根本就不一样啊,当初的她吻他的时候,是那么的生涩,那么的懵懂,哪有今天他这么… 咦? 对啊… 顾堇想着想着,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再抬头的时候,余韵未消的小脸儿已经多了一丝冷冷的意味: “秦琅。” “嗯?” “我跟夫人走后,你还亲过其它女子么…” “!”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少女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堇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回答。” “这个…” 顾堇不是苏银瓶,她是个小醋坛子,所以秦琅并没有保证永远不欺骗她的想法,有时候用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不过关于女子的初吻,秦琅认为这是件比较重大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话,秦琅总感觉是有些对不起对方的。 比如天合宗圣女南灵越,人家的初吻的确是已经给了自己,自己如果在别的女人,尤其是自己同样重视的女子面前强行否认的话,秦琅觉得多少就有些渣男了。 于是,面对顾堇突然的质问,秦琅终究还是点头了: “我跟南灵越…在离别前,确实亲了一下。” “……” “就…属于吻别那种,堇儿你明白吗?反正跟我们…今天这种是不一样的,就…” “几次。” “呃?” 秦琅一怔,顾堇淡淡地看着他: “伱跟她,亲了几次。” “一次,就一次。” 秦琅信誓旦旦,顾堇在心中默默掐指算了下。 当初郡主跟他一次。 然后南灵越跟他也是一次。 自己跟他却算是三次了。 唔… 赢! 少女眉眼间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依然不忘漠然地盯着秦琅: “这些事情,你倒是熟练的够快。” “没有没有…” 秦琅这才明白为什么顾堇会突然问他南灵越的事情,立刻表明态度: “堇儿,你觉得我熟练,并不是我跟别人亲了多少次,纯粹是因为对象是你!” “……” “我亲你一次,抵亲别人一百次!所以就显得很熟练!” “……”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秦琅发自肺腑: “俗话说嘛,心静自然凉,情浓自然熟。” “?” 前半句顾堇倒是知道,可是有这后半句么… 实际上当然时是没有的,秦琅信口拈来而已,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有用的,毕竟小醋坛子只是不好哄,并不代表不能哄。 而且关键是,对于未曾谋面的南灵越,正如顾堇自己所说,她其实多少是有些感谢之情的。 不为什么,就为她帮助了秦琅,顾堇至少就不会真正地敌视她。 所以当秦琅老老实实承认亲过的女子是南灵越之后,顾堇心中那股子酸酸的感觉,其实就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只不过,两人一个作为郡主的男侍,一个作为郡主的亲卫,“私会”的时间总是有限的。 …… “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和卓宗主吃了汤圆,也早点儿睡吧。” “嗯,我知道,但是…” 秦琅自己也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厚着脸皮道: “堇儿,你能不能再外面暂且回避一下,我先进去,跟银瓶也有点儿事想说…” “……” 这一次,顾堇闻言,第一时间的脸色倒不是不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堇儿?” “……” 沉吟良久,顾堇才缓缓道: “夫人她…身子不舒服,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不舒服?” 果然是刚才在江边吹凉了?秦琅皱眉: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哎呀不是…” 顾堇一瞪眼: “你是不是欺负了我,又要去欺负夫人?” “害,怎么叫欺负呢…” 虽然当着心上人的面,告诉她自己要去跟另一个心上人亲热一下,让她稍微回避一下,听起来也不是什么正义之举,不过都是两情…三情相悦,倒也算不上欺负人吧。 秦琅也是没办法,毕竟要是让堇儿在一边儿旁观的话,岂不是更不好? 话说回来,就眼下而言,秦琅对顾堇的反应也是有些奇怪,有些看不懂她眼中的纠结。 而顾堇最终,自然也不得不屈服于圣旨皇威,独自一人走到了客栈的二楼栏杆边,别过了小脸儿幽幽道: “你去吧…” “嗯嗯。” 秦琅转身,却又被她的手儿拽了一下: “别待久了…早点儿出来…” “……” 少女的小语气,听的秦琅忽然心头一颤,感觉自己有点儿不当人。 可另一方面,要是自己当人的话,那对苏银瓶来说,岂不是也是一种不当人了? 因此秦琅得出结论,只有越不当人,才能越当人。 …… 就这样,秦琅进了屋。 而屋外的顾堇却一直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有一种,自己迫于某女子的淫威,被迫将自己喜欢的男子送进屋里去的感觉一样… 但是偏偏,这屋子里的某女子,又不是正主,而是假扮的! 一时间,少女是真的不清楚,这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 而反观秦琅这边,刚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美妇人蹑手蹑脚地站在桌边,正在将一颗汤圆往嘴里塞。 “?!” “……” 塞到一半,秦琅的到来显然让对方格外窘迫,瞪着大眼睛屏息了一下,然后就逃也似地蹿回了床上,连披在身上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秦琅有些好笑地坐到了床边,将她蒙住头的被子一掀,露出了苏钰盘那张紧绷绷的俏脸儿。 “嘴里含的什么?” “没…没什么…” 苏钰盘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有嘴巴因为含着东西支支吾吾。 秦琅伸出手指头,把她一边儿腮帮子冒出来的小包包按了下去。 咕噜~ 苏钰盘喉咙一动,顿时将整个汤圆儿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然后眨眨眼,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 “都说没什么了。” “……” 看来回一趟京城,这货的嘴巴也变硬了。 不过正好,秦琅这会儿就是来治她的嘴硬的。 “吃就吃呗,本来就是给你们吃的,干嘛偷偷摸摸的?” “……” “味儿都没尝出来,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什么猪八戒?什么人参果?” “没什么,一个故事而已。” 故事… 要说这个,女帝可不困,也不是很饿了。 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个,可是写出《凤求凰》的尝乐公本公,谁知道他的肚子里还有多少精彩的故事,女帝当场就表示要听一下这个猪八戒人参果的故事,但是被秦琅婉拒了。 “太晚了,改日吧。” “哦…” 女帝就是女帝撒娇,即使心痒痒,也不可能通过一些譬如撒娇之类的小女儿手段来达到目的,再怎么痒,装作不痒就行了。 “那可是糯米做的,你也不怕堵着喉咙?” “那倒不会,我天生喉咙就比较粗。” “真的假的?” 秦琅笑笑: “那你声音还那么悦耳,一点儿也不粗。” “我…声音悦耳吗?” “是啊,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吧。” “……” 这人真是随时都能蹦几句好听的话出来,女帝陛下今天已经听的够多了,爱听归爱听,但听多了容易把自己陷入某些被动的情况,所以今晚就先不听了吧。 “你跟堇儿说完事情没有?” “说完了。” “她人呢?” “在外面。” “在外面干嘛?” “我有事也要跟你说,她在外面等着呢。” “什么事啊…唔——~?!” …… 可能因为刚吞了颗汤圆的原因,秦琅感觉此时的“苏银瓶”吻起来明显要更甜一些。 而苏钰盘本人则是在一段“朕怎么又没阻止他”的自责当中,渐渐地呼吸急促,整个身子的温度都在被窝里变得炙热起来。 “好了,晚安。” 良久后唇分,秦琅起身要走,苏钰盘喊住了他: “站住!” “?” “你…” 苏钰盘脸色绯红且僵硬: “你今后…每天都要这样吗…” 秦琅想了想: “跟你在一起的话,肯定是要的。” “……” “你不喜欢?” “诶?我…” 苏钰盘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 至于自己… “随你便…我乏了,睡吧。” 至于自己,苏钰盘只能小声地嘟囔这么一句,然后就按着起伏不定的胸襟闭眼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卓北北的担忧 咔咔… 咔咔… 当秦琅分别和顾堇与“苏银瓶”办完正事之后,先去找小二,把第二碗汤圆端了过来。 秦琅端着汤圆,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却惊异地听到了嚯嚯磨刀声。 腚眼一看,一个小巧的背影正背对自己趴在地上,把秦琅的那把配刀按在一块磨刀石上磨来磨去。 “嘿咻…嘿咻…” “……” 秦琅当时脸就一黑,默默把汤圆放在桌上,然后凑到卓北北身后,对准那一轮圆翘翘的小屁股,抬手就是一掌。 啪~! 让秦琅比较意外的是,宗主大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挨完打之后就奶声奶气地怒斥秦琅以下犯上,为幼不尊什么的。 她只是捂着臋儿,扭头用一种人小鬼大的幽怨表情瞪了秦琅一眼,然后继续磨刀嚯嚯。 这么一来,秦琅反而有些拿她没办法了,无奈地扶着额头: “不是,敢问宗主大人,您大晚上的作什么妖呢?” “哼,什么宗主大人…” 小女孩儿一边磨刀,一边嘀嘀咕咕地碎碎念: “某些人眼里…还有本座这个宗主嘛…” “……” 秦琅有点儿想笑,总之先把刀和磨刀石捡起来,再把一脸委屈与不悦的小女孩儿抱回床边,半蹲下来,心平气和地望着她: “说吧。” “说什么…” “磨刀石哪来的。” “刚找掌柜拿的。” “磨刀做什么?” “杀猫。” “???” “喵?!” 早早已经埋伏在秦琅枕头之下的团团当时就探出脑袋,震惊地看了一眼刀,再缩回枕头底下,露出一对蓝汪汪的大眼睛,朝着秦琅嘤嘤嘤地哀嚎了两声。 “团团别怕,她不敢的。” “谁说本座不敢?” “团团惹你了?” “团团没有,团团的姘头惹了。” “团团的姘头?” 秦琅愕然看向床上的小母猫,小母猫顿时茫然又惊慌地摇摇头。 “喵…!” 纯粹污蔑!奴家身子分明还是清清白白的! 秦琅也相信团团没有在外面鬼混: “北北,别乱说,团团是个洁身自好的小母猫。” “都说是狐狸了!” “那也是洁身自好的狐狸。” “随便,反正我说的她的姘头就是你。” “……” 我特么什么时候成了团团的姘头了… 秦琅猜不透小女孩儿的奇怪想法,只想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了。 “你把本座的汤圆拿去给那两个野女人献殷勤,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卓北北往床上一躺,翻过身去: “反正本座清楚了,今后伱就跟她们去吧,别管我了…” “……” “之前的那些话,全是哄我骗我的…” “……”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能养出来什么好货色…” 宗主大人说着说着,居然冒出了抽抽搭搭的哭腔: “你们母子肯定是商量好的…一起欺负我…” “是姐弟!” …… 神特么【母子】都出来了… 或许小时候可以这样看,但现在秦琅都二十了,跟师姐沐玄离站一起的时候都比她高一个头了,哪里像母子了。 …… “北北。” 秦琅深呼吸一口气,翻身上床,想把卓北北小小的身子抱过来,可她却也不老实地闹腾起来。 “不许碰我!” “你先听我解释下行不行?” “你解释吧,不要碰本座就是了…” 卓北北光打雷不下雨,眼睛里的水雾明明并不多,但还是吸着小鼻子,一副随时要哭唧唧的样子,好让秦琅对她格外温柔一些。 “那你想好了?” 秦琅张着胳膊,撇撇嘴: “只听解释?不要抱抱?” “……” 卓北北想了想,听他狡辩的时候,不在他怀里的话,好像还真缺点儿什么… “好吧,那我就说了。” “……” 秦琅收回胳膊,卓北北立刻抬起小手,对他的胳膊一顿又抓又砸的。 “啧,干嘛干嘛,到底要不要?” “要…” “说清楚,要什么?” “要抱抱…” “那不就得了。” 果然还是听话的宗主大人更乖巧,秦琅重新将香喷喷的小女孩儿揽入臂弯里,感觉像抱着个暖水袋似的,只不过这个热水袋依旧不太安分,会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 “你是毛毛虫啊?” “你才是毛毛虫。” 卓北北有些气呼呼,张开小嘴熟练地在某人的小点点上咬了一口: “你怀里有野女人的味道!两个!” “害,你今天不也跟人家一起坐马车来着吗?别这么小气,先听我解释汤圆的事情。” 秦琅指了指桌上: “瞧,我可不是强行抢你的汤圆去献殷勤,只是刚才的那一小碗不够你吃,这一碗二十个,才是给你的。” “真的嘛…” 卓北北半信半疑,跳下床,哒哒哒地跑到桌边看了看,又数了数。 “怎么样?没骗你吧?” “才十九个,哪有二十个。” “你嘴里那颗呢?” “哦…” 好吧,汤圆的事情姑且算是误会,卓北北暂时既往不咎了,三五两口吃掉了几颗汤圆之后,擦擦嘴巴,把汤圆端到了床边。 “秦琅。” “嗯?” “你吃吧。” “哟?” 秦琅数了一下,十一个。 一共二十个,这家伙居然给自己多留了一颗。 “你一天没吃东西,又赶车…又打架来着…” 宗主大人腻腻歪歪地一阵嘟囔,惹得秦琅心头一暖,捧起她的小脸儿就是“吧唧”一口。 “宗主大人也会疼人了,谢谢啊。” “切…就事论事而已…” 卓北北对他的夸奖似乎并没有觉得太受用,心头反而多了一些其它的东西,默默等到秦琅将剩下的汤圆吃完之后,又默默地把碗端走,默默吹了灯,最后默默地钻进被窝,趴在秦琅胸膛上,居然连故事都不听了。 “怎么了突然?” 秦琅感受到了她心情的低落,本来以为她还在纠结汤圆的事情,却听她幽幽开口: “小子,本座将来沉睡之后,你还是不要等本座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长大的本座…性格真的不好……下次醒来是少女还好,若是完全体…” 如果是自己的完全体,卓北北不知道能不能像现在的她一样,跟秦琅这个沐玄离养大的男子好好相处。 那时候的她,别说疼人了,甚至可能会伤害他也不一定… “别说傻话了。” “?” “你现在的性格本来也不怎么好,我不是照样能每天给你讲故事吗?以后你要是变大了,性格哪怕更差了,我相信我会有办法,照样能给你讲故事的。毕竟不管什么性格的卓北北,终究都是卓北北,不是吗?” “……”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平盛世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螭江天际流。 …… 跟秦琅自己与生俱来的一些模糊记忆不同,这首诗乃是前朝的一位无名诗人所作,属于为数不多的,在大周开国战火中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 如今随着文风渐盛,也渐渐成为了最为脍炙人口的名作之一。 三月的扬州无疑是人人向往的宜居地,不过时间不用卡的那么死,像眼下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其实也差不多。 …… 白天的扬州府,没有了美酒和灯烛的点缀,可能不如夜晚那样喧嚣繁闹。 但大小街道,东西坊市,江岸江面,依旧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商贩的叫卖,行人的谈话,孩童的嬉笑,江湖人的呼喝…各种声音流淌在街坊之间和商铺内外,很快就唤醒了有福客栈里某两个房间里的客人。 “呼——~” 已经洗漱完毕的苏钰盘站在窗口,感受着柔和的晨曦和晨风,看着窗外楼下来往的百姓,唇角隐隐地浮现出一抹欣然的微笑。 扬州本地有吃早茶的习惯,在丰富悠闲的早餐期间,苏钰盘甚至看到对面的一座酒楼里,还有戏子在唱着慢调子的黄梅戏,而另一座酒楼里更是有早起的舞伎。 百姓一边慢悠悠地吃着各式早茶,一边在歌舞的熏陶下闲聊,看着那种安逸的氛围,某女帝不禁轻声感慨: “歌舞升平,昭昭盛世…” “这就盛世啦?” “?!” 苏钰盘一惊,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秦琅,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你怎么进来了?” “我敲门了,堇儿让进的。” “哦…” 女帝在很惬意地欣赏自己治下的美好风景,倒是没去注意这个。 “堇儿呢?” “喂甄姬去了。” 一大早就先去看望甄姬,这姑娘在青牛岗的时候就是这个习惯,现在还是这样。 “你…你干嘛?” 眼看秦琅凑过来,女帝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可能又要被抱了。 “抱抱伱啊。” “……” 果不其然。 苏钰盘盯着秦琅的眼睛,看到他的左眼写着【理直气壮】,右眼写着【理所当然】,睫毛颤了颤,事到如今也没有多余的什么想法了,直接“哦”了一声。 “那你抱吧…” 秦琅就抱了,苏钰盘马上又意识到不太对,轻轻推开了他一下: “等等!” “?” “我先把衣服穿好…” 苏钰盘此时只是简单地披着外袍,腰带什么的都没系,散乱的衣襟全靠胸前养的那对白胖胖的玉兔撑起来。 “咦?” 秦琅则是眼睛忽然一亮,惹得苏钰盘顿时警惕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看什么…” “你这上面的字…换了哈?” “?” 苏钰盘顺着秦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心口的白布裹胸。 她跟姐姐苏银瓶有着同样不方便骑马的身材,所以此次出门同样选择了裹胸作为内衣。 上次苏银瓶在自己的裹胸上是写了【江湖】二字的。 而这回,也不知道是姐妹俩共同的爱好,还是不约而同的默契,苏钰盘也在自己的裹胸上写了【天下】两个字。 苏银瓶胸怀江湖。 苏钰盘胸怀天下。 看起来倒也合理,不过秦琅尚不知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盯着她白晃晃的【天下】看了一会儿,看的有些入神。 这天下… 真是雄美… “咳,就这样吧,待会儿再好好穿。” “诶?” 秦琅熟练地从身后拥紧了女帝,这一次,交叉的手臂稍微靠上地托了托,只能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幸福。 “……” 而苏钰盘感受着他的小动作,绷紧身子深感羞怒的同时,也是强行冷静镇定着姑且问了一句: “你以前…也这么轻浮地…对待过我吗…” “轻浮?以前?” 秦琅先是心虚地松了松胳膊,不去刻意“托大”了,接着也严正表示: “银瓶,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以前那次都说了,是为了点穴,没办法啊。” “?” 点穴… 苏钰盘想起之前秦琅说姐姐点穴被点哭的事情,心中顿时有些了然地猜测到了什么,柳眉抖了抖: “你上次…都点的哪儿的穴?” “就…” 秦琅回忆着,戳了一下。 咚~ “呀~?!” 苏钰盘只觉得一刹那有一股小电流蹿遍全身,心儿一颤,后背额头和脸颊全都热了起来,银牙一咬,喘着粗气儿就对秦琅怒目而视。 “呃…” 秦琅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大,默默收回了手指头,尴尬道: “这个…点穴的事情,以后再回忆吧…” ……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说起来苏银瓶之前都那么大胆地主动亲吻自己了,如今在这种稍微亲密的接触上又矜持如这般,也不知道是她的标准有些捉摸不定,还是的确自己有些急躁了。 …… 秦琅强按捺住了想要挼两下【天下】的冲动,就这么平静地抱着苏钰盘,跟她一起看外面的景色。 “哎…” “嗯?” “你刚才说…‘这就盛世了?’是什么意思?” “嚯,这回一趟京城,你还真是心怀天下了哈。” 秦琅笑笑: “我就结合你的感叹随便叭叭两句,只是想说,歌舞升平,不一定就代表着太平盛世。” “……” 没有人比大周女帝更心怀天下,也没有人比女帝更在意人们对现在大周江山的看法。 因此听到秦琅的评价,苏钰盘自然是很在意的。 “歌舞升平不算盛世吗?” “嗯…这么说吧,前朝有句诗,叫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说明有时候的歌舞升平,并不一定代表了国家的兴盛。”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苏钰盘喃喃地品了品这句话,然后脸色微冷: “我大周又没有亡国恨,百姓安乐,多唱点儿歌多跳点儿舞不好吗?”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苏钰盘心里彻底阴郁了几分: “秦琅你什么意思。” “害,扯远了,其实重新扯回太平盛世的话,我只能说,大周现在根本算不得太平盛世……虽然天下的战事都暂时停息了,可北离还在虎视眈眈,西南诸国也不安分,如果不到【四方来朝八方来贺】的程度,大周永远不能称得上真正的太平盛世。” 苏钰盘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按你的意思,继续像先帝时那样,战事不断,边境百姓饱受严苛徭役之苦,就好了吗?” “好不好不重要,该不该才重要。” 秦琅从身后自然没法察觉苏钰盘的神情变化,继续随意地说道: “反正我觉得,在还未达到真正的太平盛世之前,一味地追求安乐,迟早会导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那一天……我想,先帝在所谓穷兵黩武的时候,多少也是觉得,大周还没有到该安乐的时候吧…” “大胆!” 一声娇喝,秦琅恍惚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怀中的女子震开了一下,迷糊间定神一看,眼前的女子正冷然直视着自己,隐隐间的那股子气场,竟让自己有种忍不住想要仰视的感觉。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乐 秦琅不是第一次见苏银瓶生气,自己把她气哭的时候也有,但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时候,拿出了非比寻常的气场。 以至于秦琅一时间被此刻的红衣美妇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看见她丰美的心口因为生气而一起一伏的,旖旎美妙的风景这才将秦琅的惊诧稍微缓和了些。 “银瓶,你看你突然生这么大气干嘛呢…” 迅速平复下来的秦琅马上就去抓苏钰盘的双手,被苏钰盘“啪”地一下拍开。 “秦琅!” 她神色严肃,真地有些不高兴: “你刚才话的意思是,我…我妹妹她治国无能,昏庸无道吗!” 秦琅一怔: “不是啊,哪有啊?” “什么不是?” 苏钰盘盯着他的眼睛: “伱知不知道,先帝时对外的南征北战,对内的平蛮镇国,还有一系列严苛的律法等等,一度是多么让人…” 苏钰盘话到此处,顿了顿,意识到了有些不妥。 她的帝位毕竟是先帝传的,于亲戚关系,她则相当于先帝的表侄女。 尽管先帝的穷兵黩武和严苛统治是公认的,但以她大周继位者的身份,其实是不好妄议太多的。 “哼!” 她一声断然的冷哼,拂了拂衣袖: “说白了,听你刚才所谓‘好不好,该不该’的意思,先帝那样的治世才是应该的,本朝安居乐业的景象反而不好了?” “唉…” 秦琅一叹,苏钰盘下巴微微一抬: “你叹气作甚?” 秦琅咂咂嘴,斜睨着她: “想知道?” “废…废话!” “行,那你答应先别凶我,我就跟你好好说。” “……” 苏钰盘震惊,他居然跟朕谈判? 没看到朕都龙目圆睁,龙颜大怒,龙肩发颤,龙…龙胸鼓鼓了吗? 关键是自己这一怒,可是不小心彰显出了一些帝王之气了,居然没威慑到他? 不过苏钰盘气归气,也就是那一下的事情,主要是第一次听到秦琅这种离谱的说法,此时其实也谈不上真的勃然大怒,就淡淡地看了秦琅一眼: “好,我答应,不…不凶你,你说吧。” “嘿,那就好说。” 秦琅一乐,眼疾手快,重新搂住了苏钰盘温软的腰背。 “哎~!你…” “说好不凶的哈。” “我…” 苏钰盘无言以对,瞪着他,红唇忿忿地喷着粗气儿,却殊不知幽香如兰似麝,秦琅反而受用的很。 话说回来,明明才短短两天,女帝陛下却感觉…自己居然逐渐有些习惯他的搂搂抱抱了… 就比如眼下,面对秦琅嬉皮笑脸的狡猾言行,苏钰盘却依稀觉得,他的那双手掌和胳膊,跟自己的腰身,似乎越来越贴合了… “银瓶。” “?!” 苏钰盘回过神,刻意不去感受他的猪蹄子了,无喜无悲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 “没想到你一回京城,又是心怀天下,又是维护你妹妹的,倒是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有几分郡主的样子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苏钰盘似乎从秦琅的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寞然和苦涩,心中微微一动,稍微抬眼瞥了他一眼,旋即又马上抛却这些杂念: “我虽是名义上的青璃郡主,但论资辈却是亲王一级,有时候…终究也是要考虑些大局上的东西……所以你刚才就为这个,为我的变化叹气吗?” “哦,那倒不完全是…” 秦琅抱着“苏银瓶”,看着窗外的扬州繁华: “我叹气,是觉得很多人想事情喜欢非黑即白。” “什么意思?” “比如银瓶你刚刚说的咯,安居乐业怎么会不好呢?又有谁喜欢一直生于战乱年代呢?” “那你还…”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该不该的问题嘛。” 讲道理,虽然“苏银瓶”跟之前有些变化,不过秦琅发现,眼前这个变化后的“苏银瓶”,其实也依旧有着另外一种风格的魅力。 看她微微抿唇,娥眉颦蹙,因为这种家国之事而一脸认真望着自己的略显冷艳的样子,秦琅不禁抚了抚她的脸庞和下巴: “安居乐业固然好,我只是认为,暂时的安乐不如更长久的安乐,如果为了暂时的安乐,失去了长久安乐的机会,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说,大周是暂时的安乐?” “这么说吧,你觉得现在大周百姓的安乐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是…” 苏钰盘想说当然是因为朕,因为朕稳定了朝纲,叫停了战事,减免了了重刑重税,在大周百废待兴的时候大力发展了农商工业等等。 尽管这是事实,不过从苏钰盘口中说出来,总有自夸之嫌。 结果,秦琅却帮她说了出来。 “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妹妹,当朝昭观女帝,能治有功,定庙堂,平战事,宽律法,兴百业,对吗?” “哼…这是你自己说的…” 苏钰盘心下惊诧,因为听他夸自己,居然有种脸红的冲动。 明明也不是跟谈情说爱有关,这种朝堂上的奉承话,她不应该有什么波动才对,怎么… 难道根源不在花言巧语的类型,而是说花言巧语的人? 如此说来,这样在他身边待久了,朕岂不是真地要成为昏君了… …… 不过还好,苏钰盘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秦琅接下来的提问,一下就让苏钰盘如同被凉水一点点浇下一般,脸红的冲动逐渐平息了。 …… “…银瓶啊,咱们且不说西南诸国,光是北离的战事,你妹妹能保证停息多久呢?…” “…什么契约条约,在真正两军开战时可都是空谈,要知道,北离之所以肯停战,也是因为先帝时两国打的有来有回作前提,倘若有一天,北离军力强盛起来,再次虎视中原呢?…” “…还有律法的宽松,是否会纵容作奸犯科者,需要长时间来验证,眼下看似风气平和,是因为先帝时的严治厉法尚有余威…” “…还有工农商等百业的兴盛,如果先帝时没有平蛮镇国,没有大小战事打下安稳的国土,这些东西去哪兴盛呢?别的不说,现在大周有多少良田牧地,是从北离战事中收复下来的?…” …… 秦琅接连一通提问,让苏钰盘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件让她心情骤然低沉的事情。 “所以,我妹妹治下的这个大周,繁荣和安乐,其实都不过是基于在先帝时铸就的一切上面?” “对,我是这样觉得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逆不道 “当然,这并不意味你的妹妹是一位平庸的国君,相反,能在先帝铸就的大周江山基础上,坚持以民为本的各种发展,本身已经很了不起了。” 秦琅说话有些大喘气,不过听到他这样说,苏钰盘低沉的心情的确又稍微好了一些,清亮的眸儿直勾勾盯着他: “你对我妹妹,真的这样认为?” “是啊,女帝挺好的,如果是有些败家的君主,可能早就顾着自己享乐,仗着祖宗稳固了基业,动不动来点儿什么南巡啊,到处建行宫啊之类的东西,那就叫昏君了。” 秦琅咧嘴一笑,刮了刮苏钰盘秀挺的鼻子: “可你妹妹就不一样了,至少是个明君。” “……” “因此,我之所以说大周现在的安乐是短暂的安乐,就是觉得,光是先帝时奠定的江山土壤,其实还不够稳定。女帝宽仁,体恤百姓,当然可以将适当地‘泄压’,可要是泄过头了,冷不丁被大周内外的一些未能消灭殆尽的势力趁了空虚,所谓的安乐不就成了【隔江犹唱后庭花】了吗?” “……” “所以啊,我一开始所不觉得现在的大周是盛世,其实也就是基于这个居安思危的原因,北离尚在,西南诸国一直没有真正臣服,大周只要还没有让四海八方心悦地诚服朝拜,就还远远称不上真正的太平盛世。” …… 其实秦琅很不擅长,也没兴趣谈论这种离自己太远的事情。 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到底对不对,只不过是苏银瓶今天正好话赶话赶到这儿,因此才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 “秦琅,那按伱的说法,想要大周长期的安乐,现在具体该怎么做?” “你这是把我当大臣,把你当皇帝了是吧?” 秦琅笑笑,不多说,伸着懒腰躺床上去了。 嗯…真香… 居然还有堇儿的味道,看来昨晚主仆俩的确是一起睡的… 在青牛岗的时候,顾堇可是坚持要像秦琅一样打地铺,秦琅还担心在客栈她也还是这样委屈自己呢,没有就好。 “哎,你这人,怎么喜欢卖关子啊?” 苏钰盘没好气地跟过去,看到秦琅在自己的枕头上蹭的一脸陶醉,俏脸儿一热,玉手一抬,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 “嘶——!” 这是女帝第一次对“姐夫”动手,不过招式却纯粹是无师自通。 秦琅自己也纳闷了,仿佛这一招是所有女人天生就会的一样。 别的不说,以前在天山就没少被师姐沐玄离掐。 …… 当然,师姐的掐法,往往都会多一段后续,先是掐腰,然后掐着掐着,就掐往一些奇怪的地方去了… …… “你今天妄议女帝一大通,都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这会儿还卖什么关子?有什么就全说出来。” 苏钰盘俯视着床上的秦琅,秦琅仰视着站在床边的苏钰盘,然后拍了拍床沿: “银瓶,你先坐下。” “干嘛…” 被某人一次又一次地亲亲抱抱惯了之后,女帝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又要被他亲亲或者抱抱的警觉。 “啧,跟你说话呗,你不是让我说吗…” 秦琅故弄玄虚地一阵挤眉弄眼: “…都是大逆不道的话,不好大声说…” “好好好…” 女帝皮笑肉不笑,自己这个“郡主”真是给他俩胆了。 大逆不道是吧?她今天就看看他还要怎么大逆不道! 于是苏钰盘听秦琅的,在床边坐了下来,饱满的月儿沉沉地一坠,紧绷的圆弧被床沿一勒,更显的格外甜蜜多汁,仿佛轻轻一捅就能出溢出汁水来似的。 “……” 秦琅看得喉咙有些干,但肯定是不好捅一捅试试的。 倒是灼热的目光让苏钰盘心有所感,垂眼一看,慌忙抓过被子掩了掩自己的腰下。 “你…你到底还说不说了!” “说说说。” 秦琅招招手: “银瓶你附耳过来。” “……” 苏钰盘无语,弯下腰来,秦琅再招招手,她再弯下来一点儿,最后就毫无意外地被秦琅一手搂了下来。 “诶呀~,你放…哎~!” 苏钰盘晃着两条长腿,脚尖儿胡乱在空中一阵踢,正好踢掉了两只绣鞋,显露出两只雪白罗袜包裹的秀足,没踢多一会儿,整个人就都被秦琅搂在床铺上了。 “登徒子!你放手!” 苏钰盘满脸红晕,她就奇了怪了,自己也没说不给他抱,可怎么这家伙的抱,一次比一次…这回更是抱到床上来了!这…这成何体统! “谁是登徒子?” “你!” 说实话,苏钰盘想要发功了,可她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秦琅都把她一个堂堂女帝搂上床了,她发功将其推走已经算是最仁慈的处理了,为什么还需要考虑呢? 但事实就是,她的确考虑了。 而且还考虑了半天。 结果就是脑海里浮现出了短短两天以来的很多片段,然后…然后最终在他怀里折腾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到底要不要动手。 “害,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怕银瓶你累了,让你躺下来歇着…” “我…我已经躺下来了,你还要干嘛?” “就不干嘛了啊,我又不是登徒子。” 秦琅搂着温香软玉,在苏钰盘的耳后亲了一下: “就想这样跟你呆着,然后再慢慢说话。” “……” 听他这么说,苏钰盘索性也不挣扎了,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说。” 不是有大逆不道的话吗?女帝洗耳恭听。 “其实啊,银瓶你非要问我有什么具体方法,让大周能有长久的安乐,我是个粗人,只能回答两个字。” “哪两个字?” “打仗。” “诶…?” 有一说一,这个答案,苏钰盘的确没想到。 “打仗?跟谁打?” “北离,西南诸国,有必要,或者说有能力的话,跟西边天山外的大国虬龙国打,跟普天之下所有能打的国家打。” 如果是今天以前,苏钰盘听到秦琅这样说,只会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而现在,听到秦琅不紧不慢地一会儿要打这个一会儿要打那个,苏钰盘的心头却是逐渐一下一下地收紧。 让他出个大周长期安乐的主意,他却是让自己当个比先帝更甚的战狂? 荒谬! 真是荒谬! 可荒谬归荒谬,但苏钰盘的心头还是在一点点变紧。 紧接着,就是一紧一松。 在紧接着,就有些热热的…痒痒的… “?” 不对! 苏钰盘低头一瞧,什么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分明是有个登徒子的大手,不知何时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隔着薄薄的裹胸正在肆意地… “秦琅!我…唔?!唔唔——!” 本来以为他是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结果…结果却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事! 就这样,秀足高抬,两只脚尖儿再次在空中踢了起来。 一下… 两下… 然后很快,女帝的双脚就软软,彻底地放了下来,在逐渐升温的空气中,偶尔才会绷紧一下… ……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奖励 吱呀—— “唔呃…” 有人开门,卓北北抱着被子,抬着小脚踢了踢,并没有踢到往日那种熟悉的触感,这才记起秦琅那会儿出门去催早餐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是他回来了。 “臭小子…慢死了…” “少废话,快起床吃。” 秦琅把碗放在桌上,转身去拿宗主大人的小裙子,卓北北伸个懒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碗里的东西,稍微有些失望: “怎么又是汤圆…” “你昨天跟掌柜的死缠烂打,掌柜的怕了你了,今早又提前准备了汤圆,刚煮好。” “……” 卓北北闻言沉默了一下,旋即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秦琅,你去给掌柜的道个歉呗…” “?” 秦琅一乐: “伱折腾人,让我道歉?” 卓北北理直,但并不是很气壮: “本座是天合宗主,是…妖门中人,偶尔做点儿坏事不是很正常?” “……” 看来三百多年过去,这货的确真地对自己创造的宗门没有多少兴趣和精力了,自己都自称妖门也无所谓了。 不过有一说一,小孩儿不懂事闹腾一下,倒也谈不上“做坏事”… 反倒是卓北北居然能因此歉疚,这个态度让秦琅是没想到的,不自觉看向卓北北的眼神甚至有些“慈祥”。 “你什么眼神…” “嘿,没什么。” “等等!” “?” 原本睡眼惺忪的卓北北,在多看了秦琅一会儿之后,睡意忽然就散了,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秦琅的右脸: “你脸上的红印哪来的?” “呃…” 秦琅略显局促,捂了捂右脸: “撞门上了。” “为什么是手印的样子,门成精了?” “咳…” 也是,好像糊弄不过去。 秦琅只好老实交代: “刚去了一下银瓶那儿,然后…发生了一些误会…就…” …… 其实现在想来,依然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秦琅并非好色之徒,但也是正当二十岁年纪的男子。 方才早晨刚起床,本来就尚有一腔热血,搂着一具熟美的丰润娇躯在怀,忍不住一时情动。 然而,就在秦琅想把大手再往里面一层揣一揣的时候,早已满眸迷蒙,浑身滚烫的“苏银瓶”,却趁着一刹那的清醒,抬手给了秦琅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 实际上,根据“苏银瓶”当时羞愤交加又委屈巴巴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想使劲儿的,却奈何没有身子被弄的没有了力气。 接着,没来得及作狡辩的秦琅,就被赶出了房间。 …… 说实话,秦琅并没有想到“苏银瓶”的反应会这么大。 在秦琅的想象中,他们二人毕竟是两厢情愿,又是时隔多日后的重逢,像这种暖手程度的亲热,应该是水到渠成,郡主大人应该相对比较温驯才是。 结果没想到,她这次回京以后的变化,不仅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还是方方面面的。 比起原先那个秦琅印象中敢爱敢恨,有点儿娇憨的苏女侠。 现在的“苏银瓶”,则是更有一种皇家女子该有的气度。 包括明明已经快沉浸于和自己的亲热,却终究还是出于礼法坚持,姑且作出了反抗。 倔强羞愤的俏脸儿… 欲拒还迎的老实身子… 秦琅如今不得不更加承认,这样的苏银瓶,其实真的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秦琅就不喜欢以前那个郡主大人。 只是一想到同一个女子,身上却有着迥然不同的两面性格,要是将来可以随时换口味… 啪! “?!” “臭小子,你在傻笑什么。” “没什么。” 秦琅捉住卓北北小巧的脚踝,把她高高踩在自己左脸上的小脚丫取下,无情地挠了起来。 “哈哈…~放手!哈哈哈…秦…臭小子哈哈…秦琅~!” 宗主大人顿时咯咯咯笑的像小母鸡似的。 嗯… 还挺敏感的… “以后还敢不敢造次了?” “你…你快放下!” 放下是不可能的,至少不能这么快。 宗主大人的小脚白白嫩嫩,如瓷的细腻肌肤中透着格外娇润诱人的粉,拜她的体质所赐,摸起来滑滑的,闻起来香香的,秦琅估计这辈子怎么玩都玩不够,所以多少还是捧在手里盘了一会儿才放开。 …… “变态!” “你说是就是吧。” 在这货面前,秦琅现在越来越摆烂,不在乎这些虚名。 “别动,老实点儿。” “哼…” 卓北北很想再踩秦琅一脚,但眼下看在他专心给自己梳头发的份上,暂时就算了。 梳好了头发,再给她套上小灰裙子,最后穿上小鞋子… 一如既往地伺候好了宗主大人起床,秦琅忽然盯着她打量了起来。 “北北。” “干嘛。” “今天去街上,置办点儿新衣服吧。” “真哒~?” 卓北北眼睛一亮,但马上又警惕起来: “你有什么阴谋?” “没有。” “那你凭什么给本座献殷勤?” 卓北北不相信,难道是刚才她那一脚让秦琅的变态程度增加了,打算用漂亮的新衣服来换取宗主大人更多的踩踏嘛? “单纯地就是觉得,嗯…奖励一下你罢了。” “奖励?” “对。” 秦琅笑了笑,跟她一起坐到桌边,然后把桌上的汤圆推到她面前: “奖励你懂事了,知道自己给掌柜添了麻烦。” “切…” 就这? 卓北北不屑地撇撇嘴,一边吃汤圆,一边耷拉眼皮子盯着秦琅: “臭小子,你该不是把本座当做小孩子了吧?” “如果是普通人,这个程度的确不值得奖励,但对比起来就不一样了。” “对比?对比什么?” “对比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啊。” 想起卓北北一开始和自己相遇时的各种令人不爽的嚣张模样,秦琅也是忽然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那样的她了。 而卓北北呢,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倒是被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将汤圆放进嘴里之后忽然意识到这是最后一颗,于是赶紧吐出来,伸着小手,用勺子举到了秦琅嘴边: “给,最后一个了。” “你屁股又痒了是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赏赐 扬州人有吃早茶的习惯。 秦琅一行人作为外地人,如今安顿下来,抱着游览的轻松心情,便也想入乡随俗尝试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卓北北,其它人早上都没有吃东西。 …… “秦琅…” “哎。” 走在繁华的扬州府街上,一行四个人分成了两组。 一组是苏钰盘和卓北北,另一组是秦琅和顾堇。 苏钰盘不是很想理会某个对她上上其手的登徒子,所以选择跟卓北北一起走在前面。 某少女和秦琅一起并肩跟在后面,原本心中是有些欢喜的,因为街头本来就有很多跟他们一样的年轻男女并肩而行,看起来都是情侣。 可是随着早晨的天光越来越明亮,顾堇不得不在意起了秦琅右脸上那个依旧有些泛红的手印。 “你右脸怎么了?” “哦,这个是…有蚊子,我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不小心用力了。” “那你左脸的脚印呢?” “脚印…是卓北北昨晚蹬被子来着…” “……” 顾堇闻言不语,眸底却闪动着不易察觉的忧色,跟秦琅走了一会儿之后,趁着前方两人脚步稍远了些,便熟练地扯住了秦琅的袖子。 “?” “……” 秦琅疑惑扭头,少女也不说话,只把一条黑色手绢儿递给了秦琅。 “堇儿,这是…” “拿着。” 秦琅接过,然后顾堇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小葫芦,打开塞子,将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滴在了黑色手绢上。 “这是以前从碧落谷带出来的通血露,你擦下脸吧。” “好嘞!” 秦琅一笑,不客气地将其轻轻擦拭在自己两边脸上。 其实以秦琅的体质,苏钰盘的一掌和卓北北的一脚都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那红印子不容易消罢了,完全不需要擦药。 可来自堇姑娘的关心,秦琅总是格外珍视的,所以还是两边都抹了一下。 “怎么样?” “嗯,感觉…很细,很腻,很滑…” “?” 不会吧?通血露质地应该跟水差不多啊? 少女正疑惑,心儿蓦地一跳,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小手被他悄悄攥在了掌心里。 唰—— 顾堇耳朵一红,立刻抽出来,没好气地嗔了秦琅一眼: “大庭广众!伱…你轻浮!” 说完就跑到前面去,成为了四个人当中的第三组。 “唉…” 沦为第四组的秦琅就只能感慨了。 他也是忽然才记起,在大周,大庭广众男女牵手其实并非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只能说自己的确还算是半个“野人”,在天山自在惯了,有些礼数的确还需要多多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秦琅所谓的“又细又腻又滑”,也并不完全指的是少女的纤纤小手。 “嗯…“ 秦琅拿着顾堇给他的黑色手绢,扯了扯,拉了拉,摸了摸,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最终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手绢,其实跟他曾经有幸摸过的堇姑娘的小袜子是同样的材质,乃是用碧落谷特有的七彩月蚕吐出的丝,纺出来的丝绵布,天生就具有美妙的弹性。 秦琅将手绢蒙在手背上,使劲儿绷了绷,原本纯黑的布料,便隐隐地显露出有些透肉的感觉,让秦琅时隔多久,又忍不住暗赞这布料真是好东西。 “秦琅,快点儿啊。” “哦哦,来了。” 前方卓北北在催促,秦琅将手绢收好,加快脚步,跟着几人进到了一家名为忘忧楼的地方。 ———————— 忘忧楼是一个专吃早茶的酒楼。 有名与否不清楚。 反正今天早上,苏钰盘从窗口望出去看到的就是这一家。 从那会儿到现在,里面依然挤满了客人,如此受欢迎的程度,自然成为了秦琅几个外地人体验早茶的首选。 “四位里面请——” “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刚空出来,里面请嘞——” 小二热情地招呼,将秦琅一行请到了二楼的一桌上,正前方就是一个简单的戏台,戏子正在唱黄梅戏。 “红花绿树~好郎君~” “清风明月~俏姑娘~” 秦琅听不懂戏,但鉴于大周目前文学水平的情况,这戏词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好在这早茶戏的调调都比较清缓,听不听都无所谓,当做一个背景音就挺好。 “哎,你。” “?” 四方桌一人坐一边,秦琅先提醒对面的卓北北: “你是垫了肚子的,待会儿少吃点儿,给银瓶和堇儿留点儿,听到没?” “呵呵。” 卓北北冷笑,且不谈顾堇,直接问向苏钰盘: “你需要本座给你留吗?” “……” 苏钰盘先是白了一眼秦琅,然后眼神略复杂地看着卓北北,轻轻摇头: “不用。” “那不就对了~” 卓北北得意: “秦琅你也不用,本座待会儿给顾堇留些就是了,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 顾堇虽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叫小姑娘,但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知道对方其实是活了几百岁的大佬。 只不过让她稍微有些不解的是,女帝陛下似乎对卓北北的态度,有些过于谦卑… 天合宗毕竟是三宗之一,苏钰盘对卓北北若只是礼让三分倒属正常,但顾堇却感觉,女帝的态度甚至算得上礼让五分了。 论身份或者实力,不应该如此吧? 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顾堇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而在秦琅眼里,这种细节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苏银瓶”本来就只是郡主嘛,还是个武功平平的弱郡主,对卓北北多礼让一些很正常,秦琅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惬意地欣赏着某人故作冷艳的脸庞。 “……” “……” 苏钰盘感受着他的目光,很想来一句“再看朕,朕就挖了你的眼睛”。 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感觉这话实在有些过了,便也只能继续装作冷漠的样子,当做对他早上轻薄行为的无声抗议。 不过除去这些,女帝现在真正有些纠结的,却是秦琅早上那一番关于家国安乐的说法。 就因为脑子里想着这些,苏钰盘一路上到现在,其实都有些神不守舍。 即便秦琅也表示,现在的女帝,也就是她,其实已经是个明君了。 但或许正因为是明君吧,苏钰盘才想要做得更好,才会因为秦琅的那些话,想着今后是不是该在治国方针上做一些调整。 就这么想啊想的,愁绪也逐渐涌上了眉眼间,直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乖,别瞎琢磨了。” “!” “我那些话都挺飘的,眼下无需太在意,先吃饭吧。” “……” 苏钰盘怔怔地一侧目,看到的是秦琅那张温和的笑脸。 再一瞧桌上,蟹黄汤包,虾籽馄饨,烫干丝,肴肉……加上一壶不可或缺的“魁龙珠”,一桌标准的扬州早茶已经上全了。 苏钰盘看的食指大动,终于也不再纠结,开始享用起来。 啪… 顺便的,一颗小馄饨也从女帝的碗里,放到了秦琅的碗里。 “?” “太多,吃不完。” 苏钰盘淡淡地解释了一下,也不管秦琅信不信了。 反正…就当是他看破朕的心思,朕给他的一点儿小赏赐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擂台 “银瓶。” “……” “银瓶。” “诶…哦,怎么了?” 吃着早茶发着呆,苏钰盘差点儿没意识到秦琅叫的是自己。 “说起来,你们这次是为什么又跑出来了啊?” 苏钰盘看了一眼正在风卷残云的某天合宗主: “卓北北没跟你说?” “我一直没功夫问。”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钰盘想了想: “起因就是你写的那本《凤求凰》,当时传到京城了,我…我妹妹看了下,比较好奇【尝乐公】的身份什么的,就让我和堇儿去景州看看…” “哦?” 秦琅很意外: “没想到啊…” 苏钰盘心虚地眨眨眼: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伱们上回偷偷溜出来,遇到了血刀门劫道那么大的事儿,女帝居然还敢放你们出来,还是因为这么大点儿事情,主动派你们出来…” 秦琅摇着头嗤笑: “看来女帝对你,并没有那么关心啊。” 砰… “胡说!” 苏钰盘一拍桌,当时就急了: “我!…我妹妹对我好着呢!” “没说她对你不好,我只是说她不关心你。” 秦琅严肃地捉过苏钰盘拍桌子的那只手,反复打量了一下: “没拍疼吧?” “……” 苏钰盘眼皮子跳了跳,也分不清他是在调侃自己,还是真地在如此细致入微地在意自己,反正不管哪一种,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脸红。 “呵…” 于是女帝索性抽出手来,冷哼了一声。 “真的,对你好和关心你其实是两回事,在富贵人家,对一个人好是很轻松的,哪怕派一个仆人也能轻松做到,但是真正关心就不好说了。” 秦琅继续道: “尤其是在皇家,自古以来那么多手足相残,同族相争的事情都发生在皇家,皇室成员之间冷血相待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儿。” “我妹妹不一样!” 短短一个早上,这已经是苏钰盘第二次龙目圆睁,龙颜不悦,龙肩发颤,龙胸鼓鼓了。 另一边的顾堇则是听的有些心惊,毕竟她很清楚眼前这个“苏银瓶”的正式身份,在不能明说的情况下,只能不断地在桌底下抬脚偷偷踢秦琅。 结果让少女十分无语的是,这家伙不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提醒他注意言辞,反而好像很受用的样子,向自己投来一阵憨厚的傻笑。 然后紧接着,他又转向苏钰盘,从容地点了点头: “好吧,要是银瓶你这样说,那我相信女帝她应该自有考虑。” “不是…你…” 苏钰盘怎么感觉这人是故意作弄她: “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到底什么意思?” “灵活思考嘛。” 秦琅乐呵呵地喝了口茶: “一般情况下,你妹妹若是真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你出京,她可能还真就对你的安全一点儿也不重视,甚至是有可能故意害你什么的。不过我记得,堇儿有一次曾经跟我透露过,女帝曾私底下敲打过京城的群臣权贵,让银瓶你再也没受那些上门攀亲的人叨扰…” “呃?” 苏钰盘一愣,看了看顾堇。 顾堇也一怔,没想到秦琅会突然提到这个事,紧接着也对着女帝微微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如果女帝真的不关心你甚至想害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把你嫁给某个权贵,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巴不得你早点儿嫁才对。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妹妹应该是一个真正关心你的好妹妹。” 秦琅慢条斯理,有理有据: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觉得她让你出京城有些不妥,不过只要银瓶你自己也相信她的话,我也就没有理由怀疑你妹妹对你的关心了。要非如此,我肯定要为了你的安全怀疑怀疑再怀疑,毕竟秦某自己是关心你的。” 秦琅说这话的同时,一只手也不忘悄悄从桌底穿过,捏住了某少女的手腕,大概意思是“也关心你。” “……” 某少女眼见自己的男朋友在触犯天颜的边缘作死,此时根本不想受他的殷勤,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而察觉到了秦琅这一小动作的苏钰盘,该说不说的,眼下其实也有些吃味。 当然,只是替姐姐吃味。 “咳…” 于是乎,女帝用一声干咳干扰了秦琅的“暗度陈仓”。 秦琅稍微有些尴尬,放开了自己的大猪蹄子,扯开了话题: “话说,女帝她喜欢《凤求凰》吗?” 苏钰盘瞥了他一眼: “你问这个作甚?” “了解一下呗。” 秦琅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那什么…毕竟是银瓶你的亲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 “呸!谁跟你一家人?” 苏钰盘杏眸微眯,啐了他一口。 想的倒美… 朕对他的考验还没完呢,他倒是坐实了自己姐夫的身份似的… 皇帝的姐夫是那么好当的吗? 提到这方面,苏钰盘也想通了,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同样身为君王,反正自己被这登徒子也…也抱过亲过,甚至…摸过了,那苏钰盘也就豁出去了,这次帮姐姐把关一定要更加严厉认真地对待! ———————— 具体来说,该怎么严厉把关呢? 就外表什么的而言,苏钰盘扪心自问,秦琅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 那就考考他的能力吧。 他不是个少侠吗? 目前为止,除了收拾野猪林那个老登以外,苏钰盘还没有正儿八经见识过秦琅的身手。 于是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除了熟悉一下好久没来的扬州府的大街小巷,苏钰盘主要就在考虑该怎么测试秦琅的武功。 正好,下午时分,在西式的一个街口,一阵铜锣声引起了苏钰盘一行人的注意。 哐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本月的天地擂继续欢迎广大武林人士挑战!只要连胜七场!榜首夺魁者有丰厚赏金!” …… 擂台这种东西,在大周各地,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大大小小,有奖无奖,甚至很多门派用来招新,都会设置擂台。 而此时设办在街口的这一个擂台,看起来就属于还挺正规的那种,木板搭就的擂台周边围满了百姓,一名形容枯槁,略显干瘦的冷面剑客正端端站立在擂台中间,看远处的朱红大字记录,已然赢下了五场。 见此情景,正愁怎么考验姐夫武力值的女帝,顿时眼睛一亮。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擂 “打擂?我?” 当听到苏钰盘提出来的要求时,秦琅是嗤之以鼻的: “不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 苏钰盘正色道: “秦琅,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少侠,也曾手刃血刀门主,正是满腔豪情的时候,看到这种同台竞技的机会,真地不想一试身手?” 老实讲,正如苏钰盘所言,这个年纪的秦琅,尤其是自从自己练了完整的《沐心决》,拥有了金色内力以后,其实也想找些旗鼓相当的对手痛快地打几场什么的。 但是… “我是感觉擂台这东西吧,太正式了,打起来总不舒服,而且也没什么动力。” 擂台上的人在吆喝什么丰厚的赏金,要是秦琅刚下山那会儿肯定会心动,但是现在的话… 现在秦琅手头光是杀薛贵的赏金就还没花完,跟别提自己还背靠了天合宗以及青璃郡主,怎么看,未来也不会缺钱吧… 咦? 不对… 不想还不知道,这一琢磨,秦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说什么靠天合宗…还有青璃郡主什么的… 这不是吃软饭吗??? 秦琅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从小师姐就教育自己不能吃软饭,那种“有奶便是娘”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 当然,吃师姐的除外。 秦琅本来应该牢记这一点,只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之间已经落入了“软饭圈套”。 虽然他也知道,要认真的话,自己肯定一辈子也无法独自挣得堪比皇家或者天合宗的巨量财富。 但身为男人,自己起码要展示出一定的养家能力才是。 这个能力的大小,因人而异。 对秦琅而言,可能要求会比较大一些。 于是,原本没有想过什么打擂的秦琅,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还真就跟路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擂台的详情。 “这位少侠要打擂?” “嗯…只是问问…” “看来少侠不是本地人吧?” “对,青州人士。” “那么远?难怪了…” …… 不打听还不知道,原来这个所谓的“天地擂”在扬州当地还挺有名,每年每月都要举办一次,已经算是当地固定节目了。 而其背后的主办人,居然是扬州州府。 …… “州府?这是官方的擂台?” “对啊,知府大人胸有大略,爱贤惜才,设擂台就是为了嘉奖天下有能力的武人,不仅如此,像是逢年过节啊,也会搞一些诗会什么的用来奖赏文人才子。” 既尚武,又崇文。 不仅秦琅听的连连咂舌,一旁的女帝也暗自点头,心道这扬州知府倒真是个爱惜人才的新锐之士。 …… “那…” 一通了解下来之后,秦琅也征求下所有人的意见: “…这个擂,你们支持我去打吗?” “准了!” 苏钰盘第一个发声,然后在秦琅奇怪的眼神下,又悻悻地改了口: “我…我支持…” “堇儿?” “藏锋非利刃。” 顾堇点头,脑后的高马尾一跳一跳的: “行走江湖,少有没打过擂台的,不管磨砺身手还是涨涨见识都没坏处,你武功本就不弱,只是山外有山,要小心。” “嗯。” 秦琅莞尔,一想到每次关键时候,少女关心起自己,话就总是比平常要格外多一些,心头顿时一暖,忍不住当场就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咳!” 苏钰盘当即颦眉,顾堇耳朵上的粉色便一闪而逝,下意识就弯下腰来。 “哎哎…怎么了堇儿?” “没…没什么。” 秦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顾堇的胳膊,顾堇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听到圣上不高兴,所以准备单膝跪下赔礼吧? 还好自己那句“陛下息怒”没来得及说出口… “现在银瓶和堇儿都支持,伱呢?” 秦琅低头,揉了揉某宗主的小脑袋。 卓北北一路上跳着脚脚左顾右盼,比起打擂什么的,面人儿和糖画显然更加吸引她的主意,所以在简单地确认了一下擂台周围没一个能打的了之后,就果断地丢下了一句“随便”。 堂堂天合宗主,对这种过家家的擂台才不感兴趣呢。 …… 这样一来,得到了全体支持的秦琅,就果断地挤进围观人群,在报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夫人。” 看着他的背影,顾堇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个擂台…” “放心,朕早探过了。” 苏钰盘的判断和某宗主基本一致,小声地淡淡开口道: “通过你们之前的描述,还有昨天他的表现看来,若是他的功夫真的足够优秀,今天这擂台的探花是拿定了。” “探花…” 顾堇一惊: “那不是第三吗?第一第二呢?” “第一第二…与他无缘。” 苏钰盘心里很有数,视线朝着擂台边站着的两个陌生人看了看: “那两个中年人,实力直逼半步宗师,秦琅终究太年轻,底子来不及打那么深,必然是要败下阵来……不过这只是对他而言,有朕和三…有朕和天合宗主在,关键时候护他不伤很容易。” “……” 有了苏钰盘这番话,顾堇姑且是放心了。 …… 话说回来,顾堇作为一个暗卫,本身也不是很熟悉这种正面上的战斗,就比如女帝说的那两个中年人,所谓直逼半步宗师的水平,顾堇以前也不是没杀过。 可那基本都是突然的刺杀,乘其不备一招封喉的那种,正面战,顾堇自己肯定是没把握的,就不知道秦琅如何了。 …… 哐哐哐—— 很快,擂台司仪再次敲起铜锣。 “事不宜迟,新的一场比试开始了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要下注的去那边角落上!” 新的一场比试,是台上的冷面剑客与另一个黑袍剑客。 他比秦琅要报名快一些,也是眼见冷面剑客连胜五场,再赢两场就要夺得这个月的擂台魁首,所以忍不住跳了出来。 其实擂台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更能忍的一些人,或者更强的一些人,都在等最后时刻再出手。 眼下出场的这个黑袍剑客显然不属于这两者,跳出来的时机多少显得有些冲动,在台上叮叮当当一通交手过后,很快就被冷面剑客一剑捅穿了胳膊,惨叫着滚下台去。 “六连胜!还有最后一场!” 司仪一声锣响,观众纷纷沸腾,而冷面剑客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往往并非意味着接近了胜利,而是即将面临真正的新劲敌。 果然,一时间,擂台周围的不少人,包括苏钰盘之前提到的那两个中年男子都蠢蠢欲动起来,直到紧跟在黑袍剑客后面报了名的秦琅跃步踏上擂台,才按下耐性继续看戏。 “在下秦某,敢问兄台?” 秦琅提着单刀,姑且抱了下拳。 冷面剑客则是对此无感,淡淡吐出两个字: “佚名。” 锵—— 话音一落,一把青霜剑已经先人一步直刺秦琅面门。 秦琅则是不躲不避,竖起单刀,生生用侧面的刀身一横,就像是拍板砖一样,拍在了佚名剑客刺来的侧面剑上。 “什么?” 振刀? 佚名剑客眼睛大睁,完全没想到秦琅不劈也不砍,居然直接一个野蛮的侧面振刀,就将自己握剑的虎口震的一阵发麻。 好一身横炼功夫,是个外功高手… 镫—— 一声脆响,佚名剑客手中剑当场脱出。 不过,凡是能战到第七场的多少也有些实力。 佚名剑客右脚一点,神若游龙,立刻重新握剑。 身形虽然因此往前一大截,陷入了被动,但他又当场半空翻身,化被动为主动,一个上挑劈想要砍秦琅的胳膊。 秦琅不与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凭借灵巧身法躲开后,缠头裹脑连环扫刀,宛如秋风扫落叶,银光闪闪朝佚名剑客绞杀而去。 好快! 佚名剑客没想到这个玩刀的比自己玩剑的动作还快,勉强一记抹身格剑,接进步平刺,“咻咻咻”几道密集剑光,也不亚于秦琅方才的快刀。 只可惜,秦琅一力破万法,面对剑影,又是一个振刀。 铛——! 紧接着,趁剑客手松,秦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压身形,一个剜足斩横扫而出,血光乍现。 佚名剑客左小腿当场吃痛,整个人半跪了了下来。 “我…我认输!” 哐哐哐—— “好好好!新的擂主诞生了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章 堇姑娘的匕首 “好!这小子刀耍的不错!” “看得懂吗你?” “看不懂套路,我还不看不懂输赢啊?” “打的好!再来一个!” …… 对于围观者而言,擂台这种东西自然是越精彩越好。 冷面剑客的连胜被秦琅终结,只会意味着接下来的对战更加精彩。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铛—— 哐哐哐—— “秦少侠两胜!” 铛—— 哐哐哐—— “秦少侠三胜!” 铛—— 哐哐哐—— “秦少侠四连胜了!还有没有高手!” …… 实际上,接下来的胜利,秦琅都实在过于轻松,几乎全都是几息拿下一盘。 上来的挑战者都是耍刀或者玩剑的,甚至有个耍双刀的,结果到最后都是被秦琅打飞了武器,擂台的边上一下子就“铛铛铛”地插上了好几把刀剑。 造成这种局面,也是因为秦琅忽然发现,振刀这一招真好用。 他买的这把刀,严格说来做的并不是很好,作为单手刀来说刀身有些过于厚了。 但没想到,这敦实的刀身用来振刀真是一振一个准。 一招鲜,吃遍天。 于是秦琅就靠着这一招连续快速地缴了三位挑战者的械。 而对于过于迅速结束的战斗,观众是有所不满的,一时间起哄喝倒彩者也是不少。 “下去吧下去吧!” “多打会儿啊!” “没意思!快来个人把他打下去!” “咦?刚才什么东西晃我眼睛?” …… 有人忽然奇道,人群中观赛的苏钰盘不禁有些好笑地看向身边的某黑衣少女。 先看看她冰冷的明显不悦的表情,再看看她右手偷偷摸出来的匕首。 刚才晃到观众眼睛的就是匕首不小心反射出来的光泽。 “堇儿,至于吗?” “夫人…” 看到苏钰盘揶揄的笑意,顾堇有些无言,可眸儿往台上一瞧,又捏紧了匕首,唇儿忍不住微微一撅: “可是他们…对秦琅…” “这都是看热闹的,嫌打的快了,喝个倒彩很正常,怎么?你就因为这个还要把人家给杀了不成?” “……” 那当然不至于。 只是因为这些人喝倒彩的对象,是自己的男朋友,堇姑娘就情不自禁地不高兴,然后情不自禁摸出了匕首… 没办法,她在意他,在意的不行。 她此生中第一次这样在乎一个人,有时候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只能凭着本心,单纯地希望他一切都是好的。 比如眼下,她的男朋友在台上明明那么风光,有些人却在台下说他坏话,堇姑娘就很单纯地,很单纯地想戳瞎那些人的眼睛。 当然,只是想想。 尤其是被女帝戳破以后,顾堇还是乖乖收起了匕首,澄亮的眼眸继续锁定擂台上的秦琅。 —————————— 哐哐哐—— “这位秦少侠已经五连胜了!” …… 结果不出意外的,秦琅又击败了打擂者。 不过这下,观众们倒反而高兴了。 原因就跟之前的冷面剑客一样,到了关键时刻,也该有强者上来终结秦琅,阻止他七连胜了。 因此接下来的两场,也应该会比较精彩。 果然,这次,台上跳上了一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青袍人,手里拿的非刀非剑,而是一根齐眉棍,当场就让观众们耳目一新,充满了期待。 “夫人。” “嗯…” 苏钰盘在台下暗自点头,这个中年人,正是她之前看到的,有望夺得擂台魁首和榜眼的两名中年人之一。 …… 钪啷… 中年青袍人将齐眉棍往地上一戳,发出一声清朗的脆响,平视着秦琅微微一笑: “小兄弟好俊的身手。” 秦琅抱拳回礼: “谬赞了。” “怎么称呼?” “我姓秦。” “秦少侠,在下王六。” …… 两人刚互相介绍完,司仪的铜锣立刻敲响,新的一战再次打响,秦琅先发制人,后脚一蹬,掠身拖刀直奔青袍人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整个身子都近乎往地面上贴着,右手单刀在擂台上拖出一道浅痕,仅仅一眨眼功夫,人就来到了青袍人身前,手中刀顺势就是一记上撩斩。 没有任何的试探,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威力不俗的一招。 有意思… 青袍人眼睛微眯,眸中充满了赞赏。 要知道,单刀跟大刀和长刀相比,重量跟体型都差一大截,而秦琅却用出了拖刀式。 能做到这样,秦琅无疑也是依靠着自己不俗的身法。 只有在速度足够快的情况下,才能让身子下弯到紧贴地面的程度,手中单刀紧随这样的身形,也才有了拖刀蓄力的价值。 呼——! 破空之声响起,面对秦琅凶狠的上撩斩,青袍人王六姑且站立不动,齐眉棍下梢稳稳戳在地面,手上则是紧握住棍的上梢,横向一摇,利用棍子中段,硬生生拨开了秦琅的刀。 “好!” “厉害!” 台下观众纷纷喝彩,秦琅提刀转身后撤,眼中颇为惊讶。 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拨刀,对方并没有动用内力,显然也跟秦琅一样,是个主打外功的高手。 而秦琅不知,王六其实心头更加讶异。 “秦少侠,冒昧问下年岁?” “及冠。” “及冠…” 至少王六以前是没有见过哪个及冠之年的年轻人,可以仅凭肉体力量,将自己握棍的手震的虎口发麻的。 而且还不是对方主动攻击,而是自己拨刀格挡所致。 …… 此子不俗啊… 这人有东西… …… 从这一刻开始,王六和秦琅在心中,都将对方视做了劲敌。 踏踏踏… 接下来,王六率先动身,手中齐眉棍挑了个棍花,借机靠近秦琅之后,扎住了四方步,连续盖打,横打,盖顶,挑打。 所谓四方步,八方棍,核心打法就是利用长兵优势,从四面八方进攻,让敌人顾暇不及。 眼花缭乱间,本就短手的秦琅一下就陷入了被动,手中大刀除了被动防御以外,竟找不出一丝反攻的机会。 王六倒是同时动了起来,几番前马步,步步紧逼,很快就将秦琅直接逼到了擂台边缘。 而到这时,秦琅也不得不意识到一个让他紧张起来的事实。 那就是对面这个中年人在速度方面,居然并不弱于自己。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连胜 连胜过后,果然都有新的高手。 此时擂台四周的气氛已然火热起来,围观群众都兴奋异常,唯独其中的黑衣少女,看似沉着冷静,但终究还是瞥向一旁的红衣美妇人: “夫人…他…” “小丫头。” “?” 不待苏钰盘开口,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忽然咿咿呀呀地回应了顾堇: “你把心放宽,有你夫人和本座在,莫说这个擂台,就是放眼天…唔…放眼整个扬州,今天也没人能伤得了秦琅…啊呜~” 这个狂妄的声音来自下方,顾堇低头一瞧,看到梳着双马尾的漂亮小女孩儿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柿饼,双颊鼓的跟松鼠似的正在大快朵颐。 “……” 有一说一,即便知道她是天合宗主,可她这小屁孩儿的模样,实在让顾堇难以把她的话听进去… 不过还好,苏钰盘倒是又一次地给出了保证。 “她说的对,秦琅不会有事。” 苏钰盘一边喃喃,心中却是对秦琅的武功已经有了很意外的评价。 在她的预料中,那青袍人毕竟是接近半步宗师的存在,秦琅能跟对方僵持一两招就绝对是个极为优秀的少侠了。 可没想到,眼下两人居然在台上缠斗了起来。 看来卓北北所言,关于秦琅在景州跟蔡元峰对峙的情况,也并非虚言… …… 铛——! 说时迟那时快,台下堇姑娘为男朋友担忧的时候,台上秦琅也在力求破局,想要再次利用振刀的手段将青袍人王六缴械。 奈何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齐眉棍这种武器,本身多为白蜡木所制,经过油浸等处理过后,韧性极强,秦琅一把粗糙的的单刀,是将其既砍不断也振不开。 秦琅强行想要跟齐眉棍振刀,结果却是自己被齐眉棍的韧性给反振了回来,自己手里的刀反而差点儿脱手。 不过好在这一下也不是没用,刀棍相交,给了秦琅一丝喘息的机会,左手一探,竟直接抓住了王六的棍梢。 “嗯?!” 这一下王六是没想到的,双手挑棍,却没能将其从秦琅手中夺回,秦琅则是趁着左手牵制住对方武器,右手单刀紧贴棍身,来了个“借坡下驴”,仿佛削甘蔗似的,朝着王六握棍的双手削砍而去。 这小子… 经验还挺丰富… 王六见状虽然先是意外,不过瞬间也冷静了下来。 若是短兵,他这一下可能必被缴械。 但齐眉棍毕竟有足够的长度,见秦琅刀刃抹下来,王六直接双手一松,双臂一展,稳住身形的同时,一脚正蹬踹直奔秦琅持刀的手腕。 “不好!” 秦琅一惊,右手收刀回来,可左手握住的齐眉棍太长,没法将其带回来,因此给了王六足够的空间,双手一抓,又重新将棍抓住,用力一戳,棍梢直接穿过秦琅夺棍的左手拳眼,朝秦琅的腋下戳去。 腋下乃是习武之人的罩门,这一招秦琅若是吃到,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秦琅情急,“噔噔噔”快步后退,而王六则是一个翻身,前抡接反扫,不停地左右横打,待秦琅招架久了,再一个跳步盖顶。 “喝!” 这一棍砸下,重若千钧,秦琅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扶着刀背,死死地抵住,然后在一瞬间,大胆地放开了双手。 “什么?” 王六一个愣神的功夫,秦琅的刀已然落地,而秦琅的双手则是跟王六一样,死死地握住了齐眉棍。 这一回,两人是各自双手握住了一根棍的一头,王六想要夺棍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六瞬间也是明白,秦琅这是想一不做二休,既然双方武器有先天的差距,那么就干脆都不要武器,来打肉搏战。 “好好好,我陪你打!” 眼见着少年人的力气居然不弱于自己,拽了好几下都把棍子拽不下来,王六也是起了脾性,主动将双手一松,想着跟秦琅来一番拳脚对抗。 却不成想,他这边架势刚握紧双拳,秦琅那边一棍就扫来,刚好扫在了他的双拳上。 “伱?!…” 吃痛的王六一瞪眼,甩着拳头后跳了两步,震惊地看着秦琅: “你怎么还用武器?” 秦琅将手中齐眉棍翻了个花,疑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用武器了?” “……” 王六哑口无言,对方确实没说过,可是…可是… 算了!他奶奶的! 在对方根本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的情况下,王六甚至没法指责对方不讲武德,怪只能怪自己太那啥,以为人人都跟自己一样洒脱。 “小兄弟,话说回来,你会玩棍吗?” “你看着便是!” 秦琅一个马步向前,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像握船桨一样握住齐眉棍,朝着王六的下盘来了个凶猛的横挑。 这是棍法中一招经典的云里拨灯,习武之人少有人能不专注一种武器的,王六神色惊异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秦琅真是个武林人才。 噔噔噔… 没了武器的王六不敢与其胶着,躲过之后飞快后退,与秦琅拉开距离,正好擂台边的另一个褐袍中年人喊了一声: “兄弟!接着!” “?” 王六转身一看,只见又一根齐眉棍抛了上来,赶紧一把抓住。 …… 台下一些观众顿时发出嘘声。 “武器打没了还能续啊?” “哎哎,司仪,这合乎规矩吗?” 那司仪见状,看了下王六又看了下王五,只是为难地向观众拱手赔礼。 毕竟这两个打擂者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他一个小司仪好管的了的… 当然,大部分人其实还巴不得王六续上武器,两人好继续打的有来有回。 …… 秦琅对此也无所谓,他是个实战主义者,双方交战中途产生的任何变故,他都会视为这一场交战的一部分。 真正关系到生死安全的争斗中,哪有人跟你讲那么多规矩? 那王六也不磨叽,拖着棍子过来,斜身一个半空翻滚,手中棍顺势搅了几圈,最后脚步落地之时,棍子也顺力狠狠地斜劈向秦琅的脖子。 这一招猛虎吞羊,跟拖刀式有异曲同工之处,也是蓄力借力,秦琅不敢小觑,双手将棍横在胸口上撩,用一记仙童上酒将其挡下。 哐当…哐当… 接下来两边的棍影都逐渐加快,连续的脆响仿佛瓢泼雨点,两人点,挑,劈,崩,戳,把能用的招式都用上了,为的就是尽可能先一步找对方的破绽,因此越打越沉浸,越打,也越把浑身的真正功夫全都用上了。 于是最终,当两人同时使出一记枪棍通用的蛟龙出海之后,两根齐眉棍的头梢也是以最大的力道抵在了一起。 砰! 咔嚓! 单刀难以砍断的两条齐眉棍,居然就这样生生地同时崩裂开来。 如此一来,真正的拳脚战不可避免了。 王六的青袍已经扔开,袍下的一身劲服被虬龙般的肌肉撑的有些紧绷,看得秦琅眉头一皱。 这人莫非是专练外功的那种… 外功强横,但走不远,当今天下比较著名的,秦琅只知道九州镖局的总镖头刘天霸是以外功入了宗师之境。 为了验证王六是否是走此道之人,秦琅便默默地在四肢注入了些许内力,旋即又是两声“咔嚓”,二人将擂台的木地板同时踩裂之后,以迅雷之势,同时朝着对方冲去,两个带着风啸声的拳头骤然撞击在了一起。 砰! 在四散腾起的灰尘中,两股劲气炸开,秦琅和王六的鞋底都在擂台表面上划起一道带着碎木碴子的痕迹,身形同时往后崩开十几步。 台下看傻了的观众早已一片寂静,女帝苏钰盘的双眸更是仿佛有星彩流转。 交手显然还没有结束,秦琅和王六如两头凶兽,再次挥拳撞在了一起。 轰! 又是千钧力道炸在一起,双方紧接着就开始用这样的可怕蛮力,开始了拳掌技巧上的交锋。 砰!砰!砰! 每一次拳掌对碰,都有无数劲气迸发,木质的擂台从地板到围栏,不断在被两人的掌风或拳劲破坏。 最终,王六肌肉青筋鼓动,已然开始有些乏力的他,决定一拳定胜负,趁着秦琅门面留出空档,狮吟虎啸般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还未近身,拳风就已经刮的秦琅脸部生疼! 秦琅脚下一踩,挑起适才丢在地上的单刀,转身后退的同时用右肘猛然一敲刀把,将单刀直直地朝王六的拳头投射过去。 然而,让人惊骇的是,王六那已经打的发红的拳头,在这最后的爆发中,竟然直接迎着刀尖,将整把刀震的寸寸碎裂! 秦琅这才知道,原来对方的横练功夫已然到了刀枪不入之境,以专练外功的水平来说,已然接近半步宗师之境! 于是,秦琅也不再藏拙,体内金色内力翻涌,第一时间全部灌入右拳,骤然挥出之后,一股磅礴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气浪,瞬间吞没了王六。 轰——! 巨响过后,大半个擂台的木板全部崩裂,顺着痕迹看去,擂台下面,整个嵌入青石板的王六终于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原来你是内外双修…?!” 哐哐哐—— “秦…秦少侠六连胜!” 已然腰痛中,倒倒真的是老东西了,唉 荤素搭配才不腻,偶尔还是要打架的,大家理解一下,倒倒本来就不会写恋爱,不能多写,嘤嘤嘤 (本章完) ------------ 月初休息,养养小蛮腰 啊,感觉要去医院看看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帝的奇妙心思 在司仪宣布秦琅六连胜过后,现场先是短暂地安静了一下,旋即哗然一片。 很多人顾不得鼓掌叫好,而是在为这一场大战本身而啧啧称奇。 “精彩!真他娘精彩!” “好好好!这几年几十场天地擂我都看了,这绝对是最好看的一场!” “好家伙,台子都打烂了!” “我从没见过打这么凶的场子!这两人也太强了吧?” “是啊,感觉两人已经是宗师水平了吧?” “害,没见识的东西!真正的宗师打架,别说这台子,你我都早被波及成渣渣了…“ “哦,这位仁兄见过宗师打架?” “没有,我猜的。” …… 台下议论纷纷,司仪的打钱也顺便收了个盆满钵满,喧嚣的人群中,只有某位红衣美妇静静注视着台上的秦琅,眸儿里闪动着有些不可思议的波动。 尽管从卓北北那里早早听说过了他在景州的事情,也在野猪林见识过他的好身手,可现在真地和人打起来,苏钰盘才发现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 苏钰盘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高天中,最西边的方向。 怎么说呢… 是她教的好呢? 还是她手气好,捡到了一个不俗的苗子呢? 苏钰盘收敛目光,又看了看一脸淡定舔着糖葫芦的卓北北。 “……”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要在卓北北面前说这些话就是了,毕竟她跟天山上那位之间的恩怨还没解开。 否则的话,卓北北很可能会不高兴,晚上说不定怎么折腾秦琅… 当然,苏钰盘也并不是担心秦琅。 只是谨防秦琅被卓北北折腾的不爽之后,第二天就来折腾自己什么的… 聪慧的女帝陛下想过了,估摸着今天早上就是这种情况。 听说卓北北每天晚上都要让秦琅讲故事,第二天一早还要他伺候洗漱梳妆,秦琅万一没那个耐心,心情郁闷了,说不定要就把满腔的不悦都发泄到“苏银瓶”,也就是自己身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琅作为传说中的【尝乐公】,他每天会给卓北北讲什么故事呢… 会是跟《凤求凰》一样精彩的故事吗… …… 实际上,自从知道秦琅就是《凤求凰》的作者以后,她好几次都想借着“苏银瓶”的身份,让他再写些有意思的杂文出来。 然而,有道是“成也苏银瓶,败也苏银瓶”。 姐姐的身份虽然用来征调姐夫是很好用的,可惜苏钰盘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反而因为“苏银瓶”的身份被他给各种… …… 女帝平时日理万机惯了,这会儿的思维也越来越发散。 而在苏钰盘旁边的堇姑娘,唇角却是悠悠扯起一抹略显桀骜与得意的弧度。 不为其它,只因看见之前那些给秦琅喝倒彩的人,现在一个个都对秦琅充满了钦佩和吹捧,少女也就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的男朋友而感到了骄傲。 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毕竟台上的六连胜秦少侠,可是她顾堇喜欢的男子… —————————— “六哥,你怎么样?” “无碍。” 另一头,擂台下的王六从碎石中站起来,嘴角明明还挂着血迹,但看神色状态,还真配得上他口中的“无碍”二字。 他看向前来扶起自己的人,正是刚才中途给自己递棍的人,也是苏钰盘点出来的两名中年人的另一个。 “王五,这小子年纪轻轻,实力却跟你我相差无几。而且关键是,他尽管肉体强横,却并非跟我一样专修外功,乃是跟常人一样,内外兼修。” “内外兼修…” 唤作王五的褐袍中年人看向站在擂台上的秦琅,若有所思地喃喃: “跟常人一样内外兼修,却还能在这个年纪有此等实力…这岂不是个武林天才?” “嗯,不过同等境界下,我等专修外功的人,本来就要劣势一些……老五伱不妨再去试试他,若是赢他,凭他这个年纪,就算断了七连胜,也可以将其引荐给知府……若是输他,那就更是给知府大人捡到宝了。” …… 王五王六窸窣交流的时候,秦琅也在台上打量两人。 王五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但见王六看似被打成那样,起身身形依然稳健,说话喘气都很均匀有力,秦琅心中也是暗叹,对方的确是目前为止他遇到过的,除蔡元峰以外最厉害的对手。 哗啦… “秦少侠,王五请赐教!” “?” 正在秦琅感慨的时候,那个跟王六一起的褐袍中年人踩着轻盈的步伐一跃上台,都不待司仪敲锣,一个闪身,整个人如鬼魅一般就冲到了秦琅眼前。 “?!” 秦琅瞳孔微微一缩的功夫,眼帘中,两个看似瘦弱的拳头却裹挟着雷霆之势,从左右两个方向齐齐朝自己轰来。 砰——! 一声惊天巨响,几乎很多人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秦琅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几乎整个擂台就被一团迅速爆开的夹杂着无数木屑的尘雾包裹。 “秦琅!” 场边的某黑衣少女脸色一白,手里银光一现,下意识就要冲上去。 身边的苏钰盘却只是玉手轻轻一抬,明明只握住了顾堇的手腕,少女的整个身子却都似乎被定在原地一般动都不能动。 “圣…夫人?” “他没事,放心。” 苏钰盘淡然地盯着场上,心头却也是对顾堇有些犯嘀咕。 这孩子… 说了多少次让她放心… 就那么不相信朕?还是她就那么担心秦琅? 有一说一,不管怎么说,秦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全担心完了,别人…比如姐姐…她去担心谁? 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堇儿这么“不谦让”,多半注定没有做大妇的气量,这对于朕…呸!…对于姐姐而言,可能反而是好事来着。 …… 台下,女帝的思绪依然天马行空。 而台上,烟尘碎屑在周围观众的一阵咳嗽中散开之后,只见纹丝不动的秦琅,双掌正死死抵着王五的双拳。 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拳掌间隔着半寸的距离,两人衣衫皆是无风而动,此时比拼的正是内力的对峙。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魁首 轰—— 最终,两人很默契地拉开距离,新一回合开打,王五再次先手闪到秦琅身前,再次双拳齐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那看似瘦弱实则灌注了强大内力的双拳,是奔着秦琅的两边太阳穴去的。 双峰贯耳,很经典的狠辣杀招。 虽然不如点苍派内劲拳那般,将内力揉入的那么细致,但就算是简单地蕴含了内力,王五的这两个拳头依旧很蛮横霸道,内力催动的拳风甚至让秦琅微微有些耳鸣。 砰! 不过还好,秦琅一个稳扎稳打的进步撑肘,再接并步顶肘,分开王五袭来的两拳的同时,强行打开对方门户,手肘和小臂带着内力狠狠顶在对方心门上。 奈何王五同样有内力护体,硬吃下这一记之后,右手再捏一个弓步冲拳朝秦琅脸上挥去。 秦琅偏头一闪,王五又二次发力,拳背横扫,紧跟秦琅的侧面抽去。 秦琅迅速低头,王五不依不饶,招式粘性极大,抽空了的一拳直接化爪,一招青龙探海想要擒住秦琅的后颈,再次被躲闪之后,又是几个连续冲拳接劈锤横打,顺势翻身背捶,再接连续冲拳。 砰!砰!砰! 以此类推,密密麻麻的拳头,每一下都带着看不见的内力,让以掌相抵的秦琅连连招架的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秦琅的眼睛却一直都在冷静地观察王五的拳势。 啪——! 终于,在某一刻,秦琅陡然一个拉臂捆手,箍住了王五的手腕。 王五眉头一皱,立刻改换下盘打法,抬脚朝着秦琅小腿猛然侧蹬而去。 秦琅顿时一个原地纵身起跳,双手松开王五手腕的一刹那,自己跳跃屈起的双腿也瞬间抻直,狠狠地朝着王五胸膛踹去,整个身体如同松开的弹簧一样,连同一股强劲的内力迸发出恐怖的力道。 然而,王五却是脚跟一踩,整个人如电光一般,往后迅速拉开了两三丈。 “雕虫小技!” 紧接着,王五一声怒喝,浑身内力大开大合地运转过后,旋即双手一拍,十指相扣,合拢成一个大拳,随着阵阵龙吟之声,身前竟然出现了一道半人大小的淡银色拳影。 轰——! 如龙吟的巨大轰鸣声,瞬间炸响全场! 银色拳影还未接近秦琅,秦琅的上身衣衫就已经破开一道道口子。 靠… 此时的秦琅,心中只有这么一句粗口。 本以为跟王六的一战是目前最严峻的一场对决,没想到这个王五比之王六更盛,不同于王五专于外功修炼的特殊性,是一个真正跟秦琅势均力的强者。 怎么办… 说实话,秦琅现在体力也开始乏了,难以调动太多的内力,所以无奈之下,秦琅只好把最后的体力全部用于一招。 一招!必须致胜! 虽然不胜的话,自己倒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顶多受些不轻不重的伤,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个自己不怎么在意,纯粹想练练身手的擂台而已,胜负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只不过,打到了现在的阶段,身心都被激活的秦琅,早就把这些抛到了脑后。 因此,眼下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背水一战,用最后的一招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于是,面对王五那银色拳影带来的宛如惊涛骇浪的巨大威压,秦琅一手在下,一手在上,双掌相对捏了个手诀,将全身内力调动起来之后,身形微侧,左手五指张开,忽然朝着拳影的方向迎去。 嗡——! 霎时间,擂台处的这一片小天地,仿佛有一口洪钟大吕轰然鸣动。 “那是…” 场下那些早就退到擂台边缘外几丈远的观众,包括顾堇在内,一时间都有些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地看到秦琅身前同样出现了一个与银色拳影同样大小的金色手掌! “什…” 王五的眼睛在这一刻,比那些观众瞪的还要大。 很快,金色掌影与银色拳影碰撞到一起,却并没有很多人预想中的那样出现毁天灭地的动静。 只见王五那一拳的骇然气势连同银色拳影一起,居然生生地融入了秦琅的金色掌影之中,齐齐消弭之后,不待众人一个呼吸的功夫,秦琅右脚往前一踏,整个身子也跟着往右一侧,一只右掌朝着王五方向举重若轻地一推。 轰——! 熟悉的龙吟声起,却见王五方才的银色拳影,居然从秦琅的掌心中推了出来! 同样巨大的威压让人近乎屏息,王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对付自己家传的【银龙拳】,但他更为震惊的,则是秦琅刚才使出来的玄妙功法。 只是眼下顾不得许多,心中无比惊异的王五只能在使出了全力一击之后,不得已再次挺起全身气力,双臂交叉挡在面门前硬生生招架自己打出的拳势。 哗啦啦——! 毫无疑问,王五步了王六的后尘。 银色拳影炸开的时候,半个木板搭建的擂台真正地塌陷了下去,台下地面青砖碎了一大片,形成了一个直径几丈的浅坑。 “老五!” 当王五狼狈地从浅坑中爬出来的时候,王六自然也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小子…留手了…” 这回,秦琅也跳下了擂台,对倒在浅坑中的王五抱了抱拳: “是阁下先留了手而已。” “……” 王五无言,想了想还真是,毕竟自己理论上是被自己的银龙拳所击倒的。 不过实际上两人都清楚,因为他们实力相当的缘故,其实本来就难以危及对方的生命。 只不过就比试的结果而言,秦琅的实力自然是要略高王五一筹。 哐哐哐——— “本届天地擂的魁首诞生!秦少侠七连胜当之无愧!” 司仪锣声一响,场下的围观人员不论平头百姓还是江湖中人,全都爆发出热烈的喧哗声和掌声。 “精彩!太精彩了!” “刚刚…刚才那个…” “擂台都打烂了!擂台都打烂了!” “这两人的内力之精纯强横,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啧啧啧,该不会真是宗师之境吧…?” “真不是,我在京城见过宗师打架。” “嗯?怎么又是这位兄台?你刚才不是说你没见过宗师吗?” …… 而在众多人群之中,一个黑衣少女则是朝着魁首秦琅飞速掠来,在秦琅还没看清楚的时候,就一个猛子,软软地扎进了他的怀里,高高的马尾扑腾出一阵沁人心脾的香。 “堇儿…” “……” 少女不说话,只有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手指头紧紧扣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肯分开似的。 秦琅莞尔,轻抚她的小脑袋: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 顾堇闻言,这才缓缓抬起清丽的脸蛋儿,盯着秦琅看了半天,眸光闪了闪,终于才蹦出了一个字: “哼…”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挣钱养你 “你哼什么?” “我没有…” “嗯?” “哼…” “你看,又哼哼了。” 喧闹的人群之外,已然悄悄走到擂台角落躲避的秦琅,怀里倒是依旧没有松开方才飘过来的那朵三色堇,柔和地注视着她好看的脸蛋儿: “哼哼唧唧,跟小母猪一样。” “……” 少女脸色一下就黑了,眼皮子一耷: “你才是猪…” “我不是,我又不哼哼。” “那伱的猪蹄在做什么…” “呃…” 秦琅顿时讪笑,把搭在顾堇腰后,正在偷偷往下滑动的那只大手收了回来: “这个…下雨天,手滑来着…” “……” 秦琅在这边狡辩,另一头,司仪则是走到了落败的王五王六身前,神色恭敬,居然在跟这两个看似路人的打擂者商量此次天地擂魁首的奖赏问题。 “两位,这个秦少侠他…” “按惯例,赏黄金百两即可。” 王五脱口而出,一旁的王六则是有些讶异: “老五,这姓秦的先后战败你我,是不是该跟齐大人他…” 王六话音未落,王五直接抬手打断,接着吩咐司仪道: “把赏金给那秦少侠拿去,找人收拾场子。” “是。” 等司仪很有眼力见地麻溜跑远了之后,王五才神色严肃地低声对王六道: “此子的情况,咱们先禀报齐大人再说,先莫要直接引荐。” “这是为何?” “六哥,你在聚贤亭只顾锻体练武,对亭中一些藏书少有涉猎,与亭中一些老家伙往来也不多,因此对一些江湖旧闻轶事可能有所不知…” 王五的目光锐利且复杂: “…可据我所知,刚才那姓秦的击败我的一招,却是跟先帝时失传的一门绝学极为相似!” “失传绝学?” 王六闻言皱眉。 对于秦琅方才的那个发出金色掌影的玄妙功法,他自然也和大部分人一样,震撼且疑惑。 不过听得王五提到【失传绝学】四字,显然这份心态又要更甚一些。 “老五此话怎讲?” “化对方攻势为己用,攻守腾挪…” 王六远眺着秦琅的身影,沉声道: “…根据我在聚贤亭翻阅过的一本昭统年间的手札记载,那小子方才所用的功法,很可能是逍遥派的独门绝学《大通明玄功》。” “逍遥派…” 王五心中一凛: “那不是旧六派吗?” “对,当年的旧六派,龙鼎山庄虽是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不过江湖中却也一直有说法,说逍遥派仅有的那四位门人,其实力,均可比肩龙鼎山庄的庄主岳无澜。” 王六说起先帝时的江湖往事,语气都不自觉沉重了些: “更有人说,逍遥派的武学虽然不多也不出名,但每一种但凡修炼到极致,都已不再是简单的武技,而是可与鬼神斗法的玄术神通!只不过逍遥派作风神秘且低调,当年平蛮镇国时,他们的洞府中甚至只有四具已然坐化的遗骨,没有留下任何的门派传承…” “那…姓秦那小子?” “所以我才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先赶回聚贤亭再议。” —————————— 很快,王五王六消失在了现场。 秦琅则是收到了司仪递来的一张银票。 “百两金,千两银,秦少侠,这是州府奖给天地擂魁首的一千两银票,各大钱庄均可兑换,请收好。” “好的,谢了。”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先前不打擂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打赢下来,能够赚这么一笔,秦琅心情也是大好,等司仪一走,就冷不丁地在身边的顾堇脸上亲了一口: “娘子,咱家有钱了。” “!” 顾堇耳朵当即就通红,眸儿慌慌张张四下看了一下,旋即就抬手捶他肩膀: “谁是…谁是你那个…” “嘶——!” “秦琅!你…你没事儿吧?” “没…就是刚打完架,身子骨挺脆的…” 尽管是少女粉拳,不过眼前的黑衣少女毕竟是习武之人,刚打完天地擂的秦琅还真有些吃痛。 而顾堇尖见状,一抹心疼和后悔,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心底涌到了眸底,睫毛眨了眨,眼睛里的波光瞬间从平时的凛冽变为了小心翼翼的柔和。 “之前给你的通血露呢?快拿出来抹一抹。” “不急不急,其实也没多少真正的伤势,主要是肉身酸软疲累,歇会儿到晚上就好。” “可我…刚刚还打你…” “害,那算什么。” 看到堂堂的皇家刺客亲卫,眼下居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副小娘子的模样,秦琅此时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似的,甚至有种想要把堇姑娘用力抱进怀里,然后做些早上对“苏银瓶”做的那些事情。 只不过身体和环境都暂时不允许,秦琅只好将自己的心动转化为温馨,宽慰着堇姑娘青涩的少女心: “都怪我乱说话,该打。” “……” “乱说话”自然指的他突然喊她“娘子”什么的,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顾堇耳朵的红晕就染到了脸颊。 “堇儿。” “嗯…?” “我错了。” 秦琅很郑重: “我不该乱说话,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娘子了。” “……” 原本漂亮的红晕在少女的脸上凝固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消散了。 “?堇儿?你去哪?” “没看见夫人找过来了么。” “不是,你慢点儿啊。” “……” 少女暂时不想理秦琅了,自顾自迎着苏钰盘和卓北北而去。 秦琅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慢慢跟在后面,因为身子的确乏力的关系,走的比较慢,反倒是苏钰盘见他如此,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秦琅,你…” “银瓶,看。” 秦琅挥了挥银票,笑呵呵地一乐: “你男人挣钱了。” “……” “啧,瞧你什么表情?我知道,你有钱,是富婆,不过你的钱也不是你自己亲手挣的吧?我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意义不一样啊。” “什么意义…” “嗯…” 秦琅拢了拢苏钰盘的鬓发,露出她精巧的耳朵,颔首凑到她的耳畔: “银瓶,你不是一直想做江湖儿女吗?你看,能拿到这钱啊,就表明,以后哪怕有一天,因为种种原因你真地可以不做郡主了,至少我也可以挣钱养你,陪你浪迹江湖不是?” “……” 他…居然要养朕? 虽然苏钰盘也知道,就内容而言,秦琅的这话是半真半假的玩笑。 可他语气里那股认真的态度,依旧让女帝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失神。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朋友 作为一国之君,听到有个男人说要养自己,这对苏钰盘而言绝对是一种既新鲜又震动人心的体验。 诚然,她也知道秦琅这话本质上是对自己姐姐苏银瓶说的。 不过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嘛。 现在听者是苏钰盘,又不是姐姐,苏钰盘当然要先以自己感觉为主。 而自己的感觉就是… 唔… 反正怪怪的。 明明朕能养十个秦琅,一百个秦琅,一千个秦琅,他倒偏偏要养起朕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场以苏钰盘考察“未来姐夫”为最初目的导致的擂台赛中,秦琅的确以女帝本人都没想到的成绩,通过了她的考验。 女帝在秦琅的身上,也可谓是看到了天才的影子。 具体说来,就有点儿像当年的女帝自己。 “秦琅,你身体没事吧?” 一直给某少女打包票的苏钰盘,虽然心里比谁都有数,不过看着战后略显狼狈的秦琅,还是姑且问了他一句。 “有事。” “?” 然而秦琅的回答却出乎了苏钰盘的意料。 “你…哪儿有事?有什么事?” “心里有事。” “?” “这天地擂的最后两场,着实打的不易,而且一开始还是你让我打的。” 秦琅直勾勾盯着苏钰盘: “银瓶,伱不觉得你该做些什么吗?” “……” 咕噜… 苏钰盘心虚地咽了咽喉咙。 …… 实际上,早在刚才来到秦琅面前的那一刻,苏钰盘确实故意忽略了一些自己应有的态度。 毕竟秦琅是“自己的男人”,男人两场大战下来,还夺了魁首,自己的表现理应更加亲密一些才是。 可苏钰盘觉得,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两人应该够亲密了吧? 而且关键是,被动地亲密,和主动的亲密,是不一样的。 苏钰盘九五之尊,为了姐姐被迫让秦琅占了便宜就算了,自己要是主动地给他便宜占,日后“清算”起来,她的面子往哪搁? 因此苏钰盘就决定,这事儿干脆敷衍过去得了。 结果苏钰盘万万没想到,秦琅居然专门就自己的态度提出了疑问。 …… 当然,身为女帝,即便如此,苏钰盘也不能轻易“屈服”,多少还是坚持装一下傻: “我该做的…不就是看下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没受伤就最好了,还多说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秦琅双眼里隐约的黯然,苏钰盘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仿佛自己是个什么坏女人一样。 “唉…” 最终,秦琅便也再不言语,故作颓靡之势,先蹲下来,将另一边一脸无喜无悲,张开小胳膊等了半天的宗主大人抱了抱,然后再牵着她的小手往街上走去。 “走吧,天都打黑了,先吃饭。” “本座要吃酱肉包,没有酱的那种。” “你就是个酱肉包,没有肉的那种。” …… 眼看卓北北和“消沉”的秦琅两人就这么径直离去,苏钰盘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心中那股没必要的胜负欲和不甘心,迈着小碎步一边追过去一边唤了声: “等等!” “?” …… 罢了罢了… 多大点儿事… 朕明明是皇帝,这两天怎么老是被一些小事拘束了气量? 反正已经被动过了,如今主动一下又能如何? 为了姐姐…朕给他就是了… …… 于是乎,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之后,苏钰盘豁出去,叫停了秦琅,然后一双玉臂环抱住他宽厚的腰背,勾着金丝的红色绣鞋轻轻一踮,嫣红的唇瓣儿主动在秦琅嘴唇上印了一下。 “行了吧…?” 苏钰盘昂着通红的俏脸儿,定定地望着秦琅,睫毛一阵微颤。 秦琅则是颇为震惊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轻声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你非要…” “嗯嗯,是我,我知道。” 秦琅点着头,但实际上他刚才只是想逗逗对方,想让对方来主动来拥抱一下男朋友即可。 只是没想到,“苏银瓶”的举动,比秦琅预想的还要大胆,一个婀娜美妇人,居然在大街上主动亲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些的男子。 嗯… 不过这倒也符合秦琅心中那个敢爱敢恨的苏女侠… “银瓶。” “干嘛…” 朕主动亲他,他还笑! 某女帝今天已经是第三次龙颜不悦,龙胸鼓鼓了。 而秦琅却是越来越觉得,这样的“苏银瓶”另有一番独特的魅力。 于是,轻唤她一声之后,秦琅干脆也不再避讳黑衣少女,同样站在大街上,低头回应了“大胆的苏银瓶”一个深吻。 “?!” “……” “…~…” ——————————— 看着当今圣上在自己男朋友怀里逐渐软下身子,某少女心情也是无比复杂。 讲道理,若对方真是青璃郡主,事到如今的顾堇,顶多吃味一些,撇过头去不看就是了。 可问题就在于,对方并不是。 一个郡主,一个皇帝… 顾堇掐指一算,再一想自己的身份,心尖微微一揪,甚至连接下来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 不仅是晚饭,一直到当天回到客栈,沐浴后的顾堇也没有第一时间钻进被窝,而是来到客房外,靠在走廊栏杆上,默默地听着大堂里篝火盆里的“噼啪”声,怔怔发呆。 “?” 然后,自己的腰间就出现了一双熟悉的大手。 不等顾堇扭头,耳边响起了秦琅的声音: “怎么了,娘子?” “……” 顾堇心儿一跳,却又马上冷静下来: “都说了,我不是你…那个。” “那你是我什么?” “我…” 顾堇一愣,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秦琅很快就帮她回答了: “堇儿,我想正式地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诶…?” 女朋友… 这个词,很理所当然地让顾堇想起了苏银瓶发明的【男朋友】。 秦琅又继续道: “女朋友,就是朋友以上,娘子未满。” “……” “堇儿,其实我想过了,现在擅自叫你娘子的确不合适,姻缘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若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仅仅因为很喜欢你就叫你娘子,未免太过不负责。” “……” “所以我就想,先让你做我的女朋友,等将来某一天,你若是愿意了,我再好好地叫你一声‘娘子’,这样好吗?”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亲爱的(上) 诚如秦琅所言,姻缘是大事。 是十六岁的顾堇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大事。 原本顾堇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考虑这样的大事,反正就跟随在苏银瓶或者苏钰盘身边就是了。 直到…她来到了一个叫剑平县的地方,在青牛岗上遇到了一个叫秦琅的人。 “堇儿。” “嗯…嗯?”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 哪有什么愿不愿意,她明明已经是了啊… 按照秦琅的说法,【男朋友】相对的就是【女朋友】。 而顾堇…当然还有某夫人…早就把秦琅当做【男朋友】了,那她们不也早就是秦琅的女朋友了么? …… 秦琅见少女也不说话,只是耳朵上的粉色一闪一闪的,便已知她心意,欢喜地从背后抱着她,闻了闻她清幽的发香: “堇儿~” “……” “亲爱的~” “?” 顾堇一怔,在秦琅怀里昂起脸来,头顶都抵到秦琅胸膛上了,眼眸一眨一眨的: “亲爱的…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情侣间的昵称,通用的,不管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之间,都可以这样,显得关系亲密。” “是么?” “对啊,你看,【亲爱的】三个字,就表示又亲又爱,来,堇儿你也说说看。” …… 本来没什么,但是经过秦琅的解说,顾堇就觉得这词儿的确挺…挺“私密”的,秦琅让她说就一时反而有些说不出口,支吾了半天之后,才好小声地嘟囔出声: “亲…爱的…” “嗯?大点声呗?有点儿听不清。” “……” 顾堇知道他故意的,听不清算了,也不由他了,轻嗔了男朋友一眼之后,面无表情地在他衣服上摸了起来。 “干嘛?” “通血露呢,下午不是说晚上回客栈抹,抹了么?” “哦,这个啊…” 秦琅抓抓头发,憨憨一笑: “嘿,明明都洗漱过了,结果还是忘了。” “……” 笨蛋… 心里默默抱怨了一句,堇姑娘把手伸进他的衣衫里,继续找啊找。 “还没找到?” 秦琅奇怪道,明明他自己都感觉堇姑娘的小手已经抓到那个小葫芦了。 “刚…刚找到…” 顾堇有些心虚,肯定不能暴露自己其实想多碰他一会儿的心思。 毕竟秦琅的身子,不管是腰背还是胸膛什么的,的确还是很有料的… …… 想以前,某郡主馋他身子的时候,顾堇还不以为然。 而今自己居然也有这种心思了… 虽然不如苏银瓶那么不知羞,不过顾堇也不得不承认,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在生理方面的接触似乎真地会有些情不自禁。 …… “喏。” 找到了通血露,顾堇交到秦琅手里: “睡前把身上不舒服的地方都抹一下,尤其是淤青什么的…” “呃…” 秦琅略显“为难”: “那种东西,很多地方我自己也看不到啊,算了,不涂了,慢慢养着也会好。” 秦琅说完,洒脱地就要回房,然后顺理成章地被顾堇拽住。 “什么叫慢慢养?伱也是习武之人,当初还照顾我…照顾夫人来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不懂么?睡前一定要涂药!” “真不用,都说很麻烦了。” “你!…” 顾堇眉儿一蹙,唇儿一抿,没好气地冷斥道: “你不会让天合宗主给你涂么!” “害,她小胳膊小腿的,而且又笨手笨脚,在我身上得涂一年,何况人家好歹是天合宗的头头,平时大多是我伺候她来着,还有啊…” 秦琅说着,又朝苏钰盘的房间一努嘴: “…那会儿银瓶不是有什么事儿,把北北叫过去了吗,现在都没出来呢。” “……” 顾堇明白了,总之说一千道一万,这个人就是要逞强,有药也偏偏不涂,莫不是故意气她的! 但是话说回来,就算秦琅故意气她,顾堇可不想自己气自己。 眼看秦琅转身回了房,堇姑娘一咬牙,眸儿转了转,先看看四周,终究还是微红着脸蛋儿,抬手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吱呀—— 有着亲卫的职业基础,她的小靴子近乎是无声地踏过了房间门槛,旋即背对着屋内,一边再次心虚地看了看周围,一边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说来也怪了,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怎么跟做贼似的… 不光动作举止像做贼,心儿也是扑扑乱跳,正要转身,紧跟着身后就是一暖,一对胳膊穿过腋下搂住自己,刚好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口。 “呀~!…” “嘘…亲爱的,夜深了,小点儿声。” “你…你先放开!…” “不放。” 羊入狼口,岂有松开之理? “你…你放不放?!” 心口的小荷包被男朋友的双臂有意无意地一勒一勒的,堇姑娘本该本按住的心跳却愈发跳的厉害了。 隐隐约约间,有一股淡淡的,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觉,慢慢从心口传遍了全身… 顾堇一急,索性抓起秦琅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嘶…” 秦琅倒吸冷气,甩着手走向床边,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秦琅!” 顾堇慌忙跟上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诶?” 话音未落,只见坐在床边的秦琅抬起一张充满笑意的厚脸皮,嘿嘿一笑: “没事儿,一点儿也不疼。” “……” “还痒痒的挺舒服,那啥,堇儿,亲爱的,再来几口呗?” “呸!” 顾堇气鼓鼓地啐他,一不小心竟有了几分苏银瓶的味道,不过也习惯他作弄自己,没太放在心上,此时真正在意的,依旧是他打完天地擂后的身体。 “……” 她淡淡地瞪着秦琅,伸出小手来。 “怎么?” “药…” “哦。” 秦琅把通血露给她,顾堇接了过来。 啵~ 少女拔开瓶塞,却没了下一步,依旧直勾勾盯着秦琅。 “咳…” 秦琅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逗她,很自觉地开始脱衣服,窸窣间,很快就露出大块结实的肌肉。 还别说,不管身前背后,淤青还真不少。 索性王五王六都没有用锐器,否则这每一处淤青都得变成一道小口子。 顾堇此时只看得心疼,暂且还没顾得上欣赏或者把玩什么的,把通血露倒在自己手心里,然后就一点点地给他敷了起来。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亲爱的(下) “……” “……” 屋内一灯如豆,两人都沉默不语。 少女的手儿细软,轻轻地或按或抚过每一处,都让秦琅心动不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仿佛过的都有些快了。 秦琅都还没好好地享受一会儿,顾堇就已经收回了手。 “好了…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么…?” “有!” 必须有!秦琅动了动身子,随便感受了一下。 “后腰这边还有些酸。” “……” “还有胳膊…” “……” “还有侧腹。” “……” “小腹这里按起来好像也有点儿疼…” …… 秦琅之前各种无所谓,此刻却是一会儿一个毛病,顾堇或许知道他有些话是假,但也不想因此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他说哪里不舒服,她就听话地给他抹哪里。 “还有么?” “有,就…嗯…小腹…” “小腹刚刚不是抹了么?” “再下面一点儿…” “这里?” “嗯…再下…” “这儿?” “再下那么一点点…” “…呀?!你这登…唔——?!”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顾堇,小脸儿霎时通红,一句“登徒子”没骂完,整个人倒是被秦琅一搂,顺势就倒在了床上。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不管是战场还是情场,秦琅都深谙此道。 早上用类似的仿佛逗了会儿某位美妇人,此时也忍不住继续用这招将眼前少女捉来。 几番深情的拥吻下来,大手也同样不怎么老实。 有一说一,小小的也很可爱。 那种“盈盈恰好一捧,堪堪只填一掌”的温软,不但方便,还格外地具有一种征服感,渐渐地就让秦琅有些不能自己。 而顾堇也早已完全失了方寸。 跟好歹看过杂书,从的文字间晦涩地了解过一些男女之事的某女帝不同,顾堇在这方面,对除了接吻以外的一切接触都是彻底的懵懂。 因此在秦琅不知为何如此熟练的各种作怪下,她比苏钰盘沦陷的更加迅速。 等到终于能喘口气,略一清醒地从秦琅怀里挣脱之时,少女已然是双颊酡红,满目水色,半开的衣襟配合上眉眼间的羞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受辱,真地被秦琅如何糟蹋过了… “登徒子!” 终于骂出来了… 不过因为此时身子软软的,力气也仿佛被秦琅抽走了,顾堇即便骂出来也没有一点儿威慑感,反而平添几分娇嗔之意,让本就有些失神地注视自己的秦琅,心弦再次被撩动,一低头就想要来个第二回合。 咻——! 这一次,少女可就不会这么容易给他机会了。 银光一闪,有些熟悉的冰凉贴在秦琅脖子上,秦琅却是莞尔一笑。 “你笑个甚么?” “没,只是发现了细节。” “什么细节…” “以前你威胁我的时候,多少还会用刀刃,现在使用刀背了。” “……” 很显然,某人比以前更加会疼人,也更加舍不得男朋友受一点儿伤了。 而望着秦琅眼中的揶揄,顾堇脸蛋儿红一阵白一阵,也是更加凶巴巴地把匕首往他脖子上抵了抵: “伱…欺负我一次不够,难道还…还想来一次么?” “对啊。” “???” 顾堇被秦琅的理直气壮所震惊。 “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男女朋友在床上打个滚,玩一玩,不是很合理吗?” “呵呵…” 顾堇冷笑,收起匕首,作势要离开: “你自己玩自己的去吧。” 秦琅自然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重新将她搂上床,一个压身之后,双手各自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 顾堇略慌乱地挣了挣,心口一阵起伏,看着秦琅近在咫尺的脸庞,咬咬唇,倔强地把红扑扑的脸蛋儿一偏,眼睛再一闭,只剩纤长丰密的睫毛在暧昧的暖色灯影下轻颤,一副“我一个弱女子,反正打不过你”的样子: “你与我重逢才两三日…结果就知道欺负我…” “不。” 秦琅摇头,认真道: “就因为是久别重逢,才终于忍不住想欺负你了。” “……” 顾堇知道说不过他,干脆不说话了,只是重新挣扎起来。 秦琅就怕她不挣扎呢。 有道是吃鱼要吃鲜。 见少女像条鲜活的鱼儿一样扭来扭去,秦琅虽然食指大动,却也的确怕自己太粗暴反而真伤了她。 于是想了想之后,秦琅索性真放开了她,然后默默地和她一起,肩并肩地躺在了床上。 “?” 顾堇当时就懵了: “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啊…?” “没有。” 秦琅闭上眼,很圣贤: “只是堇儿实在不愿亲热,我也舍不得用强。” “……” “大晚上的,突然这样,的确是我有些冒昧了。” “好了,你别这样说…” 顾堇见他居然如此说,忍不住嘀咕道: “…主要是…你都欺负我一次了,还想再…” “嗯,是啊,算上今早的份,我是有些不知足了。” “?!” 秦琅此话一出,顾堇眸光瞬间犀利了起来: “今早…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今天早上你去看甄姬的时候,我去找了下银瓶,害,也是久别重逢,我也没忍住就…嗯…也跟闹了一会儿…” “……” 顾堇听得眼皮子有些抽抽。 虽然秦琅一口一个“银瓶”,可在顾堇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某个身着龙袍,背靠龙椅,冷艳无双地坐在金銮殿上接受大周文武百官顶礼膜拜的女人。 而画面一转,这样的一个女人,却跟自己的男朋友倒在了某个小客栈的床榻上,满眼迷蒙,香汗淋漓地滚来滚去… 啪! “?!” 于是,一声闷响,顾堇猛然一个翻身翻在了秦琅上边,双手反过来紧紧抓住了秦琅的手腕。 “堇…堇儿?” “几次…” “嗯?” “早上,你跟圣…跟夫人她,闹了几次…” “一次,就一…唔唔!” …… 就这样,时隔几月,秦琅再一次被强吻了。 …… “手给我。” “堇儿…” “给我!” 窸窸… 窣窣… “堇儿,嘿…” “嘿你个头!好好揣着,不许乱…捏,或者掐!我反正也比不了夫人,你不许嫌…嫌…” “嗯嗯,堇儿,我不嫌小…嘶——!” “叫我…” “?” “你叫我…亲爱的…” “嗯,亲爱的…” …… 烛光渐暗,空气却渐暖。 (本章完) ------------ 腰疼请假(2/3) 倒倒每个月请假不会超过三次哦,么么 (水图,非本人,倒倒是猛男捏~)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慈父秦琅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福客栈,某房间内。 砰! 伴随一声摔门声,某个小女孩儿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闯了,但没完全闯。 因为门摔的过早,她的两条长马尾被夹住,于是只好在一阵吃疼过后,忿忿地回去重新摔门,顺带踢了门槛两脚。 砰! “嘶…疼疼疼…” 两次因为摔门而吃瘪之后,某宗主大人当时就泪眼汪汪,委屈的不行,转身就直奔床上的秦琅扑过去。 “秦琅~…呜呜…” “诶哟,怎么了这是?” 秦琅正看乐子呢,没想到这货的自尊心这么容易受挫,笑呵呵地顺了顺她的双马尾: “好了别哭,乖,今天掌柜蒸了酒米糕,一会儿就送来了。” 听到有酒米糕吃,卓北北就不哼哼了,鼻头在秦琅身上擦了擦,然后抬起一张无喜无悲的小脸儿: “小子,你是不是又背着本座偷人了。” “……” 秦琅当时脸色就僵硬了。 卓北北则是又在他怀里嗅了嗅,再次确认道: “肯定是哒!是顾堇的味道!” “喵!” 团团这个时候居然也冒出来指证,难得跟卓北北站在了同一战线。 “别闹。” 秦琅先把小母猫扔到一边儿,再捧起卓北北裹着崭新白色罗袜的一对小脚: “刚才踢门没踢坏吧?我看看…” “少转移话题!” 卓北北不吃他这套,轻轻一哼,两只脚儿乱晃着踢开他的大手,然后其中一只稳稳地踩在了他的脸上,一脸鄙夷地开始“审讯”: “老实交代,刚才本座去那边的时候,你把顾堇怎么了?” “唔唔!唔?唔唔唔!” …… 嘴里被她的脚趾头塞的满满的,秦琅一时口不能言。 至于为什么不将她足腕捉住挪开,只能说… 忘了。 是真地忘了。 秦琅不是什么变态,不是找借口,也并非故意忘记。 只不过天合宗主乃是天生媚体,身上很多地方从里到外都自带一种诱人的甜香,纤秀的小巧玉足也不例外,很容易就让人不知不觉去习惯并沉浸其中,属于一种不可抗力。 这也是为什么秦琅现在每天伺候她洗漱穿衣,比起最开始,都远远没有那么不耐烦以及怨气了。 尽管小号卓北北的媚体体质效果并不强,秦琅的金色内力也拥有某种抵抗力,不过依旧架不住两人每天黏在一起。 时间一长,卓北北的小身子上很多地方,也就多多少少地会对秦琅产生一些不可抗的吸引力。 …… “唔!唔唔唔?” “切…” 看他说不了话,宗主大人也不好继续为难他,双臂抱胸俯视着秦琅,把雪豆似的脚趾头从他嘴里抽出来,但软糯的脚掌则是踩在了他胸膛上: “给你一炷香,交代吧。” “……” 秦琅很久没有看过这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本来当即就想把她拎过来打屁股,可转念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伱…跟银瓶吵架了?” “哼!” 卓北北气鼓鼓地一哼,一个鸭子坐坐下来,小屁股正好坐在小秦琅上,让秦琅当即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别提她,烦的很…” “……” 好吧,果然如此。 秦琅吃瓜心起,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把卓北北忿忿然偏过去的小脸儿转过来: “你们俩,一个郡主,一个三宗宗主,能因为什么吵架啊?” “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那个贱人师姐…” “?” 卓北北一阵嘀嘀咕咕,秦琅愣了愣,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当即皱眉道: “你们吵架,关我师姐什么事儿?” “哼…” 卓北北撇撇嘴,小手不安分地撩起秦琅的衣服,捏他身上的肉肉玩: “还不是苏钰…苏银瓶多管闲事,非要劝我跟那大贱人…和解什么的。” “银瓶劝你跟我师姐和解?” 秦琅眼睛一亮,好家伙,他的郡主大人真是格局可劲儿地涨,这种事居然也插手。 不过有一说一,格局归格局,就她青璃郡主的身份来说,秦琅觉得这事儿的确有些“多管闲事”。 “银瓶她可能也是太热心了,跟你倒还好,跟我师姐的话…” 秦琅想了想: “别说银瓶了,就算是当朝女帝,可能也轮不到操这份心吧?” “……” 卓北北玩味地看了秦琅一眼: “你是不是以为,当今圣上,不认识你师姐沐玄离?还是你觉得,你师姐在上天山之前,结识的全是仇人?” “?” 卓北北这话一出,秦琅也是愕然: “你是说,我师姐跟女帝,银瓶她妹妹,是认识的?” 岂止是认识… 卓北北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点头: “我,沐玄离,女帝,我们三个本来就是…故交。” “啊?” 秦琅心中略感震撼,现在回想起来,难怪当年听说女帝登基的时候,师姐的神情似乎有一丝怪异… “不过苏银瓶是不知道这些的。” 卓北北顿了顿又道: “所以她…擅自掺和我跟沐玄离的事情,让我们和解什么的,属实荒诞!秦琅,她是你的女人,你今后好好地管教一下,让她以后永远别提这档子事了。” “嗯嗯,好!” 秦琅点着头就要下床: “我这就去管教银瓶…” “……” 然而,某宗主大人凶巴巴的眸光让秦琅还是收敛了下来,讪笑着缩回床上,拍拍被窝: “开个玩笑而已,你先进来吧,消消气。” “哼~!” 卓北北今晚不知道哼了多少次,这次是唯独一次心情比较好的,熟练地钻进秦琅怀里之后,被子一捂就开始一如既往地撒娇了: “秦琅秦琅~今天讲什么故事呀~” “你先脱衣服。” “不要,这是新衣服。” 而且还是某个臭小子买给她的第一套衣服,也是她三百多年以来第一次从男人那里收到的礼物,卓北北已经决定以后不管白天晚上都要穿上,再也不脱掉了。 但秦琅显然不能惯着她。 “外面穿脏了,又穿进被窝里,多埋汰?” “胡说,早告诉你了,本座贴身穿的衣物是不会脏的。” “我也早告诉过你,再干净的痰盂也不能用来吃饭,睡觉就要有睡觉的样子,这是规矩。” 在教育小女孩儿方面,秦琅无疑是一位“慈父”,坚持原则: “快!脱了。” “切…” “不许切。” “略~” “……” 不屑地吐了吐小舌头,宗主大人最终还是妥协,脱掉新衣服,好好地了叠起来。 “等等!” “?” “咳…袜子…今晚先别脱…” “……” 眼看小女孩儿又要露出充满促狭的邪笑,略显心虚的秦琅赶紧吹灭了灯,把白花花的小宗主塞进了被窝里。 “你熄灯干嘛?本座的酒米糕呢?” “不要了,明天再吃…” “故事呢?” “在讲了在讲了,话说东胜神洲有个傲来国…”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复杂的帝王心 翌日,清早。 之前连绵的大雨停了才不久,今天居然又下起了小雨。 索性雨不大,丝丝绵绵的,微凉的空气姑且还算舒适,只是暂且不适合出门上街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若能寻得一家避雨处,来口热汤热酒,倒也怡然快哉。 …… “小二,上酒~…诶哟!” 卓北北刚吆喝完,脑袋就被秦琅敲了一下。 “臭小子,你又以下犯上。” “那是因为你人小鬼大。” 秦琅一边看着镜子,一边熟练地给卓北北梳着头发: “人还没酒坛子高呢,喝什么酒…” “小看谁呢?区区酒坛子,本座踮踮脚就够了。” “那也不能喝,毛都没长齐呢…” “区区毛…毛…” 好吧,这个倒有些难度。 卓北北掀开裙摆低头看了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无所谓,大人也不一定就会长,卓北北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因此沮丧。 “…等本座哪天变大了…你请本座喝的机会都不一样有…” “念叨什么呢?” “不是念叨,是预言。” 卓北北不记得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秦琅,再次郑重地算是提醒道: “秦琅,变大后的本座,性格真的不太好……以后本座沉睡之后再醒来,伱要不然就早点儿逃,离本座远远的,要不然就尽量多跟苏钰…苏银瓶在一起,她至少有能力保护你。” “她?” 秦琅嗤笑,当然不是恶意嘲讽郡主大人,只是就事论事: “银瓶的三脚猫功夫啊,就别谈保护谁了,我倒是还想多教教她一些武功,让她的自保能力更强一些呢。” “那她总归是有身份的人,你在她身边也会受到…其它皇家力量的庇护,总归是好的。” 秦琅闻言,停下动作来: “北啊,你就直接说明白点儿,变大后的你到底是什么性格?” “就是…不好不好的性格…” “会杀了我?” “那倒不会!变大的本座始终还是本座,又不会六亲不认,只是…她…挺固执,挺任性,又嚣张…不懂事…” “哦?” 秦琅一听就更放心了: “那跟现在的你也没区别嘛。” “……” “嘿嘿,随便说说而已。” 宗主大人不高兴了,秦琅灿然一笑,把她高高撅起的唇瓣儿捏拢来: “至少现在的你,懂事还是很懂事的。” “哦。” 卓北北无视秦琅的阿谀奉承,抓住秦琅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肚皮上,直勾勾盯着他: “感觉到了嘛。” “……” 咕噜… 秦琅喉咙一动,面露惊疑: “不会吧…” 不应该啊,虽然秦琅每晚都抱着卓北北睡,可他发誓,除了梦里,自己绝对没有对宗主大人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卓北北怎么可能突然就… 脑海里想象着小女孩儿将来一脸慈祥摸着西瓜肚的样子,尽管知道她其实是个三百岁的老妖婆,秦琅依旧忍不住打了冷颤,感觉自己有些太不当人了。 “你…混蛋!你在感觉什么啊!” 然而,卓北北小脸儿一红,当时就没好气地瞪了秦琅一眼: “本座饿了,肚子都瘪了,你没感觉到嘛!” “哦,这个啊。” 秦琅总算松了一口气: “早餐马上送来,我去催下。” …… 言罢,帮卓北北梳好了头发之后,秦琅走出房间。 吱呀—— “诶…?” “咦?” 正好,隔壁也有一道倩影从房间出来,秦琅温柔一笑: “银瓶。” “秦琅…” 苏钰盘下意识应了他,怔了怔之后,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 其实这并不能怪女帝不会说话,只不过是她在出门之前,在房间里已经一个人呆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综合起来,也不过是同一个主题。 那就是… 【秦琅怎么还没来欺负朕?】 昨天秦琅就是趁着顾堇一大早出去喂马的时候,故意过来欺负自己的。 按照女帝的推测,那么今天他肯定应该还是要来才对。 为此,女帝甚至昨晚好不容易才心慌慌地睡着,今早又心慌慌地早早醒来,然后在床边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期间一直在脑海中模拟,待会儿秦琅过来欺负她的时候,她该怎么应对。 又像昨天那样挣扎两下? 不太好。 毕竟秦琅是姐姐的男人,自己现在是“姐姐”,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昨天挣扎说的过去,老挣扎的话,总感觉有些与人之常情不合。 即便考虑到什么皇室身份啊,名分之类的说辞,却又不太合姐姐的性子。 但是反之,要是苏钰盘一改昨天的反应,直接躺平,甚至主动去迎合秦琅,那就还是面临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日后翻起旧账来,她的面子不怎么好看。 因此,苏钰盘为了这个问题,在房间里也是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一开始还背着双手,依旧保持着皇帝架势,仿佛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苏钰盘生怕秦琅下一刻就冲进来,又是亲亲抱抱摸摸一套带走她,于是也就逐渐就跟姐姐一样,变成了双手抱腹的小妇人姿态。 怎么办… 怎么办… 苏钰盘既紧张又苦恼。 她忽然发现,原来这种事情,就是要来的突然才更好些。 提前有心理准备的话,反而慌乱无措。 可事已至此,不准备也不行了。 最终,苏钰盘只能姑且做一些“被动防御”的准备。 比如提前含上唇脂,以免他觉得朕的双唇干糙… 比如稍微把衣襟散一散,以免他待会儿欺负朕的时候太粗暴,容易留下痕迹… 再比如把裹胸也稍微松一松,以免显得朕太胖,把裹胸都绷的那么紧,间接说不定还会暴露朕爱吃零食的习惯… 对!一切都是考虑到龙体威严!考虑到朕的形象! 总而言之,就在苏钰盘把这些都考虑完了以后,她却蓦地发现,秦琅似乎…好半天都还没有来欺负她。 嘶… 这是为何? 书上都说,男人对女人的身子,都是食髓知味,有了一次,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可这秦琅,为什么这会儿都还没过来对朕动手动脚? 难道他…还看不上朕的龙体? 亦或是看不上姐姐? 实际上,两人毕竟是双生子,身子这一块,除了某些门户要塞级别的部位,略有不同风味以外,其余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秦琅要是看不上苏银瓶,也就等于看不上苏钰盘。 但不管如何,于当下而言,苏钰盘对于秦琅久久不来欺负她这件事,逐渐从忧虑紧张,变成了一些微微的不悦加上微微的幽怨。 于是乎,终究坐不住的女帝就出门来,想主动去看看秦琅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没想到,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却刚好跟秦琅撞上。 “秦琅你…” “嗯?” “你是来…欺负我的吗?” “?” (本章完) ------------ 本月最后一次请假 明天腰应该就好了,明天四更补起来。 ------------ 第一百三十章 走!随朕进屋! 欺负? 秦琅怔怔地看了苏钰盘一会儿,旋即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她好看的下巴: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 苏钰盘震惊,他居然不承认? “昨天早上,你…你敢说没欺负我?” “那是爱伱,疼你。” “???” 秦琅这么一说,女帝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爱她?还疼她? 这登徒子自己倒是把朕的便宜占光了,可朕呢? 丢了龙颜不说,其它也没得什么好处啊… 苏钰盘不清楚秦琅昨天早上感觉如何,反正…反正自己是刚刚被他挑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他就突然收手了。 到头来,从未经人事的女帝陛下,到头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就好像…一颗洗好了的果子放在自己唇间,色泽诱人,气味清香,自己刚想要咬下去,体验一下想象中汁水四溅的甜蜜,果子却一下子从嘴边掉落,不见了。 对,昨天被欺负的苏钰盘,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五分折磨,三分难受,两分心痒… 他把朕弄成这样,还何来的“疼爱”一说? “呵,没想到你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之徒。” “……” 苏钰盘眼神凛冽,带着一丝“哀莫大于心死”般的鄙夷,很戏精,看的秦琅一阵好笑: “你我两情相悦,欺负你当然不算欺负,欺负堇儿才叫欺负。” 什么意思?你跟堇儿就不是两情相悦?” “也是两情相悦,但我跟她…嗯…怎么说呢,要的就是那种欺负的感觉,你…明白吗?” “不明白。” 苏钰盘有什么说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世上怎么可能有女子喜欢被欺负呢? 比如她昨天被欺负之后,不就一直到现在都还生气吗? 当然,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秦琅竟然不承认他想欺负自己。 “秦琅,你别装了。” 秦琅一头雾水: “我装什么了?” “你昨天明明都对我…兽性大发了,今天的呢?” “今天我没那个心思啊…” …… 秦琅昨天打了擂,这会儿身上有些地方还酸软呢,自然是没这个心思一大早就去找苏钰盘。 可苏钰盘只看秦琅表面上还是龙精虎猛的,就忽略了这件事,只以为他是真的看不上自己的龙体。 加上昨天早上本来就被欺负的有些“意犹未尽”,苏钰盘当下心头各种小情绪涌上来,望着秦琅忿忿冷笑两声之后,直接一手拽过他的袖子就往自己房间里扯。 “走!” “不是…银瓶,银瓶?” “闭嘴!随朕进屋!” “嗯?” “……” 坏了,又秃噜嘴了… 苏钰盘的心儿咯噔了一下,旋即故作不满地敷衍道: “嗯什么嗯?我说了,跟我进屋!” “哦哦…” 秦琅眨眨眼,尽管也没说什么,但心底却悄然飘过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疑虑… ———————— 就这样,秦琅有些浑浑噩噩地,就被苏钰盘拽进了房间。 “那啥…” 秦琅有些不自在,倒了杯茶: “银瓶,这大清早的…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就是要你解释清楚,为什么今早不…” 苏钰盘顿了顿,忍住脸红的冲动: “…为什么今早你没来欺负我。” “害,都说不是欺负了。” 秦琅打着哈哈: “你毕竟是郡主,我怎么敢欺负你,若有冒犯…那也算是以下犯上的顶撞。” “顶撞…” 苏钰盘想了想,好像也是: “行,那你说,为什么今早不来顶撞我?” “……” 秦琅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是犯了哪门子倔劲儿,正准备提醒她自己昨天刚打完擂台什么的,结果苏钰盘却先一步开口反问道: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不满?” “对。” 秦琅坐在床边,苏钰盘挪了椅子过来跟他面对面坐着,修长双腿笔直并拢着微斜在一旁,双手交叠,下巴微昂,一副正经且冷艳的模样: “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大可说出来。” “……” 实际上,如果苏钰盘不提这茬,秦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把有些心里话说出来。 不过她现在既然提了,秦琅也是不得不提前将心中埋藏的一些事情,摆到明面上。 “嗯…” 他沉吟许久,最后瞧着苏钰盘眨眨眼: “要说不满呢,其实还真有。” “呃?” 苏钰盘愕然。 真有? 原来他…真对自己的龙体…或者说姐姐的身子有所不满? 这…这大胆刁民!凭什么! 苏钰盘悄悄垂下眼睑,看了一下自己沉甸甸的心口。 啧… 难道真是因为朕长期偷嘴,这种地方太胖了,才被他嫌弃…? …… 女帝可能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女子身材这种无聊的事情反复纠结。 但眼下她更没想到的是,秦琅所谓的不满,压根就与此无关。 …… “与其说不满,准确地说,应该是心中的一点儿芥蒂吧。” “芥…” 秦琅再次开口,苏钰盘停止了胡思乱想,茫然道: “你是说,你跟我,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芥蒂?” “对,主要是我单方面有这种感觉。” 秦琅点点头继续道: “其实这两天呢,自从和银瓶你重逢以后,我一直都很高兴,哪怕你显然跟以前在青牛岗的时候,性子啊气质啊,都有明显的一些不同…” “……” 苏钰盘闻言微微颦眉,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过即便如此,我只把这些当做你的另一面,或者说你自身的某种改变看待,毕竟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秦琅看着苏钰盘,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哪怕是现在的你,现在这个气质性格跟青牛岗上有些截然不同的你,我也依然喜欢的很。” “……” 他…他怎么又开始说这些花言巧语了啊… 苏钰盘表面不动声色,一语不发,可心跳却在明显地逐渐加快。 “这种喜欢甚至不是盲目的,并非因为你是苏银瓶,所以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而是银瓶你如今表现出来的另一面本身,真的对我足够有吸引力…怎么说呢…” 秦琅顿了顿: “说句听起来有些不好的话,这两天跟重逢的银瓶你相处,我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一样。” 哐当… 苏钰盘手中的茶杯盖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没…” 苏钰盘捡起杯盖,稍微将耳边的发丝捋了几缕下来,稍微遮掩下自己脸颊上浅浅的粉晕: “你…继续…” “嗯,总之呢,银瓶你需要知道,不管是哪个你,我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就是了……然而,尽管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可对于银瓶伱的心思,我却不是很清楚。” “…我的心思?” “是的,准确地说,是回过一趟京城以后的,银瓶你的心思。” …… 话至此,秦琅没有继续多讲下去,苏钰盘却也很默契地没有多问下去。 苏钰盘能坐上女帝的位置,除了强横的实力和霸道的手段,自然也还有敏锐的感知和思维。 当秦琅表示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的时候,苏钰盘已然明白,秦琅心中所谓的对她的“不满”,也就是芥蒂,到底是什么了。 …… 一切,其实都要回溯到两人在野猪林邂逅的那一天。 对于苏钰盘来说,那一天是她很突然地,也是第一次地,遇到了自己姐姐苏银瓶日思夜想的男子。 而对于秦琅来说,那一天却是他惊喜地与心上人重逢的一天。 两情相悦者,小别胜新婚,理应如此。 但很快秦琅就发现,自己的那份喜出望外的幸福和激动,似乎是单方面的。 重逢的那一刹那,秦琅没有从“苏银瓶”的眼里看到任何可与之共鸣的情绪。 欢喜… 兴奋… 深情… 都没有。 “苏银瓶”的眼睛里,更多的只是错愕,惊诧和迷茫。 与随后某位黑衣少女的反应比起来,更是差别明显。 虽然在第一时间,秦琅心中那些好的情愫很快就淹没了这些疑虑,但随着之后“苏银瓶”对自己的态度持续表现异样,秦琅心头也就逐渐开始氤氲起了一团小疙瘩。 …… 这并非矫情。 试想,本来是陷入热恋的两人,在长期分离之后,一方满载重逢的喜悦,另一方却表现的形同陌人。 换作普通人,可能当时就已经如同一瓢冷水浇头了。 秦琅不是小气的人,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同样也不是那种会被无脑的“大度”绑架的人。 哪怕这个有些不一样的“苏银瓶”在之后的短短两天也给他带来了“额外的惊喜”,也就是秦琅所说的那种“仿佛同样喜欢上了另一个人”的感觉。 但这个疙瘩,却始终留在秦琅心中成为了他和“苏银瓶”之间的芥蒂。 …… 而“苏银瓶”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苏钰盘,在此时第一次听到秦琅委婉道出这份芥蒂的时候,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她感觉有些对不起秦琅。 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是用假冒的身份欺骗了秦琅,且确实用这个身份给秦琅心里种下了小疙瘩,或多或少伤害了他的感情,也间接害了姐姐的“风评”。 另一方面,秦琅在袒露心声过程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就是男女间的“花言巧语”,又再次让苏钰盘感觉到了很多类似于“高兴”甚至“欢喜”的东西。 尤其是他的那句【像是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一样】。 …… 在此之前,秦琅跟苏钰盘说的再多的好听话,苏钰盘都能当做是一种“模拟体验”,在冷静下来之后,都能清楚地认知到,他的那些话是对姐姐,而不是自己说的。 可秦琅这句仿佛对着姐姐以外的某人告白一般的话,却像是一下击破了苏钰盘心弦上的某种防备一样。 有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九浅一深般地,塞入了某女帝的心房… 虽然她也试图和以前一样冷静下来,把这句话当做同样的“花言巧语”抛之脑后,可每次抛走了,就又会幽幽地飘回来。 没办法,因为他说了,他很认真地说了…面对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自己,却感觉喜欢上了姐姐以外的另一个人… 说白了,那…那不就是朕吗! 他不就是…真地喜欢上朕了嘛! …… 苏钰盘作为一国之君,号令朝堂,俯瞰百官,不论是直谏忠言还是阿谀奉承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但何曾有一个男子跟她表白过,说过一句“喜欢”呢? 但是今日,她听到了。 听的那么清,那么真。 于是,在一负一正两种情绪的影响下,最终,苏钰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亦或者只是激发了身为女帝的魄力,她玉手一抬,按在秦琅胸膛上,蓦地将其推倒在了床上。 “?” 秦琅一怔,刚下意识想要起身,熟悉的温软连带着两团儿绵绵暗香却已然压在了身上。 “银瓶?” “秦琅…” 冷艳的俏脸儿多了一份若有若无的柔情,苏钰盘的手指从秦琅的胸膛缓缓滑到他俊朗的面孔上,若有所思的目光随着指尖的移动,一点点打量了他一会儿之后,红唇蓦然轻启: “我想你。” “银…银瓶…” 秦琅心头霎时一软。 原来,尽管他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他的心思,她却是清楚的。 …… 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疙瘩也好,芥蒂也罢,女帝造成了这一切,却也知道该如何化解。 她想到了当初秦琅和顾堇见面时,那个情根深种的少女梨花带雨地抱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一直嘀咕着的,无非就是三个字【我想你】。 世上真心恋人间的重逢,若是想要表达思念,其实就只需要最简单朴实的三个字。 秦琅当天所遗憾的,所希望的,其实也就是想听到“苏银瓶”跟顾堇一样,能对自己说出【我想你】三个字。 其中包含的那份纯粹的意味,至少可以表达一点,那就是,秦琅的思念并不是唯一的。 她,苏银瓶,不管在秦琅眼里变没变,可对秦琅的感情,是没有变的。 苏钰盘现在想要给秦琅传达的,就是这一点。 …… “我想你,从我回京城…不…从我离开你,在回京的路上,就没有一天不想你…” 苏钰盘现在已经不想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就算朕为女帝又如何? 像朕现在这样宽慰着身下的秦琅,哄着“朕的男人”,未尝就不是一种上位者风范。 而实际上,面对这样的“苏银瓶”,秦琅隐隐间还真有种自己被富婆买了的感觉,望着她半晌过后,畅怀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 “啧!你笑什么?” 女帝第一次哄自己的男人,他居然笑,顿时不满地掐了下他的腰肉: “不许笑!再笑,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好好好,不笑不笑。” 解开了芥蒂的秦琅,这会儿可以说是心中一片轻快的很: “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说想我,我就高兴啊。” “你…你高兴就高兴,又动手动脚干嘛…?!” …… 说话间,某人不老实的猪蹄子已经开始沿着女帝曼妙的身段儿曲线游动起来,眼看又要反客为主,苏钰盘赶紧怒目瞪他: “你那会儿不是…不是说今早不顶撞我吗!” “那会儿是那会儿,现在是现在。” 秦琅理直气壮: “不想顶撞,就要多顶撞,顶多了以后每天都想了。” “你!…” “不是,银瓶,说到底,你到底是想让我顶撞,还是不想啊?” “我…我…” 苏钰盘被秦琅一语镇住,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啊… 朕这一大早折腾半天,到底是想要他不顶撞,还是要他顶撞啊… 在苏钰盘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秦琅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口吃住她香腻的唇舌,顺势就真地一个翻身反客为主起来。 “唔~!等下…我还…呀~…!” 等不了了,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因为苏钰盘自己之前做的准备工作,她那写有【天下】二字的布料比昨天更容易被扯落下来。 而由此间崩弹而出的硕果,秦琅也是毫不客气地颔首细品。 一时间,苏钰盘护住一只却护不住另一只,不久就再次跟昨天早上一样,两只绣鞋在空中象征性踢了几下,很快就只剩下一些难抑的哼哼声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佬们的恩怨 有福客栈,苏钰盘房间内。 窗外雨纷纷,房间里,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其中总有一只小胳膊小手,试图偷偷摸摸地去抓桌上的一盘酒米糕。 啪! 果不其然的一声脆响后,卓北北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背,瘪着小嘴巴怒视秦琅: “臭小子!你已经打了本座三次了!” “废话,谁让你已经三次管不住手了。” 秦琅把酒米糕,还有樱桃酥,绿豆饼什么的,全都往卓北北对面推了一些: “都说了,等堇儿回来一起吃。” “本座就是饿了才让你去催早饭,结果伱催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催哪儿去了,回来之后还不给本座吃…” 卓北北奶声奶气,咿咿呀呀地伸着手指头控诉: “秦琅!你不是人!” “好了好了…” 提到催早饭这事儿,秦琅可就的确有些心虚和愧疚了。 因为某些原因,他的确是催了很久才把早饭催来,把宗主大人的小肚子饿到了也是事实。 “给。” 于是,秦琅把一个酒米糕递给了卓北北: “先吃吧。” …… 扬州的糕点精致,份量也秀气,端上来的一盘糕点每样刚好四个,一人一个,秦琅怕某人偷吃,又警告道: “还想吃就说,我给你拿,不许偷吃啊。” “切…本座光明磊落,你还是管好其它人吧…” “其它人?” “喏。” 卓北北斜睨了一眼苏钰盘,指了指她嘴边散开的一抹淡淡唇脂: “她肯定早就偷吃东西了,秦琅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吧?” “?!” 苏钰盘眼神一慌,瞪了秦琅一眼之后,赶紧跑到梳妆台前照起了铜镜。 “咳…” 秦琅则是下意识舔了舔唇角,也不好多说什么。 偷吃的人的确有,不过并非苏钰盘罢了。 不过比起糕点什么的,某位美妇人的唇儿的确要更好吃一点,秦琅很难忍住不吃,唇脂什么的…就当是调料了吧。 …… 苏钰盘在镜边收拾好了嘴角被某人吃乱了的唇脂,重新回到桌前刚坐下,却发现秦琅傻乎乎盯着自己。 “看什么…” “没什么。” 秦琅咧嘴一笑: “好看,爱看。” “……” 苏钰盘脸色微红,虽然依旧白了他一眼,但眉眼间的神色其实反而多了一份莫名的柔媚。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某人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进步性质的变化,还是因为接连两天被他吃…呸!…被他顶撞,所以才导致身心上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苏钰盘自己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有外人才能看出其中端倪。 …… “堇儿怎么还不回来…” 苏钰盘嘀咕了两句,看到卓北北吃的很香,自己也有些饿了。 “没事,你也先吃点儿吧。” “…嗯。” 苏钰盘身居高位,不会也懒得拘礼,先喝了一口荷叶玉米粥,看了下几盘早茶糕点,拿起一枚绿豆饼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秦琅也不客气了,选了个个头稍大的樱桃酥,先将点缀其上的新鲜樱桃含在嘴里。 “……” “?” 感受到身边苏钰盘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秦琅眨眨眼: “怎么了?” “没什么,吃你的吧…” 说是这样说,可一瞥见秦琅将樱桃在唇齿间轻咬的样子,苏钰盘就有种奇怪的代入感。 尤其是刚刚查被他顶撞过,看着秦琅口中的樱桃,苏钰盘总觉得自己心巅儿有些莫名的发痒… 呼—— 不行不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冷静一下… 苏钰盘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自己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樱桃。 就大小形状而言,她应该比樱桃更成熟,更接近拓善国进贡的那种“圣女果”。 那种叫“圣女果”的果子,有着略椭圆的形状,比樱桃更大些,红色也更深更艳一些,跟女帝的实际情况更加接近。 之前女帝不小心把圣女果掉进衣襟以后,自己都没分清,差点儿摘错了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苏钰盘想起方才某人津津有味,埋在自己怀里如幼儿一般的那副样子,自己当时居然心头也涌上了一股男女以外的柔软的感情,不禁也颇有些感慨。 那种感情… 莫非就是世人所说的,潜藏在每个女人心底深处的… 母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苏钰盘在这方面,倒是能够和某个天山女子共鸣了。 想来,她当初之所以养育秦琅,大概也是对秦琅产生了类似的感情吧… 当然,两者程度肯定不一样,苏钰盘只是一时之感,多半是因为她要比他要大些年岁的缘故罢了。 …… “秦琅。” “哎。” “你那只狐狸…还好吧?” “狐…哦,你说团团啊。” 秦琅很放心: “她能有什么不好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比在天山的时候还要懒,在天山的时候还知道探听情报呢。” 没想到现在“苏银瓶”也跟卓北北一样,将团团默认为狐狸了。 可能她的确是狐狸,但对秦琅来说都无所谓,狐狸也好猫也罢,团团是团团就行。 “你有时候,唔,比如觉得那狐狸举止有些怪怪的时候,可以跟她说说话。” “说什么?” “比如…” 苏钰盘悄然看了一眼卓北北,继续道: “…比如劝她跟人好好相处什么的。” 啪。 “本座吃饱了。” “北北?” “我回房了,秦琅你也早点儿吃完回来陪本座,不然本座要闹了。” “……” 卓北北忽然放下筷子,低声嘟囔了两句之后,直接就走出房间了。 秦琅望着她小小的背影,一阵无奈: “这孩子…” “不怪她。” 苏钰盘则是有所预料地叹了口气: “三…卓宗主她,昨天跟我吵架也是这个原因,今天我又没忍住提起,是我的错。” “原因是指…你劝她和我师姐和解那事儿是吧?” “她告诉你了?” “嗯。” “她倒是挺信任你的…” 苏钰盘喃喃自语,话赶话赶到这儿了,秦琅也就干脆问道: “银瓶,所以你为什么会在意她跟我师姐的关系啊?之前我还说你热心来着,不过现在感觉,好像不只是简单的热心吧?” “这个事情,其实我也不好跟你说。” 苏钰盘看向窗外: “但是你可以理解成,我…的妹妹苏钰盘,跟卓北北,还有你师姐沐玄离,属于故交。” “故交…” 这一点秦琅倒是已经从卓北北那里知道了。 “卓北北和你师姐之间,在早年因为一些事情闹了误会,成了冤家,一直到现在也是……我妹妹苏钰盘同为她们的老朋友后,自然希望她们可以一释前嫌,所以我也就多了些嘴。” 苏钰盘的说法跟卓北北的差不多,秦琅对此事也就不再有什么多余的好奇了。 毕竟这都是包括师姐在内的大佬之间的事情,涉及恩怨这种主观的东西,她们自己不想说,秦琅不仅问不出来,还容易引起事端。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出江湖【第四根!求票!】 卓北北前脚走,后脚顾堇也终于回来了。 “下雨天,甄姬心情不好,不肯吃东西,劝了好久。” “这样啊…” 好吧,小母马居然玉玉了,难怪顾堇这么久才回来。 “幸好粥熬的够稠,还是热的,快吃吧,挺好吃的。” 秦琅把粥碗端到顾堇面前,又取来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和身上沾染的雨水,很快就搞的顾堇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琅,你别这样…” “?” 秦琅不解地看了看手里的毛巾: “这怎么了?” “你…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伺候我…” “害!” 秦琅嗤笑一声: “这算什么伺候,男女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 顾堇耳朵一粉,虽然被男朋友体贴的感觉的确不错,不过她目前还是不太习惯,秦琅便也大咧咧去安慰她: “伱啊,要是觉得被我伺候了不舒服,大不了以后伺候我还回来嘛。” “哼…谁要伺候你…” 顾堇是个刺客不是丫鬟,不习惯被人伺候,也不会伺候别人。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所以就轻嗔了秦琅一眼,下意识道: “你若是想,以后找夫人伺候你就行…” “……” “!” 话刚出口,顾堇马上又意识到,“夫人”正在自己身边呢。 尽管此夫人非彼夫人,二夫人非大夫人,但都是夫人,她说这话就容易有歧义了,于是赶紧又补上一句: “我说的是郡主夫人啊,秦琅你别乱想。” “?” 秦琅心说废话,除了郡主夫人还能有什么夫人? …… 之后三人正式共进早餐,苏钰盘顺便问了个关于昨天擂台的问题,其实也是堇姑娘挺在意的一个问题。 “秦琅,你打王六的最后那招是个什么武功?” “那个啊。” 秦琅想了想: “那个叫《大聪明功》。” “……” 什么鬼名字,苏钰盘差点儿呛到: “大聪明功?” “对。” “也是你师姐教的?” “嗯。” “……” 听到《大聪明功》是沐玄离教给秦琅的之后,苏钰盘眼神里顿时划过一丝“难怪”的意味。 这种随便的名字…倒还真是她的风格… —————————— 与此同时,西湖边。 雨雾之中,一座六层高亭矗立湖边,一层的牌面上隐约可见【聚贤亭】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自从聚贤亭附近被划为州府衙门地界之后,这座古亭也随着被用于官府藏书,而逐年增加着越来越多的神秘感。 此刻的聚贤厅二层,香烛氤氲,一张案几前对坐着两人,其中一个是跟秦琅打擂的中年褐袍人王六,另一边的人却是浑身裹在黑袍里看不清模样,只有开口声音能听出其苍老: “你说的,真是《大通明玄功》?” “十之八九!” 王六眯起眼睛看着黑袍老者,语气肃然: “至少以我所见,还想不到世上能有其他武功,与之如此相似。” “嗯…咳咳咳…” 黑袍老者似乎身体不太好,干咳了一会儿之后,端起旁边的茶壶,从中倒出一缕鲜红色的液体,看得王六直皱眉的同时,眼里也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 黑袍老者对他的态度倒是一点儿无所谓,自顾自地继续道: “大通明玄功…乃是当年逍遥派的不世神功,以你所言,那个姓秦的小子,是逍遥派的余孽了?” “十之八九!” “又是十之八九…” 老者嗤笑: “没把握的事,别一惊一乍的。” “可就算没有完全把握,此事也是关系到旧六派传人!” 王六一捏拳: “你难道不明白其中轻重吗?” “轻重?呵,老夫比你更明白,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你今天不在四层呆着看书,不就是为了找洪老说这个事儿吗?正好,老夫有更重要的事情,也要找洪老聊聊。” 更重要的事情? 王六怔了怔,一时还真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比“疑似逍遥派传人”还重要。 “逍遥派,当初固然神秘强大,不过处事风格却堪比禅真寺无量山,门人少有出世,连死时都是默然作古,与世无争,与人无害,当年先帝平蛮镇国也没能对其找到合适的借口……这样的门派,即便有什么所谓的传人出世,也无意掀起什么江湖风浪。” “可是…” “你可曾找人盯上那位秦少侠?” “找了,第一时间就找了,但是那些人当时跟着他没多久就全部跟丢了,而且记忆还出现了混乱…” …… 其实这种情况,并非是秦琅本人的能力。 只不过王六当时都已经跟踪盯梢失败了,甚至都无从得知秦琅身边其它人的存在。 …… “人家有如此能力,都还不愿找你麻烦,你急什么?” 黑袍老者冷笑: “老夫说了,比起逍遥派,老夫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六不耐烦了,很想给这老登一拳: “你要说就说别卖关子,等洪老回来不是一样要说?” “呵呵呵…好,那老夫就告诉你。” 黑袍老者一阵怪笑: “比起你那捉摸不定的逍遥派传人,老夫可以打包票地告诉你!摘星楼!重现世间了!” “什么?!” 王六大惊: “一刀可摘星,一刀可剜月…是那个曾被冠以天下第一妖刀的摘星楼?!” “正是!” 黑袍老者一掀头罩,露出来的那张脸,赫然正是秦琅之前在野猪林斩首后装死逃生的“吸血妖怪”。 “韦老。” 王六一抱拳,半信半疑道: “我虽对那逍遥派传人把握不足,可韦老您凭什么就确信,同为旧六派的摘星楼,会重现江湖呢?” “废话!” 黑袍老者露出自己的断臂,再露了露自己的脖子: “要不是有仙功救命,老夫差点儿就被《摘星刀》斩首,命丧野猪林了!你只是在书上看过那个什么《大通明玄功》,老夫当年在江湖上可是亲眼见过《摘星刀》,此次亲自体会,更不会有错!” ……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串奇怪的脚步缓缓传来,二人同时起身,面露恭敬。 “洪老…” “嗯…一回来就听见嚷嚷…” 随着一阵酒味弥漫,聚贤厅二层楼外,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若是秦琅在此,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当初的那个掉落【聚贤】小牌子的拦路乞丐! “洪老,你终于回来了。” 乞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走廊上凝望着西湖湖面,王六连忙在身后道: “洪老,我有要事告知,当年的旧六派之一,逍遥派,似乎有传人冒头。” “……” 乞丐闻言眉头微皱,没说什么。 “似乎似乎!还在似乎!” 那黑袍老登也马上跟着道: “洪老,这小子不靠谱,我这边倒是能实打实地肯定,传说中的摘星楼,如今已然再现世间!” “……” 听得老登这话,乞丐依然没说话,只是眉头皱了更深了些。 良久后,他才在幽幽一声长叹后,冷哼了一声。 “哼,逍遥派?摘星楼?这算什么…” “?” “?” 王六和老登忍不住相视一眼。 什么叫这算什么? 这两个消息,随便放出去一个,都足够引得江湖一阵沸腾,洪老为何觉得不算什么? 在两人疑惑之时,殊不知,那乞丐的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那一日,他拦路遇到的某个架着马车的年轻男子。 “我这次回来,也带了个消息…” 在沉吟半晌之后,乞丐终于沉声开口: “曾经的六派之首,天下第一狂门,龙鼎山庄,重出江湖了…” “啊?!” “什么?!” ……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银瓶好想你 但凡在皇家做驸马爷的,文武双全作为基本要求,应该是不过分的。 至少女帝苏钰盘是这样想的。 在刚刚结束的天地擂中,秦琅的表现也实打实地超出了苏钰盘的预料。 当时苏钰盘极力撺掇秦琅去参加擂台,本来也就是把它当做了考验姐夫的重要一环,属于【文武双全】当中的【武】。 现在秦琅通过了【武】的考验,是不是该轮到【文】了呢? …… 早餐桌上,苏钰盘默默地考虑着这个问题,秦琅却是忽然问道: “银瓶,所以你们这次行程,还是要继续往景州府去吗?” “景州…” 苏钰盘略一思忖,轻轻摇头: “景州就不去了。” 苏钰盘对于自己跟顾堇这次出京的说辞是“替女帝查看景州府闹的沸沸扬扬的凝香馆的情况”,只不过现在遇到了秦琅,苏钰盘已经从卓北北那里得知了尝乐公和《凤求凰》等主要情况,其实倒也没必要再专门去景州了。 “而且扬州府也有凝香馆,凝香馆这次弄出来的那些动静,在其它地方的店里肯定也会同样效仿,我们就在扬州府当地的凝香馆,应该也足够打探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也对,说起来扬州本来就有不夜城之称,相比当地的凝香馆也应该很热闹,我也还没去过呢。” 秦琅目露期待地搓搓手,但很快脸上的神情就一僵。 “呃…那什么…” 面对苏钰盘和顾堇同时向自己投来的不善的视线,秦琅不得不拍拍胸膛表态: “秦某并非对凝香馆的姑娘感兴趣,是跟你们一样,出于打探情报的目的。” “呵…你也打探情报?” “当然,银瓶奉女帝之命微服查探,我跟银瓶是一起的,自然也有责任帮忙。” 秦琅有理有据: “这个…俗话说嘛,小姨子有一半屁股是姐夫的…” “噗——!…咳咳…咳咳咳!” 被呛到的是某黑衣少女,她刚吃完最后一口粥,正喝茶呢,听到这话的瞬间,茶水差点儿就不是喷在地上,而是喷在桌上了。 “慢点慢点儿…” 秦琅连忙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递毛巾,堇姑娘却是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的窘迫,连连挥手的同时,焦急忙慌地使劲儿给秦琅使眼色。 什么小姨子屁股的… 伱小姨子是女帝!就是旁边桌上这位! 她的屁股也是能给你一半的? 这个大猪头!他就这么喜欢作死么! …… 而秦琅在看到顾堇给他使的颜色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苏钰盘俏脸儿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表情,心头也是咯噔一下。 只不过他关注的点,显然跟顾堇是不一样的。 “银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那个小姨子的屁股吧…它指的是,小姨子和姐夫之间,纯洁的亲情。” “……” 苏钰盘皮笑肉不笑: “纯洁的…亲情?” “嗯嗯,亲情!并不是对你妹妹有什么意思。” “哦…?” 可能苏钰盘自己都没发现,因为秦琅的这句话,自己的笑容越发冰冷了几分: “你对我妹妹,当今女帝,没意思?” “那当然!” 啪… 有口难言的黑衣少女直接扶额,秦琅则是屁颠儿屁颠儿凑过去,抓起女帝的玉手一阵摩挲: “嘿嘿,女帝又如何,我连她面都没见过,谈何其它呢?” “……” “银瓶,在感情这方面,我对你…和堇儿…之类的…” 秦琅顿了顿,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终究没有把【南灵越】这个字明说出来,而是姑且用【之类】代替一下: “我对你们都是忠贞不二…不三…不四的。” “……” “总之我肯定不至于对你妹妹有什么想法!刚才小姨子屁股什么的,属于用句不当,你能理解吧?” “呵…” 苏钰盘冷着脸微微偏过头去,白腻的双手倒是没有急着从秦琅掌心里抽出来,可能是忘了吧: “我妹妹是当今圣上,你倒是敢对她有想法…” “是是是,不敢不敢。” 秦琅果断点头,苏钰盘却是唇儿一咬,蓦地瞪着他: “你果真不敢?” “果真。” “你…我就这么威胁你一下,你就不敢对她有想法了?” “?“ 秦琅当时就被苏钰盘这态度搞懵了。 听你这意思,你还希望我对你妹妹有想法? 这… 嘶… 银瓶难道还有那种癖好? …… 不过还好,苏钰盘马上也意识到自己是意气用事了,说了奇奇怪怪的话,平复下心情以后也不跟他见识这些嘴皮子上的东西,转而继续略带嘲讽意味地道: “你现在倒是说什么跟我一起,帮我妹妹查探,可你在景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向着朝廷的听雨轩,反而帮着凝香馆?” “这个…” 这个问题的确属于真正的矛盾了,苏钰盘也顺着话茬继续质问道: “还有,你在景州不是给天合宗圣女做了侍卫吗?那你之前给我当侍卫又算什么?” “……” “秦琅,你想没想过到底要给谁当侍卫?是我还是天合宗圣女?” “……” “天合宗和朝廷这些年本来就存在竞争,你是…你是我苏银瓶的男人,自然也是朝廷皇家的男人,然而你在景州一番作势,却是在帮扶天合宗凝香馆的同时,顺带折了听雨轩的风评,你…这不是负心汉的作为又是什么?” “银瓶,我…” “哼!原来《凤求凰》里的那个渣男原型就是你!” “……” 话到这里,秦琅忽然盯着苏钰盘,半晌不说话。 苏钰盘被他盯的不自在,强作镇定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有些心虚地嗔了他一眼: “装神弄鬼…你干嘛?” “银瓶,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一番话下来,是想故意激我吗?” “……” 苏钰盘没有说话,但耳垂上一闪而过的红晕算是默认了。 “你想让我像帮凝香馆一样帮下听雨轩,或者说,至少抹除掉《凤求凰》对听雨轩的不利影响,是吗?” “我没这么说…你自己说的…” 苏钰盘斜睨着他: “你不愿意还是怎么?” “愿意,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当初我帮灵越,包括给她当侍卫,都是为了报她的恩,对于听雨轩的事情,在当时的我看来,那不过是仅仅跟朝廷有关,跟女帝有关,所以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踩一踩听雨轩只是顺手为之…” 秦琅说着,朝着苏钰盘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的杏眸: “…不过而今,既然银瓶你想让我帮你,帮女帝,帮听雨轩,那你其实也没必要激我,只需要简单地做两件事就行。” “哪…哪两件事?” “很简单,第一,张开嘴,然后把你想要我做的事情说出来。第二,也是张开嘴,然后献上香吻一枚。” “……”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苏钰盘本来心头还莫名的感动了一下。 结果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苏钰盘就忍不住翻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白眼。 但白眼归扮演,瞧着眼前笑容逐渐得意的秦琅,事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很多的苏钰盘,对于区区一个吻,早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余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在旁边悄悄攥着粉拳假装看风景的顾堇,脸上红晕一飞,眸儿一闭,就把嫣红的双唇朝着秦琅迎了过去。 “唔…!” “……” “!~…” “……” “…~…~~…” —————— 约莫同一时刻,京城,青璃郡主府内。 “桃儿,桃儿?” “来啦来啦。” 一间暗香浮动的书房内,身着粉色襦裙的俏丽美妇人停下手中笔,唤来了贴身丫鬟。 很快,一个颇有“细枝结硕果”韵味的少女,就蹦蹦跳跳地赶来了。 “夫人什么事儿啊?” “叫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桃儿有些懵: “什么事儿啊?” “就是打听秦琅的事!他人到底还在不在剑平县?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哎呀夫人…” 桃儿充满了无奈何为难: “这不是昨天才打听了的嘛…” “昨天打听今天就不打听了?” 苏银瓶当时就急了,脚下绣鞋一跺: “你昨天吃饭,今天就不吃了?” “夫人…” “快去!听雨轩不肯帮我算了,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打听出来,一旦有了那个人的消息,就马上派人,把他带到京城来!” “啊?可是夫人,你这样,岂不是违抗当初圣上的…” “违就违了!” 苏银瓶把笔一扔,杏眸里一下就闪动起委屈巴巴的水光来: “皇帝就了不起嘛,我还是她姐姐呢!她有本事到时候就治我个忤逆之罪好了!反正我只要越快找到他越好…” “是,夫人…” …… 将命令吩咐下去,苏银瓶重新看向桌上,自己笔下那张歪歪扭扭的人脸。 如果不是人脸的额头上写了【秦琅】二字,大概没人会觉得这是张人脸。 而对于苏银瓶来说,这些日子,尤其是顾堇也随着妹妹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日子,唯一能消弭苏银瓶心中孤独与思念的,却也只有自己手里的笔了。 …… 究竟…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 三年五载…亦或是猴年马月? 其实,等待不是问题。 苏银瓶可以等也愿意等。 可这时间一长,就只怕秦琅被哪里的野女人勾了去,然后就忘了她,忘了堇儿… …… 苏银瓶双目盈盈,一只玉手痴痴地抚着画卷上的【秦琅】二字,另一手却不止何时拈了一根崭新的毛笔,随着另一只手儿逐渐穿过云袖,探入衣衫,顺着这个年纪女人特有的熟美曲线,轻轻拂过了一些或滑腻或柔嫩,或潮热或滚烫的地方,很快,书房里变逐渐多了些乱糟糟的呼吸声… 咔哒… 直到最终,随着玉手陡然一颤,原本干爽的崭新毛笔,饱饱地蘸满了些透明的“墨汁”掉落在地,双颊酡红,但双目却含泪的郡主大人,才幽幽地趴在了桌上。 秦琅… 情郎… 银瓶真地…好想你…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威胁秦琅的下场 “疼疼疼——!” “至于吗?就不小心扯到了一下…” “你皮糙肉厚的当然不至于,本座呢?” …… 吃完早饭后,秦琅和卓北北的房间内,秦琅在给卓北北重新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她的马尾,引起宗主大人一阵吃疼。 之所以又要重新穿衣服,是因为秦琅发现早上给她里外穿反了。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发现。 直到刚才,吃完早饭的秦琅回房来安慰不高兴的宗主大人的时候,秦琅忽然发现,平常掌心里的那一包软乎乎的柔和,居然多了一些毛毛糙糙的触感。 秦琅这才发现原来卓北北的新裙子穿反了,从里面翻出来一些缝线,让他的手感并不是很好,于是又给她脱掉重新穿。 …… “既然喜欢双马尾,就要多习惯被扯,小小年纪就吃不得这点儿疼,以后还经得起什么大风大浪?” “你才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 卓北北并不觉得在双马尾这件事上,自己将来会经历什么大风大浪,等秦琅脱掉她的小襦裙以后,马上就抬脚试图给予回击,秦琅一个眼疾手快捉住了足腕。 “啧,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秦琅白了她一眼,把她睚眦必报的小脚扔回去。 卓北北不屑地哼了哼,然后一沉吟,问道: “关于苏银瓶的态度,秦琅你怎么想?” “什么态度?” “哎呀,就是她老想本座和沐玄离和解那一套…伱呢?你也跟她一样嘛?” “别问我。” 秦琅的态度之前早就定下了,不好管,不想管,也管不了: “要是我某天有了你们那个级别的实力,我才可能会考虑去管。” 但即便到了那个时候,秦琅能做的,大概也就是把卓北北和师姐拎起来,各自打几下屁股罢了。 端水嘛,就是这样的。 非要分个胜负,那就比比谁的更弹好了。 “话说…” 想到这里,秦琅停下给裙子翻面,若有所思地看了卓北北一眼: “北,我师姐她…到底有多厉害?也跟你一样吗?” “那当然~!” 卓北北唇角得意地一扯,坐在椅子上双手掐腰挺了挺胸: “全盛的时候,沐玄离虽然比本座只差一点点,不过还是可以得到本座的认可哒~” “我问我师姐呢,你狂个什么劲儿…” “废话,你要是不承认本座厉害,会问她跟本座一样吗?” “行行行,所以我师姐,或者你,到底到达了什么境界?传说中的大宗师?” “切~” 卓北北嘴角的得意更浓了: “区区大宗师,安敢与本座相提并论。” “……” “相比之下,大宗师是蚍蜉,本座就是扶桑神树,大宗师是萤火,本座就是皓月…诶疼疼疼——!” …… 这货典型的属于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儿春水就泛滥,好好问她个问题,转眼就吹的没边儿,秦琅实在听不下去了,熟练地揪起了她的小脸儿。 说来也怪。 虽然秦琅迄今为止不知道扯了多少次了,可宗主大人的小脸儿倒是从来没有被扯坏过,一点儿也没有秦琅原先担心的“扯肿脸充胖子”的情况。 “北啊,你的脸怎么感觉揪不坏呢?是不是太厚了?” “你才是厚脸皮。” 秦琅脸皮最厚了,啃都啃不动的那种,居然还倒打一耙,卓北北挥着小手辟谣: “你以为本座真是小孩子,身子也不堪一击嘛?本座好歹修行了几百年,按秃驴们的话说,早就成就了大罗金身,别说被你扯两下,就是用刀砍,用枪捅,都不可能轻易捅穿哒~” “……” 听她又开始大吹特吹,秦琅倒是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一种叫做【橡胶果实】的东西。 “行了,知道宗主大人很厉害了,穿衣服吧。” “不要。” “?” “感觉你根本就不相信本座的样子,本座以后就不穿衣服了,让你看看本座是不是真的金身!” “……” 秦琅听的嘴角抽抽: “不穿衣服?” “对!” “真不穿?” “不穿。” “出门在外呢?” “也不穿~” “……” 秦琅闻言沉默了。 卓北北察觉到这份沉默,稍微垂下快要昂上天的小脸儿,看了看他,眸儿眨动了一下,两下… “哦——~” 旋即,卓北北心头一乐,眉儿弯弯,眼睛也弯弯,小手虚掩着唇角更加放肆的笑意,凑到秦琅身前,咿咿呀呀地小声调侃道: “臭小子,你莫不是-吃-醋-了?” “……” 秦琅面无表情的脸上抖了抖,眼皮一耷,瞪了她一眼。 “嘻嘻~” 卓北北就笑的更开心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诶呀呀~看来有些人平时表面上对本座不卑不亢,有时候还爱答不理,很随意的样子,实际上一想到本座出门不穿衣服会被别人看到,心里就不高兴的很呐~啧啧啧…” “……” 硬了。 秦琅拳头又硬了。 卓北北看到变硬的秦琅,也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干嘛?是不是想发火,又不知道对谁发?” “……” “哼哼~你该不会要打本座吧?行,给你打,反正打了的话,本座马上就像现在这样跑出门去,活活气死你这臭…诶…哎~!等等,秦琅你…你要做什…” …… 卓北北对秦琅的了解到底还是够。 宗主大人可能并没有想到,秦琅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女人的威胁,更尤其是嚣张的女人的威胁。 因此,某宗主的威胁还没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身子一轻松,小小的身子居然整个儿被秦琅扛在了肩上。 然后,又被他毫不怜爱似的地扔到了床上。 啪叽~ “臭…臭小子你要干嘛啊…本座…我刚刚是随便说说,你…” 坏了坏了…玩脱了了… 白花花的小宗主,身上只穿了两只小袜子,面对浑身似乎冒着火气的秦琅,只能忐忑地缩在床角里。 别说方才的各种嚣张和嘲讽了,一时间,她甚至都跟之前的某女帝一样,忘记自己身怀无上功力了,心头完全被紧张和后悔占据,眼看着秦琅脸黑黑地朝自己过来,睫毛一颤,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刚刚都是气你的,我根本没……呀~!!!” 啪! 秦琅手起手落,听响声,很清脆,毫无仁慈。 某宗主雪白的小月亮上也是瞬间浮起一个大大的粉手印。 “还跑吗?” 憋了半天的秦琅,也终于淡淡开口了。 而因为他的开口,卓北北也终于重新鼓起勇气,捂着小屁股忿忿道: “就跑就跑!” 啪! 又一掌,这下左右都对称了。 但秦琅之后就没有再打了,因为小宗主眼眶里已经开始委屈地冒水水了,秦琅也从方才格外不爽的火气中清醒了一些,在盯着小女孩儿看了许久之后,只是一语不发地把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了。” “……” 秦琅的声音有些低沉,卓北北怔了好久,然后才小声嘀咕道: “我…本座就那么说说,逗你的……又不会真地…” “那也不许说。” “……” 卓北北语塞,身子却渐渐在他怀里软了些下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竟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跟小女孩儿不太符合的淡淡的宠溺: “臭小子…明明是个臭小子…还对本座一个老太婆这么蛮横霸道…” “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霸占本座呢…” “嗯。” “诶…?” 卓北北眸儿微亮,还没来得及细品他这句“嗯”,下一刻,只觉得身上那些虽然尚且小巧玲珑,但全都格外敏锐的地方,陆续地全被某人的大手占领住了,把握住了… “唔~!” “……” “臭小子…秦…秦琅…唔——~” 最终,薄薄的小小的唇瓣儿也被他全然霸道地占据了。 当全身心包括小脑袋,全部都晕乎乎地逐渐陷入某种炙热的泥沼中之后,宗主大人终于才明白了威胁秦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 “诶…?怎么…停了…?” “你还没表态,我要听,就现在。” “知…知道了!本座…本座的身子什么的…至今,还有以后,都是只给你一个男人看的就是了…好了吧?” “……” “~~…”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姓秦 扬州府衙,聚贤厅外的园林内。 花树错落间,一座不大的堂房默然矗立,门口牌匾写着【上善堂】三字,虽然看似像是很不起眼的园林小景之一,但此时堂内却坐着三位绝对称得上武林高手的人物。 其中一个,便是跟秦琅打过擂的王六。 另外两个,其实也是秦琅的熟人。 一个是半路的拦路乞丐,真名洪星斗。 一个是野猪林的吸血老登,真名韦一峰。 这三人此时之所以坐在上善堂内,其实都是在等同一个人。 …… “洪老,知府大人怎么还没来?” “急什么,既然已经叫人去请了,等就是了。” “切…这后生真能摆谱,不过也就摆给我们几个看了,有本事对五六层的那些怪物也来这套看看?” 黑袍老登韦一峰有些骂骂咧咧,王六向来看他不惯,自然要随口怼一句: “韦老想多了,聚贤厅的人不论本事高低,都是知府大人诚心招揽来的,知府大人不会对谁另眼相看。” “呵呵呵…你又知道了?你…” 哐! “好了!” 两人眼看要斗嘴,那拦路乞丐一声断喝,手中一根拐杖往地面一敲,劲风震散开来,连带着堂内几张桌上的茶杯全都跟着晃了几晃。 “黄知府前几日刚从京城参加完九州镖局刘天霸的寿辰回来,舟车劳顿,这阴雨连绵的天儿,说不定还在睡觉,刚去派人叫他,哪有这么快就来?都耐心等一等吧…” …… 有洪星斗这句话,王六和韦一峰便不再对峙。 只不过,比起两人之前自以为不得了的遭遇,如今他们对洪星斗的经历则是更要在意一些。 “洪老,你当时遇到的那个龙鼎山庄传人,保真吗?” “哈…!” 洪星斗盯着提问的王六嗤笑一声: “比伱那个什么劳什子逍遥派保真就是了,逍遥派低调成那样,几个老妖怪活着的时候都没听说有其它门人,你但凭书上的记载,就认定那个姓秦的小子是传人,我跟韦老一样不觉得有几分可信。” 说着,洪星斗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当时遇到的那个年轻人,那一套《龙象拨云手》是否属实不清,但他耍的《象山浮屠拳》却跟我年轻时跟龙鼎山庄交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象山浮屠拳…” 王六想了想奇怪道: “洪老,你说的《龙象拨云手》我倒也在书中见过,可这《象山浮屠拳》也是龙鼎山庄的武功吗?怎么我在书里从来没看到提起?” “废话,什么东西都写在书里,还叫什么不传绝学?” 洪星斗的一身乞丐作风依旧,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只枯槁的手伸进褴褛的衣衫抠了一会儿继续道: “那拳法跟拨云手,还有另外一套掌法,同属于龙鼎山庄的《龙象功》,乃是龙鼎山庄的最高绝学。当初能学得《龙象拨云手》的在山庄弟子中已非等闲之辈,而能接触到后两样武技的,基本上更是山庄的核心人物…” “嘶…这《龙象功》真地如此厉害?” “你说呢?” 洪星斗指了指自己: “别的不说,就那浮屠拳法,最是能以点胜面,以弱胜强,就连我当时也吃了大亏,不敢跟那小子再战,生怕他有什么后续手段,这才赶忙回到了州府……所以说啊,如果不是龙鼎山庄重出江湖,如果那小子不是龙鼎山庄的核心传人,又怎会有这种武功?” “哈哈…让三位久等,失礼了。” 洪星斗的话刚说完,上善堂后面缓缓绕出一个样貌端庄,气质随和大方的络腮胡中年人,一身绿色锦袍虽并不富贵精致,但足够干净整洁,出现之后对着洪星斗三人一拱手,表现的很谦和: “黄某昨晚睡迟了些,方才刚醒,见笑了。” 洪星斗这边三人也是纷纷抱拳。 “黄知府不必多礼,此方是我们三个叨扰休息,只为有要事相谈,故此见谅。” “哦?要事?” 络腮胡中年人眼睛一眯,这才在堂上的正位坐下,端起了茶来。 …… 扬州知府黄有万,屡次拒绝升迁,在扬州做了两朝的知府,属于是大周庙堂有名的官员。 抛开政绩为人等复杂的事情不说,他将西湖边聚贤厅纳入衙门藏书用的事情,其实一直以来都挺为人所诟病的。 只不过少有人知道的是,这个聚贤厅所谓藏书的用途只是表面。 它真正的用途,只是用来安置黄有万从江湖上笼络的一些奇人异士。 其中像洪星斗这样的武林高手,只能算是其中身份相对较低的存在,在聚贤厅高层常年不出世的某些人,就连洪星斗也想象不到具体都是些什么样的大能。 而黄有万招揽这些人的目的,据他自己解释,往大了说是为了朝廷社稷储备人才,往小了说就是给扬州地界储备人才。 由于从来也没人知道聚贤厅里到底聚了多少“贤”,聚了怎么样的“贤”,因此也就同样没人能反驳黄有万的说法。 再加上黄有万本身,据说还有京城的某位大人物作靠山,因此对于聚贤厅的事情,不论是当地百姓还是其它朝廷官员,一直以来除了嘴上背地里嘀咕两句,也没啥可说的。 …… 眼下,听到洪星斗三个人说有“要事”,黄知府也属实是有些意外和惊喜。 至少自从他招揽各方“贤士”至今,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中有人向自己主动告知所谓的“要事”,顿时也是兴趣大增。 而等洪星斗等人一番描述下来之后,黄万有的眉头则是逐渐越锁越紧。 “韦老。” 他没有先问洪星斗,而是看向吸血老登韦一峰: “你说的那个摘星楼传人,可否描述一下大致样貌。” “呃…也就二十岁左右的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长相倒是颇为俊朗。” “害,说了等于没说!” 话到此处,洪星斗忍不住插话: “我遇到那个也是如此,毕竟都是旧六派的传人,哪能不是人中骄子?” “对。” 王六也点头: “那个姓秦的也是如此,果然大派传人无不是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啊…” “……” 三人皆感慨,而黄万有则是在听到王六的话之后,心头一动。 姓秦…? 之前在刘天霸的寿宴上,点苍派跟楼外楼所提及的那个人,好像也姓秦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预言大师卓北北 雨一直下。 天一直冷。 但是某客栈的客房内除外,热乎乎的空气都快要溢出窗外了。 …… “北。” “干嘛…” “说好的金身刀枪不入呢?” “本来就是啊,怎么了?” “那你还起鸡皮疙瘩?” “废话!谁说金身就不起鸡皮疙瘩了?冷风吹一下,这有什么奇…诶?等…等下!那个不是…不是鸡皮疙瘩!…” …… 客房的被窝里,当卓北北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臭小子…你…你知不知道伱今天对本座做的事情…会遭报应哒!” 看着以前老喜欢嚣张跋扈的小屁孩儿成了如今这样,软绵绵的任自己摆布,秦琅颇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爽快,宗主大人那副洋洋得意的笑容,如今也终于轮到转移至秦琅脸上了。 有这机会,秦琅自然不屑理会她口中的什么“报应”之类的屁话,略粗糙的大手干脆使出了《龙象拨云手》,也就是《天山摸鱼手》。 于是乎,没多一会儿,本来都平复下来的卓北北,就再次满眼水雾迷蒙地红透了小脸儿,很快就连同娇嫩小巧的身子也软趴趴的了。 ————————— 秦琅终究还是算有自制力的,并且也很有纪律性,每时每刻都很注重“一碗水端平”的原则。 因此,为了保持跟“苏银瓶”和顾堇一样的进度,秦琅并没有对宗主大人进行更深一步的行动。 …… 良久过后。 “秦琅!笨蛋秦琅!变态秦琅!你…你绝对会后悔哒!” “是吗?” 秦琅靠在床头,一手垫在脑后,另一手悠悠绕着卓北北的双马尾,轻笑着望向坐在自己胸膛上羞愤的三百岁老妖婆: “什么时候?” “等本座沉睡,然后再醒来的时候!” 卓北北粉腮气鼓鼓,小手“啪啪啪”地在秦琅胸膛上一阵乱拍: “等着吧你!你就作吧!等本座变大了,有你好果子吃!” “到时候再说吧。” 秦琅倒也不是完全没把卓北北这翻来覆去好几次的话当回事,对于传说中“性格很坏的大号卓北北”,秦琅多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不过他是个喜欢活在当下的人,没必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情太过束手束脚,右手轻轻将卓北北搂下来亲了一口之后,拍拍她的小屁股: “乖,自己去把衣服穿好。” “……” 好个臭小子,不就让他挼了一会儿,居然就分不清大小王了? 卓北北小脸儿一黑,站起身来,“啪叽”一下,一脚熟练地踩在秦琅脸上: “小子,真当本座剑不利否?” “你哪来的剑…”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行,那我的剑也未尝不利!” “绑——!” “锵——!” 两人过家家似的互相比着手指头闹了一会儿,很快就变成了挠痒痒。 宗主大人小小的一只,自然是挠不过秦琅,不一会儿就“咯咯咯”笑成了小母鸡。 “停停停,不来不来了!” 投降的卓北北败下阵来,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没好气瞪了秦琅一眼,终究还是自己把小裙子穿上了。 哼,不跟臭小子一般见识… …… 对卓北北来说,他给她买的小裙子,谁都可以不珍惜,他也可以,但唯独自己是要好好珍惜,好好穿在身上的。 …… “姓秦的,本座今晚要听故事!很多很多故事!” “我是没问题,但时间不允许啊,每天晚上就那么一会儿,讲太快的话你又不喜欢。” 太快的男人总归是不受女子欢迎的,秦琅迄今为止已经给卓北北讲完了两本名著,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那现在就讲。” 卓北北不给秦琅敷衍自己的机会,树袋熊一样扒在他身上。 “现在?” “对啊。” 小女孩儿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虽然实际上她本来就算是老太婆: “现在不讲,以后万一没机会讲了…本座能不能把《西游记》听完都不好说…你个臭小子还不知道时间的宝贵…” “什么玩意儿听着怪不吉利的。” 秦琅无语地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给她继续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 “话说那猴儿落在佛祖掌心中,直笑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大闹天宫是故事前期的高潮,秦琅本以为讲到这段的时候,卓北北会和大部分人一样很兴奋,听到大圣的宣言更是感到热血才对。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女孩儿眉儿轻颦,居然少见地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秦琅还以为是自己讲的不好,对自己的唇舌功夫一时间产生了怀疑,但询问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卓北北自己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或者说她在意的重点与常人不同。 “这猴子厉害是厉害,可要是真把天庭给他了,以他的水平,能管好三界秩序吗?” “呃…” 讲真,这个问题,秦琅确实没想过。 “我觉得这是迟早的事吧,你看,猴哥本来就很有灵性,在菩提祖师那里就体现出来了,他悟性是很高的,可能一开始做玉帝做不好,但是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做的更加贤明。” “切!” 卓北北闻言,直接就不屑地摇摇头: “那在他学会做玉帝之前呢?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给他学习的时间,试错的成本谁来担负?岂不是人间的芸芸众生?” “……” 这货居然说出了“试错成本”这种词,秦琅多少有点儿惊为天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感受到了卓北北作为一名三百岁大佬的厚重。 “那玉帝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学习,才坐上玉帝位置,这莽夫猴子如果不同样经历足够的磨炼,怎么可能有资格成道成业?” “不是,你该不会…” “?” “算了,没什么…” 秦琅甚至有些怀疑卓北北看过《西游记》了,毕竟大圣后面还真就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才成就了斗战胜佛金身。 “还有啊,这猴子虽然神通广大,但脑瓜好像不怎么灵光。” “什么意思?” “他居然敢跳到那个如来老登的手心里!他一点儿也不怕有诈?” “……” “哼,和尚最爱打诳语,禅真寺的秃驴们就是典型,这猴子进了如来的手心,肯定没好果子吃……嗯?秦琅小子你什么眼神,继续讲啊?” 秦琅在想,自己还有没有必须要继续讲下去。 不过还好,尽管作出了很多预言,但卓北北对故事本身的精彩还是相当认可的,之后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朕 “一对三。” “对二。” “诶?二怎么比三…哦哦对哈…那我就出…四个勾勾!” 啪! 时值下午,完全沉浸在秦琅发明的小游戏里的苏钰盘,此刻全神贯注,杏眸闪闪,玉手一抬,使劲儿往桌上扔下四张画着鱼钩图案的木片。 “炸!” 她一声娇喝,俏脸儿上挂起一抹略兴奋的红晕,偷偷瞥了一眼秦琅。 秦琅当即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对咯!就是这样使劲儿一扔,才有气势!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嗯…嗯。” 尽管一开始苏钰盘觉得这大开大合的举止有些伤大雅,但真实的体验却让她不得姑且认同秦琅。 果然“斗大鹅”这个游戏,就是要在抓到大牌打出去的时候,拿出气势才够劲儿啊… …… “四个勾勾是吧?我出…四个帽子!” 啪! 秦琅也使劲儿一甩,将四张木片摔在桌上,上面的图案是一顶尖尖的帽子,跟西南银朱国的服饰很像。 “堇儿,该你了。” “呃?是…我…唔…在想…” 顾堇抓着手里的一把木片,看似在凝眉深思什么复杂的问题,实际上…也的确算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这把游戏,她跟苏钰盘是一伙的,属于【小鱼】阵营,秦琅是【大鹅】,她们要合伙打倒吃鱼的大鹅,才算赢,反之就是秦琅赢。 而眼下,秦琅打出四个帽子压住了苏钰盘,按理说,只要有能力的话,顾堇应该帮着苏钰盘压秦琅。 顾堇有这个能力。 她的手里有两张牌,是这个游戏里最大的两张牌,一起打出去就能压住秦琅的四个帽。 但问题是,这两张牌,一个叫【郡】一个叫【帝】,木片上还有秦琅自己画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简单女子像。 毫无疑问,这俩最大的牌,就是以青璃郡主苏银瓶,以及身边的女帝苏钰盘为原型的。 “……” 秦琅怎么胡乱无所谓,毕竟他不知情。 可顾堇就有些纠结,该不该把这两张牌从自己手里打出去。 要光是【郡】还好,顾堇连真人都经常打,更别说打牌了。 可这张【帝】牌在自己手里,顾堇就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出去,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打出去,打出去是否合乎礼法,于是时不时就忍不住朝着旁边女帝的方向看一眼。 “?你看我作甚?” 一来二去,苏钰盘大致也猜出少女的顾忌了,有些好笑地暗示她: “有牌尽管出就是了,不管此时还是今后,都无妨。” …… 女帝这话相当于说,你尽管打牌,朕不会在这方面去追究的。 那顾堇就放心了,直接扔出了【帝】和【郡】两张牌: “丼炸。” “咦?” 秦琅顿时皱眉: “丼炸原来在伱手里啊…” …… 毫无疑问,【丼炸】这个词也是这个游戏的发明人秦琅命名的,反正苏钰盘和顾堇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词,【丼】在她们的理解当中明明就通【井】而已,不过规则都是秦琅说的,他怎么说就怎么来好了。 —————————— 苏钰盘对于这个【斗大鹅】的游戏很是喜欢,仅次于同样是秦琅发明的五子棋,因此一玩就玩了一下午。 下雨天嘛,除了这样打发时间也别无他法。 卓北北没有参与其中,原因是在给秦琅铸剑之后,由于这把剑太霸道神异,作为“铸剑大师”的她很快就遭到了神剑的反噬。 说白了,就是被彻底激活的秦琅,已经无法只满足于足…咳…铸剑了,因此秦琅又挼了她一会儿。 这一次,“铁浆”什么的,甚至差点儿没忍住溅进某宗主大人的嘴里,最终也是经过秦琅清醒地压制,铺满了宗主大人的心口,而宗主大人也被折腾的彻底睡了过去。 …… “夫人,天不早了,我先去喂下甄姬。” “嗯嗯,去吧,回来之后再玩几盘,然后差不多就能去凝香馆了。” 这边,顾堇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秦琅和苏钰盘。 秦琅作为一个龙精虎猛的少侠,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太老实的。 尤其是在卓北北忍了不少,这会儿跟苏钰盘这种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大美人儿独处一室,很快也就在某人的半推半就之中,又滚上了床榻。 而也因为苏钰盘太过随意的关系,在两人打闹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个…气死朕了…” “?!” 顿时,秦琅的目光格外的耐人寻味。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某个字?” “什…什么字…” “一个…颇为忤逆的字。” “……” 侥幸心理果然没有什么用,他的确是听到了。 难道扮演姐姐考验姐夫的事情,这就要提前结束了吗… 苏钰盘微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注视着秦琅: “对,是我说的。” “哦?那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 这家伙居然还在轻笑,苏钰盘心中为秦琅的大不敬感到恼火,同时也做好了正式宣布自己身份的准备,清了清嗓子,端庄了神色,一脸冷艳地轻启红唇: “朕刚才说了,气死朕…~?!等下!秦…秦琅?…” …… 然而,让苏钰盘万万没想到的是,跟昨天早上有些类似的,秦琅忽然眼冒精光,一把又将自己搂到了床上。 “你!…怎么还…” “银瓶,以后咱们亲热的时候,你就像今天这样好不好?” “今天…哪样啊?” “自称朕啊。” “诶…!?” 苏钰盘震惊了,瞳孔都微微一颤: “为…为什么?我这…这是大逆不道!是忤逆!” “废话,要的就是大逆不道。” 秦琅说着,狠狠地在苏钰盘的唇上亲了一口,满眼柔情兼具火热地注视着她: “…银瓶,就你从京城回来过后的气质而言,刚才自称【朕】的时候,还真挺有那味儿的。” 苏钰盘听的眉毛一挑一挑的: “什么味儿…” “嘿嘿。” 秦琅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当然是女帝的味儿。” “你大…唔~!” 苏钰盘一声“大胆”没能呼出,只因被秦琅忽地咬住了耳垂,身上一软过后,只能喘着气目怒而视: “秦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就不怕落个欺君之罪!” “?” 苏银瓶此言一出,秦琅忽地想到了什么,犹如头上浇了一盆凉水,稍微松开苏钰盘之后,惊疑不定地呢喃道: “你…你该不会…不是苏银瓶吧…?” “……” 苏钰盘顿时语塞。 瞧瞧自己现在衣衫不整被男人抱在床上的样子,即便这次是秦琅自己主动提出了质疑,她又如何能把真相说出口? “你刚刚的那句【朕】…难道并非故意为之,而是…说漏了嘴?” 秦琅越说,心悬的越高。 毕竟顺着这个思路下去,他现在…不,包括这两三天以来,他可都是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还好,就在秦琅的心越悬越高的时候,眼前的“苏银瓶”却是猛地搂住自己的脖子,娇唇丁香主动地迎合自己缠绵了起来。 “~…” “~…” 片刻后唇分,却才听“苏银瓶”望着自己颦眉道: “我不是银瓶,你以为还能是谁?” “我以为…” “住嘴!你不要忘了,当今女帝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你吃着锅里,还望着盆里是吧?!” “苏银瓶”如此一说,秦琅顿时心头有了底。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堇姑娘的满足 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去圆。 苏钰盘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千防万防,往往漏洞就会出现在不经意间的言行上。 在自己差点儿就暴露身份的时候,苏钰盘本来是觉得干脆就这样坦白也行,反正自己是天子,就算骗他又如何? 但结果被秦琅一通胡言乱语搅乱思绪过后,苏钰盘的心灵被对方【要的就是大逆不道】的言论所震慑,根本不敢说出“朕就是朕,你已经大逆不道好几次了”这种话。 于是最终,苏钰盘就还是选择了硬着头皮继续圆谎。 而从结果看来,苏钰盘为了圆谎做出的牺牲还是很有效果的。 一个主动的吻,一个合理的吃醋的理由,成功地让秦琅心头悬起的那个大胆的猜测,重新安稳地沉了下去。 “……” “还…还盯着我干嘛?” 苏钰盘眸儿胡乱眨动两下,压抑着心头的心虚,微微颦眉嗔他: “说你吃锅望盆,说错你了?伱还不服?” “没没没…” 秦琅回过神一阵讪笑: “银瓶,我不是吃锅望盆,只是…这个…别说男女朋友了,哪怕夫妻之间,偶尔也是需要增加一些情调的。” “……” “因此我刚才让你以后都自称【朕】什么的,也是如此……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对你妹妹并没有什么意思,也不敢有什么意思,只是你若扮演女帝这个身份,秦某确实挺受用的…” “呵呵。” 苏钰盘顿时冷笑,直勾勾盯着秦琅: “也就是说,不管女帝是谁,只要是女帝,你就能兴奋?” “非也!秦某岂是如此随便之人!” 秦琅义正言辞地摇头: “但凡换个不是我真心喜欢的人,她就是喊再多的‘朕’,也勾不起我半点儿兴趣,我反而转头就会把她送进衙门,可你不一样。” 秦琅轻轻抚上苏钰盘的脸庞,认真道: “哪怕是扮演女帝,也必须得是银瓶你的脸,我才会真正地动心。” “……” 扮演女帝? 苏银瓶的脸? 那不就是苏钰盘本人吗? 苏钰盘心说这还扮演个屁!朕干脆跟你爆了得了! 朕乃原汁原味的龙体,不比你找其它女人扮演来的强? 哦,不对… 银瓶是朕的姐姐,怎么能叫“其它女人”呢… …… 苏钰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下意识把姐姐当做自己的某种…“竞争对手”… 明明抛开竞不竞争不说,秦琅本来就是姐姐的男人,是自己的“姐夫”来着… ……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女帝自爆的最好机会已然错过,多想也无益,苏钰盘也懒得理会秦琅了,把话题转移到今晚上的安排上。 “你答应我了的,不说帮听雨轩翻身,至少要帮其正个名…既然你说今晚去那些地方的目的也是为了…为了…” “调研考察。” “对!既然是为了调研考察,那就把不该带的东西交出来。” 苏钰盘玉手一伸,秦琅摸了摸,很迷惑: “什么东西啊?” “钱。” “钱?” “对啊,你去那种地方若是忍不住要犯事怎么办?没钱就是最好的。” 没钱进青楼? 白嫖? “不是,银瓶啊…” 秦琅苦笑: “虽然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第一,你应该相信我,第二,我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身上不带点儿金银总是不太好的。” “你不是少侠吗?江湖上两袖清风的侠客还少?” “但是正经的侠客也没几个进青楼的不是?” 秦琅据理力争: “而且我是去光明正大地调研考察,又不是偷偷摸摸,总不能进了青楼以后,连酒水吃食都不点,干坐在那里听小曲儿吧?这要是被人赶出来,不也丢了你的脸?” “丢脸…” 苏钰盘眼睛微眯: “我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去青楼,还不够丢人…?” “……” 倒也是。 “害!不对啊,银瓶,都说我是考察了嘛…” “哼…” 秦琅差点儿被绕进去,开始了一番花里胡哨的劝慰。 而苏钰盘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原本她只是随便说说,可渐渐的,却仿佛有些真地代入了“秦琅的女人”这个身份一样,越琢磨秦琅要去青楼这件事,就越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索幸到后来,苏钰盘将这份不是滋味的感觉,成功地转移到了“朕是替姐姐不平,并非自己”这样的想法上来,也属于是一贯的操作了,整个人顿时就轻松了很多,最终也就放弃了没收秦琅资金的考虑。 “嘿嘿,还是银瓶知道疼人~” 秦琅呲牙一笑,抱过苏钰盘就啃了一口,不过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咦?不对啊银瓶?咱们之前说好的,不是要一起去凝香馆和听雨轩吗?” 既然要一起去,那苏钰盘为什么还要提出收钱呢?她在他身边看着不就行了? 然而苏钰盘却表示,自己一个女人家,终究是不方便去那种地方,所以她就不去了,在客栈等消息就好。 “那无妨。” 秦琅一挥手: “女扮男装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女扮男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 苏钰盘的考虑很合理,她虽然是女子身,但更是皇帝。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两者相加之后的【女帝】身份,简直是天下间最不适合进青楼的人了。 而秦琅一听也明白了,说白了对方就是在意身份呗。 青璃郡主什么的,女扮男装进青楼的确不太好… 不过,按照秦琅对苏银瓶的了解,那个偷偷跑出京城闯荡江湖的苏女侠,应该不至于会那么看重自己的身份啊… …… 这个小细节在秦琅心底,算是又留下了不深不浅的一笔。 而随后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又决定今晚让顾堇跟在秦琅身边。 “真的么?” “嗯,真的。” 作为亲卫,身份远不如【女帝】那么敏感的少女,在得知这个安排之后,心头也是完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忌,只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对于这个安排,她唯一在意的重点就是,自己终于难得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两两呆在一起了。 不管是什么场合,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如此,堇姑娘就满足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章 绝句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扬州府这个不夜城的名号,不知是否契合了天地意志,下了一整天的连绵小雨,偏偏到了入夜时分就停了下来。 于是,扬州府城中,万家灯火又纷纷生起,螭江沿岸的秦楼楚馆,江面上的画舫游船,又一如既往地热闹了起来。 …… “哟~大爷进来玩儿啊?” “噫,这位公子可生的真俊啊~” “这位官人,官人别走嘛~” …… 所谓秦楼楚馆嘛,既是勾栏之地,那么自然少不了烟柳巷。 跟酒肆戏台什么的也一样,烟柳巷的“高低贵贱”也由地段决定了大部分。 像是不怎么规整的街头小巷间,往往就遍布着一些什么【春花楼】啊【思春阁】之类的小店。 而主街或者江边,才是凝香馆和听雨轩这种有名的大场子入驻的地方。 甚至螭江上的几艘最华丽的游船,也是属于这两家的。 …… “扬州地界,是要比青州,乃至景州更繁华一些啊。” 尽管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不过秦琅一路上穿过大街小巷,依旧颇为感慨。 而相比之下,他身边的顾堇似乎一直都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但凡街上有路人走过的时候,她的心儿都忍不住要跳一下。 “嗯?” 及时发现了这一点的秦琅,很体贴地问道: “怎么了堇儿?哪里不舒服吗?” “……” 顾堇不说话,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小脸儿上,如今却依稀有了些娇嗔的意味,先看看秦琅,再将目光移向他牢牢牵住自己手儿的猪蹄子。 …… 自打从客栈出来,他就一直这样… 也不管路上有多少行人,秦琅反正就跟没事人一样牵着自己,他倒是放的开,可顾堇就不行了,因此一路上都表现的比较拘束。 …… 而秦琅看到少女的眼神,却变本加厉地呵呵一乐: “堇儿,来,你把手像这样。” “?” 顾堇不知道秦琅忽然耍什么花招,但在儿女感情这件事上,她是属于喜欢乖乖听男朋友话的那种,所以秦琅说了,她就照做,按照他的说法,把五根好看的手指头张开来,然后就眨着眼看秦琅要干什么。 结果,秦琅却是把他的五根手指也张开来,然后交错着,穿过顾堇的指缝,最后将两人的手掌紧紧一扣,比先前更加紧密地牵在了一起。 “这叫情人扣。” “……” 秦琅笑了笑,顾堇无语地望着他: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还装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是乱七八糟呢?我是看你好像一路上被我牵的不舒服,所以才专门换了一种姿势,堇儿伱要是还是不舒服的话…嗯…那我放开就是了。” 秦琅说着就张开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少女扣着完全抽不出来。 “我没说不舒服…” “那就是舒服咯?” “……” 顾堇点点头。 “嗯嗯,只要亲爱的舒服就好~” “……” 顾堇发现,自从上次自己主动让欺负了两次之后,自己还挺喜欢听他叫自己亲爱的。 就这样,两个人手牵手穿过了大街小巷,沿着江边走走停停,时不时看看风景,时不时尝尝夜市街边的小吃,明明目的地是青楼,结果两个人一路却仿佛在幽会似的。 至于顾堇所担心的路人眼光… 说实话,还真有。 但原因并非秦琅跟顾堇在夜色下牵手手什么的。 实际上在扬州府的晚上,于街上举止更为放纵的风流人士们也不在少数,牵手算不了什么。 秦琅两人略微有些吸睛的原因,主要是此时的少女顾堇,乃是男子打扮。 两个男子,且一个比一个生的俊美,手牵手夜游螭江边? 这种事情在“武德充沛”的大周也不是没有,但就主流风气而言,如此“明目张胆”,绝对是会引来不少异样眼光的。 顾堇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秦琅却是注意到了。 所以为了洗清误会,秦琅也是加快了脚步,最后跟顾堇两人一起踏入凝香馆的那一刻,不少路人才解除了自己的猜疑,认为两人都是寻欢作乐的普通老爷们儿罢了。 —————————— “两位公子请~” “呀,公子们生的好不俊俏呢~” “今儿个天冷,两位公子请先用热茶。” …… 凝香馆不愧是“大牌”,跟秦琅以前在景州府体验的类似,馆内的主事和姑娘们迎起客来没有小店那般浮夸,一下子就跟那些庸脂俗粉区别开了。 以至于第一次来青楼的顾堇,看到这些比想象中要更亲和一些的姑娘们,也略微打消了一些来之前的疑虑,没有太过不自在。 …… “二位面生,可是有慕名而来的姑娘想要拜见?或是先听着琴曲用些酒水?” “琴曲?” 秦琅正在正堂打量,还真看到几盏屏风后,有女子抚琴轻唱。 水平虽然入不了秦琅的眼,但下面欣赏的津津有味的客人还不少。 这不禁让秦琅想起了景州府的凝香馆,当时馆主也在组织姑娘们学琴啥的,为的就是对标听雨轩的“风雅”,时隔这么久,扬州这边的凝香馆看来已经完成了这方面的初步培训,已经上岗开始服务了。 再瞧墙上,秦琅更是一乐。 这家凝香馆,居然跟他之前在景州听雨轩看到的那般,也在屋子里贴起了诗词书画和对联。 只不过质量嘛…比起琴曲,只能说,更让秦琅感到无语。 “巴掌大的一座城,两指宽的一扇门……卖豆浆的进了城,卖鸡蛋的在敲门…” 秦琅随便看了一副墙上挂的“绝句”,也不知道是客人写的还是凝香馆自己写的,反正跟听雨轩比起来,东施效颦的味道尤为突出。 “秦琅…” “哎。” “这诗什么意思呀?是说卖早茶的么?” “呃…这个…日后你自然会懂。” 秦琅不方便直接给堇姑娘解释,不过简单的转一圈儿后,他大致也了解了一些店内的情况。 目前看来,扬州府的凝香馆应该是先一步完成了对听雨轩的模仿,对于景州那边的情况,还没有跟的太上,凝香馆后续统一的相关的新改革,可能才刚刚传到扬州,只是还未来得及执行。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醉酒的少女 调研考察,是一件由面到点,由大概到具体的事情。 秦琅到了凝香馆,先大概观望一圈之后,就指了指大堂里的一张小桌: “安排些简单酒水,先听会儿曲子吧。” “公子请~” …… 于是,秦琅跟顾堇两人在大堂暂时坐下来,两名样貌不错的女子很快端来了一壶竹叶青和一盘茴香豆,糖花生。 秦琅这几天吃早茶,茶喝了不少,但是真的很久没喝酒了。 眼下的这壶竹叶青是扬州凝香馆自酿的特色,醇美清新之中还带着一股不知是梅子还是枇杷的果香,光是闻着就挺让人嘴馋,哪怕秦琅也不是什么酒闷子,许久没有碰过这等忘忧物之后,也忍不住马上倒了一杯品尝起来。 “来,堇儿。”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秦琅给顾堇也倒了一杯,但是顾堇摇摇头拒绝了: “我不胜酒力。” “这个酒不烈,很但,微甜,跟醪糟似的。” “什么是醪糟?” “就是米酒。” “……” 那不还是酒么… 少女这样想着,很犹豫,可因为是秦琅让她喝的,犹豫中又还是僵硬地伸出了手儿。 秦琅看她这幅样子着实有些想笑。 但另一方面,看到这个年纪似乎不谙世事一般的少女,在自己的要求下依旧勉强地伸手接酒,秦琅倒是有一种自己像是个大恶人,在强迫一名少女陪酒似的感觉。 “别勉强啊亲爱的。” 因此,在顾堇耳边悄悄说了一声后,秦琅自己将另一个酒杯里的竹叶青一饮而尽,不再给顾堇喝了。 虽然顾堇他的体贴也感到心头暖暖的,但紧接着,身边香风一扫,响起了一个略显娇媚的声音: “这位公子,让妾身陪你喝几杯吧~” “?!” 原本顾堇还以为是青楼中的女子找上了自己,结果却发现,情况比这更严重。 那姑娘端起酒杯,直接就飘到了顾堇的男朋友身边,风烧的身段儿往秦琅胳膊上一靠,满脸银笑地兀自开始了斟酒。 当然,“风烧”和“银笑”这种形容,都是堇姑娘自己的评判。 实际上,这姑娘的举止恰到好处,既没有像普通青楼里的庸脂俗粉那样过分搔首弄姿,又在衣袖和发丝轻拂间,用几句温言软语就成功地撩拨了人心。 这一点,跟秦琅在景州凝香馆所体验到的,也很一致。 看来各地的凝香馆在统一培训这件事情上,做的很不错,甚至说很超前。 “妾身力薄,可否请公子为妾身斟酒?” 姑娘盈盈一笑,使出了女子吹捧引诱男子的经典手段,虽然老套,但大部分男人总是会美美地吃上这一招,让秦琅一时间想到了记忆深处【帅哥,帮我拧下瓶盖】的桥段。 秦琅自然也是大大方方,一手提起酒壶,往姑娘的酒杯里倒了起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呀~满了满了,妾身快满了,还请公子怜惜…” “……” 秦琅手头一停,嘴角有些抽。 …… 行,原来这位还是个高手。 这调情的小话儿说的…啧啧… 不过秦琅作为“内部人员”却很清楚,凝香馆虽然不像听雨轩那么立牌坊,但自身经营本来也是荤少素多。 别看眼前这位女子调情调的厉害,实际上到最后真被她迷了道,人家才会告诉你她不卖身只陪酒,也就是俗称的“素菜荤价”。 当然,在如今世道,这是很多青楼不约而同的共同战略,只有占比的不同。 但凡价格不是太离谱,嫖客们都是可以接受这一点的。 甚至按照当下流行的风气而言,说不定很多人反而就喜欢这种“烧又烧的很,让干又不肯”的套路,可以满足自己的多愁善感,甚至满足自我感动的心理需求。 …… 不过秦琅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毕竟他是来考察的,此行压根就没想过在这里的姑娘们身上花钱。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白嫖”的打算。 再说了,自己有银瓶,有顾堇,甚至还有卓北北以及远在景州的某位圣女,其中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是青楼女子能比拟的。 哪怕是看起来最为青楼女子擅长的“风情”方面,秦琅也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姑娘们也同样更具潜力,只不过尚待他开发而已。 所以,不管面对再会的青楼女子,秦琅肯定也是不为所动的,当下给身边的姑娘斟了酒之后,轻笑着淡定跟她碰了下杯。 叮~ 而那姑娘见得秦琅满面淡定,心底也是暗自感到惊讶,察觉到此人可能颇为不凡,多半不是一般的纨绔,于是态度中也多了几分真诚和敬意。 “妾身花名奴奴,不知公子们如何称呼?” “我姓秦,这位姓堇。” “秦公子贵安~” 姑娘略施一礼: “既然这位堇公子不胜酒力,妾身便陪秦公子一人共饮吧。” 言罢,云袖遮掩酒杯红唇,微微昂首一饮而尽。 “姑娘海量。” 秦琅熟练地客套一句,自己也端起酒杯,但只是抿了一口,以此暗示自己是不吃劝酒的,让姑娘放弃一些灌酒之类的想法。 “妾身只因公子而海量,公子来我凝香馆喝酒,无人作陪岂能尽兴?” 姑娘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巧笑嫣然,双目盈盈: “若妾身与公子饮的欢了,醉了,只盼公子少要欺负妾身才是…” 姑娘言语中的诱惑不一而足,且不说秦琅如何,一旁的堇姑娘心里却是一下涌起了不悦的情愫。 欺负? 这女人什么意思? 她一开始说顾堇不胜酒力,自己陪秦琅的时候,顾堇听在耳朵里,其实就已经有种“你不行,我来陪伱男朋友”的感觉了。 结果这女的还变本加厉,直接暗示秦琅欺负她? 当着自己的面,让自己的男朋友欺负她… 那…那自己算什么? 简直岂有此理! 因此,已经很不爽,心尖儿隐隐有些发酸的堇姑娘,直接夺过了那青楼女子奴奴的酒杯,然后一口气全都灌入喉咙里。 “堇…咳…堇公子?” 秦琅有些愕然,而可爱的红晕却是霎时从顾堇的脸庞渲染到了脖子。 立杆见影。 “嗝~” 少女肩头一抽,直接就打了个小酒嗝,小脸儿红红,柳眉微颦着,抓着秦琅的胳膊往他耳边一凑,直接就带着几分委屈地呢喃道: “你今晚要是敢欺负她…我就剪了你…” “……” 这就醉了?这是醉话吧? 为了确认这一点,秦琅也小声反问道: “我不欺负她…欺负你行不行?” “嗯!” 少女果断点头,唇儿一抿,与以往不同的是,两只眸儿不再清冷凛冽,而是扑闪扑闪地望着秦琅: “我给你欺负…不好么?” “……” 好吧,看来区区的一杯竹叶青,居然还真把这家伙弄的几分醉了。 今天指定是不行了,一根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秦琅没想到顾堇会沾杯就倒,但更没想到的是,她倒的这么爽快。 “笨蛋…” 秦琅小声地咬她耳朵: “…你的内力呢…亲卫大人?” “内…力…?” 对哦,顾堇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了,她是习武之人,而且还是个高手来着。 对于高手而言,除非自己不去刻意控制,否则的话是很难醉的,内力随便一催就能醒酒。 而经过秦琅的提醒,顾堇这也才想起来自己可以醒酒来着。 但问题是… 要不要醒呢? 喝醉的少女靠在秦琅肩头,隐约间感觉秦琅跟她说话的时候,比平常还要温柔,也一点儿也不搭理旁边那个青楼女子的眉来眼去了,甚至还很有可能要欺负自己了……这些事情似乎都比自己清醒的时候要好啊。 不过考虑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比起自己的私心,顾堇更担心会干扰正事,因此只是简单地犹豫了一下之后,直接就运转起了丹田内力。 “……” “……” 在顾堇用内力醒酒的时候,秦琅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软软的身子上的热度有着逐渐的上升,说实话还挺舒服的。 嗯… 就是不知道,体表温度尚且如此,体内温度会如何… 比如… 比如这个时候吻她的话,会不会比平时更加让人神魂颠倒呢? …… 秦琅是个老实巴交的正经人,想象力有限,最多也就想到接吻的事情了。 不过抛却这些无聊的猜测不谈,在顾堇醒酒期间,一旁奴奴的眼神可是越来越疑惑了。 这俩公子… 怎么感觉关系怪怪的呢…? “不好意思,姑娘见笑了。” 察觉到奴奴眼神的秦琅,姑且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是我表弟,家里比较娇生惯养,没见过太多世面,比较怕生。” …… 经过一通瞎编,奴奴也算是理解了秦琅对顾堇的呵护和态度。 但接下来,秦琅就直接把她打发走了。 “酒就不劳烦姑娘陪了,我跟堇公子静静听会儿曲子就是,之后有什么需要再说。” 奴奴愣了下,旋即欠身: “秦公子既然看不上奴奴,那奴奴就不叨扰公子了。” “哎…我不是…” 望着奴奴快速离开的坚决背影,秦琅稍微呆一会儿之后,回过神也是无奈地淡淡苦笑。 想不到这姑娘还挺有个性的… 若非置身风月场所,说不定还是个很刚烈的那种女子。 …… “好!好听!” “?” 这边奴奴刚走,那边顾堇醒酒还没醒完,堂内众人忽然的喝彩吸引了秦琅注意,看到台上抚琴的女子腼腆向台下施礼,秦琅才明白是表演暂时结束了。 “人美曲儿也美,真好。” “要不说还得是凝香馆呢,虽然最近涨价了,但也比听雨轩便宜就是了。” “别,听雨轩还是算了,害了我的半夏姑娘,我一辈子都不去。” …… 附近的低声议论,本来都是一桌一桌的,结果也不知谁提起了【半夏】这个名字,几个其它桌子的人顿时也开始主动插话了。 …… “这位仁兄,原来你也看过《凤求凰》啊?” “是啊,前天刚遇到一个景州来的侠客,没钱吃饭,就用《凤求凰》的抄本跟我换了些饭食,老哥你呢?” “我是很久之前听过这故事,后来又托人专门买了抄本。” “哎哎,我也是我也是,《凤求凰》害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觉,那渣男简直太该死了!” “俺也一样!” “唉,半夏…我的半夏…” ……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周边忽然针对《凤求凰》的纷纷议论,让秦琅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想到,原来在与景州毗邻的扬州,《凤求凰》已经如此脍炙人口了。 尽管之前在景州的时候,秦琅就听说,包括前期【转楼公】这种宣传策划,也早已经火到了其它地方。 但只有在实地体验的时候,秦琅才能亲身感受到其火爆的程度。 当然,若是细细想来,从《凤求凰》发布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大周较为发达的交通,传播到这个程度其实也并不奇怪。 而接下来,新一位表演吹箫的姑娘登场,更是让现场的气氛真正火热了起来。 “《凤求凰》?是《凤求凰》那首曲子!” “可是真曲?景州凝香馆半夏姑娘流出的那首?” “保真!我在景州亲耳听过!” “嘘——!请诸位静听!” …… 只见台上女子双手扶箫,玉唇轻含,箫声渐起,基调婉转却凄凉。 本来青楼这种欢乐地,出现这种音乐一般来说是不太好的,有些飞扬跋扈的大客户听了不高兴,往往还有可能生出事端来。 可唯独这一首《凤求凰》不一样。 当箫声响起后不久,不光是台下的观席区,连那些刚进门的客人,正在接客的女子都被吸引了,从一楼到二楼三楼,不断有人探头出来。 并非这箫声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因为这个已经被很多人所熟悉的曲调背后的故事。 箫声一响,这些人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心目中的半夏姑娘的身影。 而又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并且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半夏姑娘,所以脑海里关于半夏姑娘的形象都会不自觉地趋于每个人心中的完美。 如此一来,再听这首曲子,就充满了悲伤或遗憾。 有些青楼女子听了,大概是联想到自己,忍不住拭泪;有些客人听了,都惆怅地轻叹,下意识把眼下与自己喝酒的姑娘跟半夏挂钩,总想多打赏些银两。 总之一声萧曲下来,整个凝香馆内形形色色的众人表现,又再次在秦琅心中刷新了《凤求凰》的影响力。 秦琅不禁暗自惊叹: 原来我这么吊啊? 秦琅在当初帮凝香馆出谋划策的时候,瞄准的最终效果本来也很厉害,他没想到的只是,事情的发展居然这么迅速。 当然,这对于凝香馆,对于天合宗,对于某位圣女来说,都是好事,秦琅也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秦琅这次在扬州,却又要帮听雨轩,帮朝廷,帮苏银瓶和她的女帝妹妹。 双方势力在生意上本来是竞争关系,可两边涉及到的人,却又都跟秦琅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一想到这点,秦琅其实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头疼的。 至少像在《凤求凰》里运用的那种拉踩的方法,这次是不能再用了,否则就跟拆了东墙补西墙一样,最终结果只会把两边势力都搞臭。 所以从本质上说,这无疑又是一件涉及端水的技术活。 (本章完) ------------ 有乱码,沈河下班了… 乱码章不该放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显示了,只能明天修复… 乱码不管,写点儿什么关键词就秒封,我也是服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醉酒 既然是端水,那就不能顾此薄彼。 之前因为没有想到苏银瓶对朝廷和天合宗的商业竞争如此上心,秦琅已经顾此薄彼一回了,那么现在就更不能这样了。 于是,在一曲《凤求凰》尚未结束之前,秦琅看了看四周,给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微笑前来: “公子有何吩咐?” “二楼开个房间,我想见见你们的馆主。” “?” 侍女当时就有些失色,但一时分不清秦琅的来路,只好先应着,正准备转身,秦琅又喊住了她,把一个东西交到了她手里: “把这个给馆主看下,她就明白了。” “是…” 秦琅表现出来的气场已经有些不同寻常了,侍女语气都不自觉地恭敬起来,接过他给的东西之后,就一路小跑到后面,找到了一名蓝裙少妇。 “馆主!馆主不好了!” “呸呸呸!这倒霉好孩子…谁不好了?” 蓝裙少妇似乎正在跟另一个女子说话呢,看侍女急头白脸跑过来,嘴里还没个好话,当时就转过头来,又好笑又好气地拍了下侍女的脑袋: “什么事儿啊大惊小怪的?说了多少次,营业的时候不要一惊一乍的,容易把客人吓到。” “馆主,外面有个公子,要开房间…” “那你给他开不就得了?” 还以为什么呢,虽然伴随《凤求凰》的传播,包括扬州府在内的很多凝香馆,最近生意都蒸蒸日上,但目前二楼又不至于一间空房都没有,客人要包房给他开了便是,这有什么好报道的? 然而,侍女下一句话却一下把少妇整不会了: “可是馆主,那个公子,指名要你去陪他…” “呃?” 馆主一怔,还没说话,方才旁边正在和她说话的一名女子站起身来,赫然正是奴奴,听到侍女的说法,凝眉犹豫道: “伱说的那位公子,可是姓秦?” “我…我不知道他姓什么…” 侍女犯了难,但是回忆了一下,很快眼睛就逐渐一亮一亮的,甚至忍不住憨笑两声: “但是…我就知道,那公子长的…嘿…” 奴奴有些无语: “那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小公子?” “这个…我当时也没注意看,我就知道那个公子长的…嘿…” “……” 这小痴女… 没救了… 不过奴奴思来想去,的确也可以从长相方面入手确认: “你说的那个公子,当时是不是在那边听曲?” “嗯!” “所有听曲的人里面,他是不是长的最俊的一个?” “嗯嗯嗯!” 行,十有八九,不,十有九九就是那个秦公子了。 奴奴也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并且在凝香馆内部是出了名的有点儿刚烈性子,且并非为了利益故意抬高身份的那种,有好几次都因为这个原因错过了不少贵客,因此尽管自身条件和技能都不错,却依旧在这里没有混的太好,馆主刚才也就是在劝她改改脾气什么的。 但是很显然,脾气这个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她本就觉得那个秦公子看不上自己,有些不服气,现在听说他居然直接要找馆主陪酒,就更不服气了: “让馆主作陪…他以为他是哪里的王公将军吗?莫不是在哪里攒了几个臭钱,把凝香馆的馆主当做其它地方的妈妈一般?说陪就陪?” 虽然他面相是不错,跟自己“较量”两下也表现的淡定自若,但仅仅凭这些,就看不上自己,妄想找馆主? 奴奴心中对此是不认可的,只不过事实却由不得她不认可。 “馆主,这个是…那个公子让我给你的。” 侍女小心翼翼将秦琅给她的那个东西双手捧到蓝裙少妇面前,少妇本来也跟奴奴有着类似的猜测,怀疑秦琅是哪里的暴发户,不懂规矩也不懂凝香馆的背景,所以才大咧咧敢让自己来作陪。 结果在看到侍女亮出的东西之后,少妇一下就大惊失色。 “这…” 那是一张紫色的木质令牌,上面布满的花藤雕刻的极为精细,正中间是一个【合】字。 “圣女令?!” 馆主揉揉眼睛,拿过来之后一顿摩挲,似乎在用什么方法细细地检验真假,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惊异: “真是圣女令…真是圣女令啊…” “馆主。” 奴奴忍不住插嘴了: “你在念叨什么啊?什么…圣女?” “天合宗圣女!” “诶?” 天合宗… 奴奴瞬间愣住,馆主则是显得有些紧张: “此人拥有圣女令,跟圣女绝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见圣女令如见圣女本人,按理说,整个凝香馆都该恭迎才是…” 然而,这公子却选择低调进来,说明人家本来就不想闹的太兴师动众,见自己想必也是谈些正事… 不,哪怕就不是正事,面对圣女令,少妇也没得选择。 “……” 借着烛光,少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铜镜,虽说自己已不如妙龄女子那么嫩,不过自认还是能掐出水的,样貌跟身材也姑且能打。 只不过自己虽然今年二十有八,却也依旧是个清倌人… 若是这手持圣女令的公子,找自己真是为了不正经的事情,那她真的也需要做足准备,好歹打扮一番,别的不求,至少得对得起自己才行。 “唉…” …… 这边有女轻叹,另一边,秦琅已经在其它侍女的带领下,带着顾堇来到了包房中,等了小一会儿了。 “奇怪,怎么这么久…” 秦琅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馆主是不在店内还是在忙什么,他就是想跟她见个面,以天合宗圣女代言人的身份,简单进行一下内部交流罢了,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但也好,没人打扰,安安静静,秦琅可以大大方方把男装打扮的堇姑娘搂在怀里,堇姑娘醒酒也会更快一些。 “……” 不过有一说一,望着怀里的顾堇,秦琅倒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男装的顾堇也很好看。 她脑后的高马尾其实依然保留着,而身上的一套男装儒服,因为并没有太多装饰的缘故显得很朴素,其实严格说来男女都能穿。 何况顾堇平时本来也是穿的一套黑色裤装,这次女扮男装的重点,主要是把眉毛画的略锋锐一些,另外就是喉咙处贴了个黏土和浆糊制作的假喉结。 但这些东西,依然掩藏不住少女面庞与生俱来的柔和线条。 略尖的下巴,娇润的唇儿,长软的睫毛… 在秦琅看来,男装的顾堇,也就是多了几分英气,不考虑气质的话,倒像个战场上的女将军,飒爽而漂亮。 尤其是遮住假喉结以后,秦琅看久了怀里的“女将军”,心头一动,干脆低头就吻。 “……” “……” 结果,刚好醒完酒的顾堇,睁开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 这对话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哦对了,以前在青牛岗的时候,秦琅好几次“做坏事”似乎都被她这样逮到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是他的男朋友,逮到又如何?“顶风作案”不就行了? 于是秦琅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继续低头。 “!?~~” “……” 等吻完之后,才笑看着耳朵红红的少女顾堇: “你终于醒酒了。” “我…刚才醉了么?” “醉了啊。” “哦……那你呢?” “我也醉了,但不是因为酒。” 秦琅莞尔,注视着少女好看的眼睛: “你比酒醉人。” “……” 刚醒酒的少女,双颊再次飞起两朵醉酒般的红晕。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女的男人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此刻应如是。 “堇儿,咱们要不今晚就住这儿吧?” “不行!” 刚刚醒酒的“睡美人”从秦琅怀里一坐而起: “这里是青楼,我们怎么能…” “可这里很安静,也很舒适,而且最关键是…” 秦琅把她方才醉酒时散乱的几缕发丝拢到耳朵后面,耐人寻味地轻声道: “…关键是,今晚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 两个人… 两个人的意思是,没有苏钰盘,没有卓北北,只有秦琅和顾堇。 顾堇回忆了一下,似乎她还一次都没有体验过跟男朋友独处的夜晚吧? 不过少女很快也警惕起来: “你是不是…想趁机欺负我?” “什么叫趁机啊…” 秦琅老实道: “本来就是要欺负的。” “……” “你不愿意?” “哼…” 少女小脸儿一偏,她都已经醒酒了,也没有被他拿捏在床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说愿意呢? 当当当——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 “秦公子,奴家是凝香馆馆主香菱。” “哦,请进。” 吱呀—— 啪。 香菱推门之时,秦琅也飞快地将不小心弄掉的假喉结重新贴回了顾堇的脖子上。 “公子贵安。” “不必多礼。” 香菱简单看了一眼秦琅和顾堇,一眼就看出了哪位才是叫她的“秦公子”,心下多多少少轻松了一些。 毕竟这秦公子的身材样貌,正如侍女所言,或者说比香菱想象中还要更加讨喜。 如此这般,若是她今天真个儿要被迫献身,好歹体验也会好一些。 只不过… 他怎么把旁边那个小公子也带到包间里来了? 莫非…这秦公子喜欢三个人一起…? “馆主?馆主?” “?!” 比起景州府的温雪馆主,这位香菱馆主显然是心思活跃的类型,也就擅长胡思乱想,秦琅喊了她半天,她才回过神,然后慌忙道歉: “香菱失礼了,秦公子别见怪。” “没事儿,你坐过来吧。” “……” 香菱闻言,犹豫地看了一眼秦琅,点点头。 …… 她想过了,对方是圣女的人,自己与其表现的不情不愿,还不如主动一点儿。 倒也谈不上是献媚吧,主要天合宗和凝香馆本来就是自己人,两者的历史渊源,让香菱相对而言也不是太排斥。 相反,比如要是有个朝廷的大官要她献身,天合宗或者凝香馆为了保护利益而需要她献身的话,香菱虽然也愿意,但肯定就不会想着主动一些什么的了。 此间这种细微的差别,往往也只有当事女子本人才能体会到。 …… 总而言之,决定主动一点儿的香菱,在秦琅说完“坐过来”的时候,就干脆抚了抚裙摆,径直坐进了秦琅的怀里。 “???” “伱!…” 懵逼的秦琅瞬间只从双腿上传来三个感觉。 大。 圆。 软。 而一旁的“堇公子”则是直接炸毛,起身狠狠地瞪着香菱和秦琅,手里直接亮出了匕首。 “呀~?!” 香菱属实没想到顾堇会突然发难,顿时真心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一闭眼,伸手就搂住了秦琅: “公…公子!” “……” 顾堇的小脸儿一下子就黑了。 这算什么事儿? 她本来只是出于“护食”的本能才掏出匕首来,谁知道反而将自己的“食”更往别人嘴里送了。 于是,一时无助又委屈的堇姑娘,只能忿忿地怒嗔男朋友了: “秦琅!” “不不不,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香菱馆主,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 “呃?哦…那…是奴家冒犯了…” “堇公子”的奇怪反应已经让香菱自己有些懵了,不过看到秦琅这个态度,至少能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应该这么主动,于是重新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馆主,我请你前来,只是想聊一些凝香馆生意上的事情,你是否误会了什么?” 秦琅这话一出,香菱本人也才恍然。 对啊,话说自己一开始本来也就想到了这种可能,献身什么的只是第二种可能,结果后面一通打扮过后,反而忽略了这一点,连秦琅的真正缘由都没搞清楚就贴上去了。 现在看来,多半是闹了乌龙了。 ———————— 事实也的确如此,接下来秦琅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委婉地表示自己是圣女身边“值得信任”的人。 “馆主明白我的意思吗?” “奴家明白…” 说什么值得信任,若是女子还好,众所周知天合宗不收男人,圣女身边居然有秦琅如此好看的一个男人,两人关系又岂能是普普通通的“信任”呢? 香菱多少是一个州府大店的店长,这点儿东西还是明白的。 “…请问馆主,《凤求凰》的故事在扬州府表现如何?…” “…咱们凝香馆的生意呢?…” “…可有账本借来一观?…” “…听雨轩现状呢?…” …… 接下来秦琅问的几个问题,还真都是正经问题。 而且在跟秦琅交流的过程中,香菱也逐渐察觉到,秦琅并非是圣女身边的花瓶男宠,而是真的有点儿东西。 …… “好,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我这次倒也不是专门为了凝香馆而来,只是身在扬州顺便就来看看,发现有几个小问题顺便说说,馆主可自行决定如何处理。” “秦公子请讲。” 说是什么自行处理,不过秦琅的话就是圣女的话,圣女的话就是天合宗的话,凝香馆自然是要听的。 “首先就是店里的摆设,就不要弄太多诗词书画的东西了,也不是一点儿也不弄,现在风气如此嘛,主要不牺牲质量换取数量……本来目前的舆论中,听雨轩就处于被我们压制的状态,结果我们强行在附庸风雅这方面用心的话,可能会招人诟病。” “秦公子说的是,其实店里的这些摆设什么的,都是我们之前上的,结果后来《凤求凰》一出,奴家也感觉有些不太好,想要撤下吧,又有些舍不得花销…” “哎——” 秦琅摆手: “这方面不用吝啬,要有格局,该撤的就撤,包括有些诗词什么的,什么城门卖豆浆卖鸡蛋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也都撤了吧,需要的话,像听雨轩那样搞个门联即可,另外……” …… 两人一来二去,说是简单聊聊,但实际上难免越说越细,到最后秦琅甚至亲自给凝香馆写了副门联。 【青山做案,碧水为弦,纤指轻弹樽外月】 【夜露沾衣,清风拂鬓,今宵懒题画堂秋】 这联子对秦琅来说也就是一般般,不过在如今的大周,绝对算得上佳句绝句,馆主香菱看完之后也是连连称妙,看向秦琅的眼神都有些发光了。 啧啧啧,圣女看上的男人,是不一样啊…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吃干抹净 走出凝香馆后,秦琅又去了一趟听雨轩。 消费依然很贵。 秦琅去过景州的听雨轩,比较了一下,单说酒水什么的,扬州甚至还要再小贵一些。 而生意嘛…只能说比起《凤求凰》之前,秦琅在景州体验的那种氛围,如今扬州的听雨轩的确要显得冷淡一些。 秦琅稍微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里面的几个客人,关于《凤求凰》如何看待,发现至今还肯在听雨轩消费的,大都是坚持把《凤求凰》纯粹地当做一个故事,并没有太过于理会。 秦琅心中暗道这就还好,既然还有人清醒,那帮听雨轩翻身就有戏。 …… “公子慢走~” 等过了一两个时辰后,秦琅从听雨轩也出来了。 两家当地的大青楼都调研考察完毕之后,按理说,秦琅就应该回客栈了。 顾堇本来也不是很喜欢青楼的环境,也催促着秦琅回客栈。 “不急不急。” 但秦琅却很悠哉: “这个…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屁股…” “?” “咳,不是,热豆腐。” “你要吃谁的豆腐…” 少女抱住了自己,很警惕,秦琅嘿嘿一笑,很臭不要脸: “亲爱的,说实话,想吃你的。” “……” “所以你看哈,反正今天出来考察,咱也没说考察多久,什么时候回去,不如…今晚我们就在外面过吧?” “外面过?” 顾堇皱眉: “回青楼住?” “不不不,找个客栈,好点儿的客栈,至少比有福客栈好几个档次的那种。” 秦琅从怀里一摸,挥了挥手里打擂赢来的金票: “伱男朋友我,多少还是有挣钱的本事的,幸好我机智,这点儿私房钱没被银瓶她没收…堇儿,咱们这就去找一家上好的客栈!大房间,不仅有大床,还有大浴盆,足够两个人一起泡的那种…” 秦琅逐渐就开始带着顾堇憧憬起了晚上的二人世界,少女羞答答听了一会儿之后,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情景… 怎么感觉像是渣男瞒着家中大妇,从家里偷钱出来,跟小妾厮混一样… …… 不过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顾堇考虑到有福客栈里的那位并非一般人,所以还是遗憾地婉拒道: “夫人她虽然没有要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但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外留的好,不然她要是不高兴…” “没事儿,改天我跟银瓶也单独过个夜,补偿一下就…呃…” “……” 少女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 “呵。” 顾堇不想听他解释,冷笑着扭过脸儿,朝着另一条小街走去,秦琅急忙赶上去,在身后只听得传来她小声的嘀咕: “什么二人世界…原来是跟谁都可以过么…” “不是,堇儿,亲爱的,你误会了。” 不管误没误会,秦琅今晚反正是真心想跟顾堇在外面单独过一晚的。 至于“苏银瓶”那边,秦琅则表示: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我们在外面考察调研也差不多,不要紧的。” “……” 话是这样说,可秦琅是不是“将”不好说,顾堇只知道,客栈里的那位美妇人,却是实打实的“君”。 自己身为亲卫,把皇帝丢在客栈,跟皇帝姐姐的男人跑去乱搞…呸!…跑去私会,这事儿顾堇实在不好干出来。 …… 而就在她跟秦琅两人都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就在两人脑海里响了起来。 “臭小子,还有小丫头,你俩都考察完了,还不回来做什么?想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私奔嘛?” “北…北北?” 秦琅张了张嘴,又捂了捂嘴,试着在心底回应道: “北北,是你吗?” “不是本座还是鬼啊?” “难说。” “哼!麻溜地给本座滚回来!姓秦的,你要敢拐那丫头出去鬼混,别怪本座…本座以后再也不给你铸剑了!” “?!” 所谓“铸剑”,又称“踩缝纫机”。 提到这茬,某宗主那软软小小香香的小脚儿顿时在秦琅脑海里一闪而过,经过几息的慎重思考,秦琅终于保证道: “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 没办法,没想到卓北北暗中观察着一切,既然她发话了,说明苏银瓶也知道考察调研结束了,秦琅不得不带跟顾堇一起回客栈。 —————————— “啊——呜~” 另一头,有福客栈某房间内,传完话的卓北北将一枚发糕吞入口中吃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苏钰盘: “怎么样?满意了吧?” “……” 苏钰盘不说话。 其实一直暗中观察着秦琅动向的是她,只不过她不好给秦琅传音,毕竟真正的苏银瓶哪有这等强横内力,苏钰盘一旦传音肯定是会暴露身份的,所以才让卓北北出手。 而卓北北见苏钰盘不说话,又把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看向某只白色的绒布球。 “贱人,你呢?” “喵嗷!” 小母猫…或者说小狐狸团团,那双湛蓝的眸底明显有着很人性化的忿然神色,弓起身子叫了一声之后,直接腾空而起,挥舞爪爪朝卓北北挥去。 啪叽。 结果很现实,卓北北小手一伸,直接提住了团团的后颈,任由她怎么喵喵乱叫,爪爪怎么乱挥,也没法碰到卓北北一点儿。 “哼哼~” 卓北北自然得意无比: “跟我叫板,等你下天山的时候再说吧~” “喵——!” “诶呀呀?急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可能等你下天山的时候,你的儿…唔…你的琅儿早已经被其它女人吃干抹净咯~” “喵喵喵!” “你再骂?!” “喵!” “好好好,天冷了,正好本座缺件狐皮大衣!” …… 就这样,眼看卓北北跟一只狐狸吵的红了眼,看不下去的苏钰盘终于忍不住插话: “好了,两位…你们两个,隔着千山万水就别吵了。” “不吵可以,贱人贱猫贱狐狸!那就直接动手吧!” “喵!” 哪怕某个天山女子,此时只是附身于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狐狸身上,依然摆出了谁怕谁的架势,并且在苏钰盘试图再一次劝架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苏钰盘一眼。 “喵…喵嗷…” “诶?” 苏钰盘一怔,顿时眸儿一阵乱转,颇为心虚地呢喃道: “你别误会,吃干抹净什么的…真没我的份儿,我是为了姐姐才…都是意外……” “喵呜!” 团团直接表示信你个鬼,旋即就再次腾空,朝着卓北北扑去。 注:【铸剑】梗来自原版的一百三十七章【铸剑大师卓北北】,剑指的是秦琅的剑,同时铸剑=zj=足…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朱颜》 “嘶——!” “?”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秦琅忽然一个激灵,搓了搓手臂,顾堇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冷吗?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没有。” 秦琅轻轻一笑,某少女的关心或许总是显得笨拙,但却永远是毫无犹豫奋不顾身的那种,即便再冷的天也可以让秦琅的心底保持着格外舒服的温暖。 “我只是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乌鸦嘴…” “嘿,呸呸呸,当我没说。” 秦琅认为自己的第六感应该没那么准确,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 然而,他殊不知,在此时的有福客栈,一人一猫正在大战。 啪! 啪! 小狐狸团团在屋子里化作了数道白光,将卓北北困在其中,爪爪从四面八方挠向卓北北。 而卓北北本来是可以轻松将其秒杀,奈何知道团团只是那天山上的沐玄离用通灵术附了身,若是伤其肉身,沐玄离不会有事,团团却会受伤,到时候秦琅肯定要打自己屁股,而且是很认真的那种打。 所以卓北北不得不手下留情,不断抵挡团团攻势的同时,默默寻找着对方的空档,最后徒手一抓,再次将小狐狸提在了手里。 “你们…” 苏钰盘在一旁看的再次忍不住出声,但同时被卓北北和团团的眼神瞪的噤了声。 “你们…好自为之吧。” 苏钰盘就也不好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之后,轻声冷哼着坐到了床边。 卓北北见状也不多留,提着团团回到了自己房间。 啪! 关上门,卓北北将团团往墙角一扔,不屑地摆摆手: “省省力气吧,就伱这状态,一百次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喵…” 这的确是事实,角落里的团团因此没有再轻易动手,而是在警惕地看了卓北北一会儿之后,喉咙低声咕噜了几下。 “你问我?” 卓北北翘着二郎腿: “本座对那小子才不感兴趣呢,怎么可能吃干抹净…” “喵…” “切,爱信不信,不过嘛,嘻嘻~” 卓北北话锋一转,在桌边双手托腮,笑吟吟地望着团团: “你的好琅儿,似乎对本座兴趣不小哦~” “喵?” “哦,也对,毕竟每次我们那啥的时候,你都恰好不在…” “喵???” “那啥就是那啥呗,想知道啊?下次你再来,就祈祷运气好点儿吧,反正等你马上走了,秦琅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嗷呜——!!” “这可不怪本座,是他逼着本座给他踩啊什么的,本座现在年幼无力,一推就倒,哪里能对抗他?不过嘛…” 卓北北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想了想,又换成瓷水壶: “男人年轻就是好,每次差不多有这么多。” “喵…???” 团团直接震惊。 只不过,卓北北言语中充满了嘲讽,实则却属于添油加醋。 再怎么说,一壶还是有些多了,不过也少不了太多,卓北北摸了摸小肚皮,脸红红地回忆了一下,只能庆幸当时并非真刀真枪,否则自己的小肚子应该是装不下的… …… 当然了,沐玄离是不知道这些的,没有选择地只能相信卓北北的这些话。 最终,当通灵术时间结束,天山洞中,沐玄离在石莲台上呆了很久很久,旋即玉手一抬,“咔”地从石莲台上掰下一块莲花瓣,狠狠扔出去的同时,红唇委屈地一咬,几颗泪珠儿也从红红的眼角滴了出来。 “不孝的东西…白眼儿琅…白眼儿琅!” —————————— 对这一切尚不知情的秦琅回来的时候,尘埃也已经落定。 “怎么样?” 秦琅首先找到了苏钰盘,苏钰盘马上询问起了调研考察的结果。 “听雨轩因为《凤求凰》的事情,的确风评受到了损害,但整体上生意受到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只不过跟走上坡路的凝香馆比起来,肯定是被拉开了差距的。” “生意在其次,主要是风评。” 苏钰盘颦着眉儿若有所思,站在女帝的立场上,她更要看重的本来就是听雨轩的风评,这对于听雨轩四处收集情报是有好处的。 不过秦琅却表示,只要把听雨轩的生意重新搞起来,名誉什么的自然会恢复。 “真的吗?” “当然,生意好,客人就多,客人多,为听雨轩说话的人也就会变多。” 秦琅正色道: “天下舆论,从来都是立场第一,对错第二,正常人会把自己的各种选择都归为自己立场的一部分,维护自身立场是一种人性本能。” “你…” 苏钰盘被秦琅突然的一通奇怪说法搞蒙了: “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举个简单例子,一个人在菜市场买了颗白菜,当他作出这个决定以后,在他心底深处,这棵白菜就和他本人绑在一起了,如果有人说这颗白菜不好,就会被他潜意识认为是在否定他自己,会让他不高兴,这就是人性本能。就出于这个原理,世上的人们才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站队站边,本质上跟真正的对错大都是无关的。” “哦——,所以你才说,等听雨轩生意好了,帮听雨轩说话的人多了,听雨轩的声誉就会恢复…嗯…” 苏钰盘大概明白了秦琅的意思,看着秦琅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了。 “嗯?怎么了?” “没…就觉得…” 就觉得秦琅有时候真是个神奇的男人,脑子里好像总是装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另外,凝香馆给了我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秦琅抓抓头发,有些尴尬地将两本册子放在了桌上: “这个…是我当初在景州为凝香馆长期规划的一个玩意儿,她们动作倒还挺快,已经将样本分发给各地的凝香馆,包括扬州府。” 苏钰盘闻言,拿起桌上的册子一看,一脸的好奇: “《朱颜》…这是什么?你写的另一个故事?” “准确的说,是二十四个故事之一,而这个册子本身,属于是凝香馆发行的一种月刊。” “月…刊?”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色画簿》(上) 按照秦琅的规划,《朱颜》第一期的发行内容就是《凤求凰》。 随着第一期的发行,《凤求凰》的故事将得到最大程度的传播,接着就是利用《朱颜》的流行,继续刊登第二期,从而一步步奠定凝香馆的知名度跟业界地位。 但让秦琅稍微有些没想到的是,某位机智的圣女,居然比自己想的更细了一步。 她选择了将首期和第二期一起刊发。 一来,让已经看过《凤求凰》的客人能够把情绪续上。 二来,量大管饱,达到了一种“首发宣传”的目的。 至于第二期的内容,则是秦琅给凝香馆写的二十四篇故事中的《白色画簿》。 …… 原本秦琅的二十四个故事中的角色,是分别分给十二州府的,具体会让凝香馆内部让自行分配。 但在景州的时候,有两个姑娘叫南星和辛夷,很积极主动地想要争取成为第二个“半夏姑娘”,所以秦琅在温雪馆主的请求下,也就将《白色画簿》这个双女主设计的故事,给了南星和辛夷。 …… “银瓶,你没出去都不知道,雨后的晚上其实好冷的。” 秦琅一脸苦怨地搓搓手,正准备找借口找女帝暖下手,女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皱眉“嘘”了一声,眸儿牢牢锁定在了《朱颜》的第二期,也就是写有《白色画簿》的小册子上。 —————————— 这个故事其实跟《凤求凰》一样很简单。 说的是在某个战乱之地,诸雄并起,十几个小国家连年互相攻伐。 因为经济也不发达,上战场的基本都是各国贵族的家兵,包括王室的王子驸马等,也在连年的战争中战死了不少,很快,各个国家就都面临着继承人危机,起了动乱。 后来,经过几十年的平乱之后,各国国力都大减,于是签订了停战合约,并集合各国仅剩的能力建立了一座学府,让各国王室已经稀薄的血脉都在里面安全地学习成长。 其中,这里面有一个国家的公主叫南星,在她所在的那一班学堂里,尽管貌若天仙,学业却是其中最差的一个,性格更是冷若冰霜的恶劣,在她的世界里几乎排斥一切他人,在学堂里与人的交流量几乎为零,对自己垫底的学业水平更是毫不关心,每天所谓的读书就是趴在角落的桌上睡觉。 不过即便如此,这毕竟是王子公主学习的地方,因此几乎各国都给自家的儿女们配备了书童,虽然是照顾伺候人的活计,但因为可以在这样的学府里共学,还是有不少人主动争当书童这个职位。 而比较让南星公主头疼的是,她也被家里人配备了这样一位书童。 那是一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相貌平平,名叫王良,虽是一介书童,却也是整个学堂里学的最好的人,不光班上的其它人都对他敬佩有加,先生也经常赞不绝口。 但在南星看来,这个王良却有个很讨厌的地方。 那就是他不光读书读的好,还爱管闲事。 凡是学堂里的同学,不管是王子公主还是其他书童,但凡遇到什么麻烦,他都会主动积极地去帮忙。 谁的诗词写不出来了,哪里的典故忘了,谁的毛笔断了,谁的手绢儿掉了… 大事小情,王良总是会去给人搭把手。 在大部分看来,他是一个如此热心善良的少年,可在南星看来,他却是个多管闲事,时不时就会打扰自己清静的人。 先生上课的讲义,他每天都帮自己记下。 忘记写的功课,他每天都要提醒自己做。 甚至天冷天热,他也要关心自己添衣减衣。 明明这都已经不是书童分内的事情了,明明自己也给他甩过不知道多少次冷脸,甚至威胁他再多管闲事就杀了他,可他依旧跟个傻子一样,对自己保持着连父王王后都没机会给她的关心。 于是最后,南星放弃了。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她也继续保持着自己该有的样子就行了。 就像刺猬一样,只要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再伤害作为王室私生女的自己,也不会让她去过分思念战争中失去的母亲… …… 南星公主虽然学业不佳,但她也并非没有特长。 在作画方面,年仅十六的南星公主,却已然有了大家之态。 作画,既是她的爱好,也是她从小到大内心深处依靠的慰藉。 即使在学堂,她每天也要抽出午间和下午的时间,去往学府里的一间荒废的小书房内作画,从山水到花鸟甚到人物,从写意到白描到工笔,应有尽有,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这个小书房,就是她每天唯一能放开身心直面快乐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有另一个人闯入了原本“属于”她的这片净地。 那就是她的书童,王良。 他也画画…? 南星在书房外偷看到,那个善良到有些傻气的少年,也在笨拙地勾画着画卷,尽管事后发现他的水平真的惨不忍睹,但大概是因为无法容忍自己的喜好被玷污吧,南星悄悄提起笔,一点点地帮他将那未完成的烂作,尽力修改成了能看的样子。 于是,从此以后,每当书童王良头一天在书房里画了画,第二天他就会奇怪地发现,有什么人帮自己做了润色。 王良便以为,是有画中仙的存在。 而对于这个猜想,“画中仙”本人只是默默地骂他笨蛋,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天按时按点地帮他润色修改。 时间一长,王良也终于在“画中仙”的提点下,成长了很不错的水平。 于是之后的某一天,当南星又想去帮他的时候,她便看到,小书房内的王良将一副刚刚完成的全新的《美人图》送给了一个美丽不亚于自己的少女。 南星认出了那个少女。 尽管她平时不与人交流,却也知道那是另一个国家的公主,而且是比起自己这种私生女更加名正言顺的公主,辛夷。 这一刻,南星明白了一切。 原来,王良,喜欢上了辛夷公主。 原来她的书童王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努力地偷偷练习作画,便是为了将这张摹刻了辛夷公主模样的《美人图》送给对方。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色画簿》(下) 辛夷公主对王良,跟南星自己对待王良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在南星的印象中,从一开始,这位公主就从来没有像学府中的大部分王子公主那样,端起过王室成员的架子,她对待王良这个小小书童就跟对待朋友一样,真诚且用心。 南星能感觉到,辛夷也是喜欢王良的。 可辛夷跟自己不一样,她是个乖乖女,尽管喜欢王良,可鉴于书童和公主的身份差距,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顶着家族的压力,给王良一个回应。 而就当南星不知道揣着怎样的心情在小书房外偷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她不小心推动了房门,把自己的存在暴露给了王良和辛夷两人。 于是,“画中仙”的身份也就此暴露。 书童王良的惊讶感慨在南星的意料之中,可令南星比较意外的是,辛夷公主对于自己的画技居然也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与羡慕。 想来也是,若不是辛夷自己喜欢画,王良又怎么会努力地每天练习呢? 如此说起来… 他能每天来小书房,自己能每天来帮他改画,倒全是拜辛夷所赐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南星公主,心中情愫无比复杂,可面对辛夷公主的真诚,和王良在其中一如既往多管闲事的撮合,两个公主竟然逐渐成为了好朋友。 这是南星从小到大,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第二个,如今便算是王良了。 在逐渐打开心门,跟两人交往的过程中,南星也了解到,原来辛夷跟自己的身世有着另一边的极端。 她是公主,却也是她的国家里唯一的嫡系正统,因此从小周围便充满了虚情假意和重重危机,哪怕是她的贴身侍女,也有可能是不知哪个朝中大臣安排的杀手。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路成长下来,辛夷也没有朋友。 南星,也是辛夷十几年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两个公主,两个少女,因为王良的关系,就这样同时获得了人生第一份珍贵的友情。 只不过,也同样因为王良的关系,她们间的这份友情又被掺杂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复杂东西。 时间越久,包括书童王良在内的所有人,也越不愿意说破。 大家共同的想法,就是维持现在这样三个人之间纯粹的友情。 实际上,在之后学府内举办的六艺小试,琴棋书画四雅考评等等事件里面,三个人的这份友情也逐渐加深。 原本性子冰冷的南星本人,也在王良和辛夷的影响下,有了一些更加积极的变化。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一年以后,各国终于再燃战火,学府中的各国王室成员,应要求全部回国。 临走前,王良再一次对辛夷公主表达了爱意,他想要跟着辛夷公主去往她所在的国家。 而在辛夷公主作出决定之前,南星却也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内心,终于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感情,在某个夜里来到书童王良房间里,悄悄地将自己的初吻献给了王良。 仅此,而已。 因为尽管南星也深深地喜欢王良,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喜欢的早,从王良多管闲事地让自己体验到被人关心的感觉的那一天起,南星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这位书童。 可她却也知道,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好友辛夷公主,也是喜欢王良的。 面对自己最在乎的男人和最在乎的女人,南星选择放手,哪怕自己后半生因为战乱可能永远也再没法见到王良,她也要在在最后成全他们。 …… 只是南星殊不知,在自己偷偷亲吻王良的时候,辛夷公主也在王良的屋外看到了这一切。 辛夷明白了,或者说真正确认了,她的闺蜜南星,果然也是喜欢王良的。 于是,辛夷忽然害怕了。 她被南星那奋不顾身的感情所震慑,跟自己还要因为家族原因,考虑王良和自己身份的差异不同,南星的感情是那么的勇敢和坚定。 辛夷害怕的是,南星比自己更喜欢王良。 她害怕的是,王良内心的深处,其实也是更喜欢南星而并非自己。 于是,原本犹豫的辛夷公主,第二天,也献出了自己的初吻,答应了王良的求爱,要带他一起去往另一个国家。 她得到了王良,“背叛”了南星。 但辛夷万万没想到,在南星献出吻的那一晚,王良其实醒着。 那一吻,让书童终于明白了南星掩藏在深处的秘密,也让书童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潜意识里的另一份感情。 那就是,对南星公主的那份,丝毫不亚于对辛夷公主的喜欢。 当然,王良知道,这样的自己或许很贪婪,很不是人。 可面对这两份感情,他也确实没法否认任何一个。 …… 于是,在无尽的纠结中,在对南星的思念中,王良在辛夷公主所在的异国他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辗转反侧的日子。 幸好也就是有辛夷公主每日陪伴在自己身边,对他嘘寒问暖,身为公主甚至亲手下厨给他,就只是希望他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在这样的日子里,王良终于渐渐战胜了对南星公主的思念带来的折磨,在各国战局缓和的某一天,跟辛夷公主举行了隆重的大婚。 然而,也就是大婚当天,在无数的宾客中,王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曾经无比思念的身影。 是的,是那个“画中仙”。 南星公主冒着战火的危险,千里迢迢地赶来这个国家,只为在人群中悄悄见证见证一眼自己闺蜜的幸福,也悄悄地看某个心爱男子最后一眼。 至此,她本应就再也无缘与两人相见了。 可南星没想到,王良在茫茫人群中,还是找到了她。 并且在即将和辛夷公主洞房之际,实在忍耐不住心中感情的王良,趁着夜色四处奔跑,找到了即将偷偷回国的南星公主。 一切的克制,一切的隐忍,在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无谓。 于是,在辛夷公主本该和新婚丈夫洞房的这个花烛夜里,丈夫却和自己的闺蜜结合在了一起… ———————— “诶?…诶?!怎么没了啊?后面呢!” …… 在这本《白色画簿》的最后,仅有自己一人的清冷婚房里,辛夷公主默默展开了一卷白色的画簿,描绘起了当初三个人在学府里一起的时光,但最终落在上面的只有几滴清泪。 苏钰盘当时就不干了,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眸,忿忿而不甘地盯着秦琅: “后面的怎么没写完啊!” “写完了,只不过这是样本,剩下的她们应该还没印出来…呃…大概结局就是战争愈演愈烈,南星和辛夷所在的国家打了起来,王良为了保护两个公主逃离战乱,自己身死了,两个公主悲痛欲绝,在一片心灰意冷之中流落成了凝香阁…也就是现实中凝香馆的姑娘,在景州府,就叫南星和辛夷。” “秦琅你混蛋!” “?” 不说还好,把结局透露出来过后,秦琅反而被苏钰盘捏起粉拳狠狠地捶了一下: “你写死王良那个渣男就算了,干嘛把南星和辛夷也写成青楼女子了!” 秦琅哭笑不得: “废话,这本来就是给青楼女子写的嘛…整个《朱颜》前期都是写青楼的故事啊…”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尝乐公,伱重写一个结局!” 女帝看的眼眶红红的,虽然光听故事框架没什么感觉,但就跟《凤求凰》一样,秦琅于细节处的各种着墨,以及对女子心理活动的把控,很是细致入微。 最终出来的效果就是,比起《凤求凰》,《白色画簿》更加地让女帝看完之后心头堵的慌,喉咙也哽的慌,要不是考虑到形象,甚至很想当场大哭起来。 秦琅虽然从当初在青牛岗开始就喜欢看苏银瓶哭唧唧的样子,可真正面对梨花带雨的她,秦琅又实在舍不得她伤心,只好无奈地问道: “好吧,银瓶你说,怎么写…” “你就写…就写…” 苏钰盘想了想,果断道: “就写南星和辛夷,最后都嫁给王良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呃…” 秦琅面露难色: “…可这王良这么渣男,两国的堂堂公主,都被他一个人给娶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哎呀你管他作甚!关键是南星和辛夷的幸福更重要!公主怎么了?就算是两国女帝…你…” “?” “……” 不好,失态了… 故事归故事,但作为真正的女帝,苏钰盘才不会跟哪个女人共嫁一夫呢! 哪怕是…是… “?怎么了银瓶?” “没…没什么!” 偷偷看了一眼秦琅之后,心头莫名有些发慌的苏钰盘把《朱颜》第二期的册子一扔,也不要秦琅改写了,催促着把秦琅赶出门去,跟顾堇一起熄灯休息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龙床的味道 “秦琅。” 咚咚咚—— “秦琅?” 咚咚咚—— …… 第二天一早,比往常都要早的早上,秦琅房间外面,苏钰盘一手捏腹,一手敲响门,每敲一次门都要很紧张地看看四周。 作为女帝,深居简出,她什么时候敲过别人的门?更何况一个男人的房间? 但是今天早上显然是破例了。 一来,是因为昨天看了某人写的《白色画簿》之后,一直心头都很憋屈地睡不好。 二来,则同样是因为《白色画簿》的缘故,把某人赶回去太早,都没来得及询问调研考察之后下一步的事情。 说白了,调也调研了,说好的帮听雨轩恢复风评的事情呢? 秦琅说按照目前的风评影响程度,只要听雨轩的生意好起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那么具体怎么做呢? …… 怀揣着这些好奇的心思,女帝陛下这才一大早敲响了“姐夫”的房门。 当苏钰盘准备再敲第四次的时候,房门打开,苏钰盘一句“你终于起床了”还没脱出口,红润的唇儿就被秦琅一堵,紧接着就陷入他怀里,后背被他的大手熟练地一通抚弄,半晌才挣开来。 “大早上的!你…你吃药了啊?!” 苏钰盘自然是没什么好气,俏脸儿红红地对秦琅怒目而视,秦琅则是很郑重地把一根手指竖在她娇嫩的双唇间: “嘘…伱还知道大早上呢?天刚蒙蒙亮,孩子睡觉呢,这不是怕你吵着嘛…” “那…那你就这样堵我嘴啊?” “害,男女朋友嘛,都这样的。” “你…” “好了好了,银瓶乖,小点儿声。” “……”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地怕影响卓北北睡觉,总之秦琅就这么一边敷衍一边牵起女帝的玉手,一路来到了苏钰盘的房间。 “咦?堇儿又不在啊?这么早又喂马?” “嗯,我醒她就醒,没办法。” 可惜了。 秦琅原本想找个机会,将两个女朋友一起交流下感情的。 像现在这样每次跟一个人分别来一会儿,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为了更远大的未来,有些事情是需要提前适应的。 当然,这种事他也不好强求,这次没机会也只能默默等待下一次了。 “快说吧,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呵…你不耐烦?” 苏钰盘斜睨了他一眼。 区区秦琅,什么态度? 就算是未来的“姐夫”,那也是有君臣之别的,朕肯这么早起来主动找你,不管有没有事儿,哪怕喊着玩,那也是你的福气! 这就好比以前的皇上翻牌子一样,不管哪一天哪个时候,决定了去睡哪个妃子,那都不叫骚扰,叫临幸!是给你幸福来了!你还不知趣… 嘶…? 不对。 这个比喻好像有些不恰当… 妃子是妃子,秦琅可不是她苏钰盘的什么面首,给她幸福的也只能是她的姐姐苏银瓶,朕才不给他什么幸福呢… 秦琅也很快表示,自己并不是不耐烦。 “只是…银瓶你看,我这…” 秦琅苦笑着摊摊手,苏钰盘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套内里的白色薄衣薄裤,压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自己叫醒了。 最近阴雨连绵的扬州府本来天气就不好,此时看他手背上,更是隐隐有些鸡皮疙瘩了,苏钰盘也不知道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反正下意识地就凝眉催促他往自己床上躺着。 “把被子盖上,还是少侠呢…天地擂都打的赢,别到头来被风寒给撩倒了…” 苏钰盘嘀嘀咕咕间,秦琅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上了女帝的龙床。 “……” 女帝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帮他把被子又扎紧了些。 “嘿嘿…” 秦琅望着她漂亮的脸蛋儿,不禁憨笑了两声。 苏钰盘白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 “高兴,就感觉,有媳妇儿真是好。” “……” “呃…我是说,假如有个媳妇儿…或者说,未来的媳妇儿…” “呵呵。” 苏钰盘冷笑: “你把谁当你未来的媳妇了?” “当然是…” “……” “堇儿嘛…” “……” 原本苏钰盘就是不想让秦琅耍贫嘴,想震慑一下他来着。 结果没想到,当他说出顾堇的时候,自己心头反而升起一丝不悦。 而且这一丝不悦,似乎也…并不是替姐姐怎么着的… 女帝心中顿时微微一乱,赶紧通过折腾秦琅的方式,转移了心神,手指头在他的上下两张嘴皮子上一捏,淡淡嗔道: “不许笑了,一天天就知道在我面前嬉皮笑脸。” “嗯嗯,不笑了…” 秦琅说不笑就不笑,但是躺在龙床上,裹在龙被里,很快又开始不安分,跟仓鼠似的窸窸窣窣嗅着鼻子闻来闻去,看的女帝陛下身上皮肤都一阵热辣辣的: “你就老实不了一会儿,又乱闻什么?” “没办法,太香了。” “……” 香味当然来自于女帝的身子,苏钰盘俏脸儿一红,看他那德行,总感觉他像是在抱着自己身子闻一样,羞赧之下反倒不愿承认自己的被窝是香的了: “好了别闻了…哪有什么香…” “有的有的,真有的。” 说秦琅不老实吧,这会儿倒是老实起来了,又闻了一下,细细品道: “有种蔷薇的香…百合的香…不对,栀子花?嗯…也有点儿…” “……” “另外比较明显的,还有好闻的奶香…” “???” “但跟北北的不一样,不是很甜,比较清幽…” “……” 其实最后这一句实属意外,是秦琅演老实人演过头,把不方便透露的心里话也不小心说出口了。 苏钰盘听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下意识自己用胳膊环抱着自己,反而更加托起了心口那颤巍巍的两团儿,看得床上的秦琅不由心动,真地又对那股奶香的来源有些心驰神往了起来。 “秦琅,你再多嘴就出去。” “不是…银瓶,是你让我来的啊…” “……” 好像也是。 “那你就别东扯西扯,快说你到底准备把听雨轩的生意搞起来?” “这个嘛…我可以说,就怕声音太大,把隔壁北北吵醒了…” “……” “但是声音小了又怕银瓶你听不见…” “……” “所以哈,银瓶你看,要不你就…跟之前那次一样,一起进来,咱们促膝慢聊…?” “o(* ̄︿ ̄)o”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章 干干净净的女帝 “银瓶你别那个表情啊,你看哈,首先这天儿也冷,你进来也更暖和……另外我也说了,不敢大声说话,怕吵着北北,这…都是为了孩子嘛…” “……” 神特么为了孩子! 朕跟伱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还是个三百多岁的那种! 秦琅好大的胆子,居然对朕威逼利诱… 虽然苏钰盘已经有两次被裹挟上床了,但…但那都是…被他偷袭,没有办法才就范的。 可这一次,秦琅却居然让她堂堂女帝自己主动钻被窝,苏钰盘衣襟一鼓一鼓的,简直…简直… 咦? 怎么… 好像心里并不是很生气啊… 苏钰盘又酝酿了一下,不行,果然没法生气。 诶…? 为什么? 要细说的话,其实气也是有的。 但心中的气,却并非苏钰盘臆想中的怨恨,而是纯粹的羞恼。 …… 就好像一对老夫老妻,丈夫大白天的要那啥,妻子嘴上骂骂咧咧怪他,但怪的也只是他为什么非要选白天,而不是晚上。 …… 这是一个神奇的类比。 不恰当,但却准确。 至少苏钰盘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例子能形容自己此时真正的心情了。 坏了… 一定是朕被他给…那个太多次,所以逐渐就… 说“沉沦”吧,倒也不至于,关键是“女帝沉沦”听起来挺丢脸的,苏钰盘就不用了。 反正在确定自己对床上这个姐姐喜欢的登徒子实在生不起什么气之后,苏钰盘最终只能抱着一腔的不甘心,僵硬地坐到了床边。 秦琅立刻往床里面挪了挪: “进来吧银瓶,外面冷。” “……” 冷个屁! 她又不是像他一样没穿衣服,冷什么冷? 秦琅显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立刻补充了一句: “先脱衣服。” “……” 苏钰盘嘴角一阵抽抽,下唇紧咬,忍住了捶他的冲动,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头转过去,眼睛闭上。” “至于吗,银瓶,咱都老…” “闭上!” 行,闭上就闭上。 秦琅闭上了,再转过身去,半晌后,耳朵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苏钰盘的衣服布料本身就细腻,肌肤更是比布料还要细腻十倍百倍的缘故,声音其实并不是很明显,秦琅只有竖起耳朵才能在脑海里浮现出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景色。 最后,当苏钰盘将叠好的衣裳放好了之后,秦琅却忽然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银瓶?” “……” 苏钰盘坐在床边,久久不吭声,结果却是实在太过害羞所致,秦琅稍微转过头,看着她光滑玉嫩的背部肌肤,葫芦儿似的腰臋曲线,忍不住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扯了几下,才终于让她姑且躺下来,一起钻进了被窝。 只不过躺下来之后,女帝那张滚烫的俏脸儿又始终不肯转过去看他。 秦琅灵机一动,给她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银瓶,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就当这次还是我用强,赚你上床的,你要不…再在空中踢两脚,意思一下?” “……” 这什么馊主意?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不为骗人,纯为骗己。 可苏钰盘沉默了半天之后,感觉也没其他的办法来按捺住自己慌张不已的心跳,索性就听了秦琅的馊主意,明明都已经躺上床,但还是从床尾伸出两只纤柔娇俏的玉足,姑且高高抬起,在空中胡乱地踢了两下,然后又迅速缩回被子里。 别说,等这个形式走完,女帝心头还真就舒坦自然一些了。 有一种“朕这次依然是被他偷袭才就范”的感觉。 于是乎,她那满面红晕的脸蛋儿也终于幽幽地转了过去,杏眸忿忿地瞪着秦琅: “这下你可得意了吧?” “彼此彼此…” “呸!谁跟你彼此?” 得意的都是他,女帝别说得意了,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嗯…对了,还有个事儿…” 听到秦琅一说话,苏钰盘就知道他要搞幺蛾子了,警惕地将身子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连脖子也不露出来,光留脑袋在外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什么事儿。” “你等下哈。” 秦琅说罢,他的脑袋忽然就从外面缩进了被窝,苏钰盘都没来得及震惊,两团儿心头肉就感觉到了一阵热气,吹的她背脊一阵酥一阵麻,香肩跟着都是一颤。 “你…你在做什么!” 苏钰盘没想到这登徒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抬手就朝着被窝外面差不多是他脑袋形状的地方打,砰砰砰几下之后,秦琅捂着头呲牙咧嘴钻了出来。 “郡主休怒,我只是一直以来只见你用裹胸,不是【江湖】就是【天下】,想着你偶尔会不会也穿点儿…其它的。” “什么其它的…” “咳…比如肚兜。” “……” 秦琅义正言辞: “也不是秦某有什么坏想法,我也知道裹胸方便骑马,不过咱们在扬州也呆的有些时日了,这么久没骑马,条件又远比在青牛岗的时候好,就想着银瓶你是否也会放松一下,毕竟老绑着多不舒服是吧?” 有一说一,秦琅这话苏钰盘还是很认同的。 一直用裹胸,久而久之是挺难受。 尤其是她这种尺度的,平时站立的时候本来就沉甸甸的,带着肩膀都发酸,再被【天下】一裹,舒适度方面的确很差劲。 这也是为什么,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钰盘都要把它拆下来,把精心养育的两只胖胖的兔儿放出来透透气。 至于肚兜什么的,苏钰盘这次出来还真没带,不然的话,趁着这些天不骑马,她早就换上了。 而但对于秦琅的失望,苏钰盘则是直接在心底翻白眼。 别说自己这次出门没穿,就算穿出来,朕的贴身衣物,又岂能随便给他看? 女帝的肚兜条条精美无比,尤其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条,用的是黑金配色,黑色布料用的乃是碧落谷的七彩月蚕吐出的丝制作而成,有着月笼纱的半透朦胧感不说,还自带一定的弹性。 再加上几条金线绣织而成的金龙绕在胸颠,简直说不出的威武,说不出的大气,好看的很,秦琅这登徒子,一辈子都别想看到。 “不正经的事情你扯了大半天,听雨轩的事情到底还能不能说了。” “能能能,但说之前,还有一件事。” “……” 苏钰盘拳头硬了,这家伙怎么回事? 明明平时做正事的时候,感觉都是很果断雷厉风行的那种,颇有男儿风范,怎么一搞起不正经的事情,就各种婆婆妈妈… 难道这也是男儿风范?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男人本性的另一面? 女帝没有跟秦琅以外的男人有过这种程度的接触,所以自然也不懂,反正秦琅是自顾自地皱起了眉,认真道: “瓶啊,咱都说促膝慢聊了,你脱衣服怎么也不脱干净,腰下面还绑着条裙子干嘛?” “我…我腰下绑着点儿东西,碍着你什么事了?” “害,蹭的我老不舒服…干脆都一起脱了吧。” “别!” “?” 这下苏钰盘慌神了: “我…里面没…” “???” …… 原来,女帝的身子几乎跟卓北北一样身不染尘,因此平时为了方便,向来都是不穿冗长的亵裤的。 秦琅以前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现在知道了之后,望着女帝那脸上如桃花瓣儿似的诱人羞红,一想到这件事情顿时小肚子就有些蹿火,当即吻住苏钰盘,趁她身子软化的时候,双手强行地将她还绑在腰下的裙子解了下来。 “不要!你…你别…呀~!!” 多余的裙裳被扔出被窝,褪在了床边。 而秦琅的膝盖也第一时间,抵到了一片儿喧乎乎,小枕头似的东西。 也是在这一刻,秦琅恍然知晓,原来“苏银瓶的身子跟隔壁宗主一样,也是干干净净的。 至少某一部分,是干干净净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听雨轩的卖点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俗话还说,不入龙穴焉得龙子。 但俗话唯独没有说过,入龙虎之穴能得什么。 大概是说这些俗话的人,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龙虎之穴吧。 不仅有虎穴,还得是龙体… 如此“宝贝”,的确世所罕见。 以至于有些人,明明宝贝都近在咫尺了,却偏偏不识货。 比如秦琅就是这样的人。 “呃…银瓶你…还真是个爱干净的女子呢…” “……” 显然,秦琅只知道他的“郡主大人”是虎,却不知道她也是龙。 而满脸涨红的苏钰盘,除了紧紧咬住齿间的一个“滚”字,忍住不骂他以外,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弓起身子。 “现…现在什么都由你个猪头了,你可以说正事儿了吧?!” 被秦琅知道了的女帝陛下,眼下开口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秦琅却偏爱她双眉颦蹙的羞愤模样,搂着她滑滑的腰儿,望着她的俏脸儿越看越喜欢。 “有时候感觉,我真的运气很好。” 他突然说道,让苏钰盘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 “因为人生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一个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女人,所谓的江湖路,却有一种‘以她而起,又因她终’的感觉。” “……” 又是突然说些好听的话… 苏钰盘盯着两人的枕头之间,有些怔怔出神地小声嘟囔: “那她能遇到伱这么个喜欢她的男人,不也是运气很好吗…” “我…算个好男人吗?”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 “嘿,你不就是那个她嘛~” “……” “那个她”是姐姐苏银瓶,不是妹妹苏钰盘。 苏钰盘自己从来都清楚这一点,只是却不知道为何,眼下想到这里,心头会有一点奇怪的滋味… 至于秦琅算不算个好男人… 年轻俊秀,又文武双全,苏钰盘虽然不懂男人,但也知道普天下但凡能满足这四点的男人,肯定不会太多。 秦琅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哦,对了… 说到文武双全,武是认可了,文这方面苏钰盘正考验他,还没得出结论呢,差点儿又被他把正事给敷衍过去了。 “听雨轩的事儿,你到底有没有个主意了?莫不是骗我?” “哪里,我都说这辈子都不骗你了。” 两个人窝在被子,跟夫妻私房话似的,秦琅这才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 “想当初,凝香馆差点儿就要坠入跟风听雨轩的深渊,幸好秦某出现制止,接着便靠的一手‘差异化’才打开了发展思路,至于对听雨轩的拉踩也不过是顺手为之,如今对听雨轩,我觉得也应该这样。” “也应该…是指你说的‘差异化’?” “对,在已经饱和的市场里寻求突破,那势必就要迭代打法,不一定一开始就要求构成体系,但至少要在单一维度上做出差异化,点线面逐步定位,最后完成整个生态闭环,引领整个行业的升级…” “等等!你…你这都念的什么经啊,能不能说的…易懂一点儿?” …… 苏钰盘原本还担心秦琅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纯粹是敷衍自己,结果没想到真开起口来,一通滔滔不绝的怪话把女帝陛下当时就说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 “说白了,听雨轩就得在附庸风雅这条路上走到底。” “附庸风雅…” 苏钰盘皱眉,耐人寻味地瞥了一眼秦琅: “可你在《凤求凰》里面都把听雨轩的附庸风雅说成那样了,还走到底什么的,那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吗?” “走到底不一定就是黑,主要看怎么走。” 秦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且我都说了嘛,风评什么的,靠生意就能回转,咱们现在讨论把听雨轩的生意重新盘起来,就得依赖【附庸风雅】这条与凝香馆截然不同的路。” “呵…倒也是,走了不同的路,也就谁也不得罪了…一边儿哄了天合宗圣女,另一边儿又讨了朝廷的好,真有你的。” “……” 苏钰盘这话说的,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吃味在里面。 不过问题是,帮听雨轩本来也是她提出来的,这会儿又东扯西扯一些有的没的,属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秦琅直接就耷拉着眼皮子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成功地把苏钰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睑微微一垂,唇瓣儿悄然撅了撅,玉手在被窝里轻轻掐了下他的腹肌: “行了…我就那么一说…你继续,我听着呢…” “嗯,乖。” 秦琅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继续道: “刚才说了,既然是差异化,那凝香馆已经做过的事情,咱们就别做了,比如再讲故事发月刊什么的…嗯…当然月刊这东西涉及的内容很广泛,本来就也可以再做差异化,后面再细作打算也不迟…不过眼下嘛,我给听雨轩想的初步思路,就是三个字。” 秦琅在被窝里竖起三根手指头,惊的苏钰盘一阵脸热,没好气地拍他猪蹄: “你往哪儿竖!” “害,还不是银瓶你太大了…” “……” “总而言之,这三个字就是【立牌坊】” “立牌坊?” “对,自从《凤求凰》出现以后,就有不少人骂听雨轩‘当婊子还立牌坊’,行,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个牌坊立的大大的!立的高高的!当牌坊真正足够大足够高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骂或者敢骂立牌坊的人是婊子呢?更多的反而是对高高大大的牌坊充满了向往和渴求才对!” …… 尽管在女帝看来,秦琅一口一个“婊子”的说法有些不雅,但他的意思,苏钰盘却是隐约有些感受到了。 “说听雨轩附庸风雅,那我们就雅到让人望尘莫及!让姑娘们人手都是一字千金,一曲难求!嫌雅?那你就慢慢跟大众一起俗吧,相信我,人都是想成为少部分的。另外,说听雨轩的姑娘们故作清高,那咱们就清高到人人都如广寒仙子,让人觉得摸了听雨轩姑娘一根头发都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秦琅说着话锋一转: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首先实力要够。所谓有市者有价,无市者无价,当听雨轩拥有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卖点,不管多高的价也是由我们定,也就拥有了雅和清高的依仗。” 这事儿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做青楼的,再独一无二能到哪去呢? 难不成多研究几个新鲜的姿势…? 女帝心中有些羞羞地想,但很快就意识到,听雨轩的营业女子基本都是清倌人,想让一个清倌人弄出独一无二的卖点就更难了。 不过就在苏钰盘自己琢磨不出来的时候,秦琅却是忽然道: “银瓶,你知道六派之中的碧落谷,有一种七彩月蚕吗?”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听雨轩的新业务 苏钰盘当然知道七彩月蚕。 刚刚秦琅猪头问肚兜什么的时候,苏钰盘都还想着自己那条好看的黑金龙纹肚兜来着,那玩意儿的主要材料,用的就是七彩月蚕吐出来的丝绵。 秦琅自己当然就更熟悉了,堇姑娘的小袜子,还有那一整套黑衣,都是七彩月蚕吐出的丝制成。 当时堇姑娘还告诉他,这种丝是可以做的很薄的,还有好几种颜色。 “银瓶啊。” 想到这里,秦琅忍不住也是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这是个长期的战略计划,如果朝廷能跟碧落谷合作的话,我敢保证,不仅听雨轩将因此蒸蒸日上,甚至还可能会促进咱们整个大周的经济发展。” “???” 这话说的… 就算明白眼前这男人是缔造了《凤求凰》的【尝乐公】,苏钰盘也对于秦琅这没头没尾的说法感到十足的怀疑。 居然还扯到什么国家经济了? 不过身为一国之君,苏钰盘承认,她的好奇心也因此被秦琅给钓了出来,忍不住追问道: “你具体是想用七彩月蚕做什么?” “做袜子。” “诶…?” 秦琅的回答再一次把女帝弄懵了。 “银瓶。” 秦琅则是直接从被窝里坐起来,郑重地伸出双手: “把你的脚给我。” “?!” 凭什么? 女子的脚岂能随意给男人? 何况苏钰盘的脚,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钰足”,更是“龙足”,跟她的龙胸一样,是很高贵的,不是秦琅说碰就…就… 坏了。 仔细一想,别说什么龙胸了,朕的浑身上下,就连刚刚那个地方…好像都被他碰过了吧? 可再反观姐姐苏银瓶… 她身上很多地方,秦琅似乎都还没碰过呢… …… 所以朕…到底是什么时候陷的这么深的…? …… 如今而言,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苏钰盘姑且只能将这一切当做为了考察姐夫而作出的牺牲。 对,主要…都是为了姐姐… 因此,既然都已经为了姐姐,身子被碰了那么多地方了,现在为了听雨轩,为了大周,为了朕自己再让他多碰几下…又能如何? 于是,在一番犹犹豫豫中,当苏钰盘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双脚已经被捧在了秦琅手里。 “……” 对于苏钰盘来说,男人指尖划过的那些格外娇柔的脚心脚背等地方,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而对于秦琅来说,“苏银瓶”的双足依旧是那样的秀美玲珑,温暖如玉。 细腻如瓷的足部肌肤在晨曦中漂亮的柔润的光晕,沿着婀娜的足弓曲线,几乎看不出一丝褶皱的足心透着娇媚的粉色,软乎乎的雪豆儿般的脚趾头一颗颗排列整齐,晶莹的趾肚也弹弹的,干净齐整的脚趾甲反射着水润如珍珠的光泽,配合着时不时飘进鼻尖的一缕缕幽香,着实让秦琅有些食指大动。 但秦琅自己也知道,现在并非把玩的时候。 他帮苏钰盘的一只脚儿穿上罗袜,然后或捏或搓地让她感觉一下穿袜子和不穿袜子的区别。 结果得出的结论是,不穿比穿了更自在,但穿了比不穿更舒服。 尤其是需要穿鞋的时候,不穿袜子的话会很磨人。 秦琅就提醒道: “如果有一种袜子能够比普通袜子更轻薄,比普通袜子更贴服,尤其是比普通袜子更好看,银瓶你可愿意一试?” “那…当然愿意了…” 虽然苏钰盘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罗袜都穿惯了,但如果真有这种东西,身为女子,她自然也希望玉足能被呵护的更舒适一些。 于是秦琅说了,那种更好的袜子,顾堇就有。 “堇儿?” “对,我曾…呃…” “……” “咳…我曾无意间,接触过…她的小袜子…” “……” 秦琅说话越心虚,苏钰盘就越是忍不住怀疑,这浓眉大眼的登徒子,莫非是个有什么特殊爱好的变态? 不过女帝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七彩月蚕的织物她也有,只不过是肚兜,此时想了一下,若是用那种东西做成袜子的话,似乎真的应该蛮不错的。 可还是那句话,这跟听雨轩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呢? 秦琅也是说的起劲,索性下了床,拿起纸笔,画了一副画给苏钰盘。 女帝一瞧,一开始还有些脸红红地难以直视,本以为是什么未完成的春宫图,但很快就发现,图上几双女子双腿上,还有些秦琅精细勾勒的线条。 “这是什么?” “这是秦某设计的七彩月蚕做成的袜子,叫丝袜。” “丝…袜…?” “没错,银瓶伱看。” 秦琅指指点点: “这一种是仿现有罗袜布袜的款式,袜口收至脚踝及上,可以称作…呃…短丝。那么旁边这一种呢,袜口一直收到腿根儿…嗯…如果将来纺织技艺可以控制的话,最好把握一下松紧程度,让袜口能稍微勒起一点儿肉……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我个人极力推崇的一种,叫连裤丝袜,虽然跟男子裤装有些类似,但却是浑然一体的,贴身穿在女子身上,能够完美地勾勒出女子的腿部和足部线条…” 秦琅对着图纸侃侃而谈,苏钰盘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越往后看越觉得,这玩意儿似乎…挺不错的。 尤其是那个什么【连裤丝袜】,这种贴身织物不仅可以紧贴着包裹女子的臀、腿、足三个诱人之处,秦琅还提出了可以把这种袜子做薄,苏钰盘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的龙纹肚兜那种可以透出肉色的“月笼纱”之景。 一时间,连身为女人的她都隐隐觉得,这东西…唔…真是太具风情了。 “秦琅…” “嗯?” “你一天天…怎么想出来的这些东西啊…?” “我是好男人,好男人自然就会关心身边的女人,比如银瓶你,关心着关心着,自然会想出这种很适合女子的东西。” “所以…你是想让碧落谷多多地制造这种丝袜?” “嗯,若是朝廷和碧落谷联合,把这些好看又好穿的丝袜制造出来,相信很快就会作为珍贵的高级织物流行,等到听雨轩的姑娘们也配备起来之后,咱们就能成功开发出听雨轩独一无二的,卖点十足的,且越是清倌人越适合的新业务了。” “什么新业务?” “卖丝袜!” 秦琅脸不红心不跳: “当然,全新的丝袜属于纺织业的经营范畴,这也就是我说的对大周经济的影响。而听雨轩,也要卖丝袜,但卖的,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平时普通人接触不到的清倌人们穿过的丝袜!利用闲余时间卖!高价卖!卖给玩不起听雨轩的人,或者有特别爱好的贵人!一人可以卖出多份,没客的时候也不会再浪费清闲,远比单独接客赚钱效率高。” “……” 女帝微微张着唇儿,感觉脑袋有些乱,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震撼。 说真的,这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啊? 为什么可以既感觉很变态,又感觉很…天才?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人香】 苏钰盘继续听下去才知道,“卖丝袜”这种东西只是秦琅奇怪想法的一环。 他的完整想法是,包括“卖丝袜”在内,以听雨轩为起点,为老字号,打造引领行业的【美人香】业务。 “美-人-香?” 苏钰盘一字一顿,水汪汪的眸儿被秦琅唬的一眨一眨的。 “对,美人香。” 既然决定了要立牌坊,要附庸风雅到底,那么秦琅自然也给这项业务起了个相对比较雅的名号。 “既然是清倌人,那就讲究一个清清白白,自然鲜香…” “……” “呃,不是…” 有点儿夸张了,感觉往卖人肉包子的方向去了,秦琅重新整理语言: “既然听雨轩都是清倌人,身上的味道自然也颇为幽静,按照听雨轩的消费等级,她们身上的这股【美人香】自然也应该是上等的奢侈品,我相信,她们穿过的衣服,甚至佩戴的发簪首饰等,一旦肯出售,都可以在市场上卖出远高于原本的价格。” 秦琅娓娓分析道: “只不过,就算是清倌人,终究也是青楼女子,跟她们比起来,可能随便一个富贵人家的漂亮小姐穿过的旧衣服,也会更加具有‘性价比’。那么,跟那种大小姐比起来,青楼的清倌人们卖【美人香】有什么优势呢?优势自然不是外衣,而是那些大小姐绝对不肯售卖出去的内衣!” 所谓内衣,就是最贴身的衣物,包括两件,上身的肚兜抹胸,和下身的亵裤。 说到这里的时候,某位有着“真空习惯”的女帝,也是脸色微红,忍不住又弓了弓身子,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她也能够体会到秦琅话里的意思,除非是青楼女子,否则这些贴身内衣,确实是绝对不可能被拿去售卖给他人的。 “可同样,如果听雨轩一开始就直接对外售卖内衣类型的【美人香】,未免会太过具有冲击性,不利于维持听雨轩姑娘们的清高形象,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首先提出朝廷跟碧落谷研制生产丝袜!” 明明说的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事情,可秦琅却大大方方地变得激情澎湃起来: “丝袜本质上只是袜子,性质不如内衣那么过于隐僻,可一想来,它又是实打实地包裹着女子双腿和秀足,尤其是我说的连裤丝袜,甚至包裹了腰臀,绝对是贴身之物。而且大家很快就会发现,丝袜这种东西所具备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独特魅力无可替代,是尤能体现女子风情的绝佳物什,比起绣鞋也更加新颖,于是之后,这个东西一定会成为大众购买【美人香】最佳首选!” “唔…” 听到秦琅这么一通胡吹海侃,加上自己也的确从秦琅的构想中能感觉到丝袜的魅力,一时间,连苏钰盘自己都有些想试穿一下这个东西了。 “但是秦琅,你说的这个【美人香】的业务,弄出来以后就不怕别的青楼模仿?” “不怕!当然不怕!” 秦琅淡淡一笑: “银瓶你想,为什么我在说【美人香】的时候,要反复强调清倌人呢?” “这…” 苏钰盘凝眉,思忖片刻后,豁然开朗。 是了。 如果说一个人想买【美人香】,比起那些身子已然不干净的女子,清倌人的贴身衣物当然才是优选,美人香美人香…最好自然不过【处子幽香】,正好,听雨轩最不缺的就是仍为处子的清倌人!别的青楼再怎么模仿,从“货源”开始就根本打不过听雨轩! “最完美的女子永远存在于男人的脑海里,一个女子的魅力上限,完全取决于男人的想象力上限,【美人香】就是给男人一个充满无限想象力的空间。在未来,一个清倌人的几条丝袜,就能分别满足几个人对同一位处子女神的无尽想象,这样的诱惑带来的额外效益,不比现在一个女子慢慢接客,没客就无聊歇着,来的要更快?” 而且秦琅既然都已经把【美人香】的业务从听雨轩这种业内唯二的“高端场所”着手了,那么也就注定走的是高端路线,不仅要把今后各类【美人香】的价格安排到一个相对原物较高的价格,还要从一开始就把丝袜这种东西打造成高端奢侈品。 “据之前堇儿透露,七彩月蚕虽是碧落谷特产,但在谷中并不算稀有,按照大周目前的纺织水平,量产问题应该不大。量产出来以后,先把这东西在京城流行起来,给那些达官显贵穿起来,让她们将这个东西引领成新的潮流之后,再让听雨轩的姑娘们上身。” “哦——” 苏钰盘微微一眯眼,皮笑肉不笑: “你倒是打的一番好主意。” “嘿嘿,打铁还需自身硬,光靠我这种小伎俩,也不足以支撑起丝袜的高端属性,主要是七彩月蚕这东西本身的确很厉害,除了用它,大周目前还真产不出弹性这么大的布料。” 当然,既然要为丝袜造势,用户的身份肯定越高越好,于是秦琅想了想,凑到“苏银瓶”耳边: “银瓶,到时候第一批丝袜出来了…给伱妹妹也送点儿,当做御用贡品呗?” “……” 苏钰盘眉毛一挑: “你要让当皇帝帮着打名声挣吆喝?” “啧,这听雨轩本来就是她的事儿啊,我这是间接为她操心,她自己的事儿她自己不关心?再说了这又不是让她损失什么,的确也是给她送礼物来着。” 说是这样说,不过请女帝穿丝袜什么的…秦琅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呵呵。” 苏钰盘冷笑: “我妹妹若是穿了丝袜,到时候是不是还得给你检阅考察一下?” “咳…” 感觉到“苏银瓶”目光不是很和善,秦琅只能摇头: “这个就不用了,反正也是穿在里面的,草民秦某实在不方便检阅,当然,如果光是露脚…或者穿短丝…咦?对了。” 秦琅忽然一拍柰子: “银瓶,我想到了。” “你…你想到个甚么!” 苏钰盘捂了捂被他拍痛的地方,略显羞怒地嗔他: “一惊一乍的…有话快说!” “你看,你不是跟你妹妹长得一样吗?所以到时候真要想看看丝袜在皇帝身上的效果,我看你不就行了?” 苏钰盘蓦地一惊,想起了上次跟秦琅闹腾的时候,他还让自己自称【朕】什么的: “秦琅,我问你,你该不会把我当做我妹妹用…顶撞过吧?” “没有!想多了!” “……” 苏钰盘也说不清这到底算是自己吃自己的醋,还是在替姐姐吃自己的醋,反正不管哪一种,好像都有些不合适,怪怪的。 但总而言之,秦琅的这个以丝袜为核心的【美人香】业务,听起来还是有些靠谱的。 至少秦琅口绽莲花,苏钰盘就全当是被他忽悠了,也觉得可以一试。 “行!那你今天写信就把此事告知女帝吧!另外丝袜的广告词我也想好了。” “什么词?” “就是推广语。” 秦琅道: “丝袜!女人的第二层肌肤!” “……” 女人的第二层肌肤… 苏钰盘一边琢磨一边下意识地摩挲起了自己的腿,正若有所思间,却发现摩挲其上的并不止自己的手。 “走开!登徒子…哎~你…” ……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牛头人 如果是过去的二十年,甚至刚下天山的时候,再甚至就在一两天前,秦琅自己也万万想不到,他会在这个叫大周的世界研究丝袜,甚至教青楼卖原味,还搞了个【美人香】的雅号。 但当这些都真实发生之后,秦琅又觉得… 索然无味。 这很好理解,就像煮饭一样。 从米淘好了下锅到最终饭熟开吃,中间的等待是最无聊和漫长的。 尽管生产丝袜这件事,在“苏银瓶”跟皇室牵线搭桥的情况下,相信在推进效率上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一想到未来身边某些熟悉的人,尤其是苏银瓶或者师姐这种熟美的女子,穿上丝袜的样子,秦琅的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三个字。 急!急!急! “噫…” 当然,除了急之外,秦琅也不是没有反省过。 自己堂堂一江湖少侠,满脑子装的却都是些儿女之事,真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然而,当郡主和师姐穿着丝袜,特别是连裤丝袜的想象情景再次浮现心头的时候,秦琅立刻又重新堕落了。 阿你妹的弥!陀你妹的佛! 秦某一不是和尚而不是太监,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就爱个美色怎么了? 罪过个屁!简直善哉!大善也! 就这样,最终反省失败的秦琅,由于“苏银瓶”提到的关于女帝的那一茬,又不免也“猖狂”地稍微想象了一下女帝高坐龙椅之上,翘着黑丝美腿俯瞰自己的样子… 嗯… 该说不说的,还真对味儿… 当然,秦琅没有变态嗜好,所以面对这副场景的时候,并不是希望女帝能像某个宗主那样踩自己,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女帝可能更激发自己的征服欲而已。 不过有一说一,一想到【女帝翘着二郎腿睥睨金銮殿】这个场景的时候,秦琅还下意识地感觉,她的脚尖儿应该挑点儿什么… 哦!对了! 灵光乍现的秦琅心头一动,当天下午就又拿起纸笔在画上画起了什么东西,惹得苏钰盘和顾堇都很好奇,可最终画完了之后,两个人都有些看不懂。 “秦琅,这是什么啊?” “你们猜。” 两个人猜不到,只知道秦琅的画功意外的好,画的这玩意儿看起来曲线优美,上面一些花纹也不知道是浮雕还是镂空,但都很精致,整体像一只翘起来的尖头船,但是船尾下面又加了个长长的柄。 “这是用来喝水的?” “差不多,我看像倒酒的。” “也可能是盛饭的。” “不,对于饭碗而言,有些过于精美了,用来装些果子零食倒不错…” …… 两人伱一言我一语猜了半天,秦琅其实很想说你们说的都对,这玩意儿搞不好还真能当饭盒酒杯,但考虑到自己的风评,姑且还是莞尔道: “这是鞋。” “鞋?” 苏钰盘和顾堇面面相觑,又看了几眼之后都目露疑色: “什么鞋这么高的跟啊…” “诶?银瓶这话说的有道理,那这种鞋就叫高跟鞋吧。” “高跟鞋…” “对,这鞋你现在单独看可能有点儿怪,不过穿上就不一样了,可以很好地衬起女子的线条美,将来搭配上丝袜的话,啧啧啧…” 丝袜和高跟鞋是天生的绝配,但比较可惜的是,大周女子的穿着还没有露腿的款式,今后想要欣赏到完整的丝袜高跟的搭配的话,也只能在比较个人的私密环境下了。 …… 眼下秦琅画的这款可以说是大周首款高跟鞋,上面的纹路采用的是青花瓷的设计,秦琅原本是想设计的再精细一点,但是忽然意识到,这玩意儿的制作工艺尚且存疑,就先不急了。 当天下午,秦琅就拿着这画去找了州府本地的一家鞋铺,问了下鞋匠这东西能不能做,鞋匠表示可以用木头和皮革做。 起初秦琅对木头还抱有质疑,认为其形变和磨损还有硬度都是大问题,不过鞋匠却表示,用来做鞋的木头有两种,其中一种珍贵的天楠软木,既柔韧又稳定,是用来做鞋底的绝佳材料,京城的很多贵人就爱穿。 “店里有这种鞋吗?” “小店只有一双,可给公子一观。” 秦琅看了一下这种天楠软木制成的鞋底,当即啧啧称奇。 “这简直就是橡胶啊…” “公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那…这天楠软木一般都长在哪儿呢?” “公子,这个东西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你知道它长在哪也不好随便去采,其产地,乃是六大派之一的碧落谷啊。” “?” 秦琅一怔,旋即一喜,心说这不巧了吗? 丝袜高跟…一套带走啊! 碧落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作为天下大门派唯二只招女弟子的门派之一,这两样东西的原产地居然都是它,冥冥中也算是天命了。 …… 等秦琅回到客栈,发现苏钰盘和顾堇还在对画上的高跟鞋讨论着。 她们显然对高跟鞋的颜值更感兴趣,对于其穿着难度却是没有一点儿在意。 毕竟都是习武的女子,但凡会点儿轻功,哪怕是青璃郡主那种水平,穿这种东西走起路来也可以说是毫不费劲。 秦琅对此也是表示很欣慰。 没想到比起丝袜,高跟鞋还更加契合大周的女子。 ———————— 在之后对未来的畅想中,秦琅发现,除了苏银瓶和师姐,其它女孩子也是很适合其他类型的丝袜。 比如秦琅在画上画的第二幅那种,袜口会在腿根儿处勒出一点肉肉的大腿袜,秦琅就觉得很适合少女顾堇。 在此基础上,若是改为白色,就挺适合目前型态的卓北北,真正实装过后,秦琅都不敢想象她那对可爱的白丝小脚有多好吃…呸!…有多好看。 但在第一双丝袜被织造出来之前,秦琅目前只能用某少女的黑色短袜作平替。 虽然是厚的,称不上“丝”袜,但毕竟材料也乃至七彩月蚕,摸上去也别有一番丝滑质感,秦琅同样很喜欢,当天晚上吃过饭以后,就借口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顾堇说,把卓北北赶去了苏钰盘的房间,好好地欺负了一番堇姑娘和她的小脚。 对此,堇姑娘的评价是,秦琅越来越变态了。 而秦琅则是问心无愧,不觉得跟自己的女朋友玩变态一点儿有什么不行的。 但让秦琅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刚欺负完顾堇,放她回去了,另一边的苏钰盘却又跑了过来,开口一句问话就把秦琅搞的一脸懵逼。 “秦琅,牛头人是什么?” “?” “卓北北说朕…我是牛头人,问她什么意思,她说你知道,什么意思啊?” “……”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本书最开始立项的灵感,就是倒倒有一天在群里说要卖原味来着,哈哈哈。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是不是很得意 “什么牛头人…” 秦琅拍拍苏钰盘的肩膀,语重心长: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银瓶你别听北北乱说,你才不是什么牛头人。” “呵…” 苏钰盘负手而立,借着屋中红烛瞥了他一眼: “那你是?” “我当然也不是啊。” 秦琅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虽然他喜欢的女子,也都是喜欢他的,严格来说是纯爱无疑。 但是…怎么说呢… 被一个女子喜欢的同时又跟另一个女孩子交往,这算不算牛头人呢? 比如同时拥有两个女朋友什么的… 秦琅仔细想了一下,最后悟了。 算!但也不算! …… “哎,伱一个人在那乱想什么呢?到底什么是牛头人?” “呃,银瓶,不是我不说,只是说来话长…” “少来这套!” 苏钰盘抚着臀儿在桌边一坐,“啪”地拍了下桌子: “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睡觉!” …… 女帝平日哪里被谁卖过关子,秦琅越是卖关子,她就越要较劲。 “你在偷笑什么?” “嗯?没…没有啊…” 秦琅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实话跟你说吧,这个牛头人的典故,是来自于我给北北讲的一个故事。” “故事…” …… 秦琅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话说回来,在对“姐夫”的文武考验中,现在【武】通过了,【文】也因为他针对听雨轩提出的【美人香】业务算是通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倒是正好考考他讲故事的能力… 苏钰盘没有想过考察秦琅时下正复兴而起的诗词歌赋,她承认,这方面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作为仅有的两个小爱好之一,苏钰盘看的众多杂文无非就是讲故事。 而不论是《凤求凰》还是《白色画簿》,都是苏钰盘非常喜爱且还觉得远远不过瘾的故事。 所以她是很愿意趁着考察秦琅剩下一半“文”的能力,听他讲一些更多更好听的故事的。 眼下听说“牛头人”这个神秘的典故,居然也是出自他讲的故事,苏钰盘当时双眼就闪动起亮晶晶的色彩来。 …… “好,秦琅,你就把你给卓北北讲的故事,给我也讲一次。” “害,都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这个故事现在我给北北都还没讲完呢…” “你不讲是吧?” 苏钰盘眼神一冷,幽幽扭过身去: “那好,今天开始,别再想碰我一下了,哼~” “别别别,银瓶,有话好说,咱们别来这个啊…” “……” 秦琅赶紧讪笑着凑过来,苏钰盘一方面对拿捏他有些得意,但另一方面也有些暗自心惊。 惊的是,自己居然会用“不让他碰了”这一套来威胁他,这…哪里像个皇帝干的事儿? 皇后还差不多… …… 而实际上,连苏钰盘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在她扭脸儿假装不理会秦琅的那一刻,她就已然不自觉地没了什么上位者气质,全然是一副娇俏的小模样。 …… 秦琅自然是喜欢她这样的,有一种当初青牛岗的苏银瓶又被慢慢“驯服”回来了的感觉。 但对于讲故事的事情,秦琅还是很有“原则”地依旧表示很为难: “这样吧银瓶,典故什么的先不谈,我直接告诉你牛头人是什么意思,这个牛头人啊…” “不要!” “?” “我要的就是典故。” 苏钰盘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 “我要的就是故事,我要听故事。” “你…” 秦琅有些想笑: “你又不是北北那种小女孩儿…” “我就是!” “……” “我…我的意思是…” 苏钰盘日常失态,脸色微红。 堂堂少妇年岁的女帝,居然还自称小女孩儿什么的,各方面来说都有些厚脸皮了。 “我的意思是,故事又不是只能讲给小孩子听的,秦琅你不要跟我弯弯绕,关于牛头人的故事,你要从起源开始一点点全部仔仔细细地讲给我,给卓北北怎么讲的就给我怎么讲!” “好好好…” 秦琅“无奈”,只好再作一步“妥协”: “给两个人讲的话,我怕讲串了,这样,等我给北北讲完了就给你讲。” “不行。” 女帝岂能落后于人,当然,严格来讲,这也不是落不落后的事情。 主要是闹到现在,苏钰盘的好奇心什么的已经被彻彻底底地勾了出来,秦琅要是不从现在开始就给她讲牛头人的故事,那苏钰盘指定是不肯罢休了。 “唉…” 于是乎,秦琅一番“纠结”过后,只能扶额做成一个艰难的决定: “行吧,那我先去跟北北和顾堇说一下,让她们两个今晚将就一晚,然后我再洗漱一下就给你讲故事…哦对了,你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听到我睡着为止!” 苏钰盘此时已经完全上头,对于秦琅口中嘀嘀咕咕的什么“让北北和顾堇将就一晚”“洗漱一下”这种话,基本都没有多想地忽略掉了。 直到秦琅屁颠儿屁颠儿,乐呵呵地跑到隔壁劝慰另外两个女孩子的时候,苏钰盘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唔… 虽然朕的确很想听他讲故事,想的都不行了,可是… 如此一来,朕今晚岂不是相当于要让他侍寝了?! 讲道理,尽管女帝也也不止一次被秦琅赚到床上顶撞了,但一起睡觉过夜又是一回事,是两人关系的一个小升级,苏钰盘心头顿时也有些小慌张了起来。 …… 而秦琅那边,一听说他今晚要跟苏钰盘睡,宗主大人立马就闹了起来。 “秦琅臭小子!你个混蛋!呜呜…” 宗主大人眼泪汪汪,事到如今,她早就已经变成没有秦琅就睡不着觉的形状了,秦琅好说歹说,又亲又哄地答应给她买零食什么的,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了下来。 反观顾堇,对此却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乖巧的让秦琅感到震惊。 当然,秦琅并不知道,这也就是女帝了。 若是真的某郡主,顾堇可能二话不说就要冲到隔壁,啪啪给苏银瓶的屁股上来两巴掌。 …… 吱呀—— “好了,都说好了,我先洗漱,银瓶你先上床等着。” “……” 最终,当秦琅喜滋滋从隔壁回来之后,苏钰盘才算隐约察觉到,这家伙用故事来换自己一次的“临幸”,自己是不是吃亏了? 是夜,女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先上了床,一直到某人窸窸窣窣地钻进被窝里,一脸美滋滋地熟练地把自己搂在怀里以后,苏钰盘才含羞带嗔地瞪了秦琅一眼: “秦琅,你是不是很得意?”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琅自大 “可以了,开始吧…” “嗯嗯!” “哎~!…谁让你开始…乱碰的!…” “银瓶你这就不懂了,讲故事,尤其是长故事,需要氛围感,平时我也是这样抱着北北讲的。” “……” 被窝里,秦琅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可苏钰盘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能跟卓北北比吗? 卓北北小小只,被他抱着听故事当然是舒舒服服的。 可自己…很多地方都是大大的,被秦琅抱着之后,很多格外敏锐的地方都紧紧地贴在他炙热的肌肤上… 诚然,苏钰盘不能否认,自己这样被他抱着也蛮舒服,可是… 可是此舒服,非彼舒服啊。 尤其是跟以往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秦琅是一直从身后抱着自己。 如此一来,秦琅从后面抱着他,两个人就… …… 不过,让苏钰盘没想到的是,秦琅讲的故事,精彩程度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 并且这一次,他所讲的不再是苏钰盘以为他最擅长的青楼故事或者感情故事,而是一个背景很宏大的传奇冒险。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辩…” “…覆载群生仰自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光是一首开场诗,苏钰盘瞬间就将之前被秦琅勾起来的所有期待,都全部投入了进去。 “这个故事只说四大部洲的东胜神洲,说海外有一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花果山,山顶有块仙石,每天吸收日月精华,久而久之孕育出一个仙胎,最后从中崩出了一个猴子。” “猴子?” 苏钰盘自认也看过不少杂文,但是讲猴子,还是仙猴的故事,那绝对是从来都没有,短短一截儿只听到猴子拜菩提祖师,整个人就已经彻底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 于是整整一晚直到深夜,苏钰盘都比顾堇还要乖巧地在秦琅怀里听他讲这个故事,秦琅稍微打个伏笔,稍微动下身子调整下姿势什么的,苏钰盘都要抓着他的胳膊催个不停。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明天继续,今晚指定是不行了…银瓶,咱们睡了吧。” 直到最后,秦琅连连摆手了,实在口干舌燥了,苏钰盘却依然不肯放过。 这时候的她只想知道孙悟空到底有没有被太上老君炼成仙丹,恨不得直接亮明身份给秦琅下道圣旨让他继续讲,但秦琅就表示自己嗓子都冒烟了,再不睡就要猝死云云。 而实际上,从他的大手各种猴急地往自己身上揣这一点,苏钰盘就知道,他根本就还没困,之所以不肯继续讲了,主要就是急着又想要跟自己腻歪了。 “秦琅…” “银瓶,真不行,我…唔?!” 于是,既如此,苏钰盘也就姑且给他个甜枣。 就像是给拉磨的驴尥蹶子赏根胡萝卜一样,女帝的这深深一吻,不仅毫无保留,更是生涩地主动将香津轻渡。 待到分开之时,一片桃红的脸颊虽然强作镇定,可那一丝清冽的水线挂在她嫣红的唇瓣儿上,依旧渲染着无比撩动人心的绝美风情。 “现在…还口干舌燥吗…” “……” 秦琅使劲儿摇头,看向“苏银瓶”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银瓶…” “……” 而偏偏不知为何,越是如此情景,秦琅深情的一声“银瓶”,就越是让苏钰盘本来羞赧而悸动的情愫上仿佛滴下了一滴凉水。 苏钰盘不愿意去细想其中缘由,刻意地略过了这一刹的心绪,用脚跟儿轻轻踢了一下他: “好了就快继续讲,不然…我这就回去了…” “害,大晚上来都来了,还回去作甚…咳咳,我继续讲哈…” —————————— 正所谓美人甘露,如琼浆玉液。 被滋润了的秦琅立刻又滔滔不绝起来。 …… 只能说,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这个男人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苏钰盘也就是从这一点上判断,给他个甜枣的话,他应该就能瞬间复活。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 因此第二天,苏钰盘称他“登徒子”的频率也变高了,而觉察到这一点的秦琅,却是在一声轻叹后,很真诚地对苏钰盘道: “银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某真的是个登徒子,伱我同床共枕这么多次,我岂不是早就要你了?” “哼,那是你怕我反抗伤你…” “你确定你的武功比我高?” “……” 这倒也是,秦琅毕竟是把自己当姐姐看的。 苏钰盘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仔细一想,秦琅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银瓶,你要知道,跟你在一起亲热的时候,我之所以能忍住再进一步,是因为我真心地喜欢你,希望等你不再忐忑紧张,可以彻底放开身心地接受我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的幸福才是最高的幸福。” “……” “相对的,恕我直言,当我真地感受到银瓶你准备好的那一天,就算你因为害羞假意推脱,我也会用强。” “你…” 苏钰盘没想到秦琅会说出这种话,但是的确,她以前都没想过,秦琅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在自己的温柔乡里能如此忍耐其实确实很能克制了。 于是,从这之后,苏钰盘就很少再叫秦琅登徒子了。 不过每晚的故事嘛,还是要讲的。 秦琅答应了卓北北,等自己给“苏银瓶”讲到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同步了,到时候就一起讲。 而在此之前,苏钰盘自然是继续“临幸”秦琅。 听的兴起了,苏钰盘在他怀里也越发自然起来,各种无意识的小动作,也就多了起来。 如此这般,偶尔自然就会让引起秦琅的一些特别的反应。 “咦?什么东西有些硌啊…?” “呃…” “……” “……” “秦…秦琅!你!…” “银瓶,这不怪我,主要是一到晚上,我这自然就……这样吧,我再给你讲个【夜琅自大】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朕牛了姐姐? 夜郎跟楼兰一样,是汉朝时的一个西南小国,跟现在大周边境上的乌尔国银朱国差不多。 国土小,百姓少,物产更是少的可怜。 但由于在邻近地区,它又算是矮个子当中拎高个。 因此,从来没离开过国家的夜郎国国王,就自以为自己统治的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 有一天,夜郎国国王与部下巡视国境的时候,他指着前方问说:“这里哪个国家最大?” 部下们为了迎合国王的心意,于是就说:“当然是夜郎国最大!” 走着走着,国王又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高山问说:“天底下还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吗?” 部下们回答说:“天底下没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了。” 后来,他们来到河边,国王又问:“我认为这可是世界上最长的河川了。” 部下们仍然异口同声回答说:“大王说得一点都没错。” 从此以后,无知的国王就更相信夜郎是天底下最大的国家。 直到有一次,邻国滇国派使者来到夜郎,夜琅王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比起来哪个大?” 使者一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国家,竟然无知的自以为能与汉朝相比,从此滇国便下意识地与夜郎国减少了往来,认为其必然因此招来灭亡。 结果果不其然,夜郎国最终因为狂妄而停止向汉朝纳贡,被大汉从地图中彻底抹除了个干净。 …… 以上,是苏钰盘自己所了解的【夜郎自大】的典故故事。 尽管夜郎国这个国家的存在本身,也跟楼兰古国一样有些神秘,但至少【夜郎自大】这个说法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可显然,秦琅口中的【夜琅自大】又是另一个故事。 ……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女娲造人的时候,用柳条沾着泥水,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人,其中呢,在甩一部分小人的时候,附着的小泥点儿多了一些,这些就变成了男人…” “……” 听着某人一通一本正经的瞎侃,苏钰盘又好气又好笑,很快就听不下去了,秦琅也只好悻悻地打哈哈: “这个…总之呢,夜琅自大的意思就是,一到夜晚,秦琅自己就会大…当然,前提是要在想你的时候,银瓶你明白吧?” “呸!明你个头!” 苏钰盘白了他一眼: “伱这种人…就只有晚上才自大?” “呃…有时候早晨也会,关于这个【晨琅自大】啊,又是另一个故事了,银瓶你听我慢慢给你道来,说从前有个人,叫做陈伯…” “停停停!谁要听你说乱七八糟的…” 苏钰盘很想骂他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想到他毕竟是姐姐的男人,也就不好真说出来,只盼着他快些继续讲西游记的故事。 “唉…” 然而秦琅一叹气,表示自己也想讲,奈何此时“夜琅自大”,有些难受,讲不出来。 “唉,要是北北在的话就好了…” “……” “咳,银瓶你不要那个眼神,我是被动的,你也知道,她是天合宗主,她想对我做什么,我也反抗不了…” “直说吧,你难受的时候,卓北北怎么帮你的。” “她主要是…用脚…踩一踩什么的…” “……” 意料之中的,某人脸色虽然涌起一抹娇俏的羞红,但看向秦琅的眼神却更加古怪了。 秦琅也意识到有些事情可能对“苏银瓶”来说为时尚早,这会儿就算是试探一下,试不通就算了,该讲故事还是继续讲故事。 …… 因为苏钰盘对故事的喜爱是要比有的小女孩儿还要高很多的,秦琅虽然总共也没讲几天,却因为每天讲到大半夜,第二天醒来又要在床上继续给她讲大半天,以这样的效率,硬是讲到了差不多跟卓北北同步的进度。 而那个关于牛头人的说法,也终于揭开了谜底。 …… “…孙悟空这才知道,原来那铁扇公主又唤作罗刹女,住在翠云山芭蕉洞,乃是之前那个火云洞红孩儿的母亲!” “啊?是那小屁孩儿的娘?” 好的故事真是精彩不断,苏钰盘杏眸闪闪,一下就想起来了: “那红孩儿的爹,也就是铁扇公主的丈夫,我记得是平天大圣牛魔王?” “对!他也就是所谓的牛头人了。” “可是…为什么好好的要叫牛头人?” 苏钰盘觉得牛魔王听起来霸气多了,牛头人就给人一种不讨喜的感觉。 秦琅就解释道,原来牛魔王虽然娶铁扇公主为妻,但却又入赘给了一个狐狸精,长期在摩云洞跟那个叫玉面公主的狐狸精鬼混在一起。 “因此啊,听过这个故事的人,从此就把这种行为或者人,称作牛头人,也就是形容给谁戴了绿帽子。比如牛魔王跟狐狸精鬼混,给铁扇公主戴了绿帽子,就可以说他牛了铁扇公主,也就是绿了铁扇公主的意思。” 原来如此… 秦琅这一番解释下来,苏钰盘顿时恍然大悟。 讲道理,像“戴绿帽”啊“偷人”啊这种话,身居高位的女帝多少也是明白意思的,只不过套用进“牛头人”的说法,她的确是第一次知道。 “……” 然而,在知道过后不久,苏钰盘心头解开疑惑的舒畅,很快就变为了一团复杂的凝重。 因为,要知道一开始,她是从卓北北口中得知“牛头人”这个说法的。 而当时,卓北北正是表示,苏钰盘自己是个“牛头人”。 之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苏钰盘才来追问秦琅,秦琅才把《西游记》的故事一讲至今。 而现在明白了之后,苏钰盘也顿时意识到,卓北北她貌似是在暗示苏钰盘自己给苏银瓶戴了绿帽。 朕…牛了朕的姐姐? 一想到卓北北这话里原来是如此“玄机”,苏钰盘心间顿时五味杂陈,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 而秦琅看她这样,也想起了当时苏钰盘来找自己时的说辞,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心头不禁再次悄然一动后,还是犹豫地疑惑道: “银瓶,所以北北她…为什么说你是牛头人啊?” “哼!”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苏钰盘倒是更加烦闷,一声冷哼后盯着秦琅: “是她表达不严谨,她的意思,应该是我被牛头人了。” “嗯?谁?谁牛你了?” “你!渣男!” “???”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霓裳》 秦琅是渣男吗? 秦琅觉得应该不是。 毕竟渣男一般都是牛头人,可秦琅是牛头人吗? 秦琅之前就评估了一下,算是,又不算是。 为什么呢? 很简单,虽然他也同时喜欢着数量大于一的女孩子,可大家也都互相知晓,对自己也是几情相悦,如此一来,牛头人所具备的苦闷基调都不存在,怎么能叫牛头人呢? 反正在秦琅看来,自己无疑是纯爱战士,对任何一个自己沾染过的女子,他都绝对不会抱有“玩一玩”的想法,而是要“玩一辈子”…呃…这样可能不太好听,换句话说就是“负责到底”! 就好像牛魔王,如果他不喜新厌旧,对铁扇公主和玉面狐狸一样好,一碗水端平的话,说不定三个人就住一起其乐融融了,哪里会被后来孙悟空钻空子欺负嫂子呢? 因此,自认并非牛头人的秦琅,同样也不接受苏钰盘对自己“渣男”的评价。 本来想解释来着,结果苏钰盘却像有心事一样,起身穿好衣服后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西游记》的进度,在卓北北和苏钰盘两边都讲到了同一个地方了。 按照秦琅的计划,接下来就可以放慢节奏,慢慢地给两个人一起讲。 反正床也够大,一张装上两大一小三个人也不成问题。 可以的话,秦琅也想着最好让堇姑娘也一起听一听这个故事,只不过那样的话床就有些不够了,因此秦琅也考虑着要不要想点儿别的方法。 比如到时候用绳子把小宗主绑起来,然后吊在房梁上。 但仔细一想,这玩法似乎有些太超前,何况对方还是个萝莉形态,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变态,也就算了。 …… 不过关键问题是,且不说卓北北,苏钰盘在听完牛头人的故事之后,自己反而暂时不让秦琅继续讲故事了。 似乎光一个牛头人的故事,就足够她这两天好好品味的。 但实际上,苏钰盘并不是很想,甚至说…不是很敢…去细品这个牛头人的故事。 卓北北有意无意的那句对自己的评价,让女帝从来都很大致很平静的心湖,仿佛被之前扬州府的绵绵小雨倾洒一样,泛起了无数的小小的涟漪。 而为了转移这样的情绪,苏钰盘就会专门去回想一下《西游记》里的其他故事。 越回想,也是津津有味,第二天一早索性就提笔,要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 …… “原来你字写的这么好啊。” 从早上专心写到中午,苏钰盘刚停笔伸了个懒腰,一双胳膊就从身后沿着自己两边侧腹滑下来,轻轻环住了自己的腰儿。 苏钰盘对某人的这种举动,如今已然提不起一点儿想挣扎的兴趣了,只是故作冷淡地哼了哼: “本来还说难得没人来搅我清静呢,谁知道你又来了。” “嫌弃我?” “就是嫌弃。” “嗯…我觉得不是。” 秦琅脸皮很厚: “我觉得你应该是一直想我来,结果我却没有来,所以才挂念在心的吧?” “……” 苏钰盘睫毛悄悄一颤,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 “卓北北说,昨天午饭过后,伱也在屋子里写来写去的,在写什么?又是新故事吗?” “不,是写了些关于听雨轩【美人香】以外的业务,虽然之前只是提了下,不过想了想,若要和接下来几年的凝香馆分庭抗礼的话,果然还是蛮有必要的。” “哦?” 苏钰盘倒是真地没想到,原来秦琅把这事儿是认真地放在心上了的,自己明明都已经对【美人香】表示满意了,他却还在思考更多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想法?” “其实也就是针对凝香馆吧…毕竟这方面如果一家独大的话,将来一于朝廷不太好,二来于凝香馆自己也不太好…” 秦琅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写的东西。 “《霓裳》?” 苏钰盘看过之后有些惊讶: “又一本…月刊?你要让听雨轩来发行?” “是的。” 秦琅点头: “正好配合【美人香】业务包括丝袜,甚至高跟鞋的横空出世,让听雨轩发行一种关于女子装束打扮的月刊,将来还可以联合一些大的胭脂铺首饰铺,听雨轩的清倌人们也可以获取另一种身份,我称之为【女模】。” “女魔?” 苏钰盘想起了卓北北,但秦琅表示此【女模】非彼【女魔】。 “其实我更想起名叫【模特】或者【平面模特】来着,但感觉【女模】更合适一些,具体名字也可以再商议,总之就是用来展示各种衣着搭配,妆容效果之类的……不过这方面跟《凤求凰》的曲子不一样,需要找最好的画师,工笔细描,将模特的神韵服饰等细节都展示出来,可能这需要一定时间去召集人才,但也不急。” 秦琅认真地看着“苏银瓶”: “关键是,跟《朱颜》一样,我希望《霓裳》后面可以成为一本行业标准,比如天下间哪家胭脂最好,哪家衣店最好,当《霓裳》风行开来以后,这些就都是听雨轩说了算…再往后,这本听雨轩的月刊就将和凝香馆一起争夺或者并列掌握话语权。” 秦琅也给苏钰盘讲了一遍话语权的概念,苏钰盘只听了一次就意识到了其重要性,甚至忽然有些后怕。 如果秦琅是自己的敌人,全心全意站在凝香馆天合宗那边的话,这个所谓的“话语权”的东西在未来很可能成为一把威胁一切,包括朝廷的利剑。 “幸好我们丝袜可以保证产量,大周的纺织业也没有因为前朝战事而断掉技术传承,可以保证民用级别的丰富度和高质量,也就能为《霓裳》提供足够的初期内容,不过…” 秦琅话锋一转,接下来的话倒有些耐人寻味了: “…像是高跟鞋这种东西,目前技术看来,对天楠软木的需求是刚需,而这东西我问过堇姑娘,她对其产量也不清楚,但大概率是不如七彩月蚕那么多的……而恰好,这个天楠软木,据说又是乌尔国的特产,在那边倒是取之不尽…” “……” 苏钰盘闻言,神色也不由肃穆起来,眼神略复杂地看了看秦琅。 因为她至今可都还记得,秦琅曾经有过主张“大周应该多打仗”之类的说法…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了咸菜滚豆腐~ “夫人。” “嗯?” “夫人中午吃什么?“ “唔…”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吃什么,吃多还是吃少,清淡的还是重口的,重口是哪种重口,指重盐还是重油… 反正对于吃什么这个问题,尤其是中午正餐吃什么,苏钰盘总是会很困扰地想很久。 然后想着想着,她就忽然发现,自己来到扬州府的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而且睡的时候还找了男人作陪,这个男人还是姐姐的… “堇儿…” “?” “你说,朕现在是不是个昏君…” “???” 顾堇哪里知道二夫人又发什么颠,但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能说是,一时不禁语塞。 苏钰盘就只能自己琢磨。 琢磨一会儿过后发现,其实她并不是昏君。 只不过是由于此行的主要任务【了解景州府凝香馆情况】和触发的支线任务【考察姐夫】都已经基本完成了,那剩下的时间可不就是吃喝玩乐嘛。 皇帝就不是人了? 皇帝就要明明没事儿干的时候强行找事儿? 要是这样的话,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 苏钰盘心里头悄悄抱怨着,不过这抱怨还不真是空穴来风,毕竟当初她登基,本来也是先帝的意思,自己也出于大义才… 当然,这种心思,苏钰盘从来只能藏在心底。 因为她清楚,在外人看来,她这样的想法,只会被当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万一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这些呢】 “?!” 恍惚间,苏钰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当初刚和秦琅在野猪林见面时,秦琅在锐评“帝王之气”时随口针对女帝说的一句话。 时隔多日,苏钰盘再次蓦然回忆起来,却依然有着跟当初一样心头一震的感觉。 “夫人?” “呃?” “午间用膳,想好了吗?” “哦…” 苏钰盘忘了下窗外的阴云,双手捧在唇边哈了口气: “去问下秦琅吧。” —————————— “午饭?当然是大肘子啊!” 秦琅拍拍胸膛,暴发户似的搂过顾堇: “咱家有钱了,大肘子可劲儿吃也没事儿~” “……” “……” “……” 虽然秦琅自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不过连带着卓北北一起,三个女子都对他报以了无语的眼神。 “就知道大肘子,腻不死你…” 苏钰盘白了秦琅一眼,秦琅只好撇嘴: “那你们决定吧,今天吃什么。” “有糖葫芦就行。” 卓北北的要求还是很简单的,到了她这个程度的老妖婆,很难说还需不需要一日三餐,反正吃饭主要吃的嘴巴而不是胃了。 苏钰盘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她的喜好还是跟普通人一样,比较的多样化。 她先偷偷瞥了一眼秦琅放在顾堇腰间的大手,旋即再次捧起双手呼着热气儿,喃喃道: “我们要是知道吃什么,还来问伱干嘛…” “那这样吧。” 秦琅把她的小动作和微表情尽收眼底,莞尔一笑,这只手依旧搂着堇姑娘,另一只手就又把苏钰盘拥了过来: “这天气,干脆就打边炉好了。” “打边炉…” 苏钰盘和顾堇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两人的目光很快也互相看到了对方小腰上属于同一个男人的猪蹄子,顿时都有些脸红地偏过头去。 “没问题吧?” 秦琅看看顾堇,又看看苏钰盘,一脸纯良地笑笑: “打边炉暖和,暖胃也暖手,就不怕冷了。” “……” 看来,应该是自己搓手手的时候被他在意到了… 其实就跟几天前刚来扬州府的时候,在江边吹风一样,女帝不怕冷,但会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有些飘乎乎的,蛮舒服的感觉。 “好吧,就打边炉了,客栈里有吗?” “掌柜家条件有限,不过咱们之前逛街看到的那家狮子楼似乎不错。” “行,就去那儿吧。” 临行前,秦琅将景州凝香馆送的披肩再次披在了苏钰盘肩头。 这是唯一的选择。 因为在秦琅眼里,“苏银瓶”是现在所有人当中武功最低的,是唯一需要保暖的。 不过苏钰盘自己心里有数,看了一眼沉默的顾堇,心头微微一动,将披肩给了她。 “圣…夫人?”顾堇有些惊讶。 “披着吧。”苏钰盘莞尔。 “……” “怎么?非要秦琅给你披才行啊?” “没…没有…” 圣上都这么说了,那顾堇自然也没法推辞了。 …… 一行人就这样出门,拐过几个熟悉的街口,没多久就来到了狮子楼。 这是一家罕见的经营打边炉的馆子。 打边炉这个东西,其实扬州府是没有什么本地特色的,吃法,或者说食材上,主要都是景州地区传来的。 只不过,景州地区爱用土陶砂锅来打边炉,扬州这边却采用了北方京城惯用的小铜炉,中间装着碳的那种。 今天天儿冷,狮子楼里客人不少,人人桌上都疼着热气,各式牛肉鱼虾之类的食材,经过改刀后,在锅里只需翻腾片刻便能蒸起诱人香气。 至于蘸料小碗,既有景州特色的沙茶酱,也有北方特色的芝麻酱,也算是能满足各种人群了。 “小二,人呢?”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几位先坐着哈!今天人多,打边炉可能要多等会儿,不过热茶管够!” 秦琅一行人一听都有些皱眉,虽然供应热茶是很贴心,不过这一口一口地一直灌水,也算不得个保暖的正经法子。 于是乎,小二立刻也推荐起了自家的另一个特色。 “客官要是等不及,要不先来两盅砂锅吃着?” “哦?你们家还有砂锅?” 秦琅当即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些很惬意的美好回忆。 “有的有的,客人想吃些什么,咱给煲好了送来,滚热乎的吃上几口,也不亚于打边炉。” “好,那你家有腌的雪里蕻没有?”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它女子没什么反应,只有顾堇愕然地抬起小脸儿,思绪仿佛一下回到了过去。 “客观,雪里蕻没有,不过要说腌菜,咱家倒是有上好的冬菜。” “冬菜?” “对,用芥菜腌的,十足的咸香可口。” “嗯…” 反正也是咸菜,秦琅点点头: “行,那你就用这个,煲一锅豆腐过来。” “好嘞——!” 小二这就下去准备了,桌边姑娘们只有顾堇是满眼的怀念,苏钰盘有些疑惑。 “秦琅,你点的个什么菜啊,豆腐…冬菜…能好吃吗?” “害,银瓶你傻啊,这冬菜跟我们以前吃的雪里蕻一个意思。” “雪里蕻…” 苏钰盘毕竟不是苏银瓶,这个细节她还真不知道,一时间只能闭嘴眨眼。 秦琅还以为她没反应过来,顿时摇头晃脑,笑嘻嘻地小声道: “银瓶你忘了?吃了咸菜滚豆腐~下一句什么来着?” “下一句?” 苏钰盘茫然摇头,另一边顾堇猛然一惊,正想开口阻止,秦琅已经悠哉悠哉地唱出来了: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哈哈哈…” “……” 苏钰盘的俏脸儿,当时就阴了下来。 —————————— (冬至啦~给大家暖暖地煮个饺~)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章 跟踪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 当秦琅乐呵呵哼出这句小曲的时候,看见“苏银瓶”的脸色有些僵硬,只以为对方贵人多忘事,还在回忆呢,便叹着气撇了撇顾堇: “唉,堇儿,你看到没,银瓶把咱们当初青牛岗的快乐都忘咯…” 少女闻言,脸色瞬间也僵硬起来: “什…什么快乐,秦琅你…喝多了么…” “?” 这叫什么话?秦琅皱眉望着少女,这下真有些失望了: “不会吧,堇儿你也忘了?” “……” “当初在小破屋,也是天冷的时候,炖着一锅咸菜豆腐,边吃边唱,多悠哉啊。” “谁唱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了,秦琅伱别乱说…你记错了吧…” “啊对,你们是没有,就我哼哼来着。” “你!…你记错了!” 顾堇已经在全力给秦琅使眼色了,奈何苏钰盘的目光已然淡淡地锁定在自己身上,顾堇的眼色使不出什么花样,最终只能豁出去似的强行抢过秦琅的话: “好!就算是唱过,那…那也是我一个人当时喝醉唱的,你跟夫人没有…” “啊?” 秦琅懵了,还有这种事? 这…跟他的记忆完全对不上吧? 当初应该是只有他哼了两句,然后苏银瓶和顾堇还提醒他别乱说来着? “堇儿你那天…喝酒了?” “嗯…嗯。” “不可能!” 秦琅果断摇头: “你沾杯就倒,喝了酒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哎呀你…反正你就别再乱说就是了!” 顾堇面色变化虽然不强,可从那颤抖的眸儿看的出,心里都快要急哭了。 …… 这个大笨蛋! 好死不死的,扯这档子干什么啊! 什么“皇帝老子不及吾”…你这不是相当于在圣上脸上题反诗么! …… “秦琅。” 这边,苏钰盘阴沉的脸色也强行恢复了几分,直勾勾看着秦琅: “你这小曲儿,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没人教,无师自通。” “嚯——” 苏钰盘双手缓缓托腮,微凛的眸光下,唇角翘起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该说你是天才呢…还是胆大包天呢…” “噗哈哈——~” 面对三个人不同的反应,卓北北终于拍着桌子晃着小腿大笑起来,一副吃瓜吃兴奋了,巴不得天下大乱的样子,小手往秦琅肩膀上一搭: “臭小子,你这曲儿唱的挺不错嘛,唔~那个孙悟空怎么说的来着,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至此敢争先,你要真有这份胆识,本座可以支持你,在龙椅上打女帝屁股~” 啪! “大胆!” 苏钰盘一个没忍住,玉手拍桌,凝眉轻喝: “三…卓宗主,本郡主还在这儿呢,你莫要口无遮拦!” “切~你在有用嘛?” 卓北北目光揶揄: “你是郡主,又不是女帝本人,跟本座急个什么?” “你!…” “再说了,要把女帝按在龙椅上打屁股的是秦琅,又不是本座,找本座干嘛…诶疼疼疼——” 此时的秦琅脸都黑了,揪住她的小脸儿就直接不肯放开了似的。 神特么把女帝按在龙椅上打屁股…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全是这货一个人在那儿口出狂言! 包括什么皇帝轮流坐之类的大不敬的话,他秦琅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 不就是说了个咸菜滚豆腐的事儿吗?怎么在这货嘴里,自己忽然就要变成个篡位的反贼了? 当然,秦琅承认,这小曲儿本身,在外人听来也是有点儿逆反… 也难怪“苏银瓶”都拍桌子了。 “那什么,银瓶你别生气,北北张口就来,胡说八道。” “……” “打你妹妹的屁股什么的…我哪敢有那心思啊?” “……” 你是没有心思…你早就付诸行动了! 苏钰盘在心底冷笑,笑着笑着就羞起来,再羞着羞着就有些无力了。 因为正如卓北北提到的那样,她这个女帝,连屁股都被秦琅打过了,不仅屁股,还有更多更多其它的地方,都已经被… 总而言之,秦琅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了,现在区区一首小曲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这样的无力感,让苏钰盘在最开始听到“反曲”时下意识散发出来的怒气,一下子就迅速减弱下去,最后干脆烟消云散了。 —————————— “上菜咯——!” 正好此时,做好的咸菜豆腐煲端了上来,砂锅里咕噜咕噜的热气和香味,让桌上的几人一时间都不怎么在意刚才的事情了,赶紧各自了一小勺颤巍巍的嫩豆腐。 别说,入口后的那份鲜醇滚烫的滋味,让之前没吃过咸菜滚豆腐的女帝陛下,一下睁大了眼睛。 …… 讲道理,单靠普普通通的咸菜和豆腐做出来的这份美食,苏钰盘在宫里还真没吃过。 啧… 这么看来,朕还真不如他了… …… “秦琅,我还要吃。” “张嘴。” “啊——~” 众所周知,宗主大人是饭来张口的,在秦琅的精心投喂下,每吃一口,眸儿就像小猫一样舒服地眯一下,两条纤细的小腿也在裙下悠悠地踢一下,好不享受的样子。 “?” 然而,在秦琅再次端起勺子递到她嘴边的时候,卓北北的动作却忽然滞了一下。 紧接着,她微微偏头,发现苏钰盘的动作也同样停了下。 “……” “……”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短短两息时间后,似乎用眼神达成了什么共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吃饭。 …… 实际上,此时除了她们两个以外,包括秦琅和顾堇在内的整个狮子楼,都没有人发现,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几乎各有一道极为不凡的气息,正在悄然锁定狮子楼。 …… “我说,情报有误吧…” “不是说这秦少侠内力深不可测,当时跟踪的人全都被干扰跟丢了吗?咱们现在不是跟的好好的?” “那种事情也不一定是内力深厚,也有可能是功法奇异。” “也是,听洪老说,他会旧六派的武功…” “先别管那些了,现在怎么办?咱们直接出面还是?” “哎,别,知府大人说的是‘请’,那至少等他吃完饭,咱们再去叨扰也不迟。”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真真假假 一小锅的咸菜滚豆腐吃下肚,至少身子能暖和一阵了,不过有些人的肚子还饿着,有些人的嘴巴也饿着。 直到终于等到打边炉端了上来,秦琅一行人才终于满意地吃饱饱,正准备打道回府,包间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 敲门声很轻微,对普通客人而言恭敬过头了,狮子楼的小二并不是这样,于是秦琅一下就皱起眉来: “谁啊?” “秦少侠,我们是扬州知府黄大人派来的,大人从京城归来,得知少侠天地擂的惊艳表现,惜才心起,特命我等来请秦少侠前往府衙一叙。” 扬州知府? 因为某些原因,秦琅听到“知府”这俩字就本能地有点儿那啥。 “进来吧。” 秦琅应了一声,房门推开,四个年轻人走进来,秦琅心头顿感讶然。 因为这四人看着虽年轻,但从那近乎鸦雀无声的脚步能判断出,身上功夫并不浅,都是武道上的优秀苗子。 “秦琅少侠。” 其中一人抱拳颔首道: “黄大人自听得少侠名号便一直有心请少侠作客,还望少侠应允。” “……” 秦琅没有回话,而是跟姑娘们交流起了眼神。 而进来的几个人,也趁着这个时候打量了一下桌上的其它人,结果却悚然发现,除了一个背对着的黑衣少女和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外,有个身着红裙的女子居然让人无法看清面容。 他们发现,明明也没有什么面巾之类的遮挡,可一旦想要打量此女的时候,就好像眼前有一层摸不着的雾,或者说根本无法将对方的面容记下来。 这等诡异的情况,顿时让几人意识到,这个秦琅不仅自身打铁硬,原来身边还伴有高人。 “你们黄大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请我?” 秦琅突然开口,对方立刻回道: “黄大人本想邀少侠共进午膳,只是恰好少侠已经在用午饭,我们不好打扰,这才等到现在前来相请。” “也就是说。” 秦琅低头看着桌子,喝了口茶: “黄大人在派你们跟踪我?” “这…” 来访四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秦琅直接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们带路吧。” “是,少侠请!” “秦琅…” 顾堇拉了拉男朋友的手,目露忧色,毕竟来人太突然,谁知道那个叫人跟踪秦琅的知府大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秦琅倒是明白,这种事情,如果对方真的是扬州知府,那自己拒绝了反而只会引来更多的邀请,烦不胜烦,还不如见个面,有什么说的一次性说清楚的好。 于是,小声安慰了下堇姑娘之后,秦琅就直接跟着四个人走了。 而苏钰盘和卓北北显然也跟秦琅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因此根本没有多说什么。 甚至说,早就察觉到狮子楼四周被人盯上的苏钰盘,就是故意没有再隐藏一行人的气息,也没有释放出任何的威压,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 “原来是扬州知府,看来当初打完擂台后偷摸跟来的,也是他的人了。” 苏钰盘喃喃自语,心中回忆了一下这个黄知府,印象里是个政绩比较平庸,但风评还蛮不错的官员。 “哼,喜欢玩跟踪的能有什么好人。” 卓北北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用筷子在铜炉里胡乱捞着: “这姓黄的肯定不是好官,伱个当皇帝的不管管?” “凭想象管人?当皇帝又不是过家家…” “是吗,反正本座感觉差不多。” “……” 苏钰盘不和卓北北多讲这些,她知道讲不通,毕竟卓北北对自己一手创办的天合宗都撒手不管了。 “不过这个黄有万是有些奇怪,虽然都说他爱才什么的,但是总觉得…他是不是爱的有些过了?” 诚如卓北北所言,派人跟踪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秦琅曾经也说过,他遇到过一个武功不低的拦路乞丐,掉落的身份牌上写有【聚贤】二字,而正好扬州的【聚贤亭】也被划分在衙门界内。 本来当初苏钰盘得知此事也没多想,但是现在扬州知府派人跟踪秦琅,两件事儿合在一起,就显得这个知府有些怪怪的了。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在朝廷存在感并不高的黄万有,其身份在苏钰盘心中暂时不坐好。 一个朝廷四品官员的身份,在皇帝心里不坐好,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于是,越想越多的苏钰盘,也不知道为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半晌过后睁开的一刹,杏眸中顿时多了几分凝重和凛然。 “喂,怎么了你?” 明明才说吃饱了的卓北北,眼下又叫了一碟香菇和千张丝来,一筷子一筷子吃着,双颊塞的圆鼓鼓,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苏钰盘: “这几天过得这么欢喜,真是难得见你这表情。” “欢…?” 女帝一怔: “什么过的欢喜?” “没有吗?” 卓北北无喜无悲地盯着她: “你天天在秦琅怀里这这那那的,不欢喜吗?” “我哪有!”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 “哼…” “……” 卓北北一声冷哼,听出其中一股莫名酸味的苏钰盘张了张嘴,虽然颦着眉儿不说话了,不过俏脸儿上淡淡的红晕还是把她一个好好的女帝,弄的像是被戳穿恋情的豆蔻少女一般,让一旁的少女顾堇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真的是圣上吗? 本来一直以来在一起都没察觉,现在听天合宗主一说,顾堇也觉得,女帝陛下自从来到扬州府以后,变化越来越大了。 尤其是所谓的“欢喜”,顾堇细细一想,圣上跟自己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各方面似乎还真的越来越… 想着想着,少女唇儿一抿,心情渐渐有些郁闷了起来。 直至回到客栈,苏钰盘才发现了少女的异样。 “堇儿,你有什么心事吗?” “……” 不问还好,有些事情,尤其是关于感情,关于青涩初恋的东西,往往是越被人问,心底越会委屈难过。 顾堇也是如此,被女帝一问,那神色间的委屈之色,简直像个新婚小怨妇似的,看得苏钰盘都觉得好笑,又再三催问了她几次,顾堇才鼓足了勇气呢喃道: “我只是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初说是要考察秦琅,所以才假扮大夫人的…” “这个…是的啊…” “可堇儿感觉,夫人最近好像,越扮越真了…” “……”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招揽 讲道理,顾堇这番吐露心中疑虑,的确是需要鼓起勇气的。 因为她这话翻译过来,听在苏钰盘耳朵里,其实就相当于在说: 【皇帝姐姐,你当初说好只是假装,如今看来,怎么倒真个儿与堇儿的男朋友“欢喜”起来了?】 苏钰盘当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很想质问顾堇一句,你难道是暗示朕抢了你的男人? 其实身为帝王,秦琅本身又未跟谁成家,凭顾堇这话,苏钰盘还真就可以当场治她个顶撞之罪。 大周整个天下都是女帝的,更何况一个男人? 可苏钰盘心知肚明,秦琅这个男人,不仅是顾堇的,还是姐姐的。 所以当卓北北跟顾堇都觉得,自己跟秦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的时候,苏钰盘自己内心也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地不知不觉间,把假戏给真做了… 唔… 应该… 没有吧…? 无论如何,至少苏钰盘知道,自己对姐姐的感情是真挚的,说白了,她和苏银瓶是真正的好姐妹。 既然是好姐妹,那…做妹妹的,做小姨子的,自然不会对姐夫假戏真做才对。 …… 但即便如此,回到客栈继续誊录《西游记》的时候,苏钰盘还是屡次停笔,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最后为了撇去这些有的没的,索性把卓北北拉过来,跟顾堇三个人一起玩秦琅发明的【斗大鹅】的游戏。 …… “四个圈!” “丼炸!哈~朕又赢了!” “切…” 没多久,某女帝明显就已经玩大发了,仗着秦琅不在,对自称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卓北北因为连输了好几盘的缘故,突然就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 “本座不玩了。” “再来一盘吧。” “不来,改天。” 宗主大人想秦琅了,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之后,回头重新看向苏钰盘: “所以伱那会儿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秦琅走了以后,你不是脸色突然变奇怪了嘛。” “哦…说起这个…” 苏钰盘沉吟片刻,然后直接传音给卓北北说了些什么。 “就那个什么聚贤亭?” 卓北北听完之后,神色也难得的稍微严肃了一些: “真的假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 卓北北说着,跟适才在狮子楼时的苏钰盘一样,默默闭上了眼睛,良久后睁眼,纤细的眉毛紧紧颦蹙起来: “还真是…一查探到那个亭子附近,就再也无法继续了…” “所以朕怀疑,那个亭子里面,很可能有个跟你我同级别的存在。” “同级别倒不至于。” 卓北北摇摇头,很自信地挺了挺小胸脯: “亭子里虽然有人能抵住我们的查探,但论自身实力,若真是能与你我相提并论的话,咱们自然会知道,只能说…那是个仅在你我之下级别的人物。” 似乎在这方面,女帝是很信服卓北北的,听她这样说了,自己也就不疑其它了。 只不过,哪怕就如卓北北所言,聚贤亭里有个仅次于卓北北和苏钰盘级别的人物,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苏钰盘现在基本可以猜测,聚贤亭被扬州府衙收归,明面上用作藏书,可实际上应该是被黄知府当做了某种藏贤纳士的地方。 …… 其实,不论文官武官,朝廷官员养些门生幕僚什么的,只要符合礼制,那都不奇怪。 这里面也自然有一定的限制。 可这聚贤亭,别的不说,就光论苏钰盘和卓北北所推测出的那个神秘存在,其强大程度若是作为官员的幕僚,那就绝对是不被朝廷允许的。 黄有万一个四品的知府,在门下招揽如此人物,很难不让人对其目的生疑。 尤其是苏钰盘作为国君的那颗帝王心。 本来不查不知道,如今一查探,这个黄有万所谓的爱才惜才,很可能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 “我回来了。” “啊…秦琅秦琅~” 此时,被知府请去喝茶的秦琅比想象中要快地回到了客栈,一开门,正感无聊的小女孩儿就扑腾着钻进了怀里,旋即小脸儿一抬就开始告状: “秦琅,本座被欺负了。” “嚯?” 秦琅揉揉她的头发,直接嗤笑出声: “除了我,还有人能把你给欺负了?” “真的有!苏…银瓶打牌一直赢本座!你快帮本座赢回来!” “行行行,你先下来…” 秦琅坐到了桌前,某少女立刻凑上来一阵关心: “知府找你麻烦了么?” “没有没有…” “衙门有没有人为难你?” “也没有。” 真是个贴心小棉袄,秦琅微笑着在顾堇滑滑的脸蛋儿亲了一口,随后把小狐狸团团当做暖手袋揣进怀里,一边继续打牌,一边慢条斯理地把去见知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 原来,那黄有万黄大人,是想要把秦琅招揽在他的门下。 “他让我…加入聚贤亭。” “呵!” 苏钰盘闻言当即冷笑: “看来这聚贤亭,果然是他结党营私的地方…这个黄有万,表面老实,心底实则有什么逆反之心不成?” “这个我反正不清楚。” 秦琅撇撇嘴: “不过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乞丐,还有天地擂的王五王六,甚至包括野猪林的那个吸血的变态老登,原来都是聚贤亭的人……只不过可能品行上有些良莠不齐,像乞丐那种,就仗着自己有知府的庇护,干些拦路劫道的活儿。老登更可恶,为练魔功每年定时要吸人血…” 那黄知府本来也想让秦琅加入其中,秦琅直接就拒绝了,没想到对方却十分理解,一谈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知道秦琅在青州的事迹,知道他有着青璃郡主贴身侍卫的身份,已经是青璃郡主的人了,所以在招揽一事上才没有强行争取。 “本来我还奇怪,寻思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包括当初打擂,我报名也只写了我姓秦,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呢?结果一问才知道,他是在京城听说的我。” “京城?” “对,之前那四个手下也说了,他前不久刚从京城回来,原来是去参加九州镖局总镖头,刘天霸的寿辰了。” “……” 当【九州镖局】这四个字从秦琅嘴里吐出来时,苏钰盘脑海里的很多东西仿佛一下子串起来了。 而适才那句对他有“逆反之心”的随意揣测,在这一刹那也忽然变得有些不那么随意了。 毕竟,九州镖局的幕后,就是她苏钰盘在当今朝堂上唯一的对头,摄政王。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负责 结党营私,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至少对皇帝而言是如此。 尤其是皇帝本身就还陷在党派争斗当中的时候。 女帝苏钰盘登基至今,虽然已废了原本的太子,但以太子为幌子,以摄政王为首的另一波朝堂上的人,一直都在跟她较劲。 这波人就算是【摄政派】。 而女帝这边的人就是【新皇派】。 眼下苏钰盘听说扬州知府黄有万去参加了刘天霸的寿宴,本来还有些惊讶于他是摄政王的人,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 可仔细一想,朝中另一位【新皇派】的重量级大臣之前办寿的时候,这个黄有万似乎也去过。 …… 当然,过寿这种事情,虽然暗地里大家是不同党派,但毕竟同朝为官,一般来说都会互邀给个面子。 但涉及到两派重要人物的时候,寿宴的邀请名单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 比如就历年而言,参加刘天霸寿宴的人,一般就不会再去参加另一派大人物的寿宴。 而黄有万居然可以同时受到两边大人的宴请,难道他…是那种抹了万金油的中立人物? 苏钰盘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人物中立很容易,但四品的知府,而且还是扬州的知府,能在其中斡旋中立,可以说当真很不容易了。 但不管他是中立还是【摄政派】那边的人,以这个【聚贤亭】笼络的人物水平来看,绝对是犯了忌。 …… “秦琅,他招揽你都开了些什么条件?” “条件啊…” 秦琅想了想,老实道: “条件的确很丰厚,金银美女什么的…应有尽有,只要我开口就行,不过…他倒是主要强调,那座聚贤亭内有很多世俗罕见的藏书,包括武功,我听他这意思,可能旗下有些人正是奔着这些藏书来给他效力的。” “…他倒是挺有钱啊…” 苏钰盘眼睛一眯,再想想当时秦琅天地擂的赏金也不少,每个月都这样开销,一年下来,光是这擂台的花费就不少了,再加上他在聚贤厅豢养的门客和众多藏书,这些东西以一个知府普通的财力,怎么可能搞的定呢? “原来是个贪官,嘻嘻~” 卓北北站到苏钰盘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来当朝女帝也不行嘛,还不是养了贪官出来~” “……” 苏钰盘眉儿一蹙,扭了扭肩膀。 要是换做他人,她至少也要赏个白眼过去,但对于卓北北,也就只是以此和沉默来表达不满了。 卓北北也正好出了打牌打输的郁闷气。 倒是秦琅看“苏银瓶”闷闷不乐,就替她瞪了卓北北一眼,并宽慰道: “银瓶,她就只会嘴皮子,你妹妹做的挺好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贪官,你妹妹再怎么贤明,能做的也只是把控风气,而不是具体到每一个人。” “可我…” 苏钰盘顿了顿: “可我了解我妹妹,她是那种要么就不做,要么就想做完美的人。” “世上哪有把什么事情都做完美的人?其它事情她就能做完美吗?” “也不能啊,好多都不能…” 苏钰盘泄气地趴在桌上: “…所以她才经常想着什么都不做了,可又身不由己…” 秦琅闻言怔了怔,望着“苏银瓶”眼睛里的黯然,自己的眸底也飞快闪过了一些复杂的神采,旋即道: “严格来说,伱妹妹应该也不是身不由己吧?” “嗯…?” 苏钰盘好看的下巴抵在桌面上,微微抬起眼皮子眨了眨: “为什么?” “若是真地想什么都不做,她完全也可以的,想当个昏君没人会拦她,就算拦,女帝武功高强,应该也没几个人能拦住,但她并没有,还是选择了担起责任,我觉得就这一点而言,她已经比历史上很多皇帝都好了。” “……” 苏钰盘闻言,安静了很久之后,才轻轻哼了一声: “哼…搞的好像你很懂我妹妹一样…” “略懂。” 秦琅莞尔: “虽然没见过,但可以从银瓶你差不多推测出来一些关于圣上的事情,姐妹嘛,就像你努力习武的毅力一样,我相信圣上她也是个有毅力的人,只不过是将这种毅力以另外的方式,体现在了别的方面……就比如就像你说的,可能很多事情她做不完美就不想做,可最终还是坚持做了。” “……” 对秦琅的这番话,苏钰盘不置可否,只是牌就不打了,继续提笔开始誊录秦琅口述讲的那个《西游记》的故事。 一直等到当天晚上,一边誊录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的女帝才终于放下笔,伸了个懒腰之后满意地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纸,看着看着不由一阵失神,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堇儿。” “在。” “今天乏的很,咱们赶紧打水洗漱什么的吧,早点儿睡吧。” “是。” 天色的确还很早,不过既然皇帝下口谕了,顾堇自然照做就是。 不过,即便是身为亲卫,即便是羽林卫们敬仰的“千手大人”,可跟苏钰盘本人的实力相比,顾堇终究还是太嫩了。 因此少女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女帝只是轻轻抬手在自己脸前拂了一下,就让她睡的更香了。 而女帝自己,则是俏脸儿热乎乎地,踮着脚尖儿,偷偷走出了房间。 —————————— “臭小子!你要对本座负责!” “都说了跟我无关,你自己多想了,别什么都扯我,碰瓷是吧?” “胡说!本座自己又没摸过,就是你每天晚上摸来摸去,所以它们才比原来大了!” “嘘——!小点儿声行不行?” “哼!心虚了吧!” …… 女帝那边虽然早早熄了灯,不过隔壁此时正闹的欢。 被窝里,无意中感觉自己心口好像微微胖了一圈的天合宗主,第一时间把秦琅当做了嫌疑犯,可秦琅根本就无法苟同。 且不说自己每晚偶尔手痒一下,到底能不能对她那一亩三分的贫瘠地产生什么影响。 就算可以,秦琅目前也确实没有看到成效。 因此对于小女孩儿所谓的“负责”,秦琅是有理由拒绝的,怀疑是她今天吃打边炉的时候,那几条用黄酒腌过的虾把她灌醉了,所以才会产生自己的小荷包长大了的错觉。 然而,就当两人在床上打闹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很轻柔的敲门声。 咚咚咚… “谁?”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护食 秦琅对于自己身边的女子,都是比较了解的。 这个了解的程度,甚至不是完全基于自己跟对方认识的时间长短。 基本上,在共识了一定时间以后,秦琅对这些女孩子们的了解程度就自决定于自己对她们的喜欢程度。 而在这方面,端水大师秦琅,无疑是可以时刻保持一致的。 对谁的喜欢,绝不会因为自己跟对方接触的先后,或者时间等等而变得多一点少一点。 老实说,这玩意儿,在不欺骗自己内心的情况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秦琅是能做到的。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可能就是天赋吧,他就是能做到。 所以,以目前对身边姑娘的了解,秦琅对此刻门外的敲门声很是陌生,不得不保持警惕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 这动静,说好听了是轻柔,说难听点儿,就跟做贼似的。 而根据秦琅对姑娘们的了解,首先“苏银瓶”是不会敲门的,就算敲,也是很铿锵有力,大大方方的那种。 少女顾堇就更简单,她会敲的很机械,就像她平时的那张脸蛋儿一样看不出情绪波动。 嗯… 从这方面而言,【顾堇无波】这个词倒也不光是形容她的心口了,用来形容她平时的表情也挺合适… “谁?报上名来?” 秦琅给卓北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下床。 咚咚咚… 然而,第二次询问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难道是歹人? 秦琅神情严肃,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卓北北冲他一个劲儿翻白眼儿,想说些什么吧,又被秦琅一直噤声。 吱呀—— 终于,在蹑手蹑脚来到房门边,揭开一条缝隙之后,秦琅才愕然地松了口气: “银瓶?” “……” “怎么偷偷摸摸的?” “我…怕你们睡了…” “这么早睡什么,北北刚不听话,我教育她呢。” 秦琅一边微笑着,一边将房门打开更多了一些,在屋内烛光和门板阴影交错下,依稀看见“苏银瓶”怀里还捧着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接过手来,顺便本能地来了一句: “害,来就来呗,还带什么…呃…?!” 话音未落,秦琅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毕竟接过手来的那份触感实在有些熟悉,把门彻底打开之后腚眼一瞧,才看到苏钰盘怀里捧着的,只是两团儿沉甸甸的衣襟罢了。 “……” 而面对秦琅这种一见面就乱抓的行为,苏钰盘自然也是脸色一黑,但紧接着就又跟变脸似的红了红,左右张望了一下,总之先进了屋。 “呃…” 秦琅看她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往桌边一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 “我…睡不着。” “?” 秦琅心说废话,虽然是晚上,但现在本来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啊,街上出来夜游的人都还没几个呢。 苏钰盘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又补充道: “堇儿她已经睡了,然后我睡不着,所以就过来…” “哦——” 这样啊,那秦琅可以理解: “所以你无聊,就找我们打牌来了是吧。” “?” “那北北,伱下来吧,咱斗会儿大鹅。” “哎呀不是的!” 苏钰盘没好气地扯了扯秦琅的袖子,一双杏眸幽幽地瞪着他: “谁说来找你打牌了?我是…我…” 苏钰盘有些犹豫地看看秦琅,又看看床上抱着枕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卓北北,然后凑到秦琅耳边,一开口,温热的呼吸如兰似麝,吹的秦琅心巅儿都颤了颤: “我是无聊才来找你…但不是来找你打牌的…” 秦琅听的喉头一动: “那你是…?” “讲故事。” “诶?” “《西游记》后面的,我要你继续讲给我,不然我睡不着…” “……” 好家伙,敢情是个卓北北二号。 “可是银瓶,你看都这个时候了,就算给你讲可能也讲不了多久,不如…” “哎呀你个…所以我…我才亲自过来的啊…” 看秦琅傻乎乎,苏钰盘又瞧了眼卓北北,既心虚又羞赧地咬了咬唇: “今晚…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就在这儿歇息了…” 秦琅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难怪“苏银瓶”偷偷摸摸跑过来,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毕竟是第一次跟卓北北一起参加“故事会”,可能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正好秦琅之前本来也想过给两人同步讲故事,节省时间精力,只不过当时苏钰盘不知为何暂时没了心情,直到才眼下找过来。 反正床也够大,于是秦琅当即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但某宗主大人自然是要反对的。 “我反对!” “反对无效。” 卓北北才不管有效无效,直视着苏钰盘: “你寂寞了,就非要过来找我们嘛?” “那不然呢?” “不然还有很多方法,别忘了,本座是天合宗的,只要你问,本座可以告诉你一万种女子开解寂寞的方法。” “我…我说的不是那种寂寞!” 饱读诗书的苏钰盘当然知道卓北北的意思,被她这么一激,其实本来就薄的脸面也是有些挂不住了,站起身来,干脆回去算了。 “哎!别啊。” 秦琅见状自然是以第一时间拦住,将神色略显委屈的“苏银瓶”搂到床边,另一手把床上的卓北北也拥过来,认真地看着她: “人家就想听个故事,跟你一样,你看你那小气劲儿的。” “哼…” 卓北北撇撇小嘴,看了看苏钰盘,却也没再说什么,默默抱住了秦琅的一只胳膊。 秦琅也就当她默认不闹腾了,于是热烈欢迎“苏银瓶”的加入,等她也钻进被窝以后,自己就在中间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烛光,然后开始在各种窸窸窣窣的动静中,继续讲起了《西游记》里,牛头人之后的故事。 只不过,秦琅并不知道,在熄灯的那一刹那,苏钰盘和卓北北两人其实已经悄然进行过一次传音了。 “小苏,本座提醒你,秦琅可是沐玄离的儿…师弟。”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哼,随便你,反正本座是无所谓,那贱人越怎么不爽本座巴不得越怎么来,至于你…我只能说,那贱人护食的很,你将来好自为之吧。” “……”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木桶理论 “好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 “不要不要!” “继续啊!” …… 《西游记》这个故事在秦琅的记忆深处被称为名著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可读性这方面,哪怕是对这个作品已经滚瓜烂熟的秦琅,至今依旧可以随时耐着性子将任何一段剧情津津有味地讲给外人。 老读者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它对第一次接触的读者的吸引力了。 今晚,秦琅讲完了碧波潭大战九头虫的桥段,时间也差不多了,想要趁着“苏银瓶”也在的大好机会,美美地休息一下,但直接就被不满的苏钰盘给拒绝了。 “休息什么?你很困吗?” 苏钰盘早就放弃了警惕某人那只全程不老实的猪蹄子,为了听故事,已由他把自己上上下下几乎都吃个干净,此时听得他所谓的“要休息”,只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那是要休息吗? 朕都懒得戳破你! 然而秦琅坚持表示,自己确实熬不起了,主要是喉咙都干了。 “除非…” “除非什么…” 秦琅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一如既往掐着自己点点催更的卓北北,挪了挪屁股,凑到苏钰盘耳边一阵嘀咕: “除非…还像之前那样,有人给润一下的话…” “……” 苏钰盘明白了。 有些人,朕是真不能惯着。 “呸!睡觉!” 苏钰盘没好气啐了秦琅一口,秦琅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能说美人就是美人,唇间喷薄的香气他反正是照样受用。 不过说是睡觉,原本背过身去的苏钰盘刚闭眼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一股不自在。 准确地说… 是有点儿不习惯。 “……” 最终,略微辗转过后,苏钰盘还是忍不住用翘起一点点脚跟儿,轻轻踢了下身后的秦琅: “哎…伱睡着了吗…” “嗯?怎么了银瓶?脚冷吗?我帮你暖暖。” “去去去!” 这家伙… 怎么动不动就爱提女子脚的事儿… 苏钰盘耳朵微微一热,知道他也没睡着就好。 “卓宗主…睡了吗?” “哦,她每次跟猪一样,早就睡熟了。” “哦…” “有事吗?” “没…” “行。” ……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就完了? 苏钰盘对这憨货的脑回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沉吟了半晌之后,又故技重施地踢了下他。 只不过这一次,动作比刚才要用力一些了。 “银瓶?” “你…你睡不着还硬睡?” “硬睡不就睡着了嘛。” “……” “嘶,不是…“ 秦琅稍微凑近了下苏钰盘那葫芦儿似的背影,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银瓶,怎么感觉你有点儿不正常啊…?” “……” 他才不正常! 这要是搁之前,自己跟他同床共枕的时候,他会这么老老实实自顾自地就睡了? 苏钰盘一气之下,心头已然升起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幽怨,沉吟半晌之后,终于很小声很小声地直接问道: “你之前…之前睡的时候,不都是非要…抱着什么的吗…” “嗯?抱什么?” “……” 抱你个头!还能有什么? 总不能直说“抱着朕”吧?! 女帝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傻的“姐夫”给气晕了,不过好在秦琅自己也马上反应过来: “哦哦,银瓶你误会了,不是我不肯抱你。” 很多女人,尤其是妇人年纪的成熟女子,跟男人睡觉的都喜欢被抱着,对于这一点,秦琅还是十分理解的,毕竟师姐沐玄离也是这样的。 “但是你瞧,北北趴在这儿,我没法抱你啊。” “诶…?” 苏钰盘顿时语塞。 对哦,忘了这茬了… “那你倒是把她…撇过去一点儿啊…” …… 苏钰盘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论世俗身份,其实这倒没啥,毕竟她好歹是女帝。 但从另一个身份来说,苏钰盘这话其实多少显得有些“不恭不敬”。 …… “撇过去不行,三个人并列的话,床睡不下。” “睡不下?怎么会?” “真的,我那会儿讲故事就偷偷…呃…就顺便试过了,确实塞不下。” 苏钰盘奇怪: “你很胖吗?” “害,不是我胖,主要是银瓶你…” “?” “咳,当然,不是说你胖,是你…嗯…” 怎么说呢。 秦琅想了想,解释道: “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木桶理论。” “木桶…理论?” “嗯,就是说啊,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那根木板,其它木板再高也没用。” 这个话苏钰盘一听,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很简单的道理。 可是这跟有眼下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秦琅继续道: “银瓶你看哈,你的身材其实也是同一个道理,你在床上占多大的地方,取决于你身上最胖的部位,其它地方再瘦也没用啊…” “?” 最胖的… 苏钰盘眸儿缓缓眨动两下,接着脸蛋儿就一下子涨红起来,双手下意识按住自己腰下那一弯如满月般的弧线,张口就在秦琅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 “你这…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不正经!…” “银瓶你讲点儿道理啊。” 秦琅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是就事论事…对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秦琅灵机一动: “虽然我把北北撇下去,三个人并列装不下,但是银瓶啊,你跟北北可以叠起来啊。” “叠…叠起来?” “对,你在下,她在上,你俩叠一叠。” “然后呢…这样一来,你又打算抱谁…” “呃…” 也是哈。 本来腾位置是为了能抱抱“郡主大人”。 可要是让她们叠起来,虽然从其它方面来说,秦琅会觉得爽心悦目,并且也很实用,但就眼下的需求而言,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于是乎,最终也没有了其他办法的苏钰盘,咬咬牙,只好主动地伸出了自己纤柔的双臂。 “?” “……” 幽香沁心,秦琅只觉得自己肩颈上搭来一只玉手,旋即自己的胳膊就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柔软,慢慢的,整个身子的左侧都开始与香暖的肌肤渐渐贴合… “银瓶…” “闭嘴…” “嘿…” “嘿你个头,睡觉…”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京 这一晚,秦琅睡的很温馨。 佳人拥在身旁,身上还有只恒温的暖水袋,这样的被窝,说是销魂窟,温柔乡,也都不为过。 只不过,这一晚舒服是舒服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琅却几乎是惊醒的。 “唔…怎么了?” 苏钰盘揉着惺忪睡眼,胳膊微微撑起些身子来,被子从香肩滑下,泄出大片雪白的暖光。 “哦,没什么,就是忽然醒了。” 秦琅表面上这样说着,但实际上一定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才突然从梦中惊醒的,只不过一时间迷迷糊糊连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了。 而苏钰盘当即就有些不满,嫣红的双唇甚至有些像某个小女孩儿那样微微撅了撅,思绪朦胧之间,白皙的藕臂搂着秦琅的脖子就要重新往下躺。 “银瓶你先睡吧,我起床看看今天早饭去。” “再睡会儿…不许起…” “银瓶…” “快点儿…朕…不许你起…” “……” 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秦琅虽然有些听不明白,不过美妇人的那种自然而然透出来的娇媚,却着实有些勾丝牵魂,但凡是个没有毅力的男人可能就顶不住要重堕被窝了。 但秦琅显然不是这样的男人。 “……” “唔…~…” “……” “~~…” 秦琅在苏钰盘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两口,又在她的脖子上啃了两三口,最后在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吃了三四口之后,果断选择了一个人先下床。 因为他已经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惊醒了。 …… 清晨,客栈后院马厩处。 “对不起啊甄姬,这么久没有骑你了…伱应该也会寂寞吧…” “~” 晨雾中,一匹白色的漂亮小母马显得有些仙气飘飘。 而站在她身边,似是与其对话又似是喃喃自语的一名黑衣少女,在微凉的雾气中更显得像是一把入鞘的匕首般,清清丽丽之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凛然之意。 尤其是她脑后高高竖起的那一条马尾,给这个原本有些冷寂的身影添了几分英气之后,倒是让少女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孤单了。 诚然,或许只是“显得”而已。 “呼…” 略长的一段呼吸从少女唇间吐出,像是一丝轻叹。 与往常喂马时不一样,今天照例陪在甄姬身边的她,脑海里却有些不受控制地,一直浮现出今早醒来时身边空落落的床榻。 没错,就在自己睡着的不知什么时候,二夫人不见了。 那么,不见的二夫人能去哪呢? 顾堇想都不用想,或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自然是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了。 …… 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 别的女人去跟他睡觉,偏偏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 …… 少女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仔细一想,跟自己天天至少还能跟秦琅在一起相比,某个还留守在京城的大夫人,真正的那位青璃郡主,怕是都快要思念成疾了吧。 顾堇从小毕竟是跟在苏银瓶身边的,大夫人笨是笨了点儿,可一想到笨笨的夫人在青牛岗的时候都会变成望夫石,在郡主府的这些日子,不知道对秦琅又是何等地心心念。 依着顾堇对她的了解,大夫人应该也哭了好多个晚上了吧… 想当初,说好的两个人一起的男朋友。 而如今,她却只能在郡主府凭栏远望。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顾堇反倒觉得自己这次能跟着女帝出京真是太幸运了… “一大早怎么愁眉苦脸的。” “?!”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堇转过身,秦琅刚好伸出手指头,抹了抹她的眉间: “瞧,舒展开来就漂亮多了。” “……” 呵呵,渣男… 不舒展就不漂亮了么… 顾堇抑住了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的欢喜,看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自己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一个扭脸儿转过头去,马尾在秦琅的脸上甩起一阵好闻的清香。 秦琅略微苦笑,伸手抚了抚一旁的甄姬,小母马柔顺的皮毛不同于普通马匹,明明是短毛,手感却莫名有种团团的那种毛茸茸的感觉,颇为神异。 “~” 甄姬对秦琅一直都抱有好感,很享受他的抚摸。 堇姑娘则是直接一扯缰绳,把小母马准备蹭过去的脸蛋儿强行扯了过来: “甄姬,别理他,他忙着呢…” “?” 秦琅一乐: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忙?” “……” 顾堇不直接回答,头也不回: “你来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梦到你了。” “……” “真的,所以她们还在睡的时候,我就等不及过来看看,主要是怕你昨晚一个人睡别睡着凉了什么的。” “……” 跟夫人睡觉的时候还梦到自己,果然是渣男… 顾堇心儿有些暖暖地想。 …… 一码归一码,秦琅跟其它女人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顾堇都会有些酸溜溜的。 可一旦他每次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她都很难再去同时在意那些酸溜溜的东西,心间只会一下子被那些小小的关心,小小的在意,给填的满满的。 顾堇有时候觉得,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或许很蠢。 但是没办法,从喜欢上某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是这样了,想改掉的话,大概只有下辈子了。 —————————— 实际上,秦琅对顾堇也没有说谎。 他的确是在梦里梦到一朵寒风吹拂的三色堇,才忽然惊醒过来,好在看到堇姑娘作为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差,到处都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不过梦这种东西,秦琅一晚上也可能不止做一个。 比如之后,苏钰盘脸红红地捂着有些微微酸疼的衣襟,悄悄来质问秦琅,自己为什么睡醒之后会胸疼,秦琅就同样表示,自己做了个梦。 “梦?” “嗯嗯!梦到我回天山了来着。” “……” 天山是沐玄离住的地方,苏钰盘闻言顿了顿: “然后呢…” “然后就在天山摸鱼,摸了整整一天,银瓶你可能有所不知,天山的鱼吧,那是又肥又白,而且水嘟嘟的又滑溜,我就在梦里狠狠地抓,变着法地抓,抓着抓着…嗯…就醒了…” “……” “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琅的话,鬼才会信。 不过事到如今,苏钰盘对这种事也没法当真生什么气了,顶多也就是像这样从他嘴里撬出个说法即可,就全当是在形式上,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帝。 比起这个,今天苏钰盘倒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 “此次在扬州府耽搁的也够久了,要没什么事的话,堇儿,咱们今明两日就回京吧。”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龙吃嫩草 当苏钰盘说出“回京城”三个字的时候,秦琅是震惊的。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震惊。 而苏钰盘更是发现,震惊的秦琅看向自己的双眼中,居然充满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就像是…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条以为自己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狼狗的眼神,深情又悲情,只一眼就让苏钰盘忍不住心头一阵悸动。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什么都敢乱来的登徒子,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尤其是当这种表情来自于一个比自己年轻的俊朗男子时,苏钰盘心中更是仿佛产生了男女情感以外的一丝动容,让她不由得整个内心都蓦地一软,都不等秦琅说些什么,就赶紧半嗔半怨地凑到秦琅耳边: “回京是回京,这次…这次又没说不带你一起…” “?!” 秦琅闻言,眸底那一抹“可怜小狼狗”的眼神瞬间消失,欢欢喜喜地变成了“开心小狼狗”。 “……” 真没看出这家伙还有这一面… 简直就像是…朕真地养了个小男宠似的… 苏钰盘唇角忍不住想要微微翘起,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心头忍不住高兴的是,偶尔像只“小狼狗”的秦琅,的确很讨自己喜欢。 不好意思的是,面对这样的秦琅,苏钰盘就会忍不住想起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会有些“朕是不是老牛吃嫩草”的自我怀疑。 当然,这些乱糟糟的思绪也就是昙花一现,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苏钰盘行得端坐得正,秦琅是姐姐的男人,她这个“小姨子”就算是老牛,也并没有真地把嫩草给吃了。 倒是秦琅这株嫩草,动不动就撩拨她这头“老母牛”… “老母牛”从小吃素长大的,经得起他几下撩啊… 咦? 不对! 朕是真龙天女!怎么成老母牛了!? 不过有一说一,“老龙吃嫩草”听起来也怪怪的… 苏钰盘暗自自责自己又失态了,秦琅却在这时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银瓶,可如果我们这次就这样回京城了,那…扬州知府黄有万的猫腻,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查了。” 苏钰盘自然没忘记这茬: “黄有万安分守己多年,现在只是刚刚发现一根连线索都算不上的尾巴,纵然可以将其联想出很多大大小小的可能,但就怕真正调查起来的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惹得打草惊蛇。” …… 其实,苏钰盘所谓的打草惊蛇,怕惊的不是黄有万这条蛇,而是怕惊动聚贤亭的未知人物。 查人不是杀人,苏钰盘虽然有信心在战力方面,不用惧怕聚贤亭的神秘人,但万一调查黄有万的动静不小心走漏,甚至自己的身份在此过程中暴露,可能会对后续的调查很不利。 尤其是苏钰盘现在也知道了,黄有万是个老狐狸,这种老狐狸本来就信奉狡兔三窟那一套,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备不住他后续会缩进哪个龟壳里,从此再也不露半点儿破绽,介时就麻烦了。 …… 而对于苏钰盘的这份考虑,秦琅很快也表示了同意。 “就比如那聚贤亭,若是惊动了他,尤其是让你妹妹惊动了他,他说不定就会让聚贤亭直接‘走水’,把一些可能成为证物的东西及时毁掉什么的。” “嗯,大概就是类似的情况。” 秦琅只是简单地举了个例子,不过苏钰盘却似乎心有所感一般,饶有兴趣地望着秦琅眯起了眼睛: “秦琅…” “嗯?” “你是不是…也对那个聚贤亭很感兴趣?” “呃…是啊。” 秦琅第一时间没明白苏钰盘的意思: “伱不也很在意吗?” “我是替我妹妹在意…” “一样嘛,都是一家人。” “……” 苏钰盘伸出一根手指头,按了按秦琅的额头: “我的意思是,既然那聚贤亭内藏书多半也有天下罕见的功法,你也是习武之人,是不是也对那些内容感兴趣?” “嗯…” 秦琅思忖片刻后点点头: “其实师姐她曾说过,跟她学武之后,就不用再学天下任何武功,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我发现,师姐教我的内功心法,似乎是不完整的,所以聚贤亭如果真的藏有世间罕见的奇功神武,我确实也有查阅一番的想法。” 内功心法… 当秦琅提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苏钰盘眸中瞬间划过一丝惊异,但下一刻就又释然了。 不对… 他说的内功心法应该不是那个…毕竟那个是女子才能修行的… …… 秦琅所说的内功心法当然就是《沐心决》了。 当初刚把完整的《沐心决》修炼好了以后,秦琅其实就一直隐约觉得《沐心决》依然不是最完整的功法,后面应该还有内容。 只不过这一点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得到论证,直到现在,秦琅似乎有了两个方向的机会。 一就是聚贤亭。 二就是京城,准确地说,是皇宫大内,如果秦琅有机会去的话。 在目前秦琅看来,如果《沐心决》心法如果有后续的话,这两个地方是最有可能找到的。 只不过对现在的秦琅来说,寻找心法后续的动力暂时不是很足。 属于是能找一找的话最好,没机会或者要冒什么大风险的话,就没必要。 因此,秦琅也就没有把自己对聚贤亭的那一丝向往专门拿出来说了,现在苏钰盘话赶话赶到这儿了,才把这茬表达出来。 …… “秦琅,说实话,我感觉…” “苏银瓶”不可能直说自己是亲自感应到了什么,所以只能说“感觉”: “…如果你不加入聚贤亭的话,作为外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进去查阅藏书的。” “嗯,这是自然。” “所以如果你想要了解你的什么心法的话,不如直接去皇宫里藏书殿…我跟我妹妹说一声就是了。” “那敢情好。” 秦琅闻言眼睛一亮: “其实我目前能想到的也就是宫里跟聚贤亭这两个地方了,倒是没想到银瓶你这么爽快。” 被郡主大人包养的感觉就是好~ 秦琅低头在苏钰盘耳朵上吻了一下,习惯了的苏钰盘,脸颊只是微微一红,继续道: “所以这次回京城,你不仅可以跟着去宫里,我也需要…把黄有万的事情报给妹妹,让她跟联系京城总舵的听雨轩联系,将黄有万近年来可查的活动行踪都查一遍,看能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这方法确实稳妥。” 秦琅称赞,继而话锋一转: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就可以…” “哦…” “嗯…” …… 空气忽然莫名地沉寂了下来,连同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顾堇,也更加沉默地低下了头。 三个人心中其实都知道,这是因为在此地共度多日,他们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尤其对于堇姑娘而言,现在回京城,就好像又经历了一次当初在青牛岗的分别一般。 苏钰盘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隐隐地有些能够理解苏银瓶当初离开青州时的心情了。 当然,跟当初最为不同的是,这次并非人与人之间的分别,只是大家一起离开这个跟青牛岗一样包含了很多回忆的地方,又要前往新的地方去了。 考虑到这一点的话,其实就还好。 “这样吧。” 因此秦琅也是带头第一个振作起来: “今天马上也要吃早饭了,咱们再最后体验一下扬州府的生活,等明天再出发。” “嗯嗯!” 面对这个提议,堇姑娘第一个使劲儿点头。 苏钰盘紧接着也连连点头,不过提到早饭,她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卓宗主她…还没起床吗?”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恳请吾皇圣上 苏钰盘不说,秦琅还没发现,今天的宗主大人的确赖床赖的过分了。 他今天起的早,起来之后就找堇姑娘去了。 现在早饭都快送来了,卓北北居然还没有在隔壁大声地喊秦琅的名字,秦琅觉得多少有些不对劲。 苏钰盘也是,秦琅起床的时候,她也醒了一下,接着又被秦琅在身上到处乱啃,把她剩下的睡意都七七八八啃没了,所以很快也就起了床,起床的时候,身旁的卓北北睡的很沉很沉,苏钰盘也没打扰她。 可现在感觉,小女孩儿好像睡的有点儿过于熟了吧…? …… “北北,北北?” 秦琅回到了房间,喊了两声,床上的小宗主恬静地躺在被子里,两只小胳膊紧紧扒在秦琅的位置上,并没有反应。 秦琅再一看她身上,一反常态地没有像平时那样光溜溜,而是提前穿着自己给她买的那条新的小裙子,顿时也想到了昨晚临睡前,这家伙的奇怪举动。 …… “秦琅秦琅,你帮本座穿一下…” “大晚上穿衣服干嘛?” “快点儿嘛,来不及了…快点儿…” …… 小女孩儿的心思谁能猜的准呢,何况又是个任性惯了的小女孩儿。 秦琅当时自然也没多想,就稍微帮她穿了下小裙子。 可现在想来,卓北北当时的状态,跟平时临睡前似乎完全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强挺着困顿,努力想要让秦琅听清自己的每一个字的感觉,那梦呓似的催促中,明显带着一种很认真的焦急。 就好像… 再不穿上她最喜欢的秦琅给她买的小裙子的话,就再也没机会了似的… …… “北北…北北!” 一刹那,某个十分不安的猜测像一道闪电划过秦琅脑海,他忍不住抓起了卓北北纤巧的肩膀,使劲地晃起了她娇小的身子。 “北北你醒了没?北北你别…宗主…宗主伱跟我说说话好吗?宗主,宗…” “秦琅。” 身后跟来的苏钰盘也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稍微肃穆地唤了秦琅一声,也算是让秦琅姑且冷静了一下,旋即便也顾不得其它,坐在床边,捻起沉睡的卓北北的手腕,柳眉紧锁地把起脉来。 “……” “怎么样?她到底…” “她…” 苏钰盘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玉手,神色复杂地直直盯着卓北北的小脸儿: “她…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醒来了…”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 “是因为她的那个伤?” “嗯…”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短时间是多短?” “这…” 苏钰盘缓缓摇头,这两个问题,她都不知道。 “……” “秦琅,但是你也别急,你应该也知道,她这个伤就是这样,没办法…”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正因为秦琅知道,所以他才感觉有些无力。 …… 【…秦琅,如果本座以后陷入沉睡,十年二十年,你怎么想…】 【…小子,本座将来沉睡之后,你还是不要等本座了…】 …… 曾经她的那些,秦琅没怎么放在心上,或者说不想放在心上的话,此时却一下子浮现在秦琅的脑海。 因为沐玄离给她造成的伤,卓北北在漫长的生命中会时不时地陷入未知时常的沉睡,并且变换身体大小。 这一点,秦琅早就知道。 但这一刻,却来的太过突然。 “……” 神色略显木讷的秦琅,有些恍惚地趴在床头,将卓北北那依旧温热如故,柔软如故的小手捏在掌心里,目光有些失焦,唇间喃喃地最后唤了她几声之后,能做的也是跟苏钰盘同样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苏钰盘和顾堇站在床边,望着秦琅那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两个人心头都不是滋味,正想着该怎么劝他,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谁?”苏银瓶皱眉。 “客官,早食送来了。” “哦…” 眼下没人有心思吃早饭,因为本来最该有心思的那个人,现在正陷入了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沉睡之中。 但送都送来了,顾堇姑且还是接过了几碗甜粥,放在了桌子上。 “秦琅。” 不知道怎么安慰男朋友的堇姑娘,只能伸出两只手儿,用手指头尖儿亲亲他的的衣服: “你要不…先吃点儿东西吧。” 秦琅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看眉间充斥忧色,满眼倒映着自己模样的少女,唇角缓缓扯起一抹弧度,再看看苏钰盘,开口的声音瞬间带起了些沙哑: “嗯,一起吧。” —————————— 这是很安静的一顿早饭。 甜甜的大枣玉米粥,几乎每个人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秦琅机械地重复着一勺一勺的吞咽动作,心底却只有越来越多的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不断地闪过。 …… 【…你要带本座一起走?为什么?…】 【…可那是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 【…小子你是不是傻,越是这样,本座只会越难受,你知不知道啊…】 【…你喜欢南灵越是吧?正好等本座哪天沉睡以后,你要是舍不得本座,还能让她代替本座陪你…】 【…秦琅,下次沉睡醒来后,本座的性格可能会很不好…】 …… 不知不觉,原来自己跟她已经说过那么多话,斗过那么多嘴,经历过那么平平淡淡的江湖了啊… 很多东西,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当然,跟卓北北在一起的日子,秦琅其实并非没有珍惜。 只不过,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在秦琅的生活中变得理所当然,所以当周围一下子没了她的声音,怀里没了她的温软,鼻尖没有了她的甜香,秦琅才会格外的惶然失措。 而严格来讲,卓北北也并没有从秦琅身边“失去”。 她只是睡了,还会醒过来。 可当五年起步的期限真正摆在了自己面前,秦琅才意识到接下来暂时没有卓北北的时光里,日子会过的多么漫长。 想起她之前多次气势汹汹地警告自己,睡醒后的她性格会多么坏,对秦琅又会多么的坏,秦琅这会儿倒是巴不得这些“预言”,也能跟她如今陷入沉睡一样,早点儿实现。 但这显然不现实。 除非… 她受的伤,能够被治好。 想到这里,秦琅手中的勺子顿时一停,目光投向了窗外遥远的西方。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治疗卓北北的伤,不知道找师姐沐玄离有没有可能… 可问题是,师姐闭关锁山门,秦琅现在也回不了天山啊… “秦琅,你也别太那个了,关于卓宗主,我可以安排人将她送往京城,或者通知天合宗带她回去都行…你来决定吧?” “……” 苏钰盘的声音落入耳中,秦琅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看向苏钰盘: “北北的伤,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 苏钰盘目露难色: “她的伤可不是一般的伤,我…” “……” 见苏钰盘犹豫,秦琅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继续盯着苏钰盘看了半晌之后,最终蓦地站起身,一低头,双拳朝着苏钰盘一抱: “秦某恳请吾皇圣上,指点迷津!” “诶?!” 苏钰盘杏眸圆睁。 “咳咳咳!咳咳…” 一旁还在小口喝粥,数着碗里深浅,想着是不是要给男朋友额外留些粥的堇姑娘,更是直接被呛到咳嗽连连。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秦琅!你可知罪! 看着面前颔首行礼的秦琅,苏钰盘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断片儿。 他…口称“吾皇圣上”,是什么意思…? 不过无妨,苏钰盘终究是苏钰盘,错愕归错愕,却也不至于被这小场面给弄的彷徨无措,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切就逐渐冷静平息下来。 …… 众所周知。 吾皇只有一个吾皇。 圣上也只有一个圣上。 苏钰盘将原本抱于小腹的玉手缓缓负于身后,微微昂起下巴,静静望着秦琅,开口声音虽然轻柔依旧,却又多了一丝丝内敛的威严: “你…免礼吧。” “谢陛下!” 秦琅缓缓抬头,虽然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毫无疑问是秦琅从青牛岗开始就熟悉至今的脸。 不过他知道,从刚才自己称她陛下的那一刻开始,眼前人就已不是苏银瓶,而是长的跟苏银瓶一模一样的,那位传说中的孪生妹妹。 换句话说,这个与自己在扬州府朝夕相处多日的女人,已经不再是“青璃郡主”,而是大周的当朝女帝! “……” “……” “……” 房间里的三个人,除了呼吸以外,一时间全都齐齐保持了沉默。 少女顾堇此时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滴溜溜,不停地在秦琅和苏钰盘之间看来看去,很紧张地关注着局势的下一步发展。 “堇儿。” “夫人…圣上…” “你先过去吧。” “是…” 顾堇心中揣着好多关于男朋友的忐忑,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 吱呀—— 啪…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秦琅和苏钰盘了。 咕噜… 秦琅感觉空气有些凝重,咽了下喉咙。 自方才行完礼以后,其实他的眼睛就一直有些刻意避免直视苏钰盘。 如果是普通人,普通的草民,在面对圣上之时,刻意不去直视龙颜本来就是很合理很应该的事情。 可秦琅…算是普通人吗? 应该不算是。 因此,秦琅之所以不敢直视苏钰盘,并非出于礼仪上的东西,而是当他真正喊出“吾皇圣上”的那一刻之后,哪怕心再大,一想到自己跟“吾皇圣上”这些天以来的相处,秦琅也难免紧张的不行。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苏钰盘,原本被秦琅点破身份的那一刹那的彷徨,可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呵呵… 还以为这登徒子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在一切摆上明面之后,他的心头也是会抖一抖的… 眼看昨晚还在自己身上摸鱼的秦琅,此刻竟然都不看自己的脸了,苏钰盘唇角不由噙起一丝得意,将裙子沿着滚圆的臋线贴服地抚了抚,于床边幽幽坐了下来。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朕的身份的?” “……” 这一次,听到苏钰盘嘴里再亲口说出【朕】字的时候,秦琅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他想起,之前那次苏钰盘不小心自称“朕”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在玩情趣,还让她以后多来几次… 诚然,当时秦琅也猜测过“苏银瓶”不是“苏银瓶”。 但谁能想到,这么大胆的猜测,居然特么是真的… “咳,回…呃…回圣上。” 毕竟是第一次被皇帝问话,秦琅像个被先生抽问的学生一样,磕磕巴巴道: “其实…我也是一点点发现的,最开始的契机,就是当时去青楼调研考察,陛下坚持不愿跟我一起去,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是真正的银…如果是青璃郡主的话,她应该是不会那么忌讳自己的身份的。” …… 从那之后,随着苏钰盘在自己身边越来越放松,秦琅也越来越多地发现了她言行中的一些不对劲。 那些不对劲堆积起来,已经不是能用“回了一趟京城”“性格中的另一面”之类的说辞再能解释的了。 …… “就这样,我心里头的质疑也越来越多,最后,也就是直到刚才,我才终于确定了圣上的身份…” “刚才?” 苏钰盘一愣。 她还以为秦琅知道很久了。 结果却是刚刚才真正确认下来。 唔… 这也难怪他比较紧张了… …… 的确,大概也就一个转身功夫,忽然发现跟自己日夜亲密在一起的女人,是一国的国君,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论谁也得懵。 “那伱又是凭什么最终确认的呢?” “就凭…圣上给北北把脉。” “把…啊…” 苏钰盘顿时恍然,这的确是情急之下,她没能顾得上掩饰的失误。 “以青璃郡主的水平,我不相信她能仅靠把脉就判断出卓北北的情况,更何况北北的沉睡还是由于我师姐造成的伤,这种程度的东西,绝对不是真正的青璃郡主能接触和理解的。” 既然不是青璃郡主苏银瓶,又和苏银瓶长的一模一样… 有了这个铁证如山的基础之后,秦琅也是飞快地将其它一些东西串联起来,于是很快就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苏银瓶”其实是她妹妹女帝的事实。 “嗯…” 如此一来,苏钰盘也是缓缓点头: “本来朕是打算回京之后,再把真相说出来,没想到提前被提前揭开了…” “圣上,所以你…到底…” 真相虽然是揭开了,但紧接着的,就是无尽的疑惑填满了秦琅的双眼。 苏钰盘理解他的心情,也就主动将这一切最初的目的交代了出来。 “秦琅,你可知道…朕是你的什么人?” “?” 皇帝是我的什么人? 秦琅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思考这个问题,思忖片刻之后,犹豫道: “陛下不就是…我的陛下?” “……” 这叫什么话? 朕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苏钰盘听的眉毛一挑,差点儿又像平时那样嗔他甚至拧他腰肉了,忍住冲动提醒他: “你,秦琅,是朕的姐姐的男人,也就是说,朕是你的小姨子!这还不懂?!” “哦——” 秦琅恍然,点头如啄米: “对对对…小姨子陛下…” “……” 算了,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总而言之,朕这次出京,本来是为了调查景州府凝香馆的事情,结果在半路与你偶遇,然后…然后你…” 往事浮上心头,苏钰盘龙颜微红,但很快强作镇定: “…然后没想到,你因为将朕误认为银瓶…所以顶撞了朕…朕为了大局…索性就将错就错,作为小姨子来考察一下未来姐夫,也就是你的情况,比如文武造诣什么的…就这样一路到了今天…” 苏钰盘说的够委婉,也够精简。 但秦琅也听的很明白了。 包括女帝嘴里的什么所谓的“顾全大局”,说白了哪有什么大局,其实就是堂堂女帝被一介草民又吻又抱的,当场实在不好意思表明身份,又碍于苏银瓶的原因不可擅自灭口什么的,所以就这么开始了角色扮演。 这种事情,一旦说清楚了开头,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地清晰起来。 “真是世事无常,人生无常啊…” 理清来龙去脉之后秦琅,不由心生唏嘘,但眼下并不是感慨的时候,他立刻又追问起了卓北北的事情,想着苏钰盘作为皇帝,应该也是普天之下最有能量的人了,一定能有什么路子找到解决卓北北沉睡的麻烦。 结果苏钰盘表示,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希望并不大。 这一点秦琅自然清楚,希望要是大的话,北北她自己肯定也解决了。 眼下他只是想自己去试一试那些可能的方法,也不求能成功,至少听到有希望之后,秦琅整个人也就轻松了一大截儿。 “银瓶…” “……” “不…不是,圣上…” 秦琅脸色一凝,喊错皇帝名字可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情,察觉到苏钰盘犀利的目光后,立刻心虚地扯开话头: “还请圣上将帮北北的办法细说来。” “这事不急,毕竟急也没用…” 苏钰盘缓缓说着,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沉重威压也开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正好点到为止地触及到秦琅周身: “…在此之前,秦琅,你不如先回想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朕的所作所为…” “?!” 秦琅心头一跳,当时脸色就苦了起来。 坏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他最担心的“秋后算账”,结果该来还是来了… 啪! 只听苏钰盘玉手一拍床沿,一声冷喝凛然响起: “秦琅!你可知罪!” 今天身体不适,就一根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章 欺君之罪 秦琅有罪吗? 本来是没有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的。 而且罪还不小。 “秦琅,你可知罪!” “?!” 面对当朝女帝的一声质问,秦琅整个人感觉连同呼吸都微微一滞。 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无法抵御的威压悬在自己的举头三尺处,若是换个武功稍弱,尤其是内力不够的人,比如刚下山时候的秦琅,那此刻多半是要“噗通”一下直接跪倒在这位天娇女帝的身前。 但幸好,秦琅深吸一口气,至少是抵住了女帝气势的压迫。 只不过秦琅自己也清楚,这个程度,女帝绝对还远远没有气场全开。 于是乎,面对这样看似龙颜大怒的圣上,秦琅心头反而感觉一暖,思忖片刻后,小声道: “秦某…何罪之有?” “大胆!” 苏钰盘再度一呵,秦琅明显感觉悬在脑袋顶上的那股威压又变重了几分,呼吸不得不变得大口起来。 “你犯的乃是天大的罪!自扬州以来,不…自你与朕相遇以来,一桩桩一件件,哪条不够判伱个凌迟?秦琅你还要狡辩不成?!” 相遇以来? 秦琅闻得此言,倒是下意识皱了皱眉,脱口而出: “龙威不可测,秦某虽然不知圣上的心思,但对秦某而言,与圣上相遇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秦某此生刻骨铭心的美好经历。” “诶…?” 苏钰盘瞬间就是一懵。 “当然,这只是秦某觉得,如果在圣上心里,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罪过的话,秦某…自当无话可说…” “你…” 苏钰盘明明很想再斥他一句“大胆”,然而,嫣红的唇儿张了几下,话没说出来,却兀自将鬓发下的耳朵涨的一红一红的。 “秦琅你…你放肆!” 最终,苏钰盘站起身来,利用起身掠过脸畔的风儿,来给自己红嘟嘟的耳朵降了降温,接着红袖一甩,恢复平静冷然道: “事到如今,你还妄想用甜言蜜…花言巧语来蒙蔽朕!哼!你到底认不认罪!” “秦某还是那句话,何罪之有?” “欺君之罪!” “秦某扪心自问,何时欺骗过圣上?” “你!…朕…” 苏钰盘微微语塞,一下被问住了。 有一说一,这个人似乎还真没欺骗过自己。 就连看破自己身份,也是在确认之后,很快就直接指了出来。 至于其它时候,苏钰盘更是记得当晚初到扬州府时,两人在螭江边,秦琅对她的那一番表白。 …… 【你是个心灵很干净的女子,实在让我舍不得欺骗你】 【今后若能一生伴你身边,秦某定然做到一不辜负你,二不诓骗你】 ……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对自己的姐姐苏银瓶说的,可他之后也的确是把自己当做“苏银瓶”对待的,的确没有做过什么欺骗自己的事情啊… 原本,苏钰盘是这样想的。 甚至因此心头一软,准备不再为难他来着。 但同样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茬,苏钰盘也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 对啊… 他保证不肯欺骗朕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朕,而是因为朕的姐姐来着… 想到这里,有些压抑的某种负面情愫忽然从心底涌了上来,苏钰盘只感觉心尖儿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思路也瞬间清晰了起来,似笑非笑道: “秦琅,你少在那咬文嚼字,你以为什么叫欺君之罪?” “呃…自然是欺骗…” “放屁!” “……” 女帝爆粗了,秦琅也不敢继续耍小聪明了。 苏钰盘柳眉倒竖,龙肩颤颤,龙胸鼓鼓: “所谓欺君!不只是欺骗!还包括欺…欺…” “?” “欺负!还有…欺辱…” “……” “总之这都是欺君,你明白吗!” 可恶,明明是秦琅犯了欺君之罪,为什么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反而会心跳加速,双颊发烫。 其实这很正常,苏钰盘身为女帝,的确很难承认“朕被一个男人欺负了”“被一个男人欺辱了”什么的。 而似乎看穿了这一点的秦琅,心头也是顿时起了坏心眼,抓住这一点追问道: “敢问…秦某怎么欺负圣上了?又是怎么欺辱的?” “……” 伴随着某些画面浮上脑海,苏银瓶当即俏脸儿一红,没好气地瞪着秦琅: “秦…秦琅你!…” “国有国法,圣上是明君,若有证据证明秦某确实犯了欺君之罪,秦某愿意伏法,只请圣上将秦某的作案事实陈述来。” “好好好…秦琅,你以为朕不敢说是吧?” 苏钰盘气极反笑,嘴上虽然跟豁出去了似的,但一双眸儿还是一阵左顾右盼,最,然后款款走到窗前,将窗户放了下来。 “?圣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作甚?” “你给朕闭嘴!” 苏钰盘差点儿要跺脚了,重新回到秦琅面前,强作镇定地开口道: “刁民秦琅你给朕听好了,第一天你与朕相遇时,你就…” “我就为了保护圣上安全,与那吸血老登大战…” “你说还是我说!” “嘿嘿,你说你说…” “……” 苏钰盘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刚刚一刹不小心抛却了女帝的形象,只是习惯性地嗔了秦琅一眼之后,清清嗓子继续道: “刁民秦琅,与朕初遇,就对朕…上下其…触犯龙体!” “……” “然后又…封禁龙言…” “?” 神特么封禁龙言,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明显是女帝自己刚刚发明出来的词儿,秦琅也是颇为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多半就是说自己“亲了龙嘴”的意思。 龙嘴被堵住,龙舌也被吃住了,可不就发不出龙言了。 “…接下来至今的这段时间,秦琅又屡次趁朕不备,重复以上行为…甚至变本加厉!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不是欺负和欺辱?不是欺君之罪是什么?“ 秦琅听女帝说完,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尽管表面恭敬,眸光却忍不住带着一抹揶揄: “陛下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可有证人?” “当然有!堇儿!堇儿!” 苏钰盘看似只在房间内呼喊,实际上声音是用内力加持,完全可以透进隔壁房间,按理说某少女肯定是能听到的。 事实上,顾堇也的确听到了,而且听的更加真切。 因为她全程其实就在门外偷听来着。 所以顾堇也就知道,女帝召她是为了什么事儿,当即马尾一晃,轻灵的身子像猫儿似的飞快地跑下了楼,跑到了后院找甄姬去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堇在外,召见可以不听。 “这可恶的妮子…” 为了男朋友,竟然敢违抗君命! 房间内,敏锐察觉到顾堇全程动静的苏钰盘,咬了咬下唇,只能将对顾堇的怨念加到她男朋友身上,索性也不要什么证据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琅,朕命你!即刻认罪!” “……”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陛下,我喜欢你 “秦琅!朕命你认罪!” “……” 好个不讲理的俏妇,不装了是吧?想被打屁股了是吧? 秦琅偷偷腹诽了一句。 这句显然也属于欺君之罪的话,其实是当初在天山上的时候,秦琅经常用来在心里吐槽师姐的。 眼下用到此处,似乎也很贴合。 再瞧瞧眼前的女帝,眼皮子耷拉着,俏脸儿冷冰冰,两片儿嫣红娇润的唇瓣儿时而微抿又时而微撅,俨然一副“你再不认罪朕就要闹了”的样子。 于是,秦琅迫于如此“恐怖”的龙威,也就服软了。 “好,秦某认了。” “!” 苏钰盘杏眸一亮: “真哒?” “……” “咳…” 貌似又失态了,苏钰盘神色一敛,斜睨着秦琅: “哼…别又想耍小聪明,光说认了,到底认什么了?好好说来。” “是。” 秦琅拱手: “草民秦某,数日以来欺负吾皇圣上,抱了圣上的龙体,亲了圣上的龙嘴…” “等…等下!你在胡…” 苏钰盘听的一怔,秦琅却自顾自继续下去: “…后来,秦某又摸了圣上的龙腿,玩了圣上的龙足,咬过圣上的龙耳,还玩弄了圣上的…嗯…龙心,见圣上没有反抗,就又把龙心揉揉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朕…朕何时没有反抗了!秦琅伱再胡说,朕就…” 苏钰盘听到这里,红晕已经彻底爬满了龙颜,慌慌张张地先默默确认了一下房间四周是否隔墙有耳,旋即就直接气呼呼地走到秦琅跟前,抬起绣鞋朝他小腿上一踢,接着就是两只玉手朝秦琅的胸膛上一阵乱砸。 “你这…你这混蛋!欺君罔上的贼子!” “嗯,所以请圣上治秦某的罪。” 秦琅面不改色心不跳,苏钰盘却觉得他的话格外刺耳。 “你以为…朕不敢吗…” “没有不敢。” 秦琅抬头,自揭开女帝身份以后,第一次直视着着她的眼睛: “圣上只是不舍。” “朕不舍?” 苏钰盘冷笑: “朕不舍什么?秦琅,你该不会以为,就因为你是银瓶看上的男人,朕这个皇帝,就真的连动都不舍得动你了吗?” “不。” 秦琅摇头: “与银瓶无关,是圣上自己舍不得治秦某的罪。” “你!你放…” “圣上不喜欢秦某吗?” 秦琅突然一问,苏钰盘也突然一呆: “我…你在说…” “我相信,圣上是喜欢秦某的,因为…” 秦琅将苏钰盘还按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抓进了自己的掌心: “…秦某是真心喜欢圣上的,并且同样,这份喜欢也是与银瓶无关,只针对圣上一个人的喜欢,所以我才很清楚,圣上对秦某的感情也一样,不对吗?” “……” 苏钰盘难以置信地盯着秦琅,良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最终,看到秦琅的脸庞似乎在朝自己靠近了,苏钰盘以之前的经验,瞬间知道他想做什么,这才回过神怒道: “大胆秦琅,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你在对朕,对大周国君做什么!” “当然知道。” 秦琅点头: “我在跟大周的皇帝陛下表达真实的爱意,纯粹的爱意,陛下,我喜欢你。” “秦…秦…” “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吗?我说过,哪怕你不是苏银瓶的另一面,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也会喜欢……事实上,你真的不是她,不是银瓶,只是另一个我真正喜欢的女人。” “……”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已经倚在他的怀里了。 或许是平常习惯了吧,苏钰盘对他的怀抱已经熟悉的很了,可此刻望着他的时候,却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他说他…喜欢朕? 朕…有人喜欢了? 不再是被误当做其它女人,而是真正的…喜欢。 当然,要问自己的话,苏钰盘对秦琅,其实也… 不。 不对。 不行。 在一阵如梦似幻的迷糊过后,苏钰盘一边缓缓摇头,一边从失神变得清醒,最后直接推开了秦琅: “你…秦琅,你是我姐姐苏银瓶的男人,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朕很清楚你在银瓶心中的位置,朕…注定是你的小姨子!是你的皇帝!你刚才那些话,不管出于任何身份说出来,都是大逆不道!” “……” “所以现在,朕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把刚才的胡说八道收回去,朕就网开一面,当你从来没…唔?!唔?!!……~~” 一片小巧的丁香滑腻且芬香,几乎没能躲藏几下,就败北一般地被某人强行融化进了浓情蜜意的深渊之中。 …… 短促的几声呜咽后,房间里的寂静针落可闻… 半晌过后,才又终于开始有了些粗重的呼吸声… …… 这一吻,秦琅算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和信念。 而苏钰盘,也同样通过这一吻,领会了秦琅的意思。 那么… 她自己呢? 眼前的男人胆大包天,不仅犯下各种欺君之罪,还在欺君之后,大咧咧地向皇帝表达爱意。 作为皇帝本身的苏钰盘,若是也就这么认了,那算什么? 算是朕从了他?还是他从了朕? 今后他跟朕,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朕的面首,还是朕是他的红颜? 而且别忘了,他跟自己的姐姐,青璃郡主之间,也是真情实意。 如此算起来,朕若是从了他,岂不是还得在他那儿做小,排个老二的位置? 这…这简直岂有此理! 再英明神武的皇帝,若是当成这样,那不也把脸丢尽了? …… 于是,想到这里的苏钰盘,算是强行扯起了心中最后一根冷静的弦,稍微舔舔唇角回味了一下方才那个醉人的吻之后,红袖一挥,径直坐到了床边,冷着脸什么也不说了。 “圣上?” 秦琅心说怎么还较劲呢?挠挠头凑过去,却正好被苏钰盘抓住了话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 “说什么喜欢…你至今倒是连朕的名字都不知道…” “呃…” 秦琅有些尴尬,这倒是事实,可也没办法啊,皇帝的名讳本来不是能随便提的,苏银瓶没给他说过,女帝自己也更没给他说过,这能怎么办? “除非陛下自己愿意透露?” “呵!想得美!” 好吧,秦琅想了想,直接拍胸脯: “无妨,名字这种东西,根本妨碍不了秦某对陛下的感情!” “……” 接着,秦琅就也厚着脸皮坐到苏钰盘身边,乐呵呵地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宝宝…” “???” 什么东西? 苏钰盘一怔,满眼疑惑: “你叫朕…什么?” “宝宝啊。” 秦琅很认真: “听着亲切,亲密嘛。” “呸!你可知道,朕今年都已经…已经…” “嘘…” 秦琅手指头轻轻按在苏钰盘的唇上: “俗话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上,你要活一万岁呢,对现在的年龄而言,不就是个宝宝吗?” “……” 坏了,他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 “嘿,宝宝…” “啧!你又干…呀~…” 0点过后双倍月票!大作者不缺这点儿,请好哥哥们塞给需要票票的倒倒吧~嘤嘤嘤~orz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镜子 气氛已经渲染到位了。 某女帝原本已经在一声声“宝宝”当中有些迷失了方向,根据她对秦琅的了解,接下来对方就应该是要继续犯各种欺君之罪了。 然而,在脸红红地闭上眼睛一声惊呼后,苏钰盘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他堵上。 睫毛一颤一颤地重新睁开眼睛之后,苏钰盘看到的,只是秦琅充满柔情的双眼和唇角扬起的淡淡微笑。 “宝宝。” “……” 苏钰盘还没适应这个称呼,他喊一次,她的心儿就忍不住跳一下: “你…干嘛…” “不干嘛。” 秦琅一个翻身靠在床头,大手托着女帝丰软的腰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捋着她耳边柔顺的发丝,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另一边熟睡的小女孩儿。 “……” 想起之前有时候还会嫌她麻烦,可现在看到卓北北恬静沉睡的样子,胸口反而有些闷闷的,不好受的很。 秦琅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兀自想起民间有些女子嚼舌头的时候,会说男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 眼下想来,自己貌似就是这样。 “宝宝,所以…北北的事情,你…” “等等。” 蓦然间,苏钰盘有些心血来潮,或者鬼使神差地打断了秦琅: “在说卓宗主的事情之前,我…咳…朕想先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伱对卓宗主…跟你对青璃郡主…是同样的吗?” 女帝这话说的含糊,秦琅品了品,犹疑道: “陛下指的是…感情?” “随你怎么理解…“ 苏钰盘嘀嘀咕咕,不置可否。 “江湖儿女情长”这种按理说本来就不该适合她的东西,如今她却已经接触了太多太多。 已经多到…快把自己都给陷进去了的地步了。 所以她就不多说了,让秦琅自己体会去。 秦琅也很懂事,知道女帝的意思,思忖片刻后道: “我对北北,跟对银瓶她,是一样的。” “……” 苏钰盘愕然抬眼,眸儿眨了眨,不过很快眼睑又垂下去。 意外吗? 真不算。 或许自己问出来本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呵…” 苏钰盘看了眼秦琅,又看了眼床上水灵灵的小女孩儿: “变态…” “……” 秦琅苦笑,没办法,骂就骂吧。 反正事实上卓北北是个几百岁的老太婆就是了,秦琅问心无愧。 而且,如果不是卓北北陷入沉睡,秦琅估计自己都还继续骗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卓北北的感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可惜她也听不到了。 “对了。” 秦琅低头,在苏钰盘头顶亲了下: “宝宝,我对你也一样。” “呸!” 苏钰盘狠狠嗔了他一眼: “谁问你了?…说的好听,对谁都一样,呵,朕明白了,难怪你能写出那种动不动伤害女子的故事,原来你本来就擅长这个。” “我什么时候擅长伤害女子了…” 秦琅很冤枉: “宝宝,我如果是那种渣男,不说别的,我会老老实实在你面前承认清楚吗?” “那是因为朕是皇帝!你骗朕就是欺君!” “害,又不是没欺过…” “?!” “不是,我…” 空气中的压力迅速聚拢在了秦琅头顶,秦琅赶紧改口: “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辜负女子,尤其是有情有义的女子!” “……” “所以扪心自问,秦某确实干不出那种【当着一个女人面,否认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这种事,毕竟我本来就不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人。” “哦…那如果你是《白色画簿》里面的那个男主角,你会怎么办?” “我当然是早早地就跟两个公主表白,然后想办法和她们一起跑到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共度余生啊。” “你…” 苏钰盘闻言,本来又想怒斥秦琅是渣男,负心汉什么的,可转念一想,当初看完《白色相簿》的时候,自己可是因为两个公主的命运难受的睡不着觉的。 而如果剧情真的按照秦琅说的那样的话…的确是谁也不会受伤,只会达成最完美的结局啊。 虽然让“男主角”左拥右抱什么的,代入“女主角”的女帝总感觉有些不爽… 可如果这样能让每个人都获得幸福的话… “哼!算了,朕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苏钰盘放弃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卓北北轻叹了一声: “关于她的伤,想必她应该给你提过,并不是没有治疗的办法。” “嗯。” 秦琅点头: “北北的确说过,说她是天生媚体,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彻底治好那个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我师姐和她双修。” “……” 听到【双修】这个词,女帝神色也是泛起一丝怪异,旋即无奈摇摇头: “所以这条路,等于是死路。” “咦…” “怎么?” 秦琅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苏钰盘问了一下,秦琅便凝眉缓缓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呃…宝宝,我问你哈…” “叫陛下…” “嗯嗯,陛下宝宝…” “……” 罢了,爱叫就叫吧,朕着实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 算起来,迄今为止,也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都被苏钰盘这种忽略了过去,每次都是“罢了罢了”“算了算了”,也不知道怎么,尤其是…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反正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就全都莫名其妙地都依他了。 啧… 从这方面而言,也不知道谁才是皇帝… 大概除了朕,天底下其它的女子,大都也是这样一步步堕落在男子怀里的吧。 …… 女帝有些唏嘘,而秦琅并不知道短短的几息间她想了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只是依着自己某个大胆的猜测,凑到女帝耳边继续问道: “陛下宝宝,你是大佬,关于你们这个级别的一些武功上的事情我不懂,所以只能求教一下,就是…像双修这种事情,磨镜子算不算?”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朕的名字 爱看杂书的好处之一,就是能长见识。 当然,长的见识,方方面面都有。 当秦琅问出关于“磨镜子”的问题的时候,苏钰盘是比较震惊的: “你…你怎么也…” “?” “……” 顿了顿,苏钰盘恢复了女帝应有的沉着: “你从哪听到这种什么…磨镜子…的说法的?” “呃…” 秦琅总不能说自己生来就懂,只能表示自己是从凝香馆的那些姑娘们聊闲学到的。 “以后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是,陛下,所以我师姐跟北北她,到底能不能…” “不能。” 苏钰盘一口否认: “卓宗主的伤,一定要是阴阳调和的双修才行,伱师姐那边,你就断了念想吧…还是来说说另外的方法更实际一些。” 所谓“另外的方法”,自然就是苏钰盘先前提到的“急也没用”的办法。 “卓宗主她在早年间,为了治好自己的伤势,也是几乎跑遍了天下所有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有可能珍藏珍贵天材地宝或者不世神功的地方,哪怕仅仅是线索,她也亲自踏足去过,其中就包括皇宫。” “皇宫?” 秦琅惊讶: “也就是说,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合宗主,其实曾经去宝宝你住的地方偷过东西?” “……” 怎么叫偷呢?苏钰盘自己都没用这个词,这家伙倒是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而且关键是,那个时候先帝还尚在呢,皇宫是属于昭统先帝的。 苏钰盘有些无语地看了秦琅一眼,继续道: “卓宗主当年也是找遍了御医堂,藏书殿,奇珍楼等等地方,甚至好像连地宫都去过了,但结果却还是没能找到办法…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 “哦?” 秦琅眼睛一亮: “细说。” “她在跑遍各处以后,曾亲自问过先帝,是否知道一本叫做《云笈七签》的书。” “云笈七签…” 光听名字,秦琅就觉得这书生涩的很,但又见苏钰盘神色肃穆,便知道此书恐怕不凡,连忙追问道: “这是本什么书?内功还是医书?” “《云笈七签》…既不算功法,也不算医书…而是一本记载了很多杂事…” 苏钰盘话到此处停了一下,警惕地盯了秦琅一眼: “是正经的杂事。” “害…”秦琅哭笑不得,“我知道,宝宝你说吧。” “《云笈七签》,按照‘三洞四辅’分为了七部,记载的是自天地初开以来,一些比较玄奇的东西,其中就包含了丹药,药材方面。” 这里提到【三洞四辅】,秦琅不甚理解,苏钰盘并不意外,只道这是无量山那帮牛鼻子老道折腾的东西。之后三三两两的话语间,苏钰盘也明示这书根本不是秦琅这样的普通人能够理解的,甚至这本书也因为消失许久的缘故,一直在被无量山搜寻,奈何至今无果。 秦琅听了一圈,终于也算听明白了。 “敢情这《云笈七签》是本天书?神仙写的?” “……” 秦琅本来只是用了些比较夸张的口吻,谁知道苏钰盘闻言,眸底却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并没有对秦琅的说法提出什么意见。 秦琅心头顿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好家伙… 该不会真是本天书吧…? “虽然我不知道三…卓宗主她,是从哪里得知《云笈七签》里面有疗伤方法的,但如果这样的方法,真的会被记载在《云笈七签》里的话,朕也并不意外,只是这本书,皇宫里至少是没有的,卓宗主当初跋山涉水寻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找到,只不过那个时候,有一个地方,当时还并不存在。” 秦琅神色一凛,皱眉喃喃: “聚贤亭…” “对,如今天下,论藏书之地,也就只有聚贤亭是她没去过的了。” 苏钰盘看向卓北北: “虽然不久前她也刚知道了,但在经历过几次沉睡以后,现在的她,可能也早就不像当初那般执着了吧…否则的话,要是依着当年的她,肯定已经第一时间把那亭子掀了。” “……” 苏钰盘的这几句话,倒是又让秦琅想起了当初跟卓北北邂逅的时候。 那个时候,得意洋洋的小女孩儿穿着灰裙子,放出豪言,如果不是秦琅,楼外楼的那几个都已经死了,是秦琅出手相助反而救了他们。 凭借这个印象,秦琅对于苏钰盘口中一言不合掀亭子的卓北北,还真没有太多的违和感,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那副场景。 “好吧,既如此,看来我是要替北北跑一趟聚贤亭了?” 秦琅向苏钰盘投去疑问的目光,让苏钰盘来做决策。 毕竟聚贤亭涉及的就不单单是卓北北和秦琅的事情了,原本女帝是计划不要打草惊蛇,准备调查聚贤亭背后的黄有万的,现在看来的话,等事情调查清楚的话,可能卓北北也已经睡过去一两年了吧。 能早点儿让卓北北醒来,本来就是秦琅眼下行事的目的。 所以,此间以哪一方为重,秦琅理所当然地将其交给了女帝来抉择。 …… “京城,暂时就不回了吧。” …… 女帝的抉择很果断,优先选择了卓北北的事情。 “虽然朝廷和天合宗在某些方面有竞争,但那也是正常的竞争,朕跟卓宗主…其实也是有一些私交之情的……至于调查黄有万,本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若是打草惊蛇,顶多就会拖的更久一些,何况你去聚贤亭也不一定会打草惊蛇。” 苏钰盘说着也是站起身来,抬头挺胸,双手捧在衣襟前,一身红裙顿显龙威浩荡: “秦琅接旨。” 秦琅直接单膝跪地。 “朕命你为钦差秘使,此行扬州府,以扬州知府黄有万门客的身份,潜入聚贤亭秘密调查黄有万等相关一切事宜,不得有误。” “臣接旨。” 秦琅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缓缓起身,旋即跟苏钰盘对视了两眼之后,蓦地呲牙一笑,乐呵呵将苏钰盘又搂了过来。 “哎~!” 苏钰盘没好气地锤了他两下: “朕刚给你下的旨!能不能正经点儿?” “宝宝,我是想说,刚刚这个,咱们以后是不是随时都能玩?” “玩什么玩!你当圣旨是玩笑啊?” “不不不…呃…那就改日再说吧,另外还有啊,虽然宝宝你已经是宝宝了,但你是不是也该透露一下,你的芳名是?” “……” 女帝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声呢喃道: “朕的名字…叫…苏钰盘…” “钰盘…玉盘…” 一个玉盘,一个银瓶… 好,好名字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美人汤 “钰盘~” “你叫朕什么…” 苏钰盘柳眉微颦,冷艳的俏脸儿流露出属于女帝的威势,让准备套下近乎的秦琅悻悻缩回了双手。 好吧,短时间内得意忘形貌似是不可取的。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屁股。 对皇帝来说,她的名字可能比“宝宝”之类的称呼还要更加私密一些,秦琅也就姑且先不急着耍小聪明了,等把两人的感情再深度培养一阵之后再说。 “宝宝…” “这个也不许叫!” “?” “至…至少有人的时候,不许…” 苏钰盘脸色微红,秦琅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日常害羞而已,吓了秦琅一跳,还以为女帝宝宝要翻脸不认人了。 “宝宝你放心,这眼下不是没别人吗?” “……” “那…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再去主动拜访一下黄有万?” “今天…?” 苏钰盘想了想,面露迟疑: “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明天?” 苏钰盘的犹豫,其实正好符合秦琅真正的意愿: “明天吧,看来宝宝你跟我一样,也需要至少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整理下现在的情况。” “嗯…” 苏钰盘眉间微微舒展开来,点头喃喃: “这一点,伱倒是也随了朕的心意。” …… 女帝身份一出,两个人都有很多思绪需要整理。 秦琅自不必多说。 苏钰盘这边,除了理所应当地需要给秦琅解释一些问题以外,她自己也还被秦琅当场的一番表白搞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到这会儿想起来也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 而在这些东西以外,秦琅对另一个人的情感也变得更加强烈了。 “宝宝,银瓶她…现在怎么样了?” —————————— 京城,郡主府。 哐当—— “?!” 书房中,随着一阵比往常要格外激烈的颤抖直冲额头,粉色襦裙的美妇人满目盈盈地抬起头来,望着掉落在地的毛笔怔怔出神,直到脸上醉酒似的酡红渐渐消散,整个人才抚着鼓鼓起伏的胸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咚咚咚—— 扣门声起 “谁?” “夫人,还能有谁啊,是我,桃儿啊。” “哦…” 吱呀—— 丫鬟桃儿端着托盘进了门,一眼就察觉到苏银瓶有些不对劲,把托盘放在一旁之后,连忙凑到苏银瓶身边: “夫人你怎么了?” “没…” 苏银瓶咬了咬唇儿: “就是忽然感觉…有谁在想我…” “……” 桃儿当时就眼皮子一耷拉,又好笑又无奈。 唉,这夫人,没救了。 “唔…让桃儿猜猜,突然想夫人的…一定是秦琅秦公子吧?” “诶?” 苏银瓶眸儿一亮,握过丫鬟的双手,俏脸儿粉扑扑: “真哒?” “真不真又不是桃儿说了算…” “啧…!” “哎呀夫人,别生气嘛,来来来。” 桃儿把一旁的托盘端过来,取出其中一个冒着热气儿的精致小碗: “精心熬的美人汤,有阿胶,贝母,枇杷,红枣,最近夫人气色像是老不怎么足,桃儿专门吩咐后厨做的~” 苏银瓶端过碗,嫣然一笑: “桃儿,还是你有心了。” “唉~桃儿再有心呐,终究是个小姑娘,怎么也比不得男人啊~” “……” 眼看青璃郡主放下碗瞪着自己,桃儿立刻吐吐小舌头,不敢阴阳怪气了,嘻嘻笑着打了会儿哈哈之后,苏银瓶忽然又问道: “我最近气色不好吗?” “嗯嗯,有点儿的。” 桃儿认真点点头,思忖片刻后建议道: “夫人,要不你每天别再早起练功了,还有那个什么《刀法甲》,感觉自从你回京以后,练功比以前练的更勤快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你的气血给练走了啊?” “笨丫头你懂什么…” 苏银瓶忍不住笑了: “哪有练功把气血练走的?就算真有那种怪功,我也没练啊,你也说了,我每天就是普通地练练内功和刀法而已,怎么可能把气血练走呢…” “唔…好吧,反正桃儿也不懂武功,千手大人也不在…要不请御医给夫人看看吧?” “不要。” 在这方面,苏银瓶的那股子倔劲儿犯了: “我从小到大就没看过御医,生些小病都是睡一觉,或者服些调养的汤药就好了,如今只不过是气色差了些而已,犯不着看御医。” “这样啊…” 桃儿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郡主的性子,闻言后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夫人,其实即便不用御医,你的情况,之前也已经有人帮你看过了…” “?” 苏银瓶一愣: “看过了?谁?” …… 不可能啊,苏银瓶自从回到郡主府以后,每天做的基本就是四件事。 吃饭,睡觉,练功,想秦琅。 当然,前不久开始,又多了一件难以描述的事情,但也基本是在书房进行的,除此之外苏银瓶压根都没去过其他地方,见过其它人。 桃儿现在突然说有人帮她看过气色了,是怎么回事? …… 然而,当桃儿真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苏银瓶又释然了。 “夫人莫怪,其实是桃儿之前发现夫人气色不好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宫里求助了奔雷大人。” “奔雷…” 【千手奔雷坠梨刀】 大内羽林卫,一明一暗,一共有两个头头。 暗的那位行事低调,论存在感,跟挂职差不多,也就是羽林卫纪律严明,才没有出现轻视长官的现象,这个人就是【千手】顾堇。 而另一位,虽说是明面上的头头,但平时也是难得见到一面,行事作风相当随性,只有在办些明面上的案子的时候会现身。 这个人就是【奔雷】。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能在不知不觉中观察自己的情况,苏银瓶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所以,奔雷她看过我之后,怎么说的?” “奔雷大人说,夫人最近是阴血精神外泄过多,同时又缺少…唔…什么阳气回哺…” “……” “反正桃儿也听不明白,问了奔雷大人之后,奔雷大人就把美人汤的方子给了桃儿,然后桃儿就马上找人给夫人做来了~” “好…我知道了,之后会注意…频次的…” “嗯?频次?什么频次?” “!” 苏银瓶一掩嘴,慌慌张张地端起碗: “没什么…对了,你帮我拿只新的笔来。” 说完,苏银瓶就咕噜噜大口将美人汤一饮而尽。 而桃儿则是捡起了地上的一只湿哒哒的毛笔,看了看夫人桌上进度如龟的画卷,心中疑惑万分。 又拿笔… 明明感觉夫人也没画几笔,怎么这些天每天都要换新的毛笔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浇水 扬州府,有福客栈内。 “宝宝,那堇儿跟着你一起过来的话,银瓶她一个人在府中不会寂寞吗?” “……” 苏钰盘不知道,这是秦琅问的关于姐姐苏银瓶的第几个问题了。 她的嘴巴已经有些发干,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之后,终于再也没有耐性地斜睨了秦琅一眼: “寂寞就寂寞呗,你觉得她寂寞了能怪谁?” “这…” “呵,就是寂寞死了,你还能一眨眼就飞到她身边去不成?” “……” 女帝的两个很现实的问题,让秦琅既有些尴尬又有些自责。 …… 尴尬的是,尽管女帝的语气算是平静的,可秦琅还是依稀读出了一些略微不舒服的味道。 想想也是,刚说了喜欢人家,结果又马上询问半天人家姐姐的情况。 好巧不巧的是,她姐姐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嗯… 这放在谁身上,谁肯定都不爽,女帝没有当场再给自己治个什么罪,已经蛮有帝王风范的了。 而自责的是,正如苏钰盘所言,苏银瓶从回京到现在,不管如何的寂寞孤单,不管受了多少的相思之苦,终究都是因为自己。 自己就是作这场孽的始作俑者。 尤其是秦琅再一回想,天山上的某位师姐,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苏银瓶呢? 自己这边好歹清楚苏银瓶的情况,对于去京城跟她重逢的时间是有可预见性的,有概念的。 可天山那边,秦琅一下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去。 最起码这次师姐闭关,就不知道要两三年还是多久。 因此,连同苏银瓶和师姐沐玄离的事情一起,秦琅感到了深切的自责。 …… “唉…” “行了,又叹气。” 苏钰盘轻嗔道: “要不然,伱就先别管你的北北,先跟朕回京见银瓶呗?” 这肯定是不行的,对于秦琅而言,卓北北的事情不宜迟,而且等自己回京以后再回扬州找黄有万的话,谁知道有什么变数。 毕竟黄有万是知道秦琅郡主侍卫的身份的,在扬州的时候请他不肯,回了一趟京城之后忽然又专门前来投奔,这不是摆明了有什么异常吗?简直比打草惊蛇还要打草惊蛇了。 所以关于苏银瓶的事情,秦琅只能暂时忍耐,苦笑解释道: “其实我叹气,是因为想师姐了…嘶!” 苏钰盘服了这个渣男,毫不留情地掐他腰子: “你一会儿想朕的姐姐,一会儿又想朕的…想你的师姐,朕干脆把你劈成两瓣,一边儿送一半过去算了!” “那不行!” 秦琅连连摇头,一手扶着腰子,一手搂过苏钰盘的肩膀: “宝宝,你就算要劈,也别劈两瓣,劈三瓣吧。” “多一瓣儿干嘛…” “嘿,不还有你吗?” 秦琅嘿嘿一笑,耐人寻味地凑到女帝耳边: “到时候把中间的一瓣儿,最好的,分给你,怎么样?” “?” 最好的? 当苏钰盘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中间一瓣儿为什么是最好的时候,秦琅的腰间又再次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拧。 “大胆秦琅!你…你真是要无法无天了!连朕都敢调…戏弄!” “陛下…嘶…陛下宝宝,我就过过嘴瘾,别当真别当真…” “哼!” 虽然是过嘴硬,不过就因为秦琅这么一过,苏钰盘还真就下意识往秦琅的“中间那瓣儿”看了一眼,旋即俏脸儿一热,转移话题道: “别说什么三瓣儿了,想想堇儿,还有你在景州留的情,呵呵,恐怕把你碎尸万段都不够分的…” “……” 哪有那么多,实在夸张了。 当然,即便夸张了,秦琅也不好说出来,生怕女帝真地掰起手指头给他一个一个地算,到时候肯定四五瓣儿还是数的出来的。 而且考虑到自己还年轻,将来路还很长,现在就一二三四五数完了的话,以后万一有什么变数的话…唔…不好交代… 总之保留一定的拓展能力,总是没错的吧。 弱水三千,谁知道一生该装多少瓢呢?多准几个瓢,别到时候装不下,这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 —————————— 当天直到晚上,秦琅和苏钰盘可以说都是在沉浸在各自的一些唏嘘感慨中。 当然,他们俩也把现状和之后的安排告诉了顾堇。 别的不说,反正对于女帝身份曝光这件事,少女至少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没人知道,在苏钰盘隐藏身份的这些日子,顾堇憋出了多少的“内伤”,又替秦琅的那些犯上作乱的行为担了多少心。 不过现在看来,顾堇是既放心又心酸。 放心的是,圣上终究没有追究秦琅的那些行为,没有治他的欺君之罪。 而心酸的是,圣上果然如自己曾经猜想的那样,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当然,这个事情,顾堇肯定是不好透露给女帝的。 原本打算埋在心底,可当少女呆呆地坐在窗边的时候,秦琅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心思,看她的时候就仿佛看着一盆萎靡不振的三色堇,恨不得当场就给她浇点儿水。 …… “还浇水…” 面对前来关心自己的男朋友,顾堇鼻头一酸,心头似乎更加委屈了些,依在秦琅胸前,抬起手儿拍了他胳膊一下: “坏人…想弄湿我么…?” “呃…目前没这个想法。” 这姑娘太单纯了,有时候说的话让秦琅都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堪堪解释道: “俗话说,浇花要浇根,交人要交心嘛,是这个意思,所以看到你这朵漂亮的小花花一个人在那多愁善感的,我这不就忍不住来浇你了。” “哦…” 顾堇懂了,秦琅想浇她的根,但是顾堇现在没心情,在秦琅的软磨硬泡下,才把自己“玉玉”的原因说了出来。 秦琅听完,当即就严肃地发誓: “堇儿,我发誓,不管我喜欢什么郡主也好女帝也好,哪怕就是再喜欢几个神仙般的女子,我也不可能因为她们的身份来排什么高低,更不会因此就轻视你,把你排在她们之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什么神仙啊,那倒也不至…” “堇儿,如果秦某真的有那一天,你就用匕首了结我也无妨。” “哎呀你别胡说!你…总之你先…” “你先答应我!” “我…我答应还不行么…你先…先把手拿开!” “哦哦。” 发誓嘛,都是要摸着良心的。 秦琅习惯了摸别人的良心,因此手滑了一下,可以理解。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欺君,骑君,妻君 是夜,女帝苏钰盘久久没有回房休息,一直留在秦琅房间里。 顾堇在隔壁,整个下午耳朵都一动一动的,小小心翼翼监听着隔壁的声音。 一开始本来还很安心,因为堇姑娘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但后来少女就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隔壁的确很安静了。 可是,太安静了! 她把软软的耳朵紧贴在墙上,都快压红了,却依旧连一点儿磕磕绊绊的小动静都听不到,这样的安静绝对不是正常的。 很显然,是女帝隔绝了秦琅房间里的声音。 考虑到最近有关黄有万和卓北北的事情,顾堇虽然对此表示理解,可是… 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被屏蔽了声音,这…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在意呢? 最极端的时候,堇姑娘甚至想着,哪怕秦琅真的在里面和女帝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那起码也让她听一听啊… 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就这样光想象着男朋友羊入虎…羊入龙口的情景,少女一来二去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前往秦琅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 等了半晌,在顾堇犹豫着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门才终于开了。 吱呀——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一脸紧绷,神色怪异的秦琅。 “我…” 顾堇双手捏在心口,面色清冷地昂着小脸儿,率先开口道: “我是来…请陛下回房就寝的…” “哦…嗯。” 秦琅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更加怪异了些。 似是有几分歉疚,又有几分尴尬。 “那什么…” 他挠挠头,然后清清嗓子: “其实,我也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诶…?” “圣上说,她今晚有要事与秦爱卿相商,所以…今晚就在这儿歇了…” “?” 秦爱卿? 顾堇的眸儿茫然眨巴了两下,秦琅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头挤眉弄眼小声解释道: “堇儿,我现在不光是银瓶的侍卫,还是钰盘…” “咳咳!” “!” 房间内,某女帝清脆的咳嗽响了响,秦琅嘴角一抽,改口继续道: “我现在还是…圣上…刚封任的钦差秘使来着,所以圣上她叫我爱卿,也无可厚非。” “……” 原来如此。 那顾堇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只是个小小的【千手大人】,小小的亲卫,男朋友给皇帝做了爱卿毕竟是好事,就算不是好事她也无力阻止。 “堇儿?” “……” 于是,最终沉默了良久之后的少女只是吸了吸小鼻子,水润润的眼睛认真望着秦琅,眸底少了一丝幽怨,多了几分忧虑: “秦琅,那你饿不饿啊?” “我…” “你晚上也没吃晚饭,我让店家留了粥,你饿的话我叫店家热来,现在吃么?” “……” 少女发自内心的纯粹关怀,让此刻的秦琅有些如鲠在喉。 思绪一下子飞向遥想的当初,两人的初次邂逅,秦琅从未想过,那时的那双凛冽冰冷的双眼,会在如今同样面对自己时,变得如此柔软深情。 同一个少女,曾经和眼前两张同样漂亮,神采却截然不同的脸蛋儿,缓缓在秦琅眼帘中重合在一起,从眉眼到唇边的每一丝细微的差别,都让秦琅的心底无比动容。 他先是呆呆地看着顾堇,旋即又憨憨地笑出声来。 “伱…你笑什么?” 少女看男朋友傻呵呵的,心说难道是女帝又为难他了,但秦琅只是抿了抿嘴,然后一点点将她轻盈的身子拥入怀中。 “我只是突然想到,当初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肯定想象不到有一天,你会关心我饿不饿,会问我吃不吃饭,真有些恍如隔世。” “至于么…我还是顾堇,又没变成别人…” “不不不,对我而言还是变了的,堇儿你以前啊可凶了,我一看见你吧,就总感觉你在对我呲牙,下一秒就要咬我…” “呸!你才是小狗!” 本来就被秦琅说的不好意,耳朵红红的堇姑娘闻言,眉儿顿时一皱,啐了秦琅一口。 秦琅则是一下子想起,顾堇曾经说过,她喜欢猫,不喜欢狗。 因为她觉得小狗笨笨的,不管主人对自己好不好,都义无反顾地听主人的话。 而如今秦琅想来,却隐约觉得,某少女不就正像只笨笨的小狗一样吗… “亲爱的。” 秦琅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决定了一件事: “今晚咱们一起睡吧。” “?!” “呃,当然你别误会,就是普通地睡,男女朋友那种。” 男女朋友的睡,自然会穿插一些亲密的举止。 这一点秦琅相信堇姑娘自己应该有自觉,就不提醒她了。 “可圣上不是有口谕么?你…” “别管她,虽然我是她的爱卿,但你是我亲爱的啊,反正今晚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想让你陪陪我,好吗?” “……” 少女颔首,望着自己有些不安分的脚尖儿,还未来得及回答,房间里直接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秦琅,进来,朕有话说。” “秦琅…” 顾堇顿时从心间氤氲的甜腻中醒悟过来,正色道: “…还是别了吧,圣上她…” “没事,你放心。” 秦琅给顾堇使了个眼色,然后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回到了房间。 …… “怎么了宝宝?” “宝你个头!” 端坐在床边的美妇人面无表情,一动未动,一个枕头就那么直接凭空浮起然后砸向秦琅。 秦琅虽然眼疾手快,但因为距离太近,还是被这一下正中面门,悻悻地摸摸鼻子之后嘿嘿一笑: “真香~” “……” “嗯,不愧是龙枕!” 秦琅没有理会苏钰盘投过来的白眼,屁颠屁颠凑过去就开始拍龙屁: “陛下宝宝,你可听闻世间有种极为罕见的香料,叫做龙涎香,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 身居至尊,女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现在看秦琅嬉皮笑脸,又确实好奇他有什么新的说法,于是故意板着脸的同时也还是从唇间崩出一个字: “讲。” “是,其实啊宝宝,所谓龙涎香,就是指龙的口水…一般呢,就是指真龙天女睡觉的时候,口水滴在枕头上了,那么这块枕头就会具备天下第一的奇香…” “胡说八道!” 苏钰盘直接被这货气笑了,抓起枕头又朝秦琅砸去: “朕…朕什么时候睡觉流口水了?!” “害,看宝宝你一脸严肃,开个玩笑嘛。” “哼!” 苏钰盘冷笑: “朕为什么严肃,你心里没数?” “宝宝,你也知道我为人的原则,近来给你和北北讲故事讲了好几天,本来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堇儿,今晚就…” “不行!”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皇帝口谕覆水难收,苏钰盘需要台阶: “朕首先…不是什么好色昏君,今晚之所以让你…侍寝…是为了跟你相商之后黄有万的事,你拒绝就是抗旨,秦琅,你还嫌你身上的罪不够多吗?” 其实秦琅很想说,他反正都一堆罪了,虱子多了不怕咬。 不过眼下说这话肯定不太合适,姑且还是保证道: “宝宝,我就是想陪下堇儿,等她睡着了,我马上就回来跟你商量要事,好吧?” “不好。” “那…大不了,陛下喜欢的话,我回来的时候就再犯点儿欺君之罪什么的…” “???” “咳!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那个…我先去了!陛下息怒,宝宝再见!” …… 欺君,骑君,妻君。 这是男人的必经之路,秦琅心中有数,给女帝许了诺之后就有恃无恐重新跑出去,大手一搂,抱着顾堇钻进隔壁房间睡觉去了。 —————————— (新年快乐,明年第一天照例休息一天哈~么么哒~) 明年见,好哥哥们新年快乐~ (本章完) ------------ 元旦欢乐~ 月初例行休假,新年快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乱臣贼子 秦琅是个真男人。 是真男人,就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于是乎,后半夜,望着堇儿那一脸幸福,挂着微微醺红的熟睡的小脸蛋儿,秦琅不舍地吻了她的耳朵一下,然后就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 这里原本是顾堇和女帝的房间,秦琅好好地陪了顾堇一晚,接下来就该履行给苏钰盘的诺言,到隔壁找女帝了。 …… 窸窸… 窣窣… 秦琅蹑手蹑脚,推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屋子里一篇漆黑,秦琅只能靠着感觉心动。 感觉下房间里的幽香哪个方向最浓,感觉下房间里的温度哪个方向最暖。 如此一来,想要找到一个自己摸摸抱抱了许久的熟美妇人还是很容易的。 窸窸… 窣窣… 于是,又一阵窸窣过后,秦琅爬上了女帝的床。 不对。 应该是自己的床。 嘶… 但回头一想,自己是奉旨来侍寝的啊… 嗯… 懂了,那就是女帝征用了自己的床,然后自己才上的。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紧要的是秦琅从隔壁衣衫单薄地跑过来,继续一个香喷喷的被窝暖一暖。 当然,如果恰好被窝里有个更加香喷喷的丰美女子就更好了。 幸运的是,这张床上就有。 “宝宝…宝宝?” “……” “陛下宝宝,微臣来侍寝啦…” “……” “?” 奇怪,睡这么熟? 不应该吧… 这几天因为讲《西游记》的原因,女帝的生物钟应该早都乱了,按理说后半夜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睡这么死? 更何况… 秦琅撇了一眼床里头,那儿还躺了个活生生的宗主大人呢… 尽管沉睡的卓北北呼吸依旧,体温和胸口起伏都在,不论是唇瓣儿天然的红润还是肌肤的软弹,都跟往常的卓北北别无二致。 可这些毕竟只是在秦琅眼里。 在别人眼里,身旁躺着这么一名生死不明的小女孩儿,谁知道又是什么感觉呢? 因此秦琅本能地猜测,即便不考虑生物钟等因素,女帝在沉睡的卓北北“陪伴”下,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入睡。 于是,秦琅定定地盯着苏钰盘娇美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女帝宝宝在装睡。 “……” “……” 秦琅深知,面对这种明明娇滴滴还喜欢装的女帝,最好的武器就是真诚。 所以秦琅也很真诚地直接叹了口气: “唉…” “……” “还当皇帝呢,所谓一国之主,理应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男怀’,不过是睡个男人而已,一点儿都不大气…唉…” “…………” 不得不说,秦琅的战术颇有成效。 本来凭实力可以装到天荒地老的苏钰盘,在听到秦琅的一番锐评后,眼皮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由此确认了对方果然是装睡的秦琅,忍住心头的笑意,索性直接开始动手了。 “好吧,陛下若是执意不为男色所诱,倒也不失为明君表现,那微臣就主动为陛下分忧好了…” 秦琅帮女帝分忧的方法很简单,大手一阵在被窝简单摸索过后,发现对方果然裹的严严实实,于是就开始剥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剥了起来。 很快,一片片布料和一条条薄纱,纷纷从被窝里被抽出去,飘飘然落于地上。 比起欣赏最终被剥好的一片如雪的白腻,秦琅更受用的,则是整个过程中,“粽子”那张逐渐涨红的俏脸儿,以及“粽子”剥开之后仿佛还冒着热气儿的滚烫热度。 这样的粽子,秦琅既想一大口吃下去,又想捏在手里细嚼慢咽。 两种方法都很美味,各有千秋。 甚至时间充足的话,可以选择全都要。 但秦琅偏偏选择了全都不要。 在粽子剥好之后,出乎某人意料的是,秦琅的大手格外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 “嗯…好吧,剥光了都没醒,陛下看来是真睡了。” “……” “行,那微臣也先睡了。” “?” 秦琅言罢打了个哈欠,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然后就闭眼了。 “……”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 就是明明所有人都睡了,却莫名有一股莫名躁动的气息和紊乱的呼吸声氤氲在房间中。 就这么过了约莫半刻钟左右,当某人的几根手指头都快忍不住从床上撑起的时候,秦琅忽然又动了。 “嗯…” “?!” 几根漂亮纤细的手指顿时重新平放下来,同时一阵心跳声也由此略微急促起来。 所以… 他这是等剥好了的粽子放凉一些了,才终于要下口了…? 然而,猜测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醒来”的秦琅左顾右盼了一下之后,最终,深情的目光锁定在了右边卓北北的小脸儿上,低头在她凉薄的唇上浅而温柔地吻了一下之后,又重新躺下了。 “……” “?” 紧接着,躺下的秦琅又一惊一乍地坐起来,嘴里念叨着“差点儿忘了”什么的,又把卓北北身上单独的一张小被子给她掖了掖,掖好被子之后又直直地继续躺下睡了起来。 “???” 不行不不行! 简直荒唐!简直可笑!简直…放肆!简直忤逆! 苏钰盘的心口如同大海的波涛一般汹涌地一起一伏,她受不了了。 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秦琅三顾龙庭而不扫,岂有此理?! 啪! 于是一声脆响,直接划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秦琅刚被胸膛上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拍的坐起来,旋即腰上又是一阵吃痛。 “嘶——!?嗯?宝宝你醒啦?” “醒你个头!” 女帝俏脸儿红扑扑,不知是羞是气,虽然姑且还端着一份天子的威仪,但她心口被被子勒的呼之欲出的两条肥美的大白鱼,还是第一时间吸引了秦琅更多的注意力。 “秦琅!你这个…伱这个乱臣贼子!” “???” 乱臣贼子? 好家伙,没想到被御赐钦差密使之后,自己风评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成了乱臣贼子。 “陛下宝宝,微臣冤枉啊…” “你冤枉个屁!” “不是,臣到底做什么了啊?” 秦琅很不服: “臣过来之后,本来想侍寝来着,可一看陛下已经睡了,为了不叨扰龙安,哪怕已经帮陛下褪去衣衫,也依然忍住什么也没做啊…” “……” 什么也没做? 呵呵… “什么都没做…你还很自豪是吧?!” “?” 女帝此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忿忿然之下,反正是什么帽子都给秦琅一通扣,哪怕这些话听得女帝自己双颊都不停地发烫: “你…你身为朕的要臣,什么都不做,就等于无为无治!” “啊…?” “啊什么啊?你把朕…你把朕剥了就放在一边儿!也不考虑朕冷不冷,也不采取一点儿…忠君的措施…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 “总之!在你去黄有万那里之前,朕必然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先治你个…呀~!…等…秦琅你个贼子!不装了是吧…朕…朕要…” “……” “唔~!…” …… 最终秦琅还是侍寝了。 没办法,既然陛下都发了口谕,说了“朕要”了,秦琅再不给就真的忤逆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见黄有万 天色快要蒙蒙亮的时候,女帝真正地熟睡了。 她的脸上是跟隔壁少女同款的醺红,但作为一名更加成熟的女人,依旧还是跟少女有着区别。 看似同样醉酒般的红晕,在她的脸庞上却要比顾堇少几分青涩可爱,多几分掩不住的妩媚。 均匀的呼吸中,从苏钰盘双唇间轻轻喷薄而出的香气,比之少女的清新,要更加的馥郁撩人。 当这样的一个美妇人就真实地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连带着她柔若无骨的曼妙身躯,给秦琅的感觉更是尽显妖娆,以至于秦琅又想“大逆不道”地送给女帝一个称号: 【尤物】 可比三月桃花潭,更胜六月繁夏花,品若凝膏之玉,食如潺绵之脂。 尽管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一番亲密下来之后,秦琅自己依然有些感慨。 世上的男人终其一生,不说得到或拥有,跟这样的女人哪怕就仅仅这么温存一刻,那也绝对是值了。 而秦琅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幸运,如此的尤物,他一生为止,却已经拥有两个了。 一个是女帝。 另一个是师姐。 当然,对师姐的感情,秦琅是孝字当头,亦师亦母的那种。 但论用法的话… 哦,这里的“用法”指的是对“辞藻”的用法。 论用法,秦琅依然会选择用“拥有”这个词。 不管有没有修成礼法上的正果,不管秦琅跟对方是什么关系,也不管是对师姐还是女帝,反正只要是跟自己很亲密的女子,秦琅此生就绝对不会让她们离开自己,从两人互相喜欢的那一刻起,秦琅就已经默认自己跟对方互相“拥有”了。 这或许,就是秦琅比较不讲理的“黑暗”一面了。 不过嘛,人无完人,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秦琅自己觉得,自己这种有些霸道的想法是没问题的。 …… 只是话说回来,看着眼下安然熟睡的女帝,秦琅心中某个想法,或者说欲望,也第一次真正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里外都无比诱人的尤物,秦琅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冒出了一个疑问。 …… 什么时候,能真正地侍寝呢…? …… 秦琅本来以为,以自己游刃有余的风度和毅力,从来不会急着这个事情。 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屁股嘛。 坚持一碗水端平原则的秦琅,尤其是在如今发现郡主大人还在京城对自己苦思冥想的状态下,本来是不考虑对目前身边的女子“先行一步”的,否则作为纯爱战士的他,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苏银瓶。 但是今晚过后,秦琅却有些动摇了。 谁说心急吃不了热屁股. 当然,目前看来,这个“某些人”只有女帝一个。 至于天山上的师姐… 嗯… 考虑到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她一年到头都是一副忍不了的样子,秦琅姑且就不把她算进去了。 那么,秦琅究竟什么时候该真正地侍寝呢? …… 一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所谓的江湖少侠,有朝一日居然会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儿八经地思考这种奇怪的事情,秦琅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秦琅暂且定了一个“回京见了银瓶之后”的大概时间,算是一个小目标吧,接着,他就收敛了一切放松的心态,起床默默穿好衣服,给苏钰盘和顾堇各自一个吻别之后,踏上了前往扬州府衙门的路。 ———————— 西湖边,聚贤亭所在的后花园内,茶香花香竹香缭绕的一座小堂院内,扬州知府黄有万满面春光,笑吟吟地举着茶杯: “哈哈哈,秦少侠终于还是想通了,真是鄙人之幸,亦是秦少侠之幸啊。” “黄大人言过了。” 这是秦琅第二次见黄有万,他没有把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对黄有万毕恭毕敬,而是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否则的话,以黄有万的老狐狸资历,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秦琅的不对劲。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笈七签》 “所以,秦少侠是怎么想通了的呢?” 黄有万放下手中茶杯,一脸和蔼地看着秦琅: “若论前途,少侠既然有幸在青璃郡主手下当贴身侍卫,其实已经可以说是未来一片光明,而今不嫌弃黄某,来拜我聚贤亭,老实说,就连黄某也觉得有些辱没少侠了。” 黄有万一通客套话,无非就是想搞清楚秦琅的目的。 他聚贤亭下的各路人士,若是谁说自己没有目的,完全是被黄有万魅力吸引什么的,这种人黄有万反而不敢要。 而秦琅对此最稳的回应,自然就是半真半假。 比如对于自己是来找书这件事,他是不打算隐瞒,也不好隐瞒,并且没有隐瞒必要的。 …… “黄大人之前说,聚贤亭藏书颇多?” 秦琅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 “敢问,多到了什么程度?” “哈哈哈…” 此话一出,黄有万放声大笑,笑声中明显颇有几分轻快。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秦少侠年少有为,一身本领,来投我聚贤亭多半不是为了金银等俗物!当然,聚贤亭里喜欢黄白之物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人一般在武道方面早已摸索到了自身的尽头,对其它东西也不感兴趣,而但凡像是秦少侠这样愿意为了聚贤亭的藏书而来的,往往都是江湖中曾经掀起过一时风云的人物。” “嗯?” 秦琅一听,顿时想起了女帝苏钰盘所说的关于聚贤亭里藏匿的神秘人物,于是旁敲侧击道: “我本以为,之前遇到的洪老王六等人,已然就算的上是退隐的江湖高人,听黄大人这意思…还有高手?” “嗯…” 黄有万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但也不肯多说,只是又继续夸赞道: “要知道,为了藏书而拜入聚贤亭的人,除了一些老前辈,算得上年轻的,也就是与秦少侠交手过的王六了。然而,跟他比起来,年方二十的秦少侠显然更为年轻,如此年纪,已然在武学方面有了许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建树,前途定然更加不可限量。” 黄有万说完话锋一转,眸底悄然闪过一丝精光: “只不过…老夫依然跟上次一样,对秦少侠的师门实在好奇,不知少侠可否…” “唉…” “……” 黄有万话音未落,秦琅一声轻叹一个皱眉直接打断道: “黄大人,我知道,对于拜你门下的人,你自然想知道其底细最是放心,这点我很理解,换做我肯定也一样。” “……” “但是,对于师门问题,我的回答也只能跟上次一样,秦某的确就是出身于青州郊外的一家猎户中,父亲早死,从小跟着娘亲学了这些拳脚…” 黄有万闻言,一边点头一边神色逐渐沉默,唯有眉眼间凝着淡淡的疑虑。 秦琅见状立刻又道: “不过现如今走了些江湖,我也才逐渐意识到,我娘亲大概也曾经是江湖中人,甚至应该是小有名气的那种,只不过她对于她的过去并未对我提及。”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尽管黄有万不可能因此完全相信秦琅,但明面上的疑虑之色明显还是消散了不少。 毕竟秦琅在天地擂的一番表现以及跟点苍派和楼外楼的冲突,都已经表明秦琅绝不可能只是在一家普通猎户中学的武功,秦琅要是硬装傻就太假了。 “那…敢问令堂现在何处?” “孤守老家。” “可否方便透露姓名?” “她的全名连我也不知晓,只知姓沐。” “沐…” 黄有万凝眉开始思忖,片刻后依然毫无头绪。 秦琅见状,还追问了两句: “黄大人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家母在江湖中的传言?” “这…” 黄有万看了一眼一脸“期待”与“迷惑”的秦琅,表示遗憾地摇了摇头,却也因此将秦琅【确实不知实情,同样好奇家世真相】的这一人设,姑且认下了几分。 “但看秦少侠的超凡武艺和身怀的绝世武功,令堂定然也是曾经的江湖大人物,只不过后来隐姓埋名退隐了而已,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先帝平蛮镇国以后…” “嗯,以前没感觉,我现在猜想也是。” 秦琅很“无奈”地叹了叹气,转而又奇怪道: “另外,黄大人说我有绝世武功什么的…秦某之前也曾听那楼外楼的蔡元峰提起过,可秦某的武功自小都是跟家母所学,所谓绝世武功,难道…” “对,可能少侠你自己有所不知,但少侠的一些武技,很多都是曾经的名门大派所留,且皆为绝学,这也从侧面证明,令堂的确并非俗辈。” 黄有万把话说到这里,语气也蓦地放缓下来: “所以秦少侠,伱打听聚贤亭的藏书,是想找什么东西呢?以少侠的底蕴,应该不缺什么武功秘籍才对吧?” “不,还是缺的。” “哦?” 黄有万闻言眼睛微微一眯: “据老夫所知,少侠身怀摘星楼的《摘星刀》,逍遥派的《大通明玄功》,甚至还有龙鼎山庄的旷世绝学《龙象功》…” “……” 不知为何,秦琅隐约感觉,这个黄有万在提及《龙象功》的时候,对方的语气有一种令秦琅莫名熟悉的感觉。 而仅仅在电光火石间,秦琅就猛然意识到,这个熟悉的感觉,正是来自于曾经的青州知府周宁! 于是,在黄有万说话停顿的一瞬间,秦琅心头冒出了一股炸毛似的的强烈警惕。 …… 又跟龙鼎山庄有关… 或者说,又跟龙鼎山庄的武功有关… 而且刚好,又是个知府… 当初周宁为了龙鼎山庄的《龙心诀》,不惜拼上年老时拥有的一切,给秦琅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面对这个黄有万,秦琅不得不再次留心。 …… “呵呵,老夫的意思是,秦琅少侠可莫要贪心啊,习武切忌习的太杂,少侠莫要…” “无妨。” 为了确认黄有万心里的算盘,秦琅也是一挥手假装大方道: “我要找的书籍,正是跟我现有的武功有关。” “嗯?” 黄有万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 “是哪个武功?” “是…一种心法。” “心法?!” 秦琅不紧不慢地脱口而出,换来的却是黄有万瞳孔骤然一缩,而秦琅的心中也一下子有了些判断,只是表面上继续淡定“老实”道: “没错,我从娘亲那里学得一种内功心法,我总觉得不完整,应该还有后续,唯恐将来因此断绝了更深远的未来,听说聚贤亭藏书众多,且奇而精,罕而珍,故此想要从中找寻心法的后续。” 秦琅依然是半真半假,他是要来找书,他也的确好奇《龙心诀》也就是实际上的《沐心决》的后续,只不过这两者跟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寻找《云笈七签》,并不搭嘎。 “好好好…” 而此时的黄有万,其实已经尽量抑制住了内心的狂喜,但还是忍不住连说三个好字: “看来秦少侠也是个醉心于武学的人才,这方面而言,你跟聚贤亭中的那位老前辈可能还挺合得来…放心,本官是赏才之人!秦少侠且在府中休息两日,两日后,便可去聚贤亭上的藏书层随意阅览!” “多谢黄大人!” 秦琅面露感激感动之情,心头浮现的却是某位宗主大人的小脸儿。 北北… 希望真的可以在聚贤亭找到传说中的《云笈七签》吧… 马上恢复元气,多更!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章 传说中的那位女祭司 虽然在口头上,秦琅已经拜入了黄有万的聚贤亭,成为了黄有万的门客。 但双方都明白,有些东西还需要互相观察一下才会让人放心。 所以黄有万才让秦琅先暂住两天,再说进聚贤亭的事情。 而在这期间,秦琅可以算是主动方,黄有万属于被动方。 秦琅可以猜到,在自己暂住此处的日子里,黄有万肯定会加紧对自己的调查,尤其是对于跟自己一起的苏钰盘等几人的底细,黄有万不查清楚肯定是不放心的。 果然,当天晚上,黄有万就亲自询问了秦琅这件事情。 “哦,她们啊。” 秦琅在解释的时候,故意表现的有些“难言”: “咳…我在景州的时候,结识了天合宗圣女,这个…黄大人想必也知道吧?” “嗯,在刘镖头寿宴上有所耳闻。” “然后…那段时间,我在凝香馆就认识了一…呃…两位姑娘…一大一小,皆是在凝香馆后院打杂的苦命女子…” “……” 望着秦琅脸颊上那一抹少年特有的羞涩,黄有万表面淡定,心中霎时间懂了很多。 原来如此… 这小子,看来是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 “咳,总之,两位女子后来就跟了秦某,秦某原本就打算带着她们一起前往京城继续投奔郡主,临走前,圣女顺手又派了一位天合宗的前辈护送我等。” 前辈… 黄有万心头一动,那就对了,看来就是因为那位前辈,才导致黄有万几次安排的跟踪打听都统统失效,包括最后一次在狮子楼,属下回报说有一神秘女子连脸面都看不清,想必也就是这个高人了。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天合宗的… 三宗之一,随随便便能派个如此高手,倒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秦琅跟圣女的关系,居然也走的如此近。 嘶… 莫非那圣女也察觉到了这小子身上的秘密? …… 想到这里,黄有万顿时一阵庆幸。 挖郡主的墙角不算什么,挖了天合宗的墙角可就算是赚了! 反正黄有万是不相信,秦琅跟天合宗圣女还能有什么儿女情长,否则怎么可能在那圣女眼皮底下,带走两个女子呢? “秦少侠,老夫这就把两位家属和天合宗前辈一同请来,不知她们目前在何处落脚?” 秦琅心中冷笑,我们在哪落脚,你个老东西能不知道? “原先她们跟我一起在有福客栈,知道我今后想要呆在聚贤亭之后,前辈便护送两个姑娘去了京城投奔郡主,待我日后再相聚……黄大人,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正如本官上次所言,聚贤亭又不是大牢,少侠随时可以去四方云游,只要在聚贤亭需要的时候能够站出来,帮老夫一些小忙就行。” …… 所谓的“帮小忙”就是效力呗,秦琅明白,这种不怎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平时还好说,要是该干活的时候不干活,就不是光“开除”那么简单,最起码是要把命交出来的。 而往往负责这种事情的,都是组织里的“骨干”,比如聚贤亭高层的那些神秘人。 ———————— 当天深夜,秦琅睡了以后,黄有万又连夜再次派人去有福客栈调查了下,得知苏钰盘一行果然已经离开客栈。 再一路打听,也确有人目睹与秦琅同行的女子出了城,黄有万对秦琅也就更加放心了一些。 当然,他万万不可能想到,所谓的“天合宗前辈”会是当朝女帝。 不然的话,黄有万肯定明白,以女帝的实力,莫说出了城,就是再走普通人一两天的路程,恐怕她也能在短时间内飞一般地赶回扬州府。 …… 当然,作为秦琅眼里的被动方,此后两天,黄有万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派人在整个扬州府城内观察打探,确认不再有任何跟秦琅有关的风吹草动。 而秦琅作为主动方,就轻轻松松地在府衙内过起了悠哉的闲散日子,甚至跟之前交过手的王五王六,还有拦路乞丐都耍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其中是没有吸血老登的。 因为秦琅毫不掩饰地表示了对老登的鄙夷和厌恶,而其它人其实正好也是如此。 …… “那老怪物!要不是看在洪老面子上,我都不知道打他多少次了,恶心!” “六哥说的是,吸人血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我从来没看他顺眼过。” “啧,这小六子…什么叫看我面子?你能打赢他?打赢了能打死他?我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不愿讨这个麻烦,都是给黄有万办事的,能不闹就别闹得了…” “没事儿,知道秦兄弟这次在野猪林收拾了他,我自己心头也舒坦不少哈哈哈,来,秦兄弟,我敬礼一杯!” …… 如此“同仇敌忾”之下,几顿酒肉,再打几局【斗大鹅】和【五子棋】下来,秦琅跟这几个人直接就差不多勾肩搭背了。 由于在整个聚贤亭里,这几个人的实力属于比较垫底的缘故,他们每天也闲的很,除了王六每天爱去看书以外,其它人基本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跑跑腿或者周边游荡游荡。 现在秦琅来了,这没事的几个人就正好当起了导游,在之后的一天里带秦琅游遍了整个聚贤亭所在府衙后花园,顺便也跟另一些聚贤亭的同僚打了几个照面。 …… “喏,秦兄弟你看,湖边那个钓鱼的光头,以前是北金刚寺的护院主持,可惜后来犯了荤戒,为了能大口吃肉就来投奔黄大人了。” “竹林里那个,看着阴柔,其实是个男的,眼睛被人砍瞎了,因为黄有万答应替他寻仇,加入了聚贤亭。” “还有这个,这位跟伱一样,是今年的新人,据说本来是五毒教的女祭祀,结果…” “等等?” …… 当介绍到五毒教的女祭司的时候,秦琅顿时嘴角一抽,想起了那个之前在江湖上还颇有名气的八卦。 “你说的女祭司,该不会是传闻中,被五仙教的人在角先生上刻了情夫名字,随后偷情被丈夫发现的那位吧?” “错!” 王五王六当即摇头: “不是传闻,是确有其事。” “……” 乞丐洪老也接着提醒秦琅道: “而且秦兄弟,今后你对她,可能尤其要小心。” “为什么?” “因为据说,她因为之前的那个事情入了魔,前来加入聚贤亭的条件,就是让黄大人给她每个月提供一名俊美的年轻男子……怎么用的不清楚,反正聚贤亭每个月都会悄悄抬出去一具干枯的男尸…” “……” 秦琅喉咙一动,听的胯下一凉,只能感叹聚贤亭果然是藏龙卧虎。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落石井 聚贤亭一共六层,远远看去,像是落在西湖边上的一尊玲珑塔,但实际上,它的每一层都足够容纳一个四口之家,每一层层高也有两丈左右。 别说,就这么大的空间,用来藏书的确很方便。 聚贤亭前三层,都是公共空间,从床榻座椅到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偶尔有亭里的大佬想要在这儿住些时日,前三层就会封闭,平时一般情况下则是对所有聚贤亭成员开放。 除此之外,聚贤亭内每个人平时的住宿地点是很自由的,像洪老王五王六这种本来就嫌麻烦的闲人,干脆就住在后花园。 其它那些平时能常见到的钓鱼和尚啊,女祭司啊什么的,也都住在府衙的其他地方。 其它大多数,尤其是正在外面办事的人,不仅有住在扬州城府内的,还有很多甚至都住在外地,有些好几年都不会与扬州通信。 而再剩下最神秘的一帮人,则是常年住在聚贤亭的五六层。 ————————————— 四五六层都是聚贤亭藏书的地方,第四层比较开放,一般成员能参阅的书籍也就仅限这一层,不过就算如此,想要把第四层的所有书看完也得花个十几年。 至于五六层,能翻阅这两层书籍的,就必须是黄有万特许的了。 实际上,对于秦琅能被特许这件事,王六等人都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 …… “我知道秦兄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甚至有不为人知的背景,可即便如此,跟其它进入五六层的人相比…” “六哥不妨直言。” “就这么说吧,我知道秦兄弟武艺高强,不过五六层的那些人物,几乎都是一个手指头就能将秦兄弟摁死的那种。” “……” “所以即便秦兄弟再怎么特别,能得到黄大人特许,也确实让我等惊讶。” 听到王六这番话,秦琅也是咧嘴一笑: “六哥,我能去五六层看书,你是不是很羡慕?” “这个…说实话,不羡慕那是假的。” 王六嘿嘿一笑,笑的很淳朴,一个中年人笑的跟个傻小子似的。 “不过书这东西不好乱看,就像武学不好乱学,有时候书看杂了就跟学武学杂了一样,容易走火入魔,尤其是某些高深的心法秘籍什么的,我现在在第四层循序渐进,有取有舍地看书,其实就已经满足了。” 不得不说,王六的书没有白看,虽是武者,这番话却颇有点儿文人儒生该有的豁达和风骨。 —————————— 然而,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聚贤亭也有规矩。 就算秦琅是黄有万特许,也不可能仅仅是在这里住了两天之后,就直接大咧咧进入聚贤亭找书。 甚至是第四层也不行。 因为在这之前,秦琅要先完成一项任务。 这种事情其实就类似于新人给组织表忠心的事情,往往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任务,所以当秦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一下就沉了沉。 尤其是前来告知自己的,还是吸血老登韦一峰。 …… “桀桀桀…” 老登发出了秦琅曾经只在书上看过的阴损反派笑,大半夜的跑到秦琅的住所,像只大蝙蝠一样蹲在窗口: “走吧秦琅,现在就出发,黄大人说了,这事儿要我跟你一起去办。” 虽然秦琅很厌恶这个老登,但是为了大计,为了北北,肯定不能因为这种私人感情导致前功尽弃,于是当即起床穿好了衣服。 “去哪…” “北城。” “去干嘛…” “杀人。” …… 秦琅很久没有杀人了。 薛贵,青州知府周宁,血刀门… 秦琅杀过的都是该杀或须杀之人,头一次为了来自上头某人的指派而去杀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在跟着老登一路翻檐越墙往目的地赶去的途中,秦琅几次问老登杀的是什么人,老登却只是阴笑着表示“人就是人”,这更让秦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 唰—— 踏—— 秦琅和韦一峰都穿着夜行衣,面覆黑巾,像两个墨点一样飞快地穿梭在不夜城扬州府的大街小巷中。 两人身轻如燕,除了偶尔点踩在墙壁和砖瓦上的动静以外,尽量避开了一路上的所有烛光灯火,形如鬼魅,让秦琅不得不再次佩服韦一峰的身法。 这老登虽然正面打不过自己,不过轻功的确是一等一,也难怪当初在野猪林撵他撵的那么麻烦。 “还有多久?”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 秦琅发现,越近北城区,各家各户的灯火越暗,夜色下的房屋路面等,别说跟城中心比,就是跟城南比也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显然,城北属于是扬州府的“短板”。 而秦琅此行北城的最终目的地,则是一片枯树林遮蔽下的土丘,其中零零散散地布满了粗糙的茅屋土房,依稀像是是住户人家,只不过环境条件跟扬州府其它地方比起来,只能让秦琅想起三个字【贫民窟】。 “好,到了。” “老登,这是哪?” “这里是落石井,秦琅你初来乍到扬州府,没听说过很正常。” “落石井…” 秦琅和韦一峰一起站在一处残破寺庙的屋檐角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破屋破房,偶尔能看到的几个晃动的人影,不管男女老少,皆是衣衫褴褛,几乎与乞丐无异,其中两三个人直接在地上找个草席就躺下算是睡觉了。 “这些人是?” “是贱民。” “贱民?” “就是杂七杂八的人,什么娼妓家奴之后,销了户的逃犯,弃婴孤儿什么的,还有些干脆就是穷的不行了,也就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方。” “……” 秦琅沉默了,老登回头阴鸷一笑: “怎么?有恻隐之心?” “……” 秦琅不回答,只是继续问道: “原因呢。” “原因?” “扬州府可谓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周繁城,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些人?”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了?不是活的好好的?” 老登指了指下面四处可见的一些大缸: “这些缸里面的米面,都是黄大人免费发放的,从来没有人敢克扣,刚好够这些人活着……当然,衣服啊屋子什么的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得了,不够住不够穿了,每年冬天冻死一批就够了。” 老登随意地说完,有些不耐烦道: “总之今天咱们的任务就是杀掉落石井的两个人,我知道他们在哪,伱跟我一人一个干完收工就行。” “为什么?” “啧,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老登瞪了秦琅一眼,结果被秦琅一眼反瞪回来,老登这才想起对方可是差点儿把自己杀死两次的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郁闷道: “秦少侠你有所不知,黄大人去京城赴宴这段时间,落石井有两个人一直准备京城告御状,刚好今天白天,一篇写好的檄文被黄大人的耳目发现,今晚就叫我们来处理。” 老登说着,把一张白色布帛从怀里掏出来,交给了秦琅。 秦琅看着上面满满的血字,当时就皱起了眉头,直到老登嗤笑一声: “别大惊小怪,我尝过了,是耗子血,这帮人故意装神弄鬼。” “……” 好吧,那没事了。 秦琅直接看内容,基本就是怒斥“黄有万是狗官”,“朱门酒肉臭,落石井有冻死骨”之类的东西,落石井的几百贱民,深受官府和商贾迫害压榨什么的。 这些内容并没有出秦琅的预料,但唯独后面几句简短的话,让秦琅着实惊讶。 “上面说,这落石井…以前叫落石村?黄有万就是这村里出来的?” “对啊。” 老登又开始了他的“桀桀”怪笑: “正因为黄大人出身在这落石井,所以他才很清楚,这落石井的人,是活该活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别说今天杀两个人而已,实际上,没有把这几百贱民全杀了,黄大人就已经是大大的好官了。” 最近过渡剧情,大家忍一忍,月内会有一血产生。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黄有万的故事 落石井,一间破旧的瓦房内。 “我说你现在才回来,到底找到没啊?” “找到个屁!” “那怎么办?这特么要是被人捡到,我们脑袋不是掉定了?” “别特么说了,都是你,找人写个檄文非要署名!真特么是上辈子造的孽!” …… 灯影摇曳,两个头发蓬蒿的中年男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头烂额。 “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明天去街上闹吧?” “闹?” “是啊,咱二叔三叔当年,不就活活把那前任知府给闹死了?哼!咱要有那气魄,早啃上金饭碗了!”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气笑了: “放你娘的屁!伱当那黄有万是前任那个小白脸?先不说闹不闹的起来,我现在最怕的是,咱们压根活不到明早了!” “啊?哥,你别…别乱说啊…” “我乱说?都是落石村出来的,你第一天认识黄有万?…咦?什么东西?”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阴风忽然将烛光吹的狠狠一压,惊惶之时,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于房间暗处角落幽幽飘了出来: “两兄弟都别吵了,还是当哥的说的对,你们是活不到明早的。” “谁…谁?!什么人!” 噗——! 颤抖的惊呼过后,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双目圆睁,最后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胸前莫名出现的两指宽的血洞后,一脸茫然地直挺挺倒了下去,死的可以说是极为迅速果断。 “大人!大人!” 对普通人而言,剩下的那个男人也算是足够冷静了,在弟弟瞬间惨死的情况下,硬是压抑着浑身的哆嗦,噗通就朝着看不清的黑暗处直接跪了下来,“砰”的一个响头磕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 “大人饶命!小人知罪认罪!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愿意全盘交代!” 很显然,在心中早有最坏预计的情况下,他已经瞬间明白了对方是为什么来杀人的。 “放心。” 这个时候,老登韦一峰也终于从角落里走出了几步,渐渐在灯光下露出了真容,阴恻恻地咧嘴一笑: “我不杀你。” “谢大人!谢谢大人!” “黄大人说了,一人一个,你的命,让这位少侠来收。” “啊?!”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抬头,然后在看到秦琅那张脸上的表情的一瞬间,心头顿时冒出了几分希望。 “少侠…这位少侠!饶了小人吧!小人完全是被逼无奈,黄大人他实在是将我们落石井的百姓逼到走投无路了,我弟弟他这才撺掇我去告黄大人的御状,请少侠明鉴啊!”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这位少侠也是黄大人的人,又不是黄大人自己,明鉴什么?你当是击鼓鸣冤来了?” “……” 不一起共事还不知道,原来这老登是个这么聒噪的人,秦琅听的皱眉,当即斥了句: “闭嘴。” “嘶…” 老登当时就一个不服,秦琅直接侧目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韦一峰顿时识趣地退后了几步。 而这短短的一幕被跪在地上的男人捕捉到以后,电光火石间也作出了许多判断,咬咬牙,干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一下子抱住了秦琅的腿,嚎哭起来: “少侠大人!少侠大人明鉴!为小民做主啊!” “……” 讲道理,秦琅闯荡江湖至今,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一遭,稍微无措了片刻后,抖抖腿道: “你有话要么好好说,不然就别说。” “不是,秦琅,我说你…” “你闭嘴。” “……” 老登试图阻止,但是又被秦琅呛了回去,男人则是立刻重新跪好,放开了秦琅的腿,低声诉道: “少侠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名叫黄土,算起来,跟现在的扬州知府黄有万是本家,都出生于这个落石井,按理说咱们村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知府,简直是鸡窝飞出个金凤凰…” “…可谁知那黄有万发迹以后,对我们这些穷老乡是翻脸不认人,还…还嫌弃我们玷污他的出身,上任以来不说什么带着大伙一起吃香喝辣吧,反而恨不得要把我们按死在这个破地方…” “…他自己当了官跟有钱人一起享受,把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穷人就扔在这儿等死,每年的接济都还不够糊口的,现在咱们想去京城讨个公道,他黄有万还让少侠来杀我们灭口,差点儿害了少侠的风评,请少侠为小民做主啊!…” …… 这男人声泪俱下,秦琅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心头也是有些乱糟糟的。 毕竟他是个粗人,本来就不适合干这种为民伸冤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秦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声泪俱下而动容,反而联想到老登之前的那番话,从而更加警惕起来。 “你先站起来。” “谢少侠大人。” “不谢,你…叫黄图是吧?” “黄土。” “哦,黄土…” 秦琅点点头,还没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一旁的老登再次忍不住了。 只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秦琅再凶他,老登韦一峰姑且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在秦琅面前赔了个笑: “那什么,秦琅少侠,对于此人所言,老夫实在有一肚子话想说,能否…” “你说。” “好好好。” 韦一峰抓了抓下巴,嘲讽的目光转向了男人黄土,黄土在一刹那只感觉心头咯噔一下。 “黄大人发迹翻脸不认人,是你说的吧?” “这…这是村里都知道的事情!” “对对对,一丘之貉嘛,嘿嘿。” 韦一峰在桌边坐了下来: “当年黄有万刚上任,落石村大大小小几百号人就全部不请自来地搬进了刚建的新府邸,每天大吃大喝,用你们落石村村民的话说,吃的都是官家饭,不用花钱,几百人就这么在衙门连吃带住了好几天,那场面可叫一个壮观。” “你…” “闭嘴。” 这一次,秦琅是让黄土闭嘴,继而瞥了眼老登,老登继续道: “黄有万当时也想了,都是乡里乡亲,自己也是一方水土养起来的,不能不知恩图报,所以第一时间就表示上任两年内,把落石村翻新重盖一遍,把落石村的地也开垦出来,让落石村从此吃穿不愁…” “…只不过黄有万没想到的是,这些落石村的人想着有他这么个亲戚可攀,哪里还想什么回村,说什么也要在府衙住,住不下就叫黄有万给他们修,修一模一样的大宅子,村里每人一人一个…” “…当时的黄有万自然不可能拿的出这些钱,不过当地的富商们就主动开始掏起了腰包,黄有万不收,也架不住他的那几百号好乡亲打着他的名义收,一年时间,还真就盖了好多富丽堂皇的宅院…” “…而当这些落石村老实巴交的淳朴村民住进去以后,就更不得了了,男的当老爷,女的当夫人,老的为老不尊,小的绮襦纨绔,每天游手好闲在扬州城街头巷尾闹事,打着黄有万的旗号仗势欺人…” “…黄有万自然不能忍受,当时就把一个调戏民女的落石村人用了重刑,结果第二天,几百号的落石村人就在衙门门口敲锣打鼓,怒斥黄有万是狗官,欺压百姓…哈哈!” 老登说到这里甚至自己都乐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些人吧,论身份,还真就是平头百姓!他们只有在其它百姓面前,打着黄有万的旗帜耀武扬威,而在黄有万这种真当官的人面前,他们就一个比一个淳朴,全是被欺压的对象了…” “…虽然一开始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架不住落石村的几百人各种嚷嚷,久而久之的三人成虎,很多事情就变得不清不楚起来,尤其是被那些不知情的外地人再往外一传,黄有万真就是个欺压百姓的狗官了…” “…最后黄有万也想开了,既然都说他是狗官,那他最好真的做个‘狗官’,具体的表现上,就比如在第二年闹旱灾的时候,黄有万故意不给落石村的人发救济粮,落实村人若敢闹事,黄有万直接让人当街杀死…” “…这事儿也算是落石村跟黄有万矛盾的一次大爆发,黄有万也从这件事才听说,原来前任的扬州知府就是因为太过清廉仁厚,结果在某一年灾荒的时候,因为实在拿不出粮食,被落石村带头的灾民冲进家里抄了家…” “…虽然结果发现,前任知府家里的确一贫如洗,所有私人钱财都已经接济了灾民,但那些平日自称淳朴老实的百姓可不管那些。不管我好不好过,都要让你不好过,虽让你是当官的呢?…” “…于是,可怜前任知府一世清廉,就这样被杀了全家,后来上报朝廷的时候,一众灾民则是统一口径说那知府蔫坏多年,家中藏粮才引起群愤…” “…而黄有万自从得知这件事之后,人也就变了,怎么说呢,嘿嘿,变的清醒了。” …… 韦一峰说完这些就没再多说,剩下的也无需多说,看看落石井的现状,秦琅大概也能猜到黄有万这之后的态度和行为了。 而那个黄土,则是绷紧了一张铁青的脸,站在角落一语不发。 …… 人的是非好坏,到底能靠什么评判呢? 秦琅沉默许久,最终想起了梦里梦见过的一句话。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这句看似与眼前情况无关的话,其实在秦琅心中也转换成了另一句话。 【不是当官的是坏人,而是坏人当了官】 前任知府清廉仁厚,却因为自己是官,而强行被的落石村民等“淳朴”百姓杀了全家。 落石村一帮匪徒无赖,却因为自己是民,一边强行打着黄有万的名号欺压良善,另一边又在需要的时候,高举“平民”的大旗,反诬被黄有万欺压。 尽管秦琅目前也没法去验证这些事情的真实性,不过他相信,世上的其它时候其它地方,一定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或正在发生。 杵着拐杖的老人也能是坏人。 家世优渥的少爷也能是好人。 甚至一个人在当好人的同时也可以同时当坏人。 总的来说,一个人的好坏,与身份无关。 至于眼前的黄土… “秦琅,你知道这两兄弟告御状的真正原因吗?其实就是这俩前几天又在街上调戏民女,黄有万判这两人终身不得再出落石井,所以这俩人就怀恨在心。” 好吧,不出意料,黄土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对于黄有万直接派人来灭口的原因,秦琅也很容易理解,无疑是怕这御状一告,牵扯出其它什么不必要的东西来。 毕竟黄有万虽然曾经受了落实村的不少委屈,但他本身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这一点,同样也与他的知府身份无关。 唰——! 最终,刀起刀落,银光与血光并现,秦琅完成了聚贤亭的“入门考验”,心中毫无波澜地安睡了一晚上过后,第二天一早,便拿着黄有万给的一块牌子,正式踏入了西湖边聚贤亭的第四层。 “《云笈七签》…会不会就在这一层呢…”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房梁上的老太婆 在大周,论书籍这种东西,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会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武林秘籍。 尤其是先帝昭统年间,那时候的人们之所以为了学习认字,基本都是为了可以看懂书中的武技,而有些不怎么入流的武技为了方便,甚至也有干脆只画图,不写字的。 因此,当秦琅进入聚贤亭第四层的时候,周围满满当当的几座顶格大高柜里面,几乎全是满满当当装的各种武学相关的书籍。 从内功到外功,从武技到心得,应有尽有。 “通背…南北拳…六合…八极…形意…都是些基础功夫,不过这些版本的记载注释很详细,用来打基础倒是极佳…” 至于到底有多佳,秦琅根据自身情况感觉,这些版本只比师姐沐玄离教的差一点。 这绝对是很高的评价了。 …… 最后转了一圈,秦琅发现,第四层藏书的其中三分之二,是在市面上也能看到的比较热门通读的东西,而其中三分之一也就是稍微比较珍贵一点儿的功法。 “《浮心经》《缠蛇掌》《千叶剑谱》…” 虽然秦琅从小跟着师姐学的都是些“无名功法”,但武学理论和基础都是相通的,这些秦琅以前没见过的成品功法,秦琅只需要看几眼就能明白其高低贵贱。 最后得出结论: 不如师姐的一根。 …… 想想也是,毕竟师姐随便教自己的一招《天山摸鱼手》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龙象拨云手》,其它什么《刀法甲》啊《功法乙》啊,如今看来居然也全都是《摘星刀》和《大通明玄功》这样的盖世绝学。 尤其是《龙心诀》那样的内功心法,也跟师姐教给自己的《孝心决》,即《沐心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琅现在再想起这些事情,早已不像最开始跟血刀门打交道那会儿一样,单纯地认为其中是巧合或者误会什么的。 事到如今,秦琅心中早已清楚,这些当今江湖上动辄失传的绝学秘技,跟师姐一直以来教自己的那些无名武功,本来就是同一个东西。 只不过秦琅尚且不清楚的是,这些绝学跟师姐之间是什么关系。 谁是开创者?又为什么会出现【江湖版】和【师姐版】两种版本? 秦琅估摸着,这些问题除了今后有机会重回天山以外,应该是没法从其它人口中找出答案的。 …… 话说回来,第四层的这些成品功法,秦琅虽然看不上,但对普通习武之人来说,却的确称得上是好宝贝。 只不过,它们也绝非是称得上有市无价的珍宝,稍微大富大贵一些的人家里,保存个两三本也不足为怪。 综合下来,光是第四层这种程度的藏书内容,秦琅感觉,它肯定是不值得像黄有万说的那样,吸引江湖大佬前来加入聚贤亭的。 所以… 真正的好东西果然是五六层吗? 在第四层查看了大半天之后,秦琅现在觉得,如果五六层真有所谓的好东西,那么这个级别的藏书应该也得跟皇宫大内的藏书殿大差不差了。 嘶… 若真要是如此的话,这黄有万胆子还真的挺大啊… 本来苏钰盘一开始就觉得黄有万招募门客的情况有所僭越,如果聚贤亭内的藏书也同样僭越的话,那是个皇帝都得怀疑这货有反心。 黄有万虽然把这些事情做的尽量低调了,但他难道就一点儿也没考虑过,这些情况传到女帝耳朵里的结果吗? 还是说… 黄有万背后有什么靠山…? 秦琅不禁想到女帝说过的,黄有万在【摄政派】和【新皇派】之间权衡游走的事情,现在看来,很可能他的权衡是假,私底下应该已经选择了其中一派作为自己的兜底背景。 那么这样看来的话,黄有万暗地里,很可能已经投靠了摄政王。 如此一来,他建这个聚贤亭的大胆举动,也就一下子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了。 “钰盘…” 秦琅一介少侠,对朝堂争斗虽然不感兴趣,但他对女帝是感兴趣的。 当然,准确地说,岂止是感兴趣… 反正对女帝不好的东西,秦琅肯定也会视为对自己不好的东西。 在女帝的立场,跟摄政王相关的力量,自然就属于不好的东西,秦琅先将“黄有万是摄政王的人”这一猜想埋在心里,准备等出去以后再跟女帝详谈,眼下主要是找《云笈七签》为主,于是在当天晚上彻底找完聚贤亭第四层后,直接就马不停蹄地奔向第五层。 ———————— “咦?” 然而,本来怀着各种警惕与慎重心情的秦琅,真地到了第五层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布置不仅比第四层更简单,甚至比第四层还要空荡。 当然,这个空荡指的是人气,高大的书柜什么的依旧布满了整层。 秦琅今天在第四层呆的时候,除了王六以外,还跟几个其它上楼来的聚贤亭门客打过了照面,其中包括前五毒教女祭司,全程一直搔首弄姿地盯着秦琅,要不是秦琅用书遮住自己的脸,很可能会陷入麻烦。 但是第五层显然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虽然说更高级的层数,人气理应少一些,可问题是据秦琅了解,这五六层上面可是长期住了一些大佬的,要说没有外来的散客很正常,可是那些大佬呢? 吱吱… 秦琅轻步踩在木板上,走在安静异常的第五层,看到楼梯旁有一套小桌小凳,桌上堆着些册子。 秦琅靠近了些,发现册子旁的一只毛笔似乎还未干,显然这里刚刚都被动过。 那还是同样的问题,人呢? 秦琅心生警觉,再次打量了周围一圈之后,注意力稍微被桌上的册子吸引了下。 “这是…” 他简单看了看,结果却发现这册子不简单。 【二月初二,景州寻龙未果…】 【三月十五,凉州寻龙,一人判走…】 【三月十七,叛者已除,云州越州寻龙未果…】 【四月初一,接王令,除掉淮州曹县县令一位…】 …… 这些是…聚贤亭的“任务日志”? 秦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然后在某一刹那,忽然心弦一绷,丹田金色内力几乎是本能地灌注到了双手,旋即下意识地双手朝着自己上空猛然一轰! 砰—— 在与一股大力对撞之下,秦琅几个转身撤步后仰头一瞧,愕然发现,房梁上倒挂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太婆。 “哈哈哈…小儿功力不错啊…” 好冷,只有8度,大家注意身体,冷了可以用倒倒暖一暖身子~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聚贤亭的真相 对于一个像倒挂的蝙蝠一样的老太婆,秦琅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同样让人反感的老登。 “你是谁?跟韦一峰什么关系?” “……” 倒悬在房梁上的老太婆显然没想到,面对自己的“闪亮登场”,秦琅会先提到一个自己没听过的名字。 “小儿你在说什么,老身可不认识什么韦一峰。” “哦,那没事了。” 秦琅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看你阴恻恻的挺恶心,还以为伱跟那老登是一路的,甚至是老相好什么的…” “……” 说实话,老太婆有些不淡定了。 她这种方式的出场,以前也震撼过不少小辈,一般情况应该是对方瑟瑟发抖,当场对自己顶礼膜拜才对,怎么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如此不恭不敬? 唰—— 啪! 于是,老太婆一脸阴森不悦地从房梁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楼梯口的座椅旁,将册子上的毛笔放回了笔筒,又把册子合上,抬眼看向秦琅: “小儿,你是来干什么的。” 秦琅眉头一皱: “老登,别叫我小儿,有没有家教?信不信我叫你老儿?” 秦琅这里可不是故意激怒老太婆,他是确实反感对方这样叫他。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无父无母,但论资格,能叫他“儿”的也就师姐沐玄离而已,别人叫的话,秦琅基本都是会觉得很不舒服的。 “好你个无礼小辈…” 那老太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已经满怀怒气,很敷衍地又问了秦琅几个问题: “怎么进来的…” “黄大人特许。” “来干什么…” “看书。” “呵…” 谁上这儿来不是为了看书?老太婆冷笑,又按了按桌上的册子: “这个东西,你看了?” “我是聚贤亭的人,看不得?” “哈哈哈…看不看得,要老身我说了算!” 话至此,老太婆就不再废话,右手化爪,一记青龙出海就直接朝着秦琅猛然探去。 …… 她自持身份,根本不需要把秦琅口中的什么“黄有万特许”当回事。 能上五层的谁不是特许? 六层的那几位甚至根本不需要黄有万来特许,之所以愿意作为底牌给聚贤亭兜底,更多的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 因此,这年纪轻轻的秦琅在老太婆眼里,不管是什么关系户也好,天才也好,惹到自己的下场就是准备面对自己的愤怒。 当然,她会留手,不至于将秦琅打死,顶多打昏过去让他睡两天,然后坐等他醒来之后给自己好好地赔礼道歉。 …… 然而,事实证明,老太婆想的有些多了。 锵——! “什么?” 老太婆的一爪探出,却并没有触碰到秦琅本身,老太婆只觉指尖一凉,像是叩在了什么金属身上,待看清之后不禁一惊: “黄大人…允许你带刀上来?!你究竟是…” “特许上五楼”跟“带武器上五楼“完全是两回事,至少老太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第一时间也并没有注意到秦琅的腰间掖着一把单刀。 坏了… 这小辈看来是真正的重要人物啊… 面对这种情况,老太婆直接开始考虑停手把情况问清楚,但问题是场面已经不允许她停手了,秦琅冷哼一声,直接一个跃步上前,正手接反手再接正下,三记劈刀带着猎猎风声,分别对准老太婆的左臂,中门,右臂狠狠砍去。 “小辈且慢!” 老太婆抽空呼喝了一声,同时双手指关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光,坚若金石一般,几爪挥出,将秦琅的三刀挡了下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本以为会很轻松的格挡,却让自己堪堪后退了好几步。 “你?” 今天的“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老太婆眼中震撼的神光更盛了: “你这年纪,竟也是半步宗师?” “是吗?不知道。” 秦琅淡淡回应,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水平,在江湖上算是什么标准,反倒是这老太婆的水平,让他忽然发现,原来第五层也不过如此。 嗯… 所以苏钰盘感觉到的那股力量,是在第六层了… 不过这老太婆颇为碍事,看她首先发难的时候也没太留情的样子,秦琅就先把她解决了再说,该出杀招就出杀招,能不能挡得住就看她自己本事了。 于是,秦琅直接调用内力,淡淡金光将自己的右手和刀身包裹起来,弓步踏前再次逼近老太婆之后,连续几招怪蟒翻身砍出数道肉眼可见的气劲,金光交织间,让这一片远离书柜的狭窄区域的立柱纷纷被破开无数刀痕。 “简直乱来!” 秦琅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老太婆可不能不管,抬脚将楼梯口的座椅踢开,留出足够的空间,唯恐秦琅破坏了这一层重要的东西。 旋即,她也挥舞起两只干枯的手掌,利用雄厚内力在空中撕开一股股同样强横的气劲,与秦琅的刀影对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五楼,噼里啪啦铁石相击的声音响彻几乎整个聚贤亭,整个五楼如同被一阵忽来的大风贯穿一般,门窗座椅包括书柜,全部被震的哗啦啦直响。 而当最终一切平静下来之时,那个老太婆则是半跪在秦琅面前,“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后惊骇道: “慢!少侠且慢!” “怕什么?都是同僚,我也没打算杀你。” 秦琅收刀,揉了揉自己胸口被划出了两道口子,不屑地看向老太婆: “就这?看得出,你使出全力,也不过是比王六强一点儿的水平,何必呢?” “……” 老太婆听的眉毛直跳,比王六强一点,能叫做“就这”? “敢问少侠…今年…” “我二十了,唉…” 秦琅一叹: “马上就二十一了,老了…” “……” 行,这回是真遇到怪物了。 “这次,是老身莽撞,黄大人既然允许你带刀上来,那五六楼的藏书任你翻阅就是,只不过老身要提醒你,六楼的人可不像老身这么好说话,也不会怎么给黄有万面子,你行事最好谦卑一点。” “知道了,看心情吧。” “……” “所以,既然你长期留守五层,可听说过一本叫做《云笈七签》的书?” 眼下秦琅就直接问了,想着老太婆应该会很清楚五楼藏书的内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老太婆表示,这五层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平时主要负责记录聚贤亭的任务,以及定时盘点五层的书籍。 而对于《云笈七签》这本书,老太婆却表示,本来书是在五层,后来有一次盘点的时候把它归到了六楼。 “也就是真有这书?” 秦琅当时就眼睛一亮,提刀就直奔六楼,不过在临走前又想起问了老太婆一句: “你记录的聚贤亭行动日志上,‘寻龙’指的是什么?还有,‘王令’是谁的令?” “这…” “这什么这?” 秦琅一摸手中刀: “我没耐性,别等我亲自去问黄有万。” “少侠别急,老身说就是。” 其实本来也是同僚,这些任务和代指算不上什么秘密,以后秦琅也是要做的,所以老太婆也并没有太过纠结,直接告诉秦琅,所谓的【寻龙】就是黄有万长期以来寻找的一本叫做《龙心诀》的心法。 “龙心诀…”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 这黄有万明明也不会武功,却一直花力气去找一本内功心法,秦琅基本十有八九可以确认,他的目的应该跟曾经的青州知府周宁一样,是奔着其中【增寿百年】的说法去的… “那‘王令’又指谁的令?” “自然是…摄政王…” “……” 懂了,秦琅全懂了。 这个黄有万,很可能最初建立聚贤亭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龙鼎山庄独一无二的内功心法《龙心诀》。 而为了维持这个聚贤亭这个有僭越之嫌的存在,黄有万选择将摄政王作为了靠山,作为代价,聚贤亭也同时成为了摄政王的工具之一,会偶尔帮摄政王干一些不干净的活。 就比如秦琅在册子上看到的【除掉曹县县令】。 如果秦琅猜的不错,这个曹县县令,应该正好是【新皇派】支持女帝宝宝的,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摄政王,所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而如今,黄有万或许已经找到了《龙心诀》,但跟周宁一样发现不完整。 又或者连一点儿也没找到。 总之不管哪种,他都因此盯上了秦琅这个会龙鼎山庄绝学的“传人”,并且认为秦琅自己现在用的内功,以及秦琅口中要找的书籍残卷,就是《龙心诀》。 ……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出《沐心决》 黄有万想利用秦琅,而秦琅也在利用黄有万。 现在,既然知道《云笈七签》在六楼,那对于秦琅而言,事情的进度也就比预想的快了些,这是好事。 于是,秦琅也懒得管五层的老太婆,直接噔噔噔走向了聚贤亭的最高一层第六层。 “咳咳咳…” 老太婆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看了一眼秦琅的背影后,也是一辈子头回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二十岁的半步宗师…不,应该是半步宗师巅峰?” 老太婆无奈的同时也深感遗憾,其实正如秦琅所言,她虽然害怕破坏五层的书籍而收敛了功力,但即便拿出全部东西,也还是打不过秦琅。 论水平,她也跟秦琅所言一样,是个要比王六强一筹的半步宗师。 而根据她对秦琅的判断,对方的水平应该是还要在半步宗师之上一些,很可能达到了半步宗师巅峰。 武学造诣这种东西,本来就越往上走,越是难以跨越阶层。 在真正的江湖高手圈子里,这种所谓的半步,小半步,其实往往都意味着巨大的鸿沟。 就比如从武师到半步宗师,期间的差距若要用时间来弥补,少则十年,多则几十年,而从半步宗师到半步宗师巅峰,许多人更是穷极一生也没能跨过这个坎。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上一般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基本也会被人直接视为宗师。 当然,半步宗师巅峰跟真正的宗师又是一番天差地别。 …… 这就好像朝廷官员的副职和正职一样。 大家都清楚正副职之间的差距,但一般来说,不管是出于恭维还是出于礼节,大家都会把副职官员的“副”字无视掉。 半步宗师巅峰和宗师之间的关系,也就像是如此。 …… 但有一说一,能跨过这道坎,从半步宗师踏入巅峰阶段的人,本来也已经是人中龙凤,绝对是有自傲的资格的。 比如曾经的楼外楼左护法,蔡元峰,就是因为这个自身原因,再加上楼外楼跟九州镖局攀亲的事情而变得过分狂妄,以至于甚至忘记了自己跟真正的宗师乃至大宗师之间,究竟还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 当然,这些都是老话了。 眼下老太婆虽然怀疑秦琅达到了半步宗师巅峰的地步,但她自己其实也低估了真正的巅峰实力,秦琅其实还并没有达到那一步。 让如今的秦琅去战当初的蔡元峰的话,他依旧会不敌,顶多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底线罢了。 说白了,秦琅如今的水平,是介于半步宗师和半步宗师巅峰之间。 如果要在这当中,再细分上中下三个级别的话,秦琅属于上段,王六属于下段,老太婆只是恰好不幸处于中段,正好被秦琅压制而已。 看到秦琅去往六层之后,老太婆也是一个飞身跃出窗口,几个点踩后,一路从聚贤亭直奔远处。 州府衙门和聚贤亭独占的后花园连成一片,整个区域还是很大的,扬州府城的整个西城区几乎有三分之一都在其中。 今天黄有万在公堂办事,老太婆也是足足花了一炷香时间才从聚贤亭跑到黄有万处,一边是找他给自己安排疗伤,同时也把发生在四层的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什么?!” 让老太婆没想到的是,黄有万听后直接大惊失色且震怒: “他要找的…不该是什么心法吗!?” “心法?” 老太婆皱眉: “他只问了老身关于《云笈七签》的一本书,那是本晦涩的杂书,老身当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归去了第六层,可不像是什么心法,不知黄大人说的心法是…?” “心法!龙鼎山庄的心法!秦琅身怀龙鼎山庄的功法!不会心法是不可能习得的!” “啊?这…” 老太婆几乎是第一次看到黄有万几乎歇斯底里的样子,不过也能理解。 但很快,黄有万又开始凝眉思索起来: “他为什么要骗本官?难道他知道本官对他的心法感兴趣,所以才借此取得本官的特许,实际上却是要找那个什么《云笈七签》?那心法呢?他是已经有了完整的心法还是…嗯…不管怎么样!若是他一旦得到《云笈七签》,肯定会即刻叛出聚贤亭!不行!本官为了寻龙花费半生心血,决不能让嘴边的心法就这么溜走!” 想到这里,黄有万当即果断地下了一道命令: “吩咐下去!扬州府附近的所有聚贤亭成员,即刻赶往聚贤亭!活捉叛徒秦琅!” “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别忘了,他现在还在第六层!” ———————————— 咻——啪! …… “咦?那是什么?” “快看快看,烟花!” “这又是谁家的公子被凝香馆的姑娘哄高兴了吧?” “不对,这烟花怎么是衙门方向?知府大人过寿辰?” “哪有半夜过寿的,怕是知府夫人有喜了吧…” …… 就在黄有万命令下去不久,整个扬州府还在夜游的人们忿忿看到,西城扬州府衙门的上空,几束烟花喧嚣上天,接连炸出好几朵荷花的形状。 众人啧啧称奇,却也只当是热闹看。 殊不知,暗中十几个角落的无数目光,在这一刻都用与普通民众截然不同的心情,纷纷凝望向了空中的烟花。 …… “这么紧急吗,出什么事了…” “切…刚喝两口酒,这黄老儿…” “坏了,难道是秦琅兄弟…” “好好好,正好闲出屁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 夜色下,一道道身影纷纷赶往西湖边的聚贤亭。 而那些本来就呆在聚贤亭后花园最近的一批聚贤亭成员,却在第一时间赶往亭子旁边之后发现,整个聚贤亭居然以亭顶为中心,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罩住了,旁人一旦近身就是一股磅礴的阻力,根本无法靠近。 “这…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嗯…怕是六层的那几位…” “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于此同时,聚贤亭第六层。 空气在这一层楼,近乎凝滞一般。 在一股磅礴的可怕压力之下,秦琅此时整个人,正如同被钉在地面上一动不能动。 而在他的周围,则是静静地盘坐着五个身披灰色朽袍的老者。 他们明明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弱不禁风,可此时围坐在一起,却让人感到如同面对五个丈高的巨汉一般,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秦琅都有些喘不过气。 “几位前辈到底是何意!” 秦琅冷厉的目光扫过了眼前五个老者,最后锁定在其中一个红发老者身上。 这个人,似乎是五人的领头或者首席。 秦琅可以察觉到,这第六层的五人,其实其它四人,都跟四层的老太婆差不多的武力,只有这个领头的红发老头,其实力恐怕远超其它人,是秦琅至今遇到的第二个跟蔡元峰一个级别的敌人。 而最让秦琅心头紧张的是,这五个人似乎可以通过什么功法联结在一起,以至于几人看似什么动作都没有,却有能力将秦琅生生地禁锢在此。 “几位前辈!” 对方不怎么好惹,秦琅暂时忍住叫他们老登,再次大声问道: “晚辈只是来求阅一本书而已,有黄大人特许,几位二话不说就直接对秦某来这套,是不是有些不妥!” 秦琅话音落下,五人依然静静盘坐在地,但红发老头终于睁开了两只略显浑浊的眸子: “交出《沐心决》…饶你不死…” “?!” 沐… 秦琅心中震撼,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本章完) ------------ 过渡期结束了,请假一天整理下 15号左右,生活中的事情办完了,也就恢复双根了 今天请假,主要是因为在收前面的一些伏笔,想的比较纠结,所以写了几千字不满意又删了,理解一下,嘤嘤嘤,么么哒。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宗师 昔日的江湖霸主龙鼎山庄,作为旧六派的首席代表,其特有的武功一直以来都被江湖人士公认为武林至宝。 尤其是龙鼎山庄消失以后,但凡有龙鼎山庄的武技流出,那一定都会引起不小的沸腾。 当然,这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容易流出,毕竟现在连见过龙鼎山庄武功的人都不多。 秦琅属于比较幸运。 身上唯几次被人认出来,都因为各种原因,要么对方被灭口,要么对方有私心等等原因,都没有将其影响扩大。 而比起这个,更加少为人知的是,龙鼎山庄的武学重中之重,乃是一本叫做《龙心诀》的心法。 …… 如果不是遇到周宁,秦琅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自己从那里学的《孝心诀》,其实正是龙鼎山庄的武学核心内功《龙心诀》的补全部分。 他也不会知道,两者合二为一的完整心法《沐心决》,居然拥有着增寿百年的神奇能力。 当然,按照师姐的意思,除非某一天师姐觉得秦琅某方面成长的到位了,在安全方面没有问题了,师姐应该也会把这事儿告诉他。 至少秦琅根据之前师姐下山前的某些嘱咐判断,她就是因为担心秦琅的安全,所以才把将完整的《沐心决》分开成了《龙心诀》和《孝心诀》两部分。 …… 只不过师姐大概也不会想到,秦琅好巧不巧地,在杀周宁的那个夜晚,经过七窍流血的昏迷过后,硬是抗住了那种所谓的“安全问题”,之后又被南灵越她们所救助… …… 如今,秦琅尚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师姐《沐心决》的另一部分,会以《龙心诀》的形式流传成为龙鼎山庄的绝密传承。 但有另一点他一直以来都比较肯定。 那就是《龙心诀》心法再怎么绝密,再怎么不为人知,也应该不如《沐心决》这个真正的名字绝密。 毕竟,要不是秦琅偶然从周宁那里得到《龙心诀》,根据师姐的名字猜测出封面的【沐】字的话,连秦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修炼的其实是《沐心决》。 因此,当聚贤亭六层的红发怪老头突然开口,让秦琅“交出《沐心决》”的时候,秦琅心中是极为震撼的。 他的第一时间,就是怀疑自己遇到了跟师姐一个级别的大佬。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秦琅沉声道: “口中的《沐心决》又是何物?” “呵呵呵…” 秦琅这一说话,不光红发老者,五个老头全都笑起来,虽然笑的心平气和,但在秦琅听来都有些妖里妖气。 “年轻人。” 红发老者幽幽开口: “明人不说暗话,对普通人而言,我等活的也够长了,早就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甚至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 “……” 秦琅皱眉,原来是几个老年痴呆。 “但在你死前,我可以告诉你,我等的实力早在几十年前就到了瓶颈,自知有生之年想要再进一步难比登天,来聚贤亭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寻求传说中延年增寿之法,再搏一世机遇,若能突破进大宗师之境,便可再次延寿,从此真正逍遥世间……” 大宗师… 秦琅心里咯噔一下: “敢问前辈如今实力,究竟到了何等造化?” “宗师。” “……” 果然,情况还是比自己一开始的预估更严重了些。 …… 宗师是什么概念? 在江湖中出名的【三宗六派十二门】中,也只有六派的掌门才是有名有姓的宗师,十二门中但凡有一位宗师,该门派都将默认成为十二门的首席,该宗师的地位也将与六派掌门几乎平起平坐。 楼外楼的掌门似乎就是如此,这也是楼外楼跟九州镖局联姻的资本。 当然,江湖之大,门派林立,【三宗六派十二门】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江湖的少部分了,如果把整个天下算进去,考虑到很多散修的隐世高人,就比如聚贤亭这几位这种的话,算起来,可能【三宗六派十二门】的宗师也只占其中十之一二。 饶是如此,数以万万众的武林人士之中,约莫百位的宗师人物依然是凤毛麟角,属于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宗师之境,独步天下,抬手间以一敌百不是难事,当年的龙鼎山庄庄主岳无澜一拳轰碎朝廷两百铁骑,更是凶名一时。 …… 眼下包围秦琅的五个老头,不仅有一个宗师,剩下四个感觉也都跟楼下老太婆一样有着半步宗师水平。 秦琅能打过一个老太婆,可四个呢? 再加上一个宗师,也就约莫是两个蔡元峰的水平,这怎么打? …… “人间沧桑,时光荏苒。别说我等,普天下间,尤其是有权势有成就,心怀未来与希望的人,有谁能抵住增长寿元的诱惑?那黄有万就是一个例子。” 红发老头自顾自继续道: “他跟我等亦一样追寻到了传说中可增寿百年的法门,想请我等为他‘寻龙’,结果没想到,前几天听说,这法门居然主动出现,此刻更是到了我等嘴边…” 说到这里,红发老头浑浊的眸底闪过了一丝狂热和贪婪: “那法门,正是你身上的《沐心决》。” “我都说了,不知道什么《沐心决》。” “伱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龙心诀》交出来就行,关于《沐心决》这个名字,还不是能接触到的。” “……” 秦琅暗自翻白眼,心说这老东西可真能臭屁。 我接触不到? 沐心决的事就是我师姐的事,我师姐的事我还不知道?没人比我更懂师姐! “看来前辈误会了,其实秦某既不知道《沐心决》,也不知道《龙心诀》,之所以故露破绽给黄有万,只是为了来聚贤亭内找一本书而已。” “?” 秦琅突然说出这话,不光红头发,五个老头都面面相觑了一下。 而秦琅看他们似乎被唬住了,也趁这个时候仔细感受了一下,隐约间发现了一些场上的不对劲。 …… 秦琅现在,表面上像是被五个老头禁锢住了。 但实际上秦琅却发现,这五个盘坐在地上的灰袍老头…似乎也一直都没动过。 就好像,他们也被什么禁锢住了! 实际上,哪怕上是刚才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也并非像是字面意义上那样你看我我看你,除了红发老头以外,其它老头当时只是睁开了眼睛,连个扭头的动作都没有。 秦琅本以为他们是道行高深,真正的古井无波,可眼下想来,莫不是他们也在被某种神秘力量制约? 嘶… 这聚贤亭六层,难道还有高手?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师尊 (双更倒回来啦~) 秦琅猜测,自己现在之所以被禁锢,可能只有一部分是老头们的原因。 除了自己和老头以外,此地很可能还有第三股力量,不仅压制了秦琅,也压制了这一位宗师和四位半步宗师! 难道,这聚贤亭内,竟还藏有一位大宗师?!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三宗六派十二门】总共就三名三宗掌门才臻至大宗师境界,作为与江湖势力的抗衡,女帝苏钰盘应该也是达到了这一境界,最次也应该摸到了门槛。 至于其他,秦琅尽管一直都不清楚师姐沐玄离的水平,但自从遇到卓北北之后也能初步肯定,她也是一名大宗师。 如果说天下宗师不过百,那天下的大宗师,绝不超过十位。 宗师之力,已然极人之巅峰,这个层次的人已经很少出手,最近的唯一一次在江湖上打的比较响亮的战绩,就是卓北北当初一人灭掉三个门派的事情。 大宗师气吞山河,只手遮天,论战力早就不是什么以一敌百,而是一敌千甚至以一敌万都有可能。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被黄有万真的用什么逆天手段豢养了一位,那即便是摄政王也万万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子袒护黄有万才对啊。 …… 秦琅始终有些不相信聚贤亭内会有一名大宗师,可事实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毕竟,就算不考虑老头们同样被压制的可能性,那之前连苏钰盘都感到警惕的那股力量又是什么? 一个宗师和四个半步宗师,固然属于是走出去整个江湖都会抖一抖的强悍阵容,可加起来应该也不至于让女帝忌惮吧? 就在秦琅百思不得其解,对四周充满疑虑的时候,红发老头再次开口了: “年轻人,你找的,是本什么书。” 事到如今秦琅也没必要胡诌了: “一本叫《云笈七签》的杂书,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据说里面能找到解救办法。” “《云笈七签》?” 红发老头忽然一声冷笑厉声道: “你还说你不知道《沐心决》!” “伱…什么意思?” 秦琅正皱眉,他眼前地面上却忽然“咔哒”一声,缓缓划开了一个暗格。 “不好!” 红发老头身为宗师,此时竟发出了一声不该有的惊呼,旋即连同其它四位同时动作了起来。 跟秦琅猜测的那样,由于某种力量的压制,他们的动作极为僵硬,艰难地同时捏了一个手诀之后,五道极为恐怖却又被精妙控制的纯粹内力,化作五道光华投射向了那个暗格。 然而,暗格中,终究还是有一个东西慢慢地升起,慢慢地飘浮在了空中。 那是一本书。 轰——! 在这本封面枯黄的书籍出现之时,秦琅的心底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天骇地的巨大压迫一般,但在那股压迫即将袭向自己丹田的时候,又被自己的金色内力忽然抵消的干干净净,五个老头也在此时同时对着秦琅露出了略微惊讶且欢喜的表情。 “《沐心决》果然在你身上!” “……” 这次,秦琅没有再说话,他明白了,原来好巧不巧,五个老头也是从《云笈七签》中得知了《沐心决》。 看来这本书,真的并非什么普通的杂书… 别的不说,秦琅此刻分明感觉到,眼前这本《云笈七签》就如同活着一般,在不停地往外律动着磅礴浩然的玄妙气韵,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自己犹如蚍蜉在面对一座万丈山岳,如一叶扁舟置身无垠瀚海,冥冥中甚至能听到宏大的钟鸣声,让人有一种忍不住伏跪的冲动。 【敢情这《云笈七签》是本天书?神仙写的?】 秦琅想起自己曾经打趣问过女帝的这句话,此刻倒是觉得有些一语成谶的感觉。 不过越是这样,秦琅本人也越激动。 因为此书越是不凡,里面存在唤醒卓北北的办法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过问题是,眼下,他面对一位宗师四个半步宗师,能顺利地拿走这本书吗? 秦琅的目光不禁眺向了窗外的远方… —————————— 稍早些的时候,有福客栈内。 “陛下,烟花已经放了好久了,秦琅他…” “放心,都说了有朕在。” ……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某些人来说,灯下黑这个道理,一旦配合上足够的隐蔽气息的实力,在区区黄有万的地盘上瞒天过海是很简单的。 女帝就是这样的人。 几天前,假装出了城的苏钰盘和顾堇,今晚正在有福客栈的老房间观察情况。 对于她们来说,这是肯定且必须的行动。 毕竟苏钰盘都已经知道那聚贤亭里有某种强大力量了,怎么可能让秦琅一个人去冒险,自己悠哉悠哉回京城呢? 两个人在故意让黄有万跟踪出城后不久,就直接隐蔽地转头回到了客栈,女帝一直默默感应着秦琅的动向,知根知底的她沉得住气,所以直到西城上空亮出了黄有万的信号,苏钰盘依然还不为所动。 但没有这份勘探能力的顾堇就不一样了,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一下苏钰盘,最后搞的苏钰盘又是想笑,又是不耐烦: “我说堇儿,朕都不急,你能不能别这么急?” “可…可…” 可是能不急么?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亲自刻的某人的小木雕像,小手摸啊摸的,这几天都快盘出包浆了,心头挂念着身处“敌营”的男朋友,唇儿紧紧抿着,眸儿都快湿漉漉的了: “可他是秦琅…是我男朋友啊…” “……” 同为女人,苏钰盘顿时也看不得小姑娘又委屈又担忧的模样了,想就此闭嘴吧,可同时心中又冒出了另一方面的情愫,于是红唇轻启,语气莫名地复杂地嘀咕了一句: “堂堂的千手,成何体统…” “可是圣上,他…” “是是是,我知道他是你男人!那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男人啊,他不也是朕…” “……” “…朕…的姐姐的…男人嘛!” “……” “总之你就把心放宽,那亭里的力量虽然很怪,但朕也说过,并非是惧它,无论如如何,我都会保他周全就是了…诶?…” 苏钰盘话到一半,整个人忽然愣了一下。 少女顾堇的心儿霎时一沉: “怎么了?” “秦琅被…压制住了,但是是被两股力量同时…嘶…怎么会?…” 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女帝的脸色一阵变幻莫测,最终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只玉手本来准备探出窗外,结果却忽然如同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圣上…?” “……” 苏钰盘的俏脸儿彻底凝重下来,眉眼间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秦琅他…找到《云笈七签》了…” “啊?那…那太好了,所以秦琅他人呢?” “他…被困住了。” 顾堇心儿一颤: “诶?!” “但问题在于,困住他的有两方,一方很弱,朕举手便可捏死,但另一方…” “另一方很强?连圣上都…?” “不,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只是因为它的存在,朕的一身功力,就都无法对它周围施展…而这一切,多半是因为那本《云笈七签》…” 苏钰盘看向窗外,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心中逐渐因为秦琅的事情焦急起来的同时,又因为某些回忆而有些双目怔怔: “那本《云笈七签》,其实,是朕的师尊所著…” “师…尊?”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自高天的女子(4000) 皇帝的师尊,是什么? 帝师? 自古以来,【皇帝的老师】这个职业都是存在的。 只不过,就算是从小跟着青璃郡主的顾堇,也似乎从来没有过意识到过【帝师】的存在。 因为,女帝是十三岁那年,游学归来登基的。 而她出宫的那一年,或许还不到八岁,甚至六岁应该就不在宫中了,谁知道呢? 毕竟那个时候,她的那些堂兄弟姐妹当中,还有个人是太子来着,没人想到先皇会留下遗诏,让自己死去的弟弟的二女儿继承皇位,把龙椅传给一个过世亲王的次女。 因此对于这个次女早先的外出游学经历,也没有太多人了解。 想象中,大概就是在几个嬷嬷和女性高手的护卫下,到处拜山寻师什么的。 然而,自苏钰盘回朝至今,没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拜到什么高人,帝师的存在与否,一直没人提及。 只知道她在二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展露实力的时候,几乎是被公认为了,第一个在这个年纪达到宗师境甚至以上的武学天才。 如今,苏钰盘忽然说出自己有个师尊什么的,也算是从小在宫中混大的顾堇,怎么能不惊愕? …… “既然…既然《云笈七签》是陛下的师尊所著,那为什么会…” “师尊她老人家写的书多了,总归有些会到处流落,朕所知道的,也就是无量山曾收纳过这本《云笈七签》,再往后又是怎么到了聚贤亭的,就不得而知了,无非也就是各种机缘巧合下的倒卖流传罢了……但这并不是眼下的关键问题。” 苏钰盘说话间,玉手掐诀,又是一手朝着聚贤亭方向探出。 这一次,刹那的金红色光华裹挟着千钧之力射向聚贤亭方向,却肉眼可见地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消弭于无形。 而在女帝看不见的地方,她也能感知到,这层屏障外有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而去,却尽皆被屏障所阻挡在外。 从这方面来说,她倒算是可以替秦琅稍微松了口气。 “朕尽力了,若是再增加功力,能不能破开屏障不好说,反正聚贤亭周遭的其它地域肯定是会受到波及,殃及池鱼,伤及无辜百姓。” “那屏障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头就是《云笈七签》那本书。” “书?” “嗯…” 苏钰盘沉声道: “朕也没想到,师尊她居然在《云笈七签》这本书上灌注了她的一丝意念,为的应该是防外人邪人乱用此书,朕之前一直以为的聚贤亭里的神秘人,其实就是师尊意念加持过的这本书。” “……” 仅仅写的一本书,就让女帝这个级别的人物忌惮… 还有所谓的“灌注意念”这种玄之又玄的概念… 顾堇很难理解,女帝的那位师尊,当朝帝师本人,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这个世上,难道还有人,超越了大宗师,成为了更加难以想象的无上存在么? 不过比起这些,少女果然还是更加关心男朋友的安危。 “虽然聚贤亭的神秘力量只是一本书,可圣上你说过,那里面还有一位宗师四位半步宗师,圣上你如果不出手的话,秦琅他还是会有危险啊?” “不,如果《云笈七签》在的话,秦琅可能反而会更安全。” “为什么?” “因为在师尊的那一缕意志面前,众生平等,《云笈七签》不仅会压制秦琅,也会压制那几个宗师,双方的实力其实会处于同一境界。” “即便如此,秦琅不也是以少对多么!” “这个朕也知道!” 苏钰盘对某人的担忧又何尝不跟顾堇一样,可她是皇帝,若她不是的话,若她可以如她所愿,不是女帝的话,此刻可能早就使出全力,不顾一切地尝试轰击屏障,只为救出“姐夫”,哪里会去考虑什么周遭百姓。 但现实并非如此。 所以苏钰盘需要更加理智冷静一些,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安抚顾堇道: “堇儿,秦琅的实力你也清楚,同境界下,我相信他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朕刚刚第二次试探聚贤亭屏障之后,就已经尽量传音给了聚贤亭附近的所有人,让他们及时疏散。” 苏钰盘无需暴露自己的身份,隔空传音这种大佬技能,别说平民百姓,就是习武之人收到过后也不可能不当回事的。 “伱放心,朕随时关注着秦琅的状态,在人群疏散之前他肯定是能坚持下来的,等疏散一结束,朕就全力出手。” “坚持…万一他…他…” “朕都相信自己的姐夫!你还不相信你的男朋友吗?!” “……” 苏钰盘轻声一斥,顾堇愣了一下,跟眼前这个地位与自己有着巨大差别的女人对视了半晌之后,眸光闪烁间,作出了跟她一样的选择:相信自己的男人。 而实际上,在此时,苏钰盘悬着的心头已然渐渐添上了几分喜色。 因为她分明感应到,聚贤亭里,秦琅与五人的对峙不仅坚持了下来,似乎还开始占据了上风。 ———————————— 聚贤亭六层。 砰——! 一具干枯的身体躬身倒飞而出,狠狠砸在了一面书柜上,一本本书卷滚落,扑腾起无数的灰尘。 “不可能!为什么!” 红发老头看着眼前缓缓放下手掌的秦琅,满眼的惊疑不定: “难道因为你身怀《沐心决》,所以《云笈七签》对你的压制都开始弱于我等了?!” “大概吧。” 秦琅揉了揉脖子,淡淡看向红发老头: “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你…” “我只知道,我今天要带《云笈七签》离开这里,挡路者不得不除。” “走?哼!今天就是留下你的尸体,我等也自有妙法研究《沐心决》的内容!” “妙法?怕不是跟那韦一峰老登类似的什么妖法。” 研究尸体什么的,想想就恶心,有违天道,秦琅懒得再跟眼前的老登们废话,宗师又如何?现在对方被《云笈七签》这本神奇的天书所压制,自己反而逐渐挣脱了枷锁,形势已经倒转了过来。 秦某今天,怕是要斩宗师了… 锵—— 秦琅缓缓拔刀,脚下一踩,连人带着一道十字刀光,直奔红发老者。 “铛铛”两声脆响,另外两个老头眼疾手快,灰色袍袖挥动,两只手掌振出强大内劲,将秦琅刀光振碎的同时,同时一个转身,另一只手臂顺势往前一拍,两张墙边的桌子被裹入劲风,狠狠朝秦琅砸去。 秦琅右手反握刀把,单刀冲着左边飞来的桌子投掷过去。 轰——! 看似单薄的单刀,在秦琅内力的加持下宛若一柄大锤,砸碎了左边飞来的桌子,秦琅自身又抬脚踩向右边的桌子,同样爆碎开来之后,借力再次飞身向前一跃,紧攥的右手手腕微微一拧,一记象山浮屠拳裹挟着内力气旋,直冲一名老头的心脏。 老头反应也不慢,掌心对秦琅,掌背对自己,双掌交错叠在自己心口前,与秦琅拳掌相对。 砰! 老头掌心冒出诡异蓝光,堪堪承住秦琅这一拳,身形只是晃动了两下。 秦琅眼睛一眯,这才注意到还有另一名老者在其身后为他运功,果断抬起左手再度化拳,又是一拳象山浮屠,轰在了老头的右胸口。 “噗——” 老者当即口头涌血,背后的灰袍被穿透身体的力道破开一道口子,饱含内力的拳劲继续击在了后面另一个老头的脖子上,两个人顿时如同被串了串儿一样,双双倒飞出去,跟第一个老者一起滚落在书卷和灰尘之中。 六层的五人,瞬间只剩两人。 “可恶!要不是…要不是这该死的书…” 事情发展成这样,红发老者已然暴怒,《云笈七签》的压制本来就让他很憋屈了,没想到秦琅反而还不怎么受影响,堂堂宗师和四个半步宗师,就这样被一个半步宗师的小年轻打的七零八落。 “小子纳命来!啊——!” 眼看对方还越战越勇,被压制的憋屈加上《沐心决》到嘴边的不甘,让老头忍不住仰天怒喝,右臂忽然死死扼住旁边最后一名半步宗师的老者脖子,本来干枯的身躯忽然如同充气一般,虬龙般的肌肉迅速鼓胀起来,直到身旁老头倒下的时候,红发老者整个人都高大了一圈,气势的不断攀升让秦琅隐隐感觉到,他似乎在一点点用生命换取自己原本的宗师之力。 “坏了!” 突然,阴风一吹,红发老者在秦琅眼前原地消失,秦琅心底顿时暗呼不好,根本来不及作出更多的判断,本能地就将内力调动起来,于周身运转到了极致。 然后几乎同时,当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笼罩了秦琅全身的刹那,一只红色拳头从天而降,对着秦琅砸了下来。 轰隆——! 撼天动地的波动扩散开来,巨响几乎传遍了整个西湖边,聚贤亭外原本被屏障阻挡在外的一众人等纷纷匍匐,艰难地抬眼可见,在一团刺眼的血红色光芒中,整个聚贤亭六层已然化作残垣断壁,剩下的一到五层也是摇摇欲坠。 轰——!轰——! 整个聚贤亭本来就一副要垮不垮的样子,随着血红色光芒再度两次连续爆发,转眼间就于百丈烟尘之中彻底化作了废墟。 而那漫天烟尘中,血红色的光芒还在持续闪烁。 隐约可见,一个浑身火红的赤发人,正在对着废墟中的某一点,不停地挥拳,每一拳都非人力能为,如同凶兽一般,强大无匹的冲击波动随着节奏不断地向四周扩散。 废墟中的石块被冲击的不断地往外飞溅,随便一块飞到远处的一根柱子上,直接就是一个拳头大的深坑。 那些原本因为黄有万信号赶来的聚贤亭众人,此时只能站在远远的百丈开外,感受着脚下地面隐隐的震动,心头端的是骇然无比。 挥拳飞出去的一块儿石子,都能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吗… 而在那烟尘的中心,红发老者拿出宗师实力的同时,依然还顶着《云笈七签》的压力。 是的,哪怕整个聚贤亭已经倒塌,一本封面枯黄的书籍却依然完好无损地静静悬浮在空中,只是目标太小,加上烟尘的掩盖,让百丈外的人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 “狂妄小儿,《沐心决》越帮你,老夫越要你死!!” 红发此时已经状若疯狂,对着整个身体早已陷入地下的秦琅疯狂出手,秦琅用金色内力撑起的保护早已碎裂,红发的每一拳都宛若一座小山压在秦琅身上,他能靠着金色内力撑过这几拳,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已然是一种奇迹。 …… “秦琅!” 而远在有福客栈,本来还好好的局面突然发生如此转变,也让女帝的心一下子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 聚贤亭的倒塌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女帝的感应其实还要稍快一拍,在发现红发老者的状态不对劲的时候,女帝就已经想直接出手了。 奈何周围的百姓还未疏散完毕,女帝一击想要打穿《云笈七签》的屏障,必然亲手将不少无辜百姓拉去陪葬。 而就是这么短暂的犹豫,秦琅那边已经连续吃了宗师高手的全力几拳,心中后悔至极的女帝终于也顾不得什么,私心终究占据了上风,一只玉手绽放雪白光芒,正准备朝着聚贤亭探去的时候,异变却再次发生。 一道白炼般的惊虹,从天边的某个方向直接横跨了不知多少千万里,仿佛一条白色巨蛇将整片高天撕成两半一般,整个大周江山的夜空,硬是在一瞬间,被照亮的与白昼一般无二。 随即,整座扬州府,不,应该说整个扬州,甚至包括青州益州景州在内,几乎大半个大周天下的人们,都听到那刺眼的白色高天之中,响起了一声无比冷冽的女子怒喝。 “苏钰盘!!我琅儿若有事!我要你整个大周陪葬!!”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师姐沐玄离 “苏钰盘!!我琅儿若有事!我要你整个大周陪葬!!” —————————— 这个夜晚,或者说这个不夜之白昼,天籁一般的女子声音在高空骤起,响彻了几乎大半个周朝江山,传遍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 至少那些尚未睡着的,还在街头巷尾游荡着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地经历了这一生难忘的一幕。 尤其是当那宛若银河降世的白色虹光出现在天上的同时,从无尽的高天深处所降临的撼天动地一般的恐怖威压,虽然持续的极为短暂,却还是让无数人,都亲身体验到了末日来临一般的窒息感。 许多不会武功的平民,就那么凝望着空中刺眼的白光,神情恍惚地当场伏跪下来。 至于那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实际上,除了一句“要xx陪葬”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并没有听清那浩大如仙吟的话语。 准确地说,不是听不清,而是无法听懂。 哪怕是宗师级的人物,在知道那就分明就是人言的情况下,依然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消除了认知力一般,只能像听天书一样,难以理解那个仙乐般的声音所表达的具体含义。 有人说,那是谪仙人的呢喃谶语。 也有人说,是古代神佛在给世人降下预言。 甚至有人说,那是云州曾经被禅真寺镇压的妖族大能将要归来。 …… 白练横空,巨蛇吞夜。 总而言之,在此事发生的第二天,一则崭新的神话传说,就这么以扬州府为中心,在整个大周轰动开来。 而就在大周举国上下为此仙迹而沸腾的时候,扬州府本地的居民,在与大周其它地方同样沉浸在震撼与喧嚣中以外,也夹杂了一分只有本地人能真切感受到的消沉。 因为昨晚仙迹出现的时候,当高天上的那个女子声音响起过后不久,就在那恐怖的天地威压临世的短暂期间,一股强横恐怖的巨大力量,直接横扫了扬州府的府衙,将以聚贤亭为中心的近乎半个扬州府西城,全部抹为了碎砖破瓦! 原本节次比鳞的建筑,街道,石木…整整方圆千丈的一切,硬是被生生抹平了! 而据一些提前收到神秘警告而侥幸逃出那片地域的百姓描述,造成这一切的力量,正是来自当晚那道看起来圣洁无瑕白色虹光。 并有不少人声称,在刺眼的白昼驱散夜色的一刹那,曾看到有一只小山般的洁白玉手从天而降,正是这只玉手的主人一掌毁掉了小半个扬州城。 而这一切的起因,或者说此事发生前的一些预兆端倪,恐怕天下再也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准确地复述出来。 因为整个扬州府衙门,包括扬州知府黄有万,以及当夜紧急应召聚集而来的聚贤亭成员,全部在这天外的一掌之下,被磨灭的连尸骨的渣滓都不剩。 唯独有人说,像是看到过一本发着光的书,从夷为平地的废墟中飞往不明处了。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由于灾难很是针对性地集中在扬州府衙以及后聚贤亭所在的花园,扬州府城的其它地方并未受到波及。 而那些当晚收到神秘警告的百姓,虽然躲过了一死,但终究还是因为疏散不及时,导致有半数人受到了轻重程度不等的伤势。 曾经只有欢声笑语的这座不夜城,因为这一次“仙迹”的降临,在彻底重建之前,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往日那般曼舞笙歌的景象了。 —————————— 啪! “神女喃语警世人,仙子柔夷销红尘!各位啊,最近这么个百年不遇,千年罕有的事情,想必大伙都听说了吧…” 街头勾栏,每隔一两个街口,就有拍案声此起彼伏。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在小半个扬州城被夷为平地的对比之下,由于平民的人身伤亡情况还算乐观,所以扬州府的消沉气氛,总体上也是还是相比往日而言的。 突如其来的灾难也好,“仙迹”也罢,这事儿至少给说书这行生意又带来了一波高涨的热度,第二天的各路说书摊上终究还是被渐渐行人包围。 不管是昨晚亲历还是睡的太死硬是没有醒来的,都聚在一起回顾仙迹事件,其中还不乏杵着拐棍打着绷带的伤者,稍微能说会道一些的,干脆直接仗着伤者身份跟说书人抢起了生意,把当时的情况硬是编出了好几个版本的来龙去脉。 主流一些的就是仙罚说,有说是黄有万做了什么被罚,也有说是罚扬州人,罚大周人。 另外还有灭世说,祥瑞说,转生说,妖族说等等…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本来第二天气氛还比较消沉的扬州城,居然以这种形式再次喧嚣了起来。 人流量本来就大的各大客栈,也因此比以往更加喧嚣。 …… “呃…嗯…” 有福客栈内,一名俊气的年轻少侠从某个熟悉的房间渐渐苏醒,或者说是被一阵隐隐的喧嚣吵醒,在一阵头疼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 我… 还活着…? 秦琅试着适应了一下外面刺目的晨光,但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索性闭上眼睛,先在脑海里整理一下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自己应该是为了《云笈七签》,为了某个沉睡的宗主大人,在聚贤亭六层…跟五个老头打架来着… 嗯… 打赢了四个,结果最后一个红头发的暴走了… 接着他就勉强在内力护体的情况下,被一名宗师连人带整个亭楼,轰入了地面…还是地下来着? 不重要了,总之接下来秦琅就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助和被动,面对真正的宗师,自己哪怕已经远超常人地挨过了好几拳,但终究还是感觉自己快要被那种无匹的压倒性力量活活打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琅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好听的很,也熟悉的很的声音。 年幼时,秦琅曾经无数次在这个声音的安抚下入睡。 年少时,秦琅也曾经无数次安抚着这个声音入睡。 然后… 然后秦琅就什么都不记得,直到现在醒来。 “嘶!” 就这么简单整理好了情况,秦琅试图从床上先起来再说,不过刚一坐起来,四肢百骸就传来一阵酸麻。 不过还好,比起昨天被宗师打的仿佛浑身都要碎开一般的感觉,眼下自己的身子居然只酸不疼,秦琅已经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奇迹了。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得救的? 话说,这里不是有福客栈吗? 而且还是苏钰盘跟顾堇的房间? 嗯?难道是女帝宝宝救了我? 带着这个疑问,秦琅耳朵一动,好像听到隔壁传来了什么争吵声,刚刚他似乎就是被这个争吵声吵醒的。 …… “朕都已经解释过了,你…你到底还要朕怎么样?” “少在我面前朕朕朕的,伱朕给谁听呢!” “朕…我…你别忘了,朕是皇帝!这里是扬州,不是天山,是在朕的江山国土内!” “大周?大周又如何?你当我昨晚的话是戏言吗?我若要你区区一座江山给我琅儿陪葬,你还有本事不给不成?” …… 秦琅一愣,这声音… 显然一个是女帝苏钰盘,而另一个,好像正是自己昨天意识消失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朕提前疏散了百姓,你昨晚简直…” “哼!我可管不了那么许多,是,你是当皇帝了,心系你的百姓,要做你的明君,可我的琅儿呢!昨晚我再不出手,你是不是就要看着琅儿死!” “我…我真的没有,当时我也已经出手了!琅儿他…我也…” “你也?” “……” “呵呵!好啊,苏钰盘你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好,勾引我家琅儿就算了,玩弄了他又不在乎他,他都要为那个贱人死了你也无所谓!” …… 吵闹声到这里,女帝似乎也出离了愤怒,啪地拍了下桌子: “沐玄离!你别出口不饶人!朕怎么就不在乎他了!严格来说,你…你只是替师收徒!琅儿不止是你的琅儿,也是朕的!” “你!…” 吱呀—— “?!” “?!” 最终,隔壁的争吵因为秦琅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而中断,房间里顿时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呃…那啥,打扰了…” 透过门缝,秦琅先是看到了女帝的一袭红裙,有些尴尬地推开门后,又看到了与其相对,与自己相背的一道倩影。 乌黑的秀发,精致的少妇发髻… 婀娜袅绕的仪态,葫芦儿似的丰美身段… 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以及无比熟悉的总是带着一点儿甜甜奶味的馥郁幽香… “诶…” 光是一个还未怎么看清的背影映入眼帘,秦琅整个人就已经呆呆地扎在了原地: “师…师姐…?” “……” 白衣女子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的原因,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这一声唤似的,香肩轻轻一颤,缓缓转过来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而在秦琅的记忆里,这张如画的精美脸庞上,本应该带着些成熟女子特有的娇俏柔媚。 可此时,女子两弯细软的柳叶黛眉下,那双如星似月的眸儿里只有盈盈的泪光,当看到秦琅之后,眼眶和秀挺的鼻尖儿便不知道地几次泛了红,娇润的双唇嗫喏两下之后,蓦地一扑,直接把他扑倒了在旁边的榻上。 “秦琅!…呜呜…琅儿!” “师…师姐…” 虽然时隔许久,再次被师姐沐玄离的味道包围,秦琅心中也是无限的惊喜和暖意。 但相比之下,此时的秦琅还是更加在意另一件事。 “师姐…” “琅儿!呜呜呜…” “你…先挪开…我喘不过…” 天山的鱼儿还是那么白白胖胖的,甚至香香的,可秦琅此时被鱼儿们蒙住了脸,还是比较难受的。 “呜呜…琅儿…咦?琅儿你怎么都不说话啊…琅儿?琅儿?!” “……”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样貌。 还有那熟悉的天山特产大白鱼。 没错,这个女子,的确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从小哺育自己到大的师姐,沐玄离。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章 师姐要撒娇 有福客栈,秦琅房间内。 素雅的客房没有点香,但此刻却依然芬芳袅袅。 原因无它,只因有两位世间绝色共处一室。 一个是红尘的帝王,一个是天山的仙子,两人身上的香味似乎也因其身份和气质而显出了差别,但说也奇怪,两个女子的气息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异样,反而仿佛故意搭配的恰到好处一般,让人轻轻一嗅便觉得无限的心旷神怡。 至少,秦琅是这样觉得的。 “琅儿…对不起啊,师姐见到你一时兴奋,忘了你还伤着呢…” 床榻边,本来身上只是酸麻的秦琅,此刻硬是被某个白衣女子强行塞进了被窝里,要他好生歇养。 而白衣女子本人,也就是沐玄离,则是一边给秦琅掖好了被子,一边若有所思地轻声问道: “琅儿,师姐…没把你压坏吧?” “呃…” 其实这根本不是压不压的问题,是闷不闷的问题。 虽说闷死在柰子里什么的,做鬼也风流… 可秦琅还年轻,家里还有一位…呃…几位心爱之人,好不容易在鬼门关转了回来,并不想死。 床上的秦琅好歹是从小在师姐怀里摸扒滚打长大的,对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早就熟练地掌握了一百个心眼子,即便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问题,但秦琅也瞬间从沐玄离那双胡乱眨动的眸儿里,看出了她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呼…” 于是秦琅深呼吸一口气,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淡淡道: “没压坏,师姐还是那么风姿绰约,亭亭婀娜,一点儿也没长胖。” “哼!敷衍!” 说是这样说,沐玄离却也并没有掩饰眼中的喜色,眉儿假装微颦,唇儿也假装撅了撅,可同时一只玉手又已经悄然伸进被窝,紧紧地抓住了秦琅的手指头不想放开。 指尖传来她手心儿的柔软,秦琅唇角勾起温馨的笑意,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一旦生病了的时候,她就总是这样安抚自己。 现在,他长大长壮了,眼前的人儿除了更添一丝熟美的风韵以外,倒是跟以前别无二致。 细腻的肌肤依旧水嫩,精美的脸蛋儿依然动人。 “咳…” 正当这时,一声轻咳忽然响起。 也不知是故意打断两人的温存,还是想要强调一下自身的存在。 总之,当秦琅顺着声音抬眼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女帝苏钰盘双手抱腹微微侧过去的身子,斜睨的躲闪目光,以及俏脸上略显幽怨的复杂神色。 “……” 秦琅现在有一肚子问题要问,需要一个比较相对安稳的环境。 而鉴于秦琅刚才隐约听到的女帝和师姐两个人的吵闹,似乎还挺激烈的,秦琅望着那一袭莫名显得有些寞然的红衣,咬咬牙心一狠,终究还是开口道: “那个…宝宝…嘶!…” 刚开口,秦琅原本被师姐软软握在手心儿里的手指头,瞬间就是一阵吃疼。 “不是,钰盘…嘶!圣…圣上!陛下!” “……” 秦琅几番改口,心头却也算是把师姐这操作记下了。 好歹苏钰盘是自己的心上人,自己跟师姐再怎么关系好,她也总不能跟恶婆婆似的,自己喊两句昵称都要管吧? 这样下去可不行,秦琅改日必然要亲自处理这个问题。 对付师姐嘛,这个他熟。 先礼后兵,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用就一顿打屁股,不怕她不听。 当然,眼前的话就暂时就先忍一忍。 “陛下,我跟师姐重逢,有好多事情得好好聊聊,能不能麻烦伱先…” “……” 苏钰盘回头,斜睨了秦琅一眼,从他一阵挤眉弄眼的恳求的表情中,倒也瞬间明白了很多,姑且算是缓和了一下方才听他要赶自己走的时候,心尖儿那种发堵的难受感觉。 不过表面上,苏钰盘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有些鬼使神差地,想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故意在某人面前耍下性子。 于是闻言后,苏钰盘先是幽幽走到门口,旋即眸儿眨了眨,眨的水汪汪之后,故意一脸委屈地瞪了秦琅一眼: “好,你要朕走,朕走就便是了。” “诶…?不是,钰盘!宝宝!…嘶——!” 砰! 女帝拂袖,摔门而去,留下床上的秦琅一边担忧女帝,一边又被师姐掰手指掰的呲牙咧嘴。 “师姐,你也知道我还伤着呢…” “呸!我看你是心伤!” 女帝一走,房间里的师姐弟俩还也就更好说话了,沐玄离也就不再给秦琅好脸色,红唇一抿,秀气的鼻子一抽,直接就哼哼唧唧地抬着两只手儿在他胸口捶起来。 一边捶,一边骂他“小白眼儿琅”,两三下眼眶就湿漉漉了,看得秦琅哭笑不得,把她的双手捉进被窝,握在掌心里暖了暖: “师姐,你就别一口一个小白眼儿琅了,我都多大了,不小了。” “大白眼儿琅就了不起嘛!你还好意思说!” 沐玄离坐在床边,气呼呼地扭过俏脸儿: “真是白养你二十年了,一下天山就勾搭各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眼下自己的伤还没好,就知道为了别的女人伤心…” “不是,我怎么就为钰盘…” “……” “咳…我怎么就为圣上伤心了?我为自己伤心还来不及呢。” “哼…怎么没有…” 沐玄离并了并笔直修长的丰腴双腿,满月般的臋儿压着裙摆在床边不安分地摩挲着,小声地一阵嘀咕: “你就是觉得…昨晚救你的是我这个孤守天山的老女人,而不是你那娇滴滴的女皇帝,所以就失望了…就伤心了…” “害!哪里的话!” 得,秦琅也算看出来了,直接戳破沐玄离的真实目的: “师姐你直说,是不是就是就想撒个娇什么的…” “什么啊…” 沐玄离俏脸儿偏过去的更厉害了,不过秦琅依旧能从侧面看到那蓦然飞起的一抹红晕。 “我又不是小姑娘,撒什么娇…” “……” 好吧,每次撒娇的时候都这么说,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秦琅默默地从床上坐起来,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看了看空出来的地盘,再比较一下师姐腰下圆鼓鼓的面积。 嗯… 再让点儿位置吧… 于是秦琅又往里面挪了一下,这才拍拍空出来的半边床: “上来吧。” “嘿…” 刚还说自己不是小姑娘,结果立刻就笑的像个傻丫头似的… 沐玄离轻轻踢掉两只白色绣鞋,一钻进被子,那种独特的带着一点点奶香的好闻气息,就立刻萦绕了整个床榻。 “先说好,要撒娇就好好撒,别又跟在天山上似的动手动脚。” “啊…那我不脱衣服了?” “嗯。” “你的呢…?” “也不许脱。” “啧…真是白眼儿琅…” “?” “哎呀没什么…” 虽然有些不满,但师姐还是乖乖地照做了,跟秦琅一样坐在床头,然后就不说话了,只盯着秦琅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胳膊,一动不动地看啊看的。 “……” 秦琅当即会意地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温软的身子拥入怀里,又好好地给她找了个角度倚着,师姐这才重新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好好地久违地窝在了师弟的臂弯里。 “师姐。” “嗯…” “说正事吧,我主要想先问两个问题,第一是,我昨天都那样了,师姐你是怎么救我的?还有就是…” 秦琅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空空如也的被窝: “第二个问题,你把卓北北她弄哪儿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救了我? 卓北北在哪? 当秦琅问完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发现师姐沐玄离的身子已经悄然往下滑溜了一大截,滑出了自己怀里,半张脸也滑进了被子,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 师姐的眼睛很好看,是跟顾堇有些像的会说话的那种,或柔或厉或冷或媚,全都能凭借一双眼睛来表现。 而此时,秦琅从师姐的眼睛里读出来的,就是冷淡和漠然。 当然,这份冷淡和漠然并不是对秦琅。 “这两个问题,你想先听哪一个。” 她望着秦琅,淡淡开口。 秦琅心头一抖,靠着生存本能作出了选择: “当然是第一个!” “……” 眸光有所缓和,很好。 沐玄离双手抓着被子边,把鼻子稍微露出来一点儿了: “那你问吧。” “呃…问了啊,我是怎么得救的?” “问谁啊…” “你啊。” “我是谁…” “……” 这又是什么套路… 哦不对,不是套路。 秦琅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忘了规矩罢了。 …… 天山二十载,师姐弟之间养成了很多不成文的规矩。 其中就有一条是:师姐撒娇的时候,师弟一定要配合。 这个【配合】的某些具体细节,秦琅是不方便对人说,也不好意思对人说的。 比如称呼方面。 …… “嗯…” 于是秦琅清了清嗓子,囫囵道: “@#¥…” “?” 师弟含混地咕嘟了两句,师姐没听清,但眸儿却饶有兴趣地一亮,眨了眨,隔着被子凑到了他耳边: “嗯~?大声点儿~” 二十岁的师弟居然脸色一红一红的,沐玄离深感有趣,丰软的身子更贴过去了些,嫣红的唇瓣儿也被子下露了出来,轻轻一张,软软地抿住了他的一只耳垂: “大点儿声,师姐还是听不到哦~” “咳…沐@#¥…” “还是不够啊…乖琅儿,再大点儿嘛~” “……” 这货指的最好是声音… 怎么办?感觉有点难顶了。 虽然沐玄离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很随意地叼着自己的耳垂。 但在被窝里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条颀长的玉腿已经搭了上来,软嫩的腿弯正试图往秦琅身上的弱点上挂靠着… “……” 这一刻,秦琅也算是回想起了这个师姐曾经的“恐怖”之处,老脸一热,终究还是伸手一搂,然后盯着沐玄离的眼睛,把她想听的话好好地说了出来: “沐沐…” “哎~” 沐玄离嫣然一笑,俏脸儿粉扑扑,这才羞喜地停止了作弄他,满眼幸福往师弟的怀里拱了拱: “什么事儿说吧~” “就是说…关于救我的事情…” “嗯嗯,都怪苏钰盘那个笨女人,我也是看她保护不了伱,才只好亲自动身教训那帮害你的坏人,给了他们一掌。” “你这一掌…威力可不小啊。” 秦琅苦笑,从有福客栈的窗口往外望去,就可以清晰地看见西湖边那片被一夜夷为平地的废墟。 最开始突然看到这情景的秦琅,心头也端的是震撼无比,仿佛自己在聚贤亭的经历就是一场梦似的。 “师…呃…沐沐,所以你是大宗师吗?” “不知道~” 撒娇时的师姐,最爱听琅儿叫她“沐沐”了,每听一次,就会忍不住在他怀里滚一下,简直跟某只猫猫…或者说狐狸一模一样。 “境界划分什么的那套东西很无聊,反正该出手时出手就行了,打的过就一切好说,打不过的话什么境界都没用。” 这是师姐的理念,她确实也说不清自己的水平。 不过事到如今,秦琅几乎可以肯定,师姐最起码也是个大宗师水平。 …… 宗师的厉害,秦琅至少是亲身体验过了。 宗师出手之处,方圆百丈莫敢有人接近,一人敌百,内功使用尚不清楚,光是用外功的话,基本上如同洪荒蛮兽一般,举手投足毁屋焚地不成问题,比如那红发老头当时不就一拳把整个六层的聚贤亭给轰塌了吗? 然而这一切,跟窗外那如同天灾一般的景象比起来,又远远不算什么了。 仅仅千里之外的一掌,便可毁天灭地!摧山断流!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能造成这种鬼神临世般的景象,实力绝对不止宗师而已。 秦琅甚至有理由相信,连大宗师也做不到师姐这种程度,沐玄离的实力,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之上的常人难以理解的层次。 …… “不过…沐沐,准确地说,你那一掌救我只算是救了一半吧,我当时可以说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差点儿就见不到你来这…” “呸呸呸!快呸三下!” “啧…多大的人了还信这个啊…” “快点!” “呸呸呸…” 秦琅呸了三下,顺便把师姐悄悄伸进某处准备揩油的手儿拍走: “说吧,你到底给我吃什么灵丹仙药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灵丹的…” 师姐撅着唇儿,摸了摸被不孝顺师弟拍红的手背,谈及此事的时候显得有些嗫喏,脸色也有些红红的。 “我就是给你,喝了点儿…蟠桃酒。” “蟠桃酒?” 秦琅一愣: “哪来的蟠桃?咱们山上什么时候有这种仙枝玉叶了?” “与其说仙枝玉叶…唔…不如说是仙汁玉液…” 沐玄离说着,脸上的晕儿又深了些,醉酒似的诱人,一边继续把脑袋埋在秦琅胸膛上,一边不安分地按着他的小点儿,轻声嘀咕道: “你小时候,也不是没喝过…” “?” 秦琅更懵了? 他小时候哪里喝过什么酒啊。 然而沐玄离却表示,这蟠桃酒并不是酒,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人生血,又叫母白香。 “母…嗯…” 人生血,母白香,总感觉这俩词儿以前在什么书上看过。 秦琅想了半晌之后,最终眼睛越瞪越大,惊诧的目光也一点点转移到了师姐那宽松的衣襟处,呆呆地盯着那两条仿佛随时都要呼之欲出,鲤鱼跳龙门一般要跳出来的肥硕白鱼儿。 咕噜… 正好随着一阵淡淡的奶甜气息钻入鼻尖,秦琅感觉嘴里有些莫名干燥,喉咙动了动,犹豫着问道: “师姐你…这么多年,原来…还没断那个啊…?” “嗯…” 沐玄离闻言点头,原本脸颊上的红晕大片大片地从耳朵渲染到了脖子,甜腻腻的声音兀自多了几分羞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断…话说当初为什么会有,就已经是件奇事了,琅儿你也知道的,师姐我…明明还未破瓜,可自打有了你,这蟠桃酒就总是自酿不暇…” “……” “反正…反正大概是怕你喝不够吧,它就…一直都有…” 秦琅人都傻了。 不是,师姐的蟠桃酒,还能生死人,肉白骨不成? 针对这个问题,沐玄离表示她也不清楚,当时就是一个人跪在空荡荡的废墟里,把失去意识的秦琅抱在怀里正哭呢,结果哭着哭着,心口一阵痒痒,抬头一看却发现,秦琅居然自己就开始…啜了。 “我自己?” “是啊…” “然后呢?” “然后…” 师弟想喝了,师姐还能做什么?然后当然就是满足他,反正当时周围也没个活人,就好好地捧起来喂了他一会儿,本来想着也算是“临别奶”,喂完就准备大开杀戒,说到做到地让整个大周给师弟陪葬。 结果没想到,秦琅很快就越吃越厉害,最后甚至下意识抬起双手主动挤起来,居然就这么恢复了正常的脉搏和呼吸心跳。 “后来…后来说实话,还有些疼,毕竟这都十几年没喂过你了…” “……” “你当时吃的可香了,我也没想到,原来琅儿这么想我来着~” “……” 想是想,可这么个想法,是否有些不对劲? 我秦某…原来是这么逆天的变态吗…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卓北北?南宫琢! 当秦琅开始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变态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又想到了某个人。 …… 【秦琅你是变态嘛…】 【你能不能先把本座的脚放下,变态秦琅…】 【臭小子!本座不是你的玩具!唔…~】 【秦琅…伱这么变态,哪天要是没了本座怎么办…】 【秦琅秦琅~】 …… 在许多此类的场景中,总有一张可爱的小脸儿在秦琅心中迅速地闪回着。 秦琅本以为,到最后,会看到一个嚣张的小女孩儿双手掐腰,得意洋洋地,很欠揍捂嘴嘲讽地看着自己。 可事实上,定格在脑海里最终的画面,却是她露着洁白的小虎牙,欢欢喜喜地伸着小胳膊,一边喊着“秦琅秦琅”,一边朝自己扑过来的样子。 “北北…” 于是,回过神后,秦琅对于师姐的蟠桃酒为什么可以起死回生这个问题,姑且就先不去研究了。 反正师姐本人身上的神秘就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重点是追问第二个问题。 “师姐,” 秦琅神色认真起来: “虽然我相信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绝对不会对卓北北做什么,但你现在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卓北北?” 沐玄离怔了怔,旋即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但同时又把脸蛋儿缩回了被子,无表情地看着秦琅: “谁是卓北北。” “就是本来放在我床上的那个小女孩儿。” “你为什么要把小女孩儿放在自己床上,琅儿你什么时候养成这种爱好了。” 师弟好变态,师姐好害怕,说话间转过了身子。 “别闹了师姐…” 秦琅无奈地皱了皱眉,从背后抱住了她: “沐沐,北北她…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秦琅没想到,自己真诚的摊牌,却似乎踩到了师姐的尾巴一般,沐玄离肩膀一颤,蓦地扭头回来,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里居然又腾起湿哒哒的水雾了: “她对你重要?她?!那我呢!” “师姐你…你别激动啊,我也没说你就不重要啊,那怎么可能呢对吧?我跟北北之间,主要是发生了很多,我之后会一一跟你解释清楚的。” “呵呵…” 沐玄离忽然发出了有些古怪的冷笑,似嘲讽又似自嘲一般: “你跟她的事情…我清楚的很,不需要你解释…” “?” 秦琅惊疑地一个后仰。 什么意思? 我跟天合宗主的事情,师姐很清楚? 难道她已经从苏钰盘那里都听说了? 嘶… 感觉不会啊,这俩那会儿吵架的架势,也不像是可以和和气气坐下来聊这些的样子… 莫非师姐已经神通广大到了无所不知,无所不知,无所不视的程度? 那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就在秦琅怀疑自己有个神仙师姐的时候,沐玄离则是冷哼着主动解开了他的疑惑: “白眼儿琅,你就没发现,这屋子里比往常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些什么…” 秦琅心说这不是废话吗: “少了北北啊。” “你!…” 他还在北北!还在北北!北你个头! 跟秦琅见过的所有胸怀博大的女人一样,师姐沐玄离不生气则已,一生气,那便是波澜壮阔,雪浪起伏。 “咳…” “哼~” 秦琅尴尬地收了目光,沐玄离虽然如同胜利一般有些得意,但也不忘脸红红地瞪他一眼。 让你一口一个北北… 怎么样?师姐有的东西,她小小的卓北北能有吗~? “再给你一次机会,屋子里到底少了什么?” “我知道了。” 秦琅也不是什么渣男,哪怕只是平时用来暖手的姑娘,他也不会真地忘记: “是团团,团团不见了。” “对,我这次强行…我这次出关,就是通过团团帮忙。” “她?” 一只绒布球而已,平时除了吃和睡就是发烧,她能帮什么忙? 然而,沐玄离却表示,团团出身非凡,因为独特的体质,刚好可以跟自己的一门武功相契合,沐玄离可以比不出山门就“远程连接”到团团身上,让团团成为自己的眼,但能坚持的时间很短暂,只有随着沐玄离伤势逐渐好转一点儿,持续时间才会久一点儿。 而这门武功最顶级的用法,这是直接可以将自己身体的与团团的身体远距离融合,具合二为一的身体的控制权,则是属于施功者。 通过这种用法,可以说,不管沐玄离跟团团相聚多远,没下来都能瞬间达到团团所在的地方。 昨晚沐玄离先是从天山出手抹杀了聚贤亭和扬州府衙,随后就是通过这一招来到了秦琅身边。 秦琅听完这个说明之后,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世界观都有些动摇了。 传送…瞬移…合体… 这特么还能叫武功吗? “师姐,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功法,你怎么没教给我?” “啧,不孝的东西,师姐还对你还能保留不成?” 沐玄离幽幽怨怨白了秦琅一眼,继续道: “这叫通灵术,别说你以前,就是现在甚至未来许久,都不一定能达到学习的门槛呢,怎么教你?而且像是瞬移这种用法,也是要一定代价的,对你身体不好…” …… 沐玄离对于代价这块东西支吾着不愿多说,秦琅一时间也就没在意,只知道现在团团实际上等于消失了,或者是说以某种方式存在于师姐的“体内”,而在此之前,师姐似乎正是通过团团的眼睛,对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有所掌握。 而想到这一点,秦琅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抽了抽。 “师姐,所以你…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在你勾搭那个闷骚郡主的时候。” “……” 秦琅话都没问完,沐玄离直接无喜无悲地回答。 “看来师姐你…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嘛,银瓶她哪里闷骚了…” “呵呵,你比我懂女人?” “这倒也不至于…” “那不就得了。” 沐玄离语重心长: “琅儿,师姐告诉你,那个女人绝对是闷骚,表面上乖巧矜持,暗地里…哼,没了男人,不知道每天要弄多少次呢…” “?什么多少次?弄什么啊?” “不懂就别问,还有,除了郡主,你还顺带勾搭了她的亲卫小丫头是吧。” “她…她叫顾堇,我们…” “还有那个叫轩然的丫鬟。” “……” “还有个那个南灵越。” “……” “然后就是你心心念的卓北北,甚至当朝女帝,呵!真有你的!这就是我养的好琅儿…不下山就算了,一下山,勾搭的女人就一个接一个…哪里还有我这个师姐!” “师姐你…别这样啊…” 跟以前在天山一样,沐玄离总是爱哭,尽管假哭次数远多于真哭,可每当她眼眸里水光打转的时候,秦琅真的很难对她不心软不心动,想去擦一擦她的眼角,却又被她躲开,一开口声音似乎更委屈了: “现在看来,没有更早点儿把你放下山去,倒是师姐我的不是了…” “师姐…” “都怪师姐,耽误了你大好男儿的一桩桩姻缘…你若是忌恨师姐,师姐屁股也就随便你打好了,跟你以前生气的时候一样,被你打死都不要紧…” “哎呀师姐,你看你都扯哪去了。” 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打屁股上去了,秦琅内心疼师姐宠师姐,可眼下也是忍不住有些好笑。 不过望着师姐小怨妇似的娇滴滴模样,尤其是看到她当真一扭一扭地高高抬起来的那轮白腻肥美的满月,秦琅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只觉得隐隐的有些气血上涌。 嗯… 想起来了… 这也是师姐熟悉的招数之一罢了… 啪! “呀唔~” “好了师姐,别东扯西扯了。” 秦琅终究稳住了心神,回到正题: “既然你对我和北北的事情,通过团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你快把她交出来吧。” “哼!一个活死人罢了,让她睡就好好睡,交出来干嘛?你难不成还指望我帮她?” “哪有。” 秦琅之前就了解过了,卓北北的沉睡就算是师姐也救不了,毕竟两个女子又没法双修,所以秦琅才会去找《云笈七签》的。 “我知道,北北跟师姐也有矛盾,不过师姐的仇人那么多,她多少也没有被你写进《心魔录》,你们的关系我觉得应该还是有缓和的余地的,我…” “缓和?” 沐玄离仿佛收敛了一切情绪,正色看着师弟: “琅儿,我问你,你可知道卓北北的真实身份。” “?” 秦琅愣了下: “她…她不就是天合宗宗主吗?虽然在江湖上很神秘,但至少…” “哼。” 然而,随着沐玄离一声冷哼,一本小册子从秦琅枕头底下自己浮在了空中,正是下山前师姐教给师弟的那本《心魔录》。 哗啦啦… 此时《心魔录》无风自动,书页一篇篇地,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旋即,秦琅便震惊地听到了师姐嘴里,一字一顿的一句话: “卓北北,就是《心魔录》上的最后一人!那个将我重伤困在天山的大贱人,南宫琢!”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南宫琢的去处 “……” “怎么了?不说话了。” “呃…” “鹅鹅鹅!鹅你个头!” 沐玄离现在看自己的师弟就像只呆头鹅,冷冷一笑之后,“凄然”道: “我明白了,呵,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秦琅向来对师姐的“演技”是很佩服的。 在秦琅眼里,很多别的女子看起来很作的事情,往往到了师姐身上不仅不惹人烦,反而既显得可可爱爱又惹人怜惜,秦琅偏偏也很吃她这一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比如眼下,仿佛看破了什么的似的白衣师姐,一手按着鼓鼓的衣襟,一手攥着被角,怔怔地失神的小模样,就跟一只被抛弃的小猫似的: “我明白了,原来你心里早就一直都知道卓北北就是南宫琢,对吧…” “……” 沐玄离说完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结果却发现,师弟居然又沉默了。 “伱?…” 这下沐玄离震惊了: “你该不会真的…” “不是,师姐,你听我解释。” …… 秦琅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遥想当初下天山,师姐教给自己一本《心魔录》,秦琅抱着天大的决心和孝心,誓要用行动报答师姐的哺育之恩。 奈何当时《心魔录》上只剩两个人,一个薛贵,弱的不行,一个南宫琢,又强的不行。 因此,自从杀完薛贵之后,秦琅就做好了只身入江湖,长期历练红尘的准备,而其初始动力和目标,便是追寻那个传说中连师姐也能重伤的“大贱人”“女魔头”,等待机会杀了她替师姐报仇,以尽孝心。 而在这之前,秦琅遇到了卓北北。 她表面上是个小女孩儿,但实际上却是三百多岁的“老太婆”,一手创立了一个只收女弟子的大宗门,天合宗。 她很强,跟师姐一样的强,跟师姐互相伤害过,跟师姐是冤家。 其实从一开始,卓北北就有太多的地方跟南宫琢很相似。 可是,一个隐居青楼的打杂小女孩儿,这个身份的迷惑性也实在太大。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秦琅亲口向卓北北过问了南宫琢的事情之后,被她简单几句话也就打发了。 然而,随着跟卓北北越来越深入的相处,秦琅似乎在内心的某个地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对,师姐说的没错。 或许在某个时候,秦琅的潜意识里其实就已经猜出了南宫琢的真实身份,但他在这个过程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自己选择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不去在意这个事情,继续认定了她身为卓北北的身份。 原因无它,只因为那个时候,那个自己每天陪伴着的,也同样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宗主大人,已经成为了秦琅生命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女孩子。 就跟秦琅喜欢的女子一样。 跟顾堇,苏银瓶,包括后来的苏钰盘一样。 自然,也跟师姐一样。 可以说,为了顺理成章地让卓北北依然是卓北北,秦琅骗了自己,骗了北北,骗了周围的其它人,也…骗了师姐。 直到今天,沐玄离直截了当地戳破了卓北北就是南宫琢的事实,也无意间地戳破了秦琅的自欺欺人。 …… 秦琅自己很难评价自己的这种心情和态度。 而面对同样对自己很重要的师姐,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将这样的心情告诉她。 “师姐,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我这次之所以去聚贤亭,也是为了卓…卓北北,我…” “……” 沐玄离背对着秦琅缩在被子里,没有理他。 “师姐…” 这一刻,秦琅久违地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在沐玄离生气的时候,自己只敢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戳她。 “师姐…我错了…” “……” “沐沐…” “……” 不过嘛,毕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沐玄离虽然还是没怎么变,可她的琅儿已经长大了。 所以秦琅戳她的时候也更掌握技巧。 小时候的秦琅惹师姐生气了,只会呆呆地戳师姐的后背,要戳好久才能让师姐回头,然后一脸无奈又宠溺地抱他。 现在的秦琅惹师姐生气了,就知道戳哪些地方,师姐的反应会更快更敏锐一点儿了。 甚至于,秦琅的大手也比小时候大多了,所以也可以不止于戳一戳而已。 “师姐…” “?!” 于是,随着秦琅在沐玄离耳边轻轻吐出一口热气儿,沐玄离腰线下的那一弧滚圆的柔软,也随着秦琅手指头的戳动,快速地陷下又弹起。 啵~ “…~…” “师姐,你先别生气行不行?” 啵~ “…~~…” “你转过来,听我继续说啊。” 一根手指头显然是不够的,秦琅用了两根,三根…最后干脆张开大手,囫囵而服帖地覆了上去,触手间全是一片难言的美满与充实。 “好…好了你!” 最终,在与平时有些不同的攻防反转之下,沐玄离俏脸儿通红地转过了身子,双目盈盈,粉腮略有些气鼓鼓地瞪着秦琅,抬手就在他的小腹上掐了一把: “你个不孝的坏东西!还嫌欺负师姐欺负的不够是吧!” “害…怎么就欺负了呢…” 秦琅挠头,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子似乎都喜欢污蔑自己欺负她们,真是没处说理。 “师姐,说真的,其实不管是卓北北还是南宫琢,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当面问你,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真的就不可调和吗?” “对!不可!” 沐玄离说完,又转过身去了。 秦琅不信邪: “师姐,实不相瞒,我跟卓北北也很多次聊过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但至少她对你的态度…其实并不是一直那么苦大仇深,有时候其实…挺温和…甚至好像对你还挺想念的…” “……” 这一回,沐玄离沉默半晌后,主动又翻身了回来。 尽管还是柳眉颦蹙,俏脸儿紧绷,但一开口,至少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个逆…你什么意思,不仅跟那贱人日日夜夜地勾搭,现在还要替那贱人开脱不成?” “我开不开脱的,也得先搞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秦琅趁机把沐玄离重新拥回怀中,一不做二不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师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可不会为了偏袒北北就不讲道理,就欺负你什么的,你如果不愿意说,那就告诉我你到底把卓北北藏哪了,我问她总行了吧?” “哼…早点儿亲一下要死啊…” “?” “没…没什么…” 一阵小小声的嘟囔之后,沐玄离抬起头,幽幽地看了秦琅一会儿,最终开口道: “藏什么啊,她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把她藏到哪儿去?” “嗯?” 秦琅傻了: “那北北她…” “呵呵,多亏了你,不是把《云笈七签》弄来的吗,南宫琢昨晚就已经醒了,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啊?” o(▼ヘ▼#)o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卓北北,或者说南宫琢,昨晚就已经清醒,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秦琅,可以说既忧愁又高兴。 高兴,自然是因为《云笈七签》有用,卓北北真的苏醒了。 忧愁,则是不清楚她此时身在何处,又是为何要在苏醒之后跑掉。 “不是南宫琢自己要跑,是《云笈七签》带走了她。” “嗯?什么意思?” 沐玄离突然的这句话,让秦琅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无妨,头脑摸不着,还可以摸鱼。 …… 秦琅揽着沐玄离,垂下的大手偶尔抚过跃跃欲跳的大白鱼,沐玄离也分不清他是故意还是无意,只是心儿痒痒地羞嗔他一眼,然后就由得他去了。 毕竟她是师姐,秦琅是师弟,众所周知,全天下的师姐都是要这样惯着师弟才对的~ ……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那个大贱人本来沉睡的好好的,但是《云笈七签》成功唤醒了她…” 沐玄离顿了顿道: “…我也是如今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可能藏在《云笈七签》里的那个唤醒大贱人的方法,其实就是《云笈七签》这本书本书本身。” “书本身?” “对,这部书里寄存了一个很强大的人的一丝意念,唤醒大贱人的就是这缕意念,而在唤醒她之后,这本书又将其引导去了某个僻静的地方蕴养心神,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贱人也没走远,现在应该就在扬州府附近的哪座山林里打坐呢…嗯~?!怎…怎么了?” “那个,师姐…” 秦琅搂着沐玄离的腰儿,举起手提问的时候,竖起来的手掌正好稍微卡入了师姐心口的深渊,惹得师姐心尖儿又是一颤,在看不见的被窝里面,几颗白嫩的脚趾头也忍不住跟着蜷了蜷。 “…我提个小要求行不行?” “琅儿你提就是了,别说小的,再大的要求,师姐都满足你~” “就是…” 秦琅尴尬一笑: “…能不能别老一口一个大贱人形容北…南宫琢了,她不在这儿,又听不见你骂她,多别扭啊…” 沐玄离的脸色一下就耷拉下来,玉手掩了掩衣襟,当场就不肯再给秦琅摸鱼了: “呵呵,她不在,伱倒是替她觉得别扭是吧?” “沐沐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要缓和你俩的关系,是不是首先就该从称呼开始呢?” 秦琅表示,卓北北每次管沐玄离叫“贱人”的时候,秦琅都是打了她屁股的,结果她现在也就不怎么叫了。 “那是因为琅儿你变了!” “变了?我变什么了?” “变态!” “……” 本来就是嘛。 在天山的时候,师弟都还很正常地喜欢打师姐圆乎乎的大皮鼓。 结果下山之后,师弟就喜欢打小女孩儿盈盈一握的小皮鼓了。 沐玄离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必然跟南宫琢那个大贱人的妖异体质有关。 说白了,就是她勾引了我家琅儿!哼! o(▼ヘ▼#)o ……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琅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南宫琢又不在这里,沐玄离跟她置气又气不到她。 “总之你就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的北北就会来找你续旧情了,到时我自然会离开,不打扰你们两个就是了…” “……” 沐玄离随时都可以轻松化身小怨妇,好让师弟来哄自己。 但师弟哄归哄,有个问题却还没想通。 “师姐,那本《云笈七签》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在聚贤亭的时候,它散发的气息居然压过了一位宗师和四个半步宗师,现在你又说…寄存了一丝意念什么的…竟然可以唤醒南宫琢?” “……” “现在想来,钰盘和南宫琢所感应到的聚贤亭的神秘力量,想必也是这本《云笈七签》造成的,这其中到底…” 当秦琅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沐玄离的神色几度变幻。 秦琅甚至从师姐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表露出过的情愫。 最终,一口深深的呼吸后,沐玄离望着窗外,红唇轻启幽幽道: “《云笈七签》这本书,是我的师尊所著。” “诶…?” 这一刻,秦琅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硬是自欺欺人地扣了扣耳朵之后,支吾地开口道: “你刚刚才说…师尊?” 沐玄离缓缓点头: “嗯…” “是…你的师尊?师姐你的师尊?!” “严格来说,她也是你的师尊。” 沐玄离笑了笑,秦琅难得看到她温婉的笑容中会带着一丝沧桑,难得看到她抚摸自己脸庞的时候,眼里会有除了宠溺以外的另一种光彩: “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姐,我的师尊,不也是你的师尊吗?” “我的…师尊…” 秦琅的思绪有些恍惚。 自从小时候被师姐捡回天山,他就一直没有在门派这种事情上想过太多,默认了自己跟师姐属于是无门无派。 年幼时,在询问师姐为什么是师姐,而不是师父的时候,沐玄离都只是会生气地呵斥秦琅不孝顺,把她喊老了什么的。 而秦琅现在才知道,师姐原来真的是师姐。 她收秦琅,不仅是在给自己收个师弟,也是在为那个秦琅从未听说过的师尊收徒。 “当然了,师尊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关门弟子,毕竟她不在人世都那么久了,把你带回天山,其实只能算是我的一意孤行罢了。” 沐玄离轻抚着秦琅的脸庞,良久后,重新悠悠地在他的怀里躺下来: “一直以来,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其实也跟宗门不成文的规矩有关…” “…师尊她一生惊才绝艳,乃通天纬地之人,所以自己收徒也只收同样类型的人,而弟子即使入门后,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承认弟子的身份,除非等到弟子成气候的那一天…” “…当然,像她这样收徒也收不了几个,我作为师尊为数不多的弟子,本来带你上天山传你宗门心法等,就算是妄破了门规,所以就想着,最起码也等到你成气候的那一天再把宗门的事情告诉你,也算是合乎九泉下师尊的心意了…” …… 沐玄离解释了这番原因,说心里话,秦琅其实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不就是突然多了个师尊嘛。 又不是突然多了个娘。 自己本来就有师姐,哪天顺理成章地冒出来个师尊,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 秦琅震惊归震惊,但一番唏嘘感慨过后,只能是该咋地还是咋地,非要说有什么值得兴奋与好奇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宗门的名号了。 “师姐,那咱们宗叫什么啊?什么水平?莫不是能跟三宗齐平?乃是‘失落的第四宗’?”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沐玄离被师弟这一出逗乐了,嗔笑着戳了下他的胸膛: “其实就是个小门小派,谈不上跟谁比水平,江湖上都没人听说过,也不叫做什么门什么宗的,师尊自己起了个比较奇怪的名字。” “什么名字?” “瑶池。” “……” 这名字…还挺响亮… 所以我秦某其实一直都是瑶池弟子? 嘶… 怪怪的呢,瑶池什么的,总感觉是只收女弟子的地方,混进去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收都收了,而且你现如今的表现也完全不负宗门之名,大大方方做个瑶池小师弟就行了。” “呃…这么说来,瑶池之前还真是只收女弟子啊?” 想到这里,秦琅就不得不在意起之前,师姐跟女帝苏钰盘吵架的某些内容了。 【琅儿不止是你的琅儿,也是朕的!】 这句当时让秦琅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却让秦琅如同醍醐灌顶。 再联想一些两人间更多的对话和态度,秦琅张了好几次嘴巴,最终才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墙壁: “师姐,那…那钰盘她…” “哼…” 沐玄离哼了哼: “苏钰盘是大周女帝,但在这之前,她也是瑶池弟子,跟我一样也是你的亲师姐。” “?” 这…这… 秦琅感觉脑子忽然有点儿晕乎。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南宫琢,也是师尊的徒弟,是我的师妹。” “???” “也就是说,我,南宫琢,苏钰盘,其实都是你的师姐。” “(⊙_⊙)” 秦琅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好家伙,敢情自己从天山下来闯了这么一圈江湖下来,遇到的三宗宗主也好,师姐仇敌也好,甚至大周女帝也好,敢情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师姐在隔壁睡觉… 咚咚咚… “谁?” “那啥,是我…” “你…你等下!” 房间忽然响起敲门声,耳朵紧紧贴在墙边的苏钰盘一惊,慌慌张张地回到了床边坐下。 功参造化如女帝,之所以偷听的像个普通女子一样狼狈,原因自然是遇到了另一个功参造化的沐玄离。 天上女子随手就屏蔽了她跟秦琅的私房话,心系姐夫的女帝没有办法,才只好出此下策,双手扶墙,右边的一只软乎乎的耳朵都贴红了,直到秦琅忽然敲门,才急匆匆提起红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床边整理了仪态: “咳,谁啊。” “……” 秦琅在房间外哭笑不得: “都说是我了。” “你是谁。” “宝宝,我…” “大胆!这里哪来的什么宝宝?!” 即便隔着房门,秦琅都能想象到苏钰盘板着俏脸儿微撅着唇,一副龙颜不悦,甚至龙胸鼓鼓的生气样子: “有些胆大包天的刁民不是都赶朕走了吗,现在还来找朕作甚?真不怕掉脑袋…” “害…” 秦琅笑着叹了口气: “秦某刚昨天刚经历过生死,今后短时间内恐怕是再也不会怕掉脑袋了…” …… 秦琅这句本来只是自嘲的话一出,房间里居然沉默了。 正当秦琅奇怪,犹豫着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房门一下子打开了。 吱呀—— “伱…你这骑君罔上的贼子!” 映入秦琅眼帘的,赫然是想象中女帝那张不悦的龙颜,但秦琅没有想象到的部分是,苏钰盘的双目中竟然闪动着淡淡的水光: “这话是不是她让你说的!是不是!” “?” 秦琅有点儿懵,看了下隔壁房间,姑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宝宝,咱们有话慢慢说,别把师姐吵醒了。” 秦琅来找苏钰盘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沐玄离哄睡着,否则面对思弟心切的沐玄离,不交出点儿货来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但苏钰盘一听,声音反而更大了,甚至红唇一抿,既委屈又不甘示弱一般地瞪着秦琅: “连你也怪朕…连你也觉得相信朕真的不在意你!真的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当时朕明明都已经…就算没有她出手,朕明明都已经要不顾一切地出手了!可你和她还是要埋怨朕!” “宝宝,陛下宝宝,你先别激动。” 秦琅关上门,总之先轻轻抓着女帝的手带进屋,一起走到床边之后,温言细语地解释道: “宝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呸!” 苏钰盘脸色微红了一下,好在因为正值激动的缘故看不太出来是因为羞涩还是生气,眸光既慌乱又震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侍寝!” “……” 神特么侍寝,秦琅扶额: “宝宝,这话该我说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侍寝?我说的是‘事情’!正经事情!” …… 秦琅这才表达了自己并没有怪罪苏钰盘的意思,并且也相信苏钰盘说的一切。 “钰盘,所谓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 “当然,天女也一样嘛。总之你是个明君,做事心里是有数的,执行力也足够高,有什么行动的时候肯定是当断则断,不会拖泥带水,所以我是相信你的话的。” 苏钰盘闻言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看着秦琅的眼睛: “真的吗。” “真的。” 秦琅咧嘴笑起来,他很喜欢身边的女子在各种各样情况下问自己“真的吗”的时候。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都意味着,她们把自己心头的某种动摇寄托给了自己的一句简单承诺。 此间代表的那种信任,总是会触碰到秦琅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至于你当时做的决定…我是指,在你想要出手救我之前,尽可能保护百姓的决定。” 秦琅顿了顿: “宝宝,你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国君,都自称寡人吗?” “……” 苏钰盘颔首,也不知道沉默了良久,最终蓦然抬头的时候,眼里泛着些许略疲惫的神采,双手一伸,猝不及防地将秦琅推倒在了榻上,旋即又将自己那不丝毫亚于某师姐的妖娆身段俯了上去。 “陛…陛下?” “其实,经过昨晚的事情,朕也发现了。” 苏钰盘不顾秦琅的“惊恐”,有些怔怔出神地用柔嫩的指尖秦琅划过胸膛: “做昏君,真的比努力做什么明君,好多了…” “?” 这话怎么个意思?女帝要黑化? “别啊宝宝,其实…其实这事儿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 秦琅拿出了万金油的认错大法: “我要是实力足够,也就谈不上要谁来救了…哦对了!其实我过来主要是想问你,关于你和师姐…呃…还有…我,北北,我们…” “是的。” 女帝直接点头: “朕和你,天合宗主,还有沐玄离,都同为瑶池的门人。” “……” “朕在年幼游学时遇到师尊,受她老人家青睐,拜入了瑶池,沐玄离是朕的二师姐,卓北北…南宫琢是朕的三师姐。” “那…还有个大师姐呢?” “大师姐出师许久了,你莫管。” “哦…” 秦琅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 “咦?这么说来,陛下其实是瑶池的小师妹了?” …… 万人之上的皇帝,而且都已经是妇人年纪了,结果却是门派里的小师妹什么的… 讲道理,真莫名有种让人心中一动的反差感… …… 而苏银瓶听到秦琅嘴里说出这个词,脸色也是微微一红,随后瞪了一眼她: “你还真是欺君欺上瘾了是吧?朕就算是小师妹,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师弟乱喊?” “……” 秦琅脸上的笑容一僵。 嗯… 自己毕竟是关门弟子,好像还真是小师弟来着… “哼…” 看到秦琅吃瘪,女帝也是一声轻哼,随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撑着玉手就要起身。 “嗯?陛下你去哪?” “不是朕去哪,是你赶紧回到沐玄离那儿陪她去,朕对你是眼不见心不烦…” 秦琅心说那怎么行? 看看周围,自己可是被女帝推倒,又被女帝主动马奇上来的,这弄了半天,什么都不干起身就又要走? 简直岂有此理! 啪~ 于是秦琅手臂一伸,直接抓住了苏钰盘的手腕,稍稍一使劲儿,却听“呀”的一声惊呼,把女帝又重新拉倒下来,拥在了臂弯里。 “你…你要作甚!” 苏钰盘心儿一跳,怒嗔着秦琅: “朕说了,让你回去好好陪那谁,你…你身体架子,别在这儿乱来,朕已经吩咐了堇儿去给你抓药,在此之前你先安分老实…” 啪~! 一声脆响,这回就不是抓手腕了,红裙下的一轮弧线如绷紧的琴弦般一阵乱颤,苏钰盘杏眸圆睁,还没得哼出声,唇瓣儿又被某人炙热的气息堵住了。 “唔!~!” 啪~! “唔?!~~” 幸好女帝有过前车之鉴,知道这时候想要反抗的话,就一定要趁早,于是赶在身体发软之前挣脱开,脸色通红地撑起了身子: “秦琅!你这乱…乱贼子!朕…朕要…” “嘘——” 秦琅一根手指按在了苏钰盘娇软的唇间: “师姐,二师姐在隔壁睡觉呢…咱们动静小点儿,别吵醒她…” “你…” 秦琅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师姐”,让苏钰盘心头一下徒增了莫名一种的滋味和情愫,而其后的那句“二师姐在隔壁睡觉”,更是让刚跟沐玄离吵完架的苏钰盘心中,涌起了一股子不知道算是报复还是什么的莫名冲动,慢慢的,眸儿犹豫着几番眨动之后,身体在秦琅怀里挣扎的幅度就越来越小了下去。 再接着,便是红裙与绣鞋接连从床边滑落,窸窣与啧啧之声,再混杂着一些压抑着的闷哼,以及时不时的啪啪脆响,开始在温香四溢的屋内回响开来… …… “你手能不能别乱动!两个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我不动可以,但是陛下能不能…主动一点儿…” “什…什么意思…” “就是那啥,我听说二师姐当时…就是把我喂醒的…” “……” “宝宝…” “……” “师姐宝宝…” “!……” 短暂的沉默后。 “先说好,朕…朕只是因为,当时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没能亲手救到你,有愧于姐姐银瓶,所以才…” “嗯嗯!小师姐最疼我了~” “哎!你…你倒是一口一口地来啊!别两只一起…唔~…” ……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南宫琢苏醒 实际上,就算沐玄离在隔壁睡觉,秦琅这一顿也并没有吃的太顺利。 倒不是女帝不让,所以各种挣扎,惹得大白鱼各种活蹦乱跳什么的。 从秦琅的角度来说,他还不巴不得女帝多挣扎一些,鱼儿们也跳的欢一些才好。 主要是关于昨晚没能亲手救下秦琅这件事,哪怕秦琅自己都没当回事,可苏钰盘却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以至于后来压根就没有像平时那样乱动,反而是稍微显得乖巧了。 虽然神色上,苏钰盘依旧一副闭着眼睛紧颦双眉,强作威严的样子。 但在被打被吃的时候,就比平常要克制很多了,就那么咬着唇儿不出声,一副任由乱臣贼子秦琅品尝的样子。 讲道理,一个这么听话的皇帝在怀里,秦琅反而不是很得劲。 …… 秦琅是个粗人,但并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糙人。 面对女帝这份不该有的温顺,他无心享受。 …… 于是,亲热了一会儿之后,秦琅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只是好好地把苏钰盘拥在臂弯里,悠哉地嗅起了她的发香。 “?” 苏钰盘凌乱的吐息也渐渐平息下来,盈盈的眸儿缓缓睁开之后,略显诧异地望着秦琅: “你…怎么不动了?” 秦琅想了想: “秦某是臣子,理应跟随陛下的脚步才是,陛下不动,臣不敢动。” “呵呵。” 苏钰盘没好气地冷笑道: “那好,反正黄有万也死了,你的钦差密使的头衔朕给你撤下便是,不让伱做臣子了,那你还敢动吗?” 秦琅似笑非笑地一低头,瞧着女帝: “所以…陛下是喜欢我动咯?” 苏钰盘耳朵一热,脸颊上刚淡下去的两抹酡红又升上来了一些: “朕…朕说的是态度问题!不是真…哎呀你…你爱动不动!” “动动动,以后慢慢动…” …… 按照秦琅的安排,正事儿还要以后再办呢。 其实他也憋的慌,但作为一个讲原则的人,秦琅坚持端水,坚持不做渣男,不想在进度上谁比谁遥遥领先。 尤其是某郡主和顾堇,那可算得上是秦琅的初恋了,秦琅要是因为管不住腿,提前对别的女子下了手,不管银瓶和堇儿是什么态度,秦琅自己的一颗琅心也过不去。 因此还是老祖宗的那句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屁股。 将来到了时候,动不动,谁来动,可就由不得苏钰盘了,秦琅有信心掌握主导权。 只是眼下,秦琅更担心,就因为昨晚这个事情,在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留下什么芥蒂。 “陛下。” “……” 秦琅一手摩挲着苏钰盘的肩膀,另一手的指缝轻轻穿过她的发丝: “陛下喜欢我吗?” “?!” 苏钰盘从来都没想到,秦琅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事实上,从登基的那一天起,苏钰盘就没想过,世上还有人会问,或者说敢问自己这种问题。 朝堂上的一声声“陛下”,后面接的要么是阿谀奉承,要么就是忠言进谏。 苏钰盘何曾想象过,有一天会有人在自己面前来一句,“陛下,你喜欢我吗”? 哦… 对啊… 就算是女帝,本来也就是可以招面首收男宠的。 男宠跟妃子一样,想要询问一下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的皇帝应该很从容,妃子比较娇羞才对。 可为什么…眼下却有些反过来的意思? …… 苏钰盘被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眼睛注视着,脑海里一边回味这句“陛下,你喜欢我吗”,一边却控制不住地感觉整张脸上的热度都在上升… 不…不行! 哪有皇帝被妃子弄的不好意思的? 苏钰盘想起了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眨眨眼,当即唇角扯出一抹故作玩味的笑意,下巴抬了抬,一根手指勾在了秦琅的下巴上: “你是第一个问朕这种问题的人,秦琅,朕欣赏你,不过…朕倒要先问问你…” 苏钰盘一个翻身,瞬间居高临下反客为主,鼓鼓的衣襟压在秦琅胸膛,那张美艳无瑕的脸庞距离秦琅的鼻尖只有两指的距离: “你喜欢朕吗?” 短短几个字,苏钰盘却悄然散发出了一丝帝王之气,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撩拨的同时,又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按理说,一般人被这样的女帝这样发问,压根可能嘴巴都张不开,更弗论答案了。 然而,秦琅却是几乎想都没想,双臂一搂苏钰盘的腰儿,挺身起来直接在她红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旋即灿然一笑: “喜欢!” “诶…” “我喜欢你,宝宝。” “你…你…” “喜欢的很,喜欢的不行…嗯…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了,再亲一会儿吧。” “等…等下…唔唔!!” …… 良久后唇分,装那啥未遂,结果反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女帝感觉舌头都有些麻了,于是也懒得说话,刚给了秦琅一个忿忿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接着就听到耳边了响起他的低诉: “就算没有陛下的亲口回答,我知道陛下也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陛下一样…而关于昨晚的事情,说实话,我都没想到陛下肯为了我,在最后关头冒出了要做昏君的想法,要置百姓于不顾地出手救我。” “那…那个是…” “陛下对秦某的喜欢,光凭这一点,秦某真的已经感受到了。” “……” “陛下若是因此心中有坎,那秦某愿意再遭一次劫难,这次就交给陛下来救我,怎么样?” “胡说八道!遭难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哈哈哈…” 秦琅猜到了苏钰盘的反应,笑了几声又重新问她: “所以答案呢?陛下喜欢我吗?” “……” 这一次,苏钰盘本来想像秦琅一样来个直爽的回答,可脑海里却在一刹那闪过了某个人的脸,于是,双唇嗫喏两下过后,本来脱口而出的答案,到嘴边变成了心神不宁的喃喃: “朕…的姐姐…倒是中意你…” “这个我知道。” 秦琅点头: “我也喜欢银瓶,但我现在问的是陛下你,不是你姐姐。” “你…什么意思!” 苏钰盘杏眸一瞪,这家伙是真的敢说。 他倒是胆大包天,把皇帝和她姐姐都喜欢了,哦,现在难道还要姐妹俩也都喜欢他不成? 且不说苏钰盘什么态度,姐姐那边呢? 苏钰盘现在都不知道,很多事情回京以后该怎么跟苏银瓶解释。 一切的一切,明明只是想要帮姐姐考察姐夫来着… 怎么考着考着,就把自己给考进去了呢… …… 苏钰盘正在思忖的时候,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意外一样,神色一凝,翻身一起,白花花的身段儿在秦琅眼前一闪,旋即只见红裙翻腾间,女帝已然着装完毕,双眼肃穆地盯着窗外的某个地方。 秦琅见状,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马上也一边起床一边问道: “宝宝,怎么回事?” “有很厉害的人,在朝我们的方向过来。” 哗啦… 话音刚落,房门一开,沐玄离居然也过来了,而她给出的说法就更具体一些了: “琅儿!” “师姐?” “你要小心,南宫琢醒来了,状态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奔着你来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秦能补琢 南宫琢醒了,而不是卓北北醒了。 也就是说,按照沐玄离之前的意思,南宫琢带着《云笈七签》在扬州府附近某个地方调养,已经完毕,算是正式完全从本应不知持续多久的沉睡中,彻底苏醒了过来。 但对于沐玄离的后半句,秦琅却下意识忽视了“状态有些不对劲”,只注意到了“似乎是奔着你来的”。 因此,秦琅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先是一愣,旋即就是一喜: “师姐,这不是好事吗?正好趁你们俩都在,把恩怨好好地调解一下…” “好个屁!” 沐玄离没好气地啐他。 傻琅儿,才下山多久啊,就被坏女人骗成笨蛋了。 不过,说起坏女人… 沐玄离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秦琅身上的衣衫,然后眼皮一沓,瞥向了苏钰盘。 “……” “……” 苏钰盘被盯的心虚,但姑且还是挺了挺胸,双手一负,故作淡然道: “有事吗二师姐。” 沐玄离摇头: “我在跟我的琅儿说话,当然没你的事。” 苏钰盘听的柳眉微微一抖。 此一时彼一时,当着秦琅的面,她不能想显得自己是个吃素的懦弱皇帝,于是也咬咬唇反呛: “朕说了,伱师弟也是朕的师弟,你的琅儿也是朕的琅儿…” “呵!” “呵呵!” “呵呵呵!” 沐玄离技高一筹呵了三次,对于苏钰盘这种当面抢儿…呃…抢师弟的行为,自然是不爽的很,直接把一旁的秦琅往自己怀里一揽。 咚~ 秦琅再次惨遭洗面,被扑鼻奶香蒙蔽了瞬间的心智。 “什么叫你的琅儿?他小时候你也喂过他吗?” “我!…” 苏钰盘一哽,旋即豁出去了似的脸色一红: “朕喂过长大的他!” “诶…?什么时候?” “就刚刚!” “!” 沐玄离的俏脸儿一阵发青,有意无意把某人往怀里按的更紧了些的同时,另一只玉手则是悄然在秦琅身上某个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捏了一下,低声凑到秦琅耳边: “不孝的东西…看师姐今晚怎么收拾你…” “唔?唔??” “苏钰盘!” 沐玄离抬头,朝苏钰盘一声冷哼: “你口口声声要抢我师弟,好,有本事我们都喊一声琅儿,看他会答应谁,我先来,琅儿。” 沐玄离说着,微微一松手,秦琅终于得到了大口喘息的机会。 “师…师姐…” “琅儿乖~好了,苏钰盘,轮到你了。” “……” 女帝闻言简直如鲠在喉,要是秦琅只是自己的师弟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还是姐姐苏银瓶的男人… 讲道理,小姨子把姐夫唤作“琅儿”什么的…苏钰盘实在是羞于出口… 但话说回来,跟二师姐都杠到这一步了,苏钰盘也是不愿让步,尽管最终还是红了脸,可还是吞吞吐吐地哼了出来: “琅…琅儿…” “……” 秦琅耳朵一动,也是此刻才发现,原来被女帝宝宝喊“琅儿”,也有一种不亚于师姐的兴奋…呸!…亲切感和温馨感。 而女帝见秦琅没反应,心头一急,忍住了跺脚的冲动,再次冷厉地喊了一声: “琅儿!” “唔?!唔…” “你…你哼哼个头!还不快给朕应声!” “唔唔…” …… 然而这不怪秦琅,只是一轮到苏钰盘,沐玄离就重新将秦琅按回了温柔乡,秦琅再次陷入蜜沼挣扎不能,自然是说不出话的。 于是乎,沐玄离单方面地宣布了师弟的主权,随后带着秦琅回到隔壁之后,也不待秦琅说话,飞快地又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庞。 “琅儿,你知道现在问题的严重性吗?” “问题?什么问题?” 秦琅揉揉鼻子,有点儿懵: “不是说…南宫琢回来找我了…?” “你个傻小子!还真当这是好事呢!” 沐玄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按了按秦琅的太阳穴: “那个贱…南宫琢现在的状态,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我问你,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会变身的事情?” 变身… 秦琅点头: “对,她说过,就在沉睡之前,她都还好几次跟我说过什么…醒来之后的她可能会大一号,变成少女,然后脾气还不太好什么的…” “脾气不好?” 沐玄离冷笑: “我且不评价她这自欺欺人的说法,我只能告诉你,完全体的南宫琢和你看到的那个南宫琢,根本就是两个人。” “什么…意思?” 听到师姐这种态度,秦琅也是第一次对这事儿注重起来: “意思是她现在…尽管已经被《云笈七签》弄醒了,但身体还是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没错。” “那这个新的南宫琢,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然是坏的!” 对沐玄离而言,任何南宫琢都是坏女人!不仅重伤自己,还日夜玩弄她的琅儿! 哼… 不就是脚上功夫灵活点儿吗… 沐玄离自己又不是不能练,想当年在天山泡温泉的时候,琅儿还小小的,小琅儿也还小小的,沐玄离就经常伸着脚儿拨着玩,用他跟自己的脚趾头比大小。 当然了,那个时候沐玄离只是觉得好玩,后来… 后来虽然也好玩,但玩起来的感觉就不是小时候那回事了,毕竟秦琅长大了,别说脚趾头,就连沐玄离的整只脚儿都盖不住了,要两只拢在一起才… “?!” 不对不对,扯远了。 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沐玄离重点是要提醒秦琅,注意安全,小心南宫琢。 “不是,师姐你这话说的…就好像她要对我不轨一样…” 秦琅心中疑惑: “就算性格再怎么变,她也是南宫琢,她不会…我有什么理由要小心她?她要害我?” “……” 沐玄离略一沉吟,把自己的手放在师弟宽厚的掌心里,淡淡开口: “把【害】字去掉。” “?” 去掉【害】… 秦琅琢磨了一下: “她…要…我?” “嗯。” 沐玄离说到这里,似乎就不愿再说什么了一样,秦琅受不了她卖关子,软硬兼施地缠了师姐一会儿,结果倒是意外发现了另一件震惊的事情。 “师姐?你…你后面这…是…” “啧!没大没小!没经允许就突然掀师姐裙子…像话吗?” “别扯开话题。” 秦琅手一抬,掀的更高了,望着沐玄离腰臀线上晃悠悠的的那一根白色的毛茸茸,忍不住挼了一下。 “!~” 沐玄离身子一颤,回首嗔着秦琅,眉眼间顿生一丝说不出的妖媚: “这是…师姐的尾巴……你别乱碰…” “……” 经过一通解释,秦琅才知道,这玩意儿是附身团团过来的后遗症,等师姐的力量支撑不住,要回天山的时候,尾巴自然就没有了,团团也会重现了。 不过秦琅也发现,尾巴这个东西,似乎不管是对师姐还是团团,都是很敏感的一个地方。 以此为把柄,秦琅也是把师姐的尾巴好好地挼弄了一番,等到师姐气喘吁吁,唇边甚至挂起一丝水线的时候,她才终于肯把“小心南宫琢”的具体原因告诉了秦琅。 “…她之所以会回来要你…是因为我给她造成的伤,想要彻底治好,目前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秦…” “?” “秦…能补琢…” “???”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双修 “勤能补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呃…” “小笨蛋…过来~” “哦。” …… 从小到大,秦琅一直隐约觉得,沐玄离师姐似乎总是有办法把自己哄到她的床上去。 虽然现在这间房的床属于秦琅,但也都一样,沐玄离招招手,秦琅刚靠过去,一只如瓷如玉的秀足就不知何时踢掉了绣鞋,灵活地探进自己的衣摆。 秦琅低头,只能看见师姐裙下露出来的小半截纤丽的小腿,圆润的脚踝,以及雪白细腻的足背上朦胧的一些淡青色脉络,晶莹剔透,一如天山上的雪莲。 …… 只可惜暂时看不见脚跟儿和脚心,秦琅难以判断,师姐的脚底是否依然有着如同南宫琢的那般吹弹可破。 不过就脚趾头踩着自己小腹上的触感判断,应该的确粉嫩依旧。 …… 躺在床上的沐玄离动作很连贯灵动,玉足伸进秦琅衣服里之后,曼妙的足弓轻轻一弯,整齐并拢的脚趾头轻轻一翘,长腿再一挑,轻松地就把师弟勾倒下来,倒进了自己怀里。 “师姐,咱能不能先搞正事…” “就是正事儿啊,你不是问秦能补琢什么意思吗?” 师姐的确很认真,坐在师弟身上,一扭臋儿,把自己的那条白茸茸的大尾巴挥到身前,旋即又将尾巴尖儿含进了唇间,抿了起来。 “哈唔…~吸溜…~” “……” 哪怕是跟在沐玄离身边长大的秦琅,也是第一次看到师姐自己吃自己的尾巴。 啧啧水声穿插着师姐偶尔的短哼轻吟,总感觉…这尾巴… 好涩。 讲道理,看久了,秦琅自己也有点儿想吃一吃的冲动,或者想要把师姐水润唇间的尾巴换成别的什么东西… 比如… 秦琅的“尾巴”? …… “好啦。” “!” 师姐吃了一会儿停下来,秦琅也中断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臆想,然后发现师姐的尾巴尖儿已经被吃成了湿哒哒的一缕儿。 沐玄离就抓着这一缕尾巴尖儿趴下来,然后当做毛笔,在秦琅的胸膛上写起了字。 原来如此… 师姐也不是第一次在师弟身上写字了,秦琅以前练字的时候,沐玄离就经常在秦琅身上写【正】字督促来着,眼下同样把【秦能补琢】四个字写出来,秦琅才依稀明白了点儿什么。 “师姐你的意思是,南宫琢想要彻底治好伤,要靠我来…‘补’?” “嗯…” “为什么?怎么个‘补法’?” 谈及此处,沐玄离再次表现出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接下来的解释,也说明了她为什么对此支支吾吾的很不高兴的样子。 “琅儿,我教你的《孝心诀》,伱是不是已经…” “对,那是还在青州的时候。” …… 话到这里,秦琅顺便把当初杀青州知府周宁的情况告诉了沐玄离,沐玄离听完一叹,看向秦琅的眼神既是宠溺喜欢,又是担忧无奈: “没错,《孝心诀》加上《龙心诀》,才是完整的《沐心决》,是我真正想要教给你的东西,但是琅儿你知道吗,这个东西按理说,是只有女子才能习得的,我之所以最开始没有教你完整的《沐心决》就是怕你擅自修炼之后出意外,七窍流血而亡……可没想到,意外虽然还是出了,但你却挺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你真的是天才,还是师尊的英灵冥冥中庇护你这个瑶池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男弟子…” …… 当沐玄离将这些娓娓道来的时候,继续趴在隔壁墙上,耳朵都贴红了的某女帝也是大为惊异。 《沐心决》… 原来二师姐把这个东西传给了秦琅,而秦琅明明是男儿身,居然阴差阳错地真地学会了… …… 而当秦琅得知《沐心决》理论上只有女子才可修行后,也是瞬间想到了南宫琢曾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跟你说清楚吧,本座是天生媚体,想要彻底治好本座的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你师姐和本座双修】 “师姐。” 秦琅喉咙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猜测道: “难道…北北她的伤想要彻底治好,就是需要跟修炼《沐心决》的人…双修?” “……” 听到“双修”这个词,沐玄离眸底也是不由闪过一丝忿然,但也正是这股忿然证实了秦琅的猜测。 难怪之前南宫琢总说她的伤没有办法,毕竟女子之间没法双修,偏偏《沐心决》又只能给女子修行… 而那时别说天合宗主,就连秦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好就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 原来,【秦能补琢】就是这么个补法。 “琅儿,所以根据那会儿察觉到的动静,我怀疑南宫琢马上就要来…来用你…疗伤了…到时候的她,可不再是你每天晚上抱在怀里的人偶娃娃,你一定要小心啊。” “师姐…” “我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返回天山了,万一南宫琢趁机…” “师姐你放心吧,我还有钰盘呢…” “……” “咳…我是说,我还有小师姐保护我,你也别太担心,另外关于南宫琢,我…师姐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本来也希望她的伤可以治好,所以…” 砰—— 秦琅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被沐玄离用力地压在了被子上。 “师姐?” “白眼儿琅!” 沐玄离双眸水光闪动,一声嗔骂却带起了哭腔: “你什么意思!你就巴不得跟那贱人双修是吧!” “不是,师姐,秦某绝无此意啊…” “呸!” 沐玄离才不相信他,他不仅是小白眼儿琅,还是个小色琅。 这一点,没有人比养他长大的沐玄离更清楚。 “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孝,就算你宁愿背叛我也要救那个贱人,你也必须清楚我跟你再三强调的事情,那就是现在的南宫琢,已经不是卓北北了,她要找你双修的话,你并不会像想象的那样快活!明白吗!” “师姐,我…” 秦琅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沐玄离的脸色却骤然一白,紧接着,一丝鲜血就从唇边缓缓溢出。 “师姐!” 秦琅扶着身子缓缓软下的沐玄离,第一时间喊来了隔壁的苏钰盘。 而苏钰盘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就伸出双掌按在近乎昏厥的沐玄离背后,为其传输起了一种秦琅看不懂的玄妙力量。 “怎么样?” “没事。” 片刻后,苏钰盘将脸色恢复,但依然昏迷不醒的沐玄离轻轻放躺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道: “这口淤血,是二师姐此次强行出关的一小部分影响。” “一小部分…” “秦琅,有件事,虽然二师姐不让我说,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苏钰盘神色有些黯然地看向秦琅: “二师姐用通灵术来强行破关而出,其实…是会耗费她的寿元的…” “什么?!” “你先别激动,尽管如此,但这个事情…就…怎么说呢…对普通人而言,即便是一年的寿元当然也很珍贵,不过二师姐跟三师姐一样,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她此次消耗的寿元对于她的整个人生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 听到这话,秦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即便如此,寿元这东西又不是星海尘沙,在秦琅看来,师姐的每一年寿元依然珍贵无比。 而且据苏钰盘所说,沐玄离要是再强行久留,寿元还会继续损耗。 所以秦琅现在只希望沐玄离醒来之后,直接就回天山休养。 至于南宫琢… 秦琅攥了攥拳头,不管怎么样,反正“卓北北”的伤,他是要帮的,而所谓完全变成另一人的“南宫琢”,秦琅也不惧大胆地领教一下,“秦能补琢”到底是怎么个双修法。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醒啦? 来福客栈门口。 “那什么…” 秦琅一动不动地站在门槛前,看似的无奈的语气,却糅杂了诸多的柔情与温和: “…是不是差不多了?” “……” 他的提问没有回应,某个黑衣少女此时正死死地抱着他,两只手儿交缠在他的腰后,指上还挂着一串儿好几袋的草药包。 尽管系药包的绳子把她的的小指节早就勒的发红了,可她就是一刻也不肯松开自己的双手,仿佛自己一松手,眼前的这个她好喜欢喜欢的人,就要离她而去了。 就好像,昨晚仙灾降临时,她以为的那般。 “堇儿…” “……” 秦琅颔首,能看到柔顺的高马尾轻轻在顾堇脑后飘摇,能看到她用来绑马尾的那条木贼草依旧被她呵护的好好的。 “话说,这大门口的,你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啊?” 锵… 秦琅说完,就感觉一道凉意顶在自己背后。 怀里的小脑袋也终于缓缓抬了起来,红红的眼眶里面,倔强地闪动着冷漠的波光: “谁笑…就让谁闭嘴…” “咳,不至于不至于。” …… 实际上,因为现在小半个扬州城的道路被毁,临江这边的客栈已经暂时没客了,往常密密麻麻的街头行人,如今也已经被扬州府附近县城的其它地方官员组织起来,一起参与到了废墟的清理和重建工作。 连来福客栈的老板伙计,这会儿都已经热心地赶往重建前线送食水什么的了,一来也是为出份力,二来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打听些八卦。 秦琅和买药回来的顾堇孤零零站在江边的客栈门口,其实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 秦琅抚了抚顾堇单薄的后背,抬手轻拭她的眼角,又刮了刮她同样红彤彤的秀气鼻尖儿: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 本来不提还好,这一提,少女的眸儿布灵布灵,马上又浮起一层薄薄的水花儿来,纤薄的唇瓣儿抿的紧紧的,下巴抵在男朋友的胸膛上,就这么泪汪汪地望着他。 用比较奇特的比喻来说,这一刻的秦琅就感觉自己像是濒死前,被自己养的一只忠诚的小母狗守护在身边一样。 幸好实际上秦琅并没有濒死,顾堇在去给男朋友抓药回来之后,悬了一夜,也伤了一夜的心儿,终于也在见到秦琅生龙活虎的这一刻,彻底被释然和惊喜填满,重新安定了下去。 “你这坏人…伱要是…你要是有什么事…” “嘘——” 秦琅在少女唇边快速吻了两下,咧嘴一笑: “可别咒我啊,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有圣上,还有你那个…天山来的师姐…” “这个,其实有个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圣上她…其实也是我师姐来着。” “?” “这里面就说来话长了,我晚上慢慢给堇儿你讲,好吗?” “哦…” 顾堇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就怀疑自己好像进了坏人的圈套。 毕竟秦琅那么坏,那么爱欺负人,谁知道他晚上会在哪儿…怎么给她慢慢讲…讲着讲着会不会又… 少女并了并修长的双腿,耳朵红红地担心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秦琅则是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木贼草手环,然后牵起了对方戴着同款手环的那只手,手指穿过她柔嫩的指缝扣在一起: “你是我的女朋友,还没成我的娘子,我可舍不得这么容易离开你。” “呵…” 顾堇轻哼,手儿扭了扭,不过倒是并没有从他掌心里抽出去: “也是,你女朋友那么多,就算没有我,你也舍不得离开其它人不是么…” “我女朋友…很多吗?” 秦琅心说这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少女则是面无表情地一个个数了起来: “郡主,圣上,天合宗主,天合宗圣女,天合宗圣女的丫鬟,你的师姐,还有…还有顾堇…” 别的不说,光是天合宗就被顾堇数出了三个。 “天下三大宗门,一门就出了你三个女朋友…” 也不知道少女是何时学会了某些成熟女子的举止,扭脸儿瞥了秦琅一眼,比起以往的那种单纯直接的醋意,眸光中竟然还带起了一丝淡淡的幽怨,不过小嘴微微一撅的时候,倒是又比某些自带媚意的女子要撅的收敛很多: “一门三女友…称你秦琅为天下第一少侠却也不为过…” “害,哪有的事儿啊。” 秦琅对顾堇这个数法就很不认同: “你看哈堇儿,我跟圣上吧,主要是君臣关系…” “……” “…另外她也是我的小师姐,然后沐玄离她…你也说了,也是我的师姐,至于南宫琢…就是北北,还有灵越,轩然什么的,你也扯远了,我们只是…” 顾堇眨眨眼: “只是有名无实么?” “呃…” 秦琅语塞: “这倒…不是…” “有实无名?” “也不是…我们…” 嗯? 不对,好像被这小姑娘带沟里去了。 果然恋爱使人成长,秦琅惊觉,原来顾堇也变得“狡猾”了,无形中就偷换了概念。 “说的是女朋友的事情,什么一会儿实一会儿名的。” 秦琅假装板起脸,伸手在她那比卓北北大不了多少,但已然足够挺翘的小月亮上拍了一把: “堇儿,你变坏了啊。” “……” 在某人大手明目张胆的侵略下,顾堇臋儿轻轻一颤,脸色微红地瞪了他一眼,但旋即眼神也多了一份黯然。 不为其它,少女只是忽然想到,明明秦琅是自己的男朋友,可到了关键时候,却还要靠其它女人保护他… 作为某郡主的亲卫,顾堇一直以为自己的一身武功已经足够了,可现在却隐隐觉得,似乎有些远远不够。 “……” 所以等回了京城,是不是也该久违地去提升一下了… …… 就在少女心头下了某个决心的时候,忽然,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一杆冰锥一般扎在了顾堇身上。 她猛然抬头,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高天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小黑点。 虽然由于距离的原因,很难看清那个小黑点的轮廓,但顾堇的本能却在提醒自己,那是一个人!一个极为危险的人! “秦琅!” “琅儿!” 而几乎于此同时,客栈二楼传来了苏钰盘和沐玄离的呼喊: “小心!是南宫琢!” “?!” 秦琅一惊,先把顾堇推进客栈内,旋即也抬头望向空中,同样看到了那个天上一动不动,却莫名地散发着让人不安与沉重气息的小黑点。 而不待秦琅自己搞清楚情况,以客栈为中心,一股磅礴的能量气旋正上空聚拢,扬州府城的小半个天空再次凭空变色。 这是沐玄离和女帝,她们直接对着空中的小黑点出手了。 轰隆——! 然而,一股似乎跟比她们更快的,且真正能与天地齐平一般的力量,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出现了。 咔嚓——! 旋即,空中闪起了数道如虬龙交缠一般的闪电。 诡异的是,那些闪电居然呈现出一种,极为不错的妖艳的桃红色。 就在闪电莫名地越聚越多之后,整个扬州城几乎都被染成了桃红色,平民百姓无不惊恐万分,喧嚣此起彼伏,人人都以为又有什么仙灾要降临了。 但实际上,这些闪电最终只是在无尽的高处,与苏钰盘和沐玄离发出的攻击产生了对撞,最终爆发出无比夺目的白光,覆盖了整个扬州府城,也瞬间夺去了秦琅的视野。 更重要的是,秦琅在此间感觉到自己似乎昏迷了,又似乎被一股力量裹挟着云游一般。 等到自己眼帘中的白色渐渐消退的时候,秦琅姑且意识到自己似乎身处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就在他试图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极为妖娆妩媚,但却莫名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女子声音: “你醒啦~?大-哥-哥~” (本章完) ------------ 第二百章 踩 由于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再加上些许的耳鸣,被夺取了大部分视力和听力的秦琅,依稀间只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但在这个梦里,耳边的声音,却总觉得跟现实里某个熟识的人有些像。 不是音色,而是那种语气。 …… “你醒啦~?大-哥-哥~” …… 朦胧回响在耳边的这个声音,语气既让秦琅熟悉,又有种说不上的陌生,让秦琅的思绪一时间陷入了如梦似幻的迷茫之中。 哗啦… 直到一声金石响动,秦琅的五感才终于逐渐恢复到了约莫三成水平。 而秦琅耳边也依稀出现了一串儿清脆的笑声。 “呵呵呵…” 依然是刚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秦琅不得不承认很好听,就和说话时一样又柔又软,听在耳朵里,格外的撩心酥骨。 光是凭这一点的话,秦琅还真的想不出自己认识哪個女子这么的…媚。 哗啦… “嗯…?” 又是一阵金石响动,秦琅蓦地意识到,响声是伴随着自己手臂动作的。 哗啦… 视觉听觉恢复了五成,秦琅可以断定自己身处一个室内空间,试着动了下身体之后却发现,他似乎在处于坐姿的状态下,被人用锁链将双手绑在了背后。 再动下腿。 哗啦—— 果然,双腿也被绑住了。 “是谁!” 秦琅一声呵斥,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再次轻轻响了响,秦琅顺着笑声方向朝侧右方看去,随着视力的彻底回转,眯起的眼睛一点点艰难睁开,最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树。 这是一颗长满玫红色叶片,表面浮着微弱荧光的树。 如果不是那些玄妙的叶片有着独一无二的美,秦琅大概会把这颗树当做梧桐。 稍微左右打量一下,秦琅发现这颗树和自己都似乎处于一片精致的庭院之中。 草地,假山水,远处的溪流…包括亭阁石桌石椅,全都一应俱全。 事实上,秦琅现在就正坐在一张石凳上,双腿和石凳用绳子绑在了一起,双手则是被一双铁镣铐烤在背后。 要不是扬州府衙和聚贤亭已经被沐玄离夷为平地,秦琅甚至要怀疑,自己还呆在西湖边的那片后花园里,被黄有万绑架了呢。 可即便如此,秦琅始终觉得这片地方,某方面有着极强的违和感,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庭院。 是哪里不对劲呢… 另外还有,刚刚声音应该是从这颗树传来的,但秦琅却并没有在树下看到任何人。 “这地方…着实古怪…” “诶。” “?!” 一声略微慵懒的轻唤,让秦琅耳朵一动,猛然抬起头。 “你饿了没?” “你……” 秦琅怔怔地望着大树上的一根拳头大小的树枝,愕然发现,声音的主人竟然坐在树枝上,整个人则是几乎都被茂密的玫红色树叶遮住了,唯有一截儿纤细的脚踝悬在树叶之外,两只脚丫一左一右地轻晃着,足弓格外漂亮,看上去约莫跟秦琅的巴掌差不多大。 这种盈盈一握的尺寸,在秦琅印象中也就比卓北北的小脚要大一圈,应该跟堇儿和南灵越差不多,就这么悬在秦琅上空,在和煦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白,惹得秦琅一阵目眩。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秦琅在意的,却是那对粉嫩的脚心儿。 并不是说到了这种时候,秦琅还在顾忌什么变态的嗜好。 只是对方的脚上似乎穿着一种奇怪的东西,说是袜子吧,却又更像是裤子。 具体说来,就是有一种反光的黑色布料,极为贴服地包裹着脚踝乃至小腿的部分,而到了脚上的部分,就只有一根布条勒在足弓处,除了恰到好处地勒出一点脚心儿的肉肉以外,脚掌和脚跟儿都很大方地展示在外。 这是… 踩脚袜…? 某种遥远的记忆涌上,秦琅心头没由来地冒出了一个似乎很恰当的词汇,总感觉这玩意儿应该跟自己之前发明的【丝袜】有异曲同工之妙才对,结果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嗯… 看来在这方面的审美,自己应该也是无独有偶… “……” 秦琅盯着那两只晃来晃去的玉足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白里透粉的脚趾头上,还点缀着一种紫红色的丹寇,也不知道是是由什么珍贵的材料制成,在晃悠的时候会闪动着淡淡的荧光,显得格外妖艳夺目,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紫色的水晶葡萄,放一颗在嘴里轻轻一咬,就会溢出诱人汁水的那种。 咕… 也不知道是看饿了,还是刚才对方的问话,秦琅肚子一阵叫唤,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 “瞧,果然饿了吧?谁叫你这么久才醒。” “我…来多久了?” “一天。” “一天?” 秦琅短暂的记忆中,自己也就是看到一阵白光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结果自己居然已经被拐来一天了?。 “你…敢问姑娘是?” “嚯…?” 树枝上晃悠的双脚停了一下: “你真的不知道本座是谁了?” “……” 本座… 在秦琅目前的人生经历之中,有着这种自称的人,似乎也就一个… “你?!” 迷糊之中,秦琅一个激灵,彻底想起了自己被带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眼睛顿时睁的圆滚滚: “你是…北北?” 树枝上的那团树叶动了动: “什么北北?” “卓北北!天合宗主!伱…北北现在怎么样了?你没什么事吧?” “……” 秦琅脸上那从震惊迅速转换的一抹惊喜,被坐在树枝的人尽数看在眼里,对方先是半晌没有开腔,旋即忽然冷笑起来: “你不是饿了吗?” “?” “接着!” “!” 唰—— 随着大片玫红色树叶纷纷飘落,秦琅分明看到从对方坐着的枝头上,有一颗樱桃大小的果子,对着自己脑袋掉了下来。 秦琅会意地一张嘴,本来想要下意识接进嘴里,但下一刻,却只觉得一股不小的力道裹着一缕甜香的劲风直奔面门而来。 啪! 秦琅睁大的眼帘中,只见一只足弓处勒着黑色布条的粉嫩脚掌,连同那颗果子一起,狠狠地踩在了自己脸上。 “唔呜——!” “哼哼~大哥哥不是饿了吗~?” “呜唔!” 啪… 又一股力道传来,果子被女子的脚掌踩碎在了秦琅脸上。 果香和汁水挂在几颗她那涂有紫色蔻丹的脚趾头上,连同秦琅有些熟悉的某种奇妙芬芳,一同钻进秦琅的嘴里,让试图说话的秦琅除了支吾以外,一时间连喘气都有些困难,只能透过几条柔密的足趾缝大口地深深地吸气。 而在秦琅面前,一名身形婀娜高挑的黑裙女子,此时正撩起轻薄的裙摆,一只修长丰美的腿笔直地定在地上,另一只则是高高抬起,满脸嘲弄而愉悦地踩在秦琅脸上。 “臭小子,你给本座记住了~” 她享受似的将几枚脚趾又往秦琅嘴里塞了塞,右手轻轻抚在无比美艳的脸颊上,左手扶着右手肘,小臂勉强地托着心口两团儿沉甸甸的心头肉,幽幽开口: “从今以后,没有什么卓北北,本座是天合宗主,南宫琢,明白了吗~?”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一章 南大人 秦琅的嘴巴被排列整齐的几枚脚趾堵住了口舌,虽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可眼下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对,应该是能怒不能言。 秦琅明显感觉到,除了因为被堵嘴的因素以外,自己的武功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封印或者限制,除了金色内力尚且在流转,基本就跟一个普通人差不多,嘴巴就只能无能地发出“呜呜”声。 “呜唔!” “呵~看你饿了一天了,本座亲自喂你吃点儿果子,臭小子,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唔唔…” “闭嘴!” 啪。 “?” 只听一声脆响,在秦琅肉眼完全看不见的某瞬间,他分明感觉到对方的脚儿短暂地从自己嘴里抽出来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在自己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等秦琅可以感觉到,右脸上大约刚好有个脚掌印儿大小的区域隐隐发热的时候,自己的口腔和唇齿间,又已经重新被幽香和软嫩填满。 “阶下囚!砧板肉!赏你吃的还不识好歹,鬼叫什么?!” “……” 啧,这女人… 就这嚣张程度而言,她确实比起当初的卓北北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另一方面,严格来说,秦琅也不算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的脚打耳光了。 至少以前跟卓北北在一起的时候,秦琅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被她用小脚在脸上踹两下。 ……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秦琅有多变态,故意找踩。 实在是卓北北太活泼了,又老不听话,秦琅有时候只是抱着她,随手搓一搓她的小疙瘩什么的,她就要不安分。 有时候搓的久一些,搓的小宗主小脸儿红红,小疙瘩也变成大疙瘩了,她就会不满意似的在秦琅怀里地一通挣扎。 只不过往往这个时候,宗主的身子也已经被秦琅搓的软乎乎的,挣不太动,所以就会利用起她最灵活的足部,给秦琅狠狠地留几個脚掌印。 …… 灵活到可以扇巴掌的双脚… 还有嚣张的态度… 以及中二的自称…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跟某个小女孩儿在体态等方面有着天差地别,但把这些类似的特征都集中起来以后,再加上对方的亲口坦白,秦琅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就是变大之后的卓北北,或者说南宫琢。 “北…” 秦琅咬牙忍住了屈辱,将嘴中趾缝间那些踩碎的果子吃掉了一些,从而勉强能够开口哼哼两句: “北北…你…能别这样吗…” 啪! 又是一脚带风,扇在了秦琅的另一边脸上。 讲道理,跟小号南宫琢比起来,眼前这个南宫琢的脚力是真的毫不留情。 跟小宗主的轻蹬娇踹比起来,大宗主这两脚…怎么说呢…倒也不能说有多狠吧,反正是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 哪怕秦琅没有刻意抬头去看,也能想象到当她将自己踩在脚下的时候,那种嘲讽中略带轻蔑的表情。 也就多亏秦琅打好了扎实的外功基础,说难听点儿就是脸皮厚,否则被她老用脚扇巴掌也挺不好受。 “哼…人话都听不懂,当初还想给本座当什么大哥哥呢…~” 不屑的冷哼响起,黑纱裙摆飞舞间,一条修长的美腿闪过白光,眨眼间又在秦琅脸上扇了两下,旋即一蹬秦琅的下巴,秦琅脑袋往后一仰的同时,口鼻再次被闷在了南宫琢软弹的脚掌下。 “都说了,没有什么卓北北,本座是南宫琢,你要叫本座,南-大-人,明白?” “你…” 秦琅一惊: “你…姓南?” “废话。” “不该姓南宫?” “本座爱姓什么就姓什么,要伱管?哼…蠢货,本座若是姓南宫,那灵越岂不是该叫南宫灵越?” “好吧…也是…” …… 这句“要你管”倒是依稀有些小号南宫琢的味道了,秦琅听在耳朵里,唇角微微扯起一抹苦中作乐的欣慰笑意。 而这抹笑意被南宫琢发现后,显然又引起了她的不满,右手一个轻弹,从大树上又掉下两颗果子,右腿玉足再一抬一落,故技重施地再次将果子踩碎在秦琅嘴里,宛若小女孩儿踩沙滩一般,充满玩弄意味地连同几粒娇嫩的足趾,肆意地塞在秦琅嘴里搅动起来。 “唔唔!…唔!” “呵呵…~” 看到秦琅为了呼吸而喘着粗气努力吮吸自己趾缝间的甜蜜果肉,南宫琢吃吃地娇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加脚下的大力度,显然很是享受对他的折磨。 …… 所以… 小南宫琢沉睡之前,曾经反复警告过的【另一个自己的恶劣性格】,大概指的就是这个吧… …… 至少秦琅很清楚,他所认识的南宫琢尽管有时候也会嚣张,但绝不会享受对他人的折磨。 尤其是对自己。 话说回来,这颗玫红色大树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上面结的这种樱桃似的果实吃起来端的是十分甜蜜诱人,仿佛有瘾似的,秦琅本来就腹中饥饿,吃了几口这个果子之后更是肚子一阵抽抽,食欲大涨,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将南宫琢脚上的果肉舔食了干净。 “……” 南宫琢大概也没想到秦琅突然正儿八经地炫了食物,脚尖儿突然传来的一阵痒痒让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地变了变,踩在秦琅嘴里的力道也微微一松,秦琅果断抓住机会开口喊了一声: “南大人!南宗主!秦某有话要说!” “嚯…?” 南宫琢顿了顿,缓缓收回玉足: “臭小子,你要知道,本座这次捉你,是要你为本座疗伤,你在本座眼里就是个药材而已,药材会说话吗?” “人参成精还会跑路呢,药材凭什么不能说话?” “切…还是这么油腔滑调…” 南宫琢正好暂时也玩够了,玉手一捏,从秦琅身后的亭子里直接隔空摄来一樽宽椅,轻松地摆在秦琅面前,整个人慵懒地侧躺了上去,一手托腮望着秦琅: “有什么话就说呗,我本来也不打算这么快就用你,哼…沐大贱人的儿子到了本座手里,不好好玩个痛快,怎么解本座心头之恨?” “……” 变大的南宫琢确实不一样,虽然当初小北北也有过类似的表态,不过秦琅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应该是要来真的。 总而言之,秦琅当务之急是要先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再说,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二章 榨 “说吧,本座听着呢~” “……” 秦琅望向躺椅上的女子,趁着清嗓子的功夫,姑且算是目前为止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打量了对方。 她很漂亮,这是毫无疑问的。 哪怕秦琅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清她的脸庞的时候,就已经有过惊鸿一瞥,两瞥,三四瞥了。 而之所以会瞥那么多下,倒不是因为秦琅有多么好色,纯粹是因为南宫琢的漂亮不仅仅是漂亮。 …… 在秦琅见过的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中,从苏银瓶到苏钰盘再到沐玄离,虽然她们都是绝色,却没有一个能有南宫琢那种独特的,勾魂夺魄般的美。 那是一种仿佛有魔力似的,可以直击男人最心底原始欲望的美。 尤其是她的双眸,尽管有着沐玄离她们同样的灵动清澈,却又因为略长的眼角,而显得比其它人更加妩媚撩人。 再加上她那丰腴十足的身段,也刚好要比师姐等人有着更为夸张的曲线,臀宽近乎过肩,腰肢如柳如蜂,在身材上几乎完美诠释了何为“细枝结硕果”。 …… “南大人,首先我想确定的是,你这次是为了彻底治好你的伤,所以才需要我的对吗?” “这是主要原因…” 南宫琢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片玫红色树叶,如同用手指玩钱币一样,把树叶在自己的脚趾间转来转去。 秦琅依稀记得,以前小南宫琢就曾经说过,天合宗的独门外功本来就注重腿法和脚法,这大概也是她的双足能够如此灵活的重要原因之一。 “…该说的,想必沐玄离都告诉你了…我本以为此生都难以再彻底治好身上的伤势,却没想到天意莫测,沐玄离伤了本座,却又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可以修炼《沐心决》的奇男儿,这种机会本座自然不会错过,但是话说回来…” 南宫琢偏头,玩味地斜睨了秦琅一眼: “…就算没有这回事,本座迟早也是要把你擒来的。” “为了报复师姐?” “不错。” “啧…打不过师姐,就拿我下手…” “臭小子…你说什么…” “呃?没没没,我…” 唰——! 玫红色光芒一闪,秦琅倒吸一口凉气,耳朵上被南宫琢飞来的树叶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点点血珠沁出。 靠… 见血了。 秦琅再次肯定了,这个南宫琢与曾经她怀里那只卓北北的巨大区别。 还是那句话,她是来真的。 “记住,在本座的地盘,谨言慎行。” “……” “回答呢?” “嗯…” 唰——! 又是一片树叶飞过,秦琅的脸畔也冒起了一颗血珠。 “嗯什么嗯?又想被踩了吗?” “……” ”要说是,南大人,说!” “……” 妈蛋… 这个狠婆娘,真就已经不是什么卓北北了…要是有机会落到我手里… 随着身上两次见红,秦琅心头的火气也逐渐燃旺了起来,但理智也告诉他,眼下的自己除了忍耐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是…南大人…” 于是,秦琅咬牙照做了: “南大人,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敢问具体是指?” “这里是天合宗。” 天合宗… “天合宗的哪里?” “天合宗的本宗山门。” “意思是…这里是益州?” …… 益州地处周王朝西南,与北边的青州和东边的景州接壤,而扬州则是与京师毗邻。 也就是说,秦琅被南宫琢几乎从大周的最东边带到了最西南边。 中间相隔的千山万水,也不知道南宫琢用了何等神通,几乎在最多一天之内就跨越了过去,而且是真人真身,并非像沐玄离那样借用通灵术的瞬移。 …… 而秦琅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除了震惊,心头也很快涌起一股失落甚至悲凉。 “呵~怎么了?” “……” “这是又想念伱的哪個女人了?” “……” 看到秦琅忽然沉默,正有些百无聊赖的南宫琢蓦然一笑,手指一勾,秦琅整个人连同被绑着的石凳,竟一起被南宫琢摄到了她的宽椅近前。 这回,秦琅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侧躺在宽椅上的南宫琢,心口就宛若垂着两枚熟透了的甜瓜一般,偶尔胳膊动一动,丰柔的两团儿便在她托起的臂弯里互相挤压成各色的绵软状。 “……” 看到那肥美的大白鱼居然比师姐沐玄离养的那两只还要略显活泼,仿佛随时都要跳出来一样,哪怕秦琅刚刚才在南宫琢的足趾间补够了水分,此时也顿觉有些口干舌燥。 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刻将鱼儿捉出来,跟师姐的比一比谁的鱼儿眼睛更红更大的冲动。 …… 说实话,变大后的南宫琢,或许在韵味方面,她缺乏了某郡主和女帝那种端庄熟女的感觉,恶劣的性格也不如沐玄离那样可爱俏皮。 但在妖娆妩媚这一块,她却像是天下所有女子的集大成者。 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然媚态,秦琅是第一次见到。 哪怕她身着的黑裙还没有完全展露出她的身体,但光是她目前仅表露的言行和部分身体,就已经让人觉得,她的浑身上下,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诱惑男人而铸就一般。 【天生媚体】 秦琅脑海里浮现出以前卓北北常提到的这个词。 那个时候,卓北北的天生媚体对秦琅的影响还比较弱,属于是潜移默化的那种。 但现在的南宫琢,秦琅相信,即便自己有金色内力抗衡,但她依然对自己造成了比卓北北时期更多更明显的影响。 理由就是,如果换作其它女人对秦琅做了这一系列侮辱,秦琅此时心里的愤怒值,应该早就爆棚了。 然而现在秦琅充其量只是火大和憋屈,还远没到怒不可遏的地步。 “你啊…” 香风一掠,南宫琢美艳的俏脸儿凑到了秦琅眼前,红唇一张,吐气如兰似麝: “…该不会是想到你那个孤苦伶仃的郡主了吧?” “……” “好不容易都到扬州,要准备进京了,结果一下子又重新远隔千里,啧啧,真可怜呢~” “……” 还是那句话,敢怒不敢言。 秦琅纵然很想给南宫琢狠狠地来两下,但做不到就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扯开话题,抬头看了看天上之后继续道: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地方有些违和,既然此处采光靠的全是顶上的天然洞窟,说明这里其实是一处山洞是吧?” “可以,挺聪明啊。” “没什么好聪明的,基本推断而已,你忘了吗,我可给你讲过花果山水帘洞的故事…” “住嘴!” “噗…” 提到讲故事,南宫琢的脸色明显复杂地变化了一刹,旋即抬手结结实实甩了一秦琅一巴掌。 妈的…脚打完了手又打… 秦琅在心中默默爆粗,但有些苦中作乐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脸皮真的很厚,还是打多了习惯了,南宫琢的这一只柔嫩玉手打在脸上,秦琅居然有些…嗯…莫名有些受用… 好家伙,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这货打成变态了? 一想到自己将来某一天,伏跪在南宫琢身边,一边喘着粗气真心真意叫她南大人,一边兴奋地认真用舌头为她清理双脚的样子,秦琅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就算身体被折磨,心理上也绝对不能屈服给她… “你现在打算对我怎么样?” “本座不是说了吗?先玩,玩够了就用。” “怎么用?真就是双修?”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秦琅连带石凳放倒在了地面上,随即秦琅只觉脸上一疼一暖,南宫琢再次抬起了她的玉足,直接踩在了秦琅脸上,脚掌一阵摩挲,恨不得把秦琅的脑袋一点点踩进地面似的: “双修?臭小子你也配与本座双修?本座要用你,你就只有被本座单方面榨干的份!”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三章 再见南灵越 神特么单方面榨干… 虽然秦琅明白,南宫琢想是要表达她很强势,她是刀俎,然后自己是鱼肉什么的。 但在双修这件事上,秦琅还是忍不住想吐槽。 双修双修,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哪有什么单方面的说法? 还天合宗主呢,懂不懂双修啊… 嗯? 秦琅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南宫琢的眼神有些微妙起来。 “话说…你真的懂什么叫双修吗?” 南宫琢睫毛微微抖了下,旋即脸色一沉,本来就倒在地面上不能动弹的秦琅,又被狠狠地踩了两脚。 …… 秦琅受苦受难到现在,其实隐约也发现了一个不知道南宫琢是否刻意为之的情况。 那就是除了那两枚飞叶以外,南宫琢对他连打带踹,力道似乎都被限制在一个很暧昧的界限内。 说白了,就是既会让秦琅不好受,却又不会真地真地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秦琅更怀疑,这是自己因为卓北北的缘故,而一厢情愿地自作多情。 但不管真相如何,眼前这个南宫琢在秦琅心头的印象已然定形,秦琅内心的不爽也确确实实地在一点点积攒着。 …… “什么叫我懂不懂双修,你是在质问本座?” “只是…好奇…” “哼!本座乃是天合宗宗主,双修法门是我宗立宗功法,我岂会…岂会不懂双修?!” “南大人息怒,我的意思是,双修是两個人的事儿,其实不存在什么单方面榨不榨的…” “呵~” 南宫琢一声轻笑: “我说,你自己都是个雏吧?岂不知书上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书上…” “嘀咕什么呢!” “没…没有。” …… 秦琅曾听南灵越介绍过,天合宗内分为合天派跟合欢派两派,圣女虽然是整个宗门的圣女,但从功法跟练习方面来说,却无疑是属于合天派的。 圣女乃是宗主亲传如此,圣女如此,那宗主也无疑属于合天派了。 尽管合天跟合欢都能使用双修法门,不过合天派跟合欢派在具体的操作,以及作风方面比起来,完全就属于是“乖乖女”。 秦琅现在就是估摸着,南宫琢在这方面其实应该也是个“乖乖女”。 一个“乖乖女”身为天合宗宗主,当然越是不懂什么,就越喜欢在什么上面虚张声势,更何况,南宫琢本来也是个实打实的的“黄花闺女”。 关于这一点,在南宫琢还是卓北北的时候,秦琅就亲手确认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 不过说起来,一个以双修法门闻名的大宗,宗主却实际上从来没有跟男人双修过… 嗯… 这事儿要是传出江湖,应该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臭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不敢。” “哼…” 南宫琢白了秦琅一眼,姑且把倒在地上的秦琅先弄起来,随后伸了个懒腰,坐在宽椅上,翘起二郎腿,熟练地用脚尖儿抬起了秦琅的下巴: “喏,舔干净,本座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我没记错的话,南大人你的先天媚体不是身不染尘吗…” “对啊。” 南宫琢抬眼一瞥,风情万种间更多几分调侃: “可还是被你的脸皮脏到了,你不负责吗~?” “……” 舔就舔,一回生二回熟。 回想起来,其实秦琅以前也会偶尔吃一吃卓北北的小嫩足。 当然,只是偶尔,频率最多不超过两天一次。 虽然现在物是人非,性质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但至少做这种有经验的事情,要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 于是,明明嘴边白生生的玉足明明没有任何脏污,秦琅也还是一点点从趾头到足心足背认真地给南宫琢做了清理。 然而,清理着清理着,秦琅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唔…~” “?” 秦琅一顿,抬头狐疑地看了眼南宫琢,发现她那张原本慵懒的俏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粉晕,原本充满狡黠和轻蔑的眸光也好像隐隐多了一丝莫名的迷朦… 啪! 然而,这一切就恍若幻觉,秦琅还未看的仔细,面门上就又多了一个脚掌印儿。 “让你停了吗!” “……” 不生气不生气… 该忍则忍… 秦琅照例将火气积蓄在内心某个等待日后爆发的深处,埋头继续清理着。 而很快他却发现,奇怪的动静又开始哼哼起来。 “……” 这女人…难不成是… 来劲了? 嘶… 看来对某些女子来说,脚部也可能是比较那啥的地带? 这个问题秦琅不清楚,也无意深究,更何况,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冒着被踩的危险,再次偷看一眼南宫琢的状态的时候,嘴里的玉足已经被她收了回去。 “咳…哼…” 一声轻咳再接一声轻哼后,南宫琢往疑似山洞出口的方向走远了。 “等等!南大人,我…” “放心,饿不死你,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伱送饲料的。” “……” 好好好,饲料是吧。 这是被当猪仔还是狗仔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秦琅暗自下了决心,若之后有翻身之时,他必要以牙还牙。 “也不知道脸上和耳朵上的口子什么时候结痂…会不会留疤…” 虽说行走江湖难免挨刀,不过爱美之心少侠皆有之,秦琅心头也难免嘀咕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把整个山洞打量一圈,巨大的困意就如回光返照一般涌上,秦琅一个歪头,直接就睡着了。 …… “秦少侠…秦少侠,你醒醒啊…” “……” “秦琅…醒一醒…” “……” 不知过了多久,正做梦吃棉花糖的秦琅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唤醒,缓缓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蓬松的酥白,再睁大一些才发现,自己好像正靠在某个人的怀里。 “秦琅!秦琅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灵…灵越…?”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四章 渣男秦琅 清秀干净的瓜子脸,标志性的双马尾,水嘟嘟的唇瓣儿。 秦琅睁眼后看到的南灵越,除了将当初的那一袭常穿的青衫换做了水蓝色襦裙以外,其它方面都跟秦琅印象里的那个天合宗圣女没有任何变化。 “南灵越…” 最熟悉的就是最温暖的。 被莫名其妙带到陌生地方的秦琅,在见到南灵越的那一刻,心头升起的暖意甚至超过了长久以来的那一缕牵牵绕绕的思念。 原本秦琅以为,将来再见到南灵越的时候,会是在京城街头的一颗杨柳树下,他笑着唤少女一声“灵越”,然后缓缓走近她,等她愿意主动地踮起脚尖儿了,再轻轻拥住她,顺便手贱地扯一扯她的双马尾说“长的好长了”之类的。 然而实际上,当秦琅在天合宗的这个无名山洞中见到南灵越之后,他内心只恨不得叫她一声“亲人”。 至于行动上,也没有什么温温柔柔的轻拥,秦琅呆了一刹之后,直接不由自主地给了少女一个熊抱上去。 “灵越!真的是你!” “诶诶诶!你…等下…我…你还让不让我喘气了…!” 他的身子怎么好像比以前更壮了,早知道他要这样用力地抱自己,就先不给他松绑了… 南灵越玲珑的身段儿被牛高马大的秦琅箍着,她不得不挥着两只仅能动弹的手儿,雨点儿似的往秦琅结实的手臂上一通乱敲。 啪啪啪~ 啪啪啪~ 就像被捉住的小鸽子扑腾翅膀一样,少女的小胳膊也扑腾出一阵独属于少女才有的清新味道。 秦琅本来想放开她的。 但是忽然觉得,这样扑腾的圣女很可爱。 所以就又多抱了一会儿她。 直到圣女耳朵上的红晕开始往脸上转移,并且秀气的小鼻头也仿佛仓鼠般一抽一抽的了,秦琅才猛然想起少女有个“受刺激会流鼻血”的毛病,这才赶紧放开了她。 “嘿嘿,灵越,好久不见,头发又长了一截儿呢。” 虽然没有柳树,没有温柔的轻拥,但在重逢的喜悦之余,秦琅依旧没有忍住手贱地扯了下她的马尾辫儿。 “你的力气也长大了!” 南灵越皱皱鼻子,拍开他的手嗔了他一眼: “这么久没见,没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尝乐公】,如今变的像阶下囚似的…” “不是像,我就是!” 秦琅心里苦,心说这不还都是因为你的师父南宫琢。 “哦,不对…” 秦琅想起当初,自己其实是问过南灵越关于南宫琢的事情了的: “灵越,你知不知道你师父…” “南宫琢嘛,你师姐小本本上那個。” “……” “哼,什么眼神嘛,我也是这次师父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伱还怀疑我当初瞒着你不成?” “没没没…” 果然如此,跟秦琅想的一样。 “呼——”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琅抹了抹脸,看着眼前的少女,扯起一抹有些莫名青涩的笑意: “那什么,灵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分开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来着。” “呸~!” 听到秦琅如此经典的大猪蹄子发言,南灵越尽管心头依旧忍不住地有些欢喜,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啐他: “敢问秦公子,每天晚上要梦到多少个女孩子呢?” “呃…” 秦琅琢磨了一下,刚刚举起手,两根手指头就被南灵越握住,不轻不重地掰了一下。 “嘶!?” 秦琅一缩手,呲牙咧嘴地表示震惊: “原来你跟你师父是一伙的?” “什么啊…” 南灵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也不知道师父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一副惊恐的样子,想必可能是受到了某种非人的折磨。 “那你掰我手干嘛?” “想掰就掰咯~” 问他梦见多少姑娘,他居然还想掰着手指头数… 哼,猪头,不给他撅折了就差不多了… “在扬州那种地方,还有女帝作伴,想必秦公子是夜夜笙箫,每天晚上的梦里都是成堆的女子吧?” “真没有。” 秦琅摇头: “灵越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个粗人,享受不来那种左拥右抱的逍遥。” 这是实话,秦琅信奉一碗水端平,“左拥右抱”这个词一听就很不平,必须是“左抱右抱”或者“左拥右拥”才公平。 “唉…” 南灵越故作感慨地摇摇头,背起小手绕着秦琅转了一圈: “说是这样说,怕不是秦公子每天与真龙天女相伴,早就把我们这些江湖女子忘了呢…” “江湖儿女情长,怎么会呢?” 秦琅拍拍胸膛,很正经地表态: “离开景州前,你的那一吻秦某没还呢,怎敢就此相忘?” “……” 这家伙,突然提这个干嘛… 南灵越心儿一跳,本来来之前她自己都提醒自己暂且忘记这事儿的,结果秦琅反而主动说出来了,真是… 圣女脸红红,但还好鼻子没有红红,背对着秦琅清了清嗓子,用手背冷却一下脸蛋儿上的温度,接着转身道: “所以我师父她…对你怎么样了啊?” “害…别提了…” 说来话长,秦琅脸色一苦,转而看了看一旁的竹篮,疑惑道: “不过你师父离开之前,说会有人来送饭,难道就是派你来的?” “怎么可能啊笨蛋,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咱俩的交情…” 南灵越踮了踮脚,在秦琅耳畔一字一顿道: “这个山洞,是师父她老人家的私人练功处,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那这一篮食物…” “师父另外派了人来给你送饭,被我半道截胡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圣女!” 秦琅竖起大拇指,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耳朵,惊讶地发现两个小口子居然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啧啧,也不知道南灵越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好了好了,你快把饭吃了吧,都一天了,饿坏了吧?” “还行…” 秦琅敷衍了一下。 他总不能说“我从你师父的脚丫子里吃了几颗果子,还挺甜”这样的大实话吧? “这饭,我就先不吃了吧。” 秦琅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朝南宫琢之前离开的方向走去,南灵越赶忙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 “你现在不吃饭,还想干什么?” 秦琅一愣: “当然是事不宜迟,逃出去啊。” “逃?你以为这里是皇宫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原来在天合宗圣女眼里,皇宫也就是那种程度而已吗… “而且!” 南灵越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秦琅的鼻子: “师父要是发现我把你放走了,她还不得直接关我一年的禁闭?而且你就算跑了又怎么样?如今普天之下,师父想带走一个人,能有谁敢保证拦的住她?” …… 确实,南灵越的一番话不无道理。 秦琅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回石凳,沉默了片刻之后,自嘲地笑笑,干脆直接就浇灭了想要逃跑的欲念,拿出竹篮里的饭菜,一边大口吃起来,一边开始向南灵越询问更多的情况。 然后秦琅才得知,原来南灵越当初在景州逗留的差不多了之后,是准备也经扬州去往京城的。 一来是顺应最开始的计划,巡视天合宗在全国产业的最后一站。 二来,自然就是为了再见一见秦琅。 尽管少女自己也不甚清楚见了秦琅之后要做什么,但反正就是想见他。 这一点南灵越自然没有告诉秦琅,秦琅只知道,南灵越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宗门长老称有急事将她唤了回来,结果回来之后,南灵越才知道,居然又是催婚的事情。 …… “催婚?” “是啊,那帮老太婆,我刚满十三岁那年就开始催了,原因无非是我宗的双修功法修炼时机啊,还有什么这这那那的,反正她们整天就想着要给我找个男人,我当然不干了,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赌气闭门不出,直到师父她突然带着你回到了宗门…” “灵越,你也辛苦了啊。” “害,没事儿…你才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师父你没见过,但我是知道一些的,她跟你师姐有仇,对你肯定…” “怎么说呢,至少我对她有用,她不会害我性命就是了。” …… 两人就这样互相宽慰了起来,南灵越久违地跟秦琅聊着,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景州的日子。 她一边聊,一边也悄悄低头,偷看了一眼两个人不知何时勾在一起的手指头,暗暗压下了心底用上来的那一份甜蜜的羞涩,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舍不得打破跟秦琅之间的这份暧昧的默契。 不过,当秦琅提到生命安危的时候,南灵越却又心思一动,蓦地开口道: “那…师父用完你之后呢?” “之后…?” “嗯…” “……” “……”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 秦琅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妈蛋,说的是啊。 现在的南宫琢根本不是卓北北,双修之后,她倒是什么都好了,自己不就成药渣了? 到时候她岂不是想怎么玩自己就怎么玩,玩死都不用在意了? “这事儿…啧!这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灵越,你现在还是赶快走吧。” “诶?为什么?” “她要是突然回来,发现你在这的话…” “没事,我不是一个人,有人帮我放风~” 放风? 秦琅怔了怔: “谁啊?” “你说呢?” 南灵越在自己的小团团上比划了两个很大很大的圈圈: “你忘了轩儿了吗!渣男!” 南灵越有些忿忿,轩儿那么大,他居然都能忘,那其它的稍微小一点点的女子呢?他岂不是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然后还要骗她们说每天晚上梦到她们什么的了? 当然了,“她们”并不包括自己,南灵越向下瞥了一眼,自己的资本其实还是不错的,差一点就看不到脚尖儿了,并不属于“小一点点的女子”之列。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五章 南宫琢和卓北北 宛若世外桃源的山洞中很安静,也很空旷。 除了流水声以外,只能依稀听到一些窸窣的人声。 “秦公子…” “还叫我公子啊?“ “秦…琅…” “灵越…” “哎~你…你倒是慢点儿啊…猴急什么?” “抱歉,感觉一上来就实在忍不住了。” “哼…当初的翩翩尝乐公,到了这会儿也就跟猪头似的了…等…等下!别…别吃那个…” “?” …… 石桌旁,狼吞虎咽的秦琅疑惑地看了看筷子上的一颗“蚕豆”: “这个怎么了?” “这好像是苦胆来着,啧,伙房的丫头真是太不用心了。” “……” 秦琅盯着筷子上的苦胆,思忖片刻之后,然后“啊”的一口把苦胆吞了下去。 “哎!你怎么…” 南灵越张大了嘴巴站起来,赶紧拍起了秦琅的后背: “你真变成猪头了吗?都说是苦胆了,快吐出来啊!” 秦琅摇摇头: “你知道春秋战国吗?” “废话,春秋战国也没人…哦!” 南灵越恍然: “你在是学那个叫卧薪的人吗?” “……” 神特么叫卧薪… 尽管秦琅一直认为,一个国家有武德地尚武没什么毛病,不过有时候他也觉得,大周的人均文化水平确实需要狠狠地拔高一截儿才好。 “那個人叫勾践,卧薪是他在卧,尝胆也是他在尝。” 秦琅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我也得好好把今日,甚至之后几日受的苦记住,若是有机会,定要奉还给你师父。” “……” “嗯?怎么了?” “没什么。” 南灵越双手托腮,眸儿眨巴着: “我只是觉得哈,秦琅你是…唔…对了,我记得伱写的《朱颜》二十四篇主打故事里面,有一篇《梦郎》,里面有个新词用来形容男主的,怎么说的来着…” “形容男主…” 秦琅木讷地回忆了一下: “想屁吃?” “哦对对对~!” 南灵越双手合十,甜甜一笑: “秦琅你想报复我师父,基本就是想屁吃。” “……” 秦琅老脸有些挂不住: “女孩子少说屎尿屁之类的字眼,不矜持。” “切~那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南灵越一拍胸脯,唇角扯起一抹秦琅总觉得曾在某个小女孩身上看到过的得意笑容: “本姑娘是普通女孩子吗?” “不是。” “对呀,本姑娘可是天合宗圣女~宗门的双修秘籍上,还有好多不得了的字眼呢~” 南灵越说着,双手撑在桌上,轻盈的身子前倾过去,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促狭地凑到了秦琅面前: “秦公子~你想不想…灵越把那些不得了的字眼…说给你听呀~?” “……” 秦琅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想起来,从初见,到景州,再到现在,秦琅似乎每次都能在南灵越身上捕捉到一点儿全新的她。 一开始,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后来,她是肩负了宗门重任的年轻掌舵人。 而现在秦琅又发现,她原来还有一个更符合“妖门小妖女”的另一面,成了一个试图磨人的小妖精了。 秦琅也不清楚,这个少女还会不会更多其他所不了解的地方。 只能说,等日后再慢慢深入挖掘她吧。 …… “诶哟!疼疼疼……你居然打我!” “这也算打?你可是天合宗圣女,我哪敢打你。” 秦琅笑着收回了弹她额头的手指。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弹她一下。 大概是她刚才那得意的笑,让自己想起了南宫琢吧。 当然,是曾经的那个小小只,会喊他“秦琅秦琅”的南宫琢。 “以前没发现,你跟你师父还挺像呢。” “哦?” 南灵越歪头: “师父这次回来,倒是说我跟轩儿像了。” “嗯…两者结合吧,南宫琢的成分更多一些。” “有吗?” “有的,不管怎么说,你们师徒俩…也算半对母女,女儿随娘不是很正常?” “唔…话是这么说啦…” 南灵越脑海里浮现出了南宫琢摇曳的身段儿,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随了师父的那股子颠倒众生的女人味。 “好了,我吃饱了。”、 “这里还有一二…三枚鹌鹑蛋和两条虾呢,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真吃不下了。” 闲话点到为止,一顿风卷残云过后,秦琅摸摸肚子,回想着自己方才还在被人踩,有些不真实: “真没想到送个饭送这么丰盛,呵呵,你师父还挺照顾我…” “……” 然而,南灵越闻言又露出了那会儿说秦琅“想屁吃”的表情,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秦琅。 “又…怎么了?” “秦琅,秦公子,你能不能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师父她老人家,为什么一顿饭给你又送鱼又送虾,光蛋类就有三种,甚至还有瑶柱这种临海才有的特产呢?你怎么说也是她俘虏过来的,再怎么照顾也不至于把你当女帝伺候吧?” “这…” 秦琅眉头微皱,然后很快脸色就复杂起来: “她在…养我?” “你总算想明白了。” 南灵越肯定地点点头: “好的药材需要好的蕴养,你可是师父疗伤的关键,而师父她的身子也远不是你见过的普通女人能相比的,不把你养的龙精虎猛一点,只怕你届时的药力根本不够秦师父吸收。” “……”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当填鸭了… 说实话,如果对方是自己的什么深仇大恨的话,这种情况,秦琅甚至是会考虑用绝食来遏制对方的目的。 可南宫琢不一样。 不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早已刻在秦琅生命中的卓北北,始终也在她身上,或者说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而能够治好卓北北的伤,本来也是秦琅自己的一项夙愿。 为了不让现在的南宫琢得逞,就让他的卓北北也跟着继续遭罪,这种事情秦琅肯定是做不到的。 “灵越。” “嗯?” “南宫琢的伤好之后,以前那个她…就是卓北北,卓北北她还能回来吗?” “……” 南灵越沉默了一会儿,也是在思考,最终开口道 “秦琅,其实师父她的情况,你可以这样理解,就是…不管是大的她,还是小的她,还是不大不小的她,其实都是她的一部分,就好像不同性格的人在共用一具身体,只不过每当一种外观显现时,师父的某一种对应的性格就会尤为突出一些。” “尤为突出…” “嗯,所以其实,真正的师父,或者说没有受伤时的师父,是所有这些性格糅合之后的样子,那样的师父…是南宫琢,也是卓北北,你可以在她身上同时看到两者的影子。” 秦琅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北北她是会回来的?” “嗯,北北回来,但南宫琢也不会离开。” 南灵越想了想: “像现在的话,在师父的身体里,你所在意的那个卓北北和折磨你的南宫琢,我估计她们两个说不定正在掐架呢。” “掐架?” “对啊。” 南灵越捏起两只手儿,一只当做“南宫琢”,另一只当做“卓北北”: “就比如卓北北会说:南宫琢!不许你伤害本座的秦琅!然后南宫琢就会说:你还好意思说,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秦琅怀里撒娇,真给本座丢人!就是这种情况了,你能明白吗?” “能。” 精神分裂? 双重人格? 尽管有所区别,不过秦琅大概知道南灵越的意思了。 而最关键的是,只要治好“南宫琢”,“卓北北”就能回来,这一点倒是让秦琅心头的郁闷一下舒缓了不少。 “呀!轩儿来消息了,师父好像回来了!我得走了!” 南灵越从怀里摸出一枚发光的玉佩,然后拿起绳子和锁链,就开始往秦琅身上套,把秦琅给搞麻了: “不是!这还要给我绑回去?” “肯定啊!原本给你送饭的人也是要这样做的,吃完饭就绑上,这是师父的意思,我可不敢乱来,秦琅对不起啊,我…我之后每天都会给你送饭,有空再补偿你哈。”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六章 七日(新年快乐!) 这就…溜了? 看着天合宗圣女蹦蹦跳跳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秦琅心中既有些恋恋不舍又有些无奈。 没办法,或许秦琅比南灵越更加了解“卓北北”,但南灵越肯定也比自己更了解“南宫琢”。 如她所言,要是被现在的南宫琢发现了她偷摸来看自己的事情,那可能连南灵越自己也拿不准会被师父怎么惩罚,秦琅就更不知情了。 树丛里,望着少女远去时晃悠悠的双马尾,秦琅久违地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依稀间仿佛刹那回溯到了当初在青牛岗,与苏女侠和堇姑娘别离的时刻。 同时,秦琅也仿佛看到了某个每天缠着他讲故事的小女孩儿。 嗯… 如此看来,自己心里面揣着的姑娘是不是稍微有点儿多了呢…? 算了,秦琅摇摇头,看的很开。 多点儿就多点儿吧,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说多多益善,至少得顺其自然就是了。 扪心自问,秦琅绝对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 他生命中接触的女性,数一数其实就只有从沐玄离到苏钰盘那么几个而已,二十年的天山隐居,让他注定比普通人妖接触到的异性要少很多很多。 而如今,他只是刚好喜欢上了这些他身边仅有的女子而已,正好身边这些仅有的女子也对他有好感,这完全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 当然,这里面,南宫琢绝对是個例外。 “那个疯女人…” 秦琅回想起南灵越告诉自己的信息,本来紧咬的牙根又松了下去。 按照南灵越的说法,“南宫琢”和“卓北北”在同一具身体里掐架,其实在秦琅看来,这就是南宫琢心中,一方面对沐玄离的恨,和另一方面对秦琅的情,两者在矛盾地交缠争斗。 这两种情感对于南宫琢而言,都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办法简简单单地把某一方抹除。 或许就真的只有在用秦琅治好伤势以后,两者合二为一,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唰——! “?!” 有道是饱暖思欲,其实不光是欲,人在吃饱喝足之后总会喜欢各种胡思乱想。 就在秦琅也各种思忖的时候,一刹的破风声起,一抹黑影掠着香风来到了秦琅近前。 南宫琢回来了。 “……” “……” 四目相对,天合宗主随意一瞥也有百媚生,只不过秦琅有金色内力主动相抗,感知不那么强罢了。 “南…” “本座让你说话了吗?” “……” 秦琅闭上嘴,同时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有些担心被南宫琢发现自己脸上和耳朵的小口子已然痊愈,暴露了南灵越来过的事情。 “吃饱了吗。” “是…” “很好,休息吧。” “?” 眼瞧那妖艳的美人儿轻扭着腰胯款款迈向大树后方的一座亭阁,秦琅忍不住开口了质疑了一句: “吃了就睡?那我不成猪了?” 南宫琢转身轻蔑地笑笑: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 “……” “在本座用你之前,你就是本座养的一头蠢猪,怎么?还是说你想当本座的狗?” “……” 不行… 真忍不了… 秦琅算是明白了,哪怕有了南灵越的解释,秦琅上一秒还可以对这个女人表示理解,但下一秒真正面对她的言行的时候,心头火依然会保持燃烧。 咻——! 这边秦琅还未说话,另一头南宫琢忽然掷来了个什么东西。 秦琅本能地想要躲避,他的功力虽然似乎被南宫琢设了某种限制,但外功基础扎实的好处就在于,即便在无法施展内力的情况下,动两下腿脚还是没问题的。 砰! 于是,吃饱了的秦琅眼疾手快,右脚一跺,整个人连同身下被绑的石凳,跟着往右微微一侧,南宫琢掷来的那一道飞光也就此从秦琅耳边划过。 “哼…~” “!” 然而,本以为就此躲过的秦琅却发现,那道飞光又从自己后颈绕了回来。 这时他才看清,原来南宫琢扔来的是一条绳子。 绳子的末端,是一截儿皮质搭扣,绕在秦琅脖子上正好圈成了一个环。 “当本座说要休息的时候,你就要老老实实地侍寝。” 南宫琢言罢继续往后面走,手中的绳子一扯,秦琅蓦然发现自己腿上的绑带不知何时被她卸下,整个人就这样像被栓了条狗链一样跟着南宫琢前往她就寝的亭阁。 ——————————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屏风和粉色幔帐,秦琅最终被南宫琢牵到了一张极为精美的铺有锦绣软榻的玉床上。 本来他还在心中暗自吐槽这玩意儿睡着不会受凉得风湿什么的吗? 结果无意间的一下触碰,秦琅才惊讶地明白,这乃是一张通体由暖玉打造的床,淡淡的温热对人体来说恰到好处。 “趴下。” “呃?” “趴下!” 没来得及回头,熟悉的脚掌将秦琅踩的伏跪在床边,化身成了南宫琢专用的踩脚凳,供她上床使用。 而随着南宫琢外面罩着的那一层薄纱似的黑裙褪下,秦琅也第一次看清楚了南宫琢贴身的着装。 除了她的那一双包裹双腿的踩脚长袜,她的上身也都是那种泛着淡淡哑光的黑色布料,只不过用料少的可怜,长袜部分已经是全身覆盖肌肤最多的地方了,像是某些地方,就刚只有一片儿小小的倒三角。 秦琅也不知道是怎么黏在那里的,反正就功能而言,似乎除了凸显出饱满的骆驼脚趾形状以外,并不能起到任何御寒作用。 再往上的心口也同样夸张,南宫琢的心口,几乎就只用了一条绳子环了一圈,似乎很勉强地勒着那两团沉甸甸。 “呵~好看吗?” “……” 妖娆的声音一响,秦琅马上又被踩了: “哼!这套缚仙索乃是本座自身功力的一部分,岂是你用来乱看乱想的?” 缚仙索… 还真就是一套绳子呗? “伱就卧在床边吧,本座要是起夜的话才需要你。” “?!” 看到秦琅一脸震惊的样子,南宫琢吃吃一笑地扯了扯他脖子上的狗链: “什么表情啊,本座是用你下床,你以为是赏你什么喝的不成?” “……” “说实在的,本座这具天生媚体身上的琼浆玉液,你还不配呢。” 秦琅深呼吸了一口气: “南大人,所以疗伤的事情,到底…” “七日后,等着吧。” “……” 七日,七日… 秦琅默默捏拳,记住了这个时间。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七章 先把头发盘起来吧(新年大更!) 南宫琢说到做到,要玩秦琅就真地玩。 第二天醒来之后,秦琅自己倒还好,顶多就是脸上和嘴里又被踩了几下。 但“秦小琅”就不一样了,当真可以说是被玩了个死去活来。 …… “南…南大人…” “哼哼~怎么?这就不行啦?” 几番戏谑过后,被蒙住双眼看不到南宫琢表情的秦琅,只有依稀听见她埋怨似的小声嘀咕: “切…这么大一只…给谁耀武扬威呢…” “……” 秦琅固然也不是自己想要如此,只是转轮之姿与生俱来,确实没办法。 但南宫琢显然不会考虑这些,仿佛把秦小琅的嚣张都算在了秦琅身上一般,一只脚儿或点或按,或揉或挑,结果却一点点把秦小琅踩成了秦大琅。 当然,对于秦琅来说,宗主的这一“铸剑”环节,他自然不陌生。 至于对南宫琢… 反正当秦小琅被踩成秦大琅的时候,秦琅能隐约感觉到,南宫琢的玉足有些微微的颤抖。 也不知道是她也清楚地记得曾经那些夜晚,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总而言之,眼看秦大琅不光一跳一跳的连青筋都出来了,甚至还像烧火棍一样逐渐滚烫,南宫琢明面上是很不满的: “可恶…怎么越踩越结实了…啧!真是个变态…” “…呜!…” 温软脚掌的滑动频率似乎猛然变得高了起来,被蒙住双眼的秦琅身子不禁抖了一下,立刻惹来一阵吃吃的娇笑: “呵呵~好好忍着哦,敢出来一点儿,本座直接给你踩断!~” 虽然是同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情,但这就是“南宫琢”和卓北北最大的不同了。 秦琅印象里的那个小女孩儿,该乖巧的时候还是会乖巧的,比如在这种时候,她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忍着来折磨自己,而是会乖乖地用小脚接着,然后一边抱怨一边自己弄干净。 反观南宫琢,不仅口头上让秦琅憋着,实际上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仿佛给秦琅套了個紧箍咒似的,让他脸都涨红了也死活出不来。 …… 而类似这样玩弄折磨自己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四五天,秦琅才断断续续地从偷偷来看望自己的南灵越那里,获知南宫琢其实不光是为了玩弄自己,更是为了之后的疗伤作准备,属于提前处理蕴养“药材”的一种手段。 “你确定?” 因为秦琅没有具体说明南宫琢对自己做了什么,表达的比较隐晦,所以他有些怀疑南灵越消息的准确性。 “是真的,你不是说师父她会折磨你的…你的那个嘛…” 圣女脸蛋儿微红,揉了揉鼻子: “我最近就发现,师父在书房那边一直研究…唔…研究药方来着。” “药方?” “哎呀,就是疗伤的具体方法啦…” 也就是双修的具体方法,秦琅闻言露出一股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冷笑,那疯女人表面看着烧的很,其实那方面的知识储备也就停留在理论上,真轮到她自己要亲自上手了,还得现学现卖一番。 “然后我趁师父不备,偷偷钻进书房也瞄了几眼,上面写的字都好难懂,我就勉强看到了一些类似说需要在疗伤之前,狠狠地锻炼一些男方什么的…” “……” 锻炼? 呵呵,这几天秦琅确实被锻炼惨了,连自己的好亲戚梦姨想要来探亲,也因为南宫琢给自己设置的无形的“贞洁锁”而被拒之门外,最后全靠自己的金色内力被动地压抑了下去。 虽说因为内力的存在,这种情况不会导致秦琅的身体受内伤,但心理以及尊严上的憋屈和“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看了一那个方子,还有好十好几页呢,秦琅…你要保重啊…” 少女面露心疼之色,拿起筷子给秦琅碗里夹了几条胖乎乎的血参: “多吃点儿吧,虽说是师父用来圈养你的,但等你出栏之后…” “???” “啊不是!我是说…这个东西也确实对身体好,吃吧吃吧~” 南灵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秦琅吃起来的时候,眸中又忍不住浮现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唉… 希望师父到时候下手…下屁股的时候轻点儿… 别的不说,倒是给别的女子也留些福根儿… 当然了,“别的女子”指的肯定是秦琅喜欢的其它女人,比如郡主啊,顾堇啊,甚至轩儿什么的。 南灵越可不是个自私的姑娘,也不是个自作多情的姑娘,她如此腹诽着,尽管底气不是很足。 而另一方面,一想到眼前的秦公子,很快就要被师父给那个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想象场面飘过脑海,南灵越不知不觉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然后… 然后,鼻头就有些热乎乎的了。 “嗯?灵越…伱鼻子又流血了?” “诶?!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 圣女赶紧摸出身上的手绢儿擦了擦,然后扯开话题: “话说师父对你都下了些什么毒手啊。” “这个以后再说,主要是内伤。” 心伤也算内伤,但实际上,秦琅的外伤应该是受了不少的。 就比如一开始划破了脸和耳朵,之后这几天其实也有类似的外伤,但秦琅每次被南宫琢玩晕过去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那些伤痕了,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就是叫醒自己的南灵越。 想到这里,秦琅也是会心一笑: “灵越,这些日子真麻烦你了,谢谢你。” “害,都这会儿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呀…” 少女手指头绕了绕马尾的发尖儿,然后摸出了之前用来跟轩儿通信的玉佩: “呀,师父今天回来的好早!” “没事儿,我刚好吃完了,去吧。” 秦琅擦了擦嘴,熟练地端坐在石凳上让南灵越把自己重新绑好,然后在南灵越临走前提醒了一声: “哎,记得替我跟轩儿问好啊。” “嗯嗯,每天都问了,轩儿开心着呢~” …… 就这样,类似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四天。 算下来,来到天合宗这个不知名洞府已经七天了。 秦琅受尽屈辱的浑浑噩噩的日子也过去了七天,南宫琢玩弄他的花样也越发多了起来,最后几乎全部都是以秦小琅被憋的快要爆炸作结尾,以此秦琅也将各方面的火气几乎屯了个满腹。 若是等我出去了… 若是师姐找到我… 若是我今后武功能达到师姐的水平… …… 各种“假如”就这样充斥着秦琅的心头,等到第七天过后,秦琅则是第一次被南宫琢用“狗链”牵出了这个玄妙的山洞。 “你要带我去哪?” “北山区的合欢派那边。” “?” “宗门最大的双修台就在那,接下来的十天,我们就在那里闭关。” “……” 秦琅懂了,这是治疗终于要开始了。 经过了这些天的折磨以及南灵越的提醒,秦琅对这个过程已经很难有什么期待了,不奢望什么愉悦,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人干,也希望在自己能活着看到“卓北北”归来就行。 —————————— “恭迎宗主——~” 秦琅跟着南宫琢,套着头套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又走到了另一个洞穴的时候,终于久违地听到了其它人的声音。 “宗主金安——~” 一群清一色的女声恭敬地呼喊过后,秦琅一边走,一边开始逐渐听到了她们的小声交谈。 …… “瞧,这个好像就是宗主大人带回来的那个了…” “嘻嘻~身子还不错哎~” “可惜啊,再不错也得臣服于宗主大人。” “那是~天下能反过来让宗主臣服的男子,还没出生呢~” “蒙着头,不知道面相如何了…” “嘘…想什么呢?这可是宗主的仙药,你也想吃?” “就是就是,好妹妹,有这念想不如吃吃姐姐我的~” …… 伴随着各色轻浮的嬉笑,一些个奚落的话语也落入秦琅耳中,秦琅忍辱负重,只默默把这些合欢派小娘皮的账一起算在南宫琢头上。 —————————— “宗主。” “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一旦双修台开始运作,整个水云殿将彻底与外界隔绝,就算那天山女子来也无法强行攻破。” “很好。” …… 接着不知又走了多久,秦琅听到了几位声音相对成熟的女声,通过对话估摸着是长老一类的人物。 而当听到接下来要去的双修台连师姐也闯不进来,秦琅也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终于,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进入到了一个安静幽旷,连脚步都有微微回音的地方,南宫琢停下了脚步,揭开了秦琅的头套。 秦琅缓缓睁眼,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宽阔的全新山洞。 而这个山洞,跟之前南宫琢的住所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什么花草树木,除了一道厚重的石门以外,四周都是跟普通山洞一样冷峻的石壁,只有少许的天光从洞顶的一处小口倾泻,很暗淡,也就刚好能看清正中间一座刻有古怪铭文的石台。 而在石台周围,又像是按照八卦方位,围了一圈一共八面铜镜。 “这就是…所谓的水云殿?还有双修台?” 南宫琢淡淡地看了秦琅一眼: “少废话,上去躺好,衣服脱了。” “……” 秦琅无奈,当即照做地脱下了身上颇为褴褛的衣裤。 站在双修台前的南宫琢冷不丁一回头,这么多一天,却还是第一次在秦琅站着的情况下,看到光溜溜的他。 二十岁的少侠秦琅那完美的男子形体,站立着完整蓦然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一时竟有片刻的失神,甚至脸上还闪过了一抹不该有的红晕,只是幸好天光暗淡,没有让秦琅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蠢…蠢货!谁让你现在就脱了的!” “?那我再穿上?” “不用了。” 南宫琢玉手一挥,手上的链子将秦琅整个人一扯,直接丢在了石台上。 秦琅很不爽地吃了大痛,而南宫琢本人也紧接着尽速褪去平日罩在外面的薄纱黑裙。 当然,她身上的那一套所谓“属于功法一部分”的少量黑色布料依在,丰腴美艳的身段儿就这么在石台上盘坐下来,口中默念着一些秦琅听不懂的话语,旋即,一片玫红色的荧光开始从南宫琢平坦的小腹上亮了起来。 “?” 秦琅讶异地看着那道光,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条如花藤一般的玫红色线条,仿佛生长一般,缓缓地出现在南宫琢的小腹上,很快就呈现出一幅精美的纹路。 结合石台周围八面铜镜的倒影,此间景象充满了别致的妖异和美艳。 而当纹路出现过后,那淡淡的荧光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繁复的玫红色花纹,从南宫琢小巧的那枚肚脐上方一点儿的位置,延续到堪堪能遮住壶口的倒三角布片儿处。 “这是什么?” “……” 南宫琢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动摇,但还是开口道: “这是…用来计算…药汤剂量的…” “?” “问这么多干什么!” 啪! 仿佛是气急败坏,南宫琢抬手给了秦琅一巴掌: “看你头上!” 秦琅咬咬牙,抬眼一看,这才注意到上方有一个粉红色的钟乳石,倒悬的石尖处似乎有一滴正在凝聚的水滴,顺着水滴的位置往下看来,在双修台的角落还立着一个很厚实的玉杯。 “为了防止你不专心,等这石花的花浆滴下来,就把这个喝了。” “喝了这玩意儿…会怎么样?” “喝了你就会更专心,听不懂本座的话吗?事不宜迟,先开始再说,闭眼。” “……” 妈蛋,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要自己闭眼。 秦琅闭了,但也不知道是因为闭眼的缘故,还是自己本来就一肚子不爽的缘故,秦小琅罢工了。 “啧,没用的东西…” 南宫琢抬手拍了几下秦小琅,秦小琅依然垂头丧气,一点儿没有变成秦大琅的趋势。 “难不成…真得按书上的来办…” 南宫琢嘟囔着,最后无奈地将双手撑在了躺下的秦琅两侧,然后缓缓俯下了唇瓣儿。 “!” “……” 秦琅有些惊讶之余,对久违的女子芳唇的甜蜜也本能地没有拒绝。 不一会儿,两人的吻就变得热烈起来。 但一场异变,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等…等一下!” 当南宫琢似乎有些艰难地从秦琅身上分开以后,忍不住睁开眼睛的秦琅,看到了南宫琢俏脸上的一丝惊慌和茫然: “你…你对本座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 秦琅差点被气笑了: “我都这样了,我能做什么?” “不是…你…” “要杀要剐就这回了,磨叽什么?” 秦琅本来就不爽,好不容易可以断站地享受一会儿热吻,哪怕对方是南宫琢也行,结果还被打断,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地“造反”了一下,抱住南宫琢又吻了起来。 “唔!唔!!…” 而这回,秦琅自己也很快发现了不对。 仿佛有一股看不见底的磅礴力量,化作千丝万缕,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介质,正通过秦琅和南宫琢两人之间的空气,进入到秦琅的丹田处! 而反观南宫琢,仅仅是一小会儿的接吻,居然已经瘫软的不像样子,那双天生的媚眼,此刻竟然如稠如丝,荡漾着无比浓烈的水色。 “怎么回事?“ 秦琅自己还一脸懵逼,而南宫琢却已然知晓了什么似的,在抬起的指尖闪烁了几点光芒之后,有气无力地放下了手臂,神色充满了一种自嘲的呆滞: “怎么会……我的《琢心诀》…她的《沐心决》…师尊…” “琢心诀…” 听到这个词,秦琅顿时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作为师出瑶池同门的师姐妹,二师姐沐玄离修炼的心法《沐心决》跟三师姐修炼的心法《琢心诀》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 因为这种联系,修炼《沐心决》的秦琅,才能用双修的方式治疗修炼《琢心诀》的南宫琢。 而显然,就南宫琢也并没有想到,这层心法之间的联系,不光存在“相生”,还居然还存在“相克”! 平常情况下,因为两者总体实力差距悬殊也就罢了,现在一开始双修,两种心法纯粹地开始交织起来,相生的同时,就也开始了相克。 “你!你还不快给本座…走开!” 南宫琢再次抬手,想要用功力推开秦琅,但指尖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力道。 再凭自身原本的肉体力气推秦琅一下,更加没能推动秦琅丝毫。 而当南宫琢咬着银牙抬眼的时候,她的浑身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秦琅的那双俯视自己的眼睛里,此刻仿佛充满了无尽的狂喜与暴戾。 “你…混蛋小子!你想做什么!” 南宫琢心头咯噔一下,迷蒙的眼眸短暂地因为慌张而清醒了一下。 她的浑身功力此刻如同被彻底封锁,并且还在不断地流向秦琅的丹田,眼看秦琅健硕高大的身躯缓缓从石台上站了起来,南宫琢也赶紧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抬手挥下秦琅的右脸。 然而,这一次,对方轻而易举的一个抬手,就牢牢地箍住了雪白纤细的手臂。 “你!” 感受着手腕传来的那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无法反抗的专属于男人的力量感,南宫琢的心跳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还不赶快放开本座!” “……” 秦琅没有说话,任由南宫琢挣扎地朝胸膛砸下一通与普通女子一般无二的柔弱乱拳后,默默抬起手掌,然后看了一眼南宫琢那张花容失色却依旧妖娆妩媚的脸庞,只是伸手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到了石台上。 “呀~!” 南宫琢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因为摔倒而吃疼,甚至忍不住发出柔弱小妇人似的哼声。 “秦…秦琅,你等下,你别乱来,本座…我有话跟你说…” 已经由不得她说什么了,秦琅重新抬起的手掌,已然对准了她腰线下的浑圆,比她当初踩秦琅的时候,还要更不留情地狠狠挥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山洞里,红色的巴掌烙印在瓷白的肌肤上,分外的鲜艳与耀眼。 “秦琅!秦…” 啪! “你!…” 啪! “嗯~!” 两个,三个… 每一个巴掌印的铭刻,都带动着雪浪似的一阵软弹的颤动。 从四周八面铜镜里看到自己这等景象的南宫琢,满面通红地咬着下唇,已然羞耻到了极点。 而就在她试图不顾颜面,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喊救援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彻底让她陷入了绝望。 这个山洞,也就是水云殿,彻底封死了。 接下来的十天,这个地方,将只有秦琅和失去功力的南宫琢两个人。 …… “秦…秦琅…你到底要对本座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疗伤吗?” “……” “哦,当然,现在具体的疗程,自然是由我说了算…总之,你先把头发盘起来吧。” “诶…?”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八章 叫我什么? 名为水云殿的山洞内,时不时就会响起断断续续的轻声呜咽,而在呜咽过后,又总是会回荡起一个夹杂着无措和愤然的厉声娇呵。 “秦琅!你个混蛋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唔唔!?” 八面铜镜围绕的石台上,南宫琢的话语再次打断,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阵呜咽以及粗重的呼吸。 甚至不时还有一种难抑的吮声。 就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堵住了喉舌之后,为了争取多呼吸一口空气,而不得不发出的那种辍吸声。 …… 就这样小片刻后… …… “咳咳咳…” 大口地咳嗽过后,南宫琢双手撑在石台上喘着气儿,抬起头的时候,脑后盘起的发髻和那双复杂朦胧双眼所造就的那种无力的颓糜感,跟她与生俱来的媚态结合起来,竟有着一种异样的诱惑。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辈!“ 南宫琢抹了抹唇角挂着的半透明涎液,在看了一眼横在自己眼前的某个可怕的东西之后,眸儿明显有些慌张地抬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仰视着秦琅: “你想怎样!” “我说了,我想的就是你想的。” 秦琅俯视着南宫琢,心情是这几天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 “双修,然后治好你的伤,这就是我想的。” “那你还不…还不动手!” 南宫琢这会儿的表情,已然不像是之前玩弄秦琅时的那個妖女,脸上那股子不甘的决绝,倒像个落入采花贼手里的女侠。 只不过,比起那种女侠的清纯,南宫琢的天生媚体注定让这样的她看起来,反而更有一种欲擒故纵的魅惑。 尽管秦琅也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 至少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不是。 “双修什么的,我随时可以动手,但是别忘了,在今天以前,伱是怎么慢慢折磨我的,既然你当时也慢条斯理的不急,那么我现在也不急。” “你…” 看到秦琅缓缓朝自己靠近,秦小琅那如蟒的巨大阴影也投射在了自己的脸上,南宫琢心儿一颤,下意识地撑着双手也往后挪了挪: “…你到底要本座如何…” 啪! “~!” 秦琅弯腰一巴掌,雪浪轻涌之中,又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在了南宫琢腰下如月的圆满上。 …… 不得不说,毕竟是天合宗主,明明也不是专练外功的,但身子却颇具韧性,哪怕巴掌印已经烙上好几个了,但却丝毫没有浮肿之类的实际伤痕。 简单来说,就是挺耐…呃…挺耐折腾的。 …… 秦琅蹲下来,露出了曾经南宫琢对自己露出的那种讥讽的表情: “你叫我什么?” “……” 南宫琢叫他小辈,叫他臭小子,但此刻看着秦琅的眼神,又试着运行了一下功力无果后,南宫琢原本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秦琅…” “什么?” “本座…叫你秦琅,有什么问题吗!” 啪! “嗯~——!” “秦琅是你叫的?你还以为自己是南大人呢?” “那你想如何!” 啪! “别问我,自己想,想到我满意为止,当然了,想错了,就自己撅好。” “秦琅你!…” 啪! …… 一想到自己在之前的山洞的遭遇,再听着如今山洞中回荡的“啪啪啪”,秦琅只觉如仙音绕耳。 再瞧不久前还飞扬跋扈的疯女人,此时臋儿绯红,两股战战地窝在自己身前,本该愤恨不已的双眸,甚至都被自己打的迷蒙且涣散起来,秦琅心中真是说不出的解气。 诚然,至此,秦琅是远远没有满足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 “秦…秦琅,本座知道不该那样对你,我们有话好…” 啪! “!…秦…秦少侠,其实个中原因,本座可以解…呀~!” 啪! …… 水云殿中,巴掌声一下接一下地回荡。 单纯地打屁股,其实秦琅都已经有些腻了。 所以当南宫琢终于有所进步地喊了一声“秦少侠”的时候,秦琅就奖励不再打她屁股,转而看向了她心口呈现完美水滴型的那两团儿沉甸甸。 “……” “你…你又想做什么…” 南宫琢双臂下意识地护住了心口,但秦琅直接双手一扯,直接将她勉强能遮掩晕儿的黑色布条往两边分开来。 咚~ 两只雪白的比师姐沐玄离还要肥美半分的鱼儿瞬间跳了出来。 接着,秦琅又用之前的狗链的一截儿,将南宫琢的双手绑在了背后。 因为绳子穿过腋下绑的很紧的缘故,南宫琢整个人也被迫双肩后仰,身子直直地挺起,将自己贴身蕴养的一对儿大白鱼最大限度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呜…” 看到四周铜镜反射出来的自己这副无比羞耻的样子,南宫琢紧抿着唇儿闭上了眼睛。 但即便如此,秦琅的呼吸却可以清晰地吹拂在鱼儿们粉嘟嘟的鱼眼上,那丝丝缕缕的撩动,让南宫琢几番都没有忍住哼出声来,最终,就仿佛枝头渐渐成熟的小红果一样,一颤一颤地逐渐鼓起,绽放出了无比娇艳的姿态… “啧啧啧,天合宗宗主,原来是个这么禁不起逗弄的雏儿…” “秦琅!” 啪。 秦琅再抬手,这一次,巴掌印留在了白鱼上。 肥美的鱼儿就像是被打晕了一般,白晃晃地被甩出一阵丰弹。 “叫我什么?” “秦…秦公子…” 啪! “再想想。” “秦大人…秦大人…” 啪! “再想。” …… 事实证明,到底该怎么称呼的确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至少南宫琢想了很多次都没想出来。 当然,可能她已经隐约知道了正确答案,只不过身为天合宗主,或者说身为“南宫琢”版本的天合宗宗主,她那远超正常情况下的强烈自尊心还在作祟,所以迟迟不肯开口。 而秦琅是不介意慢慢消磨她的这份扭曲的自尊心的,自身武功渐渐恢复的他,甚至取下了南宫琢的两根长发,然后在南宫琢红彤彤的鱼眼上系了两个扣,一边扯成各种好玩的形状,一边也不由自主地激起了秦小琅的兴趣。 于是,秦琅挺了挺腰,一手扯着发丝,另一手就再次扶在了南宫琢的后脑勺… “唔——!唔…咳咳!…唔唔?!…~” “别瞪我,还是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吧。” “…唔呜…” …… 呜咽声再起。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后,俏脸儿醺红的南宫琢,双眸已然也渐渐泛起了难以自制的奇怪波光。 而当她无力地倚在秦琅小腹上,缓缓抬起脑袋的时候,秦琅终于感觉到,她应该可以说出自己想听的那句话了。 “想明白了吗?叫我什么?” “……” 南宫琢嘴巴微张,一抹粉嫩丁香有些痴痴地微微吐在唇边,尽管意识是清醒的,但那恍惚的眼眸之中,最后一丝饱含怒意的神光也终究软了下去,含含糊糊地吐出了两个字: “主…人…”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九章 坐化 “你叫我什么?” “你…还要本座说几次…” “哦?” 秦琅唇角扯起一抹笑意,蹲下来,手指勾起南宫琢的下巴: “‘本座’…又是谁?” “……” 南宫琢盯着秦琅,却已然没有心神和力气再露出方才那会儿的锐利目光。 而秦琅甚至发现,这个女人的眸底似乎还在极力掩藏某种…奇奇怪怪的情愫… 嗯… 不管了,总之先继续报复她吧。 “既然我都是你主人了,那你是什么?” “本座…是…” 啪! 秦琅现在抬手挥掌,已经如同之前南宫琢打她那样熟稔了。 眼下这一掌,秦琅并不只是打在南宫琢的心头肉上,也顺手肆意地抓捏起来,不断地感受着从指缝间溢出的那种成熟女子特有的美妙柔腻,不由得一阵心潮澎湃。 “来吧,继续。” 秦琅站起来,伸手将南宫琢盘起的发髻攥住,似乎当做了某种扶手: “直到你想清楚自己是什么为止。” “秦…主人,我…” 啪! “~!~” “新规矩,但凡牙齿碰到一下,就自己撅好,碰到第二下就翻倍,明白吗?” “……” “说话。” “是…是,主…唔——~!” …… 此后,那充满节奏感的吮声比之先前好像要顺滑的多,持续的也更久了,不再那么断断续续,支支吾吾。 “吸溜吸溜”的回声荡漾在山洞里,莫名地给洞中本来冷冽的空气,带来了阵阵暧昧的暖意。 ———————— 山洞外。 “圣女。” “见过圣女。” “免礼。” 刻有水云殿三个字的石匾下方,南灵越看了看守在山洞门外的两个守卫,一脸无喜无悲地挥了挥手: “我师父在里面怎么样了。” “回圣女,这个…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嗯,算了。” 南灵越扭头,给了身后某個走起路来波涛汹涌的可爱丫鬟一个眼神: “轩儿,咱们进去看看。” “好哒小姐~” 两人自顾自说着就要朝着洞门旁边的机括处走去,旋即则是意料之中地被两名中年女子模样的看守拦住了: “圣女,宗主她疗伤期间,水云殿禁闭已然开启,这时强行闯入,恐怕…” “恐怕什么?” 南灵越皱眉: “这禁闭说白了主要也就是为宗主闭关之类更重要的事情服务的,至于这次疗伤…说白了跟喝药没什么区别,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这…” 守卫面露难色: “圣女你也知道,宗主带回来的药材跟那天山女子有关,万一…” “万一什么?我宗隐于益州十万大山,更有护宗大阵,那个女人哪怕真身前来也起码得找个两三年,宗主疗伤还能疗个两三年不成?” 南灵越掐指一算,师父要是真疗两三年的伤,那也就别指望什么福根儿了,秦琅可能连骨髓都没了。 然而,即便如此,南灵越依然没有办法打开水云殿的洞门,因为在禁闭期间,洞门机括都掌握在长老们手里。 南灵越知道,想从那帮妖艳贱货手里要到机括密钥是不可能的。 …… “轩儿,这下怎么办啊?” 打道回府的南灵越依旧放心不下,愁容满面地咬着一根草叶,紧颦双眉。 “小姐,其实没什么的,你不就是担心秦少侠嘛,但仔细想想,秦少侠他…他本来也比普通男子强壮,就算是宗主,也不至于…” 轩然想了想,看看四周,小声凑到南灵越耳边: “还有啊小姐,你不是说了,宗主她还是处子嘛,秦少侠肯定没事的。” “可本门的双修功法那么霸道…” ———————— “霸道?” 山洞里,秦琅不以为然地看着南宫琢: “到了现在,伱还在威胁我?恐吓你的主人?” “没有,我是认真的。” 南宫琢望着秦琅,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地伸出舌尖儿舔掉了唇角的一缕自己本应很抗拒的属于某人的男子气息: “主人…你有所不知,本门的双修功法之高深,几位长老至今也只有一位达到最高境,而她如今…甚至已经坐化了。” “?” 秦琅有些没听懂: “什么叫‘甚至’已经坐化了?你是想说这双修功练到极致会死?” “不,是…” 说到这里,南宫琢的双眼短暂地恢复了一抹清醒,而那张妩媚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种青涩少女才有的羞涩: “…那个长老是…把宗门内的一根千年玄冰…生生地…坐融化了…” “???” 秦琅瞪着眼睛琢磨了半晌,才缓缓反应过来: “你说的坐…是我想的那个坐吗?” “嗯…” “……” 好吧,虽然跟某圣女一样没有亲自体验,但光凭描述,秦琅已经大概能意识到天合宗双修功的霸烈了。 “所以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说什么?” “我只是…担心主人受伤,所以建议主人暂且取消这次的疗伤,等下次…” “等下次两级反转,你功力恢复之后,再重新把我当宠物?” “……” 秦琅皮笑肉不笑,南宫琢显然也知道这样的警告没什么效果,但这也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尝试了。 “再者说,就算功法霸烈,你觉得现在的你,真的仅因为双修功法就伤到我吗?” “主…主人…” 啪! “~~!~” “嗯,看起来,有些人好像开始喜欢上这种事情了呢。” “我…我没…” 啪! 说是没有,可依然像是没有自我察觉到一般,此刻的南宫琢再被打的时候,原本颦蹙的双眉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变得舒展,身子也已经不再闪躲,反而似乎会更加努力地埋下腰,将腰线下那轮圆滚滚的月儿抬的更高一些。 最终,当天合宗宗主颤抖着身子,腰儿忍不住发出第一次主动的扭摆的时候,她的口中也终于回答出了秦琅的那个问题。 “我是你的主人,你是什么?” “我…我是…” 啪! “大声点儿!” “我是主人的…母…母…” …… 滴答。 当最后一个“狗”字,伴随南宫琢乱糟糟的呼吸脱口而出之后,山洞顶上的那个钟乳石,也同时滴下了一滴液滴,落入了双修台的那个玉杯中。 南宫琢之前说过,这个东西是用来帮助秦琅“专心”的。 秦琅此刻便将这个东西喂给了南宫琢,让她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专心”一下。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章 花藤 “主…主人!等一下!…嗯~” “怎么?” 在确认往日的那个疯女人眼中的确不再有反抗情绪的时候,秦琅同时也注意到,当自己正儿八经准备给她疗伤的时候,她的眸光看起来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当然,会有不甘心,会有慌张,会有害怕。 但秦琅没想到,这个女人千娇百媚的眼神里,竟然还出现了一丝…委屈?甚至…难过? 秦琅不得不承认,在报复到现在以后,冷不丁地看到这样一面的宗主,他的心情也一下变得有些起伏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那会儿南宫琢就表示,有什么话想说来着… 想到这里,某个可爱的小宗主的小脸儿渐渐跟南宫琢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 但很短暂。 秦琅眨眨眼,眼前又只是一只充满复杂眼光望着自己的南宫琢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开口,但秦琅抬手点了她的哑穴。 秦琅不想等了,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等太久,很难顶。 另一方面,方才脑海中的卓北北也提醒了秦琅,复仇不是最终目的,早点儿治好南宫琢,让卓北北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你…” 然而,就在秦琅一鼓作气准备疗伤的时候,他又清楚地看到,南宫琢的眼角居然有些湿漉漉的。 “不是,你…” 秦琅现在的确火气很大,当然,是欲望方面的火气。 尤其是南宫琢这样的尤物沦为了自己的小母狗。 但在这种情况下,眼泪只会让秦琅兴趣大减。 可能也要分人吧,如果是某个黑衣此刻少女的话,秦琅怀疑自己只会更兴奋… 但眼下是南宫琢。 哭泣的被点了哑穴的天合宗大宗主,此时的眼睛又充满了那种委屈和难过,像只刚出生的小鹿那样望着自己,实在有些超过了秦琅对她的认知,也让秦小琅暂时没那么怒气冲冠了。 “呼…” 于是乎,在扮演了一整天的大恶人以后,秦琅盯着南宫琢的小鹿眼睛看了良久,最终深呼吸一口气,在南宫琢身边并列地躺了下来,并解开了她的哑穴。 “有什么话就说吧。” 秦琅如此道。 可南宫琢并没有开口。 秦琅等了一会儿。 又等了一会儿。 然后他有些疑惑地转头,就看到南宫琢红红的鼻尖儿,红红的耳朵,咬的紧巴巴的双唇,以及一对儿直勾勾望着天上的,不停闪动泪光的眸儿。 这一瞬间,秦琅似乎又再次看到了某個小女孩儿的模样跟眼前的南宫琢重合了一瞬。 “那什么…咳…” 秦琅试着开了下口,而南宫琢也才蓦地眨了眨眼,同样转过头看向秦琅: “……” “……” 有一说一,同样是小母狗,但此刻这种仿佛下雨天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可怜,跟方才那种刚被驯服的小烧货比起来,又别有另一番风味。 如果非要问秦琅喜欢哪种,只能说… 他都喜欢。 但现在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面对“小雨天被遗弃的眼泪汪汪的小母狗”,秦琅有些听不得她再抽抽搭搭地叫自己“主人”。 “马上要开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 “让你说的时候不说,不让你说的时候你又…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秦琅作势抬了抬手。 “不…不要…” 而南宫琢虽然脸色貌似一慌,腰儿却反而一扭一扭地朝着秦琅蹭了过去,臋儿连带着似乎也一下下地往秦琅的手掌里贴合着… 咕噜。 秦琅喉咙一动,心说这次报复也太有效了,结果也不知怎么,南宫琢忽然一个侧身,双手搂住了秦琅的脖子,不等秦琅再说什么,直接就吻住了秦琅。 “?” “~” 这一下很突然。 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两个人至今明明都不止是坦诚相见的程度了,这一吻却是初吻。 不是卓北北和秦琅的初吻。 但是南宫琢和秦琅的初吻。 秦琅不知道南宫琢为什么会这样,他只知道这一吻竟出人意料地饱含了很浓烈的情感。 而在这之后,连秦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琢尽管还是那副楚楚动人的小表情,身子却已经坐了起来。 “主…” “呃…要不你还是暂时改回来,叫我秦琅吧。” “秦…秦琅…” “嗯…” “我有点儿…怕…”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 秦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姑且来了一句: “伱又不是北北,堂堂南宫琢,还能怕什么?” “……” 本来就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南宫琢脸上又出现了新的变换,那张委屈巴巴的俏脸儿上赫然多出几分本应该被调教下去的忿忿。 就是这样的南宫琢。 “北…北北?!” 在这一刻,南宫琢肚子上先前幻化出来那个奇异繁复的花纹,中间那条像是花藤主藤的纹路,重新亮起了淡淡的粉色荧光。 而当秦琅喊出“北北”的时候,南宫琢貌似眉儿又颦了颦眉。 这时秦琅也终于意识到,之前南宫琢说这个花纹是用于“计量”的,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 最终,当整条主藤都亮起荧光的时候,南宫琢也终于颤抖着软倒在了秦琅身上。 “宗主…宗主?” “你…” 南宫琢抬起头,眸光虽然有些涣散,但看起来却好像更委屈与难过了一些: “臭小子…你真就只认北北…对本座就!…” “?” 南宫琢的只言片语让秦琅有些困惑,但说真的,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已经忍无可忍的秦琅眼神同样有些涣散地看了看南宫琢,然后一边反吻住她,一边开始了真正的“疗伤”阶段。 而仅仅第一个疗程,就在南宫琢娇婉的声音回荡中,持续了几乎整整一天…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双响炮? 山洞中,八面铜镜里白浪翻飞,反射着明月般如雪的柔光,伴随一串串短促而娇媚的呼吸闪动着。 当然,回荡在山洞里的,还有很久没有停息过的“巴掌声”。 啪…啪…啪… 只不过这些动静相比起之前,显得更加有节奏,且总是含混着一种似乎越来越黏腻的啧啧水声。 “秦琅…秦琅…” “别叫我秦琅,称呼现在可以先改回去了…” “主…呀~——~~~” …… 双修疗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至少对于南宫琢这个级别的大佬的伤势是如此。 所以当第一个疗程刚刚完成,秦琅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二疗程。 当然,主要是为了早点让“卓北北”回来,并不是他自己有多享受南宫琢的…嗯…某些部分。 反正秦琅是在心里不断地这样提醒自己的,以免在不知不觉中身陷某人天生媚体的“泥沼”。 …… 但问题在于,第二疗程开始没多久,南宫琢那本来都已经干涸的泪痕又重新变得湿漉漉了。 “北北…” “又是北北!” “嘶——” 秦琅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秦小琅很明显地被一阵近乎窒息的温润紧致所包裹。 “好吧,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说就说!” “说就说,南宫琢你到底什么情况…嘶——” 又一次倒吸凉气后,南宫琢满脸的红晕距离秦琅鼻尖只有半指节的距离。 她看着他,唇间吐气带着说不出的炙热和醉人馨香,但眼里泪光依旧: “说…说归说,但你也…你也不许停下来…” “……” 这烧货… 还真就给调教的来劲了… 秦琅喉头一热,怔怔地点了点头,于是一边放缓了疗伤的节奏,一边认真地问道: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到底是南宫琢还是?” “我是南宫琢,卓北北也是南宫琢。” “呃…” 秦琅回想起南灵越之前的话: “这个我倒不意外…但是你跟卓北北,终究还是不一…” “我知道!” “嘶——~” 秦小琅再度饱受压力的同时,一只粉拳也哒哒地在秦琅胸膛上敲了两下,秦琅不知道南宫琢怎么做到的,但这份熟悉的触感,居然跟以前的小宗主一模一样。 “不就是我脾气没她好吗!” “……” 这话说的… 秦琅先是有点想笑,但旋即,这疯女人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又再次浮上心头。 于是一個翻身后,秦琅一个使劲儿,用秦小琅直接点亮了她腹部花纹上的整条花藤。 “——~~~!” “只是脾气没她好?当初北北踩我的时候,可还没有你一半狠。” “你…伱本来就是变态,踩两下还不偷着乐…” “???” “不是!主要方子上就是那样写的!本座…我是头一回,所以…” “等会儿。” 秦琅听出了一点蹊跷,姑且暂停了动作: “方子?” “嗯…就是灵越给说的,她偷看的那个【药方】” “……” 秦琅愣了下,好家伙,原来南灵越每天来探望自己的事情,南宫琢一直都知道? “南宫琢,灵越她…”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对她怎么样吧?哼…她在我心中如亲女儿一般,我就算罚她也不会伤害到她,这点还不用你来操心。” “啊对对对,我不操心,心没你好用。” “?你什么意…呀——~~!” …… 秦琅双手各托着半轮圆月,将南宫琢抱了起来,狠狠地继续起了第二疗程: “怎么样?还要不要我操心?” “要…要~…” “要什么?” “要…要你操心…” “心是谁?” “是…是我…” …… 在一通奇奇怪怪的管教之时,秦琅也没忘记继续问她正事: “你说的那个方子,到底写了什么?” “就是…说,因为你我之间实力差距过大,所以在疗伤前,必须要充分激活你的药性…” “药性?你是说…你对我做的那些,都是…” “都是故意的…可是秦琅!虽然我对沐玄离那个贱人恨之入骨,可我…可我这次带你到宗门,本来就没有想真正伤害你…” “呵呵!” 秦琅模仿了堇姑娘的语气冷笑: “没想真正伤害我?好,我承认,你对我,还有我…兄弟又踩又打的,确实没造成什么伤害,我其实还挺…” “?” “咳…看什么看?” 啪~ 秦琅抬手就是一掌,这货明明对自己做了那么多变态的事情,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用看变态的眼神看自己,啧,真是又欠那啥了。 秦琅想着,双手托着仅仅搂住自己的南宫琢又提了两提,剧烈的颠簸让南宫琢的肚皮都是一颤,闪动着亮紫色寇丹的足趾猛地一蜷,脚腕儿也在秦琅腰后处紧紧缠在了一起。 而于此同时,两行泪珠儿也从南宫琢的眼角滚滚而下,和耳鬓沁出的汨汨香汗,一起滑过了粉盈盈的滚烫脸颊。 “秦琅…我真的没想伤害你,因为…因为你的卓北北对你的那些记忆和感情,也都是真实存在于我身上的啊…” “说的好听!” 秦琅努力不去在意南宫琢的眼泪,使出全部腰劲,好无怜惜: “你别忘了,从第一天的耳朵和脸开始,你每天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口算什么?还说什么没想真正伤害我…也就是灵越每天过来给我处理伤口…” “那不是灵越!是我!” “…?” “你每次受了伤…就是我把你弄晕过去,给你弄好了…然后灵越她才来给你送的饭…凭灵越的本事,哪有那么快就让皮外伤痊愈的?” “……” 秦琅一想也对,而且这事儿好像一直是他自作多情,也从来都没有正面问过南灵越来着… “而且…而且我也说了,我也是头一回…有时候就是没掌握好力度,所以才会让你……你以为我就忍心吗?但是书上说了,就你这种实力的‘药材’,只能让你攒足了药性,然后等疗伤的时候一口气释放出来……尽管现在好像释放过头了,可那也是因为我没想到你的《沐心决》会……” 南宫琢的话断断续续,一方面是因为抽泣,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每抽泣一次,整个身子也就会跟着动一次,从而让秦小琅也断断续续地一直在花藤全亮起来的地方持续摩挲着。 而秦琅听了她的一番话下来,只觉得有些晕乎: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心里也就知道卓北北…那个小屁孩儿哪里好了!她的那些好我南宫琢都有,她没有的我也有…” “不是,那你现在到底是南宫琢还是卓北北?” “都是!(都是!)” “?” 秦琅一惊,因为刚才这句“都是”,他居然同时听到了南宫琢和卓北北两个不同的声音。 一个声音带着稚嫩的奶气。 另一个声音带着娇媚的怨气。 “秦琅…我喜欢你…(秦琅…我喜欢你…)” “诶…?” 怀里眼泪汪汪的尤物,依然同时发出着两个声音。 “我喜欢你,可那个小不点儿就一直跟我抢…一直跟我作对…(这臭女人一直欺负你,可本座又出不来!)” “我没欺负他!都说了是为了激发药性!(呸!他药性还不够?本座倒是怀疑你现在能不能受得了!)” “可我当时又不知道那该死的《沐心决》会克制我的《琢心诀》!(略略略!笨女人蠢女人!就这还想要秦琅喜欢你?做梦!)” …… 听着两个声音在一具身体里居然开始吵架拌嘴,秦琅可以说是完全懵了。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就发展到这诡异的一步了。 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和谁双修? 南宫琢? 还是…北北? 既然南宫琢的情感和记忆都能从卓北北那里同步。 那秦琅现在对南宫琢做的这些,难道也相当于对北北… 这岂不是双响炮? 嘶… 坏了… 只是把此刻怀里的南宫琢稍微想象成了卓北北一下,秦琅居然似乎有些更来劲了… 难道…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成了变态了? “停!你们两个都停!” 秦琅有些心乱,最终叫停了两个声音的争吵,直勾勾盯着南宫琢的脸庞: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伤还治不治了?” “要!(要!)” “治好以后呢?灵越说北北会回来,那…南宫琢你呢?你会…消失?” “不会,我和她会融为一体,并且恢复对身体变化的控制。” “恢复控制…” 秦琅恍然,恢复对身体变化的控制,就意味着大号的南宫琢可以随时变回小号的卓北北,原来这就是“卓北北能回来”的真相。 “所以秦琅…(秦…秦琅…)” “嗯?” 两个声音同时一声轻唤,南宫琢抱着秦琅的脖子,双唇凑到秦琅耳边。 然后,秦琅就听到南宫琢和卓北北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哼哼道: “x我…(x我…)” “……” 虽然感觉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但秦琅也彻底不想再顾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在两人共同的身子上开始了尽情的“治疗”。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爹爹 “秦琅…我…(我喜欢你!)” “你?…臭丫头你抢我话!?(切,谁稀罕抢狗狗的话…)” “你再说!(干嘛?不服找你主人呀,你看他舍不舍得对我怎么样~)” “呵呵!蠢丫头,你该不会以为躲...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师尊之死 “秦琅秦琅~” “干嘛…” “我喜欢你~” “……” “你…嗯~…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没,我只是想…呃…待会儿再说话。” …… 不是秦琅冷漠,秦琅只是很想吐槽这家伙,能不能不要一边被中初一边跟自己表白啊… 不过这只是内心戏。 秦琅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 听着那熟悉的一声声咿咿呀呀的“秦琅秦琅”,还有一声声的“喜欢”,秦琅在充满莫名禁忌感的挣扎中,反复提醒自己,南宫琢是个三百多岁的老太婆。 秦琅本以为这样虽然会抵消自己的罪恶感,但也抵消的有些太厉害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秦琅也无法对真正的老太婆起兴趣。 因此,秦琅最后就干脆不破不立。 不就是罪恶感吗?只要罪恶到顶,也就豁出去了。 …… “北北,那什么…能不能别叫我秦琅?” “?” 正处于云里雾里的南宫琢眨眨眼,在秦琅肩膀上抹了抹绯红小脸儿上的汗珠,然后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儿,很不满意地怒视秦琅: “干嘛?你已经喜欢上那个老女人之前那样叫你了是吧?你要本座也要学她那样叫你“蠢猪”,你才高兴嘛变态。” “害,不是…” 秦琅无语: “而且什么叫那个老女人,伱不就是她吗,你都跟她合体了还提这茬作甚…” “哼,反正本座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就像你之前天天被她踩的时候,不知道你有多享受。” “咳…都说那是你的错觉了…” “你明明每天都给她脚上涂好多!” “嘘——!” “比涂给本座的都多!” “那是因为你的脚脚要小一些…” 什么虎狼之词? 也就是在天合宗了,要是以后被外人听到从一个小女孩儿口中说出这种话,指不定自己要被当成什么人呢… 咦? 不对。 在大周的话,好像这個外表的年纪,本来都有不少结婚生子的了。 这样看来的话,秦琅做的事情好像… 还挺合乎周礼的。 …… 但话说回来,不想还好,一想到怀里热乎乎的小可爱居然并没有那么禁忌,秦琅的劲头居然又减淡了一截儿。 于是,秦琅抓紧时间继续道: “北北,那啥…可以的话,你现在能不能继续像昨天那样叫我…?” “?!” 南宫琢的眸光一滞,旋即也不知是气还是羞,脸颊红彤彤地鼓成了仓鼠: “不要!” 秦琅把她当什么了? 那个在山洞里被他拴着链子对他汪汪叫的女人吗? “就…喊一下?” “不要不要!” “就…小声地?稍微地?” “……” 看来有些宗主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了。 啪~! “秦…秦琅你居然敢…” 啪~! “你以为本座是那个老女人嘛!” …… 多说无益,小宗主的臋儿差不多刚好有秦琅的巴掌大,秦琅罚她的同时,秦小琅也在罚她。 也只有这种时候,小宗主从大宗主那里继承的肚皮上的那种花纹才会浮现出来,并像疗伤时那样开始“计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号的南宫琢也终于顾不得羞耻,喊出了秦琅想要听的那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也让秦琅的罪恶感重新回来,重新找到了禁忌的感觉,旋即一发便不可收拾。 ———————— 当然,具体地说,也不是完全不可收拾。 别的不说,反正刚刚完成十个疗程的秦琅,这会儿是一个疗程也来不了了,两个人简单地玩了一两柱香之后,最终还是一起静静地躺在被子里温存了起来。 “所以北北,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晕过去了,然后本座回来了,就叫人把你送回了本座在天合派的寝宫这里。” “那你的那个什么《琢心诀》…” “别提这个,提了就烦。” 说起这个,南宫琢也是有些沮丧似地颦起了细细的眉儿,小手下意识地捏了下,结果忘记了手心儿里还在不安分地耍弄着某只秦小琅,惹得秦琅一阵呲牙咧嘴。 “我知道你很烦,但先别烦,要烦也先跟我说了再烦。”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双修结束之后,本座的伤势也恢复了,实力也恢复了巅峰时的正常水平,而你…貌似也捞了点儿好处。” “我吗?” 秦琅屏息闭眼,然后惊喜,还真是。 丹田处那水滴大小的金色内力,现在已然成拳头大小。 别看好像不多,但当秦琅真正去感受这份内力的时候,自己就仿佛站在一片无垠的湖泊旁,看似平静的湖水却蕴含着深不可测一般的雄浑力量。 “哼,不过你得的好处,与这次的双修功法无关,主要是拜师尊所赐…” 秦琅明白南宫琢的意思,说的是《沐心决》克制《琢心诀》这件事。 “唔…这样一来,你作为瑶池的关门小师弟,倒也算是得到了一点儿师尊的指导了。” “这样啊…” 秦琅感慨地朝着空气一抱拳: “弟子谢谢师尊!” “别谢了,师尊坐化在越州,要谢就朝着东边谢吧。” “呃…” 秦琅想了想,谨慎问道: “北啊,你说的这个,咱师尊的【坐化】是?” “笨蛋,师尊是瑶池之主,又不是合天宗的人,当然不是合欢派的那种坐化,就是普通的坐化!” “哦哦。” 说的也是,秦琅点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天合宗呢?” 南宫琢眸儿一眯: “离开?” “对啊。” “去哪…” “去…扬州啊,或者京城?嘶…不知道堇儿和宝宝她们现在身在何处…还有我师姐。” “本座就是你师姐,你的宝宝也是你师姐。” “呃…我是说二师姐,沐沐…” “……” “咳…沐…师姐。” 秦琅算是多少感受到了大小宗主合二为一了,尽管眼前的小女孩儿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高兴的时候会耷拉着眼皮,撅着唇儿,但秦琅总感觉,现在她那副看似娇小玲珑的身子里,像是多了一种无形的气场威压。 “沐师姐她现在在哪?她该不会真身下天山了吧?” “她倒是想,但不能。天山的山门禁制是她根据师尊的手段复刻的,就算是她自己,不到设置好的时机也绝对出不来。” 南宫琢这样一说,秦琅就更担心了: “那她要是又用通灵术…那可是要消耗寿元的。” “怕什么?那老婆娘反正也够活的。” “……” 秦琅不跟南宫琢扯这个,无奈地扶了扶额,还想问什么,南宫琢直接道: “放心吧,沐玄离现在在天山呆的好好的。” “?” “怎么?不相信你那爱你疼你的二师姐会抛弃你?可怜的孩儿,觉得娘亲不要你了?” “……” 这话秦琅想反驳来着,但一时居然没能反驳出口。 这一点,让秦琅自己也感到颇为意外与惊异。 “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有人给了她保证,会把你从本座的魔爪中带回去。”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宫琢想卖的关子,秦琅很难撬开。 以前可以用故事撬开,现在嘛… 虽然今后她八成还是会缠着自己每晚讲故事,但用来撬开她的嘴,估计是不太行了。 诚然,秦琅如今也可以用其它东西来撬。 奈何眼下需要养精蓄锐,实在不宜再劳烦秦小琅了。 不过,通过南宫琢得知了沐玄离等人平安无事的基本情报,秦琅也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不走了,就在这里。” “北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不就惦记着你那些相好嘛,一个小丫头,一个苏钰盘,还有京城的一个苏银瓶…你在这里,先把精气养回来,七天后就走。” “好好好!” 能走就好。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应该“非常高兴”的秦琅,实际上却只是“很高兴”而已。 至于原因,秦琅其实是知道的。 “北北,灵越她…” “她好的很,用不着你挂念。” “……” 行,再说吧,感觉南宫琢的小嘴儿越撅越高,快能挂油壶了,秦琅也很识趣地扯开话题: “话说,咱师尊她老人家,应当是功参造化的绝代人物,怎么会就坐化了呢?” “……” 话题扯开的好像不是很顺利,南宫琢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 秦琅也没追问,一直就陪着她一起沉默,直到她在秦琅怀里钻了钻,似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抬起小脑袋,无喜无悲地望着秦琅: “师尊她,是被你的二师姐,沐玄离杀的。” “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力挺 瑶池,一个绝对隐世而超然的宗门。 除了同门的几位师姐以外,连身在瑶池中的秦琅自己也是至今才得知瑶池的存在。 若论身份,它应该属于【三宗流派十二门】之外的诸多“野狐禅”之一。 但论实力… 虽说名气之类的东西也属于一个宗门的实力的一部分,不过就绝对的硬实力而言,秦琅哪怕还没有太多江湖历练,却也敢相信,瑶池的硬实力绝对不亚于三宗。 毕竟瑶池的三弟子南宫琢,自己就是三宗之一天合宗的开创者。 而跟南宫琢同样强的,秦琅已知的还有两位。 分别是养大他的二师姐沐玄离,和大周女帝四师姐苏钰盘。 以沐玄离一掌摧毁小半个扬州城的手段看来,瑶池寥寥几人,战力绝对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恐怖。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宗门,早在很久之前就因为师尊的陨落而四分五裂。 …… 这些事情,秦琅姑且还是知道。 但他万万没想到,瑶池之主,那样绝代无双的人物,会是被自己的二师姐沐玄离杀害的。 当然,考虑到这個事儿是从沐玄离的死敌嘴里说出来的,秦琅第一时间除了震惊,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 …… “北北,我知道你跟二师姐她有恩怨,但是…” “对啊,是有恩怨。” 南宫琢总是喜欢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扒拉秦琅身上的各种地方,比如现在就一直按他的喉结玩儿: “所以你猜本座跟沐玄离的恩怨具体是什么?” “我之前问了你又不告诉我…嗯?” 秦琅嘀咕两句,然后反应了过来: “难道你们…就是因为师尊…” “不错。” 南宫琢下巴一抬,眸中厉光一闪,手头力道不由一重,按的秦琅咳嗽连连: “自沐玄离杀了师尊,本座就与她就不共戴天!”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师姐不是那种人。” “臭小子!我也是你师姐好不好!” “二师姐不是那种人。” “她就是!” 南宫琢很生气,要站起来踩秦琅了,可转念一想这对秦琅来说绝对算是奖励,于是就爬起来跑到床边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这突然的举动也惹得秦琅一愣: “你找什么呢?” “啧,那个老女人之前给你上的锁去哪了…” “……” 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秦琅听的嘴角抽抽,赶紧把这货抱回了床上。 “有话好说行不行?” “不行。” 南宫琢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地转过身去,不想理秦琅了: “就知道你会帮沐玄离说话,她做什么伱都力挺…” “谁力挺了。” 小女孩儿的心思敏感而脆弱,秦琅温温柔柔地把她拥回来,鼻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蹭着: “我这不是一直都力挺宗主大人吗。” “有吗…” “咳…有啊,从水云殿到这里,一直都在…嗯…力挺你。” “?” 南宫琢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内心一直都不是,但现在连身体的个别区域也不是了。 所以稍微琢磨一下的话,还是听懂了秦琅话里有话,小脸儿一热,抓起枕头就往秦琅脸上捂。 “谁要你力挺了!” “不是…你要的啊,你一直喊要要要…” “本座没有!是那个老女人!那个骚母…母…” “……” 不行,骂归骂,可那个女人的确也是自己,眼下的南宫琢实在把某些词儿说不出口,反正就只好紧绷着红扑扑的脸蛋儿一个劲儿地朝秦琅挥枕头。 秦琅只能一边招架一边求饶: “行行行!我错了!” “错哪了?” “呃…” 怎么天底下的女子似乎都无师自通地会用这句话呢。 “错在我…不该力挺宗主大人。” “……” “秦某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力挺…唔!?” “好了好了!闭嘴,不说这个了…” 一码是一码,宗主大人毕竟也是食髓知味了,要是秦琅以后真不力挺自己了,那…那她以后睡觉还怎么睡得着啊…一晚上岂不是要听好多好多故事才能睡了? 南宫琢虽然喜欢听秦琅讲故事,但是听多了肯定耳朵都要听出茧。 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南宫琢才不会让秦琅作那些无聊的保证,两个人不管怎么说关系都跟以前有些小小的区别了,所以…以后需要的时候,她还是需要秦琅力挺自己的… “北北,其实吧,这个也不是我挺谁的事儿。” 秦琅正色道: “你说二师姐杀了师尊,是你亲眼看到的?” “当!…” “……” “…然…了…” “……” 好吧,稍微质问一下底气不足了,秦琅又想了想以前的一些事情继续道: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暗示过这个事情。” “有吗…” “有,而且你当时底气更不足,就好像…是你做错了什么,而不是二师姐…” “胡说!” 话到这里,南宫琢激动地攥紧了小拳头,眼角甚至闪动起点点水光: “是她!沐玄离!明明是杀了师尊!” “没事儿没事儿…” 秦琅拍着她的后背: “慢慢说…” “当年…当年师尊为了延寿,要向天借命,就像…就像你给我讲的那个…孔亮…” “孔明。” “明跟亮差不多!” “好好好,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小女孩的心跳乱糟糟,软乎乎的心口起伏的厉害,秦琅这个时候就不跟她较这种真了,腾出另一只手来安抚着她的心跳。 “师尊她是诸葛孔亮,曾为了借天命而闭关,我和沐玄离则是一起替她护法…然而,几天过去后,当我睁开眼睛从入定中惊醒的时候,只看到身前不远处的石莲台上全是腥红,师尊她…已然形神俱灭!而沐玄离,她就站在我的对面,半边的白裙都是师尊的血!她就是…就是魏延!” “北北…” “我知道你还想袒护沐玄离!可你不如我清楚的是,那时的沐玄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挑战师尊!接管瑶池!这是师尊她本人都曾点明的事情。并且最关键的是,那会儿沐玄离在练一种邪门外道,经常不小心就失魂落魄丧失理智,做出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邪门歪道…” “就是通灵术,她当时还未大成时的通灵术。” …… 好吧,听到丧失理智什么的,秦琅眉头也忍不住紧锁了起来。 但他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意味着沐玄离一直在骗自己,所谓的“南宫琢是女魔头”这种话,也完全是纯粹倒打一耙的无稽之谈? …… “北北。” 于是,秦琅看着南宫琢的眼睛,再次正色问道: “当时的情况,真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 南宫琢沉默了,秦琅悬起了一点儿的心顿时又放了下来: “北北,事关重大,说话可不能说一半。” “我…我没有!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南宫琢激动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小手揪着自己的发丝,在秦琅怀里哼哼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道: “沐玄离她也很恨我,但并不是因为我恨她,而是因为…她觉得是我杀了师尊…” “?” 秦琅一怔: “为啥?” “因为据沐玄离说,她当时也是刚惊醒,并且看到我身上也染了很多师尊的血,而且我跟师尊也…一向处的不太和…” “有多不和…” “就…没事儿就打打杀杀什么啊,你刺我一剑,我砍她一刀什么的…我也经常表示要离宗出走,被师尊逮回来好多次,后来师尊就跟我说,如果我哪天有本事能杀了她,就不再管我,还把整个宗门给我继承…” “……” 这特么叫“不太和”? 秦琅直接哭笑不得,这跟南宫琢之前描述的“沐玄离想要挑战师尊,接管瑶池”的情况,不是也差不多吗? “我…我知道!沐玄离她有怀疑我的理由!但我根本就对宗门什么的没兴趣,更不可能对师尊起杀心,我…” “停,这话你信,我信,二师姐信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师姐也同样这么跟你解释过吧?那你…” “本座当然不信她!” “……” “反正当时就只有我两个人在场,既然我自己清楚不是自己做的,那我当然也就清楚是沐玄离干的!” …… 很显然,两个人在外人看来都有莫大嫌疑,又都互相怀疑,的确很难扯清楚。 …… “不是,你们就没怀疑过别人害了师尊?” “普天之下,除非是师尊自寻短见,否则除了在场护法的我们二人,没有人可以将师尊化成一摊脓血后,跟不要说还能无影无踪地玩消失。” “……” 听了这一切之后的秦琅,也久久陷入了沉默。 他也试图问过,莫非师尊还真就想要自寻短见,亦或是走火入魔什么的。 但南宫琢都很肯定,首先师尊没有任何寻短见的倾向和理由,其次向天借命是一次很安全的尝试,师尊不是第一次,也失败过几次,属于是即便失败也顶多伤伤元气的事情,师尊座下那个可以记录身体状态变化的阵法也无任何异常,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除了沐玄离或南宫琢出手干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第三方力量造成那种局面。 “秦琅…” 看到秦琅默不作声,本来还气呼呼的南宫琢,心儿却渐渐沉了下去,小手扯扯他胸膛上的小点儿,一开口居然有一丝委屈的哭腔: “你…你难道也觉得…是我做的吗…” “啊?不不不!绝对没有!” “嗯…我就说是沐玄离嘛…” “对…呸!不对!北啊,我还是相信二师姐的。” “秦琅你个猪头!” 南宫琢不乐意了: “你的二师姐和三师姐,总有一个是杀了师尊的大恶人!你选一个!”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袜子不要脱 秦琅的记忆深处,总之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之前在女帝面前给听雨许献计献策时,提出来的“美人香”业务以及等丝袜和高跟鞋等设计,就是从秦琅那些乱七八糟的深处记忆挖掘出来的。 现在,秦琅的脑海里又冒出了一句记忆深处的话。 【再苦不能苦女孩子,再穷不能穷性教育】 “?” 咦…好像不对味… 又想了想,的确不对,应该是: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秦琅望着怀里气势汹汹的双马尾小女孩,作为天合宗主,苦她肯定是不苦的,秦琅也舍不得她吃什么苦。 但在教育方面,秦琅认为有必要提醒南宫琢要做一个心怀宽阔,大度大气的姑娘。 所以面对她的质问,秦琅谁也不选。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师姐和三师姐都是师姐,你非要我选出个好坏,我做不到。在这件事上,我只希望北北你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先不要再针对沐师姐了,姑且花些时间慢慢消解你们俩之间的恩怨…” “那她!…” “我知道我知道!跟沐师姐那边,我也会这样说的。” “不要你说,你只要以后不再见她,跟本座…一直在一起…本座就按你说的那样做。” “北啊。” 秦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好东西是需要分享才会变的更好的,这叫格局,是宗主应有的大气。” “切…” 南宫琢直接白眼: “区区一只秦琅而已…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东西吧…” “……” “啧啧~本座现在伤也疗完了,你该不会以为还能像在水云殿里那样,对本座为所欲为吧~?” “……” 看着南宫琢眼中的促狭和唇角的嘲讽,秦琅也再次体会到了大小宗主合二为一后的独特性格,本来都说好接下来几天要好好养身的,但面对这样嚣张的小鬼,秦琅觉得不再好好鞭策她一下的话,实在忍不了。 “北北。” “干嘛?” “脚给我。” “?你…伱又…啊呀~” 尽管南宫琢确实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秦琅捏扁,但两人的关系毕竟非同寻常,秦琅也算是“有恃无恐”地仗着南宫琢只能口嗨而没法对自己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所以毫不犹豫地捉住她纤细的脚腕儿。 南宫琢匆忙之间也下意识开口道: “等等!你…你别这么突然行不行?我…我脱掉就是了…” 说着,紧裹着她双腿的黑色踩脚长袜便开始像融化的糖水一样,从下往上开始消弭,但秦琅却阻止了她: “不要脱。” “?” “袜子…不要脱。” “诶?” 南宫琢一歪头,有些奇怪。 …… 秦琅喜欢玩女孩子的脚,这一点南宫琢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不脱袜子的玩法她也不是没有配合过。 作为身不染尘的天生媚体,南宫琢在秦琅身边的时候,尤其是在扬州的那些日子,唯独换起袜子来很勤快。 原因无它,都怪秦琅。 比如有时候在外面逛夜市回来之后,秦琅就经常会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其实就是在向南宫琢发出暗号。 而暗号的意思就是【趁热】 刚走完路回来,柔软的白色小布袜包裹着嫩乎乎的小脚儿,会暖哄哄地带着沁心的甜香。 秦琅就很喜欢在这种时候对宗主大人的脚脚做些变态的事情,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明明干干净净的小白袜,总是会因为某些原因仿佛长了一层硬壳一样。 …… 但眼下不一样啊。 南宫琢并没有穿平时普普通通的小布袜,白嫩的小脚除了那根勒在足心儿的布条以外,基本都是光溜溜的。 如果就这样还是不脱的话,不仅不会像布袜那样体验到特有的触感,反而应该还硌的慌才对。 秦琅…真的喜欢这样? …… 南宫琢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眸儿,实在想不出这种袜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只觉得秦琅的脑子连变态的那一部分也不好用了。 但秦琅作为一個“知足尝乐”的【尝乐公】,可谓是山人自有妙计,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南宫琢的一只小脚握在手中。 将勒在足心的小布条轻轻一扯,正好能把某些东西箍在软乎乎的脚掌上。 就这样,秦琅用这双踩脚长袜的小布条,同时还能腾出双手用来做其他事情。 南宫琢也是没能料到秦琅在这方面有如此的创造力,小脸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多时就被秦琅腾出来的两只猪蹄子带入了状态。 —————————— 而在经过鞭策之后,南宫琢又和秦琅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答应了一件事情。 “本座保证,在沐玄离伤好之前,可以不杀她。” “伤好了也不行啊…” “哼,笨蛋小子你懂什么,真等她伤好了,我想杀死她也难了,顶多就是见一次打一次…打到她愿意削发为尼,然后跪在师尊墓前认错为止!” “……” 行,这事儿…再说吧。 至少目前能把完全态的南宫琢安稳下来,不让她去天山找沐玄离就好。 “还有啊秦琅…” “怎么?” “你凑过来…” “?” 两人温存在被窝里,秦琅一个颔首就把脸凑了过去,然后耳朵就猛地一吃痛,被南宫琢的小手差点儿揪下来。 “嘶——!疼啊!疼!北北你干嘛!” “都怪你个变态!都怪你!” 当呲牙咧嘴的秦琅看到宗主大人通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因为羞怒而泪光闪闪的眼眸,他是完全懵逼的: “不是,什么事儿啊?我又怎么了?” “你…你刚才对本座那个的时候…别人全看到了!” “别人?” 秦琅朝着此间亭阁门口的层层幔帐往外看去,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不是你的私人住所吗?哪个别人能擅自进来啊?” “你说呢!” 南宫琢银牙紧咬,都发出咔咔的声音了,脸上绯红的晕儿也早已染遍了耳朵和脖子: “是灵越!她刚刚又偷偷摸摸来看你了!结果…结果就…” “……”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见圣女 天合宗作为一个深居大周西南角的宗门,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全分布于十万大山的各种天险山洞里。 一般人在这十万大山里想要找到天合宗的痕迹本来就很难,就算偶尔遇到某个小山洞里的小营帐,也不可能凭此就寻到天合宗的宗门主殿等要地,更何况这些地方本身也有各种奇特的阵法庇护。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在本来绝不应该有生人闯入的某片生于悬崖边的竹林里,此时却响起了一片吵闹声。 “我说了,秦始皇的秦,王良琅,我都跟你们宗主那啥了,你们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大胆淫贼!还在胡言乱语!” 竹林间的一条小道上,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子颇有几分英气。 而被她们拦在面前与之相对峙的,则是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满脸无奈的秦琅。 “讲真,这位姐姐你能别叫我淫贼了吗…你们好歹也是天合宗,本来不就是個淫…” “?” “咳…我那个…没什么…” 秦琅本来想说你们天合宗本来就是个“银窟”什么的,但想了想,再观察下眼前两位姐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合适。 虽然凝香馆这种青楼生意的确是天合宗的支柱创业,不过秦琅好歹也深入了解过她们,也知道天合派跟合欢派的区别。 现在拦住自己的这两位,不管是言行还是气质,跟之前去水云殿时,沿途那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小烧货们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们很显然应该属于天合派。 既是天合派,就不好提什么“淫”字了。 但是,秦琅依然要强调,自己并不是淫贼。 “姐姐们,你们可以不相信我跟宗主的关系,我们毕竟是在合欢派那边…洞房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位也很正常,但你看这个。” 秦琅提了提手里还装着饭菜的竹篮: “这是你们圣女的,她那会儿给我送饭,结果…嗯…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放下菜就走了,我这才专程前来见她的。” “伱有什么证据?” 两女子异口同声,听的秦琅一愣: “两位姐姐,莫非是一对姊妹?” 二女倒没想到秦琅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两人相视了一眼。 “啧啧啧,难怪姐姐们心有灵犀,其实秦某也早就注意到,两位姐姐一个如花,一个似玉,恰似这林中的湘妃竹,清秀而独丽…” …… 事到如今,天合宗的人基本被秦琅当做了自己人,所以秦琅压根没想着来硬的,所以直接先来软的,嘴巴滔滔不绝,一通吹捧就跟诸葛连弩似的。 可能一根弩造不成太大伤害,但这对姐妹也架不住好几根连射,还没等秦琅拿出【尝乐公】的文字功底,就已经被秦琅的糖衣大炮射的双腿發软,唇儿微抿,睫毛轻颤,两边儿脸上一下下地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讲道理,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呢? 更弗用说天合宗的弟子,向来也不是什么古板之辈,在宗门本就提倡男欢女爱的环境下,两人被秦琅一顿天花乱坠地夸赞过后,这才注意到此人好像还挺俊的。 唔… 不仅面目俊秀,浑身也散发着年轻的朝气… 秦琅见状也立刻趁热打铁地扯起一抹微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蔽之,秦某见两位姐姐如此貌美面善,想必都是通情达理的仙子,秦某只是想见圣女一面,应该不会为难吧?” 然而,没想到这姐妹俩原则性还挺强,坚持要秦琅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与宗主或者圣女相识,否则绝不退让。 “那烦请你们去给圣女通报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圣女回来的时候吩咐过,她要睡了,谁也不许打扰。” 大白天睡觉… 秦琅面色一苦,自己跟南宫琢那会儿果然是被少女看到了,也不知道南灵越现在具体是个什么心情… 虽然南灵越一直也知道自己是要和南宫琢双修来疗伤的。 但一来,现在伤都已经疗完了,两人还做那种事情,意义就不一样了。 二来,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另一回事。 反正就行动而言,南灵越是直接留下了饭菜,悄咪咪地溜走了,秦琅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按照南宫琢的指点,穿过了一条条盘山的隐秘近路,来到了圣女的居住地。 唉,早知道有守卫,就找南宫琢要个什么凭证好了。 那货也是,好歹是自己的亲传徒儿,她居然还不好意思一起来… …… 没办法,如此一来,秦琅没得选也懒得选。 “好吧,看来秦某只能硬闯了。” 秦琅话音刚落,自己还未动身,这两名女弟子倒是更为果决,同时伏背屈身,两把剑,一招风扫落叶,齐齐划向秦琅,破风声中竟带着奇妙的筝鸣之音。 这内力… 诡谲的同时还能保持这么稳定… 两个半步宗师? 秦琅心中先是一惊,但旋即也不奇怪了。 也是,毕竟是圣女的住所,两个半步宗师看家护院也不算奢侈。 正好,秦琅也可以借此检验一下自己双修后增长的实力。 “两位姐姐,得罪了。” 肉眼几乎看不清的一瞬间,秦琅那只提着竹篮的手掌,在两把剑划来的一刻,托在了竹篮底部,接着稳稳一拍。 啪! 呼—— 竹篮径直飞上半空,腾出了秦琅继续施展的空间,双臂先是张开,再由外向内一拢。 哗—— 雄浑内力随着双掌灌出,小路两边的竹叶纷纷被劲风带起,两把剑也在秦琅没有直接触碰的情况下,被两股内力分别错开了位置,最终剑尖在秦琅腹前交错出一串儿火花。 “姐姐小心,这俊…” “?” “不是…这淫贼有点儿东西。” “嗯…” 迅速而短暂的交流后,姐妹俩齐齐后退,一个转身,双剑再次朝秦琅直刺而去。 秦琅不慌不忙,抬眼看了看,方才拍向空中的竹篮正好落下,抬手抓住竹篮边缘往下一压,刚好用提手压住了两把剑尖。 姐妹俩顿觉手中一沉,巨大的力道让她们的剑在一瞬间向下几乎弯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要折断一般。 “不好!” 眼看秦琅另一只手化掌而来,姐妹俩同时抬高手腕,将双剑抽出竹篮的同时,也利用提手的下压,将剑尖朝上一挑,挑向另一只手的手腕。 锵——! 待秦琅缩手躲过,两把剑又如同灵活的银蛇一样,反势往下一点,朝秦琅接竹篮的手上点去。 “好一个挑剑式接崩剑式,很流畅。” 秦琅一边锐评,一边却是双眼微眯,体内拳头大小的金色内力融入右手,探出两根指尖,先左后右地在两把剑上各自一点。 铛!铛! 两声金石脆响,在姐妹俩惊愕的目光中,两把银剑直接崩断。 秦琅本以为这就算结束了,不过姐妹俩却似乎更来劲了,分别跃身而起,劲装包裹的长腿踹向秦琅,伴随着香风和内劲,两双淡蓝色的绣鞋迅速在秦琅眼中放大。 秦琅抬手挡住,金色内力与对方的内力在碰撞的那一刻,光是余震就波及得周边的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折裂声。 而接下来,秦琅的眼前几乎就全是腿影了。 正蹬踹,侧蹬踹,上端扫,中段扫,下端扫… 眼花缭乱的腿影,看似秀气,却招招包含凛冽的内力,秦琅这也依稀想起南宫琢曾经说她擅长腿法脚法什么的,想必这两名守卫也是如此。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秦琅一边后退一边格挡,自己虽然没事,不过周围的竹子可是遭了殃,一根根地直接被两名半步宗师的腿风生生折断,秦琅退无可退也就不再试探着出招,直接使出目前的全力轰出一掌,幻化出了一只金色大手。 轰——! 气流声如同若龙吟虎啸,只听两声惊呼,两姐妹捂着胸口,直接倒飞了出去。 秦琅眼疾手快掠身而去,一个胳膊一只,在几丈外提前接住了两姐妹,让她们好歹没有摔个嘴啃泥。 “两位,现在我能去见见圣女了吧?” …… 就这样,使出全力战败了两个半步宗师之后,秦琅也算对自己目前的水平有个了解了,之后就是继续沿着竹林小道走了一段时间,然后在悬崖边上,秦琅看到了一座精致的小木屋。 吱呀—— “谁?!” 轻轻推开门,秦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再推开一点儿,南灵越那张熟悉的面孔怔了怔,旋即就是双颊一红,不待秦琅说话,就把门扇重新推上了。 啪! “灵越!灵越你听我说啊。”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不悄悄跑过来,我也不会追过来啊…” 屋里沉默了一下后,门缝里探出了少女半张漂亮的脸蛋儿: “我就是给你送个饭,看你…挺忙的…就走了…” “所以,你…那会儿都看到了?” “……” 少女没说话,亮闪闪的眸儿直勾勾盯着秦琅,然后点点头。 “咳…其实灵越,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跟你师父…当然,那会儿我们都还不知道北北就是你师父,总之当初我和北北离开景州之后到现在,我们之间…其实慢慢地…也产生了感情…” “……”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上吐下泻的南灵越 悬崖边的小木屋外,在一大片竹林的映衬下,山川云海的惊艳与雅致并存,景致很不错。 而小木屋里面,一张小桌旁,漂亮的少女正趴在桌上,手指头绞着两边儿的双马尾,定定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秦琅讲述他和自己师父的那点儿故事。 “所以吧,怎么说呢…呼…” 从一进门到现在,秦琅这会儿嘴皮已经干的不行。 加上中途那两个护卫姐妹又跑过来闹了一通,秦琅感觉自己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唉,要不说还是当宗主好呢。 要是某宗主的话,但凡喉咙干了什么的,秦琅随时都可以帮她滋润一番… “咳…总之我跟北北,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靠的也是一颗纯粹的真心。” 抛开脑海里的开小差,秦琅庄重地看着南灵越: “灵越,这一点,我希望你…” “我明白。” “……” “我也…理解。” 南灵越依旧趴在桌上,眸儿忽闪忽闪的,尽管她全程都看着秦琅,但却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开起小差来比秦琅还厉害似的: “其实…师父活了这么久,我一直也觉得她挺寂寞的。当然了,她倒是好像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站在我的角度看,从我还小的时候,师父就是单身,结果后来我自己都到了该找个人家的年纪了,师父她还是一个人……如今她终于有了個意中人,我也挺为她高兴的。” “灵越…” “还有秦琅你也是。” 南灵越乐呵呵地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师父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能拿下师父,我也替你高兴~” “……” 拿下… 有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吗… 不过在秦琅摊牌过后,南灵越的表现,确实也有些让秦琅感到意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了好了,这大老远的来就为了说这个,你还是快回去陪师父吧。” 尤其是南灵越居然还伸着小手推着秦琅往外赶,这让秦琅更有些奇怪了。 “那啥,你送的饭,我还没吃呢…” “改天吃呗~” “?” “那你把竹篮先带回去吧,明天我再…” “明天你还来送饭?” “干…干嘛?!嫌弃我啊?” “没…” 这肯定不是,秦琅只是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伱确定疗伤都结束了,我跟你师父也…咳…好上了…然后你…还要每天来送饭?” “你还说不嫌弃!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南灵越粉腮一鼓: “哦,之前需要就让我送饭,现在不需要了,你就让我滚是吧?” 哐当—— 话音刚落,屋子里面的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了打碎的东西,秦琅和南灵越相对的目光同时一怔。 “什么动静?” 秦琅下意识朝着里面那道门走去,圣女则是急急地跑到他前头,胳膊一张: “干嘛闯人家闺房?秦琅你…你淫贼!” “?” “登徒子!” “??” “臭流氓!” “???” 被天合宗圣女如此三连,就当是夸奖了吧。 到此时,秦琅本来一直有所怀疑的某些东西,似乎要开始得到印证了。 “里面什么情况?” “有耗子。” 南灵越脸红心也跳,刚说完,身后房内却响起一个秦琅并不陌生的声音: “呸!小姐你才是耗子!” “哎呀死丫头!我在跟秦琅说呢!” 轩然? 秦琅一愣,对他来说,轩然可不是个普通的小丫头。 对,是个大丫头。 但除了大以外,她也是秦琅当初开启一段新旅程的起点。 在剑平县街上的那一刻,秦琅一头栽进的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轩然大波,也算是栽进了江湖里的轩然大波。 反正时隔多久重新听到她的声音,秦琅眼中也升起了几分欢喜: “轩儿?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隔着门板,里面传来了轩然闷声闷气但也同样明显带着欣然的回应: “秦少侠~你还记得轩儿呀~” “废话,我还能忘了你不成…不是,你在里面干嘛呢?” “还不是怪小姐,我那会儿刚回来就看到她上吐下泻的,收拾半天…” “啊啦啦啦啦——!听不到听不到——” “?” 尽管轩儿刚说两句就被圣女用幼稚的方式企图扰乱,但秦琅还是捕捉到了【上吐下泻】这个关键词。 于是秦琅认真地皱起眉来: “你生病了?” “没!她就胡说八道!” 南灵越很生气,但粉扑扑的脸色却更浓了几分,让秦琅不禁怀疑轩儿是话里有话,于是抬手就想要进门。 “站住!” 南灵越急了,很急,颀长的一条腿高高一抬,从飒爽的腿风可以知道,也是专业的腿脚功夫。 但和两名护卫不一样的是,她未着裤装,所以隔着裙摆的朦胧薄纱,秦琅只看见一条晃眼的雪白挡在了自己身前,也顾不得欣赏,抬手一推,南灵越小腿一弯,再一个变线回踢,脚尖儿直戳秦琅掌心。 秦琅唇角微微一扬,五指一拢,内力凝聚掌心,抵住这一脚的同时将计就计,捉住她的脚尖儿轻轻一摘,将少女的一只粉白色绣鞋纳入了自己怀里。 “你!…” 南灵越半嗔半羞,在一刹那间回想起了那会儿在师父的山洞里看到的某些场景,看看秦琅手中自己的绣鞋,再瞧瞧自己悬起的小脚丫,鼻头顿时一热,凶巴巴地哼了哼,终究还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单脚蹦跶着到桌旁坐了下来。 “还少侠呢…秦琅你越来越变态了!哼!” “抱歉,是你非要拦我。” “你闯人家的闺房,你还有理了…” 话是这样说,但没办法,谁让南灵越表现古古怪怪的。 “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多管闲事的,可你是南灵越。” “……” 南灵越撅着小嘴儿,本来还想嘀咕两句,听了秦琅这句话却莫名地不想开腔了。 她颔首,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心里却想着别的什么事情,不知不觉间,两条小腿就不安分地悠悠地一下下晃了起来。 “另一只我也暂时保管吧,省的待会儿你又乱跑。” “诶?等下!你!…” 不待反应过来,南灵越另一只脚上的绣鞋也被秦琅飞快地摄去,爱干净的圣女没有师父那样的天生媚体,在知道自己本来也拦不住秦琅的情况下,实在舍不得把袜子弄脏了。 所以,南灵越最终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秦琅抽开闺房的绊锁走进去,然后在他关门之后大声地警告某个大丫鬟: “轩儿!你要是敢乱说话你就死定了!” ———————— “切,刚刚还叫人家耗子呢…小姐真是的…” 闺房里,一袭淡黄色长裙的少女在吐槽,秦琅则是定定地在打量她。 “那个…秦少侠…” 轩然被秦琅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角落里的一个簸箕,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儿,弱弱地抬起眸儿望着秦琅: “我刚一直在帮小姐打理屋子,身上是有些脏,你别…诶?” 话音未落,热烈的男子气息已然包围了全身。 “秦…少侠…” “跟你家小姐一样,叫我秦琅就行。” 轩然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方面是因为脸蛋儿闷在了秦琅的胸膛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琅的拥抱来的有些突然。 “秦琅…” “嘿,对咯。” 秦琅放开手,乐呵呵地看着略显羞涩的大丫鬟: “轩然,一切都好吧?” “嗯…” “太久没见,挺想你的。” “轩儿也…也想你…” “行,那再抱一下吧。” “啊?” 由不得轩然答不答应了,秦琅张开双臂,这次比上一次柔和了一些,但也更温柔了一些。 轩然本来还有些拘束,但是一想到小姐就在外面,便也不知怎么的,反而忍不住地抬起手臂,环住了秦琅的腰背。 好像…又变结实了呢… 轩儿脸蛋儿微红,有些羞答答地想。 好像…又变软和了呢… 秦琅贴着轩然的身子,有些享受地想。 就这样一通简单的寒暄后,秦琅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南灵越的闺房,先简单打量了一下,旋即视线落在了角落的那个簸箕。 簸箕旁,是一个打碎的花瓶。 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刚才在房间外听到的动静。 而簸箕里面,这是满满当当地装了许多… “手绢儿?毛巾?” 秦琅疑惑地看向轩然: “你刚才在收拾这些东西?” “嗯嗯,手绢儿和毛巾都有。” “灵越用的?” “呃…” 轩然踮了踮脚,凑到秦琅耳边小声道: “准确地说,是小姐上吐下泻用的,从给你送饭回来,就用了这么一大堆。” 秦琅这就搞不懂了: “她真生病了?可我问她她说没有啊?” “哎呀秦少侠…” “秦琅。” “哎呀秦琅,你…你不明白吗?小姐她不是那种上吐下泻啦…” “?” 这秦琅还真不明白,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南灵越拍门的声音: “秦琅!你居然锁门!你闯我的闺房还锁我的门!你…你跟轩儿在里面干嘛啊!” “小…小姐,没事,我们马上就出来,秦琅在跟我讲宗主的事儿。” 轩然敷衍了下,然后把秦琅拉到了床边,正色道: “秦琅你在小姐身边呆的还不够久,所以可能不清楚,所谓上吐下泻,上吐,指的就是小姐她流鼻血的事儿。” “哦——” 秦琅恍然,看了看簸箕里的那一堆手绢儿,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皮子跳了跳: “就是说,灵越她回来之后就…一直流鼻血?” “对的。” “那…下泻…是?” “下泻就是…就是…唔…” 轩然想了想,反正秦琅也不是外人,迟早是要做自己少爷的,一些小姐的事情,早点儿告诉少爷其实也好。 不过纵然如此,轩然也还是深呼吸了一下,脸蛋儿涌上了淡淡的羞红,在秦琅耳边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了: “下泻就是…小姐她回来以后…一直不停地找乐子…” “…嗯?” 秦琅一个后仰,看了看簸箕,那几张手绢儿都不算什么了,那些塞的满满当当的毛巾才是真的让秦琅惊为天人: “你的意思是,这么一堆,全都是灵越…” “是啊。” 轩然歪歪头,反而有些奇怪: “秦琅你不会觉得这些很多吧?” “……” “你别忘了小姐可是天合宗的圣女诶,以后找个男人的话,总不能连这点儿毛巾都买不起吧?” “……”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轩然这话感觉既合理又不合理,既符合逻辑又哪里怪怪的。 但不管怎么说,南灵越看到自己跟南宫琢回来以后,又是流鼻血又是自取什么的,通过这件事,秦琅也算是可以基本确定一件事了。 “轩儿,所以你家小姐…是不是一直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圣女和轩儿) ———————— 砰砰砰! “秦琅!轩儿!你们…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砰砰砰! “再不出来,我就…我就破门了!” …… 闺房外面,南灵越的威胁似乎有些不管用。 但这并不是说明圣女在天合宗的威信不行,只不过恰好此时闺房里的两个人,都是最不怎么在乎她威信的。 “可恶…” 南灵越把用来戳门的一根长竹竿扔在一旁,本来又急又气的想跺脚,可是自己的鞋子都被变态少侠夺走了,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小脚,再想想那会儿在宗主寝宫内,某人捧着师父玉足的那副沉醉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住了。 唔… 可说真的,秦琅进去也确实有些久了… 轩儿年纪与南灵越相仿,也正处于少女怀春之时,对秦琅本来一直也就有点儿那啥,秦琅自己又是个多情之人,两人久别重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难道… 想到这里,南灵越也是忽然捂住了鼻子: “啊,坏了坏了…手绢儿…” 还好身上随时有备用的,尽管在闺房里已经用了不少了,但圣女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手绢儿了。 只不过…倒是有些开始缺毛巾了… 吱呀—— “!” 南灵越这边刚擦完鼻子,房门终于打开了,秦琅提着她的粉白色小鞋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轩儿呢?” “她暂时不出来了。” “为什么?” “说是怕你打她屁股。” “切…谁稀罕啊…” 小姐惩罚丫鬟,尤其是关系比较好的丫鬟,打屁股是最合适的手段了,南灵越其实一般下手也并不重,奈何轩然的身段儿实在好生养,有些地方也相对比较敏锐,所以对小姐的惩罚总是有些怯退和埋怨。 可眼下轩儿既然这样的话,那南灵越心头也不由地一紧,狐疑地盯着秦琅: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好吧…” “就说你从北北那里跑回来,一直流血水。” “?!” “哦,血水就是…嗯…血和水…” “??!!” 秦琅说完,几乎是眼看着一动不动的圣女,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变的“熟透”,脸蛋儿上的色彩,甚至跟南宫琢肚皮上的花纹亮起来没有区别,一片艳丽的桃红,都快要发光了似的。 然而,好歹是天合宗的圣女,在男女之事上,必须表现的跟普通女子不一样才行。 所以尽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南灵越依然咬咬牙一昂头,漂亮的下巴弧线抬了抬,红着脸地瞪着秦琅: “我…我就是做了!怎么着吧!” “呃,不是,我也没…” “我也十六七八老大不小了,宗门长老都不知道催我多少次找男人了,虽然…虽然…”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这句话,圣女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至少在眼下被秦琅发现自己用了那么多毛巾的情况下。 “总之!我身为天合宗圣女,不管是需求上,还是宗门认可的风气上,稍微用一两条毛巾什么的…都是很正常哒!” “……” 一番话,秦琅听得眼皮直跳。 其实前几句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也很认同圣女的“敢爱敢恨”。 自爱也是一种爱嘛。 哪怕这个“自爱”跟普世价值观中的那個“自爱”有些微的不同… 不过对于最后那一句,秦琅实在不敢苟同。 “灵越,你确定只是稍微…用了…一两条?” “那就两三条,顶…顶多三四条,那又怎么了嘛!” 南灵越感觉已经不只是脸上,浑身都有些滚烫滚烫的了,眸儿慌慌张张地到处乱看,两只手儿攥紧了对空气一阵挥舞: “你难道没听说过,女子是水做的吗!” “听过。” 何止听过,这话就是秦琅写在《朱颜》二十四篇里的一句原话。 “那我…我是圣女,比普通女子稍微…稍微润一些的话,又有什么奇怪的啊…” “……” “圣女圣女…圣字就是一个女子坐在土上…所谓坐地吸土,那当然就…” “???” …… 坏了,眼前的少女明显已经因为过分羞涩而变得神志迷糊,开始胡说八道了。 于是,秦琅暂时也就不一直在这事儿上困扰她了,缓缓在她身前蹲下来: “脚给我。” “?” 南灵越愣了一下,看了下秦琅手里的鞋子,木讷地点点头: “哦…” 她伸出去了一只,看他很自然地接过去,接在他温热的手掌里,将粉白色的绣鞋套上。 “另一只。” “……” 南灵越有些奇怪,明明只是给她穿个鞋而已,以前轩儿也这样服侍过自己,可为什么轮到秦琅的时候,感觉就有些不一样呢? 他的指尖,不管是柔柔地捏在脚心儿上,亦或是无意地划过足背,仿佛都能带来一丝别样的旖旎… 恍惚间,南灵越似乎一下子理解了两件事。 一是为什么秦琅会喜欢女孩子的脚。 二是为什么师父会任秦琅那般享用。 女子的双足,原来对于男女之间而言,也是一处神奇而隐秘的地方,看来民间“女子被男子看了脚就要嫁人”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了。 …… 给圣女穿好了鞋子,南灵越脸上的羞赧也渐渐褪去了许多,秦琅重新在南灵越对面的桌旁坐下来,看她冷静了不少,这才开始确认自己想问的重点: “灵越,关于毛巾的事情我很理解,我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主要是另一件事,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有点儿好奇。” “什么事啊?” “就是你的鼻子。” 秦琅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在南灵越挺秀的鼻尖儿上点了一下: “以前轩儿解释说,伱但凡受了刺激兴奋了,就会流血是吧?” “是…是的啊…” “咳…” 这事儿问的太直接,其实秦琅自己也有些挂不住,挠了挠老脸沉吟道: “那也就是说,你那会儿在山洞看见我和北北的时候,你…嗯…兴奋了?” “……” “灵越?” “………” 似乎已经不需要太多的回答了,趴在桌上的圣女,已经把脑袋整个儿埋在了胳膊里面,秦琅急忙温声细语地又是劝慰又是道歉,说自己唐突了啊冒昧了啊等等,好不容易半晌过后,圣女才堪堪地动了动,从胳膊里抬起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瓮声瓮气的声音竟带着隐隐的一线儿哭腔: “秦琅…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 秦琅一瞪眼,赶紧表态: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因为明明我自己就是个奇怪的人,是个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亲昵就会兴奋的怪女人…” “……” “…结果我还…我还老说你是变态什么的…” “……” “…我知道…你讨厌这样的我也是正常的…我…我都明白…” 南灵越说着说着,还真就哭起来了,伴随着闷闷的呜咽抽泣,大颗大颗的眼泪水几乎一眨眼就浸湿了袖子和发丝。 而秦琅也不得不再次震惊。 这圣女… 氵是真的多啊… “好了别哭了。” 秦琅走过去,将南灵越扶了起来: “堂堂圣女,丫鬟还在里面呢,哭哭啼啼的多不像样?脸抬起来,我看看。” “不要…” 站起来的南灵越,一只胳膊依然横在双眼前,同时也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小巧的瓜子脸: “我还没哭完呢,好难看的…” “不会,你知道什么叫【梨花带雨】吗?” 秦琅打包票: “实不相瞒,我这人挺喜欢女孩子哭的。” “……” 南灵越闻言,手儿快速地抹了抹眼睛,露出红红的眼眶盯着秦琅: “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还是你更变态一些。” “呃,其实彼此彼此吧。” “你…呜…”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趁着圣女再次发作之前,秦琅直接问道: “所以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 “……” 坏了,好像是说漏嘴了。 南灵越心儿砰砰地跳,可圣女毕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儿,既然事已至此,反正今天也够丢脸了,索性就说开了吧。 “是。” 她点头,脸红红,但昂起脸蛋儿看着秦琅的时候,眸底更多的是一抹倔强: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秦琅,是个少侠,也是个才子,更是个变态。他风流花心,身边有好多女子,还包括我师父。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她,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秦琅莞尔一笑: “其实我也有个喜欢的人,她叫南灵越。” “诶…?” “她是天合宗的圣女,很漂亮,很可爱,很勇敢,以前我只以为她是个有担当的姑娘,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变态…嗯…跟我一样。” 语毕,趁着某圣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秦琅拥过南灵越轻盈的腰肢,将曾经离开景州时的那个吻,还给了她。 “……” “……” 而比较可惜的是,在秦琅和诸多女子的初吻之中,这一次,大概是唯一一次没有机会回味余韵的。 因为就在两人唇分后不久,远处天空中传来一声了巨响。 紧接着,两个竹林守卫急急地跑来。 “圣女!大事不好!” “怎么了啊?” “有人闯宗门!” “什么?!” 这下不仅南灵越,秦琅也懵了。 这可是天合宗,江湖三大宗门之一,且不说本来宗门就难以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了,除了无量山和禅真寺,还有什么人敢闯山门? 嘶,不对。 然而,秦琅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江湖中,是不大可能有人闯天合宗,可万一,来者不是江湖中人呢? 果然,就听守卫马上又道: “是宗主那边!她…她跟一个好像叫什么钰的红衣女子,打起来了!”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一时竟说不出是担忧还是欣喜。 —————————————————— (最近又有新读者再问,再说一遍,老书读档和魔物,都在评论区置顶评论里)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师姐打架 轰隆隆—— 高天上,雷鸣一般的巨响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天合宗坐落的群山之间,南灵越在一旁急切地跟两名守卫问询目前可掌握的一些情况,比如事情发生的时间,简单的过程,还有伤亡什么的。 秦琅在后面一边旁听,心思却仿佛更多地已经飘向了远处。 能和南宫琢打起来的女子… 据秦琅所知,这世上恐怕一共就两人。 二师姐沐玄离是一个。 但沐玄离已经回到了天山,相应的作为担保,另有一个女人保证了秦琅的平安。 而这个女人,也就是另一个可以跟南宫琢打起来的对手,大周女帝,苏钰盘。 …… 轰——! 又一声滔天巨响从远处的山峰传来,滚滚烟尘与云海搅成了一团,秦琅感觉手掌微微一紧,低头才发现,原来自从消息传来,某圣女一直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秦琅心头微微一暖。 再抬眼,恍惚之中,秦琅又记起扬州仙灾过后,苏钰盘一直因为没能出手心救自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此番她亲自前来天合宗八成是为自己,想必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不过问题是… 小师姐苏钰盘和三师姐南宫琢,怎么会打起来呢? 如果女帝是为了救自己而来,那一切也有话好说呗,怎么动起手了? 而且听阵仗好像还打的蛮厉害,这有些不应该,要说是南宫琢和沐玄离还差不多。 难道是女帝太急了,一上门根本没有和南宫琢沟通,直接就出了手? 嗯… 也不对,这要是搁在沐玄离身上,秦琅觉得合理,可搁在女帝身上,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灵越,我到北北那边去看看。” “啊?别啊…” “是啊秦公子…秦琅,你可别过去。” 闺房门打开,轩儿也匆匆地跑出来了,一通话跟倒豆子似的又急又密: “太危险了,秦琅你不用担心宗主的,主要是…担心也没用,她们那個级别的争斗实在不是一般人好掺和的,反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我…呃…” 轩然眨眨眼: “…还有小姐,还有宗主,到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 “秦琅你去吧,要小心,还有…” 比起轩然,南灵越心里也更加有数一些,轻声凑到他耳边: “…别因为女帝是你相好就拉偏架,师父这些日子,可也没少伺候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端水嘛,这个秦琅熟。 当然,作为一碗刚打上来的水,秦琅去见两位师姐之前,肯定也要端一端圣女。 于是,临走前,秦琅没忘再和南灵越深深地吻了一下。 两个守卫姐妹当场就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阵面面相觑。 “行,那…” 唇分后,秦琅其实也瞥到了某个丫鬟复杂的眸光,只是感觉眼下南灵越在,南灵越的守卫也在,不太好再表达更多的情感。 然而,前脚刚一迈步,后脚秦琅却又被南灵越拉住了。 “?” “猪头…” 圣女嗔了嗔秦琅,又给秦琅往轩儿那边使了个眼色。 “咳…” 秦琅会意,但有些尴尬: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南灵越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反正将来如果有某一天的话,轩儿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作通房之用的。 不过目前的话,南灵越想到了某些事情,还是不得不脸色微红地额外提醒秦琅: “先说好,我这可不是为了自己的…自己的兴趣,完全是为你考虑!为轩儿考虑!” “行,明白。” 秦琅很严肃地点头,然后果断地走到轩然面前: “轩儿。” “在…在!唔!?” “……” 秦琅低头,只是在轩儿的唇瓣儿上轻轻地印了一下,暂时没有跟南灵越的那么深情,恬静随和,算是恰到好处。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轩儿立在原地,怔怔地摸着小嘴,发好长一阵子呆了。 “走了啊。” “嗯嗯。” 这次秦琅真地迈开了脚步,门口的两个守卫姐妹早已石化。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仅跟天合宗的圣女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还连带着她的贴身丫鬟也… 说实话,当看着秦琅走过来的时候,俩守卫中的妹妹甚至差点儿以为他也要亲自己,手足无措间一阵心慌慌,紧张地把眼睛都闭上了,结果睁开的时候才发现秦琅已经走远了。 ————————— 秦琅是还是原路抄近道返回,越是往南宫琢寝宫的方向走,就越能听到漫山遍野到处都有呼喊声。 …… “快快快!长老都到了吗!” “已经到了三位,正在保护主殿!合欢派那边呢,药田丹炉都封好了没?” “封好了,灵鹫峰一直垮塌,快不行了,弟子都正往那边转移!” “护宗大阵呢?” “东阵眼早被破了!众弟子都在赶往西边和南边修补!” …… 与满山莺莺燕燕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宫琢寝宫处不断闪动的光华和滚滚烟尘,秦琅一时感觉,此时的天合宗,就像是被两个小孩儿打架时踏翻的蚂蚁窝一般,颇有一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味道。 呼——! “!” 正赶路呢,一块几丈宽的巨石忽然朝着秦琅飞来,还好秦琅反应快,抬起左手扶住右臂,右手手刀灌注金色内力猛地一劈,将其劈成了碎块。 而越是靠近南宫琢寝宫方向,这样的飞来横祸也就越发频繁。 最终秦琅不得不一直将内力覆盖全身,形成一道内力铠甲,虽然费劲费神了些,不过赶路也要快些,可以无视一些小的波及。 但问题在于,等秦琅真正抵达了寝宫外,他却发现,以自己的实力,已经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南宫琢的寝宫本身,也就是那个种着玄妙大树的山洞,作为主战场,其实反而被未知的力量保护的好好的。 尽管洞口早已被许多巨石堵住,但秦琅从洞口的缝隙可以窥探到,苏钰盘和南宫琢就在山洞里面交手。 两人的打架方式早已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士那般,秦琅只能看清一红一黑两道残影不停闪动,碰撞,交叉…而每一次这样的接触,都会造成洞外山崩地裂的震动,巨大的炸响和冲天的烟尘也由此而来。 秦琅很难想象,她们要是出来了,放开了大,会不会给这片群山也来一次“仙灾”。 “南宫琢!苏钰盘!” 秦琅就像是灯下黑一样堪堪躲在洞檐下,一方面用内力铠甲防护着背后如雨的碎石落沙,一方面试图跟山洞内交手的两个女人沟通。 “别打了!有话好说啊——!” 然而,这种环境下,秦琅喊破喉咙可能都没什么用,他的内力也还没有到可以传声的地步。 “两位师姐!别打了——!” “三师姐!小师姐!你们听得到我吗——!” “北北!宝宝!” 完了,根本听不到。 除了喊她们北北和宝宝的时候,洞中的一红一黑似乎停滞了一下以外,其它时候压根对秦琅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两个师姐打的很投入。 啧,到底怎么让她们停下呢… 实际上,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秦琅的丹田已经给出了答案。 “咦?” 秦琅惊愕地发现,丹田内拳头大的那一团内力,竟然朝着山洞的方向,发散出了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 而这相似的一幕,秦琅则是在之前水云殿内,《沐心决》压制《琢心诀》的时候出现过。 “不会吧…试试看?” 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秦琅脑海里冒出来,体内的金色内力又在不断地强化某种秦琅的直觉,让他最终选择冷静下来,在体内开始完整地运转起了《沐心决》。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停心在内,神静气安…” “…四大适然,六情沉寂…” 渐渐的,一遍运转完毕,金色内力除了那些丝线伸的更长了一些以外,没有任何变化,山洞内的两位师姐还是打的难舍难分。 而秦琅的状态则是逐渐忘我,很快又运转了第二遍。 然后是第三遍。 第四遍… 秦琅不知道自己到底运转了多少次《沐心决》,也不知道具体经过了多久,反正将他从入定状态惊醒的,并不是什么天摇地动,而是山洞里传来的两个熟悉的娇呵声。 …… “放开我!” “伱先放开朕!” “本座都说是开玩笑了!区区一只小师妹!你要以下犯上嘛!” “朕怎么知道你还是不是先前的三师姐!” “秦琅知道!” “住口!你害死了秦琅还敢提他名字!” “本座没有害他!都说是开…你能不能别一提他就哭!你还像个皇帝嘛!” “二师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女魔头!” “好好好,你终于开始站边了是吧?” …… 山洞内,一名红裙美妇和南宫琢,秦琅腚眼一看,很无语地发现,她们尽管的确没有再大打出手,但只是因为她们的功力似乎都受到了《沐心决》的限制。 即便如此,两个人此时的身子却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南宫琢紧紧抱着苏钰盘的一条腿,苏钰盘也紧紧箍住了小女孩儿的一只脚腕。 不过,如此简单粗暴对峙的两位师姐,虽然都很愤怒,脸上的红晕却莫名诱人,嘴里或鼻尖的哼哼也显得莫名娇腻妩媚。 秦琅最初还不知道为什么,但仔细瞧瞧两个人的姿势,就有些了然了。 师姐们此时的姿势该怎么形容呢… 如果用剪刀的两条刀片来形容她们的双腿的话,此时的两位师姐,就像是两把打开的剪刀,互相地扣在了一起。 不论是南宫琢还是苏钰盘,她们每挣扎一下或者动对方一下,两把剪刀的交接处,似乎就要被迫地磨动一下。 而每当这时,师姐们脸上的红晕,似乎就要不受控制地加深一些。 “……” 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抗力造成的偶然,但秦琅还是看的有些心头发热。 于是乎,本来准备直接过去收拾残局的秦琅,在这一刻忽然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让师姐们再这样继续打一会儿…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章 千手的下落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秦琅本来是个喜欢看女人打架的人,但两位师姐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 虽然从秦琅的视角可以看到自己的丹田有无数细碎的金色丝线,“连接”到两位师姐身上,可秦琅自己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何况场上的师姐似乎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不对…南宫琢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为什么朕会突然…” “跟本座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到本座也一样吗?不然早把你给…” “怎样?你还想行刺造反不成!?” “哼!懒得理你…啊!我知道了,是秦琅!” “你…你又提他!” “你…伱又哭!” …… 秦琅喜欢看女人打架,但也要分具体形式。 目前的形势就是,一方面三师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另一方面师姐们似乎开始扯头发了。 讲道理,扯头发在视觉上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听觉上的话,师姐们互相“嘤嘤嘤”的声音虽然也不错,不过反正秦琅也有其它办法让她们发出类似的声音,头发扯坏了的话才是最不好的。 于是,秦琅一声轻咳,在洞口的层层巨石外闪亮登场了: “圣上——!” “?!” “宗主——!” “……” 洞里的师姐有两个,秦琅想了想,心头明白此时更应该重点关注哪一个,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喊: “圣上——!” “秦琅…秦琅!” 山洞里,红衣女帝美眸闪闪,汨汨的水光直接在眼眶中打了个转转,旋即便是无尽的酸楚,后怕,欣喜…一股脑地从心底涌上来,堵在了嗓子眼。 正好,秦琅用《沐心决》尝试性的压制也到了极限,恢复了实力的女帝抬手一挥,洞口的巨石被拍开的同时全部悬浮于半空,某個熟悉的年轻男子身影顿时映入了苏钰盘的眼帘。 “嘿嘿…” 许久未见,秦琅再见女帝,莫名地有些窘迫: “陛下,好久不见啊…噗——!” 话音未落,但见红光一掠,秦琅一口气没回上来,整个人跟大虾似的随红光一起倒飞了出去,重重地坠落在洞口的草坪上,艰难地低头一瞧,梨花带雨的美妇人已然扑进了怀里,玉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背,泪珠儿浸的秦琅胸膛上一阵温热: “秦琅…你这个混蛋!混蛋!” “陛下息怒,息怒…害,今天啥日子啊,那会儿天合宗的圣女才刚哭完,你又…” “……” “呃…不是,我是说…” 坏了,秦琅本来只是想调节下气氛,但现在好像并不是提其它女子名字的好时候。 “那啥…龙体要紧,陛下别哭了哈。” “朕就哭!” 苏钰盘抬起头,红唇紧抿,两道泪痕在她本来略带英气的俏脸儿上格外的显眼: “朕为大周国君,平时在百姓群臣面前哭不得,现在在你面前,也哭不得吗?” “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叫朕什么…” “陛…陛下啊?” “……” 女帝忽然一耷眼皮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秦琅,只有泛红的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呃…” 秦琅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揽着女帝的纤腰,把她温软的身子往怀里搂了搂,试探道: “宝宝?” “……” 女帝没有回应,惹得秦琅心头一阵七上八下。 【陛下】不对,难道【宝宝】也不对? 然而下一刻,苏钰盘却是双臂一抬,抱住了秦琅的脖子,继而反客为主般地将他搂到了自己怀里。 “?” 秦琅的大半张脸一下子就陷了进去,顿时有种梦回天山,躺在沐玄离怀里的感觉。 加上苏钰盘一只手按在了秦琅的后脑勺上,两只胳膊又紧了紧,秦琅被蹭的那叫一个迷糊,在晕头转向的幸福与舒适中,险些忍不住脱口出一句“妈妈”或者“娘亲”。 而这时,女帝也终于幽幽开口: “朕还以为…你忘了…” “忘了?” 秦琅艰难而不舍地从女帝怀中抬起头: “什么忘了?” “……” 女帝不说话,只有双颊兀自微微一红。 秦琅霎时反应过来,赶紧摇头,顺便又蹭了个爽: “陛下一日为宝宝,终生为宝宝,秦某怎么会忘?” 秦琅声音稍微大了些,女帝扭头看了一眼正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的南宫琢,眸光一阵心虚的闪动后,强行颦起眉来,对秦琅小声嗔道: “…说一次就够了,别一直…” “这不是宝宝你怕我忘了嘛,我以后就多喊,天天喊。” “……” 让秦琅有些意外的是,苏钰盘居然没有骂他乱臣贼子,只是瞪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女帝宝宝也是有所变化的啊。 “话说回来,宝宝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杀到天合宗来跟北北她…” “呵!你还好意思说?” “?” “真是一日欺君,日日欺君…” “……” 这话有些怪怪的,让秦琅联想到了“一夜骑君,夜夜骑君”。 “宝宝,我怎么又欺君了?” 女帝颔首看了看秦琅,没好气伸出手指头狠狠弹了下他的额头: “你不是死了吗?结果怎么又活蹦乱跳的?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谁说的啊!” “南宫琢。” “害,她那性格你也知道的,肯定就是故意的…我来天合宗之后吧,一开始是有些生不如死来着,但是后来…宝宝你也看到了,北北这不是变回来了吗?都不是当初那样把我带走时的那样了,所以我也就一直活的好好的了…宝宝你倒是先搞清楚再动手啊,冷静一点啊,这闹的…” “冷静?冷静什么!” 不说还好,一提这茬,女帝抬手就在秦琅肩膀上砸了两下,忿忿然之余,双眼又泛起了水光: “这次可没有二师姐兜底了,朕答应过她要把你安全带出来的,你也答应过朕会去京城见朕的姐姐…可朕好不容易寻到这里,得到的却是你已经被南宫琢变成干尸的消息,你让朕怎么冷静!” 干尸… 秦琅嘴角抽抽,朝着远处的南宫琢看了一眼,宗主大人耳朵动了动,立刻转过了小脸儿,假装看风景。 这家伙… 也真是活该,非要乱说话,看来必须隔三差五就调教一下才能真地听话。 “呵呵…现在看来,朕的确是多管闲事了。” 苏钰盘看了一眼南宫琢,又打量了一下秦琅,抹了抹眼角,冷笑了两声: “别说干尸了,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不但没有被榨取,反而养的很滋润啊…” “咳,宝宝你误会了,其实我在这里很惨的…至少刚来的时候是。” “刚来?那后来呢?哼,看起来,天合宗没少派姑娘伺候你呢…” “不不不,天地良心!” 秦琅身正不怕影斜,直接发誓: “秦某发誓,到天合宗至今,我就只跟北北…” “……” “主…主要是治疗需要,宝宝,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红袖一挥,女帝站起身来,双手抱腹,亭亭而立,帝王之气自然散发,跟方才抽抽搭搭的美妇人简直判若两人,唯独双眸中专门保留了一丝小女儿的委屈和幽怨给某人看: “既然你秦爱卿在这里过的快活,那就当朕多此一举,没事找事,朕这就离开便是。” 苏钰盘说完,抬脚就走,莲步款款,葫芦儿似的身段摇摇曳曳,跟秦琅印象中苏钰盘走路的姿势有点儿像。 但现在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秦琅赶紧上前抓住女帝的手腕,好言好语一通哄。 …… 女帝毕竟不像是小女孩儿,也不像是思春期的少女,哄起来的麻烦程度跟沐玄离是一个级别的,因此也颇费了些嘴皮子。 副作用就是,某宗主全程一直在远观,尽管大号南宫琢的那部分性格克制了她想要插手的冲动,但看其脸色的话,秦琅估摸着接下来可能也需要哄一哄宗主才行。 幸好相对而言,哄宗主就简单多了。 只需要将其扔上床,然后一阵软磨+硬泡,相信大度的宗主大人就什么气都消了。 …… “对了宝宝,堇儿呢?回京了吗?” “……” “宝宝你这什么表情啊…” “渣男!” “???” 秦琅有时候真的后悔在自己写的那些中添加了太多自己发明的新词,发明出来之后没见别人怎么用,倒是经常反噬在自己身上。 “千手对你情有多深,你怕不是在天合宗日夜贪欢全都忘了。” “没有啊…” “那你觉得,同样是眼看你被南宫琢抓去了,千手她能放心地回京城吗?” “……” 啧,还真是。 女帝越是这样说,秦琅心头反而越急了: “宝宝你好好说,所以堇儿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跟着朕一起来的。” “啊?” 虽然顾堇的身手尤其是灵活度,秦琅还是放心的,但想起那到处天崩地裂的场面,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下子悬了起来: “她在哪?” “刚来天合宗的时候我们入了迷踪阵,便分头去查看出路了,朕没记错的,她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女帝抬手一指,秦琅远远朝着另一座山峰悬崖边的一片竹林望去,脸色一下跟猪肝似的。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错了(月底例行求个月票~) “妈个蛋,跑死我算了…” 当秦琅吭哧吭哧又从南宫琢这边往南灵越那边赶的时候,他心中属实忍不住骂娘。 身体素质是一回事,折腾人是另一回事。 也就亏得秦琅是个会轻功的武生,否则这一个半来回少说也得断一条腿。 而秦琅并不知道,在他赶路的途中,南宫琢寝宫处,红衣女帝一直在洞口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似平静如水的眸底,却是时不时闪过一些耐人寻味的色彩。 “喂,你这样好不好啊…” 身后传来某个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南宫琢光着小脚丫,抱着小胸脯,小小一只却也跟女帝一般带着上位者的气质走了过来。 “什么好不好。” “山头就在对面,明明你带着秦琅飞过去就行了的。” “他又没让朕帮忙。” “嚯…” 南宫琢唇角一扯,五根纤细的手指头捂在嘴边,玩味地斜睨着女帝: “我看,是某些人明明身居高位还老是喜欢吃飞醋,故意不肯带情郎去见他的其它心上人,你说对吧小师妹?” 苏钰盘黛眉微微一跳: “不要胡说八道。” “是是是,本座胡说八道,其实啊,都怪秦琅太蠢…当初我劫走他的时候,不也是御空而行?他也都不知道多问一句,哪怕让本座带他过去呢?唉~不过也合理,男人嘛,平常再心细的男人,心里一旦挂念着日思夜想的女子安危,心头总是顾不得太多…” 轰——! 砰——! 一红一黑两道光芒乍现,灵鹫峰再次开始地动山摇,只是不如那会儿那么剧烈。 “……” 另一边的秦琅远眺着灵鹫峰再度燃起的“狼烟”,脸都青了。 算了,不管了,也管不了。 俩大的随便她们打去吧,反正谁也打不死谁。 还是优先处理这边两只小的才行。 秦琅也不知道目前顾堇是個什么情况,她八成已经见到了南灵越,只希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两个人能安安稳稳地… “呸!真不愧是朝廷的走狗!给本姑娘玩阴的!” “偷腥猫!你的话太多了!” “圣女小心!” “小姐,我来助你!” 乒乒—— 乓乓—— 锵—— 该说事与愿违,还是意料之中呢? 秦琅刚到竹林外,就看到悬崖边几道倩影上下翻飞。 “不好…” 南灵越和轩然还好说,两个守卫可是半步宗师级别,秦琅虽然不甚清楚堇姑娘的具体实力,但她作为暗卫刺客,大白天交手本来就不占优势,面对两个半步宗师肯定更是坚持不到多久。 于是秦琅一个跃步,直接原地腾起了数丈,踩着竹尖儿,一边观察着局面一边快速往现场掠去,在赶到的一瞬间,两个守卫的两柄剑正好一前一后地刺向了身陷被动的顾堇。 “住手!” 咻——! 咻——! 两道破空声去,秦琅拈起的两枚竹叶射过去,没有预兆的守卫双剑“铛铛”直接落地。 秦琅的身影也同时出现,第一时间将连连后撤几步的黑衣少女扶住,嘴角挂的一丝鲜红血迹映入眼帘,惹得秦琅一阵刺眼的疼。 “堇儿…堇儿你没事吧?” “……” 黑衣少女单薄的后背靠在秦琅的胳膊上,先是看着眼前男朋友的面庞怔怔发呆,久久都不敢相信一般,接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两下…然后眼眶里就开始水雾弥漫了。 秦琅心头顿时又心疼又郁闷。 心疼自然不用说,抛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不谈,眼前的这个少女,绝对是秦琅一直都最舍不得伤害的人。 郁闷的是,算上堇儿,自己今天已经一口气弄哭了三个姑娘了。 啧,这事儿整的… 某宗主破瓜的时候都没怎么哭呢… 秦琅抬手,想要擦去顾堇嘴角的血迹,顾堇却是一扭头躲开了。 “?” “……” 然后少女又从秦琅胳膊里挣开,先盯着秦琅看了一会儿,又看向秦琅身后的南灵越众人。 秦琅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扯起一抹干笑开口道: “哦对!堇儿,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吧?这位就是我说的天合宗的圣女,南灵越,我们在景州…呃…就凝香馆那些事…” “……” 可惜,堇姑娘显然并不是很想听秦琅说这些,只将自己手腕上木贼草编织的手环摘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就跑开了。 当然,跑的也不是很开。 堇姑娘很精确地卡在了秦琅的视野范围内的极限,跑到了屋子后面的一块石头旁边,抱着膝盖一蹲,像一颗小蘑菇,刚被雨淋过的无精打采的那种。 “……“ 秦琅很想去采蘑菇,但是转头一瞧南灵越和轩儿无喜无悲的脸色… “咳,你们…” 秦琅先朝两个守卫挥挥手: “…快去其它地方帮忙,宗门到处毁坏了很多地方,我刚听伱们长老说缺人来着。” 尽管守卫姐妹很想吃瓜,不过圣女一个眼神也让她们不得不恋恋不舍地走开。 等人走了以后,秦琅立刻跟圣女解释道: “灵越,轩儿,她就是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堇姑娘,这次她是跟女帝一起来找我的,你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所以…” “误会?没有啊。” 然而南灵越撇撇嘴,很风轻云淡: “刚才我只是跟轩儿聊天来着,谁知道,你心爱的堇姑娘正好在外面偷听,听着听着,她把她自己听急了,一个匕首就飞了进来,我们自然就动起手来了,流程很清楚啊,是误会吗?” “呃…” 秦琅觉得没这么简单: “敢问…你们当时聊什么呢?” “……” “……” 没想到这一问,居然把南灵越跟轩然都同时干沉默了,一主一仆先是相视一眼,然后就很默契地背起手儿,各自盯着各自的脚尖儿看了起来。 “轩儿…” 由于轩然大波挡住了视线,丫鬟使劲儿伸脖子也看不太见自己的脚尖,因此秦琅直接选择先撬她的嘴: “你们到底聊啥了…” “也…也没什么,其实都怪小姐来着…” “你!…你这死丫头!怎么就怪我了?” “本来就是嘛!是小姐她先问我,秦琅亲我的时候,有没有伸舌头…然后我说没有,我又问小姐,她也说没有,但是我不信,小姐也不信…然后小姐又问秦琅亲宗主的时候会不会伸伸舌头,反正…我们讨论了半天这个事情…” “……” 话到最后,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捂起了脸蛋儿,秦琅则是听的心脏一震一震的。 一想到这些话落在那个敏感的黑衣少女的耳朵里,秦琅只能说,她当时只飞了一把匕首出去,可能已经算是克制了… “堇儿!” 秦琅拔腿就往屋后跑。 “哎!秦…嘶…” “小姐。” “没事儿…” 看着秦琅离去,南灵越张了张嘴,但还是收回了胳膊,拉了拉衣袖,手腕上露出一道半寸长的新鲜伤口。 “小姐,先进屋包扎吧。” “哼,要不是她突然出手,本姑娘才不会吃瘪呢…” —————————— 秦琅来到屋后,看到一块石头旁,长出了一朵阴郁的小蘑菇。 当他来到正面的时候,发现小蘑菇正在一下下拔着地上的草叶儿。 堇姑娘的手儿白生生的,拔起草来的气势却凶巴巴的,那伶俐的动作,看的秦琅隐隐有些幻痛,总感觉对方拔的不是草,而是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件似的。 “堇儿…” “……” 讨厌的家伙垂下一片阴影来,蘑菇晒不到太阳了,于是转了个方向,继续拔草。 “堇儿,你多少听我解释下呗?” “……” 不听不听,谁家蘑菇会长耳朵? 堇姑娘甩了甩脑袋,两鬓乌黑的头发乱糟糟地垂下了一些,真就把耳朵遮住了。 秦琅不得不蹲下来,一手将她耳边的头发拢上去,另一手捏了个拳头放在她面前。 “喏。” “……” “手给我。” “……” 顾堇不给,他什么意思?把自己当做那种主人怎么伤害也永远不离不弃的笨狗狗了么? 不仅不给,顾堇想起那会儿那两个偷腥猫在木屋里说的那些话,鼻尖儿一酸,抓起秦琅的拳头一口就咬了下去。 一边咬,眼睛里一边变得热烘烘的,湿漉漉的。 逐渐模糊的视野里,闪过的却全是与那个叫做男朋友的人,从相遇到分开,再从重逢到又一次分开的那些点点滴滴。 顾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的那么用力,喜欢到她的世界只装得下秦琅一个男人… 可秦琅,他身边的花花草草越来越多,自己真的还是他心中的那朵三色堇么… “你瞧,挨咬的是我,结果你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耳边传来他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呢喃,顾堇吸了吸鼻子,松了口,本来想从自己贫乏的词汇量中选出那么一两个可以骂秦琅,但又不至于骂太狠,不会把他从自己身边骂走的词。 可等她眨眨眼,看清秦琅手背上整齐的一圈儿牙印上汨汨冒出的血珠后,顾堇就像一下子把这些都忘记了似的,同时也忘记了自己的指尖还沾染着泪,就那么慌张无措地抚着他的手背。 “秦琅…” “嘶——呼——” 本来是不会太疼的,不过咸咸的泪水一浸入咬破的牙印儿,秦琅还是猝不及防地呲出声来。 “秦琅…我…” 石头旁的“小蘑菇”终于肯动唤了,她抬起小脸儿望着秦琅,望着在外面亲了两个女孩子的男朋友,支支吾吾间,才暂停不久的眼泪又噙满了眸儿: “秦琅…我…我错了…” “诶…?” 秦琅心头一慌: “不是,你…你错什么啊?” “我…我不该哭…弄疼你了…” “不是…唉!你个傻丫头…” 秦琅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没干什么,可却总觉得自己一直做了很多对不起顾堇的事情,甚至好像从上辈子起,自己就欠了这个女孩子很多一样。 “堇儿,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记忆中,自己是不是不止一次这样说过了啊… 秦琅松开捏紧的拳头,掌心里攥的是那会儿被堇姑娘扔掉的手环,重新给黑衣少女戴上,然后抱着她,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堇姑娘的啜泣声越来越小…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的 秦琅决定了,以后尽量少道歉。 因为这个东西用的越多,也就越不值钱。 可面对堇姑娘的“捉奸”,秦琅又确实没办法不说“对不起”。 然而,堇姑娘其实也不是当初的堇姑娘了。 在秦琅怀里收敛了哭泣声,半晌后再抬起头来,顾堇的脸蛋儿上除了泪痕还有余温以外,基本已经是冰冰凉凉的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 秦琅发誓,自己反正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堇姑娘是无师自通。 “堇啊,其实咱话说回来,我跟灵越那些事,你也是知道的…我…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渣男,所以…” “几下。” “?” 黑衣少女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秦琅的辩解,很直接的一个反问,给秦琅整的没反应过来。 “呃…啥?” “你亲了几下。” 顾堇耳朵红红,但脸色依旧冷峻,朝着秦琅逼近了些。 好吧,秦琅这下懂了,知道堇姑娘要干嘛了。 似曾相识,或者说算是老规矩了。 “一下。” 秦琅从实招来。 “还有那个大的,加起来。” 所谓“大的”自然就是轩儿了,秦琅继续从实招来: “加起来一共两下…噗!” 小腹一痛,秦琅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怀里那会儿才被苏钰盘冲过,现在则是又猝不及防地被堇姑娘一脚踹了個结实,躺在了地上。 想要起身吧,“唰”的两道银光一闪,秦琅的两边袖口各自被一把匕首插在了地上。 “堇儿…以后你发泄的话,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粗暴啊?” “不能。” “哦…” “?不对!你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 如果“下次”指的是“在顾堇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其它女人亲嘴”,那么秦琅是可以保证没有下次的。 毕竟偷和拿的区别,就在于对方知情与否。 于是,知罪认罚的秦琅就这么躺着不挣扎了,双手被钉在地上,眼看着少女香软的身子伏下来,然后在她颤巍巍的睫毛快要缓缓合拢的瞬间,余光忽然发现了什么,一侧头,发现了小木屋边探头探脑的两张熟悉的脸。 “?” 正是南灵越和轩然。 两个人不知何时从屋里跑了出来,偷偷躲在墙后,两颗脑袋一上一下,小姐在上,丫鬟在下。 两人的神情很同步,都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琅和他身上的顾堇,唯一不同的是,丫鬟正捂着唇儿,但南灵越是捂着鼻子。 这俩居然现场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堇儿,我们换个地方吧…” 秦琅也是服了,无语地望着那两颗脑袋,喃喃地提出了很合理的建议。 啪! 然而下一刻,堇姑娘的双手直接搭在秦琅的脸上,手腕一拽,直接把秦琅的脑袋正了过来。 “?” “……” 堇姑娘看着秦琅,明知有人在偷看,眸光却反而莫名地坚毅了几分,抬手往耳边拢了拢头发,露出了一点儿绯红的耳垂来,旋即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 “……” 这一吻不长,至少秦琅还没来得及尝到甜头,顾堇就重新抬起头来,唇儿微微一张,仿佛莫得感情: “一下。” “堇…堇儿,不至…!” 话音未落,少女芳唇再次堵了上来。 “两下。” “堇…” “三下。” …… 按理说,三下已经大于圣女和丫鬟加起来的两下了,但秦琅是顾堇的男朋友,顾堇是秦琅的女朋友,女朋友现在想要亲自己多少下,不是男朋友能决定的。 哪怕被亲死在这里,秦琅也总不能作死地喊“停”吧? 当然,可能听起来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关键问题是,堇姑娘喜欢秦琅这个渣男喜欢的久了,自己也真的变狡猾了。 每次亲他的时候,少女粉粉的丁香刚刚冒出一点儿来,就又被她及时地收回去。 就这么亲了好几下,秦琅硬是从头到尾没有享受到一点儿,反而被勾的不要不要的难受的不行。 可恶… 这精密的寸止手法,简直跟之前的大号南宫琢有的一拼… “轩儿…轩儿,快,我手绢儿呢…” “屋里有,你去吧小姐,我再…” “想被打屁股了是吧?跟我一起!” “哦…” …… 一直等到主仆俩悻悻然回屋去,顾堇这边也才终于停了下来。 秦琅再难受也顾不得其它想法了,只要能把堇姑娘哄好就是最重要的,拍拍衣服站起来,第一时间是满眼心疼地伸出手指头,擦了擦顾堇唇角已然被抹花的那一缕血迹: “堇儿,下次不管是不是因为我犯错的缘故,做事都别这么冲动了,刚才那俩守卫可是半步宗师,我要是来晚一点儿…所以你这是伤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我没事。” 顾堇扯起秦琅的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 “这不是我的血。” “???” “这是南灵越的血,我的匕首很准,她第一次没躲开。” “……” 秦琅身子本来下意识动了一下,但又马上定住了。 顾堇看在眼里,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后双手抱胸,偏过身去,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早点儿…回来…” “呃?” 秦琅一怔: “什么?” “让你快去快回!再不去…她那点儿伤都要结痂了…” “哦哦!” 秦琅心头一暖,抱过少女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谢谢堇儿!堇儿伱最好了!” 秦琅言罢,转身就往木屋里跑去,进去一瞧,正好看见在主仆两人坐在闺房里的床边,轩儿正在给南灵越的手腕上裹上崭新的纱布。 “灵越。” 秦琅走过去,眉头微皱: “伤的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我们小姐细皮嫩肉的,那个顾堇一刀飞过来,小姐差点就流血过多而亡了…诶哟!小姐你打我干嘛!” “谁让你胡说八道…” 还失血过多,虽然来了也理解轩儿为自己说话的心情,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转头冲着秦琅笑笑: “没事儿的,就一道小口子而已啦,当时就包扎了,还抹了药,是我们天合宗的仙药哦~用了不会留疤,就是吸收太快了,所以刚这么快又要重新换药来着。” 南灵越说完,又抬起脚儿踢了踢秦琅的小腿: “哎…跟顾堇打架,你会不会怪我啊?” 秦琅摇头: “我怪你干嘛。” “那你会怪顾堇吗?” 秦琅看了一眼南灵越的手腕,苦笑道: “当然也不会,一来本就是误会,没酿成什么大事儿就挺好了。二来…就算非要怪个谁,那也只能怪我…” “嗯,这话我同意~” 看着南灵越双颊的小酒窝,秦琅忍不住道: “灵越,你对顾堇…” “顾堇是个好姑娘。” “呃…?” “真的,不打不相识嘛,反正跟她交手之后,不管是直觉,还是刚才我偷听偷看的一些东西,反正我觉得啊,她对你可是够深情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 “干嘛?什么表情…我是认真的好吧,你觉得我是为了地位才去专门奉承大的吗?” “大的?” 秦琅有些迷糊,这次的【大的】应该不是指的轩儿吧? “对啊,先来后到,比起顾堇,肯定她是大的,我是要做小的了…” “……” 怎么扯到这一档子事儿了… 秦琅不得不佩服,天合宗圣女的脑回路真是精彩丰富。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京城的消息 “哈!” “呵!” “呀!” …… 在处理南灵越那边的麻烦的时候,秦琅也一直没有忘记苏钰盘和南宫琢。 因为在离开南宫琢寝宫后,秦琅就亲眼看到两个人又掐了起来,只不过当时走到不可能再往回跑了,见她们只是“小打小闹”就暂时没管。 现在南灵越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秦琅就又心心念地想要赶紧跑回去看看两位师姐的情况。 …… “堇儿,你是先在这儿休息下,还是跟我一…” 不等秦琅说完,某黑衣少女就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臂弯。 “……” 秦琅笑了笑,顾堇看他笑的憨,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但紧接着,顾堇的瞳孔就蓦地一缩,细软的柳眉应激般地拧在了一起。 因为就在男朋友身子的另一侧,同样有一只贼兮兮的少女手臂也“嘿咻”一声,挽上了他的另一条胳膊。 秦琅本人还没怎么样,身为女朋友的顾堇就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有几缕刘海甚至无风自动,活脱脱有了炸毛之势。 秦琅脸色僵硬地看着南灵越,南灵越则是乐呵呵地看着他: “干嘛,我师傅也在那,一起呗,我好歹也是天合宗的人,不能因为圣女的身份就老是被人保护着对吧?” 南灵越有理有据,说完后,视线飘到了顾堇身上,眯了眯眸儿,小小声地做了个鬼脸: “略~” “!” 她…她居然示威? 顾堇震惊,见过狐狸精,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狐狸精! 嘎吱…嘎吱… “堇…堇儿,轻点儿…我胳膊…嗷!” 秦琅左边儿小臂刚吃痛,右边小臂上又传来更烈的感觉,侧目一瞧,圣女正昂着小下巴跟顾堇对视,而手中的力道则是刚好胜过顾堇一筹。 顾堇自然是不会服输,又夹紧了臂弯。 南灵越迅速跟进。 秦琅虽然功力刚刚晋升,身子也耐揍,但该疼还是会疼的。 眼看两个少女要不是肌肤足够光滑白嫩,可能连青筋都要爆出来了,秦琅忍不住强撑笑颜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 “灵越,堇儿…你们…别折腾我胳膊了,实在不行,要不就…掰個手腕一较高下吧?” “?” “?” 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冲秦琅的两边太阳穴,别说顾堇了,连南灵越的目光也带上一股子冷意。 然后,顾堇那边的手臂就松了下来,接着把秦琅往南灵越那边一推,头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去。 “给你了。” “?” 秦琅一声“堇儿”没来得及呼喊,右边的圣女一声冷哼,把秦琅往身后一撇,也兀自往前头走去。 “别人不要的,本姑娘凭什么要。” “……” 秦琅感觉做男人好难。 从人见人爱到人见人嫌,有时候可能就只需要一句话。 “…堇儿!灵越!别生气啊!…” “…我只是建议,你们可以拒绝啊…” “…不愿意的话,继续折腾我也行的…” “…不就是两只手吗?抱紧点儿没关系,我就喜欢紧的…” ———————— 小木屋内外需要好好收拾,轩儿有做丫鬟的本分在身,就凑不了什么热闹了。 而秦琅就只能一路跟在两个少女后面吃灰,等好不容易重新回到灵鹫峰山洞门口,三个人都被洞内的景象搞的有些说不出话。 天合宗宗主和大周女帝,正在里面互相扯头发。 不过两人毕竟都不是凡俗之辈,扯起头发来也和普通女子不一样,隔着几丈远,各自幻化出一黑一红两双很长的胳膊,扯来扯去。 等秦琅硬着头皮靠近的时候,两人又碰撞到一起,用“无影爪”一阵互挠,跟两只打架的野猫没啥区别。 “姓南的!你也要以下犯上吗!” “呸!师妹打师姐!明明是你大逆不道在先!” …… 秦琅不清楚自己走后她们俩是又为何打起来的,但现在肯定是要劝架的。 “咳…北…” “秦琅你个混蛋!” “?” “秦琅你个禽兽!” “?” 然而,刚清了个嗓子凑过去,秦琅就被满脸怒气的南宫琢和苏钰盘同时贴上了两个不怎么好听的标签。 洞门口的两名少女则是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混蛋小子秦琅!原来伱以前就经常趁本座睡着的时候,跑去跟苏钰盘鬼混!” “秦琅你这淫魔!你年纪轻轻就跟她什么花样都玩尽了!你对得起朕…朕的姐姐吗!对得起沐师姐吗!” ———————— 同一时间,京城,郡主府。 “阿嚏!阿——嚏!” “夫人,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 “那你…多少也吃点儿吧。” 丫鬟桃儿一脸愁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看着眼前倚在窗口青璃郡主,手里端着一碗红枣粥,眼睛却只敢看着里面的红枣,不忍心去看苏银瓶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眼眶。 “桃儿…我再问一遍,听雨轩的消息…是真的吗…” “夫人…” 桃儿不知道怎么回,想了想只能道: “其实不一定的,探子的消息未必保真……扬州仙灾过后,不少假消息泛滥,也有不少人或是因为刺激或是为了博眼球,经常生成看到各种幻觉……咱们的消息虽然说是看到了那位秦公子被妖人带走,可真实情况还得等摄政王回来才…” “我妹妹呢…” “圣上目前还在闭关呢。” “你去吧,我知道了。” “夫人…这粥…” “去吧。” “……” 桃儿眼里噙泪,终究是从书房中退了出去。 而等门扇轻轻合上许久后,苏银瓶木然的脑海里依旧漂浮着那些琐碎的信息。 仙灾… 妖人… 飞仙…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那么年轻…他还要闯荡江湖,还想进京和自己重逢的… 为什么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他的消息,却不是他多么名震天下,多么少年英雄,离京城…离自己有多么近,甚至不是他多么风流快活…而是他的生死未卜… “秦琅…” 窗台前,原本闪耀动人的双眸里,不知多少次地,又悄无声息地滑下了两行清泪…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师姐们的感情 天合宗,灵鹫峰,南宫琢寝宫。 “快点儿快点儿!” “干活都麻利点儿,骚蹄子一个个的…” “看看看!还看?人家再俊是你该看的?” “姐妹们加把劲,天黑之前倒腾出来,宗主大大有赏哦~” “啧,赏什么男人?要男人就去合欢派,快干活…” …… 山洞门口,夕阳西下,两路四列莺莺燕燕不停地进进出出,已然忙碌了两个时辰有余。 其中一路是负责清理战场,重建寝宫等。 而另一路则是不断地往里面端送着各色丰富的菜肴。 …… “竹笙烩生翅~” “鲍汁白灵菇~” “仙鹤神针~” “鸡蓉粟米羹~,宗主,要盛上吗?” 山洞里,一方面是忙碌的人群在清扫碎石,布置全新的桌椅板凳,另一方面又是一道道精美菜肴被送上刚搬来的大理石桌。 而围着桌上落座的,除了宗主圣女,则是今日前来“入侵”天合宗的女帝和顾堇。 说实话,这一奇景着实让不少天合宗弟子感到疑惑。 但再疑惑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大伙都知道能跟宗主打成这样的人绝对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他们的一些行为逻辑本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此番事件由于主战场在宗主独居的灵鹫峰,所以没有波及到太多无辜人,只有几十人受了轻伤,对于底层弟子来说,有幸如此就足够了。 相比起来,这些忙忙碌碌的女弟子更在意的,倒是桌上的秦琅。 男人嘛,在天合宗本来就是稀缺货,更不用说是可以跟宗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 “哎哎,这男的是谁啊?” “就是之前宗主抓回来的药材啊,你不知道?” “啊?我知道啊,可…可我听天合派的姐妹说,宗主早就用过他了,在水云殿用了足足好几天呢,他还活着啊?” “不愧是宗主的男人,真经事儿…” “可不是呢~所以才说这少侠厉害着呢…我还听说啊,他就是那个什么【尝乐公】来着。” …… 窸窸窣窣的八卦是避免不了的,不过此时石桌上自然是没人在意这些的。 桌上大部分人都抱着各自的想法。 比如某黑衣少女和某圣女,你瞪我我瞪你,已经互相瞪了大半天,眼睛都瞪酸了。 南宫琢则是一手抓着秦琅的胳膊,另一只手在桌上各种指指点点: “秦琅秦琅,我要吃这個~…还有内个~…这个也要!” “怎么全是汤汤水水的,你以前也不爱吃这些啊…” “废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南宫琢先是炫耀似的看了某女帝一眼,旋即自己也有些脸红红: “这几天下来,又不是只有你需要养精蓄锐,本座也是要好好补一补的…” 咔嚓… 苏钰盘手里的筷子断了,换了一双之后,看着逐渐填满的石桌冷冷一笑: “可以啊三师姐,你这一顿,比朕过寿辰吃的还丰盛。” “干嘛?僭越了?不高兴啊?” “呵,你是师姐,我是师妹,我可不敢说伱僭越。” “切~阴阳怪气的,你可以不吃。” “不吃就不吃。” 谁稀罕,苏钰盘以前在皇宫里吃的本来也就不多。 比起正餐,各种水果点心零食才是她的最爱。 “松子百合酥~” “刚炸的芝麻球~” “师姐,这水果拼盘放不下了。” “往那边挪一挪呗,这还有一碟儿拔丝地瓜呢…”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女帝前脚还信誓旦旦不吃嗟来之食,后脚就被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果点心弄的一阵迷糊。 因此,当秦琅感觉到桌底下有人悄悄扯他衣袖的时候,转头一瞧,看到的是苏钰盘那张绷紧的严肃脸庞上,一抹粉粉的舌尖儿像小姑娘一样舔了舔唇角。 “呃…” 秦琅在桌上的位置,可谓是坐在了某条分界线上。 右边是南宫琢,再往右是南灵越,代表着天合宗一方。 左边是苏钰盘,再往左是堇姑娘,代表着…朝廷?总之就是另一方。 看到这会儿苏钰盘的样子,秦琅不管作为她未来的姐夫,还是作为人臣,都很懂事地夹起了一块百合酥。 咔哒~ 可惜,还没来得及放进苏钰盘的碗中,另一双筷子就挡住了去路。 “啊呜~” 南宫琢劫走了百合酥,大快朵颐。 “……” 咔—— 苏钰盘第二双筷子也断了,紧接着一双美目狠狠地瞪向秦琅,除了六分冷厉三分愤怒之余,竟还带着一分委屈。 “……” 一切都在不言中,秦琅心头打了个颤,赶忙又夹起一小块穹隆果。 咔哒~ 结果又被南宫琢劫走。 再来。 咔哒~ 继续。 咔哒~ …… “北北!”秦琅忍不住了。 “干嘛?”小女孩儿嘴巴塞的像仓鼠,眨巴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 “你能不能把嘴里的吃完再夹?” “不就些水果点心嘛,你很想吃?” “不是我想,是…嘶——!” 有人玉手探腰,秦琅眦目,赶在腰间软肉被拧过一圈之前,赶紧顺势改口: “…是…是非常想!” “?” “对,我太想吃这些了!你还小,多吃长身体的,别跟我抢这些了。” 秦琅一边说一边往南宫琢碗里塞满了小山包多的菜肴,同时抱着给了糖还要打一棒子的理念,悄悄在耳边恶狠狠地嘱咐道: “再捣乱,以后一辈子别想让我给你讲故事!” 一转头,把桌上的点心水果什么的,先全往自己碗里搂,再悄悄送到女帝碗里。 看着女帝小口小口地满足吃起来,秦琅也是“幽怨”地做了个口型: “这下满意了吧?” 苏钰盘不置可否,只是鼻间轻哼了一声。 不管是臣子侍奉皇帝,还是姐夫侍奉小姨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谈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 好在这一顿饭,最终还是渐渐走向了较为和平的氛围,秦琅也在桌上的几人口中,逐渐了解了这次事情的全貌。 一开始就如秦琅已经了解的那样,被南宫琢抓来以后,沐玄离说什么都要过来把天合宗“踏平”。 可她目前现世的方式毕竟是损耗寿元的,小师姐也就是苏钰盘阻止了她,并向她保证她会亲自将秦琅安全救出来。 当然,鉴于仙灾的事情,沐玄离可想而知地并不是那么好被说服,女帝必然也颇费了一番口舌功夫,随后便带着顾堇一起来到了益州,纵是她也用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天合宗的一点儿踪迹,最后还是因为阴差阳错才找到南宫琢的寝宫来。 而在此期间,扬州那边,当朝摄政王则是趁着女帝在“闭关”为由,自己亲自带着官兵调查仙灾。 苏钰盘不用想也知道,摄政王必然借此做些不利于自己的文章。 女帝在位期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摄政王不调查还好,一旦调查,苏钰盘又不在的情况下,什么说法都有可能流传出来。 别的不说,苏钰盘已经可以想象到,等自己回朝之后,会有多少摄政王一方的官员上奏阴阳怪气甚至“谏言”,目的无非是就仙灾一事削弱自己的威信和势力等等。 到时候,光凭黄有万和聚贤亭的事情,可能很难挡住那么多口水。 所以在饭桌上,或者说早在秦琅与顾堇重逢那会儿,南宫琢和苏钰盘其实就达成了某个共识。 “什么共识?” “就说现在是本座搞的呗。” 南宫琢说的很随意: “反正本座在江湖中就一直有妖门妖女的形象,这次就说我练功练大发了。仙灾实际上又没造成什么人员上的伤亡,不管是民间的怨气还是朝堂上那些添油加醋的口水,对本座都无用,也没有谁敢对本座怎么样,到时候再把今天天合宗被砸场子的情况往外面透露一下,外面也相应地套点儿钱,给朝廷和扬州当地表示表示…哎呀总之后面就看着办就是了…” 得知了这些情报,秦琅也是颇有些意外与欣慰,等饭吃的快完了,桌底下的猪蹄子也就不装了,一只偷偷握住南宫琢的小手,一只偷偷挠了下女帝的掌心儿。 “嘿,打归打,闹归闹,两位师姐毕竟身出同门,还是有感情的嘛。”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指连心 “走?明天?” “怎么?你有意见?” 是夜,因为女帝高贵的身份不可能去住客房,所以秦琅自告奋勇殷勤地给苏钰盘和顾堇又是搬床又是搬被子,忙了小一会儿之后却突然传来女帝的口谕,说是要明天启程离开天合宗,离开益州。 “钰盘…” “?” “不是,宝宝,咱这说走就走…走去哪儿啊?” 山洞口,望着星夜下的群山,女帝负手而立,朱唇轻启: “起驾,回京。” “回京…” 秦琅在她身旁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北北说,我最好在这儿呆满七天。” “不然呢?” “不然…嗯…” 秦琅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不然。 “不然的话,反正是…可能身体恢复的慢一些吧…” “……” “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无妨无碍!请陛下放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琅抱拳拱手。 女帝沉默了一会儿,道: “确实无妨,你身体缺的那点儿东西,朕日后自会帮你补回来。” “?” 秦琅抿了抿这话: “还请陛下细说?” “你…” 苏钰盘的思维明显跟秦琅不在一条线上,闻言偏头看着他,小巧的鼻翼翕动两下,神色中浮起一抹不悦和委屈: “…事到如今,你还信不过朕?” “啊?” “朕都亲自来天合宗找你了,你莫不是还记着朕之前在扬州没有出手救你的事情!” “没没没,草民…臣不敢!” “不敢?!” “不对!臣压根没这样想过!圣上此次前来,臣真的感动万分,感激涕零!看到陛下跟三师姐打起来,臣其实…也是十分心疼陛下。” “……” 这么一说的话,女帝的脸色倒是好看很多了。 “行,那伱自己决定吧,明天是准备动身,还是准备继续留在这销魂窟里,呆它个十年八年的。” “当然是动身启程!跟随陛下回京!” 女帝闻言微微点头,但旋即心头又莫名一慌,略有支吾道: “什么叫跟随朕?你…你不是本来就要去京城,去…” “嗯嗯!这个我当然知道!” 秦琅眼中充满纯真与期待: “经历了许许多多后,我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些见闻早点儿告诉银瓶,我很想她。” “……” “陛下,你别这个表情啊,你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因为陛下的原因才这样说的,我对银瓶是一颗真心,天地可…” “好了知道了!闭嘴!” “……” “你退下吧。” “哦…” 这脸变的… 女人心是真的花里胡哨,秦琅也不知道女帝好好地怎么突然就… 嗯? 哦! 懂了。 害,自己好歹还写过那么多本子,都没察觉到。 秦琅一拍脑袋,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还有什…哎?等…你…你突然干嘛啊?” 还在凝望夜色的女帝,忽然感觉背在身后的其中一只玉手被某人握了过去,顿时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左顾右盼两下之后,俏脸儿一热,没好气地嗔着秦琅。 “陛下宝宝,臣刚才愚钝了,有件事还是要强调下。”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此刻的一声“陛下宝宝”叫的格外温柔,苏钰盘唇瓣儿嗫喏了一下,本来想习惯性地斥他欺君的,但还是算了,双眼故意冷冷地看着他,借机隐去了眸底那一丝撒娇般的幽怨: “说,什么事。” “就是…” 秦琅深呼吸一口气,指着外面的明月: “臣发誓,虽然臣确实想念青璃郡主,但我对陛下宝宝的心也未尝不真!” “你!…呵!” 好家伙,苏钰盘这一刹那也不知道是该羞还是该气,总之一阵皮笑肉不笑: “你觉得朕在乎吗?秦琅,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臣对陛下来说,本来就重要啊。” “我…朕…” “不然陛下宝宝怎么肯向沐师姐保证臣的安全?陛下宝宝龙体之躯,又怎么肯深入益州救臣?陛下宝宝当然是十分在乎臣的,就像臣也同样在乎陛下一样。” “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苏钰盘很急,急着想要从眼前这个乱臣贼子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免得被他发现自己手心渐渐沁出的细汗。 “还不…还不放开朕?!” 夜空有些静谧,周围有些安静,秦琅靠的有些近,女帝心跳的有些快: “赶紧退下,少来那些嘴花花,朕当朕可欺吗?” 秦琅还是那么认真地点头: “当然可妻!” “?” “嗯…” 感觉时机未到,可能有些过头了,秦琅想想还是改口: “反正陛下宝宝,你要相信臣的情义就是。” “朕…朕又没说不…哎呀不对!你别说了!对,朕是在乎你,因为你不仅是朕的小师弟,也是朕未来的…姐夫!你要是出什么事儿,朕怎么向二师姐和姐姐交代?好了好了快退下,朕也要休息了…” “行,陛下的龙床还差個枕头,臣这就去备好。” “……” 把话说清楚了,秦琅就放心地去了,留下女帝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天呆,许久才无奈地转过身,夜风拂面,微微牵起唇角的一丝弧度,也吹散了脸颊上淡淡的一抹红晕。 ———————— 另一边,秦琅收拾好了苏钰盘的床铺,又紧接着把不耐烦催着睡觉的南宫琢哄到她自己的床上去,然后才腾出空继续收拾顾堇的被褥。 哦对了,还有南灵越。 本来预计的只有苏钰盘和顾堇的床位,但后来看到顾堇要住,南灵越也坚持要过来住。 整个山洞里有很多亭阁小屋,南宫琢的那个是最大的,其余原本都没布置床榻,所以秦琅才得现从其他地方搬过来。 最后全部收拾妥当之后,正准备抹一把汗水,身后却递过来一条毛巾。 “?” 秦琅回头,欢喜一笑: “堇儿~” “……” 黑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男朋友,不想说话,默默把手里的毛巾往他额头上按了按。 “谢了啊,好新啊,哪来的?” “南灵越给的。” “……” “你不用紧张,是我去找她要的。” 顾堇说着,捏了捏小拳头: “谁让你非要献殷勤,累了一晚上…” 秦琅心头一软,知道堇姑娘是心疼自己男朋友,心疼到了宁愿去找“情敌”要毛巾来。 “南灵越在洗澡,她的那点儿伤已经好了,你不用挂念了。” 顾堇一边说,一边在男朋友刚铺好的床上坐下来,偏着脑袋嘀嘀咕咕地又补充道: “要恨我的话,就去梦里恨吧,现实中我才不会让你…大不了跟你互相残杀好了…” 这种明显假的不得了的气话,秦琅自然不可能当真,挨着她坐下来然后,细细地挨个检查起她的手指头来。 “你干嘛…” “用匕首最伤手了,你的小手这么嫩,我用怕坏了。” “呸!” 顾堇啐他一口,张开十根纤细漂亮的手指头,伸到他眼前: “想看就看吧,有坏的你就切下来就是了。” “那可舍不得。” 这个年纪的少女真是浑身到处都能掐出水儿来,秦琅专心地检查了一下,每一根指头都嫩乎乎的,捏一下弹弹的,很快就把十根手指都检查完了,却又觉得有些不够,舔了舔嘴唇,大手朝着少女怀里探去… “想作甚?!” 顾堇耳朵一红,眸光一亮,很警惕。 “阿弥陀佛。” 秦琅一本正经地呼了声佛号: “女施主莫慌,有道是十指连心,容老衲再检查下你的心…” “什…什么心啊,你就是…呀~” ……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许负她(我复活辣!) “秦琅秦琅,你还没讲完呢,不许睡。” 当天晚上,秦琅照例跟南宫琢睡在一起,因为今天着实也有些累了,给小女孩儿讲故事的时候讲到一半就睡着了,被抓着胳膊晃醒了起来。 “讲哪儿了…” “李厨子智斗瞎老娘,白盗圣惨遇赌大王。” “行,这个这个…李大嘴啊,眼看演不下去了,就干脆把假皇帝也搬出来…” “好耶~” 看到宗主大人莫名鼓掌叫好,秦琅无语地一边打哈欠,一边把她的小手抓过来吃了两口: “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好?” “假皇帝好耶~” “假皇帝有什么好的?” “有假皇帝,真皇帝就不爽,真皇帝不爽,本座就爽。” “你这孩子怎么小心眼儿呢…” 秦琅白了她一眼: “你跟钰盘这茬,难不成还要当真了?” “本来没有当真。” 南宫琢收敛了表情,死死盯着秦琅: “但是自从知道她和某人背着本座干的那些苟且之事,本座已经很难不当真了。” “哎呀…” 秦琅有些悻悻,把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儿抱过来,亲了两口: “其实严格来讲,也不是故意背着你,主要你当时不也自己玩的好好的吗?要么就是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你,就…” “就睡到苏钰盘肚皮上去了。” “……” “算了,本座大人有大量,你先把故事讲完。” “好嘞!” 看来宗主大人二合一以后,的确还是成熟了一些的,偶尔就能从这些地方看出来,秦琅也乐得抓住机会把这事儿翻过篇。 于是,这个故事一讲就讲到了天快亮。 而心满意足的小宗主这也才透露给了秦琅一个新消息。 “什么?伱要留下来?” “嗯,还有灵越,本座当然也嫌麻烦,可是…天合宗以后就是灵越的天合宗,本座多年没有回宗,宗门内有些事务都需要或长或短的安排…” “……” 南宫琢还是第一次看到秦琅这么久没说话,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抬起小脑袋,戳了戳他的下巴: “秦琅…” “……” “嘿嘿~…” 听到两声清脆的笑,秦琅这才颔首,嗔了她一眼: “傻笑什么?” “嘿嘿~秦琅,你是不是舍不得本座呀?~” “一般。” “切…” 南宫琢不相信,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嘴里说着一般,胳膊却把自己搂的更紧了。 “笨蛋秦琅…其实你用不着太想我,等过一阵,本座就会回去找你的。” “之前跟灵越分开之后,她也是这样说,结果阴差阳错这这那那的…” “本跟那丫头能一样吗?” 南宫琢很自信: “如今的本座,不论你到天涯海角,都能轻松找到你。” “好。” 秦琅点点头: “那睡吧。” 南宫琢一愣,气呼呼抬起胳膊捶他: “臭小子原来你是装的!亏我…唔唔!唔…” 秦琅没有反驳。 或者说用行动来反驳。 今晚的他很老实,没有到处拨弄宗主大人,也没有偷偷玩宗主大人的小脚,就这么抱着她温柔地慢慢吻着,直到她在臂弯里甜甜地睡去,自己也才安心地入睡。 ———————— 第二天,秦琅要第二次出发去往京城了。 本以为是五個人,结果又是三个人。 南宫琢晚上把留下的事情说出来之后,第二天醒来已不见了踪影。 从天合宗那里得知她一大早去天合派那边了,秦琅心里顿时也有了数,知道小女孩儿是受不了之后的分别,故意不肯前来送行,便没有去找她。 不过南灵越的情绪就要显得比较激烈一些。 毕竟她本来就是跟秦琅久别重逢,这才几天啊,两人刚刚互诉衷肠,结果又… 虽然临行前少女什么也没说,但秦琅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也知道她昨天晚上并不好过。 “秦琅!” “嗯?” 最终,并不出秦琅所料的,少女在离别前主动抱着他用力吻了很久。 待唇分之后,南灵越抬眼望着秦琅,脸蛋故作幽怨的样儿,悄声道: “又是吻别…又是我主动…秦少侠,你架子可真够大的。” “不是…” 这真不是秦琅架子大,其实秦琅也一直在找主动的机会,问题是… 咕噜… 秦琅喉咙动了动,不光自己脸色有些僵硬,周围的人似乎也很默契地屏息着。 “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时候嘛…” 秦琅一边小声地嘀咕,一边拼命给南灵越往自己背后使着眼色。 “什么呀?” 南灵越憨憨地一歪头,秦琅只感觉身后那一道凉凉的目光更加冰冷了,咬着牙嗫喏道: “堇…堇儿她…” “哦——” 南灵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姑且看了一眼站在秦琅身后远处的黑衣少女,眸中闪过一抹挑衅玩味的光彩,旋即抓起秦琅的大手,按在了自己软乎乎的心口上。 “!” 一瞬间,周围更加安静了。 别说轩儿,连女帝也在屏息,视线偷偷地在南灵越和顾堇两人之间打量。 女帝更是悄悄地贴近了顾堇身后,眼看着少女的小拳头逐渐变硬,随时都做好了安抚她别动手的准备。 而小脸儿红红的南灵越则是得逞似的一笑,踮起脚儿凑到秦琅耳边,一字一顿: “我知道她在看我们~我故意哒~” “……” 秦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南灵越居然又主动朝着脸色阴沉的顾堇走了过去。 “灵…” 秦琅以为双方要冲突,结果一开口才看到,南灵越微笑着朝黑衣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堇姑娘,不打不相识,跟以前一样,又要麻烦你照顾秦琅一段时间啦~” “……” 顾堇显然没想到南灵越会突然示好,不过…说是示好,这话听着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好”… 砰… “诶…?” 然而,顾堇更没想到的是,南灵越接着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堇本来就对人与人的感情这回事不怎么擅长。 当初喜欢上秦琅都那么费劲,喜欢上之后也总是各种出丑。 眼下本来被视为情敌的南灵越,又忽然抱住了自己,这直接让顾堇的脑袋有些宕机,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回应,姑且抬起来的两只胳膊就那么硬生生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也反搂上对方的腰背。 不过,南灵越倒也没在意这些。 她只是在拥抱顾堇的时候,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秦琅他真的很喜欢你,比喜欢我要更喜欢你…” 顾堇睫毛微微一颤。 “…以后,我大概一直都会嫉妒你的吧,要多包涵啊~” “……” 轻轻浅浅的两句话后,南灵越松开了顾堇,笑了笑: “一路保重,你身手很厉害,下次见面再切磋。” 顾堇张了张嘴,半晌才木讷地点了点头: “嗯…” “再见~” “再见…” “圣女保重。” “圣上也是。” “秦公子秦公子!轩儿…轩儿会想你的!” “嘿,我知道,我也…嘶!” —————————— 后来在走出天合宗群山的路上,秦琅也问过顾堇,南灵越跟她说了什么。 顾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掐着秦琅的腰肉,直到放开的时候才用一种秦琅看不懂的表情,以女朋友的身份给男朋友定了两条规矩: “第一,不许再花心了。” 秦琅对此不置可否,总之先摆出一脸郑重的样子,给人一种好像答应了感觉,同时赶紧扯开话题: “第二呢?” “第二,不许…负了灵越姑娘…” “???” “……” “不是…我没听错吧?堇儿?…堇儿!等等我!”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母亲”苏钰盘 (二次复活!) 在回京行程方面的问题上,秦琅专门问过苏钰盘。 “嘿,陛下。” “有话就说,别…别动手动脚…” “啊…” 秦琅有些郁闷,他只不过是趁着顾堇打头阵在前面探路,自己悄悄牵一下女帝宝宝的手手,怎么也能算“动手动脚”呢? 嗯… 总觉得来这一趟天合宗,跟南宫琢打了两场,女帝好不容易被自己慢慢打开的那颗心,又逐渐变的有些拘束了… “宝宝。” “你说正经事还是不正经的事?” “正经事。” “那就好好叫朕。” “是,圣上,请问我们回京,为什么不直接用飞的呢?” 算起来,关于御空飞行这个问题,秦琅已经憋了很久了。 此前哪怕在天山,秦琅都是没有见过师姐飞的。 第一次见到有人会飞,也就是仙灾之后,南宫琢将自己抓走的那一刻。 之后一连串的事件秦琅自然没工夫再去琢磨御空飞行的事情,不过现在很多事情尘埃落定,他也和一个正常的江湖人士一样,对“飞天”这事儿充满了兴趣和兴奋。 而女帝瞥了秦琅一眼,看到这年轻男子眼中的光,心中也是莫名一阵柔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美眸中不自觉地荡起了一丝浅浅的…宠溺…甚至可以称之为“母性”的光辉。 “御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当然不是,对圣上呢?你们是怎么飞的啊?难道还要念咒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御空这事儿,首先不能只论武功高低…” 也不知道秦琅是不是捕捉到了女帝眼中的那一丝“母性”,当即很配合地化作了好奇宝宝。 苏钰盘也娓娓道来,浑然没发觉,自己在某人猪蹄子的引导下,已经挽上了他的胳膊: “…有些人武功再高,但要是没有充沛的…内力,哪也飞不起来,御空看似无形,实则全靠体内的力量将周身托起,具体的东西反正是玄之又玄,现在跟你细讲你也不懂。” “那…天底下,只有像我师姐,还有宝宝你这样的人,才能御空吗?” “嗯…啧!你怎么又叫朕宝…” “还有还有!像宝宝你这么厉害的人,天下到底有多少啊?” “……” 这家伙… 苏钰盘耳朵微微一热,望着秦琅故作人畜无害的脸,瞪了他一眼继续道: “朕也不知。” “反正肯定是凤毛麟角?” “嗯,应该是吧…总之御空也是需要大量消耗的,会造成很大的身体负担,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就算是朕和朕的师姐们,也不会轻易动用御空之术,像当初三师姐把你掠去,从扬州飞到益州,大概就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至于朕…” 苏钰盘虽然贵为皇帝,不过在神秘的瑶池一派,她是排在倒数第二的小师妹,仅次于秦琅,实力方面其实比起师姐们也是要差一截的。 “不过赶一部分路程还是可以的。” 苏钰盘说着,停下脚步,前面的顾堇也正好回头抱拳道: “陛下,已经出阵了。” “好。” 苏钰盘微微点头,秦琅奇怪地看了下四周,这不还是那条崇山峻岭间的小路吗?出什么阵了? “天合宗的护宗大阵,进来的时候就麻烦的不行,现在能出来也是靠宗主提示的路数。” 苏钰盘指了指前方一棵树上的红色软巾: “之前来的时候我们在那做了记号,现在看来是已经走出来了。” “哦,那就…嗯?宝宝?” 好好地说着话,秦琅忽然发现苏钰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秀眉颦蹙间一副颇为纠结的模样。 “怎…” “别说话!” “?” 秦琅正懵呢,女帝又看向顾堇: “千手,准备出发了。” “是。” 堇姑娘说完径直走过来,秦琅一回头的功夫,发现苏钰盘的红色裙摆像牡丹花一样绽放开来。 “宝宝伱…蹲下来干嘛?” “……” 苏钰盘懒得理他,然后秦琅就看到顾堇居然直接趴在了苏钰盘后背,双手搂住了苏钰盘的脖子。 就这样,女帝把千手背了起来。 “不是…你们…” “临走前三师姐给了我一枚丹药,服用后够朕带着你们俩从益州御空飞往扬州再多一点…” 哦,原来如此。 秦琅了然。 但看到堂堂的皇帝背着一个少女,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嘴角忍不住一扯一扯的想笑。 “秦琅,你再笑,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臣失态了,还请陛下宝宝息怒…” 秦琅装模作样,实际上早就虱子多了不怕咬,不过看到女帝脸色微微泛红一副有些挂不住的样子,他也很知趣地不敢再笑了。 只需要换个角度,把这场景想象成一個母亲背着女儿,其实就还好… “咦?” 不对啊。 秦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宝宝,你背堇儿,那我怎么办?” 总不能三个人叠罗汉吧? 秦琅想象了一下三个人叠罗汉的场景,当然了,是穿着衣服的那种,结果发现这也不现实啊。 而不等他再多想,一阵香风扑面,秦琅感觉身体忽然有些不受控制,眼前的景色蓦地东倒西歪,等稳定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悬空了。 准确地说,是整个人横着悬在了两只看似纤柔的手臂上。 是女帝,把他横抱在了怀里。 “……” “……” 一个面相雍容的华贵美妇人,怀里抱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二人对视的一刻,古怪与尴尬都同时弥漫开来。 更不用说苏钰盘身后还驮着一只黑衣少女。 因为前面要抱着秦琅的缘故,苏钰盘就没法用手托着顾堇的下半截儿,顾堇就只好将修长的双腿盘在了女帝的腰间。 三个人如此奇怪的姿势,自然也就加深了此刻空气中莫名的尴尬。 不过真要说的话,里面最能感觉到尴尬的还是苏钰盘。 她好歹是大周女帝,平时别说背人这种事,就是自己让别人背,也是有失仪表,惹人嚼舌的。 可这会儿倒好,为了早点儿回京,她不得不背上背一个,怀里还抱一个,简直跟民间带着子女的人妇一般… 不,就算是人妇,哪有背这么大的一个“女儿”的? 更不要说怀里这个比“母亲”要高大健壮很多的“儿子”了。 因此苏钰盘此时的心情还是难以形容,尽管背后的“女儿”很乖巧没有说什么,但怀里某个“儿子”的眼神却似乎一直很精彩,惹得她那张俏脸儿一股一股地发烧。 “你能不能别…别盯着朕!” 苏钰盘忍不住瞪了下秦琅。 秦琅虽然一开始也挺尴尬的,但这会儿注意力已经全然放在了女帝香软的怀抱上,正傻乐呢,被女帝一斥,就马上表示会闭上眼睛。 “你们都稳当点,最好都闭上眼。” 女帝说着,将一股暖流传至了顾堇和秦琅身上: “待会儿飞的时候会很冷,怕你们身子遭不住,朕稍微护了一下。” 言罢,女帝连同身上的两个挂件,直接化作了一道红光,瞬间就化为了高天中一粒不起眼的红点。 ———————— 御空飞行不是闹着玩的,秦琅难得这么守规矩,全程真就没睁眼,乖巧地窝在“母亲”的怀里。 有了女帝的那股暖流加持,秦琅甚至差点儿睡着。 直至耳边的风终于渐渐消失,双脚再次感觉到了土地,他才缓缓睁开眼。 “这是…” “红山县,从扬州往京城的官道必经之地。” “这么快…” 三个人低调地落于红山县边郊,从周边的树木草卉,秦琅也的确能看出这里已经是到了大周东部,扬州一带附近。 “宝宝。” 秦琅惊叹地朝女帝伸出大拇指: “你可真是仙子…呜唔?” “嘘——!” 不知为何,苏钰盘忽然伸手捂住了秦琅的唇,一脸严肃地小声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刚刚御空下来,不得妄自称朕什么仙不仙的,被真正的仙人听到不好。” “……” 秦琅着实没想到女帝还信这些,很想说一句“封建迷信要不得”,不过看女帝那较真的小模样,又有些想笑: “行吧…” “啧,给朕严肃点!” 苏钰盘也看出了秦琅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差点儿跺脚,只好又补充道: “这是师尊给我们说的,秦琅你经常欺君也就算了,她老人家的教导,你也要嘲笑不成?” “不敢不敢…” 提到已然去世的师尊,秦琅也不嬉皮笑脸了。 毕竟在沐玄离的养育下,他自小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于是即可双手合十,嘟囔了几句“无意冒犯”之类的话。 “呼…” 苏钰盘吐了口气,朝顾堇挥挥手: “堇儿,你跟秦琅去县里买三匹马吧,这会儿还未到晌午,有了马估计太阳下山前就能到京城了,朕需要在此打坐片刻,你们买好了马匹就在东门等朕。” “嗯。” 顾堇答应的很干脆,秦琅倒是忍不住多嘴地凑到女帝身前: “你一个人不要紧吧?要小心啊。” “……” 女帝其实很想提醒这小子,别忘了刚刚是哪位大佬带你飞的?朕打个坐还用你担心什么? 然而,真正和秦琅那双充满认真关怀的眼睛对上之后,苏钰盘心头又莫名感觉被什么触碰到了一样,唇儿张了张之后,最终只是微微一抿,像个小女儿家似的“嗯”了一声。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年纪 “秦琅,你走那么快作甚?” “嗯?累啦?” “……” “哦对哈,这点儿脚力怎么会累到千手大人呢,嘿嘿。” 这倒是事实,少女脚步向来轻盈如猫,顾堇跟在男朋友身后,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嗔了他一眼: “走路好好走,一步三回头做什么?” “女侠,有…有话好说。” 说完眸儿一眨,又小声地补了句: “圣上都说了不用担心了,你别老惦记她行不行…” 于是秦琅只能老老实实过去,把匕首拔下来,擦一擦再还给顾堇,接着又牵起顾堇,往东市的方向走去。 秦琅嘴巴一快,苏钰盘当时脸色就一沉: “朕什么年纪?” “……” “嗯?” 秦琅也不是神仙,没法时刻都猜到女朋友忽涨忽落的心情,只能先粗暴在她小脸儿上啃了一会儿,啃完小脸儿又啃小嘴,把她啃的脸色足够红润,双目水色足够浓郁了,再带着她赶到红山县的马市上。 —————————— “少侠若有意,三十两…即可。” “嘿嘿…” “没了,昨晚来了伙商队,牵了五六匹马走,伱们去别处吧。”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苏钰盘却并没有看到秦琅两人的身影,马匹也… 自己做她男朋友很久了,不偶尔遇到这种事的话,秦琅都快忘了,原本的顾堇对人有多冷漠,有多不爱说话。 她说着,手指头紧了紧。 苏钰盘也表达了认可,盯着顾堇曼妙的少女身段看了一会儿,旋即转身直奔马车而去: “三十两…” —————————— “二八芳华,真是穿什么都有灵气啊。” 秦琅看向了大汉,某少女就默默地站到了他身后,只用一只手悄悄捏着他的衣摆。 “你…” 一旁的秦琅倒是连连点头,简直巴不得把裙装的顾堇捧到手心里慢慢欣赏,啧啧称赞: 在边郊树林里结束打坐的女帝,恢复了些御空消耗的体力,起身后就径直往县里的东门走去。 苏钰盘第一时间自然没有把这辆马车跟自己一行人联系起来,直到秦琅出现在了东门。 “顾…堇?你是千手?” “哎哎。” 傻笑什么? 男朋友突然傻乎乎的,顾堇也不知道他一惊一乍在搞什么名堂。 “嗯。” 就在顾堇摘过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有些不怎么高兴地打来打去的时候,秦琅忽然却抓起了她的手。 秦琅回答的斩钉截铁,并且又是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女帝打坐的方向。 咻—— “去买衣服。” “女…女侠息怒!” 砰——! 结果木门直接裂开了,把顾堇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女侠你…不方便说话?” “……” “嗯?…年纪…什么什么年纪?谁说年纪了?” 顾堇沉默着,看了一眼打开的木门。 苏钰盘斜睨着秦琅: “圣…圣上…” “害。” “没,我就是看我几个师姐好像都能隔空取物,我也想试试。” “不行。” 大汉喜滋滋折腾去了,秦琅则是看着顾堇那柄顶在木门上的匕首,突发奇想地伸出手,尝试着将一股内力探出。 可很快,一道银光飞掠,一柄匕首插在了马棚下靠墙的一道木门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将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门内立刻传来几道马匹受惊的嘶鸣。 这大汉又不是什么奸恶之徒,秦琅并不希望别人是感觉被威胁才这样,自己闯荡江湖,不求对得起一个【侠】字,至少也别跟这個字背道而驰,于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五十两给了大汉。 “你是有,但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是礼物,不一样嘛,回京以后记得试试啊,我觉得花纹和颜色,都和你这年纪很搭…” 她是这样对待男朋友的人么? 六八.一六八.二四.二三七 大汉有些悻悻地赔笑,秦琅看了一眼自己和顾堇身上的衣服。 “没有了?” “秦琅,我们去哪儿啊?” “马车多少钱,连两匹马一起。” “宝宝,走吧,咱就坐这马车了。” 秦琅闻言愣了下,这情况倒也没什么: “卖马车也行啊,那你怎么不直说?打发我们走干嘛?” “我这不是看两位打扮略显寒…呃…略显江湖气,就…” “…是挺好看…” 秦琅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去,凑到苏钰盘身旁,掂了掂怀里抱着的几个包裹: “宝宝,我给你也买了新衣服。” 白色的上袄,水蓝色的裙摆,青色的绣鞋。 一想到男朋友周围全是花花草草的,顾堇又有些郁闷了。 秦琅看着她瞬间乖巧下来的模样,心中也是蛮感慨的。 光是这一身穿着,苏钰盘就硬是半天才愕然反应过来: “所以这两匹马怎么回事?” “少侠!你刚刚说的什么坐地起价,故意不卖,我绝对都没有那个意思啊!只是这两匹马本来是用来拉马车的,我用不上那马车,可要是单独卖了马,车架子留着又没用,所以就想着…连马车一起卖。” 该说不说的,是有些不像能买马车的人。 秦琅还在皱眉朝木门里观望的时候,刚扔出匕首的某黑衣少女已经站在了乱髯大汉前。 马倒是有两匹,不过都拉着停于东门外的一辆马车。 “?” “是秦琅他非要…” “你觉得朕什么衣服没有?” “走吧,赶路。” 顾堇看着两个人五指交叉,耳朵上挂起浅浅的粉,本来唇儿一抿一抿地想笑一笑,但马上又琢磨出一丝不对: “你牵我手…还要避着圣上么…” 苏钰盘没有顾得上问马车的事情,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秦琅身边的一名水灵灵的少女吸引了。 “你把马车停将出来,我们一会儿回来。” 秦琅试图蒙混过关,苏钰盘直接无视,把顾堇喊着一起坐进了宽敞的马车车厢,然后在秦琅也想进去的时候,抬起火红的绣鞋将其踹了下去。 “好的少侠!” “……” 结果显然失败了,看来这看似轻松的小技能,就跟千里传音一样,并不是秦琅目前半步宗师的水平能掌握的。 到了马市,马没看到,马棚下只坐着一个乱髯大汉,说是卖完了什么的。 “哦…” “我不会。” “……” 可怜好好一枚汉子,奈何是不会武功的反复,硬是被小巧的堇姑娘俯视而下的冷厉目光给震慑的一头汗,坐在地上绷直了身体: 不过有一说一,可能确实会有些难堪,或者说窘迫吧。 嗯… “呃…” 少女的眼神顿时又冷了几分,不远处的秦琅看得哭笑不得,开口走了过来: “她是怀疑你故意藏起两匹马来,有什么花花肠子,比如等着坐地起高价,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故意不卖什么的…对吧堇儿?” 不仅因为苏钰盘是女帝,也因为她的姐姐,郡主府的那位夫人也是秦琅的女朋友,另外女帝本人也… 秦琅有些尴尬,不过也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这不是想牵你手嘛,就想走远点儿,免得让圣上看到了。” “哎哎,堇儿。” “唉…” 看到秦琅过来,顾堇这才望着他点点头: 两匹马加起来就够三十两了,这大汉无疑是心生怯意,故意叫低了价格。 半个时辰后。 什么叫残忍地抛弃啊? 一身清丽娇俏的崭新袄裙让顾堇本人都感到有些无措,被苏钰盘的目光灼的脸蛋儿红红,一双手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害,这多好看啊,人生在世,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嘛。” “赶马去!” “不是,宝宝,这车坐里面也能赶,宝宝,圣上…”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瑶池大师姐 “驾!驾…!” 从红山县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徐徐飘起了小雨。 车夫秦琅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时不时挥一下鞭子,马儿们跑的速度中规中矩,根据红山县到京城的距离,深更半夜是肯定可以到京城的。 不过这个情景嘛,倒是让秦琅回想起了当初从景州去往扬州时的那些日子。 物是人非,现在马车里不再是某个叽叽喳喳的漂亮小女孩儿。 而是一个漂亮少女和一个漂亮美妇。 其实秦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驾车嘴里就要叼根草,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小读过的江湖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当然,也有一层不怎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此时叼着的这根狗尾巴草,是那会儿顾堇抓在手里把玩的,有一股很好闻的少女清香。 嗯… 狗尾巴草尚且如此,不知道少女本身的狗尾巴吃起来如何… “?” 不对,少女哪来的狗尾巴。 哦,也不对。 没有狗尾巴的话,其实可以安一個嘛… 秦琅的脑袋天马行空,也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了某少女撅着晃悠悠的狗尾巴,戴着一对锦缎竹条制成的狗耳朵,雪白的脖子套在项圈里,然后眨巴着泪汪汪的眸儿,乖巧地朝自己爬过来的场景… “坏了!” 马车的突然颠簸,让秦琅瞬间回过神,惊叹自己为何会想到如此变态的事情。 尽管一直以来,堇姑娘本身总是让秦琅有一种想要欺负她的欲望,不过欺负成刚才脑内那样还是第一次。 秦琅本性纯良,有理由怀疑,一定是在天合宗的时候,南宫琢把自己带坏了。 “喵…” “嗯?” 关于狗尾巴的妄想到此为止,秦琅的怀里探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团团醒了? 秦琅掀开领子,看了一眼衣服里缩成一团的雪白绒布球,发现她只是梦呓而已。 “唉…” …… 自从秦琅被南宫琢掳走,沐玄离回到天山以后,团团一直就处于这种沉睡的状态。 之后女帝也就把团团随身带着,从去益州到如今回来,多少天过去,曾经那只活蹦乱跳爱发烧的小猫猫却始终没有醒来。 沐玄离不在身边,秦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反正苏钰盘看过了,能得知她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行,其它可能无非也就是因为沐玄离的通灵术,让团团也受到了某种波及。 …… “算了,猫猫…哦不,狐狐自有狐狐福。” 秦琅也不去多担心了,从好的方面想一想,其实团团能长期这样睡着的话,倒也可以避免两个麻烦。 一是不会被她偷偷玩弄逗猫棒。 二是不会被二师姐沐玄离偷窥。 “驾——!” —————————— 车厢外面,秦琅又抽了一鞭子。 车厢里面,顾堇耳朵微微一动,听着车棚上逐渐哗啦啦的声音,双手不安地一攥,看向身旁的苏钰盘: “陛下…” “怎么。” “外面…下雨了。” “朕知道。” “……” 唉,真不知道那猪蹄子又怎么惹得龙颜不悦了… 顾堇一边在心里数落男朋友,一边又心疼男朋友,沉吟片刻后继续道: “秦琅…要不让他进来吧?” “……” 这次轮到苏钰盘沉默了,侧目看了一眼顾堇身上崭新的水蓝色袄裙,半晌后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真适合你…” “?” “衣服。” “陛下过奖了。” “不,确实很漂亮,依朕看,你以后没事儿就穿这身好了。” 其实苏钰盘的夸奖是发自内心,但顾堇可不敢擅自揣测圣意: “那怎么行?陛下,我…” “怎么不行?” 苏钰盘掀开一角车帘望着外面的雨雾,唇角扬起一抹恬淡的笑: “年少的美妙,最是值得珍惜,朕当初像你一样年纪的时候,和普天下的年轻女子一样爱美,很想要穿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奈何那会儿,朕已然登基,能穿的只有金贵的龙袍之类。” “……” “当然,朕知道,在常人看来,龙袍大概是世上最好的衣服吧…” “陛下。” 女帝还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股子莫名的消沉与落寞,顾堇赶紧笨拙地试着安慰道: “陛下风华绝代,驻颜有术,穿什么…都好看的。” “什么啊。” 苏钰盘闻言,有些玩味地回头: “那朕要是穿你这身呢?” “也…也好看。” “先不说好不好看了,起码也得落个装嫩的话柄…” “不会的。” 会不会其实顾堇也拿不准,因为她现在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担心女帝该不会真地想要自己这身衣服吧? 这件水蓝色的小袄裙可是男朋友买给自己的第一件衣服,怎么能被别的女人拿去呢… 不过幸好,女帝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抬手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 “这发髻也是你自己束的?” “是秦琅。” 衣服换了,少女的发式也跟着换了,从高高的单马尾,换成秦琅亲手给她做的垂挂髻,更具少女风采,有了些南灵越和轩然的那种味道。 “秦琅还有这手艺?” “嗯…” 谁知道他又是在哪个女子那里学来的… “咦?你这草圈儿还扎着呢?” “嗯,这是木贼草,是我和秦…” “……” “……”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苏钰盘率先掩嘴轻笑起来: “无妨,朕又不是没听过你们的故事,正好,这一路上烦闷,倒还想听你再讲一遍呢。” “……” 于是,在女帝的要求下,顾堇还真就重新讲起了当初在青牛岗时,她和苏银瓶邂逅秦琅的那些日子。 不知不觉,等两人有说有笑好一会儿之后,夜色也开始降临了。 “驾!” 此时的雨声已经隐隐有些盖住外面秦琅的声音了,顾堇也早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了,咬咬牙本来想再次请求女帝开恩,让男朋友进车厢,结果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苏钰盘却在听到秦琅的动静之后,比她反应更快地皱了皱眉,掀开了车帘: “秦琅。” “啊?臣…阿嚏!…臣在!” “给朕进来!” “谢陛下隆恩,这点儿雨臣没事的,万不敢弄湿了陛下龙体。” “伱!…” 苏钰盘一时竟分不清,这个乱臣贼子是故意阴阳自己,跟自己犯倔,还是什么。 而且… 什么叫弄湿龙体?怎么听着怪怪的? 苏钰盘也懒得细品这话了,索性玉手一挥,右边车帘掀起的同时,自己也从车厢中消失。 而待右车帘落下之时,左车帘又从外面被掀开,浑身衣襟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秦琅,被苏钰盘强行带回了车厢内对面的座位上。 “害,宝宝你这…” “蠢货!” 苏钰盘一声冷斥,左手忍不住捏握成拳。 顾堇这才愕然发现,女帝有一根手指头通红通红的,分明是由于不安而被硬生生搓出来的。 “……” 原来陛下“这一路上的烦闷”,指的其实是… “蠢货秦琅!你要气死朕不成!那么大的雨淋了一路,你就…你就不肯开个口,求朕让你进来吗!” “不是,臣这一路上主要是在想事情来着。” “想什么!” “想…” 秦琅肯定不能说,在想给顾堇安狗尾巴的事情。 何况那也只是开头,后来随着路越赶越近,秦琅其实主要是在想苏银瓶。 这当然也不好说,怎么说呢? 陛下,我在想你姐姐? 于是秦琅想了下,为了转移话题,干脆现想一个出来。 “回圣上,臣其实一路在想,关于咱们瑶池大师姐的事情。” “大师姐?” 听到这个话题,苏钰盘的气果然消了不少,深呼吸一口气后淡淡嗔着他: “大师姐的事你知道多少?” “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才各种乱想嘛,所以小师姐,咱的大师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章 京城到了!(二更合一) 自从秦琅得知自己的师姐沐玄离,其实只是瑶池门派的“二师姐”以后,瑶池大师姐的底细… 也不说底细吧,素不相识就谈什么底细,总感觉有些越界了。 总之就是基本情况吧,传说中的大师姐姓甚名谁,身在何方,是否也跟目前其它三位师姐一样,有着非凡的经历或者身份,这些其实一直都还挺让秦琅好奇的,所以这才趁着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闲暇,问了苏钰盘。 “宝宝,大师姐她…” “咳!” “?” 苏钰盘轻咳一声,似乎早就想说什么了似的,借着抬手掩嘴的动作使劲儿嗔了秦琅一下,又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秦琅见状瞥过去,看到顾堇把脑袋微微偏到一边儿,时不时就摸一下耳朵,侧脸上的神色很复杂,说不上是窘迫还是什么。 不过饶是如此,秦琅还是立刻明悟了女帝的意思。 【朕虽然懒得管你,但你至少别老在外人面前称朕为…宝宝…什么的!】 秦琅其实很想说一句“堇儿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但现在真说出来无疑是找死。 好歹是进了车厢,秦琅也并不想再被赶出去,于是老老实实重新问道: “陛下,臣对于大师姐很是好奇,可否透露些许大师姐的信息?” “……” 苏钰盘美眸微眯,深深望了他一眼: “你是对大师姐本人好奇,还是因为她是你的又一位师姐,所以才好奇?” “呃…” 这女人话里怎么老找刺儿呢… 秦琅一时语塞,余光里捕捉到某少女的眼神,发现她居然也很在意这个问题似的。 因此秦琅只好一阵囫囵道: “臣只是对大师姐好奇,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师姐。” “呵…” 还因为她“大”是吧? 苏钰盘这样想,但并没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堂堂帝王,什么时候脑子里也开始出现这种废料了,多半是被眼前这个登徒子小师弟给带的。 …… 不过脑补也仅仅是脑补而已,在苏钰盘的印象中,那位大师姐到底“大不大”,她根本不知道。 实际上,别说苏钰盘了,就连沐玄离和南宫琢,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大师姐的正面。 …… “没见过?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 苏钰盘轻拂红袖,双手抱腹: “所以关于大师姐的情况,不是什么能不能透露,而是朕确实不了解。” “诶?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瑶池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师姐,是师尊出于某种原因,编了一个出来?” “?” 苏钰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皱眉古怪地看着秦琅: “你心里边儿装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害,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嘛。” “……” 就算是可能性也挺离谱的,师尊没事儿干嘛要造個假大师姐出来呢? 啧,难怪这家伙能写出《凤求凰》和《白色画簿》,还能想出什么丝袜啊,美人香啊,高跟鞋之类的东西… “朕明确告诉你,大师姐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二师姐三师姐都没有见过她的正脸儿,但却是见过她的背影的。” “背影?” 秦琅摸摸下巴,想象中莫名浮现出一个背对众生的高冷仙子形象。 “名字这些呢?” “不知道。” 苏钰盘摇摇头: “自从师尊逝去,师姐们也再也没见过大师姐的背影…事实上,就算是在此之前,师尊自己也很少提及大师姐,大师姐也同样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 “好吧…” 不知道就算了,对秦琅而言,顶多是少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毕竟在他的人生当中,排在第一的身份首先是沐玄离的师弟,然后才是瑶池宗门的师弟,对于这个神秘的宗门,他目前还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哗啦… 很快,秦琅起身掀开帘子,密集的雨丝顿时又洒在他未干的衣裳上,惹得苏钰盘和顾堇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同时一声轻斥: “秦琅!” “干嘛?” “干你个头!” 苏钰盘也是实在没好气了,在秦琅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爆粗。 所以秦琅也没敢造作,悻悻地把嘴边的那句“大头还是小头”咽回了肚子。 “伱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半步宗师,已经是万病不侵,万法不入之体了?” 秦琅想了想,尴尬地咧嘴嘿嘿一笑: “不是吗?” “是你个头!朕自己平时都要注意着凉生病什么的,无量山那帮上了岁数的老牛鼻子,都还动不动炼些防风寒的丹药吃呢,他们在寻常百姓眼里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你能跟他们比吗?” 苏钰盘这边刚说完,另一边顾堇已经把帘子撇下来了。 “还不快进来!” “不是,两位,你们别大惊小怪好吧?” 尽管两个女子的关心让秦琅心里头润润的很舒服,不过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前面官道要分叉,我赶赶马而已。” “不用。” 然而,苏钰盘玉手一弹,两道浅浅的红色“丝线”从指尖射出去,直接穿过了车厢,缰绳和马鞭在红线的控制下无风自动,很快,秦琅就清楚地听到马儿们打了两声响鼻。 “厉害!” 秦琅竖起大拇指,讲道理,他对隔空摄物这技能是“垂涎”已久了。 只可惜早些时候买马的时候也试过了,自己真没到那个时候。 唉… 要是将来自己能做到了的话,不管身边哪个女子生气了啊,不好哄了啊,秦琅只需要抬手一摄,必然摄的她惊呼连连,乖乖地回到自己怀抱… 届时也就不用再费那么多口舌了,岂不美哉? “陛下,你这招还挺好用的哈。” 秦琅趁热拍马匹,凑到苏钰盘身边坐下。 当然,他故意坐在中间,所以也同时坐在了顾堇的身边。 “嘿,陛下,以后咱们要是再去哪儿,看来也就不用我赶车了。” “倒是想的美。” 苏钰盘故意把俏脸儿一沉,帝王之气微微一凛: “你要朕给你当马夫?” “这个…臣不敢,不敢…” 秦琅避其锋芒,讪笑着侧过身去,“正巧”把注意力放到了左边的顾堇身上,于是一脸疑惑地凑了过去: “咦?这位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看一眼如碧海之明珠,看两眼若九天之仙葩,敢问芳名是?” “……” 顾堇本就粉扑扑的耳朵被秦琅的胡说八道吹了个通红,被他这通装腔作势弄的又想笑又想羞,好不容易才绷紧了小脸儿,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瞎了,不认识就算了。” “啊呀呀,姑娘莫怪,小生只是觉得姑娘和我的一位旧识长的很像,一时思念心起,这才…唉…” “……” “只不过有一点,她不爱穿你身上这么美的裙装,总是穿一套黑色衣服…当然,我也很喜欢就是了,因为她本人很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 别说,多亏这家伙皮相不错,演起酸儒来还真有几分【尝乐公】的味道。 看他故意这般作怪,一向正经的千手大人,居然心儿也有些痒痒的,抬手捧了捧脑后的垂挂髻,脸蛋儿稍微扭过去,轻声嗫喏道: “你说的那姑娘…是你什么特别的人么…?” “是我女朋友。” “什么是女朋友…?” “就是…” 秦琅把声音放的好低好低,嘴唇也几乎贴在了少女莹莹的耳垂上: “…就是我迟早要娶的娘子~”(////_////)o” 尽管秦琅此时的角度只能看见顾堇后颈上可爱的绒毛,不过仅凭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也能想象到,少女此时的脸颊已经像是一轮火红的小太阳,让此时阴沉的雨色都仿佛平添了一股子热乎乎的气氛。 “咳咳!” “!”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配合,马车在转弯时又一个颠簸,某女帝不怎么自然的咳嗽声也响起来。 秦琅下意识捂了下耳朵。 他并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咳嗽却被施加了某些玄妙,旁人听着无妨,唯独落在身旁的秦琅耳朵里就声若炸雷。 不过这也提醒了秦琅一点,那就是只要苏钰盘想的话,在她面前是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悄悄话的。 窸窸… 窣窣… 于是,秦琅身子从贴着顾堇小臋儿的地方,挪到了右边苏钰盘的大臋儿附近,二话不说就开始脱掉外面的一层衣裳。 “你…你作甚?” 苏钰盘红唇微张,美眸微震。 这乱臣贼子怎么越来越嚣张了?在马车上居然就要对朕… “?” 然而秦琅只是很纯良地抬眼道: “臣见陛下咳的厉害,想给陛下多披件衣裳,保护龙体。” 苏钰盘纤柔的眉儿跳了跳: “朕不用…” “用的用的,陛下自己都说了,感冒风寒大意不得,来吧。” 说着,秦琅还是把自己的衣裳搭在了苏钰盘肩上。 苏钰盘象征性地挣动了两下,自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腰线下鼓鼓的丰美倒是蹭的秦琅一阵受用。 “还保护龙体呢…” 片刻后,一阵闷闷的抱怨响起: “…把淋湿了的衣裳往朕身上披,哪来的呆子…” 靠。 秦琅闻言一怔,还真是。 难怪自己脱了一件衣裳之后还莫名感觉暖和些。 “失策失策…” 秦琅赶紧尴尬地道歉,伸手想要把衣裳从女帝肩上重新拿回来吧,手拽了几下却都没拽动。 “呃…陛下?” “……” “陛下?” “你烦不烦!” 苏钰盘一气,转头啐了秦琅一口: “给了皇帝的东西,你还往回拿?大胆秦琅你…你想造反?” “???” 好家伙,自己怎么从乱臣贼子变成反贼了。 一瞬间,秦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下一刻,借着已然昏暗的天光,秦琅就看清了女帝侧脸上那朵浅浅的红晕,也看到了她指尖捏着那件有些淋湿的外衣一角,悄悄裹紧了些。 “……” “……” 车厢里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秦琅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 顾堇和女帝同时转头: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某人很可爱。” 秦琅如此说着,却先挠了挠少女顾堇的手心儿。 待她再次害羞地偏过头去之后,才转向另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苏钰盘。 “……” 苏钰盘心头一虚,但还是瞬间调整神色,冷冷地白了秦琅一眼。 直到感觉自己纤软的腰间好像悄悄攀上了一只猪蹄子,女帝的腰臋才忍不住微微一颤,旋即咬咬牙,用起了隔空传音: “把爪子给朕拿开!” 爪子没有停。 只有秦琅望着车顶喃喃: “这雨淋的是不舒服,耳朵都进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幻听…” “……” 这可恶的乱臣贼子! 车厢里一共三个人,苏钰盘从来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男人缓缓揽着小腰是如此羞人,又如此莫名令人心跳不已的感觉。 于是,她的第二句传音了,似乎也随之变得有些不那么有威严了: “你…你要搂,去搂左边那个更年轻漂亮的去!” 啧,坏了… 不仅不威严,怎么还一股幽怨的撒娇味儿… 女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也来不及了。 而秦琅这样才顿悟,敢情这她一直在纠结上路之前说她年纪的事儿? 害,这矫情娘们儿… 于是,秦琅马上就很认真地悄声对女帝问道: “陛下所言我不懂,哪个更年轻漂亮的啊?” “呵…你说呢?” 女帝用的传音,但红润的唇儿却一抿一抿的: “不管身居何等高位,光阴始终对谁都是公平的,朕曾经…也有少女年纪,也曾年轻漂亮过…” “嗯。” 秦琅莞尔: “所以陛下现在,只剩漂亮了。” “诶…?” 苏钰盘承认,这话让她稍微懵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也就意识到是秦琅的花言巧语,冷哼了一声之后就不理他了。 至于他那只在自己腰间不安分的猪蹄子… 她也同样难得理会了。 “那什么,天黑了,堇儿,陛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这故事也是关于儿女情长的,叫夜勤病馆…说从前啊,有个叫夜勤的郎中开了个医馆…” …… 秦琅讲述了一个现编的纯爱故事,外面雨声哒哒,车厢里又有故事听,不知不觉,两个女子居然在都听到故事最感人的时候靠在秦琅肩上睡着了。 幸好女帝指尖的红线还控制着缰绳什么的,秦琅也不知道怎么做到了,反正照例是很羡慕就对了。 而也正是因为两个人都睡着了缘故,等她们醒来发现自己都被秦琅的大手左拥右抱在怀里的时候,想骂他两句也来不及了。 秦琅第一时间跳下马车,望着漆黑夜色下点缀着火把的数里恢弘城墙,心潮澎湃与激动之下,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拥过后面下车的苏钰盘和顾堇,在两人香喷喷的嫩滑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京城!终于到京城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秦少侠,夫人她… “站住!宵禁进城?什么来路?” “……” 宏伟的朱漆城门下,护卫拦下了三更入城的一男两女。 按理说,这种情况绝对逃不过一番繁琐的检查。 然而实际上,当这三人中一名大家小姐扮相的少女,从腰间摸出一枚刻有【梨】字的令牌之后,几个护卫却是当即大惊失色,纷纷单膝跪在两排,恭敬地让出了道路,朱漆大门也应声而开。 “那个…大人!你们的马车…” “两匹马充往城备,车子烧掉。” “是!” 城卫拱手领命,一男两女则是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京城灯火星点的深处。 …… “老大,没搞错吧?羽林卫的大人,怎么会是那个打扮啊?” “废话,人家羽林卫办事,掩人耳目乔装一下很奇怪吗?” “也是哈…那另外两个…”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羽林卫带人进京,问多了你不怕掉脑袋?!” “是是是!…” …… 京城偌大,时值夜半三更,一些個酒肆赌坊,秦楼楚馆,这会儿也依然门庭若市。 只不过作为大周都城,肯定是不比仙灾前的扬州府那样肆意放纵,人声灯火零零散散地镶嵌在大街小巷,让人感觉既不至于喧嚣又不至于死寂。 “呼,感觉走了好久啊,陛下…” “嘘。” “哦,夫人。” 尽管晚上的街头耳目口舌很少,但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京城,所以只要不是私下,苏钰盘还是提醒秦琅注意称呼为好。 “跟扬州府比的话,京城能有多大?” “四个扬州府。” “噫…” 秦琅感觉挺震撼,女帝倒是不以为然: “很大吗?” “大啊。” “比天山大?” “这…” 那肯定没有,天山绵延千里,跟人造的城郭不是一个量级。 “那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两个时辰。” “?!” 秦琅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苏钰盘藏起眸底那一丝少女般的戏谑,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再这样边走边到处乱看的话,甚至要三个时辰。” “那我不看了。” 秦琅瞧了一眼轻快地走在最前面的顾堇,加快了脚步。 晚上确实也看不清,等白天再好好转悠下吧。 苏钰盘也是个意思: “明天你自己想去哪儿转都行,今天就老老实实在宫里好好歇一晚。” “是,夫人…嗯?” 不对。 秦琅身形一滞: “宫里?” “怎么。” “不不不,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要我说几次,宫里。” 苏钰盘柳眉一挑: “不然呢?你还想去哪儿?” “当然是…” “……” “郡…郡主府…” 日思夜想的京城到了,秦琅心头当然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但此时看着月光辉映下苏钰盘的脸庞,一种说不上的心虚却在冲散这种亢奋,让他整个人都被迫地冷静了一些。 而这一冷静,一个信息似乎也在秦琅心中渐渐放大的起来。 【苏钰盘,是苏银瓶的妹妹】 诚然,这里是大周,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么问题,很多有钱有势的,别说姐妹了,有时候连母…咳…连那啥都一起拿下。 可讲道理,这里面又有几个男人是对她们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的,又有几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这类情况当中,有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贵夫人,说不定到了晚上也会如怨妇一般,时常因为夫君的偏颇而哭泣。 而比普通妻妾更头疼的是,这样的偏颇还是发生在本来就亲密的姐妹或者那啥之间。 秦琅扪心自问,不愿看到自己的女人之间出现这种事。 可如果因此就动辄要放弃某一方之类的,他也绝对不接受。 这一点,也是秦琅自诩与那些渣男不同的地方。 同样身边不止一个女人,秦琅却可以对天起誓,待她们都是真心,也会尽全力去端水。 但问题在于,他有这个心,他的女人呢? 尤其是苏钰盘和苏银瓶,她们还不是普通的女人。 以她们的身份,任意一个肯委身,都不是常人能消受的,何况还是两个,更何况还是两个姐妹。 …… 眼下,秦琅就是因为在提到“郡主府”时,被苏钰盘脸上那缕一闪而过的消沉给动摇了内心。 然而,就在秦琅心虚且恍惚的这片刻,女帝却嫣然一笑。 香风袅袅,朦胧中,秦琅感觉自己的额头好像被轻轻弹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袭红衣已然往前走去。 “这条路,本来就是去往郡主府的。” “诶?” “你啊,还得好好修炼,真正的乱臣贼子,可不像你这么一会儿一会儿傻的。” “……” 望着女帝的背影,秦琅心头似乎又多了些复杂的情愫,沉默半晌后,唇角微微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跟了上去。 …… 最终,去往郡主府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三人轻功驾驭起来,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抵达了偌大的郡主府。 “这就是银瓶平日的住所啊…” 看着华贵森严的大门和院墙,再想想当初在青牛岗的那个小破屋,秦琅的神色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木讷,很难言是一种怎样的思绪。 而顾堇自然要好很多,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无比熟悉,直接叩响了府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来了来了,诶哟…谁大晚上还敲门,人家就起个夜的功夫嘛,真倒霉…” 一串清脆的抱怨声由远及近,门开之后,一个揉着睡眼的丫鬟撅着嘴巴,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苏钰盘之后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但有一说一,女帝来郡主府,包括深更半夜来郡主府,都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丫鬟桃儿也就是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并不是很惊讶。 “桃儿不知圣上莅临!圣上金安!…咦?伱是?…” 反而是看到敲门的顾堇的时候,桃儿半天才睁大了欣喜的眼睛: “千手大人?你…你好漂亮!” “……” “啊不是!桃儿不是说千手大人平时不漂亮,是千手大人今天的衣服…啊!也不是说千手大人平时的衣服不漂亮,是…” 小丫鬟挥着小手一顿语无伦次,顾堇悄悄瞥了一眼身后偷笑的某个猪头,耳朵一红,朝桃儿摆了摆手: “进去吧,有客人,夫人呢?” “夫人刚睡下。” “刚?” 秦琅眉头一皱,情不自禁地从后面走出来: “这都多晚了?她才刚睡?” “呃?这位又是…?” 不待秦琅自我介绍,顾堇的回应就让桃儿足够清楚了: “他是秦琅,就是…那个…秦琅…” “秦琅…你就是秦少侠?!” 桃儿捂着唇儿,看到秦琅点头的那一刻,大眼睛扑簌簌一下就哭了出来,情绪激动之下,也顾不得另外两人,像只小母鸡一样就朝秦琅扑了过去。 “秦少侠!呜呜呜…” “不是,姑娘,我认识你吗?” “呜呜…秦少侠你真地来京城了,你终于来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抬起脑袋: “夫人她…她…” 秦琅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住桃儿的胳膊: “银瓶怎么了?!” “她…” 桃儿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 “夫人她…想念秦少侠,想的都快死了!呜呜…”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苏女侠,好久不见 【夫人想你想的要死了】 这话不管是从字面上还是内涵上,其意义都是秦琅无法小觑的。 更何况这是第三人传递来的信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青璃郡主的秦琅,这会儿一看丫鬟桃儿哭唧唧的,真的很难想象苏银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颗心顿时就悬了起来,忍不住抬腿就郡主府门里走。 但是走了两步,他还是身形一停,转头看了看顾堇和苏钰盘。 “我…” “还什么你你我我的!还不快去么!” 顾堇一跺脚,双手朝秦琅后背推,甚至恨不得直接给他屁股来一脚。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非要顾忌下别的女人…是不是傻… 堇姑娘心里腹诽着。 毕竟她跟苏银瓶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 可话说回来,自己的潜意识里,对秦琅这一次小小的回头,是否真的就只是无动于衷,而没有因此产生那么一丢丢的欣慰呢…? 想必是有的。 至少苏钰盘也是有的。 “堇儿。” “圣上?” “你也去看看吧。” “诶?” 顾堇微怔: “圣上你不…” “银瓶挺好的,朕已经探知过了,所以就不…” 女帝轻轻敛唇,脑海里瞬间闪过方才秦琅听到姐姐消息时,脸上露出的深深的关切与心疼。 “……” 于是,心头没由来的微微一酸,【打扰】二字便没能说出口。 “你去吧,朕‘闭关’多日,也该早些回宫了。” “是。” 顾堇自然不会多猜帝王心思,领命走进郡主府。 “陛下,桃儿这就找人备来车马。” “不用,你也回去吧,朕…一个人回去。” “哦哦,是…” 女帝拂袖而去,似乎用了某种玄妙步伐,看似悠悠一步踏出,实则眨眼就到了几丈远处,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了皇宫方向。 ———————— 另一边。 吱呀—— 大半夜的,加上专门护卫郡主的千手大人也不在,所以以秦琅半步宗师水平的轻功,很轻松地就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苏银瓶的闺房,推开了门。 屋内陈设与床榻的华美尽收秦琅眼底,只是秦琅无心欣赏,嗅了嗅空气,檀香袅袅,可记忆中苏银瓶的味道却很淡,再绕过翡翠屏风,蚕丝幔帐后面并无人影。 “秦…秦少侠!呼…呼…秦少侠——!” 秦琅正疑惑,自己明明是按照桃儿所指的路来的,不该走错啊。 结果身后气喘吁吁的小丫鬟提着裙摆,笃笃笃地一路小跑跟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秦…秦少侠,你好快啊…” “……” 秦琅的眉毛下意识抖了抖,饱读诗书的桃儿立刻摆摆手,本来就跑的红扑扑的脸蛋儿又添一层浓浓的羞赧: “啊!桃儿不是说秦少侠不行的意思!秦少侠身形魁梧,又是武功高手,一看就…很持久…” “……” 秦琅眉毛抖的更厉害了。 这小姑娘没事儿吧? 联想到某位大波女子,怎么感觉这年头的丫鬟都不怎么正经呢? 罢了,秦琅也懒得跟这年纪的怀春小丫头闲扯,直接问道: “银瓶呢?” “对!夫人!少侠,桃儿就是想告诉伱,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在闺房住了。” “嗯?那她住哪儿?” “夫人她…一般就是住在书房,住了很久了…” …… 秦琅皱着眉,捏了捏拳又放开。 好好的一个郡主,不老老实实享受荣华富贵,放着好好的闺房不住,住什么书房?她到底在胡来什么啊? “书房在哪。” “那边!挨着后花园,走到头就是!” 桃儿再次指明了方向,秦琅脚下一点,很快又没了人。 桃儿想再次跟上去,肩膀却被一只手拍住。 “千手大人?” “让他…一個人去吧。” “哦…” …… 当秦琅到了书房的时候,这一次,刚推门,浅浅的熟悉芬芳便涌上鼻尖。 于是这一刹那,秦琅的心,就仿佛获得了瞬间安宁般的松了下来。 踏进门槛,首先是一张很符合青璃郡主身份的昂贵书案,秦琅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被上面的画纸吸引了。 “这是…” 横向摊开的画卷上,并不是什么完成度很高的丹青作品,而是一字排开来的一个个人物的面像。 这看似随意的画法,倒是挺适合作为一种连环画的练习。 正面侧面。 喜怒哀乐。 散发束发。 画卷上的每一张脸,都是同一个男子,秦琅。 “……” 指尖抚过那些画像,秦琅唇角不自觉地轻扬起弧度,心头浮现出的,是那个眼神坚毅的美妇人在晨曦下挥舞着坠梨刀,俏脸儿挂满汗珠,潇洒而努力的身影。 时隔许久,秦琅虽然不知道她的武功练的怎么样了,距离她心底那个大宗师的梦想又前进了多少,不过眼下至少发现… 她的画…原来画的这么好啊。 难道她其实是那种擅文不擅武的类型来着? 秦琅对此颇为意外。 但更意外是,桌上的画卷好像不止一张。 “嗯?” 他缓缓卷起第一张画纸,果然,下面还有一张。 同样也是几个秦琅的画像,有些姿态是和第一张重复的,有些不是。 再卷起一张,下面还有第三张。 依旧是一排“秦琅”,但这一次,画上的水平似乎比起最面上那张,要稍逊一筹。 接下来是第四张,第五张… 秦琅越翻越震惊,他本以为这张书桌的厚度就是很厚,可这一翻才发现,书桌按上去之所以觉得厚,完全是因为上面铺着的画卷足有一两百张! 而越往上面的新作,画功明显越好。 越往下的旧作就越生涩。 最后秦琅索性直接翻到了第一张,脸上的惊愕之色更是多了一股有些好笑的古怪。 只见那第一张画卷上,就像是小儿涂鸦一般,画了一个圆溜溜的猪脑袋,左边胡乱写了两个字【秦琅】。 光是看着画,秦琅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某郡主,卷着袖子攥着笔,那一副幽幽怨怨气哼哼的小模样。 原来,跟武功一样,她并没有天生擅长什么。 可还是跟武功一样,她每天都在努力练习。 在秦琅不在的那些日子,她依旧做着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那就是【坚持】。 坚持练武。 坚持练画。 坚持想念那个答应了她要来京城找她的心上人。 “唔…” “!” 一声极为细微的梦呓响起,秦琅侧头看向了书房右侧里堂。 那里有一颗淡淡的烛光。 一方窄小的软榻前,两只银白色绣鞋静静停在地面,软榻之上,身着青色襦裙的一具温软身子正微微侧蜷着,裙摆下一对儿秀足裹着白袜,像是趴在窝里的小兔子露出的两只雪白后爪一样。 “……” 敢情这家伙每天就像这样睡在这儿? 秦琅表情有些无语,心里却是既暖又疼。 因为看过那厚厚一叠的画卷,他就大概已经猜到为什么这个笨蛋郡主放着好好的闺房不睡,非要每天窝在书房里了… 秦琅蹑手蹑脚走过去,不敢吵醒熟睡的美人,然后小心地在美人枕边坐下,看着她脑后素雅的妇人髻因为缺乏打理显得略有些凌乱,忍不住伸手,稍微轻拂了一下。 “唔…秦…” “……” 她在梦里颦起了好看的眉,一只玉手竟然还胡乱抓弄起来,秦琅再次下意识地伸手,把她那冰凉的几根手指头捏在了掌心里。 来京城的路上就在下雨,这会儿外面亦然是阴雨绵绵,这书房本来也不怎么挡风,可她还傻乎乎地要在这儿睡。 即使身上搭着一条挺厚实的小毯子,可这做起梦来一不安分,这手不就还是被冻着了? “…琅…” 她的梦呓再次响起,秦琅低头,看着她那张跟女帝一模一样的俏脸儿,却也不知为何,哪怕不需要她睁眼,也始终能感受到那种独属于姐姐苏银瓶,而并非妹妹苏钰盘的气息。 …… 秦琅就这样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头,自己也微微靠在扶手上,准备就这样先默默陪她睡醒再说。 “咦?” 不过,在闭眼养神之前,秦琅还发现软榻前放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笔筒?怎么放这儿啊?” 一只玉质的笔筒居然放在地上,里面还扔着四五支毛笔。 秦琅随手捡起一支看了看,是很柔软的羊毫,说崭新吧,的确没有墨迹。 可用手指搓了搓笔尖,上面又湿哒哒,黏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蘸的饱饱的,从笔筒里拿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拉起一条长长的水丝。 嘶… 这是浆糊? 可好像没浆糊那么浓啊… 而且气味… 秦琅问了问,毛笔上有一种说不上的腥甜,但跟血的味道又不一样,关键是带有很浓的苏银瓶独有的体香,总来的说还挺好闻的。 秦琅实在不知道这些笔放在榻前是干嘛的,总之老实放回原处,开始了入定。 …… 直至第二天,一夜风雨过后,艳阳高照。 “哈——唔…” 青璃郡主苏银瓶照常在一个有些凄美的梦里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及眼角淡淡的湿痕,然后整个人猛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抓起身边的坠梨刀就是一个翻身。 然而,等她看清坐在自己身边那个面带微笑,仿佛从自己梦里走出来的脸庞的时候,她手里的坠梨刀直接“哐当”一声滑落了下去。 “早。” 秦琅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睫毛逐渐颤的越来越厉害的美妇人,缓缓抬手抱了个拳: “苏女侠,好久不见。”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郡主的泪 郡主府的书房内,刚刚醒来的苏银瓶,严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了。 从一开始的思而不得,到后来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各种患得患失,再到像现在这样担心他的生死安危… 在习惯了这些日子以后,今天的青璃郡主一觉醒来,耳边却是响起了一句“苏女侠”。 这三个字,几乎让她恍若隔世,把她整个人都拉回到了一切的从前。 “苏女侠。” “……” 眼前日思夜想的男人,又这样唤了她一声,然后见她呆愣愣的,又捏了捏她的手: “银瓶?” “……” 别说,这一捏,倒是让郡主大人省去了自己捏自己的动作,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做梦。 可是… 可是尽管如此,面对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他,郡主大人嘴里里实在发不出什么声音,明明心头是轰然而至的欢喜,可却感觉脖子如鲠在喉地痛啊痛。 “银…” 踏踏踏… 于是,在秦琅再一次唤她的时候,郡主大人只能勉强也行动来回应,身子根本顾不得站起来,双膝就跪在软榻上朝着他挪过去,然后伸出胳膊死死地抱住秦琅。 “……” “……” 这一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苏银瓶的双手,仿佛生怕碰触到的是泡影一般,手指头紧紧扒住秦琅的后背上,甚至到了让秦琅有些吃痛的地步。 而一脸木讷的秦琅,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 或者说,感受到了,但他并没有作出反应。 甚至他的两只胳膊,也是在他脸上这股莫名的木讷消散以后,才蓦地抬起来,有些慌张地同样抱住了郡主。 “银瓶,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喃喃,可扯起的笑容里却不只是温暖和思念。 …… 原因无它,只因为在苏银瓶抱住自己的那一刻,那份美好的女子触感,却让秦琅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不是苏银瓶…而是她的妹妹,女帝苏钰盘的影子。 …… 是,秦琅知道,她们是双生子。 而且昨晚看见苏银瓶脸庞的时候,秦琅也一点儿也没有联想到女帝什么的。 秦琅本来就是個不论对谁都很专一的人,所以在对苏氏姐妹的感情上,也可以完全地对其中任何一人忠诚。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方才苏银瓶在怀里的感觉,却让他产生了一丝迷茫,这也才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卡顿。 …… 不过,说是一瞬间,也就真的只是一瞬间。 茫然过后,秦琅立刻就收拾起心情,觉得自己之所以会把苏银瓶这个久违的拥抱联想到苏钰盘,完全是因为在此之前,跟苏钰盘这个双生妹妹在生理上接触太多了。 而秦琅的精神上,还是纯洁干净的。 并没有掺杂什么喜新厌旧的渣男元素。 “银瓶,不,苏女侠。” 重逢之时,果然还是更怀念【苏女侠】的称呼啊。 秦琅的下巴轻轻磕在苏银瓶的发丝上,手掌在她纤柔的后背上温和地摩挲: “有段日子没见,看女侠安好,在下也就放心了。” “……” “呃…好吧,我知道其实说不上安好。” 苏银瓶没有说话,秦琅就很自觉地自我反省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 “虽说细细一算,好像也没有多久,但实际上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 “…有些事情,一直都很想跟苏女侠你好好倾诉,有些事情,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 秦琅一边说着,也一边回忆着。 这一回忆不要紧,结果倒是发现,从他下天山以来,自己在这个江湖红尘当中,真正能算得上安稳的日子… 或者更激进一些,就是真正能算得上“体会到幸福”的日子,竟然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那就是在青牛岗上,每天和苏女侠顾堇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诚然,秦琅在天山上跟沐玄离师姐的生活也很美好,秦琅也是个孝顺的师弟,从来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表示不满足。 只不过某师姐自己,倒是经常会表现出一些“不满足”的意味来… 而在景州和扬州的那些天,秦琅也和“卓北北”南灵越,以及女帝一起创造了很多珍贵的回忆。 但这些跟青牛岗的日子相比,好像都差了些什么。 这绝非是秦琅认为南灵越等等女子,不如顾堇和苏银瓶重要。 而正是因为她们同样的重要,秦琅才格外地希望,有一天,能和她们一起体验自己跟郡主曾经体验过的那种“平淡的小幸福”。 …… 比如一大清早,从简单的房舍里醒来,看到怀里的某个小女孩儿还在呼呼大睡,而屋后的小院里传来银瓶和顾堇练武的声音,前院的女帝则在一颗梧桐树下打坐… …… 总之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以后,秦琅发现,自己可能已经提早地想要过上“归隐江湖”的平淡生活了。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少年老成。 当然,如果要讲真地去朝着这个目标走的话,秦琅其实还急不得。 因为他自己虽然只是一个江湖浪子,可他身边的女人并不是。 至少并不全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苏钰盘还做着她的女帝,眼下光是听雨轩的事情就还没处理完。 天合宗那边,不说南宫琢,反正南灵越作为圣女,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跟秦琅一样谈“归隐”的。 还有二师姐沐玄离的伤,秦琅治好了南宫琢,下一个就想找到办法也治好她。 再考虑长远点儿的话,自己生命中第二个喜欢上的女人,苏银瓶,她大宗师的梦想…真的就只能是梦想吗? …… 如此这般看来,秦琅的归隐梦,追求的平淡小幸福,似乎也并不那么少年老成了。 天知道真地到那一天,究竟还需要多久。 说不定真地可以清闲下来的那一天,自己还真就老了呢? 唉… 这样一想,自己招惹身边这些不平凡的女子,倒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 秦琅拥着苏银瓶,大脑里不知不觉就琢磨起了这些有的没的。 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苏女侠有些不对劲。 “银瓶?” 苏银瓶原本环在自己背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松了下来,有些无力地耷拉在腰间。 而苏银瓶保持沉默的时间,其实也远超了秦琅的想象。 稍微动一动吧,秦琅更是感觉到,自己的一侧肩头,也就是苏银瓶埋着脸庞的那一边肩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 秦琅有些惊异。 因为她完全没注意到郡主大人在哭。 她的喉咙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身子也没有一丝颤抖。 直到缓缓撑起她清瘦的双肩,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沾满了凌乱的发丝,看到她紧咬的唇角汨出的淡淡血丝,秦琅才赫然意识到,她是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忍住这一切,忍住她此时心里还不为秦琅所知的那股无名的悲伤的。 秦琅想问她怎么了,因为他已经感知到,她此时的泪并不是喜极而泣。 而她却开了口。 “秦琅,我好想你…” “嗯,我也…”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京城啊…” 她的哭腔,让秦琅想起了两人刚邂逅时,她抱着坠梨刀,缩在床角的样子。 只不过,比那时难过了千百倍。 “我…” “…我找人打听了你好久好久,最后有人说…在扬州看到你了…” “诶?” 然后,蓦然间,她的哭腔仿佛就连同她的泪水一起,不再外溢,而是倔强地凝在了红肿的眼眶里: “秦琅…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妹妹的味道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渣男 尽管在顾堇和某人眼里,苏银瓶表面上的言行总是有些傻乎乎的,那些一根筋的地方也加深她呆呆的刻板印象。 可同样就算是顾堇和某人,他们也知道,作为青璃郡主,作为当世女帝的姐姐,苏银瓶其实是一个很聪敏的女子。 她不笨,反应并也不慢。 但此时此刻的苏银瓶,却真地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慧,也不要那么敏锐。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第一时间在久别重逢的【男朋友】肩头上闻出另一个女子的味道,也不会第一时间分辨出这个味道属于自己的妹妹。 更不会在秦琅抱着自己低声轻诉那些碎碎念的时候,迅速地将很多事情联系起来。 妹妹忽然的长期闭关… 顾堇的外出… 扬州… 苏银瓶承认,她的联想可能有些过于大胆了。 可仔细回想起来,这些联想,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聪敏才瞬间产生的吗? …… 【夫人夫人,我今天听杏儿说,圣上闭关的事情,可能…】 【唉,千手大人多久才回来啊,以前没也出去久过啊…】 【夫人,扬州传来消息,说有像是秦少侠的人露面了…唔…说是跟一个红衣服的女子在一起…】 【哎呀夫人你好歹吃点儿吧,昨天那個消息还不确定呢,我相信秦少侠不会那么随便的…】 …… 身边丫鬟打探来的那些点点滴滴,有很多,其实苏银瓶一直都故意没去多想,没去当真。 直到眼下,直到此时。 那些不当真的,听说来的细节,就好像以秦琅肩膀上的气息为中心,不可控制地聚集到一起,将苏银瓶脑海里那个大胆的猜测堆砌的更加牢固。 也就是【在自己对某人日思夜想的这段时间,饱受孤寂之苦的时候,对方却在和自己妹妹相依为伴】 当然,即便这个猜测是真的,苏银瓶也在那一瞬间告诉自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复杂的,不可抗的原因。 …… 她是青璃郡主,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苏银瓶觉得,自己是不配做一个可以因为男朋友身上有其他女子的味道,而马上不顾一切哭闹起来的少女。 所以苏银瓶,其实已经忍住了一大部分从心底涌出来的迷惘酸涩和难过。 只不过纵然如此,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还是化作了停不下的泪珠儿流了出来。 “秦琅…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妹妹的味道啊…” “银瓶,我…” 这一刻,秦琅神奇地发现,自己呼吸居然有些凝滞。 其实早在来京城的路上,秦琅就已经想过了自己要怎么跟苏银瓶说自己这些日子的历程。 他甚至想象过,假如自己是和苏钰盘一起出现在苏银瓶面前,当苏女侠一脸震惊地说不出话的时候,自己要如何微笑着拥她暖暖的身子,如何温柔地一边安抚她一边跟她简单地解释,平复下她的心情。 可实际上面临这一刻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琅的双手的确还算是拥在郡主大人的腰间,可她的身子一点儿也不温暖,只有微微颤抖的冰凉。 计划中,以“听我慢慢解释”的一堆话,也在被她那双失神的杏眸呆呆凝望的刹那,蓦地堵在了秦琅喉咙里。 啧… 明明好好解释就行了,为什么会突然说不出来了…? 又是因为…那股莫名的心虚吗? 这股心虚方才也出现过,就是秦琅被郡主大人抱住,却误感知为女帝的那一瞬间。 真是靠了… 明明自己也没干嘛啊… 女帝和郡主,他本来就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身正不怕影斜,心虚个毛啊… 堂堂秦少侠,本来从一开始就不止喜欢一个女孩子,敢做敢认,这会儿难道还失掉自信力了吗? “呼…” 这样可不行,秦琅深呼吸一口气,撇去心中杂念,对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郡主大人莞尔一笑: “银瓶,从我们在青州分开至今,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儿…你看你憔悴的,先吃点儿饭吧,吃完之后我慢慢…” “多久了…” “诶?什…什么多久了?” “钰盘她…跟你在一起多久了…” “她…呃…她跟我也就是两三个月前在扬州附近才偶遇的,之前我一直是在景州,跟南灵越…咳!咳咳…” 坏了,一出口就知道坏了,但也晚了。 秦琅猛地一阵假咳,也没能抵消掉正处于心思最敏感细腻时候的郡主大人。 “南灵越又是谁…” “她啊…她这个…又说来话长了…” 有些事情,之所以要慢慢说,就有慢慢说的理由。 “银瓶,你坐好,听我一点点跟你说哈。” “你不要我吃饭了吗…” “这个…” 秦琅内心很纠结。 要按照他的标准以及眼下情况,说实话,他认为,饭可以待会儿吃,但是话现在就要讲。 可掌心又按了按苏银瓶那略显消瘦的腰肢,秦琅心头一软一刺,终究还是顾不得先给自己做什么争辩,总之还是自己女朋友的身体最要紧。 “银瓶伱等着,我先把饭给你端来。” “不要!” 秦琅起身就走,苏银瓶却是瞬间瞳孔颤抖着一缩,随着腰上一空,心儿也空了似的,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样扯住了秦琅的腰带,死死地重新抱住了他。 什么别的女人,什么妹妹的味道… 在他的身影刚刚从自己眼帘里消失一点儿的时候,郡主大人就统统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刚刚敛下去的哭腔一下子就又如同崩溃般地散开了: “你又要去哪…你又要去哪啊!” “我…” “混蛋!秦琅你混蛋!呜呜…” “……” 这一次,秦琅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默默地回来,回到那个本来像小太阳一样明艳可爱的女子视野里,一声不吭地任由她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委屈和心伤,都决堤似的发泄出来。 不管她再怎么在自己背上挠啊抓的,再怎么在自己胸膛上捶啊打的,秦琅也再不愿意表露出一丝不好受了。 …… 就这么,直到哭声终于小下来,秦琅的衣襟湿了一大片,郡主大人哭的实在没有力气了,秦琅才终于能把她怀里轻轻推开一点了。 “你看你哭这么多,待会儿就吃粥吧,稀一点,补补水,好吗苏女侠?” “……” 苏女侠不回话,但秦琅多少可以放心地起身了。 尽管起身的那一刹那,郡主的手儿下意识又慌张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但这次秦琅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她就乖巧地把胳膊收回去了。 吱呀—— 然后秦琅推门,准备去厨房拿吃的,结果却发现门口有个小丫鬟,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跳了跳。 “你…桃儿是吧?” “秦…秦少侠,我是来给夫人送饭的,刚到,什么也没听到来着…” “……” 小丫鬟眼珠子胡乱地转,秦琅不拆穿她,看了眼她端着的薏仁小米粥,正好也做的比较稀,倒是省去自己去厨房了。 “谢了啊。” 于是秦琅笑着接过来,然后问了句: “堇姑娘她怎么样?还好吧?” “哦哦,千手大人好着呢,在后花园练功来着。” “嗯,行,那我待会儿去后花园看看她。” 说完秦琅回到房间,先把粥给木头人似的郡主夫人一口一口喂了,然后就从青州开始,把自己的一切经历都慢慢讲给了苏银瓶。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时辰。 苏银瓶一开始还是跟木头人一样,但很快就沉浸了进去,表情变化之丰富,让秦琅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在青牛岗上的憨憨苏女侠。 …… “…最后你就知道了,我就进了郡主府,然后重新回到你身边了。” 讲完了这一切,秦琅也是口干舌燥,本来想去倒点儿茶水喝,然而郡主大人两只手儿一拉,又不让他走了。 “回来。” 秦琅咧嘴一笑: “我就倒个茶。” “回来。” “害…” 好吧,小女友…呃…不对,顾堇才是小女友,郡主应该是大女友… 总之,大女友既然舍不得自己走开一儿,那秦琅也就做个暖男,乖乖忍住了口渴。 “坐好。” “嗯。” “你说完了,我还有话没说呢…” “哦?什么…” 啪! 秦琅话音未落,脸上的笑容就伴随一记响亮的耳光凝固了。 “渣男!” “???”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没你这个妹妹! 一记响亮的耳光,对秦琅来说不痛不痒。 但苏银瓶口中的【渣男】两个字,却格外沉重。 尽管秦琅以前也被骂过好几次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从郡主大人口中说出的话份量却极重。 具体而言,【渣男】两个字居然成了接下来两天,苏银瓶对秦琅说的唯一一句话。 …… “那个…桃儿?” “哦,秦少侠啊,有事吗?” “呃…” 秦琅现在很尴尬。 因为他不仅连续两天没有跟苏银瓶见过一面,甚至在郡主大人的命令下,连堇姑娘也见不成。 自己就这么不知道以何种的身份,尴尬地在书房住了两天。 期间不管怎么向苏银瓶的贴身丫鬟打探或求情,都没有什么用。 一来二去,秦琅也真有些急了。 啪! “桃儿!” “!秦…秦秦…” 忽然被郡主的男人一脸正色地握紧了双手,小丫鬟桃儿当时整张脸就如其名一般,红的比桃花还艳,一时间走也不会路了,说也不会话了: “秦少侠!你你…你别这样,桃…桃儿就是个下人,我们这样…要是被夫人要是知道了的话…” “?” 秦琅寻思至于吗,就拉拉小手而已,而且是正经的那种,谁知道这小丫鬟直接搞得他像是什么欺辱小侍女的坏老爷一样。 “不是,桃啊,我就是想知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桃儿这么敏感,秦琅还是果断放手的好: “…银瓶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见我啊?” “这個…秦少侠,桃儿真的不知道,说实话,桃儿侍奉夫人多年,从来也没见过夫人这么…这么生气…总之这段时间秦少侠还是不要妄想见到她了吧…” “……” 秦琅眉头紧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了高天。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结果日思夜想的银瓶见不到了不说,连顾堇也… 唉,本来是带着一个女朋友来见另一个女朋友,结果两个女朋友都无了,真是颇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沧桑无奈。 可如此一来,又能怎么样呢? 总不能…去皇宫找女帝宝宝吧? 自己造了孽,把女朋友惹生气了,不理他了,然后自己就干脆跑去找另一个相好? 这是人干的事吗? 显然不是的。 可眼下这情况,秦琅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在郡主府住下去,似乎也不像话。 “桃儿。” “嗯?” “银瓶现在,是回到她闺房住了吧?” “嗯嗯,是的。” “那…一日三餐这些…” “夫人前天确实还不怎么想吃饭,但是后来千手大人打了…啊不是…劝了她几下,夫人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饮食了。” “行…” 也算个难得的好消息了,秦琅想起之前苏银瓶躺在书房里像只流浪猫的状态,此刻心里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而桃儿瞧着秦少侠唇角隐隐翘起的弧度,心头一动,抿了抿小嘴,忽然红着脸朝他招招手,嘘着嗓子唤道: “秦少侠…” “?” 桃儿个子小小的一只,比顾堇还小半个头,顶多也就跟天合宗主差不多,秦琅赶紧会意地略一弯腰颔首,小丫鬟也配合地踮起脚儿来,大眼睛贼兮兮地眨巴着: “…其实桃儿觉得,秦少侠你是不是有些…太老实了?” “……” 秦琅脸色僵硬了一下,旋即点头: “对,秦某自幼在边疆山野长大,不谙世事,一直是个老实人。” “所以这样是不行的啊!” 小丫鬟挥了挥手指头,开始谆谆教诲: “很多事情要灵活处理,尤其是对女子,比如夫人她虽然说不见你,你难道就真的在书房里呆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 “都说了,夫人她住回闺房了嘛,白天的话可能不太好,毕竟这府中上上下下也是有那么多眼睛和耳朵的,但是晚上的话,以秦少侠你的身手,怎么就不试一下偷偷去找夫人呢?” “这个…” 其实偷偷去闺房找苏银瓶这件事,秦琅不是没有打算过。 但考虑到这里一来是正经的皇家重地,二来苏银瓶也是很正经地不想理会自己,要是贸然如此行事,那跟凭借武力用强有什么区别? 秦琅好歹是个少侠,又不是流氓采花贼。 于是秦琅听了桃儿的建议之后,只是消沉地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还是算了吧…” “啊?为什么?” “因为…我这次确实让银瓶伤了心,再行油滑取巧之事,多半只会让她对我…更失望,更…讨厌吧…” “不不不!不会的!” 桃儿闻言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失望当然是会失望啦,但是秦少侠伱根本不知道,夫人她…她…” “?” “哎呀!” 桃儿一跺脚,闷闷地不说话了。 她擅自给“渣男”出谋划策已经犯了夫人的忌讳,要是再说些“夫人她根本不会讨厌你”“夫人她对你喜欢的不行”之类多余的话,那郡主大人肯定要让千手大人亲自来打屁股。 虽然千手大人平时也经常打夫人的屁股,但夫人毕竟是夫人,她一个丫鬟,挨起打来肯定是按照受罚的标准,被打个十几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反正少侠你自己看着办吧!桃儿先忙去了。” “……” 小丫鬟跑走了,秦琅则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开始纠结。 诚然,现在的他,并不希望再用取巧油滑的态度去对待苏银瓶。 可如果真的老老实实的话,他又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跟苏银瓶见面。 他甚至也想过装病啊,装受伤啊之类的方法。 秦琅有信心,这种方法绝对是有效的,可也同样绝对会更加伤苏银瓶的心。 一通思来想去之后,感觉还就真如桃儿所言,晚上偷偷摸摸去闺房找她,才是唯一的途径。 所以… 到底要不要去呢? …… 至少当晚,秦琅是不会去郡主闺房的。 一来是想让苏银瓶再缓一缓,二来也让自己再好好想想。 不过,秦琅不去,不代表别人也不去。 …… 哗啦啦… “谁?!” 时值二更,躺在床上怔怔出神的苏银瓶忽然坐起身,却见屋内窗前,不知何时有一女子身着一袭鎏金白裙,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 正是女帝苏钰盘。 “姐…” 苏钰盘红唇翕动,此时的她,身上没有半点儿以往与姐姐见面时的从容,更没有一丝帝王气,就这么罕见地唤了苏银瓶一声“姐”之后,默默地走到她的床边: “这么晚,你还没…” 啪! 话音未落,一代女帝苏钰盘的俏脸上,竟然挨了一个巴掌。 跟之前苏银瓶挥在某人脸上的一样。 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谁是你姐…我没你这个妹妹…”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明明是他! (标题打错了,是二百三十六章,没有河蟹) 六月了,夜晚的天气本来就有些闷热。 而此时的郡主府闺房内,气氛仿佛比外面还要更加凝滞几分。 “……” 苏钰盘微微低着下巴,视线刻意地有些偏离着姐姐苏银瓶的方向。 对于脸上热辣辣的一巴掌,她没有运功消解,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来摸一下。 “千手她…不在么?”半晌后,苏钰盘忽然开口。 “不在。” 顾堇如果不在苏银瓶房间,那一般就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了。 苏钰盘知道这两人情同姐妹,苏银瓶跟千手在一起的时间,甚至也比跟自己这个亲生妹妹在一起的时间多。 如此许久未见的二人,即使某个少女很“高冷”,但也肯定够架不住苏银瓶的“盘问”,按理说,应该是要黏在一起互相倾诉个三天三夜才行的。 可眼下,一切现在都并没有按照本应该的路子发展。 “姐…” “我现在…不想见堇儿,就像我也不想见你一样,有问题吗?” “……” 苏银瓶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背朝外,苏钰盘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至少听得出她的语气,只能在心中默叹一声。 可怜了堇姑娘,算是被朕牵连了… 由于姐姐这次的反应,太过直接,就跟她的巴掌一样,所以苏钰盘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说话,包括说什么也不知道。 …… 事实上,回宫以后,苏钰盘心头就一直有些莫名的发慌。 她昨晚就来过一次郡主府,从桃儿那里得知了姐姐和秦琅的情况,然后心里对于跟姐姐见面这事儿就更没底了。 而原因,自然是自己跟“姐夫”这一路的纠葛… 以及“姐夫”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其它女子的纠葛… …… 诚然,苏钰盘也清楚,这事儿苏银瓶是受害者。 在苏银瓶那么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那個人却在外面泡着温柔乡,女帝作为苏银瓶的亲妹妹,不但没有成功阻止阻拦,还…被迫地…稍微地…不情不愿地…加入了一下… 苏钰盘扪心自问,要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别的不说,光是上火就得上一个月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苏钰盘今晚此行,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摆出皇帝的身份,而是破天荒拿出那副在姐姐面前老老实实的小妹妹模样,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她还没有出去游学,还没有拜入瑶池的时候。 “姐,堇儿那孩子…挺不容易的,你别…” “呵!堇儿的事我不比你清楚?” 苏钰盘想从侧面突破,但苏银瓶直接冷笑戳穿: “我跟堇儿十几年一起过来的,我太了解她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愿意把很多东西跟她分享…可你也跟她一样吗!” “……” “还是你觉得,我们是亲姐妹,所以我跟堇儿能分享的,也必须跟你分享?苏钰盘我告诉你,很多事情不是这样算的!也不能这样算!” “姐!我…我跟秦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钰盘有些忍不住了,姐姐的这番话对她来说,很刺耳。 尤其是当从前的一些姐妹间的画面浮现脑海的时候,甚至刺到了苏钰盘的心里。 “我不知道秦琅有没有跟伱说清楚,其实一开始…” “没什么好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就是弄假成真,假戏真做吗?怕你不知道,我提醒你一下,这是民间银妇偷腥最常用的手段!” “银?…你…” 苏钰盘从没想到,自己身为女帝,有一天会被亲姐姐说是“银妇”什么的,当即龙颜一变再变,铁青中又隐隐发红,忿忿然地瞪着姐姐的背影: “朕还没嫁人呢!什么妇不妇的?!” “哼…” 苏银瓶冷哼,这会儿倒讲究起来了,真是没话找话。 她不也没嫁人吗?底下人不照样喊她【夫人】多少年了? 谁还不是个老女人了,装什么嫩啊还… “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男人没有…偏偏就要使得这般手段…呵…看来史书上记的没错,很多人皇帝做久了,就会开始产生一些扭曲的兴趣爱好…” “苏银瓶!” 女帝受不了了,在床前一个弯腰,一手一探,将背对自己的姐姐抓过身来: “你…你大胆!你还知道朕是皇帝嘛!” “知不知道又怎样!” 看得出苏钰盘的确急了,苏银瓶被妹妹这一爪给扒的,差点儿扒掉衣服,低头再一看,俏脸儿微红,拂过衣襟遮住心口白花花的两团儿雪腻,一边抹了抹泛红的眼眶,一边下巴高高抬起倔强的弧度: “大不了你治我个欺君之罪啊!” “你!…” “没了我多好?秦琅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跟你了?” “我跟秦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再说?!” 苏银瓶忽然指着苏钰盘的鼻子: “苏钰盘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诶…?” 女帝一愣,说话顿时结巴了两下: “我…他…朕和秦琅,就只是…” “只是什么?” “只…只是…” 只是抱过了? 亲过了? 摸过了? 不行啊! 这三样,不管哪样单独拎出来,也都没法叫做“什么都没发生”。 更何况自己跟那贼子,三样全都发生过了… 不是!问题是! 朕说的“什么都没发生”,指的是男女之间最关键的那一层,秦琅和朕,的确是还没有来得及突破啊! 从这方面来说,两人的确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法发生啊!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女帝却也想起了秦琅被南宫琢捉去的事情。 于是,在姐姐的冲击之下,一直掩藏在女帝心底的负面情绪,也在这时涌了上来: “苏银瓶你咄咄逼人…也就是仗着是朕的姐姐!你有本事,怎么不去问秦琅!问他跟那个天合宗主又发生了多少故事!” 天合宗主南宫琢? 苏银瓶怔了怔,她当然也听秦琅说过这些事,可不明白妹妹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苏钰盘你什么意思?他不是…被天合宗捉去当补药用了…?还能发生什么?” “呵呵!是!是当补药了,看来他没告诉你,具体还是怎么个补法吧?” “?” 讲道理,还真没有。 于是,苏钰盘银牙一咬,就把南宫琢疗伤的具体方法告知了苏银瓶。 苏银瓶听完之后,整个人直接呆在了床头,半天都没说话。 而将这一切诉说出来的女帝,也再也忍不住一直以来的委屈和酸涩,在当前的气氛下,加倍地发泄了出来: “你就只知道听他的一面之词,根本没问个明白,就知道怪朕抢了他…又岂知朕眼睁睁看她被别的女人抢去,朕心里又何尝是滋味!” “……” 苏银瓶闻言眉儿一颦,缓缓抬眼,然后愕然发现,女帝妹妹的双眸里,竟然闪烁起了晶莹的光点儿: “苏银瓶你知不知道,明明是他…是他先欺负朕哒!”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奔雷 “阿嚏!” 是夜,继续躺在书房过夜的秦琅,好端端的打了个喷嚏,顺便还抖了个哆嗦。 “谁想我了…” 他揉揉鼻子,很不要脸,一会儿怀疑是南宫琢,一会儿怀疑是南灵越,最怀疑的还是堇姑娘。 可实际上,说是有人想,但为什么自己心头却感觉毛毛的呢… 咚咚咚—— “嗯?” 居然有敲门声,秦琅惊喜地起身: “谁啊?银瓶?堇儿?” “秦…秦少侠,是桃儿…” “哦…” 吱呀—— 小丫鬟推门进来,看到一脸失望的秦琅,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也跟着有些消沉。 大概有些人就是看不得有情人难成眷属吧,虽说桃儿是郡主的丫鬟,凡事理应“站在”郡主这边,可儿女情长之事,向来也很难站队,这两三天下来,从桃儿自己的角度,只是觉得郡主的小男人还是挺痴情的… 当然了,痴情也不妨碍他多情,两者不矛盾,否则他也不会惹郡主生气了。 …… “这么晚,桃儿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儿啊。” 秦琅这会儿其实没啥心情跟小丫鬟打交道,不是针对谁,就是纯粹的郁闷不想见谁。 但秦琅考虑到人家好歹是郡主的人,自己这个寄人篱下的“小白脸”姑且还是对人家态度好些才对,否则容易让人家小姑娘觉得自己因为当下的事儿在迁怒她,寒了别人的心。 而桃儿看到秦琅脸上柔和的笑意,单纯的少女心也的确精神了一些: “秦少侠,我就是刚好醒了,想去看看夫人来着,顺便路过你这里,听到你打喷嚏来着,就…就想问问,要不要给你添床被子啊?” “这样啊…” 真是个善良的小丫鬟,秦琅心底微微一暖: “我不冷,多谢桃儿你有心了。” “嘿…应该的~” “害,哪有什么应该…” 秦琅有些无奈地望着窗外: “我一個外人,在京城本就无依靠,是你们郡主赏的几分情面,才算能有个落脚之地,你大可不必顾及我什么的。” “哎呀秦少侠你又说丧气话了,桃儿可不爱听了。” 小丫鬟踩着小碎步,顺手搬起一张小板凳就在秦琅身前坐了下来,昂着脸蛋儿很认真地安慰道: “都说了嘛,等伱明晚去偷偷找夫人聊一下,说不定误会就解除了呢?然后你不就是王妃了?” “王妃?” “不对不对!是…哦!是驸马!” “……” 虽然小丫鬟替秦琅想的很美,但秦琅只是笑了笑: “话说桃儿,你真的知道我跟郡主之间的误会是什么吗?” “唔…知道…” 桃儿扭捏了一下,但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 “就是…就是秦少侠你花心嘛,夫人就…对了,秦少侠,你知道什么叫【渣男】吗?就是当今有个叫【尝乐公】的才子,他…” “知道知道…” 秦琅现在听到“渣男”这个词就头疼,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还不清楚,秦某花心的对象是谁…” “诶?” 桃儿歪歪头: “不是千手大人吗?” “……” 秦琅语塞了一下: “她…咳…的确也是…” “哦哦。” 机智的桃儿一下就懂了: “看来秦少侠还有其它红颜知己,难怪夫人那么生气。” “……” 秦琅腹诽,岂止是什么“红颜知己”,那可是天下独一份的“龙颜知己”啊… “总之啊桃儿,根据目前的情况,什么驸马之类的事情,属实是不切实际了…比起这个,你不如先透露给我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是你也知道,银瓶那边,我准备等她缓一缓,明天再去偷偷找她,但是堇姑娘那边呢?可以的话,我想今晚先去找她看看。” “啊,千手大人啊…” 桃儿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桃儿是可以告诉秦少侠千手大人的位置,但是秦少侠你要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情,夫人好像对千手大人也有些意见了…虽然大伙儿都知道她们不可能真的闹掰,可气头上的夫人,目前也算是变相关了她的禁闭。” “这个我大概也了解。” 秦琅猜都能猜到,堇儿肯定是受自己波及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在自己“孤守书房”的情况下,连续两三天都还没来主动找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苏银瓶虽然“软禁”了顾堇,顾堇应该也不会那么听话吧? 脑海里浮现出黑衣少女的小模样,秦琅稍微有些疑惑,堇儿的实力可比苏银瓶要高很多,可她居然没有偷偷摸摸先来找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难处? “桃儿,告诉我吧,堇姑娘现在何处?” “在最南边的一间厢房里,有点儿远。” —————————— 与此同时,郡主闺房内。 一点烛光摇曳如豆,床榻上一张被子铺的满满当当,时不时就响起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人声。 “…反正…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切…谁知道呢…” “你!…你就那么不信朕吗!” “呵,信你?信一个本可以得到天下任何男子,却非要对自己姐夫下手的人?” “我…” 被窝里,女帝和君主不知何时背靠背躺在了一起,在女帝以她的视角把跟秦琅的那些事诉说出来以后,苏银瓶的心情虽然貌似缓和了不少,但言语间对妹妹“偷人”的核心问题,仍然是不依不饶,惹得苏钰盘一个翻身,玉手紧紧按在了姐姐的腰肢上: “都说了!就是秦琅他…他欺君罔上!欺负朕!你干嘛就老盯着我啊!我…我也没说我就一点儿错也没有啊…” “你错了?行,那你错哪儿了?” “我…我一开始就不该瞎掺和,假装成姐姐你,然后试探秦琅什么的…” “哼…” 发现苏银瓶没有将自己的手躲开,女帝也是趁热打铁,稍微更多地从身后将姐姐抱住了一些,语气委屈又弱气,竟如同普通人家的妹妹给姐姐撒娇那样,已然没了一丝一缕当朝皇帝的仪态: “姐…你听我说啊…我当时不也是为你好嘛…” “哈——?!” 这下轮到苏银瓶忍不住翻身过来了,震惊地瞪着满脸心虚的妹妹苏钰盘: “你为我好?妹妹勾引姐夫是为了姐姐好?!” “嘘——!” 苏钰盘急了,俏脸儿当即一红: “什么叫勾引啊!你…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解释!我说了都是秦琅他各种使坏!作乱!下套!” “……” “总之就是他这个佞臣!陷朕于…不义…” “是不孝!” “嗯…嗯。” 不孝就不孝吧,妹妹做出这事儿,的确是对姐姐不孝,苏钰盘就不在这种细节上纠结了。 “至于我的错…一方面就像我说的,一开始真的是为了姐姐你好…另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确实受了那贼子的蛊惑…” 苏钰盘一边说着,一边也想起了某些酸涩的往事,脑袋越埋越低,逐渐地就往姐姐胸怀里趴去: “…姐,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秦琅他…他不仅蛊惑我,欺负我,还…经常置我这个皇帝如无物,跟其它女子纠纠缠缠…” “……” 苏银瓶知道,所谓的“其它女子”就是南宫琢啊南灵越啊沐玄离啊等等,本来这些应该也轮到苏银瓶生气才对,可眼下看到妹妹身为女帝却在自己怀里泫然欲泣,刹那间的心软,让她也不免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 “那个混蛋…!” 渣男秦琅,背着自己偷吃自己妹妹也就算了,偷吃妹妹的时候居然还偷吃其它女子? 呵呵…可真有他的! “姐…” “姐什么姐?看你嘴巴撅的,像什么话…?” 苏银瓶嗔了苏钰盘一眼: “你是皇帝,我是郡主,咱们姐妹被一个小男人欺负成这样,说出去多丢人?” “姐,我…” “行了行了,就算你也是个受害者,那也没法跟我比!你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冤,我呢?我去哪儿诉苦去?” “姐,你有我呢!” “……” “本来就是啊!朕是皇帝,你是郡主,朕给你做主天经地义!” “懒得跟你说…我累了,先睡了…” “…别啊…” 苏钰盘有些害怕姐姐玩冷战,她宁愿苏银瓶骂她几句都行: “姐,你要不再…再打朕一巴掌?” “……” 听着都离谱。 打“朕”一巴掌… 不知道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会是什么感觉… 但是苏银瓶现在的确是累了,主要是心累,所以暂时真的不想理会妹妹,重新翻过了身去。 “姐…” “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 “诶…?” 苏银瓶忽然的提问,让苏钰盘愣了一下: “什么什么地步啊…?” “……” 装是吧?苏银瓶不说话了,苏钰盘只好硬着头皮嘟囔: “也没什么地步…都说了,他跟天合宗才是…” “你还提这个!” “不提不提!我…我说,就那个贼子,只是…看了…我的身子…” “还有。” “?” “还有!” 同为女人,而且还是双生姐妹,有些东西,苏银瓶凭着直觉之类的东西就能读懂苏钰盘身上那些微妙的变化。 于是,苏钰盘脸上的温度也渐渐上升,终于还是坦白道: “他…亲了朕…” 苏银瓶的后背颤了一下: “亲哪儿了…” 关于这个问题,苏钰盘姑且权衡了一下唇和胸口两个地方,最后选择了自己认为情节较为不严重的那一个,嗫喏道: “嘴…” “……” 苏银瓶这个时候心里也有些后悔了,自己男朋友跟自己妹妹的破事儿,她为什么要问这么详细啊… 明明越详细,自己心里就越难受… 可不问的话,又怕自己会无限制地想象更多… “所以你…还嘴了吗…” “……” 神特么“还嘴”,苏钰盘有些说不出口,但面对此时的姐姐,又不得不说,只好低三下气地红着脸“嗯”了一声: “还了…” “……” “姐…” “别碰我,睡了。” “……” “你不回宫还赖在这儿作甚?” “堇儿不是被姐姐你也赶走了吗,我今晚就在这儿了,保护下姐姐。” “哼…堇儿不在,不是还有你派来的奔雷吗。” “诶?朕都回宫了,奔雷还在啊?” “她那个人…随心所欲的,你偷人的这段时间,在这儿呆习惯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 “姐…你别老用那个词啊,我好歹是皇帝来着…” —————————— 总而言之,闺房内,两姐妹的声音就这么渐渐淡了下去。 而另一头,在通往偌大的郡主府最南边的方向,一个黑影正在大小屋顶上灵活地跃来跃去,脚下生风却无声,形同鬼魅。 “这郡主府是真大啊…” 秦琅一边偷摸赶路,一边也越发感慨,当初的苏女侠跟着自己剑平县那等地方,着实是受苦了。 “呼…” 纵然现在秦琅的实力已经到了半步宗师,但他毕竟不是专长身法的,以如此鬼魅的行踪上蹿下跳了一会儿,忍不住就想休息一下,于是在屋脊上直接坐了下来。 而这一坐不要紧,待秦琅一个抬眼的功夫,他却是差点儿惊出一头冷汗。 因为就在同一屋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此人裹着粗麻长袍,足踏玄色短靴,脸上则是戴着一张几乎覆盖了全脸的银色面具,依稀似乎只露出了双唇和下巴,就这么宛若无中生有一样地出现在距秦琅一丈开外的地方,不等秦琅发问就主动开口,粗糙的男性嗓门却带有一种怪异的味道: “你的武功,很不错。” “敢问阁下是…” “来打架吧。” “?” “打赢我就告诉你,但是输了的话,你就归我了。” “???”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祝红绫 对于突然出现在郡主府里的这个面具人,秦琅的第一反应是。 好强。 至少比自己强。 就直觉上的感应而言,秦琅上一次面对同样的强敌,还是聚贤亭的那个宗师老登。 所以怎么个意思? 这面具人也是宗师? 至于第二反应,秦琅自然是认为,这面具男多多少少可能脑袋有点儿毛病。 “打架?” “对。” “……” 突然冒出来要跟自己打架不说,似乎还自顾自地将自己当做了奖品,一副自傲到了完全没有把秦琅放在眼里的样子。 明明两人无冤无仇的,毫无瓜葛,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看到这种强大的怪人出现在郡主府,秦琅其实也并不全是警惕。 相反,跟刚抬头见到面具人的那一刻相比,秦琅的警戒心反而下降了三成。 只因为这里是京城,是郡主府,是女帝脚下。 所以这样的人,并不排除可能是“自己人”。 当然,只是猜测,秦琅不会因此大意。 “阁下。” 秦琅对着面具人一抱拳: “你我萍水相逢,不管干什么,总该先自报家门吧?” 然而,面具人只是扭了扭脖子,接着,一双拳头就在夜色中捏出了“咔咔”的响声: “打完再说。” “?!” 四个字带着怪异的腔调吐出后,秦琅完全没有再与其沟通的机会,因为仅仅一瞬间,一只拳头就已经赫然填满了秦琅的眼帘。 秦琅这样也才看清楚,对方的手掌,全部被一层很扎实的白色布条给包裹了起来。 好快! 奔若光电,势如雷霆。 这一拳,先弗说力道,光是速度就让秦琅心下大骇,不敢怠慢,右手耕手架挡,同时左手按下化掌,内力灌注,朝着对方腹中线抄底拍去。 砰——! “靠…” 闷响过后,秦琅大惊,自己这一掌不仅被面具人挡下,还挡的格外轻松! 仅仅两根手指,一根摁在秦琅掌根,另一根摁在秦琅中指尖,对方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将半步宗师的一掌,稳稳地抵了下来。 这一下,也坐实了对方绝对是宗师无疑,甚至在宗师当中也有极高的水平。 秦琅不敢再循序渐进地试探,顾不得考虑体力问题,金色内力再次涌动,将《八极擒龙掌》的穿透力凝聚到指尖,连续几记标手刺向面具人的喉咙。 啪!啪!啪! “有趣的掌法。” 面具人似乎对秦琅的八极擒龙掌很感兴趣,但同时也轻描淡写地用几個手刀全部防了下来,每一记都砍在秦琅的手腕处,双方的内力如同金玉相撞一般,碰撞出一圈圈金银相间的淡淡光晕。 这种程度的内力外显,也是半步宗师以上高手才会表现出来的现象。 而另一方面,秦琅的标手并没有停下。 他催动内力,只专于对方的喉咙,指尖力道一次比一次狠厉,也一次比一次去的快,甚至短暂地出现了残影。 啪!啪!啪! 两人就只是手上功夫的不断碰撞,脚下都没怎么动,但多余的气劲依旧将屋顶的瓦片不停地震碎震落。 轰——! 忽然,秦琅变招,一个鹞子翻身,借势右腿腿猛地侧蹬踹,金色虚影于夜空刹那爆闪,正好配合天上一道惊雷响起,凶悍气劲狠狠袭向面具人的胸前。 而不出意外的,这一看似凶猛的杀招,依然被面具人双臂一拢,如铁壁一般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就这…咦?” 只不过,面具人也没想到的是,这声势浩大的一招,居然是秦琅用来掩人耳目。 就在面具人刚卸下防备的瞬间,秦琅右手一捏,象山浮屠拳带着金色虚影再次轰来。 砰!! 一瞬的银色光芒,从面具人缠裹双手的布条中透出,一伏一摊捆手别臂,拆开秦琅这一拳的同时,秦琅一个转身,左手早已准备好的标手,再次直刺面具人的喉咙。 “啧,真狡猾…” 一掌一拳,都很明确地体现了秦琅的战斗思路。 且在面对面具人这个强敌的时候,他所用的《八极擒龙掌》更是没有一招是直接朝对方拍过去的,因为秦琅很清楚,这个程度的掌击等同于无效,所以每一下他都化作标手的方式,如同匕首一般全部朝对方的喉咙要害攻去。 而在多次攻击以后,秦琅最终配合方才掩人耳目的踹击,和一掌一拳的声东击西,终于成功地将指尖蕴含的锋锐,扎在了面具人的喉咙上。 然后… 叮——! “什么?!” 一声金属般的铮鸣,顿时就让秦琅彻底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几乎令人绝望的差距。 当秦琅的指尖,触碰到面具人那看起来甚至格外柔软的脖颈时,只见又是一阵淡淡的银光闪烁,秦琅灌注的所有内力和力道,全都如同钝斧砍在精金上一样,完全未能扎进去一丝一毫。 要知道,喉咙可是人体最柔弱的部位之一。 很多专于外功的高手哪怕练就一身横练功夫,其罩门往往都在于喉咙。 秦琅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半步宗师精准狠的一击杀招,竟然连对方的脖子都伤不了一点儿。 这就是宗师吗… 说来也是,自己上一次面对宗师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资格体验宗师的实力,直接就已经进入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真正的交手,恐怕还就是今晚这次与面具人的对决。 “我输了。” 秦琅收势,喘着粗气,淡淡地看着面前缓缓揉着手腕的面具人: “没想到阁下还是个女儿身。” “哦?” 面具人一歪头,再开口时,一直的怪异嗓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略带中气的清爽女声: “你怎么发现的?” “喉结。” “哦…” 面具人恍然地摸了摸刚才被秦琅标手戳到的脖颈。 “所以阁下现在能告知身份了吗?” “嗯,也是呢。” …… 因为那会儿的一脚侧踹,两人的战场早已从屋顶落到了屋下的花园内。 青璃郡主府所在地,本就是前朝的皇家林园改来,府内合计共有三大两小五处花园,此时两人所处的就是最南边的一座大花园内,四周假山石耸立,草木盈盈,秦琅与身着麻色长袍的面具人对峙其中,都显得很平静,一点儿也不像刚刚打过一场的样子。 “不过也说好的,我赢了,你要归我。” “……”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你的内力和功法都很有意思,难怪年纪轻轻能有这个水平,我只想简单查探一会儿你的身子。” 其实说起来,查探身子什么的,已经挺冒犯的了。 但当面具人表明身份以后,秦琅却忽然觉得,对方好像还真可以稍微信任一下。 “我叫祝红绫,跟小堇一样,是大内羽林卫的统领,诨号奔雷…嗯…对你而言嘛,也算半个恩人吧!毕竟你出去跟圣上和小堇鬼混,让郡主在这里守活寡的日子里,可都是我在负责郡主的安全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别哒~ “祝红绫…” 秦琅喃喃,看着眼前抱胸而立的面具人,这下才蓦地意识到,对方虽然身形高挑,不过确实是女子的身段,比自己这个大男人要小半圈。 身高上,其实也就比顾堇高一点点。 当然,顾堇的身高,在女子当中也已经算高的了。 不过事出突然,秦琅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搓搓手,回味了一下那会儿指尖触碰到对方喉咙的触感,犹疑道: “【千手奔雷坠梨刀】那个奔雷,真的是你?” “我不是。” “?” “难道你是?” “……” 这小子… 不对。 这姐姐… 小嘴还挺滑溜… “哦对,关于姐姐照顾银瓶一事,秦某这里先谢过了。” 秦琅恭敬道,祝红绫闻言,轻快地笑了一声: “哈~,你谢我?你是郡主什么人?” “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琅心头一下又郁闷了: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头回听说做朋友还分个男女的,祝红绫摇头晃脑地在原地打了个圈儿,旋即脚尖儿一点,跳到旁边一座假山上坐起来: “总之你不是驸马吧?” “自然不是…” “切,那你还大言不惭谢我作甚?我啊,只是拜陛下所托,才来这无聊的府上呆着的,跟你可没半毛钱关系,要谢也是郡主亲自来谢我才对。” “……” 秦琅本来是想表达下善意而已,结果被祝红绫这话说的无言以对,顿时沉默起来。 “喂。” 祝红绫弯弯腰,右手肘撑膝,手掌托腮,望着下方发呆的秦琅: “话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姐姐,不是妹妹呢?” “啊,这個啊…” 有一说一,秦琅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组织了下语言道: “首先是我听伱把堇儿叫做“小堇”,所以感觉你年龄总不会太小。” “嗯嗯,然后呢~” 可能真如祝红绫所言,她在这郡主府里呆的有够无聊,反正眼下对秦琅是充满了兴趣,单手托腮的动作也变成了双手托腮,显露出一份少女似的灵动。 “然后就是…随便估一下。” “怎么估?” “比如当今女帝,论实力功参造化,属于天纵之姿,而她的今年是二十六岁。至于奔雷大人,秦某觉得应该在宗师水准……这样的实力,若是跟圣上年纪一样,或者大一些,就属正常,但要是比圣上年轻太多,比如跟秦某一样刚刚二十,那就太过妖孽,比女帝还要天才,可能性不大。” 唰—— 秦琅话音一落,祝红绫在假山上的身影忽然仿佛凭空消失,紧接着一眨眼,就重新出现在了秦琅面前,那张银色面具离秦琅脸庞的距离不足一指: “我说你啊,是在嘲讽我天赋不如苏钰盘吗?” 直呼女帝大名,,秦琅喉咙动了动: “秦某绝无嘲讽之意。” “真的?” “嗯。” 秦琅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某说的是事实。” “嚯…?” 祝红绫微微抬头,虽然带着面具,但秦琅却可以想象到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秦琅倒也不是狂,半步宗师在宗师面前有什么好狂的。 只不过秦琅感觉,像这种情况下,自己表现的稍微跳一点儿,应该是对的。 很多话本不都写过这种桥段吗? …… 某个臭小子遇到了大佬,然后面对大佬一点儿也不恭维,反而说些看似冒犯大佬的话,结果大佬就会仰天哈哈一笑,拍着臭小子的肩膀说: “不错,你很嚣张,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然后大佬就传授给臭小子某些绝世武功,或者从此成为臭小子的保护伞。 …… 啪。 果然,在秦琅“冒犯”祝奔雷大人之后,对方也拍了拍秦琅的肩膀。 “小弟弟,不错,你很嚣张…” 行,赌对了。 秦琅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嘴角,开始翘起一丝弧度。 然后在翘到一半的时候,重新垮了下来。 “…这么嚣张,说明你是很欠打啊…” “呃?不是,奔雷大人…我…” 显然,现实跟秦琅的想象,有些小差距。 不待秦琅反应过来,几缕电蛇似的银光,已经缠绕在祝红绫裹满布条的右手上。 砰——! 名副其实的雷霆一拳。 宗师姐姐教训半步宗师的臭弟弟,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毕竟都属于高手了,不用担心轻轻一碰就将对方干碎。 不过纵然如此,在护心的双掌震起瞬间的金光,秦琅还是很狼狈地倒飞了出去,身体硬生生停在两三丈外,嘴角“哇”地溢出一丝血迹来。 “真不愧是奔雷大人…” 秦琅将一口老血吐在地上,哭笑不得地拱拱手: “…厉害。” “那是~咱是宗师嘛~” 祝红绫欣然接受了秦琅的夸赞,看得出是真心的,因此不经意地使用了大周北方地区的用语习惯。 而对于秦琅嘴角的血,两人倒是都没有矫情。 因为双方都很清楚,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武林高手,不管是强大的外功炼体也好,还是磅礴的内力保护也罢,五脏肺腑的强韧程度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刚刚这一拳看似打的吐血,其实纯粹只是拳劲稍微震到了一点儿极为细小的血管罢了,没有大碍。 不过疼还是很疼的。 “奔雷大人…” “行了,你不用怀疑。” 一眨眼,祝红绫又坐到了假山上,借着月光低头看向秦琅: “小弟弟,我承认,这一拳除了教训你的嚣张,也的确掺和了点儿私人恩怨,谁叫你伤了那位的心呢?” 祝红绫说着说着抬头,望向了郡主闺房方向: “别忘了我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罩着的,你欺负她,我当然得收拾你找补回来,明白吗?” “秦某明白…” 自作孽不可活,秦琅心说自己确伤了银瓶的心,银瓶只打了自己一巴掌,就生理上而言不痛不痒,让奔雷来补这一下也没毛病: “…这一拳,确实远不及我对银瓶的亏欠。” “啥啥啥?” 然而没想到的是,祝红绫听到秦琅如此感慨,忽然很不满地从假山上跳下,抬手朝秦琅胸前一推,明明看起来也并不粗壮的小胳膊,硬生生把秦琅就这么又推的“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你对苏银瓶的亏欠?那是你的事!是小堇的事!我说的,是你对圣上!对我们家苏钰盘的亏欠!” “啊…啊?” “啊你个头!你该不会觉得你就只亏欠苏银瓶吧?” “这个…大人说的是…” 秦琅没法否认,他亏欠的女子目前看来还不少。 “姓秦的你可别忘了,苏钰盘是皇帝,你听说过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为了一个相好,做出各种…各种…皇帝不该,也不需要做的事情?” “比如…?” “就比如…比如向自己姐妹妥协啊,绕弯子啊,考虑这这那那的…哎呀说不清楚,就那个意思吧!” 祝红绫左拳一拍右掌,说了句很忤逆的话: “反正啊,我要是皇帝,看上某个男人了,那不用想,直接派人或者亲自去也行,抓回后宫就完事了!什么其它姐姐妹妹,不服就打她们屁股!什么外人的风言风语,不服就直接砍头!” “……” “哼!都做皇帝了,还是个武功那么高的皇帝,找个男人还要磨磨唧唧?还不能为所欲为?那皇帝不是白当了?秦琅小弟弟,你说是吧?” “……” 秦琅听的眉毛直跳,根本不知道怎么回。 只能说这位奔雷大人…真够彪悍的… “所以啊,你亏不亏欠苏银瓶我可不管,我个人是站圣上这边的,至于我对圣上跟你之间情感纠葛的态度嘛…想必你也听出来了,其实很简单。” 祝红绫对着空气,呼呼地挥两下看似小巧的拳头,声音中充满了一种英气十足的泰然与自信: “自己喜欢的男人,靠自己的实力去抢就是了!没别哒~!”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章 摸摸 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闻不如一见。 不管是曾经和【千手】顾堇邂逅,还是而今与【奔雷】偶遇,秦琅都发现,其实很多传闻与现实都有一定的差距。 就比如祝红绫,不是今晚亲自见面的话,秦琅也不会想到,这位奔雷大人会是个大咧咧的姐姐,一开口就是“男人要自己抢”什么的… 秦琅看了看祝红绫挥舞的拳头,无奈地插了句: “奔雷大人,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圣上她…本来也没有要抢谁的意思吧…” “是啊,她不仅没想着抢男人,就只是把郡主的男人借了一段时间,结果还对郡主心怀愧疚什么的。” 祝红绫叹了口气,虽然隔着面具,但秦琅相信她此时应该是撇了撇嘴: 祝红绫嘟囔着,又是一指,同样的效果。 “是。” 但秦琅肯定也不会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大大方方透露《龙象功》与《八极擒龙掌》的事情,因此按照标准回答就是了。 “这…” “嗯。” “咱见的男人多了去了!” 虽然某种程度上,奔雷算是“自己人”。 “但是看不过去也没办法,她是皇帝嘛,除非给我命令,不然我也不好擅自帮她抢男人,所以能做的,也就是帮她教训教训你这个渣男!” “怎么样奔雷大人?” “对啊,你不会以为咱只会拳脚,不会读书吧?你化名【尝乐公】写的那些下流的小文章,咱也凑活看过,该说不说,还有点儿意思。” 咻—— “你的标手,是化用了什么掌法吧?” 盯着秦琅身子绕圈圈打量的祝红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略有些开小差,回过神来之后,姑且走到秦琅身后,一本正经地评论道: “的确看得出是练外功起家的…” “…莫非大人…是一次见到男儿家的身子?” 祝红绫当时就怒斥: 秦琅一掌平推在身前,义正言辞: “你我孤男寡女,这使不得。” “渣男…?” “不是你刚才让我脱的?” “只不过如今料想,说不定里面都是你的真实经历,里面的渣男就是你本人。” “胡…胡说!” 言罢,祝红绫抬手,一指点在了秦琅的风门穴,却见穴位处直接被点出一抹金光。 然后祝红绫的步子也蓦地一滞: “嗯?你…你脱衣服干嘛?” “算是。” 第一,这奔雷大人,身上还挺香的。 差别就是要么狠狠地睡,要么温柔地睡。 但祝红绫的味道给秦琅的感觉就… “…” “这样,我点你几个穴位,你用内力分别应对一下。” “奔雷大人?” “……” “奔雷大人…” “……” 尤其是在某郡主正生自己气的情况下。 不得不说,这还挺新鲜的。 不是秦琅不专心,是身上这衣服有点儿不方便,秦琅稍微折腾了下才把脱下来的部分系在腰间,否则就要连同下半身一起曝光给陌生女子了,实属有伤风化,也有损自己的风评。 “嗯。” “不清楚,可能六岁,可能…两三岁。” 只不过是老老实实地睡,想要把对方当个抱枕,甚至自己想变成抱枕,在她怀里舒舒服服地入眠的那种。 “呃…?哦,行,就这样吧。” “切!简直没点儿帝王之相,所以我才看不过去…” 比如南宫琢还小的时候的味道,就总会让秦琅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到一些美食什么的。 “几岁习武?” “哦…” “你的内外功结合非常纯熟,让我想起金州有个点苍派,他们家的内劲拳便是以内外功相融而闻名。” “得了吧,都是江湖里混,不拘小节,跟咱还装什么。” 祝红绫隔着面具,看了看秦琅衣衫下露出的充满男性特色的骨架和肌肉,转过脸去,咳了一声之后,继续在秦琅身边转悠起来: “你脱吧,总之你这小子,在武学方面挺不一般的,拳也练过吧?” “……” “姑娘。” 说话间,祝红绫又来到了秦琅正面,然后又像刚才那样,动作微微有些凝滞。 “好快…” “嗯。” “你个区区小渣男,哪来那么多浑话?” 哗啦… “那会儿我看你也使了一拳,也挺不错的嘛…” 趁着她把自己转晕之前,秦琅姑且先把衣服解开。 “来吧,衣服脱了先。” 尽管打斗的时候没有注意,但现在祝红绫围着秦琅绕圈圈,那股隐藏在麻色长袍下淡淡的香气就逐渐被秦琅“闻香识女人”敏锐鼻子察觉到了。 “哦…也就是说你那师姐从小帮你打过底子是吧,药浴啊传功啊培养一些本能啊什么的。” 不过更郁闷的是,奔雷还没有忘记两个人的赌约,搓了搓手之后表示,一码归一码,抢男人终归是秦琅跟皇上啊郡主啊这些外人的事,秦琅得先愿赌服输。 而同样是体香,祝红绫跟秦琅以往接触的女子不一样,那种可以称得上是“清爽”的香气,散发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 “叫什么?师承何处?” “伱的二师姐…唔…好像听苏钰盘说过。” “没事儿,不能说可以不说。” 《沐心决》的事儿的确算是不能说的,但一来二去两人互相问答了半天,秦琅却也注意到两個细节。 让男人能产生安全感的体香… “那你内功为什么也这么厉害?” “大人高明。” “真的假的…” “奔雷大人?” 第二个细节,就是秦琅发现,虽然祝红绫口头上对自己很感兴趣,要给自己“检查身体”什么的,可就这么打着转转围着自己绕了大半天,祝红绫的行动还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 看得出,祝红绫对秦琅这位小弟弟身上的“秘密”是真感兴趣,一边围着秦琅转起来,一边开始了询问。 到这个时候,秦琅也忍不住想吐槽了: 打个比方比较一下。 “你是练外功的吧?” “……” 其实也是想和她睡觉。 祝红绫再一抬手,秦琅的眼前一黑,原来是对方用缠在手上的布条裹住了秦琅的眼睛。 怎么感觉这种说法很多女子都跟自己说过,秦琅心头有些郁闷。 而苏银瓶和顾堇的那种味道,往往会让秦琅忍不住想跟她们睡觉。 秦琅有些意外,苏钰盘居然跟奔雷提过沐玄离,那说明她们俩的关系还挺亲近,八成有点儿类似于苏银瓶和顾堇之间的感觉? “叫《掌法戊》,是我师…二师姐教我的。” “啧,别老嗯嗯嗯的行不行…” “闭嘴!也闭眼!我…就摸摸…你别怕。” “?”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洗一下 长这么大,秦琅还是罕见地第二次听到一个女人对自己说“我就摸摸,你别怕”。 而第一个这样对秦琅说这句话的,还是沐玄离。 …… “唔…师姐,你这么早就醒啦…?” “?!” “咦?师姐你干嘛呢?” “没…没干嘛,琅儿乖,继续再睡会儿,师姐就摸摸,你别怕…” ……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秦琅也很无奈。 靠,难怪自己有时候也被堇儿她们骂变态,这下算是找到根儿了。 话说手都这样了,那要是… 当时秦琅年幼,每天还要练功,所以很需要睡眠,所以每次往往都没来得及点破师姐,就只顾着重新闭眼睡觉了。 嗯… 有些东西,秦琅不好细想。 嗯… 就是那种祝红绫特有的清爽体香,以及一点儿微酸的汗味,意外的很好闻,且很上头。 由此可见,祝红绫所谓“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的说辞,基本没有可信度。 但实际上根据亲身的体验,她的指尖跟那些温婉柔美的女子没什么区别,该细腻就细腻,该柔软也柔软。 按照秦琅之前的刻板印象话,祝红绫一个擅拳之人,裹缠在布条下的双手应该布满老茧才对,刮下来能炒盘菜,胶质满满的那种。 不过有一说一,但从祝红绫指尖划过自己身子的触感,秦琅还是能感受到一份略显怯意的生涩的。 别说,这姐姐手指头还挺细滑的。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 因为细想的确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等事后再想质问师姐的时候,她一般都拿“秦琅做梦”来敷衍了事,拒绝承认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 这样一想的话,秦琅发现,此刻包住自己眼睛的布条也好像也香香的。 毕竟不管怎样,他这会儿心中最大的事情就是苏银瓶,其它女子相关的杂念,最多也就是在脑海里过一下,翻不起什么风浪。 “……” 如今想来,沐师姐还真是个变态… 眼下,被祝红绫蒙住了双眼的秦琅,只能感受到一根手指头按在自己身上,从胸口掠到腹部,又从腹部滑过侧腰,然后是后腰,后背… “唔…脉络如此通畅,你二师姐从小对你的培养很细致啊。” “奔雷大人过奖。” “夸你师姐又没夸你。” “那便更要谢谢大人了。” “嚯,伱倒是很孝顺啊。” “人之本分而已。” …… 秦琅此行本来是去郡主府南边偷摸探望堇姑娘的,结果这会儿却一直被祝红绫围着圈圈检查身体。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祝红绫的手法貌似越来越熟稔,在秦琅身上摸的地方也逐渐大胆,可秦琅难免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奔雷大人…” “…这块儿练的不错,可惜把穴位封的太死,若是打拳的话…” “奔雷大人!” “呃?” 祝红绫正碎碎念呢,被秦琅一喊,停了下来: “干嘛?” “没,秦某就是想问,大人还需要摸多久?” “你什么意思?” 祝红绫皱眉,几根停在秦琅腹肌上的手指下意识按了按,面具之下则是没由来地抿了抿唇: “都说了愿赌服输,你個大男人还要跟咱反悔不成?” “不是,主要秦某今夜还有事要办,大人你要是一直…” 祝红绫愣了下: “你有事要办?” “是啊…” 秦琅心说废话,不然谁没事儿都跟你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跟个猫头鹰似的戳在房顶上,见到人就要拉过去打架? “什么事儿啊?” “就…去看看…千手大人…” “哦——!” 祝红绫恍然地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哈,小堇是跟郡主捆一起的,她也上了你的贼船来着,差点儿忘了。” “……” “行,我可以帮你。” “帮我?” “嗯,你小子身法比起姐姐我还差了一截儿,想见小堇,我把你带过去就是了。” 真的假的… 秦琅一脸狐疑,但想想祝红绫的性格,倒也不是很奇怪了。 “那就谢…诶诶——!” 唰——! 唰——! 谢字没说完,秦琅眼睛还蒙着布条呢,却感觉身子被一扯,身体周边仿佛被什么包裹起来似的,接着就不受控制地有些晕眩,呼呼风声几乎封住了呼吸和听觉。 这段体验可远没有当初苏钰盘带自己“飞”那么舒服,也不可能有飞在天上那么快,但效果无疑也是够拔群的,十几息过后,秦琅就已经落地。 “到了,待会儿你睁眼,小堇就在前面那间房里了。” 待会儿? 这还待个屁啊,秦琅摸了摸眼睛上的布条,正要解下来,祝红绫却一把拦住了: “我都帮你带到这儿了,你还猴急个什么?继续啊。” “继续啥?不是,大人你还没摸够啊?…哎…!” 答案是肯定的,祝红绫飞快地又往秦琅腰线两侧点了两下,灌注了两缕探查性质的内力,同时手掌摸索着他侧腰两边,一路感受着内力在经络里的走向。 “…唔…果然奇特…头回见到这种走势,你这小子,内力功法绝非凡俗…” “……” 祝红绫的双手很认真地从秦琅腰间环绕到秦琅背后,又从背后越过他的双肩到胸前… 其实跟之前检查的时候也差不多,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此地是顾堇的住所,附近多少亮着些烛火,比那会儿的花园要明亮一些,秦琅的身体线条看起来也比那会儿更明晰一些,祝红绫查探着查探着,就感觉秦琅这身子,不仅奇特有趣,而且还…蛮好看的… “好了,就这样吧。” 终于,秦琅眼前一亮,布条被撤去,面具人祝红绫轻咳了一声: “真是难得有让咱也长见识的东西,小弟弟你人有点儿意思,在京城也算能打的了,改天再…” 咻—— 话音未落,金石交错之声划破夜空,秦琅只见眼前电光一闪,祝红绫的双手上已经多了两枚秦琅无比熟悉的匕首。 “咦?小堇居然还没睡啊…” 祝红绫一边喃喃,一边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朗声道: “咱晚上不跟你打!出来吧小堇!有人想你了专门来找你的!” 言罢,祝红绫直接一个闪身消失不见,而秦琅的怀里则是多出两枚匕首来。 “堇儿!” 秦琅赶紧出声找人,其实他一直都不清楚顾堇作为刺客,在匿踪等方面的能力上限何处,不过从刚才祝红绫的反应来看,至少宗师级应该是有的。 再联想一下顾堇正面交手的能力,其中反差让秦琅也暗自咂舌,不得不惊叹堇姑娘的确是个很神奇的少女。 “堇——” “别喊了!” “?!”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琅一惊一喜地转身,瞬间看到了某人冷冰冰的小瓜子脸,以及她脸上那双阴晴不断变幻的水润润的眼眸。 “堇儿…” “……” 而且让秦琅更有些小欣喜的是,此时的顾堇不仅没睡,甚至貌似还没舍得更衣,依旧穿着秦琅给她买的水蓝色小袄裙。 “唉…堇儿,真没想到,明明都到京城了,结果我们还是要或多或少地一尝分别之苦…” 秦琅心里苦,把匕首还给少女之后,本来顺势就要拥上去来着,结果被对方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别碰我。” “堇儿?” 秦琅急了: “不是,你怎么也…我跟圣上的事,你是全程都了解的啊,我…” “谁跟你说这个了。” 顾堇继续嫌弃地看着秦琅,准确地说是看着他光溜溜的上身: “你脏了。” “?” “你被祝红绫摸过,别碰我。” “……” 秦琅嘴角一下就抽抽起来,他跟祝红绫可是第一次见面,相信顾堇也应该清楚情况,该不会又要上演在天合宗时跟南灵越的那一遭吧? 不过还好,秦琅正郁闷,却又见少女微微侧过的脸颊上,悄然闪过了一抹粉晕: “你要碰我…就先…去洗一下…”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要听他怎么说 郡主府南院,某个隐秘的厢房内。 “啧!你老挤我作甚…?” “堇儿,我不是故意的,你这床太小,我没办法,你看…” “……” 老实说,郡主府不愧是郡主府,即使这么偏远的角落,大半夜的,顾堇居然还是找来了丫鬟现烧了一盆洗澡水,让秦琅洗了个澡。 而这种“引琅入室”的后续,自然也就是被琅钻了被窝。 可看到女朋友很认真在烦恼,秦琅也耐心地追问: “为什么一般?” 然后堇姑娘就忍不住反而想要生气,再稍微用一些夫人平日里不听话的琐事作以辅料,就一点儿也没有反省的欲望都没有了。 本来嘛,论先来后到,自己当初可是先鼓起勇气献吻才把某人拿下,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两个人共享一个人了… 秦琅一怔,没料到少女突然说出这种话,刚想哄两句,腰间又被少女掐了一下: “听我说完。” “这次是感慨。” 秦琅的大手攀上了少女糯糯的心口,虽然此刻没有什么那方面的心思,纯粹是温馨的抱抱,不过顾堇还是有些羞,软乎乎的耳朵有些粉莹莹的: “呵!我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 “哼…什么我好…就是觉得我好哄,方便你在外面乱来罢了…” “嗯,关于我对银瓶的心,以及我的悔过之心,我只想用行动传达。” “……” 嗯… 看来圣上的话是对的,这混蛋…简直就是乱臣贼子…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苏银瓶也是如此,被苏钰盘刺激到以后,连同顾堇的事情,也就有些越琢磨越不是味儿了。 …… “那人怎么样了。” “夫人,另外秦少侠今天,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其罪一,是因为顾堇明明全程跟着苏钰盘,却还是没有管好男朋友。 “啧,你又叹什么气?” “堇儿,你好香。” 苏银瓶从床头坐起,看着身上多的一条被子,淡淡地哼了哼,起床正准备去花园练刀,却发现候在闺房外的桃儿,今天的表情有些古怪。 “别啊,说好不提她的…对了堇儿,说正事吧,现在银瓶那边的情势怎么样?你了解吗?” “哦…?” “那…堇儿你反省的怎么样了啊?” 桃儿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应该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没绷住。 讲道理,顾堇的确算个好哄的姑娘。 “就感慨…堇儿,你真好。” “唉…” “嗯嗯,明白。” 苏银瓶不耐烦地撇了撇手,桃儿却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 “呃…秦少侠他啊,他还是跟前两天一样,思念着夫人,对夫人…” 至少迄今为止,秦琅还没有因为花心的事情,挨过堇姑娘正儿八经的巴掌就是了。 “是啊,唉…” “不,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嗯。” “因为每次…我努力去想自己对不起夫人的时候,就同时又会想到夫人她…第一个亲你的事情…然后…” 毕竟是国君,“闭关”了这么久,这几天的早朝不好再缺了,奏折都堆成山了。 “光嗯不行,你知道你错哪了么?” “堇儿…?” “呃,不提她不提她,堇儿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好可怕的,宗师啊,对我各种上下其手,啧啧啧,把我的小心脏给吓的现在还一跳一跳,来,不信你摸摸…” 第二天早上,苏银瓶醒来的时候,同床共枕的妹妹苏钰盘已经不在了。 其罪二,则纯粹是更加主观一点儿的原因。 所以这两天以来,顾堇表面上是在这小屋里反省,实际上不过也就是暂时屈于郡主大人的淫威,不跟她一般见识罢了。 要是以往,秦琅肯定是自己反而觉得委屈的。 人嘛,有些往事不想则罢,越回想,往往越容易钻进牛角尖儿。 “……” “啊?有…有吗?” “不是的夫人,不是花言巧语。” 说到苏银瓶,顾堇的小脸儿也低沉下来。 ———————— 然后两个人就把郡主府这两天各自知道的情况交换了一遍,其实都大差不差,反正就是郡主大人因为男朋友在外面跟其它女人,尤其是自己妹妹“乱搞”的事情很上火,一气之下久违地对顾堇也生了气,罚了顾堇两個罪。 “好了好了,活着就行…” “但是啊堇儿。” 顾堇都忍不住掐了男朋友的腰肉一把,这可恶的混蛋,花谁的心不好,花到当朝身份最高的一对姐妹身上去了,简直是… “……” “谁跟你咱咱咱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花心!” 两个人挤在小小的床上,小小的顾堇挤在秦琅肩窝里,微嗔着喃喃提醒道: “这次,你可要诚心认识到错误。” 谁要摸他?顾堇捏住他的大手一掐: “我不是奔雷,没有摸男人的习惯,伱喜欢就找她去!” 结果就算这样,堇姑娘每次吃醋也还都是表面功夫,心儿早就死死地栓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真地足够担得上一个【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了。 “我要做!” 秦琅听的有些哭笑不得,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承认的: “那不还是因为你?” “夫人…” 顾堇皱眉: “诶?” “害,被那祝红绫带偏了。” 秦琅很惬意,这几天的愁绪也算短暂地消逝了一些: “堇儿,你别说,咱这小窝还挺好,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哈。” 本来一开始就是某女帝自己又扮姐姐又连哄带骗的,最后成功“勾引”了自己,自己严格说来是受害者才对嘛。 “她…” 秦琅点头如啄米,但顾堇看着他的眼睛,一阵狐疑: “怎么?你觉得我也不好哄?” “唉声叹气没用。” “做…?” 要知道,秦琅可不是什么私人财产,是顾堇和苏钰盘共同的男朋友,顾堇这都没管好,自然让气头上的苏银瓶很失望。 想到这里,顾堇也不知道又联想到了其它什么事儿,小鼻头一酸,原本清清冷冷的少女声线里却夹杂起一丝小怨妇的味儿: “秦琅,说真的,你对我花心也就算了…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今生该受你欺负…” “有一说一,银瓶这次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桃儿,大清早的你笑什么?” 秦琅想了想,摇头道: “算了,我不跟她说了。” 秦琅赶紧摇头,把少女曾经吃过的那些飞醋抛在了脑后。 “嘶!你说你说…” “此言差矣!天地可鉴,堇儿,我自从有了你和银瓶以后,至今可从未主动招惹哪个姑娘,发生的一切都是各种…孽缘,不可抗啊。” 那就是妹妹苏钰盘的“偷袭”,让姐姐苏银瓶情绪受到了很大的波动。 虽然飞醋吃过不少,跟天合宗圣女也打过架,可一想到人家原本是个皇家大内的孤冷暗卫,能得到她的芳心本来就不容易了。 “我就想告诉你一句话,夫人她…不像我那么好哄…明白么?” 秦琅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捏紧: “行了行了,都说我好哄了,你还是把这些话留给夫人吧。” 苏银瓶也没在意,只是一如既往故作随意地问了声: 可如今,一想起银瓶那一晚的泪和巴掌,秦琅终归是心虚了: “我错在…太花心…” “呸!” “错在…呃…” “没没没…” 堇姑娘却是很严肃地颦着眉,忧心忡忡地啃了啃被角,缓缓摇头道: 神特么一般… “一般。” “……” 秦琅大着脸,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感慨什么?” 因此,苏银瓶干脆就把眼下这口气也往顾堇身上撒一点儿好了,就这么把两个罪状“吧唧”往顾堇身上一贴,把她赶去了南边小屋反省。 苏银瓶半信半疑地瞥了桃儿一眼: “除了花言巧语,他嘴里还能崩出什么话…” “秦少侠他就是表示,从今天开始,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做? 苏银瓶一头雾水,他要做什么?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极品家丁 唰——! 铿——! 哗——! 晨光熙熙,郡主府某地,一袭青影正在舞刀。 …… 郡主府内三大两小共计五处花园,除去书房的那一处【清园】,郡主闺房后就是最大的【馨园】了。 而为了满足郡主从小对武学的爱好,这处花园里也特别地设置了一个小型的演武场,与普通的演武场一般无二,只是显得更为精致,比如武器架皆为黄花梨木制成,而一些石锁之类的练家子器竟还是由玉石打造。 这样的“玉石锁”可以说除了好看,基本是没有什么实际用途了,太脆了,禁不起折腾。 之所以会放在这儿,纯粹是当年郡主还小的时候,她的女帝妹妹担心姐姐把手指头刮伤了,所以就叫人打造了这种格外温润的“石锁”。 当然,石锁这种东西,反正苏银瓶本来也没怎么练过就是了。 家丁有些尴尬,从演武场外稍微往前了一步: “夫人,待会儿凉了就…” “那这个呢…” 苏银瓶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接着眸光一闪,有些支支吾吾: “……” 眼下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苏银瓶也顾不上分辨,直接就握住了刀把。 “……” “我让你注意点儿是…是让你注意…别真让他累出个好歹…什么的…” 秦郝仁… 除却这些,演武场除了该有的硬质铺地以外,也有翠竹松柏环绕,郡主喜刀,有时候练的兴起若砍坏了大片,就会有人及时更换。 “嘿…这个…桃儿确实知道,但秦少侠武功高强,人高马大,桃儿一个弱女子也没办法阻止他来着…” “谢夫人!” 这一排木头人的脑袋上,无一例外,都贴着一副画像。 啪——! 铛——! 苏银瓶身形闪转腾挪,手中一把坠梨刀赫赫生风,两刀连续砍在两个木头人上,却留下了足足八道白痕。 来人一身褐色短打,头戴平顶小帽,脚踏皂布鞋,双手恭恭敬敬捧着木盘,盘中端着一碗粥和一小碟红通通不知道什么的小菜,看上去倒是清爽诱人。 “府内向来不招男丁,你这人怎么回事?从哪来的?” “咳…” “谢夫人赏识,那个…夫人,既如此,以后夫人的膳食,要不都让小的一个人包了吧?” 铛——! 铛——! 于是郡主大人转身,白云盖顶,横扫秋风,对着一排五个木头人又砍了起来。 最后把五个木头人脑袋上的画像都劈的花里胡哨之后,才停歇下来,解气般地哼了哼,收刀来到石桌旁,一拢耳边微湿的发丝,提起一樽大茶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是,鱼片粥,小人亲自熬的。” “这个也是小人亲手腌的萝卜干儿,早上现腌的,别看时候短,又脆又下饭。” “?所…所有?” 秦琅屁颠儿屁颠儿,端着粥和小菜这才来到石桌旁,放下盘子,顺便下意识瞥了一眼五个贴有自己画像的木头人。 …… 可真正让苏银瓶受惊的是,这声音是个男人。 呵呵… 苏银瓶手中的小勺微微颤了下,记忆里,在青牛岗某个小屋内喝过的鱼片粥,此刻一闪而过。 “夫人。” 倒也不是苏银瓶一惊一乍。 “……” 身后远处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在喝水的苏银瓶呛了个半死,茶壶往桌上一放,来不及抹嘴巴,右手的刀就已经出鞘。 尤其是苏银瓶发现,可恶的秦琅在自己画的这些可恶的画像里,居然依然那么好看俊气,不由就更觉得秦琅可恶了几分,简直坏到头了的那种。 “还有那只!” 家丁右脚再一缩,彻底站回了演武场外,一脸悻悻有些不知所措。 那德行虽然有些滑稽可笑,但那张清秀俊朗的面庞,除了是秦琅装扮而成还能有谁? 苏银瓶见这厮这般模样,唇角差点儿有些压不住,心头一边暗骂这渣男真想得出,一边又用妹妹的事情提醒自己不能轻易心软,于是板着俏脸儿往石桌旁悠然一坐,冷声问道: “……” 苏银瓶爽快地点点头,然后在秦琅心中暗喜的时候,又补充道: “呼…” 然而,当苏银瓶转身一看,更懵了。 苏银瓶秀鼻皱了皱,伸出手指戳了下桃儿的额头: “听着,我现在把他安排到灶房去了,算是教训教训他,你就…全程注意看着点儿…明白吗?” 秦琅的家丁小帽一歪,整个人都傻了。 “郡主府不招男丁,本来这是规矩,不过既然桃儿见到你了,也算一桩善缘,我可以破例招你进来。” “也别光我一个人了,既然你手艺这么了得,那今天开始,府上所有人的一日两餐,外带部分夜宵,伱都包了吧。” 咕噜…咕噜… …… “……” 苏银瓶一听,行,这个厚脸皮的程度,除了他也真没别人了。 苏银瓶黑着脸,定定地瞪着来路不明的“家丁”,不说话。 连干柴房采买等粗活的,也都是比较“孔武有力”经验丰富的那种大娘,多为农家出身,即使不会武功也比普通小姑娘更有把子力气。 “少来,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 家丁脸色一苦,左脚当即往后一缩,又退了回去。 苏银瓶指了指木头人: “那要不你去代替?” 家丁秦琅恭敬道: “是这样,小人姓秦,名琅,字郝仁,本来是个江湖浪子,奈何功夫太差,游历至京城时身无分文,眼看就要饿死在路边,被郡主府中桃儿姑娘发现,实在可怜于我,就带我进府中谋个差事,还望夫人大发慈悲,呃…有容乃大,收下小人吧!” 端着盘子,这家丁模样的小厮再度开口: “练了多时了,请用早饭吧。” 莽州铁木非比寻常,其坚韧程度甚至远超普通的铁石,能把这东西刻作木人用以练刀的,天底下恐怕也就青璃郡主这般身份才行了。 而苏银瓶则是将他赶走后不久,悄悄将丫鬟桃儿唤了过来。 苏银瓶杏眸微眯,抬了抬下巴: “你有什么特长?” “!” 秦琅可没那么吃饱了撑的,陪着笑正准备退下,又被苏银瓶忽然喊住: “等会儿…这粥不错啊。” 平时到了这个时候,府中丫鬟会端来早饭给苏银瓶,算不得打扰。 “哦,夫人,小的是见这几个木头人上的画像男子,颇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被夫人砍成这样,总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今日,或者说这两日,青璃郡主虽然依旧每日练刀,可在兴起时劈砍的对象却并非这些树木绿竹了,而是一排由人专门用莽州铁木打造的木头人。 话音未落,苏银瓶柳眉一竖,蓦地一声冷呵: “脚!” 要知道,郡主府中上下,是一个男人都没有的。 “可以啊。” “呃…回夫人。” “好嘞!” “夫人什么事儿啊?” “谁!” “看来你的特长找到了,厨房手艺可以。” “哼,还什么事儿…那家伙干的这出,你可知情?” “饭端过来吧。” “乱看什么?” 苏银瓶吐出一口热气儿,先看了眼两个木头人上的刀痕,又看了看木头人的脑袋。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但是小人相信,所谓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夫人定能感受到小人的特长。” 画像上是个十分年轻俊美的男子,神态形容,正和秦琅一般无二。 一個人但凡太可恶了的话,那么就连他的画像也是可恶的。 “废话!你明白了个什么!” “哦?你对他于心不忍?” “夫人海量啊。” “噗——!?咳咳!咳!…” “嗯嗯明白!桃儿保证严格执行府内的规矩!明的暗的都给他吃一套!让他吃不了兜着…诶哟!夫人你打我干嘛?” “可恶…” “哦——!就是明面上熬家丁,暗地里疼姑爷嘛!桃儿懂啦~” 桃儿一听,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憨笑,连连点头,然后趁着夫人再打她之前,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赘婿 青璃郡主府,厨房内。 时值初夏了,每当到了饭点,尤其是中午的时候,这里热火朝天的气氛堪比铁匠铺。 不过还好,只是气氛。 得益于明厨亮灶大开间的良好通风,郡主家的厨房其实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土灶,其实是要凉快不少的,真能忙到汗流浃背程度的,其实也就只有大厨。 郡主家的大厨拢共有三位,算是王公贵族里面比较少的,一个擅做热菜,一个擅做冷盘,另一个是专门的点心师傅,而且也都是比较罕见的女厨。 郡主府里里外外几十号人,原本一到饭点,三位师傅都要一起忙起来。 可这几日却不同。 因为有一个人,奉郡主之命,代替了三個厨子的掌勺活。 这个人就是府中新来的,名为秦琅的男家丁。 …… 而且乱想的也不止小翠一人,毕竟郡主府上的小姑娘们大都正值思春期,人之常情嘛,不少识字的丫鬟之间,甚至还偷偷流传着来自凝香馆的一种叫月刊的小册子,叫什么《朱颜》的,虽然已经出了两三期了,但哪怕第一期都被翻烂了,上面的故事依然没被妮子们看腻。 没办法,这个年纪的豆蔻姑娘总是爱乱想。 这些丫头们,白天看着【常乐公】的妙笔,晚上可就睡不着了,往往“一觉醒来相思苦,但留情欢满褥湿”,第二天有事没事都回味着昨晚与某个“梦郎”的缠绵。 京城就是京城,大地方,不缺鸡鸭鱼肉,每天王公大臣消耗的鸡鸭就够千百来只了。 “小秦哥你说什么呢…人家还小…” “诶,哪里哪里。” 今天是秦琅掌管灶台大计的第五天,厨房里,除了秦琅以外,周边三三两两几个小姑娘和大娘大婶,都是厨房里的帮工。 “好嘞,谢谢小翠。” 秦琅端着缺口瓷碗喝着水,乐呵呵地打量了一下正在发育期的少女: “不小了,不小了。” 今天郡主府里就准备了二十只,秦琅用府中泡的酸萝卜炖了一大锅,炖上之后搬着小木凳坐在灶前,一边看着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一边揭下头顶的家丁小帽,对着脸上的汗珠扇了起来。 “别给我,给张婶,张婶看看有没有老皮或者粗筋,挑一下放盆里。” 一名圆脸的可爱小丫鬟很熟练地给秦琅端了水,秦琅接过来,礼貌性地咧嘴一笑: “小翠真会疼人,以后长大被谁娶了去可享福了。” 除了切配,其它都是秦琅一个人负责,所以为了尽可能轻松一些,秦琅最近的午饭都是选择做一些炖煮或者焖烧的菜色,方便大锅一次煮够几十号人,也不用怎么用翻大勺,主要把柴火看好就是了。 “好了好了~小秦哥,给你~” …… “燕子,酸萝卜切好了没啊?”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谁曾想府中居然来了个男家丁! “小秦哥,喝水。” 尽管秦琅的眼神纯真而慈祥,但还是惹得小丫鬟脸生羞红,眼波一阵流转。 比如今天的午饭就是酸萝卜炖老鸭。 帮工看着多,实际上能帮的地方也比较有限。 有道是,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十六如狼似虎。 家丁秦琅的到来,多少在府中的下人们当中有点羊入狼窝的意思。 这不,仅仅五天,秦琅奉郡主之命,在灶房工作了才五天,结识的几个小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就差不多都对这个英俊的“小秦哥”有些那方面的意味。 可惜,妾有意,琅却无情。 府中小丫鬟们的确也不乏样貌端正的可爱人儿,比如苏银瓶的贴身丫鬟桃儿就是代表,只不过秦琅的家丁身份终究是暂时的,他的本质始终是【少侠秦琅】,并不是一个处处留情的角色。 就连现在坐在灶台前,跟周围的小女孩儿大婶姨们聊闲天,也都只是纯粹地扯淡,秦琅绝无去撩拨谁的意思。 见一个爱一个,并不是秦琅的性格。 如今身边仅有的几个女子,也都只不过是他在对的时候遇上了对的人罢了。 …… “小秦呐,你上回讲那个故事,叫什么…” “赘婿。” “哦对,那个赘婿的故事,继续给大伙讲讲呗,姨还挺爱听的。” “行啊,王姨爱听我就多讲点儿。” …… 锅里炖着鸭子,秦琅闲着也是闲着,就充分发挥出自己【尝乐公】的编故事水平,讲起了自己闲暇时从记忆深处挖掘出的一段小故事。 一干人等围在秦琅周围,听的津津有味,看得出,那种厨房话事人的派头,秦琅俨然已经是有了。 …… “…于是乎啊,这苏小姐才发现,自己这位上门郎君好像并不一般,而接下来苏家发生的一件大事,更是验证了这一点…预知后事,且等下顿。” 就这么讲了一会儿,秦琅在关键处断了章,顿时引起调笑抱怨声一片。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几口大锅里,汤汁酸香开胃,鸭肉香浓浓,萝卜软糯可口,几十人份的酸萝卜老鸭经柴火慢炖,已经恰到火候,秦琅一边招呼人将饭菜端去饭堂分发,一边又留下两位大婶,着手起了一口小铁锅,开始准备一份更为精致的单人餐,也就是给郡主大人苏银瓶开小灶。 “王姨,桃儿今天吩咐了吃什么没?” “没呢。” “又没啊…” 秦琅皱眉,桃儿不来传话,那苏银瓶的意思就是“随便”。 众所周知,【随便】是世上最难的菜。 秦琅已经连续五天做了五份【随便】给郡主吃了,姑且从桃儿那里打听到郡主吃的还算满意,可随着日复一日,老这么“随便”的话,秦琅也越来越纠结该做什么好。 要不… 还是继续那啥? 嗯… 行,就那样吧… “王姨,把雪菜和肉切一下,我炒个肉片。” “哦好,切多大啊?” “适口,适郡主的口。” “啊这…” 其实王姨本来就是干切配的,多余问这两句,反而被秦琅整懵了一下: “郡主口多大,我也不知道啊。” “就…我想想…” 关于郡主嘴巴多大这个问题,天底下没人比秦琅更清楚了。 于是秦琅闭眼回味…呸…回忆了一下,吩咐道: “就小小的,铜钱大小。” “好。” ———————————— 这边郡主的午饭好歹决定了雪菜炒肉片,而远在另一头的皇宫,某位女帝用膳倒是不用那么麻烦。 但问题是女帝不嫌麻烦,贴身的宫女杏儿却忍不住担忧了: “陛下,这都好几天了,中午又吃这个啊?” “朕…最近就好这口,其它的吃不下。” “这…” “怎么?又不是你吃,吩咐下去就行了,像朕这样不怕下毒的皇帝历史上也不多,还不许朕好好享下口福了…” “是。” 没办法,杏儿也不知道这几天圣上怎么回事,总是心事重重,只好随她的意,去御膳房下了命令: “陛下说了,今天还是咸菜滚豆腐,做得了连小金锅一同送过来。”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美人香的消息 从上古到大周,历史上,什么癖好的皇帝其实都有。 有的皇帝好打猎。 有的皇帝喜木工。 有的男皇帝好龙阳。 有的女皇帝又好女风。 这样看下来的话,像女帝这样对某样食物格外偏爱,确实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宫女,杏儿还是很好奇。 好奇女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说特别喜欢某个食物,而这次“闭关”回来,就突然爱上那道什么【咸菜滚豆腐】了。 “真的那么好吃吗…” 走在回太华店的路上,杏儿一边想一边舔舔小嘴巴,她都被女帝搞的有些馋了,也想尝尝这菜的滋味。 别看杏儿只是个小宫女,但好歹也是圣上的身边人,在京城听雨轩这种地方偶尔蹭吃蹭喝啥的,人家还是要自己给几分薄面哒~ …… “哦。” “嗯…” 太华殿的御书房内传来了女帝悠远的轻声回应,杏儿推开门,看到桌案前划着朱批的苏钰盘,再看看她左手边堆着的高高一堆奏折,有些心疼,也有些敬佩。 “陛下,我回来了。” “朕不累。” 因为杏儿清楚记得,早上起来的时候,这些奏折都还是堆在女帝右手边的,表示还没看。 “陛下…忙了好多天了,不休息一下吗?” 只是站在旁边偶尔给女帝斟茶的时候,偷偷看一眼,总觉得陛下脸上的确没太多疲态,但却有一丝杏儿看不太懂的落寞。 现在奏折全都在左手边,也就是全都批阅过了。 “陛下。” 而实际上,女帝像这样连续高强度地批阅奏折,已经不止一两天了。 在杏儿印象中,圣上回京以后当天晚上就开始看奏折,之后又出宫说是去看望了一下姐姐青璃郡主,而再回来之后就更加勤勉,每天从早到晚御书房里都有灯光,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圣上总共睡了多久。 “陛下,该用膳了。” 苏钰盘这样说了,那杏儿也不好多言。 ……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下次有机会出宫的话,叫听雨轩的厨子也做一个给自己尝尝好了。 当当当—— “哦…” 唔… 不一会儿,一口金色小锅连带着小碳炉送到了御书房,杏儿看着锅里“咕嘟咕噜”泛着猪油油花儿的咸菜和豆腐,自己也咽起了口水: “陛下,这都初夏了,搞这种打边炉似的阵仗,不热啊?要不要杏儿再去叫碗冰镇银耳来?” “不用了。” 苏钰盘在书房内的圆桌边坐下,玉手拈起小勺,蒯了一勺放进小碗,对心儿道: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啊?可…可以吗陛下?” “吃吧。” 杏儿闻言大喜,坐下来,但却尴尬地发现御书房也没准备额外的碗筷,结果苏钰盘则是把自己的小碗和小勺推了过去。 一时间,杏儿多少有点儿汗流浃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得苏钰盘久违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了你?” “没…只是陛下用过的餐具…给杏儿用,杏儿诚惶诚恐…” “哪至于啊…” 苏钰盘莞尔,心头却莫名在此时浮现出某个年轻男人的模样来。 …… 呵,人家只是用下朕的东西就受宠若惊,反观某些乱臣贼子呢? 别说什么餐具,把朕身上好多地方都尝了,倒也没见他怎么感恩戴德… …… “味道怎么样?”苏钰盘问杏儿。 “绝了!”杏儿竖起大拇指。 “……” “啊不是…杏儿失态了,就是…这個确实太好吃了,要不说还得是陛下呢,品位真好!” “你的嘴也是真甜。” 苏钰盘恍惚想起,当初去天合宗救他的时候,那人也是一嘴的甜言蜜语。 结果一回京,他就找他心爱的郡主去了,至今不见出府。 天知道他可否记得,皇宫里还有个他曾经口口声声唤作“宝宝”的人… “哼…” 忍不住的一声轻哼,惹来了杏儿的狐疑: “陛下?” “哦,没什么,你吃你的。” 苏钰盘想在心底抱怨两下,可偏偏,这一切似乎还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那人确实从一开始,从自己与他邂逅那天起,就一直心心念着自己的姐姐青璃郡主。 姐姐和姐夫两情相悦,轮得到妹妹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是轮不到的。 更何况,做妹妹的还因为偷吃姐夫,伤了姐姐的心… 哦不对。 严格来说,妹妹苏钰盘并没有偷吃。 她只是…半推半就地…被姐夫欺负了一段时间… 可结果即使这样,也已经足够伤姐姐的心了。 也就因为如此,自从上个晚上挨了姐姐苏银瓶一巴掌以后,苏钰盘至今都把自己锁在宫里,用一堆又一堆的奏折来填满自己恢复如初的帝王生活,也用来填满没有某人的日子。 现在的苏钰盘,没有心情去思考将来跟秦琅之间的事情。 她只知道眼下,应该默默地离秦琅和苏银瓶远一点,给她们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陛下…” “嗯?” “那个…杏儿吃饱了,你快吃吧。” “哦…” 苏钰盘接过勺子和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回忆起当初和那倒反天罡的贼子在扬州吃这道菜的时候,苏钰盘的嘴角总是有些抑不住略带嗔怪的笑意。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看着身上的龙袍,再想想那一晚姐姐的巴掌和神情,苏钰盘心绪万千。 说到底,自己跟他之间,其实都是当初因为一时心血来潮,造就的一场孽缘罢了… 就好像,过去时间经历的一切,只是一段微服私访期间的梦幻泡影,等她一回到皇宫,重新做回她的皇帝,这场梦就该醒了似的。 算了,大白天的,不想这些了。 苏钰盘加快了速度,三五两下吃完了饭,问起了杏儿正事: “摄政王回来没有?” “禀圣上,摄政王已经在从扬州返回京城的路上,快回来了。” “她知道朕出关的事儿吗?” “这个…不清楚,不过摄政王的耳目,随便一个飞鸽传书告知她一下也不算难。” “呵,扬州仙灾,朕不在朝堂,她倒去扬州赈灾考察,也不知道在那留下了多少与朕有关的流言蜚语。” 摄政王早年就是太子党,跟女帝不对付至今,苏钰盘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对方。 “对了陛下,还有个事儿,呃…算了…” “?” 算了? 这丫头,在皇帝面前支支吾吾的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只有宠臣或者佞臣才爱这么干。 “什么事儿?” “等陛下把折子处理完杏儿再说吧。” “无妨,重要的折子已经处理完了,你说。” “哦好的。” 杏儿点点头,这才道: “是听雨轩的事情,说是关于陛下两个月前的一道密令,她们现在初步有眉目了。” “密令?两个月前?” 苏钰盘掐指一算,那不是正在扬州的时候吗…自己发过什么密令吗… “!” 思忖半晌后,苏钰盘顿时恍然。 应该是关于【美人香】的事。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家丁的心机 晌午,青璃郡主府。 哒哒哒… 哒哒哒… 苏银瓶坐在东宴厅的桌前,左右手各拿一根筷子,一边望着门外,一边地敲着桌边。 由于椅子做的较高的原因,她的脚尖儿只能刚刚挨到地面,所以顺势也晃起了两只裙摆里的小腿。 要是秦琅看到她这样,定然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曾几何时,身边某个嗷嗷待哺的小宗主。 实际上,这副对郡主来说不甚得体的样子,也就是苏银瓶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才会这么稍微展现一下自我。 “嘿嘿~鸭汤来咯~” 果然,当有人来了的时候,苏银瓶瞬间恢复到了得体大方的贵妇人姿态。 “夫人夫人,今天的汤也好香啊。” “……” 其实不用桃儿多嘴,自从安排那位姓秦的家丁去后厨也有好几天了,苏银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明明说起来是个武艺不俗的少侠,可偏偏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面,也的确很有一手。 郡主大人苏银瓶表面矜持,不过眸儿也在第一时间滴溜溜地盯着鸭肉汤。 呵呵… …… …… “嘻嘻~” 郡主府其实没有太多规矩,因此吃饭的时候,作为贴身丫鬟的桃儿,也直接干起了普通丫鬟的活,把饭菜直接从后厨端到了东宴厅。 桃儿皱了皱小鼻子闻了闻,素瓷汤碗里的一碗鸭汤鲜美浓郁,七分肉香三分酸香,让人食指大动。 一旁的桃儿见状,咽了咽口水后,很懂事儿地眨眨眼小声道: “夫人你瞧,这菜做的,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心呢…” 想必这些可有可无的小心思,也就是专门为了女人才练出来的… 苏银瓶睫毛微颤,稍一愣神后嗔了桃儿一眼: “多嘴…” “可是可是!真的好香啊~!” 毕竟秦琅在厨艺上的造诣,真就是从小为了师姐沐玄离才锻炼出来的。 难怪他这么容易哄骗女子… “馋猫…你哪天不这么说?” 这碗酸萝卜老鸭汤跟府上大众的伙食同出一锅,但只是作为郡主的例汤,盛的是头一碗,并且“精修”过,萝卜块修成了均匀的萝卜片垫在碗底,扫去了多余油脂的清澈汤面上,整齐地码了一排带皮的厚片鸭胸肉,顶上再点缀一缕香菜和葱丝,看起来既诱人又精致,让人想尝尝却又生怕破坏了完美的卖相。 苏银瓶看着这小小一碗,沉默了片刻。 事实上,苏银瓶的腹诽也不无道理。 “唔哇~” 唰… 忽的,一阵轻风拂过,苏银瓶背后响起无喜无悲的声音: “夫人。” “来了?坐吧。” 苏银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堇,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少女顾堇点头坐下,动作却略显僵硬,看得苏银瓶一抿嘴: “怎么还这德行啊…都说了我那天是一时上头,不就是跟你分开了两天嘛,我又没其它意思…你还打算一直生我气不成?” 顾堇闻言,脸蛋儿往旁边一撇: “我哪敢生夫人的气。” “切…敢不敢你心里还没点儿数…” “……” “咳…哎呀好了好了。” 苏银瓶有些埋怨地颦着眉儿,桌底下则是悄悄拉过了顾堇的手: “我真的没怪你了,我也想通了,我妹妹毕竟不同于我,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你在她身边言行都受限,确实也没法阻止她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当时盲目地责怪你没看好苏钰盘,确实是我一时没想明白的气话…至于秦琅那个混蛋,伱肯定也是一路被他各种诓骗欺负…” 听到这里,顾堇脑袋才稍微转了回来: “也是?” “是啊,你,我,甚至包括那天晚上钰盘来找我,也说她被那家伙给欺负了…啧!连皇帝都敢欺负,这混蛋为了勾搭女子,真是胆大包天了还!” “……” “唉…堇儿,你说咱们怎么摊上这么个花心到无法无天的男朋友啊?” “……” 顾堇默默听着苏银瓶的这些话,有些地方其实想要反驳,但都忍住了。 比如某女帝难道真的只是单纯被欺负吗? 她就没有哪怕一丝丝的“乐在其中”? 这种话反正顾堇是不敢说,也不会说的,本来男朋友为了得到郡主原谅都已经成为“家丁”了,每天给府里上下那么多人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堇姑娘是怎么也舍不得再给他添加没必要的麻烦了。 “吃饭吧,桃儿你也是,坐过来。” “嗯嗯~” 桃儿也挨着苏银瓶右边坐下来,顺便再介绍下今天的主菜: “一份雪菜肉丝,一份虾仁滑蛋,看着都很好吃啊,而且够爽口,跟鸭汤的浓香正好互补…夫人夫人,这几天的菜真的是比以前的老厨子都还用心呢~” “再好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苏银瓶有些好笑,往桃儿的碗里猛夹了几筷子虾仁和肉丝。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给左边的顾堇也夹了几筷子。 “堇儿你也快吃,别凉了。” “谢谢夫人。” 顾堇不会客气,吃了一口虾仁之后,双眸蓦地亮了亮。 桃儿赶紧在一旁继续为某秦姓家丁喝彩: “千手大人怎么样?依旧很好吃吧?这几天咱们可真是享口福了~” 顾堇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声: “这虾仁滑蛋…是甜的…” “甜的?” 苏银瓶一愣,这菜一般是咸鲜口才对,甜的能好吃吗? 于是她也尝了尝,结果发现,秦琅做的虾仁滑蛋入口之后的确有一种淡淡的回甘,正好突出了虾肉和鸡蛋本身的鲜味,却又没有让整個菜都偏向奇怪的甜味,这无疑需要对调味的把控特别精准。 而顾堇在尝了这道菜之后,想到的则是更多。 “桃儿,昨天的菜是什么?” “昨天啊?千手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想想…昨天是芫爆牛柳,金沙玉米,番茄鸡蛋汤。” “前天呢?” “呃…前天是…糖醋鱼,清炒贡菜。” “大前天。” “大前天是烧鸡块,拔丝地瓜,还有菠菜汤。” …… 桃儿不知道千手大人为什么会忽然一个劲儿地询问这几天的伙食,而且明明她自己也都是一起吃的,记性就那么差吗? 总之,在报菜名报完以后,顾堇就继续吃饭了。 反观苏银瓶,拿着筷子有一夹没一夹的,从桃儿报菜名到结束,眸中的神色仿佛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波动。 而顾堇吃着吃着,忽然轻声道了一句: “在青牛岗的时候,我告诉过他。” “诶…?” 苏银瓶回过神: “告诉什么…?” “我告诉过他,夫人喜欢吃肉,喜欢甜。” “……” “我想,这一点,他应该是一直记得的…” “……” 苏银瓶咬了咬筷子,不说话了。 没错,自从某人掌勺以来,郡主的膳食每一顿有肉倒不算什么,可每一顿都有或多或少的甜口,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可不是什么菜都放一把糖就行的。 只能说真地印了桃儿强调的那两个字。 【用心】 并且除此之外,苏银瓶还发现,这几天秦琅给自己做的,其实很多都是他们曾经在青州时常吃的东西,比如雪菜肉丝和糖醋鱼。 对此,苏银瓶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府上新来的这位家丁,真是… 太有心机了。 哼… “桃儿。” “嗯?” “明天…” “?” “明天的饭菜,就叫丰德楼的索唤好了…然后给后厨的大伙,主要是王姨小翠他们…放一天假休息下…” “哦哦!好哒~桃儿明白啦~”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千手大人,你… 翌日。 “小秦哥留步,夫人在晨练呢,不让人打扰。” “梦梦,哥今天放假,是专程来给夫人送早饭的,你就…通融通融呗?” 一大早,家丁秦琅就勤勤恳恳地端了一碗香菇鸡丝粥,来到郡主闺房附近“献殷勤”,结果直接就被守门丫鬟给拦住了。 “梦啊,你是知道我的,也知道夫人她老是不爱吃早饭,这对身体不好,你就让我进去呗?” “唉…” 守门丫鬟故作叹气状,大眼睛望天: “小秦哥你啊,一天天就知道夫人夫人的…府上这么多小姑娘,也没见你对其它这么上心…” “这…” “是,夫人她当然与众不同,美艳无双,可小秦哥你就是个家丁诶,干嘛老想吃天鹅肉啊?沉下心来不好吗?” 丫鬟说着,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朝秦琅招招手,小声在他耳旁道: “而且我听府上传言,夫人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就前几天好像还来过府上,只是最近又不知道被夫人藏到哪儿去了。” “……” “所以啊小秦哥,我建议你就别老想着夫人了,其实你只要看看周围,也还是有很多…好姑娘的…而且伱这人…心挺细的,又…又很讨女子喜欢…” 秦琅眼看这思春小丫鬟手指绕起了头发,双眼水汪汪似桃花潭一般的娇模样,也是暗骂一声“造孽啊”,对自己这一身该死的魅力表示无奈,只能妥协道: “那啥,梦梦你先通融一下,改天小秦哥会报答你的,条件你随便开。” “真哒?” 梦梦小丫鬟当时就眼睛一亮,小脸儿一红: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嗯…嗯。” 秦琅回答的很犹豫,总有一种在卖身的错觉。 不过卖身显然是有效果的,梦梦果断答应了去给夫人传话,然后很快又回来了。 “小秦哥,夫人说了,不许进就是不许进,谁也不行。” “唉…好吧…” 秦琅叹气,转身正要离开,又被小丫鬟拦住: “等等,还有呢。” “?” “夫人还说,人不许进,但饭可以留下。” “好好好!” 秦琅立刻咧嘴一笑,把手上端着的香菇鸡丝粥交给了梦梦。 梦梦鼻子翕动了一下,看到秦琅又转身,再次喊住了他: “哎哎!还有啊,你们后厨今天不是放假吗?这粥…还是你自己做的?” “啊对,害,就一碗罢了,平时要做几十人份的呢,不影响休息。” 秦琅说完,又想了想,厚脸皮地嘿嘿一笑: “梦梦,这话…是你问的,还是夫人让你问的啊?” “你猜?” “……” 小丫鬟嘻嘻一笑,留下无语的秦琅,很快就把粥端进去,给了刚练完刀的苏银瓶。 …… “他走了?” “嗯。” “那你问了吗?这粥…” “粥是小秦哥亲自做的。” “哦…” …… 看到若有所思的郡主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粥,梦梦心里多少有些狐疑。 不是据传夫人都有喜欢的男子了吗?怎么好像也对小秦哥… 啧,也是,传说是传说,小秦哥可是真真切切的好男人呢~ 高高帅帅的,若不是个家丁的话,恐怕能成个大侠之类的,夫人毕竟跟她们这些丫鬟一样也是女人,独身这么多年,不馋他才怪了… —————————— 就像最近景州流传的一句俗话说的那样。 【一千个丫鬟眼里有一千個《凤求凰》】 丫鬟们的各色猜测,干扰不到今天心情不错的家丁秦琅。 “说起来,来京城好几天,居然也没去转转…” 漫无目的地走在郡主府的游廊里,秦琅忽然想到,岂止是京城,自己住在郡主府这么久,结果就连郡主府都没遛明白。 一来当然是因为郡主府太大。 二来也是因为自从成为家丁以后,秦琅也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每天两顿饭做完之后,剩下的时间还要各种清洁厨房,帮人打杂之类的,活动范围基本控制在了以厨房为起点,以自住的小柴房为终点的两点一线之间。 出了这个范围以外,秦琅到过的也就三个地方。 一是府内书房。 二是郡主住处。 三就是最远的南边的堇儿的住处。 而把这些经过的地方加起来,其实还不到整个郡主府地界的三成。 既然今天放假,那秦琅也就正好在富婆女朋友的家里好好逛逛。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秦琅决定先去南边看看。 正好顾堇就住在南边,到时候说不定逛累了,可以去她房里休息休息。 当然了,众所周知,一个男人去女朋友那里休息,定然多半是为了精神上的休息,而非生理上的。 秦琅这双手摸了好几天柴火锅灶,干巴巴的,急需一些软乎乎的,糯叽叽的东西来按摩养护一下。 于是,带着这样的期待,秦琅既悠闲又兴冲冲地往郡主府南边走去。 一路上,穿过各种雕楼画廊,亭台小舍,秦琅也算充分感受到了大周工匠的精湛实力,只可惜限于资源和生产能力,这些精巧的建筑工艺,景观设计,都还远远无法融入寻常百姓家。 等到了一处花园,秦琅看了下周围,便一下想起数天前的那个与奔雷祝红绫相遇的夜晚,一时有些感慨,心想不知道那位行事颇有特色大人现在何处,也多少有些好奇她面具下的样子。 “孙二娘?顾大嫂?还是扈三娘?” 可能是因为对方用拳,再加上作风略显彪悍的缘故,秦琅的想象中难免会有些刻板印象,一连代入了几个角色都是水浒里的母夜叉之流。 就这样想着想着,秦琅穿过了这个大白天更显精美的花园,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少女顾堇的房前。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了解过,堇儿在京城时的日常生活呢,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当当当—— “堇儿?” 秦琅果断敲了门,然后门很快就开了,一脸讶异的顾堇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 “你…怎么…” 秦琅也是几乎同时表现出十分的意外,因为此时的顾堇身上,穿的是秦琅送她的那套水蓝色袄裙。 “嘿,这衣服,你这么喜欢啊。” 秦琅一边往房里走一边盯着少女憨笑,惹得顾堇只顾低头后退,耳朵发烧,都顾不得先阻止他私闯女宅了。 而等秦琅进去关上门再一瞧,顾堇房间里的小桌上,居然放着一本打开的《风草集》。 看不出,原来少女平时有看书的习惯,还是个文艺少女来着。 “千手大人~” “你…你今天放假,不好好休息,大白天的…嗯~…手!” “大人,我想你了。” “……” 就是因为大白天,所以很多事情仿佛做起来更顺手了。 于是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少女的似嗔似娇的哼哼之后,房间里传来了家丁秦琅的柔声: “千手大人,你真好摸…” “…~…!~”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辛苦的千手大人 暖阳高照,鸟语花香。 初夏的早午间,空气里总是充斥着一种莫名撩拨人心悸动的气氛。 “咕咕咕咕~” 郡主府南的沁园内,一颗杏树枝头上,两只杜鹃互相依偎嬉闹着。 枝头下不远处,羽林卫统领【千手】的房间内,也有两个人黏在一起,少女坐在男子怀里,脸色有些微微潮红,一双纤细的柳眉颦蹙不定,像防蚊子一样,时不时就拍开某人到处乱摸的大手。 “秦琅!你有完没完了?” “没完,完不了。” 这事儿还能有个完? 秦琅老实巴交地摇摇头,讲道理,这种事怎么可能完的了? 并且严格来说,就他目前跟堇儿小打小闹的几下,别说完了,连个开始都算不上。 而如果要问秦琅什么是开始。 那就不得不让他回忆起与某宗主双修的日子了… …… 所谓食髓知味,对男女都一样。 秦琅自从那一日…不…那十日以来,其实每天晚上都会隐隐有些那方面的躁动。 之所以能克制那些“不正经”的冲动,完全是秦琅出于对各种“正经事”的重视。 比如当前最正经的事情,就是跟自己的另一个女朋友苏银瓶和好如初。 因此在这种本来就够“隐忍”的情况下,让秦琅放过可以“捏捏抓抓摸摸”的机会,那是不可能的。 …… 于是,就这么又顶着少女的连拍带推和欲拒还迎,家丁秦琅最后也是强行双手齐下,然后将千手大人吻了個晕头转向,双目盈盈,心儿砰砰乱跳。 “秦…秦琅…” “堇儿…” 有一说一,秦琅何尝不想当下就把给怀里的乖娇娥给办了。 奈何天时地利不到位,人再和也没用。 —————————— 总之就这么温存过后,两人的火苗也渐渐平息下来,秦琅也询问了一些顾堇的情况,这才得知原来在自己做家丁期间,顾堇也并不是每天在屋子里看书。 人家毕竟是正经差人,是有差事的。 “所以这几天,你其实都有外出?” “嗯。” “去干嘛?” “杀人。” “……” 听到少女口中风轻云淡地说出【杀人】二字,轻易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秦琅一时间还真有些久违地不适应。 也是,跟女朋友身份的堇姑娘待久了,的确会慢慢淡化她作为一个暗卫刺客给自己的感觉。 而顾堇虽然是日常跟在苏银瓶身边,不过【差事】一般都是女帝那边派来的。 “怎么一回京城就开始杀人了?” “圣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细说。” “扬州仙灾后,摄政王以‘皇帝闭关不便出行’为由,第一时间前往扬州‘体察民情’……仪仗规格方面略显僭越也就算了,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闹的太多之后,如今陛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主要是摄政王此行,实质上颇有踩一捧一的性质,就是…” “就是对扬州百姓和大小官员如春风般温暖,同时阴阳怪气旁敲侧击地暗示宝宝…呃…当朝女帝不太行,不关心灾情?” 秦琅一下就明白顾堇的意思了,其实这种手段也很常见了。 …… 不过实际上,当初仙灾过后,在扬州的苏钰盘第一时间就传了赈灾口谕,她自己也曾一度因为百姓和秦琅的生命安危纠结过,痛苦过。 尽管秦琅后来多次劝解过苏钰盘,她也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对秦琅的真心,包括在秦琅被南宫琢掳走后,义无反顾地前往益州十万大山深处营救自己。 但秦琅相信,那件事情至今还依然在苏钰盘心底留有某些挥之不去的芥蒂和愧疚。 就这点而言,秦琅在客观上觉得,苏钰盘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帝。 如果是其它皇帝的话,秦琅相信,在那种情况下是不会犹豫纠结的,会果断选择百姓而非自己,事后也不会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可话说回来,说到“不适合做皇帝”这件事,其实也恰好印证了当初秦琅跟假扮姐姐的苏钰盘邂逅时,无意间说过的那句话。 那句和女帝自己的心声不谋而合的话。 【万一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这些呢?】 …… 想到这些的秦琅,也是耐人寻味地长叹了口气。 顾堇则是继续道: “总之摄政王这次下扬州,让朝中蛰伏安分许久的【摄政派】重新骚动了起来,跟【新皇派】的大臣们一番唇枪舌战,明里暗里有种企图再次上演当年【太子党】动乱的倾向。” “嗯,有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秦琅点点头: “毕竟算起来,女帝登基也不过十三年,当初平乱还有很大部分是靠她的绝世武力,对摄政王和太子那一伙人未能斩草除根…” 秦琅越说,声音也越有些低沉,最后甚至没忍住苦笑了一声。 讲道理,斩草除根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必定是新皇登基后最重视,最寝食难安的事情。 可唯独某女帝,就好像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挥了挥自己强大的拳头,告诉大伙“差不多得了”,然后就没怎么下过死手了。 可你说她没那么心狠吧,其实当年为了登基,她亲手除掉的人也不少。 因此说到这里,秦琅脑海里浮现出的,终究还是那句话。 【万一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这些呢?】 “【摄政派】的这股子风向,陛下也察觉到了,所以回京后也在一直处理这事,为了稳定朝堂,明里暗里都在做安排,其中像工部侍郎这种激进的【摄政派】,圣上多次给足了面子放过一些话,可他还是趁着这次事件,屡次出言不逊,私底下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甚至带有谋反意味的话。” “所以陛下就让你杀了他?” “不。” 顾堇摇头: “我杀的是京郊的一股叫做【蛇头帮】流窜山贼。” “山贼?” “对,因为就是那帮山贼…杀了工部侍郎,以及工部侍郎的十几名亲信仆从等。” “……” 好吧,经典手段,秦琅懂了,无需多言。 如此算来,工部侍郎连带“杀害”了工部侍郎的蛇头帮,近几天可以说堇姑娘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啊… 秦琅心生感慨,看向顾堇的时候,格外的温柔: “亲爱的,这几天杀这么多人,辛苦你了…” “……” “看来我还是不够细心,来,让我再检查下,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你…你又使坏…哎~!…” 堇姑娘耳朵一粉,由得某人大手一扯,衣襟前顿时散开白嫩嫩一片,眸儿一眯,双颊瞬间晕上一团娇羞。 “你…今天吃的够多了,不许再…” “就一会儿,一会儿…” “…唔~…”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玉(4000大根) 吱呀—— 推门从顾堇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秦琅满脸写着【神清气爽】四个字,就是抬头看向太阳的时候有些刺眼。 “咳咳,千手大人,请问小的下次什么时候来呢?” “呸…你还来做什么?” “自然是给大人检查身体。” 秦琅扶了扶脑袋上的家丁小帽: “夏天到了,千手大人的身子却好像还是有些阴凉,小的心疼千手大人,必须亲自前来给大人暖一暖。” “……” 顾堇闻言不语,只是紧了紧衣襟,脸蛋儿微红地瞪了这没大没小的家丁一眼: “夫人还没原谅你呢,你别得意忘形。” “嗯嗯,我有数的,放心亲爱的。” 咻—— 话音一落,一柄匕首不快不慢地飞出。 与其说是射过去,不如更像是扔过去。 秦琅轻松接住一笑,扔了回去,看到少女接住的时候竟然无意识地皱了皱小鼻子,瞬间感觉有被可爱到,哈哈一笑后,故作严肃状地拱拱手: “千手大人身手真不错,小的改日再来向大人讨教。” ———————————— 自从来到京城,秦琅今天才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放松了,也没完全放松。 原因不仅仅是如顾堇所言,他还没有得到苏银瓶的原谅。 另外秦琅也因为今天跟顾堇的对话,隐隐地又开始担心起苏钰盘那边了。 眼下,苏氏两姐妹可以说各有各的烦恼。 女帝苏钰盘那边的烦恼,不管是摄政王的事儿,还是她自己内心的某些问题,显然都是比较严肃的。 而苏银瓶这边的烦恼,说起来虽然只是儿女情长,可比起妹妹尚且还运筹帷幄,姐姐被渣男伤了心的事实却是已经发生了的。 “银瓶…钰盘…” 秦琅口中喃喃,望着晴空万里的高天,脑海中一个冷艳一个明艳的两张俏脸儿渐渐重合,合二为一,勾起秦琅的思绪万千。 啪—— “?!” 忽然,秦琅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大白天的不由打了个寒颤。 因为以他现在半步宗师的水平,能无声无息接近自己身后的人绝对不算多了,若不是超级高手,那就只能是鬼了。 “喂!” 不待秦琅转身,“鬼”开口了,爽朗的声音好听又熟悉: “小家丁!大白天就开始想着嚯嚯哪家女子了吗?” “祝…” 秦琅回头看清来人,眼皮子直接跳了跳: “奔雷大人…” “诶呀,别客气啦,叫咱祝红绫就行~话说几天不见,你这身什么情况?入赘了?” “……” “不对,入赘也该是入成驸马,没听说入成家丁的…哦对了,秦小弟,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初如果苏银瓶封的不是郡主而是王爷的话,你可能就是王妃了,嘿嘿~” “……” 看到眼前的银色面具人一身熟悉的粗麻长袍,自顾自地跟自己闲扯这些,秦琅很想问她一句。 爷跟你很熟吗? 但人家是宗师,秦琅肯定不能直说,只是瞥了祝红绫一眼之后,脚下突然一踏,闪身运起轻功往北边住所飞驰而去。 面具人当时就懵了一下: “秦琅你跑什么呀?!” “……” 秦琅不跑才怪,谁知道这大白天祝红绫又跑过来干嘛,莫不是又要来研究自己的身体。 然而,不跑还好,这一跑,秦琅似乎也忘记了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事情,都还没跑出花园,刚刚从一座假山上落下,就惊骇地看到祝红绫负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哼~跟咱比轻功?瞧不起咱?” “没…没有,奔雷大人误会了…” 秦琅之所以能看出祝红绫在得意地笑,是因为她的银色面具下半截刚好可以露出下巴和嘴,所以此时的秦琅,可以很直接地看到一对略薄的水润唇瓣儿微微扬起的状态。 而且,之前那個夜晚看不清晰,眼下秦琅才发现,祝红绫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感觉有些熟悉。 是在哪见过呢… 只琢磨了一刹那,秦琅就恍然。 对,是团团。 祝红绫笑起来的时候,嘴巴的弧度居然有一种猫儿的感觉。 但这只是感觉。 用秦琅记忆深处的一个词形容来的话,其实应该说,奔雷大人是天生的【微笑唇】。 啧… 秦琅不免在心头吐槽,不管性格还是武功都如此彪悍的一个女子,却有着一副天生卖萌的微笑唇…这是什么反差女? “误会什么啊?秦小弟伱不是见了我就跑吗?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大人,能不能别叫我秦小弟,怪别扭的…” “啊…那我怎么叫呀?” “秦琅就行。” “好吧秦琅,刚才我可都听到了哈,光天化日就开始调戏女子…” “?” 秦琅直接震惊,露出窦娥的表情: “调戏女子?谁?” “你!”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是口头调戏!” “……” “而且还是不得了的两个女子…” 祝红绫围着秦琅走了一圈,然后银色面具忽地凑到秦琅面前: “一个‘银瓶’,一个‘钰盘’,哈~你刚刚是这样念叨的吧?” “是,但请奔雷大人莫要戏耍秦某了。” 秦琅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卑不亢,正气凛然: “秦某对郡主和陛下都是真情实意,天地可鉴,何来调戏之说。” “好吧好吧,那你倒是告诉我,几天不见,你怎么这副打扮了?” 祝红绫面具下的好奇之心溢于言表,于是秦琅就姑且把自己做家丁的事儿摊牌了,祝红绫听后很是佩服: “从少侠到家丁,看似身份降级,实则在生气的郡主身边呆的更加名正言顺了,妙啊。” 秦琅眉头抖了抖: “奔雷大人,秦某今天难得放假,没什么事儿的话,秦某就先去休息了。” “哎,等下,你怎么还叫我大人啊?上次不是说了,让你叫我祝红绫就行吗?” “嗯…祝红绫…” “还有,原来你今天放假啊,看来我来的正好~” 秦琅有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上次回去之后,咱研究过了,秦琅,你的武功是旧六派龙鼎山庄的吧?” 秦琅愣了一下,但也不是很吃惊。 祝红绫毕竟是皇宫大内的人,更何况根据上次突然找自己打架这事也能看出,她多少有一点点“武痴”的属性,能查到自己的武功其实也不足为奇。 “所以怎么说?其实你是龙鼎山庄的余孽传人?还是说龙鼎山庄死灰复燃,重出江湖了?” “想多了。” 秦琅摇头,上次有这种想法的,还是黄万有旗下聚贤亭的那帮人: “秦某自幼习武,被师姐捡回了一个小门小派,学的都是杂学功夫,其中不乏江湖中失落流传的玩意儿,恰好有龙鼎山庄的内容只是巧合。” “唔…这样啊…” 对于秦琅敷衍的借口,祝红绫居然若有所思,低头喃喃: “也是,江湖上流传的什么都有,咱小时候也在父亲书房里看过好多残缺不全的怪武功来着…” 秦琅耳朵一动,残缺不全的怪武功? 他下意识地觉得,所谓的“怪武功”应该不会是什么三脚猫的东西,从而对祝红绫口中的“父亲”也有些好奇。 祝红绫… 江湖上,有什么姓祝的大佬吗… 秦琅不知道,索性就干脆问了。 祝红绫听他这一问,双手直接捏拳摆起了某种拳法的起手式: “好说,跟我打完就告诉你。” “又打?” 秦琅心中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别啊,我今天放假…不是,祝红绫,祝姐姐,你干嘛又来找我打啊,皇宫里应该不止你一位宗师高手吧?你去找他们啊。” “他们又不会龙鼎山庄的武功,还有你那奇怪的内功,我还没查出端倪呢。” “……” “而且宫里肯跟我打的本来也不多,打起来有意思的也就地宫的那几个了,可那几个都是怪人,咱害怕。” “……” 还能有你害怕的? 还有能被你叫做怪人的? 秦琅不得不承认皇宫真是藏龙卧虎,还没来得及感慨,眼帘中就出现一个疾速放大的拳头。 这情景,既熟悉,又不完全熟悉。 熟悉的自然是那一夜初遇祝红绫的时候,秦琅也见过这来势汹汹的拳头。 但有些不熟悉的是,今天的祝红绫,手上没有再裹缠着白色布条了。 于是,出现在秦琅眼前的,就是一个同样来势汹汹,但却细腻如玉,白若凝脂的俏生生的小拳头。 砰——! “噗——!” 粉嫩的拳头看起来小巧,力道可一点儿没比那一晚差。 秦琅只来得及抬臂交叉格挡,随后就欻欻歘被击退了两三丈,同时胸口一闷,大口咳嗽起来。 呼—— 紧接着,那种清爽独特的香风一掠而至,秦琅知道第二拳已到,赶忙大喝: “且慢!” “?” 一抹残影在秦琅鼻尖一指距离处凝固成形,祝红绫微微歪头: “怎么了?” “……” 怎么了你妹! 真要问怎么了,秦琅会有“你没事儿吧?”“说打就打?”“我能不能拒绝?”等等一串问题要问。 但秦琅也知道,这些话应该都跟这货说不通,因此索性找了一个自己最关心,对方应该也会回答的问题: “祝红绫,你手上缠的东西呢?” “哦…你在意这个啊…” 祝红绫有些意外,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 秦琅也趁机瞥了瞥。 妈蛋…居然挺“玉”的… 光看外观,好像甚至比秦琅身边的其它女子都要“玉”… 所谓“玉手纤纤,秀若光凝”,秦琅今天算是真见识到了。 很难想象,手都这么玉了,那… 秦琅下的视线意识往祝红绫脚下缓缓看去,刚看到脚尖儿,就被祝红绫的话重新勾回神来: “那个是我平时用来保护皮肤的。” “保护…皮肤?” “是啊,就秋冬,还有春天时候,我都怕手上发干发裂什么的,所以都要保护着,另外那个布条啊其实也浸过专门的药膏,很滋润来着。” “……” 秦琅人都傻了,这货不是个练拳的吗? 练拳的人,不是巴不得用铁砂铜豆之类的来磨砺拳头,生怕自己手上的茧子不够厚吗? 怎么还能有这种…这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真正的“花拳绣腿”? “嘿…其实咱也能理解你的困惑,不过我家的拳法,的确是比较特殊,需要好好保护双手的。” 看到秦琅的表情,祝红绫也是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 秦琅这才注意到,她跟顾堇一样留着单马尾,只是比顾堇稍短一点儿,大概到肩的样子。 而秦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条件反射似的就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感觉祝红绫这个长度的单马尾,其实刚好也够从背后抓住… “平时的话,反正咱就都是这样护理的,只不过到夏天到了,缠起来反而不透气,还会…唔…会出汗把布条弄脏…所以我就不用了。” “原来如此。” 秦琅了然点头: “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 “难怪那天你用布条蒙住我眼睛的时候,我能闻到有味道。” 味道… 祝红绫整个人滞了一下,声线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 “你…你什么意思啊!我…是人就会出汗,你…” “不,不是汗味。” 秦琅回忆了一下,果断摇头: “是淡淡的香气。” “…哈?” “有点儿像栀子花,不,比栀子花淡一些,没那么浓烈,但是很…清新…总之就是很好闻的气味。” “……” 祝红绫短暂地陷入了沉默,面具遮掩了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只漂亮极了的玉手上,几根指尖不安分地勾了勾。 “当时我没多想,现在想来的话,原来是你那布条上浸了药膏啊。” “药…呃?” 祝红绫抬起下巴,怔了怔之后连忙附和: “啊…对的!那个…药膏就是很香的,所以…所以才…” 祝红绫说着,右手却不自觉地捏起又放开,捏起又放开… 实际上,那种药膏成分很简单,根本就是无色无味的。 所谓的香味,大概…大概就只来源于自己…吧? 啧… 诶呀烦死了。 说到底,自己本来又不是擅长撒谎的人,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假话啊… 可恶,都怪秦琅! 都怪这个登徒子小弟弟! 突然就说什么…香不香的… 对!都怪他太轻浮了!那布条也算是女子贴身的东西了,他没事儿乱闻什么啊? “秦琅!接招!” “!!”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章 大周的第一双丝袜 “我可以不接吗?” 轮不到秦琅问出这句话,伴随祝红绫一声娇喝,阵阵拳风已然扑向面门。 秦琅慌忙躲闪之间,也是发现了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那就是祝红绫“解除封印”后的拳法,迷惑性非常强。 说白了,就是一般人很难从她那两只俏生生白嫩嫩的小拳头里,嗅出多少危险的味道。 比如秦琅就只能嗅到好闻的香气向自己扑来。 如果换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秦琅甚至巴不得被她用“小拳拳捶胸口”。 可实际上,【奔雷】祝红绫,却是个实打实的宗师高手。 她那好看又可爱的“小拳拳”,一拳下去,普通人粉身碎骨可能都算是好下场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都不是她们小丫鬟能掺言的,只要去给郡主汇报一声,说“两位大人又在花园里练功”就行。 一时间,整个花园内闷响伴随破空声不断,祝红绫越打,嘴角也越是高高扬起,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只不过当她们望向空中的银色光芒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假装没看见。 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放假。 她的身上简单地披着一件皂色金丝龙纹纱袍,葫芦儿似的丰美身段儿若隐若现,衣襟处更是因为被鼓鼓地撑得更薄一些,透出了格外诱人的一对丰软的玉色。 不管怎么说,这至少很有效地在表面上稳定了部分局面。 “哈——唔~” 这看似平常的果子,实际上要从西境青州和西南番邦新鲜地送到京城,也是很不容易的。 工部侍郎“被【蛇头帮】杀死”的消息,让朝廷庙堂上不少【摄政派】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此次因为仙灾而蠢蠢欲动,在摄政王身边拱火的两朝老登,在这之后都记起了当初十三岁的女帝登基时的硬核手段,于是纷纷将那些明里暗里的动作,全部都转移到了地下。 毕竟在她们的记忆中,郡主府里光天化日出现这种阵仗,无非就又是奔雷大人纠缠千手大人打架来着。 秦琅可没有对方的闲心瞎扯,专心应付拳势的同时,心头只能祈祷某些人,尤其是郡主大人不要听到这话。 太华殿内,苏钰盘慵懒地侧卧在塌上打了个哈欠。 而两人的这般动静,其实也引起了偌大的花园外一些丫鬟的注意。 尽管近两年由于千手大人的嫌弃,奔雷大人已经消停很久了,可谁知道千手大人是不是又没能经得住奔雷大人不厌其烦的纠缠呢? 案几上,放着一盘苏钰盘最爱的,来自拓善国的圣女果,还有红红绿绿的几串葡萄。 —————————— “……” 郡主府这边打的热闹,皇宫那头其实也不清闲。 轰——! 金银两色光芒乍现,秦琅勉强抵住祝红绫的一击后,知道这一架是免不了了,金色内力涌入双臂双拳,第一次将整套的《象山浮屠拳》发挥出来,以拳对拳跟祝红绫对了起来。 “秦琅!你比那晚厉害多了嘛!” 而接连批阅了无数奏章,同时又分出精力处理了一些【摄政派】事宜的女帝苏钰盘,今天也跟秦琅一样放了個假。 为保证速度,寻常的人马肯定不行。 在京城这种处于大周极东偏北的地方,也就是皇宫里有擅长轻功的武者和快马组成的专门运输队,以及堆满玄冰的地宫用以保存,这才正好满足了女帝为数不多的爱吃零嘴的小癖好。 而眼下,苏钰盘也很珍惜这样的享受时间,玉手捻了一颗又一颗小果子,很快腮帮子就成了松鼠。 唔~ 仔细想想,这样的光景,都多久没有了啊~ 还是这些小东西好啊… 至少比男人好。 果子们好吃又多汁,男人呢?呵… 除了会欺负女人,会把女人变的患得患失,日牵夜挂,魂不守舍以外,还有什么用? 当然,苏钰盘只是举例而已。 这些日子以来,她才没有对某个人有过那些情绪呢…一点儿也没有… “呀…” 心头正嘟囔着呢,一颗红嘟嘟的葡萄又掉了。 苏钰盘怀疑自己下巴有个洞,也不知道为什么,吃点儿零嘴总是会到处乱掉。 不过这种情况她也习惯了。 为了不让宫女伺候着,偷偷摸摸大炫特炫小零食,就是经常会出这样的麻烦事。 而依着女帝的实力,其实她完全可以隔空将其摄回,可她偏不。 …… 似乎有些事情…苏钰盘就想要像普通人一样去折腾,才能感觉到悠闲一样… …… 所以女帝就像一个普通的犯懒的人一样,伸出丰腴的长腿,抬起足尖儿勾了勾。 然而,尽管她略显纤长的脚趾头足够灵活,却还是不小心将葡萄滚的更远了。 “……” 有一说一,都滚了一地了,就算捡起来了,还能吃吗? 对此,苏钰盘脑海里闪过一丝犹豫,同时也闪过了一丝不甘。 啧,反正又没人看见… 这样想着,苏钰盘就直接从塌上探出上半身截身子俯下去,一只手臂撑在地面,另一只手朝着葡萄抓去。 于是,女帝那纤腰下如月的饱满圆弧,便紧绷着纱裙裙摆,在塌上高高升起,而心口的沉甸甸则是悬在塌边,颤巍巍沉甸甸地晃悠着,很应季地会让人联想到树上熟透的桃儿,仿佛掐一下就能淌出如蜜的甜水… 当当当—— “圣上。” “?!” 怎么总是有人扰自己“雅兴”。 苏钰盘叹了口气,身子缩回塌上,理了理散乱的纱袍,双指一捏,将地上的葡萄隔空攥入手心,放在了桌上。 “谁啊…” “回圣上,是杏儿。” 当然是她了,其它人女帝可是吩咐过不要打扰自己的。 “进来。” 吱呀—— 水灵灵的杏儿推开门,小碎步急匆匆走到女帝面前就直奔主题: “圣上,这就是碧落谷做出来的样品,听雨轩送过来了。” “哦?” 苏钰盘美眸一亮,看向心儿怀里抱着的檀木盒子,难得产生了比吃零嘴还大的兴趣。 “给朕看看。” “是。” 心儿屈了屈膝,然后犹豫道: “要打开吗?” “不打开怎么看?” 苏钰盘起身,往龙床边走去,朝着杏儿招了招手: “你也过来,咱们一起瞧瞧。” 苏钰盘说着,可也不知为何,在杏儿过来之后,就下意识地拉下了幔帐,把杏儿都搞的有些莫名心慌,放低了声音很小声问道: “圣上?这…这东西,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胡说八道。” 苏钰盘柳眉一颦: “这不过就是…就是件衣物…只是制式可能会比较新奇罢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让人搞这个东西的时候,是从扬州发的密令,多少沾点儿神秘色彩的味道,所以才会下意识地遮掩一下吧。 反正对于自己刚才鬼使神差的心虚,苏钰盘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打开吧。” “嗯…” 咔哒。 杏儿按了下怀里盒子上的机括,缓缓打开盒盖,首先从里面飘出来的就是一股混杂着盒子本身淡淡木香的纺织品味道,给人很干净通透的感觉。 等盒盖完全掀开以后,苏钰盘和杏儿都盯着盒子里面有些发怔。 “圣上…?” “……” 沉默半晌后,苏钰盘才伸手,从盒子中轻轻地托出了一叠极为轻薄的布料。 轻薄到什么程度呢? 哪怕在盒子里叠了两三层,苏钰盘托出来的时候依然感觉如若无物,并且摸上去格外的滑溜,以至于苏钰盘稍微翻看了两下之后,这沓原本折叠起来的,薄如蝉翼的半透明布料,就径直地滑落散开,呈现出了一双刚好可以对应人腿的外形。 “圣上…” “嗯…” “我记得之前…圣上你说这个东西…叫什么来着?” “这个…” 苏钰盘新奇而震惊地轻抚着手里这条柔滑无比的美妙布料,心底幽幽浮现出了当时在扬州,秦琅说出的那两个字: “这个好像就叫…丝袜…”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祝红绫的父亲(五一快乐!) 郡主府,南花园内。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交织的火热。 “等…等会儿!” “?” 忽然,男方低吼着叫了停,一手扶腰,一手连连挥摆: “不…我实在…” 他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于是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也停了下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略喘着粗气的呼吸倒也听的明晰。 “怎么?这就不行啦?” “不…真不行了…” “切~” “不…不对…” “嗯?什么不对?” “不是我不行,是你…奔雷大人你太狠了…” …… 实际上,说是狠,秦琅却还是能感觉到,祝红绫这次比那一晚要留手多了,这也是自己今天坚持陪她打架的时间,也要比上个夜晚长的原因。 不过让秦琅比较惊讶的是,就算自己已经够长了,祝红绫好像还是很不满足的样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祝红绫也很惊讶。 因为就算祝红绫这次有意地克制了一些实力,她也没想象到秦琅可以用《象山浮屠拳》坚持到现在。 究其原因… 到底是龙鼎山庄的武功厉害,还是秦小弟的内功神奇呢… “喂,不是吧?” 几滴香汗挂在祝红绫略尖的下巴上,她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然后搭在秦琅肩膀上: “这就不行啦?” “……” 秦琅看了祝红绫一眼,眼神堪称幽怨,拱了拱手: “是是是,我不行,可求大人放过?” “你…” “就这样吧大人,我知道大人是个武痴,可我今天都这样了,再陪大人练下去也没意义啊,改日吧。” “改日…?” 秦琅随意地敷衍了一下,祝红绫却是喃喃地一眨眼: “你…改日还陪咱练啊…?” “嗯?” 秦琅自己反而愣了一下,俗话不是说再一再二就有再三? “大人你…之后就不练了?” “诶?” 祝红绫怔了怔,心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忽然翕动了一下: “没,咱…咱当然还要练了!” 她说着,面具下的双眸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秦琅的脸,有些“无师自通”地抬起手,在衣襟上紧紧一攥: “对!你可是个同时祸害了苏银瓶和苏钰盘两个人的登徒子,罪大恶极!作为惩罚,跟咱打打架练练拳也是合情合理的!” “啊对对对…” 你是宗师,你说了算。 有一说一,秦琅毕竟也是半步宗师水平,跟宗师打架对练的话,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模模糊糊中,秦琅还是能感知学习到一些东西。 比如宗师对内力的运用,比半步宗师可又要熟稔灵活许多。 虽然这些东西,若是秦琅哪天能到宗师境,自己也能慢慢感悟,不过现在就提前一下也挺好,就当是预习了。 “大人。” “啧!祝-红-绫!” “祝红绫,总之今天的算是打完了吧?” 祝红绫敲了敲灰头土脸的秦琅,突然有些想笑,但还是双臂一抱,正经地点了点头: “嗯。” “行,那按照约定,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约定?什么约定?” 祝红绫歪头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秦琅只好提醒她: “之前伱不是说,你父亲书房里有不少残缺武功什么的吗…秦某便有些好奇令尊的身份,于是你说打完之后告诉我…” “哦——” 祝红绫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来着。 “唔…” 她想了想: “行吧,虽然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单纯是跟我熟识的人本来也不多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尽管说是这么说,不过秦琅相信,祝红绫肯定也还是考虑过自己跟女帝和郡主的关系的,否则应该还是不会这么容易开口。 “我父亲不是江湖中人,是在朝廷做官的。” 祝红绫看着秦琅: “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吧?” “呃…” 原来不是江湖中人啊,难怪秦琅印象里,一直都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姓祝的大佬。 而听祝红绫这意思,她父亲不仅在朝为官,为的似乎还是不小的官。 那…这方面,的确就是秦琅的知识盲区了。 可祝红绫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看到秦琅一脸茫然,十分地意外: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知道?” “……” 秦琅有些尴尬,因为他能感觉到祝红绫不是在嚣张或者如何,而是真的对自己很震惊,由此也可以看出,祝红绫的父亲真的是位大周朝廷的大人物。 “不是吧…” 看到秦琅尴尬,祝红绫也是被弄的有些无语了,甚至当场摸着下巴,开始嘟嘟囔囔地怀疑起家父的影响力: “面圣不拜,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据所知,除了三宗宗主,也就只有爹爹才有这個特权吧,居然还能有不知道的…” “?” 听到祝红绫这通话,秦琅倒是忽然抬头了。 面圣不拜,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嘶… 还别说,这么一提的话,有一个人的印象,确实渐渐浮现在了秦琅的脑海。 而当想通的那一刻,秦琅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最后看向祝红绫的时候,感觉嗓子都有些发干: “你…令尊莫非是…当今两朝大柱国,镇北大将军,祝岳山?!” “啊!看来你还是知道的嘛~”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头,皇宫太华殿。 “丝…袜?” 杏儿歪歪头,一会儿看看从听雨轩拿过来的檀木盒子,一会儿又看看满脸思忖之色的女帝,最后摸了摸盒子里的另一条同款超薄布料: “陛下…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居然是袜子?” “嗯…” 女帝苏钰盘此刻,心头回放的场景是扬州的那一晚,秦琅滔滔不绝的样子: “这是一种…专给女子穿的袜子…” …… 【丝袜】这东西,就是当时过后,苏钰盘密令研发的产物。 虽然初心可以说是用于【美人香计划】,不过当初姓秦的乱臣贼子也说过了,表示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个好物什,作为日常穿着的一部分,也一定会深受女子喜欢。 做成美人香,只不过是它恰好比其它衣物更适合罢了。 …… 只不过眼下看到做出来的样品,女帝还并没有发觉它好在哪,为什么会受女子喜欢。 比起这个,将丝袜捧出来的第一时间,女帝倒是莫名产生了一刹那的…眼熟。 印象深处,她似乎见过类似的东西…? 不过那样的记忆还是太过模糊了,女帝还是轻抚着眼前的样品,稍微扯了扯之后,立马就感受到了这东西的好处之一。 并且同时,杏儿也发现了。 “陛下,这个东西弹性好好啊,你看,这么拉都不怕。” “小心点儿,很薄的。” “哦…是…” 虽然杏儿悻悻,但女帝自己也不得不惊叹这双薄如蝉翼的长袜的弹性,伸手探进去感受了一下,就已经可以想象到它穿在身上会有多贴服。 比起现在人们普遍穿的,哪怕是浮烟绫织造的高级罗袜,恐怕也要舒适不少。 “碧落谷的七彩月蚕,着实玄妙…” 想到碧落谷一直将其用于刺杀用的夜行服,女帝表情一时也有些古怪。 不过,要只是穿着舒适的话,女帝觉得这东西应该还称不上“深受女子喜欢”。 因为秦琅设计的这种长至腰际的款式,穿起来肯定是要稍微麻烦一些,这是为何? 而且明明做厚实一些也无妨,正好适合秋冬,为什么秦琅却要专门增加难度,让做的怎么薄呢? 关于“长”和“薄”的问题,女帝决定亲自通过试穿来研究。 “杏儿,你也拿一双去试试。” “是,陛下。” ……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别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相视一眼之后,都愣了一下。 “陛下?你…” “杏儿你穿了吗?” “我…我穿了啊…” 原来,袜子毕竟是袜子,穿好之后都藏在两人裙摆之下,所以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女帝则是主动地提起裙摆。 于是,一双包裹在半透明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随着裙摆的掀起缓缓展露出来,看得杏儿当时眼睛就瞪圆了。 “怎…怎么样啊?” 苏钰盘试探问道,杏儿只是各种点头又摇头,最后深吸一口气: “陛下,杏儿…杏儿词穷,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看到陛下这样,就只能说…好…” “好?” “好…” 杏儿看来是真的词穷了,脑海里筛去了一些可能会诛九族的形容词后,小脸儿一红缓缓道: “好美啊…” 尤其是今天苏钰盘本来又是一身勾勒金线的黑纱龙袍,现在穿上黑色的丝袜之后,整个人都显得神秘高贵不说,关键双腿上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更是…更是… 更是只能用一些诛九族的词才能形容的贴切! 反正杏儿看了之后,就有一种既忍不住脸红,又会屏息敬慕的感觉。 可苏钰盘是不清楚这些的。 她只觉得整个下身裹在这种滑溜溜又贴服的布料里,至少是很舒服的,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铜镜又瞧不出颜色,所以很难自评,于是赶紧催促杏儿: “快!你也掀开!让朕看看你的。” “我…杏儿怎么比不上陛下啊…” “哎呀谁跟你比了!” 麻烦死了,苏钰盘直接自己上手,在小宫女一阵哼哼唧唧之后,也忍不住看的有些呆: “这…确实很美啊…” 而且女帝也终于理解了这份的美的来源,或者说理解了丝袜长且薄的原因 那就是它不仅可以完美地修饰女子双腿的曲线,还可以不知不觉地遮蔽掉女子腿部肌肤的瑕疵! 虽然女帝本人的双腿是没有什么瑕疵的,比玉还玉,可并不是天下所有女子都这样。 就比如眼前的杏儿。 尤其她试穿的那条丝袜,本来也就类似于肌肤的颜色。 所以穿上之后,双腿上偶尔的一些斑点啊毛孔啊,全都在丝袜只下默默地消失无踪,整双腿都显得干干净净! 并且因为半透明的薄,这样的遮瑕方式更是显得浑然天成! “那个逆贼…” 那个逆贼,莫非是个天才? 苏钰盘现在知道,秦琅为什么说丝袜会深受女子喜欢了,只能说他确实很懂女人。 “对了杏儿,你怎么光穿丝袜,亵裤呢?” “诶?穿了丝袜…还要穿那个吗?” “…这…朕也不清楚…” 苏钰盘回忆了一下,在扬州的时候,秦琅好像是把这玩意儿全称叫【连裤丝袜】,如今看样子也确实是可以穿至肚脐下方,像男子裤装一样完整地包裹腰臀。 而且这批样品的裆部本来也加厚的处理,难道说连裤丝袜什么的,就真的不用再穿亵裤,直穿就行? 其实这些问题,后面再研究都行。 只是当苏钰盘看到杏儿身上的丝袜的时候,她倒是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东西有种眼熟的感觉了。 “这东西,当年师尊她…是不是穿过啊…” 在一阵狐疑的回想过后,苏钰盘摇摇头也不去细想了,继续跟杏儿尝试起了其它颜色的几款来…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镇北王祝岳山 “师尊…” “嗯?怎么啦小钰?” “师尊你的腿…为什么这么滑啊…?” “那当然~师尊这叫玉腿,羡慕吧?来,这条也摸摸看~” …… 在试穿了碧落谷制作的【连裤丝袜】样品的当天晚上,苏钰盘就做了一个梦,梦到的是自己年少时出宫游学刚刚拜入瑶池的日子。 那个时候,二师姐和三师姐还未结仇。 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将来当皇帝的事情还充满了懵懂。 而就是那个时候,从小生在帝王家的苏钰盘,反而第一次体会到了普通人在年少时都能体验到,可对她来说却格外的奢侈的,无忧无虑的一段生活。 那会儿的她,时不时就会粘在瑶池之主身边,对这位师尊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好奇。 其中就包括师尊口中引以为豪的如玉双腿。 因为苏钰盘当时总是摸来摸去,所以至今对那份说不上的柔滑触感有着一缕淡淡的记忆。 直至今天,在体验了丝袜以后,苏钰盘才又依稀唤醒了曾经的记忆,对于记忆中师尊身上那种类似于丝袜的触感,颇有些疑惑不定。 难道师尊她在世的时候,也从碧落谷的七彩月蚕上得到过灵感,炮制出了类似的玩意儿? 话说… 当初总是一身白衣飘飘的师尊,双腿好像也格外的白皙,近乎似雪一般来着… 那会儿的苏钰盘只觉得,是师尊天生和别人不一样。 可而今一思忖,哪有女子的腿可以真的白如冬雪,连一点儿健康的红润都难以透出来? 如果有,那么那样的双腿不仅不好看,长在身上肯定还蛮违和的。 但师尊却从来没有给过苏钰盘任何违和感。 每当师尊走动,双腿款款一迈,摇曳的裙摆和开衩间,便影影绰绰地流露起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纯美与风情。 …… 曾经,苏钰盘以为那是师尊天生的仙气儿,除了师尊自己,别人无法模仿。 现在,苏钰盘却怀疑,若是穿上白色的丝袜,就连自己可能也有同样的效果… …… “杏儿。” “陛下。” “传朕口谕给听雨轩,告诉碧落谷那边,这东西可以批量织造了,但也不要做多,颜色的话…就跟样品一样,黑色白色和…肤色…这三种,做出来之后,只许在云罗阁,红袖坊等几家最好的成衣铺内出售…” 苏钰盘顿了顿,回忆了秦琅当初的话,继续道: “…还有,从当天上架后一個月,都先按照每三天一条限量售卖…另外端午快到了,凡是家中有女眷的在京官员,全部在往年赏赐节礼的名单上,按每人一份,加上…一条丝袜…” —————————— 如此这般,将丝袜相关的事宜安排下去后,苏钰盘心中却开始感觉空落落的了。 “摄政王呢?不是早就说要回京了吗?” “回圣上,据说摄政王在京郊燕山休整,顺便筹备今年避暑的事。” “啧,花里胡哨…往年不见她这么积极…那个呢?还有没看完的折子吗?” “回圣上,没有了。” …… 苏钰盘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空落落的,早朝前在私下就对杏儿各种“没事找事”的提问,等上早朝的时候更是难得发了火,强横的帝王之气久违地在金銮殿轰然炸开,甚至席卷到了皇宫外围的朱墙下,让无数好好站着岗的士兵和羽林卫都忍不住同时屏住了呼吸。 …… “朕就不信了!朕闭关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奏折堆了一桌!如今却反而一个正经的奏折都没有了?!啊?说话!” “陛…陛下,这两天…臣等确实无本可奏…” …… 的确,该奏的都奏了。 一些不该奏的,原本就算有人想奏,在这个工部侍郎刚刚被“强人所害”的节骨眼儿上,也真没人敢奏。 可以说,此刻的朝中大小官员,十之八九都认为,女帝之所以发怒,是因为最近【摄政派】骚动的事情。 但实际上没人知道,苏钰盘是真的因为没有奏折,没有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而感到心烦意乱。 而至于自己到底想转移什么注意力,从谁身上转移,苏钰盘内心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于是,退朝后的苏钰盘一回到太华殿,就开始来回踱步,直至等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出现。 …… “怎么样?” 一见到对方,苏钰盘直接就吐出三个字。 祝红绫抬头看了她一眼,径直坐在桌前,喝了一口女帝没喝完的茶水,悠悠道: “挺好。” “挺好?什么挺好?” “都挺好,郡主啊郡主府啊…” 苏钰盘一听就急了: “哎呀谁问你这个!朕…朕是问他…他怎么样了!” “哦…” 祝红绫低头捏了捏手指头: “他啊,也挺好。” “怎么个好法?他跟郡主和好了吗?都跟你说什么了?提…提到…朕了吗…?” 祝红绫看着小女儿家一样咬着唇儿紧张兮兮的女帝,有些无语,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跟女帝交代起来,表示秦琅跟上次一样,还是有在担心女帝最近辛不辛苦,有没有好好休息吃饭什么的。 “这样啊…” 有了这个答案,苏钰盘那颗空落落了一整天的心,这才终于仿佛被什么东西稍微填补了一下似的。 “我说啊,讲道理,你就直接把他劫回宫里,又能怎么着啊?” “朕再说一遍,把你那些毛利毛躁的想法收起来。” “咱反正只是建议罢了。” 祝红绫撇撇嘴,然后沉默地喝了一口茶,两口,三口… “我说…” “嗯?” 最后,茶水见底,祝红绫盯着杯底的茶叶,忽然问了一句: “咱下次…什么时候再去啊…” 苏钰盘闻言有些奇怪: “这事儿…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去吗?” “咱只是不想帮你跑腿,而且是这么窝囊地打探消息的跑腿!不过…光是陪练打架的话,那小子确实还蛮好用的…” 祝红绫嘀嘀咕咕地说着,脑海里浮现的则是,昨天下午得知自己镇北王之女身份后的某个家丁,那副有些憨傻的模样。 “那小子…挺有意思…” 银色面具下,如画的眉眼弯弯。 而远在郡主府,已然放完假该收心的家丁秦琅,却还是在做饭的间隙,忍不住对祝红绫的身份暗自感慨。 ———————— “没想到,奔雷居然是祝岳山的女儿啊…” 镇北王祝岳山,大周两朝柱国大将军。 如果说当年大周开国皇帝,是几乎靠一己之力打下了大周的江山,那么祝岳山,就可以说是几乎靠一己之力,守住了大周的江山。 而客观说来,彰显祝岳山这一无上地位的,自然是大周自建国以来,就对其中原地带虎视眈眈的危险邻国,北离。 历史上,早在前朝,游牧大国北离就多次南下侵略南方的富饶领土。 尤其到了大周昭统年间,也就是先帝时,两国的连年征战更是数次让人感受到了北离的凶蛮狠厉,大周北境的百姓在最惨的时候可谓哀鸿遍野,先帝也因此,对于【消灭北离】这个目标,下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这样的决心,当时的百姓可能感受的更为清楚。 但即便是眼下女帝当朝的昭观时代,也能从很多东西上看出来。 就比如【青璃郡主】这个称号,其实就是女帝应了先帝的遗愿,取【清离】之意思。 同样,羽林卫的【坠梨刀】也有【坠离】之意。 就是在当时这样的氛围当中,能够让整个大周在战争阴影下坚持到最后的,可以说,有七成原因都是祝岳山麾下率领的镇北铁骑。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娇娥 郡主府,后厨内。 “小秦哥,今天咱们吃什么呀?” “酱烧茄子,龙骨汤。” “什么什么?龙骨?” 府里新来的某个伶牙俐齿的家丁,也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了。 跟往常一样,蹲在灶台前的秦琅随随便便几个字,就招惹来了两三只水灵灵的丫鬟探头探脑: “小秦哥你这么厉害呀?龙的骨头都能弄来?” “真傻假傻?” 秦琅无视了小丫鬟们在追问时刻意往自己身上贴的那些小胳膊小腰,看了她们一眼,忽然发现,这几位并不是之前的熟练。 显然是提前跟常驻厨房的丫鬟通了气,特地为了某些目的换了班,以前从来没来过厨房,大概也真不知道什么是龙骨。 “龙骨就是猪脊骨,昨日放假闲逛,在柴房发现了一坛凉州的特产酸菜,今天正好跟几块龙骨炖了。” “哇哦,小秦哥你真有才~” “……” 这也有才?小丫鬟看来是真不会搭讪。 而另一个丫鬟也发现了这点,偷偷摸摸地把同伴拉到了一边儿去。 “什么叫有才啊?做饭也叫才?笨死你算了!” “做饭怎么不算才了?” “不是,算是算,问题人家小秦哥还没做好呢,你上赶着胡吹什么啊?” “那…那人家本来就不会跟男人说话…不然找你来干嘛…” “行行行,我就教你两下…” …… 这种程度的悄悄话,以秦琅的水平,只要他想,肯定还是能听清楚的。 不过这种内容他肯定是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听了几句就没听了,把两个灶台的大锅饭调好火候之后,马上就开始着手给郡主大人开小灶。 一道白卤全鹅。 一道牛髓烧豆腐。 份量当然还是三個人的,包括顾堇和杏儿。 咔!咔! 鹅已经卤好了,秦琅手起刀落切块装盘,再揭开一旁砂锅的盖子,顿时浓香四溢。 滑嫩的牛骨髓和豆腐用鸡油和肉汤一起用中火焖烧,现在都已经烧至恰好软烂,勾好芡的汤汁咕噜噜冒着泡,就差灵魂一把小葱花了。 “王姨?葱呢?” “马…马上。” “?” 声音有些不对,秦琅转头看向案前,发现今天切配的不是王姨,也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 讲道理,要是刚才那两三个丫鬟一样来厨房看看热闹什么的,倒也无妨。 可正经工作也这么随意换人,秦琅就有些无法认同了,旋即就过去敲了敲墩子: “哎,姑娘,王姨呢?” “啊!” “?” 秦琅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的刀工略显生涩,切葱的时候本就是很小心翼翼,结果秦琅这一敲菜板,让她一时受惊,直接就把手指头切了个口子,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对…对不起!” 秦琅皱眉: “没事儿吧?” “小秦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啧,谁问你这个了。” 秦琅也没多想,下意识抓过这个丫鬟的手腕看了起来。 丫鬟在这一刹那明显缩了缩手,但马上就因为紧张放弃了挣动,抬眼的时候,小脸儿正好跟秦琅的目光对上了。 秦琅这一看不要紧,看到丫鬟的脸蛋儿,直接愣了一下。 明眸皓齿,桃腮杏脸… 府中好看的小丫鬟不是没有,但是这一位就算放眼整个府内都可谓佼佼者,结合亭亭婀娜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比杏儿还要水灵几分。 嘶… 话说这家丁也干了好几天了,府上什么时候还有这么漂亮的小丫鬟都没见过呢… 秦琅心中有些疑惑,这一疑惑吧,连带着觉得这丫鬟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眼见对方抿着小嘴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忽然回过神,端过一碗凉白开给她的手指冲洗了一下,随后唤来洗菜的张姨: “张姨,你带…呃…伱叫什么名字?” 秦琅转向切菜丫鬟,听到她小声地回道: “小秦哥,我叫李娇娥…” “张姨,带李娇娥去包扎一下吧。” …… 在厨房切破了手指也不算什么大事,之后秦琅也没多想,本来就当这事儿翻篇了。 但没想到,等午饭结束的时候,秦琅收拾了饭碗从饭堂回厨房的路上,却看到花园一座假山处,有几个眼熟的丫鬟正围拢一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秦琅脚尖一点,闪身躲去假山后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李娇娥被一帮小姑娘盛气凌人地围在中间欺负。 不过说是欺负,实际上应只能是言语上的排挤。 几个人既没有拳打脚踢,也没有言语辱骂,只是语气不怎么好地在责怪和质问李娇娥。 “服了你了,刚来府上就对自己这么狠。” “就是,小秦哥大家都喜欢,唯独你下得去手…” “切的时候很疼吧?呵!” “哼,李娇娥,你觉得用这种方法博得小秦哥的注意,能长久吗?” “算了算了,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烦死了,早知道我也用这招…” …… 简单听两句,秦琅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大热天的胳膊上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他真的没想到,这么狗血的桥段,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然,幸运的是这帮丫鬟也不是三流话本里的那种反派,把李娇娥围起来抱怨了几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尽管如此,李娇娥本人还是很急切地各种解释。 …… “…姐姐你们误会我了,我真没有故意那样啊…” “…我是郡主…啊不…我是来郡主府之前,都没做过厨房的活,所以当时被小秦哥一催就挺紧张…然后他忽然一过来,我就…” 谁都没想到,几句话下来,李娇娥居然抽抽搭搭地掉起了眼泪。 这下可把其它丫鬟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明明自己对这个刚来的新人也没有其它意思,纯粹就是中午的事儿发生的突然,所以大家肯定要聚起来嘴两句,按照正常流程,这事儿过后,只要李娇娥人不错,大家同样是能做姐妹的。 然而李娇娥说哭就哭,就一下把事情搞的有些尴尬了,其中一个丫鬟当场就一脸窘迫地递了手帕过去。 秦琅则是乐颠颠地躲在假山后,以吃瓜的心态,默默地等姑娘们唱罢这出小闹剧。 眼见其它丫鬟都已离去,唯独李娇娥还蹲在原地抱着膝盖,委委屈屈地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秦琅也就不再躲着,抚了扶小帽,从假山后转了出来。 “咳…这不是娇娥姑娘吗?谁欺负你了?” “?!” 李娇娥见秦琅突然出现,又像中午那样吓了一跳,小嘴张了张,却又撇过脸去不说话了。 秦琅怀疑,她应该是想到中午的事情,暗自在怪自己呢。 “我承认,你的伤,我是该负一部分责任,不过换班这种事,下次还是提前告知我一声比较好。” “告知了不就白费劲了…” “?” 李娇娥声若蚊蝇,秦琅没有故意去捕捉,只能狐疑地眨眨眼: “你有说什么吗?” “没…没!” 李娇娥惊了一下,然后一个劲儿地摆手: “小秦哥,伤是我自己弄的,该我自己负责,我…” “王姨怎么样了?” “诶?什么怎…哦!王姨她…她感了风寒,已经看过郎中,休息个两三天…唔…或者五六…七八天,应该就好了。” “……” 什么风寒这么厉害。 秦琅不懂医,印象里的风寒不就是发烧咳嗽?还需要七八天才好吗? 嗯… 可能具体的病情不一样,或者人和人的体质也不一样吧。 “那也就是说,你这之后几天都要在厨房干了?” “嗯…” 李娇娥点点头,然后小心地看秦琅一眼: “小秦哥…是嫌娇娥干的不好吗…?” “你是干的不好。” 秦琅很直接,李娇娥那可爱漂亮的小脸儿一下就垮了。 “但我倒也不嫌弃。” 秦琅大喘气,李娇娥松了一口气。 “你是刚来府上是吧?” “是的,刚被郡主从…唔…街上买回来的…然后因为王姨刚好生病,郡…杏儿姐姐就让我来厨房帮忙。” 街上? 秦琅有些意外,银瓶什么时候还出门逛街了? 啧,肯定刚好是祝红绫缠着自己打架的那时候,不然自己不该一点儿风都没收到。 “既然这几天的切配任务交给你了,那从明天起就好好学吧,一开始不要求快,要求细求准,做的慢就每天稍微早点儿开始做。” “嗯嗯,小秦哥我都听你的。” 李娇娥似乎一直都在担心秦琅怪罪自己,这会儿才终于从秦琅的话头里看出不是这么个情况,顿时点头如啄米,两条垂挂髻一晃一晃的,倒是让秦琅怀念起了某个小宗主的双马尾。 ———————— 就这样,家丁秦琅在厨房里算是收下了一个“小学徒”,李娇娥学东西也很快,没多久,帮起厨来就比刚来的时候利索了不少,秦琅对她各方面也很照顾,仿佛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似的。 这一点,不止整个厨房都看在眼里,杏儿亦然。 只不过,杏儿的看法自然是比较偷偷摸摸的。 然后在偷偷观察了好几天之后,杏儿不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可别又搭一个进去啊,啧…夫人想的这损招…真不愧是亲姐妹,一个比一个能搞馊主意,上回妹妹假扮姐姐,这回…唉…”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秦姑爷你做的好呀 月上三竿,原本应该夜深人静的郡主府厨房,却传出了动静。 啪啪… 啪啪… “小…小秦哥…” “嗯…” “我烧起来了…” “好的。” 秦琅回头看了一眼灶口,木材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但深夜厨房的光线还是太暗淡,所以又多点了几根蜡烛。 而看到秦琅每点一根蜡烛的时候,都往放蜡烛的表面上洒了一层水,同行的李娇娥唇角不由微微一扬。 “怎么了?” 秦琅甩了甩火折子,借着烛光捕捉到了小帮厨的笑意。 “啊,没什么的。” 李娇娥摆摆手,腼腆地抿了抿唇,旋即微微一歪头: “就是觉得…小秦哥是个好细心的人啊。” “是吗。” 秦琅不以为意,李娇娥双手轻轻背在腰儿后面,肯定地点点头: “是的啊,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都很细心来着…” 李娇娥脑海中回忆着这些日子家丁秦琅对自己各方面的照顾,莫名感觉初夏的夜晚有些说不上的燥热,身后双手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第一天来时手指切破之后,秦琅不仅让人带自己包扎,关键是包扎之后,他还就几次嘱咐自己要勤干净的纱布,那时候李娇娥就觉得小秦哥是个对姑娘很细心的人了。 至少她作为一个身份低微丫鬟,真的很难得有人这样对她。 …… 哪怕是…在原本的某位小姐身边的时候… 哼,毕竟那位小姐大大咧咧惯了… 所以即便是女子之间,也从没让李娇娥感受过什么过被体贴的感觉… …… “怎么了娇娥,很困吗?” “没有没有!” 撅着小嘴正在腹诽着什么的李娇娥,听到秦琅的声音马上回过神,吐吐舌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儿。 是了,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可别忘了真正的身份 “我这就开始备菜。” “嗯,困了就说哈,我自己来也行,别又不小心切到手了。” “不会的,唔…就怕我手生,大晚上的做不好。” “无妨,你学的很快,手再生能生到哪去。” 秦琅如此说着,心头倒是在无语地吐槽某位郡主大人,忽然大晚上的要吃什么夜宵。 …… 大周帝国的普通百姓,一般是一天两顿。 稍微有条件的,练武的,一天才会吃三顿,分别是早饭,午饭,和夜宵。 因此在大周平常称谓“夜宵”其实也就是戌时左右吃的饭,跟秦琅在天山的习惯是有所不同的。 在天山,秦琅一天有时候要吃四顿。 早中晚,还有深夜的一顿,其中深夜这顿才被秦琅看做真正的夜宵。 而今天,白天只吃了两餐的苏银瓶就破天荒地要在半夜喊饿,于是杏儿就把秦琅和李娇娥喊了起来。 …… 说实话,秦琅挺奇怪为什么杏儿叫自己还不够,还非得把李娇娥也喊起来。 虽说李娇娥的确是做切配帮厨的,可郡主大人的一顿夜宵罢了,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应对,没必要麻烦两個人嘛。 但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况且李娇娥也坚持要来。 “也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 当时秦琅只是很随意地甩下了这句话,比没有注意到李娇娥脸上浅浅的红晕,两个人就这么来到深夜的厨房开始折腾起来。 至于吃什么,郡主还是选择让家丁秦琅自己安排。 对秦琅来说,这也就是所谓的“随便”了。 不过这倒难不倒秦琅,当场决定了两道菜,一道木须肉,一道雪豆炖猪手。 这边定了菜,那边李娇娥也就马上提起刀来,很快就把木耳切好,鸡蛋打好,配色的胡萝卜和黄瓜也切作了漂亮的菱形片。 秦琅则是去地窖,取了里脊和一只猪蹄回来,内力一催快速解冻,然后先将猪蹄炖上,同样辅以内力,迅速地将猪蹄的肉皮和筋都煮的软烂,节省了大量时间,让不会武功的李娇娥看的叹为观止。 “还能这样啊…?小秦哥,原来你的武功很厉害吗?” “不,很平常,只是一般没人用武功做饭罢了,而且就算像我刚才这样,其实口感也比不上小火慢炖来的实在。” 其实会武功的都知道,秦琅对砂锅里的猪手加压催熟,需要对内力有很高的要求,秦琅纯粹是仗着李娇娥和府中的下人们都不会武功,所以才信口胡说地敷衍了过去。 …… “小秦哥。” “嗯。” “你给夫人晚上吃猪手,会不会腻啊?” “放心,不会的,这种做法做出来的猪蹄,跟糯米似的,很是香醇清甜。” “哦…” “想尝尝吗?” “啊?我啊…算了吧…” “嘿,没事儿,改天哥给你开个小灶。” “真的?!” “嗯。” …… 猪蹄还需要炖一小会儿,秦琅便和李娇娥两人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夜色不算清凉,有蝉鸣窸窸,但两人在宁静的氛围中还是感觉很惬意的,聊着聊着,秦琅望着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娇娥,你的家乡在哪?” “家乡吗?” 李娇娥双手托腮: “我是淮州人。” “淮州好啊,跟扬州差不多。” “小秦哥你呢?” “我…应该是…天山人吧。” “天山?” 李娇娥眨巴着眸儿,感到有些奇妙,秦琅的眼神却是深邃中带着一丝迷茫。 “不过…小时候,我在梦里经常梦到我的另一个家乡。” “另一个家乡?” “对,实际上,我记忆里有很多东西…好像都来自我梦里的那个家乡。” “比如呢?” “比如…” 秦琅本来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作为【常乐公】编出来的那些精彩的儿女故事,然后想到的是自己发明的丝袜等物。 但这两样其实都不太方便讲出来,尤其是后者,那可是事关听雨轩的振兴,是女帝钦点的重点项目。 所以秦琅只是想了想,然后忽然问道: “娇娥,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前世?” 李娇娥摇摇头: “不信,而且就算有,也没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 “对啊,因为前世都一切,这一世都不记得了嘛,所以我觉得,与其相信前世,还不如相信来世…” 李娇娥顿了顿,抬起眼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秦琅的侧脸: “…因为人不管这一世的命运有多少遗憾,至少都可以根据现世的经历,对来世充满期待,不是吗?” “……” 秦琅闻言,许久没说话,最后忽然释然一笑: “娇娥,你可真不像是个刚被夫人买来的小丫鬟呢。” “?!” 不得不说,秦琅无心的这句话,让李娇娥颇为紧张了一番。 但幸好有惊无险,之后猪蹄炖好了,秦琅也炒了木须肉,两人做完夜宵,第二天照常继续工作。 只不过李娇娥却是在第二天表示,因为昨天做夜宵打乱了休息,有些失眠,晚上想和秦琅出来逛一逛,聊聊天什么的。 其实按照府中规矩,入夜后的下人们是不能随便活动的。 秦琅也不知道李娇娥为什么可以争得特权,但姑且还是同意了姑娘的请求,接着就一连好几天晚上都跟李娇娥一起“幽会”。 主要是这几天堇姑娘显然又被派去干活了,秦琅找不到顾堇,闲着也是闲着。 可秦琅没有料到的是,就这样跟李娇娥“幽会”了五天以后,李娇娥忽然就向自己表述了纯洁的少女情谊。 “小秦哥!我…我喜欢伱!” “……” 看着眼前丫鬟涨的通红的面庞,秦琅无法否认的是,论外貌,李娇娥哪怕放在自己身边的一干女子当中,也是绝对不落下风的。 而论性格交情等,其实按照一般男女之间的交往,此时两人谈情说爱也不足为奇。 “抱歉。” “诶…?” 然而,秦琅回应李娇娥的声音,在夜晚中却显得格外坚定而果断: “天底下美貌与性格兼具的佳人如三千弱水,取之不尽,比如娇娥姑娘就是天姿国色,人也很好,可秦某实在不是因此就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人。在秦某眼里,世上真正的美人,一定是与秦某有着深厚感情的女子,而在秦某身边,但凡这样的女子,无不是与秦某一起经历过生死!很可惜,秦某与娇娥姑娘之间,还远没有到那个程度。” …… “生死…” 秦琅的这话,不仅让李娇娥一时间无言以对,也让藏在角落暗中观察的杏儿心中一动,同时嗓子眼的石头也稳稳地掉回了心窝。 “好好好…!秦姑爷你做的好呀!”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突然的夜访 当晚,就在李娇娥跟秦琅吐露爱意没多久后,原本幽静的郡主闺房里,也渐渐亮起了烛火。 “他…他真这么说?” “那还有假?” 苏银瓶的贴身丫鬟杏儿一手挥着小团扇,眉飞色舞地描述了刚刚发生在外面的事情,把秦琅拒绝李娇娥时的那种神态说的跟什么似的。 苏银瓶听完,眸光一阵闪动,随后微嗔着杏儿: “你倒是把他说的多么高大,好像一身正气似的…” “诶哟我的夫人啊,秦姑爷可不就是一身正气嘛!” “……” 杏儿从始至终都是希望苏银瓶跟秦琅和好的,此时自然要多夸张就多夸张,惹得苏银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呵!他一身正气?一身正气你怎么不跟他去?” “啊…” 杏儿有些为难,但很快小脸儿又有些红红的,低着小脑袋一阵嘀咕: “人家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本来就是…迟早要跟着夫人嫁过去给姑爷通房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好家伙,这还没嫁呢,杏儿可是不敢惹夫人生气的。 虽然说嫁过去之后自己也是小妾的级别,貌似也惹不起夫人就是了… 唉… 到时候想翻身,可能就只能靠秦姑爷了… 啧,可惜有李娇娥在前,也不知道将来姑爷会不会宠自己这种类型的丫鬟… …… 小丫鬟为了将来疑似想象力有些过于丰富了,甩甩头清醒一下,继续对苏银瓶道: “夫人,我觉得秦姑爷他就是有正气嘛,而且不光正气,人又俊,又有才,文武双全不说,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女子…嗯…对女子们…又挺专情的…” “???” 前面一通吹捧苏银瓶也就默认了,最后【专情】两个字实在让她有些绷不住。 可刚想反驳两句吧,又想到杏儿转述的秦琅那番话,一刹那,心头也仿佛有什么地方深深地动摇了起来。 【在秦某眼里,世上真正的美人,一定是与秦某有着深厚感情的女子】 【而在秦某身边,但凡这样的女子,无不是与秦某一起经历过生死】 讲道理,普天下的痴男怨女之间,其实又有多少敢说一起经历过生与死呢? 可秦琅… 别的不说,苏银瓶自己当初在青州就是于生死一线间被他所救… 苏银瓶怔怔地望着摇曳的烛光,玉手轻轻抚在自己软鼓鼓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当时被那好色的混蛋点穴的位置,还依稀能感觉到一丝吃疼… 而之后双方分别后发生的那些故事,其实苏银瓶也算从秦琅,妹妹苏钰盘,以及顾堇三个人的三个角度,听过三遍了。 如今细细地咀嚼琢磨那些事儿,尤其是秦琅跟那些其它女子的事儿,还真就应了他的说法,似乎无一不是牵扯过生死危难的。 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女帝妹妹,苏钰盘。 …… 苏银瓶至今都记得,在她打了自己妹妹一巴掌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的后来,妹妹躺在自己身边诉说扬州仙灾的时候,背过身去的苏银瓶,其实是听到了妹妹努力压抑的那一抹哭腔的。 只是苏银瓶没有回头。 或因为慌乱,或因为震惊。 因为即便作为苏钰盘的双生子姐姐,苏银瓶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钰盘。 从小到大,别说哭了,哪怕是六岁的苏钰盘练武时割了手,血线一滴滴往下掉,苏银瓶都没见苏钰盘哼一声,反而只会看到她会生气地抱怨自己不小心,失误了之类的。 可当时的妹妹,却因为一個男子,流露出那样从未有过的一面。 当然,这个男子好巧不巧是苏钰盘的“姐夫”这一点,也是无可置疑的… 总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苏银瓶真的很难相信,妹妹对秦琅的那份感情,会让自己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因情心伤的女帝妹妹。 尽管据苏钰盘所言,她至今…都还没对秦琅承认过“喜欢”二字… …… “还当皇帝呢…蠢妮子…” “夫人…?” “呃?” “夫人你发呆发了好久啊,没事吧?” 回过神的时候,杏儿正在自己眼前挥手,苏银瓶摇摇头轻哼道: “我只是忽然觉得,钰盘她在有些方面,原来并没有她平时看起来那么从容机敏。” “……” “哼…还口口声声为了考察姐夫,出了那么个馊主意…” “……” 杏儿听的眉毛一直跳,很想劝夫人一句差不多得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夫人,那现在李娇娥那边…” “!” 哦对! 苏银瓶一拍手,忽然想起自己的男朋友还在跟一个美貌女子半夜混在一起呢。 “杏儿!你赶快去看看!” “哎呀夫人你别急,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回房了,我是想问夫人,秦姑爷那边,夫人你…” “诶?他…他啊…唔…” 苏银瓶闻言,杏眸四下胡乱地看了看,双手抱腹来回踱步了好久之后,眉儿才渐渐凝起,喃喃问道: “杏儿。” “嗯?” “我觉得,我这会对他…是不是过分了啊?” “……” 事到如今才问这个? 杏儿心有些累,想了想道: “本来不管怎么说,秦姑爷虽然专情,可专情的女子的确有些多了,夫人你罚他是应该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伱这次偏偏千挑万选地从将军府把李娇娥这么个好姑娘借来,搞这一出试探姑爷,杏儿觉得…确实就有些过分了。” “是…是这样吗?” 苏银瓶心头一慌: “那秦琅他…他也会觉得我这样过分了吗?” “不知道。” “……” 苏银瓶焦虑起来,小碎步更频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再次想到秦琅今晚的肺腑之言,渐渐地开始对自己也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怀疑。 比如明明自己那么思念他,明明也知道他同样思念自己,结果却在他回京之后,一连这么多天都… “杏儿!” “在!” “马上备热水,我要…要沐浴更衣…” “好嘞~” “等等!” “?” “那个李娇娥,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吧?该不会真的…哎杏儿!你跑什么啊?等等啊!…” —————————— “啊唔————” 某个房间中,家丁秦琅刚刚去柴房偷偷洗了个热水澡回来,伸了懒腰往床上一倒就感觉思绪万千。 很正常,不管怎么说,秦琅也还年轻,二十岁,算个少年。 虽然周围关系亲密的女子多了些,可真有实际行为的,也就南宫琢一个而已。 所以这样的少年,勉强算个童子也不为过吧? 一个纯洁的童子,刚刚拒绝了一位美丽少女的示爱,秦琅当然还是难免会有些心潮起伏的。 当然,绝不是后悔什么的。 只是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伤心,自己话是不是太重了什么的。 哗啦… “?” 然而,就在秦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的时候,窗户忽然响动了一声。 “谁?” 秦琅当时心底就咯噔一下。 该不会又是祝红绫找上门了吧… 秦琅起身,来到窗边瞧了下,别说,窗户还真被打开了,可并没有其它异样。 无风的夏夜窗户怎么会自己开? 秦琅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回头的时候整个人却直接原地一蹦。 因为就在他的床边,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祝…” 不对。 秦琅刚想开口,却看到那个人影的轮廓跟祝红绫不一样。 尤其是衣襟处。 鼓鼓囊囊,简直就像是揣了两只胖乎乎的玉兔似的。 “来者何人?” “哼!…秦爱卿好大的官威,这才几天,就连朕都不认识了…” 清冷动听的声音伴随一阵熟悉的香,走近了几步的秦琅看清来人,顿时眼睛一亮: “宝宝!” “放…放肆!谁是你…哎…等等!你…你无礼!果然就是个乱臣贼子!朕才刚…唔~!~” “…~…” “…手…手别往…逆贼!不许扯朕的…要跳出来了…呀~!…唔唔——~” …… 女帝久违的突然探访,让秦琅情不自禁就扑入了温柔乡。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与此同时,沐浴更衣完毕的苏银瓶也在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赶来…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关于今晚的李娇娥,秦琅有一点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在自己去柴房洗澡的时候,李娇娥已经离开了郡主府。 准确地说,是被杏儿带到了郡主府门口。 …… “喏,夫人赏你的。” “这么多?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还有这个,这月刚发行的《朱颜》,这一期据说在景州扬州都特别火,京城很难抢到的,给你了~” “杏儿姐,这太多了吧?” “没事,这次你表现不错,从勾出夫人爱听的话了,应得的。” “……” 李娇娥沉默了,杏儿在夜色下也是有些愕然地看到了李娇娥眼角的一抹醺红,旋即便想起夫人的嘱咐,犹豫地轻声问道: “娇娥,你还清楚这次夫人借你过来的目的吧?” “记得…是试探那位秦少侠,看他是否能对我…动心…” 李娇娥说着,声音却逐渐降低: “杏儿姐,我其实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呀?” “就是…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家小姐或者郡主万一觉得,我对秦少侠有什么不该的情愫,然后因此责怪于我的话…” “没事没事。” 同为丫鬟,杏儿可以理解李娇娥的担忧。 不过转念想了想,还是很放心地劝慰道: “杏儿你别怕,我还是很了解我家夫人的,还有你家小姐也是,她们可不像有些主人那样蛮横不讲理。” “……” “就比方说你家小姐,若是问起今晚或者这段时间的事情,伱照实回答就行。” “……” “反正一切都是夫人的馊主意,你在秦姑爷都是逢场作戏,身正不怕影斜,问心无愧怕什么?” “可是杏儿姐…” 然而,当几次欲言又止的李娇娥再抬起眼时,竟已是满目水色: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诶?” 杏儿当时心头就咯噔一下。 坏了,这妮子难道真的… 虽然自己也早有这种预感,并不是很意外就是了… 没办法,用《朱颜》里的话说,秦姑爷这种人,就是所谓的【芳心纵火犯】。 眼前的李娇娥,八成就已经被烧坏了,让杏儿多少有些心疼: “娇娥,这次的事儿吧,我觉得夫人是做的真不地道,害,主要你也知道我们夫人,从年轻时候…呸呸呸!当然夫人现在也年轻!我的意思是,她从以前到现在,对男女之间的事儿,可能比咱们当丫鬟的还懵懂呢,所以才弄出这么个馊主意,唉…” “杏儿姐,我知道你的意思。” 李娇娥牵起杏儿的双手,反过来安抚她似的挤出一抹笑容: “我们当丫鬟的,本来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娇娥…” “何况这事儿其实也不是做不做主的事,秦…他…今晚都把话也说的够清楚了,我能看清,他的态度是与我的身份无关的。” 李娇娥说着,吸了吸秀气的鼻子: “我反倒是要感谢夫人,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认识了那么一个原本我一辈子都没资格认识的人…只是我们注定不可能有缘分罢了…” “不是…傻姑娘你也别这么想啊。” 牵着李娇娥的双手,杏儿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肌肤上的凉意: “万一…唔…就万一秦姑爷他对你还是有点儿意思呢?你在将军府上这么人见人爱,不然夫人也不会把你借过来不是?秦姑爷也说了,他之所以拒绝你,主要还是因为他跟现在身边的那些女子都…有过很难忘的经历,说白了就是上限有些太高了,并不是你不够优秀,你别说些什么资格不资格,注定不注定的哈。” “好啦杏儿姐,谢谢你。” 李娇娥听了杏儿的一席话,嫣然一笑道: “这次的一切,我就当做了个梦便是,只要能帮到夫人就行,其实在府上呆了这么久,我真正舍不得的倒是你呢。” “啊?…啊对,我也…挺舍不得你的…” 杏儿嘴上是这样说,心中却直呼傻妹妹,你我在府中总共都没见过几次面,你舍不得什么啊? 瞅这丫头消沉的眼神,真正舍不得的绝对是另有其人才对。 唉,无奈啊。 杏儿也清楚,自家这位姑爷确实有资格做【芳心纵火犯】。 他现在也就是在京城呆的不久,太低调,不然的话,搁这偌大的京城里,不知道会惹得多少夫人小姐流口水。 唔… 甚至有些流口水的,还不一定是上面那张嘴… …… 女人最了解女人,杏儿生在堂堂郡主府中,对各路其它王公贵族家的女眷们,什么八卦没听说过?难免就学的杂一些,只不过有时候作为丫鬟,肯定是不方便显露出来的。 就比如夫人在书房里用的那些,总是湿哒哒的毛笔,杏儿哪怕心里跟明镜一样,却也从来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同样引用《朱颜》里的话说,这就叫【一個贴身丫鬟的自我修养。 —————————— 就这样,半夜三更,一辆马车哒哒哒,从郡主府往皇宫西边的将军府方向驶去。 “吁——” 不长的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颇为壮观,除了风格差异,华丽程度丝毫不亚于郡主府的府邸。 这就是将军府。 也是京城,或者说中原地区口中常说的那个将军府,跟远在莽州北境的那个,祝岳山常住的将军府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名义上,两座府邸自然都是给大柱国的。 但在实际使用上,祝将军常年驻守北境,京城的这座府邸,自然是给他的独女祝红绫,也就是羽林卫头领之一【奔雷】居住的。 而这次,某位郡主为实现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便是从祝红绫这里借去了一名十分优秀的贴身丫鬟,李娇娥。 …… “小姐。” 将军府的练功房里,半夜依旧灯火通明,“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 李娇娥换了衣服,对着一个正在对着沙袋打拳的背影款款施了一礼: “我回来了。” “哦。” 打拳声暂停了下来: “怎么样?” “郡主吩咐的事已经办完了,据杏儿姐说郡主是满意的。” “行,那就好。” “……” 拳声继续,但哪怕是李娇娥,也明显听出自家小姐的节奏动作稍微有些乱了。 “小姐。” “……” “小姐?” “呃?” “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这个…咳…嗯…对,也不是没有,咱正好歇会儿。” 祝红绫擦了擦额头的香汗,没有带面具的容颜柔和地显露在烛光下,就算是作为贴身丫鬟的李娇娥,不管多少次也不得不感叹小姐的娇美。 因为这种反差感,给人的印象真的太特别了。 要不是小姐的眉眼间有着一股英气,李娇娥实在难以把这样的一张脸蛋,跟练功房里满屋子的沙袋石锁什么的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小姐的左眼角下,那点睛的一笔,啧啧… “娇娥,那…那咱就问你个事儿哈。” “小姐你说。” “就…苏银瓶跟秦琅,是不是就算和好了啊?” “这个不清楚,要看他们后续了,反正按照杏儿姐的意思,我能做到的算是都做到了,郡主对小秦哥…” “?” “对…对秦少侠的表现,据说是挺满意的。” “这样啊,嗯,也就是说,那小子拒绝你了是吧?” “……” “说话呀?他是拒绝你了吧?” “嗯…” “哎呀大声点儿呗,秦小弟是拒绝你了,对吧对吧?果不果断?还是扭扭捏捏?” “……” 别人家的丫鬟,跟自己家的丫鬟,终究是不一样的。 李娇娥在郡主府里,各方面言行肯定都是要很注意的。 不过在自己家里,身为贴身丫鬟的她,有时候还是有资格在自家小姐面前表现出一些小情绪的。 比如现在,看到祝红绫对自己被拒绝这件事似乎很幸灾乐祸的样子,眸儿都亮晶晶的,李娇娥心头一气的同时,鼻子也忍不住一酸,直接没好气地闷声道: “小姐不要忘了,娇娥这次去,本来就是逢场作戏。” “这个…咱是知道…” 祝红绫有些奇怪,怎么感觉娇娥忽然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啊? “说起来,小姐这次为什么会答应郡主的要求呢。” “呃…” 坏了,语气都一冲一冲的,害怕… “小姐平时,应该是很不屑这种耍心眼的事情吧。” “平时是平时,这次是这才嘛…” “这次有哪里不一样吗?说到底不还是秦少侠跟郡主和陛下之间的事情吗?小姐为什么会答应插手呢?” “因…因为…” 祝红绫低着头,看着自己漂亮的双手,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唯独脸颊上爬上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晕儿。 可恶… 因为“咱也好奇他在对女子感情上的态度”之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娇娥身心疲惫,先睡了,小姐也早点儿歇息吧。” 李娇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转身离开了。 在回房的路上,望着天上围绕明月的星星,李娇娥蓦然间,居然有些羡慕起杏儿了。 同样是贴身丫鬟,以后郡主嫁了秦琅,杏儿就能跟过去通房。 可自己呢? 自家的小姐,可不像是会嫁人的类型,自己当然也就一辈子也别想如何了吧…唉…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真是个渣男! 那一头,李娇娥算是从某郡主的“机智计划”中脱身了,只不过心里肯定是留下了某些“后遗症”。 这一头,大半夜沐浴更衣后的苏银瓶,则是像做贼一样,从闺房到柴房,一路上这颗大树后躲一躲,那根柱子后藏一藏,跟夜间出来偷嘴的小母猫似的,就这么神神秘秘地奔着某位“家丁”而去。 啧… 待会儿见了他,第一句说些什么好呢… 或者说,是自己先开口,还是等他先开口? 可他现在每天那么辛苦,这会儿半夜应该睡的很香吧?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 事到临头,类似的纠结也冒上了郡主的心头。 但姐姐并不知道的是,在她纠结的时候,妹妹其实也挺纠结的。 …… “嗯~…逆贼…” 秦琅房间里,龙袍褪至腰间的女帝苏钰盘,俏脸儿满面酡红,一对纤柔的柳眉时而紧蹙,时而又忍不住缓缓舒展,玉手努力抓住胸前一抹金牡丹的墨色肚兜,只为努力不让剩下那一只也蹦蹦跳跳地弹出来。 “…逆贼你…你吃够了没!” “宝宝,讲道理,我要说够了,你真的会高兴吗?” “?” “我要是说,这辈子怎么也吃不够,宝宝你真的会生气吗?或者说就因此不愿意吗?” “???” 这…这货又在扯什么歪理?! 可问题是,明知是歪理,苏钰盘居然还是一时语塞,没能第一时间果断回答出来。 于是乎,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女帝宝宝又被逆贼秦琅拿捏住,连着软根儿一起托起,开始变成各种形状… “你…你这么久不见朕,一见到就…就是做这种事的吗!” “嗯,想你想的。” “你…” “……” 秦琅想是真想,饿也是真饿了。 …… 特别是这大半夜刚拒绝一名水灵灵的好姑娘,秦琅可谓费心又费神,自然就想吃夜宵。 尤其就想吃鱼。 吃鱼好啊,鱼肉嫩啊。 秦琅作为家丁在厨房待久了,对于各种食材都很是了解。 像那种特别肥美的大白鱼,不仅本身鲜嫩爽滑,两颗粉嘟嘟的大鱼眼也是难得的美味。 饿极了的秦琅,噙着粉嘟嘟的鱼眼儿就有些舍不得放开,一会儿用嗦的,一会儿用磨的,一会儿用啃的,怎一个津津有味了得。 当然,他倒是享受,受苦的就是女帝宝宝了。 嗯… 不过仔细观察其微妙的神情的话… 或许也不一定是在受苦… …… 然而,就在这两人大肆“搞好君臣关系”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把两人震了个够呛。 咚咚咚—— “秦…秦琅?伱睡了吗?” “?!” “?!!!” 尽管门外的声音很轻,可这如此熟悉的声线,秦琅又哪里听不出来? 正是他的女朋友苏银瓶! 这一下,秦琅当场就连同兴致勃勃的秦小琅一起冷静了下来,心思空明。 苏钰盘亦然,同样听出了外面来人的身份。 正是她的姐姐苏银瓶! “……” “……” 一时间,秦琅跟苏钰盘面面相觑,两人的口型都是同样的三个字:“怎么办?!” 咚咚咚—— “秦琅?里面什么声音啊…你是醒着的吧?” “……” “……”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君与臣,有的只是陷入困境的“小姨子”和“姐夫”。 其实,如果只要苏钰盘的反应稍微再快一点的话,以她的功力,此时还是来得及下床从窗户遁走的。 只可惜现实不是话本,没有那么多恰好的机会。 因此,当苏钰盘刚准备动作的时候,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哗啦——!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苏钰盘只得掀起手边的被子将自己给盖了起来。 “秦…琅…?” “银瓶…” 于是,当郡主进屋之后,看到的就是一脸茫然的秦琅似乎刚从手边的被窝里坐起来,但身上衣服裤子却穿的好好的。 “你…” 一时间,郡主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路上的各种纠结,眨了眨眸儿,直接疑惑问道: “你这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我…” 秦琅承认,他现在有点儿汗流浃背了。 【我是睡到一半,想起心事睡不着,就起床穿上衣服,正想出去走走,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这样合情合理的借口,秦琅是可以张口就来的。 但他并没有。 “我没睡。” 他说,然后在看到苏银瓶那头明显梳理过的秀发的时候,不禁有些发憨地笑了笑: “银瓶…咳,那个…夫人,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啊?” “……” 苏银瓶看到他的笑,心头莫名有些微酸,但表面上还是嗔了他一眼,然后玉手贴着臋儿抚着裙摆,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声嘀咕道: “还叫夫人…” “呃…小的不是一直这样吗。” 秦琅瞥了一眼自己和苏银瓶身后的被子,感觉十分的…难以言喻。 怎么说呢。 姐姐深夜来见男朋友,却不知道就在身后,男朋友的床上躺着亲妹妹… 这玩意儿搞不好又能写一篇话本给凝香馆,发表在《朱颜》上。 “夫人要是不喜欢称呼的话,小的叫郡主大人也行。” “……” 看到秦琅继续敬业地扮演着家丁的角色,苏银瓶干脆没好气地抬手掐他耳朵,秦琅顿时一阵呲牙咧嘴: “哎哎哎…夫人这是何故?” “你再叫我夫人试试?” 苏银瓶好歹也是习武的女子,手腕一拧,力气稍微又加了几分。 “别别别!” 这下秦琅就真有些吃疼了,病急乱投医地一阵咋呼: “夫…不是,银瓶!苏银瓶!瓶瓶!瓶宝宝…嘶——?!” 最后一声“瓶宝宝”出来的时候,秦琅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把正听的耳朵发热的苏银瓶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我都没用力了啊?” “没,我…突然…屁股疼…” “?” “……” 秦琅的确屁股疼。 因为就在他喊出“瓶宝宝”的时候,身后被子里有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了他的屁股一下。 而躲在被子里的某女帝听到秦琅叫的惨烈,心头也顿时解气了不少。 这逆贼… 平时花言巧语,结果稍不留神就管别人也叫宝宝什么的… 哼!姐姐说的没错,真是個渣男!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怪的三个人 “停,不闹了。” “是,夫人。” “……” “咳…” 苏银瓶眼神不善,秦琅也正色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后,对着苏银瓶一抱拳,又像回京的那一天,亦像两人在曾经在青牛岗的日子: “是,苏女侠。” “……” 时隔多日,再听到他这么说,苏银瓶心底既有些酸涩又有些情动的暖意。 啪。 她抬手,使劲儿拍了一下秦琅的手背,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渣男。” 秦琅很熟练地点点头: “对不…?” “别说了。” 刚开口,苏银瓶双指就摁在了秦琅的唇上: “你刚一进京的时候,就在跟我说对不起…这么些日子过去,还…” “银瓶,可我是认真的!” “哎呀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是…” 苏银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可秦琅看着她的眼睛,反而逐渐理解了她。 说白了,就是日思夜想的男朋友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了,结果两个人却因为“小矛盾”,男朋友至今连句像样的情话都没机会说,对自己说的最多的,反而是【对不起】。 事到如今,这无疑让苏银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银瓶。” 不过,看穿了这一点的秦琅反应也很快,知道一万句言语不如一次行动,埋头就在郡主大人柔润的唇瓣儿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 苏银瓶俏脸儿一热,但旋即就很狐疑,一眨一眨的杏眸里仿佛写着两个字: 【就这?】 “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 郡主颔首绞了绞手指头,心想也不好直问“你为什么没伸舌头”,太不矜持了,所以就矜持地旁敲侧击了一下: “就感觉…不像你啊。” “……” 秦琅有些想笑,不过也很有自觉,明白苏银瓶的意思,正色回应道: “在你原谅我之前,我毕竟是戴罪之人,因此太过火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 切… 要是一开始他的态度有这么端正的话… 哦不对。 好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的态度都很端正来着。 “所以银瓶,你今晚来找我是?” 秦琅双眼中亮着希冀的光芒,但郡主大人怎么可能大咧咧地直说“我原谅你了”呢? 一定是要拐弯抹角,先问他最近饭吃的怎么样,觉睡的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最后再假意关心一下闺蜜堇儿,实则借机将话题扯到了女子上,最后在摊牌前,先反问他一句: “你猜。” “猜?” “是啊,你猜我今晚来做什么。” “嗯…” 捉…捉奸? 身后被子里躺着“小姨子”女帝,秦琅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这个词。 但正确答案肯定不是这个。 “我猜苏女侠菩萨心肠,今晚前来,应该是实在看不下去秦某再受相思之苦煎熬,所以打算…暂时奖励一下秦某?” “奖励什么…” “就…奖励来看我啊。” 秦琅老实巴交地笑笑: “银瓶,这些日子以来,只要能近距离地看到伱,跟你说会儿话,我就真的很满足了。” “哼…” 苏银瓶嗔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掩饰了一下唇角的笑意。 …… 其实秦琅这個回答也是有说法的。 这种事情,女朋友让猜,秦琅直接说“我猜你是来原谅我的”不太好。 一来会显得秦琅猴急,反思的不够诚恳。 二来也没有给足郡主台阶。 试想,这边猜了原谅,那边正好就原谅。 这岂不是显得郡主很好说话一样?间接地,也降低了秦琅勾搭自己妹妹这件事的严重性。 …… 因此,秦琅就故意降低期许,猜了个“暂时来看看我”,这样一来,女朋友再主动宣布是来原谅自己的,岂不是就能显得女朋友很大方,很包容,很关心男朋友了? 这其实也就是一种讨女朋友欢心的小技巧,秦琅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果然,听到秦琅这样的回答之后,苏银瓶看向渣男的时候,莫名的都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了,抿了抿唇儿,缓缓伸出玉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按了几下: “你以为我这些天,就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吗…” “银瓶…” “明天你去找桃儿,把这身家丁服换了吧…” “银瓶!你…你原谅我啦?” 秦琅欣喜地扶上苏银瓶的肩膀,看她幽幽一点头的瞬间,这才终于如饮甘霖地吻上了她的唇,待她稍微做做样子地挣扎了几下,接着两人的呼吸很快就炽热起来。 “…~…” “……” “……” 准确地说,貌似是三个人的呼吸,都炽热了起来。 由于某女帝宝宝看不到也摸不到,所以只能凭借想象,感受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跟自己的姐姐在身边拥吻。 这种情形带来的复杂情愫中,有七分羞赧,亦有三分酸楚,就难免让苏钰盘心头有些奇怪地发热了。 只是苏钰盘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场的不止她,另外秦琅和姐姐苏银瓶,也都有些奇怪。 秦琅是因为刚跟女帝折腾过,然后现在再吻苏银瓶的时候,就总觉得唇舌间的触感颇为熟悉,不得不悄悄在心中惊叹姐妹俩不愧是双生子。 而苏银瓶觉得奇怪的是,她在被男朋友吻的脑袋晕乎乎的时候,不知为何,似乎隐隐地尝到了一点儿…奶香味。 不明显,淡淡的。 但苏银瓶可以确定,应该是女子心口才有的,特殊的馥郁气息。 总之,苏银瓶对这股味道并不讨厌,反而更加的心动,并且对这味道的来源也没有过多在意,因为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洗完澡,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跑到了秦琅嘴里,还不一定呢,有可能就是自己闻到自己了。 …… 片刻后,唇分。 两人都有些恋恋不舍,却也都知道干柴烈火,今晚怕是不好再继续下去。 “银瓶,我真的好想你。” “……” “嘿,我知道,你也想我,想的更苦。” “呸…” 苏银瓶皱了皱秀挺的鼻子,抬了抬下巴: “我看,今晚我要是不来,你怕想的就是李娇娥了。” “娇…啊?” 秦琅抓抓头,有些不解: “你怎么突然提她啊?” “怎么?” 苏银瓶故作冷笑: “你跟那个小丫鬟,莫非有什么提不得的事?” “那绝对没有!” “那就是有能提的事了?” “……” 秦琅不说话,算是默认。 “行,那你说说,你俩之间有什么事儿。”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 让苏银瓶有些没想到的是,秦琅居然真地老老实实地开始说起了自己跟李娇娥之间的情况。 而跟姐姐的反应不同,妹妹苏钰盘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对秦琅的这一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联想到了曾经两人在扬州江边的某一晚,情绪甚至忍不住地稍微低沉了一下… (本章完) ------------ 日常头晕,请个假 么么哒~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畜生行为” 房间里,秦琅把自己跟李娇娥之间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给了“一无所知”的郡主大人。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夫人,小的一五一十都交代清…嗷嗷嗷!” “还在那小的小的,你有多小!故意气我是吧?” “没没没,苏女侠息怒…” …… 有一说一,其实秦琅小不小,苏银瓶也不知道。 这方面还不如去请教下远在天合宗的南宫琢,她对此必然有深刻的感受。 …… 总而言之,听到秦琅的叙述,包括今晚拒绝李娇娥时的回答,都跟桃儿回报的内容一致之后,苏银瓶也开始向秦琅坦白了。 “秦琅,关于李娇娥,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其实,李娇娥她本是【奔雷】的贴身丫鬟,是我从将军府…专门借过来的…” “奔…啊?” 秦琅傻眼了: “为什么啊?” 苏银瓶的视线从秦琅震惊的面庞上,心虚地偏到了一边儿,嘀咕道: “还不是…为了试探你…” “……” 秦琅不说话了。 苏银瓶看到他这样,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那会儿她就担心过,自己的这个馊主意会不会过火了。 现在真到了摊牌的时候,看到秦琅这副极为罕见的状态,苏银瓶比想象中还要紧张。 “秦…秦琅?” “……” 秦琅还是没说话。 顿了一下之后,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缓缓蒙上了脸。 苏银瓶见状就更忐忑了。 坏了,看来桃儿说的对,这事儿真有些过分,秦琅…该不会不高兴了吧? 不不不… 看这样子,绝对是不高兴了吧? 那…那要不就按计划那样? …… 苏银瓶所谓的计划,是她在来秦琅房间的路上,思考的一個“如果李娇娥的事情的确做过火了”之后的计划,说起来无非就是郡主大人的又一个馊主意罢了。 只是苏银瓶不知道的是,秦琅这会儿其实并没有不高兴。 尽管这种试探对方的事儿的确很蠢,可秦琅理解苏女侠作为一个“老大不小”的女子,却没有除自己以外的感情经历的那种懵懂。 这个时候的她,做很多事情都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对自己的喜欢和占有欲罢了,这是很正常的。 因此,秦琅眼下之所以好像一副很肃穆的样子,纯粹是他在回忆自己跟李娇娥相处的一些细节,寻找其中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细节,然后越回忆就越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 “秦琅。” 结果,并不清楚秦琅状态的郡主大人,看秦琅一直蒙着脸沉默,也是赶紧稳固一下自己的主场: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嗯?” 秦琅回过神,本来下意识要摇头,可转念一想,犹豫了。 毕竟他又不是郡主大人肚子里的虫。 所以秦琅琢磨着,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太大方,一来可能没法让郡主大人意识到这种事情的不对,可能会纵容她,“溺爱”了她。 二来就是秦琅需要自卫的能力。 比如当前躲在被子里的女帝,就是一个危机。 在这个危机尚未翻过去之前,秦琅为了“自卫”,手中最好还是拿捏点儿什么。 “咳…” 于是秦琅一声轻咳,抬起了一张严肃,彷然,又忧郁的脸庞,一本正经地望着苏银瓶: “银瓶,说实话,我确实有点生气。” “诶…?” 尽管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口听到秦琅说出来,苏银瓶还是一下子不是滋味,眸儿眨了眨,按捺住心底迅速涌上来的委屈,柳眉一皱,唇儿一抿,挺了挺饱饱的胸脯: “渣男!别忘了我还没原谅你,你倒还生上气了是吧?” “是。” “???” “银瓶,一码归一码。” 秦琅叹了口气,很失落: “我本来以为,你对我的感情,跟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秦琅,伱…你在说什么啊?” 一句话,让郡主大人当场花容失色,香肩一颤: “我对你当然是…” “银瓶你知道吗,在我的认知中,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信任。” “!” “我知道,我跟圣上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嗯…另外,圣上她的确是无辜的,她是真心为你好,怪只怪我天天太想你,一开始见到她真的以为是你,没能把你们分清…” “我…我知道,可是…” “听我说完。” 秦琅说这句话的时候,被子里的某女帝差点儿因为情绪波动而一口气叹出声,然后秦琅继续道: “不过,银瓶,不管怎么样,就算会让你伤心,你若是问我对圣上的感情是真是假,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真,我绝不会否认我对圣上,对你妹妹,苏钰盘的感情。这一点,哪怕换做你也一样,要是堇儿或者谁问我离开青州后的这些日子里,最思念的女子是谁,我也不会因为担心让谁伤心不高兴,就否认我最思念的是你。” 秦琅话至此,眼神甚至出现了一丝落寞: “这就是我对男女感情的态度,不弄虚作假,更不会去做任何所谓的试探,这就是信任。” “秦琅…秦琅…” 看着眼前的男朋友,苏银瓶此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唇瓣儿几乎白了三分,眼眶甚至开始感觉到一阵热乎乎的。 她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 【后悔】 本来好好地惩罚他一下,然后再慢慢原谅他就好了。 可她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地要去怀疑他对感情的态度,并且用了这么个馊主意去试探。 这下好了,男朋友的真心自己试探出来了。 可这事儿在男朋友心中的影响,苏银瓶却是万万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 因此,当郡主看着秦琅的表情,听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感想的过程中,苏银瓶自己的心就越来越沉。 “秦琅…秦琅!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 于是,郡主大人最终没有忍住,眼泪汪汪地抓住秦琅的胳膊,哭腔瞬间就出来了,同时也把秦琅一下子从当前的状态猛然惊醒了。 靠… 什么情况? 秦琅看着梨花带雨的苏银瓶,心说怎么忽然倒反天罡了,自己这个“渣男”不是应该在期待女朋友的原谅吗? 怎么自己半真半假地说了几句,女朋友反而反过来自己的原谅了? 这…这特么… 我这事儿干的,好像有点儿畜生啊…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章 帝目前犯 如果大周帝国有【PUA】这个词,那么秦琅眼下对女朋友苏银瓶做的事情,他一定可以脱口而出。 可惜并没有。 所以秦琅就只是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眼眶泛红,一脸可怜兮兮的郡主大人,单纯地怀疑,自己办的事儿有点儿畜生。 “秦琅…我没有不信任你…” “嗯,我知道。” 秦琅坚定地点头,他实在小觑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对苏银瓶内心的动摇。 于是就像和面一样,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秦琅又开始反过来劝慰女朋友: “银瓶,你毕竟不一样,是我…嗯…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所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哼,废话。” “嗯…嗯?” “试探就是试探而已…你还想要多严重?” 秦琅这边一只手搭在郡主肩膀上,另一只手把她往胸前搂,都准备任由这个可人儿在怀里哭唧唧了,谁知郡主哼哼了两声之后,硬是把泪珠儿憋了回去。 接着,她两片唇瓣儿一瘪,抬手揉了揉眼睛,旋即在秦琅的猪蹄子上拍了一下: “明明是你当渣男,我是来考察你认错的态度的,结果你…你牙尖嘴利!反而把我说的还要给伱道歉了!” “可…不是…” 秦琅感觉自己有些浪费感情了: “可我这是就事论事嘛,银瓶,你…” “啊是是是!” 苏银瓶吸了吸鼻子,又拍了他一下,嘟嘟囔囔地承认: “我试探你这个事,是做的不对…我本来也觉得有点儿,然后你一说,我就更确认了…” “……” “但总而言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给你道歉了,所以…所以你现在马上原谅我,快。” “……” 好吧,的确是浪费感情了。 秦琅本来还一愣一愣的,可转念一想,若是郡主大人真的因此直接嘤嘤嘤的话,那还是他认识的当初那個,敢溜出京城闯江湖,每天朝着宗师梦努力练武的苏女侠吗? 所以,苏银瓶实际上的反应,其实就是刚好点到为止。 秦琅关于“感情信任”的一番话,郡主大人往心里去了吗? 郡主大人去了。 但是郡主大人会因此直接反转成嘤嘤嘤的小女儿态吗?? 郡主大人不会。 “渣男…你还想什么呢…” “?!” “快点儿啊…” 苏银瓶闷闷地瞥着秦琅,手指头在他手背上微微掐了一下,眼角依稀还有些泛红的痕迹: “…李娇娥的事,你先原谅我…” “……” 行,郡主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仅因为她是郡主大人,大周帝国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人。 更因为她是秦琅心爱的女朋友之一。 “嗯,原谅你了。” “哼…” 苏女侠双手抱胸,很满意。 小小家丁,谅他也不敢不原谅自己~ “嘿嘿。” 然后秦琅搓搓手,也提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请求: “那…银瓶啊,我呢?” “你?” 郡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咳…” 秦琅尴尬地呛了下: “…瓶啊,别闹,就说我的态度你考察也考察了,对我的惩罚也有这么久了,然后…试探的话…我也算通过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过去了?” 秦琅一边说,掌心也逐渐抚上苏银瓶肉肉软软的玉手,正想要捏紧来,苏银瓶却幽幽地抽了出去: “不行。” “???” 不行? 剧本不是这样的吧? “瓶啊,都说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 苏银瓶很认真: “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经,不想和你回到过去了。” “诶?” 秦琅人傻了,嘴巴张了好几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跟停止运转似的。 而在他身后的被子里,女帝苏钰盘也同样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有一双手下意识地为了秦琅而紧紧攥起,算是不自觉地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自己心底也是一团乱麻。 ……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真地不肯原谅秦琅? 因为…朕的缘故? 对啊,也是。 都是朕的错。 都怪朕当初一时兴起,跟这乱臣贼子结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那如果…如果朕能付出什么代价的话,比如以后…此生…这辈子都再也不跟秦琅见面的话,姐姐会原谅秦琅吗… …… 有那么一瞬间,女帝真地就要行动了。 而前面的秦琅眉头也逐渐凝重地皱起: “银瓶,我…” “秦…秦琅!” 苏银瓶打断他,然后俏脸儿一热,跟着声音也颤了颤: “我…我不想跟你回到过去了,我想…想跟你重新开始…” “?!” 秦琅又傻了。 好家伙,看来苏女侠也学坏了啊,这大喘气! 但这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眉头舒展开来之后,露出的是满面的惊喜: “也就是说,银瓶你原谅我了!” “我可没那样说…” “嘿嘿,银瓶~” “去,猪样…” 不管说没说,事实就是事实。 秦琅一直以来悬起来的心,没有死掉,终究是稳稳地落回了肚子。 “喂,渣男,我说重新开始,你到底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太同意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呃…这个…” “……” 看到秦琅跟个傻子似的手足无措,本来还在为自己这话感到害羞的郡主大人,也是再次鼓起女侠的勇气来,主动抓起秦琅的手腕,然后时隔许久地梅开二度,将他略微粗糙的大手,放在了自己蓬软鼓胀的心口。 “就像…当初一样…重新开始…” 这一刻,秦琅才蓦然注意到,今晚的苏银瓶,身上衣着,居然跟当初跟自己邂逅时穿的一模一样。 粉色的襦裙,骑射用的裤装,素白银线的绣鞋… 甚至透过衣襟的一缕孔隙,秦琅似乎还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布裹胸,如果没记错的话,上面应该写着两个大大的字: 【江湖】 “银瓶…” 原来… 女朋友今晚为了专程来原谅自己的“渣男行为”,竟是这么用心… 这份与堇姑娘截然不同,但却同样让人动容的温柔,让秦琅一时颇为感动,除了【夫复何求】四个字,再无其他感慨。 “傻子,你还要傻多久啊…” “哦…呃?” 秦琅眨眨眼,然后发现眼前的郡主大人不知何时,一双杏眸已如一汪荡漾的水波,定定地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唇间的吐息都带起了一丝热乎乎的湿润。 尤其是,掌心隔着那一厚实的团儿,秦琅依旧能感受到郡主大人的心跳,正在变的越来越快。 “秦琅…你不是说…一直很想我吗…” 苏银瓶轻轻开口,已经有些神情迷乱的美妇,粉腮上布满了醉酒似的红晕,丰美温润的身子无意间向秦琅倾去之后,如兰似麝的吐气也吹在了秦琅耳边: “这么久没见,你就…光用想的吗…?” “……” 咕噜… 秦琅咽了咽喉头,心心念的大美人,在这个躁动的夏夜忽然在自己耳边来这么一句,真的是无比的勾魂夺魄。 要是往日,秦琅当然已经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忍不了的话,干脆在当驸马前就把郡主直接煮成熟饭,也不是不行。 可是…可问题是… 女帝还在啊! 小姨子躲在被子里,姐姐却要跟姐夫在现场… 这…这也太… 太刺激了吧?! 噗通… 然而,不管秦琅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某郡主显然是被日复一日的思念和这几日的折腾给憋坏了,居然直接将秦琅一推,然后就在侧面的一堆被褥旁,双臂缠上了男朋友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银瓶…唔!” “~~” “银…唔唔——!” “~~~” 总之很快,郡主的衣衫就逐渐散乱,肌肤也逐渐升温,秦琅很想做些什么,可嘴巴就像被世间最肥美甜腻的膏脂堵住,胸膛上更像是被两团儿绵绵的水豆腐压的无法动弹,满身的温香融化的越来越软,也让秦琅的思绪越来越飘忽… 而在被窝里,听着姐姐跟秦琅两人的呼吸逐渐炽热,听着姐姐嘴里发出的一些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奇怪的声音,女帝本人一开始本来也只是觉得羞的不行,随后心头就有酸涩。 可再随后,女帝竟然不止为何,竟发现自己的呼吸也有些发热,甚至身子也有些奇怪起来… 以至于在这种心情的催化下,下半身子的一些地方,好像都已经不受控制地闷出了好多潮乎乎的水汽… …… “呀?!” “怎…怎么了?” “秦琅,我刚才怎么好像碰到一只胳膊,吓我一跳?” “咳咳!…是我的胳膊吧?” “不…像是个…女子的胳膊?…好像就在被子…” “被子里什么也没有!银瓶,那啥,你碰的其实…是秦小琅。” “秦小…诶…诶?!它…它能有女子胳膊那么…” “有的,真有,信我。” “……” “……” “秦琅…以后你对我要…要温柔啊…” “嗯…” ……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朕没穿 初夏,是夜。 房间外,蝉鸣声声。 房间内,流水潺潺。 …… 表面上,潺潺的只是一条河。 实际上却有两条,而且是姊妹河。 只不过一条是地上河,另一条地下河。 秦琅此时依稀察觉到了地上河的暖与柔,却还不知道地下河也在汹涌。 …… “秦琅…秦琅…” “……” 在跟男朋友的亲昵渐入佳境的时候,苏银瓶貌似已经脑袋晕乎乎,开始说起了胡话: “笔…我的笔…” “?” “笔…想要…” “???” 秦琅没想到,郡主大人的胡话原来这么大胆。 恰逢此时的郡主大人声线自带一份美妇人特有的娇媚,秦琅当即就有些受不了。 可很快,郡主的下一句又稍微浇灭了秦琅燃燃的行动力。 “杏儿…” “???” 叫杏儿? 这特么跟杏儿有什么关系? “…杏儿,快拿我的…毛笔来…要羊毫的…” “……” 敢情还真是笔… 苏女侠就像初夏还尚未绽放开来的荷花,目前还并没有秦琅想象中那么大胆,是秦琅自己想歪了。 但秦琅难免也疑惑,为什么两人亲热的时候,郡主会想到毛笔呢…? 难道是… 因为想到毛笔就想到画画,然后就想到那些秦琅的画像,然后就想到秦琅? 嗯,很有可能。 秦琅顿时又是一阵感动,大手向着郡主身上更加秘密的地方探去: “银瓶,真是苦了你了。” “唔…~” …… 常言道,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 秦琅和苏银瓶这对恋人,一开始品尝起重逢的喜悦,就有些不知如何结束。 “秦琅…” 直到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郡主大人迷朦地望着秦琅,咬着火红的唇儿即将说出某三个字的时候,一股子莫名的寒意忽然让两人都瞬间清醒了一下。 “秦琅…?” “小心!” 这股寒意很特别,至少秦琅第一时间判断出不会是来自被窝里的某女帝… 哦对!差点儿忘了,被子里还有个女帝呢! 嘶… 好家伙,自己差点儿就在女帝身边,把她的亲姐姐给… 不过话说回来,秦琅在察觉到不是女帝在作怪之后,也是本能地将苏银瓶护在了身下,旋即丹田内力狂涌而出,在秦琅身体上浮现出一层金色的护罩。 “谁!” 面对这股来历不明的寒意,秦琅是警惕的,但却也没有过分担心。 原因很简单,如果来者有敌意,被窝里的女帝会坐视不管吗? 因此秦琅还是很冷静的,将苏银瓶护在怀里后环顾一圈,追寻着那股寒意的来源,然后果不其然,很快就将其定位在了窗边的一个立柜上。 “嗯?” 黑暗之中,立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坨黑影。 对,是一坨。 所以秦琅才会觉得奇怪。 于是他起身,向窗边走去,腚眼一看,那坨黑影居然发声了。 “喵嗷…” “团团?!” 不知该不该用双喜临门形容这个夜晚。 秦琅万万没想到,自从仙灾后沐玄离返回天山,沉眠至今的小猫猫…啊不…小狐狸,绒布球团团,居然苏醒了。 “喵~” 团团看到秦琅喜悦的表情,也是当即进入“变声期”,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苏银瓶也已起身,点起了一盏桐油灯,柔和的暖光照亮了窗边区域,这才看清团团的全貌。 她就蹲在立柜上,一只前爪撑着脸,另一只前爪搭在交叠起来的后爪上,大尾巴晃晃悠悠,水湄的大眼睛冲着秦琅一個劲儿眨巴着,眨巴着,然后就纵身一跃跳进秦琅怀里,撅起毛茸茸的臋儿,在秦琅的胳膊上蹭了起来。 说来也怪,隐约之间,苏银瓶竟感觉这小狐狸比人还要娇媚几分,就好像… 唔… 就好像她在跟方才床上的郡主大人攀比… 比谁更那啥似的… “喵嗷——!” “……” 就像是在回应苏银瓶的怀疑,又像是在给苏银瓶示威,团团再次“变声”,发出了凶巴巴的声音,同时刚才的那股寒意也散发开来。 啪~ “原来是你个小东西装神弄鬼。” “喵…~” 秦琅哭笑不得,拍了下她的小屁股。 “秦琅…” 而苏银瓶则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秦琅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心道: “…团团这…该不会是沐师姐在看着我们吧?” “?” 秦琅一愣,别说,有可能啊。 不然以前怎么没见过团团还能散发出这种逼人的寒气? “咳…师姐,是你吗?” 秦琅清了清嗓子,一脸恭敬地问了问团团。 “喵?” 然而,团团只是歪歪头,并没有理解秦琅的意思。 那很明显,这应该并不是沐玄离。 而且仙灾过后,师姐应该是暂时没法再用通灵术了,即便至今都不一定恢复了。 但不管怎么样,秦琅之后又打量和简单检查了一下团团的身体,发现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变化。 除了能发出刚才那种寒气,秦琅总觉得现在的团团,多了一丝说不出的仙灵气儿,比以前还要更加地…通人性。 “真是个神奇的小狐狸…” 苏银瓶也有些不可思议地嘟囔,然后紧接着,团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从秦琅怀里直起身子,两只耳朵一竖,然后“喵”的一声就跃窗跑出去,不知道跑哪去了。 “团团!” 苏银瓶喊了一声,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把她赶走了,但根据秦琅的了解,应该是她自己有自己的事。 睡了这么久醒来,还能舍得从秦琅怀里离开,想必应该还是比较重要的事。 于是秦琅也不急,表示“随她去”就行。 比起这个,他只是更想和郡主大人“再续前缘”。 奈何女子在这方面真的很注重氛围,过了那个气氛和劲头之后,苏银瓶再回想起两人的缠绵,就只有频频低头的羞赧,因此丢下一句“明天见”就迈着小碎步,笃笃笃地也离开了。 “唉…” 独守空房的秦琅顿时沮丧起来,刚才还为团团的苏醒惊喜呢,现在就只在心里暗骂小烧狐狸不懂事,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咳…” “!” 不过,苏银瓶走后,一声咳嗽倒是让秦琅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女子。 “呃…” 秦琅有些尴尬地看着床头,从一堆被窝里探出一张阴沉俏脸儿的女帝,讪笑了下: “…宝宝,嘿…” “……” “那什么,我跟银瓶…嗯…和好了。” “……” “当然了,跟我和好也就是跟你和好!” “……” “不是,宝宝你别那样看着我啊,你说句话啊…咦?宝宝你脸好红啊,在里面憋坏了吧?快出来。” 秦琅对女帝的关心也不是假的,知道今晚多少也委屈了突然造访的女帝宝宝,来到床边就将被子掀开。 一下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女帝只惊呼了半声“不要”,被子就已经被掀开,然后那一身跟姐姐同样乱糟糟的衣襟和裙摆就都显露出来。 除了狼狈之外,更是被秦琅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裙摆之下,浸润在床单上的一摊水渍… 秦琅嘴角当时就抽了抽,神情古怪地看向女帝: “宝宝,你…?” “秦琅伱别乱想!朕…朕只是!…” 满面通红的女帝支支吾吾,飞快地用裙摆捂住那一滩的同时,也是豁出去了似的颤声解释道: “朕只是…来前喝了很多水,然后…藏太久,就憋不…” “……” 行,女帝宝宝是要面子的,秦琅懂的都懂,抓了抓头发: “总之…圣上要不先把亵裤什么的…换了吧,我去找下杏儿。” “放肆!回来!” 女帝当时就急了,这一娇喝之中甚至不小心带了点儿自身的威势,让秦琅狼躯一震,及时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遵旨。” “……” 其实女子本就爱干净,何况皇帝呢?苏钰盘也知道秦琅是好心,看到乱臣贼子被自己给“凶”到了,心头也是一软,朝他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去。 “宝宝?” “朕…朕今晚其实…没有穿…那个…” “?” 秦琅看了看女帝的裙摆,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敢问宝宝,这是为何啊?” “因为…因为朕今晚过来,本就是想跟你说个正事儿,是关于…美人香的。” “美人香…” 其实,正事的确是正事,但想他了也不假,这一点苏钰盘自然不会说出口。 因此,女帝宝宝只是红着脸抿着唇,玉手抓着裙摆往腰上一点点地扯起来。 于是,一双包裹在轻薄黑纱中的玲珑玉足和修长紧致的双腿,就这么在秦琅逐渐震撼的目光中,渐渐展现了出来。 “你说的丝袜…做好了,朕今晚也…穿来了…所以就没穿其它的,你觉得…怎么样…?”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暴殄天物?暴舔天物! 躁动的初夏夜晚,房间里还弥漫着刚才郡主大人的旖旎气味儿。 而眼下,郡主大人的味道,正很快地被另一股相似,却更为浓烈的香气所替代。 “你觉得…怎么样…?” “……” 女帝坐在床头,轻薄的黑丝贴服地包裹着她丰腴颀长的双腿,泛着丝丝点点的荧光,匀称的小腿肚腿偶尔摩挲一下,便发出撩人的沙沙声。 而顺着纤细的脚踝往下,那对儿秀美的脚儿也更显精致。 尤其是丝袜被完美的足弓曲线撑的略薄的那些部位,比如圆润的脚跟,柔软的的前脚掌,都从中透出如玉的粉嫩,几颗乖巧的脚趾头顶在袜头上,有些不安分地扭动着,把修剪整齐的趾甲上的嫣红丹寇凸显的格外晶莹美艳。 “你…你光傻看着干嘛…?” 女帝明知故问,知道秦琅是看自己看的入迷,尽管心头升起几分绷不住的欢喜,但帝王的身份还是让她强行板着俏脸儿质问: “这是碧落谷按你的意思做的成品,你看…可满意…?” “满…满意!很满意!” 秦琅站在床边使劲儿点头,只觉得灯光下的这个女人,媚的有些如梦似幻。 说真的,秦琅没想到碧落谷这么快就把丝袜做好了,而且完成度还这么高,包括腰间的弹力束腰也有考虑,只是还没有加裆,属于是全透一体的无痕款。 除此之外,秦琅当初给的设计图上,还有脚尖加固的款,有一字裆的款。 当然,也包括了浑然一体,可以像现在这样完美观赏到女帝从腰臋到足尖的无痕款。 “所以…怎么说?虽然朕是已经下令小部分量产了,不过念在毕竟是你的设计,朕姑且还是…来征求一下的意见,另外…诶?秦…秦琅你要…要做什么?” “……” 做什么? 秦琅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女帝碎碎念的一番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他只知道现在心里有火气。 …… 今晚先是李娇娥,后是苏银瓶,秦琅本来就在心理和生理都狠狠地被“寸止”过了,这会儿又见女帝扯起裙摆展示着诱人的黑丝玉腿和美脚,秦琅实在是不能再忍了。 尤其女帝那双美艳的丝袜脚,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 并且苏钰盘在被窝里的时候,那摊“来路不明”水汽,以及成熟女子特有的汗香和体香,混合着足香一起闷了许久,此刻“新鲜出炉”,秦琅鼻间便萦绕着一股独特的馥郁芬芳,甚至依稀能看见女帝的黑丝玉足上蒸腾的热气儿。 有一说一,虽然秦琅也不是什么变态,可如此熟湄动人的风味,实在很难不让他食指大动。 于是,在苏钰盘的视角看来,秦琅就像一头饿绿了眼的小狼狗,一边直勾勾盯着自己,一边朝着自己凑了过去… “秦琅!你…伱这逆贼!是又想…又想以下犯上了嘛!” “嗯,想犯…” “?!” 这混蛋居然承认了?不装了是吧? 苏钰盘心儿一跳,她贵为女帝,可不能反被他的气势压住了: “秦琅!朕命你不许再靠近了!你…你真当朕可欺吗!” “嗯,可妻…” “??!!” 坏了,这货油盐不进,眼睛真的已经冒光了。 怎么办? 虽然以女帝的能力,她有一百种方法将秦琅这上头的登徒子拍飞,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由于女帝再怎么也是个弱女子吧,这会儿不论如何似乎都有些使不出力… 唔… 也有一点点可能,是不太想使力… 总而言之,随着秦琅的逼近,苏钰盘的胸口也是愈发快速地起伏着,整个人明明处于一种有些僵硬的状态,可身子却又莫名地在发软。 如此矛盾的感觉,苏钰盘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上一次,还是在扬州,自己冒充姐姐,然后被秦琅夺走初吻的时候… “秦琅…呀~!” 随着一声压抑着的惊呼,女帝睫毛一颤,双手下意识捂住了嘴,结果却发现秦琅的大坏手,首先握住的竟然是自己的脚踝。 “你…” 饶是如此,眼瞧秦琅哼着粗气盯着自己双足的样子,女帝也依旧俏脸儿一热,一股子奇怪的情愫涌上心头,只能强作嗔怪地羞斥道: “…你这变态!到底要作甚!” “宝宝,你真美…” “诶?等…唔~?!” 等不了,当苏钰盘隐隐意识到秦琅的想法的时候,双腿也往回缩了缩,却也来不及挣脱,就这么眼见那变态的逆贼捧起自己的脚儿。 “你…秦琅你别…嗯~” “……” 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也开始在女帝心中滋生,一时间,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 “变…变态你…你好歹换个地方啊…” “……” “脚上…好奇怪…” 苏钰盘这会儿的任何话语显然都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七彩月蚕所纺织的特别的丝袜气息,混合着蒸腾的幽幽足香,让秦琅飘飘欲仙,甚至大脑都有些因为过于兴奋而发胀,左手一边捏着女帝软乎乎的脚掌,右手一边顺着脚踝往上摩挲起来。 苏钰盘也明显感觉到秦琅正越来越“上头”,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男子,女帝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些话本上的知识,便也不敢再随意地叫停秦琅,怕影响到他的…身体功能什么的,能做的除了让自己忍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以外,就是提醒秦琅别太鲁莽: “逆贼你给朕小心点儿…这…这条丝袜是碧落谷的第一批样品,算得上珍贵,你若是弄坏了,那可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秦琅闻言看了苏钰盘一眼,眸中的光似乎更盛了: “其实这丝袜等量产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圣上的这对儿美足,才是真的只应天上有后,才是真正的【天物】” 秦琅作为【尝乐公】,自然深知“知足还需尝乐”的道理。 因此,他不会暴殄天物,只会暴舔天物。 “?!秦…哎——~等下…” “……” “你…混蛋!…还不快给朕放开!” “……” “~!~…”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三章 牵丝戏 (勘误:郡主家的贴身丫鬟应该是桃儿,女帝身边的才是杏儿,从之前某一章开始两者搞反了,之后修正过来,但过去的章节已被锁定无法修改,故在本章备注) (还有弱智的搜狗输入法,永远无法记忆我的输入习惯,估计有一万个“杏儿”被打成了“心儿”) ———————— 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女帝这样一 沈清水比他矮了很多,被迫裹挟着走,想要看到他的脸都很困难。 按赵天明的想法,是等别墅建完安定下来后,就把父母都接到羊城这边来住,享享福不用那么辛苦的。 桓家来一个、公子,身长七尺,须长五寸,看着像二十来岁,这胡须大约长着没剃过。 巫瑾一愣:“两周——”甚至包括克洛森秀开课的一周,然而再问却撬不出更多信息。 见林茶一脸迷糊的模样,秦陌殇心里软了软,忍不住的凑上前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嘶哈——!!”全身隐隐冒着黑红色青烟的食尸鬼对着眼前的石头人不停低吼嘶鸣着,犹如动物发出的挑衅警告一样,一下子就把石头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冲上去就跟墨镜男噼里啪啦的打在一起,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 从满眼苍翠的丛林初入这种砂石遍地的荒山野岭还真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放下了手机,秦陌殇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漠的扫了众人一眼。 正当林维在考量该如何避免这一困境的时候,诸世混乱之魔却主动提议要帮助林维渡过这个难关。 我也恍然大悟,这还愿师的能力还真他妈的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晦预言? 此时,在距离元洞五公里外的另一个岩洞,这里居住着另外一个集体,人数是一百二十多人,领头的是林越他们学校的一个副校长,名为吴航,很有威严,和几个老师带领着众多学生将他们的集体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里的石墙所用的石头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刻的线颜色又和石墙比较接近,如果不仔细去感受,还真难发现上面的纹路。 圆圆捂住嘴杵在门口没动,毕竟衷心护住,总觉得他家少爷好吃亏,然而不等她挣扎着做些什么,卫甲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拉着她就匆匆跑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所以当他将林越抓住后,他才开始要解封炎城的封锁,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仇辰却出来跟他对抗了,这更超出了王洪军的控制。 一声巨响在舱室内响起,室内众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声响吓了一跳。 吕金符用带着笑意的,仿佛燕莺啼鸣般的美妙声音说道:“是,臣妾领父皇圣旨!”那故作正劲的模样实在憨萌可爱。 对此,蔡邕的心中,虽然有些愤怒,但却有些无可奈何,毕竟,把卫仲道招为乘龙怪婿,是他自己的决定。 虽然夜宸一直都承认,自己这点做的不好,那个地方做的不够到位,但是怎么来说……她也是有责任的。 不过周边的人显然已经杀红眼了,面对高大男子的劝说都根本不为所动,偶尔有几个想要听从高大男子劝说的,也因为周边人的攻击而不得不进行反击。 一个她看不起的人,突然有了那样的身份,她如何心平气和地去接受? 孙继峰心里高兴轰表面上则不动声‘色’的道:“给事中单独行事,轰。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心情不好的奔雷大人 (上一章无了,所以重新勘误:郡主家的贴身丫鬟应该是桃儿,女帝身边的才是杏儿,从之前某一章开始两者搞反了,之后修正过来,但过去的章节已被锁定无法修改,故在本章备注) (还有弱智的搜狗输入法,永远无法记忆我的输入习惯,估计有一万个“杏儿”被打成了“心儿”) ———————————————— 翌日,郡主府上下的丫鬟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不会不会吧?!” “那还有假?我都跟桃儿姐确认过了!” “所以桃儿姐一直都知道小秦哥的真实身份?” “废话,这本来就是夫人的主意!” “这…啊…” …… 显然,郡主府里少了一个家丁,多了一个未来的驸马爷,这让今天府内上下的丫鬟们全都像炸巢的小鸟一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在讨论这件“大事”。 …… “唉,我的小秦哥…原来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么…” “去!醒醒吧,什么就你的?其实想想也是,小秦哥那样的男子,居然只是个家丁,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 “呸呸呸!不要命啦?还叫小秦哥呢?那是咱将来的姑爷!是驸马爷!” “啧,驸马爷啊…同为丫鬟,以后桃儿姐就能嫁过去通房…” “唉,桃儿姐孕气真好…” “行啦行啦别抱怨啦,其实普通丫鬟未必就没有机会,想想之前的李娇娥,对吧?” …… 可以预想到,今后这几天,郡主府内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半都是【秦琅与夫人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而当下的早晨,秦琅跟苏银瓶,的确正在演武场发生新的故事。 …… 铿—— 锵—— 金属交错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会伴随一男一女的窸窣说话声。 以往郡主练刀可没有这样的动静。 但是今早,除了她自己,秦琅也在。 “厉害啊,没想到银瓶你现在也能轻松做到抽刀断雾了。” “切,一個起手式而已,有什么厉害的…” “那你笑什么?” “谁…谁笑了!” “啧啧啧,嘴角一个劲儿地翘啊翘的,嘿嘿,苏女侠心里得意的很吧?” “呸!贼人看刀!” 锵!锵! ……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在两人和好之后,秦琅今早也是第一时间应郡主大人的邀约,手持一柄青霜剑,来到演武场陪她练起了刀。 刀剑争鸣间,秦琅发现苏银瓶比起当初在青牛岗的时候,在刀法上的进步非常巨大。 这一点,不仅体现在秦琅教他的《刀法甲》,同样也体现在苏银瓶原本学习的皇家刀法《游龙刀》上。 …… “是《游龙斩》!不是《游龙刀》!” “害,一个意思嘛,我教你的《刀法甲》,名字不是之前连名字都没有吗。” “哦?意思是现在你知道名字了?” “嗯,叫《摘星刀》。” “摘星刀…” 冰雪聪明的郡主大人眨了眨杏眸,只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瞪得大大的,压低了声音惊道: “摘星是…旧六派那个摘星楼?” “嗯。” “所…所以沐师姐她以前是摘星楼的?” “那倒不是。” 瑶池的事儿,虽然也算一件不小的秘辛,不过毕竟在秦琅至今的江湖经历中,多少有点儿“外传”的感觉,所以还没有给苏银瓶细说。 并且对于瑶池的存在,别说秦琅自己,就连包括沐玄离,南宫琢和女帝在内的三位师姐都有不少不清不楚的事情,比如传说中的大师姐的存在,所以的确也不方便过早地透露给苏银瓶。 而苏银瓶也是个很懂事的女朋友,很乖巧地没有追问下去。 “秦琅,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厉害啊…” “她?” 秦琅很纯真: “谁呀?” “呵呵。” 郡主冷笑: “你的相好呗。” “呃…那不是你吗?” “哼…” 苏银瓶懒得理会他打哈哈,“唰”地挥刀斩过去,饶是秦琅轻松躲开依然吓了一身冷汗,捂了捂下身之后表情都扭曲了: “那啥,瓶啊,小琅可不能乱斩啊,这涉及到伱的终身幸福…” “哦?就只有我的幸福?” “……” “我的那些没见过面的其他姐姐妹妹,她们的幸福呢?” “……”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秦琅如今也算是明白了,郡主大人其实是个很爱吃醋的女侠,对谁都是,只有特别的堇姑娘除外。 “秦琅,这个月的《朱颜》你看过没?” 苏银瓶抖了个刀花,忽然问道。 “没有。” 别说这个月了,实际上,秦琅虽然是实质上的《朱颜》创始,可却连正式发行的创刊号都因为忙于各种事件而还没看过。 “没看过不要紧,反正封面故事是你自己写的,叫《日在书院》,你还记得写的什么吗?” “写的是…” 那个故事的男主角下场很凄惨,秦琅磕磕巴巴,不是很想回答。 苏银瓶也没强求,只是将手中坠梨刀挥动的更凛冽了几分,几缕刀光全都反射在秦小琅的位置上。 “反正我感觉那个故事啊,就是想告诉我们,有的东西如果不能独占,那就让别人也得不到…” “苏女侠,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秦琅心下一抖,严肃起来,骤然抬剑,剑尖精准地点在苏银瓶本就较窄的刀身上,苏银瓶眸儿一惊,顺势脱手将刀来了个翻转。 然而,正当她要重新握住的时候,秦琅的剑已经沿着刀身,直接横向滑向刀把,逼得苏银瓶不敢再握刀。 咣当—— 坠梨刀落地,秦琅手中剑同时收势,而另一只胳膊已然将郡主的如柳纤腰紧紧搂住,不由分说就埋头品起了郡主的香唇。 “唔~!” “……” 唇分后,气场明显瞬间软下去的郡主大人羞答答嗔着男朋友,一抬手,也没了方才耍刀的力气似的,软趴趴捶在秦琅胸口: “你砍啊…怎么不把我手砍掉算了?” “嘿,那怎么舍得呢。” “呵,一只握刀的粗手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是会握刀的手才是好手。” 秦琅颔首,在苏银瓶柔柔的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女侠不知,秦某身上也有一把蛮横的宝刀,不知女侠今晚可否有空,帮忙握一握…” “呸!你…谁爱握你找谁去!登徒子!看刀!” 尽管苏女侠有一颗当江湖儿女的心,可江湖儿女也不意味着就听得惯这等浑话,于是俏脸儿瞬间红扑扑的,啐了秦琅一下之后,两人又重持刀剑操练起来。 而两个人都不知道,其实就在附近的房顶上,很早就坐着一道身影,一直看着他们练功直到结束。 ———————— “喵~” “哟?小烧货,今天又去哪儿跑了?” “喵~~” 午后的秦琅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之后顺手挼了一会儿神出鬼没的团团,接着本来就收拾收拾,跟郡主和堇儿一起出门逛京城了。 对此,秦琅真的很期待。 自从来京以后,他就像个待嫁的大姑娘一样,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憋坏了。 “堇儿今天应该有空吧,话说中午也没看到她,也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我跟银瓶和好的事儿…” 男人收拾起来很简单,秦琅换了身素净的米色公子袍,但是等郡主收拾就需要些时间了,秦琅便趁这会儿又去找堇姑娘谈谈心,顺便再弹弹心。 呼——! “?!” 然而,走到一半,走到熟悉的某个花园里的时候,猛然察觉到危险的秦琅一个回头,抬掌就接下了一个看起来柔弱,实则强横无匹的拳头。 砰! “嘶——,疼疼疼…奔…不是,祝红绫,你怎么又…” “怎么?不欢迎我?” “呃…” 如果是之前,秦琅可能会直接点头说是,但是今天的秦琅却发现,眼前的面具人貌似…心情有些不太好…? “欢迎欢迎,只是那啥,我马上要出门了,你要是找我打架的话,能不能改日…” “不行。” “……” “你早上跟苏银瓶打的不是挺欢吗?现在该轮到我了。” “嗯?你知道啊?害,那就更别打了啊,你看我早上陪郡主练刀练的本来就够累了…” “累?呵呵…” 祝红绫居然也会冷笑,而且笑起来居然莫名的有味道,这让秦琅有些意外: “…我看你不是挺高兴的,你们练的什么?双修功吗?” “什么啊。” 双修可不是这样双修的,秦琅有经验,果断摇头否认: “就是普通的耍耍刀剑。” “哼,要咱看来,恐怕是郎情妾意剑,干柴烈火刀吧…” “?” “得意忘形…我今天就…就替苏钰盘!对!我替女帝让你冷静冷静,看拳!”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祝小姐 早上刚看刀,午后又要看拳。 说真的,秦琅有点儿心累。 好不容易跟初恋女友之一复合,他很想看点儿其它的。 …… “奔雷大人!” 砰砰! “求放过!” 砰砰! “我跟郡主就是日常练个刀,哪有什么郎情妾意,干柴烈火啊!” “懂了,那就是眉来眼去剑,暗送秋波刀!” “???” 这秦琅就更不解了。 就他跟郡主大人之间的关系,送个秋波还需要暗吗? 砰砰! “停停停!强度超了!什么就替圣上教训我啊?就算是圣上亲临,也不至于如此吧?” “圣上…” 切,不是郡主就是圣上,怕不是还有…还有李娇娥呢! 这渣男…真不知道郡主怎么原谅他的! “哈啊——!” 砰!!! “?!” 这是迄今为止,秦琅见过的力道最为沉重的一拳,忽然从祝红绫漂亮的粉拳轰出。 秦琅双臂横在胸前,一臂上抹,一臂下抹,鼓足全身内力撑起一道金色屏障,结果人依然倒飞了出去,而他身边的几座假山,则是直接粉碎,巨大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郡主府, …… “!怎么回事?” “夫人莫慌,是花园。” “花园…是奔雷她又?…” …… “祝红绫!” 秦琅也是没想到祝红绫突然出手这么重,看了下满地的乱石碎屑,皱起眉头,也顾不上对方的身份,直接厉声喝道: “你闹够了没!” “……” 祝红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曲线优美的娇俏胸口也有些起伏,听到秦琅呵斥的一瞬间,整个人好像滞了一下,旋即抬起那张被面具遮掩,看不到表情的脸。 “……” “……” 二人对视着,半晌谁都没说话。 最后,祝红绫先开了口,竟是与平常不同的一种,格外柔软而焦急的语气: “你…你没事儿…” “祝红绫!” “…吧…” 然而,祝红绫尝试着想要说出的话,却连带着小声的尾音,一起又被秦琅的声音盖了下去。 “请你别闹了,今天我真没空陪你打。” “我…我知…” “并且以后,秦某大概率可能也不会再有空一直陪祝小姐练拳了,秦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点还请祝小姐理解。” “……” 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此时的祝红绫听他一口一個“祝小姐”,心里那种从未有过的一下下的揪痛是如何一种新奇而难言的感觉。 祝红绫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有话闷在胸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迷茫。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无处寻根的,如鲠在喉的烦躁。 而最令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面具之下,她的眼睛周围,开始产生了一种好久都未有的焦灼感… 不会吧… 自己这是… 想哭…? “祝红绫,再想练拳的话,以后还是找个正经的陪练吧。” “我…咳…” 嗓子好像有些堵,祝红绫清了清,深吸一口气: “咱说过了,就算放眼整个京城,本来也就没什么人能陪咱练拳,所以咱…” “嗯,我也记得你的话。” 秦琅苦笑着摊摊手: “可你堂堂一个将军的女儿,总找我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江湖浪子打架玩儿,于情于理,本来就不合适吧?” 将军的女儿。 祝红绫的双手悄然一颤,捏紧了又松开,怎么连他也说这种话… “所以祝小姐,我…” “够了。” “…?” “秦少侠。” 祝红绫抬了抬下巴,对秦琅缓缓抱拳,而秦琅从她的声音里没能听不出往日的潇洒,而是有些陌生的郑重: “很抱歉,这些日子,的确是红绫叨扰得罪了少侠,希望少侠莫要见怪。” “呃…不是…” 秦琅抓抓头发,对祝红绫突然的反应有些无措: “什么得不得罪的…倒也不至于,其实我意思就是…” “红绫告辞。” “?” 啊?这就要走? 这人行事还真是够果断的,脚尖儿一点,作势就要运轻功飞走。 而秦琅也不知道身体怎么就自己动起来似的,硬是伸手去拦一个宗师。 尽管他也不知道,就算拦下对方自己又要如何,该说什么话,但内心深处就是有股力量促使他这么做了。 啪! 于是,秦琅抓住了祝红绫的手腕。 祝红绫也没能料到秦琅会拦自己,猛地一回头吧,竟一个不小心,把脸上的银色面具给甩出去了! “!” “!” 这一刻,两人都惊了一下。 只不过面具并非直接被甩掉,面具后的勾索还拴在祝红绫脑后的马尾根儿上,因此可以说,面具只是短暂地离开了祝红绫的脸蛋儿一下,随后就被祝红绫飞快地重新按了回去。 “秦…请秦少侠莫要无礼!告辞!” 祝红绫于慌乱中再次娇呵一声,旋即几个跃身,踩着房顶消失在了远处。 秦琅则是怔怔留在原地,纵然他并没有因这个意外而窥见到奔雷的样貌,但部分的惊鸿一瞥,也依然让他许久才咂摸着滋味,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来。 “泪痣啊…嗯…还挺好看的…” ———————— 之后秦琅也是简单地把自己跟祝红绫打架的情况,给府上的两个女朋友说了一下,然后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秦琅跟苏银瓶还有顾堇,三个人一起出门,开始往京城的西市逛去。 …… “瞧一瞧看一看啊,灵签灵卦,不理灵不要钱啊!” “蜜来哎葫芦——!冰糖儿多哎——!” “桃浦杏脯、玻璃粉,胡子糕咧酸梅汤——!” “炊饼——!” “哟,这位公子可真俊啊,来听个曲儿呗?” …… 来到街头,秦琅久违地走在宽阔整齐的大街上,左边陪着一位“江湖美妇”扮相的佩刀女子,右边是身着水蓝色薄纱袄裙的恬静少女,只感觉好不神清气爽。 而秦琅自己除了一身白色的公子哥衣袍以外,还很人模狗样地晃着一把折扇,扇面偶尔“哗啦”一声打开,上书四个大字: 【知足尝乐】 秦琅自身的样貌条件本就不俗,这一路上招摇过市,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姑娘大媳妇的目光。 他自己虽然没感觉什么,不过堇姑娘一直都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秦琅…” “?” 最后,顾堇还是忍不住先开口,先瞧瞧四周,然后再耳朵微红地瞪了秦琅一眼: “把你那破扇子收起来行不行…” “嗯?为什么?” “……” 废话,随行的男朋友英俊风流固然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谁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个“知足尝乐”的变态啊? 话说回来,关于秦琅这一点变态的爱好,好像夫人目前还不甚清楚… 反正不管如何,在顾堇的要求下,秦琅还是没有再继续臭屁,把扇子收了起来。 而随着之后一路逛下来,秦琅发现京城比起扬州,其实也就是街道更大更多了一些,一些城政工事也更完善一些,严格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不过也却也因为这些,逛起来的确又要比在扬州的时候有意思不少。 简单举个例子,京城白天也营业的青楼,就比扬州要多。 “春香苑…” 秦琅停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青楼旁,发现这里的人群居然络绎不绝,顿时也产生了几分兴趣,结果刚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两位女朋友不善的目光。 “咳…堇儿,瓶儿,伱们误会了…” 秦琅面不改色心不跳,认真解释道: “你们也知道我跟天合宗的关系,还有圣上那边,不管是凝香馆还是听雨轩,其实也属于我的业务场所嘛,这个…所以有时候遇到这种勾栏之地,秦某抱着调研的心态采采风并不奇怪…” 话是这样说,但秦琅自己说着说着声音也不禁小了下去。 当然,到最后,秦琅也不敢真地当着两位女朋友的面进春香苑“调研”,但仅仅是在外面,秦琅依旧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在春香苑门口的立牌上,赫然写着一排醒目的大字: 【恭贺本苑入选《朱颜》京城青楼月榜前十!】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香榜 秦琅在凝香馆提出《朱颜》开刊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其中的一部分提供阅读内容以外的功能。 而给天下各大青楼评分,就是一个重点板块。 当看到自己当初的布局落地变现,秦琅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成就感的,当场就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秦琅,你找什么呢?” 男朋友对青楼的强烈兴趣,让郡主大人说话都带着点儿酸味: “找好看的女子吗?可要妾身帮你找啊?” …… 而这,仅仅是【天香榜】内三大榜单之一的【风月榜】! 在介绍【风月榜】之前,《朱颜》还整合了两张榜单。 “好什么好?别想蒙混过去,你还没交代呢,到底又怎么惹到夫人了?” “然后呢?” “不知道宝宝那边把《霓裳》做的怎么样了,得快些跟上啊…” 女朋友嘛,闹这种小别扭的时候往往是最惹人爱的,秦琅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欣赏郡主大人用力走路时,那葫芦儿似摇摇曳曳的背影,以及满月般的臋儿。 秦琅眼睛一亮,因为他能认出来,这是天合宗圣女,南灵越的字。 果然,坏人咧嘴一笑,盯着堇姑娘清澈的眼睛: “不行,好好交代。” 因为以上这些,包括封面在内的细节部分,尽管跟秦琅的想法很契合,可都并非当初秦琅自己提出来的。 “秦琅。” 这个人果然还是太坏了,顾堇敛回目光四下胡乱看了看,跟上前方苏银瓶的步伐,跟夫人一样暂时不想理他了。 “嗯嗯好嘞,听你的~” 秦琅话里有话,机智的堇姑娘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脸色虽然更沉了,漂亮的耳朵却更红了,左右看了下行人之后,手儿一翻,用指头戳了下秦琅的腰肉: “大白天在大街上…你少说些浑话…” “真没什么,我俩就是…嗯…正聊天呢,她问我谁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当然是书肆啊。” “真好啊…” 秦琅想了想,庄重且温柔地看着堇姑娘: “我也不赞成有大小之分。” 而当秦琅看到【天香榜】三个字的时候,他更是感到十分惊喜。 裙装的堇姑娘本就水灵,突然被秦琅这话一逗,白嫩的脸颊顿时肉眼可见地一点点腾起浅浅的晕儿,说不出的别有一番可爱。 最终,她看了下前面时走时停的郡主背影,再次戳了下秦琅的腰肉,脸蛋儿很严肃: “这种话,伱以后…以后不许再…” 否则的话,这就跟秦琅为听雨轩这边设计的《霓裳》内容,有些重复了。 “……” 秦琅少说些没关系,能看到现在的堇姑娘不再如以前少言寡语,秦琅总是很满足的。 “你在发什么呆啊?夫人都走远了。” “哎——,此言差矣,苏女侠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呃…这个确实。” “嗯嗯,我再也不说了。” 书肆中,秦琅正畅想着听雨轩跟凝香馆正向竞争的精彩未来呢,书肆外面却忽然起了一阵喧闹。 “还有不少青楼也有卖…” “饱暖思淫欲…妙啊!” “咳…也…” “然后我就说,天下最好看的女子,是顾堇。” 顾堇闻言就皱眉,男朋友真不懂事: “你刚跟夫人和好,就又惹她生气么?” 再往后一翻,首先是目录,然后是【封面文章】。 顾堇颦眉,一听就感觉不对劲,以这坏人的嘴花花,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话。 “…?” “你们知道《朱颜》在哪儿卖吗?” “嗯?怎么了堇儿?” 而看的久了,秦琅的脑海里甚至不由自主地,将昨晚某女帝的那双黑色丝袜包裹的长腿与美脚,与其拼合在了一起。 “……” 再结合封面的题字,秦琅觉得,十有八九,是圣女南灵越想出来的主意! “不愧是你…厉害!” 双生子是这样的,姐姐好看,妹妹能不好看吗? 苏银瓶瞥了秦琅一眼: “所以你东张西望的在找什么?书肆还是青楼?” 最后,三人便一起去了一家书肆,秦琅也终于第一次看到了《朱颜》月刊的真容。 首先让秦琅意外的就是,《朱颜》没有像秦琅想象中跟大周其他书籍那样,用的普遍的只有标题的素皮封面,而是全幅的彩绘女子肖像,然后在正中央做一指粗的竖向长条留白,留白上题了两個娟秀漂亮的字:【朱颜】 “哦?那当今圣上呢?” “这是…” 秦琅在心中暗自给圣女大人竖起大拇指,同时也有些庆幸【天香榜】的【安乐榜】涉及的“暖”是客栈馆驿,而非衣物服饰。 “哼!” “没有没有,小问题…” 青楼还用找?刚刚不就有一家,正常的男人闻着味儿就能找到。 【尝乐公】已经提前为《朱颜》写好了两年份的二十四篇封面文章,这一期的《日在书院》就是其中一篇,后面还有其它人的作品,并且为了和封面文章的类型区别开来,种类也不局限于“青楼女子爱情故事”。 同样,也是秦琅印象中,南灵越的字迹。 上面除了逐渐完善的“大周全境青楼排名”以外,下面还细分了【榜首评语】【本月推荐】【地方特色】【月度女子】等等小板块! 从外人角度看来,这会儿一身小袄裙的堇姑娘,简直就是秦琅这个公子哥身边水灵灵的贴身小丫鬟,文静又乖巧的那种。 顾堇一本正经地板起小脸儿,脑后马尾一抖一抖的: “也好看…” 而书肆秦琅还从来没去过,更不用说京城的书肆了。 所以苏银瓶除了哼一声以外,对满嘴大实话的渣男男友也的确找不出什么茬来,想来倒是自找了一股小小的郁闷,只好跺着绣鞋使劲儿地往前走了几步,把秦琅狠狠甩在了后面。 “……” 在安乐、残云、风月三个榜单的页面,则是分别题有【饱】【暖】【淫】三个字。 嗯… 不过女朋友们不理自己,却不妨碍秦琅厚着脸皮上赶着追上去,他还有要事没打听呢。 “哦——?” 秦琅闻言似笑非笑,发出耐人寻味的长哦一声。 “没什么,她闹脾气呢。” “问题就是问题,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秦琅看的眼睛放光,心头一阵热辣与滚烫。 “当然是书肆。” 到时候,秦琅不介意扮演一位邪恶的采花贼,专门喜欢撕开女侠丝袜的那种… 还有一张【安乐榜】,是大周的客栈馆驿排名。 顾堇唇儿张了张,半晌后脸色更加红扑扑,然后瞪了他一眼: “不许…在夫人面前说…!” 有空了得去找宝宝要几双丝袜,给苏女侠优先普及一下。 一张叫做【残云榜】,同样用几个小版块,给大周的酒家饭店做了排名。 “……” “封面挺精美啊。” 秦琅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苏银瓶和顾堇都不在,而门外一阵粗犷的笑声则是让秦琅脸色一冷。 “哈哈哈…!苏大人别来无恙啊!听说苏大人最近有了男人,不知武功方面是否因此有些懈怠?”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老熟人 在大周漫长的重武轻文的历史中,书肆这种店铺的数量,从来没法跟武器店,铁匠铺的数量相比。 也就是昭观帝苏钰盘继位至今,文风初起,京城才比其它地方要多那么十几家书肆书坊。 而就在秦琅现在呆的这家书肆对面,正好就是一家成品武器店。 在秦琅观看当期《朱颜》的时候,同样很久没有出来逛街的苏女侠,已然被武器店里琳琅满目的新品吸引,好比京城其它的贵妇人见到上好的绫罗绸缎一般,眨着亮晶晶的眸儿就拉着顾堇一起进去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店里,苏银瓶偶遇了一个人。 九州镖局总镖头,刘天霸。 …… 当刘天霸跟苏银瓶在武器店相遇的时候,不少纯路人因为认出刘天霸,第一时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匆匆离去,而一些不知情的人就更不敢擅自凑热闹。 毕竟这里是京城,大人物多,大人物的种类更多,谁知道多看两眼会惹来什么无妄之灾? 所以最后,敢远远地在门口附近围观的人,都是一些身着华服,非富即贵的人。 而饶是如此,苏银瓶身边的千手大人显然依旧不喜欢惹人注目的感觉。 “夫人,咱们走吧…” “嗯…” 苏银瓶也有此意,但结果刘天霸就大咧咧主动搭起了话茬,洪亮的嗓门能传到大街对面安静的书肆里,被秦琅听见,其实也间接体现出刘天霸的深厚功力。 …… “刘镖头,我们很熟吗。” 苏银瓶的声音很清冷,语气很平淡,有点儿像当初刚遇到秦琅那样,只不过比起对“渣男”的警惕,更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苏大人,许久没见,没必要这么生分吧?” 从称呼可以看出,女帝的姐姐跟普通意义上的郡主还是不一样的,毕竟苏钰盘曾经一度是想要封姐姐做王爷。 “刘镖头,你我立场不同,不生分还能怎样?” “哈哈哈!此言差矣,老夫与郡主虽各为其主,但终归是活在同一片天下,同一片江湖!见面打声招呼没很正常吧!” …… 刘天霸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可以说是比较狂了。 故意强调“同一片天下”,难道还有不同的两片天下不成? 要是别人这样说没什么,可在朝堂上谁不知道,九州镖局乃是摄政王的势力,凭借各处走镖的优势,在大周各处充当摄政王的眼线,就跟天合宗的凝香馆和教坊司的听雨轩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扬州仙灾过后,摄政王是第一个在京城收到消息的人。 而刘天霸也算是秦琅在下天山后,初入江湖早期就已经了解过的大人物了。 当今天下,纯粹凭借一身横炼外功成就宗师的第一人,这就是刘天霸。 只是时至今日,秦琅见过的世面太多,“区区”刘天霸在秦琅心里也就那样了,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他外功宗师的大名,的确还是让同样外功出身的秦琅比较感兴趣。 但不管是怎样的人,秦琅主要在意的是,自己女朋友是不是被欺负了。 于是,从书肆出来之后,秦琅也是直奔武器店,目光穿过少部分围观人群,一眼就锁定在了武器店内,一位头绑护额带的虬髯大汉。 “秦琅!” 与此同时,苏银瓶也看到了秦琅,一声下意识地呼唤后,跟顾堇两人一齐往秦琅身边站了站。 “哦?” 刘天霸见状,眯了眯打量了下秦琅: “这位是…?” “鄙人秦琅,是郡主府上一家丁。” 秦琅不喜欢刘天霸打量自己的眼神,所以也用同样的眼神地打量了对方: “就你是刘天霸啊?” “?” 不得不说,秦琅作出的这副模样颇有一副黄口小儿的模样,惹得刘天霸先是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苏大人身边真是人才济济,早些时候听说远在景州得了个年轻护卫,跟点苍山和楼外楼还闹出过不小的名声,都传到我寿宴上了…” “……” 刘天霸随口一提此事,顾堇跟苏银瓶都是眨眨眼,耐人寻味地看了看秦琅。 秦琅则是没料到自己原来在刘天霸那儿还有这么一段传闻,对着女友们瘪瘪嘴,表示自己也听着新鲜。 秦琅也在这个时候,顺便就多看了两眼刘天霸带来的跟班。 这不看不要紧,结果愕然发现,跟着刘天霸一起的,居然是個老熟人。 “怎么是你?” “嘶…!原来是你?” 看到秦琅和刘天霸身后的光头面面相觑,苏银瓶跟顾堇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地凑到她们的男朋友耳边,异口同声问道: “这人你认识?” 秦琅脸色古怪地笑笑: “何止认识。” “对对对!” 那光头咧嘴一嘿嘿,摸了摸光滑圆溜的脑袋: “我跟秦少侠,应该是不打不相识才对。” …… 原来,这光头正是江湖十二门之一的点苍派掌门之子,方不悔,当初在剑平县客栈内跟秦琅打过。 上次寿宴跟楼外楼闹过矛盾之后之后,没想到方不悔居然受到了刘天霸的青睐,主动邀请其来九州镖局里当个门客,其实也就是有意培养。 三宗六派十二门,九州镖局可是六派之一,点苍派的掌门一看如此机遇,当即也是自认“我儿有宗师之姿”,高高兴兴地就把方不悔留在了京城。 时隔许久,没想到当初“一架之缘”的两人,会在京城再次见面。 …… 秦少侠…? 一旁的刘天霸听到方不悔对秦琅的称呼之后,也是由此很快想到了什么,脑中浮现出自己寿宴时听到的一些传言,眼神顿时流露出一丝奇妙。 “来人!” 刘天霸停下手中一直搓着的俩石球,向方不悔吩咐道: “清场。” 所谓清场其实就是赶走围观人群,这会儿围观的富贵人家都懂事,刘镖头发话了也就不用真等人来清,自己笑着拱拱手就主动离开了。 “刘天霸!” 苏银瓶见状,秀眉一颦,一个迈步,玉手直接摸上来腰间的坠梨刀,先开口冷厉道: “刘天霸!你别没事找事,既然是偶遇打个招呼,突然清什么场?” “苏大人别误会。” 谁知刘天霸居然正经起来,也好好地向苏银瓶行了个礼: “老夫此行不过是给几个镖师配些行头,跟苏大人的确是巧遇,只是现在,老夫对苏大人府上的这位家丁,倒是很有几分兴趣。” “?” 这老登,我招他惹他了? 秦琅微微皱眉,而某少女早在刘天霸盯着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就已经摸出了匕首悄悄站在秦琅跟前随时准备护夫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镇店之宝 其实刘天霸还真不是故意找茬。 就像他说的,他和苏银瓶是“各为其主”,对头嘛,在大街上碰到了之后打个招呼,顺便借机损几句,嘴两声之类的,很正常。 看苏银瓶的反应,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 但是此时此刻,刘天霸遭遇苏银瓶之后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表示对秦琅产生了兴趣,秦琅相信他没说谎是真的,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是真的。 “原来这位秦少侠,便是当初传闻的苏大人的护卫?哦对,老夫记得在此之前,少侠还是天合宗圣女身边的护卫吧?” “……” 靠… 秦琅心头暗骂了一声,这老东西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提这个干嘛。 果然,秦琅立刻感觉旁边郡主大人的目光有些不太和善,于是当即决定不接这话题,直接问向刘天霸: “刘镖头,久闻大名,只是不知你对我一个江湖小游侠能有什么兴趣?” “好!秦少侠真是快人快语!” 刘镖头哈哈一笑: “实不相瞒,老夫很早就听闻过少侠是英雄才俊,武学天才…” “非也非也。” “哎——,是与非,老夫心头有数。” “……” 不听人说话是吧? “秦少侠,直说吧,老夫抱有十分的诚意,想要邀请秦少侠来我九州镖局做个门客,就像方不悔方少侠一样,各种待遇自然都是相当优厚,如何?” 原来如此,这是要招揽自己啊。 秦琅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招揽了,他想起了曾经的扬州知府黄有万,想起了曾经的聚贤亭,看着刘天霸不咸不淡道: “刘镖头心意秦某领了,只是秦某不敢。” “嗯?不敢是何意?” “不敢就是不敢,我倒是好奇,刘镖头是怎么敢的…” 秦琅对着皇宫方向一抱拳,又看了看方不悔: “…天子脚下,刘镖头各种拉拢年轻才俊,就不怕有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嫌吗?” 此话一出,刘天霸和方不悔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只不过方不悔是真被震了一下,而刘天霸则是没想到,秦琅一個少年人,能有胆魄直接把这种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更何况,刘天霸本来就从摄政王那里得知,扬州仙灾里面有一些聚贤亭的影子,而聚贤亭,说到底本来也就是摄政王的势力。 所以秦琅忽然大咧咧说出这番话,刘天霸表面上只是沉默,但实际上也是有些语塞的。 当然,这些情况,秦琅自己心里都很清楚。 …… 当初为了给陷入沉睡的卓北北疗伤,秦琅进入聚贤亭寻找《云笈七签》,在亭内的老太婆那里无意发现了聚贤亭的行动日志,其中的很多都来自摄政王的“王令”,包括“寻龙”,也就是寻找龙鼎山庄的绝世内功《龙心诀》。 只不过,所谓的《龙心诀》现已和秦琅从沐玄离那里学的《孝心诀》合二为一,成为了完整的《沐心诀》。 本来之前能认出《龙心诀》的人就不多,现而今秦琅也能肯定,天底下能认出《沐心诀》的,除了瑶池的师姐们,不会再有其他人。 否则要是被摄政王得知要找的内功就在自己身上,那秦琅肯定又会多一个不小的麻烦。 …… “看不出秦少侠年纪轻轻,说话倒是有魄力的很。” “我没什么魄力,只是有什么说什么。” 秦琅说着,看了苏银瓶一眼: “再说了,我既是郡主的人就一辈子是郡主的人,又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就转投他人麾下,我秦某岂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就是!” 苏银瓶闻言用力地点头,站在男朋友这边。 然后扭头,悄悄瞪了秦琅一眼。 “……” 秦琅明白女友的意思,自己属于“刑满释放人员”,有些话说出来不能全信,还有待观察中。 …… 刘天霸那头自然不晓得秦琅跟郡主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故事”,不过看秦琅如此果断拒绝自己,无奈何之余,也理所当然地想探知一下他的底细。 咔嚓… 于是,周边的空气,似乎突然就凝固了起来。 一种危险的气息,瞬间让秦琅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呼——! 紧接着,刘天霸手里的两颗石球毫无征兆地,就这么飞向了秦琅的面门。 …… 有些后知后觉的方不悔看到这一幕,心头第一时间是吐槽刘镖头是真的爱糟蹋手里的石球。 以前寿宴上就是用这玩意儿教训了自己跟楼外楼的人,之后至今,方不悔跟在刘天霸身边,更是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石球的陨落。 …… 此时刘天霸也是故技重施,两枚石球飞至秦琅眼前的时候,秦琅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内力的存在,却照样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所震慑,当即拔出怀中用来臭屁的折扇,“哗啦”一展,金色内力注入打开的扇面,用至强的化劲将两枚飞射而来的石球偏离了方向。 轰——! 街边一阵烟尘直冲高天,十字街头的一座石牌坊竟被两枚已经弱化的石球砸断了一根柱子,旋即整个儿倒塌下来,惹来不知情的路人阵阵惶恐的尖叫。 幸好方不悔似乎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清场的时候清的足够彻底,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除了秦琅的掌心,用来抵住扇尾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 “刘天霸!你大胆!” 伤势不重,但自己的男人遇到这无妄之灾,直接让苏银瓶瞬间怒火中烧,拔刀就往刘天霸脖颈上砍。 按理说,苏银瓶这种只有武师水平的一刀,刘天霸可能吹口气就能躲开。 但偏偏,在刘天霸下意识要这样做的时候,苏银瓶又紧接着一声断喝: “敢尔!” “?!” 刘天霸万万没想到,苏银瓶这一句怒喝中,竟隐隐带着半分帝王气!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刘天霸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在名义上,对方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而他刘天霸,只是一个镖局的镖头。 所以苏银瓶这爆发出来的半分帝王气,让刘天霸直接老老实实地不躲不闪,就这么用脖子直接接下了苏银瓶砍下来的一刀。 砰——! 锋利的坠梨刀,砍在刘天霸的脖子上,发出金石之声,然后留下了一道白痕。 “……” 秦琅看得有些心悸,这就是肉身成就宗师境的可怕之处。 “秦少侠,你能化解老夫的试探已经比天下大多数同龄人强了,若你愿意,老夫不介意拿出三成功力与你正经耍耍,你要是能抗住,喏…” 刘天霸指了指身后的武器店: “…这家店有拳刀剑三件神兵,是镇店之宝,乃是放眼整个大周都已一等一的宝贝,你要是跟老夫过招撑下来了,老夫做主任你挑一件,当然,若伱不愿的话…” 刘天霸慎重地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苏银瓶: “…若你不愿,老夫看在苏大人的意思上,自不敢多为难。” “秦琅。” 苏银瓶也平静地看向自己的男友: “你不用理他,他确实不敢为难你,要是敢,半个时辰内,他的九族都将不保。” “……” 这话当然是说给刘天霸听的,而刘天霸也只能欲言又止。 而方不悔还是头一回看刘天霸吃瘪,心下也是颇为感慨。 帝王家终究还是帝王家啊… “刘天霸,你也别拿什么武器来作戏耍,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苏大人,这属实是误会了,你恐怕不太清楚,这家【三尺阁】其实是摄政王的,其镇店之宝真不是说取就取的,而且质量也绝对是天下难寻第二…” “啧…” 晦气,逛个武器店也怎么也是摄政王的眼线,苏银瓶有些烦躁。 也就是刘天霸眼下态度低弱了不少,否则且不说九族,苏银瓶可能即刻就要跟妹妹谈谈,先诛他个七族八族之类的。 “秦琅,我们走吧。” “呃…不急。” “诶?” 然而,让苏银瓶和顾堇都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原本以为会息事宁人的秦琅,这一次居然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盯着挂在武器店最上方的三件武器看了半晌,对刘天霸道: “我跟你打,出手吧。”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罗刹神教 街头打架,在尚武的大周其实并不稀奇。 打急眼了,当场血溅五步,把染成菜市口问斩现场似的,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在京城,情况肯定有些不一样。 能在街头闹出风波的,往往都是有一定背景的人物,而即便是这样的人物,弄出过分的事,依然将被羽林卫惩办。 所以当秦琅同意跟刘天霸试试身手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多少都有些严肃了起来。 “堇儿…” 苏银瓶给了顾堇一个眼色,顾堇点点头,旋即鬼魅般隐去。 另一头,方不悔也在鼓起最大的嗓门,将附近的一众商家路人纷纷赶走,属于是更卖力的清场行为。 于是,原本还算热闹的这一截街区,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然而,闻讯而动的附近居民,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小姐少爷,兹要是闲着没事的,都看戏似的赶来瞧热闹,由稀到疏地形成了一圈人形围栏。 毕竟这跟之前不一样,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口角之争,而是人家已经抬到明面上来开打,那也就无所谓担心不小心惹事什么的了,正好是夏天,恨不得搬来小板凳直接大口吃瓜。 当然,吃瓜有风险,看热闹需谨慎。 吃瓜人群中不乏很多武功高手和经验丰富的吃瓜长者,在最前排指挥着围观人群,警诫着人群和现场的距离,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寡妇要出门子似的,算是颇为热闹了。 尽管对于偌大的京城,这只是喧嚣一隅。 可作为被围观的人之一,秦琅是比较无语的,觉得真够夸张,要是再热闹一点儿,都能赶上在扬州打天地擂的样子了。 秦琅并不想搞成那样。 他之所以答应跟刘天霸比试,就是为了很“俗气”的目的:得到一件刘天霸许诺的【三尺阁】的镇店神兵。 所以秦琅只想速战速决,于是看了下不远处,方不悔不知从哪找来的一炷点燃的香,来到郡主面前微笑道: “苏女侠,可否借刀一用?” “真不知道你心里揣的什么小九九…” 苏银瓶其实不知道秦琅为什么那么想要所谓的镇店神兵,不过这神兵确实如刘天霸所言,是普天下极少数连自己都可能得不到的东西。 而秦琅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所以郡主大人当然还是要宠他的,把坠梨刀交到了他手上,柔声嘱咐道: “小心点儿啊。” “放心,我有数。” 秦琅是真有数,从聚贤亭到天合宗,再到京城的将军女儿,秦琅早就体验过了绝顶高手的压制力,跟刘天霸交手,至少心理上的准备和掂量是有的。 “刘镖头,出手吧。” 秦琅右手提刀,话音刚一落,刘天霸整个身体就直接诡异地膨胀了一圈,撑开,上身的麻布劲装直接被撑开道道裂口,露出的骇人肌肉如同一条条树根盘在一起,看得不少武林人士头皮发麻,同时也让苏银瓶皱起眉头,悄悄凑到顾堇耳边: “堇儿,他身上怎么这样,好恶心啊。” “嗯…” 堇姑娘也很认真地表示嫌弃,但大部分围观者都或是表情凝重或是震撼,不得不说外功宗师的肉体强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天霸右脚在地面上蹬出一串儿碎石,旋即整个人就往秦琅的方向疾射而去。 好快… 跟祝红绫一样快… 宗师就是宗师,秦琅的目光紧紧锁定刘天霸,不敢恍神。 可依然让他有些没料到的是,刘天霸冲至半路,双臂忽然展开,然后整个人猛然侧身回旋,两条胳膊犹如两条铁鞭一样带着鼓鼓凛冽气浪,朝着秦琅砸去。 手如铁!腕如绵! 刘天霸上来就是大开大合,秦琅瞬间明白对方为什么默认允许自己用兵刃,因为别说宗师以下,就是同为宗师境界,这世上恐怕也无人可以与刘天霸的肉身强度抗衡。 锵——! 于是秦琅反应也不慢,坠梨出鞘的刹那,直接横向一刀,一道半人宽的金色刀影乍然出现,与“铁陀螺”一般的刘天霸撞在了一起。 轰! 无数尘土与地砖碎片升腾上空,爆发出惊雷般的巨响,很难想象这是一刀与一人碰撞发出的声音。 目瞪口呆的围观人群明知道自己在安全范围内,却依然下意识齐齐又后退了数米。 “夫人!他…” “没事。” 平日冷冷淡淡的堇姑娘,一到了这种时候,总是比谁都要担忧心上人,这一点是她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正过来的弱点。 反观苏银瓶,倒是比顾堇要冷静多了: “秦琅可以的,傻丫头,你不是一路也跟着那個偷腥猫吗?他的实力增长你应该也是亲眼见证过的,还能比我不放心?” “……” 听郡主这么说,顾堇的确要沉着了一些,但手儿还是紧紧抓在苏银瓶的衣袖上。 当然,苏银瓶的冷静也不全是对男友的信任,更多的是她在京城多年,对于刘天霸的熟悉,所以很清楚刘天霸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有勇无谋,实际上办事悉心细致,拿捏得当,今日有她苏银瓶在场,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伤害到秦琅。 这一点,秦琅实际上也感受到了。 烟尘散去,秦琅抖了个刀花,发现刘天霸方才的一击,甚至还没有祝红绫跟自己打架的强度大,可见刘天霸口中的“三成功力”也是当真算数的。 接下来刘天霸也不磨叽,迅速贴上秦琅近身之后,一个马步踏下,硕大的拳头“轰”地打出一记直挺挺的窝心捶。 面对这招“霸王硬开弓”,秦琅不敢,也无法用目前的内力硬抗,腰身一弓,退让刘天霸拳头的同时,手中刀连续三下抹身顺劈,唰唰唰,竟将刘天霸咄咄逼人的身位反向逼退了好几步回去。 “?!” 讲道理,饶是刘天霸练武多年,也从未见过能把横直刀耍的这般流畅,并且这三下顺劈之后,秦琅并未坐以待毙,而是激进地主动一记俯身戳刺,再接左手刀鞘抽腹。 之后更是左右手齐下,一时间,刀与刀鞘同时绽放出眼花缭乱的金色刀影,其中蕴含的凶悍内力,让刘天霸也接连躲闪了两三下,只有一下实在不好躲,才用手掌接了一下。 这一幕,外行看热闹,但内行尤其是跟在刘天霸身边的方不悔,看得简直眼睛都要发光了。 这…刘镖头与人交手,何曾被逼退过啊…? 虽然只是三成功力,可宗师的三成功力,方不悔自认自己,包括同龄人,九成以上都应该已经倒在刘天霸刚刚的第一招了,哪敢想象还把刘天霸给逼退几步? “好小子,刀法不错。” 刘天霸对秦琅也是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声,但心底同时也有些疑惑。 而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份疑惑,刘天霸也是加快了攻速。 轰拳,捆手,推掌,进马铲脚… 刘天霸拳拳带风,腿脚生浪,看似灵巧的每一击,实则都包含了极为恐怖的力量,打在空气中甚至偶尔会让附近的景色发生一缕形变,而被秦琅“双刀”抵御的地方,无不爆裂出轰然震响,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脚下好好的石砖路,几乎已经化作了泥泞。 “好好好!果不其然!” 最终,刘天霸停下来的时候,也已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单刀亦作双刀法!阴晴轮回煞,生死冷月刀!小子!你跟旧六派的罗刹神教是什么关系!” “……” 秦琅心头一愣,顿时有些无语。 不是吧… 就因为人在藏龙卧虎的京城,所以秦琅可以没有使常用的《刀法甲》,也就是《摘星刀》,免得被认出。 可秦琅万万没想到,这沐师姐教他的《刀法乙》居然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被刘天霸认作了罗刹神教的什么《冷月刀》来… 啧… 敢情沐沐教自己的各种武功,还就真都是从各大门派借来的呗?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章 【琢】 旧六派当中,罗刹神教一直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宗门。 只是它的神秘,与逍遥派那种不太一样。 据说,罗刹神教的起源,跟西域的一个极为古老的庞大帝国有关。 这个帝国所处的地域不仅在天山以外,还隔着荒漠与冰川,毒沼与密林等等险境,千百年以来,别说大周了,就是大周以前的历代王朝,也鲜有该帝国的人或事能传到中原。 唯一算得上比较知名的,算是前朝有一个叫马波的商人,自称无意流落到了那個帝国,极为夸张地描述了其拥有的财富,学识,文化等等…甚至表示那里的街道都铺满了黄金,人人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当然,这种传言,很快就被辟谣了。 可由于辟谣者多半来自罗刹神教,所以依然有不少人不相信。认为罗刹神教毕竟发源于神秘的西方帝国,所以故意隐瞒帝国的情报。 …… 总而言之,就跟其出身一样,罗刹神教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一直有着独一无二的诡异特性。 那就是特别容易走火入魔。 别说外人,就是罗刹神教本门弟子,倚仗本门独家内功,也时不时会发生练某种武功走火入魔的现象,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其独门武功修炼的难度。 而《冷月刀》就是罗刹神教具有代表性的一门刀法。 【阴晴轮回煞,生死冷月刀】 《冷月刀》是一种双刀刀法,需配合罗刹神教特有的一种圆弯弧刀,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不过,也正因为冷月刀威力太大,施展起来,刀刀切向敌人要害的同时,也很容易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给对方,甚至反陷自己入险境。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随时可能“鱼死网破”,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毒烈刀法。 当然,秦琅的“双刀”既不是圆弧弯刀,甚至手头其中一把只是刀鞘,自然没法发挥出《冷月刀》真正的实力,但同样对自己的反噬也可忽略不计。 然而纵然如此,秦琅没想到,刘天霸依然认出了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刀法,并且又跟旧六派扯上了联系。 “秦少侠,听说你是从小在西境成长,无门无派,自幼跟娘亲学武?” “刘镖头想问什么?” 刘天霸打听到的有关秦琅的消息,是秦琅很早的时候就对外的说辞,秦琅此时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天霸。 “秦少侠…” 而刘天霸眼睛一眯,也是在远远围观的不知情路人震惊的目光下,对秦琅恭敬地抱了抱拳: “…敢问令堂是哪位江湖前辈?” “她啊…” 说的是【令堂】,秦琅脑海里自然浮现的是沐玄离的样子。 这也没毛病。 沐玄离对秦琅来说,本来就是亦师亦母。 “她就一普通人,没混江湖,也不是什么前辈。” 刘天霸闻言,半晌后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 “……” 秦琅不用问都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想“秦母定然是隐姓埋名的高人,为了避世,连儿子也没有透露真实身份”这样的东西。 越是刘天霸这样的人,就越爱多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秦琅只能庆幸聚贤亭没的早,否则自己曾经显露过的《摘星刀》《龙象功》《大通明玄功》等等其它旧六派的绝学也被刘天霸认出来的话,那真不知道沐玄离在他心中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世外高人。 嗯… 虽然沐玄离也的确算得上是个世外高人… 不过秦琅肯定没工夫跟刘天霸一样胡思乱想,他眼下还是更在意刘天霸的承诺: “所以我现在算是通过刘镖头的考验了吗?” “哈哈哈!目前看来,秦少侠青年才俊之名是不假,不过这三尺阁的镇店之宝却也不至于如此好拿。” 刘天霸竖起一根布满老茧的手指: “一拳!只要秦少侠再接下老夫最后一拳!老夫说话算数!” “好!” 秦琅朗声答应,而刘天霸也决定拿出自己三成功力所能达到的巅峰一击。 这一击若是使出,其实本来就足以克制同实力以上的强敌。 也就是说刘天霸接下来这一拳,将用三成功力,打出七成的杀伤力。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绝非是因为言而无信,不肯将说好的承诺兑现,只是因为另外两个原因。 一来,是刘天霸在认出秦琅的冷月刀法后,认为秦琅应该还有更多的潜力或者底牌,想激他瞧一瞧。 二来,刘天霸赏识秦琅是真,可秦琅与自己同属对立阵营也是真,所以不管最后自己认不认可秦琅,作为【摄政派】,在【新皇派】面前顺便立个威还是没毛病的。 不过就像苏银瓶所了解的一样,刘天霸做事很有分寸,再怎么立威,他也不会真地伤到秦琅。 刘天霸甚至不会把秦琅弄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打算让他在床上躺个两三天即可。 这种程度,刘天霸相信苏银瓶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都是自愿的,又都是江湖儿女,要是把对方打的躺两天,就凭仗身份地位来找茬,那么就算苏银瓶自己不在意,这秦琅以后肯定也要落人话柄。 嗡——! 于是,空气中忽然一声嗡鸣,在诸多人惊骇的注视下,刘天霸的整个右臂变得像血一样通红。 配合上他那都成瓣儿了的肌肉,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恐怖状态,同时也让秦琅浑身汗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 这嗡鸣声… 是他仅凭手臂肌肉振动就发出来的…? 秦琅不得不服,刘天霸作为肉身宗师第一人,绝对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而秦琅对刘天霸接下来的攻击,也是直接警惕拉满,金色内力汹涌地布满全身,直接屏住呼吸。 一息… 两息… 嗡——!!! 三息之后,又是一阵嗡鸣。 这一回,是刘天霸那快到直接原地消失的疾速,引发了音爆,然后一眨眼间,一只血红的拳头出现在了秦琅眼前。 这一刹,秦琅赫然感觉到,刘天霸的拳头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大小,那股澎湃的拳压,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自己!恍惚间秦琅甚至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头两人多高,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狮,带着粉碎性的力量朝自己的四肢百骸碾压而来! 不对! 靠!这老登使诈! 这绝对特么不止三成的功力! 秦琅并不知道,自己姑且冷静地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远远围观的很多人,包括方不悔,都已经被半空中那一股半透明实质化的升腾血气所散发的气场,给生生压迫到两腿都发软,嘴唇都发干了。 就连顾堇也被刘天霸这一击所释放的压力给害的柳眉紧锁,心神紧绷,只能安慰地抱着埋头在自己怀里艰难呼吸的郡主大人。 …… “这…这就是宗师的三成功力…” “他奶奶的,这三个屁吧…?” “坏了,这小伙子…今天看来不瘫也得交代一只胳膊一只腿什么的了…” “害!那也可以了!要是我,上场就特么死透了!唉,明明看起来比我年轻,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别,我看还是公平的,再天才又如何?这不害得被刘镖头给废了?” …… 然而,就在一片还有闲力气的围观者议论纷纷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刘天霸一拳带来的那股血气,忽然就仿佛被风吹散一般消弭。 轰—— 随后,伴随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几乎小半个京城的高天,在这一天的这一刻,都被染成了一种淡淡的金色! 而比起此时纷纷抬头目瞪口呆的人们,秦琅才是更震惊的那个人。 因为这会儿在他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了两个古朴的金色大字。 一个【沐】。 一个【琢】。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玲珑子 “杏儿,外面吵什么呢?” 哗啦—— “陛下陛下!” “?!” 太华殿,兴奋的小丫鬟忘记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幔帐后的龙床旁顿时响起一串儿东西落地的声音。 哐当…当…当…… “啊…!” 这显然是惊扰了圣驾,小丫鬟一捂嘴,赶紧提裙跪下颔首道: “陛下对不起!杏儿是…是一时有要事禀报,所以…求陛下恕罪!” “……”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杏儿只能听到一声无奈的深呼吸,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动静。 咦? 圣上这是…大白天还在睡觉? 圣上会睡懒觉可真是少见… 不过就算是睡懒觉,怎么幔帐全都放下来了? 遮的这么严实,不闷吗? 而且刚才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好像是…笔吗? 圣上大白天睡个懒觉,怎么还带着笔啊? ……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小丫鬟,心理活动还是很丰富的,一边等着女帝发落,一边也忍不住琢磨起方才进来时候的违和感。 没等她琢磨明白,披着大红色绣金丝袍的女帝已经从幔帐后走了出来: “起来。” “是…” 杏儿站起来,慢慢抬眼看了下苏钰盘,发现女帝的脸色真是说不上是好是坏。 要说表情吧,是很严肃。 显然女帝对于自己的打扰还是很不满的。 可偏偏这张绷起的严肃脸上,双颊处又挂着两抹醉酒似的潮红… 圣上这是生病了不成? “一惊一乍的,什么要事啊?” “哦哦!” 杏儿回过神,连忙指着外面道: “陛下,外面变天了!” “变天?” 苏钰盘皱眉: “要下雨?” 她有些生气,这就是所谓的要事? 要是杏儿为了这种事就打扰了自己正准备…准备出货…的重要阶段的话!那苏钰盘可非要好好责罚这不懂事的丫鬟不可! “不是不是。” 杏儿连连摆手,来到门口推开门: “陛下你看!” “这是…” 苏钰盘一瞧,也愣住了。 外面的整片天空,竟都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就连飘荡的几缕碎云,也被染成了金色,勾勒出金线似的轮廓,甚至于一些高大的树木,都被淡金的天色映照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若说这是黄昏景色吧,却又明显比黄昏多了一种熠熠生辉的特质,仿佛万物都被撒上了一层闪亮的金粉似的! 苏钰盘又朝门口走了几步,映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能工巧匠用金丝绣出来的一副万里江山图一样! “陛下你看!这莫不是有仙人要下凡啊~!” “……” 然而,对于这等奇景,苏钰盘的震惊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很快,当其它宫女们都在叽叽喳喳地探讨张望的时候,苏钰盘的柳眉已经时而颦蹙时而舒展,像是在不断地思索着什么似的。 最后,她一闭眼,玉手掐了一个繁复的手诀,再睁眼时,脸上的疑惑似乎淡了许多,不过眼中却徒生了几分忧虑。 “秦琅…” “嗯?陛下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杏儿,传朕口谕…不…就只是带个话…也不是…唔…” 苏钰盘想了想: “你跟九州镖局的婢女可有相识的?” “这个…有是有…” “嗯,你去传個消息给那边的婢女,当然,别说是朕说的,就当是你自己悄悄透露的,除此之外也别告诉其它人。” “是!” 杏儿的嘴巴还是很严的,在女帝身边,她还是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 “附耳过来。” “是。” 在逐渐震惊地记住了女帝的话之后,杏儿抬腿就跑,但临走前又被女帝拦住。 “等下!” “?” “去把这支笔…咳…帮朕洗了,记住,要亲手洗,不许让外人碰!” “嗯嗯!” 接过了女帝递过来的一只羊毫毛笔之后,杏儿出门了。 当然,去洗笔的路上,杏儿同样充满了好奇,看到这毛笔明明也没着墨,却湿哒哒的,于是放在鼻尖稍微闻了闻,最终思索了许久之后,一下就脸红红地瞪圆了眼睛。 陛…陛下方才难道是在… 这…这不是白日宣那啥嘛! 得知了了不得的天机之后,小丫鬟也是加快了脚步,不敢再多想了。 —————————— 另一头,把小半个京城染成淡金色的罪魁祸首秦琅,此时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中。 他就那么看着脑海里不停沉浮的【沐】和【琢】两个淡金色大字,五感似乎都被剥离了,整个人似乎被笼罩在一个密闭的容器内。 他已经看不见刘天霸,看不见脚下的大地,看不见头顶的天空,也看不见周围的人群,看不见苏银瓶和顾堇。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此刻除了自己以外,外界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这是我的内力吗…怎么会这样…” 毫无疑问,《沐心诀》是一门很特殊的内功。 仔细回忆一下,秦琅之前在修炼《沐心诀》的时候,也曾窥见过一个漂浮的淡金色【沐】字。 可这个【琢】字,却是今天第一次出现。 但秦琅也不难将其联想到自己的三师姐,南宫琢身上。 作为瑶池同门,南宫琢修炼的也是一门特别的无上内功,名为《琢心诀》。 …… “难道当初跟北北双修的时候,《琢心诀》就已经…” …… 跟南宫琢的双修,让秦琅跃升为半步宗师。 但秦琅现在隐隐觉得,其中好处不止如此,南宫琢的内功《琢心诀》很可能也在双修之后,以某种方式“潜伏”进了自己的身体! 眼下飘荡在秦琅眼前的【琢】字,很可能就意味着《琢心诀》的初次激活! 一人修炼两门内功? 世上还有这种事? 或许某些劣质的内功,真的有人去尝试同时修炼两种甚至多种吧,但据秦琅了解,但凡正经的内功,一个人只能练一门才对。 尤其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很多人花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触及到最高境界,更何况一心二用去练两门了。 要知道,内功涉及的是对人体七百二十个穴位和十二条经络的改造与调节,单独运行一门内功,有时候都容易因为出错而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内伤。 而同时修炼两门内功,就意味着要在同一个身体里,七百二十个穴位和十二条经络全部兼容两种功法的调节!互相保持和谐!冲突一个都不行! 这简直是堪比登天的事情! 不仅要求内功功法本身无比精妙,还要求修炼的人具有相当的实力。 秦琅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强的实力才能考虑同时修炼两门内功,但至少他这个半步宗师是肯定不够格的。 而他这个不够格的人,现在却同时拥有了《沐心诀》和《琢心诀》两门内功,这也就更加从侧面说明了这两门内功的神奇之处! 能写出这两门内功的人,秦琅已经可以怀疑,对方是否真的还算是人了。 而就在秦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琢】字忽然由淡金色变为了淡紫色,旋即一串儿口诀也映入了秦琅的脑海里。 “…先须炼己,性复原初…” “…最初还虚,虚灵不昧…” “…玄关守一,机先一着…” 毫无疑问,这是完整的《琢心诀》,也就是南宫琢的同款内功心法。 当秦琅被动地记住了整篇《琢心诀》时,他的五感也骤然恢复,就好像从一个小黑屋里跑出来一样。 他并不知道方才的天空因他而产生异变,所以这会儿天空恢复正常的时候,他也没感觉异样。 同样,对于眼前看到的情况,秦琅也十分疑惑。 因为他愕然发现,自己和刘天霸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着一个白发白髯的老道士。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放开老夫!” “无量~天尊…道友莫要生气,生气伤身啊…” “阁下说什么笑,老夫几时成你道友了…” “哈哈哈,无量~天尊…” 老道士有些神神叨叨,可不管是秦琅还是刘天霸,都不敢小觑。 因为他此时,那双看似枯槁的双手,却一只抓着秦琅的胳膊,另一只抓着刘天霸的胳膊。 两者都感觉,自己被抓住的胳膊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样,无法挪动丝毫,而老道士的脸色却无比的轻松写意。 “无量~天尊…这位道友,贫道已经帮你阻止了一场血光之灾,伱难道还想继续?” “血光之灾?哼…阁下多虑了,方才的较量,老夫自有分寸…” “不不不,道友误会了。”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看了看秦琅,又看回刘天霸: “贫道的意思是,方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道友你可能已经死在这位小道友手下了…” “什么…?” “?” 老道士这话不仅让刘天霸怔住,秦琅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姑且先问道: “请问这位老前辈,你到底是……” “无量~天尊…” 终于,这老道士这才松开了两人的胳膊,趁着秦琅和刘天霸两人一阵呲牙活动手腕的功夫,从道袍袖中摸出一杆拂尘,笑道: “贫道玲珑子,乃是从东海无量山而来。”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仙师 江湖上,大小宗门帮派林立,可数以千计,但唯有【三宗六派十二门】才能真正排上号。 其中“垫底”的十二门,始终由于江湖的日新月异而时常变动。 而高高在上的三宗,却因其强大与深厚底蕴可以长久地保持地位。 包括其中最年轻的天合宗。 哪怕其开山老祖兼“历代掌门”南宫琢在百年前创建天合宗的时候,无量山和禅真寺都已经伫立约千载,不过跟除此之外的其它门派相比的话,天合宗依旧算得上是“历史悠久”了。 益州天合宗。 云州禅真寺。 东海无量山。 这三大江湖巨头,一直以来都是许多江湖儿女所向往的地方。 当然,天合宗由于其“妖门”的性质,可能感兴趣的要少一些。 不过禅真寺和无量山就不一样了,禅真寺的武学向来高深莫测,渊源悠久,据说现存的许多武功都是发源于禅真寺,因此也有着“天下武学出禅真”的说法。曾有很多大人物到了晚年,甚至不惜拜入禅真寺做出家弟子,只为从藏经阁中窥得一两法门解开毕生武学之惑。 禅真寺的俗家弟子,就更是很多人急迫脑袋都想加入的了。 而无量山… 在很多人眼中,那完全就是一座仙山。 …… 灵涧仙瀑垂天门,云崖松柏散灵气。 海滨居民常年可见那东海无量山上,有仙鹤纵流光,有青牛踏祥云。 山上的大小道观里,有仙长讲道,道童燃香。 甚至据某些偶尔下山的小道士透露,还有貌美但冷漠的道姑,会在山脚吹笛,笛声飘过大海到海岸,让人听了不禁联想到在天上思念凡尘的仙子。 …… 这样的一处遗世而独立的神仙宗门,但凡想加入的人,很多都已经不止是追求武学,而是直接就是干脆做着成仙的白日梦梦去了。 因此,无量山的新鲜血液输入,从来也是三宗里面最慢最少的。 每十年间能拜入无量山的弟子,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不过无量山却完全不必担心宗门“老龄化”。 毕竟可能只有老天爷知道,无量山上到底有多少长命百岁的老怪物,想死都死不掉。 而眼下,突然出现在秦琅和刘天霸之间,抬手便止住一名宗师和半步宗师交手的老道士,玲珑子,就是这样的无量山老怪物的一员。 …… “无量山…玲珑子…” 老道报上名后,刘天霸原本就谨慎的态度也是一下转为敬重,朝玲珑子抱拳道: “原来是是玲道…呃…玲珑道长…” “无量~天尊,哈哈哈…” 看到刘天霸在称呼上有些别扭,老道士丝毫没在意,看起来很“豁达”。 只不过这份豁达,在秦琅眼里,多少有些不正经。 “玲珑子?” 秦琅挑眉,打量了下老道士的面向: “你是东瀛倭人?” “???” 这话一出,刘天霸先绷不住了,虽然严格说来两人立场不同,不过作为前辈,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下秦琅这不懂事的小辈: “秦琅,这位是无量山的道长,不得无礼。” “不是,什么啊就无礼…” 秦琅皱眉,也不知道刘天霸瞎扯什么,他只是就事论事: “他都玲珑子了,又从东海来,我作为正经的中原武林人士,合理地怀疑一下不正常吗?” “哈哈哈!无量~天尊…” “……” 有一说一,这老道士的口癖是真烦,跟那种张口闭口打佛号的秃驴一样。 不过在听到秦琅的质疑之后,玲珑子还是露出了对秦琅颇有兴趣的眼神: “小道友知道东瀛?” “地图上不都有吗?另外话本上也偶尔看过些东瀛故事…” 秦琅看的东瀛故事大都不怎么正经,于是脸色古怪地瞥向老道士: “怎么?道长也看过?” “那倒没有。” 玲珑子一甩拂尘,抚了抚白色长须: “只是无量山在东海,时常也会遇到一些海难漂流的东瀛人,故而多少知道一些东瀛的事情,至于玲珑子,只是贫道的道号罢了,小道友的玩笑话贫道还是听得出的。” …… 玲珑子的出现,虽然让刘天霸和秦琅的交手被打断,不过对于围观者来说,无疑又只是多了一个瓜吃。 很快,就有人猜出玲珑子是无量山的道士,当场就有不少人双眼放光,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拜师,有些则是直接当场跪地,远远地把老道士当做神仙膜拜。 苏银瓶和顾堇自然不在这些人之列。 “夫人,无量山的人很久没出现在京城了吧?” “嗯…上次无量山来人,还是我的二十生辰…不知这次是…” 苏银瓶跟苏钰盘是双生子,郡主的二十生辰,自然就是大周皇帝的二十生辰。 只有这种特别重要的场合,一般三宗宗主才肯露面,享有跟大柱国祝岳山同样剑履上殿的礼遇,并且露面归露面,公开还是私下,也是他们的自由。 “道士进京,钰盘应该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事儿就不由我们操心了。” “嗯…” 顾堇点头,可看了看郡主大人的杏眸,明显还是能看出她作为姐姐对妹妹的一丝担忧,显然是怕女帝遇到什么麻烦事。 …… 另一边,刘天霸已经在将老道士往武器店内请了: “仙师劳顿,可愿饮两盏清茶?” “无量~天尊,不用了。” “仙师莫要客气,老夫还想讨教一下,方才仙师说…从这位秦少侠手中救了老夫的命…到底是何意?” 这一点不光刘天霸想知道,秦琅也比较好奇。 然而玲珑子只是微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 “哦…这样啊…” “……” 刘天霸一副理解万岁的样子。 秦琅则是直接翻白眼,他都不知道在话本上看过多少句“天机不可泄露”了,眼下也是纯粹把老道士的话当放屁。 不爱说就算了。 反正刘天霸可能还一头雾水,不过秦琅自己却也能猜出几分,其中玄机必然跟自己刚刚激活《琢心诀》有关,在那一瞬间,自己体内的两门玄奇内功必然爆发出了足以威胁到一位宗师强者的力量,所以老道士才会及时出手制止。 “仙师,这边请吧,喝杯茶耽误不了多久。” 刘天霸还在恭请玲珑子,秦琅对刘天霸的态度是能表示理解的。 因为玲珑子的背后毕竟是无量山,而刘天霸是摄政王的人,对于无量山,自然是能拉拢一点儿算一点儿。 但秦琅就不一样了。 虽然女帝肯定是自己人,但拉拢谁本来就不是他的性格,另外最关键的是,这老道士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让秦琅有些看不顺眼,看他那副笑呵呵的德行,总有一种想要找机会揍他几拳的冲动。 所以秦琅对玲珑子的态度就很随便了,在一旁撇撇嘴吐槽: “道士就道士,什么仙师…这世上哪有仙?” “……” 秦琅殊不知,他这句话落入玲珑子耳中,却让玲珑子的眉毛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是圣上的面首 “秦小道友认为,世上无仙?” “不然呢?” 秦琅盯着玲珑子: “道长该不会想说,你无量山上真有仙人吧?” “无量天尊…” 玲珑子脸色第一次变得严肃了几分: “举头三尺有神灵,小道友不好妄论仙人啊。” “干嘛?真有?” “无量山上供奉的三清祖师,是为真仙。” “切…” 秦琅都猜到这个回答了,暗骂一句老牛鼻子,很想当场给玲珑子讲一个“三徒弟假扮三清,骗三精喝圣水”的西游记故事。 …… 就此之后,玲珑子还是坚持没有接受刘天霸的邀请,自顾自地离去,往皇宫方向走去。 而他的身后,逐渐也出现一些胆大的路人,呼喊着接近,口称愿听仙师讲道,想要拜入无量山。 可惜玲珑子的步伐十分玄妙,哪怕路人与其眼看着就只有几步距离,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无法接近,玲珑子自己也只是闲庭信步般地踏上了几步,结果整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谪仙下凡啊…” 刘天霸还在望着远方感慨,秦琅看他一个彪形大汉这会儿却跟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似的,便忍不住道: “刘镖头,可是看上那老头了,想要跟他结为道侣?” “……” 刘天霸没想到秦琅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当即脸色一黑,可转念一想,果然还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秦少侠,仙师方才说他出手,是从你手上救了我,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事关《沐心诀》《琢心诀》两门逆天级的内功心法,秦琅当然不可能告诉自己的猜测。 因此刘天霸对玲珑子的说法也就有些半信半疑。 毕竟仙师们说话,本来就是云里雾里的,谁知道玲珑子所言是否真的就是字面意思,还是说话里有话,别有其它意味呢? …… 但不管怎么说,秦琅和刘天霸的这次交手算是尘埃落定了。 很多人都见证了年仅二十岁的秦琅在宗师手下撑过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刘天霸自己也用三成宗师之威给大伙儿开了眼,以至于在场的人几乎都认为那会儿漫天淡金色的异象,都是刘天霸最后的那一拳所至。 当然,苏银瓶和顾堇可不这么认为。 在询问秦琅之前,她们也没有证据,不过就是凭本能,相信刚才天生异象应该是跟她们的男朋友有关。 “刘镖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琅看了看街边的三尺阁: “这镇店之宝…?” “老夫言而有信,来人!” 刘天霸给方不悔耳语了一番,方不悔会意,钻进三尺阁的后屋,不一会儿,就将一個被锦缎包裹的长条檀香木盒,捧了出来。 “这是…?!” 秦琅身后的苏银瓶眸儿一亮,一眼看到了那木盒缝隙透出的一抹紫光。 “天刀昆吾…!” 三尺阁有三件镇店的神兵利器,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那可就鲜有人知了。 包括身为大周第一郡主的苏银瓶,也是因为自己见多识广,再加上自身本就是练刀之人,所以此刻看到木盒里透出的那道独一无二的紫色光芒,才蓦然意识到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用紫云赤金打造的,有着“天刀”之称的【昆吾】。 “夫人,紫云赤金是什么?” 这些冷门的知识,顾堇自然不如苏银瓶清楚,苏银瓶便耐心解释道: “传说上古有一座神山叫昆吾山,里面有一种已然消失的灵矿,便唤作紫云赤金,而用其打造的武器无不是锋利无匹,据说个中神兵,无需持有者多高的武功,便可轻松断水斩风,而这样的武器,便被称为【昆吾】。” “那也就是说…【昆吾】并不止一把?” “对。” 苏银瓶点头: “【昆吾】泛指用紫云赤金铸就的武器,有昆吾刀,有昆吾剑等等…原本是这样的没错,不过这都是上古时的说法了,而今世间还有明确记载的【昆吾】就只有一把昆吾刀,想必就在这盒子里,是上古时流传至今的……虽然跟曾经的其它昆吾相比,它不一定是最好的,甚至在实战方面可能会不如现在最顶级的刀剑,但其身份还真的确对得起镇店之宝的名号…” 顾堇听完眨眨眼,似懂非懂地低喃: “不如现在的顶级刀剑…岂不是中看不中用么…” 苏银瓶笑笑: “毕竟铸成太久了,但依然能比普通刀剑强上不少,这也已经能说明昆吾的不凡了。” 顾堇闻言看了看苏银瓶,苏银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颦眉偷偷戳了下她的腰儿: “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夫人没用的东西懂的还挺多。” “你!…哼!” 这时候不应该夸自己见识多才对吗?不过苏银瓶对顾堇的态度也习惯了,懒得理她,男朋友能凭本事得到一把【昆吾】才是她眼下颇为自豪得意的事情。 然而,秦琅对昆吾的态度,却让苏银瓶很意外。 “刘镖头,这刀很厉害吗?” “自然。” “天下第一?” “那不至于,主要是此刀乃是…” “我不要。” “?” 刘天霸一愣: “秦少侠,这刀可是有价无市的宝物,你如此嫌弃,难道苏大人府上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刀?” “那倒没有,只不过刘镖头…” 秦琅竖起三根手指: “…三尺阁的镇店之宝,不是说有三样吗?” “???” 这下不仅刘天霸,苏银瓶跟顾堇也面面相觑。 秦琅这是狮子大开口,要拿三样? 之前也没这约定啊,她们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了? 唔… 不对… 说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是个贪心的人来着… 不然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女子… 呵… “渣男…” “渣男…” “?” 秦琅正伸着手指一脸蛮横地装比呢,结果忽然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两位女友异口同声的斥骂,回头一瞧,苏银瓶跟顾堇却都在扭脸儿看风景。 “……” 错觉吧…? 嗯,应该是。 不然怎么自己啥也没干又成渣男了。 秦琅搓搓脸,继续对刘天霸道: “刘镖头,你说的镇店之宝三选其一,那我不要这刀,要其它的。” “其它的?” 刘天霸方才认出了秦琅的《冷月刀》,下意识以为他本就是个刀客,所以就直接让方不悔把【昆吾】拿了出来,没想到秦琅却不要刀。 “那秦少侠要什么?剑?” “我想请问,所谓的拳刀剑三样镇店之宝,拳是指什么?” “拳?” 练拳的人,很少会装备武器。 因为拳本身,就是练拳者的武器。 用皮革布料做的裹手打拳,都已经是初学者才干的事情了,拳头就是要越磨砺才越凶狠才对。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 正好,秦琅知道有个人,有着不一般的情况。 “不悔,去。” “是。” 刘天霸再次招呼,这回,方不悔又拿出了一个盒子,但看尺寸明显不是什么刀剑。 秦琅上前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合上木盒之后,直接将其接过,咧嘴一笑: “刘镖头做人做事果然耿直,不愧是九州镖局的掌舵人,多谢了!” ———————————— 此后,秦琅和刘天霸双方就分道扬镳。 九州镖局那头,刘天霸一回去以后就一直在跟手下的镖师啊,仆人啊,奴婢啊,碎碎念地讲述今天的事情。 看得出总镖头到了这个年纪,平时也是无聊许久了,今天这一闹腾,还把心情整的挺高兴,见人就由衷地感慨两三句,无非是提及秦琅的年少有为,天纵之姿等等,叹息不能替摄政王将其收入麾下什么的。 而在自家转了一圈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附和心情大好的总镖头。 比如有一个镖局里的丫鬟,在听镖头讲了两次故事以后,便忍不住禀报刘天霸道: “老爷,奴婢斗胆,可以问老爷一件事吗?” “哦?什么事啊?你问你问。” “就是老爷说…跟那位秦少侠切磋的最后一招,本来是想将他打个两三天下不了床,用以立威,这…可是真的?” “嗯?对啊,老夫是有这意思,怎么?莫不是伱听老夫夸赞,心中对那小子有意了?哈哈哈!” 刘天霸拿自家丫鬟调侃玩笑罢了,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谁知,听刘天霸这么一说,那丫鬟竟自己身子一颤,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爷!奴婢不敢!万万不敢啊!” “……” 刘天霸见丫鬟这般反应,也是心生奇怪,逐渐收敛了笑容: “起来,怎么回事?” “老爷,是…是这样,其实奴婢在宫中有个姐妹,叫杏儿…然后今天在老爷外出的时候,她刚好来找我,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 丫鬟东扯西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听的刘天霸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才小声地凑到刘天霸身旁,说出了一条关键的信息。 “老爷,那个秦琅…好像是当今圣上的面首来着…” “……” 一刹那,饶是刘天霸,脸上的糙肉也抖了几抖。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祝小姐和秦公子(第二根) 圣上的男人… 面首? 虽然是姐妹,可女帝跟郡主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十三登基,十五废太子,十六整朝纲,二十安天下… 一身深不可测的实力,更是达到了放眼天下都屈指可数的大宗师之境… 这位血溅朝堂,早早掌握天下大权,却从未招过面首的绝世女帝,第一次听说居然有了个男人。 那这男人,岂不得是女帝的掌中宝,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的那种? 若是有人伤了这男人,别说什么打的两三天下不了床,就是给他掰了胳膊崴了脚,那… “老爷…?老爷?” “……” 半晌过后,刘天霸已经面色铁青,手边的茶水是一碗接一碗的喝: “你怎么不早说…” “我…” 其实当时杏儿也暗示了丫鬟要马上告知刘天霸,但这丫鬟死心眼,就寻思着不去打扰老爷,等回来再说也不迟。 而刘天霸也是一阵庆幸,庆幸当时自己想下手却没能成功,否则真是闯了大祸,摄政王可能也救不了的那种。 “去,传下去,以后九州镖局的人,在京城看到秦琅都绕着走,少招惹,也别问为什么。” “是…” “另外,你嘴巴也严点儿,然后把这消息写信,告知一下来京路上的白大人。” “是…” ———————— 另一边,秦琅抱着木盒子,继续乐呵呵跟苏银瓶和顾堇逛街,只是不论苏银瓶和顾堇怎么问他关于盒子的事情,秦琅都表示“保密”,不好说。 最后直到郡主大人作势生气,踩着小碎步要打道回府,并暗示“以后几天都要闭关,不想见外人”了之后,秦琅才连忙老老实实地告知,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并非是自己看中了所谓的镇店之宝,而就是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想要拿这个东西给人赔罪。 “得罪?你得罪谁了?” 郡主这一听,直接双手叉腰。 岂有此理,她苏银瓶的男人,只要不是干什么坏事错事,在这京城那不是想得罪谁就得罪谁?还值得赔罪? 而秦琅则是打着哈哈一通敷衍,生怕苏银瓶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他此生是永远不会欺骗苏银瓶的,要是苏银瓶非要问的话,他就只能如实回答,然后可能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但机智的堇姑娘就不一样了。 她不需要追问,也不用等秦琅哄骗她,直接趁着郡主没注意,偷偷用力地掐了下秦琅的后腰。 “嘶——!” 秦琅日常呲牙咧嘴,身边女子一多,这都养成条件反射了。 “堇…堇儿你干嘛?谋害亲夫?” “呸!” 顾堇冷着小脸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秦琅怀里的木盒子: “你得罪的,是某个女子么…” “!” 秦琅一怔,磕巴了几下后,讪笑着伸出大拇指: “不愧是堇儿,真是…真是冰雪聪…嘶——!嗷!” “?秦琅,堇儿,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刚掐了只臭虫,夫人我们走。” “哦…” —————————— 当天傍晚,将军府,后花园池塘边。 biu~ 哗啦… 朱红色的小亭子内,不断地有一枚枚小石子儿被抛出,扎入原本平静的池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互相交错,泛起乱不停的小水花。 正恰如此时,掷石子的人的那片心湖。 “…不就是找个打架的吗…谁稀罕啊…” “…咱要是想,能找一堆挨打不还手的…” “…之前没见那么得意,陪别人练個刀就笑嘻嘻…” “…祝小姐…呵…” “…将军的女儿…呵!…” 将军的女儿又怎么了? 将军的女儿就不能对男子…呸!…就不能对别人感兴趣吗? 那谁还是皇帝的姐姐呢!还有那谁,直接就是皇帝呢! 那混蛋跟她们都…都是那种关系了,凭什么跟自己就摆出一副“官民授受不亲”的样子! biu~ “…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不了,咱以后继续一个人就是了… 当质子,不就是这样吗… biu~ “…咱还有娇娥呢…” 是啊,有李娇娥陪着,其实也不算孤单… 至少…在遇见他之前… biu~ “……” 可是为什么呢… 如今明明准备只是回到以前而已,为什么会心里会觉得要失去什么东西似的…不好受的很… …… 池塘边,大咧咧跨坐在亭椅上的少女逐渐停了手,有些呆滞地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小姐——” “?!” 最终,随着一声呼唤,祝红绫手里的一颗小石子儿滑落,正巧砸在水面倒影上那颗右眼下的泪痣上,将一张带着几分英气的漂亮脸蛋儿砸的皱巴巴了。 “什么事啊?” 远处缓缓走近的,正是丫鬟李娇娥。 “小姐,有人送礼给你——” 送礼? 别说,祝红绫对礼物这种东西还真有几分稀奇。 毕竟从小到大,除了逢年过节女帝的赏赐以外,是没有谁愿意送什么礼物给一个质子的。 “谁送的?” “不知道,是郡主府来的。” “郡主?” 说话间,李娇娥已经端着一个木盒子过来了,直接交到祝红绫手里后,看了看地上的一摊小石头,表面上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却也莫名恍惚了一阵,随后道了声“我还有事,小姐早些回房沐浴”就离开了。 “啧…娇娥该不会还在生咱的气吧…” 祝红绫抿了抿唇儿,然后看了下怀里的木盒,打开之后,眼眸瞬间闪亮起来。 里面竟然是一对儿打造精美的铁莲花,也就是俗称的“指虎”! 也不知这是什么金属打造,通体银白,却极为轻巧,五个指环都有柔软且坚韧的弹性内衬,而指虎的整个外表上还刻有细密精致的莲花纹,尽管是拳用的武器,可一眼上去却带有阴柔的美感。 可以说是既符合祝红绫本人,又符合祝红绫的家传拳法。 因此,结合礼物送来的地方,祝红绫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这是谁的心思。 果然,在这对指虎下面,一张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赫然写着:【予祝小姐】 “……” 还在祝小姐…祝小姐… 当时这个生分的称呼就已经让祝红绫心里有些难受了,结果他送个礼物都还这样… 祝红绫心头一冷,本来受到礼物的惊喜都要一扫而空,可看到第二行字的时候,纤软的睫毛一颤,整个人都微微呆了一下。 第二行写的是:【秦公子赠】 “……” 祝小姐… 秦公子… 当看到这个【秦公子】的时候,祝红绫的心头,莫名地慌乱了一下。 有一种很神奇的情愫涌上心头,怎么说呢?就感觉… 【祝小姐】这个称呼,好像一下没那么讨厌了。 祝红绫看着两行字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默默把指虎戴在两只好看的玉手,对着空气挥了几下,又挥了几下,最后紧紧地攥着手心,猛地对着池塘挥出一拳。 轰—— 池塘边炸起的大片水花,模糊了亭内少女皱着小鼻子的俏皮一笑: “可恶的秦公子…这次就原谅你!不过…咱才不要做伱的什么祝小姐呢~想得美!哼~”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无独有偶 翌日,晨后。 “夫人夫人~” “干嘛啊火急火燎的…” 书房内,苏银瓶皱眉停笔,摸了摸方才跟秦琅练刀时额上尚存的细汗,有些嗔怪地瞪着闯进门的桃儿: “我发现你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怎么都喜欢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跟主子身边久了,就越来越油,越来越随便了?” “嘿嘿…这个…可能是吧~” 桃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小脸儿,然后歪歪头: “夫人,什么叫‘我们这些’啊?还有谁啊?” “当然是杏儿啊,她在圣上身边不也是咋咋呼呼的…诶,桃儿你来…” 苏银瓶说着,提起桌上的一张画像,杏眸眨巴着,俏脸儿一红一红地问道: “瞧,怎么样?” “唔…” “我知道肯定不够好,就说比以前如何?” “比以前啊…” 桃儿回忆了一下以前秦琅还没来京的时候,郡主大人画过的一张张画像,逐渐点头道: “嗯…夫人确实一直在进步,今天这个比上次也同样…进步了很多呢…” 桃儿所言不假,只是随着目光瞥向画卷右下角的一行题诗,她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我心系郎君,郎君心系我】 【若是郎变心,郎君变猪头】 “……” 说实话,当桃儿看到这首题诗的时候,心头是有一种仰天翻白眼的冲动的。 讲道理,之前夫人画画的时候偶尔也会题诗,虽然同样很嫩很打油,可至少也比眼下这首不知所云的东西能看的多。 啧… 难道夫人脑子变笨了…? 桃儿觉得有可能,不然怎么都说女子被男人偷了心之后,就会变得傻乎乎的,夫人肯定也不例外。 而且… 这期《朱颜》上【馆主问答】板块刊登的一些内容还说了,女人往往在…经过那啥以后…脑子也会变迷糊…也就是俗称的…唔… 【被x傻了】 “夫…夫人?” “嗯?” 贴身丫鬟忽然小脸通红,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苏银瓶不禁有些奇怪,放下画卷眨了眨眼: “怎么了?” “那个…桃儿只是好奇,夫人跟姑爷复合以后,是不是已经…” 郡主大人歪头: “已经…?” “已经…” 小丫鬟眼眸里闪动着八卦之光,抬起两只小手,各自伸出一根拇指,怼在一起,弯了弯: “…同过房啦?” “同…” 苏银瓶怔了下,俏脸儿顿时微热,嗔了桃儿一眼: “瞎打听什么?!” “哎呀夫人,我就问问嘛~” 桃儿嘻嘻哈哈地扭了扭身子,厚着脸皮继续黏着苏银瓶: “夫人啊,所以你跟姑爷到底…?” “还打听!” 苏银瓶抬起玉手作势要打桃儿的屁股,看她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也有几分好笑: “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什么…什么同不同房的…我看是你想通房了!” “啊?不不不!” 桃儿捂着屁股,闻言又惊又羞,一本正经地红着小脸儿表忠心: “夫人要是你都没下嘴的话,我…我怎么敢先跟姑爷…” “???” 苏银瓶听的柳眉一跳,好家伙,这小丫头片子,说她有原则吧,对通房什么的,倒是一点儿不掩饰其向往。说她没原则吧,她那副坚持先主后仆的样子还挺认真… “行了行了,别闹了。” 最终苏银瓶也是没好气地瞪了桃儿一眼: “你还小,脑袋里别总装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少看点儿《朱颜》,尤其是封面文章,那【尝乐公】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哦,知道啦~” 桃儿象征性地敷衍了两声。 “还有啊,以后在府上别乱喊,什么…姑爷姑爷的…” 苏银瓶按了按鼓鼓的衣襟,一对儿杏眸若有所思地顾盼着,红唇喃喃: “我明明…还没嫁呢……” “呃?夫人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打扫书房吧,我去趟四宝斋。” “四宝斋?” 桃儿看着苏银瓶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夫人伱要买什么文房吗?桃儿代你去不就行了?” “你别管了。” 苏银瓶摆摆手: “我…我感觉最近画功有所提升,笔也想换些更合手的…所以亲自去就是了。” “哦,这样啊。” ———————————— 苏银瓶的画功有提升吗? 当然是有的。 这一点桃儿也看出来了。 可提升到了往日的毛笔都不配驾驭了吗? 那定然是远远没有的。 但苏银瓶身上,的确也有其他东西在提升。 那就是在闺房里偷偷“玩耍”时的阈值,最近真的提升了,以至于苏银瓶确实也“想要更合手”的毛笔来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 当然,在阈值提升的这段时间,苏银瓶时不时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是想着,反正男朋友放在家里也是放着,要不要干脆…尝尝味儿? 毕竟秦琅以后迟早也是自己的人,稍微早一点儿开荤,既能提前为洞房花烛夜预习,又正好能让最近阈值不断提高的郡主大人解解馋。 只不过,不管郡主也好,苏女侠也好,苏银瓶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女子,这种事还是不好太主动的,因此也就迟迟在纠结,眼下依然还没考虑好,就姑且先找個新的毛笔代替好了。 …… 于是,苏银瓶就亲自来到了提供皇宫御用文房的四宝斋,亮了亮郡主的身份牌子之后,穿过严密的层层守卫,来到了最里面摆满各式顶尖笔墨纸砚的阁楼里,在七拐八弯的大小陈列架之间,细细地挑选起来。 “这支是…用的北离的杜泊绵羊…唔…软是很软,可惜易断…” “这支…高山胡羊的羊毫,除了弹性好,还不如普通羊毫吧…啧…” “咦?这红尾狼毫倒是不错,虽然比较碎,但韧性和吸水吸胜过许多羊毫啊…” 苏银瓶眼睛不断地看,心头不断地琢磨。 平常人可能很难想象,郡主大人这丰富的文房知识是通过什么样的实践得来的。 但无独有偶,正好,此时屋内其实还有一个女子,也能理解郡主大人的择笔标准。 而两个人的手,正好也同时,摸上了一只极为精致的兔毫提笔。 “?!你…怎么…” “诶?姐姐…?” “……” “……”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够吃么 早上陪苏银瓶练完刀以后,苏银瓶去了书房,秦琅也没闲着,直接去了少女顾堇的闺房。 吱呀—— 推开门,秦琅故意一脸采花贼的邪笑,搓着手,朝正在专心看一本《刺经》的少女凑了过去,从身后熟练地搂住了她,亲了亲她漂亮柔软的耳朵: “嘿嘿,堇儿~我来哩~” “……” 少女皱了皱眉,看都没看秦琅一眼,扭了扭身子,盯着书页淡淡道: “又来作甚…没见我看书么。” “堇儿,我想你。” “天天见,有什么好想的。” “所以天天都想啊。” “……” 秦琅一边说,不老实的大手也习惯性地开始在少女身上摩挲起来。 但今天的堇姑娘居然不为所动,秦琅几次将猪蹄子往衣襟里探,居然都被她“嫌弃”地拍开了,全程盯着书看,仿佛一个视男人为无物的“高冷女神”。 然而,秦琅是不相信堇姑娘会突然变性子的,想了想,先作势收手,然后一个不注意,直接用偷袭的方式,双手还是揣进了少女的怀里。 惹得猝不及防的堇姑娘“呀”一声惊呼,耳朵瞬间就绷不住地变得粉嘟嘟,咬咬唇,瞪着可恶的男朋友: “都说了我在看书!你还…” “哦?” 秦琅瞥了眼桌上的书: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你看这本书的时候,也是这一页吧?” “!” “诶呀呀,都看了这么久了,还停在这一页…亲爱的,你读书还真是脍不厌细,精益求精啊…” “……” 顾堇一下就无言以对了,只有耳朵更红了。 而狡猾的男朋友还不放过她,继续吃着她香软的耳垂低语道: “嗯,让我猜猜…亲爱的,你该不会是算着时间,早就等着我了吧?” “……” 这下不仅是耳朵,少女的脸蛋儿也浮起红晕,只能勉强羞嗔着秦琅: “你这…你这登徒子!” “谢谢夸奖。” 秦琅脸皮很厚,然后也看出了堇姑娘眸儿里有一种郁闷的不甘心,于是猜到了什么,在她耳朵上稍微地咬了下: “亲爱的,是不是银瓶昨天跟你出什么馊主意了?” “~!…” 少女的耳朵敏锐极了,当时就连同身子轻轻一颤,再开口时,声音一下就变得有些喘了: “没…没有…” 嗯?不招? 没关系,秦琅就喜欢少女的倔强。 因此双手滑了滑,将拇指和食指渐渐滑拢来,然后蓦然一捏的同时,又在顾堇石榴般晶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唔——~!” 效果拔群。 除了秦琅以外,世上肯定没人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冷漠如冰的刺客少女,此时温热的身子却软塌塌在倒在男人怀里。 “夫人…夫人昨天又…又说我对伱太迁就了,让我平时对你冷一点儿…” “……” 果然是苏女侠的馊主意,秦琅收了手,在床边坐下来,好好抱着堇姑娘: “亲爱的,别听她一天胡说八道,什么冷不冷热不热,做你自己就行,咱们冷暖自知就行,对吧?” “嗯…” 堇姑娘昂着小脸儿,乖巧.jpg “嗯。” 秦琅也温柔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故意作势要走。 然后果不其然的,立刻被少女扯住了衣角。 “?” 秦琅“不解”,疑惑转身: “还有事吗?” “……” 顾堇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多坏,所以用脚儿想都知道他是故意的,更知道如果自己不依着他被他捉弄的话,肯定他就真的要走。 于是,堇姑娘只能无可奈何地认命,盯着坏蛋男朋友嘟囔: “你…继续啊…” “嗯?” 秦琅人畜无害: “继续什么?” “……” 堇姑娘有些气呼呼,但依旧脸红红,闷闷地道: “继续…欺负我…” “哦——” 秦琅恍然,然后有些“纠结”: “要不下次吧。” “……” 堇姑娘要咬牙切齿了: “你有什么事很急么。” “有。” 秦琅想了想: “陪银瓶练完刀我还没吃早饭呢,饿的很。” 说完,秦琅臭不要脸地用各种慢动作磨磨蹭蹭地打开门,一步刚踏出去,只听耳边“咻”的一声,忍无可忍的堇姑娘凝着眉儿,将一柄匕首扎在了门框上。 “再走一步…扎你猪头…” “……” 讲道理,如今秦琅的实力,虽然不怕堇姑娘的匕首威胁自己安全,但如此一来,堇姑娘的匕首倒反而成为了恰到好处的惩罚。 扎一下,受伤不至于,疼却可以疼个半天。 于是秦琅也不敢再得瑟,回过头讪笑一声: “那啥,亲爱的,有一说一,我是真饿了…” “……” 堇姑娘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晕直接渲到了脖颈,偏过脸去不看秦琅了,倒是好好的衣衫,忽然从柔润的肩膀上滑落了一截儿,仿佛暗示什么一般,露出了精致锁骨下更多的一片雪白。 “饿了…就在这儿吃呗…” “?” 秦琅闻言眼睛一亮。 “你…你傻站着作甚?…嫌不够吃么!…” “够够够!” 难得堇姑娘主动一回,秦琅不敢耽搁,直接狼一样地扑了过去。 —————————— 来京的日子终于悠闲了起来,吃饱喝足之后的秦琅出门来也没别的事做,便哼着小曲,熟门熟路地准备去书房找苏银瓶那边,再来几口饭后甜点什么的。 结果走到熟悉的花园里,某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秦小弟!” “?” 秦琅先是一怔,旋即心头一松,转身望着一块假山上,拿出扇子臭屁地一展,笑道: “祝小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切,久吗?” 带着面具的祝红绫从假山上跳下来,抬起的双手上,赫然戴着秦琅之前送她的那副指虎: “你还没告诉我,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啊。” 的确,珍贵的武器都有名号。 秦琅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面具少女,忽然想到了哪天她生气离开时,自己撇到的她眼下的一颗泪痣,心下顿时一动: “这指虎的名字,叫【妖泣】”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本座是他师姐 “妖…气?” 祝红绫嘀咕了一下,然后颔首停顿了一下。 秦琅明显听到有吸气的声音,对祝红绫直愣愣的反应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别闻了,不是那个妖气,是哭泣的泣。” “呃?哦哦。” 【妖泣】… 祝红绫看了看手上刻着莲花纹的银色指虎,本来还以为它有个更加“花拳绣腿”一点儿的名字呢。 “喂。” “我不叫喂。” 哗啦—— 秦琅打扇,人模狗样地对着自己飘逸的头发一阵晃悠,正色道: “我叫秦琅,王良琅,祝小姐不喜欢的话,可以叫我秦公子。” “哼!” 臭屁,祝红绫在面具下默默白了他一眼,也偷偷扯了扯唇角的一丝笑意: “咱问你,这名是原名吗?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确实不是原名。” 秦琅老实道: “因为当时我也忘了问,但【妖泣】的名字也不是我瞎编的,我觉得很合适。” “哦?有说法?” “当然有。” “什么说法?” “咳…这个…就没必要说了吧。” “切~不说是吧?行,正好让我打的你说出口。” “?!” 眼看祝红绫一碰双拳就朝自己冲来,秦琅也是愣了下。 聊的好好的说打就打? 行吧,只能说不愧是她。 轰轰—— 砰砰—— 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两个人又像之前那样对练了起来,但秦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的武功无意间又进步了,总感觉祝红绫的拳头,没有之前那么…猛了。 倒也不是说她拳法下降了,而是她比以前更加点到为止了。 以前祝红绫跟自己打架,才不管会不会给自己打個乌眼青什么的,只要不正经伤到就行。 可现在,祝红绫的拳头就像在有意克制一样,比如每次快要打到秦琅身上的时候,她的内力明显没有再透出拳头,而是收回了体内。 “那个…祝红绫。” “嗯?” “……” “干嘛?” “呃…你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儿温柔啊?” “!?温…你…你说什么呢!” 仗着对方反正也看不到自己面具下一闪而过的红晕,祝红绫一掐腰: “温柔?切!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 “那我哪知道…” 多半是送的礼物很合对方胃口,但秦琅不敢说出口。 “哼!你这种连当今圣上都敢忤逆的贼人,我还嫌打的不够狠呢!” …… 秦琅不问还好,这一问,“无情”的祝红绫又回来了,各种乱拳朝秦琅一通猛袭,很快秦琅就像往日一样气喘吁吁,狼狈地认了输。 祝红绫也就得意洋洋地抬起脚儿,踹了下秦琅的屁股: “好了,现在说吧,【妖泣】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顾名思义啊。” “顾名思义?” 祝红绫双臂抱胸,捏了捏指虎不满道: “那伱是说我是妖怪?还是什么?骂我不正经?” “哪儿跟哪儿啊。” 不正经都出来了,秦琅估摸着她把“妖”理解成了“妖艳”的意思。 虽然在秦琅看来,“妖艳”有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贬义词。 比如在天合宗的时候,某宗主就很妖艳。 “所谓【妖泣】,妖呢,嗯,就是可爱有灵气的意思,很像你。” “?!” 可爱? 有灵气?? 像我??? “咳咳!” 祝红绫忽然感觉脑瓜有些懵,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有些奇怪的情愫,支吾地大声道: “呵!就算是…就算是好话吧!那【泣】又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咱像是那种爱哭哭啼啼的小家子姑娘吗?” “那倒没有…不过哭哭啼啼与小不小家子无关。” 秦琅觉得要是直说我看到你的泪痣了,万一祝红绫又不高兴就麻烦了,所以想了想道: “其实很多人表面无忧无虑的,可谁又知道心底又有没有一直困扰的烦恼,甚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过也很正常…” 祝红绫听着秦琅的话,中途肩膀貌似颤了一下,但最后只是抬了抬下巴,朗声道: “那说白了,你还是觉得本姑娘是会哭哭啼啼的那种女子?” “那种女子怎么了?挺好的啊,银瓶也哭过,可她不照样是个很好的女子吗?” 砰——! 一拳擦肩,秦琅擦汗: “祝小姐何故突然出手?” “哼,提醒一下你啊,咱是站苏钰盘的,所以在我面前你还是少提郡主为好。” “哦,那钰盘她…” 砰——! “大胆!敢在本姑娘面前直呼圣上名讳!” “……” 这不找茬嘛,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突然连苏钰盘都不能提了是吧? 算了,少女的心情总是百变的,秦琅不跟她一般见识,正好自己也被迫闭了嘴,不然的话,差点儿就把女帝在自己面前哭过的事情暴露给外人了,到时候女帝要是知道,可能还会找自己麻烦。 “反正我就是想说,哭哭啼啼的女子又没什么不好,男人哭也是正常的。” “男人?” 祝红绫碰了碰指虎,铛铛铛的声音很清脆,她觉得很好听: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轻弹又不是不弹。” “?” 讲道理,秦琅这个回答,祝红绫还从没想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将军流血不流泪… 似乎从小起,就有很多人告诉祝红绫,她是将军的女儿,应该跟将军一样,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 “祝红绫?祝小姐?” “呃…呃?” 祝红绫回过了神,然后仿佛有一阵风吹过,抬眼的时候就愕然发现,秦琅居然不见了。 “秦…秦琅?” 人呢? 祝红绫原地转了一圈,傻眼了。 他刚刚不还在叫自己吗?怎么… 大活人原地消失,祝红绫整个人是很懵的。 但下一刻,她就收到了一阵方向不明的传音,声线听起来有着七分的高远的清冷,却也带着一丝莫名挑人心弦的妖娆妩媚: “小丫头,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打呢~” “?!” 身为宗师,祝红绫瞬间意识到此人的不凡,对着空气抱了抱拳: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秦琅他…” “师弟他很安全,本座是他师姐,看他被你殴打,现在要带走他给他疗伤,怎么?你有意见?” 师姐? 他的师姐…那不就是自己未来的… 咦?该叫什么… 好像也该叫师姐吧… 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瞬间,祝红绫的脑子闪过了奇怪的思绪,但马上也很知趣地礼貌回应道: “师…师姐误会了,我跟他只是练拳,以后会注意力度的……那,那个…既如此,师姐带他去吧,红绫自然没有意见…” “呵呵呵…” 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浅浅媚意,在渐渐消失的同时,某房间内,尚且有些晕头转向的秦琅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熟湄香气。 “你…” 而等缓缓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还真就是秦琅心头所猜测的那一张娇美的俏脸儿: “卓北…啊不…南宫琢!” “哼…” 南宫琢哼了哼,许久不见,她那水湄的身段儿似乎更加勾人了,此刻像水蛇一样趴在秦琅身上,玉盘似的臋儿高高撅着,心口沉甸甸的蓬软顺势压在秦琅胸膛上,望向秦琅的那一双惹人心醉的桃花眼似乎既在吐露幽怨,又在调侃戏谑: “想我没…~” “嗯…嗯!” 秦琅直接说不出话,他很惊喜,真没想到南宫琢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来到京城。 “哼~想我就光嗯嗯两声啊?” “呃…那…” 言语当然不如心动,只是事发突然,秦琅想要吻她一下,动作却也有生涩。 而南宫琢看他这样,只是咯咯一笑。 作为成熟的师姐,她又岂会把什么都托付给生涩的小师弟呢? 于是,南宫琢抓起师弟的手腕,一边很自然地牵引到自己身上那些最诱人的地方,一边凑到秦琅耳边,红润的唇间喷薄着暖热的香气儿,直接了当地,给予了师弟用行动表达思念的建议: “好师弟…x我…” “?!?!”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真话 “那个…北北,你要不…咳…还是稍微自重下吧,你现在的样子太像沐师姐…哦不…比她还…那啥,我有点儿害怕…” …… 秦琅害怕是真害怕,第一次听到女子这么勾魂露骨的求爱,着实比沐玄离的作风还要更直白大胆不少,让秦琅有一种仿佛自己还是雏儿的那种震撼。 但另一方面,秦琅也是真的口干舌燥。 毕竟刚从堇儿那边亲热过来,再加上自从天合宗以后,秦琅一个壮小伙子许久都没有正儿八经发泄过了。 此时忽然天降南宫琢这样一个大骚…呃…大美人儿,就算秦琅受得了,好哥们秦小琅估计也受不了。 不过,在听到秦琅喊自己“北北”以后,南宫琢也是故意板起脸,唇儿一撅,啐了秦琅一口: “呸!你还是更喜欢那个小贱人是吧?变态…” “没有,而且…什么就小贱人啊,你俩不都友好合一了吗?” “是合一了啊,伤都治好了嘛,现在本座的身体变大变小不再不可控,也不会陷入沉睡了,但这并不代表本座不可以骂那個小贱人,同理,等本座变小的时候,也可以骂现在的本座。” “……” 秦琅懂了,说白了就是,不论如何,不论大是小,南宫琢都吃定自己的醋了。 “那我叫你什么?南宫琢?宗主?大宗主?” “啧,蠢蛋!叫我师姐~” 话是这样说,可秦琅的师姐并不少。 算上沐玄离和女帝,还有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师姐,一共有四个。 所以秦琅张口就姑且喊了声: “三师姐…” 啪~ 一个巴掌打在了秦琅脸上,让秦琅依稀想起了当初在天合宗被“初代南宫琢”凌辱的日子。 不过不同的是,如今南宫琢的巴掌不仅打的不疼,还让拂过的香风与柔嫩的指尖触感更加明显。 恰到好处的力道,甚至令此时被压制在下的秦琅感到了…嗯…一丝愉悦。 “什么三师姐?排行很重要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叫师姐。” “……” “乖~快叫师姐~” 南宫琢桃花眸儿弯弯,揶揄一笑。 “师…师姐…” “哎~师弟真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琢的衣襟已经很自然地散开。 “乖师弟,跟花园那小丫头打了半天,一定饿了吧?” “……” 咕噜… 秦琅喉咙动了动,本来刚在堇儿那里吃过,是怎么不饿,但是… “师姐,我…” “算了,不管你饿不饿,反正…” 南宫琢一根指头点在秦琅鼻尖: “师姐我时隔这么久没见你,想也知道你饿了。” “……” 南宫琢说着就开始行动,但秦琅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问题: “师姐且慢!” “?” 刚刚撩起一侧耳发的南宫琢,抬眼眨了眨: “干嘛?” “不是…” 秦琅这个躁啊,皮肤都发麻了,但还是要提醒南宫琢: “师姐,伱是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 “来错地方?” “嗯,这里…是银瓶的房间啊…” 的确,秦琅是突然被南宫琢带走的,一过来就已经在床上了,因此这会儿才终于注意到这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南宫琢再怎么饿,秦琅也总不能在女朋友的床上,把另一个女人喂饱饱吧? 然而,南宫琢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这是她的房间啊。” “???” “我们就在你心爱的郡主闺房里玩儿…不是更刺激~?” “……” 坏了,忘了她是天合宗的,妖门之名不是空穴来风啊… 这种妖门头子,只需回忆一下当初双修的各种玩法,秦琅就早该知道,苏银瓶的房间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障碍,反而是加成才对! “师姐且慢!” “又怎么了?” 南宫琢刚要低头,又被秦琅叫住,顿时狐疑来: “你…莫不是就喜欢故意吊着师姐,好让师姐求跪下来,像…小母苟一样…求你?” “你能别把这种玩法讲这么具体吗…” 秦琅扶额,暗骂了一声妖女烧货之类的,然后无奈指着秦小琅道: “刚发现这是银瓶的房间的一瞬间,我有点儿失去兴致了…需要重新等等…” 南宫琢闻言,顿了顿,半晌后冷哼了一声: “呵…看来你对这郡主还真是情深…” “呃…但是师姐,我对你也一样的。” 南宫琢斜睨他一眼: “真的?” “当然!” 这还需要证明吗?就如秦琅一直信奉的那样,两人都经历过生死了,还需要怀疑感情吗? 南宫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就是逗逗他罢了,然后本来是想直接“逞口舌之利”,帮秦琅快速恢复的,但秦琅倒是更愿意趁这个时候了解一下南宫琢的情况。 “北…师姐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呢?” “离别前我本来就说过,处理了宗门事务就来找你,然后前不久我处理完了,其实主要就是交接,现在的天合宗宗主已经是灵越了。” “原来如此!” 秦琅眼睛一亮,颇为感慨: “难怪灵越没来,宗主新上任,她肯定也有很多事忙了。” “嗯…另外,天合宗你也知道的,历任宗主,也就是本座,从来都是神出鬼没,所以换新宗主这种事也不需会通告天下,自己人知道就行……这之后我就直接往京城来了,本来是打算一路上慢慢过来的,可走到一半,就还是快速飞了过来。” “为什么?” “唔…原因嘛…” 南宫琢想了想,妖媚地眨眨眼: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啊…” 南宫琢一伏身,再次抓住秦琅的手腕 “…真话就是…人家之所以急着飞过来,就是因为…” “因…因为…?” “因为人家…饿了嘛~” “……”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朕喜欢秦琅 秦琅并不认为“x痒了”是真话,望着南宫琢那副还故作纯真的样子,只能继续问道: “那假话呢?” “假话就是…” 到这会儿,南宫琢才终于算正经了几分,面色由妖艳变为了冷艳,气质也一下从狐媚妖女变成了千年魔女: “…本座虽说一开始只是步行,但速度也不算慢,可刚到扬州,就突然看到了京城方向天生异象。” “异象…” 异象指的自然是秦琅跟刘天霸比试时的漫天金光,秦琅由于当时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入定状态,五感被剥夺,所以一开始还不知道这回事,但后来也已听苏银瓶和顾堇说过了。 “只不过她们也只是本能地觉得跟我有关,实际上却完全看不出异象跟我有关,现场的其它人也都以为是刘天霸的缘故,但我自己还是明白的,那是…” “是你激活了《琢心诀》。” “…对。” 秦琅点点头: “所以你也是因此才急忙赶过来的?” “嗯。” 南宫琢慵懒地倚在秦琅身上: “本座的琢心诀也好,沐心诀的沐心诀也罢,都是我们瑶池的独门内功,所以你激活双内功时的异象,也只有我们瑶池的人才能察觉出源头,其它人是没理由将异象追溯到你身上的。” 秦琅闻言,沉吟片刻: “包括无量山的道士?” “无量山?” 南宫琢顿时蹙眉: “你遇到了无量山的人?” “是啊。” …… 如此这般,秦琅便把当时玲珑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宫琢,南宫琢听完之后,眉头也是逐渐舒展开来: “哼,我就说嘛,看来那牛鼻子也是不知晓你的情况,并不知道你就是异象的来源,否则…” “否则?” “否则,你说不定会被他掳上山去,放在阵法里,贴上各种符篆被细细研究。” “?” 好家伙,无量山的老道士原来这么变态? 不过秦琅也了解南宫琢,知道八成有夸张的说法。 “反正我是得知伱的情况之后,怕你出了什么事,这才急忙御空过来,来了之后见你无恙就放心了,现在才知道你当时只是跟那刘天霸切磋而已…” “师…师姐…” “嗯?” “你说归说,别老动手啊…” “少废话!” 南宫琢一边说,一边已经将秦琅剥了个净,瞪了他一眼: “假话真话都告诉你了,还不赶紧办正事儿!真想饿死本座不成!” “……” 行,秦琅妥协了。 他一个小师弟,又能奈师姐如何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姐低下头,耳边撩起的如墨发丝开始上下晃悠起来,身上衣着逐渐蹆尽的同时,两只紫色绣鞋也已轻轻踢掉,露出两只玉润白皙的嫩足。 那软弹的脚掌,圆润的足跟,几颗娇俏鲜嫩的脚趾头,让秦琅恍惚间想起了,曾经每晚都忍不住要尝一尝的某位小宗主的那双脚儿。 而整齐的趾甲上,又依然涂抹着南宫琢风格的紫红色丹寇,像诱人的水晶葡萄一样闪动着淡淡的妖艳荧光。 可以说,这双玉足是同时结合了小宗主的娇嫩和大宗主的熟媚,看的秦琅当即就食指大动: “师…师姐…” “唔…?” 正专心沉醉的南宫琢含糊地哼了哼,抬起头,放开唇瓣儿,原本陷下去的双腮暂时恢复了: 滋滋… 啵—— 吸溜~… “怎么了?” “那个…你的脚…能不能…” “啧啧~小变态~” “……” “什么都想往嘴里放,还说不饿呢~喏,吃吧~” ———————————— 与此同时,四宝斋内。 “……” “……” 当在四宝斋好巧不巧偶遇的姐妹俩,发现对方好巧不巧都是来买笔的时候,原本就有点儿窘迫的气氛,顿时就更尴尬了。 最后,还是女帝先开口: “姐姐,你也…在啊…” “……” 说了等于没说。 讲道理,其实两个人偶遇很正常,四宝斋是专门为皇家提供文房的地方,所以偶遇的地点也很正经,笔墨纸砚是日常所需,也没什么问题。 可就好像是双生子的某种心有灵犀一样,苏银瓶和苏钰盘这两前来买笔的姐妹,此刻都很心照不宣地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干什么正经的事。 对方亦然。 两個人就这么盯着同时看中的那只羊毫提笔,脸上一热一热的,又沉默了半天之后,这次轮到苏银瓶先开口了: “这个是我先看到了,我…我买走了,你另外选吧。” 说罢,拿起毛笔就转身,小碎步哒哒哒没走两步,胳膊就被身后的妹妹抓住了: “姐!几日不见…不想聊聊?” “……” 苏银瓶缓缓转身,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同样神色复杂的女帝,然后微微偏过头去,某种透出一丝淡淡的不满和幽怨: “有什么好聊的…” “就聊聊…秦琅…什么的…” “哈?” 苏银瓶睫毛一抖,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苏钰盘: “呵呵,圣上对自己的姐夫真是日夜思念呢!” “……” 这话有些刺耳,以至于苏钰盘的右手忍不住攥了攥。 要知道,在之前,苏钰盘平时可是更像一个姐姐的,见到苏银瓶,调侃她两下,关心她两句什么的,都更像是姐姐对待妹妹一样。 但现在,或者说自从自己跟秦琅的事情被苏银瓶知道以后,苏钰盘在苏银瓶面前,完全就真的是一个犯了错的妹妹了,连皇帝的姿态都拿不出来。 “姐姐来这儿…不就是因为秦琅吗…不聊他聊什么…” “?!” 苏银瓶一怔,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笔,俏脸儿顿时一红。 讲道理,严格来说,来这儿的确是因为秦琅。 “是…是又如何!” 苏女侠就是苏女侠,秦琅是自己的男朋友,光明正大,自己就是想他的很,所以暂时用笔代替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你,一国之君,亲自来这儿作甚?哼,该不会也是因为他吧?” “……” 苏钰盘的手又捏了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抬起下巴直视着姐姐的眼睛: “是的。” “…诶?” 苏银瓶没想到,妹妹忽然直接承认了对自己男朋友的心思,一时有些懵。 “朕对秦琅…正如姐姐所言,日日想,夜…夜夜也想!” “你…你!…” “朕知道朕对不起姐姐!可朕现在也想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避而不谈就能假装不存在的!” …… 只有天知道,自从回京挨了姐姐一巴掌以后,苏钰盘每天想到秦琅的时候心底有多少难受和心酸。 尤其是那晚偷偷跟秦琅相会回来以后,苏钰盘心中那份情与欲的交织更是到达了极限。 只不过她身为皇帝,表面一直都保持着外人看不出的平静。 一切的情感,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爆发,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而最好的契机,就是苏银瓶。 …… “秦琅他…朕就是想念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想念他陪在朕身边的日子!想念他…想念他对朕大逆不道!想他欺君的日子!” 女帝紧咬红唇,眸中闪动着一份坚定的水色,看着已然呆呆的姐姐苏银瓶: “姐姐,朕喜欢秦琅!而且…而且朕是皇帝…所以就算是姐姐看上的男人,朕也说要就要!”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章 来自女帝的推荐 郡主府,郡主闺房内。 “阿嚏——师姐,等…等一下…” “唔~…怎么了啊?” 南宫琢香汗淋漓的妩媚脸蛋儿上满是酡红,松开了咬在秦琅肩膀上的两排牙齿,玉手依旧搂着秦琅的脖子,眼神朦胧而疑惑地望着秦琅: “要换吗…” “换什么?” “我上你下?” “……” 秦琅发现了,天合宗主…准确说是前宗主,南宫琢,这个人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基本满脑子都是那方面的废料。 “待会儿再换。” “哦…” “我只是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安…要不我们果然还是换个地方吧,要是一会儿银瓶回来了…” “诶呀放心吧,本座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整个郡主府都在本座法眼之内,没事儿~” ——————————— 另一边,四宝斋。 只能说事情发生的真的很突然。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毕竟这背后,苏钰盘情绪的积累,苏银瓶是看不到的。 所以当妹妹在自己面前直言喜欢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苏银瓶整个人是真的有种由内而外的不知所措。 而且是字面意义的不知所措。 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因为在秦琅刚回京的时候,苏银瓶早就愤怒过了也伤心过了。 而那個夜晚的一巴掌,苏银瓶也把这些同样的情绪,都朝着妹妹发泄过了。 因此,当苏银瓶看到女帝强撑着坚韧的气场,眼底却努力压抑着泫然欲泣的神采,说出“朕喜欢秦琅”的时候,有些呆愣愣的苏银瓶心中满是疑惑。 疑惑的是:“我妹妹喜欢我的男朋友,我该怎么办?” “姐姐…银瓶,你知道朕有多羡慕你吗?” “羡…慕?” 稍微缓过劲儿之后,苏银瓶茫然地望着妹妹: “羡慕…什么?” “羡慕他对你的感情!从朕当初一开始遇到秦琅,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你!包括后来在扬州,直到朕的身份暴露以前,他看朕的眼神,对朕说的话,对朕做…做的事……朕每每想到,那些让朕渐渐对他动心的一切,前提都是他把朕当做了你,朕就…就…” 女帝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只玉手已经忍不住地按在心口: “…朕知道,对他动心,本来就是朕先对不起姐姐你,可朕又有什么办法!喜欢就是喜欢!哪怕从朕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一直念叨着回京找伱,朕也还是喜欢他!” “钰…钰盘,我知道了,你先冷静…” 苏银瓶从未见过妹妹这个样子。 没有到歇斯底里的程度,可双肩的颤抖,绝对是女帝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 而女帝的思绪似乎也有些混乱起来,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道: “朕对不起姐姐…仙灾的时候,朕又对不起他…可朕明明是那么在意姐姐,那么在意他的…呵…现在朕想过了,朕觉得奔雷说的对,身为皇帝,明明都坐拥天下了,凭什么连一个喜欢的男人都不能说要就要……银瓶…对不起,就算还要继续对不起你,朕也…” 啪… “钰盘!” “?” 女帝后来的话已经跟梦呓似的了,于是苏银瓶直接上前牵起了妹妹的双手。 苏钰盘缓缓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象稍微有些模糊。 郡主的动作算是很及时,刚好没让女帝真地哭出来。 接着,苏银瓶就唇瓣儿一咬一咬地盯着苏钰盘看啊看,看了许久。 苏钰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也就由得她看了许久。 一时间,两个人看上去,居然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一位姐姐在默默地安慰妹妹一样,不说的话,没人会想到这是当今大周地位最高的两个女子。 最终,盯着女帝看了半天的苏银瓶,忽然双手一搂,将苏钰盘拥了过来。 “傻丫头…怎么比我还傻…” “姐姐…?” “喜欢哪个男子…这种话…要说就去对那个男子本人说,对我说什么…” “诶?” 这回,轮到苏钰盘懵逼了。 女帝此刻不能完全理解姐姐话里的意思,但就是觉得…刚刚都还能忍住的泪珠儿,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就像个小女孩儿哽咽地一边喊着“姐姐”“姐姐”,一边趴在苏银瓶的肩头哭起来… …… “嘶!” “?” 与此同时的郡主闺房内,已经不知道被榨了几回合的秦琅,没由来地一个哆嗦。 “怎么?牙齿碰到了?” “没…” 秦琅低头看了看妖娆的南宫琢,喃喃道: “就是忽然莫名一阵心疼…感觉没啥兴致了…那啥,师姐,也差不多了吧?” “什么就差不多了,这才哪儿到哪?” 南宫琢掐指一算: “从我们分别算起,按照每天两次补上的话,应该还要…” “?!?” 秦琅一惊,这样算下来还了得?铁人也得化作水啊! 于是方才那股没由来的心痛,瞬间转移到了腰部。 …… 也不知道苏钰盘最后哭了多久,总之当初回京时都没能正经坐下来一叙的姐妹俩,现在却在四宝斋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钰盘,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我这个当姐姐的必须批评你。” “什么啊…” “以后不许说什么对不起秦琅了!那个渣男!只有他对不起我们的才是!” “可是朕…我只是就事论事,当初我…” “唉!” 仙灾的事情,苏银瓶作为不在场的第三人是没法判断的,反正看着姐姐的样子重重一叹: “看来有句话,那渣男说的是对的。” “什么话?” “……” 苏银瓶瞧了瞧苏钰盘,皱了皱秀挺的鼻子,小声道: “你啊,不适合当皇帝…” “……”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苏钰盘一辈子就听两个人说过,一个是秦琅,一个就是姐姐。 而当初无意间表达出这个意思的秦琅,明明只是把自己当做了姐姐,却依然成了第一个接近苏钰盘内心的人。 想到这里,苏钰盘心尖儿涌起几分酸涩的同时,一些个曾经美好的片段,也是再次地萦上脑海,唇角不禁时而翘起又时而垮下去,然后腰间就被戳了戳,扭头一看,姐姐苏银瓶正一脸无语看着自己: “又在想他?” “姐…” “哼,一看就知道…” 苏银瓶太清楚思念一个人是什么状态了,看着女帝这样子,简直就跟当初的自己照镜子似的。 “哎,钰盘,我问你啊。” “嗯?” “你说那个渣男,他那么坏,怎么就老能招惹各种女子呢?难道我们女人就都那么傻吗?” 这个问题苏钰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顺着姐姐的话问道: “他来京城之后,应该就没招惹谁了吧?” “怎么没有?有个叫李娇娥的。” “李娇娥?” “当…当然,严格来说,这算是我让李娇娥主动被他招惹的…” “?” …… 就这样,苏银瓶像很多姐妹之间倾诉小秘密那样,把李娇娥的事情讲给了女帝,女帝听到最后,也是苦笑轻叹: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呢…” “说到做到?什么说到做到?” “你不是说你当时直接找他对质李娇娥的情况,结果他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吗?这就是当初他在扬州螭江边,借我的耳朵,许下的对你的承诺…承诺今后若能一生伴你身边,他定然做到一不辜负你,二不诓骗你…” “……” 苏银瓶沉默了。 原来如此,当时苏银瓶对秦琅的老实程度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他… “好了,今天逗留的也够久了,咱们要不先回去吧?” “哦哦,对了…这个笔…” “……” “……” 提到今天两人来四宝斋买笔的正事,姐妹俩又再次尴尬了一下。 只不过这回,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脸色都一红,旋即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喏,这支给你吧。” “那你呢?” “哼…你是皇帝,你想要什么,随时都能要,我一个郡主怎么跟你抢…” “……” 听着苏银瓶表面抱怨,实则明显调笑自己的话语,苏钰盘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笔,又犹豫着,给苏银瓶推荐了另一支: “姐姐,你看这款,其实…也挺好用的。” “咳…是…是吗?” “嗯…吸水足,而且毛丝粗软,不容易扎…扎…” “……” “反正你…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 最后,姐妹俩都算是在四宝斋选了中意的毛笔,要回去的时候,苏银瓶也就干脆趁着今天姐妹俩关系破冰,让苏钰盘去府上坐坐。 “你不是想那个渣男嘛…顺便去见见呗…”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看好了,秦琅是这么用的 坊间有俗话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真想要验证这句话的真假,还得靠身体力行。 秦琅今天就狠狠地身体力行了一次。 但问题是,对他而言,这句话的真假有待商榷。 虽说秦琅的确是一回合接着一回合地不断受累,但距离“累死”似乎总是很遥远,秦琅甚至感觉每回合结束之后只需要稍微歇会儿,体力就能得到补充。 关于这一点,秦琅询问了南宫琢,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你以为你现在体内的《琢心诀》心法是干什么的?” “师姐你的意思是…《琢心诀》里有双修的成分?” “当然。” 南宫琢解释道: “别忘了,天合宗是本座创立的,先有《琢心诀》,后才有天合宗的这些功法,包括双修,可以说,《琢心诀》就是天合宗的双修功法之祖……你既然已经有了《琢心诀》,那可以说今后跟任何女子交合都算是双修,只是程度和效果的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 秦琅若有所思: “那我岂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宝藏男子,今后万一有各种女子觊觎我…唔唔!” “你想的倒美。” 秦琅正嘀嘀咕咕,南宫琢直接挑起一只脚堵住了他的嘴: “不是所有双修都跟当初你给我当药材时那样,对双方都有益的,就你而言,若是比你弱的女子跟伱双修,只会从你身上得到好处,你却没法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当然你自己倒也不会有功力上的损失。可同理,若是比你强的女子跟你双修,对方虽然不会有功力上的损失,但也没法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相反你的实力却能因为对方而精进。” 南宫琢说的有点儿绕,但秦琅一下就明白了: “就是说,强能喂弱,弱不能扶强?” “对,所以啊,要是比你弱的女子,你何必害怕觊觎?而强的女子,跟你双修除了让你白捡便宜以外,什么好处都没有,人家觊觎你什么?” …… 话是这样说,不过南宫琢也下意识瞄了一眼秦小琅。 唔… 非要说的话,秦琅身上让女子觊觎的其它东西倒还是有的… 不仅有,还很大。 …… “咦?师姐,话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 “什么?” “你…” 秦琅揉了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冲昏了: “你的身子好像…比刚开始…” “哦,对,本座小了一圈。” “……” 秦琅表情微微一僵,南宫琢则是一脸不以为然地打量了下自己,这里捧一捧,那里揉一揉,这里戳一戳,那里掰一掰,最后确认了什么似的点头道: “嗯!现在大概是本座双十年岁的水平,再玩会儿应该就是二八少女。” “……” 行,秦琅懂了。 南宫琢比自己强,所以秦琅跟她做这种事的时候,秦琅会单方面“吸收”南宫琢的功力。 当然,吸收的很慢很少,但肯定是聊胜于无,而南宫琢虽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之后会慢慢恢复,可在此之间,身体形态却是会随着秦琅的“吸收”而渐渐变化的。 用直白一点儿的描述,就好比很多时候做饭炒菜一样,食材会由于缩水,变的… 【越炒越小】 “那…那师姐,我们要是再继续的话,那北北…岂不是…要回来了?” “呵!小师弟,你可真是好胆啊,有本座在你都还想着她是吧!” “……” 讲道理,秦琅当然想了。 这是平等的,假如南宫琢来的时候是小宗主形态,那秦琅也同样会想念大号的宗主,都一样,秦琅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因此,当南宫琢作势不再跟秦琅双修,免得他见到卓北北的时候,秦琅反而不肯让她结束,直接“倒反天罡”,将三师姐按在了榻上。 “秦…秦琅你还真是长胆了是吧!你敢对本座用强!” “师姐,抱歉,我只是想见见北北…” “你…呀~!…你个蠢货!别一下到底啊!唔~…” —————————— 如此这般,两人该继续的还是继续下去了,只不过目的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可就在秦琅努力“召唤卓北北”的途中,郡主府门口,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也出现了。 …… “咦?夫人回来啦…啊!…圣…恭迎圣上!” “不必多礼,平身吧。” …… 苏银瓶和苏钰盘姐妹俩也是许久没有一同坐在府中了,丫鬟桃儿是有眼力见儿的,感觉今天少不了一场小茶话会,于是在发现女帝驾到的第一时间,就马上吩咐人去把府中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糕点师傅也立刻忙活起来。 苏银瓶也懒得走什么过场,直接带着妹妹往书房后的花园走。 而苏钰盘本就熟门熟路,所以苏银瓶带了几步路之后就停下脚: “你先去,我去找那渣男。” “嗯…” 女帝点点头,然后身子猛地一滞,在姐姐转身要走之前,伸手抓住了姐姐的肩膀: “等等!” “?” 女帝这一下可抓的不轻,苏银瓶肩膀吃痛,不满地扭头问道: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秦琅他…你…” 苏钰盘此时心里简直乱糟糟一团,因为就在她刚刚出于安全和隐私本能,例行探查了一圈郡主府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三师姐南宫琢?她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她…她怎么还在跟秦琅… 还是在姐姐的闺房里!? 苏钰盘一咬牙,先涌上来的当然是对某渣男的怒意,但紧接着就是对姐姐的担心。 自己那会儿才刚刚跟姐姐正面坦白了喜欢“姐夫”的事儿,善良的姐姐没有再怪罪自己,现在要是又让姐姐发现南宫琢… 这…这… 说的直接一点儿,这接二连三的绿帽子往头上戴,姐姐她…她也太可怜了吧! 作为妹妹,女帝实在不想让苏银瓶短时间又遭遇这种事儿,于是对苏银瓶道: “姐姐,还是你先去花园吧,我去找秦琅。” “……” 苏银瓶古怪而无奈地看了苏钰盘一眼。 她当然只是认为妹妹“饥渴难耐”,很想早点儿见秦琅,所以淡淡地白了姐姐一眼: “行,你去你去…偷腥猫…” “……” 苏钰盘也不好解释,只能苦笑一下,然后便朝着苏银瓶闺房的方向而去,并远远地就用传音呵斥道: “三师姐!你们在做什么!” “?” 扶着床尾的南宫琢正撅的像一只打哈欠的猫咪似的,忽然听到苏钰盘的声音,先是愣了下,随后便笑着回应道: “是皇帝啊,看起来苏银瓶也回来了,唔,怎么?想加入我们啊?” 听到这话的女帝差点儿一个趔趄,气急道: “三师姐!你也忒地不知羞耻了!” “我与小师弟双修,助他练功,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那你们也不能在银瓶的房间里啊!” “呵呵呵~” 南宫琢一阵吃吃娇笑,并不理会苏钰盘的斥责: “我说小师妹啊,话说回来,你们姐妹俩还真是没用呢~” “?你什么意思?” “秦琅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自天合宗食髓知味以后,这都多久没有发泄了?你们可知道他憋的有多不容易?” “……” 南宫琢忽然提到这种事情,苏钰盘也忍不住怔了下,一下子就想起之前秦琅在自己的丝袜脚上留下的那一出“牵丝戏”。 当时的那个量…还有浓度…好像的确很了不得… 至少比苏钰盘在话本上看到的描述要厉害,这的确从侧面印证了南宫琢的说法。 “小师妹你也是喜欢秦琅的,回京路上这么久,就没想过帮帮他?” “我…朕…” “当然,秦琅当时也是光顾着见郡主,就不说你了。可回京以后这么久,你姐姐也傻乎乎放着这么個香饽饽一直不啃是何意?” “你…三师姐你说这些作甚!这就是你现在偷…偷吃秦琅的理由吗!” “是啊。” 南宫琢还真就承认了: “既然你们姐妹俩都放着宝贝疙瘩不懂得怜爱,那本座就给你们做个示范呗…小师妹,快过来亲眼看好了,真正的秦琅,就是该这么用的~”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到底 有一说一,正常情况下,除了曾经的某圣女,现任的某新宗主以外,世上大概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让别的女人来教自己如何使用心上人。 女帝苏钰盘也不例外。 砰—— “南宫琢!你给朕…诶…?” 当苏钰盘抱着替姐姐悲愤的感情,推门准备捉奸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眼前并没有会让女帝心跳加快的那种场景,赤着上身的秦琅坐在苏银瓶的床边,正脸黑黑地打着怀里一个小女孩儿的小屁股。 “说!下回还闹不闹了!” “秦琅你放肆!本座是你什么人你不清楚嘛!你…你目无尊长!” 啪! “秦琅你大逆不道!” 啪!! “秦琅!你别逼本座发功!” 啪!!! …… 先不说秦琅的情况,他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儿,可以说是一下就勾起了女帝在扬州的回忆。 水灵灵的漂亮模样,不满撅起的粉润唇瓣儿,柔顺的两条双马尾… “南宫琢…伱?” “宝宝…” 秦琅看到女帝的时候,那张阴沉的脸才终于展露出几分温柔而不失尴尬的笑意: “嘿,宝宝你怎么来了…” “呵!” 苏钰盘绷着脸,看了下南宫琢,然后冷冷地盯着秦琅: “真是抱歉,朕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秦爱卿的好事了。” “没没没…” 秦琅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宝宝这是哪里话啊,你来的…呃…正是时候。” “……” 这话怎么怪怪的… 尤其是女帝鼻尖儿翕动,闻着房间里不可言的秘香和奇怪气味,看了看秦琅和南宫琢,再联想到刚刚南宫琢调笑自己的那句“要不要加入”,总觉得秦琅这话更耐人寻味了。 “宝宝…” “闭嘴!” 女帝一挥袖,双手抱在腹前,下巴微微一抬,眸儿微眯: “朕知道你是个大胆狂徒,不过朕依然没想到,你竟然能在银瓶的房间里,跟三师姐做这等苟且之事!” “宝宝,我要解释的就是这事儿。” 秦琅说着,将怀里的小宗主提了起来: “就是这家伙,非要在银瓶房间里…然后刚才明明都知道宝宝你过来了,她也还故意不肯松…松嘴…” 秦琅这里的嘴,指的自然是上下两张。 实际上南宫琢本来都故意不想告诉秦琅苏钰盘来了的消息,奈何被秦琅三两下弄成少女状态之后,心智上也变化了一些,没忍住说漏了嘴。 秦琅一听,当时也就清醒了几分,心说这是小姨子帮姐姐捉奸来了啊,这还了得?于是当即就要收拾起来。 然而南宫琢可不在意这些,狠话都放出去了,可以的话,她还巴不得让苏钰盘赶紧来参观参观,因此唇儿还是紧咬着秦琅不放。 秦琅见她不好拿捏,也就只好迅速地猛猛冲刺了几下,在苏钰盘赶来前的最后时刻,把南宫琢冲回了曾经的小号形态,接着就像以前一样,将这闹事的小鬼狠狠打屁股,也就是苏钰盘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秦琅你放开本座!你这不孝的混蛋!” 小号的光溜溜的南宫琢被秦琅提在半空,也是跟以前一样,挥着两条光洁的小腿,小脚儿一阵乱踢,气急败坏了半天,结果还是被秦琅捉住双脚扔到了床上,淡淡地看着她: “你需要多久能变回去。” “要你管!诶疼疼疼——!” 秦琅好久没有揪她的小脸儿,依旧像糯米团子一样,很舒服: “老实交代。” “七天!怎样?” 南宫琢显然对于变小这件事,既无奈又不满,哼哼唧唧地坐在床头,颔首擦了擦挂在壶口的几缕白线,埋怨地嘀咕: “可恶…都说不要一下到底了…” “废话,不到底怎么把你变小?怎么管教你?” …… 毫无疑问,秦琅和南宫琢的对话,是让女帝颇为费解的。 到底…? 什么到底?到什么底? 不懂就问,苏钰盘直接问了,得到的却是秦琅憨厚的笑: “没啥,我俩就瞎咧咧呢,宝宝你以后就知道了。” “?” “不是,我的意思是…咦?对了。” 秦琅咂咂嘴,转移话题: “宝宝,你跟银瓶…没事儿吧?” 不得不说,这個话题转移还是很成功的,正好戳在苏钰盘的点上。 “哼。” 女帝当即冷哼,皮笑肉不笑地瞪了秦琅一眼: “你还想我们姐妹有事儿不成?” “宝宝此言差矣。” 秦琅一脸正经地走过来: “我是那种挑拨离间的人吗?” “不是吗?” “啧,确实不是啊…” “……” …… 也是,有一说一,秦琅的确没有挑拨离间。 只能说,是姐妹俩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才因为他… 唉… …… 其实,女帝心中所想还是保守了。 秦琅不仅不会挑拨离间,甚至可能比苏银瓶和苏钰盘两个当事人,还要更希望她们姐妹俩和睦相处。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嘛。 嗯,看来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已经从当初刚下天山时只想闯荡江湖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想要拥有一个安稳大家庭的成熟男子了。 “双修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床上的南宫琢还在抱怨: “苏钰盘,你跟你姐姐最好早点儿习惯,本座以后跟秦琅双修是常事,别动不动就闹的跟什么似的…” “常事?!” “那当然,干嘛?” 南宫琢站起来,小手掐腰,挑衅地看着女帝: “让你加入又不肯,自己不肯还不愿给别人,你真该不会觉得秦琅是你一个人的吧?” 女帝脸色一凝,沉吟片刻道: “他虽然不是朕的,却是朕的姐姐的,是我们苏家的。” “有区别吗?” 南宫琢摇摇头,双马尾跟着一阵摇曳,双手一摊,不屑地嘲讽: “你们苏家的女人,个顶个都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诶疼疼疼——!” 被比作茅坑的秦琅一头黑线,一边揪着小女孩儿的脸蛋儿,一边继续询问女帝和郡主的事情,在苏钰盘九曲十八弯的表述中得知姐妹俩“破冰”之后,惊喜之色也是溢于言表。 一旁的南宫琢对这些都不是很有所谓,她本来就活的很自在,变成小宗主以后就更自在了,想到什么是什么。 “秦琅秦琅。” 于是,她抬起胳膊,抓了一把正好离手边很近的秦小琅: “本座饿了。” “……” 幸好秦琅此时只是上身还没穿,不然面前的女帝可能就不光是脸色不好看了。 “饿你个头!” 秦琅冲苏钰盘讪讪一笑,扭头恶狠狠瞪着南宫琢: “有完没完?又想挨打?” “本座又不是说那方面饿了。” 南宫琢白了秦琅一眼。 呵,男人,真是满脑子不干净的东西。 她都已经变小了,说明那方面自然早就被喂饱了,低头摸一摸自己微微发鼓的小肚子,稍微用力地按了一下,感觉还会溢出来一点儿呢。 “本座是真的饿了,要吃东西。” “自己去厨房找两个馒头。” “不要,本座要吃好吃的。” “又不是饭点儿,上哪给你找好吃的去。” …… 女帝听两人拌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之后接话道: “银瓶在花园摆茶,你们收拾一下,然后跟朕一起去吧…” “好耶!” 南宫琢双脚一蹦: “皇家的茶点本座还没尝过呢,看看能不能赶上天合宗的水平。” “……” 女帝打量南宫琢: “三师姐…你不先洗澡吗…” “哦,也是,走吧秦琅,洗澡。” “咳…” 虽然只是小宗主,但秦琅还是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女帝的意见: “宝宝…我…?” “哼。” 女帝直接懒得搭理,拂袖而去了。 ——————————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钰心诀》 郡主府,书房旁的花园内。 天光透过叶缝倾洒,映照出榕树下一方木案上缭绕的茶香。 而案几上除了名贵的茶具,还用各色小碟与木盒盛着几味精致的糕点,光看份量与卖相,就与市面上普通的甜馍馍大相径庭,不是同一个档次。 “啊——呜~” 此时就在案几旁,一个看起来秀气灵动的小女孩儿,正在把桂花枣泥云片糕,叠成一坨坨地往嘴里塞,十分的豪放。 而同样是吃云片糕,对面的苏银瓶则是用指尖捻着一片,先往红泥小碟里蘸一蘸当季才有的酿桂花,然后才左手接在右手下,将一片云片糕送入唇间。 平时就够不拘小节的苏女侠尚且如此,女帝当然也差不多。 两人倒也不是多么的娇气,只不过在茶会上吃糕点,本来就是件惬意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跟眼前的小女孩儿这般饿老鬼一样。 “啊呜~啊呜~呜——!咳咳!水…水!快给本座拿水!” 把云片糕当饭吃,噎着是迟早的事情。 丫鬟桃儿忙着给小女孩儿递茶拿毛巾,苏银瓶满眼复杂地望着这一切,半晌后迟疑地对女帝小声道: “这孩子…真是南宫琢?” “嗯。” 女帝点点头: “天合宗宗主,我和秦琅的三师姐。” “是前宗主,本座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现在天合宗是灵越在管了。” 南宫琢插了一句嘴,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塞起了糕点。 苏银瓶越看越觉得古怪: “我怎么记得她以前没这么小啊…” “你上次跟她有一面之缘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吧?那时候她的形态本来就不稳定,你没见过她这样也正常。” “这样啊…” 男友的师姐就是自己的师姐,比起其它,苏银瓶对于这位三师姐的态度主要还是好奇。 “秦琅怎么还在洗,还有多久?” “还有会儿吧。” 南宫琢和秦琅是一起洗的澡,这点儿苏钰盘在姐姐面前就一笔带过了,只不过南宫琢急着吃东西,就洗的要快一些,所以现在的茶会就是三缺一的状态。 或者说是二缺二。 因为南宫琢目前除了吃就是吃,几乎完全无视了苏银瓶和苏钰盘。 于是姐妹俩就也懒得管她,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然后聊了一会儿,南宫琢终于吃的比较满意了,这才打着奶嗝,对南宫琢开口来了一句: “喂,我说,就你是苏银瓶嘛?” “……” 苏银瓶对南宫琢的不修边幅已经不见怪了,不卑不亢点头道: “银瓶见过三师姐。” “嗯嗯,还是很有礼貌嘛~比秦琅那混蛋强~” 南宫琢人小鬼大,很满意地抱起了小胳膊,然后下一句就差点儿让女帝把嘴里的云片糕喷出来: “苏银瓶,事到如今你应该也早就知道,秦琅的第一次是本座的吧?” “咳咳!…咳…” 不待苏银瓶反应,苏钰盘已经一边咚咚地拍胸一边呛的咳了起来: “三…南宫琢!你…你再在朕面前出言不逊!朕现在就把你赶回益州!” “哦。” 南宫琢敷衍地哦了一声,接着有些出人意料地,很郑重地望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苏银瓶: “苏银瓶,本座不是要挑衅你,只是想提醒两件事。” 见南宫琢如此说,坚强的苏女侠也是拿出了郡主该有的气量,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事,伱说。” “第一,当初我劫走秦琅对他用强,是因为本座要用他疗伤,并且因为这个伤,本座当时的心神是残缺的,这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本座只是强调。” “……” “至于第二点,你就未必清楚了…别说你,包括秦琅自己可能也不清楚…” “?” 秦琅都不清楚? 苏银瓶心头一动。 女帝表面假装平静,事不关己,实则也抱着吃瓜的心态悄悄竖起了耳朵。 而反观南宫琢,此刻眸中倒是闪过一丝犹豫和低沉,抿了抿嘴,片刻后轻哼一声道: “在本座用秦琅疗伤的过程中,有一次…一两次…在他糊里糊涂的时候,喊了…你的名字…” “诶?” 苏银瓶一怔,指了指自己: “我?” “对,就是你!” 南宫琢皱起眉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银瓶: “此事没必要告诉秦琅了,你们知道就行。苏银瓶,秦琅是个混蛋没错,但本座也希望,你能够真的清楚你自己在那混蛋心中的地位!本座之所以现在开诚布公说这些,也是出于大家今后相处的考虑,你们懂嘛?” “……” 女帝不置可否,默默偷瞄姐姐。 “……” 姐姐也在沉默,沉默过后俏脸儿一昂,对着南宫琢平静道: “我在秦琅心里是什么位置,我当然清楚,不劳烦三师姐提醒。” “哼,那就好。” 南宫琢的语气尽管一如既往地带着“卓北北式”的嚣张,但此刻听起来明显要收敛很多,并且还礼节性地朝苏银瓶点了点头。 这一点着实让苏钰盘感到意外。 总觉得很违和,却又说不出哪里违和。 总觉得三师姐有什么阴谋,却又想不出是什么阴谋。 苏钰盘就这样一边琢磨,一边下意识地不停吃着糕点,直到吃下一枚红豆青团之后,才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此事没必要告诉秦琅了,总之你们知道就行】 【本座之所以现在开诚布公说这些,也是出于大家今后相处的考虑】 根据南宫琢的表现,再结合她说的这些话,这… 这似乎很有所谓的“大妇之姿”啊! 嘶… 三师姐她…已经把手伸的这么长了…? 苏钰盘的脸色一阵忽明忽暗,看向南宫琢的眼神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好家伙,自己这边都还没跟某人确认关系呢,那边居然已经开始分大小了。 可恶!这就是一血的含金量吗…也领先太多了吧… “?” 正当苏钰盘看穿了一切的时候,双腿上忽然传来一阵痒痒。 低头一瞧,居然是南宫琢在撩自己的裙摆。 “三师姐,你干嘛…” “没干嘛。” 南宫琢继续撩动着女帝的裙摆,盯着她的双腿若有所思: “苏钰盘,你裙下穿的这個东西是什么?” “这个?” 女帝自己提了提裙子,露出一截儿纤柔的小腿: “这叫丝袜。” “丝袜…” 南宫琢好像在哪听过: “哦,就是在扬州的时候,秦琅说的那个东西?” “嗯。” “唔…有点儿意思…不过本座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 女帝闻言眼睛一亮: “看来你也记得?” “记得什么?” “师尊她以前,好像也穿着这种东西。” 南宫琢想了一会儿,眨眨眼: “对哦,师尊…唔…说起师尊,苏钰盘,你还记得关于我们的功法,当初说过什么吗?” “功法?” 突然扯回了正经事,苏钰盘还有些不适应,在南宫琢的提醒下,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和当下秦琅身上双内功的观念。 “三师姐,你的意思是,秦琅他难道会像师尊推测的那样…” “嗯,十有八九吧。” 南宫琢将两根马尾在指尖绕来绕去: “其实他能修炼完整的沐心诀,成为瑶池唯一男弟子,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那…这么说的话,他将来…” “都说了,十有八九,但也有一二的变数,将来的事也不好说…就比如…嘻嘻~” 南宫琢狡黠一笑,苏钰盘: “比如小师妹你,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可愿意传他《钰心诀》?” (本章完) ------------ 本月我真勤劳,请假歇一天~ 爱你们,快完结了,都市新书快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摄政王 听到《钰心诀》三个字,苏钰盘也是神色微微一变,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南宫琢: “若是秦琅哪天想学《钰心诀》,朕也不是不可以教她。” “哼哼~别装了小师妹~” 南宫琢直接起身,绕过苏银瓶,一踮脚儿,小胳膊从苏钰盘身后搂上她的脖颈,凑到她耳边悄咪咪道: “事到如今,你大概应该也猜到了吧?若是秦琅真要学你的《钰心诀》,普通的教法可是不行的哦~” “……” 女帝睫毛一颤,俏脸儿心虚地红了红,扭着肩膀把南宫琢抖了下来: “说这些有的没的都没意义,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秦琅现在身具两门内功,还不一定真就是师尊说的那样呢。” “所以就更需要人来验证啊!” “呵!…朕不证又如何?” 南宫琢拍拍女帝的肩膀: “哎呀小师妹,你想想,当今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验证?总不能找传说中的大师姐吧?” “……” “而且还是那句话,你啊,就别装了,明明巴不得想验证来着~” “你胡说!谁想…” “哟?都在呢?” 一个声音插入了师姐妹俩中间,晚一步洗完澡的秦琅也来了,冲着在场女子们一脸憨厚而朴实的笑,但收获的却是苏银瓶和苏钰盘姐妹俩不善的眼神。 “……” 原因不用多说秦琅自然也懂。 家里好好的,又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郡主大人会给自己好脸色才怪了。 只能说,幸好捉奸的是“小姨子”,不然可能更不得了。 秦琅继续赔笑着走过来,然后看到了眨巴着大眼睛正在卖萌耍贱的小宗主,当即就川剧变脸,走过去就习惯性地揪了揪她脸蛋儿: “你没说胡说八道什么吧?” “哎呀没有!你个不孝的东西!快给本座放开!” “?伱叫我什么?” “干嘛!本座是你师姐!你这個小混蛋不孝顺本座就算了,还以下犯上,有理了是吧?!” “抱歉,我师姐有很多,但我孝顺的只有沐师姐。” “切…还真是把她当你娘了…诶疼疼疼——!” …… 这种场景苏钰盘早就习惯,不过苏银瓶还是第一次看秦琅跟南宫琢打闹,短短一会儿倒是对南宫琢的印象又有些新的变化。 “话说,堇儿不在吗?” “堇儿有事,朕派她去宫里了。” “宫里?干什么?” “跟奔雷一起,监视玲珑子,也属于例行公事了。” “玲珑子…那个无量山来的老道士?” 秦琅愣了愣,然后想起来了,那个老道士当时好像的确提过要进宫。 “嗯,跟朕见过面后,他现在暂住在清舒院…这也算是那帮牛鼻子们的怪癖,但凡下山进宫,甭管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在清舒院住几天再说,说是清舒院风水好,要采气什么的。” 说到这里,南宫琢也忍不住插嘴: “哼,清舒院风水好不好本座不知道,本座只知道那里靠着皇陵,阴气重的很,现在早就没人住了,也就那些装神弄鬼的牛鼻子喜欢呆…” …… 苏钰盘和南宫琢一口一个“牛鼻子”,让秦琅想起了在天山时沐玄离的口吻,有几次提到无量山的时候也是一脸嫌弃地骂“牛鼻子”。 由此看得出,瑶池门下似乎都对无量山没什么好感,这一点多半是跟着师尊耳濡目染。 …… “宝宝…” “咳咳!” 秦琅喊顺了嘴,女帝顿时一阵咳嗽,狠狠地给秦琅递眼色,秦琅看了眼假装面无表情吃糕点的郡主大人,赶紧收了口: “圣…圣上,所以那个老道士下山到底为了什么事儿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为了那天的异象。” “异象?难道是…” “对,就是你激活《琢心诀》时的异象。” 正如南宫琢所言,因为是瑶池的独门内功,秦琅当时产生的这种异象除了瑶池弟子以外是无法朔源的,以至于玲珑子都跟秦琅面对面见过了,却也并不知道秦琅就是异象的源头。 而玲珑子之所以进京,就是因为远从无量山上感应到了京城的异象。 女帝自然是不可能透露秦琅的情况,当时就一问三不知地打发了玲珑子,然后让他到清舒院歇脚了。 “原来如此…不过玲珑子他既然也不知道异象的源头,为什么会对这个异象感兴趣呢?” “无量山向来对这种玄妙之事都感兴趣,并不奇怪,而且据玲珑子说,这次的异象惊动了仙人。” “仙人?” 秦琅不禁想起,老道士当时莫名地问了自己一句,是否相信世间有仙… “他们所谓的仙人,就是道观里供奉的三清,反正那帮牛鼻子每次有什么动静,张口闭口都是打着仙人的名号,比禅真寺的秃驴还酸。” “这样啊…” 秦琅听明白了,看来这无量山多少沾点儿神棍的成分。 …… 这之后,茶会的话题就轻松了很多。 秦琅很久没有这样悠哉地坐下来,跟近亲的人聊天了,加上南宫琢时不时的插科打诨,不知不觉间,连郡主大人都没想到几个人居然一起聊到了傍晚,自己原本因为南宫琢的到来而有些酸溜溜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了起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同一时刻,京郊,香花县。 香花县与其说是县,不如说就是个村。 实际上,香花县门口的石牌坊上,本来也一直写的是【香花村】,这个人口不过五十的小村子,之所以在坊间被百姓称作“县”,只因其比普通的小村庄要富庶。 否则的话,村口的牌坊也不会是石头的。 还是请的京城石匠精心打造。 而香花村富庶的原因,则是村里的一种名贯京城的土特产。 …… “哟,这位公子快请!来人啊!牵马!…公子舟车劳顿,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一晚。” 傍晚时分,一位白衣公子带着随从来到村口客栈,掌柜的很有眼力见,见这公子俊俏的不像话,脸蛋儿水嫩若凝脂,皮肤雪白如璞玉,活像个女人,心头已然猜测应该是哪个京城富家子弟。 当然,更有可能是富家子弟豢养的兔儿爷。 “现在有什么吃食?” 公子开口的声音低沉,不过一听就是故意的,香花村地处京郊,掌柜的也见的多了: “小店有今天刚做好的酱鹿肉,炸豆腐配卤虾油也是本店拿手,另外自然就是咱香花村的【醉花阴】了,公子这会儿来一壶,夜里也正好睡个舒服不是?” “嗯,就这三样,都上吧。” “好嘞!” “等等,醉花阴来两壶,一壶十五年的,一壶五年的。” “哎哎!” 掌柜的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公子看着细皮嫩肉,报出的酒量还挺唬人。 更关键的是,这公子一口能说出村中特产,醉花阴酒的两种风味最独特的年份,说明平时绝对没少喝,更加坐实了其富贵身份。 做生意的,反正跟谁都是做,能接待贵人自然是最好。 “麻烦公子稍微多等一会儿哈,早些时候咱店刚接待了许多些官兵大人,后厨食材什么的,可能还得现去准备。” “无妨,去吧。” …… 白衣公子自然不介意,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掌柜口中那帮“官兵大人”的来路。 “白大人。” “嗯?” 同桌的随从其实也同样的清秀,跟白衣公子一样“男生女相”,只是因为低调地站在一旁,掌柜的没有去注意,此时开口声音竟如百灵鸟一般轻盈动听: “这眼看终于要回京了,咱们为什么不跟着大部队一起啊?” “要是大张旗鼓回去,第一时间就得应酬各种麻烦事情,考察仙灾事宜就够累了,现在回来我只想多清静一阵子。” “哦…” ……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段对话,或许还会弄不清状况。 但要是秦琅之类的人在现场的话,听到【考察仙灾事宜】就该明白,这位白衣公子,正是当朝的摄政王。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盘子有男人了?! 醉花阴,是名酒,也是御酒。 一杯醉花阴,一壶醉春秋。 这酒哪怕是最次的类型也不便宜,香花村也因此成为京郊小有名气的富庶村庄,很多富贵人家路过的时候几乎都必然要停下来喝一喝。 而且一喝,往往都是一个人好几壶好几壶地喝。 因为醉花阴跟其他的酒相比,有个最大的特性,也是它最受欢迎的特性,那就是“不上头”。 这里说的不上头,不是说喝不醉。 相反,醉花阴很容易让人醉。 但醉了之后,不会让人难受,第二天更不会有任何头疼不适的症状,甚至从未听说过有人喝醉花阴会喝吐的。 这东西,喝起来就像山泉清爽醇美,醉起来就如同飞入仙境,喝多的人不但不会浑身酒臭,反倒会口喷花香。 如此这般,让这酒在女子当中也备受欢迎。 易醉,花香,女子喜爱。 【醉花阴】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好喝耐喝还卖的贵,这样的御酒就是摇钱树,香花村家家户户都酿,家家户户都卖。 挣有钱人的钱,总是最赚的。 所以客栈掌柜也不例外,今天傍晚来的白衣公子一看就是个香饽饽,看他们吃完饭回房后,掌柜的也是当即吩咐跑堂的,去再免费送一壶醉花阴去。 “送?掌柜的,那是什么大人物啊?” “大个屁的人物!榆木脑袋!你没看那公子点了两壶?说明是個爱喝的啊,再送一壶过去,让他喝高兴了,接着就该一壶接一壶地点了!” …… 跑堂的是新来的,但掌柜的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很精明。 然而这次他还是稍微有些看走眼,没多久,跑堂的就端着酒壶,一脸哭相地下楼了。 “掌柜的。” “怎么回事儿?” “我去给那白衣公子送酒,结果还没靠近,旁边那屋里的公子随从就出来把我拦住了,说是他家公子…不胜酒力,喝不得了…” “喝不得了?” 掌柜一个后仰,吹胡子瞪眼皱眉: “那他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让上两壶?” “这谁知道呢。” 原来是那种爱喝但是又喝不得的人,倒是符合掌柜对其细皮嫩肉“兔儿爷”的印象。 而在此时在白衣公子的客房里,随从正愁容满面地坐在桌边,任由自己的脸蛋儿被一双纤柔的手儿像捏面团一样捏来捏去: “白大人…天也黑了,咱要不就睡了吧…” “嗯…?” 在他对面,白天的那位俊俏的“公子哥”,此时却是挽着一个简单的女子发髻,散开的衣襟口更是出现了两团儿无比饱满的弧度,白天那张细嫩的脸蛋儿此刻已然是一片粉扑扑的醺红,那双水水的眸儿就这么迷朦地看着眼前的随从,一边继续揉搓对方的双颊,一边撅起两片红润的唇儿,轻轻一开口,居然是满满的一嘴脆生生的,小女孩儿似的娇俏稚气: “不要嘛~本王就想捏你~” “……” 如果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可能很难会相信,这一口软糯的娃娃音,其实才是大周摄政王的本音。 或者说本音之一。 原本摄政王声音一直都有些显“嫩”,这其实是她自己一直都比较在意的一个事情,而每逢醉酒后,摄政王声线的稚嫩,往往就会更加夸张。 随从习惯了白大人喝完酒后的这一出,对此是又无语又无奈。 作为当今朝堂上敢于跟女帝分庭抗礼的上位者,摄政王白大人平时就喝酒这么一个爱好,作为下人…准确地说是作为随行婢女,她自然不好阻止白大人的这点儿爱好。 只不过白大人一喝就醉的后果,却基本都要让她来承担。 “梅儿…嘿嘿~你真好捏~” “……” 梅儿自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捏的,反正白大人每次喝醉第一件事就是找点儿什么东西捏来捏去,出门在外,自己的脸往往就是最方便的那个了。 “梅儿…为什么今天的醉花阴,喝着感觉有些怪怪的呀…?” “白大人,那是因为今天的酒里加了些许雄黄。” “雄…黄?” 摄政王歪了歪头,咿咿呀呀地哼哼: “为什么要加雄黄呀?” “因为快到端午了。” “端午…粽子…” 提到端午节,摄政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姑且努力地冷峻地“哼”了一声,可惜旋即就被一声奶里奶气的酒嗝破坏了气场: “去年端午的仇,本王还没忘呢!” “什…什么仇啊?跟谁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可恶的小盘砸!” 摄政王捏紧粉拳,腔调是可爱的,表情却是认真的: “去年端午节的粽子,她给文武百官送的甜粽都只有两颗枣,唯独给本王送的放了一颗!” “我说大人…那不就只有一个才这样吗…我觉得圣上她不是有心的…” 啪! “才怪!她就是针对本王!” 摄政王再次怒拍桌: “今年本王也要发粽子!给所有人发两颗枣的,就只给她一颗的!” “……” 对于摄政王在某方面总是锱铢必较这一点,梅儿不想多做评价,都多少年了,大人一直以来都事事无大小地想要在各方面超越龙椅上的那位,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劝她放弃。 “对了…梅儿…” 摄政王醉醺醺地终于松开了手,不再捏梅儿: “昨天半夜那个刘天霸的传书,都说了些什么啊?” “哦,那个啊,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当时我就没有打扰大人休息。” 梅儿想了想,回忆道: “好像就是说,圣上悄悄找了个面首,叫什么秦琅的…” “面首…哼…面…诶——?!” 摄政王忽然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双手在粉扑扑的精美脸蛋儿上拍了拍,整个人站起身来,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小…小盘子有男人了?!” 坏了… 这下自己比她落后的,好像大发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梅儿!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白大人…这种事你抓着我晃也没用啊…” “可是…可是!…” “要不白大人你…回京后也马上找个男人?” “男人怎么能乱找?!” 这点儿常识摄政王还是有的,以前女帝一直没找男人,所以摄政王也就坚持不考虑男人的事情。 可现在女帝有男人了,那摄政王要找男人的话,不说比女帝的男人更强,至少在各方面的标准上,也要跟女帝的男人一模一样才行!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山的特色粽子 郡主府。 “后天就是端午了…真期待啊。” “……” “哎,京城过端午节是什么样子的啊?” “就那样…” “那样具体是哪样?” “……” “嗯?堇儿你怎么不说话?” “……” 顾堇此时不但不想说话,还很想狠狠地咬自己的变态男朋友一口。 坐在床边的她微微低头,羞嗔的小脸儿有些僵硬,没好气地瞪着正把脑袋埋在自己双腿上的秦琅: “你…这真的是你所说的【膝枕】么…” “是啊。” “……” 秦琅很真诚,但顾堇总觉得他在骗自己。 这坏家伙…一开始说什么叫“膝枕”的,可以让女朋友来治愈男朋友的疲惫,慰藉男朋友的心灵… 可问题是…他躺下来之后,根本也没用枕的啊,就纯粹是把整个脸都埋在自己腿上,时不时还…还用力地吸上一口… 顾堇也不知道这变态在吸什么,闻什么,反正他每吸一次,自己腿间自然就一阵吃痒,忍不住要用力地并一并,摩挲两下,结果变态男友好像就更来劲了。 这…这种事情,真的是所谓能够治愈心灵么? “当然能!” 对此,秦琅态度很坚决: “亲爱的,反面膝枕其实也是膝枕的一种,你没发现我精神焕发吗?” “……” “嘿嘿,多亏堇儿,堇儿真好,来,香一个~” “去!…” 堇姑娘不给他香,把他的猪头也顺便撇开,侧过身子摸出匕首,默默地擦拭起来: “有什么好香的…再香能比得过别人香么…” “?” 别人? 秦琅品了品堇姑娘这酸溜溜的话儿,霎时明白过来,很郑重地把她的小肩膀搂过来: “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跟别的女子比呢?” “…?” “三师姐是三师姐,她香不香的,跟你都无关,因为你就是你,伱是特别的啊。” “……” 堇姑娘眸光闪动,从秦琅眼中看不出一点儿说谎的痕迹。 秦琅扪心自问,这话也的确是发自肺腑。 在他心里,身边的每个女子都是特别的,把她们拿来互相比较是很渣男的行为。 这么久了,机智的堇姑娘多少还是对男朋友的花言巧语有了些许抵抗力,很快就清醒过来: “所以她还是比我香的是么…” “呃…” 其实要说香的话,南宫琢就好比是一坛美酒,浓香醉人,但喝多了遭不住。 而少女顾堇呢,就是一汪甘冽的清泉,虽然目前清清淡淡的,还没有被秦琅挖掘出最深处的甜蜜之前,秦琅已经甘之如饴了,关键是既解渴又解酒。 但这些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了,秦琅不会说出来。 因此对于顾堇的问题,秦琅的回答是: “亲爱的,你比她香~” “……” 少女半信半疑,转过头冷哼着眨了眨眼,秦琅立马又趁热打铁地补充: “所有女子当中,你是最香的那个~” “呵呵…” “真的,不然我老逮着你啃干什么?” “你…你还好意思说!” 秦琅有理有据,堇姑娘表面上啐他,但看起来明显对秦琅的话很受用,神情一下就舒展很多了,但旋即面又露思忖之意,看着秦琅轻声道: “你倒是光顾着诓骗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就不怕南…三师姐她不高兴么?” “害,不会。” 秦琅胸有成竹: “在她那边,我当然就说她才是所有女子当中最香的了…嘶——!” “哼!我就知道!” …… 秦琅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只不过不同的是,可能天底下其它男人也会这样,只有秦琅会厚着脸皮直接说出来。 因为秦琅深知,好听的假话和难听的真话,女人更喜欢前者。 当然,她们嘴巴上是会说喜欢后者。 但男人千万不要上当,这只是她们骗你老实交代的一种方法。 要是真地说了难听的真话,女人不会为你的诚实感动,只会为你的难听真话感到下头。 当然,苏银瓶的情况是個例外。 秦琅对苏银瓶许诺的一生不欺骗,只能是个例。 因为当秦琅只对苏银瓶一个女子作出这样的承诺时,这个承诺的意义就很有份量,所以哪怕秦琅对苏银瓶说出难听的真话,苏银瓶也不会怪罪他。 可如果,秦琅对另一个喜欢的女子,也保证一辈子不欺骗她,让这种承诺失去了独特性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苏银瓶肯定也会同样讨厌秦琅口中难听的真话。 …… “好了亲爱的,现在能香一个了吧?” “……” 这人怎么老惦记着这种事… 顾堇白了秦琅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嗯…” “好嘞!我来啦!” “诶…?等下!你…你不是只是香一下么!…嗯唔——~” …… 秦琅是说香一下,但没说怎么香,香哪里。 所以等他香完之后,堇姑娘又是例行的衣衫不整,粉面桃腮,香汗淋漓。 关键是堇姑娘本来就是个“顾堇无波”的姑娘,没有足够的脂肪垫着,心口其实也就比成熟女子要敏感,所以一不留神就被秦琅吃疼了,眼角甚至隐隐地渗出了一滴泪珠儿,因此也是当即用雨滴似的小拳拳狠狠教训了一顿秦琅。 不过别说,这一通小拳拳打下来,秦琅倒是莫名地想念了某位祝小姐… 当然,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一下下,没有别的意思。 之后秦琅消停下来,就还是让顾堇给他讲讲端午节的情形。 顾堇讲是可以讲,但也比较好奇: “你以前没过过端午么?” “以前在天山上,没正经过过…嗯…准确地说,也就我很小很小,还没法懂事的年纪过过,后来就没有了。” 这下顾堇反而更好奇了: “那是怎么过的?” “就…也是吃吃粽子…但其它就没了…” “天山上有粽子?你和沐师姐自己包的?” “害…我哪会包啊…都说我那会儿还很小来着…” 不知为何,在顾堇追问秦琅以前在天山过端午吃粽子的事情的时候,秦琅始终表现的有些支支吾吾。 “沐师姐包的?跟山下的粽子一样吗?咸的甜的?” “算…甜的吧…” “甜粽啊…豆沙粽么?” “……” “红枣?” “……” “八宝?” 顾堇每次问一个,秦琅就僵硬地摇一次头,最后勉强道: “应该是…红枣…吧…” 只不过,是拥有天山特色的红枣粽。 至少印象中的天山,或者说有沐玄离在的天山,真的特色… 一时间,秦琅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还未断奶的某一年,在天山过的一次特色端午节… …… “师姐…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让团团下山叼回来的粽叶~” “可是师姐,你用粽叶包着…那里…做什么?” “要过端午嘛,只有粽叶没有江米,师姐就只能在自己身上做两只粽子意思意思了…啊,包好一只了,琅儿快来尝尝~” “……” “这儿,先把粽叶轻轻剥开…” “师…师姐…” “呵呵~瞧,还有颗红枣呢~乖琅儿,快吃吧~” …… 不得不说,秦琅儿时的很多记忆,都比较的不堪回首。 没能体验过正经端午节的秦琅,因此也就对眼下即将到来的节日充满了不小的期待。 而正好,今天苏银瓶就带着某个蹭吃蹭住的小宗主,主动来找到了秦琅和顾堇。 “秦琅,堇儿,收拾一下,准备上街。” “夫人?” “今年端午的采买,我们也亲自负责一部分吧。”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小贱人和大贱人 作为堂堂大周青璃郡主,采买这种事,一般肯定是不用郡主大人自己亲自动身的。 但今天却不一样。 苏银瓶决定,今年端午,府中上下大部分的采买依然是手下人负责,但像苏银瓶自己,还有秦琅啊,顾堇啊,包括府上新来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儿,她们的端午置办就自己去街上买。 别的不说,至少小宗主是欢天喜地,早就巴不得出去玩儿了。 而秦琅其实也同样乐得如此,毕竟他以前也没过过真正的端午节。 只是作为一个成熟的大小伙子,他肯定不能表现的跟某宗主一样,把喜怒哀乐都总是写在脸上。 同时,作为名不正但言很顺的某种意义上的“监护人”,时刻注意管教小宗主以免她得意忘形,其实也早就成了秦琅的一种习惯。 “诶疼疼疼——…混小子你怎么回事!本座一变小你就随便欺负我是吧!” “哦,碰一下就叫欺负?你扪心自问我用力了吗?” 秦琅将大手从南宫琢的小屁股上收回来: “反倒是你,每次一点儿动静就咋咋呼呼叫疼…卓北北我警告你啊,下次再这样我可真不客气了。” “谁是卓北北,叫我师姐!或者南宫大人!” “你特么不是姓南吗…” “看看看!居然都敢跟本师姐爆粗了!真是反了你了!银瓶弟妹,快,帮本座收拾他。” “?” 讲道理,苏银瓶是不想掺和他们的,但一声“弟妹”直接叫的苏女侠杏眸一亮,于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似乎自己就动了起来,手把坠梨刀,挡在了小宗主身前,正气凛然地看着男朋友: “秦琅,不许对三师姐无礼。” “……” 好好好,“驱虎吞琅”是吧? 一物降一物,秦琅立刻祭出身边的小女友顾堇,要知道,小女友一直都是专门克制大女友的,是放眼整个大周都为数不多敢打青璃郡主屁股的存在。 “堇儿。” 秦琅开口,正准备让顾堇把嚣张的小宗主从苏银瓶身后抓过来正法,结果南宫琢又伸着手指头说话了: “顾堇弟妹,你也说他两句!” “?” 唰—— 秦琅一愣神的功夫,只见南宫琢身前又多了一道身影: “秦琅,做人要尊师重道,给三师姐道歉。” “……” —————————— 打打闹闹过后,一男三女这才总算开始收拾打理。 依旧是桃儿负责郡主和千手大人。 秦琅这边就负责小宗主,跟以前在扬州一样。 “嘶——!笨蛋,头发勾到啦!” “啧,抱歉…” “哼…” 秦琅把小宗主的双马尾解开重新梳理,没想到这么久了,梳起来居然还是这么顺手,秦琅自己都对自己的技巧感到佩服。 而小宗主也貌似感受到了这一点,不禁嘀嘀咕咕地抱怨: “这么久了还这么熟练…切,一看就是天天都想着小贱人…啊!打我干嘛!” “废话,谁让伱讨打?” 秦琅一头黑线,用梳子敲小女孩儿光洁的额头: “什么小贱人?你自己都是小贱人了,还在吃小贱人的醋是吧?” “咦,对哦…” 南宫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她现在是小号,要吃醋也是该吃大号的才对。 “秦琅!你个混蛋!谁让你跟那个大贱人双修哒!” “你丫再没事找事就自己梳头,我马上走。” “……” 这话一出,小宗主果然就撅着唇儿不说话了。 她才不想秦琅走,好久没这样了,挺好的。 南宫琢乖乖坐在梳妆台前,总觉得让秦琅给她收拾打扮的时候,心情就有一种软乎乎的舒服。两条笔直匀称的小腿垂在椅边,精巧的小脚儿裹着白袜悠悠地晃啊晃,纤柔的身段儿套着一件儿简单的素裙,等着待会儿秦琅给她换上新的衣服。 “北北,我问你個事儿。” “是南宫大人…不对…南大人!” “闭嘴,以后小的我就叫卓北北,大的才是南宫琢,就这样定了。” 秦琅很强势,捏住了小宗主薄薄软软的两片唇瓣儿,不许她再犟嘴。 “我看你那天还是南宫琢的时候,头发是盘着的,怎么变小了之后,好像自动就变成两根马尾了?” 难道变大变小的时候,还能自动变发型? 但卓北北表示并没有这么神奇: “本来就是马尾,本座一开始就是两股马尾盘起来的,你看不清而已。” “哦?这么说,你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发式?” “你有意见嘛。” “没。” “哼…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 “没…没什么!你继续好好梳头…哦对了,这个。” 卓北北从裙底摸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秦琅接过来,发现是一枚半只蝴蝶造型的银片,于是一惊,也从自己怀里摸出同样的另半只银色蝴蝶。 “这是我离开天合宗前,灵越托我给你的。” “灵越…” 秦琅自然知道这枚银片的意义。 当初她和南灵越在剑平县的客栈邂逅,她救下秦琅之后,就不小心留下了发簪上的半只银蝴蝶,后来重逢时秦琅想将其还给南灵越,但是被南灵越以信物为由,送给了他。 后来秦琅被掳至天合宗,本来又再次想把蝴蝶送还南灵越,谁知道南灵越当时收了,可分别时还是给秦琅。 而当时这个小插曲,就已经让秦琅明白了南灵越的心意。 如今她千里迢迢托人将另外半只蝴蝶也给了秦琅,那意思也表达的更加深切了。 “灵越那傻丫头,无非就是告诉你两点,一,她希望你心里有她的位置,别忘了她。二,她很想你…” 卓北北一边说着,一边将秦琅手里的两半蝴蝶合在了一起: “…想你想的,一整个儿心,都已经跟你走了。” “……” 秦琅有些呆呆望着手里的银色蝴蝶许久,最终化作一声苦笑。 真是… 以前远在天合宗的时候,天天想着京城的苏银瓶。 现在到是在苏银瓶身边了,可南灵越又… 啧,要是秦琅也可以御空飞行就好了,而且做好比师姐们更容易,更持久,更方便。 要是能达到远超师姐们的境界,那秦琅每天从天合宗到京城,甚至再到天山,来回不就跟自家后院转两圈一样简单? 只不过… 世上真有那样的境界吗? 师姐们应该是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了,是天下最顶级的人物,连她们也无法随便做到御空飞行,秦琅又猴年马月可以呢?更不用谈超越她们了。 “停!” “嗯?什么?” “本座让你停!” 回过神来,卓北北一脸的不悦,抬脚就熟练地往秦小琅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两下: “可以了,该停止想灵越的事了,本座还在你面前呢。” 秦琅无语: “你连灵越都不让我想?你们可是亲如母女的关系好吧?” “是啊,所以不是不让你想,只是…只是本座在的时候,你只能想一点点。” “呵呵,那银瓶她们呢?” “哼哼~她们随便,反正迟早是本座的人~将来啊,在家里都是要服侍本座的,一切都在本座计划中,你等着瞧吧~” “……” 秦琅不清楚这货的什么鬼计划,只知道头发梳好了,该给她重新绑好马尾辫儿,然后拿出苏银瓶准备的一件漂亮的青色小裙子,好好帮她穿上,最后再给她的脚儿套上两只小小的绣鞋,一只跟当初扬州时一样可可爱爱的卓北北,就组装完成了。 “喂,臭小子…你一直盯着看本座什嘛…” “没什么。” 秦琅莞尔: “只是想起在扬州的时候了。” “哦…” 卓北北轻声低下头,瞧着自己不安分动来动去的鞋尖儿,也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秦琅…” 两个人就这么一起静静地沉默了半晌,然后卓北北抬起小脸儿望着秦琅,伸开胳膊: “抱我…” 秦琅弯腰,抱了抱她,然后放开的时候,脸庞被她的小手轻轻捧住: “秦琅,今晚你还是…给本座讲故事好不好?” “好。” 秦琅咧嘴一笑,卓北北也笑了下,咯咯咯的,然后将糖纸片似的双唇吻了上去。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堇姑娘的礼物 临近过节的京城,大街小巷可以说是格外热闹。 不说各路叫卖的小贩,光是空气里弥漫的粽叶清香和各色药香,就颇有端午节的气氛。 不少商铺里面都飘着薰苍术和雄黄的味道,一些小的住户门口,很多妇人都搬着小板凳坐在沿街,或是包粽子,或是拴五彩绳,织香囊,晒百日姜。 “秦琅秦琅~我要吃粽子~” “我看你像个粽子。” “端午节你居然不让本座吃粽子!?” “别忘了我们是来采买的,粽子也要等把粽叶和江米这些东西买回去,然后再自己包了才能吃,何况端午是后天,你今天吃什么?吃个屁。” 秦琅这话有理有据,所以宗主大人听的不是很满意: “好,秦琅你小子有种,那你今晚也什么都别想吃了,吃屁去吧,哼!” …… 说完,宗主大人甩着长长的两条马尾辫儿,气哼哼地跑到前面抱着顾堇的胳膊,不跟秦琅一起走了。 “什么叫我也别想吃了,我本来也没想吃粽子…” 秦琅在后面把卓北北的话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眉头一皱,顿时明白了什么。 坏了,宗主大人的那双小脚儿雪白软糯,柔嫩香甜,的确也算是两只甜甜的小粽子… 嘶…看来自己今晚还真吃不成了… 算了,不吃就不吃。 就像卓北北说的,吃屁其实也行。 宗主大人的小屁股啃起来应该也同样弹弹软软,又糯又甜,同样跟粽子差不多。 咦? 这样说起来,好像卓北北浑身上下都是这样,她还真就是个粽子做的小女孩儿来着,自己不就相当于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都是在过端午节吗。 …… “秦琅,快过来。” “?” 乱七八糟的想法被郡主大人的一声呼唤打破,秦琅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赶了过去。 今天出门上街的一共有五个人。 一男四女。 秦琅,苏银瓶,顾堇,卓北北,还有桃儿。 包括卓北北在内的四個姑娘说说笑笑地走在前方,显得光彩夺目,因此也惹得一堆路边摊对其热情拉拢。 此时几个姑娘就在一个卖香囊的摊位面前逗留,卓北北都已经挂的满脖子都是了。 “秦琅,你来瞧瞧,觉得哪个好啊?” 郡主大人招呼着,秦琅立刻上去品评一番。 “嗯,这个啊,不太好,香气太冲了,不适合银瓶你。”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唔…” “哎哎,姑爷姑爷,你看看桃儿这个呢?” “伱这个…啧,香气很有夏天的感觉,很适合你这样活蹦乱跳的丫头,不错。” “嘻嘻~姑爷眼光真好~” …… 女子在让男人提供买东西方面建议的时候,有些男人会自作聪明地说些“都适合”“你穿什么都好看”“你戴什么都美”。 这种话不是不能说,但只能作为平时碎碎念时候的点缀。 真在人家正儿八经选东西的时候,再这样说就显得很敷衍。 这个时候一般又要细分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这时候男方就根据自己的审美认真给出建议即可。 第二种情况,就是她其实心头已经有了某个选择,但始终有些犹豫不决的纠结,这时候她询问男方的意见,其实更多的就只是需要一个附和,来强化自己的决心。 比如刚才苏女侠挑选香囊的时候就是第一种情况。 而桃儿就是第二种情况。 秦琅看似都是同样地给出建议,但实际上是根据不同情况来回答的。 只不过,纵然是秦琅也没想到,还有第三种情况。 “秦琅…” 有人扯自己的袖子,这种清清淡淡,却又带着一点儿乖腻的声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堇姑娘。 “…这个,你觉得好么?” 顾堇也拿着一枚香囊,淡褐色的布料上绣着几缕金线,秦琅闻了闻,顿时眼睛一亮,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反正嗅着颇有安神静心之效。 “这个很好啊!” “真的么?” 顾堇的眸儿闪过喜色,转身就给了卖香囊的大娘几文铜钱,然后双手将香囊捧到了秦琅胸前: “送给你…” “呃?” 秦琅愕然。 他是真没想到,堇儿精挑细选的香囊,居然是送给自己的。 事实上,自从这个少女有了自己这个男朋友以后,她的心里似乎始终无时无刻,都把秦琅放在了第一位。 这并不是说别的女子没有如此,只是顾堇不仅表现的格外直接,也总是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就好比选香囊的时候,当她询问秦琅的意见的时候,表面固然冷静,其实全程心儿都在咚咚地跳,生怕听到秦琅说一句不喜欢。 要是秦琅说了,那么她大概会因为自己不够了解男朋友的喜好,而耿耿于怀地失落小半天吧。 对于这种对男朋友格外珍惜的少女,秦琅怎能不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感动呢?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香囊本来自古就有男女之间表达感情的意思,既算是情物,也是端午祛无毒的祝福,秦琅收下香囊之后,舍不得挂在腰上,怕不小心蹭掉了,就干脆跟孩童一样挂在了脖子上,藏在了衣襟里。 藏好之后,再趁着其它女子不注意,“吧唧”一口亲在了堇儿香喷喷的脸蛋儿上: “嘿,堇儿,你真好。” “……” 堇姑娘耳朵红了红: “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的很,这样吧。” 秦琅凑到少女的耳边说悄悄话: “等我娶你那天,我再把这香囊佩在腰上,给宾客们显摆下我媳妇怎么疼相公的,怎么样?” “你…你一得意忘形就爱扯些有的没的!我不跟你说了…” 少女按捺住心底的欢喜,故意冷着小脸儿跑开了。 秦琅跟猪头似的傻笑着看着未来小媳妇的身影,正美滋滋呢,小腿骨直接被一只小脚踢了个狠的。 “嘶!干嘛!” “喏。” 小宗主卓北北怀里抱着一堆香囊,其中大部分是卓北北一个人买的,直接往秦琅怀里塞: “拿着。” “你挺会使唤人啊…” “谁让你是我们当中唯一的男子呢?你总不能让本座几个弱女子拿东西吧。” “……” 弱女子… 呵呵。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钓男八法》 之后秦琅一行人又置办了江米,甜枣,红豆,等等东西,秦琅肩上扛的,手上提的,怀里揣的,都满的不能再满了。 尽管秦琅一个劲儿在后面叫苦,但走在前方的姑娘们都装作听不见,听见了也是相视后偷偷一笑。 渣男嘛,平时就该多敲打敲打。 对此,就连秦琅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因为要选的话,秦琅的确宁愿选择被敲打,也舍不得这些姑娘们,舍不得不当“渣男”。 所以再苦再累,也都是为了姑娘们嘛,咬咬牙忍一忍就是了。 积蓄下来的怨气,今后有的是机会尽情释放… “姑爷…姑爷…” “?” 秦琅背着满身的包袱,这才发现居然还有个姑娘没有在前面,而是不知啥时候跑过来了。 “姑爷姑爷。” 丫鬟桃儿在秦琅的左边踮踮脚,又跑到秦琅的右边踮踮脚,结果感觉怎么都不方便跟姑爷说话,最后只好干脆站在秦琅面前了: “姑爷你累不累啊,桃儿帮你拿两个吧?” “害,没事儿,我还行。” “可是…可是姑爷你背都直不起来了,真的不累吗…” “没事的。” 啧啧,真是个懂事的丫头。 正欣慰呢,却又听桃儿一脸担忧地嘀咕: “…要是把腰累坏了,以后夫人还怎么办呢…” “……” “…夫人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個男人…都还没享过福…唉…” “……” 秦琅听的眉毛直跳。 这丫头懂事是懂事,但疑似懂的有些太多了。 不过秦琅依旧还是很欣慰,将右手的一个包袱滑至臂弯,腾出手摸摸桃儿的脑袋: “桃儿也是个会疼人的姑娘啊,真好,以后嫁了人肯定受宠。” “姑爷…” 桃儿脸蛋儿热了热,姑爷真是的,好直白啊。 明知道自己以后要跟着夫人一起嫁给他,现在就开始说要宠自己了… 嘿嘿~是个好姑爷呢~ 不过…规矩还是要讲的,丫鬟怎么能和夫人比呢,大小王桃儿还是拎得清的。 “姑爷姑爷,你还是多宠夫人吧,桃儿…桃儿偶尔能沾点儿荤腥就行…” “?” 沾点儿? 什么玩意儿? 从哪儿沾? 秦琅显然并没有像桃儿以为的那样,提前就想到了那么遥远的事情,所以自然是很懵逼。 桃儿却只从姑爷的懵逼里读懂了第一层,没有读懂第二层,以为清纯的姑爷只是没明白荤腥的意思,因此一时间不禁掰着手指头纠结起来,涨红着小脸儿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解释。 不过… 反正到时候姑爷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桃儿也是要亲自教他的,以后教跟现在教也没什么区别。 非说区别的话,那就是现在只是动嘴,以后的话… 唔… 不对,根据桃儿从书籍和《朱颜》里学的知识,以后亲自教导姑爷的时候,可能…可能也是需要动嘴的… 那这样看来,现在教跟以后教,真就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桃儿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儿望着姑爷,继续小声道: “姑爷,桃儿的意思就是…唔…你以后得把心多放在夫人身上,啊,也不光是心,还有…就…雨露什么的…也主要是多施给夫人…” “???” “…至于桃儿到时候,偶尔能尝尝夫人喝剩下的福根儿…就够了…” “……” 秦琅这下听懂了。 但听懂之后,是既无语又好笑,摸着桃儿脑袋的大手也稍微使了点力,给她梳理整齐的秀发乱挼了一通,挼的小丫鬟哼哼唧唧一个劲儿直哼哼: “诶诶诶——!姑…姑爷,好姑爷,你弄疼桃儿了,快饶了桃儿吧…”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丫鬟一番话顿时惹来不少异样眼光,秦琅分明从几个人嫌恶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甚至都被当成那种欺辱自家奴婢的好色恶少了。 “嘘——!” 秦琅赶紧拉过桃儿的手,往前快走了几步,跟上了远在前方的姑娘们,然后没好气地瞪了这满脑子春天的丫鬟一眼: “你说你,一天天的跟着郡主不学好,想的都是些什么啊?还福根儿…伱要拿姑爷我煲汤啊?” “哪有啊,桃儿不敢。” 桃儿连连挥手,煲汤什么的…那可是把姑爷榨干嗦尽的事儿,到时候是夫人的责任,怎么轮得到她一个通房丫鬟呢? “姑爷,我还是帮你拿点儿东西吧?不然桃儿看着姑爷受累,始终挺不自在的…” “嗯,行吧。” 这事儿也不值得一再推脱,既然桃儿坚持,秦琅也就把右胳膊上的包袱交给了桃儿。 “好了,走吧。” “嗯嗯~” 能够帮姑爷稍微分担一点儿,小丫鬟心里也踏实多了。 一边走着,一边再偷偷瞥一眼自己那只还被姑爷牵在掌心里的手儿,心头扑扑地跳了两下,有些热乎乎,总觉得今晚睡觉的时候,可能需要垫一条毛巾了… —————————— 另一边,京郊,香花村客栈内。 吱呀—— “白大人,该…呃…?” “梅…梅儿!你怎么不敲门!” “不是白大人你说的梅儿不用敲门吗…” 看到桌前的摄政王慌慌张张将一本什么书藏到了身后,随身侍女梅儿很狐疑地问了问: “白大人,你在做什么?” “本王在…在看书,研究些治政要领,帝王心术什么的…” “哦。” 梅儿了然,点点头,并且一个字都不相信。 因为摄政王藏在背后的书籍露出了一角,她已经看到了封面上的《朱颜》二字。 嗯… 也是,当下大周最火的,就是这个本叫什么月刊的东西。 白大人是摄政王,但也是个女子,偶尔看看儿女情长的东西也很正常。 “白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出发?” 摄政王抬头,明艳秀美的脸庞上似乎还存留着昨天醉酒后的一丝迷茫,一开口,软糯的娃娃音显得莫名可爱: “去哪里呀?” “……” “哦!京城…对…咳咳…” 清了清嗓子,摄政王又把声线调整回故作低沉的嗓子: “抱歉,本王昨天不胜酒力失了态,这一休息就耽搁到现在。” “其实倒也不急,而且这客栈也不错…” 梅儿一边说一边朝摄政王走去,来到桌前为摄政王倒茶: “…我记得好像还上过上期《朱颜》的【安乐榜】…” 啪哒… “?” 话音一落,一本书从摄政王背后手滑掉到了地上。 正是摄政王在看的最新一期《朱颜》。 摄政王当场身子就一僵,梅儿也不说什么,顿了顿之后默默蹲下来捡起,然后正好撇见了翻开的那一页上是《朱颜》近月才推出的所谓【访谈专栏】,这一期请来的云州凝香馆馆主,上面赫然写着本期的话题。 “《钓男八法》…” “梅…梅儿你误会了!本王没有在看这个!是它…风吹…然后…” 梅儿并不予评价,只是脑海里默默浮现出摄政王昨天醉酒后,自己跟摄政王的那两句对话。 …… 【怎么办啊!小盘子都有男人了!】 【要不白大人你…回京后也马上找个男人?】 …… “……” 好吧,白大人忽然看起了这种东西,自己似乎也有责任。 于是梅儿将书放在了桌上,一语不发地倒完茶后,即刻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不打扰白大人了,祝白大人找个…好男人…” “不是!本王才没有…你…你听本王解释!” (本章完) ------------ 《没人比我更懂魔物》放出来了呜呜呜! 终于有本老书能正常显示在作者作品里,也能搜出来了,要不是书友提醒我自己都不知道… 新书友可以去尝尝,倒倒本来就是写都市的 ------------ 第二百九十章 叫我红绫 这次的采办,让秦琅着实感受到了在天山上时感受不到的节日气氛和市井烟火气,同时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在这之前,秦琅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粽子。 由于天山某师姐的影响,秦琅至今对粽子的印象,都是很大很沉的一只,捏起来水滑水滑的,吃起来会有馥郁的奶香。 可实际上今天才知道,真正的粽子,虽然也是被粽叶包着,也是白白的,软软的,可却都是小小的。 嗯… 虽然小小的也很可爱… “秦琅…” “!” “你在看什么…” “呃…没什么。” 秦琅心虚地把目光从堇姑娘胸前挪开,抬头假装看风景。 …… 从街上打道回府后,姑娘们大都第一时间去洗澡了,堇姑娘也要洗,但堇姑娘因为住的远,秦琅闲着也是闲着就陪她一起过去。 虽然一路上秦琅做了各种暗示,比如以科普的名义给堇姑娘介绍“鸳鸯浴”的好处啊,甚至不惜冒着吃匕首的风险,谈及自己跟南宫琢的双修啊。 但机智的堇姑娘都不为所动,不吃男朋友的这一套。 于是,秦琅想和小女友共浴的美梦就此破灭,只好悻悻地往自己的住处回去。 …… 现在秦琅的住处已经不是当家丁时的那间柴房了。 一来自然是因为身份升级成了预备姑爷,苏银瓶跟他和解后,本身也肯定是舍不得让男朋友跟着自己堂堂青璃郡主还受苦的。 二来自然是因为卓北北的存在,堂堂三宗的前宗主,怎么能跟着师弟一起住柴房呢? 所以现在苏银瓶已经给秦琅安排出了一间全新的大房间。 这间房其实原本也是郡主大人的闺房,郡主嘛,那么大的府邸,东西各一间大闺房已经很节俭了。 本来苏银瓶住在西房,东房就空出来了。 可现在苏银瓶却专门把西房腾了出来给秦琅和卓北北,宁愿自己不怕麻烦地搬去了东房。 至于原因… 顾堇私底下问过,得到的是很让堇姑娘无语,但隐隐间也比较赞同的回答。 “…东房东房,听着像‘洞房’似的…让那家伙跟三师姐去住东房,总觉得不好…堇儿你说是吧?” “……” 因此就这样,秦琅如今就和卓北北一起住进了西房。 …… 虽然位置变了,不过离最南边的顾堇房间距离基本没变。 秦琅从顾堇房间出来以后,一边走一边也在改变思路。 既然小女友害羞不愿意共浴,那大女友呢? “银瓶啊,我给你讲个阴阳二气瓶的故事,所谓阴阳…嗯?” 秦琅正琢磨着话术呢,忽然感觉到四周气息不对,然后几乎是本能地,金色内力涌至手臂,朝着某一个方向抬起了手掌。 砰! 一声闷响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祝小姐。” 秦琅笑呵呵朝着面具少女拱手: “今天这开门一拳好温柔啊。” “……” 祝红绫没有说话,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一只鞋子原地踢了踢: “你…这几天很忙吗?” “嗯?哦…还真有点儿,这不端午节了吗,这还刚去街上买了东西呢。” “哦…” 难怪那会儿来找他,他又不在… “那昨天呢?昨天咱在老地方…也没看见你,你也出门了吗?” “昨天倒没有,但也是忙些杂七杂八的。” “哦…还有你的那个师姐呢?她…走了吗?” “走?没有。” 秦琅摇头: “她现在反正也是到处晃荡,浮萍无根,现在就跟我一起住在府上。” “住…哈?!” 祝红绫愣了下: “你跟伱师姐…住在一起?” “嗯。” “同…同床共枕!?” “呃…是的,那啥,我跟她之间有很多故事,有空我讲给你听就知道了。” “那你现在讲!” 祝红绫当即扶着臋儿往旁边石墩上一坐: “我听着!” 这下轮到秦琅愣了: “今天…不打架啊?” “不打了。” “……” 这个有些武痴的少女,居然也有来找自己却不打架的时候,这还真是有些新鲜。 说到新鲜,秦琅这也才注意到祝红绫的衣服也跟往常不一样。 以前祝红绫都是一身粗麻长袍加一双颇有北离风格的玄色小蛮靴。 但今天她穿的却是裙装。 上身是淡蓝色的罩衫,下身是浅米色的百褶长裙,一对儿小巧的脚上还踩着双粉白色的绣鞋,还用银线绣着几朵花儿。 嗯… 难怪今天一见面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样… 这一没注意不要紧,一注意之后,秦琅盯着风格焕然一新的少女的婀娜身段儿,一时看的都有些呆了。 “喂!呆子!” “?” “看什么看,咱有那么好看吗?” “嗯…” 秦琅认真地点头: “好看。” “切~本姑娘不就换套常服而已,还戴着面具呢你就说好看…” 少女面具下的表情没人能看清,只能听出语气比来时轻快不少。 她拍拍身旁的另一個石墩子: “来吧,讲讲你和你师姐的事吧。” “准确地说,是三师姐。” “你有三个师姐?你哪个宗门啊?” “无名小派…” …… 秦琅走过去跟祝红绫并肩坐着,就这么说起了自己下天山以来的故事。 当然,关于一些重要的情报,比如卓北北的天合宗主祖师身份之类的,秦琅都暂时不方便透露,都一笔带过了。 …… 不知不觉,两人居然一起呆到了太阳落山。 秦琅说的嘴巴都干了,但祝红绫却听的格外认真,以至于最后秦琅已经讲不动了,她还有些不舍: “你再跟我呆…啊不…你再多讲一会儿啊。” “天都要黑了,嗓子都冒烟了…改天吧。” “那就明天!” 祝红绫站起来,戴着【妖泣】的双拳哐哐碰了两下: “明天你还要忙吗?” “明天就是端午前夕了,估计肯定会的。” “……” 祝红绫沉默了,双手缓缓落下,秦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居然在看不到她脸的情况下,依旧莫名感受到了来自少女的一份深深的消沉,于是下意识又道: “但是!但是明天…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就忙完了吧。” 祝红绫脑袋一昂: “那就是说…” “嗯,明天我继续给你讲。” “嗯嗯!那咱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 “好啊。” “那咱今天…就先走了。” “嗯。” “……” “?” “……” 不对头。 以往奔雷都是说走就走,今天怎么还在原地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 还好秦琅很有灵性,当即捕捉到了少女的心思,心下忍不住莞尔,开口道: “祝红绫,你…” “叫我红绫吧!” “?” “不…不是,因为…你看,你叫秦琅,是两个字,然后咱的名字却是三个字,祝小姐也是三个字,就…叫起来挺麻烦的,不如两个字方便,所…” 祝红绫吞吞吐吐地说着,手上的小动作从未有过的多,一会儿互相戳着手指头,一会儿捏来捏去,看得秦琅有些想笑,果断喊了一声: “红绫。” 祝红绫的小动作停了下来,低着脑袋应了一声: “嗯…” “我就是想说,你今天这身,嗯,虽然对你而言只是常服哈,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嘛,我觉得…就是…很好看。” “…真的?” “骗你干嘛。” 秦琅摊摊手,然后眼睛一亮: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面具也取下来啊?” “面具…” 祝红绫想了想: “好啊,等你哪天讲完你的故事,咱就摘了面具~” 说完,祝红绫脚儿一点,这才真的闪身离去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美好的早晨 晚上,郡主府的西闺房内。 “秦琅秦琅。” “嗦…” “……” 嗦你个头,变态秦琅… 人家现在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嗦起来很麻烦的,他就一点儿不懂得尊师重道吗? 卓北北小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来,捏了一个圈儿,放在自己的小嘴巴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又抬起另一只手,两只一起合成一个更大的圈儿,再努力张开小嘴,重新比划了一下,最后哼哼唧唧地一叹气: “非要本座现在嗦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太久,太久了下巴会脱臼的…” “?” 这货在说什么? 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琅怀疑应该是自己口齿不清,没说清楚,让卓北北误会什么了,于是只好将嘴里的几颗软软的小脚趾暂时松开,咂咂嘴,重新清了清嗓子: “我让你有话就说,你瞎扯什么呢…” “哦哦。” 卓北北了然,然后撅撅唇儿,略嫌弃地看了看小脚儿上挂着的水光,踩了踩秦小琅,定定地看着秦琅: “本座该听故事了。” “这么早?” “不早了!你这变态…都啃了好久了!” 卓北北至今都想不明白秦琅为什么会对女子的脚那么感兴趣,就拿自己的来说,只不过是看起来好看一点儿,白一点儿,软一点儿,嫩一点儿,并且因为自己足不染尘的特性,香了一点儿而已,真的就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不理解归不理解,秦琅既然有这個喜好,卓北北还是要稳稳地拿捏住的。 因此不论是南宫琢还是卓北北的形态,前宗主大人都不会对秦琅吝啬自己的惩罚…或者奖励。 而秦琅被说“啃了好久”也属实有些老脸挂不住,只好调转身子,老老实实地用最舒服的姿势把小女孩儿抱在怀里,开始给她讲故事。 “话说天地初开,东胜神洲有一傲来国…” “停!” “嘶——!小玩意儿你干嘛?!” “你说呢?” 卓北北耷拉着眼皮子,一口咬在秦琅的胸膛上: “你当本座是笨蛋嘛,听过的故事还讲?” “呵呵,你确定听过?” “废话。” 不就是西游记吗,卓北北已经滚瓜烂熟了: “师徒四人降妖除魔,最后西天取得真经。” 秦琅耸肩嗤笑一声: “那伱知道取完真经之后的故事吗?” “?” 之后的故事? 卓北北的小耳朵当时就竖起来了: “之后什么故事呀?” “之后嘛…” 秦琅故弄玄虚,摇头晃脑悠悠道: “…唐僧师徒西天取了经回到京城,皇帝特设盛宴庆贺他们的功劳,但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案。” “大案?” “嗯,朝廷当初斩杀小白龙姑丈泾河龙王的那把龙泉宝剑突然失踪了,于是皇帝让孙悟空查找,结果发现事涉玉皇大帝,被如来劝阻干预……悟空一气之下,棒打迦叶、阿难,被如来没收了金箍棒…” “后来呢后来呢!” 这的确是从未听过的新鲜故事,卓北北眼睛冒着小星星,紧紧抓着秦琅的胳膊: “不对不对,你先从头细讲!” “急什么,慢慢讲,口渴喝个水先…” 秦琅瞪了这货一眼,捏捏喉咙,起身准备喝几口茶水润润嗓子。 然而,卓北北连一点儿让他离开的机会都不给。 “唔——~?” “……” 讲道理,作为师弟,被师姐欺负不算什么。 可被这么点儿大的师姐欺负,秦琅多少就有些感到屈辱了。 当然,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甘冽的滋润渡入喉中,秦琅就忘记了屈辱,也放弃了本就不多的挣扎。 待到唇分之时,卓北北才舔舔嘴角,双手挂在秦琅脖子上,得意地哼哼一笑: “好了,这下不渴了吧~” “……” “快讲故事,别找借口磨叽了。” “话说唐僧师徒四人回到了京城…” …… 秦琅讲起了故事,但听故事的其实并不止一人。 所谓隔墙有耳,即便是在郡主府,此时秦琅和卓北北的房间外,也有人在贴墙听着。 这个人就是郡主大人本人。 “……” 啧,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苏银瓶蹑手蹑脚,这个时候之所以不睡觉还偷偷跑过来偷听男朋友,是因为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秦琅跟卓北北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会不会每晚都… 虽然对方是三师姐,可谁愿意自己的男朋友还没跟自己那啥,就先被其它女子夜夜开发啊。 所以说,尽管说是卓北北现在的形态会持续七天,但苏银瓶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毕竟男朋友是个变态嘛,卓北北又是传说中的“魔门妖女”,一旦天雷勾地火,那谁知道呢? 于是乎,苏银瓶最终受不了自己的脑补,还是跑过来想偷偷了解下情况。 然而,卓北北是什么人? 为了尽量不被发现,郡主大人根本不敢在门外窗外,更不敢捅破窗户纸,只敢隔着厚厚的墙壁,结果自然是什么动静也没听出来。 不过,苏银瓶不知道的是,即便如此,她的行踪其实依然早就被卓北北发现了。 只是卓北北专注于听故事,没有理会而已。 而等到今晚的故事讲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郡主大人也已经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东闺房,继续辗转反侧了。 …… “…就这样,燃灯古佛就此圆寂!一场空前的浩劫降临三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秦琅秦琅,再讲点儿嘛。” “不讲了不讲,无天都出场了,这一晚讲的够多了…” “切!” 真小气,不过卓北北也挺好奇的,不知道秦琅肚子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秦琅对此则是也说不清楚,表示这些故事就像是天生装在自己脑子里的一样,自己小时候偶尔发呆,这些故事就一点点冒出来了。 “再讲最后半个时辰!” “不行,睡觉吧,明天还要包粽子什么的呢。” 可能就因为这一句吧,这个晚上,秦琅梦里全是沐师姐的奶味儿大粽子,以及卓北北的香甜小粽子。 这就导致第二天朦朦胧胧梦呓的时候,秦琅身上有些地方一直隐隐胀痛。 而最终,他更是直接被一阵“吸溜吸溜”的啧啧水声给闹醒了。 …… “北…北北,你在…干嘛…?” “唔?” 卓北北眨巴着水水的大眼睛,右腮帮像仓鼠一样鼓着包,含含糊糊解释道: “因为太硌了嘛,把本座都硌醒了,然后叫你又叫不动,本座只好亲自让它消下去才行了。” “……” “既然你醒了,那就算了吧,啧…下巴好酸,久了真会脱臼的…” “别!继…咳…继续!今晚我多给你讲故事!” “哦,那好吧…哈——唔~吸溜~” …… 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 (本章完) ------------ 回老家见*友请假一天 抱歉!给大家嗦一下!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姑爷坏 一大早被卓北北喊醒…呃…含醒之后,秦琅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悠哉悠哉地来到常来的东房花园,结果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往日那个薄汗湿香襟的苏女侠,只抓到了一只匆匆忙忙路过的桃儿。 “哎哎,桃儿,银瓶今天怎么没练刀呢?” “夫人在泡温泉呢。” 桃儿抱着一捆菖蒲啊,佩兰啊,熏香啊之类的东西,手里还抓着好几张清单: “泡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该好了。” 郡主府和皇宫内都有天然的温泉,秦琅听了有些不解: “一大早泡温泉?” “是啊…哦哦,姑爷你可能不知道,端午有沐兰汤的习惯,然后…哎!姑爷你去哪儿…诶呀!” 秦琅当然是去温泉找苏银瓶,以便制造一些美丽的误会。 不过前脚一迈,后脚桃儿一个不小心,手里的东西就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姑…姑爷!对不起!” “害,跟我对不起什么,倒是小心点儿着啊…” 秦琅自然不好放任不管,当即帮忙拾取起来,捡起来之后顺势想放回桃儿怀里之后吧,却发现小丫鬟抱着这一堆玩意儿着实挺费劲的。 尤其是她似乎正处于身体的发育阶段,心口貌似一天比一天要膨胀,甚至早就超越堇姑娘的水平了,如此一来怀里的空间也就被压缩的更小了。 看着她屁颠儿屁颠儿踩着小碎步,抱着那么多玩意儿跌跌撞撞赶路的背影,秦琅最终还是没有被小头控制大头,很体贴地追上去,搭上了桃儿的肩膀: “给我吧。” “啊?这怎么行,这是我们下人的事,姑爷你…” “来吧,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昨天我们不还一起采买吗?” “姑爷…嘿…” 桃儿心头一暖,傻呵呵地笑了笑,就不拒绝了。 秦琅也莞尔,一边说着一边将桃儿怀里的大堆东西往自己臂弯里揽: “今天看来是真忙,一路上看到好多丫头都在东窜西窜的呢。” “嗯…除了挂草药制蒲剑,包粽子,还要制雄黄酒,还要到处贴无量山请来的天师符…” “还有呢?” “还有…要替夫人应付各路达官贵人前来拜帖送礼。” “啧啧,还有呢?” “还有…要包装回礼,然后分别挨家挨户送去…” “还有呢?” “还…还有…姑爷…” “?” 不知何时桃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秦琅回过神来,发现小丫鬟脸蛋儿红通通的,睫毛颤巍巍的,紧咬着唇儿时不时偷看自己一眼,顿时奇怪: “怎么了?” “……” 居然还问怎么了… 桃儿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看到附近没人,就按捺着心跳大着胆子羞答答嗔了姑爷一眼: “…姑爷你…坏死了…” “???” “大白天的就…就捉弄桃儿…要是被夫人发现了,桃儿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 捉弄? 看着桃儿捧住红扑扑的脸蛋儿在那扭扭捏捏的动静,秦琅更懵逼了,正准备追问,目光往下一挪才愕然发现了原因。 原来,秦琅每次把桃儿怀里的东西往自己怀里扒拉的时候,都有些难以避免触碰到小丫鬟日渐“圆气满满”的胸脯,这一来二去,也不知道就“捉弄”了人家多少回了。 嗯… 甚至与其说是“捉弄”,不如说是“拨弄”更贴切… 啧… 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软绵绵又沉甸甸,薅了半天都薅不动,只薅得满手的淡香… “咳…那什么…” 意识到自己手滑的秦琅也是有些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吧,又让一股子奶香钻进了鼻子。 …… 不得不说,桃儿毕竟年纪小,比起某些成熟女子,比如女帝的那种经过沉淀后的浓郁,味道会更淡一些,而比起堇姑娘呢,就又要香醇一些,闻起来有种很清新的芬芳,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这個属于意外,是我的错,桃儿你别忘心上去啊…” 桃儿闻言赶紧欠身施了一礼: “姑爷可别这样说!桃儿迟早是姑爷的人,姑爷你…你让桃儿不往心上去,怕不是将来不打算要桃儿?” “啊?不是,我没说不要你…不对!也不是要伱…害,这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啊!” 秦琅哭笑不得,也看不出这小丫头的话里有几分庄严真诚,几分精灵古怪,无奈地搓了搓她的腮帮子: “走吧,这些东西都要拿哪儿去,你带路。” “嗯嗯~姑爷请这边走~” ———————————— 秦琅这边就算是跟着桃儿就,提前开始了端午前夕的忙碌。 而另一头温泉那边,其实今天早早前来沐兰汤的,并不止苏银瓶一个人。 …… 热气腾腾的温泉里撒了许多佩兰和柏叶等等,而除了这些普通浴汤方子必备的东西以外,考虑到郡主的身份和地位,皇宫特配的方子当中还加入了各色花瓣和珍贵材料,让今天的这一池温泉充满了怡人的幽香。 郡主大人此时柔美的身子就泡在这样的温泉里,鼻子以下的小半张俏脸儿泡在水面下,像条肥美的大白鱼儿一样,一串串地吐着泡泡。 咕噜噜… 咕噜噜… 就这么吐了一会儿,郡主大人终于忍不住抬起下巴,对着不远处池边旁若无人聊着天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说话了: “你怎么也来了…” “嗯?” 卓北北当即就一掐小腰: “银瓶你怎么回事?都是一家人,你的池子本座就不能来嘛?” “诶…没,三师姐,我没说你。” 苏银瓶摇摇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苏钰盘: “我是说,你怎么也来了…” “哎呀姐姐…” 苏钰盘闻言立刻凑了过去,抓起苏银瓶的胳膊: “…逢年过节我当然要来啊,你不欢迎啊?”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苏银瓶无奈地瞥了眼妹妹: “宫里的温泉呢?” “宫里就我一个人,泡着没意思。” “没意思?” 卓北北听到这话可就来劲了,眼睛一亮,扒着池边,光着小屁股就要上去,被苏银瓶和苏钰盘同时叫住: “三师姐!你去哪儿?” “呃?不是没意思嘛,本座去叫秦琅来一起泡~”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急了?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哗啦~ …… 忽然变得热闹起来的温泉池里一通水花四溅,几抹白花花和颤巍巍在雾气中各种若隐若现,偶尔还会闪过一点或者一线粉嫩的惊艳。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不来了!” 最终,因为体型而“落败”的卓北北宣布停战,坐在池边,气喘吁吁地拍拍胸脯,抓起一壶酒顿顿顿喝了几大口。 顿顿顿… 顿顿顿… “……” 有一说一,虽然知道三师姐是个老…呃…大姐姐,可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一边晃着小脚丫一边豪迈地喝着酒,还是有一定的视觉冲击,多少有些感觉古怪。 “噗哈——~” 放下酒壶,卓北北的粉腮也是当即冒出两朵小红云: “唔嗯~好酒呀,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御酒醉花阴嘛?” “少喝点儿…” “啧,你们一个皇帝一个郡主,这么小气干嘛?” 微醺的卓北北像个人小鬼大的大叔,一边挠挠小胸脯,一边吐着满是花香的酒气嘟囔: “你们两個小丫头啊,有时候是真让本座看不下去…” “……” 苏银瓶和苏钰盘对视了一眼,她们明明都是过了二十五的“妇人”了,却要被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叫“小丫头”… 听起来离谱,可偏偏还没法反驳。 “三师姐有话不妨直说。” “唔,就比如刚才吧,本座一说要去找秦琅一起来沐兰汤,你们明明心里也不是不想,偏就要顾忌面子啊羞耻心啊什么的。” 卓北北一语戳破,苏氏姐妹当场都是心虚地颤了颤睫毛,苏银瓶更是很耿直地当场嘴硬了起来: “谁想跟他…三师姐你误会了!” “看吧看吧,又是这样!” 卓北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 “你们俩这年纪,又是黄花大闺女,想跟自己心爱的男人亲热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干嘛非要一直夹着憋着?” 卓北北的措辞很直白,听的两姐妹又是一阵不自在,俏脸儿一热一热的,但也不得不承认三师姐在这方面的确很有一个“大姐”的样子,无形之中也是让她们听的有些上心,胳膊划水都凑了过去: “三师姐,你…究竟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本座也就是随便聊聊,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卓北北瞥了瞥两个女子,哼哼一笑: “…谁叫本座把你们当姐妹看待呢~” 姐妹… 苏钰盘和苏银瓶听到这个词,心里同时都产生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她们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生亲姐妹,而今却忽然多了个外姓姐妹,真是有一种格外新鲜的不真实感。 “好,本座就直说吧。” 卓北北提起酒壶,将最后一滴酒在舌尖抿了抿,然后抱起胳膊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家姐妹: “我问你们,伱们俩,都是真心喜欢秦琅是吧?” “……” 苏银瓶和苏钰盘顿时沉默,虽然按理说姐妹俩都就此事摊过牌了,但是明面上…尤其是明面上被第三方这么大咧咧提起,两人都多少有些忍不住尴尬之类的复杂情绪。 啪! 卓北北见状,小腮帮子一鼓,一脚拍在水面上,咿咿呀呀地呵斥道: “问你们呢!都不说话是吧!” “没…不是…” “喜欢!” “诶…” 姐姐苏银瓶还在扭捏,妹妹苏钰盘则是又一次坚决地表达了自己: “我…朕是真心喜欢秦琅!” “……” 看着妹妹坚定的眸光,苏银瓶正犹豫着欲言又止,又听女帝更大声地说道: “姐姐她也一样!她也是真心喜欢秦琅的!” “钰盘…” 苏银瓶一时有些发怔,可瞧着妹妹的样子,自己心头也莫名地涌起一丝难言的冲劲,对着卓北北微微点头: “是,我和钰盘…都是真心喜欢秦琅…” “哎!那不就得了…这方面本座心里可是有数哒,不光你们,那个堇丫头啊,还有我们家灵越啊,对秦琅小子的感情都是发自内心的,哦对,还有天山上那个大贱人…哼…” 卓北北吸了吸鼻子: “总之本座就是想跟你们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你们的喜欢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行动上也要主动起来!” 行动… “三师姐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 卓北北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最后严肃地喊出了宣言: “该亲亲!该做做!一个皇帝,一个郡主,有男人都不知道用!整天就只知道自己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 “阿嚏——!” “姑爷你怎么了?” “没事儿,嗯…估计有人想我了。” 可能是沐师姐吧… 厨房里,帮忙生火的秦琅望向了天山的方向,眼神有些忧郁… 说实话,想师姐了。 当然,不是想吃师姐的大粽子,而是很纯粹地想念。 今年的端午,师姐只有一个人在天山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下山,唉… —————————— 温泉这边,苏银瓶和苏钰盘两人,直接被三师姐粗暴的发言镇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而三师姐的激励演说还在继续: “所谓男欢女爱,阴阳交合乃是天地本理,你们身为女子,尤其还是地位这么高的女子,对喜欢的男子早该尽情下手才对!磨磨蹭蹭到今天简直让本座匪夷所思!” “……” “哼!不过嘛,倒也多亏了你们这般谦让,本座当初才有幸拔得了秦琅的头筹…” “……” 卓北北得意嚣张的这番话,一下就让石化的苏家姐妹动容了,不仅同时皱了皱柳眉,女帝甚至还下意识地在水中捏了捏了拳头。 卓北北看在眼里,顿时掩嘴狡黠一笑: “哟?急了?” “……” “现在知道不甘心啊?” “……” “放心!现在知道不甘心,也不是来不及!至少你们还有着对自己男人最起码的占有欲!” 至少不像灵越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奇奇怪怪的癖好… 卓北北一面腹诽一面继续道: “既然你们不甘心,那么为了将来你们不至于吊车尾,造成更多的不甘心,只要你们愿意,本座其实不介意教你们一些双修功法,早尝甜果,与本座共探极乐~” …… 其实,卓北北把话说的这么开了,苏家两姐妹此时也不是没有动心,不是没有想法。 然而,真正阻止她们付诸行动的,恰恰也是她们的身份问题。 而这也是卓北北想要跟她们说的第二个问题: “将来秦琅若是要明媒正娶你们,你们想过怎么办没有?毕竟历史上,可没有哪个皇帝是和别人一起出嫁的,到时候,天下人该怎么看待大周皇帝和青璃郡主同嫁一夫呢?”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抠 当卓北北忽然谈起了婚嫁问题的时候,苏家姐妹都不禁有些感慨,感慨“不亏是三师姐”,这才接触多久啊,居然一下就看出了姐妹俩其实都默默纠结了很多的事情。 诚如卓北北所言,作为有了心上人的大龄女子,苏银瓶和苏钰盘都不是没有考虑过未来的事情。 但越考虑,她们也就越对很多事情发愁。 历史上,不是没有女帝明媒正娶地将面首变为驸马,但很少,也就一两个,并且两人都是一心一意厮守一生,留下佳话的那种。 其它女帝,很多都是明面上的独守一身,实际上也养了甚至不止一个面首。 而对苏钰盘来说,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也是想要可以和某人明媒正娶地结为一对,像曾经的某位女帝和驸马一样,一心一意厮守一生。 可问题是… 厮守一生的信心,苏钰盘有,对自己有,对那个渣男也有。 但一心一意… 呵呵。 女帝拍了拍水面,这方面她当然是没问题,某渣男可就不一样了。 谁知道他现在有几心几意?将来又还会有几心几意? 苏钰盘都懒得去问他,因为她知道,秦琅的回答多半是: 【宝宝,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一心一意啊】 虽然…虽然女帝觉得他这话在逻辑上也没什么错… 不过说到底,大周女帝大婚,新娘却不止她一個,这不管是在老百姓眼里还是邻国番邦眼里,都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 可如果将来只办秦琅和女帝两个人的婚事,不说别人,至少姐姐苏钰盘这边,女帝肯定也是绝对会愧疚的。 毕竟对女子而言,婚事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肯定也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先跟别人成婚… 同理,这一点,于秦琅身边的其它女子也一样。 …… 苏银瓶的想法,跟妹妹也是大差不差。 首先就是秦琅身边不止一个女人,若要成婚,这里面的先后顺序该怎么办? 其次,如果不考虑先后,也就是让那渣男跟几个女子同时成婚的话,那以苏家姐妹的身份地位又该怎么办? 因此,成婚这个事儿,苏银瓶和苏钰盘其实都很有默契地一直没有去多想,因为想了也是发愁。 现在三师姐一针见血地提出来,两人都以为卓北北有什么高见,立刻都很“虔诚”地凑上去。 “嗯?你们盯着本座干嘛?” 然而,卓北北双手撑在池边,酒醉后的小脸儿一歪: “成婚是你们在意的事情,本座又无所谓的~唔…反正本座是每天晚上有秦琅讲故事就行啦~想双修的时候也随时可以直接找他,成不成婚都一样,哼哼,反正第一次都拿下了嘛~以后管他跟谁,跟几个人成,先跟谁成,不都是本座玩剩下的…” “……” 卓北北这话真可谓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家姐妹俩脸色一阴,拳头又硬了,相视看了一眼,点点头,很默契地决定就算是师姐也不想惯着她了,必须趁她现在小小一只,狠狠地发泄一下自己心中那股“嫁了个二手货”的憋闷。 于是哗啦一声,两人同时上手,将醉醺醺的卓北北拉入了池子。 “你们!…咕噜噜——你们放肆!…咕噜噜——” 早就偷偷自诩大妇的卓北北,居然被家里两个“小的”欺负,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服,但现在这具身体也不允许她在不动用功力的情况下挣扎太多,很快就只能狼狈地求饶。 “不要闹了!哼…堇姑娘怎么还没来,本座去看看。” 卓北北说着又嘿咻嘿咻爬上池边,结果刚爬上去,就看到一双白皙恬静的玉足静静地由远及近,昂起小脸儿一瞧,清丽的少女正单手攥着胸前一抹纱巾,略有疑惑地望着自己: “三师姐…你喝酒了么?” “堇儿,你来的正好。” 又来一个可以好好教育下的对象,为了修复自己“大妇”的形象,卓北北也是立刻将顾堇也扔进池子里,然后像刚才指点苏家姐妹一样,摇头晃脑地一阵开坛讲道: “…总之!堇儿你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随便浪费青春!最后落得跟她们两个一样,连自己男人的贞洁都守不住的下场!” 卓北北一边指着旁边的苏银瓶和苏钰盘,一边严肃地教育堇姑娘,梅开二度: “该亲亲!该做做!伱好歹也是羽林卫的头领之一!有男人都不知道用!整天就只知道自己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 然而,同样的话,在堇姑娘这里却遇到了一点儿理解上的障碍。 “抠…?” 少女懵懂地眨巴着眸儿: “…三师姐你在说什么?抠什么啊…?” 卓北北被问的一怔,小手摸了摸下巴: “抠…咳…抠嘛,就是…啧,原来你这么纯啊…” 这是卓北北没想到的,也是苏银瓶和苏钰盘没想到的,立刻一左一右地小声凑到卓北北耳边: “三师姐…堇儿她平时有没有那个…你不知道?” “废话。” 卓北北摊手: “本座怎么知道。” “你!…那三师姐你怎么知道朕跟银瓶…” “本座也不知道啊。” 卓北北撇撇嘴: “本座就是诈你们一下,谁知道你们平时真的在抠啊。” “……” “唉,堂堂一国之君,还有一国之君的姐姐,坐拥了常人想不到的一切,却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所以啊,你们包括顾堇,还是赶快跟着本座学习双修之…咕噜噜——!?…” ———————— 很快,太阳也快升至当头,四女沐兰汤沐的差不多了,秦琅那边不知不觉也已经忙活了很久,帮了府中下人不少忙了。 毕竟他有过家丁的经历,府中上下的丫鬟们对他还是很亲切的,没必要客气的时候也没客气,一群莺莺燕燕也都是跟桃儿一样正处于活泼的年纪,围着曾经的秦小哥,现在的姑爷,时不时就大着胆子调戏一下什么的,要不是桃儿在身边各种呵止,指不定都有几只贴到秦琅身上去了。 “哼!真是一群小浪蹄子…” 对此,桃儿也是很双标地吐槽: “…一有机会就围着姑爷嗡嗡嗡的,跟苍蝇见了那啥似的…” “……” 秦琅听的眉毛直跳,觉察到话不太对的桃儿也是连忙悻悻捂嘴,刚要跟姑爷道歉,又有几个小丫鬟,端着几个精致的木盒跑了过来: “桃儿姐,圣上的这些节礼放哪儿啊?” “放南边去啊,单独找个房间,小心别磕碰啊,今年的端午礼可贵重着呢。” 小丫鬟们应了一声就走了,秦琅则是有些好奇: “这些是圣上送的礼?” “是啊,逢年过节,王公大臣要上贡,宫里当然也要到处礼尚往来嘛。” “那刚才听你的意思,今年的礼品很贵重是…送的什么啊?” “唔…其实其它杂七杂八的都跟往年差不多,但是刚才的盒子里据说是今年很特别的礼物,是圣上专门送给各个府上女子的。” “专送女子?” “嗯嗯。” 桃儿点点头: “好像是叫什么…丝袜来着。” “……”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五章 艾草 明天就是端午节,今天郡主府的节日气氛已经逐渐到位了。 丫鬟们四下忙着,秦琅帮了会儿忙之后,就想着等苏银瓶洗完澡再一起继续忙活,但实际上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托桃儿去温泉那边打探吧,总是“快了快了”,让秦琅是真的服气。 唉,女人就是麻烦。 洗个澡费心巴力,洗完澡收拾更加费心巴力。 平时如此,沐兰汤时可就更变本加厉了。 秦琅寻思着要不自己亲自去温泉看看,结果刚走到附近,自己就吧唧一下仿佛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旋即几道传音也在脑海里响起: “大胆逆贼秦琅,有朕在此也敢谋不轨不成?” “秦琅秦琅,本座可是替你说过话了哈,都怪她们拦着本座不让你一起来。” 秦琅这一听才愕然得知,原来一大早沐兰汤的,并不止苏银瓶一个人,女帝也在,卓北北不知道啥时候也去了,估计自己前脚起床,她后脚就溜过去了。 那这样说来,顾堇肯定也是在的。 不过顾堇和卓北北在,秦琅都好理解,可这女帝…明明宫里也有温泉,非要跑到这儿来… “嘿,肯定是宝宝想我了~” 秦琅暗戳戳地想着,脸皮很厚,但奈何温泉附近被施了禁制,秦琅想要去关心一下姑娘们也不行,于是抚了扶老腰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房间等着。 …… 结果,秦琅这一等,却是等出了个回笼觉,因为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干活的缘故,这会儿不知不觉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虽然以他的身体和武功,这点儿活还不至于积劳,但在放松的情况下,迷迷糊糊倒头就睡也是一种年轻的特征。 “秦琅秦琅——~” “……” 这一个回笼觉其实也没睡多久,秦琅在梦里回到了天山,正在不情不愿地被师姐往嘴里塞着大粽子呢,朦胧中却听到了熟悉的稚气呼喊由远及近。 啪——! “秦琅~起床啦~!” 门扇被猛地推开,秦琅眉头一皱,裹着被子本能地翻过身去。 这货是真能挑时候,好歹等自己在梦里吃饱…呸!…好歹等自己在梦里义正言辞地拒绝师姐,道個别之后再醒吧? “猪头臭小子,那会儿不还来温泉了吗,怎么又睡了。” “闭嘴…爷回笼了…” “不行,快起来,本座要换衣服。” “自己换…” “不要!” “啧…我说你们在温泉磨叽半天,怎么连个衣服都没换好…” 秦琅扶着额头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睁眼,面门就蓦地一暖。 这熟悉的巴掌大小的软嫩,无疑是卓北北一脚踩了下来。 但跟以前格外不同的是,三师姐今日份的小脚儿不仅在味道上多了一种特殊的织物气息,触感上还明显多了一层尤其的丝滑,秦琅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立刻就摸到了一阵浅浅的沙沙声。 “?” 这感觉… 说陌生也陌生,因为的确不常见。 可说熟悉吧,秦琅还真有几分熟悉,好像不久前的某个晚上,在女帝的双腿双脚上也感受过… 甚至不仅秦琅自己感受过,秦小琅也感受了个爽… 于是乎,想到了什么的秦琅顿时起身,双眼一睁,当时就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包裹在朦胧白色轻纱里的纤细双腿,因为这层轻纱的缘故,小女孩儿的双腿显得更加匀称无瑕,而有些地方比如脚跟儿啊,脚趾头啊,膝盖啊,不可描述啊等等部位,依旧若隐若现地透出了该有的粉嫩,让此时站在床上的卓北北整个人宛如云雾里的仙灵一般。 尤其是她这双盈盈一握的小脚,被这层服帖的白纱包裹之后,真就如雪白的糯米粽子一般,显得更加美味可口,看得秦琅食欲大增。 咕噜… “你…你这个…” 秦琅喉咙动了动,姑且先压下想要吃吃看的冲动: “…你这个…丝袜…哪来的?” “小师妹送哒~唔,该说不说,穿着是挺舒服的,还有好多颜色呢,黑的白的,据说还有紫的红的,但是最稀有的还是那种跟真皮肤很接近的肤色…咦?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废话。” 秦琅捉过卓北北的一只白丝小脚,一边细细把玩一边道: “这一开始就是我设计的,在扬州。” “哦哦…” 卓北北想了想,有印象,前两天苏钰盘也提过: “哼,难怪你小子那么容易招惹女子,一个男人却能研究出这种东西…啧,变态,别摸了。” 卓北北白了秦琅一眼,把脚脚从他的手心儿里抽出来,跪坐在床上,并拢双腿搓啊搓,不得不说滑滑的真的很舒服,而且弹性十足,包裹性极佳,稍微扯起来一点儿再放开,“啪嗒”一下就弹回去了,布料还一点儿也没变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真的好像师尊以前也穿过啊。 之前第一次在女帝身上见到丝袜的时候,卓北北就这样觉得了,女帝也有同感,只不过当时女帝穿的是肤色的,现在卓北北亲自穿上白丝,也不由地更加怀疑,印象中的师尊,当年也穿过类似的东西… “北啊…” “干嘛?” “那啥,这么说来,伱们在温泉那边磨叽半天,就是在研究丝袜?” “是啊。” “那也就是说,银瓶她们…也穿了?” “……” 这个变态,卓北北现在有理由质疑,秦琅发明丝袜这个东西的初衷,有可能就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某种喜好罢了。 “你待会儿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现在先给本座梳头穿衣服。” 卓北北说着,把身上单薄的小裙子一脱一扔,坐到了梳妆台前。 而秦琅看着这只浑身光溜溜,下半身子却穿着白色连裤丝袜的精美小女孩儿,腹中一股火实在忍不住升了上来,梳头什么的都先不急,大手直接从卓北北的小腰肢后面一抱,直接把她抱上了床榻,抱进了被窝。 “臭小子你…你干嘛?突然来什么劲啊?” 卓北北哼哼唧唧地挣扎了两下,小腿在空中胡乱地一阵踢啊踢,殊不知晃悠出的好闻气息只让秦琅劲头更盛,被抓进被窝之后,很快就只能用鼻尖儿发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动静了。 …… 不过,秦琅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所以约莫两刻钟后,卓北北就逃出了他的魔爪,气哼哼地在秦琅身上一顿打: “秦琅你这个小混蛋!这是本座的端午节礼物!刚穿上你就弄脏了!你赔!” “害,本来也是白的,弄上面也不显眼…而且之后洗洗不就好了。” 说是这样说,但卓北北还是很嫌弃地扭了扭脚趾头。 小宗主娇嫩的脚掌上,原本朦胧的白丝现在已经被某人的产物浸润的透明了,伸出指尖抹一抹,黏糊糊的一大片,不舒服的很。 “喏,那你拿去洗吧。” 卓北北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琅,抬起小脚丫。 看着那湿哒哒的白丝脚尖儿上挂着几缕浓稠的丝线,秦琅喉头发热,差点儿又要忍不住又要把卓北北按进被窝里。 “咳…不急,晚上睡的时候再洗。” “啧…” 卓北北无奈地咂咂嘴,双手插进裤袜腰封就要把白丝脱下来,秦琅却又阻止了她: “别!” “?” “呃…就…就这样先忍一忍吧,反正你足不染尘,暂时穿着吧…” “诶?那这样穿的话,鞋子不也…” “没事儿,之后我一起洗。” “……” 于是,在变态小师弟的要求下,卓北北就这样穿着满满一鞋子某人的货。 一开始自然是感觉怪怪的,但等收拾好出门穿了一会儿之后,卓北北就习惯了,感觉脚底滑滑的,还挺好玩。 玩归玩闹归闹,正经事还是要做的。 午饭过后,秦琅跟郡主等人,继续跟府中的丫鬟们一起忙了起来,毕竟郡主府有这么大。 …… “堇儿,你负责把这些香囊拴一下,就拴房间四角。” “宝…呃…圣上,你就负责熏香吧。” “蒲剑还差一些,银瓶,你再去拿点儿菖蒲来。” “还有桃儿,你负责石榴花。” “我就负责绑红纸。” …… 明明是郡主府,不过秦琅却像个一家之主,挨个分配起了任务。 等分配完了之后才发现,卓北北没事儿做了。 “秦琅秦琅~我呢我呢~我干嘛呀?” “……” 秦琅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的漂亮小女孩儿,目光不自觉地下移,下意识地想到了她此时绣鞋里那双沾满粘稠的白丝小脚,最终默默递给她了一束叶子: “你今天…就负责艾草吧。” “?”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金蝉子” “好,最后一个天师符了,北北,去拿点儿浆糊来。” “给。” “……” 看到卓北北面无表情地抬起绣鞋,秦琅当时脸色就黑了。 “干嘛?你自己产的浆糊你还嫌弃嘛?本座都没嫌弃…诶疼疼疼——!” 老老实实把她催去拿了浆糊过来,秦琅等人终于彻底完成了端午前夕的琐碎,晚上看着气氛十足的郡主府各处点亮的精美宫灯,成就感也是油然而生。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种亲自参与的节日沉浸感,这对秦琅来说是第一次。 秦琅由此也是对苏银瓶颇为感激与感动,没想到苏女侠其实也有这么感性体贴的一面,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坐在她身边,右手全程都偷偷在桌下握着苏银瓶的玉手,宁愿一直用左手吃饭也紧紧舍不得松开。 郡主大人全程也是被惹得既窝心又紧张,瞪了渣男好几次,踹他几下吧,貌似还起了反作用,只好由得他胡来。 不过有一说一,因为桌上的其它人其实都察觉到了两人的悄悄互动,所以郡主大人对秦琅小动作的容忍,多少也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这一点,从饭后女帝“不小心”踩了秦琅好几脚,以及堇姑娘的冷眼等方面,都能得到印证。 但秦琅也在期间确认了卓北北以外的姑娘们,的确都穿上了丝袜。 女帝是肤色。 顾堇和郡主是黑色。 加上卓北北的白色,秦琅隐约间仿佛看到了某种多姿多彩的美味未来… “秦琅,你又在想什么变态的事情了嘛。” “啧,休得胡言。” 童言无忌,秦琅轻轻扯了扯卓北北的小脸儿,牵着她一路回到房间,然后就如之前答应的那样,帮她洗起了被自己弄脏的白丝和绣鞋。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让三师姐踩了一晚上的特制精鞋之后还要自己来收拾,是有些麻烦。 但一想到这个过程,秦琅心头总是能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一点连秦琅自己也没法解释。 啧… 难道自己真的越来越变态了吗… 总之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心理上,这事无疑给秦琅提供了很大的冲劲儿,当晚也决定把这股冲劲儿全都使在卓北北身上。 反正就像白天安排好的那样,卓北北今晚本来就是要负责艾草的。 卓北北也以讲故事为条件,配合小师弟的癖好换上了另一条新的白丝。 这可以说是很奢侈了,因为卓北北一共就只有两条。 但某变态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美美地吃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还挑挑拣拣起来了,嘀嘀咕咕地表示想换个口味。 他还举了个例子,说如果白丝是白糖味,黑丝应该就是红糖味。 现在秦琅白糖吃多了,想尝尝红糖的。 “你個小混蛋差不多得了啊,本座一共就两条白的,哪去给你找红糖…” “不是,你是没有,但是我那会儿吃饭的时候观察过了,银瓶和堇儿…好像有红糖味儿的,要不你找她们借一下?” “借?” 卓北北坐在秦琅身上,耸着小肩膀冷笑,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秦琅的脸庞: “那你不如直接找她们去。” “呃…” “哼哼~看来伱倒是真有这个贼心…其实嘛,你要是真想尝尝她们的滋味,本座也不是不能帮你哦~” “帮?不需要,谢谢。” 秦琅怀疑卓北北口中的“帮”多半不是什么正经手段,他如果想要尝的话,有自信靠自己就能尝到,比如之前苏钰盘偷偷来夜访的时候,秦琅就尝了个爽。 必须承认,当今天下地位至高无上的女人的黑丝玉足,真的别有一番香醇… 然而,卓北北似乎看出秦琅心中所想,马上又像个小妖女一样凑到秦琅耳畔,一字一顿道: “本座的意思…是让你尝到她们更深处的滋味哦…~” “!” 秦琅一惊,但还是保持了理性: “你说的更深处,是我理解的更深处吗…” “是哒~” “那想必方法更加不正经吧…” “是哒~” “……” 果然,秦琅没有忘记这货是天合宗的老妖女,一个双修门派的创始人,指不定身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比如会让女子主变得既火辣辣又水汪汪,并且短暂失忆一段时间的药粉之类的。 秦琅可不想对自己真爱的女子使用那种东西,所以直接严词拒绝。 “切…” 实际上,卓北北也没打算真地拿出那种东西。 因为秦琅其实还好,真正憋坏了的是苏银瓶等其他姑娘。 比如此时此刻,卓北北就已经察觉到,郡主大人又在外面偷偷摸摸地听墙根儿。 这一回,卓北北说是要帮秦琅尝尝其他女子的滋味儿,其实是要帮其他女子尝尝秦琅的滋味儿才对。 …… “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还不睡觉跑哪儿去?” “别管,马上回来。” 卓北北说完,整个人就像风一样消失。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脸懵逼的郡主大人面前。 “三…三师姐。” “这么晚了,弟妹还有闲心出来散步呀?” “……” 苏银瓶有些窘迫,卓北北人小鬼大,小脸儿上满是调侃: “直说吧,你啊,以后也不用每天晚上来偷听了,秦琅风华正茂,本座也是个有需要的女人,我们每晚在一起是不可能不那个的,本座身子的大小也不能妨碍这一点~” “……” 苏银瓶真希望还是在温泉里,这样就又可以跟妹妹一起教训这为老不尊的三师姐了。 “三师姐。” 最终,苏女侠姑且还是深呼吸一口气,昂了昂下巴不卑不亢提醒道: “秦琅他是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才不能纵欲过度,否则将来留下隐患,那…” “你是怕留下隐患,轮到你的时候就没得吃了?” “我…我不是说这个!三师姐你!…” “好了好了,本座就是逗逗你,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准备好拿下秦琅没?要不要我教你双修?” “……” 提到这事儿,苏银瓶一下就不说话了,杏眸左看看右看看,唇儿抿来抿去的。 卓北北也预料到是这样了,也不多说什么,然后摸出了一枚金色的椭圆形的神秘物什,放在了苏银瓶的手心里。 “这是…?” 苏银瓶疑惑地看着手心里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玩意儿,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究竟是个啥。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一枚…金色的蝉蛹。 但却坚韧有弹性,且光润无比。 “喏,你按一下这儿。” 卓北北指了指蝉蛹的顶端,那里的一圈金色稍微要淡一些,苏银瓶按了按,结果这小小的蝉蛹居然“嗡”地一声震动了起来。 “呀!” 苏银瓶吓了一跳,差点儿把这东西甩出去,可仔细感受一下,就发现这东西的震动并无危险,震动的幅度很细微,但震动的频率却很高。 苏银瓶又按了一下,震动便又停止了。 “怎么样?神奇吧?” 卓北北得意地一掐腰: “这东西乃是天合宗独有的一种秘宝,叫【金蝉子】,看着像是蝉蛹,其实是上古仙木上的某种果子,生来就能高频震动用来传粉,只因为年代久远便玉化了,同时也诞生出了独一无二的玄妙。” “什么玄妙?” “其一嘛,当然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其二…” 卓北北说着,指尖一摄,似乎是将内力什么的注入到了“蝉蛹”里,旋即自己这边手指一动,那边苏银瓶就惊呼一声,感觉到“蝉蛹”在自己手心里也同样地动了动。 “其二就是这样,可以实时地传递感知~怎么样,厉害吧~” “嗯…” 厉害是厉害,但苏银瓶并不明白三师姐给自己这个干嘛,直到卓北北凑过来一通悄悄话之后,郡主大人的脸色才涨的越来越红,最后整个人愣在那里半天之后,才一语不发地捏着这个“蝉蛹”,踩着小碎步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卓北北这也才哼着小曲儿回到了房间。 …… “怎么这么久?干嘛去了?” “没干嘛呀,遇到苏银瓶了,送了个礼物给她~” “什么礼物?” “一个叫【金蝉子】的小玩意儿~” “金蝉子…?” 这货肯定是《西游记》的故事听多了,秦琅脑海里浮现出阿弥陀佛的和尚模样,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礼物能叫这个名字。 然而秦琅并不知道,其实卓北北说的不是【金蝉子】,而是【精馋子】。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艾草2.0 “听说了吗?今年宫里不设端午宴了。” “啊?为什么?” “不知道,有小道消息说圣上要在青璃郡主府过端午。” “唔…咱们倒是不用忙了…咦?会不会是因为摄政王的缘故啊?毕竟扬州出了那个事之后,宫里支持摄政王的那帮人说话都比以前声音大了…” “嘘!你我这种小丫头,乱说什么?不要命啦 赵一山俯视着品味斋的修士,从他的手中,将一块黑色令牌接了过来,与几位魇使,一同进入了一里之外的拍卖场。 似乎被叶之尘给激怒了,遥远的天边又是几声吼声传来,同时数道颜色各异的霞光疾飞过来,叶之尘一望之下脸色彻底变了。 三片凝实的青色花瓣于空中极速旋转,并释放出一道道青色剑气,威力却是极为巨大。 次日午后,逃命司马杨威与他那两百士卒安然的逃回了北平城。一入城杨威便被郭嘉叫去门楼询问情况。 刘备一发火张飞也怕,无奈之下只好放开信使,闷闷不乐的闪到一边去了。诸葛亮见状上前在张飞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张飞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至于说了些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两只大猫也瞥了一眼自己的老巢,略作查探,便招呼暗影魁虎和祸灭继续追杀赵一山。 唐婉婷手中长鞭向着冲来的杀手挥去一鞭,几个杀手纷纷散开,绕开唐婉婷长鞭,包围过来,唐婉婷虽然没有与杀手正面交锋,可是也随着吴翼的步伐,后退了一步。 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炸响,传遍了整个伏虎妖山。而虚空中随即落下了天虎妖祖的尸身。 戮心岛外围无数妖兽遭殃,前来执行任务,捕杀妖兽的筑窍境修士,也跟着遭殃。 “你敢!”察觉到苏扬的目标,张远山简直目眦欲裂,这两位年轻人根本就是他的直系后人,如果在被苏扬所杀的话,那他。此刻张远山是无比的后悔,后悔不该把家族的后辈带来,更后悔结下了这个任务。 “将牛金星与用功将士的名字一起报上去,不必单独呈报,闯王素来体恤士卒,而轻谋划,如此便算是有功当赏,也不会重赏,届时观军再做个顺水人情将其招揽麾下,岂不是控制起来易如反掌?”张礼抚掌说道。 在源稚生离开之前,源稚生特地将燕寻的信息录入辉月姬当中,燕寻的指纹和虹膜被辉月姬记录下来,有着上杉家代家主权限的燕寻几乎就相当于本部里的“S级”权限。 应该是他给自己作为灵境防护用的,下次有这种好东西就早点拿出来嘛。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想整我一顿。”钱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乔极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生活方式和以前比改变了许多,当然,也有学生身份的原因在,毕竟学校和部队的生活都挺规律的,出身社会了就完全不一样。 那出现在地球外的巨大黑影,便是死亡的神灵,如今也悄然回归乔极本尊。 武大烈被剜了舌头,犹自骂声不绝,虽然不能出声,但满嘴的鲜血还是溅射的到处都是,最后李自成对这个冥顽不化的明朝官僚彻底没了耐心,命人用长矛将其刺杀,依然砍下脑袋悬挂在城门之上。 范泽也看了一眼那鉴定的人,如果他没有鉴定出来,自己可能还需要解说一下,毕竟是他安放了一个净化阵法在里面。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本王看上他了 “驾!驾——!” 京城外部的官道上,一身黑衣的少侠腰别一把坠梨刀,胯下骑着一匹同样雪白的宝马,正在飞奔。 此少侠非凡人,正是郡主府新来的姑爷秦琅。 此马也非凡马,小名甄姬,大名甄好骑,乃是一匹来自云州的马中贵族。 和普通的那种脑子里只有草的廉价小母马不一样,甄姬是会挑主人的,从当初还在青州第一次邂逅的时候,她就对秦琅表现过莫名的亲昵。 而今秦琅出行,许久未见的甄姬也依然摇着漂亮的尾巴,表现的很热络,四只与普通马截然不同的干净小蹄子一阵蹦蹦跳跳,那欢喜娇俏的小模样,仿佛在说“许久没被骑,奴家想死少侠了。” 嗯,当然,如此具体的情景,是秦琅自己想象的。 没办法,甄姬实在太过通人性了。 以至于秦琅骑她之前甚至还颇有些拘谨,问了一些关于团团去处之类的事情,仿佛去了凝香馆,跟馆里新来的姑娘套近乎一样,然后才磨磨蹭蹭地骑上去。 而之所以走外沿的官道,也是因为京城内一般是不许奔马而行的。 秦琅算了下时间,上次买粽叶的地方本来就远,都快出城入京郊了,比起直接走内街,还不如骑马从外围绕过去,所以这才难得地骑了一次甄姬。 “驾!驾!” 甄姬也不愧是上等的好马,比秦琅预想中还要快很多地就到达了目的地,秦琅买好了一包粽叶,直接翻身上马打道回府。 “?!” 然而,让秦琅没想到的是,在路过南门口官道拐弯的时候,甄姬差点儿跟另一匹突然窜出来的白马撞上,尽管秦琅及时勒马,可在两声嘶鸣后,那白马上的一道身影还是眼见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小心!” 秦琅当即一踏马鞍,飞身而起,双手一伸,将那从马身上翻下的公子哥牢牢接住,再稳稳落地。 “你…” 秦琅张口,刚想问下情况,却不由地被对方那张俊俏的不像话的容貌给惊了一下。 柳叶弯眉,口若朱丹,一对丹凤眼内勾外翘,乍一看比女人还勾人… 啧…这真是个男人? 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后,秦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心理影响,感觉对方的身子貌似也挺软和的,可看看这公子哥的喉咙,好像又的确是喉结的… “……” “!” 没来得及看清楚,秦琅的眼神跟公子哥对上了,顿时才回过神道: “呃…你没事儿吧?” “……” 公子哥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秦琅,直到秦琅喊了几次,都以为公子哥是个哑巴了的时候,才终于开口: “我…” “?” “咳!…我…我没事。” “哦…” 没事就好,不过刚才怎么有个嫩乎乎的女声,是这人发出来的吗? 秦琅看了下周围,不远处还真有一群年少的孩童在玩闹,大概是从那边发出来的吧。 “抱歉,我没想到…” “不不不,这位少侠,不怪你。” 公子哥倒像是讲理的人: “是本…是我进了城还贪这几步快的,而且我也没想到少侠的宝驹如此之快…” 公子哥这话倒是说到点上了。 不仅是他,秦琅也没想到在京城还能遇到跟甄姬一样快的马,一时间也有些在意对方的身份。 不过在意归在意,在京城地界还是没事儿少打听,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回去问下银瓶就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琅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既然都没有受伤,那就当无事发生,翻身上了甄姬继续赶路。 “哎!少侠请留步!” “?” 临行前,公子哥还叫住了自己: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秦…嗯…王良。” “王…” 公子哥还想问些什么,比如秦琅的身份,但秦琅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公子哥一人站在马旁发呆,眸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半晌过后,另一匹马由远及近,从马上下来一个同样男装打扮的随从,一看到公子哥就耷拉起了眼皮,走近后颇为无奈地道: “白大人,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 “白大人?” “呃?哦,梅儿你来啦,今天…今天是端午嘛,本王就想早点儿回府上过节…所以…” “?” 白大人一边说,一边却一直朝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明显心不在焉,梅儿在捕捉到这個细节之后,也是马上打量起了附近,结果很快就发现了地面上乱糟糟的一片马蹄印和痕迹。 “白大人…” 梅儿眼睛微微一眯: “发生什么事了…” “唔?没什么啊。” 摄政王摇摇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碎碎念道: “就是…刚才有个人…” “有个人?” “嗯…有个男人…” “男人??” “嗯…是个少侠,是个…好俊气的…好年轻的…少侠…” “少侠???” 单从摄政王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梅儿根本听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她就直接被摄政王闪烁着星星的双眸给震撼了: “梅儿!本王看上他了!” “……” 在姑且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梅儿扶额道: “白大人,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有了找男人的心的确是值得欣慰的,可你也不能真地随便见个男的就…” “不不不!你不知道!不是随便!他…他真的…” 摄政王抓着梅儿的胳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梅儿忽然意识到,摄政王虽然跟女帝一样常年未找过男人,但她也从来没有因为哪个见过的异性表现出眼前这样的反应。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倾心? “白大人,伱…” “哦对了,梅儿你别误会,本王只是说看上他了,还没有说就决定要把他当成个什么什么人…本王的意思是,总之先好好调查下这个人再说。” “……” 梅儿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摄政王相中了一个预备役,但还没有冲动到将其纳为“正规军”的地步。 不过这也已经很难得了。 “白大人,那你说的那个人,姓甚名谁啊?” “他说他叫王良。” “王良…” “嗯嗯,不过我觉得是假名。” “为什么?” “因为他当时口型明显顿改了一下,不过无妨,还有个线索就是他骑的那匹马,绝对是放眼京城也寥寥无几的,咱们先回府,然后马上派人去查一下。” ------------ 第二百九十九章 霸占民男 “我回来了。” “姑爷姑爷~” “?” 秦琅带着粽叶一回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屋子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跑在最前面想帮姑爷拿东西的桃儿脸红红地吐了吐舌头,笃笃笃退了回去,然后某位前宗主再清了清嗓门,重新登场: “秦琅秦琅~” 嗯,这下对味了。 “你身上有偷腥猫的味道。” “……” 对的也不该是这味儿吧? 秦琅眼瞧着堇姑娘已经率先竖起了她好看的耳朵,当即就脸一黑,闻了闻身上,然后捏起了卓北北的小脸儿: “我送你四个大字,谨言慎行。” “本座也送你四个大字!尊师重道!” “你是?” “我是你师姐!” “哦。” 那就姑且放师姐一马,秦琅放开卓北北,然后把粽叶交给她拿去洗,接着在女帝和郡主之间坐下来。 “嘿嘿,银瓶…” 秦琅搓搓手,“献媚”地朝包粽子的郡主大人笑笑: “…辛苦了哈,噢哟,看这小汗水掉的…啧啧,可惜了…” “?” “咳…不是,我是说,让我帮你擦擦…” “……” 苏银瓶看这登徒子献殷勤的猪哥相,忍住心底的笑意,凶巴巴瞪了他一眼,抬起雪白的胳膊沾了沾额头,不给他碰自己的机会。 秦琅吃瘪无奈,悻悻地扭过头,又讪笑着看向女帝: “宝宝…嘶!” 秦琅才刚说俩字,脚后跟就直接吃痛,苦着脸一扭头,郡主大人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包着粽子。 “……” 秦琅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女帝用余光看着他这样子,也是觉得好笑,唇角一扬一扬,等秦琅转过头来才重新绷住。 “那个…圣上。” 秦琅改了口,这回就没挨踩了: “圣上你也挺辛苦的,啧啧,这板凳太低了,坐久了应该腿酸吧?来,我帮你揉揉…” “……” 梅开二度,女帝瞧他这德行,跟姐姐一样也忍住了笑意,一双美眸比郡主还凶地瞪了他一眼,颀长的双腿直接撇到了一边儿去,只在裙摆下留出一段儿被丝袜包裹的脚腕,看的秦琅既心痒又无奈。 本来还想整些花活吧,谁知苏家姐妹俩干脆一人一脚,把他从两人中间直接踹走了。 “伱还包不包粽子了?要包就坐对面去好好包。” “再耍宝,你中午就别想吃了。” 大周天下说话最有份量的两位如此开口了,秦琅也不好再厚着脸皮搞小动作。 唉,没办法,吃点儿清淡的吧。 “堇儿,嘿嘿…” “……” “诶呀呀,你看这小手在水里泡的,泡坏了怎么办?我来帮你拢米吧…” “……” 来到对面的秦琅自然是跟顾堇坐到了一起,刚开口嘴花花了两句,少女就默默地从袖口露出了一点儿匕首,用闪亮的反光示意他不要在夫人和陛下面前乱来。 不过秦琅是了解顾堇的,虽然动不动亮匕首,心却是所有女子当中最软的一个。 久而久之,堇姑娘要不这样的话,秦琅还不喜欢呢。 于是秦琅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到米盆里帮顾堇一起拢江米。 当然,时不时拢到堇姑娘的小手上,或者是把堇姑娘白白的小手错当成江米看差了,“不小心”摸摸捏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少堇儿是拿他这样无赖的行为没办法的,只能红着耳朵由得他来。 …… “对了,刚回来的时候看你们聊的挺欢啊,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個市井传闻,江湖小道什么的。” “比如呢?” “比如…前些日子王大人的那个不孝子,在街上看中了个姑娘,也不管出阁与否,就强行要将人家纳进府里,结果倒是被人当街给打了个半死…哦对了,出手的正是奔雷。” “哦?还有这等事?” “是啊,所以秦琅,你可要小心,哼,以后上街可也被哪个大人物给强拐了。” “害,苏女侠说笑了,我一男的怕什么…” ———————— 郡主府这边,秦琅跟几个姑娘们像普通人家一样,一边聊天闲扯一边包着粽子,也算是悠哉地享受着节日气氛。 而同样是端午节,远在另一边的摄政王府内,情况就没那么温馨了。 “……” 正房的大圆桌旁,沐浴后换了一身宫装的梅儿看着满桌的饭菜,面无表情地已经端坐约莫半个时辰了。 虽然表面上心如止水,但实际上,梅儿已经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了。 八宝粽子,金腿烧圆鱼,水晶肘子,桃仁山鸡丁,巧手烧雁鸢,蟹肉双笋丝,花盏龙眼… 梅儿看着这些一盘盘一碟碟,闻着这些食物的香气,脑海里浮现的是自扬州回京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以及伺候醉酒后的摄政王的辛苦… 咕——~ 两相对比之下,梅儿只觉得饥肠更加辘辘了。 别说这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就光是拿点儿蘸粽子的白糖或者盐巴,梅儿甚至感觉自己能把这张桌子都啃了。 当然,这些画面想想就好。 当务之急,是祈祷自家主子能够别在她那破闺房里折腾了,都沐完浴了还不赶紧开饭,也不知道她在磨叽什么。 “……” 不信,感觉忍不了了。 梅儿喉咙动了动,忽然对屋内的几个丫鬟摆摆手: “你们先行退下吧。” “是。” 丫鬟们也还没吃饭呢,不用服侍主子自然是求之不得了,纷纷离开。 等她们走远之后,梅儿先左看一下再右看一下,最后眸儿一闪一闪地盯住了饭桌,盯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肘子上皮肉最润,酱汁裹的最全的一块。 就决定是它了。 梅儿一手拿起银筷子,一手拿起调羹,将盘中软糯香浓的肘子连七分皮带三分肉地挑了起来,刚要往自己面前的小碗里盛,身后就响起了一个软糯的声音: “梅儿梅儿,你来帮本王弄下头发,半天弄不好…嗯?你愣着干嘛?快来啊?” “……” 梅儿放下筷子的手是颤抖的。 不过,在去往后面摄政王闺房之后,她也算弄清楚了摄政王究竟在磨叽什么。 “白大人,《钓男八法》什么时候都能看,现在还是先吃饭不行吗?” “本…本王没看那个…” “白大人,枕头下面已经露出来了。” “!” “所以关于那个王良…” “嗯嗯,本王已经让人去查了,今天之内估计就有消息,到时候不管他是个什么情况,先带回府中再说。” “那不是霸占民男吗…” “哎呀霸就霸了,悄悄做事,谁知道是本王干的?总之本王有直觉,那个王良别的不说,皮相的话,肯定不会输给小盘子的那个男人~!” ------------ 第三百章 白青青 “千岁!” “千岁~” 晌午,郡主府正房内,众人举杯,共饮祝端午。 用醉花阴调制的雄黄酒入了口,清香舒适,真的很适合节日里老小同饮,秦琅喝完也是忍不住啧啧称赞: “入口柔,一线喉~不愧是御酒啊。” 御酒御酒,自然更配御人。 在场的女众当中,最有资格当“御人”的,自然是女帝苏钰盘了。 “咳…圣上。” 秦琅清了清嗓子,假正经地举起杯子: “老臣秦琅,敬圣上一杯。” “……” 这货怎么就老臣了? 女帝还没说话,卓北北已经帮她把话说出来了: “不知羞!不要脸!秦琅你以后出去别说是本座的小师弟了。” “啧,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秦琅白了卓北北一眼,收获了卓北北一个略略略的鬼脸。 “祝圣上千秋万代,寿与天齐,吾皇万岁万岁!” …… 其实秦琅一通装模作样的本意,也就是图一乐。 不过他是图一乐了,某少女一时间却没有转过弯来,本来正小口小口专心致志地吃着粽子,心头默默计算着一口粽子应该蘸多少白糖才合适呢,结果一看秦琅,怎么场面忽然“正式”起来了。 哗啦… 少女顾堇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对着苏钰盘举起杯来: “陛…陛下,千手也祝陛下…” 他嘴里还没咽下去的两口粽子在腮帮子里一鼓一鼓的,说话也有些囫囵,那模样敲的苏钰盘和苏银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苏钰盘也是连连挥手让她坐下来。 “今天这桌上,只有姐妹,没有君臣,堇儿你就别多礼了。” “……” 姐妹… 跟夫人也就算了,跟皇帝? 说实话顾堇感觉有些梦幻,可回顾至今发生的种种,好像于情于理…也不是不合适… 不过另一方面,虽然女帝是明确地表示了今天要“与民同乐”,不让众人拘礼,可其它人就不一定这样了。 “哼哼~” 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出乎秦琅意料的,某个小屁孩儿此时站了起来,唇角扬着她标志性的嚣张笑容: “小师妹虽然今天不分君臣,但本座还是要分大小的。” 说着,她坐了下来,直接点名: “银瓶弟妹,钰盘弟妹,顾堇弟妹,你们觉得呢?” “……” 这个三声脆生生的“弟妹”喊得秦琅是满头黑线,而“弟妹”们则是互相看了看,一下就理解了卓北北的意思,虽然顿了顿,但还真就迟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齐声道了句: “祝三师姐…端午安康…” “停停停!” 秦琅受不了了,哭笑不得地挨个按着三個姑娘的肩膀让她们坐下,然后熟练地扯起了臭屁的卓北北的脸蛋儿: “你这是分的哪门子大小…” “本座本来就是你们当中最大的嘛!” “……” 确实。 但秦琅有理由相信,这货刚才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你秦琅!都逢年过节了,你还不给师姐敬上一杯,说点儿好听的?” “我醉了,没法说。” “切!” 就知道他要这样,这么不听话的小师弟,卓北北感觉自己是无可奈何了,至少现在这具身子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而秦琅比起跟卓北北闹腾,他此时其实也另有心事。 不为别的,只因他发现,自他那会儿开玩笑给苏钰盘敬酒之后,苏钰盘的情绪似乎就隐约有些低落。 这个细微的变化,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但秦琅经历了跟苏钰盘在扬州的那些日子以后,可以说现在在有些方面对苏钰盘的了解,甚至都已经不亚于苏银瓶了。 于是在吃喝了一阵之后,秦琅也是抽了个空子来到苏钰盘身边,刚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却忽然听得一阵刺耳的嘶鸣划破长空。 “甄姬?” 众人纷纷望向马棚的方向,这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也只有甄姬这样的马才能发出来。 “没事儿,早上我骑的她,我去看看。” 秦琅安抚了下众人,自己独身前往了马厩。 …… 结果到了马厩之后,秦琅原本还有的一些担忧直接消失了,不过脸上短暂的错愕也瞬间化作了一抹惊喜。 “红绫,你怎么在这儿?” “!” 马厩旁,正在安抚着似乎受惊的甄姬的面具少女身形微微一滞,心头忍不住把他喊自己的“红绫”二字默读了一遍,然后回过神来一转身: “伱…咱是…” “咦?你今天又穿的那天那套衣服啊,嗯嗯,确实好看,多穿无碍。” “啧!你别插咱的嘴行不行?” 祝红绫双手带着【妖泣】,一只攥着,一直按在起伏有些快的胸口上。 “哦哦,行,嘿,主要是没想到端午节你都来了。” 祝红绫纵身一跃,来到秦琅背后: “来不得吗?你不是说了要讲你下天山的故事吗?” “这个自然,不过…” 秦琅掐指一算: “…之前不是说好昨天来吗?怎么没来呢?” “昨天咱有公务在身,据说摄政王的人马回京了,摄政王却还没露面,就去看了下究竟。” “那今天你反而来了?不过节吗?” “都过完了。” 祝红绫背着双手,来回地踱起步来: “跟娇娥在府上吃了两个粽子,我跟她都是怕麻烦的那种,她吃完就去看书了,我嘛,就到处瞎溜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就…就溜达到你这儿了…” …… 但是,祝红绫虽然是溜达来了,方才甄姬的警报却并非是因她。 “说来也巧,我刚路过马厩附近,正好发现有高手居然在用内力探查这里。” “探查?” 秦琅皱眉,看了看甄姬: “马厩?” “是啊,我也挺奇怪的,但肯定不能由得对方乱来,甄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就叫唤起来了,我就第一时间将其逼退了。” “那可知道是何方神圣?” “一点儿也不神圣。” 祝红绫摇摇头: “是白青青的人。” “白…嗯?谁?” “就是摄政王。” 摄政王… 秦琅闻言眉头一皱,思忖片刻之后,又茫然起来: “不是,这白青青…怎么像个女子的名字?” 祝红绫奇怪地看着秦琅: “摄政王本来就是女子啊,你不知道?” “???” 秦琅这还真不知道,虽然自己跟摄政王间接的接触可以说从扬州聚贤亭就开始了,但对方是女流这个消息,秦琅还是头回得知。 “整个京城,敢让人来探查郡主府的,也就白青青了,基本上每年都要来那么几次,只不过她从来也没探查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久而久之苏银瓶都习惯了,苏钰盘也懒得管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探查到马厩来还真是头一遭,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 第三百零一章 小琅还乡 “红绫,那这个白青青…” “住口!” “?” “大胆!小小秦琅,敢直呼摄政王名讳?” “……” 本来秦琅还被祝红绫这一句“住口”给呵的镇了一下,不过下一句就听出来她是在打趣,于是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祝红绫歪头: “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具下面是什么表情,比如会不会跟团团似的。” “团团…” 祝红绫想了想: “就是跟着你下天山的那只猫?” “是狐狸。” “你说咱是狐狸?!” “不不不,当然不是贬义的那种,是好的,就…嗯有点儿狡猾的那种。” 狡猾还不是贬义的? 祝红绫不理解,如果狡猾不是贬义的,那狐狸身上还有什么是贬义的? 总之秦琅的确是没有损祝红绫的意思,他是在想象,少女的那种狡黠的偷笑,不知道在祝红绫脸上会是什么样的。 “对了,那团团现在在府里吗?” “之前她从沉睡醒来之后,就消失很久了,不过无碍的,在天山的时候,她有时候一消失就是一年半载,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大周各地的消息,自己也安然无恙,所以这方面我还是不担心的。” …… 与其担心团团,秦琅还不如多担心下远在天山的沐师姐。 自仙灾过后至今,沐玄离给南宫琢留下的伤势,算是被秦琅这个不孝的师弟治好了,可沐玄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卓北北在秦琅身边一直劝他放宽心,不然秦琅可能真地要动起从京城前往天山的念头了。 秦琅甚至连一路上的传记都想好了,就叫《小琅还乡》,说不定可以投给《朱颜》,成为第一长篇连载啥的… 不过话说回来,小琅还乡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正所谓母子…咳…呸! 正所谓姐弟有别,依稀之间,秦琅想起了当年小时候老揪着自己的小琅逗自己的情景,颇有些泪目感动的同时,也决定不要起《小琅还乡》这个名字了。 …… “红绫,正好,我们还在那边吃午饭呢,一起来过端午呗?” “啊…” 祝红绫没想到秦琅会邀请自己一起过端午。 如果就祝红绫和秦琅两個人的话,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现在… 女帝,郡主,千手,还有个秦琅的三师姐… 这些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说,关键是去不提还好,这一提,祝红绫也是忽然想起,此刻那满屋子的女子,似乎都跟秦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说得清也道的明的关系… “不去。” “?” 于是,祝红绫果断拒绝了。 虽然明明被拒绝的是秦琅,可心头莫名消沉的却是祝红绫。 “为什么?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算了吧,咱不爱凑热闹…还有,你光顾着请我,可问过她们的意见?” “呃…这个…” 祝红绫这个问题算是把秦琅问到了。 看到秦琅因此有些苦恼地咂嘴,祝红绫看啊看的,心情却又反而好了那么一点。 原因嘛,也很简单。 要是秦琅想也不想,直接来一句“无所谓”“没关系”之类的,表现的对那些女子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话,祝红绫可能反而会对秦琅增加一些负面的看法。 可现在… “秦琅,咱先回去了。” “啊?别啊红绫,我…” “你饭都没吃,也赶快回去陪她们过节吧,把这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就行,苏钰盘和苏银瓶都明白的。” “哎等等!” 祝红绫转身要走,但秦琅抓住了她的手。 祝红绫心儿一跳,因为秦琅没有碰到她的指虎,居然精准地捏住了她柔软的手心儿,这可也算个小小的技术活。 “那你明天要来啊。” “明天…?” “嘿,早点儿给你讲完我下天山故事嘛,也就能早点儿看到伱摘面具了不是?” “……” 祝红绫没想到秦琅还惦记着自己的这个承诺,看来他是认真的,那自己到时候找理由搪塞可能也是不行的了。 “知道了,咱走了!” “嗯。” —————————— 回到正房,秦琅把摄政王派人查探马厩以及奔雷帮忙驱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众人。 众人也是感到很奇怪,哪怕是像祝红绫所说的,对摄政王的探查已经习以为常的苏银瓶和苏钰盘。 “一回来就不安生,钰盘,你怎么看?” “这姓白的…大过节的又在整哪儿出…” 苏钰盘嘟囔着,但最终也是抿了一口雄黄酒: “算了,随她去吧。” “可是…” 苏银瓶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收了口。 因为秦琅此时一只手正在桌下,悄悄按在了她的腿上。 苏银瓶呆呆地看了秦琅一眼,只见秦琅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不知为什么,不过也下意识地听了秦琅的话没继续说什么了。 当然,既然按都按了,悄然打断了苏银瓶的秦琅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小机会,大手将计就计地隔着裙摆,在郡主大人的腿上摩挲了两下。 郡主大人当时一口酒就差点儿喷出来,俏脸儿上红晕一闪,当即就抬起绣鞋给秦琅来了一下。 “嗯——!” 苏女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这一下踩的比较猛,让秦琅发出了一声屎被夹断般的哼哼,惹得一桌人同时注意过来。 秦琅为了维护形象,只好强行一咧嘴,举起杯来: “来!大家再一起喝一杯!祝端午安康!” “端午安康——~” …… 中午的酒菜只能算是今天节日的开始,饭后,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会有各色的街头表演。 敲锣打鼓舞龙的,刷把式的,卖小玩意儿的都有。 而其中最精彩的,必然要属北门附近整条街上的表演,因为那里的表演是教坊司编排的,会从北门一路演进皇宫里,最后晚上的时候,伴随烟火大会,一起进行宫里的端午宴。 往年的端午宴一般都有两场。 一场中午,一场就是晚上。 中午主要是吃,晚上主要是玩,也就包括了烟火和比武等传统表演,还有女帝昭观时代逐渐流行起来的字谜啊对诗啊等文艺娱乐活动。 今年女帝没有专门设午间的端午宴,但晚上娱乐性质的端午宴还是要的,因此也是将郡主府里的一干人等,都请进了皇宫。 秦琅也由此有了第一次进皇宫的机会。 “宝宝,那啥,晚上我能去你住的地方去看看吗?” “……” ------------ 第三百零二章 大妇 “秦琅秦琅,你进过宫没?” “……” “本座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呀你?” “……” 不是秦琅不想回答,实在是这问题听着就特么别扭。 问一个男的进过宫没,总感觉在问他是不是太监… 但是,在看完街头端午表演后,傍晚时分一行人准备前往皇宫的路上,秦琅实在是架不住身边这个小老妖婆的啰嗦,还是无奈地回应了她: “没有。” “为什么没有?” 卓北北眨眨眼,很纯良地看向苏钰盘: “小师妹不让你进吗?” “?!” 女帝耳朵一动,当然不是她不让进,就她自己而言,回京的当天晚上她就巴不得把秦琅直接带进太华殿去,可是… “跟她无关,是我自己,当时急着见银瓶。” “哦——,这样啊。” 卓北北又眨眨眼,再次纯良地看向苏银瓶。 “……” 苏银瓶能说什么? 其实关于秦琅从青州一别后有多思念自己这件事,她已经很清楚了,不过每每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事儿,郡主大人的心头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点点欢喜,一点点温暖甚至一点点得意的感觉。 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个男子,还是个又俊气又年轻,能文能武的男子,明明身边也不缺红颜,天天还挂念着自己,一路历尽坎坷,跨越大半個大周就为了能重新见自己一面,这不管放在哪个女子身上,不值得心里偷偷得意一番呢? 当然了,郡主大人对他也是同样的心意,所以秦琅最好也在心里偷偷得意,不然的话…哼! “哎呀,可惜呀~” 忽然,卓北北人小鬼大地摇头晃脑了起来,惹得秦琅忍不住打了下她的小屁股: “小玩意儿一天天的…可惜什么啊?” “可惜了,明明是苦心巴拉地去找心上人,结果据说却挨了心上人一个大嘴巴,然后被折磨了好几天吧?” “咳…”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秦琅尴尬地咳了咳,偷瞥了一眼明显脚步一滞的郡主大人,马上解释道: “那是我应得的惩罚,而且什么折磨好几天,就是当了几天家丁,吃什么苦…” “哼哼,反正啊,本座就是感慨下,我的小师弟当初要是进京后去的是皇宫,那肯定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别的地方没人疼,皇宫里总有人疼,好吃好喝伺候着多好~你说是吧小师妹?” “……” 女帝不说话,假装没听到。 “是吧银瓶?” “……” 郡主也不说话,攥着手儿低头看脚尖。 顾堇和桃儿则是并肩走在后面默默吃瓜。 “诶疼疼疼——!” 卓北北这边也就不出意料地被黑着脸的秦琅拉到了一边儿: “叫唤什么!” “呜…疼…” “别装模作样啊,我问你,大过节好好的去宫里玩,你没事儿找事儿想干嘛?” “什么叫没事儿找事儿?” 卓北北白了秦琅一眼: “懂都不懂,我告诉你啊,女人之间有些话啊,就是要敞开了多聊,聊的越多,有些个心结啊什么的,才会越聊越解开,越聊越轻松。” “呵呵。” 讲道理,卓北北这话也不是信口胡说,但秦琅还是冷笑: “算伱找了个好借口,老实交代吧,更主要的目的呢?” “嘻嘻~” 居然被狡猾的渣男小师弟看出来了,卓北北吐了吐小舌头,小胳膊一掐腰: “主要目的嘛,当然为了持续地巩固本座的地位,为此啊,这以后有事没事,本座都得敲打她们一下~” “等会儿!地位?什么地位?” “当然是大妇的地位啦~” “……” 秦琅眉头直抽抽: “不是,我说你想什么呢?什么就大妇了?谁啊?” “本座啊。” “你是大妇?” “怎么?” 卓北北一拍小胸脯: “你不服气?” “你是大妇,谁是大夫?” “你啊。” “那我作为大夫,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要分大小,就算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大妇?” “废话。” 卓北北有理有据,掰起了好看的手指头给秦琅算明账: “你看,本座是你的女人吧?” “……” 秦琅看了看小巧玲珑的前宗主大人,老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点了头: “嗯…” “那你的第一次,是本座的吧?” “嗯…” “论年龄,本座不仅比你的其它女人大,也比你大的多吧?论辈分,我是你的三师姐,也是最大的吧?” “嗯…” 秦琅一直点头点习惯了,说到这里却猛然惊醒: “嗯?不对!” “什么不对?” “什么就你最大?你要是最大,那沐…” “?” 卓北北眼睛一亮,唇角勾起小狐狸一样奸计得逞的笑: “沐什么?” “我是说…沐诶…没,没什么…” 秦琅硬着头皮支吾了两句,卓北北立刻一副打蛇随棍上的德行,紧紧地抱住秦琅的手臂,一边拉着他,一边踮起小绣鞋,凑到他耳边嗯嗯道: “小伙子…你是什么时候把那贱人纳入到你的女人范围内哒~?” “……” 秦琅瞪了卓北北一眼,卓北北识趣地改口: “好好好,不是贱人,是你的沐沐~” “?” 秦琅面色微微一僵: “你…你怎么…” “哼哼~真以为沐玄离呆在扬州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 “所以呢?什么时候呀?该不会是从小就…” “……” “啧啧,哎呀,平时还动不动道貌岸然,说什么把她当做娘亲一样…没想到你连你娘亲都不放过…” “南宫琢,你屁股又痒了是吧?” 秦琅作势抬起大手,卓北北一声冷哼,直接把他的大手抓下来,放在自己圆翘翘的小屁股上。 “干嘛?打啊!你还真敢凶我是吧?” “……” “不知礼数,哼…” 啪~! “秦琅你!…” “好了,别瞎扯了,总之我跟你说清楚,你要怎么闹腾是你的事情,反正我秦某的女人,绝对没有什么大妇小妇之分,这一点你记住就行。” 秦琅说完就继续跟着其它人往前走,卓北北望着他的后背,不禁一阵嘀咕。 “切,德行…走路都一副雄赳赳的样子了,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结果不就是维护了下自己的女人吗? 只不过,鉴于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也在他的维护范围内,三师姐也就不说什么了。 至于大妇嘛… 哼~明面上可以没有,但心理上,卓北北还是得让苏银瓶苏钰盘这些“小姑娘”们有数。 这倒不是卓北北真的有多在乎这个身份,而是如果她不在乎的话,她担心将来另有她人在乎。 ------------ 第三百零三章 郡主想开了 来凤台,位于金銮殿和太华殿之间,面朝的一大片广场直出轩浩门,延续连接到京城北大街。 这块地界,在前朝是专门用于皇帝阅兵演武所用。 后来大周太祖皇帝为了嘲讽,便特地将此地改为了逢年过节的大型宴会场所,是整个大周皇宫内都为数不多的这么一处专供于文乐的地方。 “秦琅秦琅,今天是你进宫的第一天,你待会儿可别到处乱跑,给本座丢人听见没?” “……” 还是那句话,进宫什么的,秦琅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太监的那档子事儿。 不过有一说一,秦琅这趟确实也算长见识了。 时值夕阳已然西下,来凤台包括广场在内却是一片宫灯彩烛,火树银花,虽不至于说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但却也足够将朱墙金瓦映射的交相辉映。 秦琅一行是从来凤台正面过去的,俯瞰台下广场的时候,肃飒的羽林卫已列在了各处,一串串宫女忙碌的像蚂蚁一样,不断地往下面十数张铺满锦绣的酸枝木大圆桌上,端送着眼花缭乱的各色酒水。 而各路朝廷官员,大臣王公及家眷,这会儿基本也已经陆续落座,听着那一片喧嚣嘈杂,都是在互相寒暄谈话,偶尔有些人抬头,远远地望见秦琅一行人,都明显有些好奇,不断地招呼身边人在说些什么。 秦琅眉头顿时皱了皱,虽然他也理解这些人的心思,不过这样被人“观摩”还是会不舒服的。 “诶诶,小师弟,你说他们从下面,看得出你是个男人吗?” “不知道…这会不会对钰盘有影响?” “那不至于,今天跟小师妹同行的又不止你一个,本座不是还在吗?苏钰盘登基以来从未有过面首,这个大家都知道,就算看出你是個男人也不会第一时间把你跟她联系起来的。” 但即便如此,还有个问题秦琅也挺在意的。 那就是明明皇帝和青璃郡主都在来凤台上,下面的人居然敢肆意探视,这莫不是太无礼了些? 秦琅这样想着,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女帝和郡主,还有顾堇,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堇儿呢?” “姑爷,千手大人奉命暗巡去了。” “那钰盘和银瓶呢?” “她们去太华殿了。” 太华殿是女帝的寝宫,这两人这个时候去那里,无非是要更衣。 毕竟现在是比较正式的场合。 于是秦琅也就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然后,约莫半柱香后,秦琅便愕然见得在两列宫女的簇拥下,苏银瓶和苏银瓶并肩走了过来。 这一刻,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是大周地位最高的两位大人物。 但在秦琅的眼里,她们更是两名可以堪称祸水的绝世美人。 女帝苏钰盘身着金纹大红水云袖龙袍,头戴九旒冕,身旁的青璃郡主苏银瓶同样身着红色宫装,只是上面绣的不是金龙而是银蟒,头上戴的则是当朝特有的唯一一顶八旒冕。 姐妹二人,除了着装不同以外,不论是俏丽的容貌还是细节藏于宫袍下的身段儿,甚至此刻端庄威严的气质,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啧,还看啊呆子?还不快让路,你多大胆子,敢挡这两位的道啊?” “呃?哦…” 要不是卓北北把秦琅扯了过去,秦琅还真就能愣在原地看个没完。 他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把不少随行的宫女给逗乐了。 她们只道是秦琅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俊小伙,却不知道,秦琅虽然的确没见过正装的女帝和郡主,可却见过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的,姐妹俩不为人知的其它模样。 而紧接着,随着女帝郡主二人现身来凤台,秦琅许久都没感受过的那股磅礴浩然的帝王之气也以苏钰盘为中心,顷刻间宛若云山雾罩一样笼罩了整片地界,下面喧闹不已的广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那些方才还远望着来凤台上秦琅的人影,顿时也纷纷低下头去,恭敬地站在原地。 “圣上驾到——” 秦琅没看清是哪个宫女喊了这么一句,声音浑厚有力,明明是女声却极具穿透力,话音落毕,整片广场便齐声回荡起文武百官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来凤台上,苏钰盘双手平抬: “…平身。” 接下来就有人开始宣读端午祝词一类的东西,秦琅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场合,可此时的他,却很难对台上那君临天下的女子以及她的姐姐以外的人或事产生兴趣。 眼前的姐妹俩让秦琅很陌生,但却不是不好的那种陌生。 对秦琅来说,这单纯的只是她们不一样的一面,让秦琅感到有些新鲜。 而越是跟这种新鲜对比,尤其是看着广场下黑压压一片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朝廷大臣,秦琅就越觉得,自己能和平时那样的她们打交道,是一种多么的幸运甚至幸福。 铛——! 铛——! 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接一声的锣响,开始从来凤台一直沿着广场周边传往更远的轩浩门,接着便是钟磬齐响,鼓缶共乐,琴瑟和鸣,在夜空中一朵朵升起的缤纷烟火中,教坊司的宫女在广场中央翩翩起舞,端午夜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而不论是演舞还是烟火,来凤台上无疑都是最佳的观赏位置。 “可恶,这桌子太大了…那个谁,桃儿,帮本座盛碗银耳羹,还有那个那个…苏钰盘身边那个,伱叫杏儿是吧?来给本座倒酒…” 不同的时间,同样的德行。 某个小女孩儿反正是不管不顾的,坐在来凤台上的奢华大桌边,各种的吆五喝六,瞧得周围一干宫女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是皇帝带来的客人,谁知道是什么人呢? 苏钰盘和苏银瓶对此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人家是三师姐呢。 …… “圣上,这会儿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啊?” “哦?秦爱卿对乐理也有研究?” “没没没,就是单纯觉得好听来着。” “不过,我…朕也还真不知道这曲名,虽然年年都听,银瓶,你知道吗?” “我…好像还真知道,去年无意听人提过,叫什么《神宫大乐》之类的…” …… 来凤台上,几个人其实也是跟中午一样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可碍于场合,除了卓北北以外的每个人都多少有些放不开,没法跟白天在郡主府里那样自在。 不过好在有精彩的烟火和歌舞表演可以弥补一部分这方面的缺憾。 看得久了,秦琅甚至还远远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咦?那些跳舞的宫女,怎么裙下偶尔会一闪一闪的?” “……” “……” “……” 不出意外的,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几道不善的目光,秦琅立刻尴尬地解释: “我不是专门看的,就是眼神儿太好,平时又善于观察,所以一不小心就…” “哼…” 女帝微不可闻地哼了哼,随后淡淡道: “秦爱卿自己发明的东西,认不出来吗?” “?” 我发明的? 秦琅想了想,然后恍然。 原来如此。 是丝袜,宫女们穿了丝袜! 秦琅这也才想起,女帝可是趁着这个端午,大力地将丝袜这个高新奢侈产品狠狠地推广了一把,想必端午后要不了多久,这东西就将风靡京城,京城女子届时必然是人人都想要一双。 好,好啊。 好东西,就是要这样发扬光大! 秦琅很欣慰,但是很快,他就跟中午一样,发现了女帝神色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落寞。 而这样的情况,随着酒过三巡,似乎也变的越来越明显了。 最终,当广场的表演和烟火换了一轮又一轮,来凤台上的酒壶换了一盏又一盏之后,已然有些醉意的女帝蓦然起身,端着一壶酒,不声不响地就闪身消失了。 “圣上?” 秦琅一惊,皱眉直接看向女帝的贴身丫鬟杏儿。 “秦…秦少侠,你别着急。” 杏儿赶忙安抚这位传说中的女帝面首: “圣上很少喝酒,一般要是不小心喝多了,就会自己去找个地方静一静的。” “去哪儿?” “呃…就太华殿后花园的那颗枫树下。” 秦琅闻言,看了看桌上的其它人,苏银瓶显然也知道妹妹的这个习惯,无奈地抿了抿嘴,朝秦琅示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秦琅便也起身离开了。 “喂,真的好吗?就这样让他去找喝醉的小师妹…咦?苏银瓶,你喝了多少啊?” “……” 等秦琅离开后,塞了一嘴点心的卓北北这才发现,苏银瓶不声不响地,今晚居然已喝了好几杯醉花阴了,脸上的酡红比方才的女帝更甚。 “三师姐…我想开了…” “?” 卓北北呆了呆: “想开了?什么想开了?” “自从那晚…用过师姐送我的金蝉子后,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然后…然后终于想开了!” 苏女侠仿佛鼓起了某种勇气一样,小脸儿红扑扑,略显迷蒙的醉眸在闪闪发光。 咕噜… 卓北北若有所思地咽下嘴里的点心,然后又吃了一块绿豆糕,最后终于听出这话的玄机,一脸欣慰地拍了拍苏银瓶的肩膀: “很好!放心!本座支持你,反正秦琅那家伙也肯定早想通了!就等你想开了~” ------------ 第三百零四章 朕想娶你 “杏儿杏儿,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啊?好久都没见你来府上玩儿了。” “唉…玩什么啊,桃儿姐,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哪有你在郡主那里那么自在啊…” “哎呀哎呀,得了吧,在我面前还一副‘财不外露’的样子…圣上对你挺好的,可以了。” …… 来凤台的端午夜宴还正热闹,但是由于女帝秦琅和顾堇都离开了,苏银瓶和卓北北又不知道神秘兮兮地跑到哪里谈私房话去了,如此一来满桌的盛宴就当是奖励给了桃儿和杏儿两个丫鬟。 俩丫鬟趁着主子们不在,自然也不客气。 这个年纪的丫头各方面欲望都在往外一冒一冒的很旺盛,包括食欲。 于是乎,两个人就暂时成了这来凤台的唯二两个贵宾,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跟普通的小姐妹一样聊起各种八卦。 “圣上对我当然好了,我的意思是,就我们宫里的丫鬟吧,没有陛下的口谕,不方便出宫。” “哦哦,这倒是没办法…杏儿你就那么想出宫啊?” “桃儿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当然随时可以上街玩了…万幸是陛下每次会第一时间让我帮她买《朱颜》,我沾光也能第一时间看,还不用每次发售的时候跟别人抢~” “圣上也看《朱颜》啊?” “废话,现在哪個识字的女子不看《朱颜》?而且男子看的也多啊,毕竟那个天香榜第一榜就是【风月榜】,哼,现在好多有钱的浪荡子去烟花巷都只看上面的排名,不在榜的根本不稀得去了。” “呵呵,男人…” 桃儿和杏儿同时撇嘴,然后下一刻,杏儿眼睛一亮: “说到男人,桃儿,那个…面首大人他…” “面首?什么面首?” 趁着女帝不在,小丫头桃儿可就要强势替自家郡主说话了: “秦少侠是我们郡主府的姑爷~!” “姑爷…?” “哼~是啊,姑爷他啊,人好看又好用,懂得女子心,不仅武功好,甚至还会做一手好饭!而且他的文采也是一等一。” 桃儿也是喝了几杯小酒,酒劲儿上来,越说越兴奋,小脸儿粉扑扑地,凑到杏儿耳边悄悄道: “知道吗,【尝乐公】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我们姑爷~!” “啊?” 杏儿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浓浓的羡慕,再然后就是浓浓的落寞。 “唉…” “叹什么气啊?” “桃儿你命真好,以后有这么个姑爷跟着…不知道羡煞多少丫鬟…” “诶呀,也别这么说啊。” 桃儿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捏捏手指头: “还早呢我…我们夫人还没嫁过去呢…而且杏儿伱羡慕我干嘛?圣上不也迟早要嫁给姑爷吗?你到时候不也得陪过去吗?” “?!” 杏儿一听,大惊失色: “嘘——!” 她示意桃儿噤声,然后看了看来凤台四周的其它丫鬟,小声提醒道: “桃儿你可别乱说,圣上乃是天女,一国之君,岂能跟别人同嫁一夫啊?” “话是这样说…可我家是圣上的亲姐姐啊,而且论先后,夫人还更早点儿呢,要说不肯同嫁一夫,那害得是我们夫人更不乐意呢…” “啧!你瞧你,就知道帮郡主说话,我说的是认真的,姐姐又如何?那也没法跟皇帝比啊,你就没替你们夫人考虑过吗?” “这个…” 桃儿想了想,这似乎是个问题,但又想了想,就算这是个问题,那也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于是干脆就摆烂,继续大吃特吃起来: “随便吧,不过我相信,我们姑爷肯定有办法~杏儿你也别灰心,相信圣上,将来你一定也能跟着圣上嫁给我们姑爷的,到时候咱俩一起给姑爷暖床~你暖左边我暖右边~” “哎呀桃儿!你…你…” 你是真不害臊,这都说的些什么啊,杏儿捂着热辣辣的脸蛋儿,有些听不下去了,抬脚轻轻踹了桃儿一下。 结果桃儿“呀”地一声惊呼,立刻低头掀起了裙摆,一惊一乍的把杏儿弄的莫名其妙的: “我可没用力啊,你讹人是吧?” “什么啊,我怕你把我丝袜踹坏了…” 桃儿嘟囔着抚了抚小腿: “…这东西现在稀罕着呢,今天在街上遇到了太尉家夫人的丫鬟,说是夫人的丝袜破破烂烂的没法穿了,现在急着拿五百两重金到处求呢,奈何现在是有价无市。” “五百两?!” 杏儿虽然也知道这次端午女帝送出去的丝袜珍贵无比,可也没想到具体会珍贵成这样,于是也低头扯扯裙摆,看了看自己那对儿被白色丝袜包裹的脚踝,颇为后怕: “这丝袜要是这么容易破的话,我都不敢穿了。” “别啊,平常只要不折腾哪有那么容易坏,太尉夫人的丝袜…唔…据说是被他们家太尉给撕坏的。” “撕了?” 桃儿一脸愕然和忿忿。 好好的东西,撕它干嘛啊? 哼,肯定是夫妻俩吵架,一急之下就撕东西,太尉真不是东西。 呵呵,男人… “诶呀~!桃儿你干嘛!” “嘻嘻,谁让你刚才踢我,我踢回来~” “你踢的比我重多了!就不怕把我的丝袜真给踢坏了?” “哎呀放心吧,我哪有那么没轻没重,脱了鞋子的~瞧。” 桃儿伸出同样裹着白丝的小脚儿,在杏儿的小腿上蹭了蹭。 不得不说碧落谷的七彩月蚕真的玄妙无比,两边儿的丝袜触在一起,滑溜溜的,更加丝柔无比。 杏儿也不甘示弱,也脱下绣鞋,两个小丫鬟跟小女孩儿似的,各自伸着白丝小脚在桌下互相踢来踢去,蹭来蹭去,最后柔软的脚掌儿甚至贴在一起,玩起了比谁的脚趾头更灵活的小比赛… …… 不得不说,酒后的丫鬟们玩的也真够闹腾的。 若是秦琅知道自己错过了这馋人的一幕,不知是否会悔恨不已。 当然,讲真的话,比起丫鬟们的可爱表演,秦琅自然更在意今晚的女帝。 —————————— “你在这儿啊。” “?!” 太华殿后花园,一棵枫树下的小亭内,望着天上的月亮自斟自饮许久的女帝耳朵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秦琅: “你…你怎么知道朕…” “问问不就知道了,倒是你,以你的能力,居然连我接近都没发现。” 秦琅走过去,径直坐在女帝身边,认真地看着她水濛濛的眸儿: “宝宝,你今天怎么了?” “……” 女帝缓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颤了颤,转过醉酒醺红的脸儿去: “朕挺好的…” “……” 说是这样说,可秦琅借着月光看到女帝脸上的小表情,就感觉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朕挺好的…不要你管…】 而如果女帝想说的完整的是这句话,那么其后就还有一层意思: 【朕不好!快来管朕!】 于是秦琅也不磨叽,直接揭穿她: “今天中午就发现你心情怪怪的了,晚上也是,现在看来,恐怕甚至不是仅限于今天,应该是有最近几天都有心思吧?” 女帝略显愕然地回头,然后又迅速重新绷起脸,倒了一杯醉花阴,结果一抬起杯子就被秦琅伸手握住了手腕。 “秦琅你作甚。” 苏钰盘面露薄怒,颦眉嗔他: “大胆逆贼,要造反吗。” “又不是第一天当逆贼,要造早就造了。” “你!…” “行了,别喝了。” 秦琅另一只胳膊柔柔地揽住了女帝纤软的腰肢,凑着鼻子在她脖子附近闻了闻: “喝多少了都,一身的花香…喝醉了明天还上不上朝了?” “你放开朕…” 苏钰盘挣扎了下,丰美的身子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儿,腰儿反被他的大手给磨的痒痒的发软,最终不管不顾似的泄了气: “朕都说…不要你管了…” 她这样说着,可一只玉手却已经紧紧地攥住了秦琅的衣襟,仿佛怕他要起身离开似的。 “朕…早就不想上朝了,早就不想当皇帝了…” “行行行,不当就不当吧。” “嗯…不当了…” “……” 跟喝醉的人说话都是要半哄着的,秦琅亦然。 酒后的苏钰盘,声线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撒娇般的娇气,真成了某人的女帝宝宝似的,一时听的秦琅心都有些化。 “宝宝,那要是不当皇帝了,你想干嘛呢?” “朕当然想干嘛就干嘛…” “都不当皇帝了,还朕呢?” “都说不要你管了嘛——!” 醉花阴的后劲明显越发起来了,谁能想到,大周女帝眼下居然像个不高兴的小丫头一样,用力地晃着脑袋,故意把头上戴的九旒冕的垂旒往秦琅脸上甩,甩的秦琅哭笑不得,只能赶快紧紧地抱住她: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你想干嘛干嘛行吧?” “嗯…” 女帝哼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垂旒下的双眸倒映着夜空的星彩,也正好倒映了来凤台高高升起的又一轮璀璨的烟火: “秦琅,朕不当皇帝了…朕想娶你…” ------------ 第三百零五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 “秦琅…朕想娶你,你…你愿意嫁给朕吗…?” “不愿意。” 秦琅果断摇头,目的是准备回复“应该是我娶你,你嫁给我才对”这种很正经的答案。 可不等回答,女帝双眸水光一涌,直接就又晃着九旒冕,哗啦啦甩在秦琅脸上,狠狠地闹了起来。 秦琅遭不住女帝的“酒疯”,只好老老实实地赶紧答应: “嫁嫁嫁!我嫁我嫁!圣上肯娶秦某,是秦某几世修来的福分!” 女帝这才停了下来,双手抱着秦琅的脖子,迷蒙地望着他,双肩一耸,打了个小酒嗝: “真的嘛…” “真的,真的。” “嘿嘿…” 苏钰盘像个傻丫头一样笑了起来,抱着秦琅哼哼唧唧地一下下扯起了他的头发: “嫁嫁嫁~” 秦琅附和点头: “嫁嫁嫁…” “嫁——~” “……” 感觉有些不对,秦琅嘴角一抽,苦笑地把她的手儿从头发上摘下来: “夜深了,咱不玩骑马了哈。” “秦琅…朕觉得三师姐说的很对…” “她说什么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 看得出女帝并没有说是醉的不省人事,眼下提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困扰心底的心事,双眸多少都恢复了清醒: “…她只是提醒了朕,让朕重新把曾经一直在意的问题搬到了台面上想,可这一想,朕发现,朕就是比以前,比很多年前,还要更不想当皇帝了…” 苏钰盘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 “秦琅,能有这种想法,朕好像也真的不配当个皇帝呢…你说,大周有朕这样的国君,算不算国之不幸啊…” 秦琅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要让我回答吗?” “什么…意思?” “如果要让我回答,我可以直接举个例子说明,但前提是你别生气。” 例子?生气? 苏钰盘喝醉了,但不代表她的思考能力就丧失了,在秦琅认认真真看了自己一会儿之后,女帝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抬手就在秦琅肩上打了起来: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不是,宝宝…嘶!” 苏钰盘除了是女帝以外,还是自己的小师姐,秦琅被小师姐这几個小拳拳打的还是颇有些吃痛,脸色一下就苦了起来: “伱知道什么了啊?” “朕就知道你一直都记恨朕在扬州没来得及出手救你的事情!” “没有!真没有!宝宝,这只是你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啊,你看我也说了,想举这个例子吧又怕你生气,不举这个例子,你又老说自己不是好皇帝啊,昏君误国啊什么的…” “?” 苏钰盘一怔: “昏君误国…” “!” 坏了,秦琅赶紧捂嘴: “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害!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这个情绪嘛,就多嘴了一下…那个,总之你不想当皇帝,跟你有没有当好现在的皇帝,是两码事。” “两码事…” “嗯,所谓论迹不论心啊,不想当皇帝又怎么了?能顶着不想当皇帝的心,将这大周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条,还要怎么样呢?你想想,当初要是随自己心欲,把大周放手给那个废太子,或者干脆给摄政王,他们接手后的大周会比现在好吗?” “……” 关于这一点,其实早在先皇驾崩之初,在朝中一些重臣当中就早已有定论。 “所以宝宝。” 秦琅一手轻轻抚上女帝的脸庞,莞尔一笑: “你已经很努力了啊。” “……” 苏钰盘怔怔地望着秦琅,红润的双唇间带着醉花阴浓郁香味的吐息,似乎越来越炙热。 “秦琅…” “嗯。” “朕今晚…想…” 话音未落,忽然,苏钰盘整个人一惊,起身四下左顾右盼了起来,把秦琅弄的一脸懵逼: “怎么了?” “没…三师姐传音叫我,说有要紧事。” “啊?” 秦琅皱眉: “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三师姐没细说,而且她离的好远…唔…秦琅,你回来凤台吧,或者去太华殿休息,朕去去就来。” “好,那你要小心啊。” “知道。” 苏钰盘点点头,然后正准备运功醒酒,脑海里却又响起了卓北北的声音: “别运功!先过来,事情特殊,你现在醒酒容易打草惊蛇。” “?” 这什么情况啊,运功醒酒都能打草惊蛇? 苏钰盘心下疑惑,不过既然卓北北这样说了,她便先照做再说,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 秦琅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角,总感觉自己似乎被迫错过了某种契机啊。 嗯… 没办法,随缘吧。 不过,眼下虽然秦琅还真想休息一下,但心里更牵挂来凤台那边苏银瓶的情况,卓北北把苏钰盘叫走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万一苏银瓶一个人跟俩丫鬟留在那里,光凭羽林卫的话,秦琅可不放心,因此决定还是先回来凤台。 然而,在路过太华殿的时候,秦琅却也收到了卓北北的传音。 “秦琅小子,去太华殿。” “北北?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哎呀你别管,哦,对,跟人身安全什么的没关系就是了,总之你现在就去太华殿,记住偷偷进去,别惊扰羽林卫和丫鬟。” “太华殿是皇帝寝宫,我没事儿去那儿干嘛?” “你不去是吧?哼,不去算了,那你就让苏银瓶一个人死在太华殿吧!” “?!” 秦琅人傻了。 死? 不是,说好的跟人身安全没关系呢?结果这又是哪出? 但是秦琅也没时间多想,直接扭头就往太华殿跑。 秦琅没有去过太华殿,但总的来说进去之后还是能凭常识认出路了,按照卓北北的嘱咐,一路偷偷摸摸,最后来到寝房门口一推门,直接就压着嗓子喊了喊: “银瓶?银瓶!” “秦…秦琅…” “?!” 还真有回应。 秦琅耳朵一动,声音居然来自屏风后的龙榻之上。 对普通人而言,别说靠近龙塌了,闯寝宫就够死罪了,但秦琅不一样,他是钦定的乱臣贼子,这种事早就不算什么了,当即顺着苏银瓶的声音走过去。 “银…唔?!唔——???” 结果,当秦琅刚转过屏风,一股馥郁的香风裹挟着醉花阴的独特酒香,直接就扑面而来,不待秦琅反应,一具滚热的丰软身子就紧紧地贴了上来,玉臂如水蛇缠上脖子,力道之大,就像要把两个人的一丝一毫都融在一起一样。 “等下!银…银瓶?你这是怎么了?” 当秦琅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居然已经和对方双双滚倒在了柔软的榻上,秦琅震惊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前,满脸红晕满眼水光的郡主大人,喉咙动了动: “银瓶,到底怎么回事?北北为什么说你…快死了什么的啊?” “嗯…” 苏银瓶盯着秦琅点点头,水濛濛的眸底闪动着一种当初苏女侠在青牛岗献吻心上人的坚决: “你要再不来,我…我的确就要死了…” “?” 一瞬间,秦琅想到了很多。 再想想方才苏银瓶突如其来的,那格外香甜浓郁的吻,热烈的仿佛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活吃了一般… “银瓶,是不是卓北北对你做了什么!” “三师姐…用天合宗的功法,催了一下我体内的酒劲…” “?这小玩意儿!我去找她!” “不要!” 苏银瓶拉住了秦琅: “是我自己!让三师姐这样做的!” “嗯?为…为什么?” “为了给自己…涨些勇气…” 郡主大人一边说,一边玉手微颤着,哗啦一下拉开了腰上细带,接着再一抚香肩,身上华贵的宫裙就这么径直滑落坠地,曼妙成熟的女子身段曲线顿时一览无遗。 秦琅这才发现,郡主大人的衣着内里,除了大片的雪白肌肤,竟就只有一件绣着银色牡丹花的白色肚兜。 十分的精致,却也十分的小巧。 小巧到连两抹粉扑扑的晕儿也只能各自遮住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其实遮了也等于没遮。 因为这肚兜的纤薄程度,不亚于丝袜,所以在朦胧的白纱下,两头胖乎乎的大白鱼就这么眨巴着若隐若现的红眼睛,晃悠悠地盯着秦琅。 它盯着秦琅,秦琅也盯着它。 不是秦琅不想动,是此刻口干舌燥的他,仿佛已经被控死了,实在动不了。 并且在上身只有肚兜的情况,苏银瓶的腰臋和修长双腿还全都包裹在黑色的连裤丝袜里面。 “银瓶…你…” “秦琅…我不想再等了,三师姐说得是对的,而且再等的话…我的年纪也…” “银瓶!年纪绝对不是什么问题,你看上去可比很多小姑娘还年轻呢!” “反正不管如何…不管什么嫁娶和身份…今晚…” 多的话,苏银瓶已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不仅她自己在三师姐的功力催动下,浑身已经烫的不行,连她自己也逐渐感受到了秦琅似乎也…也进入了状态。 而饶是如此,秦琅还是姑且来了一句: “那啥,银瓶,话说回来,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为什么…” “这是太华殿啊,是你妹妹…是女帝的住所…咳,咱们现在…是在龙床上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女帝面首,岂能被她人睡? 在女帝的龙榻上,跟女帝姐姐… 想想都是逆贼的不能再逆贼了! “不行!” “?” 然而,秦琅不说还好,这一说,苏银瓶的脸色变了变,本来还醉醺醺的杏眸,似乎瞬间清醒了一下,并且闪烁起了某种更加坚决的光彩来: “就是要在龙榻上!” “???” “秦琅…” “等…等等,银瓶你别急,一步一步来…呃…那啥,你丝袜还…” 秦琅话没说完,手指头已经被苏银瓶的玉手主动牵引了过去: “撕开…” “……” 好吧,这下秦琅终于忍不了了。 …… 于是,似有一声夜莺轻啼。 是夜,银瓶乍破水浆迸。 ------------ 第三百零六章 大珠小珠落玉盘 皇宫某处屋檐上。 一道人影负手而立,远眺来凤台的火树银花,背对众生,仿佛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充满了大能气息。 唰—— 蓦然间,另一道身影来到,身着大红金纹龙袍,头戴九旒冕,对着那屋檐上的大能身影喊了一声: “三师姐?” “嗝~” 大能肩膀一抖,抖了个小奶嗝,转过身来,按了按鼓鼓的腮帮子,将嘴里的几块点心咽了下去,然后咿咿呀呀朝着女帝挥手: “小师妹你来啦~” “三师姐,出什么事儿了?” “哦,也没什么事儿。” “???” 苏钰盘一怔,当时俏脸儿就阴沉了下来。 “呃…不是…” 卓北北眼瞧小师妹罕见地真要发火,立刻接话道: “本座的意思是…是找你有事,但不是什么大事,但…但也不是小事,就…” “南宗主,有话直说。” “哦…哦。” 啧啧,居然叫“南宗主”什么的,卓北北暗自吐舌,也不知道苏钰盘为啥这么火大。 不就是暂时让她跟秦琅小子分开一下吗? “又不是打断你们干什么正事儿,至于嘛…” “?” 卓北北嘀嘀咕咕地嘟囔两句,苏钰盘一听,当时就很想反驳点儿什么,可碍于脸皮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催促卓北北: “到底什么事情?” “唔…怎么说呢…” 卓北北人小鬼大地摸着下巴,思忖起来。 虽然根据她给苏银瓶出的损招,姑且是把女帝给骗了过来,可她眼下肯定也不能对女帝直说“本座把你骗过来,是为了方便让你姐姐去跟你的面首过夜”吧? 当然,卓北北这样其实也不是偏心。 唉,两个弟妹都是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不是卓北北不帮妹妹帮姐姐,主要是郡主这边有了主动的想法,女帝那边还按兵不动,卓北北又没法强求女帝。 要是因为妹妹的犹豫,而一直拖着姐姐的性…呃…幸福,卓北北身为家中“大妇”,也是看不下去的。 …… 卓北北掐指一算,苏银瓶那边肯定是还需要些时间的,她得再拖住苏钰盘一会儿,起码让两人进入状态难舍难分再说。 那个时候哪怕女帝赶过去,十有八九也不好敲门打断他们,最多在门外一边流着悔恨的泪水,一边羞红着脸抠一抠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卓北北单方面的猜想。 基于这个猜想,卓北北也是很生硬地跟苏钰盘强行东拉西扯起来。 “小师妹,最近…嗯…你身体还好吧?” “……” 什么毛病… 三师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对劲…? 苏钰盘一脸狐疑地盯着卓北北,好在卓北北脸皮厚,即使有些汗流浃背但还是继续清了清嗓子道: “咳…就是很久没有跟你单独聊天了,师姐关心伱一下而已。” “我很好,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哎哎哎!你急什么啊?” “我!…秦琅还在等我,我回去了…” “哎呀你们俩翻来覆去能聊個什么结果嘛,嘴上谈情说爱的事儿随时都有空,今天端午本座寂寞了,你就不能陪师姐呆会儿?” “……” 苏钰盘闻言,沉默了。 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下,看不清脸色。 卓北北则是权当她放弃了,从裙下摸出一只酒壶凑过来: “来来来,咱姐妹俩再喝点儿。” 哗啦啦… 酒水如线,酒壶和两盏酒杯表面闪动着紫光浮于半空,卓北北先给自己倒满,然后刚给苏钰盘也满上,却见她玉手一伸,抓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哎!” “朕回去了。” “小师妹,你听本座…” 唰… 女帝突然一个转身,双眸直勾勾俯视着卓北北: “朕今晚,要秦琅的身子。” “哎呀,都说别急了,你跟秦…诶…诶?!!” 空气有了一刹那的寂静,怀疑自己听错了的卓北北揉了揉耳朵: “什…什么?” “朕回去了。” “不是不是!小师妹!” 小宗主紧紧抱住女帝的大腿,这下可更不能放她走了,只不过不再是为了给苏银瓶拖时间,而是正儿八经地想问清楚。 “小师妹,你是认真的吗?你…你也想开了?” “……” 女帝不说话,但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好…好好好~!” 卓北北双手一拍,大眼睛闪烁起兴奋的光。 本来还想着,苏钰盘之后会不会受苏银瓶刺激,过个两天也想开了什么的,结果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卓北北的逾期,这让本来就一直希望家里姑娘们关系更紧密的卓北北,一下子又有了全新的计划。 “小师妹!” 卓北北又倒了一杯酒,递给苏钰盘,然后竖起大拇指: “加油~!” 这杯酒女帝也喝了,但她殊不知,在酒下喉咙的同时,卓北北已经悄然用天合宗的秘法对其进行了催动。 跟她对苏银瓶所做的是同款,有着深度挖掘和强化女子某方面情绪的奇效。 而且由于卓北北的《琢心诀》是克制女帝所拥有的《钰心诀》,就像《沐心诀》克制《琢心诀》一样,所以其催晴的效果甚至比对苏银瓶施展的效果还要强大! 嘻嘻~ 刚好姐妹俩都想开了,那多方便呀~ “好了好啦~,这下真没事儿了,快回去找秦琅吧~” “……” —————————— 另一头,太华殿内。 吱呀… 吱呀… 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至少女帝不会想到,自己这张精工巧匠所打造的龙床,有一天居然也会因为承受了太过折腾的动作,而发出这样的声音。 “秦琅…琅……~” “银瓶…” 此刻龙床四周的暖热空气,已然充满了格外暧昧的气息。 秦琅拥着香汗淋漓趴在自己胸膛上的郡主大人,满眼的柔色中掺了一丝心疼,手背轻抚着郡主大人酡红的俏脸儿: “对不起。” “你什…什么对不起啊…?” 郡主大人多少有些有气无力,说话一句三喘。 “就是觉得,明明是你的第一个晚上,结果…连白手帕都是你自己带的…唉,我实在…” “哼…那又如何?” 还以为什么呢,苏银瓶半羞半嗔地看了秦琅一眼: “我可是青璃郡主,本郡主要睡你,那是你的福气,区区秦琅…还想对本郡主主动不成?” 秦琅一听也笑了: “那是那是,秦某感恩郡主临幸…但是郡主大人,有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考虑一下吧?” “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该怎么处理啊…” 秦琅看向榻上湿哒哒的的被褥和床单,苦笑道: “钰盘待会儿要是…” “那我不管!反正…反正到时候你负责就是了…” “……” “秦琅…” “嗯?” “我好像…唔…我们要不要再…?” “?” 好家伙,虽然秦琅也不是没这个想法,可他确实没想到,本来自己还想着多让郡主大人多休息会儿呢,结果郡主大人更加迫不及待地先提出来了。 当然,秦琅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了。 吱呀… 吱呀… 两人都很沉浸,都没有发现,其实门外的某人已经浑身发颤着捂住自己的嘴,默默地暗中观察了多时。 而也不知道为何,随着暗中观察的越久,苏钰盘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七分震惊,两分委屈,一分愤怒,变得有些奇奇怪怪起来… 但是这种奇怪的心情,却也不违和。 毕竟就像女帝说的,那会儿在枫树下,她其实已经终于想开了… 因此,当龙床上的躁动再一次停歇下来,然后又再再一次不安分起来的时候,一道身影便犹如鬼魅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榻边,把正在中场歇息的秦琅和苏银瓶都吓了一跳。 “宝…宝宝?” 秦琅结结巴巴,却没有第一时间跟女帝解释什么。 因为比起“被捉在床”,让秦琅和苏银瓶此刻更加震惊的是,此刻的大周女帝竟已然褪去了龙袍,扮相跟衣不蔽体的苏银瓶几乎一样。 “…姐姐,他…也分朕一半吧…” …… 于是,在这身形交叠的后半夜,秦琅也是有幸欣赏到了一幕人间绝景。 ------------ 第三百零七章 来凤台,端午夜宴已经近尾声。 广场上的王公大臣,包括喝醉的那些,都在被自家下人搀扶着陆续离开。 “呼啊——~” 桃儿杏儿两个吃饱喝足的丫鬟,此时都一副老大爷的样子,小脸儿红扑扑,跟没睡醒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瘫坐在桌前,摸着微微鼓起的西瓜肚,撑的直哼哼: “真好吃,真好喝呀~” 魏宇此行暂不返回渔城,便是想要处理一件事情,顺便拜访一位当年没有好好告别的故人。 听到这两个姐妹的话水冰儿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姐妹竟然让自己主动去勾引江陵,好笑的是她们竟然将雪帝当成了自己的情敌。 而在陈墨向海拉讲解了模拟创星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她也为这种强大的力量所倾倒,同时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也能够为自己编织出这样一件神器来。 不是因为张三太过于热情,而是因为他发现屋里根本没有能坐的地方。 搏狮掌的架势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变化良多,且每每到对方攻上来时,才会瞬息转变。 而另一个则是完全纯净的世界法则碎片。没有了直接提升身体素质的效果,要一步步按部就班的修习,但是却也不会改变身体构造。 按规定,两位新人要一桌桌敬过去,但这次场子硕大,因此只需做做样子,敬几家熟络桌上的人便足够。 提前借用锻炼结果,并不仅仅只是身体素质,武技熟练度,和对敌意志的提升。 陈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喂吃的,香香甜甜的,她很乐意吃。 他只想到聚集人马,才有机会杀死方子岑,真要说下一步动作,其实没多少头绪。 玄霜神情一滞,原来,那些都是梦吗?看来她是中了幻术。洛言!她张开双手,那掌心中还留着那人的余温,自己真是痴傻,明明知道那人已经过世了十来年却还会相信这种毫无很据的幻境。 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她既然不是鬼,那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从篝火堆里抽出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朝着洞口扔去,想看看这洞穴外面到底是什么。 若非是房飞星还有那么一点实力与保命的底牌,恐怕早就被这仙晶大山砸死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这平台轰隆一声,便停了下来,我和虎子打起手电朝着四周照了照,发现这平台已经到达了古树的顶部,高大的树冠连成一片,好像是一片由树叶构成的地面一般。 “妹妹说错了,你可不是因为我被罚,若是你不连累侧妃娘娘,也许长辈们还能放你一马。”她摇摇头,眼前的苏白涵根本不知自己到底犯了哪个不能原谅的错,果真被罚得如此之重也不是她无辜。 黑甲大汉稍稍迟疑了半分,随即单手凝成掌刀,一掌朝着龙傲天的额头上劈了过去。 钟发白是铁了心要巴结雪中飞了,眼看对方就要拿出来灵石,马上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火苗倏然窜起,尽管摇曳不停忽明忽暗,却也能够看个清楚,不仅五官,尤其是不见脸上有道紫红色的刀痕,与郎一刀毫无相像之处,四虎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慌忙灭掉火机朝后退去。 在一片漆黑之中,保持这种姿势,是最佳的防守姿态,就算是碰到了什么要命的攻击,也不会在一瞬间毙命。 ------------ 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加快进度了 向着完结冲!向着都市冲! ------------ 第三百零八章 浇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转眼,端午节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这三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至少在京城,也足够传出许多新鲜的奇闻轶事了。 比如郡主府里,最近的丫鬟们就都在讨论关于青璃郡主苏银瓶的事情。 …… “哎哎,你们发现没,端午过后夫人好像变了诶!” “嗯?变什么了?” “气色啊!” “对对,还有心情~” “皮肤也比以前更润了诶,以前就是单纯的白皙,现在夫人但凡多走几步,多动两下,那脸上一下就粉扑扑的,娇的很呢~” “而且气质也有变哦,唔…怎么说呢,就感觉夫人现在走起路来的时候,一摇一摇的更明显了,比以前更勾人了!” “啧!大胆丫头,暗示夫人鼙鼓大是吧?” “哪有暗示啊,本来一直都大嘛…但又不是扁扁的那种大,是那种圆滚滚的,像十五的月亮一样,可美了~” “就是就是,尤其最近,感觉走路时都会一扭一翘的,看的我一个小女子都…啧啧~” “看吧,我们明明就是在夸夫人!说她好话呢!” “那不管,你们私下妄议夫人,看我这就去告诉桃儿姐…咦?桃儿姐你也在啊?” …… 那没事了,夫人的贴身丫鬟都带头吃瓜,丫鬟们叽叽喳喳妄议的就更厉害了。 当然很快,不免也就有人将夫人的一系列变化,跟府上的秦琅姑爷联系起来。 …… “桃儿姐,你说夫人她,会不会是…被姑爷…那个过了啊?” “?!” 这个猜想一出来,一群莺莺燕燕们顿时一个個脸红的脸红,害臊的害臊,可都无一例外地安静了下来,睁大了眼睛,把耳朵高高竖起。 当然,亦有尚不谙世事的更小一点儿的小小丫鬟,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 “那个是哪个啊?” “哎呀,小孩子别多嘴。” “切…你们明明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有人看桃儿不说话,心头一急,干脆也就把话挑的更明一些了: “桃儿姐你,你端午那天可是跟着夫人一起进宫的,是不是…姑爷和夫人发生什么了啊?” 提问的丫鬟将两根大拇指怼在一起,一扣一扣的,光这手势就又惹得周围一片丫头嘤嘤嘤,又是捂脸又是羞笑。 桃儿望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甚至没毛丫头,也是摆起了丫鬟头子应有的架子,背起小手原地转了一圈,最后缓缓道: “你们啊,就别整天操心夫人的事儿了,该知道的伱们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别总问来问去,懂?” “哎呀~桃儿姐——~” “去去去…可别跟我撒娇啊,我才不吃这一套,有本事跟姑爷撒去?让他直接告诉你们呗?” “……” 这话一出,丫鬟们倒是一个个的都吐着小舌头有些窘迫起来。 跟姑爷撒娇? 讲道理,谁不想啊? 可远的不谈,在姿色啊身段儿啊内涵啊气质啊等等方面,这些放在普通人里都算可爱的丫鬟们,依旧没法跟桃儿比,更不用说倾国倾城的苏银瓶了。 她们去跟姑爷撒娇,弄不好十有八九都是弄巧成拙。 上次姑爷微服做家丁的那段时间,大伙不就印证了这一点吗? 那么多积极的丫鬟上想要跟姑爷搭讪,结果最后害得是李娇娥那样的水平才能成功,唉… 而桃儿呢,看到原本还高高兴兴吃瓜的姑娘们,一下子都因为姑爷而菲薄地泄了劲,心头也是很小心思地浮上一丝得意和优越感,对丫鬟们关于夫人的疑问,故弄玄虚地扔下一句话: “尝乐公曾曰:交人要交心,浇花要浇根~” 说罢,桃儿就迈着小碎步悠然走开了,徒留一帮丫鬟们皱眉琢磨。 浇花? 浇根? 什么意思啊… 她们也经常看《朱颜》,尝乐公有写过这句话吗? 很多人都不解,但也有那么一两只年岁稍微大点儿的,心性稍微成熟点儿的丫鬟,已然领悟到了桃儿的深意,嘴上也不说破什么,心中却是震惊加恍然。 唔… 看来… 夫人的花根儿,是真的被秦姑爷浇灌过了啊… —————————— 与此同时,皇宫,金銮殿上。 “诸位卿家,可还有本奏?” 龙椅上女帝威仪满满,下面众臣今天其实都已经无本可奏了,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所聊之事并非事关家国,而是竟跟某郡主府内的那些丫鬟一样,扯起了八卦。 …… “魏大人,圣上这几日…怎么感觉心情甚好啊?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啧,这我哪知…莫非跟白大人有关?” “不像,若是白大人的事儿,圣上不怒就罢了,哪有反喜的?” “害,说半天光听声音能听得出什么,你倒是抬头看一眼,看圣上是否真的心情不错?” “魏大人你可别说笑了,圣上帝皇龙气之盛直逼先皇,我等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谁敢正脸与圣上龙颜对视?” …… 其实按理说,苏钰盘在朝上向来是不会喜形于色的。 正因如此,今天的女帝才格外让人注意,以至于让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都压不住好奇心。 “怎么回事?” 看到底下交头接耳却又无人上奏,苏钰盘当即也是一声质问,底下顿时一片安静。 “魏大人?” “?!” “朕看你刚才跟王大人讨论的热烈,什么事儿?” “呃…这个…” 老臣到底还是老臣,尴尬是尴尬了些,但女帝真地问起,倒也就老老实实说了: “臣等只是感觉,圣上今日…不,自端午过后,心情都甚好,故而好奇可是有什么大喜之事?” “哦…这样啊…” 女帝这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心底的欢喜和幸福,都已经能让别人看得出来了。 “朕只是许久没有吃好喝好,端午倒是好好享受了一下,所以这几天内心很舒畅。” 女帝随便编了个理由,这事儿本来就该就此揭过,谁知道这时候,金銮殿外,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响起: “哎,圣上这话,我可有些不信呢。” “……” 诸大臣纷纷转身,苏钰盘原本舒展的眉头也一下子皱了起来,看着从金銮殿外缓缓走进来行礼的一名男装女子,幽幽道: “白青青,你回京了怎么没告知朕一声…” ------------ 第三百零九章 秦琅的形状 “圣上明察秋毫,想必回京之事定然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臣就没有专程打扰。” 摄政王白青青站在金銮殿上,虽然是拱手行礼,可胸脯却挺的高高的,丝毫不亚于龙椅上的苏钰盘。 跟其它臣子不同,她直视苏钰盘,并且凤眸微眯,唇角微微上扬,精美的面容上很清楚地写着一丝傲然。 女帝显然也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看着她漠然道: “摄政王此去扬州体察民情,一路劳苦,何不多休息些日子。” “谢圣上关心,我再劳苦,也没有扬州受灾的百姓劳苦。” “……” 白青青说这话的时候,金銮殿上的场景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大致上还是一众大臣站在那儿,不过有一部分人明显都稍微往白青青身后的方向聚拢。 这也就是当今朝堂上所谓的【摄政派】的人了。 …… “白大人体恤民情,仙灾后第一时间亲自动身前往扬州巡察,属实难得。” “多一些白大人这样的人,必然是黎民之幸啊。” …… 苏钰盘柳眉一颦,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脸色却又一下释然了。 “嗯,摄政王辛苦了,之后仙灾赈灾事宜的后续和跟进,朕就交给你吧。” “…?” 白青青闻言稍微愣了一下。 就这? 按照以前的惯例,她不应该跟自己先嘴两句,然后关于公事,朝堂上两派再各自争斗一番,最后哪怕是本来就打算交给自己的差事,也要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吩咐下来才对吗? 怎么今天这么简洁爽快? 嘶…感觉小盘子心态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唔… 果然是有了男人导致的吗… 当然,具体为什么有了男人就会让以往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帝,忽然变得似乎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白青青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无妨,等自己把小盘子的男人秦琅抢过来,不就知道了~ —————————— “阿嚏!阿嚏!阿——嚏!” “?” 郡主府内,秦琅连续三个喷嚏打的厉害,把自己脑袋都打的一阵嗡嗡的。 谁特么骂我… 搓搓鼻子,秦琅也没工夫细想,总之还是继续敲门吧。 当当当… “堇儿,堇儿…你开门啊。” …… 自从端午过后,秦琅连续这几天都想找小女友顾堇温存一下,结果顾堇总是不在,据说都是有公差在身。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在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堇姑娘却紧闭门扉,迟迟不开门不见秦琅。 秦琅也不是傻子,想想也知道堇儿这应该是在发脾气或者心情不好。 原因的话… 嗯… 十有八九,是关于端午夜“银瓶乍破水浆迸,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事儿。 虽然三个当事人,事前事后都没有动声色。 可当天但凡在坐在来凤台上吃饭的几个,如今应该都或多或少感知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堇姑娘应该也在其中。 秦琅对此只能说,心情比较复杂。 一方面,他有些愧疚,因为在身边诸多女子当中,堇姑娘从来都算得上是在感情上最痴的那一个。 对男友的感情,不管是心思还是心动,顾堇一直都纯粹的不能再纯粹了。 喜欢他,希望他什么都好,不喜欢他受伤,不希望他难过… 这就是堇姑娘对秦琅的态度。 甚至导致外人面前雷厉风行冷酷鬼魅的千手大人,一在男朋友面前就显得有些呆呆的。 并且跟苏银瓶一样,堇姑娘也是最早跟秦琅确认关系的女子。 虽然…就比苏银瓶晚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至少在秦琅心里,顾堇依然是属于“结发”的级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秦琅却接二连三地跳过了结发小女友,再而三地先跟其他女子翻云了云覆了雨…浇灌了其它女子…秦琅心里一点儿愧疚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但另一方面,秦琅也不会,也不能太过愧疚。 因为如果他对堇儿太愧疚,那对其它女子算什么? 南宫琢,苏银瓶,苏钰盘,秦琅对她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会和她们水到渠成也是出于这一点,要是秦琅因为和她们的事情,在顾堇面前就仿佛犯了滔天大罪一样,那不就成渣男了? 总的说来,就这事儿吧,秦琅对顾堇不愧疚是渣男,对顾堇太愧疚也是渣男。 不想当渣男的秦琅,能做的自然就是跟堇姑娘好好沟通一下。 …… 然而,秦琅有心如此,奈何堇姑娘不吃他的套路,秦琅最后忍不住了干脆开门直接进去,结果愕然发现房间里面已经没了人,窗户却大开着。 “……” 没想到堇姑娘为了避开秦琅,居然选择了跳窗跑路… 无奈之下,秦琅只好去找了苏银瓶,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结果苏银瓶眨眨眼,俏脸儿一红,还透露出了一個秦琅不知情的情况。 “其实…那天以后,第二天我…我就去找过堇儿了…” “?找她做什么?” “没…也没什么啊…我就是…你也知道我跟堇儿关系很好的,我们又是同一个男朋友,那…那发生了那事儿之后,我当然要跟她说了…” “……” 有一说一,闺蜜之间分享吃喝啊,衣服啊,男人啊,喜悦之情啊,都很正常。 但这事儿也屁颠屁颠跑去分享,秦琅有理由怀疑当时的郡主大人一定是被冲昏了头脑。 当然,有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冲”。 反正就是本能地去跟顾堇分享了“我昨晚睡了我们的男朋友”这件事,没有考虑到顾堇纤细的少女心,这一点在秦琅今天来找了苏银瓶以后,也让苏银瓶后知后觉地有些悔不当初。 “渣男!那你还不快去找堇儿?” “……” 秦琅眼皮一沓,直勾勾盯着苏银瓶,郡主大人也是罕见地被他盯的不好意思了,垂下脑袋看着鞋尖儿,唇儿微微一撅,双手的手指头一阵绞来绞去: “我…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嘛…堇儿现在这样,的确有我的一部分错…” “知道错了?” “嗯…” “那还不赶快帮着去打听堇儿的去向?” “哦…” 秦琅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地跟苏银瓶说话了,看着乖巧的郡主,心头多少也是有些得意。 啧啧…哎呀,这女人啊,害得是要睡服了才最听话~ 他很臭屁,不过也只是心底调侃,并非真的得意忘形。 “秦…秦琅…” “嗯?” 刚踏过门槛,苏银瓶又退回来,支支吾吾道: “你…你这几天…很忙吗…” “?不忙啊,就吃吃喝喝,主要是把京城完整地熟悉了一下。” “哦…” “怎么了?” “没什么…哼…” “?” 真是猪蹄子… 苏女侠也不多说什么了,悄悄咬了牙,摇摇曳曳地离开了。 秦琅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实际上却门清。 毕竟苏银瓶是刚刚食髓知味,自己给她留下的形状也足够明晰,足够深刻,作为一个能干的男人,秦琅很有信心应该会让苏女侠对秦小琅上瘾。 只不过碍于脸面,苏女侠这几天一直也都不肯再主动提那事儿。 这秦琅岂能惯着她? 不找就不找,于是秦琅这几天也是故意不主动去找苏银瓶,有需求就用卓北北解决,就为了看看苏女侠能忍到什么时候。 ------------ 第三百一十章 提亲 啪!啪! 砰!砰! 午后的某花园内,秦琅大汗淋漓地停下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面前一位银色面具的少女碰了碰双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怎么?这就不行了?感觉还不如以前嘛。” “呵呵,你确定?” 秦琅喘着粗气儿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很有自信地道: “我倒是感觉我好像比以前更耐打了。” “唔…” 祝红绫摸着下巴想了想: “不是耐打,你的功力似乎确实有所提升…” “功力提升…真的?” “嗯,也不是今天才发现的,好像端午过后,你不管是拆招的速度还是内力的雄浑程度,似乎都有所提升,我的判断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你是吃了什么大补药吗?” “呃…” 有一说一,大补药秦琅还真吃了。 很补,很大。 红嘟嘟,粉隐隐的药丸,甜枣儿似的一共四颗,端午夜里吃的。 但秦琅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因为吃大补药,而导致了自己功力的增长,或许是因为当晚的苏家姐妹都在酒后被卓北北用天合宗催动过的关系吧。 “总之先不打了。” 秦琅在水池边坐下,拍拍自己旁边: “该讲故事了。” 祝红绫眼睛一亮,抚着臀儿坐过去: “你还挺懂事嘛。” “什么叫懂事…” 秦琅期待地看着祝红绫的面具嘿嘿一笑: “咱可是有约定的,早点儿讲完,早点儿让你摘面具。” “……” 祝红绫闻言微微一怔,颔首看着地下: “你…你就那么想看咱…的样子啊…” “那不废话吗。” 秦琅有理有据: “试想一下,跟一个人认识这么久,交往这么久,每天陪她练拳打架,结果却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这多憋的慌啊?” “切…” 祝红绫指尖弹了一颗小石子儿到秦琅脑袋上,嘟嘟囔囔: “就因为这个啊…” “嗯?” “没什么。” 祝红绫摇摇头,眸儿转了转,问道: “伱就不怕我摘了面具之后,发现我很丑吗?” “丑?” 秦琅上下打量了一下祝红绫婀娜的身段儿: “不会的,你一定很漂亮。” “!” 这话来的突然,祝红绫感觉锁骨以上的肌肤都瞬间有些毛毛的发热。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摘了面具,很丑怎么办?” “丑就丑呗。” 秦琅摊手: “你丑不丑的又怎么了?” “你…你就一点儿不在乎?” “秦某行走江湖,从来都不是看人相貌打交道的好吧。” 秦琅掰起手指举例: “就比如我当初遇到银瓶,顾堇,还有后来遇到灵越,轩儿,钰盘等等…你说,我是因为她们长的漂亮才去结交的吗?” “……” 祝红绫沉吟了一下: “是吗?” “当然不是!” 秦琅的眼神纯真而清澈: “事到如今你也听过我们的故事了,我跟她们都是因为江湖缘分结交的,跟什么长相之类的东西完全无关!所以红绫你也一样!” “诶…?” 祝红绫呆呆地指了指自己: “咱…咱也一样?” 她也跟苏银瓶,苏钰盘…跟秦琅身边的女子一样? 这…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秦琅也把她看做了他的女人??? “你跟我之间,也一样不也是因为缘分啊,性格啊什么的才相识结交的吗?所以我怎么可能因为你面具下的容貌,就对你有什么偏见呢?” “……” 讲道理,秦琅这话是真的没有说谎。 祝红绫也听进了心里。 于是不再说什么,就默默地听秦琅继续讲他下天山闯江湖的故事。 其实加上之前讲的内容,秦琅今天应该就可以把目前为止的故事全部讲完了。 然而,眼看就在秦琅兴致勃勃地要开始把故事收尾的时候,祝红绫却一把抓住了秦琅的手腕。 “?” 秦琅疑惑地转头。 疑惑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奔雷大人的手不仅看着漂亮,触感也是真的细腻极了。 当然,不是说其它姑娘们的手手不好摸。 只是在风格上,祝红绫的手儿绝对是最嫩的那一个,根据秦琅的经验,甚至比卓北北的小胸脯还要嫩。 “故事…咱今天先不听了…” “嗯?为什么?” 秦琅急了: “别啊,马上就讲完了!红绫你可不能玩赖啊。” “什…什么玩儿赖啊,咱是那种人嘛!” 祝红绫站起身来一掐腰: “我说今天不听了…又没说明天不听…” “不是,就最后一点儿了,都讲到进京了啊…” “那不管!咱先走了!” “哎——!” 以祝红绫的实力,秦琅想留她肯定是留不住的,看着她的背影,秦琅只有无尽的惋惜。 而祝红绫的心头却是一阵狂跳。 没办法,她也没想到,原来在秦琅面前摘面具这件事,越靠近这个时刻,自己就越莫名的紧张害怕。 所以总之不管了,等明天吧。 正好今天回去之后,好好地打扮…不对…收拾一番,然后明天再…再好好地在他面前… 祝红绫一边心绪复杂地想着,一边也很快回到了将军府。 然而刚一到府中,却见李娇娥神情严肃而焦虑地早早等在门口,一就看到祝红绫,就拿出一封信急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 “?” “这是…北境来的信…” “……” —————————— 晌午的时候,该吃饭了,但秦琅却有些吃不下去。 当然不是因为饭菜不够可口,郡主家的厨娘们虽然在某些特色菜品上比不了秦琅的手艺,但没有金刚钻也不可能揽瓷器活,绝大部分菜肴从来都是相当美味的。 但饶是如此,秦琅看着那一桌菜品,眼皮还是有些忍不住跳。 “那個…银瓶啊,怎么…又是这些啊…” 桌上大盘小盘,除了常见的腰花啊,蚝啊,甚至有海牛鞭,海马什么的… 这些玩意儿自从端午回来以后,秦琅都连续吃了好几天了,感觉再吃的话,七窍都得流血了。 可苏银瓶也表示很无奈。 “这里面好多东西…都是钰盘她…这几天托人送来的,你不吃也就只能扔了,多可惜啊…” “……” 好家伙,难怪这么多珍贵食材,原来是天女隆恩。 行吧,吃就吃。 吃完了之后,大不了秦琅也在演武场狠狠地练功发泄了一通精力,对于避免“走火入魔”的作用,终归是聊胜于无的。 只不过这也没消停多会儿,很快,桃儿就屁颠屁颠急忙地跑过来,说外面有人找秦琅。 “找我?” “是啊姑爷,就是找你的。” “谁啊?” “是…” 桃儿瞧瞧私下,小声道: “说是摄政王府来的…” “?” 摄政王? 那个叫白青青的? 好嘛,自己应该连见都没见过她吧?怎么忽然上门找自己? “摄政王的人找我干什么啊?” “具体…姑爷你过去就是了…” 桃儿似乎有些难言,神情有些古怪,犹豫过后踮了踮脚儿,更小声地凑到姑爷耳边: “来的人说…是来提亲的…” “提…嗯?啥?!”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嫁给本王 当秦琅带着桃儿匆匆赶到郡主府门口的时候,看到的首先是两个陌生人。 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像是丫鬟又像是个侍卫,总之肯定是随从身份。 另一个有些阴鸷的老太婆,虽然表面看着平平无奇,但作为半步宗师的秦琅一眼便觉察出是個高手,在摄政王内扮演的可能是堇儿那样的角色,是个打手或者暗卫什么的。 不过,这两人不管怎么样,其实都没有引起秦琅太多的注意。 因为在她们身后的景象,才是真正的夺人眼球,让秦琅这个哪怕已经进京见过一阵子世面的人,也当场瞠目结舌。 只见在两人身后,一条队伍整整排的看不见尾,光是八抬大轿就起码有足足十架,从第架掀开的轿帘来看,这些轿子上居然装的全是装饰着锦绣红布的马蹄银和金元宝! 当然,也不是所有轿子都这样。 秦琅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看了看,有些轿子里装的是布匹绸缎,有些装的是玉器瓷器。 而有些轿子甚至真的坐了人!坐的是两两成对的,红布蒙着眼睛,胸前戴着红花的水灵丫鬟! 除了这些轿子,队伍里还有额头带着大红花的骏马啊,装满鸡鸭鱼肉的担子啊,一卷卷的书画啊… “这…这都是什么情况???” 秦琅干瞪眼地看向一旁的桃儿,桃儿也同样表示很无奈,只能再次小声提醒他: “姑爷,我都告诉你了嘛,人家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跟谁啊?” “找姑爷你的,当然是跟姑爷你提亲啊。” “……” 秦琅感觉脑瓜子有些嗡嗡的,不待细想,那男装打扮的女子已经面无表情地来到自己身前。 “你就是秦琅秦少侠吗?” “呃…” 秦琅硬着头皮,姑且抱了抱拳: “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是…” “摄政王府,香梅。” 香梅言毕,直接递出一份红通通的信封在秦琅面前: “秦少侠,请过目吧。” 秦琅疑惑地接过来: “这是…?” “这我们白大人给你下的婚书。” “……” 秦琅面色僵硬,心头有一万匹甄姬跑过。 妈蛋… 所以这个摄政王到底怎么回事儿? 面都没见过,突然指名道姓就要来“娶”自己? 没事儿吧? 潜意识里,秦琅甚至想用一个叫【下头】的词来形容这位摄政王。 不过另一方面说来,秦琅倒是没想到,在尚武的大周居然还有正经的婚书这种东西,估摸着应该也是女帝登基以后才出现的吧,于是也有些好奇里面写的什么,就打开看了下。 “小伙秦琅…化名王良…见信如唔,嫁给本王???” 婚书上一排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秦琅的眼皮子跳的更厉害了。 这特么叫婚书? 果然大周还是这个大周,在很多方面的文化水平依然处在相当原始的地步。 “咳咳…” 这边秦琅看着婚书,另一边香梅又拎出一张单子来,直接开始毫无感情地念了起来: “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马匹六十,绸缎千匹,驮甲二十副,帖盒聘饼四十担,通房丫鬟四只,暖床丫鬟四只,备用丫鬟四只,金银茶筒…” “停停停!” 秦琅连连挥手: “你…念什么呢?” “聘礼啊。” “不是…” 秦琅扶额: “你们家那个摄政王到底什么意思?我与她无冤无…嗯?” 不对,等一下。 秦琅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刚才那婚书上,是不是写了“化名王良”四个字? 秦琅一琢磨,顿时恍然大悟地记起了端午那天,自己骑着甄姬去买粽叶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不小心落马的白衣俊美公子… 啪! 片刻后,秦琅一拍脑门。 敢情那人就是摄政王白青青? “我说,我跟你们摄政王就只有一面之缘,她凭什么要跟我提亲啊?” 香梅闻言皱眉: “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突然就来提亲!” “也就是说,你敢拒绝这门亲事?” “废话。” 秦琅一昂脖子,满脸的坚毅: “秦某好歹也是个也是有妇之夫,岂会屈于摄政王的淫威?让她想娶就娶?请回吧!” “姑爷…” 桃儿在一旁看的双眸闪闪发光,有被自家姑爷的这份贞烈所感动。 反观香梅那头,看到秦琅这个反应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不满之类,而是依旧的淡定道: “秦少侠的这个态度,我家大人其实也有所预料。” “?” “所以我家大人说了,婚书你可以不收,聘礼反正就放这儿了,之后大人会亲自上门再求亲。” “???” 还求? 还亲自上门? 秦琅站在那儿,一直紧皱的眉头,第一次因为对这个摄政王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兴趣,而稍微舒展了些许: “你们摄政王…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该不会就因为之前落马的事情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看上就看上了,大人说了,不管秦少侠是什么身份,是否有心上人,只要还未明媒正娶,就一定要把你抬进摄政王府。” “……” “顺带一提,我家大人孤身多年,秦少侠是她第一个看上的男人。” 说罢,香梅和那个阴鸷老妪直接转身便走,剩下的那些下人也纷纷离去,只留下了聘礼。 包括那些什么通房的,暖床的,绑着红花送过来的羞答答的丫鬟们,也一道作为聘礼留在原地,本来正掀起蒙眼的红巾想要偷看未来的主人呢,结果秦琅那边一声吩咐,郡主府的丫鬟们出动,把人也全都催了回去。 …… 事后,秦琅当然第一时间把情况告知了苏银瓶。 郡主大人得知之后也是十分震惊,不过震惊以后就留了句“钰盘会处理的”,然后就没什么表示了。 秦琅当时就一愣,然后贱兮兮地凑到苏女侠身边: “银瓶,我差点儿被人霸占,你都一点儿不担心?” “霸占?” 苏银瓶紧张地颦了下眉: “白青青她…辱你身子了?” “怎么可能!” “哦…” 苏银瓶舒了口气: “那没事了…” “……” 秦琅算是看出来了,自从端午过后,自己跟其它女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越级的标准,在郡主大人心中明显有了些微的改变。 这无疑也是食髓知味导致的。 反正苏银瓶对摄政王提亲这事儿是没怎么太在意,一方面是因为白青青一直以来跟女帝作对作惯了,另一方面凡是摄政王的事情,苏银瓶也是默认交给苏钰盘来处理的。 不过即便如此,当苏银瓶发现摄政王送来的那些聘礼一路排到了大街上,让外人议论纷纷之后,也不得不赶紧叫人把这些聘礼全都暂且收下。 尽管是无奈之举,但秦琅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被自家娘子卖作她人夫的屈辱感。 唉… 没办法,为了平息这股屈辱,今晚只好狠狠用卓北北发泄下了… 哦,准确地说,应该是南宫琢。 因为七天早已过去,现在的前任天合宗主,又大回来了。 虽然大有大的好,不过鉴于秦琅身边不缺大的,所以也是当即决定,今晚重新把她炒小回去,用着更轻便。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总之先叠起来 是夜,月明星稀。 秦琅定神凝气,盘坐在床上先是运转《沐心诀》,接着又生涩地运转了《琢心诀》,两位师姐传给自己的绝世内功都跑了一遍之后,开始细细地感受自己的身体是否真的如祝红绫所言,有功力上的提升。 “咦…” 别说,这一通自检过后,秦琅还真的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先是腹下微微一凉,旋即又一暖,紧接着一股难言的湿热之气开始蔓延,包裹,一上一… “?!” 不对,有点不对。 秦琅蓦地睁眼,低头一瞧,果不其然。 “你…在干嘛…” “唔?” 啵~ 不知何时偷偷跪在秦琅身前的妖艳女子闻言抬头,松开樱唇,舔舔唇角,托了托自己用来夹住秦小琅的颤巍巍的两团儿: “怎么?不喜欢师姐这样啊?” “……” 讲道理,那倒不是。 “咳…” 秦琅心虚地咳了咳: “三师姐,你动不动这样搞突然袭击,成何体统…嘶~” “呵呵~” 南宫琢可不像卓北北,话不多,从来只用行动回应,勾魂的双眸轻轻一眨,重新埋下脑袋。 “哈——唔~” 一时间,伴随起落飞舞的发丝,吸溜吸溜的水声再次响起。 “唉…” 秦琅很无奈,也就不管她了。 这个三师姐也没别的不好,就是贪吃。 当然,尽管大号的三师姐提供的服务不论是技术还是经验,无疑都是目前所有女子中最给劲的,但还是那句话,秦琅身边的大姑娘太多了。 为了避免过于脱敏,秦琅还是要让三师姐早日回归更轻便的版本。 不过在此之间,秦琅肯定是不能中途打断贪吃的师姐的,于是坐在床边,一边喂师姐,一边又想起了顾堇的事儿。 “三师姐…” “?” “算了…没什么…” 秦琅想说什么但发现好像也跟南宫琢说不着,南宫琢却仿佛看懂了小师弟的所想,双腮一陷,加快了频率,很快就逼的秦琅忍不住伸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 “~…~…~” 咕噜… 吃饱的南宫琢抬头起身,慵懒地跨坐在小师弟腿上,捧着他的俊气脸庞,一下正儿八经了起来: “本座知道,因为你跟苏家姐妹的事儿,你现在有点儿不知道面对顾堇,是吧?” “嗯。” 要不说大姐姐就是知心呢,这要是换做没心没肺的卓北北,哪会管秦琅眼下的心事,肯定只知道抱着秦琅的脖子自己动起来。 “这好办,交给本座吧。” “?” “顾堇现在何处?” “白天的时候去找她,被她溜了,让银瓶也帮忙打听之后得知她去宫里夜巡去了。” 除了重大场合,羽林卫的头子一般哪需要亲自夜巡,更不要说是走暗路的千手了,显然还是故意避开秦琅。 其实避开也不要紧,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往往都需要自己静一静。 主要是堇儿这一静吧,秦琅也无法得知她心里所想,因此还是蛮愁的,愁着愁着就有些烦,烦着烦着甚至有些恼火,这小火再被眼前的某条白花花的大烧货一勾,很快,秦琅就忍不住把心头的火气开始往南宫琢的瓶子里倒了起来。 …… 只不过,在这之前,秦琅并没有注意到,屋外的夜色下,有一抹鬼鬼祟祟的丰饶身影,正悄咪咪地踮着小碎步,摇摇曳曳地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窸窸…窣窣… 也不知为何,今晚的月儿似乎有些胆小害羞,遮遮掩掩地藏进了云中。 一如月下的苏银瓶,绣鞋每每印在地上,踩起落叶的“嘎吱”声落在她耳中都格外的响,跟郡主大人愈发紧张的心跳一样响。 至于苏银瓶为何这么紧张… 反正…反正别问郡主大人,郡主大人也不知道。 总之就这么做贼似的从自己闺房跑到男朋友的房间附近后,苏银瓶不仅心跳变的很快,心头和脸颊也莫名地有些热烘烘,温度一直都降不下来。 不行不行… 好歹也是郡主,这样子若是被桃儿之类的丫鬟看到了,那成何体统? 苏银瓶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一口气,正了正神色,然后刚一挺胸抬头,却又因为胸口传来的两抹异样而迅速破了功。 “……” 啧,早知道…还是该把肚兜穿上的… 可惜郡主大人光惦记着给某渣男行方便,再加上端午夜后,自己的身子似乎很多地方都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敏锐,因此这冷不丁的不穿东西,就只披一件襦裙跑过来,苏银瓶稍微一挺胸,就蹭的她心尖儿有些… 咦? 不对! 比起这种不重要的事情…秦琅房前怎么好像还有个人? 忽然发现这一情况的苏银瓶怔怔地站在那,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个跟自己同样鬼鬼祟祟,正趴在秦琅房间墙根儿处的人影,也仿佛感应到了苏银瓶的视线一样,香肩一颤,猛地回过头。 然后,两张同样错愕的,一模一样的俏美脸蛋儿就这样互相对视起来。 “你…” “朕…不是,我…” 比起现在的女帝,苏银瓶到底还是做姐姐的,表面上比苏钰盘要快一步地冷静下来,无喜无悲地盯着她: “这么晚了,你来府上做什么…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我…忘了…” “哦…” 短暂的对话后,迅速陷入沉默的气氛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姐姐…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啊?” “!” 苏银瓶睫毛一颤,眸光胡乱地找了個远处的焦点: “我是…半夜闷热睡不着,就随便出来转转,然后就转到这儿来了。” “哦…” 苏钰盘心说这话要是能信那就有鬼了! 姐姐半夜跑到这里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跟自己一样… “钰盘,你又是怎么回事?大晚上不在宫里好好呆着干嘛?” “!” 苏钰盘正腹诽姐姐呢,听到姐姐的反问不禁也是一慌: “我…我也差不多!因为早朝的时候跟白青青斗了一会儿,晚上有些失眠,就随便出来转转…” “?” 伱也转转? 苏银瓶眯起眼睛: “然后就从皇宫转到这儿来了?” “嗯…嗯。” “……” 行,这好妹妹是不可能说实话了。 不过苏银瓶有理由相信,对方来此的目的,多半跟自己不谋而合… “那钰盘你要不…继续去别处转呗?这里是秦琅的房间,在这儿转可能会打扰他休息…” “?” 女帝一听,嘶,这怎么个意思? 姐姐还真就是姐姐,逐客令下的这么强势吗? 要是以前,苏钰盘也就默默地离开算了。 要是更以前,苏钰盘还会反过来调侃姐姐几句。 可现在,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那贼子的女人,还都是同一晚给了他,苏钰盘自觉也不比姐姐差多少了,憋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今晚来“逛逛”,怎么可能就因为姐姐一句话就打道回府呢? 这…这就算苏钰盘能忍,苏钰盘的玉盘也早就不能忍了啊。 “朕…还想再逛会儿,想一个人静静…要是怕打扰秦琅的话,要不姐姐你先回房吧…” “???” “主要姐姐最近刚破了身子…得多注意休息才是…” “……” 苏银瓶虽然脸上的神色就像堇姑娘的胸脯一样平静,但心里已经狠狠地给了妹妹一个大白眼了。 我注意休息?我刚破了身子? 哦,那晚你没破?我当时带来的手帕没分你一半? 某个小琅蹄子平时一副君仪天下的样子,结果那晚在她姐夫身上漏的那一滩又一滩,似乎比我这个当姐姐还多吧? 是谁用功力蒸干了一床又一床之后,瘫在那儿哼哼“不行了”的? 你怎么不再多休息几天呢? 当然,这些话苏银瓶肯定也不能直说,至少眼下是不方便说的,本来想拷打苏钰盘两句,谁知秦琅的房间中忽然就开始响起了一阵格外婉转的三师姐的呻唤。 “……” “……” 听到这动静的苏银瓶和苏钰盘,一下又同时僵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耳朵却都朝房间的方向竖着,然后很快她们就发现,三师姐不愧是三师姐,嘴上除了哼哼以外也全程没闲着,说的一些个话,让苏家姐妹俩的耳朵和脸蛋儿一阵阵地发烫。 “渣男!” 听了半晌后,女帝和郡主异口同声地啐了啐。 可也仅此而已了。 啐完渣男的二人,继续僵在原地,没有谁有一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 但于此同时,三师姐那嘴里那些时不时娇滴滴的话儿,也越发不知羞起来,听的女帝第一个有些受不了了,玉手不安分地抚在几乎红透了的俏脸儿上,支支吾吾地问苏银瓶: “姐,三师姐她…她怎么说出口的啊…” “我…我怎么知道?” 同样修行尚浅的苏银瓶,肯定也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她只知道,要是让自己也跟三师姐一样,无比娇媚地喊那渣男“爹爹”什么的…那她肯定宁愿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话说回来,不论是苏女侠还是女帝,在听了半天三师姐的墙根儿之后,偷摸来时的那股子隐约朦胧的悸动,似乎变得更加激烈,有些更加难以抑制了。 这一点,姐妹俩都能从对方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呼吸粗重”“并拢双腿”等细节察觉出来,只是谁也没说破。 毕竟要是说破了,那她们今夜来这儿的目的,大概率也不攻自破。 幸运的是,没多久,里面三师姐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可不幸的是,房间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丝不挂的,已然从少妇心态缩为少女形态,可风情依旧不减的三师姐南宫琢。 “两位弟妹,还不快进来~?” “宝宝?银瓶?你们怎么…” 面对有些懵的秦琅,苏银瓶和苏钰盘先是不约而同地盯着威武的秦小琅看了一眼,随后又慌忙偏过脸去: “我…我们…” “我们就是来…转转…” “?” 转转? 大半夜转个鸟啊。 比起秦琅,早就发现两人在屋外的南宫琢就直接的多了,唇角一扬,银铃般的笑声妖娆万分: “两位妹妹,正好来都来了,大家今晚就一起呗~本座还没见识过两位妹妹在榻上的迷人模样呢~” “诶?等等,三师姐…我们真的是…呀~!” “秦琅,你听朕解释,其实…诶?姐姐,这是什么?” “这叫精馋子!没想到银瓶妹妹把这个都带在身上呀!” 南宫琢眼睛一亮: “好好好~更好玩儿了~秦琅,快,先选一个吧~选好了之后两只手也不许闲着哦~” “……” 一阵喧嚣后,秦琅纠结地看着眼前一排三轮白玉似的滴水圆月,随手拂起几道白浪后,感觉这天降惊喜的一夜,还是采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好了。 “那什么…总之麻烦三位先叠起来吧…” “……” “……” “~~~” ------------ 第三百一十三章 做我的男人吧! 丫鬟这个群体,就跟年轻版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八卦】永远是她们的生活必需品之一。 当然了,不是算命堪舆的八卦,是各路小道消息,绯闻传说什么的。 在郡主府,这隔三差五的,一群丫鬟就又开始讨论起关于自家主子的八卦了。 其内容其实也并不新鲜,前不久就聊过了。 只是复读也是八卦的精髓之一。 内容无非就是夫人今天看着好像又更润了,惹得不少丫鬟纷纷感慨,难怪以前都传京城好多贵夫人驻颜有术,甚至能越活越年轻,如今看来真非虚言。 “唉…也不知道夫人得了什么秘方还是宝贝,要是咱也能沾沾光用一点儿该多好啊…咦?桃儿姐,你脸好红啊,怎么了?” “嗯?!没…没什么!” 普通丫鬟们想的是一回事,可桃儿这个比较知情的则是想的另一回事。 …… 其它丫鬟想的是自己要是也用一用夫人的养颜神器该多好,桃儿想的则是自己要是什么时候也用一用姑爷的话该多舒…啊不是!该多…多疼啊! 桃儿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 昨晚后半夜,她从被梦里的姑爷弄醒,有些睡不着,然后就去外面转了转,正好路过了姑爷的房间附近。 当然,桃儿自是不知道,这个晚上,“正好转到”姑爷房间这里的,远不止她一个人。 但总而言之,路过的时候,桃儿就不小心听到了姑爷唤了一声“银瓶”,然后又听到了夫人羞人的“高亢歌声”,当时也不由感到震撼。 桃儿在《朱颜》上可是很爱看【馆主讲学】这一板块的,上面就曾专门提到过女子在榻上引吭高歌的事,表示这是正常现象,呼吁女子不必过分因此羞怯等等。 所以当时桃儿一听,不得了,夫人的声音听起来,隐约间竟仿佛两三個女子一起“唱歌”! 这…这姑爷得是多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还是说姑爷他…他那个…很夸张? 比如一根抵普通人三根那种? 思来想去,桃儿觉得姑爷绝对不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肯定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 于是,桃儿就从昨晚之后得出了姑爷可能具有“马儿大的行货”的结论,因此在其它丫鬟八卦夫人的时候,唯独她的思维要特别一点儿,一想起夫人昨晚的动静,甚至某些地方都产生幻痛了… 没办法,毕竟也到年纪了嘛,越是艳丽的花儿,到了季节就终是越想要狠狠地开放的。 桃儿也不例外,眼下也是有些求知若渴,屁颠儿屁颠儿赶着小碎步,想要赶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研读一下《朱颜》里面的相关知识内容,顺便还饶了下路,打算去书房找一只软和的毛笔…唔…做笔记用。 “嗯?桃儿,急急忙忙什么事儿啊?” “姑…姑爷?!” 走到一半,桃儿一头撞在了一个很结实的胸膛上,抬头一看姑爷那微笑着的诱人面庞,真是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桃儿的目光,也下意识好奇地往姑爷的小姑爷那里瞄啊喵,试图从秦琅的裤子瞄出个小姑爷的大概轮廓,但并没有成功,还被秦琅狐疑地摸了摸红红的小脸儿: “桃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我去了!” “?” 桃儿说罢,提着小裙摆笃笃笃地跑走了。 秦琅望着那可可又爱爱的臀…咳…背影,也是觉得身边有这种活泼中又带点儿傻乎乎的小姑娘,真是挺治愈人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是无暇顾及去享受被人治愈的。 当当当—— “堇儿?堇儿?” 昨天寻堇未果,秦琅今日继续,但堇儿又是不在房间,让秦琅着实有些发愁,以至于一到顾堇的屋门口,昨晚“人从众”玩法所烙印的难忘快乐,也瞬间一扫而空了。 “嗯?” 然而,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秦琅轻轻推门进去,想要摸摸堇姑娘的床被啊,衣物啊等等,打算聊以慰解思念的时候,一张纸条忽然从门缝里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秦琅急忙捡起来一看,欣喜地发现,果然是顾堇的娟秀字迹。 【子时,东房】 简简单单四个字,秦琅却仿佛孙悟空被菩提祖师敲了三下后脑勺似的,兴奋不已,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入怀中的时候,又发现纸条背后还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不许碰我屋里的东西】 显然堇姑娘已经预料到了秦琅打算在房间里用一些奇怪的事情来想念自己。 不过也同样因为了解自己的变态男友,温柔的堇姑娘才又留下了第二句。 【圣上送的丝袜,我试穿了一下,放在枕头下面】 “?!” 看到这行字,堇姑娘故作倔强却的小模样顿时就浮现在秦琅脑海里,让秦琅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是心头一暖,不禁嘿嘿憨笑两声。 当然,至于小女友贴心留给自己的所谓穿过的丝袜… 嗯… 虽然秦琅承认自己是有那方面的喜好,也的确想念小女友,但昨晚才大战成那样,日常也有卓北北能用,倒也不至于真地对小女友的丝袜做什么变态的事情。 于是,秦琅就只是将枕头下浸足了幽香的一双黑色丝袜取出来,浅尝辄止地吸了几口以表达自己对小女友的感情,然后就揣进怀里离开了,没有再怎么样,很老实。 …… 只不过,顾堇这边的事虽然有眉目了,可另一边又不对头了。 秦琅之后本来是照例等待祝红绫来,还想着今天把故事讲完就终于可以看到她摘下面具了,可左等右等都没有把她等来。 难道她今天有公务… 这并非不可能,只是这个节骨眼上,秦琅一方面自认倒霉,另一方面也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当然,这种第六感也没什么依据,因此秦琅也只能单方面地有些沮丧,又等了一阵之后本来都快放弃了,可一阵香风却蓦然从自己身后掠过。 “红绫!” 秦琅一喜,可紧接着眉头又一皱。 不对,不是祝红绫的味道。 没人比秦琅更懂闻香识女人。 秦琅心底瞬间起了警惕性,右手金光一闪,直接化作手刀顺着转身之势向后挥去。 啪! 然而,秦琅这半步宗师的一击,却直接被一只看似轻盈,手指纤长的手拿捏住了。 根据长期跟祝红绫打架的经验,秦琅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应该是跟祝红绫差不多的宗师级别,可看到对方的样貌打扮时,秦琅着实意外的很: “你…你不是那天那个落马的公子…” 话到一半,秦琅恍然改口: “哦!不对!你是白青青!” “啧,胆子挺大,居然直呼本王的名字…” 来人一身白衣,虽是男装打扮,却不妨碍容颜的娇俏,尤其是那一对俏生生的凤眸,在含着故作淡定的笑意看着秦琅的时候,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那一份勾人的水色,以及真实的慌张与愕然。 “秦琅。” 她的声音为了模仿男音而故作低沉,开口的声线其实微微有些发颤,但就和她的眼神一样,始终在故作淡定: “本王看上你了,来做我的男人吧!” ------------ 月初休例假 rt,明天大根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本王还会回来哒! 严格说起来,秦琅其实并非第一次从女人口中听到“做我的男人”这种话。 犹记得以前跟沐玄离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天山有郎初长成,秦琅逐渐开始学会打猎,从外面带回一些雪豹啊,飞鹤啊,大白鱼啊之类的猎物时,沐师姐就会格外欣慰温柔地望着秦琅,念叨着“琅儿长大啦~”“可以做师姐的小男人啦~”之类的话。 等再大一些之后,秦琅偶尔会看到,风华绝代的沐玄离站在雪山山巅若有所思的孤寂身影,便也忍不住问过沐玄离,以后会不会找个男人共度余生。 而沐玄离就会将少年秦琅拥入自己鼓囊囊的胸怀,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脑勺: “师姐以后啊,别的男人都不要,就要琅儿你来做师姐的男人~好不好~?” …… 因此,有了这种经历的秦琅,在时隔多年后再次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做我的男人”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心生感慨,第一时间又思念起了远在天山的沐玄离。 但实际上,这样的思念也仅仅持续了一瞬。 因为此时此刻,秦琅耳边的这句话的声音很别扭,是那种故作的低沉,声音的主人跟秦琅仅有一面之缘不说,其身份更是自家女帝宝宝的对头。 所以听到白青青忽然要自己做她的男人的时候,秦琅直接就是不卑不亢地一抱拳: “抱歉,秦某已为人夫了。” 白青青眸儿一亮: “那不是更好!” “?” “咳…” 失态了,白青青可不想让秦琅觉得自己目的不纯,是因为女帝才要他的: “本王的意思是…咦?不对,你跟小盘子又没有成婚,怎么就算人夫了?” “等会儿!” 秦琅唇角一抽: “小…小盘子?” “就是苏钰盘啊。” “……” 原来摄政王是这样称呼女帝的,可秦琅并没觉得女帝的盘子很小,明明又大又圆又翘,跟西游记里的大蟠桃一样… 哦,也是,虽然下盘很大,但女帝宝宝的脸盘子倒是很小巧。 从这个角度的话,【小盘子】的叫法倒也不是不合理。 “白大人,纵然秦某和圣上还未成婚,但我们毕竟已是两情相悦,秦某有幸得白大人垂爱,但却恕秦某难再从她人。” “难从她人?呵呵!” 白青青双手一背,绕着秦琅边走边打量,鼻尖哼出了戏谑的笑: “既然秦少侠如此贞烈,那你跟小瓶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 秦琅先是皱眉想了下“小瓶子”又是谁,明白过来之后整个人就顿时一僵: “这…这个…咳…属于特殊情况…” “哦?怎么特殊?你该不会告诉本王,你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把她们两個双生姐妹认错了,从此染上孽缘吧?” “……” 秦琅很想表示,你还真说对了。 当然实际的情况还有很多复杂的细节,比如当初秦琅之所以认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女帝故意假扮姐姐,要考验姐夫来着,结果后来就把自己也给考了进去… 不过眼下,前一秒还在满脸刚正,一副贞洁烈男形象的秦琅,这会儿面对白青青的质问,属实是有些心虚。 他也没想到白青青原来把这些事情都调查这么清楚了,姑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贞烈: “缘分自有天定!我和圣上还有郡主之间,都是真挚的感情,奈何秦某分身乏术,为了对得起她们,秦某宁愿不要清白,宁愿白污,宁愿背负骂名,也一定要求得两全!” “好!” 白青青似乎被秦琅的慷慨激昂打动了,口吐一个好字,凤眸微微一眯,略有得意地忽然凑到秦琅近前,一只手按在秦琅的胸膛上: “好一个清清白白秦少侠,那么请问,你求得的,真就只有两全而已?” “什…什么意思…” “若本王所言不错,秦少侠的身边平时总是跟着一个小姑娘吧?” “……” “哦,好像也不只是小姑娘,前两天,似乎还有个风情万种的妖媚女子,啧啧,不知道又是哪个天给秦少侠定的缘分呢…另外,本王还听说,秦少侠和羽林卫的千手奔雷,关系都挺不错啊…” “白大人。” 汗流浃背的秦琅受不了了,直接再下逐客令: “这里是郡主府,白大人不请自来恐怕有些不礼貌吧?” “礼貌?呵!本王…” “而且秦某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办,没时间陪白大人聊了,借过。” “哎!哎你这人!…” 秦琅真就拂袖而去,白青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捏了捏指尖。 原来男人的胸膛…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啊… 嘿…还挺好摸的… “给本王站住!” 哗啦啦… 一个闪动,白青青的身影在转身的秦琅面前落下: “不许走!” “……” 其实走不走的且不说,关键是在白青青宛如纨绔地痞似的拦住了娘家少男的去路后,还没说什么,就发现该娘家少男的视线往自己身下扫了一下,同时眼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顿时让白青青有些在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袍。 白衣如雪,也没弄脏啊… “喂。” “我不叫喂,我叫秦琅。” “秦琅,伱刚才看什么呢?” “没什么。” “胡说!你明明看了,还一副…一副…唔…” 一副似笑非笑,总之很让人不爽的样子。 摄政王不爽了,就姑且不顾自己是来霸占民男的了,一抬手掌架在秦琅脖子上,板起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说,你刚才在看什么?” “……” 秦琅无语地盯着白青青: “白大人,话说你既然武功如此高强,那天怎么还能落马呢…” “武功高强跟马不听话有什么关系?” 白青青撇撇嘴: “本王是不小心坠马了,问题是没有你的话,本王也并不会坠地啊,一个翻身也就起来了,是你自己突然冲过来,把…把本王…” 白青青说着说着,脑海里也是浮现出了那一天,自己第一次窝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场景,于是声音也就莫名地越来越小,再看着秦琅双眼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热乎乎的温度,从耳朵渐渐开始往脸颊甚至脖颈上蔓延…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 “什么话题?” “本王在问你,刚刚到底在乱看什么!” “这个…其实真没什么…” 好吧,不说不行了,秦琅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指了指白青青的脚: “就是刚才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白大人你跃身落下,我就正好注意到…注意到白大人你虽然是一身潇洒干练的白袍男装,不过鞋子倒是意外的…咳…很少女呢…” “诶…?” 鞋子?少女? 这人在说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些呆呆的白青青低头提了提衣袍一瞧,还真明白了秦琅古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正如秦琅所言,她此时虽然穿着一身练达的公子哥长袍,可那小巧的双脚上,却正踩着一双格外精致乖巧的粉色绣鞋,对比之下显得与她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风格反差颇大。 “看吧,就这事儿,我也就是顺便注意了下,真没什么。” 秦琅摊了摊手,他虽然感觉白青青的言行着装跟她的粉嫩绣鞋颇为反差,但的确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多看几眼也就得了。 然而摄政王本人似乎不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下一刻,白青青抬起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就已然绷的通红,开口的声音,也忽然从先前的低沉变成了一种略带稚气的格外清脆: “秦琅你…你给本王等着!本王还会回来哒!” 丢下这句话,白青青居然就脚尖一点地面,直接走了,留下秦琅一个人在那,惊疑不定地左顾右盼了老半天。 刚才那声音…是北北在说话? 最终,当意识到那可能才是摄政王本音的时候,秦琅不禁又把她此行的一举一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而说来也怪,在听了白青青的本音过后再回顾前情,秦琅忽然就觉得这个摄政王,好像有点儿有趣了起来…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越岭难》 “秦琅…” “……” “秦琅?” “…” “秦琅!” “?!” 晚饭的时候,秦琅在桌边一直心不在焉,郡主大人喊了好多遍他才愕然抬头: “怎么了银瓶?” “还怎么了…” 苏银瓶微嗔了他一眼,把一块山药夹他碗里: “不好好吃饭,你想什么呢?” “害…瞎想呗…” “呵,想的是女人吧?” “嗯…” 秦琅老实点头,苏银瓶不禁叹气: “唉,想也没用,堇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琅,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 “没有的事。” 秦琅直接打断苏银瓶的话,义正言辞: “秦某与苏女侠是两厢情愿,真情实意做成的侠侣,何来该不该的说法?” “哎呀你…” 苏钰盘俏脸儿一红,瞪了秦琅一眼,秦琅也后知后觉地瞥了瞥桌边一起吃饭的桃儿,眼见小丫鬟为了假装看不到姑爷跟夫人打情骂俏,正在狠狠地埋头苦吃,搞的秦琅也有些尴尬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好好吃饭。 但在心里,其实除了顾堇,秦琅同时也还挂念着另一个少女。 那就是祝红绫。 本来今天就能把她要听的“秦琅下天山”的故事讲完了,可以看到她摘面具了,偏偏她今天又没来,这多少搞的秦琅有些别扭,不惦记都不行。 …… “吃饱了,我去凝香馆找卓北北。” “嗯。” 前任小宗主虽然嘴上一再表示不会管天合宗的事情了,但始终还是有些藕断丝连的,因此今天晚饭前就去了京城的凝香馆,说是去逛一逛,看看这些日子徒弟南灵越接收宗门后干的怎么样。 现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按照之前说好的,秦琅要去接她了。 为什么要接? 很简单,因为卓北北要求了,就要秦琅接。 “哎,等等…” “?” 走之前,苏银瓶喊住了秦琅,款款走过来,先瞧了一眼桃儿,等桃儿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走开之后,这才伸出玉手拈了拈秦琅的袖子,面朝着他,眼睛却偏过去不看他,嗫喏道: “今晚我…我可能又…睡不着…” “?” 秦琅怔了怔: “不是,银瓶你瘾这么大啊…嘶!不大不大!我…呃…是我大,我大…” “哼…” 这才对嘛,郡主大人那么矜持,什么瘾不瘾的? “还有,今晚你…你自己过来,我不过去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苏银瓶没好气地瞪着秦琅: “还不是伱跟三师姐联合起来欺负人!还有我妹妹!” “害,怎么叫欺负呢…而且不是挺好的嘛,我看银瓶你也挺…” “不管!反正…反正我今晚不叠了!” “嘶!好好好,不叠不叠…” 矜持的郡主大人松开了掐在男朋友腰肉上的手,秦琅这样才动身去找卓北北了。 只是他前脚走,苏银瓶这边后脚却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眼皮子有些打架。 食困吗… 可今晚明明也没吃多少啊… “桃儿…桃儿——” “来了来了,夫人你…你怎么了?” “我…唔…有点儿困,扶我回屋…” “哦哦。” —————————— “什么?不叠啦?” “嗯…” “切…那多没意思…” “废话,你是有意思,叠在最上面,人家银瓶和钰盘压着不难受吗?” “哪里难受了?她们明明很享受好吧!本座很轻的!” “嘘——!小点儿声!” “唔!唔唔!” …… 稍晚些的时候,秦琅牵着小女孩儿逛起了夜市,秦琅这也才明白了卓北北非要他来接自己的原因,无非就是想缠着陪她在夜市买各种好吃的。 只不过小女孩儿心很大,在大街上也很大大咧咧地秦琅讨论秦家的房事,让秦琅不得不经常捂她的嘴,捂的多了,卓北北就气呼呼地咬他,最后在秦琅手掌上留了好几个小牙印儿。 “话说你今天去凝香馆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都说了嘛,就是逛。” “男装?” “废话。” 秦琅捏了捏卓北北的小手: “你这样子男装,那岂不是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凝香馆的女子大都是经历过苦难的,有不少还就是曾经在战争中丧子的,小男孩儿反而比那些贵公子受欢迎呢~” “……” 长知识了,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本座此行,还发现了一样东西,跟你有关哦。” “什么啊?” “这个~” 卓北北说着,从裙下翻出两本书出来。 说起来,秦琅永远也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总能从裙下摸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像她裙下另有一方小天地一般。 可问题是,没人比秦琅更清楚卓北北的底细了。 秦琅可以肯定,她的底,的确很细。 又细,又窄,肉乎乎的,初极狭,才通琅… 每次用起来都很容易溢出来。 总之绝不像是可以容纳太多东西的,秦琅对此也只有百思不得其解了。 “喏,看看吧。” “什么啊…” 秦琅接过卓北北掏出的两本书,第一本是《朱颜》,看日期是本月的,已经发售有几天了,卓北北翻到了其中一页,是一個投稿栏目,上面刊了一首诗,名为《越岭难》。 【相思岭间说相思,思郎恨琅琅不知】 【十万青山关不住,一片怨心尽徒然】 【越岭难,越岭难】 【自恐人相忘,空房泪潺潺】 秦琅看了下,这诗本身虽然一般,但是其中本应的郎字,明显都刻意换成了琅字。 再说诗名。 “越岭难…南灵越…” 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再一看作者,叫什么【轩轩】,显然也是暗有所指。 说白了,这首诗就是远在天合宗的某人,专门写给自己的。 “……” 秦琅合上《朱颜》,望着夜空沉吟了良久。 而至于另一本书,则是秦琅全然没想到的。 “《霓裳》?这…这是…” “这是听雨轩即将发售的月刊,跟《朱颜》一样也是你尝乐公想出来的,天合宗从她们内部提前截获出来了一本,哼哼,看来灵越干的还是不错嘛~” ------------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有意见么? 《霓裳》是之前秦琅为听雨轩出谋划策的一本月刊,对标的就是凝香馆的《朱颜》。 一开始秦琅就说过,《朱颜》上的那些包括尝乐公写的话本文章,终究只是吸引读者的手段,其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建立话语体系,获取行业话语权。 毕竟一个行业标准制定者的地位,是很难撼动的。 《朱颜》而今制定的天香榜,就相当于酒楼青楼和客栈三个行业的标准雏形,以后《朱颜》肯定还会正儿八经陆续搬出一些个细则,比如达到哪些标准的酒楼算是丙等酒楼,达到哪些标准算是乙等酒楼,以此类推。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凝香馆或者说天合宗在这三个行业内的龙头地位,起码可以坚挺個百年左右不成问题。 当然,秦琅当时给凝香馆出谋划策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听雨轩,或者说干脆就是完全把听雨轩当敌对竞争看待的。 结果谁知道后来属于“大水冲了龙王庙”,听雨轩算是女帝宝宝手里头的。 秦琅这就相当于娶旧老婆的时候帮着旧老婆对付了新老婆,等新老婆进门以后就有些尴尬。 听雨轩的尴尬就是,面对《朱颜》逐步建立起来的行业标准,难以二次插手。 明明同为青楼巨头,现在凝香馆“坐拥”了天下的青楼,甚至囊括酒店客栈,那听雨轩怎么办呢? 秦琅给女帝的点子就是“差异化”,另找出路。 谁说青楼就一定要给青楼定标准了? 秦琅就提出,《霓裳》可以另辟蹊径,给脂粉啊,衣服啊,布料啊这些东西制定标准。 【天下间哪家胭脂最好,哪家衣店最好,当《霓裳》风行开来以后,这些就都是听雨轩说了算】 这是秦琅当初给女帝说的原话。 但秦琅的确没想到,颇为突如其来的,这《霓裳》的试刊号,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别的不说,光是配图和印刷的精细程度,也让秦琅大为震惊,上面不论是秦琅曾经提到的让听雨轩女子担任的“女模”画像,还是各种服饰的工笔细描,都是栩栩如生。 以大周的环境,如此登峰造极的画技和印刷质量,也就真只有皇宫才能提供出来了,无形中等于给《霓裳》增加了一份“防伪”的独特性。 “这东西,你看过了没?” “看过了。” 卓北北难得严肃地点点头: “很不错。” 秦琅挑眉: “只是很不错?” “切…” 卓北北绷着的严肃脸顿时破功,撇撇小嘴,小胳膊不屑地抱在胸前: “好吧,本座承认,《霓裳》编的是很优质,至少这本试刊号是这样,但本座好歹以前是天合宗的宗主,立场上自然要站在灵越这头…诶疼疼疼——!” “灵越是你徒弟不假,那钰盘呢?不是你师妹?” “师妹哪有徒弟亲…” 卓北北嘟嘟囔囔,倒也没说错,毕竟相对而言,苏钰盘和她因为身份问题不可能保持长久的接触,南灵越自然是要更亲密一点,跟自己女儿差不多。 而秦琅在仔细翻看了《霓裳》创刊号之后,发现《霓裳》的针对性也是真的非常强,一上来就对标天香榜推出了自家的三张榜单。 一张叫【倾颜书】,给大周各地,从京城到扬州甚至到益州青州等地,最受欢迎的几家胭脂水粉铺子都排了名次。 一张叫【绫罗经】,是各地成衣铺子的榜单,而排在上面第一名的,赫然是秦琅发明的丝袜。 只不过,虽然是第一,丝袜却反而没有任何配图。 这点也很正常。 第一,尽管其它配图的水平可以看出,《霓裳》不是画不出丝袜,但这么新鲜的玩意儿,又是用来穿的,光画出来的话,可能反而会让不了解的人第一眼觉得奇怪,看不懂其中的美也感受不到其舒适。 第二,不配图正好也能增加丝袜的神秘度,进而更加稳固丝袜的高档定位。 关于当初秦琅提出的布匹方面,听雨轩并没有死板地照搬,只是在详评各家衣铺的时候,会顺带一提用了某某家的布匹。 毕竟布匹行业已经很成熟了,最顶尖的都是那么几家大的布料商在垄断,没必要专门再排名。 从这一点看得出,听雨轩在编纂《霓裳》的时候是很灵活的,有在结合实际情况思考,懂得举一反三。 至于最后一张榜单… 嗯… 秦琅有理由相信,最后一张榜单的名字,肯定是某人钦定的,被掺了私货。 【尝乐榜】 网罗天下的鞋履商家,且仅限女鞋。 秦琅在看到这张榜单的时候,仿佛都能想象出女帝宝宝斜睨着自己,一只黑丝玉足点在自己鼻尖,脸上充满玩味笑意的样子。 “……” 呵呵,阴阳自己男人吧? 好好好,等着吧,尝乐公迟早有天要炮打金銮殿,在龙椅上大尝特尝。 “试刊号什么时候发行?” “据凝香馆的情报,明天就发。” “哦。” 秦琅点点头,那眼下等于只是提前一天拿到而已,倒也不算什么太过机密的内部消息了。 ———————— 晚上,逛饱了的卓北北难得不怎么闹腾了,困的也比较早。 “秦琅…讲故事…” “还讲,明天讲,快睡吧。” “唔…” 秦琅心疼小女孩儿,所以今晚就不用她了。 于是先把她哄睡,接着就开始等。 等谁?当然是等某个瘾很大还不承认,白天就开始骚动不安的“小瓶子”了。 “嘿嘿…小瓶子…” 秦琅想起白青青对苏银瓶的称呼,感觉也确有几分可爱,考虑要不要以后在床上就这样叫她好了。 但关于这事儿的考虑,秦琅是一直从卓北北入睡,考虑到卓北北一个梦都做完了,开始做第二个梦了,还没有把“小瓶子”等来。 秦琅这就奇怪了。 说好的失眠呢? 怎么还不来自己这里“闲逛”? 有道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秦琅也不能被秦小琅憋死,于是很快就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既然苏女侠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就主动去找她呗! 说动就动,秦琅这个半步宗师的轻功,想要做到悄咪咪来到苏银瓶的东房还是很轻松的。 当当当… “银瓶?银瓶?”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秦琅就更奇怪了,因为东房居然已经熄灯了。 秦琅敲了门也无人回应,苏银瓶难道睡着了? 不应该啊,说好的今晚失眠呢? 吱呀—— 不管了,秦琅推门进去,借着月光愕然发现,苏女侠还真睡着了。 可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趴在桌上,很不像是自然睡着的样子,倒像是突然晕倒什么的。 秦琅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银瓶!” “她很好。” “?!” 他正要靠近,黑暗的角落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秦琅先是吓了一跳,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一个大活人能在暗处静静地不被他发现,不说武功水平吧,至少也要顶级的刺客之类的人物才有这样的潜行能力。 但紧接着,秦琅又一下子放松了。 不仅放松,甚至还有些欢喜。 因为对方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而同时,一个婀娜的身影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脑后的马尾辫儿轻轻晃了晃,漂亮的脸蛋儿上面无表情: “我给她的晚饭里下了些安睡的药,你有意见么?有的话朝我动手,替你的夫人出气吧…哼…”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瓶目前犯 “堇儿,嘿,你回来啦…” “……” 黑暗里的人影,熟悉的声音和模样,自然是秦琅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的顾堇。 但这一见面的对话里,秦琅也听出来,又是“你的夫人”又是“替她出气”什么的,其中的那股子酸味儿可不小。 “哼…” 少女脸上没有什么丰富的表情,秀气的鼻尖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一声轻哼尽管轻细极了,但依旧让秦琅听的有些心虚。 “唉,堇儿,你这几天干嘛老躲着我啊,想的我是心疼了肝又疼,肝疼完了腰又疼。” “哦。” 少女在桌边坐下来,抬手一只匕首止住了秦琅准备点灯的手,然后撇了眼趴在桌上很“安详”的郡主大人: “你腰疼…怕不是另有其因…” “呃…” 坏了,秦琅没想到堇姑娘嘴里会冷不丁崩出这种话,当下又尴尬了几分。 “堇儿。” 但不管怎么说,秦琅还是一本正经地牵过顾堇的双手: “你能不能答应…不对,答不答应都行,至少你能不能听我诉说一个发自内心的请求?” “…” “以后你能不能别这样突然就从我身边消失了,一点儿消息也不给我留,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平时走路都感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轻飘飘的没点儿根底。” “我…” “我知道。” 有前车之鉴,秦琅担心堇姑娘又来一句“伱轻飘飘的怕不是另有其因”,赶紧继续道: “如果真是公差问题的话,那确实没办法,所以我才不会勉强让你就这么轻松答应我,可你我都知道,至少这一次,你避开我并不是全是因为公差在身的问题,对不对?” “……” 对于这个问题,秦琅本来以为,堇姑娘会犹豫地点头,要么就是沉默。 结果堇姑娘犹豫是犹豫了下,接下来却是很坚定地摇摇头: “不对。” “不…不对吗?” “这几天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城郊,确实因为公务问题不方便回来…没有故意…避开你…” 城郊? 顾堇这么一说,秦琅也下意识打量了下少女,很快就发现了她衣角沾染的一片草屑。 “……” 秦琅脑海里浮现出一直忙忙碌碌的小刺客在屋檐上跳来跳去的景象,有点儿可爱,但也有点儿心疼。 “咦?那你之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 “晚饭?” “嗯…” 月光下的少女坐在男朋友面前,清清丽丽脸庞莫名的有着脆弱感: “晚饭前回来了,本来想直接找你,但是你正准备和…夫人吃饭。” “咳…” 顾堇在“夫人”这里顿了一下,让秦琅再次陷入窘迫。 在秦琅跟苏银瓶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以后,如今【夫人】的含义,跟以往的“夫人”似乎有了某些区别,心虚的秦琅也是忍不住感觉堇姑娘的话意有所指。 “然后我就在夫人的饭里下了药。” “那啥…” 秦琅搓搓手: “…堇儿,不管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就是了,你看你…何必给她下什么药呢…” “不下不行。” 堇姑娘的眼神充满了果敢: “因为夫人太碍事了。” “碍…事?” 秦琅还没来得及细问碍什么事,却见少女忽然站起身就朝着自己贴了过来,秦琅一脸懵逼地“蹭蹭蹭”被逼的往后退了几步,最后退不动了,抬手一摸,已经退到床边了。 “堇…堇儿啊,你这个…” 秦琅莫名汗流浃背的同时,视线的焦点也先从堇姑娘的脸蛋儿上移到趴在左边的苏银瓶身上,然后又重新回到堇姑娘上: “堇儿你…你好飒,男朋友我好怕…” “……” 顾堇也不知道懂没懂秦琅的意思,反正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秦琅。 然后盯着盯着吧,借着那一点儿月光,秦琅隐约发现,似乎她自己把自己给盯的耳朵都红了。 堇姑娘粉莹莹的耳朵上,一直都是所有女子中最好看的,那柔软明晰的耳廓,晶莹软糯的耳垂,还有浅浅的一点绒毛,秦琅每次仔细欣赏的时候都有种想要一口吃掉的冲动。 啪! 忽然,秦琅的手被顾堇抓了过去。 ~ 又忽然,手心里被填入了一片儿暖暖的柔软。 虽然不大,但秦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这片柔软后面,咚咚咚的节奏,就像拨浪鼓一样敲的厉害。 再看堇姑娘,秦琅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不让自己点灯,为什么要让屋子内黑黑的一片了。 夜色的确有效地遮掩了她的脸色。 秦琅只能凭借她掌中的心跳,她双眸的水光,以及隔着空气从她身上传来的热乎乎的温度,来判断此刻的堇姑娘其实是充满了羞赧。 “欺负我…” “?” 好小的声音,秦琅凑近了一些: “什么?” “你…你都几天没有…欺负我了…” “!” 哦,是这样啊。 行行行,小女友原来是想被欺负了,那秦琅马上就可以欺负! 但在欺负之前,秦琅却又被顾堇往后逼退了两步,最后整個人就躺在了苏银瓶的床榻上,而顾堇则是眼神坚毅地将秦琅的另一只手也按在了她的另一片儿上,自己则是开始给秦琅扒起了衣服。 “堇…堇儿?” “……” 说“扒”那真是“扒”,在秦琅的视角看来,顾堇是很粗暴的,也不顾秦琅假意的遮拦和阻止,很快就把秦琅的上半身变得光溜溜。 然后二话不说,扒完了衣服又开始扒裤子。 “堇儿!” “……” 很快,秦小琅就摇头晃脑的闪亮登场了,不管是味道还是热度,亦或是对女子来说有些略显可怕的造型,都让堇姑娘整个人颤了颤,小手明显也僵了僵。 沉默良久后,才终于对着秦小琅啐了一口: “呸!…” “……” 然而秦小琅毕竟是秦小琅,感受到少女的吐气不仅不知羞耻,反而一下就有了昂首挺胸的架势。 虽说是自己的小女友,不过被一个少女如此对待,饶是秦琅老脸也有些挂不住,顿时捂住了脸,“泫然欲泣”,一副“受辱少侠”的样子。 可顾堇才不管这些。 一阵窸窣声后,顾堇掰开了秦琅捂脸的双手,展现在秦琅眼前的,是一个强忍着羞怯,闪烁着她独属的倔强,第一次将自己主动地,完完整整地展示在男朋友眼前的少女。 而她眼中的那份倔强,那种带有一点点不甘的凛然“战意”,秦琅只觉得无比熟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在青州时,被她强吻的那个时候。 “你,对夫人做的,现在…对我也做…” “啊?在这儿?” “就在这儿!” “可…可这是银瓶…唔唔!?——”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北离战事 约莫后半夜时分。 “堇儿…” “……” “堇儿?” “说。” 蹲在床角的秦琅松开了攥在胸前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坐在桌前的顾堇: “刚才真是…最后一次了吧?” “嗯。” 本就清冷的顾堇,此刻显得似乎更加冷漠。 仿佛一个冷血的“恶霸少女”,终于玩弄够了无辜的民男,然后将民男撂在了一边儿不管不问。 事实上,堇姑娘真的也以实际行动又一次刷新了秦琅对她的认识。 说起来,顾堇明明是秦琅目前深度交流过的女子中,最为青涩的一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不甘和倔强驱使,在今晚,在这个明明还是她第一晚的夜晚,秦琅竟然被她弄的有些……两股战战。 要知道,端午夜的时候,面对苏家姐妹两颗水蜜桃,秦琅都没有两股战战。 之前那一晚的“三国战记”也同样没有打倒秦琅。 可偏偏今天,仅仅七轮之后,秦琅居然不得不投降了! 再不投降,秦琅明天可能就下不了床了。 而反观顾堇呢? 尽管在战斗的时候她也跟其它女子一样融化成了一团,仿佛也跟其它女子一样是水做的,可战后的顾堇,却能十分平静正常地走下床去。 甚至坐在了桌边,开始从容地用手帕拭去自己跟男朋友不小心溅在某郡主脸上和头发上的那些神秘的水渍。 “嘿,堇儿…” 等顾堇擦了一会儿之后,秦琅爬到床边,拍了拍床沿: “过来。” “……” 少女望着男朋友的傻笑,红着脸蛋儿嗔了他一眼,然后坐了过去。 “嘿嘿。” 秦琅笑嘻了,抬手刚将堇儿往怀里一搂,就听得一声略显娇柔的哼哼。 “?” “你…你别碰我,不然…” 顾堇有些羞赧,也有些无辜地眨眨眼,并了并双腿: “…不然我又…有点儿想…” “哦哦!不碰不碰!” 秦琅赶紧松开,他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哪怕有卓北北在先,堇姑娘其实才是最能榨的那个。 既敏锐又持久。 反正秦琅下次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堇儿,你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啊。” “没有,一般。” “啧啧,胡说,感觉你都瘦了,来我看看…” “……” “哦对对!不碰不碰!” …… 秦琅管住自己的猪蹄子,在接下来的很长一会儿都坚持没有让堇姑娘“启动”,就这么跟她坐在苏银瓶的床边聊了起来。 而主要的内容,也就是顾堇这几天的公差事宜。 “能说吗?”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秦琅还真有些意外。 “倒…倒卖?” “嗯。” “倒卖…丝袜?” “嗯。” “……” 这尼玛… 秦琅不是对这事儿本身震惊,只是没想到这事儿来的这么快,这么早。 端午过后,现在丝袜在京城的贵夫人们之间非常受欢迎,然后也不知道这個情况怎么走漏了风声,接连几日,碧落谷往京城秘密送货的马车都遭到了劫持,而相应的货物又很快在京城黑市流行开来,一些个稍微有些财力的普通家妇人也争相购买。 因为这个原因,顾堇便受女帝之命,在京郊附近处理了好几拨劫车倒卖的匪伙,现在据说碧落谷那边也不敢大意,正儿八经派了谷内弟子护航,马车上也张贴了皇家标识,之后一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再敢有人干这种事了。 “害,早就该这么干了。” “之前因为丝袜运货一直比较机密,所以就低调了些,人员什么的也都比较精简。” “啧,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害的我家堇儿忙前忙后,可辛苦了呢。” 秦琅一脸怜惜地摸着堇姑娘嫩滑的小脸蛋儿,故作斥责地地小声道: “嗯…归根到底,还是钰盘的错,对此事失误疏忽了,所以才害的堇儿你受苦了。” “诶?” 堇儿倒是把秦琅的话当真了: “这跟陛下…没关系的…” “当然有关系,有错就要罚,堇儿,下次我们一起罚她,一起打她屁股好不好?” “……” 顾堇这才听出男朋友的味儿来,不仅瞪了秦琅一眼,还抬手掐了秦小琅一把,秦琅顿时一阵呲牙咧嘴不敢皮了。 “不打就不打吧,毕竟堇儿你又不是乱臣贼子,改天我自己打好了。” “呵呵。” 顾堇冷笑: “我劝你这段时间还是别去打扰陛下。” “为什么?” “……” 顾堇沉吟了片刻,眼神中透露些许忧色: “我也是听说,好像北离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北离?” 秦琅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当即皱眉: “北境生乱了?” “宫里是在这样传,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奔雷也不会赶去北境…” “什么?!” 秦琅整个人一愣,感觉脑袋好像嗡了一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红…奔雷她…去北境了?” “是啊。” 顾堇歪头: “你们不是…挺熟么,她没告诉伱么?” “……” 要是普通情况下,顾堇可能这时候会开始吃祝红绫的飞醋,但她并没有想到祝红绫会对秦琅不告而别,而秦琅的严肃反应也让顾堇感觉现在并不是吃醋的时候。 “难怪…” 秦琅来回踱步了几下,有些恍惚地喃喃: “…难怪她没来听最后的一点儿故事…” 她是镇北王祝岳山将军的女儿,北境若不是有正儿八经的什么乱子,祝红绫这个身份颇有质子意味的女儿,是不可能轻易从京城赶往北境的。 而且根据顾堇透露,祝红绫如果要回北境,那京城这边,其实也不是女帝一人就能决定的。 祝岳山是两朝大柱国,他跟朝廷的很多牵扯,都涉及到了先帝时期,所以有些事情不是苏钰盘一句话就行的,就比如祝红绫如果要去北境,一定是苏钰盘和摄政王白青青,也就是新皇派和摄政派两路人都一致允许才行。 这也变相说明了北境肯定是真出了什么事。 并且十有八九,是军事上的问题。 而关于这件事,秦琅在第二天也是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进宫觐见了女帝。 “君臣两人”在外人面前一阵装模作样后,没多久就一起进了太华殿,然后不出意料地经过秦琅各种上下其手后,龙袍松垮的女帝才没好气地把一张锦帕展示在了秦琅面前。 “这是什么?” “北境莽州的消息。” 锦帕上是四个字:【异军突起】 其中那个异字,写的格外的大。 ------------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中秋北狩 “异军突起…?” 秦琅手指摩挲着锦帕上那个【异】字,目光时而凝重,时而疑惑,时而发光,视线在锦帕和天花板,以及女帝散落的衣襟处来回扫动。 “逆贼,你在看什么。” 女帝扯了扯龙袍领口,玉臂轻轻压了压胸口的沉甸甸,虽然又不是没给他看过,但作为九五之尊,肯定还是要给他甩些脸色的。 “咳…臣不看了,不看了。” 秦琅假装“忠臣”,故意嘀咕了两句: “反正回家看银瓶也一样…” “?!” 一道红光闪过,秦琅腰间瞬间吃痛。 那是来自伟大女帝的无形大手。 秦琅也是暗自腹诽,堂堂女帝,这么厉害的手段,动不动用在自己男人身上,而且具体到行动上依旧是经典的掐腰子套路,啧,真是… …嘿,真是可爱捏~ “你一副逆贼脸,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嗯?没有啊。” 秦琅否认自己长着一副逆贼脸,凑到女帝身前郑重道: “说真的宝宝,这个锦帕是怎么个说法啊?异军突起是什么意思?” “……” 女帝白了秦琅一眼,扭扭小腰,从他顺势搂住自己的胳膊里姑且作势挣了挣,然后“理所应当”地“弱女子拗不过大男人”,“小绵羊逃不掉大灰狼”,暖香的身子倚在秦琅胸膛上软下来,叹了叹: “这锦帕是祝将军从莽州派人送来的,据送信的人说,又是从我们在北离的探子那里收到的,探子已经死了,这锦帕显然是他临死前获悉了什么重要消息,最后勉强传达过来的…至于其中意味,朕也不好确定…【异军突起】这四个字,朕以为,多半是北离那边有什么不寻常的军事上的动作。” 秦琅表情凝重,很严肃,连揣在女帝衣服里的某只手掌的频率都慢了下来: “收到这锦帕之前,有什么预兆吗?” “没有。” 女帝颦眉思忖道: “但正因为没有,朕才觉得有些问题。”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北境那边,这两年一直都有些…过于平静了,镇北王已经许久没有回京,每年传回的消息也都是固定的那些东西…” “哦。” 秦琅直接懂了: “你是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根据北境两州,也就是莽州和凉州的各处听雨轩回报的情况,凉州各地包括北境驻军什么的也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朕也不好把握…” 秦琅奇怪道: “那以宝宝你的实力,抽空亲自去北境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帝摇摇头: “朕倒是也想,可是做不到。” “做不到?” 秦琅怔了怔,女帝可都是能够飞天遁地一般的人物了,她去北境看看情况都做不到是什么意思? 不过紧接着,秦琅也是想起了女帝当初去益州十万大山里找天合宗的时候,纵然女帝风华绝代,在那十万大山的南宫琢地盘也还是会受到限制。 那么在北境难道也有这样的情况? 面对秦琅提出的疑惑,女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早在先帝还未驾崩时,也就是昭统年间,北境曾有一次大战,敌我两军一度从边境打到了大周本土,战线绵延凉莽两州…” “…其实那一战,两军投入的普通兵力并不多,但造成破坏力却非同小可,最终在两州的边境生成了无数深谷断壑…” “…而在战后,这些绵延的沟壑周围,又极为妖异地长出了如今横跨两州的著名的万魂林,和那些沟壑共同形成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壁障,就如同天合宗的大阵一般,但比之更加强大,但凡宗师以上境界的高手,实力统统会被压制在宗师之下,包括朕也是如此,所以朕也从来无法轻松越境探查什么…” …… 秦琅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北境故事,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连宝宝你这么厉害也受压制?那…那这两州的万魂林来头不小啊,这场大战到底怎么打的?怕不是天兵大战?” “天兵没有,双方士兵都是精锐,可论单个的战力,顶多也就跟坊间所谓【武师】级别的江湖人差不多。” “那怎么…” “可天兵没有,有天将啊。” “天将?” 秦琅恍然,一下猜到了些什么,脑海里迅速闪过了祝红绫的影子。 “那一战里,双方的主要力量其实都是两边的大将,我们这边是祝岳山将军,连同当时的二十八位副将,而敌方则是在北离有着【妖将】之称的伊墨居次兰。” “伊墨…居次兰…” 这是秦琅听说过的第一个北离人的名字,有些拗口,但并不是重点: “你刚才的意思该不会是说,那个什么伊墨…一个人对战祝岳山和二十八位副将?” “是。” “那么厉害?跟宝宝你比呢?” “不清楚,那会儿朕…” “哦也对,嘿,那会儿宝宝还真的是个宝宝呢~” “……” 其实准确地说,那会儿女帝都还没出生。 不过躺在乱臣贼子怀里的女帝,总是越躺,心头就越柔软的,提不起什么劲头斥他,默默地又伸手掐了一下他腰间也就得了: “两边天将的鏖战铸就了现如今北境的天然壁障万魂林,从某些意义上说,也算是促成了后来两边的停战,虽然我大周甚至包括前朝在内,跟北离的矛盾至今都不可能消解,不过到目前的停战姑且是让边境百姓终于能休养生息起来了,甚至在能正常穿行万魂林的几条两国通道上,两国的正常贸易等往来也日渐繁荣,只是不知这一次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要调查吗?” “当然要。” “不容易吧?” “不容易,两国边境的贸易虽然繁盛,但对对方国民依旧保持高度警戒,朕早些年安插在那边的探子,如今很多都没了音信,这次送来锦帕的想必也客死他乡了,当然,我们这边也时不时揪出过好几个北离的探子…不过,想要深入再进行一些安插和查探的话,最近其实就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中秋北狩。” “北狩?” 秦琅心说这世界还真大,自己还是真年轻,下天山至今本以为见识也不少了,结果现在发现好像还有许多自己没探索到的东西。 “每年中秋,大周皇帝北上万魂林狩猎,这是先帝在北境大战后一直传下来的传统,这是每年大周势力最为接近北离国境的时候,同时也是北离警戒度最高的时候…” 秦琅听懂了,但除去秘密军事行动以外,对北狩这事儿本事,秦琅也是很感兴趣的。 “宝宝,到时候排场一定很大吧?” “嗯,文武百官都去,而且…” 女帝的美眸飘起几分无奈: “还有比试呢…” “比试什么?” “狩猎呗,我大周开国起就以武为盛,北狩不可能随便过下家家,大臣们随便比比就罢了,朕到时候也要跟她比…” 她? 秦琅听出了不对劲: “谁?” “当然是摄政王,白青青了。” ------------ 第三百二十章 刘姥姥初试云雨情 晚上,洗白白的小女孩儿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不安分地滚来滚去了好久,一会儿用长长的头发甩他,一会儿用圆乎乎的脚趾头戳他下巴的浅胡茬,但不管怎么吸引某人的注意,他今晚都格外反常地没怎么理会自己,而是一直在埋头看书。 “唔…” “……” 卓北北看了看他放在枕边的一堆书,什么《云州通志》《莽州传》《凉州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纤细的小腿扬了扬,“啪嗒”一下又在他脸上摁了半只微红的小脚印儿: “喂,臭小子。” “嗯…” 他终于有反应了,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手上的书,只偏过头,敷衍地亲了亲小女孩儿的脚趾头: “干嘛…” “你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都说今晚先看看书了,看了再讲故事,上次讲到哪儿了。” “刘姥姥初试云雨情。” “哦…嗯??” 秦琅终于抬头了,皱着眉头,思绪一度有些停滞。 什么玩意儿刘姥姥?不对吧? 他给卓北北讲的《石头记》有这么一段儿吗? …… 其实《石头记》的故事,秦琅以前一直是没打算给卓北北讲的。 因为这个故事在秦琅记忆里一直很模糊,秦琅一直怀疑是自己多年做梦梦到的这么一个故事,但现在,准确地说是最近,再准确一点儿是在端午夜后至今以来,这个故事却莫名地在秦琅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秦琅也就刚好开始讲给卓北北听了。 …… 不过无论如何,《石头记》里面肯定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刘姥姥初试云雨情】这种奇怪的情节的。 “不是刘姥姥,是贾宝玉。” “哼。” 卓北北叉腰,娇小的身板儿尽量扭到一边儿去: “反正不是本座。” “?” 秦琅笑了: “你也要初试云雨情?” “不行嘛!” “废话,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 秦琅说了这句,卓北北就张大了嘴巴,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琅,看着看着,眼睛里头居然罕见地闪动起了一圈圈水波。 错愕的秦琅除了当初在天合宗惩罚暴走的南宫琢以外,何时见过三师姐哭过呢?立刻伸手去抱她的胳膊,奈何哭泣的三师姐也是三师姐,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有紫色光晕罩在身上,秦琅使出当年在沐玄离怀里吃奶的劲儿都挪不动她的小胳膊。 并且众所周知,女孩子哭唧唧的时候,越试图哄她诓她,她在那一刻就越是委屈。 卓北北也是这样。 所以秦琅一碰她,她的唇儿就迅速地撅啊撅,撅的老高,然后带着哭腔大声控诉了秦琅: “秦琅你这个陈世美!” “谁?” “秦世美!” “我就不该给你讲包青天的故事…我怎么你了就陈世美?” “你嫌弃本座了!” “嫌弃?” 秦琅一怔,还有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 小女孩儿香香软软,又可爱又好用,每次用完甚至都不用洗,哪怕不去秦琅对卓北北的感情,就只是一个很邪恶的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他也不可能嫌弃卓北北啊。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就刚才…呜…” 卓北北抹了抹湿哒哒的眼眶,抽抽搭搭的: “你嫌弃本座…不是第一次了…” “……” 所以说,即便是卓北北的大小人格早就合并了,生理上的状态不一,其实依然会导致一些不确定的的心理上的区别。 因此秦琅望着卓北北真诚的泪珠儿,就没有第一时间嘲笑她的小脑瓜有多傻,而是温和地提醒她: “我问你,你说我嫌弃你不是第一次了,那你第一次给谁了?” 卓北北闻言,先是窸窸窣窣地吸了会儿鼻子,然后哭的发肿的眸儿有些就逐渐清澈,最后抬头一瞧秦琅,长软的睫毛扑簌簌眨巴两下,小脸蛋儿一下就开始红了起来。 坏了… 好像犯傻了… 秦琅明明都没有再说话了,可卓北北的小脸儿却还在越来越红,最后像一颗熟透的石榴,二话不说,直接裹着脑袋钻进被窝里了。 秦琅这才开始笑起来,在外面隔着被子戳她: “怎么了?问你话呢?” “烦死了你…” 她的声音磕磕巴巴,闷闷的: “你…你走开。” “三师姐,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呢?” “……” “三师姐,请问你第一次给的谁啊?” “秦琅!” 卓北北坐起来,气呼呼地用小手指着秦琅: “本座命令你忘掉这件事!你再笑话本座,本座就…哈哈…本座…呀!不要!哈哈哈~…” 小女孩儿有着最细腻的肌肤,是最怕挠痒痒的,秦琅上下其手,很快就把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三师姐再一次弄出了眼泪花儿,直到她再次动用武力才突破了秦琅的捉弄。 “三师姐,你以大欺小。” “本座要睡了。” “这就睡了?” “不然呢?哼,你继续看你的破书去吧…” “别啊,你不是说要试云雨情吗?既然你这么想,我陪你就是了…嘶!倒霉孩子又咬人!” “谁说本座想…想试了,本座只是表达了你把本座放在一边儿不理会的无情无义!” “哦…” 原来闹腾了半天是这样。 于是秦琅就老老实实把今天白天在女帝那里得知的关于北境的事情告知了卓北北,并且表示自己看这些书也是在研究相关方面的一些东西,看之后在中秋北狩等一系列涉及北离事宜的事情中,能不能帮着女帝出力。 “出力?呵,北离那地方可不简单,一个小师弟,一个小师妹,没事儿还是别掺和。” 卓北北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让秦琅有些意外: “你去过北离?” “没有。” 卓北北摇头: “但是万魂林的确妖的很,本座也无法通过边关以外的途径过去…总之你就是想说,你很忙,没空咯?” “呃…是。” 卓北北眯起眼睛: “没有其它原因?” “没…没啊…” “呵呵。” 卓北北冷笑,抱起小胳膊下了判断: “看来,顾堇那小丫头很厉害嘛…” “?!” 秦琅差点一口气呛到,吞吐道: “你…你是怎么…” “哼,你身上有哪些女人的气息,本座一清二楚。” 卓北北说着小鼻子就动了动,跟松鼠似的,然后再次下判断: “第一次是几天前,然后昨天又有一次,可对?” “……” “就因为顾堇,你这几天不仅对本座不冷不热,还拒绝了苏银瓶和苏钰盘几次,那丫头能把你逼到跟正常人一样的频率,不厉害才怪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女人的两种哭法 (抱歉!这两天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被猴子硬控了!呜呜呜) (准确地说是被云硬控了,因为自己大头根本打不过去,于是活活看直播看了好几天,我有罪!) 三师姐看人是敏锐的。 尤其是看小师弟的时候。 这两天小师弟如此“清心寡欲”,在加上之前某晚当天卓北北就从秦琅身上闻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所以眼下也是一句道破了真相,让秦琅也是有些尴尬。 “堇儿她…咳…毕竟年轻…” “哼哼~” 卓北北小手掩嘴,眸儿弯成了小狐狸: “是她年轻呢,还是…你不行呀?小-师-弟~?” “……” 秦琅不吃这货的嘲讽,风轻云淡继续手上的《莽州志》: “行不行你最清楚,别在我面前耍这些没用的激将伎俩。” “激将?” 卓北北掰开秦琅的两条腿,再叠了下,“嘿咻嘿咻”地盘坐进去,很正经地道: “说真的小师弟,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已经…把本座制的服服帖帖了吧?” “你忘了在天合宗,在双修台上哭的事了?” “那个时候的南宫琢,本身就不对劲,你以为她哭是因为你?” “不然呢…” “哼哼,告诉你吧~” 卓北北得意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 “首先,南宫琢当时哭,是纯粹地认为被你一个区区小师弟给欺负了,心头十分委屈,可委屈把又找不到能倾诉的,当时总不能向你倾诉吧?于是就更委屈了,当然就哭了。” “哦——” 秦琅做恍然状: “原来这就是你当时的心态啊…” “是南宫琢!不是本座!” “你就是南宫琢。” “是当时的南宫琢!” 小女孩儿不知不觉就红温了,鼓起来的腮帮子和睁的圆溜溜的水汪汪眸儿都仿佛在警告秦琅,他要是再说,她就要闹了。 秦琅自然也是识趣,揉揉卓北北的小胸脯安抚她: “好好好…知道了,你继续说…” “哼!” 卓北北继续伸出第二个手指头: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你该不会以为,女子但凡被你欺负哭了就算你厉害吧?” “……” 秦琅没说话,但心里还是小小地浮起了一个问号。 难道不是吗…? “切,一看你就果然不懂了吧?” 卓北北小脑袋晃悠起来: “女人啊,在那事儿的时候的确会哭,但这里面呢,有两种哭法!一,就是你太鲁莽或者人家太纤细,被痛哭的,另一种呢,才是因为太舒服所以才忍不住也会分泌眼泪的……所以秦小子,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南宫琢如果就算是被你弄哭的,会不会也只是因为痛苦才哭呢?” 这个问题秦琅当然没有想过,直接眯起眼睛盯着卓北北: “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 卓北北又哼哼唧唧地笑了笑: “所以实话告诉吧,当初的南宫琢被你弄哭,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你太差劲,把她弄疼了而已,哼~你还大言不惭地以为自己多行呢,真是自以为是~” “……” 秦琅眉毛一抖,继续看书不想理她。 而卓北北就一脸戏谑地捧着脸蛋儿在旁边看他: “哟,这么心平气和,真被顾堇睡服了?” “……” 讲道理,对卓北北的话,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是假的。 于是秦琅抬起眼,跟卓北北平静的表情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放下书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表面意思咯。” 卓北北撇撇嘴,然后倒在秦琅胸膛上,闭上眼睛,拉起了被子: “唉,不行就不行吧,天下男人那么多,估计不行的应该也不少,你慢慢看书吧,反正本座睡了~” “不是…” 睡个毛,秦琅把她撸起来,直视她的眼睛: “你就是真就的不服呗?” “没有啊。” 卓北北歪头,很纯良: “你怎么急了?不是说不吃激将法嘛?” “你真是激将吗…”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实话实说,有没有激将随你猜。” 卓北北说着,又倒了下去,嘴里故意用大点儿的声音嘀咕: “唉~顾堇真是个实诚的丫头,一点儿也都不装…不像本座,好歹哼哼两声,给某人些面子,不至于一口气就把某人弄的趴床卧榻,只能读起圣贤书来了~啧啧…” “……”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货明里暗里讽自己“不行”,秦琅明知是激将,偏偏还是被她这番话搞的有些忍不了,直接双手托着她的腋窝把她给端了起来。 “哎呀!你…” 小女孩儿本来是忿忿地在空中踢了踢小腿,但接着就眨眨眼,忽地流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惊恐样子: “本座是你师姐,小师弟你…你干嘛?” “想。” 事到如今扯什么师姐不师姐的,这小玩意儿扯了一晚上,说白了就是在勾自己,秦琅知道,但不得不承认,勾的很成功,当即把堆在枕边的书往床下一撇,“哗啦”一下直接把她身上唯一的小裙子给撕了。 “好你个小师弟!你敢对师姐无礼,本座…哈唔??唔——!” 秦琅懒得跟她继续调晴下去,直接用秦小琅堵了她的嘴。 本来堇儿这几天是把他搞的有些“佛系”,但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秦琅此时就感觉自己像是铁打的,还是刚打出来的,红彤彤的那种。 “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哭一场…” “?” “放心,不会弄疼你,但就是要让你哭个够。” ———————— 至于当天晚上卓北北到底哭没哭,事后自然没人知道。 只是第二天苏银瓶无意间撞见卓北北的时候,忍不住奇怪地关心了一句: “三师姐,你…你还好吧?” “啊…什么啊?” “你眼睛好肿啊…难道是秦琅他欺负你了?” “哼…哼!他怎么敢欺负本座!这…这是本座自己…不小心磕的…” “磕的?” 这话当时也是把苏银瓶搞不会了: “你…磕哪儿能把眼睛磕肿啊?” “哎呀你别管嘛,反正…反正本座才没有被欺负就是了…” “哦…” “诶诶等下!银瓶你家里,有没有消肿的药膏什么的,给本座弄点儿来…” …… ------------ 第三百二十二章 秦都尉 锵——! 铛——! 郡主府,是日晨间演武场上,又是一通叮叮当当的金石声后,一身劲装的郡主大人却比往日要格外兴奋。 “秦琅!你看到没!” “嗯。” 秦琅轻笑,抬手为苏女侠逝去额头细细的香汗,很是喜欢地打量着她俏丽的脸庞,以及她脑后用红绳竖起的英姿飒爽的长马尾: “恭喜女侠武艺精进,长此以往,大宗师也不是梦。” “你少用这些话诓我…大宗师是什么境界,哪是我练点儿刀法就行的。” “也是,不过苏女侠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比上次轻松许多地闯荡江湖了。” …… 秦琅这话可不是恭维,别看苏女侠这段时间以来,多少有些对男人上瘾,可在武功方面一点儿也没懈怠,很认真地将从秦琅处汲取的滋润化作更加专注的精力,利用在了每天早上的练武当中。 于是在今早,苏女侠终于取得了厚积薄发的成果。 不仅把当初秦琅最早教给她的《刀法甲》,也就是《摘星刀》练到了登峰造极,后来新学的《刀法乙》,也就是《冷月刀》,如今苏女侠也同样炉火纯青。 外功如此,内功的精进也远超预期。 秦琅亲自跟苏女侠对过招,很惊讶地发现,她现在的内功已经实实在在有武师境界,放眼江湖,已经可以当个小门派的头目了。 至于苏女侠为何会在这段时间忽然有了如此大的突破,是否真的只是厚积薄发的成果,秦琅内心其实还是有疑虑的,隐约间总觉得可能跟自己有关。 …… 这不是秦琅自恋,而是真的有这么一种感觉。 自从端午那晚过后,秦琅本来也就感觉自己身上有某种变化,现在看来,说不定苏银瓶身上也有所波及,秦琅有理由合理地怀疑自己真的在某方面将苏女侠给“滋润”到了。 只是秦琅不会把这个怀疑说出来,对苏女侠各种夸夸和鼓励就完事了。 …… 而这样的进步幅度,苏女侠似乎还不满足。 “这种程度,还早的很呢。” “早吗?” 苏女侠英姿飒爽,叉腰坐在石桌旁,亮晶晶的杏眸里一股子欢喜的冲劲儿: “我还不是大宗师呢,等什么时候感觉又瓶颈了,我再去闯一圈江湖,估计就差不多了~” “嗯,很好,很有自信。” 秦琅忍不住莞尔。 这么久过去,苏女侠都已经从“未出阁的夫人”成长为了“事实上的人妻”,但眼前的她却还是如那时初遇一般,是一个对江湖充满向往的元气女侠。 “秦琅…” “嗯?” “你…” 郡主大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高昂的情绪收敛了起来,玉手轻抚着坠梨刀: “…你觉得我以后…还好去闯荡江湖吗…” “为什么不好?” “因为…因为我都已经嫁…” “?” “!” 不对不对,还没呢! 苏银瓶收了口,不过秦琅已然了解她的想法了,坚定地把她一缩一缩的手儿握过来: “嫁人跟做女侠有什么关系?” “……” 一个“嫁”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是一回事,从秦琅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苏银瓶耳朵微动,惶惶然心儿漏跳了一拍: “哪有嫁人的女侠啊…” “怎么没有?要是女侠不嫁人,【侠侣】这词儿怎么来的?” 秦琅伸出手指,在白嫩细滑的手背慢慢地写下【侠侣】两个字: “小瓶子,我都想好了,等你准备好,咱俩就一起再去闯江湖,名号就叫神奇侠侣。” “什么怪名号…那以后要是我们去闯荡江湖了,其它人怎么办?” 秦琅装傻,眼神很纯真: “什么其它人?” “啧,你个没良心的!” 苏银瓶气哼哼地挺了挺鼓鼓的胸脯: “堇儿呢?我妹妹呢?还有三师姐之类的?” “哦——” 秦琅“恍然”,继续纯真地望着苏银瓶: “害,你看我,跟小瓶子你在一起的时候,老是会忘了其它女子,真是渣男!唉,罪过罪过…银瓶,我以后我再也不犯这种罪了。” 面对男朋友的忏悔,苏银瓶先是下意识地缓缓点头认可了一下,可琢磨着琢磨着,就忍不住变幻了心思,红润的唇瓣儿嗫喏着嘟囔起来: “这种罪…偶尔犯一犯也不是不行…诶?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小瓶子啊,怎么了?多可爱的名字?” “呸。” 苏银瓶想起来了,好像最近这段时间,这货的确不止一次地这样叫自己,当即把手从他的爪子里抽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跟白青青的来往有多深了?” “……” 怎么扯到这档子没影的事儿了,秦琅只能讪笑: “那个摄政王,我私下也就只见过一次,那次她虽然也放了些话,可至今也都没再来了,之前我也跟夫人你说过了,我跟她绝无过多来往,请夫人明察啊。” “去,谁是你夫人…” “嘿,那夫人你笑什么?” “我…我笑了吗…” “嗯,夫人你看,你这个嘴角一直都压不住,像条翘嘴鱼…嘶!夫人你怎么能咬人呢?咦?莫非是夫人的嘴皮子受了寒,不舒服?来,正好我为夫人医治一番…” “别碰我!你个登徒子…哎呀你个猪头!我身上汗还没洗!” “夫人别躲,要的就是这样…” “你这变态!…呀~” ———————————— 当晚,秦琅听宣进了皇宫。 “圣上,微臣秦琅求见。” “进。” “谢圣上。” 虽然秦琅现在不曾去过金銮殿,但往太华殿的方向却说得上熟门熟路了,为了方便,苏钰盘也正式地给“乱臣贼子”秦琅安了个羽林卫都尉的官职。 而今晚,就算是秦都尉上任的第一晚。 吱呀—— 一推开门,秦琅就人模狗样地朝着案几前的苏钰盘拱手弯腰: “不知圣上召见微臣,所谓何事?” “德行…” 苏钰盘放下手上的奏折,白了他一眼: “进来了就别装模作样的行不行?” “遵旨!” 秦琅嘿嘿一笑,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挨着女帝就坐了下来,伸手就开始往女帝暖呼呼的身子上乱揣: “宝宝~” “……”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访女帝 啪! 连一刻都没有从秦琅的猪蹄子里挣脱,女帝狠狠摔在案几上的册子上,写的是【加急】二字。 “怎么了?” 秦琅皱眉,方才女帝挥舞粉拳好几下都没砸开的大手,一下就自觉地收了回去: “又有情况?” “嗯。” 苏钰盘长呼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怪怪的。 …… 她有些不真实,因为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遇到了家国大事,会第一时间想到另一个人。 哪怕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国之重臣,甚至还是个乱臣贼子,可苏钰盘今天收到这封加急线报的第一时间,就是希望他在身边,仿佛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会莫名安心一样。 以前…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是的。 不是苏钰盘变娇气了。 而是以前的苏钰盘,在这个时候,心里总是空着一块的。 现在只是因为秦琅的存在,她可以把这一块补上了而已。 苏钰盘觉得,可能纵观历史上的国君,哪怕同为女帝的那些皇帝,应该也不会像她这样。 唔… 似乎属于是自己不适合当皇帝的又一个强有力的例证了… …… “这次的消息,是益州方向来的。” 苏钰盘继续说道,秦琅眼睛一下就亮了: “益州?” “是啊…” 苏钰盘瞥了秦琅一眼,感觉他不仅是眼睛亮了,应该是连声音都高亢了几分,于是鼻尖儿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手上若无其事似的把秦琅正准备翻开的册子,又往自己面前挪了过去。 “?”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呵,你比朕还急作甚?” “这个…我这不是替宝宝你担忧吗,何况国家大事,匹夫有责,秦某作为大周子民…” “你一个天山野人,什么时候成朕的大周子民了。” “?” 秦琅有些干瞪眼,脑子正转弯儿呢,却听苏钰盘又是轻轻冷冷一哼: “一说到益州就跟猴儿看到桃子似的…呵,敢情老的抱在怀里还不够,一直还想着小的呢…” “……” 秦琅也不傻,该听懂的当然听的懂。 “老的”无非就是卓北北,“小的”就是南灵越。 事实也的确如女帝所言,一说到益州,秦琅想到的就是那个有些怪癖的,古灵精怪的,一直念着自己的少女。 “宝宝,那什么,谨言慎行啊,你管北北叫什么‘老的’,被她知道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很难帮你说情啊。” “说就说了,如何?她是师姐,朕还是皇帝呢。” 苏钰盘毕竟不是郡主,身为九五之尊,端午一夜过后,如今怎么说也算是“站起来了”,面对三师姐总不能还是跟之前那样唯唯诺诺,有时候…尤其是卓北北不在的时候,怎么着也可以比之前更加昂首挺胸一些了。 “何况她是你师姐,朕就不是你师姐?” “是是是…师姐宝宝,说正事儿吧,益州怎么了?什么消息?该不能是天合宗出什么事儿了吧?” “……” 啧,心头果然是挂着小的。 苏钰盘怨他像个猪头,可一想,他若不是个猪头,自己又怎的有机会… 啧,算了算了。 真是的,好好的没事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女帝有些后悔,不多想还好,一多想,倒是搞的自己心底没由来的一阵酸溜溜的。 “逆贼。” 苏钰盘把册子往秦琅那边一扔: “自己看吧。” 秦琅接住,翻了一会儿之后,原本来时的轻松心情也稍微沉了沉。 “银朱,乌尔,拓善在边境闹事…这个时间点,西南番邦三国同时如此,宝宝你是认为,他们跟北离有勾搭?” “嗯。” 苏钰盘微微点头: “我是这样猜测的,朝中大多数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西南诸国虽然在平定以前也时常骚扰益州,但每次往往都是直接举兵侵犯,若不是背后是各国王应允,行径也就跟强盗土匪无异,可这回…” 苏钰盘垂下眼睑,跟秦琅一起重新翻了翻册子: “…这回他们忽然变聪明了似的,就让一些士兵扮作普通人,用些石头锄头之类的东西,在益州边境骚扰百姓。不作举兵之势,也就让我们这边同样不好动兵,虽然暂时没有什么证据,可我还是怀疑他们此行背后有人指点…秦琅你觉得呢?” “这个阶段,慎重怀疑总是没错的。” …… 虽然女帝倒也没有真的对自己的男人要求那么苛刻,非要让一个江湖少侠跟朝廷命官似的对家国大事提出多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可让苏钰盘有些意外的是,秦琅对这件事的态度不仅跟自己一样,甚至还要更“极端”一些。 …… “宝宝,你刚才说,番邦犯疆,我们却不好动兵是什么意思?” “诶?就是…西南境已经平定多年了,现在他们又不明目张胆动用国家武力,我们要是擅自就派军队前去,岂不是稍微有些师出无名,所…” “不。” 秦琅摇头打断了苏钰盘: “宝宝,你就告诉我,这种事,如果不考虑什么师出无名的事,我们是派兵好还是不派兵好,战争不管大小,都是涉及对国家各方面综合性元素的考量,这方面我肯定是没有你了解的。” 女帝略微思忖片刻,果断道: “那自然是出兵最好,可还是那句话,这样出兵有些不合规矩,我们如果擅自…” “宝宝,我想问一句话,没有其它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可以吗?” “嗯,你问。” “这种情况,如果是先帝,会怎么做?” “他…” 苏钰盘这思考的比方才快多了: “他一定会出兵。” 秦琅微微沉吟: “那其实,我可能跟先帝是同样的想法。” “为什么?” “怎么说呢…” 秦琅想了想: “宝宝,我不懂治国,所以我只能表达一点儿个人意见仅供参考,我觉得,讲规矩固然是应该的,讲规矩是一种文明的表现,可这是仅限于我们大周这种本身就讲了许多年文明的国度,西南番邦是讲文明的国度吗?” 秦琅顿了顿: “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说不清,何况是国与国之间呢?” 秦琅的意思很清楚了,与其对牛弹琴,不如实实在在给牛来几鞭子有用。 女帝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朝堂上本来也有一些臣子,是主张直接发兵把蠢蠢欲动的西南番邦教训一下,但苏钰盘还考虑了一些更长远的问题: “昭观元年以来,大周也陆续结交了一些很远的,天山更以西的邦国,互相友好来往,更有甚者主动来周朝贡以求贸易和军事上的庇护,这样的情况在以后肯定还会更多,如果我们此次强硬回应西南邻邦,万一将来…” “宝宝,其实这事儿跟刚才说的是一样的。” 秦琅拉了拉苏钰盘的手: “我的核心态度就是,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尽量不要把这世上的其它国度,想象的太好,不要以我们的文明标准去想象他们,有没有可能,世上的其它国度都还是处于更加野蛮的,更信奉弱肉强食的状态呢?若是那样,我们对邻邦的强硬,不仅不会对其它国度造成负面影响,反而会让它们更加臣服。” 秦琅表明了这一点之后,这之后就没有再多言,一直是苏钰盘自己在各种思索。 就像秦琅所说的那样,她对大周的情况比秦琅了解的多的多,也全面的多,所以最终还是要她来决定这些事才行。 而在时而翻阅档案,时而闭目考量整整过去半个时辰后,苏钰盘开始盯着秦琅看啊看,看了半天把秦琅看的有些瘆得慌了的时候,女帝才若有所思地道: “别说,你的有些话说出来,还真跟先帝挺像。” “那你…有决策了吗?” “有,不告诉你。” “不告诉没关系,主要是那啥…嘿…” 秦琅搓搓手: “宝宝你深夜召臣觐见,还有没有…别的事啊?” 女帝警惕地眯了眯美眸: “你什么意思…” “呃…臣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来都来了,臣有点儿想以下犯上…咳…” 秦琅本来自己厚着老脸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说,可抬眼看女帝那边,却见她俏脸儿虽故意板着,但眸中却是含着三分嗔笑,七分羞怒,一双黑丝玉足都已经从绣鞋中悄悄滑出,有意无意地正轻轻点在秦琅小腿上。 “大胆秦琅,你…你莫是想对朕做大逆不道之事?!” “……” 秦琅喉咙一动,一方面馥郁足香直绕鼻尖儿,另一方面望着苏钰盘那故作羞恼慌张的模样,心头也是只道最近身边的女子似乎都越来越会了,最终也是毫不客气地捧着女帝的玉足,饿狼似的扑了过去。 …… “呃…圣上,臣有一请。” “说…” “能否请圣上宝宝穿上龙袍,但是…但是龙袍里面就除了丝袜就什么也别穿了,可以吗?“ “……” “圣上?” “逆贼…朕依你便是…” “多谢圣上!那啥,圣上,臣还有一请求,你看现在金銮殿闭了,那龙椅上又没人,要不…嘶!别别别!我就随便说说!就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对了宝宝,你先把头发盘起来…” ……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寻仙会 “呼——~” 翌日清晨,秦琅一身舒畅地从太华殿出来的时候,收获的是两边一声声恭敬而柔软的声音: “秦大人早…~” “哦?” 秦琅看了看左右两个小丫鬟脸上腼腆的红晕,估摸着应该也是在外面听了一晚上。 再环视下四周其它地方,发现只有这两个丫鬟,以往更多的丫鬟和羽林卫都不在。 而细细一回想,似乎自己昨天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情形了。 也就是说女帝显然是很细心的,在召见自己之前,就提前做好了清场。 秦琅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丫鬟: “早,你们也早啊。” “秦大人早…” 小丫鬟眨巴着眼睛,低垂着脑袋,面对“慈祥”的秦琅,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复读。 她们会好奇地看一眼秦琅,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惊叹,皇帝看上的男人果然是十足的俊美,但当视线跟秦琅“和蔼可亲”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又立刻羞怯地收回目光,小脑袋埋的更深了,跟刚出生的懵懂的小母鸡似的。 “哈哈哈。” 秦琅看的有趣,抬手摸了摸俩小丫鬟的脑袋。 “秦…秦大人…” 这可是皇帝的男人,圣上的面首啊,可怜小丫鬟们承此“大幸”,说不出的受宠若惊,红透了脸蛋儿,不敢躲,也不想躲,只得绷紧了身子紧闭眼睛,脖子一缩一缩的,愈发像是两只被宠溺着的小母鸡了。 而也就是这时,一阵清冷的声音忽地从殿内传出: “秦大人还不回郡主府,是还有什么要事处理吗。” “?!” 这道声音里明显夹杂了一股子浑厚的内力,秦琅一个哆嗦,二话不说悻悻地就赶紧溜了,俩丫鬟更是战战兢兢地站回了门口两旁,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 …… 吱呀—— 半晌后,女帝推门而出,风华绝代,俏脸儿上虽泛着浅粉的健康水晕,但却面无表情,踏过门槛后,默默地左右各瞥了一眼两个丫鬟,瞥到她们眸中的惶然和脸上的红霞的时候,心头是又好气又好笑。 笑的是小丫鬟的反应确实可爱。 气的是某个猪头四处“发晴”,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莫名的魅力四处挥洒。 最终也只有无奈地摇摇头,随口对两个丫鬟轻声道: “你们守夜辛苦,去御膳房领两碗首乌雪莲粥吧,再找杏儿领几两碎银去吧。” “谢…谢陛下!” ——————————— 出了皇宫,秦琅回郡主府的路上,也是难得白天一个人走街串巷。 这平时陪着女眷逛的时候还没什么察觉,这种时候倒是颇能感受到不少市井趣味,而一些街头的最新情形,其实也反映出了某些秦琅所知晓的变化。 就比如听雨轩。 京城的听雨轩毕竟是属于“总舵”的存在,外面雕楼画栋,里面也是亭台楼阁,松柏竹兰,好不雅致,秦琅除了初到京城“调研”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但今天一来是正好得闲,二来是秦琅一路上已经听到有女子在讨论《霓裳》的事情了,因此也是决定再去听雨轩“调研”看看。 越往听雨轩的方向走,秦琅发现路上就越有很多的路人女子。 这种秦楼楚馆附近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常的原因光看许多女子津津有味捧在手上的读物便可知缘由。 …… “姐姐,这《霓裳》还真挺有意思哈。” “那是,不然干嘛叫你赶紧来买呢?这几天《霓裳》可火了,而且据说创刊号发行有限,我听说许多府上的夫人也都在抢呢。” “哎呀,这帮人真是的,以前抢《朱颜》现在又抢《霓裳》…” “唉,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咦?姐姐你瞧,这绫罗经上排第一的东西,不是那天隔壁文寡妇也在穿的吗?” “哟,还真是,丝袜啊…啧啧,都说这东西现在稀罕的不行,看来还真是,那文寡妇也不知道托的哪里的关系搞来了一条,整天提着裙摆显摆,哼…准是勾引到宫里的大人了才得到的…” …… 秦琅竖起耳朵,一路连看带听,可以明显感受到《霓裳》创刊号的发行是很成功的,绝对不亚于《朱颜》的成功。 而且由于两本月刊的赛道也不同,压根也不存在太激烈的竞争问题,这种双赢对于秦琅来说也是很好的事情。 毕竟一边是朝廷,一边是天合宗。 一边是女帝,一边是南灵越。 都是自家老婆,秦琅当然乐得见其“共同繁荣”。 …… 最终,秦琅绕过人山人海的《霓裳》贩售点来到听雨轩,虽然光是进门就需要一定的门槛,不过秦琅毕竟之前来过了,听雨轩也知道秦琅的身份,因此门槛不算事。 听雨轩虽然说起来也是青楼,却少了许多风月味,莺莺燕燕的女声听的少,多是丝竹琴瑟之音,幔帐屏风很多,秦琅路上遇见几个女子,都是格外含蓄地对秦琅微笑施礼,气质真没一点儿普通风尘女子的味道。 当然,这些人也都如秦琅之前所了解的,都是清倌人,琴棋书画歌舞各有所长。 而令秦琅一路看下来感觉比较意外的是,这些清倌人如今的言行举止,似乎比秦琅上次来的时候还要“过火”。 比如姑娘们但凡遇到秦琅,总是很小心地保持着距离,而脸上的笑容也总是适可而止,随礼而起,随礼而逝,既不会让人觉得无礼,又恰到好处地让人察觉到一定的距离感… 总之用两个字形容的话,就是【高冷】。 听雨轩的姑娘似乎比以前更高冷了,不是冷冰冰的高冷,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合乎礼仪的高冷。 秦琅在经过一处厅堂的时候,看到好几位身着华服的男子,眼睛里的神色都对台上一位舞伶充满了痴痴的向往,可却没有一个敢作出任何轻浮的语言或者动作,连喝茶都小心翼翼的怕发出声音打扰到姑娘一样。 秦琅在其它青楼肯定没见到这么夸张的情形,而哪怕是上次来听雨轩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 很显然,在发行《霓裳》的这个时间段,听雨轩本身也有所变革。 而这种变革,秦琅在之后会见听雨轩主事的时候,也不算太意外地得知,其方针的确是源于秦琅在扬州时给女帝的那番谏言。 …… 那个时候,秦琅之前不是帮了凝香馆吗,当时还不认识女帝,所以对听雨轩做了拉踩,那篇《凤求凰》也是明讽了听雨轩是“立牌坊”的地方。 所以在扬州认识女帝以后,秦琅提出来的对听雨轩的方案,就是把“立牌坊”这碗饭吃到底,要立就大大方方立,彻彻底底立,就走出一个“高端”路线。 …… 现在看来,听雨轩已经在这么做了。 并且,主事还带秦琅去参观了听雨轩的“新项目”。 就是在收费极为可观的单房内,只着薄衫轻纱的清倌人在一座屏风后抚琴或吹箫,而屏风前则是黄梨木打造的衣桁,上面挂着里面清倌人入场时穿的精美外衣,有襦裙,束带,罩衣等。 来房间内的权贵男子们,则是各自手持一柄黄铜打造的筷子长短的拂柄,一边听曲,一边轻轻撩起那些挂在衣桁上的姑娘衣物,摇头晃脑地一边闻,一边点评,争相拽两句诸如“此衣真好闻,醒脑又提神”之类的蹩脚诗词,好不乐哉的样子。 “主事,这就是…新项目?” “嗯,这叫【寻仙会】,有以香寻仙之意。” “……” 秦琅懂了。 以香寻仙… 这特么不就是自己当初建议的【美人香】,也就是“清倌人卖原味”的雏形吗? ------------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请问你是在追求我吗 秦琅提出的【美人香】,是个好文明。 可能夸张了。 但总之就是好。 具体怎么好,主要得问其受众人群。 别看这玩意儿有点儿怪,但对于真有此类的癖好的人,绝对是求之若渴。 这一点,秦琅从那些参加【寻仙会】项目的人们如痴如醉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嗯… 当然,不得不承认,说是什么“如痴如醉”“寻仙”之类的,其实就是一帮变态对着喜欢的姑娘的贴身衣物在发晴。 “林主事,这新项目…很赚吗?” 京城听雨轩的林主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熟美人,一张温雅的脸蛋却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听到秦琅的询问后展露和煦的笑颜: “秦少侠,这是听雨轩现在最赚钱的营生了。” “比…那什么…还要赚?” 秦琅吞吐了一下,但林主事能明白他的意思,大大方方回道: “以前虽然一些姑娘有机会与大人物共度良宵,但那种机会毕竟少数,能被选中的女子也是少数,可这【寻仙会】就不一样了,秦公子也知道,我们听雨轩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是才貌双全的,因此也没有一个不是没有许多拥趸的,这就意味着,只要听雨轩的地盘够大房间够多,每个姑娘都能做【寻仙会】,这【寻仙会】单人单次的进账虽然也没高到哪儿去,可架不住场次多,客官多啊。” 秦琅回想了一下方才打听到的【寻仙会】的入会费,不由咂舌,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家用,还没高到哪儿去呢? “当初秦少侠策划的【美人香】是圣上同意后,我们听雨轩细细研究过的,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之后随着丝袜在京城以外的各地女子间普及开来,相应的美人香产品也会陆续上新的…比如女子的鞋袜等等,不知少侠认为如何?” 林主事说着,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一阵轻轻的“沙沙”声传入秦琅敏锐的耳朵。 秦琅目光微微一垂,便见得原来是林主事并拢的双腿偏了偏,裙摆与裙下的白色丝袜“不小心”地摩挲了一下,同时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儿也“不小心”地从桌下探出来了一点儿,露出一点儿包裹在白丝里的如玉脚背来,明明看着都像是无心之举,却又都显得颇有几分调皮之意,让秦琅不仅暗叹不愧是听雨轩。 “咳咳…!” 当然,秦琅是个有妇之夫,把个人贞洁还是看的很重的,盯着林主事的白丝和绣鞋喵了一两眼,两三眼,三四眼之后,回过神看到林主事那脸上充满调侃意味的脸色,顿时肃穆了神色,果断准备结束话题了: “这个…这方面的具体实行,林主事按照圣上的意思看着办就挺好,秦某倒也不甚了解…” 林主事闻言吃吃一笑,笑的花枝轻颤,两只一挑一挑的脚儿倒是收了回去。 …… 秦琅之后又随意跟主事聊了聊,也确认了【寻仙会】就是在为【美人香】的入市作准备,下期的《霓裳》也将会正式介绍听雨轩的【寻仙会】以及【美人香】的概念。 而【寻仙会】其实也就是【美人香】的一个销售渠道之一,一些比较低端的客户,不需要高价参加【寻仙会】也能购买【美人香】。 就相当于有堂食,也有外卖。 双管齐下,秦琅相信【美人香】的业务肯定能被听雨轩做大做强。 …… 逛街,秦琅以往都是给姑娘们拿包啊,当个护卫啊,起个威慑作用什么的,得了闲顶多就逗逗丫鬟桃儿。 现在难得一个人,秦琅闲庭信步之下,也别有一番独属于自己的舒畅的心情。 “客官吃点儿什么?里边儿请嘿——~” “味必居…” 街边小二的吆喝引起秦琅的兴趣,抬头看了看店招,似乎经常路过这家小店儿却都没有进去吃过。 也是,都在京城了,苏银瓶一行女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简陋的小铺,别说她们自己在不在乎,就是秦琅也舍不得让姑娘们挤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小馆子,浑了她们的衣裙和妆容。 但秦琅一个人就无所谓了。 正好看到这家味必居的特色是酱卤的牛头皮肉,秦琅也是来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兴致,进店直接扔下几钱碎银: “小二,有好酒吗?” “诶哟喂!” 小二两眼放光地收好了银两,立刻报起了菜名。 “客官,我们这儿有地道的炸豆腐,炖吊子,炒肝儿…” “停停停,你家招牌不是酱卤牛头皮吗?称个两斤来,再来一碟毛豆,有烈酒吗?” “有有有,咱家的刀口香,可是附近胡同出了名的烈酒,此乃是醉花阴打底…” “行了行了,赶紧吧。” 秦琅主要是真有些饿了,昨天跟女帝“龙战于夜”,今早起来还没吃饭呢,不然的话他倒也不妨听小二再多扯两句。 ……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 该说不说,光是酱卤的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咦?小二,筷子呢?” 上菜不上筷子,秦琅心里默默给了差评,一瞧小二不见人影,小店人手少,八成去后厨忙了,便自己前去另一桌摇摇筷筒,找了一双筷子起来,结果却发现上面有些不干不净,皱眉放回去,正准备再挑一双,却听耳旁“嗖”的也一声。 “?!” 秦琅大惊,脑袋一片,一道冷风掠过,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石头,掠过自己脸庞,直接砸在了手上的筷筒。 而那筷筒则是“哗啦啦”一阵响动,被那枚石头给直接砸的在空中飞一个旋儿,飞往了秦琅身后。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论力道还是方向等,控制的已经不是用精妙能形容的了,秦琅看得出,根本不是单纯的劲力,那石头是被精纯的内力所控。 也就是说,是高手在出手。 秦琅可没想到自己一个人潇洒一下也能有人打扰,一回头,眉头却是愕然一展: “你…白青…白大人?” “嘘。” 只见秦琅的那张桌边,不知何时已然多坐了一个秀美的白衣公子,在秦琅出声的刹那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得意地哗啦啦摇起了筷筒,从筷筒里摇出两根筷子。 “喏,本王亲自给你求的两枚上上签,你就用它吧。” “……” 这货名堂可真多… “谢白大人。” 秦琅拱拱手,本来准备去接筷子,白青青却是手一缩,“哎”了一声,然后缓缓从盘中夹起一片儿牛肉,伸到了秦琅嘴边: “张嘴,本王喂你~” “……” 见秦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白青青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你…你干嘛,本王亲自喂你,你还不愿意啊?” “白大人,请问你是在追求我吗?” “废话,本王都找人提过亲了,上回见面也说了,当然是追求你。” “那我就直说了吧,白大人你追求人的方式,好像有点儿…油腻。” “?” ------------ 第三百二十六章 你怎么不喂我? 白青青不懂什么叫油腻,但印象中《钓男八法》的【筷子法】就是这样写的才对,可现在看来不仅没效果,好像反而还被秦琅给鄙视了,真奇怪… “所以白大人,你日理千机,怎么突然有空这种小店来光顾了?” “哼,本王本来是去郡主府上找你的,结果半路偶然发现你在这儿…” 白青青说着,眸儿一眨,唇角僵硬地咧出一抹自己以为“邪魅”的弧度,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勾在对桌的秦琅下巴上: “秦琅,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你跟本王很有缘啊?” 她又是那副故作男声的声调。 自从上次临别时仿佛听到了白青青软糯的本音后,秦琅就越发对她这副男声腔调无语了。 “……” 秦琅不说话,嘴里细细地嚼着一片牛头皮,恰到好处的韧劲和浓郁的肉香酱香,真的回味无穷,越吃越美,甚至让秦琅一时间都不怎么在乎白青青的打扰了。 但秦琅不在意,白青青可就在意了。 毕竟这会儿她是男儿身的打扮,一个男人勾着另一个男人的下巴,难免惹来一些外人的目光,偏偏秦琅还不给反应,着实让摄政王颇有些难堪,脸色微微一红,收回手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拍。 啪。 “秦琅,你…你?你…你干什么?” 白青青上半句没说话,下半句话就一片酱牛肉给堵了回去。 “喏,尝尝吧。” 秦琅嘴里还在慢嚼细咽,手上的筷子却已经夹起新的一片,径直送到了白青青唇边。 “……” 白青青眸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睁着,水润的唇儿一颤一颤地张了好几下都没张开,反而把秦琅逗笑了: “不是,白大人,你就让我这么举着?” “诶…?” “诶什么诶,张嘴啊。” “哦…哦。” 白青青终于张嘴了,不大,小小的,但足够将那片肉吃下去了。 “怎么样?” 秦琅有点儿莫名的自豪,毕竟这宝藏小店是他凭感觉发现的: “白大人平时吃多了山珍海味,可这东西的奇妙滋味,却是你府上也吃不到的吧?” “嗯…” 如果说刚才的白青青还像是只昂首阔步的大公鸡,那现在的她就像只忽然安分下来的小鸟一样,轻轻点点头,不仅嘴里充满了秦琅所言的奇妙滋味,心里似乎也同样有些奇妙,连带着声音也小了八度下来。 “白大人。” 好肉好酒,秦琅心情不错,自酌了一口酒: “这酒叫刀口烧,滋味独特,应该也是你府上品尝不得的,试试呗?” 白青青唇瓣儿还存留着刚才某人筷子的触感,此刻仿佛懵懂一般地听了他的话,也是继续懵懂地点点头,然后睫毛微颤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张开了小嘴。 秦琅一愣,盯着她的樱桃小口欣赏了一下: “白大人?你干嘛呢?” “!” 正抻着雪白脖颈的白青青一怔,睁开眸儿,瞧了瞧面前的酒杯又瞧了瞧秦琅,下意识地表达了心中的震惊: “你…你怎么不喂我?” “?” 秦琅直接被这对方逗笑了,很想当场问一句“你是?” 但显然并不合适,因为人家的身份还真不简单,至少地位比自己这个刚当上的羽林卫都尉要高上不止一点半点。 所以秦琅只能憋住笑意,反问眼巴巴望着自己一脸茫然的摄政王: “白大人为什么需要秦某喂酒?” “……” 为什么? 她哪知道为什么? 这个可恶的秦琅,这问题应该问他自己才对吧? “你…你明明都…你都先擅自喂本王吃东西了!” 白青青一顿支支吾吾间,脸颊儿也飞上两抹时浓时淡的红晕: “那酒的话,你…你不是也应该…” “应该?” 秦琅撇嘴: “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方才秦某只是顺便为之,喂你是缘分,不喂是本分,白大人是为国为民的摄政王,可不会仗势欺人吧?” 白青青一听,怎么个意思? 自己这是被他给威胁了? 不…不对啊,今天的剧本应该是,白青青摄政王微服路过这里,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小少侠,然后上去展现自己的王道魅力,按照《调男八法》上的技巧一阵撩拨,最后让他芳心大乱,成功背叛小盘子转投自己怀抱才对… 可白青青现在发现,似乎仅仅一双筷子的起因,这事儿的发展方向就完全不对味了呢? 白青青不想还好,这一想吧,还想出点儿气头来了。 这秦琅… 不仅倒反天罡,还居然威胁本王不要仗势欺人… 这个势,本王还就仗了! 啪。 于是,决定仗势欺人的摄政王又一拍桌,似乎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红晕一般,对秦琅梗了梗脖子: “废话少说,快点!” “快什么点儿?” “快…快点儿喂本王喝酒!” “???” “不然…不然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 感觉都到这一步了,感觉不这样的话就丢死人了,于是豁出去的白青青说完,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嘴巴也张大了一些。 秦琅左顾右盼地看看四周,他也不想自己跟白青青这一桌被路人当做什么怪人。 再仔细想想,非要追究的话,似乎眼下的情况还真是自己惹起的,一时潇洒喂了她一片牛肉不说,还非要多嘴让她也喝一杯。 尽管话本里的潇洒少侠常常干这种事儿,属于很正常。 可当时有些忘乎所以的秦琅,并没有意识到这也是要分人的。 比如眼前这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几次试图强抢民男的,有些奇怪的摄政王,就不太适合。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总的来说,白青青的出现是今天秦琅独自逛街的一段小插曲而已,秦琅也不会太在意,于是一手端起酒杯,另一手则是稍微抬了抬白青青的下巴。 “喝酒又不是喝水,嘴巴不用张这么大,合上点儿,别呛着了。” “……” 白青青没说话,但只是嘴上没说,心里还是一直在腹诽的。 比如,男人的手指头怎么这么糙啊… “来,慢点儿。” “……” 秦琅将酒杯送到了摄政王唇边,慢慢地仰起,白青青自己也很费解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话,总之也就跟着一点点仰起脖子,配合秦琅将一小口刀口烧喝了下去。 “如何?” “……” 白青青还是不说话,但这次是说不了话,一手捂着喉咙,脸色已经完全涨红,另一只手不停地挥动。 “哈哈哈,这酒是烈是糙了些,难为白大人了。” “呜…” 居然发出了求救似的呜咽了,秦琅笑归笑,还是马上拿了水来给她。 “白大人,不胜酒力?” “谁…谁不胜酒力了?本王从来都是海量之人,不信可以问我家梅儿,本王只是…第一次喝这个破酒,不适应…再来!” “还来?” “还来。” “白大人,不爱喝别勉强啊,没必要的。” “怎么不爱喝?本王第一次不习惯,不代表不喜欢。” …… 别说,白青青还是敢说敢做的,接下来真就跟秦琅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只是喝起酒来,总是一喝一个不吱声。 秦琅知道是她还在慢慢适应这种野酒,也不多说什么,只在每次她颦眉捂喉,看着有些难受的时候,默默地将水推到她手边。 如此一来二去多了,牛肉和酒也都见底了,本来应该有很多话的白青青,这才终于在整场的沉默后,抬眼看了看秦琅和那碗总是及时出现在手边的清水,嘟囔出了一句: “谢…谢谢啊…” “嗯?” 秦琅眼睛一亮,擦擦嘴: “什么?” “啧…” 他好歹也是个半步宗师,难道耳聋吗? “本王说了…谢谢你…啊!” 重复了一遍后,白青青忽然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秦琅会再问一遍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坏了… 又露本音了… 也不知道是过于放松了还是喝醉了,总之摄政王的一句“谢谢你”已经不知不觉没有了男腔,取而代之的是跟卓北北一般的软糯清甜的声音。 讲道理,比起她做作的男腔,这样的“谢谢你”,秦琅还真听爱听的,听了一遍不介意听第二遍。 而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摄政王又试图说些什么来解释的时候,秦琅已经带着剩下的酒瓶起身了。 “白大人,今天吃喝的不错,有机会再一起啊,秦某先告辞了。” “你…等等!你别走,本王还没…” 本王还没钓到你呢! 白青青今天试用《钓男八法》第一法不怎么见效,还准备用其他七法呢,秦琅居然就要走了。 不过,走之前,秦琅还是给摄政王留下了两句话。 “什么话…你直说啊,干嘛一本正经的…” “第一,我觉得白大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通过假声来维持威严,白大人本来的声音很好听,不该因此被封着。” 白青青有些怔怔地看着秦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撇过脸去: “这种事不用你管…” “第二,嗯…白大人上次穿的粉色鞋子,秦某觉得其实也很好看,可以的话以后也不用封着,多穿穿挺好的。” “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好意思提上次的事,不管秦琅怎么看,白青青可是将其视为出糗的。 反正秦琅留下这两句话就走了,白青青也没有去追。 反正临时追上去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倒是借着醉意,白青青恍恍惚惚地望着桌上唯一的一盏酒杯,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跟那人似乎就这么用一个酒杯来回地共饮了很多杯来着… “……” 一手按在杯沿,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白青青在秦琅走后,还依旧在这小店儿里久久没有离开,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给你个追我的机会 郡主府,晌午。 “饱了。” “再吃点儿吧。” “不了,真吃不下了。” “你今天怎么就吃这点儿?” 苏银瓶眉梢扯起。 桌上一盘盘的,又是山药又是驴肉又是海参的,全是上回妹妹送来的一批大补之物,还有好多呢,他不吃怎么行? 浪费食物还在其次,关键他不吃的话…身体怎么遭得住呢? 别看他半步宗师又如何?俗话说,一滴那啥十滴血,苏银瓶掐指一算,如今光是自己一滴,妹妹一滴,三师姐再一滴…哦,还有堇儿那边。 唔…根据情报显示,她多少得算个五滴… 一加一加一加五,这就是八滴。 当然,这还是虚数,实际上真正的消耗量得在此基础上乘个千,乘个万都不止,如此海量的男朋友,要是每天不及时补充消耗的话,长此以往,岂不得落个“尘缘已断,精海尽干”的下场? “喏,这个,还有这个,再吃点儿。” 于是苏女侠又往秦琅碗里加了两根儿以形补形的东西,秦琅摸摸肚子,再看看女朋友三分关切,七分渴望的眼神,咬咬牙还是吃了下去。 “嗝——,不行,这下真饱了。” ———————————— 翌日。 “唔…秦琅…你起了么…” 软趴趴的少女不肯起床,眸儿虽然还睁不开,但还是皱着细细的眉头不让秦琅走。 秦琅捏捏她的手儿,轻轻撇开,再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亲爱的,我起床了,你先睡吧。” “不要…” “要。” “不要…” “要。” “……” 不出所料的,跟男朋友嘀咕了两三个来回,堇姑娘就坚持不住了,重新睡了过去。 之所以秦琅今天会在顾堇的房间里醒来,也是因为最近跟卓北北达成了协议,允许秦琅每三天去陪堇姑娘睡一次。 …… 因为堇姑娘脸皮薄,至今还不肯像某些已经放开了的如狼似虎的女人那样,表面矜持,实则动不动就要晚上偷偷跑来一起玩乐。 所以秦琅就决定单独拿出时间来陪顾堇,从技术层面上说,这也是合乎情理的,毕竟堇姑娘看着娇小清瘦,实则一个少女就能顶三个熟女。 而一开始其实卓北北也是不愿意的。 身为目前的“秦家大妇”,卓北北可是霸道的很,怎么会轻易让小师弟从自己身边溜走呢? 但奈何秦琅上次被这货激将之后,似乎也找到了拿捏卓北北的手段。 其实很简单,就是大火猛炒。 只要火候到了,让她不要不要的,语无伦次了,口水眼泪和其他体液什么的全都一起像瀑布一样流的乱七八糟,那她就无论什么事情都同意了。 …… 综上所述,秦琅今天就是在堇姑娘身边睡醒的了。 醒来之后,秦琅自然先是例行去陪郡主大人练功,练完之后秦琅就一个人心事重重地逛起了花园。 昨天上午逛街,已经让秦琅久违地纯粹放松了一回。 而在放松之后,很多事情就又不得不重新占据秦琅的脑子了。 北境,祝红绫。 益州,南灵越。 还有天山,沐玄离。 以及看似太平天下背后蠢蠢欲动的战事。 “唉…” 秦琅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说来可能显得有些没出息,纠缠于自己脑海里的这些事,几乎全都与女子有关。 秦琅不禁又想起了当初那个刚下天山,雄心勃勃的少侠。 而今想来,其实自己哪有什么雄心。 无非是懵懵懂懂下山,怀揣着一个在当时来说无比缥缈久远的目标:杀掉《心魔录》上的第一女魔头南宫琢,替沐玄离师姐报仇。 谁知命运坎坷又有趣,一来二去竟成了今天这般情形。 其实扪心自问,单论目前为止的经历,秦琅已经比无数的江湖同道经历要丰富多了,比如仙灾和天合宗主这类事情,那是千千万江湖人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接触的东西。 啵—— 在花园的池边坐下,秦琅顺手扔下一枚石头,从怀里翻出了当初那本《心魔录》,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来。 这一翻,又是愈发感受到沐师姐当年的任性。 【…去黑店吃饭,厨子盐放多了,杀之…】 【…在八达河边钓鱼,偶逢黑虎帮吓跑了我的鱼,灭门之…】 【…带琅儿下山买衣服,路遇山贼头子笑我琅儿鸟鸟太大,杀之…】 “给我买衣服…那都是一两岁的时候了吧…” 记忆里,后来的衣服就都是师姐亲自做的了,做的不是很好,但很暖和,秦琅也很喜欢。 秦琅嘴角噙笑,翻看着这一页页的内容,心里积累的却是一丝丝对沐玄离的思念。 这种思念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旦勾起就一发不可收拾的。 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很多事情都了结了,又有一些事情即将发生的节骨眼。 “哟,发呆呢?” “嗯…” “在想哪个女子?” “沐沐…嗯?” 不对,谁啊? 从思念中回过神,秦琅回头一瞧,然后放弃了起身,收起《心魔录》继续坐在池边。 “别人的府邸,你怎么又说来就来了…” “啧,什么叫又啊?” 香风拂过,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地在秦琅身边坐下来,玉手轻轻拂开几缕发丝,已然有些熟悉的精美侧脸上,却是一副跟往日有些不同的表情。 怎么说呢… 就好像少了些纨绔和英气,多了点儿女儿家的柔和? 当然了,她模仿男人的假腔假调还是那个德行。 至少秦琅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喂。” “我不叫喂,我叫秦琅。” 秦琅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台词,有点儿既视感。 “秦琅,你刚才…真在想女人啊?” “干嘛?” 秦琅继续往池里丢着石头: “我女人多,想女人不是很正常。” “……” “怎么了。” “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只是白青青怎么感觉这家伙,今天好像没平时那么潇洒温柔,难道他…有什么心思或者烦恼? “哎。” 白青青稍微挪近了一些,然后也往池里丢了颗石头: “你身边女人多是多,不过刚才你说的沐沐好像我不认识吧?是谁啊?” “不告诉你。” “你敢拒绝本王?” “我都拒绝你多少次了。” “那…那不一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青青不是很高兴地哼了哼: “本王要是想的话,随时可以用强抢了你,只是本王不屑罢了。” “是不屑还是做不到?” “谁做不到了!是你不给本王机会,不然的话,本王肯定…” “好,既然白大人这么有诚意,那我给你个机会。” 白青青一愣: “真的?” “嗯。” 秦琅点点头,沉吟道: “其实很简单,帮我用最快的速度,给益州和天山送两封信。”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本王非你不娶 秦琅不止一次地感慨,自己要是能有跟女帝宝宝和南宫琢一样的御空之法,那就好了。 但现实很残酷,别说秦琅,就是南宫琢和苏钰盘她们本人也多次表示,御空飞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且每次发生都会产生巨大的消耗。 而像上次女帝那样,御空的同时还带着自己以外的人,就更不容易了,个中的艰难恐怕只有女帝自己最清楚。 秦琅原本早就有想法,让女帝或者卓北北带自己飞一趟天山或者益州,可她是皇帝,上回下扬州就“旷工”了那么久,眼下边境云动,自然更不适合让一国之君当秦琅自己的坐骑了。 当然,此坐骑非彼坐骑。 晚上的那种坐骑,秦琅还是可以请求让女帝当一当的。 坐骑这一块,秦琅是有发言权的。 比如甄姬那样上等的小母马,秦琅也是骑过的,因此可以负责任地说,再好的小母马,都感觉不如…小母龙。 …… 反正啊,为了这种一己私欲,麻烦女帝是不靠谱的。 那么卓北北呢? 也不靠谱。 除去共通的原因以外,最主要的还是那货本身不愿意。 不愿意的缘由很简单,那个不酸则已,酸起来连自己的醋都要吃的三师姐,才不会帮自己的男人去探望别的女人呢。 连对亲如女儿的南灵越,卓北北都懒得成人之美,更不用说一生之敌的沐玄离了。 具体到行动上,卓北北就总是以“本座现在小小的,飞不起来”为正当理由,并且每当自己快要恢复大号形态的时候,她就用各种方法花式求炒。 在这方面,卓北北可是真的有一万种花样不带重的。 …… 有时候是一句话不说,就默默地把秦小琅塞在嘴里,然后一动不动,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秦琅。 有时候是趴在秦琅身上假装百无聊赖,实则两只小脚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秦小琅身上磨磨蹭蹭。 更有时候,干脆只需躺在床上故意装睡,“不小心”晾开自己的小裙子,摆出一副明明“天真而单纯”,却不知为何让人越看越想要去玷污的睡颜来。 …… 总而言之,面对这种花样百出,十分浅草的,既漂亮又可爱,既柔软又好闻的小女孩儿,秦琅自然是每次都百分百正中卓北北下怀。 而等重新被炒缩水了之后,卓北北就继续理所当然地借口自己太小,飞不起来,拒绝帮秦琅探望情人了。 …… 至于秦琅自己千里迢迢再去天山和益州的话,他自己倒是无妨,甚至之前都在陆续准备行装了,可现在因为北境等事宜的缘故,秦琅肯定是放心不下离开京城的。 于是乎,写信这个方法就出现在了秦琅脑海里。 真说起来,其实也就是刚刚,朝着池塘里扔石头才冒出来的念头。 然后好巧不巧,摄政王白青青就又一次不请自来地出现了。 而秦琅所谓的“帮我送信,就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 可他没想到,听到这随口一说的白青青却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了秦琅的胳膊: “此话当真?!” “?” 秦琅脸色有些僵硬,看着摄政王凑过来的扑闪扑闪的眸儿,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不由恍了下神: “什…什么当真…?” “就你刚才说的啊,帮你送两封信,你就给本王机会!” “机…” “就是能让本王追到你的机会啊!” 她又凑近了些,秦琅几乎都能从她衣襟里看到一些白茫茫的美妙光景了。 而也正是在这个距离下,秦琅得以从未有过地,清晰地看到了白青青晶莹细腻的皮肤,鼻尖儿浅浅的绒毛,水润细密的唇纹… 此时此刻,秦琅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意识到,这位摄政王,不管平时怎么爱扮男装,怎么爱装男声,本质上却的的确确是个格外精致动人的女子。 只不过,摄政王就算再好看,秦琅也不是那种看人只看脸的好色之徒。 所以比起肤浅的皮相,白青青此刻眼里的那份惊喜十足的冲劲儿,才是真的让秦琅心头升起了一种怦然的悸动。 这货… 真就这么想追我…? “白…白大人…” “嗯?” “……” 靠,居然结巴了。 秦琅看着白青青近在眼前的振奋的俏脸儿,感觉好久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了。 秦琅久违地,面对女人居然紧张了。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对我有兴趣啊?” 白青青眨眨眼: “因为本王看上你了啊。”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啊…” “这哪说得清…谁让你…” 白青青微微颔首,嘀嘀咕咕了半句,然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秦琅: “谁让你突然闯进本王的生活来的。” “……” 秦琅脸色一僵。 我特么什么时候闯了的。 明明在那天骑马相遇之前,他压根都没见过她好吧…咦? 对哦,那天的相遇,还真算是自己骑着甄姬,一下子闯了上去,而她也同样则是一头闯进自己的怀里… 这种多少有些传奇色彩的邂逅,该说不说的,还真有那么点儿浪漫色彩… “!” 不对。 秦琅猛地回过神,好家伙,自己怎么跟个小女人一样,差点儿被摄政王一句话就给“攻略”了? “那…白大人你知道的,秦某是有妇之夫,且妇还不止一个,也早已…不是什么完璧之身…白大人冰清玉洁,地位显赫,何必…” “不,这些都不重要。” 白青青摇头打断了秦琅: “老实说吧秦琅,本王之所以看上你,一开始还真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奔着你是小盘子的男人,但是…但是…” 但是现在,好像事情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了… 白青青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因为她正经历着从来没经历过的一种懵懂感情,有些话不敢现在就实实在在地说出来,因此嗫喏了一下之后,脸色一红,表情却决绝似的开了口: “总之本王想过了,秦琅,本王非你不娶!” “……” 秦琅心头咯噔了一下。 因为这句话,是白青青主动用她的本音说出来的。 清脆的嗓音,即便带着与形象颇具反差的软糯稚气,可不知为何,那句“本王非你不娶”落在秦琅耳朵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你要送的信,写好了随时让人送到本王府上,京城最好的十匹马,本王有六匹,会最快时间送到。” “白大人,我…” “以后,你还有什么要求,本王全都满足你…娶你之前如此,娶你之后也是如此。” “……” 白青青说完这话之后,就闪身离去了。 而秦琅在最后时刻才瞥见,今天的她,似乎脚上又换上了那双曾经她觉得暴露人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粉色的绣鞋… 这…莫非也是因为我昨天留下的那句话? 秦琅有些发呆地杵在原地,良久之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口。 坏了… 好像心里某个地方…有点儿被戳到的感觉啊…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糖葫芦 当当当—— 当当当—— “夫人,起床了。” “唔…” 香床上一阵翕动,熟美的身段儿慵懒地翻了个身: “谁啊…讨厌…” “夫人,都多久了,不练功了么…” “今天…今天不练了…” “为什么?” “哼…还不是怪他…死鬼…” “……” 短暂的沉默过后。 砰! 一刻也没有因为苏银瓶的梦呓而迟疑,立刻果断踢开郡主大人闺房门的是一脸淡漠的堇姑娘。 放眼整个天下,敢踢郡主门的也没几个,但堇姑娘肯定是个例外。 踏… 踏… 昨晚可能真的是被折腾的太累了,苏银瓶并没有因为踹门声而醒来,只是转个身继续睡。 晨光下勾勒着郡主大人曼妙的身段儿,葫芦似的曲线从香肩一路延续,在腰间低低地陷下,又在臋儿处高高地扬起,婀娜婉转好不诱人。 “……” 顾堇盯着苏银瓶的臋儿看啊看,看了一小会儿,最终眯起锐利的眸儿,确认了一件事。 的确又变大了… 试问,一个早就过了发育期的熟湄女子,好端端的臋儿凭空又满了一小圈,这合理吗? 不合理就必然有其原因,毫无疑问,始作俑者就是某个渣男。 顾堇想着,低头又看了看,双手先在自己的小月亮上,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再放在郡主的大月亮上,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 不比划不要紧,一比划,总觉得心头的那缕无名火气又壮大了一丝。 鬼知道某些人到底跟她鬼混了多少次,鬼混到什么程度,才会蕴养成这样… 在堇姑娘看来,这并不是屁股大小的问题。 她一个少女,又不是某人那样的老女人,要那么大的屁股干嘛? 对堇姑娘来说,这主要涉及到对男朋友的使用份额!是一个尊严问题! “唔…” 而床上的郡主大人睡到香处,臋儿一扭,又哼了哼起来: “秦琅别…要肿了…~” “……” 某少女终于忍不了了,高高地抬起了手掌,随后“啪”一声脆响,惊飞了院里正在互相理毛的一对鸟鸟。 “堇儿!你…你大早上的干嘛啊!” “夫人睡过头了,该打。” “我…我都很久没有睡懒觉了,你就不能让我…” “不能。” “……” 顾堇用匕首挑起椅子上搭着的一条黑色丝袜,冷冷地扔给她: “请夫人快起,有些人早饭都没吃,在演武场等夫人多时了。” “啊…?” 苏银瓶这才稍微醒了些: “他怎么不吃饭啊?” 顾堇额头有根青筋跳了跳: “都说因为是等夫人了…” “唉…” 苏银瓶就轻叹,眉蹙着,眸底却是柔色: “真是个傻子…” “……” 顾堇额头的青筋跳的更厉害了。 为什么感觉这人是在秀? 可在我面前秀什么?谁还不是女朋友了? 这人不会觉得她是个大妇吧?呵呵! “请夫人快起。”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眼见顾堇又抬起了手掌,苏银瓶也是彻底清醒过来,结果刚动唤了两下,又停了下来。 堇姑娘手里的匕首一转,下巴一抬,柳眉冷冷一挑: “又怎么了…” “这…这个…” 苏银瓶有些心虚地眨了眨杏眸,手里攥着那条黑色的连裤丝袜摩挲了一会儿,俏脸儿红红地稍微别过去了一点儿: “…这个…他撕了好多破洞…没法穿了…” “……” 啪——! 第二声脆响终究还是又从郡主大人的房间传出来。 —————————— 之后的几天,京城内有一些小骚动。 骚动是源于一则流言,京城毕竟是天女脚下,有时候传出的流言可信度还是蛮高的,因此很难不让人在意。 而之所以是“小”骚动,又是因为这则流言的内容涉及边关地区,所以远在临东海的京城还不至于人心惶惶。 具体说来,其实就是四个字概括。 【要打仗了】 一般来说,这种信息在朝廷确定下来公布之前,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传出来。 但不论如何,像是边境一些兵力调动的情况并非密不透风,京城又是朝廷大官聚集的地方,如果不是尤其保密的东西的话,消息流传出来也是难以避免的。 而这一次流传的【要打仗了】,是关于益州西南边境的。 这消息传到秦琅耳朵里,他自然是有数的。 很明显,女帝宝宝最终是决定,要趁这次好好敲打一下西南诸番邦了。 至于北境… 从京城还没有相关流言可以看出,这事儿的保密级别是很高的,也侧面印证了北境的问题是更重大一些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京城流言四起的这些天,秦琅也有些心神不宁。 但他当然不是因为流言的事儿。 …… “你好了没。” “再等等~” “……” 今晚卓北北已经上床下床好多趟了,一会儿要换枕头,一会儿又要喝水。 也就这种时候,最能体现三师姐脚不染尘的好处,上上下下不需要频繁地穿鞋脱鞋。 现在她又“啪嗒啪嗒”踩着小脚丫,屁颠儿屁颠儿不知道去干嘛了,秦琅无奈地望着她白花花的背影,有些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欠: “快点儿。” “好啦好啦~可以讲故事啦~” 卓北北终于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居然放着五串圆乎乎红艳艳的糖葫芦,看得秦琅眼皮子跳: “都睡觉了你还吃这个?” “哼,你有什么意见嘛?” 区区小师弟,闹麻了。 卓北北撑开秦琅的胳膊和腿,把“椅子”摆成舒服的姿势,坐进去,拿起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催促: “快讲快讲,昨天讲到哪儿了?林晓东被他娘亲发现之后呢?” “之后啊…之后就是…大战白骨夫人…” “?” 什么白骨夫人?秦琅又讲串了,最近他经常这样,卓北北有些不满意地扯了扯秦小琅: “秦琅你最近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的?” “不是心神不宁,是有些坐不住,就是…很急。” “急什么?” “小孩子你就别管了。” “切,不说本座也知道。” 卓北北吃掉了一根糖葫芦,在秦琅的嘴上擦擦唇儿红润的糖渍,很有自信地拍拍小胸脯: “不就是在等回信嘛,灵越和那个谁的。” 秦琅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本座有什么不知道的。” 作为前天合宗主兼开宗老祖,对小师弟身边消息有着起码的四通八达,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 “放心吧,若是那个白青青没吹牛,按照她府上那几匹马的脚力,最多再等二十天就能送信回来了。” “二十天…” “嫌慢?上回扬州仙灾毁掉的可包括了大量的官道,而且最近往边关路途的岗哨也严格了起来,二十天算快的了…不过你往好的想想,再过二十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秦琅掐指一算: “中秋?” “要是刚好中秋收到她们的回信,读起来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 滋味?怕是更增念想。 不过话说回来,秦琅摸了摸身下的床单被褥,还真有些懵懂: “距离端午居然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好快啊…” “别瞎多愁善感了,赶快讲故事。” “哦,上回说到啊林…” “等等!” “啧,你能不能老实点,又要干嘛?” “本座要尿尿。” “别尿了,存着…一会儿…咳…晚点儿再用…” “好吧。” 三师姐乖巧点点头,就继续听故事了。 “另外那什么…糖葫芦你也别全吃了,留一…呃…两串吧…” “哦。” ------------ 第三百三十章 特别的糖葫芦 九月中旬,秋老虎已过,但秋风尚未萧瑟,只是微凉。 时节更替,人们也纷纷开始换装添衣。 而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一种本来就在贵族女子间红红火火的新兴服饰,也顺势更加流行了起来,立秋以后就从京城一路风靡到了扬州景州金州云州等地。 那就是《霓裳》上已连续两个月占据【绫罗经】榜首的“丝袜”。 之所以说其火爆跟现在的换季也有一定关系,是因为除了丝袜原始产品本身的号召力以外,碧落谷正好赶在这个时候推出了新的产品线。 其实要说多新也不至于。 也就是把原先薄如蝉翼的丝袜,稍微加厚了一些,但正好在秋天起到了恰到好处的保暖作用,因此新产品线目前甚至比第一批产品还要受欢迎。 对此,碧落谷和听雨轩也是重新调整了产品定位,加大了秋天厚丝袜的出货量,价格也相对稍微低了一些,夏天的薄丝袜则是顺应成为了更高端的货物,并且通过定期向达官贵妇们定制新品来维持其地位。 所以如此一来,即便是现在的季节,薄丝袜依然一袜难求,整个被听雨轩垄断的丝袜市场更是蒸蒸日上,火爆异常。 另一方面,听雨轩也通过【寻仙会】,带火了一种叫做【美人香】的新兴消费品。 原来高不可攀的听雨轩姑娘们,现在虽然依旧高不可攀,但趋之若鹜的钦慕者明显更多了。甚至曾经因为一篇《凤求凰》而对其嗤之以鼻的人,如今也有不少因为【寻仙会】的诱惑,偷偷摸摸地争相购买【美人香】,在夜晚里捧着那些自己曾经假装看不上,实则难免对其向往过的高冷女子们的衣物或者绣鞋丝袜,只为追求某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 听雨轩的生意,可以说因为这种种因素,一下子就跟凝香馆一样重新焕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这一切,普通人自然会将其归功于听雨轩的巧思,就跟凝香馆办《朱颜》的巧思一样。 但只有少数人才是真正的知情者。 …… “馆主…馆主?” “…呃?” “馆主你发呆好久了,在想什么呢?” “哦…” 景州,凝香馆内,温雪站在满地蓬松的秋叶上,左手拿着一本九月最新的《霓裳》,眼眸仿佛望穿秋水,唇间轻轻呢喃: “我在想…尝乐公的事情。” “尝乐公?啊,那不是传说中写《凤求凰》的那个人吗?” “嗯,是他。” 温雪颔首,微微提起身上小袄裙的裙摆,露出一截儿纤柔的脚踝,看着贴服包裹住皮肤的白色厚丝袜,唇角扬起一丝轻轻的笑意: “是个很让人难忘的公子呢…” …… “阿嚏——!?” 郡主府内,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儿忽然打了个喷嚏,惹得一旁石桌上的苏银瓶和顾堇同时侧目。 “三师姐,秋深了,加件衣裳吧?” “不要。” 卓北北一手挥舞着锉刀,另一手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木制品,吹了吹上面刚锉出来的木屑: “又不是什么奇诡寒毒,本座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她堂堂瑶池第三弟子,要是能凉了身子,那三百多年不是白活了? …… 青璃郡主的襦裙外披上了白色的翻领披袄,顾堇也换成了红黑相间的夹绒衫子,但卓北北依旧穿着那些薄薄的小裙子,让外人看着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其实不止顾堇和苏银瓶,桃儿这段时间见了卓北北也忍不住提醒她加衣服,结果总是被卓北北一句“本座这样方便小师弟使用”给无脑搪塞过去,然后桃儿就羞答答地不敢再提这事儿了。 …… 眼下夫人在和顾堇围炉煮茶,卓北北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也只是揉揉鼻子,毫不在意道: “应该是有人想本座的小师弟了,所以才打喷嚏的…哼,可恶的秦琅,不知道在外面还留了多少情…” “……” “大妇”本是无意的随口抱怨,倒是其它人有些上心了。 这里的“其它人”并不包括苏银瓶。 因为现在的苏银瓶早已不是当初的苏银瓶了,这一点光是言行举止上,也体现的更加成熟温婉,俨然已经是一副有夫之妇的大气做派了,因此对于卓北北的这种话也没有太听进去。 可顾堇就不一样了。 尽管少女作为人妇也有段时间了,但各方面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青涩,没有夫人那么豁达,听到卓北北这话,心头就敲起了有的没的小鼓。 事实上,在拴住男朋友这件事上,堇姑娘一直都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很努力。 俗话说的好,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要拴住男人的肾。 这方面少女从来没有懈怠,就比如昨晚,她就又将秦琅给掏了个干干净净,掐指一算平时跟郡主啊女帝啊她们的事儿,理论上秦琅应该不能再有什么新的情人了才对啊… “啧,这傻丫头…” 卓北北也算是看出了少女的心思,提点了她一句: “我说堇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跟姐姐们一起玩儿啊?” “诶?那…那个…我再…考…” “哎呀这都考虑多久了,你瞧你家夫人和她妹妹,姐妹俩当天晚上就跟心爱的男人滚在一起了,多好~” 郡主大人是更熟了,但并不意味着脸皮更厚了,听到卓北北这话也是一口热茶差点儿呛到,最终俏脸儿一红嗔了嗔卓北北,不作多言。 “家里这个人一多啊,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堇儿你平时不多跟姐姐们团结团结,那自然就会担心外面的野女人,长期这样可要不得。” “……” “当然了,这种事本座不好强迫你,你慢慢来便是,不过嘛…嘻嘻~” 卓北北得意地笑笑,收起锉刀,在秋千上一边晃悠,一边欣赏起自己忙活了好多天雕刻出来的奇怪玩意儿: “你要是因为犹豫不决,错过了好多快乐,你可就别后悔咯~” “……” 顾堇若有所思,抿茶不语了。 倒是苏银瓶看着卓北北手上的玩意儿,起了好奇心: “三师姐,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唔…” 其实是之前从某个变态那里得来的灵感罢了,卓北北想了想: “银瓶,还记得本座以前给你的【精馋子】吗?” “金蝉…” 郡主大人哪里会忘,那东西,前几天她和秦琅进宫的时候都还跟妹妹一起用过呢,当即脸红红地偷瞥了一眼顾堇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卓北北的笑就更得意了,很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根仿佛木制的糖葫芦似的东西: “总之这个东西也是用来玩儿的,只是没有精馋子那么神异罢了,很直接,但也很容易起效果~本座做了两根,一根是这种所有球球大小一样的,适合老手或者后期大玩特玩~” 她说着,又从裙下取出了另一个类似的糖葫芦: “还有一种是这样,从顶到底,球球由小变大,逐步进阶哒~适合新手或者前期适应,哦对,也适合堇儿那种比较嫩乎乎哒~” “……” 苏银瓶看着那两根特制的,被打磨的油光水亮的木质糖葫芦,看了一会儿,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些让人面红心跳的图画。 “三师姐,你…你快收起来吧,这些不好乱示众的…” “哦,好,那本座先放回屋里,等下次小师妹来了,咱们一起研究~” ------------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秦琅,你是不是很得意? “夫人,这是什么茶?” “不知道,反正挺好喝的,是以前罗刹神教流出来的,据说如今大周总共也没几斤了。” “那你还拿出来喝了?” “茶不就是用来喝的吗?一直不喝等着发霉不是更浪费?” 苏银瓶对此是不以为然的,她对茶也没什么研究,今天围炉煮茶只是放松一下心情,暖暖身子罢了,堇姑娘喝茶都是一口一口地品,苏银瓶就直接咕咚咕咚地灌,没一会儿就喝了小半壶,喝饱了之后就“锵”地拔出坠梨刀: “堇儿,快来跟我练练,我现在可厉害了~” 一时间,刀剑声起,落叶随着两个女子婀娜的身姿起舞,好不优美。 卓北北没心没肺,反正就在秋千上荡啊荡的,荡着荡着就犯困了,小脑袋一边一下下地坠着,一边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喊着“秦琅”“小师弟”“好爹爹”之类的胡话。 还别说,喊着喊着,正主还真出现了。 “我回来了。” 回到郡主府的秦琅问了桃儿,然后直奔花园,看到大小两个女朋友正在比划,也兴冲冲地前去观摩。 结果一看到秦琅,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停了下来,一大一小地快步走来,看得秦琅一喜: “嘿,堇儿,银瓶…” 这就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吗,真好。 然而秦琅脸上的憨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发现两个女朋友面色都不是很善,直愣愣走到他跟前后,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厚脸皮都看透一样,惹得本来没什么的秦琅凭空心虚了起来。 “怎…怎么的姐几个?” 怎么了? 顾堇不语,苏银瓶“呵呵”冷笑,两个人一前一后绕着他转圈打量片刻,再一前一后地凑到他身上闻了闻,最后扯起他的衣服。 准确地说,是身上全新的一件玄色交领长袍,上有织金云纹和锦绣白蟒,甚至还有一件额外的水貂绒披袄。 其质地之精良,工艺之精湛,绝非普通成衣店能买到。 甚至顾堇和苏银瓶都不相信,秦琅会有这样的审美。 因为这套新衣服穿在他们的男朋友身上,简直合适的不得了,让他整个人都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 “这衣服。” “哪来的。” “……” 两个女朋友一唱一和,跟审问似的,秦琅只能硬着头皮交代: “这个…是别人送的…” “呵…” 小女友皮笑肉不笑。 大女友也眯了眯眸儿: “走在街上有人主动送衣服?秦琅,秦都尉,你好大的官威啊?” “害…” 秦琅悻悻挠头: “我这算什么官啊…再说了,我官再大,人家比我更大啊…” “谁?” “是…摄政王,这不是路上又被她给截住了,然后就非要送我,我一说不要,她就威胁送信的事儿,说到时候灵越和沐师姐的回信不给我。” “哼!” 苏银瓶玉手抚在秦琅新衣腰间绣着的那条白蟒上,下意识用力一抓,抓的秦琅直呲牙: “果然又是她!” 顾堇也皱眉: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 其实,自从秦琅托白青青给自己送信以来,秦琅不管在府上还是出门,都依旧会时不时地“偶遇”白青青。 一开始白青青是想方设法想再多帮帮秦琅的忙,比如送信这种事儿,可秦琅哪有那么多事儿需要帮啊。 无奈之下就只能给她一些“帮我倒杯水”“帮我到西街打点儿浑酒”“帮我给凝香馆馆主问个好”之类的活,而白青青则是全部亲力亲为。 直到有一次,白青青跑腿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个宗师级的高手居然把脚崴了,原本小巧漂亮的脚踝起了一个大包,看得秦琅当时都心酸的很,一边给她揉脚擦药一边碎碎念地埋怨她不小心,“挺大个王爷做事冒冒失失的”什么的。 但秦琅不知道的是,当时听着这些话的摄政王,桃花眼里是波光熠熠的。 …… “秦琅。” “嗯…” “本王觉得,好像又更想娶你了哎。” “…你能不能别总是娶娶娶的,我一男的…” “好吧,不娶就不娶,那你嫁给本王~” “……” “对了,你…是不是…喜欢大的啊?” “???” 虽然秦琅口中的“挺大个王爷”不是那个意思,但摄政王显然有她自己独到的理解,微垂着泛红的脸蛋儿,玉手掩在的确很大的衣襟上,视线停留在秦琅为她脚儿擦药的动作上,轻柔的本音听起来糯糯的: “秦琅,你可不许忘了你答应本王的事哈。” “什么事?” “就你说的,给本王追求你的机会啊,那现在有机会了吗?” “没有…” 秦琅是本能说出“没有”两个字的。 不过比起以前,这次秦琅说出口的之后,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忍和惭愧,这是秦琅自己没想到的,于是手一停,本来抬眼想要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加以委婉处理一下,结果却见白青青完全没有一点儿秦琅以为的某种被打击到的沮丧,反而眼中又露出之前在湖边的时候那种亮晶晶的,充满干劲的闪光: “行!那本王会再接再厉的!秦琅你说吧,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本王帮你的?” “……” 还帮? 白青青一个摄政王,为了自己跟个下人一样东跑西跑到这份上了,秦琅没那个脸皮,更主要的是没那个狠心肠让她继续了。 “别帮了,这次你都能把脚崴到,下次崴到脖子怎么办?” “那没办法嘛,你给本王的任务,本王当然要完成了。” “……” 怎么说的像“主人的任务”似的… “以后不用了,我真没那么多需要你帮忙的事。” “那机会呢?” “机会…再说吧…” “不行!” 追求秦琅的机会,白青青是肯定不能错过的,但既然秦琅不给她任务了,白青青就另想办法。 最终,她根据《钓男八法》上的第六法,想出来了一个很传统但,但据统计成功率还蛮高的办法。 那就是死缠烂打。 当然不是乱缠,也不是乱打。 具体就是时不时就跟秦琅“偶遇”,然后几乎每次,都要“碰巧”手头多了点儿什么东西,接着就当做“见面礼”送给秦琅,小到几两香茶和一盒点心,大到一匹骏马和一把宝刀。 当然其中大部分东西其实都放不久。 白青青送的点心,有时候会诡异地出现在马槽内。 白青青送的茶叶,有时候也会被莫名地烧成灰烬。 这背后的神秘大手是谁,不得而知。 只知道每次秦琅发现的时候,都会及时得到来自远在皇宫日理万机的女帝宝宝的安慰。 比如发现点心被扔之后,秦琅很快就收到了女帝送来的宫廷糕点。 茶叶被烧后,秦琅又幸运地收到了女帝送来的更珍贵的东海香茗。 背后的原因秦琅就不细想了,问就令人暖心就完事了。 …… 而今天秦琅也是又收到了新的礼物。 秦琅在路上偶遇摄政王,正好她手里多了一件跟跟秦琅尺寸分毫不差的男装,于是就送给了秦琅。 当时秦琅还没觉得什么,眼下听到女朋友们酸溜溜地说些“真合身啊”之类的话,才忽然想起,难怪那天给摄政王揉脚擦药的时候,她总是各种借机“揩油”,一会儿不小心扶自己肩膀,一会儿不小心搂自己的腰,如今看来很可能是她早就在测量自己身材的了。 “天天送天天送,跟谁家缺这些东西似的。” 郡主大人和顾堇一边冷哼一边继续围着男朋友的“新皮肤”转圈圈打量,尽管心里也是越看男朋友越爱,但嘴皮子自然是不会让步的: “腰上绣条白蟒…哼,这白青青还真是缠上你了呢…” 苏银瓶双手抱腹停下脚步,微微瘪着唇儿面无表情地看向男朋友: “秦琅,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我…我得意什么,银瓶你瞧你说的,就衣服而已嘛,正好我平时也的确没怎么讲究穿搭,这个不穿白不穿呗…” “行,那你慢慢穿吧,一辈子穿着最好,堇儿,我们喝茶去,别理他。” “嗯。” 大小女友手挽手往石桌处走去了,但是走到一半又回头,盯着秦琅犹豫了一会儿道: “以后这衣服,你不许穿到外面去。” “同意。” “?” 秦琅懵了: “为什么?” “重要么?不许就是不许。” “穿给我们看就行了,敢出去招摇,小心一个月都没的肉吃!” 说完两人继续离开,秦琅只隐约从背后听到一些“不守夫道的东西”之类的听不懂的怪话,只能暗叹一声做男人真苦。 ------------ 第三百三十二章 禅真寺 “秦琅…” “干嘛。” “不干…” 卓北北揉揉疲倦的眼睛,张开两条小胳膊: “抱我。” “所以说你要干嘛…” “本座困困,要觉觉了。” “……” 秦琅发现这货怎么越来越爱叠词词了,她还记不记得她是个几百岁的老太婆来着? 但话说回来秦琅也挺好奇的: “你昨晚偷牛去了?怎么大白天会困?” “没有啊…” 困的不行的卓北北憨憨地张着小嘴巴摇摇头,没太听懂秦琅在说什么。 她想要牛牛的话,还需要偷吗? 她是三师姐,秦琅是小师弟,师姐找师姐要牛牛,师弟还敢不给? “本座连着忙了好几天手工活了,当然会困。” “手工活?” 这回轮到秦琅不解了。 这货在床上一般都是跟自己形影不离,什么时候做过手工活了?什么时候需要做手工活了? “秦琅…” “嗯…?” “本座感觉你正在想一些不堪的东西,你的脑袋是不是已经被那些银靡的废物装满了。” “呵呵,我才是想问你。” “……” “……” 两个人互视了一会儿,最终同时心虚地偏过头去。 嗯… 感觉最近是不是该克制一点儿了? 搞的比天合宗的合欢派还那啥似的,明明以秦琅目前的水平,双修功法也没法再让武功精进多少了,要是还这样为了贪图享乐继续放纵下去,不说秦琅自己,卓北北这小玩意儿可能还真有彻底沦为“堕落沉落的发泄工具”的危险… 当卓北北拿出两根木头糖葫芦之后,秦琅更加确认了发生在卓北北身上的堕落危机,赶紧把她抱回房间睡觉了。 …… “哎?你怎么来啦?好久都没见了哎。” “害,最近宫里不是忙嘛,来也是公事,你家姑爷在吗?” “嗯嗯,在的,我去帮你找他。” 前脚把卓北北抱回去,后脚郡主府就迎来了客人,杏儿亲自来找秦琅,说是圣上宣他进宫。 “现在?” 秦琅皱眉,一般来说女帝宝宝有宣都是在晚上才对,秦琅都会立刻屁颠屁颠赶去侍寝。 可现在是白天。 白天女帝宝宝宣自己干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日宣那啥? 杏儿自然也是不知道原因的,只负责传达,秦琅便跟着她一起去了。 ———————— 由于秦琅今天穿的很靓,一路上杏儿也是惹得频频侧目,秦琅看小丫鬟有趣,也是时不时逗她,逗的杏儿时而娇羞时而娇笑,但是到了皇宫就全部收敛起来,一看秦琅还在嘴花花,只能委屈地哀求秦琅别戏耍自己了。 秦琅自然也理解小丫鬟的难处,不论如何自己现在私底下有一层“面首”的身份在那,作为皇帝的男人,普通女人自然是不敢随意靠近自己。 “唉,做男人难啊…” 秦琅又是一句感慨,然后一进太华殿,就看到苏钰盘在里面踱步走来走去。 “宝宝?” “啊…秦琅你来了。” 女帝看到秦琅之后停下来,接着就径直走到了龙床那边,翘了个二郎腿,一拍床边: “坐吧。” “……” 明明是大白天,女帝却直接跑床边去了,秦琅之前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一时间都不好判断女帝说的是“坐吧”还是“做吧”。 “过来啊?喜欢站着?” “哦哦。” 女帝又开口,面首这才乖乖坐了过去。 然后苏钰盘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面首有些摸不着头脑。 “团团最近怎么样了?” “团团?” 秦琅真的没想到女帝会突然问起这个玩意儿。 那个小骚猫…不对…小骚狐狸,上一次出现在秦琅视线里,约莫也就是九月初的时候了,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又不见了。 在天山的时候秦琅就习惯了她的这种习性,一年半载不见影是常识,别说秦琅了,就是沐玄离也从来不担心她的安全什么的。 想了想之后秦琅道: “宝宝你问我团团怎么样,我只能说不知道,许久没见了。” “这样啊…” 苏钰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给秦琅的感觉就是,苏钰盘其实也并不是对团团有多么大的兴趣,应该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联想到了团团而已。 果然,不等秦琅主动问起,女帝就道: “今年的北狩,可能会有些波澜。” “北狩?” 秦琅一听,顿时也不敢掉以轻心,把女帝搂过来,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按在胸口,很严肃: “宝宝细说。” “……” 女帝瞧装模作样实则不正经的样子,嗔了他一眼,倒也没去理会他在胸脯上乱挼的大手,悠悠道: “这两个月,一直都有消息从北境传来,说是万魂林比往年要更加凶险。” “?” 【更加凶险】四个字,秦琅把重点放在了【更加】上,竖起了耳朵。 “原本万魂林内的飞禽走兽,就跟其它地方不一样,比如同样是野猪,断魂林内的起码都有一千多斤,还有利齿如剑的黑虎,会吃人的巨型蟾蜍等等…因此也一直有传说万魂林里存在着所谓的云州妖族。” “难怪…所以你就想起团团了是吧?” “嗯。” 团团的确也算是一只妖异的小狐狸,还有甄姬也是。 “而今年的万魂林,据说很多野兽甚至都奇诡近妖了,以至于…以至于…” “以至于什么?” 苏钰盘鼻尖儿翕动了两下: “以至于今早,云州的禅真寺来了个和尚,亲自提醒朕此事。” “禅真寺都来人了?” 秦琅眼睛一亮,【三宗六派】里的天下三大宗门,天合宗秦琅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上回那个牛鼻子玲珑子,也算跟无量山略有接触,这禅真寺秦琅倒是了解最为稀少。 但在听到女帝说禅真寺来了和尚提醒万魂林的凶险,秦琅也还是可以立即将民间流传甚广的一个说法联系起来。 那就是传说中的云州妖族,正是被禅真寺所镇压,禅真寺至今坐守云州也与此有关。 “嘶…宝宝,你说这云州妖族到底存不存在啊?” ------------ 第三百三十三章 《钰心诀》 云州到底有没有妖族? 或者说曾经有没有过妖族? 对于这个问题,秦琅其实也问过几次。 而眼下苏钰盘的回答,也是秦琅听过好几次的。 “朕不知道,因为朕没见过,但朕相信,因为三师姐见过。” “啧,也是哈…” 秦琅以前从景州往扬州的时候,当地就一直有野猪林里吸血妖怪的传说。 尽管后来被证实是聚贤厅的妖邪老登,但在那个时候秦琅就的确问过卓北北关于云州妖族的事,而卓北北给的回答是“不甚了解,只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的话…那说白了还不一定就能确定是妖族呢…” 秦琅啃着指甲思考着,但也思考不出什么名堂,只能担忧道: “既然禅真寺都来人提醒了,说明今年的万魂林的确有着连宝宝你都需要小心的危险,对吧?” “可能吧…” “虽然凭我也想象不出,这世上还能有什么危险可以威胁到宝宝你这样的存在,可万魂林里的东西,跟普通的人应该确实不太一样,所以宝宝你…” 秦琅凑过去,在苏钰盘脸上啃了两口: “…你要不,今年就别去北狩了呗?” “你傻啊?” 苏钰盘摁了摁秦琅的额头,不过被他啃了下脸蛋儿之后,看他的眼神倒是莫名多了几分宠溺: “今年的北狩本来就有更大的意义,急需借机探清北离如今的情况,朕怎么能因为不明不晰的传言就不去?” “那除了我,卓北北也得去。” 苏钰盘莞尔: “三师姐愿意的话,自然可以。” 她知道秦琅想让卓北北去,也是考虑到万一有什么事儿,卓北北这个级别的人能多一个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就是,宝宝,那禅真寺的和尚是怎么回事儿?既然都提醒你了,那他们就无动于衷吗?大周天子北狩万魂林,莽州是北境的东西向走廊,南北距离很窄,云州就贴在莽州南边,禅真寺好歹是三宗之一,拿出点儿像样的人员保护一下国君都不行?” 对此苏钰盘也是无奈摇头: “禅真寺跟无量山一样,都是自诩脱出红尘,置身世外的存在,所以…” “行,懂了。” 听到跟无量山一样秦琅就懂了,并且也不意外。 反正和尚道士这种,在秦琅通过话本了解的刻板印象中,总是没有什么好人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人。 而是往往实力越弱,好人越多,实力越强,反而就念叨各种什么“不掺世事”“超然世外”云云,实际上总是有着各种极为自私的目的。 只不过,在秦琅看来,自私并不是可怕的。 …… 自私本来就是基础人性的一种。 大周,或者说整个中土文明的子民,因为农耕自食其力的传统,从来都主打一个勤劳善良,它们的“自私”往往核心都是“安分守己”“不多管别人的闲事”。 这并不像秦琅在天山时了解的有些异域文明,那些野蛮人的自私是具有“侵略性”和“排他性”的,而这一点甚至是大部分中土文明子民无法想象的。 因此比起自私什么的,秦琅还是更担心,那帮和尚和道士万一有什么更不为人知的目的,所以才假装“超然”。 …… 秦琅会这样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的阴谋论。 同样是三宗,天合宗的生意遍布大周,甚至还会跟朝廷分庭抗礼,可禅真寺和无量山,他们并没有热衷于到处设置寺庙香火。 比如禅真寺就守着它云州那一亩三分地,无量山更是一座海上孤岛,似乎里面的和尚道士都格外清苦,格外的无欲。 对此,秦琅是不太相信的。 因为他们甚至已经“超然”到了没有流出任何普世的经论,什么佛经道经,在民间能见到的都是很基础的一些东西,稍微深一些的佛法道法就都是在内部才能接触,而它们又都严格限制招收新鲜血液。 可以无欲,怎能无求? 以前光是一个无量山秦琅还没想这么多,现在把禅真寺放在一起来,他就总觉得这俩庞然大物的这份“超然”里面透着一层诡异。 虽然只是很浅的一点儿想法,但秦琅还是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女帝的玉手: “宝宝…” “秦琅,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为何事?” “?” 被女帝忽然打断,秦琅懵了一下。 为何事? 难道不就是为说明这个情况吗? 然而女帝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秦…小师弟。” “啊?” 秦琅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虽然自己的确是瑶池的小师弟,女帝宝宝是自己的小师姐,可平时也就是卓北北喜欢时不时地叫自己“小师弟”,而今神作龙袍的苏钰盘忽然这么正经地称呼自己,秦琅多少有些不适应。 “宝宝,你…” “什么宝宝?” 女帝俏脸儿故意一板,拍了拍他的手: “严肃点儿,叫师姐。” “……” 好吧,秦琅抿了抿嘴,眉毛一凝,微微颔首,朝女帝抱了抱拳: “师姐。” “……” “?” 稍微低着头的秦琅不知道女帝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奇怪她叠放在腿上的双手好像有些不安分地捏来捏去。 实际上,女帝此时是有些“绷不住”。 …… 师姐… 师姐…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叫朕师姐呢… 唔… 一个称呼而已,为什么莫名地…好有感觉啊… …… 女帝此时的这些心里话自然不方便透露,所以也是马上心中掐了个定心诀,将眸底升起的一丝迷离和脸上的红晕迅速收敛,清了清嗓子: “小师弟,我…我…” “?” “咳,小师弟,师姐我啊…这会儿专程叫你入宫,是为了一件宗门内部的事。” “宗门内部?” 宗门就是瑶池呗,秦琅听的新鲜,就咱这个掌门死了,大师姐活在传闻中的宗门,如今还能有什么“内部事务”? “小师弟,今天,我要正式传你本门秘传心法,《钰心诀》。” “!” 【钰心诀】三个字一出口,秦琅猛地抬头,一阵微微恍然。 他自幼从沐玄离那里修习残缺的《沐心诀》,后来沐心诀修完整以后,本来以为就到头了,对心法这块也满足了。 结果没想到,后来种种机缘巧合,他竟然还习得了第二套心法《琢心诀》。 一人双心法,已然是世上罕有。 以至于双心法激活的时候,导致了天生异象,引得无量山派来了玲珑子打探情况。 而今,听到苏钰盘说居然又要传自己心法,秦琅既新奇又担忧: “宝宝…” “啧,叫师姐!” “师姐宝宝。” “……” “我都有两个心法了,你又传我第三个,我不会爆体而亡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快呸三下!” “……” 秦琅看着女帝颦眉嗔怒的样子哭笑不得,你一个堂堂皇帝,跟哄小孩儿似的说什么“呸三下”,真是… 不过苏钰盘还挺认真,见秦琅不肯呸,就只好撩了撩耳边发丝: “真…真拿你个小师弟没办法…” “???” 话音未落,秦琅的脸颊就已经被苏钰盘捧过去,旋即唇间微微一甜,被女帝给连续轻吻了三下。 “以后说严肃的事情的时候,不许胡说听到没?” “哦…哦。” “嗯。” 苏钰盘微微一笑,摸了摸秦琅的脑袋: “小师弟真乖。” “……” 怎么真有种小弟弟被大姐姐教训的感觉… 秦琅感觉怪怪的,莫非…莫非女帝宝宝就好这口,这会儿正享受某种扮演玩法? ------------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车拖小马 “师姐…” “大声点儿。” “……” 我特么已经很大声了好吧? 秦琅有些哭笑不得地腹诽。 这家伙平时做皇帝的时候都不见得这么喜欢装腔作势,今天做上小师姐了,反而还一副“玩上瘾”了似的样子。 不过秦琅毕竟是个冲妻…呃…宠妻狂魔,既然女帝宝宝喜欢玩这种,那秦琅就陪她玩。 于是秦琅就又稍微大声了些,纯真的双眼里放出了懵懂的小师弟之光: “师姐~” “哎…哎。” 师姐宝宝的轻柔声线颤了颤,正在克制心中的小兴奋: “小师弟你说。” “其实我就想问,这个《钰心诀》要怎么练啊?” 不问还好,这一问,原本如同观音坐莲一样充满庄严气质的师姐宝宝脸色顿时一僵,颦眉斥道: “你这小师弟!都说让你严肃点儿了,问这…问这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 秦琅眼皮子当时就耷拉下来。 说的是《钰心诀》的事儿,他问的也是《钰心诀》的事儿,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究竟是小师弟说的乱七八糟,还是小师姐想的乱七八糟? 这一点秦琅本来还没法确认,但是很快就从师姐宝宝脸上晕开的淡淡粉霞,以及左顾右盼的眼珠子得到了证实。 “师姐…所以《钰心诀》到底怎么练啊…” “……” 理论上有些难以启齿,可苏钰盘也是很快意识到自己跟小师弟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很多更加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做过了,而且还是…还是跟姐姐一起做的…那其实当下也不用纠结。 于是苏钰盘坐直了身子,直言道: “小师弟,你可还记得你的《琢心诀》是怎么学来的。” “害,瞧师姐你说的,那能忘嘛…” “……” “呃?” 师姐宝宝眼神不善,秦琅则是恍然: “双修?《钰心诀》也要双修?这么巧?” “不是巧,是…啧…” 苏钰盘顿了顿,沉吟片刻继续道: “是瑶池的心法,都是这样…” “啥???” 秦琅傻眼了,瑶池的心法都要双修? “不是,宝宝…” “叫师姐。” “师姐宝宝,那…你和其他师姐们…怎么从师尊那儿学的心法?” 秦琅脸色有些扭曲地发苦: “你们和师尊该不会磨…” “呸!胡说八道!” 苏钰盘没想到秦琅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茬,羞怒地掐住了这货的腰肉: “师尊她老人家德高望重!你以为是我跟银…而且我跟银瓶不也是因为你!是你个变态贼子非要看的!你还…” “停停停!嘶——,宝宝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嘶!” …… 真是皇帝不发威,当她是郡主。 师姐不发威,当她是师妹。 看秦琅贱兮兮地求饶讨好了,苏钰盘这才白了她一眼不掐他了。 真是以前太惯着他了,自己好歹是九五之尊,唔…虽然如今在床上经常变成“九六之尊”,但这并不能成为让他为所欲为的原因。 “什么话都敢乱说…小心师尊在天之灵劈了你!” “是是是,师尊对不住啊。” 秦琅对着天上抱了抱拳头,转而厚着脸皮继续笑着看向苏钰盘: “师姐,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吧。” 苏钰盘正色道: “瑶池心法,本来正常来说是传女不传男,像我和三师姐二师姐她们,都是正常地学来,可如果非要传给男人,就只能双修…说起来,三师姐之所以能创立天合宗,其实也跟这里面有关,毕竟传男需要双修,说明瑶池心法里多少是隐晦地包含过这类东西。” “原来如此。” 秦琅缓缓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 “不对啊!” “什么不对。”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沐师姐传我《沐心诀》没有双修呢?” “呵呵…” 苏钰盘冷笑瞥了秦琅一眼: “你倒是连养你的人也都不想放过呢…” “啧,宝宝你瞧你这说哪去了,咱说正经的呢。” “那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苏钰盘收回目光,看似平淡的眸底,却多了一份似笑非笑的调笑之意: “我问你,你就真的确定,二师姐没有与你双修过吗…” “诶…?” 秦琅呆住了: “什…什么意思?” “自己想呗。” “……” 秦琅大脑有些空灵。 不会吧? 他记得很清楚,《沐心诀》就是沐玄离口口相传地教给自己,自己的记忆中,明明没有跟沐… 咦? 记忆… 记忆就是…自己能记得的东西… 那自己…是否有记不得的东西呢…?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忽然有些汗流浃背了,闭上眼睛,开始在久远的记忆深处挖掘。 “咦…?” 渐渐的,朦朦胧胧间,秦琅终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心法前的那一晚,沐玄离说过的话。 …… 【…琅儿,待会儿你睡前先喝了这碗…这碗安神汤,然后今晚…啊不是,明天…师姐会教你武学心法,你一定要认真学哦~】 接着,秦琅又想起了学习《沐心诀》前两天时,沐玄离说的话。 【…琅儿,最近有空去帮师姐采点儿药,要麻沸草和醉人菇,另外还有阳顶天,菟丝子,巴戟天什么的…哎呀别问了,让你去就去嘛,琅儿乖~】 最后,秦琅想起了学习《沐心诀》前七天时,沐玄离说的话。 【…琅儿,快过来~师姐检查下你最近的身子~…哎呀别害羞嘛,来,手拿开,师姐啊,就只看看我们的小琅儿有没有乖乖长大…唔…好像能用了…诶?没…没说什么啊,真没什么~】 …… “怎么样?” 苏钰盘有些好笑地眼看着秦琅额头逐渐冒出豆大的汗水: “想了半天,想起来什么没?” “……” 秦琅没有说话,或者说如鲠在喉,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虽然事到如今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夫了,可现在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在还是一匹懵懂小马的时候,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沐师姐这辆华美的大车给拖过了,秦琅心底的感觉依旧是无比的复杂… “行了,双修之法本就如此,又算不得…房事…什么的…你也没必要想太多有的没的,总之现在,你就…开始学《钰心诀》吧…” “嗯?怎…哦。” 秦琅差点儿又问出“怎么学”的话来,而女帝则是已然放下龙床上的幔帐,褪去了半抹龙袍,露出了莹润白皙的肩头和锁骨处的大片肌肤,双手缓缓环住了秦琅的腰杆,最后眼波盈盈地看着他: “记住,待会儿你要仔细,我先传你口诀,然后你要…深入浅出地…在我的…心里去感受《钰心诀》,明白吗?” “呃…不是很明白,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 “你个猪头!我说的心是…就是…那个里面的心…你懂不懂!” “这…我还是…” “哎呀你!…你平时不是总能顶到那儿嘛!还要怎么说啊!” “哦——!这下懂了,你说的是花…唔唔——?!” ……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朕指定是不行了 学习《钰心诀》的过程是十分玄妙的。 秦琅按照苏钰盘所言,每一次深度接触的时候,都会很紧密地接触到女帝的“心口”,但这一次,跟平常那种纯粹的欲望上的愉悦有所不同,每一次接触,秦琅都感觉仿佛什么信息被刻印到了自己脑海里。 这一点,的确和当初在天合宗跟卓北北双修,被她当做药材的时候很像。 而比较夸张的是,这样的感觉,最后竟然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讲道理,秦琅往日跟苏家姐妹和卓北北三个人一起的时候,最多也就一个半时辰,这还是没有堇儿加入的情况下,否则的话,秦琅就是铁人也得化掉。 可今天秦琅不仅还没累,反而越来越来劲。 唉… 奈何再怎么久,秦琅却因为双修修习《钰心诀》的原因,根本感受不到太多的快感,要是平日欢好时也能如此该多好… …… 两个时辰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头一样,太华殿内的莺吟燕唱更是绵绵没有停息下来的意思,秦琅用来判断是否已到尾声的依据,不再是以往的“是否已施雨露”。 因为他根本就还施不出来,浑身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所以只能听得女帝宝宝的声音从高亢到低沉,最后彻底无力,这才意识到差不多该结束了。 “咦?这是…” 而就在接近尾声的时候,秦琅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副图像。 那是一片无垠的金海,一轮“明日”悬在高空,但仔细看却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一轮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形石盘,上面刻着一个大周文字【沐】。 让秦琅比较诧异的是,如此这般原本应该庄严神秘的画面,却出现了一丝不和谐。 不和谐的来源,就是那金色石盘上,【沐】字右下角,不知为何还画了一个极为随意的小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只兔子。 这兔子一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一只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两根手指,表情行为多少有些拟人的兔子,风格很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儿乱写乱画上去的。 “……” 谁特么会在看起来这么庄重肃穆充满神秘力量感的石盘上,画这么个玩意儿呢… 秦琅当然不知道。 毕竟他连这石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它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脑海里。 轰… “?” 忽然,石盘发生了变化。 它依旧金光闪耀如明日,左右两边分别“长”出了一枚圆环,圆环上刻着浮雕,像是一条蛇。 至此,脑海中的所有画面哄然消逝。 而回过神来的秦琅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反观床上的女帝,已然是香汗淋漓,有气无力,纤柔的眉毛一副想颦蹙都没力气的样子。 “宝宝,你怎么样?” “唔…” 她连说话都艰难,只有带着红晕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羞赧的嗔怨。 “水。” 秦琅赶忙从桌上取了茶过来,勉强喂给了女帝宝宝,但女帝宝宝还是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躺在床头好小声地说话: “朕…腿太酸了…” “嗯嗯,我明白。” 两个时辰的高强度顶撞,秦琅确实心疼: “宝宝你少说话,说重点就行了。” “钰心诀…” “哦哦,钰心诀我练好了,但是好像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在脑海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秦琅把方才脑海里的场景描述给了苏钰盘,然而苏钰盘只是缓缓摇摇头: “傻…还没…结束呢…” “没结束?” “嗯…我本来也以为…一次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还要…” “那…那咱们一共要双修多少次啊?” “不知道,但是今天…朕指定是不能再来了…”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锦枕上,躺在龙床上光洁溜溜的女帝宝宝,透着一份秦琅从未见过的柔柔弱弱,红唇微微一抿,看向秦琅的美眸里都漾起软软的水色了: “秦琅…” “哎哎,听着呢。” 这会儿的秦琅格外温柔,苏钰盘好喜欢,但已经没有力气表达了,只能把温软的手儿往他厚实的手掌里塞啊塞,等他会意地好好捏在手心儿里了,再跟他哼哼: “今天你留下来…陪朕好不好…?” “……” 秦琅有些不真实,当今圣上居然有一天会比卓北北更软糯地跟着自己撒这种娇,这要是说出去谁信啊? “…好不好嘛…” “好!好好!” 不得了,丰美的身段儿居然还扭了两下,脚脚还蹬了两下,真成卓北北了。 嗯… 谁说老女人就不能撒娇的?撒起娇来明明比小女孩儿更要命! “秦琅…” “嗯?” “朕忽然感觉…你在心里说朕的坏话…” “没有!” 秦琅一手摸着女帝的良心,另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家伙,幸好只对苏女侠许诺过一辈子不骗她,要是对身边每个女子都如此的话,秦琅估计自己早被天雷轰成碎片了。 不过秦琅自己也的确立刻反省了一下。 什么就老女人?女帝宝宝明明还年不过三十,怎么就老了? 她要是老,那几百岁的卓北北算什么?还有可能也同样几百岁的沐师姐呢? 同为瑶池弟子,武功都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估摸着女帝以后也差不多,因此二十几岁对她来说大概也就算个五六岁吧… 靠,这么说来,突然感觉自己好罪恶… 当当当—— 有人敲门。 “圣上。” 苏钰盘肯定没法说话了,秦琅下意识问道: “谁啊?” “!” 外面的杏儿正要进门,直接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圣上…圣上怎么变成男的了? 不对不对,是有个男的在回话! 天啊,她喊的是圣上,居然另有人回应,这…这还得了?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杏儿正寻思里面是何方乱臣贼子呢,结果一琢磨,好像不是乱臣贼子,是秦琅秦少侠。 “秦少侠?” “嗯,你进来说吧。” 杏儿这才放心进来,她是来送点心的,结果进去以后看到屏风后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躺在床上,心头咯噔一下,小脸儿也是蓦地一红,把点心放下之后随便应付两句就匆匆要离开。 但是在离开前,秦琅听苏钰盘的意思,又把杏儿喊住嘱咐了几句。 ……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在金銮殿上,群臣照例等待上朝的时候,没有把皇帝等到,只等出了一个小丫鬟。 “圣上身体不适,今日不朝。” ------------ 第三百三十六章 衔尾蛇 翌日。 金銮殿内。 身着朝服侯在两列的大臣们,有忠实老臣面露忧色。 昨日女帝未朝,身体抱恙,他们都有些担心。 今日又是一番等待后,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些交头接耳的大臣愕然抬头,却见又是昨日的女帝贴身小丫鬟杏儿。 “今日圣上身体还是抱恙,不能早朝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啊…?” “这…” 此言一出,台下稍微有些议论声,很快有人出来问道: “圣上龙体欠安,可召见御医看过了?” “这就不劳大人们费心了。” 别看杏儿平时在女帝周围像个懵懵懂懂的糊涂丫头,可既然能做皇帝的贴身丫鬟,又岂能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在群臣面前的心儿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有模有样,不管语态还是气质,面对下面这些平时个顶个当大老爷的重臣,可谓丝毫不露怯。 …… 第三天。 金銮殿内。 身着朝服侯在两列的大臣们,都在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原因是龙椅上还是空荡荡。 踏踏… 轻盈迅速的脚步声传来,很快,端着一只木盘的杏儿出现了。 “圣上今日身体依旧抱恙,不能早朝,诸位大人请回吧,有本要奏可先交上。” “臣有本!” 金銮殿议论纷纷,率先有一【摄政派】大臣发问: “臣斗胆想问,圣上得的究竟是何病症,臣昨日去过太医院问过,御医们都说最近并未接到任何来自太华殿的召见,臣忧心我主,更恐有小人瞒报实情。” 杏儿闻言当即眉毛微微一挑: “李大人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瞒报实情,欺君罔上的小人了?” “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圣上前段时间批阅奏折劳累异常,如今身体不适休息几日,大人们有何大惊小怪?” “不怪我等大惊小怪,只是…” 李大人说到此处故意一顿,看了看群臣: “…只是上次圣上抱恙几日不朝的时候,正巧扬州发生仙灾,朝中一下多了许多要紧事务急需圣上定夺,刚有前车之鉴不久,我等身为国之重臣,这次实在不得不加倍担忧啊。” 李大人此话一出,【摄政派】的臣子们也加紧附和,而【新皇派】这边虽然看对方从来都是一万个不爽,奈何这次这话他们也不好有太多的争辩,碎碎念几句也就得了,否则不小心吵起来,很可能被扣上“只顾君主不顾苍生黎明”的帽子。 之前本来摄政王就在扬州仙灾的反应上要快上一步,亲自去往扬州赈灾,这个节点要是让【新皇派】再落下此等话柄,多少会有点儿“元气大伤”的意思。 然而,成也李大人,败也李大人。 李大人眼见朝上局面“优势在我”,也是忘乎所以地继续慷慨激昂了下去: “臣愿亲自督促太医院,若圣上真的龙体有疾,希望可以早日振作精神,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又像上次…” 这李大人话音未落,却听杏儿一声冷厉呵斥: “李文才!你放肆!” “!” 小丫鬟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李文才张了张嘴,然后才反应过来震怒: “你说我放肆?你可知我乃是…” “你奶是谁?” “?!” “哼,好一个国不可一日无君,李文才,你有胆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杏儿眼眸微眯,锐利非常,明明说起来只是个小丫鬟,此刻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压迫感。 “你大声说一下,到底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口中的无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今圣上只是身体抱恙而已,在你口中竟就无了?!” “究竟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你李文才想要无君!” 杏儿声音高亢,掷地有声的几句问话,当场让李文才面如土色,惶惶然环顾四周才发现,不仅【新皇派】冷若冰霜,自己的同僚这边也是一下子站的离他远了些,甚至都不敢与其对视了。 “李文才你口出狂言,目无君主,平日就有人弹劾你对圣上多有不敬之态,今日更是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李文才…可是生了篡逆之心!意图谋反!” 噗通! 最后一句如当头棒喝,李文才当场跪在了地上。 而这夸张的效果,并非是杏儿一手造就,而是刚才杏儿的最后一句,有着极为雄浑的内力所加持,是远在太华殿的苏钰盘传力而致。 金銮殿上,稍微会点儿武功的官员就都在刚刚一瞬间听出了苗头,连同李文才一起跪下。 “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此后第四天,第五天,杏儿再宣布退朝的时候,底下一下子就平和很多。 一些真心关心圣上的忠臣当然在私底下也询问过杏儿真实情况。 一开始杏儿还是很平静,反正回答“身体抱恙”就完事了。 但是随着人问的越来越多,日子也一天天过去,甚至后来,连苏银瓶啊,顾堇啊,摄政王啊这些都满脸狐疑地来询问了,杏儿私底下渐渐就有些绷不住了。 一般就是前面还微笑着回应“圣上龙体欠安,需要调养几日”,但是后脚别人一走,杏儿自己就立刻把门一关,靠在门后,绷不住地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儿碎碎念地抱怨。 “啊啊啊…怎么办啊…” “还有多久啊…” “这都多少天了啊!圣上她怎么…怎么这么耐…耐…” 有些话不好直说,杏儿本来脸皮就薄,有些字眼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说不出口。 “啧!秦少侠也是的…怎么就那么…那么…他还是人吗?” 怎么牛也累不死,田也耕不坏,《朱颜》里的那些科普难道是假的吗? 可怜小丫鬟在这几天内对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而另一头,秦琅那边刚刚不久才终于在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二枚圆石盘。 跟预料中的一样,那是一枚刻有【琢】字的石盘,同样如明日高悬金海上空,两侧同样有圆环,而【琢】字石盘的左侧圆环,现在勾在了【沐】字圆盘的右圆环上。 结合圆环上的蛇浮雕,秦琅也是第一时间猜到了其中寓意。 “衔尾蛇…这是衔尾蛇啊…” 几位师姐的瑶池心法,果真是相生相克的啊。 ------------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要哪一个? 郡主府内。 “夫人,你再吃点儿吧?” “不用…” “千手大人,那你再吃点儿吧?你看这排骨丝瓜汤,多鲜啊,今天特地取了凉州的跑山猪。” “嗯…” “……” 光“嗯”有什么用啊,桃儿好犯愁,自从那天姑爷进宫以后至今未归,家里的主子们就一天比一天食欲不振,虽然以她们练武的身子倒不怕饿出什么病来,但像这样每天就吃一点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个,三师姐,你也…” “唔?” 一直在埋头干饭的卓北北茫然抬起小脑袋,鼓了鼓人畜无害的塞的满满的腮帮子: “蒸馍惹(怎么了)?” “没什么…” 忘了这位三师姐是个特例来着,很少有事情能影响她吃饭。 “三师姐。” 这时候郡主和堇儿也转过头来: “你真的确定,秦琅他不会有事吗?” “放心吧放心吧。” 卓北北撇了撇油乎乎的小嘴巴: “看你们一天天担惊受怕那样…那小子不也是本座的男人?真有什么危险的话,本座能不担心吗?可你们看本座这不是该吃吃该喝喝吗?” “……” “他啊,就是进宫闭关去了,都是好事,本座之前也跟他一起经历过,闭关嘛,别说一连好几天,一闭好几年,好几十年的就有,天山那位不就是?” 卓北北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郡主大人的耳朵就像猫猫一样灵敏地起了反应: “你刚才说…一起经历过是什么意思?” 咕噜… 卓北北咽了一口栗子糕,拍拍小胸脯免得噎住: “没什么意思啊。” “?” “总之好妹妹你别瞎想了,放心等秦琅回来就是。” “……” “哦对了,你要是那方面难忍,你可以试试本座新做的糖葫芦哦~” “哼!” 人家在担忧男朋友,三师姐就知道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男女之事什么的…她苏银瓶最多也就只想了一点点,就小指头那么多,不能再多了。 三师姐胡乱污蔑人,做妹妹的也是有脾气的,于是苏银瓶一声轻哼,拂袖而去了。 顾堇见状,也默默离去。 只剩卓北北一个人在饭桌旁耸耸肩,继续大快朵颐,看得桃儿额头只能无语地流下一滴汗珠。 “行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是。” 卓北北撇撇手,把下人们都招呼散去,自己一个人美美地享受剩下的丰盛食物。 然而,刚享受到一半,外面又飘进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偷偷摸摸的幽幽人影。 “?” 卓北北眨巴着大眼睛抬头: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也没什么…就是…” 面前的苏银瓶不说话,俏脸儿红了一下又红了第二下,然后才紧拢着双腿矜持地在卓北北身边坐下,极小声地问道: “你那个…糖葫芦…真的能用吗…?” “当然能,可好用了~喏。” 说着卓北北就又从她小裙子里的神秘空间熟练地掏出两根木质糖葫芦: “这个。” 又挥一挥那根: “这个,你要哪一个?还是两个一起?” “好了好了!嘘!嘘——!” 所以说三师姐真是的,这种话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大白天大大咧咧说出来的! 苏银瓶通红着脸四下看了看,然后没好气地咬咬牙: “一…一个就够了…” “哦,那你要哪一个?” “……” 郡主大人想了想,臋儿扭来扭去纠结了好半天,最后指了指宝塔形的那个。 “嗯嗯~” 卓北北摸着莫须有的胡须,一副“你很有品味,我能懂”的德行: “嗯嗯~本座懂哒~” “……” 她还锐评上了,苏银瓶懒得说什么,一把夺过就匆匆摇着小碎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然而,一刻都没有因为郡主大人的离去而休息,紧接着又来打扰卓北北干饭的是少女顾堇。 “?” 卓北北挥了挥剩下的那个糖葫芦: “堇儿你也要玩吗?” “……” 堇姑娘很认真: “我是看到夫人半路返回,来看看她有何企图罢了。” “哦,这样啊。” “嗯,就这样。” 那没事了。 卓北北继续默默地吃。 顾堇站在桌对面默默看着她吃。 “……” “……” 看了一会儿,卓北北先绷不住了,嚼着一颗乌梅抬起脑袋来,双手托着下巴: “堇儿,你是不是也想要个糖葫芦玩嘛。” “……” 堇儿微微偏过头,眸儿一眨不眨地盯着另一个糖葫芦,漂亮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粉变红: “不是。” “你说你不是?” “不是。” “本座说你是。” “不是。” “好吧,不是就不是。” 卓北北累了,把另一根糖葫芦扔给堇儿: “给你了。” “我…我不是要这个…” “知道,给你保管而已~”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堇姑娘就果断将其收入袖中,脚尖儿一踮直接消失。 但是很快又回来了一趟。 “三师姐…” “怎么啦?” “这个东西…我能动么…” “?” 卓北北一开始还没明白。 结果等堇姑娘支支吾吾半天之后,卓北北才明白过来,小手一撑腰: “你是对本座的作品有什么不满嘛,还要改动?” “没…我只是想…刻几个字…” 堇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小,卓北北必须跑到她跟前才听得到了。 “几个字?什么字?” “他的…名字…” “……” 啧啧啧。 害得是这丫头啊… 有一说一,就算是卓北北也不得不承认,小师弟这么多女人当中,唯独顾堇是最痴情的那一个。 其中的关键在于“痴”这个字。 堇姑娘可谓在各方面都做到了极致,就譬如眼下这种事儿上。 “刻吧刻吧,你就是把他人刻在上面都行。” 以前顾堇可是雕过秦琅的小木人的,卓北北听说过这个故事。 之后顾堇就真走了,不过卓北北却因此从顾堇那里得到了新的启发。 “刻名字…嘶?” 为什么不直接复刻秦小琅呢? 说干就干,退休后的宗主大人兴致勃勃地去找新的木头去了。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日月同辉 人可以不食不溺吗? 理论上是不行的。 但只是理论上,强到一定程度真可以做到这种神仙境地也不好说,至少维持个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点,并非臆想。 而是秦琅的真实经历。 “宝宝,你真不饿啊?” “叫朕…师姐…” “……” 还搁这玩扮演呢,真是舍不得出来了… 但是的确如苏钰盘所言,她不饿,也不渴。 只有她这个境界的人,在双修时会达到这样的状态,就跟以前卓北北一样。 …… 想必当初在天山,被师姐偷偷摸摸强行灌入《沐心诀》的时候,师姐应该也是这样,奈何自己是不可能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了… 秦琅也是在心中默默下决心,这笔账迟早得在沐玄离身上找补回来,届时可就别怪师弟不孝了… …… “宝宝,那你不食就算了,怎么还不溺呢?” “啧…是不是傻?” 龙床上的苏钰盘嗔了秦琅一眼: “不吃东西,哪来的…的…哎呀不跟你说了,自己好好想想!” “嘿,也是哈。” 秦琅憨憨地抓抓头发,别说,这一刻的他才真的更像一个少侠,更有“少年味”。 平时虽然说秦琅是少侠,可江湖这么大,又有几个少年人是像这货一样左拥右抱,下到小女孩儿上到熟妇通吃的? 这分明得是一些老气横秋的地主老财才可能享受的生活。 当然,平心而论,以秦琅周围女人的身份地位来说,天下间指定是找不出这样一个地主老财来,秦琅一个人就抵得上成百上千个地主老财了… “小师弟…水…朕要水…” “好。” 秦琅二话不说先把水端来,然后才问道: “师姐宝宝,你不是不渴的吗?” “朕当然是不渴。” 苏钰盘平静道,然后慢慢地喝完了一杯水,两杯水,三杯水… “……” 秦琅茫然了: “不是,你这话是说完了还是没说完啊?” “说完了。” “那你不是问牛答马吗?” “你问什么了?” “就是宝宝你不是不渴吗,怎么还跟牛似的,猛喝这么多水?” “你才是牛!朕就想喝,你有意见?” “……” 秦琅哭笑不得,故意把脸一板,离开床边了。 女帝立刻急唤: “小师弟你去哪!” “不去哪,感觉被师姐戏耍,小师弟生气了。” “你…” 这回轮到女帝哭笑不得了: “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朕耍起性子来了?” “我是男人,但也是师弟,比你小,不可以耍性子吗?” “哎呀…” 这味儿就对了,苏钰盘就想尝尝喜欢耍性子的小师弟,可惜她没力气动弹不得,否则这个时候就应该从身后环抱住他,摸摸小师弟的脑袋,用下巴在他头顶宠溺地蹭一蹭什么的。 但做不到,苏钰盘就在床上哼啊哼的,也可以把小师弟哼回来: “你看你,多大点儿事儿…” “……” 好家伙,这口气,这说法,秦琅听着怎么像是自己平时用来哄女人的。 秦琅重新坐回床边: “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 “你不渴还喝水,身体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啊… 苏钰盘心下顿时一暖,但是紧接着又脸色一红: “朕…身体无碍…就只是…有点儿缺水罢了…” “?” 缺水… “哦——!” 秦琅恍然大悟,难怪女帝顾左右而言他,是自己大意了,硬是没想到那儿去。 唉,自己果然还是个少侠,心灵有时候有些太过纯洁了。 …… 这几日女帝的确缺水缺的厉害,秦琅都已经更换了好几次床单被褥了,本来以前这些事都是杏儿来处理的,不过这次肯定是不方便交给她了,只是让杏儿把要更换的新床单送来。 杏儿呢,虽然秦琅和苏钰盘都没有给她透露什么,可这丫头毕竟是贴身的,女帝这几日不临朝,她是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外最清楚真相的人,因此每回来送床单的时候,都忍不住对现如今寝宫内的现状想入非非。 想啊想,往往想的脸红脖子粗就不敢想了。 …… “倒是你…这几日你也没吃没喝,你可跟朕比不得…身子感觉如何…?” “我感觉啊…” 秦琅动了动脖子,揉了揉肩膀,扭了扭腰杆: “不但不饿不渴,精力还很充沛,不知是与双修有关还是与功法有关。” “应该都有关…” 苏钰盘想了想,问道: “你现在脑海里的那副图像,有几个圆盘了?” “还是两个啊,第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秦琅有些苦恼地犯嘀咕: “日日夜夜也就算了…关键是尝不出什么甜头…啧…” “?” 苏钰盘能明白秦琅嘴里的“甜头”,不禁愣了下: “你…一点儿也尝不到?” “一开始还有一点儿,越往后越没了,你呢?” “朕…咳…朕也是…” “?” 秦琅半信半疑,因为女帝的表情和声音是不会骗人的。 “你什么眼神,朕说了也是就也是…你没发现这两天双修的时候,朕都几乎不动弹了吗?” “也是哈…” 这倒是事实。 但秦琅没有更深地多想一步。 其实女帝之所以双修的时候不动弹,是因为她的腰肢以下,这两天都几乎已经被双修的快失去知觉了,始终是酸酸麻麻的,根本动弹不起来。 但这只是外面。 并不代表内部也是没知觉的。 实际上秦琅虽然尝不到甜头,可女帝这几日都甜的发齁了。 以至于好几次,她在迷迷糊糊中都萌生出了“以后再也不想上朝什么的了,只想这样一直下去”的想法。 正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女帝现在就有点儿这种心态了。 不过事与愿违,很快,女帝就又要重新开始早朝了。 因为就在当天晚上,第三个石圆盘出现。 上面不出所料的是一个【钰】字。 至此,三个圆盘一起通过衔尾蛇圆环连接而成,在金海上空犹如三颗太阳一样熠熠生辉,只不过根据它们最后成形的状态来看,秦琅总觉得似乎应该还有其它圆盘才对。 然而,不由秦琅多想,脑海中的金色海面忽然风起云涌,一卷卷如山的惊涛骇浪从远处呼啸而来,秦琅明明真身没有在脑海中,却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吞天食地一般的巨大危险,感觉自己此刻哪怕仅仅是这内窥的视角被金浪吞掉,自己真正的生命也将由此消逝。 “怎么还有这一出啊…” 这是秦琅万万没有预料的情况,更糟糕的是他眼下仿佛被限制了一般,意识根本无法从这里逃脱。 秦琅整个人就好比真地悬浮在一个充满了金色汪洋的无垠世界,远处的巨浪根本看不清头和尾,仿佛无边无际一样,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秦琅压迫而来。 而当感应到危险的秦琅想要对抗的时候,他错愕地发现,自己在这个脑内世界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随着他第一时间的本能,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刀。 这是秦琅面临危险时首先想要拿到手的武器。 只不过,这是一把纯金色的,半透明的,足有一掌来宽,两米多长的大刀。 这样的刀在现实世界中不会有人可以挥舞,但此时在秦琅手上却恰到好处的挥动自如。 秦琅又试了一下,想象了一面平常没有接触过的盾牌。 顿时他的身前就直接浮现出了一面足以顶天立地的巨大金色盾牌,同样呈半透明,如雄岳一样屹立在金色海面上,在顺利抵挡住第一波海浪之后便碎裂开来,化为漫天的金色碎片。 而于此同时,秦琅也感觉脑袋一阵剧痛。 “坏了,不能这样一直用盾牌下去,否则遭不住…” 秦琅发现了,这金海的危险,考验的既不是内功也不是外功,而是类似于精神力一类的东西,秦琅必须挺过去,于是在后续的巨浪接连涌至之时,秦琅也开始挥起手中大刀斩海破浪,宛若一副神话世界的场景。 当然,现实中,秦琅在这段世界就只是静坐在龙床上打坐。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现实世界,明明应该是漆黑的夜晚,却比白昼还要明亮,一如当初沐玄离出手抹平扬州府聚贤亭的那个时候。 只不过与那时天空中划过的白练不同的是,今晚刺眼的天空上,同时出现了一轮明日和一轮月亮。 “日月同辉?!” 几乎同一时刻,无量山,禅真寺,有人发出惊叹,无量山三清殿内有数道神光当即就掠向皇宫方向,纵然速度如电,却依旧在出山前就被未知的力量拦下。 “什么?是她!” “不可能!” “她醒来了?不!难道她…” “难道她一直都未沉睡?!” “速速告知禅真寺!” 几道被拦下的神光接连发出慌乱的怒吼,而后却都悉数湮灭,良久后,三清殿内响起一声小女孩儿的哀叹: “啊…这笨徒弟…好慢啊…” ------------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有本事开门啊 “圣上,白大人求见。” “朕说了谁也不见,她不懂人话吗…” “白大人说…心忧圣上龙体,所以…” “呵呵。” “……” 太华殿终于重新开放了。 女帝终于重新露面了。 时隔多日见到女帝的杏儿,难掩脸上的兴奋。 尤其在看到女帝明显又比以前更加水润的皮肤,以及不知为何看起来总觉得更具韵味的身段儿的时候,杏儿本来就粉嘟嘟的小脸儿忍不住更加红扑扑的。 当然,在女帝“龙体痊愈”后,杏儿第一时间主要还是哭诉她这段时间的不易,苏钰盘也很可怜小丫头,给了杏儿不少奖赏,结果杏儿还眨巴着大眼睛不好意思地主动提出了一点儿小要求。 “你还要求上了。” 苏钰盘嫣然一笑,手指点了下杏儿的额头: “想要什么?说吧?” “嗯嗯!” 杏儿的小脸儿上立刻涌上兴奋和期待: “圣上,我…我想要一条丝袜,秋冬的最新款!白色的!” “……” 就这啊? 苏钰盘当然欣然应允,不过想来也是,对她来说这玩意儿可能不算什么要求,不过当今在市面上的确非常抢手,可以说是女子们最大的梦想。 想到这里,苏钰盘自然也就联想到创造出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 “对了,秦琅他醒了没?” “哦哦,秦少侠他…” “……” “啊对对!不是秦少侠!是…秦大人他自从昨晚昏睡过去以后,到现在还没醒,具体情况…得再去清舒院打听才知道。” “……” 苏钰盘指尖悄悄攥在龙袍上,半天没说话。 …… 昨日,大周再次天生异象,日月同辉的奇景一度暂时超越了平日里《朱颜》和《霓裳》在民间造就的高话题度。 尤其是在扬州。 因为有仙灾在前,当时的扬州百姓一看到又是白夜如昼,许多人当天晚上就纷纷离城跑路,造成了严重的官道堵塞后许久,大伙才意识到这回跟上次不一样,不过很多人依然心有余悸。 就普通人而言,谁又能想象到这是因为皇宫里有一名少侠,刚刚练就了自身的第三种内功心法。 一人三心法,这已经不是世间罕有,而是连心里有数的苏钰盘也感到惊讶了。 在秦琅真地实现这一点之前,其实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成功。 她更多的是担心万一失败的话,会不会对秦琅造成什么伤害。 而秦琅正好在昨晚陷入昏睡过后,怎么也醒不过来,苏钰盘只好先将他先送到清舒院修养。 …… 清舒院这地方,原本是前朝国师用来研读地理,探究天文的地方,后来因先帝旨意将皇陵修在了下面,就长期被荒废了,虽然还一直有人保持清扫工作,但正如女帝所言,多少是个阴气太重的地方,长期住人肯定是没人愿意的。 可话说回来,无量山的道士譬如玲珑子但凡下山进宫却偏爱住在这个地方,除了不知是否他们有什么特殊癖好以外,“风水好”还的确是一个正当的原因。 清舒院山环水抱,收局开阳,别看地下皇陵有所谓的阴气,可对于阳宅却是大大的风水宝地。 没人知道为什么先帝会把皇陵选在这个地方。 不过这里虽然普通人可能睡不舒服,可对于伤病者集气养神却大有好处,尤其是秦琅这种说伤也不伤,说病也不病,需要蕴养神魂静心的情况。 …… “圣上现在要不要去看看秦大人?” “不好。” 苏钰盘颦眉摇头,可以的话她早就一直陪在秦琅身边了: “清舒院地上地下都有当年设置的奇特阵法,与天合宗的护宗大阵同出一源,秦琅现在躺着的源心处不宜有他人打扰,否则会破坏静养效果,现在需要做的只有把整片后山区域多让羽林卫严守才是…” “昨晚过后,无量山可有什么动静?” “圣上,听雨轩说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就反而不正常。 苏钰盘皱眉,上回秦琅修得两门瑶池心法,天生异象的时候,玲珑子第一时间就赶来皇宫打探情况,这回日月同辉异象更盛,无量山怎么会没动静呢… “杏儿,你再去看看,另外把顾堇给朕找来…” “圣上,千手大人已经进宫了。” 苏钰盘愣了愣: “已经进宫了?” “嗯,千手大人正在皇宫四周严格布防羽林卫。” “这样啊…” 堇姑娘果然还是很有灵性的。 …… “白大人,圣上现在不见任何人…哎白大人!” 杏儿前脚走,后脚太华殿外就响起一阵喧嚣。 刚双修完的苏钰盘,本来自己也盘坐在龙床上恢复身体,这几日过去,她双腿到现在都还有些发软呢。 结果龙床上的女帝正不小心回味着前几天的感觉,回味的俏脸儿热乎乎的时候,门就直接被啪啪啪地拍响了。 “小盘子!小盘子你开门!” “……” 这家伙又搞什么… 苏钰盘不想理会白青青,有本事她就直接闯进来好了,擅闯太华殿,到时候直接治她个目无君母,惊扰圣驾,把她关在摄政王府软禁几个月就最好了。 啪啪啪! “小盘子!秦琅在哪儿!” “……” 苏钰盘不动,但眉毛不禁还是抖了抖。 朕的男人在哪管你屁事? “小盘子开门!” “小盘子!你有本事藏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砰! 女帝巍然不动,但门却直接被一股气给从内往外震开了。 门口正准备继续敲门的白青青愣了一下,然后看到龙床上脸色铁青闭着眼睛的苏钰盘,哼了哼,直接走过去伸手就推她: “小盘子你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呵呵,你装病这些日子,秦琅也刚好消失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吧?” “……” “还有,昨夜日月同辉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跟秦琅也有关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上次京城漫天金光,本王就感觉可能跟你有什么关联,这次整个大周日月同辉,你恰好又装病,带着秦琅消失,本王自然有理由怀疑!” 苏钰盘睁开美眸,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白青青: “这些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白青青你烦不烦?” “怎么没关系?秦琅是本王将来的夫君,相公,我相公被你神神秘秘弄的不知死活,本王凭什么不关心。” “你…你的夫君?” 苏钰盘直接气笑了: “秦琅是朕的男人!” “哦?那天下人知道吗?女帝成婚秘而不宣?” “白青青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把秦琅交出来本王就不闹。” 多说无益,苏钰盘直接出手,一掌朝前方拍去。 ------------ 第三百四十章 禅空 “喂…” “嗯…” “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啊,没听刚才圣上都传音了吗…” “啧,可这…我们是羽林卫啊,难道我们就干看着?” “圣上口谕,看着就看着呗…再说了,妹妹你是新来的吧?” “嗯嗯,上个月刚进来。” “那就是了,这种情况其实每年都会发生几次,习惯就好。” “原来如此…” 太华殿朱墙外,一名新人羽林卫若有所思地望向太华殿上空,那里正有一道道红色与青色光华迸现。 原来皇帝和摄政王打架是经常的事啊… …… 太华殿内。 啪啪! 轰轰! 两个绝美女子一红一白,你来我往,手掌不断随着内力外放迸发出青红相间的光华,但即便如此,也看得出她们很克制,尤其是白青青,不管对苏钰盘出手如何凌冽,始终避开了殿内的物什。 相斗多年,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白青青毕竟只是个摄政王,也不敢随意搞破坏。 “小盘子,你不把我夫君交出来就算了,至少告诉我秦琅现在是否安全,身在何处吧?” “夫你个头!” 苏钰盘怀疑这家伙就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双手掐诀,砰砰化作十几道绯红掌影袭向白青青,白青青瞳孔一缩,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一击女帝动了真格。 关键是她可以动真格,白青青不行啊。 白青青跟女帝的实力硬差距在那儿摆着呢,所以这一下也是格挡不住,双脚直接蹭蹭蹭在地面倒划出一条碎石线,最后整个身子狠狠撞在了门板上。 “……” 这一击出去后,苏钰盘眸光也是愕然一变,但还未作反应,白青青已经挺了挺鼓鼓的胸脯,擦了擦唇角的血渍,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一样昂了昂脑袋: “小盘子你的确厉害,但是你等着,本王迟早赶上你。” “……” 苏钰盘看着白青青,心底也不知为何莫名一柔,红唇轻启: “你…” “还有秦琅,本王迟早也要娶他。” “……” 有什么话被哽在了喉头,女帝脸色一黑,一个拂袖,将白青青扫出了门外,并送给她了一句话: “秦爱妃现在很安全,有朕照顾的周全,外人无需在意。” 白青青闻言,唇儿一抿一撅了半晌,最终一声冷哼离去。 女帝也继续打坐调息,可刚调息没多久,外面又吵闹了起来。 “这位大师,圣上真的在休息,不能见人。” “是的,大师若执意有要事,请去养心殿等候,否则…” “否则就请大师回去吧,恕姐妹们无礼了。” 外面一众羽林卫,此时正拦下了一名老和尚。 这老和尚身披一件灰色的古朴袈裟,口呼佛号,普通人看起来是慈眉善目,可实际上若是高手就能感受到他的内力正在涌动,仿佛随时都准备应对冲突,或者说…主动发生冲突。 然而,他口中一边口呼“阿弥陀佛”,那双似睁非睁的眼睛一边也在不停地打量太华殿,眸底充满了不甚明显的小心与谨慎。 “阿弥陀佛,施主们勿要误会,贫僧此番前来只是拜见皇帝,与她有要事要谈,事关中秋北狩,还请施主们放行。” “这位大师,我已经说过了,圣上她谁也不见,请去养心殿等候。” “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在这外面等吧,只因实在事出紧要。” 老和尚说着,竟然就地打坐起来。 “好个不听人话的秃驴!” 几个羽林卫看不下去,一声闷哼,四把坠梨刀同时铿锵出鞘,如四线雷光朝和尚刺去。 “阿弥陀佛…” 然而那和尚一呼佛号,动都没动一下,四把坠梨刀就仿佛被嵌在空气中一样,生生停在了他的四周。 羽林卫大惊,纷纷探手取刀,四把坠梨刀却又同时往后倒射出去,刀把携着巨力直接将四名羽林卫冲撞的齐刷刷后退开来,全部难受地捂住心门,唇角溢血。 “阿弥…陀佛…” 那和尚虽然面无表情,可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面对羽林卫时的不屑与张狂之意。 这份不屑,仅限于双方的实力差距。 在身份问题面前,这和尚纵然抬手就可废掉数十个羽林卫,可终归还是不敢僭越,这一点他还是不敢不屑。 只不过,他似乎还是因为太过上头,而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就在忌惮与谨慎的事情。 “禅空和尚,你好大的胆啊!” “?!” 一声冷呵在上空响彻,禅空和尚猛地睁眼,一时却分不清这声音从何而来,只觉得四方犹如魔音贯耳钻的自己脑仁生疼,当即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一段佛经,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旋即立刻起身朝着太华殿深深一拜: “阿弥陀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秃驴,你突然造访,怕不是来宫里游山玩水的吧。” “圣上,贫僧此行只是再次提醒圣上,万魂林今年异常凶险,望圣上小心才是。” “哦?那就把你们禅真寺的十八罗汉拉出来,给朕护航。” “阿弥陀佛,我寺不过问红尘事宜,圣上莫要…” “放你的狗屁!” “……” 女帝直接爆粗,禅空就不说话了。 女帝冷笑: “除此之外,你应该还有其它事情吧?” “圣上。” 说到这里,禅空眼神顿时凝重起来,遥望着空中道: “昨夜日月同辉,我禅真寺中高僧推算了一番,恐有更严重的仙灾再临,于是连夜焚香问佛,感觉此次异象源头就在皇宫方向,所以特地前来请教圣上,最近是否宫中有何异人异常。” “异常…没有,异人倒是有。” “哦?” 禅空和尚眼睛一亮: “圣上请讲。” “你这秃驴,就是宫里最格格不入的玩意儿。” 禅空和尚表情一僵,虽然隐隐发黑却也没法说什么,而就在这时,女帝忽然发现了什么,化作一道红光直接现身出来,悬在上空,铺天盖地弥漫的强大气场直接逼的禅空和尚呼吸都为之一滞,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一只红色半透明的大手硬生生抓起在了空中,苏钰盘的那张脸则是冰冷的吓人。 “老东西,你的袈裟为什么是灰的!” “阿弥陀佛。” 禅空和尚在这一刻反而无比平静了下来: “贫僧的真身正在降妖除魔,为的是天下太平,还望圣上理解。” 轰——! 话音一落,远处传来一阵隆隆响声,苏钰盘心头一紧,惊愕地望向了清舒院方向。 “秦琅…” ------------ 第三百四十一章 久违的大战 皇宫后山,清舒院。 “阿弥陀佛——” 几间瓦房合围的院内,一老僧口呼佛号如洪钟大吕回荡天地,他一身深红如血的袈裟,面目古井无波,那双眼睛空洞且无眼白,仿佛没有魂魄一般。 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已然苏醒的秦琅。 “妖僧!你可知这儿什么地方!” “阿弥陀佛,贫僧禅空降妖除魔乃吾辈天命,天涯海角也要照样去得。” 多说无益,这妖僧本来就是忽然偷袭,幸好秦琅在关键时刻感应到外界的威胁,丹田内浓郁的金色内力,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团凝胶状的东西,在第一时间外放形成了坚固的防护罩,抵住了禅空的偷袭,继而就和他狠狠地对了几掌,狂烈交织的掌风将整个院落的尘土与落叶都掀上了高天。 “秦琅…” 远在太华殿的苏钰盘在察觉到清舒院方向的情况后,刚刚落地的双脚当即也是再度轻轻一点,纵身就要赶去。 可这一动不要紧,苏钰盘愕然发现,自己原本可以踏跃出十几米的一步,迈出之后竟然只停留在原地,最多只挪了一两寸。 “秃驴!” 苏钰盘怒目看去,只见灰袍禅空手上拿着一个极为古朴的石钵盂,其中散发着淡淡幽光。 “咫尺天涯…禅真寺居然让你把这都带了出来!到底为了什么!” “阿弥陀佛。” 灰袍禅空现在只念佛号,不再多言,苏钰盘果断对着那个石钵盂出手,禅空则是直接将其托在身前,一层银色弧光便将苏钰盘划下的两记手刀挡在了外面,发出了清脆如琉璃的声音。 “禅空,你今日果真要拦朕?你可知这不仅是你自己在作死,也将连累你禅真寺,你真以为你们禅真寺自称独身世外,朕就将其奈何不得了吗?” “阿弥陀佛…” 禅空依旧不回应女帝,比起一开始对女帝的忌惮和小心,他现在的“无畏”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无心”。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的禅空眼中失去了眼白,已然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却见他苍老的双手忽然鼓起青筋,银色内力沿着脉络涌汇灌入了手上石钵,旋即将那石钵往空中一推,石钵竟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随着老和尚的意念朝着女帝轰去。 女帝秀美一颦,要是面对失去神智的老和尚,她抬手将其灭之即可。 但眼下恼火就恼火在这个名为【咫尺天涯】的神秘石钵。 这东西表面看上去也就是化斋用的,其实却已经不是凡尘俗世意义上的神兵利器可以比例的物件,就单以禅空和尚半步宗师的武力,就能让其变为一股足以抵挡女帝攻击的顶尖战力,着实让苏钰盘很头疼。 砰砰! 铛铛! 面对石钵的轰杀,苏钰盘红袖连连挥舞,先后又是几个大掌印拍去,可也就是将石钵打退,除非将其操控者抹杀,否则打在石钵上就像是菜刀砍在岩石上,根本无可奈何。 不过问题就在于,女帝但凡想要直接攻击禅空的时候,那石钵总是又会及时将其护住。 这该如何是好呢… …… 秦琅那边,血袍禅空也是同样的行尸走肉,虽然没有石钵那样的奇物傍身,但若有人两相比较的话就不难发现,血袍禅空其实武力值是要高于灰袍的。 也就是说,血袍禅空是一名宗师高手。 “呵啊——!” 此时只听禅空一声大呵,旋即双袖猎猎鼓荡,伴随他枯槁双手合十的同时,秦琅身旁两侧也无端出现两只银色大手,朝着秦琅合十压迫而来。 秦琅屏气凝神,丹田内的金色悬浮液体上接连闪过白,紫,红三色的字串,在三种瑶池心法的加持下,汹涌的金色内力下显化体外,八极擒龙掌施展出来,两股金色气浪随着秦琅个手臂左右同时一抻,汹涌而去,硬生生将即将合拢来的两侧银色大手给击溃的消散。 这一交手,老和尚倒没什么,不过秦琅却双手有些发麻。 可不同寻常的是,秦琅的不良反应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来我现在…能和宗师一战了…” 他捏紧拳头缓缓抬头,老和尚黯然无光的瞳孔正在和他对视,片刻后幽幽一叹: “虽的确年少有为,可究竟是与不是…贫僧仍看不穿啊…” 这一刻,秦琅感觉身上有些莫名的刺挠,血袍禅空的眼孔纵然幽深,但秦琅依旧有一种正在被人看光的感觉,犹疑之间只听老和尚又叹: “找不到啊…难道异象果真与你无关吗…罢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语毕,老和尚身形鬼魅一闪,刹那间来到秦琅身前,双掌连推带拍,内力裹挟劲气一重高过一重。 这是招禅真寺绝学,大慈大悲掌,秦琅以八极擒龙掌接连化开几掌过后,却发现对方这掌风掌意不降反升,气势越打凶猛,最后顶足了内力一拼,一整间柴房几乎直接被打垮,冲击起来的气浪将烟尘碎瓦抛射四周,炸起一片噼里啪啦。 但凡是个普通人在场,哪怕是最小的波及也足以因此丧命。 而一般比较荒芜的屋子,总会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清舒院也是。 秦琅这会儿正好没有随身的坠梨刀,柴房垮塌之后,角落处散落了几把荒废的兵器,秦琅直接看中一把大环刀,右手拾起的同时,左脚已然一个前跃步,冲至禅空面前的时候,右手已经借势使了个单手力劈华山。 铛——! 金石脆响,那老和尚手上银光一闪,使了个鹤手,挑手勾顶,硬碰硬地直接用手背挡了下来,秦琅立刻转身横扫千军,老和尚右手化拳浑然不惧,秦琅单手提撩花背身格刀,老和尚的一拳打在了刀身上,金银二气激荡,四周房屋墙体被切开一道深痕。 秦琅再接再厉又是一记力劈华山,这次直接将地面砍出了一条长深的沟壑,老和尚则是一个跃身转体躲闪来到秦琅身后,还未落地,秦琅腰身一个后仰,手上大刀朝禅空面门削去,禅空则是第一时间双手撑地,一个后旋踢直刺秦琅手腕。 秦琅闪身再躲过,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脚踏砖墙跃至屋顶上空,手上大刀金光璀璨带着无匹利气,如山岳海涛一样,近乎朝着整座清舒院压下来。 而老和尚则是十字手化双推掌,银焰笼罩全身对着从空中俯冲下来的秦琅奋力一推。 轰——! 两股巨力瞬间炸开,整座清舒院都被埋入了滚滚烟尘之中。 ------------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造反 看着往日幽静的清舒院,眼下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秦琅第一时间并不是感慨这场许久未有的大战有多么激烈,相反是疑惑为什么还不够激烈。 就这? 秦琅捏了捏拳头,总感觉自己体内深处还有很多力量没有爆发出来。 同样,不仅是他,秦琅感觉禅空也是。 “此地应该是有某种禁制…” 短暂的思考过后秦琅得出了结论,可俗话说高手过招,分秒必争,就只是这么短短一刹那琢磨的功夫,秦琅被禅空逮了空,那件血色袈裟在几经挥舞过后,通过强横内力化作一杆血色枪直取秦琅面门。 不好! 秦琅大惊,血色长枪未至就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刺痛,小臂当即浮现金色光芒,只是抬起的时机依旧晚了一刻。 唰——! 唰——! 而就在秦琅感觉这下自己要遭重的时候,却听得两声破空之音乍起。 那件被禅空内力螺旋扭曲成血色长枪的袈裟,就如同被猛击的沙包一样,瞬间就在空中陡然变化了形状,最终重新散开为一件衣裳,只不过这件衣裳上面出现了两个破洞。 秦琅眼睛一亮,本能地认出了那是匕首造就的损伤。 “堇儿!” 秦琅抡起大刀朝禅空一个旋转投掷,趁他应对之时,快速扭头扫视周围,却硬是没有在一片废墟中找到堇姑娘的影子。 直到他耳朵一动,接受到了那熟悉的来自暗处微弱声音。 “秦琅…你没事吧…” 秦琅传音回道: “我没事,亲爱哒!” “……”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感觉他还一点儿没放在心上似的,说话还是那么大大咧咧… 暗处的某少女表面这样抱怨着,可脸上的微表情却暴露了内心深处的那份柔情。 “堇儿,你怎么在这儿啊?” “废话!你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每天都…我跟夫人每天都在担心…昨晚异象一出,我猜到是与你有关,便早早来了宫里调配羽林卫,结果就…” “嗯嗯我知道了,堇儿,这里现在很凶险,你先赶紧离开。” 秦琅一边说,一边为了拖延又踩起地上的两把长剑,用内力裹挟千钧之力向禅空踢去。 “我帮你!” 堇儿自然不肯离开。 “别任性,这老和尚不是一般人,就算此处有禁制,现在大白天的,以你的实力也很可能受波及。” “不要。” 这种时候的顾堇是最倔的,并且拿出了有力的反驳: “刚才不是我出手,你不就被他暗算了么?” “这个…这个是另一码事…唉!” 秦琅无奈叹息,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劝不动顾堇,想了想道: “堇儿,你要真帮忙的话,就快去找圣上。” “圣上…” 堇姑娘愣了一下,对啊,真是急中忘智。 “堇儿?堇儿?” 很快,待秦琅再唤的时候,顾堇已经没了回应,显然是即刻动身去找女帝了。 只不过,就在顾堇离开没多久,包括她在内的整个皇宫内的人都感觉到地面一阵震颤,抬起头才看到,太华殿处有璀璨红光透过空中的漫天烟尘,从中四射迸发,隐约可见一道人影高悬其中,睥睨四方,正是女帝苏钰盘。 …… 原来,苏钰盘本来还发愁对付灰袍禅空和那神秘石钵,可这样的愁绪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对自己男人的担忧就超越了这份犹豫。 苏钰盘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想通了一件事。 不就一个太华殿吗? 没了又如何?重建就是了! “所有人,撤出太华殿,越远越好!” 于是,在传音通知了附近无辜人等后,苏钰盘先假意与灰袍禅空假意缠斗几回合,等差不多腾空了人众之后,就不再顾虑地使出了真正的实力,红色光晕笼罩整个太华殿后,从脑后取下一枚簪子,就这么朴实无华地朝灰袍禅空丢去。 那一刻,本来双目早已无神的灰袍禅空,竟然似乎也惶恐了一下,托起石钵想要抵挡,可那簪子已经刺到,接触到石钵的一刹那,有一阵银光仅仅绽放了一瞬间,旋即就被那根簪子向四周爆发而出的滚滚红光所彻底淹没。 同时被淹没的,还有灰袍禅空,以及整片太华殿。 比起远处清舒院的情况,现在的太华殿更称得上是摧枯拉朽,地面上除了一些粗大的断柱以外,基本全都成为了齑粉。 灰袍禅空的骨灰也包括在内。 这个骨灰不是烧出来的,是纯粹被女帝的一根簪子爆发的恐怖力量碾碎的。 当然,这簪子可并非什么神物,只是女帝顺手借用一下。 跟有些的剑客刀客顺手捡来一根树枝,当做刀剑使用一样。 禅空这次带来的【咫尺天涯】虽然棘手,但禅空本人毕竟还没有被女帝放在眼里,禅空平日又哪有机会跟女帝这样的人交手呢,低估了女帝出手的果断,偌大一片太华殿不惜说毁就毁,只为及时清除障碍去往自己的男人身边。 而那石钵,就算是遭到如此破坏力的冲击,最终却几乎毫发无损,簪子只在其表面留下了一点白坑。 “……” 苏钰盘看着地上那个看起来十分质朴,甚至有些埋汰的石钵,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后也就将其交给羽林卫收好,自己闪身朝后山清舒院方向飞掠而去,不消片刻便在半路遇到了顾堇。 “堇儿?” “圣上!” “秦琅他怎么样了?” “他还没事,在跟和尚打斗,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嗯,你先去太华殿那边安排下秩序,朕去去就回。” 苏钰盘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脚步也都没有停下,都是通过传音跟交流的,等话说完的时候,她人正好远远地看到了同样已成废墟的清舒院内,金银两道光影在一声声金石巨响中不断交织碰撞,滚滚气浪将附近的后山草木都刮的纷纷倒伏。 “小师弟!” 情急之下,苏钰盘也不知道怎么喊了句“小师弟”: “我…” “我来助你”四个字尚未出口,只见半空中幽幽浮现出一座淡金色的城池! 准确地说,像是一座城池的一角景象,是一番尸山血海的屠戮地狱,插满箭矢与刀枪的尸骸几乎成为那一角城池的构成基础。 砰——! 随着一声巨响,这一幕淡金色景象也迅速被一道疾掠的人影冲散去,仿佛利剑迅速划破水面的倒影一般,人影停止处,有一道血光冲天,随后整片天地都陷入了寂静。 “秦琅…” 苏钰盘缓缓靠近那里,脸上的惊与喜不断交替,最终映入眼帘的,是大口喘气的秦琅,以及他那只停留穿透了血袍禅空整个胸腔,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腥臭血液的拳头。 看着真正已成行尸走肉的禅空,及他身后被轰碎了的半拉小山坡,秦琅终于心生感慨。 “原来这才是大成的象山浮屠拳…当年的龙鼎山庄的确了不得…” “再了不得,还能有你了不得?” “呃?” 秦琅回头,看到女帝眸中的三分嗔怪和七分心疼,以及眉眼间的明显惊喜,先是有些茫然地憨笑了一声,旋即就眉头一皱立刻凑上去,抱着她的肩膀撇来撇去地打量: “宝宝!你没事儿吧?这个叫禅空的秃驴搞偷袭,我刚才一直在想,还有没有其它坏人去太华殿找你麻烦。” “你担心朕做什么?朕才是差点儿被你吓死了!” 苏钰盘把太华殿灰袍禅空的情况说了一遍,秦琅这才得知原来禅空竟两个分身,也不知道修的是哪路子邪法。 “跟当初聚贤亭的吸血老怪一样邪性!还我佛慈悲呢,呸!真是个妖僧!” “这妖僧的背后可是禅真寺的意思,他们是为异象而来,说白了也就是针对你,只是朕也不知道其中深意。” “那不就跟无量山一样?” “嗯,之前那次,无量山来了玲珑子,禅真寺却稳坐钓鱼台,朕还以为他们不感兴趣呢,没想到秃驴们更阴贼,等到这次更大的异象出现之后,才终于坐不住地派来了禅空。” …… 两人说着话,这次的尘埃也算是落定,久违经历一场大战的秦琅终于稍微安心了下来,本来伸手想要将女帝宝宝拥过来,可一瞧自己浑身的狼狈,又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 然而缩到一半,手腕就被女帝的一只玉手握住了。 “你想作甚。”女帝脸上无喜无悲,美眸直勾勾盯着秦琅。 “呃…”秦琅嘿嘿一笑,“我懂我懂,这会儿脏,就先不碰了哈。” “……” 苏钰盘红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身子一倾,狠狠靠在了秦琅衣衫破碎的沾满了尘土的胸膛上。 “……” 有些突然,秦琅张着双臂有些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 女帝不得不又昂起俏脸儿,没好气地瞪他: “你突然遇袭,把朕吓成这个样子,你还不…还不…” “?”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地说着,结果后一刻脸颊就腾起淡淡的红雾,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你还不速速…抱抱朕…” “哦…哦哦!遵旨!” 秦琅赶紧领命,搂过温香软玉,女帝的身子正好还因为刚才的一战有些汗涔涔的,薄薄的香汗闻起来格外诱人,也让秦琅想起了这几日在太华殿的春宵。 “唉…” “你叹什么气?” “我是心疼宝宝你的太华殿啊,唉…” 秦琅一脸苦大仇深: “这下宝宝你何以为家,该住哪里呢?嗯,可能只能勉为其难来郡主府住段时间了,宝宝,以后可要委屈你了哈。” “呵呵…” 女帝直接冷笑,他可没从这家伙眼里看出来一点儿可惜,反而满是欢喜。 讲道理,真要住的话,偌大的皇宫,纵然没了太华殿,苏钰盘作为皇帝还不是想住哪儿住哪儿? 也就秦琅这个乱臣贼子,故意说什么“到郡主府去住”,实际上他心里装的什么花花肠子,苏钰盘光从他那只乱动的贼手就能感受出来。 “呆子!眼下什么光景,你…你又在做什么!” “呃…宝宝息怒,我也是方才跟那秃驴大战过后,从八极擒龙掌和象山浮屠拳里领悟到了《龙象功》的精髓,这不就下意识地…一不小心…就在宝宝身上又练起了龙象拨云手…” “……” “唉,我也是一心痴迷武义,惭愧惭愧啊…” “……” 他惭愧个屁! “哦宝宝你放心,我用的左手,没有沾血污,灰尘也没有,我也是刚发现自己现在内功精纯,这么点儿表面的尘土其实一震就开了。” “哼…你倒是没发现别的什么用途…” 苏钰盘嗔他也好,啐他也好,虽说作势拨弄了两下他的猪蹄子,可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样子,却也没真地阻止他,权当是懒得理他了。 而秦琅将那沉甸甸的饱满填在手心里挼了一会儿之后,很快也严肃起来: “宝宝,你说这次,禅真寺算不算造反啊?” ------------ 第三百四十三章 禅真寺的告示 太华殿垮塌以后,除了部分知情者以外,对外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强烈地动导致的”。 普通人对地动的了解都不多,大周本身也少有地动,因此这个说法很快就被接受了。 当然,由于这事儿就发生在日月同辉的异象的第二天,所以坊间难免也偷摸会流传太华殿的倒塌,其实就是这次的仙灾本灾,只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朝廷才否认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那就又是花里胡哨什么说法都有了。 这种说法一开始流传开来的时候,女帝还想派人广而告之辟谣什么的,但秦琅秦都尉却谏言不必。 “反正禅空的事也是要保密的,就任由他们去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说法,才是最便捷有效,只要没有造成什么太大额外负面影响,就由得去吧,时间会冲淡一切。” 女帝接受了秦大人的谏言,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在郡主府了,确切地说,已经按照秦琅的请求暂时搬到了郡主府,在太华殿重建的这段时间,苏钰盘都要住在这里了。 而对于妹妹的留宿,姐姐大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多少颇有微词的,只不过而今姐妹俩都有了某个共同的身份,并且此次事关重大,所以苏银瓶也不可能对妹妹表现出来,把一些小性子直接转移到了秦琅身上,譬如有事没事掐他两下啊,有时候故意不给他摸摸啊之类的。 禅空事件过后,皇宫内外当然该忙都忙成一片。 苏钰盘其实还好,桃儿杏儿是最忙的。 因为皇帝要搬家嘛,那各种大小事宜都是怠慢不得的,顾堇那边跟羽林卫也是一堆事情,不过谁也没想到,仅次于他们第二忙的,是摄政王白青青。 啪啪啪! 啪啪啪! “小盘子!小瓶子,你们开门啊!” 略显熟悉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但这次不是出现在太华殿门口,而是郡主府门口。 并且这次很快就开门了。 “白…白大人,你怎么…哎哎!” 桃儿狐疑了一下,因为她今天很例外地穿的女装,桃儿一时间有些新鲜地打量起这位的大美人。 “秦琅人呢?” “白大人你…到底是找谁啊?” 桃儿有些么糊涂了,摄政王敲门的时候嘴上喊的是夫人和女帝,可一开门之后,就急着打听秦琅的下落了。 “哎呀回答本王!” “是…是!那个…姑爷他在议事厅,跟夫人她们…哎哎,白大人你慢点儿啊!咦?” 出了急匆匆的摄政王,桃儿还愕然发现,白青青后面还跟了一串人马,手里全都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杏儿拦住了其中一个询问情况。 “白大人听说秦大人受了伤,这些都是送给他补身子的。” “哦哦…这样啊…” 一方面,桃儿感慨白青青出手是真的阔绰。 另一方面,桃儿也有些腹诽。 就姑爷那驴儿似的身子…还补啊? 啧… 只怕补的是他…遭罪的又是夫人她们咯… …… “秦琅!” 议事厅内,围坐一起的郡主府众人刚刚坐下不久,一声娇唤就划破了本应该肃穆的气氛。 众人侧目看去的时候,一袭青衣香袖已经径直扑到了她们的男人,也就是秦琅怀里。 “秦琅你没事吧!” “噗——!” 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秦琅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待他瞪圆了眼睛认出眼前仙裙飘飘的可人儿居然是白青青之后,整个人也是不禁有些发呆。 “白…白大人…” “秦琅你这些日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不对…是可恶的小盘子把你藏哪儿去了啊,本王都担心死了!太华殿又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我给你带了上好的药食和补品,你乖乖的,本王现在就叫人给你做哈。” 啪! “白青青!” 看不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除了还在睡懒觉未到场的卓北北以外,在座的秦家女眷都看不下去了,而站起来拍桌子的则是女帝苏钰盘。 “你来干什么!” “本王来看望秦琅,关你什么事?” “秦琅好得很,用不着你来看望。” “好得很?呵呵。” 白青青冷笑: “他要是好得很,太华殿怎么塌的?” “太华殿是地动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小盘子瞒得住别人瞒得住本王?禅真寺来人了吧?跟你,跟秦琅都交过手了吧?” “……” 摄政王毕竟还是摄政王,有些事情瞒不过她。 “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我们有要事相商,你没事儿就赶快离开。” “切…” 其实苏钰盘所谓的“离开”是指,你离不离开郡主府无所谓,总之赶紧先从秦琅怀里离开! 而且令所有女子都有些不爽的是,面对白青青现在光天化日坐在怀里的举动,秦琅居然没有排斥! 这什么意思? 难道秦琅连她也…? 白青青倒也不是看不清火色,当下的氛围她的确能感觉出众怒,其它人也就罢了,她堂堂摄政王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这张桌旁坐的有郡主更有皇帝,尤其是小盘子那张脸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了,再考虑到的确刚刚才发生了大事,白青青便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在起身离开前,眨巴着勾人的凤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在秦琅耳边嘀咕了一句: “秦琅,本王今天…穿了粉色鞋子的…” “……” 秦琅喉咙一动,在众女不甚和善的目光下,脸上固然绷紧了一副“柳下惠”的表情,可眼珠子还是在白青青如兰气息喷薄耳边的时候,下意识往下瞄了瞄。 别说,还真是一双秀气的粉色绣鞋,从裙摆下露出一点儿圆润的鞋尖儿来,可可爱爱的。 秦琅也万万没想到,当初被发现穿错粉色鞋子都要红温的白青青,如今却会为了自己主动穿出来… 现在秦琅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总之有一点能从心底里感受的到,那就是她绝对是一个肯为自己做出改变的女子… …… 确认了秦琅无恙,白青青之后也就离开了。 剩下来的一桌子姑娘们先是通过各种眼神啊,小动作啊,狠狠地给了秦琅一通心理上的压迫,惹得秦琅只能各种尬笑,各种大口喝茶,并试图通过给堇儿按摩,给女帝按摩,给苏女侠捏脚等献殷勤的方式来缓和气氛。 后来大伙就认真了,首先讨论的就是秦琅当初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这次禅空闹皇宫,禅真寺算不上造反? 针对这个问题,女帝直接拿出了一张告示。 “这是什么?” “禅真寺的告示,从云州一路贴往大周各地,看时间,早在禅空赶来京城的前一天,就已经发出去了。” “告的什么?” “说是…禅空修佛走火入魔,堕入了魔道,失去了神志,出逃禅真寺,禅真寺昭告天下英雄号召将其诛伏。” “……” 好家伙,秦琅也是瞬间明白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 纯阳无极功 “很明显,禅真寺提早就做好了跟禅空切割的准备,这造反的名头是很难给他们扣上去了,不出所料的话,很快禅真寺还会派一队人马来,但这次不是找事,而是专程赔礼道歉赎罪来的。” 秦琅的这句话说话,座上的人都很同意。 尽管她们都是第一次听到“切割”这个说法,不过都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禅真寺…他们到底为何如此在意天地异象…” 女帝颦眉思忖: “而且不仅禅真寺,无量山也一样,可为何这次异象明明比上次还要声势浩大,牛鼻子们又反而没动静了…说起来当年师尊她就对无量山和禅真寺颇为不屑,莫非师尊了解些什么…亦或者他们对我瑶池有所了解?…” …… 这些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并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议事厅刚换了一盏茶的功夫,听雨轩又忽然来人传信,给女帝报告了西南边境的情况。 …… “开战了?” 秦琅问了声。 “嗯。” 女帝“嗯”了一声,然后久久看着信件没有说话。 其余人都不打扰,默默地等了很久,然后苏钰盘才幽幽道: “果然不是无端挑衅,是有预谋的,此次低调行军前往益州边境,没想到刚到就遭到了袭击,说是西南诸番组成了联军。” “都联盟了?”秦琅皱眉,“那还真是早有预谋啊,战况如何?” “战况…” 女帝点点头,然后又咬着唇儿摇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等苏钰盘一个人沉默发呆了片刻后,秦琅才轻轻拉过她的手儿: “宝宝?” “呃?” 苏钰盘回过神: “哦,那边…啧…因为有人帮忙的缘故,所以联军的突然袭击没有取得太大效果。” “有人帮忙?” “对,一方面是天合宗的人前来,另一方面,据说是有人提前将联军的动静告知给了西南军和天合宗。” 是谁及时报信目前肯定是没有头绪的,秦琅更关心的当然是天合宗,听到说天合宗帮忙,心头不由一紧: “天合宗…那灵越她…会不会有危险?” “你慌什么?一宗之主,援军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亲自下场…再说她还有长老保护,你别瞎担心了。” 苏钰盘看了秦琅一眼,秦琅被看的有些心虚,可没办法,真正在意的女子岂能因为心虚就不在意呢? 所以秦琅又追问道: “灵越我不担心,她多少还有武功傍身,那轩儿呢?” “废话,人家贴身丫鬟跟在宗主身边,轮的到你操闲心?” “嘿…这个…” 想想也是,秦琅讪笑两声: “就算是贴身的丫鬟,该操还得操啊…毕竟都认识嘛。” “呵呵。” 凡是认识的女子他就要操心是吧? 女帝懒得理他,因为看桌旁郡主和顾堇的表情,她不理,有的是人理,所以还是先说正事。 “还有一个消息,不算好消息。” 这个消息才是让女帝摇头的原因。 “尽管有天合宗相助,可西南军还是在交战中遇了折,原因是据说联军那边出了几位高手。” “高手?” 番邦武林能出高手? 再高能高到哪儿去,秦琅不是很能想象出来,可真正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严重性的,是女帝的下一句。 “那些高手所使功法颇为妖异,妖异的原因是因为明显结合了中原武功的特点…这是以往在西南番邦都未见过的事情…” 听到“中原武功”,众人都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听女帝又道: “在一位天合宗长老与其对战中,更是发现其妖异功法,与传说中的《纯阳无极》极为类似。” “纯阳…什么…?” 苏银瓶歪头看向顾堇,顾堇也没听说过这个,转头看秦琅,秦琅皱着眉啃指甲,被郡主大人玉手狠狠一拍: “几岁了?还啃?” “害,我这是在思考…” “都啃完了,思出什么来了?” “还没,我换一只啃。” “啃光了也没用!” 苏银瓶再次拍掉他的手,秦琅厚脸皮地一笑,又去抓她的手: “啃我的没用,得换只香的啃。” “去!” 说正事呢还没个正型,苏银瓶不理他了,但总之连秦琅也没听过中原有什么叫“纯阳无极”的功法。 女帝苏钰盘对此表示理解: “你们没听过很正常,因为这《纯阳无极功》,乃是无量山的不世绝学之一。” “无量山?” 几人心念一转,瞬间意识到一些可能,最终由秦琅第一个说出来: “无量山勾结了西南番邦?嘶…或者说这次番邦犯境,本身就是无量山在背后捣鬼?” “……” 女帝不置可否,但很显然她心里也是有这个猜测,并且可能性极大。 可就跟这次禅空事件一样,光凭目前这些线索,根本没法把无量山怎么样。 “一个无量山,一个禅真寺…口口声声与世无争,可谁知道它们到底藏了多少目的和心思…” 事到如今,苏钰盘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起来。 因为她忽然发现,大周,至少她所治理下的这个大周,可能并非表面上的一片太平,地下涌动的暗流可能不局限于外部敌人,内部更有想象不到的隐患。 而这所谓内部的隐患,还并非是摄政王那样的朝堂内斗争,以至于现在发现无量山竟和番邦有勾结之后,苏钰盘依旧无法琢磨其目的和立场。 无量山,禅真寺… 江湖顶尖宗门的三宗里有两个都有着令人不安的问题,想想实在可怕。 而由此,三宗里有一家跟朝廷在生意场上竞争的天合宗,倒反而是幸运了。 至少这一宗的创始人跟女帝同出一脉,本就是以师姐妹相称,现在更因为某个男人的关系,更亲一层… …… “宝宝。” 秦琅也在思考: “你觉得,若是无量山真与番邦勾结的话,得有多久了?” “不知道,但应该是发生在双方上次停战以后。” 先帝时平定了西南诸国,战况上可谓一路横扫,在那个时候可没有出现什么“番邦高手”。 “也就是说,勾结之事发生在不久之前,甚至有可能就发生在最近一两个月?若是这样…” 这次秦琅没有啃手指头,反而得出了一些让众人心头一亮的推测: “那无量山跟外敌勾结…莫非并不是什么单独的目的,而是跟这次日月同辉的天地异象有所关联?” 往这个方向想的话,女帝的思绪也稍微简练一些了。 “可这次不是说无量山对异象未作反应吗?” 郡主大人提出疑问: “来找事的是禅真寺,勾结外敌的是无量山,这…扯不到一起啊?” “不,这才更容易扯到一起。” 顾堇缓缓抿着唇儿接过话: “如果把禅真寺和无量山看做同一个,或者说同一类势力的话,就…” “对。” 秦琅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把无量山禅真寺看做同一个势力的话,对异象的反应,勾结外敌,隐世的组织结构,隐秘的行径这等等特征和现象,就一下显得明晰起来。 三宗里面,从来也只有天合宗是格格不入的。 其它两宗,一个道一个佛,确实有太多类似之处。 众人越往这个方向想,就越觉得两宗很像是“姊妹宗”或者“兄弟宗”的关系,总之不管如何,他们背后貌似都有类似的甚至相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里通外国…这事儿非同小可,却还偏不能一下子解决…当务之急是西南战事,那些诡异的番邦高手可是能与天合宗长老交手而不落下风的,如此一来恐怕…” 女帝此话一出,其实众人都想到了什么,只不过都没开口,亦或者不知如何开口。 “哈——唔~” 有道是想啥来啥。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女孩儿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进了议事厅: “本座睡饱了~”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此去西南 “本座睡饱了~” 到场的卓北北没有穿日常的衣服。 她身上是一套黑色的皮料布料交织的紧身裙,外面笼着黑纱,双腿裹着一双黑色的踩脚长袜,白净不染尘的小脚丫上点缀着绛紫色的丹寇,泛着紫水晶一样的光泽。 这样的装扮,秦琅以前见过。 那是以前刚被南宫琢掳走之后秦琅见到的。 只不过这回的版本是小一号的。 秦琅印象里,这样的着装对卓北北来说是一种较为正式的打扮。 而眼下她也的确一副很正式的表情,右手掌拍着左拳,很摩拳擦掌的样子: “咱们走吧~” “走?” 在场人都是懵的: “去哪?” “禅真寺啊。” 卓北北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然后看到大伙奇异的眼神之后,难以置信地眨了眨人畜无害的大眼睛: “看本座干嘛?禅真寺欺负秦琅,我们不去把它端了吗?” “……” 秦琅眼皮有些抽抽,卓北北则是小腰一掐,对苏银瓶等人“冷漠”的反应表示愤愤不平: “喂喂喂,你们怎么回事?自己的男人受欺负了就这么无动于衷嘛!” “……” “尤其是你,小师妹,秦琅不光是你男人,还是你小师弟吧?” “……” “瑶池的小师弟被秃驴欺负上门了,我们当师姐的不去踏平秃驴山门,瑶池的脸面何在?对得起师尊嘛?” “行了,梦话就到此为止。” 秦琅扶额,提溜着卓北北的后衣颈把她搂进怀里,不敢让她擅自行动: “什么你就要端禅真寺?你对禅真寺很了解吗?” “了解啊,就是一帮臭和尚的老窝呗,整天装腔作势阿弥陀佛的,哼…修佛…” 卓北北唇儿一撇一撇地嘀咕: “表面人模狗样,谁知道背后修的什么佛,怕不是一堆妖僧妖尼在修欢喜禅…切!真是不知羞耻!” “你个天合宗的妖女说谁不知羞耻呢…” “秦琅你放心,本座和你小师姐不会看着本门小师弟就这样被人欺负的,钰盘,我们走!” “走个屁!都说了,你对禅真寺的底蕴知道多少?那个【咫尺天涯】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你有知道他们那还有多少个【咫尺天涯】,又有多少个跟禅空一样,可以一分两身的,甚至更加妖邪的和尚?” 秦琅严肃地看着她: “这些东西,你都知道吗?” 卓北北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不知道。” “你都想过吗?” “没有。” 卓北北继续老老实实地摇头,然后小脚儿往前一迈,顺便朝苏钰盘招招手: “小师妹,走吧~” “走你个头!” 合着全白说了是吧? 秦琅没好气地扭过头,向女帝求助: “宝…圣上,你也说说她啊。” “嗯。” 女帝走过来,看向卓北北的美眸里透着一份坚毅: “走吧,去端了禅真寺。” “???” 很显然,由于以前在苏钰盘心底深处留下的某个芥蒂,现在又被卓北北触发了,女帝的脑子也暂时停止了多余的思考,只集中在了为小师弟,为自己的男人报仇上面。 没办法,秦琅只好先打卓北北的屁股,再格外严肃地呼吁女帝也清醒一点,这下所有人才重新安坐在议事厅继续商议。 “你这么想动手,禅真寺去不得,倒是另有地方可以让你去。” “哪里呀?” “西南边境。” “去那儿…跟谁动手啊?” “番邦联军,现在西南战况有些焦灼…” …… 如此这般,秦琅便把番邦高手的情况给卓北北说了一遍,询问卓北北的意思。 其实秦琅这番话,也是刚才众人心中第一时间所想,只不过如今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让姐妹上前线这种事,没有人会主动说出来,都觉得怪怪的。 但有一说一,大家之所以会第一时间想到,也是因为卓北北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她本来就是天合宗的人,又熟悉西南,更主要的是她的战斗力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像以前她作为三宗大佬之一,神出鬼没无拘无束,想找她帮忙都找不到,那也就罢了,可现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卓北北能作为一个强有力的“战争机器”出面,当然是好的。 “唔…” 卓北北考虑了一下,没考虑多久就果断点头: “本座可以去。” “师姐…” 女帝有些动容,卓北北一伸小手表示不必: “收拾些闲杂野人,对本座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对小师妹…唔…应该说对大周天下,还是挺重要的,本座去去也行。” “也不止为这个吧。” 秦琅闻言插嘴: “北北,灵越她…” “哎呀知道,还用你说。” 卓北北白了秦琅一眼: “灵越就是本座的女儿,我对她的关心还能不如你一个外人不成?去了益州,本座自会好好看照她,可是…” “可是什么?” “啧…” 卓北北有些心烦地扯了扯两只马尾辫儿,撅了撅嘴: “去的快,回的就慢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卓北北可以御空,但是去的时候御空,回来指定是不行。 除非休息一两个月左右。 一两个月的时间,以卓北北的脚力,其实走也就走回来了。 而要是前线战事耽搁的时间不止一两个月的话,那卓北北也只能更晚一点儿回来了。 “哼哼~本座会争取一天之内搞定那些人,然后第二天就启程回来~” “那最好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中秋北狩的时候,原计划卓北北也一起去,现在就去不成了。 好在秦琅现在身怀三心法,武功有了巨大进步,起码是个宗师入门了,有这样的他随行,少一个卓北北的话秦琅还不至于有多担心。 …… 事不宜迟,当天决定的事情,卓北北当天就动身了。 因为是御空前去,所以走的时候卓北北盘缠什么的都没带,除了带上几串糖葫芦路上吃。 “秦琅秦琅,本座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想我啊?” “会。” “哦,那你要使劲儿想,太远了,我怕感觉不到。” “嗯,去了之后要小心。” …… 卓北北一走,郡主府都感觉要冷清一截儿,奈何事关重大,也只能先这样。 另一方面,太华殿的以及清舒院的重建进行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件怪事。 “清舒院的阵法没了?” “对。” “是我跟禅空交手的时候弄坏的吧?” “不知道,可能与你跟禅空的大战无关也说不定,但这并不是重点。” 最近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女帝不解道: “清舒院地上地下的阵法虽然都没了,但那股安神宁心的奇特力量依旧在,难道一直以来都并不是阵法在起作用吗…” 不是阵法…那能是什么? 女帝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秦琅就更不知道了,总不能是帝陵里面的先帝在天之灵吧?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肝 中秋要到了。 跟之前端午时一样,街上充满了各种节日气氛,听雨轩和凝香馆甚至也推出了应季活动。 比如听雨轩举行了暖秋诗会,其实就是卖月饼,但是是听雨轩特制的月饼,除了普通的声称是听雨轩女子们“亲手做”的以外,真正卖得出天价的是各种定制款。 这里面就比较复杂,且比较让一般人不容易接受了。 像是什么“指定某某姑娘咬了一口的月饼”啊,还有“用某某姑娘洗澡水和面的月饼”啊,总之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而这些产品的思路,毫无疑问也都是脱胎于【尝乐公】发明的【美人香】理念。 至于听雨轩到底有没有百分百按照这些奇葩客户的要求去定制… 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高端客户们收到的东西,的确是价格不菲的,听雨轩也声称是按他们要求做的就够了。 按照秦琅的说法,有钱人嘛,买的就是那份【情绪价值】。 …… “呵,变态就是变态,什么这价值那价值的…秦爱卿,朕问你,你是不是也想要这种情绪价值?” “臣不敢!” 秦琅当时就表态: “臣就算要,也只要圣上提供的情绪价值!” “呸!” 苏钰盘俏脸儿微红,什么洗澡水之类,谁要给他提供那种东西? 不过女帝有些羞赧却也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联想到平时自己其实也没少给他提供其它变态的所谓“情绪价值”。 尤其是太华殿重建,自己跟姐姐同住在郡主府的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虽然三师姐卓北北离开了,可她留下的“神奇糖葫芦”,以及被她耳濡目染的姐姐苏银瓶,在很多个晚上都好好地给女帝“上了一课”,开发出了诸如“郡主联结”等种种银乱至极的,一次又一次地让苏钰盘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个一国之君。 当然,怀疑归怀疑,越来越上瘾也是真的。 唯一让女帝还不至于沉沦的原因,也就是最近需要考虑的那些家国大事,否则苏钰盘估计自己又得像双修那段时间一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 无独有偶,再比如凝香馆,也搞了个“嫦娥会”。 其实就是选花魁,从各地到京城,通过层层筛选的方式,最终选出各店各地各州的花魁,以及一个天下第一总花魁。 而跟过去的青楼花魁不一样,这一次,凝香馆主张的是让客人来参与“打榜”。 比如喜欢哪个女子,支持哪个女子成为花魁,就可以去购买哪个女子专属的【信物】,一般是玉佩香囊之类的东西,但是上面印刻了参赛女子的姓氏啊,独爱的颜色啊,喜欢的东西啊或者其他象征。 一般来说,每一个【信物】就代表一张票数,有些高价值的【信物】可以代表更多的票数。 美其名曰“顾客就是玉帝”“客人说好才是真的好”“客人选出来更公平”,实际上从平民到权贵,那些为了给心仪女子打榜的人已经让凝香馆赚的盆满钵满。 一时间,这种新颖的选花魁模式也是引来了一波巨大的热潮,甚至冲淡了坊间最近都在流传的西南战事和日月同辉异象的事情。 而凝香馆在大赚特赚的时候,居然还秘密给秦琅送来了一笔钱,一张足有几万两的金票。 …… “这是…?” “姑爷,这是景州凝香馆的温馆主送来的。” “温雪…” 秦琅喃喃抬头望天,悠悠白云间,看到的又是一幕幕往昔的回忆。 “替我回个信谢谢她吧。” “哦哦,那这些东西…?” 秦琅从中取了一锭银两,揣入怀里: “心意,我这就算收下了,其它的还回去吧。” “啊…这好吗?” “挺好的。” 秦琅摆摆手转身: “去吧,我还忙着看信呢。” “呃?信…姑爷,温馆主的信在我这儿啊,你不是看过了吗?” “哦,不是她的信。” …… 秦琅要看的,是回信。 是来自天山沐师姐和南灵越的回信。 “她还…真做到了啊…” 想当时,秦琅对某摄政王说的所谓“帮我送信就让你追我”这话,其实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没想到白青青真地当成一回事来做,回去就找了天下最快的几匹神驹去送信,执行力简直高的可怕。 要知道,往天合宗和天山送信,可不像温雪从景州到京城这段距离这么方便。 益州自古就有“益道难”的说法,偌大的整个西南益州路途十分艰难险阻,群山丘壑众多,再快的马也不是飞马,有些地方甚至要把马送上小船,渡河过去之后才有旱路走。 天山更不用说,青州本就是大周最为辽阔的一个州,天山更是位于其极西尽头,是横跨大周的螭江源头,秦琅都能想象到送信人到那个地方之后,孤苦伶仃矗立在苍茫的天山脚下,那种多少有些人在异域的慌乱与茫然,讲道理对普通人也是极大的考验。 当然,送信人肯定是上不去天山的,按照秦琅的嘱咐,她只需要把信放在天山脚下一处石头垒起的神龛里即可,那地方有很明显的一大片白色花田,神龛就在正中心,到了地方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并且很多牧民也熟悉。 这次本来秦琅也没指望沐师姐能回信,毕竟自从上次回去之后她就在继续闭关,在闭关途中动用通灵术本来就对身体有额外的损伤,现在重新闭关自然是更加要避免外界打扰。 然而纵然如此,秦琅的信到后的第二天,神龛内还是出现了一封…哦不…是一叠回信。 …… 【心肝琅儿,见信如唔…】 “……” 讲道理,就算是习惯了沐师姐十几年的秦琅,看到信里这开头也是眉头抽了几抽。 神特么心肝儿… 有师姐这样叫师弟的吗? 更何况沐玄离对秦琅而言还不只是师姐那么纯粹,更有养育之恩…咦? 如果论养育之恩的话,好像这“心肝”的称呼也没毛病。 这天下的娘亲可不就是都把儿子当心肝的吗?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两支 沐玄离给秦琅的回信里,其实无非也就是诉衷肠,说念想。 顺便骂骂卓北北,问问苏钰盘等人是否安好。 再打听下秦琅每晚上要跟她们玩多少次,等等一些杂七杂八的。 诚然,像最后那种问题秦琅肯定是不会回答的,首先是没必要再专程回信,那就没完没了了,其次是就算以后见了面秦琅也不可能回答她那些无聊的问题。 而这样类似的问题之多,也就是沐玄离这封信写满了整整一叠纸的主要原因。 相比之下,南灵越的回信就简洁许多了。 当然了,回信是在西南战事爆发前写的,所以信中没有提及战事,简简单单的三页,按理说应该充满了女儿家的悠闲的欢喜忧愁,但实际上,看到南灵越的信的时候,秦琅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一页,重复地写了【我想你】三个字,满满一整篇。 第二页,重复地写了【喜欢你】三个字,满满一整篇。 只不过,第一页的娟秀小字在第二页变得逐渐…凌乱,逐渐狂野,字体都连带着从端庄的小楷逐渐变成了行草。 到了第三页,就直接是用狂草写的满满一整篇【秦琅】两个字。 “……” 秦琅有点儿难以想象南灵越当时写回信的状态,只能说小妖女不愧是小妖女,妖起来偶尔甚至会发癫。 “傻笑什么呢…” “?!” 看信看的正起劲,身后传来幽幽一道轻声,秦琅转头,是苏银瓶一身单薄素衣地站在身后。 “诶哟喂!” 秦琅一拍大腿,立刻一脸忧心忡忡地迎上去,拉起郡主大人的玉手就心疼地摸啊摸: “这都入秋多久了,今天这么冷,怎么宝宝你还穿这么少啊?” “谁是你宝宝?” 苏银瓶嘀咕了下,然后蓦地微微眯起狐疑的眸儿: “姓秦的…” “?” 秦琅心头咯噔一下,两人在一起至今也有这么久了,双方也一起养成了很多心有灵犀的东西。 比如现在苏银瓶,以及受到苏银瓶耳濡目染的堇姑娘,但凡是“姓秦的”开头,那多半接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是需要警惕的事儿。 于是秦琅一下就不敢嘻嘻哈哈,第一时间很乖巧地看着苏银瓶: “怎么了宝宝?” “……” 苏银瓶直勾勾看着男朋友: “你该不会是…把我错当成我妹妹了,所以顺口就喊什么宝宝的吧…” “怎么可能!” 秦琅坚决否认,跟双生子交往的第一原则,就是绝对不能把两个人搞混。 “宝宝你看,你的打扮,还有你的气质,我怎么可能分不清呢?” “呵,那就是虽然眼睛看着一个,心头却一直在想另一个呗…” “绝对没有!” “那你突然叫我宝宝干嘛?” “这个是…呃…是我仔细想过了。” 秦琅义正言辞: “我感觉【宝宝】这个词吧,其实也不必成为某人的专属,一个显得亲密的称呼而已嘛,对秦某而言,银瓶你和钰盘还有堇儿北北她们,都是最亲密的人,也就是说,其实…” “其实我们都是你的宝宝是吧?” 苏银瓶似笑非笑地望着秦琅。 “呃…是…是这个道理…” “渣男。” “咳…” “……” 看他有些尴尬,苏女侠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不纠结这个了。 “哼…” 她淡淡轻哼,瞥了秦琅一眼,再瞥他一眼。 第一眼瞥他那夸张做作的猪头德行,第二眼瞥他在自己手背上滑来滑去的大猪蹄子。 …… 其实苏银瓶也蛮好奇的,不是很懂为什么秦琅总是喜欢在自己还有其它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要是晚上啊,或者说本来就要干那事儿的时候啊,摸一摸是很正常的。 可时间一久苏银瓶就发现,除了这些时候,秦琅依旧动不动就爱摸她们… 当然了,都是他的女人了,苏银瓶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 然而,这个问题也只是在苏银瓶脑海里冒了一下,因为紧接着她就意识到,其实在被他平时这样动手动脚的时候,自己也挺…唔…怎么说呢… 就是…挺受用的吧… 这种受用自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就和秦琅前面说的【宝宝】的称呼一样,其实是有助于相爱的人之间不断增进那种亲密的感觉的。 只不过,为了不让大猪蹄子得寸进尺得意忘形,苏银瓶每次都还是要敲打他一下的。 …… “你干嘛…” “天冷。” “天冷你摸我手干嘛…” “这不看你穿的少,给你暖暖呗。” “哦,身上穿的少,你暖手?” “?” 秦琅一愣,顿时来劲了: “收到!” 苏银瓶也一愣: “你收到什么了?” “郡主大人要秦某给她暖身子,秦某自然在所不辞,来,宝宝咱们进屋…” “呸!”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几个女子的身心越来越熟的原因,秦琅总感觉她们貌似越来越爱啐人了,而每次啐他时透出的那股子妩媚劲儿,秦琅也越来越爱。 秦琅要的就是这样,凡是自己动手动脚之前,对方都多少欲拒还迎一下才有意思,要是什么都逆来顺受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我穿的薄是因为刚才在练刀,没看见我满头的汗嘛…” 苏银瓶提了提手上的刀,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来,然后将秦琅给自己拭汗的手轻轻按下,杏眸柔了柔: “秦琅,这几天你还好吧?” “我?” 秦琅点点头: “很好啊。” “好什么好。” 苏银瓶嗔了她一眼: “你都多少天没有来练刀了?” “这个啊…” 秦琅眼中流露歉意: “对不起银瓶,不是我不想陪你,只不过这几天确实早上起不来。” “……” 起不来,那不就是问题所在吗? 还说很好… 苏银瓶抿了抿红润的唇儿,柔声道: “自从三师姐离开之后,你晚上都睡的不是很好吧?” “诶…” 秦琅怔了一下,旋即心头也是一暖。 没想到郡主大人能看穿自己。 其实秦琅自己也迟钝了,不仅是郡主,其它女子也一样。 他早该注意到,这段时间,姑娘们都没在晚上去打扰他,其实就从侧面反映了她们细腻心思。 “其实也算不上睡不好吧,只是这次北北离开…唉,虽然她的战力当今世上恐怕都找不出敌手,理论上对她我应该放一百个心,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去身入战场的,我…” “我明白的。” 苏银瓶往秦琅怀里靠了靠,昂着漂亮的俏脸儿认真道: “大家都是姐妹,这种事情,我们其实又何尝不担心,只是她天天最黏你,你当然比我们更不容易放下,只是这种事…外人的确也劝不了,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可是秦琅,我是你的女人,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劝劝你,不要想太多,三师姐她可不是一般的老江湖,西南番邦这次再怎么闹腾,定然也是不及她一根手指头的。” “嗯,银瓶,谢谢你。” …… 面对这样善解人意的苏女侠,秦琅也是有一种“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的欣慰油然而生。 而对于苏银瓶“能做的事情有限”这句话,秦琅其实还没有理解到位。 直到当天晚上。 …… “银…银瓶?你这…这是…?” “哎呀你别说话!反…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我又没有三师姐那么年轻小巧…双马尾根本不适合我…三师姐的小裙子也绷的很…” “……” 是夜,当秦琅看见扮演成卓北北的涨红了脸的郡主大人出现在自己床上时,秦琅只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想说,直接双手伸出去就将其搂住,然后就是火一样炙热的吻。 “等…等下…” 直至郡主大人被吻的眸儿水濛濛,身子软乎乎暖融融了,秦琅要开始,她才终于又强忍羞赧,又在秦琅耳边及小声地哼哼了一句: “你先把…糖葫芦取出来…” “?” “两支…” “???”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北上万魂林 “姑爷姑爷~”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翌日,秦琅刚从卧房里出来,桃儿就又屁颠儿屁颠儿地例行呼唤他了。 “姑爷,姑…唔…” “?” 看到桃儿欲言又止地一滞,秦琅也一愣: “怎么了?。” “诶…?啊!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就说事儿啊。” “哦哦,我说我说…” …… 其实桃儿之所以发了下呆,只是看到姑爷出来的时候又是扶着腰,不禁有些心疼。 遥想当初刚开始的时候,桃儿心疼的还是夫人们,总担心柔柔弱弱的夫人们身子遭罪。 但渐渐的桃儿就发现,别看每晚上夫人们“哀嚎”连连,似乎被折腾的多惨的样子,第二天起来一看却都是分外的精神奕奕,连脸蛋儿都要格外红润几分,甚至连说话啊动作啊,都会比昨晚之前看上去要温媚柔和一大截。 而姑爷就相反了。 一开始是姑爷每天早上起来神采奕奕,后来就普普通通,再后来比如今天,就是扶着腰打着哈欠了。 于是乎,现在的桃儿才终于真切地理解了《朱颜》里的那句名言,相信了“没有耕坏的夫人们,只有累死的姑爷”,因此刚才看到姑爷就既心疼又担忧。 心疼自然不说。 至于担忧… 唔… “要是夫人们要是不知节制,以后把姑爷用坏了,那等自己陪嫁过去的时候,想用姑爷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好用了该怎么办啊…” 作为一个眼光长远的优秀贴身丫头,桃儿有这样的担忧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这里,桃儿也是心中一叹,几乎是第一次为自己的丫鬟身份感到了一丝忧伤。 果然就算是丫鬟头头,也还是比不上主子啊,眼看以后可以嫁个好姑爷,却也只能吃剩下的… …… “不是,桃儿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 不好,心思刚飞回来就又飞走了,桃儿脸蛋儿一热,赶紧道: “姑爷,是白大人,白大人她又来了。” “…这回又是什么?” “是几件新衣服,说是用了最新一期《霓裳》上【绫罗经】排第一的料子,找的也是京城最好的师傅剪裁缝制的,有钱都买不到呢。” “哦…还有呢…” “还有小丫鬟。” 桃儿忿忿地鼓了鼓腮帮子,挺了挺微鼓的胸脯,说话都咬牙切齿了: “送了两个过来!可水灵了!” …… 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丫鬟… 郡主府很缺丫鬟吗! 姑爷缺丫鬟吗! 白青青在桃儿心里的印象一下就暗淡了不少。 …… “衣服收下,丫鬟派人送回去吧。” “是。” “哦等等,小丫鬟们被送过来可能是惶惶然的,要安抚,也可能她们自己就想要留下,不管怎样都随她们的意,不可强求。” “嗯嗯。” 看看姑爷多好啊,对丫鬟都这么温柔~ 唉,真希望夫人早点儿嫁啊… 桃儿一边又开始患得患失,一边跑去安排事情了,等走远后,原地才传来一声悠悠的长叹。 “呼——…” 抬头望着天,秦琅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摄政王那张漂亮的脸儿和闪动着坚毅神采的凤眸。 “她来真的啊…” 这句话,秦琅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腹诽过了,但每当看到白青青的那股子拼劲儿和行动力,依旧是忍不住。 只不过变化在于,一开始的秦琅嘀咕这句话的时候是皱眉的。 后来,是若有所思。 再后来,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到现在,秦琅每每在慷慨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只会冒出一种复杂但很舒服的情绪,甚至会有一点儿…莫名的悸动。 当然,秦琅并不是被摄政王每天的各种礼物砸成这样的。 自从沐玄离和南灵越的回信到了京城以后,白青青就果断地按照秦琅的承诺,开始了对秦琅的追求。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都要送的各种“小礼物”,以及偷偷摸摸来郡主府见秦琅。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现在苏钰盘也住在郡主府。 因此跟以前不一样,如今很多时候,白青青来郡主府都要受到阻碍。 …… “小盘子你差不多得了啊。” “这话该朕来说!” “我就是见见秦都尉!跟他说两句话!跟他聊聊朝政!身为摄政王,本王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 “呵呵!聊朝政?什么朝政需要贴着他耳朵说?需要抓他胳膊说?你倒是给朕也说说!说不出来就别想进来!” …… 这样的对话,基本两三天就会发生一次,然后接着就是两个人噼里啪啦一阵点到为止的对拼,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白青青往往都是毫无悬念地输掉。 因此白青青只能各种另寻他法,譬如假扮下人,翻墙,夜袭等等。 很难想象一个武功高强的堂堂摄政王,能为了见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 所以就连苏钰盘后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就是说,如果白青青太明目张胆,或者正巧被苏钰盘撞上,那女帝就肯定不能放她进来骚扰自己的面首,而要是白青青确实努力在偷偷摸摸了,有时候即便以苏钰盘的能力察觉到了什么,她也就装不知道算了。 当然,代价就是,当天晚上,秦小琅会比平时更加狠狠地受罪。 “还在想她呢…” “嗯…” “想多久了?” “想…嗯?” 下意识回答了两句话后,秦琅蓦地回头,看到了双手抱腹静立在那,不怒自威的女帝陛下。 “嘿,宝宝。” 秦琅立刻笑嘻嘻凑过去: “怎么感觉你们最近都喜欢突然出现在人后面啊,还挺渗人的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苏钰盘淡淡望着他: “你做亏心事了?” “当然没有!” “那你刚才在想谁?” “想…” “呵呵,朕都没说‘她’是谁,你就在‘嗯’了,秦爱卿还真是个痴情人呢。” “不是,宝宝你误会了。” 秦琅不得不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给苏钰盘“一辈子不骗你”的许诺,解释道: “其实我刚才是在想堇儿。” 苏钰盘狐疑: “是吗?” “是啊。” 秦琅在电光火石间就想过了,要是直接回答“宝宝我在想你”,那太假了,女帝自然不会信。 而回答顾堇的话,其实女帝大概率也不会信,但面上终归也不会有什么说法了。 果然,苏钰盘盯着秦琅哼了哼,然后就直说来意: “万事俱备,北狩明日就启程了。” “……” 这是迟早的事,秦琅也心里有数。 所以在听到这话之后,先是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关于万魂林的情报,接着脑海里还残存的白青青的模样就逐渐缩小缩小…等缩到旁边之后,就新冒出来一张只露出口鼻的银色面具。 “红绫…”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打龙鞭 像是看出秦琅的心思,苏钰盘又补了一句: “你之前托朕寄出去镇北王府的信,若是有回应,我们北上到了万魂林差不多也就能收到了。” …… 苏钰盘说的信,是秦琅写给祝红绫的信。 沐玄离,南灵越,祝红绫。 本来在白青青答应自己帮忙送信之后,秦琅就想三封信一起写出去的,可是北境又不比西境,莽州的镇北王府也不比京城的将军府,在今年这紧张关头,纵然是以摄政王的名义也不容易把信送进去。 于是,在之前双修的时候,秦琅就拿这事儿问了苏钰盘。 既然是女帝出马,那这信肯定也就送成功了。 …… “宝宝,真是麻烦你了哈。” “?” 苏钰盘皱眉: “你怎么回事?跟朕说这一套作甚?” “呃…” 秦琅有些尴尬,真不是他还跟自家女人生分,非要假客套,只是想到这信毕竟也是算送给…红颜知己的,所以… “对了,有个事儿朕还没问你呢…” “什么事宝宝你说。” “之前你要给二师姐她们送信,为什么找白青青,不找朕。” “宝宝,那会儿我不是考虑到你日理万机,忙的很嘛,而且我当时也就顺口一说,谁知道青…” “……” “咳…谁知道白青青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那怎么到了给北边送信,你就找朕了?” “这是因为…” “呵。” 苏钰盘冷笑: “因为白青青做不到了,所以你才想到朕了,朕倒成了秦爱卿的备选品了。” 秦琅直摇头: “不敢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 “害!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我就不是那个意思,宝宝你想多了。” 秦琅撇撇手,有些乱。 苏钰盘一瞧他居然还不耐烦,声音也清冷高亢了几分: “秦琅!你是不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啧,不是宝宝,我哪有啊…” “你就有!” “那你说有就有吧?你是皇帝,我是臣子,你说了算。” “你!你…” 女帝闻言唇儿紧紧一抿,眸儿闪啊闪的,居然久违地闪起一抹湿润润的水汽来: “你凶朕!” “???” 秦琅哭笑不得: “我的个圣上诶,臣怎么就凶你了?” “你对朕不耐烦了!嫌朕话多了!你…你…” 总之就跟《朱颜》里说的一样,秦琅也终于到了“男人的倦怠期”! 苏钰盘也知道迟早秦琅有这一天…可她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好!即日起,朕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 秦琅扶额,看了她一眼: “不跟我说话了?” “对!” “你看你这不又说了。” “?!” 苏钰盘龙颜嗔怒,直接拂袖而去了,惹得秦琅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莫名其妙发展到这一步的。 不过怎么说呢… 不论什么样的女人,有时候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总归是要无理取闹地作一下才行,这其实也是一种发泄累积的负面情绪的手段,毕竟没有哪个人是平时一点儿负面情绪都累积不下来的。 因此秦琅对女帝是理解且宽容的。 但理解和宽容,不代表秦琅就要这样放着她不管。 其实苏钰盘也正纳闷秦琅怎么没管她呢?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马上叫住自己,然后像哄小女孩儿那样跟她说些作为皇帝平时根本听不到的,很肉麻的那种话才对吗… 呵,莫不是他只是在床上才会这样? 正想着呢,还别说,秦琅还真叫住了女帝。 “苏钰盘!” “?” 苏钰盘莲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颦眉回头: “大胆秦琅!你敢直呼朕…诶诶——!?” 然而,话还没说完,大步流星走过来的秦琅却也并没有像苏钰盘以为的那样,温温柔柔地哄自己,而是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带着她略有些粗暴地往前走。 “你…你干嘛!” “干。” “???” “陛下无理取闹,微臣不能惯坏了陛下,该收拾就要收拾。” “收…收…诶?” 苏钰盘睁着美眸,跟着秦琅跌跌撞撞往前走着,脑瓜有些懵懵的。 他要…收拾朕? 朕刚刚不是龙颜不悦了吗?他不是该哄朕吗?怎么跟预料中的不一样? “你…秦琅你这乱臣贼子…” “我本来就是乱臣贼子。” 这不废话吗? 有哪个忠臣每天晚上把皇上摆成各种羞耻形状,还把她姐姐也扯进来一起来玩糖葫芦的? 若不是乱臣贼子,秦琅还不爱做官呢。 “不是…你光天化日的…这是要带朕去哪儿啊?” “都说要去收拾陛下了。” “怎…怎么收拾?” “臣身上有一宝,可下打臣子,上打昏君,谓之【打龙鞭】,正是专门用来收拾陛下的。” “……” 苏钰盘就不说话了。 “打龙鞭”她还不熟吗?自端午之夜以来,她都被打过多少次了?身上身下,里里外外几乎都打被遍了,只不过就是…就是打起来不但不怎么疼,还挺… “走快点!” “朕…朕不去!” 苏钰盘一抬下巴,作势不服: “朕今天怎么就无理取闹了?你惹怒龙颜还有理了是吧,朕…呀~!你…你放朕下来!” 突然的横抱让苏钰盘蓦地一慌,丰软的身子在了男人结实的胸怀里忍不住跟小鸟儿一样缩了缩,还想嘴硬两句,抬眼却看见秦琅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 于是苏钰盘唇儿微微一撅,就不再挣扎了。 而且也不知怎么的,面对“奸臣”如此乱来的行径,女帝此时心中竟并无多少委屈,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新鲜感和…期待感… 同时由于是大白天,作为一个皇帝被一个男人抱着走来走去,苏钰盘也是不禁心儿狂跳,脸色渐暖,心里只默默祈祷着别被外人看到这一幕就好。 结果,当终于到了卧房,苏钰盘一颗心都逐渐安宁下来的时候,依旧杀出了一只匆匆忙忙路过的小丫鬟。 “姑爷~姑…呃?嗯?桃儿参…参见陛下!” “……” 此时也就是被横抱着,否则苏钰盘的脚趾头肯定能把绣鞋抠破,而即便如此,她那两只扬在空中的脚儿还是忍不住往裙摆里一缩,整张脸更是难为情地转过去紧紧埋在秦琅胸膛上。 这场面,虽然把女帝和桃儿都给弄的窘迫不已,但可把秦琅给整乐了。 “陛下,桃儿还躬着呢。” “……” 苏钰盘身子一颤,这可恶的贼子! “平…平身…” “谢…谢陛下…” 极为微弱的声音钻进桃儿红红的耳朵,桃儿眨巴着眼睛也不敢乱看,当即起身后就匆匆忙忙逃开了。 她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大白天的居然撞见姑爷和圣上在…在玩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且自己好像还…当了他们奇怪玩法的一环… ------------ 第三百五十章 共乘 踏哒踏哒… 踏哒踏哒… 京城整个北面,街道都被源源不断的兵马肃清了,原因百姓们都很清楚,无非是每年的皇帝北狩开始了。 秦琅是第一次跟着女帝去北狩,本来以为阵仗会多么不得了,结果发现… 嗯,的确还是挺了不得的。 或者说,秦琅是既没被震撼到,又被震撼到了。 因为在秦琅的预想中,北狩应该跟打仗出征一样,千军万马直指北境那样恢弘大气,可在临行前秦琅才得知,北狩总共只带了两千羽林卫,算上群臣和下人拢共还不到三千人。 …… “才三千啊…” “废话,不然你觉得要多少?” 秦琅想了想: “起码一两万吧。” “……” 当时趴在床上的苏钰盘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子,抬起玉手,拍了一下这笨男人的笨东西: “出去打个猎,搞那么大排场做什么?” “这还大啊,宝宝你是皇帝嘛…” “把人都调走了,京城怎么办?皇宫怎么办?何况是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个禅空,下回要是再来个什么刚好不没人在呢?” “说的也是哈…” …… 而之所以说秦琅依旧被震撼到了,是因为当他在来凤台上,真正地看到自以为的“区区两千人”列阵之后,才发现对普通人而言,两千人,尤其是两千个佩刀黑衣女子英姿飒爽地站在面前的时候,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心潮澎湃,丝毫不输给秦琅心中想象的那种几万人出征的阵仗。 当然,秦琅也不算普通人。 所以震撼归震撼,习惯之后也就平静了。 冲击力是有,可有限。 毕竟跟女帝双修时,经历过与无尽金海的搏斗,那个场面的冲击力要远胜百倍千倍,比沐玄离师姐出手导致的“扬州仙灾”都要更令人惊叹一些。 …… “而且要论排场,其实朕的排场也够大了,朕的叔叔…也就是先皇北狩的时候,一般都只带几十个人。” “几…几十个?” 秦琅有些震惊,不是说万魂林无比凶险吗? 哪怕不像今年这样,平时也挺凶险啊,宗师以上的大能进入里面还会被压制功力,先皇那么勇吗? 不过转念一想,万魂林本身也是先皇时代的两国大战,加上可能的某些固有因素才形成留下来的,那会儿的情况具体如何还真不得而知。 可饶是如此… “皇帝北狩带几十个人…也太…” 秦琅不知怎么评,该说“太寒酸”,亦或是…“太自信”? 不知为何,秦琅心中其实是更加倾向后者的。 在想象当年先帝北狩的场景的时候,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先皇大周昭统帝,也不知为何,莫名地会在秦琅脑海里留下一丝缥缈的深不可测的印象。 “宝宝,先帝他武力如何?” “早年朕在外游学,这方面朕的确不清楚,而且不止朕,知晓先帝武力底细的人本来也不多,祝岳山将军算一个。” “这样啊…咦?那当年清缴龙鼎山庄的时候,先帝可曾亲临?” “没有,据说有人请示过,但先帝表示岳无澜一个小小的龙鼎山庄庄主,没必要亲自出手。” “……” 龙鼎山庄庄主算“小小”吗?秦琅心头腹诽,多少对先帝的武力值有些数了。 …… 北狩队伍是从北边往皇宫后山方向出发的,且又是通往莽州,沿途颇为荒凉空旷,刚出城的时候还零星能看到一些贩夫走卒,但很快就跟一般山野没什么两样了。 跟西南方向的路途比起来,一是没有那么多小道丘壑,地形大都很平整宽阔,二是比较寂静干燥。 空气干燥,气氛也比较干燥。 文武百官其实还好,跟在队伍的中段,闲言碎语一通聊,偶尔【摄政派】跟【新皇派】再日常嚼两句舌头。 一开始吧,还算矜持。 嚼的多了之后,就有些吵了。 走出了几里地,坐在小轿上的一个个大臣就陆续接二连三地掀开轿帘,开始对喷起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喷的内容自然早就与什么是非对错,家国大事无关了,都变成了“你家夫人与老夫有染”“你家小妾老夫睡过”这样的骂街似的互掀老底。 再往后,一些武官就开始下轿子,随后文官也下了轿子。 当然,斗嘴归斗嘴,双方都还坚持着不会动手,不过动静之大,在安静的旅途上依旧传到了队伍最前面的龙辇上。 …… 这次的龙辇是出远门专用的,由八匹神骏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刻有龙凤图案,尽显皇家尊贵。 而最实用的,得属宽大的龙辇内部空间,足够放下一床龙塌。 “杏儿,什么这么吵啊…” 打坐在龙榻上小憩的女帝苏钰盘缓缓睁眼,纤细柳眉微微颦蹙,有些不快。 “陛下,大臣们又在吵架呢,这会儿好像是在打赌陛下跟白大人这次狩猎谁能赢。” “啧…” 年年如此,苏钰盘闻言虽然眉皱的更甚,但也懒得多说什么。 只不过至此醒了之后,也不知道女帝在想什么,合了几次眼都难以入定。 坐在对面的杏儿就看她一会儿东张一会儿西望,纤指一抬,先隔空挑起左边的小帘子,望了一眼紧跟在左后侧的另一驾华贵马车。 这是姐姐苏银瓶的。 然后又挑起右边的帘子,看了看更后面一点的右后方的马车。 “?!” “!?” 巧的是,与此同时,这辆马车里也有一颗脑袋探在外面,跟女帝一样的左顾右盼。 “……” “……” 摄政王白青青跟女帝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旋即都是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不过两个女人都比较心有灵犀的是,她们感觉对方此时东张西望,其实无非都在做跟自己一样的事。 “杏儿。” “陛下?” “秦…大人他,坐在哪儿的啊?” 这事儿女帝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等上路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清楚秦琅是怎么安排的,按理说应该是跟其它大臣一样,提前就给他安排了单独的轿子,可苏钰盘又依稀记得秦琅说没必要,嫌麻烦,要跟谁谁谁共乘来着。 女帝本来是很想说一句“你要共乘当然是跟朕”,直接把他给钦定了,奈何当时自己在被他的打龙鞭狠狠地鞭挞,连喘气都是一顿一顿地直哼哼,哪里还说得出连贯的话。 后来再把这事儿一忘,于是到眼下连女帝也不知道秦琅此刻到底是跟谁在哪个轿子共乘。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左一右 而与此同时,让当朝女帝和摄政王都在同时寻找的那个男人,其实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 准确地说,就在某一辆其实她们都已经瞥过亿眼的马车内。 “唉。” “你叹什么气做什么…” “没什么。” 锵~ 雪亮匕首露出锋芒。 “说不说?” “咳…亲爱的,有一说一,老夫老妻了,我觉得你这脾气稍微得改一改…” “你的猪蹄子怎么不改?” 马车内,少女顾堇耳朵红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此行换了往日常见的黑色服饰,一身青衣显得素雅的同时也照样不失冷冽,右手持着经典小匕首,抵在秦琅的手腕处。 “?” 秦琅很纯真: “我的猪蹄子怎么了?” “你…你说怎么了…” 堇姑娘漂亮的耳朵又红盈盈地闪了闪,先看了看坐在对面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闭眼打坐,实则耳朵跟自己一样红的青璃郡主。 再看看他揣在自己怀里的手… “……” “……” 笨蛋夫人都假装什么没看到了,那她又岂能先开口说什么? 再瞧瞧身旁坏男人在自己衣襟里揣来揣去的大手,于是堇姑娘耳朵上茜色的晕儿终究染到了水嫩嫩的脸蛋儿上。 “真可恨…还不拿开!” “唉…” 他又叹气! 还一边挼着自己软乎乎的心头肉一边叹气!他…他什么意思啊这是! “姓秦的!你到底在叹什么气!” “呃…我只是在感慨,此行胸险…” 秦琅一方面有些心虚,另一方面,马车的颠簸让对面的苏银瓶衣襟一阵起起伏伏,如同白鱼跃于水面一般,也看得他心潮有些澎湃。 “那个啥,总之就…胸多鸡少啊…什么的…” “……”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堇姑娘总觉得秦琅在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她也没有什么证据,冷冷一哼把匕首收了回去。 “我警告你啊,现在是去北狩的路上,马车外面都是人,你不许…太过胡来什么的…” 之所以用了“太过”这个限定词,是因为他眼下已经在胡来了,所谓覆水难收,已经发生的事情,堇姑娘自然不好再驳回,绝不是因为…自己心底预见了些什么… “堇儿说的对!” 一直假装冥想的苏女侠也睁开了亮晶晶杏眸,本来眉目很坚定,语气充满了正义,结果看到男朋友正在小女友怀里探虚实的动作之后,便红着脸儿瞪他一眼,撇过眸去嘀咕道: “又不是没给你安排马车,非要最后关头溜到我们这会儿来…反正这一路上,你不许乱来就是了。” “银瓶你好严格,堇儿都说了只是不能‘太过’而已。” “啧。”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苏银瓶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 “我…我不也跟堇儿一个意思吗…你多嘴个什么!”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秦琅喜笑颜开,当即就搂着堇儿一起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同时揣在里面的那只右手居然还不肯拿出来,惹得堇姑娘紧抿着唇儿慢眸慌乱,一个劲儿地用小手拍他手腕,得到的却只有秦琅厚脸皮的一呲牙: “嘿,北上太冷,揣着暖和~” “……” 顾堇对他直接无言以对,而对面的郡主大人也同样一脸紧张地看着突然起身的秦琅: “你…你干嘛?” “没干嘛,就坐过来,这么宽的马车,何必分开坐呢?咱们一起挤一挤更暖和,呃…那啥,银瓶你稍微挪一挪。” 郡主的臋儿要比少女大一圈,大月亮小月亮排排坐之后,秦琅也在两个女子的拍拍打打中,强行坐在了中间。 “嘶哈…嘶哈…” 一边坐,秦琅还一边哈气,做出一副好像马车内真的冷的不行的样子,甚至牙齿都打着战。 既然这么呢,那秦琅除了左手,另一只手也理所当然地需要寻找温暖的地方。 咚~ “等下…你这个登徒子!都说不许胡来了你还…嗯~” “……” 苏女侠和堇姑娘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一个眸眯着水色忍不住哼哼,一个涨红了小脸儿不吭声。 别说,如此这般,很快马车内的空气还真就上升了起来,同时伴随的还有一股旖旎的馥郁甜香逐渐弥漫… “你…你能不能停下歇会儿?” “不能。” “?什么叫不能?你还打算就这么…捏一路啊?” 秦琅不解,双手也不停: “有什么问题吗?” “……”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苏银瓶银牙一咬,朝顾堇那边努努嘴: “你折腾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是人老珠黄了…可你这么欺负堇儿,人家多难受啊?” “这个夫人你尽管放心。” 秦琅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秦某深谙轻重缓急之道,是成长的表现!是好事啊。” “好你个头!” 才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苏银瓶皱了皱秀鼻啐他,抬了抬下巴直接鼓励堇儿反抗: “堇儿!我们别理他!你匕首呢?快掏出来割他猪蹄筋。” “……” “?堇儿?” “……” 然而,堇姑娘干脆直接无视掉了苏银瓶,让苏银瓶既尴尬又“恨铁不成钢”: “喂喂喂!堇儿你个傻丫头,该不会真信了他的话吧?” “……” “哎呀你别信!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天生…当然也是可以后养的,但绝对不是靠他的猪蹄子就能养起来的!” “哼…” 苏银瓶这话一出,堇儿顿时就颦眉,鼻间轻轻地哼了哼: “夫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诶?” 苏银瓶愣了愣,然后心虚地脸红了一下: “我…我哪有…” “呵。” 顾堇有些面无表情了: “那夫人你自己倒是挑他筋去,你有刀的。” “……” 这… 这就算了吧… 倒不是她不想,只是秦琅这猪蹄子孟浪是孟浪了些,可有一说一,对她来说还挺… 苏银瓶拢了拢鬓发,眸中水色竟又浓了几分。 唔…还挺受用的… …… “呀~!你…你别用掐的啊!混蛋…谁让你吃了!不给!…嗯~” ------------ 这几天在整理结局哈 所以更的慢 大家不要慌 少侠一完结就开新书,回归都市,老读者都知道哈,给小读者嗦一下,么么~ ------------ 第三百五十二章 虽然北狩的队伍不算小,不过以苏钰盘的能力,其实真要想找个人其实也不难,尤其是自己熟悉的人。 但小小的阻碍依然是有的,一个来源于外部,一个来源于内部。 外部的原因,是当女帝感知探出去尝试寻找某个乱臣贼子的时候,总是容易受到一些不相关的气息的干扰,而具体追究起来的话,则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虽然北狩的队伍不算小,不过以苏钰盘的能力,其实真要想找个人其实也不难,尤其是自己熟悉的人。 但小小的阻碍依然是有的,一个来源于外部,一个来源于内部。 外部的原因,是当女帝感知探出去尝试寻找某个乱臣贼子的时候,总是容易受到一些不相关的气息的干扰,而具体追究起来的话,则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任思念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忍不住地看向身边那个仍就很紧张的冷忆了。 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毁了自己,只自己笨,跌进了别人的圈套。 她总觉得李俊秀向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她搬进来这些天里,和李俊秀碰面的时候是屈指可数。 靳律风换鞋的动作顿住,抬头朝着陶婉白看了过去,两人视线不期而遇。 “娘娘恕罪,奴婢见您在想事情,这才没有唤您,娘娘恕罪!”柳含烟身后的奴婢,‘摸’着半边发麻的脸蛋,跪在地上,眼泪水止不住的流。 “一招击毙同境界的高手?”石岩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也正因如此,莫燃才能将这些人叫到这里的来,这些人也才能摈除偏见来听一个低阶修者的指挥。 不过其他人能够被派来镇守海渔城商铺,实力不比他差,手掌连动,一道道掌印拍下,神轮镇压,气势磅礴的想要碾压丰长老。 就道黑影向着她飞来,如花袖下的手紧紧地一握,指甲刺痛着掌心时,那道黑影也擦着如花的胳膊落在地上。 刘琪琪情绪低落了一天,这一天,除了趴着,就是躺着,连最喜欢的吃也没有兴致了。 远远望去,沟渠上有三三两两的孩子,晒得跟泥猴子似的,一手提溜着化肥袋子,一手抓着把夹子,沿着沟渠找龙虾洞。 列车好像来到了梦境的地图范围外,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前进着,但因为看不到任何参考物,所以又像是在停滞着。 孤御倒是很有礼貌的朝他弯腰问好,可惜得到的只有某人不冷不热的点头。 这份音乐声有些古怪,舒缓的节奏让人的意识有些模糊,郝槐还在说着什么,声音很轻,配合着音乐的声音,给人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方才陈明虽然在与玄都法师对话,但是也不断在无形中给长眉施压,一直被控制在范围内,不能动弹。 如今天下被分为四海八荒,而部洲更是被划分了四大块。除了北俱芦州,其他三大部洲分别是西牛贺州、东胜神州、南赡部洲。 这话问了许久,没听到系统的声音,刘琪琪知道自己被人鄙视了。 叶思白被这忽然的举动弄的一慌,连忙双腿夹住江斯允的腰肢,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童乐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但对于触手怪来说,这就是最可怕的目光。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那孩子的尸体有古怪。这跟尸体有关的事,我当然是更加好奇了,一听就心痒痒,问他在哪里。肌肉男指了指东边角落里一个大铁盒子,说就在那里。 “是很忙,可是,我想起那天那个月饼我还没吃完呢?”高浩天居然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是突还是投?两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时间所剩无几,还是上篮比较有把握,我瞬间做出了选择。 “你不是去励锋开会了吗?怎么,季思明连顿饭都舍不得管?”许卉纳闷儿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童恩,边递给她湿巾边问。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夫人们的世界 “宝宝,那啥…” “朕问你话,秦爱卿为何支支吾吾。” “……” “哼,是不敢作答,还是不愿作答。” “是…不方便作答。” 秦琅盘跪在地上,膝盖上垫着自己的衣服,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倒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欺君大罪。 毕竟真要论起来,秦琅每天晚上犯的骑君大罪可不少,结果也没见过怎么样。 因此秦琅这会儿其实跪的不是皇帝,而是打着跪皇帝的名义跪自家老婆。 女人那么多,偶尔跪一个怎么了? 小时候跪师姐也不是没跪过,又不是外来的女人,跪一跪不丢人,不丢人… 秦琅琢磨着。 而且…嗯…白天虽然是自己跪,晚上对方也会跪回来的… …… 秦琅稍微分了下神,想到了平时无数个夜晚,女帝陛下跪在自己面前,美眸迷濛望着自己,幽香的秀发随着脑袋一起一前一后地飘扬,那股自然而然散发的熟湄劲儿,真是… “姓秦的!” “!!” “你还敢走神!” “呃…陛下恕罪!” 刚才在问什么来着,哦,秦琅回过神了: “不是臣不肯回答,只是确实不方便。” 说着,秦琅也是往身后使起了眼色,苏钰盘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还坐着一个小丫鬟呢。 “杏儿…” “……” “杏儿?” “诶?!陛…陛下!” 杏儿正用无效捂脸法在发呆呢,小脸儿红扑扑,指缝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亮晶晶,盯着光溜溜的秦琅看了很久了。 男人的肌肉线条对于杏儿来说本来就充满了新鲜感,何况从杏儿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秦大人的一部分…腚。 唔… 看上去也好结实啊… 但感觉并不是僵硬的那种,应该是有弹性的,恰到好处的。 光看也不清楚,不知道捏上去是什么感觉… 陛下的话,应该知道吧… 还有郡主… 还有以后的桃儿… 唉… 真好… 小丫鬟看了半天,也胡思乱想了半天,正在心里默默羡慕同为贴身丫鬟的桃儿的时候,苏钰盘一声唤将她惊醒。 “杏儿,你下车。” “啊…啊?” 杏儿愣了下,急道: “陛下,杏儿还没看…” “?” “不不不!杏儿是…陪着陛下…还没陪够呢,怎么…” “不用了。” 苏钰盘挥了挥金红色的水云长袖: “朕有要事跟秦大人商谈,杏儿你就先去…郡主那儿吧。” “哦…” 杏儿乖乖点头,左顾右盼正寻思着叫停龙辇,苏钰盘却是淡淡地来了一句: “朕送你过去。” “啊…啊?” 不等杏儿“啊”明白,车门打开,又是一股方才类似的红风袭来,杏儿只感觉自己喝了很多风,晕头转向地稳下来之后,眼前就不再是方才龙辇内的情景。 不过马车依然是马车。 只不过车内坐着的,是一大一小两个面色酡红,正在收拾身上不整的衣衫的熟悉的脸庞。 “夫…夫人…” “……” “还…还有千手大人…” “……” 眼见苏银瓶和顾堇定定地跟自己大眼瞪小眼,虽然两边此时都很尴尬,但杏儿作为丫鬟,肯定是更尴尬的。 尤其是刚才在龙辇内见过了光腚的秦大人,这会儿面前两位的状态,也是让杏儿瞬间想到了一些平时不敢想,但《朱颜》里描写过的很惹人动心的事情。 当然,这突然的相遇,顾堇跟苏银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知道这是女帝的动作,只能一个红着耳朵一个红着脸默默地先把衣服穿好。 哐当… 马车本就不是四平八稳,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乱糟糟的衣裳也不甚方便,郡主的那把坠梨刀哐当不小心落地。 “啊,我来。” 正好想找点儿什么事情打破尴尬的杏儿,立刻蹲下来,将地上的坠梨刀拾起来。 “别!我来就…呀!” 哐当… 又是一声响。 在杏儿刚刚抓到坠梨刀的时候,郡主大人不知为何忽然眼神一阵慌乱,立刻也站起身来,结果又有什么东西好像掉在了地上。 “?” 杏儿本来正奇怪,为什么抓在手里的坠梨刀,摸起来有点儿湿哒哒的。 结果苏银瓶突然应激的反应,却更让杏儿懵了一下。 咕噜噜… 紧接着,一个物什从郡主大人的裙摆下滚了出来,杏儿的视线随之一瞧,那是一个十分古怪的玩意儿。 这是… …糖葫芦? 木头做的? 杏儿的小脑瓜被太多的问号占据的有些浑浑噩噩,虽然顾堇已经及时呼止,但还是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拾起了这奇怪的木头糖葫芦。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上手居然也是湿哒哒。 并且明显可见,糖葫芦上面泛着润润的一层水色,这一下杏儿才发现,不仅是坠梨刀和糖葫芦,像夫人和千手大人的衣物啊,车内的帘子啊,车板上铺的奢华毛毡啊,好像都潮乎乎的… 而伴随着糖葫芦上隐隐飘进鼻尖儿的一股子说不出的,有些馥郁的,又有些莫名阴凉的神秘气息,杏儿更是看清楚了那根木葫芦上好像还刻了字。 【秦琅】 “?” 这不是秦大人的名字吗? “…唔…” 此时的堇姑娘,已然将脑袋狠狠地埋在了一旁苏银瓶的肩膀上,手儿也紧紧抓着苏银瓶的手腕,鬓发下隐约的漂亮耳朵染成了一朵火烧云。 毕竟这根糖葫芦上的名字,就是她刻的。 而直到此时,杏儿终于也后知后觉地猜到了某些东西。 “杏…杏儿…” “……” 小丫鬟涨红了脸蛋儿,但脸上却因为紧绷而没有一点儿表情,放下了刀和糖葫芦,整个人就这么僵硬地站起身来。 “杏儿你…你没事吧?” “……” 她想说话但说不出话。 原来大人的世界,或者说夫人们的世界,是这么的…花里胡哨… “杏儿?” “唔——!” 回到座位上的杏儿最终还是受不了了,再次双手紧紧一捂脸,在极度的羞赧之中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身子被震撼的太过僵硬,她肯定还会忍不住整个人扭来扭去。 当然,刚捂住没一会儿,杏儿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手上其实还沾着一点儿神秘的黏黏糊糊,只是现在也实在没有勇气放下手来面对郡主和千手大人,就只能在更加羞涩的心绪之中把小脸儿捂的更死。 如此一来,马车内也就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再忍一忍 北狩路上,要问谁最开心,一定是大臣们。 他们的“开心”更准确地说是“亢奋”。 因为一路上两边的斗嘴就停过,偶尔甚至会从文斗演变成武斗,当然,这种武斗总是十分克制的,仅限于扯头发踩脚趾什么的。 然而,有亢奋的,就有郁闷的。 一路上最郁闷的人,是摄政王白青青。 吱呀… 吱呀… “……” 梅儿坐在马车里,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着地面上一双粉色绣鞋走来走去,不断地让车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哈唔——…” 她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抬起头: “大人…你能坐下来歇会儿吗…” “不能!” 白青青没有停息来回的踱步,红润的唇瓣儿抿来抿去: “可恶的小盘子,竟然光天化日就把秦琅抢过去,这…这不是强抢民男嘛!” “秦都尉早就不是民男了…” “何况秦琅还是有妇之夫,强抢人夫,罪加一等!君主犯法应当与庶民同罪!” “面首不也是圣上的人夫吗…” 啪! “不对。”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摄政王一跺脚,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掀帘子,紧张地探出脑袋,但不再是盯着苏银瓶的马车,而是盯着苏钰盘的龙辇看了一会儿之后,缩回身子来到梅儿身边: “梅儿,这都大半天了,怎么龙辇还没动静啊?” “……” 没动静还不好吗? 梅儿额头冒出几根黑线: “大人你想要什么动静…” “唔…” 白青青摸着线条优美的下巴想了想: “这么安静,坏了!秦琅多半肯定被那女人逼着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 梅儿很想说,人家琅情妾意,怎么就见不得人了,但只是想一想,嘴上只能提醒道: “大人,我觉得要是真有什么动静,你才应该担心吧。” “?” 白青青闻言心头一紧,然后恍然一拍梅儿。 呼~ 梅儿有点儿小,摄政王拍空了。 面对梅儿冷漠的眼神,白青青干咳了一下,然后重新拍了一下。 咚~ 这回拍的自己,很扎实。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梅儿你说的对!快,帮本王看看小盘子的车有没有动静!” “大人你自己为什么不看?” 她刚刚不是看的挺起劲吗? “哎呀…” 白青青在梅儿身旁坐下来: “本王不是…不敢看嘛…” “……” 准确地说,是不想看,万一有什么呢。 “梅儿,万一你看到什么,跟本王说就是了。” “啧…” 真麻烦。 梅儿发现了,自从白大人开始盯上男人以后,她好像就变得越来越麻烦了,其它方面的改变也有很多。 比如越来越爱穿粉色的鞋子。 比如越来越少地用男假声,而是不自觉地用回摄政王自己软软的本音,至少在自己面是这样。 “唉,男人…” 梅儿心中腹诽,不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白大人。 没办法,谁让她是大人呢。 梅儿深呼吸一口气,只好起身先去帘子外看看。    “?!” “……” 然而巧的是,梅儿刚一探头,先没注意到龙辇,倒是正好看见青璃郡主那辆马车上,也探出了一颗小脑袋。 咦? 那不是女帝的贴身丫鬟杏儿吗? 她…怎么不在龙辇,而是在郡主马车上?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梅儿有些懵,而杏儿也有些慌。 杏儿之所以探出头来,是因为应郡主和千手大人的要求,查看龙辇的动静,因为她们自己表示不想看。 结果谁知道一出来就碰见个…唔…碰见个…似乎是“同行”的人? “嘿…嘿嘿…” 杏儿硬着头皮对着梅儿笑了笑。 梅儿见状也微笑示意。 她对杏儿甚至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感觉对方肯定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为了忙活笨蛋主子的那点儿破事的。 …… “杏儿,到底有动静没有啊?” “好像…好像没有…” 苏银瓶那边开始焦急地催促了,最终还是不放心,让杏儿回来,自己亲自来看。 哗啦… 俏脸儿从车帘内探出,郡主大人一脸紧张地盯着龙辇。 哼… 说起来妹妹最近真是越来越那啥了,感觉是时候提醒她从姐姐那里抢男人的事了… 遥想当初,姐妹两人都是那般纠结烦恼。 结果不知不觉过去这么多日子,大家好像都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该说习惯的力量真是强大呢,还是说姐妹俩确实上辈子欠了某个人的,才会沦为如此呢… “!” 苏银瓶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观察龙辇,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猛然发现,龙辇有反应了。 具体地说,龙辇在震动。 不是颠簸,是震动。 “一…二…三…” 苏银瓶数了数,很快发现了其规律。 这… 这怎么那么熟悉! 熟悉到了苏银瓶差点儿以为,秦琅还在自己的马车上!但实际上他已经被女帝掳到龙辇上了,可这龙辇的奇怪震动居然跟自己是同款! “夫人?” 马车内,顾堇也察觉到了不对,倒不是她也在看外面,只是忽然发现,夫人的腰儿不自觉地在扭晃。 堇姑娘先是不解,可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默默攥了攥手里的匕首,唇儿闷闷地蹦出两个字: “渣男…” “?” 杏儿眨眨眼,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但总之装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夫人们的事情她可不想掺和。 …… 当然,与此同时,摄政王那边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 只不过,摄政王不是靠经验,因为她没有经验。 她多少是个高手,纯靠眼神敏锐发现了郡主和女帝两辆马车上的震动异常,然后再通过《朱颜》里的知识得出了结果。 此时也一样。 她是又羞愤又心酸,啪地一掌拍在马车上,默默地发誓: “秦琅…你再忍一忍,本王一定会把你夺回来…” “……” 仿佛可以读心的梅儿看到摄政王这模样,也只有在内心默默吐槽好一个“夺回来”,人家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摄政王不易,梅儿叹气,别的不说,她倒是有些担心,不知道秦大人还能不能维持这几个女人的和睦。 (本章完) ------------ 抱歉,这两天家里老人走了,3号事情办完更 这两天家里老人走了,3号事情办完更 ------------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万魂林之异 从京城到莽州,一天的路程肯定是赶不完的。 并且越往北,水土越发干燥,荒冷,酷烈,与京城是大不一样的,所以但凡往年都去过北狩的大臣,这次出来都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譬如御寒的衣物,更适口的干粮,还有一些润肤啊润肺啊之类的补给丹药。 文臣尤其如此,武将就好的多了,其中不少识货的都看出好多文臣吃的都是什么正经真丹药,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偏方,吃了只会对身体有害。 但无论摄政派还是新皇派,武将们都默认地不会去提醒文臣,毕竟昭观年以来大周的一个主要矛盾就是文武之争,虽然还未到白热化,不过趋势很明显。 …… 最终,在途中一共安营扎寨了三次,也就是三天以后,风尘仆仆的北狩队伍终于抵达了莽州。 “驻地——!” 哗啦… 两千羽林卫和随行大臣下人等等人马,这才齐整地正式开始落脚,在一片颇具莽州风格的枯草地开始搭建起牢固的大帐。 “终于到了啊…” 比女帝等几个大人物还要更先一步踩上这片新鲜土地的,是从龙辇上扶着腰杆下来的秦琅。 下来的一瞬间,看着蓝天白云和脚下的枯草地,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并不是因为他对这片陌生的土地爱的深沉。 只是因为这一路上颠簸实在让他深感身心疲惫。 …… 这些夜晚,在女帝和君主的帐篷外守候的羽林卫们,总是能借着灯烛火光看到帐篷里那些难以言表的投影。 这样的皮影戏,让这些本就人均豆蔻年华的羽林卫姑娘看的够劲,却让男主演秦琅颇为费劲。 之前在家里还好,因为在家里的时候,身边几个姑娘里至少顾堇是比较矜持的。 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一路上狂野的北方气息影响,堇儿也越来越放的开,以前对于“共玩”这件事很是不情不愿。 但这次北狩就不一样了。 从第一开始跟苏银瓶一起玩的时候就可见端倪,之后几晚在帐篷里,有时候甚至比夫人还“强势”,苏银瓶故作扭捏态的时候,顾堇往往都是冷着小脸看不下去… 反正要是等卓北北回来的话,一定会惊喜直呼“她终于融入进来了”,然后狠狠地给这位“新人”少女做一些进阶教育。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过来,女帝郡主这些是快乐了,代价就是得苦一苦摄政王了。 …… “宝…呃…圣上。” “嗯?” 之后陆续女帝等人也下了马车,秦琅四顾了一下宽阔的枯草地,面对前方一眼无垠望不到头尾的深林: “这不会就是万魂林吧?” “对。” “?” 秦琅猜到了,但依旧很意外,又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前方的这片林子。 老实说,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特别。 虽一眼无垠,但跟当初和卓北北途经野猪林时没什么区别,就是一片由稀渐密的高耸树木组成的深林。 “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女帝有些意外地看向秦琅,秦琅扭了扭手腕,晃了晃肩膀,试着去“感受”了一下,但的确光凭肉眼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特别。 “没有。” “…不应该啊…” 苏钰盘颔首略微思忖,有些不解。 万魂林会压制宗师以上人的实力,秦琅现在的水平应该说已经刚好达到宗师,对这样的压制不该没有感觉的。 难道… 是他一人身负三门内功的原因? 师尊给瑶池留下的几门内功,绝对是天下最顶尖的秘辛,秦琅更是第一个独自“吃下”三门的人,因此出现一些特殊也并不是不可能。 咦? 莫非万魂林甚至对他没有压制效果? 不止苏钰盘,其实秦琅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并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一种看法: “圣上。” “嗯?” 秦琅人模人样地拱手: “臣斗胆怀疑,是路途中,圣上与郡主大人等对臣榨…呃…关心过头,导致臣的身子出现了异常。” “……” 苏钰盘脸色微微一红,顺带啐了他一口,这显然是個很不正经的猜测,但细细一琢磨的话…唔… 这几天北行,好像还是有些没日没夜地把他用的太多了,就是铁打的人恐怕也够呛啊,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里,苏钰盘也是唤来了姐姐: “银瓶,你来一下。” “哦。” 苏银瓶点点头走过来,然后走到一半,看了眼女帝身旁的秦琅,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地停住脚步,然后瞪了瞪妹妹一个原地转身。 “哼!” “?” 苏钰盘被姐姐这个反应怔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姐姐肯定是在表达她的不满。 对于妹妹强抢秦琅的事情的不满。 不过好在后来途中几晚上,姐妹俩也算是在一片和谐中做了缓和,所以苏银瓶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在苏钰盘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好声好气唤了几声“好姐姐”之后,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什么事儿…说吧…” “堇儿,你也来下。” “怎么了陛下?” “就是…秦琅他吧…” …… 女帝把秦琅提出来的不正经的猜测跟众女商讨了一下,秦琅闲着没事儿就周围转起来,看着羽林卫的姑娘们安营扎寨。 结果很快他就发现,今天扎营的方式真的跟途中很不一样。 不只是临时与正式的区别,而是在扎营方式上,秦琅发现羽林卫们似乎格外费劲,一根桩子,往往需要三四个人动用内力才能打稳。 这一点让秦琅颇为不解,忍不住前去询问了几个正在打桩的羽林卫: “几位…呃…” 秦琅拱手,想了想,感觉“官爷”好像不合适,顿了顿道: “几位官娘。” “?” 两个羽林卫本来看到帅气的女帝面首前来,心头都有一丝丝的小紧张,小好奇,小羞涩,结果秦琅这话一出,两人相视一眼硬是忍不住笑出声了,随后也是朝着秦琅还礼: “见过秦大人。” “秦大人莫要对我们拘礼,有事吩咐便是。” “哦,没事没事。” 秦琅摆手: “我没有要吩咐的,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个帐篷的木桩,打的有什么说法吗?我看着你们好像挺累的?” “蒙秦大人挂心,此处是万魂林,自然要难打一些。” 难打一些… 秦琅皱了皱眉,索性撸了撸袖子: “能让我试试吗?” “秦大人想试一试的话,也可以。” 于是秦琅看准木桩,接过羽林卫手中的大锤,按照平常的概念一锤下去。 砰… “?!” 然而,木桩竟纹丝不动。 要知道秦琅这一锤的力气绝对不小,按照他的预计,这木桩起码应该直接落下大半截儿,甚至直接没入土中才对。 可纹丝不动…也太夸张了吧? 再掂了掂锤子,这铁锤居然还是灌铅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落锤后弹起,导致卸力或者伤人。 又试了几次,再经过羽林卫提醒,秦琅终于才知道,整片万魂林,包括林前的这片土地本身,就比其它地方要紧密坚硬异常。 而秦琅一个新晋宗师,居然也跟几个羽林卫一样难以撼动这坚硬的土地,其实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看来我的实力,也是被限制了的啊…” 秦琅抬头,望向寂静无垠的万魂林,至此才终于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传说中万魂林的不同寻常之处。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狐 原来,秦琅也并没有得到万魂林的特殊待遇。 他的实力也被压制了。 并且运气不好,正好最近刚到宗师水平,也就刚好到达被压制的条件。 至于会被压制到什么程度,秦琅问了女帝,女帝表示她也不清楚。 “不清楚?” “应该说是不一定,很随机。” 苏钰盘说着,面对前方的万魂林,抬手拍出去一掌。 红色掌风化作虚影席卷枯草滚滚前去,将最前面的几颗大树狠狠地压弯了下去,差点儿就齐腰折断。 “嗯…” 女帝若有所思: “朕的话,今年还好。” 秦琅见状,也兴致勃勃地运起功来,内力由丹田的那一团凝胶质中缓缓调运至双手,旋即双臂一张作环抱状,掌中内力全力朝相同的那几棵树拍去,淡金色的掌影流转着微微的红色与紫色。 哗啦啦~ 也有枯草习习,但秦琅拍出去的这一张,只是将远处的几棵树的树枝树叶晃动了几下,仅此而已。 “?” 秦琅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三两步跑到就近的一棵树前,拔出腰间一把坠梨刀,朝树干横劈过去。 咔——! 坠梨刀仅仅是浅浅地没入其中。 放在正常人身上,用刀的话只能刺穿一点儿树皮,能砍进去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可秦琅作为一个江湖高手,这蕴含了内力的一刀没有将树干直接劈断,真的很令他震惊。 就跟扎寨打桩时一样,其中既有万魂林本身的原因,也有秦琅实力被压制的原因。 显然,同样是被压制,秦琅这次的运气不好,比起女帝要压制的厉害,否则两人各自拍出的一掌差距不至于这么大。 “啧…” 有些垂头丧气的秦琅回到了女帝身边,正好看到顾堇和苏银瓶也在用刀试着砍一根孤立在枯草地上的大树。 砰! 砰! 顾堇和苏银瓶因为实力不到宗师的缘故,都没有受到压制。 顾堇自不用说,平时很少见她用匕首以外的武器,这次用刀砍了一下,刀身直接没入了树枝一半,单从她玲珑的身段儿很难想象蕴含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也是作为羽林卫千手的实力基础。 而苏女侠如今也好歹有个武师之境了,放在江湖里都能做个十二门的小掌门,她劈出来的一刀,虽然没有顾堇那么深,但刀身也陷进去了一半多。 总之两个女子的表现,加上女帝,都比秦琅要好。 秦琅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当中,武力值最为逊色的一個了。 “不行!我不服!” 这万魂林,作妖也就算了,怎么偏他运气这么不好,受压制这么厉害,秦琅拿起刀,又往树上来了好几下,结果只能说… 浅浅的,也很可爱。 “……” 无奈,秦琅只好认命,本来还说找谁要个抱抱摸摸求安慰,结果一个回头,发现女帝和苏银瓶,还有顾堇,唇角或眼里,都噙着一抹憋着的笑意,看着像个孩子一样沮丧的自己。 “秦爱卿。” 女帝开口,假装正经: “莫要失落,此次北狩若是遇到凶险,朕自会护你,郡主和千手亦然。” “嗯嗯!” 某女侠闻言狠狠点头,摸着小腰间的坠梨刀,杏眸一眨一眨地充满鼓励地看着男朋友。 堇儿也上前来,先看看后面那些忙着扎寨的羽林卫,然后再悄悄挽上秦琅的胳膊: “秦琅,我们会保护你的。” “……” 好家伙,故意的是吧? 但秦琅也没法反驳,事实就是需不需要保护另说,总之他的确被削弱的厉害,不过气势上秦琅肯定还是不能弱下去。 于是乎,看了看几个姑娘,秦琅很臭屁地一挺胸抬头,然后双手提着裤腰,也莫名其妙地挺了挺。三个女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注意到他腰下那鼓鼓囊囊的一包,才意识到这货臭不要脸地像个野兽一样在展示他作为雄性的“力量”。 “呸!德行!” 众女无语的同时也是面面相觑地红了红脸,然后啐他的啐他,嗔他的嗔他,转身纷纷不理他了。 不理就不理,虽然秦琅自己也觉得有些下头,但不妨碍他嘿嘿嘿笑的得意。 ———————— 北狩的流程和规矩,秦琅是不甚了解的。 反正在营寨扎好后,首先第一批进入万魂林的是羽林卫,这些姑娘们个个换上了猎装,进入万魂林是为了食物而狩猎,因此进入的也是万魂林比较稀疏的外围。 当足够个把多月的食物被带回来之后,秦琅也看了一下,什么野兔野猪,山雀锦鸡等,跟其它地方相比,都明显要大一圈。 而据说,这样的区别仅仅是外围,再深一点的地方,才是万魂林的“精髓”所在,里面的鸟兽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与外面相比独一无二的特征。 …… “我记得,禅真寺的和尚不是提醒说,今年的那些鸟兽还会有更诡异的吗?” “嗯,含糊其辞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 提到今年北狩的未知危险,秦琅心下还是有数的,看着女帝的侧脸,也是在心里默默期待最好不要真出什么事儿,万不得已的话… 没人比秦琅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身上的《沐心诀》《琢心诀》《钰心诀》三门内功,并不是简单地放在一起,其间一些法门的互相融合颇为玄妙,并且基本都是他的师姐们也不了解的东西。 就比如眼下,他虽然实力被压制,但早在金海幻境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一些独特的内功运用方法,且有十足的把握,在关键时刻付出一些不致命的代价来护得人身周全。 当然,可以护自己,也可以护别人。 只是这种事,秦琅肯定不会透露给身边的女人,尤其是在这次北狩过程中,以免她们担心之类的。 …… 不得不说,现打的野味还是很丰盛的。 纵然条件有限,但毕竟是皇帝,也烹饪的尽量讲究了。 因为万魂林的鸟兽不同寻常,有些部位不能吃,有些需要特殊处理,所以不仅御厨跟来了几位,御医也跟来了几位。 最后做出来的餐食还是很不错的,秦琅吃了个饱,天色已经暗了,就在营地里逛着,正好听到几个白天去打猎的羽林卫在聊天,聊到了关于“白狐”的字眼。 白狐… 这让秦琅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小家伙,团团。 尽管这么多年了,秦琅早就习惯了放养她,也习惯了不会去担心她的安危,但白天的这些羽林卫毕竟是专门打猎的,因此秦琅顺口还是多问了一句。 “几位官…呃…两位美女。” “?” 持刀而立守在营帐前的几个羽林卫第一次听到这么…这么直接的称呼,当时也是有些无措,尤其对方还是秦琅秦都尉。 虽然面首的事情在宫里只能算小道消息,但这次跟着来北狩的羽林卫,基本都可以确认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了。 被圣上的男人直呼“美女”什么的… 算不算大不敬啊? 几个羽林卫心里同时都飘过了这种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唔…还挺带劲的~ “秦大人,怎么了?” “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白狐,是怎么回事儿?” “哦,就是白天打猎的时候我们看到一只白狐,可惜跑的很快,没抓到,然后还有人说那是条白猫,我们就瞎聊来着。” “……” 一般的狐狸,不会被长的像猫吧? 秦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真是团团?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倒霉的人 在秦琅思考的时候,羽林卫姑娘的话题已经变成了“狐狸肉到底好不好吃”,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认为狐狸肉本来就是骚的,白狐肯定更骚。 秦琅对此也表示赞同,但角度可能有偏差。 羽林卫说的是白狐的肉骚。 但秦琅很清楚,如果白狐真是团团,那她的气质是真的骚。 “小烧猫…嘿…” 想到那个好久没有在自己怀里打滚的绒毛球,秦琅嘴角也是不禁扯起一抹笑,但渐渐的皱起的眉头就取代了笑容。 抬眼,向幽静深邃的万魂林望去,秦琅算是第一次真正担忧起了团团的安危。 上一次见到团团还是在京城,她为什么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里? 若是其它地方也就怕了,偏偏是万魂林,偏偏是今年的万魂林,团团真的没事吗? 当然,这一切的担忧,前提都是羽林卫们口中的白狐真的是团团,或者团团真的在上次消失以后来到了万魂林。 秦琅担忧了一会儿,由于实在想不到团团有什么理由出现在此,过往年月里也没有相关的线索,因此认为团团身在万魂林的可能性果然还是太小了。 “谁?!” 正想着呢,秦琅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瞧的同时,手中坠梨刀已然出鞘。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英气的美丽脸庞。 飘入耳朵里的,是带着可爱稚气的声音。 “干嘛?想行刺本王?” “没没没,那啥…” 秦琅收起刀,抓了抓头发: “你怎么在这儿啊…” 来人正是身着青白色长袍的白青青,凤眸微眯,一脸促狭地盯着秦琅,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靠近: “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不闲着没事儿,瞎逛嘛。” “巧了,本王也是瞎逛。” “……” “怎么?只许你秦都尉到处逛,不许本王逛?哼,秦大人好大的官威呢。” “……” 秦琅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摄政王最后这句话颇有些奇妙的吃味。 说话间,白青青已经并排站在了秦琅身边,但眼睛也不看他,而是平望着万魂林: “你这一路上…” 她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嗯?什么?” 秦琅追问了一下,却见白青青摇头,回过脸的时候,神色依旧是平日里的属于摄政王的那股子自信和元气,很符合秦琅认识的她。 所以那会儿奇怪的语气果然是错觉吗… “对了,听说你现在成小白脸儿了?” “???”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秦琅一脸懵逼: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小白脸儿了?” “行啦行啦,别逞强啦。” 白青青抬起玉手拍在秦琅的肩膀上,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样子: “本王都知道啦,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一棵树都砍不断。” “啧…谁跟你说的?” “小瓶子啊。” “她…” 秦琅下意识想说“她还不如我呢”,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只能悻悻地把她的手撇开: “那你呢?” “我?” 白青青负手挺胸: “本王受到压制并不多,至少比伱强上不少就是了。” “切…” 真的假的,秦琅也不废话,直接祭出龙象拨云手,右手一抓白青青的手指,顺着胳膊方向一连串熟练地按,压,抻,直到双指猛然扣在她柔嫩细滑的手腕上,才忽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躲过自己的这一招。 而后,便是一阵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儿似的娇声哼哼: “啊疼疼疼…秦琅你放肆!疼疼疼…” “嘶,抱歉!” 有那么一瞬间,白青青在喊疼疼疼的时候,秦琅甚至以为是卓北北又被自己掐脸蛋了。但实际上白青青那与外貌不符的甜幼声线,其实是要比卓北北还要更软糯一些。 具体来说的话… 卓北北的声音就像是十二岁的小姑娘。 白青青的声音就像是六岁左右的小姑娘。 嗯? 一会儿十二岁一会儿六岁…怎么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很变态一样? 尽管两人实际年龄一个比一个大,秦琅还是不禁内心短暂地质疑了一下自己。 “秦琅你!…你敢欺辱本王!” “欺辱?” 秦琅看着红唇紧抿,气哼哼捂着手腕的白青青,直接连连摇头扶额: “你们这些大人物,怎么动不动就喜欢给我们这种小角色扣帽子呢,唉。” “呵呵,你是小角色?” “小白脸不是小角色?” “呃?” 白青青愣了一下,然后唇角渐渐扬起弧度,凑上去将秦琅壮实的胳膊往怀里一搂: “哎,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在生本王的小气吧?” “……” 秦琅懒得理她,反问她: “你不是说你受压制很小,比我厉害吗?” 秦琅本来还以为自己是最倒霉的那一個,没想到白青青才是。 “哎呀别提这个了。” 白青青放开秦琅的胳膊,走到一旁,抬起粉色绣鞋踢了踢一颗小石头: “今年倒霉的很,老天爷针对本王…” 就狩猎的事情而言,老天爷是否针对白青青,秦琅并不是很在乎,他比较在乎的是另一方面。 “白大人。” “本王说了多少次,私底下叫本王青青就是了。” “白大人。” 白青青的确说了很多次,秦琅也无视了很多次: “你们的实力被万魂林压制,那狩猎的危险性岂不是会提高?而且实力的压制还这么随机,这…” “再随机也是有下限的啊。” 白青青回答道: “你没发现吗,像小盘子也好,你也好,本王也好,压制最厉害的,比如本王,即使连你都不如,也依然有个入门武师的水平,这个水平用来对付普通的野兽是绰绰有余的,而对付万魂林的野兽,顶多也就是多费几只箭。” 据白青青解释,万魂林的野兽除了外形上与普通野兽有所区别,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异常的皮糙肉厚,而在攻击欲方面,它们其实跟普通野兽没什么两样,像野兔野鹿这种,也都是见人就第一时间跑。 当然,攻击力的话,也要比普通野兽强一些,但主要的还是防御力方面。 总的来说,万魂林的凶险,是对于普通人或者武力值较低的人而言,对于像秦琅甚至是如今的郡主大人这样武师之境的小高手来说,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们在万魂林狩猎,就和普通猎户在普通森林狩猎是一样的。 另外,除了野兽的威胁,万魂林中也不乏一些瘴气毒沼,厉害一点儿的,对宗师也具有大威胁。 秦琅在听了白青青的解释之后,心是要轻松了些。 但只有一点点。 原因自然是,秦琅也拿不准禅真寺秃驴所谓的“万魂林今年格外凶险”具体是指什么。 “总之明天…你多小心。” 白青青闻言眼睛一亮: “嗯嗯!好!” 她使劲儿点头,很高兴的样子,看的秦琅有些好笑: “怎么突然来劲了。” “那是,你难得主动关心本王了,说明本王追你追的有效果啊~” “……” 秦琅没有说话,有些略呆地看着白青青,除了感觉月色下的她笑的真好看以外,也别无什么想法。 不过秦琅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实明天是下面臣子的狩猎,后天之后才是女帝和摄政王。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北离人 按理说,秦琅的官职不高不低,待遇也应如是。 但实际上,作为某“昏君”夹带的私货,秦琅的营帐的质量,可以说是整个北狩队伍里,仅次于青璃郡主的。 比顾堇的都还要好。 所以秦琅考虑到不想让小女友受委屈,也是在当晚就邀请堇姑娘下榻自己的寒舍。 “嘶!亲爱的,你掐我干嘛?” “你说呢,登徒子…” “……” 真是的,老夫老妻了,还动不动来这一套… 嘿,不过秦琅喜欢,不介意,照例把有些冰冰凉的柔软少女抱在怀里暖着: “亲爱的,怎么了嘛。” “你不是说夫人和圣上都在么?” 窝在男朋友怀里的堇姑娘像猫儿一样抬起眼皮子,四周瞅了瞅: “人呢?怎么结果就只…只欺负我一个?” “没说要欺负你啊,都说了嘛,就是感觉我这帐篷还挺大的,所以让你来享享福…咦?亲爱的你偷偷看哪儿啊?我说的是我们住的这个帐篷,莫非你想歪了?” “呸!” 慌慌忙忙收回目光的堇姑娘张嘴在秦琅的手腕上咬了一圈小牙印儿,秦琅厚脸皮也想有样学样,但是一张嘴就被顾堇高高地抬起灵活的小脚踩在脸上,把他的猪头踩到一边儿去了。 “别乱啃,啃坏了怎么办?” “没事儿,啃坏了我养。” “……” 顾堇瞪了他一眼,然后摸了摸手腕: “我说的是这个…” “?” 秦琅定睛一看,原来是手环。 那個当初两人在青牛岗时,用木贼草编的手环。 是手环,也是发带。 秦琅一个,顾堇一个,顾堇一直好好保管并经常清洗,往往洗过之后就戴在手上,等晾干了再绑在头上。 而现在就是手环形态,顾堇担心登徒子男朋友粗心大意弄坏了,保护的紧呢。 “喂。” 顾堇紧盯着秦琅光溜溜的手腕,眸中浮起了狐疑: “你的呢?” “我的?” “伱扔了么…” “怎么可能!” 眼看堇姑娘眸光一黯,秦琅也是第一时间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 “瞧。” 这荷包有好几层,秦琅翻了翻,从其中一层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同样是木贼草编成的手环。 秦琅跟顾堇对手环的保存方式截然不同,顾堇是坚持保养,秦琅是尽量别动。 “我随时放在心上的,怎么舍得扔呢?” 借物喻人,秦琅手里拿着手环,说话的时候却是对着水灵灵的堇姑娘,少女心头一动,眼波流转间,也是将轻柔的唇儿印了上来。 温和的吻,也是很有她的风格。 每当这个时候,秦琅甚至比办正事儿时都要格外享受,他不得不承认,饱含感情的亲密接触给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永远不是单纯的发泄晴欲能代替的。 …… 当天晚上,秦琅也是婉拒了如狼似虎的某两位年纪稍大的姑娘,专心地陪了小女友一晚。 很正经的那种,没有折腾她。 搞的顾堇都不习惯,窝在秦琅的臂弯里眨巴着眸儿,问了他好几次需不需要“服侍一下”,直到秦琅反复确认了三次,她才真相信秦琅今晚转了性。 “好好睡吧亲爱的。” “嗯…” —————————— 第二天,北狩正式开始。 大周当朝的几名武将,其中好多都是曾跟过镇北王的,率先开始了比赛狩猎。 比赛按照猎物计数定胜负,当然不同的猎物价值也不一样,一头熊可以比拟几条兔子等等,反正又不是多大的规模,武将加起来也就那些,能打的猎物也叔具体情况由女帝来定夺。 呜呜——! 呜——! 雄浑的号角声起,一早就披挂带甲的十几名大小武将,纷纷策马进入了万魂林。 万魂林的外围是很稀疏的,跟扎营的枯草地比也多不了几根木头,但草皮茂盛很多,基本都有半人高,很多体型较小的野兽就藏身其中。 众人狩猎用的都是弓箭,身上佩戴其它武器的目的不是打猎而是防身。 当然,也不全是武将,在大周,文臣会骑射的其实也不少,至少老一辈是如此。 剩下不参加的大臣们就在搭好的看台上吃吃喝喝等待结果,女帝也在大帐里跟秦琅等人喝着羊奶茶,静候消息。 不过,女帝也没有忘了正事。 北狩是正事,但还有一件正事中的正事,也是每年必有的,那就是趁着北狩的时候,往北离派去探子。 唰唰唰… 唰唰唰… 秦琅看着女帝在案几上奋笔疾书,也不打扰,等她写完交给了一名羽林卫之后,才上前问道: “宝宝你写的什么啊?” “就是一些口谕什么的。” 原来,皇帝给探子的任务之类的内容,每次都是通过这种方式间接送达到探子们那里,避免皇帝和探子之间的直接接触,以确保机密和安全性,比如谁知道北离有没有在大周朝廷内也安插了探子呢? “今年过境难度可能更高,不知道有几人能去到那边,又有几人还能像今年一样传回消息。” “北境…” 秦琅塞了一口不知名的北方点心,视线有些缥缈地望向了东方。 万魂林的东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就是北境王府所在,对秦琅来说,也就是某位祝小姐的所在地。 “秦爱卿…” “?” 秦琅的屁股被一只伸出绣鞋踢了踢。 “想什么呢?” 秦琅还没回话,苏银瓶先开腔了: “他还能想什么,相好呗。” 苏钰盘看过去: “哦?竟有此事?” “咳…” 秦琅听女帝的语气就知道,她其实心里门儿清,可能自己刚抬头的时候她就猜到自己是在想祝红绫的事儿,只是故意在戏耍自己。 偏偏面对这份戏耍秦琅还不好还口,姑且先凑到郡主大人身边献殷勤: “银瓶,你饿不饿,来,吃个枣儿。” “我看你像个枣。” 咚~ 秦琅额头被苏女侠用刀柄敲了一下,秦琅作势倒下,哼哼唧唧直呼“好疼”“变笨了”“你们要嫁傻夫君了”之类的浑话。 惹得两女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伸手去拉他吧,却被他反拉过来,左右胳膊各一个,吧唧吧唧在两人白嫩的俏脸上亲起来。 一时间,大帐内清香幽香和奶香交融,三香聚顶。 夹杂着或嗔或娇的女子笑声以及潇洒的男子笑声。 可以说,但凡不知情的人能看到此时的情景,肯定会忍不住怒斥一句“昏君”。 指秦琅。 也就是顾堇昨晚睡的太舒服,到现在都还在补觉,否则秦琅的“昏君”形象肯定会更加强烈。 “报——!” “此乃圣上御帐,金大人请止步!” “我有要事求见圣上,让我进去!” …… 忽然,账外的一阵吵闹声让账内的几人都停止了打闹,女帝一个眼神示意,苏女侠立刻整理好了衣襟,顺带再几个抬腿连蹬带踹,将秦琅塞到了案几下面。 可怜秦琅一阵呲牙咧嘴,还得庆幸苏钰盘实力被压制了,不然可能直接一个挥手,就把自己扔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何人放肆喧哗!” 前一刻还俏生生的女帝大人,这一刻直接面无表情,眸透冷冽,一开口威严十足。 “报。” 一名羽林卫进来: “启禀圣上,是金大人求见,说是狩猎的时候抓了一个北离人。” “北离人?” 女帝和郡主还没什么,案几下的秦琅倒是眼睛一亮。 要知道,虽然北离跟大周的争端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前前朝,可秦琅自小以来,还从来没亲眼见过活生生的北离人。 ------------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阿尔达 狩猎狩了个北离人,秦琅好奇,女帝也疑惑。 因为又不是战时,没理由见个北离人就抓吧,两国虽然人员通关来往的审查很严苛,但这里是边境,却也不至于见到一个北离人就直接抓过来。 “圣上!圣上!” 外面的金大人还在高声喧哗,显得很急切。 但女帝无动于衷。 被塞在案几下的秦琅偷偷一 然而,场中两人仍旧拼尽全力支撑着彼此的招式,凤尘的火凤愈发强劲,花九的黑白双鱼却在撞击之后分化万千。 蒯越和十多名将士也没有犹豫,纷纷大喝着,挥舞着武器,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铁灰色的枝丫再次袭来,不过这次有了防备的众人,在铁木妖发出厉啸声时,便已经躲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没有再被枝丫伤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类似的任务了,但是像这样没有方向性的委托,他还是首次遇到。 李末已经看清了前方露出水面的一块陆地,这就是吞天鲸,因为体积太过巨大,露在海面上的背部就如同一片海岛。方才船身抬高就是它的杰作。 君严心中总算是轻松了一些,因为责任的加重而产生的压力也得到了一些排解。 先让她们相处,如果能够情投意合,那是皆大欢喜,相处好,就要定下来,这是云凤的意思。 面对对方如此挑衅,本就心中怨愤难平的陌牙子,直接就发作了,抬手向着对方的黑袍抓去。 纷纷的往后撤离,向着各处的街道奔去,但都有着同样的目标,都是向着皇宫的方向逃离。 李末更加放心了,以这速度,再过上一两个月想必就能安全到达北漠了。 勉力抵挡着,无极被鲁常与的飞剑压得透不过气,如果不是瞬闪身法的诡异莫测,无极恐怕早就被打败了。即使这样,失败也很可能就在下一秒到来。无极很不甘,难道自己不使用修罗道的话,便一无是处了吗? 身后跟了十多个妖修,辛腾云通过传送阵,直奔无极等人所在的星球而去。身后的跟班众多,前呼后拥,看起来威风凛凛。 但由于他在双生契约签定完毕之后,就直接从契约室内瞬移离开,所以,即便后来那个分部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这个大新闻,也已经错过了接触他的时间。 这也是新创业半导体和骊山半导体的战略上出现了一些差异。新创业半导体已经不再满足于XRM架构的市场订单,已经把目光瞄准具备风险和挑战的ARM芯片市场,计划开拓这一块新兴的市场领域。 陈俊向前走了一步,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杨凡的脸上,杨凡的右脸,立刻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一丝血水。 在叶秋往那家一品鲜火锅店开去的时候,再让赵如雪给赵如冰打电话。 稍微收拾了一下,韩言穿好衣服起身就出了营帐。带着黄忠往营门外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外面诸多营地的中间搭起了一座高台,上面插着大概有十几面的旗帜,也不知道具体都是哪家的。 82年开始,雅达利2600主机和游戏销售都显得疲软,不过,没关系。雅达利公司高层和华纳高层都认为是暂时现象,只要需要加大促销手段,一定能让游戏主机和游戏卡带销售重新回归增长态势。 他察觉狐圻长老他们似乎察觉了些什么,不过祁云也并不太在意。他只是想通过顾民之前辈所留下的信息,追寻下这位前辈的踪迹。 ------------ 第三百六十章 笨徒弟 有一点是比较奇怪的,阿尔达从冲突事件中逃出来,按理说也不该独身一人迷失在万魂林里,难道他的同僚全都在冲突中丧了命? 一般来说不会如此,双方都是见好就收,尤其是出现死伤之后,因此女帝觉得里面大有问题。 于是她再开口,然后让阿尔达以及桌下的秦琅都是一愣。 “伊卓拉亚,哈伊卡…” “你呀……胡闹也不看看场合。”爱丽丝菲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伊莉雅的鼻尖。 因为那道莫名其妙的火阵,如今见到凌景,却仿佛是见到了上辈子的老熟人那般亲切,依旧是一身月牙白锦袍,但在璃雾昕眼里却多了一丝丝的恍惚。 平古城街道上的人,纷纷对两人投去探寻的视线,虽然两人的衣摆都被雨水打湿,但从两人的气质上来看,也定是非富即贵。 辰星因为邱素心的停顿而产生了一丝期待,这丝微弱的期待在邱素心接下来的一句话中灰飞烟灭。 宋依依心中一跳,抛开心思,夏侯策似乎没察觉周身有什么异常,或者他也没想到宋依依会进来,半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凤目微敛,有些慵懒,像个大猫似的,等人捋顺毛。 看来这大牛的老毛病又犯了,等到他有钱的那一天估计真会进去玩玩。 唐叶此时抬头,终于看到了对面的叶天羽,眼中瞬间迸射出惊喜。虽然她不想叶大哥出现,但是真出现了,那种特殊的幸福感觉几乎难以压抑。 “你你……你的房间?怎么可能?我明明让司机把我送到晶华了!”顾萌根本不相信。 凌景瞥了侍卫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拉着璃雾昕的手就往宫外走去。 楚俞被她看得心里怪怪的,正好游戏比分已经大比数落后,放弃了和队友对喷的想法,果断一个ff打出去,在四个队友的骂骂咧咧中,结束了这场对局。 神罚军的规模超出想象,超出一万,这几乎是凌云殿这支王牌队伍的总和。 南宫若彤只能紧紧抱住玉瑶的身体,她知道这丫头内心的煎熬,因为她也曾这样担心刘逸白。 那边龙飞雪谢绝了郭鸣一起游玩的邀请,借口要处理商行事务,秦川这个正牌导游无事可做,没有上边许可又不便离开,只好充当临时保镖。 行星核心:维持行星生命流转的核心,一旦核心被破坏,行星便是无法继续生长生命。能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此颗核心乃是生命核心,拥有着惊人的生命力。 在不断狂轰之下,两头巨兽身上鲜血淋漓,看起来相当恐怖。不过古星特的情况就好多了,它拥有半不死之躯,恢复的速度相当惊人,比起巴德云都要惊人。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第一道雷劫轰然坠落,宛如人腰般粗细的雷劫撕裂了空间,直直地轰然坠下,然而百里雪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主动迎击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打出去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动作齐齐一滞。 当机器人出现在选人界面上,韩国解说还在笑嘻嘻的嘲讽,说ig别在这开玩笑,赶紧选完人准备比赛。 内家拳初期或许比不上外家拳刚猛,可到了后期,内家拳宗师全都是长寿之人。 “我没事,多谢易公子了……”叶青璇不动声色的想离开他的搀扶,只是这温暖的手掌,已经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脱离。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蜜蜂和蜂蜜 第一天的狩猎结束之后,就是走一些例行的过场。 女帝要登台,然后根据大臣们的收获论功行赏,大臣们自己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下来之后还依旧保持着热情各种议论纷纷,但秦琅和女帝这些都不是特别在乎。 尤其是在当天晚上,女帝还忙着连夜安排了每次北狩最重要的任务,即秘密派出前往北离的密探。 能执 如今人家都已经冲到她的指挥部门口了,在继续抵抗下去就显得太不识时务了,所以投降投的也是干脆果断。 而此时老中医看到叶子眼睛乌溜溜的跟着老自个儿转圈圈,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即便放在外界只不过是随便一家饭店的主厨都有的水准,但是放在这颗近乎于是与世隔绝,往来的人都是佣兵悍匪,甚至于拾荒者这些刀口舔血,平常就靠着压缩军粮来度日的星球来说,已经足够了。 除了道歉之外, JACY不和她说一-句话,宿舍里另外的那个姑娘也不和她说话,她只好自己早早的睡觉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荣是汉景帝之子,曾被立为太子,后被废为临江王,刘彻代之成为太子。刘彻登基后没几年,便寻了个侵占宗庙土地之罪将其逼死。 可后来随着和那个男人逐渐的接触,饶是她也开始和其他人一样,被他身上的一些光环点吸引了。 包括拜拉穆城在内的这一整片区域都被他封闭了起来,只有得到他许可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目光淡漠地从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人身上扫过,楚烈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在了剑身之上,长剑发出了一声悠长剑鸣,随即一脚毫不留情地踏在了机甲的肩部,劲气迸发。借力而起,随即身如游龙般朝着那墨绿色的机甲激射而去。 “你,你敢打我?”这家伙吃惊地看着面前的江天道,两只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就在投射者们将第二波孢子囊投送到吟咏氏族防线内部的时候,“惩戒者”护教军的指挥官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 荀翊眼见曲清悠听话的按照计划行事,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白纸放在了桌上,纸面上赫然是卿子烨说的前半句话。他也没擦去沾在手指上的黑墨,反而心情很好的对着卿子烨笑了笑。 老家伙的恐惧不无道理,因为此时的江城策并未留意,自己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器官贩子的血迹。 打开塔门,供奉长老带着几个护卫送来了饭菜,大家吃饱后,又重新回去修炼。 正说着的时候,十一忽然就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了窗外,我也看出去,然而才看出去就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我妈又像上次一样把脸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十一,也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直到她声音轻轻的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灵力凝聚出来的音乐声也渐渐消散后,一道清冽如玉的男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然而,白秀娟依旧还是一个和善的人,懂得宽容属下的错误,她再次地原谅了她们。 归海一刀双手握刀,顺着何清凡的脑袋向前一劈,顿时一股开天辟地的疯狂凌厉的刀锋向着何清凡而去,狂风阵阵呼啸,飞沙走石,裙飞乱舞,天地变色。 这人的声音虽然浑浊,所说的每一个字,还是结结实实地传入了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