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榆山贼 ------------ 第1章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夏日午后,天气闷杀个人,除了知了总在那里无休止的聒噪之外,就连猫狗都有气无力地趴伏于地,懒得动弹。 多金的员外悠哉地躺在凉席之上,怀中抱着竹夫人,身侧有丫鬟摇着团扇,逍遥地享受着夏日的阴凉。 没钱的穷汉就只有脱得赤条条的,跳入溪中,将身上的汗水冲个干净,顺便消一消暑。 若是能够走运,捉得个几条鱼儿出来,那便就连晚餐都一并解决了,还可以加上些许荤腥。 沂水县附近这条河沟,每年夏季不知道会捉了多少会水的倒霉鬼去做替身,但依旧有那不信邪的来此贪凉。 一群食不果腹的破落户,可不像那城里的士绅老爷们那样身娇肉贵,死了也便死了,早死早投胎罢了,又值得什么! 昨夜里李鬼在城里赌坊耍钱,先赢后输,不但把原本要去提亲的几贯铜钱给输了个精光,还倒欠了赌坊一大笔钱。 那赌坊的掌柜不做人,丝毫不念一起厮混多年的兄弟情义,见到李鬼再无油水可榨,立即就唤打手将李鬼丢了出去。 赢钱时赌坊里酒肉管够,输红眼时也不觉肚饿,现今李鬼缓过劲来,昨夜那点吃食早就干干净净,顿时肚子里便叽里咕噜地叫将起来。 然则他身无分文,名声也差,更无一人肯赊欠给他,连午饭都没的吃,心中又气又闷,索性便又来到这河边,撞下运气,看能否再捞几条鱼儿杀杀饥火。 也是合该他命中有此一劫,又饥又累之下,入水不过片刻,他就只觉得腿肚子一阵抽筋,慌张之下张口欲呼,又被水呛住,顿时便闭过气去。 等他再次睁眼,身躯里便已换了一个灵魂。 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新李鬼破水而出,爬上岸来,胡乱地擦了把脸,对着河水一照,只见水中之人相貌粗豪,满脸络腮胡子,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活脱脱便是莽张飞再世。 他茫然四顾,接收起了原身记忆。 片刻之后,李鬼一口痰唾到地上,双手叉腰,仰天大骂: “贼老天!” “不过做点盗版生意,便让老子成了李鬼!” “这他娘的是什么破游戏开局?” “你好歹给个林冲、武二之类的强人让爷爷附身也行啊?” “一个连打劫都得冒用李逵名号的破落户,在水浒传这种世界,能有个鸟用啊?” 他一口气大骂了个痛快,但老天并没有鸟他,最后他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罢罢罢,李鬼便李鬼,梁山之上,需得有爷爷一个位置!” “那天杀星的位置,李逵做得,爷爷便也做得!” 李鬼任由河风吹干了身子,拿起破布烂衫草鞋,胡乱往身上一套,径自往城里去了。 这沂水县城,虽然也叫城,但实际上也就是个比较大一点的小镇子,四周的城墙又矮又破,随便架个梯子就能爬上去。城墙全是黄土夯就,多年不曾修缮,早就残破得不成样子了。 只不过这沂州位于京东东路,南面不远处便是淮阳军,平素里也没什么强人敢于入寇,那知县自然也就懒得在城墙上浪费银两。 有那闲钱,多开几场文会,多听几首曲子不好吗? 何必浪费在城墙修缮上? 至于那些山寨之人祸害过往商旅……呵呵,商贾也叫人? 李鬼入得城来,先在城中逛了几圈,看一看陌生世界的风土人情,也加深一下脑中记忆,谁知,只走了半程,便被一个尖嘴猴腮、身上绣花的汉子拦住。 “李鬼,你欠赌坊的钱,何时能还?” 这泼皮唤作李二,是赌坊的打手,平素里也是和李鬼称兄道弟,但现今见李鬼已无油水可榨,立时便变了面目。 李鬼把眼一瞪,怒骂道:“这才半日,你急个甚麽?爷爷何曾欠过人钱不还?” 李二欺软怕硬,眼见李鬼横眉怒目,当即心怯,只叫道: “黄家哥哥的厉害,你是知道的,若过得几日不还,来的便不只是俺了?” 李鬼上去拿脚便踹,“贼厮鸟,便是某现在还钱,也是全月的利息,当某三岁娃娃吗?速速退去,少来聒噪!” 那李二被踹了个跟头,不敢再言,爬起身拍拍屁股灰溜溜地跑了。 跑远之后,方才扭过头来,大声叫嚣道: “讨钱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今日二爷不与你一般见识,下次再来,却没这般容易了!” “届时你若还不上钱,当心二爷打折你的狗腿,把你卖到相公堂子里去!” 正想再骂,就见李鬼向他冲刺而来,吓得他立即扭头便跑,一溜烟的消失在街角。 被这李二一搅,李鬼的兴致全无,当即转头,返回家中。 李鬼家住在城西贫民窟中,破落的泥胚房,门窗早就烂掉了,反正也没什么可丢的,干脆也就从未修过。 冒说一句夜不闭户,也半点没错。 李鬼进得屋来,看到家徒四壁,能饿死老鼠的这副穷酸样子,恶行恶相地向地上唾了口痰。 “入娘的!” “穷成这样,也他娘的没谁了!” 米缸就放在灶台旁边,但是根本就不用去翻找,李鬼就从记忆里面知道,里面根本就没有半点吃的。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弄点钱来,先把肚子填饱,忽听脚步声响,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郎,你今天怎么没去提亲?”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贼厮鸟,老子当初就不该信你!” 伴随着喝骂之声,一条昂藏大汉阔步迈了进来,当面劈头一把抓住李鬼的领子,怒目骂道: “若不是俺与你老子有旧,谁管你的死活?” “老子本以为你成家之后,能洗心革面,踏实做事,才让浑家去那张家说亲,结果倒好……” “有人看到,你今日被聚宝赌坊的人给丢了出来,是也不是?” “你把实话与俺,提亲的那几贯钱哪里去了?” 李鬼咧了咧嘴,有些头大。 这汉子唤作李立业,和李鬼的父亲乃是发小,向来关系颇为亲近,堪称把兄弟一般,在李父死后,也非常照顾李鬼。 然而,李鬼烂泥扶不上墙,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不务正业,专在街上与人厮混,把李父残留下来的些许微薄家业都输光了不说,还养成了一身的恶习,让李立业时常操心。 若这是仇家寻仇,或是不相干之人,李鬼自然无所忌惮。 然则世间最难拒绝的,便是真心为你好之人,哪怕这人在穿越客李鬼眼中,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李鬼轻轻将李立业的手挪开,笑道: “二叔,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不曾立业,何以成家?” “提亲之事,二叔再也休提!” ------------ 第2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 “赫!” 李立业眉毛一立,唾骂道: “俺却不知,你这厮居然还有这等志气?” 他伸指在李鬼胸口轻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 “你这小子,好不晓事!” “你若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考上个相公出来,自然可以不用居于人下。” “若是你肯苦心习武,日后投到老种相公麾下,说不定也能博个封妻荫子。” “再不济,只要你肯吃苦,俺送你去学门手艺,至少也能当门立户。” “可你这厮,读书只能识字,习武吃不得苦,就连学手艺都耐不下心,还说什么不能久居人下?” “你想作甚?” “难不成想要学那强人剪径不成?” 李鬼眉头一挑,下巴一抬,睥睨八方道: “剪径不过儿戏,没什么出息!” “二叔可曾听闻,有句话叫做,杀人放火受招安的?” 李立业悚然一惊,上下打量自家侄子一番后,忽地哈哈大笑。 “不是二叔小瞧你,就你这小身板,还想造反?” “你可知这县里有多少衙役,你能打得过哪个?” “那都头青眼虎李云,一口单刀,哪个不服?” “漫说是你了,便是你二叔我,自幼习武,自忖在这沂水县内也少有敌手,都不敢说句造反的话。” “你呀,还是趁早歇了吧!” 李鬼也不生气,换做正常人,谁敢相信,在这堂堂大宋朝,造反居然可以如此容易的? 有宋一朝,大大小小的造反,居然高达400多次,而南北宋加一起,才319年的历史。换句话说,平均每年,都不止有一次造反事情发生。 而宋朝也是历朝历代里面,招安最多的。 朝廷里的官员们,都非常懂经济,当屡次围剿不成之后,必然会选择最经济实惠的方法,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他们心中其实也清楚,大部分造反的,都是官逼民反,走投无路,与其浪费金银围剿,不如干脆给个小官儿打发了。 在宋朝这块土地上,想要彻底一举推翻朝廷,相当困难。 民众们虽然生活困苦,但是大都对朝廷非常有认同感,想要让他们做一群乱臣贼子,那真的是非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不可。 但是如果造反的目的就是招安的话,那就容易得多了。 为什么那么多曾经的官军将领最后都降了梁山,还不就是因为宋江口中所说的“只等朝廷招安,早晚做个官人”? 若宋江换个口径,敢说什么“待异日我等立国于此,个个俱有公侯之位”,你看那些官军将领是何嘴脸? 就算是死,也得跟这种“乱臣贼子”拼命一搏。 李鬼本人对于招安倒是没有任何抵触心态的。 想当初张士诚、张献忠都曾经被招安过,但是最后都降而复叛。 对于这种成功的造反经验,李鬼当然也是要好生学习一番的。 造反,抵御住朝廷的进攻,就可以招安做小官。 等力量和名气都积蓄足了,然后就找个借口再反,把祸惹大,只要能够挡住朝廷的进剿,再招安就可以做大官了。 历来想要做大官,就必须得办大事。 多大的事,就决定能当多大的官。 当年孙猴子要不是大闹地府勾取了生死簿,也不会被天庭招安做弼马温。若不是他把托塔天王李靖带领的天兵天将给打得落花流水,也就没资格做什么齐天大圣。若不是他大闹天宫,更加不可能成为斗战胜佛。 至于最后李鬼能不能黄袍加身自己做皇帝,那还得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还说不准。 做不做皇帝,从来都不是皇帝本人自己决定的。 “二叔,小侄反心已定,二叔休要再劝。” 眼见李鬼态度坚决,不似玩笑,李立业才慌了手脚。 “啊吔!” “这造反可不是玩笑话,可万万胡闹不得的!” “若是因为聚宝赌坊那边的欠债,你且勿忧,二叔这里还有些许积蓄,帮你还上也不打紧。” 李鬼伸手抓住李立业的肩膀,将他向门外推去。 “二叔,你这老实汉子莫要再掺和小侄之事,当心日后小侄造反连累了你!” “你这叫什么话?你二叔我岂是、岂是……”李立业勃然变色,便要反驳,但是话说到一半,不知为何舌头便打结起来,硬气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二叔,你有家有口,不必被我牵累。自今日起,咱们便断绝了来往,若俺日后真有招安一日,再图谋回报二叔便是。” 李立业身材魁伟,又久习武艺,但此时却手软脚软,被李鬼轻易推出了门去。 李鬼把破烂房门用力一关,震得房梁稻草簌簌而落,然后在房内大声呼喝道: “某自家的铜钱,想怎么花用,就怎么花用,何用尔来到此聒噪?” “别以为你也姓李,便以为与某家是同一个李了!” “咱家的事情,以后与你再无瓜葛,你也休要再来登门!” 贫民窟内,本就屋舍紧密,李鬼如此大的嗓门,立时便引来左邻右舍的好奇注视。 门外的李立业环顾左右,看到那些街头巷尾探头探脑的三姑六婆,立时明白李鬼的心思,知道事情已不可为,于是只好无奈摇头,同样高声骂道: “我把你个失心疯的混球!” “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撒泡尿照照,整日里净做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也不怕哪日里犯了官司,吃衙门降罪,把你的鸟头给砍了去?” “你不愿意被俺管,难不成俺便愿意搭理你不成?” “以后你且好自为之,老子懒得再搭理你这夯货!” 骂完之后,他眉头紧锁,低着头忧心忡忡地去了。 在屋内的李鬼,听着门外二叔看似骂人,实际依旧还在规劝的话语,心中也暗自叹息。 若他不是穿越客,说不得便跟着这关心自己的二叔混,总不至于短了吃食。 但问题来了,若他不是穿越客,这李鬼自身也认识不到二叔对他的好,早晚被李逵一斧子砍死,再把肉拿来烤了下饭。 他侧耳细听,只待脚步之声远去,便再次推门而出,环目四顾,对着那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目光恶声恶气地叫道: “看鸟看!” 周边的老弱妇孺顿时做鸟兽散,不敢招惹这凶蛮汉子。 李鬼凶狠地环视左右,见无人再敢偷眼瞧他,方才大踏步向城内走去。 如今天色将晚,他一天水米未进,前胸早就贴后背了,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想其他。 如今他身无分文,名声又臭,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愿意赊账给他。 以往缺钱的时候,他都是做些散工,或者给富贵人家帮闲,也能捞到几文赏钱,饿不死人。 运气好还能有所剩余,打打牙祭,或者到赌坊里试试手气。 但现如今他换了灵魂,却不耐烦继续做工经商,更何况给人帮闲做狗? 排除掉一切低效率赚钱手段之后,他所剩下的唯一一条发财道路,就只有抢劫一条路可走了。 反正早晚要反的,正好借此机会,给自己扬扬名。 在水浒传的世界里面,有名和无名,差别可是大得很。 若是名气旺的,别人遇到难免纳头便拜,口称哥哥,把金银主动送到手上,更有甚者,连山寨之主的位置都能唾手可得。 但若只是个杂鱼,连上门打秋风,都被别人瞧不起,随便三瓜两枣的就给打发了。 人家武二郎是打虎英雄,豹子头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花和尚是鲁提辖,再看什么托塔天王,什么玉麒麟,名号个个响当当的,他李鬼有甚名号? 出名要趁早! ------------ 第3章 骗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鬼本身功夫就不咋地,否则也不会被李逵轻易给剁了。 若再赤手空拳,恐怕连路边的农夫都打不赢了。 这沂水县城不大,铁匠铺就那么一个,三两步就到了。 城内大部分建筑依旧还是木质的,唯独这铁匠铺,容易走水,所以是少有的砖瓦结构,看起来分外的大气。 这院子分前后两进,前面封闭的屋舍是店铺,后面露天的院子是打铁铺,叮叮当当之声隐约从后院传出,不绝于耳。 铁匠铺前挂着旗杆,上面挑着布帘招牌,斗大个“秦”字写在上面,白底黑字,分外醒目。 门前挂着阻挡蚊虫的珠串帘子,黑色的丝线为串,白色的薏苡种子为珠,帘子最下方坠着算盘大珠,风吹不动。 李鬼大喇喇地掀开帘子,跨步进去,游目四顾,只见入门正对着柜台,左右两侧各有几排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铁器。 菜刀、剪刀、镰刀、斧头、锯子之类的农具应有尽用,但是却没有半点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摆放在外面。 那柜台后的掌柜,见到李鬼进来,快步迎出,目光惊疑不定。 “客官,您是想要些什么呀?” 李鬼眼睛一斜,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做派来,冷言刺道:“你看大爷我像是买得起你这里东西的人吗?” 那掌柜背一挺,刚要喝骂,却见李鬼倒背着手,往旁边铁器架子上面溜达了过去,口中念叨着: “城西的刘小官人,突发奇想,欲要练武,让某给寻摸一件趁手的兵器。” 掌柜的腰立即就又弯了下去,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 “哎呦,咱可真是失礼了。” “客官快请坐,我给您倒茶。” 李鬼的衣着,一看就是城里的帮闲混混,经常为那些士绅老爷们家的管事们跑个腿儿什么的,或者哪家少爷若是有些不方便让家里知道的事情,也多半会找这群家伙来做。 这种货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城里就秦氏一家铁匠铺,但是若不把这帮闲给喂饱了,没准他就怂恿着刘小官人改练石锁、哨棒之类的东西了。 到时候这到手的生意,不就飞了吗? 至于李鬼是不是招摇撞骗,掌柜的压根就没往这面想。 都是在一个小城里面讨生活,打着刘小官人的旗号骗人,难不成是活腻歪了吗? 历朝历代对于兵器的管制,向来都是非常严格的。 但是这种严格,往往只针对穷鬼,而不针对士绅。 自古没有造反的士绅,大宋朝廷与士大夫共天下,就更加不可能有士绅会蠢到去造反了。 所以李鬼若是来买兵器,人家肯定不会卖给他。 但是打着刘小官人的旗号,这问题就可以完美规避了。 李鬼摆摆手,根本就对那廉价的茶水不感兴趣。 “某家不与你闲扯,你且如实说来,某家能得几多?” 掌柜的从袖中伸出一个手指,“老规矩,一成,怎么样?” 李鬼哈哈一笑,“成,掌柜的是懂规矩的!那咱也不闹虚言,把值钱的兵器,都拿出来看看吧!” 掌柜的打手势叫过来个伙计顶替他,然后当先往后院走。 “咱们家的兵器,都放在后院,您这边请……” 出了后门,进到一个大院子,只见院子正中放个大火炉,炉边架一风箱。 院子旁边,放着个大铁砧,旁边放着铁夹子、铁锤、磨石等物。 几个赤膊上身的汉子,浑身汗水密布,古铜色的皮肤油光锃亮,分别站在不同位置,各司其职。 一人猛拉风箱,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呼呼直蹿。 另一人将火炉中烧红的铁器用铁架子夹出,移到大铁砧上,先由一个壮汉挥舞大锤,用力锻打,再移交一位老师傅。 那老师傅左手握铁钳将铁器夹住,右手握小锤,在锻打过程中,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片刻之间就将一块铁皮变成了朴刀的形状。 李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原始的打铁方式,不由得看得有些出了神。 那掌柜的趁机和东家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捧着一个匣子来到李鬼面前。 这木匣子雕龙画凤,用料上等,一看材质便知价格不菲。 掌柜的打开木匣,李鬼探头去看,只见里面,一柄非常漂亮的钢刀正连鞘摆放在匣子中心。 虽然并未抽刀出鞘,但是仅看那刀鞘和刀柄之上镶嵌的金丝宝石,便知道这刀必然价值千金。 “此乃本店镇店之宝……” 掌柜的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李鬼挥手打断了。 “直娘贼!”李鬼横着眼睛唾骂道。 “某家让你拿个贵的出来,可没说让你拿个最贵的出来!” “尔当刘小官人傻了不成?” “罢了罢了,尔店里兵刃皆放在何处?某家替刘小官人选一把好了。” 李鬼骗刀,目的是为了自己用,所以必定要以实用性为先,而不可能要这种装饰效果大于实用价值的东西。 再者说了,他如果骗了一把普通钢刀,对于秦氏铁匠铺没什么太大影响,但是若把这把镇店之宝给骗走了,恐怕秦氏的东家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李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底线还是多少有点的。 掌柜的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所做的有些过分,于是快手快脚地把刀收了起来,重新藏好,才带着李鬼来到旁边的兵器仓库。 打开大门,阳光从身后直射入内,在各种兵刃之上反射回来,映入眼帘,耀目生花。 正对门口墙下的,是一双车轮大的精钢板斧,彷如镇店之宝一般,托在架子上,沉甸甸的,把架子都快压弯了。 李鬼大步入内,先伸手将这大斧拎了一下,试了试,发现……拎不起来。 “直娘贼!恁般个重!谁拎的起来?” 李鬼低声嘀咕一句,悻悻然地松开了手,又去摸侧面的一把短柄朴刀。 好在这刀的分量不重,被他轻易拎了起来。 随手挥舞几下,感觉分外趁手,正合己用,当下持在手中,又选了一把同样趁手的腰刀,两柄一并递给了掌柜的。 “就这两柄吧!麻烦掌柜的给刀开刃,再加上刀鞘,回头给送到刘小官人处。不过切记,莫要让刘老太公知晓此事,否则只怕小官人尊臀不保。” 掌柜的略一犹豫,出言问道:“却不知该当何等时辰,送到何处为妥?” 李鬼也不搭话,只伸出手来,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互搓。 掌柜的无语片刻,没奈何让人从屋后拿出五贯钱来,塞到李鬼手中。 “这两柄刀连刀带鞘共计一百贯,先与你一半,另一半等完事后再给。” 李鬼笑嘻嘻地将铜钱往胳膊上一搭,大步向外走,口中说道: “俺先去刘小官人那里回报,等明日里,俺过来带你们去送刀便是。” 那掌柜无法,只得应允,客气地送李鬼出了大门。 出了铁匠铺,李鬼刚走了三五十步,就迎面撞见几个汉子,拦住去路。 这群人个个袒胸露背,不似好人,为首的正是李二。 他仗着身后人多,趾高气昂地开口叫道: “李鬼,你欠赌坊的钱,何时能还?” ------------ 第4章 地狱无门自来投 李鬼不耐烦地抖了抖臂上缠着的几吊钱,喝骂道: “催甚催?” “爷爷想要弄钱,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就欠了半日,值个什么,专叫你这等无赖纠缠不休?” 那群无赖见到铜钱,立时就变了脸色,卑躬屈膝,笑容满面。 “哥哥说的哪里话?” “大家都是街上厮混的兄弟,小人这不是担心大郎一时钱不趁手,所以想要帮衬一二吗?” “小人生就一张臭嘴,不会说话,让大郎误会了,该打,该打!” 李二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抽了几记耳光,让李鬼出气。 “赫,说得恁般好听,且拿铜钱来用!” 那李二涎着脸,陪笑道: “哥哥来钱容易,还是莫要拿小人做耍子了。” “哥哥有何来钱门路,劳烦带挈小人则个。” “呸!”李鬼重重地一口痰唾去,“腌臜泼才,爷爷有钱,自然自己去赚,岂会告诉你这等惫懒货,没得让老爷们嫌弃!” “是是是。”那无赖被唾了一口,也不敢发作,只得弓着身子,把去路让开。 待得李鬼走远之后,他才愤愤然地对着李鬼的背影唾骂了起来。 “这狗才,不知怎地找到了捞钱的营生,却不带挈着一众兄弟。咱们且去仔细打探一二,回头夺了他的机缘。” 其余几人也自愤愤附和,对来钱之法心动异常。 且不说他们如何调查李鬼的来钱路子,却说李鬼得了铜钱,先去了成衣铺子,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 这破衣烂衫的,穿了半天时间,早就已经腻歪透了。 身为穿越客,他精气神本就与普通人不同,如今换上一身浅灰色的棉布短打衣服,加上薄底快靴,怎么看都不像是街头混混,反而更像是哪家的员外。 只不过他皮肤粗糙,身形健硕,却又和富态的员外们不同了,更像是个管家护院一流。 把破烂衣衫随手丢在成衣店内,李鬼大跨步出了店门,奔着一品轩就去了。 这一品轩是城内最好的酒楼,一顿饭没个几贯钱根本就下不来。能进这里的,向来非富即贵。 以前的李鬼,总想混进酒楼里面找点帮闲的活计,但他那副寒酸样,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人靠衣裳马靠鞍,那势利的迎宾愣是没发现眼前这个客人就是被他屡次赶走的李鬼。 进了大堂,李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装满铜钱的褡裢随手往桌上一丢,“哐啷”一响,店小二就知道来了豪客了。 “哎呦,客官,您用点什么啊?” 小二拎着茶壶,臂上搭着白毛巾,热情地过来招待,先是将光可鉴人的桌椅擦了又擦,然后殷勤地将茶水冲泡上。 李鬼腹中饥饿,只叫道:“且将好酒好肉都送上来,少不得你的赏钱!” “好嘞,客官稍坐便可。” 店小二自去后厨催菜,片刻之后,端了一道道冷盘、果子之类的上来,将桌面占了小半。 李鬼早就饿得狠了,当下也不管冷热,抄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些酱肉卤菜尽数填入腹中。 等伙计把热菜端上来时,这桌上已经杯盘狼藉了。 店小二心中暗自咋舌,但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容,视若无睹地将后厨炒好的菜流水般地送上来。 李鬼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将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填了个满,然后才舒服地斜靠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开始喝起茶来。 等他歇息够了,才挥手叫来店小二结账。 把褡裢里的铜钱掏出来,结完账后,又赏了店小二一把铜钱,有那么三五十枚,把店小二喜的眉开眼笑。 出了酒楼,天色已然昏暗,李鬼掂了掂已经轻飘飘的褡裢,随意在街边找了家客栈住下。 一夜好睡。 李鬼所行之事,并非隐秘,李二等人,轻易便打听到李鬼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再到秦氏铁匠铺一问,便知端的。 “狗日的东西,这般走运!”李二满心的羡慕嫉妒恨,“这等事情,咱也做得,刘小官人怎地就寻了这厮?” 与他一起的,尽是些狐朋狗友,当即撺掇道:“要不咱去刘小官人那里走动一番,看能否把这差事给抢过来?” “这等做法,只恐坏了规矩……” “呵,那是规矩重要,还是铜钱重要?” “罢罢罢,那李鬼做事不讲究,不知私下里黑了刘小官人多少贯钱,咱们可不能让刘小官人吃亏。” “正是此理!”几人同时欢呼一声,跟着李二,径自往刘小官人经常出没之地寻觅机会去了。 次日一早,李鬼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便再往秦氏铁匠铺而来。 那掌柜的看到李鬼换了一身衣装,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确认了身份之后,他唤了一个小厮过来,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两把带鞘钢刀并排放在其中。 李鬼抽刀出鞘,仔细检查了一遍,就将刀放了回去,然后再次向掌柜的大手一伸。 那掌柜的翻了个白眼,不耐地叫道:“按规矩,是完事后才给另一半!我秦氏铁匠铺在沂水县也是百年老店了,还会短了你那几贯钱不成?” 李鬼也不恼,笑嘻嘻地拱拱手,就带着那小厮出了铁匠铺。 他本就是做盗版生意起家,少不了和江湖中人打交道,对于这种骗钱的法子非常了解,切忌贪心,骗到多少就是多少,半点都贪心不得,否则必然出事。 李鬼带着小厮径自往城西走去,一路说说笑笑,把那小厮的老底儿都给探了个干净。 待到无人僻静之地,李鬼正要动手,忽地旁边跳出几个汉子,口中叫道: “李鬼,你好胆!” “吾等在刘小官人那里问过,其不曾让你做事!” “你若识相,乖乖把银钱分润一些出来,否则吾等立即便拿你去见官。” 李鬼眉头一竖,劈手在小厮怀中夺过木匣,将小厮一脚踹倒,爆喝一声:“滚!” 那小厮满脸惊怕,不敢还口,抱头鼠窜而去。 李鬼打开木匣,将刀拿出,拎在手中,对着李二几人破口骂道: “贼厮鸟!” “爷爷大好计划,险些被尔等败坏!” “你若要银两,不妨先到聚宝赌坊耐心等候,待爷爷卖了这两把刀,便去还账。” 李二几人围将上来,口中叫道:“你欠赌坊的钱,便你自行去还。吾等今日可不是要账,你须出些封口费方可。” “罢罢罢,这些铜钱,你等尽管拿去便是,莫要扰爷爷的大事。”李鬼把身上褡裢往地上随手一丢,便大踏步向前行去。 李二几人见到褡裢落地,便纷纷快步上前来捡,却不防身形交错之后,李鬼忽然拔刀,自背后如风连斩。 几人此时眼中只有铜钱,哪里防备得身后,只觉颈间一凉,人头便即飞起,如同飞头蛮一般,拉扯着一腔颈子血漫天飞舞,直窜出数丈远近,落地后兀自滚动不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爷爷本待让你们多活一阵,却偏偏自找上门来!” 李鬼甩掉刀上血迹,在歪倒的尸身上擦干净,还刀入鞘,重新放入匣中,抱起来大步远去。 ------------ 第5章 这颗鸟头可值百贯? 李鬼径直来到县衙所在,将褡裢里剩下的那点铜钱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小门处的门子。 “某乃城西刘家的管事,老太公有事让我求见县尊,还烦通秉则个。” 那门子收了铜钱,又见是来送礼的,当下客客气气地请他稍后,自去通报。 既然要杀人扬名,那就得挑个大的,知县正好! 片刻之后,门子出来,请李鬼入后衙相见。 李鬼一边跟着门子前行,一边左右打量,牢记周边路线。 历来的习惯,是官不修衙。 这狗知县贪墨不少,但这衙门依旧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缺口,想要逃脱不难。 行得几步,李鬼眼前霍然开朗,景色大为不同。 前面是官衙,不能轻易修葺,但是后面乃是知县并家人所居之处,却不可轻忽大意。 就算知县自己不方便修,也自然有当地士绅踊跃掏钱,主动帮忙整理。 这后院虽然与那些大富之家相比还逊色许多,但是却格外雅致。 红砖绿瓦小花园,应有尽有。 踏过碎石小道,穿过门廊,入得客厅,一位中年儒生,正端坐在主位之上。 虽然未着官袍,但肯定是本地知县无疑。 那知县看到李鬼双手捧着的木匣,眼中满意神色一闪即逝,但依旧在李鬼面前端着架子,连个座位和茶水都没给。 李鬼只不过是个管事,哪里有资格跟他这种老爷一起对坐? “刘老太公可安好?”知县喝了口茶,矜持地问道。 李鬼环视左右,只见丫鬟小厮尽皆站在门外,当下也不废话,上前一步,把匣子往桌子上一放,掀开,探手入内,将刀取出。 那愚蠢知县尚且不知死期将至,见到匣中不是金银,而是兵器,还以为刘老太公给送的礼物是宝刀,不由得微微皱眉,颇为不悦。 正要出言表示不满,忽见李鬼面色狰狞,目中杀气外露,齿间泛着冷光,心头不由得突地一跳。 不等他出声求救,李鬼提起刀来,拔刀出鞘,手起刀落,一刀枭首! 干净利落! 等狗知县的颈子血冲天而起之后,李鬼才慢条斯理地退后几步,躲开溅射的血污,口中却道: “且借你鸟头一用,待某家异日名动九洲,你便可借此青史留名矣!” 说完之后,李鬼正要转身离开,却不防一道白光从知县身上飘起,迅速没入李鬼的体内。 刹那间,李鬼只觉得浑身舒泰,似乎就连力气都大了几分。 在冥冥之中,李鬼忽然有所明悟。 刚才那缕白光乃是这狗知县身上的气运,因被他杀了,这气运不知为何竟然为他所夺。 这气运乃是万能之物,就只这一缕白色气运,李鬼便感觉自己实力大进,便是比起自幼习武的人来,只怕也不逊色太多了。 作为穿越客,李鬼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分明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啊! 当下李鬼思维电转,立即就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他原本想着杀了知县,让自己名声鹊起之后,就亡命天涯,往水泊梁山那边投效入伙,之后慢慢谋夺梁山上的领导地位。 但是现在既然有了金手指,他又何必屈居人下,自己直接拉一伙儿人立旗不好吗? 到时候把梁山上的英雄都给他挖空了,废柴和人渣都统统赶走,重新再造个梁山一百零八将。 以前武力不足,所以才要耍小手段,等自己多杀他几个,气运丰满之后,还担心实力问题吗? 到时候多打几仗,杀他个尸山血海,也来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然后平推天下,面南背北,登基坐殿,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李鬼低头将刀上的血迹在狗知县的衣服上擦干入鞘,再把腰刀取出悬在腰下,然后才将知县衣服剥下,把那颗狗头随意一裹,上面打了个结,拎在手中。 正欲出门,忽然心中一动,以布为笔,以血为墨,在桌后墙上写了几个大字:“贪赃枉法者,杀!” 这江湖上的名号,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你若杀官,别人最多怕你。 但是你若杀的是贪官,那大家就都会敬你,就算心中再怎么不喜欢你的行为,也得竖起一个大拇哥,夸赞一句“好汉真替天行道也”。 毕竟贪官乃是全天下所有人的仇人。 君不见就连梁山上的那种货色,都得竖立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吗? 宋江做得,某做不得? 他这边杀得爽了,门外的两人可都被吓尿了。 丫鬟小厮虽然站在门外,但得时刻关注着门内之事,生怕老爷吩咐的时候给听漏了。 屋内突然杀机暴起,顿时把两人都惊呆了。 眼见屋内那个黑厮将自家老爷的人头裹了,片刻之间只恐就要杀将出来,当时吓得是魂飞天外。 那丫鬟一声未吭,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而那小厮则尖叫一声,扭头便跑。 李鬼也不杀他,而是左手拎着装有知县狗头的包袱,右手持刀,快步跟在他的后头。 小院的前方便是官衙,内中自有衙役轮班,见到那小厮踉踉跄跄地从后院逃出,急忙过来询问。 李鬼不等小厮将知县已死的事情说出口,便快步冲了上去,对准那衙役一刀劈下。 这小厮或许还没做过什么恶,但是县衙里面的胥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自有取死之道。 那衙役赤手空拳,冷不防被他当头一刀,如何不死? 那小厮被衙役颈中的鲜血一冲,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翻身便倒,也昏了过去。 李鬼也不理会,只管大踏步向前,冲着衙门正门走去。 一路之上,但凡有敢上来阻拦的,便是当面一刀。 只杀得两三个,其余人等便已胆寒,纷纷做鸟兽散,不敢再拦。 若有人从中牵头,率领一众衙役一拥而上,便是李鬼有三头六臂,今日也得饮恨于此。 然则众人都是吃皇粮混饭的,谁愿意无端招惹这等强人? 这也是李鬼不使他们知道知县已死的缘故,否则想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杀出衙门正门之后,李鬼站立在獬豸石雕旁回头张望,只见偌大一个衙门,空空荡荡,半点人气也无,武备荒废可见一斑。 这一路太过顺利,只怕多少与刚得到的白色气运有关。 然则刚才杀了几个衙役,所得气运不过灰色之属,对于他自身提升更是微乎其微。 明悟此点之后,他将袖中为青眼虎准备的石灰粉重新放回囊中,收刀入鞘,拎着包袱,直奔聚宝赌坊而去。 上山之前,先得快意恩仇一番方可! 李鬼乃是赌坊的常客,远远地就被门口的闲汉看到,当即入内送了消息。 等李鬼到了门前,迎宾之人已然迎在门前,口称哥哥,亲热异常。 李鬼也不理他,大踏步迈入赌坊。 此时日上三竿,赌坊里面正是冷清之时,大半赌桌都空着,只有一些闲散人等依旧在赌。 赌坊的管事唤作黄秀,也是街面上的遮奢人物,使得一手好棍棒,打遍周边各县,又和不少士绅老爷相熟,街上哪个敢不给几分面子? 也就是这厮,之前李鬼尚有家资之时,与李鬼呼兄唤弟,但却在赌桌上将李鬼那便宜老汉几十年积攒出来的几分家资尽数都赢了去。 别的江湖人物尚且晓得做事留一线,但这黄秀,榨干了李鬼不算,还反手借了数十贯的贵利与他。 若不是李鬼被穿越者附身,只怕以李鬼的品性,多半会将他二叔李立业拖下水,这笔烂账最终还得落到李立业的头上。 这人一好赌,就不再是人了! 黄秀躺在摇椅上,手中拎了个蒲扇,缓慢地摇着。 身上披着个汗衫,敞着怀,从胸口到小腹,满怀的胸毛。 一条青龙盘在两臂上,龙尾在右小臂上绕了个圈,龙头在左肩上探出,伏在左胸口,龙目半开半闭。 见到李鬼进来,一身好衣服,黄秀知道李鬼必然真发了横财,也不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挥手打着招呼。 “大郎来了啊,这是来还债的吗?”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然只有半日,但是这利息依旧得按全月来。” “哥哥也不多要你的,九出十三归,算上利息,总计六十五贯。” “大郎要是不趁手,也可以先还利息,本金不急着还。” “当然了,大郎也可以在桌上耍上一耍,没准今日大郎手气好,一并就把这连本带利都给赢回来了呢!” 李鬼用脚勾来了一只条凳,往黄秀对面的桌前一坐,嘿嘿一笑,大喇喇地道: “不用那么麻烦,某家今天带来了一个宝贝,一并连本带利的都给你还了。” 黄秀眼前一亮,急忙坐起身来,把蒲扇一丢,目光灼灼地盯上了李鬼左手拎的包裹。 李鬼走了一路,这包裹上面的血迹早就干涸了,谁也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那外面的包袱皮乃是狗知县的衣服,材质却是名贵丝绸,一眼便知。 些许血腥之气从包袱内散发出来,黄秀只道李鬼去做了剪径之事,得了好东西,也不以为意。 他只认钱,才不管里面是不是贼赃。 或者说,贼赃更好,可以把价格压低。 黄秀贪婪之相落入李鬼眼中,当即冷冷一笑,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随手拆开,把手一指。 “来来来,你且看看,这颗鸟头可值百贯?” ------------ 第6章 见利忘义者,杀 坊内一群闲汉,本来围在李鬼身周,探头探脑,打算看看是何等宝贝,值得百贯。 谁想他包袱打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摆在桌上,顿时把一群人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后退。 黄秀先是一惊,然后陡然变色,阴沉着脸骂道: “你这鸟人,平白如此消遣于我!” “爷爷可不是那街边的措大,见颗人头就手软脚软。” “你若是以为这就能吓到了爷爷,那可就想瞎了你的心!” 他正自发狠,却忽觉身后一个长随用力拉他衣角,他扭头去看,只见那人面色苍白,满目惊恐,伸手指着桌上人头,哆嗦着叫道: “县、县、县太老爷!” 黄秀一哆嗦,急忙低头细看,只见这人头面目狰狞,血肉模糊,但依稀却正是县尊的尊荣。 若是普通草民,贱命如草,死个几个也不算什么。 民不举官不究,便可随意囫囵了过去。 但是官老爷死了,那可就大条了! 何况这还不是武官,而是东华门外唱过名的好汉! 不管这知县老爷是怎么死的,他的人头现在就摆放在面前桌上,那群官老爷们可是不会跟他这种货色讲道理的。 只要一想到这人头背后所暗含的大恐怖,黄秀顿时就感觉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李鬼等的就是此刻,二话不说,突然暴起,当头就是一刀! 黄秀正自失神,哪里反应得过来,立时吃了一刀,扑的倒地,当场就死了。 只叹这黄秀,拳脚精熟,也是县内的风云人物,只因心神被夺,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无,便死于非命。 一道深灰色气运从他身上升起,没入李鬼体内,顿时让李鬼气势再涨一截。 先是被知县人头震撼,又见到黄大郎这等硬扎好手身死,其余人等哪里还敢再留,当下鬼哭神嚎,各自逃散,还生怕跑得不够快,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李鬼盯着之前得罪过他的一些混混一顿追砍,连斩了七八人,将整条街都染成红砖一样,方才罢手。 这七八条人命,居然只得了一条暗淡的灰色气运,实在是太不成器。 暗淡的灰色气运虽然给他的增幅较小,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多杀一些,给他身体素质带来的增幅自然也很可观。 等众人都逃散无踪之后,李鬼重新回到赌坊,将衣服卷起来,蘸着黄秀身上的鲜血,在墙上挥毫泼墨,写下了“见利忘义者,杀”几个大字。 然后李鬼在赌坊内简单翻找一番,将找到的金银细软卷吧卷吧,打了个包裹,再把厨上的一些酒肉用包裹装了,一起用朴刀挑着背在身上,大步出门而去。 趁着现在城门还没关,赶紧出城,若是晚了,只怕想脱身就难了。 街上有不少人在街角处探头探脑的,远远地看着,不敢过来。 李鬼也不理会,只管大踏步离开,也没人敢拦。 城门处果然没有收到消息,一群兵丁依旧懒洋洋的在那里混日子。 李鬼现在一身好衣服,兵丁们哪里敢拦他,自是任由他随意出入。 等出了西城门之后,李鬼顺着大道就往前走,准备直接到州城里面快活一番,然后再前往东京汴梁,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花花世界。 等他杀官造反的名头传出来了,到时候金银多半也花光了,再考虑下一步行止不迟。 原本计划是很好,但是只走了半个时辰,李鬼就后悔了。 原身这辈子从没有离开过沂水县,哪里知道外界的情况如何。 他只晓得沿着这条大道能过州城,但是却不清楚,这土路离开县城几里地之后,就渐渐消失无踪了。 只依稀有些车马走过留下的痕迹,才能勉强让李鬼辨识到道路的方向。 这年头走能在不同城池之间行走的,要么就是坐车的老爷,要么就是坐车的商贾,最后才是赶路的穷鬼。 无论是老爷还是商贾,都请得起向导,也不担心会走错路。 而穷鬼们就算走迷路了,死在哪个荒郊野地里,也没有人在乎。 李鬼现在就有些迷路了。 如果是人踩过的道路,就算再荒凉,多半也有些痕迹,能够按图索骥。 但是若遇到树林灌木,这痕迹就消失无踪了,想要再重新找回正路,真不是李鬼这种从不曾出过远门的人可以做得到的。 尤其是这年头的树木,真心高大茂盛,把日头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想根据太阳的方位去定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鬼在林中绕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出林的路途,不由得焦躁起来。 他从包中将酒水取出,狠狠地灌了几口,然后拍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思忖,抽出腰刀,在树上开始划箭头。 沿着箭头所指的方向,李鬼再次踏步向前,每走几步,便在树上留下痕迹。 凭借这种简单但是实用的法子,李鬼终于在多次试错之后,找到了一条蜿蜒的小道。 虽然这小道是往山上去的,但是李鬼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熟悉道路的向导,可不敢再继续这么乱走下去了。 李鬼大步流星沿着小道往山上赶去,不多时,道路尽头一座小小山寨显现而出。 说是山寨,但是其实简陋得很,里面最多也不过就是百八十人的规模。 那山寨门口,放哨的见有生人出现,急忙拎起铜锣一个劲地猛敲。 清脆的锣音声在这幽静的山林之中,非常清晰,传得老远。 等李鬼走到山寨门口的时候,就见山寨大门前已经堆满了人,个个手中抄着家伙。 不过这群人也都是穷鬼,身上换的破破烂烂,手中的家伙也都是些什么粪叉、木棒之类,只有领头的两三人手中拿着刀枪。 “兀那汉子,尔是何人,来俺山寨作甚?” “某乃行路的商旅,从此路过,不慎迷路,还请这位好汉借一位向导与某,送某家前往州城,定有厚报。” 一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之后,那领头的汉子放下手中的钢刀,堆起笑容,只道: “天色将晚,客人不妨在山寨之中小住一晚,待明日天亮,某便安排向导为客人引路。” 李鬼见这群人目光闪烁,身后也没有半点老弱妇孺的影子,便知这群人不是好路数。 但他现在孤身一人,对面几个当家的身形魁梧有力,若真打起来,对方人多势众,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李鬼略一犹豫后,便点头答应道:“既如此,便叨扰了。” 李鬼大踏步向前,几个汉子热情地过来,伸手来接李鬼肩上的包袱。 李鬼也不拒绝,便将包裹递将过去。 那人接过包裹,身体就被包裹的重量带得一歪。 他偷眼瞄了包裹内的东西一眼,不由喜形于色,向着大当家使了个眼色。 “哈哈,贵客登门,山寨简陋,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请尊客赏面。” 那大当家哈哈大笑,侧身肃客,请李鬼往山寨内走,同时挥手暗示手下,去准备“酒席”。 “寨主客气了,某不过寻常商旅,实在是当不得贵客。”李鬼口中客气着,大步向前,与那大当家并肩向山寨内行去。 ------------ 第7章 山寨落草 两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亲热异常。 谁知,在跨过山寨大门的一瞬间,李鬼忽然暴起,抽出腰刀,原地横扫一圈。 李鬼有备而发,这一刀蓄满了力,连那大当家在内,把围绕在他身侧的几人尽数来了个剖腹产。 鲜血如瀑而下,将李鬼从头淋到脚,整个人如同浸泡在血泉之中的厉鬼一般,狰狞可怖。 “贼厮鸟!敢打爷爷的主意!统统去死!” 李鬼爆喝一声,双手持刀,对着旁边的人就是一通乱杀。 他先挑那手中有兵刃的下手,三两刀下去,就能解决一个,然后迅速切换目标。 李鬼突然暴起,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最开始,山寨众人也没指望真能骗过李鬼,打定主意,若李鬼不上当,就干脆一拥而上,把他给剁了。 但李鬼非常配合,连装满金银的包裹都交了出来,登时便让山寨众人放松不少。 但那大当家见李鬼身上佩刀,又独身行走,生怕是个硬茬子,所以决定用药酒麻翻了他,故而出言相请。 他这时心中所虑者,反而是在酒桌上,万一李鬼识破了酒中的蒙汗药,又该当如何应对。 两人刚一接近的时候,他的警惕心还未消散,防备着李鬼对他动手,但李鬼反而与他谈笑无忌,并肩而行,这就彻底打消了他的戒心。 等入了寨门,这山寨大门一关,就是他的天下,便是李鬼再能打也不过砧板上的肉罢了。 所以在跨过山寨大门的时候,大当家的心就自然而然的一松,然后就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边的贼人们都没反应过来,连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李鬼把领头的几个都给砍死了。 几个没死的更惨,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不住地哀嚎打滚,让这夜晚的山寨之中恍如鬼蜮一般。 李鬼本以为这群山贼也会像赌坊里面那群人一样,士气崩溃逃窜,谁知道,这群家伙居然把手中的家伙一扔,抱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好汉饶命啊!” “我等愿奉好汉为主,山寨之内,好汉予取予求!” “呸!”李鬼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谁瞧得上你们这破寨子?” “若不是你们想要暗算爷爷,爷爷才不耐理会你们!” “爷爷教训的是,小人们知错了,还请爷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们一条生路。” 这群山贼可比街边混混无节操多了,一边邦邦磕头,一边不住讨饶。 “一群贼厮鸟,杀了你们平白污了爷爷的刀!” 李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连夜赶路,而不是冒险在这里过夜。 “速速叫一个熟悉州府路途的向导出来,送爷爷前往州城!” 谁知,一群人彼此面面相觑,半晌后才有一个机灵的鼓着胆子道: “好汉爷爷,我等除了下山做些剪径的买卖,从来都不曾出过方圆十里,着实没有爷爷要的向导!” “没有向导?” 李鬼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是一辈子困于一地,很少出门离家的。 只有那些经常行商的,才会有出远门的经验。 而眼前这群山贼,最多就是在家门口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哪里敢招摇过市? 这就麻烦了! 没有向导,他可不敢再继续在林中乱走了,万一迷失路径,遇到个大虫,那可就是给送外卖上门了。 可若不下山,留宿于此的话,眼前这帮山贼又着实信不过。 李鬼左思右想之后,只好叹口气,道: “罢了,某也不瞒尔等,某乃是杀人逃犯,正被官府通缉,本来想要去州城讨些生活,却不想迷路于此。” “既然山寨之中无有向导,想来也是天意如此,要某在此落草。” “尔等都给某家听好了,从今日起,某家便是这山寨的大寨主,尔等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小人们欢迎之至!”一群死里逃生的山贼们,立时眉开眼笑,凑过来准备捧李鬼的臭脚。 “大寨主功夫着实了得,一刀就把那赵黑头给砍了,实乃当世英雄也!” “有大寨主坐镇,以后看周边各寨谁敢小瞧我榆山!” “那赵黑头命定当有此劫,都是天意如此啊!” 先猛拍了一顿之后,才有人小心问道: “小的还不知大寨主该怎么称呼啊?”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好名号!” “够响亮!” “果然是英雄人物!” 一群人纷纷猛拍马屁,大肆夸赞。 李鬼不耐地摆摆手,“少说废话,赶紧把这边的尸体都收拾起来,然后准备热水沐浴,这一身的鲜血,腥臭难当。” 一群人急忙各自分工,手脚麻利地开始收尸洗地。 之前那个伶俐的又凑过来表忠心:“大寨主,那赵黑头在山寨内部还有一些亲信,需得早点料理了才行。” 李鬼眉毛一立,“还有死剩种?那可不能留!你且带几个人过去,将他们悉数抓来!” 那汉子脸色一僵,但看李鬼的脸色,不敢拒绝,只好呼朋唤友,叫了一大堆人一起,往山寨后面去了。 李鬼就坐在寨门口的位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着。 在没有收到投名状之前,他可不敢相信那些墙头草,万一被人哄骗,诱到山寨内部给乱刀砍死,那可冤枉得紧! 过不片刻,一群人乱哄哄地推搡着几个被捆着的汉子,重新回到了寨门口。 “大寨主,这些人就是赵黑头的亲信,都已经抓来了。” 那些被绑着的倒霉蛋急忙跪倒磕头,“大寨主饶命啊,小人着实算不得赵寨主的亲信,只不过得罪了刘碎嘴,才被他挟私报复!” “哦?”李鬼冷眼瞧了那个伶俐的家伙一眼,吓得刘碎嘴急忙翻身跪倒。 “冤枉啊,大寨主,小人如何敢欺骗大寨主?他们真是赵黑头的亲信啊!” 李鬼左右瞥了两眼,懒得去分辨,于是伸手一指被绑着的那几个。 “你们说你们不是赵黑头的亲信,那某家且问你,这些人之中,谁才是赵黑头的亲信?” “刘碎嘴就是!” “胡说!你分明是为了保命胡乱攀咬!”刘碎嘴面红耳赤,指着那人跳脚大骂。 两人登时吵作一团,互相指责,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倒腾了出来,彼此谩骂不休。 ------------ 第8章 投名状 “好了,都住口!”李鬼把眼一瞪,顿时所有人都老实了。 他伸手一指刘碎嘴,“某家且问你,这寨中的钱粮,素来是谁掌管呐?” “呃,是赵黑头自己掌管。”刘碎嘴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寨中的巡逻放哨,素来由谁负责呐?” “呃,是黄麻子负责,已经被大寨主给砍死了。” “那后厨的饮食酒水,素来由谁来安排呢?” “这个……”刘碎嘴犹豫了一下,看了旁边众人一眼,最终没敢说谎,“是由小人来安排的。” “那寨中还有哪些重要职司,都是由谁来负责的?” 刘碎嘴又指出了几个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被绑着,有的却就站在人群里。 “既然是重要职司,肯定是用自己心腹负责,来人,把这些人都绑了!” “冤枉啊,大寨主!”刘碎嘴急忙跪倒求饶,但旁边的普通山贼可不理他这一套,直接上前,将那些被提到名字的大小头领,悉数按倒,捆绑了起来。 等把这群人都捆好按倒,跪成一排之后,李鬼又随手在人群之中点出一个普通山贼来。 “某家且问你,你和这些被绑之人,可有亲眷关系?” 这汉子被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摇头,“小人亲戚都死光了,跟他们都没有亲眷关系!” “那刚才死去的人里,是有你的亲戚了?” “不不不,小人的亲戚早在几年前就死光了!” 李鬼看向后面那些人,问道:“他所言可真?” 一群人纷纷点头,“回大寨主,林二所说,确是实情,他家人早就亡故多年了。” 李鬼这才放心,继续问道: “现在这群站着的人之中,可有与这些死人有亲眷关系的?可有与绑着的人有亲眷关系的?” 那林二怕死,不敢隐瞒,又从人群之中抓出几个来。 一直到这时,李鬼才放下心来。 他把朴刀拔出,往前方地面一掷,插在地上,冷冷地道: “历来上山都得纳投名状,咱们当然也不例外。” “尔等持这朴刀,将这群贼厮鸟尽数杀了,大家便是自己人。” “有饭大家吃,有钱大家花!” “有某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们一口汤喝!” “但若是不愿……呵呵……” 李鬼单手按在腰刀之上,只是冷笑。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彼此互相推搡,都想让别人先上。 被绑着的那群山贼先是苦苦求饶,见实在无效,就又怂恿起原先的那些手下来了。 “他只一人,你们怕他作甚?” “且松开我等,便是一人一刀,也把给剁了!” “某以祖宗之名发誓,只要杀掉这厮,所有往事一笔勾销,断不会翻找后账!” 李鬼也不阻止,只是站在旁边冷冷看着。 彼辈山贼共同作恶多年,甚为相熟,颇有些人被刘碎嘴等人说动,但只要一看旁边按刀肃立满身杀气的李鬼,立时便又把头偏转了去。 半晌后,李鬼见无人上前,“呛哴”一声拔出刀来,把刀一举,眼一瞪,杀气登时透体而出,向着众人盖了过去。 “既不肯纳投名状,那便是有二心,需容不得你们!” 眼见李鬼便要大开杀戒,有那胆小之人最先受不住,也顾不得后患了,急匆匆地从人群里面窜出。 “大寨主息怒!吾等这便动手!” 言罢之后,拔起朴刀,随便挑了一个倒霉蛋,一刀就砍了上去。 他本是胆小之人,上山也不过便是好逸恶劳,欲图混个饱食,却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被头领重视,也便不曾伤过他人性命。现在被迫持刀,手软脚软,刀下无力,一刀下去,偏离要害老远,又被惨叫之声吓到,摔倒在地,屁滚尿流后退。 其他人见到已经有人带头,也便不再犹豫,纷纷跟上,人人挥刀。 有那平素有怨的,更是借机报复,趁机百般折磨。 李鬼也不言语,只管看着,将各人性格瞧个清楚。 所有人轮过一圈之后,地上之人已然奄奄一息,药石无救。 李鬼上前,一人一刀,将众人结果,又收得灰色气运若干。 了却杂事之后,李鬼将最早上来纳投名状的那胆小鬼唤来,问道: “尔乃何名?” “回大寨主,小人李老七。” “很好,你第一个上前纳投名状,最忠诚于某,从今日起,你便是山寨的二头领!” 天上掉下大馅饼,将李老七砸得头晕眼花,连连摆手,不敢应承。 “这、这如何使得?” “小人什么也不会,人皆唤俺‘没用的老七’,哪里做得来头领?” 李鬼大手一挥,将其打断,“某说你做得,你便做得,谁敢不服?” “你忠诚于某家,便是最有用的,怎能说是没用?” “以后若有人敢再叫你‘没用的老七’,你尽管将其一刀砍死,看哪个敢再胡言乱语?” 之后他又把第二个、第三个出来纳投名状的人分别分封为三头领和四头领,让他们各自分管一块权柄。 顿时,所有矛盾便都化为了山寨内部矛盾,那群喽啰们眼中尽数是对几个新头领的羡慕嫉妒恨,哪里还有半点对大头领的仇恨? 做到这一步之后,李鬼才放下心来,吩咐几个头领清理掩埋尸体,准备热水沐浴,之后摆开酒宴,共同庆祝新大寨主上位。 李老七则带着李鬼前往后院,接收原本大寨主的产业。 这破山寨一切都破,唯独在大寨主住所这里还算可以,还是一座二层小木楼,勉强有几分富户的样子了。 果然,穷的永远是底层,再穷的地方,都有几个富人老爷。 进入木楼之后,几个妇人迎了上来,神色惊惶,显然前面发生的变故她们都已经听说了。 这些妇人或许最早是被抢上山来的,但是这么多年下去,早就已经认命了。 按此时世上的风俗,一旦失了身,想再找个合适的婆家难如登天,何况还是失身给山匪? 便是她们的家人,只怕也只当这个女儿早就死了。 再者说,在这山上,至少衣食无忧,还不用太过劳累,总好过嫁给一个农夫,整日里辛苦种田。 谁做大寨主,对她们来说影响都不大,关键能否继续在这小楼中待下去,才是她们最迫切关注的问题。 妇人们早就描眉涂腮,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等新的大寨主到来,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博得几分资本。 然则等到李鬼一进来,她们刚要上前行礼,就被李鬼浑身鲜血淋漓给吓住了,别说往身上贴了,便是站稳已是不易,更有胆小的,当即就昏死了过去。 李鬼不是道德君子,但这些妇人姿色着实感人,再加上浓妆艳抹,跟个女鬼一样,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当下摆摆手,让把这些妇人都赶出去。 李老七虽然是废物一个,但却惯会看人脸色,见李鬼面色不睦,便知端地,立即把一群莺莺燕燕都轰走,只留下些许丫鬟婆子。 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之下,李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去前院赴宴。 ------------ 第9章 定计 说是宴席,但实际上都是些粗茶淡饭,只不过有些肉食,并些酒水罢了。 李鬼在主位上坐定,端起酒碗,大声说道: “而今坐于此处的,便是兄弟!” “有财大家发,大块吃肉,大碗饮酒!” “请!” 说完之后,李鬼将酒水一口干尽。 “多谢哥哥!”众人也跟着举碗高呼,痛快饮下。 这酒极可能是自酿的,非常粗劣,入口酸涩,让李鬼分外的不习惯。 李鬼之前出城之时,也带了不少羊肉、酒水,比这些不知好了多少,当下让人都拿过来,但却不分与众人,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一群贼厮鸟,谁是你家哥哥? 你们是什么人渣,也配与某家称兄道弟? 众人闻得香气,各自嘴馋,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低头吃肉。 虽然猪肉腥臊,但好在有些荤腥,比平日里的粗茶淡饭可强盛百倍。 李鬼一通大吃大喝,将带出的食物酒水尽数吃光,便开始犯愁了。 今日还有吃食,明日却待如何? 难不成日日在此吃那些淡得出鸟来的粗米青菜吗? 他仰靠在太师椅上,轻抚着肚皮,漫声问道:“山寨平日都做何营生?” 李老七急忙放下碗筷,伸袖子胡乱擦了几把,恭声答道: “回哥哥的话,山寨在附近村镇都有细作,但凡有商贾从此经过,便会送回消息。只要能惹得起的,山寨便去将财货劫了,大发上一笔。” “多久能做一次买卖?” “这便不好说了,好运之时三两个月便有一单,运气不好便半年也未必能有。” “那这一单能得多少财物,够山寨吃用多久?” “一次总有个几百贯,换了粮食和鸡鸭猪种,足以支撑山寨半年之多。” “几百贯?一个货郎挑着的财物,只怕都不止百十贯吧?合着你们劫的,就是几个独行客?” “太大的商队,都自带护送队伍,山寨也招惹不起啊!再者说了,这得来的货物,还得换成金银。那镇上的大官人杀价极狠,大半的利钱都被人家得了去。” 李鬼立时就明白了,果然什么时代都是平台最赚钱! “这便简单了!” 李鬼一拍大腿,“那大官人既然吞了山寨那么多钱,当然要让他给吐出来!” “明日咱们便下山,将那大官人给绑了,不交钱便撕票!” “使不得啊,哥哥!”李老七闻言吓坏了,赶紧出言劝阻,“哥哥有所不知,那沙沟镇的李大官人乃是本地的士绅豪强,朝中有人做官,便是知县老爷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哼!”李鬼冷冷一笑,不当回事,“便是贪官某也杀得,何况一个士绅?” 李老七更是害怕,又补充道: “李老爷交好的江湖英雄甚多,庄子的墙简直比县里的城墙都厚,庄上也有不少庄客护院,想要攻下着实不易。” “再者说,便是在这榆山附近,各家山寨的头领,也都听从李老爷吩咐做事。” “我等若是敢对李老爷动手,只怕周围山寨先就一并杀将过来了。” 李鬼这才知道,此山原来名为榆山。 “这附近还有其他山寨?” “哥哥说笑了,这周边的宿山、盆山、金龙山、莲花山……哪座山上没有山寨啊?” “这些山寨之中,可有哪些强人?” “这倒未曾听闻。” “也罢,既然那李老爷势大,便暂时先饶过他,待某剪除他的羽翼,再收拾他不迟!” 李老七听得话音不善,不由得愈发害怕,颤声问道:“哥哥欲要做甚?” “这周边的山寨也着实太多了,严重影响兄弟们发财,且待某家带人前去将他们尽数平了。” “若这方圆百里只有我榆山一家,所有过往商旅尽数都是某囊中之物。” 李鬼站起身来,对着一众喽啰振臂高呼: “兄弟们!” “这种吃糠咽菜的穷日子你们还没过够吗?” “想不想跟某发财,顿顿吃肉?” 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家伙顿时大声应和起来,“想!” “好,那明日起,咱们便操练起来,过些时日便把周边的山寨都剿了!” “抢他们的金银!” “抢他们的粮食!” “抢他们的女人!” 李鬼喊一句,下面的喽啰们就跟从一句。 开始还需要李鬼用口号带着,等心中的贪欲被激发出来之后,山匪的情绪就亢奋了起来。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简直要将破烂的大殿都给掀翻了一般。 李老七躲在旁边,如同鹌鹑一般,浑身哆嗦,半点不敢插言。 到得次日一早,李鬼早早醒来,洗漱之后,吃完早餐,便把李老七唤来,让他召集部众,在广场上集合。 李鬼在广场上等了足有一炷香,所有山匪才陆陆续续地到齐。 众人昨日口号喊得响亮,今日酒醒,便已后悔。 打家劫舍欺负商旅,他们在行,但是若与其他山寨冲突,便个个缩卵了。 然则见到李鬼单手持刀,轻轻敲击地面,便都不敢多言,只顾低头看地。 “众位兄弟放心,某不是不爱惜兄弟性命之人,既然要攻打山寨,肯定是某身先士卒。” “某的功夫,诸位兄弟都是见过的,各个山寨所谓头领,不过土鸡瓦狗尔。” “再者,李老七,你将寨中所有金银尽数取出,加上某家昨日带来的金银,带些人去山下,采购些兵刃甲胄回来。” “有了兵刃甲胄,诸位兄弟当不用再担心伤亡之事了!” 李老七听得是亡魂大冒,连声劝阻: “哥哥莫要说笑!” “这私藏甲胄,视同造反,乃是要抄家灭族的呀!” 李鬼把眼一瞪,怒骂道: “蠢货!” “你都已是山贼,还怕什么抄家灭族?” “为人需得干一行爱一行,切忌首鼠两端!” “你既已不是良民,便切莫再走回头路!” “连造反都不敢,做什么山贼?” “这点鼠目寸光,终究成就有限!” “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焉知不能杀出一个黄袍加身耶?” “也罢,你这怂货干不好这事,我自与你同去。” ------------ 第10章 偶遇 李老七百般不愿,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李鬼决定要做的事情,他一个傀儡二寨主,又能有什么用? 李鬼收拾完金银细软,把一切都带在身上,然后带着李老七和五六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一并下了榆山。 李老七等人虽然不识得州城的路径,但是对于周边的道路却非常熟悉。 有了几人带路,李鬼顺顺利利地找到了被湮没的小径,出了山,来到了沙沟镇。 他们日常打劫得来的货物,都是在这里出手,对这里的人头也都熟悉。 若是想要买卖兵刃甲胄,肯定也少不了要找这些熟人。 众人来到镇外,只见在破烂的城门之侧,正贴着一张海捕文书,远远望去,上面画着一人,眼如铜铃,阔口吞天,凶神恶煞一般。 等走到近前,李鬼探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着: “案犯李鬼,沂水县人士,杀死沂水知县,并衙役四人、百姓七人,十恶不赦。如有人拿得此人首级,赴州告报,随文给赏三千贯,通报消息致案犯落网者一千贯。如有隐匿知情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最后是日期和落款,上面盖着红色的官印。 李鬼看着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画像,不由得哂笑出声。 这种破图像,能找到人才是见鬼呢! 不过这上面有名字,倒是不得不防。 他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手下,然后就发现这群家伙就随便瞟了通缉令一眼,半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 看样子,这群人都不识字。 正常来说,这种海捕公文旁边,应该有安排专门的衙役来宣讲告知,为的就是让那些文盲能够明白文书之中的意思。 然则天高皇帝远,在这种偏僻小镇,衙役都是混饭吃的,哪有半个认真负责的? 而今天气闷热,太阳下站久了,多半会有中暑之厄,官老爷们可不会体恤这些! 除了在城门口阴凉处坐着收税的税吏还在坚持之外,其他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李老七等人经常下山销赃,城门众人早就识得他们,都见怪不怪,更不曾喊打喊杀想要捉拿。 交了几文入城税之后,众人顺利进了城。 “哥哥,咱们先去卖东西,还是先去买东西?” 李鬼抬头看了看日头,估摸了下时辰,道:“已近午时,弟兄们肯定也都饿了,且先杀杀饥火再说。” 李老七会意,当即带头往城东走去。 “在这沙沟镇里,最大的酒楼,就是李大官人开的千尺楼了。” “这里的大厨是专门在州里请来的,手艺过人,尤其是沂蒙全蝎和沂蒙光棍鸡,最为知名。” “小弟也久闻大名,但是根本就吃不起,这次还是借了哥哥的光,才能来打打牙祭。” 李老七正自笑嘻嘻地拍着马屁,却被李鬼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你且放心,待某一统山寨,便将这厨子请上山去,也是等闲事尔。” 一想到这位新任大寨主将会在山寨里面搞风搞雨,李老七顿时就觉得心惊胆战,再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致了。 到得千尺楼,李鬼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顶多也就四五十尺高,离千尺可差得远了。 那些酸儒,竟会搞些虚指的数字唬人! 李鬼腹诽了一句,便迈步踏入了酒楼的大门,小二当即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面请,是坐大堂啊,还是到楼上包间啊?” “开个包间吧!” 钱是英雄胆,兜里有钱心就不慌。 李鬼钱来得容易,花起来自然也就大方。 小二当前引路,将几人引上三楼,进入包间。 包间不大,但挺素雅。 正中一个圆桌,几把圆凳围在四周。 靠街的窗子敞开着,窗台上放着一盆绿植,李鬼也认不出来是什么花,反正香气扑鼻。 靠墙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水壶、毛巾,旁边居然还有文房四宝摆在上面。 墙壁之上挂着字画,看落款,应该也是镇里或州里的名人,不过多半不会有什么大人物,都是些不值钱的样子货。 李鬼扯过圆凳,往靠窗的位置上一坐,双臂张开,胳膊斜跨在窗边,大喇喇地侧头往下瞧,看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小娘子从下面经过。 但遗憾得很,这种小地方,粗手粗脚的婆娘就多,小娘子就没有半个。 小二快手快脚地又把本就干净的桌子擦了一遍,口中问道:“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送上来便是!还有楼里那大厨的拿手菜,一样都来一份,不够的再加。” “好嘞,几位客官稍坐!” 小二刚要走,李鬼忽然开口,“小二哥且住,我且问你,城中哪里能请到熟悉沂州地理的向导?” “回客官的话,这沙沟镇只有李大官人府上,才有这种经常来往各地的向导。客官若有需要,不妨去李大官人庄子上试试。” 李鬼微微颔首,随手抓了几十枚铜子做赏钱。 小二接了铜钱,眉开眼笑,道谢离开,然后端着茶水点心果子之类的吃食送上来,让几人先开开胃。 等几人吃完小食,热菜也都做好了,如流水一般送上。 李鬼这次带出来的几人,本就不受原本的大寨主赵黑头重视,以往跟着下山,也就是做些打杂的苦力,哪里见过什么好吃的? 好在李家哥哥砍了那黑心的赵黑头,成了山寨的大头领,才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 李家哥哥慷慨,带着兄弟们来这酒楼吃好的,那还挑剔什么? 当下一群人甩开腮帮子,只管挑肉食下筷子,一顿胡吃海塞。 只有李鬼,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大厨的那几道特色菜。 沂蒙全蝎这种菜,在后世已经完全绝迹了,毕竟野生全蝎已经濒临灭种了,没人敢去吃保护动物。 就算还有一些养殖蝎子,味道上面和野生的全蝎也有很大差距,要稍微逊色一些。 李鬼也未曾想过,会在千年之前,再尝到这种美味。 正自吃着,忽然门声一响,有人推门进来。 “哈哈,俺就说嘛,肯定是榆山的朋友来了!” ------------ 第11章 人心隔肚皮 众人抬眼观瞧,只见一个汉子,青衣小帽,挺胸叠肚,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李鬼不识得此人,但李老七却突地跳起。 “啊吔!原来是李管家!本想午后再去登门,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 其他几人也都识得此人,当即放下筷子,纷纷起身行礼问好。 那李管家笑呵呵地点头,也不还礼,然后目光一扫,就看到端坐如仪的李鬼了。 他心下颇为不悦,但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亲热地探问道: “赵头领近来可好?” “其他的几位头领怎么也都没来?” “这位兄弟好生面生啊,可是山上新来的头领?” “呃……” 李老七略一犹豫,但随即便伸手介绍道: “我家哥哥乃是山寨新任大头领,名号唤作‘天杀星’李鬼是也!” “原本的赵黑头和其他几个头领,作恶多端,冥顽不灵,已经被我家哥哥替天行道了!” “诶呀!”李管家脸色陡变,急忙堆起笑容,叉手行礼,身体也弓了下去,“小弟不识大寨主哥哥尊面,多有失礼,还请寨主哥哥宽宥则个!” “好说好说,以后大家多有来往,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气,坐下说话。” 李管家急忙让人加了个座位,又送了几个菜,一壶酒上来。 坐定后,他先把酒杯斟满,双手捧起,敬酒道: “今日初次与哥哥见面,小弟敬哥哥一杯。” 李鬼也不与他客气,端起自家的酒碗,以碗对杯,一饮而尽。 他自豪饮,却不强他人一同用碗。 几杯酒下肚之后,李管家笑着问道: “敢问哥哥此番下山,可是有甚名贵货物要出手?” “确实有些细软,但最重要的,是想要通过李家的门路,买些犯禁的货物。不知道李家这里,可敢交易?” “哥哥这话可是问对人了,只要哥哥说出需要,我们李家必然给哥哥安排的妥妥的。” 李鬼亲自给李管家倒了杯酒,待其一饮而尽后方才问道:“那兵刃甲胄弓弩之属,李家可能弄到?” 李管家脸色一僵,略微犹豫片刻,点头道: “可以!只是这个价钱嘛……” “李管家但请放心开价,若是买不起,某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李管家斟酌了一下,道: “这普通的折铁刀,要一贯一把,若是钢刀,便要十贯一把。” “木杆铁头的长枪,也是一贯一条,若只要铁枪头,那便是500文一枚。” “至于铠甲,纸甲要一百贯一副,皮甲要三百贯,锁子甲和铁甲就根本弄不到了。” “弩也是弄不到的,普通八斗桦木弓一张要十贯,箭矢十文钱一支。” 李管家如数家珍,想来私下里没少做这种生意。 这样才好! “李管家爽快!某对这价格无异议!”李鬼再给李管家斟满一杯酒,“某打算先看看货物,然后再决定要什么,可否?” “好,没问题!小弟这便回去准备,下午哥哥便可来店里取货。” 李管家立即起身要走,李鬼伸手一把拉住,“哎,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且先吃酒!” 众人围着李管家轮番敬酒,等酒足饭饱之时,李管家已经被灌得晕晕乎乎的。 “哥、哥哥且在店内稍坐,小弟这便去准备货物。” “左右无事,正好去兄弟店铺之中坐坐,也认一认门,下次再来,就方便许多。” 李鬼打着饱嗝起身结账,李管家急忙上前伸手按住。 “小弟与哥哥一见如故,这接风宴合当俺请!这千尺楼是李家的产业,小弟且出去交代一声便是,不劳哥哥破费!” “贤弟这是什么话?初次见面,怎能让贤弟请客,贤弟且坐,让老七去结账便是。” “不可不可,还是小弟去吩咐一声,都是东家的产业,不用小弟自掏腰包。” 两人拉扯推让了一番之后,李鬼拗不过他,于是伸手叫来门外的小二,“也罢!既然贤弟执意如此,便交代小二一声吧!” “这……”李管家略一犹豫,便道:“哥哥有所不知,这等事情,小二如何做得了主,需得俺去交代掌柜方好!” “那便唤掌柜过来!”李鬼冲着小二一摆手,小二会意,躬身退下,去请掌柜的了。 片刻过后,掌柜的笑容满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叉手行礼。 “几位贵客,李管事,叫小的来,可有什么吩咐吗?” “呃……”李管家眼见掌柜的都来了,只好当面吩咐道:“俺与李家哥哥一见如故,这顿饭挂在俺的账上。” “好,小的知道了,请李管事放心。”李管家答应下来后,恭恭敬敬退下。 李管家又道:“哥哥稍坐,小弟酒水满腹,且去方便一二。” “巧了!某也正好要去如厕,一起一起!” 李鬼搂着李管家的肩膀在前,其他几人在后,共同晃晃悠悠往茅厕方向而去。 方便过后,净手出门,众人一并前往铁器店铺。 李鬼与李管家勾肩搭背招摇过市,看起来仿佛亲如兄弟一般,片刻不曾分开。 到了店铺之后,李管家吩咐人好生招待,然后便要去取货。 这些东西平日里都藏在别的地方,只有熟客前来,才会有专人送过来,在这里供客人挑选。 李管家想要亲自去取货,却被李鬼拉住闲坐聊天,只得让掌柜的亲自去取。 不多时,掌柜的带着货物回来,在李鬼面前一字排开,任其查验挑选。 在这之前,李鬼心中还惊叹,这李家的势力着实不小,这等武器军械,居然都能弄得到,但等见到实物之后才发现,情况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些铁枪头和纸甲,发现质量堪忧,只能说是勉强能用。 这分明不是军械监监造的东西,而是私家小作坊自做的山寨货。 但这是违禁的生意,还是独家买卖,也实在是没有挑剔的余地。 好在这东西又不是自己用,而是给自己手下装备的,差点就差点吧! 见李鬼挨个检查武器装备,似乎未曾注意到他,那李管家悄悄起身,打眼色将掌柜的叫到后院。 ------------ 第12章 杀人灭口 掌柜的来到后院,以为李管家有什么吩咐,却见李管家将他拉到一边,附耳吩咐道: “外面这大汉乃是杀了沂水知县的李鬼,朝廷通缉的要犯,俺在这边拖住他,你速速前往衙门,通风报信,让县太老爷速速派官差来拿人。” 那掌柜的大惊,急忙点头答应,谁料甫一转身,就见李鬼似笑非笑地站在他们身后。 两人顿时一哆嗦,李管家强自挤出笑容,刚要狡辩,却见李鬼拔刀就斩。 “贼厮鸟!” “看你就不是个好货,自己找死,却怨不得某家!” 在惨叫声中,两人当场毙命,倒在血泊当中。 非是李鬼多疑,而是这李管家态度太过谦恭,实在不像是地方豪强家的管事。 在来之前,他便从李老七等人口中得知,这些管事对于山上的好汉都不太待见,每次见面,鼻孔都是朝天的,即便是大寨主赵黑头亲至,也从来不曾有半分好脸。 此人刚开始进门的时候,确实是这般面貌,虽然满面笑容,但是昂首挺胸,目中不屑之色隐现,其实态度倨傲。 其前倨后恭之始,便是李老七介绍之时,将李鬼的名字带了出来。 与不识文字的李老七等人不同,这个李管家肯定是知道李鬼的身份的。 李鬼现在的身价足有三千贯,就算通风报信也有一千贯可拿,这可比什么生意都更好赚! 便是山寨之中的“弟兄”,李鬼都不敢全然相信,又如何肯信他这陌生人? 何况,他几次三番地想要脱身离开,分明便是心存不轨,李鬼就更是要把他给看严实了。 若不是碍于购买兵器铠甲还用得到他,李鬼早就一刀把这厮给砍死了。 一路之上,他紧紧盯住李管家,若是有官差前来拿人,李鬼能不能跑掉还不好说,但必定会手起一刀把这厮给砍死。 现在到了店铺之中,已经见到货物,这李管家就没用了。 李鬼看似在仔细查验货物,但实际更多精力放在李管家身上,他往后院一动,立即就被李鬼发现了。 他让李老七等人把要跟随的小厮给拦住,自己轻手轻脚地进了后院,正好听到两人在那里密谋。 他自己作死,需怪不得李鬼! 正好杀人灭口,免得泄露消息,引来朝廷的大军。 只可惜这店铺里的其他人,平白无故,被李管家一人连累。 前院的人听闻声音,急忙过来查看,被李鬼一刀一个,尽数砍死。 李老七等人不知端地,正自发愣,就见李鬼大手一挥,吩咐道:“将门堵死,此间之人尽数灭口!” 剩下的几个铁匠、小厮,急忙抄家伙反抗,但是如何是李鬼的对手,顷刻间便尽数毙命。 “哥哥,怎地不由分说便提刀杀人?”李老七手软脚软,颤抖着声音问道。 李鬼当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泄露给这些貌合神离的手下,当下破口大骂道: “贼厮鸟!” “这李管家好不晓事,只拿些破铜烂铁糊弄与俺!” “普通菜刀便只三十文一把,这钢刀若真是好钢便也罢了,但这鸟刀,顶多便值三五贯,何敢要某十贯?” “若不给他个厉害瞧瞧,他只当某这天杀星的绰号是白叫的!” “尔等也休得废话,在这店内尽数搜刮一番,能够带走的,便都打包带走。” 众人只见店铺之中尸横当场,血流满地,当下不敢多言,只得小心做事。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各人身后尽数背着一个大包裹,除却金银细软之外,尚有铁枪头近百枚,破旧纸甲十一副,折铁刀、钢刀数十把,炮制好的长枪数十杆。 “可惜了,下山带的人手少了些!” “这长枪太过醒目,不便携带,只能放弃。” 李鬼叹息一声,无奈将折铁刀和带杆长枪尽数放弃,只选钢刀、铁枪头,包裹起来给众人背在身后。 未免夜长梦多,李鬼带着众人立即返程,出门后还细心地将店门关好落锁,防止他人误闯。 李鬼带着人一路急行,一直到出了城门,才放心下来。 若不是他先下手为强,待那李管家报官,只怕众人都要失陷在这小镇之中。 就算李管家当时不通风报信,事后只怕多半也会报官,届时只怕官府便已知道他身在榆山了,说不定征讨的文书当晚就会发向沂州府城。 就算那群尸位素餐的贪官再磨叽,一两月内,就会见到前来征讨的朝廷大军了。 至于奢望李管家讲江湖义气,包庇于他,那是傻子行径。 这个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宋公明的! 咦? 这么一想,宋江“及时雨”这个称号还真不是白叫的,江湖人物都喜欢这种人呐!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坦白的说,宋江没做梁山老大之前,所作所为也完全配得上他的外号。 他能被人纳头便拜,也不是凭白得来的,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卖人情换来的。 但是做了梁山老大之后…… 只能说,人都是会变的! 之前做小吏,卖的都是朝廷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但是自己做了老大之后,这好处就都是自己的了,可不能随意给人,必须得卖个好价钱! 而当今之世,能够出得起好价钱的,也就只有赵宋官家了。 可惜,他所处的位置太低,眼皮子太浅,以为自己为大宋忠心卖命,就能换个封妻荫子,却不晓得,他连东华门都不曾去过,怎会被官家青眼? 在满朝文武眼中,他和其他贼寇也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比起那些登基称王的反贼,朝臣们对他会更加不屑一些。 毕竟,只有他和手下的梁山贼们,被三瓜两枣的就给招拢了过来。 偌大个声势,最后就只落了个五品的小官,实在是让人不值。 反正在李鬼看来,招安这种事情,只有打不赢或者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才会做,能打赢的时候,傻子才投降! 就算招安了,也绝对要保存实力,断不可能任由拆分。 手中有兵有将,才有谈判的本钱,什么都没有了,就只能任人宰割。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榆山。 ------------ 第13章 练兵 休息一晚之后,次日一早,李鬼再次召集众人训练。 这次众人来的就快多了,但是依旧散漫之极,稀稀拉拉地往那里一站,一看就是散兵游勇。 好在真正上阵也不需要他们多能打,只要比对面的匪寇强一点就行,能打顺风仗就可以。 李鬼挑出一些精壮的汉子,留下来操练,剩下的那些体弱、残疾之人则转为辅兵,专门负责后勤、杂活之类的。 “这里有近百枚铁枪头,李老七,你带些人去选些笔直的树干,削去枝丫,去皮晾干,拿桐油刷好,把铁枪头装上去。” “这个……哥哥,咱们寨中哪里有桐油啊?那玩意儿恁个贵嘞!” 李鬼这才省起,又犯了习惯性的错误,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是稀罕物,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弄到的。 “……也罢,那便去了刷油的一步,晾干后把铁枪头装好就行了。” 等李老七带着辅兵离开之后,李鬼才拿出纸甲,先自己留了一副,然后将剩下的往众人面前一放,道: “这里十副纸甲,有意想要的,尽管站出来。” 这纸甲别看是纸做的,但却是很多厚纸层层压制钉实,非常厚实,抡起防御力来,不逊色铁甲太多,若是遇到雨水淋湿,更是刀剑难伤。 只不过这纸甲向来不耐久用,若是保管不善,不慎沾了水,哪怕不用,几年后也基本就霉烂废掉了。 但对于这群山匪来说,这东西就是保命的屏障,有了甲胄在身,冲杀之时,除非非常倒霉,否则多半性命无忧。 一群人乱哄哄竞相上前,却听李鬼继续道: “某家最是公平,决不偏袒!” “比武夺甲,勇力强者得之!” 一听要比武,上来的一群人立即就有一半又退了回去。 “身着甲胄者,需为某之亲兵,随某冲杀在前,后退者斩!” 听完这话,剩下来的一半人,就又少了一半。 李鬼看着最后留在场中的寥寥几十人,知道这便是山寨之中的“真匪寇”了。 虽然之前让他们交过投名状,但是真正把自己当做贼匪,不忌杀戮的,也就这些人了。 剩下的那些,基本都是在山上胡乱厮混,有好处就跟着捞点,遇到危险拔腿就跑,想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快活日子,但又不肯冒风险的货色。 这些人小聪明不少,但既无野心,也无胆识,甚至连眼光都差得紧。 “很好,你们两两厮杀,获胜者歇息一刻钟后,再两两厮杀,最终获胜的十人,便为某之亲兵,冠军便为亲兵队长。” 一群人活动一番腿脚,然后便打在了一处。 李鬼在旁边看了几眼,都不堪入目,没有一个练过的,基本都是靠蛮力硬拼。 只厮打一会儿,便分出了胜负。 胜者得意洋洋地从李鬼手中接过纸甲,穿到身上,败者满口脏话骂不绝口,嫉妒地眼都要红了。 “胜负已分,从今日起,你十人便是某的亲兵,有某家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们的一口汤喝。” “至于你们这些败军之将,勇气可嘉,可各领四人,做个伍长,日后吞并其他山寨,尔等便是押正、队将。” 按照大宋的军制,五人为一伍,指挥官为伍长;五伍为一押(25人),指挥官为押正;二押为一队(50人),指挥官为队将;两队为一部/都(100人),指挥官为部将/都头;五部为一营(500人),指挥官为正副将;五营为一军(2500人),指挥官为正副统制、正副统领;十军为一厢(25000人),指挥官为厢都指挥使等;两厢为一大军(50000人),指挥官为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都统制等。 作为曾经韭菜的一员,李鬼对于画大饼技能也炉火纯青,顿时便唬得这些莽汉喜笑颜开。 李鬼又把那冠军唤了过来,问道:“你姓甚名谁,因何落草?” 这汉子恭敬回道:“回大寨主,小人黄四郎,本是泉庄乡的农夫,因得罪了乡内的黄大官人,被官府选为劳役,不愿前去吃苦,是故流亡。” 李鬼点点头,“汝既夺冠,这九人便交与你统领,山寨中也给你一把交椅,自即日起,你便是二寨主了,其他人往后顺延。” 李老七那货,武力不行,做人也无胆,实在是压不住其他人等。 黄四郎大喜,当即拜倒,千恩万谢。 李鬼挥挥手,先由着这些亲兵去自行挑选本伍人手,等人都齐活之后,才开始训话。 “以后山寨之内当有号令,闻鼓而前,鸣金收兵,需得令行禁止,否则便没晚饭吃!” “所有参加训练的长枪兵,每顿当有肉食,表现最差的十人,只能吃素!” 皇帝不差饿兵,要想马儿跑,必须得让马儿吃得好才行。 李鬼两次劫掠,得到的财货不少,足够山寨坚持几个月了,等到兵马练成,自然也就不会再缺银两。 “刺!” “收!” 李鬼坐在广场上,看着百余名长枪兵在那里,随着号令重复性地一刺一收。 长枪杆已然做好,最多就差些晾晒的功夫,正好拿来训练。 李鬼特意多选了些长枪兵在此训练,打的就是有人死了做替补的想法。 不是没有人对这种练法抱怨过,但那些人现在都已经凉了,剩下的人不想跟着一起埋到地下,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练习。 虽然每顿有肉吃是挺诱人,但都是做山贼的,谁还不是个好吃懒做的? 李鬼这种严苛的训练方式也得到了很多人的不满,他们不敢明着反抗,但是却会用双脚投票,当天夜里,就有几名山贼趁夜里四下无人,偷偷溜下山去。 这种货色本来就是李鬼不需要的,走了也便走了,但是若被他们逃到其他山寨,只怕便会走漏了风声,让各家山寨有所防备,这便不美了。 李鬼把当夜守门的几个山贼捉了出来,以渎职为名,当众砍了,重新安排守夜之人,才算刹住了这股风气。 杀人得气运,也包括自己人,所以李鬼每次都是亲手执刑,让其天杀星的名号,更加深入山贼心中。 反正在李鬼眼中,这批货色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好东西,打天下靠他们是绝对靠不住的,这批人都得慢慢换掉,换成老实听话的良家子。 大宋别的不多,就是活不下去的农人多,不愁没有兵源。 这几天,李鬼上午练习齐步走,随着鼓声前进,听到锣声后退,下午练习同步刺枪、收枪,有空的时候,再把自己会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传授给四名亲兵。 李鬼本身也就是一个大学生军训的水平,也不懂如何练兵,只好强调一下纪律性,能够让他们遇敌不要立即崩溃即可。 他虽然是军事外行,但是也知道,战阵之上,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汉人能够将草原民族击败,靠的就是纪律性。 在军阵面前,个人勇武固然有鼓舞士气之用,但真正厮杀起来,却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再强的将军也不是铁打的,刀砍也伤,血流多了也死! 除非……你能开无双! 在头上悬着钢刀的威胁之下,这些人进步飞快,几天时间,就已经练得似模似样了,在跑步前进之中已经可以保持队形不太乱,就不知道真上了战场,能有几分作用。 训练时间太短,但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 第14章 官府来剿 夏日炎热,只用了数日时光,枪杆便晾晒好了。 因为不曾刷油,肯定不会耐用,但用来短期作战,却也绰绰有余。 李鬼拿了一杆,试着抖了抖,手感较轻,但韧性十足,让人用刀去砍,也不容易断。 铁质的枪头,开了刃,往树上一扎,便是一个小洞,若是戳到人身上,当场就能去了半条命。 就算当场不死,事后护理若不及时,难免要伤口溃烂发炎,运气好只需截肢,运气不好死路一条。 宁挨十刀,不受一枪,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年头步兵都是消耗品,也不需要配备铠甲盾牌之类的奢侈装备,弄些长枪过来给士卒使用,再合适不过了。 只需要战阵之上,捅死几个敌军,就都回本了。 至于不幸战死之人,随便给些抚恤,再招便是。 大宋数百万军队,就这么来的。 辽国、西夏也都有炮灰军,都是些活不下去不得不从军混口饭吃的。 至于战斗力能有几分,那就不好说了。 真正用来打硬仗的,还得看那些嫡系部队。 不过辽国、西夏对于能打的军队,都当宝一样,什么铁浮屠啊、铁鹞子啊,都是要马给马,要甲给甲,冲杀一定放在最关键的时刻一锤定音,但分割战利品的时候,一定是第一个先挑。 唯独大宋,曾经也名将辈出,文人佩剑,但如今却每况愈下,都千方百计想要去东华门唱名,哪个还把一群杀胚当做英雄? 如今的西军,当是大宋最能打的部队了,但却也因此备受猜忌,各种掣肘。 用不了多少年,道君皇帝便会派人到西军分权,引得西军离心。 在内斗之下,无数小卒成了牺牲品,将尸骨抛洒在白沟河畔。 权力斗争最终的结果,是双输。 不过这些事情距离李鬼还远,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只需要考虑,如何应对当地官府的清缴便可。 以前的榆山匪寇不被朝廷放在眼中,是因为这些山贼没闹出什么大的声势出来,征讨需要钱粮,剿灭了没功绩。 但李鬼砍杀了李大官人的管家,为了自身威望不损,那李大官人也必定要推动官府前来进剿。 以原本榆山贼的情况,别看山寨内有数百人,但连兵器都无几把,更是不曾受过训练,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只要衙门出动几十衙役捕快,兵器甲胄配齐,说不得便能轻易将其剿灭。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榆山的大当家已经变成了李鬼,若是知道了,恐怕来的就不是衙役捕快,而是朝廷大军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鬼为了打响名号,从来不曾隐瞒过姓名。 山上这些喽啰早晚会知道,他们大当家的身价值三千贯,到时候要没有出卖他的人,才是奇怪呢! 谁知道朝廷大军几时杀到山下? 不在那之前训练出一支能战之军,到时候想逃都难啊! 若不是他把李管家给砍死了,说不得他还可以到李大官人那里去雇佣一个向导,提前跑路,现在却是不成了。 他所倚仗者,不过是在战场上能越杀越强,等到他不惧豺狼虎豹的时候,才是自由行走江湖之日。 但官军可不是猪猡,站在那里任由他宰杀,必定是一拥而上,围殴于他。 就算他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少不得要有些炮灰在旁边分担一些压力。 只要这群山贼能够在军阵之前坚持片刻,他就有信心斩杀敌将,反败为胜。 沂州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强将? 之后就可以打怪升级换地图,越战越强,最后上梁山夺位,奠定大好基业。 一个好汉三个帮,不管是宋江,还是方腊,手底下都有一群英雄豪杰帮衬。 否则,单凭一人之力,便是西楚霸王再世,也不过就是乌江自刎的结果。 至于干脆就在这榆山常驻,以此为基,招揽天下英雄,李鬼根本就没做此想过。 这榆山小寨,没有八百里水泊天险,若被大军围剿,根本就守不住,只能暂时在此落脚,却不是起事的根基。 宋朝年年有人造反,但最终要么被剿灭,要么被招抚,最终真正有机会问鼎中原的,一人也无。 原因无他,根基不稳罢了。 果然,在杀死李管家之后没几天,李大官人的报复就来了。 “哥哥,衙门那边正在摊派,要加什么剿匪税!” “只怕不用数日,衙门便会前来征剿。” 这李老七虽然看起来很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李鬼却发现,他做斥候还是挺有一套的。 因为自小看人眼色过活,所以李老七观察敏锐,心细如发,用来调查情报,再合适不过了。 当李老七将探来的情报汇报上来的时候,李鬼不由大怒。 “真是杀不尽的贪官污吏!” “维持治安本就是分内之事,居然还趁机摊派勒索!” 原来那李大官人确实给衙门施压,要求官府派兵剿匪,但是县太老爷却不甘心做赔本的买卖,于是向县内的民众摊派,又增加了一笔杂税,起名叫剿匪金。 但凡县内商户、百姓,人人都有,无人落空。 至于事后是否要三七分账,就不是李老七能够打探出来的了。 “也亏得他们把一切搞得沸沸扬扬,否则打探情报还真不容易。” 李老七谄媚地看着自家的大寨主,目光之中隐隐又多了几分惧怕之色。 他这些天在山下打探消息,自然就难免得知了通缉令上画的究竟是谁。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直奔衙门里面出首了,但李老七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 他不是不贪钱,但是他更怕死。 李鬼数日内已经连杀多人,煞气震慑众匪,无人不怕他,生怕犯了他的忌讳,被他一刀给杀了。 胆小的人自然有胆小的好处,李鬼敢放他下山打探消息,就是看准了他够废物,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敢背叛。 “一群歹命货!” “若是立马便攻来,说不得外面那群夯货还顶不住!” “等他搜刮完了,寨中训练也差不多可堪一用,到时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为防被偷袭,李鬼又额外在远处山林之中加了两组斥候,以尖锐哨声为号,旦有消息,便可随时关闭寨门,据寨而守。 又过数日,李老七匆匆来报,县内衙役已经出发,向着榆山而来,旦夕可至。 ------------ 第15章 冤家路窄 李鬼当即击鼓集众,很快,所有人就全副武装,在广场上列队整齐。 生恐群匪士气动摇,李鬼也不明说,只是率领部众,径自出寨。 李鬼带着五名亲兵,着甲提刀,和李老七走在前面,中间是五十名长枪兵,五名亲兵辍在最后,当做督战队。 不是他不想多带,而是山间狭窄,带人太多,反而过于拥挤,不利作战。 留五十长枪兵在寨中留守,就算出了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被人偷家。 一行人不知道此行目的,也不敢问,只顾闷头赶路。 不多时,到得一处山坳,两侧俱是密林,山道夹在中间,路况略微平坦宽敞,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李鬼吩咐手下两个押正,各带二十五人,分别埋伏在山林之中,只待鼓声响起,便出来在道中列队。 众人只道是演练,也不害怕,各自领命去了。 李鬼自带亲兵,仔细巡视一番,将露出的纰漏弥补完全,才后退了一段路途,隐入林中。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便见到远远的一行人沿着山道走了过来。 这一行约莫百十来人,头上戴着结式幞头,身上穿着衙役的皂袍,腰间佩刀,手中持棍,还有些人背着弓箭的,散散漫漫地聚成一团,簇拥着一个都头模样的汉子,说说笑笑地正往山上走。 这副样子与其说是剿匪,不如说是郊游。 若不是事先得知情报,李鬼只怕都会以为自己伏击错了对象。 他杀了李管家后,从李家那里得来大量兵器甲胄,李大官人不会不知,但这次前来的衙役,居然身上无一着甲,且如此散漫,恍如毫无准备一般。 看到此种情景,李鬼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自大,还是该说他们是愚蠢。 不过在隐隐约约之中,李鬼心中猜测,这些衙役多半是被李大官人给坑了。 ----------------- 钱客通最近春风得意。 他本来是沂水县里一个街头泼皮,整日里在街上游逛,仗着有几分拳脚功夫,在街上闯出了几分名头,凭此在聚宝赌坊里面拿了一份薪俸。 原本这辈子也就这么混下去,等年纪到了,再找个婆娘,生几个娃娃,人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风水轮流转,他最近时来运转了。 先是那李鬼发疯,把赌坊的管事黄秀给砍死了。 别人都是吓得四散而逃,唯独钱客通艺高人胆大,趁着李鬼走人之后,潜入赌坊,好生发了一笔浮财。 如果仅此也便罢了,坐吃山空,这笔浮财早晚花光。 但谁知他运气还没用尽,李鬼不但杀了黄秀,居然连知县都给砍死了。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大老爷们怪罪下来,派兵下来,把衙门里的都头、衙役尽数都给拿了,不剥层皮恐怕是出不来了。 而钱客通觑得进步机会,跑去新任知县那里献媚,把从赌坊那里得来的浮财尽数献给了知县,结果就顺利换来了一个都头的位置。 别看都头只不过是个胥吏之属,薪俸不高,但实则权力不小,尤其在县里包办诉讼,为老爷们牵线搭桥,油水颇丰。 区区浮财,早晚用光。 但这都头的位置,才是真正的传家之宝。 果不其然,刚当上都头,便有财源送上门来。 那附近的榆山之上,有一伙儿草寇,胆大包天,居然在沙沟镇作案,还杀了李大官人的管家。 李大官人动怒,屡次上门催促知县进剿。 知县新官上任,正需要立下功勋,又得士绅支持,当即就叫来钱客通,让其率队擒贼。 钱客通趁机献计,让知县摊派剿匪税,发上一笔,更得知县欢心。 而钱客通则趁机收受原本落难的衙役官差的贿赂,以剿匪需要人手为由,在知县面前为众人脱罪,把所有罪名都丢给了原本的都头,给知县创造敲诈勒索的机会。 一番活动之后,几位官老爷发财,钱客通坐稳了都头的位置,衙役官差们也摆脱了前任知县被杀的责任,皆大欢喜。 至于榆山上的匪寇,钱客通倒半点不曾担心。 作为江湖人士,他对于周边山寨的好汉情况,也早就非常清楚。 说是山贼,其实都是一群穷鬼,人数不少,但都是庄稼汉出身,打家劫舍或许能行,但是面对三班衙役,就根本不值一提。 到时候只要一个冲刺,多半便能让其崩溃逃散。 到时候多斩几个首级回来,当做军功,再花钱活动活动,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带着这种美好的愿景,钱客通率队杀向了榆山。 谁知,刚走过一个山坳,忽然听闻鼓声大作,喊杀之声四起,对面林中一群大汉冲杀出来。 钱客通一激灵,急忙抽刀,大声疾呼道:“他们就十几个人,咱们人多,乱刀砍死他!” 其余衙役微一慌张,见都头如此勇武,立即心定下来,纷纷拔刀,准备御敌。 钱客通方自定神,仔细去看,却见领头的大汉单手持刀,身上披甲,满脸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看着有些眼熟。 那大汉几步冲到近前,钢刀一举,一刀斩下。 电光火石之间,钱客通猛然认出,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那杀神李鬼!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当日李鬼杀黄秀之时,他就胆怯逃跑了,结果现在却在这里撞上了! 早知李鬼在此,他才不来剿匪呢! 不对,若知道做都头会和李鬼撞上,他才不会做什么都头呢! 他本就心惧李鬼几分,真打起来,十分力使不出三分来,只觉身体发僵,手软脚软,格挡无力,三五招后,就被李鬼斜肩斩落,连头带身,劈为两半。 周边衙役正自与李鬼亲兵们厮杀在一起,忽见英勇的钱都头被人一刀砍死,顿时哗然大惊,有那胆怯的,立即扭头便跑。 有一个逃兵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整个局面立时便即崩盘。 兵败如山倒,便是还有几个衙役武功高强,想要挽回局面,也不可能了! 谁知当他们回头想逃的时候,才发现,身后两侧林中,不知何时各自出来了一群人,在他们身后列队,把去路给封死了。 ------------ 第16章 替天行道 狗急尚且跳墙,临死都想要狠狠地咬仇人一口。 但人心各异,面对生死危机,应对方式也各自不同。 有人抽刀搏命,有人下跪求饶,还有人机灵,扭头就钻进林子里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李鬼下手毫不容情,无论是拼命的,还是投降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几十个衙役,得有一半都是被他杀掉的,剩下的才是那些长枪兵所为。 一群新兵,虽然之前纳投名状时见过血,但是和真正厮杀,还是有所不同的。 战场上没有出现大乱子,完全是对面的衙役们太废,反抗力量薄弱所致。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十几个人受了伤,其中甚至包括被自己人一枪捅歪了的。 经此一战之后,这批喽啰便可称为兵卒了。 也正因为杀过官差,坐实了造反的罪名,想要再背叛的可能性,也就相应降低了不少。 李鬼招呼李老七过去收拾战场,派人追杀那些逃入林中的衙役,而他则缓慢活动身躯,适应再次强化的身体。 这些衙役多少都练过一些武艺,又兼身上有着官府的职司,气运虽然只是淡灰色,但几十缕加一起,也非常可观,让他的身体再次变强不少。 虽然没有仔细比对过,但李鬼觉得,现在的他,武艺上面应该已经超过他二叔李立业了,便是自夸一句“沂水县第一高手”,也未尝不行。 再次挥舞手中钢刀之时,李鬼明显感觉到,这从秦家铁匠铺里骗来的上好钢刀,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不太合手了。 却不知,当日曾经拿不起来的那对板斧,现在是否合他所用。 这份力量,不知道能不能三拳打死一只猛虎? 李鬼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忖只要钢刀在手,搏杀猛虎不在话下,但是若赤手空拳,只怕多半还是力有不逮。 这样说来,恐怕他现在还是及不上武二。 战场收拾干净之后,李鬼让人把那些衙役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再让亲兵们把兵器之类的东西整理扛好,搜刮出来的财物也统一充公,回山寨后再论功行赏,之后才重新列队,收兵回山寨。 初次上战场,还大获全胜,让所有人都兴奋异常,在往回走的路上,彼此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个不停。 如果不是李鬼在旁边镇着,只怕他们能把牛吹到天上去。 一群底层的贱民,整日里在山寨厮混,从不觉得自己有何高人一等的本事。 但今天的厮杀,则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拥有剥夺他人生命的能力,并不是一无是处。 上过战阵,见过血之后,整个人就会完成一次蜕变。 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衙役,曾经高高在上,让他们见到便得退到路边恭敬行礼的体面人物,如今就如同脆弱的鸡仔一样,被他们肆意收割,曾经被律法枷锁束缚住的野兽渐渐脱离了牢笼。 现在的话痨正是他们杀人之后,所产生的惶恐与兴奋等纠结在一起所造成的反应,所以李鬼也没有进行呵斥。 这时候让他们把心中的情绪通过语言发泄出来,总好过闷在心里,最终在山寨之中发疯要好。 下次再遇到敌人,他们就不会像这次一样惊慌失措了。 杀习惯了! 回到山寨之后,李鬼大排宴宴,开始庆功。 在庆功宴上,李鬼论功行赏,不但把所有的战利品都赏了出去,还把之前抢劫得到的金银也拿出了一部分,进行封赏。 所有参战的人,人人有功,但是赏赐不多,只有那些斩杀了敌人的,赏赐才非常丰厚,厚到让所有人眼馋的地步。 在这个时代,跟他们讲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当兵吃饷,天经地义,只有金钱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不是为了钱,谁来做山贼啊? 赏赐完之后,便大摆酒席,酒肉管够,但只那些长枪兵才有,哪怕没出战的也有,但是没有入选士卒的辅兵,则限量供应。 李鬼就想用这个法子,让那些正选获得身份上的认同感。 果然,看着原本一块吃苦的穷哈哈在那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牛皮更是吹得山响,顿时把这群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但这些人之所以被选为辅兵,就是因为体弱、年老等原因,不能上阵厮杀,就算是再羡慕,也没有办法。 但他们的羡慕表情是隐瞒不住的,让那些原来还有些怕死不敢战的山匪,忽然觉得,战场厮杀也挺不错的。 这特娘的才叫山贼啊! 以前跟着赵黑头那种鸟货,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哪有半点痛快可言。 上半辈子,都白活了呀!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反正烂命一条,来这世间一趟,不好好快活快活便死,实在亏得慌。 一碗碗的劣酒灌入喉中,也把这群人心中的野性之火给点燃了,烧红了眼睛,熏黑了心。 趁着这个机会,李鬼站起身来,振臂一呼: “小的们,而今官府无道,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吾辈当秉持天意,替天行道!” 一群贼寇,恍如狂热信徒一般,跟着振臂高呼: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 趁着热度,李鬼叫来李老七,把早就准备好的大旗竖立起来。 碗口粗的树干,足有二十尺长,上面挂着长方形的大旗,长五尺,宽三尺,旗边用金丝绣着花纹,“替天行道”四个黑底红字,在风中猎猎飘扬。 李鬼让把大旗就竖在广场前方,以后每次训练,都能看到此旗。 国人自古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不管真情如何,这道德制高点必须得先占据了。 那梁山的好汉能立这大旗,李鬼当然也可以。 有了寨旗之后,那群杀才顿时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便是做下再多的恶事,也能欺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就算日后到了阎王殿,被清算的时候,都可以狡辩两句,称自家是奉命行事,非是恶人。 李鬼站在大旗之下,开始慷慨训话: “小的们,现今周边山贼云集,民怨沸腾,我等当替天行道,将其一一剿平,吞并各山,一统沂水,重建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略一沉寂,随即振奋起来,个个振臂高呼: “替天行道!” “吞并各山!” “一统沂水!” 开始还挺正常,但很快就变味了。 “抢银子!” “抢粮食!” “抢女人!” …… ------------ 第17章 祸水东引 却说山坳一战,有官差侥幸从林中逃得性命,东躲西藏,惶惶然回返县城,到衙门之中报讯。 上任知县被砍死在后衙之内,新来的知县哪里还敢继续居住,索性趁机在外面“买”了一个大院子,过得好不快活! 新任的知县姓丁,名恩禄,乃是元符二年的进士,但其无有跟脚,观政之后只得了个下县的县令,官职仅正九品,仕途暗淡。 恰逢沂水知县被贼人所害,朝廷急调新官上任。 连杀官造反这种事情都做得,可见此地民风彪悍,但凡有点关系的,都不愿意到这是非之地而来。 丁恩禄富贵险中求,自告奋勇来此赴任,果得朝廷允准,来沂水为官,官职升为从七品上。 到得此地之后,丁恩禄小心查访,发现一切果如其所料,那杀官的贼人早就逃匿无踪,根本无甚危险。 再查阅过往案卷,发现此地民风淳朴,少有贼人,十年之内的大案,也只李鬼那一桩尔。 原有衙役官差失职,被尽数拿办,令官衙内旧有势力一扫而空,便于其安插心腹人手,更是让政令通畅,远胜以往。 其心遂定,开始安心做官,只待任满升迁。 谁知不过数日,沙沟镇便凭空生出事端来,那李大官人的管家居然被贼人给害了。 李大官人多次到衙门施压,催促官府派差人前去剿匪。 这让丁知县分外的不满。 吏治以无讼为有德,有什么事情,你们私下里解决便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就像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李大官人庄子里蓄养的那些强人一般。 死了个把人算什么? 你想怎么报复都随你,只要不把事情搞大,闹到人尽皆知,官府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联手把消息压下去,就当没事情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若是官府插手其中,无论如何,必定会在日后考评上记上一笔。 就算剿匪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呢? 治下出现山贼,本来就是知县的过错,是知县不修德行,没有教化好万民。 这是负面评价啊! 息事宁人,才是为官的准则啊! 只是那李大官人乃是地方士绅豪强,丁知县日后收税征粮多有借重之处,不好得罪,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筹划剿匪之事。 好在新任的钱都头晓事,献上一计,借此额外征收一份“剿匪税”,先小赚一笔,再趁机将犯事的衙役们都释放出来“将功赎罪”,捞一笔孝敬,也算是一箭三雕了。 这个钱都头人够醒目,心思又活,可堪大用。 委派他带队去剿匪,想必回来之后,自己又能多一份收益。 想到这里,丁知县就不由得抚须微笑,觉得自己知人善用,乃是伯乐之属。 这一日,他正在房中搂着小妾调笑,忽闻外面脚步之声匆匆,人影未见,就听到师爷宋长平惊慌失措的声音。 “东翁,祸事了!” “那榆山贼私藏甲胄、训练兵卒,这是要反了啊!” 丁知县心脏突地一跳,从椅中跳将起来,一把将小妾推开,颤声怒斥道: “胡说!” “那榆山贼不是不堪一击吗?” “怎地忽地就要反了?” “这等荒谬话语,不可到处乱传!” 宋师爷跟着丁知县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家东翁是什么货色,明白这位大老爷惊慌失措,本能地又想欺上瞒下,当下苦笑一声,道: “东翁,县内派去剿匪的捕快官差,已然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几人逃回。” “这个消息,瞒不住了啊!” 丁知县面色陡白,两脚发软,身体一晃,又坐回座位之上,口中不住地只叫道: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 “东翁,赶紧向上求援吧!”宋师爷急忙上前,摇晃着大老爷的肩膀,催促道:“若是晚了,等那榆山贼攻破县衙,你我性命难保!” “不不不,不能求援!”丁知县浑身哆嗦,但坚决不肯答应,“若是让朝廷知道,本地反贼嚣张,那本官的仕途可就完了啊!” “哎呦,东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官帽子呢!” 宋师爷满脸苦涩,连连劝告。 “若不赶紧求援,就算有官位,也没命做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保住性命,再考虑官位的事情不迟啊!” “胡说!”丁知县勃然大怒,“若没了官位,我还要这性命作甚?” 宋师爷无奈,只好另辟蹊径,顺着丁知县的“原则”来想办法。 他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东翁,咱们李代桃僵吧!” “计从何来?” “榆山贼造反,那是断然不行的!” “但若是捉拿李鬼,被其伙同榆山贼设下陷阱,以至全军覆没,便好听多了。” “这李鬼是上任知县时候就有了,可不是东翁的责任。” “过错肯定是有,但是没有那么大了,至少官位无忧。” “咱们以这个理由求援如何?” 丁知县低头仔细想了一下,“这勉强能说得通,但是那榆山贼早晚会打过来,到时还是隐瞒不住啊!” “那就再加上一个祸水东引之计。”宋师爷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县内的乡勇不堪一击,吾等请求朝廷在沂水县驻兵,协助捉拿李鬼。” “那些丘八是什么德性,东翁难道不知吗?” “东翁时不时汇报一些士卒祸乱百姓的零散小事上去,先做好铺垫。” “到时候榆山贼再来,那就是那些士卒残民以逞,以至官逼民反!” “东翁虽然没什么跟脚,但好歹也是东华门外唱过名的进士,到时候板子必然落到那些武将的身上!” “有朝中各位相公盖棺定论,东翁便彻底洗白,从此无忧矣!” “说不得,还能搭上某位相公的关系,自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好啊!”丁知县兴奋地一拍大腿,“我有长平相助,如虎添翼也!” “长平,速速去取笔墨,我立刻便写求援公文,好生润色一番后,今晚便发往州城。” 宋师爷快步出门,伸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终于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师爷的位置,只怕坐不长久了啊! ------------ 第18章 借刀杀人 宋师爷拿回文房四宝之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笔削春秋,把这奏报的公文给多番润色,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算把这篇公文写得“完美无瑕”。 在两人润色后的故事之中,县尊当然是伟光正的,战死的官差们也都是英勇的,就连可能会走漏风声的李大官人,都给了一个积善乡绅的称号。 丁知县到任之后,布下天罗地网,李鬼无处可逃,走投无路之下,投奔了榆山贼落草。 李鬼和榆山贼下山,到城里采买粮食,被李家的管事撞到,暗中给衙门通风报信,可惜走漏了风声,以至惨遭灭口。 在丁知县派人明察暗访之下,终于发现李鬼踪迹,遂派衙役前去捉拿,只恨衙役之中有榆山贼的细作,暗中通风报信,以至一众官差尽数落入陷阱,全军覆没。 至于细作是哪些人? 那还用问吗? 别人都战死了,就你活着回来,还说和榆山贼没有勾结? 甚至于上任知县被害,都少不得和他们脱不开关系。 至于他们会否喊冤翻供,呵呵……通匪罪人的话,岂能用做呈堂证供? 计议已定之后,丁知县开始誊写公文,而宋师爷则带着几名心腹,前去拿人。 那些侥幸逃回来的官差,还没从死里逃生的慌乱之中平复下来呢,就被宋师爷一网成擒,统统丢到了监牢里面。 办完这些事情之后,宋师爷又前往李家庄下请帖,请李大官人过府赴宴。 知道事情真相的官差们都抓了起来,剩下少数几个知情之人中,就这李大官人是外人。 剿匪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推动的,少不得要和他事先勾兑好,别在他那边出了纰漏。 李管家由原本的与贼人交易被黑吃黑,变成了现在的给官府通风报信被害,性质不同,让李大官人面上也好看一些。 但如果这姓李的不给面子,那临时把替罪羊改一改,换成他也未尝不可。 黑锅扣谁头上不是扣啊? 那些差人们只要能够脱罪,可是一定会乖乖配合的。 虽然陷害当地士绅,后患无穷,但现在火都烧到眉毛了,也顾不得许多了。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这可不是说笑的! ----------------- 李云是家传的都头,自从大宋成立以来,这沂水县的都头就都是李家的囊中之物。 凭借着都头的位置,李家早就已经成了地方的员外,虽然家中没有举人进士,但本地士绅也都得给几分面子。 自古皇权不下乡,知县想要掌控本地,少不得需要本地豪强的支持。 铁打的都头,流水的知县,任何一个试图取代李家都头位置的人,最后要么声名扫地,成了知县的替罪羊,要么就干脆出了意外尸横荒野。 久而久之,李云难免多了几分骄狂之气。 他原本以为,现在的境况将会持续下去,李家可以世代富贵,谁也拿李家没办法。 然则天降横祸,知县在衙门后院被贼人给砍死了! 李云作为沂水县的都头,护卫县尊不利,罪责不轻。 那群整日里花前月下无所事事的老爷们,这次的效率超出异常的高,次日便有一队人马来到沂水县,将相关人等尽数拿了审问。 作为多年的胥吏,李云如何不知这群人的目的何在? 那天杀的贼人都已经逃匿无踪了,还审个什么审? 不外乎想借此捞些花用罢了! 为了保住性命,李云多方打点,把祖辈几代积攒下来的财富都破了个干净,才算勉强保住性命,但都头的位置却就此丢了。 自以为自家的作用在县内无可替代的李云,这才知道,没有大头巾护体,就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积攒再多的财富,都不过是为贵人们准备的。 但他李家向来是胥吏传家,传承的是衙门内的本事,最多会些枪棒,根本就不懂如何读书考举,眼看家门就要破败,居然又峰回路转了。 李大官人的管家,向来负责贼赃事务,与周边山贼多年交情,这次却不知为何,得罪了榆山贼,被乱刀砍死,连带着整个店铺都被抢了。 知县受不住压力,召集衙役们剿贼。 李云又使了钱,弄了个普通衙役的身份,原想跟着入山杀贼,再慢慢使手段夺回位置。 却不想,那夺了他都头位置的钱客通,心中对他多有忌惮,带着大批人手入山,却偏生把他丢下守衙。 他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形势不由人,半点不敢逾矩,生怕被其找机会将他开革了。 谁知那榆山贼从李家店铺里抢走了不少武器铠甲,不但没被剿灭,反而将官差们一网打尽,杀了个落花流水。 那姓钱的刚做了几天都头,就把性命丢在了密林之中,只能说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死了这么多人,知县手中无人可用,没奈何,只好又把他提拔起来,重新做了都头。 这真真是天意如此啊! 命中注定,这都头一职,就该他李家所有,别人强求不得。 他一面赌咒发誓,向知县保证,必定以其马首是瞻,一面又暗中物色合适人手,打算重建班底,再把这县内的事务重新纳入掌中。 是夜,李大官人来丁知县府上赴宴,李云急忙赶到知县老爷宅前候着,以备贵人传唤。 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才见到丁知县亲自将李大官人送出门来,两人都是笑容满面,言笑殷殷,想是一切顺遂。 等李大官人上了车,启程返家之后,李云才看到,丁知县嘴角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转头和宋师爷一并向宅内走去,隐隐约约李云似乎好像听到一句: “哼,算他识相!” 他们却不知道,李大官人入了车厢之后,脸上的笑容就实在是掩盖不住了,双手捂嘴,无声狂笑,前仰后合。 究竟自家店铺里失落了多少财货,又少了多少武器装备,李大官人怎会不清楚? 他明知那些衙役根本就不是榆山贼的对手,却一言不发,故意看他们送死,其目的就是要借刀杀人。 原本县内的格局较为固定,所有的衙役官差都和各家士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正是靠着这些小吏,士绅们才能够将县内的事务牢牢掌控在手里,哪怕是知县过来,也得看他们的脸色。 然而李鬼突如其来杀了知县,所有的官差都被牵累到了,新的官差都是丁知县提拔起来的,士绅们使用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与其慢慢许诺好处拉拢这群人,不如干脆快刀斩乱麻,借刀杀人,让他们都死在李鬼手下,然后丁知县又重新变回光杆司令,只能继续仰仗原来的旧人。 而如今丁知县的做法,正合他的心意,让州里的官军过来,把李鬼剿了,他出了一口恶气不说,还能顺势收回损失的武器铠甲。 又是一次借刀杀人! 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 第19章 吞并宿山寨 那日酒宴之上,李鬼喊出“吞并各山,一统沂水”的口号,把那些山贼心中的野火给点燃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鬼就把李老七叫过来,让其带人下山,去打探周边各山的情报。 动作要快,否则等榆山击败了沂水县衙门的事情传开之后,别家山寨就会产生警惕心理。 李老七心中其实对吞并各山的事情有些暗暗抵触,但他的好处就在于够听话,李鬼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得到命令之后,李老七就带着几个人,暗中跑到各山附近转悠,把当地的地形和山寨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楚。 他本来就是山贼中人,就算被山贼看到,也只不过当他是踩过界,最多揍一顿赶回来,不会以为他想对山寨不利。 只不过几天时间,就把各山的老底儿都给摸清了。 有了这些情报,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拿下各山,已经不成问题。 这其中,宿山这里漏洞最明显,最容易拿下。 为了给手下的乌合之众树立更多的信心,让练兵效果更好,李鬼决定柿子捡软的捏,选择宿山作为第一目标。 在暂停训练一天,让战士们好好休息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鬼就号令击鼓集合。 这群人也知道今天是去上战场,是生死相搏,危险得很,所以把能做的准备,都全部做到了极致。 虽然他们没有纸甲,但是穷鬼却自有穷鬼的做法——他们把厚衣服都穿到了身上。 上次是防守反击,衙役那边来的太急,他们没来得及用,现在提前有所准备,当然要把一切都武装到牙齿。 虽然热是热了点,但总比死了强不是? 好在现在是大早上,天气还没那么热,动作快点,没准在中午之前,就可以在宿山上吃午饭了。 李鬼带着一群人一路无话,悄无声息地快步急行,不到午时就到了宿山脚下。 在树林掩映之下,一个残破的山寨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样是山寨,宿山这里的山寨尤其的破。 可能是从来没有被人征讨的缘故,这些山寨的围墙都比较低矮,很多都是用木架子和竹篾之类编织而成,最多在外面再糊一层黄泥。 榆山的围墙也差不多就这样,还是李鬼来了之后,勒令那些辅兵进行重建,否则比其他山寨也强不了多少。 而宿山这里的围墙,尤其的弱,远远地就能看到,在一侧的墙上,已经破了个大洞,但是却无人修理。 其实这种环境,夜袭最佳,但这个时代的农人,大多数都是夜盲,别说夜袭了,就是走夜路都容易走丢。 到时候夜间厮杀起来,捅死的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那就说不清楚了。 李鬼等人小心地靠近之后,才发现,门前居然空无一人,那草草练就的十几名业余弓手,一点作用都没用上。 天色已然不早,太阳都升起老高了,但是在山寨门前,依旧看不到守卫的身影。 这又不是军队之中,谁耐烦整天守大门? 山贼都是群乌合之众,纪律性极差,尤其是各山的山寨还和城里面的李大官人相互勾结,也不担心会被官府征讨,所以在警惕性方面,就显得尤其的差。 看准环境之后,李鬼直接就打消了原本通过漏洞潜入的计划,直接一挥手,带领亲兵从正门冲了进去。 进了寨门,前方一片空地,零零散散有几个人正在广场上活动,见到李鬼等人突然冲入,居然愣愣发傻。 李鬼一马当先,三五步就冲到近前,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就开杀。 等第一人颈中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冲天而起之时,那些遇袭的贼人才反应过来,当即尖叫着转身就逃,半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李鬼也没有贸然追杀,而是命令长枪兵在广场上列队,齐步向前。 等贼人们聚集齐了,手中举着粪叉、木棒之类的家伙冲出来的时候,迎面撞到的,就是如林枪阵。 那冲在前头的头领,一见对面的阵势,二话不说,丢下家伙,扭头就跑,口中还叫着: “官军来啦,快逃命啊……” 也不怪他认错,普通山寨连钢刀都没几把,这种如林枪阵,更是只曾听闻,见都没见过。 何况头前还有十几人身上着甲,这不是官军的配置,又是何人? 其实按照正常来说,李鬼这全套的配置,没有个一两千贯,断然是置办不下来的,不过李鬼直接黑吃黑,一文钱没花,就白得了大量武器装备。 见到头领都逃了,其他的山贼自然更加不会反抗,当即丢掉家伙,做鸟兽散。 “贼厮鸟!” “逃得恁般快!” “就这鼠胆,也配做贼?” 李鬼低声咒骂了一句,下令让两伍一组,分别追杀,同时口中高喊:“投降者跪地免死!” 这话一出口,比什么都好使,立时路边就呼啦啦跪了一地。 这年头也讲究法不责众,就算是造反,往往也只究首恶,余者不论。 只要不是山寨头目的,立时就全部都降了,动作一个比一个快,生怕慢了被人杀良冒功。 这仗打的,太顺利了,半点抵抗都没遇到,激烈程度还不如之前那些捕快呢。 当然,李鬼也明白,这其中有贼人误解,以为是官兵来袭的重要原因,否则应该不会如此顺利。 若是再弄几身官衣,冒充官军,再喊出只诛首恶的口号,恐怕其他几个山寨也完全可以不攻自破,甚至连贼人首领都会被手下给绑好送出来。 但是这种练兵方式,除了让士兵骄狂自大之外,没什么用啊! 李鬼让人把所有降贼都聚拢起来,收缴兵器,用枪阵围好,然后就站在广场中间,等着接收战果。 不多时,出去追贼的人陆续都回返了过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那些逃走的头领们。 不过因为路径不熟等原因,有几个头领已经踪影不见,其中就包括那个宿山寨的大头领。 带队追踪的伍长战战兢兢地过来回话,生恐喜怒无常的大寨主一刀把他砍死。 不过李鬼其实不在乎那个首领有没有被抓到,对于他来说,最值钱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他随意挥挥手,示意那伍长退下,然后叫过来李老七,道: “老规矩,先让他们纳投名状!” ------------ 第20章 立战功,发婆娘 李老七对这投名状一关记忆犹新,当下按照当日的法子,把所有宿山寨的大小头目都抓了出来,然后让喽啰们排队过来纳投名状。 这时候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伙人绝对不是官军。 那些大小头目纷纷倒戈,拼命求饶,想要投降。 但是李鬼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这群废柴,连理都不理,摆摆手,就让仪式继续进行。 等流程都走完之后,李鬼才向山贼们表露身份,然后把里面的精壮汉子、女人都裹挟走了。 至于那些老弱、残疾的家伙,就任由他们自谋生路去了。 李鬼这边虽然缺人,但是却更缺粮。 虽然事先通过原有的关系囤积了一批粮食,但是和李大官人那边闹翻之后,这些粮商的关系也就跟着断了。 现在榆山寨内粮食虽然还够吃,但可想而知,当把所有山寨都剿平之后,每日消耗就是一个不小数字,尤其是还要维持练兵时提供的肉食,恐怕就更不够了。 这次吞并宿山寨,确实得了不少粮食,但是按照山寨里现在的吃法,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麾下有一群吃不饱饭的山贼,会是什么结果? 尤其是这群山贼还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 所以李鬼现在就要精兵简政,把不能上战场的废柴统统丢掉,之后还要末位淘汰,把长枪兵分为首选和替补两种,差别待遇,来节省粮食。 当然,这些事情他全都藏在心中,不会跟身边的任何人说。 以这群山贼的智商,想必也猜不到。 把翻找到的财物、粮食、女人、猪羊鸡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带走之后,李鬼一把火把宿山寨给烧了。 历来土匪杀人放火都是放在一起的,以前李鬼还不明白原因,现在他自己这么干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 拜那些贪官污吏所赐,逃亡避徭役的流民太多了。 宿山寨若是留在这里,恐怕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另有一群山贼聚集于此。 那他不是白干了吗? 一把大火,将此寨烧成白地,就算有其他贼寇想要立寨于此,没个三五月,也是成不了的。 这群糙汉子也不懂得设立隔火带,都得让李鬼操心。 回到山寨之后,再次大肆庆功一番。 这次吞并宿山寨,太过容易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立下什么功勋,自然赏赐也就不多。 不过却不能不赏,否则这群乌合之众士气必然低落。 而且李鬼也要让那些新加入山寨的汉子们,看到山寨里战兵的幸福生活,给他们起到榜样作用,让他们安心留在山寨里面。 所以庆功宴照旧,而且出战之人肉食依旧管够。 但是考虑到有大量俘虏在寨中,为了安全,酒水限量供应。 但即使如此,那群在一旁吃素的俘虏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在山寨里面,何曾见到过这种吃法啊? 也就李鬼这种,把山寨当消耗品来用的人,才这么不计后果,使劲猛造。 这其中不少肉食,都是来源于刚从宿山寨抢来的。 李鬼在一旁冷眼旁观,见火候已到,于是起身宣布: “既然来到山寨,便是自己兄弟,以后只要立功,酒肉管够!” “明日起,新来的弟兄也混编入队中,参加训练,每日比试,输者只能食素!” 到了第二日,李鬼便将所有人打乱了重编编队,不但训练时混在一起,就连住宿都重新安排了,让所有人都混杂在了一起。 这种方式效果极好,初时众人还有些隔阂,同食同宿同锻炼了三五日后,所有人立即变得亲密无间,勾肩搭背如同兄弟一般。 又这么训练了数日,李鬼自觉宿山之事已经传遍了周边各山之后,决定开始继续清缴各山寨。 之前他对于周边各个山寨的武力过于高估,以至于每次都小心翼翼,担心遇到挫折,折损太多。 但是经过这两战之后,他一点练兵的作用都没收到,反而开始担心其他各寨也闻风而降了。 所以他故意让事态发酵了几天,等着周边各山寨消化一下,好好做些准备,别再一攻就破了。 再次召集手下,李鬼开始战前动员。 “盆山贼子,无恶不作,罪大恶极,某欲替天行道,将其铲平!” 他这话一说,吃过甜头的手下立即都鼓噪起来,齐声振臂高呼: “替天行道!” “剿平山寨!” “抢银子!” “抢粮食!” “抢女人!” …… 李鬼伸手向下压了压,继续加码: “寨中如今已有妇人数十,此战之中,立功之人,可优先择取女子婚配,某家亲自为尔等证婚!” 这下子,所有的汉子都快乐疯了。 以前山寨里确实也有些妇人,但是一般都是大小头目的禁脔,岂能容许普通喽啰触碰? 就算有些年老色衰、姿色寡淡的女人,也都要被众人争抢,非常人所能肖想。 他们平日里要么自己用手解决,要么就积攒几十文铜钱,找机会去城里的娼寮找个老鸡去去火。 至于娶妻生子,那就连做梦里都不敢想。 人家教书的先生都说过了,穷不过三代,哪有婆娘与他? 上次李鬼没有发女人,一方面是考虑到寨中女子太少,狼多肉少,实在是不好分。 另一方面士卒们立的功劳不算太大,既然给了银钱、酒肉,再给女人,就有些赏赐过厚了。 若所有人都把这次的赏赐标准当做常例,以后作战的赏赐满足不了他们的期望,定然会挫伤士气。 这次从宿山寨里又抢了一些,再加上盆山寨内未来将会提供的女人,差不多足有百人了,应该是够给有功士卒分发婆娘了。 至于功劳,这次剿灭盆山寨,李鬼决定不再抢先夺门杀人,而是堂堂正正进行攻寨。 只有这样的战斗,才真正能够收获作战经验,达到练兵的效果。 也就是说,这必定是一场硬仗,别说功劳了,死伤都不会少,正好用这些妇人来消解士卒们的创伤和痛苦。 不过李鬼也担心会弄巧成拙,万一真搞砸了,死伤过多,就太亏了。 事先把这些女人在前面当胡萝卜吊着,不怕这群单身的汉子不嗷嗷叫着拼命向前冲。 他也不担心激励效果太好,再次让战斗变成一面倒。 若这盆山寨也和宿山寨一样不堪一击,那大家立功的机会自然也就不多,分发下去的婆娘,自然也有数量有限。 后面还有那么多山寨呢,总有他们表现的机会。 至于妇人们愿不愿意,呵呵…… ------------ 第21章 儿戏一般的攻城 得了李鬼承诺的一群汉子,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冲冲地跟在李鬼身后,向着盆山方向杀了过去。 李鬼这次摆明了想要打一场硬仗,也不遮掩行踪,就大大方方地走在大路中央,笔直冲着盆山前进。 若换一个正常山寨,早就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了,不说设陷阱埋伏他们,至少也要关闭寨门,负隅顽抗才对。 谁知等到了盆山寨门前,才发现,这里依旧一无所知,跟当日的宿山寨一模一样。 “真是高看了这群贼子!”李鬼唾骂了一句,然后挥手令士卒停下,原地整队。 等他这边把队伍都整理好了,盆山寨内终于响起了刺耳的锣声。 然后又过了片刻,乱糟糟的声音响起,寨门缓缓关闭,一群人出现在山寨的矮墙之后。 一人站在梯子上,从墙上探出脑袋开始喊话: “外面的可是榆山寨的兄弟?” “而今俺寨大门紧闭,你们偷袭不得,还是赶快回返山寨吧!” “俺寨中青壮数百,若是厮杀起来,必定互有损伤!”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莫要伤了和气!” 李鬼也不和他废话,把手一挥,“进攻!” 虽然众贼不清楚,为什么自家大寨主刚才不去夺门,非要等到现在门都关上了,才上去攻寨,但既然命令已下,那就开打呗! 鼓声隆隆,然后一群人就一窝蜂冲了上去,哐哐拿脚踹墙。 李鬼叹了口气,“速速鸣金!” 于是锣声又响。 众人刚冲上去,忽然又听到锣声响,稀里糊涂地扭回头来看,然后就被墙那头的守军给偷袭了。 “哎呀,小心,他拿竹枪捅我!” “日你娘!敢偷袭,看爷爷不砍死你!” “有种你们出来,躲在寨墙后面算什么本事?” …… 一群人乱哄哄地闹做一团,半晌之后,才从墙边退了回来。 李鬼令其重新列队后,再看时,只见已经有七八个人挂了彩,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甚至还有几个,在用长枪往墙里捅的时候,被对面把长枪给夺走了,现在变成了空手的。 “直娘贼!” 李鬼指着他们大声唾骂道: “平素训练,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阵型呢?” “阵型呢?” “都一窝蜂冲上去,队形都乱了,还打个鸟啊!” “重来!” 李鬼怕的就是这种,平时训练的时候,看着好好的,但是真一上战场,就脑子一热,全凭本能了。 他之所以练兵,对标的是沂州的府军,可不是眼前的这群渣渣山匪。 现在犯点错没什么问题,等到和官军对战的时候,再这么一窝蜂冲上去,那就是一击即溃的结果了。 在李鬼的喝骂之下,一群人重新列好队,在隆隆鼓声之中,迈步向前。 这回他们倒是保持好了阵型,但是到了墙边,开始进攻的时候,又乱七八糟了起来。 李鬼叹口气,无奈叫道:“鸣金收兵!” 锣声再响。 这回前面的人学聪明多了,很快就退了回来,但又有几人的长枪被夺走了,甚至有两个身上还被对方捅了个窟窿,眼见是无力再战了。 李鬼先让人将那两个倒霉蛋拉到后面,仔细包扎,然后返过身来,继续破口大骂: “贼厮鸟!” “不长记性!” “让尔等注意队形,尔等就只注意队形!” “长枪阵的刺和收,要同步进行,尔等的鸟头都是吃屎的,不长记性吗?” “领队的部将,为何不喊号令?” “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干脆让某家砍了当球踢!” 似这等正进攻的时候鸣金的事情,当年隋炀帝在征高丽的时候干过三次,然后就凉了。 现在李鬼也干了两次,但拜对面那群废物所赐,安然无恙。 到底是一群山贼,根本什么都不懂,就连趁着敌方后退混乱的时候,衔尾追杀都不懂。 或者虽然懂,但是没这个胆子,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正好给李鬼实战演习,现场练兵的机会。 第三次再擂鼓时,情况就好转了很多了,这群新兵已经熟悉了战场的环境,原本上头的热血也开始冷静下来,整整齐齐地齐步向前,到达寨墙处之后,领队的部将高声喊起口号。 “刺!” 所有人同时将长枪架起,对准寨墙的缝隙之处就同步扎了进去。 大部分人都扎空了,但也有很多人一击命中的。 墙内一阵惨叫之声响起,都是那些想趁机凑到墙边夺枪之人。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刺进来的,不是个别的三五只,而是上百只长枪同时刺了进来,便是想躲也无处可藏。 “收!” 随着口令之声,所有人立即又都抽回了长枪。 那些刺中敌人的,枪尖之上鲜血淋漓,分外清楚。 在一众光棍儿眼中,这哪里是鲜血,分明便是功劳,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心地大叫起来。 “噫!俺刺中了!俺有媳妇儿啦!” 那部将上去就是一脚,“叫甚叫!不想让你婆娘明日便做寡妇,便老实先把山寨打下来再说!” 得了这鲜血的刺激,众人更加卖力,随着部将的口令,只不住将长枪向墙内刺去。 只不过三五轮,墙那头的山匪们便撑不住了,纷纷后退,远离寨墙。 到得这时,那部将福至心灵,不再喊“刺”了,而是改口喊“踹”。 众人同时抬腿,重重一脚,踹在那寨墙上,顿时让寨墙一晃。 “再踹!” 三五脚下去,那寨墙便轰然倒塌,露出了墙后惊慌失措的众贼。 “齐步向前!”部将扯着脖子高喊。 到得这时,部将的话就没用了,一群人生怕失了功劳,哪里理他,再次一窝蜂一般,向寨内冲了进去。 这群汉子都是之前见过血的,杀起人来,半点不会手软。 寨内的贼人早就胆寒,丢下家伙扭头就跑。 那跑得慢的,就被后面的赶上,一枪刺死,当做了功劳。 就连那投降的,刚扑到地上,还没等喊出声音,就被迎头一枪刺死,也化为了功劳。 对于这种事情,李鬼就只做没看见。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在士卒的眼中,都是功劳,是金银赏赐,是香喷喷的婆娘。 你不让他杀人,他没准回头就想杀你,何苦来哉? ------------ 第22章 这就降了? 良久之后,山寨之中才恢复了平静。 李鬼集合众人列队,仔细一查,才知轻伤十余,重伤四个,都是运气不好的倒霉蛋。 在发现榆山这次不接受投降之后,那些走投无路的汉子,也开始拼起命来,多少给榆山这边带来了点麻烦。 但也仅是麻烦而已,彼此实力相差太悬殊,实在非是意志所能更改。 山寨之中没有大夫,那些轻伤的,只要做好消毒,防止发炎多半问题就不大了,但是那些重伤的,基本就没救了。 李鬼也只能尽尽人事,让人将重伤之人抬回山寨。 众人皆知,彼辈唯有等死而已。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为何? 无他,太平盛世,蚁民尚有几分重量,乱世之中,命贱如草,除了亲友,没人在乎。 接下来便是论功,没有专门统计首级的军需官,便只能李鬼来进行统计。 李鬼也不可能挨个跟着他们后面去查谁杀了几个,于是就用了个最讨巧的方法。 其先声明,所有参战将士,俱有军功,都算一等,再让所有人把长枪举起,只看那枪头红缨,上面有鲜血的,军功便加一等,干干净净的,军功便减半。 亲兵卫队、部将、队将、押正、伍长等军官军功各加两等,鼓手、锣手等军功减半。 眼见如此统计法,不少人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啊吔!早知如此,俺在尸身上捅上几下,岂不是好?”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战斗都结束了,想再偷偷补几下,也没可能了。 将所有人的军功统计记录下来之后,李鬼下令,收队回山。 一群人得意洋洋地赶着猪羊,抱着鸡鸭,驱赶着未来的婆娘,往榆山走去,身后则是熊熊的大火。 这人啊,学好的难,学坏却容易的很。 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做一次就都会了,这次不消李鬼下令,一群人就主动将山寨给烧了。 上次李鬼教了他们一次隔火带之后,这次也都学会了。 看着进步神速的手下,李鬼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息。 回了山寨,例行大肆庆祝。 什么受伤不能饮酒的规矩,在厮杀汉眼中,就是个屁! 挨了刀子,若连酒都不能饮,那还不如死了算逑! 等到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李鬼挥挥手,示意开始发婆娘。 李鬼也是懂暧昧的,几十个女人并排站在篝火之前,在火光映照之下,怎么看都是如花美人,让有了几分酒意的汉子们顿时感到口舌发干,心脏通通直跳。 山寨里的气氛瞬间就达到了高潮。 李鬼往人前一站,看着一排排双目赤红的汉子,拿起功劳簿,大声喊名: “李老七、宋大头、黄万年……” “尔等上前先挑!” 这些都是寨中的小头目,其他人虽然心痒,但也只能强自忍耐。 那些小头目也都是些光棍汉,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自家名字,立即如同猛虎出笼一般,争先恐后冲了上来,认准那胸大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一把搂过,扛在肩上就走。 “直娘贼!” “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李鬼唾骂一句,继续叫人。 随着广场之上,女人越来越少,汉子们也越发焦躁起来。 等到所有女人都发光了,现场的汉子们却还剩下一半。 酒壮怂人胆,精虫上脑的家伙们,也顾不得上面站着的是个杀人狂,纷纷拥上前来,高声叫道: “哥哥,恁地到俺头上,便没女人了!” “哥哥不公,凭甚人家先发,俺便最后?” 眼见群情汹涌,将成哗变之势,李鬼“呛啷”一声拔出钢刀,虚空一斩,顿时让一群汉子浑身冷汗直冒,酒意消了大半。 “入娘的!” “上得战场,也不见你们这般胆大!” “那枪缨之上,便似新做的一般,半点鲜血皆无!” “别人都是一个军功,偏到你们这里,便是半个!” “尔等不反躬自省,还敢在某面前胡闹,是觉得某家不敢杀人么?” 李鬼事先在发女人的时候,便知道女人不够,所以是按照一个军功以上的士卒数量安排的女人,不多不少,发完之后,剩下的都是半个军功的。 先被李鬼吓住,又被当众喝骂,众人酒意消散了大半,悻悻然不敢再闹。 李鬼见情况已经稳定,遂安抚道: “一群没卵子的货色!” “周边山寨还有几家,只要打下来,还愁没婆娘吗?” “下次攻寨,便让你们先上,可满意了?” 众人这才转怒为喜,纷纷拜倒,马屁连连。 “多谢哥哥大量,小人下次必第一个冲进寨去,非杀他三五个回报哥哥不可!” “哥哥果乃当世英雄,这沂水县的山贼,合该哥哥坐头把交椅!” “不错,我等助哥哥扫平各寨,一统沂水!” 李鬼挥手将众人赶开,骂道: “少说废话!” “耍嘴皮子有个鸟用!” “明日休息一天,后日一早,兵发莲花山。” “何必等后日,明日我等便可上阵!”众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趁夜杀过去,早日把自家婆娘接回来。 李鬼也不理会,径自回房睡了。 接下来的计划就很简单了,按照各山的顺序,一山一山的打过去,把沂水县所有的山寨都扫平,练兵也就能告一段落了。 然则世事岂能尽如人意,第二天中午,忽然山下传来消息,有人前来拜山。 这可是稀罕事。 这拜山之事,向来是江湖上的规矩,就跟当官的互相拜访要先递拜帖一样,但李鬼“从业”时间较短,还没遇到过。 好奇之下,李鬼就吩咐,让山下的巡丁将客人带上山来。 李鬼来到从未坐过的聚义堂,往正中大椅上一坐,将手一摆,便有人把那拜山之人引入大堂。 这人一身短打扮,衣服虽旧,却不脏乱,整个人精明干练,到得山上,恭敬下拜,口中说道: “小人燕山,乃莲花山寨的三当家,奉我家大寨主黄四成哥哥之命前来。” “李家哥哥连克宿山、盆山两寨,英勇无双,乃当世豪杰。” “我家哥哥素来崇拜英雄,愿意举寨投效,将莲花山与榆山合并一处,认李家哥哥为主,只求在榆山之上,混一把交椅便可。” ------------ 第23章 正面对阵 李鬼仰靠在宽大座椅之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瞄了一眼卑躬屈膝的来客,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黄四成?” “没听说过!” “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哥哥?” 那燕山脸色一变,似欲发作,又强自忍耐,改口劝道: “大寨主欲举大事,必当招揽天下英雄,吾等不肖,可做千金马骨,以引英才来投。” “赫!居然还会拽文!怎地不去考状元?”李鬼嘲笑道。 “人家古人千金,买的是千里马的骨头,可不是驽马的骨头!” “千金买驽马的骨头,不会起到招揽英雄的作用,只会被人嘲笑是冤大头!” “凤凰不落鸡窝,神龙不与蛇居,山寨的头领若都是你等这般废柴,哪有人愿意再来?” 那燕山在自家山上,大小也是个头领,平素都被人敬着怕着,哪里受过如此羞辱,顿时惊怒交集,话语也不由得生硬了许多。 “李大当家斩杀了沂水知县,乃是朝廷通缉要犯,只是身份隐蔽得却好,不曾被官府知闻。” “却不知,若有人前往官府出首,让其知晓榆山之上的主事是何人,大老爷们会做如何打算?” 燕山口中的威胁之意显露无疑,但李鬼偏偏不吃这个,他冷冷一笑,面上杀机毕露。 “呵呵,你道我近日练兵,所谓何来?” “不为了朝廷大军,难不成是为了你们这群鸟货不成?” 燕山悚然一惊,冷汗涔涔而下,再也不敢多言。 “滚下山去,告诉那姓黄的,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咱家去砍!” 不等周边士卒来赶,燕山便屁滚尿流,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 却说燕山逃回莲花山寨之后,便把情况跟几位兄弟讲了个清楚,然后劝道: “哥哥,那李鬼所谋甚大,不会只是一统沂水便此满足,只怕真会把朝廷大军招来,到时何人能挡?” “哥哥若肯听小弟一句劝,不妨弃了这山寨,把金银细软带走,咱们换个州府,另起炉灶,岂不安全得多?” 黄四成还不曾说话,那二当家就不耐地道: “三弟莫要被那李鬼给唬住了,他若真不怕朝廷大军,也不会逃到榆山落草,在沂水县直接占了衙门,不更快活?” “还说什么所谋甚大,难不成,他还想做皇帝么?” “也不看看,他家祖坟有没有冒那青烟?” 一众头目都跟着哄笑起来。 燕山急忙继续劝说:“哥哥有所不知,我见那山上,岗哨齐全,旌旗锣鼓应有尽有,说是山寨,更像军寨,着实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 自家山寨如何,他们当然清楚,比起宿山寨、盆山寨也没好到哪去,既然二寨都阻挡不住,他们自然也是不行。 片刻之后,又有头目出谋划策道:“单只我们莲花山寨,当然不是李鬼对手,不妨联系其他山寨,一同合兵对抗。”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赞同。 “不错,那李鬼不过仗着从李大官人店里抢了些兵器甲胄罢了,若论人数,不过百余,咱们几个山寨合兵一起,足有上千,胜算不小。” “届时弄些木盾,挡在前面,再一个打十个,还怕他怎地?” “我等既然知道他要来袭,可中途设下陷阱,再使伏兵杀出,胜算又增几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联兵对抗的事情来,把燕山口中的话,全当是耳边风。 不是他们不信燕山的话,只是善财难舍,寨中头目心中都不太情愿就此逃亡,抓到一点机会,便当救命稻草,紧紧握住不放。 燕山劝了几句,眼见无用,只能颓然放弃,回去收拾了东西,趁着夜晚无人值守,偷偷下山溜了。 到得次日,李鬼再次召集士卒,把那些没娶到媳妇的汉子当做主力,兴高采烈地杀向莲花山。 行至中途,忽闻前方木哨之音连响,李鬼急忙挥手,止住队伍,远远地,只见李老七带着几名斥候,正亡命一般回逃,身后不少贼人正在紧追不舍。 “直娘贼!” “居然还敢打爷爷的埋伏!” 李鬼重重地唾了一口,一挥手,喝令结阵。 这次的士卒们可就熟悉多了,迅速列阵,举枪前行。 李老七靠近战阵之后,绕到侧翼躲入阵中,才气喘吁吁地汇报道: “哥哥当心,前方贼人众多,粗粗看来,足有数百,不可小觑。” 那些追兵到得近前,看到如林枪阵,不敢再追,只在附近逡巡不前,待后方大部队赶至。 “贼厮鸟!”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冒犯爷爷虎威!” “小的们,看到前面那群鸟货了么?” “一群插标卖首之辈,不过军功尔!” “刺死一个,便有婆娘了!” “保持阵型,随我向前!” 李鬼抽出刀来,领着亲兵,大步向前,其余枪兵,随着鼓声,紧随其后,步伐整齐划一。 那些追兵,本就是各山寨之中悍勇之辈,手中也有钢刀木盾,见到李鬼带着亲兵先行冲了上来,仗着人多,也不惧怕,数十人上来便要捉对厮杀。 谁料甫一照面,领头之人便被李鬼连盾带人,一刀两断,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正喷到李鬼身上。 “拿点破铜烂铁,便敢与爷爷放对?” 李鬼怒骂一声,挥舞着双刀,直透入山贼阵中。 他浑身被鲜血淋透,如同鬼怪一般,纵横来往,无有一合之敌。 借着他的威势,后面的亲兵紧随而入,如同锋利的箭矢一样,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一众头目大骇,急忙退后,口中不住高呼: “盾牌!” “快用盾牌!” “挡住他!” 后面赶来的普通贼众,纷纷高举起赶制的木盾,层层叠叠地顶到前面,用来抵御冲击。 李鬼势头稍减,后面枪兵已至。 “刺!” 随着部将的口令,如林枪阵密密麻麻地刺了下来。 贼众盾牌虽多,但不曾训练,破绽多多,到处都是漏洞,哪里挡得住这密集的穿刺。 一轮下去,贼人当场就倒了一地,便是不死,也在地上打滚哀嚎,丧失了作战能力。 群贼本就都是乌合之众,士气更是全无,打打顺风仗还行,发现木盾无用之后,立即就当场崩溃了。 ------------ 第24章 一统沂水 别人作战,都是越战越累,唯独李鬼,杀人可得气运,气运又强化身体,越战越是亢奋。 杀得兴起之时,李鬼带着亲兵,一路追赶着溃逃的贼人,一直杀到了莲花山上。 几个山寨之中,所有能战的青壮都被带走了,留下的无非是些老弱病残妇孺之辈,李鬼也懒得再杀,索性坐在寨门附近,让亲兵回去召集士卒来此集合。 此时的枪兵队伍,也都已经杀得乱了队形,又成了各自为战的老样子,不过此时贼胆已寒,少有人敢停下反抗,损伤其实不多。 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士卒才收拢齐全,重新在这莲花山上列队。 再次查验,却又死掉三个,轻重伤十余。 这是第一次正面与贼人对阵,这种伤亡,李鬼倒是也能接受。 只是连这种山贼都少不得伤亡,若真碰到正规军,战力差距极大,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等李老七带队把莲花山也搜刮干净之后,李鬼才下令收队,凯旋而归。 这次敌人众多,所有人基本都枪上染血,李鬼索性给每个人都记功一等。 这群厮杀汉现在对于什么功劳倒不再关注了,反而贼兮兮地看起从莲花山中带出来的女人,开始物色自己未来的婆娘了。 李鬼当然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等回返山寨之后,便清点了一下女人的数目,发现已经足够人手一个之后,便不等庆功宴会,而是直接在广场之上集合,把婆娘都分发了下去。 顿时整个山寨里面跟过年了一样,人人嬉笑颜开。 那些前日里做过新郎官的,如今便老神在在,做出一副从容之态,对那群猴急的汉子们指指点点,嘲笑起来。 “呵呵,没见过娘们儿的雏儿……” 浑然忘记前晚他们的表现是如何的不堪了。 经这一战,周边各山寨的心气神都被打没了,接下来李鬼根本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只需要派出手下的队将,分别各帅一个小队,便可轻易将山寨攻破。 没过几天,沂水县内,所有山寨,尽数被李鬼扫平,金银细软、粮食、猪羊鸡鸭、女人……等一概都被收归榆山所有。 而除了原有一个部的铁枪兵外,又额外训练了两个部的预备队,每日里尽数用竹枪训练,只消得到新的长枪,便可直接转正。 李鬼这边大肆兼并,县内早就得了消息,丁知县既庆幸自己歪打正着,把李鬼的事情给做实了,也苦恼于李鬼居然真在自己治下落草,而且似乎真有起事的意思。 他和宋师爷商谈过多次,但均苦无对策。 原本是想将贼人起事的罪责丢到武将头上的,但若反贼的头目是李鬼,那这个泼天大锅,便丢不出去了。 因为李鬼本来就是杀官造反的反贼,要怪也只能怪到上任知县头上,无论那些丘八怎么害民,都跟李鬼牵不上关系。 而作为本地的父母官,虽然不需要为李鬼杀官担责,但是治下出现反贼这种事情,是必然逃不脱责任的。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这沂水县啊!” 丁知县枯坐院中,不住长吁短叹,将苦酒一杯一杯灌入腹中。 桌对面的宋师爷也有了几分醉意,低声叹息道: “当初我就劝过东翁,那么多人都不肯来,便知此中凶险,东翁执意要博这一把,现在抱怨又有何用?” “长平,真的无法可想了吗?” “难啊!”宋师爷也头大得很,“这些天来,已有数人前来衙门出首,称那李鬼夺了榆山,正在攻伐四方。” “他们说是普通百姓,但我私下问过李都头,这些人都是周边山寨的头目,是因为自家山寨被李鬼毁掉,才愤而出首的。” “从那些人口中得知,李鬼手下如今居然有数百兵卒,且训练有素,连各山联合的千余青壮,都不是他的对手。” “东翁你想啊,他李鬼若不是为了造反,怎会如此处心积虑?” “更可虑者,他的兵器铠甲都是哪里来的?” “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世家大族在暗中支持?” “都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一梳一篦,便会产生多少流民,又有多少土地兼并?” “不敢细想,不敢细想啊!” 宋师爷摇头叹息着,自顾又斟了一杯酒,饮了下去。 丁知县体如筛糠,显然是被宋师爷刚才的话给吓到了。 “长平,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东翁放心,此间只你我二人,这话出的我口,入的你耳,断然不会再说给他人听的。” 丁知县哆嗦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俯身凑过来低声问道: “长平,若果真如你所说,那岂不是说,这李鬼的背后,是有主子的?” “若我们能够找出他背后的主子,从中说和一番,岂不是能将其暂时安抚下来?” “只要他李鬼不在我这任内造反,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可以暗中给与方便。” “只需我做完这一任知县便好,之后如何都与我再无半点瓜葛。” 宋师爷听完之后,被自家大老爷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半天之后,方才嗫嚅道: “东翁,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当不得准的,也许没有也未可知啊!”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丁知县目光闪烁,心中已然确信。 “再者说了,那李鬼只不过是个泼皮,如何敢做出偌大的事情来,还不是狗仗人势,有人替他兜底?” 一想到有办法能够保住自己的官帽子,丁知县大脑立即超频运转,简直比殿试的时候转速还快。 “那暗中操控李鬼的主人必然是本县的!” “据调查所知,那李鬼从来不曾出过本县,往日里也不过替些贵人跑腿,说不得就被哪个贵人给相中了,带挈着做了这种事情。” “那些兵刃甲胄,必定也是李鬼身后的贵人给的,否则他一个杀才,哪里来的恁多好装备?” 丁知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李鬼若是起事,当先受灾的,就是本县,到时候必定很多士绅会深受其害。 “若我是背后之人,必定在即将起事之时,找借口举家离县避难,等朝廷平叛之后,再回来掀起新一轮土地兼并。” “我只需要探查一番,上任知县和哪家士绅关系不睦,以及最近是否有哪家士绅悄悄离开了本县,便知幕后之人是谁。” 丁知县正自兴高采烈地分析着,忽然门外小厮前来禀报。 “老爷,有客人前来拜见,自称是州内来援的巡检,名字叫做梁万燊的。” ------------ 第25章 文臣武将皆是一丘之貉 如果早个两天,这梁万燊来肯定让丁知县开心不已,但是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有些看不上区区武将了。 “也罢,请他进来吧。” 丁知县让人撤掉酒席,坐在椅子上,把知县的谱摆足,等梁巡检进来拜见。 对于这种态度,梁万燊半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早就习惯了。 武将嘛,还指望能在文官这里受到优待不成? 梁万燊身上未着甲胄,只是一袭紧身短打扮,头上青巾裹了个幞头,腰间挎刀,脚下长靴,进来后恭恭敬敬叉手行礼。 “末将梁万燊,奉韩知州之命,带领两营厢军来援,见过县尊。” 丁知县随意摆摆手,轻描淡写道:“辛苦梁巡检了。” “职责所在,不敢称辛苦。” 梁万燊半弓着身子,低声下气地转述道: “另外,韩知州的意思是,如果能够招抚,就尽量不要妄动刀兵。” “可使人告知山寨,只要交出杀官的李鬼,便可赦免他们的罪过,甚至给他们的头领一些甜头也是可以的。” “末将麾下正好有几个空缺,无论是押正或是队将,县尊尽管分派,若是贼人贪心,部将也是可以的。” 丁知县和宋师爷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果然一个谎言就需要十个谎言去圆才行。 半晌之后,丁知县才叹息道: “若是早些时日,或许这法子还行。但本官近日收到消息,那李鬼桀骜跋扈,利用完榆山贼后,便斩杀了那榆山的大寨主,夺了榆山的基业,意图对抗官军。” 这下子梁万燊也牙疼了。 大宋的将领有些很能打,整日惦记着去赚取军功,但更多的将领都是混日子的。 上面的天花板清晰可见,犯不着为了些许银钱去卖命。 梁万燊就属于混日子的将领之一。 丁知县向上汇报的内容,说的是请派军队来协助捉拿李鬼,再厉害的强人又能有多厉害? 只要把厢军往交通要道上一设卡,得到李鬼的消息就一拥而上,怎么都弄死他了。 但是现在李鬼做了榆山的大寨主,不去剿灭山寨恐怕捉不住他。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哪怕是厢军,有两个营的士卒,剿灭一个小山寨也轻而易举,毕竟武备优势在那里摆着。 但问题是,梁万燊自家知自家事,他麾下的那些厢军,早就很久不曾训练了。 平日里士卒吃的差点没什么,但是训练的时候,运动量大,必须得有肉食,否则不但练不好兵,人都给练废了。 肉食费钱呐! 梁巡检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顿顿吃肉,哪里舍得让士卒吃? 索性干脆就不练了! 而且,这两营的士卒,有不少就只活在账本上,实在是上不得战场。 梁万燊心中百般不愿,但是却不得不接下这个苦差事,否则上首的那个大头巾回头给他穿个小鞋,他至少也得丢官罢职。 “末将明白了,明日末将便召集儿郎,上山剿匪。”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士卒不死将军,大不了多死些人便是。 他这边答应了,丁知县那边却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否则一旦梁万燊因为轻敌被打个落花流水,再发现榆山那边兵器甲胄齐全,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但他却放不下文官的面子,于是干咳一声,向身侧肃立的宋师爷使了个眼色。 宋师爷会意,插口道: “梁巡检有所不知,这榆山寨最近把整个沂水县的山寨全部都扫平了,拼凑出了不少兵器以及……十几副铠甲。” “嗯?”梁万燊的眼珠子登时就圆了。 开什么玩笑? 别说整个沂水县了,就算把整个沂州的所有山寨都扫平了,只怕也拼凑不出来十几副铠甲! 就连在他的军中,也就他和两营的正副将才有铠甲可用,其他士卒都只不过是布衣而已。 梁万燊的眼睛在宋师爷脸上停留片刻,又转移到低头假做喝茶的丁知县脸上,心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十几副铠甲,那妥妥的抄家灭族之罪,摆明了是为造反准备的! 这丁知县不知道暗中隐瞒了什么对他不利的情报,现在眼看瞒不住了,才说出来。 既然如此…… “咳!”梁万燊干咳一声,期期艾艾地道:“这个……如果是这样的话,末将剿匪之事,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以免士卒损失过重。” 咦? 丁知县和宋师爷都是一愣,这姓梁的态度不对啊! 两个营的厢军,足有一千战士,只要不轻敌,平推过去,都能把那榆山寨给推平了。 说什么担心士卒损伤过重,只看他那肥头大耳的样貌,便知他不是个爱惜士卒的将领。 这两营士卒,只怕有问题! 屋内三人都是一丘之貉,彼此什么都没说,但都心照不宣。 人生四大铁之一,就是一起分过脏,虽然三人并没有这一经历,但是意识到对方并非完人,不由得就感到亲切了几分。 这是同类! 意识到彼此都是欺上瞒下的货色之后,室内原本客套生疏的气氛顿时和缓了下来。 “哈哈……”宋师爷当即笑着递出橄榄枝,“我等都是一心为公,让这沂水县重回太平,只要目的达到,过程不重要,便是其中略有瑕疵,大家也都会互相包容。” 梁万燊心下明了,急忙点头附和,“师爷所言甚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但凡用心做事的,哪能没个错漏?只消结果是好的,一些细节无关紧要。” 丁知县也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梁万燊帮衬隐瞒,想必这关他能顺利过去了。 “既是为民剿匪,本县合当支持,梁巡检若有什么需求,但讲无妨。” “两营之中,颇多老弱,需得在县中招募壮士若干,汰弱留强,方可以策万全。另外,兵器甲胄多有腐朽,也需适当补充。还有,士卒多年不曾作战,战法生疏,也许时日习练。” 等他说完之后,丁知县两人的脸都黑了。 好家伙! 兵员不够,兵器甲胄不够,日常练习也不够! 幸亏没让他直接去剿匪啊,否则那简直就是去送! 不过也幸好如此,他才能为己方所用,帮着向上隐瞒真相。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 “梁巡检且放宽心,兵器甲胄之属,府库之中尚有存余,尽管拿去使用。招募士卒、训练之事,你自为之,剿匪之事,却是不急。” 丁知县想的,一直都是自保,至于剿匪与否,无关紧要。 当下双方达成协议,丁知县吩咐另行准备酒宴,为梁万燊接风,一番宾主尽欢,令其兴尽而返。 ------------ 第26章 县内动态 “李都头,本县待你如何啊?”丁知县高高在上地坐在太师椅中,态度温和地笑着问道。 李云急忙把身体弓下去,语气谦卑,诚惶诚恐地道:“老父母待小人恩重如山,若非老父母抬举,小人尚且戴罪家中,如何能重新做回都头?” 他也是在衙门中厮混多年的老油子,一听丁知县的话,就知道这是要市恩,有任务要交代他,不由得警醒了起来。 这些任务办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一举成为知县心腹,但是若办砸了,那现在县尊有多“和蔼”,将来就有多暴躁。 这任务该不该接,是该婉拒推搪,还是阳奉阴违,虚应故事,全看个人经验,全无半点成规可言。 “本县现在有个任务交代你,你可愿做?” 李云当即拜倒,赌咒发誓,“小人能得老父母信重,实在是天大的福分,哪怕老父母便是要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决计不会有二话!” “没那么严重,快快起来。”丁知县满意地挥挥手,示意李云站起来,“此事干系重大,绝对不能外泄,你可能做到?” “老父母放心,小人自小嘴严,便是酒醉后都不会说胡话,睡着了都从不讲梦话。”李云顺口胡扯,使劲地忽悠丁知县。 丁知县斟酌了一番之后,终究没有把他心中的猜想泄露给李云,只吩咐道: “你且去悄悄调查一番,上任知县和哪家士绅关系不睦,以及最近是否有哪家士绅悄悄离开了本县。” “事涉士绅,切莫大张旗鼓,小心调查即可。” “查完之后,你只管回报于我,切莫让他人知晓。” 李云一愣,完全没想明白查这个干什么,但他也是老衙门了,知道有些事情不该他知道,于是也就不问,只是低头抱拳行礼,接下了任务,告退而去。 大踏步出了衙门之后,他径自往城西而去。 身为沂水县的都头世家,他自有一套市井之中的情报网络,手下线人甚多,多少都跟他学过几手枪棒功夫,唤他一声师父,县内的大事小情都瞒不过他。 当日若不是李鬼突然发难,直入县衙砍死了知县,让他措手不及,也不至于被动至此。 但凡李鬼有些造反的风声传出来,必然被他按死在胎腹之中。 在沂水县西门外,开着个酒店,唤作“客云来”,店主唤作朱富,也是他的徒弟之一,江湖人称“笑面虎”的便是。 那酒店坐落在城外,生意不算太好,但在城门附近,每日里南来北往的客人不少,打探消息最为便利。 此时天色尚早,不是饭时,酒店之中无甚客人,李云一进酒店,立即就被朱富看见了,急忙笑着迎上来。 “师父今日怎生得闲,到小店这边来坐?” “我有事问你。” 听得李云之言,朱富立即就明白了,当即挂了歇业的牌子,关了酒店,请李云到了后院,另设一桌,简单弄了两个小菜,将酒倒上,才坐下说话。 “师父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但问便是。” 李云果真嘴严,转头就把知县的任务告诉了朱富,半点没隐瞒的意思,然后问道: “这西门前的大道,正是前往州城的,若是有士绅离城,必会从你这里经过,所以我来问问,你可曾注意过此事?” 朱富一拍大腿,“师父问对了人吔!” “前些时日,一支车队正从门前经过,我特意上前探看,却是刘老太公一家,不知何故,舟车劳顿,全部往州城去了,便连三岁的奶娃子都带在车队当中。” “你可记得是哪日?” “当然记得,便是上任县尊被砍死的第二日。” 李云本来没把这个任务当回事,不过是调查些小事而已,又不是调查什么士绅的隐私恶行。 结果忽然听到这个特殊的日期,立时心中便是一跳,再回想起县尊交代过的,要查访“上任知县和哪家士绅关系不睦”,以及重点强调要保密,当即便联想到了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眼见朱富面色阴晴不定,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就十分后悔,不该泄露太多,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正色警告道: “今日我与你说这些,是未把你当外人,但这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可切莫再行泄露,记得了吗?” 朱富急忙拍胸脯保证,“师父放心,我也不是那多嘴的,断然不会胡乱在外言语。” 李云此时心中已乱,不敢再继续吃酒,再三嘱咐过朱富之后便起身离去。 他又往其他的线人处都走了一遍,这回就谨慎得多了,只问情报,不做解释。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那李鬼当日是以刘小官人的名义“骗”的刀,但现在看来,是真骗还是假骗,已经不好说了。 那当日给李鬼开门的门子,已经在知县死后,畏罪潜逃了,但现在想来,究竟是真逃了,还是已死了,也很难讲了。 李云不敢继续再查下去,只做什么也不知道,只回报丁知县道: “城西的刘老太公一家,已于某月某日阖府离城,迁往州城居住了。” “至于和前任知县不睦的士绅,暂时还未查到,请老父母宽容些时日则个。” 丁知县一算时日,便知是李鬼杀官的第二天,当下心中便有猜测,索性也不再催,挥挥手便把李云打发了出去,后续调查自然也就轻轻放过了。 次日一早,宋师爷便悄悄出了县城,直奔沂州城而去。 ----------------- 却说梁万燊得了丁知县的支持,当即放开手脚,贴出榜文,开始在县内大肆招兵。 百姓生活日苦,能够当兵吃饷,也不失为一种好出路。 至于上阵会有死伤,那纯粹就是笑话了。 不上阵难道就能活得很好吗? 走在路上会被贵人的奔马撞死,老实种地会被找上门的劳役逼死,娶个漂亮媳妇或养个清秀的闺女会被泼皮盯上打死,水灾旱灾会被饿死,年老体弱无钱可医治会病死……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哪怕日日行善,也逃不脱生死轮回。 既然如此,上阵厮杀而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报名的人太多,以至于梁万燊都可以挑挑拣拣,专门选那些身强体壮的汉子来用。 这些都是大好兵员,身体强健却不曾在街上厮混,那说明人老实,听话,好训练。 如若不是因各种原因失了土地,这都是大好良民呐! 用不数日,梁万燊便补足了兵员缺口,并且开始日夜习练。 ------------ 第27章 衙门做得,某做不得? 练兵很费钱! 非常费钱! 李鬼是靠抢劫了周边各个山寨,才给自己凑足了能够练兵的粮食和肉食,靠着手中的钢刀逼着那群山匪老老实实练兵。 但是这些事情,梁万燊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用钱,用比李鬼多很多的钱,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他当然是不肯自掏腰包的,所以他就伸手向丁知县要。 丁知县当然不愿意给,但是又不得不给,于是只好又把主意打到全县百姓身上。 这剿匪金刚收过一次,现在马上就又要收第二次! 原因很简单啊,上一次剿匪输了呀! 去的人都死光了,难道不给抚恤吗? 上一次的剿匪金用光了,当然要另外再收一遍啊! 剿匪这种事情,对所有商贾百姓都是大有好处的,又不需要你们上阵,收你们点钱怎么了? 没看见新招的士卒都在每日训练嘛! 这钱都是用在了这些士卒身上,专款专用来着! 等练好了兵,剿灭了山贼,大家自然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被贼人加害了。 有了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谁若是还敢不交钱,那就分明是贼人的同党,定惩不饶! 有了县尊的命令,一众胥吏立时便跑遍了十里八乡,开始了收税之旅。 这种杂税,士绅巨贾当然是不用交的,但普通商贾匠人农夫却都跑不脱,人人有份,钱多的商贾就多收点,钱少的农夫就少交点。 本就生活艰难,现在遇到这种摊派,顿时就逼得很多人活不下去了。 朱富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在西门外开着个酒店,但是收益却并不多,而且他江湖朋友众多,时不时都要过来打个秋风,大家兄弟一场,义气为先,一点吃喝,总不好意思就跟他们要钱。 往日里也还罢了,凭借日常的一些积蓄,总能过得去。 谁知今年里,先是李鬼闹了一场,上面下来一群人来调查,连李云师父都遭了难,衙门内的故旧都换了个遍。 新上任的都头、衙役他还不得上下打点一番,交个朋友吗? 为了免生事端,他只好破财免灾,把找上门来“调查”的家伙给打发了出去,然后该拜的新菩萨都挨个拜了一遍,那点家财顿时花销了大半。 然后新知县又要收剿匪金,把他这个“大户”给定了个让人肉痛的标准。 好容易才把这一关给过去,眼见着一切好转,李云师父又重新成了都头,结果这第二轮的剿匪金又来了。 他尝试着找了都头李云,但这事李云也插不上话。 是县尊发的话,标准就按第一次缴纳的来! 你上次能给这么多,这次给少了,那就是对衙门不满,有通匪的嫌疑! 从李云府上回来之后,看着酒店里面惨淡的生意,朱富长叹一声,索性关门落锁,挂上停业的牌子,自己弄了两个小菜,就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一壶酒下肚之后,酒意上涌,朱富越想越气。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酒店,好不容易才攒下了一点积蓄,结果因为这狗屁的剿匪金,就一下子又变回了穷光蛋。 那剿匪金最后落到谁的腰包里面,当他不清楚吗? 里面若能有三成落到士卒练兵所用,他就把脑袋砍了当球踢! 而且只要一想到那李鬼背后,其实可能是刘老太公支持的,他就猜到,这二次剿匪多半也是无功而返,到时候肯定还会再收第三次的剿匪金。 他这次还能靠借债支撑过去,但下次又该如何是好? 第四次、第五次呢? 这狗日的世道啊! 真不给好人留一条活路啊! 朱富晃了晃酒壶,将里面的一点残酒倒入口中,然后猛力向地上一摔,将壶砸了个稀碎,一把将桌子掀了,摇摇晃晃起身,指天破口大骂道: “直娘贼!” “既然好人做不下去,索性爷爷也上山落草!” 说做就做,借着这点酒劲,朱富拎了把单刀,出了酒店,把门锁死,踉踉跄跄地向着榆山方向走去。 ----------------- 自从扫平各寨,一统沂水之后,榆山寨的大名就传了出去,最明显的结果就是,来投奔山寨的人日渐增多了起来。 现在说一句不夸张的话,李鬼就是现在沂水县黑道江湖的扛把子,走到那里别人都得给几分面子。 有了这个名头之后,李鬼也初步具备让人一见就纳头便拜的资格了。 山中粮草猪羊等都还算充裕,但坐吃山空,早晚耗尽。 虽然李鬼也没打算把这里当基地来好好发展,但这山寨一步一步成型,变成如今样子,让李鬼颇有几分养成的快乐,若是能够将这山寨留下,他当然也是愿意。 他不懂得什么经营,也懒得做那些事情,若是非让他费心劳力才能壮大山寨,他宁可将其一脚踢开,免得让自己不快。 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那当然就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活得自在快活,才叫不枉此生! 至于赚钱的法子,他不懂得什么理工科的手段,也不懂得商业上的技巧,更加懒得亲自下场搞什么科研。 就连现在想要召集流民自耕自种,也因居住在山寨之中,没有肥沃的土地可供农夫使用。 李鬼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个办法能够稳定创收,那就是设卡收税! 衙门做得,某做不得? 经商是不可能经商的,过去那么多皇帝都可以凭借收税养兵打仗,他李鬼凭什么就不可以? 官府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不过官府总是有各种苛捐杂税,他这点可不能学,干脆就把税收固定死,一分都不多收! 手下谁敢多收一文钱,他就一刀砍死,顺便收点气运。 反正这周边各山寨都被他给平了,没有其他匪患,若是给所有收过税的商队一支完税的小旗子,便可以让商队在县内各处平安行走,畅通无阻。 就像那柴大官人,就仗着江湖朋友多,经常把自家的小旗子到处乱发,别人见到他的棋子,或是给面子,或是惧怕他报复,都不敢抢劫,给他带来偌大的名声。 对于商贾来说,交一成的税款虽然多,但是比起到处乱收的苛捐杂税,以及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山贼土匪,那就算不得什么了。只要多跑几趟,什么钱都赚回来了。 说做就做,李鬼一边让新加入的那些流民开始建设山寨,力求把破烂的山寨打造成固若金汤的要塞,一边组织人手,在山下宽阔的地点开始砍树修路,准备设卡。 砍下来的树也不运上山,直接就在旁边建几个岗亭,专门给税丁使用,既能遮风避雨,也能在有敌来犯时鸣金示警。 就在山寨热火朝天的进行大建设的时候,朱富到了。 ------------ 第28章 先下手为强 朱富的名头,李鬼自然是知道的,但虽然都在沂水县内厮混,但两人却从来不曾认识。 那时的李鬼,只不过是个街头混混,还是连半点名头都无的混混,毫无结交价值。 而朱富在青眼虎李云的带挈下,已经在城中小有名头,又有自己的产业,哪里看得上李鬼这种货色? 但如今风水轮流转,李鬼已经成了黑道扛把子,还杀了贪官知县,名头之大,已经远非现今的朱富可及了。 所以两人甫一见面,朱富便纳头便拜,口称哥哥。 “哥哥大名,小弟早已久闻,只恨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哥哥,幸何如之,愿意追随骥尾,干出一番事业!” 这是第一个来投的梁山好汉,在七十二地煞之中,占据了地藏星的位置,虽然名次比较靠后,但有名有姓,非是一般人物。 李鬼以前还想着,若是早知杀人可得气运,当日他就该在杀知县之前,先把这朱富给剁了,想必气运肯定比知县还更多。 毕竟这是水浒传的世界,梁山上的将领天生就必然比常人气运高些。 不过既然现在人家已经纳头便拜了,他也不好特意去杀,收做小弟也是不错。 若将来他占了梁山大位,这些天罡地煞便都是自家兄弟了,先套些交情也好。 “哈哈……朱富兄弟的名号,某也早已晓得,既然来了山上,以后便是自家兄弟。” 李鬼也没摆什么礼贤下士的把戏,挥了挥手,让朱富起身。 “山上欲设卡收税,正缺识文断字之人,朱富兄弟开过酒店,应当看得懂账目,且在寨中做个税官如何?” 朱富欣然领命,论起座次,却排在了第四位,前面两人分别是黄四郎和李老七。 他新上山之人,哪里敢挑剔许多,心中只想早日立功,眼见李鬼吩咐摆酒设宴,欢迎新头领上山,当即便起身抱拳道: “哥哥,酒宴之事且先不急。小弟上山之前,打探得到,那州里的巡检已然到了沂水县,正招募士卒,严加训练,用不数日,便会杀上山来。” 他把县内练兵的情况详细做了汇报,但却只字不提李鬼背后之人。 这等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闷声发大财才是千古不变至理。 李鬼斜眼瞥了李老七一眼,寨中情报向来由他负责,如今毫无半点消息,李老七难辞其咎。 李老七吓得浑身冷汗,急忙起身拜倒求饶,“哥哥,此实小弟之错,小弟立即下山打探详情。” 朱富急忙缓颊道:“哥哥勿怪,这等消息也才刚刚发出,不过最近几日之事,须怪二哥不得。” 眼见李老七体若筛糠,李鬼冷哼一声,将此事轻轻放过。 他其实对官军来剿的事情早就有所预料,还特意嘱咐过李老七,但显然在一统沂水之后,这李老七已然懈怠了下来,否则详细情报可以不知,但官军募兵那么大动作,怎可能不知? 说来说去,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罢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最早跟从之人,早就一斧子砍死了。 山寨之中,得用之人不多,凑合用吧。 李鬼又详细询问了朱富一些细节,对于那位梁巡检的情况心中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既然在招兵,说明人手不足,正在加紧训练,说明原本的士卒是游兵散勇。 但对于官军来说,梁巡检有着先天的优势。 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不需要太多,一两个月便足够,到时候他带领一千人马过来围剿,兵种器械齐全,凭借榆山寨这尚未完工的寨墙,一两百普通枪兵,实在是阻拦不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新兵乍练,一举将其击溃。 想到此处,李鬼开口道: “多亏兄弟上山报信,否则只恐某家蒙在鼓里,着实立功非小。只是还要麻烦兄弟一趟,再重新回返一趟沂水县,把那军营里的详细情况打探个清楚,等一切准备妥当,某便出兵,剿灭这股官军。” “哥哥说得哪里话来,小弟既然上山,那些官军便也是小弟的仇人,且待小弟回去查个清楚。” 朱富说完便要下山,李鬼急忙唤住,让人取来一包袱金银,让他随身带着。 “官场习性,上下打点哪里不需要钱财,兄弟只管拿去花用,若是不够,只消叫人送上山一个消息,某便让人再给你送去。” 朱富本身也是个仗义疏财的人物,也不与他客气,当即拿了金银便走,下了山方才拉开包袱看了一眼,不由感叹道: “某辛苦十余年,所得尚不及如今一半,真个让人无话可说!” “李鬼哥哥果是大气,随手布施,便可胜过顺民所得百倍也!” 当下朱富心意愈坚,再不动摇,一路回到酒店,迎面正撞到前来的青眼虎李云。 “兄弟却去了哪里,这一整日都未曾见到。” 朱富不愧是笑面虎,把背后的金银包裹一拍,面上笑嘻嘻地道:“听闻有肥羊从附近路过,我去捞点外快。” 李云虽是都头,但却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知道朱富收获不小,便转过眼去。 朱富打开酒店大门,请了李云入内。 李云见到店内翻倒的桌椅,及地面摔碎的酒壶,惊讶地问道: “这莫不是遭了贼了?” 朱富笑着含糊道:“不见有遗失物品,多半是些野猫野狗什么的,在这里胡闹。师父不必理会,且自稍坐,待我弄些酒水。” 他进了后院,把包裹丢到床下,切了些熟食,打了两壶酒,重新又回到桌前。 三五杯下肚之后,朱富试探着问道: “师父,经这两番剿匪金之事,我也晓得,一介白身终究不妥,有意要寻个出身,哥哥可有门路?” 李云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本人不也是因为受李鬼案拖累,才意识到所谓都头世家,在贵人眼中其实不过是肥羊? “你若愿意,不妨来我手下先做个衙役,我也不收你例钱,等日后寻机,再谋高就。” 他一个捕头,能够应承的东西,也不过就仅此而已了。 若是往日,朱富或许还会把个正编的衙役当回事,但是现如今,他已决议不走正道,跟着李鬼杀人放火,专等受招安那天。 他伸手再给李云将酒斟满,轻声问道:“哥哥,你对那梁巡检可曾有所了解?若我入他军中,做个伍长押正,日后能否积功升职?” “呵呵……”李云冷冷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顿在桌上,“虽然我与那梁巡检不曾有所交往,但却知道,此人也是个爱财的。” “若是你有金银,莫说伍长押正,便是都头、部将,他也敢许了你。” “只是你想要立功受赏,借此升官,却庶几难哉!” ------------ 第29章 入营刺探 虽然是练兵,但梁万燊却压根没有去操场,而是躲在后面军营里优哉游哉,一切训练之事,自然有下面的部将负责。 当然,若真让他去练兵,他也真不会。 虽然他也是将门出身,但却不是什么大家族,不过是祖辈走运立下了些功勋,这些年下来,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轮到他这一代,走关节套关系他倒是精熟,弓马武艺也还可以,但是练兵这种必须有实操经验的事情,他就已经两眼一抹黑了。 实在是吃不了那个苦! 好在有事部将干,功劳他来领,这州巡检的职务倒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不过上行下效,下面的部将也都跟着学油了,若不是他在此坐镇看着,只怕他前脚一走,后脚训练就停了。 如果不是如此,恐怕他早就躲到城里享福去了。 这日他正躲在阴凉处吃西瓜,忽闻外面亲卫来报,有人求见。 梁万燊开始还以为是丁知县派来的人,但一问方知,是个生面孔,不过带着不少礼物。 一听是送礼的,梁万燊立即就开心了。 他赶紧简单收拾一下,把嘴脸擦干净,然后让亲卫把客人带到大帐中去。 来的正是朱富,昨日他从李云口中套出不少消息,今日便备好礼品,前来拜望。 爱财的才好啊,现在他有金银在手,还怕打探不到消息么? 进入军营之后,他一路走来,经过前营、中军,直入后帐,把所有岗哨布置情况,尽数收归眼底。 到了后营大帐,朱富将双手拎着的各色礼物往身旁随意一放,俯身拜倒。 “小人朱富,见过将军。” 梁万燊目光在地上的盒子上面一转,便知礼物价格不菲,当即笑容满面,挥手示意道: “不过一巡检尔,切莫称呼将军,快请入座。” 等朱富在一旁坐下之后,梁万燊非常客气地道: “军营之中简陋,无有茶水,朱管事勿怪。” “某初来乍到,不曾前去各家士绅府上拜会,还未请教,朱大官人府上何处啊?” 朱富的衣着和自称,摆明了他本人不是什么好出身,所以梁万燊以为朱富是某位朱大官人府上的管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士绅府上的管事也不是他这个普通武将可以得罪的,所以他也非常的客气。 朱富急忙解释:“小人非是什么管事,而是普通商贾出身,在城西外开了家酒店。” 听完朱富的解释之后,梁万燊的态度立时就冷淡了些许。 虽然他只是个武将,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普通商贾有何资格在他面前就坐? 他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朱富对此早有所备,从脚边拿起一个盒子,打开,双手奉上,口中客气道: “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梁万燊一看,里面是满匹绸缎,看那料子便知是蜀地来的上好之物,与普通货色不同,价格怎么也得有个几十贯。 梁万燊的怒气立时就消了下去,但也懒得与他废话,直接问道: “尔所求为何?” “不敢欺瞒将军,小人素有报国之志,也自幼习练得一手好枪棒,怎奈一直不曾寻到出路。” “今将军前来剿匪,小人想要追随将军,立些功勋,博一个好出身。” 朱富说得客气,但梁万燊也是同道中人,如何听不明白。 如果仅仅是想要投军,只需要报名入伍便可,何必要送这许多礼物? 这必是要求个军官出身! 梁万燊斟酌了一下礼物的价值,出言道:“既如此,你且在我军中做个队将,待日后立了军功,自然论功行赏。” “愿求一个都头。”朱富说着,拿起另一个礼盒,打开递了过去,里面是一套玉器,也得值个百十贯。 梁万燊砸吧砸吧嘴,“非是吾不肯应承,只是这都头可是有品级的,无有功劳,州里也不会同意。” “此事甚易!小人剿匪之时,必然会有功劳。”朱富意有所指地道。 梁万燊当然明白朱富的意思,这是打算要强占别人的功劳。 “这种事情……物议不小啊!” 朱富也不废话,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包,打开之后,双手递呈上去,里面尽是金珠。 梁万燊伸手接过,揣入怀中,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此事便包在某身上了,你且在营中挂个队将的名头,等此战之后,必有功劳。” 朱富笑着拱手道:“一切便有劳将军了。另外,还请将军免了末将每日训练的差事,末将着实吃不得那般辛苦。” “哈哈……此事简单,某答应了。” “末将开了个酒店,将军不妨前来坐坐,让末将尽尽心意。”朱富又邀请道。 梁万燊犹豫了一下,婉拒道:“我需得坐镇于此,否则那帮夯货必然借机偷懒,酒宴这种事情,不妨等剿匪完毕之后,庆功之时再说。” 虽然不能把他诱到营外杀了,颇为遗憾,但朱富也早有所备,当下主动道:“这也简单,末将把酒席做好了送过来,正好和同僚们都认识一下,亲近一番,如何?” 这些天一直憋在军营里,梁万燊口中也淡出个鸟来,当即鼓掌赞叹。 “这个好!” “你且晚间过来,正好练兵结束,我把其他几人都叫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至于军营之中不许饮酒的禁令,早就已经被忘到脑后了。 当晚,朱富拾掇了一桌酒席,叫了几个人挑着,送入了军营之中。 自部将以上,尽数前来宴饮,一群人酒酣耳热之余,也把朱富当做了自家兄弟。 之后数日,朱富每晚都携带酒菜前来,与一众将领称兄道弟,不醉不归。 而到了白日里,他便在营中到处闲逛,把军营各处都走了个遍,其他将领对此也都毫不理会,任由他刺探虚实。 只消几日时光,朱富便把军营里的情况都探听明白了,图文并茂,记在纸上,偷偷返回榆山,交给李鬼。 得了这么明细的情报,李鬼也不再等,当即点齐兵马,分批次悄悄下山,到了沂水县外,在朱富的酒店暗中集合。 只等李鬼一声令下,便可杀奔军营,将这根肉中刺给拔了。 ------------ 第30章 屠杀 以现在军中将领对朱富的信任,最好的法子是让朱富在酒中下药,将众将毒死或麻倒,然后榆山军趁机夜袭。 但问题在于,榆山上的这帮汉子都是夜盲症,虽然最近已经天天在吃菠菜了,但是到了晚上依旧啥也看不见,夜袭究竟捅死了谁都不好说。 所以与其搞什么偷袭,不如大张旗鼓地进行正面对战。 如果连这么点小关卡都越不过去,那还是不要考虑什么造反的事情了。 李鬼让朱富搞了几辆驴车,所有穿着铠甲的人都藏在里面,而步兵则全副武装,装作护送车队的样子,往军营方向前进。 朱富带队走在最前方,他这些天经常在这条路上往返,人们对他都熟了,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就算看到他身后带着一队长枪兵,也只会以为是前方军营里的士卒,不会猜想到这些都是榆山寨的山贼。 等到了军营正门这里了,那些守门的还稀里糊涂呢,见到朱富的脸之后,连问都没问,就把营门打开了,笑着迎了上来。 “朱都头,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满以为还能从朱都头那里捞到点打赏呢,谁知道迎面就挨了一刀,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场砍死。 李鬼率队从车中跳出,一摆手,一百多人就围过来自动开始列队,把战阵给摆了出来。 “黄四郎和朱富各带五十枪兵,去将士卒杀散,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 “李老七带五十刀手,开始放火。” “余者跟某去后营,宰了那些酒囊饭袋!” “记住,阵型不能乱!” 李鬼双手持刀,大踏步就向后营闯去,其他人则自行其是,开始杀人放火。 此时天色将近傍晚,一众将领已经停了训练,收队让伙军准备晚餐,闲下来的士卒累了一天,都找地方瘫着,不愿意动弹,就等晚饭做好之后,吃点热乎的,抓紧睡觉,把劳累的体能补回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官军们根本就毫无准备,顿时就被打了措手不及。 等李鬼冲到后营之时,营中已经到处都是惨叫之声,受到惊吓的士卒更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梁万燊正和一群将领聚在一起,等着朱富再送酒菜过来,听到外面发生变故,急忙抄起武器从帐中走出,匆忙之下连铠甲都不曾穿。 刚一出帐,迎面就见白光一闪,一柄单刀当头斩下。 梁万燊腿一软,扑通就跪倒在地了。 李鬼这一刀下去,准备了不少后招,无论是对方躲避,还是硬接,都有连招等着,唯独没想到,这废物居然当场就跪了,反而被他逃了一命。 梁万燊后面的几个将领反应倒快,一边伸手把梁万燊给扯回去,一边抽刀便冲了上来,乱刀冲着李鬼就砍。 李鬼哈哈一笑,仗着身上着甲,也不躲闪,双臂伸直,双刀抡起,拦腰横斩。 其他人哪敢像他这样蛮来,纷纷收刀格挡,却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手腕剧痛,握不住刀,在铛铛巨响声中,七八把刀漫天飞舞。 众人惊呼一声,急忙退后,却哪里还来得及,李鬼上前一步,快刀连斩,顿时人头乱飞,颈子血如同喷泉一般,漫天遍洒。 一道道或白色或深灰色的气运如同流云一般,纷纷从尸体之中浮起,投入李鬼的身躯之内。 李鬼只觉得浑身气血暴涨,筋骨齐鸣,肌肉都膨胀起来,说不出的舒坦,简直比吃了人参果都熨帖。 “哈哈……” “大补啊!” “贼厮鸟!” “统统给爷爷死来!” 李鬼浑身浴血,高举双刀,堵在后营大帐之前仰天大笑。 别说帐内被堵住的那些将领了,就连在李鬼身后的那些山贼手下,看到李鬼这副厉鬼模样,都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生怕自家大寨主杀上瘾来,顺手把自家也给砍了。 梁万燊本就吓坏了,见到李鬼这副样子,更加不敢上前厮杀,而手下能打的那几个,早就在第一轮被砍死了,当下再次跪倒在地,脑袋埋在膝盖里,屁股高高撅起,就跟那鹌鹑一样,口中不住求饶。 “大王饶命啊!” “小人投降!” “小人愿意用金银赎买性命!” 自家的巡检都投降了,那剩余的几个都头、副将,自然就更加没有作战下去的理由了,当即也抛下兵器,同样跪倒在一旁,跟着磕头请降。 “投降?” 李鬼杀得正兴起,正要继续入帐收尾,见到如此扫兴场面,登时便怒了,挥刀怒骂道: “一群废物!” “身为武将,不能战死沙场,反而屈膝投降,实在可耻!” “软弱无能,任人宰割,就连半点反抗精神都无!” “宋朝就是你们这种废物太多了,才被一帮大头巾骑在头上!” “但凡天下武人像个爷们,让那帮文人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匹夫一怒,这天下将来也不会闹得满地腥膻!” 然则无论李鬼如何怒骂,这群将领就是趴在地上不起来,磕头如捣蒜,半点武将尊严都无。 “赫!” “以为投降便能活下去吗?” “天真!” 李鬼怒吼一声,手起刀落,就把身边最近的那降将脑袋砍了下来。 “拾起刀来!” “来战!” 李鬼怒吼着,但是屁用没有,那倒霉鬼的颈子血喷洒在地上一群磕头虫的身上,吓得他们一哆嗦,然后磕得更卖力了。 “投降死路一条,何不干脆战死?!” 李鬼再杀一人。 依旧无人起身。 “能伤某者,可免死!” 再杀! “能接某三招者,可免死!” 再杀!! “接某一刀不死者,可活!” 再杀!!! 李鬼连杀四五人,帐中人数已经减半。 李鬼给出的活命条件越来越低,但那几人只以为李鬼在猫捉老鼠,根本不信他的承诺,犹自哆嗦着高呼求饶: “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求好汉且饶小人性命!” “小人愿意将身家全部奉上!” “小人情愿上山追随大王,还请大王收留!”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起来反抗的。 “啊呀……”李鬼气得肺都要炸了,“废物啊!” “一群废物啊!” “这么怕死,做什么武将?!” 他把双刀一立,眼中凶光一闪,怒骂道: “尔等且安心去死,你们全家老小,自有亲族去吃绝户,很快就下去陪你们!” “一家人齐齐整整,到了阎王殿前,别忘记报爷爷的名号!”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言罢手起刀落,将剩下几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 第31章 世间自有英雄,唯某李鬼不是! 等李鬼浑身血淋淋地从大帐之中走出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群群顺民老老实实地跪在操场上,脑袋贴着地面,一动不敢动,黄四郎等人列好军阵在旁盯着,脚下横七竖八堆了几十具尸体。 偌大一个千人的军营,反抗者就这么几十人。 李老七刚才忙着点火,现在又忙着灭火, 朱富早就摸清了装备、粮食所在的仓库,带着人手把这些地方都给抄了,正在往驴车上搬运。 见到李鬼杀气腾腾地回来,一步一个血脚印,所有人心中都有些发憷,不敢上前,唯有朱富胆大,急忙过来表功。 “哥哥,这刀盾、长矛、弓矢都已经收缴装车了,足有千余具,粮食也有十几车,一次恐怕装不完,咱们恐怕还得再跑几趟。” 李鬼扫了一眼那些俘虏,钢刀轻点,“问问他们,可有愿意和我们一起上山的?” 朱富跑到操场中间,大声呼喝几声,然后让人一统计,还真有两百余人愿意落草。 把这群人单独挑出来之后,朱富回报李鬼,却见李鬼随口丢出一句,“让他们纳投名状”,便不再理会。 朱富上山之时,因为是梁山中人,所以李鬼就免了投名状一事,但他本就是江湖中人,如何不清楚这投名状是何东西? 当下就让这两百多人各自挑选俘虏下手,杀了一批,剩下的一半人见到不上山就死,当下纷纷表态,愿意上山落草。 这批人除了原本梁万燊带来的兵油子之外,都是在县里优选出来的汉子,身强体健,用来做兵员再好不过。 李鬼令他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一半,便带回山去。 黄四郎率领众枪兵把俘虏往中间一围,长枪竖起,枪尖对内,然后向内丢入几十口钢刀,便口中大声呼喝,让里面的人开始自相残杀。 一群降兵本以为投降就完了,最多不过杀其他降兵纳投名状罢了,但谁知道所有人都投降,居然还要彼此厮杀一番才能活下来,登时都傻眼了。 但在步步紧逼的枪兵面前,终于还是有人抢先一步,冲上去拾起地上的钢刀,转身也不管是谁,便是一顿砍杀。 顷刻之间,枪围之内便成了人间炼狱,再好的兄弟,在这里面也难保被后面捅刀。 朱富看得心惊肉跳,上前劝阻道:“哥哥,两军交战,素来不杀降卒,不妨把人都收了,再找过往商旅纳投名状如何?” 李鬼轻描淡写地看了朱富一眼,冷哼道: “不杀降卒,是为了以后投降的人更多。” “每当遇到战事,士卒不思戮力向前,一遇挫折立即投降,哪怕被当成猪狗一样奴役,好歹留了条性命。” “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死不足惜!” “当雪山崩塌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们既然降了,命运便操之人手,任人宰割。” “我想杀就杀,想放就放,全凭自家心意,岂管他们死活?” 朱富被李鬼眼中的煞气所慑,急忙低头,口中只道: “小弟只恐杀俘之事传了出去,或会坏了哥哥的名号,被小人说嘴。哥哥英雄了得,但须知人言可畏呀!” 李鬼冷笑一声道: “世间自有英雄,唯某李鬼不是!” “英雄必须品行高洁,英雄需得救苦救难,英雄还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英雄不能苛求别人,只能委屈自己。” “英雄不是人,圣贤才当得!”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不能顺心恣意,空活百年亦是无用。” “贤弟好意,愚兄心领,只是愚兄自有主意,贤弟不必多言。” “至于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人,胆敢在某面前聒噪,便一刀砍死,灭他满门,看何人还敢再多嘴半分?” 朱富瞠目结舌,不敢再言,唯唯退下,心中却断定,那刘老太公早晚会被李鬼反噬。 片刻之后,场中胜负便已分晓,操场上遍地尸骸,剩余两百余人浑身浴血,兀自摇摇晃晃厮杀不休。 李鬼挥挥手,黄四郎立即带人上前呼喝叱骂,将人分开,收缴武器。 有那杀疯了的,此时却敢对着枪兵挥刀了,但是为时已晚,刀刚举起,身上便多了十几个窟窿,横尸当场。 等这群人再次跪倒在操场中央的时候,身上的精气神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跪着,但是身上自带一股杀气。 手上沾了同类的鲜血,便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日后他们再次回乡为民,也会因为一些小事,拔刀杀人。 老虎吃过人肉之后,就看不上其他猎物了。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鬼让人简单给伤者包扎一番,然后给尸体挨个补刀,将那试图假死逃遁的大聪明都给灭口,最后才带着手下,赶着驴车,令那四百多降兵背着各种缴获,出了军营,返回榆山寨。 临走之时,李鬼当然没忘记再一把火将军营烧了,给沂水县城里面提个醒,否则恐怕再过个几天,城里都未必知道军营这边全军覆没了。 待榆山众人远离这里之后,陆陆续续有各色人等在军营附近出没,探头探脑,打探消息。 此时天色已经微黑,那军营冲天大火,就算在沂水县里都能看到浓烟滚滚,却不见军营里面有人出来相救,摆明了是出事情了。 何况顺着风向,那股令人作呕的人肉香气,更是捏着人鼻子往里灌,想闻不到都不行。 好容易等到火势渐小,才有人壮着胆子,往军营之内探查,然后就被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操场给惊呆了。 无数烧焦的尸身就如同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弃在操场当中,身上刀伤无数,前后都有,显见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看到这里的探子,已经不敢再往后走,两股战战地从营中逃出,急急忙忙地回城报信去了。 丁知县得了军营的变故消息,顿时惊得魂不附体,生怕下一刻贼人就杀到沂水县城,攻破城池,将他杀了祭旗。 现在他也顾不得乡军没用了,催促着都头李云赶紧找人到城墙上进行防守,有没有用不好说,至少能有一个心理安慰。 现在他才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多拨一点经费出来,把城墙修缮一下,但现在开始修肯定也来不及了。 现在他只能寄期望于贼人灭了官军便走,不要前来县城骚扰,更希望宋师爷那边,能顺利和刘老太公达成协议,彼此默契,互不相扰。 ------------ 第32章 误会 却说宋师爷来到州城,到了刘老太公府上,递上拜帖求见,等了片刻之后,便被管家引入府内。 穿过花园,绕过回廊,步入客厅,便见到一位花甲老人正端坐在正中太师椅上,身宽体胖,慈眉善目,如同一尊老佛爷一般。 虽然宋师爷没见过刘老太公,但只看这身姿气度,便知此乃正主,当下客客气气上前行礼。 “晚生宋长平见过刘老太公。” 刘老太公急忙笑眯眯地摆手,客套道: “宋师爷切莫多礼。” “宋师爷的大名,老朽在县中也是久闻的了。” “只是年纪大了,少见外客,平素少了来往,还请宋师爷勿要怪罪才是。” “快快请坐。” 宋师爷礼毕起身,在一旁坐下,旁边自有丫鬟送上茶水。 两个老狐狸客套了半天之后,眼见刘老太公没有半点主动询问的意思,分明是在装傻,宋师爷心中便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当下主动发难道: “刘家向来都是在沂水县内居住,怎地老太公却忽然举族搬迁了?” 刘老太公眼睑下垂,伸手抚须,口中淡然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往了,州城内有名医坐镇,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就近医治。” “是吗?”宋师爷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老太公是跑到州城来避难的呢?” 听得此话,刘老太公不由得心中一颤,手一抖,胡须都拽下来了两根。 当日那秦氏铁匠铺的小厮逃回去之后,就把遇到的情况告诉了掌柜,秦掌柜听完之后,便知上当受骗,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专门跑了刘府一趟,和刘小官人确认了一遍。 本来刘小官人就在李二口中得知了真相,还责令李二等人将假冒他名头行骗的李鬼捉拿回来,但李二等人一去不复返,现在见到秦掌柜找上门来,刘小官人更加生气,就闹着要带人去找李鬼算账。 可谁知才走到半路上,就得到了知县被杀的消息,刘小官人当场就被吓尿了,在家人的搀扶之下才返回家中。 此等大事,他可不敢瞒着父亲,于是急忙把情况都告知了刘老太公。 刘老太公也被吓得不轻,他非常清楚,文官被杀可不是小事,那些大头巾发起疯来,可不会跟刘家讲道理。 究竟刘家跟知县之死有无关系,全凭调查人员一张嘴说,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 他也果决,当即就让人把秦掌柜叫来,威胁利诱,让其管好家中之人,不许多嘴。 秦掌柜比他还怕呢,毕竟刘家只不过是被拖累的,而李鬼用的刀可是货真价实的秦氏出品。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在家中下了禁口令,严禁提及任何跟李鬼有关之事。 刘老太公又让人去寻找李二等人,想要封口,结果却只找到尸体,倒省了不少事。 即使如此,刘老太公也担心,是否有其他知情人士,于是干脆就收拾东西,全家都搬到了城里住。 今日宋师爷一上门,他其实心中就有防备,但毕竟抱着一分侥幸的心理,故意装作不知,如今却被宋师爷当面挑破,心知不大出血是不行了。 他长叹一声,愁眉苦脸起来,“唉,看样子丁知县一切都查清楚了?” 宋师爷闻言大喜,知道找对了正主,于是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道: “刘老太公做事缜密,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只是县尊明察秋毫,终究还是抽丝剥茧,查到了真相。” “不过老太公且宽心,鄙东主只求安稳度过任期,无意插手士绅间事。” 刘老太公点点头,宽心不少,于是也相应表达了刘家的善意。 “请县尊放心,以后县城内大小事务,刘家均以县尊马首是瞻。” “无论是收粮还是课役,或者其他什么,刘家一定尽心尽力,必定让县尊万事顺遂,任满高升。” 得了这句承诺,宋师爷此行便功德圆满了,当下起身行礼致谢。 “多谢老太公体谅。鄙东主也会投桃报李,刘家在县内如何行事,我等一概视若不见,只会帮忙平事,不会暗中扯后腿。” 两人遮遮掩掩对话,自以为彼此心知肚明,结果鸡同鸭讲一番,偏偏还达成了协议。 事情已成,宋师爷急着赶回县内给东主报喜,当下便要告辞,刘老太公客气了几句,请他留下用饭,被其婉拒之后,也就作罢。 等宋师爷出门时,却见到早就准备好的车马,以及车中备好的丰厚礼物。 他很清楚,这是刘家给的封口费,所以也不推辞,直接上车走人。 回到沂水县后,他才知道,那李鬼居然又做出这等大事,胆敢袭杀官军,死者数百,梁万燊及麾下将领更是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剩。剩下没死的那些士卒,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抓走了。 亲眼看到宋师爷从刘府带回来的“封口费”之后,丁知县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 幸好他和刘老太公那边及时达成了协议,否则只怕早晚那李鬼会打破县城,将两人的脑袋割去。 现在两家是一伙儿的了,倒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 但又有一遭麻烦出现了,那就是,他这个沂水知县得给李鬼擦屁股,把军营那个烂摊子给摆平了,否则官军不日便会卷土重来。 死掉两个营的步兵算什么呀? 州里随随便便就能再拉出一支大军来。 丁知县和宋师爷商议了半晌之后,最后决定,既然梁万燊的人都死了,也不在乎多背几个黑锅了,索性干脆把责任都丢给死掉的梁万燊。 于是在宋师爷的仔细润色之下,今天的事情,就跟榆山贼没有任何关系了,而是梁万燊带兵苛刻,经常鞭打士卒,还总是克扣士卒的口粮。在积怨之下,终于爆发了变乱。 梁万燊和所有将官尽数死于乱军之中,行凶的士卒害怕被朝廷追究,放火烧营后畏罪潜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被榆山贼抢走的武器装备粮食等物资,则是全部毁在大火之中了。 理由充分合理,逻辑闭环自洽。 完美! ------------ 第33章 百富榜便是杀猪榜 “起!” 李鬼一声断喝,将巨大的青条石举过了头顶,然后晃动身躯,左右摇摆,做出各种挥舞兵器的动作。 片刻之后,他才将巨石向前一抛,“轰”的一声,青条石就砸在地面之上,直凿出了一个大坑,周边烟尘飞舞,半晌才缓缓落下。 自从上次连杀了十几员大小武将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就增长到了一种难以相信的程度。 这青条石重量总得有个一两百斤,但是他却可以挥动自如。 青龙偃月刀也不过才八十二斤,古之猛将也不过如此。 从秦氏铁匠铺骗来的那两把钢刀,现在李鬼拿在手中,就感觉轻飘飘的,如同纸片一般,挥动起来,只见一片残影,半点不受力,空气之中更是阵阵爆鸣,恍如雷神下凡一般。 李鬼已经让山寨中收拢的铁匠给他打造两把精钢大斧,到时候抡起来,管保沾着就伤,碰着就死。 至于李鬼的身躯,更是暴涨了一圈。 他原本只是普通人体型,算不得高壮,但现如今的李鬼,身高猛增了一头,浑身肌肉虬结,恍如钢筋铁骨。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李鬼的食量也暴涨了几倍,一顿能吃掉半只羊。 也就是山寨现在仓库充足,否则根本就养不起他这样的大肚汉。 不过随着来投山寨的人越来越多,士卒数量也越来越多,这仓库里的粮食和金银早晚还是不够用的,李鬼还是得想办法另谋财路。 设卡收税确实是个办法,但这个方法需要时间发酵,一时半刻见不到收入,所以李鬼决定…… 先劫富济贫支撑着! 李鬼一边拿着湿毛巾擦汗,一边往聚义厅方向走,同时口中问道:“名单列好了吗?” “县内所有士绅名单,以及大概的家资,居住地址,防御力量等内容都已经详细调查清楚,写在上面,大差不差,哥哥请看。” 朱富小心地把一本账册一样的东西递了过来,李鬼伸手接过,坐到椅上慢慢翻阅,黄四郎和李老七在旁边陪着。 有了朱富,确实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 朱富本身就是给李云做情报收集的,对于沂水县的了解远超李老七,提供的情报很多都是朱富多年用心打探积累所得。 虽然他只上山不久,但在情报方面所起到的作用,已经超过了李老七。 就拿这士绅家财清单来说,里面的内容就不是普通人三两个月能查清楚的,里面林林总总,简直就是一本沂水县的“百富榜”。 李鬼简单翻看了一下,发现同样是士绅,但是彼此却天差地远。 强横如李大官人,有自家的庄子,有胜过县城的高墙,有家丁护院,有强人教头和门客,甚至还有自家的武器作坊,小小庄园便如同独立王国一般,当地官吏都拿他没办法。 弱小的普通乡绅,不过有那么几顷地,在乡下有个大宅子,十几个丫鬟仆人,奴役了百十农民罢了。 李鬼把前面那些普通富农和后面那些强横的地头蛇都划掉,只留中间这些,势力不够强,但家资丰厚。 别看都是一些土财主,但这年头的人没有投资渠道和兴趣,有钱优先买地。可土地就那么多,买不到的时候,银钱多半就藏在家里,抄一次家少说也得弄个几千贯出来。 再加上乡间地主都有粮仓,多半能够抄没不少粮食回来。 李鬼把册子内的一些信息记忆下来之后,把册子往桌上一丢,起身叫道: “这群士绅,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而今某家既然竖起替天行道大旗,当然不容此等害民恶贼继续毒害百姓。” “兄弟,点齐手下儿郎,随某前去替天行道!” “今日,某家就要公审这些伪善士绅,把他们恶毒的面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黄四郎闻言大喜,鼓掌叫好,夸赞道:“哥哥此言大善,小弟便是得罪了黄大官人,才有家不能归也!” 李鬼哈哈一笑,“那咱们便各领一队,分头行事。泉庄乡便交由四郎,先给你报仇雪恨一番,那姓黄的便交给你来炮制。” “多谢哥哥!”黄四郎感激涕零,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便能将那黄大官人剖腹挖心,以解心头之恨。 李老七也跟着附和道:“别人都是劫富济贫,咱们替天行道,还要公审士绅罪行,百姓必然归心。” 朱富上前一步,毛遂自荐道:“哥哥且给小弟几日时间,定把这些士绅的恶行调查清楚,无有遗漏。” 李鬼白眼一翻,叫道: “调查甚么?” “把什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奴行凶、谋夺土地、放高利贷之类的罪名,统统丢到他们头上便是!” “难不成还会有冤枉他们的么?” “那群百姓,又不是傻子,难不成不会自己寻找过往经历往上套的么?” “再者说了,他们便是不信又如何?” “某这替天行道大旗,难道是打给他们看的么?” “历来宣传,从来哄的都是自家人,外人若信,那是意外之喜,外人不信,又有何干系?” “何况消息传扬到江湖之上,难不成还有人跑过来验证消息真假吗?” “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谁会为那些死去的士绅说话?” “那愿意信的,你随便一说他便信了。那不愿意信的,你便是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依旧说你是在栽赃!” “这是屁股问题,不是真假问题!” “休要浪费时间,立即点起兵马,随某下山!” 朱富被骂得没头没脑,听不明白,也不敢反口,急急出了聚义厅,击鼓集众去了。 片刻之后,所有士卒都已集结完毕,李鬼带着黄四郎二人从聚义厅出来,前去检阅士卒。 看着下面排列整齐的汉子,李鬼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步,提气扬声,开始训话。 “小的们,兹有泉庄乡士绅黄书阳,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奴行凶、谋夺土地、放高利贷……,官绅勾结,横行乡里,为恶一方,天怒人怨……” “大宋官吏腐败,不为民做主,某榆山寨为之!” “今某等下山,诛杀恶绅,替天行道,去邪归正,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听得李鬼一番胡扯,场中儿郎,无论是否相信,都高举兵刃,齐声大吼: “替天行道!” 如是者数次,李鬼方振臂一挥,“儿郎们,随我下山!” 呼声立止,所有士卒分行成列,跟随各自的领队,分成几支人马,各自下山,奔赴不同村镇,欲行那替天行道之事。 ------------ 第34章 士绅就得灭门 却说李鬼这一路,目标明确,直扑圈里乡,到了乡里之后,看哪个宅院最大,便知目标所在。 李鬼一挥手,一队人大踏步冲了上去,一脚将门踹开,在门子惊恐的目光之中,一刀将其砍倒,口中狂呼乱叫着杀了进去。 一阵厮杀、惨叫、忙乱之声过后,领队的队将拽着一个胖子的脖领子将其拖了出来,往李鬼身前一摔。 “大寨主,这便是圈里乡的李员外。” 那李员外瘫软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高呼求饶:“好汉饶命,老夫愿意用银钱保命。” 李鬼也不理他,扭头问道:“公审台搭建好了么?” “只是些许木板拼凑而成,勉强可用。” “足够了,去叫那些村民过来听审。” 队将立即带着一群人向着乡间各处赶去,不多时便驱赶着一群人向这边赶来。 等人到了附近,李鬼才发现,大部分都是些老弱,那些青壮的汉子,早就在发现山贼入村之时,便带领家小逃走了,只有实在逃不掉的,才呆在家里听天由命。 “入娘的!” “爷爷首秀,居然这般不给面子!” 李鬼唾骂了一句之后,拎着李员外上了木板高台,李家所有男女老幼管家仆役,都在台下跪成一排,一同受审。 “诸位父老乡亲,某乃榆山寨大寨主,天杀星李鬼是也!” “这李员外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奴行凶、谋夺土地、放高利贷……,官绅勾结,横行乡里,为恶一方,天怒人怨……” 他连词都懒得换,千篇一律地照本宣科,把李员外的罪名炮制了一遍,然后宣布道: “今某家替天行道,将李员外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李家所有土地,租佃给了谁,以后便归谁所有。土地产出,尽归自家,不需再向李家交粮。” “李家放贷出去的款子,一律一笔勾销,不必再还……” 台下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脸麻木地在那里听着,也不说话,也无表情,只有见到李鬼把从李家搜出来的贷款条子全都当众烧了的时候,面上才多了几分欢喜之意。 但也仅此而已。 “娘的,还是缺乏经验,考虑不全。”李鬼心中暗自唾骂了一句之后,也不再继续废话,直接把李家的人拉出来,挨个按倒了,准备砍头。 李员外一家几十口,哭嚎震天,百般求饶咒骂,依旧无法让李鬼有半点触动。 何为替天行道?人间报应而已! 李家管事仆役数十,平素里狗仗人势,也没少在乡间作恶,现今死到临头,为了保命,一个劲地把罪责都往李员外身上堆,个个积极检举,声称他们所犯罪行都是李员外指使的。 李鬼故意将那表现优异的给放了,这就更加激发了仆役们检举的积极性,你一言我一语,把李鬼炮制出来的罪行全都用事实给填满了。 这些下面麻木听审的老头老太太,终于知道这李大善人曾经暗地里做过些什么恶事,底下的人群之中终于多了一些喧哗之声,但只噪杂了片刻,就又沉寂了下去。 这世道向来如此,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受着? 人生在世,习惯就好! 一直到李员外脑袋被砍掉,血溅三尺之后,他们才又惊悚起来,生怕一会儿山大王再把他们也拿来祭旗。 让他们暗中咒骂李员外可以,但若有胆杀人,何至于被欺压至此? 李家人头乱滚,鲜血漫天喷洒,把台下的地面都染成血泥一般,腥臭之气直冲鼻端,当场就吓昏了几个体弱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李鬼也不管他,自顾动手,杀光了李家之人,又把管家等亲信一并也砍了,这才算是彻底圆满。 至于李家大宅,李鬼倒是没烧,还在墙上留了血字:“鱼肉百姓者,杀!” “日后若是圈里乡再有士绅欺压良善,各位乡亲不妨让人到榆山送消息,某家自会下山来为尔等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李鬼挥手,示意让这些老家伙都赶紧滚蛋。 一群愚夫愚妇兀自不敢相信,生怕山大王们又在玩什么把戏,一步三回头,就等李鬼再次发难。 一直到回到家中,仔细检查,发现自身毫发无损,才谢天谢地,感谢祖宗保佑,神明显灵,却无一人感激李鬼替天行道的。 等把李家大宅搜刮完毕之后,李鬼让人把所有缴获都背好,赶着鸡鸭猪羊等禽畜,一路返回山寨。 到得晚间,出发的几路人马也都赶了回来,各自收获颇丰。 没说的,酒宴摆起,先享受一波再说。 酒菜一上来,黄四郎就当先举杯谢道: “小弟先敬哥哥一杯。” “今日之事,终于出了小弟胸中一口恶气。” “那黄大官人平素态度倨傲,看我等穷人从不拿正眼,今日被我踩在脚下,哀哀如丧家之犬,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某今日把他好生折磨了一番,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后给了他一个痛快。” “至于黄家几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个,都被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黄四郎痛快说完,刚要一饮而尽,却被李鬼一把将酒杯按住。 “等等!” 李鬼把眼一瞪,怒骂道: “你这腌臜泼才,做这等事,居然还留了活口?” 黄四郎一愣,急忙解释道:“哥哥勿恼,那黄家幼子年纪还小,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小弟着实下不了手。若是异日他成年后回来报复,小弟自身担着便是。” “蠢货!” 李鬼指着黄四郎痛骂道: “他爹我都不在乎,谁还在乎他一个小畜生?” “你可知道,我为何非要斩尽杀绝?”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还请哥哥指教。” “那些土地财产,都是有主之物。” “若是黄氏有子嗣留存,土地便依旧是黄氏的,哪怕只是一个幼子。” “其他士绅哪怕是为了夺得这份财产,都会以此为由,强行插手,届时黄氏尤在,土地便也在。” “谁掌握了那个孩子,谁就掌握了黄氏的土地,其他士绅不能插手。” “你信不信,只要三五个衙役在田间走一圈,你分下去的那些田地,就又完好无损地回归黄氏名下,那些农夫每年又得照样向主家交粮。” “其他家想要弄到手中,首先就得彼此内斗一番。” “而如今秋收在即,等士绅们彼此分派好了,今年的秋粮也早都落入了百姓的口袋。” “届时士绅若敢强征,你说那些奸猾的百姓会不会给我们通风报信,请我们再下山一趟?” “我们不需要拉拢他们,那些官绅会把他们推到我们这边来的。” 黄四郎听完之后,一拍大腿,“啊吔!这是小弟做差了事情!” 他急急忙忙起身,“哥哥且稍坐,待小弟现在下山,斩草除根,去去就回。” 李鬼一把将他拉住,“如今天色已晚,也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你若真下不得杀手,不妨将人带回山寨,也不必非要杀人。只消让外人以为黄家人都死绝了便好。” ------------ 第35章 一切为了官帽子 接下来数日,榆山连续出兵,把县内各个村镇都跑了个遍,除了那些自有大庄园的豪绅之外,所有乡绅尽数被清剿了个干净。 榆山贼只杀士绅大户,不伤普通百姓的名头也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名动四方。 那些士绅之中,见机得快的,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就收拾东西,带着家小逃入了县城之中躲避。 而见机得慢的,或者优柔寡断的,都被榆山贼赶上,满门杀了个干净。 而那些躲入县城之中的士绅,家人是保住了,但是留在家中的管事仆役,一概都被杀光了,至于财产,更是被搜刮一空,鸡犬不留。 眼看秋收在即,正是要收粮的时候,就算城外的土地依旧属于他们家的,没了做事的人,也根本就收不上来粮。 他们不是没想过重新派人回家,盯着那群泥腿子干活,但是也不知为何,派多少人就死多少人,简直好像榆山贼就一直盯着他们家一样,吓得他们更加不敢回去了。 整个沂水县之内,人心惶惶,大把的士绅涌到县衙,逼迫丁知县进行剿匪。 “诸位乡贤,非是本官不想剿匪,实在是那榆山贼太过凶狠,连续两次剿贼,都失败了呀!” “连梁巡检都战死了,诸君又不是不知?” “本县也无可奈何啊!” 丁知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和这群士绅打官腔。 “那便继续再请州内派兵过来,上次两个营不够,这次就来五个、十个,总能够了吧?” 丁知县心中是百般不愿,好不容易和刘老太公达成共识,不用担心李鬼那边的威胁了,现在若贸然再请兵剿匪,只怕刘老太公那边未必那么好说话。 想到这里,丁知县就胡乱搪塞道: “这剿匪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行。” “那些丘八可不是平白过来的,哪次不吃拿卡要?” “上次征收过的剿匪金,早就用光了,这次再来,县里可实在是支撑不起了。” 那些士绅看见丁知县这副惫懒样,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两次的剿匪金大头都归谁了,外人不知,这些士绅岂能不知? 但历来官绅间的规矩就是如此,他们也只能咬着牙认,但想让他们自己掏腰包,他们也不愿意,当下恶狠狠地道: “那就再征收第三次剿匪金!” 若是平日里,只怕丁知县就答应了,但他现在不想剿匪,于是就摆出一副爱民姿态,摇着头道: “不妥,不妥,今年已经收过两次了,商贾百姓都已不堪负荷,实在是不能再收第三次了。” “若万一激起民变,这城内只怕也不保险。” 他只说商贾百姓,却不提士绅之事,摆明了是想让士绅们掏钱,然而士绅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怎么会愿意掏钱? “秋粮在即,不妨先拿来做抵,跟各家借钱剿匪便是。” 这里说的秋粮,指的是秋收后的粮税,各乡县收取后,统一缴纳至县衙,再汇总至州府,最后到中央。 丁知县急忙摇头,粮税要是不能按时缴交,可是要影响仕途的。 “这粮税何等重要,岂容私自挪用?” “县尊当知,若我等乡绅尽数困守县城,外面无人帮衬,这秋粮可是半点收不上来的呀?” 丁知县这下子坐蜡了。 从古至今这官吏结构便是如此,皇权不下乡,那对于最基层的民众的管理,就完全缺位了,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必须得借助“乡贤”的力量。 名为乡贤,实则乡贼,士绅们借用管理底层民众的权力,与朝廷讨价还价,甚至干脆架空地方官,搞地方自制,地方官如果没有一定的手段,根本拿他们毫无办法。 现在丁知县就是两难,确实如那些乡绅所说,如果他们出不去县城,今年的秋粮就什么也收不上来。没有秋粮上交,可是会被重惩的,这官帽子肯定保不住了。 但如果挪用了秋粮,上方问责,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官帽子非丢不可。而且到时候这群士绅肯定会把收上来的秋粮扣下来抵债,到时候还是交不上秋粮。 不管怎么做,这官儿都做到头了。 只要一想到会丢官罢职,丁知县登时便头大如斗,焦躁不已。 眼见一众乡绅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丁知县怒从心中起,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 “住口!” “本官面前,怎容尔等放肆!” “这次的剿匪金,便由士绅摊派,具体金额,明日便送到府上,若是胆敢抗拒不交者,便以通匪论处!” 言罢丁知县拂袖而去,将一众惊呆了的士绅丢在客厅,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之所以丁知县一直对士绅非常客气,但这种客气的根源,在于他们能够帮助丁知县更好的掌控县内事务,能够让丁知县顺利过完任期,甚至还能决定丁知县最后的考评优劣。 但是现在丁知县都快要丢官罢职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士绅的看法? 面对两难的选择,丁知县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了士绅的钱剿匪,让士绅能出城为自己收粮税,完成朝廷每年的交税任务,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至于因此得罪了一众士绅,得罪了刘老太公,得罪了榆山贼李鬼,可以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也都顾不得了。 一切的一切,都要以保住官职为最优先考量。 连官都丢了,他还要命做什么? 等到回到书房之后,他又仔细揣摩一番之后,发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只要州内能派猛将劲旅过来,剿灭了李鬼,他自身便安全无虞,刘老太公便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至于那些乡绅,一直以来他太把这群人当回事,但现在破罐子破摔之后,反而看明白了。 士绅说穿了,也不过是民而已,而他则是官,正儿八经在东华门外唱名的进士出身。 就算那些士绅很多人背后也有同样的官员背景,但在沂水县这一亩三分地,他这个百里侯说话才最算数! 就算那些士绅日后让亲人报复,那也是等他保住官位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同为官僚,报复的手段也都只能是官场上的倾轧,胜负因素太多,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若是那些士绅日后出了城,胆敢因为今日之事扣住粮税不交,他就敢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破家的知县! 为了保住官帽子,他丁恩禄什么都做得出来! ------------ 第36章 立规矩 “哥哥恕罪!” “小人只是想取些吃食,并无意害那老儿性命。” “那老儿自己气性大,气死了,怎能怪到小人头上?” “小人知道哥哥爱惜那些百姓,回头赔他家些银钱便是,绝不让哥哥名声受损。” 聚义大厅之中,李鬼等头领端坐在上首,下面厅中,两侧站着一排侍卫,正中一个汉子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地,正嬉皮笑脸地解释着。 李鬼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之后,就给山寨里的贼人们都定了规矩,只许清算士绅,不许欺压百姓。 但是做山贼的,哪受过这种拘束? 开始还好,李鬼清算了多家士绅,手头宽裕,给所有参与行动的手下都大把打赏,手中有钱之后,那些寨中之人也看不上穷鬼兜里那三瓜两枣了。 但是山贼手中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不过个把月光景,就有不少人把钱造得干干净净了。 或是扔在赌场,或是扔在女人身上,真正用在家用的反而不多。 就算是李鬼帮他们成了亲,依旧有大把人根本就收不回已经放纵惯了的那颗心。 没钱怎么办? 当然继续用山贼的手段。 周边各村镇的士绅纷纷把家都搬到了县城里面,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都被李鬼给剿了,现在整个沂水县内,下面村镇里面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富农。 于是周边的一些普通庄户人家就倒了霉,隔三差五就被山贼骚扰。 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做这些事情,李鬼也不清楚,但今天这个倒霉蛋就被李鬼给抓到了,于是就惨被树立为典型。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结果早已注定,还在那里涎着脸喋喋不休。 在山贼的眼中,这能有多大个事儿啊? 不过就死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就连那些士绅大户,李鬼哥哥杀起来都毫不眨眼,怎么会在乎一个小人物的性命呢? 再者说了,他可是山寨最早追随李鬼哥哥的人之一,还是亲卫队中人,绝对是李鬼哥哥的心腹。 只要他老实认错,让李鬼哥哥当众责打一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行刑的都是自家兄弟,怕个甚么? 事实上,抱着和这人一样看法的,在所多有,甚至就连旁边的几个寨主都是如此看法,纷纷出言说情。 “哥哥,这厮不听号令,着实可恶,这次非得狠狠打他几十板子不可,也让其他人都长长记性!” “四郎所言甚是,不过好歹这厮也有微功,不妨让他将功赎罪,下次作战,让他第一个上前冲锋。” “那老汉的尸身我让人去看过,身上没有伤痕,这厮确实不曾动手,纯是那老汉歹命。哥哥且看在他老实认罪的份上,不妨坦白从宽,小惩大诫,再给他一个机会。” 李鬼斜靠在座椅扶手之上,左手托腮,右脚踩在椅上,眉头紧皱,挥挥手打断几人的花样说情。 “不过死了一个老头罢了,某家何曾在乎过?” “杀了便杀了,又能如何?” “山贼哪有不杀人的?” 厅中被绑着的那人登时兴高采烈起来,高声叫道: “哥哥所言甚是!” “咱们都做了山贼的,哪还能不杀人的?” “哥哥且将小人这身上的绳索解了,让小人好生敬哥哥几杯!” “呵呵……”李鬼冷冷一笑,放下脚来,身体前倾,把眼一瞪,“你还想喝酒?” “林小二,我且问你,某家的规矩,你可曾记在心里?” 眼见大寨主发怒,林小二面色一变,急忙伏倒在地,老老实实回答。 “小人当然记得。” “既然记得,那你应当知道,某家曾经说过,要抢就抢有钱的,不许在穷鬼身上割肉!” 林小二浑身冷汗直冒,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磕头,连声求饶。 “小人知错,下次绝不敢犯,还请哥哥恕罪!” “呵,下次?”李鬼站起身来,拖着椅边的长柄板斧,缓步向下走去,精钢打造的斧刃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尖叫,更加让林小二肝胆俱裂。 “你还想有下次?” 李鬼单手举起板斧,指着林小二怒喝道: “某家的话,便是规矩!” “你不守规矩,便是不听某家的话!” “你这是……”李鬼把钢铸的斧柄末端往林小二面前猛地一戳,斧尖入地半尺,碎石四溅,“小觑某家呀!” “啊?”林小二吓坏了,急忙摇头,解释道:“哥哥莫要误会!便是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瞧不起哥哥!” “那尔为何不听某家的话?” “小人怎敢不听哥哥的话?” “那尔为何不守规矩?” “小人……小人……”林小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这守规矩的山贼,还叫山贼吗? 做山贼目的不就是为了不受管束吗? 但这话他怎么敢说? 那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支吾了一会儿之后,眼见李鬼又把板斧举了起来,生死关头林小二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大表忠心。 “哥哥,小人嘴笨,说不明白,但小人对哥哥的忠心,天日可鉴,绝对不敢有半分贰心!” “以后哥哥说的话,小人一定牢牢记住,坚决遵守,绝对不打半点折扣!” “哥哥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哪怕让小人去死,小人也绝对心甘情愿!” 高声喊完之后,林小二趴伏在地,提心吊胆地等着头上李鬼的审判,生怕下一刻那锋利的板斧便斩在他的脖子上,却只听到李鬼的声音自头上传来,喜怒难分。 “赫!说得这般好听!让你死你也心甘情愿?” 听来似乎李鬼哥哥的态度有所松动,林小二大喜,急忙高声叫道: “不错,只要哥哥一句话,小弟便是上刀山下油锅,小弟也要走上一遭!” 这话一说完,他只觉得头发被人一把抓起,然后脖颈一凉,便看到了自己的后背,随即李鬼充满杀气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油锅,某只要你这颗人头来警示山寨,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李鬼一斧子将林小二的首级斩下,拎在手中,环顾左右,只见人人色变,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李鬼一甩手,将人头丢给黄四郎,冷声道: “将首级传遍山寨,跟他们讲清楚,他们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但是某家的规矩,谁敢坏了,某就砍了谁的脑袋!” ------------ 第37章 仁义榆山贼 李鬼立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最开始还没什么人相信,都以为只不过是山贼管用的套路罢了。 但当李鬼屡次下山办事,都只杀士绅,不伤平民,这口碑就一点点的传播开来了。 老农民虽然没读过书,但不是傻子,狡狯得紧。 只要为那榆山贼吹捧几句,又不花钱,又不费力,便能让自己安全几分,当然不介意使劲地夸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士绅不死穷鬼,他们暗中不知道有多偷着乐呢! 等到秋收来到,那些往年耀武扬威过来收租子的狗腿子也不见了踪影,更是让农人们心花怒放,偷偷把打下来的粮食隐藏起来,就算等老爷们再杀回来,也休想从他们家中搜到任何吃的。 少数有些不信邪的士绅,重金悬赏派了家奴过来,也被农人暗中举报了,没呆两天就被下山的好汉给砍了脑袋。 若说杀人,那些农人当然不敢,但通风报信可是毫无负担。 至于山寨之中,自从大寨主的话从聚义厅之中传了出来之后,再也不敢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欺压百姓了。 都是一群穷鬼,没什么收益不说,风险还大,谁都不是傻子,犯不着和一个杀神做对。 自家大寨主可不是良善之辈,杀性极强,无论是统兵作战,还是剿灭士绅,下手都毫不留情,必定要杀个人头滚滚的。 果然不愧是天杀星,眼中从来没有杀头之外的罪名,一旦犯到他的手中,必定是死路一条。 现在山寨之中有人犯错,若是躲不过,都是主动到朱富等人那里投案自首,生怕落到大寨主那里,人头不保。 这也是李鬼故意为之,他只管重刑案件,普通案件只做不知,交给另外几人处理。 这天下大半人等,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他只要人惧,不要人敬。 然则世间事就是如此古怪,他越是如此,别人越是敬他。 李鬼讨厌士绅,但也不喜欢墙头草般的农人。 在他看来,这群只为了活着而活着,逆来顺受,连半点反抗意识都没有的货色,受到何种对待都是活该。 至于教化万民,令其觉醒这种事情,那是英雄志士才会去做的事情,他这个山贼却无此觉悟。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妻妾成群,兼济天下这种事情,谁愿意做就由谁去做,反正他不做。 之所以下令不许欺压良善,完全是因为他感觉太low了,一群穷鬼,根本就榨不出油来。 若是农人富庶,你看他会不会把税收到七十年以后? 但在山寨众人眼中,却不这么认为。 人人皆以为,大寨主是一位爱民如子的英雄豪杰,就是有点傲娇。 观榆山寨这数月行事做派,替天行道之名实至名归。 名正则言顺。 本地农夫虽然依旧对山贼们略有疏远,但已经不再避如蛇蝎,便是在乡间路上当头撞到,农夫也少不得要夸几句好汉,笑着让开道路,不会再人人喊打,想要拿了送到衙门换赏钱。 一众山贼们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啊? 初时只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慢慢便都习惯了。 他们也不傻,当然知道这种变故是因何发生,也正因此,便更加不好意思去伤害穷人。 于是某种良性循环就产生了。 山贼没有伤害穷人,穷人对山贼客气,山贼愈发愿意和农人和平相处,穷人愈发支持山贼。 在这种良性循环之下,李鬼当初订立的规矩,执行起来就更容易了。 现在山贼行走于乡间,都是昂首挺胸,颇有以榆山为傲的意思。 山寨之中凝聚力日强,来投之人也愈发的多了。 这些人大半都是周边各县因种种原因被迫成为流民之人,走投无路,只能在山林之间厮混,成为山贼,或者在林间开垦一块土地耕种,做个野人。 现在周边的山贼都被李鬼给剿了,他们无处可去,又听闻榆山贼的仁义,所以专门来投。 李鬼把那些愿意从贼的精壮汉子留下,其他依旧想要种田的老实人赶走。 山林之中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只够他们自己的口粮,根本对山寨毫无帮助,还得平白为他们衣食住行安全等问题操心。 入了山寨做贼的才是他的手下,不入山寨的顺民都是外人,统统滚蛋。 谁爱管就谁管,反正他不管! 谁知这群农人狡狯,在山寨后方不远处,自行伐木造屋,开垦土地,硬是在那里住下了。 碍于李鬼之前的禁令,山寨中人也不敢驱赶他们。 李鬼知道此事之后,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会,随他们去了。 待得秋收过后,榆山之上已经有数千人口,除了千余汉子之外,还包括他们如今的家小,也都在山寨之中居住。 本着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想法,李鬼给所有立了功的山贼都配了婆娘。 虽然沂水县今年因榆山寨之故,家家丰收,人人安居乐业,但沂水县周边依旧有大把活不下去的穷苦农家。 榆山贼的名头虽然难听,但仁义之名远播,那些活不下去的穷人,把女儿嫁给榆山贼,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不需要什么媒婆介绍,穷苦人家只要带着女儿赶路走到山寨之下,在税关那里把女儿留下,自然可以带着一笔丰厚的“嫁妆”回去。对外便说,女儿被榆山贼劫走了,官府总不能去找苦主的麻烦。 但实情如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榆山寨只要捞到婆娘便好,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为了确保这条“娶亲之路”畅通,李鬼带人在县内官道附近反复扫荡,把一切豺狼虎豹毒虫猛兽都清剿了个干净,顺便还把路给修了修,灌木丛之类的都清理掉,泥坑都填平,让行人走起来更方便。 至于因此而引来了大把的商队,则是意外之喜了。 税关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定额收税,赠送完税旗帜一面,可在县内自由行走,不用担心被劫。 若有胆敢不给榆山寨面子的,正好让李鬼的大斧发发利市。 虽然一切进入了正轨,但沂水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地方,能够收上来的商税还是少得可怜,实在不堪维持山寨使用。 没办法,李鬼只好再想办法劫富济贫。 能清剿的富绅都已经替天行道过了,逃入县城里面那些,家也都被抄没过了,实在是无毛可拔。 拿着朱富制作的“百富榜”仔细斟酌半晌之后,李鬼目光最终落在了榜单最后那些地头蛇的名字上。 ------------ 第38章 擒贼先擒王 自从有了宗族以来,地方豪强便是各地特产。 水浒传中曾经出过场的李家庄、扈家庄、祝家庄,这三大庄子,便是阳谷县的地方豪强,拥有着各自的庄园、兵马,庄中子女更是自幼习练武艺,身手不凡。 便是梁山上的诸位好汉,遇到这三大庄子,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才打下来。 之所以有这种朝廷默认的地方半军事化豪强存在,主要便是保甲制度。 保甲法是王安石所提出的变法的内容之一,保甲制度实施后取代了过去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乡村组织,一直延续到清朝依旧在沿用。 不过保甲制度本质上依旧是乡村自治,是皇权不下乡的副产物。 按大宋律令,乡村住户,每十家组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民户家有两丁以上抽一丁为保丁,将在农闲期集中接受军事训练。 各保的负责人自然都是当地的豪强来担任,称为保正。 这些庄子的那些兵马,本质上便是保丁,民户数量越多,自然保丁也就越多。 但这些保丁防御外敌入侵尚可,但若想带着他们造反,只怕保丁就先一哄而散了。 这也是统治者相信那些士绅大户不会因此就造朝廷的反,默认这些地方半军事化豪强存在的重要原因。 托塔天王晁盖便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出身,也是曾经有过自己的庄园和社会地位的,只是他不过是一个小村庄的保正,手下没有太多人马。 而且这厮不学好,专爱结交天下好汉,最后带人劫了生辰纲,跑到梁山落草。 沂水县也有这种地头蛇,比如曾经向李鬼出售兵器铠甲,被李鬼黑吃黑了的李大官人,便是其中翘楚。 李鬼现在就在打这李大官人的主意。 情报方面的事情,问朱富就行了。 他把朱富叫过来,把想法一说,朱富也挺为难。 “哥哥,这李家庄和其他富户不同,庄主李轻大官人是沙沟镇的保正,手下的保丁数以千计,兵刃甲胄不缺,着实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而且据某所知,李家庄里面暗藏强人无数,都是练家子出身,江湖上有字号的人物也是不少。” “最厉害的是一名唤作吴成的汉子,手中长枪,舞起来水泼不入,便是都头青眼虎李云也抵挡不住。” “那李轻大官人跟着吴成专门习练过武艺,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其实也弓马娴熟,不是弱者。” “庄中更暗藏有武器铠甲的手工作坊,兵丁武备一概不缺,更是时常训练,其战力远胜朝廷兵马。” “若是哥哥早说,咱们完全可以趁着秋收之时动手,那时大半保丁都去下田收粮,正是攻打的最佳时机,现在却已经错失良机了吔!” “哥哥不妨且耐心等待,明年春耕之时,咱们再动手,定然能够一举击破李家庄,将那李轻人头割下来给哥哥当球踢。” 李鬼哪里耐心等那么久,当即问道:“难不成硬打就赢不了吗?” “哥哥有所不知,如果正面作战,对方都是些没见过血的保丁,未必便是山寨弟兄们的对手,但那李家庄之内有弓箭手啊!” “啊吔!”李鬼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某几乎忘了!” 山寨之中兵种单调,全部都是步兵,无非就是长枪手和刀斧手的区别。 若是和其他敌军正面征战,倒也无甚大碍。 唯独遇到弓箭手,只怕人还没走到近前呢,便被射成了刺猬。 何况李家庄城墙颇高,又有岗楼,居高临下,便是盾牌都不好格挡。 山寨众贼之前之所以所向披靡,一方面是敌方太弱,另一方面是每当作战李鬼都带队着甲冲锋在前。 虽然看起来榆山军好似一副精锐部队的样子,但其实士气并没有多高,稍遇挫折,只怕便会原形毕露。 若想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有甲胄在身,能够减低一下损伤,要么就与之对射,压制敌方,提高军队的士气。 可是这两种方法现在的榆山均做不到。 寨中人员虽多,但大多是穷苦出身,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 而那些有一技之长之人往往生活不会太差,很少会沦落到走投无路之地。 简而言之,山上无人会做甲胄、弓箭。 山寨虽然也缴获了些弓箭,但是想要练出一支合格的远程兵种,远非三两个月能够做得到的。 而那李家庄之中,保甲制度已经存在多年,有一支合格的弓箭手实在是合情合理。 也就是中原缺马,否则只怕李家庄之中连骑兵部队都能给攒出来。 “直娘贼!” “怪不得当日李管事不肯卖弓弩与我,只拿些破烂纸甲和废铜烂铁来糊弄,原来是打得这般主意!” “好东西他都自家用了,半点不曾外流!” “这等奸商,活该被某家砍死!” 李鬼愤愤地唾骂了几句,皱眉细思半晌后,忽然问道: “都说擒贼擒王,若我半路截杀了那李轻,可能破了他的庄子?” 朱富仔细斟酌一番后,答道: “那李轻并无子嗣,若他身死,庄园内必生内乱,吾等可轻易破之。” “然则因我榆山之故,现在士绅大多躲在县城之中不出,李轻也躲在庄园之内,少有出行。” “李轻自知与我榆山有隙,便是出行,身边都带着数十随从,个个都是江湖好汉,吴成更是随身保护,实在难以下手。” “可有办法将他从庄中诱出?” “这个……只怕李轻不会轻易上当。” 李鬼听了也直皱眉,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不过手下的作用就是用来排忧解难的,如果事事都让老大来做,还要这些小弟做什么? “也罢,且容这厮多活几日!” “此事便交于贤弟,多好好想想,跟其他兄弟也都商量商量,务必将这厮从他那王八壳子里给钓出来。” “待将他诱出来后,某自去砍了他的狗头!” “……且容小弟想想法子。”朱富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应下这个差事。 李鬼交代下任务之后,便抛下此事,自去练功。 气运带来的身体素质增幅太快,须得多加练习,才能熟练掌握,不至于吃饭拿个筷子都得换成铁的。 ------------ 第39章 结个善缘 在有士绅因为“通匪”的罪名被丁知县抓入牢中之后,这群士绅终于意识到丁知县在玩真格的了。 这群色厉内荏的家伙立即就萎了,一边暗中痛骂着丁知县残民以逞,一边老老实实地把分配到的“剿匪金”额度给交齐了。 至于他们私下里如何串联,怎么利用朝中的力量,来“惩戒”丁恩禄这个不守规矩的害民贼,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第三轮的剿匪金收齐了。 有了充足的经费支持,丁知县也不再浪费时间,一面召集工匠打造兵器、制作弓矢,一面向上申请,要求朝廷派兵来此剿匪。 理由便是那反贼李鬼夺取了榆山寨,四处抢劫,杀戮士绅无数,严重威胁今年的秋粮征税。 料定州内为了秋粮安全,定然会派精兵猛将前来。 只要不是上次梁巡检那种废物点心,平定榆山想必不难。 这些天里,都头李云带着衙役们跑前跑后,安排那些工匠们干活,顺便在物料等环节上下其手沾沾油水,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日,李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衙门下值,刚到家中,便听下人禀报,有客来访,正在客厅饮茶等候。 李云急忙换了身便服,到了客厅,只见里面一条汉子正优哉游哉端坐喝茶,分明便是已经投了榆山贼的朱富,当即面上变色,喝道: “好个强贼,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朱富不慌不忙起身,先唱了个肥喏,方才笑道: “师父切莫动气,我榆山之上俱是义气之辈,绝非普通贼子可比,别人不知,难道师父还不晓得吗?” “小弟还要谢过师父,若非师父漏了口风给我,我也不知这沂水县内居然还有这等好去处。” “且待日后刘老太公大功告成,榆山寨少不得要被招安,到时候说不得小弟也能捞个都头,与师父平起平坐呢!” 李云脸上登时精彩万分,七情上面,呆愣半晌后,方才长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都是我口风不紧惹的祸,也怪不到你头上。” “只是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尔等杀戮过甚,县尊已然向州里求援,不日便有大军来剿。” “这次来的可不会是上次梁巡检那种货色,而是真正在战场上杀戮过的强将老军。” “念着你我兄弟交情一场,你听为兄一句劝,早早下了榆山,找地方先躲躲吧!” 朱富一惊,急忙问道:“师父可知,来将何人,带领多少军马,几时方到?” “这却不知。”李云只是摇头,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心中生了罅隙,不肯实说。 眼见李云在一旁主位上坐下,自斟自饮开始喝茶,不再说话,朱富定了定神,把此事记在心里,然后摇摇头道: “我家哥哥乃是天杀星下凡,武力无双,有昔日霸王温侯之勇,更是心志颇高,目光长远,非普通将领可能及。” “如今的榆山寨,更非昔日阿蒙,墙高林密,内有劲卒上千,粮食兵甲不缺,便是上万官军围上一年,也未必能够攻破。” “何况若山寨有难,我便提前逃了,也实在是太无义气,端得令人齿冷,再无颜见江湖朋友。” 李云见其甚为推崇李鬼,不由冷笑道: “那李鬼不过一过河小卒,固然让刘家从中渔利甚巨,但其行事不懂分寸,此时已无退路。” “纵使他能扛住大军围剿,等到招安的那天,在这沂水县也再无他的活路。” “他杀戮的士绅太多,便是刘家大功告成之后,也必将其抛出,以消各家士绅怒气。” 朱富嘿嘿一笑,唇齿之间居然似乎也多了几分血腥之气。 “那也得等到时候还有士绅活着才行啊……” 李云听话听音,顿时发觉朱富话语意犹未尽,细细一想,不由得悚然一惊,猛地站起,失色叫道: “你们要攻打县城?” 此事太过惊人,吓得李云手足无措,连手中茶杯都失手掉落,旁边朱富急忙探身伸手,将茶杯接过,放回桌上,重新将茶斟满,才笑着道: “师父莫慌,我等暂时不会来打。” “以山寨的军力,现在打下县城轻而易举,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我家哥哥对于守城没有兴趣,现在打下来又占不了,更无法收税,毫无意义。” “按我家哥哥的原话就是,‘那个鸟城,四面跑风,又无钱修,进去做甚?找死不成?’” “不过师父也知这县城实情,这城实守不住,早晚归我榆山寨管,只看我家哥哥何时想要罢了。” “师父且想,若是我山寨兄弟入城,那些士绅,不知还有几人能活?” 李云听得冷汗簌簌而落,后背都湿了一片,黏黏糊糊,分外不爽利。 朱富又劝说道: “师父做了多年都头,向来也是伶俐之人,岂不闻狡兔三窟乎?” “师父与我山寨素无仇怨,又有小弟的情分,何不一并上山,在山上坐上一把交椅。” “小弟德薄才浅,情愿让出位置与哥哥,自居末席。” 李云急忙连连摇头,口中不住叫道: “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我李家世代的都头,清清白白,实在不能在我手中污了。” 朱富心中暗叹一声,改口劝道: “我家哥哥定下的规矩,向来不许强人所难,若哥哥不愿上山,小弟当然也不强求。” “只是为免异日城破之时,有所冲撞,师父不妨趁现在和我榆山结个善缘,日后也好相见。” 李云迟疑半晌后,方吃吃问道:“李大寨主想让我做些什么?” 朱富一见便知,李云的心已经动了,当下好生安慰道: “师父放心,我家哥哥从不强人所难,只是想让哥哥行个方便罢了。” 等朱富一五一十将计划说完之后,李云仔细琢磨半天,确定在这计划之中,他根本不需露面,完全是隐藏在背后做手脚,且不易被人事后查出。 可以说,只要他做事的时候仔细一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半点危险,就算被人指认也可以推搪出去。 想明白之后,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早晚就会被拉下水。 然则形势不由人,榆山势大,他有家有口,着实得罪不起。 就像朱富,人人知道他是榆山贼,但是他在城外那个酒店,也只不过换了个生面孔的在经营,人人皆知这是在探听城内情报,但大家不约而同装傻,无人敢去招惹。 事情谈妥之后,李云也不再做他想,让人送上酒菜,好生招待了朱富一番之后,亲自送他出城。 ------------ 第40章 血宴 次日一早,李云便前往县衙,求见知县。 “县尊,近来城内治安渐差,已有多起抢劫害命事件发生。” “往日也便罢了,小人也不敢拿这些琐事来坏了县尊的兴致,只是如今城内士绅众多,只恐有人铤而走险,害了士绅的性命,那便糟了。” 李云有备而来,带了很多真实案件卷宗过来,只不过之前这种事情都被他压了下来,丁知县也只假作不知。 现今他目的明确,把这些往丁知县面前一放,顿时说服力就极强。 丁知县最不喜欢听见坏消息,闻言眉头顿时拧成一团,“那便加强巡逻,再让邻里互保,把那些乞丐都赶出城去。” 李云苦笑道: “咱们县城的城墙是什么样子,县尊难道不知吗?” “便是把乞丐都赶了出去,过几日他们又会重新塞满县城。” “至于加强巡逻,县尊,县内各班衙役正忙于筹措大军良草器械等事,着实人手不足。” 丁知县顿时焦躁起来,怒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何用?” “自去想办法解决,莫要来此聒噪!” 李云诚惶诚恐,急忙躬身低头,把面上表情掩盖起来,口中回道: “小人确实有个想法,还请县尊支持。” “如今情势特殊,县尊何不令各村保正带领保丁到县城之中进行协助。” “秋收已过,保丁已然得闲,便是来县城之中助力,也不会影响农活。” “保丁只是协助做些巡逻杂事,又不需与贼作战,无甚危险。” “待得州内援兵到了,将那榆山贼清剿干净,士绅便可离城归家,届时保丁便可放回。” 听完李云的话,丁知县顿时转怒为喜,夸赞道: “难得你有如此妙计,果是精干之才,本县果然没有看错你。” “以后若是有类似妙法,不妨尽管说来,只要有用,本县自当重用。” 丁知县同意了李云的建议,当即给各村镇的保正下发了通知,令衙役前往通知。 李轻当然也接到了,虽然心中颇不情愿,但这种命令名正言顺,实在是抗拒不得,只好点齐手下护卫,挑了一些老弱随身,前往县城而去。 至于那些精锐士卒,则尽数留在庄园之中护卫,防备榆山贼来袭。 其他的地头蛇也差不多同样想法,带了百余炮灰就应付了事。 一群人在县内集合,先到了知县衙门里面点卯,把一应手续做完,各自分派任务,在城中负责防卫相关事宜。 这些保正都是地方豪强,比躲藏在县城内的这些士绅还要强上一筹,丁知县当然也不敢怠慢,在共事办完之后,主动提出在一品轩设宴,为各位保正接风洗尘。 时近傍晚,天还没黑,一品轩所在长街便已经车马喧嚣,到处都是前来赴宴的士绅。 都是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彼此大多相熟,见了面少不得要客套个几句,然后才能上楼。 这人数一多,难免楼前就会扎堆。 为了方便,各家都把奴仆手下留在了楼下,另开几桌来安置,楼上才是士绅们聚会的所在。 等时辰差不多了,丁知县才准时在楼前下车,在众人的迎接之下步入大堂。 待得丁知县上了楼,一众士绅也都纷纷起身行礼,大家又是一番客套,流程走完了,分宾主落座后,丁知县率先起身敬酒。 他刚站起身,还没等说祝酒词,就听闻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只是隔着包厢,听不清楚喊些什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皱眉,这太失礼了。 丁知县对着宋师爷使了个眼色,宋师爷会意,起身正要下楼,就听闻噔噔噔脚步声连响,然后包厢大门“咚”的一声就被撞开了,一人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口中叫道: “祸事了!” “榆山贼……杀来了!” 话音未落,一条黑大汉紧跟而入,手起一斧,便将这人拦腰砍断,鲜血如瀑,五步之内,众人尽赤。 “啊呀……”一众士绅哪里见过这个,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摔倒在地。 李鬼目光一扫,就见到了上首坐着的那几人,虽然不知道哪个是李轻,但都杀了肯定没错。 “害民贼,且吃某一斧!” 李鬼爆喝一声,纵身上去,对准离中间穿官袍那废物最近的一人,迎面便是一斧。 也是巧了,这人正是李轻。 这李大官人也是练家子出身,比起其他乱了手脚的士绅强了不知道多少,见到李鬼上前劈砍,他不慌不忙,双手按住餐桌,两臂用力向上一掀,就将这一桌酒席迎面盖向了李鬼。 他此时心中半点不慌,因为他很清楚,此行的这些保正虽然带来的保丁都是老弱,但是随身的保镖却都非是弱者。 就拿他来说,庄子里的几条好汉都在楼下吃酒,包括教头吴成在内,只需片刻,便能杀上来救人。 毫不客气的说,整个沂水县江湖好汉中的硬茬子,现在一多半都在这个酒楼之内。 榆山贼再厉害,也扛不住这么多好汉的围殴。 果然,当李鬼一斧将桌子劈开,再次面对李轻的时候,身后楼梯连响,几人冲将上来,为首一人手中持着六棱点钢枪,上手对着李鬼后心就是一枪,可不正是吴成。 李轻大喜,清啸一声,双手各持一圆凳,同时对着李鬼砸去。 李鬼哈哈一笑,抡起大斧,一个回旋,二人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传来,把握不住,兵刃登时就被打飞了出去。 两个圆凳半空中碎裂成块,如同冰雹一般砸在旁边的士绅身上,只砸得众人惨叫连连,满地打滚。 至于那根长枪,木杆已经从中折断,如同两根标枪,从两个倒霉蛋胸前直刺而入。 李鬼反手便是一斧,从那吴成额头砍入,直将其身体劈做两半,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李鬼哈哈大笑,促狭地用斧将那半截尸身挑起,向着宾客们一甩。 这包厢虽然不小,怎奈士绅太多,又有桌椅板凳,想躲都躲不开,顿时一众士绅要么被尸体砸翻,要么便被污血喷了个满头满脸,吓得都尿了裤子。 包厢内的情况,下方无人得知,楼梯上依旧有大批的人手在往上冲,向着李鬼发起亡命冲击。 李鬼拿桩站稳,大斧挥动,如同伐木,也不讲究什么武功招式,只管搂头砍下,又快又重,难以躲闪。 那些冲上来的保镖护院,个个都是县内好手,江湖上也有响当当的名号,但是面对李鬼这种挂逼,半点用处都无,一斧一个,连人带兵刃,全是一斧两断,横死当场。 在李鬼眼中,只见到一道道或白色,或深灰色的气运从这些士绅与好汉尸体之上飘起,没入自家身躯之中,将他的身体素质,向着某种夸张的强度推动过去,不由得哈哈大笑,杀得更起劲了。 ------------ 第41章 破庄 眼见自家心中的英雄豪杰,在李鬼这里,如同砍瓜切菜一样乱杀,李轻这才慌了神,哪里敢再停留,转身抬腿,便冲着窗台去了。 这里不过是二楼,以他的功夫,跳下去什么事都没有。 只要逃出这楼,取回马匹,他立即便逃出城去,这辈子再不回来。 可李鬼虽然堵着门口在大开杀戒,但心中却一直没忘记此行的主要目标,眼见有人想要跳窗逃走,当即抛下楼梯这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抡斧子就砍。 李轻耳听得身后恶风袭来,不敢硬挡,急忙一个驴打滚,闪到一旁。 谁知李鬼的斧子虽重,但变招却快,半空划了一个弧线,径自向下一落,正斩在李轻的大腿上。 “咔嚓”一声,李轻的大腿应声离体,飞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痛杀我也!”李轻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李鬼也不管他,抡起斧子,把之前在酒席上首的几个主客一人一下,刚想再给那狗知县补一斧,却发现那知县踪影皆无,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厮已经被埋在了尸堆之下。 “入娘的!” “算这厮走运!” 李鬼唾骂一句,抡起斧子又想开杀,欲将这包厢内的士绅都斩尽杀绝,但他让开楼道口之后,涌上来的人群自然就多了,虽然实力都逊色于他,但乱刀砍下,便是李鬼也有些施展不开。 眼见首要目标已达,李鬼也不恋战,抡起斧子,向着楼梯口发起了反冲锋。 众人见识过他的骁勇,见他要走,哪里还敢拦,纷纷避让,转瞬间李鬼便杀到了楼下。 冲出大门后,李鬼呼哨一声,朱富一骑双马挥舞长枪从角落冲出。 马到近前,李鬼把手一搭,纵身一跃便上了马,双马并排,绝尘而去,空气之中只余李鬼狂笑之声。 待得二人走远了,一直在暗处观望的李云才擦擦额头的冷汗,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知道今晚肯定要出事,所以提前就接了个去督工的苦差事,避免了宴会现场的防务工作。 但他并没有真去督工,而是早早来到,躲在暗处,想看下风头,然后决定站哪一方。 他本以为此次必定是榆山贼大举来袭,没想到的是,出来冲杀的,居然就李鬼一人。 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亲眼看见李鬼从正门杀了进去,一路砍上楼,然后过了许久之后又全身从上面下来。 虽然李鬼浑身鲜血淋漓,但只看那走路时沉稳的样子,便知道身上没有什么重伤。 这可把他给吓住了。 之前朱富对李鬼多有推崇,他还不信,只以为是朱富在为自家哥哥吹嘘,可如今眼见为实,他才真正相信,李鬼真有当世霸王的威风。 也不知道,县太爷还活着没有…… 李云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之后,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势,挥刀冲进了一品轩。 晚到总比不到好! 已经在他任上死了一个知县了,这个知县可别再死了啊! 好在李云运气不错,在死人堆里挖出了个活知县,当下可把他给乐坏了,也不顾其他死了主人的护卫如丧考妣的表情,兴高采烈地背着丁知县往医馆去了。 是夜,沂水县城内百家嚎哭,棺材铺子人满为患,各种丧葬用品都卖断了货,便是白布白绫等物都跟着涨起价来,让各路商家都大赚一笔。 士绅遭难,百业兴旺,不过如是而已。 却说李鬼回到榆山寨后,没有立刻发兵攻打各个庄子,而是耐心地等了两天,待消息发酵之后,他才统帅大军,杀奔李家庄。 此时的李家庄正忙着治丧,李家人个个披麻戴孝,迎来送往,庄内到处挂着白色的灯笼。 李轻没有子嗣,他这一死,族中立即便扑上来吃绝户,而今正为了如何瓜分田产屋宅等事吵得不可开交,哪里还顾得上考虑防御问题。 或者说,在他们心里,便是榆山贼,空有偌大的名头,也不敢撩李家庄的虎须。 不见那榆山贼数月来纵横乡里,却从来不曾冒犯李家庄吗? 而且,榆山贼既然都已经杀了李大官人,便更没有必要再来攻打李家庄了。 人你都杀了,还想怎地? 他们却是不知,李家庄虽有让李鬼忌惮的实力,却已经没有能够将这份实力凝合在一起,与榆山寨对抗的人了。 庸人总觉得一切应该理所当然,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应当也如此。 满朝诸公亦如是。 所以当李鬼率领榆山众杀到庄子外面的时候,庄子里面竟然没有丝毫准备。 原本用来防御外敌的保丁,此时都被当成奴仆干些杂活,筹备丧葬用品,准备发丧事宜,打算给李大官人风光大葬。 事情顺利得简直让李鬼不敢相信,李家庄的大门居然都没有关,还有不少外来吊唁的客人车马在此出入。 等发现榆山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再关门就已经来不及了,无数刚出门的客人急急忙忙扭头往回走,想要重新回到城里。 忙乱之中各种出错,反倒把一堆人都堆积到了大门口这里,谁也进不去。 “哈哈……实乃天助我也!” “儿郎们,杀进庄去,不封刀啊!” 李鬼一挥手,大军就这么直撞上去,把那些老爷们从堵在门口的车中拎出来,一刀砍死,尸首就随便丢在地上,任由人马践踏。 众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冲破了大门,长驱直入。 进了庄后,李鬼吩咐其他三个寨主各带一支人马,分别向庄内各处冲杀而去,一边杀人,一边放起火来。 不多时,整个李家庄内便火光冲天,惨叫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鬼带着二十名披甲亲卫,在庄中四处游走,哪里有厮杀之声,他便冲向哪里。 庄中原有的高手都被李轻带到县城了,就算没有死在李鬼手中,也都卷了东西跑路了,现在庄中根本就没有李鬼一合之敌。 所有试图集齐保丁守卫家园的勇士,都被李鬼一斧砍翻,再将人群轰散。 没有组织的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是榆山众的对手,很快整个李家庄就彻底沦陷了。 李鬼端坐在广场之上,看着手下的儿郎们把没能逃掉的保丁都三五一群地押过来,集中看管。 李老七忽然来报:“哥哥,那李家的族长说要见哥哥。” 李鬼眉头一皱,骂道: “这等货色,某见他作甚?” “尔又不是第一日做贼,这种事情,还来报我?” “一并砍了便是!” 李老七急忙解释道:“哥哥,那老丈说查过族谱,与哥哥是同一个李,乃是五代近亲。” ------------ 第42章 灭亲 听完李老七的话,李鬼冷笑一声,“呵呵,当日某穷困潦倒之时,也不见这些近亲出现,现在又想跟某论亲,想瞎了他的心!” “某不见他,你自管砍了那厮便是!” “这个……”李老七一阵为难,这人他是真不敢杀。 虽然现在自家大寨主说了不认这门亲,但万一日后哪天他又想起来,后悔了,那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自家大寨主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万一到时候心情不痛快,迁怒于他,他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要不哥哥还是见上一面吧,说不得真是亲族。有这么大的宗族相助,哥哥行事岂不是如虎添翼?” “鸟个如虎添翼?”李鬼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屑地冷笑道:“宗族这种货色,惯会扑在人身上吸血。某若想要压榨族人,为己牟利,用他倒是合适。” “某若认了这门亲,日后再杀士绅,这群苍蝇便会飞来,叽叽嗡嗡,烦死个人。” “尤其那老苍蝇,满口为了你好,实则满腹算计,只在那里倚老卖老。” “你若不理,他便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你若去打,他便到处乱嚷,喊你不敬长辈,没得恶心死你。” “这种亲戚,要他何用?” “你既不敢下手,某家亲来便是。” 李鬼当然明白李老七怎么想的,也不为难他,当即拎起斧子,大踏步向着大厅内走去。 李老七擦了把汗,急忙在后面小跑跟上。 这李家庄的大厅很宽广,简直比榆山寨的聚义厅还要大,里面装饰更加精美,雕梁画栋,一派富丽堂皇之相。 只是如今这华屋美室之中,到处都是鲜血淋漓,三五步便是一具尸首乱丢。 大厅之中,已布置成灵堂模样,巨大的画圈,两侧的挽联,以及停在中间的一口紫楠木棺椁,与这满地的尸首正相配,半点都不违和。 榆山众已经把这里给占了,围在周边,最中心位置是一位锦衣华服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颇有气度,周边簇拥的众人有的披麻戴孝,有的一身劲装,显见身份不同。 见到李鬼拎着大斧进来,浑身赤红,恍如地狱修罗,所有人不由得都瑟缩了一下,向着中间那老人身后退避。 老者扶着拐杖,在身后之人搀扶之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笑着对李鬼道: “这位想必便是榆山寨的大当家,李鬼李英雄当面吧?” “说来也巧,我前些日子查了下族谱,发现咱们两家是五代近亲,都是沂水李。” “若真算起辈分来,我还是你……” 李鬼也懒得听他废话,走到他跟前,手起一斧,便让老家伙人头落地。 “贼厮鸟!” “爷爷什么身份,尔等这种货色也配与爷爷攀亲?” 这老儿脑袋在地上乱滚的时候,唇边尚且带着笑容,根本就没想到李鬼居然会连话都不听他讲完,便出手杀了他。 这老族长原本还打算用家族可以助他招安,支持他在官场进步为诱饵,来说服李鬼。 甚至他还考虑了各种情况,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威……自觉一切可能都料到了,就没料到李鬼根本就不听他说话。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打的满腹草稿,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就化作乌有,被李鬼一斧砍死,人头落地。 人死了,啥计划都没用! 眼见老族长居然就这么被砍死了,尸体倒回椅中,颈子里往外汩汩冒血,所有人顿时疯了。 停顿了片刻之后,各种尖叫、哭泣之声响起,一群人四散而逃。 李鬼一挥手,那些手下立即挥动长矛,将这群人又赶了回来。 他们不敢杀这些人,但是阻止他们逃走还是可以的。 看着李鬼追在人群后面,挥动斧子,就如同宰羊杀鸡一样,转瞬间把所谓的“亲族”都给屠了个干净,这群山贼们也不由得感觉心头发凉,两腿发软。 这位大寨主真是天杀星下凡,杀起人来简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那些跪地求饶的,也都没有得到赦免,反而死的更快。 等李鬼把所有人都屠戮干净之后,李鬼挥挥手,“集合,搜庄,把粮食财物都带走。” 李老七急忙点头答应,飞快着跑出去传令去了。 用不多时,所有山贼重新集合列队,然后有序开始搜刮财产。 不得不说,这李家庄真不愧为本县豪强,庄子里面粮食堆积如山,兵器铠甲弓矢简直难以计数,甚至还有几匹战马。 之前因为榆山众在沂水县内到处活动,所以大半的士绅家族都没能收到粮食,但是这几家豪强仗着军力强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今仓库里面装得是满满当当的。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便宜了榆山寨,成了李鬼的囊中之物。 这些东西实在太多,就算把李家庄所有的马车都拉出来,也装不完,肯定要多跑几趟。 好在周边已经没有威胁,就算很少人运送,也不打紧。 李鬼让手下分成两队,一队留在李家庄看守俘虏,招揽愿意上山落草的青壮,另一队则去装车,将粮食武器装备等物先运回山寨内。 任务分派完毕之后,李鬼就闲了下来。他索性选了一匹战马,自顾自地开始练习起了马术。 他的马术很一般,勉强也就只会骑,不过有了气运的辅助,想要学精,轻而易举。 等到得傍晚之时,东西已经都运得差不多了,李鬼的骑术也已经登堂入室。 气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李鬼押着最后一批财物,带着全体儿郎,一同返回了山寨。 老规矩,先给所有山寨弟兄发赏,然后再例行摆酒宴进行庆祝。 酒酣耳热之际,李鬼站起身来,拍了拍掌,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高声道: “诸位兄弟,山寨的朱富头领,自从上山以来,屡立奇功,先是入官军军营刺探,后又将李轻等地方豪强调离庄园,才有山寨两次大胜!” “某家向来有功必赏,现将朱富头领座次提前,位居第二,诸位兄弟,可有异议?” 一群山贼,哪里在乎谁做头领,除了黄四郎和李老七等少数几人脸色难看之外,其余人等均举起酒碗高呼,“没有异议!” 对于二人的表情,李鬼并未在意。 这些天来,李鬼越发觉得两人的行事不够爽利,做事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就像今日李家族长之事,换做朱富在场,肯定没有那许多废话,李鬼让杀,他就敢亲自动手,哪有许多忌惮? 而且两人能力也着实有限,武力不行,办事也差劲,着实没有培养价值。 李老七在情报方面有些天份,以后还可以给朱富做个副手。至于那黄四郎,日后多半就会掉队,成为寨中边缘人物。 不过好歹他们是最早跟随的老兄弟,且留一把交椅与他两个。 梁山之上尚且有不少混子,他榆山之上有几个关系户,又有何不妥? 只是这座次,只怕就得往后排了。 ------------ 第43章 截杀官军 接下来的数日,李鬼率领榆山众日日下山,把之前因为忌惮所以不曾攻打的庄子都给攻破了,豪强家族剿灭,粮食财产尽数收缴。 因为收获太多,榆山之上不得不专门又新建了几座大仓库,专门来存放各种物资。 现在的榆山贼,单靠缴获所分的战利品,便个个都是小富翁。 见到金银之后,所有山贼全都成了好战分子,已经有不少弟兄念叨着想要帮山寨打破沂水县城,让李鬼哥哥做知县了。 好在李鬼脑子还清醒,知道他们不过想要进城零元购一番罢了,根本就是私心自用,而不是为了自家大寨主。 以战养战就是这个样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想再刹车就难了。 李鬼非常确信,只要一直不停地扩张,一直胜利下去,必然能养出一支能战、敢战、善战的强军出来。 但问题是,没有人能够一直获胜下去,若是稍有挫折,这支军队恐怕就会反噬。 李鬼不但没有听他们的怂恿,去攻打毫无意义的县城,反而开始进行整编。 现在的榆山寨,已经不缺武器装备了,兵种自然也要相应完善,枪兵、刀盾兵、弓箭手自该一应俱全。 山寨开始在军中搞大比武,会射箭的拉出来做弓箭手,武力高的单独成军做正选,武力弱的便成为后备军,最差劲的就去做辅兵、辎重军、火头军,待遇也会相应调整。 现在军中没有火铳、火炮之类的东西,所以辅兵基本上就是打杂的,待遇最差。 被裁撤的当然不愿意,但是在李鬼的大斧头面前,没人胆敢废话。 军队里面讲究十七禁五十四斩,到了李鬼这里,就变成了斩斩斩,没有其他的惩罚了。 而且军队里面虽然军令森严,但真执行起来的时候,弹性非常大,究竟杀不杀,关键还是看和将领关系如何,或者所犯错误的严重程度来判断。 但是到了榆山寨这里,只要犯到李鬼手上,一定“秉公处理”,咔嚓就是一斧。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除了整编之外,每日练兵,也丝毫不曾懈怠,但凡有胆敢偷奸耍滑的,一律淘汰,丢去做辅兵,立功受赏一概拿最低标准。 为了那碎银几两,所有汉子都玩儿了命一样训练,半点不敢偷懒。 这一日,朱富风尘仆仆地从山下赶了上来,一入大厅,便迫不及待地叫道: “哥哥,那州军已然出发了,最多一两日,便能到沂水县城!” 之前在城内说服李云的时候,朱富得知了丁知县再次申请援兵的事情,回来之后就告诉了李鬼,李鬼便遣人乔装打扮跟随商队混入了州城,暗中探查州军出动之事。 大宋的保密工作,漏得跟筛子一样,出兵这种大事,更是城中居民热切关注的谈资。 细作根本就不需要收买什么官员,随便找几个茶楼一坐,聊上几句,就有那消息灵通之辈主动把各种机密拿出来炫耀。 当然,这种级别的机密究竟真假,那就不好说了,只能看个人判断。 细作探听到有用消息之后,立即飞鸽告知,朱富汇总了之后,再把消息汇报上来。 “好!”李鬼把手中巨大的石锁在旁边轻轻放好,随手抓过毛巾擦了擦汗,吩咐道:“点起儿郎,我们立刻启程,前往中途埋伏,定要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如今山寨上的众人早就被训练折磨得快要疯了,听说要下山打仗,个个兴奋得如同吃了补药一般,摩拳擦掌,争先恐后。 唯独李鬼知道,这次来的敌人可是正规军,跟上次梁万燊那种杂鱼可是不同。 但他却没有提醒,只是冷眼旁观。 他也想知道,这些用了大把金银喂出来的战士,究竟能不能与正规军一战。 一行人很快集合好,随身带上干粮饮水,除了留些老弱在山上守山之外,榆山贼几乎倾巢而出。 沂州山多,境内山脉自北而南有鲁山、沂山、蒙山、尼山四条主要山脉。 境内还有不少由流水侵蚀造成的桌状山,当地称为“崮”,素称沂蒙七十二崮,其实有百余崮之多,百崮雄姿,不仅在中国大地上是一大奇观,在世界也极为罕见。 山多的结果,除了物产丰富之外,一个是山路难行,另一个便是利于埋伏。 从沂州城到沂水县,只有一条破烂的官道能够让大军行走,所以李鬼根本不需要费心去寻找什么必经之地,随便在大路边找到一个林木茂密之地,分成几队,在各自队将的带领之下,往里一趴,耐心等着便是。 此时已是秋末,但秋老虎尚在,正午闷热不说,还有不少蚊虫叮咬,甚至因为没有经验,还有被蛇咬伤的。 也幸亏他们提前早早便来此埋伏了,否则各种杂事一并出现,埋伏的作用起不到半点,反而徒自折损战力。 那群山贼从来不曾做过这种埋伏之事,对此颇多怨言。 他们宁肯拦在路中间,大张旗鼓地和敌人正面干一场,也不愿意这么难受地趴在草丛里。 若不是李鬼早早把近卫编成督战队,时刻盯着他们,严禁胡乱走动说话,只怕他们远远地便会被敌军发现了。 李鬼的督战队,倒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准备的,而是担心战斗一开始,这边遇挫之后便会崩溃。 李鬼提前告诉过督战队了,有敢临阵怯战不前的,在阵中胡乱喊叫扰乱军心的,战时向后逃走的,一律格杀勿论! 众人在林中等了一天一夜还多,终于看到了有零散骑兵纵马在大道上驰骋而过。 李鬼知道,这是军中的斥候,专门在前面探查道路的,防的就是伏兵。 可见这支军队的将领非常谨慎,哪怕是在州内行军,依旧放了斥候。 不过很显然,这些斥候本身并不称职,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查,左右草草张望了几眼,便策马掠过。 谁会相信,一群山贼居然敢埋伏官军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军终于到了,浩浩荡荡,从众人之前整齐迈过。 李鬼张望旗号,粗略一估,至少有六个营,也就是三千人之众。 这些人严格按照前军、中军、后军的模式行军,任何一方遇袭,都必然会首尾呼应,绝对不是榆山寨这群只会列阵刺枪的乌合之众可比。 待到前军过去,中军靠近,李鬼对着旁边的鼓手一点头,高呼一声:“儿郎们,列阵杀敌啊!” 随后李鬼纵身跃起,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着旗帜最密集的地方冲了出去。 ------------ 第44章 翻船了 这支军队果然训练有素,贸然遇袭,也不惊慌,靠近敌军的这边士卒立即便原地停步转向,对着李鬼这边竖起刀枪,队后的弓箭手也开始取箭拉弓,准备覆盖射击。 中军之处旗帜挥舞,不知发出了何种令号,前后军同时移动脚步,开始向中军靠拢,使阵型变厚。 密林之中鼓声如雷,榆山众也从不同位置杀了出来,按照所属的队伍,列队前突,扎入了前后军之中,将对方的行动打断,捉对厮杀了起来。 李鬼策马狂奔,速度极快,在敌军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杀到了阵前。 他挥舞着大斧,如同猛虎下山,一头扎入了中军大队里面,那长柄的斧子抡起来,碰着就死,沾着就伤。 李鬼也不恋战,一直前冲,瞬息间便击破了枪兵阵,对着后面的弓箭手就开始了大屠杀。 不先把弓箭手灭掉,他率领的榆山众根本就冲不过来。 弓箭手也是带刀的,但是近战能力比起刀盾兵要逊色得多了,逃的话还能多活一会儿,敢和李鬼放对的,死得更快。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弓箭手阵列就乱了。 再怎么久经训练,也不过是些厢军罢了,最多就是打过几仗,战场经验丰富一些而已,真正面对生死的时候,本能依旧会击败理智,占据上风。 没了弓箭手的压制,后方的榆山寨步兵便贴近了中军大阵,两方搅在了一起。 到了这种情况,双方拼的就是谁更能承受损失,谁的意志力更强,谁的士气更高。 冷兵器厮杀,是赤果果的肉搏。 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人头残肢乱飞,内脏肠子四溅,满眼红色,鼻端到处都是恶心的腥臭之气,耳中到处都是生命临死前的悲鸣,那种心理压力,绝对不是热兵器时代能够比拟的。 正常情况下,在冷兵器战争时代,能够保持10%战损依旧不崩溃的军队,已经堪称精锐了。 榆山众这边,士气纯粹是靠着之前几次顺风仗养出来的,非常的浮,若不是李鬼用大把的金银填进去,把士气的根基给弥补了,只怕这一波正面冲突,就全面溃败了。 但即使如此,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李鬼当然也清楚这个问题,所以在杀散弓箭手后,立即策马向着中军大旗之下冲了过去。 无论哪个时代,斩将夺旗,都是激发己方士气,同时击溃敌人心理防线的重要手段。 官军这边的将领端坐马上,居高临下,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条条命令发下去,顿时便有周边的刀盾兵围了过来,将李鬼的奔马逼停,向着李鬼身下的战马乱刀砍下。 “直娘贼!” “敢伤吾马!” 李鬼大怒,弯下身来挥斧一阵乱砍,所谓的盾牌在纯钢大斧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撕裂,连带持盾的手臂都一并撕碎。 眼见普通士卒阻拦不住李鬼,那些部将顿时坐不住了,纷纷抄起武器,向着李鬼围杀过来。 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哪有什么单挑的事情? 一群人挥舞着各种兵器,骑在马上,围着李鬼团团乱转,把浑身武艺都使了出来,想要击杀这个匪首,立了首功回来。 更有那善使弓箭的,将弓弦扣在手中,找到出手的机会,便是一箭,防不胜防。 李鬼猛攻了两次,虽然砍飞了几人,但后续的补刀都被弓箭所阻,落马之人都被手下救了回去,一个人头都没拿到。 李鬼顿时焦躁了起来,觑得那后方放箭之人,将斧抡起,对准他直掷而出。 那将正自搭弓射箭,忽见李鬼抡斧,谁知目标竟是自己,等再想闪时,已来不及,被大斧当胸轰中,半边身子都撞烂了。 其余众将眼见李鬼手中没了兵刃,不由大喜,纷纷纵马来袭,想要趁机取了李鬼的首级。 谁知李鬼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下,将身一蹲,一手托住马腹,一手按住马背,用力往起一抱,双足用力,腰间一旋,借助战马纵跃之力,竟然把战马当做暗器,对着众人直甩了过来。 这战马虽然不如草原马高大,但少说也有千斤之重,横撞过来,简直就跟铁滑车一样。 敌将哪里防备到这个,顿时像被打保龄球一样,连撞翻了四五个,骨断筋折,人马皆亡。 李鬼大踏步反冲锋了过来,按住马腿,将半截马尸抡起,当做兵刃,铺天盖地就是一顿乱打。 这种兵刃何人能挡? 十几员官军将官转瞬之间便全军覆没,被打成了肉泥。 “直娘贼!” “看你们这般还如何挡我!” 李鬼狠狠地唾了一口,把残破的马尸随手一丢,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泥,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把大刀,大步向着中军大旗冲去。 李鬼这副杀神的样子,着实太过恐怖,前方敌军纷纷逃散,不敢阻拦,便是后面的队将再如何催促,都只做不闻。 而榆山这边则士气暴涨,纷纷高喊: “李鬼哥哥万胜!” “天杀星威武!” 之前因为血战遇挫所损失的士气,在这一刻便全部补齐了。 在冷兵器作战之时,一员猛将在战场上能够产生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武将本身杀敌的意义。 眼见李鬼冲杀到了近前,那旗下将领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挥动小旗,令其他人退下,而他本人则提枪策马,向着李鬼对冲而来。 “来得好!” 李鬼精神一振,抖擞精神,倒拖着大刀,大踏步向着奔马冲去,只等到了近前之后,一刀抡起,便可将敌将劈为两半。 他很自信,这天下间,没有人能够在力气上面超越他。 就算是同时发招,他的速度也完全可以后发先至,率先斩敌。 可谁知两人抵近之时,那对面将领忽然伸掌对他一招,顿时晴空一道霹雳响起,“轰隆”一声,炸在李鬼头上,当场便将李鬼劈翻在地。 “哈哈……饶你勇力无双,在吾掌心雷前依旧不过凡夫俗子罢了!” 敌将哈哈大笑,马踏銮铃,冲过来便要拿人。 ------------ 第45章 这一点也不符合历史 这官军将领名唤莫宏,乃是青州人士,早年得异人传授,练就一手掌心雷的法术,因俗缘未断,下山投军,凭此异术,所向无敌,无人能挡,数年间便积功一路升至统制。 此次受命来剿榆山贼,他并没放在心上。 区区山贼,还不是弹指可灭? 一直到李鬼展现出了无双勇力,才让他高看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死在他掌心雷之中的强人猛将,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多加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种临阵发雷的手段,他早就惯熟了,李鬼方一栽倒,他胯下奔马便到了李鬼身前,举枪便刺。 先发雷,再枭首,这种千篇一律的做法,早就熟极而流,从不曾失手,谁知此次便出了意外。 李鬼被雷轰倒后,身躯只是一僵,体内气运流转,立即便把那股麻痒之感消解了。 莫宏的枪尖刚向下一刺,李鬼已翻身而起,一把抓住枪身,用力一拽,便把莫宏从马上给扯了下来。 “好贼子!” “居然还会用雷!” 李鬼心中惊怒交加,生怕敌将再拿雷轰他,猛扑过去,提起醋钵儿大的拳头,劈头盖脸便轰了下去。 直把莫宏骇的,高声叫道:“且住,你不能杀我!我师父……” 话语未落,额上已挨了一记,“咔嚓”一声脆响,莫宏的脑袋猛地向后一折,颈椎已然断了。 李鬼第二拳随即便到,“噗”地一声闷响,莫宏的脑袋便如烂柿子一样,被捣了个稀烂,一缕红色气运从尸体之中悄然冒出,没入了李鬼的身躯之内。 到得此时,李鬼方才放心,丢下莫宏的尸首,把拳头上的血污、脑浆等物随手在身上一擦,站起身来,爆吼如雷,声震四野。 “宋将已死,宋军败了!” 如是三次,战场局势立时大变。 战阵之上,情势多变,在兔起鹘落之间,便一波三折,无人能够料到结果。 先是所向无敌的人间勇士大寨主李鬼,被一记仙法给劈了,连一招都没撑过去。 此情此景简直轰碎了榆山寨众贼的士气,险些便让战阵当场崩盘。 但随即,挨了宋将一记雷法的大寨主不但没死,反而翻身把那宋将给砍死了,将整个局面又逆转了过来。 这简直便惊掉了一地人的下巴。 宋军这边的将领,自统制莫宏以下,大半已经战死,剩下的些许副将、部将已经约束不了军队,开始有三三两两的“聪明人”开始逃散了。 李鬼拎着大刀,纵身冲到帅旗之下,一刀将扛旗的小兵砍死,其余持旗之人不敢再留,纷纷丢下旗帜逃走。 随着旗帜的倒伏,所有士卒都知道,将领那边已经败了,心中斗志顿时消散,哪里还敢继续作战,只顾着保住自家性命。 榆山这边则是士气大增,在三位寨主的带领下,口中叫着“我家哥哥是天杀星下凡”,呼啸连连,在后面再次打起了顺风仗。 乌合之众就是这样,顺风所向无敌,逆风一溃千里。 抡起虐菜来,榆山众的经验丰富,三五一队,便开始肆意绞杀那些跑得慢的倒霉蛋。 眼见胜机已然奠定,李鬼也懒得继续动手,站在原地,开始研究得到的那缕红色气运。 虽然他原地站着不动,但周围十丈之地,空无一人,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就连逃兵在逃命之际都下意识地绕着他走。 随着李鬼身躯越来越强,白色气运对于他的提升也已经微乎其微了,现在得到红色气运之后,却又可以继续向上加强,向着人类的极限方向前进。 消耗掉这缕红色气运之后,李鬼只感觉到原本的肌肉骨骼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坚固,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躯,反而缩小了一些,但是体重却更加的重了。 按李鬼的估计,现在便是不着甲,普通折铁刀砍上去也不过是一个白印罢了,只有精钢打造的兵刃,才能在他的身躯上留下伤痕。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但李鬼现在的身躯,已经有了几分刀枪不入的迹象了。 可想而知,只要继续强化下去,到得最后,李鬼定然能够达到人类的极限,甚至于超越极限,成就超凡。 榆山众追杀了半个多时辰,一直把官军给赶出了沂水县的地界,才逐渐清醒过来,慢慢返回,被各队的队将收拢起来。 这一番大战,前后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真正正面厮杀只有刚开始偷袭的那一小段,最后决胜负的也不是普通士卒之间的战斗,而是李鬼把敌将给团灭了,才最终奠定了胜局。 血战时间虽短,但事后一查,发现战损率已经超过半成,重伤率已经超过一成,几乎人人轻伤。 榆山军之所以没有崩溃,完全是敌军先崩溃了,在胜利的鼓舞之下,才有如此超常发挥。 对于这种结果,李鬼还算是比较满意。 他最初训练军队的目的,就是拖住敌方大军,给他创造单杀敌将的机会。 但是这次的事情,让他认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入娘的!” “居然真有人会道法!” “到底是水浒传的世界,一点也不符合历史!” 在水浒传开篇第一回,便是“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修行之人的,也确实存在道法妖魔这回事。 那梁山之上一百零八将,更是货真价实的魔君转世,下来应劫的! 再想想倒拔垂杨柳的鲁大师,四五百斤的石墩子随手乱丢一丈多高的武二,李鬼顿时就觉得自己现在这点儿武力值有些不够用。 至于传说中的九天玄女送给宋江的天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得抢来看看。 不过似乎这天书里没有修行的根本法,全都是一些应用的法术技巧、兵书战策之类的东西,那便没什么用了。 至于这气运不同颜色都是怎么来的,李鬼管那许多? 只要杀人给气运,能用,就行! 杀得多了,自然知晓! ------------ 第46章 朝廷欲招安 官军全军覆没,这等惨案顿时震惊整个沂州。 这是榆山贼第一次被一众官员们重视。 之前榆山贼也曾经做下不少大案,但是这种“大”只是在普通人层面的,真正落到州府一级官员眼中,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何况,之前梁万燊兵败身死的事情,还被丁知县栽了个残民以逞以至兵变的罪名,根本就跟榆山贼没关系。 但是这次就不同了,领兵的莫宏乃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还有异术在身,所有战败的士卒都是见过血的老卒,就算比起禁军来逊色一些,但是战斗力在整个沂州厢军之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不是沂水县走了大量的关节,州府那边才不会在一个小小山寨身上浪费兵力呢! 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最重要的是,在前线逃回来的那些溃兵口中,他们得知,那些榆山贼的头领,居然是个猛将,堪称霸王再世,甚至还有人为了推卸责任,说什么“天杀星下凡”的。 笑话! 这世上只有文曲星一个星宿,哪有什么天杀星! 但就算这群人有所夸大,那个领头的李鬼,敢单人冲阵,在大军环绕之下,将莫宏及多员武将都给斩了,那也必然是员猛将无疑。 这就很让人为难了,若连莫宏都不是对手,在这沂州只怕便找不出来能够击杀此贼的武将了。 打不赢怎么办? 简单! 给他个小官儿做便是了! 他既然杀了莫宏,那便代替莫宏做狗好了! 到时候找个机会,丢他到宋辽边界,自生自灭便是。 一众大佬很快达成共识,然后迅速写就奏折,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只等朝廷允准,便开始招安事宜。 把这事情办完,州里面就撒手不管了。 在他们看来,没有贼人能够承受得住招安的诱惑。 哪怕再英雄无敌,也不过是个不曾受过圣人教诲的莽夫,只要丢点残羹冷炙过去,便会乖乖地摇起尾巴。 州里面没事儿了,沂水县这边可就慌了。 原本那些士绅还心疼剿匪金的事情,打算回头给丁知县一个好看。 他们这段时间躲在县城之中,对于李鬼的威胁了解程度不过是停留在别人口中,没有感同身受。 并且县城那破烂的城墙给他们带来了虚幻的安全感,总以为李鬼不可能打进县城里来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之前李鬼闯入县城,在一品轩内大开杀戒,当晚死伤士绅数十人,可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区区县城的防御,对于李鬼完全就是虚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谁就杀谁。 这让他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之前是丁知县逼着他们掏钱,后来是他们追着丁知县,让他催促朝廷早日发兵前来剿匪。 在千呼万唤之下,朝廷大兵终于是来了。 一众士绅好不容易听到点好消息,谁知还没开心两天,就听到噩耗传来,剿匪大军半路被榆山贼偷袭,自统制以下,全军覆没。 这还了得? 连州府派来的援军都打不过榆山贼,那在这沂水县之中,谁还能与榆山贼相抗衡? 不用任何人串联,一群士绅立刻就冲到知县衙门,来找丁知县了。 暴怒的士绅们把丁知县团团围住,好一顿抱怨,说什么的都有。 “朝廷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已有梁万燊的前车之鉴在先,县尊怎不向州内解释清楚,让州里派精兵强将前来?” “剿匪金吾等可是都交了,这匪剿不成可不行!” “县尊治下乱匪如此嚣张,只怕县尊难辞其咎。若非家业尽数在此,老夫早就举族搬迁了!” “县尊莫要气馁,还是再向州内求援为要!” 面对这群人话里话外里的各种威胁利诱,丁知县也很无奈啊。 自从上次李鬼大闹一品轩,被李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之后,丁知县惊怕之下,便染上了风寒,这么多天了也一直不见好,现在都是强撑着病体来听这群人抱怨。 这群人怕,难道他就不怕吗? 以前他不怕,是因为他和刘老太公那边有默契,所以李鬼一直不曾前来攻打。 没见当日李鬼杀戮无数,都不曾杀他吗? 这就是他的底气! 但问题在于,现在官军再来剿匪,刘老太公在州城那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代表着双方的默契已经被他自己给破坏了,若是真让州军剿匪成功,那刘老太公自然只能咬牙认了,可谁知这州军这么废物啊! 更让丁知县心惊的是,榆山贼是在半路上伏击了州里来的援军,那问题来了。 这榆山贼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不是刘老太公那边给暗中送的情报? 这种事情严格来说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但士绅之间的争斗,本来就很残酷。 刘家虽然势力并没多强,但是也是士绅中的一员,只要没抓到人,没有证据,谁也动不了他! 便是丁知县想鱼死网破,都没有机会。 这种事情刘老太公都敢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只怕攻破县城,杀人灭口,便在旦夕之间。 现在若说在场众人谁最想李鬼死,那一定非丁知县莫属了。 其他的士绅李鬼或许会不杀,但是他这个背叛了盟约的“叛徒”,刘老太公一定不会放过。 毕竟丁知县算是刘老太公计划之中的另一个知情者,若他活着,异日做了证人,不说朝廷怪罪,只怕所有士绅能把刘家给生吞活剥了。 “好了好了,诸位士绅莫要再催。” 丁知县双手虚按,打断了众人的抱怨,强忍着头痛,示意宋师爷去拿文房四宝。 “本县立刻便写公文,向州内求助,请州内再发大军。” “这次定要一举功成,将那榆山贼彻底剿灭!” 在宋师爷的帮助下,丁知县草草写了求救公文,当着众人的面用了印,指派衙役快马送往州城之后,这群士绅才悻悻然离去。 在焦灼的等待了三天之后,县衙这边终于等到了州内的消息,没有回文,只有回信。 丁知县正卧病在床,额间放着毛巾冷敷解热,见到回信,急忙挣扎着爬起,把信件打开,仔细一看,满篇废话尽数略过,只在末尾见到上面写有“招安”二字,顿时大喜若狂,出了一身透汗,从榻上一跃而起,哈哈一笑,疾病不药自愈。 ------------ 第47章 待士绅如韭菜 丁知县的心病在于害怕被灭口,但是只要招安令一下,就代表着刘老太公那边的计划已然成功,一切进入了收尾阶段。 只要李鬼成功被招安,成了朝廷体系的一份子,自然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谁也不敢再提。 那些被李鬼害惨了的士绅家族就算再愤恨,也只能采用官面上的手段来报复,而不能胡来。 到了这个阶段,灭不灭口已经无关紧要了。 或者说,这个阶段不节外生枝才是大家都最期盼的,万一这当口有人搞事,把好好的招安给搅合了,逼得李鬼狗急跳墙,那必将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所以,丁知县的小命,又保住了! 丁知县兴高采烈地把信件递给旁边的宋师爷,让他也好好看看,然后吩咐小厮迅速准备热水沐浴,再准备饭食,好好杀杀饥火。 宋师爷看完之后,也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东翁,终于盼到苦尽甘来也!” “哈哈……”丁知县放声长笑,“长平,某能有今日,少不得长平赞画之功,待得招安完成之后,咱们二人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只是现在还少不得要长平辛苦一番,赶紧把消息放出去,尽早传到榆山之上。” “那等山贼,未必有多少耐心,吾等可万万不能倒在这最后阶段。” 宋师爷领命出去,想来想去,只有都头李云交友广泛,或许有法将消息传出,当即去了前衙,唤了李云过来说话。 从宋师爷处领了命令之后,李云懵懵地从衙内出来,心中兀自难以置信。 李鬼做下好大的事情! 县内士绅如今八成都死在了李鬼的手中,但就因屡次击破了官军的围剿,便能摇身一变,成为官人,甚至品秩可能比他还高。 这让李云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好生疯狂。 果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么? 这天下究竟怎么了? 本分好人处处吃亏,反倒是乱臣贼子扶摇直上。 他忽然有些后悔,当日应该跟着朱富一起上榆山落草的,说不得等待招安之后,自己这小小都头的官职也能升上一升,由都头世家一跃成为将门世家。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好打点精神,径自往西门外酒家而去。 到了酒家,给朱富留了消息,便回家等着,果然到了晚间,朱富拎着果子酒水,施施然上门了。 两人客套几句之后,摆上酒席,开始吃喝。 几杯酒下肚之后,李云展开话题。 “贤弟此番却是大发了,我自县尊处得知消息,州内已经决意进行招安,十天半月之后便有消息。” 听得此言,朱富也不由得喜形于色,急忙举起酒杯来,“啊吔!师父真是给小弟送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呀!” “我料想此番剿灭了官军部队之后,早晚定有好消息,却不料来得这般迅速!” “却不知朝廷给了我等什么官职?” 李云举杯与他相碰,饮下后摇了摇头,道:“你这便是为难愚兄了,这等事情,便是县尊也未必知晓,我又如何能知?” 朱富急忙再将两人酒杯满上,致歉道:“是小弟太过急切了!” “小弟也不贪心,能捞个有品级的官身,便已知足,有无职司,都无所谓。” “只是我家哥哥英雄无敌,若是官职小了,只恐再生事端。” 李云再饮后笑道:“你且顾好自己便是,你家哥哥自有刘老太公为他张罗,断然不会让他吃亏。” 说完后,李云持筷吃菜,压压酒气,却见朱富脸上显出迟疑之色,便好奇问道: “你这表情,又待怎地?” 朱富迟疑了一会儿后,身体前探,压低声音道: “师父,你我兄弟多年,知根知底,小弟也不瞒你。” “依小弟之见,我家哥哥恐怕非是刘老太公的傀儡。” 李云悚然一惊,急忙放下筷子,也凑过来小声耳语。 “此话怎讲?” 朱富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低声说道: “我家哥哥天生神力,乃是绝世猛将的胚子,兼且雄才大略,爱民如子,绝非一个普通士绅家族能够培养得出来的,更加不可能被一个区区地方士绅所限。” “在小弟看来,我家哥哥乃是天生的星宿下凡,多半是来保国安民的。” “师父总在城中,不知城外情况。” “好叫师父得知,自我家哥哥上山这半年,整个沂水县风气大变。” “士绅都进了城里,所有爪牙尽数被斩尽杀绝,乡间无人再敢欺压良善。” “若有横行乡里的,只消给榆山上送个消息,便有人下山替天行道。” “现在的沂水县乡间,说一句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毫不为过。” “师父且说,这等英雄豪杰人物,哪里是任由刘老太公当做傀儡摆布的?” “或许最开始我家哥哥是靠着刘家发迹,但最多便是些权益手段罢了,早晚必会与之翻脸。” “小弟与我家哥哥私下里饮酒时曾经听他说过,士绅这个东西,就跟地里的害虫一样,必须时不时的杀一杀,这样才能让无地百姓有地可种。反正士绅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批,很快就会再长出第二批。” “小弟初闻此言时,只觉离经叛道,太过吓人,但这些时日细细思量,却自有一番道理。” 这些想法,朱富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跟任何人提,现今一口气吐了出来,只感觉分外痛快。 说完之后,他自顾斟了一杯酒,一口闷下,然后问道: “我家哥哥对士绅恶意昭彰,师父且说,那刘家有何本事,能让我家哥哥对他另眼相看?” 听完朱富的话,李云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言? 文相公曾言:“为与士大夫与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这天下自有地方士绅、豪强出现之后,便不曾少了他们的踪影,任何王朝若是不得他们的支持,便连最基本的粮税都收不上来,身死国灭也不过是转眼间事尔。 李云贫乏的想象力,甚至想象不出,没有士绅豪强存在的天下,将会是何种模样。 他愣忡了半晌,不敢继续这个话题,急忙举杯把话题岔开。 “不管他和刘家有何关系了,反正都要招安了,等到他成了朝廷命官,自然态度就会不同。” 朱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举杯饮酒。 ------------ 第48章 山寨内部的暗流 招安的消息很快便在山寨之中传开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招安这种事情,其实能做官的也就那些有座次的头领,不可能所有人都去做官,哪怕是廉价的武官也不可能。 一旦榆山寨被朝廷招安,那些部将、队将顶多就分个无品级的杂官,进入厢军队伍之中。 运气好了还能继续做部将、队将,运气歹的连这正规的无品级小官都捞不到。 至于普通山贼,更是直接被打散了,分派到不同的厢军队伍里面,依旧是个大头兵罢了。 现在做山贼,普通士卒虽然每日训练辛苦,但是伙食不亏,一旦厮杀获胜,山寨便会大摆宴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每次抢掠士绅之后都有大把的赏钱,但是成为正规军之后这些就都没了。 有那安分守己的,愿意把身份从贼转化成兵,然后光明正大重回家乡,做个老实本分的小卒子。 更多的是那不安分的,宁可继续在这榆山做山贼,也不愿重新做个老实的杂鱼炮灰。 他们的心,已经被李鬼拿酒肉金银给养野了。 只是他们自己心中也清楚,山寨究竟招不招安,他们这些小卒的态度毫无意义,只有几位寨主说了才算! 如果说普通士卒之间对于招安还有些异议的话,山寨另外三位头领态度便非常一致了。 “哥哥,俺老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官人,还要多谢哥哥大恩!” 李老七满面激动,趴在地上“邦邦”磕头,落地有声。 黄四郎也紧随其后,满面亢奋,扯着脖子叫嚷着: “俺只道做个寨主,手下几百儿郎,想吃肉便吃肉,想喝酒便喝酒,便是这辈子最快活的事情了,却不知这只是开始,快活的日子还在后头呐!” 朱富也笑着道:“我仔细打听过了,那个被哥哥斩杀的将领是个统制,麾下执掌一军人马。既然哥哥连统制都杀了,想必此番招安,官衔不低,至少不会比那死鬼低。” “招安?统制?呵呵……”李鬼冷笑了两声,眼见手下们对于“谋个出身”之事都非常热切,也不好打消他们的兴致,口中只道:“且看朝廷给个什么鸟官再说吧!若是让某满意,招安也未尝不可。” 原本这榆山寨的出现,就是个意外,李鬼也没想到,居然发展的如此顺遂。 但现在的发展程度,就已经是榆山寨的极限了,再往上,就必须攻州破县,开始占据城池了。 而一旦有城池失手,朝廷的应对手段就完全不同了,到时来征剿的,就必然会是禁军甚至西军。 榆山这破地方,虽然山高林密,但是并算不得天险,朝廷若发起狠来,只消秋季放火烧山,便可轻易摧毁榆山寨。 即使不用这等毒辣计策,只靠兵将硬打,李鬼手下这千余步兵,也抗不了几个月。 如果再辅以攻心之计,分化拉拢,只消看看现在黄四郎、李老七那副狂喜之相,便知结果如何。 所以若是朝廷真给出一个不错的价格,让李鬼能够在此安心发展,用上几年时间,把这里打造成铁桶一块,也未尝不能虚与委蛇一番。 不过朝廷那些大头巾也不是傻子,对于招抚自有一套章程,怎么可能让他保留原有军队,多半便是投闲散置的结果。 这可就非李鬼所愿了,到时候……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莽夫就不考虑动脑子的事情了,大不了就杀他个天翻地覆,看看爷爷能不能以杀证道,一路杀成超人! 打定主意之后,李鬼便让人把招安的消息传了下去,同时让小头目们各自暗中关注手下儿郎们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不想招安的汉子,尽数把名单报上来。 众人只道大寨主不想有人破坏招安大计,所以甚为用心,用不数日,便把所有人员底细摸了个清楚,悄悄汇报了上来。 李鬼下令整编,将这批人另行单独编队,独立成营,由自家直管,待遇上调一档,日常酒肉管够。 外人不知李鬼心思,只以为大寨主在安抚众人,防止他们生乱,搅了招安大事,对于他们这种超格待遇也只做不知。 受了如此待遇,新营众人不但怨气未消,甚至更加不满。 只要一想到未来成为普通兵卒,再无这种酒肉享用,他们便满腹牢骚,恨不得搞出些事端出来,把这招安给搅合了。 李鬼只做不知,无有任何惩罚不说,还让人加大训练力度,将这批人操练得叫苦不迭。 不数日间,新营内便怨声四起,甚至还有不少野心之辈已经开始暗中串联,打算在榆山寨招安之后,另行造反的。 有人把这些事情暗中报给李鬼,李鬼却只是不管,任由他们胡搞。 那些串联之人,开始响应者众多,但只要一想到日后来剿他们的官军,多半便是由如今的大寨主李家哥哥率领,立时心里便凉了一半,不敢再想造反之事了。 这串联之事,也便就此打住,旋起旋灭,前后不过数日。 山寨人多口杂,新营之中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山寨。 其他山贼们一边耻笑着这些不知好歹的傻瓜,一边老老实实攒钱,准备招安后买地建房,安心做个顺民。 唯独朱富心细,见到此种情景,心中另有计较,却也不多说废话,只是冷眼旁观。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忽然一日,山下城外酒店来报,天使已然到了沂水县,不日便将上山宣旨。 山寨顿时便忙碌了起来,一众人在山寨各处披红挂彩,洒扫清洁,将香案等物提前准备好,就等天使上门。 谁知那天使到了沂水县便停留不前,只派了一个使者来到榆山,宣榆山众人前往沂水县城门之外,迎接招安圣旨。 众人不觉有异,急急忙便要收拾东西随那使者前往县城,李鬼急忙将众人喝住,破口大骂道: “贼厮鸟!” “尽被官帽子蒙了心!” “若那是陷阱埋伏,到得城下,某家倒是不怕,只恐你们性命不保!” “现在是山寨获胜,他们求着山寨招安,却不是咱们向他们求饶!” “某家便在这山上呆着,他要宣旨,便让他上山来见!” ------------ 第49章 李鬼的条件 眼见李鬼发怒,一群人急忙围上来劝。 “哥哥,那可是天使,怎会哄骗我等?” “圣旨可是官家的亲笔用印,谁敢胡乱拿圣旨设陷,不怕被参个欺君之罪么?” “朝廷已然展露诚意,我等合当亲去才妥。” “我等知哥哥谨慎,但留在山上,太过倨傲,若惹怒了天使,恐不为美。” 一群人七嘴八舌,却都是同一个意思,便是让李鬼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家下山,一块去县城接旨。 李鬼大手一挥,打断他们的劝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一群不明事的腌臜泼才!” “既然圣旨已经下了,便不能再行更改。” “那天使有几个胆子,敢破坏朝中相公定下的招安大计?” “你便是再如何倨傲,他也不敢不来宣旨!” “同样,你便是把他们当祖宗供,圣旨上面的官职也不会给你增加半品!” “你们急着招安,某家却要看看官职是否合心,若不满意,这安不招也罢!” “山上兄弟如今已分两部,尔等若是急着招安,尽管带着他们离去,我自率领其余兄弟继续做贼!” 听到李鬼如此说,厅内众人才恍然大悟,明了李鬼的态度。 但他们也知,若无李鬼,朝廷怎会招安他们? 偏偏李鬼又把那些刺头山贼给编成了一队,根本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走。 几人心中暗叫一声苦也,只好转身苦着脸向使者求情,塞了大把的银钱之后,才勉强将不悦的使者送走。 一切果如李鬼所说,那天使得到消息之后,虽然大发雷霆,但是依旧出了县城,前往榆山而来。 那天使被护送到了榆山脚下,远远地便看到一群人站在路边关卡之前,等天使到了近前,便齐齐伏倒,口中高呼: “草民等叩见天使,劳天使亲至,罪甚罪甚!” 那天使摆出亲善的笑容,伸手将最中间的朱富扶起,亲切地说道: “本官在京都也久闻李将军的勇武了,过往的事情且不必再提,日后……” 朱富尴尬地插口道:“回天使,我家哥哥近日身体不适,正在山上休息,小人乃是山寨二当家朱富。” 天使的笑脸顿时一僵,几欲发作,但又强自忍耐,松开朱富的手,不再理他,冷着脸大踏步穿过人群,径自往山上去了。 几人急忙快步赶上,卑躬屈膝地在天使的侧后方护着,防止天使一脚踏空出点什么意外。 到了山上,天使见到山寨外墙一水的黄土夯就,内外各贴青石,高大厚重,简直比很多县城都更甚,不由得一阵心惊。 等入得寨来,见到寨内旗号鲜明,人马整齐,精气神十足,寨中物品摆放井井有条,便是寨内的卫生都非常干净整洁,简直比他在京都见过的禁军军营还要更胜一筹,心中对于素未谋面的李鬼更加忌惮。 如此贼子,必定所谋者大,当早日铲除为要! 拿定主意之后,之前的不悦尽数被他压在心底,脸上反而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周边几人不知,以为是天使看到满寨披红挂彩,感到高兴,于是上前巴结道: “小人等人虽为贼,但多是被逼无奈,为谋生路尔,一直心向朝廷。听闻天使前来,吾等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这些彩旗都是寨中兄弟亲手所制,只为表达一份忠贞之情。” 天使笑着安抚道:“你们有心了。日后吾等皆是同殿为臣,共为大宋效命,过往旧事自此一笔勾销,尔等也勿需担心。” 众人大喜,纷纷把仅会的那点拙劣马屁拍将上去,一时之间,宾主相得,气氛非常融洽。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聚义厅。 李鬼端坐在正中椅上,面无表情与跨过门槛的天使对视,场面顿时便冷清了下来。 还是文官脸皮厚,就在朱富等人不知道该怎么圆场的时候,那天使已然笑嘻嘻地抱拳拱手,态度极为亲切。 “这位英雄想必便是李鬼大寨主了吧?” “果然是见面胜似闻名啊!” “来沂州之前,吾听闻传言说大寨主有万夫不当之勇,吾还不信,现在见到真人才知,大寨主果然是一员猛将也。” “我朝中似大寨主这般身形体态的战将,也着实不多!” “似大寨主这种英雄,若有意为国出力,吾可修书一封给西军的老种经略相公,在西军做个指挥或都统制,在沙场之上博一个封妻荫子!” 这一堆的迷魂汤直灌下来,若换了一个人,只怕便被忽悠得找不着北,兴高采烈地跑到西军那边效力,然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不过遇到李鬼这种天生反骨的家伙,却没用了。 李鬼也不说破,仰天哈哈一笑,往椅子上一靠,把二郎腿翘起,做出傲慢的样子。 “废话也不必说,且把某家的官职说来听听,若是让某满意,某便接旨,若是随意拿些小官糊弄,呵呵……” 这天使面上依旧亲切,仰天哈哈一笑,说道: “大寨主且放心,山寨大小头目尽有封赏……” “我管他们有没有封赏,我只看自己的官职如何!”李鬼不耐烦地打断了这大头巾的屁话,“这帮鸟人,一个个眼珠子比屁眼还小,随便给个三瓜两枣便把自己给贱卖了!” “某家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某做惯了老大,不耐给人卑躬屈膝。” “要么你们把这沂水知县与我,要么让我做这沂水县城的兵马监押,更小的官职某便不做了!” 说完后,李鬼环顾手下,冷笑道:“某也不挡着尔等招安做狗,若这官职不合某的心意,某便招安后辞官不做,只在这榆山附近起个庄子,带着兄弟们做个保正,愿意来的山寨兄弟都是保丁。” 听完这话,那天使的脸都快绿了。 这三个选择他都不能答应。 招安的关键便是把人员打散了,否则岂不是成了地方藩镇? 宋朝的知县,官方名称为“知某县事”,乃是一县主官,原则上是县内最大的长官,至于县丞、主簿、县尉等属官对于知县没有任何制衡作用。 城兵马监押是县城最大的武官,还是实权武官,掌本城军队屯驻、器械、训练、差使。 再说辞官做保正,那和继续做山贼有什么区别? 这三种选择,都有办法继续蓄养军队,断然是朝廷不能允许的。 ------------ 第50章 招安了 “哈哈……”天使仰天长笑,忽悠道:“大寨主且放心,朝廷不会亏待降将。” “一县的兵马监押才多大点儿啊!” “区区九品小官儿罢了!” “大寨主如此英雄,岂能困守在沂水这小小池塘?” “边境军州才是大寨主尽展所长的舞台啊!” “至于大寨主的官职,则为宣节校尉,正八品,只比这沂水县的知县小一点!” 宋朝的官比较金贵,不像后世的明清,品级非常泛滥。 在宋朝的七品官已经够资格参加朝会了。 便是韩世忠,也是在擒拿了方腊之后,才积功得了一个从九品的承节郎。 宋江被招安后,只给了个先锋使的虚职,连品级都不清楚,更是没有实职,在征方腊后方被宋徽宗封为正七品武臣的寄禄官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然后便是药酒一杯。 从这个角度来看,招安李鬼给了个正八品的武散官,其实还是给高了的。 不过宋江当时却是保留了手下全部军马,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想必这是招安的条件之一。 不过这天使说得好听,但实际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武官的品级,和文官怎么比? 再者说,这宣节校尉,是个武散官,只有品级,没有实权。 宋朝的官职比较复杂,是从唐代的官职体系一步步演变而来的,分为职官和阶官。 职官就是具体的职务,全称叫做“职事官”,也叫做“差遣”。 官员顶着的那个官衔,叫做“阶官”,也叫做“本官”,“选官”或“寄禄官”,决定了官员的品级,也决定了基本的薪酬、福利、地位、待遇,相当于后世的行政级别或工资级别。 很多官职名字就是听起来好听,但实际品级却低。 比如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这里的“教头”就是职官,但一论阶官,才是个九品下的小官,类似的教头禁军中有五千多人,而不是说林冲一个人便教导八十万人。 很多人只有阶官,没有职官,就是那种只拿钱不做事的,也叫做“闲散官”、“散官”或“散秩”。 一般这种,大多是被贬斥不受重用,或者一些蒙荫子孙的关系户,乃至于捐官,当然也包括降将。 冗官的“冗”,主要便是从这散官来的。 更多的人其实是“官、职合一”,本身所对应的品级和职务是一体的。 比如文中的丁恩禄,本官和职官都是“沂水知县”。 但还有很多人既有阶官,也有职官,可这两者完全不相干的。 比如宋史中有个叫做孙洙的,本官为“於潜知县”,但职官却做的是“编校秘阁书籍”。 所以很多人都是阶官相同,但是职官不同。 但也有很多人职官相同,可是阶官不同,比如同样是统制,视所在州府不同,品级便不一样,有九品的,也有从九品的。 宋朝的官职体系可以说是古代最为复杂的了,换了一个外行根本就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一群山贼,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根本就弄不明白,任由这天使糊弄才对。 然则这李鬼却是个挂逼,是个穿越者。 他虽然没研究过历史,也不太懂这一套,但是他能够抓住主要矛盾。 李鬼眉头一皱,不管那天使说什么,只是问道: “这个官职手下有多少人马?” 那天使打了个哈哈,推搪道: “大寨主可以任选其他州府赴任,在不同州府,军力情况不同,同样官职统帅兵马数量也不可一概而论。” “具体手下统帅多少军兵,得等大寨主上任之后,方才知晓。” “吾也只是前来传旨,对此也不清楚。” “若大寨主想要在沙场厮杀,最好选择边远军州,靠近国界,日常立功也更容易。” 他一个劲地怂恿,想要让李鬼选择去边境,只要到了那群厮杀汉的地盘,谁死谁活都不关他事了。 可惜他却不知,李鬼根本就不想为国出力,效忠大宋。 只听到李鬼又问:“到了那里,我可是最大的?” “呃……”天使犹豫了片刻后,避重就轻地道:“这天下只有官家可称最大。” “呵!”李鬼冷笑一声,“某的脾气不好,若是与上官三言两语冲突起来,一不小心把上官给砍死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朝廷招安的苦心?” “某想来想去,还是不去那大的所在,专在小城小县里面任职便是。” “这沂水县的兵马监押就不错,品级低点倒是无妨,主要便是头上没有婆婆管着。” “天使意下如何啊?” 天使笑着摇头道:“沂水县并非军事要地,不曾设置兵马监押。” “增设便是。若是不成,那换其他县的兵马监押亦可。” 天使沉默片刻后,摇头道:“圣旨已下,不容更改!” “那却也易!既然各州任某挑选,那某便继续留在沂州,朝廷随意在厢军之中给某选个职司便是。” 天使再次摇头,道:“按朝廷法度,所有官员均须异地任职,除了沂州,其他州任由挑选。” “既然如此,那便选在郓州梁山县好了,某便去那里做个兵马监押。” 天使好生无语,语塞半晌后,方道:“……大寨主,没有正八品的兵马监押,兵马都监也不过才八品。” 李鬼哈哈一笑,“哈哈……这也简单,回头某便犯点小错,贬为九品便是!” 眼见李鬼执着于兵马监押,天使便知,李鬼贼心不死,念念不忘掌握军权。 军权是决计不能给的,但是具体手段,还需斟酌。 硬驳肯定不行,只能用软刀子慢割肉了。 等他入了体制,便知何为官字两张口,想再掌军,难如登天。 届时贼众已然打散,他便是重新再反,也不过孤家寡人一个,不足为惧了。 天使犹豫半晌后,最终决定还是先把招安做了再说,至于之后如何收拾这莽夫,自有他人头痛。 想到这里后,天使笑着拱手道: “此事吾代朝廷答应了,大寨主可愿接旨了?” 李鬼长身而起,哈哈大笑,从台阶上走下来,大手一挥,吩咐道: “兄弟们,还不速速把香案等物取来,我等共迎圣旨?” 旁边众人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当下长出一口大气,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 一群人忙忙碌碌,很快就把一切早就准备妥当的东西搬了出来。 等山寨众人全部都在广场集合完毕之后,那天使也取出了圣旨,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诵读,自李鬼以下,大小头目俱有封赏。 无品级的小官儿便打散了分到沂州厢军之中,有品级的尽数被调往外地,限期到任。 然后众人接旨,天使代替朝廷进行赏赐金银酒肉。 这点东西还不如山寨里面平日里发放的福利,但是性质却完全不同,尤其那几坛御酒,喝起来格外的美味。 李鬼本人却一口未喝,全都赏给了手下兄弟,让兄弟们更加感恩戴德。 他们却不知道,李鬼是在拿他们试毒,也不知道多少降将是死在御酒里面的。 那天使走完了全部流程,又陪着山寨众人一并宴饮几杯,便告辞下山了。 朱富三人将人送至山下,恭恭敬敬地目送天使的车队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兴高采烈地回到山寨,继续开怀畅饮。 而那天使回到城中之后,立即便叫来丁知县,催促他尽快安排人员去接手山寨,抓紧时间把降卒打散,以免节外生枝。 ------------ 第51章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清晨,朝阳初升,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地面上。 一片片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地面,仿佛是秋天给予大地的赠礼,路边的花草们也在这个季节里绽放出最后的芬芳。 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山峰起伏有致,云雾缭绕其间,如同白色的绒毛,轻轻飘动。 一条黄土大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在山脚下迤逦而过,却被一道木质关卡拦住。 关卡之旁,岗亭之内,几名兵丁正懒洋洋地伏案打着瞌睡。 在岗亭之外,一个抽签站岗的倒霉蛋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岗亭外壁上,双手拄着长枪,不时打着哈欠。 他的眼神迷离,他的目光缓慢而迟钝,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昏昏欲睡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昨夜招安,山寨内大肆庆祝,酒肉管够不限量,所有人都喝了不少,以至于几人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若不是长久训练养成的习惯,他们现在肯定不在这税关站岗放哨,而是在山寨中偷懒睡觉了。 不过没关系,这种每日苦练的日子很快就将一去不复返了。 过不了几天,县里就会派人过来接手山寨,到时候所有人就都不再是山贼,而是官军了。 官军的训练可是懈怠得很,远远不如山寨这般辛苦,到时候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根本不会有人来管。 日头越升越高,朦朦胧胧间,那站岗的兵丁似乎听到了车辆的声音,间或还有人喊马嘶之声。 他顿时一醒,以为寨主哥哥下来巡查了,急忙站直身体,可仔细一看,没见到寨主哥哥们,却见到了一队车马正从远处行来,眼看便要到关口了。 他急忙抬腿在岗亭门上踹了几脚,把里面的人弄醒。 “哎,醒醒,来客商了,该收税了!” 几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搓了几把脸,从岗亭里面钻出来,整整齐齐地列队,分别站到关卡两边,准备统计商品的价值,按比例抽取一成的税金。 那队车马来到近前之后,众人看得分明,为首车架上坐着一个老者,青衣小帽,脚下短靴,似乎是个管事,身周左右几人却做紧身打扮,手上提刀,显然便是护卫。 眼见前方有人拦路,三人急忙停住马车,不敢上前。 那管事神情紧张,手足无措,口中叫苦不迭: “祸事了!” “这必是山寨贼人拦路,这可如何是好?” 那护卫头领却是个有见识的,远远眺望几眼后,低声安抚道: “老都管且莫惊慌,周围安静如常,没有喊杀之声,显然不是山贼。” “即便真是山贼,这些人虽然设卡拦路,但是人数却不多,也不是我等军士的对手,可轻易冲过。” 那管事得了提醒,再探头去看时,发现果是如此,方自放下心来。 “呜呼哀哉,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军丁,居然敢在这里设卡,几乎唬住了我!” “一会儿见了他们上官,非要好好骂骂他们不可!” 那护卫统领急忙提醒道:“老都管,咱们身上背着莫大勾当,可不敢节外生枝,还是早日把这生辰纲送到京都为要!” 那老都管惊魂甫定,正是无能狂怒之时,哪里听得进劝,只是嚷道: “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 “若真是个有来头的,我自然不会胡乱生事,但若只是个地方须末小官儿,尔等也莫要拦我出出怨气。” 想到这老都管欺软怕硬的行事作风,那护卫统领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此去京都,还有千里路途,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官儿,与老都管生隙,颇不值得。 拿定主意之后,几人催动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关卡之前。 税丁迎上前来,高声叫道: “几位客商莫要担心,我等非是贼人,在此只为收税。” “在我这税关交完税后,便可得到完税小旗一面,凭此旗帜,在沂水县地界内,可任意行走,不用担心被强人掠夺。” “若有人胆敢行抢,客商只需到我榆山报个消息,我榆山自然会帮客商抢回货物。” 老都管听闻此言,更是放心。 没听过有贼人是这么做事的,想必是本地官员盘剥过往商旅的手段,当下便笑容满面地试探道: “不知几位军爷分属哪家军州,尊上是哪位老爷?” 那税丁骄傲地一拍胸膛,得意地道:“我家哥哥,啊不对,是我家将军,乃是……” 说了一半,他忽然卡壳了,扭头问向身后的几个兄弟:“咱家哥哥的官职叫什么来着?” 几人一下子就被难住了,彼此交头接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道:“好像是叫什么校尉来着……” 那税丁扭回头来,继续道:“……乃是朝廷的校尉,正八品官,只比县太老爷小半品。” “哦……”老都管一听就明白了,这又是哥哥,又是将军的,实际上就是个地方土鳖! 他乃是淮南东路都总管府上的管事,自来身边便不缺官员巴结。 一个地方的小小八品武官,怎么会被他看在眼里。 摸清底细之后,他登时便变了脸色,举起手中皮鞭,对着那几个税丁便死命地抽打了下去,同时破口大骂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 “谁的车队你们都敢拦?” “你可知道,这车队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是生辰纲!” “知道什么是生辰纲吗?” “这是运送到京都,给蔡太师祝寿的礼物!” “别说你们背后那个小官了,便是沂州的判官和参军,也都不敢收这车队的税!” “还不快快把关卡打开,放车队过去?” 这几个税丁,平日里哪受过这种欺辱啊? 但凡从此经过的,谁敢不老老实实地交税啊? 虽然这车队后面的背景似乎挺大,但他们连县内的士绅豪强都亲手杀过不少了,哪里还在乎别个? 平素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们的反骨早就已经被李鬼给打磨好了,若是无事发生也便罢了,但是只要一受到欺辱刺激,登时匪性发作起来,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地提起长枪,对着那老东西就刺了过去。 ------------ 第52章 剿贼 那老都管平素里在府中打骂军卒惯了,何曾见过士卒敢反抗的? 现在冷不防冒出来个愣头青,居然敢对他动手,哪里有所防备,眼看就要被一枪刺死,忽然一股大力从他身后传来,将他一把拽了回去,却是旁边的护卫统领出手相救。 老都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浑身冷汗直冒,只觉得手脚酸软动弹不得。 他惊怒交加,颤抖着用手指着那税丁,口中不住地嘶声叫道: “你、你敢杀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 “连带你身后的那个狗官,都给我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税丁一枪刺出之后,便知道闯了祸,眼见敌人恶意昭彰,不及细思,顿时拿出自家大寨主处理这种事情的解决方法来。 他快速退后几步,和兄弟们并肩站在一起,列成了一个小队,同时高举长枪,口中叫道: “只要没有活口,便没这事发生!” “兄弟们,杀人灭口呀!” 十几人快步向前,对准车队几人,长枪猛地刺出。 若这只不过是个商队,说不定他们便得逞了,但这是运送生辰纲的车队,里面的护送人物,都是军官出身,无论是武艺,还是训练程度,都远非普通士卒可比。 只见那些护卫纷纷从身后抽出刀来,也结成了一个军阵,正面对冲而来。 彼此实力相差太远,战斗的结果显而易见。 误判形势之后,惨遭屠杀的一面就变成了税丁一方。 一个照面,税丁这边就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见势不好,立即扭头便跑,但哪里逃得掉,被一众护卫追上之后,乱刀砍死。 片刻之后,那护卫统领将刀从最后一人腹中抽出,一脚将尸身踹开,返回身来,将地上的老都管扶起,架上了车。 那老都管兀自怒气冲冲,口中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回头等查清楚这税关是谁设的,爷爷非要让他好看!” 那护卫统领暗自摇头,但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做耳聋,将他塞入车内,催马前行,到了关卡之前,一刀将横木斩断,率领车队直接一冲而过,扬长而去。 到了午时,吃过饭的兵丁下来换防,才发现关卡上的惨案,当即大惊,转头冲上山来,向李鬼禀报。 李鬼一听就怒了,抄起大斧便要往山下去,其余几人急忙拦住。 “哥哥,吾等如今已经招安,不再是贼了,切莫再胡乱杀人了!” 李鬼把眼一瞪,怒道: “什么叫胡乱杀人?” “某家现在已是官人,手下兄弟们都是官军,敢杀害官军的,分明便是贼人!” “杀了便又怎地?” “如今吾等方自招安,正缺功劳,这便有人送上门来,岂不是天助我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尔等若不去,且在山上等着,我自去立功便是!” 众人哪里敢让他自去,急忙跟着一并下了山,率领兵马,一路追踪了下去。 索性这些车辆载着金银宝物,其重非轻,车辙印明显,也不虞追丢。 却说李鬼马快,甩开众人,一路风驰电掣,没用多久便追上了车队。 他纵马越前,往车队前一拦,大斧一指,大声叫道: “呔!” “兀那车队!” “某税关的军丁,可是尔等害的?” 那护卫统领越众而出,双手抱拳,刚要说话,却不妨身后的猪队友从车厢内钻了出来,指着李鬼大骂道: “原来你便是那私设关卡的鸟官!” “你可知爷爷是什么人?” “爷爷乃是淮南东路都总管府上的管事,此次乃是运送生辰纲而来。” “你胆敢设卡收税,乃是丢官罢职的罪名!” “你那手下居然还敢对爷爷动粗,分明是你管教不严!” “你若识相,便老老实实过来,让爷爷好打一顿出出气,此事便就此罢了。” “如若不然……” 这老都管不是不长教训,而是他根本不相信李鬼这个小官也敢跟他动手。 小卒子热血上涌,冲冠一怒太正常了,但是做了官的很少有再头脑一热做事情的,基本都是要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决定。 所以虽然被那几个税丁给吓到了,但他依旧坚定地认为,那才是特例,李鬼这种有品级的武官,是断然不会做出蠢事来的。 可谁想到,他话还没骂完,就见对面的黑大汉嘿嘿一笑,抡起斧子,催动马匹就冲了过来。 “啊……” 老都管当即就吓傻了,一阵阵尖声惨叫,脑中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沂州地界的官场规则和他淮南东路差那么远呢? 那护卫统领紧忙抄家伙上前拦,但交手一招,便被打落马下,再补上一斧,斩去首级。 一众护卫眼见敌将如此强横,哪里敢再上,纷纷四散逃避,把去路让开。 李鬼骑在马上一阵冲杀,将这些护卫杀了个干干净净。 车队内大部分人都是一些挑夫,眼见情况不妙,当即便抛了车子,往周边茂密的树林之中逃窜去了。 李鬼也懒得追杀这些家伙,径自回到马车旁,对着吓瘫了的老都管兜头一斧砍下。 那老都管急忙躲闪,却哪里来得及,身体登时被拦腰一分两半,半截身躯倒在地上,鲜血狂喷,口唇犹自蠕动念叨着: “你……不能……杀我,我是……” 李鬼也不理他,任由他好生品味临死前的痛苦折磨,自去车厢后面翻找。 这生辰纲的大名,他早就听闻过两辈子了,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里面有多少好宝贝。 等到其他三个寨主紧赶慢赶从后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场中尸体遍布,自家大寨主坐在车辕之上,手中抓着一把金珠,当弹珠一样在耍弄,脚下一箱珠宝,盖子已被撬开,各种珍珠宝石散落了一地,旁边便是半具残尸。 这副景象,简直是……好一副山贼劫掠图! “哥哥吔!” “怎地又杀这许多人?” 三人连声叫苦,李鬼却吩咐道: “去将那些头颅斩下,送到县城报功。” “吾等剿灭袭杀官军的贼寇,当有赏钱才是。” 三人只看这一车车的金珠宝贝,怕不下十万贯之多,哪里会是什么贼寇,如何肯信? 朱富环视一周,长叹口气,把另两人叫到一边,低声说道: “只看这车队里的宝贝便知,这车主大有来头。” “若是走漏了消息,只恐会有后患。” “为今之计,只有按照李鬼哥哥的方法做事,把这群人尽数定为贼寇,才能免去祸患。” “我方才观之,有不少活口逃走,这可不行,必须得找出来灭口才行。” 三人计议已定,立即广派人手,四散追捕,为死去的山寨弟兄报仇雪恨。 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 第53章 得知真相 消息终究还是走漏了。 这也很正常,那茫茫田野,何处不能藏人? 几十个漏网之鱼,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 当消息传到县衙,本来还留在沂水县城催促招安后续事项的天使立即二话不说,收拾行装跑路了。 他传旨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后面招安完成什么样都跟他无关了,他能留下来催促一番已经尽到应尽的责任,可不想弄一身污水上身。 丁知县脑壳都大了,刚把李鬼那边招安过来,交接还没办完呢,那边就惹出事端来了。 “唉,长平啊,还是得劳你辛苦一番,去刘家一趟,跟刘老太公好生交涉一番。” “李鬼等人就算了,只要让他把那批生辰纲吐出来,再交几个替罪羊出来顶罪,这事就这么囫囵过去了。” “本地士绅的事情就算了,这生辰纲可不是他有资格触碰的,那可是蔡太师的囊中之物。” 宋师爷领命,急急忙忙赶赴了州城,到了第二天晚上,风尘仆仆的宋师爷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见丁知县,便苦着脸叫道: “错了!” “全都错了!” “东翁,咱们都弄错了,那李鬼不是刘家的人,他真就是个反贼!” “什么?”丁知县大惊失色,急忙询问端地。 宋师爷此次前往刘家,拐弯抹角把情况一暗示,结果刘老太公一头雾水,完全和他对不上号。 开始宋师爷还以为刘老太公是在装傻,恼羞成怒之下,把话给说破了,结果吓得刘老太公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没死过去。 等刘老太公缓过来之后,抓着宋师爷的手,赌咒发誓,说那李鬼和刘家没有任何关系。 时至此刻,刘老太公可不敢在云山雾罩地绕弯子了,也把实情说了出来。 刘家是因为担心被前任知县之死牵连,才避祸州城的,可不是什么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这番话后,宋师爷再重新回想上一次两人之间的对话,立时便知道,当初两人都误会了,以至于酿成大错。 知道真相之后,宋师爷不敢再留,立刻告辞返程,来向丁知县汇报。 听完之后,丁知县也傻了。 他之前的种种笃定都是建立在双方彼此默契的情况之下,现在得知,这不过是一个虚假的情报,那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全部推翻了。 意识到自己这小半年一直坐在火山口上,不知道面对着多少生死大险,丁知县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一个劲地哆嗦。 “这可如何是好?” “若那李鬼不是刘家傀儡,这生辰纲该怎么讨回?” 宋师爷原地转了几圈,迟疑道:“或者,找人过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丁知县苦笑着摇摇头,道:“那李鬼做下此等恶事,哪里肯听劝?” 宋师爷揪着颌下的山羊胡,揣摩着道:“也许他在劫掠之时,不知这些人是护送生辰纲的,或者不知道生辰纲是什么。我等让人去提醒一番,或许他便怕了也说不定。” “咦?”丁知县仔细一想,好像很有道理,“那谁人可堪重用?” “县衙都头李云如何?” “好,那便唤李云过来!” 宋师爷出门将李云叫进宅中,丁知县给他画了一番大饼之后,将任务交代给了他。 李云哪里不知丁知县在画饼,但人在屋檐下,只能装傻,万般无奈,也只能领命,出门径自往榆山而来。 到得榆山,朱富见了他,开开心心地迎上来,口中叫道:“师父,莫非接掌山寨之事,是由师父来接手吗?” 李云苦笑摇头,叹息着道:“尔等做下如此大事,眼见已经祸在眉睫,犹不自知,还惦记着招安作甚?” 直唬得朱富脸上变色,急忙把李云请到山上,到了聚义厅中,四个头领聚齐了,方才问道:“师父,你所言大祸,所从何来?” “尔等有所不知,之前你们截杀的那个车队,乃是淮南东路都总管派人送往京都给蔡太师贺寿的生辰纲。” 就这一句,便吓得朱富三人魂飞天外,口中直叫: “啊吔!这可如何是好?” “我就说那许多车金银宝贝,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却不想有如此来头!” 淮南东路都总管还吓不到他们,就算位高权重,但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抢了也便抢了,又能怎地? 但蔡太师他们可惹不起啊! 这天下谁不知道,蔡太师乃是当今陛下最宠信的重臣,也是花石纲的始作俑者之一。 人人恨之入骨,但人人惧怕三分。 若蔡太师真想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怕刚到手的官职立马就要丢了。 李云见他们怕了,才说明来意。 “县尊的意思是,只要把生辰纲还回去,想必蔡太师那边只在乎金珠宝贝,并不在乎那些死去的护卫,山寨这边再丢几个替罪羊出来,一切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加不会把几位将军牵扯进去。” 黄四郎慌忙扭头面向上面看戏的李鬼,叫道:“哥哥,此计大妙,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咱们还是把生辰纲还了吧!” 其他人也跟着出言相劝,唯有朱富沉默不语。 李鬼嘿嘿一笑,伸手拎起地上的大斧子,精光锃亮的斧刃在面上轻轻刮着颌下寸寸钢髯,口中悠然说道: “果然屁股决定脑袋呀!” “尔等刚刚招安,还不曾做过一天官儿,便已经染上了当官儿的恶习。” “那生辰纲不过是些金银,身外物罢了,拿与不拿都无关紧要。” “可尔等可曾想过,要将哪些兄弟当成替罪羊交出去呀?” 李鬼此话一出,众将登时面上变色。 身为山寨兄弟,江湖义气便当排在第一位的,谁也不敢说,把兄弟当替罪羊丢出去。 便是李云这个朝廷都头,本身也是个仗义疏财的,向来以义气为重,身边鸡鸣狗盗之徒众多。朱富这个山贼在他家中日常出入,也不见他曾说过要将其拿了交给朝廷领赏的。 他们刚才只顾着保住自己刚到手的官帽子,却忘记了这其中还有替罪羊的事情,或者说,在他们潜意识当中,其实根本就没在乎过手下那些小卒的性命。 都是山贼,又不曾共同经历沙场生死,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只是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尤其是,他们一众老兄弟都是跟久了李鬼的,对于这位天杀星下凡的大寨主颇为了解,见其这么一笑,再听其话音,便知他心中杀气满盈。 若是此时胡乱讲话,不合他的心意,说不得下一刻,那精钢大斧便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 第54章 战云再起 李鬼翻转着手中的大斧,用指肚轻轻在斧刃处摩挲着,话语之中杀气冲天。 “某家不是什么英雄,但也不屑做那些委过于人,栽赃陷害的事情。” “这事儿是爷爷做的,便不怕天下人知道!” “他蔡京老儿若是不忿,尽管派人来找爷爷的麻烦!” “惹怒了爷爷,便杀到东京去,让这贼厮鸟看看,爷爷和他究竟是谁先死!” “你们若是惧怕,大可现在离山,前往赴任,一切后果,全由某家自行担着。” 周边一众将领顿时如丧考妣,不知道李鬼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若是此时拔腿而走,会不会后面飞来一斧头? “哥哥果然是条好汉!”朱富忽然满面亢奋,高声叫了起来。 “师父总说,哥哥做了官后,人便会变,我一直担心。” “今日一见,哥哥果然还是那个哥哥,从来都不曾变过!” “我朱富之所以上山,便是因为被贪官逼得走投无路,如何肯让自己再变成那般模样?” 他把头上包的布巾一把抓下,往地上一掷,慷慨激昂地叫道: “若是为了做官,便要出卖兄弟,跟我厌恶的那群货色一般无二,那这官不做也罢!” 李鬼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好个朱富!” “你这番话,甚合我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兄弟!” “哥哥保不了你荣华富贵,甚至连你性命也未必保得住!” “跟着哥哥走没准哪天便得罪了权贵,战死在沙场之上。” “但哥哥能向你保证,咱们兄弟来这世上一遭,必定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所做事情,绝不亏心!” 旁边的李云听得一阵热血沸腾,不由的鼓掌赞叹叫道: “说得好!” “李将军果如朱富兄弟所说,是一条好汉子!” “以前是我眼瞎,把李将军当成凡夫俗子看待。” “可叹我与将军相识太晚,不曾结交,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朱富过来拉住李云的手,笑道:“此时结交,也不为晚。哥哥,李云师父与我素来相识,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李鬼斜着眼睛,不阴不阳地道:“听闻你家是都头世家,难不成这便上山落草?” 李云把眼一瞪,怒道:“狗屁世家!” “如今我才知道,不能高中进士,便都不是人,不过是老爷们养的狗罢了!” “想我还曾在死人堆里救过知县性命,谁知他竟半点不念恩情,每次见我,眼中百般嫌弃,还道我不知吗?” “既然他不把我当人,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哥哥若是此时要攻打县城,小弟愿做先锋!” 李鬼定定看了他几眼,伸手将他的手拉住,口中哈哈大笑,“今日方知青眼虎也是条好汉,以后你也是我的兄弟!”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双手互握,仰天哈哈大笑,无比畅快。 旁边的黄四郎和李老七也想加入其中,但想起即将到手的官位,犹豫了半天,终究没能张开口。 其他小将领,自然更是如此。 李鬼勾肩搭背搂着两个新交的兄弟,晃晃悠悠地出了聚义厅,找地方喝酒去了,把其余的人尽数丢在了身后,不再理会。 首鼠两端之辈,活该一辈子没出息! 不说三人走后,聚义厅内如何商议,李鬼带着两人直接来到食堂,让厨下准备酒菜,三人一顿痛饮,彼此越说越投契,李云索性便留在了山上,不再回去。 却说那丁知县,在县城内左等右等,连续数日也不见李云回来,心知情况不妙,只怕李云已经被那李鬼给宰了,急忙再找宋师爷来商量对策。 宋师爷琢磨了半天,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无奈只好说道:“东翁,为今之计,或许还是得剿匪啊!” 丁知县听了便是一惊,“陛下的招安旨意刚下,恐怕不好悔改吧?” 宋师爷摇摇头,解释道:“这就要看朝堂里的那些相公们更在乎谁了。” “其实若由学生做主,那不妨假做一切都未发生,让招安的手续继续下去。” “几个月后,等群贼都异地赴任,再想弄死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但问题在于,若不及时进剿,只怕过个几月这些银钱就都花光了,到时就算清理了群贼,这生辰纲也拿不回来了。” 听到这里,丁知县顿时恍然大悟。 究竟是国事重要,还是生辰纲重要,那还用问吗? 当然是生辰纲重要啊! 连官家自己都说了,大宋朝丰亨豫大,还差这点吗? 国事坏个一次两次又如何? 还能破坏得了大局吗? 但这生辰纲,没了可就真没了! 蔡太师一年才一次过寿,可不能被贼人给坏了兴致。 “东翁,究竟是暂且忍耐,先把群贼打散分化掉,留待日后处理,还是干脆直接继续进剿,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还是把这事向上汇报吧,看上面是何想法。” 对于庶务,丁知县或许不通,但是对于这朝堂之事,他可还是蛮精明的。哪怕是用脚后跟去想,他都能猜出来上面最终裁定的结果是什么。 “可是……可是若把这消息报上去,我这官位……”丁知县满面犹豫,双手颤巍巍的拿不定主意。 看到丁知县这副表情,宋师爷顿时就知道,自家的东主又犯病了。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劝说道: “东翁,你觉得蔡太师在乎的是那生辰纲,还是你的官位?” “若是因为东翁自作主张,失了夺回生辰纲的最佳时机,这蔡太师得多恨你!” “到时候东翁别说官位了,连性命都没了!” “反之,若是东翁把事情及时上报,万一顺利把榆山贼给剿了,将生辰纲给夺了回来,那论功行赏,也少不了东翁你一份吧?” “好歹东翁也是东华门外唱过名的,总不能连武将都有的功劳,东翁这个地主反而被落下了吧?” “境内失了生辰纲确实其罪非小,但若夺回生辰纲则功劳更大啊!” 丁知县如梦方醒,一把握住宋师爷的手,激动地道:“我得长平,如鱼得水也!” 当即,丁知县便写了公文,让人快马送往州城。 ------------ 第55章 天猛星出场 一切果如丁知县所料,州内很快就来了回信。 得知榆山众贼野性难驯,方自招安便再次犯下大案,视朝廷法度若无物,陛下震怒,责令发兵征剿。 有鉴于沂州已无精兵强将,故从青州调动大军前来征讨,领兵大将乃是青州指挥司统制秦明。 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丁知县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不但并未停下招安后续工作,反而还加快了进度。 大量普通士卒都被接走,打散送至其他各县安置,还不停催促山寨各级军官前往其他各州赴任。 黄四郎和李老七等人拖了几日,眼见不曾有官军过来拿人,于是便抱着侥幸的心理,拜别李鬼,收拾金银细软,装车离开了山寨。 眼看快要过元旦了,整个山寨却没有半点喜气,仿佛树倒猢狲散一般,只留下最后千余脑后生了反骨的刺头。 “哥哥,既知官军不肯罢休,为何不拦着那些兄弟下山?”李云在酒酣耳热之际直接问道。 “强扭的瓜不甜。”李鬼一边大口往肚里灌着酒水,一边睡眼惺忪地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与其等上了战场,他们做逃兵反冲了队伍,还不如干脆便让他们滚蛋。” “某等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历来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愿意做。” “你看他们,在山寨不到一年,便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便是回到乡下买上几十亩良田也是够的。” “人都说有恒产者有恒心,但却没说越有钱的越怕死。” “这世上庸人众多,最多的便是些废物,小富即安,一辈子就是给人当狗的命!” “愿意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的,某便给他们个机会。” “愿意趴下做狗的,却也不必强行叫起。” “杀戮的种子已经种下,等异日他们做狗也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再执起刀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的命运,始终是由人自己来掌握的。” 朱富晃了晃脑袋,“哥哥说话总是这般难懂,本地士绅都杀干净了,他们的身份也洗白了,以后本本分分种地,怎会活不下去?” “世事难料啊……”李鬼却不再多言,只是继续喝酒。 十数日间,丁知县那边已经派人过来催过多次,想要把剩下的这些士卒也给弄走,但都被李鬼给拒绝了。 他也曾暗中派人私下接触这些人,但这些反骨仔本来就是李鬼在山寨之中精选出来的造反胚子,哪里会被那点安置费用所打动。 时日久了,这群人心中多少也察觉到了李鬼哥哥的态度,更是心中满怀期望,等着李鬼再次振臂一呼。 但李鬼却一直不曾下令,只是每日里坚持让朱富李云分别带领一营人,训练不辍。 为了收揽这些士卒之心,李鬼把山寨内的金银大把的撒出去,每日里两顿肉食,从不间断,偶尔还有酒喝。 好在山寨的底子厚,之前劫掠过来的粮食、猪羊鸡鸭等物数不胜数,再吃几个月也吃不穷。 至于生辰纲劫掠得来的金银,除了给下山的那群兄弟们每人分了一些,大部分都还留在山上,根本就用不完。 日复一日,将近一个月后,某一日,黄四郎、李老七等人忽然又回来了。 “哥哥,祸事了!” “我等听闻青州那边已有大军来剿,已经到了沂州了。” “据说这次来人足有数万,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山寨淹没了,哥哥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把知道的情况都跟李鬼说了一遍,李鬼听完后,兀自懒洋洋地斜靠在大椅上,不曾有半点惊慌之色。 “尔等不好生前去赴任,却又跑回来作甚?” 黄四郎登时色变,怒道: “哥哥说得哪里话?” “若是一切太平无事,我等自然安心前去上任。” “现今山寨有难,我等岂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哥哥出事?” 李老七的话就实在多了,他苦着脸道: “朝廷既然容不下哥哥,自然也就容不下我等。” “若我等真的前去赴任,只怕到了那里,便被当场捉了砍头。” “我等已将家小送回乡下,便是死了,留下的金银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若是侥幸又胜了,说不得这官职还得再涨一涨。” 李鬼听罢,顿时哈哈大笑,起身欢迎道: “亏得尔等终于明白!” “既然如此,那且在山寨好生休息,待那官军来犯,尔等看我如何破他?” “沂州军不行,难不成换成青州军便行了吗?” 黄四郎当即鼓掌赞道: “我家哥哥神勇无敌,乃是天杀星降世,便是那西军老种前来,也定然不是哥哥的对手。” “我等虽然力薄,但些许带兵的本事还是有的,哥哥且专心应对敌将,下面卒伍间事,交给我等便是。” “啊吔!这却糟糕!”李鬼一拍额头,忽然想到,“现在寨中大部均已流散,仅余两营步兵,已经分给李云并朱富了吔!” 黄四郎倒也通情达理,笑道:“哥哥不必心忧,都是为了山寨出力,做不做头领又有何干系,我等给两位哥哥做个副手便是。” 李鬼笑着点头道:“也罢,既然你们有心,那便有劳诸位兄弟了。” 随即李鬼吩咐后厨准备酒宴,为黄四郎等人接风洗尘。 一番大醉之后,次日,在李鬼的安排下,黄四郎等人被安插入两个营之内,分别做了副将、部将、队将等职。 既然确定要开战,李鬼立即再次打出榆山的招牌,重新招兵。 不过现如今沂水县民生日佳,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少了。 常言道,好男不当兵,能够在土地里刨食,就很少有人愿意加入军队去搏命。 因此这次来应征的人就少了很多,还大多是些歪瓜裂枣,街头泼皮,明显是看到之前榆山贼的风光,想要混进造反的队伍。 可惜他们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榆山贼,已经是高风险的夕阳行业了。 李鬼也不嫌弃他们,统统收了下来,连过去固有的投名状环节都给取消了,然后把他们都丢给黄四郎等回山之人,每日使劲地操练。 坚持不住的,也不赶他们滚蛋,而是改为后勤辎重军或辅兵。 就算不能当战兵,至少还可以做些充数的炮灰嘛! 靠着这些杂鱼,李鬼终于把军队扩充到了四个营,两千人规模。 而来自青州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了。 ------------ 第56章 功劳再大,大得过狄青否? 这次的青州军,目标明确,根本连沂水县城都没入,直接就开到榆山附近,在山脚下安营扎寨。 远远望去,只见旌旗招展,营寨内人影憧憧,一副森严气象,可不是之前梁万燊那种货色可以比拟的。 莫宏那次的军队,与此差相仿佛,但在行军路上便被榆山众偷袭,全部的战力根本就没发挥出来十分之一。 但战争这种东西,打的就是个综合实力,单独一次两次的偷袭取胜,在绝对的军事差距面前,用途不大。 这次领军的,是“霹雳火”秦明,便是在梁山好汉之中,亦能排名第七,马军五虎将第三,乃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猛星。 虽然梁山排名并非简单按照武功来排,但单论武功来说,秦明也能排在前十。 若再算上带兵能力,名次就只会更往前排。 大宋虽然重文抑武,但武将其实也卷得厉害,没有个两把刷子,做不到统制官这个级别。 便是关系户高廉,都会使妖风。 秦明在青州也甚为有名,就连青州的兵马都监黄信,都是他的徒弟,更是深得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信重,军务方面多有仰仗。 所以虽然秦明的官职只是个统制,还没黄信官大,但若论能力、威信,显然是秦明更胜一筹。 但他弱点也非常明显,就是脾气太过火爆,在征讨清风山的时候,便是被花荣利用了这个弱点,拿绊马索给擒了。 秦明这么暴脾气,不会做官,尚且能够做到统制,自然也是立功不少的。 这次跨州剿贼,若是成功,必定功劳不小,所以一到榆山之下,秦明便令副将扎营,他则迫不及待地率队出营,前来山前探看山势。 秦明作战经验丰富,只随便走了一圈,心中便已经有数。 这榆山又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更无天险相护,只需团团围住,便是困也能把里面的贼人困死。 只是他晓得朝中没耐性等他慢慢熬,终究还是要用儿郎们的命去堆。 他拨转马匹,正要回营,忽闻山上鼓声雷动,一队人马自山上杀出,为首一员大汉,胯下黄骠马,掌中精钢大斧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秦明大喜,急忙提起狼牙棒,纵马迎上。 两马对冲,一个舞棒,如同蛟龙入海,一个挥斧,恰如猛虎下山,叮叮当当地便打做了一处。 李鬼自从气运强化身躯之后,一直都是打些杂鱼,从来不曾有人能够接下他的巨力,往往三两招便结束了战斗,分外的不够爽利。 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依旧有气运尚未消化完毕,但每日里用青条石来打熬力气,见效甚微,进展缓慢。 这次遇到秦明,他才算是真正和这世上的顶级武将正面较量,也能够准确判断出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只见双马盘旋,二将走马灯一般厮杀起来,各自杀招迭出,将手中兵刃舞成风车一般,一个劲地往对方身上落去。 两边的士卒看得眼花缭乱,只见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却是难分胜负。 两将连番激战之下,连人带马,身周汗液雾气蒸腾,望之恍如仙人下凡一般。 秦明自认英雄,在整个青州纵横无敌,也从未见过如此强横的贼人,一时间不由生出了惜才之念,虚晃一招,拨马回身,退开后叫道: “兀那贼人,尔身手不凡,何苦屈身做贼?” “不如早早受降,在军前听用!” “如今辽夏势大,国难当头,军中不缺立功赎罪之途,异日尔也博个封妻荫子,不用愧对祖宗!” 一番激烈厮杀下来,李鬼只觉体内气运消化加速,血脉贲张,浑身通红,哪里想停,便赤着脸吼道: “说甚封妻荫子?” “不过与大头巾为狗罢了!” “狄青尚且忧惧而死,这大宋朝何曾有半点好汉存身之所?” “国难当头,便让那些大头巾拿脑壳去顶好了!” “谁爱去救国谁去,反正爷爷不去!” “爷爷只爱做人,偏不做狗,便是祖宗地下见了,也得赞上一声,是我李家子孙!” 李鬼这番话正刺痛了所有武将的心肝,这大宋朝除了开国时期还有不少名将之外,近几十年来,便数狄青最出类拔萃,是所有武将尊崇的偶像。 狄青以普通卒伍出身,屡立战功,一路升至向来都由文官把控的枢密使。 也正因如此,狄青被文官集体攻讦。 有谏官称,狄青家的狗头上生角,还经常发光,暗示狄青有反意。 皇帝其实知道狄青的忠心,亲自为狄青辩解,说狄青是忠臣,结果文彦博就说,“难道太祖当年就不是忠臣吗?” 最后狄青病死,年不及五十,史书上的文字是“忧惧而死”。 秦明身为武将,也熟读兵书,不是文盲,对于这段历史如何不知? 只是在大宋朝的大环境下,谁人敢公开提及此事? 如今这心中的隐忧被李鬼一语戳破,心中不由变得意趣阑珊了起来,原来迫切想要的立功受赏,现在也索然无味了。 功劳再大,大得过狄青吗? 狄青尚且如此下场,你秦明又会怎样? 便是你小心谨慎一辈子,也难挡天降横祸。 难不成那焦用当年便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韩琦不过想要给狄青一个难堪,便借故当着狄青的面把他给斩了。 至于焦用该不该死……文官杀武将,还需要依法办事吗? 死了个厮杀汉而已,连有司都不会过问一句。 秦明本来就是个直肠子,形如烈火,否则也不会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霹雳火”。 可想而知,在官场上面这种性子得吃多少亏。 就连他的徒弟黄信武功兵法逊色他多多,却都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虽然黄信对这个师父依旧非常尊重,言听计从,但若说秦明心中没有芥蒂,那也不可能。 虽然因为运气好,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遇到天降横祸,甚至还得到慕容知府的信任。 但是他自己心中也知,那些文官从来不曾真心信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或许便因小故而身死族灭。 当李鬼再次纵马扑上时,秦明厮杀的兴致便不那么浓了。 此消彼长之下,李鬼越战越勇,秦明渐渐便有些抵挡不住了。 又战了数十合,二人兵器再次猛力对撞在一起,只听“咔嚓”一声,李鬼胯下战马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却是李鬼的战马终于承受不住兵器交击的巨力,马腿被震断了。 两将都有千钧之力,挥动兵刃简直如同雷霆对轰一般,秦明胯下乃是宝马良驹,但是李鬼所骑不过就是缴获的普通战马,如何能与之相比,最先败下阵来。 ------------ 第57章 丁知县的大礼 李鬼在地上一滚,跳起身来便要继续步战,却不料秦明并未趁机扑上,反而叹息一声道: “尔也是个好汉,吾不占汝的便宜,且待你明日换马之后再战。” 言罢,秦明拨马转身便率队撤回了军营,只听李鬼在后方哈哈大笑,声音遥遥传来。 “哈哈……” “也罢!” “尔也是个好汉子!” “便看在汝不曾趁人之危的份上,待日后擒下你时,某不杀你!” 对于李鬼的狂言,秦明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双方胜负未分,各自收队,返回营盘,看起来是平分秋色,但实际上榆山这边士气却大为下滑。 榆山的士气,基本都建立在以往和官军作战取胜,以及大寨主李鬼所向无敌的个人信心之上。 尤其是李鬼这个山寨大寨主,堪称霸王再世,武力无双,从来没有敌人能够扛得住李鬼的攻击,便是当日会用掌心雷的仙家,也只不过略胜了一招,便被李鬼一斧子砍死了。 李鬼天杀星的形象也因此塑立,在所有山寨弟兄们心中宛如神明下凡一般。 但是现如今,这个无敌的形象被打破了。 虽然李鬼没败,但是也没胜,甚至战马的腿都断了,严格来说,是略逊了官军大将一筹的。 他们不知道李鬼是挂逼,越战越强的,只知道敌将活着返回了军营。 可榆山只有一个李鬼,宋军却有将领数十,真算起来,只怕情况不妙啊! 不知何时,一些流言蜚语便在山寨中散播了出来,并且越传越广,很快就众人皆知了,只瞒着诸位头领。 却说秦明收兵回营,传令埋锅造饭,让士卒好生休息,准备明日攻寨。 他正自分派夜间巡逻等事项,忽闻门卫来报,沂水县知县丁恩禄运送粮草物资等,已然到了营前。 秦明一惊,急忙停了军议,带领众将出门迎接。 虽然二者并无互相统属,但面对任何文官,武将都得小心伺候着,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被穿小鞋。 在青州之时,秦明便多次剿灭过山贼,知道这些山贼大半都是当地官吏给逼反的,也不是一次两次遇到奇葩的文官。 他之所以不经过沂水县,直接带兵来到榆山之下,就是害怕这些文官又搞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原本他打定主意,此战速战速决,快速剿灭山贼便立即撤退。 若是普通山贼,说不得便被他一阵而破,根本轮不到当地地方官出场便已落幕了。 谁知遇到李鬼这么个怪胎,愣是和他杀了个不分胜负,把他的大好计划给毁了。 到了营门之前,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正站在马车之上,相貌清癯,白面无须,头戴乌纱,身穿官袍,脚下官靴,身后一帮随从,便知这是丁知县。 秦明急忙快行几步,迎将上来,远远地便抱拳拱手,把腰弯了下去。 “末将秦明,未知县尊驾到,不曾远迎,还请县尊恕罪!” “哈哈……秦统制客气了。是本县来得仓促,事先不曾通知,只要不打扰秦统制剿匪大计便好。” 丁知县笑容满面,一点也没有文臣的倨傲。 若是平日,他可没这般好说话,但他还指望着将来秦明剿平榆山,取回生辰纲后,在其中捞些功绩,所以态度非常客气。 只要是涉及到官帽子的问题,丁知县历来都好说话,唾面自干犹可做的,何况礼贤下士了。 秦明急忙陪笑道:“县尊说得哪里话来!” “此番末将帅军前来,不敢骚扰地方,是以不曾通知,哪里是县尊的不是?” “县尊亲身劳军,带来粮草器械无数,为明日攻寨提供便利不小,吾等俱都感念于心,哪里会有打扰?” 丁知县就等着这句话呢,只要秦明肯认这份功绩,他日后就可以借机插手,分一块功劳出去,没准还是一大块。 “哈哈……”他笑着摆摆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秦统制太过客气了。客军来此作战,为大军提供后勤辎重,本就是本县的职责,分内之事尔,不值一提。” 秦明虽然也在官场中厮混数年,但依旧是大老粗一个,玩弄权术政治如何能和丁知县这等文官相提并论,犹自搞不清楚丁知县的目的,只顾傻傻地在旁陪笑。 彼此叙礼一番后,秦明令大开军营正门,将丁知县一行人迎接了进来。 秦明当先领路,小心谨慎地陪着丁知县往后营大帐方向走,自有副将去进行粮草物资清点之事。 到了大帐之后,秦明请丁知县坐下,表示一番感谢,说一些官场套话后,丁知县又建言道: “不知秦统制明日打算如何攻寨?” 秦明不知丁知县的用意,但也不曾疑他,既然得他动问,便老老实实地答道: “好叫县尊知晓,这山寨末将仔细使人看过,虽然建的坚固,但并不高大,不须云梯,普通梯子便可爬上。” “末将已经下令,让人打造长梯,一夜之间,可得上百。” “明日末将亲自督战,从山寨四面围攻,只需夺取任何一面寨墙,便可从内开门,到时马军于空旷之地列队冲击入寨,可成踩踏之势,无人能阻。” “最多三日,便可破寨。” 丁知县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秦统制勿需如此麻烦,且待本县送秦统制一份大礼。” 秦明听了便是一惊,提心吊胆地问道:“不知是何大礼?” 丁知县得意洋洋地道: “本县知道这榆山贼兵精粮足,难以攻破,是以暗中在其中埋了细作。” “今夜榆山之上必定火起,有人会暗中为朝廷大军打开山寨正面大门,秦统制只需帅军冲杀进去便是。” 秦明听了,心中暗暗叫苦,迟疑着道: “县尊,却不知这细作是何等样人,可能信得?” “万一这是陷阱,又该如何是好?” 丁知县眉头一挑,道:“秦统制但请放心,那些细作的家小均在本县手中,如何敢再背叛朝廷?” 秦明摇头苦劝道: “可若他们事机不密,消息泄露,被贼人拷问情报,又该如何?” “如今我军大占上风,不需如此弄险!” 丁知县为的便是多立功劳,怎么会轻易放弃,当即便把脸一变,呵斥道: “秦统制此言差矣!” “历来攻城一方便要吃亏,损失向来不小。” “我且问你,若是按秦统制之法攻寨,会损伤多少士卒?” 秦明仔细回想了一下李鬼强横的武力,以及之前见到李鬼身后士卒的整齐队列,粗略估算了一会儿,方才答道: “少则三五百,多则得上千。” 丁知县顿时得了要害,大义凛然地道: “士卒性命何辜,只为夺取一座城门,便拿血肉之躯去与刀剑相撞。” “若是无可奈何也便罢了,但现今便有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只需二三细作,便可轻易打开寨门,救下上千士卒的性命。” “秦统制还在犹豫什么?” 丁知县一改和气的口吻,盛气凌人,顿时让秦明心中怒火中烧,几乎想跳起来一拳把这纸上谈兵的家伙给打死。 但只一看丁知县头上那顶乌纱,秦明心中的火气立时便如同被冰水浇灭,登时便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勉力解释道: “县尊有所不知,正面夺城,虽然损失颇大,但无忧后患,不用担心遇到埋伏。” “若是这种偷城,为兵贵神速,必须快速进军,一旦遇伏,士卒顿时慌张,士气低落,若应对不当,极可能彼此自相践踏,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丁知县顿时大怒,把眼一瞪,呵斥道: “若是遇伏,便让将官指挥应敌便可,说什么士卒慌张,分明便是平日里短了训练!” “士气低落,那便大把的金银撒将出去,还怕士卒不肯用命吗?” “还是说,给士卒的奖赏都被你给克扣了?” “部有部将,队有队将,下面还有押正和伍长,若勠力同心,还指挥不了手下的军队,那要你们这群武将还有何用?” 丁知县越骂越狠,渐有诛心之势,只吓得秦明浑身冷汗直冒,不敢再还嘴,老老实实应命同意。 ------------ 第58章 双管齐下 是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朱富正带队在寨内巡逻。 现在的榆山寨,一切行事风格完全按照军寨的做派,打更的,放哨的,巡逻的……一应俱全。 以前这种小事肯定不需要朱富亲自带队,但是现在山寨之中走了大量的兄弟,人手严重不足,朱富也只好亲身上阵。 本来黄四郎等人自告奋勇,要替换朱富的,但却被李鬼安排了其他的差事,只能就此作罢。 如今天气已然极冷,入夜之后更是寒入骨髓,不说呵气成冰,也白雾深重。 朱富紧了紧身上的棉甲,扭头问身后的一队兄弟:“你们冷不冷?” “是有点。” 一群人嘿嘿一笑,七嘴八舌地道: “不过很快就到换班的时间了,到时候回房里喝碗热姜汤,身子就能暖过来了。” “下半夜的那群家伙才真冷呢,不知道比咱们要辛苦多少!” “谁让他们倒霉,抽中了下半夜的签,嘿嘿……” 眼见大家没有什么怨气,朱富也便笑着点了点头,“成,那大家就都坚持坚持,咱们继续巡逻。” 又走了小半圈,便看到另外一支队伍迎面而来,双方远远站定,彼此对过口令,确认没有意外发生后,才举步向前,擦肩而过。 在寨中绕了几圈之后,遥遥地听到更夫打响了三更的声音,终于到了换班的时间。 朱富打了个哈欠,带着这队人回到了队舍,把睡得正香的一批人摇醒,彼此交接换班,然后朱富正要带着他们继续外出巡逻,忽听脚步声响,有人迈步走了进来。 “朱家哥哥,情况如何?可有官军前来袭营?” 朱富定睛一看,却是原三当家黄四郎,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兄弟,都是日前回山的义气好男儿。 他急忙笑着迎了上去,口中答道:“一切正常,无事发生。” 说完后,他看了看黄四郎几人,奇怪地问:“四郎怎地不曾休息?” 黄四郎苦笑着摇了摇头,“嗨,这不是哥哥交代下来,让我等准备滚木礌石石灰金汁等守城之物嘛!辛苦半夜,才算准备了个囫囵,应该够几日之用了。” 朱富恍然大悟,“辛苦四郎和几位兄弟了,怎不赶快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或许还有大战。” “这不是担心官军袭营嘛,便过来看看。” 朱富笑道:“我带领士卒巡视了许久,未曾见到有官军的影子,想是不会今夜来了。” “要我说也是。”黄四郎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官军刚到,怎么也得休息一夜,哪可能刚到就半夜前来袭营?也就是李鬼哥哥,太过把细,空让小弟几人担心一场。” 闲话几句之后,朱富拱了拱手,“四郎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带队出去巡逻。” 他刚要走,就被黄四郎一把抓住,左顾右盼,皱眉问道: “巡逻都分上下夜,哥哥怎地要全夜巡逻,无人替换?” “李云哥哥却在何处?” 朱富笑着道:“李云哥哥武艺高强,乃是明日厮杀的主力军,可不能浪费精力在巡逻上面,当然要好生睡眠休息才行。” 黄四郎闻言便是一皱眉,不悦地道: “哥哥一夜巡逻,连觉都不睡,明日还怎么厮杀?” “且让小弟代哥哥前去便是!” 朱富急忙摇头拒绝,“四郎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若代我前去巡逻,岂不是也一夜不睡?” 黄四郎正色道: “俺与哥哥不同。” “俺武力低微,便是上阵厮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索性替哥哥分担一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两人推搪了半天,朱富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将下半夜的士卒叫来,吩咐道: “这下半夜的巡逻,便由黄家哥哥带领你们继续。” “你们可还记得大寨主之前交代过的事情?” “如今乃是战时,切莫粗心懈怠。” “若是山寨破了,我等尽数死路一条。” 士卒们彼此对视一眼,躬身从命,“哥哥且放心,大寨主的话,我等时刻牢记在心,不敢有半点错漏。” 朱富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回屋睡觉去了。 却说黄四郎带领众人出了队舍,绕着山寨行了半圈之后,忽然一捂肚子,紧紧皱眉,低声骂道: “入娘的!” “晚上吃的东西肯定不新鲜,这腹中便似翻江倒海一般,真个愁人!”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兄弟立时便取笑起来,“黄家哥哥平素里赌钱,便常用这屎尿遁,今日不曾输钱,怎又使出此招来?” 黄四郎半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后面按着,口中只叫着:“休要胡说,俺这快要出来了吔,可不是耍赖!” 一边叫着,一边蹿入了旁边的枯草丛之中,片刻之后,便有阵阵屎臭顺风飘来。 那几个损友立即变了脸色,捂着鼻子向前跑去,到了远处,方才放下手来,远远地只叫道: “哥哥且在这里五谷轮回,我等先去巡逻,哥哥完事后自行跟上便好。” “滚!”黄四郎远远地骂了一声,只换来一群人的大声哄笑。 这几人原本就是山寨里的正将、副将,只是后来招安后做了官,离开了山寨,现在回来,重新带领众人,也无人有异议,当即就跟着这几人,继续巡逻下去了。 而方便完后的黄四郎,并没有如期跟上巡逻队伍,而是叹息一声后,转身向着粮仓的方向奔去了。 与此同时,在山寨正门处的守卫,也迎来了意外的来客。 “诸位兄弟,夜深露重,李鬼哥哥心疼大家,让俺带了些酒菜过来,给大家暖暖身子。” 李老七笑容满面,身后跟着十几个兄弟,肩挑手扛,俱是一些食盒,方一打开,便香气四溢,里面赫然是热饭热菜,有酒有肉,在这寒夜之中,分外的诱人馋虫。 看守正门的卫士,领头的是个正将,见到酒肉之后,喉头不由便蠕动了一下,但却依旧目光上移,落在李老七的脸上,迟疑地问道: “这是大寨主哥哥给我们的赏赐?” 李老七笑道:“人人都道李鬼哥哥严苛,但俺却知,咱们大寨主面硬心软,最是爱护自家兄弟。” “如今天气转寒,李鬼哥哥让俺带些酒肉过来犒劳诸位兄弟,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眼见那正将面色犹豫,似乎不敢相信,他便又继续劝道:“若是诸位兄弟不慎染了风寒,那可对咱们的战事不利啊!” 那正将终于心动,缓缓点了点头,道:“李家哥哥且稍待,且容我叫齐手下兄弟,一并享用酒菜。” ------------ 第59章 遇伏 却说秦明,听了丁知县的“建议”,决意晚上上山夜袭夺寨。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尽量弥补,想办法提高此战的胜率,降低偷袭遇伏的风险。 秦明向丁知县告了个罪之后,便抛下丁知县,召集众将开始议事。 丁知县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也是对他立功有好处的。 冬天日短,官军吃完晚饭后,天刚擦黑,便立刻收到命令,让马上去睡觉。 军中老卒立即便明了,今晚将会有大战发生,不是敌人前来袭营,便是自家要出去偷袭。 众军只小睡了一会儿,到了一更天,所有人便都被唤醒,开始出帐列队。 秦明点了两千人马,带起武器装备,准备上山,其余人等均在军营内留守。 山上狭窄,此次是前去偷营,不能带人太多,否则必然会被哨兵发现。 若是两千人都偷不下来山寨,那么带更多人也没意义,必然是要硬碰硬才行,还不如干脆撤军,白日里带齐大军全面进攻。 今夜月明星稀,倒是不用火把,少了被发现的可能。 秦明亲自率领着这批人,沿着山道一点点慢慢摸上去,也幸亏这里山路并不陡峭险峻,又不曾下雪,道路不滑,没有折损什么人手。 山寨虽然也安排了暗哨,但是太过业余,比起官军那些多年战场厮杀存活下来的老兵来说,实在是逊色太远。 在大部队上山之前,斥候队伍就已经先行出发了,无声无息便把山寨前方插的眼睛都给拔了。 待到了二更天时,秦明等人便已来到榆山寨正门前方密林之内,悄无声息地藏匿了下来。 秦明卧倒之后,开始仔细观瞧,越看越是心惊,反而有些庆幸,丁知县在山寨内安排细作了。 榆山寨前是一大块平坦的地面,这里原本的树木都被连根砍掉,放眼望去,一览无遗。 军队若再往前进,便会让寨门前的守卫轻易发现。 尤其是李鬼还让人在寨前的空地上间或点了几根火把,便是天上阴云密布,也少不了夜间照明。 若是火把即将燃尽,便会有士卒提前过来换新的,确保视线不受影响。 而且这块地面的大小,不是方形的,而是梯形的,越靠近寨门,面积越宽,反之则越窄,多余的地方尽数被各种锋利乱石塞满,又浇了凉水,冰碴散乱,难以行走,更加难以站在上面作战。 秦明当然看得出来,这种地形是特意设计出来,专门为了沙场厮杀准备的。 若是两军在广场上交战,山寨一方就可以比官军投入更多的部队,自然便大占便宜。 而且这块广场的长度,恰巧是一箭之地,只要有军队踏上这块平地,便踏入了寨墙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贼军居高临下,射程更远,下面的官军反而只能挨射,难以还击。 榆山本来没有天险,却被人工造出来一块便于防守的好地方。 秦明也不由得暗自感叹,这贼人也真自信,历来防守一方,都是坚守不出,靠着防御工事来占尽便宜。但是此处贼人,居然在寨门之前设计战场,是摆明了要出城对战,显然是对于自身的武力颇为自信。 他再向着城头遥遥看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寨门上方挂着的灯笼,以及后面影影绰绰的门卫。 按照丁知县所说,若细作成功,便会见到寨内火起,同时城门大开,届时只需直接杀进去便可。 对于这种演义话本之中的做法,秦明本来是不以为然的,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期盼着细作成功了。 到了三更天,寨内一切依旧平静无波,没有半点声息。 如今天冷,伏在地上,更是如同贴在冰块上一样,身后的士卒们已经有些躁动了,秦明大怒,回头目光扫射,登时便让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动分毫。 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寨内一道红光刺破夜空,随即前方的榆山寨门轰然洞开,有数人从门内冲出,把几具尸体往旁边一丢,对着这边挥手大喊: “寨门已开,速速进攻!” 到得此刻,秦明也顾不得分辨真假,一跃而起,狼牙棒高举,大喝道: “众将听令,随我夺门!” “一营先入,余者且在门外列阵!” 在林中趴了一个多时辰的将士们早就腻歪了,登时齐声应诺,提起兵刃,向着寨门冲了过去。 秦明一马当先,冲到寨门之前,只见地上的几具尸首,确实是真死了,而且浑身鲜血直冒,显然是刚刚才死,看身上穿着,也确实是山寨贼人。 他心下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转头去找那几个细作,却踪影不见,登时心里便又紧张了起来。 当得此时,一营人马已经冲入了山寨,于是也顾不得多想,单手拎着狼牙棒,站在寨门之前,向内探头探脑,只待确认不是陷阱,便大举杀将进去。 谁知寨中之人见他不肯上钩,便不再等,一道巨门在门后忽然降落,将寨门又挡得死死的,同时鼓声响起,喊杀震天。 “糟糕!吾中计也!” 秦明大叫一声,急忙率军后退。 本来只令一营入寨,便是众军商讨过后的应对办法,防止落入陷阱,全军覆没。 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消秦明这个主帅不出问题,那么些许损伤,都不是大问题。 至于那一个营的军士,则只能算他们歹命,好生抚恤便是了。 众军事先早就得过通知,现在见到遇伏也不慌张,在各级将校的率领下,开始有序后退。 正当官军想要撤退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寨墙之上传来。 “将军远道而来,这便要走吗?” 秦明抬眼去看,在月光之下,看的清清楚楚,正是榆山贼的大寨主李鬼。 秦明气恼之极,暴跳如雷,指着城上李鬼便破口大骂道: “兀那贼子!” “这次算你胜过一场,且待明日,某再来剿贼,定要将尔碎尸万段,祭奠死难将士!” “何必明日?今夜爷爷便来擒你!” 李鬼大吼一声,手持大斧,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轰然坠地,随即大步流星,向着秦明便发起了冲锋。 随着李鬼的发动,寨墙之上,顿时箭矢如雨落下,向着官军覆盖了过去。 ------------ 第60章 将计就计 黄四郎一路急行,到了大寨后方粮仓之处。 这里日常也有喽啰巡逻,专人看守,不过他对于山寨之内的情况都非常熟悉,轻而易举地便混了过去。 悄悄地进入粮仓之后,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米粮,黄四郎叹了口气,从旁边拎过一桶油来,便往上淋了过去。 正自忙碌之中,忽听身后有人阴森森地问道:“四郎,你在忙些什么?” 黄四郎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油桶“哐当”就掉地上了,油料撒了一地。 他猛地转身,却见到本该在房中安睡的李云,正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他。 “你、你怎地在这里?” 李云阴沉着脸,低头看了眼到处流淌的豆油,幽幽地道: “尔等当日在山脚下时,哥哥便说了,回山的这些兄弟里面,必然会有官府的细作。” “若按哥哥的性子,便索性一斧都砍死,是朱富和我苦劝,才让哥哥改变主意,趁机将计就计。” “我们虽然不知谁是细作,但细作若动手,少不得要杀人放火,这寨中哪里会比粮仓被烧,更让人恐慌的呢?” “所以我便在这里守着,只等那细作上钩,却不想居然是你!” 黄四郎浑身哆嗦,牙齿打战,“哥、哥哥也、也知道了?” 李云眉头一挑,冷冷一笑,讽刺地看着他,“不但哥哥知道了,便是新营里面的大小将官,哥哥也都挨个吩咐过了。” “把尔等安插进新营之中,你们以为是去分权?” “不过是让所有兄弟都盯死你们罢了!” 听完李云这话,黄四郎才明白,之前交接之时,朱富为何反复提及“大寨主交代的事情”,那交接巡逻的队将也说“大寨主的话,我等时刻牢记在心,不敢有半点错漏。” 可恨当时他就在旁边,却完全没看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 “哥、哥哥也来了?”黄四郎两股战战,左顾右盼。 “拿下你还需要哥哥动手吗?”李云抽刀出鞘,向着黄四郎一指,“尔若识相,便束手就擒,与我前去哥哥处认罪,等待发落。若是不然,咱认得你,咱的刀子可不认得你!” 听到李鬼没来,黄四郎求生之心便多了几分,他双目赤红,也将腰刀抽了出来,疯狂地大叫道: “说什么认罪?” “我有什么错?” “我现在是官军,是在剿贼!” “那李鬼就是个疯子!” “好好的招安不好吗?” “非要去劫什么生辰纲?” “只要他把蔡太师的寿礼都还了,自然大家都平安无事!” “可他偏偏不肯!” “他不过是个县城的混混,充什么大瓣蒜?” “说什么替天行道?” “不过就是个贼胚子罢了!” “我若有他那等武力,早就马上封侯,封妻荫子了!” “那厮冷血心黑,翻脸无情!” “我和李老七是最早跟他的,但是现在怎样?” “你们一来,我们两个立马就被丢到一边了!” “别看他现在把你当兄弟,到了日后,有其他强人上山,他随时可能把你一脚踢开!” “你跟他混能有什么好?” “不如便跟我一同烧了这粮草,李老七那边打开寨门,迎接官军入寨,到时候大家都有官做!” 李云冷冷地看着如同疯狗一般狂吠的黄四郎,心中暗暗摇头。 不过是一个座次罢了,你若想要,只消说上一声,让与你又何妨? 值得一直记挂在心中吗? 不过……这等心胸狭窄的人物,也配做我李云的兄弟吗? 他现在对黄四郎失望之极,原有的那点香火情顿时彻底烟消云散,遂不再废话,纵身上去,横刀便斩。 黄四郎挥舞着腰刀,便与李云战在一处。 然则两人武力相差实在太大,黄四郎在遇到李鬼之前,根本就不曾习练过武艺,后来所学的功夫,还是从李鬼这个半吊子手上得来的。 而李云乃是家传的武艺,青眼虎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若论武功,便是整个沂水县内,也少有人及。 若不是靠着血勇搏命,他连三招都走不过去。 不过十几回合,黄四郎便被李云一刀砍翻,取了首级。 与此同时,寨门之前,李老七也见到了列队整齐的门卫。 他还不清楚自己早就暴露,犹自笑着迎上,口中笑道: “不过是吃些宵夜罢了,这还列队做甚?” 那队将面色冷冽,把手一摆,身后的几十人顿时便把长枪立了起来,对准了李老七等人。 李老七顿时面色一僵,嗔道:“俺好心带些酒肉过来,给兄弟们享用,尔这是何意?” 那队将冷冷一笑,“呵呵,大寨主哥哥早就特意嘱咐过,把守寨门绝对不可以饮酒,不可以贪睡,不可以让非守门之人上城……若是有人坏了这些规矩,定斩不饶。” “这些规矩你李老七不是不知,却明知故犯,想必便是官军的奸细了。” 李老七顿时面上变色,怒道: “我这是奉了李鬼哥哥的将领,才来犒军,怎地到了你的口中,却成了官军奸细!” “今日你若不说个清楚,俺可与你没完!” 他说着,便上前伸手,想要拉那队将,谁知那队将起手一枪,便刺了过来。 若不是李老七早有防备,只怕便被这一下戳了个窟窿在身上。 李老七又惊又怒,指着那队将骂道: “俺是山寨的四寨主,你敢拿枪戳我,是打算要造反吗?” “走走走,我们去李鬼哥哥那里,分个是非曲直!” 那队将冷冷一笑,“不必去大寨主那里了,我刚才已经让人去给大寨主送了消息,这会儿只怕大寨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李老七顿时慌了,索性不再装模作样,一把将刀抽了出来,对着身后的几人叫道: “速速杀了这几人,把城门打开,让大军入城!” “等那李鬼来了,我等都活不了!” 几人顿时把食盒都丢下,从中抽出刀来,便要上来火并。 形势一触即发,却忽听脚步声响,李鬼和朱富的身影出现在了寨墙之上。 眼见李鬼出现,李老七二话不说,把刀一丢,扭头就往下跑。 朱富三两步追上去,一刀将他砍翻,把脑袋剁了下来。 其余几个作乱之人,也都吓坏了,急忙四散逃窜,却被暗处钻出来的亲兵们团团围住。 李鬼懒得与他们废话,只将手一摆,那几人便被戳得满身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下李鬼便坐镇在寨门这里,分派手下,把那些作乱之人尽数抓了,然后将计就计,骗官军上钩。 ------------ 第61章 丁知县绝对是友军 “死来!” 李鬼冲到近前,大吼一声,对准秦明搂头便是一斧。 秦明提起狼牙棒,先格挡,后反击,和李鬼叮叮当当地又打成了一团。 两人白日里曾经较量过一番,秦明略占上风,但如今情况又有不同。 李鬼一直在寨内休息,神完气足,而秦明在林中趴了一个多时辰,肢体僵硬,精力多少有所不济。 白日间两人是马战,秦明马好,占尽上风,现在两人是步战,李鬼才更占优。 上次作战,双方士卒只是压阵,并未参战,此次官军遇伏,寨门之后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身后队伍又被贼军剑雨覆盖,秦明根本毫无战心,且战且退,严重影响发挥。 最重要的,这半日来,李鬼又把气运消化了不少,实力更上层楼。 此消彼长之下,秦明渐渐难以抵御李鬼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慢慢守多攻少,越来越不支。 战到激烈处,李鬼血脉贲张,浑身赤红,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在那里狂呼酣战。 秦明却只觉手脚酸软,拿不稳兵刃,一个疏忽,狼牙棒便被一斧打飞,紧跟着便重重挨了一脚,翻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被山寨众人拿绳索捆了。 没了秦明的牵制,李鬼登时如猛虎出柙,势不可挡,直撞进官军队伍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霎时间,只见鲜血如瀑,残肢乱飞,三两下便把官军的士气给打崩了。 千余士兵就如同没脑的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还有慌不择路,跑到山寨这边的。 眼见于此,李鬼一声令下,山寨倾巢而出,便开始追杀起了溃军。 从山上一直追到山下,一直到了军营前面,才被乱箭射住阵脚,停了下来。 但这两千官军,已基本全军覆没,一个逃回营中的都没有。 却说那丁知县,当晚宿在军营之中,只等秦明破寨的好消息,可谁知半夜里喊杀之声惊天动地,直吓得他一夜不曾睡着。 到得天亮,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秦明回来,便知其失陷在了山上,当下把丁知县给吓的,惶惶然逃回了县城。 回到衙中,他急急忙又把宋师爷给叫来,好顿抱怨道: “这姓秦的胡吹好大牛皮,说什么三日破寨,结果还不是被那李鬼给拿了!” “他死在山上倒是一了百了,可害苦了本县,要吃这偌大的挂落!” “眼见这次剿匪又要败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师爷急忙安慰道:“县尊且莫要太过忧心。” “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青州军便是败了一阵,也不过折损两千人马,那军中尚有万余精锐。而那榆山之上,不过便止一两千贼人罢了,便是拿命去堆,也没有输的道理。” “既然细作无用,便按那秦统制生前的计划,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以人命换人命,将山寨里面的贼人耗光了,届时山寨自破。” 丁知县一听,有道理啊! “不错,长平所言甚是!” “吾等有官军上万,便是用五人换一人,也能把贼军消磨光了!” “果然,孙子兵法有云,用兵当‘以正合’,是也!” 当下丁知县就耐下心来等青州军那边攻寨的结果,可谁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于是急忙派人去问。 却得知,青州军将称那李鬼武力强横,若无对等将领牵制,只恐不是对手,于是闭门不出,只等青州兵马都监黄信来援。 丁知县顿时大怒,这青州虽然不远,但一来一回怎么也得月余,他能等得,蔡太师的寿诞可等不得! 于是丁知县立马杀到军营催促,在威逼利诱之下,留守的几员正将哪里敢拒绝,只好乖乖答应,立即便派兵上山攻寨。 达成目的之后,丁知县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返回了县城。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丁知县可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提心吊胆地再呆在大营里面了。 可谁知他前脚刚到县城,后脚就得到了消息,上山攻寨的官军大败,损失惨重,又缩在营地里面不敢出来了。 这下可把丁知县给气坏了,在书房里面连骂带砸,连最喜欢的花瓶都给摔了。 发完脾气之后,他再次去催。 反正都是些厮杀汉,便是死光了又能怎样? 只是这次那几个仅存的将领可就不那么容易妥协了,任由他打骂,反正就是不出兵剿贼。 他们都被李鬼给打怕了! 最后勃然大怒的丁知县,直接威胁他们,若是不乖乖听命,便以怯战、临阵脱逃的罪名处置他们,这才逼着他们答应,继续出兵。 丁知县怒气冲冲地回了县城,等着这次攻寨的结果。 可他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等到消息。 丁知县非常奇怪,但又不敢亲自去看,生怕万一军营已经被李鬼给占了,他再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好容易等到第二天天亮,他派人先去军营打探情况,然后探子回报,那军营已经快要空了,所有官军,上至各级将领,下到普通士卒,差不多都已经跑光了。 丁知县急忙让人抓几个营中士卒回来问话,方才得知,原来那日被丁知县要挟之后,等丁知县走了,众将一商量,觉得上山攻寨最终还是死路一条,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最后一人破罐子破摔,说干脆就真的“临阵脱逃”好了。 得罪了那文官,这个武将肯定也做不下去了,索性趁着丁知县还没来得及给他们穿小鞋,青州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率先跑路回家,收拾金银细软,带上家小换个州府居住,说不定日后还有重新东山再起的一天。 反正他们都是些无品级的军官,在哪里卖命不都是一回事嘛! 众将一琢磨,这话说的挺有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不死,总有翻身的那天。 于是一群人干脆就席卷了军营里的值钱物品,跑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那些队将、押正、伍长之类的基层军官也呆不住了,生怕丁知县找不到将领后,拿他们出气。 若说丁知县处置正将、部将还需要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处置他们这种杂鱼,根本连理由都不需要找,随便找个借口就够了。 于是基层军官也都一个个的跑了,最后那些士卒无人管束,自然也都不会留在这里,纷纷零元购一番也跑路了。 还有不少胆大妄为、无牵无挂的,索性干脆就上山投了榆山贼。 最后剩下来的,都是那反应慢的,脑子不灵活的,或者胆子小的。 这下就该丁知县着急了。 若论起来,胡乱插手军务,导致将士逃亡,甚至降贼,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 他急忙再把宋师爷叫过来,商议对策。 可这种事情,宋师爷也没办法啊。 正当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消息,说是青州指挥司统制秦明回来了。 丁知县和宋师爷彼此对视一眼,不由得眼前同时一亮。 你看,这替罪羊不就出现了吗? ------------ 第62章 必须得讨要个说法 却说秦明,被抓了之后,只道必死,谁知被丢在柴房之中,半天没人搭理。 一直到了第二天,李鬼才想起他来,让人把他提了出来,带到聚义厅中。 李鬼下了台阶,上前把秦明的绳索解开,笑着道: “秦统制,汝之大名,我也久仰了的。” “既然上得山来,不如干脆就在我这山上落草,大家以后堂堂正正做人,不再看那些鸟官的脸色。” 秦明闻言,便跳脚大骂道: “兀那贼子!” “爷爷落到你的手上,你要杀便杀,休要折辱于我!” 李鬼哈哈大笑,伸手请他入席吃酒。 “我杀你做甚?” “昨日作战之时,你不曾趁人之危,某便知道,你也是个英雄豪杰,当时便说过,若擒住你,也不杀你。” “当时在场上百人都听到了,某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秦明站在原地,也不入席,只是叫道: “既然如此,还不快快放我下山,咱们明日再来打过!” 李鬼坐回椅上,翘起二郎腿,只奚落他道: “说甚蠢话!” “若我放了你,你可会撤兵离开?” 秦明当即摇头答道: “那怎么成?” “吾奉令剿贼,与汝胜负未分,怎能撤军?” 李鬼把眼一瞪,叫道: “尔都被某捉了,怎么没分胜负?” 秦明也梗起脖子来,硬顶道: “你若是将我杀了,那胜负便分了。” “但你若不杀我,我山下还有近万军兵,如何便分了胜负?” 李鬼听了之后,立即冷笑起来。 “呵,既然如此,那我为何现在便放你离开?” “且待我剿灭了你山下的士卒,再放你离开不迟。” 这回轮到秦明冷笑了。 “休在那里胡吹大气!” “我仔细探查过,你寨中人手,最多不过两千。” “若是攻我军营,我军只需坚守不出,乱箭下去。” “贼军未到大门,先死两百,夺下营门,再死两百,未及正面交战,军队便崩了,还打个甚么!” 李鬼嘬了嘬牙花子,没话说了。 山寨这边最大的劣势,就是人手实在是太少了,死不起啊! 这就是所有军队里面,都要准备一些炮灰兵的重要原因。 秦明又来劝降道: “官军势大,你便是胜了十次百次又能如何?” “不如趁早归降,也能有个好结果。” “我既然败了,青州那边必然派兵马都监黄信来此。” “他武力不逊色于我,又得我的教训,断不会再轻易做险,只消四面围攻,步步为营,山寨断无幸理。” 李鬼把手一摆,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道: “投降之事,再也休提!” “只有战死的李鬼,却无投降的天杀星!” “秦统制既然不愿意上山,我也不多强求,只是还请秦统制在这山上呆些时日,等我想法破了你山下的军队,再放你回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明也知道李鬼不可能放他走,索性干脆坐下,大口吃肉,酒到杯干,绝不亏待自己肚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秦明酒意上头,意趣微醺,朱富便上前敬酒,顺便套话。 “秦统制,那兵马都监黄信却是何等人?” 秦明把眼一斜,瞥了朱富一眼,不屑地道: “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何必如此套话?” 眼见朱富悻悻然的尴尬样子,秦明冷哼一声,胡扯道: “那黄信乃是青州兵马都监,武艺高强,胜我十倍,兼且精通兵法,士卒归心,历来征战,从无敌手。” “青州境内有三大贼寇,每个都比你这榆山也毫不逊色,名为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 “黄信的绰号则是‘镇三山’,以一己之力,压得三山毫无作为,丝毫不敢作乱。” “若是黄信到此,这榆山三天之内必破,尔等届时必死无葬身之地。” “不若现在便早早投降,还……” 李鬼在一旁冷眼旁观,眼见李云和朱富二人听得秦明的大话之后,面上变色,忧心忡忡,不由心中来气,插口道: “我只闻‘霹雳火’秦明性如烈火,却不知其实是个虚言恫吓之辈。” “两位兄弟莫要被他唬住了。” “那黄信不过是他的徒弟,若说做官的本事,是他的十倍我信,但若论武艺,远逊于他,不值一提。” “至于所谓的镇三山,不过是惧他权柄罢了,与武功能力毫无干系。” 秦明正自吹牛,忽地被人拆穿,登时一张脸红的如同猴屁股一般,脑袋几乎要埋到裤裆里去,只顾端起酒碗来挡脸。 经此一事,朱富也不再试图套话,谁知他话中几分真假。 在接下来的几日之中,秦明除了不能下山之外,每日好吃好喝,半点也不操心,一直到某日,忽然有官军前来攻寨。 虽然秦明被困寨内,不能乱动,但只看最后结果,便知胜负如何。 战斗持续时间很短,没有秦明的牵制,官军根本就扛不住李鬼的冲杀,很快就被打崩了。 李鬼冲杀一番,战果辉煌,回来后便笑嘻嘻地到秦明这里炫耀,直把秦明给气的,一个劲地臭骂丁知县。 他虽然在山上,但想也清楚,究竟手下的士卒为何要来这山寨之上碰个头破血流。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手下再怎么蠢,也不可能继续再来碰壁。 谁知这不过才刚开始,过了两日,居然有山下的官军陆陆续续上山投降的。 这下子就把山上众人都给惊到了。 开始李鬼还以为山下玩弄的是诈降计,但是后来叫进来详细一问,才知道又是丁知县这位“好队友”做出来的好事! 李鬼还不敢相信,专门亲自下山去军营之外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已然纪律松散,大营之内已经半空,人手都跑得差不多了。 为求稳妥,李鬼让李云和朱富各带斥候往周边仔细查探,最后确认,方圆百里之内,确实没有伏兵。 李鬼这才相信,先是把所有降卒都收编了,随即率军下山把军营破了,顺便接收更多精兵和物资。 到了这个时候,留着秦明也没用了,便将他给放了。 下山之后的秦明,看着星流云散的大营,直气得三尸神暴跳,给李鬼要了匹马,便怒气冲冲地向着沂水县城方向去了。 他如今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把这官司打到御前,也必须得讨要一个说法。 ------------ 第63章 歪打正着 秦明最终还是没能寻到一个公道。 不但如此,他甚至连丁知县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衙役给抓了起来,丢进了监狱里面。 丁知县有意把他当成“通匪”的替罪羊给办了,给自己脱罪,哪里还敢见他,生怕他脑子一热,给自己一下,那岂不是死的冤枉? 以秦明的武功,便是满县的衙役一块过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但体制的威力就在这里,能让英雄束手,好汉屈膝,便是山上的大虫下来,进了体制也得变成猫儿抱着饲养员的腿卖萌。 丁知县知道他不敢反抗,所以才敢让衙役去拿他。 若是李鬼站在这里,丁知县别说派人去拿了,便是多看一眼,都怕李鬼误会。 秦明就这么憋憋屈屈地被抓进了监牢,便是任他如何喊冤叫屈,都无人理会。 但即使如此,秦明也不曾有过反心,只希望日后到了京城,把话说清楚,还他一个清白,便是因为战败免官,他也都认了。 顺利抓捕秦明之后,丁知县终于算是放心了许多,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毕竟,生辰纲没抢回来! 官帽子究竟还能否继续戴在头上,还得看上官的态度。 “长平,你觉得现在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上官们满意一些?” “或者,我该走走谁的门路,为我美言几句?” 宋师爷皱眉冥思苦想半晌之后,才迟疑地摇摇头,道: “东翁,现在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了,一切都对东翁不利。” “可偏生咱们这边没有任何功绩可以拿得出手,便是有人肯收东翁的礼物,想为东翁说话,也不好开口啊!” “啧!”丁知县顿时头大了起来,背着个手,满屋子胡乱转悠。 宋师爷头都要被他转晕了,丁知县才突然停下,若有所思地道: “若是我们手头上有些功绩的话,那是不是就好讲话了?” 宋师爷有些不明所以,点头道: “不错,嘴是两张皮,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怎么说都可以。” “届时只要有位相公愿意说一句,‘丁知县虽屡次失职,但也略有微功’,便足以决定东翁的命运了。” 笑容顿时在丁知县的唇边绽放了开来,他笑眯眯地问道: “长平,依你之见,上官们会仔细核对我们报上去的功绩吗?” 宋师爷顿时明白了。 “东翁的意思是,我们冒功?” “可问题在于,咱们都败了啊!” 丁知县笑着摇了摇头,“咱们不能在军功上做手脚,盯着的人太多。” “我只要微功即可,比如……抓了那反贼的九族!” “嘶……”宋师爷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劝道:“东翁,请务必三思啊!” “虽然不知那李鬼为何不攻打县城,但他不是打不下来啊!” “若是东翁抓了他的亲眷,只恐咱们项上人头不保啊!” “哎……”丁知县嗔怪地看了宋师爷一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当然不会傻到真抓那李鬼的父母亲人!” “但反贼是要诛九族的,我们只要找到李鬼的远亲,和他关系并不和睦的那种,抓上几个,然后交差即可。” “啊!”宋师爷一拍脑门,猛然醒悟,“东翁此计大妙!” “这沂水县内李姓甚多,多半都有些沾亲带故的,若真算起,只怕跑不了和李鬼扯上关系。” “咱们不碰那三代以内的近亲,只挑那关系疏远的远亲,只为应对差事,立下些许功劳,又不虞惹怒李鬼,让他来找麻烦。” “咱们还可以挑一些富户动手,顺便再捞上一笔。” “实在是一箭双雕的绝妙好计啊!” 被宋师爷拍得舒服,又兼已找到保住官帽子的好法子,丁知县当即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又详细商量了一回,才由宋师爷去找人办事。 那原本的都头李云虽然未死,但还不如死了,现在的都头是丁知县另行提拔上来的,叫做黄王青。 为了避免和李云有瓜葛,宋师爷专门挑了个平素不显山露水的。 黄都头虽然平庸了点,办事有点不太合心意,有点糙,不够细心,但也勉强能用,最关键的是用着放心。 这种调查族谱脉络的事情并不难,只要找一些老人家多聊聊,自然便很清楚。 没用多久,宋师爷便拿到了李鬼的三族清单,九族可能要麻烦一点,但好在根本不需要调查了。 只要不是在三族清单之上的“危险人物”,其他的是不是真的李鬼九族,已经不重要了。 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 如果给得起“调查费”,能让衙役额外去详细“调查”一番的富户,自然就被查知,不是李鬼的九族。 但如果给不起的,那自然就按照李鬼九族亲眷给抓起来。 一时之间,县内再次鸡飞狗跳起来,人人去翻自家族谱,看自家跟那造反的贼头是不是有何瓜葛。 黄都头虽然上任没有几天,但该有的陋习是半点不少,趁机塞了不少私货进去。 但凡和他关系不睦的,都被他当成李鬼的“九族”给抓了起来。 几日之后,李鬼的“九族”被凑齐了,宋师爷拿着清单给丁知县审阅。 丁知县随便看了两眼,只见那上面都是些陌生名字,便随手将清单放下,定定地看着宋师爷,谨慎地确认道:“确定没有问题?” 宋师爷笑着拱手。 “县尊放心,我让黄都头挨个查过他们的亲眷关系,都不在李鬼的三族以内。” “而且我也问过,李鬼之前是个街头泼皮,生性好赌,把祖产全都输光了,便是有些近亲,也都早就被他得罪狠了,纷纷断了关系。” “至于他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是些酒肉之交,真有交情的,只怕都已经在榆山之上享福了。” “此事干系我与东翁性命,怎敢不小心谨慎?” 丁知县这才放心,笑着将清单放在桌上,提笔开始撰写公文,用了印后,递回给宋师爷。 “青州的援兵快要到了,那秦明不能再留在县内。” “长平安排一下,尽快将这批贼人和那通匪的秦明一并送入州府。” “州里我已去信安排妥当,囚车不会在沂州城中停留,即刻便会递解入京,一切从快从速。” 宋师爷领命离去,丁知县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去找自家小妾快活去了。 清风透窗而入,在书房桌上轻轻拂过,露出清单上“李立业、李达……”等字样。 ------------ 第64章 榆山贼下山 镇三山黄信没来。 他半路又回去了。 原本青州接到的求援信上便说明了,士卒还有近万,需要的就是能够与李鬼抗衡的武将。 所以黄信就只带了十几名亲兵便上路了,也就七八天便能抵达,便是算上信使前来的时间,加起来也用不上半个月。 可谁知就这么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前线便已经风云突变,一切都乾坤倒转了。 那些逃走的将领,有的倒霉,半路上和黄信撞到了一起,被黄信抓住一问,便知端地。 本来黄信便不想来,虽然他把“镇三山”的名号吹得山响,但他心中其实清楚自己的水准如何,否则也不会秦明一劝,就跟着降了梁山。 连他师父秦明都打不赢的李鬼,他怎么打? 但慕容知府有命,他不敢不来,一路磨磨蹭蹭在拖时间,所幸路上遇到了逃脱的将领,正好让他有借口回去,于是他二话不说,带着抓到的逃将便撤了。 只要回去把这个情况向慕容知府一报告,自然由两位文官去互相打嘴仗,便没他什么事了。 哪怕之后再次接令过来剿匪,也是下次的事情了,到时候想办法把花荣给带上,凭他神射,必然安全许多。 同在一个州内,他其实很清楚花荣的神射,所以书中他捉拿花荣的时候,没敢动强,而是设宴款待,在酒宴间抓人。 他这个兵马都监是怎么来的,自己心中最清楚不过,平日吹吹牛什么的,倒是无关紧要,但是真到上战场,还得带些高手随身才安全。 秦明要是有他这么识时务,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统制。 不过黄信做事很懂分寸,哪怕是撤退走人了,也派了手下亲信前往沂水县,一面是通知沂水知县一声,走一个过场,另一面也去查探一下实情,免得被手下给骗了。 李鬼这边收拢了大半降兵,把那些不愿落草的统统赶走,也没给遣散费。 至于他们没钱之后,是沿街乞讨,还是街头卖艺,都不关李鬼的事情了。 若是这些丘八活不下去,转头落草,说不定将来还有再见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鬼忙着整编、训练磨合部队,争取在下一波朝廷攻势到来之前,把山寨的实力再恢复往日的盛况。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鬼收到了二叔李立业被抓的消息。 当日收到朝廷想要招安的消息之后,他曾经暗中前去找过二叔,想让二叔跟着一起上山,谁知却被二叔严词拒绝。 李立业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虽然习练武艺,却不曾为非作歹,只是安分守己地种地经商,积攒家业。 对于李鬼这种“偷奸耍滑”的行为,他分外看不上眼,认为是不走正道,早晚会吃亏。 都是执拗的山东汉子,李鬼也说服不了他,没奈何,只好就此作罢。 但两人的感情却不曾受到影响,遇到节日,李鬼这边少不得有厚礼送上,二叔也不曾推辞,一并受了。 只是为了不影响二叔家的生活,两人的关系始终保密,不曾让外人知道。 在明面上,两家早就断了关系,否则便是给丁知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李立业。 不但官府之人不知道,便是山寨的探子也都不知道,李鬼每次下山,都只有朱富随行,只有朱富才清楚李立业的身份。 之前因为官军来剿的原因,所以朱富一直呆在山上,等到青州军退了,又忙着整编降兵,一直都未曾下山。 等到一切进入正轨之后,他下山去酒店收集情报,顺便去李立业家里看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这里出事了。 朱富急忙丢下手中事情,火速回山,把情况跟李鬼一说,李鬼当时就炸了。 “好个狗知县!” “胆敢害我二叔!” “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叫齐兄弟,我们今天便破了县城,晚上在城内用饭!” 朱富出去敲响了聚众鼓,很快便把所有人都聚齐了。 李鬼拎着大斧,站在台上,高声喝道: “弟兄们!” “现在沂水县各乡村已经没有士绅,所有富户全在城内,某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进城去将他们杀个干净!” “那沂水知县不知天命,妄图抵抗山寨,死路一条!” “某当先攻城,城破之后,以队为单位前往士绅府中清缴。” “老规矩,人杀光,东西拿走,不许放火烧屋!” “若遇阻拦,放令箭即可,某即刻便会来援。” “结束后在县衙集合,听懂没有?” 众人闻言大喜,齐声应诺。 “好,所有正兵,抄家伙,随我下山!” 李鬼一声呼哨,各级将校便带着改编训练完成的正式部队,跟着他往山下而去,只让李云带着那些新兵留下守寨。 大军一路急行,不多时便到了沂水县城。 天色尚早,城门还没到关的时候,门旁的军丁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裹着破旧棉衣,晒着冬日的太阳,盘算着晚上该吃点什么填肚子。正恍惚间,忽见远处烟尘四起,一彪人马向这边而来。 为了稳住城中秩序,丁知县早早便把青州军会有援军过来的事情传扬的满城皆知,但是黄信走到一半又回去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看到这大股人马过来,第一反应便是青州军到了,但等靠得近了一些之后,才发现不对,这些人身上的衣甲跟官军的不一样。 李鬼马快,靠近城池之后,便快马加鞭,先冲了过来,那狰狞的面孔,远远地便把门卫给吓到了。 这不是官军,这是榆山贼!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二话不说,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扔,城门也不管了,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榆山贼来了!” “榆山贼下山攻城了……” 等李鬼冲到城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别说守城的士兵了,便是靠近城门的整个一条街,都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全跑光了。 满地锅碗瓢盆,烂菜叶子,以及跑丢的草鞋,一片狼藉,小风一吹,分外凄凉。 李鬼恶狠狠地向着地上唾了一口,高声怒骂道: “入娘的!” “尔等又不是士绅,怕个鸟啊!” “爷爷这比净街虎还霸道不成?” 这破城池,根本就不需要抢夺,轻而易举就给拿下了。 看这样子,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反抗力量。 李鬼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大部队到了之后,便让各队人马在探子的带领下,前去抄家。 山寨众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朱富手下的探子早就把各家士绅及财富情况调查了个底儿掉,现在只要过去挨家挨户杀人取财即可。 而李鬼则拎着斧子,带着几个亲兵便直奔县衙而去。 ------------ 第65章 宋师爷自救 此时尚未入夜,但丁知县享乐从不看太阳的眼色行事,突出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做官吗? 哪怕是栽赃陷害,丧尽良心,他苦心孤诣也要保住官帽子,为的不就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 所以白日宣淫这种事情,就很正常了吧! 当李鬼轻车熟路地杀到县衙后院,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抓了个人带路,才找到丁知县在城内的宅邸。 抬头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大门,以及门上写着的“丁府”字样,李鬼嘿嘿一笑,翻身下马,上去“哐”的一脚,便把门给踹飞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门旁耳房里面急匆匆地跑出一个下人,冲着李鬼就喝道: “好胆!”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岂是你这种……啊……” 李鬼哪有耐心听他废话,上去一脚就把他踹飞了,直撞到墙上,浑身骨头碎了不知多少,仿佛挂画一般贴在墙上,又缓缓滑落,伏倒在地上不住地吐血,眼见是不活了。 李鬼大步流星,穿门过户,一路向后院闯去。 一路之上,所见之人,无论丫鬟仆人,见到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就慌忙退避开去,哪里有人敢招惹他。 顺顺利利的,李鬼便到了后宅,将目光一扫,便见到某个小院之外,几个小厮正哆里哆嗦地拿着棍棒,守在那里,便知其后是丁知县藏身之所。 李鬼踏步上前,一声怒喝,“滚!”,恍如雷霆霹雳,顿时吓得几个小厮连棍棒都拿不稳,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扭头便跑光了。 丁知县平素里自重身份,向来瞧不起这些下人,动辄呼喝叱骂,哪里有人肯为他卖命? 平日里惧怕丁知县的权势,不敢有半丝违逆,现如今眼见丁知县死路一条,此时不跑还等什么? 李鬼上前一步,一脚将门踹飞,只听门内一声惨叫,进去看时,见到那丁知县正被门板砸到,倒在地上连连滚动,哀嚎连连,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正抱头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鬼走过去,一脚将丁知县踏住,怒骂道: “狗官,本来还想留着你这朝廷的猪队友,谁料居然养虎为患,让你捉了我二叔!” “须留你不得!” 丁知县满脸懵逼,根本没搞明白,刚要求饶,便被一脚踹在脸上,“喀拉”一声,颈椎便断了,歪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在地上无助地扑腾着。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鲜血从口中涌出,将气管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鬼咔咔又是几脚,只把这狗官的骨头踹碎了不知多少,便连身下的地砖都给踹碎了几块。 眼见丁知县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死定了,李鬼兀自怒气未消,目光又转向了旁边的那个师爷。 还不等他动手,宋师爷立即扑倒在地,口中高呼: “大王饶命!” “小人愿意上山落草,给大王做个军师!” 如果说丁知县爱权,那宋师爷就怕死,两人一时瑜亮,相得益彰,正是一对好搭档。 为了活下去,宋师爷也豁出去了,造反就造反吧,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反正。 何况招安也是一条出路,榆山贼本来都已经接受招安了,若不是因为生辰纲的问题,何至于有今天的事情? 他生怕李鬼拒绝,一个劲地毛遂自荐。 “小生虽然不曾中进士,但也曾考中过几次举人,投到大王麾下,对大王名望颇有好处。” “大王若攻州破县,自立为王,少不得需要文人士绅的支持,才能巩固治下的统治。” “若大王信我,小生可以张榜安民,让大王顺利接手沂水县,便是地方粮税也都能如期补齐。” 李鬼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拎起,冷笑两声。 “这等破烂城市,身处四战之地,傻子才这里占城!” “爷爷是需要文人,但是你这种货色,满肚子坏水,只会害民,不会治理地方,留你何用?” 说着,李鬼便举起醋钵大的拳头,登时把宋师爷给吓的,死死闭住眼睛,身体拼命后缩,一个劲地高喊: “我可以救你二叔!” “我可以救你二叔!” 这话太及时了,李鬼挥出的拳头蓦地在宋师爷面前停住,拳风呼啸,将宋师爷的头发吹得向后一阵摆动。 “你此言可真?”李鬼沉声问道。 宋师爷脸色煞白,慢慢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李鬼那张凶巴巴的脸庞,哆嗦着点头道: “当真!” “不敢有半句掺假!” 李鬼心中大喜,立即将他放了下来,宋师爷脚一落地,便身体一软,瘫软在地上。 实在是吓坏了! “你且说来,该如何救人?” 宋师爷有个屁的办法啊,不过是为了保命胡乱喊叫而已。 他连李鬼的二叔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救人? 宋师爷从地上慢慢爬起,大喘了几口气,大脑飞速旋转,把自己的那点聪明才智发挥到二十成,把过去几天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他想来想去,这几天不曾抓人,最近一次抓人,就是抓李鬼“九族”的那件了。 只怕是当时审核有误,把李鬼的真二叔给抓了。 宋师爷心中恨死了办事不利的黄都头,脑中却迅速就编了一个谎话出来。 “按照朝廷规矩,人命关天,这等钦犯须得层层核实。” “县内把人犯送到了州城,州城那边肯定还要复核一遍,复核无误之后,才会把人送往京都。” “我可以假丁知县的名头,写公文到州城内,称令叔是误判,属于冤假错案,请求州城把人再放回来。” 李鬼一听,感觉挺有道理,当即用手一指旁边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喝道: “立即便写!” 宋师爷战战兢兢地来到桌边,一边磨墨,一边问道:“不知令叔名讳怎么称呼?” “李立业!” 宋师爷恍然,这个名字他熟悉。 天杀的黄王青,瞎了他的狗眼,偏偏惹到不能惹的! 他一边心疼被下属连累冤死的丁知县,一边老实交代。 “大寨主有所不知,本来此次所谓的捉拿大寨主的九族,其实就是丁知县为了换些功劳,所搞的官样文章,大寨主的三族亲眷根本就不曾惊扰。” “之所以令叔被列入其中,纯粹是因为他得罪了县内的新都头黄王青,故意把他添加了进去。” “若非如此,便是给丁知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抓令叔啊!” 李鬼听完登时大怒,伸手一指身后的一个亲卫,“你,去把那黄王青的脑袋给我提来!” 那亲卫领命离去,片刻之后,便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复命。 李鬼把这人头往桌边一放,冷冷地对宋师爷道: “若你的法子不成,这便是你的下场!” ------------ 第66章 鸠占鹊巢 宋师爷提心吊胆地把公文写完,从丁知县的尸体上翻出官印,盖好后,双手捧给李鬼看。 李鬼瞅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交代人快马送去州城。 “且将他看押起来,等看我二叔能否回来,再行定夺。” 李鬼就在丁知县府中找了间房子,住了进去,府中丫鬟仆人都照旧,一切饮食如常,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 那宋师爷便关在旁边厢房之中,有事便拎出来直接杀了。 宋师爷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心中一边祈祷州城那边别那么快就把李立业等人给送走,另一边却绞尽脑汁在琢磨,万一事情失败,该怎么保住性命。 城内的杀戮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一群普通士绅,家中了不起有个几十豪奴,如何是榆山众的对手? 但后续的财务搜索、搬迁等事,却足足忙活到了天明也没结束。 最后还是朱富在城内搜集了大量的马车、驴车,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到了午时,各队众人才纷纷到衙门那边集合,朱富清点人数,等所有人都回来之后,才到李鬼这边来汇报。 李鬼正在院中例行锻炼,将数百斤重的假山石舞来舞去,唬得旁边的宋师爷两腿一阵发软。 见到朱富过来,李鬼将假山石轻轻放下,擦了擦汗,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朱富苦笑道:“家家闭户,街上空无一人。” 此乃意料中事,李鬼也不以为意,只是问道:“昨夜我见有火光四起,是哪队人做的?” “小弟去查过,却不是咱们山寨上的人,而是不少城中泼皮,趁着大军入城,趁火打劫。” 李鬼一听,眉头便是一挑,眼睛眯缝了起来,杀气毕露,“可曾杀了?” “呃……”朱富迟疑了一下,“颇有不少是城中熟人,故此小弟只是将他们抓了,却并未杀人。” 李鬼冷哼一声,“哼,若真有交情,便该早来山上,最不济也要给咱们做个探子。两者都不曾有过,哪里算是朋友?” 朱富立时便明白了,当即致歉道:“小弟明白了,这便去料理了他们。” “人头便堆在衙门口,和那帮士绅一起。” 两人正在院中商量,旁边的宋师爷畏畏缩缩地凑了过来,鼓起勇气道: “大王其实不需如此。” “外界不知丁知县已死,大王完全可以李代桃僵,替代丁知县。” “现今本县已在大王掌控之中,只需小生配合,便可轻易将沂水县掌控在手中。” “到时大王只需给这些人扣个‘通匪’的罪名,便可合情合理的杀人抄家。” “不但如此,还可以把榆山上的众人编入县内乡军之中,大小头领摇身一变,就是武将了。” “若是大寨主愿意,完全可以改名换姓,以剿灭‘榆山寨’的功劳为进身之阶,虽未招安,却与招安无异。” 李鬼和朱富两人一愣神,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宋师爷一眼,忽然发现这个宋师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这种鸠占鹊巢的法子,确实挺好。 现在的通讯水平,实在差的太远,想要瞒过州内,事实上掌控沂水县,还真挺容易的。 当然,这也和沂水县内情况特殊有关。 若是正常情况,县内势力错综复杂,除非把所有士绅的利益都统合到一起,达成一致,否则换知县这种事情可玩不了。 沂水县内的士绅偏偏都被李鬼给杀干净了,这就造成了一定的势力真空,这就为李鬼鸠占鹊巢提供了充足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县内的军事力量,早就被榆山各次战争之中给灭掉了,原本的兵马监押早就挂了,都头李云也上了榆山,现在更是连城池都被榆山众掌控在手中了。 而县内本来还有主簿、县丞之类的官员,但现在都落在了榆山众的手上,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所有能向上打小报告的渠道,基本都被榆山给掌控了。 至于普通百姓,呵呵…… 这年头的普通百姓都不被当人看,差不多就是人形的牲口,说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便是有百姓跑到州里告状,说知县早就死了,其实现在的知县是个山贼头子,都不会有人信,更加不会受理,没准还会把人抓了遣送回沂水县来。 官官相护,古来有之,便是如此。 他们护的从来是官位子上面那个人,而不是那个官员本人。 “这法子不错嘛!” 李鬼伸手在宋师爷的肩膀上拍了拍,把本就卑躬屈膝的宋师爷给拍成了个弓形。 “也罢!” “看在尔这个主意的份上,等二叔救回来,某便饶尔一命。” 得到李鬼这句承诺,宋师爷顿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李鬼也不理他,继续吩咐道: “朱富兄弟,便按这宋师爷的办法,把城中的弟兄们都编入乡兵里面,由你来暂任这兵马监押。若朝廷派新人来任职,便将他弄死。” “让李云兄弟回来继续做衙门都头,所有衙役都由自家兄弟充任。” “既然准备占了这沂水县,便要好生经营,召集民夫开始修理城墙,饮食管够,不许苛待。” “把城内那些城狐社鼠尽数清理干净,不要手软,但凡隐患一律清除。” “让人把县衙内的地契都拿出来,把原本士绅的都挑出来,尽数烧了,收拢流民,分发土地,重办田籍。” “在各乡村内都要驻军,防止有乡绅死灰复燃。” “以后收税之事,由各乡村驻军负责,不许额外增加苛捐杂税。” “让各小队轮换,不要在一处久呆。” “组建监察队伍,不定期到下面各乡村巡视,发现欺压良善之辈,便立即处理。” “在县内各处设置关卡,一处收税,全县通行,规矩与山寨时相同。” “衙门内的事情……”李鬼瞥了一眼旁边哭天抹泪的宋师爷,“便交给宋师爷去做,做得好了有赏,若做砸了,便一刀砍了。” 旁边候着的宋师爷听完之后,哭得声音更大了,但却半点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听命行事。 ------------ 第67章 决意上京 沂水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换了主人。 或者说,县内的人未必便不知道真相,但是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大家都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犯得着去得罪那几千榆山贼? 部分利益受损的人当然是不愿意,但是只要看看这年余中榆山贼的战绩,便知道得罪不起。 尤其是县内所有士绅,只要家中土地稍微多一点的,便都被以“通匪”的罪名全家杀绝了,谁还敢贸然出头? 等到县衙那边传来消息,要把士绅家中土地都分给穷苦百姓,大家的关注点瞬间就被转移了,都开始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希望在分地的时候,能够多捞几亩回来。 原来的李云都头,带着一群陌生的衙役,开始在田间地头出没,丈量土地,主持各村落的分田。 分田的标准是宋师爷和李云、朱富一并商量的,李鬼懒得管这些。 大体的原则是按成年人的人头来分,无论男女,见者有份,但数量却不同。 那些家中土地多的,就只分很少的部分,那穷得叮当响的,反而能多分不少。 等分完之后,整个村落里面,每个青壮头上的地差不多是一样多的,成年女子只有八成,至于老弱则只有一半,未成年的孩子不分。 这种分田结果,肯定不会非常公平,但所有相关人等,没有一个敢屁话的。 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给他们分地的,不是真正的衙门,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榆山贼。 若是知县不公,他们还能在地方乡绅或宗族耆老的带领下,去闹一闹。 但现在乡绅宗族里面土地多的,全家都被杀了个干净,土地都被大家分了,谁还敢去闹? 除了给现有住民分地之外,县内还开始招揽山中逃民,原本在榆山寨后面山地里耕种的那些逃民也都下山了,被李鬼专门安排在闲置土地最多的地方,一视同仁,统一标准分地。 地方上肯定不太愿意,毕竟这属于是虎口夺食,如果这群人不来,那些土地肯定都均分给了本地的农户。 但是挑头闹事的几人被砍了脑袋示众之后,剩下的人自然也就老实了。 李鬼当然知道,这种做法非常苛刻,后患无穷。 两边必定因此结仇,日后难免会有所摩擦,甚至闹出人命来,也不足为怪。 然而这就不是李鬼要考虑的事情了,又不是他们亲爹,管得了那么多? 没把他们打散了安置到各个村镇里面,就已经看在他们那点香火情上面了。 这边的地还没有分完,州城那边的回文就到了。 随着回文一同来的,还有一封给丁知县的私人信件。 回文很冠冕堂皇,没什么实际内容,一切干货都在私信里面。 心里面写的很清楚,沂水县这边的公文送晚了,李立业等人已经被解送往京都了。 州里倒是对于丁知县这边出尔反尔,想要弄一个人回去的事情并不在意,不外乎就是有人打通了关节,孝敬到位了这点事情罢了。 根本就没人怀疑,这个叫做李立业的有什么特殊。 读完信后,宋师爷就开始哆嗦。 李鬼的残暴他也亲眼目睹了多次。 在这位榆山大寨主眼中,就没有砍头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但士绅杀光了,连城内平日里到处游荡的混混、游侠等江湖好汉,现在也都一个不剩了。 要么已经逃离了县城,要么便是被清理干净了。 县城街道之上,长街连续几日都是赤红色的,即便用大量井水去冲刷,依旧隐隐残留着血腥之气,青色的石板,现在都成了暗红色,看着就分外渗人。 虽然宋师爷现在已经为榆山贼做了不少事情了,但毕竟李鬼的二叔没有救回来,究竟李鬼是否会因此便放过他,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知道计划失败之后,李鬼阴沉着脸,浑身杀气四溢,斜瞟了打哆嗦的宋师爷一眼,不知喜怒地问道: “尔可还有他策?” “嘚嘚……”宋师爷牙齿打战,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鬼深吸一口气,低头沉思了半天,忽地问道:“若某现在便攻州破县,大闹一通,能否让朝廷拿我二叔来换?” 宋师爷急忙摇头,劝谏道: “切莫如此!” “朝廷自有体面,若是在暗中商量谈判,说不得还有可能,但若闹大了,官家和诸位相公哪怕只是为了颜面,也断然不可能放人和谈的。” “若是大寨主信得过小生,小生愿意前往东京走上一遭,从中转圜,做个交易,将令叔救出来。” 李鬼先是一喜,但是随机眉头紧皱,问道: “既然是谈判交易,却不知那些大头巾会开出何等条件?” “呃……”宋师爷颜色瞬息数变,最终还是没敢撒谎,“无外乎便是让大寨主招安之类的事情。” “之前招安旨意本就已下,若不是生辰纲的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大寨主反正也愿意招安,何不借此过个明路?” “请大寨主放心,小生定然为大寨主讨来更高的官位回来。” 宋师爷把这入京谈判的机会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甩开三寸不烂之舌,一个劲地鼓动李鬼趁机招安。 至于到了京都之后,是否真要继续为李鬼进行谈判交易,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只要出了沂水县这个魔窟,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一个秀才,想去哪里不成? 但李鬼摇了摇头,直接把这个选项给否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之前官军势大,再打下去,早晚要糟。” “而今某已占了沂水县,正是趁机稳定发育的时候,如何愿意招安离开此地?” “此议不必再提!” 宋师爷顿时便绝望了,浑身冷汗涔涔而落,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新的法子出来。 过了片刻后,李鬼让人把李云和朱富都叫了过来,当着宋师爷的面,说道: “二位兄弟,某二叔深陷牢狱,被解送到了京都。某思来想去,决定入京救人。” 李云和朱富对视一眼后,各自叉手躬身道:“我兄弟二人愿意追随哥哥,前往京都,便是刀山火海,也一并去闯。” “果是好兄弟!”李鬼心中感动,双臂张开,将二人紧紧拥抱住。 但片刻之后,李鬼便松开手,道:“我也舍不得与二位兄弟分离,只是这沂水县的基业,却不能丢了。” “京都虽大,却难不倒我,我自去便是。” “县内的事务便交给这宋师爷,咱们只要把控好军权便可。” “两位兄弟回头便把‘榆山寨’给剿了,在这沂水县好生经营,厉兵秣马,发展势力。” “等某从京都出来之后,便去趟梁山,那里是块风水宝地,合该为某所有。” “届时你我兄弟,一在郓州,一在沂州,共同发力,将这大宋江山,搅个天翻地覆!” 三人说定之后,摆上酒宴,大醉一场。 次日一早,李鬼带着几名亲卫,拿上那对车轮大小的精钢板斧,骑马出城,奔京都去了。 ------------ 第68章 地飞星和地走星 却说李鬼几人,从沂水县出发,先去了沂州,雇了个向导,然后径自往开封府方向行去。 结果上了路才知道,这向导不会骑马,以往跟商队行路,向来都是坐车。 李鬼哪里有车与他坐,为了照顾这个向导,没奈何,李鬼只好让人教他骑马,一边走一边学。 好在骑马并不难学,只需多跑个几遍,便可慢慢掌握,只是行路却慢了许多,浪费了不少时间。 几人晓行夜宿,按照向导的指引一路前行,果然非常顺利,不曾迷路。 这一日,几人来到一座山前,向导勒住马匹,提醒道: “将军,前方便是芒砀山,乃是昔日汉高祖斩蛇起事之处,只是如今却被一伙儿强人占据,经常下山劫掠。” “我等人少,小心一些,当不至于惊动贼人。” “若是运气不好,与贼人当面撞上,将军切记,千万莫要动怒,只需交些买路钱,便可安然无恙。” 李鬼等人身上杀气森然,遮掩不住,再加上胯下军马,更是引人误会。 为了便于行事,李鬼也不曾挑明,只假做军官便是了。 这向导担心李鬼等人身为官军,瞧不起山贼,贸然招惹那芒砀山上的大王,招来杀身之祸,故而提前提醒。 谁知李鬼众人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只是催促道: “尔莫要多言,只管前行。” “若是错过,便算那群贼人便宜。若真撞到,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好汉!” 那向导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暗中祈祷,希望不要和贼人相遇。 有道是天不遂人愿,那向导怕什么便来什么,行至山下,正遇到一彪人马从外返回,当面正撞到。 领头的两人,骑在马上,后面全是步卒,打了面旗号,上书“八臂哪吒”。 到了近前,只见这两员将领顶盔掼甲,罩袍掩襟,一副军中打扮。 为首者拿着一面团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手中仗一条铁标枪。 身侧一人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使一口宝剑。 正是日后梁山上排名第六十四位的地飞星,八臂哪吒项充,以及第六十五位的地走星,飞天大圣李衮。 李鬼见到之后,心中欢喜,便拍马上前,打算试试他们的手段。 项充二人远远的也见到了李鬼等人,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精神,也没打算放他们顺利过关,非得雁过拔毛不可。 项充将头一摆,旁边的李衮便明白自家哥哥的心意,当即催马向前,也向着李鬼对冲了过去。 两马相距尚远,李衮便伸手摘了只标枪出来,一抖手便投了出来,恍如流星坠地一般,瞬息间便到了李鬼的马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李衮这枪就是对着李鬼的马来的。 李鬼嘿嘿一笑,右手大斧一抡,“铛”地一声响,便把标枪撞飞了。 此举大出李衮的预料,当下不再留手,双臂连摆,真如飞天大圣一般,将牌上的标枪全都投了出来。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武将,只怕当场就被扎成刺猬,然则到了李鬼此处,却半点不起作用。 李鬼把一对板斧抡成风车一般,密不通风,水泼不入,把所有标枪尽数格挡在外。 他现在胯下所骑,乃是当日秦明的坐骑,虽非宝马,也堪称良驹,一轮标枪的撞击力完全不影响它的冲刺,便如同旋风一般,卷向了李衮。 “好个猛将!” 李衮惊呼一声,提剑来战,但李鬼现在的力量大的吓人,二马交错,便被李鬼一斧将剑劈飞,跌落马下。 身后压阵的项充大惊,口中高呼:“休伤吾弟”,急忙拍马冲来。 李鬼方自转身,便迎面挨了一记飞刀,打在额上,叮当作响,若不是距离过远,力道有些弱了,只怕便要见血。 “果是好飞刀!”李鬼赞叹一句,勒马停手。 眼见李鬼居然铜皮铁骨,飞刀难伤,项充登时便吓坏了。 到了近前,眼见自家兄弟在地上爬起,身上完好无损,项充长出一口气,长叹道: “将军好本事,我们兄弟服了,任杀任剐,悉由尊便!” 李鬼哈哈一笑,“某可不是官军。”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啊吔!原来是李鬼哥哥当面!” 项充急忙翻身下马,拜倒在路旁,李衮也跑过来跟着拜倒,口中只道: “吾等久闻沂州有大英雄,为人仁义,又杀伐果断,屡胜官军,便是知县都杀了一个,只恨生在单州,不曾得见。” “今日有幸遇到哥哥,幸何如之!” “若是早知是哥哥在此,便是再给小弟几个胆子,也不敢跟哥哥动手。” 李鬼也下得马来,伸手将两人扶起,口中笑道: “某也久闻两位兄弟大名,今日见到,果然是一手好飞刀、好标枪!” 项充急忙再次赔罪,李鬼哈哈一笑,将此事轻轻揭过。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 “天幸让我等在此相见,一切皆是缘分尔!” 三人手牵着手,哈哈大笑,胸中块垒尽去。 项充急忙请李鬼等人上山做客,李鬼也不与他客气,带着众兄弟,裹挟着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向导,一并上了山。 山寨之中立刻便杀鸡宰羊,设宴招待李鬼一行人。 宴席之上,酒酣耳热之际,项充问道: “前些时日,小弟听闻哥哥受了招安,后来又传来消息,称哥哥又反了。” “两地相距甚远,也不知什么消息是真,什么消息是假。” “难不成哥哥真的受了招安,来此单州为官吗?” 李鬼略一迟疑,便如实说道: “某看两位兄弟也是英雄好汉,不会做那暗中告密的勾当,索性便把实话与你。” “那沂水县现任的知县已经又被某杀了,沂水县城也被某攻破,县内士绅尽数被某杀光抄家,便是田中土地也都给贫民分了。” “现今的沂水县,表面上看还是赵官家的,但实际上已经归了哥哥我管。” “某欲好生经营沂水,以此为基,问鼎天下。” ------------ 第69章 再收一人 项充两人不过普通山贼,哪里见过真正豪杰做派,一听此言,不由大为震撼,当即离席扑倒在地,口中叫道: “哥哥,小弟两人愿舍了基业,跟随哥哥身旁,便是牵马执镫也是甘愿!” 李鬼也离席将人扶起,口中说道: “某身边正是缺人,两位兄弟既然愿意一起与某做一番事业,大家以后便兄弟相称,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这山上基业,却也不必舍去,尔等可使人去沂水县城,与都头李云联系,报我名字,他自然知道。” “两处共同发展,各自练兵,等异日举事之时,便可互相呼应,一举席卷天下。” 谈妥之后,三人便坐下继续吃喝,项充又问: “如今沂水县形势一片大好,哥哥不在家中练兵,却怎地现在又到了单州?” 李鬼长叹一口气,把自家二叔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某欲入京救人,便把县内之事全部交托给李云和朱富两位兄弟了,他们都是英雄好汉,值得托付。” 李衮立时叫道:“项充哥哥且在山上练兵,我陪李鬼哥哥入京救人!” 项充立时瞪眼道:“为何不是你留在山上,而是我下山跟着李鬼哥哥入京?” 两人正争执间,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有人前来拜山,李鬼趁机打圆场道: “好了,且不要吵了,先看看是何方的朋友再说。” “也罢,便听哥哥的。” 项充挥手让喽啰把客人请进来,片刻之后,一条大汉上得山来。 这汉子相貌凶恶,宛若钟馗再世,披头散发,不曾束冠,身穿绒绣皂袍,腰间围绕一条流星铜锤,脚下一双皮靴,大步流星就进了聚义厅。 这汉子往殿上一站,倨傲地左右环视三人,大喇喇地唱了个喏,昂着头,口中叫道: “尔等便是这芒砀山上的寨主?” “某乃混世魔王樊瑞是也!” “这芒砀山被某家看中了,尔等若识相,便把这大寨主的位置让出来,若不识相,那就怪不得某手下无情了?” 他话音未落,那边的李衮先笑了起来。 “哈哈……来的好巧!” “项充哥哥,我等正愁着无法跟着李鬼哥哥入京呐!” “他这一来,不妨便把这山寨让了给他,咱们一并跟着李鬼哥哥走便是了!” 项充也跟着笑了起来。 “贤弟所言甚是!” “见了李鬼哥哥之后,愚兄才知,何为世间英雄!” “这区区山寨,如何及得上跟在哥哥身边快活?” 樊瑞都把流星锤拿在了手中,准备开始厮杀,结果却见到对面居然把自己看重的山寨,当做垃圾一样随意丢弃,顿时让他颇为不悦。 他看了看坐在中间的李鬼,把手一指,叫道: “你便是那李鬼?” “我在江湖上也曾听闻你的大名,不过听闻你那榆山已被沂水县给灭了!” “区区丧家之犬,到此招摇撞骗,哄骗两个消息闭塞的蠢货,想要从中渔利,真个可耻也!” 这沂水县的情况,李鬼三人心知肚明,却不便告知外人,当即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樊瑞登时便恼了,口中骂道: “两头蠢驴,被人骗了,犹不自知!” “某好心相救,却被当成了驴肝肺也!” “也罢,便让某将这欺世盗名之徒拿下,让你们见识一下他的真面目。” 说着,樊瑞甩动流星锤,便冲了上来。 项充李衮登时恼了,便要上前厮杀,却被李鬼拦住。 “这人虽然莽撞,但也是好心,却也是条汉子,且待某来擒他。” 李鬼也不拿斧,赤手空拳便迎了上来。 “狗贼好生托大!” 樊瑞怒骂一声,抡起流星锤,当头砸下,只待李鬼闪避,便把后续的杀招连上。 谁知李鬼不躲不闪,举起拳头,对准那锤头便是一拳。 “轰”的一声,那流星锤竟然被李鬼一拳给打得倒飞了回去,在樊瑞惊讶的眼神之中,反向着樊瑞冲去。 樊瑞不妨有这一招,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在地上打了个滚,让过锤头,方才爬起,重整攻势。 但无论他怎么攻击,李鬼都是一拳轰在锤头上,将他的连招打断。 十几拳轰下来,李鬼的拳头不红不痒,半点鲜血皆无。 樊瑞如何不知李鬼留了情面,但他也不甘就此认输,于是身形一退,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了个咒,喝声道:“疾!”。 霎时间,只见大殿之内忽地平地起狂风,飞沙走石扑面而来,吹得人双目难睁,不辨东西。 便是李鬼,也闭了双目,侧耳细听。 樊瑞趁机身形伏地一滚,近得身来,甩锤向着李鬼的左腿打去。 但李鬼忽地抬脚,再向下一踏,正踩到锤头之上,顿时便将这流星锤踏破地面石板,深嵌入了地下。 樊瑞用力一拽,没能拽动,急忙又打了个滚,退到远处,防止李鬼追击。 谁知李鬼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是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这下樊瑞脸上可被羞臊得不行,停了咒法,讪讪上前施礼致歉: “今日方知,天杀星的大名名下无虚也!” “阁下如此本事,天下间大可去得,断不需要用虚言诓骗这种下作手段。” “某家适才言辞多有无礼,还请见谅则个!” 项充李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眉飞色舞,直叫道: “你这汉子,倒也莽直,现在知道,为何我们兄弟宁可弃了这基业,也要跟着李鬼哥哥了吧?” “这芒砀山我们便与了你,你只管在此做你的大寨主便是,我们可是要走了。” 樊瑞顿时双手连摇,面上羞惭地道: “此言再也休提!” “某幼年学作全真先生,练就一手江湖异术,又在江湖上学得一身好武艺,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才起意来夺这山寨。” “现今见到李鬼哥哥,方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小觑了天下英雄,实在无颜继续留在这里。” “若李鬼哥哥不弃,小弟也愿意追随哥哥身旁,做一亲卫。” 说着,他便拜伏于地,诚恳相求。 李鬼急忙过来将他扶起,带到席前坐下,笑着道: “既然在此相见,便是有缘。” “也不必说什么亲卫不亲卫,以后大家兄弟相称便是。” “兄弟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观兄弟的异术乃是战阵所用,在斗将之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却不是兄弟能力不行。” “待异日我等与官军厮杀时,兄弟的这手异术定然能够大起作用。” 当下项充便让人另上一桌酒菜,为新来的兄弟接风洗尘。 ------------ 第70章 谋划梁山 几人欢宴一番后,樊瑞也知道了沂水县的真相,当即拍案叫绝,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哥哥这种做法,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端的了不起啊!” “可惜这做法碍难甚多,实在难以照搬。” “不然我等在这单州也搞上一搞,也做一做幕后的土皇帝。” 樊瑞说者无心,李鬼听者有意,当下心中就是一动。 如今乃是政和五年初,晁盖等人还不曾上梁山,现在的梁山之上,乃是王伦那个废物当家做主,便是林冲也备受排挤。 若是樊瑞等人去打,断然无人能挡得住。 既然如此,索性便早早先把梁山的大寨主之位给占了吧! 想到这里之后,李鬼当即说道: “几位兄弟,沂水的法子虽然不能照搬,但是大体的方向还是可以考虑的。” “某当日攻略沂水,先是扫平了周边所有山寨,一统江湖,才有后来的各项计划顺利进行。” “几位兄弟左右无事,不妨先把这单州的山寨都扫平,纳入麾下。” “据某所知,单州好像没有什么出名的山寨,扫平不难。” “待得统一单州之后,不妨前往济州,那里山寨不少,尤其是梁山泊那里,八百里水泊,乃是上佳的基业所在。” “等某从东京回来之后,便去占了梁山,以那里为基,攻略天下。” “几位兄弟若是能够先去占了那里,招揽水军,便可省去哥哥将来不少事情。” 樊瑞几人听了之后,顿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便开始厮杀。 “哥哥放心,这单州全是些弱鸡,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兄弟传檄可定。” “最多十日,我们便可兵发郓州,把那梁山泊给哥哥抢过来。” 这年头的娱乐非常少,在山寨之中更是连看戏听曲之类的东西都没办法,唯二的娱乐,要么是女人,要么是赌钱,实在是乏善可陈。 这也是为什么几人都不愿意留在这芒砀山上,都想跟着李鬼入京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在山寨之中,要么喝酒吃肉,要么就是练武,实在是枯燥得很。 相比起李鬼过往的那些刺激生活,他们的上半辈子简直都是白过的! 杀官造反,一统山寨,屠杀士绅,伏击官军,逼着朝廷招安,抢夺生辰纲,大败官军,逼得官军弃营逃跑,杀了知县扶持傀儡,把士绅土地分给平民…… 这一桩桩一件件,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都可以让他们说嘴一辈子,但是李鬼就在年余时间内,都玩了个遍。 真刺激啊! 他们这种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亡命徒。 死生,等闲事尔!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是枯燥乏味地过一辈子,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现在李鬼给他们安排了任务,就让他们的生活起了波澜,变得刺激了起来,是否再跟着李鬼哥哥一起上京,就已经不重要了。 先帮李鬼哥哥把梁山泊给拿下来再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了几位兄弟相助,想必拿下梁山不成问题。” 李鬼笑着举起酒碗来,与几位兄弟同饮了一碗,然后继续说道: “那梁山之上,大寨主好像是个不第秀才,叫做什么王伦的。” “此人无甚才干,担心把山寨发展大了,惹来朝廷围剿,所以刻意控制山寨规模,以至于那么好的位置,居然一直都是个小山寨。” “严格来说,这样做也不能算错。” “偏生此人还嫉贤妒能,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大寨主之位,麾下便是有能人猛将,也只知打压,不敢诚心相待。” “据某所知,山寨上只有一个叫做林冲的,还挺能打,偏生被他防着,不得重用。” “这等废物,直接杀了便是,至于其他的山寨头领,若是愿降,便不妨留下。” “尤其是山寨有个叫做旱地忽律朱贵的,是我榆山上朱富兄弟的亲哥哥,几位兄弟切莫伤害了他。” 几人忙应承道:“哥哥放心,既然是哥哥的兄弟,那便也是我等的兄弟,咱们绝不会让自家兄弟吃苦受罪。” 李鬼又继续吩咐道: “等夺下山寨之后,几位兄弟不妨大肆招揽贤才,尤其是水军将领和造船的工匠。” “八百里水泊一定要利用好,千万不能荒废。” “官府若是来剿,那便打他娘的。” “若是打不赢,便往水泊里一钻,谁能找到?” “等某从京中回来,便不再惧怕任何官军了。” “便是老种相公亲自率领西军来打,某也能斩将夺旗,将他的脑袋摘了。” 李鬼这话却不是吹牛,他现今已经完全消化了那缕红色气运,肉身又变强了不少。 虽然还没强化到人体极致,但很多特异已经显露无疑。 力大无穷、迅如疾风、肌如金刚、皮肤坚韧更甚牛皮……无论是力量、速度、肉身强度等各方面,都远胜以往。 他自己估量着,别说武二、鲁大师了,便是大名府卢俊义前来,他也丝毫不惧。 他也不知道此世有没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但他现在的身体,绝对比所有的硬功都更加霸道。 不是宝刀宝剑,或者猛将的兵刃,轻易伤害不到他。 之前项充一记飞刀射到他脸上,却连他的油皮都不曾划破半点。 他拳打樊瑞的流星铜锤,上面的尖刺都要被砸扁了,拳头上面也不过多了些白点罢了。 当然,纵使他现在身躯已经快要达到人体极致,甚至比当年的霸王还要更胜一筹,他也不认为能够一骑当千。 尤其是此世还有道法这类东西存在的情况下,他更是要谨慎许多。 但马上就要去京都了,只要他在京都大开杀戒,多杀一些气运旺盛的高官显贵,还怕不能继续强化下去吗? 只需再多得到几缕红色气运,肉身达到人体极致不过便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若他能突破现在的身体局限,踏入超凡领域,达成某种超凡之躯,那他就有在水浒世界里面开无双的本钱了。 ------------ 第71章 水货向导 初春时节,天气依旧寒冷,但天地间已有些许绿意浮现。 度过寒冬的村镇乡民们,也终于从屋舍中走出,在田野间开始准备新一年的春耕。 城市之中来来往往的商贾也渐渐多了起来,烟火气愈发的浓重。 城门口收税的军丁,谨慎地盯着入城的对象,挑选能够收到打赏或敲诈的目标,让自己腰包里面也稍微鼓那么一点。 官道之上,远远地几匹骏马缓步跑来,靠近城池,军丁目光随便一扫,便知这是将门来客,骑的都是军马。 这群厮杀汉没一个好东西,没有油水不说,还动辄打骂,得小心伺候着。 为首的一员壮汉在军丁嫌弃的目光之下大声问道: “此为何地?” 军丁在脸上挤出笑容,点头哈腰地道:“回军爷,这是孟州城。” “孟州?”这壮汉一愣,“那不是跑到了京西北路?” 随即,他便猛地扭头看向身后一个随从,勃然大怒,举起手中马鞭,对他便是一顿狂抽,口中骂道: “贼厮鸟!” “你带的好路!” “咱们从京东东路,生生跑到京西北路,还敢跟某说,你去过京都?” 那随从不敢还手,双手抱头,硬挨着抽打,口中只是叫道: “官人莫要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小人过往都是跟着商队行走,只记得这条道路,商队向来一路走便一路买卖交易,有所绕行也在所难免。” “咱们只是走过了头,再换条路回去,便到京都了吔!” 这行人正是李鬼几人,他们在芒砀山上只呆了两天,便告辞离开了。 本以为从单州西去,没多远便到了开封府,可谁知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这个向导居然是个水货,带着李鬼等人一路上七拐八绕后,便跑错了方向,不知怎地,便跑到了这孟州来。 “你这撮鸟!” “之前跑到单州也便罢了,好歹遇到几位好兄弟,可现今都走过了!” “沂州到京都,不过一月的路程,生生被你走成了两月,到现在还没到。” “若是坏了爷爷的大事,爷爷便一斧砍了你的脑袋!” 李鬼恼火之极,为了照顾这个马术差的向导,路上行走也慢了许多,结果走的还不是直道。 虽然最后多半还是能到达京都的,但这段时间之中,二叔不知会多吃多少苦。 只要一想到这点,李鬼就想杀人。 那向导也知道理亏,半点不敢躲闪,任打任骂,口中只是求饶。 一行人路上可是并不太平,芒砀山上的事情也便罢了,最后并无人死,但之后遇到的山贼,李鬼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这向导亲眼见到眼前这群家伙,杀人不眨眼,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从不手软。 原以为这是官军,经芒砀山一事后,向导便知,这是一群贼人。 奈何,他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都没机会。 李鬼却不再理他,扭头问那门丁:“此去开封府,却该如何走法?” 向导抱着头,小心插口道:“到了此处,小人便清楚路径了,只需往东,便到东京。” 李鬼不理他,只看向那兵丁。 那兵丁苦笑摇头,道: “小人从来不曾离开此地,哪里知晓?” “小人只知,从东门出去,往东一直走,便是郑州,将军且到那边再问罢!” 李鬼一想,郑州与开封不都是河南的,两家离得颇近,便问道: “那城东郊外,路上可有酒家?” “回将军的话,东门外十几里,便有一去处,名唤‘快活林’的,山东、河北客商们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赌坊兑坊,有大把的耍子可玩。” 一听这名,李鬼便知是何去处了,当即甩出一把铜钱做赏,拨马自去城东。 十几里路程,不过盏茶之间便到了。 远远地只见一处林子,背后隐约有噪杂人声、牛马嘶鸣、吹拉弹唱等音传来,便知到了地方。 果不其然,绕过树林,便见到此地车水马龙,各色商家人等进进出出,好生一副繁华景象,更甚于孟州城处。 几人放缓马速,随着人流慢慢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林内。 只见在前方丁字路口处,一个大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 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壁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 去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 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想是酒保的浑家。 楼内七八个酒保,二三十个客人,还有三两个唱曲儿的小娘子。 李鬼见了这里,便知是地伏星金眼彪施恩的产业,后来被蒋门神夺去的那个,当即勒马停在店前。 店内的酒保见了,急忙快步抢出,笑面相迎。 “几位客官,快请入内就坐。” 李鬼几人下马入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酒保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一面问道:“几位客官,吃甚下饭?” “若有本地特色,先每样各来一份。有甚好酒好肉,只管送来,少不得尔的银钱。” 酒保眉开眼笑,便下去厨房吩咐,那妇人又拎了一坛酒上来,为众人斟酒,同时笑着问道: “几位客官可要听曲儿?” “正有京都出来的几个妓女,经此路过,赚些盘缠,在店内驻着,可为官人佐酒。” 本来李鬼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忽地想到,自从穿越之后,还没见识过本世风月,着实有些可惜,不妨先听听,与后世的小姐姐们有多大差距,索性便点头应道: “那便叫来唱个拿手的,若是唱得好时,少不得打赏。” 那妇人笑道:“客官尽请放心,这都曾是风月场内的头牌,若不是年老色衰,无有所依,也不会沦落到这小酒家来卖唱。” 她转身出了酒家,过不多时,带着另外两人重新进来了。 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背后一个看不出年岁的汉子,手里拿串拍板,怀里抱着渔鼓,都来到面前。 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 若是按后世眼光,这女子正当成熟,算不得老,然则在这遍地罗利控的时代,这已经可以自称“老妇”了。 二人行了个礼,那汉子拽了个条凳坐下,便开始奏乐,而那妇人则拈着手帕,原地开声,矫揉造作地唱了起来。 这妇人的声线极佳,唱的也着实不错。 不过就跟大多数表演者一样,所有的心血都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 李鬼尚能勉强听出,这似乎是柳永的词,但其他几人则完全是鸭子听雷了。 不过古往今来,听曲的人大关心的大多都不是曲子,而是唱曲的人。 这山寨之上发了老婆,这些亲卫都是尝过女人味的,这次跟着李鬼出来,一路上一次娼寮都不曾去过,早就憋坏了。 现在见到个女人,眼珠子都快绿了。 几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间或把一对对贼眼往那女人身上乱瞄,入肉三分。 那女人和她身后的汉子只做不知,一心一意地在这里讨生活。 一直到某个汉子没忍住,伸手在那女人身上抓了一把。 ------------ 三江及下周上架感言 原本打算本周五上架的,结果PK上了三江了,所以本周继续免费,下周三中午十二点整上架。 我这本书是急就章开写的。 上一本书写了本原创轻小说,废了几个月的时间,写设定,写大纲,留存稿,结果扑的要死,没办法只好滚回来写同人,于是就有了本书。 起因是上一本癫佬文《漫威世界里的武神》里面,总有群友说,“我就是来看血流成河的”,所以这本书的基调就是血流成河。 我个人挺喜欢历史小说的,最早在起点的前两本书都是历史小说,那时也不懂规矩,想着我自己看书的时候总嫌弃不够看,于是就一个劲的猛更新。 发书第一天就更新了十几章,然后每天发四五章存稿上去,一个月更新了二十几万字,结果追读扑的要死。 然后申请了多次签约,都没人要。 第二本书稍微好点,在网上搜到了一些注意事项,每天只更新两章,但是依旧没人要。 第三本开始就老老实实地写同人了,也不敢再碰历史小说,6000字就接到站短,进了作者群,终于学到了很多写小说的规矩。 比如控制更新量、更新时间、断章加追读、四轮推荐……之类的东西,群内习以为常的常识,在我这里简直就是武功秘籍一般。 我自觉每本书都有进步。 目前这一本,是使用了刚学到的“节奏”,上一本《武神》就是节奏没掌握好,或者应该说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节奏,眼看到手的精品徽章,便丢了。 这次的节奏目前控制的还算不错,成绩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本来水浒文就比较小众,而且还是历史类的凉频。 因为我上次自己作死,跑去写轻小说,搞猫猫卖萌,跟癫佬的相性一点都不搭,所以把《武神》里面积攒的读者都给流失光了。 本书发书之后,原有的读者不超过一百个,每天的追读只有个位数。 本书10月16日新书入库,到了10月21日,才有了300的收藏。 10月23日第一轮推荐,每天只有200多的收藏增加,到了第二轮,更是一天不到200收藏了。 四轮推荐,好像向来是一轮比一轮差。 到了第二轮推荐结束,本书才三千的收藏。 我当时以为,本书最多就五千的收藏上架,七八百的首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到了第三轮,本书的成绩居然好起来了,每天足有七八百的收藏增加。 到了第三轮结束,居然有了一万的收藏! 然后本书从新书榜最底下,一步一步往上爬,最高时走到了新书榜第十七位,然后就一个月到期下了榜单。 这全都是靠读者老爷们的追读啊,否则我可能第四轮推荐都上不去,早就烂尾改去写火影了。 现在凭借读者老爷们的追读,本书PK上了三江,还能再多点收藏出来。 还要感谢十二组的责编时光,内签了本书,还给本书大纲提了不少建议,醍醐灌顶一般。 虽然大纲动了大手术,但我觉得新版大纲会更好。 目前大纲已写到了第四卷,正文写到了第三卷,存稿有60章左右。 上一本书过来的老读者应该知道,我当初上架第一天,更新了三十四章。 这次的规矩和上次一样。 上架后,先发五章。 以首订两千为标准,之后首订每超过两百订,就加一章,随时结算。 如果首订超过三千,就额外再发五章。 在两千基础之上,均订每增加两百订,就加一章,永远有效。 首日打赏(包括上架前的打赏)的话,五个弟子加一章,两个执事加一章,一个舵主加一章,以此类推,堂主两章,护法三章……不奢望有盟主,如果有,一个盟主加十二章,白银盟加一百五十章,黄金盟……就算了,还不起债! 月票的话,首月新书榜期间,三百张月票加一章。包括之前收到的月票,也一并计算后补更。起点每更新一章赠送的三张月票也计算在内。 目前存稿约有60章,存稿耗尽前日万,之后看情况。 我不是触手怪,之前那本为了日万,故事未经雕琢,崩了,还不如量力而为。 最后,求个首订! 求个首订! 求个首订! ------------ 第72章 不是一路人 “啊……” 那女人尖叫一声,花容失色,急急忙住了口,躲到了后面。 那个汉子急忙放下渔鼓,跑到前面,把女人护在身后,对着几人连连打躬作揖。 “几位官人休怪,贱内身体不适,扰了几位官人的雅兴。” “快活林内另有其他姐妹,可服侍几位官人,小人这便去请她们过来,还请几位官人高抬贵手,放小人夫妻离去。” 这汉子也行走江湖多年,有几分眼力,看得出李鬼等人非是善类,心中惶恐之极,生怕对面发怒。 这边争端一起,周围的目光就都聚了过来。 旁边的酒保向外使了个眼色,门前的那个迎客立即便快步向着远处走去,显然是去通报消息了。 李鬼狠狠地瞪了那个亲卫一眼,温声安抚那汉子道: “是这厮手贱,你没打断他的爪子,已是你的仁德,须怪不得你。” “这几贯钱你且收着,权当是这厮的赔礼。” 他掏出几贯钱,递了过去,那汉子哪里敢收,生怕收了之后便丢了娘子,急忙连连推拒。 李鬼岂容他拒绝,直接把钱往他怀里一丢,便挥手赶他们出去。 那汉子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拿着怕被说是嫖资,放下怕被说是看不起,十分坐蜡,惶恐之中,只把脑袋乱看,想让有人能出来给说个情。 谁知周边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跟他无亲无故,谁愿意贸然得罪人,被他一看,顿时都把头扭转了去。 便是收钱抽佣的酒店,也都各自忙碌起来,权当此地无事发生。 酒店怕的是有人在店内闹事,影响了生意,但只要不在店内生事,便只装作没看见。 或者说,即使插手,也一定是站在客人那边。 那汉子面色苍白,呆立半晌,最后无奈,只好拿着这几贯钱,捡起渔鼓竹板,护着自家娘子走了。 且不说他回去之后,立即便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李鬼这边,胡吃海喝一顿之后,结账出了酒店。 到了外面之后,李鬼才瞪着那惹事的亲卫一顿狂喷: “贼厮鸟!” “听曲便听曲,伸你那狗爪子作甚?” “好端端的,愣是把爷爷给弄成了个反派!” “日你娘!” “再有下次,狗爪子给你砍了!” 那亲卫满头大汗,连声讨饶。 他知道自家哥哥的脾气,对自家兄弟是真好,但要真犯了哥哥的忌讳,说砍那是真砍啊,可绝对不是吓唬人的。 等骂完人后,李鬼说道: “也罢!” “今夜里便在这快活林住上一晚,且让尔等自去快活,免得再做出丢人事来。” 众人听罢,尽皆欢呼。 既然留下,一众人索性便找了个大客店,包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众人自去快活,李鬼对那些廉价娼妓没有兴趣,索性便留在店内,沐浴休息。 到得傍晚,忽然来了个伙计,敲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道: “这位将军,我家主人在酒店里摆了一桌酒席,请将军前去做客。” 李鬼心中大体有数,却还是问道:“你家主人又是哪个?” 那伙计躬身回道: “回将军,我家主人乃是此间安平寨管营相公的小公子,姓施名讳一个单字‘恩’的便是。” “日间将军吃酒的那家酒店,便是我家主人所有。” “我家主人自来便爱结交英雄好汉,今得知将军从此路过,便想要拜识尊颜,又恐贸然前来,惹将军不快,因此差小人来请。” 李鬼来此本来便有结交地伏星的意思,当下应承下来,换了身衣服,跟着伙计出了门,又往日间的酒店行去。 远远地,便见到一人站在酒店门前,正自叉手肃立。 这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三柳髭须,身上穿着一领青纱上盖,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身后一群伙计陪着,想必便是金眼彪施恩了。 见到伙计领着一个大汉过来,施恩上前几步,一躬到地,口中叫道: “将军驾临此处,让小人这酒店蓬荜生辉。” 李鬼上前将其双手扶起,也笑道: “大家江湖相见,都是缘分,一块喝酒耍子,说甚蓬荜生辉?” 两人客套几句,把臂入内,找了个位置坐了,后厨把酒菜流水般送了上来。 施恩先把酒杯满上,举杯致歉道: “之前将军在酒店未曾尽兴,是小弟的不是,今夜特请来将军,聊表歉意,还请将军勿怪。” 李鬼随后拿了个饭碗过来,把酒坛拎起,将碗倒满,然后和施恩的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口中说道: “白日里的事,本来便是我那伴当手欠,须怪不得别人,尔又何必道歉?” 施恩急忙也把酒杯换成大碗,却被李鬼拦住,道: “某自酒量大,喜用碗喝,尔却不须如此。” “朋友交情,又不是在酒上,多喝少喝,只看自家酒量,不必勉强。” 施恩却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小人今日见到将军,喜不自胜,也想多喝一些。” 李鬼遂不再拦,任由施恩换了大碗。 两人都有意结交彼此,场面和谐,宾主尽欢。 然则七八碗酒水下肚之后,施恩面上却露出了难色。 他的酒量一般,已然喝不下去了。 李鬼看出来了,便劝他换成小杯,施恩只是不肯。 眼见于此,李鬼便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改吃起菜来。 施恩缓了一下后,又倒了一碗,双手捧起,道:“我与将军一见如故,不知可否高攀一二,与将军做个朋友?” 李鬼哈哈一笑,假意嗔道: “这话又何必再问?” “某可不与陌生人同桌饮酒!” “若是小管营不嫌弃,咱们不妨兄弟相称。” 施恩登时喜形于色,一口将酒闷了下去,放下酒碗,起身纳头便拜。 “小弟施恩,见过哥哥。” 眼见又收下一员星宿,李鬼也喜不自禁,伸手将施恩扶起,手拉着手并肩坐下,口中笑道: “好叫兄弟得知,哥哥名叫李鬼,却不是什么将军,而是沂州的大贼,朝廷的钦犯。” 这话一出口,李鬼顿时觉得施恩的身体一下僵硬了起来。 “哥哥真会说笑。”施恩强笑道。 李鬼心中不悦,放开了手,淡淡地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榆山寨的寨主,天杀星李鬼是也。” “兄弟若是嫌弃,某也不便高攀,咱们今日便当不曾见过。” 施恩一个激灵,双手连摆,慌忙解释道:“哥哥莫要误会,小人只是一时吃惊罢了,却别无他意。” 耳听施恩把“小弟”又换回了“小人”,李鬼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吃酒。 这次三五碗下去之后,不消李鬼劝说,施恩便以不胜酒力为名换了小杯。 李鬼也不说什么,但原本的热情便淡了下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聊着,场面慢慢便尴尬了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李鬼起身告辞,施恩送出门外,口中兀自歉意连连。 “今日小人着实是不胜酒力,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呃,还请英雄海涵。” 李鬼摆摆手,淡淡地道: “大家不是一路人,便不必强求厮混在一起,也说不上什么得罪。” “今日萍水相逢,明日各奔东西,你我彼此不负不欠,便做个过客就是。” 施恩如何肯信,生怕得罪了这过境强人,口中一个劲地道: “英雄宽宏,小人不能不做表示。” “明日里英雄启程之前,小人必有大礼奉上,一定让英雄满意。” “那也不必。”李鬼甩下一句后,便大步走开,不再理他。 ------------ 第73章 画蛇添足 到了次日一早,李鬼等着所有亲卫都回来之后,便收拾东西,带上干粮饮水,准备出发。 一群精壮的汉子,昨夜在娼寮里好生快活了一夜,现在个个都精神抖擞,脸上笑嘻嘻的,一股骚气隔着十丈都能闻出来。 李鬼也不管他们,将一切检查完毕之后,带上向导,上马出发。 才出了快活林,正要策马狂奔,忽听到身后有人高喊:“好汉且留步!” 李鬼转身去看,只见一辆驴车正快速驶来,到了近前停下,昨日来请他的那个伙计从车辕上跳将下来,拜倒在地,口中说道: “这位好汉,我家小主人让我为好汉准备了一份大礼,便在车上,还请好汉验看。” 李鬼听了便是一皱眉,摆手道: “某跟你家小主人不是一路人,也不受他的礼,你自将车赶回去罢!” “今日一别,我二人难有再见之机,你让他也莫要白费心思了。” 那伙计陪笑道:“小人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好汉究竟收是不收,不妨先看过礼物之后再说。” 说着,他跳上车辕,一把掀开了车帘。 李鬼抬眼一看,顿时大怒。 只见车厢之内,前方放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满银钱。 一个妇人正跪坐在箱后,低垂着头,神情凄然,双目泪垂。 可不正是昨日那个唱曲儿的小娘子? “昨日在酒店里,这妇人不识抬举,坏了好汉的兴致。” “我家小主人使人找上了那汉子,好生劝说他将这妇人典卖了出来,送与好汉。” “好汉不用担心会有后患,一应手续尽数在此。” 说着,那伙计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便要递给李鬼,却见李鬼已然怒目圆睁,气血上面,便连虬髯都根根乍了起来。 伙计被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李鬼一把将那文书抓过,撕了个粉碎,破口骂道: “好个贼撮鸟!” “居然胆敢如此!” “爷爷本待就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偏他自作聪明,画蛇添足!” “说恁娘好生劝说?” “若那汉子肯典妻,也等不到今天!” “狗贼不知使了何种下作手段,以为爷爷不晓事吗?” 那伙计吓得,从驴车上滚下来,屁滚尿流地就往回跑,李鬼上前一脚将他踹翻,踏在他背上,口中喝道: “这小娘子的官人现在何处,可还活着?” 那伙计连连告饶,口中只叫:“小人只是个送礼的,其他一概不知,好汉饶命啊!” 李鬼抬起脚来,待那伙计仓惶爬起,又问道:“那狗贼现在何处?这你总知道了吧?” 伙计面色刚一犹豫,李鬼便把眼一瞪,登时吓得那伙计什么都吐了出来。 “当此时节,小主人应是在安平寨应差。” “头前带路!” 李鬼翻身上马,看着车厢内的小娘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把她放到哪里安置。 那小娘子就静静地跪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发髻已乱,乌黑的头发散乱地垂在脸前,遮住了她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她的目光空洞而迷离,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没有一丝光芒,只有一片死寂。 便是李鬼怒骂伙计,她也不为所动,现在见到李鬼看过来,反而凄然一笑,低声呢喃道: “将军也不必白费周折了,便是救出又能如何?” “我等小民命贱如草,今日不死,便是明日,迟早事尔。” “天底下如我等这样人,多如牛毛,将军又能救得几个?”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情感,没有一丝生机,只有冰冷的死寂,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抽干,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 李鬼勃然大怒,上前一把将她拎起,横放在马背上,口中大骂道: “那撮鸟假借爷爷的名头作恶,爷爷自去寻他算账,干你个娘们儿鸟事!” 说完李鬼在马屁股上一拍,那战马便立刻撒开四蹄,向前奔去,李鬼在后面大步流星,紧跟在侧。 一众兄弟见到有人可杀,也欢呼滥叫,催马跟在后面。 那安平寨离快活林足有十几里,这一路奔来,把这小娘子给颠的,苦胆差点没吐出来。 眼泪倒是止住了,但是……更加想死了! 李鬼也不管她,到了安平寨后,李鬼也不管其他,直接便从正门往里闯。 他的动作太过光明正大,便是守门的卫士都不觉得这是贼人,便任由他轻易地撞了进去。 点视厅中,施恩正侍立在父亲身侧,学习父亲处理牢城营的公务。 原本他是得到酒店里的消息,称有几人骑着战马从此经过,宿在快活林。 他哪知李鬼胆大包天,抢来的军马连臀后的金印都不销毁,便大摇大摆的骑出来。 正常贼人哪有这个胆子? 再加上从店中伙计口中听到的消息,李鬼这些人虽然面向凶恶,但是不曾仗势欺人,欺男霸女。 固有的思维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让他先入为主,以为这是一位将门子弟,于是便刻意结交。 谁知误判了对象,最后才知,原来是个大贼。 他为人把细,不敢轻易得罪李鬼,所以虽然后面刻意保持了距离,但是依旧派人送了礼物过去。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还通过自家父亲用了些手段,把李鬼当初“动心”的女人也一并送了过去。 在他想来,如此诚心,便是李鬼有所不满,肯定也都能弥平了。 让人送去礼物之后,他便把这事抛到脑后,安心来安平寨学习政务。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施恩抬眼去看,便见一马驮着一个女子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条昂藏大汉,可不正是李鬼? 一见李鬼出现,施恩便知不好,转身便要逃跑。 李鬼早就看到他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其薅住,往下一拽,便丢到厅中。 那老管营还没搞清楚情况,便见到自家儿子被打翻在地,当即大怒,口中喝道: “何方罪囚,敢在这里撒野?” “来人啊!” “将这罪囚给我擒下,重责四十,枷号示众!” 施恩却比他爹灵醒的多,趴在地上,一个劲地高呼: “误会!” “这纯是误会!” “好汉且慢动手,待小人摆下酒宴,向好汉赔罪!” 老管营这时也意识到儿子已经落到对方手上,生怕李鬼狗急跳墙,痛下杀手,所以一边暗中示意手下去叫人,一边也挤出笑容来,行着缓兵之计。 “既是误会,解开便好。”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商量的。” 这时,老管营也看到李鬼脸上没有金印,显然不是营中罪囚。 冲到牢城营里,当着他这个管营的面前暴揍他的儿子,李鬼这种做派,怎么看都像是哪家的衙内。 在摸不清来路之前,老管营也不敢造次。 李鬼却不管他,伸手拎起施恩,面对面唾了一口到施恩脸上,厉声骂道: “贼厮鸟!” “某昨夜便已说了,你我既然不是一路人,便做个过客就是。” “偏你这厮,自作聪明,居然拿了这小娘子来讨好我!” “他们死活,本不干我事,但你胆敢假我名头作恶,须饶不得你!” 李鬼对这地伏星甚是失望,越骂越气,劈头便是一拳。 ------------ 第74章 爷爷也不把你们当人! 施恩中了一拳,只觉得鼻梁骨都断了,门牙都落了两颗,又被李鬼拎着,双脚离地,一个劲地挣扎,却半点挣脱不得。 听了李鬼怒骂之后,施恩心中好生后悔,当下一个劲地求饶道: “好汉饶命!” “小人也是一番好心,想让好汉满意。” “却不想失了分寸,做错了事情,还请好汉宽宏则个。” 那老管营听二人对话,便知情由,也已知晓,眼前的这个李鬼不是谁家衙内,而是一个大贼。 他目光一转,见到了正伏地不断呕吐的小娘子,当即心中一动,向外高声叫道: “速速把昨夜收监的那个林三提来。” 又对李鬼说道: “这位好汉,这小娘子的官人便在营中,只是暂时收监,不曾伤他。” “好汉若要救人,只管带他离去,一应手续文书,我自会处理妥帖。” 李鬼只是恼恨这施恩枉自也是一个梁山好汉,居然是这么一个废柴,心中其实并未想杀他,否则刚才那一拳,便把他的脑袋给轰爆了。 现在听闻这林三还活着,不曾受伤,心中的气也自然就又消散了不少。 他把施恩往地上一丢,又唾了一口,骂道: “没卵子的怂货!” “你若打爷爷一拳,没准爷爷还高看你一眼。” “昨夜饮酒之时,某便知道,你这厮满腹算计,不是条好汉!” 施恩不敢反口,只往旁边一滚,自被伴当扶起,急忙拖到一边上药。 眼见儿子脱困,老管营心中才舒了一口气,看向李鬼的目光渐渐不善起来。 此地乃是牢城营,不知有多少囚犯在此拘管。 老管营便是此间的土皇帝,一切生杀大权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上。 便是再英雄了得,到了这里,老管营想弄死便弄死,不费吹灰之力。 进了此间,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老管营目光向外看去,只待援军赶到,便把这贼人当场拿下,不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以出心中这口恶气。 他手在身后微微摆动,示意手下带着儿子先行离开,免得一会儿开战,再被误伤。 手下会意,刚要带着施恩离开,忽见两个差人架着一个汉子过来,入了大殿,把那汉子往殿中一放。 那小娘子本呕得昏头转向,现在却猛地惊醒,扑到那人身上,放声痛哭。 那人股间鲜血淋漓,湿透重衣,不知挨了多少棒打,此时昏昏沉沉,睁着双眼,却连自家娘子都认不出。 “好奸贼!” “这便是你说的安然无恙!” 李鬼心火又起,上前便要再打。 众人急忙上前要拦,却被李鬼三两下便都甩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老管营大惊,急忙叫道: “好汉且住!” “这绝非我们本意,想是这汉子给不出人情,所以吃了杀威棒的教训。” 李鬼却不理他,只管继续向前,口中叫道:“尔自家属下造孽,自要算在尔的头上!” 眼见儿子即将再次落入李鬼的魔掌,老管营也顾不得援军还没到了,出言威胁道: “你且想清楚了!” “这可是牢城营,乃是我施家的地盘!” “你若伤了吾儿,老夫只需招呼一声,便有千百条汉子来围攻与你,到时你再想逃,也插翅难飞矣!” 李鬼闻言便哈哈大笑。 “只你有手下,某便没有儿郎么?” “某只身在这殿中,但某的儿郎早在殿外候着。” “某的孩儿个顶个的都是英雄好汉,你便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某的冲刺!” 眼见逃不脱李鬼的毒手,施恩心中又惊又怒又恨,他侧躺在椅上,单手捂着口鼻,嘶声叫道: “狗贼!” “不过一个乐户,一个歌姬,便是打杀了,又值什么?” “汝便为了两个区区贱民与我等为难吗?” “若你就此放手,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我对天起誓,绝不报复。” “即便是你武功高强,手下英勇善战,想突破牢城营的围剿,不折损人手是不可能的。” “何必为了两个不相干的贱民平白害死自家兄弟?” 听罢此言,李鬼只觉胸中杀气满盈,直冲天灵,难以抑制。 他仰天哈哈大笑,爆吼一声道: “说的好!” “谁说爷爷杀你,和这两个贱民相干?” “当今天下,文官不拿武将当人,武将不拿士卒当人,士绅豪强不拿百姓当人……” “既然如此,那爷爷也不把你们当人!” “爷爷今日杀你,便有如杀猪屠狗,何须理由?” 喊罢之后,李鬼立时便发起狂来,一手抓起施恩的额头,对着地面猛地一拍,顿时便如西瓜坠地一般,轰然爆碎,红的白的四散飞溅,将整个点视厅地面都铺满了。 “啊……我的儿呀……”老管营惨嚎一声,眼睛登时便通红了起来。 李鬼咧嘴一笑,白生生的牙齿泛着冷光,分外渗人。 “你且莫急,某现在便送尔父子一路!” 外面脚步之声错乱,一大批人手持刀枪棍棒,乱糟糟地冲了进来,一进来便见到满地的鲜血、脑浆、碎骨,登时便刹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老管营目眦欲裂,伸手指着李鬼,声嘶力竭地叫道: “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我便私放他出牢!” 这话比什么都好使,一群囚徒顿时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 李鬼长啸一声,伸手在马上摘下双斧,随手那么一抡,便在人群之中开出了一条血胡同。 以李鬼现在的武力,便是站在那里让他们打,他们都打不动,之所以还要用斧,不过是为了杀戮的更有效率罢了。 毕竟,手短,斧长。 李鬼甩开双腿,冲入人群,把一对板斧抡的如同搅拌机的叶片一般,在人群里反复地搅来搅去。 点视厅内便到处残肢飞舞,血肉四溅,大量的肉泥被生产出来。 真正的强人都上山落草了,在这里的囚徒,大半不过是些乡间恶棍罢了,哪里见过这种血肉磨坊。 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囚徒们就崩溃了,丢下手中的兵器,哭着喊着向大门的方向逃去。 ------------ 第75章 青色气运 李鬼也不追杀,只是随手甩了甩兵刃上的血迹,便又转身回到了点视厅中央。 此时的老管营已经快要疯了,瘫软在地上,望着满地的肉泥一阵狂呕。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残暴的恶人? 但很快他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李鬼从他身边经过,顺手把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老管营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兀自做着呕吐的动作。 另外两个倒霉蛋也很惨,尤其是躺在肉泥堆里面那个叫林三的乐户,本来被暴打后身体便很虚弱,又经这一刺激,登时便有出气没进气,眼见是不活了。 那小娘子状态也很糟糕,先是被奔马一顿颠簸,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又见到自家丈夫重伤垂死,惊吓非小,如今被肉酱溅了满身,软软地瘫在丈夫身上,一并往黄泉路上行去。 李鬼用斧柄搔了搔脑袋,感觉很为难。 这算是给自己吓死的? 他做起事来,哪顾得了许多? 便是知道这两人体弱胆小,也不会改变自家的做事方法,结果就显而易见,这两人糟了池鱼之殃。 “入娘的!” “便算他们命歹,早死早托生罢!” 既然无法可想,李鬼索性便不理会。 这等世道,日日死人,也不多他两个。 李鬼把一对板斧挂回马上,开始研究刚得到的若干气运。 那些白色、灰色的气运也便不必说了,唯独施恩提供的这缕气运与众不同,是青色的。 李鬼试着吸收这青色气运,但感觉效果不好,甚至不如红色气运对自身体质的加成作用。 “真是奇哉怪也!”李鬼小声嘀咕着。 “这玩意儿,不是加体质,难不成是加智慧的?” 他仔细体悟了一番,也没发现自己的智商、悟性有半点提高。 “莫不是加道法的?” “可爷爷也不会道术啊!” “难不成要去找入云龙公孙胜?” “或者想法子把三卷天书抢来?” “不对,现在才政和五年,按时间来算,这三卷天书还没到宋江手上呢。” “罢罢罢!” “不想它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鬼焦躁起来,不再理会,收拾东西马匹,准备离开。 他低头看了看两个垂死的累赘,叹了口气,低头弯腰,一手一个,拎起摞在马上。 既然还没死,那便带出去找个大夫看看,没准还能救活呢。 就在他心中救人之念一起之时,体内的那缕青色气运蓦地轻轻一动,青丝一线便经由他的双手,落入了两人的体内。 “咦?” 李鬼一惊,低头仔细再看,却见两人面上的气色居然渐渐由青转白,片刻之后,竟然变得红润起来了。 “入娘的!” “合着这青色气运,居然是用来救人的!” “这他娘的有个鸟用啊!” 发现了青色气运的用途之后,李鬼反而悻悻然起来。 他平生只爱杀人放火,却不喜救人,这青色气运,对他来说,没啥作用啊! 他又尝试了下,把白色气运也度给两人,但是却失败了,显然这种气运没有任何治疗效果。 现在李鬼杀人,虽然依旧还有灰色、白色气运可得,但却没有半点强化效果了,只是在身体内堆积着,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鸟用? “天杀的!” “好不容易杀个星宿,还以为能大大强化一把,谁知却是这等货色,真个鸡肋!” 李鬼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牵着马匹,驮着二人,往殿外而去。 出了点视厅,见到等候的一众兄弟,以及脚下散乱的尸骨,李鬼便知,他们在外面也没闲着。 他扫视了一圈,见到无人伤亡,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便率领着众人大喇喇地离开了。 路上不是没有人看到他们,但是牢城营中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哪里有人敢上来拦他? 一行人又回了快活林,他们刚厮杀完毕,浑身杀气蒸腾,连人带马,就如同在血海里面浸泡过一样,上面还带着各种碎肉,把整个集市里面的人都给惊到了,纷纷躲避,不敢直视。 还是昨夜住宿的那个客店,店伙计哆里哆嗦的,还不敢开口拒绝,生怕惹恼了他们后,便被一刀砍翻。 李鬼丢出几贯铜钱,喝道: “某又不会吃了你,汝怕个甚么?” “不过是路上遇到了劫匪,厮杀了一番罢了。” “速速准备热水、成衣、饮食,让某等好生休息,少不得尔的赏钱!” “另外再请一位大夫过来,给这两人好生诊治。” 那伙计将铜钱接在手中,恐惧稍减,一连声的应承下来,如飞一般跑去安排。 几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套干净衣服,又让店内的粗洗婆子把两个昏睡的倒霉蛋也洗刷干净,换身衣服,等着大夫过来诊治。 等几人胡吃海塞一通,吃饱喝足再出来时,两人已经醒了,虽然身体虚弱,那林三的外伤也还未愈,但是性命已然无碍了。 两人挣扎着爬起来,到李鬼这边来拜谢,被李鬼一句话就给骂了回去。 “日你娘!” “爷爷自找那厮的麻烦,干你二人屁事!” 随即劈头盖脸的十几吊钱砸来。 “若要算起,尔等也是被爷爷牵累了,爷爷不欠人情,拿着这些钱,滚吧!” 两人退出门去,在门外拜倒,三跪九叩后,互相扶持着离开客店,找了辆车,往他州而去了。 李鬼众人冲入牢城营,又杀了那许多人,事情断然不能轻易了结。 虽然众人也都不怕,但是如今众人有大事在身,急着入京救人,也便不在此地多留。 在客店内又停留一晚,休息完毕之后,次日清晨便重新上马,再次出发,向东而去。 出了快活林,上了大道,马速提起,不多时便将林子的影子远远抛开。 几人一路急行,过了午时,便见了一处山岭,那向导过来,殷勤小心地介绍道: “前面这座岭,便是十字坡了。” “过了此地,便是郑州,再往东,便到开封府了。” 这十字坡的大名李鬼可是闻名已久了。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 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李鬼叹息一声,“唉,又是青色的……”,也不管身边的人听不听得懂,只管打马上前。 ------------ 第76章 同是星宿,待遇不同 翻过山岭,便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 马到近处,见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 堪堪抹过大树边,便看得仔细,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这妇人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 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这妇人正是未来梁山好汉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 到了酒店门前,只见里面正有一胖大和尚,正靠着门边一副柏木桌凳上坐着,桌边倚了禅杖、戒刀,缠袋解下放在脚边。 这和尚光头髭须,头上却无戒疤,目泛凶光,满脸横肉,膘肥体壮,肌肉虬结,端的不似个出家人。 见到李鬼等人到来,这和尚也不理会,自顾大碗往口中倒酒。 孙二娘见到李鬼一行人不似善类,面色登时一变,急忙笑着起身相应,口中说道: “几位贵客临门,小店蓬荜生辉。” “只是不巧的很,我家官人还未打猎回来,店中着实没有吃食了,实在接待不了这许多客人。” “有劳贵客多行几步,只需过了这岭,前方不过三五里,便有家大店,正合贵客前往。” 几人听罢,便止了脚步,转头看向李鬼,看自家哥哥决断。 李鬼嘿嘿一笑,上前几步,随便找了个桌子,往桌边一坐,口中笑道: “便是你敢卖肉包子给某,某家也不敢吃呐!” “先拿几坛酒来解解渴,某等喝完便走。” 孙二娘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再多言,转身在屋中又取了坛“药酒”出来,单手抱着,另一手抓了一摞海碗,便过来倒酒。 待得孙二娘走近,李鬼也不废话,抬起手来,一个大耳刮子便抽了出去。 这一击他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用了七八分力,孙二娘如何躲得过,“啪”的一声脆响,项上人头便原地转了两三圈,扑的倒地死了。 一道青色气运在孙二娘身上浮起,没入李鬼身躯之内。 周边众人见到自家哥哥又杀人,早就习以为常,也都不以为意,旁边那个喝酒的和尚却恼了。 他把手中酒碗往地上一甩,“啪”的一下摔了个稀碎,口中骂道: “好狗贼!” “那妇人不过未曾卖吃食与你,又不值得什么,你便下此毒手,是何道理?” “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草菅人命,须饶不得你!” 骂完之后,那和尚便弯腰伸手去拿禅杖,但身形甫动,便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四肢酸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李鬼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连连鼓掌,口中刺道: “兀那秃驴,汝那招子是长来好看的么?” “这荒山野地,周围少有人烟,在此开店,不吃些夜草,如何活得下去?” “可笑你还携刀带杖,貌似也是个江湖人物,却半点江湖经验也无,也不晓得,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那和尚倒在地上,胀红了脸,羞惭难当,努力挣扎,却始终爬不起来。 李鬼笑完后,让随行亲卫去屋内找了瓢凉水,兜头浇在那和尚头上。 和尚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爬起来又灌了几大口,才算恢复过来。 他胡乱抹了抹脸,走到李鬼身前,拜倒在地,口中叫道: “洒家瞎了狗眼,识不得好赖人,险些误会了恩公,还请恩公宽宥则个。” 李鬼伸手将他扶起,按坐在桌旁,笑道: “我见你那禅杖乃是镔铁打造,怕是不轻,想来也曾练过,不知如何称呼?” 和尚拱手道: “不敢欺瞒恩公,洒家不是别人,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的便是。” “为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 “后来洒家在大相国寺管菜园,遇着那豹子头林冲,被高太尉要陷害他性命。俺却路见不平,直送他到沧州,救了他一命。” “不想那两个差解公人回来,对高俅那厮只说,‘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害他不得。’” “这直娘贼恨杀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挂单,又差人来捉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曾着了那厮的手。吃俺一把火烧了那菜园里廨宇,逃走在江湖上。” 李鬼听罢,双手一拍,喜道: “还真是意外之喜也!” “某只道杀个剪径的小贼,却不料在此与鲁大师相会。” “这可真是缘分也!” “可惜此处酒水不好,否则非要与鲁大师喝上他百八十碗。” 听到喝酒,花和尚登时便开心了起来,拿手在湿漉漉的光头上胡乱擦了一把,笑着道: “正要与恩公共饮!” “叫甚恩公?”李鬼作色道:“某姓李名鬼,沂州人士,鲁大师唤某名字便是。” “啊吔!”鲁智深惊叫一声,“可是江湖上人称阳判官的李鬼哥哥?” “甚么阳判官?”李鬼瞪眼道:“某家绰号是天杀星!” “哥哥不是沂水榆山的大寨主李鬼吗?”鲁智深奇道。 “正是某家。” 鲁智深挠了挠秃脑壳,奇怪地道:“洒家听人言,哥哥的外号便是阳判官,专判这阳间的是非对错。” “胡说八道!”李鬼怒骂道:“某家从来不管闲事,哪里曾经判断对错?乡间果是一群蠢货,便是个外号都传不对!” 旁边有手下过来解释道: “哥哥有所不知,“这‘天杀星’的绰号多是在绿林之中称呼,但是民间百姓,大多叫哥哥‘阳判官’,是夸赞哥哥处事公平,不偏袒那些豪强大户,比那些狗官不知好了多少倍!” 李鬼兀自不爽,嘟囔着道:“谁耐烦理那些愚民,乱叫些甚么?” 鲁智深确认了身份,急忙起身,再次翻身拜倒,满脸钦佩表情。 “原来是李鬼哥哥当面,小弟见过哥哥!” “哥哥在沂州做下好大事!” “前些时日,我听闻榆山寨已被剿灭,正自遗憾,只道哥哥已然飘然远去,却不料在此和哥哥相遇。” 李鬼心中得意,看鲁智深越发喜欢,便把他扶起,只把随身携带酒囊里的酒倒将出来,和他喝个痛快。 正畅饮时,坡上下来一个汉子,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身上挑着一个担子,里面装着酒水、米面,来到酒店面前。 见到母夜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这汉子顿时惊叫一声,丢下担子,上前查看。 李鬼不等他到得跟前,上前一脚,便把这汉子踹飞了,只听“喀啦啦”连响,这汉子浑身骨骼寸断,一头跌飞入屋中,撞散了家什无数。 李鬼自去坐下与鲁智深共饮,片刻之后,一道青色气运从屋内射出,没入李鬼身躯。 地刑星菜园子张青也归位了。 ------------ 第77章 死谁手里不一样? 本来酒囊之中酒水便不多,拿耐得住李鬼两个酒鬼这般喝法,三两下便喝光了。 鲁智深兀自不尽兴,起身便往屋里去,口中念叨着: “这厢的贼人,总不能把所有酒水都掺了蒙汗药吧?” “待某找上一找,弄个两坛来喂喂酒虫,否则只怕这虫子便从肚里面破出来了吔!” 李鬼哈哈一笑,起身也跟着进了后屋,“贤弟所言甚是,某的酒虫也被勾出来了呐。” 两人一进屋,便见到张青骨骼寸断,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已经死了。 再往后去,便是人肉作坊。 把眼去看时,只见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还有两个精壮汉子,赤条条的,一颠一倒挺着在剥人凳上。 李鬼上手在那人鼻尖一摸,已经没了气息。 鲁智深见了这里的情状,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破口骂道: “便宜了这对狗男女,这么轻易便死了。” “若是落到洒家手里,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痛骂几句之后,鲁智深跟李鬼告了个罪,暂停了翻找酒水,愤愤地将这些尸身都收拢起来,拿席子卷了,架起柴火来烧。 李鬼在旁边看着,心道怪不得智真长老说鲁智深这花和尚有佛性,果有几分慈悲。 等把火点燃之后,鲁智深才重新进屋,拎了几坛酒出来,先亲自尝了两碗,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恭恭敬敬地给李鬼倒上。 对于鲁智深这种义气之辈,李鬼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这年余来的所作所为都和盘托出,用来佐酒,便是沂水县那边的实际情况也都毫不隐瞒。 与芒砀山那几位兄弟一样,鲁智深听得是兴高采烈,连连猛拍大腿,后悔不曾早日和李鬼哥哥相识。 尤其是一统当地,扶持傀儡知县,更是让鲁智深兴奋不已。 没有一个武将不痛恨文官的,能够看文官的笑话,甚至替代文官治理地方,简直正搔到鲁智深的痒处。 李鬼又把在芒砀山的安排也都说了出来,这种东征西讨的日子,更是鲁智深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不由得感慨不已。 和樊瑞等人简单枯燥的人生阅历不同,鲁智深的经历也非常传奇,他也把如何在老种麾下厮杀,如何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又如何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酒醉闹了佛堂后远走东京大相国寺歇脚,如何野猪林救了好兄弟林冲,因而得罪了高俅,最后只好流落江湖等事讲出来听。 鲁智深没有什么口才,但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亲历,讲故事的同时,也把自己当时的想法心情等都一并带了出来,听起来分外的有代入感。 李鬼早就知晓这些,犹自听得津津有味,何况身边那些亲卫,听到高潮之处,便狂呼鼓掌叫好,一碗碗的向着鲁智深敬酒。 鲁智深也不客气,酒到杯干。 他的武力如何一众亲卫没见到,但他的酒量如何,所有人都清楚了。 没用多久,店内的那几坛酒就都被众人给喝了个精光,几人也都尽了兴致。 李鬼让人去后厨翻了米面,随便做些吃食。 鲁智深则把喝空的酒坛子拿了,去把已经烧完的骨灰收起,在酒店后面找个阴凉地挖坑埋了。 酒店内的肉食都吃不得,好在还有不少青菜,将就凑合一下,也能填饱肚子。 众人胡乱对付了一口,吃完之后,收拾东西,一把火将这酒店给点了,便往坡下而去。 李鬼牵着马缓步而行,问向身侧的鲁智深: “贤弟现今有何打算,可有什么去处?” 鲁智深单手拎着戒刀,另一手用禅杖挑着包袱,跟在李鬼身侧,听闻动问,便朗声笑道: “洒家也想跟着哥哥去东京耍子,奈何得罪了高俅那厮,生怕坏了哥哥救人的大事。” “我适才思前想后,便想去芒砀山上转转,和樊瑞等几个兄弟认识认识。” “正好哥哥让他们去征梁山,洒家也能出一份力。” “听闻林冲兄弟正在梁山之上,还被那鸟秀才排挤,洒家过去之后,索性便把林冲兄弟招揽过来,一并为哥哥效力。” “至于那鸟秀才,洒家一刀砍了便是。” 李鬼本想带着鲁智深一并入京,如今眼见鲁智深已经有了计划,李鬼也便不再说什么,只笑着道: “那便有劳兄弟了!” “哥哥何必与小弟如此客气?” 下了十字坡,两人在路口依依惜别,然后鲁智深骑着李鬼赠送的战马,径自往单州方向去了。 至于这多出来的马是谁的? 毫无疑问,肯定是向导“主动”让出来的啊! 这厮现在眼看快到东京了,生怕到时候李鬼卸磨杀驴,整日里说话做事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别说这马本来就是李鬼给他买的,便是这是他自己的马,李鬼拿去送人,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还得乖乖双手奉上。 李鬼安排他和一个亲卫共骑一马,但这向导倒宁肯李鬼把他就此丢下,自生自灭,反而能让他更安心。 好在李鬼不是那等黑心之人,并无杀他灭口的打算。 这次的道路倒是没有再走错了,众人一路出孟州,经郑州,进了开封府,然后一路直行,便到了东京汴梁城。 汴梁城堪称当世第一雄城,也是当世第一熊城。 只看那高高厚厚的城墙,李鬼便知道,几乎没人能够将这城墙攻破。 但城墙再厚,在人心面前也不堪一击。 击溃大宋的,从来都不是金人。 那如今居于九重之内,高高在上的道君皇帝,用不了多少年,就要肉袒牵羊,成为亡国之君,用下半辈子的痛苦来反省早年造下的罪孽,最终凄惨地死在遥远的五国城中,客死异乡。 而与之一同到来的,则是大量的汉人被掳走,被虐杀。 单这东京城内,便死了至少五万人,几万女性被当权者送去给金兵做营妓。 其中当然也包括两位皇帝,以及他们的皇后、皇妃、王子、公主等所谓的天潢贵胄。 “日你娘!” “便是几万口猪,站那里任爷爷杀,也不能杀得那般快!” “既然早晚要死,死在爷爷手中,也是不错!” 李鬼低声咒骂了一句,挥动马鞭,向着城门方向冲去。 ------------ 第78章 跟东京打个招呼 东京城很大,单是大的城门,便有十二个之多,还有八个水门专为城池供水。 整个城市之中,常驻人口高达百万,乃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百万级别的大都市,夸一句是世界第一城毫不为过。 这也是当世第一繁华所在,全球唯一的不夜城,便是夜间,也灯火通明,歌舞不绝。 宽广的城门之外,大量车队行人正排成长队,规规矩矩地等待交税入城。 既然已经到了地点,李鬼拿出银两,把向导的费用给结算完毕,然后便让这厮滚蛋了。 向导虎口脱险,千恩万谢之余,不敢再踏入眼前繁华的京都半步,扭头就往回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给陌生人做向导了。 李鬼等人放缓马匹,跟着长长的人流,慢悠悠地往前蹭,用了一刻多钟之后,才算到了开远门前,交了入城税,正式进入了东京城。 东京的街道很宽,但人流汹涌,挑着担的货郎,结伴出游的小娘子,跑来跑去的熊孩子……把整条街道挤得满满登登,便是有马,也走不快。 李鬼也想仔细看看,这是何等模样,于是也便勒着马,跟着人流沿着长街慢慢向前。 长街两侧,多是二三层的小楼,大多是做生意的,无论茶馆酒肆,都是人满为患,生意不知道有多火爆。 出出入入的,有青衣秀才,也有锦衣员外,哪怕是普通市井人物也有不少。 高楼之上,阵阵锣鼓管弦之声随风入耳,宛转悠扬,歌声清脆软糯,隐约可闻,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李鬼也不得不感叹,这东京真个繁华,便是普通百姓,身上都少不得带几件值钱的物件,便是僮婢亦穿绣衣丝履。 好一派繁华景象,可惜终将雨打风吹去。 只能说,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正慢悠悠地走着,忽听一声惊叫,“净街虎来啦……” 霎时间,街道之上静默了一瞬,随即就跟炸了锅一样,人人纷纷向着最近的巷道钻去,便是跑丢了鞋子,或被掀翻了摊子,也都顾不得了。 李鬼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远远望去,只见七八个人晃着膀子,大摇大摆地在长街另一头出现。 为首之人是个年轻的小白脸,头上锦帕包头,锦绣华服,穿金戴银,脚下薄底快靴,正追在一个跑晚了的小娘子身后,神情轻浮,脸上带着淫笑。 这小娘子衣着朴素,被人拦住,早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顾左冲右突,想要逃走。 可那小白脸的伴当早已围成了圈,张开双臂,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将那小娘子困住,口上污言秽语不断,任她如何逃避,都脱身不得。 眼见得包围圈越来越窄,那小白脸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小娘子的袖子,色眯眯地叫道: “小娘子怎生称呼,可曾许了婆家?” 口中说着,手上便抓向了小娘子白嫩的小手,眼看便要得手了,忽听一声马嘶,对面的伴当惊恐大叫:“衙内小心!” 小白脸只一愣,便觉后心一痛,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尚在半空,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地滚了几圈,生死不知。 那些伴当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娘子,急忙向着那小白脸奔了过去。 却是李鬼策马从旁经过,轻轻拍了马脖子一下,那马也通人性,后腿一跳,就尥了个蹶子,把那小白脸给踢飞了。 那小娘在旁看得清楚,当即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低头对着李鬼福了一福,便匆匆忙忙地跑了。 那些伴当抬着自家小主人,惶惶然地往医馆方向去了,口中兀自向着李鬼这边发狠: “兀那汉子!” “你摊上事儿了!” “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这种败犬的哀鸣,李鬼嗤之以鼻。 他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口中骂道: “日恁娘!” “若不是爷爷还有大事要做,似这等货色,活不过一时半刻。” “某不过先跟东京打个招呼而已,便吓成这个鸟样,实在是没眼看!” 被这事一扰,街上人烟稀少,李鬼已经没有逛下去的兴趣了,于是就先从梁门入了内城,找了个大的客栈,包了个小院,安顿下来。 接下来就是打探二叔的消息,然后想办法救人便是。 至于情报从哪里来,简单,只要求助于万能的店小二即可。 于是李鬼就在楼下用餐的时候,就非常慷慨地打赏了一贯钱,果然让小二眉开眼笑,李鬼则趁机打听道: “小二哥,某跟你问个事情。” “客官请问。” “之前沂州有一批罪犯被解往京城,其中有某的亲戚,某想去探望一番,却不知该去哪里。” “哦,原来如此,那客官你可问对人了。” 小二知道又有钱赚,便非常热心地介绍道: “外地来的犯人,一般都是关在开封府的。” “但若是罪责深重的,那多半便要关在天牢里面。客官要是想探望,那就得去大理寺了。” “如果客官想要找关系疏通,那么小人也是有门路可推荐的,只是小人只负责引荐,最终谈得如何,小人却是不敢保证。” “不过即使不能帮人脱罪,至少让贵眷属在牢中日子过的舒服一些,还是很容易的。” 好家伙,还真是一条龙服务。 李鬼又赏了一贯钱与他,摆了摆手道:“若某有需求,再来找小二哥便是。” 那小二也不啰嗦,接了赏钱,行礼退出。 “入娘的!”李鬼抱怨道。 “一点囚犯,居然还分两个地方关,也不晓得二叔具体在哪里。” “大家先吃饭,明日且先去开封府询问一番便是。” 这东京客店里面的大师傅手艺确实比外地的强些,色香味俱全,几人吃得是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正吃着,忽听门外一阵喧哗,一群差役拎着哨棒从外面闯了进来。 为首的都头进来后目光扫射一圈,便落到了李鬼的身上,伸手指点,扭头问道:“可是那厮?” 他身后转出一个汉子,青衣小帽,家仆模样,定睛看了李鬼两眼,果断点头。 “不错,便是这厮,纵马伤了我们衙内。” 那都头把手一扬,将腰牌往外一亮,口中叫道: “开封府办事,闲人回避!” “兀那汉子,不管你是哪家的将领,在京中纵马伤人,都容你不得!” “休说废话,随咱回开封府一趟罢!” ------------ 第79章 再起冲突 那都头一声令下,身后的衙役便如虎狼一般扑上,将手中的镣铐一抖,便往李鬼头上罩去。 李鬼双眉倒竖,一把将镣铐抓住,随手一扯,为首那衙役只觉得手中剧痛,把持不住,“啊呀”一声,镣铐便被夺了过去。 众人大惊,急忙后退几步,色厉内荏地指着李鬼叫骂道: “好个贼配军!” “在边地作威作福也便罢了,没人管你,倒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须知此地乃是东京汴梁,可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缚,随我等到开封府把话讲清楚,任由府尊发落。” “若是胆敢拘捕,那便是罪加一等,决不轻饶,便是你家上官也救不得你!” 李鬼霍然起身,便要上前厮杀,身后的亲卫急忙将他一把抱住,口中叫道: “哥哥息怒,此处乃是东京汴梁,可不是咱们那里,某要因小失大,坏了大事。” 另一人则抢到李鬼身前,指着那个仆役道: “这厮的主人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我等从旁经过,并不曾插手他事。” “只是他那小主人眼中只有小娘子,偌大个马匹却看不见,自己不慎惊扰了我家哥哥胯下的马,被马一脚踢飞,须怪不得我家哥哥。” 那都头扭头看了那仆役一眼,不等那仆役说话,便转回来喝道: “你等各执一词,谁知真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等且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前往开封府衙,究竟真相如何,是非曲直自有府尊公断。” 那亲卫略一犹豫,李鬼便在后方叫道: “休要诳言欺瞒!” “你家爷爷又不是三岁小儿,岂能被你哄骗?” “你若真公平,便把那轻浮浪荡的小白脸也一并叫来对质!” “若你真有这份胆魄,那爷爷跟你走上一遭又如何?” 那亲卫登时醒悟过来,虎目一瞪,怒叫道: “不错!” “若是对质,我等随你去便是,说什么束手就擒?” 对面的那都头眼见哄骗不了,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呛哴”一声便从腰间抽出刀来,向前一指,大喝道: “好奸贼!” “我看你们不是军官,必是哪里的贼寇冒充的!” “尔等混入京中,意欲何为?” “还不从实招来!” “弟兄们,上前拿人,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其余衙役也把手中的棍随手一抛,从腰间抽出刀来,摆了个简单的小阵,对准了李鬼众人。 大堂之中顿时便刀光闪烁,寒芒阵阵。 那些吃饭的客人原本都在看热闹,此时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丢下碗筷,向着门外逃去。 “哎,别走,还没结账呢……”小二也不淡定了,急忙在后面喊着,追了上去。 李鬼等人久经沙场,这种小场面当然不怕,如果不是碍于这里是东京,早就上去把他们都砍了。 只不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也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几人下来吃饭,兵刃没带在身边,此时动手,“哗啦”把桌子一掀,抓住桌椅板凳,拿脚一踹,弄两条凳子腿桌子腿之类的,也一样使用。 这年头的木头不值钱,越是大的客栈酒店,用的越是好木料,便是普通折铁刀也未必砍得断。 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楼上忽然有人高声叫道: “莫要动手!” “不许在此地动手!” 随着声音,一个胖胖的掌柜从楼上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显然是有伙计上去通知他,刚收到消息,便急急忙忙地过来阻止。 他直接往两伙人中间一站,把眼一瞪,对着那都头喝道: “林都头,你可知这高阳正店是谁家产业?” “你怎敢在此动手?” 这林都头在李鬼等人面前吆五喝六,面对这个小小掌柜时,却变得卑躬屈膝起来。 他讪笑着还刀入鞘,赔笑道: “赵掌柜,可不是小人来此惹事,实在是为公事而来,上命差遣,不得不来。” 他把赵掌柜拉到一边,伸手暗暗一指李鬼等人,低声解释道: “你店中的这几个客人,在街上纵马伤了高衙内。” “小衙内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骨头都断了几根,五脏六腑受了震动,喷了不知多少血出来。” “钱虞候找上了胡参军,某便受命前来了。” 这里的参军,是开封府的一个职官,属于诸曹官的一种,是开封府各个职能部门中,分管各类行政事务的一种,比如: “司户参军”掌管民政事务,“司法参军”掌管刑事案件,“司理参军”掌管民事案件…… 诸曹官中又设一位“录事参军”,以监督诸曹官的司法审理和行政活动。 参军这个职位不是什么大官,也没有太大的权力,但是指使一个小小的衙门都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完这话之后,赵掌柜也开始为难了。 这林都头和他后面的胡参军的面子,他都可以不卖,但是这事的源头,在于高衙内。 在这汴梁城里,能够被大多数人忌惮的高衙内,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尉高俅的假子,人称花花太岁的那位。 只因高太尉爱惜他,那厮便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 京师人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 这厮自在京师横行以来,何曾有人敢呛他一句,现今吃了这么大亏,哪里肯善罢甘休? 说什么钱虞候出面,背后得了谁的命令,便是用脚后跟去想也能猜到。 赵掌柜暗叹一声,转头回来,到了李鬼等人面前,叉手行礼,歉意地道: “几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 “小店只是普通商贾,开封府的命令,实在是不敢阻拦。” “小店庙小,容不下大佛,还请几位客官移步,换一家店休息。” “为表歉意,几位客官在店内的消费,小店一概免了,聊表一份心意。” 李鬼嘿嘿一笑,“也罢,咱们不让你个开店的为难,你且把我等的食水补充好,我们立刻离开便是。” 那掌柜的千恩万谢,急忙吩咐人把一切都给补充好了,一文钱都没要,客客气气地把李鬼等人请出了门。 出了客栈大门之后,李鬼冲着那林都头一阵狞笑。 “来来来,咱们且到僻静之处,好生说道说道。” ------------ 第80章 来时容易去时难 那林都头脸色瞬息数变,看着李鬼身侧马上那一对足有车轮大小的精钢板斧,脸都要绿了。 他自认刀法精湛,便是来个十个八个汉子也抵敌得过,才敢放言让手下跟着上去抓人。 但现在不须真正动手,只看看人家那兵刃,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再看李鬼身后那些壮汉,马匹上的兵刃把手的缠丝都是暗红色的,分明是被鲜血浸染多次后的结果。 反观自己那些手下,究竟是些什么货色,他心知肚明,便是他想让人跟着拼命,也根本就不现实,肯定一开战就跑了个精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他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骂道: “今日暂且放过了你!” “回头自有老爷们找你的上官算账!”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想撤。 但他想走,李鬼可就不愿意了。 “想走?” “那也得问问爷爷我同不同意!” 李鬼骂了一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便掐住了林都头的脖颈,像是拎小猫一样,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现在的李鬼身高八尺,比这林都头高了足有一个头,手臂伸直,林都头的脚尖都点不到地。 “松、松手……”林都头血脉不畅,满脸胀得通红,双手徒劳地在李鬼的胳膊上抓挠着,却半点作用都没有。 那些普通差人吓得抽出刀来,哆里哆嗦地想要救人,但是被众人虎视眈眈地盯住之后,犹豫再三,终于一哄而散,跑去找救兵去了。 眼见林都头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李鬼才把这厮往地上一掼,一脚踏上。 那林都头趴在地上,咳嗽喘息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挣扎好久,却只觉背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仿佛,半点挪动不得,方才苦着脸道:“好汉,小人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好汉若要报复,该去找那钱虞候才是。” 李鬼脚下微微用力,立时便让那林都头哀嚎起来。 “少说废话!” 李鬼喝问道: “某且问你,前些时日沂州解送来的囚犯,都关在哪里?” 林都头双手拍地,痛哭流涕,口中只叫道: “爷爷轻些!” “爷爷轻些!” 李鬼脚下略松了松,那林都头喘了口气,不敢怠慢,带着哭腔问道: “那沂州解送了几十人过来,却不知爷爷问的是哪个?” 李鬼大怒,脚下再次用力,口中骂道: “贼厮鸟!” “还敢打马虎眼!” “同样犯人,还能分开关押不成?” 林都头又哀嚎起来,急忙解释: “爷爷有所不知。” “那些罪囚,有的使了银两,便关在开封府,以后判刑,罪名也轻些。” “那未使银两的,或者罪名太重的,便关在大理寺天牢,以后审问,必将重判。” 李鬼更加愤怒,“轻便轻,重便重,看银两判案,端的不为人子!”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若是看银两的话,二叔现在手头颇为宽裕,应该是可以关在开封府的,但问题在于,他是反贼的族亲,也不知会否丢入天牢之中。 狗日的丁知县,偏偏给二叔编了个自家近亲的关系,误打误撞,居然蒙中了。 当日杀得太过快速,便宜了那狗贼! 若再来一次,非活活剐了他不可! 李鬼心中暗自发狠,脚下一勾,将那林都头一脚踢开,吩咐道: “你且回去,把那关在开封府的沂州囚犯名单抄录一份出来,某日后自去衙门中找你。” “若你胆敢骗某家,当心某杀了你全家!” 林都头哆里哆嗦地从地上爬起,连连打躬作揖。 “小人不敢!” “敢问尊亲姓名,小人也好针对性探查,免得错漏了。” “怎么?”李鬼面色不善,将他死死盯住,喝道:“你还想回去之后报复不成?” “不敢不敢!”林都头吓坏了,扑的拜倒,扣头如捣蒜,“小人只是想把差事办好,并无他意。” 李鬼怎么可能把二叔的姓名说给他听,现在二叔只不过是普通反贼族亲,但若走漏了消息,立刻便升级成反贼至亲了。 “你不需知晓姓名,只把所有囚在开封府的沂州案犯名单录下便可!” 林都头哪里还敢再多嘴,只一个劲地答应。 “好好,小人回去后,便仔细查探,最多三五日,便将人员名单记录清楚。” “甚么三五日?”李鬼把眼一瞪,叫道:“便只给你一日!明晚某便去衙门口等你!” “是是是,明晚小人一定将名单备好。” 林都头捂着腰,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应事情,全是在客栈门口的大街上办的,周边远远地围了一群人,在边上看热闹。 不过打架而已,又不是死人,有何可怕的? 虽然挨打的是衙门的都头,但京中官多,小小都头,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眼瞎撞到了,也只能认命。 眼见林都头跑了,热闹也没了,众人便笑嘻嘻地散去,只把这当做谈资,与人说嘴。 倒无人觉得李鬼等人是什么贼寇,哪里有贼寇敢在东京汴梁城中撒野的,还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小心翼翼生怕被官差发现? 打发掉林都头之后,众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客栈大门,低声问道: “哥哥,这客店住不得了,咱们另换一家?” 李鬼摇了摇头,道:“那高衙内想必便是害了林教头的那个,他是高俅那厮的螟蛉义子,势力颇大,换家客栈,也是同样结果。” “那却怎生是好?” “这事简单,咱们去些只看银钱,不看身份的所在。” 李鬼上了马匹,便带着众人在街上乱晃,东瞅西看,也不晓得在找些什么。 这东京城里,各个路口都有明显的标志,便是外地来客,也不担心会迷了路途。 众人不知他的意思,也便跟在身后,过了几条街后,李鬼忽然眼前一亮,一拨马匹,向着一条街道内走去。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这马行街上,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 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整条街上,人人身着锦缎,便无一个穷酸。 到得一座楼前,只见这楼足有三四层高,大门雕梁画栋,左右两行都是烟月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阵阵丝竹之音从楼内传出,原来这里却是一座青楼。 李鬼哈哈一笑,便翻身下马,冲着楼内行去。 ------------ 第81章 比银子更有说服力的,只有金子 见到李鬼等人骑马到来,那青楼的龟公便知来了豪客,早就笑脸迎了上来。 “几位官人可有日子没来了,小姐们可都想的紧,茶饭不思,只是惦记!” “小姐”这个词,最早是指宫女,后来演变成婢女、侍妾、女艺人、妓女等地位低下的女子。 在宋朝的时候,“小姐”指的大多是“角妓”,便是那些风流美貌,才艺出众的名妓。 这里的“角”,是角色的角,宋人谓风流蕴藉为“角”。 普通娼寮内的妓女可不够资格称“小姐”。 后来到了元朝,那些元人贵女见识过“小姐”的风姿气度之后,也邯郸学步,自此“小姐”才开始逐渐变成大家闺秀的称呼。 李鬼把马缰甩给了龟公,咧开嘴笑道: “爷爷第一次来京都,哪里有人便想的紧?” 那龟公也不尴尬,点头哈腰伸手肃客,陪笑道: “爷爷这等人物,便是在京都里也都是出挑的,或许便有小姐听过爷爷的大名,日思夜想,只盼一聚,莫须有的。” 李鬼被哄得开心,哈哈大笑,甩了一贯铜钱出去,赞道:“端是长了张好嘴,恁是会说话。” 那龟公得了赏钱,眉开眼笑,更是用心,当即妙语连珠,各色马屁花样频出地拍将过来,让李鬼说不出的受用。 几人上得三楼来,找了个包间就坐,先要了一桌酒席,然后让那龟公随意荐了几个粉头上来,吹拉弹唱,各自高乐。 这几个粉头非是绝色,但技艺精湛,比那孟州的小娘子犹胜几分,别有一番意趣。 几个莽汉哪里见过这般风流,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哗哗外淌,连酒都忘记了喝。 只有李鬼,见多识广,对这些只是随意看看,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耽误。 有道是秀色可餐,用以佐酒,分外动人。 这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多时辰,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亲卫一人抱着一个粉头,迫不及待地找了间房钻了进去,李鬼却把龟公叫来,说道: “某对女色挑剔,你这些粉头姿色一般,某看不上眼。” “你这楼中可有什么行首,尽管叫来度夜,不必担心爷爷给不起银钱。” 那龟公当即大喜,巴结道: “以爷爷这般人才,必得绝色方才配得。” “爷爷且稍待,待小人去另请人来。” 那龟公出了门,过不多时,带了个小娘回来,相貌端庄,身形窈窕,端的是好皮相。 李鬼皱了皱眉,道:“这也太幼齿了些,没胸没屁股的,实在是不能尽兴。” “小人醒的了,这便换过。” 龟公又给换了个成熟的,李鬼又嫌太丑,如是三番,换了几拨,都不满意。 那龟公苦起脸来,哀哀叫道:“爷爷也忒挑剔,咱楼内着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李鬼把眉一皱,叫道:“你这可是东京一等一的青楼,怎可能便只这少少人选,必是还有好的不曾叫来。” 他从褡裢里面掏出七八个大金元宝,在桌上一字排开,用手一指,道:“只要让爷爷满意,这些金子,尽数与你!” 那龟公的眼睛都直了,迟愣半晌后,方犹豫着道:“楼内确实还有一个绝顶的佳人,但能否前来,却不是小人能够做主的了。” “那便唤你家老鸨过来说话。” 龟公行礼退出,不多时便有一妇人推门而入。 这妇人三四十岁年纪,头上簪花,脸上扑着厚厚的粉,颊上抹了些胭脂,唇红齿白,顾盼生姿,也是个风流人物。 她进得门来,对着李鬼福了一福,口中娇笑道: “奴家不知有贵客前来,未曾招待,还请大官人恕罪则个!” 她口中说着话,但眼睛却被桌上那一排大金元宝给吸引了过去,表现没比那龟公强多少。 李鬼拈起一个金元宝,随手一抛,丢入老鸨怀中,笑道: “我听龟公说,楼内还有个绝色,你且叫来让某看看,若是满意,这些金元宝便是度夜资。” 那老鸨先是一喜,然后脸就苦了起来,勉强地笑道: “大官人有所不知,我那女儿近日里身子不爽,伤风咳嗽,怕过给了客人,是以不便接客。” “大官人不妨另选他人,这楼内百十来个姑娘,定让大官人选个合适的。” 李鬼把脸一板,冷笑道: “爷爷有最好的,干嘛非要差的?” “说恁多废话,不过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 他又从褡裢之中掏出几个大金元宝,往桌子上“啪”地一拍,冷笑道: “你家女儿便是金子做的,也够买她一夜了罢?” 一排十几个大金元宝,在桌上一字排开,烛火映照之下,金光闪闪,耀目生辉。 老鸨眼睛都直了,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涩声说道:“这真不是钱的问题……” “罢罢罢!”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某向来不强人所难。” “这多金子某自去买些酒肉吃喝,不知道能用几年。” 李鬼冷哼一声,伸手张开褡裢,便要把金元宝放回去。 这可把老鸨给急坏了,急忙伸手去拦。 “诶诶诶……大官人莫要如此急躁,我楼内姑娘百余,奴家这便把她们挨个叫来,让大官人选取。” 李鬼摆手将老鸨胳膊甩开,不阴不阳地道: “不必了,某家吃醉了酒,这便回客栈睡觉,要什么女娘?” 老鸨眼见那十几个大金元宝一个个落入褡裢之中,急得原地团团乱转,终于还是没有经受得住诱惑,一咬牙一跺脚,扑上去按住李鬼的手,叹气道: “罢了罢了!” “大官人且稍坐片刻,某去和女儿说说,定然不让大官人空来我这里一场。” 李鬼哈哈大笑,又丢了个金元宝给老鸨做赏。 老鸨拿着两个金元宝的赏钱,愁眉苦脸地出了门,直奔顶楼而去,到了顶层最大的一间闺房,推门而入。 只见这房中挂着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 两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旁边架子上摆着几样古董。 最里边一个软榻,绣花蚊帐,鸳鸯锦被,一个貌美女子正斜躺在榻上翻书,见到老鸨进来,急忙放下书本,起身相迎,口中问道: “妈妈怎地来了这里?” 老鸨笑道: “楼下来了个外地的豪客,愿意出十几锭金子做度夜资,楼内的小姐他都没看中。” “好师师,娘就只能看你了!” ------------ 第82章 只要你叫,某便会应 这貌美女子正是李师师,她闻言之后,苦笑着提醒道: “妈妈,非是女儿推脱,可是你也知那赵大官人的身份。” “若只是对坐闲聊些诗词,那也便罢了,但是若留客过夜,他如何能够忍得?” “今夜这事若让他知晓了,只怕后果难料。” 老鸨一听赵大官人的名号,登时便如冷水浇头,冷静了下来,但随即她又想到那灯光下一排金光闪烁的元宝,心里就又火热了起来,继续劝说道: “那赵大官人虽然身份特殊,但是十天半月也不曾来这里一回,不知耽误了你多少生意!” “如今天色已晚,今夜他肯定不会再来。” “你便去陪了那豪客一晚,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再者说来,那赵大官人虽然宝爱你,但他一不曾暴露身份,二不曾出银子说要包了你,你便是另行接客,也在情理之中。” “便是被他知道,又能怎地?” “妈妈所言甚是。”李师师先是点点头,然后小声提醒道:“只是,妈妈是想和那人讲道理吗?” 老鸨顿时语塞,这天下间就没有讲道理的官,何况那赵大官人? 他说的话,从来就都是道理! 但钱财迷人眼,利令人智昏,只要一想到那一排的金锭子,老鸨的侥幸心理便占了上风。 她略一犹豫后,便继续劝道: “好女儿,他几天前才走,以他那虚乏的身子骨,非得补个十天半月不可,短时间内当不会再来。” “咱们就这一夜,再无第二次。” 李师师叹了口气,知道老鸨已经拿定主意,她抗拒不得,只好乖乖点头答应。 “女儿知道了,这便梳妆打扮,前去招待那位贵客。”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急忙扶了李师师在梳妆台前坐下,取了胭脂水粉,一边打下手帮着梳头装扮,一边在旁边唠唠叨叨,生怕她反悔。 “好女儿啊,你现在年纪尚幼,对男人还有些许幻想。” “等你到了为娘这般年纪时,便会知道,这个世间,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金银才是真的。” “男人是靠不住的,与其期盼着那赵大官人把你纳了,还不如趁着年轻,多积攒些金银,等年老色衰,便找个老实本分的汉子嫁了。” “有这许多嫁妆在身,也不怕你家官人对你不好。” 李师师冰雪聪明,当然知道老鸨的心意,面对这些劝诱,也只是微笑化妆,却不说话。 她本就天生丽质,不需浓妆淡抹,只简单勾勒一下,便已美貌不可方物。 过不多时,妆便化好,她便起身,跟在老鸨身后一并下楼,只见她步姿摇曳,袅袅婷婷,仿佛猫儿散步,弱柳扶风,着实是个天生的尤物。 李鬼在房中已然又吃了一坛酒,犹自未见美娇娘出现,不由得便烦躁起来,正要发作,便听门外脚步声轻响,老鸨推门进来,喜笑颜开地恭喜道: “恭喜大官人,我那女儿的病今日恰巧大好了,可见是天使你二人在此相见呀!” 说着,她便往侧面一闪,让出一个人影来。 李鬼抬眼去看,只见这美女淡扫蛾眉,眉目如画,星眸深邃,黑白分明,生就一副笑唇,唇角微扬,未语三分笑。 她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却依旧留下几缕垂在耳侧,身穿薄纱长裙,简单朴素,淡如雏菊,腰肢纤细,美腿修长,肤白如玉,娇嫩欲滴,手指纤细修长,嫩如葱白,正手提裙摆,迈步入内,举止优雅,飘然欲仙,仿佛自带音乐舞蹈的韵味。 李鬼自认见惯了美颜小姐姐,阅尽岛国美色,但这如同古画之中走出来的典雅仕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后世的人美貌或许有胜过她的,但是气质方面,却实在是找不出这种古色古香的书卷气来。 李师师莲步轻移,来到李鬼身前,蹲身行福礼,微微一笑,恍如荷花绽放。 “小女子李师师,见过大官人。” 李鬼哈哈一笑,从褡裢之中抓了十几锭金元宝,往门外一丢,那老鸨顿时欢叫一声,转头跑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了。 李鬼这才说道:“师师姑娘好容貌,好气质,某这金子并不白花!” “奴家多谢大官人夸奖。”李师师轻笑一声,轻轻坐到李鬼身侧,左手拈右袖,右手执壶,便要为李鬼倒酒,口中正要多聊几句诗词歌赋什么的,却不防被李鬼一把抓住纤纤细手,便拉到了怀里。 “啊……”李师师轻叫一声,手按李鬼胸膛,欲拒还迎,“大官人何必如此急色?师师还未请教大官人名姓。” 李鬼却笑道: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某花这大把的金银,可不是来与姑娘谈情说爱的。” “长夜漫漫,且待某家爽够了之后再说。” “若师师那时还有精力,某便陪师师聊个痛快。” “至于某家姓名,你叫哥哥也可,叫爹爹也行!” “至于什么贼汉子,杀千刀的,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都由你。” “只要你叫,某便会应。” 说完之后,李鬼便霍然起身,将李师师抱在怀里,向房内床榻之上行去。 此处省略细节内容若干。 李鬼这莽汉半点怜香惜玉都不懂,只顾自己快活,非要把花出去的金子都赚个够本方好。 又过了不知多久,云散雨歇,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是此时的李师师,却已是疲不能兴,昏沉沉只想睡去,再无半点谈情说爱的心思了。 外面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老鸨也不敲门,直直便撞入了进来,脸色煞白,口中直叫: “女儿啊!” “祸事了!” “那赵大官人来了吔!” ------------ 第83章 若杀个皇帝,能得多少气运? 李师师劳累了一晚,此时正自昏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根本就没有听见老鸨的声音。 李鬼倒是清醒,此时他正在贤者时间,难得的没有杀心,从锦帐之中探出头来,调笑那老鸨道: “这有何难?” “你便说你家女儿病了,起不得床。” 那老鸨跳着脚,都快哭了。 “不成啊!” “慢说是病了,便是瘫了、死了,那赵大官人要见,也无人敢拦啊!” 李鬼把头又缩了回去,躺在床榻之上,搂着软玉温香,上下其手,把半梦半醒的李师师又弄得低吟浅唱起来。 “那你告诉他,师师今晚已经有了恩客,让他明晚再来。” “诶呦喂,可使不得啊!”老鸨急得原地团团转,口中连声叫苦,“贵客不知道赵大官人的身份,他……他来头甚大!” “若是惹怒了赵大官人,别说奴家了,便是大官人你,恐怕也性命不保啊!” 见这老鸨如此,李鬼心中便已知道,这所谓的赵大官人,必然便是那道君皇帝宋徽宗。 不过相比于宋江见了皇帝,总想着下跪求招安不同,李鬼此时的第一念头却是,若杀了这道君皇帝,能得多少气运? 李鬼扭了扭脖子,微微一笑,露出了森冷的白牙,对这老鸨道: “你也莫要危言耸听,他赵大官人便是再不讲道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婊子便大动干戈。” “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事罢了,哪里便会要人性命?” “这样吧,你且把那赵大官人带来,某与他商谈一番,定然圆满解决此事。” “你尽管把心放回肚里,某家做事,向来把细,从来都不留后患。” “不成啊!”老鸨压根没听明白李鬼的意思,脑袋都快晃成拨浪鼓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师师另外失身于人……他、他都要给师师赎身了,大官人宽宏大量,帮忙隐瞒一二,奴家回头便把大官人的度夜资都还回来,如何?” “也不需大官人出面,只要大官人继续留在房间休息,让奴家把师师带回闺房,奴家便感激不尽。” 也亏得这老鸨急智,找出这等借口来,若换了个外人,多半便被她瞒过去了。 不过李鬼心中惦记着宋徽宗的脑袋,便假作不知,顺着老鸨的口风道: “既然如此,某却也愿意成人之美,你便让人来带师师回去吧。” 老鸨当即大喜,不住口地说着感谢的话。 “大官人恩德,奴家铭记在心。” “若是大官人未能尽兴,奴家再给大官人另外找几个姿色好的来,不收大官人的费用。”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开了门,叫了些龟公婆子进来,用绸被将李师师裹了,扛着便往楼上而去。 李鬼现在的心思早就不在女色身上,随意应付道:“那却也不必了,某家也困了,今夜已经尽兴,便就此作罢。” “那大官人且安生休息,奴家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老鸨的心思也不在他这里,见李鬼不需要陪床的,便告退离去,急匆匆地往楼上赶去了。 李鬼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然后便敞开了门,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目光紧紧盯着门外的楼道,就等那道君皇帝上来,便摘了他的鸟头。 却说那赵佶,被老鸨糊弄了,在楼下饮茶,等着相好的梳洗化妆打扮之后,来请自己上楼相见。 往日里也是如此流程,可今日却不知为何,他忽然便感觉到有些心浮气躁,有些坐不住了。 等了一会儿之后,他便不耐烦起来,几次起身,想要返回宫去,但终究被美色所迷,走到门前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他如此做派,顿时便惊动了暗处的御前班直,领队的便从阴影之中踏步而出,躬身问道: “大官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赵佶皱了皱眉,摆手又将他赶了回去,“无妨,只是等得久了,有些心焦。” 又过了一忽儿,终于见到那老鸨喜笑颜开地从楼上下来,见面便挥动着手帕,媚笑道: “我那女儿听闻大官人来了,喜不自胜,特意多放了些香精沐浴,是以比往日多花了些时间,还请大官人勿要怪罪才是。” 赵佶手中折扇一摇,笑眯眯地道:“妈妈说得哪里话来,我自来便怜香惜玉,多等个一时半刻,又有什么打紧?” 两人调笑了几句之后,老鸨便引着赵佶上楼,往顶层李师师的闺阁而去了。 虽然目前一切顺遂,但老鸨心中依旧七上八下,不知道这赵大官人见到此时浑身酸软,哈欠连天的李师师,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发怒。 而且那个杀千刀的莽汉,下手居然那么狠,在师师身上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也不知道有没有漏掉没遮盖住的地方。 老鸨一边心中后悔,一边祈祷着这赵大官人老眼昏花,没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否则只怕性命不保。 都怪她自己,不该贪图那金元宝,结果现在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事不说,事后金子还得还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沿着长廊向内而走,此时天色已然很晚,各个房间基本都已经关上门熄灯开始办事了,唯独一扇门却大开着,里面还灯火通明,想不注意到都难。 若是别个房门也便罢了,可这偏偏正是之前李师师留宿的那间。 老鸨提心吊胆地走到门前时,特意扭头向内看了一眼,只见李鬼根本没有睡觉,反而衣着整齐,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见到老鸨看来,和她目光一碰,微微一笑,还举杯示意了一下。 老鸨脸上强笑了一下,别回头去,不由得又开始心惊肉跳起来,生怕出什么事情。 赵佶却不知道前方的老鸨心中所想,只是摇着折扇,迈着四方步,四平八稳地走着。 老鸨向门内看的动作,他当然也注意到了,但他现在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楼上,和李师师贴在一起了,其他小事,根本不被他放在心里。 这区区青楼里面,有什么可值得他注意的? 除非是童贯来此,他说不定会调笑上几句,否则即便那房间内是蔡京、高俅,他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刚越过那门,没走几步,忽然耳听到一声惊呼,“大官人小心!” 随即黑影一闪,浑身一痛,赵佶便被撞飞了出去。 ------------ 今日中午十二点上架及感谢打赏 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 求首订! 求首订! 求首订! 感谢以下书友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舵主: 书荒怎么办只好自己写 弟子: 杰天特斯 学徒: 亡灵咒术士 书友20230918001438073 橙皮阿肆 贼配军 灰亚 皮默渔 竹山清秋 明月几时有哦了 史莱姆岚 书友160423172208885 以及“弗为远大”等313位书友,人数过多,无法尽数列举,请多多见谅。 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对本书的支持,让本书终于上架了,没说的,爆更!爆更!爆更! ------------ 第84章 一波肥 李鬼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宋徽宗,确认目标之后,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向着赵佶扑了过去。 似这种文弱杂鱼,只需一拳,便可了账,他连躲都没那个本事。 可谁知他刚一动手,楼侧阴影处便有一人扑了出来,一把将赵佶撞飞,代替赵佶抗了这一拳。 之前赵佶异常的急躁表现,终于还是引得护卫人员的注意,提前分派人手上来查探。 这人便是留在这一层布控的人员,他也是果决,只听拳风便判断出,这一拳太重,于是当机立断,将皇帝撞飞了出去,虽然落了个滚地葫芦,但却性命无碍。 若他只是将赵佶护住,李鬼这一拳绝对能够轰破他的防御,落在赵佶身上。 以赵佶那个小体格,便是削减了这一拳的九成力,也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可就惨了,李鬼的拳头可是很重,这人替换了赵佶之后,便用左臂提刀去挡,来不及抽刀,便用刀身做盾牌抵御。 李鬼的一拳砸在刀身之上,“喀拉”一声,便把这百锻精钢打造的腰刀给锤断了,随即长驱直入,直轰在这人左臂上。 这人身为随侍护卫,也是一员猛将,但却完全抵御不了李鬼的巨力,“腾腾腾”连退几步卸力,才勉强没让自己的左臂碎掉,但多半已经骨折了,一时之间却再也提不起来。 他疼的额头冒汗,却顾不得这些,右手向后一掏,便拽出一杆短柄金枪来,对着李鬼当头就刺,同时口中厉啸一声,召唤援军。 “贼厮鸟!” “这都能让他逃掉,果真气运隆重!” 李鬼唾骂了一句,一拳轰向那枪头,只待一拳断枪,两拳夺命,三拳便轰杀了那赵佶。 可谁知这汉子武艺高强,手中枪只一抖,便绕过了李鬼的拳头,同时枪杆一侧机关弹出,“咔”的一声,便在枪尖之下形成了一支倒钩,钩尖内曲,滑向了李鬼的手腕。 “咦?钩镰枪!你是金枪将徐宁!” 李鬼不曾见过徐宁,但他却知道,这钩镰枪普天之下只有徐宁会使,既然认出了武器,那么眼前之人毫无疑问便是徐宁无疑。 认出这点后,李鬼的手下就稍微慢了一点。 他这边手软,徐宁却不会。 徐宁钩镰枪飞舞,瞬息之间便在李鬼双臂之上钩了十几次。 他这武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堪称神兵利器,李鬼如今强横的身躯,依旧被割得道道血痕,浸红了衣袖。 “果真是好枪法!” 李鬼赞了一句,催动青色气运,伤口瞬间便愈合了,只是挡在袖子之下,看不出来。 他却不知,徐宁却比他更加吃惊,他这钩镰枪便是割人头颅都不曾失手,落在贼人臂上,却如同切在顽石之上一般,别说斩断胳膊了,便连大出血都不曾有,反而他的手腕震得生疼。 眼见楼下护卫蜂拥而上,李鬼也不再留手,一腿横扫,将徐宁连人带枪,一并踹飞,撞破了护栏,掉到楼下去了,然后便大步向着地上哀嚎着的赵佶冲了过去。 此时的赵佶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抱着右臂满地打滚,一个劲地高喊:“护驾!快快护驾!” 李鬼此时手中没有兵器,但他的双拳就比大多数的兵器都好使,此刻抡将开来,就如同一对大锤相仿,将那些御前班直的刀剑正面硬撼,断裂破碎的往往便是刀剑。 霎时间,楼内兵刃残片到处乱飞,如同强弓硬弩一般直射入周边的房间里面,顿时哀嚎声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霉蛋中招。 没了兵刃,御前班直便只能拿血肉之躯上来硬挡,在这种混战之中,便是拳法宗师也使不出来几分手段,最后还是要看谁力大招快。 而在这一点上,李鬼可以碾压对面。 不得不说,这些御前班直个个都是高手,便是李鬼,也需要三五招才能杀掉一人,身上也没少受伤,只不过他有青色气运治疗,战力不损。 李鬼下手极狠,怎么残暴怎么来。 碎颅、断颈、挖心、断胳膊断腿……三楼的这短短百余尺走廊之内,顿时便血肉横飞,变成了血肉磨坊一般。 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将这一层尽数染成通红,又沿着楼板的缝隙向楼下漏去,给一楼的人免费洗了个血水浴。 若是在沂水县中,只怕这种杀法,早就把对面打崩了,但在这里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个个悍不畏死,一个劲地往上扑。 若是皇帝在他们的看护下被刺了,他们整个家族都得被连累,就这么战死,说不定还能捞个烈士,福荫子孙。 另外一拨人则架着赵佶,向着楼道的另外一个方向逃去,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下楼的楼梯。 赵佶身为太平皇帝,只会讲丰亨豫大,哪里曾经见过这个场面啊,此时已经两眼翻白,昏了过去,被身边的卫士夹在腋下带着走。 李鬼想追,却被一众卫士死死拿人命拖住,寸步难行。 眼看赵佶便要脱身,忽然旁边几道房门轰然洞开,几人叫道: “哥哥,怎地杀人却不叫俺们?” 却正是李鬼手下那几个亲卫,他们是李鬼在山寨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未必如何,但个个都是反贼中的反贼,属于天生脑后便有反骨的那种。 别人听说要杀皇帝,或许还会退缩犹豫,但这群人则只会更加亢奋。 李鬼对于这些人也最为亲厚,无论是金银、酒肉,还是婆娘,什么好的都给他们先挑,他们挑剩下的才轮得到别人。 这些人也是李鬼在山寨之中的死忠,属于李鬼最信任的那一批人。 这次上京,说不得便要做不少杀官的勾当,李鬼当然把他们也都带了出来。 他们也知道自身武功不行,所以没有贸然上前厮杀,而是将室内的圆桌放倒,当做盾牌,几人握着桌腿,向着赵佶等人冲了过去。 此处青楼乃是东京汴梁城里面的翘楚,房中的桌椅自然也是用的名贵木料,要多结实就有多结实,便是那些护卫,也别想轻易破开这大圆桌的防御。 而这群人便硬推着大圆桌,要把赵佶等人从楼上推下去。 这群武人或许可以无恙,但那道君皇帝,没准便要真成道君了。 那夹着赵佶的御前班直也是果决,轻喝一声,“你等挡住,我先带陛下撤离。” 其他人登时发一声喊,丢掉兵器,硬顶着大圆桌,让那御前班直带着赵佶快速奔向楼道另一侧,从楼梯飞速下到一楼,向着大门奔去。 楼上的李鬼一看,嘿嘿一笑,也不着急,就那么照常杀戮着,收割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红色气运。 这群人都是天子近卫,武艺高强,官品不低,最差的也是浅红色气运,一个白色的都没有,让李鬼直接来了个一波肥。 等到那御前班直带着赵佶到了一楼,准备离开的时候,李鬼才双臂一振,将周边的人弹开,向着楼层护栏冲了几步,纵身一跃,直接从三楼上跳了下来,轰然坠地,将一楼的青石地面砸出来了一个大坑,正拦在那御前班直面前。 他嘿嘿一笑,仰头对着三楼的那些护卫们大叫道: “贼厮鸟!” “爷爷跳楼了,你们有种也跳下来呀!” (本章完) ------------ 第85章 割草无双 还真别说,真有那热血上涌的护卫,行事不过脑子,“噌”的一下就从楼上跳了下来,然后“咔嚓”一声,便把腿给摔折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鬼,能够在三楼跳下来而丝毫无损的。 不过这人的惨况并没有吓到所有人,另外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大吼一声,从楼上一跃而下,手中狼牙棒高举,半空之中对着李鬼就直砸了下来。 自身的重力,再加上三层楼的加速,坠到李鬼面前时,已经威力不可小觑了。 这却超出了李鬼的预料,他大喝一声:“来得好!”,沉腰坐马,一记升龙拳便轰了过去。 拳棒相交,“轰”的一声巨响,那精钢打造的狼牙棒便弯了,带着血丝飞回了三楼。 那个大汉双臂骨骼“咔嚓”一声便断了,身形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疯狂呕血,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击威猛异常,便是李鬼也不好受,脚下碎裂的石板立成齑粉,整个人都下沉了一截,脚踝埋入了地面。 “真够劲!”李鬼深吸口气,赞了一句,拔腿出来,伸手便再去抓那道君皇帝。 那御前班直二话不说,扭头便往后门跑,李鬼方自要追,忽然头上劲风袭来,他以为又有人跳了下来,举拳再轰。 “哗”的一下,头上那物便被轰了个稀碎,李鬼定睛去看,发现却是一张巨大的圆桌。 抬头往上看,见有人正先往二楼跳,然后在二楼借力后再往下来,显然已经找到了稳妥下来的办法。 一时之间,这楼中就仿佛下饺子一般,一群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但还有些人却将室内的桌椅板凳等重物拎出来,当暗器来使,一个劲地对着李鬼猛砸下来。 “贼厮鸟!” “还真他娘的卖命!” 李鬼恶狠狠地唾了一口,弯腰捡起一块碎裂的桌板,当做暗器,对准了赵佶的身影,像扔铁饼一样,便甩了出去。 “日恁娘!” “可不是只有你们才能使用暗器的。” 李鬼没练过暗器,但是仅凭他的力量,那桌板便比任何飞刀都更危险。 桌板急速旋转,破空有声,有如风雷,瞬息间便到了赵佶的身后。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御前班直有意,还是纯属运气,在李鬼出手的一瞬间,那御前班直脚下忽然一绊,凭空来了个原地摔,向前踉跄了一步,恰好让臂下的赵佶躲过了这桌板的袭击。 但那御前班直却惨被桌板击中后背,只听“喀拉”一声响,整个桌板都犹如镶嵌进去了一般,直切入了他的身体,险些把他一分为二。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蹬了两下腿,当即便死了。 宋徽宗也不好受,那碎木乱飞,从后方没入了赵佶的胯下,又从其前方飞出,带了二两肉出来。 那道君皇帝“嗷”一嗓子便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向胯下一抹,只摸到一手血葫芦,随即剧痛袭来,惨叫一声,便又昏了过去。 “直娘贼!” “这狗皇帝运气真好!” 只不过耽误了片刻,就又有一群护卫围了上来,红着眼睛上来搏命。 李鬼眼睁睁看着那赵佶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被人抱着逃出了青楼大门,可偏偏自己却被一群拼命的护卫给拦住,杀不得他,不由得大是恼怒,将满腔怒气都发泄在身边的这些护卫身上。 正厮杀中,忽听马蹄声响,一人牵马从后绕了出来,远远地便把一柄板斧丢了过来,口中叫道:“哥哥,马匹兵刃在此!” 却是自家亲卫,被御前班直无视后,跑到后院,把李鬼的马匹兵刃都带了过来。 李鬼大喜,硬顶着攻击上前两步,伸手抓住斧柄,原地一个旋风斩,登时便把身周的卫士们都清空了。 李鬼也不理会那些惨遭腰斩,倒在地上犹自未死,正痛苦哀嚎着的卫士,只甩了甩板斧上面粘稠的血液,露出精光锃亮泛着寒光的斧面,伸指在上一弹,哈哈大笑道: “果然割草无双还是得用兵刃才行,这才够麻利啊!” 李鬼翻身上马,吩咐一众亲卫道: “这里不能呆了,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某先去杀个人,片刻即回。” 李鬼纵马冲出了楼,对准远处那一波人便冲了过去。 赵佶来的时候是坐车,但此时情况危急,哪里敢再慢悠悠的乘车逃走,此刻正被横放在马背上,与人共乘一骑,打马狂奔。 眼见李鬼又再追来,众人之中便分出来几人,护着那赵佶的马匹当先逃走,而其余的人则拨转马头,向着李鬼发动了决死冲锋。 李鬼双手各执一板斧,口中哈哈大笑,速度丝毫不减,与之对冲而去。 他本待再次大杀一场,可谁知这些御前班直到得近前,不约而同地向着李鬼胯下的马开始下死手。 这群人的目的很明确,只要弄死了李鬼的马,让李鬼追不上皇帝,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射人先射马的兵法,算是被他们给玩明白了。 “好奸贼!” 李鬼气得直骂,但却拿这一招毫无办法,只能挥动板斧,为自家的战马做防御,为此连续挨了几招狠的,险些便从马背上被打下来。 等李鬼费了半天劲,把这些人都杀光之后,赵佶的影子都已经看不到了。 李鬼尚且不知此时的已然真正清净了,只道被他安然逃脱,不由愤愤地骂道: “直娘贼!” “真他娘的晦气!” “这等好机会,愣是错过了!” “这道君皇帝还真是好狗运!” “某家现在气运不足,杀不得他,权且暂寄鸟头在他颈上。” “还好收割了一大把的红色气运,否则这一场便亏了!” 李鬼抱怨了几句,重新上马,径自往回去了。 一众手下早就全副武装,准备多时了,见到李鬼回来,急忙催马迎上。 “哥哥,这里也呆不得了,咱们现在却去哪里?” 李鬼低头想了一下,客栈住不了,青楼也完了,现在还能容身的所在,也不多了,但却不是没有。 “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到哪里都会被赶出来。” 李鬼把手一挥,催马向前,不曾往外,反往回走,到了僻静处,用水囊里的水把手脸洗干净,换身干净衣服,马匹上的血也都刷掉,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这东京虽然号称不夜城,但实际上灯火通明之地,也就只有在繁华路段才有。 真正通宵开市的,也就只有马行街这一片,出了这条街后,外面大部分地方还是黑黢黢一片。 在茫茫黑夜之中行走,正好为众人遮掩了痕迹,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踪迹。 虽然京城中有巡城的兵丁,但众人倒也不在乎,若遇见了,倒霉的肯定不会是他们。 虽然皇帝遇刺这种事情乃是天大的事,但以现在的通讯手段,军队进来大搜查,那也得一两个时辰之后才有可能了。 李鬼按着路口的路标带着众人兜兜转转,终于在过了一座桥后,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奇伟建筑。 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庙宇,山门高耸,梵宇清幽,钟楼林立,经阁巍峨,木鱼横挂,云板高悬,幡竿高峻接青云,宝塔依稀侵碧汉。 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大相国寺了。 古代有个狗屁规矩,人一旦犯了法,只要跑去出家当了和尚,官府便既往不咎。 这也导致,这天下寺院之内,往往藏污纳垢,大盗无数。 此乃方外之地,正是躲藏朝廷搜捕的好地方。 虽然最后官府早晚也会来搜查此地,但肯定优先度排在后面。 “直娘贼!” “这帮秃驴害怕得罪高俅,逼走了鲁兄弟,现在换咱们上门做客,给他们来个更狠的。” 李鬼怪笑着调笑了一句,纵马前行,上去敲门。 简单来说,杀了小赵,没杀老赵,大家满意否? (本章完) ------------ 第86章 速召仙师入宫 到了门前,李鬼也不下马,挥手便让手下护卫上去敲门。 此时已是半夜,若是换做寻常寺庙,哪里可能有人搭理,可这东京大寺确实与众不同,门方敲响,片刻间便有人过来应门。 门环一响,一个清秀的小沙弥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灰色的缦衣,头上无戒,唇边带笑,双手合十行礼,礼貌十足。 “几位善信,深夜叩门,不知有何见教?” 李鬼笑道: “某乃外州的将门子弟,此番入京是想走些门路,寻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只是头次入京,一时贪耍,把银钱都用光了,住不得店。” “想在贵寺暂居些时日,多有叨扰,待家中后面的车队到了之后,必有回报。” 那小沙弥一听就明白了,说的好听,实际就是来跑官的,否则将门子弟还担心没有出力的机会吗? 他在李鬼等人的马匹和兵刃上扫了一眼,便相信了。 这等马匹巨斧,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起的,何况后面的伴当居然人人骑马,显然是个阔气的。 这种人物他见过太多,一些地方土鳖,来到东京这等花花世界,要能忍得住才是怪事。 偏生京城内花用又贵,随身带的那点金银哪里够用,还不是三两下便都败光了。 如今身无分文,被客店赶了出来,可不就只能来这寺庙里面借住了? 不过这种二世祖向来不缺银两,出手也都大方,现在送上门来,可断然没有外推的理由。 趁现在跟他结个善缘,等他拿到银钱后,好意思不多做回报吗? 再者说了,大相国寺里面往来多为权贵,寺内长老、方丈都身兼着掮客的工作,帮人寻找门路,从中引荐牵线等活计,可是头等重要大事来着。 等眼前的贵人跑官成功,便也是寺里的人脉资源了。 大相国寺偌大的人脉网络便是如此一步步编织出来的。 小沙弥哪里舍得错过如此的大好机会,当即也跟着笑道: “出家人与人为善,能为施主排忧解难,正是施主给鄙寺积攒福报的机会,哪里称得上叨扰。” “施主且稍待,小僧这便通知知客师兄,出门迎接贵客。” 小和尚嘴真甜,李鬼也双手合十,笑嘻嘻地点头道:“有劳小师傅了。” 这小沙弥转头回了寺内,没过多久,便有一位中年和尚从内走了出来,白面无须,头上六点戒疤,身穿干干净净的粪扫衣,小腹微鼓,慈眉善目,未语先笑。 “哈哈……将军远来,鄙寺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李鬼下马,跟在知客僧的后面,带着众人牵马入内。 众人从小沙弥身侧擦肩经过的时候,小沙弥眉头不由得便是一皱,感觉到一阵恶心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他急忙闭住气,把头偏开,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等众人去远了之后才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阿弥陀佛,这些厮杀汉有多久不曾洗漱了,这味道实在是呛死个人!” 他心中鄙夷这群土鳖,面上却不表露出来,自去关门,回屋睡觉。 知客僧和李鬼一边走一边闲聊,想从李鬼这里套些基本情况,被李鬼假冒了李云的名头随意糊弄了过去。 很快,众人便来到一个小院之中,知客僧唤醒一个小沙弥,让他将马匹带到院后洗刷、喂食水,又指了指院内一排几间小木屋,然后双手合十,歉意地道: “僧居简陋,几位施主还请多多体谅。” 李鬼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哪里还挑那么许多?” “晚饭我等已经用过了,便不劳烦贵寺厨下。” “只是还请大和尚帮个忙,让人送浴桶和水过来,让我等沐浴一番。” “若是有热水当然好,没有热的,凉水也成。” “我等粗汉子,冷热不拘。” 知客笑着道:“鄙寺中无论日夜,均有热水、热食提供,李施主若是需要,只需对刚才那个小沙弥说一声便是,他今夜便宿在耳房之中。” 李鬼几人安顿之后,知客僧告退离开,果然没一会儿,便有僧众送来了浴桶和热水。 李鬼等人这才仔细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腥气全都给去除、掩盖住。 洗完澡之后,李鬼又拿出烈酒来,给那些受了伤的兄弟进行了一番消毒。 这年头没有酒精,只能用烈酒凑合着用,总比没有强。 之前的厮杀之中,虽然没有死人,但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这还是那些御前班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身上,根本没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缘故。 这些人在沂水县已经是少有的好汉了,但是到了京都,基本排不上号,也只能做一些琐碎杂事了。 这群人心中也清楚,但却并没有情绪低落的意思,毕竟他们跟着一个堪称变态的大寨主,早就被打击的很惨了。 如今见到这京城的好汉比自家兄弟都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看到那些个个武功高强的家伙,在自家大寨主面前也如同泥捏的一样,任由杀戮,心中反而说不出的刺激和兴奋。 消完毒,撒上金疮药,用干净布给包上,再嘱咐这些人不能见水,每日换药。 这就已经是李鬼所知不多的全部外伤应对方法了。 当然,其实还有使用青色气运这种方式,但是这太过奢侈,众人这点小伤,一时还不需要如此浪费。 折腾完后,差不多就快天亮了,众人倒在床上随便眯了一会儿,寺内便敲响了晨钟。 —— 却说宫中,那赵佶方自醒来,正在大发雷霆。 “说什么胡话?” “什么叫不能用了?” “什么叫已经烂了?” “朕乃天潢贵胄,万金之体,天命所归,有六丁六甲护身,五方揭谛随行,自有神仙庇佑,岂会有所损伤?” 赵佶躺在龙床之上,怒不可遏,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尽数向着殿内御医砸了过去。 那御医见了此伤,本就心惊胆战,生恐被杀了灭口,此时哪里敢躲闪,只知跪倒在地,任由赵佶砸个痛快。 什么玉枕、玉如意……这些世间罕见的珍物便如同烂瓦片一样,在殿中摔了个稀碎,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旁边的显肃皇后凑上前去,坐在床畔,伸手握住赵佶的手,劝说道: “当务之急,还是先治伤要紧,便是这个太医不顶用,官家还可以另传其他太医前来诊治。” “天下之大,名医众多,不妨尽数传召入京,挨个去试,总能找到神医能够医治陛下的病的。” 赵佶却不领情,一把将郑皇后推倒在地,喝骂道: “贱人!” “你还嫌朕丢的人不够多吗?” “若引天下名医入京,朕这伤势还怎么保密?” 赵佶猛然想起,用手一指殿内众人,恐吓道: “啊,对了,传朕旨意,立即封锁消息,若让朕知道,有人敢走漏了消息,仔细你们全家满门性命!” 殿内之下急忙下跪磕头,连连表示忠于陛下,决计不敢胡乱嚼舌头。 郑皇后从地上爬起,心中哀怨,却不敢发怒,只是挥手示意太医上前用药。 那赵佶却又自作妖,一把将太医推开,喝道: “用什么药?” “你的药能让朕的那物再长出来么?” “伱等凡间庸医,如何治得了朕这神仙的仙体?” “还不速速召林灵素仙师入宫见驾?” (本章完) ------------ 第87章 连锁反应 这林灵素乃是道教神霄派的祖师,但是在历史上的名头却是毁誉参半。 在《宋史》之中,林灵素便是妥妥的大奸大恶之辈,仿佛宋代的灭亡责任都在他身上,是他迷惑了宋徽宗。 可再翻看同时期其它文人所著传记中,林灵素的口碑却是极佳,属于能人异士一类,专与大奸大恶做对。 例如,被誉为南宋四名臣的赵鼎,他一生忠厚正直,专门和奸相秦桧死磕,就连政界死敌秦桧也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声:“此老倔强犹昔”。 他笔下的林灵素就和《宋史》所述出入很多。 《宋史》说林灵素吹捧蔡京、童贯等为“仙官”,与他们沆瀣一气,贪污敛财。 可赵鼎记载中,林祖为人方正,一心要除掉蔡京、童贯等,并向徽宗进言说他们是“鬼母”、“鬼头”等。 那时已是南宋,再吹捧道士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被人诟病,赵鼎这等重臣,更是没有必要拍已经死去的林灵素的马屁。 而且类似的记载还有很多,不是一两个人。 结合《宋史》为元朝所修,对宋朝忠臣良将多有污蔑,且修《宋史》的时间发生在元朝佛道相争、道教失势之后,元统治者正处于强化对汉地统治时期,致力于打击汉人宗教信仰,因此不排除其编纂者刻意贬低林灵素及道教的嫌疑。 历史嘛,向来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后人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据说,林灵素道术高超,可以役使五雷。 据记载,有一回,京师遇到一个高温天气,持续一个月没下雨。 宋徽宗给林灵素下诏书,要他做法。 林灵素跟宋徽宗说:“现在老天爷不让下雨,四海百川的水源都给封闭、禁锢了,除非有玉皇大帝的命令,没人敢取水,唯独黄河没给禁锢,但黄河水浑浊没法儿用。” 宋徽宗说:“现在天太热,人们都被灼烧的难受,哪怕有点水清洗一下也好,黄河水不就是脏一点吗?没关系的,你做法吧!” 于是林灵素奉命,去了上清宫做法,宋徽宗同时命令翰林学士宇文粹中协助。 林灵素取了一盆水,仗剑走禹步,一边走一边念咒,然后跟宇文粹中说:“内翰,您可以回家了,再晚点您可能会被大雨所困。” 宇文粹中赶紧骑马出门往家跑,他在路上看见天上是先有一片像扇子那么大的云彩,没过多久,这片云彩就像伞盖那么大了,同时听到雷声,这雷声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地下来的。 宇文粹中催马快跑,刚到家,大雨就来了。 只听天空一片迅雷,感觉天上有很多牛在奔跑。 大雨下了两个时辰才停止,普通百姓人家房瓦上、院子水沟里全是泥水。 地上的水有一尺深,但这些水都是浊黄的,人没法儿喝,对庄稼也没什么实际益处。 凭着这一手奇幻非常的道术,林灵素得到了宋徽宗的欣赏和信赖。 据说后来林灵素推算出京师有灾,上奏迁都,但当时宋金正联兵灭辽,不仅不愿南迁,还意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此后,林灵素慢慢淡出了政治舞台。 究竟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已经无法分辨,但是目前,正是林灵素备受宋徽宗宠信的时候。 郑皇后大急,急忙出言劝道: “受伤便得治伤,找那些游方道士又有何用?” “官家切莫讳疾忌医,若是伤口不及时处理,万一溃烂了,恐有性命之忧啊!” 赵佶大怒,口不择言道:“若肢体残缺,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皇后听完后,讷讷不能言。 赵佶也知失言,遂转移话题道: “传朕旨意,着令调上四军入城,四门禁闭,严禁出入,挨家挨户搜查,务要将那行刺的贼人抓到。” “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听着官家的嘶吼,周边众人便知官家心中的恨意有多深,当即不敢废话,急忙派人飞快着跑出殿去,找轮值的相公传令。 今日轮值的,正是少宰王黼。 他早就收到了官家遇刺的消息,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等到官家的口谕一到,立即用印外发,吩咐人一体遵办。 等一切做完之后,王黼才问那内侍:“陛下可曾召我前去?” 那内侍摇头道:“不曾。” 又问:“陛下伤势如何?” 那内侍如何敢答,只是摇头,一言不发,王黼心中略有所悟,当即不问,挥手示意内侍退下。 这王黼是个机灵人,历史记载,此人有口才,才智出众但无学识,善于巧言献媚。 宣和元年,他由通议大夫超升八阶,被任命为宰相,是大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 由此可见,他究竟有多么得赵佶的喜欢,也可想而知,他多么会揣摩赵佶的心思。 据史书记载,王黼本人非常好看,面如傅粉,长身玉立,金发金睛。 看见没? 还是个串串儿! 宋朝商业发达,和海外很多国家都有来往,胡姬盛行,所以混血儿也便非常多。 单是水浒传里面,便有不少混血儿。 青眼虎李云是碧绿色的眼珠,锦毛虎燕顺赤发黄须……都可能是混血儿。 也不知道那黑旋风李逵是不是黑鬼。 王黼听到官家不肯召唤他过去说话,心中便有些打鼓。 他本来便是幸进之臣,立足朝堂全凭官家信任,若不搞清楚官家的情况,说不得什么时候便做出错误言辞、判断,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右宰相帽子给丢掉了。 他在内宫之中其实也是有安插自己人的,只是勾结内侍乃是大忌,所以他一直非常谨慎小心,平素小事一般不用,防止被官家发觉,反而厌弃。 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前便是动用这枚棋子的重要时机了。 他招来心腹,低声吩咐几句,让那心腹自去勾当,便又自行开始琢磨,这官家究竟是伤到哪里了。 若有人此时在宫中上方俯瞰下去,便可见到此时皇宫之内,到处有人小心游走,哨探消息。 结交内侍,可不是他王黼一个人才会做的,有志于宰相大位的,甚至是有志于那张龙椅的,便没有一个不暗中向宫内伸手的。 这大宋的皇宫,漏的就跟个筛子似的。 (本章完) ------------ 第88章 还请方丈帮忙引荐一二 既然天已亮了,李鬼等人便不再睡,爬起来出去找吃的。 寺庙的僧人都有自己的食堂,但像李鬼这种客人,当然不能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 小沙弥让李鬼等人在房中等候,没多久,便有人将素斋送了过来。 虽然没有荤菜,但这素肉做得也甚是美味,让李鬼等人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饭后,有人把碗筷都拾掇好带走,另外送上香茶,知客僧也再次出现在了李鬼面前,双手合十,微笑着道: “李施主,鄙寺住持智清禅师已经做完了早课,知道施主前来,特意让小僧前来相请,请施主过去一会。” 李鬼笑着起身,拱手道:“那便有劳大和尚头前带路了,某也正想求见贵寺方丈,以为感谢。” 两人出了小院,沿着碎石小径向着寺院深处行去。 李鬼跟在知客僧身后,双眼习惯性地到处打量,将这一路上的景致全都纳入眼中。 晚上还没发现,白日里再看,只见这寺院真个不凡。 这里前前后后足有至少十几座大殿,里面供奉的究竟是哪路神明李鬼也不认识,但想必不是一位佛陀菩萨。 每座大殿雕梁画柱,浓墨重彩,一尊尊神像都塑了金身,在晨光映射之下,金光闪闪,让人望而生畏。 大殿之前,两侧还有几个小殿,似乎是一些祈福的所在,就不知道卖不卖开光的法器。 如今天色尚早,这小殿便已经人来人往,香客无数了。 那殿前的巨大香炉里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立香,有粗的有细的,细的如同牙签,粗的如同儿臂。 那香烟袅袅,久久不绝,便是有风来了,也不过是让其晃动几下罢了,却完全无法吹散。 远远望去,这还真有几分神仙气象。 也不知道这香是何种材质所制,清淡雅致,虽然浓厚,嗅之却不呛人。 说来也怪,那宋徽宗分明是个道君皇帝,但这大相国寺坐落在天子脚下,却似乎半点影响也没有。 只能说,这大相国寺的官场人脉真广啊! 除却这些大殿之外,还有各种佛塔、经幢、石刻、壁画等佛门建筑,全部都古色古香,佛韵十足,便是李鬼这种外行都能看得出,必定是名家手笔。 在众多佛门建筑之间,各种奇花异草杂映其中,精心点缀。 时值早春,多花盛开,花香飘逸,将过于厚重的佛香之气又冲淡了几分。 大道两侧还有各种高大乔木,郁郁葱葱,并排翼护住下方的石板路,斑驳的树影摇曳,便是酷暑盛夏,亦能让下方行路的客人感到阴凉。 到了后院,更是见到竹林水车,假山池塘,若不是依旧还有不少佛门装饰存在,便说是大户人家的内宅,李鬼都信。 这里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这里防御力太弱了,约等于没有。 不需什么精锐部队,只要来个三五十土匪,便可轻易攻破山门,肆意劫掠。 穿过长廊,终于见到了智清住持的静室,却是非常简朴,不过一个小木屋,走在乡间随处可见的那种,坐落在这园林之中更显清净。 屋门前站着一位老和尚,胡须微白,慈眉善目,身披锦澜袈裟,月白色的内襟,脚踏一双黄色僧鞋,上面有六个孔洞,手拿一串紫檀木的念珠,见到李鬼来到后,右手立起,行佛礼道: “施主相貌堂堂,孔武有力,果是国之栋梁也。” 怪不得寺里面的和尚都这么会说话,原来这见面就拍马屁的习惯,是从你这传出来的呀! 一群和尚,不好好吃斋念佛,净整这没用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鬼心中怒骂,嘴上却笑嘻嘻的,双手合十也还了一个礼。 “禅师慈眉善目,慈悲为怀,也是有道高僧啊!”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后,智清请李鬼入屋就座。 宋人也讲究茶道,流行的是点茶法,和李鬼在沂水乡下山寨里的那种胡乱喝法完全不同。 和唐代的煎茶法不同,点茶法不再直接将茶放入釜中熟煮,而是先将饼茶碾碎,置碗中待用。 再以釜烧水,微沸初漾时即冲点碗中的茶,调成糊状,最后再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一种用细竹制作的工具)搅动,茶沫上浮,形成粥面。 或者直接向茶碗中注入沸水也是可以的。 这是在唐时的煮茶法向着明时的泡茶法过渡的一种饮茶方式,关键点在于调膏击拂,盛行于宋元时期,并北传辽、金,约亡于明朝后期。 老和尚在李鬼这个土鳖面前玩了一把俏媚眼给瞎子看,犹不自知,还在心中自鸣得意。 将茶泡好后,智清禅师亲手刮沫、封壶、烫杯……最后到奉茶,把一套流程走完了,然后双手将那小小的茶杯递到李鬼的面前,却见李鬼单手接过,闻也不闻,一仰脖,就给灌肚子里面去了。 “啧……好茶!” 李鬼像喝酒一样把茶给喝了,赞了一句,将杯放下,不理会老和尚那已经僵硬的脸,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我听知客僧说,大相国寺这里有朝中的门路?” 没吃过肥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李鬼其实对于喝茶的讲究也略知一二,但是他懒得搞这些应酬。 有那功夫,多消化一下体内那么多红色气运,早日突破超凡不是更好吗? “咳……”智清禅师干咳一声,半遮半掩地道:“呃,这个,确实是有不少善信时常来寺中随喜。” 智清禅师平日里接待的大多都是些官场老油子,就算是来跑官的,那也把这些官场做派学个十足,说话做事都是云山雾罩的,讲究的就是个体面。 虽然摆明了是跑官,但是也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赤裸裸嘛! 正常流程是,跑官的人把自己的本钱和需求暗示一下,然后智清禅师从中选择合适的官员人选推荐给他,避免来者拜错了庙门。 然后找个休沐日或节假日,智清禅师把那官员请来寺中做客,将偶遇的两人彼此引荐相识。 大家彼此端坐喝茶聊天,发现兴趣相投,便约了他日出去喝酒。 之后的事情便与智清禅师无关了,两人最终谈的如何,究竟能否达成交易,最终成交价多少,智清禅师身为方外之人,是半点都不想知道的。 可眼前这个粗汉,居然半点都不讲究,把一切都说得如此露骨,把面上那层遮羞布都给揭了下来,让人分外不爽。 不过,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便是心中再如何不爽,智清禅师也只在腹中暗骂,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 生意嘛,受点委屈怎么了? 他堂堂大寺住持,心胸宽广,大人大量,跟一个厮杀汉计较什么? 李鬼听了便是一笑。 “这便好了!” “某欲走动高太尉的门路,还请方丈帮忙引荐一二。” (本章完) ------------ 第89章 台下交易(舵主“书荒怎么办只好自己写”加更) 二叔如今还不知被困在哪里,李鬼也只能料敌从宽,按最糟糕的情况来考虑。 若二叔被困在天牢,想要救人,那就困难得很了。 天牢里面,全部都是钦犯,内外的防御,都严密得多,虽然凭借李鬼的武力,硬杀进去,将人救出来,也未必便不能。 但那守军之中,只怕颇多弓弩手,若是乱箭射来,他或许没事,但二叔只怕性命不保。 若真把高俅给骗了过来,那李鬼便可直接把高俅给绑了,当做人质换人。 都不需要惊动皇帝,高俅自己手下就可以把这事儿给办了。 当然,前提是他刺君的身份还没暴露才行。 李鬼选择高俅也是有原因的。 他现在的身份是武官,跑官也得找对门路,太尉高俅,正好是管着武官这一块的。 大宋的武官依其官阶可分为横班、诸司使(东、西班)、使臣(大、小使臣)三等,包括横班正使、诸司正使、横班副使、诸司副使、大使臣、小使臣、无品尉勇共计七级六十阶。 由于在朝会时,位在东班前,横排侍立,因而被称为“横班”或“横行(hang)”,最低也是从六品的官员。 在横行之后,分列左右的便是东、西班,都是七品、从七品的官员,东高西低。 东边一列只有皇城使、副使为武选官,其余都是文选官。 西边一列则全部都是武选官。 大、小使臣则只有八品及以下,没资格上殿面君,朝堂上没有他们站立的位置,也是武将最多的类别。 太尉这个官职便是横班中武官之首,正二品,武臣的顶点了。 在太尉之下,便是通侍大夫,也叫内客省使,正五品。 在正五品和正二品之间的,全部都是文官,没有武将。 其实,在这个中间,还有从四品的诸卫将军,正四品的诸位大将军,从三品的诸卫上将军,正三品上护军这些环卫官。 也有一些诸如什么刺史、观察使、团练使、节度使、防御使之类的称号,但这是勋官,不是武选官,不在武臣磨勘迁转之列。 也就是说,这不是熬资历能熬出来的官职,也不是凭着立功升迁便可升任的位置,一定得靠皇帝下旨封赐才可以。 大多数的环卫官其实都是关系户,属于权贵的子孙承荫入仕,然后给个品级高、俸禄高的位置养着。 单独的勋官,本身也无职权,没有实际意义。 水浒传里面的十节度,都是招安后的前土匪,都是勋官,其实是没有实权的,不过里面给了领兵实权,还让他们建功立业了。 相比起这十人从二品的节度使勋官来说,宋江最后得到的正七品武臣的寄禄官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就非常低了。 有了这十人的榜样,梁山的招安派才不担心被兔死狗烹,但结果……人与人是不同。 说白了,在大宋的武将,立功再大,到死也不过就是个正五品,剩下的能否再升,那都得看命。 狄青功劳太大,不赏不行,给了个文官序列的枢密使,跳出了这个武将的窠臼,结果如何? 高俅虽然是太尉,但他本质上根本就不是武将,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位高权重就够了。 智清禅师听了直摇头,对于这不懂规矩的武夫实在是无语了。 他直接暗示道: “高太尉何等尊贵身份,岂会轻易到此游玩?” “施主若是想要结交有司,以为官场助力,普通兵部官员便已足够。” “便是高太尉肯来相见,汝也掏不起那见面礼。” 李鬼听罢,连连摇头道: “老禅师莫要唬我!” “某在老家听闻,如今朝中,有句话叫做,‘斗量珠,便龙图;五千索,直秘阁;二千贯,且通判。’” “某此行连银钱都准备好了,便求个通判,从五品的官职,普通官员可做不了主,还需得太尉亲自点头方可。” “买官都只需二千贯,只是见上太尉一面,又能费个几何?” 智清禅师急忙摇头,打死都不肯承认。 “没有的事,那纯粹是乡间愚夫愚妇的谣言!” “这通判是文官,又不是武职,而且这可是实职,却不是朝廷卖官的那种虚名。” “朝廷实职官位,岂容私相授受?” 与其他朝代的卖官鬻爵偷偷摸摸不同,宋朝的官职是官方明码标价开卖的。 几品的官对应多少粮食或多少贯钱,绝对是童叟无欺。 但问题在于,宋朝卖的官,非常的坑,虽然价格公开透明,但绝对不是公平买卖,根本就没人愿意买。 每当战争需要钱的时候,老赵家就找些富家大户强行卖官,不买不行的那种。 便是欧阳修、范仲淹等清贵名臣也都捏着鼻子认这种做法。 但是问题在于,这些官职位低、价格超级贵就不说了,偏偏还没有任何特权。 正常的官员,哪怕只有从九品的小官,也可以免税、免徭役,但是买来的官就不行! 无论品级,多大的官都不行! 更坑的是,这些买官的人,向来被考进士出身的官员所歧视,被视为贱民。 甚至他们还推动朝廷出台规定,这些买官的人,后代子孙想要考科举,资格上面受到限制,而且还不能与皇家联姻。 这就让出钱的土豪们很不满了。 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坏处一大堆,谁脑子有毛病,还要花钱买官? 不过这是官方的卖官手段,现在跑官的人,走的都是私人路线,钱也落不到朝廷的袋子里,都归了各级主管官员。 智清禅师咬死了,只是介绍善信相识,对于银钱买官之事,一律不肯承认。 李鬼见他谨慎,也便不强求什么,转口道: “那便依老禅师所说,某久闻太尉相公名号,不曾拜见尊颜,有意结识一番,还请老禅师帮忙引荐一二,如何?” 智清禅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莽汉也不是完全的愣头青嘛! 该婉转的时候,还是很会的。 “太尉相公国事繁重,轻易不来此礼佛。” 李鬼立马就懂了,那不就是看钱多钱少喽? “某愿给我佛添百贯的香油钱。” 老和尚摇摇头,“施主只是暂住几日,不须如此破费。” 日恁娘! 这是嫌少! “某礼佛之心甚诚,非是住宿费用。”李鬼也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这里陪他扯淡,“某愿出五百贯,为菩萨重修一下大殿。” 老和尚只是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好个贪心贼,当真该死! 李鬼心中冒火,脸上却笑得更加开怀,“某此行前曾发宏愿,若如愿以偿,愿出一千贯,为我佛塑个金身。” 听到这里,智清禅师才放下茶杯,双手合十,笑了起来,赞道:“施主如此虔诚,必能心想事成。” 李鬼也笑道:“某这便派人回去取钱,快马来去,半日即可。” 智清禅师也不怕他赖账,当场叫了个僧人过来,手书一封,让他送到太尉府上。 接下来智清禅师便与李鬼说些闲话,聊一聊各地的风土人情,讲一讲佛家的传奇故事。 老和尚情商甚高,便是李鬼这种糙汉子,都和他聊得开开心心,没有半点不自在。 谁知才聊了不过盏茶时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送信的僧人又回来了。 他快步小跑到门前,扶着门,气喘吁吁地叫道: “祸事了!” “师父,官家昨夜遇刺,如今城内已经在大肆搜查了。” (本章完) ------------ 第90章 何为大事?何为小事?(300张月票加更) 智清禅师大惊失色,面上那副淡然的表情终于破功了。 他急忙起身来到门口,急切地问道: “哪家贼人,敢入宫行刺?” “可与我大相国寺有关?” 他身后的李鬼也伸手按住了茶桌,只待有任何不妥,便掀桌子大开杀戒。 却听那僧人说道: “徒儿凭着僧人的身份,跟相熟的捕头打听过了,据说那贼人身高丈二,腰围八尺,浑身铜头铁臂,金刚不坏,可生撕虎豹,连杀了几十名御前班直……” 身后的李鬼听了便笑,插口道:“那可不成了佛门的金刚么?” 智清禅师听了之后顿时色变,急忙摆手道: “李施主莫要乱讲笑话!” “这等贼人,必定是那契丹、西夏的乱臣贼子,见我朝官家至圣至明,国力日盛,生怕他日被我朝所灭,遂派人前来暗害。” 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得自己都信了,又嘱咐弟子道: “那些什么铜头铁臂的话,切莫再言,都是些村夫愚妇的风言风语,如何信得?” “告知寺内僧众,谁也不许妄言,否则当心犯了口戒,老衲决不轻饶!” 嘱咐完徒弟后,智清禅师才重新又回到座位,神思不属地道: “经此一事,太尉相公必定日夜忙碌,不得空闲,施主之事且暂时缓上几日,待日后再说。” 李鬼默默点头,道:“某正好在此修身养性,只要禅师不嫌弃便好。” “都是佛门善信,来了便是有缘,哪里敢称嫌弃?” 两人都心中有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李鬼便告辞离开,回了小院。 他仔细想了一下,昨晚见过他的人不少,现在恐怕已经让人画影图形,海捕公文很快便会贴满大街小巷。 不过考虑到这年月的画风讲究的是写意,而不是写实,他也不太担心。 便是艺术大师赵佶亲自动笔,也画不出来充满匠气的李鬼“照片”来。 幸亏是文科生当家,一点也不讲究精确,要是换成画工程图的理科生来做主,没准便整出素描来,想跑都难。 所虑者不过是他那对车轮大的板斧,太过刺眼,谁看了都会留下印象。 不过昨晚他出手时,手中没有兵刃,后来拿出板斧之后,所有见过的御前班直都被斩草除根了。 而之前见过他板斧的青楼中人,只有迎客的龟公,但龟公却没见到他在楼内杀人,两者之间是没有交叉的。 没了目击证人,反而板斧这块不再是容易暴露的弱点了。 朝廷想要把刺客和板斧联系起来,只有用最笨拙,也最稳妥、最简单的方式,把楼内所有人的情况都审问清楚,然后挨个排除,才有可能。 这还得所有人都记忆清楚,没有撒谎,以及……还活着。 那晚动手的时候,池鱼之殃不知有多少,谁晓得有没有倒霉蛋直接挂掉了,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可连止血都难。 若是一切都是最糟糕的情况,那最多可能也不过就三五天的时间,李鬼这边便会暴露,一切都得抓紧了。 而且高衙内那边也是隐患,就看他什么时候能把伤他的武将,和刺君的刺客联系到一起了。 或者,虽然联系不上,却硬往上安,却歪打正着的情况,也是有的。 事实上,李鬼不知道,高衙内已经试着这样做了。 “阿翁,那刺客又不是只有一人,还有若干同党,便是多栽赃个几人进去,又值得甚么?” 高衙内凄惨地趴在软榻上,勉强昂着头,冲着书桌后太师椅上办公的父亲叫唤着。 他被马尥蹶子踢在背上,骨裂多处,内脏也受到了震动。 虽然伤势并没多重,修养些时日便好,但是他何曾受过这等痛苦,只感觉后背疼痛难忍,别说起床再出去撒野,便是平躺都觉得如同刀割,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高太尉一边签发文书,一边皱着眉解释道: “若是他事,便是随意栽赃也都无妨,但此遭乃是官家遇刺,这种手段却万万不可使用。” “官家此次受惊非轻,兼且受了那种伤,对那刺客恨之入骨,在朝堂上三令五申,定要将那贼子抓到凌迟处死。” “官家曾经见过那刺客的真面目,若是随意栽赃,万一被查出来,恐怕官家会以为我们在用人替罪,或分散调查人员视线。” “若是让官家以为,这刺客乃是我暗中指使,那这朝堂之上,便再无为父存身之所!” 高衙内兀自不爽,哼哼唧唧地道: “阿翁权倾朝野,以往做过多大的事,都被官官相护掩盖住了,只瞒着官家一人,也不见得如何,怎地偏生这次的弹丸小事便这般小心?” 高太尉摇头叹息道: “孩儿你整日里架鹰遛狗,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却不懂得,在大人物眼中,大事小事,从来不是由事情本身决定的。” “并不是说,关系到国计民生之事便是大事,也不是说,区区小吏便可做到的栽赃事情便是小事。” “为父日常所为之事,虽然按朝廷法令乃是十恶不赦,但是在官家眼中,却并不觉得有多么罪大恶极。” “其他重臣,知道凭这些罪行扳不倒我,所以便索性一言不发。” “大家彼此心有默契,各自培植党羽,只瞒着官家一人。” “官家生性多疑,平日里虽然看似信重我等,但实际却耍得一手好平衡术。” “此乃帝王心术,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种平衡术在太平时用用还好,若真有意外发生,那便是连锁反应。” “这种干系到官家自身性命的事情,便是少有的能够扳倒为父的意外情况。” “所以为父那些政敌可以在一些‘大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这次这件‘小事’上面,他们一定会往死里咬。” “官家乃天子,行事不需证据,只要心中有一丝半点怀疑,我们全家满门便都死路一条!” 讲解完后,高俅看着两眼发直,满面茫然的干儿子,心中暗自叹息。 这个孩子不是当官的料,又被娇惯坏了,也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他该怎么活下去。 罢了,还是让他多生几个孙子,早日传宗接代的好! 想到这里,高俅泄气地挥挥手。 “你先下去休息,安心养伤。” “伤好了之后,便留在府中,不要再随意外出。” “至于报复之事,等抓到刺客之后,再考虑不迟。” “若这群贼人不是军将,说不得根本用不到咱们栽赃,便会被禁军搜出来杀掉。” “孩儿且放心,届时只要那厮还在京中,不,只要那厮还活着,为父便饶不了他!” “无论他是哪家将门的公子,都没用!” 且不说这奸臣父子琢磨着害人,李鬼等人已经大模大样的上了街,开始明目张胆的到处乱走。 他们骑着马,带着兵刃,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仿佛被通缉的不是他们一样。 现在的街上,气氛非常紧张,虽然不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却有大量身穿差人服饰或侍卫服饰的人在过筛子一般挨家挨户的搜查。 赵佶此次吃了大亏,小赵都没了,虽然消息不可能外传,但是仅凭刺王杀驾这一个理由,便足以大索全城了。 那些搜查的禁军,大半都是从城外的上四军调入京城的,最是忠心不过,一心只忠于皇帝,丝毫不理会底层民众的态度,搜查起来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 但凡讲不清出身来历的,一律抓起来带走,让家人亲戚去领人。 时不时便有那身份说不清楚,又不想被抓进牢里的贼人暴起,欲图逃跑,或者是大杀一通,然后被乱枪刺死。 李鬼这等眼生的面孔,自然被本地的差人注意到了,当即便围了过来,把手一伸,喝道: “你们几个,是何来历,还不速速交代?” (本章完) ------------ 第91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600张月票预加更) 李鬼傲慢地高踞马上,喝道: “某乃山东来的统制,入京公干,听闻有奸贼胆敢行刺陛下,特来立功!” “那大逆不道之辈必定不是临时起意,只怕早有预谋,暗中查探了不知多久的情报,断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背后说不得便有人指使。” “这种人物,只怕身份不凡,在城中不知有多少窝点,断不可能藏在民宅之内。” “尔等不妨挑那大户人家去查,岂不胜过在这民居之中乱撞?” 李鬼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摇撞骗,冒充官人,其实是有原因的。 自古以来,国人的籍贯管理就非常严格,出行便需要有“身份证件”,什么虎符、兔符、鱼符、龟符、龙符、麟府、牙牌、腰牌……应有尽有。 最严格的便是秦朝商鞅发明的“照身贴”,是一块打磨光滑的竹板,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头像及籍贯信息,由官府发放,秦国每个人都有。 在当时,住宿是必须向房东出示“照身帖”的,否则没有人敢收留,以免犯下包庇连坐之罪。 后来作法自毙,秦孝公死后,商鞅被秦惠文王迫害,出逃时因为没有“照身帖”,房东无人敢留宿,无奈起兵造反,失败被杀。 但是呢,后来这种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变得宽松了,或者说技术退后了。 随着文科当家后,渐渐的,能够画出清晰准确头像的画工越来越少了,画家都跑去画写意图了,越来越有艺术感。 而众所周知,艺术讲究的是感觉,不能精准,否则就显得匠气。 便是那唐伯虎的春宫图,在不懂欣赏的人眼中,看起来也不过是一群丑鬼。 从李鬼在沂水县的通缉令上的图像,便可见一斑。 于是“照身帖”就被废除了,改换成了各种牌子。 虎符还好说,两块往起一对,能够吻合便是真的,只要妥善保管不泄露给外人看到,便可防伪。 但是其他的什么鱼符啊、腰牌啊之类的,几乎都没有防伪的作用,很容易就被假冒。 为了防伪,唐朝的时候,给官员发放鱼符之外,还发放鱼袋,两个是配套的,勉强能起到些与虎符原理差不多的防伪作用。 不过到了宋朝就有了些变化。 宋朝商贸发达,太过严苛的户籍制度不利于商贾出行,于是管控就松懈了下来。 宋朝把鱼符给废了,只保留了鱼袋,但是几经调整之后,这鱼袋就变成了文官专用的身份象征,武将是没资格佩鱼袋的。 那武将用什么来证明身份呢? 那就是腰牌了。 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官职、姓名等信息,就完了。 请注意,这上面是没有人身形体貌之类的描述的,所以基本没什么大用,只能当一个通行证来用。 官员的腰牌,由官府成对制作,一个留档用来验证身份,另一个交给官员携带,免职或致仕后收回,调任后更换。 普通商人的腰牌则往往是由行会制作,也有地方官府发放的,看各自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换句话说,如果拿一个假腰牌冒充武官,是很容易的,除非到兵部那边勘验腰牌真假,否则别人认不出来。 何况,李鬼的腰牌还是真货。 他在沂水,杀了不知多少个武将,挑了一个姓李的统制官,摇身一变,便成了李大官人。 你看看,变成武官有多容易,还犯得着招安吗? 那唐僧的假爹做了那么多年的县官,都没被人识破,李鬼这又算个什么? 所以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人有多大胆,官就有多大。 他之所以形势随心,肆无忌惮,到处胡乱搞事,便知因为吃定了这年月没人能够精准的识别出他的身份来。 别说只是刺杀皇帝,便真的把那昏君给弄死了,他也有信心,朝廷一定抓不到他! 说是满城大索,但在这没有摄像头、没有朝阳群众的封建年代里面,想要准确地抓到一个贼人,那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执行力问题,便能难死当官的。 这年头的差役、禁军,基本上都是没读过书的,顶天也就认识几个字,再好的规章制度,到了他们手里,能够落实一两成,那都得是祖宗开恩! 影视剧里面,动辄主角明察秋毫,三两下破获了案件之后,便可以一道命令下去,将贼人捉拿归案。 这种事情仅限于乡下人流量小的偏僻地方,若是像汴梁这种每日人来人往,数万人进出的大型城市,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费了两三天时间终于破了案,然后发现贼人早就跑出了东京城。 这也是为什么宋徽宗遇刺之后,第一时间便要封闭四门,不许人自由进出的重要原因。 而且只是不许人“自由”进出,也就是说检查之后还是可以进出的,否则这城市里面每日用粮、用水都是个天文数字,实在是拖延不得。 即便是如此,这封锁城池时间也不可能太长了,否则那些商贾都要疯了,对城市的商业影响实在太大。 所以只需要封城的前几天没有抓到贼人,朝中的大臣们便会催促皇帝放开城门。 至于皇帝愿不愿意,大不了把开封府的知府丢出去,给皇帝打骂免官出出气就是了。 李鬼也不需要一直顶着这冒牌的身份做事,只需要打一个时间差,把二叔救出来就闪人。 果然,那些搜查的禁军只在李鬼等人身上看了几眼,便信了他的话。 没办法,这战马在大宋实在是稀罕物,基本都是武将专属了,还得是有来头的武将,普通的武将都没有。 买不起,也养不起。 再加上那对巨大的板斧,说服力满满。 领队的一个队将过来躬身施礼。 “将军若想立功,不妨去兵部报道,由兵部安排。” “我等受命在此挨家挨户搜查,却不敢随便往哪里去。” 李鬼笑道: “某若去了兵部,只怕便被打发了出京,哪里还有立功的机会?” “也罢!” “你等只管自查自的,不需理会某家。” “我等几人自跟在尔等后面,若有强人行凶,只管唤我,某自前来相助。” 那队将谢过李鬼后,便不理会,绕过几人后,继续进行探查。 李鬼带着几人,笑嘻嘻地骑马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遇关过关,遇卡过卡,无人来阻。 每次见到新人,李鬼便笑嘻嘻地过去,把那腰牌给人家看,说上几句闲话,混个脸熟。 眼见他如此堂皇做派,其他人更加不会疑他,更无人知晓,他便是要被捉拿的刺客。 若有那胆敢对禁军炸刺,想要反抗或者逃走的,李鬼便拍马赶上去,一斧一个,干脆利索。 有了李鬼这么一个“热心助人”的武将跟随,普通禁军当然安全感满满,不由得对李鬼都客气了几分。 李鬼便这么跟在禁军的屁股后面,在城市里面胡乱晃悠了一天,一面熟悉京中的街道,一面跟不少领队搜查的禁军小军官都混熟了。 到了饭时,他又慷慨解囊,叫了酒席,让人把热饭热菜给刚认识的朋友们都送去。 只不过一天光景,山东好汉李统制仗义疏财的大名,便已经在禁军之中传遍了。 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一双车轮大小的板斧,全员骑马。 更有那擅长人事的有心人,下值了之后,专程来找他饮酒,结交个朋友,以为官场助力。 李鬼来者不拒,几杯酒下去之后,跟所有人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自这以后,所谓的搜查在李鬼这里便出现了巨大的盲区,怎么扫荡也抓不到那行刺的贼人。 到了第二天,李鬼再上街时,见到陌生的禁军领队,也能被人亲热地唤一声“李大官人”了。 李鬼又拿了金银给智清禅师,假称是家中送来的,让他从中牵线,请高太尉来此相见。 智清禅师见了银子,立即动力十足,开始琢磨如何安排了。 现在月票数量还没到600,但问题不大,预先加更了。 (本章完) ------------ 第92章 被盯上了(首订2200预加更) 却说那林都头当日被李鬼暴打之后,觉得李鬼得罪了高衙内,只怕一两天内便会倒霉,所交代的事情也便毫不用心。 他自觉颜面受损,请假在家,不曾前去应卯,顺便也躲一躲那黑厮。 谁料官家遇刺,谁管他是不是休沐,统统抓来上街巡查。 这日他正自耀武扬威地闯入一家客栈,指挥着手下东翻西找,专等那店家受不了,过来孝敬一二。 却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上,“林都头,真巧,咱们在这里见到了,我要的东西,你可曾准备好了?” 林都头一听这声音,身体便是一哆嗦,简直如同条件反射一样。 他惊恐回头,果然看见那个黑大汉正笑嘻嘻地站在身后,一只手压在他肩上,就如同一座山一般,让他半边身体都麻了,动都动不了。 “你你伱……” 他伸手指着李鬼,语无伦次,魂儿都要吓没了。 正惊恐间,眼角余光忽然发现有一队禁军从旁经过,不由大喜,猛然省起,现在情况不同以往。 街上到处都是巡视的军兵,只要一声呼哨,立时便能招来大量援军。 他刚要求救,却见那领队的禁军头领扬起手来,对着这边摆了摆,叫了一声“李大官人”,而李鬼也笑呵呵地挥掌相应。 林都头登时人就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禁军不应该是我这头的吗? 怎么跟这家伙打招呼? 合着这家伙真是有来头的将门之后? 等李鬼和那禁军头领说笑两句,目送他离开之后,再转回头来,看向林都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尴尬的笑脸。 “李大官人,不是小人不用心做事,实在是前夜里出了大事。” “小人第二天便被丢到了街上巡查,着实没有时间回衙门办事啊!” 林都头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生怕惹怒了李鬼,再遭一阵暴打。 李鬼伸手轻轻拍着林都头的肩膀,每拍一下,便让林都头心惊肉跳一番。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只怕顶头上司,却不怕我喽?” “看样子,你是把我说的话当笑话听啊!” 见到李鬼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林都头顿时大惊,急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小人这便回衙,最多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便把大官人要的名单给拿过来。” 李鬼转嗔为喜道: “既然如此,那某便送你一程。” “来来来,你且上马,某与你同去。” 李鬼说罢,也不由林都头拒绝,便将他拉扯上马,两人一骑,便往外走去。 林都头慌忙转头四顾,想要求助,可他所有的手下此刻便如同没看见一般,只顾低头在屋中柜子、箱子里面翻找刺客,全然无视了他的求救目光。 因封锁城门内部搜查之故,原本繁华的东京长街之上,此刻已然冷清了不少,便是纵马狂奔,也不虞有冲撞之祸。 李鬼倒是不曾加快马速,只是正常前进,不多时便到了开封府衙门。 李鬼把林都头往地上一放,头向着衙内一摆,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大官人且在此等候,小人去去就来。”林都头匆忙拱了拱手,便步履匆忙地奔衙门内而去了。 便是门前守卫的衙役与他打招呼,他都不曾回应。 李鬼等人高踞马上,在衙门前街道对面等着,与街这边的衙役们彼此相对,引得这群人低声议论纷纷,不知道李鬼是哪路的神仙。 被震慑住的林都头这次不敢再耍花样,乖乖地跑去找了衙门中相关的文书人员,塞了些许银两,打通了关节。 都是衙门内的自己人,也经常彼此勾结,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文书也不问他,只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找了出来。 林都头迅速将最近从沂州解送来的案犯,哪些囚禁在开封府,哪些关押在大理寺天牢,都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然后急匆匆地又跑了出来,到李鬼这里复命。 李鬼接过清单之后,上眼一扫,便找到了自家二叔的名字。 然而遗憾的是,二叔是重犯,已经被押送到大理寺天牢里面了。 李鬼不动声色,将清单揣入怀里,手再出来时,已经拿了一锭金元宝,随手一丢,扔到林都头的怀里。 “管好自己的嘴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林都头捏着这意外之财,喜不自胜,连连打躬作揖,“是是是,小人知道,绝不会多嘴半个字,请大官人放心。” 李鬼拨转马匹,便又回了大相国寺。 知道二叔在哪里了,下一步就很明确了。 先得想办法去探视一番,看看二叔现在的情况如何,受没受苦,囚在哪个牢里,外面的防御情况如何…… 等一切情报查探清楚了,才好做下一步的决策。 回到大相国寺后,李鬼又去智清禅师那里坐了坐,扯了会闲话,问起高太尉那边的事情,智清禅师便笑着安抚道: “施主莫要心急。” “我佛门讲缘法,缘法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李鬼焦躁起来,皱眉叫道: “老禅师,你该不是哄骗了某的钱财吧?” “你坦白告诉某家,你这里到底有没有高太尉的门路,休要诳言欺我!” 智清禅师也很无奈,碰到这种不讲理的“客户”,都有不做他生意的想法了。 唉,钱难赚呐! 智清禅师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耐心地解释道: “官家方自遇刺,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忙碌捉拿刺客的事情。” “高太尉身为武臣之首,所责非轻,需得坐镇中枢,调动各方人马,轻离不得。” “左右不过是多等个十天半个月,又急个什么?” 李鬼当然知道智清禅师所说的话有道理,但问题是,他又不是真来跑官的,哪有那许多耐心等待。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便是太尉也需要休息吃饭的呀!” “只不过请太尉相公过来坐坐,认识一下,半个时辰便可,总不能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智清禅师听了,立时嗔怪地责备道: “太尉相公何等位高权重,从来都是他催促别人,哪里有别人催促他的道理?” “若是太过无礼,惹恼了太尉,只恐反而起了反效果,甚至惹火上身呐。” “施主须知,欲速则不达。” “何不顺其自然,等待缘法到来那刻。” 李鬼无奈,只好告辞出来,回了小院。 刚一入屋,一个手下就紧张兮兮地凑过来,低声道: “哥哥,咱们可能被盯上了。” “我等发现,今日有不少城狐社鼠在咱们的居所附近探头探脑,只怕来意不善。” 首订结果暂时还没达到这个数据,但估计问题不大,所以预先加更。 (本章完) ------------ 第93章 无忧洞(首订2400预加更) 虽然众人每日里大摇大摆的在街上乱晃,但实际上是外松内紧,从来不曾大意过,时刻有人在周边警戒,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很多事情,官方做起来不方便,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比如这次的封城搜查,便有无数的胥吏趁机浑水摸鱼,上下其手,对一些店铺敲诈勒索,中饱私囊。 像是高俅那种高官,在这种事情上面不敢偷奸耍滑,但是底层的小吏则根本不在乎。 他们和官家离得太远了,近之不逊远之则怨,根本就不想大半夜的被揪出来上街搜查。 相对于找到刺客后立功受赏,他们更怕找到刺客。 因为连御前班直都拦不住的人物,若是被他们遇到了,那只会有一个结果,人抓不抓得住不好说,他们肯定是死路一条。 再好的奖赏,也是有命拿没命花,他们根本不想要。 而那些与官府有着丝丝缕缕关系的各种城狐社鼠,反而打探起情报来会更容易一些,而且动静也不大,不会惊动目标。 只查探消息,不负责拿人,相对就安全许多。 所以如果有哪个黑道老大受命让手下出来探听消息,以至于李鬼等人被人怀疑了,那都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鬼眼中凶光一闪,吩咐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将人拿了,好生审问一番,看看他们知道了多少。” 手下领命离去,到了傍晚时分,又再回来,对着李鬼悄悄点了点头,李鬼便知已经有了结果,转身回了屋,问道: “结果怎样?” 手下表情古怪地道:“哥哥,却是咱们误会了,那些泼皮不是对着咱们来的。” “咦?”李鬼听了,心下一松,不由调笑道:“难不成真是来上香礼佛的?” “那倒也不是,此种情况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还是哥哥亲自去看比较方便。” 李鬼好奇心大作,遂随意找了个借口出了大相国寺。 来到某僻静的小树林里,几个儿郎正在外面放哨,李鬼打了个招呼后便走了进去,却见几个泼皮正倒在地上抽搐,满口的牙都被敲碎了,手脚弯折不成样子,显然是已经残了。 这本就在李鬼的预料之中,也不以为意,唯独旁边居然还有一个麻袋,袋子口已经打开,里面却倒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美艳妇人。 “哥哥,这妇人是寺庙中的香客,这些泼皮在附近探头探脑查探的目标便是她了,与我等无关。” “这几个泼皮暗中尾随,趁其家中仆婢不备,将其迷昏掳走了,却不防被我们给抓住,营救了出来。” 李鬼不由失笑起来,道: “那便算这娘子的运道。” “我等找个人多的地方丢下,等她醒来自去便是。” “这有何复杂难言之处?” 几个手下彼此对视一眼,苦笑道: “我等多问了几句,谁知却问出了个骇人的消息。” “这些人不是无主的野狗,而是归属于一个叫做‘鬼樊楼’的组织。” “听他们供述,这鬼樊楼势力甚大,便是开封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鬼樊楼隐藏在无忧洞里,专做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他们专挑那些颜色好的妇人,拐了卖与富人家做妾,若是卖不掉的,便圈在地下排水渠中,做些暗娼的生意。” “还挑那幼儿孩童,带回去调教训练,当做奴仆使用,不听话的便采生折割,用来乞讨。” “官府也曾围剿过这‘鬼樊楼’,但他们藏在城市下方的水渠之内,那里地形错综复杂,若是有心躲避,实难找到他们的老窝。” 李鬼一听这“鬼樊楼”的名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汴梁城的位置,是在黄河下方,而古代黄河泛滥几乎成了常态,一到夏季,附近大小河流就开始上涨,向城市倒灌。 东京要是没有良好的地下渠道泄洪排水,早被淹了。 为了保证都城之中不会出现下雨时水漫金山,民众跑街上到处捞鱼的情形,从后周时代,朝廷就很注重开封的泄洪问题。 赵大黄袍加身之后,依然把开封定为都城,修建地下渠道就是最重要的工程之一。 有民谣唱道:“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定都于此的,所以汴梁城地下除了渠道,还有战国时期的古城。 依托这些古城遗迹为基础,经过数年的修缮,汴梁城地下不但可排水、可住人,甚至还可以跑马。 最开始是有活不下去的孤苦无依者来此避难,后来渐渐就成了犯罪分子的巢穴,被称为“无忧洞”。 鬼樊楼便是隐藏在无忧洞里面的黑道组织,这群人非常嚣张,甚至干出来过把宗室女子拐卖掉的事情,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 主要靠的就是城下四通八达,可通往城内任何地方的地下排水系统。 包拯做开封府知府的时候,便几次试图清缴,但最终都无功而返,收效甚微。 在东京城内被鬼樊楼的人缠上,绝对是个大麻烦,未必便比招惹官府的麻烦小。 尤其是李鬼等人的身份还见不得光,鬼樊楼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把他刺客的身份泄露给官府,便可借刀杀人了。 李鬼低头看着地上那几个泼皮,沉默不语,身边一众手下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自家哥哥,等着李鬼来做决定。 半晌后,李鬼抬起头来,笑骂道: “他娘的!” “这无忧洞里四通八达,可以通往全城各处,岂不是运兵的好地方?” “我正担心救了二叔之后,该如何退走,有了这地下通道,便无忧矣!” “这无忧洞,与某有缘,合该归某所有!” “孩儿们,咱们这便去夺了这无忧洞!” 一众手下顿时大喜,纷纷振臂高呼。 “好!” “哥哥果然还是哥哥!” “咱们这便去那无忧洞里,将那群杀千刀的狗贼尽数打杀了!” 众人摩拳擦掌,便要大闹无忧洞。 (本章完) ------------ 第94章 顺藤摸瓜(首订2600预加更) 一个兄弟忽然叫道: “啊吔!” “早知如此,我等方才应该留个向导来着,眼下他们都废了,可带不了路。” “没有向导,我等进了那无忧洞内,也逃不脱迷路的下场!”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这迷宫便如天险,实在是太过无解。 李鬼却笑道: “这等小喽啰,便是进了洞,也找不到里面当家人的老巢。” “咱们抓人,还是得抓大的才行。” 众人急忙问道:“哥哥,却怎地才能抓到大的?” 李鬼笑着一指地上那女子,道: “这妇人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平素出门,不是乘车,便是坐轿,一般人哪能知道她颜色好坏?” “似那等泼皮无赖,只消出现在她家人身侧,立刻便会引起人的警觉,绝计是近不了身的。” “而且这妇人何时出行,去向哪里,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所以他们如此行事,必定有人与他们暗中勾结,替他们物色人选,确定行藏,他们只需进行绑架即可。” 众人恍然大悟,连忙问道:“哥哥,却不知何人,做此缺德之事。” 李鬼一指地上的那些泼皮,“且问他们便是。” 众人上去,又是一顿拾掇,这群混混此时早已绝望,一心只是求死,有问必答,毫无隐瞒。 “小人不敢欺瞒爷爷,我们兄弟几个只是负责拿人,着实不知究竟谁是那勾结之人。” “那人身份想必甚高,绝非我等小人物能够知晓的。” 眼见李鬼等人不满,似乎又要上刑,众人大骇,急忙仔细思索,绞尽脑汁去想,提供更多线索。 “小人虽然不知那人是谁,但多半便是大相国寺内的高僧。” “我等已经在这边拿了多人,都是来上香还愿的妇人。” 李鬼听了,便是眉头一皱,按照此时的规矩,杀了人后,出家便可脱罪,这就导致很多和尚都是强贼出身,实在是不好判断究竟是谁。 他想了想后,把那妇人唤醒,先拿了腰牌糊弄人,然后指着那些泼皮说道: “这些无赖趁汝家人不备,将小娘子掳走,索幸遇到本官,将汝救出,汝家住哪里,待某送汝还家。” 那妇人见了一众泼皮的惨状,先是花容失色,几欲昏倒,不过片刻之后便冷静下来,含羞带怯,低头蹲身行礼,口中感恩道: “多谢官人相救大恩,否则奴家清白有损,无颜苟活于世矣。” “有劳官人遣人送还,待奴家返家之后,拙夫必有回报。” 李鬼先问了她家住址,吩咐人去雇佣驴车,趁此机会问道: “娘子却是去往何处,怎地和家人分散了?” 那妇人老实答道: “年前家中太公病重,奴家曾在佛前许下誓愿,现今太公痊愈,故而前来还愿。” “谁知返程路上,车辆半途坏了,奴家便使仆人去雇个驴来,自站在路边等候。” “本想光天化日之下,不过盏茶时间,不会有何意外,谁知……” 说到这里,那妇人便感到后怕不已,不由得流下泪来,李鬼则趁机问道: “是哪位佛陀如此灵验,本官也想去拜上一拜。” 那妇人以袖拭泪,抽泣道: “便是药师殿中的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救苦救难,灵验无比。” 李鬼又问:“可有高僧在彼主持?” “有的,智息长老便是药师殿的殿主,为人慈善,佛法高深。” 李鬼微微点头,为了保险,又追问道:“汝这些天来,除了去药师殿还愿外,可曾外出?” 妇人摇头道:“这些日子奴家一直在家中侍奉老大人,从来不曾外出。” 说到这里,李鬼已经基本确定了贼人的身份,当下也不再多问,等驴车来了之后,便让人将这妇人送回了家。 这妇人家中也是城中大户,失了媳妇,正自惶急,眼见人被送了回来,当即千恩万谢,且不必提。 只说李鬼,得了智息长老的身份后,便带人去了药师殿。 这殿内除了智息长老这个殿主外,还有僧人两人,沙弥若干。 李鬼在殿内转了一圈,给药师佛上了香,又和智息长老聊了一会儿,只看他这副有道高僧的样子,观他谈吐行事,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一个衣冠禽兽。 李鬼也不是没怀疑过,是否是殿内其他僧人做的,但是这群僧人皮相都甚好,上到殿主,下到沙弥,个顶个的像好人。 凭李鬼的眼力,也看不出来究竟谁才是大坏蛋。 李鬼看不出来,他身后的那群粗汉子,也都看不出来。 离开药师殿之后,有人就嘀咕道: “哥哥,是不是咱们找错人了?” “我看这些人里面,个个都比我更像好人。” 李鬼瞥了他们一眼,骂道: “没出息的夯货!” “认错人便怎地?” “便当他倒霉就是!” “咱们都是山贼出身,这世间还能有比咱们更恶的么?” “咱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恶人便恶人,又不是甚么丢人事!” “死在咱们手中的好人,难道还少么?” “现在想改做好人,不觉得嫌晚了些么?” “便是放下了屠刀,吾等也成不了佛。” 李鬼把手一摆,低喝道: “休得废话!” “找机会先把几人轮流抓过来打,拷问完后,若是抓错了,便丢回去,换下一个。” “几个秃驴,连预言都不会,不过是冒牌高僧罢了,打便打了,又值得甚事?” 这水浒传之中,确实是有不科学的内容存在。 先不说九天玄女和各种仙术、妖法,便是普通僧道,也有高人。 龙虎山的天师、入云龙公孙胜师徒这些是道士的代表人物,那佛门的代表人物便是鲁智深的师父,五台山文殊院里的智真长老。 他一眼便看出鲁智深有佛性,在鲁智深被迫离山之时,还赠给了鲁智深四句偈言,“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 靠着这四句偈言,鲁智深遵照而行,一辈子受用无穷,最终寿终正寝,安然坐化于杭州六和寺。 李鬼头脑简单,玩不得虚的,用个最简单的判断方法,你能够准确预言,那便是有道高僧,否则便是江湖骗子。 他堂堂榆山大寨主,沂水县的扛把子,打几个江湖骗子,又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 第95章 打地鼠(为舵主“正人君子朱子钰”加更) 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那智息长老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如此毒打,很快便熬不过刑,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原来这智息长老出家之前,也曾是个富家子弟,后来家境败落,穷困潦倒,流落到了无忧洞里面苟延残喘。 那无忧洞里已经有了组织,底层依旧是穷鬼,但控制穷鬼的人却已经富裕了起来。 只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阶级便有剥削。 智息长老哪里能受得这种清苦生活,于是便千方百计想要往上爬,成为无忧洞的统治阶级一员。 他读过书,见识更是远胜普通黔首,很快就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见到了无忧洞的洞主。 但仅凭识字会算可是上不了位的,他得对洞主有用,甚至不可替代才行,于是,他便绞尽脑汁,为无忧洞开了一条新财路。 没过多久,当年那个落魄书生便消失了,出现在人前的便是大相国寺的智息和尚。 凭借着和尚这个独特的身份,他时常能够见到富豪大户家中的女眷。 那些姿色出众,又没有深厚背景的女子,便被他暗中做了标注,偷偷指引鬼樊楼的人掳走卖掉。 过去无忧洞抢劫女子,都是随机行事,在街上看到哪个漂亮,便找机会掳走。 质量参差不齐不说,还容易惹到大人物的家眷,给洞中引来杀身之祸,非得大出血才能得脱。 但是现在有了智息和尚进行初步筛选,将这一行变得更加稳定、安全,回报更高。 凭借这一点,他被无忧洞的洞主器重,一跃成为鬼樊楼的核心骨干。 而他又凭借着鬼樊楼给的支持,从一个普通和尚,一步步做到头事、主事,最后成为殿主、长老。 这数十年“兢兢业业”,也不知造了多少孽出来。 审完之后,众亲卫都纷纷咋舌道: “日恁娘!” “跟这老秃驴一比,俺也是大善人来着!” 李鬼上前,一把将这厮拎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 “汝这贼秃,便是剐了也是不冤。” “现今你只有一条活路,那便是带我们下到无忧洞去,找到那个洞主。” “到时候我们打起来,你或许能够趁机逃生。” 智息和尚浑身哆嗦,牙齿打战,口中只是求饶。 “大王饶命啊!” “老衲早就知道错了,也想过要退出,但那洞主凶煞得很,一旦加入,便是想退出亦是不能了。” “老衲也是被逼无奈,只好尽量减低选人的数量,而且日夜诵经,为那被害女子祈福。” “祈福?祈个鸟福!”李鬼嘴一撇,对老秃驴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非常不屑。 “少说废话,立即头前带路,否则某家一斧便把你砍了。” “某家这里,不养废物!”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次对智息和尚行刑的时候,都非常有分寸,完全不影响智息和尚走路。 智息和尚走在前方,李鬼紧跟在他身后,防止他被人干掉,其余人等暗藏刀盾,跟在身后。 这无忧洞四通八达,在全城各处,都有出入口,便是在这大相国寺附近,也有阴沟,可以下到地下。 此地偏僻,少有人迹,本来是为了便于智息和尚下到无忧洞中享受的,现今却方便了李鬼等人。 众人到了地下,点起火把,再看这无忧洞,果然一个宽敞空旷的地下城。 这里黑暗而阴森,空气潮湿又阴冷,虽然铺着青石板,但污水横流,到处弥漫着恶心的臭气。 周边墙壁凌乱,都是些残城的遗骸,有石质有土质,高矮不一,位置不定,毫无规律可言。 青苔爬满了墙壁,看上去像是一层厚厚的菌毯,分外恶心。 哪怕是点燃了火把,视线依旧被黑暗限制,只能看到短短的一小段路程,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和沉闷。 与地上的繁华热闹不同,无忧洞里静悄悄的,耳边只有哗哗的流水之声,时不时有些碎石坠落,溅起一片水花,或有水滴落下,发出滴答的声音,却更显寂寥。 火光摇曳,发出“哔啵”的声音,把众人的影子拉长甩动,在墙壁之上张牙舞爪,如同鬼蜮,让人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直娘贼!” 李鬼捂着鼻子,恶狠狠地唾了一口,骂道: “这种腌臜地方,还叫什么享受?” “该不会是平白恶心人吧?” 智息和尚苦着脸,小心地解释道: “大王莫急,这里是水道附近,当然味道有些难闻。” “再往前走一段,便有干净地方了。” 众人随着智息和尚东转西转,渐渐远离了排水网络,进入那些废弃的地下建筑区域,地面果然转为干燥起来,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是已经没有了恶臭的味道。 而且随着向内深入,人工建筑也越来越多了。 都不是什么正经建筑物,明显都是些草草搭建的房子,但已经有了一点秩序的迹象。 人类,果然是守序生物。 李鬼这行人太过显眼,高举着火把,远远地便能让人发现,顿时便吸引了鬼樊楼中人的注意。 黑暗之中隐约有脚步声音传来,有人谨慎地在火光之外站住,高声问道: “前方何人?” 李鬼把智息和尚从后面拎出来,往前面一推,让他上前答话。 智息和尚高声念了一句诗,和对面对答了几句口令,便被轻轻放过。 几人继续前行,智息和尚低声解释道: “这里时常有一些客人前来娱乐,外围的场所检查不严,很容易便进去。但是想要继续往里走,尤其是往洞主居所那边去,那就难了。” “若只是我一人,还容易许多,可伱们这许多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说不得便会乱箭射来,大王可千万要小心啊!” “若是老衲被射死了,想要在这繁杂的地下城中找到洞主所在,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李鬼想了一下,示意众人分开走,他自带着智息和尚走在前面,众人在后方远远地辍着,等开战之时,再赶过来。 那对板斧太过醒目,便交给身后众人两两抬着,他只在手中持着火把照明。 这样一来,两人赤手空拳,防卫之人便会松懈很多。 又走了一段,环境愈发的干净整洁起来,黑暗之中忽然有人冷冷地问道: “这位客人,怎地不在前方快活,往后方来了?” 智息和尚仰天打了个哈哈,脚下不停,继续向前,口中说道: “老衲智息,有些急事需要面见洞主,还请通秉则个。” 黑暗之中,忽然一箭射出,落在智息和尚的脚前,同时传来一声厉喝:“来人止步!” 智息和尚原地站住,笑着道: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不讲情面吧?” “你且仔细看来,我确实是智息啊!” 他说着,便转身从李鬼手中要过火把,凑到脸前,让里面的人看个清楚。 那人的声音果然缓和了不少,柔声问道: “原来果真是智息禅师,却不知,禅师身后之人又是哪个?” 智息和尚笑着道:“这位乃是我请来的贵客,有大生意要和洞主谈。” 那声音道:“这不合规矩,你可以进去,他不行。” 智息和尚上前两步,笑着道:“这事且先不说,老衲正有事相求。” “不知所为何事?” “当然是……”智息和尚忽然抛下火把,身形猛地向前一窜,伏地一滚,高声叫道:“救命啊!” (本章完) ------------ 第96章 现世报(为舵主“FFF团元首”加更) 智息和尚早就清楚,等李鬼找到了无忧洞主,他这个带路的就没用了。 到时李鬼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他对于这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在地上只是一滚,便落到了某个暗沟里。 在沟里猫着腰一顿猛爬,绕过一个拐角后,智息和尚起身便跑,三五步后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耳听着身后弓弩之声连响,智息和尚心中大喜,知道已经脱困。 这乌漆嘛黑的地下,便是有火把,十步以外也都看不清了。 若没有火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更加不可能追得上来。 李鬼一直盯着智息和尚,在他前扑的时候,李鬼本来可以阻止,但却不知为何,却纹丝未动。 那在此的守卫反应也快,变故一生,立即便一箭射了过来。 李鬼冷笑一声,一伸手,便抓住了箭矢,大步向前冲去。 此处的暗哨可不止一个,借着李鬼脚下火把的光亮,乱箭便射了过来。 身后远处辍着的众人眼见开始动手,立即加速,也向这边发起了冲刺。 李鬼仗着浑身刀枪不入,对这些普通箭矢毫不理会,三五步蹿到一个暗哨隐匿之所,一拳破壁,将这守卫的脑袋给捣了个稀烂。 等身后众人冲到近前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李鬼伸手抓过两柄板斧,冷笑一声道: “这老秃驴以为变成阴沟里的老鼠,某便抓不到他了,真是……天真!” “他想逃走,某却正好用他带路。” “你等在后方慢慢赶来,听到哪里开战,便往哪个方向去。” 说罢之后,李鬼拎着家伙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智息和尚以为在黑暗之中,凭借对路况的熟悉,他能顺利逃出生天,却不知道,此时的李鬼已经非是常人。 经过大量收割红色气运进行强化,李鬼现在的身躯已经不类凡俗,便是在这茫茫黑暗之中,李鬼视物也如同白昼。 智息和尚先跑了一分钟,但是却被李鬼轻易追上,也不杀他,只是跟在他身后慢慢辍着。 不一会儿,智息和尚就又到了第二道防御点。 远远地,智息和尚便叫了起来:“有贼人来了,在前方打了起来,快快做好准备!” 一道火光亮起,划过一条弧线,落在智息和尚脚前,却是一只火箭。 智息和尚向着火光靠了靠,让里面的人看清自己的脸,口中叫道:“老衲智息,速速让我过去!” 话音未落,他只觉身后一阵风向前席卷而过,将火把吹熄,然后黑暗之中惨叫了几声,便沉寂了下去。 智息和尚浑身哆嗦,心脏咚咚直跳,口唇发干,心中充满绝望之感,然而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斧头落在头上。 李鬼就站在他附近不远处,幽幽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黑暗中的死寂,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智息和尚的心头,让他连喘气都困难起来。 终于,智息和尚崩溃了,他大叫一声,疯狂地向着前方跑去。 就算是他现在改主意,不想去找无忧洞主也不行了。 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不断向前,寄希望于鬼樊楼的打手们,能够挡住李鬼,否则他便是死路一条。 他一路高呼着:“贼人来了,快快准备!” 这黑暗的地下世界,声音传播的远,顿时便把后面几道关卡都惊动了。 智息和尚一路前冲,眼看快到下一处所在,忽然前方劲风袭来,随即“叮叮”几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侧的地上。 他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是暗哨射来的暗箭,想要将他杀掉,彻底解决隐患。 本来这种攻击,他根本就避不开,也挡不住,但现在却毫发无损,毫不疑问,是有人在暗中护着他不死。 至于目的,也非常清楚,就是让他带路! 智息和尚脚步不由得一缓,但随即便狠狠地一咬牙,低头闭眼,向着前方猛冲了过去。 果然,一路之上,畅通无阻,只能听到耳畔不断响起巨斧切肉的噗噗声,血液漫天喷洒的呲呲声,以及各种临死前的惨嚎声。 无边无际的黑暗,配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智息这个冒牌和尚不由得想起佛家所说的地狱景象。 或许在很多年前,当他一步踏错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地狱了。 智息和尚一路不停,连过了几道关,终于到了无忧洞主所在的位置。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遥遥指着远方他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对着虚空叫道: “前方那个城寨,便是无忧洞主的老窝,所有的财富,和所有的核心骨干人员,都在那里面居住。” “地方我已经带到了,你要杀我,便请动手吧!” “我也想通了,愿意为我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虚空之中依旧是一片沉默,智息和尚等了半晌之后,发现自己也没死,不由得涕泪交流,心中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地对着虚空拜倒,连连叩头道: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老衲自此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自己的前半生赎罪,日日夜夜为受害的女子祈福。” 拜完之后,方自起身,忽听耳边幽幽响起李鬼的声音。 “大侠?” “那汝可拜错人了!”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话音未落,智息和尚忽然感到四肢一凉,身体失了支撑,重重摔倒在地。 “啊……”剧痛蓦地袭来,智息和尚顿时长声惨叫,刚要伸手去捂,才发现双臂双腿已失,却是被李鬼给斩了。 李鬼一指点出,将青色气运浪费了一点出来,把智息和尚的伤口止了血,防止他很快便大出血死掉,然后才冷冷地道: “依某想来,那些被你害过的女子,想必也不需要伱去赎罪,更不需要你为他们祈什么福。” “她们只想看到你下地狱!” “你活得越痛苦,她们就越开心!” “她们没这个能力,某便多管闲事一次。” 李鬼把惨叫哀嚎求饶的智息和尚丢在身后不理,转过身去,向着远处那黑黢黢的小寨堡大踏步走了过去。 (本章完) ------------ 第97章 打BOSS(首订2800加更) 这小寨堡约莫只有庄园大小,原本可能是哪个豪门大族的宅邸地基,废弃之后,沉入地下,被无忧洞的人给占了,依托于此,改建了一番。 这里本来就是地下,不像地上那样有什么假山、花园、池塘之类的景观,房屋显得非常紧凑、密集。 因为地基打得坚实,院墙又厚重,都是青石搭就,这寨堡的防御力不低。 不过能够存活到现在,多半还是由于地处偏僻,难以找寻。 现在被李鬼找到,想再幸免,就不容易了。 李鬼先未直接动手,而是绕着院墙快速巡视了一圈。 这些地老鼠,未必有多能打,但是一定很能逃。 若是让那无忧洞主跑了,想再抓他,便难如登天了。 想来那畜生便是要逃,也不会空手离去,必定要携带大量财物,否则以后没有钱财傍身,怎么指使手下做事? 在这无忧洞里的,没有一个善类,若是无钱,只怕便是洞主也会被手下给生吞活剥了。 李鬼着重看有没有较重的车痕或者驴马的脚印,所幸的是,在院墙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携财外逃的痕迹。 可能是他来得太快,那无忧洞主还没来得及逃走。 此处已是地下,再挖地道,只怕便是地下水了。 检查完毕之后,李鬼来到正门前,挥动板斧,咔咔几斧,便把那厚重的大门给砍了个稀烂,大踏步迈了进去。 人刚一进入,迎面便是一堆黑布包丢了过来,后面一群身穿紧身黑衣的汉子,伏地滚来,手中刀剑上暗淡无光,显然是抹了剧毒。 李鬼目光锐利,看得分明,那黑布包里面白色粉末飘散而出,明显就是生石灰。 “嘿,好奸贼,真个狡诈!” 李鬼唾骂了一句,将板斧平着抡起,便如巨大的扇子一样,原地卷起一阵狂风,顿时便把那些石灰粉都给倒着吹飞了回去。 对面来袭的刀手不成想会是这个结果,毫无防备,只来得及闭眼,但石灰粉四散飞舞,洒得到处都是。 一时之间,围攻之人呛咳不断,战斗力登时便折损了一半。 但这只是近战受挫,远程的弓弩手可是半点不受影响,“嗖嗖”之声连响,十几只弩箭便冲着李鬼身上射了过来。 李鬼将两把板斧往身前一立,便如两面巨大的盾牌,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所有箭矢都射在了板斧上面,叮当作响。 这些弓弩手明显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是两段射,一波射过,另一波又来,交相呼应,连绵不绝。 李鬼仗着身躯强横,干脆放开防御,嗜血地一笑,抬腿冲入人群之中,抡起斧子,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一顿砍杀,顷刻间便把这群人给杀崩了。 被吓疯了的刀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四散奔逃,李鬼毫不留情,挥着斧子追上去,尽数杀了个干净。 那些躲得远的弓弩手,倒是都跑掉了,李鬼也懒得继续追,直接奔着后院而去。 他挑中了中间那个最大的屋子,上去一脚把门踹飞,然后眼前便是一亮,眼睛不由得眯缝了一下。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屋内便滚出了几个人,持刀执矛,对准李鬼身上就刺了过来。 李鬼嘿嘿一笑,也不睁眼,一抬脚,便把那砍向他小腿的家伙给踢了出去,手中板斧随意向下一落,嘁哩喀嚓,就断矛斩首,把这几人劈成了两半。 解决了这最后的守卫,李鬼才迈步进了门,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仔细看了过去。 这屋子挺大的,就跟个聚义厅似的。 不过这里的装饰可非常奢侈,远非聚义厅能比的。 地下铺着厚厚的毛毯,把各种潮气都隔绝掉了,便是赤着脚走在上面,也不会感觉发凉。 周围的墙上,挂着的不是什么古画等风雅之物,而是各种金银挂件,在四周墙壁上挂着的油灯映照之下,显得富丽堂皇,暴发户气质十足。 大厅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还残留着不少酒菜。 在大厅的角落之中,还有七八个衣着轻薄的小娘正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显然在李鬼来前,这里正在饮酒作乐。 一个衣着华丽的疤脸大汉,正持着一把刀,躲在那群小娘的身后,用这些女子做人质。 在他旁边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后生正趴在地上呕血,眼看就要不行了,正是之前被李鬼一脚踢飞的那个倒霉蛋。 见到李鬼进来,那疤脸大汉谨慎地问道: “这位大侠可是前来救人的?” “此间女子尽数在此,后面还有不少孩童,大侠只要放我安全离开,这些女子孩童尽可全部带走。” “虽然都不是什么权贵家眷,但只凭救下这数十人回去,如此功绩,足以让大侠名动天下。” “此处堡寨之中,还有不少金银细软,藏得非常隐蔽,外人绝难找到。” “只要大侠高抬贵手,小人也愿意尽数送给大侠,以做小人买命之资,如何?” 他说着,用脚一踢前面的一个小娘,那小娘一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到李鬼面前,抱住李鬼的大腿就放声大哭,口中哀哀求告: “大侠救命啊!” “奴家已被抓来三年,也不知家中孩儿如何了,是否冻了饿了……” “求大侠救救小女子脱离苦海!” 她这一带头,后面那几个小娘也都哭着想冲过来,但是那疤脸大汉把刀往众女面前一摆,顿时便吓得那几女噤若寒蝉,不敢做声,把眼泪都憋了回去。 李鬼低头瞄了一眼这女子,没有理她,而是不冷不热地道: “某可不是什么大侠,汝还是莫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好。” 他抬头看向那疤脸大汉,问道: “你便是无忧洞主?” 那疤脸大汉察言观色,发现李鬼确实毫不在乎那女子,心中微动,便产生了诸多猜测,陪笑道: “大侠……好汉却找错了人,有贵人传召,洞主今夜到地上去了。小人是鬼樊楼的一个管事而已。” “哦,是吗?”李鬼低头问抱着他大腿的那女子。 那女子害怕地看了那疤脸大汉一眼,点了点头,又垂下头去。 李鬼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是无忧洞主,那留你就无用了。” 干了蠢事,之前的97章发到了下一卷“乱山东”里面,起点这里又没法改,编辑也下班了,只好在这里重发一遍,回头原本已订阅的97章,到时候我替换掉内容,第三卷第一章就不用再订阅了。 作为道歉,多发两章赔罪! (本章完) ------------ 第98章 用完就扔(赔罪章节1) 说着,他便抬起了斧头,这可把那疤脸大汉给吓坏了,急忙叫道: “慢来!” “好汉,小人乃是洞主亲信,好汉有何事,尽管和小人说。” 李鬼摇摇头,“兹事体大,不能外泄。” 那疤脸大汉犹豫片刻,眼见李鬼又要举起板斧,当即一咬牙,大声叫道: “小人便是无忧洞主!” 李鬼只是不信,又举起斧来。 “刚才这女子已经证明,你便是管事。” “先是管事,又是亲信,现在又到洞主,分明是谎话连篇,如何让我信得过你?” “刚才你还说伱不是,现在又说你是,分明是怕死,假借无忧洞主的身份以求保命。” 那疤脸大汉大骇,急忙叫道: “那女子被小人打怕了,不敢不为我隐瞒!” 李鬼一瞪眼,喝道: “胡说!” “你现在性命操之我手,某让你活你便活,让你死你便死,她还怕你作甚?” 疤脸大汉急忙解释道: “小人这鬼樊楼乃是京城一大乐土,与地上樊楼相得益彰,多少权贵在樊楼不便发泄的欲望,在这鬼樊楼里得以肆意妄为。” “因此小人和地上权贵多有来往,她们在此经年,都是清楚的。” “现今她们只想跟好汉逃离这里,但又怕日后被无忧洞报复,所以不敢得罪于我。” 李鬼把双斧轻轻一碰,“铛”然作响,杀意十足地道: “只消杀了你,这鬼樊楼自然就倒了,还哪里来的报复?” 疤脸大汉摇摇头,道: “好汉有所不知。” “这鬼樊楼虽然名义归我这个无忧洞主执掌,但实际上,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被地上的贵人们收走了。” “否则现在鬼樊楼日进斗金,我早就能攒够钱,去外地买上百十顷良田,二三十个奴婢,做一个大官人了,岂不胜过在这地下苦熬?” “人人皆道,我这无忧洞道路繁杂,四通八达,便是开封府也奈何不得。” “但实际上,我等不过是地下老鼠罢了,如何与官府抗衡?” “无忧洞虽然确实堪称地下城,但这地下城却是地上人所建,是有图纸留存的。” “若是朝廷拿出图纸,派禁军来剿,岂有剿不平的道理?” “最初的无忧洞,确实是一群穷鬼在一块报团取暖,苟延残喘,但等无忧洞势力渐大,鬼樊楼声名鹊起之后,便被贵人们给收编了。” “自那之后,无忧洞和鬼樊楼便有了主人,之所以这许多年来我们始终存在,连官府也拿我们没办法,不过是有贵人不想我等消失罢了。” “好汉便是杀了我这个无忧洞主,拆掉所有的鬼樊楼,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第二个新洞主出现,重建新的鬼樊楼。” 李鬼听完一阵沉默,作为后世之人,他当然清楚,一个地方的黑涩会如果剿灭不干净,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官匪勾结。 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而且国朝贵人拿黑道人物做白手套的习惯,古已有之,不足为怪,这无忧洞主所说的话,多半属实。 也正因为属实,所以李鬼心中的那团火焰,才会越烧越旺,难以熄灭。 这真是一个烂透了的世界啊! 那洞主察言观色,见李鬼已经听了进去,不由得心头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 “不知是哪位贵人派好汉来的,可有什么吩咐?” “只要小人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李鬼此时心中正在琢磨,该怎么才能把这无忧洞和鬼樊楼彻底清除掉,目光轻瞄了那洞主一眼,没有说话。 那洞主一愣,随即就会意,一踢脚下的几人,喝道:“都滚到外面去,不得命令,不许进来。” 一群女人眼见求生的机会又要失去,心中无比失望,但长久的折磨已经让她们失去反抗的心气,个个乖乖地爬起,依次出了门,等在外面。 此时她们身边无人看守,但所有人都只看着那深沉的夜色发抖哭泣,没有一个人试图逃跑的。 屋内,洞主小心地走过来,卑躬屈膝地陪笑道: “好汉,且坐下饮上几杯,然后再聊不迟。” 李鬼定定地看了他几眼,看得他忐忑不安,然后扭头坐到了桌前,把板斧往脚边一丢。 那洞主过来拿起酒壶,亲自斟酒。 李鬼把小杯丢掉,换了大碗,先闷了一碗下去,然后问道: “你掌控这无忧洞,可有这地下城的地图?” “虽然不太准确,但确实是有的。” “拿来与我!” “好的,好汉稍待。” 那洞主很识相,李鬼不说来历,他便不问,老老实实地去柜子里,把压在箱子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地图给翻了出来,回转过来,交给了李鬼。 “这是当年的老洞主带人绘制的,后来大家走熟了之后,这地图就没什么用了。” 李鬼拿过地图看了几眼,只感觉好抽象,完全看不懂。 好在旁边这个洞主有问必答,给李鬼解释了半天,才让李鬼知道该怎么看这玩意儿。 “大理寺附近的出入口在何处?”李鬼又问。 “在这里。”那洞主对这地上地下熟悉的很,略一思索,便用手指点了个位置出来。 李鬼想要用笔记下,却发现此地只有刀剑,却是无笔。 他左右看看,见到地上呕血那人已经死透了,但那血尚新鲜,于是便过去,用手蘸了那血,在地图上面点了一下,做了标记,然后又问了鬼樊楼的位置,同样做了标记。 最后问道: “你之前说,这鬼樊楼的收入,大头都被权贵给收走了,却不知是哪些权贵?” “呃……”这回那洞主却犹豫了,迟疑地问道:“小人敢问一句,好汉却问这些作甚?” 李鬼盯着他看了几眼,看得他心里发毛之后,方才冷笑道:“从今日起,这些银钱不需再给他们了,每月一并送到高太尉府上便是。” “嘶……”那洞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随即便是狂喜。 这可是好粗一条大腿,可得抱稳了! “我道好汉是何方来路,原来是军中的重将!”那洞主急忙再给李鬼将酒满上,喜滋滋地拍起马屁来。 “请太尉相公放心,小人知道轻重,一定做得悄无声息,不会让人发觉。” 李鬼将酒一饮而尽,冷冷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当然!”那洞主以为李鬼要这名单,是为了高太尉那边便于政治交换需要,所以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权贵名单给列了出来。 李鬼蘸着那热血,写就了一份猩红的“生死簿”,然后让那洞主确认。 “没错,全在上面,不曾遗漏。” 李鬼听完,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也可以送你上路了。” 那洞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鬼提起斧来,一分为二,半截身体倒在地上,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偏又一时半刻还不得死,口中只是叫惨。 李鬼提起斧来,出了房门,对门外众女道:“进去罢!” 众女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地便进了门,李鬼关了门站在外面,耳听着门内众女先是惊叫,再是嚎哭,最后是各种乒乓打砸的声音。 李鬼也不管它,只看着远方,那里红光点点,自己那些手下已经赶了过来。 (本章完) ------------ 第99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买卖(赔罪章节2) 堡寨之内的贼人已经逃亡一空,李鬼让手下们把这寨堡之内详细搜查一遍,又得到女子儿童数十人。 李鬼把搜刮来的金银给这群女子孩童分了,又派几个人带着她们,举着火把,往最近的地面出口前进。 李鬼则率领其余人一起赶往鬼樊楼,行那斩草除根之事。 所有的娱乐场所,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如果出了人身意外,再好玩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来。 就比如那道君皇帝,他被李鬼行刺过一次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去李师师那里了。 再绝色的美女,哪里有性命重要? 当然,也没准李师师因祸得福,因此被选入宫,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做了宋徽宗的妃子,没准要跟着去五国城的,究竟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呢! 凭借手中简易的地图,李鬼一行人一路急行,很快便远远看到了那在地下犹自灯火通明的所在。 既然是娱乐场所,总不能黑灯瞎火的,少不得要点起油灯、火把。 这里不同于无忧洞主的居所,需要保密,把房间内部搞得密不透光,这鬼樊楼简直就如同灯塔一样,离着百丈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与地上的樊楼到处都传出歌舞音乐之声不同,这里可不搞那些虚的。 什么诗词歌赋、弹琴唱曲,那是在地上玩的东西,在地下,玩的就是个禽兽不如。 靠近之后,阵阵惨叫之声便从鬼樊楼内传了出来,显然,之前被杀散逃走的人,并没有一个来这里通风报信的,都只顾自己了。 这鬼樊楼说是楼,但其实是个大院落。 毕竟是在地下的,空间有限,便是二层楼都不可能。 为了防止女子儿童逃跑,这院外砌着高高的围墙,大门紧闭,两个守卫站在门的两侧。 李鬼一行人高举着火把,远远地过来,大张旗鼓的,一点遮掩都没有,早就被这边发现了。 这边的守卫,还以为是又来了客人,也不以为意,等到靠得近了,才发现这群人手上抄着家伙,而且不是洞内之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来者止步!” “这里是鬼樊楼,外人不得靠近!” 李鬼大嘴一咧,满口钢牙寒光闪烁,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找的就是鬼樊楼!” “狗贼,纳命来!” 李鬼爆吼一声,如同旋风一般直刮过去,任由弓弩射在身上再弹开,也不理会,直冲到鬼樊楼大门之前,双斧一扬,在守卫惊骇的眼神之中,将这二人腰斩。 过去他喜欢斩首,简单快捷,但后来他发现,斩首死的太快,不如腰斩好,便是肠子肚子流了一地,依旧可以活上很久。 在这鬼樊楼内的贼人,值得他多花点力气。 倒在地上的护卫长声惨叫,却丝毫没有惊动楼内的人,因为在这楼内,到处都是类似的惨叫之声,多上几声,又有何人在意? 李鬼吩咐手下把这大门堵了,谁敢出来就杀谁,然后拎着一对板斧,便闯入了楼内。 楼中的权贵出行,肯定不可能孤身前来,多少都带了些护卫。 当主人的在内院快活,护卫们自然也不能闲着,聚在外院的一个大房间内,有酒有肉有女人,一块吃喝耍乐,好不自在。 李鬼冲进来,见到这偌大的房间,上去便是一脚,将门踹飞,目光一扫,便看清楚了,也不废话,抡起斧子来就开杀。 那些护卫本有不少好手,但是正自快活,喝得反应迟钝,见到李鬼,也以为是新来的客人手下,兀自傻乎乎的向他招手。 等到被腰斩之时,犹自不清楚自己怎么死的,还以为是喝多了,身在梦中。 李鬼下手麻利,快速把屋内的小怪都给清了,然后直奔下一关。 那些女子虽然没受到伤害,但是见到这满地半截身体犹自爬动的客人,登时也都吓坏了。 如果不是在这魔窟里被折磨得麻木了,只怕受这一下刺激,便会疯掉。 李鬼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患,但是大丈夫做事,难免得有所取舍,岂能瞻前顾后。 再者说了,这群女子饱受折磨,身心枯槁,恍如行尸走肉,此番以毒攻毒,让她们也发泄一下,说不得多少能有点用。 李鬼管杀不管埋,只一个劲地向前突刺,一个个房间的去清理,没有半点遗漏。 但杀得多了,自然也就惊动了内院里面的护卫。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通知的,忽然间就见到所有房间里的客人都陆续从里面出来了。 这群人衣着不整,毫无半点朝堂之上道貌岸然的样子,急急忙忙地整理着衣冠,准备闪人。 见到浑身浴血的李鬼,这群人先是一惊,然后勃然大怒。 一个中年汉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当先叫道: “汝是哪个衙门的?” “私自出兵,可曾报备?” “你家上官是谁,让他过来搭话!” 李鬼斜睨了他一眼,一挥斧头,地上就又多了一个半截人。 所谓买卖,得有买家,得有卖家,只要把买家和卖家都杀了,自然就没有买卖了。 这下子可把这群客人都给吓坏了,纷纷往后躲,一边呼喝着,让那些鬼樊楼内的护卫上前,一边犹自叫道: “兀那贼人!” “你可知你刚才杀的是谁?” “那可是兵部的江郎中!” “伱若现在罢手,还可算你不知不罪,若再执迷不悟,当心全家抄斩,满门尽灭!” 那些护卫也不是傻子,只要看看那对大斧,再看看满地乱爬的半截人,耳听那凄惨的哀嚎,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们和那些被害的女子还不同,虽然同样害怕无忧洞主,但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大不了就逃出东京,无忧洞主总不至于为了他们这些无名小卒而大动干戈。 所以真正上来厮杀的傻子一个都没有,反而都很聪明的丢下武器,绕路跑掉了。 这院子这么大,来的强贼就一个人,主要目标是那些权贵,谁会在意他们啊? 大宋就是这种聪明人太多了,所以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宁可用女子财帛去收买敌人,也不愿意拿命去拼。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越是怕死的人,死的就越快! 李鬼不曾阻拦他们,但是片刻之后,阵阵惨叫就由大门那边传了过来。 李鬼的那些手下,应对御前班直肯定不行,但是杀戮这些阴沟里的老鼠,那可是轻而易举。 (本章完) ------------ 第100章 替天行道(首订3000加更1/5) 这下子客人们可就都慌了。 他们乃是权贵出身,耍弄权术都是一等一的本事,但是真让他们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便都本性毕露了。 “大王饶命啊!” “某乃曹国公的次子!” “只要你不杀我,荣华富贵,某都可以给你!” 他这一开头,顿时后面一大堆报名求饶的,什么“宋平章的外甥”、“李节度的连襟”、“隐相梁检校的干儿子”,一连串的报出来,跟相声贯口一样,听起来煞有其事。 除了这种求饶的,还有那种不信邪的,自忖自己身份高贵,无人敢碰,在那里大声呼喝: “童枢密是咱的干爹,你敢碰我,当心我爹爹发起大军,将伱全家都杀了!” “某乃皇亲国戚,爵定王是某的堂哥,你敢碰我,诛你九族!” 只听他们的自爆,便知道,这都是权贵出身,但却都不是最顶级的权贵。 这也很正常,真正的权贵何须来这里快活,直接弄个庄园,在家里想怎么玩便怎么玩,既安全又方便。 可偏偏就这些二流权贵,个个都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都贡高我慢,自以为是,哪怕地上已经爬了一个兵部的官员,依旧只以为那是李鬼无知下才敢做的事情。 似乎只要他们一报上名来,把功名利禄往外一甩,李鬼便会老老实实地纳头便拜。 人,怎么可以蠢到这种程度? 这真是……被武将们给宠坏了啊! 恐怕他们这辈子都不曾真正见过战场上的厮杀汉是什么样子的。 李鬼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在那里狺狺狂吠,心中忽然产生一种,非常理解金军的感觉。 日后的金军,看到这群废物时,应该也会产生天道不公的想法吧! 金军:这种废物,怎么就可以占据这天下最肥美的土地? 李鬼:这种货色,怎么就能窃居高位? 果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会因为有人作恶便降下惩罚。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 上天无道,善恶无报! 李鬼掂了掂手中的板斧,狞笑道: “善恶若有报,乾坤必有私!” “所以才有尔等这种货色作孽世间,不得报应!” “而今,你爷爷我便是尔等的活报应!” “上天无道,某便替天行道!” “若真下了地狱,记得跟阎罗王报名!” “杀你们的好汉……” “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李鬼爆喝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冲入了羊群,一顿无双乱舞,将胸腹之中的杀气尽数宣泄而出,把所有人全都变成了偶数。 这些权贵毫无抵抗之力,也没人想到要抵抗,就瘫软在那里,任由李鬼宰割。 几个呼吸之间,李鬼便冲出了人群,身后一连串的血色瀑布冲天而起,又再洒落,在原地形成一片血池,若干“恶魔蠕虫”在里面蠕动着。 “祝你们在地狱过得开心!” 李鬼丢下一句后,大摇大摆地往里面去了。 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跑出来送死的,还有不少聪明人躲在角落里,李鬼得去挨个房间转转,把这些漏网之鱼都清理一遍。 等李鬼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便见到道道气运接连投了过来,没入身躯之中。 有灰的,有白的,有红的,甚至还有一缕淡紫色的。 灰色的是那些普通侍卫,白色的和红色的主要是这些权贵,虽然都是些次一级的家伙,但品级却都不低。 至于那道淡紫色的气运,李鬼仔细想来,应该就是那个皇亲国戚或者曹国公的次子才有可能,其他的级别都不太够。 这道淡紫色气运一入李鬼体内,便恍如在火上浇了油一般,“轰”的一下,便将沉积在李鬼体内的红色气运给引燃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强化李鬼的身体。 李鬼之前刺君的时候,直接一波肥,杀了不少好手,得到过大量的红色气运,但是消化速度却非常慢,一直沉积在体内,未能起到作用。 而以李鬼现在的武力值,天下间已经少有人能够与之媲美了,更加难以让他通过激战来加速消化。 但这淡紫色的气运却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下子便消化掉了十几道的红色气运,让李鬼整个人焕然一新,向着非人的方向更加前进了一大步。 现在的李鬼,不仅皮肤坚韧,内脏筋骨也都已经得到了强化,粗略估计,已经可以百毒不侵了。 李鬼简单体味了一下,便不理会,反正这是好处,他只要继续杀下去便好了,不用管那么许多。 他叫来手下,把楼内伤残了的女子孩童全都收拢了,挨个分散了点青色气运,保住她们的性命,但其他的伤势,则需要大夫救治才行了。 “日恁娘!” “原本还以为这青色气运没啥用,现在看来,却快要用光了吔!” “早知如此,当日便把徐宁一拳打死,用来充能,岂不是好?” 李鬼用斧柄挠着脑袋,嘀咕了几句,便不再管。 梁山上面一百零八人呢,总有许多是该死的,早晚撞上。 等这些受害者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下之后,他才让手下牵出那些客人的马车来,把这些人装进去,往地上运。 而他则一把火将这园子给烧了,又奔着另外的几个鬼樊楼方向而去。 这鬼樊楼是一类称呼,却不是仅有一座楼。 这偌大的无忧洞,地下城规模与地上的东京一般大小,总不能让贵人们跑那么远来快活,当然是在贵人居住集中的地方,在下面找好位置建楼。 而且这里离地上的贵人宅邸不远,贵人们向来注重隐私,也不会允许官差随便进入他们住宅区域内进行调查。 官差就算想要到地下进行清缴,也不会从这边的入口下来,必定要绕远从其他口子进入,那便给了鬼樊楼的应变时间。 这回李鬼却不走运,也许是拖延的时间太久了,也许是无忧洞中另有通报消息的方法,或者干脆就是天快亮了。 总之,剩下的几个鬼樊楼,那些权贵都跑光了。 李鬼只好把人都救了,楼都烧了,然后带人撤退。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李鬼等人护送着这数百妇女儿童,到了一处繁华街区的地下水道出口,打开盖子,把车辆都赶了出去,之后便闪人不管了。 朝廷若是有本事捂盖子,便把这群人再抓起来试试!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请勿过多联想。 (本章完) ------------ 第101章 惊天大案(首订3000加更2/5) 无数女子儿童从地下涌出,让整个东京大为震动。 尤其是这些人不少都浑身伤痕累累,甚至肢体残缺的。 当时在场之人众多,还有不少军丁在巡查刺客,见到这一幕顿时便惊了。 而那些女子孩童,骤然得见天日,顿时悲喜交加,伏地痛哭失声。 附近的衙役不敢怠慢,急忙过来查问,结果一问方知,其中都是被掳走、拐走的,一直被囚禁在地下,暗无天日。 如今得人所救,才算重返世间。 粗粗一问,其中时间最长的,居然有十余年的。 不是没有更久的,但是时间更长的,基本早就死光了。 这侥幸留存的几个,都是年幼之时便被拐走,如今不过二十多岁,但是相貌苍老憔悴,肢体残缺,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儒家文明的一个特点是,从来都是官本位,但是总宣传自己是民本位,牌坊向来是立得高高的。 什么“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啊,什么“爱民如子”啊,什么“不与民争利”啊,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嘴上说得好听,做起事来却从来都是表面文章。 他们这群当官的很清楚,百姓大多都是顺民,好糊弄。 只要表面上做出样子来,再大肆宣传一番,民众迷信权威,当权威都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信了。 最多再树立一些典型,用小样本的特例来代表大多数,只要传颂开来,自然就可以替换概念,让人们形成刻板印象。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听听,多么朗朗上口。 “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汉”,看看,那簪花白马游街的,被榜下捉婿的,可有一个武将? 论起玩弄舆论,文人才是行家里手,可不是武将和百姓能够与之媲美的。 现今的情况就是如此,官家遇刺,乃是近期的热点,但是数百妇女孩童突然出现,登时把这热度就给搅了。 如今满京城的百姓,整天谈论的,都是这些得救的受害者,连官家遇刺的事情都不太关注了。 平日里大家其实都知道,自己身边有拐子,有强人,会拐卖儿童,会掳走妇女,但是除了那深受其害的家庭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多少感觉。 就算身边有人遇害,也只是感叹命歹,运道不好。 偌大的京城,每年遗失个千八百人,根本就毫无感觉,除了衙门里面有记录之外,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但现在数百人突然一下子出现在城市之中,集中在一起,这事情就严重了。 人们忽然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受害,而不是只有自己身边的那一两个。 这还是活着被救出来的,那些死在地下的呢? 那些被卖掉的呢? 甚至于,地下是不是还有没有被救出来的人? 尤其是那些听闻有人获救,赶过来寻找家人,但是却失望地看到,所有人都被亲人领走,唯独自己的亲人不在其中的时候,那种伤心、绝望,简直难以言表。 在地下出口那里,现如今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游荡,希望自家的亲人只不过是走的慢了一点,很快就能从那个洞口再度出来。 便是官府百般驱赶,依旧不肯离去。 更糟心的事情还没完,那些活着的妇女儿童把一些“客人”的资料泄露了出去,更是在东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人知道权贵草菅人命,但是人人都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他们也惹不起。 人家是贵人,绑了你的女儿媳妇,虐待了你的儿女,你又能如何? 百姓们不敢上街游行,那样违法,但他们敢暗中咒骂,敢腹诽,敢抱怨…… 伱朝廷都是干什么吃的? 整日里就知道收税,却半点不干人事! 一时之间,所有官差所到之处,人人侧目,也不说话,也不骂人,只是阴着脸,道路以目。 压力瞬间就来到了开封府这边。 开封府的知府盛章现在很头大,因为今早的朝会上面,空缺了一大片,有十几人都没能前来上朝。 官方记录是病假,但现在一众官员已经知道,这些人多半这辈子是来不了了。 而且还有大把的权贵家中派人过来报案,称自家主人昨晚离家后,今日不曾回来。 盛知府根本不用去想,便知道这群人死哪里去了。 得到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地下,把鬼樊楼那边的情况探个清楚。 那里到处都是焚毁的废墟,里面残尸无数,谁知道哪具尸体是哪位贵人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鬼樊楼的地址,只要看看李鬼手中那张鲜血写就的“生死簿”,那就知道,排名第一的,便是他! 各方的压力全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要求他务必把“害死”了那些贵人的“恶贼”给捉拿归案。 这些人的来头太大,他抗拒不了。 这事闹的太大,便是官家都已经被惊动了,专门动问。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得,但是不可以说得的。 虽然包括皇帝在内,大多数人现在心中都恨不得让那些冒出来的贱人干脆去死,别来影响现有的稳定大局,但谁也不敢把这种话说出来。 大部分官僚、贵人都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但是都不反对用这个宣传口号来进行政争,借此打压异己。 “以民为本”这种事情是政治正确,谁反对谁找死。 朝廷明面上要求,开封府务必破解这惊天大案,给民众一个交代,让受害人沉冤得雪。 但暗地里,真实意思却是,尽量消弭事态,让大家的怨气有一个发泄口,早点平复下去。 同时,还必须把那个胆敢伤害贵人的恶贼绳之以法! 这些东西不需要说出来,做官的必须得懂,否则爬不上去。 官场默契,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渐成型的。 盛知府当然是懂事的,于是他立即派人带着礼物去探访各家受害者,调查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同时组织衙役,到地下去进行“清缴”贼人。 地下那一波人很顺利,本来人就大部分都死光了,把剩下的人抓一批当替罪羊,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安抚民众的情绪就可以了。 但是询问受害者时,便不那么顺利了。 影视剧或话本之中经常出现“开封府尹”,这并非常置官职,一般加储君。 而负责开封府行政事务的官职为“权知开封府事“,简称“知府”,是北宋时期中枢重要官员之一,如寇准、包拯、欧阳修等人都曾担任过此职。 盛章,字季文,朱勔的党羽,政和四年至政和八年曾数次任职开封府知府。 (本章完) ------------ 第102章 居然还升官了(首订3000加更3/5) 这批受害者或许当年被掳走的时候,曾经求神拜佛,也期盼着衙门能来救她们。 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官差始终没来! 当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绝望又变成仇恨之后,可想而知,这批受害者对于官差是什么态度? 尤其是,她们还知道,那些凌虐过她们的人,全部都是些当朝权贵,她们心中对这个朝廷又如何去想? 她们获救后,回到家中,当然也会把这些告诉自己的家人。 她们被掳走后,其家人有多痛苦,在看到她们的惨况后,对于朝廷权贵和官差就有多痛恨。 没有把官差当场打出去,那都是畏惧朝廷王法的缘故了。 在这种情况下,官差想问那个杀死了无数权贵的“贼人”是谁,人人都说是驱魔真君下凡,救苦救难。 至于这驱魔真君的形象,那就一人一个说法了。 有的说,身高丈二,腰围八尺,刀枪不入…… 有的说,金刚怒目,慈悲为怀…… 还有的说,仙风道骨,超然物外…… 就连一个被害得目盲的女人都说,亲眼看到这驱魔真君从天而降,带着佛光普照,将她从地狱中拉了出来。 众女被李鬼从地狱之中拉了出来,心中不知有多么感激他,谈起这恩人来,全部各种美化,把什么神仙、佛祖之类的形象,全部都往上贴。 总之,就是怎么NB怎么吹! 看着这种口供,官差直想哭,这要是把这玩意儿给交上去,自己这差事是别想要了。 他们彼此互相一串联,仔细一琢磨,便把突破口放在了那些孩子身上。 那些成年的女子,吃过太多苦,对于自己的恩人感激涕零,愿意暗中替他包庇,但是小孩子不懂事,啥也不知道,很容易就哄骗出来事情的真相。 于是,这群衙役就买了些糖果,过去糊弄小孩子。 效果很好,他们轻易便得到了关键性的信息,那就是,这个贼人杀人时自号“天杀星”,手中持了一对超级巨大的斧子! 这形象也太明显了! 都不需要调查,这群人便知道这个贼人是谁了。 李鬼之前这些天,整日里骑着马,挂着一对大斧子在街上游荡,跟那些禁军小校们打得火热。 跟着禁军一起搜查钦犯的差人们,当然也认得他。 一群人顿时大喜,带着口供便回了开封府,把这个情报汇报给了盛知府。 盛知府一查,发现是个沂州的巡检,区区九品小官,当即便计上心来,一边写了奏折让人向宫内送去,一边让人去请李鬼过来叙话。 听到盛知府有请,李鬼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骂道: “娘的!” “爷爷正要去冲击开封府,他便送上了门来。” “也罢,爷爷便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将那血色“生死簿”收好,然后出了门,赤手空拳随着那衙役前往开封府。 进了衙门之后,直接越过前殿,来到后院,盛知府在这边摆宴等他。 李鬼大喇喇的进来,随便一叉手,“末将李广都,见过府尊。” 按照官场规矩,李鬼这种九品武官,见到开封府知府这种文官中的高官,不说下跪磕头,至少也要行个揖礼才行。 可李鬼哪管这些,随随便便应付一下就行了,没准一会儿就把他头揪下来了,还在乎上官是否开心干嘛? 见到李鬼如此无礼,盛知府心中顿时非常不悦,但他城府极深,不但不曾表露出来,反而还笑嘻嘻地站起来,拱手相迎,口中笑吟吟地说道: “李将军做下的好大事情啊!” “不知府尊指的是哪一桩啊?”李鬼反问道。 盛知府伸手引李鬼入座,口中嗔怪地笑道: “李将军还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除了铲平无忧洞,解救数百妇女儿童之事外,李将军还做下了什么大事不成?” 呵呵,还真有! 李鬼微微笑笑,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却不说话。 盛知府笑着执壶为李鬼倒酒,口中安抚道: “李将军且莫担心,无忧洞之事,我已将李将军的功绩上报朝廷。” “官家已经亲口定性,李将军此事有功无过。” “过得几日,旨意便会下来,李将军即将高升了。” “恭喜恭喜!” “哦?”李鬼眉头一挑,心中只觉荒诞非常。 娘的! 多少沙场建功的猛将都不曾受到封赏,自己这个反贼居然还特娘的升官了! 这大宋朝廷,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盛知府见李鬼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以为他不敢相信,便拍了拍他的手道: “李将军此次救人无数,合该受此封赏,勿需多疑。” “我现在空口无凭,等过了几日,圣旨下来,你便信了。” 他又敬了李鬼一杯酒,然后才转入正题,道: “说来,本府此次请李将军过来,还是有求助于李将军的地方。” 李鬼一听,就知道戏肉要来了,便问道:“不知是何事?” 盛知府又给李鬼斟了一杯酒,低声道: “这次无忧洞之事,百姓对开封府有颇多怨言,连带着朝廷和官家脸面也受到了牵累。” “我有意明日召集百姓,当场宣布此事,以扬将军大名。” “只是有点小事还需要将军配合。” “本府想将李将军的职务暂时挂在开封府,对外便说,李将军刚从外地调任回开封府,是在追查刺客的时候,发现的贼人踪迹,顺藤摸瓜,将贼人一网打尽,救出了那些妇女儿童。” “你手下那些伴当,也都可以在开封府这里挂职,得个无品级尉勇的官身。” “李将军的名声不会有半点削减,但是开封府和朝廷的名声就好了很多。” “而且李将军确实每日在街上巡查,有大把的人都曾经见到过,人也确实是你救的。” “除了这个职务关系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半句假话,任何人也挑不出问题来。” “兵部那边我会去打好招呼,都是为了朝廷脸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将军只要肯答应,日后朝廷几位相公都会承伱的人情,对于李将军的未来发展,大有好处。” 李鬼想了想怀中那血红的“生死簿”,点了点头,道: “好,便依府尊之言!” “只是府尊需得跟那群愚民解释清楚,某的绰号,是‘天杀星’,可不是什么驱魔真君。” 那盛知府不明所以,以为他不想犯了某些忌讳,便点了点头,道: “此事易也,不过一个诨号,我让人将其写在榜文上便是。” 李鬼这才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只待明日之后,这天杀星的大名,便是官方认证,众人皆知,不会再出变故。 (本章完) ------------ 第103章 发难(首订3000加更4/5) 近来一段时间,京城内颇不太平。 先是官家遇刺,大索全城,然后又有地下惊变,魔窟重案,把整个城市里面搅得人心惶惶,夜晚都不再敢出门。 过去有险,都去求告官府,现在见到官衣模样,便远远地绕着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京城之中消息传得快,一日夜间,整个城市内部便风气大变,生意都萧条了不少。 本地的女子孩童,更是被家人反复警告,见到陌生人躲远点,哪怕是贵人也不行。 大宋朝对待拐卖妇女儿童的罪责非常严厉。 “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如果官员对拐卖人口犯罪不闻不问,朝廷要予以严厉处罚。 但问题在于,法律是法律,关键还看落不落实。 大宋同样有着“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 普通人可是买不起奴婢的,最多凑钱买个媳妇传宗接代。 可你看那豪门大户,官宦人家,哪个不是仆婢成群? 法律对他们有用吗? 从古至今,从来都是州官随意放火,百姓不许点灯,千古不易。 很多事情,不拆穿了,大家还看不明白,但只要那层遮羞布一揭掉,谁也不是傻子! 民众确实健忘,再不满的事情,过段时间便揭过去了,但好感度却不会凭空增长。 官府的公信力,便是在百姓一次次的失望之中,逐渐丧失掉了。 当衙门屡次无用,去衙门求助、伸冤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最终宗族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彻底替换掉衙门的作用。 而宗族力量变强,衙门又必须更进一步借助宗族的力量,让渡更多的底层权力。 恶性循环便这么产生了,最终结果就是,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遇到个明君,百姓苦少点;遇到个昏君,百姓苦多点。 不苦是不可能的! 百姓不苦,老爷们怎么幸福? 不仅苦是相对的,这幸福也是相对的呀! 就在京城百姓以为,此事又会跟以往一样,被冷处理的时候,忽然衙门发了布告,明日午时将会在开封府前广场上,对勇救数百妇女儿童的本府军巡判官李广都进行公开表彰。 布告里写的很清楚,那位带着手下掀翻了鬼樊楼,营救了数百名百姓的英雄,乃是刚调入开封府的军巡判官,也就是最近骑着高头大马,挂着两柄巨大板斧,在街上巡查的那位官人。 而且这位官人的绰号乃是“天杀星”,可不是什么驱魔真君,让大家不要胡乱传播不实信息。 官府的话本来没什么人信,但是有人和获救的那些受害者求证了一番,才赫然发现,这次官府的话,居然可能是真的! 那救人的英雄,确实是使用一对巨大板斧。 这么重的兵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冒充得了的。 于是,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众人纷纷前往开封府门前,想看看向来不干人事的官府这次究竟是不是做了回人事。 不过方才辰时,便陆陆续续有不少百姓出现在了府衙之前。 精明的商家更是在旁边搭了棚子,排了条凳,开始卖些茶水、大枣、板栗之类的吃食。 盛知府对今日这事早有准备,专门调了一队禁军过来,协助衙役维持秩序。 这些人打仗或许不行,但是做这种事情却非常在行,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等到了午时,李鬼和盛知府两人一并出来,外面已经挤满了人,摩肩擦踵,翘着脚看着台阶上的两人,尤其是李鬼手上拎着的那对巨大板斧。 为了取信于百姓,盛知府特意让李鬼把这对兵器也带了过来,供人验看。 盛知府笑呵呵地抬抬手,向下虚按了几下,让人群静了下来,才高声说道: “前些日子,李广都巡检积功调入京城,在开封府任了军巡判官,恰好赶上陛下遇刺,遂带领本部尉勇在街上日夜巡视。” “天佑我京城百姓!” “在李判官的细心巡查之下,发现了那无忧洞的贼人踪迹。” “李判官不动声色,暗中调查,顺藤摸瓜,掌握了贼人的全部情报。” “经本府允准后,于几日前,李判官率领兵马,杀入了地下,捣毁了鬼樊楼,解救了我京城无数姐妹乡亲。” 这盛知府真不愧是做官的,知道自己的话百姓未必相信,于是暗藏了一招杀手锏。 他话音刚落,旁边禁军队伍一分,后面便露出了一大群人出来。 这群人见到李鬼的身影之后,立即蜂拥上前,将李鬼环绕在中间,哭泣跪倒: “恩公啊,奴家终于再见到您了,请受奴家一拜!” “恩公救了我女儿性命,以后我黄家必为恩公立上功德牌位,日夜祷告,为恩公祈福!” “若不是恩公,奴家与孩儿只怕便永无相见之日了,以后恩公只要但有所命,我王家无有不从。” “恩公……” 周边的人群顿时群然大哗,有那眼尖的,便认了出来,这群人都是那些获救的女子及家属亲眷。 官府可能会说假话,但这些被救的人却不会冒认恩公。 有了这些人现身说法,根本不需要盛知府再去证明,便可以把之前的话都变成真相。 盛知府抚须微笑,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等这群人情绪宣泄了一番之后,便挥挥手,示意禁军将她们护送离开,他则继续上前道: “这几日来,我开封府一直未曾休息,始终在地下进行扫荡,将那些漏网之鱼也一并捉拿归案。不日便将审问清楚,御前勾决,压赴菜市口斩首示众。” 随着他的话语,一群鬼樊楼的贼人也被押了上来,一排跪在众人面前。 百姓们顿时便怒了,随着一声喝骂,各种杂物便丢了上来,把心中怨气尽数撒了出来。 什么茶碗、水壶、砖头、臭靴子……一股脑地砸在那些人的身上。 那些人自知必死,也豁出去了,一人昂着脖子,高声叫道: “你们只对我等撒气有什么用?” “害了你们家人亲眷的,可不仅仅是我等!” “那些权贵高官,怎地不见伱们敢上去撒泼?” 贼人身后的衙役急忙把这些贼人的嘴堵上,但话已经喊了出去,收不回来。 被这贼人一叫,群众高昂的情绪顿时便是一冷,灰心丧气起来,心中的怨气没发出去,反而更加郁闷了。 眼见情况不妙,盛知府急忙上前转移话题。 他用力拍了几下手掌,高呼道:“上御酒!” 后面的禁军急忙一溜小跑着,将一坛御酒送了上来。 盛知府笑着对群众道: “本府已经将李判官的功绩上报了朝廷,经兵部和朝堂诸位相公核准之后,便会走御批,对李判官进行封赏,不日圣旨便会降下。” “为表彰李判官的功绩,陛下特别赐下了御酒,以做封赏。” 他这么一说,民众的注意力果然便被转移了过去。 官家赐酒,这是何等的荣幸,人们不由得纷纷赞叹:“官家果然是圣明之君啊!” 盛知府说完之后,便将御酒开封,亲自将酒碗倒满,双手捧着,送到李鬼面前。 “李判官,请!” 李鬼接过酒来,一口喝干,砸吧砸吧嘴,似乎犹在回味。 盛知府拈须微笑,意味深长地问道:“李判官,这御酒的味道如何呀?” 李鬼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下面探头侧耳细听的人群,冷笑高声道: “酒味甚佳,就是毒药掺得太多,没的把酒味给冲淡了!” (本章完) ------------ 第104章 奇门兵刃(首订3000加更5/5) 盛知府大惊,急忙摆手叫人上来,口中叫道: “李判官吃醉了,这御酒好生烈性!” “速速带李判官回衙内休息!” 李鬼早就准备在今日发难,只是这盛知府把流程准备得太密,先是受害者上来谢恩,又是将贼人丢出给百姓发泄怨气,然后又是颁赐御酒,始终找不到发作的当口。 他现今百毒不侵,这酒一入腹中,他便察觉到了内部有慢毒,索性便趁机发难了起来。 李鬼上前一把,将盛知府抓住,一手掐着他的下巴,另一手夺过那坛酒来,死命地往盛知府口中灌去。 “贼厮鸟!” “让你也尝尝毒药的滋味!” 这眼前的一幕,突如其来,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到了,一时间脑子发木,没反应过来。 等那些衙役反应过来,上来营救自家顶头上司的时候,李鬼已经灌完了酒,将盛知府一把丢开。 那盛知府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使劲扣弄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呕吐出来,然后惶惶然地叫道: “快送我入宫去取解药!” 这下子围观的群众登时便炸了! 酒中有没有毒,其实纯粹是李鬼在自说自话,群众是看不出来的。 反正李鬼喝了一碗,也没有当场暴毙,大半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反而更相信盛知府所言,这御酒太烈,李判官一碗便醉了。 可随即后面的发展便吓人了,细思极恐。 盛知府在慌张之下的这句话,便等同于自己亲口承认,这酒中有毒,而且……来自于宫里。 盛知府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反正刑不上大夫,便是他做错了事情,顶多不过免官罢了,回了家乡,依旧是土霸王,而且日后没准还能起复呢! 但是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现在心里恨死了道君皇帝。 原本他的计划,是先利用这李判官,把民众的情绪安抚下去,之后想弄死他一个小小武将,那还不容易吗? 该封赏的给封赏,该升官的给升官,过个三五个月,等民众的关注度降低之后,再秋后算账。 到时候的宣传口径他都想好了,便把罪名全丢给那些鬼樊楼的漏网之鱼便好了,是这些贼人报复,暗中下毒害了我朝的英雄。 到时候该给的追封一并给足了,反正人都死了,还吝啬那个干嘛? 大不了再拎两个替罪羊出来杀了便是,谁会怀疑? 可这计划一进朝廷,便出了问题。 先是兵部那边查出来,这个李广都应该早就已经死了,是在沂州征讨逆贼李鬼的时候被杀的。 再结合之前小孩供词里面提到的天杀星,如何不清楚,这个李广都其实就是李鬼假扮的? 地方那个什么“剿灭”了榆山寨,肯定也是欺上瞒下的手段。 但这也问题不大,反正早晚要弄死的,便是让他再当几月李广都也未尝不可。 可有人忽然就联想到了之前谋逆的刺客,让宫廷画师把李鬼的画像拿去给官家一看,便真相大白了。 这奸贼李鬼,便是行刺官家的刺客! 这就糟糕了! 官家的性子有多操切啊? 哪里有耐心等到几个月后? 至于圣旨封赏,那更是半点都无了。 官家不把李鬼九族诛绝了,都不叫赵佶! 至于死后哀荣? 道君皇帝可是笃信鬼神的,怎么可能让一个刺客死后到了地下还享福呢? 原本今天的场面可以做得更漂亮的,当众封赏,圣旨御酒都给排上,黄金美女都给到位了,起个千金买马骨的作用,那效果不知道会有多好。 锦上添花,火上浇油,让这贼人在临死之前,也最后快活一把。 到时候他有把握,让这贼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天大地大,官家最大,他不许,谁也没办法。 而且宫中的消息虽然没有传出来,但是文官们也自由自己的渠道,隐隐约约之中,多少都知道了这次道君皇帝究竟吃了多大的亏,只是考虑到为尊者讳,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装糊涂,只做不知道而已。 现今陛下想要发泄,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便是那些清流官员,此时也都不约而同地装起死狗来,不曾胡乱劝谏。 于是,便有了这御酒之中下慢药的手段。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简单的道理官家都不懂,偏生他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一说出来,便有一大群人去捧臭脚,给这馊主意找各种合理的解释。 若不是李纲等人苦劝,便是这下毒的方法官家都嫌太慢,非要让军队立即将贼人捉拿归案,菜市口给活剐了。 可那太医院的庸医,也太不靠谱了,下个牵机药,居然还能被贼人给喝出来! 现在好了,他被灌了一肚子毒药,虽然吐出去不少,但心里没底啊,还是急着去太医那里,先把解药拿来服了再说。 但他想走,李鬼可不答应。 李鬼上去便是一脚将他踹翻,踩在他背上,从怀中将那血色的“生死簿”拿出来,对着台阶下的众人一挥,高声叫道: “某在那无忧洞主口中,得到那些背后操控鬼樊楼的官员权贵,人名尽数在此,大家且安静听我为他们扬名!” “第一个,开封府知府盛章!” “第二个……” 底下的群众登时哗然,但随即便急忙捂上了嘴,安静听李鬼报名,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周边的衙役和禁军,眼见李鬼如此,不敢坐视,急忙大声喊叫着,各挺兵刃便上来拿人。 李鬼口中不停,脚下一勾,将那盛知府挑起,一把抓住脚踝,便当做独脚铜人槊使出,抡向了敌人。 “啊……”盛知府口中惨叫一声,眼见自己的脑袋冲着那尖锐的枪尖就冲过去了,登时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那禁军反应倒快,把长枪往地上一摔,一个驴打滚便滚了回去。 从地上爬起之后,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再也不敢上前。 能不能抓得到贼人立功还不好说,万一不小心让上官死在自己的枪下,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人同此心,所有军兵顿时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冲了,弩箭什么的,更是不敢乱放。 凭借着这口“奇门兵刃”,李鬼顿时便逼退了所有的敌人,继续大声念起名单。 那些衙役都是心眼活泛之辈,眼见动不得李鬼,便把主意打到群众身上,纷纷抄起水火棍,向着人群打去。 “李判官喝醉了,说些疯话,尔等不要命了,也敢乱听?” “还不速速滚回家去,管好尔等的嘴巴,若是外面有甚风言风语,当心尔等的身家性命!” (本章完) ------------ 第10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群人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惧怕官府,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将听来的名字牢记在心里,哪怕为此挨上两棍也是甘愿。 眼见群众都走远了,李鬼一声呼哨,长街另一头便呼啦啦十几匹马席卷而来,直冲破了禁军的包围圈,到了李鬼身边。 李鬼把盛知府往地上一丢,纵身上马,原地纵马盘旋,在那盛知府身上反复踩踏。 盛知府本已昏厥,此刻又被痛醒,只见碗大的蹄子当面踹来,将他满口的牙都踢飞了,还没等惨叫出声,身上又挨了几下,肋骨“喀啦啦”一阵脆响,被踏了个稀碎。 剧痛袭来,他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就又昏了过去。 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他便如同在地狱油锅里面过了几遍,只觉浑身无一处不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边的禁军急忙冲上来救人,李鬼弯腰将地上的双斧提起,用力交击,声震长街,口中爆喝道: “上天无道,吾自行之!”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那些做过孽的都记住,你在做,某在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之后,李鬼也不管重伤将死的盛知府,双膝一夹,催动马匹,带着手下杀了出去。 这些禁军根本就只是做做样子,见到敌人凶狠,立即便把去路让了出来,让李鬼等人从容离开。 出了长街之后,手下问道: “哥哥,大相国寺只怕也是呆不得了,如今咱们却去往何处?” 李鬼四处张望了一下道: “原本不想用强的,但现在形势不妙,只能硬来了。” “咱们去大理寺,抢了我二叔出来,便离开东京。” 一群人快马加鞭,在街上横冲直撞,直奔大理寺杀了过去。 没多久便和一支禁军迎面撞上了。 宋徽宗和朝中各位相公一直在高度关注着开封府今日的事情,之前开封府出现变故,立即就有皇城司的人把消息传回了宫中。 赵佶在大怒之余,立时便派了两个都的捧日军来援。 在宋朝的禁军中,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战斗力最强,因此被称为上四军。 按照编制来说,一个军的总兵力有5万人,4个军应该有20万兵力才对。 但上四军的总兵力只有3万多人,还不到宋朝禁军标准的四分之一。 由于是最精锐的部队,宋朝的要求是宁缺毋滥。 因此,这4个军都没有满员,而且缺编严重。 上四军平素驻扎在京城开封周围,负责拱卫开封的安全,在宋徽宗遇刺之后,便被调入了京城,现在正好拿来剿贼。 虽然因为宋辽已多年和平,新的上四军没经历过什么战事,但是训练量却从来不曾懈怠过。 两个都,便是一千人,全部都是精锐,兵种齐全,兵甲皆备,见到李鬼等人之后,立即便列阵向前,后面的弓箭手也开始跟着放箭,射的便是众人胯下的战马。 “直娘贼!” “怎么人人都会射马!” 李鬼嘟囔一句,将双斧下垂,护在战马身前,双腿一夹,当先冲了出去。 众人已经有了默契,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马速,挥动刀枪拨打着箭矢,只等自家大寨主搅乱了敌阵之后,再行杀入。 那领队的禁军都头一声号令,前排的禁军便将长枪架起。 这枪杆甚长,足有一丈,后端顶着地面,前方密集如林,正对准冲刺而来的战马。 这长枪根本就不适合在城市内使用,摆明了是专门针对李鬼等人来的,对付的就是骑兵冲阵。 便是再强的宝马良驹,面对厚厚的枪阵,也只能绕着走,否则硬撞上来,便是身披马甲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坦白的说,这种应对方法是经过历史考验的,绝对合理,但是遇到李鬼这种挂逼,实在是没有发挥的余地。 看到前方密集的枪阵之后,李鬼骑在马上,嘿嘿一笑,远远地便把手中的板斧当做飞盘给甩了出来。 以李鬼如今的力气,这板斧便如同暴风中的风车叶片一样,高速旋转起来,带着轰鸣之声直扑敌阵。 人体毕竟还是血肉之躯,面对这“旋风斩”一样的攻击,实在是无能为力。 上千人的队伍,足足排了有几十行,但愣是被这一击给直接打穿了。 板斧所过之处,便出现了一条血肉胡同。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士气的摧残,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捧日军都是久经训练,但最多不过也就剿剿匪。 这东京附近,能有什么强人? 不仅是捧日军,便是整个上四军,大部分都没有杀过人,更加没见过战友战死沙场。 像今天这样的,一瞬间便被抹掉了几十上百人的情况,更加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冷兵器作战时代,能够承受10%的战损后不崩溃的军队,都是强军,但并不是所有的强军都能够承受住10%的战损。 捧日军的战损还没到10%呢,但是没见过血的战士,算不得老兵。 便是李鬼,当年在山寨里面练兵的第一关,便是纳投名状,让群贼都见见血。 没有那股子狠劲,训练再多,上了战场比菜鸟好不了多少。 鲜血飞溅,残肢乱飞,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鼻腔内全都是中人欲呕的腥臭味。 满眼赤红,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耳中一片嗡鸣,只能听到同伴的凄惨哀嚎以及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当场便有不少人呕吐了出来。 便是有一些见过血的老兵,也都被震慑住了。 李鬼这种强到不似人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心理阈值。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完全打不赢! 必死! 捧日军……崩了! 在李鬼冲到阵中大肆开杀之前,便崩了。 一支士气崩溃的军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丢下武器,四散逃跑,自相践踏,为了夺路而逃向着前方的战友挥刀……一切平素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时候都有可能出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那试图收束队伍、重整旗鼓的领队都头,被冲过来的李鬼一斧枭首后,整个局势便彻底崩塌了下去。 李鬼在后方的手下们,也兴高采烈地催马冲了上来,开始痛打落水狗。 崩溃的军队在逃亡一定程度之后,会恢复理智,依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所以必要的追杀是必须有的。 对此张士信一定非常有感触。 若是当年张士信在获胜之后不是鸣金收兵,而是出城多追几步,只怕大明朝就没了。 李鬼当然不会犯这种纵虎归山的错误,宜将剩勇追穷寇,带领十几个人,将数百禁军追得跟兔子一样满城乱跑。 李鬼等人从开封府一路追杀到大理寺,然后转头便一头扎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本章完) ------------ 第106章 精打细算 大理寺这里乃是朝廷重要衙门之一,历来受人尊重,从不曾出过问题。 这里的军丁,与其说是守卫,不如说是门子,还是没什么地位的门子。 便是富贵人家的门子,还能有门包可收,大理寺门前的门子,连阻拦别人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那些一看便不是官员的人除外。 远远地那些守卫便见到大量禁军溃败而来,正被人追杀,都被吓坏了。 难不成城中政变了? 太子等不及上位了? 还是哪位王爷想要试试金銮殿上的椅子硌不硌屁股? 他们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急急忙忙地便把大门给关上,只装作没看见。 这等事情,跟他们小人物是无关的,谁爱做皇帝谁就去做,哪个会脑子坏掉来攻打大理寺啊? 便是再给他们想象力添上翅膀,他们也不会认为,是有贼人作祟。 如今天下太平,大辽还远在边境,多年不闻战事,谁会认为这是外敌? 可他们刚关好大门,正凑一块准备八卦一下未来京中局势的时候,便见到那两扇厚重的紫檀木大门轰然飞起,重重地砸在照壁上,将大理石照壁撞塌了一角。 一条黑大汉纵马冲入,觑得最近的一个门卫,硕大的板斧往他脖子上一压,大声喝道: “天牢在哪个方向,速速带我前去!” “若敢骗我,当心你的脑袋!”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政变,而是有强人要劫狱! 那倒霉蛋苦着个脸,也不敢拒绝,老老实实将手一指,带着贼人便往后面天牢去了。 李鬼前去救人,诸多手下们便把守在大门前,禁止进出。 但他们人少,只守得住这大门,那些机灵的官员越墙而走,便实在是管不过来了。 这天牢虽然归大理寺管,但并没有建造在大理寺内,而是在大理寺后面的一片荒地之中。 天牢所在,防御森严,但多年以来,从不曾有人入侵劫狱,是以守卫早就松懈了下来,只是例行巡逻罢了。 李鬼纵马而来,到了牢前,那牢头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等脖子上感受到钢铁的凉意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纷纷求饶。 “少说废话,立即打开天牢,将里面的犯人都放出来,否则的话……”李鬼将大斧轻轻一压。 那牢头一哆嗦,惨叫道: “不成啊!” “这牢里面全是钦犯,若是跑了,小人全家性命不保啊!” “呵呵,那你是只怕朝廷,便不怕某家了?” 李鬼冷笑一声,一斧将旁边的一个狱卒脑袋给砍了下来,颈子血喷了足有三尺高,淋了几人一身。 那人头滴溜溜地在几人眼前地上一个劲地乱滚,兀自睁大着眼睛瞪着他们,似乎在问: “他不答应,你砍我脑袋做甚?” 那牢头还未答话,旁边的一个狱卒便先叫了起来。 “爷爷且莫杀人!” “小人这便去开牢门,只是钥匙还在牢头腰上。” 李鬼手起一斧,便把那没用的牢头脑袋砍了,看着呆若木鸡的狱卒喝道: “还不去拿?” 几个狱卒一激灵,争先恐后扑了上去,抢夺钥匙。 “抢甚抢?” “那许多牢门,都分散了去开!” 几人急忙把钥匙给分了,撒腿便往天牢里面跑。 李鬼站在外面却不进去,只在这里耐心等着。 天牢遇袭,周边的禁军登时便赶了过来,在李鬼身前留下一堆尸体后,又四散退去。 但李鬼知道,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更多的军队蜂拥而来,把这里淹没。 再次来的,便不会是废物将领了,说不得,又能再收上几缕红色气运。 片刻之后,前方的一众亲卫便退了过来。 “哥哥,官军势大,实在挡不住了吔!” 好家伙! 怪不得他们退得那般快,原来他们去营救大理寺里面的那些官老爷了! 果然,老爷的性命是要放在守卫天牢的职责上面的。 天牢这边是和强贼死磕,死的概率太大,但大理寺那边就容易得多了,而且还容易得到文官老爷们的赏识。 究竟该怎么选,实在是太容易决断了! 这些禁军,还真是……会算计啊! 就不知道,等金军杀过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他娘的这般会算计! 天牢之内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出来,李鬼让他们自行捡拾地上的武器装备,准备带他们在这东京城里搞个政变出来。 上次被赵佶那小子跑了,算是他气运无双,但是等杀进皇宫的时候,不知道气运还能不能护得住他? 眼见周边又有禁军的影子出现了,二叔的身影还没见到,李鬼不由得急躁起来。 他一把抓住一个眼熟的家伙,喝问道:“伱可是沂水县来的?” 那人先是一哆嗦,然后颤颤巍巍地道: “不敢欺瞒大王,小人确实是沂水县的,和大王还是亲眷,大王务必要救我一命啊!” 狗屁亲眷! 那丁知县特意把李鬼的亲眷都给放过了,专门抓没有血缘关系的来充数。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只怕二叔根本就排不上号。 李鬼也不说破,只是问道:“我且问你,李立业可在天牢之中?” 那人眼前一亮,急忙点头道: “在的在的!” “小人和李家哥哥便关在相邻的牢房里,交情深厚……” 李鬼懒得听他套近乎,粗暴地打断道: “少说废话!” “速速带我去见我二叔!” “救了我二叔之后,我们便撤离这里。” 那人当即大喜,转头便往牢内钻去,想要急着去抱另外一条大粗腿,同时口中焦急地道: “李家哥哥如今的状况不妙,身上伤势不轻……不过大王勿需担心,小人和李家哥哥情同手足,便是背也要把李家哥哥给背出东京。” 听到二叔伤重,李鬼眉头便是一跳,心中杀意愈浓。 逆着人流往天牢内走进去后,李鬼便见到,这天牢之中,居然还有不少人虽然没受伤,但是依旧留在天牢里,不肯离开的。 想必要么是生怕连累了家小,要么便是对那昏君和朝廷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李鬼也不管他们,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便是。 三绕五绕之后,来到一座牢房面前,那人开门冲了进去,抱住地上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嚎啕痛哭。 “哥哥,你怎地伤成这样?” 李鬼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二叔李立业? 李鬼上前一步,将那人拎开,渡了一丝青色气运给二叔,先吊住二叔的性命,正要带着二叔离开,忽听旁边有人气若游丝地骂道: “他娘的!” “你这厮居然能杀到天牢来救人,也真是条汉子!” (本章完) ------------ 第107章 慈不掌兵 李鬼一扭头,只见旁边趴着一个大汉,满身脏污,头发胡子乱成一团,股间鲜血淋漓,脚上带着镣铐,琵琶骨上穿着锁链,一副狼狈的模样。 “秦统制?”李鬼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人,“你怎生也在这里?” 之前李鬼攻占了沂水县,也只问了自家二叔,至于其他的则一律没过问。 而那宋师爷整日里谨小慎微,哪里敢主动到李鬼面前晃悠? 是以到了今日,李鬼才知道,原来秦明也被抓了,还跟二叔一道被解送京城了。 秦明此刻再无当日在榆山之上的豪迈之气,整个人便比乞丐也好不了太多了。 秦明长叹一口气,消沉地道: “那丁知县说我通匪,用我替罪,将我丢入牢中。” “又怕我也反了,杀出牢去,让人灌醉了我,把我琵琶骨给穿了。” “那日我从你山上下来,身无分文,这一路也没钱做人情,每到一处,便来顿杀威棒,用来杀鸡儆猴。” “我本欲面君伸冤,谁道连那金銮殿都上不去。” “唉……下狱之后始知狱吏之贵也!” 李鬼哈哈一笑,嘲讽他道: “直娘贼!” “那日某便让你一并上山,伱却不肯,如今平白吃了这许多苦楚,端的是自作自受!” “现下汝知道后悔了?” 秦明白了他一眼,瞪眼怒道: “便是后悔又能怎样?” “现在咱家的琵琶骨都穿了,这辈子再上不得阵,难不成还到你山上养老不成?” 李鬼嬉笑道: “都这副德行了,还不改改你的暴脾气,可见这牢狱你还没坐够。” “琵琶骨穿了又怎样?” “也未必便治不好。” “就算治不好了,不还可以拿脚踹吗?” “你若真后悔了,只消说上一声,某便带你一并杀将出去!” 秦明怒瞪着李鬼,喘了几口粗气,最终长叹一口气,沮丧地道:“某家后悔了。” 李鬼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抓起,叫道:“你且忍忍!” 一把将秦明琵琶骨上的钩子摘了下来,秦明也是硬气,紧咬牙关,浑身冷汗直冒,也没叫个半声。 李鬼也分了一丝青色气运给他,将他的伤势压住,然后一手抱着二叔,一手拎着秦明,便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忽听旁边牢中有人低声叫道: “这位好汉,可愿救我一救?” 李鬼侧头去看,只见一个汉子正被吊在另一间牢房当中,也被穿了琵琶骨,浑身遍体鳞伤,伤口密密麻麻的结了许多痂,身周蚊蝇飞舞,身上蛆虫密布,正在伤口之中钻入钻出,显然这人在这天牢中已不知呆了多久。 李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这汉子又得罪了谁?被这般折磨虐待?” 那汉子强打精神,勉强说道: “当年高俅不曾发迹之时,家父曾得罪过他,待他得势之后,便找茬报复于我。” “本来我都逃到延安府去了,但不合在老种麾下立有微功,在上报兵部的名录之中,被那狗贼看见,得知我的下落,罗织了个罪名,将我捉了回来,丢入这天牢之中,日夜拷打,已有数月。” “本来我一条性命也不值什么,但那狗贼令人抓捕之时害了我老母的性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须得留下有为之身,他年才能报仇雪恨!” “还请好汉救我一救,王进永感大德!” 李鬼早知王进名姓,但却不知他最终结果,现在方知,终究还是被高俅这厮给害了。 他把秦明交给身后的那个同乡,上前将王进救下,拎着他刚要走,忽然见到王进旁边倒着的一人也很眼熟。 “咦?” “这不是金枪将徐宁么?” “他为救皇帝,性命都不要了,应该升官发财才对,怎么会反而下了天牢?” 只见眼前的徐宁昏迷不醒,满面通红,额头高热,浑身多处骨骼断裂,似乎还是自家的手笔。 李鬼看着他犹豫了一瞬,迟疑着要不要干脆把他宰了,给自己充充电,这青色气运着实不够用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便被打消了,李鬼伸手将徐宁也拎起,一并带着出了天牢。 外面早就已经杀成了一片,若不是从天牢里放出了一批钦犯,只怕李鬼的这几个手下早就挂掉了。 不得不说,能被关入天牢里的,多半都不是一般人。 文官如何不清楚,但是武将个顶个的能打。 一群人以少敌多,在武备不齐的情况下,依旧扛住了上四军的轮番进攻。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伤亡了,但是他们无路可退,战斗意志顽强,一直都没崩溃。 等到李鬼出来,便将几人交给手下,然后提斧入阵。 战况顿时便逆转了。 现在的李鬼,就是个bug。 有李鬼参与的战斗,根本就不是厮杀,而是屠杀。 若不是李鬼的斧子太短,只能一个个当头砍过去,只怕当场队伍就崩了。 这后面指挥军队的将领也不知道是谁,端的是好手段。 他并未让任何一支军队硬顶在李鬼前面,而是车轮战一般迅速轮换。 上一波的军队还没等崩溃,就被下一组人给顶替掉了,然后到后方休息恢复情绪,等冷静下来后,正好又能轮到再上。 军阵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从不停歇。 反正这禁军就是人多,便是几千个人站在那里不动,任由李鬼砍杀,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杀得完的。 而在军阵之后,新到的射手部队,端着巨大的神臂弩,对着李鬼射个不停,便如同雨季里的蚊子一般,在李鬼耳边嗡嗡个不停,一不注意便被咬一口,虽然伤害不大,但烦死个人。 那将领就是在等李鬼力竭,便是霸王再世,温侯重生,也终有其极限,早晚拿人给他堆死! 李鬼试着向远处的帅旗冲击,但那将领好生无耻,他一前进,那帅旗就后退。 而且那将领深通兵法,在李鬼前进之后,他就分出人手去攻击李鬼身后的那些钦犯,迫使李鬼回去救人。 围魏救赵的计策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若不是为了牵制李鬼,有了神臂弩在手,他早就可以把那些钦犯杀戮一空了。 李鬼气得哇哇大叫,但是却毫无办法,手太短啊! 这是战士的宿命! 没奈何,李鬼只好在这里慢慢熬着,反正他便这么连续杀个一天一夜,也问题不大。 想要指望着力竭擒他,那只能是痴心妄想。 且看这将领有多少禁军够他杀的! 只不过那神臂弩部队却甚是烦人,每次都能在李鬼身上留下点伤痕,放些血出来,虽然可以及时用青色气运治好,但体内的那几缕气运已经越用越薄,很快就要用光了。 果是慈不掌兵,那将领便如同冷血动物一般,远远地看着李鬼,不断地将禁军送过来给他杀。 刚开始还是上四军冲阵,后来发现李鬼持久力太强,就变动了阵型,拿些普通禁军过来送死。 虽然两军实力相差很大,但是在李鬼面前,反而区别并不大,都是挥一下斧头罢了。 而对于那将领来说,区别就大了,这代表着,他现在有八十万的炮灰可以拿来填坑。 便是李鬼一秒钟杀死一人,那也得连续杀十天十夜才行! (本章完) ------------ 第108章 生不逢时的挂逼 李鬼脚下的地面已经如同血河一般了。 这不是修辞,而是实际情况。 一个成年人,体内的血液大约有4、5升左右,200人就差不多是一立方米。 一般10厘米高的积水,便到脚踝了,那这一立方米的血液,便可以化做宽2米,长5米的血域。 李鬼杀了快小半个时辰了,究竟杀死了多少人,李鬼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被拖走十几次了。 不拖走不行,本来这块地方虽然宽敞,但也不过就十来米左右的幅度,百十具尸体便已经把道路给堵满了,便是人摞人也放不了多少尸体在这里。 禁军人多,一边派人上来送死,一边安排人用长勾把尸体拖回去,两不耽误。 李鬼的双斧在战场上肆虐,恶心的气味弥漫在战场上,让不少新兵疯狂呕吐,又被驱赶着上前送死。 那将领让上四军做督战队,便站在普通禁军的身后,有精神崩溃想逃的,便当场砍了。 李鬼在这边杀,那将领便在那边杀,全都毫不手软。 李鬼的身体被鲜血浸透,还沾染着各种不明来历的莫名物质。 在只有李鬼能够看到的视角之中,大量的灰色、白色气运一丝丝一缕缕的从这些禁军的尸体之上浮现,丝缠成线,线绕成索,索又越来越粗,最后如同索命无常的鞭子一般,卷入李鬼的身体之内,在他体内越积越多。 战场上的地面被血泊染红,李鬼的脚步踩在滑溜的血泊上,发出恶心的咯吱声。 地上的鲜血先是在天牢前这块区域肆意流淌,又渐渐向禁军的方向流去,再往下渗,将一片砂石路浸透成暗红色,遍地血色泥泞,牢牢吸附在践踏下的军靴上,似乎要将这靴子的主人一并拖到地下去。 被这如同地狱一般的血腥场景刺激到后,禁军也渐渐地在脱胎换骨,要么精神崩溃被自家将领砍死,要么便浴火重生成为老卒冲上去被李鬼砍死。 战场便是绞肉机,果然并不夸张。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锣响,对面的禁军如潮水退去。 李鬼喘了口气,一抬头,只见那远处的大旗之下,一排铁管子正平放在架子上,将黑洞洞的管口对准他,后面的火药绳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日你娘!” “凌振!” 这年头的大宋,其实没有什么高明的火器,充其量不过是竹管做的突火枪、生铁铸的手榴弹之流罢了,又限于工艺问题,总是炸膛,不能密封的黑火药威力也有限。 至于所谓的大炮,在这个时候,还是石砲,发射的是石头,与其说是炮,不如说是投石机。 最强的七梢炮,可以把60kg的石头丢到77米远之处,虽然威力依旧不小,但主要用于攻城略地,在军队厮杀之时并不实用。 此时所谓的铁火炮,是一种铁壳爆炸弹,状如葫芦而口很小,用砲投掷,算是火炮的雏形。 唯独的例外,便是这凌振的铁炮了! 这是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给开的挂! 施耐庵是元末明初的人,那时候的火炮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所以他笔下的大宋第一炮手“轰天雷”凌振,便能搞出火药发射石弹的铁炮出来,还能一炮轰到十四五里之外,精准命中。 而且,还花样繁多,什么子母炮、风火炮、金轮炮……应有尽有。 可惜的是,施耐庵本身对于火炮的上限认知太浅,而且凌振也不是主角,所以最终,这本来应该是个挂逼的地轴星,最后居然就只能在梁山上做个放号炮的。 宋江的眼界,还不如呼延灼呢! 真是生不逢时啊! 只能说是时代的局限。 这凌振号称“第一炮手”,外人不知,但有心人对他却如雷贯耳,早有所闻。 如今李鬼进京搞事,普通士卒不是对手,那对面的将领便把这凌振给调了过来,专门来克李鬼。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便对着李鬼直射过来,李鬼急忙提起斧来,对着石弹迎面一斩,“当”的一声大响,石弹便被砸碎了,然而碎裂的小石块动能未消,依旧向前激射,砸在李鬼身上。 本来用斧斩砲,后坐力就大,再加上这散弹的轰击,便是以李鬼现在的体质,依旧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也幸亏这是在城里,重炮不便使用,否则若真把那种轰到十四、五里之外的重炮拿来轰李鬼,李鬼还真就接不住。 再怎么达到人类极限,依旧也是人类,面对对城级别的攻击,依旧还是脆弱得很。 还是要感谢多疑的道君皇帝,那重炮威力如此之大,万一那将领心存不轨,一炮轰到皇宫里面去,那该如何是好? 小炮对李鬼的威胁虽有,但短时间还见不到效果,而他旁边的那群钦犯,就倒了霉了。 人和挂逼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李鬼能拿斧和石炮对轰,但是这些普通钦犯,却连碎石的余波都承受不了,当场就被轰倒了一片,死伤不知。 更糟糕的是,对面的炮不是一座,而是一排。 凌振算计好了时间,让这些火炮依次发射,一炮接着一炮,连绵不绝。 李鬼低头看了眼微卷的斧刃,这次不再去砍,转而用斧身去格挡。 他偏转了斧刃,让石弹被钢斧的弧度弹开,向着四面八方便是一顿狂轰滥炸。 天牢前方的这一片广场,顿时如同被犁过了一般,被炮石砸了个稀烂,砂石四溅,犹如散弹。 那些被鲜血浸透的暗红色泥土,被砸成颗粒粉尘,漫天飞舞,将空气都变成了暗红色。 李鬼被砸得双臂发麻,连连后退,兀自嘴犟,在那里叫嚣道: “直娘贼!” “正好帮爷爷练功!” “这可比战场厮杀要刺激多了!” 眼看李鬼这种夸张表现,对面的那将领都忍不住产生了惜才之心。 这等猛将,他从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想必史书之中的万人敌,也不过如此了吧? 若是能将其收服,放到辽夏战场上,说不得便能斩将夺旗,一改两国局势。 但这种想法只在他脑中出现了一瞬,便即消失。 此贼欲图行刺官家,还杀了那么多权贵子孙,满朝上下都容不得他。 可惜了! 想到此处,这将领便又叫人去传令,多调几门炮来。 李鬼这边,那些钦犯们终于崩溃了。 原本肉搏厮杀,李鬼顶在前面,承受了最大的压力,战场又狭小,官军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太多,所以这群人才能坚持到现在。 但是这火炮一来,眼看李鬼节节后退,要顶不住了,他们又被弹开的炮弹波及,死伤不少,终于承受不住了。 除去那些倒在地上死生不知的倒霉蛋,其余人纷纷四散奔逃,避开炮火集中的区域。 慌不择路的,便逃向官军那边,丢掉兵器跪地求饶。 有那聪明的,便转身直接进了天牢,回到原本的位置,把牢门一关,自行上锁,便当没出去过,没准还能混个宽大处理。 之前有网友问,用什么来平衡武力? 冷兵器不行了,当然用热兵器啊! 刀剑不行了,那就用炮啊! 宋朝的火炮还不够猛,让凌振帮忙给加强一二。 生不逢时的挂逼也是挂逼,能够发出远胜梁山英雄的作用! 想看板斧砍炮弹吗? 想看就投月票啊! (本章完) ------------ 第109章 脱身 炮火连绵,雨点一样落在李鬼的双斧之上,便如同锻铁一般,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虽然李鬼可以借此消化红色气运,锻造身躯,但手中的钢斧却承受不住了,变得七扭八弯,几成废铜烂铁。 好在块头甚大,便是钢块也能用来挥舞格挡,还可勉力当锤子使用。 李鬼正自左支右绌之际,忽听后方有人叫道: “哥哥,人已送走了,不必恋战!” 当日获得无忧洞地图之后,李鬼便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四通八达的地道进行救人。 原本的算计是找到合适的位置,夜半出来偷袭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先一步硬冲进来了,那这地道就用来作为撤退所用了。 李鬼上场的时候,那些手下便背着几个伤员,绕到天牢后方去寻找地下水道了。 只是这天牢内的水道口非常窄,排水可以,走人却困难了。 于是众人便花费了不少时间,把这水道口给挖开,扩大到可供人行,又下去几个人探探路,确认前方可以和地下城联通,才返身回来,把几位伤员送走。 听到通报之后,李鬼顿时哈哈大笑,不再硬挡,跳出圈外,蛇形走位,向着天牢后面冲去,牵引着后方的炮火一路延伸,将一众建筑轰得支离破碎,却始终无法再击中他。 那手下在前面带路,很快便到了一个水道口前,那口子已然豁开,泥土堆在外面,完全可以任人随意出入。 几个手下正守在这里,见到李鬼来了,便往地洞里一跳,先行引路去了。 李鬼也不迟疑,一跃而下,沿着管道扬长而去。 可惜了之前的几匹战马,全数遗失在这里,不能带走。 后面的禁军早就停了炮火,蜂拥而来,到了这水道边,但是没一个人敢下来。 李鬼的凶悍早就让人胆寒了,有火炮还能压制他一二,但是下到地洞之下,火炮起不了作用,谁还能奈何得了他? 若贸贸然的下去,哪怕追上了李鬼,又能如何? 还不是送死吗? 那将领得到了禀报之后,沉默了半晌,长叹一口气,挥挥手,示意撤军。 这次剿匪,已经彻底失败了。 此等猛将,若是行那刺客之事,只恐天下间无人能够安寝。 火炮虽能压制于他,但是小炮的威力还是稍逊了许多,而且移动不便,稍远点便打不准了,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那将领忧心忡忡地去宫中复命不提,单说李鬼等人,沿着水道一路急行,不多时便进入了无忧洞的地下网络之中,到得此处,前方便是一片迷宫,无人能够再找到他们了。 按照李鬼手中地图的指引,众人七拐八绕,来到某处偏僻角落,重新进入水道,再出现时,便已是大相国寺的地界了。 此处向来清净,相对较为安全。 李鬼左右看看,分辨一下路径,又奔着大相国寺去了。 他们这次从地道出来,把战马等物全都遗失了,总不能步行回家,所以找人化化缘还是挺有必要的。 羊毛要逮着一只薅,反正秃驴头上早就已经光了,也不怕多薅两下。 李鬼等人大摇大摆地便往寺内闯,此时正当下午,人流虽然没早晨那么多,但是香火还是挺旺盛的。 这一干人等浑身浴血,尤其是李鬼,整个人便如同血水里浸泡过的一般,看着便吓人,任谁都知,绝非善类。 最近京中颇不太平,谁也不想无端招灾惹祸,人们见到这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远远地便纷纷避开,有多远走多远。 求神拜佛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神明大度,必然不会怪罪。 但阎王爷可是小心眼,让你三更死,便不会留你到五更。 谁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作甚? 等李鬼一行人到了大雄宝殿之后,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便是那当值的和尚,也都下落不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避难了。 这前院没甚好处,李鬼等人继续往后走,直奔智清和尚所在的后院。 刚一靠近,便见到有一行人着急忙慌地从智清和尚所在的“清修之所”逃将出来,见到李鬼等人之后,更是扭头便跑,奔着外面的马厩去了。 李鬼眼尖,一眼便看见那些高头大马,以及一辆华丽的马车。 “好!” “爷爷正缺马用,速速将马留下!” 那一行人身形一顿,二话不说,扭头便跑。 李鬼笑嘻嘻地过去,刚要接收马匹,忽听静室之内,智清和尚慌慌张张的叫唤起来。 “施主且慢动手!” “休伤衙内!” “衙内可死不得啊!” 李鬼一抬头,便见到智清和尚着急忙慌地从静室之中跑了出来,满脸惊慌之色。 出来之后,智清和尚在李鬼和逃走众人之间看了一眼,才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他这副做派,一下子就把李鬼的好奇心给挑动了起来,他伸手向着逃走的人一指,喝道: “去将那群人拦住,让某看看,是谁家衙内?” 智清和尚立时便又慌了起来,急忙张开双臂,上来阻拦。 “施主且手下留情,此乃佛门重地,不可妄自杀戮!” 但众人哪里管这套,将他一把推开,赶了上去,将那群人拦住。 那群人虽然也携刀带剑,但是被众人身上的血腥味一冲,登时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丢下自家的衙内,风一样的逃了。 手下将那畏畏缩缩的衙内拎了回来,往李鬼身前一掼,笑道: “哥哥,却还是个熟人呐!” 那衙内扑倒在地,头也不敢抬,瑟瑟缩缩,抖成了只鹌鹑。 李鬼一脚将他踢翻,将脸面露了出来,定睛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道是哪个衙内,原来是高太尉的公子,高衙内啊!” “上次见面,不知道是你,只让马踢了伱一脚,后来才知,踢得轻了,好生后悔。” “本来某家今日便要离京,却不想你主动送上门来,可见你的气运,着实不怎么高啊!” 原来这人正是高衙内。 之前因为李鬼屡次催促智清和尚,想要和高太尉见面,所以智清和尚便给太尉府送过信,暗示有外地武官想要拜会。 因为最近京中不太平,所以高俅就一直没过来,但是高衙内最近几天伤势稍微好了点,便闲不住,意外得知了这件事,便想过来敲那外地的土鳖一把,弄点外快花用。 便是日后被那土鳖知道被坑了,还敢吭声怎地? 谁知道,刚一到大相国寺,便从智清和尚那里得知,这想要见高太尉的人,便是新出炉的钦犯李鬼。 高衙内吓得急忙出来,想要回家,谁知正好和进来的李鬼当面撞上。 原本李鬼都没注意到他,马上就要脱身了,谁知被猪队友智清和尚惶急之下的一句话给卖了。 旁边的智清和尚早就急坏了,这高衙内可千万不能在这大相国寺里面出事啊,否则他可承受不起高太尉的愤怒。 他哆哆嗦嗦地过来,拦在李鬼面前,苦着脸劝道: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高衙内虽有小恶,但罪不至死啊!” “施主不妨小惩大诫,让他改过自新,自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传扬出去,天下人也会称赞施主的仁义。” (本章完) ------------ 第110章 星位入命(首订3200加更) 李鬼斜眼瞥了这秃驴一眼,一脚将他踹翻,喝道: “爷爷有狗屁仁义?” “爷爷乃是天杀星!” “休拿仁义这等词语来羞辱于我!” 智清和尚在地上打了滚,兀自不死心,爬起来依旧要来劝,却见李鬼狞笑一声,满口白牙寒光直冒。 “老秃驴,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我只杀这高衙内,而不杀你的?” “你这老秃驴,为虎作伥,也不是个好东西,自有取死之道!” 智清和尚一呆,随即意识到李鬼话中的意思,顿时亡魂大冒,转身便跑。 李鬼一甩手,便把手中的“锤子”给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智清和尚的背上。 “咔嚓”一声响,智清和尚胸腔便被撕裂开来,那颗心脏从中跳出,居然竟是红色的,真让人惊讶。 眼见智清和尚死在眼前,高衙内顿时吓得屎尿直流,两条腿在地上蹬着,使劲往后退,口中只知叫道: “伱不能杀我,我爹是太尉高俅!” “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太尉高俅……” 李鬼嫌弃地一捂鼻子,把另一把“锤子”随手一丢,砸断了高衙内的腿,然后也不理他在地上惨叫打滚,挥挥手道: “都去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物事,都装到马车上带走。” “便在这里随便洗上一洗,再找些干净衣服换上。” “咱们一路上的厮杀不会少了,多找一些带在路上,免得身上总是黏糊糊的。” 众人先把几个伤员放上马车,这车是为高衙内出行准备的,里面一应事物应有尽有,不但有厚厚的垫子,各种吃食,便是伤药纱布之类,也都齐全的很。 李鬼不是很懂医药,但是想来高太尉给儿子用的东西,应该都是最好的那一批吧。 有那几个走运的沂水县乡亲,抱着二叔李立业的大腿也跟着逃了出来,他们也不会骑马,李鬼便让他们在车上照顾几个伤员,做些杂事。 这群人侥幸逃了性命,哪里还敢多嘴,自然是怎么吩咐,就怎么照着做。 手下进屋开始搜刮,李鬼则脱了衣服,直接跳入旁边的水池里面,胡乱清洗了一遍。 他浑身早就被鲜血给浸透了,他使劲搓弄半天,把整个水池都染成了红色,让里面的锦鲤都纷纷翻起肚皮来,才赤条条跳将出来,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几把,抓起干净衣服穿了上去。 如今天气已经转热,这些手下也都是粗汉子,不在乎被人看,搜刮装车完毕之后,也都脱得赤条条的,跳进水中清洗起来。 男人洗澡快,分分钟就搞定,再胡乱一擦,便把干净衣服往身上套。 等所有人都焕然一新之后,李鬼翻身上马,让人将高衙内拎来,绑在马后,扬鞭纵马,径自出了大相国寺,向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只苦了那高衙内,双手被栓在马后,双腿又断了,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在马后被拖行。 李鬼等人快马扬鞭,一路急行,速度半点都不减慢,那高衙内便一直在地上摩擦。 马速快的时候,他便像一只脱离了水面的鱼儿一样,在地面上反复弹跳、摔打,身上的血肉被一点点的磨破、剥离,露出白生生的骨茬,和地面摩擦在一起,发出“嚓嚓”的响声,就像是催命无常的呼吸声。 他惨嚎着,玩命地挣扎着,但是绳子捆得很紧,凭他那点力量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被无情地拖行向前。 前方的马蹄掀起尘土,扑在他的面上,与他的鼻涕眼泪糊在一起,落在他的身上,哪怕是轻飘飘的粉尘,也恍如刀割针刺一般的痛。 周围街道上的景色在他眼前迅速闪过,也有不少穿着官衣的差人。 他惨叫着,向着这些平日里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的小人物求救着,但无论他怎么报出自己的身份,喊着自己爹是谁,都没人上来救他,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他那神通广大的爹爹也没有出现在眼前,将他从地狱之中拉出来。 时间似乎变得无限漫长,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他身上的血肉越来越少,渐渐向着骷髅的方向靠拢,生命和鲜血也一同流了出去。 痛苦似乎消失了,他的思维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大脑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美好时光。 只是这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美好,似乎总有很多嚎哭之声在他耳畔回响,那是他曾经造过的孽。 莫名的,高衙内有些后悔,当初也许不该同意过继给堂哥做儿子的。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终于,在奔马一次转弯之时,他如同风筝一样,重重撞在墙角,又轰然落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鬼也不管高衙内的死活,只管一个劲地快马加鞭,只管向前。 路上遇到不少零散禁军和衙役,但是没人敢上来拦他。 虽然天杀星的凶名,还没有被传开,但是现在街上巡逻的,也不是那些军中精锐。 不过是混口饭吃,犯不着去招惹这等凶人。 到了城门之处,只见这里城门紧闭,门楼之上,无数禁军正张弓搭箭,如雨射下。 “直娘贼!” “挡我者死!” 李鬼大喝一声,纵身从马上跃下,向着城门方向便冲了过去。 而他的手下,则默契地勒马不前,保留在箭矢的射程以外。 到了门口,他挥动起手中的两块钢块,对着城门便是猛力砸下。 这汴梁城的城门,乃是重木所制,外包铁皮,钉着密密麻麻的门钉,便是拿攻城锤去撞,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撞得开的。 李鬼手中的钢斧现在已经变成了钢块,没了锋刃,只能当锤子用,效果更差。 连续砸了几次,这门也只不过微微向内凹陷了一点,却无半点破裂的意思。 李鬼不由得一皱眉,扭头看向两侧,打算杀到城墙上将人宰了,再开城门不迟。 他又不是死心眼,非要一条路跑到黑。 然而守城一方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那上城的楼梯,根本就不在城门附近,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反正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李鬼顿时焦躁起来,正在这时,忽然身后远处一道紫色的气运破空而来,融入他的身体。 霎时间,李鬼体内的红色气运都被点燃了起来,快速消化、吸收,将李鬼的身躯提升到了某个极限,然后积攒着的灰色、白色气运也自动投入了其中,各色气运糅合在一起,蓦然一凝。 李鬼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震,便如同开天辟地一般,整个人的生命层次便发生了跃升,一举破开了生命的桎梏,超越了生物的极限。 冥冥之中,遥远天际一颗星辰轻轻的闪了一闪,投影落到了李鬼的灵魂深处。 李鬼爆喝一声,双“锤”高举,用力一砸,“轰隆”一声巨响,那厚重的城门,便破了一个大洞。 李鬼再补上几记,城门顿时七零八落,被他拆了个彻底。 远处的众人欢呼一声,扬鞭催马,便对着城门快速冲了过来。 李鬼则抡起一只破“锤子”,当成暗器,对准那放箭的人群便砸了过去。 那些人急忙缩头,躲到墙垛后面,谁知李鬼砸的便是墙垛。 那墙垛是砖石材质,硬度确实很强,但厚度却比城门薄的多。 李鬼这一击用足了全力,当即便把那墙垛给砸碎了,散射的碎石向着后方激射,犹如箭矢一般,当场便撂倒了一群人。 当李鬼再次甩起另一只“锤子”的时候,墙后的人便争先恐后的往一边闪,生怕被擦刮到。 谁知这次李鬼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扔,等众人再回来的时候,他才出手,又轰倒了一群人。 就这么一阵功夫,众人的车马就已经冲到了城下,沿着李鬼开辟出来的道路,顺利冲出城去,上了大道,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本章完) ------------ 第111章 为尊者讳 却说李鬼等人杀出了城门,一路往北,便入了滑州。 先在小城找了个大夫,给伤者进行医治。 青色气运用来吊命效果极好,用来治伤也不是不行,但是消耗太大。 李鬼就只在孟州得了三缕气运,现在已经用光了。 秦明和王进伤得都极重,琵琶骨被穿了,想要恢复原本的样子,绝不是少量几丝气运就够的。 当然,李鬼其实也可以把金枪将徐宁给宰了,给自己充充电,然后用来治疗秦明、王进。 不过人都救出来了,再这么杀掉,那不是白救了吗? 何况他也挺好奇,那道君皇帝是怎么想的,把为他拼命的徐宁给丢到天牢里面去了。 徐宁的伤势其实没多重,就是被李鬼踹了一脚,断了几根骨头,又从楼上摔下来,多断了几根,仅此而已。 只是他带伤被丢入天牢,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发炎、高烧,才是最要命的。 滑州的大夫水准很一般,对于琵琶骨的伤势根本就毫无办法,唯一能用的,就是给徐宁开了几服清热解毒的退烧药,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这些囚犯里面,反而就是二叔李立业的伤势最轻。 籍籍无名,也没人针对他,也不怕他从牢里杀出来,所以也就挨了两顿杀威棒而已。 区区皮肉伤,只要多消毒,多换药,不发炎,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李鬼又找了一家铁匠铺子,把银子和刀子往台面上一摆,那铁匠便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只要有好钢,打造两把板斧不成问题,没什么技术难度。 星位入命后,李鬼拿着同样的大斧,也已经感觉轻飘飘的,但更重的武器也已经没有意义,徒自消耗体力罢了。 在滑州短暂休整两晚,等徐宁的烧退了之后,一行人就继续北上,经开德府,奔北京大名府而去。 这里的北京,指的是北宋的陪都之一,四大京城中北面的京城,其实就是河北邯郸市大名县,和后世的北京不是一个地方。 北宋时宋国有东、西、南、北四大京城,而北方的辽国有上京、中京、东京、西京、南京五大京城,虽然会有同样的称呼,但都不是一个地方。 到了大名府后,再往东走,便是郓州了,梁山泊部分水域便在郓州境内。 等到了开德府的时候,徐宁便已经恢复了清醒,李鬼收到消息,便到车中去看他。 徐宁身体犹自虚弱,但一见到李鬼后,顿时破口大骂。 “好奸贼!” “你害得我好苦啊!” 李鬼当即便反口骂了回去。 “日恁娘!” “把你丢入天牢的,又不是你家爷爷我!” “伱不骂那狗皇帝,却来怪某这个救命恩人,着实不讲理!” 昏迷前的记忆重新回到徐宁脑中,他口唇翕张了几下,最终失望叹息,低头不语。 李鬼却不放过他,笑嘻嘻地问道: “你怎么得罪那狗皇帝了,拼命与某厮杀,不但无功,反而进了天牢?” 徐宁泪如雨下,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旁边的王进不忿地撇嘴道: “那画画的皇帝乃是当世第一糊涂蛋,谁人不知?” “你到现在还替他包庇甚么?” “他又做了何等蠢事,说来让大家乐呵乐呵,有何不可?” 徐宁听罢,不由得仰天长叹,绝望地道: “别人都战死了,为何偏偏我还活着?” “分明便是通匪了!” 王进几人听完,不由骇异,颜色顿变。 “这不是逼你去死么?” 唯独李鬼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果是大宋皇帝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却不知,宋徽宗做这个决定,还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当日作战之时,他见到钩镰枪,曾经脱口而出一句,“你是金枪将徐宁!” 就这一句,被宋徽宗给听到了,并且牢牢地记在心里。 等到逃回宫中之后,点验战损护卫,结果发现众人皆死,唯独徐宁从楼上摔下,昏死在大堂之中。 本来宋徽宗微服去青楼寻欢,朝中清流们就有颇多非议,但碍于形势,不便多言。 但出了这种事情之后,宋徽宗可以预想的到,那弹章必定如同雪片一般飞来,指责他的行为。 虽然宫中御前班直都是为了护卫他的安全而存在,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他也得给一个交代。 难不成说因为他出去嫖,然后害死了这么多人? 曹丞相因为典韦那点破事儿被人笑话了几百年,他赵佶可是有道明君,更是上天神霄帝君下凡,世间的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可不能有这种污点。 而且他这次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小赵,这让他这个真龙天子情何以堪? 身为护卫,居然护卫不利,让他龙体受损,实在是该死! 至于拼命救他,那本就是这群厮杀汉的本分,有何可值得说的? 巧的是,除了护送他回宫的那几个人之外,所有的班直都死了,偏偏金枪班的徐宁未死,就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 奸贼徐宁,与他人内外勾结,才导致的如此恶果! 损伤龙体,本就是死罪一条,没有拿徐宁明正典刑,已经是他赵佶仁慈心善,网开一面了,便是拿来给他背个黑锅,又能怎地? 说不得,还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至于大家信不信,反正台阶给你们了,你们若是不就坡下驴,那就是不给朕面子了。 儒家文明的另外一个特色,便是讲究为尊者讳,下位者必须主动忽略上位者的错误。 私下里如何抱怨且不管,也不需要你主动为上司隐瞒,但是落实到正式途径上面,遇到上位者出现错误,必须避而不谈。 尤其是不能在下位者面前,讨论上位者的错误,这会让下位者失去对上位者的尊重。 如果下位者都知道,上位者全是一群蠢货,整天净干蠢事,还不如自己呢,偏偏身居高位,便会心中不平,影响社会稳定。 这本质上,是要求下级阶级的人,包庇上级阶级,维护上级阶级的利益,进而扩大化到整个食利阶级都受益的一种做法。 食利阶级都受益的话,那吃亏的是谁呢? 当然是不食利的最底层喽! 若是有人破坏了这个规矩,那就叫不识时务,不懂官场规矩,破坏了默契。 作为皇帝,便是最顶层的食利者,也是原则上所有人都必须包庇的对象。 朕即国家! 家事,即国事! 太子,即国本! …… 这一系列的话语,说的其实都是一回事。 那就是,皇帝会把国家当成私有的物品。 而那些文臣士大夫或者为了政局稳定,或者为了利益使然,也在不断地在这个理论基础上添砖加瓦,还不停地去教化众生,让这个观念深入人心。 若是明君当政,当然分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为政的口号。 但若换了昏君上位,那多半会笃信这一点。 既然这个国家是朕的,那朕想怎么祸祸,就怎么祸祸。 皇帝的面子,大过天! 区区徐宁,一个小小班直,为陛下背个黑锅怎么了? 若是胆敢拒绝,不愿意为陛下背锅,那便是不忠,已有取死之道。 再者说了,小赵都阵亡了,难不成便不该给小赵准备几个殉葬的吗? 这是原来发错位置的97章,现在替换成111章,已经订阅过的不用重新订阅,还附送了400字,所以哥哥莫要再说小弟是坑货了。 (本章完) ------------ 第112章 再起争端(首订3400加更) 夏季雨多。 淅淅沥沥的小雨,对农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但是对于赶路的李鬼等人来说,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京畿路的官道,已经算是大宋最好的路段了,但依旧是土路。 平日里走倒是很好,最多有些灰尘,但一下雨,那个泥泞啊,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一进入大名府境内,李鬼等人便接连遇到下雨。 烟雨蒙蒙,若是有个文人在此,说不定还能吟诗一首,可李鬼这一行人都是些糙汉子,实在是没有那个雅兴。 虽然雨都不大,没有那种暴雨,但地面也都已经泥泞不堪了。 好在李鬼这一行人都骑着马,病号都坐着车,不用自己走路,雨势也不大,穿上蓑衣慢慢往前挪就是了。 这般走了几日,远远的,终于可以看到大名府的影子了,李鬼等人不由得兴奋起来,又给马屁股来了几鞭子,催促着快点前进。 他们早就已经不耐烦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客店住下,来上两壶老酒暖暖身子。 不过望山跑死马,那大名府的城池看着远,但便是骑马走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到的。 几人急着赶路,便不太注意,催促马匹过甚,不小心便让马匹踩过了界,将路边的一些麦田给踩坏了。 偏生在那麦田里面,正有不少农人在忙着收割。 雨季要来了,再不抓紧收割,就来不及了。 别说是天上下雨了,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止农民种地收地。 见到麦田被踩坏,麦苗都毁了,那农人便纷纷鼓噪起来。 在田边有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正披着蓑衣,穿着雨靴,站在地头监督庄客干活,身后几个汉子似乎是护卫模样,见状就拎着马鞭,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远远地,他便大声喝道: “瞎了眼的狗贼!” “好端端的大道不走,偏要践踏人家青苗,活该你这等人被饿死!” 李鬼的这群手下,早就已经被塑造成了李鬼的模样,听闻此话,登时便勃然大怒,勒住马来,便要与那管事理论。 李鬼眉头一皱,甩手丢过去一贯铜钱,落到那管事怀里。 那管事一愣,下意识地就把钱收入怀中,口中骂骂咧咧地道: “既然尔等晓事,此事便就此作罢,速速离开,莫要在我家地头招摇。” 但他想就此了之,李鬼却不乐意了。 “慢来!” 李鬼出声将那管事叫住,冷着脸道: “踩了你家的田,是我手下的儿郎不对,铜钱已经赔给你了。” “但是伱刚才骂了我的手下,又该如何计算?” 那管事脸色一变,登时怒道: “好啊!” “原来尔等是来这里找事的啊!” “真是好大的狗胆!” “也不打听一下,这里是谁家的土地?” “我不妨告诉你,别说便是骂了你们几句,便是我想打你,你都得老实受着!” “否则我只需向我家主人禀报一声,便抓了你进牢里,想怎么折磨,便怎么折磨……” 李鬼听到这里,心知这管事的主人肯定是个本地的官员,便懒得再与他废话,提起斧来,斜肩铲背,咔嚓便是一下。 这一下太过突兀,那管事和身后的几个伴当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那管事低着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半截身体缓缓滑落,从高高在上,砰然坠落到泥地里。 “啊……杀人啦……” 那几个伴当犹如同杀猪一般惨叫起来,扭头便跑。 李鬼低头瞥了一眼那管事的尸体,发现原本应该有的灰色气运,现在却没有了。 不过反正这灰色气运对他也没什么用了,没了便没了,也不在意。 李鬼的几个手下哈哈大笑,纵马入田,一个冲刺,便把几人砍杀了干净。 瞥了一眼远处逃亡的农人,几人知晓自家哥哥的做派,便不去理会,任由那些苦哈哈逃走。 至于这些人是否会去报官,那也由得他们,东京城都闯出来了,还在乎这小小的北京城? 秦明、王进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对于李鬼这种做法都不以为意,但是徐宁和李立业则纷纷把眉头皱起。 徐宁世代居住东京,差不多算是小的将门,受朝廷法规拘束,对于肆意杀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暂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至于二叔李立业,那就纯粹是老实头性格,便是练了一身好武艺,也纯当强身健体了,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曾有半点逾越之处。 否则的话,当初李鬼邀请他上山,他早就答应下来了。 李立业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普通武人,安分守己,具有朴素的道德观,和儒家文化多年塑造出来的三观,不逼到绝路,绝对是顺民一个。 他骨子里就缺少梁山众人心中那种野性,而且年纪也大了,三观早定,难以再改。 在他心中,随便杀人就是不对。 如果李鬼杀些该死的恶人,他还能说服自己,除恶即是扬善。 但是这个管事不过叫嚣了几句,便被李鬼杀了,而且李鬼那些手下真个是杀人如麻,将一群无辜百姓杀戮一空,居然还哈哈大笑…… 二叔皱着眉,心中去意已定,打算等脱离此地之后,便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继续做自己的农夫。 虽然他现在是个钦犯,但只需等到天下大赦,他的罪名自然便消了。 他有心劝解李鬼几句,但是想到李鬼的脾气向来死犟,当日李鬼要去造反,便不曾听他的劝说,现在更加不会听他的。 他叹了口气,找到李鬼,把自己的意思跟李鬼说了。 (本章完) ------------ 第113章 调兵(为舵主“龍吟風月”加更) 李鬼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叔解释。 他在东京不仅劫了天牢,还杀了大相国寺的主持,杀了高太尉的儿子,杀了开封府的知府,差点杀了皇帝…… 这可不是钦犯那么简单了! 无论是招摇还是低调,朝廷都不会放过他,没准东京的大军都集结完毕了。 而且二叔的本分人生,他在上辈子早就过腻了。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与人为善,那么确实会种善因得善果,但是当这个世界是个比烂的臭水沟时,劣币将会驱逐良币,受伤的永远是善良的那个。 就拿刚才杀死的那个管事来说,他真无辜吗? 只听他的话音便知道,他曾经不止一次做过,将别人拿入囚牢,随意折磨的事情。 如果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曾考虑过别人也有父母妻儿,手下留情过,那么凭什么让别人考虑他也有父母妻儿,对他手下留情呢? 就凭他够坏,而别人够善良吗? 不过,李鬼是个恶棍,才不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但是二叔的犟脾气李鬼也很清楚,知道这些话他没法跟二叔解释,也解释不通,只好砸吧砸吧嘴,点头答应道: “行,二叔,我知道了,等到了梁山之后,便安排你隐姓埋名离开。” 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大名府。 城池前方,依旧是大量的车马在排队准备交税进城。 虽然下着小雨,但是从各地来此的客商依旧络绎不绝。 这里虽然不如东京繁华,但是也并没有太过逊色。 只见这里鼓楼雄壮,人物繁华,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不愧为小东京之名。 而且由于这里更靠近北方,所以明显有不少的商人衣着打扮是辽国那边的,后面长长的车队,显然各种货物齐全,说不得便有不少辽国的特产。 宋辽两国已经多年不曾交战了,大宋用经济手段从辽国那里捞了岁币的百倍利润回来。 如果没有金国的崛起,若干年后,大宋未必不能吞并辽国,一统天下。 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金国的出现让一切谋划全都变成了梦幻泡影。 或许大宋的那些文官算计得非常精明,但是问题在于,辽国的财富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被大宋用生意途径赚走的金钱,全部都被转嫁给了底层的部族。 便是没有金国的出现,也会有银国、铜国的出现。 当一个游牧民族不能通过抢劫从大宋回血的时候,就注定了辽国的衰落。 只是没想到,在辽国衰败的同时,大宋居然也“应运而生”了一个道君皇帝。 李鬼把斧头藏到车里,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交税进了城,他那通缉令便贴在城门口,但丝毫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图实在是太抽象了! 这让李鬼有时候都怀疑,这通缉令上还留着图像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等抓到人之后,也照样对不上啊! 万一罪犯说,那画像脸上有痣,我脸上没有,你冤枉了我,难不成会被放掉吗? 还是说,干脆就屈打成招,草草结案算了? 李鬼晃了晃脑袋,不再理会,催马进了城。 大名府最早出现在唐代末年,由魏博节度使田悦创建,是个小型要塞城市。 但在唐代的时候,这里并不受重视。 一直到了北宋,因为没有了燕云十六州做屏障,契丹人的骑兵可以一路直下,一直杀到开封城下,整条路上全是平原,宋军基本无险可守。 为了首都的防御工作,北宋被迫在开封以北设置战略缓冲方向。 而大名府距离开封不过200多公里,距离契丹骑兵盘踞的燕云十六州,也是200多公里,恰好卡在中间位置,正是最合适的要塞所在。 于是,北宋把大名府设置为了军事重镇和陪都,成为北宋四京之一的北京。 大名府是当时河北最大的城市,被称为“北门锁匙”、“河朔重镇”。 大名府驻扎重兵,还修建长达48里的坚固城墙,仅次于首都开封。 大名府的守将多是名将,这里驻扎的宋军也是精锐部队,比开封守军还要厉害得多。 可以说,如果大名府的北宋军队挡不住契丹大军,那么东京开封也就危在旦夕。 现今大名府的知府叫梁中书,是太师蔡京的女婿,地位极高,有权力调动整个大名府下面各州的军队和将领。 而李鬼杀的那个管事,便是梁中书家中庄子上的。 听闻家中管事被杀了一个,梁中书虽然恼怒,但是却也并不太在意。 他家大业大,家中管事甚多,便是死了几个,也有足够的人补上去,不会影响夏收。 让他恼怒的,不过是失了面子罢了。 “去和捕盗巡检说一声,他失职了。”梁中书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后,便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他还有公务要处理呢,些许小事,何用劳烦他动问? 东京那边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连开封府的知府都被杀了,官家都差点死掉,结果人没抓到,反而被其打破了城门逃了出去。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若是官家追究起来,不知道多少人会丢官罢职。 砍头什么的当然是不会的,这大宋就没有能杀士大夫的刀。 可能够做官,谁愿意回去做个普通富家翁呢? 朝廷八百里加急快马送来的消息,那贼人李鬼向北面来了,难免就会来这大名府,得早做准备才行。 李鬼的武力强横,他已经在丈人的密信里面看到了。 若是官方通报,他一定不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武将存在? 分明便是下面的小吏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谎报军情,夸大了贼人的武力。 但既然是丈人私信,那必然是真的! 他认真想过,这大名府内,武力最强横的,也不过便是“急先锋”索超,但也远远无法与这信上所写的贼人媲美,必须得多调动一些良将军马过来方可。 梁中书仔细琢磨了一番,坐回案后,提起笔来,开始撰写调兵公文。 (本章完) ------------ 第114章 一物降一物(首订3600加更) 儒家文明的另外一个特色,便是等级森严,特权分明。 文官就是胜过武将,官员就是胜过商人,壁垒分明,不容跨越。 大宋尤其如此。 就拿驿站的住宿来说,大宋的驿站看人下菜碟,谁官大,谁住好房间。 如果半夜来了一个比你更官大的,那你就得半夜起来把好房间给人家腾出来。 所以驿站那边是必须要看身份证明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一路上,虽然有大把的驿站,但李鬼等人从来没有去住过。 李鬼原本用的是抢来的武官腰牌,但现在这个腰牌肯定都作废了,再用纯属自找麻烦。 而且他身边带着的几个伤号,也都没有身份。 客栈也是要身份证明的,每月上报里正一次。 晁盖等人劫了生辰纲,便是因为在住店时留的信息和本人不符,被看出了破绽,才走漏了消息。 但是小地方的客栈,只要钱给足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晁盖等人之所以出事,纯粹是因为认出晁盖的人,是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兄弟何清,因自家哥哥抓不到贼被牵累,才说出真相,否则没有好处,他才懒的多嘴。 不过到了这大名府就不同了。 这里可是北京,要严格防范辽人的奸细,所以这里的客栈,可不是简单金银就能解决的。 入了大名府之后,李鬼一行人也住不了客店了。 没办法,李鬼只好再找老办法,去薅和尚的羊毛。 虽然官家信道,但是佛门依旧气派非常,经过一番打听,李鬼等人便来到了龙华寺。 这寺庙虽然没有大相国寺那么气派,但是也在城中颇有声望,香火很足。 香火足就好! 一旦和尚不念经,改赚钱了,那就好收买多了。 果然,李鬼随喜了一锭金子之后,就被主事的老和尚热情地迎接了进去。 “老衲大圆,见过几位施主,快请入内叙话。” 这老和尚的禅房比起智清和尚可差得远了,一点也不雅致,但反而更像和尚的居所。 老和尚的卖相也比智清和尚差了远甚,乍一看便是个富态的老头,像员外更甚住持。 等众人各自落座,小沙弥上来奉茶。 这小沙弥点茶的手艺确实不如智清,不过李鬼等人的目的也不是来喝茶,索性便开门见山,直接坦诚来意。 “大圆禅师,某也不隐瞒你,某身边这几位受重伤的汉子,都是得罪了朝中奸佞,身上背着官司。”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等不便前去客栈住宿,想在贵宝刹借住几日,找个好大夫医治一番,待身体稍微好转一些便走。” “我等也是笃信佛祖,愿意出一百贯的香油钱,还请禅师笑纳。” 李鬼说着,便拿出金元宝送了过去。 当日送给智清和尚的金元宝,不但又全都拿了回来,还多赚了几倍,这也是山贼为何向来出手大方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不是怕吓到大圆,引起他的警觉,李鬼便是给一千贯都舍得。 大圆禅师也不碰桌上的金元宝,笑呵呵地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地道: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是施主不曾施舍,老衲也不会将施主拒之门外。” 花花轿子人抬人,李鬼等人也跟着双手合十,赞一声“禅师慈悲,感激不尽。” 话说的好听,但李鬼等人出门的时候,也没听到大圆和尚提醒他们把桌子上的那金元宝带走。 安排好住宿之后,李鬼便使了些铜钱,请寺中的小沙弥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 众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本地人去做事才最稳妥,至少不会被庸医骗。 等众人吃过了饭,没过多久,小沙弥赶着一辆驴车便拉着两人过来了。 一位老大夫,加一位拎包的学徒。 李鬼赏了跑腿的小沙弥,将老大夫请入房中。 那老大夫仔细地检查过王进和秦明琵琶骨上面的伤势,叹口气,连连摇头。 “这伤口保养的倒好,不曾发炎腐烂,用了老夫的药,很快就能愈合。” “但是想要把这琵琶骨上的洞补起来,让人恢复如初,这就已经超乎老夫的能力范畴了。” 听了老大夫的话,王进两人不由得神情黯淡,郁郁寡欢。 那老大夫又检查了徐宁的伤势,取纸笔开了药,又仔细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才告辞离开。 李鬼客客气气地把老大夫送走,回转房间后,只见到王进和秦明对坐在一起,垂头丧气,意志消沉,好似一瞬间便老了十几岁一样,连挺拔的后背都弯了下去。 显然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这老大夫的话给打消了。 秦明还好一些,他的仇人是丁知县,已经被李鬼给杀了。现在担心的就是全家被自己连累,只恐也已经被朝廷抄没了,但至少人应该还活着。 而王进则身负血海深仇,他高堂老母被高俅所害,自身也变成了残废。原本还想着大名府的名医能够救得了他,只要他还能重新骑马使枪,便终有杀了高俅报仇的那一天。 可现在一切希望都化作了泡影,大名府的名医也治不好他。 眼见两人意志消沉,李鬼眉头一皱,上前骂道: “特娘的!” “摆出这副死了老子娘一样的嘴脸出来作甚?” “不过是这个大夫不能治罢了,又不是说一定便治不好!” “据某所知,这天下最好的神医叫做安道全,在建康府居住。” “回头咱们到了梁山后,便让人去重金请了那安道全过来给伱们诊治,定能让你们一切恢复如初。” “等到那神医安道全说你们的伤势治不好之后,你们再来吊丧不迟!” 王进听完,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激动地颤声问道:“尔此言可真?” 李鬼眉头一挑,骂道: “假的!” “爷爷看你们像娘们儿一样哭丧,心里不爽,故意说假话逗弄你们的!” 王进两人脸色一僵,苦笑着拱手致歉道: “是我二人太过急躁,失了分寸,还请李鬼哥哥勿怪。” “只是此事干系到我二人未来,还请哥哥坦言相告。” 李鬼这才冷哼道: “当然是真的,某家骗你们有甚好处?” “那安道全在建康府大名鼎鼎,又不是无名小卒,回头找个建康府来的人一问便知。” 王进立时大喜,精神再度抖擞起来,但心中依旧还是有些担心,不知这神医安道全究竟能否治的了自己这残疾。 李立业这老好人便上前安抚王进,陪他们几个说些解闷的话儿。 李鬼不耐烦听这个,便起身离了房间,在这龙华寺里面乱走。 如今天色已晚,寺内的香客大半都已经走了,只有少部分选择了留宿于此。 寺里的僧众在送离了香客后,也开始做起晚课来,整个寺庙里面到处都是诵经之声,听起来别有一番禅机韵味。 人人都在做晚课,李鬼到处乱走,也没有人拦阻。 东绕西绕的,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外面。 自从星位入命之后,李鬼已经突破了生物体的限制,最简单的一条,便是他现在耳聪目明。 耳朵太灵,难免就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比如说,在小院里面正有一男一女在偷情。 (本章完) ------------ 上架及加更情况汇报,以及今后的加更规则 首订3700,本月月票(含上架前及网站附送)750张,在男生畅销榜排名153,新书畅销榜总榜排名33,新书畅销榜历史分类排名第三。 按照上架前的加更规则,共计更新章节数目如下: 上架后更新五章。 月票300一章,共计加更两章。 本书上架前收藏才一万五,原以为首订也就两千,结果首订3600多,每200加更一章,超过3000加更五章,共计加更十二章。 因为有一章发错了位置,作为道歉,发了赔罪章两章,共计三章。 今日零点,发了今天的日万五章。 四位舵主,加更四章。 合计,在这二十四小时之内,从第84章到114章,共计更新了31章。 最后,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书友们,尤其是全订的、打赏的、投月票的书友们。 感谢四位舵主: 书荒怎么办只好自己写 正人君子朱子钰 龍吟風月 FFF团元首 两位弟子: 被遗弃的蛀虫 杰天特斯 以及史莱姆岚等六十四位学徒 全靠你们的支持,本书才能取得如今的成绩。 万分感谢,百拜顿首! 顺便说下今后的加更规则: 除了首日之外,书籍成绩和推荐主要看订阅和月票,打赏的话,便不加更了,大家把打赏的钱改全订吧! 目前均订1882,自2000均订起,均订每增200订加一更。 300张月票加一更。 ------------ 第115章 奸夫淫妇 这世间的狗男女多的是了,李鬼也懒得管这些。 哪怕这小院里面的男人是大圆和尚,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施施然从小院前经过,然后便听到一连串的咳嗽声,简直如同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李鬼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见到一个神色惊慌的小丫鬟,正在小院门口附近一个劲地咳嗽,显然是在给里面的人望风。 李鬼撇撇嘴,没理会,走了。 片刻之后,两个衣冠不整的男女从门内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见到附近没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那妇人两眼一翻,嗔怪地瞪了那丫鬟一眼,埋怨道: “你这丫头,没事乱咳什么?” “老娘正在兴头上,吃你这一吓,现在腿还是软的。” 那丫鬟急忙解释道:“大娘,刚才真有人打此路过,向这边厢探头探脑的,奴怕被他发现,才发声示警。” 听到这话之后,那两人便都惊了,慌忙问道: “那人是何等来历,可是寺中熟人?” “他可曾发现我两个之事?” 丫鬟摇头道:“那人身材魁梧,相貌粗豪,不曾剃度,显然不是寺中僧侣,奴也不认得他。” 那男人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 “若是过往的客商那还好,转头便走了,这辈子也未必有再见的机会。” “但若是本地的善信,说不得便识得大官人,那可就糟了。” 他又追问丫鬟道:“你可记得,那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丫鬟侧头想了一下,迟疑地道:“这人身上穿着打扮,似乎是个练家子,走路的气势也和大官人很像,虎虎生威。” “啊吔!那可就糟了!”那汉子便叫起苦来。 “若是练家子,本地之人谁人不知大官人名姓,便是外地之人,到了这大名府,岂能不去府上拜望?” “到时若迎面撞上,那些莽汉性子鲁直,多半便把事情当场揭穿,那可就糟糕了!” 那妇人听了便慌张起来,急忙抓住那汉子的袖子,脸上花容色变,一连声地叫道: “若是被官人得知了此事,伱我性命不保!” “这可如何是好?” 那汉子一想起那河北枪棒第一的大官人,立时也是浑身冷汗直冒。 那妇人慌乱之下,开始求神拜佛,双手合十,在头顶上左拜右拜,口中念念有词。 “佛祖保佑,千万别让他看到我们!” “只消过了此关,信女必然还愿,为佛祖塑个金身。” 拜完佛祖之后,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心存侥幸地道: “天色这般黑,他也未必便看得清我们吧?” 那汉子也慌乱地对着虚空拜了几下,口中叫道: “对对,天色这么黑,他肯定没看到我们!” 谁知那丫鬟不醒目,偏偏插口道:“李管事、大娘,奴觉得,那汉子有没有看清你们还不好说,但是他肯定看清我了。” 这对奸夫淫妇脸色立时便是一僵,心中又慌乱了起来。 有道是最毒妇人心,那大娘脸色一沉,眼中阴狠之色闪烁,对着奸夫频频使眼色。 那丫鬟犹自不觉,继续说道:“若那人不晓得奴是卢府的人,那断然也怀疑不到管事和大娘的头上,但若知道了,再和寺里的和尚一打听,只怕多半……” 那奸夫轻轻挪动脚步,往丫鬟的身后蹭了几步,双手反复虚抓,一时之间却拿不定主意。 那淫妇见他始终不肯下手,急躁起来,先三两句话把丫鬟打发了,然后拉着奸夫到了僻静处,翻脸低声喝道: “李固!” “你这腌臜夯货,莫不是心疼那小蹄子了?” “刚才我百般示意,你怎地还不快点动手?” 那奸夫心中正烦,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她,当即板着脸怒道: “你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你可想过,杀这丫鬟容易,回头却怎么向大官人解释?” 那妇人先是大怒,“你竟然凶我?” 接着伸手便上来抓挠,被那奸夫伸手按住,在臀后啪啪两巴掌,怒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 那淫妇满脸通红,在他怀里扭动几下后,方才不以为然地道: “我只消说给她放假,让她回家了便是。” “她在回家路上出事,是她自己命歹,须怪不得别人。” “郎君素来信我,不会生疑。” “哼,蠢货!”那奸夫冷哼一声,反问道:“梅香这丫头向来勤勉,常年都不曾请假一次,好端端地,为何便要请假回家?” 那淫妇语塞了一下,支吾道:“……这谁知道,也许便是家中有事。” 奸夫继续追问道: “她若家中有事,必然有人来告,却是何人?” “再者说来,今晚早些时候,她还在你身边,寺内的和尚都可以证明,她又是何时请假离开的?” “那丫头与你寸步不离,无论何事,必定绕不过你去。” “那燕小乙是个把细人,只消多问你几句,你这蠢妇便会露馅!” 那淫妇只一想起露馅后的后果,顿时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计较奸夫对她无礼之事,反而紧紧搂住奸夫的腰部,惶急地叫道: “那该如何是好?” “若真被大官人知道了,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李固提起袖子,在额上左右擦了一下冷汗,飞快地开动脑筋,开始使坏。 “咱们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得先想办法让大官人先入为主,恶了这莽汉。” “明日一早,某便先去大圆禅师那里探探风声,看看这些人是何来历。” “等查探清楚之后,我们便先行返家。到了家中,你便直去大官人面前哭诉,称这群人在寺庙之中对你无礼,言辞轻薄。” “到时只需我在一旁敲敲边鼓,即使不能让大官人相信,至少不会听信这群人的一面之词。” “若是必要的话……”李固眼中凶光一闪,阴恻恻地道:“便让梅香死在这群贼人手中吧!” 一对狗男女把脑袋凑到一起,低声嘀嘀咕咕地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冒了多少坏水出来。 一直到寺中僧侣晚课结束的钟鼓声响起,两人才重新整理衣装,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非常感谢书友: 执事“运煤船裴大简” 弟子“咆哮的大手雷” 弟子“贝爷的打野刀” 的打赏! 顺便再说一句,大家全订就好,不必打赏的。 (本章完) ------------ 第116章 日行一善 到了第二天,李固一大早便去见了大圆禅师,问清楚了李鬼的“底细”,知道是外地来的逃犯,心中登时大定。 出了门来,刚要带着贾氏回家暗行那害人之事,忽然见到前面溜溜达达一人,看那形貌,分明便是梅香口中昨夜那人。 李固左右看看,见到此地无有外人,便想着再试探一番,给自家的计划增多几分胜算,于是便笑着跟了上去。 等到了后面僻静之所,他便加快了几步,赶到李鬼的前方,笑着拱手道: “敢问足下可是山东来的李大官人?” 李鬼见到此人笑脸相迎,也便笑着拱手道: “便是某家,尚未请教,足下怎么称呼?” 李固笑着道:“小人李固,乃是玉麒麟卢俊义大官人府上的管事,陪同我家主母前来寺中祈福求子……”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打量着李鬼的表情,想看看这人究竟识不识得自家主上。 然后他就看到李鬼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便不由得一沉,只怕情况要糟。 他却不知,他李固的大名,在水浒传里面也是响当当的啊! 一介都管之身,居然勾上自家主母,还霸占了偌大的家业,也实在是屌丝逆袭的典范啊! 换了一本刘备文的话,这妥妥的就是主角啊! 李固正打算再试探几句,忽然见对面那“李大官人”左右张望了几眼,忽然伸出手来,掐住了他的后颈。 这是要作甚? 李固方自一愣,刚要发问,就只觉颈骨上一股大力传来,“咔嚓”一声轻响,脖子就被扭断了。 “嗬嗬……”李固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脖子,口中发出气喘的声音,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鬼从旁边弄了几块石头,塞到李固的衣服里,然后拎起来,往旁边的池塘里面一丢,拍拍手,走人了。 可怜李固满肚子坏水,还没来得及用,就遇到个更坏的,死的这个惨呐! 他临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三两句话之间,对面这家伙便下手杀人。 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呀! 他也不曾得罪过此人啊! 李固还需要耍弄点小手腕借刀杀人,李鬼就干脆了,看他不顺眼,直接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给超度了。 至于此时的李固有没有和贾氏勾搭成奸,以后会不会在蝴蝶效应之下改过自新,李鬼都不在乎。 他看这厮不顺眼,便直接下手宰了,要的就是个念头通达。 杀完人后的李鬼,哼着小调,乐呵呵地回了寮房。 众人奇怪,怎么出去转了一圈,便换了个笑模样,于是便问道: “怎地今日这般开心?” 李鬼哈哈大笑道:“某日行一善,故此开心。” 众人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又在发神经,便不理会。 却说那贾氏,留在寮房之中,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固回来,最后终于按捺不住,让梅香去寻,心中打着主意,究竟要不要“使用”梅香,让李固自行判断。 谁知梅香在寺内跑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固的影子。 这下子贾氏可慌了。 她身为女子,不方便到处去找一个自家的管事,只好让梅香去寻大圆和尚帮忙,请寺内帮着寻找一番。 可是寺内僧众查来找去,也没发现这李固究竟在哪里。 也问过门前的知客,不曾见过李固出门。 贾氏做贼心虚,不敢继续再等,惶惶然地带着梅香上了驴车,径自往家中去了。 在返家的路上,她思来想去,觉得李固多半是畏罪潜逃了,只把她丢在这里抗雷。 至于昨夜说的那些话语,只恐怕都是些糊弄她的鬼话。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了。 贾氏回到家后,便风风火火地往演武场跑。 她知道,自家的郎君肯定是在演武场里,不会有其他地方的。 果不其然,一进演武场,便见到场中一道道银光飞舞,恍如龙蛇翻滚护身,正是卢俊义在舞棍。 那精钢打造的棍棒,在这玉麒麟的手中,便轻飘飘如同树枝仿佛,动如雷霆震怒,又如电光飞舞,动作矫健而又凌厉,便是外行也能看得出这身功夫有多厉害。 在场边侍立着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 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蜂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胛靴。 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 虽然多次见到燕小乙这等帅哥,但那贾氏再见之时依旧还是腿又软了一下,然后急忙打点精神,酝酿了一下,便嚎哭一声,向着自家郎君的怀中扑去。 卢俊义早见到自家娘子进来,但并不以为意,依旧满场游走,忽见娘子哭着扑来,急忙收住手中棍棒,向旁边一拄,单手将人环住,便如抱了个女儿一般,皱眉道: “你我方自婚配不久,又春秋正盛,生儿育女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便是庙中和尚说了些什么,娘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何苦因此哭泣?” 那贾氏只是落泪不止,口中叫道: “郎君有所不知,昨日奴家带着李固、梅香在佛前许愿祈福,却不想庙中来了一伙儿生脸孔,见到妾身便风言风语,好生无礼。” “奴家不欲招惹事端,是故只是捂脸躲避,却不料那群人得寸进尺,说的话语愈发露骨难言。” “李固上去与他争执,却险些被打。” “原本奴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便带着两人躲在寮房之中,不再出去。” “谁知今早李固便失踪了,多半是被那群人给害了。” 说完之后,贾氏便伏在郎君怀中,哭泣不休。 听罢此言,卢俊义顿时火冒三丈,将钢棍重重向下一顿,入石三寸,口中喝道: “哪里来的贼人,居然敢害我卢某的管事?” “他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么?” “小乙,且牵我马来,待某前去给这贼人一个教训!” 书中对于卢俊义的描述是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九尺身高,按23cm一尺来算,也超过两米了,而那年月的淑女向来要矮一些,便算贾氏是一米六五。 想象一下,卢俊义抱贾氏会是何等情形? (本章完) ------------ 第117章 你怎知人是某杀的? 卢俊义怒火攻心,便要前去龙华寺给李固报仇。 燕青急忙上前阻拦,好生劝说道: “主人切莫乱了方寸。” “这可是在大名府内,王法如炉,不可随意厮杀的吔!” “那贼人敢在城内行凶,自然便是死路一条,不需主人亲自动手。” “若自行其是,惹恼了府尊,只怕祸事不小,为了李固须不值得。” 提到官府,便是卢俊义也要低头,他松开兵刃,原地转了两圈,犹自怒气未消,口中叫道: “这贼子分明不把我卢某放在眼里,不能手刃此贼,实是难消我心头恶气!” 燕青便谏言道: “既如此,小人倒是有一法可用。” “不妨由小人先去衙门告官,等到衙门下发捕令,主人再自告奋勇,前去拿贼。” “只消把那捕盗巡检上下打点一番,再让出杀贼的功绩,便是主人手刃贼人,也不会有人敢有异议。” 卢俊义一拍大腿,兴高采烈起来,赞道: “小乙此计大妙!” “区区擒贼小功,某哪里会放在眼里?” “只消能让某出去胸中这口恶气,便是花些银钱,也是值的。” 当下燕青便换了身衣装,前去衙门告状,卢俊义则等在家中,只待衙门下发捕令。 却说那大名府的捕盗巡检唤作孙庆的,昨日被梁府来人点了一句,便惶惶然地带人开始在城内大肆搜查。 可昨晚上忙了一夜,把整个大名府内的客店都给翻了一遍,也没找到那胆敢害了府尊家管事的贼人。 正自惶急不安之时,忽听衙中的徒弟送来消息,说有人告状,言辞之中形容的恶人与他正找的贼人相仿。 孙庆急忙快速赶回衙门,和燕青一碰,简单一问,燕青便把主母从梅香口中得知的李鬼形貌说了一遍。 孙庆听完便是大喜,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怪不得在客店里面找不到这群贼人,原来都跑到龙华寺去了啊! 孙庆急忙便召集手下,便要前去捉贼。 燕青急忙把孙庆拉到一边,先袖了几贯钱过去,然后低声说道: “孙家哥哥,那贼人害了我家的管事,分明便是没将我家主人的名头放在心上。” “我家主人大怒,想要出了这口恶气,还请孙家哥哥帮忙带挈一番,让我家主人能够手刃贼人。” “我家主人只欲出气,一应功劳尽归哥哥,事后再摆上几桌酒席,请哥哥的手下一并快活。” 卢府在这大名府内也是颇有名望,孙庆如何不知,当即便把钱揣入怀中,口中笑道: “小乙哥这般郑重,我当是什么大事?” “卢大官人的枪棒天下无敌,愿意前来帮衬一二,便让此行的安全都有了保障,也免了那些贼人逃走,我等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奢望大官人的酒席?” 小乙知道这事成了,便拱手道: “哪能让哥哥的手下平白做事?” “这不合规矩。” “几桌酒席犒赏而已,该有的,哥哥切莫推辞。” 孙庆又谦虚推让了几句,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各自召集人手。 卢俊义在家中早就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燕青的消息一到,立即便持枪策马,带着几个伴当,向着龙华寺的方向冲了过来。 到了寺前的路口,和一众衙役等人汇合,那孙庆唱了个喏,笑着道: “大官人且先压阵,等某上前表明身份,若那贼人不识趣,大官人便可随意施展手段,让那贼人见识一番,咱们大名府高人的手段。” 卢俊义虽然是当地豪强,但是对于孙庆这种无品尉勇也得客气三分,当下在马上微微欠身,客气道: “一切有劳孙贤弟了,等灭了这等贼人之后,愚兄在庄中摆上几桌,向贤弟致谢。” 两人客套了几句,孙庆便先带着衙役如狼似虎地过去砸门。 小沙弥方一开门,一群人便前呼后拥地挤了进去。 孙庆一把将小沙弥抓住,大声喝问道: “本官且问你,你这庙里可有一伙儿外地的贼人入住?” 他乃大名府的捕盗巡检,那小沙弥如何不认得他,只道是他又来打秋风,当下叹口气道: “官人说的哪里话?” “来我庙中的,尽数都是些俗家善信,哪里有什么贼人入住?” “官人且在堂前稍坐,我这便去唤主持过来,必然不让官人白跑一趟。” 耳听身后有人偷笑,那孙庆脸上登时便挂不住了,眉头一挑,怒骂道: “好个小秃驴!” “你把本官当成何等样人了?” “本官不妨告诉伱,那群贼人在城外杀了梁知府家的管事,昨日又害了卢大官人家的管事,乃是穷凶极恶之辈。” “你若胆敢包庇,同等论罪!” 那小沙弥心中一跳,见这孙庆一伙人个个持刀带棍,身后那高头大马上的,更是大名府的名人玉麒麟,当下便知这事情只怕假不了。 “啊吔!”小沙弥急忙双手合十,躬下身来,连声推卸责任,“小僧只是个沙弥,又不曾开过天眼,如何知晓哪些人业障缠身?着实不知情也!” “知不知情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孙庆黑起脸来,盘问道: “本官且问你,昨夜来的贼人之中,可有人身高八尺,满面虬髯,一脸凶相的?” 小沙弥急忙点头。 “确实有的,乃是山东来的李大官人,身边带了不少伴当,据称是行商运货遇到了贼人,还有人受了重伤,昨夜刚找了大夫来看。如今正宿在后院。” 孙庆立时喜上眉梢,从身后抓出当日远远见过李鬼的农夫,喝道: “速速带本官前去相看!” 小沙弥不敢废话,急忙快步在头前带路,引着众人来到李鬼等人所居的小院当中。 那农夫远远地一眼望见李鬼,便浑身一抖,伸手一指,大声叫道:“便是此人!” 孙庆大喜,知道功劳到手了一半,他目光在院中几人身上一扫,便知不是善类,当下也不上前,反而往后一缩,躲到了卢俊义的马后,口中叫道: “大官人,你尽管放手施为,这等贼人,死活不论。” 卢俊义轻踢马腹,纵马上前,把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指,大声喝道: “狗贼!” “便是你杀了某家中管事李固的吗?” 李鬼早便见到这高头大马上的九尺高人了,见他口中提到李固,立时便知,此人就是玉麒麟卢俊义了。 只是他自忖杀李固的事情做的隐秘,怎么这才半天功夫,就泄露了? 他走上前来,笑嘻嘻地道: “你那管家,面似忠厚,内实奸诈,我杀了他可是救了你呢!” “只是奇哉怪也,你怎知人是某家杀的?” (本章完) ------------ 第118章 言多必失 卢俊义这边刚要发怒,李鬼却哈哈笑道: “你那管家和主母私通,暗中商量要害死你这绿头巾,霸占了你家的产业。” “某家一时气不过,才替天行道。” “伱不说感谢某家,居然恩将仇报,这是何道理?” 李鬼也不知道现在李固和贾氏有没有私通,反正他们早晚要私通,便是先把时间提前一点,又有何关系? 爷爷又不曾说谎,只是做个预言而已! 谁知对面的卢俊义听完,更加恼怒。 “好奸贼!” “居然还敢污我娘子的名节!” “我那娘子冰清玉洁,贤良淑德,岂容你来败坏?” “今日须容不得你!” 李鬼却不知,卢俊义此时刚娶了贾氏没两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对其根本就是信任有加。 那李固也才来卢府没两年,现在还没做到都管,只不过是个普通管事,便是卢俊义死了,家财也落不到李固的手上。 他们都不知晓,这李固原本就与贾氏有私,因为贾氏嫁入了卢家,李固才假做投亲不着,被卢俊义所救。 否则的话,这偌大的大名府,哪里去不得,偏要冻倒在卢家的大门前。 而且若无当家娘子的帮衬,李固一个外人,凭什么五年间便可以做到一家都管的位置,甚至把上上下下都换了个遍,连卢俊义从梁山回来,都无人可用。 卢俊义气炸了肺,挺枪跃马,上来便刺。 李鬼微微侧身,伸手一把便抓住了枪尖。 “好胆!” 卢俊义怒喝一声,抖动枪身,便要夺回,但他反复发力了几次,那枪杆只是不断晃动,颤抖的如同弓弦一般,但却依旧纹丝不动。 李鬼有意要折服这河北三绝,当下牢牢地握住枪尖,任由卢俊义呼喝连连,但是便连脸都胀红了,也没能把这枪给夺回去。 反倒是这枪杆虽然是多年生的白蜡杆,又硬又韧,但是也撑不住两人的角力,终于到了极限,“咔嚓”一声便从中间断了,爆开的树木碎茬如同弓箭一般,到处乱射。 卢俊义胯下的宝马嘶号一声,人立而起,对着李鬼就是当头一脚。 李鬼反手一拳,轻轻轰在这马蹄子上,将这骏马当场打的倒退几步,走路都有些瘸了。 眼见卢俊义失利,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那捕盗巡检孙庆更是吓得连连后缩,两眼四处乱飘,随时准备跑路。 卢俊义虽然吃惊,却不惧怕,反而更加兴奋。 “好贼子!” “端的是好大的力气!” “怪不得敢目空一切,不把卢某放在眼里!” 眼见胯下坐骑身体晃来晃去,显然受伤不轻,卢俊义大为心疼,从马上一跃而下,从旁边燕青手中接过另一杆哨棒,脚踏连环步,再次杀来。 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在力量上面及不上李鬼,于是不再硬碰硬,展开棍法,身似游龙,步伐飘忽,围着李鬼便是一阵乱打。 李鬼其实没学过什么太高明的武技,后来有学习条件了,但也懒得去学了。 反正凭借他那夸张的力量和速度,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所谓的招数,无非是让人用技巧来以弱胜强的,但李鬼现在的强度已经完全不需要那些花俏的招数了,若真学习什么招数反而会拖累他的发挥。 莽汉便得有莽汉的样子,直接乱斧砍过去便是,要什么招数? 面对卢俊义狂风暴雨一般的棍影,换了旁人肯定根本反应不过来便会被打翻了,但李鬼却连连挥拳,每一记都和卢俊义的棍头撞在一起。 一次可以是侥幸,两次可以是运气,三次五次,十次八次,那就只能说是故意的了。 卢俊义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三十六路棍法不等使完,卢俊义便已胳膊酸软,只好纵身后退,把哨棒往地上一摔,长声叹息道: “可笑我这坐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夸口说什么枪棒天下第一,如今方知,不过是大家胡乱吹捧罢了。” 李鬼笑嘻嘻地道:“天下第一确实算不上,但说河北枪棒第一,倒也算不得错。” 卢俊义冷哼一声,傲然地昂起头来,“兀那汉子,某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便杀,少来废话!” 李鬼迈步上前,正要玩一把礼贤下士之类的把戏,忽见人影一闪,一个矮子钻入了自己胯下,用手在他脚腕麻筋上一扣,再用肩膀往上一顶,双腿发力那么一掀,口中叫道: “主人快走!” “我来掀翻了他,只需缠住他片刻……” 李鬼沉腰坠马,向下一压,燕小乙使了几次力都不曾将其掀动。 他满头大汗,抬头往上一瞄,只见李鬼正玩味地低头看着他,咧着嘴在那里嘿嘿直笑。 “嘿嘿……小乙哥,你钻到某家的胯下做甚?” 场面登时便尴尬了起来,燕青半截身子压在李鬼胯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卢俊义急忙叫道:“小乙,速速回来,莫要枉自送死!” 燕青索性一咬牙,也不管什么摔跤手法了,双手将李鬼的大腿紧紧抱住,口中高声叫道: “主人快走!” “休要管我!” 卢俊义如何肯丢下燕青自己一个人逃生,当下持了杆棒,便又再来。 这次李鬼可不再留手,一把抓住,一抖一拽,卢俊义只觉得户口一震,完全抓握不住,杆棒便脱了手。 李鬼再弯腰伸手,拿住燕青的后心,一提一掼,便将他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卢员外,某知你是个汉子,才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上来便喊打喊杀?” 到了这个地步,卢俊义如何不知李鬼没有恶意,当下惭愧地致歉道: “某误听人言,以为是哥哥杀了我家管事,还请恕罪才是!” 李鬼奇道: “说甚误会?” “那李固确实是某所杀!” “他与你家夫人通奸,也真实无误。” 卢俊义此时已信了七分,不由心中大为恼怒,打算回去便让那娘们儿好看。 可谁知李鬼接着又说道:“便是现在还未曾通奸,也是早晚的事,某的话绝对不会有误。” 卢俊义的疑心顿时从七分降到了三分,只觉这汉子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实在是个不靠谱的货色。 只怕是自家娘子和李固在言语之中得罪了他,才被他报复,所谓的通奸,多半便是无稽之谈。 按时间线,此时李固和贾氏都刚进入卢府两年,所以我便给他们补充了点关系进去,原文没写,是二创。 (本章完) ------------ 第119章 尊重他人命运 那后面的孙庆等人眼见自己最大的依仗卢员外居然和贼人和好了,不由得叫一声苦,扭头便想逃跑。 可谁知方自转身,便见到身后去路早被人给断了,看那几人冰冷的双眸便知,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孙庆二话不说,“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扣头有声,口中求饶。 “大王饶命啊!” “小人不过是衙门的巡检,因小乙哥告发,才来应付下差事。” “现今既然你们两家已经和好,小人这便回衙复命,说那强人已经逃了,不曾捉到。” “大王意下如何?” 冷不防旁边的燕青忽然说道: “在我等来时,曾听孙巡检说过,他来拿的人曾经杀了梁知府家的管事……” 燕青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大家都明白他话中未竟之意。 若这事不是李鬼他们干的,那把人放了也无妨,但若真是李鬼他们干的,这孙巡检回去之后,只怕必定会向知府告密。 本来燕青和这孙巡检也有过几面之缘的交情,当不会做出出卖他的事情,但是李鬼饶了他家主人的性命,他少不得要有所回报,故此出言提醒。 而且,若李鬼等人真杀了梁知府家的管事,那卢俊义和李鬼等人相交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外泄。 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也不是只有李鬼一个人会做的。 眼见李鬼的眼中凶光闪烁,孙庆吓得肝胆俱颤,他恶狠狠地瞪了燕青一眼,对着李鬼连连叩头,口中求饶道: “大王只消饶得小人性命,小人回去之后,必然不敢乱说。” “否则万一知府再让小人前来拿人,那小人岂不是性命不保?” 他说的这话极可能是出自真心,但问题在于,李鬼自家知自家事,他可是大宋的超级钦犯,若梁中书知道他的消息,来拿人的肯定不是孙巡检这种小人物,说不定便是一支大军。 李鬼杀心顿炽,转过头来,对卢俊义道: “卢员外,某也不瞒你,我等乃是山东的大贼,有意邀你一并上山,不知伱意下如何?” 卢俊义脸色一变,正色道:“小可身无罪累,颇有些少家私。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宁死实难听从。” 李鬼笑笑,道: “别总张口便是死啊活啊的。” “某又不是那宋公明,动辄便赚人上山,把人害得家破人亡。” “本来造反这种事情,便是拎着脑袋做事,没有强求的道理。” “你若愿来,某当然欢迎。” “你若不愿,那便是我等无缘。” “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我等走了,他跑到梁中书面前告状,你又该如何自处?” 卢俊义便低头沉吟了起来,那孙庆眼见卢俊义动心,急忙在一旁叫将起来。 “大官人救命则个!” “小人在这大名府也曾与大官人相识交往,哪里敢害大官人?” “还请大官人为小人美言几句,让这位大王饶过小人一命?” 卢俊义犹豫片刻后,开口对李鬼道: “此人平日并无太大恶迹,当不至于就此害我。” “哥哥不妨且先将他囚住几日,待离去之时再放他离开。” “我卢家好歹也是当地豪强,便是他把情况告知了衙门,想来那梁知府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我。” 果然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李鬼冷哼一声,放弃了助人情节。 “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些人先绑起来吧。” “只是寺庙那边,汝该如何应付?” 孙庆好不容易得到了活命的机会,哪里敢再节外生枝,急忙连声叫道: “交给小人便可!” “小人只说自愿留此,让他们不要声张,那些和尚最擅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多事的!” 果然,李鬼让人叫来了逃走的小沙弥,把大圆禅师请了过来,孙庆当着众人的面说之前的事情是误会,现在说开了,决定在此做客一段时间。 大圆禅师当然知道他话里面多有不实之处,但他一个和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一切意外都消弭掉。 就这样,和尚一离开,孙庆等人就被绑了起来,专门放在后面一个屋子里面,派人轮班看守。 李鬼又对卢俊义道: “若是依着某家的脾气,这等人虽然不便在人前动手,但多半不会给他事后报复的机会,必然会找个机会把他们都悄悄了账。” 卢俊义等人闻言顿时色变,却又听李鬼道: “只是汝既非要留这等人的性命,那某也不便杀他灭口,否则倒显得某要借此赚你上山一样!” “不过我观此人,毫无担当,不过是个市井小人罢了。” “若无人威逼利诱还好,他也惯会做人。” “若那梁中书动问,他势必不会替你隐瞒,到时只怕你便大难临头了。” “某便把话撂在这里,若卢员外日后有事,不妨派人到济州梁山泊送个消息,便是某不能亲来,也必然派人前来相救,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卢俊义长出了一口气,拱手谢道: “哥哥通情达理,小弟感激不尽。” “既然哥哥大度,小弟也不能吝啬。” “小弟无甚可送,唯有这匹宝马,乃是小弟心头所好,便送与哥哥。” 说完他便将旁边已恢复如初的宝马牵了过来,将缰绳递到李鬼手中。 他身量甚大,普通马匹可驮不动他,这马乃是他千挑万选,费了不知多少银钱、交情才弄到手的。 原本他没打算将爱马送人的,只是现在见到李鬼如此豪气,他若不予回报,反而显得小气,没的让山东豪杰小觑了河北英雄,于是便索性将心头之宝送了。 李鬼仔细去看,只见这马身高足有七尺,浑身雪白,毫无杂色,身躯高壮雄伟,便是秦明的那匹马也远远及不上,难怪能够驮得住卢俊义这等九尺大汉。 男人哪有不爱宝马的? 李鬼心中欣喜,也不客气,将马收了。 原本当要畅饮的,只是卢俊义急着回去搞清楚事情真相,当下李鬼也不强留,只取了酒来,几人互通名姓,喝了一碗,便放卢俊义等人离开了。 (本章完) ------------ 第120章 坏人是如何养成的(900张月票加更) 原本到这大名府便是为了给王进秦明治伤的,现在大夫都说不能治了,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再加上孙庆等人扣押在这里,虽然消息是传不出去了,但这许多衙役失踪,也必定惊动官府,所以还是早走早好。 众人也都没有异议,于是便收拾好东西,向大圆和尚告辞。 现在的大圆可巴不得他们早点走,免得又生事端,于是客客气气地把一行人送出了龙华寺的大门。 临走之前,孙庆等人留着也没用了,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众衙役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对李鬼等人千恩万谢,方才告辞离开。 等逃出龙华寺老远之后,一众衙役才停了下来,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不约而同地聚到孙庆身边,低声问道: “巡检,咱们不曾拿住那强人,上面若问将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孙庆低头琢磨了半晌,摆手将那过来认人的庄客唤来,阴着脸唬人道: “你昨日也看见了,这强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你可敢再去认人?” 那庄客本就是个农夫,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腿早就软成面条了,当即脑袋都摇晃出了残影来。 “不不不,打死小人也不再去了……” “那可由不得你!”孙庆冷笑一声,继续吓唬他,“府尊不找到敢害了他家管事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少不得还得劳动伱再跑上个几趟。” 那庄客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大脑都不转了。 他当然清楚,作为一个普通庄稼汉,是没资格拒绝官人的调遣的。 眼见火候到了,孙庆做出一副和善面孔来,安抚道:“我这里有一法,或能救你性命!” 那庄客顿时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孙庆的衣襟,口中连声恳求。 “官人救命啊!” “只消官人救得小人,小人愿拿出、拿出十贯铜钱相谢!” 孙庆为的是把这要命的差事给糊弄过去,哪里看得上这农夫的几贯钱,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好语道: “某只是见你可怜,才提点你一条明路,可不是为了你的铜钱。” “现在那大贼肯定是不能拿了,你不妨随便指几个仇人与我,便称这些是贼人,某等替你拿了去顶罪。” “你意如何?” 眼见这庄客还有些发懵,明显没搞明白状况,孙庆便继续哄他。 “你看,你是负责指人的,还不是你说谁是贼人,谁便是贼人?” “可……可这不是害人吗?”那庄客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何曾干过这等害人之事,当即便有些犹豫起来。 “呵呵……”孙庆冷笑一声,“那你是愿意替他去死喽?” 那庄客一想起李鬼凶戾的面容,立时便是一个哆嗦,连连摇头,表示不愿。 “所以说,要你找那些和你有仇的人去指认啊!”孙庆搂过那庄客的肩膀,循循善诱地道。 “你指认,我们去抓人,若是胆敢反抗,便当场打死。” “到时死无对证,谁会说你指认错了呢?” “那大贼已经离城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梁家的庄子上也不会再有管事受到伤害,谁会觉得我们抓错了人呢?” 那庄客越听越觉得有理,但是从来没做过这种坏事,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道: “可当时田中还有不少人也见到了贼人面孔啊!” 孙庆把脸一冷,寒声道: “他们又见不到贼人的面。” “若是相公再次安排人来指认,我自会教他们怎么说话!” “大不了说匪首反抗被杀,剩下的这些都是余党好了。” “你只需快意恩仇一次,便会知道,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可以!” 那庄客虽然愚钝,但是久在人下,惯会看人脸色,一见孙庆不耐,便害怕起来,生怕惹恼了这官人,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急忙便把事情应承下来。 “好,既然官人如此说法,那小人便斗胆做次恶人。” 孙庆登时便转怒为喜,笑眯眯地搂着他向前走去。 “这便对了!” “你听某一句劝,这土里刨食永远没出息!” “你若想出人头地,必须得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才行。” “我看你也孔武有力,何必非要在庄子里蹉跎一生?” “若是日后有意,不妨多来我这里走动一番,我带挈你也见见世面。” 那庄客诚惶诚恐,还以为自家遇到了贵人,心中对于行恶害人的反感也愈发的淡了,心中升起的,反而是出人头地的勃勃野心。 当整个世界都肮脏一片,便是好人,也会渐渐被世界污染,逐渐堕落为恶人。 你不下水,别人便会拖着你下水! 你不行恶,便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欺压凌虐。 很少有人天生就是恶人,正常人第一次行恶害人之时,或许会惶恐害怕,但当他发现作恶没有得到任何报应,反而大有收获的时候,第二次行恶便已顺理成章。 当第三次、第四次行恶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之时,良心就彻底从这人体内消失了,一个新的恶人便这样凭空养成了。 那庄客却不知,孙庆把他拘在身边,为的便是易于控制。 若是一切顺利,那也便罢了。 但若是消息走漏,上面追究,那便把责任都丢到这庄客的身上,再杀人灭口。 他又不曾见过贼人,哪里知道贼人长什么样子,分明便是这庄客公报私仇,挟怨报复,他一时不察,才被这庄客所骗。 这便是孙庆在这段时间内想出来的保命之法。 做官嘛,历来都是欺上不瞒下。 盖因这上司掌控着下属升迁赏罚的命脉,乃至于生杀大权,下属当然要绞尽脑汁,把自己犯的错藏起来,把功劳夸大个十倍百倍,来糊弄上司。 世道如此,便怪不得手下从来只是欺瞒,而不实事求是上报。 因为老实交代问题的都已经被“秉公执法”了,在比烂的官场里面,只有欺骗手段高明的才能苟活下来。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本章完) ------------ 第121章 冲阵(均订2200加更) 却说李鬼等人,纵马出了大名府,向着郓州方向前行而去。 只要进了郓州,便离水泊梁山不远了。 夏季的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所以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急匆匆的赶路,生怕被暴雨拦在荒郊野地里。 一群人正自前行之际,忽听前方马蹄声响,对面远处几骑奔驰过来。 李鬼等人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些人背弓携刀,分明便是军中的斥候,正在前方行探路之事,后面明显有大军将到。 李鬼按住鞍上的斧子,只等他们近前过来,便给他们一斧,一绝后患,谁知这几人远远地望了几眼,便转身又折了回去。 “日恁娘!”李鬼向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这几个家伙也忒机灵了,大家准备厮杀吧!” 众人心存侥幸,闻言皱眉道:“也未必便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避让一二便是,莫要凭空多生枝节。” 虽然李鬼总觉得这行人便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也知道做贼心虚的道理,知晓此言在理,当下众人便催马离了官道,进入了野地里面,准备绕行。 大名府是强行人工建造的要塞,并没有天险可依仗。 境内虽有些丘陵,但大部分地区仍然是平原,地理上没有阻挡骑兵的条件。 为此,北宋只能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来建设大名府。 为了遏制敌人骑兵的突击,大名府附近种植了很多树木,形成了人造树林。 境内还被挖掘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人工河道,目的同样也是阻拦契丹骑兵迅速推进。 简单来说,这里的绿化搞得极好。 几人下了官道,就近找了一条小河,便沿着河道的方向,慢慢往前移动。 虽然道路难走了些,但总比被大军困住要好。 行不多时,又有马蹄声响,另外几个斥候又出现在了远处,同样是观望一番便即撤离。 这等态度已然非常明确,便是众人也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李鬼站在马上,游目四顾,找了一个林木茂盛的方向,把手一指,喝道: “我等人少,且入那面林中防御。” 众人催动马匹,快速向着树林方向前进,还未等到,便听到远处一阵鼓声响起,喊杀声四起,汹涌的人流密密麻麻地对着这边便冲了过来。 人未到,箭先来,远远地便有稀稀落落的箭矢从天而降,笃笃地钉在马车车厢之上。 徐宁忍着伤痛,勉强地从车中钻出,拿着一把普通长枪,拨打着箭矢进行防御,护着马匹加速前行。 车队终于在追兵近身之前到了小树林,便把车子都赶了进去。 李鬼挥动大斧,嘁哩喀嚓便连砍了几十棵树,就跟搭积木一样,快速搭了个简易的防御墙出来。 众人躲在墙后,两侧用马车挡住,李立业和徐宁各站一侧,见人就杀。 林中狭窄,大军施展不开,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这里。 李鬼站在正面,连砍杀了几十人,将尸体堆在阵前,鲜血涂满地面,唬得一众军士不敢上前。 眼见众人不肯上前,也不退后,军中大将也不肯过来,只是围而不攻,李鬼便眉头一皱,纵身上树,手搭凉棚,向着远方观望。 只见大军后方军阵中央,立着一杆青色大旗,上面绣着“高”字,旗下十几员将领正骑在马上,向着这边指指点点。 那核心的大将做道士打扮,挽了个道髻,身穿青罗袍,脚下步云履,腰间佩剑,马鞍鞒上挂着面聚兽铜牌,上有龙章凤篆,身边围着三百壮汉,头披乱发,身挂葫芦,熟铜面具,掩心铠甲,背剑持枪,望之如同神兵天降。 再往后看,果然正有驴马拉拽着几辆大车,向着这边蜿蜒而来。 “贼厮鸟!” “果然又是大炮!” 李鬼怒骂一句,跃下树来。 “尔等且自防御,待我去阵斩了敌将,此围自解。” 言罢之后,也不待众人回应,便拎着两只大斧,纵马冲了出去。 李鬼刚从卢俊义那里得来了宝马,速度极快,倏忽间便已经到了阵前,直撞入了阵去。 他也不绕行,笔直冲着旗下就杀了过去,意图太过明显,顿时便惊动了阵中的将军,只见旗号飞舞,大军登时便转动起来,向着他拦截过来。 来将正是高唐州的知府高廉,因受大名府留守梁中书调遣,前来会师,要拦截逃犯李鬼一行,立一大功。 也是他运气好,才走到半路,便被斥候发现了李鬼的踪迹。 斥候认不得李鬼,但却认识李鬼手中那对车轮大的板斧,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想法,高廉便催动军马过来绞杀。 高廉自忖身有异术,并不将李鬼放在心上,更瞧不起火炮这种笨拙之物,随军带炮,不过是因为梁中书三令五申的缘故罢了。 如今见到李鬼杀人如割草,手下精兵遇到这厮居然如同杂鱼炮灰一般,轻易便被突破,连片刻都阻挡不住,他那马又快,眼看便冲破了重围,登时便大怒起来,急去马鞍鞒前,取下那面聚兽铜牌,把剑去击。 那里敲得三下,只见神兵队里卷起一阵黄砂来,罩的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喊声起处,豺狼虎豹,怪兽毒虫,就这黄砂内卷将出来,张牙舞爪,避过自家军马,扑到李鬼身上便张嘴撕咬。 李鬼如今已是第二次见到异术,早不惊讶,亦不慌张,一手挥舞斧头,护住身下宝马,另一手反而放下斧头,抓住一只老虎后脖颈,拎到眼前仔细打量。 只见这老虎惟妙惟肖,恍如生物一般,但眼中无神,口中无臭,连嚎叫都不会,端的让人失望。 也不知道这异术的原理何在,那些怪物咬人如同真兽一般,把李鬼身上的衣甲都撕破了,却兀自只能在李鬼身上磨牙,连李鬼的脸皮都咬不透。 “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卖弄!” 李鬼冷哼一声,把手中老虎往地上一摔,砰地一声,便原形毕露,却是一张白纸剪就。 接着李鬼便身体一抖,将身上所有的虫豸怪物全都甩开,抡起斧来,凭空刮出一道旋风,将这些冒牌货都搅成齑粉。 随即便舞动双斧,如同行走的绞肉机一般,对准前方直撞而去,一路之上,无论人兽,不分真假,碰到便是一个死字。 这等异术用在军阵厮杀上确实厉害,但是只适合虐菜,却杀不得大将。 对于李鬼来说,其威胁性还不如之前遇到的那个掌心雷。 李鬼认准了一个方向,埋着头便只是向前杀,人马合一,不多时便冲刺到了中军大旗之下。 高唐州为元朝所置,北宋时只有高唐县,属河北东路博州,今山东省聊城市高唐县。 在文中按照水浒传的设定来,依旧让高廉做高唐州知州,就当是平行世界多了这么一个州。 (本章完) ------------ 第111到120章都改了,把原本二叔的戏份都删掉了 评论区中大家对于二叔这个角色的意见很大,所以111到120章涉及到二叔的内容都改了,把原本二叔的戏份都删掉了。 这个角色其实就相当于唐僧,被抓了等猴子去救,就是葫芦娃的那个老爷爷。 既然大家觉得影响爽感,索性便删减了戏份,以后几笔略过便是。 如果大家对哪些内容还有异议,欢迎在评论区提出。 谢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 ------------ 第122章 人死债消(均订2400加更) 高廉端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厮杀的贼人。 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能够扛住自己法术攻击的武将。 正常情况下,只要他法术一催,敌方军阵立时便崩溃了,他只需要挥军掩杀即可。 至于针对单人使用法术,那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只要手中军卒够多,直接便把敌将给堆死了,要什么法术? 但现如今为了这钦犯破一回例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不觉得有人能够扛得住那么多虎豹豺狼的撕咬。 谁知今日他便撞到铁板上了。 高廉也是多年的战将,什么样的敌人没有见过,但是像李鬼这么夸张的武将,他听都没听说过。 这该死的贼人仿佛刀枪不入一般,那些法术幻化出来的野兽,威力不过也便普通野兽的水准,咬在那贼人身上,居然不痛不痒,一点都没有受伤的迹象,反而被他三两下便杀了个精光。 而且这贼人如同不会疲倦一般,挥舞着巨大的双斧,愣是一人人地砍了过来。 高廉清楚地看到,李鬼的斧刃轻易便撕裂了士卒的肉体,将他们切成了碎片,残肢、断臂和头颅到处飞舞滚动,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喷溅在李鬼的脸上、胸前,仿佛让他用鲜血淋浴了一场一样。 而这李鬼果然残暴,被这血雨淋过,反而更加狂暴,须发皆张,哈哈大笑。 哪怕是离着数十丈远,高廉也能清晰地看到,李鬼的双眼之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狠,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正向着旗下冲击而来。 “该死!” “这贼人好强!” “我军挡不住他!” 一连串的念头在高廉的心中闪现,让他不由得心中浮现出了惧意。 他本来就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再加上身有异术,才坐稳了这高唐州知州的位置,但单论武艺,他还差得远。 法术无用之后,他也就败了。 眼见李鬼已经冲到了中军大旗之下,随时便可破阵,高廉不敢再怠慢,急忙去背上掣出那口太阿宝剑来,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 只见高廉队中卷起一道黑气,那道气散至半空里,飞沙走石,撼地摇天,乱起怪风,径扫过来。 李鬼倒没觉得怎地,反倒惊得那坐下宝马乱窜咆哮,险些把李鬼给掀下来。 李鬼大怒,单手按住马背,微微用力,“给我站住!” 那马只觉背上一座大山压来,当即四蹄钉住地面,再也动弹不得。 李鬼将大斧立起,挡在马头之前,遮住飞沙走石,防止伤了坐骑。 片刻之后,待风势小了之后,才把斧子收回,再去看时,却见那大旗之下,已经孤零零只剩一员低级将领,旗下的大将们居然都跑了。 他游目四顾,只见远处一支人马正飞快逃离。 李鬼登时大怒,催马便追,口中大喝道: “狗贼!” “哪里逃?” 可谁知,马刚举步,鼓声又响,那被丢下当弃子的将领,却再次催动军兵来将他缠住。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那高廉乃是高唐州知府,又是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岂是普通将领能够违抗的? 便是明知道被当成弃子抛弃,也不敢违背军令,否则便是现在活下来了,回去之后也只会更惨,还会连累家中老小。 战死于此,至少还能得个烈士的封号,给家人捞些抚恤回来。 被缠住的李鬼顿时怒了,双斧抡开,再次向着大旗下狂杀起来。 那员将领明知必死,也豁出去了,纵马提枪,向着李鬼冲了过来。 二马交错,一颗人头冲天飞起,半只断枪扎在地上。 李鬼冲到坡上,一斧将大旗砍断,转回头来,看那马上栽倒的无头尸身,深深为他感到不值,心中更恨高廉。 将是军之胆,领军的大将都跑了,那士卒还硬撑什么? 现在连指挥的将军都战死了,战旗都倒了,原本整齐的阵型立时便开始崩溃,士卒们惊恐地向着各方逃离。 这次李鬼却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他追击着逃敌,将他们一个个斩杀。 不把敌军打崩了,分分钟便卷土重来,到时候死的可就是自己人了。 步兵如何跑的过骑兵,李鬼都不需要用力,只需把双斧在两侧展开,然后纵马在人群之中驰骋,所过之处,便是尸横遍地。 那禁军士卒就如同麦田里的禾苗,一排排的被收割倒伏。 等李鬼确信短时间内这批人无法再被组织起来之后,才缓缓停下,拨转马匹,重新回来。 他特意到那大车之中去看过了,结果里面根本不是火炮,而是石砲,这东西虽然威力强劲,但准确率太低,射程也短,对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可以说,只要不是凌振的那种bug火炮,他便不用太过在意。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把石砲挨个给砸了,然后才重新回到小树林。 小树林中,战斗早就结束了。 死了两个倒霉的手下,余者人人带伤。 都是被那突如其来的豺狼虎豹给惊到了,若不是事先在这里设好了一个栅栏,人和马都躲在里面,恐怕即使不被团灭,也都被风给吹散了。 李鬼看着死去的两人的尸体,沉默不语。 手下们纷纷过来劝道: “哥哥勿需伤心。” “吾等既然跟随哥哥,早就有马革裹尸的准备。” “想我一个乡下土鳖,居然能有幸追随哥哥,在这东京汴梁城里,做下如许多的大事,便是当时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哥哥行事,吾等都是看在眼里的,是好是坏,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条命早就卖给了哥哥,死便死,又能怎地?” “俺长到这么大,便只有哥哥一人把我当人看,若是能为哥哥战死,那我做梦都会笑醒咧!” 李鬼把脸一沉,眼一瞪,黑着脸叫道: “哪个疼惜你们?” “我是想起上次赌钱,这厮还欠我十贯未曾还来,这下倒好,人死债消了!” “尔等还在这里磨叽甚么,还不速速前去打扫战场,准备继续前行了。” 众人哄笑一声,顿时做鸟兽散。 李鬼将两人的尸身抱起,小心送入车中,闷声道:“眼看便要到家了,再多拉一段便是。” 王进、秦明二人以手覆面,泣不能言,心中只是和自己较劲。 战场之上虽然尸横遍野,但大都是些大头兵,没有太多搜刮价值,不值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只有各级将校,才有打扫战场的必要。 不多时,众人便剥了几身纸甲回来,穿在身上,能安全不少。 李鬼拆了树干,将马牵出,继续前行。 只走了不到半日,便见到前方尘土漫天,喊杀之声四起,又再次撞到一支人马。 感谢书友朕乃万物之灵、齐格弗里德、不带脑子看书、书友20201025193633199的打赏。 求全订,打赏随缘。 (本章完) ------------ 第123章 夜袭 梁中书为策万全,调动了不止一支军马,谁知道还不等这些人汇合,李鬼便离城要走了。 若不是高廉的斥候发现了李鬼的踪迹,梁中书的这番苦心就彻底白费了。 在高廉开始围剿李鬼的时候,便已经给梁中书送了情报。 梁中书担心高廉一人抓不住李鬼,反倒让他跑了,于是又急发调令,让其他几支军马也向这边靠拢,同时令“急先锋”索超率领本部军马出城策应高廉。 高廉败的太快,等“急先锋”索超率队赶到之时,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索超的性子急躁,一边派人回去报信,一边就继续向前追赶。 谁知大军才追了三五里,便迎面又遇到一支溃军,上前一问才知,此乃恩州来援的军兵,围堵之时撞到了贼人,结果被那贼人抢入阵中,三两斧把几员将领都给砍死了,便败下阵来,那贼人又自向前去了。 索超还待再赶,却被副将拦住。 “先锋,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再追下去,等到了天黑,便是追到了贼人,也无法夜战。” “不如且先扎营休息,明日再追不迟!” 索超无法,只好原地扎营,收拢溃军,等待明日再做计较。 官军停下了,但李鬼等人却不曾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们现在不知被多少追兵追捕,多留一刻,便多一分的风险。 这一行人,平日里都是大鱼大肉,向来不缺乏营养,不存在夜盲症的问题。 如今正值盛夏,夜色正好,月光皎洁,照得前路明晃晃的,不趁夜赶路,又待如何? 一行人催动马匹,也不走官道,只在荒野之中前行,全靠天上的星星指路,便是有些方向许差错也问题不大。 饿了渴了便轮班到车内胡乱吃些,人歇马不停,一路向前。 月光如水,蛙声虫鸣伴随着马蹄轮彀之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之中。 树影婆娑,随风摇曳,恍如幽灵随行。 在上半夜的时候,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但是到了下半夜,万籁俱寂,便是蛙声虫鸣都消失了,马蹄之音隆隆如雷,便是隔着百丈远只怕都能听到。 太安静的环境,往往给人带来奇怪的心理压力,让人胡思乱想。 饶是这群汉子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不由得感觉到浑身一阵阵的发凉,总感觉暗处有人盯着他们一样。 车马绕过一个山坡之后,李鬼忽然一挥手,勒马停了下来。 众人急忙也停下,看向李鬼。 “前方有个军营,咱们得减速慢行。”李鬼看着远方,淡淡地道。 李鬼的视力,如今已经跟望远镜差不多了,跟人吹嘘一句千里眼,也都是可以的。 众人抬眼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大家都非常相信李鬼的判断,于是立时停下马来,用厚厚的布将马蹄子包裹好,然后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终于看到了军营的位置。 这明显是一座临时驻扎的营地,外面连栅栏都没有,只有几根木头桩子立起,胡乱用绳子一围,便当营地来用了。 李鬼等人也是老军伍了,只看这营帐后面帐篷的数量,便大体可以估量的到,这里应有一两千人,想必也是来追捕自家的。 在帐外营门之处,点着几堆篝火,附近还有些许士兵在那里站岗放哨。 众人正打算小心翼翼地远远绕过去,李鬼忽然眉头一皱,说道: “他们的防御好像有些松散啊……这不是在诱惑我去偷营吗?” 众人尽皆无语,秦明更是张口唾道: “我呸你个杀才!” “你要想上去厮杀,那便直说,扯这些废话做甚?” 经过几场厮杀之后,他现在也有些相信自己这厮真是天杀星下凡了,实在是太能杀人了! 而且诸如刀枪不入、永不疲倦等种种表现着实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李鬼哈哈一笑,提起斧来。 “与其等他们明日追来,不如索性今晚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给灭了。” 众人纷纷甩了他一个白眼,重新上马道: “你要想厮杀,早说就是,还让我们小心翼翼半晌,端的浪费时间!” 李鬼悻悻然地道: “我也是突发奇想,要怪也只怪他们表现的太弱了,总觉得不杀都对不起自己。”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便先到前面等我,我去活动一下筋骨便来。” 李鬼纵身上马,不再遮掩,向着营门方向便冲了过去。 寂静的夜色顿时被隆隆的马蹄声给击碎了,那些守卫们顿时恐慌起来,拿起锣使劲地一顿敲,“铛铛”的响声把所有睡着的人都吵醒了。 “敌袭……敌人来啦……” 开始是一声尖叫,然后便是无数声,军营里面的黑暗霎时间便都煮沸了开来。 “李鬼在此!” “与我死来!” 李鬼爆吼一声,纵马一跃,一斧将那守卫砍死,直冲进营帐里面,也不管见到谁,迎面就是一斧。 在这茫茫黑暗之中,除了李鬼,所有人都是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乱!” “快举火!” “速速举火!” “不要胡乱走动!” 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将领在传递命令,李鬼也不管是谁,拨转马匹,对着声音来的方向便冲杀了过去。 营地之内,零星的地方有火光亮起,有了光亮,人心中的恐惧便小了,不需要各级将校传达命令,士卒们便纷纷向着光亮的方向前进。 李鬼冲到后营,见到一个军官,衣甲整齐,显然今夜是和衣而卧,手中高举着一支火把,正在那里大声呼喊着下达命令。 看其衣着,并不是什么高级将领,但显然在此时发挥的作用,却堪比统帅。 李鬼也不管他是谁,马快如风,瞬息间便到了这人面前,斧头一挥,便断了这人首级。 周边的士卒尖叫一声,纷纷逃窜,李鬼也不管他,而是催马去践踏那落地的火把。 暗无光亮,对他才更有利。 马匹刚自一动,忽然身后白光一闪,李鬼后脑上便着了一记硬的。 这一下好重,直打得李鬼猛一低头。 只听“喀拉”一声响,李鬼的脑袋没什么事,那物却碎成了几块。 李鬼急忙扭头去看,却是一颗普通的鹅卵石。 “日恁娘!” “张清!” (本章完) ------------ 第124章 最后一战 水浒传中,没羽箭张清的飞石暗器乃是一绝,与花荣的神箭相比也不逊色半分,几乎就没有人能够躲得过,梁山众将中有十五人被他的飞石打过。 他的石头既快又重,便是鲁智深挨了一下,也是头破血流,往后便倒。 只是遇到了李鬼这个bug,飞石便完全无用了。 李鬼挨了一记狠的,脑后生疼,不由大怒,目光一扫,看向黑暗之中。 然则此时营中到处都是乱军,张清发石之后,便变幻身形,换了位置,究竟张清现在躲在何处,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找不出来。 火花一闪,黑暗再次降临,只余点点星火在马蹄之下闪耀。 李鬼纵马向前,对着石子飞过来的方向便冲杀了过去,两斧抡起,反复冲刺,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命回来。 只是始终不曾看到青色气运飞起,想来那张清已经趁乱跑了。 “贼厮鸟!” “算你走运!” 李鬼不再理会张清,开始在营内到处冲刺,乱砍乱杀,哪里有亮光,他便去哪里。 三五个回合下来,整个营内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呻吟之声,惊慌失措的士卒乱跑的脚步声。 目不能视,耳中到处都是敌人,在这庞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所有人都扛不住了。 不知从谁开始,士卒们开始胡乱大吼大叫,自相残杀起来。 军中……炸营了! 这里足有一两千人,便是站在那里不动,让李鬼去杀,也不是短时间能杀得光的。 但是一旦发生了营啸,军中士卒便会把所有靠近他们的人当敌人,大杀特杀。 到了此时,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李鬼再参与了,他拨转马匹,优哉游哉地出了营门,追着远方自家车队的方向而去。 等到次日天明,张清等人重新回到营内,见到的便是死伤枕籍无数,彻底废掉了的军队。 张清一边收拢残部,一边让人快马给大名府送信,此番连贼人的脸面都没见到,便损伤了这多弟兄,着实让张清心里憋闷。 但只要一想起昨晚他那一石头打在李鬼头上,居然半点作用未起,心中便更加沮丧起来,知道报仇无望。 却说李鬼等人,连夜赶路,到了天明,才找了个河湾附近,让马匹停下休息一会儿,饮马洗刷降温,各人也胡乱吃些干粮,稍微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就又继续向前。 眼看快到郓州了,忽然前方两侧林中一阵鼓声响起,又有一支军马杀了出来。 “贼厮鸟!” “有完没完?” 李鬼大骂一声,纵马向前,打算再次行那斩将夺旗之事。 这应当便是最后一战了,过了这关便出了河北东路,梁中书可管不到京东西路这里。 李鬼急切上前,打算速战速决。 谁知这次的官军奸诈许多,知道李鬼武力高强,不肯上来厮打,一边红旗红甲,把这地面到处扯出了绊马索,另一边黑旗黑甲,专把那渔网等物抛上来进行纠缠。 那渔网轻飘飘的,毫不受力,便是李鬼板斧砍上去,也只是荡开,却不会破。但若被这渔网落在身上,便束手束脚,烦人之极。 至于那绊马索则更恶心,哪怕李鬼胯下乃是宝马,依旧只能小步慢走,不敢纵跃奔驰。 这批官军早就猜到李鬼会回山东,便在这条路上多做埋伏,如今果然应验了,当下把箭雨覆盖射来,又发动石砲来打。 李鬼无奈,只能护着车队后退,那官军也不来追,只是守住这前往郓州的官道,不断地用石砲来轰。 这石砲准度甚低,便是李鬼不动,也未必能中。 只是眼见郓州便在眼前,却寸步不能前进,着实让人不爽。 且那官军肯定又快马给大名府送信,不须半日,只怕便有新军来到。 待退出老远之后,李鬼翻身下马,对众人说道: “这官军好生无耻,待某前去将那将领砍了,道路趟平,尔等再来不迟。” 众人知他英勇,也不阻拦,便遥遥看着,等他再建新功。 李鬼提着双斧,甩开大步,怒气冲冲地便重新折返了回去。 绊马索这种东西,只要我不骑马,能有个鸟用啊? 至于渔网,尽管往身上落,落一张撕一张,无非便是烦人一点,也没有半点伤害。 那些士卒也奸猾,一上来,远远地便丢渔网,无论中是不中,转身便走,也不攻击,一切进攻手段全部采用远程之法。 后面两个都的弓箭手,分列左右,那箭矢如同雨点一般瓢泼落下。 李鬼只顾撕扯渔网,却不理会箭雨,任由其落在身上,却连皮肤都刺不透。 只有那石砲有些恼人,也不顾虑这边纠缠李鬼的军兵,直接便乱炮打来。 原本石砲打的不准,但是李鬼目标明确,一直奔着中军大旗杀过来,那想要打的准就容易的多了。 “咻……” 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在地上弹了一下,对着李鬼横撞了过来。 李鬼微微闪身,用板斧向外一格,将这石弹弹飞了出去。 石弹的动能虽大,但是经这一转折,便减弱了不少,李鬼只觉得手臂微微一沉,稍微感觉到了点压力,但并不大。 可这弹飞的石弹,落入周边拿着渔网的士卒群中,便杀伤力惊人了,立时便撞得一群人骨断筋折,倒地不起。 旁边好运的士卒急忙将未死的战友抓起,开始往后撤退,不敢再停留于此。 没了自家士卒的牵绊,石砲的发射愈发密集了起来,将李鬼周边的大地砸得坑坑洼洼,石弹乱跳,满地乱滚。 李鬼连拍带踹,将弹过来的石弹全部打飞,步履不停,依旧向着大旗的方向莽去。 终于有运气好的炮手,一炮便把石弹砸到了李鬼的头上。 “开!”李鬼爆喝一声,挥动板斧,对着头上栲栳大的石头便是一拍,便如同拍苍蝇一般,将这偌大的石头拍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巨响,那石弹应声而碎,化作无数碎石散弹,将破烂的地面又犁了一遍。 而受这一炮直射的影响,李鬼也心口一闷,后退两步,喘了几口大气之后,方才继续向前。 幸亏这石砲打人不准,装填又慢,否则想杀到中军,还真不容易。 即使是多段射,石砲的填装太慢,实在无法挡住李鬼的前进。 眼见李鬼便要抵达军阵之前,忽然一声呼哨,百十条红甲大汉忽然从旁边冲出,扭腰抡臂,甩出了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向着李鬼这边落来。 这群人的投掷准头倒是挺准,不少对着李鬼头上飞来。 李鬼拿大斧一格,“喀拉”一声,那物便碎了,原来却是一个瓦罐,里面一堆黑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溅了李鬼一身。 “日恁娘!” “石油!” (本章完) ------------ 第125章 落井下石 石油是工业的动脉,但其实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和利用石油的国家之一。 最早提及石油的是东汉名臣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中记载,西汉上郡“高奴有洧水,可燃。” 只不过后来没能开启工业化,对石油的利用非常浅显,最多的使用方式就是烧。甚至表层石油浪费光了,在民国时反而被扣了一个“贫油国”的帽子。 所以此时的官军,使用石油来攻击李鬼,绝对是合情合理,没有半分违和感的。 北宋时期,官府手工业的军工作坊里开始出现以石油为原料的“沥青作”、“猛火油作”。 与敌方作战时,宋军把猛火油用“筒柜”“火罐”等机械装置喷出,威力不小。 此外,人们还将石油用于炼钢、医药、制墨等方面。 如北宋沈括《梦溪笔谈》对“洧水”的描述:“予知其烟可用,试扫其烟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此物必大行于世。” 这里说的即是用石油烟制成的墨,据说沈括的“石油墨”受到当时的制墨行家苏轼的极大赞赏,可谓上乘。 沈括不但提出“石油”这一名称,而且认为石油“生于北际沙石之中”,“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并作出“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此物后必大行于世”的预言。 这次遇到的官军明显是早有所备,又是渔网,又是绊马索的,准备的非常齐全,便是再多带些石油等火器,也都非常合理。 如果不是李鬼武力太过夸张,只怕便要栽在这里了。 现今这官军将领见石砲阻拦不住李鬼,便诱他近身,然后派臂力强健的军士投掷装满了石油的瓦罐过来。 便是李鬼不拿斧去挡,这瓦罐落地即碎,照样有效。 这群红甲士兵分明是久经锻炼,投射的非常有章法,落点都比较均匀。 只听“噼里啪啦”一顿乱响,不过瞬息之间,李鬼便见到身周数十丈地上已经铺满了石油,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到处弥漫,闻着便泛恶心。 接着只听军阵之中一声锣响,原本的箭雨顿时停下,新的一批红甲弓箭手替换了上来,举手便是密密麻麻的火箭射来。 那火箭甫一落地,所有石油便被轰然引燃,将李鬼给点成了一柱人形火把,方圆百丈之内,恍如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火焰蒸腾。 身后远处观望的众人,原本并不担心李鬼的安全,此时突见异变发生,顿时大急,连忙催马上前,准备救人。 却听到李鬼在那蒸腾的火焰之中大吼一声: “不必过来!” “某自应付得了!” 只见那人形火炬不但未曾倒下,反而还甩开大步,继续向着官军本阵冲了过去。 他身上满是石油火焰,所到之处,兀自有燃烧的油料滴下,每迈一步,地上便多一只火焰脚印出来。 李鬼现在这副样子,简直便如同祝融降世,火神复生,便是这群常年玩火的士卒也都不由心中动摇,骚动不已。 官军这边的指挥将领却不停手,又一阵梆子响,一批黑甲士卒又替了上来,手中拿的却不是弓箭,而是一个个竹筒样的东西。 他们将这竹筒对准李鬼,将机扩一推,一条条水线便射向了李鬼。 这水线甚细,水量甚少,一遇到火,顿时便即蒸腾成气,卷着油滴便浮空起来,油水混合在一起,又被火一燎,瞬间便形成了“爆燃”。 “轰”的一声爆响,原地起了一道冲击波,将李鬼直掀出去几丈远,重重摔在地上。 这还是开战以来,李鬼第一次吃瘪。 两边的人都是一阵骚动,紧紧盯着地上那条人影,双手握紧了兵器,随时准备应变。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李鬼在地上打了个滚,也不管身上的火焰大小,爬起身来,中气十足地骂道: “贼厮鸟!” “用这种下作手段,端的不为人子!” “你若温度再高几倍,说不定还能炼化了爷爷,若只有这点温度,那只够爷爷蒸个桑拿的!” 众人不知所谓桑拿为何物,但耳听李鬼受此攻击,居然都毫发无损,这方顿时松了一口气,终究李鬼还是那个变态,这等攻击都伤不到他,根本不像是人,说不定真是天杀星下凡。 李鬼这种表现实在太过夸张,官军这边则立时便军心浮动起来,那领军的将领叹了口气,便要下令撤军,却忽见李鬼猛地弯下腰使劲喘息、咳嗽起来。 那将领大喜,高声叫道: “他被火焰所伤,只是强自支撑!” “趁他病,要他命!” “机不可失,继续攻击,不要停!” 众军也跟着精神大振,便再把石油瓦罐投掷过来,想要重复之前的手段。 那将官不知,李鬼却不是被火烧伤了,他是被呛着了。 自从星位入命之后,李鬼不但力量更强,五感过人,身体素质也已脱胎换骨,在百毒不侵之外,又增加了水火难伤的本事。 现在李鬼的火焰抗性极高,便是跳到岩浆里洗澡,都问题不大。 不过石油燃烧会产生大量的有毒废气,以及各种灰烟,虽然也毒不死他,但是肺部的排异反应,却是让他非常难受。 而且刚才还燃爆了一次,把周围的氧气都给耗光了,外面的氧气一时间还没补充过来,他又在那里大吼大叫,结果……缺氧了! 眼见官军再次故技重施,这次李鬼却不坐以待毙了,他拎起滚烫的双斧,左右开弓,使劲向前一抡,这巨大的板斧便旋转成风扇的扇叶一样,挟带着风雷之音,卷入了官军的队伍之中。 这等巨大的暗器,也就李鬼扔的出来,效果也极佳。 板斧过处,两条血肉胡同顿时便出现在了官军的队伍之中,顿时惨嚎之声一片。 趁着官军躁动的机会,李鬼身体向下一伏,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在原地踩出来两个深坑,猛地向前冲刺。 没有双斧的负累,他的速度极快,在地面上踏出一道砂石龙卷,带着身上的火焰便直撞入了官军的队伍之中。 谁知李鬼刚一踏入军阵,立时轰的一声,一团火焰便从他脚下升腾起来,将他冲了个跟头。 还担心战力平衡问题吗? 还担心战力会崩吗? 武将的时代即将退场了,以后将是技术将领的春天。 大人,时代变了! (本章完) ------------ 第126章 人间炼狱 这却不是官军设下的陷阱,而是李鬼自己作的孽。 不少投掷石油瓦罐的军丁,被李鬼的旋风飞斧给砍死了,他们身上的瓦罐便掉在了地上,都摔碎了,石油流了满地。 而李鬼身上本身便燃烧着火焰,一进来便把地上的石油都给引燃了。 李鬼自己给自己来了个暴击,自作自受,当即再次弯腰猛烈咳嗽了起来,整张脸都胀得发红发紫。 见到李鬼再次出现这种状况,官军将领更加确信火焰能够烧死李鬼,于是越发的坚决,旗号挥动,另有一支红甲士兵向这个方向赶来。 至于现在阵中的这些士卒,则被他给放弃了。 阵中那些普通红甲士卒,有些人身上的石油瓦罐已经被投了出去,但还有些人没投出去,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一烧,也纷纷炸开,石油四射,更增火势。 一时间,整个阵地之中红莲处处绽放,所有军兵,一个都没逃掉,都被火焰给吞了进去。 虽然这群人受过训练,第一时间便倒下打滚,用砂石、随身湿布来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但问题是,这里洒落的石油太多了,周边已经布满了火焰,扑灭一股,立时便有第二股、第三股升腾而起,已经根本不可能靠个人的能力来灭火自救了。 此地立时便成了人间炼狱,所有人都深堕其中,阵中到处都是人被火烧惨叫哀嚎的声音,空气之中弥漫着恶心的烤肉香气。 那些赶来的红甲士兵见此情景,脚下不由迟滞了一下。 死亡当头,一切理智都全部丧失了,阵中还能活动的人什么都顾不得了,从地上爬起,便冲着来援的战友方向逃了过去。 只要逃出火焰的范围,便有得救的希望。 几乎所有人都本能地选择了友军那个方向,都是生死兄弟,肯定会救自家的。 谁知,见到他们重来,那些战友扭头就跑。 他们身上也是带着石油罐子的,若是被引燃了,岂不是跟着这群人一样下场? 若是正常情况,他们当然可以分出一部分人来,慢慢解救战友,但是现在是在战场上,那些战友身后,还跟着一个杀神呢! 李鬼今日吃瘪不小,正自恼怒,现今哪里还会留情,当即狞笑一声,迈开大步,身上带着一层层火焰便跟着冲了上去。 他跟在这群士卒后面也不杀人,就一直驱赶着燃烧着的“羊群”反冲敌军本阵。 都是身上带着易燃物,谁敢贸然和这群“羔羊”接触,“羊群”所到之处,所有红甲士兵,全部一哄而散。 军阵就这么轻易的乱了。 临阵的指挥官急忙下令弓箭手驱赶,宁可将那些着了火的士卒全部射死,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入本阵之中。 箭矢如雨落下,将群羊一一射死,但走了羊却来了虎。 李鬼抛开“羊群”,合身往上一扑,将本阵前方那没用的枪阵撞得粉碎,继续向前冲锋。 现在他身上到处都是火焰,便如同火中精怪一般,再加上刀枪不入,哪里有人敢拦他? 火光所到之处,军阵立即便会崩溃。 他只三两步便杀到指挥的队将面前,一拳便将他脑袋打了个粉碎。 那中军之处的将领看得胆战心惊,急忙要跑,但此时才跑,已经晚了,刚跑出没多远,便被李鬼一溜烟杀到他身后,嘁哩喀嚓一顿乱拳,把这十几员将领尽数杀了个干净。 群龙无首,其他的士卒不须驱赶,便乱了阵脚,开始自相践踏,死伤枕籍。 李鬼刚要继续追杀,忽然眼角青光一闪,发现从那些死尸之中飘起的十几道红色气运之中,居然夹杂着两道青色气运,倏忽间落入他身躯里。 “咦?” “我这是又杀死了哪个梁山星宿吗?” “谁死了?” 李鬼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干脆便不理会。 死便死了,反正杀的梁山好汉也不止一个了,再多杀几个,也是无妨。 昨晚是张清跑的快,否则现在也已经凉了。 李鬼杀性上来,可顾不得那么多。 后面观战的徐宁等人,已经见到这边军阵崩溃了,便不再坐视,也纵马向前,小心地绕过火焰区域,掩杀了过来。 李鬼返身回去,先将两把大斧找回,再与众人汇合,追逐着溃军杀出去了一小段路后,便停了下来。 因为这群溃军大部队逃走的方向是往博州去,而李鬼等人要去的是郓州,方向不对。 反正敌军已溃,不足挂齿,索性干脆不再追了,早日赶到水泊梁山才是正理。 此时的李鬼浑身赤果果的,连头上身上的毛都给烧光了,好在李鬼本身相貌便甚为粗豪,所以也不在乎有毛没毛。 他身上的皮肤也烤得焦黑,但只下水洗了一遍,便又散发出古铜色的光芒,一点伤害都没有。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找了个水源地,先把各自身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向着前方阳谷县而去。 这边大军厮杀,阳谷县那边也是知晓了消息的,一路之上,便没有几个行人,车马稀疏。 这一日,时近中午,远远地见到有一酒旗高高地挑在杆子上,众人便望之而行。 待靠近之后,果见一个酒家在此,门前那酒旗随风招展,上面写着“三碗不过冈”五个大字。 那伙计正无聊地躺在门前躺椅上晒太阳,见到有客人到来,急忙跳将起来,笑面相迎。 “几位客官,快请里面坐。” “这位大师可有什么忌口的么?” “甚么大师?”李鬼气结,在光秃秃的脑袋上面抹了一把,叫道:“某这是秃子,可不是秃驴!” 伙计急忙道歉,连连作揖。 “小人眼拙,看错了也!” “大官人勿怪!” 李鬼到了这里,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即冷哼一声,指着那面酒旗,对众人道: “这家店某知道,他家的酒非常烈,肯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那伙计听完后,便喜笑颜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看样子客官以前是来过小店,小店里的酒,乃是自家所酿,夸口说一句,这方圆百里,也没有哪家的酒及得上俺家的!” “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酒量再好的人,喝上三碗,也便醉了。” 李鬼笑道: “某家知道你这三碗不过冈的规矩,不过你看我等这十几人在此,还怕他大虫怎地?” “汝只管把酒拿来卖,不须担心我等安全问题。” 那伙计犹豫一下,看了看几人身上都带有刀剑,明显不是普通商人,反而更像是将门出身。 再考虑到前些天西面的战事,心中若有所悟,一边手脚麻利地擦抹桌凳,一边笑着问道: “几位客官莫不是打大名府来的将军,这样说来,西面的战事结束了?” 李鬼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笑着道:“当然结束了,否则我们怎么过来。” 那伙计顿时喜形于色。 “那可就太好了!” “这些天因为战事的缘故,小店已经多日不曾开张了。” “天幸那贼人已经被官军给剿了,否则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众人闻言后,哈哈大笑,也不说破,只是落座点菜。 李鬼得了不知哪个死鬼的青色气运,给王进和秦明又分了一些,让两人的身体也恢复不少,虽然不能骑马打仗,但是已经行走无虞,当即也下了车来,笑着道: “从大名府出来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嘴上着实淡出个鸟来,遇到好酒,可不能放过。” 那伙计心中认定他们是官军,于是不再劝说,返身入了厨房,不多时,便把各色菜肴一股脑的端了上来。 “且先拿酒来!” 李鬼吩咐一声,那伙计便拿了一大坛酒上来,先给每人倒了一碗。 众人尝了一口,顿时都眼前一亮,纷纷赞叹:“果是好酒!” 于是便一碗又一碗的喝了下来。 李鬼等人数量太多,厨房里面只有一个厨子,忙得不可开交,却兀自赶不上众人下筷的速度。 众人也不催促,有菜便吃菜,没菜便喝酒。 梁山泊已经不远,追兵也都驱散了,便是多喝几碗,哪怕喝醉了,也不会误事。 正自吃喝,忽从外面进来一条大汉,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穿了一领新纳红绸袄,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上包裹,提了杆棒,入到里面,随便拉了张长条凳坐下,把哨棒倚了,叫道: “主人家,快把酒来吃。” 本来这一段是想写出类似过五关斩六将的味道的,但是实际写的时候,发现很容易写成千篇一律的内容。 所以就只选择了三个特色的敌人,一个蛮力破道术,一个夜间袭营,一个烈火焚身,至于恩州那一战,就一句话便带过了。 李鬼现在的武力天下第一,单人破军毫无问题,所以战斗就很难写出新鲜的东西了。 李鬼还会有不少战场厮杀,我尽量让这些屠杀变的合理,而不是敌人无脑冲上来送。 单纯的杀戮很容易让人厌倦,所以敌人得升级,属性不行,就得讲技术和策略,明知道敌人强大而不谋求变化的,那是降智。 (本章完) ------------ 第127章 某要看武松打虎 店伙计一边忙着给李鬼等人传菜,一边忙里偷闲,把三只碗,一双筷子,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又满满筛了一碗酒来与他。 那大汉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 “这酒好生有气力!” “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 伙计满脸为难地道: “对不住了,客官,这边的几位客官来的早,已经把菜蔬都给吃光了,只能匀这许多与你。” 这不过是个路边小店,不像大酒家那种菜色繁多,不过是些简单家常菜罢了,兼之李鬼这边人又多,平日里的备菜都给用了个光,只恐还未必足够。 这大汉听了眉头便是一皱,那边厢的李鬼早就见到此人,一看这形貌,便知是武松到了,当下举起酒碗来,向着武松示意道: “既是在此撞见,那便是有缘。” “兀那汉子,过来一起共饮如何?” 武松大喜,也不客气,便过来坐下,将酒碗斟满,双手捧起,敬酒道: “多谢大官人相邀,否则武二今日便要饿肚子了!” 李鬼哈哈大笑,也端起碗来与他碰了下,一饮而尽,调笑道: “山中猎物甚多,总是有办法填饱肚子的,大不了便打只大虫回来吃就是。” 武松只道他在说笑,陪着笑了两声,把酒干了。 之后众人彼此通报了姓名,喝起酒来。 最近行人客商稀少,店中的备菜本来就不多,根本就不够众人吃的。 众人也不在意,吃光了饭菜,便只是喝酒,也能顶肚饿。 李鬼如今百毒不侵,也便千杯不醉,只是贪这酒好喝,一碗碗的灌将下去。 其他人却无此酒量,喝了三碗之后,那群手下便都晕晕乎乎的了。 李鬼笑骂道: “没出息的夯货!” “酒量不行,便别在此丢人现眼,且到车里睡去!” 将这群人赶走之后,桌上便清净了许多。 等七八碗酒下肚,徐宁等人也相继都倒了,各自挣扎着回车里睡去了。 只有李鬼和武松还神采奕奕,越喝越开心。 男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就那么古怪,三碗酒下肚,就亲如兄弟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胡扯一通,讲些江湖上的事情拿来下酒,一碗碗地把酒往肚子里倒,等又喝光一坛酒之后,那店小二却不肯再卖酒过来了。 武松恼将起来,拍出一锭大银在桌上,只叫道:“我又不是出不起钱与你,休要在此作怪,你只管将酒来卖便是!” 那店家过来苦笑道: “不是小店不肯卖酒,实在是这酒的后劲甚足,常人三碗便已倒了。” “客官想必是第一次来小店,不妨问问这位大官人,小人可曾说谎?” “几位客官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再喝下去,只怕便要出事故了。” 武松不信道:“现下天又不寒,便是我醉倒于此,还怕我冻死怎地?又能出什么事故?” 店家急忙叫道: “我也是好意。” “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作恶,每日晚上便出来伤人,已坏了三二十条大汉的性命。” “如今天色已晚,纵是伱们人多,若喝的醉了,又能出几分力气,不过平白送了性命罢了!” 武松只是不信,冷笑道: “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条景阳冈上,少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见说有大虫?” “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 “便有大虫,我也不怕!” 李鬼知道其中根底,当下便伸手按住武松,劝道: “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我们一会儿还要过冈,少喝些也属应当。” “何况我们今日已经喝了不少,尽兴即可,烂醉便不妥了。” 他还想看武松打虎的名场面,若喝得烂醉,那还看什么? 武松听了他劝,才忿忿然罢休。 李鬼掏出银两欲结账,武松又伸手拉住,抢着要付钱。 “哥哥,若不是你唤我过来吃酒,我如今肚子还空着,怎么能让哥哥掏钱?” 李鬼一手将他按住,道: “兄弟,如今你到了哥哥的地盘,当然要哥哥来招待你。待日后到了你的地盘,你再掏钱不迟。” 武松挣扎了一下,却骇然发现,李鬼的手简直如同铁铸的一般,以他之能,竟然挣扎不脱。 “哥哥此话好生古怪,明明我才是临县之人,怎么说此地是哥哥的地盘。” 眼前有店家在旁,李鬼也不明说,只道:“等再过些许时日,你便知晓。” 两人推搪了一番,最后还是李鬼结了账。 从酒店出来之后,李鬼便邀请武松一同过冈,武松当然欣然从命。 武松无马,好在多人酒醉,正在车中熟睡,李鬼便取了一匹马给他代步。 两人骑着马在前方开路,后面车中拉着一群醉鬼,慢悠悠地往县城方向去了。 到了此时,武松方才见了李鬼马鞍上的那对板斧,以及马后的金印,不由得惊讶叫道: “原来哥哥却是本地的武将,怪不得说这里是哥哥的地盘,只把一只手便将我按住,分毫动弹不得。” 李鬼听罢,哈哈大笑,解释道: “某却不是武将,反是武将的对头!” “刚才有店家在旁,某不好明言,郓州、济州交界处,有个梁山泊,某过几天便是梁山泊的寨主了。” “其实某是个山贼来着!” 武松先是一愣,然后便破口大骂道: “当今朝廷,昏庸无道,重用奸臣,多少好汉都在山上落草!” “我观哥哥行事做派,定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货色。” 说到这里,他猛然醒起,惊叫道: “哥哥之前说是叫李鬼,莫不是江湖上人称阳判官的那个?” “我听闻哥哥在沂州榆山落草,过往商旅只要在榆山交税,便不担心被县内各地盘剥抢夺,县内百姓和过往商贾都到处传颂哥哥的恩德。” “数月前听闻榆山被官军剿了,我还扼腕叹息,谁料在此见到哥哥。” 武松急忙滚鞍下马,纳头便拜: “哥哥在上,请受小弟武松一拜!” “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之前不曾认出哥哥,还请哥哥恕罪则个!” 李鬼哈哈大笑,下马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笑道: “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兄弟与我相交,是在认出我之前,说明兄弟是因为我这个人和我结识,而不是被我的名头吸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不过兄弟却是叫错绰号了,某的绰号是‘天杀星’,却不是什么阳判官。” “兄弟现今既然已经知道某的身份,可愿上山坐把交椅?” 武松笑着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且待我回去探望了兄长,便上梁山投奔哥哥。” “至于绰号之事,小弟倒是觉得,这‘阳判官’之名,乃百姓所赐,夸奖哥哥仁义,可是比‘天杀星’要响亮的多了。” 李鬼撇嘴道: “仁义有个鸟用?” “若仁义有用,某便该还在榆山。” “那群愚民,只会耍嘴,官军来剿时,也不见他们出来帮手。” 两人又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重新上马,继续前行。 约行了四五里路,来到景阳冈下,见一大树,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写两行字。 “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伙成队过冈,请勿自误。” 武松自称是清河县人士,又说是阳谷县的临县,也就是山东郓州清河县。 但是现代只有一个清河县,在河北邢台,跟山东聊城阳谷县相隔千里。 所以我个人认为武松这个山东清河县和现代的河北清河县不是一个,应该是同名,属于虚构出来的地方。 至于河北邢台那个,为什么非要把武松安家落户在他们那里,只能说这人一出名,谁都想扯上关系。 (本章完) ------------ 第128章 打虎英雄当然还得是武松(均订2600加更) 武松兀自不信,看了后笑着对李鬼道:“这是酒家诡诈,惊吓那等客人,便去那厮家里宿歇。” 李鬼笑着摇头道:“兄弟太有主见,不听人言,只怕将来恐会吃亏。” 武松便笑,“小弟自幼便是这副脾气,我亲哥哥都管不了我,我也不想改。” 李鬼也笑,“那便不改,男儿汉大丈夫,便该让这世界围着我转才是!”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个兄弟合胃口。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车中睡着的几人都已逐渐醒来,找地方方便一番之后,便上马继续前行。 反而武松此时已经有些酒意上涌,眼皮有些开始打架。 李鬼等着看武松打虎的名场面,便下了马来,把武松的马也还给原主,自和武松二人步行过冈,只道要活动筋骨醒酒,却让手下跟着马车在后面拉开距离慢行。 两人上了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见一个败落的山神庙。 行到庙前,见这庙门上贴着一张印信榜文,上面写道: “阳谷县示:为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伤害人命。现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行捕,末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各宜知悉。” 武松读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 但此时已然到此,怎能就此回去? 而且他艺高人胆大,也自不怕,便继续又往前走。 又走了一阵,绕过一个树林,忽见一阵妖风平地而起,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丈许长的吊睛白额大虫来,对着武松便扑。 李鬼双目放光,只等着看武松打虎。 却不料书中武松只喝了十五碗酒,今日武松遇到李鬼,与他共饮,喝了足有二十碗酒,当下酒力发作,已然手脚发软。 却说那大虫猛然从林中扑出,武松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把酒气都消了大半,但手脚兀自有些酸软。 眼见那大虫当头一扑、一掀都被武松勉强闪过,但最后的一剪,武松却着实闪躲不开了。 那如铁棒也似的虎尾,正正抽在武松后背之上,将武松抽了个跟斗,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这可大出李鬼的意料,他本意是看武松打虎,结果却变成了虎打武松,这如何能忍? 眼见那虎不依不饶,身体下伏,正要继续向前扑击,李鬼把眼一瞪,便要出手。 却不知这畜生最是警觉,惯会欺软怕硬,旁人察觉不出来的威胁,大虫却感觉得清清楚楚。 李鬼心中怒气上涌,杀气蓬勃,登时便让这大虫察觉到了。 原本准备窜起的身形,顿时缩了回来,把尾巴一夹,便要逃走。 但它此刻想走,却已经晚了。 武松后背挨了一鞭,血肉模糊,反倒被生死危机刺激,顿时狂暴了起来。 “好大虫!” 武松虎吼一声,身形在地上一滚,便弹起身来,抡起哨棒,对着那虎搂头便是一棒。 李鬼见武松暴起,顿时便熄了动手的心思,乐得在一旁看名场面。 此乃武松成名之战,他可不想去抢自家兄弟的风头。 那虎方自要跑,被这当头一棒打得头昏脑涨,登时狂性发作,“嗷”的一声,眼中凶光闪烁,便要反扑。 武松第二棒拦腰打去,那大虫将腰一扭,好生柔软,轻易便将攻击闪过,随即便纵身而起,双爪向着武松两肩抓去,更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武松咽喉便咬。 武松眼见一招失利,落入下风,性命即将不保,一腔血性发作起来,也不防御,松手丢开哨棒,双手向那大虫抓去,便要与这大虫同归于尽。 李鬼在身后见到,急忙又去吓那大虫。 那大虫果然反应灵敏,尾巴立时便又夹了起来,咬人的心思也淡了,一心想跑,却被武松扼住颈部,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挥拳猛打。 那只大虫急要挣扎,却被武松紧紧压在身下,哪里肯放半点儿松宽? 武松左臂扼住虎颈,用力向回扳,右膝压住虎脊,一个劲地往下坠,提起醋钵大的右拳来,对着大虫后颈便是捶将下去。 那大虫受痛,疯狂咆哮起来,只可叹双爪不能后弯,只一个劲地在武松左臂上抓挠。 武松只做不觉,肌肉虬结鼓起,任由左臂血肉模糊,兀自右拳乱捶不休。 李鬼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偷偷地用青色气运为武松左臂治伤,增加点参与感。 似这等普通伤势,想要治好轻而易举,李鬼不想被武松发现,故此只治筋骨,皮肉外伤半点不管。 故此那左臂虽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但只是看起来重,实则半点不损根本,找个大夫上药包扎一番,数日便好。 那大虫见抓挠无效,便又改换后腿,一个劲地向上拱起,想要翻身跑路。 武松将身压上,死死将虎按住,右手偷出空来,一把将虎尾抓住,在左手上绕了两圈,狠狠握住,复又挥拳去打。 那大虫首尾受制,翻转不能,只能挨揍,原本的咆哮渐渐息了,如同小猫一般低声呜咽起来。 对武松这种钢铁直男,卖萌也是无用,只顾乱拳打去。 打到三五十拳,那大虫后颈骨“喀拉”一声响,终于碎了,那大虫哀嚎一声,四爪在地上胡乱刨动了几下,渐渐动弹不得了。 武松这才长出一口气,松开手来,瘫软在虎身之上,只觉浑身气力都泄了个精光,半点都不想动弹了。 李鬼在旁边看了个全套,如今好戏落幕,他也可以出场了。 “好!” “兄弟果然勇猛,赤手空拳便打死了一只猛虎!” 李鬼啪啪鼓掌,满面赞叹之色。 武松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旁边还有个哥哥在。 他挣扎着爬起,苦笑道:“却让哥哥见笑了,区区一只大虫,便让小弟如此狼狈。” “哎,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李鬼正色道。 “说起来这还是哥哥连累了你,若不是与你一同喝了那么多酒,区区一只大虫,兄弟轻而易举便打死了!” 李鬼说的可不是客气话,本来就是如此,区区一只老虎,哪里是武松的对手? 武松却只以为李鬼哥哥在为自己缓颊,心中更加感动。 两人正说着,后面的车队也到了,见到地上的虎尸,也不以为意。 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一只小猫咪,又有什么了不起? “来来来,把这虎尸带上,这可是武松兄弟的战利品。” 李鬼一手拎着老虎的尸体,放到车上,又让人拿出伤药来,给武松胳膊上包扎了一番,然后一同下冈。 到了半路,果然见到守候在此的猎户。 那些猎户见到车前悬挂的虎尸,登时大惊,过来探看。 确认这大虫乃是新死之后,两个猎户喜笑颜开,拱手谢道: “这大虫在本县为恶良久,不知多少人被它所害,多谢几位大官人为本县除了一害。” 李鬼摆手道:“这是我兄弟武松自己打死的,可不要算在我们身上。” 那猎户大惊,压根不信,只是叫道:“这大虫如此凶猛,岂是一人所能为?” 李鬼有意为武松扬名,作色道: “尔等无能,便以为所有人都与尔等一样!” “我兄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区区猛虎,又有何难哉?” 那猎户仔细打量,果见只有武松衣着凌乱,身上带伤,其他人衣着整齐,不似厮杀过的模样,才不得不信了,当下叫了十几个乡村农夫上来。 众人见到虎尸,全都大喜,忧愁尽去。 李鬼将虎尸丢给他们,任由他们兴高采烈地抬着下山。 下得冈来,众人簇拥着一行人要去里正家里表功,李鬼生怕手痒不小心把里正给宰了,于是只推脱有事,便要离开。 见李鬼要走,武松当然也不想留下,李鬼却劝他道: “兄弟无需如此。” “你自打死的老虎,合当因此扬名。” “便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考虑下伱那多年未见的兄长。” “你有了名头,你兄长面上也有光不是?” 武松这才答应下来,只说道:“等小弟见过兄长后,便举家前往梁山。” 既然武大郎也跟着一并上了梁山,想必“大郎该喝药了”的名场面将不会上演,索性便不提潘金莲之事,只是提醒道: “你兄长未必便依旧住在清河县,没准便搬到了阳谷县,你仔细扫听一下方好。” 武松点头答应,记在心中。 两人又说了不少贴心话,方才依依惜别。 (本章完) ------------ 第129章 入主梁山 别了武松之后,李鬼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一日便到了梁山泊边。 李鬼虽然未曾到过这里,但对这里的情况却非常熟悉,当下找到了一个酒家,直接便找旱地忽律朱贵。 梁山泊附近的酒家,如今都已经全部是梁山的联络点,当即便有人给山上送了消息。 过不多时,一条大汉便匆匆赶至,进门后打量众人一番后,上前抱拳行礼。 “小人便是朱贵,不知大官人找小人何事?” 李鬼笑着道:“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你听过我名也无?” “啊吔!”朱贵登时叫了起来,纳头便拜,“原来是哥哥回山了,怎地不早通名姓,好让各位哥哥们下来迎接!” 李鬼起身将朱贵扶起,笑着道:“某这一路急行,也不知山寨这边变故,听你的意思,樊瑞等人已经上了山了?” 朱贵笑着道:“好叫哥哥得知,如今梁山已经与芒砀山合流了,那小家子气的王伦已经轮回去了,山上主事的,正是樊瑞哥哥。” “小弟久闻哥哥大名,却今日方才得见,只恨当日不该离开沂水,反倒是我家兄弟朱富更有福气,早日结识了哥哥。” 李鬼又把众人和朱贵介绍认识,大家彼此说笑一番,好不亲热。 朱贵急忙让人准备了酒席,亲自作陪,又让人迅速上山传递消息。 酒席未散,山寨中的众位头领便都到了。 一群人前簇后拥地进了酒店,大老远地鲁智深便叫道: “李鬼哥哥在哪里?” “可想煞洒家了?” 李鬼急忙放下酒杯,带着众人笑着迎了出去。 双方见面,顿时热闹非常。 李鬼先和熟识的几个兄弟打了招呼,然后才彼此互相介绍身后之人。 此时梁山已与芒砀山合流,山上已有将领十五人,包括原芒砀山的樊瑞、项充、李衮三人,后来赶过来汇合的鲁智深,原梁山的林冲、朱贵、宋万、杜迁四人,还有前些日子才来投奔的晁盖、公孙胜、吴用、阮氏三雄、刘唐七人。 再加上李鬼这边的王进、秦明、徐宁、李立业,以及即将上山的武家兄弟,远在沂水的朱富、李云已经足有二十四人了。 一群人都是些好汉,彼此认识一番之后,很快便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里面很多人都彼此沾亲带故,林冲一听徐宁的大名,立即惊讶起来,抱拳行礼道: “啊吔!” “哥哥莫不是京中金枪班的教师徐宁?” “小弟林冲,久闻哥哥的大名了!” 徐宁也急忙抱拳拱手,“某也久闻林教头的大名,同在京城却一直不曾得见,只闻教头被高俅那厮所害,却不料在这里相识了。” “咦,原来你也是被高俅所害?”旁边的王进插话道:“那咱们便是好兄弟了,等日后咱们并肩杀入东京,把高俅那狗贼宰了,一雪心头大恨!” 徐宁就介绍了王进的身份,鲁智深一听便凑了过来。 “可是华阴县史家村史进史大郎的师父王教师么?汝不是投了老种相公,怎么到了此地?” 一听说起老种,王进便撇起嘴来,不屑地道:“某确实投了老种,但那高俅狗贼要捉我,他老种岂敢阻拦?当日伱打死了郑屠夫,小种可曾为你求情半句?” 鲁智深本身是西军出身,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道:“当今朝廷,对西军忌惮颇多,稍有不慎,便是群起弹劾,纵使老种相公想要开口,也需顾忌朝中动向。” 王进冷哼一声,骂道: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当今皇帝昏聩,奸臣当道,便是精忠报国,亦是报国无门!” “实是可恨!” 同是官军出身的秦明也跟着一起唉声叹气,痛骂不休。 朱贵让重新再上两桌酒席,大家一同为大寨主李鬼接风洗尘,也欢迎新来的兄弟上山聚义。 如今李鬼在东京的事迹还只在官员等消息灵通的人士之中流传,民间还没到梁山这里,一群人也只知道李鬼上京去救人,却不知晓究竟怎么个救法。 李鬼也不瞒着,便把他这一行在东京干的那些丰功伟绩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好一番炫耀! 开始也还罢了,不过是些江湖勾当,可李鬼干的事情越来越大,越来越刺激。 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又血脉喷张,不住地拍桌子大声叫好。 当听闻李鬼在青楼之中乱杀一通,险些把皇帝都给宰了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迟愣片刻之后,彩声雷动,险些把房盖都掀翻了。 “哥哥吔!” “那可是皇帝!” “你差点便弑君了吔!” 樊瑞等人更是捶胸顿足,连连后悔。 “啊吔!” “当初就该跟着哥哥上京,这等惊天大事,居然少了我一个!” “悔死我了!” 二叔和王进、秦明几人这才知道,李鬼这厮居然在东京干下了这等捅破天的事情来。 王进、秦明还好,受此磨难之后,很难再对赵家有什么忠心了。 但二叔李立业却不同,他就是普通一乡下汉子,最多不过练了些功夫罢了,上山落草,举旗造反就已经是他反抗世界的极限了,心中没准还惦记着李鬼糊弄他的“受招安”,哪里曾经想过弑君这等事情? 听到这里,他的脸都绿了,酒也喝不下去,菜也入不了口,坐在席上,只是惶惶不安,一心只是想走。 只是他也知道,这大赦天下,却有十恶是不赦的,其中便有大逆这一条。 而晁盖等人,虽然也是惊骇,但心中更多的是亢奋,听着李鬼将所为之事一一道来,简直便如同感同身受,恰如自己亲自干了这等大事一般的爽快。 当听到冲出京前,李鬼把那高衙内拖在马后活生生拖死,林冲更是大叫一声,起身拜倒在李鬼身前,双目含泪。 “哥哥,林冲这条命,以后就卖与哥哥了!” “那狗贼高衙内,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日思夜念,只是想杀了这狗贼父子!” “今朝心愿得偿了一半,全凭哥哥的恩德!” 李鬼急忙起身,将林冲扶起,安抚道: “贤弟且放心,明日起咱们便厉兵秣马,准备造反。” “最多几年,咱们兄弟便能打入东京去,让你和王教头手刃了高俅那老贼!” (本章完) ------------ 第130章 缺钱缺粮怎么办? 自打李鬼上了梁山之后,便开始厉兵秣马,准备造反。 但是这玩意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着实有点困难。 虽然把旗子一竖,便可以喊着造反了,但那只不过是找死而已,旋起旋灭,成为大宋400多次造反失败的反例之一。 他李鬼再能打,也不会魔法,只能一斧头一斧头的砍过去,来个几万人压过来,便是他可以安然无恙,山寨的其他弟兄又该怎么办? 为了不被朝廷大军剿灭,必须得先做好防御工作。 八百里水泊便是天险所在,可不能浪费了。 现今阮氏三雄已经上了山,水军的将领是有了,但是只看那船,啊不对,应该叫舢板,便知道不堪使用。 要想扛得住朝廷的水军,必须得建造战船,这就需要专业技术人才啊! 而造船的人才,基本都在江南等沿海的地方。 正好,李鬼需要有人去建康府寻找安道全,来给王进、秦明治伤,索性两事并做一事,一起做了。 原本李鬼是打算让二叔去跑一趟的,但是二叔现在一心只是想走。 李鬼苦劝道:“二叔,你也知道我如今所做之事,朝廷断然不可能赦免你的。你却要去到哪里?” 李立业苦着脸道:“大宋是呆不下去了,我便只能去大辽转转,燕云十六州里有大把汉人居住,那官家总管不到那里吧?” 李鬼也知,二叔生性本分老实,与自家不是一路人,索性也不为难他,便取了银钱,拜托鲁大师护送二叔去蓟州。 一同获救回来的还有一些沂水同乡,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农人,否则也不会被丁知县当替罪羊拿了。 这一路上他们提心吊胆,看着李鬼杀人如麻,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 人的行事作风会受到眼界的影响的,不同的经历,会造就不同的人。 经历过一路上的风风雨雨,以及享受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自在生活之后,再老实的农夫,也会产生一定的野望。 李鬼私下问过他们,愿意留下的,李鬼知道他们没什么本事,也不安排他们进入作战部队,索性便交给了另一个同乡朱贵,跟着一起做酒店接引及情报传递的生意。 有了乡党照应,过得肯定比种地舒服百倍。 不愿意留下,想要继续做个老实人的,便跟着二叔和鲁大师一同上路,共同到蓟州买地,做个员外,也是不错。 但是理所当然的,这些乡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彼此各占一半。 李鬼也不勉强,便按照他们各人的意愿进行了分配。 至于这江南寻人的事情,便只好拜托给徐宁了。 徐宁现在身上的伤势其实还没全好,但是武人恢复的快,影响已经不大了。 他与王进、秦明一路上行来,彼此交情深厚,办事定然用心。 李鬼又让山寨之中原本的宋万头领跟着,彼此互相照应,当不会出问题。 这二人脸上没有金印,一看便是好人,无论是安道全,还是造船匠,想必都不会怀疑,只要钱财给够了,不难请来。 除了主动去招揽之外,梁山泊也在江湖上发布了招贤令,重金征集工匠造船、造炮,训练水军、编练火器军。 如果说水军还有不少民间人才的话,那火器军就非官方人士莫属了。 民间的火药使用,无非便是一些卖炮仗的,那火药的质量非常堪忧,只能噼啪作响,火药配比和燃烧效果都非常差。 李鬼和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从那些各地的罪犯着手。 监狱是个好地方,里面的人个个有一技之长,正好是造反大军的人才储备基地。 原书中水浒群雄里面,有8个人是来自于监狱系统的小吏。 李鬼第一个想要弄到手的,就是“神行太保”戴宗了。 他那甲马异术,比真马跑的都快,无论是用来传递消息,还是用来联络找人,都是极好的。 这梁山上大小将领,很多他知道在哪里,却根本没那个时间来回跑,若能把戴宗招揽上山,那跑图的重任就可以交给他了。 招揽戴宗的活计,便拜托给了“托塔天王”晁盖。 以晁盖在江湖上的名头,以及为人秉性,招揽戴宗不难。 吴用和戴宗有旧,于是手书一封,交给晁盖随身,前去招揽。 至于其他各地牢狱之中,却不需再另行安排人手,只等戴宗归附,尽数交给他跑一圈便是了。 李鬼又把浔阳江上张横兄弟做托骗人的把戏告诉了晁盖,让他顺路把人给招揽了。 带着童威、童猛贩私盐的李俊,也可招揽了来,但那揭阳岭上的李立却是不要,揭阳镇上的穆弘、穆春,也是不要。 至于那江州的小牢子铁牛,不妨也骗过来杀了。 不然这个原书中与李鬼有杀身吃肉大仇的家伙活着,总让人感觉不自在。 说到李逵,他哥哥李达居然也在天牢获救的人名单之中,如今也一并上了梁山,并且也选择了留下做个山贼,半句不曾说过回去探望家中老母。 只能说,他们果真是一对兄弟。 人员分配容易,但是事后的准备事宜就很繁琐了。 无论是拉拢人,还是招揽船匠,都需要大量银钱,所以还得给一行人准备大量财货。 没办法,现在的交子已经崩了,否则直接带着交子多方便。 都是蔡京做的孽!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让一些喽啰扮成商队跟着,分别送了几人下山。 山上也不能闲着,阮氏三雄先用渔船凑合训练一些水军,等大船建好之后便直接上船转正。 目前山上没有战马,骑兵部队就暂不组织了,但是步兵却最容易训练,这活儿就交给林冲、樊瑞、项充、李衮四人了。 林冲主练枪兵,项充、李衮两人都是刀盾兵,而樊瑞的手下喽啰需要配合他的法术使用。 王进、秦明两人虽然伤势还没好,但是只是不能上马厮杀,辅助帮忙练兵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梁山之上,只愁士卒太少,不够将领们分的,却不担心无将可用。 还有公孙胜,对于这个会道法的入云龙,李鬼可是非常在乎的,不是在乎他的法术,而是在乎他能够解读三卷天书上的龙章凤篆蝌蚪之书。 只是这东西向来都是秘传,强求不得,于是便让樊瑞这个未来公孙胜的徒弟时常前去请益,先把交情套好了,再考虑拜师事宜。 相对于公孙胜来说,樊瑞便和李鬼交情深厚多了,樊瑞学会了龙章凤篆,李鬼自然便认得了。 山寨之中缺弓少箭,弓箭手暂时且放在一边,等弄到会制作弓箭的匠人之后再说。 若是能够搞出火枪兵来,把弓箭手给替了,那就更好了。 山下的酒店情报等工作,便都交付给朱贵,他们兄弟二人,做这一行分外擅长。 只需再驯养些信鸽,情报消息传递,不知便捷了多少。 便是梁山沂水两地,也不会受到距离影响,有事随时可以互相呼应。 这些琐事让李鬼一个头有两个大,索性直接丢给吴用来做。 吴用这厮虽然是个小人,但处理政务的能力还是有的,等寻到替代品之后再说。 自从星位入命之后,李鬼便发现,再杀人时,灰色和白色气运已经没有了,红色气运虽然依旧还有,但是却无法用来强化自己的身体了。 按道理来说,既然这红色气运还有积累,那便必定是有用的,只是他一时还找不到用途。 他试着把红色气运给其他人使用,发现确实能够送得出去,但是却不见对方的实力增长,身体素质一点改变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战场厮杀才可以。 与其让他整天被政务忙个焦头烂额,还不如让他好生琢磨一下,这红色气运到底该怎么用。 不过他没等消停两天,吴用便找上门来了。 “哥哥要求山寨训练之时,每日需得管饱,还得有肉食。现今山寨之中日夜训练,肉食倒还罢了,已叫阮家兄弟带人打鱼,作为补充,但这粮食着实不够了。” “那便下山采买便是。”李鬼答道。 吴用把手一伸,叫道:“哥哥不知山寨情况,之前晁盖哥哥等人带了大量财货下山,山寨日常用度又多,现今着实没有多余金银了。” 李鬼恍然,把掌一拍,叫道:“这事简单,我在榆山做得惯熟了,且待我下山替天行道几回,粮仓自然便丰满了起来。” 建康府是南宋时候改的名字,宋徽宗时应该是江宁府,是现在的南京一带。此处以水浒传书中的建康府为准。 (本章完) ------------ 第131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山中钱粮不足,李鬼便欲拿出榆山的玩法来,带着一众兄弟们下山扫荡。 刚要动身,忽听前面酒店传来消息,武家兄弟上山来投。 李鬼急忙亲自出迎,在酒店处见到大名鼎鼎的喝药郎和千古淫妇潘金莲。 见到李鬼之后,武松好生亲热,武大郎夫妻却怏怏不乐。 武松也不隐瞒,直言相告道: “不瞒哥哥,我当日酒醉,一时冲动,便轻易答应了哥哥上山之事。” “后来在阳谷县找见了家兄之后,发现兄长已然成家立业,大哥嫂嫂都不欲上山。” “我恐牵连到兄长,也有毁诺之心。” “是我家哥哥见我每日在县城内闲逛,不务正业,只是闷闷不乐,还时常喝酒惹事,故此改了主意,随我一同上山。” 李鬼目光转向武大郎,却见他叹口气道: “我家二郎自小便暴脾气,练了武艺之后,更是时常与人厮打,每每让我担惊受怕,生怕他把人给打死,被抓去砍头。” “阳判官的大名我也是听说过的,二郎跟着你厮混,总好过那些不三不四之徒。” “再者说来,我听闻阳判官曾经受过招安,有一就有二,日后没准还能再次招安,也能让二郎有个出身。” “我也不会武艺,帮不到山寨什么,索性便在后厨做些杂事,拙荆也可做些洒扫洗衣的杂活。” 李鬼闻言,只把他招安之语当成耳旁风,不去理会,把眼一瞪,叫道: “大郎说的哪里话来?” “大郎如此爱护自家兄弟,某家岂能让大郎吃亏?” “若是大郎愿意留在山上,当然要坐一把交椅,山寨之中所有饮食酒宴的事务便全拜托了大郎负责。” “大郎莫要小瞧了这饮食之事,别的不说,万一被官军在饭菜之中下了药,山寨所有兄弟的性命便都不保了!” “后厨头领一职,非亲信心腹之人不可做,交给大郎,我最放心!” “山寨之中以后会给所有兄弟发婆娘,在后山安排妇女家眷的居住之所,这些女眷便交给嫂嫂一并管理。 “若是哥哥不想待在山上,我可使人送哥哥一家去沂水县,在那里买上百亩良田,安心做个员外。” “那里已经被某全盘掌控,连改名换姓都不需,无人敢说三道四。” 听得李鬼此言,武大郎便开始犹豫起来。 他本就是个本分懦弱的人,若不是心疼兄弟,断然不可能上山落草,若能去沂水县做个员外,那也挺美不是? 可他的那个婆娘却不是省油的灯,原本她便反对自家的官人跟着兄弟上山做贼,为此和武大郎不知道暗中争吵了多少次,但如今听闻这贼做好了还可以转而做官,这颗心便活泼了起来。 若是在此之前,听闻能有个员外郎君,她便是做个小妾也是心甘情愿,可现在却又自不同。 她知晓自家官人的本事,只看那三寸丁谷树皮的样儿,便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上阵厮杀。 本来这是劣势,但是在她这里反倒成了好事。 既然不能上阵厮杀,那便不可能战死! 既然如此,那留在山上做个头领娘子似乎也不错,手底下管那么多女人,总不需要还让自己亲自干活了吧? 万一运气好,真有招安的那一天,没准她摇身一变,便是官员的娘子了。 想到这里之后,她便轻轻拎了拎武大郎的后脖领子,轻启檀口劝说道: “大郎,那沂水县离此千里迢迢,若是今日分别,只怕你们兄弟三五年也未必能再见一面。” “而且虽然那边是山寨的地盘,但是人离乡贱,咱们两个外乡人,必然受到本地人的排挤,那时又当如何?” “总不能凡事都来烦扰叔叔?” “依奴这个妇道人家之见,大郎不妨先在这山寨帮衬一下叔叔,按照大寨主的安排先做着试试,若是实在是做不惯,再迁往沂水不迟啊!” 武大郎耳朵根子软,对这个漂亮的婆娘向来言听计从,闻得此言之后,立时便犹豫了起来,抬眼看向了李鬼。 李鬼当即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 “大郎且放心!” “你若在山寨之中做不惯,随时可以离开,某家定然不会刁难,只会重礼相送。” 得了如此保证,武大郎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那我便试上一试。” 武二听了立时大喜,感动地抱住李鬼,高声叫道:“哥哥,小弟得以与兄长日夜相见,皆是哥哥的功劳也!”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李鬼把三人迎上山来,各自安顿。 等一切弄完之后,又开了一桌酒席,把众位兄弟请来,欢迎武家兄弟上山。 山寨之中义气为先,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武力高强,兼之又有武二郎这个猛人在侧,所以也无人瞧不起武大郎,反而纷纷向他敬酒。 在这山寨里面,武大郎才第一次感觉到受人尊重的味道,不知不觉之间便已对山寨产生了几分认同感,受宠若惊之余,连酒都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鬼看着武二说道: “二郎来的正好,某正打算带人下山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汝既然上了山,咱们便从这阳谷县开始好了。” “某刚来此地,对此地情况不熟,二郎可知,有哪些大户人家作恶多端,不得报应的?” 武松放下酒碗,皱眉去想,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来究竟有谁非常可恶的,却听旁边的大哥嘿嘿冷笑道: “二郎向来好打抱不平,谁敢在他面前作恶,不怕被一拳打死么?” “李鬼哥哥这话问二郎却是问错人了,该当问我才是!” “我与二郎不同,别人不欺负我便不错了,哪里还会忌惮于我?” “他们行恶之时,更是不会避开我的耳目,尽被我看在眼里。” “嘿嘿……若论作恶多端,不得报应的,只怕这阳谷县所有士绅豪强,一个都跑不了。” 李鬼听完大喜,一拍大腿,喝道: “好!” “既然如此,那便一个个的杀将过去!” “让他们知道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梁山英雄便是他们的现世报!” 与会众人大都拍着巴掌,疯狂叫好,唯有吴用、公孙胜眉头紧皱起来。 “大郎,山寨中人对阳谷县不熟,还得烦伱帮忙,给列个清单出来,回头让朱贵兄弟去调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 “到时候咱们分兵几路,把他们的家都统统抄了,杀人灭口之后,把土地尽数分给当地贫民。” 又向朱贵道: “这些手段朱富兄弟熟悉,你可以飞鸽传书向他问问。” 武大郎此时也酒壮怂人胆,拍着胸脯道:“那些混蛋向来瞧不起我,他们惹不起二郎,便报复在我的身上,这次我要亲自前去,给他们个好看!” 众人都鼓掌叫好,支持武大郎亲自去杀人报复。 一群人趁着酒意,把下山的活计都分派完了,然后各自散去。 等人都走光了,吴用却半途回转过来,私下来见李鬼,焦急地劝说道: “哥哥,使不得呀!” “若只攻打三五个大户,那不过是普通草寇,官府不会太过在意。” “但若把县内所有士绅豪强都杀光,那所面对的敌人便不仅仅是官府了!” “如今朝廷,军力羸弱,但各地造反,旋起旋灭,靠的便是地方士绅的力量。” “哥哥意图弑君,我梁山大寨,已然彻底得罪了官府,不能再得罪士绅了吔!” “哥哥且听小弟一句劝,对那普通大户,尽管杀了无妨,夺了他的家资,还能为我梁山所用。” “但是那些真正的豪强一类人等,哥哥还请暂缓雷霆之怒,且让小弟略施小计,便可将他们赚上山来。” “不但金银财帛可以入手,还可凭空增加大量军力,岂不是好?” (本章完) ------------ 第132章 武大郎春风得意,潘金莲悔恨不及 “赚甚赚?” 李鬼眉头一皱,便骂道: “某这梁山,可不是垃圾回收站,什么货色都要的!” “汝不闻大郎说的,那些地方大户,有一个算一个,都死有余辜?” “某这‘替天行道’的大旗,可不是白挂着哄人的!” 吴用也不气馁,又来劝道: “哥哥,吾等当然是替天行道。” “不过那些士绅豪强,平素作恶多端,今日当有此报。” “只需小弟略施小计,便可引得官府见疑,走投无路,逼上梁山。” “届时一切恶行尽数由官府做了,丝毫不损我大寨威名。” 李鬼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等做的都是杀头的买卖,若他真举家来投,某当然欢迎备至,最多只收了他的田地,不会算他过去的旧账。” “但上赶着不是买卖,造反这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否则将来必生事端。” “我梁山行事,当得光明磊落,俯仰不愧于天地。” “不是说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便可以当做没做过!” “那种动辄害人身家性命,逼着别人上山落草之事,再也休提!” 吴用跌脚顿足道: “哥哥何等妇人之仁也!” “你也说我等是在造反,哪有富贵人家愿意作乱的?” “还不都是官逼民反,走投无路,才肯入伙?” “便是林教头、徐教师那种,若不是被朝廷所害,如何会愿意与吾等为伍?” 李鬼摇头: “若这世道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哪里有某存身的余地?” “若林教头、徐教师不曾受害,某断然不会请他们上山聚义,只让他们过幸福快乐的小日子便是。” “正是这世道昏乱,乾坤颠倒,好人不得好报,恶人升官发财,才有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含冤受屈,在这泥潭之中打滚。” “而我梁山要做的,便是竖起这杆聚义大旗,将那些英雄好汉招拢过来,将想要混入的地痞恶棍统统赶走。” “志同道合者来,意趣不同者滚!” “若真动辄赚人上山,吾等与那昏君奸臣又有何区别?” 吴用百般劝解,李鬼只是坚持不许,最终吴用无奈,只能叹息放弃。 却说武大郎,酒醉之时,发下了豪言壮语,誓要进行报复,可次日酒醒之后,立即就又萎了。 他自幼身高便矮,从小便被人欺凌嘲笑,早就养成了一副自卑懦弱的心态,这辈子别说杀人了,便是当面与人吵上几句,他都不敢。 没有蜕变成心理变态,雨夜杀人魔什么的,全靠有武二这个兄弟护着,心里有个慰藉。 兄弟两人感情极好,这也是他为何宁可违背自身意愿,也不想兄弟闷闷不乐的重要原因。 他自床上醒来,摸着兀自发胀的脑袋,越想越后怕,心有余悸地对着忙碌的潘金莲叫道: “祸事了!” “大嫂,我昨夜酒醉,答应了诸位头领,要与他们一起下山替天行道,这可该如何是好?” 潘金莲听了心中便是一突,急忙放下手中抹布,过来坐到床边,详细询问。 武大郎一五一十地把昨夜酒后胡话说了一遍,潘金莲听了之后便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道: “没叔叔的酒量,便不要妄自逞强,多少人便是酒醉之后惹出的祸事!” 武大郎苦着脸道: “现下说什么都晚了,大嫂还是快帮着想想办法,该怎生把这要命的差事给推脱了。” “莫不成这便去寻二哥帮忙说情?” 潘金莲急忙阻止道: “切莫如此!” “叔叔也方自上山,若是为这点小事便开口,只恐被众头领取笑。” “昨日大寨主不是说了,要让大郎管这后厨的差事?” “大郎不妨便积极主动一些,快点把这活计给接下来。” “那后厨里面管着上千人的吃食,何等繁琐辛苦,临到下山之时,大郎只推脱走不开,谅那些头领也不想饿肚子。” 武大郎双手一拍,愁眉尽去,连声叫道: “好法子吔!” “果然是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大嫂果是贤内助也!” 武大郎爬起身来便要去找李鬼,潘金莲在后急忙提醒道: “奴也想早日做些事来,大郎莫要忘了顺口提上一嘴。” 武大郎连声答应下来,兴高采烈地来到聚义厅,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李鬼笑着道: “大郎刚上山来,不妨多休息几日,熟悉一下山寨,然后再接手不迟。” 武大郎生怕晚了被挟带了下山杀人,口中只道: “我夫妇二人辛苦惯了,若闲下来只怕便会生病。” “李鬼哥哥尽管把活计吩咐下来,我们不怕辛苦。” 眼见武大郎如此坚持,李鬼也不再啰嗦,直接便带着武大郎前去后厨,找人交接。 这后厨管着上千人的伙食,空间甚大,手下也有十几个厨师,几十个帮厨管着,事务确实琐碎,但其实却不需武大郎亲自动手。 探知此事之后,武大郎心中更加感激,便把在城里酒家里见识过的一应法子尽数都说了出来,与众厨师一同参详,便连自家炊饼松软可口的秘方都献了出来,毫无半点藏私。 他人本就憨厚,又无倨傲的架子,数日间便得了后厨众人的拥戴,每日里早出晚归,虽然辛苦,却比在县内受人白眼不知道开心了多少。 至于那潘金莲,也得了些许职司,管了几十个婆子,每日里缝补洗刷,累得腰酸背痛,比在山下只顾自家还更胜十倍。 不是李鬼有意刁难与她,实在是现在山上家口不多,女眷甚少,没那许多女子给她管着,只能亲自做活。 潘金莲悔恨不及,每夜里时常在武大郎耳边吹枕头风,想让他离开山寨,去那沂水县做个富贵员外。 可惜如今的武大郎在这里春风得意,哪里舍得离开,只是虚言搪塞她,恨得潘金莲牙根直痒痒,却又不敢多生事端。 这可不是在山下安全地带,这山上到处都是杀人魔王,若惹恼了他们,一刀砍了,往水泊里一丢,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本章完) ------------ 第133章 吴用离心 阳谷县的士绅可倒了霉了,在朱贵搞出了阳谷县“杀猪榜”之后,李鬼等诸多头领便分头下山,开始扫荡县内士绅大户,一应做法与在榆山之时并无二致。 而有了榆山的“先进经验”可供参考之后,梁山这边就顺利的多了。 先公审,再灭门,然后分地,把粮食和浮财带回大寨,那些房产家具锅碗瓢盆之类带不走的东西,便留在原地,任由乡民们“捡拾”。 手头有了金银,李鬼便开始大撒钱,按照缴获比例,一波波的把银两发下去。 待遇高了,自然规矩也就大了,原本的散漫便不行了。 榆山那边的制度几乎照搬了过来,尤其是对于军纪方面,抓得更是严格。 一手银子,一手斧子,再拿“替天行道”的道德大旗压在头上,谁敢不服? 在李鬼连砍了几十颗人头之后,吴用先找上门来了。 “哥哥,寨中近日已经连续跑了有上百个喽啰了,弟兄们怨声载道,都在暗中抱怨哥哥过苛。” “这周边各地,山寨众多,那些喽啰在哪里不是混口饭吃,何必在此吃苦受累?” “哥哥整肃军纪,本是好事,但切莫操之过急,需得慢慢来方好。” “依小弟之意,不妨给那些犯错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将功赎罪,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是一斧子。” 看到吴用苦着张脸,手中的鹅毛扇都不摇了,李鬼摸了摸刚长出来的短发,笑着安抚道: “某早曾说过,这造反的事情,强求不得,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只消不反叛作乱,没人关心他们的去留。” “某那大把的银两酒肉,可不是白给他们的。” “若是连这点拘束都受不得,早晚必然为祸一方,坏了山寨的名头。”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便赏,有过就罚,说甚将功赎罪?” “犯了事便一斧砍死确实过苛,但万事开头难,要想让人人守纪,最开始就必须严肃纪律,哪怕矫枉过正也决不能轻忽,否则这规矩便立不起来。” “等山寨规矩深入人心之后,那时再找合适人选来陟罚臧否,照章办事,就容易的多了。” 吴用皱眉道: “哥哥此言有理。”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 “现在山寨正是用人之际,官军不知何时便会前来征剿。” “广招兵马,应对朝廷大军才是当务之急。” “军纪之事,却不忙于一时。” 李鬼摇了摇头,冷笑道: “吴用兄弟这话可便不对了!” “在某看来,朝廷征剿只是紧急之事,却不是重要之事,军纪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若无军纪,便是山寨挺过朝廷征剿,也不过是山贼水匪罢了。” “唯有军纪过硬,才能堪称强军,便是一时之间败给了朝廷,只要火种不灭,终有燎原之时。” 吴用还要再劝,却被李鬼伸手阻止。 “那些人走便走了,我等不必强行阻拦,正要借他们之口,将山寨里的规矩和待遇传播四方。” “如今这天下活不下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需多少时日,便会有大量流民上山。” “吴用兄弟只要把这些人收拢好,编组入队,交到各个头领手下训练便好,军纪之事,你勿需操心。” 被李鬼拿话顶回,吴用无法,只好怏怏而去。 之后没过数日,这阳谷县的普通大户就都被清理个干净了,剩下的便都是那些豪强刺头。 这一日,李鬼正自在操场上练习新兵器的使用。 自从在大名府被人截杀之后,他便发现,原来的斧子太短,杀戮起来实在不便,于是便又改了新兵刃。 这是一条两丈长的铁索,两端各扣着一个栲栳大的流星锤头。 若是再上战场,李鬼只要将此物舞将起来,身周两丈,无人可以存活。 这东西还挺讲究的,链子越长越难练。 李鬼有气运辅助,倒不需要经年累月,但也得花个一段时间才行。 他还专门练了练投掷,那流星锤头虽重,但也得打得到人才行。 李鬼以前不曾练习过投掷暗器,打人也没个准头,三丈以外中不中就得看运气了。 不过只要让他多练个月余,这水准想必比起张清来也丝毫不差。 正使得兴发之时,吴用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见面就抱怨道: “哥哥不听我劝,如今祸事来了!” “我听闻那阳谷县有三个豪强,一并坐落在独龙冈上,起了三个庄子,分别是李家庄,扈家庄,和祝家庄,三家庄子加起来足有上万军马。” “现今山寨对士绅毫不容情,已然惊动了这三家。” “吾听闻祝家庄已经牵头,将周边各家有实力的庄子主人都聚集在一起,准备形成联盟互保,共同抗拒我梁山泊。” “哥哥听我一句劝,对待士绅莫要如此苛刻。” “那群人本就是些乌合之众,因为山寨高压才凝合在一起,只需哥哥手下微松,小弟便有用计的机会,定然让他们的联盟土崩瓦解。” 李鬼听了不但不慌,反倒笑了起来,摆手道: “松甚松?” “剿灭士绅,乃是山寨的基本政策,和严肃纪律一样,是半点不能松懈的。” “至于那几个庄子,你也说了,不过是乌合之众,怕他怎地?” 吴用闻言皱眉道: “哥哥莫要说笑,他们几个庄子加起来,少说有几万军马,各色兵器甲胄齐全。” “若全军杀来,咱们怎生抵挡?” “哥哥便是不惧,也须为手下兄弟的性命安全着想。” 李鬼只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 “若不是顾虑军队尚未练成,某早就破了他的庄子,哪里需要等到他来打我?” 当日在榆山上时,李鬼要想攻破李家庄还需要先把李大官人引出来干掉才行,但现在李鬼已经早非吴下阿蒙,根本不须再如此费事。 现今只需他本身冲将上去,将门砸开,这些豪强的庄子,立时便能破了。 之所以一直不曾去攻,纯粹是手下练兵时日尚短,军阵都排列不齐,若真上阵,他确实无甚损害,但手下的儿郎恐怕便要损失惨重了。 但各庄子若真惹恼了李鬼,不需他来征剿,李鬼便单枪匹马杀上门去,将他满门上下杀个干净。 吴用却不知李鬼的底气,屡次献策却不得重用,心中不由怨气暗生,只觉李鬼过于刚愎,不是个明主。 虽然从各人口中听说过李鬼的“无敌”神话,又见过李鬼所用的超重兵器,但是吴用心中却兀自只是半信半疑。 这江湖上的传言,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吹出来的,谁还没点自吹自擂的故事? 只能说读书人心思太活,不信他人传言,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若说李鬼是当世猛将,吴用对此毫无异议,只看那双巨斧便可知端地。 但若说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天杀星下凡,那吴用便只有呵呵了。 都是一个脑袋一双眼睛,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可能有如此天差地别? 便是当年的霸王、温侯,还不是被人给堆死了? 他李鬼便是再厉害,顶天便是个万人敌,这世间只有读书人,才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只知使用蛮力,却不尊重知识与智慧,上限终究太低。 念及此处,吴用辅佐李鬼的心思便淡了,只待晁天王回来,再做计较。 (本章完) ------------ 第134章 公孙胜下山(1200张月票加更) 这一日,山下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彪人马赶到,自称是王进头领的徒弟史进的,率队前来投靠。 李鬼大喜,急忙带着王进下山去接,果是少华山一群人。 除却领头的史进之外,还有山上原有的三个好汉,朱武、陈达、杨春,也一并上得山来,随行的还有几十名精锐士卒,尽数做脚夫打扮,挑着许多财物。 别人也还罢了,唯独那神机军师朱武,武艺一般,但甚有谋略,正是山寨所缺文职人才。 史进见了师父王进的面,当即拜倒在地。 “弟子在江湖听闻,师父被朝廷通缉,如今在梁山之上落草,便弃了山寨,带领兄弟一并赶来,果然在此见到了师父!” 王进上前将他扶起,史进感到王进双臂无力,急忙问道:“师父的胳膊却怎么了?” 王进叹一口气,把自己的遭遇一说,史进登时怒发冲冠,破口骂道: “那狗贼好生狠毒,一点龃龉,却记恨多年,便连家人都不放过!” “只恨他位高权重,否则某便找上他门去,为师父报仇雪恨!” 李鬼便大包大揽道:“史进兄弟只管把心放回肚里,且在这梁山入伙,几年之内,我等必然打入东京去,让那高俅付出代价!” 史进本来便是全伙来投,也不啰嗦,直接便加入了梁山。 李鬼把人迎上山去,各自安排妥当,把寨中头领都请来,为史进一行人接风洗尘。 一番欢宴之后,李鬼安排史进给林冲做了副手,学习练兵,朱武给吴用做了副手,管理政务,那陈达、杨春二人李鬼看不上,便也丢给史进带着。 原本是一场好事,谁知酒宴过后,公孙胜忽然前来告辞,说要下山。 如今樊瑞还没拜师,更是没有学到半点龙章凤篆,现今李鬼见他要走,岂不着急,急忙问道: “一清先生这是何意?” “可是山寨中有人怠慢了先生?” 公孙胜做了个拱手礼,笑着道: “居士莫要误会,山上众位头领待小道甚厚,只是小道近日收到本师罗真人的手书,召小道回观,有事吩咐。” “小道暂别众头领,回乡省视一遭,最多三五个月便再回来相见。” 水浒传书中,公孙胜确实曾经半途离山,找的理由是思念家中老母,故此离去,后来遇到高廉妖法,才又去请他出山。 但这时间有些对不上,而且也不是罗真人传信过来。 李鬼念及书中并未有此一遭,心中多有疑虑,但公孙胜乃是随晁盖一并上山的,与他交情并不深厚,眼下公孙胜执意要走,李鬼也无法强留。 “既如此,那某便在山上,只等一清先生回转。” 李鬼让人取了一盘金银出来,给公孙胜做了盘缠,又把众位头领请来,一并相送到山下,目送公孙胜骑马远去,把礼节做了个十足。 却说公孙胜离开梁山之后,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日便回到了蓟州,先去家中问候了老母,母子相见自有一番欣喜。 到了次日,公孙胜沐浴更衣之后,才去了二仙山紫虚观,拜见自家的师父罗真人。 那罗真人正在讲道,周边几个徒弟在旁侧耳倾听,公孙胜见了,也便默不作声,只是站在众人身后,专心听讲。 过了许久,一声云板响过,罗真人讲道结束,众人躬身行礼退去,罗真人才挥手示意公孙胜前来。 公孙胜上前行礼,问道: “师父不是让弟子下山去应劫么,怎么又传了法帖给我,唤弟子回来?” 罗真人长叹一口气道: “天上星宿下凡历劫,乃是定数。” “但这星宿历劫,时间却各有不同,有的一世便功成飞升,而有的则会身入轮回,不知要在这凡尘俗世之中打滚多久,才能得以超脱。” “仙人无岁月,用个十年和用上百年、千年,对仙人来说,区别都不是太大。” “但能早日功成飞升,上天享福,岂不胜过在这俗世中打滚百年?” “尔乃天闲星下凡,只需与其他星宿聚集一处,几经艰险,完了这凡间劫数,便可重归天界。” “按理来说,这星宿应劫,该当顺其自然,不该有外人插手。” “只是一来你与我有了些许凡间师徒名分,为师合当为你谋划,免得你行差踏错身入轮回。” “二来为师也想借此机会,顺天行事,推动星宿完劫,从中得到些许功果,早日得道飞升。” “是以才有安排伱下山参与生辰纲之事。” “原本一切都挺正常的……” 说到这里,罗真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如同美玉一般白皙的无漏脸庞上,居然泛起了愁容。 公孙胜心头一跳,躬身行礼问道:“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罗真人踞坐在云床之上,愣忡了半晌,方才答道: “我等修道之人用尽手段来顺天而行,也不过能窥探到一丝半点天机,但天数无常,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窥探到的,便一定是对的。” “便是此刻窥探的天机是对的,也许下一刻便又不对了。” “原本天机明朗,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天机却越来越混乱,未来如何,越来越难以把握。” “或许是为师错了,贸然插手星宿应劫,触怒了天庭,乃至起到了反作用。” “为师此次叫你回来,便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是继续按原本的计划行事,还是干脆留在山上清修,避免杀劫临身?” 公孙胜紧皱着眉头,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站定问道:“敢问师父,若弟子轮回转世,师父可能再将弟子收入门墙?” 罗真人点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公孙胜便笑道: “既然如此,那弟子还担心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若是一切顺遂,那弟子便一世功成飞升。” “若是不幸败了,下一世再留在山上清修便是。” 罗真人听完之后,也哈哈大笑道: “不错,你看的倒明白。”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为师便传你五雷天罡正法,有了此法相助,天下间旁门左道均伤你不得。” “你须切记,休被人欲所缚,误了大事,专精从前学道之心。” “你家中老母,我自使人早晚看视,勿得忧念。” “吾原有八个字送你,只是如今天机混乱,这八个字未必便准,只说与你,你自斟酌考量,不可尽信。” “这八个字乃是:逢幽而止,遇汴而还。” 公孙胜拜授了诀法,便拜辞了罗真人,别了众道伴下山,归到家中,收拾了道衣、宝剑二口并铁冠、如意等物了当,拜辞了老母,离山上路,再往郓州而来。 (本章完) ------------ 第135章 三卷天书 却说宋公明因杀了阎婆惜之故,避难在柴大官人庄上,兄弟两个每日里只是吃酒耍乐,不知有多么快活。 这一日,忽听路过的商贾提及,那东京汴梁出了大事。 有一好汉,名为李鬼的,把东京城地下的无忧洞给掀了,从那鬼樊楼里面救出了几百妇孺儿童来,功德无量,被众人唤为“驱魔真君”。 两人听了之后,便拍案叫好,大声赞颂。 柴进夸赞道:“端的是条好汉子,可惜不曾来此庄上,否则必然待以上宾之礼。” 宋江也赞叹道:“这等好汉,当要结识一番,才算不枉此生。” 但紧接着那商贾便又说了昏君赐毒酒,驱魔真君当众揭了权贵们的老底,杀了开封府知府,打破了大理寺天牢,劫狱救人之后,行刺皇帝失败,轰破了东京城门逃之夭夭的事情。 这民间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 明明是李鬼行刺皇帝在先,其余事情在后,但百姓传谣的时候,偏要把昏君赐毒酒放在前面,行刺皇帝失败放在最后。 官府越是不让说的,他们就越想说,还添油加醋的说。 柴进顿时便大怒起来,破口大骂道: “那昏君便只会害人!” “这等英雄,不能高居庙堂之上,反而赐下一杯毒酒,古今昏君,无有过之者!” “那驱魔真君真是一条好汉,所行所为皆是大英雄行径,可惜不曾杀了那昏君!” 这次宋江却不跟着骂,反而冷静、中立、客观地分析道: “或许是那知府为了抢功,下毒害人,未必便是官家所为。” “你等且想,若是官家想要杀人,何须用什么毒酒,只需一道旨意,那叫李鬼的既然是个英雄好汉,那还不得乖乖束手就缚?” “所以多半是那狗官贪功,逼反了一位壮士。”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认同,宋江又道: “那李鬼也有不对之处。” “既然受了冤屈,便当伏阙鸣冤。” “如今天子圣明,定然为其拨乱反正,没准还能得到朝廷赏识,得个正途。” “怎能头脑一热,便去行刺?” “可见这叫李鬼的还是太过鲁莽,不分好坏。” 说到这里,宋江忽见旁边柴大官人脸色不睦,急忙住口,有心转圜几句,又不愿违心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便只好低头喝酒。 自此宴后,柴大官人对宋江的态度便没那么热切了,虽然依旧三五不时宴请,但宋江明显能够察觉得到,两人心间已经产生了隔阂,于是便起意告别。 恰逢青州好友花荣几次三番来信,邀请他过去做客,他便借此由头向柴大官人告辞。 柴进虽然不爽他为昏君说话,但是对他依旧颇为看重,见他要走,不由有些不舍,再三挽留,又留他住了数日。 这一日,宋江宴后再次告辞,意态坚决,柴进见留他不住,只好放他离开。 临行之时,柴进亲自送出十里,才与他依依惜别。 宋江带着兄弟宋清,二人骑着马一路向南,沿路上不断听闻关于“驱魔真君”李鬼的名号及事迹,越听越觉夸张。 在这群乡野村夫愚妇眼中,这李鬼已经不是凡人,分明便是神仙,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祝融重生、火神下凡……不知道有多少头衔被扣在了李鬼的头上。 听到这些之后,宋江越来越是忧虑,宋清不明所以,便问道: “哥哥为何如此忧愁?” 宋江叹息道: “你听那乡间传闻,何等夸张,偏生有如此多的人信奉。” “我所虑者,是不知这李鬼其人品性如何。” “若是此人品性低劣,只需在乡间振臂一呼,没准便应者云集,成为大贤良师一类的人物了。” “这可不是国家之福啊!” 宋清便笑他道: “哥哥又不是朝堂相公,没的在这里杞人忧天作甚?” “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身上的案子该怎生去除。” 宋江听了,也只能无奈叹息,黯然神伤。 两人一路行来,却不想走错了路,绕行了一段,等回到正途时,却已浪费了半日时光,到了晚间,却错过了宿头,只好在这荒郊野地里觅地休息。 寻觅了半晌,方看见一所残破的古庙。 这里早就已经废弃,屋顶几个大洞,抬眼便能看见星星,好在夜色晴朗无雨。 周边的墙体也都坍塌破败,宋江两人小心绕过,生怕被墙壁倒塌砸到。 庙内也不知道是供奉的哪位神仙,那佛像都已经七零八落,认不清楚。 周边角落到处都是蛛网密布,倒是不用担心有蚊子。 那佛前香炉里面,早就成了蚂蚁窝,无数蝼蚁在其中进进出出。 宋江双手拱起,对着佛像拜了一拜,口中说道: “我兄弟两人从此路过,借用宝地暂住一晚,还请神明勿要怪罪。” 说着便从包袱里面取了些肉食,当做贡品,恭恭敬敬地放在那残破的案上。 刚刚放上,便听“轰隆”一响,一只狐狸从案后窜出,一口将那贡品叼住,飞快地跑了。 宋江两人吓了一跳,随即摇头苦笑,在香炉前空地上,收拾了一块地面,将包袱皮铺在上面,径自睡了。 到了半夜,宋江忽然猛地坐起,伸手入袖中,再出来时,只见手里枣核三个,袖里帕子包着三卷天书。 宋清也被其惊醒,急忙跳起摸刀,口中叫道:“贼子敢尔!” 宋江急忙把天书袖了,安抚兄弟道:“没有贼人,是为兄做了个噩梦,伱且自去睡便是。” 宋清左右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将刀收了,倒头再睡。 宋江也背对着兄弟躺倒下来,却不去睡,而是睁大了眼睛,再摸出三卷天书翻看。 这天书上面分明便是龙章凤篆,他从未学过,但此时看去,却字字分明,深晓其意,不曾有半分表意差池。 他将天书放回怀中,摸着那三颗枣核,品味着口中依旧残留的酒香,终于确信,刚才一切不是做梦。 回想起刚才梦中遇仙,得九天玄女传法赐酒时所说的话,一颗心登时砰砰直跳,胸中豪气顿生,只待等到天明之后,便带着弟弟依命行事,也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方不枉自己的雄心壮志。 猜猜九天玄女跟宋江说了点啥? (本章完) ------------ 第136章 战云再起 却说那日朝廷调动大量禁军围剿,连火炮都动用了,最终在付出了死亡上千人的代价之后,依旧让李鬼等人杀出城门,逃之夭夭。 这天大的事情,总得有人担责。 官家肯定是永远无错的,朝堂的相公们亦然,开封府知府已经死了,那最后承担责任的,也就只有那领军剿匪的将领了。 那将领却不是武将,而是个文官,进士出身,根正苗红。 他本是莱州掖县的县令,因考核有功,升登州的通判,例行入京陛见,结果撞到此事。 适时李鬼杀散了上四军,攻占了大理寺,兵部人人畏惧,不敢领兵剿匪,纷纷借口推脱,便有那聪明的人提出,到户部抓些新人来顶包。 于是这人便因知兵的原因被选中,临时到兵部任职,带着禁军前去捉拿李鬼,营救大理寺诸位同僚。 他事先也听闻了李鬼的武勇,故此才调用了凌振的火炮前去应对,哪知李鬼开了挂,火炮也打不赢,平白把大理寺轰了个稀烂,又死了那么多禁军。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他强令士卒上去送死,别人违抗不得,但是战事结束,反扑便到了。 这京中官儿多,便是普通禁军里面,说不得便有某位官员的亲戚,在禁军之中讨一口安稳饭吃,结果因他的命令,死在大理寺天牢之前了。 于是一时间,各种弹章雪片一般的飞入了皇宫。 什么指挥不力,不恤士卒,毁坏建筑,放跑钦犯……各种罪名应有尽有。 当然,这里面最严重的罪名就一个,那就是他没抓到杀害小赵的凶手李鬼。 宋徽宗大怒,勒令下狱,严厉处理。 好在李鬼的目的是去天牢救人,大理寺的那些官员还没来得及杀,他的任务算完成了一半,罪行得以减免部分,再加上他是进士出身,老赵家向来不杀士大夫,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原本的登州通判没了,变成了发配登州。 道君皇帝犹自不解气,更是下了旨意,要全天下通缉李鬼,誓要将李鬼捉拿归案,为小赵报仇。 谁知没过多久,大名府那边又传来消息,几路大军围剿区区十余贼寇,居然损兵折将,连死了几千人。 赵佶在惊怒之余,却不肯信。 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武将这般勇猛? 当日遇刺之时,他也就开始时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就被吓昏了过去。 事后醒来,虽然知道死了近百人,但他却只以为是李鬼一伙人的共同功劳,别人告诉他,是李鬼一个人干的,他也坚决不信。 众臣知道他的态度,事后的大理寺血案,便把责任都丢给了李鬼一伙儿,为了削弱李鬼本人的影响力,甚至把逃走的、战死的那些钦犯,也都算了进去。 这样一看,李鬼一伙儿丢下了几十名同党的尸体,仓皇逃窜,是不是就好听多了? 百多人合力杀死千多禁军,虽然依旧难听了点,但已经容易被官家接受了,毕竟那些死掉的钦犯都是些武将出身,以一当十很合理吧? 不得不说,当官的都很擅长揣摩上意,宋徽宗果然信了。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大名府的战损比例,赵佶就分外的无法接受。 在他看来,这个数据肯定是有问题,必定是地方的武将趁此机会,将吃空饷的士兵给报了战损,再从朝廷这里骗一笔钱出去。 那战死的将领,必定是酒囊饭袋,围剿十几个贼人,居然把命搭进去了,可见无能之极。 于是在宋徽宗的坚持之下,把所有战损士兵的数量,都按两成发放抚恤。 在他看来,十几个贼人,能杀死两三百士卒,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至于什么被偷袭导致炸营,什么自相践踏,都是胡扯,全都是编出来骗他的。 没有派人下去详细调查,仔细追究那些人的欺君之罪,已经是他仁善了。 那些战死的蠢货,他也不再追究,但是那些活着还谎报军情的货色,还是要彻底从军队之中剔除掉才行。 大名府乃是东京在北面的屏障,可不能让一群尸位素餐的货色占据这等重要位置。 官家既然有这个意思,兵部当然就受命开始进行处理,可是一追究下去,才发现,大名府留守是蔡太师的女婿,高唐州的知州是高太尉的叔伯兄弟,这可怎么处理? 哎,总有那没关系的! 比如这东昌府的虎骑,叫做张清的,自家军队被偷袭炸营了,损失惨重,现今手下无兵无将,收拾掉了也无妨。 好,就你了! 败战将不死,革职拿问,刺配江州! 处理完大名府的后续事务之后,朝堂之上又开始考虑这李鬼的问题了。 这贼人胆敢行刺皇帝,还成功在大理寺天牢之中救走了钦犯,又过五关斩六将闯出了大名府军队的包围圈,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在疯狂打朝廷的脸面。 最让朝堂之上无法忍受的,其实还是这厮在民间的风评居然极好。 当日在开封府前,李鬼把一切暗地里的阴暗东西都给撕开了,赤果果的摆到了现场所有百姓面前。 百姓不但知道了有多少权贵暗中害民,还亲眼看到了皇帝是如何“赐毒酒”给救人的大英雄的。 如果说过去百姓还只以为皇帝被奸臣蒙蔽,那么现在京城中的百姓便已经对皇帝究竟是不是个好东西产生了怀疑的心理。 有那多疑的,以及家中有人受害的,甚至怀疑这些暗中操控“无忧洞”害人的权贵后面,是不是就有官家在撑腰。 而最糟糕的是,朝廷虽然也知道了那份清单,但是却只能声称这是李鬼在栽赃陷害,而不能把那清单上的人予以处分。 暗地里的申斥或许有,但是绳之以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人太多了! 法不责众! 何况还都是些权贵! 至于百姓那边,只能继续搪塞糊弄。 别问,问就是没有证据! 大宋以法治国,怎么能因为一个反贼的一面之词便轻易断案呢? 为了消磨李鬼的影响力,开封府开始大量派遣衙役们到街头巷尾张贴告示,宣传李鬼的“丰功伟绩”。 什么刺杀皇帝啊,榆山的反贼啊,“天杀星”啊,杀人无算啊,爱吃人肉啊,强抢民女啊…… 总之是各种污名化。 里面有真有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什么杀人、吃人肉、强抢民女这些事情,民众没有亲眼看到,只看到他救了几百妇孺儿童,压根就不信朝廷的话。 至于造反、刺杀皇帝,大家倒是相信,不过经过这件事情,大家现在对于皇帝已经不太尊重了,不爱听李鬼刺王杀驾的故事,而李鬼害死了小赵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事情却偏偏又不能说。 当一个朝廷没有公信力的时候,越是宣传,民众就越是反向理解。 于是,在李鬼不知道的地方,“驱魔真君”的名号,被京城百姓给坐实了。 皇城司把这些内容汇报给宋徽宗之后,赵佶顿时大怒,他才是世间唯一真神,上天神霄帝君下凡,独一无二的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一个区区草寇,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于是在得知李鬼所在之后,便下了旨意,令东平府太守程万里,立即发兵征剿梁山泊,所需人力物资,兵部全力供应。 大家猜猜,这个倒霉蛋是谁? (本章完) ------------ 第137章 忠君报国 却说公孙胜下山之后,一路向南,这一日,正行到青州路段,时近中午,便在路边寻了家酒店弄些吃食。 正自吃喝,门外一群人呼啸而至,在门前下马,簇拥着两人进来。 这群人一进来便呼喝起来,“店家,速速送些酒饭上来,只要好酒好肉,若敢随意糊弄,仔细你的脑袋!” 店伙计见这群人身上携刀带剑,不是个好路数,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却见那为首之人呵斥道:“莫要如此凶横!” 说着便给那店家拱手赔礼,“我这徒弟自小被老太公娇惯坏了,惯会使唤人,小哥儿莫要怕他,他只是嘴上凶狠,哪敢杀人?” 那店家听闻这是个富家公子,再仔细看,果见喊话这人红红白白面皮,着实不是山野强人,心中便放松了下来,笑着上前招待。 这群人便坐在公孙胜旁边,只听那白胖青年笑着对为首之人道:“师父果然不愧仁义之名,对谁都这么和蔼可亲,弟子便学不到一丝半点。” 那人回道:“汝兄弟二人既然拜我为师,那便需得修身养性,否则早晚逐出师门。” 那两个白胖的富家兄弟便急忙讨饶道: “师父还请息怒,若是被太公知道,非打死我兄弟不可!” “我兄弟知道错了,以后与人说话,再不恶声恶气,师父手下留情则个!” “我兄弟追随师父身后,只是为国效力,再不胡乱厮混,绝不坏了师父的名头。” 公孙胜听那声音耳熟,不由得便回身去看,只见那为首之人其貌不扬,又黑又矮,但面色和善,望之便有种亲近感,分明便是在晁天王庄子上见过的宋江宋公明。 在下山之前,本师罗真人便把推算出来的一些信息尽数告诉了他,虽然并不详尽,但一些关键的信息却很清楚。 比如,天魁星便是宋江。 所以在水浒传原文之中,公孙胜明显是晁盖带上山的,但却与晁盖不亲,反而最后投入了宋江的怀抱,便是因为早知谁远谁近。 这刚下山,便遇到了天魁星,果然入世的选择是对的。 他心中一动,便上前行了个抱拳礼,口中叫道:“这遮莫不是宋江宋公明哥哥么?” 宋江抬眼一看,也识出他来,急忙起身回礼。 “原来是一清先生,自当日晁保正庄上一别,心中多有想念,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坐到了一起。 公孙胜便问道:“宋押司如何到了这里?” 宋江叹了口气,便把自己如何杀了阎婆惜,如何流落江湖的事情说了。 公孙胜听完不由得连连顿足,口中叫道: “却是我等考虑不周,不该留下笔墨,反害得哥哥被那贱人要挟!” “若小弟在时,便一刀将她母女尽皆杀了,哪里会留她二人害了哥哥?” 宋江叹息道:“时也命也,是我自己行事不谨,须怪不得兄弟们。” 公孙胜便道:“既如此,哥哥何不与我一起同上梁山?” 宋江却笑着摇头道: “那日刘唐贤弟来家,说及众位兄弟在那梁山安家,与那樊瑞寨主一同行那替天行道之事。” “兄弟们得了好去处,我心中自宽慰不已。” “只我虽一时冲动,犯了罪过,但有老父兄弟尚在,怎能连累他们?” “我听闻朝廷正在招揽能人,捉拿那扰乱国法、意图弑君的刺客,故此有意到军前听用,将功赎罪。” “一清先生何妨跟我一并,大家彼此互相照应,做出一番保国安民的功业出来,方才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公孙胜听完脸上就是一僵。 难不成告诉他,现在梁山的老大便是他要捉的刺客吗?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不应该是一伙儿的吗? 怎么还要敌对起来了? 天魁星的人选肯定不会错的,难不成天杀星不是李鬼? 可也不对啊,那李鬼整天叫嚷着自己是天杀星,岂有有误? 公孙胜低头细思,片刻间便想明白了,这是不打不相识啊! 先是敌对,然后一方战败投降,加入另外一方,这样兄弟不就聚齐了么? 想到此处,公孙胜拱手道: “实不相瞒,现今梁山之上,便是李鬼哥哥在主事!” “公明哥哥有所不知,非是李鬼哥哥要刺王杀驾,实在是那昏君欺人太甚,有功不赏不说,反而还赐下了毒酒!”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宋江脸色瞬息三变,瞠目结舌道: “梁山之上,不是樊瑞寨主当家吗?” “怎地换了个主人?” 公孙胜便把梁山易主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虽然他不曾亲身经历,但对此却也熟知。 宋江听完之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劝说道: “先生却看错了李鬼那厮!” “他在上京之前,便安排了樊瑞三人夺了梁山的基业,显然心中所谋甚大,非是良善之辈。” “听你所言,他现在还厉兵秣马,欲建大船,练水军,连火器部队都在筹备,分明便是想要颠覆我大宋江山社稷,乃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我大宋立国百年,物华天宝,文风鼎盛,官家圣明烛照,纵是有一二奸臣作祟,也非是他这等奸贼所肖想的!” “我等江湖好汉,该做的是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扶保朝纲,去邪归正。而不是为一己私欲祸乱天下,掀起无边杀戮。” “我观李鬼此人,连最基本的忠君爱国都没有,着实不是个好汉!” “我宋江与此贼不共戴天!” “若是一清先生与之为伍,助纣为虐,异日难免菜市口受那一刀,还要留下千载骂名。” “不若与某一起前去投军,以免自误!” 天魁星和天杀星争胜,那么谁胜谁败呢? 还用问吗? 天魁星是魁首,怎么可能败给天杀星? 至于此时的势不两立,等日后分出胜败,招安之后,那便是同殿为臣,还有什么不能缓解的? 念及此处,公孙胜便笑着拱手道: “若非公明哥哥指点,小道几乎误入歧途!” “既蒙哥哥不弃,小道愿与哥哥同往,以后必以哥哥马首是瞻。” 按此时的时间线,孔老太公还活着,孔明孔亮还没改行做山贼。 (本章完) ------------ 第138章 宋江投军 三言两语便说服了一位好汉改邪归正,宋江当即大喜,立即便让酒家重整酒席,为公孙胜欢庆。 两人一场欢宴,宋江又在言语之中,试图劝说公孙胜说服晁盖等几人也一并弃暗投明。 公孙胜苦笑道: “不是小道不肯,实在是晁天王如今去了江州,不知几月才能回返。” “加亮先生等人确实还在梁山之上,但他和阮氏三雄如今备受那李鬼重用,只怕未必便肯过来。” 宋江却不甘心,只道: “诸位都是英雄好汉,不过一时被那李鬼所诱,不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有回心转意之时。” “谅那山贼草寇,如何及得上正经出身?” 公孙胜只好答应,同意投军之后便去信给众人,说服众人来降。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出了酒店,前呼后拥,又往前行,却是往清风山方向进发。 原来那晚,宋江得了九天玄女的点化,知道自身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应劫来扶保大宋朝纲,得了三卷天书之后,便要去军前出力,消灭那乱世欺君的李鬼。 但他辗转反侧半宿之后,总觉得势单力孤,便是投军也不过是从小卒做起,难以一展心中抱负,于是便打算聚齐一众兄弟,拿去做那进身之资。 他先到了孔家庄,收了孔明孔亮做徒弟,聚齐几十个庄客,然后便要行那滚雪球之法,又去清风山,打算招揽这山上的好汉,当做自家的班底。 也是命中注定的兄弟,一切远比宋江想象的要容易。 只到得山前,把宋公明的名头往上一报,顿时那山上的王英、燕顺、郑天寿三位头领便打开大门,迎接出来,见了宋江的面,便纳头便拜,口称哥哥。 等宋江把想法一说,那三位头领见有了出身的门路,当即大喜,欢天喜地将众人接了进去,山寨上下一切都尽数都交给宋江来处理了。 宋江见几人如此明事理,心中愈发高兴,便留在山寨,与几人论起交情,欢宴耍乐。 酒酣耳热之际,那王英又道:“在这清风山附近,还有二山,名为桃花山和二龙山,上面各有好汉数百,小弟与他们略有交情,愿去劝说二山,一并前去投军。” 宋江登时大喜,举起酒杯,敬酒道:“得王英兄弟相助,大事无忧矣!” 王英便写了书信,信上借用了宋公明的名头,让人给二山送去。 不过几日,二山便有回信,都是愿意散了山寨,跟着公明哥哥去谋个正经出身。 宋江便在清风山摆了宴席,请二山的头领过来欢聚。 桃花山来了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二位统领,二龙山来了杨志、曹正二位统领,众人聚到一起,叙了交情,结义为异姓兄弟。 听完宋江的计划之后,别人还好,唯独杨志迟疑起来,道: “小弟本是名门之后,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但谁料时乖命蹇,落得在这草莽之中容身,哥哥愿意带挈着小弟重返正途,小弟自是感恩不尽。” “只是那朝廷奸臣当道,会否容得我们,心中着实不托底。” “依小弟之见,哥哥与其主动去投,不如且先观望风色。” “那李鬼胆敢弑君,朝廷必然不容,当会发兵来剿,哥哥等那大军到时,连带着我等这三山几千士卒一并去投,岂不胜过我们这寥寥百十人许多?” 宋江本就有建立班底的意图,只是几千人穿州过县,声势太过浩大,所以才只带头领同行,而今得了这个主意,当下大喜,同意下来。 众人便在清风山上聚集,把青州的各个山寨都联系到了一起,再派人下山打探朝廷消息。 忽这一日,山下探子回报,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受太守程万里之命,大军集结,正在向梁山泊方向进军。 宋江等人大喜,急忙派人前去联系。 虽然董平不信朝中传来的夸张消息,但李鬼等人从大名府的包围圈杀出来可是实打实的,着实小看不得,索性借着这朝廷看重,多要钱粮物资,把一切准备齐全之后,再行征剿。 得朝廷全力支持,董平手中军马不缺,唯独缺乏大将,听闻有江湖好汉愿意带兵来投,不由大喜,报与太守之后尽数将他们收纳下来。 于是宋江便整齐了三山队伍,将山寨烧了,跟着使者离了青州,一路前行,到东平府与董平汇合。 只有那黄信命好,不费一分半毫力气,青州匪患便一扫而空,把这“镇三山”的名号给坐实了。 宋江一路上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约束着这群贼寇,让他们勉强做到秋毫无犯,好容易到了郓州,跟董平大军汇合。 见了面后,董平热情迎出,将宋江等人接入了大军之内。 董平不是江湖人士,虽也听闻过宋江的名号,却并未有多么看重,他在意的,是宋江带来的武将。 宋江将众人一一介绍过后,董平便让众将试演武艺,结果除了杨志武艺高强之外,其余人等一概不入他眼。 眼见如此,董平的心思立时便淡了,于是草草给了宋江一个都头的位置,便不理会。 反倒是杨志,统帅三山兵马,做了个正将,位次还在宋江之前。 出了军帐之后,杨志满怀歉意,向着宋江大礼致歉,宋江却是大度,只是笑道: “如今朝廷,便是奸臣当道,贤愚不分,让高俅那等不知兵的奸贼做了太尉,英雄好汉反倒沉沦下僚,以至许多杨制使这般英雄流落江湖。” “董都监如此安排,方合用人之道,可见董都监是个知兵的。” “你我本是兄弟,谁高谁低又有何关系?” “难不成你做了高官,便不认我这个哥哥了么?” 杨志急忙摇头道:“哥哥永远都是杨志的哥哥,此生此世,永远不变。” 两人将话说开,于是再无嫌隙。 董平大军进发,不日间便来到了梁山泊前,将大营扎起,便要剿灭这山上的匪寇。 接下来便是兄弟阋墙,该死的统统送去轮回。 (本章完) ------------ 第139章 这梁山之主,做的好生没劲 李鬼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按李鬼的意思,便要拎着新武器上阵,给这家伙事儿发发利市,却被手下一众兄弟劝阻了下来。 “哥哥,不过是些许官军,何用哥哥亲自动手?” “且待小弟带队杀出,给他们个颜色看看!” “若凡是上阵都要哥哥亲自动手,还要我们这些兄弟做什么?” 李鬼把眼一瞪,叫道: “前些日子下山替天行道,尔等都去快活了,却把某丢在这山上做那许多琐事!” “若无加亮兄弟帮手,某家的脑壳都要炸了吔!” “现今好不容易有人来送死,尔等还不让某去过过手瘾,端的不为人子!” 众人也不怕他,便也瞪眼叫道: “哥哥说的甚么话!” “汝不曾听闻,大将压后阵的么?” “你见谁家斗将,自家老大第一个上去的?” “汝这么冲上去,平白丢了山寨众位兄弟的面皮!” “再者说来,哥哥为山寨之主,当然要有许多事务要处理。这世间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这等权柄岂能拱手让与他人?” 眼见手下群情汹涌,且个个言之有理,李鬼也只好悻悻然坐下,任由众人发挥,便只当是看看练兵成果了。 李鬼心中不爽,坐在聚义厅中间大椅上,心中只道: 这皇帝是做不得了! 现在还只是个大寨主,便要坐镇中军了,以后若真当了皇帝,岂不是要被困死在金銮殿上? 果然只有小孩子才想做皇帝,真正做了老大之后才知道,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 以前他还不信,现在才知,那赵大果是被人逼着穿黄袍的! 说不得早晚他也有这么一天! 这可如何是好? 他现在可不像刚穿越来时那样了,雄心勃勃地想要做皇帝。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做个山寨之主都需要照顾自家兄弟的情绪,那做皇帝就需要更多的妥协和让步了。 便是朱元璋那种开国之君,当了皇帝之后,都不曾出过紫禁城。 这等鸟皇帝,做的没滋没味的,实在是没啥意思啊! 若他只是个普通猛将,那夺取天下当个皇帝也还是个不错选择,便是退让一些也是无妨。 但他现在已经超凡,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就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原来想上梁山,不过是因为这里是水浒传,心中有这么一个执念。 但是现在真上了梁山,却觉得处处束手束脚,好生没劲。 虽然有一帮兄弟聚在一起,大家时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是挺开心的,但总是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空虚感。 莫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PTSD? 我玉玉了? 他脑中在胡乱瞎琢磨,出兵等事全部都交由各个兄弟自行商量决定。 好在这边有王进、林冲、秦明等人,都是带过兵的,分派起来井井有条,不会有什么失误纰漏之事发生。 待到董平率军杀至,在梁山之下扎下大营,梁山这边也早就准备完毕。 当下李鬼便集齐了众将,点起军马,率众下了山来,在山前一字排开,排好阵势,准备厮杀。 董平身为主帅,只坐镇在中军当中,问道:“谁人先取这第一阵?” 孔明孔亮两个不知死活,跳将出来,抱拳拱手道:“某等新来,不曾立功,愿意做这先锋,取个头功。” 董平刚要答应,那宋江晓得两个徒弟的真实水平,急忙跳将出来,喝退二人道: “胡闹!” “这第一战乃是要动摇敌军的士气,何等重要,务必稳妥,你二人连人都不曾杀过,便有本事,又能发挥出几成来?” “还不速速退下!” 二人兀自不服,还想强辩,却被宋江强行拉下。 得到宋江示意之后,王英出列自告奋勇,“某愿做先锋!” 董平当即准了,王英便点了一千步兵随之出阵,与他一起来的燕顺和郑天寿则一同出营,在旁给他压阵。 王英纵马上前叫阵: “那对面的贼人听真,某乃董都监麾下王英是也!” “吾等此行只为捉拿那刺君的李鬼,你等若是阵前倒戈,便算伱们将功赎罪,也能捞到一个好出身!” “若胆敢包庇纵容,待打破你们山寨,便将尔等同罪论处,绝不姑息!” 他话还没说完,便惹怒了这边的众多好汉,纷纷要上前厮杀。 史进在旁叫道:“某新来寨内,不曾立功,各位哥哥莫要和小弟争抢,且待小弟先去立功。” 他性格豪爽,虽上山时日不长,但与众人关系颇佳,众人便让他一头。 史进拎着一条长枪,纵马上前,一指王英,骂道: “梁山九纹龙史进在此!” “哪里土中蹦出来的半截腰,兀自在这里作怪,当心从马上掉下来,被马给踩死!”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短虎最恨别人取笑他身高,当即哇哇怪叫,纵马上前。 史进也策马冲上,双马交错,史大郎一枪破开防御,二枪便将王英挑落马下。 后面的燕顺、郑天寿见到,急忙催马上前来救。 这边梁山英雄大怒骂道:“以多为胜,不是好汉!” 却见史进将长枪抖开,寒光闪烁,枪花朵朵,宛如暴雨梨花绽放,将两将圈在其中,以一敌二,犹不吃力。 众人在后看了,纷纷鼓掌叫好: “好一个史大郎!” “这枪法真个了得!” “不愧是王教师的高徒!” 燕顺两人左冲右突,支应不住,也顾不得王英的死活了,转头便跑。 史进这边将长枪一举,后面梁山鼓声便如雷般响起,大军掩杀上来,将这一千官军杀得是七零八落。 此战李鬼并未出战,但那王英身死之时,他却分明见到一道青色气运从那处升起,跨越空间,直接投入了他的身躯之内。 咦? 这却好生奇怪! 难不成,现在自己的手下杀人,自己也能够得到气运了么? 之前山寨众人虽然杀戮不少,但现在李鬼已经接受不到灰色和白色气运了,所以反而没有发现这个现象。 现在王英一死,他才注意到。 不过他也不清楚,这是梁山好汉的气运特殊,还是所有气运都有这个特点。 不过战事已开,不缺试验品,早晚能搞明白,现在这红色气运的作用。 李鬼坐在座位上面,看着手下在前面杀戮,只感觉手心里痒痒。 不过他总不好去抢手下兄弟们的功劳,心里越发觉得,这梁山之主做的挺没意思的。 转瞬之间,又有两道青色气运破空飞来,想必那燕顺和郑天寿也没逃过一劫。 兵败如山倒,自家的主将都被人给宰了,还指望这些清风山的山贼能够坚持抵抗吗? 史进等人率领新练的士卒,一路追杀,一直追到大寨门前,才被弓箭射住阵脚,缓缓收兵而回。 两军对垒,胜者有权拿走一切。 林冲将士卒分为两队,一队警戒,另一队负责搜刮战利品。 战场之上,还有不少投降的。 梁山正缺人的时候,这批人收拢过来之后,只需要打散了分到不同的队伍之中,便不担心会有人能够作乱。 等到再见识过梁山上那丰厚的伙食和优厚的待遇之后,还怕他们不归心吗? 梁山众将笑呵呵地先策马回来了,史进和项充、李衮马上各挂着一颗人头,便是那倒霉的清风山三位前寨主了。 好好的山贼不做,居然改行做官军了,一心只想着混个官儿做,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李鬼令人将这三个首级炮制好,挂在阵前,向官军示威。 又把三人的军功记下,回头论功行赏。 再看己方那些士卒,几乎没有战损,反而见过血后,有了些精兵的架势。 看样子还得感谢官军呢! 帮忙练兵,提供兵员,提供装备…… 没准以后还会提供粮草,提供战马…… (本章完) ------------ 第140章 李鬼的实验(均订2800加更) 且不说李鬼这边回山后如何欢庆,董平那边输了首战,正在大发脾气。 “一群废物!” “三个打一个都打不过!” “早知尔等如此无能,吾又何必招揽尔等!” “废物便老实在后方呆着,偏要赶着去送死,没的挫了我军的士气!” 眼见董平暴怒,杨志急忙上前抱拳拱手,请战道: “都监放心,末将明日便去取了今日那将的首级回来,以扬我军威!” “若杨志战败,愿以军法从事!” 对于杨志的武艺,董平还是比较放心的,于是稍微收敛了点脾气,沉声道: “明日之战,许胜不许败,否则本将在太守面前须不好看。” 杨志自信满满,抱拳答应下来。 到了次日,杨志提枪纵马,到了阵前,点名要与史进厮杀。 史进刚要上前,却被林冲拦住。 “大郎昨日已然立功,且将此人让我!” “当日我上山时曾与他厮杀过一场,不分胜负,这次正好分个高下!” 林冲与那杨志厮杀过,知道史进不是对手,不过他为人把细,不肯明言。 史进年轻气壮,如何识得林冲苦心,只是笑道: “若是别人,便让与哥哥了,只是这厮点名叫我前去厮杀,我若不去,别人只道我怕了他!” 当下只是不肯,没奈何,林冲只好把目光看向李鬼,想让李鬼出面阻止。 李鬼当然知道史进不是对手,但这战场厮杀,总和弱鸡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不会有半点进步。 何况,他如今红色气运大把,为了实验此物的用途,便给所有兄弟体内都留了一道,想要看看在战场厮杀之时,这东西究竟能否起效。 之前史进杀的太快,半点效果都没看出来,此时正好观察,当下也不阻止,反而笑道: “上阵厮杀,本就是刀头舔血,不遇上几个强敌,武艺哪能进步?” “大郎既然想要上阵,且由他去便了。” “我等在后面多做看顾便是,若有意外,林教头便杀出去救人。” 青色气运在手,李鬼底气十足,只要史进不当场挂掉,就半点不用在乎。 当下史进再次催马上面,与那杨志嘴炮了几句,便即开杀。 两人战马盘旋,捉对厮杀在一处。 两人各自使出平生本事,一来一往,招招不离要害,一去一回,枪枪只扎心窝。 众人只见得场上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 两个斗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败,直把梁山这边的好汉看得兴高采烈,纷纷鼓掌叫好,掌声雷动。 但史进沙场经验着实逊色杨志一筹,渐渐枪势便有些散乱。 林冲这边厢拈起了点钢枪,便欲出场救人,谁料对面官军阵中,桃花山周通见杨志占了上风,便想趁机捡个便宜,当下催马上前,冲杀上来,想要以二对一,趁机斩了九纹龙。 梁山众将顿时大怒,几人一并策马狂奔上来,李衮远远地便拈了一只标枪如同投矛一般掷出。 那周通眼中只有功劳,哪料到凭空飞来横祸,被一矛刺下马去,钉在地上,犹自未死,挣扎爬不起来。 杨志眼见即将获胜,却被周通给搅了,心中不由气结。 但梁山众将已然上来,他知道不是对手,急忙拨马便逃。 李鬼在后面哈哈一笑,令擂鼓进军,一众喽啰冲将上去,又是一通好杀,再将官军像撵兔子一样,逐到了大营之前,方才大胜而归。 李鬼又胜了一场,捞了一道青色气运,等史进返回之时,他仔细去瞧,欣喜地发现,史进体内的红色气运已经消化了一丝。 李鬼不由大喜,这红色气运虽然消化的缓慢,但必定能让手下众将的武力得以提升,这样在日后征战厮杀之时,便容易许多了。 梁山众将虽强,但这天下强者如云,猛将如雨,方腊手下的好汉便丝毫不逊色于梁山兄弟。 将来征战天下,肯定要扫平四方的,没准还要平夏灭辽伐金,手下的武力越强,过程就越安全。 却说官军又败了一场,董平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杨志心头有怨,但他与周通是一同来的,且周通已死,又不好发作,只好上前谢罪道: “末将无能,以至战败,请都监降罪。” 董平冷哼一声,拿眼恶狠狠地扫了宋江等人一眼,挥挥手闷声道: “贼人群起而攻,非是汝的过错,下次再来与贼军较量便是。” 董平也看出来了,除了杨志之外,其他几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也懒得给他们好脸色,心中只是忧愁,敌方猛将太多,若是斗将,只恐不是对手。 宋江在下面看着,见董平面色不善,心中便是一突,急忙上前行礼道: “都监容禀,末将保举一人,定可扫平贼匪。” 董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嘲笑道: “不曾在军中厮混过的山中匪类便不必提了,没的浪费麾下兵卒。” 宋江脸色一窘,依旧举荐道: “末将保举的乃是青州清风寨的武知寨,名字唤作花荣的,其自幼习练弓马,箭无虚发,无有不中,一手神射,天下少有。” “若其不能建功,末将愿以头颅谢罪。” “哦?既然如此,那本将这便发调令,让他来此。”董平见宋江如此郑重,当即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答应了下来。 东平府本与青州不相统属,但诛杀李鬼之事乃是朝廷相公共同决议,一应支持无所不有,董平想调用何方军马将领,文书到处,无有不从。 当下宋江又手书一封,交给传令的士卒一并带去。 那士卒八百里加急传递,不消数日,便把信件和调令送到了清风寨。 花荣收到了信件之后,颇为欣喜,只叫道:“宋江哥哥待我甚厚,入了军中犹自不忘带挈我立功!” 当下便辞了文知寨刘高,率了二三十心腹手下,前往东平府而来。 这数日间,梁山见官军不曾来打,反高挂了免战牌,便约束了兵马,每日里只是在寨中勤练不辍,把之前两战虏获的士卒消化掉,变成自家的喽啰。 这些士卒在军中向来是吃糠咽菜,能吃饱便很不错了,哪里见过梁山这种大鱼大肉? 更何况每次战胜之后,论功行赏,都是当众发放,那银钱给的足足的,无人胆敢克扣。 本来这些士卒便是吃不下饭才被招拢入军的,向来是有奶便是娘,心中哪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 而且他们相比起山寨的喽啰们更适应军中的各种规矩,在山贼们眼中无法接受的束缚条例,对于这些士卒们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山寨头领让训练便训练,让吃便吃,让睡便睡,突出就是一个听话! 比起之前那些桀骜不逊的山贼可强多了。 只不过短短十数日之间,这些士卒都都已经被山寨消化了个干净,个个以山贼自居了。 梁山连胜几场官军之后,声名远播,这一日,山下来报,有一个叫做汤隆的好汉,前来投靠,声称是徐宁的表弟。 徐宁如今不在山上,山下的朱贵也不知是否是官军的细作,不敢应承,便报了上来。 李鬼当然知道这人是真货,但此人品行不好,为了自己的私心害得徐宁丢了金枪班的官职,被迫落草为寇。 不过梁山确实需要他这等技术人才,李鬼想了片刻后,便让这汤隆上来,安排他在山上安心打造兵器铠甲,即便他有心弄鬼,也没有机会。 李鬼与他见面聊了几句,托言只称徐宁此时不在,暂不安排职司,且待徐宁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汤隆本来便是听闻徐宁在梁山落草之后才过来投奔,想在这山上得一把交椅,心中没有坏心,更不是官府的细作,所以便安心留了下来,在山上每日打造,只等表哥回来再说。 感谢弟子“壹叶丑鱼”的打赏! 感谢书友“丹剑”的打赏! 求全订! 打赏随缘即可! (本章完) ------------ 第141章 花荣神箭逞威,李鬼力挽狂澜 却说这日,花荣等赶到了东平府,来董平军前听命。 被上次宋江一行废物给闪过一次之后,这次董平便不再抱太大期望,听闻花荣到来,也不再出营,只是在中军中与他见了,交接了调令之后,便令其试演弓马之术。 花荣知道此时乃是能否得到上官重用的大好机会,有意在上司面前卖弄手段,出个风头,当下也不推辞,携弓上马,直出营外。 董平带着众将立在门前观看,只见花荣让人立一木靶在百步之外,然后策马狂奔,连射十箭,只见那箭有如流星奔月,后箭赶前箭,速度之快,肉眼难辨。 待到花荣神箭射完之后,董平让人将靶送来,只见那靶上只余一个大洞,被连环箭射了个洞穿,最后一箭破洞而出,落在远处,被士卒拾回。 董平见后大喜,携着手与花荣一并入营,当即便要提为正将,统帅五百军马。 花荣却坚辞不受,只肯为副,欲让位与宋公明哥哥。 宋江急忙拒绝,两人堂下推搪一番,董平见其意甚坚,遂道: “宋公明举贤有功,理当有赏,做了这正将便是!” “花知寨且先做了这副将,待立了功勋之后,再论功行赏。” 反正都是无品级尉勇,谁做不是做? 安排完后,董平便吩咐官军埋锅造饭,早点休息,明早再征梁山泊。 次日一早,官军摆开阵势,又到山前骂阵。 李鬼等人提兵出来,仔细看对面,只见那阵前却不是杨志,而换了另外一个陌生将领。 “贼厮鸟!” “这又是哪里来的鸟将?” 李鬼唾骂了两句后,扭头对众人道: “那官军吃了几次亏,这次必定是得了猛将,心中有了底,才敢再来叫阵,谁去试他一试?” 这边的跳涧虎陈达看对面那将唇红齿白,两眉入鬓,细腰宽膀,与其说是沙场厮杀的武将,不如说是个风流公子哥儿,想来武艺平平,便跳将出来自告奋勇道: “小弟愿意前去一试。” 众人不知他武艺如何,也不与他相争。 史进虽然知晓陈达武艺普通,但见对面不是杨志,便不担心,只以为此人与前日被他斩杀之人一般,便也不言语,只看陈达立功。 见李鬼点头答应,陈达便提了一条出白点钢枪,出了阵去。 “呔!爷爷乃是梁山跳涧虎陈达,来将通名,某家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花荣哈哈一笑,也提起枪来对他一指,喝道: “山野草寇听真,本将乃是董都监麾下的副将,花荣是也!” “尔若识相,现在下马投降,还可保得身家性命,若是冥顽不灵,我认的你,我的枪可认不的你!” 两人彼此一通姓名,李鬼便知道,陈达不是对手,急忙提醒身边各人道: “这个花荣我却知道,乃是青州清风寨的武知寨,一手神射,百发百中。” “大家与他对战,务必小心他的弓箭,尤其是他诈败逃走之时,千万莫要去追,而是要小心护住要害。” “山寨已经去请了神医安道全到此,只要不是当场毙命,某有秘法可吊住性命,待神医到来,便什么伤势都治的。” 众人闻言一凛,纷纷应诺,将这话记在心上。 转头再看战场之上,却见只不过说话之间,那陈达便已不是对手,拨马便往回逃。 花荣也不追赶,将长枪挂起,伸手从背后摘下弓箭,连瞄都不瞄一眼,手起便是一箭。 众人只听弓弦一响,便见陈达翻身从马上落了下来。 花荣一挥手,便有小卒上前,各拿挠钩筋索,准备绑人。 史进和陈达一并上山的,见到陈达失手,登时大急,急忙催马去救。 谁知弓弦再响,史进想躲时,便早中了一箭,从马上栽了下来。 众人大惊,急忙一起抢出,那花荣不慌不忙,手中连珠箭如雨一般落下,也不射人,只是射马,将林冲等人的坐骑一并射翻了。 众人早知他会射箭,但只见他动作,却不知他会射哪里,再想挡时便已不及。 刚伸手护住要害,便觉胯下马匹向下一倒,整个人都被撅了下来,从马上滚落一地,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好在花荣射箭向来只吓唬人,一个人都不杀,否则众人非得让李鬼破费不可。 众人从地上狼狈爬起,眼见花荣已经让人将陈达绑了,正要带走,不由大急。 李鬼却哈哈一笑,将那巨大的铁索拎起,纵马冲了出去。 花荣本来不以为意,依旧把箭射来,但李鬼的反应速度却远胜常人,手中的铁索只随便摆荡了一下,便把那箭给磕飞了。 花荣这才大惊,急忙又拿出连珠绝技,瞬息间便射了三五箭出来,箭箭落点不同,端的是一手好杀招。 但数量并不能弥补和挂逼之间的差距,李鬼轻易便把这几支箭都给荡开了。 眼见如此,花荣不敢恋战,拨马扭头便跑。 李鬼在后面便追,山寨这边也把战鼓擂起,士卒再次杀将上来。 官军早就败习惯了,一见主将输了,不等李鬼杀到,扭头便跑,只要逃到中军大阵,便算保住了性命。 战场之上,不需要跑的比敌人快,只要比友军跑的快就行了。 而那些腿短的,也都学聪明了,一旦跑不过,立马把兵器一扔,往地上一跪,就降了。 李鬼不理会这群炮灰,眼中只盯着花荣。 这贼厮鸟,射了他十几箭! 爷爷大度,不需那么多,只要还他一锤便可。 那花荣前一刻还耀武扬威,下一刻便惶惶如丧家之犬,被李鬼在后面追得丢盔卸甲。 本来李鬼骑的马是卢俊义所赠,乃是宝马良驹,速度极快,但是之前李鬼上阵之时,总是被敌将觑的破绽,攻击他的马匹,于是回山之后,便让人专门请了能工巧匠,给他打造了一副马铠。 他不用穿铠甲,但是他的马得穿! 得了这副马铠,李鬼的马确实安全了,但是跑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再加上这一路上还有不少溃军挡路,让李鬼的速度更慢,反而让花荣先一步逃入了中军大营之内。 寨内的宋江急忙下令放箭,想要跟以前一样,射住阵脚,到时梁山军自然就退走了。 可这次来袭的却是李鬼,他这些天一个人都没杀,心里面早就跟长草了一样。 刚才来袭的路上,随手打杀了几个逃昏了头撞过来的倒霉蛋,但完全不足以让他胸中的杀气消散。 若是其他将领,说不得忌惮弓箭便率军撤了。 但李鬼怕个毛线? 于是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李鬼狞笑一声,将那铁索拎起,纵马向着中军正门便冲了过来。 (本章完) ------------ 第142章 李鬼单骑破大军 那花荣逃入营中,刚长舒一口气,便听到身后惊呼之声大作,急忙回头去看时,便见到那贼人抡着一条长长的铁索,对着寨门冲撞而来。 花荣大惊,急忙高呼:“放箭!速速放箭!” 其实不消他提醒,众军卒早就把箭雨覆盖了过去。 但那贼人面对箭雨理都不理,只是一个劲地闷头往前冲。 那锋利的羽箭落到他身上,居然叮当作响,半点伤害都没有。 不但他人伤不得,便是胯下的马也伤不得。 那马高大魁伟,浑身具装马甲,也不曾有半分吃力之感,便如同犀牛一般,横冲直撞,有那倒霉拦在它前行路上的,便直接一蹄踏落,直碾过去。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马! 这马原本在卢俊义手中已经调教熟了的,非常温驯,但到了李鬼手里没几个月,便又如同野马一般。 却是李鬼在上次被高廉放风吹了马匹之后,试着给马身上丢了一缕红色气运,之前不曾上阵,也没显露出来,如今一经厮杀,便开始消化起来,变得十分凶横。 李鬼见状心中大喜,打定主意,回头便给它找个百八十个婆娘,让它给梁山下一代军马改良一下品种。 一箭之地看起来远,但也不过就两百米左右,李鬼马快,这短短距离转瞬即至。 到得门前附近,李鬼手中铁索一甩,那索头前挂着的流星锤便把门两侧岗楼上的哨塔给轰了个粉碎,上面的哨兵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成了齑粉,当场便去阎王殿报道了。 李鬼收回流星锤,马也到了大门前,他单手轻提马缰,那马顿时便知晓主人心意,当即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对着大门猛力便是一踏。 这中军的大门都是临时搭建的,不过就是左右埋入地下两根柱子,然后用竹子或木头弄一个门状的东西,固定在两侧柱子上,能够用来挡箭,也能倚之防御挡一挡普通贼人,但是却绝对经不住重击。 被这巨马携带高速重重一踏之后,大门轰然倒塌,尘烟四起。 门后的士卒半点抵挡的欲望都没有,转身扭头便跑。 李鬼勒马站定,游目四顾,开始找花荣,但这军中此时已经炸了,到处都是疯狂乱跑的人,哪里还能找见花荣? “贼厮鸟!” “好生废柴!” 李鬼唾骂了一句,将铁索再次甩起,便似一个旋风一般,滚滚向着大军后面便冲了过去。 这铁索长达两丈,一抡开来,便是一个移动的血肉磨坊,所过之处,无论是营帐,还是车马,只要碰到,全部被撕成了粉碎。 李鬼骑在马上,铁索离地甚高,凡是丢下兵器跪倒投降的,反而都保全了性命。 但那扭头逃跑的,正好被这栲栳大的流星锤头和后面的铁索扫中,沾到头就头碎,碰到身体便身体碎。 那头颅被敲碎的士卒便如同田间的麦子被收割一样,身体犹自向前跑个三五步,方才倒伏于地。 没了上半身的半截子,要么一并被打飞了,要么便只剩两条腿在地上抽搐。 这武器的杀人效率,可比板斧要干脆多了。 一瞬间便死尸遍地,鲜血喷泉一般漫天喷洒,便如同在这营中下了场牛毛细雨一样。 那董平正端坐中军帐内,刚听前方来报,花荣神箭发威,连射数员敌将,正自开心,下一刻便听到前方轰然爆响,喧哗之声四起。 他眉头一皱,刚要使人去探,便见到花荣惊慌失措地纵马冲了进来,口中大叫道: “祸事了!” “那李鬼杀入营中来了!” 董平大怒,提起双枪便要上前擒贼,可刚出大帐,前方便涌来不知多少溃兵,如潮水一般将他卷了进去。 “敢乱我军者,尽斩!” 董平口中大呼小叫,连续砍杀数人,想要挽回局势。 但平素让手下噤若寒蝉的军法在此时却毫无作用,后面的溃军实在太多,便是前方的人想要止步,也会被后方的人推将上来。 便是董平也是一员猛将,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施展不开,最终眼看情况彻底失控,只好随波逐流,一并逃了。 李鬼在后面便如同猛虎撵羊一样,从这梁山之下一路追逐,直赶出去了十余里方才停下。 那些士卒也不是傻子,见到有人跪倒投降没死,便有样学样,纷纷丢了兵器,在田野之间往下一趴,也跟着降了。 李鬼在前面追溃军,梁山众将便在后面追李鬼。 最初他们是担心李鬼哥哥单骑冲阵,恐有闪失,便挥军杀了上来,打算给李鬼做个掩护。 他们的坐骑都已经被花荣给射死了,在后面追赶不及,遥遥地便见到李鬼破了中军大营,冲进去在大营之内大杀特杀一通,方才知道,李鬼哥哥若不是让着他们,早就破了这官军的鸟营! “哥哥果然神勇无敌也!” 林冲等人感叹了一声,便紧跟着也率领大军上来厮杀。 可等入了大营,目中所见,除了遍地尸骸,血流成河之外,便是趴了满地,屁股高高撅起,等着被人收拢的一群降兵。 再往远方看时,也只能隐约看到李鬼那一骑当千的背影,眼睁睁看着李鬼单人独骑,紧紧追着溃兵远远去了。 他们现在都是步兵,追之不及,只好在后面缓缓而行,把那些投降的军卒收拢了,再把董平大营里面的粮草辎重都接收运走。 等李鬼兴尽返回的时候,这边的战场都打扫完了。 却说董平大军崩溃,一路狼狈奔逃,一直败退回了州城。 那太守程万里原本稳坐城中,每日里诗书唱和,该吃吃该喝喝,对于外面的战事殊不关心。 战场厮杀,本来便是粗人所为,他堂堂两榜进士,东华门前好汉,何须在意这些琐碎小事? 如今见到董平等人败退回来,他才罢了酒宴,派人将董平叫了过来,埋怨道: “当日出征之时,本府欲调动京中军马来援,尔夸口说嘴,把自己吹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打消了本官的念头。” “朝廷给了汝偌大的权力,一应支持无有不从,结果汝便是如此回报本府的信重的?” “而今看来,汝也不过尔尔,端的是个不顶用的!” “你且将军中虎符交将出来,待本府另选贤能接替。” 董平本来便对程万里的女儿有意,打算趁着立下功勋便来求亲,现今兵败落魄,又被程万里呵斥责备,心中恼怒,偏又发作不得。 他不想军权旁落,便哄骗道: “府尊有命,怎敢不从?” “只是旦夕之间,也不好找到合适人选接替,而那梁山贼旬日间便会杀来,到时军中群龙无首,却又如何?” 那程万里本是个文官,哪里懂得兵法,被董平这一吓,便慌了起来,问道: “我东平府城池高深,那贼人不过区区草寇,怎敢便来攻城?” 董平道:“那厮连刺君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 程万里被他这一吓,不敢夺他军权,反倒再来安抚他,应承只要捉了李鬼,便将女儿许配与他。 董平与他多打交道,对他的画饼已然不信,好在保住了军权,也不算亏。 当下董平便又搪塞了几句,告辞出了府门,心中怏怏不乐,满脑子只惦记着那程家的小娘子。 (本章完) ------------ 第143章 不扫平士绅绝不外扩 却说梁山英雄收兵回营之后,点算此战收获,不由感叹这官军真个好人,梁山缺什么便送什么。 别的不说,单单成型的弓箭便有数百,箭矢上万,军马不多,但是各种驮马、驴子倒是不少,其他各种兵器辎重粮草更是无数,甚至便连投石车都有,只是李鬼来的太快,不曾拿出来对付李鬼。 最让李鬼满意的,便是还有投降士卒近千,随军的工匠民夫上百。 梁山士卒如今对打扫战场,收拢降兵的经验特别丰富了,不需要头领指挥,便已经做的井井有条。 说起花荣神箭,众人还心有余悸。 “哥哥说那花荣箭法如神,百发百中,我还不信,谁知真个难挡也!” 史进摸了摸后背,只觉得后心都被冷汗湿透了,感叹之余,心中也自疑惑,口中奇道: “他能射中我等胯下坐骑,便能射中我等,却为何不射?” 众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花荣不射他们的人,而只射他们的马。 最后武松拍着大腿说道: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梁山兄弟得承他的人情,日后若擒到了他,需得手下留情,还他一命。” 樊瑞在旁把眼一瞪,叫道: “这话说的,若真捉了他,当然要他在这山上落草,与我等一并兄弟相称才是!” 众人尽皆称善。 将官军的围剿击败之后,众人自然就谈起接下来的事情,究竟要不要趁机把郓州城给占了。 “哥哥,反正咱们都已经造反了,索性就干脆把大旗立起来,占了这府城,哥哥做皇帝,我等兄弟都做大将军!” 一提起造反做大将军,樊瑞便眼冒金光,激动不已。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占鸟占?”李鬼现在一听做皇帝就烦,把眼皮一撩,反呛道:“咱们现下才几个兵马,若真占了那城,连守城的军士都凑不齐。” 樊瑞一拍大腿,“我道什么,这点哥哥勿需担心。只消占了那城,想要多少兵卒,还不是轻而易举?” “嘁!”李鬼撇了撇嘴,“那样的兵卒,你也看到了,废物一堆,拿来有何鸟用?” “再者说了,我们山寨可有人会治理地方的?” “若无信得过的人来负责政务,那就只能依靠那些本地的士绅,若是如此,你还如何再杀他?” 樊瑞挠了挠头,期期艾艾地道:“若那些士绅听话,给咱们山寨做事,饶了他们,也不是不行啊!” “当然不行!” 李鬼把眼一瞪,斩钉截铁地道: “这天下便是没有朝廷管束,那农人也可以自耕自种,短时间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是若那些士绅不死绝了,这天下就没个好!” “除非他们愿意抛弃土地,不再搞兼并,但没有土地的士绅,还能叫士绅吗?” “再者说来,我等既然说是替天行道,当然便要给这群做过孽的士绅一个报应,以显天道昭昭,恶有恶报!” “以后我梁山的地盘扩大到哪里,便把哪里的士绅杀个干净,在当地士绅并未被扫平之前,绝不外扩!” 民众愚昧,不曾启蒙,便是换了个皇帝,也不过是再次治乱轮回一场罢了。 李鬼自认没那个本事做了皇帝之后,便把这天下搞好,只能用自己的法子,加速工业化的出现。 只要扯世界后腿的人都死光了,世界自然会自己找到方向! 李鬼这个大当家拍板做了决定,其他人当然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智多星吴用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并未参与讨论,只是听闻李鬼要把士绅杀绝了,才撇了撇嘴,但依旧一言不发。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不需多久只怕便会再次派兵来打,咱们便是想扫平士绅,只怕也不容易。” 听了这话,李鬼挠了挠脑袋。 “这却也是。” “不过暂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等官军再打上门的时候再说吧!” “趁着官军现在不敢出城,咱们先把这东平府内的士绅扫平、土地都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梁山便一支支队伍分向各处,挑那些东平府里容易消灭的豪强大户开宰,刺头就先留着,等军力强大之后再说。 那东平府城内,程万里一日三惊,每天看着城外不远处那些梁山军队晃来晃去,生怕他们跑过来攻城。 他现在不求立功了,只要能保住城池不失,自己身家性命无碍,便足矣! 便是那些受害的豪强家族跑到城里来求救,他都只做不见,毫不理会。 不管这些人怎么威胁利诱,他就是不出兵!就是不出兵!就是不出兵! 一群人无法,只好把主意打到领兵的武将头上,便找上了董平。 如果说程万里看见那些梁山喽啰是害怕,那董平看在眼中就是眼热。 当日他还没和李鬼交上手,便被乱军给裹挟走了,所以不知道李鬼的恐怖,看见这么多普通贼人在外面晃,心中直痒痒,就想出去杀贼立功。 而且他这些日子在城上看的清楚,外面每次来去都是小股的贼人,不过一个营的数目,他只需斩了敌将,再一个冲杀,撞入敌阵之中,便可大获全胜了。 到时候也让这城里的军兵看看,他“董一撞”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一众当地士绅豪强找到他的门路,让他出兵剿匪,他当然是愿意的,但是他本身是个武将,可不敢得罪程万里私自出兵,否则那大头巾使起坏来,他可没处说理去。 他把态度表明,疑虑一说,那群士绅顿时便开始群策群力起来。 果然若论使坏,还得看读过书的。 最后那群士绅想了个法子,先使了银子,把程万里身边的人都买通,然后再让人给程万里谎报军情,称梁山贼来攻城,让程万里赶紧躲起来。 程万里果然中计,连上城装装样子鼓舞下军队士气都不敢,便令董平全权负责守城事务,自家则缩在安全所在求神拜佛。 董平大权在握,当即便召集了众将。 宋江之前举荐了不少将领,得他看重的也有两个,但是事实证明,这都是些绣花枕头,不堪使用。 这次他打算一举挽回军中威望,提振士卒士气,所以决定亲自出战。 等到那梁山军又从城下经过时,他便点起军马,让宋江等将领都跟在后边看着,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猛将! 大军出了城门,往门前一排,布好阵势,那远处的梁山军也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急忙也停步列阵。 董平纵马上前,口中高呼一声: “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在此,梁山贼子,速速前来送死!” 原本简介里是有这一句的,但后来不知道啥时候开始便没了,可能是被审核给删掉了。 (本章完) ------------ 第144章 樊瑞异术吹董平,公孙道术破黑风 那对面阵中听他叫阵,一人立即拍马而来,只见此人身穿道袍,披散着头发,手中拎着一柄流星锤,到得近前来,将马勒住,口中喝道: “某乃梁山混世魔王樊瑞是也!” “你这鸟人,不在城内老老实实做那缩头乌龟,却把归头伸出来作甚?” 董平顿时大怒,提起双枪,策马上前,便要厮杀。 樊瑞也不惧他,抡起流星锤,便与他厮杀在了一处。 两军中鼓声雷动,为他二人助威,只见两人双马交错盘旋,叮叮当当便打在了一处。 不二十合,樊瑞便觉得有些力怯,自觉不是对手,急忙拨马便往回跑。 董平如何肯放,催马在后便追。 别人都赞叹董平勇猛,此番必然建功,唯独公孙胜“啊呀”一声,说道: “糟了!” “那樊瑞善用一手异术,能刮起黑风来,只怕董都监要不妙了!” 宋江听完,心头便是一跳,知道公孙胜在梁山上呆过,对山上的人都熟识,这话必然是真的,急忙叫道: “我等快快去救!” 宋江催马便要上前,公孙胜却伸手拉住他的马缰,不慌不忙地道: “公明哥哥勿忧!” “小道学的乃是道门正法,可轻易克制那樊瑞。” “我观那董都监对哥哥颇为慢待,且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宋江心中一喜,双目放光赞叹道: “却不知贤弟还有这等神通,是哥哥慢待了贤弟才是!” 又道: “我等未能沙场建功,也难怪董都监见怪。” “都是为国效力,也不敢心生怨怼。” “只是董都监若误会了我等兄弟,着实不利征剿贼人。” “今日便让董都监知晓,非是吾等不用心,实在是贼人邪魔外道甚多,非战之罪也。” “还请一清贤弟适时伸出援手,救得董都监一救,莫要让那梁山贼人伤了他的性命。” 公孙胜答应下来,便看着那董平上去受挫。 果然那樊瑞一边逃窜,一边掐起诀来,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 霎时间,只见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道黑风凭空而起,便冲着官军这边卷了过来。 樊瑞那些手下平素早就跟着自家头领演练过不知多少次,此时不但不逃,反而还将家伙抄起,向着官军这边发起了冲锋。 再看官军一方,黑风还没吹到,便已经丢了旗甲,转身便跑。 那董平本来以为胜券在握,谁知战士遇到了法爷,被那黑风吹得迷了眼,连方向都找不见了,只伏在鞍上,任由马儿向着一个方向乱跑。 他现在心中暗暗叫苦,这次真是想要人前显圣不成,却把屁股露了出来。 却不知损兵折将之后,还能不能顺利回城,便是回去了,又该如何向那被骗的大头巾交代。 正自自怨自艾之时,忽然晴空一个雷响,眼前的黑风居然凭空消散了,不远处便是那吹黑风的梁山贼。 眼见梁山贼便在眼前,只需快马加鞭,便可追上擒拿下来,但他此刻哪里还敢再追? 眼见那贼人正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身后的军阵之处,他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拨转马匹往回便跑。 再去看己方阵中之时,只见麾下人马都已经丢盔卸甲跑了老远,眼见黑风停了,又扭头往回跑,想要混入回军阵中去。 而那“董”字大旗之下,一群将官正好整以暇地在那里候着,正是宋江等一伙儿人。 而在宋江身旁,一个道士正拈须微笑。 这人他也见过,是个道号叫做“一清”的。 只是他当时没把这人当回事,谁知是他自己有眼无珠,世外高人站在眼前他却没能认出。 如今遇到邪教妖人,却被这高人救了性命,想来当真是让他惭愧无地。 那边的樊瑞也颇为心惊,他这手异术,自从出山以来,从来都不曾被人破过。 便是李鬼哥哥,也只是不受影响罢了,却不曾将这黑风吹散。 凭这手本事,他自认在山寨之中排名第二,无人敢有异议。 可谁知今日这异术却被人给破了,岂能不让他吃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破他异术的人,他居然还认得,便是曾经投到山上的公孙一清。 虽然之前李鬼哥哥一心想让他拜这公孙一清为师,但他却从来不曾真见识过公孙胜使用道术,自然也便不甚恭敬。 前些日子这道士下山去了,众人还曾经送过他,他也曾说过数月后便会回返,可现在怎么却跑到了官军那边去了? 樊瑞心中吃惊,不敢久留,急忙收兵也撤退了。 他敢随意在府城门外乱晃,便是仰仗着这手异术。 如今依仗没了,只看那官军的动向便知,若不是刚才黑风起时,官军的士卒都跑光了,说不定早就趁着这个机会杀将过来了。 现在不跑,等待何时? 董平回营后对公孙胜千恩万谢,又对宋江等人的态度也大为好转。 他亲身体会过了,不是我方将领无能,实在是敌方贼人总是开挂! 此战虽然双方各无损伤,只是打了个平手,但他这方却得了一员大将,权当是胜了,当下开开心心地收兵回城,设宴款待宋江等将。 这次他要仔细询问清楚,宋江这边可还有哪些藏着掖着的猛人,统统发掘出来。 只要有这些良将贤才的相助,到时别说征剿梁山这小小的贼寇了,便是边境立功,马上封侯,也不是不能啊! 再说樊瑞这边,收兵返回梁山之后,便忧心忡忡地来到了聚义厅,把众位兄弟都请来,跟他们说了公孙胜的事情。 听完樊瑞的话,众人登时大怒。 “那公孙先生在山上时,山寨可不曾亏待过他!” “他下山之时,吾等送银送马,礼数做了个十足,也没有对不起他!” “他若是另攀高枝,我等也不会有何异议,反会大礼送上,以全兄弟情义一场。” “可他这加入官军来剿我梁山,又是何道理?” 跟着晁盖上山的那几人就比较尴尬了,阮氏兄弟扭头看向一边的吴用,问道: “加亮先生,那公孙胜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跑到了官军那边?” 吴用此时已有异心,本想保持低调,但众目汇聚,只好苦笑推搪道: “他是主动找到晁天王府上的,我与他也只不过是略有交情,其实不熟。” 生辰纲七雄其实是临时凑到一起的抢劫团伙,除了晁盖和吴用、三阮是同乡外,其实和这突如其来的公孙胜交情并不深厚,眼见公孙胜投敌,人人皆欲与那公孙胜划清界限。 唯独那刘唐是个蠢货,自忖在山上毫无存在感,便自告奋勇道: “或许那公孙先生有所苦衷,小弟愿入城一趟,将其劝降。” (本章完) ------------ 第145章 男魅魔宋江 刘唐此言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纷纷赞道: “刘唐兄弟好气魄!” 不过李鬼心里却直摇头,对此分外不看好。 如果正常情况,那公孙胜就不可能背叛梁山,但是现在却站到了对立面,其中定然有问题,说不定便和他之前收到本师的书信有关。 那群狗道士,整天神神叨叨的,偏偏还真就会仙法,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你说一群修行人,要么便入世扶龙庭,平辽灭夏,让大宋皇帝把你们好好的供起来! 要么便干脆老老实实地在深山里面修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逍遥自在。 可他们倒好,一会儿蹦出来在这里插一下手,一会儿又跑到那里留几句谶言,等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人影就又不见了。 真招人恨呐! 李鬼摆了摆手,道: “公孙胜既然都已经和咱们自家兄弟动了手了,想必已经铁了心的站在官军那边了。” “刘唐兄弟若是去见他,只怕便会被他拿了,山寨这边反倒投鼠忌器。” 众人皆沉默不语,显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唯有刘唐坚持。 “哥哥,我与那一清先生虽然相交甚短,但看他也是个义气汉子,便是小弟劝降不成,也断然不会出卖小弟。” 眼见刘唐言之凿凿,李鬼也不好拒绝。 毕竟他虽然是山寨之主,但和刘唐的交情还是太浅,不便太过直接。 若是武松、鲁达这等汉子,那他便直接否决了,可换成刘唐便不合适了。 而且刘唐严格来说,是晁盖的人,而晁盖现在不在山上,他若半点机会都不给,只怕晁盖一系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想法。 “也罢,既然刘唐兄弟有这份心,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便请刘唐兄弟轻车简从,去东平府城那边会会公孙胜,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反出山寨去?” 反正大不了等你被抓了,某再杀进城里救伱便是了! 当下李鬼让人给刘唐准备了一个鸡公车,弄点土货,伪造成货郎的样子,便任由他下山进城去了。 刘唐推着个小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先找地方住下,然后在万能的店小二那里打探到了公孙胜的住处。 待到了天黑,刘唐买了四色礼品,拎着晃晃悠悠便前去登门拜见。 公孙胜一听刘唐的名字,便大概知道他所为何来,当下出门将他迎接了进来。 刘唐见到没有士卒出来抓人,便心下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和公孙胜也没接触多久,能有多大的交情? 不过是赌性上来,想要博一把罢了。 一同上山的那些人里面,晁天王没的说,名气在那里摆着呢,人人敬重。 阮氏兄弟都成了水军的头领,简直便是大寨主的宝贝疙瘩,要什么给什么。 吴用作为唯一的文人秀才,现在都已经代替李鬼哥哥执掌山寨事务了,堪称是大寨主的左膀右臂。 算来算去,就他刘唐,毫无存在感! 他自家知自家事,无论是才干、武功,他都和山寨里的其他头领没法相提并论。 原来还能有个公孙胜跟他一起坐冷板凳,结果现在发现,人家公孙一清那是低调,实际是有道高人,跟他这个真废物是不同的! 若不抓紧机会立上些许功劳,只怕以后便要沦落到和那武大郎一起管后厨的尴尬处境了。 这次前来劝降,便是他的一次冒险,成了便立下大功,输了便一了百了。 便如同当日他怂恿晁盖等人去抢生辰纲时一样,不过是去博一把而已! 一无所有,便不能惜命! 见到了公孙胜,刘唐也没说太多废话,抱拳拱手微微一笑,便和公孙胜一起进了屋。 外面人多耳杂,说太多容易走漏风声,当然要在室内安全所在才能谈正事。 可是一进屋里,他便发现,室内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黑矮胖子正坐在屋中首位之上,见到他进来,便起身来迎,抱拳拱手,礼节周到。 “贤弟,自从当日一别,已有数月未见,不曾想在这里遇到。” 刘唐先是心里一突,定了定神,见得此人,忙扑地拜倒,口中叫道: “啊吔!” “可不是宋江哥哥么!” “哥哥怎地到了这里?” 宋江点头笑道:“正是宋江。小可现在已是东平府的正将,如今在董都监麾下效力。” 一听到宋江成了自家的对头,刘唐刚兴奋起来的脸立时便垮了下来,跌着脚叫道: “苦也!” “宋江哥哥怎地跑到官军这里来了?” “这不成了我梁山的对头么?” “哥哥不如干脆反出这东平府,带着公孙先生随我一并上梁山落草,那有多么自由快活!” 宋江听完之后,便把脸色一沉,低喝道: “刘唐兄弟此言差矣!” “我等身为七尺男儿,若是不幸流落江湖,那也罢了。” “世道纷乱,只需守住本心,也无人敢小觑了你!” “但若觑得机会,有脱出泥潭,改邪归正的一天,怎能不知上进?” “我今借一清之地见你,便是想要劝刘唐兄弟弃暗投明,共同破了那梁山,也给自家谋个出身,方才不负祖宗留下的清白名姓。” 刘唐连连摇头道: “哥哥此言差矣!” “当今之世,世道颠倒,善恶无报,好坏不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到处都是贪官污吏,哪里有咱们好汉的容身之所?” 宋江加力劝道: “正是贪官横行,我辈才当厘奸剔弊,正本清源。” “当今之世,之所以遍地豺狼虎豹,皆因陛下被奸臣蒙蔽。” “我等没有机会便罢了,现在既然有了机会,怎么不一展胸中抱负,试着做那扶正祛邪,力挽狂澜的英雄?” 刘唐本就嘴拙,听宋江的话感觉似乎有些道理,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正犹豫间,宋江又继续劝道: “再者说那梁山,别的梁山英雄也都罢了,至少都是些好汉,唯独那个大头领李鬼,却是个刺王杀驾的恶贼!” “此乃乱臣贼子是也!” 说起李鬼,宋江登时便声色俱厉了起来。 “如今朝中奸臣当道,他若去杀了那些蒙蔽圣聪的乱臣贼子,我还高看他一眼!” “可那李鬼身为大宋子民,却不知忠君爱国,反而行这禽兽不如之事,真个是枉为人子!” “这等贼人,岂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便是现在嚣张一时,但只要朝廷认真起来,便是十个李鬼,百个李鬼,也逃不掉在菜市口挨一刀的命运!” “刘唐兄弟,你也是个好汉子,我不忍见你落得如此下场,故此坦言相告,还望你能迷途知返,及时悬崖勒马才是啊!” 刘唐对于什么忠君爱国、什么宏图大业都半懂不懂,但这最后的菜市口挨刀却听明白了。 这和水浒传之中不同,那时虽然梁山依旧也在造反,但带头大哥整天念叨着“招安”,身体力行地带着众人跪舔朝廷,大家都相信必定能够“早晚做个官人”。 但是现在的梁山大寨主,可是个刺王杀驾的钦犯,便是想要招安,朝廷都不会同意。 那最终这梁山的命运,只怕真要如宋江所说,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唐刚上梁山不久,又不受重用,和山上群雄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没有多亲密。 再加上,这宋江乃是命定的天魁星,对于其他的梁山好汉有着独特的魅力。 虽然不像书中那样纳头便拜,但是说出来的话,自有一番信服力。 再者说,刘唐也考虑到,此次招揽公孙胜肯定成不了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什么功勋都没立下来,只怕在山上愈发的要边缘化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便换个阵营,看这公孙胜,现在不是比在梁山之时风光了百倍? 在多方因素作用之下,刘唐最终还是倒向了宋江。 “啊吔!”刘唐翻身拜倒,“若非哥哥点醒,只怕小弟犹在梦中!” 宋江也自大喜,伸手将他扶起,“你我兄弟一见投缘,说这话便外道了。” 宋江当即便引了刘唐去见董平,将其一引荐,董平大喜,当即叫齐众将,摆酒为刘唐接风,酒席之间把梁山众将的虚实问了个仔细,方知这梁山之上竟有如此多的强人,实在是难剿。 酒酣耳热之际,刘唐的赌性再次发作,拍着胸脯叫道: “小弟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愿意回那梁山之上,暗中开了寨门,里应外合,破了山寨,一举建功。” (本章完) ------------ 第146章 我观那李鬼不是个能成事的料子 董平顿时大喜,当即承诺,只消破了山寨,刘唐便是头功,他向程知府那里保举刘唐做个从九品的统制。 宋江等人此时还都只是无品级尉勇,听得此言,纷纷向刘唐敬酒贺喜,让刘唐更加得意。 酒宴之后,刘唐便留宿在这里,到得第二天醒来之后,又与宋江等人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方才告辞回山。 等回到山上之后,刘唐把话说了一半,只说官军这边有宋公明在,公孙胜和宋公明有旧,不受山寨的招揽。 众人皆知宋江大名,当下并不多疑,只可惜公孙胜不能回山,便把此事轻轻揭过。 议事完毕后,众人各有事做,分头离开,刘唐出了聚义厅,正往回走,到了僻静处,身后忽有一人快步赶来,一把将他衣服抓住,冷笑一声。 “好你个赤发鬼,去了府城一趟,居然便改做内鬼了吔!” 刘唐闻听此言,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汗透重衣。 他急忙转身,扭头一看,却是智多星吴用。 刘唐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矢口否认道: “加亮先生莫要说笑,胡乱冤枉于我!” 话虽如此说,刘唐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放到了腰间刀柄之上。 这吴用乃是个酸秀才,虽然也会些武艺,但若是动手,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此地僻静,少有人来,只需…… 吴用原本并不确定,现今见他反应,心中便已十分了然,目光在他手上一扫,笑容更盛,身形退后两步道: “刘唐兄弟莫要想着杀人灭口,我此来并无敌意也,否则便不会只我一人到此。” 刘唐半信半疑,左右环顾,果然不见伏兵,当下把手放了开来,叉手行礼道: “加亮先生有事吩咐,便请直言,这等顽笑话,还是莫要再说为好。” 吴用上前拉住刘唐的手,“来来来,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且到我的住所细谈。” 两人把臂同行,到了吴用的住处,坐了下来,吴用还要弄茶,刘唐此时心思不属,犹如百爪挠心,哪里有空喝什么茶,只是叫道: “加亮先生莫要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管把话讲来,你究竟是何心意?” 吴用见刘唐已然焦躁,便不再拿捏,坐下笑道: “每逢大事有静气,当日我等议取生辰纲之时,可不见刘唐兄弟如此焦躁。”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唐叫道:“那押运生辰纲的,不过是些废料,可不会真砍了我的头去!” “可山上的大寨主,那可是……” 刘唐说了一半,自觉失言,又把话停住。 吴用见状,知道若不表明态度,便无法与刘唐坦诚相见,于是便正色道: “我观那李鬼不是个办大事的料子!” “之前我意众人上这梁山,本想着这山上的王伦心胸狭窄,平白浪费了这大好山寨,不如我等自取了,让晁盖哥哥做这大寨主,之后依托山寨,替天行道,也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谁想到我等来晚半步,这山寨已经被那樊瑞等人占了。”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那樊瑞是个粗糙莽汉,如何有晁盖哥哥的德行,早晚必然退位让贤。” “可谁料,他背后居然还有个李鬼。” “我观这李鬼多日了,他面似忠厚,内实奸诈,一上山便把晁盖哥哥给打发了出去。” “说是寻访贤能,其实不过是分化之计罢了。” “如今那阮氏三雄,早就已经被他拉拢过去,心中早就没了晁盖哥哥。” “再说我吴用,虽然貌似执掌大寨文职权柄,但只是做些后勤杂事,一应建议,他一概不从。” “这天下之人,无论朝野,若想成事,少不得要有士人的帮衬。” “可你看那李鬼,立志要杀尽天下士绅,分田地与贫民。” “看似可行,实则不过是效仿古人伎俩,不外是另外一个‘均平大将军’黄巢罢了!”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此等人只知杀戮,成不了事!” “以我所见,这李鬼便是一心造反,将来也不过就是个为王先驱的货色,与他同伴,不会有好下场!” “本来我还想等晁盖哥哥回来,便想办法除了这蠢贼,让晁盖哥哥上位,可不想如今刘唐兄弟却另寻了一条他路与我。” “那宋公明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哪个不晓?” “当日他冒着天大风险,来庄上报信,我便知道此人孝义仁善,可堪信任。” “伱被公明哥哥所感,决定反投到官军那边,我半点都不怀疑,反觉得你眼力独到,分得清好赖人。” “看着众兄弟被李鬼拖累去死,那可不是好汉所为,苦心孤诣为众家兄弟谋条生路,才是真正的义气之辈!” “到时只消除了这李鬼,之后无论是招安做官,还是跟着晁盖哥哥另起炉灶,都是给众位被李鬼欺骗的兄弟们找到一条大好出路。” “我今日与你说破,便是要与汝坦诚相见,戮力同心,一并把这事办得稳妥了。” 刘唐听完之后,登时大喜,紧握住吴用的手,颤声叫道: “哥哥,小弟险些错怪了哥哥吔!” “小弟本来做了这等事情,心头兀自有些忐忑,如今听哥哥一说,果然如是!” “小弟倒也不是为了自家荣华富贵,才答应公明哥哥,主要便是心里总觉得这山寨里风气不对,与寻常山寨的好汉行事做派都大有不同,却脑子糊涂,搞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对。” “现在听哥哥一说,某才恍然明白,这姓李的狗贼,分明便是把大家往死路上带吔!” 当下两人彼此互不相疑,刘唐便把之前和宋江等人商量出来的计划,一并告知了吴用。 吴用听完之后,喟然一叹道: “若按兄弟这法去做,只怕大家性命不保!” “贤弟有所不知,那李鬼不知从何处学的法子,对这山寨之内的管控设了许多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许。” “贤弟若是想纠结些人,放火乱营,趁机打开大门,让官军杀入,只怕是行不通。” “这山寨之中,若是真个火起,只有当夜巡夜之人可以带队救火,其他人等不许胡乱行走,否则格杀勿论!” “再者说来,山寨之中猛将甚多,便是官军杀入进来,急切之间,也未必便能击破大寨。” “若是等那李鬼赶来,凭他的武力,力挽狂澜也未尝不能啊!” 刘唐听完之后,立即惊觉这计划的漏洞,浑身再次出了一身透汗。 “啊吔!” “若不是遇到了哥哥,只怕某便要坏了大事矣!” 他急忙起身拜倒在地,“为众多兄弟前程计,还请哥哥帮忙完善为要!” 吴用将他扶起,眼中精光一闪,道: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便效仿生辰纲故事,将他们尽数都麻倒了先!” “到时我们直接砍了那李鬼的鸟头去,岂不是大功一件?” “此番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大家都麻倒了,便无法上阵厮杀,也免了身有损伤,彼此不伤和气。” 刘唐也觉此法大善,两人当即密议起来,直到华灯初上之时方止,乃各自退去,自行其是。 接下来的数日之中,刘唐频繁进出山寨,与外界的细作勾结,弄来迷药等物。 只是他行事有吴用这大管家照看,无论进出,皆有军令。 他二人身为头领,自有一些亲信可用,一切行事不曾惊动外人,所作所为,无人知晓。 (本章完) ------------ 第147章 下药 梁山之上,大家伙儿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平日里难得聚到一起。 尤其是水军三位将领,整天都在梁山泊水域上飘着,不是练兵,便是打渔。 为了防止兄弟们交情变淡,也为了让大家了解一下梁山的发展变化,每隔十天,所有兄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聚在一起,说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然后摆上酒席,大吃大喝一通,放松一番。 那些梁山上日日训练的士卒,也能休息一天,去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什么的。 现在梁山虽然也在周边打出了些名号,但正在被官军围剿,愿意把女儿嫁到山上的还是不多。 少数的一些婆娘,基本上都是扫平士绅的时候抢来的,只分发给有功的士卒,在后山家属区居住。 大部分的普通汉子还得去山下,自行想法解决。 到了这日,前方议事厅众位头领在开会,山寨后厨那边便忙碌了起来。 头领们吃的酒宴,怎么也不可能和平日里大家伙儿吃的大锅饭一样,当然要精细许多,开些小灶出来。 尤其是好酒,更是要备足了。 山寨里的这些哥哥们,肉可以少吃几顿,但酒却不能少喝半口。 武大郎迈着小短腿,在厨房里面跑前跑后,一会儿安排补充肉食,一会儿叫人清洗蔬菜,招呼这个,支使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原本他也不曾干过这等宴席安排,但是都是山寨兄弟,犯点小错,也无人在意。 如今做的次数多了,自然会熟悉起来,现在已经少有再犯错的时候了。 这后厨里面到处弥漫着各色油烟味,外人闻起来,只觉得能呛死个人,但在武大郎鼻中却分外的习惯。 便是那噪杂的锅碗瓢盆之声,以及厨房大厨发脾气骂娘的声音,都特别的悦耳。 这里便是他武大郎人生价值的所在啊! 只要能够在这里一直干下去,别说让他去沂水县做员外,便是给他个县令换,他都不乐意。 至于所有头领都在前面开会,偏生他在后面忙活,这种事情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不过一个卖炊饼的,怎么跟那些好汉称兄道弟? 以前李鬼也曾经叫他过去一并开会,但是他生怕再搞出下山“替天行道”之类的事情,百般推脱,不肯前往。 李鬼让他兄弟武二过来劝说,也反过来被他说服了。 自那以后,再有宴会,他便在厨房忙碌,只在开宴之后方才入席,敬陪末座。 大家认他这个头领,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是山中兄弟瞧不起他,是他自己自惭形秽罢了。 正忙碌中,忽见前方一位头领走了过来,身后背着个包,远远地便笑着冲他打起招呼来,“武家哥哥辛苦!” 武大郎认得这位头领,以往便是在山寨见面,也只叫自己大郎,今日却叫起哥哥,着实让他受宠若惊,急忙摆起手来,只道: “刘唐哥哥唤俺大郎便是,有事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尽力去做。” 刘唐笑了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吩咐?” “主要是今晚的酒宴事宜,却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武大郎忙道:“请哥哥放心,一应安排,俺武大都准备的妥妥的,决计不会出纰漏,否则你割了我这脑袋去!” “这话是怎么说的?” 刘唐作色道: “不值当!” “切莫再如此说!” 说完后他话音一转,问道: “晚上的酒水,却不知准备的怎样,可曾充足,是否需要下山再采买一些回来?” 武大郎不曾防他,便实话实说道: “山上的头领都爱饮酒,经常需要下山采买,甚为不便。” “如今山上粮食甚多,我便让人在后山建了晾堂和酒窖,找了酿酒师父,如今我们喝的酒都已经是自家酿的了,以后只要粮食不缺,便不会短了酒水。” 刘唐平素没有职司,对于这些事情还真就不知道。 不过这不影响计划,他便笑道: “却不知今晚的酒放在了哪里,我先取一坛喂喂酒虫,可好?” 武大郎便笑道: “哥哥要喝,多少坛都可以。” 他便指点了刘唐藏酒的位置,任由刘唐自去取用。 刘唐别了武大郎,绕到了酒窖前面,却见这里有两个喽啰在门前守着。 刘唐的红发非常醒目,山寨中不少人都知道,虽然不是什么实权头领,但也不是小喽啰能招惹的。 他们站在这里,拦的是外贼,却不是自家头领。 如今见了刘头领过来,他们也不阻拦,只笑着打个招呼,便让他进去了。 刘唐进了酒窖,只见后面的架子上,一坛坛的酒摆放整齐,被外圈的绳子拦着,防止掉落。 而在门前不远的地方,有几十坛酒已经拿了下来,放在门旁的地上,摞在一起,显然便是今晚用的酒水了。 他往身后瞄了几眼,不见有人注意到他,便把身后的包放下,从中将一大包蒙汗药都掏了出来,开始挨个给这些酒里面下药。 为了防止被人喝出来味道不对,这次的蒙汗药都是官府专门在城里找人给配置的,见效较慢,不易被人察觉,但药效绝对够好。 普通人药效刚发的时候,也只会以为是喝醉了酒,有些头晕,但多喝个几杯,想再爬起,那就难了。 几十坛酒,把药下进去很快,但需要先把封泥打开,把药下里之后,再把封泥还原,这就很麻烦了。 如果不是有吴用帮忙,他刘唐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么忙活了半天,才算把活儿干完。 刘唐把工具都收好,把包背上,然后拿起一坛酒来,将酒水大半都撒到角落里,自家灌了一口,将酒坛抱在怀里,做出一副半醉的样子晃晃悠悠地出了酒窖。 见到两个守卫后,他大着舌头道:“好、好兄弟,莫要跟人说、说我来此偷、偷酒……” 刘头领来偷酒喝而已,能有多大个事情? 两个守卫便笑着点头答应,目送刘唐自行去了。 刘唐出了两人的视线,便丢了酒坛,快马加鞭赶往另外的地方,准备晚上开门迎接官军入山的事情。 他却不知,当他做出事实上的背叛行为之时,他身上的那缕红色气运,便悄然从他身体上脱落,向着聚义厅方向飘去了。 (本章完) ------------ 第148章 人不可貌相 却说武大郎,在前头忙活完一应事物之后,便又带着人赶到酒窖,准备把酒搬出来,送到聚义厅附近,免得到时候忙碌起来,从远处取酒不方便。 一进入酒窖,武大郎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这让他眉头便是一皱。 这里是储存酒水的地方,却不是酿酒的地方,平素这里没什么酒味的。 而且存酒之地,为了防火,还特别注意不能漏酒出来。 他本以为守卫偷酒喝了,叫来门前的守卫一问,才知是刘唐哥哥在此呆了不短的时间,还带着半坛酒离去,想来是在这酒窖之中撒了一些出来。 他本不以为意,想着找到撒酒的地方,擦干净便好,但仔细找了一圈,却发现这酒都撒在角落之处,似乎不是无意洒落,而是故意泼洒于此的。 他不知刘唐哥哥这是何意,于是便将此事放在脑中,自顾带人去搬运酒坛。 可这一看到酒坛,他就又发现不对了。 他在民间之时,倍受他人白眼,所以养成了行事小心谨慎的习惯,见到什么,便都藏在心底,只是不说。 当日李鬼教他做伙房头领之时,怕他觉得受了轻慢,便借口与他说过,这厨房之内,饮食安全第一,万不可被人下了药去,必要有最心腹信得过的人才能做得。 他却不知那李鬼百毒不侵,怕个什么毒药? 之所以如此说来,完全是为了哄他留在山上,与武二兄弟相伴。 这只言片语,武大郎却当了真。 他一辈子都不曾被人如此重视,如今得了机会,便万事用心,半点不肯懈怠。 这酒坛当初便是他带人从架子上取下来的,当时的摆放都是亲眼看着的,那泥封虽然已经被刘唐重新小心封好,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但是在武大眼中,却分明大变了模样。 “有人动过这些酒!” 武大郎再次把门卫叫进来,再三确认,除了刘唐头领之外,不曾有他人进来过。 武大郎顿时愕然,不明所以。 犹豫再三之后,武大郎让搬酒的喽啰都先回去,他本人出了酒窖,弄了条狗,将那酒开了一坛,给狗灌了一碗下去。 仔细盯着那狗片刻,也不曾见那狗倒毙,只是晃晃悠悠,似是醉了。 又过片刻,那狗扑地倒了,武大伸手过去一摸,却鼻息均匀,显是睡着了。 他便长出一口气,心中只笑自己多疑。 都是自家兄弟,刘唐哥哥怎会下毒害人? 他把狗丢开,再叫了喽啰过来,把酒搬到了聚义厅附近放着,便自顾忙厨房里其他的事情去了。 可也不知怎地,他在厨房做事,心头却总是想起那狗扑倒之时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一颗心空落落的,始终无法着地。 在犹豫再三之后,武大终于一咬牙,把手中的活计丢了下来,径自往聚义厅方向去了。 却说武大来到了聚义厅前,却在门前徘徊不进,便有那亲卫见到,笑道: “大郎来了,可是找武家哥哥?” 武大素来与人和善,没有架子,所有山寨兄弟没有不喜欢他的。 相对于诸多头领,武大其实也更乐于和底层的这些普通汉子打交道。 他犹豫了一下,迟疑地开口道:“俺……俺想找大寨主,有些事情想跟他说。” 他知道自家兄弟武二的脾气,若是知道此事,多半便会当场爆发出来,与刘唐头领产生冲突。 他为人严重缺乏自信,虽然心中已经判断多半便是刘唐头领有问题,但却不敢相信,生怕自家判断错了,坏了山寨之中头领之间的兄弟情义。 听闻武大不是找自己兄弟武二,反而是找大寨主李鬼哥哥的,几位亲卫都感觉颇为意外,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开请他进去。 武大却不肯进,只站在原地,请亲卫去通秉,把大寨主请出来。 那亲卫不由失笑道: “大郎你这是作甚?” “你也是山寨头领,有事进去直接当众跟大家说了不就是了?” “还闹这玄虚作甚?” 武大踟蹰半晌,坚持要请大寨主出来说话。 那亲卫无法,只好进去通禀,片刻之后,李鬼便从聚义厅内走了出来,笑呵呵地问道: “大郎找我,可是有什么机密事要谈么?” 他本是调笑口吻,并不真以为武大郎这里能有什么机密,却不料武大把他拉到一边,期期艾艾地把事情一讲,李鬼才真正吃了一惊。 李鬼是莽夫,又不是傻子,结合之前刘唐提到过的宋江,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想到,这宋江便这般有魔力,只不过见了一面,便让这刘唐倒了过去。 只可惜,这刘唐不知道,他如今百毒不侵,哪怕没有武大来提醒,他的计划也成不了。 旁边的武大犹自心中忐忑,生怕误解了刘唐,口中吃吃地道: “俺就是觉得有些异常,所以来提个醒,那酒坛之中,或许并无不妥也未可知。” “便是有何问题,也说不准是外人做的,未必便真的是刘唐头领所为。” “俺就是觉得哥哥看重小弟,将伙房这等重要的位置交托给俺,俺需得小心谨慎,多多用心才是。” “俺是个粗人,么啥见识,遇到事情也不知道该咋个办,只好多啰嗦几句,哥哥莫要嫌弃小弟聒噪便是。” 李鬼也不说话,到了旁边那放酒处,打开一坛,吃了几口,便知里面放了蒙汗药。 他拍了拍武大的肩膀,夸赞道: “大郎,你立了大功!” “这酒里不是毒药,却是蒙汗药。” “伱且莫要声张,将此酒换掉,晚宴一切照常。” 武大郎听闻立了功,那张丑脸上顿时便生动起来,语无伦次地道: “该当的!” “都是俺该当做的!” “哥哥莫需夸俺!” 等目送武大郎欢天喜地离去后,李鬼才恶狠狠地向地上唾了一口,脸色阴沉了下来。 “贼厮鸟!” “某把你当兄弟,你却要拿爷爷的脑袋给宋江做见面礼!” “某倒要看看,今天晚上,哪个敢不饮酒?” 108将肯定要重新排,原来的将领不用多加描写,但新人如果不立功,凭什么可以上位? 比如武大郎,武功不行也便罢了,毕竟有个NB的弟弟,但是孔明孔亮都有戏份呢,如果武大郎一点戏份都没有,凭什么上108将?不合理啊! 所以有了这一章的内容。 但配角的戏份,必然会挤占主角的光彩。 其实这一段可以写成所有人都中了蒙汗药,然后李鬼单人破军,力挽狂澜,应该也挺爽的。 但是武大郎立功了,李鬼的戏份就削弱了。 群像塑造和主角形象之间,很难平衡。 大神作家可以平衡好二者之间的关系,但我还没学会该怎么做。 我上本书就是群像,结果很多配角都比主角光彩,彻底崩了,这次得引以为戒。 看看大家的想法,如果不喜欢,以后就尽量不详细写配角。 或者主角方只主角光彩夺目,敌人可以发光发热,反衬主角的NB。 这样应该也可以写。 像丁恩禄知县一样,个人感觉塑造的还是挺成功的。 (本章完) ------------ 第149章 猛虎不发威,便是小猫咪 夜幕降临,聚义厅前非常热闹。 在大厅内部是各位头领聚会,在厅外的宽敞之处,便是中小头目聚餐的地方。 除了还有职司的人不曾过来,大部分人都来了,闹哄哄地笑成一团。 武大郎领着一众喽啰将厅内的桌椅碗筷都摆好,请各位哥哥入座,然后便在最末席也坐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酒宴上要出事,本来想躲着的,但是李鬼说他立了大功,今天要在这酒宴上面,为他正名欢庆,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武大坐在酒席之间,颇有些坐立不安。 若不是众人知道他向来局促,不够洒脱,只怕便露出了马脚。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李鬼环顾左右,示意开席。 一声传唤出去之后,一排喽啰便流水价的将酒肉端了上来,摆在桌上。 李鬼特意多看了刘唐几眼,结果发现,他体内的红色气运不见了。 之前白天的时候,突然一缕红色气运破空飘来,他还以为是哪个手下又替他创收了。 如今看来,那缕红色气运原来是之前他放在刘唐体内的,只不过大概这个东西只能给自己的手下用,外人却容纳不得。 如今刘唐背叛,所以红色气运便又自动飞了回来。 他再看周围其他人身体中的红色气运,只见人人都有,并无异常。 莫非真就只他一人? 还是说这红色气运对于背叛的判定比较灵活? 李鬼收回目光,先让人把众人面前的酒碗斟满,然后端起碗来示意一下,便一口干尽。 众位兄弟也同样举起碗来,一口闷了下去。 李鬼看的明白,除了刘唐之外,其他人都把酒喝了。 等众人喝完酒,李鬼便发难道: “刘唐兄弟,今日怎么不饮?” 刘唐尴尬地笑笑,致歉道: “哥哥们勿怪,小弟近日痛风犯了,大夫说,喝不得酒。” “若非如此,小弟也好这杯中之物,怎么可能不喝呢?” 众人听完便都笑他,“那今日我们喝着,你看着,馋死你也,哈哈……” 正自哄笑中,却听李鬼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这酒里下了药,所以不肯喝嘞!” 聚义厅中热闹的气氛立时便是一肃,所有人端着酒碗,茫然不知所措,门外嘈杂笑闹的人声传了进来,分外让人烦躁。 刘唐脸色便是一白,失声叫道:“哥哥这话却是何意?” “贼厮鸟!” 李鬼跳将起来,蹿上去一把便将刘唐薅了起来,往地上一掼。 “我把伱当兄弟,你却只想卖我!” “若不是大郎发现,只怕在场的兄弟,都被你给药倒了!” 那刘唐心头慌乱,却兀自狡辩道: “哥哥说什么胡话?” “我只不过不曾饮酒,怎地便成了卖你?” “哥哥若是生气,某现在便陪哥哥喝个尽兴便是,区区痛风,又值得什么?” 李鬼更怒,骂道: “狗贼!” “还在狡辩!” “你若痛风,下午去酒窖作甚?” 刘唐心知漏了形迹,如何敢承认此事,只咬死了道: “哥哥说甚胡话,我下午何曾去过酒窖?” “哥哥莫要听信谣言,便把自家兄弟冤枉!” “若论上山早晚,小弟还是在前,哥哥怎能听信一个矮矬子的话,便来怀疑自家兄弟!” 他这番言之凿凿的模样,周围兄弟大多都信了,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武大郎。 武大郎大惊,张口欲辩,但他本就不是口齿便捷之人,越是着急,越是张口结舌,讲不明白。 除了他兄弟武二之外,众人见此疑心愈重。 刘唐眼中喜色一闪,心中得意,脸上反倒愈发气愤。 若不是李鬼有红色气运开挂,只怕便被他哄过去了,当即大怒,一巴掌便把桌子拍碎了,对着众人吼道: “看甚看?” “若不是大郎,尔等如今都是刀下之鬼!” 他抬起脚来,“咔嚓”一下,便把刘唐的腿给踩了个稀烂,口中骂道: “贼厮鸟!” “只会耍嘴!” 自李鬼上山以来,人人敬重,命令下发,无有不从,不像在榆山那般,要时常杀人立威,战场厮杀之时,也被众位兄弟拉住,不曾展现出残暴一面。 上次厮杀,李鬼冲的太快,众人也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时间一久,众人便忽略了他偌大威名的由来。 他便如同猛虎入了囚笼一般,反倒被当成了猫儿来看。 刘唐不想李鬼居然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给他来了记狠的,不由得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众人大惊,急忙上前将他抱住,纷纷劝道: “哥哥且慢动手,且先调查清楚再说。” “不妨叫那酒窖的守卫前来对质,许是那守卫故意栽赃。” “便是刘唐兄弟真的犯错,也当明正典刑,方好以儆效尤。” 众人正拉扯之中,那刘唐悠悠醒转,一眼看见自己的双腿,已经彻底粉碎,便是神医前来,也救不回来了,当即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把手一指,破口大骂道: “你这野蛮独夫!” “自己找死不说,还要连带这满山的兄弟跟你一起去死!” “官家乃真龙天子,岂是普通人能杀得的?” “你枉自白辛苦一场,还不是伤不得官家半根毛发,反招来大军围剿?” “你逆天而行,定会得到报应!” “只恨我时运不济,被这矮子坏了大事,不曾救得众位兄弟的性命,但你别以为你这便赢了!”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众位兄弟终会看穿你的真面目,你这狗贼早晚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刘唐这一歇斯底里地发泄,顿时把众人都惊呆了。 在这之前,众人其实是不信刘唐是内鬼的,但是刘唐眼见双腿没了,破罐子破摔,自爆了。 意识到被骗之后,众人全都勃然大怒。 刚才眼见自家哥哥被冤枉的时候,武二便想揍人了,只是强自按捺住脾气,只等李鬼哥哥主持公道。 李鬼哥哥也果然不曾让他失望,根本审都不审一句,便信了自家大哥,替他把刘唐的双腿给废了。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武二再不忍耐,上前一把将刘唐拎起,怒骂道: “便是你冤枉我大哥!” “如今汝便尝尝我武二的拳头硬不硬!” 他提起醋钵大的拳头,挥拳便打,一拳下去,便把刘唐打了个满面桃花开,牙齿跳出来。 刘唐被武二拎在手中,双脚离地,满脸鲜血,牙齿漏风,兀自在那里叫道: “打得好!” “汝便打死我吧!” “我在那阎王殿前等你,看你又能多活几日!” “尔等愚昧无知,只知给那李鬼卖命!” “且看你满门抄斩之时,是否还是如此模样!” (本章完) ------------ 第150章 逼下梁山的吴用 武二更怒,挥拳又要再打,却被朱贵拉住,劝道: “这厮暗中下药,只怕打的是内外勾结的算盘。” “他定然在山上还有党羽,而且不少,否则须开不得门。” “先莫要弄死他,且审问清楚之后,再杀不迟。” 武二听完,恨恨地将刘唐放下,在他脸上唾了一口,转身回到席间,对着李鬼郑重拜了两拜,谢道: “一谢哥哥信我大哥,自始至终不曾疑他。” “二谢哥哥为我大哥主持公道,洗脱冤屈。” 李鬼将武二扶起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不信他信谁?” 其余众人闻言,满面羞惭,纷纷到武大郎面前下拜认错。 “若不是大郎相救,我等如今已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可笑我等之前还怀疑大郎,实是不该!” “我等做错了事,便得受罚,大郎尽管打骂了来,谁若敢反口半句,便不是个好汉!” 武大郎慌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扶起了这个,又拜倒了那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鬼见状,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拉过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武大郎连连摆手,不敢坐下。 李鬼将他一把按住在椅子上,正色道: “大郎,我知你性格向来仁厚,不与人争,但你救了众人的性命,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我梁山之上,向来以道义为先,只看人品,不看其他。” “你若不肯让他们谢伱,那岂不就坏了这山寨的规矩?” “你也无需惶恐,这是你分所应得的荣耀,切莫推辞!” 武大郎又急忙去看武二,却见兄弟满脸开心向着自己点头,那颗心才稍微稳定了点,勉强坐在了这里。 众人再次过来,重新拜谢过,在李鬼和武二的勉励下,武大强迫自己受了这礼。 看着众人感激、尊重的眼神,武大心中只觉得欢喜无限,便是现在就死,这辈子也都不枉了。 旁边的吴用眼见刘唐事泄,知道情况要糟。 他本来打定主意,躲在幕后,绝不出头,任由刘唐在前台串联,便是出了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他的头上。 他早知道这酒里是蒙汗药,而且见效较慢,所以放心地喝了下去,只待药效发作,与众人一同昏倒。 若是官军打了进来,论起功来,少不了他那份。 若是官军失败,也没人知道他在中间做过什么。 可谁知道,这刘唐真是个废物,居然事情办的这么差劲,计划还没发动,便被个矮矬子给发现了。 本来刘唐只需咬死了不认,便是和那酒窖的守卫对质也是不怕,只推脱是那守卫才是内鬼便是了。 他现在全面负责山寨内的事务,哪怕刘唐被抓了,到时候审讯工作多半他还是可以插一手的。 到时候,无论是栽赃嫁祸、杀人灭口,还是私放人犯,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上。 可谁想到,那李鬼真个不讲理,明显没有证据的事情,居然上去便把刘唐给废了。 他难道就不怕搞错了么? 他难道就那么信任那个武大郎么? 而那刘唐的心理素质也着实太差,没了双腿之后,居然就崩溃了,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给自爆出来了。 这可就彻底没法翻盘了。 真是特娘的猪队友啊! 更让吴用紧张的是,这刘唐别脑子坏掉了,把自己也给卖掉吧? 这人一旦豁出去了,那可毫无理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这刘唐是山寨之中唯一知道他也参与此事其中的人,也是唯一能够指证他的人。 看样子,不亲自下场是不行了啊! 吴用暗叹一声,站起身来道: “哥哥,这刘唐既然在今晚发动,想必官军已然等在山下。” “我等不妨将计就计,只做不知,让他那些党羽照常发动,放那官军上来,反埋伏他们一波。” “正好众位哥哥们都在,不妨现在就散了酒席,各就各位,准备厮杀。” “这个刘唐,不妨先监押起来,等战后再审问处理不迟。” 他打的是好算盘,众人都忙着出去厮杀了,那他动手脚的机会就大了。 只消刘唐落到他的手上,随随便便他就有办法让刘唐正常“伤势过重”而死。 只需刘唐一死,无人能够指认于他,他便安全了,完全可以静待下一个时机。 至于因此而倒霉的官军,那跟他吴用有什么关系? 官军的内应是刘唐,谁知道吴用长什么样啊? 他的算盘是很好,但偏偏李鬼却不按照常理出牌。 李鬼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搞那些没用的作甚?” “某若是想要破他大军,只需打将过去便是了,何须什么埋伏?” “若不是让众位兄弟练兵,这几千的官军,尚且不够某家一个人杀的!” “这等伏兵没甚训练必要,不如明日天亮之后出去与他们正面厮杀,那样训练效果才更好。” “让人把山寨大门处的人都换掉,等朱贵兄弟审问完刘唐之后,再行清理。” “今日是大家开心的日子,便该吃吃该喝喝,让那些官军在外面喝西北风便是!” 说完后,他便抓起酒坛来,给武大郎亲自把酒倒上,其他人便过来向武大敬酒,全然不把外面的官军放在心上。 吴用语塞了半晌,只好道: “那我便去把门前的守卫换掉,办完之后,再回来与各位哥哥共饮。” 李鬼也不疑他,挥挥手道:“加亮兄弟快去快回,我等在此等你。” 吴用便起身出了门,迈出门槛之时,回头看了眼正被大夫包扎的刘唐,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救人的想法。 他出了聚义厅,快速向着山寨大门处赶去。 事到如今,这山寨他也待不下去了。 那刘唐虽然未必一定会卖他,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与其等危机降临,不如干脆早早便脱离这里,投到官军的那一边去。 没用多久,他便到了大门之处。 只消踏出这个大门,他便彻底和梁山再无瓜葛了。 而且按照他对李鬼的了解,便是以后他想再回梁山,李鬼也不可能容他。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对这梁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不舍的样子。 但只是片刻之后,吴用便摇了摇头,将那丝感觉抛之脑后,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他回头望向聚义厅方向,只见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阵阵欢声笑语隐约从那边传来。 刚才他的建议,被李鬼给驳回了,所以,所有的大小头领现在依旧都在那里饮酒作乐。 换句话说……此时山寨空虚。 吴用眼中凶光一闪,既然你总是不纳忠言,那便让你见识一下,智慧的力量吧! (本章完) ------------ 第151章 猛虎出柙(均订3000加更) 李鬼正在与众兄弟开怀畅饮,忽然一道红色气运破空飞来,投入他的身躯。 李鬼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当下把酒杯一摔,破口骂道: “好个奸贼!” “某被他给骗了!” 众人不知他为何动怒,都停住杯箸,愣愣地看着他。 李鬼脸上怒容未消,喝骂道: “某知道那刘唐的同党是谁了!” “便是那酸秀才吴用!” 众人大惊,不敢相信,但紧接着,众人便听到外面一阵号炮响起,随即喊杀声震天。 官军……上山了! 这红色气运对于背叛的评判机制,比较模糊,只有亲自做出明确的行为之后,才会被视为背叛,进而脱离寄生者,回到李鬼的身边。 刘唐无论是对宋江纳头便拜,决定与官军里应外合,上下山准备蒙汗药等事情,单独来看,都不构成事实性的背叛。 谁知道他说的里应外合是不是虚与委蛇呢? 谁知道那蒙汗药是不是给某个大姑娘、小媳妇准备的呢? 但是把蒙汗药下到山寨头领们要喝的酒里,便是货真价实的背叛了。 吴用也是同样如此。 他原本给刘唐的帮助,无论是和刘唐口头商量,还是提供出入的令牌,这些事情在红色气运的判定之中,都不算背叛。 但是接手了刘唐的心腹,让他们干掉其他门卫,把山寨大门打开,发信号引官军上山,便是名副其实的背叛了。 董平那边早就准备多时,见到号炮信号,二话不说,便率领军马当头撞了进来。 进了大门,果见这里无人防守,远处兀自有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分明便是在欢宴。 当下董平大喜,原本的那点疑虑也彻底打消,催动马匹,对着灯火通明之处,便杀了过去。 一路之上,只见山寨喽啰毫无防备,惊慌躲避,董平也不客气,双枪左右开弓,便大开杀戒,马匹所过之处,便是一排尸体倒伏。 董平的目标在于山寨最中央的聚义厅,那门前的“替天行道”大旗高高飘扬,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很清楚,杀再多的喽啰都是无用,只需杀了那李鬼,这泼天大功他便算立了下来。 而那李鬼,毫无疑问便在那聚义厅中。 若是一切顺利,恐怕现在药效已经发作起来,那梁山众贼正倒在地上,任由他去宰割。 至于答应刘唐的所谓网开一面,那就是纯笑话了。 这都是军功,怎能轻易让人? 大不了到时候分他两颗人头便是。 董一撞心头火热,也顾不得身后的大部队已经脱节,对准那聚义大厅便冲了过去。 大厅之前尚有不少小头目聚在这里吃酒耍乐,见到变故发生,纷纷四散走避,哪有人敢拦在董平的马前? 前方一马平川,所有障碍不过是些翻倒的桌椅罢了。 那聚义厅前的守卫正在慌乱结阵,准备抗拒董平的冲击。 但这等草寇,哪被董平放在眼里。 眼见大功即将到手,董平亢奋的大吼一声: “董一撞在此,谁敢拦我?” 声随身动,提缰跃马,便跨过了厅前的广场,挥动手中双枪,便要先断了那“替天行道”的大旗,夺了敌军的士气。 眼见便要建功,却忽见那聚义厅内一物轰然飞出,挟带风雷,在董平反应过来之前,便轰在了他的头上。 “噗”的一下,董平的脑袋便如同烂柿子一样,被砸了个稀烂,满腔的热血冲天飞起,在天上撒泼出一场血雨,一道青光脱体而出,投入了大厅之中。 那暗器也同时爆碎,残骸洒了董平一身,隐约还可以看出是个猪头的模样。 董平双枪砸在旗杆上,却已经绵软无力,反被震得脱手,丁零当啷地掉了一地。 马匹轰然落地,兀自向前冲锋,但马上的无头骑手却已翻身落马,死尸栽倒在地上,滚动了几圈,不动弹了。 那马匹也是久经训练,没了骑手在身,立时便即减速,冲到聚义厅前,已经毫无冲击力了,被门前的守卫轻易便牵走了。 本来李鬼没想那么快杀董平的,但他居然手欠去砸旗杆,所以李鬼便顺手捞了个猪头丢了过去。 却说那宋江等人,冲入山寨之后,便按照之前分派好的任务,开始四处冲杀。 花荣和杨志武力值高,便各领一军,分向两侧军营方向冲去,中间立大功的机会便交给了董平,而宋江则带着公孙胜等人守在门旁,把住退路。 眼见山寨内喊杀声四起,并无埋伏,宋江便放下心来,带着公孙胜过来寻找开门的刘唐。 吴用也过来与宋江见面,两人原本有过一面之缘,现今再见便仿佛干柴遇到烈火,奸夫遇到淫妇一般,亲热十分,只觉得说不出的投契。 此处不是闲聊之所,宋江便问道:“刘唐兄弟何在?” 吴用只谎称不知,道:“我与刘唐兄弟分工合作,我来开门,他去下药,想必此时应当已经得手了。” 谁知他话音未落,便见山上官军溃了下来。 刚才杀上山的时候有多速,现在逃下来的时候就有多快。 那群官军一边逃,还一边喊: “董都监死了!” “我军败了!” 吴用心中早有所备,但那董平居然死的这般快,也是远超他的想象。 在他想象之中,那董平武力非凡,又兵刃、甲胄、马匹齐全,而山寨众头领都在饮酒,什么都没在身边。 有心算无备,怎么也得打个措手不及,厮杀一番之后才出结果。 便算是官军败了,也必定得让这山寨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让他们知晓,轻视他吴用的恶果。 可谁知这董平才刚上山吧,怎么就败了下来? 怎么又是个猪队友啊! 吴用心中暗恨,口中却失声叫道:“莫不是刘唐兄弟失手了?” 宋江听见后,顿时大惊,急忙令孔明孔亮去筛锣,同时收拢部队,准备撤退。 杨志和花荣不曾遇到山寨中的头领,轻易便破了军营,杀的正爽,忽然听到鸣金的声音。 他们本来便是军官出身,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立即便收兵回走。 只走了一半路,他们便知道了端地,原来董都监死了。 两人心头暗恨,这等大好机会,居然没能抓住,实是可惜,但也无法,只得收兵。 眼看便要到了寨门,忽然一道人影从天上飞过,“轰”的一下,坠落在寨门之前。 只见这人身高八尺,浑身肌肉虬结,恍如铁铸的一般,双手拎着一条长长的铁索,索两头各挂着一个栲栳大的尖刺流星锤。 却是李鬼不耐烦走路,让人用投石机将他从聚义厅那边直接打了过来。 他往寨门前一站,双手一拦,大声喝道: “贼厮鸟!” “某这梁山,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 “且将脑袋留下来罢!” (本章完) ------------ 第152章 一夫当关(1500张月票加更) 却说李鬼一夫当关,堵在那山寨大门之前。 前方的花荣见状,二话不说,连珠箭便射了过来。 而在李鬼身后不远处大门这里,宋江等人负责把住后路,见到李鬼从天而降,急忙喝令手下上前围杀。 孔明、孔亮兄弟不知死活,举起刀来,拍马便上,想要立个大功。 宋江也欲上前厮杀,却被吴用和公孙胜左右齐上,一把抱住。 “哥哥切莫上前,那厮便是李鬼!” “此贼好生勇猛,且用手下围杀。” 宋江微一迟疑,便见李鬼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铁索流星锤抡了起来。 李鬼先将铁索扣在手中,随着抡动起来之后,逐步将铁索放长,杀伤半径也便越来越大。 那栲栳大的锤头,在铁索的带动之下,先慢后快,几圈之后,便转得仿佛风车一般。 可怜那孔明孔亮二人,猖狂自大,被这铁索一长,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人带马,被卷入其中,瞬息间便成了肉酱,两道青光脱体而出,没入李鬼身躯之下。 至于那花荣的神箭,李鬼连挡都懒得挡,任由那箭矢落在身上,叮当作响,却连半点伤害都无。 杨志也同样纵马冲了上来,见到孔明孔亮的惨状之后,再想勒马转向已然不及。 眼见那铁索带着流星锤呼啸而来,他急中生智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眼见那铁索在自己头上呼啸而过,将自己那匹战马打得粉碎,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铁索的杀伤半径。 李鬼嘿嘿一笑,也不管身后大门那里的敌人,大步向前,便向着后撤过来的官军反推了过去,又搅起一堆肉酱出来。 大门旁的吴用和公孙胜急忙架着目瞪口呆的宋江便走。 “哥哥快走,此时不走,便走不了了。” 那宋江被吴用推上了马匹,催马急行,兀自不住回头张望,双眼喷火,紧紧盯住那疯狂大笑的李鬼,恨不得要把他当场给瞪死! 原来这便是玄女娘娘所说的魔君降世,果然残暴! 只恨他现在手中无权,那天书上的东西,又耗费靡巨,实在是做不出来,否则必给这恶魔一个报应。 暗自发了一波狠之后,宋江转过头来,带着残兵败将一骑绝尘而去。 却说花荣,他早在上次李鬼冲阵时,便见识过李鬼的夸张武力了,哪怕回了城中之后,犹自经常在午夜梦中惊醒。 此时眼见李鬼不曾被药倒,还堵住了门,可把花荣给吓的,也不管麾下士卒了,拨马便跑,一溜烟地奔着山寨边上僻静之处逃去了。 那杨志失了马匹,跟不上他,只好转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逃窜。 李鬼见状,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此时若是继续追击,必定会把城门位置让开,那些溃军便都逃了。 可只不过稍微迟疑了一下,李鬼便见到,那些官军士卒把武器一丢,往地上一扑,熟练的双手抱头,撅起屁股,便都降了。 因梁山大寨管束太严,是故有不少逃兵。 李鬼也不管,任由那些偷奸耍滑的货色滚蛋,只是一条,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但这些逃兵除了厮杀,也不会什么营生,没了嚼裹之后,便又跑到官军那里吃饷。 官军那边能有什么好吃的? 能给人填饱肚子都不错了。 一水的全是什么粗粮、野菜之类的,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丝油腥。 本来这些逃兵便是好吃懒做的货色,哪里受得了这个? 难免便在军营里各种抱怨,把梁山上的伙食和军中的做对比。 一来二去,整个官军营中的士卒便都知道了,那山贼的伙食甚好,日日有鱼,经常有肉,打了胜仗还有赏银,居然无人敢克扣。 至于所谓的操练和管束,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 若不是军中管的严,而且没有门路,生怕去到山上被当做细作给杀了,否则只怕官军中会减员很严重。 现在到了山上,眼看自家的将领都跑了,谁还为他卖命,何不干脆降了,留在这山上混点肉吃? 如果实在混不下去,再做逃兵不迟嘛! 反正听闻这山寨之上对逃兵管的松。 “贼厮鸟!” “倒他娘的乖觉!” 李鬼笑骂了一句,将流星锤一收,拎在手中,迈开大步,冲着最近的那杨志便追了过去。 此时聚义厅内的众将也都拿到了武器马匹,冲了过来,但官军降的太快,根本没有他们出力厮杀的机会。 李鬼不懂什么神行法,全靠蛮力猛冲,便如同蛮牛一般,在地上踩起一阵灰尘,一溜烟地向着杨志冲了过去。 杨志眼看无路可逃,长叹一声,拔出刀来,对着李鬼摆开了一个架势,欲效那奋臂螳螂,做殊死一搏。 李鬼哈哈一笑,甩开流星锤,当头便是一下,连刀带人,直接砸成了肉饼,又收获了一道青色气运。 这杨志也是军官出身,是梁山上坚定的招安派,如今他是刺杀皇帝的钦犯,杨志不可能降他,索性杀了了事。 他扭头四顾,认准花荣逃窜的方向,迈开大步,再次发起了冲锋。 那花荣慌不择路,只顾向僻静处逃,却不防这是一条死路,前方却是梁山泊水域。 眼见前有水泊,后面烟尘滚滚,显然是那怪物追来了,花荣长叹一声: “可怜我死在这里。” 相比起死亡来说,花荣反而更怕那怪物。 若落到他手上,那真个是粉身碎骨啊! 只要一想起孔明孔亮的惨状,花荣便觉得死亡也没什么了。 他下了马来,对着水泊纵身一跃,便打算投水自尽,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李鬼冲到近前,只见水面涟漪,人影皆无,不由唾骂道: “贼厮鸟!” “以为跳水便可逃掉么?” 他扭过头去,对着身后远方大吼道: “小七,速速过来,下水擒贼!” 遥遥地便有人应了一声,骑着马冲了过来,到了水边,不用李鬼指引方位,从马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来了个水花消失术,没入了水泊之中。 李鬼在岸上只等了片刻,便见水花泛起,阮小七现出身来,臂下夹着一人,双腿在水下摆动,向岸上移来。 不等上岸,阮小七便笑道: “哥哥,此人根本不会水,已然沉底了吔!” “若不是哥哥让我去捉他,只怕他此刻已然上了奈何桥了。” “说起来,哥哥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嘞!” 李鬼本来是想宰了花荣的,但是看他现在那副落水狗样子,登时便没杀人的兴趣了。 他冷哼一声,挥手道:“你且将他救活,到时候和刘唐一并宰了祭旗,把人头给那宋江送去。” 这花荣是宋江的铁杆,自从书中一出场,便立场坚定,不曾有半点动摇。 甚至连宋江被毒死之后,他都自杀相殉,可见他对宋江的忠诚。 这等人物,早杀了早干净。 (本章完) ------------ 第153章 吴用毒计赚三庄 却说宋江带着本部军马仓惶逃回了府城,到太守程万里那里一汇报,程万里就慌了起来。 “不是说好里应外合的吗?” “怎么反而失陷在了里面?” “莫非是贼子耍诈?” 宋江苦着脸行礼道: “并非如此,我等杀入山寨的时候,寨内确实毫无防备,被我等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恐是刘唐兄弟在下药之时,被对方发现了,所以贼人各大头领都战力无损。” “董都监极可能是轻敌冒进,陷入重围被杀,以致中军崩溃,战况逆转。” “而且我今日也见到那行刺的贼人李鬼了,果然是当世猛将,宛如霸王复生,寻常将领不是他的对手。” 程万里跌足捶胸,连声叫道: “董平误我!” “董平误我啊!” “现在府城之中,不但将领没了,便是禁军士卒也都折损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新军,不堪使用。” “若是那梁山贼打了过来,又当如何?” “罢了罢了,我再向朝廷求援罢!” 程万里心中焦躁,挥手便将宋江赶了出来,自去书房写奏折向朝廷求救。 他心中很清楚,只要这奏折一送上去,朝廷对他的评价立即便会调低一层,严重影响仕途。 不过现今乃是性命攸关之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不像丁恩禄知县那样,把官帽子看得比命还重。 在性命和官位之间衡量,他绝对是选择性命优先的。 宋江出了太守府,公孙胜几人便迎将上来,问道:“太守怎么说?” 宋江叹口气道:“现今城中无兵无将,太守担心梁山贼下山袭城,故而准备向朝廷申请支援。” 吴用眼珠一转,便生出一条毒计,当下摇着羽扇笑道: “公明哥哥,小弟这里有一计,可立即解决这桩问题,还可让哥哥更进一步。” 宋江一愣,急忙问道:“计从何来?” 吴用恨恨地道: “哥哥有所不知,那李鬼行事做派与那黄巢一般无二,要搞什么均田地,还要把这天下的士绅都杀个干净,简直是幼稚之极!” “因这缘故,梁山泊周边四县,那些中小的豪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只剩下那些大的庄子,彼此联合自保。” “那狗贼不想损伤士卒,便与这些庄子相安无事。” “如今城中无兵无将,哥哥不妨向太守献策,征用本地的豪强武装力量。” “那些大庄子,要兵有兵,要将有将,甚至连钱粮都不用朝廷来出,只需要承诺他们一些武将官位即可。” “他们本来便与那梁山贼有仇,现今有了名目,既能消除隐患,又能捞些官位回来壮大家族,岂能不愿?” “再者说了,这地方豪强向来势力颇大,便是地方官员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而这些豪强也往往借此干涉地方政务,让各地主事官员无不头疼,千方百计想着要削弱地方豪强势力。” “现今若用这地方豪强去剿那梁山贼匪,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胜谁败,对于程太守,都是大有好处的啊!” 宋江听完,立即恍然大悟,当即拱手谢道: “加亮先生果然多智近妖,片刻之间便得如此妙计!” “有了这一计策,这东平府城无忧矣!” 吴用抱着羽毛扇,微笑还礼道:“我等都是为这世间太平,有何可谢?” 宋江正色道:“我今不为自身谢先生,我为这满城的百姓谢先生,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说完宋江便恭恭敬敬一躬到地,这等做派哪是李鬼这等货色能够做得出来的? 吴用被搔到痒处,便不再推脱,坦然受了这一拜。 宋江又道: “我得加亮先生,如虎添翼也!” “先生且再稍待片刻,我先去禀报太守,回来后我们兄弟二人再开怀畅饮深谈一番。” 宋江急匆匆地又前去求见,吴用得意地摇着羽毛扇,心中暗暗发狠。 “姓李的,你屡屡不用我的计策,如今便让你知道知道,得罪了我的后果!” 程万里传宋江进来,听他说完之后,顿时大为心动。 用地方豪强去剿当地的山贼,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谁死都是好事啊! 哪怕是失败了,也削减了地方豪强的力量,为自己日后施政不知道得了多少便利。 他再看宋江时,那目光便不同了。 “公明果是一心为公,实乃栋梁之材啊!” “可惜公明不曾专心学业,否则某必向朝廷荐举,让公明走上正途。” “不过公明你也莫要灰心,便是武将,依旧是为朝廷效力。” “某先奏请朝廷,升汝为统制,专司带队征剿梁山,待得日后立功,必将再有封赏。” 宋江急忙拜倒,口称恩相,千恩万谢,让程太守更加满意。 程太守将奏折内容改了,又发了调令,让扈家庄等本地的豪强派出将领以及人马入城来协助防御。 单说宋江,告退出来之后,与吴用等人回了住所,让酒家送来酒席,为吴用接风洗尘,同时也想从吴用口中,得到更多剿匪的计策。 虽然之前刘唐也把所知的情报都共享了出来,但是刘唐本身就只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没什么智计,很多事情便是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利用。 而吴用则不同,他为人多智,又饱读诗书,每每思路清奇,让众人茅塞顿开。 正自欢宴时,忽然外面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却是花荣回来了。 众人大喜,急忙迎上嘘寒问暖。 问起如何回来时,花荣长叹一口气道: “某只道此番性命不保,便投水自尽,以求留个全尸。” “谁知却被那李贼让人救起,要将我与刘唐兄弟一并杀了祭旗。” “我醒了后,那些贼将纷纷来劝,想让小弟从贼。” “小弟坚决不肯,那李贼便不肯放我,只要囚在山中。” “那山寨之中有一员将,名唤武松的,因我之前拿箭射他时,不曾取他性命,感我的情,便偷偷把我送下了山。” “也不知那李贼会如何为难于他!” 宋江听到武松的名姓,便点头道: “我在柴大官人庄子上曾经与武二郎见过一面,知道这是个遮奢的汉子,可惜却被那李鬼赚上了山。” “这等好汉,合该加入官军,与我等兄弟一起欢聚,只恨我不能救他脱离苦海!” 吴用便道: “山上的好汉子可不止武二郎一人!” “那林冲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鲁达曾是西军老种麾下的提辖,王进、秦明、徐宁等都是官军出身,那秦明还曾在沂水县征剿过李鬼,不过最终这些好汉都被李鬼赚上了山。” “这李鬼惯会哄人,只装出一副豪爽样貌,让多少好汉都被其瞒过,被他拉上了贼船。” “哥哥若要救人,小弟这里却也有计策在此。” (本章完) ------------ 第154章 一计一计又一计 到了第二日,那梁山有使者到来,将刘唐的头颅装在盒子之中送了过来。 宋江目睹刘唐兄弟的首级,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心头大恸,痛哭失声。 众人苦劝良久后,宋江方才止住哭声,以袖拭泪。 他步下阶来,到了那使者面前,那使者急忙后退,担心他动手,却见宋江从袖中掏出一锭大银递将过来,口中说道: “有劳兄弟送我刘唐贤弟的首级回来,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那使者不过是个跑腿的山寨小头目,见到银两,喉咙便蠕动了一下,将银两收入怀中。 “还未请教,兄弟如何称呼?” 那使者客气回话道:“小人李达,如今在山下酒店做个小头目。” 宋江便又取了一锭银子递了过来。 “李达兄弟,小可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兄弟帮忙则个。” 李达眼中盯着银子,却不敢胡乱伸手,只是问道: “你想做甚?” 宋江拱手道:“想我与刘唐贤弟一见投缘,结为至交,现今却两人天各一方。” “我如今只求兄弟能想法将我刘唐贤弟的尸身也偷偷送回来,以免我贤弟身首异处。” “若能把董都监的尸身也一并送回,那便更好,某定然另有感谢。” 李达低头细思,觉得问题不大,不会触了山寨众头领的霉头,于是便点头答允了下来,伸手将银两接过,放入怀中。 谁知宋江又掏了一锭大银出来,递到他的面前,道: “某还有第二件事,想请兄弟帮忙。” 李达拿人的手短,拒绝的话便开不了口。 宋江不让他为难,开口道: “兄弟但请放心,不过是送信的小事罢了!” 李达长出一口气,又把这银子接过收起,笑道:“某本就是来传信,带回信回去也是应当。” 谁知那宋江却取出四封信来,一一分说道: “这是小可给武松头领的信,感谢他私放我花荣贤弟。你且私下说与他听,若是被那李鬼责难,不妨来我这里,宋江虚位以待。” 李达脸色登时便僵住了,但宋江还没说完,继续介绍道: “这第二封信是给史进头领的信,写信的是他的开手师傅打虎将李忠,如今在我军中为副将。” “这第三封信是给林冲头领的信,写信的是他的徒弟操刀鬼曹正,如今在我军中为正将。” “这第四封信是给阮氏三位头领的,写信的是他们的至交好友智多星吴用,如今为我部军师。” “这些信中只言旧日交情,不曾有任何劝降之言。” “只若有隙时,请兄弟私下与林冲头领说,他那徒弟如今也做了朝廷的官人,日夜期盼,想要与师父同朝为官。” 等宋江把这几封信讲解明白之后,李达的脸色都绿了,连连摇头,更是把两锭大银推了回来,口中只叫道: “汝休要害我!” “这等信我可不送!” “这可是会掉脑袋的!” 宋江伸手将他按住,盯着他的眼睛道: “那李鬼让你来送我刘唐兄弟的人头,分明便是想要借我的手杀伱,难不成你还要为他卖命么?” 李达叫道: “胡说!” “我家大寨主说了,你惯会假仁假义,断然不肯斩杀使者的,这才让我过来,否则便把人头直接丢在城门处了。” 宋江便冷笑道: “那我现在杀你,你该恨谁?” “是杀你的我,还是骗你的李鬼?” 李达冷汗涔涔而下,嗫嚅不能言。 宋江便又把银两塞入他的怀中,安抚道: “我只是说笑而已。” “你看便连那李鬼都知我仁义,你还怕我做什么呢?” “你尽管将信带回去,若是怕被人发现了,你回去后便直接把信交给你们大寨主。” “至于李鬼拿到这些信后,是否要给其他头领看,便与你无关了。” 李达眼珠咕噜噜乱转,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个道理,才放松下来,将银两和信件都收好。 他也不敢不收,否则万一真得罪了宋江,只怕便出不得这个门了。 刚自要走,却听宋江又说: “信可以交上去,但是那两句话,却请兄弟勿要忘记了。” “只要你不说出口,李鬼怎知你曾经传过这些话?” 使者身体一僵,迟缓地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等这使者走了,周围人等才围上来,各自祭奠了刘唐一回,然后将头颅收敛了,只等尸身送回之后再进行合葬。 一切忙完之后,众人坐定,纷纷问道: “那李鬼能中计么?” “若是这使者真把信交出去该怎么办?” 吴用摇着鹅毛扇,矜持地道: “离间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玩弄人心。” “如今无论那使者是否把信交出去,只需有这一事情,那山寨之中便会引起诸多纷争,想要再团结一心,那便难了。” “想那李鬼,不过是个粗人,脾气暴躁起来,便要动手杀人,就算没有某这离间计,早晚也必将搞得众叛亲离。” 花荣却忧心忡忡地问道: “那武松兄弟却是条好汉子,该不会受我牵累,反倒被那李鬼给害了性命?” 吴用摇了摇头,自信地道: “花荣贤弟尽管放心,那武二郎必定安全无忧。” 别的不说,看在那武大郎刚刚立功的份上,李鬼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处置武二,但是否心中起疑那就不好说了。 宋江也在旁边附和道: “那李鬼惯会故作仁义,只看他给百姓分地便知端地。” “我只恐那百姓无知,被他所骗,反而一心支持此贼,让他在此形成了基业。” 众人听完后,尽皆默然,忧心不已。 “哈哈……”吴用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哥哥莫要担心,那李鬼可成不了大事!” “某原以为那李贼是宽待百姓,以为根基,谁知其不过是放牧羔羊,只等长肥了宰杀。” “按那厮自己的话说便是,种韭菜也得施肥。” “他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什么民智未开,待他们好也是无用。” “那贼还说什么,天下财富,士绅豪强独得八成,余者共分两成,不抢士绅,难不成抢穷鬼么?” “他之所以消灭士绅,纯粹是为了抢劫财富、粮食罢了!” “按他原话便是,给韭菜地除害虫。” “他可从来不曾真心对待百姓,更不曾在乎百姓死活,所在乎者,自家韭菜、羔羊也!” “他一切所为,目的都是让自家韭菜地长的更旺,自家羔羊群生的更肥,以便将来收割罢了。” “便是那山上的士卒,不许祸害百姓,也不是为了百姓,纯粹是不许有人坏了他的军纪而已!” “可笑那无知百姓,被这天降横财给迷了眼,却不知只消等他们富裕起来之后,便是镰刀挥下之时。” “哼!” “此贼根本毫无远见!” “也正因此,某才说他不过是黄巢一流,无有根基。” 众人听罢,尽皆欢喜。 宋江双手抱拳,望空祷告:“天佑我大宋,让此贼空有武力,却是莽夫一个!” 复又忧心道: “可那百姓愚昧,只见到今日手中分到的田地,却不管明日如何。” “现今梁山水泊周边四县,百姓人人称颂那李贼仁义,这该如何是好?” 吴用闻言不慌不忙,又摇动羽扇道: “我有一计,可孤立这梁山贼!” “有道是三人成虎,只需把那梁山贼的恶事广而告之,便能让那李鬼臭名远扬,让百姓人人厌恶、畏惧于他。” “便是他分再多的土地给那些愚民,亦是无用!” “我等有官府做后盾,便让各处里正、保正、户长和耆长专司此事。” “从今以后,大凡乡下里的各种恶事、坏事,凡是找不到正主的,那便一切全都是梁山贼做的!” 吴用这坏种,大智慧没有,阴损的主意倒是一个比一个坏,丢到主角对面做反派,再合适不过了。 (本章完) ------------ 第155章 这天下间的规矩,向来是给大多数人准备的 梁山之上,武松正自向李鬼请罪。 “哥哥,是小弟私放了那花荣,还请哥哥降罪!” 周边一群将领也跟着上前行礼,纷纷道: “哥哥,这事也有我等的份!” “那日花荣射箭,却只伤坐骑,不曾取我等的性命,显见是条好汉。我等商议好,若是抓到,便饶他一命!” “可惜他不肯留在山上,否则大家一同快活,岂不是好?” 眼见这群家伙七嘴八舌,半点没悔改的意思,李鬼“啪”的一巴掌,把桌子拍碎了,喝道: “那便罚你等三日……不,七日,七日不许饮酒!” 众人听完之后,尽皆大喜,知道这事便揭过去了,当下便谢过了哥哥,嘻嘻哈哈地又坐了下来。 人人都喜欢讲义气的兄弟,没人喜欢那些两面三刀之辈。 梁山之上如果都是那群聪明人,一句话都要绕三遍才能听明白,那李鬼这莽夫还和他们称兄道弟作甚? 早就反下梁山了! 至于那花荣,癣疥之疾,早杀晚杀又有何关系? 值得为了他这等人物与一众兄弟置气? 梁山上的规矩确实大,但规矩这东西,便是给上位者破坏的。 什么时候用这规矩,什么时候不用这规矩,还不全是上位者的一句话么? 这天下间的规矩,从来都是给数量最多的普通人准备的! 规矩不须所有人都遵守,只要大多数人遵守便可以了。 只要普通人守好规矩,天下便井然有序。 便是上位者再如何破坏规矩,数量有限,又能造成多大影响? 想那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守规矩,但若大臣多数秉节持重,这天下一时之间便败坏不了。 只可恨那些刁民,偏偏有样学样,见到上司坏了规矩,便以为自己也可以坏规矩,却不知,你也配姓赵? 那宋徽宗率先胡来,他手下的六贼便也跟着乱搞,六贼的亲信自然也有样学样,由上至下,一直到最底层的小吏,全都信奉“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偌大的赵宋便这么迅速衰败了下来。 后世为何变得文明了? 便是严格管控中下层的小官小吏,不许他们坏规矩,再为尊者讳,断了他们了解上层阴暗面的途径,让他们老老实实做狗。 小官小吏老实了,普通民众无法学坏,自然天下井然。 对小官小吏管控的越严格,自然吏治就越好。 至于大老爷们,个个伟光正,你连他们干过什么坏事都不知道,只能心中怀疑他们一顿饭要十个馒头,吃五个倒五个,家里养了七个小妾,每晚轮换。 大官随意放火,小官不许点灯,便是如此了。 山寨规矩森严,但这些规矩其实全都是给数目最广大的群体——喽啰们准备的,而不是给头领们准备的。 只要喽啰们都守规矩,梁山的韭菜地长势就会非常喜人。 李鬼自己什么时候守过规矩啊? 武松私放人犯,该怎么处理? 罚禁酒七天! 合乎规矩吗? 李鬼说合,就合! 罚完众人之后,李鬼故意拿了酒坛子,在众人面前乱晃饮酒,但偏不许他们喝。 众人理亏,也只能苦苦忍着。 一众兄弟正耍闹之间,外面有人来报,那送信的小头目回来了。 那李达在路上左思右想,还是没敢瞒着山寨众头领回信的事情,只是把银子给瞒了下来。 四封书信往桌面上一摆,原本嬉笑耍闹的场面顿时便凝重了起来。 武松伸手将信拿起,大大方方地打开来看,口中说道: “我也不稀罕他的谢。” “我自放他,只是觉得他是条汉子,不该便这般死了,别无他意。” “不过我与宋公明哥哥在柴大官人府上曾经见过一面,多承他照顾,有上几分交情。” “他既来信,我不好不看。” 阮氏兄弟便直接多了,阮小二把信拿起,连看都不看,直接撕了个粉碎,口中骂道: “那狗贼还敢来信!” “原本在石褐村时,俺以为他是个好汉,才与他结交!” “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此贼居然心思如此歹毒!” “若不是大郎机警,我等早就成了那董平的枪下亡魂!” “既然这厮不念旧情,我等便是死仇,下次见面,必要杀个伱死我活!” 林冲和史进也都伸手把那信撕了个粉碎,连看都不看。 一个叫道:“什么开手师傅,不过是走江湖卖艺的,在家里住过些时日。给他面子,叫他声师傅,不给他面子,不过便是个庄客罢了!” 另一个也道:“那曹正确实是和我学过武艺,但如今我早非当年的林冲,也断然不会再向那朝廷低头。这师徒之分,断了便是。” 李鬼见众人一副表忠心的样子,不由失笑道: “都这副表情作甚?” “谁还没个三亲六故?” “若是以后他们来信,你们只管收着便是,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也不需要非得断了关系,没准日后咱们打破了府城,将他们活捉了,招降后他们还能成为自家兄弟呢!” “咱们山寨兄弟,向来义字为先。” “我向来是信任众位兄弟的,以后当然也是如此。” “若不是那刘唐和吴用背叛在先,我也不曾疑过他们,便连山寨事务都交给了吴用那厮处理。” “今日这事,摆明了是吴用那厮在使离间计!” “这狗贼!” “大智慧没有,尽耍些小聪明!” “以为这样便能坏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义!” “果然他名字没起错,真个是无用也!” 听了李鬼的话,众人便哄笑了起来,武二也开心起来,放下信笑着道: “那宋公明端的是个仁义之辈,合该上我梁山为兄弟。” 李鬼闻言顿时把眼一瞪,把手一指,叫道: “你且住了!” “某丑话先放在这里,别人都好商量,唯独那宋江和吴用,某这里不要!” 武松奇道:“哥哥,那吴用背叛兄弟,本就该杀,那宋公明又如何得罪了哥哥,哥哥也不肯要他?” 李鬼冷哼一声,道: “那厮是老赵家的忠犬,上得山来,必定整天想着招安。” “某家性子上来,哪会与他纠缠,定然一拳打碎他的脑壳,到时候反倒伤了你我的兄弟情义。” “索性如今说开了,你若非让他上山,那也可以,但日后他敢说半句招安字样的话,某再杀他,你可拦不住我!” “勿谓言之不预也!” 武松语塞,便不再言。 那李达见众位头领不曾为这信件伤了和气,便斗着胆子将宋江想要董平、刘唐尸首的事情说了。 李鬼无所谓地摆摆手。 “人都死了,还怕他复活怎地?” “他要尸首,汝自与他便是!” 李达开开心心地退下,摸摸囊中银锭,半点危险没有,便平安落袋两锭银子,心中欢喜无限,自去找尸首去了。 (本章完) ------------ 第156章 人心隔肚皮 却说宋江接到董平、刘唐尸首之后,先是痛哭了一场,被众人劝住后,擦干了眼泪,又取了一锭银子给那李达。 那李达见银钱来的容易,且毫无危险,这次便非常痛快地把银子收了,点头哈腰地道: “官人又要小人做些什么?” “但请吩咐便是。” “不过小人丑话说在前面,太危险的事情,小人可是不做。” 宋江和蔼可亲地笑道: “兄弟这话便小看宋江了,宋某从来不会让兄弟做危险的事情。” “我只是想问问,几位头领可有回信与我,口信亦可。” 那李达毫无见识,哪里知道宋江的想法,当下便一五一十把几位头领的态度说了一遍。 宋江听完之后,微微一笑,又掏了锭银子递了过来。 “我这边还有几封信需要兄弟帮忙送一送,不知可方便?” 那李达一想当时大头领的态度,像是不在乎这些事情,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危险,当即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兄弟且先在此休息片刻,饮上几杯水酒,书信一会儿写好之后,便即送来。” 宋江带着众人先护着董平、刘唐的尸首离开了,那李达便傻乎乎的在那里喝酒吃肉,等着收回信,赚银两。 离开此地之后,吴用便对众人道: “这次的信还是只叙旧情,不谈他事!” 众人皱眉道: “这真的有用吗?” “那李鬼明显不在意这些啊!” 吴用冷笑道: “没有人能够完全信任另外一个人,除非是傻子。” “人心经不起考验,只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下去,总有人会上当。” “再者说,这信任是双向的,便是李鬼一直信任那些兄弟,难道那些兄弟便能一直信任李鬼么?” “李鬼说他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其他的人就相信李鬼真的不在乎吗?” “人心隔肚皮啊!” “其他人难道就不会怀疑,李鬼只是口头上安抚,但心里其实早就疑心重重了吗?” “李鬼怎么能够让其他的人相信,他没有口是心非,说的便是实话?”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对着吴用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果然不愧是智多星也!” “那李鬼不能用你,着实是有眼无珠!” 片刻之后,几人便又重新书写了一封书信。 宋江将这次的四封信再次交给那李达,承诺道: “若是几位头领有回信与我,还要劳烦兄弟多跑一趟,宋江必然不让兄弟白跑便是。” 那李达拿钱办事,把信件又给几位头领带了过去。 武松拿到信后,便一皱眉,道: “如今我二人各为其主,不便再私下信件来往,你转告宋统制一声,莫要再来信了。” 那李达只道:“小人口头说话,那宋统制未必便信,乞留回书一封,便胜过小人千言万语。” 武松一想也是,便提笔草就书信一封,那字迹歪歪斜斜,别字成堆,弄出一身汗来,好不容易才把书信写完,简直比打死只大虫还累。 李达收了信后,便又去了九纹龙的住处。 九纹龙见信后大怒,当即撕了个粉碎,唾道: “让这狗贼莫要再来信与我!” 李达同样口径,又自求信,史大郎却唾骂道: “要甚回信?” “你只管将某的话语唾骂回去,便说是某说的,谅他也不敢杀伱!” 李达把武松的信拿出来与他看,说道:“这是武头领给宋统制的信,信中让他不要再来骚扰,史头领不妨也照此办理。” 史进见后眉头一挑,欲待发怒,又压下来,只是不允,李达唯唯退下,又去找阮氏兄弟。 那阮小七好生暴躁,见到信来,便拎起刀要砍人,幸亏被阮小二给抱住,唬的李达丢下信撒腿便跑,再不敢来此。 阮小二将信烧了,叹气道: “咱们七个上山,如今却有三个反了,待天王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 阮小五瞪眼道: “交代什么?” “那三个自寻死路,便是天王回来,也只恨当初瞎了眼,跟他们做了兄弟!” “反倒是李鬼哥哥这边,心中也不知是何想法。” “咱们兄弟三个备受信任,执掌水军,大权在握,便是老母如今也有专人伺候,可做不得那丧良心的事情!” 阮小七翻起白眼,不悦地道: “这还用你说?” “汝刚才便不应拦我,让我把那跑腿的鸟人给砍死,一了百了,干脆利落。” 阮小二皱眉道: “又说胡话!” “山上禁止滥杀,便是哥哥不会真的责罚我等,我等也莫要让哥哥为难才是。” “而且那不过是个送信的,你便是杀了又能怎样?” “不过是再换一个罢了!” “吴用那厮在山寨做了那么久的大管家,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拉拢了过去,想查都没法查。” 想起李鬼对吴用的信重,众人不由得摇头叹息,深恨不已。 再说那李达,跑得远了,平复下乱跳的心脏,喘得匀了,才又往林冲那里去。 林冲是个把细人,他拿了信件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李鬼这里,将信往李鬼这里一呈,道: “哥哥,那曹正又有信来,某该如何回他?” 李鬼一皱眉,不耐烦道: “某不说过了,这等事情,你自家解决便是,不用来此问我!” “你想如何回,便如何回!” “你愿意与他套交情便套交情,愿意斥责他便斥责他,愿意劝降他便劝降他,什么不行?” 林冲被连人带信赶了出来,方自回到房中,仔细琢磨了半天李鬼的话语,方才拆开信来,仔细读了信,见上面只有叙旧内容,无半点招揽话语,便松了口气,也写了回信给他。 信中文字颇为疏远,也写明让曹正莫要再送信过来。 写完信后,他又反复看了几遍,方才去找了那李达,让他代为送信。 那李达心中惦记宋江的赏银,隔日便又找了机会,出了山寨,再去城中。 宋江又拿了银子给他,按回信数量付钱,一封回信便一锭银子,又详细问了各个头领的态度,然后再次取出四封信和四锭银子与他,再请他送信。 那李达却把给阮氏三兄弟的信和银子给退了回来,口中叫道: “这阮头领脾气好生暴躁,小人却不敢去他那里了。” “若被他砍了脑袋,可不是说笑!” “宋统制另寻他人送信罢!” 宋江加了钱,那李达也只是不肯,没奈何,宋江只好把信收回一封。 那李达带着五锭银子和三封信往回走,心中琢磨,该怎么样才能让三位头领都写回信回来,才好赚那额外的银子。 只可惜他不识字,否则便假做了信件,也无人对质。 (本章完) ------------ 第157章 李鬼训林冲 那李达数日间连番几次往返两地,赚了不知几多银子。 开始时梁山上几人还回信拒绝,后来便改成口信拒绝,再后来根本便不搭理。 但那宋江也不管梁山上几人的态度,只管送信,心中也只叙交情,不言其他。 那李达也不管几人回不回信,也只管送,反正送一次便有一锭银子可拿,为何不做? 梁山上几人被搅得烦不胜烦,唯独阮氏兄弟凶横,那李达不敢去,反而清静自在。 那李达又送了几次,史进最先发作起来,把那厮暴打了一顿,便也清静了。 武松也被宋江的做法给恼了,把那点交情尽数抛在脑后,接到信后也不再收,直接便让人退了回去。 只有林冲,每次收到信便跑到李鬼那里报备一次。 无论李鬼是好言安抚,还是破口大骂,他都只是不改,下次还来,把李鬼也搞得烦不胜烦。 这日,林冲又拿着信过来表忠心,李鬼终于受不了了,一把将他脖领子薅住,破口大骂道: “贼厮鸟!” “怪不得鲁大师上山之后,便不爱理你!” “众位兄弟也和你关系不亲!” “你看伱做的是甚么事情!” “这山上到处都是自家兄弟,彼此深信不疑!” “某若疑你,便一拳打死,哪会跟你聒噪如许多废话?” “某说了不曾疑你,便是不曾疑你!” “你却总把这信拿来与我看作甚?” “分明便是不相信某家!” “在你眼中,某便与那汴梁的昏君奸臣是一路货色,整日里口是心非,满肚子花花肠子!” “在你想来,某口中说着信你,其实暗中却提防与你,需要你屡次三番来表忠心!” “是也不是?” 那林冲被李鬼这么一骂,急忙表白道: “哥哥莫要误会!” “小弟怎敢如此乱想?” “正是因为哥哥信任小弟,小弟才越发要将这些说个明白,以示无有私心,忠心不二。” “小弟如此做却不是信不过哥哥,而是要做给山寨其他兄弟看的,让人知道小弟的忠心,并且彰显哥哥的大度。” 李鬼愈发恼怒,把他往地上一摔,骂道: “休要说嘴!” “汝便当吾不知么?” “汝这做派,分明便是那些官场习气!” “吾等山寨之中,尽是些直肠子的好汉,哪里要耍那些弯弯绕?” “山贼便有山贼的做派,学那当官儿的法子作甚?” “某要彰显甚么大度?” “谁要是不服管,某便揍他一顿,看他服是不服?” “某要是认定谁是叛徒,便一拳打死了他,哪里会让他在某面前狡辩?” “又不是衙门审案,还讲究什么证据确凿?” “那日你们都疑武大,某却不疑!” “那刘唐反我,毫无证据,某一脚便将他废了,可曾询问过什么人证物证?” “某把大家当做兄弟,自然是不会拘着他们的性子,任由他们随心所欲!” “他们想怎样,便怎样,愿意和谁做朋友,便和谁做朋友。” “某本就把他们当兄弟,却不是做手下!” “又何须你给他人做甚么榜样?” “那对面的官军屡次耍那离间计,某岂会不知?” “可你见某管过吗?” “大家合则来,不合则去!” “愿意做兄弟便留在山上,不愿意做兄弟便一拍两散。” “那吴用、刘唐若要下山去对面,只需说上一声,谁还会拦着不成?” “只恨二贼不曾明说,偏要暗中背叛,这便是自寻死路!” “山寨从来不曾强人所难,是敌是友任由自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若是到了对面,他日战场厮杀,掉了脑袋,也须怪我不得!” “可你倒好,偏偏把那些官场习气带到了山上!” “好好的一个兄弟会,却被你给搅成了小朝廷!” “汝这性子,着实不适合落草为寇,若是不改,日后必被山寨兄弟厌弃!” “某话已至此,你自己好生斟酌!” “若实在适应不了,不妨早早下了山去。” “不管是重投官军,还是另外占山为王,且都由你!” 李鬼说完后,抛下林冲,扬长而去,只留那林冲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无所适从。 自那日后,林冲再得了信件,也不再看,只让那李达再把信带回,也不再来烦扰李鬼,每日里只是细思李鬼的话语,反省自身往日行为。 如是又数日后,那吴用便把离间计的后手引发了开来。 这一日,那李达再次送信被拒,带着原信从林冲的住处出来,走不多远,便被一路巡营的士卒拦下,从身上搜出那信并数锭大银来。 李达也不害怕,只是老实交代道: “这是城里宋统制让我带给武松头领和林冲头领的信,因二位头领不曾收阅,这便带回去还给那宋统制。” 那巡营的领队早知此事,本就见这厮送几封信便大把捞银子,十分眼热,此次是受人怂恿,故意前来找茬,想要勒索几个花用,当即便要生事。 他见信不曾封口,便将信抽出观瞧,只见两信笔迹不同,上面诸多文字,偏有一封信又在关键处被大段大段的涂黑。 那领队本不识字,但见上面大量涂黑,便怀疑有事,指着那信问道: “这信上内容可是你涂的?” 那李达也不识字,向来只是收钱送信,从来不曾打开信看,如今见到,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摇头道: “不是我涂的!” “想是那宋统制写错了,多涂抹了些许。” 那领队便冷笑道: “哪有人把信件草稿拿来与人的?” “分明便是你涂的!” “我看你必定是奸细!” “你且老实交代,究竟涂抹了哪些内容?” 那李达叫起屈来,坚决不认。 “我连字都不识得,怎么涂抹书信?” “我不过便是送几封信,大寨主都不曾管的,偏你要来多事!” “我才不是奸细!” “休要冤枉于我!” 那领队手中掂着几锭大银,冷笑道: “只是带几封信,便得了如此多的赏钱?” “还说不是奸细?” 李达一见他那贪婪的表情,便自清楚,这是来打秋风的。 若是这个口子一开,只怕便有其他的巡逻领队来找麻烦,以后每次送信赚的银两,都要被他们给拿了大半。 李达自忖自己不曾做过奸细事情,又仗着是大寨主的乡党,如何肯分银钱给他? “你不过眼热我的赏钱,想要迫害与我,那却想瞎了你的心!” “我也不怕说与你知,我乃是大寨主的乡党,可不是你能胡乱冤枉的!” 那领队被李达戳破了心事,顿时恼羞成怒起来,高声叫道: “乡党又如何了?” “乡党便不会是奸细了?” “你若不肯识趣,到了头领面前时,须不好说话!” 两人争执不休,最后那领队恼了,令人将这李达抓了,当做奸细,一直上报到朱武那里。 感谢书友茉泺的打赏! 求全订! 打赏随缘! (本章完) ------------ 第158章 祸福无门,全凭自招 自从吴用背叛之后,山寨的各项事务,便全部交给了朱武,反正李鬼自己是不做的! 今日朱武正自办公,听到有巡逻的人称抓到了奸细,便急忙叫过来审。 他先看了那两封信,只见一封信明显是吴用的笔迹,上面写满了拉拢收买的文字,还有各种密谋内容,上面还有大段大段的涂抹痕迹。 而另外一封信,则是以林冲的口吻向宋江示好,对李鬼各种抱怨,以及种种不妥内容。 更糟糕的是,他看那笔迹,分明便是林冲的手笔。 这下子朱武便紧张了起来,山寨之中刚出过头领背叛的事情,如今又遇到这般情况,哪里敢再怠慢? 上次走运被武大发现了,但哪能每次都那般好运? 他把相关人等都叫过来,挨个审问。 李达咬死了,他就是送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巡逻的领队则把他身上的银两摆出来,证明送信不能得到这么多银子,还声称他近来花销很大,大手大脚,必定不止这些。 朱武让人去搜,果然在李达房中搜出数十锭银子来。 朱武又问信的事情,李达老实交代,说两位头领都不曾收信,他这两封信就是宋江交给他的。 但是朱武认得清楚,这信上的字迹,却是林冲的,不由便怀疑起他的话来。 这时李达才知道被卷入了何种事情当中,当即怕了,口中只嚷着要见大寨主。 朱武怀疑是离间计,但又没有证据,生怕误判,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好带着他们去聚义厅,把各位头领都请来,让诸位兄弟共同商量这件事情。 众人聚齐之后,朱武把情况如实一说,把信往桌上一摆,众人一看,果真是林冲的字迹。 林冲拿起信来,仔细比较,但左看右看,这信分明便是自己的笔迹,不由得大骇,浑身颤抖,脸如死灰。 他放下信,环顾四周,只见周边的兄弟都是一副怀疑的样子,便要开口解释。 但他话到嘴边,脑中忽然响起李鬼曾经说的话来,犹豫再三后,他牙一咬,眼一闭,把这信往桌子上一拍,脸红脖子粗地耍起蛮来,高声叫道: “这信不是我写的!” “我林冲不是那等小人!” “你们爱信不信!” “哥哥若是不信,取了我的脑袋去便了!” 说完此话,他喘着粗气,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只等李鬼发落。 话音方落,便听得李鬼哈哈大笑。 “日恁娘!” “我还以为你又要啰里吧嗦说一大通废话!” “你看这样多干脆!” “怀疑就说怀疑!” “不是便说不是!” “什么话都摊开来讲,不要藏着掖着,岂不痛快百倍?” “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那信伱的人,你便是说谎,他也信你!” “那不信你的人,你便是实话实说,他也不信!” 李鬼一拍桌子,指着在座众人问道: “诸位兄弟勿需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大家便拍着良心说话,信不信他林冲?” 史进这些天一直在跟林冲学习练兵,林冲待他甚厚,从不藏私,当即第一个响应,拍着胸脯叫道: “某第一个信林冲哥哥!” “这信决计不是他写的!” 有了开头的,后面陈达、杨春便也随声附和。 朱武也道: “我本来也怀疑这是那吴用的离间计,只是苦无证据,所以只好请大家来议。” “但若问我个人看法,我当然也是信林冲哥哥的。” 阮氏三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直说道: “我们上山后,和林冲哥哥接触不多,说不上信不信。” “不过我等却知,那吴用惯会害人,多半便是他干的!” 其余人也都各自表态,有说信的,有说不信的,全看和林冲的交情,无人管那证据如何。 等众人都说完了,李鬼才笑嘻嘻地对林冲道: “你看!” “都怪你往日里不和大家亲近,少与兄弟们来往,大家都不知你人品如何。” “今日之事,全是你自己找的!” “这山上诸多兄弟,那吴用选谁不好,偏偏选你,便知你的性格,在这山上不合群,最容易吃这离间计!” 林冲满面惭愧,站起身来,对众位兄弟做了个罗圈揖,口中自责道: “小弟自上山来,便以官人出身自矜,多有瞧不起众位兄弟的地方,心中傲慢,难免疏远。” “小弟如今知道错了,众位哥哥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比我这软弱懦夫要强胜百倍!” “不是哥哥们配不上小弟,是小弟不配与哥哥们结交!” “一切都是小弟的不是,还请各位哥哥给小弟个机会,让小弟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众人听完后,都哈哈大笑。 “有错就改,这才是好汉子!” “既然林冲兄弟这么说,那咱们日后可得好好亲近才是!” “咱丑话说在前面,没个十坛八坛的酒,这事可过不去!” 林冲与各人挨个拥抱,心中感慨万分,在上半辈子何曾真心与人如此交往过? 便是衙中的同僚,说话都要保留一半,唯一一个自幼相交的陆虞候,结果还是个狼心狗肺之徒。 到得此时,林冲的心扉才算稍微打开些许,开始尝试换一个活法儿。 李鬼便让人再摆酒席,给林冲庆贺新生。 至于那桌上的书信,早就没有人再看它一眼。 李鬼又叫把那李达送进来,那李达被绑着推了进来,一见他的身影,便即趴倒在地,高声喊冤。 “大寨主饶命啊!” “小人真的不是细作!” 李鬼冷笑骂道: “你这腌臜泼才,为了几锭银子,便什么事情都敢做得,行事毫无半点分寸。” “得了钱财,又不与兄弟们一同花用,只吃不吐,便如那貔貅一般,怎么不憋死你个夯货?” “你只道那宋江给你的是赏钱,却殊不知,那是给你的买命钱!” “若我真个中了他的计,砍了林冲的脑袋之后,岂会再放过你?” 李达吓坏了,急忙连连磕头求饶。 李鬼让朱武按山寨规矩照章责罚,打了十几棍,在床上躺了半月,才算能够再次下地。 自此以后,这李达恨死了宋江,逢人便说宋江的坏话。 (本章完) ------------ 第159章 被截胡了 晁盖回来了。 本来他路程最远,要到江南东路那边的江州,先要去拜访那神行太保戴宗,还要去寻访张横、张顺、李俊等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最迟回来的,但谁让那戴宗也是个挂逼呢! 戴宗一手神行术,天下难有,而且还能把甲马绑在别人腿上,带着别人一起走,那就更加稀罕了。 戴宗现在江州牢城营中过得滋润,人人尊称一句两院押牢节级戴院长,怎么肯舍了家业上梁山落草? 但他也是个会做人的,面对晁盖的亲自招揽,不曾明确拒绝,只是表示现有家小需要照顾,不便上山,但只要梁山之上有需要,必定无有不从。 梁山需要给各个地方的监狱传消息,打广告,聚拢人才,他都给办了,还自掏腰包打通关节。 这种豪爽行为,让晁盖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办完事后,戴宗又亲自陪着晁盖去寻访张横等人,又亲自送晁盖一行人回返梁山,殷勤备至。 这次晁盖靠着戴宗的异术,先回到了东平府,而且还带着黑旋风李逵、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催命判官李立、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几人。 那李逵是听闻李鬼是沂水县的乡亲,所以想来混一把交椅,强自要求着戴宗一并带着来。 至于另外几人,原本李鬼都跟晁盖说了,不要李立、穆弘、穆春这三人,晁盖也确实没有去寻访他们。 但耐不住这揭阳三霸彼此交情深厚,互通消息,一个人知道了,其他人便都知道了。 晁盖总不能直说我们梁山瞧不上你们,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再者说来,在晁盖眼中,这三人所干的那些事情,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索性便一并带回来了。 山寨之中,多些兄弟还不是好事么? 谁知,路上一切都好好的,可到了东平府境内,那穆弘一听宋江便在左近,立时便起了幺蛾子。 “晁天王,这宋公明哥哥仁义大名,我等可是久仰了的,如今到了近前,不能不去拜见!” 晁盖眉头一皱,道: “穆弘兄弟,如今宋公明已然是了官身,却不是以前的及时雨呼保义了。” “再者说,他如今正在与我梁山交战,我等身份两异,不便相见。” 那穆弘却道: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孝义黑三郎就算做了官,也不是那等贪官污吏,必是仁义之师。” “驱魔真君连皇帝老儿都敢杀,定然也是难得的好汉!” “大家都是江湖上的好汉,没必要非得自相残杀。” “不如我等去拜望宋公明哥哥一回,晁天王再将那李真君请入城来,大家一起坐下交个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天王意下如何?” 晁盖听完顿时大为后悔,不该把这不知分寸的家伙带回来。 他本也与宋江有旧,还受过宋江的恩义,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宋江是官,他是匪,贸然登门,岂不让宋公明为难? 再者说了,他现在已经上了梁山,背着山寨之主去见敌方的主帅,也不合适。 碍于面子,他也不好直言,毕竟是他请回来的好汉,只是推脱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东平府当家做主的是那太守程万里,便是宋公明想要休兵,也不可能!” 穆弘笑道: “这有何难?” “这等应付上差的法子,可不要太多!”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隔三差五的假打上几场,虚应故事便好。” 晁盖不愿平生枝节,只推脱道:“我等且先上山去,报由李鬼哥哥决定再说。” 那穆春却给自己哥哥帮场道: “我兄弟在揭阳镇时,若有过往走江湖卖艺卖唱的,都需得先到我门上拜望,然后才许他在镇上讨生活,否则便不许镇上的人给赏钱与他们。” “现今我们到了及时雨的地盘上,却不登门拜访,若是被江湖上的朋友们知道了,必会笑我们不懂规矩。” 被他们兄弟二人这一闹,那李立也叫将了起来。 “某等兄弟也早闻了及时雨呼保义的大名,岂能过其门而不拜?” “先去拜了宋公明哥哥,再上山不迟。” 揭阳三霸,六个人同气连枝,有一半起了念头,另一半怎么可能拒绝? 没奈何,晁盖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去见了宋江。 谁知双方一见面,晁盖却发现吴用和公孙胜居然都在这里。 晁盖当即大惊,急忙问道: “你二人为何在此?” 吴用便道: “那李鬼外宽内忌,为人刚愎好杀,不听人言,专带着山寨兄弟往死路上走。” “公明哥哥仁善宽厚,礼贤下士,不忍山寨众多好汉被他所累,故说服了刘唐兄弟,让他协助免了这场兵灾。” “刘唐兄弟信任小弟,将此事尽数说与我听,想要设计除了那李贼,让天王坐这山寨之主。” “我也深以为然,故与刘唐兄弟一同行事,等到哥哥回来,送哥哥一干干净净的山寨。” “谁知刘唐兄弟行事不谨,被那李贼觑出破绽,惨遭横祸。” “小弟幸得公明哥哥搭救,方才幸免于难。” “哥哥既然已然到此,便不要再回那贼窝了,否则早晚必受那李贼所害!” 晁盖听得此番话,恍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和吴用是自幼结交,但有何事,必找吴用商量,自以为交下了吴用这个朋友,哪里会去疑他? 但谁知这世间自有星宿牵绊之事,天机星遇到了天魁星,便把旧日的情分尽都抛了个一干二净,一心只为宋公明哥哥谋划,哪里还记得曾经有个发小? 他在这边发呆,另外那边的几个人,却都已经热乎到一块了。 那戴宗本来就与吴用有旧,晁盖前去招揽,带的便是吴用的手书。 而且戴宗本来便是体制内中人,压根便不想上梁山,只是碍于江湖情面,以及那驱魔真君的威名,不得不虚与委蛇。 本打算上梁山吃顿酒,套些交情,便返回江州,做自己的牢城营中土霸王,如今得了机会,反被宋江招揽,顿时便立即倒戈了过去。 那黑旋风本心一直想着到梁山上投奔本家李鬼,但如今见到宋公明,也不知怎地,三五句话间便被收揽了人心。 这一行来的众人不曾上过梁山,更不要说和李鬼结下什么情义,现今遇到天魁星这个命中的哥哥,在宋江有心招揽之下,很快就都彻底沦陷掉了,哪里还记得李鬼是谁? 别人都跟宋江混到了一块,仅剩一个晁盖,就算不是命定的星宿,不受宋江的魅惑,又怎么回山? 可怜李鬼让晁盖一番招揽,结果却只带回来一堆备用电池! (本章完) ------------ 第160章 梁山纳新 宋江让人准备了酒席,欢迎晁盖等人加入官军。 在酒宴之上,宋江开心地对李俊等人敬酒道: “那李贼武力甚高,实有万人敌之勇,吴用兄弟建议,设个圈套,把他弄到水里淹死。” “我早已请程太守上奏朝廷,请造大船,建水师,不日便可完工,正缺水军将领,天幸便送了诸位兄弟过来。” “只可惜不能将阮氏三雄劝降过来,否则朝廷的胜算便更高了。” 晁盖听话听音,便自告奋勇道: “某与阮氏兄弟颇有交情,这便去信一封,说降他三人。” 宋江大喜,敬酒道:“如此,便有劳天王了。” 吴用在旁提前垫话道: “阮氏兄弟如今不同以往,乃是梁山上的水军头领,颇得那李贼的重视。” “之前我给他们去信何止十封,想要解释清楚误会,他们连看都不看,便给撕了。” “天王还是莫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晁盖听了便皱眉,搞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都是仗义的好汉,怎么说变就变,半点旧日情分都不念。 他上山时间甚短,跟山上众人交情都一般,就他们那一波七个人里,也是和吴用、刘唐更为亲近,阮氏三雄还是吴用引荐过来的,其实也并不熟。 吴用也没指望他真能说降三人,只不过借此机会再次刺激一下山上众人。 连晁盖都加入了官军这边,这究竟是谁的错? 山寨的头领们便不反省一下吗? 而且他们当日上山的七人,便只剩下阮氏三兄弟还留在山上,那李鬼真就半点都不怀疑吗? 吴用不信! 他们在这边欢宴,山上也在欢宴。 鲁大师也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人。 随行回来的,还有铁面孔目裴宣、火眼狻猊邓飞、玉蟠竿孟康、紫髯伯皇甫端、拼命三郎石秀、神驹子马灵等人,甚至还有几百名喽啰,化作商队模样,一并上了梁山。 李鬼见了大喜,一边让人将这些喽啰分散消化掉,安置住所,一边急忙让摆了酒宴,为众人接风洗尘。 还不等上酒桌,林冲便过来向鲁达拜倒,致歉道: “小弟当日不合漏了哥哥的身份,害得哥哥无法静心修行,流落江湖,着实是小弟的过错,不曾当面致歉,还请哥哥见谅!” 鲁达被唬了一跳,挑眉道:“林教头,你这就是在耍甚么?”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把林冲近来的变化都详细说与鲁大师听。 “林冲哥哥这些日子里,每日里都与一众兄弟喝酒耍乐,早不复过去的孤高样子了!” 鲁达听完之后,喜的一摸秃头,叫道: “你这撮鸟!” “整日里哭丧着脸,好像谁家欠你一万贯钱一样!” “洒家本来都不想理伱了,却不道你如今却变化回来了吔!” 当即将林冲扶将起来,把臂入席。 众人到齐之后,彼此互相介绍一番,李鬼问道: “大师,你却是如何撞到这许多好汉的?” 鲁达哈哈大笑道: “还真是撞到的!” “洒家送人去蓟州,从那饮马川经过,结果孟康这厮下来劫我,被洒家击败后,听闻他善造大小船只,便要带他回来。” “裴宣兄弟和邓飞兄弟与他情同手足,愿意一同前来,洒家便与他们商量好,等从蓟州回来,便一并上山。” “到了蓟州之后,买地之时,那地主见我们是外地人,故意仗势欺人,石秀兄弟仗义出手,打抱不平,是以结识。” “至于皇甫兄弟,本是幽州之人,在当地得罪了辽人权贵,不敢在辽国停留,欲到宋国来住。” “洒家见他是个兽医,便想着李鬼哥哥曾经提到的信鸽,一问之下,他果然会养能治,便带了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马灵脚踩风火轮从旁经过,我担心是匪徒,便顺手一杖给打翻了,结果却是个误会。” “洒家与他赔礼饮酒,酒桌上提及了李鬼哥哥的大名,马灵便起意上山,一并回来了。” 正自说着,外面送来消息,说是有人送信上门,只言是晁天王的,指定要给阮氏三雄。 众人惊异,担心晁天王出事,便催促着阮小二读信。 阮小二拆开信,三两眼一扫,便勃然大怒,把信往桌上一拍,怒叫道: “天王好生糊涂!” “那宋江虽然有偌大名头,但李鬼哥哥便逊色他半分么?” “他怎地连山都不回,便带着人投到了那东平府去?” 众人大惊,急忙取信传看,看后无不动怒。 李鬼却摆手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各有志,无需强求。” “天王既然选择了那宋江,那也是他自家的决定,又不曾害过我们,我们气甚么?” “只是日后沙场厮杀,大家莫要心慈手软便是!” 众人尽皆点头,心中犹自忿忿。 李鬼又对新来众人道: “似晁天王这般也好,与其日后在山上发生冲突,还不如早早分开。” “我梁山之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我梁山讲究个替天行道,规矩甚多。” “众多好汉过来,某当然是想大家聚义于此,一并推翻了那鸟朝廷,将天下的土豪劣绅都杀个干净。”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各位好汉受不得梁山的规矩,或心中还念着招安,那酒宴之后,便请下山去罢!” “对面官军的宋公明,也素爱结交江湖朋友,如今被我梁山打得溃不成军,正自求贤若渴,大家尽可去那里试试,肯定比在某这梁山自在多了。” 众人听罢,尽皆色变,裴宣当先道: “无有规矩,不成方圆。” “当今朝廷,便是规矩废弛,才致天下动乱,民不聊生。” “我裴宣最喜规矩,既然这山寨之中替天行道,规矩甚多,那我便留在这山寨之上,哪里都不去了。” 他不肯走,另两个兄弟当然也都表态不走。 神驹子马灵更是叫道: “我来这梁山,便是冲着驱魔真君刺王杀驾的大名来的,本就没打算去招什么鸟安!” 石秀也道: “我这人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便要去相助,和鲁大师意气相投,才来的梁山。” “想来这梁山上的兄弟,必定都和鲁大师是一般好汉。” “只要如此,那我也便不走。” 众人都鼓掌大笑,只叫道:“这山上之人,无论武艺高低,个个都是好汉,你只留下,绝对不亏了你!” 皇甫端则两手一摊,嬉笑道: “我是辽人,也不知那宋官儿抓我不抓?” “便是他不抓我,我也没有孝敬与他,还是在这山上自在快活!” 众人听完,更是大笑起来,“这宋官儿贪婪,便是辽人都知晓了啊!” 正说着,山下又有报信的来,称来了一个队伍,领头人自称叫钮文忠,说要上山落草。 按时间线,政和七年戴宗遇到邓飞抢劫。对话中得知,邓飞已经到了饮马川一年多了。此时时间线为政和六年,所以鲁智深此时遇到他们也合理。 (本章完) ------------ 第161章 谁在天上还没个亲戚? 这钮文忠的名号,李鬼却是知道的。 他原是绿林中出身,但素来胸怀大志,不甘心做一个普通匪类。 后来田虎造反的时候,他就把江湖上打劫的金银财物,尽行资助了田虎,同谋造反,是个天生的反骨仔! 反骨仔好啊,是天生的“格命”者! 李鬼赶紧让人将他请上山来,亲自带领一众兄弟在聚义厅前迎接。 人家主动上门来投,必要的尊重必须要有,这个态度一定要摆出来的。 钮文忠当然不会孤身一人前来,除了几百喽啰之外,也带来了四位好朋友,分别是方琼、安士荣、褚亨、于玉麟,正是水浒书中后来他手下的四威将,个个都是好汉。 双方见面一场寒暄,引入厅中坐下,然后重新上酒席,再来给钮文忠等人接风。 李鬼举杯庆贺道: “今日真个双喜临门!” “这许多兄弟到了山上,可见我梁山合该大兴啊!” “这山上的好汉越来越多,聚义厅便显得有些小了,该要扩建一番才是!” “哈哈……” 众人左右看看,果见这聚义厅内有些逼仄了,也都跟着欢笑起来,纷纷叫嚷着要扩建。 钮文忠便也举杯道: “小弟初自上山,不曾有何功劳,只带了些阿堵物过来,便拿了来扩建大厅绰绰有余。” “那些多的,便招兵买马,将那东平府打将下来。” “到时,哥哥做皇帝,众位兄弟都做大将军,岂不美哉?” 这钮文忠本在河北落草,李鬼过五关斩六将冲破了大名府诸多大军的包围圈,震动河北,自然被他关注到了。 那大名府乃是东京的藩篱,面对的便是大辽的兵马,其军力比起西军来,也不逊色半分。 但恁多的军队,居然拦不住李鬼数人,着实让河北绿林好汉吃惊非小。 随后驱魔真君的名号和事迹又都传了过来,登时更是让李鬼的名头响彻了半边天。 虽然李鬼现在山东,但若论名号,还真不如在河北响亮。 毕竟这年头信息闭塞,消息离发生地越远,可信度就越低。 李鬼在山东的事迹,也就榆山那点,不过就是个阳判官的水平。 李鬼在河北做过什么,众人不曾见过,身边的人也少有亲历,河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众人怀疑的成分反而更多一些。 这年头谁的名头还不是江湖朋友抬爱,帮忙吹出来的? 谣言便是如此,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拉长,小的会吹成大的,比如宋公明的仁义大名。 但同样的,大的则被吹的无人敢信。 比如李鬼现在民间的传闻,便是驱魔真君下凡,火神祝融下界,身高两丈,腰围八尺,铜皮铁骨,烈焰随身,每日里吃的是钢,吐的是火…… 端的就叫一个不是人! 这种传言也就那些愚夫愚妇会信,真正有点见识的,谁会信呢? 也就跟李鬼从东京杀出来的那些人,亲眼见识过,才会真信。 便是李鬼身边的这些兄弟,对这些都是半信半疑。 江湖好汉么! 喝酒吹牛逼,谁还不会的? 酒喝多了,谁在天上还没点亲戚的? 连武大郎喝多了都说自己的婆娘是嫦娥仙子下凡! 若较真的,那便不是好兄弟了! 可河北那边的绿林朋友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的知道当地发生过什么的。 他们知道官军的战力水平,没准还被那些武将追得到处跑过,然后发现那些往日里牛逼哄哄的将领,如今在一伙儿人身上吃瘪了,死伤惨重。 就算侥幸不死的将领,也都因战败获罪发配了。 这让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没了头上的官军压着,河北一时间成了绿林豪杰的乐园。 不过钮文忠却不甘心于只在河北厮混,他打算投奔李鬼,做个大的! 于是他便把山寨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换成了金银细软,又联系了几个交好的朋友,一并赶来梁山,想要入伙。 原本他以为那驱魔真君无甚基业,他早早投奔,可以做个元老,谁知到了这里,才知这山上早就已经人才济济,人满为患了。 而且偏偏这批人还和李鬼一起抗拒过朝廷围剿,屡次打败官军,连东平府的兵马都监都给杀了,功劳甚大。 没奈何,他便只好鼓动李鬼去打东平府,他们兄弟方有立功的机会。 谁知他话一说完,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钮兄弟有所不知,那东平府我若要打,随时都可打的,不过探囊取物一般罢了。” “现今可虑的,是人手不足,便是占了这东平府,亦是无用。” “我们总不能打下城池后,劫掠一番便走吧?” “但若是把众位兄弟都分配到各个县城守御,到时朝廷若派兵来打,我们手中城池越多,便越是鸡肋。” “官军便如同那割肉放血,将我等各个击破,平白坏了兄弟们的性命。” “为了个破名头,着实不值。” “我等不妨厉兵秣马,广积粮草,且待我等兵精粮足兄弟众多之时,再取那东平府不迟。” “且将那程万里人头先寄存在他项上便是。” 钮文忠不由得语塞了起来,他念念不忘的攻城略地,在李鬼等人眼中,居然是鸡肋一般的东西,着实让他有些泄气。 但随即他便振奋起来,这说明梁山众人目光远大,前途不可限量,该当高兴才是! 他便连饮三杯致歉道: “都是小弟不知究竟,险些坏了哥哥的大事!” “小弟带了不少金银过来,便充做山寨之用,还望哥哥莫要嫌弃。” 李鬼笑道: “兄弟一番心意,哥哥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不过我山寨替天行道,有些规矩,需得和兄弟提前说下,也请兄弟告知手下。” “若是他们受不得管束,某便礼送他们下山。” 李鬼便把山寨规矩又给钮文忠几人讲了一遍,钮文忠听完之后,心中颇为不自在,但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答应。 却不妨钮文忠身后的方琼却冷笑道: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等来此路上,却没少听闻梁山‘好汉’做的好事!” “如今周边各县,谁人不骂梁山?” (本章完) ------------ 第162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方琼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变色。 钮文忠急忙喝止道: “住口!” “休得胡说!” 梁山群雄则大怒,跳将起来,用手指着方琼大喝道: “兀那汉子,你把话讲清楚!” “若是胆敢污蔑我梁山,吾等可不与你干休!” 方琼撇了撇嘴,把头转了过去,却不说话,直把鲁达等人气的三尸神暴跳,便要上来厮杀。 李鬼急忙喝住: “众位且慢动手!” 又对钮文忠道: “兄弟既然要上山,那便不能和我们假客气。” “既然大家以后要做兄弟,那便得有话直说。” “便是再难听的话,大不了大家厮打一通,总好过憋在心里,闹得生分了好!” 钮文忠听完之后,仔细看周围众人的脸色,不似作伪,于是便直言道: “哥哥既然如此说来,那小弟也便不藏着掖着了。” “我等这一路行来,为了避免朝廷耳目,伪化做商队,每到一处,便与当地人贸易。” “到了山东之后,所到之处,各地村镇都有不少百姓怒骂梁山。” “那些人言之凿凿,称梁山贼做了何等何等坏事,都在他们身边发生,有鼻子有眼的,不似是假的。” “我也使人打听过了,不过是些偷鸡摸狗、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我等英雄好汉,做的便是江湖买卖,便是杀人的事情都做了又能怎样?” “这天下愚民甚多,哥哥也不必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群雄听完登时便炸了,武松一巴掌便把桌子拍碎了,面红耳赤地叫道: “必有人冒充我梁山之人行事!” “想我梁山兄弟,不得军令,哪个敢胡乱下山?” “若是只一二乡县有事,也便罢了,说不得便有不肖之辈私自为之。” “可听你所说,分明便是周边各县乡都有,那绝对不是三两人便能做得到的!” 众人也都叫道: “不错!” “若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狗贼敢冒我梁山之名行事,便剥了他的狗皮,杀了他的全家!” 眼见众人气势汹汹,李鬼便转头问朱贵道: “朱贵兄弟,伱负责山下情报,可曾听闻此事?” 朱贵听得李鬼话音不善,急忙拜倒在地,冷汗涔涔直冒,致歉道: “哥哥,都是小弟的不是,枉自安排许多细作,却不曾得到半点消息,还请哥哥降罪!” 李鬼却不理他,又转头问鲁达:“大师,你等回来之时,可曾听闻这些事情?” 鲁智深摸了摸光秃秃脑袋,摇头道: “洒家几人回来的时候,只顾着加紧赶路,却不曾与各地百姓有甚交往,不曾注意这些。” “否则,若某知道有人胆敢坏我梁山名头,早就将他打杀了,还能留到今日?” 李鬼微微颔首,目光一扫,便将新上山的神驹子马灵叫了过来。 “马灵兄弟,你腿快,劳烦你下山一趟,在周边各个村镇跑上一圈,隐藏了身份探听一下情报。尤其是周边四县的情况,务必要打探清楚。” 马灵初自上山,正要立功,听到这等分派立时精神一振,抱拳承诺道: “哥哥放心,小弟这便走上一圈,必将此事打听个水落石出。” 马灵掐诀念咒,脚踏着风火二轮便下了山,也不坐船,直接便在水上过去了。 众人继续在山上吃酒,但此时人人心中焦躁,哪里还有半点取乐的心思,个个只顾低头在那里喝闷酒,只等马灵带回消息,便下山去找人算账。 方琼眼见气氛沉闷压抑,担心说错了话,在一旁坐立不安,便是和他一起来的钮文忠等人,也都心下惴惴。 李鬼便安抚道: “几位兄弟莫要如此。” “说起来,我等兄弟还要感谢你们。” “若不是几位兄弟点醒,只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在这山上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好汉子,讲究的就是当面锣对面鼓,无论好坏,有什么说什么。” “便是生气骂娘,也得当面骂,谁要是在背后骂,那都不是好汉!” “来,众位兄弟,咱们先谢过钮文忠和方琼几位兄弟。” 众人急忙举起酒碗来,致歉道: “我等生气,可不是对着兄弟们来的,而是对着那些山下冒名顶替的贼人,几位兄弟大度,莫要置气。” 钮文忠等急忙也端起酒碗,回敬道:“却是我等几人不曾细查,便信了谣言,错怪了各位哥哥,各位哥哥也莫要怪罪才是。” 众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相视哈哈一笑,心中块垒尽去。 那马灵腿确实快,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左右,便一阵风一样的又回来了。 “哥哥,我去那周边各乡县走了一圈,装作是从此路过的道士,跟着乡民打问了一圈,果有不少愚民在骂我梁山。” “周边四县稍好一些,有的乡里有传闻,有的乡里却没有。” “我暗中去那骂人的乡里仔细问过,少有杀人越货之行,多是各种鸡毛蒜皮小事,什么牲口丢了、寡妇偷人……之类的,应有尽有。” “我暗中捉了几个泼皮拷问后得知,现今在各乡里,若有坏事发生,那些里正、保正之流也不去捉贼,便都丢到我梁山头上,坏我梁山名头!” “我又专往周边四县跑了一遍,挑了些泼皮审讯过一番,果是如此。” “这周边四县士绅杀的干净,除了剩下的那几个大庄子之外,现在的里正、保正只是普通富户,又惧我梁山手段,倒少有敢污蔑我梁山的。” “只是有些乡村,又有里正、保正勾结官府,趁着这个机会大搞土地兼并,冒着梁山的名头,把分下去的土地都抢占了,又重新成了新的豪强!” “这些里正生怕我们再回去,便把各种脏水,无论有的没的,全都泼到梁山上面来。” “而出了这四县,外面的士绅豪强则更肆无忌惮,肆意污蔑我梁山,甚至专门做一些残民之事,赖在我梁山头上。” “那些愚民无知,任由乡贤操弄,那些地主、族老说什么便信什么。” “如今我梁山的名头,在四县之外已经臭不可闻了!” 听得此言,群雄顿时便炸开了。 李鬼“啪”地把酒碗往地上一摔,霍然站起,叫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果然那些士绅豪强便该杀个精光!” “只不过才年余,新的豪强又冒出来了,果然我们下山的频率还是太低了,得时常下山扫荡才是!” “诸位兄弟,咱们这顿酒席且先记下,且随我先下山替天行道。” “杀尽那些害虫之后,咱们再来饮酒!” 众人轰然应诺,起身抄家伙,便即点起军马,跟着一并下了山。 感谢书友“雪墨镜”、“阿利科司”、“亮坤坤”的打赏! 求全订! 打赏随缘! (本章完) ------------ 第163章“抄家-砍头-灭门”三标准(1800张月票加更) 在下山之前,李鬼便先和众位兄弟定了规矩。 浮财带回梁山,土地分给村民。 除了士绅豪强之外,不许行那奸淫掳掠之事。 但若有胆敢反抗的,一律毫不留情,该杀的杀,该灭门的灭门。 若有朝廷军马阻拦的,能胜便战,不能胜便呼叫援兵。 神驹子马灵跑的快,便负责居中策应,见到哪里有求援信号,便往哪里去。 只他那金砖一祭起,除了公孙胜之外,对面应该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住。 这次他们不仅要杀人分地,还要把之前被泼到身上的污水给清洗干净。 最开始,大家还商量着,要把那些里正抓起来严刑拷打,询问那些坏事是谁干的,然后抓出来明正典刑,让乡民们都知道谁才是坏人,为梁山正名。 李鬼听了便不屑地撇撇嘴,道: “若那里正也不晓得是谁干的,尔等是不是还要做衙门审案呐?” “费那事作甚?” “那些愚民,别人告诉他们,是梁山干的,他们就信。” “那我们告诉他们,是那些士绅干的,难道他们便不信了?” “民智不开,便是一群羔羊,你偏要把他们当人,纯属是自讨苦吃!” “你若真想为他们好,便给他们建学堂!”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当地最招人恨的家伙,把所有罪名都扣到他头上,那些愚民自然便信了!” “这种事情某最有经验!” “当初在沂水县的时候,某便是这么干的!” 他这大寨主定了调子,大家自然也就跟着照做。 之前梁山替天行道之时,便按照当地的土地数量和青壮年男女数量给均分了土地。 虽然都是些外行干的,严格算起来或许不那么平均,但各个家庭的差距不过也就十步八步的样子,不可能有太多偏差。 现在李鬼定下一个“抄家-砍头-灭门”三标准,让梁山上下一体遵行。 以后每年派兄弟们下山巡查一次,时间不定,执行人不定,一切随机,只看各家各户的人均土地数量进行清算。 无论这土地是怎么来的,哪怕是经商发财赚钱之后,合法买卖交易得来的,也一并予以清算。 按照之前梁山定下的人均土地标准,凡是现在家中土地数量达到额定标准三倍以内的,一并抄家分地,但不杀人,还按照青壮年男女数量,保留标准数量土地。 达到额定标准三倍以上,十倍以内的,抄家兼砍头,但不用灭门,只诛首恶,不及其余,分地之后也保留标准数量土地。 达到额定标准十倍以上的,已可称豪强了,当然要灭门套餐走起,土地全部分掉。 可以说,这个标准只要落实了,以后任何“忠厚、善良、淳朴、勤劳……”的农民兄弟想要“勤劳致富”是不可能了,但也绝对饿不死。 至于日后人口渐多,土地不够分,那便是另外开疆拓土的事情了。 一群人分成十数支队伍,两三百人一队,便大张旗鼓地再次杀奔各个乡镇去了。 东平府那边,担心梁山过来攻打城池,为此广派斥候。 梁山的一举一动,一直便都在官军的关注之下。 眼见梁山忽然又派兵到各县去,程万里得了消息之后,立即又紧张了起来,急忙把宋江叫来议事。 “恩相放心,那梁山贼人不曾前来攻打府城,许是粮草不济,去周边各县劫掠去了。” 程万里舒缓了一口气,忽然又紧张起来,问道: “若在各地收获不多,这梁山贼子该不会到府城来借粮吧?” “呃……这个……”宋江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他还真没法打这个包票,万一回头梁山贼真来了,以程太守的性子,肯定要跟他算账。 一看宋江的表情,程万里便明白了,嘴唇翕动片刻后,忽然低声问道: “或者,让他在各县把粮借足?” 宋江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明白了,急忙双手连摇,劝阻道: “使不得啊!” “这可是资敌!” “咳……”程万里干咳一声,道貌岸然道:“主要是不想满城百姓遭了兵灾。” 宋江听了,浑身直哆嗦,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继续劝阻道: “恩相,梁山那群贼子畏威而不怀德,现今他们不敢来打,不过是畏惧我东平府军力。” “若被他们觑得了虚实,只怕指日之间便会来打!” 听到这里,程万里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打消了送粮买平安的愚蠢主意。 离开太守府之后,宋江愁眉苦脸地回了军营,一众兄弟立时围了上来,纷纷请战道: “哥哥,那梁山贼好生嚣张,这青天白日的,便敢带着几百军马在城外游荡。” “哥哥只消给我一营人马,我便去将那带队的头领头颅砍下来,送到哥哥面前!” 眼见众位兄弟士气高昂,再想起那畏敌如虎的程太守,宋江只觉浑身无力。 “唉……” 宋江长叹一口气,满面苦涩地道: “府尊一心只想保平安,却丝毫没有任何御敌于外的心思。” “我与太守府里不少仆役交好,我出门时,他们相告于我,自从董都监战损之后,程太守这些日子发出了不知多少书信,让人运了不知多少车礼物往东京去。” “说不得,过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有旨意下来,将程太守调往他处任职。” “而今府尊只想安稳,甚至刚才……唉!” 眼见宋江愁眉苦脸,那黑旋风便焦躁起来,拎起一双板斧,眼睛瞪得恍如一对铃铛,乱叫起来。 “哥哥,既然那鸟太守如此废物,咱们还保他作甚?” “这东平府里军队都归咱们兄弟管着,不如哥哥便将那太守囚禁起来,抢了他的官凭印信,做了那活曹操。” “到时这整个东平府里面都是哥哥说了算,谁敢不听话,铁牛就给他一斧,砍了他的脑袋!” 宋江被这夯货给气的,浑身哆嗦,一时说不出来话,便要伸手揍他。 “你这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 “再敢如此胡话,我便不认伱这个兄弟!” 李逵悻悻然地闪到一边,口中嘟囔着: “当官儿的不都说一不二,想杀谁便杀谁么?” “怎么到了哥哥这里,便如此拖泥带水的,一点也不爽利!” 众人急忙把李逵赶走,将宋江好生劝住。 宋江叹息道: “眼见那梁山贼在外害民,我等却只能困守城池,不得外出,真是……唉!” 旁边的吴用,冷眼看着聚在宋江哥哥身边的众位兄弟,以及在旁边以祝彪为首冷眼旁观的一群地方豪强头领,心中又生毒计。 等军议散了之后,吴用眼看各庄头领都走了,才对宋江说道: “哥哥,小弟有一计,不用官军出马,便可坏了那梁山征粮的大计。” (本章完) ------------ 第164章 吴用毒计害祝彪 却说那祝家庄等地方豪强,被程万里下令给调入了东平府。 别看吴用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利益一致,那些人必然愿意来为国效力,征剿梁山。 但那都是糊弄程万里的,实际上这些人都不愿意来。 征剿梁山当然可以,让他们出些钱粮,或许还能忍受,但让他们亲自动手与那些贼人厮杀,那就没人愿意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程万里若真能许出个七八品官来,哪怕是武官,只怕这些豪强肯定也是趋之若鹜的。 但问题在于,程万里他能拿出来什么级别的官职做奖赏啊? 不外乎便是个无品级的尉勇,对于没有跟脚的江湖汉子来说,肯定是待遇优厚,乐于从命。 但是对于地方豪强来说,没有品级的垃圾武官,有个鸟用啊? 难不成他们想搞,还会搞不到吗? 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程万里是一地太守,东平府最大的官了,他的命令,本地没人敢不遵从。 但各庄的人是来了,却整日里只是敷衍。 他们彼此都相互熟悉,便团结在祝家庄祝彪的身边,一切行动高度一致。 这群人每日里按时点卯,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也不争也不抢,那点军饷也不在乎。 或者说,现在东平府里面发的军饷,全是各庄“乐捐”出来的,没了各庄的支持,官军连饭都吃不上了。 按道理来说,这种武将老实听话,还出钱出力,应该招人喜欢才对。 但问题在于,这群人什么事情都是例行公事,凡事得过且过,按时点卯,到点下值,一点也没有上进心。 当所有人都围绕着宋江进行请战的时候,这群游离在群体之外的各庄头领们,便让吴用感觉非常刺眼。 这些两面三刀之辈,合该给他们些教训! 吴用有意送他们去死,让各庄和梁山结下死仇,便建议宋江道: “如今府内的官军既然不能动用,那便只能使用那些庄丁了。” “我等是官军,不得府尊命令,不得私自出兵,但那些地方豪强,却身无官职,让他们出兵去解救百姓,正当其用。” 宋江皱眉道:“那各庄只听祝彪的命令,我的话只怕他们未必便听。” 吴用笑道:“似这等毛头小子,毫无半点江湖阅历,且待我略施小计,便哄了他出城。” 宋江略一犹豫,但心中一想起在城外受苦的百姓,立时便坚定了心意,缓缓点头答应了下来。 吴用便唤了戴宗过来,吩咐他出城去打探一下消息,自家却开始物色人选,开始准备赚那祝彪。 再说那各庄的头领,例行巡逻完毕之后,便又聚到一起,找了家酒楼饮酒作乐。 正自高乐之时,忽然一个庄客跑上楼来,到了一名黄姓头领之前,扑地拜倒,哭诉道: “祸事了!” “庄主,那梁山贼打上黄家庄了!” 那黄庄主听完大惊失色,猛地立起,酒水洒了一身,一把将那庄客抓住,连声问道: “此言可真?” “什么时候?” “现在庄中情况如何?” 那庄客哭诉道: “便是在今日,那梁山贼中一个唤作杜迁的,带领了几百人,来到庄前,说要借粮。” “老太公如何肯给,说了几句重话,那贼人恼了,便要破了庄子,将黄家满门诛绝!” “庄主,速速带兵回去救命啊!” 那黄庄主脸色苍白,急忙转头看向上首的祝彪,叫道:“三郎助我!” 这各庄联合互保,本就是早就定好了的,现在见到黄家庄被打,祝彪如何不帮,当即便把酒杯一甩,站起身来,拍着胸脯承诺道: “黄庄主且放心,我这便率军前往增援。” “只消我等到了黄家庄时,庄子未破,断然不会让贵庄失陷。” 黄庄主大喜,急忙拜谢,一群人前呼后拥下了楼,各自召集庄丁,准备出城救援。 吴用早得了消息,赶过来劝阻道: “祝少庄主,程太守有令,不得军令,城中官军不得私自外出接战。” 那祝彪眉头一挑,便要发作,身后的教师栾廷玉急忙将他拉住,笑着道: “加亮先生有所不知,我等这批庄丁在城中驻守已有月余,早已想家,现在正要回去换一批新的过来,并不会胡乱与人交战。” 吴用本来就是来推卸责任的,也不揭破,只警告道: “若是如此最好。” “尔等须得快去快回,否则若与那梁山贼撞上,府尊面前,可休想让我等为你缓颊。” 栾廷玉等人笑着答应,自顾催马去了。 吴用目送他们远去后,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军营,只等他们的死讯传来。 哪有什么黄家庄遇袭之事? 那个庄客本来便是吴用让人用重金收买了的,只为报个假消息。 那庄客不是武将,不通武艺,跟着回庄也是没用,是以众人出城之时,便把他丢在了城中。 等主家等人一走,他便拿了两份赏钱,从另外的城门跑了。 有了这许多银两,到了外地,买上个几顷地,他也能做个员外,何必在这黄家庄里伺候别人? 戴宗已经把梁山各个小队的动向大体查探了个清楚,吴用也估算好了时间。 那黄家庄距离府城较远,祝彪等人这一路上过去,必定有很大的几率会和梁山众迎面撞上。 两军本来就是敌人,难不成见面还能当做没看到,擦肩而过,各行各路吗? 尤其是当各位庄主都以为梁山贼已经开始对大庄子下手了的节骨眼上,就更加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了。 双方都是些暴脾气的武将领队,肯定二话不说就打起来。 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双方一有死伤,便难罢休,必要报复。 仇怨越结越深,便是想再善了也不可能。 吴用料定那祝彪的反应,也掐算好了大概的时间,结果也果如他所料,那祝彪等人出了城没多远,便当头和一支军马撞到了一起。 那祝彪年轻气盛,自忖武艺高强,并不把区区草寇放在眼里,见到对面的梁山贼后,便大喝一声,“爷爷祝彪在此,梁山贼速速前来受死!”直接拍马杀了上去。 (本章完) ------------ 第165章 报仇不隔夜 祝老太公知晓祝彪年轻气盛,不够稳重,便特意派了教师栾廷玉跟在身边,既是教导,也是保护。 栾廷玉本来见对面只有两三百人,己方却有上千庄丁,便想直接掩杀了过去。 可不等栾廷玉下令,祝彪便已大喝一声,催马上前,与对面的梁山将厮杀到了一处。 栾廷玉无奈,只好先暂缓下来,全神贯注看着自家少主厮杀。 梁山这员将正是刚上山的钮文忠,他自恃武力高强,也不叫援军,便与祝彪杀在一处,想要趁机斩将立功。 谁知这祝彪也是一员高手,两人二马盘旋,钢枪飞舞,连战了十余合也不分胜负。 官军那边的黄庄主心焦自家安危,当即也不管祝彪是否不满,一举手中枪,高声喝道: “对付这等乱臣贼子,还讲什么单打独斗,大家并肩子上便是了!” 当即挥军杀来,栾廷玉等人也自然跟上,对面方琼等人不能挡,急忙放了信号,向梁山方向仓惶撤退。 那马灵仗着腿快,正在周边各处游弋,见到这边号炮,便即冲了过来。 远远地,见到钮文忠等人逃窜,后面一员小将正紧追不舍,当即便祭起金砖来,把手一指,“喀拉”一下,便把祝彪打落下马。 栾廷玉急忙抢上前来,将祝彪护住,自有庄丁过来将人抢了回去。 栾廷玉正要护着少庄主后退,却见对面那将又是一指,一记金砖砸下,他急用铁棒去挡时,却哪里来得及,早着在他头盔上。 他脑袋嗡的一下,便从马上掉了下来。 前方的钮文忠见来了援兵,而且如此强力,当即便勒住马匹,转回身又杀来,对准栾廷玉举枪便刺。 官军这方却有一个丑鬼杀了出来,挺一杆钢枪,将钮文忠拦住,被手下庄丁救了那栾廷玉去。 又不数合,那马灵又是一记金砖,把这丑鬼也打落了马下。 钮文忠上去便是一枪,这丑鬼救了栾廷玉,此时却无人救他,当即死在当场,一道青光闪过,向着远方破空而去。 官军众人见了马灵金砖的凶悍,知道招惹不得,急忙护着自家的庄主,往府城方向退去。 马灵在后面一通狂追,时不时便祭起金砖打人,若无人抢救的,便追上去一枪刺死。 官军这边空有武将数十,千余士卒,结果却毫无作用,被马灵一个人如同赶羊一样赶着跑。 待到众人入得城时,已不知死了多少庄主在外面。 马灵见无人可杀了,便转回头来,把这路上杀的人首级都割了,带回去当做军功。 却说钮文忠重整旗鼓,收揽手下,再查看时,却已死的七七八八,更有两个兄弟褚亨和于玉麟战死了。 钮文忠嚎啕大哭,心中后悔不迭。 “都是我贪功冒进,若早发了信号,何至于此!” 哭罢之后,钮文忠双眼通红,咬牙切齿,誓要报复! 马灵回来,听闻有两个新认的兄弟死了,也是怒发冲冠,将带回来的首级拿去祭拜了,然后陪着钮文忠等人缓缓回山。 等到各支队伍再次扫荡完周边四县,带着战利品回山之时,方才知道,那些官军居然不龟缩在城里,反而敢出城截杀,还害死了两个新认的兄弟,着实是气炸了肺。 李鬼早在收到青色气运之时,便知道有战事发生,只是不知死的是哪个。 他仔细一问钮文忠,听闻其中那少年叫祝彪,死的又是个丑鬼,当即就知道这些都是何人了。 李鬼也不修整,直接便把众位兄弟叫齐,说道: “有道是报仇不隔夜!” “那个祝彪,乃是阳谷县祝家庄的少庄主,便住在这附近的独龙冈上!” “我等立即便出发,去那独龙冈,破了他祝家庄,将他祝家满门斩尽杀绝,给死去的两位兄弟报仇!” “在那独龙冈上,除了那祝家庄外,李家庄和扈家庄也是本地最大的豪强之一,早晚也要清理掉,这次索性便一并拔了!” 众位兄弟齐声叫好,把带回来的东西让喽啰们收了,一群人连饭都没吃,便直接再次上马,杀向了独龙冈。 等众人到了冈下之时,天色已经晚了,李鬼令众人举火,准备夜战。 “诸位兄弟,这里三个庄子,正中央那个便是祝家庄,我和钮文忠兄弟亲自去打。” “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各位兄弟谁人去打?” 一群人都叫着要去,李鬼便点名让樊瑞带着项充李衮去打李家庄,林冲带着马灵、史进等人去打扈家庄。 其他人根据自身想法,随意加入三个队伍。 这三个庄子都是阳谷县第一流的所在,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那庄子建的,比县城都气派。 单说这祝家庄,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院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 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 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那庄子前面的山冈之上,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 敌军来打,庄子里只要把吊桥拉起,乱箭放出,便没有什么军队能冲的过来。 庄子里还有盘陀路,若是不识得路径,哪怕打入了庄子,也只会迷路,最后落入陷阱,吃他捉了。 那门楼之上,便是夜间,也有人用灯盏为号,指挥庄丁前进后退,颇有章法,非一般庄子可比。 梁山群雄分成三支人马,各自前去一庄,李鬼也带着一波人前向着祝家庄杀去。 此时已是夜晚,火把明亮,那祝家庄大老远便见到了,当即便敲起警钟,等李鬼等人到的时候,对面已经排开了阵势,静待厮杀。 为首一员将,顶盔掼甲,手中点钢枪,对着李鬼等人破口大骂道: “梁山草寇,不在水边乞食,胆敢犯我山庄,着实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 “且将人头送上,看我祝龙如何超度尔等!” 钮文忠一见到他,早就双目通红,举枪拍马冲了上去,口中叫道: “狗贼!” “汝弟祝彪杀了我兄弟,且偿命来!” 那祝龙哈哈大笑,只叫: “杀的好!” “我这便送你下去,与你兄弟一同!” 两人当即便厮杀在了一起,不三十合,钮文忠便觉力怯手软,支应不得。 这边武松急忙抢出替他,那边便有祝虎急忙迎上,却被石秀上前拦住,战成一团。 那祝朝奉眼见梁山将多,不敢恋战,急忙鸣金收兵,只将吊桥扯起,乱箭放出,想要阻住来敌。 却见李鬼嘿嘿一笑,拎起手中的铁索流星锤,叫道: “你们顽耍够了,该当某家出场了吔!” 他下得马来,双足用力,将地面山石踏了个粉碎,纵身猛地一跃,一个大跳,瞬息间便越过了双方交战的门前广场,身在半空,便犹如一颗流星陨石一般,直向那吊桥重重坠落下去。 (本章完) ------------ 第166章 破庄 李鬼有如流星坠地,重重地踏在了那吊桥之上。 在轰然巨响之中,那吊桥的绳索颤了几颤,应声崩断。 吊桥摔落下来,在地面上重重一砸,弄得烟尘飞腾,又反弹了几下,方才静止下来,架在了门前的宽阔水沟之上。 墙上的庄丁群然大哗,急忙向下放箭,李鬼却毫不理会,大踏步上前,到了庄门之处。 “贼厮鸟!” “这城门却不知比东京如何?” 他握住手中流星锤,直起直落,只一下,便在那厚厚的大门之上,敲了两个大洞出来。 随手用锤头划了划,将那庄门弄出了个可供人出入的口子,李鬼便昂然迈入了祝家庄。 此时的庄内已经乱成了一团,也顾不得阻挡外面随着冲杀而来的梁山军马,抄着家伙来拦李鬼,不让他继续向内。 祝龙纵马提枪,带着几十庄客,向着李鬼便冲了过来。 李鬼狞笑一声,随手一抡,那锤头便如同炮弹一般飞出。 祝龙急忙拿枪一挡,却如何抵挡得住,当即那点钢枪被砸成了麻花一般,与那流星锤一同,倒砸在他身上,将半边身子都打没了,双腿兀自还被马镫带着,继续向前奔跑。 李鬼侧身让过马匹,一把抓住缰绳,把那半截身体丢掉,翻身上马,便要向内追赶。 谁知他那兵刃太重,那马匹也不是什么好马,只颤颤巍巍地跑了几步,便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险些把他从马上甩下来。 “这孬货!” 李鬼骂了一句,弃了马匹,拎着兵刃,便向内步行走去。 这祝家庄内,修了个盘陀路,到处是树木阻挡,外人若不知究竟,肯定会走迷路。 李鬼见了这多树丛,只哈哈一笑,把流星锤向前一指,道: “这个简单,不就是见到什么树,然后便转弯么?” “是什么树来着?” 李鬼侧头想了一想,没想起来,便骂骂咧咧地把流星锤再次甩起。 “直娘贼!” “谁耐烦记这些细节!” “某家不会破阵,但某家却会砍树开路!”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李鬼看准了远方庄园最中心的那几层阁楼,认定了方向,也不转弯,笔直便冲着那里冲了过去。 他那铁索流星锤抡起,便形成一道死亡领域,凡被卷入进来的,立成齑粉。 他见树毁树,见屋拆屋,一路也不转弯,带着血肉与碎渣,便碾了过去。 李鬼横冲直撞,在这祝家庄里,硬生生开出了一条从大门到中心的新路出来。 在这条路上,无论是房屋还是树木,都支零破碎,只剩下小半截在那里杵着,简直比路标还明显。 可怜祝家庄这盘陀路,费了不知多少年月才形成,如今却就这么毁于一旦,再也无用了。 那祝虎本来还组织了弓箭手阻拦,但此时见到李鬼这般凶横,哪里还顾得上为哥哥报仇,当即扭头便跑,快马赶回家中,接了祝朝奉,便往后门逃去。 这庄子是保不住了,且先逃得性命,到那东平府城之中和兄弟祝彪汇合之后再论其他。 他护着太公匆忙而行,斜刺里却撞出一彪人马来,正将他迎面截住。 也是冤家路窄,这支人马正是钮文忠等人。 李鬼轰开了庄门,后面的梁山众将便趁机鱼贯而入,在庄内开始大肆杀戮。 谁知这庄里的盘陀路太过厉害,一众兄弟杀着杀着,便散开了,被这道路给分散掉了。 也幸亏现在庄内已经溃败,那些陷阱附近的埋伏人员也早都离开位置逃掉了。 再好的机关陷阱,没有人来主持,杀伤力顿时大减。 这钮文忠报仇心切,一个劲地往前冲,却最早迷失了方向,根本不辨东西,只能走到哪里便杀到哪里。 正自焦急中,忽见前方不远处数十人马正簇拥着两人前行,那其中一人,分明便是祝虎,当即大喜,带人冲了上来,将这些人拦住厮杀。 那祝虎本来也是个强手,但如今庄子破了,四处都是喊杀之声,哪里有心恋战,一心只是想走。 战不数合,便见那自家太公被方琼一枪刺于马下,当即哀嚎一声,拨马便逃。 也是他命中该绝,斜刺里一员大汉也迷路到此,却是武松,迎面一刀,将他马腿斩断,把他生擒了下来。 再说这独龙冈上三个庄子,彼此守望互助,互为犄角,一庄有难,两庄支援。 那周边二庄,听闻祝家庄这边喊杀震天,便急忙点起了军马,出来相救。 方一出庄,便与来袭的梁山英雄撞到了一起。 李家庄这边,项充见到那李应背后五把飞刀立着,便觉技痒,自告奋勇,当先杀来。 李应便提起点钢枪,上前迎战。 两边厢战鼓如雷,一对好汉便在那火光下灯影里捉对厮杀,不过十余合,那项充便觉力怯,当即回马便走。 李应见他背后飞刀,便自不追,只将身后飞刀抽出,对准他背影便是一刀。 项充果然是诈败,也拈了飞刀想要暗算李应。 两人想到了一处,同时飞刀对射。 也是巧了,那飞刀路径重合,便撞到了一起,“叮”的一声,双双落入尘埃。 项充见李应不上当,索性便勒住了马,将团牌上飞刀捉了,向着李应射来。 李应也便拿飞刀去对射。 若论近战,项充远不是李应的对手,但若对射飞刀,这项充却天克李应。 他本身便是飞刀高手,眼明手快,手中又有藤牌护身,见他飞刀射来,只是拿藤牌去挡,便可轻易防住。 那项充的飞刀,李应却得用钢枪去磕,分外吃力。 两人飞刀来往,叮叮当当地响作了一团。 可那项充团牌上有二十四把飞刀,李应背后却只有五把,待到第六次摸时,却已经用光了。 李应急忙再提枪去挡,只挡了几次,便被一飞刀刺在肩上,兵刃脱手坠地,不敢再战,急忙拨马便逃。 梁山这边如何肯放,李衮也冲了上来,二十四枚标枪连珠样投了过来。 不过片刻时光,那李应胯下的马便被刺死,跌落下来,又挨了几记飞刀、标枪,眼见是不活了。 一道青色气运生出,破空向着远方投去。 不需樊瑞下令,众人便挥军杀了上来,冲散了这群庄客,趁机夺了这李家庄。 李应之所以是天富星,完全是梁山把他全家所有财富都掠夺了,这些金银对于梁山发展大有好处。 若论武力,虽然他败了祝彪,武力值也不弱,但那是近战,若远程对射,他未必便稳胜项充李衮。 水浒里的远程将领,向来武力值都比较高的,不知道为何项充李衮没啥战绩,只能在战场上做李逵的保镖。 射程短的原因么? (本章完) ------------ 第167章 清理干净 再说那扈家庄前,因扈成被调入了东平府城参与防御,出兵救援祝家庄的却是女将扈三娘。 她与那祝彪有婚约在身,本身武力值也不弱,带兵营救也是份所当为。 但来打这扈家庄的,却是林冲等人。 她武力着实了得,先是败了史进,又打了裴宣和石秀,最后惹恼了林冲,亲自出手,不过十数合,便将她生擒了下来。 有了扈三娘在手,林冲便带她到那扈家庄劝降,谁知那扈太公不知儿子扈成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自忖儿子还在东平府里,宁可舍了这女儿,也坚决不降。 林冲无奈,只好强攻。 这扈家庄虽然不如李家庄墙高池深,但也并不好打。 最后鲁达和石秀各挺了一架梯子,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硬顶着箭雨,冲上了城墙,将守军杀散,放下了吊桥,才算攻陷了此庄。 此时扈太公再想降时,却已来不及,被梁山众将抓到,绑了带回。 到得此时,三庄尽破,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 李鬼便在这独龙冈上设了祭,将这三家老小尽数抓来,剖腹挖心,祭奠了死难的两位兄弟。 钮文忠泣不成声,亲自动手,把那祝朝奉的人头斩了下来,供奉到兄弟的灵位之前。 一切办完之后,便又把这三庄的财物全部清点了,尽数充公。 老规矩,浮财带走,土地均分。 只是如今天色已经入夜,不便行事,好在三家都已经灭绝了,也不担心有人还会反扑。 李鬼便留下了一些喽啰将此地看牢,防止自家的财物被人给捡拾了去,自带着众位兄弟回山。 再说那从庄中逃走的庄客,忙不迭地赶去了府城,把独龙冈失陷的消息通报了过去。 这下子所有的庄子都慌了起来。 独龙冈三庄便是在这东平府里面,也都是排到前列的,他们都挡不住,那其他的庄子肯定也是挡不住。 一群人登时便求告到宋江这里。 等那送信之人将所知情报都介绍了一遍之后,这下子连吴用都惊到了。 他本正暗自得意,让这些庄子与那梁山结下死仇,看谁敢不卖力? 谁知听闻这独龙冈三庄居然只坚持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顿时便也慌了。 这些庄子怎能如此废柴? 他急忙问道: “那梁山贼用了何等计策破庄,可是里应外合?” 那庄客垂泪道: “不曾用任何计策,只是正面攻打,便破了三庄。” “那李鬼好生恐怖,简直便如同怪物一般,真个是刀枪不入也!” “满口胡柴!”吴用如何肯信,指着那庄客骂道:“我也见过那李鬼,不过是比常人彪悍些许,怎么便刀枪不入?” “定是那李鬼身上着了甲,天黑光暗,你没看清楚!” 那庄客见他发怒,不敢反驳,唯唯道:“或许是这样吧。” 吴用又问另外两庄事,这庄客却又不知了。 吴用便安抚众人道: “那李鬼虽然凶悍,但分身乏术,其他两庄,定然是派了细作,否则岂能如此快便失陷了?” “便是那黄家庄,都有人能逃出报信,扈李两家,怎会做不到?” “下次只消各庄拖延一二,城中便有救兵可至。” 他现在又把那冒牌的黄家庄客拿出来说嘴,其余人等不知,都信了他的话,心中稍微安稳了些许。 吴用又道: “那梁山贼如今是各个击破,各家的庄子只恐不再安全。” “依我之见,各位庄主不妨弃了家中土地,只把金银细软和粮草带入府城之中。” “若那梁山贼来犯,我等兵精粮足,武将充裕,便是李鬼亲来,也无法破了这东平府。” 众人闻言纷纷眉头紧皱,低头不语。 有道是善财难舍,他们有如此表现也是情理之中,吴用也没奢望他们现在便想明白,只需那李鬼对待士绅的态度不动摇,他们早晚会向宋江哥哥低头。 吴用将他们糊弄走后,叹息着对宋江道: “唉,不料却是小弟高看了他们,只凭他们这群废料,只怕依旧是守不住东平府。” “却不知哥哥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宋江便道: “那战船建造,绝非三五个月便可成型,现在不过是拿一些画舫进行改造,勉强可用罢了。” “至于天书上的事物,耗费甚巨,见效甚慢,更不知多久才能建功。” “若不是朝廷圣明,全力支持,只怕单凭我等之力,什么都做不得!” 吴用便叹息道: “哥哥便再催一催吧!” “那李贼做事甚是没耐心,这各庄之人,未必能拖延许久。” “留给我东平府的时间不多了。” 再说回梁山之上,李鬼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开了头,便干脆彻底把东平府剩余的这些大庄子都拔除。 他让那些武力值高的,或者有异术的兄弟专司带队攻庄,而那些武力值低的兄弟们都安排做后勤接收。 无论粮草金银,还是鸡鸭牛羊,能带回梁山的,便都带回来,专门在后山开辟地方储存、蓄养。 山上没有种地的农夫,但是在各庄弄了不少寡妇回来,给有功之人发婆娘,顺便留在山上养鸡养鸭、洗漱缝补还是可以的。 没办法,梁山跟榆山那边的情况完全不同。 当初榆山规模太小,只在少部分地方活动,最后霸占了县城之后才大规模分地,而在这之前,县内还是有大量活不下去的家庭存在,当然愿意把女儿嫁上山去。 而梁山这边,李鬼一上来便是扫清了周边四县的中小豪强,分地太早太多,普通庄稼汉日子过的都不错,没人愿意上山来做个山贼婆娘。 那潘金莲如今确实得了数百的健妇做手下,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干活了,每日里指挥指挥这个,呼喝一下那个,终于找到了点头领娘子的感觉。 只是她相貌太过柔弱,说话柔声细气,那些泼妇们个个膀大腰圆,声如洪钟,如何愿意听她的指挥,平白又生出许多事来。 这种妇人家的事情,她总不好便找大寨主李鬼来主持公道。 她也曾找过自家官人,想让武大给她撑腰,可那武大如今虽然不再恁个懦弱,但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娘,又能怎地? 难不成他还敢动手不成? 便是真动手了,他难道便能保证稳胜不成? 闹了几次灰头土脸之后,武大也便不再去后山自讨没趣,任由自家娘子自想办法。 潘金莲伤心失望之余,也便不再指望自家这个没用的官人,只发起狠来,开始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变得愈发的狠辣。 她本就是蛇蝎心肠,如今对着这群女人使将出来,将一群泼妇给整治的服服帖帖,无人再敢炸刺。 相比起武大郎来,反而她潘金莲更像是个山贼胚子! (本章完) ------------ 第168章 战端再起 这些地主老财真有钱呐! 单是独龙冈上的这三家,便抄没出了大量的财富。 把这些金银、粮食、牛羊……等物拉回来,便折腾了足有一天时间,远比破庄花的时间还要更久。 李鬼这些天带着人马把各个庄子都挨个攻破了,开始还偶有反抗,到后来所有的庄子都只剩下空壳了,所有庄主都带着自家满门老小,拉着金银细软,想逃进东平府城之中。 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只有速度最快的一两家先跑了,但等梁山发现之后,便派了喽啰到处设卡,那些犹豫迟缓了的,谁家也没能逃掉。 此时又近秋收时候,把这夺来的土地分下去,那些农夫不但白捞了一份土地,还可以凭空多一份粮食。 那些佃户在种地之前,可是不曾想过,这些土地原来却是为自家耕种的。 除了大量的财物女子之外,梁山还虏获了大量的工匠。 这年头工匠生活比较滋润,也不是普通小民用的起的,所以大多都在各大地方豪强掌握之中。 有了这些工匠,梁山之上便可以开始搞大建了。 无论是新的聚义厅,还是汤隆的铁匠铺,甚至是孟康的造船厂,都可以纳入日程了。 现在梁山的所谓战船,李鬼都看不上眼,全部都是一堆渔船、舢板。 水浒书中后来宋江征方腊的时候,分兵攻打江阴、太仓,有文字写道,“大战船都拨与水军头领攻打江阴、太仓。” 这里的大战船有多大呢? “大小正偏将佐一十员,水军精兵五千,战船一百只。” 平均一条船上五十人,已经是大战船了。 而方腊那边水军的情况如何呢? 也有文字写道,“那寨里也屯着五百只战船,船上有五千来水军。” 换句话说,一条船上十几人。 这是什么级别的战船? 或者说,这也配叫战船吗? 现在梁山的水军水平如何还不知道,但那“战船”的水平,绝对不会比方腊那时强! 偏生造船这玩意儿又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大船,越大的船越难建造,海船尤甚。 山东这个地方,就登州那片靠海,而东平府这里,就八百里水泊一点水,其余全是陆地,能有人会造渔船,已经是了不起了。 所以李鬼才让徐宁和宋万去江南请人来,不光是大匠,还得有大量普通的船匠才行。 如今徐宁两人还没回来,但鲁大师却把“玉蟠竿”孟康给带回来了,完全是意外之喜。 李鬼让孟康先去挑人,把能用的都挑走,先把船坞给建出来,然后再考虑造船的事情。 就在梁山忙忙碌碌给人分地、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宋江那边的水军也终于准备好了。 说是水军,其实不过便是在厢军之中选拔了一些懂得水性,能够在船上活动厮杀的汉子罢了,操舟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得找些渔民之流过来。 不过官府征用渔民只需一句话的事情,优势很大。 再看那画舫改过的“大船”,更是已经远胜梁山的那些舢板了。 吴用深知山寨深浅,在人船皆备之后,也不耽误时间,立即便发起了进攻,打算把梁山上的那群贼人尽数送到水底下喂鱼。 为防止船只被梁山给劫了,吴用特意让宋江请程万里向朝廷奏请,将改造船的地方放在梁山泊的上游,全程保密,便是身边兄弟也只知在造船,不知船坞在哪里。 如今一经发动,数十条战船便沿着济水飞流直下,一夜之间,便杀入了梁山泊内。 官军此次有备而来,打了梁山一个猝不及防。 阮氏兄弟今日依旧在率领手下水军在泊中训练。 说是训练,他们不过渔民出身,又懂得什么高深的水战技巧了? 不过便是学会看旗号,能够在船上简单配合作战,便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那些什么在船上接舷、跳帮、荡索、抢占上风位等等高深技巧,那就根本没法训练了。 江湖上水战最常用的手段,其实还是跳到水下凿船,等敌人落了水了,便凭借优越的水性将敌人喂鱼。 那官军船大,又是帆船,顺风而来,其速如离弦之箭。 梁山水军发现之时,再逃就已经来不及了,只不过片刻时间,那船队便已经到了眼前。 而梁山船小,纯靠小帆和摇橹,根本就是压倒性的失利,根本就摆脱不了官军的纠缠。 那官军水军的领军人物乃是张横,他也很清楚江湖上的“水战妙法”,所以也不让船上前,只是远远地拿箭去射。 水上潮湿,而弓箭怕潮,所以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梁山水军也很少把弓箭带到船上来,只有在特定的训练日,才专门训练水上射箭。 而这个训练时间,则有阮氏三雄决定,不是定数。 吴用虽然下了梁山,但在梁山上还是有细作盯着的,专门找了个刚训练完弓箭的日子,发动了攻击,果然今日梁山水军不曾带箭上船。 于是这战况立时便一面倒了过去,梁山这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躲在船舱里面被动借箭。 开始三阮还打算靠近了上船厮杀,可见那船帮甚高,便是靠近了,也没有登船的办法。 至于下船游过去凿船,那东西也需要专业工具的。 水下的阻力甚大,不是说拿个刀子便能把船底凿开的,大多用的是特殊钻头一类的东西。 谁没事儿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啊! 再者说,只看那大船旁的船弩,以及后面拖着的渔网便知,那必定是给三阮准备的。 三阮又不是傻子,偏要自投罗网。 没奈何,三阮只好下令,撤回岸上。 若不是吴用有意想要将梁山上的李鬼引到水上淹死,故意放任这些渔船逃回,只怕仅这一波,便让梁山水军全军覆没了。 但即使如此,等靠了岸时再看,这水军连人带船,也已经折损了一半了。 就是不知那些跳水逃跑的,回头还能不能安全游回来。 阮氏兄弟逃回梁山之后,急忙召集众兄弟议事,同时向李鬼请罪。 谁知李鬼一听官军船多且大,立即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 “直娘贼!” “这官军太贴心了!” “某家正发愁这船建起来太慢,这官军便把战船给送到山下来了!” “若论建设,某家一窍不通,但是若说起抢劫,咱们才是行家啊!” 一切的高潮,肯定都在卷末,在这之前的,大多都是铺垫。 如果哥哥觉得太平淡,不妨先养两周。 如果看到了本卷结束,还觉得枯燥乏味的话,那便任由哥哥自去了。 因为这第三卷看完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本书未来的去向了,合不合心意,不问自知。 (本章完) ------------ 第169章 人间大炮 李鬼兴高采烈地带着一众兄弟来到了岸边,看着那梁山泊里耀武扬威巡弋着的战船。 那官军战船分成了两拨,一拨数量较多,正远远地围绕着梁山游弋,不住地切换着风帆转向,只是盘旋,不肯靠近,摆明了想将梁山众人困死在水泊之内。 这些战船改造显然是有专业的船匠指导过的,现今已经完全看不出是画舫改造出来的了。 上面缆绳排布整齐有序,防止接敌之时妨碍厮杀。 舷墙甚高,可供水军用来挡箭。 两侧挂着船弩,上面六尺长、小儿臂粗的箭矢,以及罗列在舷墙上的渔网,对于任何试图靠近的船只和水鬼,都是噩梦。 唯一的缺陷,便是那明显非常业余的水军,比梁山水军甚至还逊色许多,想来大多是江湖好汉刚转行的。 而另一拨数量较少,只有几艘战船,却在更远的后方停驻,两拨船队之间相距足有数里远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但只看那几艘船的规模,以及上面随风挥舞着的旗帜,便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战舰核心,分明在后方进行遥控。 李鬼视力极好,看得清楚,那战船甲板之上,一字排开,摆放着不知是些什么东西,上面用白布蒙着,旁边各有士卒把守。 在那些事物后方,站着一群武官,正中央的,分明便是宋江。 在他两侧,分别便是吴用和晁盖,身后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李鬼没有仔细去看,但不看也知道,都是投了宋江的那些“梁山好汉”们。 梁山如今水军虽然还有,但根本不可能靠近那些大船,更无法对官军造成任何威胁。 那官军也知道陆战不是对手,便只远远地在那水泊里抖威风,半点都不往岸边靠。 “贼厮鸟!” “这是吃定了我们够不着他们是吧?” 李鬼狠狠地唾了一口,转头吩咐道: “且把那投石机拖来,送某家上船!” “某便让那些官军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大炮!” 朱武立即便安排人回去搬运投石机,那马灵在一旁看着,便上前自告奋勇道: “哥哥,我这风火二轮,乃是精炼的法器,无论山川江河,悬崖峭壁,都如履平地,不如便让小弟先去试上一试。” 众人都见识过他那双轮的奇异,此时也并不奇怪,只那李衮取了张团牌递了过来,道: “那官军弓箭甚密,马灵兄弟带着这团牌护身。” 马灵接过团牌,绑在胸前,另一手持一杆长戟,口念法诀,催动起那风火双轮,往那水泊中一踏,便如同龙行大海一般,在那水上划出一条白线,一阵风一样吹向了那船队。 对面一声梆子响,各船便有弓箭手把箭雨落下。 那马灵不慌不忙,身子一扭,风火双轮在那水上划了个弧线,便把这些箭矢尽数让过了,继续前行。 眼见便要到了船头,马灵正要催动双轮上去,忽然旁边船上白光一闪,正中他的胸口,将他一下从双轮上打落,直掉入了水中。 那船上立时跳了两个赤条条的大汉下来,片刻之后,便夹着马灵从水中跃出,拎上了船。 周边的官军上来,手拿绳索,正要捆绑,忽然听到远方岸上“嘣”的一声大响,随即头顶光线一暗,一道狂暴的声音便自头上响起。 “贼厮鸟!” “你们欲要把我马灵兄弟如何?” 众人忙抬头去看,却见那李鬼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身影连太阳都遮挡住了。 在那烈日映照之下,李鬼漆黑的脸庞恍如魔王一般,正瞪视着甲板上的众人。 众人心中一突,便见到李鬼将手中那长长的铁索一甩,缠住了他这战舰的桅杆,微一用力,便朝着甲板轰然坠下。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哪里还在乎什么俘虏了,当即二话不说,扭头便跑,冲到船舷那里,便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李鬼便如同恶鬼罗刹一般,凶名赫赫,这还未等落地,甲板上便已经空了。 伴随着轰然巨响,李鬼一脚踏碎了表层甲板,直没过膝。 他抽脚站上甲板,环顾左右,果然这条船已经空了,不但这船空了,便是周围的船只,也都开始调整风帆,准备后撤了。 “日恁娘!” “好生干脆!” 李鬼谩骂了一句,不理会那些船只,而是先俯身看看马灵。 只见马灵只是溺水,并无性命之忧,便将他翻个身,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马灵便呛咳起来。 李鬼刚把马灵放下,正想着再跳帮作战,多抢个几条船回来,谁知忽听天边“轰隆”一声炸响,随即一阵“咻”的声音传来,十余颗巨大的石弹便即破空飞来,目标正是他脚下这艘战船。 他沿着炮弹来路抬眼去看,只见那远方的几艘战船已然把那白布掀开,露出下面黑洞洞的炮口。 而宋江等人也已向两侧让开,将隐藏在最后方的那人亮了出来。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李鬼看得清楚,那张熟悉的脸孔,分明便是在东京城中,用炮打过他的,地轴星凌振! 原来这却是个陷阱。 所谓的水战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手锏,在凌振这里。 之前在梁山上时,吴用听李鬼喝酒吹牛,曾讲过凌振的厉害,言语之中多有推崇和惋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吴用看来,这李鬼目无余子,总是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却偏偏对这凌振大加赞叹,必然也是个高手。 可等他反下梁山,到了宋军这边之后,请宋江暗中一打听,才知道这凌振不过是个甲仗库副炮手,连个品级都没有的小官,武艺更是平平,也没有任何法术之类的本事,根本不足为奇。 他心中虽然不太看重凌振,但恰好他的计划里面,有要毁船的环节,需要用到凌振,于是便请求朝廷把凌振给派了过来。 吴用也不知道李鬼的目光能看到数里之外,之前也并不是有意隐藏凌振,只不过论起亲疏远近,这凌振便该站在最后方。 如今到了用到凌振之时,才把凌振给显露了出来。 木有存稿了,自今天开始,只能每天4k了。 (本章完) ------------ 第170章 水下屠杀 却说李鬼中了陷阱,虽夺了船,却被那凌振在数里之外船上乱炮轰来。 此刻他脚下这船孤悬泊中,距离岸边犹有好大一段距离,若是船沉,必然落水,远处梁山众人便是马上划船来救也自不急。 “直娘贼!” “有恁多大炮,直接在水上炮轰梁山不好么,还搞这许多弯弯绕。” 李鬼狠狠地唾骂了几句,挥动铁索流星锤,开始拦截炮弹。 他却不知,在宋江和吴用眼中,他李鬼才是唯一的心腹大患,只要解决了他,其他梁山草寇不值一提。 那十几门炮在凌振的操控之下,打的非常精准,相隔数里,落点却全部在这船的范围之内。 而且他之前在东京见识过李鬼板斧砍炮弹的夸张操作,这次的攻击,只打船,不打人! 李鬼的流星锤甩起,真个如同流星一般,在半空之中纵横来去,将那些石弹凌空轰爆。 只是这次的火炮,不是当日的小炮,而是大炮,远隔数里之地便轰来,威力无穷,便是李鬼,接起来也非常吃力。 何况这流星锤是铁索连接,不好发力,与石弹碰撞之后,速度和运行轨迹都大受影响,只拦得前面三两个,后面的石弹便已拦截不住了。 那石弹携带着巨量的动能,正轰击在李鬼脚下这战船上。 这船不过是画舫改造而来,乘人还好,却哪里防得住这等轰击,只一发,便是木板碎片飞舞,直凿了个大洞出来。 船只当场便是一晃,那湖水便流入了船舱,那船便缓缓向着一侧倾斜了起来。 连接着又有数发石弹落下,这船便即千疮百孔,那湖水狂涌入来,将这船侧翻了过去。 “艹!” 李鬼只骂了一声,便翻身落水,临入水前,却见那周边各船上,大量赤条条的水鬼叼着刀子,跳下船来。 之前本船上的那些水军,在开战之前早就知道计划,所以一见李鬼上得船来,便二话不说主动跳下水去,如今正在水中伏着,静等李鬼落水。 李鬼这边刚一落水,身上便中了几刀,双臂双腿之上更是被人抱住,一个劲地往下拉。 那刀子怼在李鬼身上,根本就不破防,李鬼也不理会,只闭住了气,丢开铁索流星锤,双臂猛的向内一合,那抱住他手臂的几个汉子便陡然加速,排开水流,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喀啦啦”一阵声音连响,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鲜血合着内脏从口中吐了出来,当场便毙命了。 一道青色气运浮现,直接没入了李鬼的身躯。 这速度太快,一股漩涡便自生出,然后瞬间变红,连带着阵阵气泡一起,向上翻动起来。 李鬼双臂挥舞,抓到谁便是顺手一扭,抓到刀子便拧刀子,抓到胳膊就拧胳膊,抓到脖子便拧脖子。 不过片刻之间,这片水域便猩红一片,化成如同血域仿佛。 那围过来的水鬼,便是水性再好,目不视物,也不敢胡乱挥刀。 正犹豫间,便见血域之中一只手掌从中抓了出来,掐住一个水鬼的脖子用力一拽,那水鬼便“嗖”的一下,没入了血域之中,然后便见到尸体浮了上去。 然后血域猛然一卷,目标贼人李鬼便从那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双臂划动,对着最近的水鬼便游了过去。 只看他那动作,便知这厮水性一般,纯靠蛮力在游。 一众水鬼当即便不怕了,纷纷抄起刀子,再聚拢了过来。 你便是再能打,又能怎样? 只需把你缠住,不让你上水面换气,便能憋死了伱! 那李鬼也不躲闪,见到水鬼过来,伸手便抓。 众人不是没想过躲避,但谁知那李鬼在水下居然也能出手如电,防不胜防。 便是那手臂摆动,卷起的阵阵水浪,轰击在众人身上,都仿佛锤子一样,又急又重。 众人明明水性远胜李鬼,但在此时却半分优势都发挥不出来,便即一命归西了。 李鬼下手毫不留情,一招一个,不过片刻之间,死在李鬼手下的水鬼便已有了数十人。 那些水鬼的尸身缓缓在水中摆荡,将李鬼身边都给占满了,远远望去,便仿佛那伥鬼围绕着猛虎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李鬼双臂用力一扫,平静的水波化作浪涛,将这些尸身卷起,向着远处推送了过去,然后目光一扫,再次向着水鬼密集的地方游去。 那些水鬼此刻已然心惧,但见那李鬼一直不曾换气,便有侥幸心理,不相信他的气息能够如许之长。 想起来此之前宋统制曾经许下的重金,有那胆大贪婪的水鬼们一咬牙,率先扑了上来。 人都是从众的,见有人带头,立即便有人跟上。 李鬼巴不得他们都杀过来,便用力猛划了几下,迎面撞入了水鬼群中。 李鬼便好似鲨鱼捕猎一般,在这些小鱼群里肆意冲杀,不过往返了几个回合,这几十人就又都死光了。 他故技重施,扫起水浪,将尸身卷走,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眼见李鬼那突射而来的身躯,那些水鬼是真怕了,不需要谁下什么命令,大家不约而同地扭身便逃,一边远离李鬼,一边往上浮去。 到了水面之上,便有自家的弓箭手接应,安全程度大增。 而在那水面上的各船,此时也返身杀了回来,正用弓箭压制着梁山那些小船,防止他们过来接应。 三阮水性好,发现船只不能靠近,便索性舍了船,直接纵入水中,在水下向着李鬼这边游来。 那水上之人,无分敌我,个个心焦,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水面,想要判断出,水面之下,究竟谁胜谁败。 只见水面先是平静无波,然后忽然涟漪泛起,然后水下便如同沸腾一般,咕嘟咕嘟往上冒泡,接着便是大面积的血迹漾开,将那片水域彻底染红,原本清澈的湖泊顿时便浑浊了起来。 众人心头一紧,不知究竟,但紧接着便是尸体接二连三的从水下往上浮起,一具一具,成行成列地被水波卷着,向着下游飘去。 官军船上顿时哗然,梁山这边却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水面沉静了片刻,便只见一条条水线向着某处汇聚而去,然后又是大量气泡泛起,尸体批量涌出。 然后那聚拢的水线纷纷四散而逃,远离了那处。 到得此时,不消通报,双方都知胜负如何了。 那些水鬼逃到水面,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拼命向着附近的战船游去,却见那战船扭转风帆,已经准备要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变故兔起鹘落,不过在盏茶之间,到得此时,那沉船依旧还未沉完。 原本想写李鬼在水中用铁索流星锤绕出一个大漩涡,把所有水鬼都卷进去的。结果写了一半的时候才发现,MD,太沉了,虽然李鬼肯定能甩起来,但也肯定会沉底啊。 PS:感谢学徒“梦镜铃音”、书友“稍有常识的人”的打赏! 求全订! 打赏随缘! (本章完) ------------ 第171章 水上打劫 水鬼四散而逃,纷纷露出水面,开始往回游。 李鬼也从水中蹿了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骂道: “贼厮鸟!” “想走,得问爷爷我答不答应!” 他抡起双臂,用最简单的游泳方式向着那些逃走的水鬼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简单、粗糙,一点也不标准,但耐不住他的速度快啊! 他那双臂甩开,便如同安装了马达的发动机一样,都晃出残影来了,在那水面上快速起落,跟螺旋桨似的,把水面砸的水花纷飞,“砰砰”直响,那溅射起来的水流,都足有三尺高下。 只见这水面上划出了一道又宽又高的白浪,极速地向着那逃走的水鬼们追了上去。 那些船上的水军,本来还想救一些水鬼之后再走的,可眼见那李鬼便如同剑鱼一样,都快要在水面上飘起来了,哪里再敢多留,立即便拉起了风帆,校正了方向,落荒逃走。 便是阮氏兄弟,见了这等夸张动作,也都瞠目结舌,停了下来。 三兄弟彼此对视一眼,咋舌道: “哥哥果然非是等闲人物,我等莫要上去多事,且去救了马灵再说。” 三人当即转身,游向那沉船之处,寻找马灵这倒霉蛋的踪迹。 李鬼追上水鬼群后,也不需什么厮杀,只是一头撞过去,但凡在他极速前进路上的水鬼,被他螺旋桨一般的手臂卷到,便是骨断筋折,只剩一个死字。 等李鬼突过去后,他身后原本白色的水线,便已彻底变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路。 水鬼数量太多,他一次哪里杀得尽,便在前方调了个头,又重新冲刺了回来。 他便如同那鲨鱼在海中游弋一般,在这水鬼群里面反复冲刺了几次,将整片水域切割得支离破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什么人头、内脏之物更是在水中可哪儿乱飘。 等把这些水鬼杀尽了,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远去的官军帆船,再次甩起胳膊,直追了下去。 “贼厮鸟!” “那船可都是爷爷的!” “谁敢带走?” 却说宋江等人,初见李鬼的座船沉了,便欢呼雀跃不已,只等着水军建功。 可谁想到峰回路转,不过盏茶的功夫,那李鬼不但没死,反而还浮出水面,开始追杀起官军来了。 而且更夸张的是,那李鬼不知用了何等异术,居然快逾奔马,在水面上飘的比帆船还快。 吴用脸色铁青,忙问公孙胜道: “一清先生,那李鬼的法术,你可破得?” 公孙胜苦笑摇头道: “他这法术也不知是何等跟脚,我从来不曾听闻过,没有半点把握。” “而且据我观之,这似乎不是异术,而是纯粹肉身力量所为。” “这怎是人类所能为?”吴用根本不信,又把目视向旁边的宋江,别人不知宋江有天书,他却是知道的。 却见宋江也摇头道: “天书之上,不曾写有此术的破解之法。” “不过看他在水上如此快速,理当是水行法术,当可用土属性克制。” “一清觉得可对?” 公孙胜略一迟疑,缓缓点头道: “我修行的乃是五雷正法,理论上天下五行邪法均可破得。” “只是我事先不知此事,也毫无准备,如今却尝试不了。” 吴用便扼腕道: “真是便宜了这狗贼!” “我等不妨且暂避锋芒,待准备充分之后,再卷土重来!” 众人尽皆称善,当即宋江便下令返航。 此时前方船队已然溃败,正被李鬼追着跑,也不需要再传递号令,便先行走了。 凌振本想毛遂自荐,发炮拦截那李鬼,但见众人目中都无他,犹豫片刻后,便不言语。 却说李鬼,冲到一艘战船近前,便纵身一跃,落在甲板上,大喝一声: “打劫!” “统统把船给某交出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半的水军翻身跳入了水里,另外一半当即扑倒在地,屁股高高撅起,降的是痛痛快快。 李鬼随便指了一人,叫道: “你便是这船长,带着某的船速速去梁山报道!” 说完之后,他便对准前方另外一条船,双脚用力,又是一个大跳,跨越了重重距离,重重降落在甲板之上。 这船上的首领却是个悍勇的,见到李鬼上来,不但不逃,还挥刀来砍,被李鬼随手一拳将脑袋轰了个稀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一道青色气运浮起,没入李鬼身躯,也不知道死的是谁。 那剩下的水军,愿意投降的便当即跪倒,不想从贼的便又跳水逃生,只是这梁山泊足有八百里,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游到岸上。 李鬼也不管这些,再次点选了一个船长,令他带领众水手开船去梁山报道,便继续追了下去。 这几十艘船,离得近的,便直接一个大跳跃过去,将船给抢了。 若是远的,便先跳入水中,再游到近前,依旧还是重复上述的手段。 那船上的官军,眼见逃脱无望,大部分都直接降了,只有少部分死硬分子,坚决不肯从贼,纷纷跳水跑了。 李鬼也不管他,任由他们去水里喂鱼。 等他将这几十艘船都抢了过来时,后方的梁山众人也乘着战船赶了过来。 众人汇聚一起,所有兄弟都跟看神仙一样看着李鬼。 “哥哥,你这用的是什么法术,怎地这般遮奢?” 李鬼哈哈一笑,摆了个健美的姿势,把肌肉往起一拱,炫耀道: “哪里有甚么法术?” “某这便纯粹是肉身力量!” 一众兄弟不信,纷纷伸手来捏,果见这胳膊上的肉疙瘩如同钢板一样,捏之不动。 众人笑闹了一回,李鬼便让大家将船都带了回去,却让一船将他送上岸去。 “哥哥要去做甚?” “某去那东平府走上一遭!” 众人便叫道:“哥哥要去打那东平府,怎地不叫上我们?” 李鬼眼皮一翻,任性道: “某不过是临时起意,哪有那许多时间等伱们整顿兵马?” “你等且在后方缓行,某自去破了他的城池!” 众人便齐叫道: “既然哥哥要去攻城,小弟愿附骥尾!” “不带军马又如何?” “我梁山全伙儿在此,还破不了他一个东平府不成?” (本章完) ------------ 第172章 拉开造反的序幕 听得众人求战,李鬼瞪眼叫道: “某自有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怎么顽耍都行,你们若如我一般乱来,当心把吃饭的家伙给玩丢了吔!” 众人便哈哈大笑,只道: “哥哥这是小觑了兄弟们!”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便是死了又能怎地?” “可不能搅了哥哥的兴致!” “这东平府,我等定是要去的!” 李鬼听罢,也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却是某家的不是了!” “兄弟们都是好汉子,某却把你们看得小了!” “不过兄弟们能如此想,哥哥我却不能如此做!” “既然如此,便让那狗贼多活一个时辰,咱们且先回去整顿军马,迟些再去破了那东平府,把那城池占了!” “至于治理城池的事情,咱们且先顾好自家快活便是,其他事情到时再说!” 众人轰然应诺,当即将船调头回返,各自摩拳擦掌,只等厮杀。 正说话间,那水下又有一道青色气运浮现,脱水而出,没入李鬼身躯之内,显然是淹死了。 却说宋江等人,逃回了城中之后,等了很久,也只寥寥百十人逃了回来,听他们的讲述之后,众人愈发觉得那李鬼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再看那在各船上领军的兄弟,花荣、曹正、李忠、张横、张顺、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穆弘、穆春却一个都没回来。 宋江不由得泪如雨下,放声大哭。 “我的兄弟们啊……” “本想带挈你们谋个好出身,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全是我的过错啊!” “真是痛煞我也!” 他一边哭着,一边便呕出血来。 众人急忙来劝,说什么的都有。 “哥哥莫要太过伤心,当心坏了身体。” “我等追随哥哥,本不为了什么出身,纯粹是推崇哥哥仁义,愿意为哥哥效死,哥哥还是莫要伤心了吔!” “都是为朝廷效力,哥哥不妨奏请朝廷予以嘉奖,给兄弟们地下一个哀荣。” “哥哥且先莫要妄下断言,那里面不少兄弟水性甚好,未必便真个死了,也许是还泡在水中,正在往回赶路呢。” 正说着,外面果然回来了两人,却是童威、童猛兄弟二人,还带着一个曹正。 问起时,才知他们跳水逃命,那李鬼只知夺船,却不曾追杀。 他二人在往回游的时候,遇到了曹正,便轮番带着他游回来,所以路上耽搁了。 宋江这才转悲为喜,连连叫道: “其他兄弟也定是如此!” “只消那李鬼不下水追杀,诸位兄弟多少都会些水性,再彼此互相帮衬一二,定然可以安全回来。” 说话间又有十余人回来报到,众人心中愈发放心。 吴用目光一扫,见到位于队列后方的凌振,想起之前船上之时,这火炮的威力和准头,终于明白李鬼为何对他另眼相看,当即对他态度也自大为不同。 虽见这沉船溺水之法对付不了李鬼,但却也见识到了另外的一个努力方向,当即笑容满面地过去,拉着凌振的手,将他带到了队列前方,亲热地问道: “凌兄弟,之前听闻伱说,当日你在东京打那李贼的,是小炮,威力还不够大。” “那若换成今日的大炮,能打得死李鬼么?” 凌振苦笑道: “这种事情,该如何能够保证?” “若他站那里不动,任由我去轰,或许还有希望。” “但当日在东京的事情,情况特殊,他被堵在天牢门前,闪躲不得,所以才能任由火炮发威。” “可现如今他来去自如,这火炮又直来直去,距离远了,他只需要随便跑个两步,便打不到了。” 吴用微微一笑,又摇起那羽毛扇来,胸有成竹地道: “能否将那李鬼引入绝地,此事便由我来安排,你只管答我,你这大炮能否将他轰死!” 凌振拍着胸脯道: “这火器的威力,无有上限!” “即便现今的这些火炮轰不死他,只需把火炮口径和火药配方进行调整,必然能够做出威力胜似现在火炮百倍的新炮,总有一门能够轰死他的!” 听到这话,吴用大喜,转身对宋江拱手道: “哥哥,凌振兄弟有大才,哥哥当要大用才是。” 宋江对吴用的建议几乎是无言不从,当即亲热地拉起凌振的手,致歉道: “宋江昏聩,未识大才,险让兄弟蒙尘,兄弟莫要怪罪才是。” 凌振乃是东京鄢陵人,向来在官府之中打滚,什么样的上官没见过,当即感激涕零地拜谢道: “哥哥说的哪里话来,若非哥哥带挈,小弟如今还在甲仗库里做个小小副炮手,此生都未必有出头之日。” “提拔之恩,如同再造,小弟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怨怼?” 两人相谈甚欢,忽听外面斥候来报,那梁山贼上了岸,正在向府城方向行来。 宋江大惊,急忙问道: “他们来了多少军马?” 探子道: “约有两千人之数。” 众人顿时慌张了起来。 “糟糕,这梁山贼终于要来打东平府了!” “这可如何是好?” 宋江强自镇定,吩咐道: “凌兄弟且去守城,尽量将那李鬼阻拦在城外,便是不能,也要大量杀伤贼寇。” “众位兄弟都上城防守,只需挡住那些普通军将即可。” “若那李鬼上城,不需阻拦,可任由他来我中军。” 又转头问公孙胜: “一清贤弟,你那边的法术可能用得?” 公孙胜点头道:“虽然未曾全部完成,但已有可以用的了。” 宋江心下顿安,又转头问吴用道: “军师可还有何补充?” 吴用略一思忖,摇头道: “没有什么了。” 于是众将便各自分头做事,吴用却把戴宗拦住,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吴用方道: “未虑胜先虑败,若事有不协,哥哥需得先走。” 说完便让戴宗给宋江绑上甲马。 宋江推拒道: “贤弟这是作甚?” “若是被众兄弟知道了,岂不齿冷?” 吴用解释道: “哥哥乃是军中核心,万万出不得事情,小弟多做一份保障尔。” “如今此地只有你我三人,外人怎会得知?” 当下便将宋江按住,让戴宗强行给他裤管内绑上了甲马,只待事有不协,便即闪人。 这戴宗神行之术日行八百,只需想走,罕有人能够拦得住。 (本章完) ------------ 第173章 破城 却说李鬼等人,正率军向着东平府城冲来,可谁知刚见到府城的影子,便听霹雳般一声炸响,天空中便出现了十几枚石弹的影子。 李鬼面色一变,急忙大吼道: “散开!” “尽量分散!” 随即将新的铁索流星锤甩起,向着半空之中击去。 众人没遇到过炮弹袭击,哪里懂得如何应对? 不过既然大寨主发话了,照做便是。 众人哗啦一下,整齐的队伍便化成了散沙。 石弹被李鬼拦截住了几颗,但更多的石弹轰击在了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溅起漫天的砂石泥土,又反弹起来,按照惯性向前滚去。 若不是李鬼见机的早,只怕这一遭,便得死伤上百。 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有那不少的倒霉蛋被石弹碾过,立成肉泥。 只见那地面之上,深坑之后,又被压出一条条不均匀的小沟,汩汩的鲜血注入了那沟中,将泥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还好这些火炮还只是石弹,不会爆炸,那溅射起来的泥沙也不过让马匹惊吓了一下,不曾失控。 李鬼早就知道火炮的威力,不为所动,但其他的梁山好汉却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约束马匹继续向前,一边叫道: “哥哥,这火炮怎么这般威力?” “有了这等利器,便是再如何勇猛,又有何用?” 李鬼哈哈一笑,大声喝道: “众位兄弟莫要担心,这炮装填甚慢,咱们快马到了城下,不过便只轰个两三轮尔!” “若是不幸中了,那便是命歹,且等哥哥与你报仇!” 众人齐声应诺,不再理会身后士卒,而是快马加鞭,便向着府城冲去。 果然那炮填装甚慢,其后又发了两轮,但李鬼眼尖,提前看清炮口方向,在炮弹出膛之前便带着众人左冲右突,避开了炮弹的发射路线,让那火炮打了个空。 等三轮炮击一过,梁山众人便已经到了城下。 那火炮的射角有限,难以向下轰击,便彻底失去了作用,只能改为轰击后面的那些普通步兵。 可那些步兵也学聪明了,身边没了头领盯着,在挨了两炮之后,便一窝蜂的散了,跟那官军的品行有的一拼。 李鬼纵马冲到城门口,挥动起手中的硕大流星锤,当当几下,便把这坚固的城门给砸成了烂木头。 他三下五除二,便把这城门给卸了,率领一众兄弟纵马而入。 这效率太高,连那些防守的官军都没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这城池里面的衙门,都是坐落在最好的地段,只需往那繁华地带走,必定能够找到衙门所在。 李鬼催马前行,便直奔那太守衙门方向杀去。 而一众兄弟则分散了开,各自抢向要害之处厮杀。 这府城里面的中央大街修的甚好,一水的青石板路面,比那周边小巷好了不知道多少。 李鬼纵马前行,沉重的马蹄声踏在石板路上,轰隆如雷,惊得那些守军逃走不迭。 但也有那不要命的,远处马蹄声清脆,两骑突然出现在角落,身后带着十几名庄丁,向着李鬼便冲刺了过来。 “狗贼!” “还我祝家满门老小性命!” 祝彪通红着眼睛,带着栾廷玉,便上来拼命。 李鬼连瞄都没瞄他一眼,便如同拍苍蝇一般,随手挥动了一下流星锤,便把他二人连人带马给轰了个稀烂。 那后面的庄丁,此时再想跑,也来不及了,被那铁索拦腰一过,便化为了两截,倒在地上,哀呼惨叫。 李鬼马不停蹄,便从那些人的身体之上直踏而过,替他们早点解脱,送他们往生极乐。 沿着这中央大路过了几条街,便遥遥的看到了那知府衙门。 李鬼正待纵马踏破府门,忽听一声风雷响起,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白虎从城西方向纵跃而来,只一步,便扑到了他的面前,虎吼一声,上来张嘴便咬。 李鬼胯下战马虽然神骏,但终究不过是凡物,便是得了气运加持,依旧受不得这神兽的冲击,当即双蹄一软,将李鬼摔了下来。 李鬼纵身一跃,离了坐骑,甩动手中流星锤,便向那白虎当头砸去。 那白虎不躲不避,一口咬下,将那铁索咔嚓一声便咬成了两段,向旁边一吐,两只大爪子便拍将下来。 李鬼以前也曾经遇到过道术,但都是辅助性质的,第一次见到这种直接攻击的,当下有心试试这白虎的威能,当即提拳轰去,与这白虎双爪对撞到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李鬼和这白虎双双被震飞,一个将临街的房屋撞得稀烂,另一个则撞破了府衙的大门,硕大的身躯在院子里一顿翻滚,不知压死了多少人。 “好家伙!” “够劲!” 李鬼翻身跳起,晃了晃脑袋,抖了抖微麻的双手,看着双臂上的丝丝血痕,心中惊喜无限。 自从超凡之后,他便越发觉得无聊,时常无病呻吟,无敌真是寂寞啊。 便是以前一直心心念着的打天下、做皇帝,在超凡之后,都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若他愿意,完全可以单枪匹马杀入皇宫,将那赵官家宰了,但大张旗鼓的跑去踩死一个蚂蚁,能有什么意思呢? 他现在多少有点明白那些修道之人为何对凡尘没什么兴趣了。 当凡间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时候,真的除了情绪价值之外,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不过那些修行人干涉凡间事,还可以有个目标,便是得道飞升,可李鬼现在,却着实没什么目标可言。 便是连最喜欢的厮杀,都有些提不起兴趣来了。 而如今的这场厮杀,则罕见的挑动起了他的兴趣,让他久违的兴奋了起来。 这道术果然了得,便是他如今超凡的身躯,也没能将那白虎轰碎,反而震得手臂生疼,而那白虎锋利的爪子,更是能够破他的防。 战场厮杀便是如此,虐菜当然爽,但是总虐菜就容易变得枯燥乏味,偶尔来次高手对决,便如同那菜里面放了调味品,愈发的美味可口。 李鬼的新目标会在卷末确定,也是本书的最终基调。 (本章完) ------------ 第174章 冤家路窄 李鬼微微催动青色气运,将伤口愈合,见那白虎也已经翻身爬起,不等它再攻来,便先下手为强,一个大跳,半空中一脚踹了下去。 那白虎人立而起,将那锋利的爪子再次亮出,寒光闪烁,再次抓了下来。 李鬼看得清楚,那白虎的爪子已然扭曲变形,显然刚才那一击,它也不好受,并不是毫发无损。 当下李鬼心中大定,只要你敢亮血条,我就能熬死你! 腿爪交击,那白虎又被一脚踹翻,继续向着府衙后面翻滚而去,将这偌大的府衙,给碾成了平地。 李鬼反震而起,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又自落下,轰然坠在府衙门前,将那台阶踏了个粉碎。 李鬼拔脚而起,将手中的铁索抡起,向着那白虎便抽了过去,将它的一只爪子缠住,向回用力一拉,便把那翻滚的白虎又拖了回来。 那白虎再次狂吼一声,用力一甩,挣脱了束缚,对准李鬼,张嘴便咬。 李鬼一拳轰在它的牙上,“咔吧”一声,便把那尖锐的大牙给打折了,落在地上,化为黑黝黝的一块废铁。 那白虎头颅被打得高高昂起,双爪却不停,依旧抓来。 李鬼却不再硬拼,而是一把将那爪子按住,向下一带,翻身上去,抓着那虎爪便往上爬。 那白虎另一只爪子便挥了过来,要将他打下去。 李鬼双足用力,猛地一跃,便跨过了白虎的头颅,落在猛虎的后颈之上,将铁索当成狗链子,往那白虎的脖子上一套,勒紧,抡起醋钵大的拳头便打。 那白虎立即原地躺倒,来回翻滚碾压。 李鬼便如同跳蚤一样,在那白虎身上纵来跃去,拳脚如同雨点一般洒落,只是乱打个不休。 他也知道,这白虎乃是公孙胜的道术所化,没有任何弱点,只有把它打碎才行,所以每拳都是冲着这物的脑袋打去。 这白虎体型硕大无朋,也不担心会打歪。 以李鬼现今的力量,便是铁打的老虎,百十拳下去也都砸扁了,可这道术老虎好生坚硬,那脑袋都被砸瘪了,也不见碎裂。 李鬼也自不急,便只做是在耍乐,只管打得兴高采烈,玩的比过年都开心。 只苦了这府衙周边的存在,那白虎体型太大,满地乱滚,便如同压路机一样,把一切房屋建筑都撞得支离破碎,又压个稀烂。 那见机快的早就跑没影了,只有那愚蠢的倒霉蛋,留在这里和那建筑垃圾融合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那白虎终于承受不住了,脑袋“噗”的一下爆开,随即整个白虎也自缩小碎裂,化成了一堆垃圾掉落在地。 李鬼定睛去看,这白虎却都是些泥塑木雕模样,只在那外面镀了一层金属壳子。 原来这却是宋江根据天书让人塑造了四灵的雕塑,让人日夜参拜,供奉香火,只需大阵做成,一旦立起,千军难敌。 只是时间太短,只这白虎像可供公孙胜使用。 白虎属金,主杀伐,故此建立在府城西方。 本来纯金属铸造更好,但是金属铸成后,外表打磨雕刻不易,所以便只用木雕泥塑,在外面又套了金属壳子,增强些许威力。 本想用来克制李鬼,但这雕像塑造时间太短,也缺乏香火气息,再加上材质也不是纯金属的,威力有限,终于还是被李鬼给拆了。 还未等那白虎碎掉,公孙胜这边便知败了。 吴用等人急忙把宋江簇拥上马,众人打马便跑。 谁知刚走一个街区,便和迎面的一伙将领撞上,正是阮氏三雄。 三阮见到吴用后大怒,叫骂一声,挺刀便上来厮杀。 这边李逵等人便自迎上,一群人战做一团。 不过几合,旁边一声呼哨,又有石秀几人纵马杀来。 宋江几人不敢恋战,急忙便走。 三阮等人在后便追,口中狂呼大叫: “吴用狗贼在此!” “休要走了吴用!” 他们心中恨透了背叛者,便是宋江在眼前,也只是不管,尽盯着那吴用下刀子。 此时城中已然乱成一团,凌振被捉了之后,便是那守城的军兵都跑路了。 城外的那些喽啰见到了便宜,便在小头目的组织下,又重整旗鼓,冲了进来。 宋江等人左冲右突,但周边围上来的梁山军却越来越多,眼看是逃不掉了。 宋江长叹一声,“可怜我出师未捷,便要死在这里。” 吴用却去催那戴宗,“院长,速速带着哥哥离开。” 戴宗此时却苦笑道: “我这法术不过是快些,却不是真个遁地,现在外面贼军甚多,见到我们的影子,只消乱刀砍下,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吔!” 公孙胜听到此处,眉头一挑,道: “若是如此,小道却有个法子。” “只消我把风吹起,迷了众人的眼睛,你这神行法岂不就能用出来了?” 戴宗听完,喜上眉头,连连称善。 公孙胜便掐诀念咒,使了个风法,弄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让周边所有人都被吹得张不开眼睛。 戴宗便趁机发动了法术,带着几人向前便闯,果然便冲出了重围。 只是宋江再看周边时,却只有吴用、公孙胜、戴宗三人在旁,其他人没有甲马,虽然冲了出来,却都失陷在了府城里面。 只是此时已经是回天无力,只能继续前逃。 他们本以为,这戴宗的神行法日行八百里,无人可以追上,却不料后面传来一声喝骂。 “那官儿休走!” 再回头看时,只见一员将领,脚踏风火二轮,正自风驰电掣而来,看那速度,赫然比这戴宗更快。 原来却是马灵赶了过来。 这马灵今日走背运,两次落入水中,灌了一肚子的凉水,分外的凄惨,便是那对风火双轮,都掉在了湖水里面。 这次梁山群雄下山攻打东平府,便把马灵留在了梁山之上。 马灵躺在榻上休息了个多时辰,觉得精神渐好,便起意想要下山一并前来攻城。 他那风火双轮是祭炼过的,能感应到位置,便先带着水军把自家的宝贝捞了上来,随后便单枪匹马地赶了过来。 刚到这东平府外,便见到一行四人行走如风,正自仓皇逃窜。 在梁山上时,他也是听闻过神行太保的名号的,知道是宋江一党,此时见了,如何肯放过,当即怒骂一句,闷头追了上来。 戴宗的神行法,可以日行八百,但他这风火二轮,则是日行一千,正好是那戴宗的克星。 眼看这贼将堪堪便赶了上来,宋江不由哀叫一声:“苦也,天不让我得脱!我命休矣!” 那吴用果是忠心宋江,眼见情况危急,一咬牙,在那宋江背上用力一推,口中只叫:“哥哥速走!”自己却停下了脚步,将那鹅毛扇随手一丢,从腰间掣出两条铜链,便向这来将打去。 (本章完) ------------ 第175章 一窝端 这吴用虽然是个书生,但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渣,而是能够让刘唐和雷横解斗的江湖好汉。 他在这两条铜链上,也是下过多年苦功的,如今使将开来,与马灵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 马灵本就不靠武力厮杀,眼见拿他不下,便觑了个机会,将金砖祭起,一下便将吴用打了个跟头。 再往前看时,那宋江三人已经远远地去了,马灵只好绑了吴用,往回返来。 却说在东平府城这边,李鬼砸碎了白虎,再看周边,早就已经人影皆无了,那狗太守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他扭头又去找那公孙胜和宋江,但此刻城中已经乱成一团,谁知那两人在何处? 正自左右张望,一道青色气运在城南出现,如飞蛾投火一般射了过来,李鬼立即就找准了方向,向着那处冲去。 谁知半途之中,城中各处又有几道青色气运浮现,纷纷投来,显然各处都有厮杀。 李鬼先到了城南,见到这边战事已然结束,许多兄弟正指挥喽啰在打扫战场,扑灭大火,地上死的那人李鬼却不认得。 此时街上还有不少泼皮,见城中混乱,便出来趁火打劫。 对于这种货色,李鬼一律下令砍死。 笑话,爷爷的顺风车,也是你们能搭的? 这城中的富绅豪强,家财都已经姓李了,谁敢乱抢? 李鬼听众位兄弟提起,正厮杀时,被公孙胜吹了风,掩护着宋江等人冲出重围逃了,只留下这一个,其余的一些兄弟已经前去追杀了,却不知结果如何。 李鬼根本不需要问,只需一查体内的青色气运,便知有七个“梁山好汉”被杀,却是不知敌我。 李鬼让人先把城防接掌了,然后封闭四门,准备先做个大清洗。 有钱的可以先不动,但地多的必须得揪出来灭掉。 正说话间,其余兄弟也陆续回来了,手中各自提着人头。 当然也有未死的。 武松拎着凌振过来,往地上一掼,道: “哥哥,这厮便是那城楼上放炮的。我见那火器犀利,便将此人活捉了带回来给哥哥处置。” 旁边三阮也押着三人过来,为首的正是晁盖,另外两个却很眼生,听三阮一说,才知是张横张顺兄弟。 这两兄弟却不走运,好不容易带着穆弘、穆春兄弟从水中游回来,刚进城,就被梁山军杀了过来。 本来四人便在水中泡得浑身无力了,哪里还能反抗,一番厮杀之后,穆弘、穆春当场被砍死,张横兄弟两个却被打翻在地,绑了带回来。 裴宣等人也绑了两个回来,却是萧让和金大坚,之前林冲的书信,便是二人伪造的。 李鬼先不理会这些俘虏,而是开始清点自家兄弟伤亡,所幸众人都在,一个都没少。 正自清点时,马灵一阵风一样也赶到了,把吴用往地上一摔,说明了情况,众人才知,那宋江三人逃了。 三阮兄弟看见捉吴用,登时大喜,一口唾到吴用的头上,骂道: “狗贼!” “你这酸秀才心思歹毒,居然想把山寨兄弟都毒倒了,着实该死!” 旁边被绑着的晁盖见到好友被辱,不由大怒,挣扎着叫道: “姓阮的!” “士可杀不可辱!” “我等既然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辱人!” 阮小七大怒,瞪视晁盖骂道: “他与那刘唐合谋,在酒宴之中下毒,想要将我满山兄弟毒倒,再让那董平来取我等的首级。” “若不是大郎机警,我等早就死了!” “这等不仁不义之辈,我恨不得将他的心肝喂狗!” “辱他便又怎地?” 晁盖听完大骇,不肯相信,怒斥道: “满口胡柴!” “分明是伱等不讲义气在先,对他二人多有排挤,将他二人逼走!” 阮小七更怒。 “李鬼哥哥看重于他,将山寨事务尽皆托付,让他做了这山寨的大总管,这还叫做排挤吗?” 他伸手一指周围的兄弟,叫道: “你问问周边这些兄弟,我阮小七这话可曾说谎?” 众人纷纷气愤怒骂吴用,把吴用所做的种种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晁盖等人听得脸色发青,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拿眼去看吴用。 吴用被金砖打伤,瘫软在地上,此时挣扎着爬起,怒目叫道: “说甚器重?” “那李鬼专横跋扈,我屡次三番劝谏,他却不纳忠言,一心只会杀人,毫无半点仁善之心,如何及得上我家宋江哥哥?” “我吴用大好男儿,怎会与这等匹夫为伍?” “至于所谓下毒之事,那不过是些蒙汗药物,免了大家战场厮杀,坏了情分,可不会害了大家性命!” “吴用自忖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山寨的兄弟们前途着想,毫无半点私心。” “可众位兄弟却被那李鬼所惑,只把吴用的一片苦心当做了驴肝肺!” 众人愈发暴怒,纷纷叫道: “若非亲眼见那董平策马杀来,毫无留情之态,我险些便信了你的胡话!” “我等又不是三岁小儿,要你替我们决定什么前途?” “分明便是你私心作祟,偏要装出一副大公无私模样,着实恨人!” 晁盖等人眼见众人争执,登时便知此事为真,吴用确实做了那些背叛兄弟的事情,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浑身颤抖,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众人此时也看出来了,明显这又是几个被吴用骗的倒霉蛋,当即便同病相怜地叹口气,安抚道: “天王,这吴用心思叵测,诡计多端,满脑子都是坏主意。” “这等人,和我们这些粗汉子不是一路!” “天王也勿需为这厮伤心,他既然骗你,显然是不曾把你当朋友,你又何必伤心难过?” “且待我等将他杀了,拿他的心肝喂狗,方可消了这心头恶气。” 晁盖怒视着吴用,想起自幼与他相交,结果却落得如此结果,不由嚎啕大哭道: “可怜我那几位新认识的兄弟啊!” “被我从江州带来,却殒命于此!” “都是我识人不明,误交匪人!” “我该死啊!” 晁盖哭了几声,脚下一用力,猛地向前一撞,便撞到了一个喽啰手中的长枪之上。 那长枪掼胸而入,刺破了心脏,当场便死了。 一道红色气运自他体内浮现,落入了李鬼的身体之中。 “天王!” 众人不曾想晁盖竟如此性烈,不曾防他,被他寻了短见,急抢上再救之时,已然不及。 三阮此时哪里还记得之前的些许龃龉,满脑子里都只记得晁天王的好,不由得泪流满面,抱住晁盖的尸身泣不成声。 那张横、张顺兄弟,与晁盖一路行来,交情深厚,此时也都泣不成声。 原本他们是打定主意,宁死不降的,但先是吴用的小人行径暴露,紧接着又是晁天王内疚于害死了几位兄弟,自杀谢罪,不知不觉,心中宋江的分量便轻了。 梁山众位兄弟再来劝降时,他们稀里糊涂地便降了。 有了晁天王的义气做对比,这吴用便愈发的让人厌恶,当即便被李鬼下令一刀一刀碎剐了,首级拿来祭奠诸位死难的兄弟,心肝也丢了喂狗。 行刑者没有那刽子手专业的技艺,只剐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吴用便受不了了,不住惨叫,一心只是求死,还是李鬼用了青色气运给他吊着命,才最终坚持到最后一块肉离体。 可怜这吴用,自忖智高才深,因谏言不被采纳便反下了梁山,投入了官军的怀抱,只想着能够辅佐宋江哥哥辅国安民,建功立业。 却不料任他通晓人心,千般妙计,但在李鬼开挂的绝世武力面前,鸟用都没有,反而还连带害死了无数的好汉,最终自家也落得个如此下场。 只能说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突出就是个不讲理! (本章完) ------------ 第176章 连占三州 却说那公孙胜将风吹起,宋江等人趁机掩杀了出去。 但这风沙甚大,众人不知不觉便迷了路径,走散掉了。 那黑旋风李逵拎着一对板斧,胡砍乱杀一通,只顾埋头向前冲,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等到风停了,他再看时,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当得此时,他也顾不得寻找宋江哥哥,只好先找路出城再说。 他自来到府城之后,平素里只到军中点个卯,便在城中乱逛,喝酒耍钱,早把这城里的街道弄堂走了个惯熟,如今站定了仔细查看一下环境,便知自身所在,当即便快步向着最近的北城门方向走去。 正自疾走之时,忽然见到前方一溜车马,也正自往城外逃窜。 这车队当是个富贵人家,一溜足有六七辆大车,用驮马和骡子拉着,看那轮彀便知上面财物分量不轻,前方还有不少人护送着一辆厢车,里面应是家眷。 李逵本来不以为意,只当是城内的大户向外逃。 这等战乱时分,有点门路的都要往外逃,等战事平息后再回来,傻子才等在家里听天由命呢! 可从这车旁经过之时,忽然那厢车内有人大呼小叫起来。 “兀那黑厮!” “汝可是宋统制麾下?” “本官曾见过你!” “本官正要出城,汝速速随行护送!” “只消安全到了大名府,本官保你个统制官做!” 李逵侧头一看,只见那满面惶急,却兀自还在摆谱的大头巾,分明便是这东平府的太守程万里。 一见到此人,李逵顿时便火起。 “便是你这厮!” “俺哥哥整日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便想着如何挡住那梁山贼。” “偏伱这厮,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念些鸟诗不说,还处处掣肘!” “若不是你在从中作梗,只消多拨些银钱下来,俺哥哥早就造了他百十门炮,十几座雕像,便是那李鬼再如何了得,也都给打死了!” “今日之事,全是你这狗官的错!” “俺李逵索性便替天行道一回,这便送你上西天去罢!” 李逵骂完之后,抡起斧子,一下便把那程太守的脑袋给砍飞了。 那颈子血冲天而起,扬在那厢车的帘布之上,把这上好的青色绸子给污了朵朵红梅。 车厢内一阵娇呼之声传来,显然里面还有女眷。 杀人当灭口,李逵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车门扯开,冲上车去,一斧一个,将里面的几个小娘子杀了个干净。 等他再下车时,周围那些运送的军丁早就跑的没影了,只把这六七辆大车都丢在了这里。 李逵到了车上,随手一掀,便见到尽是金银细软。 他也不看,直接抓了一把塞怀里,从车辕上卸了匹马下来,骑上去径自出城了。 却说李鬼这边,张横、张顺两兄弟投降之后,向李鬼提出,想给被骗冤死的兄弟们收殓尸骨,好生安葬。 李鬼当然没意见,人死为大,任由他们带着一些喽啰去做事。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终于统计出来,穆弘、穆春、童威、童猛、曹正、白胜、雷横的尸体都找到了,确认已死,晁盖自杀了,其余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 李鬼大概判断出,死在水底的那个,应该是混江龙李俊,在船上与他拼命的那个,应该是李俊的兄弟催命判官李立,淹死的那个,却不知道是谁了。 此时这东平府已经被梁山给占了。 与书中宋江等人抢掠一番便回山不同,李鬼占了就不打算走了。 事实上,现在整个东平府,包括梁山周边的四县,都已经被梁山给事实上占了,连士绅都清理了两遍了。 但这四县不都属于东平府,梁山泊北面的东平、梁山、阳谷三县是属于东平府的,但南面的郓城县却是属于济州的。 同样,东平府也不止这三县,还有平阴、东阿等县,依旧还没在梁山的掌握之中。 既然这府城都打下来了,其他地方还留着做什么。 李鬼直接便分派任务,让各位兄弟分别带着几门大炮,前去攻打各个县城,先把东平府全境占了之后再说。 想那王庆,一旦起事,短短时日,便将烽火燃尽淮西,坐拥八座军州,有八十六县之地。 再说那田虎,不过是个猎户出身,在河北振臂一呼,数月之间,便被他占去了五州五十六县。 这大宋的地方军队,此时早就已经烂透了,见到造反,不加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用命去抵抗? 现今李鬼起事,手下比那王庆、田虎不知道高出了多少,派出的几支军马,根本未曾花费多少力气,便将这东平府全境占据。 而后便是济州,同样是摧枯拉朽,没费几分力气。 济州既然到手了,那么南面的单州,正是芒砀山的所在,那里的江湖豪杰早就被樊瑞等人扫平吸纳,如今也一并发作起来。 那单州的知州也是个废柴,听闻有人造反,不思抵抗,而是弃城而逃,将整个单州也让了出来。 短短数日之间,梁山便已经坐拥三州之地。 只要他想,便是再加上个几州也是无妨。 但李鬼却直接叫停了。 “哥哥,咱们不如趁这机会,将这山东尽数都占了,却停下来作甚?” 一众兄弟正自被功业迷昏了眼睛,只想着向外扩张,早忘记了什么替天行道。 李鬼叹了口气,道: “那城池随时都可占得,但只占个城池,有甚鸟用?” “不能实质上掌控地方,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便恰如那无根浮萍,风一吹便乱。” “我且问你,那些地方士绅,可杀了多少?” “那各县的土地,可曾均分过?” 众人听了便皱眉。 “哥哥,那些事情,等日后哥哥做了皇帝之后,一声令下,不就完了,现在急个甚么?” “蠢货!”李鬼骂道:“你见过哪个皇帝杀自己的子民的?” “当贼时都不曾杀,做了皇帝反而下手,这如何说得过去?” “我等兄弟替天行道,可不是胡吹大气,需得身体力行才可。” “那些地方士绅,向来勾结官府,作威作福,如今吾等既然到了,便得给他们一个报应方好!” “此事我意已决,众位兄弟莫要再劝。” “有那时间,多带众位兄弟去乡县之内替天行道,将这几州内的士绅豪强都铲平了,土地都均分了,岂不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没奈何,只好带人自去扫荡,只盼着早点完工,方好继续战场厮杀。 原本以为连县城都轻易打下来了,打几个庄子,又有什么难的? 再强能强得过独龙冈三庄么? 可谁知,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徒生波折。 那些地方大豪强的庄子,赫然比那县城还要难打。 墙高池深不说,便是士卒的士气都远胜官军,虽然未必便强过那独龙冈三庄,但众人依旧打得好是吃力。 也正因此,众人才真正明白,为何李鬼哥哥说,占了城池不过是空占了个名头而已。 明悟此点之后,梁山众位好汉顿时便来了兴趣,把那各家的庄子当成了城池去攻打。 一边享受厮杀的乐趣,一边拿来练兵,将那些新吸纳的士卒锻炼成精锐之士。 (本章完) ------------ 第177章 文人之殇 东平府,如今已经改名为郓州,神机军师朱武为知州。 拼命三郎石秀为济州知州,铁面孔目裴宣为单州知州。 但仅靠这三个人可是执掌不了一州的事务的,为了应付这些繁重的州务,还是得提拔一些士人使用才好。 朱武也立过招贤榜,但应者寥寥,且大多都是些落魄的酸秀才,本身才干一般,偏又有那赵家惯出来的书生习气。 上了任之后,任事不干,只把活计丢给小吏,每日只是享受。 李鬼知道之后,直接便让人将那狗才给砍了,把官职给了那小吏。 “朱武兄弟,咱可不搞那赵家的勾当,能干活的才能做官,不能干活的,便是再有才华,也跟咱没有关系。” “你若缺人,便把那文人都抓来,让他们干活。” “干得好了有赏,若干得不好……”李鬼大手向下一劈,“便砍头!” “某家是粗人,不懂该如何培养人才,只好去抢那些别人培养好的,直接拿来用便是了。” “本地也有不少书院,你甭管那是秀才还是举人,只消识字会算,便先拿来用。” 朱武听得瞠目结舌,连道不可。 “哥哥莫要说笑!” “这强扭的瓜不甜,吾等对待文人,还需客气一二方好。” “若是哥哥肯礼贤下士,再让人宣传一些名声出去,定然会有那不得志的书生来投。” 李鬼便嗤笑道: “鸟个礼贤下士!” “某家只会把刀子放在他们脖子上,问他们干不干活,却不懂该如何礼贤下士!” “这是让他们做官,又不是害他们,还个个在那里拿乔!” “我给他们官做,然后还要去求他们,谁惯得他们这种臭毛病?” “你得反过来,让那些想当官的过来求伱,这样才合乎道理嘛!” 李鬼不由分说,便让人把那些文人都抓了过来。 原本的府衙已经毁了,现在随便找了个大户的宅子,临时充任衙门。 那些文人被抓到这花园之中,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围着,不知那贼头子目的为何,顿时浑身哆嗦起来。 这赵宋文风鼎盛,城中多有富户,习文之人甚多,一次都抓不完,还得分批来。 李鬼便让人凑齐五十人便送进花园里,他亲自“劝降”。 他往这人群之前一站,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某家占了三州之地,现今正缺人用。” “你等谁愿意当官的,不妨上前报名。” “只要考核通过了,不需科举,便会酌情任用。” “便是考核不过,也可以进衙门做个小吏,不会浪费了你们的才学。” 一众文人面面相觑,方才明白,这是贼人来寻才来了,当即腰板便又挺直了。 文人脑子转的快,便容易想的过多。 那其中有个想要展现自身气节的,便大声叫道: “我等世受国恩,岂能从贼?” 李鬼瞥了他一眼,手指一勾,便有亲卫上前,将那蠢货从人群之中揪了出来,拉到队伍之前,按倒了便是一刀。 只“咔嚓”一下,那小聪明玩砸了的家伙脑袋便“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起来。 一众文人哪里见过这个,眼见这人头滚来,后面鲜血犹自在喷,便如避蛇蝎一般,纷纷惊叫后退,挤成了一团,把个花园给空出了一半出来。 众人心中又慌又急,一阵凌乱。 这流程不对啊! 按正常流程,不应该是这贼首给自己找个名人好祖宗,解释他乃是李世民的多少代孙,如何如何正统,算不得反贼。 或者说他出生时便有异象,心怀大志,有志问鼎中原,劝众人顺天行事,做个开国功臣。 再不济,也骂几句昏君无道,奸臣祸国,他欲清君侧,给大家个台阶。 最差最差,也该把金银、美女这些东西摆出来啊! 等他把这些姿态做足了,大家的脸面得到了充分的尊重,也有了说服自己的台阶,那便万事好商量了。 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便是在他手下做两天官也没什么。 可他这上来便杀人,却是怎么个套路? 李鬼却不管这些,只是便在那里看着,等到众人骚乱略微平息,便拿手指着,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挨个去问。 “你可愿为某家做事?” 只需那人出言拒绝,或者摇头,甚至犹豫的时间久一点,李鬼的手指便即一勾。 那亲卫便上得前去,将那勇士拉出来当众砍了。 只砍了三五个,剩下的人便一股脑的拜倒在地,口称主公了。 等所有人都问过之后,李鬼哈哈大笑,看着满地撅着屁股磕头的书生,志得意满地叫道: “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矣!” 当下,他便让朱武带着这些人先下去洗漱换裤子,然后找时间进行考核,根据情况进行分配,看是做官还是做吏。 他则继续下一批的“面试”。 李鬼办事效率甚高,每次流程都一致,先杀鸡儆猴,然后挨个去问,简直便如同流水线作业一般,一天时间,便把这满城的文人,都招揽到了麾下。 而作为面试的“成本”,则是那垒成了京观,摆放在新衙门大门口的几十颗头颅。 李鬼说的很清楚,干的好了有赏,干的不好了,或者故意糊弄的,便给这京观添砖加瓦。 他这“面试”法子,易学易精,那些亲卫只看了一遍,便即学了个十足。 李鬼便把他们分别派往三州及各县,分别充当“面试官”。 这法子甚好,不过短短数日,那各地的英才便纷纷“来投”,无论是做官还是为吏,都不挑剔。 一时之间,李鬼麾下这三州之地,竟然出现了“冗官冗吏”的现象。 这很不好! 为解决这许多青年俊杰的工作问题,李鬼专门召集了众兄弟开会,决定吸取当日的教训,由梁山直接管控乡村。 过去都是王权不下乡,自今日起,所有乡村官吏,都必须由梁山直接派遣。 不仅是这些文人要下乡再锻炼,所有在战场上伤残了的士卒,也一律分派到乡村做地方官吏。 这些人也不是永远便扎根在乡村,如果有立功行为,还可向上晋升,调动到县城、州府任职。 便是没有立功行为,也要三五年一次轮换,在不同乡县之间调动,避免彼此勾连,称霸一方。 (本章完) ------------ 第178章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本来李鬼不想那么快向外扩张的,先把麾下这三州清理干净,然后再打退几拨朝廷的围剿,用上几年时间,稳扎稳打,一步步把朝廷给推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在梁山上无所事事的时候,便什么麻烦都没有,现今才一想做事,便有无穷的麻烦涌了上来。 为了攻城方便,李鬼专门成立了火炮军,令凌振统属,集一州之力,多造火炮,专司攻城所用。 谁知把凌振叫来一说,凌振却苦笑着道: “此事只怕不成。” “哥哥有所不知。” “这火炮制造,普通铁料是做不了的,需要消耗甚多精铁。” “这东平府内的精铁,基本都已经被买来铸炮了,便是哥哥再想多铸,也无精铁可用了。” 经凌振一解释,李鬼才知道,普通的生铁铸出来的炮,虽然也能凑合着用,但是却达不到凌振一炮打出十四五里,还能精准命中敌人的标准。 李鬼若想批量造炮,必须得有自己的铁矿可用才行。 可在这大宋境内,铁矿的产地主要有六处: 徐州、兖州的莱芜、磁州的固镇、邢州的綦村、山西沁县、虢州。 这六处的铁矿产量,占了整个大宋的九成。 听完这话,李鬼一拍大腿,叫道: “若是远了还不好说,可那兖州就在隔壁,某家去把他占了便是!” 凌振又苦笑道: “哥哥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造炮可不止是需要铁料,便是那煤炭的品相也有要求,还有那火药的配方,也需要大量的硝石、硫磺等物,都不是本地所产。” 李鬼倒吸了一口凉气,愈发觉得麻烦。 “直娘贼!” “怎地恁个繁琐!” 李鬼绞尽脑汁,也没能把那炼铁的高炉、煤焦的制法等物想出来,只记得那硝石好像可以掏厕所,至于硫磺,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弄了。 果然是不学数理化,穿越也白搭。 “凌兄弟,你可知那些物事哪里有多么?” “某家让人去买些先用着。” 凌振便道: “那硝石都是官卖,京中贵人常在夏日用来制冰,那些道士也经常拿它炼丹。” “如今我等已经反了,那硝石商人肯定不会过来,买都没地方买去,只能找些会制硝的匠人自己来做。” “至于那硫磺,大宋这东西不多,大多是从东瀛那边买来的。” “咦?东瀛?”一听到东瀛,李鬼忽然想起来了,那里不但有硫磺,还有银山啊! 想到这里,李鬼的心就热切了起来,急忙又叫来孟康,问那海船多久能造好。 孟康苦笑道: “哥哥怎地恁般心急?” “这海上的风浪甚大,万一船翻了,便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哪怕水性再好,也逃不回来。” “是故这海船的建造材料需得优中选优才行,所耗时间甚久,万万急不得的。” “而且这船匠也不足,城中的船匠最多都只会建造河船,对于海船没什么经验,都需要我一步步的教他们,这也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李鬼听到这里,便焦躁起来。 “这种田发展着实太过缓慢了吔!” “或者我们让那朝廷帮忙建造,等他建好了,某便去抢个现成的,岂不方便?” “还有那火炮也是,都让那朝廷去铸,某家只需等他完工,去走上一遭就是了。” “不但要抢火炮,还要抢工匠、抢技术,总之一切有用的东西,都可以抢过来!” “某家不懂建设,也不搞什么培养人才,只搞拿来主义便是!” 凌振和孟康两人听得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李鬼兀自在那里盘算,该怎么让朝廷乖乖地听话,为自家建设需要的东西。 孟康则彻底不对李鬼哥哥异想天开的想法抱以期望了,只惦记着,那出去寻访船匠的徐宁两人到底走到哪里了,那些船匠究竟什么时候带回来。 徐宁等人其实已经回来了,他们不但带回来了神医安道全,还带了一批造船匠回来。 不过众人刚走到半路上,便听到了李鬼造反的消息。 那些船匠不知李鬼便是雇主,但见前方发生了战乱,人人担心危险。 他们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卖命的,所以便停留下来不肯再走,想等着看看风向,再决定去留。 徐宁也没法子,他和宋万也就十几个喽啰在身边,总不能掏出刀子来强迫他们走吧,只好便先在单州找个地方住下,让人悄悄回梁山给送消息,让自家李鬼哥哥来拿主意。 可谁知这风云变幻,实在是太快。 他们在单州也便只待了几天,这单州便不再姓赵了。 在一夜喊杀之后,便城头变幻大王旗,成了梁山的地盘。 那些船匠害怕,又想要走,但到了此时,宋万哪里肯让这群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他直接找到州衙门,把身份一亮,便从新任知州裴宣那里调了五百军士,“护送”着这群船匠回了梁山。 李鬼大喜,先请安道全为王进、秦明两人看伤,果然能治,便请安道全在梁山住下,一应需要及时供应。 再去看那些船匠,只见为首的大匠名叫叶春,原是泗州人氏,善会造船,被徐宁寻访到了,花了重金,才请了过来。 现今这群人也知道了雇主是谁,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分明只是个老实本分的造船匠,结果不知不觉间便成了反贼,这找谁说理去? 可他们也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便不敢抱怨,更不敢提离开,老老实实地听话做事。 李鬼安抚了他们一番之后,便把这些船匠统一交给了玉蟠竿孟康来带领,开始造大船、造海船。 他该建就建,该抢便抢,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只等有了海船,便让水军出海去那东瀛走上一遭。 至于兖州那边,既然硫磺硝石都不够,铁矿之事一时也不着急,也便不急着打,且先清理三州的士绅豪强再说。 可这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沂水县那边朱富兄弟飞鸽传书过来,他们那里也出问题了,兖州不打都不行了。 (本章完) ------------ 第179章 全面开战(均订3200加更) 自从李鬼走后,沂水县那边就是朱富和李云当家,宋长平师爷负责政务事宜。 只需瞒过州里的官员,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算李鬼在东京城漏了行踪,别人也只会以为那丁恩禄知县耍了些欺上瞒下的官员常规勾当,却不曾想过整个沂水县都已经换了天地。 一切需要丁知县出面的事情,全部都由宋师爷来做,对外便说是知县病了。 这满县的士绅都杀了个干净,谁还敢对此多嘴多舌? 为了不被怀疑,便连日常的征税、课粮等常务,沂水县这边都照办不误。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们干的太好了! 若按照正常情况,各地每年的征税、征粮等事务,全都是老大难,必然得倚靠士绅们的大力支持,各个县乡才能落实下去。 而那士绅也不是白做事的,往往便有各种手法把自家的税粮给减免了。 当地知县为了大局着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 这样最明显的结果,便是真正运到州里面的时候便压着订好的标准线,一丝半点都不会多,有时候还有可能收不够。 这种事情州里面当然是心知肚明,所以只需要看能否完成州里要求的最低标准便可。 到了榆山贼当家做主之后,这土地都分了下去,又招揽了大量的流民,户籍田亩数都增多了,粮税的标准也便跟着水涨船高。 以往农夫种地,要交租子、要纳粮,然后自家留不了几个,但现在没有地主盘剥,没有胥吏贪墨,农夫的日子过得好了,纳粮的那点东西,反倒不是太在意了。 而且榆山贼管理简单粗暴,胆敢作假的,咔嚓便是一刀,然后土地分给别人。 别的胥吏最多便打人罢了,但那榆山贼是真敢杀人的。 别的知县不敢激起民乱,榆山贼是真不怕这个! 于是在砍了几颗“聪明”的脑袋之后,各家各户就老老实实地把粮食都如实缴纳了。 至于那商税,现在沂水县没了城门税、人头税等各种苛捐杂税,也没有随处设卡拦截的山贼,甚至便连官道都给重新修了一遍,那些过往的商贾只需要按货物价值的比例交税便可。 那些商贾个个精明着呢,只要来过沂水县一次,便发现现在税交的少了,安全性高了。 本地百姓又富庶,愿意花钱买些东西,赚得也更多了,当然愿意经常过来。 如今的沂水县早就是沂州内最繁华的县了,集腋成裘之下,这商税自然也跟着便多了起来。 然后朱富等人便发现,这收上来的税、粮远远超标了。 或者说,这沂水县过去就从来不曾经真正足额收到过税、粮,究竟谁偷税漏税了,或者那些税、粮落到谁的手中了,如今想也知道。 朱富等人足额纳粮,不过是不想朝廷疑心,又不是真的效忠大宋,所以把多的粮税都截留了下来,只缴纳了上面订好的标准。 他们以为这样就完了,我暗示完成任务,你朝廷总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 但他们却不知道,当所有县都各种推脱叫苦,千方百计想减免税额标准的时候,这沂水县干脆利落第一个把所有税粮都足额交齐了,有多么扎眼。 正常情况下,沂水知县应该时常派人到州内各处走动、打探消息、拉交情、关系的,到时候肯定就知道这个问题了。 但那丁恩禄早就死了,哪里会还做这些事情。 于是,沂水县这边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然后这群人每次征税征粮都这么搞,就引起了州里的注意。 仔细查阅沂水县的情况,又发现沂水县这两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诉讼案子上报。 这说明什么? 圣人以无讼为贵! 这说明丁知县有教化之功,让一群刁民都安于本分,谁也不跑去告状! 开始州里还以为这丁知县是个干臣,想给他升官的,结果这丁恩禄好生不会做人,一直不来拜望。 甚至就连逢年过节,这丁恩禄都不曾将礼单送来。 这就让州内的大员们分外不满,于是便派人下去巡视。 这沂水县的事情,本来就是只防外人,不瞒本地人的。 那使者随便转了一圈,便知道了真相。 回去向州内一报,一众大员顿时大怒。 这还了得? 那榆山贼害了知县不说,还冒名顶替,把持了县内的大小事务。 此乃大逆不道的罪行!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不过当年榆山贼的凶悍,沂州的人都见识过,知道本州无法清缴,只好向上求援。 正好,那李鬼造反夺了三州,朝廷正要发大兵去打,顺便分了一支出来,要把这沂水县先夺回来。 李鬼知道沂水县那边的情况,没有他在那里顶着,凭朱富和李云两人,根本就守不住那里。 当今之计,只有把这兖州也打下来,让郓州和沂州连到一起,方可随时派兵过去支援。 既然如此,那便打吧! 李鬼叫齐一众兄弟,开始商量。 梁山众位英雄这些天也扫平了不少大庄子,但明显还是对攻城略地更感兴趣。 听闻李鬼哥哥终于要向外扩张了,不由得都非常兴奋。 “哥哥,既然兖州都要打了,索性便多占个几州,直接杀到密州、登州、莱州,打通出海口,让这梁山的大船可以沿着济水直接入海。” 阮氏三雄也不知道在哪个酸秀才那里弄来一幅地图,拍着那登莱二州,兴奋地直叫。 李鬼眨巴眨巴眼睛,发现好像是这个道理,便一拍大腿,叫道: “好!” “那便把后面这几个州都占了,顺便把青州、潍州、密州也都占了吧,否则难免会腹部受敌,烦死个人!” 听到要打青州,秦明便道: “那青州的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乃是我的徒弟。” “我且去信一封,当可里应外合,兵不血刃,拿下青州。” 于是众人便各自认领目标,分别去攻打不同的州府。 马灵腿快,先去沂州和朱富等人汇合,主动出击,先把沂州占了,然后拿着秦明的书信去招揽黄信。 若那黄信不从,便直接拿了他,夺了青州。 那沂州早就被李鬼清理过一遍,青州又被宋江招揽了一回,早就已经没什么遮奢人物了,谅无人能挡得住马灵的金砖。 樊瑞带领项充、李衮,从单州出发,去打徐州、淮阳军和海州。 钮文忠带领方琼、安士荣一行人,去打兖州、齐州。 林冲带领鲁智深和史进一行人,去打广济军和兴仁府。 李鬼则亲自去打濮州,入开德府。 王进、秦明二人伤势未愈,便留在梁山坐镇,有任何情报或消息,便由信鸽传递,若是紧急的,便让马灵跑一趟。 至于潍州、密州、登州、莱州离得太远,不妨等把这些地方都占了之后,再考虑不迟。 原本大纲里面设定的是丁知县这个死鬼被升官了,但是写到这里,忽然想到,丁知县这种“好官”,在腐败的官场里,肯定不能升官啊,于是就改了。 PS:各州相关位置可以参考书评区置顶位置的“京东路”地图,在作家说里面也可以查看过往的地图。 (本章完) ------------ 第180章 宋公明再聚群雄 却说当日宋江等人侥幸逃得了性命,因惧那马灵追来,一路不敢停留,一溜烟便直接跑出了京东西路,直入了大名府。 等到了安全所在,停下步伐,那宋江嚎啕大哭。 “可怜我那些兄弟啊!” “都被那李鬼给害了!” “哥哥我对不起你们啊!” 戴宗和公孙胜便来劝他,费了半天口水,才将宋江劝止住。 宋江双眼通红,杀气四溢,对天赌咒发誓,一定要把李鬼给弄死! “我与李贼不共戴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一番发狠之后,众人继续前行,直接到了大名府城之中,来给朝廷通风报信。 那李鬼夺了东平府城,绝不会善罢甘休,为免令其做大,还需早日让朝廷继续派兵征剿才是。 那梁中书听闻此事,急忙把宋江等人叫了进来,详细询问。 宋江不敢隐瞒,把一切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讲解了一遍,不曾有半点隐瞒。 他还担心梁中书不信,说完之后重重拜倒,一个头磕在地上,泪流满面道: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曾有半点夸大,还请恩相高度重视那李鬼,莫要把那李贼当做普通山贼草寇对待。” “那李贼害死我兄弟十余人,我与此贼之仇不共戴天,愿为先锋,上阵搏命!” 梁中书听完之后,轻捻胡须,斟酌不语。 那李鬼的强横,他早就知道,当初硬是在他大军的包围圈下硬冲了出去,若不是他跟脚深厚,早就丢官罢职了,现在哪里还愿意去招惹他? 但那李鬼既然已经起事,便少不了要打过来,他这大名府乃是东京的北方屏障,说不定便会再次和那李鬼撞上,不得不防。 他仔细斟酌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原本本府以为,这李贼意图弑君,不过是那秦舞阳一流的匹夫。” “如今看来,此贼所谋者大呀!” “却是朝廷轻视了他,只让东平府派兵去剿,以致让他做大!” “这李贼既然已经起兵,朝廷必然不会再小觑他,不日便会有大军前往征讨。” “只是这等事情,便不是本府便于插手的了,一切自有朝廷相公们做主。” “不过虽然暂时不能出兵,但是早做准备却是没错的。” “汝既深知那李鬼底细,这兵败之罪便暂且记下,先在大名府戴罪立功,日后看你表现再行奖惩。” “本府先调拨五营兵马与汝,充实汝的麾下,一应物资粮饷需求,自有大名府支取。” “若汝有其他武将荐举,本府许汝无品级尉勇十人,汝可自行分派,行文报备即可。” 宋江感激涕零,连连叩拜,缓缓倒退而出。 出了门来,早有那急先锋索超在门前等着,见他出来,便过来叉手行礼道: “府尊早已安排好,你等且随我前往军营交接去吧!” 宋江急忙还礼,自我介绍一番,又拉住索超的手,要约他晚上一起去喝酒。 那索超也是听闻了有紧急军情,所以急匆匆地赶来,想要捞个立功的机会,也有心在他这里探听情报,便欣然答允。 两人携着手到了军营,先把一切手续办完,然后便一并去了酒楼。 三五杯酒一下肚,便谈起了这军情的事情。 宋江把李鬼在东平府造反的事情一说,索超便忿忿然起来。 “当日此贼跑的快,我追他不见,否则当时便取了这逆贼的性命,哪里有今日的事情。” 宋江便急忙劝道: “索将军可切莫轻敌大意,那李鬼我曾经多次见过,真个是个杀神,其武力之强,便是霸王复生,温侯再世,只恐也有所不及。” “我十几员兄弟都被他所害,我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我也必须承认,这贼简直便是非人哉!” 索超只是不信,撇了撇嘴,道: “尔等败军之将,早被吓破了胆子,净说这些夸大其词的话。” “现在这河北之地,到处都传那李鬼是驱魔真君下凡,火神祝融下界,身高两丈,腰围八尺,铜皮铁骨,烈焰随身,每日里吃的是钢,吐的是火……” “哈哈……让人听了,着实好笑!” 宋江见他满脸不屑,只在那里哈哈大笑,不由得面容苦涩,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如他一般无知且自信,一直到被那个叫做李鬼的怪物打碎了他的三观。 宋江叹口气,等那索超笑够了之后,才继续劝谏道: “索将军,究竟那李鬼是不是驱魔真君下凡,火神祝融下界,宋江也不清楚,但宋某却知道,他真个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索超“嗤”的一笑,低头只是喝酒。 宋江伸手一指旁边的公孙胜和戴宗,道: “我这二位兄弟,都是有道法的高人。” “一清贤弟精擅五雷正法,专克各种邪门歪道,便是正面斗法,也是能够一人破军的。” “戴宗贤弟擅长神行之术,可以日行八百,便是带着我和一清贤弟二人,速度也不曾慢了半分。” “我那十余贤弟,虽然不曾有法术傍身,但也各有其能,均是人中俊杰,说句不客气的话,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不比索将军伱差了半分。” “但他们面对那李鬼,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简直便有如儿童遇巨人一般,轻易便被斩杀了。” 索超本已酒醉,听了此言非常不悦,一把将酒杯一摔,骂道: “败军之将,安敢如此羞辱于我?” 他抽出腰刀,对准宋江搂头便砍,谁知旁边的公孙胜掐诀一指,他那口刀便蓦地好似得了性命一般,从他手中跳出,反过来一刀砍来,直唬的索超一低头便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那刀一头扎在他身下的椅子上,刀尖直透椅背,灯光之下,寒光闪烁,刺人眼目。 经这一吓,索超浑身冷汗涔涔,满身的酒气都一并流了出去,当即不敢再撒野,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拜倒在宋江面前赔罪。 “小人酒醉,胡言乱语,还请宋统制恕罪!” 宋江急忙将他扶起,解释道: “我如此说不是为了羞辱将军,纯粹是不想将军轻敌,以致饮恨那李鬼的手下。” 索超这才知道宋江仁义,再次拜倒,口中叫道: “今日方知呼保义大名不是虚言!” “若宋统制不弃,小弟愿拜为哥哥,日后鞍前马后,必以哥哥马首是瞻。” 宋江心中欢喜,急忙再将索超扶起,两人重新坐下,再次叙话,却不是那些官场把戏,而是真情实意了。 正自饮酒,忽听隔壁桌上有人叫道: “这位莫不是江湖人称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呼保义的宋公明哥哥?” (本章完) ------------ 第181章 高俅统兵征梁山 宋江抬头去看,却见到一个汉子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必然又是江湖上的朋友,他如今手头无人可用,正缺好汉来助,当即起身离席,抱拳拱手: “小可便是宋江,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那汉子急忙拜倒在地: “小人石勇,见过公明哥哥!” 宋江急忙将他扶起,请入席中,和桌上众人都互相认识了,众人见面,亲热异常,一并开心饮酒。 经那石勇自我介绍,宋江方才知道,此人本是大名府的好汉,以放赌为生,后来不合打死了人,便逃奔沧州,去投柴大官人。 但这河北如今缺了官军压制,诸多好汉都把那里当成了乐园。 石勇在路上遇到了另外几个好汉,索性便在那附近找了个山头,立了个寨子,大块吃肉,大碗饮酒,大秤分金,小秤分银,比去那柴大官人府上寄人篱下不知快活多少。 因这抢劫的东西,必须得销赃,他在大名府人头惯熟,所以这活计便交给了他。 他今日把事情办完了,便带着喽啰们找地方吃酒,正听到隔壁说话,里面提到宋江的名字。 这石勇如今也在绿林厮混,如何不知宋公明的大名,急忙上来拜见。 宋江听完之后,便拉拢道: “贤弟不过是失手杀人,流落绿林,现今若是有意,可入我军中,先做个尉勇,洗脱了一身污名,异日里立功受赏,也能得一个好出身。” 石勇顿时心动,这山寨日子虽然自由快活,但若论享受,哪及得上大名府内? 不说求什么好出身,只要把罪名洗脱了,这大名府里自己朋友众多,滋润的日子不就又回来了么? 当下他便举杯道: “哥哥好意,小弟怎敢不从?” “只是我在山上还有几位哥哥……” 宋江不待他说完,一并承诺道: “若是好汉子,便一并都来,宋江倒履相迎。” 石勇大喜,当即便道: “我那几个哥哥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个个都有万夫莫挡之勇,哥哥尽管放心。” 当下石勇便把山寨之中几位好汉的名号亮了出来,分别是唐斌、曹洪、张翔、郭信、赫仁,都是河北绿林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宋江更加欢喜,一个劲地劝酒,好话说尽,想要让这石勇把山寨之中全都带来,便是那几百喽啰,他也愿意一体接收。 众人一场欢宴,兴尽而归。 到了第二日,石勇过来辞行,径自回山去了。 没过几日,便带了五位哥哥一并到此,宋江亲自迎入军营,俱自给了正、副将的职位。 那原本的军头不服,却被唐斌单枪匹马尽数击败,顿时便都老实了下来。 那石勇又道: “我之前行走江湖,结识了个好友,名字唤作邹渊的,如今叔侄两个在那登州的登云山落草。” “如今小弟得了好处,想带挈他们一把,恳请哥哥开恩,收录则个。” 宋江如何不允,当即便请这石勇写了书信,再劳戴宗走上一遭,去请这二位好汉。 这戴宗走的时候是一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六人。 原来那邹渊叔侄也有个至交好友,却是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的弟弟,小尉迟孙新,知道宋公明这里正招揽贤才,便带着自家婆娘母大虫顾大嫂,及一众姻亲铁叫子乐和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兄弟,一并来投。 宋江见又有这许多兄弟来投,登时欢喜无限,将他们尽数安置在了军中。 这些时日里,又有那在东平府侥幸未死走脱了的兄弟来到大名府汇合,登时让宋江更是欢喜无限。 可他等了个多月,却只见到李逵、朱仝、花荣三个过来,其余兄弟人等便人影都无,多半是折在那东平府了。 这些日子以来,宋江一直在考虑如何击败李鬼。 那李鬼凶悍的身影,已经成了他的噩梦,不知多少次向九天玄女求取指点,也不曾得到过回应,只能自己来想法子。 那天书上的阵法,或许还可用的,但这阵法是死的,若那李鬼不来大名府攻打,便用之不上。 他思来想去,想起吴用死前的话,觉得还是那火炮的威力才除得了魔,于是便上报梁中书,请求组建火炮军。 梁中书欣然答允,便拨了银两,调派工匠归宋江所用。 结果等匠人来了之后,宋江才发现,这些人做出来的都是石砲,不会做火炮。 他们这石砲能飞出一两里便已力竭,准确度还差得十万八千里,比之凌振那能够一飞十四五里,还精准命中的火炮,那是远远不及的了。 但这火炮偏生只有凌振会做,如今凌振失陷在东平府,多半是已经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去求助梁中书,梁中书便道: “这凌振既然是甲仗库的副炮手,那其铸炮必然通过宫中匠造,当留有痕迹,且待我行文东京,调匠人来此。” 那东京城里的朝堂诸公,本就不甚看重凌振,见梁中书的行文,便直接批了,把那曾经参与过凌振铸炮的工匠,大半都给调了过去。 宋江得了这些工匠,便即组织人手开始研究如何铸出那等军国利器出来。 而在东京这边,经太尉高俅举荐,朝廷调用了汝宁州都统制呼延灼为主将,陈州团练使韩滔为先锋,颍州团练使彭圯为副先锋,率领一支大军,前往征讨。 大军还没成行,便又收到消息,那梁山四处出击,已经攻克了济州、单州。 朝廷大惊,急忙调高了这梁山贼的危害性,便选西军宿将刘延庆为主帅,兵马将领加倍。 谁知方自把人集齐,又得了消息,那梁山贼已经下了徐州、濮州、广济军,便是那沂州的贼人也响应起来,把沂州和青州都给夺了。 这下子问题可严重了,那广济军再往西便是兴仁府,过了兴仁府,那便是京畿路地界,东京汴梁可就近在眼前了。 朝堂众人马上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征讨的规格又继续再涨,太尉高俅亲自领兵,尽调十节度随军。 因这梁山贼行军甚快,故此不再东京汇聚众将,而是自行出发,在南京应天府汇合,翼护东京都城。 至于什么青州、沂州,那种地方且先不管他了,先把这都城守好再说吧! 北宋时的南京应天府在河南商丘一带,这里的南京是“南部的京都”的意思,和现在的南京不是一个地方。现在的南京在北宋时叫做“江宁府”。 (本章完) ------------ 第182章 李鬼单骑破濮州 却说李鬼领兵出了郓州,直奔濮州而来。 他这还是第一次领军,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往前走,感觉好生没劲。 这军队走的好慢! 这军队出动,哪怕只有两千人,也得带着各种辎重、粮草随行,这就必须得带着民夫。 这年头出征,那驴马拉的都是物资,人只能靠双腿步行。 这年月的官道也都不过是土路,大军走在上面,烟尘满布。 这速度能快到哪里去? 再说,现在这些士卒早就不是梁山那批专门训练过的精卒了,不过是用梁山老军做骨干,扩充而来的,根本无法做到急行军而不崩乱的程度。 便是他胯下的马,也不是原本他那神驹。 那马这些日子里为了改良梁山马种而日夜操劳,实在是腿软脚软,跑不动了,只好另外选了一匹良驹代步。 这马驮不动他那铁索流星锤,只好随便拎了把大关刀,凑合着用。 结果走了半日,众人却连郓州的边界都没走出去。 李鬼便焦躁起来,伸手唤来随行的副手徐宁,叫道: “这般走法得何时才到得那濮州,不如你先带兵在后面慢走,我先过去把那城门破了再说。” 徐宁急忙劝阻道: “哥哥莫要说笑,你那马快,便是破了城门后十日,我们也未必能到得濮州城。” “哥哥若是不耐烦行路,不妨便先回梁山饮酒耍子,待我等将到之时,再请哥哥来不迟。” 李鬼哪里听得住劝,只是吩咐一声,便纵马跑了。 徐宁叫了一声苦,却也不担心李鬼的安全,只把自家带兵的事情做好便是。 再说李鬼,一路风驰电掣,不等晚间,便到了那濮州境内第一个县,范县。 因那梁山攻占了东平府和济州,这濮州早就得了消息,时刻在防备着贼人攻打。 此时天色还未傍晚,城门依旧开着,不过那城门口已经有军兵在仔细搜查,防备贼人的细作混入城中。 梁山军向这边来的情报他们或许已经收到了,但却绝对想不到李鬼会这么大摇大摆地一个人冲过来。 李鬼此时也已肚饿,干脆便先不打城,且先填饱肚子之后再说。 他催马上前,也不排队,横冲直撞便往城里进。 有那不长眼的士卒上前拦阻,却被他一鞭子抽了个跟头。 这做派太嚣张,其他人只道是个官人,哪里敢来啰嗦? 李鬼光明正大地进了范县,找到本地最好的酒楼,叫了一桌酒席,便开始大吃大喝。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已经华灯初上了,他拒绝了酒店留宿的建议之后,抄起家伙便纵马而出,直奔县衙而去。 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是东京汴梁,可以大半夜的随意走动,大多数城市都会有宵禁的规矩。 李鬼才走了不远,便被那巡城的发现,过来阻拦。 李鬼也不废话,随便甩动了一下兵刃,便下了死手。 他速度太快,那些巡城的也不防他会突然出手,连声息都没能发出,便在原地留下了一堆烂肉。 李鬼也不理会,继续纵马前行,片刻间便到了县衙所在。 李鬼一提缰绳,那胯下马嘶吼一声,人立而起,举蹄就踹,将那县衙的大门轰然洞开。 这知县李鬼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县衙后面早就来的惯熟了,当即轻车熟路地催马往里走。 那后院的管家仆人刚被前面的巨响惊到,正自出来查看,迎面被李鬼撞到,惊叫一声,便往后跑。 李鬼正需要人带路,当即也不杀他,只是跟在后面。 转过两个角落之后,便见到那管事模样的人跑到一间房前,高呼示警,便知道找到了正主。 他催马上前,先是纵马一踏,将那管家踹死,然后下马入屋,便见到一个面如土色在那里哆嗦的胖子。 就这形象,着实没有半点文人的气质,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胖知县还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李鬼的来历,只以为是仇杀,颤抖地收买他道: “将军和本县有何仇怨,不妨且说来听听,若是……” 李鬼懒得听他废话,上去一把掐住脖子,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再向上一提,便把他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随手将首级一丢,李鬼出了房间,上了马,再次出了县衙,对着城门方向便纵马狂奔。 那些守城的军士,眼睛都只盯着城外,谁想到变起肘腋,那贼人却是在城里面杀出来的,而且居然没有手下,就一个人。 李鬼刚到城门这里的时候,那些官军都不认为这是来攻城的,一直到李鬼三两下把城门给拆了,才恍然大悟。 这是贼人! 那守军将领下意识地令人上去围杀,毕竟人多么,心理优势还是蛮大的。 但李鬼那大关刀一抡起来,便如砧板切肉一样,几个呼吸间便连斩了几十刀,把那跑得快的勇士都变成了刺身。 这小城的守军平素最多也就抓抓盗贼,何曾见过这等凶残之辈,当即便崩溃了,哭爹喊娘,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也不需要李鬼继续追杀,这些崩溃掉的官军自己便会混乱起来。 李鬼单枪匹马,便把这城池给夺了下来。 然则这些乱军抗敌不行,内讧倒是一把好手。 李鬼只不过在城门口耽搁了点时间,城内便已经如同沸腾了一般,混乱一片,四处火起。 “直娘贼!” “这可是某家的财产,谁敢乱动?” 李鬼大怒,纵马在城内各条街道上一顿狂飙,见到在那里烧杀抢掠的,便顺手砍了。 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官军呢! 这范县虽然不大,但趁火打劫的乱匪却多,即便他马快,也用了个多时辰,才算把城市里面的垃圾肃清干净。 人群聚集之后,会自动形成秩序。 没有了做坏事的,城市自然会平静下来,那些火头自然也都被邻人给扑灭了。 等待城市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李鬼去到衙门那边,随便抓了个人,任命他为新任知县,维持县城秩序,等梁山的后军到了之后再行交接。 忙完这些之后,他便占了那知县的住所,让人打水洗澡,自行安歇了。 一夜好梦,毫无意外发生,更无那胆大的好汉潜入行刺,让李鬼好生无趣。 天亮之后,李鬼找地方吃了早餐,便又快马加鞭,沿着黄河逆行而上,向着鄄城方向而去。 就靠这千篇一律的手段,李鬼数日之间,便把濮州的几个县全都跑了个遍,凭借单枪匹马,便攻占了整个濮州。 看着那些跪伏在脚下,诚惶诚恐的官军、衙役,李鬼分外清楚地意识到,这世间唯一超凡,究竟有多大威力。 (本章完) ------------ 第183章 李鬼撂挑子了 单骑下濮州之后,李鬼愈发的觉得,这人间的战争,如今仿佛过家家游戏一样了,已经毫无乐趣可言。 便是那夺了天下做皇帝的想法,如今也早就淡了。 便是他做了皇帝又如何,民智未开,不过是又一次治乱轮回罢了。 当然他还可以兴教育,建学堂,让国家从文科路线改为理工路线,但当今之世没多少理工人才,必然得他亲自牵头指引方向。 只要一想起那些麻烦的政务,他立即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有点责任心,但是不多。 达则兼济天下,他现在成就了超凡,自然也想建立超凡的功业。 尤其是,他隐约觉得,他可能已经达到了历代皇帝梦寐以求的目标——长生不死。 他没有证据,只是凭感觉,似乎、好像、也许……他能长生了。 但他又不喜欢那些劳心劳力的繁重事务,只想做些简单容易的事情,比如,路见不平一声吼,再比如,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些活报应。 说到底,他的根子依旧是个山贼,他只不过是个有强大力量的山贼而已。 力量上去了,思想却依旧根深蒂固。 没办法,穿越之前,三观就已经定型了。 吴用对他看得很准,他李鬼,便不是一个成大事的料子! 他在濮州各个县城都转了一圈,单人独骑打下了整个濮州之后,又折返了回去,让徐宁接收濮州,然后继续带队进攻开德府,他不想干了。 他撂挑子了! 对于自家哥哥三天两头犯病,徐宁早就已经习惯了,便任由李鬼自去耍子,反正李鬼哥哥义气,真出事的时候,他真上的! 李鬼离开了大部队,在濮州里面信马由缰,到处乱逛。 走到哪里,便找当地最好的酒楼,品尝品尝美食,青楼里面睡几个娘们儿,然后便替天行道,把当地的豪强恶霸一勺烩了。 他也不会别的,更加不会去做什么衙门审案之类的事情,全凭一个心意。 至于有没有冤死的……便当是时代的阵痛罢! 反正等梁山占据这里之后,还是要进行统一清理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先爽爽,也没啥。 至于分地的事情,且等梁山在此根基稳固之后再说吧。 除了地主豪强,那些绿林豪杰,也逃不脱他的扫荡。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我梁山大军都打过来了,也不曾见你们过去投奔,显然是心存不轨,已有取死之道。 他从濮州一路向南,进了广济军的地盘,这里也已经被林冲带人给打下来了。 如今林冲已经带队杀入了兴仁府,若拿下了兴仁府,便紧邻着京畿路了。 他索性也不去干扰自家兄弟打仗,继续在这里乱晃。 如今梁山虽然已经占了这里,但也只是占据而已,本地人不曾得到恩惠,自然还是心向大宋。 梁山对本地的掌控几乎约等于无,所以李鬼在这广济军到处替天行道,林冲那边也没有人知道。 反而因为他动作太大,在本地的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号,不过外人不知他名姓,只称他“大关刀”。 一旦世道动乱,各种牛鬼蛇神就都蹦出来了。 没了官军弹压,各种草莽人物便如同那雨后的狗尿苔一样,嗖嗖往外冒。 平日里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人物,此时都敢拉上个几十人,干起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捞得好处不说,还可以扬名立万。 对于这种货色,李鬼是见到一个宰一个。 因为向来没有活口,所以没人知道李鬼的态度。 这一日,李鬼到了定陶城,这里如今是九纹龙史进在坐镇,他也不去见面,只找了城内最好的酒家饮酒。 他正自琢磨着一会儿该去哪里替天行道,便听楼梯噔噔作响,一群人从楼下上来了,环顾一圈之后,见到李鬼便是一喜,前呼后拥的走了过来。 “哥哥,你可让小弟好找!” 李鬼抬头一看,却是史进找了过来。 他懒洋洋地一举酒杯,“来,坐,陪哥哥喝上几杯。” 史进把李鬼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叫道: “这酒且不急吃,兖州那边出事了,正要等哥哥来拿主意。” 李鬼一愣。 “兖州?” “那边不是钮文忠带人去打的么?” “难不成兖州还有什么强人不成?” 史进摇头叹息道: “强人倒不曾有,而且钮文忠兄弟还在对影山收了两位好汉。” “问题出在分田地这事情上面!” “哥哥可知,那兖州最大的地主是谁?” 李鬼把白眼一翻,不耐地叫道: “某家管他是谁?” “只要刀子没有我梁山的硬,便得听某家的!” 史进叹了口气,道: “那兖州最大的地主在曲阜,整个曲阜所有的土地,几乎都只属于一家!” 一听史进这么说,李鬼立即就知道是谁了。 “直娘贼!” “是那孔老二的子孙!” 史进苦笑道: “哥哥对于圣人后裔,还是多少恭敬一些,否则若传了出去,只怕会被千夫所指。” 李鬼“啪”地把酒杯一摔,骂道: “指鸟指!” “谁敢拿手指来,某便掰断了他的爪子!” 史进急忙劝道: “哥哥有所不知,这圣人后裔,便是那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敢有丝毫不敬的。” 李鬼哈哈一笑,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 “贼厮鸟!” “那自今日始,他孔家便遇到了!” “某正感觉无甚趣味,这孔家便送上门来!” “正好,且让某见识见识,这孔家的头有多铁!” 对这孔府,李鬼可太知道了。 没有谁比这孔家更符合李鬼替天行道的标准。 仰仗祖先遗泽,却半点人事不干,一个劲地在那里兼并土地。 明明这曲阜是圣人之乡,但却贫者无立锥之地,一到灾年,便饿殍遍地。 可偏偏即使如此,这里也很少有人造反。 甚至即使造反了,这些连皇帝陵都敢刨了的反贼,都不敢触犯孔家的利益。 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 哪怕是蒙古人来了,也得扶持一个傀儡分支上位,继续抱着孔老夫子的牌位,行那招揽士人之心的手段。 便是千载之后,这孔家在中国的地位也是独一份,尤其是在山东,备受尊崇。 甚至还在往外推,去海外教化洋鬼子。 太平天国人人喊打,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洪秀全把孔庙给毁了。 结果那是真正的人人喊打,不仅是读书人骂,便是普通百姓都骂。 毕竟在旧社会里面,读书科举是普通农家子弟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事实上也确实有不知多少穷苦出身的读书人,最终解褐入仕,甚至入阁拜相。 除非能够另外提供一条晋升之路,否则那洪秀全说是世间公敌,也丝毫不错。 最终这位上帝二儿子的下场,不能说和推翻孔庙毫无关系。 孔家就是这么NB! (本章完) ------------ 第184章 圣人后裔 看到自家哥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史进吓坏了,急忙上前拉住李鬼,劝阻道: “哥哥莫要妄下决断!” “咱们之前杀了不少士人,已经惹得士林动怒。” “现今若是再招惹了衍圣公府,只恐那些勉强压制的士人要起变乱!” 李鬼听完哈哈大笑。 “大郎,你把那些士人的节操看得太高了!” “谁敢炸刺,某便宰了谁。” “若能有一半士人宁死不屈,某便算瞎了这双眼睛!” 史进听了更慌,连声叫苦。 “哥哥诶!” “你该不会真打算杀死一半的士人吧?” “那剩下的一半便是不敢说什么,也肯定找机会偷偷跑光了!” 李鬼冷冷一笑。 “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秀才,连马都不会骑,能跑多远?” 他伸手拍了拍史进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大郎,聪明人都很识时务的!” “当有节操的死光了,剩下来的就都是软骨头了。” “他们不肯降顺,那必定是你杀的人还太少。” 李鬼说完之后,便大踏步往外走。 史进拉他不住,在后面追出,眼看着他出门翻身上马,往兖州方向而去,急得直跺脚。 他现在奉命驻守此地,可不能乱走,否则若把城池丢了,前方哥哥们的退路便断了。 史进踌躇一番之后,返回衙门,取了纸笔,给其余的哥哥写了信件,将事情说明,让他们想办法劝说李鬼哥哥,防止铸成大错。 看着飞鸽展翅远去,史进叹了口气,又继续埋头于繁琐的公务之中了。 只要看看这层出不穷的公务,史进便很清楚,这个天下,是不能缺了士人的。 却说李鬼出了广济军,直接回了梁山,钮文忠等人便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做决策。 见到李鬼回来,坐镇于此的王进先把梁山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现今前方战事一切进展顺利。 郓州、济州、濮州、单州、广济军、徐州、淮阳军、沂州、青州都已经落入了梁山军的手上。 如此声势,自然吸引了无数的江湖好汉来投。 包括吕方、郭盛、山士奇、董澄、盛本、方顺、沈安、寇孚、史定、吴成等数十条好汉,让这梁山的军力得以补充。 否则便是那普通军卒好扩张,也没有那么多守将镇守各地。 若不是赶路和筹备军资太耗时间,只怕梁山此时的地盘会更加扩大几倍。 但即使如此,整个京东西路也已经大半归了梁山。 梁山的好汉都知道李鬼的做派,也为了让己方的地盘稳固,所以每到一处,便尽量拔除当地的士绅豪强,招拢流民,把土地分配下去。 只是这等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先不说本地豪强的反抗,便是落实政策,便需得有专门的人手来执行,是故进展甚为缓慢。 让梁山和来投的这些好汉打仗没问题,但处理政务,着实让人头大,必须得仰仗那些士人。 再加上这些草莽英雄先天上就对文人报以敬畏,所以当听闻李鬼哥哥要对孔府下手的时候,便都慌了起来。 反正后方各州都已经占了,当地的官军势力死的死,降的降,已经没有多少威胁了,不少人便干脆留了人手坐镇,自家则抛下大军,急忙赶了回来,要劝阻李鬼。 “哥哥,这可不是耍子!” “圣人教化万民,他的子孙,可动不得吔!” 李鬼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圣人是圣人,他的子孙是他的子孙。” “君子之泽,三代而斩!” “现今那孔家已经传了多少代?” “得有四五十代了吧?” “这千载以来,那曲阜地下,不知有多少亡魂是孔家造的孽。” “他家已经享受了这许多代的福分,如今是该遭报应的时候了!” 见李鬼一意孤行,最着急的便是裴宣等读过书的好汉了。 “哥哥,这衍圣公乃世人典范,何曾有那许多肮脏之事,哥哥莫要胡乱言语。” “那孔家的地乃是历朝历代皇帝赏赐给孔家的,也有正常买卖所得,却不是他们盘剥百姓,与普通士绅豪强不可混为一谈。” 李鬼嘿嘿一笑,也不发怒。 “某家也不与伱说嘴。” “你自把那孔家人当偶像拜着,某说什么,你也不信,便让事实来教育你。” 他说完便把那钮文忠叫了过来,让他把所见所闻与众人当面说过。 那钮文忠虽然在绿林上厮混,但也是识得字的,对于这文人如何不羡慕嫉妒恨,更很清楚那孔府对于读书人是什么样的所在。 若不是他亲自带兵打到了曲阜,只怕对这孔圣人的子孙也是一般崇拜。 他苦着脸环视左右,见到众人炯炯的目光,只叫了一声苦。 “哥哥,你何苦为难于我?” “你这却让我怎么说?” 李鬼便在那里无良的笑。 “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不能说的?” “你尽管大胆说,他们最多便是不信,还能打你怎地?” 众人也都出言催促,都不信那圣人子孙,会做出什么败坏祖宗名声的事情。 钮文忠深吸了一口气,便避重就轻地说道: “这大宋只要有人活不下去了,便可前去投军,留在军中,总有一口饭吃。” “那曲阜……那曲阜的禁军甚多。” 便有那不耐烦的好汉大叫起来。 “这算甚么?” “有话你便说,这吞吞吐吐的,忒不爽利!” 钮文忠只好叹口气,如实说道: “那曲阜的土地,几乎大半都是孔家的,所有的百姓都是孔家的佃户。” “每年辛苦劳作,却都只能混个温饱,其余产粮全都是孔家的。” “在那曲阜,有专门为孔家巡山的巡山户,专门为孔家养猪的猪户,专门为孔家提供婚丧时的礼乐的乐户,专门为孔家搬运桌椅等用具的扁担户,专为孔家割园里杂草的割草户,还有什么荆碳户,浆糊户,酒户,菜户,扫帚户,放炮户,核桃户,杏户,梨户……” “这么说吧,如今的曲阜,已经几乎没有自由民的存在了,全部都是孔家的奴隶!” “在曲阜那里,孔家便是天,或者说,只有孔家是人,其余的人都是牲口。” “若有人犯了什么事,无论是偷盗还是抢劫、杀人,究竟要不要判,怎么判,都是孔家一言而决。” “别说知县,便是兖州的知州,都得看孔家的脸色,任何人胆敢告发孔家的,都会被打回孔家自行处理。” “而且那孔家子孙众多,但真正得享富贵的,只有嫡系一支,所有旁系子孙,过得凄惨无比,大多土地被剥夺,沦为佃户长工,甚至为奴为婢者甚重。” “然则孔府却说,孔家男不为奴,女不为婢,勒令分支改姓。” “同是圣人后裔,却连姓氏都保不住,不知有多少孔氏子孙恨绝了那衍圣公一脉。” “小弟入了兖州,本也不敢招惹孔家,只在外县替天行道。” “谁知小弟公审士绅豪强罪行,分田土与无地贫民之名传播出去之后,却有那孔氏旁支子孙主动上门相投,说了许多孔府罪状,只求一个公道。” 钮文忠说完之后,便让人把一大箱子签字画押后的供状抬了进来,往这聚义厅里面一摆,任由众人查看。 (本章完) ------------ 第185章 某要做那贵人的活报应! 事实胜过雄辩,便是众人脑中再如何神话这孔家之人,看了这一箱子的供状之后,也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朱武涩声道: “哥哥,既然是旁系子孙告状,多半是和嫡系有仇怨的,或许其中有添油加醋的可能,我等还需仔细调查一番方好。” 李鬼哈哈大笑。 “日恁娘!” “咱们梁山替天行道之时,何时曾经调查过的?” “怎地到了这孔家,便要调查了?” “这般厚此薄彼,可不是我等梁山好汉所为!” 众人齐齐摇头。 “哥哥,这孔家与旁的不同!” “若是别个,哪怕是他赵家的皇帝,我等也尽可直接砍了,根本就不用理会。” “唯独这孔家……唉!” 李鬼冷笑道: “呵……只看你等表情,便知道你们其实心中已然信了,只是心惧那孔家的势力,不敢招惹。” “想来也是,那区区独龙冈三庄,便已经墙高池深,高手辈出了,何况那千载传承的孔府。” “便是真有些杀手锏在手中,也丝毫不会让人意外。” “某可有说错?” 朱武苦笑道: “哥哥却是小瞧我等兄弟了。” “若那孔家只是武力强横,我等兄弟大不了便拼上了性命,了不起马革裹尸罢了。” “我等所虑的,乃是孔府那无形的影响。” “若哥哥真动了孔府,以后我们就真的只能招揽一些小吏了,但凡是正统的读书人,都不可能投靠我们的。” “没了读书人的支持,只怕哥哥想要做皇帝,那便难了。” “嘁!”李鬼嗤笑一声,道:“我当是什么呢!” “我连这梁山大寨主,都当的好生没味儿,那什么皇帝,还是算逑了!” “不当也罢!” 众人顿时变色,失声叫道: “哥哥莫要讲笑话!” “我等都造反了,哪里还有回头路?” “哥哥若不做这皇帝,那咱们将来怎么办?” 李鬼把嘴一撇,不屑地道: “这天下间,谁规定必须得有皇帝的?” “某看那赵官家若是早早死了,没准大宋还能多活几年!” “等日后咱们打下了江山,便弄几个宰相出来,让他们商量着干活,反正某家是不会憋在宫里的,闷杀个人!” 众人一拍脑袋,只觉得一阵心累。 “哥哥莫要说笑了,古往今来天下便是如此。” “皇帝乃天子是也,代上天治理天下,乃是千古不变之理也!” “哥哥做了皇帝,若是想要出宫,谁还敢拦你怎地?” 李鬼不耐烦听这个,直接摆摆手,转移话题道: “好了好了,做皇帝的事情还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且等打了天下来,到时候再说!” “伱等勿需担心到时候治理天下没有人做,这天下间想做官的不知道有多少。” “过去没有科举的时候,难道天下间便没有官员了?” “官能不能做好的关键,在于是否用心,而不在于是否识字。” “便是把那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农民放到官员的位置上,只要他们肯用心,一碗水端平,也未必便治理不好一县。” “而那满腹经纶的进士,若是屁股坐歪了,危害反而更大。” “总之,我是不担心那些士人的反对的。”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除非那孔府能够将我击败,否则这次,我必定要灭了孔府,谁来劝说都没有用!” 眼见李鬼如此油盐不进,朱武等人对视一眼,迂回劝说道: “这衍圣公一脉,备受那赵家的尊崇,若是能够转而投向梁山,对我梁山一统天下大有好处。” “若哥哥觉得他孔家土地太多,小弟愿意去走上一趟,劝说他家把土地让出来,主动分给流民,孔府还能落个好名声。” 听完朱武的话之后,李鬼嘿然冷笑道: “那孔府便是墙头草,在我们和赵家分出胜负之前,他们是不会下注的。” “至于你所说,让孔府主动让出土地,我相信只要梁山承诺保住他们孔氏的财富和特权,他们肯定会低头,大不了等梁山日后输了,他们再把这些土地加倍抢回来。” “但是……” “凭什么?” 李鬼两根浓眉往起一竖,形成了一个倒八字,那眉尾直插入鬓角,眼角眉梢杀机毕露。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便该是这世间的道理!” “但实际上,那些有权有势的,即便是做了恶事,也可以拿自己手中的权力、财富、资源去与人媾和,进而脱罪。”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这种事情……” “不对!” 李鬼大喝一声,一巴掌便把桌子给拍碎了。 “那姓孔的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为什么做下如许多的恶事,孔家居然还可以传承至今?” “不过是别人都觉得他孔家有用,他孔家好用,所以一直捧着他,一直用着他!” “他孔家一直是天下楷模,所有人就都跟着他孔家学。” “他孔家人怎么做,别人自然也会跟着怎么做。” “他孔家无恶不作,最后不但不受惩罚,反而还千载传承,越来越富贵了!” “那天下的聪明人看到了,便知道所有的道德言语都特娘的是放狗屁!” “只有那些没读过书的傻瓜,或死读书的书呆子,才会继续被那冠冕堂皇的话继续骗下去。” “有的聪明人知道这是假的,便学聪明了,跟着孔家学。” “有的聪明人明知道这是假的,但却假装不知道这是假的,还跟着一起骗那些没看明白的人。” “还有一些聪明的傻瓜,想要把这些假的东西变成真的。” “长此以往,这天下的聪明人会越来越聪明,而傻瓜则会越来越傻。” “富贵的永世富贵,吃苦的永远吃苦!” “这世间便会变得……” “善!恶!无!报!” 李鬼环视四方,霸气侧漏。 “某家是个粗人,管不了那许多,也没什么长远目光,更没那么高的大局观。” “某只知道,这种作恶无报的贵人,遇到了某家便算是他倒了血霉了!” “某便是他们的活报应!” “某不管那姓孔的是谁的子孙,某只知道,他们家造的孽实在是太多!” “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感谢书友“鬼灭无惨屑”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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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第188章 我梁山兄弟最爱好汉 那汉子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爆吼一声,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更加的用力去掐那孔传的脖子。 他手臂上青筋暴起,连脑门子上的静脉都突突直跳,直把那孔传的喉咙都给捏碎了,不过片刻间,便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那孔端秉则慌了,手足无措地叫道: “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杀我!” “我是圣人子孙!” “我都投降了,你应该封我官做才对!” “伱不应该杀我呀!” “你这样做是当不了皇帝的!” 等那汉子杀了孔传,又过来勒住他的脖子时,他兀自跪在地上挣扎着求饶。 “求求你,别杀我,我是孔家人,我可以号召天下的文人都支持你做皇帝……” 一直到他被勒死,他都没想过要反抗一下,一直就是在求饶、求饶、求饶…… 那汉子把两人勒死之后,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然后捂脸痛哭起来。 半晌之后,他才恢复平静,只感到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平静。 他终于大仇得报,他解脱了! 他再次来到李鬼面前,郑重跪倒在地,邦邦磕头。 “大王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愿投到大王麾下,牵马坠蹬以报大王恩情。” 李鬼点了点头,将他收了下来。 他起身站到李鬼身后,叹息道: “只可惜只杀了这两个老匹夫,让那孔端友跑了。” 李鬼冷哼一声道: “某家调动了上万大军,连前线的战事都停了,为的就是个斩草除根,怎么可能让他们逃了?” “某那些兄弟各自带领队伍将这孔府团团围住,便连地道都仔细查过了,定然要把他们都一窝端了。” 他把手一挥,那些士卒便四散开来,去搜捕那些其他院落里的郎君贵女们。 “日恁娘!” “这孔府也真特娘的漂亮,比皇宫大内也丝毫不逊色了吧!” “这种居住环境才真个叫享受啊!” 李鬼这时候才开始仔细看着孔府里的景致,便是他曾经见识过故宫的恢宏大气,如今见到这孔府的雅致,也不得不说一句,这着实是园林艺术的精华。 便是他这种不通艺术的土鳖,都能感觉到,这里有多漂亮。 李鬼把那孔传之前坐的太师椅拿了过来,往那上面四仰八叉地一坐,大声宣告了主权。 “以后某家就住这里了!” “尔等抓人的时候都注意着点,莫要把俺家给弄坏了!” 周围的士卒一阵哄笑,轰然应诺,把命令传了下去。 没过多久,外面的士卒便把府里的各色人等都给陆续抓了过来,便是那见机不妙想要逃走的,也一个都没跑掉。 也亏了这孔府的院子大,否则一个院子都装不下这许多人。 这孔府虽然占地两百多亩,但真正能够在其中享受的,只有少数人,大多数在这府内的都是些仆从。 这偌大的府邸,仆从虽多,但是护院的却少。 只看那些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李鬼便知道,这些人防卫些乡间蟊贼还可,真正上阵,便是山贼都不如。 这也正常,这里乃是文人圣地,那自然是瞧不起武人的。 赵家对待武人如何态度,此地只会更胜十倍,而不会反过来高看武人一眼。 历史上孔府便不曾出过武将,哪怕便是在五胡乱华和五代十国那种乱世,都不曾有过。 那些士卒抓回来的人,倒有一多半便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被抓的,只有很少的人才选择了带人逃跑。 这群贵人自小富贵,受到的教育最多的便是身份教育。 从小到大,无数人告诉过他们,他们是圣人子孙,他们天生便是贵人。 他们也向来以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 但时间长了,自豪就变成了骄傲,骄傲就变成了傲慢,傲慢又变成了不可一世。 尤其是当他们哪怕做错了事情,也从来只需要把老祖宗的牌位往上一举,便可轻易脱罪的时候,这种对身份的认同感更是达到了极致。 当下人们来通知他们,说有贼人杀进来了,让他们赶快逃的时候,根本就没几个人信,还有那倒霉的下人被打了。 这里可是圣人的故居,他们可是圣人的后裔,谁敢招惹他们? 但事实并不会因为他们否认便发生更改。 在如狼似虎的士卒冲进来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书上一句曾经被他们嗤之以鼻的话语: 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们高贵的身份第一次无用了。 胆敢喝骂的,牙被打掉了。 胆敢还手的,已经凉了。 曾经跟在他们身边,耀武扬威的那些家仆、护院,如今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半点还手的胆子都没有。 刀枪和鲜血第一次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做顺从,而在过去,能让他们顺从的,有且只有“礼”这一字。 “礼法”这个东西,是孔家最看重的东西,也是孔家能够传承千载的东西。 但很显然,站在他们眼前的这群莽汉,便是些不讲礼法的东西。 本来这群贵人还想着,等见到这贼人头领之后,便再度祭出老祖宗这件法宝,让这晓事的头领杀了得罪他们的士卒,给他们赔罪。 可如今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三具熟悉的尸体,他们所有人都老实了。 自幼娇生惯养的人,往往都没受过挫折教育,大多欺软怕硬。 而欺软怕硬的人,往往都非常识时务。 恐惧彻底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他们第一次感到,脱离了“礼法”的保护,他们什么都不是! 而礼法这个东西,是和平盛世才需要的东西。 “哥哥,这些人里面,多半有那些嫡系的郎君贵女变装而逃,或隐藏身份的,小弟不识得他们的样貌,恐怕还得叫些旁系子弟过来辨认才好。” 李鬼大手一摆,呵呵笑道: “辨认个甚么?” “你便让他们之间自己互相举报,否则连坐都杀了,你看谁会包庇?” 这手段果然好使,轻而易举便把这群人之中的主仆给分了出来。 李鬼让两伙人对面分开站立,笑嘻嘻地站到众人中间,对着一侧那些郎君贵女道: “那说书的先生,总说有那忠义的仆人,拿自家的孩子替换主人家的少主,或者干脆就用自己来给主人替死。” “我琢磨着,这种仆人必定是受了那主人的大恩,所以才不惜舍命相报。” “这是何等感人的故事啊!” “我梁山兄弟最爱好汉,最讲义气!” “现在某也给你们个机会,只要有仆人愿意替你们去死,那某便放过你们。” “但若没有,便说明你们这群家伙平日里对待仆人没什么恩义,那便休怪某不讲情面,送你们去投胎了。” 原本大纲里面,这孔家应该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地方势力,武将兵马无数,可供主角大杀一通。但是写到的时候,忽然觉得孔家根本就不需要武力,也不可能有武力,朝廷的兵就是孔府的兵,所以就改了。 (本章完) ------------ 第189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群圣人后裔脱离了礼法的庇护,正自恐惧之时,忽然见这贼首给了机会,让他们再次回到熟悉的领域,登时大喜。 “你此言可真?” “某家一言九鼎!” 这群贵人见有活命的希望,立即便精神大振,开始指名点姓叫唤了起来。 “张福,你最忠诚于我,现在是展现你忠诚的时候到了!伱且放心,等你故去之后,我必然为你撰文,让你青史留名,和那程婴一并共称……” “秋菊,我素来待你如姐妹,日后便是出嫁,也是要你作陪的,现今就只有好妹妹你能救姐姐了。妹妹且放心,等妹妹去了之后,汝父母姐姐必然好生奉养,绝不怠慢……” 一时间现场乱成了一团,那里面有个似乎是有些身份的青年干咳一声,其他人顿时息声退下,将那青年让了出来。 那青年态度雍容,镇定自若,向前迈了两步,向着李鬼微微拱手一笑,先拍了个小马屁过来。 “将军高义,吾等感佩。” 然后扭头皱眉呵斥身后诸人道: “我孔家向来诗书传家,待人仁善,便是奴仆丫鬟,也个个知书达理,愿意为主分忧,舍生取义。” “尔等这等嘴脸,着实有失体统!” “还不按年纪辈分排好队,挨个来说,休让这位将军耻笑!” 他显然身份不一般,这话一出口,身后众人立时便老老实实地按照他所说开始排队。 理所当然的,这青年排在了第一位。 这人一出现,李鬼便听到身后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李鬼扭头笑着问:“便是这厮?” 那汉子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人,点头道:“便是这厮!” “好,那便与你了!”李鬼一挥手,那汉子便又冲了上去。 这青年刚安排完一众兄弟姐妹,得意矜持地一回头,便见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汉子猛扑了过来,一拳便正打在他那张俊脸上。 只一拳,那高耸的山根便塌陷了下去。 那汉子用手抱住他的头,往下用力一扳,膝盖再向上一顶。 “啊……”那青年惨叫一声,涕泪交流,半弯下身子,下意识用手臂护着脑袋,迷迷糊糊地还不知道为何挨打。 那汉子一把揪住青年的发髻,将他脸面扬起,面对自己,快意地叫道: “孔大郎,你也有今天!” 那青年勉力睁开青肿的眼睛,看了那汉子几眼,方才一惊,将他认了出来,慌忙叫道: “误会!” “你儿子不是我杀的!” “你那儿媳是个银妇,故意勾引我,我是去惩罚她不贞……” “是那曲阜知县想要巴结我家,才抓了你们夫妇……” 那汉子听了之后愈发恼怒,只是乱拳打将下去,将这孔家嫡长孙打得是骨断筋折,鲜血横飞。 刚排好队的众人立时又乱了,纷纷后退,怕那血溅身上。 那孔大郎眼见仇人临门,逃脱无望,只好抱头躺在地上,惨叫连连,不停叫道: “你答应过的!” “不杀我们的!” 李鬼又往嘴里塞了个核桃,咔哧咔哧嚼着,哼唧道: “可也没人愿意替你去死啊!” 那青年此时哪里还有刚才从容不迫的样子了,也一个劲地叫了起来。 “李三郎,你是我的书童,还不快快过来救我!” 那对面的人群之中,有个小厮脸色一白,在对面一群主子怒视的目光之下,两股战战,颤颤巍巍地小步向前挪着,但那速度,简直可以和蚂蚁相提并论。 李鬼呵呵一笑,在旁边只看着,也不说话,任由他自行选择。 那孔大郎催了几声,还没见那李三郎出来,登时大怒,威胁道: “你若不出来,当心你全家老小性命!” 那李三郎脸色登时便一片死灰,便要迈步出来替死,却听李鬼笑道: “尔等莫要害怕!” “这群杂碎若是无人替死,今日便都会葬在这里,一个也逃不掉。” “就算侥幸有人今日逃脱了,这曲阜的孔家也被某家连根拔起了,再无复往日的权势威风。” “杀死他们的责任,自然由某梁山一力担之,没人会找你们一群小人物算账。” “你等只需遵循本心便可,无需顾虑其他。” 那李三郎抬起的脚步,立即便又落了回去。 那孔大郎惊怒交加,破口大骂道: “好个没心肝的白眼狼!” “若不是我收了你做书童,你全家早就都饿死了!” “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那李三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他骂得狠了,忽地爆发了起来,指着他怒骂道: “你也有脸说!” “我家原本有田地几十亩,为什么会快被饿死?” “还不是那年少雨,河边的水要先可着你家的地先灌溉,我爹娘挑着担子起早贪黑给你家浇地。” “等你家灌溉完了,早就过了下苗时候,我家才闹了个青黄不接,最终沦为了你家的佃户!” “还有我为何是三郎,因为我原本是有两个哥哥的,他们都给你家干活累死了!” “你们那三千亩的孔林,下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条人命在里面!” “至于你那承诺,纯属放狗屁!” “三年前你的马惊了,张家哥哥舍命相救,你当时也装模作样承诺说要照顾他家人,可结果如何?” “你看现在那张家可还有活人?” “我们不敢说,不代表我们心里不清楚!” “我父母现在便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我才不会替你去死!” 李三郎怒骂完之后,火气一泄,顿时又后怕起来,浑身哆嗦着,直往人后缩。 那孔大郎顿时慌张了起来,又叫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过来救命,各种好处说尽,都没人搭理。 他趾高气昂的态度终于熄灭了,开始苦苦哀求起来,但他的品行众人皆知,谁敢信他? 那汉子下手越来越重,将那孔大郎的浑身骨骼都踹断了,倒在地上,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如是几次,终于渐渐没了声息。 李鬼笑呵呵地在旁看着,示意后面那些人,继续上来尝试。 一群郎君贵女战战兢兢地上来又是哀求,又是利诱,结果却毫无二致,根本就没有人真肯为他们赴死,反而招来各种发泄式的辱骂。 他们这群人这才知道,那些平素恭顺以对的脸孔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怨恨与恶毒。 李鬼见所有人都试过了,才笑嘻嘻地过来。 “你们看,某家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中用,平素不修德行,须怪不得旁人。” 这群人听话听音,吓得亡魂皆冒,也顾不得尊严了,噗通跪了一地,纷纷哀求道: “我等知道错了,以后定然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请将军饶恕我们一命,给我等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李鬼笑嘻嘻地安抚他们道: “你等又不曾得罪过我,我怎么饶恕你们?” “某家只管送你们下去,跟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道歉,至于他们肯不肯原谅你们,便与某家无关了。” “尔等也不需如此害怕。” “尔等便是在地下,那也是关系户啊!” “你们乃是圣人子孙,便是那十殿阎罗见了你们老祖宗也得给个几分面子。” “你们到了地下跟你们那圣人老祖宗打个招呼,下辈子没准还能投生富贵人家呢!” 三千亩孔林是明朝的面积了,宋朝时候的数据没找到。 同样,240亩的孔府和320亩的孔庙都是后来的数据,宋朝的数据应该会小一些。 (本章完) ------------ 第190章 来,现在咱们再辩 眼见李鬼用这么笑眯眯的表情说这么恶毒的话,这群人都要疯了。 大难临头,他们也顾不得其他,各种求饶、自荐枕席、出卖他人……种种丑态毕露。 李鬼正自看得乐呵时,一声大喝传来。 “住口!” “尔等如此贪生怕死,还有廉耻吗?” 李鬼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儒生打扮的老者被军士押了回来。 虽然说是“押”,但那老者身上并无枷锁,更无伤痕,便那般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前,昂首挺胸,器宇轩昂,一点做俘虏的觉悟都没有。 后面还有不少一并护送逃走的护院奴仆之类的,也都被押了回来。 那老者进了院子,看到那地上的几具尸首,瞬息间面色就是一变,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四具尸体,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族长孔传父子,两位亲兄弟,这都是嫡系之中最尊贵的人,结果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怎会如此? 走之前不是说好了,可以适当对那贼人让步的吗? 是那贼人太贪,还是族长等人言辞不谨? 情况与他预期不同,让他不由得心中有些焦虑。 他正自惶急时,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汝便是衍圣公?” 孔端友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装,正容行礼道: “老夫便是孔端友,这位想必便是梁山上的大王了吧?” “不知我族中有何处得罪了大王,让大王下此狠手,杀了我孔氏的族长和老夫的两个兄弟。” 他连李鬼的姓名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李鬼杀了进来,他根本就懒得知道这梁山上大王的姓名,哪怕只需要随便问一句便可知道。 “你孔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奴行凶、谋夺土地、放高利贷……,官绅勾结,横行乡里,为恶一方,天怒人怨……” “朝廷用得到你们,故意放纵不管,任由你们作恶。” “我梁山如今替天行道,给伱们这群人渣一个报应!” 好家伙,李鬼自从在榆山替天行道的时候,就用的这套词,到现在还是一个字都没换。 用惯了! 孔端友听完之后,眉头一挑,辩解道: “大王恐怕是误信人言,被小人给骗了。” “想我孔氏,千年以降,便以兴盛儒学为己任,不知培养了多少读书种子,教化了多少蛮夷之辈。” “单说这曲阜一地,千年以来,不曾有任何一起造反谋逆事件。” “老夫自夸一句,这必然脱不了我孔氏教化之功。” “若有族内有些宵小,假借族中之名作奸犯科,或是难免。” “大王只需说上一声,不需大王动手,老夫便大义灭亲,亲自将他们绑好,送到大王军中,供大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这孔端友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再配合上他那端正的面貌,精心打理过的一把胡须,怎么看都是个道德君子,不由自主地便会相信他的话。 而且为了族内的延续,孔端友根本就不在乎多送几个族人出去顶罪,哪怕是最疼爱的亲儿子也不例外。 不过谁让他碰到李鬼了呢! 李鬼嘿嘿一笑,出手如电,一把捏住孔端友的下巴,轻轻一捏,另一手两指一夹,便把他的舌头给掏了出来,指甲如刀在上面一划,便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李鬼把那口条随手往地上一甩,笑着骂道: “贼厮鸟!” “真特娘的会说话!” “来,现在咱们再辩!” “你孔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奴行凶、谋夺土地、放高利贷……,官绅勾结,横行乡里,为恶一方,天怒人怨……” “朝廷用得到你们,故意放纵不管,任由你们作恶。” “我梁山如今替天行道,给你们这群人渣一个报应!” 那孔端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对面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的李鬼,那鲜血咕嘟咕嘟地从指缝里往外冒。 “啊……唔……” 孔端友伸手比划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吐。 李鬼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某家便当你认罪了!” 他一勾手指,手下的士卒便如狼似虎一般地扑了上去,将那孔端友和身后的一群郎君贵女揪了出来,按倒了便杀。 这些士卒都是李鬼最早带去东京的那批亲卫扩充而来的,哪里管他什么衍圣公不衍圣公的,哥哥说杀,那便是天王老子也杀得! 那些旁边的仆人护院,此时脸色青白交杂地看着那些曾经被他们无数次羡慕嫉妒恨的豪门贵胄,此刻便如同鸡鸭猪羊一般,被一群糙汉子按在地上宰杀,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有茫然,有恐惧,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不敢说出口的兴奋。 嘁哩喀嚓一顿砍瓜切菜一样的乱刀下去,那些自命高人一等的贵人们,便只剩下一颗涕泪满面、丑态毕露的人头了。 “便把这些人头堆砌在那孔庙门口,再立个碑,把他们的罪行都写上去。” “再标明了,衍圣公孔端友被某辩得哑口无言,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当场伏法。” 李鬼一声令下,那些士卒便拿筐把这些人头装进去,拎着前往隔壁的孔庙去了,只留下一地淋漓的鲜血。 李鬼看着院里满地的鲜血,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娘的,把爷爷的地板给弄脏了!” 旁边的仆役急忙去拿拖把、抹布,上上下下把这院里院外好好拾掇了起来,生怕这杀人魔王一个不爽,便拿他们开刀。 李鬼看他们忙忙碌碌,便不在此添乱,起身出了院子,开始逛起了自家的后花园。 这花园里面景色甚佳,李鬼这等糙人看了都喜欢。 他走着看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孔庙这边。 那孔庙门前,已经把京观垒起了,便放在那块“官员人等至此下马”的下马碑旁边。 远远的,无数行人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看着,但没人敢过来。 孔府的威风霸气,这些普通人都见识过,谁也不敢上来招惹麻烦。 李鬼也不理会他们,一脚把孔庙的大门踹开,迈步便走了进来。 (本章完) ------------ 第191章 强拆 孔庙虽然叫庙,但是和寺庙却有很大不同,这里更像是宗族祠堂。 入了门便是宽敞的石板道,两侧松柏森森,便是烈日炎炎也有清幽之感。 李鬼游目四顾,看到这里左右对称,布局严谨,气势宏伟,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孔庙里是有专门的人负责洒扫祭祀的,但因为之前的变乱,这边的人收到风声,都已经逃散了。 李鬼安步当车,在里面逛来逛去,便当旅游了,一直走着看着,就这么到了大成殿前。 这里是孔庙的核心所在了,便是这“大成殿”的名字,都是宋徽宗所赐。 就像是偌大个杜甫草堂里面,只有一间茅草屋和杜甫有关一样,这孔庙里面,也就只有这大成殿原本的位置和孔夫子有关。 此处原是孔子故宅的讲学堂,后世将它改为了孔庙正殿。 这殿前设坛,周围环植杏树,整个庭前片尘不染,唯有青烟袅袅。 孔圣人的像便坐落在这大成殿里,李鬼举步入殿,仰头打量着这具高大的圣人像。 这圣像端坐在高台之上,身高过丈,头戴十二旒冕,身穿十二章王服,手捧镇圭,一如古代天子礼制。 那上面的帷幕,居然是明黄色的绸缎,上面绣着蓝色的龙纹。 像前木主之上,写着“大成至圣先师之位“。 台下两侧还有一些配像,李鬼也不认得,想来也是儒门的先贤。 李鬼也不知为何,看这孔圣人像,便觉得分外刺眼。 他举手在墙上写了个“拆”字,然后在上面划了个圈,后退几步再看,便觉得顺眼多了。 李鬼手指一勾,身后紧跟着他的亲卫便凑了过来。 李鬼用手向着这孔圣人像一指,那亲卫自然便明白了,一挥手叫来一群军士,吩咐道: “把这些像都给我拆了!” 那些卫士便纷纷举起刀枪,上来便要撬动这些圣像。 “使不得!” “使不得啊!” 一个干瘪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看他衣着,一袭青衫,虽然干净,但已经洗的发白了,显然也是一个穷酸,但看他那体质,便知道应该也是个酸秀才。 他急急忙忙地跑入殿内,拦在圣像面前,对着李鬼打躬作揖,劝解道: “大王若要金银,那孔府里面遍地都是,任由大王捡取。” “大王若要替天行道,那孔家嫡脉罪有应得,任由大王杀戮。” “大王若是觉得杀的不够过瘾,孔家子孙甚多,大王想怎么杀都可以,便是先从老夫身上开杀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圣人像又不会说话,又不会作恶,更加不会妨碍到大王日后做皇帝,大王拆他作甚?” “这孔庙已有千年历史,早已不仅是孔家所有了,乃是全天下读书人共有的至宝,可实在是拆不得啊!” 这孔庙平素只怕不会让普通人进来,这穷酸往日里只怕也一次都不曾来过,但即使如此,见到孔庙出事,别人都跑了的前提下,他居然敢跑过来护着,可见也是个儒门的忠实信徒。 对于这种信仰坚定连死都不怕的家伙,李鬼压根就懒得理会,更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 李鬼点点头,“唔,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老者脸上笑容刚露出一丝,便见李鬼一勾手指,他就觉得两个胳膊被人架起,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飞速地远离了李鬼的位置。 “哎……哎……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啊!” “那圣像真不能拆啊……” 那老者被远远带走,依旧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声音还隐约传了过来。 可笑的是,那老者根本就不明白,他越是宁可抛弃性命也不想让李鬼拆圣人像,李鬼还就越非拆这圣人像不可。 像他这样的人越多,拆这圣人像就越有必要。 偶像的力量可太强大了,此像断不可留! 没了那老者干扰,一众士卒抄着家伙便上去干活。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现场众人都是些胆大包天的货色,之前杀圣人子孙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手软,但现在却不知怎地,被那圣人像端庄肃穆的眼神一瞪,精神便有些恍惚,有些胆战心惊,不敢下手。 明明高高举起手中的家伙,可在下落发力的时候,便软绵绵的,毫无力量了。 开始众人还以为是意外,但是三番五次之后,众人就惊了。 “哥哥,这圣人像显灵了吔!” “要不咱们还是莫要拆了吧!” “胡扯!”李鬼把眼一瞪,决定自己亲自上场。 他大步迈到圣人像前,一手抓住圣人像的底座,另一手抓住圣人像的腰部,便要发力。 谁知那圣人像真就像活了一样,一眼瞪了下来,一股威严肃穆的感觉在李鬼心中油然而生,便如同打工仔见到了老板,高中生见到了班主任,不知不觉之间手脚就软了下来。 “咦?” 李鬼不由得一愣,对这圣人像大感兴趣。 他松开手,围绕着圣人像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圣人像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 “这玩意儿有点东西啊!” 李鬼赞叹了一句,重新站定,双手握住圣人像,再次发力。 果然,那种感觉再次袭来,不过这次李鬼早有所备,将体内的青红气运一并顶了上去。 轰的一下,二色气运便燃烧了起来,但李鬼精神上的压力却是一松,不再受这奇怪的力量影响。 没了这股压力在,李鬼只不过轻轻用力,便把那圣人像举了起来。 李鬼哈哈一笑,把手中的圣人像向外面一摔。 那圣人像直飞出了大殿,重重砸落在殿前广场之上。 本来便是木雕泥塑,又能有多结实? “咔嚓”一下,那圣人像便碎成了三四块,头身分离,在地面上翻滚出去老远。 一道金色气运在那圣像之中油然而生,破空投入大殿,落入了李鬼的身体之内。 “呦呵,掉宝贝了!” 李鬼大喜,也不查看那金色气运的用途,而是将殿内两侧陪侍的几尊圣像都嘁哩喀嚓地给砸了。 但遗憾的是,也许这些圣像的气运都集中在一起了,李鬼一顿瞎折腾,却再没有得到过半点气运。 李鬼抱着侥幸的心理,把这孔庙之中的所有圣像都给砸了,但依旧毫无所得。 既然这孔圣人像能够提供气运,那其他的佛道神像,是不是也能提供气运呢? 于是李鬼干脆把这曲阜城内大小寺庙、道观都给强拆了,一应佛像、菩萨像、道君像都给毁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地这些寺庙、道观都香火不旺的原因,李鬼依旧毫无所得。 李鬼在遗憾之余,也升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些名山大川、菩萨道场里面的佛像、神像,能不能提供气运。 大纲里面是把孔府做为最终boss的,卷名的乱山东,其实就是梁山和孔府的争斗。 平素的一点点小摩擦,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到了卷末总爆发,杀到兖州把孔府给屠了。 但是写到的时候才发现,当初没考虑好,孔府撑不起来本卷的boss。 因为孔府的影响力虽然大,但是没有武力支撑,而且子不语怪力乱神,也没有道佛的法术,是空中楼阁。 那些摩擦的情节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直接就一笔带过了。 (本章完) ------------ 第192章 信仰(300张月票加更) 且不说孔府被灭的消息传出去后,在天下间掀起多大的波澜,单说李鬼。 自从夺下孔府之后,他便搬进了孔府之中,霸占了这座园林,把这里当做梁山的分部了。 一众梁山兄弟有事情找他,直接让人到这里来便是,他肯定在这里。 他也让王进等人直接从梁山那边搬过来算了,但是却被王进给拒绝了。 现在梁山的主流通讯方式便是信鸽,而信鸽在培养的时候,便把鸟巢筑在了梁山,换句话说,众将带走的信鸽,只会飞回梁山。 如果把梁山本部搬迁到孔府这边,就代表着所有的信鸽必须重新训练,实在是划不来,也没必要。 梁山众将已经知道在南京应天府那边领兵的将领便是太尉高俅了,王进与高俅有死仇,恨不得马上便把那高俅抓回来弄死。 林冲与高俅的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种情况下,王进可不想冒任何一丝半点的风险。 而在前线那边,徐宁已经从濮州南下兴仁府,与林冲、鲁智深等人汇合了。 樊瑞也从徐州撤回了单州,将军队压向了应天府。 马灵更是仗着腿快,早早地就去了一线军中报道。 敌我双方在应天府一线遥遥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便如同那山贼草寇打下一片地盘后便吃吃喝喝享乐一样,李鬼现在每天也是在这里吃喝耍乐, 他和那历来的反贼所差的,无非就是个登基称帝、大开后宫、封赐群臣等事而已。 这让梁山不少兄弟都非常忧心,若不是和高俅大战在即,那暴脾气的鲁达都想从前线杀回来,指着李鬼哥哥的鼻子痛骂一通,把他骂醒。 李鬼不管这些,每日里我行我素,吃喝耍乐之余,再顺便研究一下,新得到的金色气运的作用。 但是这缕气运跟其他颜色的气运功用都完全不同,李鬼研究了很久也没研究明白,索性干脆就丢在了一边,暂不理会。 这日,李鬼酒足饭饱,躺在榻上呼呼大睡,正朦胧间,耳边似乎隐约传来哭声。 “……真君……小老儿……救苦救难……” 李鬼翻了个身,把耳朵捂住,谁知那声音依旧还在脑中回响。 李鬼大怒,翻身坐起,大喝道: “何人在外啼哭?” 门外的亲卫探头进来,奇怪地道: “哥哥可是睡魇住了?” “这园子里清净的很,哪里有哭声?” 李鬼知道自己耳目清明,远胜常人,只道是距离太远,于是也不说话,便侧耳再去听。 他这一用心去听,这孔府内的大大小小声音,都无法瞒过他的耳目。 大到奴仆吵架,小到蛇虫鼠蚁爬行,只要他想听,便都听得清清楚楚,但里面却分明没有哭声。 他摸了摸脑袋,挥手示意亲卫退下,翻身躺下又睡。 可谁知在朦朦胧胧之中,他又听到了那阵哭声。 “驱魔真君在上……我那苦命的女儿……” 李鬼仔细凝神去查,却发现这声音居然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从那缕金色气运里面传出来的。 这就让李鬼大感兴趣,躺在榻上,凝神关注体内的那缕金色气运。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个声音来源于远处某个地方,应该是有人在虔诚对他祈祷。 那股不知道该称作信仰,还是该叫做香火的东西,被金色气运给接收到了。 李鬼仔细感应了一下方位,翻身一骨碌从榻上爬起,随便抓起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哥哥却去哪里?”亲卫们急忙跟上。 李鬼也不理会,只是全神贯注在体内的祈祷上面。 到了院外,他翻身上马,朝着那祈祷传来的方向便快马加鞭而去。 谁知还没等出城,那祈祷的声音便断了。 “日恁娘!” “这马匹的速度也忒慢了。”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期望那祈祷的人还活着,回头还会继续祈祷。 他认准了那个方向,一个劲地向前,一溜烟便没影了,把身后的那些亲卫都远远地抛下。 那些亲卫无奈,只好回去通报消息。 李鬼快马加鞭,连跑了小半日,远远地,便见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这山高耸入云,气象万千,李鬼便是不曾来过,也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泰山。 一直都到了这里,他也不曾再接收到过之前那人的祈祷,李鬼不由得有些失望,便放缓了马匹,往那山下的泰安城去了。 虽然现在时辰还早,但如今的泰安城,早就四门紧闭,城上到处都是人在巡逻。 之前曲阜发生的惨案已经传到了这里,所有曾经还抱有幻想的士绅,已经全部都彻底认清了现实。 连那孔府都被灭了,土地都被分了,他们这些普通地方豪强,又有什么资格和那梁山贼谈条件呢? 如果说以前梁山攻城,敌人只是城内的官军,那么在李鬼任性妄为灭绝了孔氏一族之后,梁山便已经是所有士绅豪强的公敌了。 以后梁山再想攻城,必定会受到所有地方势力的全力反抗。 而如果官府和士绅合作了,那普通士卒甚至百姓都会被鼓动起来,成为梁山前进的阻力。 若是再舍得大把撒钱,那想让士卒用命,也未必不能。 虽然梁山贼因为正在忙着分地,拉拢人心,暂时不曾来打,但本地官绅早就严阵以待了。 李鬼本来就是想在这里歇歇脚,耐心找那祈祷之人,如今见到这里紧张兮兮的,便改了主意,想要去那泰山上的玉皇观、岱庙等地转转,看看这些地方的神像,能否爆出金色气运出来。 但他拨马刚走没多远,那祈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只不过相比于上次伤心哭泣不同,这次的祈祷有气无力,显然祈祷之人的状态不太好。 也许是距离拉近了的缘故,李鬼清楚地感觉到,那祈祷之人,便在这泰安城中,而且他能听到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求求真君再救救我女儿一次,便是让小老儿立时便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本章完) ------------ 第193章 驱魔真君……显灵了! 李鬼二话不说,便勒马回头,向着那泰安城门狂飙而去。 那城头上的守军,本来便已神经紧张,如今见到有人快马冲来,立即便大呼小叫起来。 “敌袭!” “快快放箭!” 一阵梆子声响起,密集的箭雨便向着李鬼覆盖而来。 李鬼也不理会,任由那箭雨落在他身上,纵马冲到护城河前,双腿一用力,那胯下的战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而李鬼则腾空而起,凭着惯性,在半空之中甩开两条大毛腿,大跨步踏空而行,向那吊桥之上落去。 他此次出来的急,就随便披了件衣服,一条布带随意扎在腰间,此刻半空滑行,衣袂飘飞,把什么都露出来了,那黑乎乎的胸毛随风飘荡,滑稽非常,但现场所有人都只感觉到恐惧,而没人能笑得出来。 在轰然巨响之中,李鬼重重落在吊桥之上,那吊桥的绳索颤了几颤,应声崩断。 吊桥摔落下来,在地面上重重一砸,反弹起来,弄得烟尘飞腾,让那弓箭手近在咫尺都射不中。 墙上的士卒群然大哗,急忙抬起滚木礌石往下砸。 李鬼却毫不理会,随意挥舞手臂,便如同拍苍蝇一般,将那坠下的重物都打飞了出去。 等那吊桥反弹了几下,静止下来,架在了护城河上之后,李鬼便大踏步上前,三两步就到了城门之处。 他这次出来没有带兵刃,但区别也不大,他赤手空拳轰了下去,不过三两下,便把城门给拆了大半。 然则令他意外的是,破损的城门之后,居然堵满了一个个麻袋,拆开之后,里面全是土石。 之前李鬼单骑破濮州的情报,已经传遍了周边的州县,所有官军都已经知道,如今梁山贼的首领是个猛将,最喜欢单骑冲阵,一人破城。 所以本地的知县早就让人彻底将城门给堵死了,城内的一应物资使用,都开始严格管控,就是为了应对李鬼。 “贼厮鸟!” “某要入城,也不必非城门不可!” 李鬼纵身跃起,双手一抓,刺入城墙,便如同猿猴一样,噌噌几下便到了城墙之上。 那坚固的大青石,在他掌下,与豆腐也没什么区别。 “拦住他!” “砍他一刀赏银十两!” “杀此贼人黄金千两!” “这人是杀人魔王,若是城破,你们父母妻儿人人都要死!” 那城上的武将扯着脖子在那里叫唤,自己却不敢上来。 李鬼现在也没空搭理他们,一心只想抓紧去找那个向自己祈祷的人。 那人状态不佳,若去晚了,没准人就挂了。 本来这次能够听到那人的祈祷,便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若是让这祈祷者死了,没能搞清楚这金色气运究竟是怎么个运作法,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人,不定还得等多久呢! 他随手抓过冲上来的一个士卒,原地一抡,留下一地残肢,将剩下的那只断臂对那武将一甩,将那厮从城墙上轰飞了出去,便快步冲向了城墙另一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从泥土之中将没入的双脚拔出,李鬼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甩开大步,狂奔而去。 “……真君……大发慈悲……女儿……救苦救难……” 明明已经离目标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李鬼脑中的祈祷之声却反而越来越微弱,显然那祈祷者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没准下一刻就会死去。 李鬼心中大急,沿着那个方向一个劲地猛冲,双腿都快捯饬出残影来了,把这条黄土路给踩了个稀烂,一路泥土四溅,烟尘滚滚。 小城的街道没什么规划,这路总是七扭八弯的。 李鬼现在哪有时间绕弯子,索性便如同一头蛮牛一般,只走直线冲刺。 树挡便碎树,墙挡便破墙,房屋挡着便给那屋子重新开两扇门。 李鬼连越过了七八条街,不知道破坏了多少房屋建筑,终于冲到了城北一片破烂的街区前。 通过金色气运所取得的那微弱联系,便正是在这个街区里面传出来的。 只要找到正地方,剩下的事情反而便简单了。 李鬼耳朵微一耸动,便找到了那祈祷者的位置,一个大跳,连续跨越了几间破木屋,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人之前。 那人是个老头,浑身衣着破烂,双腿血迹斑斑,正倒卧在那破烂的泥水沟旁。 在他怀中,正紧紧抱着一块木头牌位,上面写着“驱魔真君之神位”。 而那与金色气运发生某种联系的所在,正是这块普通木板刻印出来的神主牌位。 这老头此刻已经处在弥留之际,双目茫然失神,李鬼坠落在他面前,溅起的泥沙扑了他一身,他却依旧毫无所觉,口中兀自喃喃念叨着: “……真君……女儿……”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若不是李鬼耳聪目明远胜旁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而随着他无意识的呢喃,却有某种微弱的奇异波动产生,通过那“驱魔真君”的神主牌位扩大,向着李鬼的方向定向传播而来。 李鬼看到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悟,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关联。 到了这一步,其实这老头已经无用了,便是此刻就死,也不会影响什么了。 不过这老头给李鬼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不能不赏! 这老儿笃信李鬼这“驱魔真君”,合当有此一报,命不该绝! 既然李鬼到了他还没死,那他今日便死不了了! 李鬼一弹指,将一丝青色气运送入那老头体内。 这玩意儿用来吊命还真好用,不过片刻之间,那老头的呼吸便平稳了下来,脸色也逐渐开始好转,眼中的神采也一点点增多,原本都散掉了的瞳孔也开始一点点聚焦起来。 身后一阵喧哗之音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向这边聚集,显然那城中的官员已经把附近的禁军都调了过来。 李鬼眉头一皱,刚刚好转的心情又大坏起来。 如果只是这老头一人的话,李鬼只需要带他离开便是,但很明显他还有个女儿不知道失陷在哪里。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老儿都救了,那他女儿当然也不能漏了。 既然如此,那便顺路把这泰安打下来吧! 李鬼返身走出这贫民窟,往街区之外一站,破烂的衣衫系在腰间,赤着上身,露出钢筋铁骨一般的肌肉块,双臂张开,大声喝道: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踏入此区者,死!” 那河边的老者被这声音惊动,浑身一颤,缓缓坐起,双目逐渐聚焦在前方那筋肉虬结的背影之上。 当日在开封府前见到的人影与此刻眼前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这老汉心中激荡不已,不由得老泪纵横,挣扎着爬起,跪倒在李鬼身后,将怀中牌位恭恭敬敬放在面前,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高呼道: “谢天谢地!” “驱魔真君……显灵了啊!” (本章完) ------------ 第194章 有求必应 泰安的守将知道李鬼是猛将,所以准备的非常充分。 他这里没有火炮等物,但是火油等物还是有的。 一群人背着丈许长的竹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还未等列阵,便见对面的李鬼微微屈身,一个大跳,便跨越了十数丈的距离,重重砸在了人群当中。 李鬼双手一抓,各捞到一个倒霉蛋,往起一抡,顿时血肉纷飞。 众人齐声大叫,仓皇后退,登时便给李鬼身周留出了一丈的空地出来。 在这空地之上,到处都是残肢尸骸,地面已被染红,遍地泥泞。 那被砸碎了的竹筒,里面的火油洒满了一地。 “放箭!” 那守将觑准机会,一声令下,十余支火箭便射了过来,在那火油上一燎,便赫然红光蒸腾起来。 那周围的士卒也急忙将竹筒对准火焰中那道人影,用力将火油喷了出去。 但相比起李鬼曾经见过的神火将军和圣水将军,这些士卒太业余了,时机掌握的不好,动作也太慢。 李鬼不过微微一跳,便在火焰临身之前,脱离了那块区域,再次砸落在人群之中。 这偌大的阵势,结果便只燎到了李鬼的几根腿毛,根本就毫无威胁性。 “挡我者死!” 李鬼大喝一声,顺手抓了人到处乱丢,便如同那人体炮弹一般,把这上千人的队伍砸得是七零八落。 虽然最近突击训练了一下,但这些禁军也不过就比别的县稍微好那么一点。 如今见到李鬼恍如鬼神,都是发一声喊,便要逃跑。 “不要退!” “不要乱!” “他就一个人!” “砍他一刀就赏银十两!” 那远处的将领急坏了,一个劲地大喊鼓舞士气,但李鬼的表现太夸张,守军的士气早就跌停板了,再怎么加钱也是没用。 李鬼冲杀了一轮,将那指挥的将军杀了,便即回返。 打不打怪不重要,这后面的老头儿才是关键NPC,可别被乱兵给顺手宰了。 他大踏步再回来时,周围的人都跑光了,唯独那老头泪流满面伏在地上。 李鬼走到那老头身前,盘腿往地上一坐,笑着问道: “老头儿,你且起来说话,为何向某祈祷?” 那老汉抬起头来,不曾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激动地叫道: “不敢欺瞒真君,当日小女幼娘深陷鬼樊楼中,我父女两个求遍诸天神佛,只有真君前来相救。” “小女得脱樊笼之后,我父女便在家中立了真君的神位,每日上香祈祷,一日三次,从不间断。” “因当年之事,那些邻居长舌妇总背后卖弄唇舌,指指点点,小老儿便变卖了家产,带了女儿离了京都,前来这泰安投亲。” “小老儿有几分手艺,得亲友照拂,便在此地安了家,对外只托女儿寡居,招赘了个老实汉子入赘。” “原本一切都好,谁知小女出去买菜之时,被本地知县的侄子看中,欲强纳为妾。” “小老儿不肯,便被他寻了个借口,赖了数百贯的欠债在女婿头上,霸占了家产不说,还将女婿生生打死,强拉了小女去抵债。” “小老儿上告无门,反被那狗官乱棍打出。” “走投无路之下,小老儿只好求助真君,天幸真君听到,肯屈尊前来相救。” 说完之后,那老汉又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哭泣哀求道: “小老儿先谢过真君救了小人一命。” “真君在上,小老儿恳请真君再救小女一回,大恩大德,小老儿来世愿为真君做牛做马相报。” 李鬼微微颔首,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 那孔庙得千年香火祭祀,日久生灵,有了接收信徒虔诚祈祷的能力。 被他把圣人像给砸了之后,这金色气运便入了他的体内,也带来了这份能力。 本来他不是神明,也没有信徒,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鸡肋。 但恰巧他当年在无忧洞救了几百名妇孺儿童,获得了那些人的感激,收获了信徒若干。 平日里这些信徒或许也在祈祷,但李鬼不曾听到,一个可能是距离远,另一个可能是这些人的信仰还不够虔诚。 国人都是泛信徒,谁有用我就信谁! 换句话说,在神仙没显灵的时候,这信仰也就那么回事。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寺庙道观总要搞出一些“神迹”出来的重要原因。 真好使啊! 除了神迹之外,人只有在绝望的时候,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对神佛的信仰才最虔诚,因为那是他们最后唯一得救的可能了。 这老汉走投无路之后,绝望之下便只好再向神佛求救,漫天的神佛都念遍了,最后才轮到李鬼这个“驱魔真君”! 理所当然,所有的神仙都很忙,依旧没搭理他,唯独李鬼这个驱魔真君居然还真来了! 这是什么? 这就是“神迹”啊! 不是道士和尚搞出来真假难辨的水货,而是真正听到了他的祈祷,赶来救他的真神! 见到真神怎能不拜? 李鬼听完,把最后一块拼图也拼上了。 “汝父女心怀善念,感恩图报,合该有此善报。” “你且带路,某家带你去救人、报仇!” 那老汉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地在前引路,李鬼在后面跟着。 此时城市里面已经乱套了,到处都是趁机烧杀抢掠的混混,一路之上不知多少人瞎了眼撞上来,又被李鬼送去往生极乐。 那老汉这辈子见到的死人,都没有这一天见的多。 有李鬼护着,这老汉虽然自身并无危险,但也险些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幕给吓死过去。 没走出多远,这老汉的腿便软了,颤颤巍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李鬼无法,只好将他拎起,让他指路。 等到了那目标所在,李鬼一脚将那大门踹飞,大踏步迈了进去。 原本这门后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家丁护院,拿着刀枪棍棒,准备应对可能的泼皮上门骚扰。 谁知大门忽然打着旋飞了进来,在这群人之中一碾而过,开辟了一条血肉胡同出来。 其他人登时抛了刀枪,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李鬼也不理会这些杂鱼,直入后院,往那最大的院子里去,见到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女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正自抱成一团,在那里哆嗦着。 李鬼把那老头儿往下一放,向前面一指,“哪个是伱女儿?” 老汉瞪大了眼睛,前凸着脖子,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仔细看了两遍,失望摇头道: “不曾见到小女。” 随即他又一指最中间那个员外打扮的矮胖子,恶狠狠地骂道: “不过那畜生我却认得!” “他便是本地知县的侄子,我那可怜的女儿便是被他抢走的!” 他这么一说,那矮胖子立即便认出他是谁了,慌忙叫道: “岳父大人莫要误会!” “小婿是真心爱上幼娘,打算娶她为正妻,可不是纳妾!” 他口中叫着,一把将怀里那个肥婆推开,又补上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然后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往老汉这边迎。 那肥婆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啃屎,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自家的郎君,然后悲从心来,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后扑将上去,将那矮胖子按倒便打,口中尖叫着: “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我爹娘都不曾打过我!” “你还想休妻另娶?” “别做梦了!” “只要老娘活着,你就别想休妻!” “你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正自挥拳打着,忽然一声尖啸在她耳边响起,一物破空而过,那肥婆便见到自家的郎君脑袋“砰”的一下,炸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淋了她一身。 她一愣神,脖子仿佛生锈了一般,缓慢地扭回来,正看到李鬼呲着牙在向她微笑: “我帮你。不用谢!” “啊……”那肥婆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李鬼一指中间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喝问道: “幼娘在何处?” 那管事扑地拜倒,叫道: “那小娘子被关在后院,不曾受到半点伤害。” “一切都是我家官人所做,不关小人的事啊!” 那老汉听到女儿的消息,急忙快步向后院冲去,李鬼举步跟在后面,经过那肥婆之时,一脚踏下,将她的人头踏了个粉碎。 到了后院,将人救出,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尔后便来拜谢驱魔真君李鬼。 这二人在李鬼身前诚心正意一拜,李鬼便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缕金色气运,赫然微微增多了那么一丝。 李鬼心中欢喜,便在后院找了辆驴车,护送他二人出城,回到了济州境内,让手下进行安顿,顺便让人过去接收泰安城。 (本章完) ------------ 第195章 开历史的倒车(均订3400加更) 这次救人,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李鬼来说,却意义非常。 因为他赫然发现,以前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有了解答的可能。 自从成就超凡之后,他就觉得一切都好生没趣。 人间的功业,他唾手可得。 无论是权力、金钱、美女、名誉……只要他想,都可以轻易得到。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便是做了皇帝又如何? 无非是新的利益群体替代旧的利益群体罢了,权贵依旧是权贵,人变了,但社会运转模式不会发生变化。 若他成了皇帝,便是新的统治阶级,手下的梁山兄弟便是新的权贵。 他凭借强横的武力,可以做永世的皇帝,可以一统世界,可以强制推行科技发展,可以增加社会福利…… 但上位者永远骑在下位者的脖子上,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稳定,这种阶级固化也就越发明显。 没有人能够制衡上位者。 他也不行! 因为他无论采用哪种体制,都得守体制的规矩,否则体制就会渐渐崩塌,最终变得毫无秩序。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再差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 而他对自己的自控能力非常清楚——约等于无! 他若做了皇帝,一定是带头破坏规矩的那个。 而且即使他严于律己也是没用,体制又不是他一个人玩得转的。 便是吏治再如何清明,类似这次的事情也永远不会缺少,底层人总是会求告无门。 而且技术进步到一定程度之后,个人的力量就微乎其微了,便是想造反、格命都已不可能成功。 但是这次的事件,让李鬼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人人都想推动社会进步,让社会从封建社会往民主社会前进,让社会变得更加文明,但是…… 李鬼打算开历史的倒车! 他要在人间立教廷! 他要建立地上神国! 他要让神权凌驾到政权之上! 唯物主义的世界,天道至公,善恶无报。 既然上天无报应,那李鬼便要做人间的活报应! 李鬼要做这世间唯一的地上真神! 人可骗,神不可欺! 没有天大的冤屈,那祈祷到不了李鬼这里。 而只要冤枉被李鬼听到了,他不管什么贵人贱人,搂头便是一刀,保证公平合理。 李鬼解决不了不公,但能解决造成不公的人。 大多数的不公,都是上层人造成的,上层人不想被一个不讲道理的黑厮突然蹦出来搂头一刀,那就得克制自己的欲望。 而上层人如果能够做到这点,世界自然会越来越好,不需李鬼插手。 李鬼不懂如何治理世界,便交给懂的人去做,懂的人可以适当让权力任性一点,却不可以肆意妄为,否则底层民众就去拜神。 人类会考虑利弊得失,杀了这个人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李鬼不会。 你该死,那李鬼就给你报应! 至于由此产生的恶果多严重,李鬼相信,这个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转,为了人类整体公平的大局,便让这些重要的上位者死上一死吧! 神权路线解决不了剥削问题,但是能给统治阶级套个笼头,凡是人类朝廷能够解决的问题,神权不会插手,也管不过来,但是如果人类朝廷不公,那底层民众就可以去拜神了。 天杀星注视着你! 这个世界上的宗教信徒甚多,与其让他们信那些高居九天之上,只尊天道不理人道,很少显灵的仙人,不如改信李鬼这个有求必应,时不时蹦出来砍人的地上神明。 这种事情当然不容易,不说别的,只看这佛道信仰传承了多少年,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便知道想要让全国甚至全世界都信仰一个统一的神明,是有多么困难。 历朝历代为了抑制佛门的势力,有过多少次灭佛的行动,但结果又怎么样呢? 人亡政息罢了。 毕竟这宗教一物,能够生根发芽,必然是有其生存土壤的。 百姓这辈子过的不好,便奢望佛祖保佑,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朝廷能怎么阻止? 李鬼想要用自身信仰取代其他的神佛,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反抗的阻力必然非常之多。 便是那些普通百姓,在信仰这一块,只怕也未必便会支持他,哪怕他给那群愚民们分了土地,依旧也是如此。 愚民之所以是愚民,便是因为他们有够顽固。 他们向来是不会反抗的,伱让他们信奉“驱魔真君”,他们肯定会乖乖的听命供奉。 你让他们烧香,他们就烧香,你让他们磕头,他们便磕头。 但他们肚子里面究竟念的是“阿弥陀佛”,还是“驱魔真君”,谁能知道? 难道还把他们脑壳切开来看看? 相比起普通百姓们的“摆烂”,朝廷方面的压力反倒是最小的,只要一统天下,重建政权就行了。 至于这个政权日后是否会反抗头上的教廷,那几乎根本就不用问。 没有人愿意自己头上有个祖宗的,哪怕那真是他祖宗也不行。 无论士农工商都能够接受头上有个皇帝,那是因为儒家早就制订好了道德框架,用了千年时间把这一切深入人心。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皇帝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最多也就活个几十年,影响不大。 但那地上真神,则不会自然寿命终结的。 一个不会死的祖宗,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皇帝、官员们信奉神明,恰恰是因为这神明高居九天之上,平素不会干涉凡间事务。 而他们就可以借用神明的名号,自称“天子”,说些“天人感应”之类的,本质上就是拿上天当工具来用。 如果李鬼这个神仙能让他们也跟着得道飞升,那么他们当然会老老实实地做鸡犬,但若李鬼这个神明是看着他们,限制他们,甚至还动不动蹦出来砍他们的脑袋,那这种神明,只能是“邪神”! 早晚李鬼的神教,必然和朝廷发生冲突的,不杀个人头滚滚,那些官不聊生的上位者是不可能心甘情愿拜倒在神座之下的。 不过李鬼不在乎! 他有足够的武力,和漫长的时间与一切牛鬼蛇神做斗争。 他对最终的胜利,很有信心。 因为神权管控政权,在现阶段是有实例的。 你看现今那欧洲,正处于中世纪时期,一群三流骗子,便把整个大陆上所有的国家都骗的团团转,心甘情愿低头俯首。 你看那西方的邪教,哪怕到了千年以后文明高度兴盛的时代,依旧有大把的信众愿意相信,哪怕那撮尔小国里面时不时便爆出各种丑闻,依旧不影响它世界第一大宗教的地位。 那假称是神养的狗的家伙,更是备受各方尊重,影响力很大。 这还是没有神明的冒牌货,便已经可以达到如此成就,若换了真神降世,又该是何等模样? 那洋鬼子能做得,他李鬼难不成便做不得吗? 一统信仰这件事情,李鬼做定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不管谁想要阻止他,都得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能不能挨李鬼一拳而不死,然后再考虑搞事的事情。 天上的神仙佛陀若是不乐意…… 你他娘的有种下来打我啊! (本卷终) 感谢书友“托儿索已经超神了”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卷末感言 到了现在,本书的基调,大家应该已经彻底清楚了。 未来本书的大体方向,恐怕大家现在也都能猜到了。 李鬼将来便是地上唯一真神,现世报,谁有天大冤屈,新朝廷解决不了的,便虔诚祈祷,由教廷来解决,给统治阶级加一个枷锁。 李鬼想要建立地上神国,便是全天下的公敌,包括普通百姓都不会支持他。 他必须摧毁所有旧有的社会制度和宗族体系。 具体细节故事,暂不剧透,你慢慢看我给你编。 可以说,从第一卷开始,就在为这个铺垫。 李鬼多次表示过了,民智未开,便是再换了朝代,也不过是新一轮治乱轮回。 也表示过了,国家兴,百姓苦少点,国家亡,百姓苦多点,但不苦是不行的。 同样多次表示过,不愿意做皇帝。 当然,按照大家的说法,生个儿子,然后给儿子做大将军,也是一种写法,但是大纲早就定了,不是这个路子。 我很高兴,一直瞒到现在,才把这个包袱抖出来。 目前群里面和书评区里,没见到有人猜出来的。 大家都是想让时代进步,走帝王路线、资本路线、群众路线的都有,但是走神权路线,开历史倒车的,好像还没有。 —— 本书是水浒同人文,水浒是大框架,但其中具体的写法肯定都是要魔改的。 我力求写出一种水浒味来,包括遣词造句,包括人物性格。 当然也不可能全部都按水浒来,比如做人肉包子的好汉,肯定要杀掉的。 但水浒味、江湖气,这才是本书的写作前提。 所以说,有的时候要写杀人,有的时候要写义气。 很多书友可能都无法接受,说他都要杀你了,结果回头伱不把他宰了,反而收了、放了,不合理,不爽,弃书! 这个…… 水浒中的好汉,便是轻生死重义气,今天可以两个人喝了一杯酒便成了生死兄弟,明天也可能一句话不合便生死相向。 便是最忠心宋江的李逵,都曾经为了被劫掠的女子向宋江挥斧,但等发现是误会后,便把命卖给了哥哥,至死不渝。 今天大家是朋友,便愿意为你去死,哪怕明天你把我脑袋砍了,我也不会后悔。 如果大家觉得不好,那只能说是我笔力不行,细节没处理好。 —— 至于本书的主角,李鬼就是一个获得了力量的普通穿越者。 他不是癫佬,不是恐虐信徒,更加不是坚定的“格命”者。 他不是常规万能的主角,什么都会,意志坚定,多智近妖……甚至就连相貌身材,他都是个肌肉虬结的丑鬼! 他不是没脑子只知道杀杀杀,也不是毫无人性看谁都杀。 但他也不是道德模范,为了无产阶级的福祉去闹“格命”。 他就是个力量强大的普通穿越者。 他有点责任心,但不多。 他其实并没有非常在乎普通百姓如何,只不过他会物伤其类,见到普通百姓受害会发怒,所以会被施恩的行为激怒,愤而杀人。 他是标准的梁山好汉,视人命如草芥,他看到李固不顺眼顺手便杀了,但也会考虑到在寺庙里面,要把尸体丢到水里藏起来。 他会考虑到人情世故,做出双标的事情,罚酒七天,也会不近人情坚决要把士绅杀个干净。 实力弱小的时候,无论是哄还是骗,他都是做得的,实力强横之后,反而愈发像个莽夫,懒得动脑,全凭本能了。 他最开始做普通人的时候,是想做皇帝的,这是人之常情。 若他成了皇帝,便是新的统治阶级,手下的梁山兄弟便是新的权贵。 但他超凡了! 超凡之后,视角自然就变了。 成了超凡之后,他不再把自己定位成统治阶级,给自己的定位还是山贼,所以才会在梁山上恋栈不去。 本卷是过渡卷,很多东西得在这个阶段交代清楚。 但是下一卷之后,他的目标便是成为神明了,而且是人道神明,不是天道神明。 天道至公无私,所以没有报应,就像唯物主义世界。 但人道不同,人道要有报应的! 只不过我笔力不太好,情节没写明白,角色也没塑造好,否则也不用开单章在这里给大家说这些不爱听的屁话,浪费大家时间。 ——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也知道了,本书不是种田造反当皇帝文,都要开历史倒车,搞地上神国了。 本书也不是水浒集卡,现在108将已经死了十分之一还多了,以后还会死很多。 本书也不是一路杀到底的常规爽文,有时候还是要磨叽一些的。 比如那宋江,一时半会儿还是死不了,结局在大纲上便已注定,功高不赏,毒酒一杯,不会死在李鬼手里,便如那申公豹,细节便不剧透了。 我之所以在反派方面着墨很多,主要是想写出来那种任你千般妙计,智慧无双,但在我绝世武力面前,鸟用都没有的味道。 敌人要够强,才能反衬出主角的强。 但是敌人怎么才能强,当然要很多笔墨才行,否则形象立不住啊! 作家罗森有一个理论,叫做杀猪理论,就是让配角发光发热,到顶点的时候,便如同养肥了的猪,该杀了。 但还是那句话,我笔力不好,没写明白,大家不喜欢看。 不过大家可能都习惯了固有的套路,看了开头,便猜到了后面是什么结果,所以前面很多人就把这书当成种田、当成集卡……,当发现不如预期的时候,便开始谩骂、带节奏、弃书。 固有套路大家都在用,便是因为好用,稳定,只要按部就班,一步步来,便能出来好成绩,就算猜到后面的情节,大家也都会继续看。 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心理学的因素,专门操控读者的心理,在作家助手的课程里面有讲,在这里便不多废话了。 但是新套路,就很危险,写好了当然便是万订之姿,写不好便会扑街。 不用套路更是不行,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但是很显然,本书的新套路又写砸了! 这就是扑街和大神的区别了,大神可以润物细无声,把一切写的很柔和,扑街就很生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家就想看到三章灭了宋江,十章斩杀皇帝,五十章一统天下,百章一统中国,然后杀到欧美去,或者杀到其他世界去…… 但问题在于,本书是“水浒同人文”,不是诸天文。 诸君的想法,臣妾做不到啊! —— 本书一开始,我就是在写水浒里的故事,但不知为何,大家对这书都有自己的理解,有认为这是癫佬的,有认为这是恐虐的,但好像就很少有认为这是水浒同人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这书名和简介误导性太强,怪不得到现在都精品了,才两万三的收藏,人家连第一章都懒得看,放书架里的兴趣都没有,回头得想法子改改。 可我偏偏是个起名废,大家如果有合适的名字,欢迎提供。 我不太会写爽文。 我根本搞不清楚哪些是爽点,哪里是毒点,否则也不会写出让很多人不爽的情节。 没有人不想写爽文的,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啊? 没有写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不会写! 我是真不会! 我会努力去把剩下的卷都写好,大家多多包涵! —— 之前有读者说了,不爱看这些废话,大家都是来看书的,谁耐烦听你在这里唠唠叨叨。 其实我也不爱写这东西,有那时间,我多写一章正文不好吗?还有钱赚。 但是没办法,还是那句话,我笔力不好,没写明白,所以只能发单章解释,就跟那扑街电影里的旁白似的。 所以以后就不写这东西了,这应该就是倒数第二次感言了,下次就是完本感言了。 ——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本书的支持。 这是本人第一本精品书,目前本书成绩还挺好的,我会努力码字的。 求全订! 求月票! 均订200加更一章! 月票300加更一章! (本章完) ------------ 第196章 借壳上市 大宋承平日久,以至于人人都以为,这天下太平的景象会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然而,最近几年,这天下便动荡不休了起来。 尤其是这政和八年刚一过,各种震爆的消息便接踵而至。 先是那梁山贼寇侵州掠县,把山东一地占了大半,接下来那梁山贼居然丧心病狂,把圣人的后裔孔府给屠了。 这还不算,正当天下士人群情激奋,要求朝廷调动西军剿灭梁山贼,为冤死的圣人后裔报仇雪恨之时,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了过来。 太尉高俅带领十节度及西军精锐在应天府与梁山贼数次交锋,开始时候凭借连环马屡战屡胜,结果却被那林冲用火炮阵一举摧毁。 统兵大将呼延灼当场阵亡,太尉高俅兵败被擒,十节度死了一半,十万大军死伤枕籍无数。 林冲夺了南京应天府,兵压京畿路,剑指东京汴梁城。 赵官家一日三惊,八百里加急号召各地前往勤王。 大宋顿时陷入风雨飘摇之境。 相比起这么多惊天动地的消息,另外的一个消息便很不起眼了。 原本的孔庙被拆掉后,改成了“驱魔真君”庙! 不但如此,所有在梁山占领区内的寺庙道观,一律都被查抄了,财产当做军资,人却没有被勒令还俗,只是把原本的庙宇给改了下,便成了“驱魔真君”庙/观。 这当然是李鬼搞出来的。 自从李鬼找到努力的方向之后,便一扫之前的萎靡之态,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他仔细想过,那老头怀里抱着的那个神主牌位,应该便是某种信仰的信号放大器。但很明显,那东西的放大倍数比较低,如果换成大一点的,经常被香火浸润的,或许情况就会更好。 而他体内的金色气运便是信号接收终端。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再做一个信号接收器,是不是便能更好的接收到信众的祈祷呢? 他想到就做,把亲卫叫过来,让他去找专门雕刻神位的工匠,做一个“驱魔真君”的正规神主牌出来。 等拿到这东西之后,他便带着这东西又去了隔壁孔庙。 他李鬼向来不会浪费东西,向来抢劫的时候都是只杀人,不放火,除非是别人的。 之前虽然把圣人像都给拆了,但是这房屋建筑什么的都还在,一点都没坏。 现在他决定废物利用,把这孔庙改改,重新挂个牌,便可摇身一变,成为“驱魔真君”庙了。 之所以用“驱魔真君”,而不是用“天杀星”,纯粹是因为他第一批信徒祈祷的对象,就是“驱魔真君”。 没办法,李鬼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完全是一次借壳上市,但效果却出乎预料的好。 为了让这“驱魔真君”庙能早点把信仰传播出去,他专门搞了一个“开光”仪式,把当地各界的人士都请了过来。 当然,主要是宗教界和商界以及平民,士绅此时都已经追随于他们的偶像衍圣公于地下了。 就在这开光仪式完成的一瞬间,李鬼便明显感觉到了若干微弱的祈祷之音在脑中响起。 只不过可能是相距太过遥远,信仰又不虔诚,以至于他无法明确听清楚具体的内容。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这个方法好用,那就可以推而广之。 自家建庙什么的多麻烦,还是直接抢来的干脆。 于是,那些刚参加完李鬼“驱魔真君庙”开光典礼的佛道两家,便被梁山军找上了门,自家的庙观招牌被摘了,佛像被砸了,重新换了一块驱魔真君的神主牌进去。 李鬼这边不重形式,也不搞什么神像,直接一块神主牌往里一放,能够充当祈祷转接器的功效,便可以了。 那些和尚道士也不用被迫改行还俗,只要换一个神明供奉就好。 虽然严格来说,驱魔真君也是道教体系的神仙,但李鬼要的是一统信仰,要搞的是一神教。 总不能日后神权凌驾于政权之上后,什么和尚道士都蹦出来占便宜吧? 天上地下,唯李鬼独尊! 其他的神明,都是异端! 有梁山军做后盾,这“驱魔真君”的信仰推广的非常快,但效果如何,短时间却没法知道。 他忙着带人在各地大搞特搞,连梁山的战事情况,都不怎么关心了,一直到高俅被抓,林冲派人来送消息,询问该怎么处理,他才又重新回到梁山大寨之中。 “贼厮鸟!” “高俅那厮不是林冲兄弟的仇人么?” “既然抓到了,还不剐了他,留着配种么?” 李鬼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哥哥,那老货就是个踢球的,要不是那赵官家宠着他,谁会要他的种?” 李鬼作色道:“咱们山寨正缺种马,实在不成拿来做种猪也成啊!” 众人更是大笑。 笑过之后,王进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叹地道: “当日身陷囹圄之时,本以为此生再无报仇的机会,却不料这才几年时光,我梁山便已有了偌大的声势,连那高高在上的太尉,都可以像狗一样杀了。” 李鬼笑道: “这算甚么?” “且等林冲兄弟杀入东京,擒了那赵官家,任由你耍弄!” 众人便笑,纷纷恭贺道: “到时哥哥便做了皇帝,我等都是大将军。” 谁知李鬼却道: “做甚么皇帝?” “某家想好了,等打下来天下后,便建立一个教廷,某家便是地上唯一真神,诸位兄弟都做主教,分镇各方。” “至于那朝廷,便抓一些文官过来管着,做得好了便让他们继续当官,做的不好,便是咔嚓一刀。” 他这话一出口,与会众人顿时一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哥哥,你又在讲笑话!” “你若嫌皇宫里面闷得慌,不住在宫里便是。” “哥哥先生个太子出来,之后便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便是出家做和尚也没人管伱了!” “上次哥哥不听劝,非要灭了那孔府的满门,已经害得山寨如今乏人可用,这次可不能再胡作非为了!” “兄弟们投奔哥哥,为的是做大将军,可不是要做什么庙里的主持!” 因为某些原因,195章稍微修改了一下,把涉及到现代的内容都改掉了,不过不影响整体情节。 (本章完) ------------ 第197章 成神第一刀,刀斩兄弟情 反对李鬼这地上神国的第一个大难关,便是自家兄弟不愿意。 且不说那些后上山求富贵的好汉们不乐意,便是原本的那些兄弟,也都不愿意。 秦明脾气暴躁,直接便叫嚷起来。 “哥哥,这古往今来,不曾有教派得天下的。便是大贤良师之流,偌大的声势,最终也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罢了。” “这天下间信佛的有,信道的也有,梁山若强迫那信佛的改信道,必然会招致佛门的反对,到时那群和尚蛊惑民众造反,又是桩大麻烦事。” “我等已经得罪了文人,得罪了士绅,切不可再得罪天下的信众了。” “那些信徒们,疯狂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 李鬼听完,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 “兄弟不说,我差点忘记了!” “这些秃驴们最爱敛财,之前只顾着清理士绅,却把他们给忘记了!” “正好,与其未来天下纷争已定之后再解决,不如趁现在战争动荡,一股脑都把他们给清理干净了。” “愿意改换门庭信仰某家的,便暂且留下,以观后效,若是不愿,正好给一勺烩了。” 旁边的王进叫了一声苦也,急忙劝阻。 “哥哥诶,历朝历代灭佛的皇帝无数,也不曾真个将和尚给灭掉。” “可见这菩萨佛祖多半是真有的,咱们还是莫要招惹神仙不满的好!” 在这个时代,就没有一个不信神的。 甚至李鬼对于天上有没有神仙,都有些半信半疑。 如果说罗真人还可以当做是修行者来判断,那九天玄女和一百零八位魔星,则妥妥的不是唯物主义世界体系下的东西。 但李鬼同样也相信,这神仙一般应该是下不来的,最多就是操控一些凡间的信徒来进行代理人战争。 而作为世间唯一超凡,李鬼对任何代理人都不怵。 有种你丫就从天上下来! “兄弟们莫要担心,哥哥乃是天杀星下凡,要在此界传我道统。如今天下行将末法,那些神仙佛祖不会不满的。” 李鬼在那里信口胡诌,一顿扯淡,颇有些神棍风范。 王进等梁山旧人听了,回想起曾经见过自家哥哥的一幕幕非人行为,心中便开始动摇了起来。 但那新上山的好汉,不曾见过李鬼发威,只曾听人提起过,心中大抵是不信那些传言的。 “哥哥,兄弟们都不是那些愚民,这等哄人话语还是莫要再说,没的伤了兄弟和气。” “小弟家中笃信佛祖,断然是不能改信的。” 李鬼冷眼瞥了过去,见是个陌生面孔。 这些时日以来,梁山军势如破竹,大有夺了赵家天下的意思,每日里都有不少好汉来投。 梁山如今各方面都在缺人,所以海纳百川,收了大量的新人。 由于收人过多,反而没有几个真正被纳为头领的。 而李鬼整天在忙着借壳上市,多半就只草草见上一面。 若没有多少耳熟的名字,李鬼便不以为意,把大半人都下派出去,送到了各州头领的手下,帮着攻打各地士绅豪强的庄子,而主持清算、扫荡分地等事务则由原本有经验的小头目们来负责。 这些人和最初的那批兄弟是不同的,多半是来共富贵的,其中究竟有多少义气之辈,还难讲的很。 不过李鬼也不在意这些,真义气兄弟就不会欺压良善,让他荣华富贵又怎地? 但若是个水货,那早晚都逃不脱那劈头一刀。 这说话的人显然是不曾下派出去的,但李鬼也不曾记住过他的名字,便不废话,只伸手向门外一指道: “某家向来不为难自家兄弟,既然兄弟不肯改信,便请下山去吧!” 那人听罢,脸上顿时变色,羞恼叫道: “哥哥这话却是何意?” “小弟是听闻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故此来投,哥哥如今却因为一点小事,便要赶我下山,这着实让人齿冷!” 李鬼头也不抬,淡淡地道: “我梁山都是爽直的汉子,有什么想法都当面说开。” “日后我梁山要革新天地,必定少不了要与这天下为敌。” “与其等日后临到时候了,大家再为了目标不同而伤了情义,不如索性早早讲明,合则来,不合则去,彼此留份交情在此,日后江湖相见,也好说话。” “我梁山确实欲结交天下好汉,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志同道合者,便留在山上坐一把交椅,若话不投机,却也不必勉强彼此。” 李鬼这话一说完,场中登时有不少人勃然色变。 江湖汉子本来性格便火爆,当即便有不少人当即就拍案而起。 “我道驱魔真君是何等的遮奢汉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等兄弟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千里迢迢来此共谋大计,却只见了一个神棍!” “这梁山非是我等好汉所居之地,这便告辞了!” 一群人抱拳拱手,忿忿然出门离去。 王进等人张口欲呼,但犹豫再三之后,却都未开口。 人有远近亲疏,这群新上山来的“兄弟”,究竟是为何而来,大家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谱。 不曾和山上兄弟共患难过,这交情就没法太过深厚。 只是山寨大肆扩张,正是缺人之际,所以很多事情就暂时没法计较太多了。 但既然如今李鬼哥哥想要统一思想,纯净队伍,那他们虽然感到遗憾,但也不会拖自家哥哥的后腿。 目送那群人离开之后,李鬼大手一摆,笑着对剩下的人道: “诸位好汉既然愿意与某家一同建立这教廷,那以后便都是自家兄弟了。” “咱们且先把酒菜摆上,边喝边聊,我也给众位兄弟们说说我的想法。” 等李鬼把神权、政权双重体制讲了一遍之后,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直接问道: “哥哥,若我等不想做那什么鸟主教,只想做那朝廷里的官员,可否?” 李鬼点头道: “可以啊!” “某家只要信仰,才懒得管那朝廷琐碎的事务!” “那主教你们不爱做,自有爱做的人。” “但某家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们欺压良善,那百姓在朝廷求告无门,向某家祈祷之时,某家可不会顾念兄弟情义。” 众人不知李鬼能通过神主牌收到信众祈祷,只以为这又是另外的一种微服私访,或者告御状之类的玩意儿,便都放心了下来,喜笑颜开地表示愿意信奉驱魔真君。 双方各取所需,各自欢喜,唯独王进愁眉苦脸地道: “哥哥,山寨之中也有佛道的信徒,比如鲁大师,若是他们不肯改信,又当如何?” 李鬼定定地看了王进一会儿,态度坚定地道: “此界合该为某的道统,谁也不能阻止!” “若鲁达兄弟不肯改信,那只能请鲁大师重回大相国寺吃斋念佛了。” 闻得此言,王进脸色立时便灰暗一片。 李鬼也不理会,兄弟归兄弟,但此事涉及到神权路线问题,该杀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正自饮酒作乐之时,忽听外面喽啰来报,说那刚才下山去的诸位好汉,洗劫了山下的一个村庄。 “好胆!” “某家一时手软,却害得我羊群受损!” “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李鬼把酒杯一摔,便抄家伙下山追凶。 (本章完) ------------ 第198章 天葬与加餐 梁山之上的待遇极好,这群人虽然是新来的,也不是什么头领,但是每日里也酒肉管够,若是立功,还有赏银可拿。 而这梁山之下的村庄虽然日子过的很滋润,但其实也没有多富裕,至少不值得被他们一群人去抢劫一次。 这群凶手与其说是洗劫,不如说是泄愤。 他们投奔梁山而来,是想求个富贵,谁知到了这里之后,不但连个头领位置都没捞到不说,还整天要做一些琐碎的事务。 而且梁山之上规矩甚多,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许,顿时便让这群人闷了一肚子的气。 李鬼的命令,不过是引爆他们心中不满的一根导火索而已,便是没有李鬼要求改信,他们早晚也会发作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要在大寨主的面前闹上一闹,再找机会展现一下武艺之类的,所谓英雄重英雄,他们必然能够得到大寨主的赏识,捞个头领的位置,镇守一方逍遥快活。 可谁知道这个所谓的驱魔真君名过于实,被江湖上朋友们的吹捧给吹坏了脑子,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不但不重用他们这些好汉,反而还要让他们改信。 他们一怒出门,那李鬼更是居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一直到了山脚,气呼呼的众人才真正意识到,人家梁山是真心没看得上他们。 这种无视与漠然,简直比当面打脸还更让他们倍感羞辱,于是一怒之下,众人便把山脚下的一个村庄给洗劫了。 原本他们以为,等梁山知道消息,他们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到时候往各个州一分散,谁能找到他们? 可他们却不知道,梁山对于治下的管控已经到达了乡村一级,离得远了或许还没普及到,但是梁山脚下却早就已经有伤残士卒驻扎在乡村内部了。 他们这边一动手,那边的信鸽就飞向了梁山大寨。 杀戮确实能够发泄怒气,让人产生兴奋的感觉。 当把这个小村庄屠戮干净之后,所有人脸上都只剩下亢奋了,哪还有半点沮丧的样子? 一群人马后挂满了大包小包,催动着马匹向着北方而去,口中纷纷大声说笑起来。 “哈哈……这才是我等好汉该做的事情!” “看那梁山上的那群家伙,个个跟娘娘腔似的,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许,真当自己是朝廷命官了!” “就算他梁山真取了天下,他们也都是武官,成不了文官!” “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过,在这大宋之前的天下,武官说了才算,那时候想杀谁就杀谁,结果怎么就这赵家得了天下呢?” “还不是那赵大欺负人家柴家孤儿寡母的,要不然哪有姓赵的什么事儿啊?” “我看那李鬼就是个为王先驱的货色,成不了大事!” “要不我们去沧州柴大官人那里,帮他把天下从赵家手里夺回来,怎么样?” “我看行!这大宋连太尉都被人杀了,连南京都丢了,眼看就要完蛋了。咱们趁这个机会,就算不能夺得个江山,至少也能占了河北,学那西夏,也另立一国。” “这个主意好,到时候便让那柴大官人做皇帝,咱们人人都是大将军。” “笑话,到了那时候,凭什么把皇帝位置让给那姓柴的啊?我自己做不好吗?” 这话一出,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心中都开始盘算该如何弄死身边的人,自己做皇帝的事情了。 但还不等他们想出好主意来,便听到之前被笑声遮掩住的马蹄之声隐约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亡魂大冒,只见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正狂飙而来,马上一个大汉,正是那梁山之主李鬼。 “不好!” “那李鬼追上来了,快跑!” 众人急忙快马加鞭,想要逃命。 刚跑了几步,忽然有人说道: “我知那李鬼乃是当世猛将,但他就一人来追,似乎还未带兵刃,我们这里有二三十人,怕他怎地?” “不如这便回马杀了他,有他这梁山之主的人头在手,我等必然名声大噪,不知多少人会闻风来投。” 他这话一出,顿时便有十几个蠢货心动,勒马停了下来,抄起家伙,转头对着李鬼发起了反冲锋。 另外那十几个人稍微聪明一点,一边向远处逃窜,一边扭头时刻关注身后的厮杀,一旦发现李鬼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恐怖,便要立即回马杀回去。 李鬼为了能够追上这群贼人,特意轻装上阵,赤手空拳,什么武器都没带。 他就怕这群人见到他便四散逃了,那样追杀起来,可就麻烦的多了。 眼见这群人不跑,反而来反冲锋过来了,李鬼不由大喜,也催动胯下马匹迎了上去。 “贼厮鸟!” “尔等敢动某家的韭菜,便都留在这里肥田罢!” 双马对撞,李鬼对攻击自己的武器避也不避,直接便是一拳轰了上去。 众人大喜,急忙加速下刺,可在刺到李鬼的一瞬间,便感觉仿佛刺到了一块钢铁之上一般,随即一股大力袭来,兵刃脱手而出,在半空之中碎成几块,反射回来,竟然比强弓劲弩还要威猛。 逃跑的那些家伙远远地看到,只不过一瞬间,那李鬼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单人独骑冲出了重围,毫发无损,而己方那十几个拦截之人则翻身落马,被自家的惊马给踩成了肉泥。 众人此时方知,那李鬼大名不是虚言,吓得魂不守舍,急忙催动马匹狂奔。 但他们的马匹不过便是普通驽马,如何记得上李鬼所骑的良驹,再加上马后的金银铜钱等物甚重,自然是被李鬼渐渐拉近距离。 眼见那李鬼越追越近,那凶戾的面孔简直都要深深刻印在他们灵魂之中了,他们哪里还顾得什么财富,纷纷把马后的包裹丢掉,同时呼哨一声,各自分散,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当得此时,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家各人顾各人吧! 李鬼眼见众人四散奔逃,不由大怒,伸手将地上的一包金银捞起,抓了一枚银锭在手上,对准其中一人便掷了过去。 “贼厮鸟!” “汝既喜欢金银,便拿去陪葬!” 当日为了练习流星锤,李鬼曾经苦练过几天投掷,如今的飞石水准,便是比没羽箭张清也毫不逊色。 以他如今的臂力,这银锭一出手,便如同雷霆轰落,正砸在那人的后腰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厮便被一颗银锭拦腰砸成两段,上半身坠落尘埃,下半身却跟着马跑了。 “啊……” 那厮落在地上,犹未便死,肠子肚子流了一地,一双手在地上到处乱挠,长声惨呼,一心求死。 李鬼却不理会,只对准了其他的贼人,一人赏了一枚银锭。 片刻之后,地上便多了十几个半截人。 李鬼赶将上去,挨个细心地将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收走,然后便转身打道回府。 至于那些金银,说好了给他们的陪葬,那便是给他们的陪葬。 至于陪葬品之后会不会被附近的村民捡拾走,那他便管不着了。 至于说他们没有入土为安,既然草原人有天葬,这梁山下当然也可以有。 虽然此地没鹰,但是狼却不少,权当驱魔真君赏赐他们的加餐。 (本章完) ------------ 第199章 送上门的战书 “哈哈……” 鲁智深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笑得非常欢畅。 “哥哥,洒家这个和尚是个西贝货,酒也喝得,肉也吃得,便是连杀人都做得,哪里会在乎什么神佛?” “哥哥做的那些事情,洒家看不明白,但哥哥的心意如何,全山的兄弟都清楚。” “只要哥哥需要,洒家明日便去还俗。” “啊吔!”李鬼一拍大腿,感慨叫道:“却是我小觑了兄弟!” “兄弟果真是有佛性,真个是活佛也!” “某意让兄弟做了这驱魔真君座下第一个主教,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鲁达笑着问: “哥哥这主教可禁酒肉?” 李鬼也笑着答: “某这教廷没有佛道的那许多规矩,想吃酒便吃酒,想吃肉便吃肉,想剃头便剃头,想留发便留发,便是那婚嫁之事也都照样做得的,不过这主教的位置却不代代传承。” 鲁达一拍大腿,朗声笑道: “既然如此,那洒家还怕什么?” “便做了哥哥座下的主教便是!” 李鬼大喜,便拿了坛酒,与鲁达开怀痛饮起来。 如今李鬼的信众都远在东京,数量也少,其实暂时还用不到主教来做事,李鬼只是需要知道众位兄弟一个态度即可。 既然连鲁智深这种和尚都不介意改信了,其他兄弟多半也不会反对,这就免得让自己刀下沾了自家兄弟的血。 兄弟两人正自开怀畅饮,山下又有人来报,那泰山上有人来访,一个和尚,一个道士。 李鬼一听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 这山东最出名的肯定是孔府,其后便是那泰山玉皇顶上的佛道了。 那上面的岱庙、玉皇观、碧霞祠、普照寺、玉泉寺……等诸多庙观,便是在整个中国佛道历史上,也都是非常出名的所在。 尤其是那岱庙,历代帝王的封禅大典均在那里举行。 除了这几家最大的庙观之外,还有青帝观、群玉庵、升元观、乾元观、龙泉观、玉帝观、会真宫等一系列的宗教建筑。 虽然李鬼现在还没有把火烧到他们头上,但那泰山离曲阜距离不过两百余里,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这次过来肯定是想劝说李鬼改主意。 李鬼懒得搭理他们,只顾与鲁智深喝酒,对传信的手下挥了挥手。 “让他们滚蛋!” “你让他们回去之后好好收拾东西,等某家过去接收。” “若是愿意留下的,便改信驱魔真君,若不肯的,爱去哪里去哪里。” 那士卒立即便出去传信,过了片刻之后,就又回来了,躬身递上来两封请柬。 李鬼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的措辞都很客气。 第一封请柬是道士们送的,大概意思是,春耕在即,泰山上的一众道士体恤生民不易,决定下月初在泰山之上举行一次求雨活动,届时周围各县的信众都会过来,邀请梁山之主李鬼出席。 这请柬后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十几个宫观的名字,显然是共同决议。 另一封请柬是和尚们送的,说是要举办一场法会,目的是为在战乱之中的死难者祈福除业,助他们早日往生极乐。 不过在请柬上也说的很清楚,会在法会之后再举办一场辩难大会,指名道姓要与驱魔真君探讨教义。 说的倒是很好听,说什么探讨,实际上不就是要对驱魔真君进行挑战嘛! 信众们都现实的很,若是在辩难之中输给了那些和尚,必然被看些信众看低,还怎么继续传播驱魔真君的信仰? 看这请柬后面的落款,也是一溜的庙庵名号,可想而知,必定是一大群和尚尼姑在为此事做准备。 而且再看这和尚、道士都是一块来的,便知道,他们其实都已经内部达成了协议,是一伙儿的了,甚至连两个法会的时间都是挨着的。 那么反过来再看那道士的请柬,便知道这其实也是个挑战书。 说什么求雨,摆明了就是在显摆自己在天上有关系、仙脉广、后台硬,警告李鬼莫要胡乱瞎搞。 呵呵…… 一切的威胁,都必须有实际性的能力支撑才行,但只要那天上的神佛下不来,这世间就没人能够真正威胁到李鬼。 而作为神仙的徒子徒孙,充其量给李鬼造成点麻烦,但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这种威胁,若是九天玄女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有点说服力。 但若只是这帮道士搞点神通法术,便想让李鬼却步,那却是想瞎了他们的心。 他不在乎,鲁达却不行,鲁达放下请柬后,忧心忡忡地问道: “哥哥,这辩难你能成么?” “实在不行,便把那朱武兄弟叫来,让他给想些说辞。” 李鬼哈哈一笑,瞪眼叫道: “辩甚难?” “那帮秃驴、杂毛想要挑战,某便要搭理他们么?” “就算真要比试,那也得按照咱们教廷的规矩来!” “祈雨、念经有什么可比的?”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小术罢了!” “要比拼真本事,那还得看本教的正宗大道!” 鲁达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纳闷地问道: “咱们教廷……有什么大道么?” 李鬼笑嘻嘻地答道: “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任何人想挑战我教,就和我比拼百劫不磨、金刚不坏大道!” “他砍我一刀,我砍他一刀,谁先死,谁就输了!” “某家大度,可以让他们先砍,多砍几刀也是无妨!” 鲁达多次见过李鬼刀枪不入的本事,顿时明白,哈哈大笑起来。 李鬼又饮了碗酒,忿忿地骂道: “贼厮鸟!” “这群贼秃个个都蔫坏!” “还想搞什么辩难大会来阻碍某的神国大计,某决计不能放过他们!” “等到法会那日,某便带着几百军卒过去,当面拆了他的破庙,把某的真君牌位放上去,看谁敢拦我?” “至于那群道士,且待他们先把春雨弄下来,再杀不迟。” 鲁智深急忙劝说李鬼道: “哥哥,使不得啊!” “那法会之上,都是佛门信徒,你就算杀尽了那群和尚,那些信徒也必然以为伱心虚。” “你拆得了泰山上的佛像,却拆不掉信徒心中的佛啊!” “至于那些道士,既然能够求雨,显然是有些法术的。” “若是贸然杀了,消息传播出去之后,那他们的师父、师兄弟们都跑来与我梁山军为难,战场厮杀之时可就麻烦大喽!” “再者说来,信徒都是些良善百姓,不曾见过刀兵,哥哥若当他们的面杀人,只恐会吓到他们,不敢信你。” 李鬼听了,不觉大皱眉头,感觉到了几分棘手。 他凝眉细思片刻后,一拍大腿,叫道: “兄弟提醒的太对了!” “是哥哥失了计较!” “的确不能在信徒面前随意杀人!” “不过此事我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兄弟不必忧心这事了。” “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鲁智深见李鬼说有了法子,也就深信不疑,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不再去想,拿起酒碗来和李鬼继续大喝起来。 (本章完) ------------ 第200章 杀人者大关刀是也 夜已深了,但玉皇顶上却依旧灯火通明。 在最大的静室当中,二三十个和尚尼姑正在这里面忙忙碌碌,外面更多的小沙弥在跑来跑去,按照他们的吩咐去搬运更多的经书到这里。 如果有熟悉的善信到此,便会惊讶地发现,整个泰山上几乎各个庙庵内最佛法景深的那些高僧大德,此时都汇聚在了这里。 他们正在为下月初的辩难大会做准备。 这等事情工作量甚大,考虑的问题也必须非常全面,若有任何疏漏,一旦被对方抓住,很可能就会全面翻盘,可是半点轻忽不得的。 众人反复地提出观点,再争论、再推翻、再重新提出,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一直忙忙碌碌到深夜,终于有一个老和尚有些受不了了,双掌合十,皱眉问道: “广善师兄,师弟听闻那李鬼就是个粗人,不曾有何精深道法,推行信仰全靠军士硬来,我等真的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吗?” 那上首的和尚闻言便放下经书,挥挥手示意周边的小沙弥全都出去,然后才合十还礼道: “信昌师兄,依你之见,你觉得那李鬼是个道门信徒吗?” 那信昌和尚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沉稳地答道: “他敢假冒真神之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必然不是真正道徒。” 广善便问: “那他为何要强推这驱魔真君的信仰呢?” “这个……”信昌和尚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太自信地道:“莫不是与他人有约?还是说……他真受到了仙人的点化?”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基本上对于神仙之类的事情,也大多有一定的认识,知道经常会有一些好运的人撞到仙缘,然后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 甚至于像智真长老这样的得道高僧,还可以一眼看出鲁智深是上应天星的。 不过李鬼是个自封的“天杀星”,就算这泰山上有得道高僧,也不可能认得出来他的跟脚。 广善和尚捋了捋颌下的胡须,道: “这种事情,我们也无法知道。” “但老衲料想,多半便是这样。” “若是仙人点化,不可能不对他有所交代,他断不可能如此鲁莽。” “再加上外界多有风传,他本人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只怕便是得了某种异术传承,才从一个边远县城的无赖一举成为举世无双的猛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无意之中入了某处遗留的洞府,得了某个信奉驱魔真君的道人的传承。” “他是遵从师父的遗命才强推这驱魔真君的信仰,只是他不学无术,只能硬来。”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广善和尚又继续道: “据我判断,这李鬼本人其实是没有信仰的。” “而我们这次的法会,也不仅仅只是想在经义上击败他,更重要的,是想要获得他的信仰或好感。” 说到这里,广善和尚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 “那梁山军已经快打到京畿路了,眼看这大宋就要完了,而这李鬼是最可能成为新君之人。” “那赵官家信道,对我佛门势力大加打压,如今我佛门已然势弱,若再不被新君所喜,只怕便要大难临头了。” “须知,那世宗灭佛之事,可殷鉴不远啊!” 众人闻言,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忧惧不已。 广善和尚又继续道: “他如今武力昌隆,若真硬来,我们是拦不住他的。” “为今之计,只有挟信众之力,勉力与之对抗。” “等到辩难获胜之后,我等便要主动低头,在这泰山之上选取风水宝地,为驱魔真君建立一处盛大的道场,邀请驱魔真君入住。” “届时,那李鬼的面子、里子都得到了,想必便不会得寸进尺。” 众人闻言,纷纷默默点头,对广善禅师的苦心唏嘘不已。 却不料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 “那可不一定,没准他就是想把所有的寺庙道观都给拆了,把里面的神像都换成驱魔真君呢!” 广善和尚一皱眉,矢口否认道: “绝无可能!” “千年以来多少皇帝打算灭佛,最后都受了果报,他李鬼又何能例外?” “再者说,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众人尽皆点头,唯独那声音又道: “世间只有他一个真神,建立一个地上神国,算不算好处?” 广善顿时便怒了,霍然站起,目光扫视,想要找到是谁在这种场合起哄抬杠。 可他目光一凝,便见到一个黑衣蒙面大汉,正蹲在人群后方,那话语,分明便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广善又惊又怒,伸手戟指,怒喝道: “李鬼!” “你枉为一山之主,如此黑衣蒙面,来到这泰山之上,究竟意欲何为?” “咦?伱怎么认出……啊不对,某家乃是、乃是……” 那黑大汉拄着一口大关刀站起身来,浑身肌肉虬结,将一身黑衣崩得紧紧的,拍着胸脯大声地报着自己的名号,话语说了一半便打了个结,侧头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谁。 “广济军的好汉‘大关刀’是也!” 一群和尚轰然散开,如避蛇蝎。 那广善更是怒极,也顾不得礼节了,怒骂道: “你敢做不敢认吗?” “你携带兵刃上山,是要将我等都杀了吗?” “汝须知,这天下的僧侣千千万,可不是你能够杀得干净的!” “这古往今来的信仰,从来不曾可用暴力获得!” “老衲便站在这里,你要杀尽管来杀!” “你今日杀了我山上诸僧,明日我佛门便让你臭名远扬,人人喊打!” 李鬼叹一口气道: “某都说了,是广济军的好汉‘大关刀’杀的你们,关我李鬼甚事?” 那广善还要再骂,李鬼却没耐心再听了,只将手中那大关刀抡起,轻飘飘一道白光闪过,那广善恍惚间便见到了佛祖正对他微笑。 其余众僧大骇,发一声喊,便往那门口挤去。 往日宽敞的大门,如今却似乎太过紧窄了些,拥挤之下,却一时谁也逃不出去。 人群都挤在门口,可不正适合李鬼下刀么? 白光一闪再闪,一颗颗人头接连飞起,便如同被喷出的红酒塞子。 这些和尚与李鬼无甚仇怨,李鬼也并未折磨他们,都是一刀枭首,干净利落,顷刻间便把他们都送去往生了。 至于他们是去西方极乐世界,还是堕入十八层地狱,那就端看他们平日里面究竟有否积德行善了。 李鬼三下五除二,便把整个玉皇顶给屠了个干净,然后用僧袍沾血在大殿墙上写了几个大字: “杀人者大关刀是也!”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鬼拎刀便往外走。 这山上寺庙众多,要想杀个干净,可不那么容易呢! 有人还记得这个“大关刀”吗? (本章完) ------------ 第201章 无痛升天法 这和尚庙里面,还真就不设防啊! 偌大的泰山上面,便连个守卫都没有,只有一些巡查水火的更夫在,还都是些俗家弟子。 这些庙观里,便真个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李鬼开始还翻墙进去杀人,后来发现这里的门都不锁,便索性大大方方地推门入室行凶。 他视力甚好,夜能视物,便是不点灯也毫不影响下手杀人,兼之行动敏捷,下手又快,往往那些和尚还在睡梦之中便死翘翘了。 李鬼这无痛升天法,大有菩萨慈悲本意,这些和尚只要两眼一闭一睁,便见到佛祖了,岂不胜过在这凡间吃斋念佛辛苦数十年? 至于那些留宿于此的香客,想必明早便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红颜白骨、粉黛骷髅,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的道理了。 若能因此明悟本真,知晓四大皆空的道理,乖乖下山,把土地财产都“乐捐”出来,必然能够功德无量,保得身家性命,也不枉驱魔真君度化他们一次。 李鬼管杀不管埋,把那些尸首什么的也不处理,便丢在各个寺庙里面,留下凶手的大名后,便抄着家伙再去赶下一场。 不过李鬼做事讲究,杀干净后,出门之时还会把门带上,如果不是空气中到处飘散的血腥之气,谁能想到这寂静肃穆的寺院之中,尸骸满地,头颅乱滚,犹如鬼窟。 这泰山之上,寺庙和道观交杂着挤在一起,一点规划都没有,基本上就是先来者先占风水宝地,后来的便只能另选次些的地方。 李鬼也不管是庙宇还是道观,挨个进去“度化”或助其“兵解”一番,虽然辛苦,但成就感却满满。 开始时李鬼还担心,这些道士能求雨,多半是有些道行的,若是遇到罗真人那种,一刀下去只砍了个葫芦,那就很尴尬了。 不过走了几家道观之后,李鬼放下心来,像罗真人那种多半便是隐藏npc,要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像泰山这种资源点多半是遇不到的。 没了忌讳之后,李鬼行事更加简单明了,找到庙观,开门进去,挨个屋子转一圈,为里面的人治疗一下颈椎病,然后再换一家重新来一遍。 忙忙碌碌一整夜,等到天际鱼肚白之时,李鬼才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没能斩草除根。 没办法,这山上庙观太多了,而且还特别分散。 为了不暴露身份,李鬼杀人的时候还必须得小心注意,这一来二去的,天就亮了。 李鬼看了看这一晚上的成果,寺庙不过杀了才一多半,道观更是只杀了小半,主要是寺庙的数量比道观要多得多的缘故。 也罢,先让好汉“大关刀”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再来不迟。 李鬼拎着大关刀迅速下了泰山,自行回梁山休息去了。 再说这泰山之上。 旭日初升,朝霞万道。 佛门僧侣是要做早课的,一般都是天光方亮便将开始,每日里山上诸寺的晨钟连声响起,在山间悠扬回荡,涤荡心灵,也是泰山顶上非常著名的一景。 但今晨那负责撞钟的和尚似乎失职了,很多寺庙的钟声一直没有响起,原本宏大的钟声合奏,便显得失色了很多。 不过人体的生物钟却让山上的僧道都按时起床了,洗漱完毕之后,开始例行的早课。 别人家的和尚不撞钟,关他们什么事? 同行是冤家,同在泰山之上,彼此争的便是香火,他们巴不得别的和尚总犯错误呢! 但原本幸灾乐祸的心思在一声声惨叫之音传来之后,便彻底消了。 佛都有元人,能住在这泰山之上的,绝对不会有穷鬼,若是这些善长仁翁出了事情,那影响可就严重了。 僧人道士们也都顾不得早课了,急急忙忙地赶到惨叫之声发出的地方。 还不等靠近,便见到大量善信惊慌失措地从那些庙观里面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拦住一问,那些人语无伦次,只是叫道: “死了,全死了……” 听见出了命案,众人大惊,不敢靠近,急忙去找了那德高望重的高僧、仙长过来。 片刻之后,一群走运的死剩种围拢在凶案现场,看着那满地暗红色的血痕,倒伏于地的无头尸身,以及不知道滚落在哪个角落里面的人头,浑身直哆嗦。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此刻到处都是血污,阴森森一片,各种尸臭味、屎尿味充塞满了整个鼻腔。 领头的青灵子道长又惊又怕,看完此地之后,又往下一所庙观里面跑去,等跑了两三个地方之后,他的腿便软了,不敢再继续往下看去。 其余人等也都上下牙打战,身体抖的跟面条似的,抱成一团,七嘴八舌的乱叫唤。 “那贼人不会还在山上吧?” “如今已经天光大亮,该是已经逃了吧!” “逃甚逃?你看这些人的惨况,一晚上杀戮如许多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再看那些死在睡梦之中的,面色安详,毫无知觉,显然是瞬间便被斩杀,连发声示警或者惨叫一声都来不及。” “那可如何是好?” “还不快快报官!” “报甚官?周边的官府都已被那梁山贼占了,你去报官又有何用?” “既然那梁山占了官府,便要负责缉凶才是啊?” “蠢货!昨夜发生偌大变故,却一点声息都没发出来,你觉得这附近有如许多的精锐,能够做出此等事情的,还有谁人?” “难不成……他怎么敢?” “他连造反都做了,还有何不敢?” “我等乃是方外之人,他造他的反,干我等何事?” “可他现在要强推那驱魔真君信仰,便干我们的事情了。” 李鬼自以为做的隐秘,不曾泄露身份,还把凶手的名字都留下来了,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别的不说,能够一晚上杀死这么多人,就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再者说了,这边刚把名为请帖实为战书的东西递交到梁山之上,当晚便出现了这等事情,要说跟那梁山没有关系,打死都没人信。 又不是衙门审案,要什么证据? 感谢弟子“不入道”、书友“汤圆粘豆包”、书友“哈神UI”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202章 神教的教义 死亡面前,人的办事效率会空前高涨。 不等天黑,泰山上的一众佛道便做出了决断。 那些不愿意在这杀人魔王治下提心吊胆活着的僧道,都纷纷收拾金银细软,下山跑路了,而那舍不得背井离乡的僧道,则选出了代表,匆匆忙忙地去梁山投诚,迎接驱魔真君入泰山。 不快点不行啊! 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尸首,已经摆明了告诉众人,他们常用的那套妄图挟信徒对抗梁山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李鬼摆明了是个没耐性的,刚下了挑战书,当晚便派人杀上山来,走晚了没准便走不了了。 那梁山大军不定什么时候便杀上山来,到时候便悔之晚矣。 这泰山千载历史,诸多庙观积蓄下来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但偏偏他们又无法全部带走,甚至连多带点都不敢,生怕带多了惹得梁山军生气,会在山下又被“盗匪”截杀掉。 梁山军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自家李鬼哥哥的“帮凶”,风评受害了。 等到“大关刀”正打算再去“替天行道”的时候,就收到山下报来的消息,泰山来人恭请驱魔真君入泰山接受香火供奉。 “这帮贼秃杂毛!” “见机的倒快!” 李鬼见目的已达,也不为己甚,便摘了面巾,让人把那泰山使者请进来。 一僧一道进了大厅,一见李鬼那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样子,心中就是一哆嗦,暗自庆幸,幸亏兼程赶来,若拖到明日,只怕便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两人躬身行礼道: “散人青灵子/小僧智能,见过将军。” 李鬼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二人上山见我,所为何事啊?” 青灵子当先开口道: “昨晚泰山上失了大火,许多道友不幸遇难,下月的法会已无法再继续进行。” “又有众多道友外出云游,导致泰山顶上如今颇为空旷,不足以满足众多信众的需求,故此贫道前来,恭请驱魔真君入泰山接受香火供奉。” 智能也急忙阿谀道: “小僧夜翻典籍,发现这驱魔真君乃是未来佛祖弥勒的化身,故此也厚颜相请,一并入我佛门供奉。” 在死亡面前,他们终究还是跪了,但跪得还不够彻底。 李鬼要的是一神教,可不是仅仅和其他的神仙并列。 李鬼大摇大摆地端坐在主位上,吩咐道: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祈求了,那某便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不过某要的可不是什么一并供奉,而是这满山的庙观,只有一位神明。” “一会儿某便带着驱魔真君的牌位和你们一起上山,今晚便把那些神像都给拆了,换成驱魔真君的神位。” “以后再有信徒前来烧香,伱们只许介绍驱魔真君,不许再提及其他的神仙。” 那僧道彼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青灵子出言道: “将军,驱魔真君也是我道家神仙,若是这般毁坏别家信仰,只怕真君在天上众仙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李鬼闻言登时把眼一瞪,叫道: “什么道家神仙?” “你那驱魔真君是指钟馗,某这驱魔真君指的就是某家本人!” “以后统统把那钟馗给开革了,随便他叫什么,反正就是不许叫驱魔真君!” 青灵子两人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以前只知道梁山强推驱魔真君的信仰,还以为是道教里的那位“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谁知居然指的是眼前的这位贼头子! 青灵子现在已经非常后悔了。 拒绝吧? 不敢! 同意吧? 那他这个道士以后还是道士吗? 若是消息传了出去,恐怕他的道籍都得被开革了。 但一想到他那如花似玉的小妾和子孙,又舍不得跟其他道人一样抛家舍业的溜掉。 那智能和尚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佛教里面的菩萨、罗汉甚多,如果只是给庙里增加一位佛祖或菩萨的化身,谁也不会说些什么。 若面前这位贼头子将来面南背北、登基坐殿,说不得,这位化身便摇身一变成了官方正宗,全天下的寺庙都会认的。 但若连佛祖的像都给拆了,只留一尊,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若放在过去,那就叫“淫祠”! 他这个和尚就从官方认可的公务员,变成了私立小厂的打工仔了。 有度牒都不好使! 他气得浑身哆嗦,热血上脸,便要大声反对,然而被李鬼那冰冷的目光一扫,他顿时心就又凉了下来。 两人都低头仔细研究自己的鞋尖,谁也不说话,场面一时之间便冷清了下来。 李鬼翘着脚在上首坐着,他不在乎这些人是否同意,不同意便换一批人就是。 如果不是昨夜时间不够,这批人都已经被清理掉了,他们同意是给自己机会,可不是给李鬼机会。 半晌后,那青灵子忽然又拱手道: “敢问将军,呃,敢问尊神,这神教的教义为何啊?” “教义?”李鬼有些发懵。 “对啊!”青灵子慢条斯理地道:“我们向信众讲道,总要告诉他们,本教的教义是什么,真君是司掌何等权柄,信仰真君有何等好处……,诸如此类的东西。” “便拿道教来说,道士求的都是‘道’,这教义往小了说便是提升个人修养,清静无为,积攒道行,往大了说便是兼济天下,得道飞升。” 那智能和尚也明白过来了,也跟着补充道: “不错。我佛门的教义小乘便是渡人渡己,大乘便是普度众生。” “那么敢问真君,这神教的教义又是如何?” 李鬼对宗教半懂不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但他这个人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或者说很懂管理学,不懂的事情,便让懂的人去做。 他一拍大腿,指着两人叫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 “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本教的教义编辑,多花些时间,把本教的教义给编出来!” “编的好了,重重有赏,若是编的不好,呵呵……” MMD,写到这里,想起我曾经的一份工作,当时我入职后跟老板说,咱们公司连人力资源战略和规划都没有,然后老板就这么一指我,那你就牵头给搞一个出来吧! (本章完) ------------ 第203章 整合神教 两人原本只是想找个麻烦来刁难一下李鬼,让李鬼知道,他这种行为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可谁知道,李鬼居然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把这个难题又丢还给了两人。 更糟糕的是,两个人还不敢拒绝。 两人面如土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鬼也不管他们,眼见他们已经屈服,便径自起身,说道: “你二人可以慢慢商量这事,并不急于一时。” “现在我等先去泰山,把那神主牌位都给换掉。” 李鬼叫了山上的军卒,让他们拉了一车的驱魔真君牌位,前往泰山而去。 他早就眼馋那些神像了,这些庙观里面,不少神像都有数百年历史,里面的香火气并不会比孔府的圣人像逊色。 最有名的当然先砸,他领着人直接便杀到了岱庙里面。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千年的传承,历代皇帝的封禅,这份厚重的历史,让这些道士对此处非常有认同感。 也这份认同感,让他们对李鬼意图强行推动驱魔真君进驻非常反感。 这种事情,便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曾做得,他李鬼一个山贼草寇,凭什么便敢做? 除了东岳大帝之外,他们不愿意供奉任何其他的神仙,但又不想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掉,于是索性全部下山走了。 他们要去龙虎山找正一道的张天师告状! 他们奈何不了这李鬼,那便找真正有法力的高人过来降服此贼,到时候这岱庙不就又重新恢复正常了吗? 在他们想来,李鬼最多便是在这岱庙里面再加上一个神像罢了,泰山上这么多庙观,他总不能让所有庙观都只信同一个神吧? 那何不干脆合并了呢? 这岱庙如此之大,占地百余亩,那李鬼又不可能都占了去,便让些地方与他,又能如何? 只可惜了那些历朝历代封赐下来的财物,都便宜了那李贼。 抱着这种态度,他们走的是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然而李鬼只对这东岳大帝的神像感兴趣,却不稀罕那所谓的财宝。 李鬼兴冲冲地赶到了岱庙里面,亲手把那木雕泥塑砸碎的时候,果然又一缕金色气运出现,没入了他的身躯。 不过奇怪的是,这缕金色气运明显比孔庙里获得的那份要小很多。 李鬼不理会这些,继续兴高采烈地去砸其他的神像。 如今留在山上的佛道基本都是些软骨头,谁敢阻止他,只能眼看着李鬼一个个地把自家的神佛雕像给砸了个稀巴烂。 李鬼身后的梁山士卒干这活儿早就熟练了,李鬼在前面砸,他们便在后面收拾碎块,供奉驱魔真君的神主牌。 谁知李鬼砸了几个便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神佛雕像虽然也有收获,但是那金色气运便只有微弱的几丝,甚至一些神像居然一丝气运都无。 开始他还以为是名气的原因,但后来才发现,有的名气大的雕像,依旧没什么收获。 他奇怪地把本地的僧侣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这里的香火还挺旺盛的,但就是没有气运收获。 这可真奇了怪了,难不成天上的神仙还会不定期来收割这些香火? 李鬼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便索性不再想,干脆利索地把所有庙观都跑了一遍,把所有神像都砸了。 有多少收获,他便拿多少,半点也不贪多。 等一切全部都砸完之后,他才再仔细体会身体之中的变化。 这些得到的金色气运融合到了一起,与那红色气运、青色气运围绕着那虚幻的星位缓缓转动,似乎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李鬼感悟了一下,一无所得,便直接抛之脑后,不再管它,单独只看那金色气运。 这金色气运如今已经有细绳般粗细,带来的效果也非常明显,他脑中那微弱的祈祷之音清楚了很多,现在已经可以大概判断出对方所在的方位和位置了。 这些信徒的来源比较零散,大部分果然是在东京的方向,还有少量几个在东京周边以及大名府方向。 他现在便是快马加鞭,赶过去也不知道要几天,就算接到了对方的祈祷,也根本就没法及时赶过去。 不过只听这些零零散散的祷言便知道,这群人不过是每日的例行祈祷,没有遇到什么危难或不公,暂时也不需要理会。 他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便让青灵子把所有依旧决定留在泰山上的僧道都一并叫过来。 至于那些善信们,则早在出了人命的第一时间,便逃之夭夭了,甚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来,都不好说了。 毕竟这种一开门便见到满院无头死尸的刺激事情,没人愿意遇到。 等人齐了之后,李鬼才宣布自己的决定: “如今这泰山之上庙观甚多,各自信奉各自的神佛,这样不好!” “以后泰山之上只会有一个信仰,也只会有一个神明,那便是驱魔真君!” “某家现在跟你们讲清楚,这个驱魔真君不是道教里面的那个钟馗,而是某家这个地上真神!” 一众僧道顿时群起哗然,彼此交头接耳,闹哄哄的一片,嘀咕什么的都有。 李鬼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是拍了拍掌,把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然后继续道: “以后这泰山上的所有僧道,都要整编,重新安排职司。” “至于所有的庙观,更是要进行整合裁撤,山上只留几个最大的殿宇作为供奉真君神位,让信众进行上香祷告的地方即可。” “那些偏僻的、狭小的庙观,全部改成善堂或居所之类的地方。” “具体怎么改,由青灵子和智能两人牵头,你们共同商量探讨决定。” “某家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若是不愿意继续留在教中的,大可以自行离去,但若是被某家知道,有人敢留下后暗中拖后腿的,那便别怪某家不客气了!” 众人惊怕,急忙躬身行礼,表示不敢胡来。 李鬼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唯有那被赶鸭子上架的青灵子二人,面如土色,连哭都找不到调。 (本章完) ------------ 第204章 天下大乱,议招安(均订3600加更) 却说那东京开封府内,有一个副排军,名字唤作王庆的,自幼生得身雄力大,不爱读书,专好斗鸡走马,使枪抡棒,本事了得,人人让他三分。 时日久了,他也自以为自家是个人物,谁知忽一日,有一杀星降临开封府,在开封府衙门之前大杀特杀,将知府都杀了,更是不知打杀了多少军中好汉,最后居然还打破城门逍遥而去。 那等威风、那等煞气,远处的王庆看得两股战战,裤子都湿透了。 自那一战之后,开封府衙役这种原本热门的活计,顿时便跌入了谷底。 一时之间,告病、请辞之人不知凡几,偌大的衙门居然无人可用。 王庆也是那请辞的人之一。 那几个月间,王庆每每午夜梦回,便见到那双冰冷骇人的双目在心中浮现,让他睡也睡不好,酒也喝不下,肉也吃不得,便连那花楼中的小娘也都变得索然寡味了,整个人都清减了许多。 为打灭了这心中的梦魇,他每日里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大把的银钱洒出,请江湖朋友帮忙去打探那李鬼的动向,想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把这贼人给抓回来明正典刑。 可这接二连三而来的消息全部都是噩耗! 今天传来消息,说那李鬼破了高唐州的截杀。 明日又有消息传来,说那李鬼破了恩州军。 后日更是糟糕,说那李鬼夜袭了东昌府大军的营地,造成了营啸,大军自相践踏,死伤枕籍。 接下来的传言越来越夸张,什么火神下凡,祝融降世……直听得王庆愈发的恐惧。 然而在恐惧的同时,王庆也第一次意识到了,那高高在上的朝廷,似乎也没有那么无所不能! 然后没多久,那李鬼冲破了大名府各路大军封锁,在梁山落草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朝廷又派大军去进行征讨。 王庆度日如年一般地等着好消息回来,可那噩耗依旧是一个接一个,朝廷围剿的大军一败再败,最后甚至连太尉高俅都被那梁山上的林冲给剐了。 到得此时,王庆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大宋朝廷只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捅就破。 念及此处,王庆心中忽然产生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大不敬念头。 那李鬼、啊不不,那林冲做得,难道我便不成?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王庆便不再甘于窝在这东京城内,而是变卖了家产,给自己整备了一套家伙事儿,径自往河北去了。 那里如今少了官军镇压,正自混乱异常,正合他去寻找机会。 此人也着实有些本事,一路沿着各山打将过去,不多时便收拢了五七座山峰的人马,拉起了反旗。 而被这朝廷大败刺激到的,远不止王庆一人。 那河东路威胜州沁源县有一个猎户,名唤田虎的,有膂力,熟武艺,专一交结恶少,见这大宋无能,也起了反心,同样去了河北创业。 他与那王庆做法类似,都是先占山为王,然后呼朋引伴,弄个几百名喽啰,便敢去攻打乡县,夺了当地的府库,拿里面的兵甲来武装自身。 他们先从周边的小县城占起,有了钱粮便继续招兵买马,无论良莠,来者不拒。 只要有了名头,便不愁周边没有好汉来投。 如今河北之地到处动乱,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不管是反贼还是官军,谁给饭吃,就为谁打仗。 北地早就被苛敛的狠了,现今有人振臂一呼,登时应者云集,不过十天半月光景,两人便各自收拢了数万的大军。 那各州府的官军,都是群废物,平日里欺压良善都有一手,但是论起打仗,谁也不肯为赵官家卖命。 两支叛军连战连克,短时间内便打下了数座军州,成了一方的草头王。 他们也不考虑什么民生之类的事情,只管向外扩张,那势力的膨胀速度,粗粗一看,居然比梁山还要更甚几筹。 这两人一东一西,瓜分了河北,兵峰直指大名府。 天下由此大乱。 更糟糕的是,那北面的大辽眼见大宋势弱,便开始蠢蠢欲动,兵马调动频繁,大有趁机南下饮马的意思。 京中的赵官家也害怕了,他就不明白,明明大好的江山,怎么突然间便风雨飘摇了?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小赵了,急急忙忙地发了“罪己诏”,想糊弄那没见识的愚民不要急着造反,又把宰相王黼当做替罪羊丢出来杀了,以消民怨。 但仅仅这些还不够,怎么解决这几大反贼才是最关键的。 “官家,不如我们继续招安吧。”重新复相的蔡京躬身劝道。 对付打不过的反贼,这是标准流程了。 这法子久经考验,历久弥新,绝对好使,但问题在于……这得皇帝同意才行。 赵佶满脸羞怒之色,将手边的汝窑瓷器恶狠狠地向着蔡京砸去,破口大骂道: “朕乃天子,难不成要向那刺客妥协吗?” 蔡京急忙改口道: “臣的意思是招降那林冲。” “那林冲虽是李鬼手下大将,但却不是江湖草莽,而是京中禁军枪棒教头出身。” “臣查过了,因他妻子颇有姿色,被太尉高俅的义子高衙内看中,那高俅便故意寻了个错处,将他害了。” “臣料想他如今杀了朝廷太尉,已然报仇雪恨,若是官家肯赦他无罪,再诱之以高官厚禄,或许不难招降。” “到时,朝廷直接连着他的兵马一并接收了,再令他重新去打李鬼。” “岂不是好?” 如今高俅已死,再无用途,蔡京也不怕给他上眼药。 果然,那赵佶听完后登时便怒骂道: “只为一己私心,便害的朝廷损失如此大将!” “竖子无能,死有余辜!” “蔡卿负责彻查高贼的一切不法事宜,公之于众,予以重惩,再派人速速前往应天府,前去招降那林冲,一应官职,都可应得。” “还有,也派人去与那王庆、田虎联系,把他们都招安回来,令他们去打那李鬼。” 蔡京得了旨意,立即便借此机会开始一轮大清洗,将那高俅一党尽数铲平,换上自家的亲信,同时也派人前去各地进行招安。 王庆是政和六年勾搭上蔡京的孙儿媳妇的,而李鬼是政和五年大闹东京的,所以这对奸夫淫妇的美好爱情故事便即夭折了。 书中王庆是因此事发配在淮西的,但本书中他没被发配,所以造反最好的选择是动乱的河北,所以改了。 (本章完) ------------ 第205章 梁山军的隐患 “哥哥,咱造反便造反,搞这些东西作甚?” 一众好汉捏着手里的挂坠,眉头大皱。 这是那青灵子和智能等人一并研究出来的“法器”,或者准确点来说,应该是“礼器”。 这教廷初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这卧龙凤雏二人第一个建议,便是要统一着装、统一形貌,至少要让外人一眼便能把这教徒和外人区分出来。 和尚穿僧袍,道士穿道袍,当官的也有官袍,那么神教内部的牧师、主教之类的,也得有一个统一的着装才行。 对于这一点,李鬼是深表赞同的。 没见那企业入职要给员工发工装嘛,教廷当然也要搞。 这点就非常简单了,找几个裁缝弄几件风衣、大氅之类的东西,从中选一个最漂亮的、最实用的即可。 需要穿着的时候,直接罩在普通衣装的外面,不需要的时候,直接一脱便完事。 不同的品级可以配上不同的纹饰,简单易做,又方便快捷。 而众人手中这小小挂坠,便是二人的第二个建议,给普通信众赐福用的开光过的“法器”。 比如玉石雕刻的佛像,写满云篆的符箓等物就是这类东西。 这东西简单便携,可以让信众时刻感到被神明保佑着,增强信仰,还可以随时进行祈祷。 因为驱魔真君不立偶像,只有神牌,所以二人捣鼓出来的这个“礼器”便是一个长方形的牌子,正面刻着驱魔真君的神名,反面则记录着信徒本人的姓名、生辰八字。 这个东西简单易做,有钱的就用金银玉器来做,穷人便用铁片铜片来做,或者干脆用木片也行。 李鬼想起西方教的十字架,也觉得这东西很好,尤其是能够随时进行祈祷,就更合李鬼的意愿了。 虽然这东西功率肯定很小,但也是个人小基站啊,信号从这里传播出去,在附近的大“基站”扩大转发,最终就更容易被李鬼接收到了。 不过当他想把这个东西先在军中普及的时候,却被众人嫌弃了起来。 “哥哥,现在大家都在忙打仗呢,哥哥就莫要再给兄弟们添乱了!” “这牌子如果只是写个神名,做个牌位,倒也容易,刻个万八千份的,给大家发下去便是了。” “可哥哥非要在这背面再加上各人的姓名、生辰八字,那可就麻烦死了!” “现今军中没多少识字的人了,这统计所有人的资料,着实是太困难了,不知道需要多久才做得完。” “而且现在各地都在厮杀,今天入军,明日可能便战死了,后日便又招了新人,都这么弄,大家伙儿还怎么打仗啊?” 李鬼听了才恍然大悟,他又把事情想简单了。 如果在屠戮孔府之前,或许他手下还有足够多的书生可用,但自从李鬼族灭了圣人后裔,推倒了孔庙圣人像,还改成了驱魔真君庙之后,很多书生便陆陆续续地向外地逃亡了。 虽然依旧还有不少人留在梁山属地,但确实有些不够用了。 尤其是梁山还要把管控一直延伸到乡村一级,就更是缺人可用。 而没有足够的文化人,他现在连自己麾下究竟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是发放这神牌了。 李鬼低头仔细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要推行下去。 生死之间走一遭,信仰最容易虔诚。 而且,这牌子的发放,也有利于对军队实际数量的摸底,便是麻烦一些,也是要做的。 很多东西,如果一开始便没有形成习惯,那以后再推行,麻烦只会更多。 “诸位兄弟,这事虽然麻烦,但还是得做。” “咱梁山军队扩张的太快,大部分人都没有录入军籍,往往就是有饭大家一块吃,立功发赏大家一起分,但现在恐怕很多人连自己麾下的兄弟名字都认不齐了吧?” 众人沉默不语,显然被李鬼说到点子上了。 原本的老卒都被分到新的部队做都头、副将去了,他们如今也只认识身边的几个亲兵了,新兵大半都是不认识的。 军队扩张的太快,这还不到一年呢,麾下就已经十九个州、府、军了,根本就没时间也没人手搞内政,现在的梁山依旧还是山贼做派居多,很多精细化的操作都做不了。 “这一轮轮新兵招进来,说咱们现在是兵不知将还夸张点,但说句将不知兵毫不夸大。” “虽然现在还百战百胜,但若遇挫折,这些乌合之众,真的会拼命抵抗吗?” “那赵家的兵难道不多,又有何用?” “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挫,立即便崩了。” “咱得整编了!” “至少咱们得清楚的知道,咱们究竟有多少人马,那些立功的将士究竟有没有得到足够的封赏,那些战死的好汉究竟有没有拿到抚恤。” “咱不能学那赵家,把士卒当牲畜一样,还在脸上刺字!” “那这神牌就很必要了,以后这神牌便是身份牌。” “不但要在上面写上姓名、生辰八字,还要再加个编号。” “等到所有士卒人手一块神牌的时候,这军籍也就整理完毕了。” “到时我们只要看下各州神牌的编号情况,便知道各个州县乡都各有多少兵了。” “哪些兵在咱们梁山兄弟手中掌控着,哪些兵在那些后来投奔过来的人手中控制着,哪里的兵比较冗余,需要调走,该如何轮换,也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了。” “若有人战死,便以这神牌为准,收敛尸首,防止那战死的好汉因为无法识别身份,而死无葬身之地。” “发放抚恤,立功领赏也都靠这个,避免有人假冒。” 一众兄弟其实还是不太乐意,但是李鬼这个哥哥发话了,众人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李鬼让朱武和裴宣等人商量,把这编号的规则定下来,然后先教会一批人,再派往各地军中,开始进行统计和整编。 理所当然的,这种“添乱”的事情,让各地军头都怨声载道,只不过碍于军令,不好发作,只好各种阳奉阴违。 那些去各地办事的人员,没有死于乱军之中,那都是梁山大寨的威名压制的结果了。 但那些在各山各寨里自由惯了的好汉,心中对这种总寨插手他们麾下事务的事情,颇为不爽,芥蒂暗生。 反而那些普通军汉,倒是不反感这些,反而还很欢迎。 毕竟这可是开光过的神牌,是从天上下凡到人间历劫的驱魔真君亲自赐下的神牌,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带着这神牌上战场,那刀枪弓箭还不得绕着自己走? 这活命的机会凭空便增多了几分呐! 而这普通军卒越是喜欢这些,那些各地的中小头领目光便越阴沉。 (本章完) ------------ 第206章 捏住新朝的钱袋子 如今梁山已经把潍州、密州、登州、莱州、海州也都占了,整个京东路已经全部归了梁山所有。 但占归占,其实并没有完全将这些州县变成自家的,一切还得等慢慢的清算士绅、分地等事都做一遍之后,才能真正说,这些是梁山的地盘。 而因为之前梁山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天下,现今的士绅豪强早就已经联起手来,决定顽抗到底了。 各个州内,到处都是乱贼,坚决不让梁山军顺利地接掌地方政权。 除了名头之外,唯一切切实实的好处,其实就只有夺得了出海口这一项。 而有了出海口,很多事情真的就方便了。 孟康那边的海船还没有造好,但是密州那边有个大宋的市舶司。 这市舶司便相当于后世的海关,主要干的活就是管理海商,低价采买货物(称为博买),以及收税。 这年月收税还不收金银,而是收取实物,按照不同货物收取不同比例的实物,而且这些收上来的实物税还需要解送京都,被称为抽解。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时代,物资的运送成本往往比物资本身的价值还高,所以这市舶司一年往往也就往京都起运一次,而且还得主要走水运,尽量少走陆运,否则这些税还不够路费的。 不过今年就省了运送的麻烦,梁山直接过来接收了。 不但接收了物资,连整个市舶司及里面的人都给接收了。 重新换几个主管官员,提拔几个下面的办事员,再大把的银钱撒出去,这市舶司便彻底归梁山所有了。 除了市舶司的收获之外,这密州日常都会有大量的海船在那边出入,也有不少船厂在那边建造大船。 那些私营的船厂,李鬼暂时还没动,但是那些官营船厂,连海船带船坞、工匠,都改姓李了。 也因为这点,李鬼坚定了“造不如抢”的发展原则。 在这一指导方针的作用下,梁山在剿匪的同时,也加快了对各地豪强庄园的攻势,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 在反复的拉锯战之中,梁山军也成果斐然,打土豪得来的粮食,足够治下百姓吃一两年的。 当然,李鬼也不会把这些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分发下去,只不过有鉴于此,现在李鬼治下的百姓,都已经不用交农税了。 至于那些抢来的金银,则完全用在了领地发展之上。 反正梁山政府有钱,李鬼麾下也不强征劳役,有活儿需要人干,直接拿钱去雇,干的不好就扣工钱,看谁敢糊弄事儿? 李鬼只知道搞工业,却不知道该咋搞工业,索性就是砸钱,鼓励各地的商人来此建立工坊,什么类型的都可以。 至于钱用光了怎么办? 不怕,张横张顺兄弟已经分头带人出海了。 张横去东瀛寻找硫磺矿和银山,张顺去越南等地去采购粮食。 李鬼特意嘱咐二人,那海上的商人个个都是海盗,务必小心在意,千万莫要轻信任何人,必要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临时客串一把海盗也无妨。 若是遇到诸如土豆、地瓜、玉米、花生、橡胶树种等海外农作物,不管有没有用,也都一并带回来,对梁山未来的发展有大用。 金大坚和萧让已经在琢磨怎么印制交子及防伪了,只等张横那边的银子一到位,就可以在治下全面铺开纸币了。 那铸币税一开,还担心缺钱吗? 蔡京凭什么上位的? 不就是朝廷没钱,而那宋徽宗又要“丰亨豫大”,怎么办? 范仲淹变法,是要裁撤冗员,失败了。 王安石变法,是要增加财政收入,也失败了。 那蔡京要怎么搞呢? 答案是收割韭菜! 先滥发交子,不用准备金。 等交子大幅度贬值,便宣布交子作废,发布新的货币“钱引”,再继续收割。 然后又允许“盐钞”当货币使用,可以购买茶叶等官府专卖物资,然后朝廷只要把盐价炒高,就可以从中获利。 于是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被割了韭菜,只有朝廷有钱。 凭这手本事,蔡京成功坐稳了相位,几次起复。 因为只有他能够帮宋徽宗大笔捞钱。 但后果也非常严重,北宋的民间经济被彻底打死,原本繁荣的商业变成了一潭死水。 李鬼不会把这印刷纸币的责任交给官府,而是直接纳入未来的神教名下。 有神明盯着,谁敢乱印钱? 捏住了朝廷的钱袋子,虽然必定会让经济发展速度受到影响,但是官府割韭菜的速度也会相应下降,通货膨胀速度也不会那么快,优缺点都很明显,如何取舍,全凭李鬼一念之间。 现在的梁山军还没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最多以为这是李鬼哥哥的钱袋子,任由李鬼把这铸币权给收拢了。 日后说不得围绕这铸币权,还要杀个人头滚滚才肯罢休。 至于朝廷另设新纸币,李鬼是不在乎的,如果朝廷守规矩,用谁的钱都行,但如果朝廷不守规矩,百姓又不是傻子,自然会选择教廷的纸币。 商人是最没节操的生物,哪里有钱赚,他们便往哪里跑。 虽然梁山这边是反贼,而且对士绅地主非常不友好,但是却对外来行商非常客气。 税收的少,更是没有各种苛捐杂税、过路费,虽然少不了还是需要上下打点,但相比于其他各地,那隐性成本可就低多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赚了钱也不能在这里买地,只能把钱运回老家,可偏偏如今战乱频仍,这钱若在路上运输,只怕不定便宜了哪家山大王。 现在动乱的地方已经远不止京东路、河北这两块了。 周边各路也都陆续有造反出现,只不过太过仓促,当地的武装力量又没被削弱,旋起旋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这已经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了。 大宋的虚弱,已经被接连的战败给展露无疑,那些有野心的,就算现在还没有造反,也在准备造反的路上了。 而以大宋如今的军力情况和经济情况,只怕撑不起再来几场大规模的叛乱了。 以下内容不算字数: 交子本来是四川的民间钱庄发明的,因为四川缺铜,铜钱不够用,所以便有精明的商人用自家的信用作保,来发行纸币,随时可以兑换成铜钱。 宋真宗时期,官府向16家财力雄厚的钱庄颁发交子牌照,钱庄之间还形成了联保制度,交子的信誉得到了保证。 得益于稳定充足的货币供给,四川经济由此蓬勃发展,在北宋中期四川已是与江南同样繁荣的经济重镇。 但是超发货币的好处被朝廷看到了,于是便收归了国有。 官府刚接管交子时还是挺认真负责的,事先印好一贯到十贯的面值,让交子成为了标准化货币。 发行交子有数额和准备金的限制。 当时的准备金率是28%,限定发行交子数量是125万贯,官方储备了36万贯铁币作为准备金,市场上增加了89万贯的货币供给,官府则白赚了89万贯钱,两全其美。 官交子还有界的概念。 每三年为一界,一界到期后民间交回旧的交子换取新界交子,市面上流通量不变。 但是不加限制的权力天然有作恶的企图,古代官府就是不加限制的权力。 北宋连年战乱,一缺钱了,就滥发交子,收割民间一次。 很快28%的准备金率就变成了14%,然后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本章完) ------------ 第207章 仙缘在望 这世间的千载传承,便只有两个,一个是那曲阜孔府,另一个便是龙虎山正一道的张天师一脉。 其实佛门也有千载传承,不过佛门的方丈不许生孩子,便比不了上面两个家天下。 如今的龙虎山上,正传到第三十代天师,道号为“虚靖”的。 虚靖天师这日里正在修行,忽有道童入内禀报,说有那山东来客,自称是泰山岱庙上的羽衣,因受了兵灾,前来祖庭拜门求助。 张继先听了之后眉头便是一皱,这岱庙乃是封禅之所,哪有造反的敢去那里惹事? 再者说来,那泰山海拔可不低,专门跑到上面抢掠实在是不值得。 他双手笼袖,掐指一算,却发现天机晦涩,难以清楚,便知其中有问题。 他略一斟酌,便点头道:“请这些道友到客堂相见。” 道童转身离去,他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先到客堂相候。 不多时,一群道士簇拥着进来了,分行列好,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泰山诸散人见过天师。” 一番答礼之后,请来客落座、上茶。 那为首的道人名唤青环子,客套的闲话一过,便急不可耐地告状道: “天师,我等泰山诸观,如今都已经被那梁山贼给占了!” “更可恶的是,那贼首居然无视道门规矩,胡乱插手方外事务,非要让泰山上的庙观都供奉什么驱魔真君,着实可恶之极!” “我等此番上山,便是想请天师府出面,给那贼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之后,青环子起身弯腰下拜,身后众人也跟着都拜倒下去,只等张天师主持公道。 张继先微拈胡须,不为所动。 “诸位道友,你等的心思,老道已然知悉,然则我等均是方外之人,不便插手凡间事务过甚。” “尤其是王朝更迭自有天数使然,非人力可抗,依仗仙法枉自杀伤,那是邪魔外道行径,我等道门正宗可是不能如此作为。” “诸位道友不妨先在这龙虎山上住下,每日里安心听道修行,那凡间事自有凡间了,且耐心等它结束便是。” 听闻张天师不肯插手此事,一众道士顿时噪杂起来。 在上山之前,众人便商量过,万一张天师不肯答应出山相助,该怎么样进行劝说,只见那青环子又拱手道: “天师有所不知,那贼首非是普通凡人,也是个邪魔外道。” “想那李鬼不过是个小县城里的泼皮,二十余年都默默无闻,忽然一日便摇身一变成了当世猛将,杀官造反,所向披靡。” “这种事情不合常理,必定是那贼首不知得了何种妖术,仗之行凶。” “我等曾打探到,这李贼初起事时,自称天杀星下凡,蛊惑人心,后来大闹东京,才得了驱魔真君的绰号。” “据那见过李鬼战场厮杀的人说,那李贼浑身刀枪不入,刀砍枪扎都伤他不得。” “还有那曾经用火器烧灼过他的人说,此贼在火焰之中行走自如,不怕火炼。” “甚至还有传言,他乃是梁山泊内的水君托生,在水中行动比游鱼还快。”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这李贼必定是个妖人。” “再看他在那山东的种种恶行,到处诛杀良善士绅,便是孔圣子孙亦不能幸免,千载传承毁于一旦,分明便是恶鬼妖魔附身,早非人类。” “天师出手降妖,乃是名正言顺,任何人也说嘴不得!” 众人考虑的挺齐全,这龙虎山之所以成为道教祖庭,与当年张道陵天师降妖伏魔是分不开关系的。 据称当年始祖天师降服了六大魔王、十大鬼帅及百万鬼兵,拯救了世界,才有后来偌大的声势。 现今又有妖人现世,你龙虎山怎么可以不管? 再者说了,孔家的千载传承都被灭了,你张家也是千载传承,难道就不怕也被灭了吗? 果然张天师听完之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张继先现在也很为难啊,按他本心,他当然是想把那李鬼给除了的,但是一听“天杀星”三个字,他立即就又改了主意。 怪不得算不到今日之事的吉凶,原来应在这里! 这一百零八魔星本来便是从他龙虎山给放走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内情? 当日借用了洪太尉的手,放这魔星入世,他便知道日后会有动乱之事发生,只是这魔星劫数乃是上天注定,他也不便干涉,以免违逆天道。 当世得道之人多半对这事有所了解,只有眼前这群被功名利禄蒙了眼的三流货色还茫然无知。 良久之后,张继先方才叹息一声,道: “诸位道友有所不知,那李鬼却不是什么恶鬼妖魔附身,而是上应天星,乃是天杀星下凡。” “为是下土众生,作孽太重,故罚他下来杀戮。” “被他所杀者,大多是造孽过多的缘故。” “吾等修行之人,还是避他三分为好,只待他完成劫数,自然一切重归正轨。” 众人听完,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 “天师莫要说笑!” “那孔府又造了什么孽?” “被他给绝了种!” “我等散人,历来虔诚侍奉上天,祭天封禅,又哪里曾造过孽来?” 张天师听了只是摇头。 “这些事情,老道如何得知?” “不过他不曾胡乱杀人,动手自有规律,诸位道友若不曾作孽,便也不必怕他。” 一群人面面相觑,心中颇有不甘,但彼此低语商量片刻后,反而又神情激动起来,再询问道: “若我等顺天应命,助推完劫,可否积攒道行,有助飞升?” 张天师斟酌道: “当有助力。然如今天机混乱,谁知天命如何,若有差池,只怕身死魂灭。” 众人慷慨激昂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等与天师不同,天师已经受箓,身有道籍,只需按部就班,他日功成圆满便可位列仙班。” “我等苦修半生,毫无得道机缘,他日寿尽,只能上天做个道童。” “如今眼见仙缘在望,怎能怕死退却?” 这正一道的规矩,每月初一、十五江西龙虎山天师府都有传度法会。 经过传度以后的道教信士,就成为正式道士。 传度的目的通俗地说是将入道的信息上报天庭,在地府名册中消除,从此不再归地府管,归天庭管。 传度以后,就是天庭道童,如果传度以后再受箓,就有道级,位列仙班。 也就是说,道士在授箓以后,活着的时候,就有一个道位(即奉道修行的神职之位)存在,相当于在仙宫里有了一个名号、位置,通过阳世的修行,最后就能成真成仙,归位到那个地方。 就算没能成仙,最后死了也是天宫的道童,无非是级别不同而已。 在道教体系里,普通人死后要到城隍庙报到,发表文到地府,都要入地府经判官审判。 但道士死后不归地府管,直接入天庭就位,或者做道童,或者做仙官。 道士在阳世修行的过程中,必须不断的积德行善,度人济世,这样道行积攒够了,死后才能得到那个道位,位列仙班。 反之,如果不做善事,就算是授箓了,在仙宫里有那个位置也没用,因为道行不足,德不配位,上天了也不会赏给伱。 简单来说,这个道位就相当于一个善行值指标,道士达到了这个指标,便奖励一个仙官,完不成便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道士会在乱世出山济世救人的原因之一。 道阶有五阶,即都功、盟威、五雷、三洞五雷、大洞、上清(三清)三洞。 但不是越高的道阶越好,因为道阶越高,这个善行值的指标越高,一旦定高了,但没完成KPI,那么一切奖励都归零。 而后来的全真道,则讲究的是性命双修,讲究的是内丹术,要的是不假外求。 换句话说,全真道士虽然也提倡行善,但是不行善也照样成仙,所以很快便迅速发展超越了正一道。 虚靖天师张继先是龙虎山第三十代天师,不过水浒传里面把他提前到宋仁宗年间了,开场给宋仁宗斋醮的就是他。咱们就当他活得久吧!老神仙,从仁宗年间一直活到徽宗时代。 PS1:这个“孽”是佛门的词汇,道家讲的是“承负”,不过这个词大家都不熟悉,便直接用“孽”来表述了。原文用的是“业”,也是佛教的词汇,道士用佛门术语来讲道,也是中国特色了。 PS2:个人感觉,全真道更接近“仙”,而正一道则更接近“神”。 (本章完) ------------ 第208章 贵人难求 张天师乃是正一道嫡传,天上的神脉甚广,在人间负责的便是给上面打杂。 别的不说,单说这把一百零八魔星镇压在龙虎山下,以及借用洪太尉之手再把魔星给放出去应劫,全部都是替天上办事。 这些事情,本身就会获得道行,而且量还不低。 所以张天师是不需要像普通道士一样苦逼的到处跑来跑去行善的,只要把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了,自然能够得到对应的道位。 张天师不需要插手推动魔星应劫之事,但是也必须保证这魔星历劫顺利完成,不能让外人胡乱插手,将这个过程破坏掉。 当下张天师便眉头一皱,冷声道: “诸位道友想当然了,若这推动完劫如此容易,我龙虎山上下普通道士过千,难道便不眼馋这道行吗?” “尔等可曾见到有人下山掺和此事?” “实是不敢胡乱插手啊!” “这历劫的天星,身上都带着劫气,偶尔交集顺水推舟一下倒也无妨,但是若胆敢深入其中,必被劫气侵袭。” “若劫气缠身,一旦身死,便是身有道位也是无用,难免要到那地府之中走上一遭。” 众人闻言,顿时如同冷水浇头,心中的火焰霎时便熄了。 他们口口声声叫嚣着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所依仗的,不过是死了也能上天做个道童,万一运气好攒足了道行,直接得个都功,位列仙班,那不就发达了? 可若是这后路被断掉了,那死了可就真死了。 入了轮回,纵使真灵尚在,下辈子能否再重新转生为人都不好说,尤其是他们自家知自家事,心中对于能否经受判官审判没有半点信心。 纵使侥幸再次为人,但失去了记忆,下一辈子也不一定便重新踏入道途,多半便要在红尘之中打滚,永世不得解脱。 眼见仙缘在望,却不能伸手,众人心中更加不甘,沉默一会儿后,青环子忽然行礼问道: “敢问天师,若远离那历劫的天星,只是在背后暗中推波助澜,可会被劫气影响?” 张天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 “若有贵人从中隔离,当可无恙。” 众人恍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知名道士,总是时不时蹦到皇帝身边做点事情,然后又在关键时刻抽身而走。 张天师又提醒道: “只是如此一来,这获得的道行,也就少了很多了,众人分润,未必便够成仙的。” 一众道士彼此互视一眼,心中已有决定,齐齐躬身行礼谢道: “我等欲一求仙缘,还请天师教我!” 张天师叹口气,无奈道: “罢了!” “终究是同道一场,老道也不好坐视尔等误入歧途。” “既然如此,我便提点尔等一番吧。” “尔等可知那天杀星是何来历,又如何才算完成劫数?” 众人尽皆摇头,恳求天师告知。 张天师便把这一百零八星宿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最后才道: “这一百零八魔星必须先聚齐了,然后或功德圆满,或身死殒命,皆可算完成劫数。” “换句话说,这推动历劫,关键不在于这些人最终历劫的结果,而在于群星汇聚。” “尔等可自行寻找未曾汇聚的魔星,用各种方法将其汇聚到天魁星麾下,只要做到这点,便算是顺天应命了,该有的道行自然就不会少了你的。” “老道只知,那天魁星乃是宋江宋公明,只是这一百零八人都分别是谁,老道过去却不曾掐算过,如今天机混乱,想要掐算也是不能,尔等需要自行摸索。” “若是侥幸中了,那是你们的机缘。” “若是选错了人,也都是你们自身时运不济,须怪不得老道。” 众人大喜,纷纷躬身致谢。 “天师肯予指点,已是大恩,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当下众人便拜谢了张天师,告辞下山。 到了山下,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觉得既然那天魁星是宋江,那纵使李鬼如今多么猖狂,也终究要败在宋江的手下,心中自然快意。 那宋江身边,多半便有许多魔星,而那李鬼身边,多半魔星也不少。 且那王庆、田虎与李鬼同为大寇之一,多半也有个魔星身份,不妨先迂回接触一番,辅佐一二。 日后推动他们招安,或出卖他们给宋江,都是聚齐魔星的好方法。 只可惜如今那梁山一方排斥道士,无法为友,难以从这边着手。 不过这些魔星都不能直接接触,得需要通过“贵人”从中中转一次,就比较麻烦了。 宋江这边是最好“接触”的。 那大宋朝廷,皇帝是个蠢蛋,还笃信道教,或许也可以利用一番。 无论是大名府的梁中书,还是西军中的种师道,也都可以迂回一下来“接触”宋江。 李鬼等三大寇才是麻烦,不知道该找什么贵人来迂回。 众人商量完毕之后,便各自分头赶赴四方,寻找合适的“贵人”来予以操控,以求达成自身目的。 青环子作为众人首领,名气最大,自然选择了那赵官家,离了龙虎山,便催动道法一路急行,直到了东京汴梁城中,到皇宫之前求见。 却说那东京城中,朝廷的如意算盘却彻底失败了。 发出去的三份招安诏书,居然都被拒绝了。 无论是林冲,还是王庆、田虎,都看穿了大宋的虚弱本质,根本就不肯再受这招安。 到得此时,宋徽宗忽然想起,仙师林灵素走之前曾上疏言,国难将至,请迁都避之。 当时他正愤怒于林灵素无法救活他的小赵,哪里听得进去这种逆耳之言,可现在看来,分明便是仙师推算出京师有灾,才上奏迁都。 那赵佶是个胆小如鼠的,向来讲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见这汴梁不再安稳,便起了迁都的主意。 他仔细斟酌一番之后,便在朝会上提出了这个想法。 蔡京等人当然支持,但李纲等人则全力反对。 “陛下,如今各地勤王军队正在向着东京而来。” “陛下此时迁都,岂不是宣布放弃了此地,这让那些勤王军又该如何行止?” “若陛下要走也可以,请将皇位先传下来,让新君留守汴梁。” 这种事情,赵佶又不是傻子,如何肯答应? 李纲便道:“不是我吓唬伱,当年唐玄宗也没有传位给太子,结果太子一样当了皇帝。” 宋徽宗一面不想失去权力,一面又怕成为亡国之君,正自犹豫间,忽然听内侍来报,有泰山岱庙的监院青环子仙长求见。 赵佶大喜,急忙宣仙长入内。 青环子一进来,还没等表明来意呢,便听那赵官家急迫地恳求道: “仙长,如今那贼寇兵临城下,还请仙长速速施法,将那贼人退去!” “只要仙长解了这京城之危,朕便、便封仙长为国师。” 听闻此言,青环子不由得便是一愣。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么大的法力,便是真懂仙法,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何况他如今和这赵官家第一次见面,便被如此要求,这也实在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 果然是个昏君啊! 青环子心中暗自感叹一声,但这也正合他意,于是便拱手行礼道: “陛下,那李鬼乃是天杀星降世,当世只有天魁星可降服此人。” “陛下可诏那天魁星宋江入京勤王,定可以一举击破贼军,解除这京城之危。” (本章完) ------------ 第209章 拜错了庙门(600张月票加更) “马灵兄弟,你这风火二轮,可能外传他人么?” 马灵一看李鬼那眼馋的表情,立即便知道了,当即哈哈笑道: “哥哥这话说的,不过是一门异术,有什么不能传的?” “不过这法门也挑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学得会的。” 李鬼大喜,一跳三尺高,口中叫道: “兄弟放心,哥哥我一定能学会!” 马灵便把这操控风火二轮的口诀教给了李鬼,又将二轮递给他,让他去试,特意嘱咐道: “这宝贝小弟血祭过了,无法离开小弟身周百丈,否则便会自动飞回。” 李鬼最初掐诀念咒,的确没什么反应,但耐不住他可以开挂,把那气运堆上去,不多时便把这风火二轮操控自如起来了。 眼见李鬼踩着这对宝贝上下翻飞,马灵也吃惊不小,惊呼道: “却不想哥哥是个修行的奇才!” “哥哥如此天份,便合当去访仙求道,谋一个长生道果!” 李鬼也不说自己已经长生之事,只是哈哈大笑,在梁山顶上到处乱跑。 最近他经常收到不少祈祷,但距离都太过遥远,他骑马赶去,往往都来不及,所以才起意找马灵学习这风火双轮。 此物使用甚为方便,速度远胜奔马,但想要达到李鬼的要求,还远远不及。 要想满足他纵横天下的需求,还必须得改上一改。 他之前试过把这红色气运给人用过,也给马用过,都能起到明显的强化作用,便想着,这红色气运能否也把风火双轮也强化一下。 但无论人还是马都是生命体,而这风火双轮却是无生命的物事,他拥有这气运以来却从来没试过给无生命的物事用过,也不知效果怎样。 如今李鬼试着把红色气运注入那风火双轮之中,结果一切如他所料,在风火双轮高速旋转的过程中,这红色气运赫然缓慢地向着双轮内渗透了进去,而随着这红色气运的融入,这双轮的速度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李鬼大喜,这红色气运融入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一天多半也能融入一缕,而他体内的红色气运不知道有多少,完全可以把这宝贝持续强化下去。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强化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强化之后是只能他自己使用,还是对所有人都有效。 想到此处,李鬼急忙回到山顶,跳下轮来,将双轮递给马灵。 “兄弟,你试上一试,看看这双轮如今速度如何。” 马灵不明所以,掐诀念咒上去一试,大惊失色,惊叫道: “哥哥,你做了些什么?” “怎地这双轮的速度快了不少?” “可是哥哥手中有这宝贝的祭炼之法么?” 李鬼哈哈大笑,叫道: “某手中却无这祭炼之法,但确实有东西能够祭炼此物,让此物越来越快!” “兄弟,伱且把这风火双轮的锻造法说说,我让汤隆兄弟打造他百八十个,待我祭炼加强之后,便在这山上兄弟之间普及了此物。” 马灵听完,苦笑道: “哥哥,汝这法子确实挺好。不过小弟这风火二轮乃是在洞府之中获得的,小弟只会使用,却不会铸造之法。” 李鬼听完,不由得跌足叹息。 “如此宝物,居然不能普及,这该如何是好?” 马灵便道: “哥哥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只管来叫小弟,小弟背着哥哥走上一程便是。” “等日后梁山一统天下,大可以全天下寻访那奇人异士,总有人通晓这宝贝的锻造之法。” 李鬼虽然依旧感觉到遗憾,但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第二天,李鬼又过来看了一下,那缕红色气运已经完全融入了风火双轮之中,李鬼试了下速度,差不多把这宝贝的速度提升了一倍,差不多已经有小汽车的速度了。 李鬼又观察了几天,证明这气运强化是永久的,而不是临时的,心中便安定了下来,决定尽力强化这宝贝。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宝贝的材质是否有上限,能否承受无限制的强化。 但这种事情,不到极限,谁也不知道。 有鉴于开发出了气运的新用法,他也试着把这青色气运和金色气运也注入到风火双轮之中,但遗憾的是,都注入不进去,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知道当这宝贝祭炼到极点之后,再换气运注入,是否会有所不同。 之前吴用刘唐之事后,李鬼便发现这红色气运有分辨敌我的功能,于是多番尝试,始终不曾有结果。 现在又试着把红色气运注入线香之中,终于得到了“问心香”。 此香功能简单,就是个简单测谎仪。 只需点燃,然后询问对方问题,对方只能用“是”和“否”回答。 如果未曾说谎,香烟便笔直向上,若是撒谎了,香烟便当场熄灭。 这是意外之喜,他又试着把这些气运注入到驱魔真君的神主牌中,结果发现,三种气运都能注入其内,但是具体效果却不清楚,便只好暂时放在一边,暂不理会。 之后数日,李鬼每天便过来用红色气运祭炼这风火双轮,眼看着这宝贝速度越来越快,李鬼两人心中欢喜无限。 不过这红色气运的强化效果也是一日弱过一日,早晚会达到这宝贝的上限,到得那时,也不知道速度能不能达到李鬼的要求。 这风火双轮本来便是悬浮在地面之上,并不曾烧灼地面,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便是那江河湖泊也照样走得。 若这双轮的速度过快,是否能带动着李鬼直接原地起飞,变成飞机一般的宝贝? 对于这点,李鬼可是心中期盼的很。 这一日,李鬼又给双轮添加了一缕红色气运,催动着在梁山上到处乱跑,加速双轮对气运的吸收,忽然一股清晰的祈祷声音在脑中响起。 “驱魔真君在上,保佑那梁山贼早日被朝廷剿灭!” “我咒那梁山贼个个被杀头抄家,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声音声嘶力竭,满含怨毒之意,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如果不考虑内容问题的话,便是李鬼也为之动容。 “……”李鬼听得一阵无语。 这可真是拜“对”了庙门啊! 只一听这祈祷,李鬼便知道,这是被梁山军给灭掉了的士绅豪强子孙。 双方立场不同,有深仇大恨,也难怪他这么恨梁山,连对神明的信仰都变得这般坚定。 不过奇怪的是,这驱魔真君的神位都是梁山军送入各家庙观的,这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鬼本来不想理会,但那祈祷的声音持续不断在耳边聒噪,惹得李鬼心烦,索性便打算走上一趟,将这死剩种给清理个干净,顺便也试试,这祭炼后的风火双轮,可以快到什么程度。 他叫上马灵,让马灵背着,冲着那祈祷的方向便杀了过去。 感谢学徒“苏道长”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210章 真君再显灵 “哥哥,这宝物如今好生快速,小弟感觉都有些难以操控了!” 马灵扯着脖子在那里大吼着。 他如今正背着李鬼快速前进,那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连说话都费劲起来。 马灵以前也曾经非常喜欢踩着风火双轮狂奔,享受那风驰电掣的快感,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速度太快,也不是什么快活事情。 李鬼却是知道这风阻的事情,但是他的身躯本来便很强横,这点小风,对他毫无影响。 但他一想便知,马灵的身体不可能承受太高的速度,恐怕这双轮即使能够达到音速,马灵也无法真正发挥出这宝贝的极限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强化后的风火双轮,只有李鬼这种bug才能够真正利用起来。 李鬼要想解决信众过远的问题,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风火双轮,就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困难暂时还解决不了,得慢慢来,反正他已经长生了,也不怕时间不够。 两人旋风一般卷过,把枯黄的落叶与灰尘席卷而起,在两人身后留下一条升腾而起的明显痕迹。 不过盏茶时间,两人便出了郓州,入了齐州地界,直奔济南城而去。 这齐州是被钮文忠带人打下来的,也便交给钮文忠带人镇守。 只是这齐州有五个县,当日钮文忠又要去打淄州,便将方琼留了下来,又把新来投的好汉分派到方琼麾下,留此镇守,后来便把方琼任命为齐州的知州。 现在这济南应当便是方琼说了算,不过李鬼没空见他,直接便一股旋风般从大开的城门口冲了进去。 他二人摞在一起,又高又壮,还踩着风火轮,速度又快到让人眼花,这一闪眼间便没影了,只留下一股“妖风”,登时便把那门口排队入城的百姓商贾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便四散而逃了。 那守城的士卒也没好到哪里去,也纷纷丢下武器,做鸟兽散了。 少数几个胆大的,急忙把消息上报到知州衙门,方琼一听便知道,那风火轮天下间只有马灵才有,肯定是马灵来了。 当日他们被祝彪等人追杀,是马灵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性命,是故双方关系一直非常亲密。 听说马灵来了,方琼立即便放下手头的事务,让人去张贴安民告示,防止百姓愚昧,胡乱瞎传妖魔之类的闲话,而后便让人准备酒席,只等马灵上门。 再说李鬼二人,沿着那信仰通道,顺利到了城内一所城隍庙前。 这座城隍庙坐落在城市一角,面积不算太大,但红墙绿瓦,门楼、石碑、楹联等物应有尽有,虽然墙皮已然斑驳,但上面的壁画及梁柱上面的雕龙画凤依旧依稀可辨,显然以前这里的香火也曾经旺过。 只是如今这庙上的招牌已经换成了驱魔真君庙,里面的神像也早拆了,只留一个真君的神主牌。 这庙里的三两个庙祝,虽然换了一位神仙供奉,但每日里的日常工作却毫无变化,打扫一下院子,给神仙上香上供,给信众抽签算命…… 不过如今他们却胆战心惊,正苦劝着那跪在神主牌前的老汉。 “老韩头,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把你全家的尸身给收敛下葬,而不是在这里诅咒什么、什么……” 最后那三个字庙祝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几人合力使劲地把那老韩头往外拖。 “你没看我这庙里的香客都被伱给吓跑了吗?” “多半那、那衙门里便会得到消息,派人过来抓你!” “你快点走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老韩头双手紧紧抱住一根梁柱,十指指甲都抠进了那坚硬的木头里面,指尖鲜血直流,兀自毫不在意,整个人如癫似狂,双目充血,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我全家都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我今日就是要死在这城隍庙里!” “等他们来了,我就一头撞死在他们这个驱魔真君神位之前!” “我要让这天上的神仙亲眼看看,这群梁山贼是怎么欺压良善的!” “若这天下真有神仙,便该一个雷劈下来,将这群梁山贼全都劈死!” “等我死后下了地府,我还要当面问问他,这些梁山贼如此作恶,是不是他怂恿包庇的?” 那庙祝几人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他便死在当场,双方便这么僵持不下,正拉扯间,忽然狂风大作,一道黑影席卷到这庙前,那高大的身躯,将几人头顶的阳光都遮挡住了。 几人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怪物正低头俯视。 这怪物身高一丈,两颗脑袋,一颗在头上,另一颗在腰间,面相凶恶,正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在那里。 “啊……” 庙祝几人吓得屁滚尿流,转头便跑,却听那身后的怪物大喝一声: “跑甚跑?” 几人顿时急忙止步,趴伏在地,生恐这怪物吃人,却又听到那怪物叫道: “某家便是驱魔真君,老头儿,便是你在某耳边聒噪个不停吗?” 听得此话,庙祝几人大惊,急忙偷眼去看,却见哪里有什么怪物,分明便是两条大汉在那里站着。 眼见不是怪物,几人知道性命无忧,心中顿时大定,又去打量这显灵的驱魔真君,但怎么看这丑鬼也不像是神。 那老韩头满心绝望,只等有人来抓,便一头碰死在这里,却不料一阵恶毒诅咒之下,居然真个把驱魔真君给招来了。 他也是个叶公好龙的,没见到神明之前,一个劲地在那里叫嚣诅咒,如今真见到了,却吓得手脚酸软,说不出话来。 李鬼本以为这是个被灭门的士绅,此行过来本来是打算斩草除根的,可到了近前一看这老头的手脚粗糙,粗衣草鞋,便知道其中可能有问题,于是才出言动问。 老韩头抱着柱子,望着李鬼一个劲地哆嗦,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鬼也不催促,只等他缓过来,可这时旁边一阵喧哗,一队衙役拎着水火棍出现在了街角。 人未至,声已到。 “老韩头!”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耿将军也是你能招惹的?” (本章完) ------------ 第21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骂了几句,领队的都头便发现了站在庙门前的李鬼、马灵二人,便下意识地住了口。 李鬼目光一转,盯住了那都头,喝道: “为何住了口?” “那耿将军又怎地?” 那都头带着衙役到了庙门前,见到那庙祝几人都跪在李鬼脚下,那老韩头则抱着柱子在哆嗦,心中便已有数。 再看那李鬼、马灵二人面相凶恶,器宇轩昂,以为也是来投梁山的好汉,当即满面笑容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 “州衙便在几条街外,小人这便带二位好汉去见知州相公。” “当今州里正缺人用,二位好汉此时来投,必然得到重用。” 李鬼眉头一挑,把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用手一指旁边的韩老汉,问道: “汝且说来,那耿将军是何人等?这老头和那耿将军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那都头犹豫了一下,干笑道: “二位好汉有所不知,这事情却是这个老儿的不是。” “这老儿姓韩,在这济南城南外有个几亩薄田。” “那耿将军,本是齐州内的一个好汉,名为耿恭,在江湖上颇有威名。在我梁山军占了齐州之后,因慕我梁山军的威名,故此来投。因被知州相公器重,安排他做了这济南的兵马总管。” “耿将军府上有位高人,精通风水秘术,深受耿将军器重。” “那位高人在济南城周边勘查,看上了他家那块风水宝地,建议耿将军买来做个阴宅。” “可谁知这老儿不识趣,偏偏不肯卖。” “所以……呵呵……” 那都头讪讪一笑,腆着脸道: “您说说,他家那几亩破地,又值几个银钱?” “他若老老实实的把地献给耿将军,等再分地的时候,耿将军自然会吩咐人多关照他,多分他家一些上好的水浇地,岂不是好?” “他家破人亡纯属自家作死,可怪不得耿将军!” “您也看到了,这老儿不识好歹,侥幸逃得一命,那便该躲得远远的,居然还敢来这真君庙前撒野,真个是自己找死!” 那老韩头听了这都头掐头去尾的话,顿时悲愤莫名,也顾不得害怕了,松开了柱子,用手指着那都头叫道: “好没良心的言语!” “他若真肯拿地来换,我如何会不肯应?” “现今那好地都给那些大官分了,哪里有好地与我?” “说是买地,不过便扔了百十个铜板下来,我那老婆子不过争辩几句,便被他一刀砍死。” “我带儿子去衙门告状,却连大门都没靠近,便被你这厮给赶了出来。” “你还带那姓耿的狗贼手下,四处追索!” “可怜我那儿子,硬生生被你们给打死了!” “若不是我跳河逃生,早就满门尽灭了!” 他绝望地跪倒在李鬼面前,泪流满面的哀嚎道: “我求遍神佛,也无人搭理,伱若真是驱魔真君,便替我杀尽了这梁山狗贼,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那都头眼见李鬼眉头直立起来,慌忙摆手道: “好汉莫要听信这老儿一面之词!” “那耿将军也是江湖好汉,怎会做此等事情?” “我有许多人证物证,均可证明,分明是这老儿贪得无厌,想要敲诈更多,才惹来了杀身大祸。” “便是好汉闹到知州相公面前,我也是有理。” 他越说胆气越壮,又语带要挟催促道: “好汉还是快些与我同去衙门,莫要再管闲事。” “须知我梁山好汉可不是好惹的!” “我家大头领乃是那驱魔真君下凡,便是那东京汴梁都任意纵横,那赵官家都拿他无法。” “真惹到我家驱魔真君恼了,杀将过来,只恐好汉性命不保!” 李鬼只听得三尸神暴跳,不耐再听下去,一拳便将他脑壳打爆,口中怒骂道: “贼厮鸟!” “休要拿梁山说嘴,某梁山之上可没你这种货色!” “知道某是驱魔真君,居然还敢肆意妄为,尔等不知神威如狱吗?” 那都头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打爆,颈子血一窜三尺高,无头尸身轰然倒地,把这庙门之前的空地染得血红一片。 其他衙役眼见都头死了,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发一声喊,扭头便跑,径自往衙门去送信。 李鬼也不理会他们,一把将地上的韩老头拎起来,眉宇之间杀气十足地叫道: “老头儿,你不是祈祷说要某杀掉那梁山贼么?” “今日某便让你亲眼看看,某是如何清除梁山内的蛀虫的!” “我且问你,那姓耿的狗贼如今在何处?” 那老韩头见到地上的死尸,不但不怕,反而激动地满脸通红,浑身颤抖着高声叫道: “杀得好!” “这狗贼跟那耿贼是一伙儿的,早就该杀!” “那耿贼白天多半便是在军营里!” “真君若是替我杀了他,小老儿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真君的恩情!” 李鬼也不废话,把韩老头往马灵身后一放,叫道: “兄弟,这老汉便交给兄弟护着,莫要让他死了!” “咱们这便去清理门户!” 马灵单手将那韩老头护住,拍着胸脯叫道: “哥哥尽管放心动手,这老汉自有小弟看护,绝对不会让他少了半根毛发。” 李鬼甩开大步,向着军营方向奔去,马林催动风火二轮在后面缓行,只留下那庙祝几人看着地上的死尸惊慌失措。 真君庙前的变故,早就引起了城市里人们的注意,只是胆小怕事不敢过来。 如今见他这等当街杀人行径,胆大包天之极,登时无数路人侧目,还有那胆大的便远远地跟在后面,想要看看到底这黑大汉想要去干些什么。 等李鬼几人走远之后,众人更是纷纷到真君庙前,过来八卦吃瓜。 那庙祝如今见识过真君显灵这种事情,信仰都强化了几分,当下不敢撒谎,只好如实交代。 这民众愚昧,结合城门口传来的妖魔入城传言,以及刚才那阵怪风,心中顿时相信,这驱魔真君居然真个被祈祷给招来了。 只不过在他们心中,这个真君究竟是神,还是精怪,就不好说了。 (本章完) ------------ 第212章 把自家的营地屠了 李鬼怒气勃发,带着马灵二人,旋风一般杀到了梁山军军营之前。 看到这眼前的军营士卒懈怠的样子,李鬼的怒气不由得更加旺盛了几分。 扩张太快,必然会有种种弊病,比如军力涣散。 当年的梁山军,可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便是拿去和西军比,也未必便逊色半分。 但是现在这济南城军营之中的梁山军,那站岗放哨的,都歪歪斜斜,半点警惕性都没有。 虽然梁山军也日常训练,但是现在的将领基本都是招降的原禁军军官,或者干脆便是山贼土匪,根本就没几个真正认真好好训练的。 而且因为原来的禁军投降过来之后,也不曾精简过。 一只臭鱼会弄腥一锅汤! 最终结果就是,现在的梁山军迅速堕落腐化成了宋朝禁军的样子。 因为各地一直忙于战事,打下各州之后,又要进行大扫荡,攻击各个豪强家族的庄园,还要组织人手进行分地,偏偏又被士人排斥,只能用那些稍微识些字的小吏。 各种千头万绪的事情堆积下来,很多事情难免就非常不周全。 因为连战连胜,所向披靡,所以这军队的问题并未爆发出来,反而没有被意识到。 那大门左右,本来是有岗楼箭塔在的,但现在上面居然空无一人,都在下面聊天扯淡。 李鬼一溜烟地冲到了大营门前,抬脚一踹,“轰”的一声巨响,那木头寨门便横飞了出去,在地面上翻滚弹跳了两下,如同滑板一样,贴地一直冲入了后方的营帐之中,惊起了一阵惨叫。 那门旁的几个哨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吹哨、鸣锣报警都不做,扭头就跑。 李鬼这个气啊! “贼厮鸟!” “身为哨兵,玩忽职守,临阵脱逃,以为这军中是养咸鱼的地方么?” “统统都给我……” “死啊!” 李鬼横扫一腿,将那哨塔扫断,拎在手中,当做马槊来使,随手一抡,便把那几个人都撞得骨断筋折,挂在了塔身之上。 那喷洒而出的血液自塔尖而出,沿着哨塔竖梁滚滚而下,将这木塔变成了血浮屠一般的东西。 李鬼持着此物大踏步往军营里前进,爆吼一声: “耿恭狗贼何在?” “滚出来见某家!” 马灵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哥哥发威,他背上那老韩头早就看傻了。 先是驱魔真君显灵,然后还让坐骑带着他在天上飞,那树木建筑唰唰的往后退,速度快的那风吹得眼睛都张不开,然后只片刻功夫,便从城中来到了军营。 这真君果然是天上的神仙,那几丈高的岗楼挥舞起来便如同羽毛一般轻快,半点都不吃力。 再看到那梁山贼被一个个戳死,那鲜血哗哗往外喷,老韩头不知道有多兴奋,一个劲地在后面喊: “杀的好!” “真君杀的好呀!” 喊了一会儿之后,想起冤死的老婆孩子,不由得又悲从中来,趴在马灵背后放声大哭。 “真君怎么不早点来呀!” “我那可怜的老婆子……我那短命的儿子呦……” 马灵脖子被他眼泪给洗了一遍,不由烦躁起来,怒骂道: “谁叫你不早点向我家哥哥祈祷来着?” “你自己不信驱魔真君灵验,能怪的谁来?” 那韩老汉一愣,心中更悔,拍着胸脯后悔。 “早知真君灵验,我岂能不夜夜供奉?” “可悔死我了!” 此地的军卒真个不行,连半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呼啦啦地便跪倒了一地。 想必当日梁山军来的时候,他们便这么活下来的,所以此刻依旧打算靠这个方法继续保住性命。 可惜的是,这种货色可没被李鬼当成是自己人。 李鬼向着营地深处直线前进,路上的人无论投降与否,一律拿哨塔扫过去,离的近的就被碾过,离的远的便算他们运气。 他这一路行去,直把个血浮屠上面挂满了尸体,便如同引魂幡一般在那里招摇。 眼见投降也不能保命,后面的那些士卒也不下跪投降了,直接扭头便跑,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军营看起来大,但其实直线碾过去也没多远,撕破了几顶帐篷,摧毁了若干建筑之后,李鬼便到了军营深处,正见到迎面十几座火炮正一字排开,十几个人正站在炮后指挥射击。 最开始梁山缴获了宋江的火炮,后面又让凌振铸造了一批,后来向各州发动进攻的时候,因为担心攻城折损太大,所以每支进攻部队都安排了十几门火炮,专门用来破城的。 谁知那宋军不堪一击,大部分都根本不需要火炮攻城,便直接给拿下了。 但这些火炮却依旧留在各个军中,作为镇压敌军的底气之物留存。 只要有了此物,便不担心各地有人敢攻城。 若是遇到难以打下的庄子,也可以调炮过去支援。 这些炮手都是梁山专门培养出来的,也都轮番上过战场,经验丰富,早就做好了提前量,李鬼一露面,便听到那炮声轰鸣,眼前火光四溅,十几门炮按着三炮一组,依序轮番轰了过来。 那火炮速度极快,两者距离又近,几乎在瞬息之间,那石弹便到了李鬼的眼前。 李鬼体型太小,炮手的准头也没凌振操炮打的那么准,这第一轮的三颗石弹,两颗都打空了,只有一颗正对着李鬼而来。 本来以李鬼的速度想要闪开石弹也并不为难,但他此刻身后却有马灵二人在,实在不便躲闪,当即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哨塔向前一挡。 几乎在瞬息之间,那丈许高的哨塔连带上面挂着的十数具尸体便被轰成了碎末。 那石弹犹自不停,重重砸在了李鬼的双臂之上。 “铛”的一声大响,恍如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那石弹推着李鬼,向后滑动了一丈远近,方才停住。 李鬼身体向前半躬,两腿微曲,双脚用力撑在地上,在地面之上犁出了两条寸许的深沟出来,双臂颤抖,上面镶嵌着不少石弹碎片,丝丝血迹从那缝隙之中渗透出来,显然不是毫无影响。 但随即后面第二轮的三颗石弹又来,李鬼振臂一甩,将那石弹碎片都弹开,伤口处青光一闪,便即愈合,双手互握成拳,对准那石弹便是硬撼了过去。 在轰然炸响之声中,那颗石弹被李鬼的铁拳打了个半碎,弹道歪斜,和另外一颗石弹撞到了一起,同时爆碎。 碎裂的弹片轰击在李鬼身侧的地面之上,将李鬼脚下的泥土完全犁了一遍,溅射起来的泥土碎石便如同微小的焰火一样,朵朵绽放。 李鬼吸一口气,准备迎接第三次炮击,却见那火炮后的炮手已经在手忙脚乱的掐灭了第三组的火炮。 显然,他们已经认出被他们炮击的人是谁了。 (本章完) ------------ 第213章 恭喜新业主入住 那炮手身后的众将之中,有几人忽然扭头窜上马匹便要逃走。 李鬼冷笑一声,一个大跳,便轰然坠落在这几人的面前,惊得那几匹马人立而起,不敢前进半步。 “贼厮鸟!” “还想往哪里逃?” “哪个鸟人是耿恭?” 那正中的一员将领急忙滚鞍落马,拜倒在李鬼面前,诚惶诚恐地叫道: “哥哥恕罪!” “小弟着实不知是哥哥到来,只以为是那宋军反扑,才调动火炮应敌,还请哥哥原谅则个!” 其他几人也都下马拜倒,抖成个鹌鹑样,生怕这个连火炮都能硬接的大寨主发起怒来,把自家的脑袋砍了。 李鬼阴着脸,向身后一挥手,那躲到远处的马灵便背着韩老头再次来到近前。 “军纪涣散和用炮轰我的事情且先不提,我只问你,这老汉你可识得?” 其实早在开炮之前,耿恭便已经看到马灵背上的人了,心中不由得后悔不迭,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只好一条道跑到黑,仗着有梁山做后盾,干脆把这胆敢给韩老头出气的家伙也一并乱炮干掉,到时便把一切推到宋军头上,必然无人怀疑。 可谁知来了个连火炮都轰不死的变态不说,还居然是自家的大后台! 这可就要了命了! 所以在得知李鬼身份后的第一时间,耿恭便二话不说,立即上马逃跑,梁山待不下去了就换个地方也能混日子。 另外几个则是因为放炮打了自家老大,以及各种作奸犯科,也自心虚,便跟着一并跑了。 但李鬼动作比马还快,他们都没跑掉,只好乖乖下跪投降。 耿恭眼看躲不过,只好推卸责任道: “哥哥,小弟一时糊涂,听信了那妖道的鬼话,回去小弟便杀了那狗道士!” “至于这位老丈之事,全怪小弟用错了手下,被手下人胡作非为,坏了我梁山替天行道的名声,还请哥哥降罪。” 那韩老汉刚才看见“神仙大战”,胆战心惊了半天,还没等平复下来,忽然又发现这驱魔真君怎么成了这梁山贼的哥哥了,正自提心吊胆,不知自己的冤屈究竟能否得到洗刷。 却见李鬼蹲下身来,伸手在那耿恭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冷声问道: “也就是说,你承认为了块阴宅的风水宝地,便害了这老丈的全家喽?” 耿恭急忙磕头哀求道: “哥哥,小弟自入伙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无论是扫荡士绅,丈量土地,训练士卒,乃至于强推哥哥的神庙,都亲力亲为,不曾有半点懈怠。” “还请哥哥看在小弟薄有微功的份上,饶小弟一回,让小弟将功赎罪。” 李鬼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军中那些乌合之众,眼中冷意更浓。 “贤弟啊,那块地伱若喜欢,那便送你做阴宅好了。” “不过哥哥教你个经验之谈。” “这买了房子,就得抓紧住进去啊,否则当心变烂尾楼!” 耿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鬼一伸手,按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扭,“咔”的一声轻响,便把他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耿恭双手捂住脖子,喉中“咯咯”作响,身体晃了两晃,栽倒在地,却见李鬼对着他抱拳拱手,口中曼声祝福道: “恭喜耿恭贤弟入住阴宅!” “祝贤弟早日往生极乐,下辈子投个好胎!” 那耿恭怒火上涌,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李鬼,一口气没上来,便翻了白眼。 其他几人见李鬼笑呵呵地便突施辣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叩头如捣蒜,连连哀求饶命。 李鬼见他们做贼心虚的样子,便杀意大起,正想一并料理了,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远远地便高喊起来。 “哥哥且慢动手,都是一家人!” 却是齐州的知州方琼赶了过来。 他原本在衙中等着马灵过来,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反而收到衙役传来的消息,有人在驱魔真君庙大开杀戒,杀死了衙中的都头。 一听这话,方琼先是大怒,但紧接着便心头一跳,急忙把人叫来详细询问。 这一问方知,这次来济南的,可不是马灵一人,连李鬼哥哥都来了。 而那杀人的,更是李鬼哥哥本人。 他初上山时,便因梁山替天行道这名头的真假与众位兄弟发生过冲突,后来更是引出了一系列的厮杀,不知道多少事情因此而起。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梁山上自家的哥哥们都非常了解,知道他们专爱杀士绅豪强,不会胡乱杀普通人。 仔细一盘问,其他人不敢再隐瞒,便让他知道了真相。 他一面气愤那耿恭暗中背着他做坏事,一面也担心李鬼哥哥脾气发作上来,把自家的将领给杀绝了,便急忙骑马赶了过来,希望能够及时予以阻止。 远远地,他便见到这军营大门已经飞了,一入营门,又见到满地的血污尸骸,以及那被拆了个七零八落的房屋建筑,被炮轰得稀烂的地面,心头便是一阵狂跳。 “哥哥,你怎地一来便把咱自家的营地给屠了?” 对于方琼的抱怨,李鬼冷哼一声。 “自家的营地?” “这种军纪涣散,连岗哨都没有的营地,某还以为是那宋军的营地呢!” “这种军队,我可不认!” 方琼一滞,苦笑道: “山上那边朱武哥哥已经发来消息,等扫荡、分地做完之后,便即整编。” “呵呵,分地……”李鬼紧紧盯着方琼,冷笑一声道:“我怎听闻,这好地都被军官们给分走了?” 方琼一愣,摇头道: “绝无此事!” “这分地或许因为人手不熟等原因,不那么绝对公平准确,但是分地多少也只会在普通农夫之家流转。” “小弟特意强调过,所有军官不得参与分地!” 李鬼侧头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几人,冷笑道: “那你不妨再问问他们,然后再来答我。” 方琼低头去看,却见这几人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登时便都明白了。 “啊呀!” “你们真是好胆!” “三令五申,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真个是不知死活!” 原本还打算劝李鬼哥哥不要下杀手,如今却把方琼给气的,恨不得把他们都给剐了。 (本章完) ------------ 第214章 内部大清洗 夕阳西下,残阳余晖洒在军营之中,映衬的那些残肢断臂鲜血泥泞更显凄凉。 秋风漫卷,把一面染血残旗吹得满营乱跑,便如同沙场残军,格外压抑。 在广场之上,正中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驱魔真君的神主牌,早被鲜血染得通红了,案下几十颗人头堆在一起,便如同菜园里的烂西瓜,招惹来无数蚊蝇在那上面“嗡嗡”直叫。 神主牌前放着一个小香炉,一支熄灭的线香正插在香炉里面。 在香案两侧,左边人多,一堆中级以上官员聚在一起,战战兢兢,正等着李鬼发落。右边人少,只有寥寥十几个,马灵、方琼等都在这边。 香案旁边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无头尸体,在无声地讲述着之前发生的故事。 李鬼做事情不讲道理的,不管你罪行的轻重,只要你敢在分地这事情上面动歪念头,一律便是当头一刀。 没有审判,不需证据,辩解不听,也不给戴罪立功的机会。 评判标准就一个,那就是神前问心! 之前意外得到的“问心香”,在这个时候正好管用。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这哪里是什么“问心香”,分明便是“杀头香”。 香灭了,便人头落地! 方琼是第一个被李鬼问心的,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喇喇地便答了个“否”字。 如今再看着那一颗颗在案下乱滚的人头,方琼心中余悸未消,只感觉口唇发干,后脖颈阵阵发凉。 李鬼一脚将还热乎的无头尸体踢开,再次把香点燃,右手拎刀,左手又从人堆里拽了一个官员过来,按倒跪在驱魔真君香案之前,冷声问道: “某且问你,这次分地,伱是否也在其中上下其手了?” “‘是’,还是‘否’?” 那官员抖如筛糠,又不敢不回答,盯着那线香,嘴里哆嗦着吐出一个“否”字。 片刻之后,那香依旧笔直向上,那官员浑身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他刚才见到了太多说了“否”字,结果香灭人死的景象,实在是吓坏了,生怕这玩意儿不准,把他给害死。 李鬼刀尖一偏,向右边人群里一指,那官员如蒙大赦,急忙屁滚尿流地跑到那边。 只看他这副鸟样子,李鬼便知道,这厮屁股下面也干净不了。 不过李鬼主要问的是分地的事情,其他的小事便暂且不管,先放他们一马。 左边那群人里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瘫软掉了,这种人李鬼连问都不必问,直接开宰就行。 他又拉了一个出来,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这人不敢回答,一个劲地只顾在那里磕头求饶,“小弟知错了,哥哥饶命啊!” “贼厮鸟!” “谁是你哥哥?” 李鬼手中刀光一闪,又一颗人头冲天飞起,那鲜血泼洒在香案之上,给那上面早就通红的神主位再添新妆。 李鬼又要再继续抓人,旁边的方琼先受不了了,扑将上来,紧紧抱住李鬼,苦苦哀求道: “哥哥,可莫要再杀了!” “再杀就没人可用了!” “这些好汉都是听闻我梁山大名,才来投奔,如今若是都被哥哥杀了,只怕会坏了我梁山在江湖上的名头。” “名头?”李鬼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梁山有何名头?” “替天行道?还是造反当皇帝?” “我梁山之上,向来只要志同道合的,像这群如蚁附膻的货色,来不来都不重要!” “或者说,他们不来还更好!” “我们手头无人可用,大可以用自家那些不识字的普通军卒。” “只要心正,肯用心做事,总能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与识不识字关系不大。” “反而若心术不正,一心贪腐,便是举人进士,也只会为祸更多。” 方琼听得目瞪口呆,只叫道: “哥哥莫要说笑,老农民怎么做官?” 李鬼也瞪眼叫道: “这当官又有何难?” “并不是所有官职都需要非常复杂的技术!” “便拿那知县来说,所管无非民政、财政、狱讼等事。” “何为民政,无非赏罚也!” “只要他心思正,做事公允不偏袒,这赏罚谁敢不服?” “刑名之事,咱们用的还是大宋的律法,但其核心依旧是公平。” “百姓又不是傻子,只要他公平,符合道德标准,便是不合律法又能怎地?” “至于财政,不过便是收支。” “无论是清理户口,还是均分土地,其核心还不是公平?” “梁山麾下农税已免,不征差役,商税标准早定,是定额的,他让人定期去收便可。” “支出这块除了必要的薪俸之外,他们又不需要喝花酒,唱和作答,又能花多少?” “只有那些修路、建桥、农田水利等技术类的工作,才需要专业人员,到时候花钱找人来干便是了。” “至于教化万民,咱们无人可用,只能让人先教识字算数,其他的慢慢来便是。” “你看,只要人品行端正,又肯用心做事,这官人人皆可做得。” “你之所以被这群胥吏、泼皮合谋架空,便是他们看准了你的弱点,觉得你没了他们不行,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那耿恭说是练兵,却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军饷,把好好的一支军队,练成了大宋的那种鸟兵!” 一提起此事,李鬼便忿忿不平,怒意勃发。 逃散的败军已经又重新招拢回来了,但李鬼懒得看他们一眼,都打发他们回家了。 以后梁山再需要军卒,一律严格招录良家子,投降而来的官军,全部解散为民,不要了! 反正扫荡了那些地方豪强之后,土地有多,尽可以分配下去进行安置。 如今梁山境内不收农税,就算地少,仅凭种地也可以活的不错。 若是不想为民,也可参加军队选拔,但要求会更加严格,当过宋军是扣分项。 经商做工也都可以,但如果再有人敢上山落草,那抓到就是一个死路一条。 李鬼铁了心要整肃造反队伍,推开方琼,继续挨个排查下去。 偌大一个济南城,百余位中级以上官员,最后残留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余者都化成了京观,便堆砌在州衙门前,以儆后人。 (本章完) ------------ 第215章 唇亡齿寒 那京观便摆放在州衙门前,所有百姓都可亲眼目睹。 何况接下来梁山又把被这些官员贪墨的土地都放了出来,用来安置那些被淘汰掉的士卒,还重新核查已发的土地,看是否其中存有弊端。 有那么多官员的脑袋盯着,想必那些胥吏能消停一段时间。 这般大的变故,很快便席卷整个济南城,进而扩散到齐州乃至整个梁山辖下各州府。 韩老头大仇得报,重新拿回了自家的土地,但他如今已经孤苦伶仃一人,也便不再回去耕种,而是留在了真君庙里,做了个庙祝,每日里向街坊邻居现身说法,传播真君信仰。 至于这驱魔真君是梁山贼的老大,韩老头却只字不提,而之前梁山军推动真君信仰的时候只管拆庙毁像,也不曾专门强调过,现今便是说了,只怕众人也是不信。 人这心中一旦有了定见,便很难轻易改变。 韩老头的遭遇,整个济南城里众人皆知,本来也只以为是贵人行恶的一桩事情,最后肯定还是会不了了之。 谁知道峰回路转,那韩老头临死之前的绝望祈祷,居然真的传到了驱魔真君的耳中,显灵相救,不但杀了那作恶的耿将军,更是把城内的贪官污吏给杀了个人头滚滚。 这可比什么佛祖菩萨、明君贤臣要好使多了! 一时之间,这真君庙里面的香火大旺,每日里来往求神保佑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不计其数。 不过这种人都是泛信徒,那信仰约等于无,便是被此地的神主牌扩大了之后,依旧无法传到李鬼的耳中,除非李鬼就站在这真君庙里。 真君显灵惩恶行善这种事情,分外触动底层百姓的爽点,便如同那评书话本戏文一般,不需要任何人推动,便自发的向四周扩散而去。 不过这信息的准确度嘛……与传播距离成反比。 这消息越传越离谱。 开始还是韩老头的诚心感动了驱魔真君,显灵相救,把那作恶之人都给杀了。 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韩老头这边上了一炷香,那边驱魔真君掐指一算,便知韩老头有难,把手一指,便有天雷降下,将那行恶之人都给五雷轰顶劈死了。 那之前在济南城门前被“妖风”吹过的人也出来蹭热度,个个信誓旦旦地说,亲眼见到驱魔真君乘着坐骑自身前经过,还顺手给他们赐福了呢! 至于那真君的相貌,开始还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慢慢就统一了,什么身高丈二,腰围八尺,面如包公,威严肃穆,胯下坐骑是一只千年的成精宝马。 也不知道马灵听到这些之后心里是什么想法。 但不管这消息怎么个离谱法,那愚昧的百姓偏偏就认! 怪不得历朝历代总有人假冒神仙造反,还能骗到大把的人相信呢! 经历这么一遭,这济南城内的信徒便凭空多了许多,不再似以前那样小猫三两只了。 甚至就连那驱魔真君神主牌上,也隐隐约约有金色气运开始汇聚而起,只是那凝聚速度却缓慢异常,现在依旧还只不过是虚影而已,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形成一丝。 不过这些消息也就普通乡民会信,那些各地的江湖好汉却大都知道实际情况,对此的态度却颇有些唇亡齿寒。 得益于信鸽的存在,梁山麾下各地的消息传递非常迅速,没用多久,便是在遥远的登州府城内,梁山军麾下的一群江湖好汉也都得到了详细的消息通报。 “啪!”一个汉子猛地把手中的酒碗摔到地上,惊怒交加地骂道: “总寨这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不过是几亩薄田,为了一个老儿,便把自家卖命厮杀的兄弟都给杀了,这与那赵官家又有什么区别?” “咱们在前面卖命厮杀,他们在大后方坐享其成不说,还把自家兄弟当走狗一样杀掉,岂不让人心寒?” “他们还把这些事情公然通报全军,这是想要作甚?” 旁边的另一人也忿忿地附和道: “可不?” “咱们这般辛苦搏命,为的还不是求个马上封侯?” “不过是些田地罢了,等将来梁山得了天下,咱们哪个不得弄个万顷良田回来?” 立时便有人讽刺道: “你懂什么?” “你还真以为是为了那点田地便杀人么?” “咱们梁山大寨主可是驱魔真君下凡呢!” “这老儿的事情一出,那些愚民还不得把真君爷爷给供起来,天天跪拜磕头?” “有了这个身份,以后梁山再打天下,没准敌人便望风而逃了,不知道省下来多少事情?” “再者说了,咱们李鬼哥哥也是个泥腿子出身,没有什么显贵的身份,凭什么做皇帝?” “这有了驱魔真君下凡的身份后,他便和那道君皇帝平起平坐了,等抓到那赵官家,便可搞个禅让什么的,谁能挑出毛病来?” 他这一说,别人登时便想起之前的事情,跟着叫道: “之前让咱们搞什么神牌,录什么军籍,我还以为是担心咱们骗他们的军饷呐!” “如今方知,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这般说来,这些说教的东西,都纯粹是哄人的啊!” “这总寨也真是的,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还搞这些玄虚!” 他这一发牢骚,所有人的不满便都被引了出来。 “可不是?” “这梁山的弯弯绕也忒多了!” “说是穷鬼没油水,让大家只许抢地主富翁,可偏又不许抢过往的商贾,只能抢有大量土地的坐地户。” “你说明白了,大家照着做便是了,可还安排了专门的军法官盯着咱们作甚?” “摆明了是信不过兄弟们!” “还有啊,兄弟们在外厮杀,却连个娘们都不能抢,找女人还得进城花钱才行,还不如当山贼时快活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实在是不爽利!” 众人伱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郁闷,再加上酒劲上来,便愈发的口无遮拦起来。 “顾恺哥哥,反正这儿郎们大都是咱们山上的,只有那些炮手和些许副将、都头是梁山上下来的,不如索性便把他们都杀了,咱们自立了吧!” “不错,哥哥,这登州本来便是咱们打下来的,便该归咱们说了算!” “那梁山既然不讲义气,咱们也不必再继续留在梁山受他的气!” 那上首叫做顾恺的汉子心动片刻后,便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 “住口!” “喝多了几口猫尿,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别的不说,若无那梁山火炮支援,这登州府城哪里那般容易攻破?” “便是如今,那宗泽带着孙立屡次在外骚扰,这登州至今也未能平定,让我在梁山众人面前好生没面子!” “说不得,这次的事情便是梁山大寨在敲打咱们,若是再不平定此地,只怕那梁山之上便要派人过来接手此地了。”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便立时沉默了下去。 片刻之后,又有人抱怨道: “哥哥,这登州不能平定,不是兄弟们不肯用命,只能怪咱们运道不好,遇到了宗泽那怪胎!” “当日那登州的知州都率先弃城跑路了,谁料这贼配军居然又蹦出来?” “那病尉迟孙立也是个废物,轻易便把兵权让了出去,任由那个大头巾摆弄。” “你看其他几州,哪有这种倒霉事情?” 顾恺冷哼一声道: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那林教头马上便要打入东京了,到时候多半梁山便要建国登基,大赏群臣。” “论功行赏之时,可不管你运气好坏!” “尔等也莫要在此聒噪,赶紧把私吞的田地都给分下去,否则若是日后被总寨查出来,当心被杀鸡骇猴!” 众人心中不舍,但又念及梁山建国后升官发财,心头火热,悻悻然各自去了。 登州的府城在蓬莱。 (本章完) ------------ 第216章 分歧 “哥哥,若再有这等事情,还请哥哥暂息雷霆之怒,交由山寨规矩处置。” 裴宣紧皱个眉头,那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李鬼知道裴宣最重规矩,但有些事情真就不能按照他的意思来,他摇了摇头,拒绝道: “这些人上下沆瀣一气,早就把一切证据都炮制好了。” “兄弟若是不信,不妨去齐州那边的衙门之内查查案卷。” “到时你便知道,通过正常手段,根本就查不到他们名下有任何田地的资料。” “他们能够合伙把方琼兄弟给架空,便是知道咱们梁山容不得这个,早晚必然会去查问,肯定费了不知多少功夫,把一切都准备的非常妥帖,便是衙门里的老手,也未必便能够查个明白。” 裴宣神色微动,但依旧坚持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滴水不漏的账。”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哥哥若信小弟,便把这些事情交给小弟去查。” “小弟定然把涉及此案的所有相关人等一并揪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绝不姑息。” “到时所有其他官吏都知道,这样做无法逃脱王法,必然有所收敛,不敢随意作奸犯科,其效果比起哥哥这般随意乱杀要不知道好多少!” “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说我梁山军纪森严,赏罚分明的!” “便是那些各地官吏,只怕私下里也只以为这些人是惹恼了哥哥,才被哥哥杀死。而不会以为是那些人犯了罪,才被绳之以法。” “哥哥这般做法,依旧还是山贼作风,缺乏王者之气,不是长久之道。” 裴宣的话语重心长,绝对是兄弟间推心置腹的说法,李鬼心中感动,用力抱了裴宣一把,但是依旧拒绝道: “兄弟,哥哥绝对相信你能把这些都查个水落石出,让所有罪犯都绳之以法。” “但是某只问一句……” “这需要多久?” 裴宣低头思索,李鬼不等裴宣给出答案,便继续说道: “这世间的规矩初衷都是好的,都是想让一切都有序运转。” “而如果真的完全按照这些规矩来运转的话,确实也可以让世间的大多数事情都变得好起来。” “但问题在于,这些规矩必须要走程序,走流程,花费的时间成本实在是太多了。” “为什么很多官员明明不是贪官污吏,但是依旧在面对许多事情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便是这些官员或者需要顾全大局,或者需要考虑后果,或者干脆便是衡量利益得失。” “当查清一件事情真相得到的收益远不足以弥补花费的成本时,任何人都会理智的进行止损,把这件事情含糊过去便完了。” “什么大局为重、适可而止、法不责众之类的词语便是如此发明出来的。” “事有轻重缓急,人人都会先做重要的和急迫的事情,而那些‘小’事便都一缓二缓,最终被放弃掉了。” “而且这审查的过程太过漫长,涉及人员环节太多,便容易弄虚作假,更容易官官相护。” “像是齐州这次的事情,那韩老头连衙门都进不去。” “若是方琼也和他们沆瀣一气,那即便衙门受理了这个案子,又能查出个什么来呢?” 裴宣急忙抬头叫道: “哥哥,小弟可不会做这等事情!” “小弟若要查,那便一定会一究到底!” 李鬼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 “所以兄弟你才做不了官啊!” “我绝对相信兄弟伱能够把这个案子一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你觉得那些民众会耐心等你查几个月之后再公布结果吗?” “到时候,民心都已经散了!” “直娘贼!”李鬼忿忿地骂道。 “那群愚民蠢的很!” “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了!” “如果你不能及时对那些贪官污吏进行惩罚,便是事后再罚,别人难道就相信,这人是因为这个很久以前的案子才落马的么?” “兄弟你说外人会觉得,是这些人得罪了哥哥我才被某家杀了的。” “那你觉得几个月后再明正典刑的时候,外人会不会觉得,其实这些人还是因为得罪了哥哥我,才被拿出早就存在的罪名给杀了呢?” “或许他们还认为,如果这些人没有得罪我,这些过去的罪名便永远不会被掀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裴宣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晌之后,方才说道: “我承认哥哥此言在理,但是我等却不能因噎废食,总不能因为程序冗长便置规矩于无物吧?” “若是那样,赵官家便是前车之鉴。” “我还是觉得,哥哥应该按规矩赏罚,不该胡乱便杀。” 李鬼哈哈笑道: “兄弟所言甚是!” “某也是不反对按照规矩办事的。” “若是真体系圆满,不需要我动手便把一切都解决了,那我自然也懒得跑那老远去替天行道。” “凡是官府能够自行解决的,某便不会插手。” “某所为者,不过是给那些走投无路之人最后留一线希望。” “若衙门里的官人有用,自然就无人拜我!” “但若衙门里的官人尸位素餐,某家便去切了他们的脑袋,换一批人再来当官。” “若慢慢的查来查去,人们根本便不会信这公道是某家为他主持的,就得干脆利落才行!” “直接杀了,最快见效,对于那些上位者是警告和威胁,对于下位者是抚慰和宣泄。” “至于其中是不是有冤枉死的官人,那只能说,某家要借用他们的人头来平息百姓的怨气,也让他们为了大局出一份力好了!” “他们若是不想被砍头,那便乖乖地把治下给弄好,老老实实地守规矩,只要没有人陈冤难雪去叩拜某家的神位,他们自然可以继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裴宣听完,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点头道: “哥哥此法是对官员的一种警诫,能够避免官员玩忽职守,肆意虐民,也不失为一种监督百官的方法。” “只要不常用、滥用,小弟便没有异议。” “只是,现今梁山地盘还小,神庙还未全面推广,哥哥接收到的祈祷也不多,但等梁山夺了天下之后,那无处申冤的苦主不知道有多少,只怕这等祈祷日日夜夜都不会断。” “哥哥你就一人,便是不停的杀,又能杀得几个?” “还是得用规矩来束缚管教才是最佳之法。” 李鬼挠了挠脑袋,也觉得这事挺头疼的。 “对于这个难题,某家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且先杀着再说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某家早晚能找到解决的法子的。” (本章完) ------------ 第217章 形势逆转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在你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那蟑螂必然已经做窝了。 济南这边事情泄露出来,纯属是运气。 那韩老头绝望之下跑到真君庙去诅咒梁山军,才被李鬼听到,但其他州府难不成便干净吗? 李鬼在简单清理完济南这边的事情之后,便决定要进行一次全面的核查。 可问题出现了,人手不足啊,那齐州的将领和胥吏上下勾结,都把知州方琼给架空了,其他地方难不成还指望着地方自查能查出问题吗? 只能从本寨这边派人下去核查。 但本寨如今也人手不足,李鬼想来想去,只好把主意打到原来最早在梁山训练过的那批老卒身上。 在梁山外扩的过程之中,这些人作为骨干都被下放到各个军队之中做都头、副将去了,现在在外历练了这么久,能力肯定更强了。 虽然明知道再把这些人抽回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但李鬼实在无人可以信任,只好把他们全调回来。 李鬼把这个想法在梁山之上一说,果然招致了大家的反对。 “哥哥,只为这个事情,犯不着把各地的老卒都抽回来吧?” “也不是所有的江湖好汉都是济南那边的货色,大多数还都是仗义疏财的。” “咱们让各州内部自查不就好了,何必把所有老梁山的军卒都调回来呢?” “各州都有不少地方豪强动乱,把老卒都抽回来,整个军队的战力会受到很大影响啊。” 一群兄弟显然不太理解李鬼的想法。 李鬼冷笑一声道: “齐州这边的事情,必定不是孤例,只不过恰好撞到我这里而已。” “若是有的军州已经有人把胥吏都买通了,架空一个知州并不为难。” “其他人去查,某家不放心,只有最早那批老梁山兄弟,分批向各处去查,彼此没有利益往来,才有可能查出真相。” “这件事情不必再议,我已决定,便交由裴宣兄弟负责。” “裴宣兄弟的人品大家都知道的,绝对不会徇私舞弊,也不可能故意构陷任何人。” “给那些在外扫荡的兄弟们也都发个消息,让他们先把手头的活计放一放,让那些地方豪强多活几天,回梁山来帮忙,分别率领一支小队去挨个乡县复查分地情况。” “从济州和郓州开始,向周围各州一个个查,主要查土地问题,其他的在不影响主要目标的情况下,也可以附带查一查。” “林冲兄弟那边打下东京之后,也暂时不要再外扩了,先把内部清洗干净之后再论其他。” 众人眼见李鬼态度坚决,便只好从命,发出军令,把最早在梁山训练出来的那批士卒又全都调回了山,开始进行内部自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有问题的何止是齐州一地啊,最先查的几个州都有问题。 也不仅仅是分地的问题,各种问题都有,诸如滥杀无辜、强抢民女、夺人家产……山贼土匪常做的事情,这群好汉大半也都做过。 梁山军不是没有军法官之类的职位,但是地盘扩大之后,很多时候那点人根本管不过来。 虽然梁山军给民众也分发了土地,但就如同榆山那边的百姓一样,所有的民众都担心宋军打回来再把他们当做通匪之人给杀了,所以都下意识地和梁山军保持距离,不敢太过靠近。 便是有点什么事情,也都不想去新衙门那里去告状。 而且因为那些害群之马的存在,很多民众对于梁山军也缺乏信任,依旧把他们当做山贼来看待。 再加上大部分人其实还是被分到了土地的,所以少部分倒霉的人家,也只能得到邻里之间的同情,却无人会愿意为了这些倒霉蛋去得罪那杀人不眨眼的梁山军。 便如同那韩老头,几乎满城的人都知道他的事情,但却不曾有一个人把这个消息捅到方琼耳中,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知州肯定和那耿将军是一伙儿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权贵欺压百姓年年都有,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被欺负了,也只能认倒霉,还指望有人给你报仇雪恨咋地? 但当梁山军开始严查,并且一批批的杀头,并且把罪名公之于众的时候,百姓们才真正意识到,这梁山军好像真有青天大老爷出现了! 那还等什么? 赶紧去告状啊! 于是雪片般的状纸便飞入了当地的衙门里面。 裴宣的性格,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事情,于是便分派出一部分人手进行严查,然后所有的事情就都露了出来。 查到这些情报之后,梁山群雄顿时大怒,把这些所谓的好汉都抓了起来,挨个审判定罪杀头。 因为此时梁山还没得到天下,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流放、徒刑之类的罪名,基本上要么罪行轻的就免职、罚银、杖责,罪行重的便是头上一刀。 一时之间,梁山境内一片血雨腥风,死的还都是自家的人,弄的远处几州的好汉人人自危,纷纷把掠夺的土地给重新分发了出去。 那事情小的就各种掩饰,自忖逃不过清查的,便干脆弃城逃跑,带着财物逃亡他州重新改做山贼的都不知凡几。 屋漏偏遭连夜雨,前线又传来噩耗……林冲败了! 原本林冲赶走了招安的使者,准备好军资、火药等物之后,带着大军直攻入了京畿路,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眼看便要杀到汴梁城下了,谁知却遇到了从大名府前来勤王的宋江一行人马。 两军对垒,宋江麾下被林冲、鲁智深等人连杀五将,不敢再斗,而是推出了新练的火炮军来,对着梁山军一顿乱轰。 林冲急忙也架起火炮,与那宋江彼此对轰一场。 双方军卒都是乌合之众,几轮炮击之后,几乎同时崩溃。 双方各自撤军重整旗鼓,次日又战,结果两军再次同时崩溃。 谁知那宋江仗着炮灰多,愣是在后面分出了一支预备队出来,等前军的阵型崩溃之后,便即杀出。 林冲等人应对不及,被一路追杀,一直逃回了应天府。 宋江夺了梁山军的火炮,收拢了败军,凯旋而归。 (本章完) ------------ 第218章 墙倒众人推 登州,知州衙门。 “哥哥,哥哥……”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手中拿着一纸情报亢奋地叫着冲了进来。 “那梁山大寨败了!” “什么?”衙门内的人都霍然起立,表情惊疑不定。 “是真的,不信哥哥你看!” 那人把情报递给上首案后的顾恺,顾恺劈手夺过,快速在上面扫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那梁山大寨一心只顾内斗,不知杀了多少好汉,结果如何?” “现在他们傻眼了吧?” “败的好啊!” “正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打天下究竟靠的是谁!” “我看他们这回还要不要继续找咱们兄弟的麻烦了!” 众人听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天因为梁山那边严肃纪律,杀得是人头滚滚,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自己吃饭的家伙也丢了,如今骤然得到这等好消息,心中的压力顿时便去了。 “这等好消息,合当庆祝,且摆酒宴来!” 顾恺一声令下,手下的喽啰们便立即令城里的酒家把酒席送上,众人开怀畅饮,把这些日子的郁闷之情都发泄了出去。 酒过三巡,众人晕晕乎的,不知道是谁又旧事重提。 “哥哥,以前以为那梁山军多厉害,如今看来,不过便是仗着火炮的威力罢了。” “如今那宋军也有火炮,那梁山便不是对手了。” “若真算起来,咱们这里也是有十几门火炮的,咱们干嘛还受那梁山的气呢?” 他这话一出口,宴席之上霎时便是一静,顾恺愣了愣神,犹豫道: “咱们又不会铸炮,万一这些炮坏了,咱们可没法修,而且这火药什么的也都得大寨那边配送……” 身边的众人便鼓噪起来,纷纷道: “哥哥,这火炮都是铁铸的,哪里那么容易便会坏?” “便是用个十年二十年只怕也问题不大!” “再者说了,不会造咱们可以抓些炮匠来,让他们给咱们造啊!” “至于说火药什么的,那更容易!” “咱们登州靠海,配置火药的东西都可以从海商那里买到,让工匠去配置便是了,又有何难?”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兴奋,纷纷要求自家哥哥带领兄弟们脱离梁山自立为王。 顾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他本人也喝的醉醺醺的,大脑反应有些迟缓,而且如今酒桌上的气氛到了,由不得他拒绝,只好跳将起来,振臂一呼,高声叫道: “既然如此,兄弟们,咱们这便脱离梁山,自立为王!” 众人齐声欢呼,大声叫道: “我等拥戴哥哥做皇帝,兄弟们人人都是大将军!” 当即便有人出去把那梁山的大旗给砍了,当场烧掉,重新做新旗来不及,索性便把当年做山贼的旗帜重新挂上去,便算是自立了。 等那顾恺第二天酒醒后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错就错,竖起自家的大旗,再派人去征讨各县。 实际上这些县乡里的守将都是各地投奔梁山的一些好汉或地方的降将,顾恺不过投的早,所以才成了知州,那些投的晚的,便成了知县。 各人都有各自的部将、士卒,都是一方的小山头,谁服谁呀? 若是梁山这外来的过江猛龙,那些人降便降了,也不觉丢人,但顾恺是什么东西? 都是在登州这一片厮混的,谁还不认识谁呀? 大家都彼此知根知底,那顾恺不过是当年被官军追的到处跑的山贼罢了,现在就算是自立,也轮不到他来做老大啊! 何况那宗泽得知了反贼内乱的消息之后,便展开了合纵连横,不过数日之间,便重新又招安了几个县的反贼,势力大涨。 眼见整个登州陷入混乱之中,顾恺心中后悔不已,但他却不知,这自立的州府可远不止他登州一个。 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彼此联通在一起的,当日林冲大败宋军杀了高俅,引得天下大乱,反贼四起,而如今宋江败了林冲,便破了梁山的神话,让梁山原本的威名再也压制不住麾下那些投靠而来的好汉。 本来梁山各州的那些江湖好汉便已经起了异心,只是碍于梁山军的强大武力,不敢反叛。 林冲大败的消息恰如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犯事的人,还只敢逃跑,但如今见梁山败了,那他们还犹豫什么,也便纷纷跟着自立起来。 墙倒众人推,不过数日之间,梁山偌大的地盘,便只剩下郓州、济州、兖州、沂州、单州、应天府几个地方了。 其他的州府之中,或许还有少数十几个县还在梁山的名下,但如果不能及时将各州收回,只怕这些后投奔过来的好汉也都撑不住多久。 “哥哥,还等什么?” “我等这便先去接应林冲哥哥去,再把那宋江碎尸万段,打入东京,夺了这个天下!” “然后再回军平叛,把那些胆敢背后捅刀子的狗贼统统杀光!” “好在哥哥有先见之明,把原本梁山上的老卒都抽了回来,战力不损,我等同去,定然可以一战底定天下。”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喊着要出兵。 李鬼把眼一瞪,叫道: “出甚兵?” “还不长记性?” “你看那叛乱的各州,贴上来的那群货色全都是为了好处来的,哪有几个真好汉?” “真正还保留在咱们手中的这几个州,哪个不是咱们苦心经营,彻底完成分地和扫荡的地方?” “若是不能做好这两件事,便是打下那东京城又如何?” 众人顿时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朱武便问: “那依哥哥之意,该当如何?” 李鬼大手一挥,吩咐道: “我们继续自查自纠,把造反的队伍给清洁干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前方的战事,让林冲兄弟率军撤回来,那应天府咱不要了!” “攘外必先安内,且待我们把一切整理完毕,随时可以杀回去。” “还有其他各州那些依旧坚守不曾叛逆的县乡,那些守将也都是好汉,咱们梁山不能让好汉离心,某家亲自前去救人、平叛。” (本章完) ------------ 第219章 驱魔真君再显灵 徐州,沛县。 烈日高悬,炙烤得人们心中焦躁难当。 在这晴空之下,两员大将正在城下走马灯一般厮杀,各自背后军阵内战鼓隆隆,士卒纷纷摇旗呐喊,为自家的主将助威。 这二人,一个黑脸黄须,双手各持一锤,如雨落下,另一个身高体壮,抡一口大刀,挥舞如飞,俱是武艺超群的英雄,好汉中的好汉。 二人叮叮当当地打成一团,直打了百十招,胯下马直把这块地给踩烂了,也不分胜负。 那使刀的汉子自忖难以取胜,便虚晃一招,拨马退开,高声叫道: “袁朗兄弟,那梁山不识英雄好汉,为了些许小事,便动辄杀戮同道,不是我辈中人,你又何必为了他们卖命?” “不妨并入我军中,依旧让你做此地县令,生杀大权一并由你。” “我军中好汉甚多,兄弟来此,大家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看上哪家娘们儿,便抢他娘的,岂不是胜过那梁山规矩多多?” 袁朗拨转马匹,将锤向前一指,骂道: “竺敬狗贼!” “那梁山规矩再多,也不曾害民!” “只看那梁山所行所为,便知他不负替天行道之名!” “我袁某大好男儿,也只结交好汉,怎会与尔等这山贼草寇为伍?” 竺敬闻言大怒,骂道: “我当伱是个好汉,才肯招揽于你,你怎敢如此辱我?” “汝便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你看那是什么?” 竺敬举刀向己方阵中一指,只见那阵前众人向两边一散,便露出了后面那森森的炮口。 在对各地豪强堡寨大扫荡的时候,袁朗也曾经见识过这火炮的威力,知道非人力难敌,眼见此物出现,登时变了脸色,强自叫道: “我城高池深,军卒上万,你这火炮火药有限,又能打上几颗,又能杀得几人?” 竺敬见他色厉内荏,哈哈大笑道: “我火药虽少,但杀你破城足矣!” “汝若乖觉,便老老实实投降,还可保得性命,若是胆敢抗拒,那便只有城破人亡一个下场!” 袁朗脸色瞬息数变,最终却依旧高声叫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汝若要打,尽管放炮过来!” “某若怕死,便不是梁山好汉!” “说的好!”一声炸雷般的叫好声忽然在远处响起,声音方一入耳,众人便见到一阵狂风卷着一条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李鬼从马灵身上一跃而下,哈哈大笑道: “好兄弟,便凭你这句话,某这梁山之上,便该有兄弟你的一把交椅!” “只是今日某家要赶场多处,实在是没空聊天,等日后兄弟上了梁山之后,咱们再一同饮酒。” 二人出场颇为神异,让现场的人都非常吃惊。 袁朗惊喜莫名,拱手问道: “哥哥是梁山哪位好汉?” 不等李鬼回答,那竺敬便已大怒,一边抽身驱马后退,一边将手一挥,便下令开炮。 谁知他手方落下,眼前一花,耳中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眼睛便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同时也见到那黑大汉身形如同鬼魅,倏忽间便到了那军阵之中,随手拎起一门火炮,便是一通乱杀。 那重达数百斤的火炮,在他手中便如同木片做的一般,挥舞如风,半点都不吃力。 而他寄予期望的那些火炮手,居然全都跪伏在地,连半点反抗的动作都不敢有。 还不等竺敬的尸体从马上坠落下来,瞬息之间,那军阵便崩了。 李鬼也不追杀,随手将火炮往地上一丢,纵身跃到马灵的身上,一溜烟的没影了,只留下余音袅袅。 “某乃驱魔真君李鬼是也!” 袁朗直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合不上口,等李鬼的人影都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将锤向前一举,挥军杀上。 那些叛军早就崩溃了,如今见到逃不掉,习惯性地往地上一跪,屁股一撅,又降了。 袁朗先带人接收了那些火炮,然后才安排人接收降卒。 他走到那李鬼挥舞过的火炮前,只见这火炮虽然砸烂了不知多少人体,但却丝毫没有变形弯曲,只是上面鲜血淋漓,挂满了各种不知来自何人的碎骨内脏,滑腻腻的,让人作呕。 袁朗伸手抓住那火炮的底座,双手用力,连额头的青筋都绽起来了,也不过勉强将这火炮平举起来,却无法挥动自如,只好泄气地松开。 他之前见那些炮手降的干脆,显然是认识李鬼的,便问道: “李鬼哥哥向来如此……夸张么?” 那些炮手面露狂热之态,骄傲地回道: “这又算得什么?” “李鬼哥哥可是驱魔真君下界,祝融重生,还是梁山泊中的水君,便是再厉害十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之前在梁山时,真君还曾经将垂死之人救活,力大无穷这般小事,着实不值一提啊!” 袁朗只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反问道: “既是如此,你们怎地还敢跟着那竺敬叛乱?” 那炮手悻悻然地道: “之前梁山传了消息,让原本山上的老军一并回山做事,摆明了是真君神机妙算,早就知道这竺敬脑后有反骨,要防他作乱。” “只是那竺敬借口需要我们攻破堡寨,硬把我们给留了下来,否则我们早就在那大寨里面高卧,何必受这惊吓?” “既然真君都知道这厮会反,那他肯定活不了多久,我们便是虚与委蛇几天也没什么。” “果不其然,这才几天啊,这贼人便死翘翘了。” 袁朗再看周围那些炮手,见所有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少人更是从怀中掏出了神牌,开始默默祈祷起来。 信仰这东西是会传染的,眼见毫发无损的炮手如此做,不少原本不那么信仰驱魔真君的,如今也都变得虔诚了不少。 便是袁朗本人,见过李鬼从天而降,大展神威一场之后,心中对于这驱魔真君究竟是不是真的神仙下凡,也都开始犯嘀咕了。 类似袁朗这般,整个人被三观重塑的,可远不止他一人。 今天查资料,才偶然发现,史进居然还跟王进学过“铳”的!不用说,肯定又是施耐庵的锅。 PS:感谢书友20230531052326517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220章 一日平乱 当晚,登州。 在州城里最大的酒楼之内,一群好汉正在开怀畅饮。 顾恺怀里抱着个小娘儿,喝得醉醺醺的,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高举起酒杯。 “哈哈……诸位兄弟,如今登州已尽入我手。” “明日起,咱们便加税征兵,等到火药积攒足了,便席卷天下。” “某做皇帝,兄弟们都是大将军!” 一群人跟着欢呼大叫,纷纷举杯,向顾恺表示庆贺。 “哥哥这才是真好汉!” “那梁山的李鬼算甚东西,也配和哥哥相提并论?” 顾恺心中得意,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正自高乐之时,忽听外面隐约有风雷之音,然后头上的屋顶轰然破碎,一条浑身浴血的黑大汉直坠入来,一脚便踩在顾恺的头上,将这厮直踏成了烂泥。 临死之前,这厮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消失。 李鬼落入酒楼之内,环目四顾,大喝一声: “贼厮鸟!” “哪个是顾恺?” “出来受死!” 酒楼内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哥哥被人给踩死了,心中惊怒交加,狂叫一声,便各抄家伙扑了上来。 李鬼也不在乎他们,一手将面前的桌子掀了,拎起那实木的桌面,如同拍苍蝇一样,左右一抡,那上来的几人便飞了出去,撞在左右墙壁之上,化成了一摊烂泥糊在上面。 若是平时,只怕只这一下,剩余的贼将便都做鸟兽散了。 只是如今众人全都酒醉,反应慢了不少,冲动压倒了理智,满脑子只想着己方人多,要用人把来敌给堆死。 既然他们冥顽不灵,李鬼也不客气,将桌面抡起,只顾打将下去,一下便是一个肉饼。 这桌面再坚固也不过是木头做的,只打杀了十来个,便轰然爆碎,碎成了散块。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一群士卒也听到声息冲了进来。 眼见如此,本来已经开始低落的士气又狂涨了起来,那贼将们便又纷纷嚎叫起来。 “他没家伙了!” “别让他跑了!” 一边叫嚷着,一边本能的往那些士卒身后缩。 这倒不是他们真已经怕了,而是这群鸟货在打仗的时候就爱缩在士卒后面群殴。 眼见贼将如此不堪,李鬼冷笑一声,伸手抓住刺来的两根长枪,随手一抖,那持枪的士卒便飞了出去,如同那保龄球一样,撞翻了一群。 李鬼大踏步上前,也不分枪尖还是枪柄,随手乱刺,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在几个贼将身上连戳出十几个窟窿出来,鲜血如同喷壶一般往外喷洒。 后进来的这些普通士卒率先崩溃了,发一声喊,抛下兵器便跑,也不管那些头领怎么叫唤,头也不回。 这些贼将浑身的酒意随着冷汗都发散了出去,终于开始害怕了,也开始四散逃跑。 只是这酒楼里面本就逼仄,门口又狭窄,一众士卒往外乱跑,早就把门给堵死,他们哪里逃得掉? 生死之间见本性。 眼见前方拥堵无路,一众贼将眼中凶光一闪,抽出腰刀便向着前方自家的手下砍了下去,在人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一心只想逃脱。 眼见便到了大门口,脱身在望,忽然头上一黑,一道阴影掠过,轰然坠落在大门之前,将他们的逃生之路堵死。 眼见李鬼狞笑着转过身来,这群好汉肝胆俱裂,再也没有抵抗的胆量,“噗通”往地上一跪,便要投降。 “爷爷饶命!” “小人等情愿奉爷爷为主,把这登州献给爷爷享用!” 他们前面这么一跪,后面的士卒也都反应了过来,跟着一块跪倒了一片。 一时间满楼尽是求饶之声,中间又夹杂了些许重伤未死的倒霉鬼痛苦求救的凄惨哀嚎。 李鬼最讨厌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尤其他们还是梁山叛军,如今在不知道李鬼是谁的情况下又要再另投,这等行径妥妥的是三姓家奴! “直娘贼!” “这登州本来便是我梁山的!” “哪个用你来献?” “狗贼不安本分,害得某家亲自来跑一趟!” 李鬼口中怒骂,手起枪落,又刺死了两个。 剩余贼将大惊,急忙磕头如捣蒜,口中哀哀求告。 “哥哥饶命!” “小人等也是梁山好汉,都是那顾恺狗贼,非要造反,小人等拗不过他,只好被他裹挟。” “小人等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永远忠于梁山,还请哥哥饶恕则个!” 李鬼一枪便把那厮刺死,喝骂道: “哪个是你哥哥?” “我李鬼可没有你们这等兄弟?” “我梁山上都是些大好男儿,哪里有尔等这群孬货容身之所?” 其他贼将眼见投降不得,急忙爬起,分头逃跑。 因李鬼堵着门,他们便向那各处窗台奔去,至于谁能逃得掉,也只能全凭运气。 李鬼冷笑一声,伸手将那长枪扭成一段段,便当做飞刀甩将出去。 以他现在的臂力,那小木棍出手便带有音爆,落到身上便是一个窟窿。 那些贼人不过逃了三五步,便接连扑倒在地,一时不得便死,口中只是惨叫哀嚎,心中悔恨不已。 李鬼也不管他们,左右扫视一圈,只见剩余都是些杂鱼士卒,也便懒得理会,挥手叫来马灵,跳到他背上,席卷起一阵狂风,一溜烟的去了。 那些士卒先是眼见这梁山的大寨主浑身浴血,杀人无数,如同妖魔,又亲眼见到他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形同鬼魅,更是胆战心惊,跪在那里,半晌都不敢动弹。 一直到所有贼将声息低落,渐渐死了,才有士卒大着胆子爬起来,偷偷出门去看。 确认李鬼已经消失,不会再回来杀他们之后,他们才如释重负,从地上爬起身来。 有那道佛的信徒便开始下意识地念起“佛祖/三清保佑”来,不过念了两句之后,心中一动,便改成了“驱魔真君保佑”了。 毕竟佛祖太远,驱魔真君太近! 有一便有二,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念叨“驱魔真君保佑”了,生怕别人念了,自己没念,被驱魔真君给惦记上。 却说李鬼骑着马灵,在一天之内,便跑遍了整个京东路。 当着叛乱大军的面,李鬼“席卷妖风”,从天而降,把所有叛军的头领给杀了,又“飞”到那些坚持不肯背弃梁山的好汉面前,发出上山坐一把交椅的邀请。 一日之间,便“同时”出现在各州的治所之内,还降下天罚,惩戒了叛军的首领…… 这是什么? 这是神迹啊! 这绝对是传奇故事的最好载体!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与那种单纯听别人传说的故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外人或许会将信将疑,但是所有在场的士卒,以及他们的亲戚朋友,多半会完全相信。 只待事情传开之后,这梁山麾下各地的百姓,对于驱魔真君的信仰,想必会直上一个巅峰。 感谢弟子“古圣杨小刀”的打赏! 感谢书友“发疯尴尬”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221章 “天杀星”李鬼的跟脚 梁山一夜平叛,让天下为之震动。 人不与神争,也争不过,但各方势力谁都不可能承认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降世,尤其是这个神明还不是自己这方的。 百姓愚昧,对于这种如同神迹一般的事情分外的没有抵抗力,不需要任何人推动便彼此口口相传。 但那大宋的皇城司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有新的消息传了出来,说那所谓的“驱魔真君”李鬼,其实就是一个老妖怪夺舍附体,原本的李鬼早就已经死了。 这老妖怪的跟脚乃是神霄帝君在天上的坐骑,因为一直被骑在胯下,常被责打,故此心中不服,所以在神霄帝君下凡成为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之后,便也跟着偷着下凡夺舍附体,假冒“驱魔真君”的名头,起兵造反。 之所以李鬼这妖怪要假借“驱魔真君”的名头,纯粹是因为二者有仇,他想败坏真君的名声。 当年妖魔李鬼在未成坐骑之前,作恶多端,不知害死了多少百姓,最后是驱魔真君亲自出面才将他降服的。 原本这等妖魔应该杀掉的,只是神霄帝君心善,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才向驱魔真君求情,将他收为坐骑,谁料这孽畜恶性难改,又再次祸乱人间! 与之相应的,便有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故事传出,每个版本都大同小异,说的便是妖魔李鬼在被驱魔真君降服之前的害人故事,以及下凡之后少了主人管束,又做了哪些恶事。 什么让普通人反感,便添加什么内容进去,针对的就是那些普通的村夫愚妇。 既然百姓爱听这个,那便多往里面塞一些内容好了,只要针对不同人群定向散播不同的谣言,其达到的效果远不是梁山地盘上那种自发传播所能比的。 什么活吃人心,喝小孩子的脑浆……之类的恶行,无所不为,应有尽有,闻之便令人发指。 那皇城司还把李鬼这些年的杀戮事情添油加醋拿出来说,都当成是妖魔乱世的恶迹,务必要让李鬼臭名远扬,名字可止小儿夜啼。 这些故事里面有神仙,有皇帝,有妖怪,有凡人,有青天大老爷,也有与妖魔沆瀣一气的贪官污吏,各种吸人眼球的元素应有尽有,拥有一切便于传播的热点内容。 这些故事编的非常真实,一切角色都有名有姓,甚至连州府县的地址都有,其情节曲折,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文人、和尚、道士的功劳。 不但有话本,还有戏曲、唱词之类的,非常全面。 只能说,耍论弄嘴皮子,玩弄人心,文人才是此道高手,外人哪能及得上。 至于那“驱魔真君”的名号,有且只有钟馗一人才是,李鬼是个冒牌货,与“驱魔真君”没有任何关系,所有道士都可以证明此点。 以后,李鬼是李鬼,驱魔真君是驱魔真君,二者没关系! 李鬼是妖怪,驱魔真君是神仙,二者是对头! 朝廷就是想要把这“驱魔真君”和那反贼李鬼给分割开,不许他们之间产生联动。 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朝廷还把李鬼当年的绰号“天杀星”拿出来给做了官方认证。 这些故事梁山那边一时间不太容易传播过去,但是在大宋的地盘内,则很快便传遍四方。 李鬼之前行走江湖之时,到处见人便喊自己是天杀星,结果没人记得,反而什么“阳判官”、“驱魔真君”之类的绰号叫得响亮,但现在他抛弃“天杀星”的绰号,改吹“驱魔真君”了,反而整个大宋都知道他是“天杀星”了。 对于这些暗地里的交锋,李鬼目前还不得而知,只是带领着梁山众人,继续一步步地进行着内部自查和大清洗。 现在梁山上众多好汉也都知道了,并不是地盘大就一定好,与其大而臃肿,不如牢牢巩固住自家的基本盘。 现在各州的叛军首领虽然被杀了,原则上已经把各州收回来了,但因为梁山这边没人过去接收,反而是一团混乱。 那些自觉作孽多端,逃不了梁山清算的,直接找个庄子打破了,抢上一笔,然后便往他州逃亡,重新回去做山贼了。 那些各州里面原本叛乱的家伙,在头领被“天罚”了之后,又想重新倒戈回梁山这边,却苦无门路,只好把原来各州里面不肯叛乱的人请出来,让他们来主持秩序。 如果本州没有人可用,便干脆挂着梁山的旗,老老实实地等着梁山派人来接,哪怕知州位置空着,也不敢有人作乱。 讽刺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梁山有人在此主持的时候,各级官吏上下其手,各种贪腐作恶,但是如今梁山无人在此了,这些蛀虫又害怕了起来,反而老老实实做事了。 不用有任何人催促,那些曾经被梁山强行推行的事情又都被这些人捡了起来,先重新复核分地事宜,偷偷的把曾经侵占过的土地都暗中还回去,把贪墨的银子补上,把账目上面的亏空给填平…… 一切都做的漂漂亮亮的,就等梁山以后再来接收的时候,乖乖投降。 便是有那地方士绅豪强想要趁机重占府城,居然都被当地的守军给乱炮轰了回去。 一时之间,这三不管地带居然秩序井然了起来。 不过这种秩序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尤其是当城里面的人发现,梁山是真不派人过来接管,而不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的时候,那些人性之中的贪婪和欲望又会重新压倒理智,让他们做出各种愚蠢的行为。 尤其是梁山现在稳扎稳打,连应天府都弃了,在普通人眼中看来,那就是变虚弱了! 原本的天下,梁山一家独大,什么王庆、田虎统统都得靠边站,但是现在三家已经并称了。 从地盘上看的话,梁山的地盘只剩下六个州府,反而是最弱的一个了。 得知林冲战败、梁山内乱之后,王庆、田虎果断联手,一起提兵南下,打算破了东京,夺取天下。 此时种家的西军已然赶到京城,接管了京城的防务,眼见二贼嚣张,种师道便自告奋勇欲主动出击,想要立下一份大功,免得赵官家总惦记着拆分西军。 但赵官家不乐意! (本章完) ------------ 第222章 火炮时代的降临 “种卿家骁勇,朕已知之。” “只是那王庆、田虎乃是天上的恶神下凡,非凡间武力可以对抗,还是让天魁星宋卿家去平叛为好。” 那宋徽宗高踞宝座之上,阴柔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否决了种师道的建议。 如今那梁山贼已然击退,他屁股下面的宝座已经保住了,便又故态重萌了起来。 之前得到“国师”青环子的指点,让他知道这天魁星、天杀星的存在,也借此得脱大难,保住了皇位,但他心中却非常不悦。 他乃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天上的神霄帝君下凡,结果这天杀星居然敢冒犯于他,还把小赵给杀了,而今贼军犯境又需要这天魁星来救,着实让他心中不爽。 所以在接见大功之臣宋江的时候,便耷拉着脸。 他做惯了皇帝,从来不需要掩饰什么,所以便在话语之中漏了风出来。 那宋江只是没中过进士,但若论起情商可是半点不逊色旁人半分,发现赵官家对这天魁星之事有所芥蒂,便主动把梦到九天玄女传法等事情老实交代了,然后稍微添加了一点修饰,把神霄帝君也塞了进去,并且成了重点。 他假借了九天玄女的口,把之前发生的一切称作是神霄帝君下凡“历劫”,而他天魁星则是负责为帝君的劫难保驾护航的。 之前之所以天杀星屡屡冒犯陛下龙威,便是因为天魁星还没有就位的缘故。 如今有了天魁星,就代表着神霄帝君的劫数已过,只等功德圆满飞升天界了。 他口才便给,又肯舍了身段去巴结皇帝,轻易便哄得那昏君龙颜大悦,眉开眼笑,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等朝会完毕之后,宋江便直接连升三级六阶,直接拿到了正七品武臣的寄禄官武经大夫,职官是捧日军都虞候。 这个品级已经可以参加朝会了,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热。 他麾下的那些兄弟,也都各有封赏,最差的也是个九品官,一并纳入捧日军任职。 天下多少武官,一辈子都达不到九品,结果皇帝一高兴,便连赏了七八个出去。 不过宋徽宗向来是个出格的君主,那王黼更是曾经连超八阶担任宰相一职,这宋江不过是个武将,更有勤王大功在前,升个三级六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那捧日军,因当年宗泽强令上四军轮番上阵送死,被李鬼一通大杀,导致损失惨重,事后逃军之人甚多。 本来上四军的要求便高,名额更是从来用不满,现今更是严重缺人,让宋江等人过去补充,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是以文臣们便默认了皇帝对宋江等人的封赏。 那宋江也是个会钻营的,上任之后,便拿出大把的银两到各处拜会,哪怕是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也要把银子给送到位了。 尤其是那举荐他的“国师”青环子,更是大把的金银送到观中,百般结交。 青环子哪里敢和他这个星宿直接照面,银子收了,但是却闭门谢客,只是让他好生辅国安民、去邪归正。 靠着这大把的银子,人人都在皇帝面前赞颂宋江仁义之名,更是让宋徽宗看重这为其保驾护航的天魁星。 所以当种师道打算去征讨那王庆、田虎的时候,宋徽宗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宋江。 面对皇帝如此态度,种师道心中惊怒交加。 朝中向来忌惮西军,他早就知道,若是不能证明西军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只怕西军被拆分不过便是旦夕之间了。 但是皇帝就认准了宋江,非要让他去立功,他种师道又能怎么办? 面对这种情况,种师道没办法,也只好采用银弹攻势了。 他送了比宋江更多的银子,终于换来了文官们的友谊。 于是在新一轮的朝会上,一众文官找出了各种理由来劝说皇帝收回成命,改用西军来讨伐不臣。 这些理由听起来都冠冕堂皇,包括且不限于诸如宋虞候麾下士卒伤亡惨重需要救治,宋虞候等人鞍马劳顿需要修整,宋虞候刚到捧日军需要整编等等。 那宋江也是晓事,虽然心切立功,但却也知不能得罪同僚,只是低头不语。 最终,皇帝还是败给了群臣,改变了主意,让西军出征,去迎战那来袭的王庆、田虎等人。 拿到了旨意之后,种师道喜出望外,召集麾下,誓师出发,雄心勃勃,打算一举将来敌覆灭。 谁知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双方在相州汤阴县一场厮杀,谁知那贼军里面居然猛将如云,轮番斗将之下,西军被那贼将连斩七员大将,挫了士卒锐气,又被那妖道乔道清施法吹散了阵型,被贼军趁机掩杀,大败一场,退回了安利军,由进攻转为了防守。 那贼军乘胜追击,将黎阳城团团围住。 如今的西军早就腐化变质,早不是当年那个能与西夏一决生死的西军了,又兼背井离乡,离土作战,士气低落,在血战了一天一夜之后,西军率先崩溃,黎阳失陷。 众将护着种师道狼狈逃到滑州白马落脚,一边收拢乱军,一边急忙向朝廷请求援军。 得知种师道战败之后,宋徽宗大怒,在朝堂之上好生发作了一番,把那些总是抢夺他权柄的文臣都挨个敲打了一遍,方才暂息雷霆之怒,传令宋江前去救援。 这些时日当中,宋江早就将火药等物补充完毕,当即率领一众兄弟出了东京,前往滑州而去。 那王庆、田虎两贼向来少带军资,每每就粮于敌,行军速度远胜官军,早就尾随西军众将而至,再次围了白马。 西军一败再败,士卒早就没了士气,不过半个时辰,白马便告失陷,种师道战败自杀。 贼军短暂休整后,便继续向着东京城杀来,正与宋江一行人马撞上。 他们本意还想斗将,谁知那宋江把数十门火炮一字排开,一顿乱轰,当场便把贼军给打崩了。 官军趁机掩杀,贼军大败。 宋江率军一路前行,火炮开路,无论是阵战还是攻城,无坚不摧,战无不克,一直将阵地反推到了河北境内。 一直到火药快耗尽了,才停了下来,向朝廷申请物资支援。 经此一战,宋江名声大噪,立成一代名将,朝廷柱石。 同样,也成了所有文臣的眼中钉! 那些大头巾们一旦产生了警惕心,那行动力便立时爆表,他们开始仔细搜集宋江的黑料,以备后用,也开始密切关注宋江的一切动向。 也正因为如此,朝中文武尽知了火炮的威力,在惊讶之余,也各自心动,便开始召集工匠,一个劲地铸炮。 火炮时代,终于降临了! (本章完) ------------ 第22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上古之时,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时有域外三千神魔虎视眈眈于外……” “驱魔真君自大道中应运而生,力战万八千年,尽驱之……” “盘古开天辟地,因感真君恩情,故以父之礼相待……” “后,盘古身化万物,唯不曾有人……真君滴血孕女娲……女娲以真君形象抟土造人……” 李鬼端坐于椅上,听着下方的青灵子在那里大声朗读他们几十个臭皮匠精心炮制出来的驱魔真君来历故事。 此时的青灵子两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僧道打扮,完全恢复了俗家着装,智能的头发也留了起来,身上穿着长摆的红色风衣,颈中挂着玉质的神牌,往那里一站,看起来就透着一股别样的精气神。 二人本来便不是佛道的虔诚信徒,一切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身段非常柔软,底线十分灵活。 或者说,各地的佛门被取缔之后,有虔诚信仰的都离开了,留下的全部都是一些混饭吃的。 两人便是连名号,都已经改回了俗家的名字。 青灵子自幼出家没有姓氏,更是在请示了李鬼之后,跟着李鬼姓了李,如今名为李青灵。 那智能俗家本来姓赵,但如今见了青灵子跟了李鬼姓李,哪里肯落后,当下也要跟着改姓,李鬼对此并无所谓,便也由他,如今名为李智能。 原本僧道有的辈分字号,到了真君教这里,也都没有了,所有人不论辈分,只看品级。 虽然这样依旧改不了论资排辈的习惯,但至少让后进的牧师上进的机会能多点。 为了区分不同品级的牧师、主教,真君教里面以“金紫红青蓝白黑”七种颜色的衣着来区分品级,金色为一品最高,黑色为七品最低。 具体职务不同等细节可以通过风衣、大氅以及各种配饰之类的来区分,不过现在根本没那么多教职人员,所以李青灵等人暂时还没弄。 他们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便是把真君教的教义什么的,给弄出来。 梁山如今在推行教会学校,取消了四书五经的学习,而是打算用这真君教的经文来做启蒙读物。 只要包食宿,那些家里孩子多的,巴不得把孩子送到教会学校里面去,给自家省一点口粮出来。 这些家伙领会到了自家老板的意思,当然要尽心尽力的去做,但这么短短的时间,还能指望这群想象力匮乏的家伙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当然只有用缝合怪的手段了,而且全都缝合进去了! 简单来说,便是把中国的神话故事都糅合在了一起,硬塞进去一个驱魔真君,然后给一个超然的身份出来。 李鬼既然要统一信仰,那肯定不是是个杂鱼小神,肯定要往大了吹啊! 等李青灵念完之后,和李智能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李鬼,不知道这种改编能否让他满意。 李鬼啪啪拍掌,笑着勉励道:“不错,看得出来,尔等是用了心思的!” 李青灵两人长舒一口气,满面堆笑,点头哈腰起来,“都是为了神尊服务,只要神尊满意便好。” 他们刚说完,便听李鬼话音一转,“不过……还要稍微调整一下。” 两人便如同那项目经理听到甲方爸爸大喘气一样,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只听李鬼吩咐道: “尔等要解放思想,不要被现有的神话体系束缚你们的想象力,要勇于创新。” “不仅中国的神话传说、佛教道教的神仙可以缝合进去,便是那洋人的景教、天方教也都可以参考一下嘛!” “而且某家要的是唯一信仰,是一神教,所以其他的神明都必须想法子从教义之中排除。” “某这里有两个建议,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一个是说所有的神明,都是某家这个驱魔真君的分身,向他们祈祷不如向某家直接祈祷效果好。” “另一个是说末法将至,所有的神明都将入灭,唯独驱魔真君乃是先天神圣,要在世界终结之时,收拢信徒的灵魂,来作为下一个世界的种子。” “别的神明入灭后自然也就不会回应信徒的祈祷,只有向某家祈祷才有用。” “同样,信仰别的神明的人,将会随这个世界毁灭,无法进入下个世界。只有信仰驱魔真君的人,才能得到救赎。” 这一番话说的李青灵两人脸色发青,心尖发颤,不过之前那种“渎神”的事情都做过了,此时哪里还在乎更多,只管老老实实地照做便是。 大不了余生都修桥铺路、治病救人,多做善行,攒些功德,等死后便去地府判官那里求饶试试,看能不能功过相抵。 反正什么天界道童、往生极乐之类的事情,是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了。 李鬼见他们胆怯,便继续忽悠他们道: “尔等莫要担心,天上的一众神仙已经把本界送给某家做成道之地了。” “若某建成了这地上神国,定然为你二人留个位置,绝不让伱们死后下到地府之中被诸神刁难。” 两人急忙躬身致谢,心中发自内心地祈祷,这位“驱魔真君”真的是什么神仙下凡,而不是什么乱世的妖孽才好。 李鬼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打发这二人下去继续用心“考古”,而自家则继续进行内部自查和清洗。 而那些各州的势力,在见梁山这边没有动作之后,便又蠢蠢欲动起来,想要暗中搞事。 梁山如今的威名虽然受损,但是那些鼠辈也没胆子光明正大地起兵作乱,充其量便暗中干些坏事罢了,大不了等日后对他们进行总清算。 于是李鬼便给各州实际上主事的各位好汉传消息,把梁山现在主抓的事情跟他们讲清楚,告诉他们这些州是否归属梁山并不重要,只需要维持住这些州名义上的统属便可,那些暗中搞事的家伙,不必太理会。 甚至这些州能留住便留,留不住便弃城而走,直接回梁山报道。 李鬼现在没心思搭理这群蠢货和蠹虫,想专心先把已经事实上完全占据了的六州消化掉再说,可这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梁山这边又收到消息,去东瀛采买硫磺的商队被赶了回来,那东瀛人不肯售卖硫磺给一群反贼。 (本章完) ------------ 第224章 出海平倭 如今莱州已经掌控在梁山麾下,所以张横的船不曾在密州市舶司交税停留,而是直接由渤海莱州处入船坞停泊,换明轮河船沿着汶水的路线逆流而上,最终直入梁山泊。 虽然在海上多绕行了一段,但相比起陆路的速度来,却节省了不知道多少,不过数日之间,便回到了大寨。 在这个年月,出海是个辛苦活,还非常危险,动辄便有性命之忧。 在河里面翻船还能游上岸,但海里面出意外就是个全军覆没,救都没法救。 正常人但凡只要有点讨生活的法子,基本都不愿意出海。 张横众人一路远行出海,功劳不小,李鬼亲自带人下山将他们迎接回梁山大寨之上,自有那手下的军士把船上的货物接下来运送入仓库里面。 山上早就已经大排筵席,准备给从海外回来的张横一行接风洗尘。 众人按位次就坐之后,李鬼率先举碗祝酒:“张横兄弟一路辛苦,我等共同敬兄弟一碗。” 众人轰然应诺,也端起酒碗,与张横一同一饮而尽。 张横灌了一碗酒下肚,笑呵呵地道: “这海上什么都缺,尤其这酒,是可以用来替代淡水用的,平素不能随便就喝,得定时定量,着实差点闷杀我也!” “如今回到山上,才算痛快喝上一回。” 众人便哄笑起来,调笑道: “回头便搬个十桶到你床头,醉死你个酒鬼!” 一群兄弟说笑亲热了好一阵,才最后说到硫磺之事。 张横又灌了一碗酒,气哼哼地道: “我等的船刚到那倭国的时候,还一切正常,那倭国的贵族商人都很亲热,货物采办也都顺利。” “我便丢下几个管事在那港口,自去寻找那石见银山。” “可没过多久,等我再次回到港口的时候,那商贾们却告诉我,说硫磺都卖光了,没货给我。” “小弟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里面出了问题,便贿赂了一些倭国的贵族。” 张横又自斟自饮了一碗,继续道: “这天下的贵族都是一个鸟样,见钱眼开,只要钱给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小弟从他们那里打听到,赵家那鸟皇帝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给倭国的皇帝下了圣旨,不许私卖硫磺给各支叛军。” “那倭国乃是大宋的忠狗,大宋不让他卖,他便不肯卖硫磺给我梁山。” “那大宋也见识过火炮的威力,这硫磺涉及到火药的制作,乃是重要的军需物品,不许那倭国卖给我梁山也合情合理。” “若是没有足够的火药,便是有火炮,也不过是个大铁块子,丝毫不足为惧。” “只是连那大宋的鸟官都知道的道理,小弟又如何不知此物的重要?” “哪里肯让这鸟国的商人卡住我梁山的脖子?” “小弟一怒之下,便索性带着一票兄弟,冲进了那贵族的府邸,宰了那不知所谓的倭国贵族,抢了几车硫磺出来。” “那些当地的守军来打,我见他们人多,便不曾与其厮杀,径自带着硫磺出海回来。” “不过这一船硫磺也用不了多久,多半还是得到倭国去买。” “只怕到时候得换个港口登陆才行,或者干脆假冒大宋的商人去买。” 李鬼将酒给他倒满,浑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还买甚买?” “既然那赵皇帝知道了这火炮的威力,只怕以后这一类物资都只许官卖了,便是真的大宋商人也买不到货物。” “哼,这撮尔小国,好不识趣!” “给他们银两,是图个方便,却不是便怕了他们。” “既然他们给脸不要,咱们也不必与他们啰嗦什么,直接破了他的城,灭了他的国,把他家的天下变成自家的自留地即可。” 众人便哄笑起来,只道: “哥哥,咱们现在的地盘还没消化干净,那一个蛮夷小国,又地贫民稀,不值当占吧?” 李鬼笑着答道: “若不是有那石见银山在,某也懒得占他。” “咱们本地的地盘自然要好生经营,要消灭豪强分地与民,不过那倭国便不需如此了,只要他们能派出劳力来采矿就行了。” 他又扭头问旁边的张横:“张横兄弟,那银山可找到了?” 张横迟疑道: “哥哥,小弟到了你所言的那个地方。” “只是那里如今荒无人烟,没什么人在,究竟是不是哥哥要找的地方,小弟也不清楚啊。” 李鬼便道: “只要确定大概位置即可,等咱们占了东瀛,让他们派人修条路过去,详细勘探便是。” “山就在那里,慢慢查找,总能找到的。” 朱武听完后,便问: “哥哥需要带多少人去,小弟这便安排人手和船只,最多十日,便可出发。” 李鬼哈哈一笑道: “带甚兵马?” “我们内部清洗正自缺人,哪里还能在这个时候抽调人马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 “某和马灵兄弟跑一趟便是了。” “他那风火双轮非常厉害,行走江河湖海如走平地。” “我估摸着快则十天,短则两月,便可回来。” 朱武作色道: “哥哥又在说笑!” “没有兵马,哥哥怎么占那东瀛?” “难不成把人杀光不成?” 李鬼笑嘻嘻地道: “咱们采矿需要人员甚多,杀光了便浪费了。” “既然某不打算好生经营那里,想要占领东瀛便容易多了。” “只要把那些贵族里面投降的留下,不投降的杀掉,自然便轻易可成为那里的统治者。” “便如这大宋,若咱们不曾杀士绅、不曾分地、不曾得罪孔府和道佛两家,某家早就一统天下了。” 众人这两年的战场厮杀和政务历练,早就发现了这些士绅和平民之间的矛盾,也都意识到了这些士绅在地方上的庞大势力,明白要想统治稳固,那些士绅必须除掉,当下也不再说话,任由李鬼自做决定。 李鬼又道: “那宋江如今正追着王庆、田虎残部在打,一时间也没空来打咱们梁山,我快去快回,定然会在他来讨伐之前回来,不耽误这边的事情。” 林冲听罢便叫道: “哥哥好生看不起人!” “上次小弟败了,纯粹是士卒不济,不过几轮炮火便崩了。” “如今我梁山之上全部都是精锐,火炮火药也足,若那宋江敢来,小弟便让他见识一下我梁山的厉害。” “哥哥只管放心去那东瀛耍子,梁山上之事,哥哥莫要担心!” 李鬼哈哈一笑,深以为然,便举起酒碗来,继续与众人饮酒。 给张横接风过之后,次日李鬼便带着马灵离开了梁山,经兖州、沂州,直向密州海边而去。 (本章完) ------------ 第225章 皇居之变 却说如今的东瀛,正值摄关政治和院正时代交接之际,那执掌大权的,乃是白河太上天皇。 他虽然退位做了上皇,却是为了与那摄政、关白藤原氏相抗衡,意图夺回皇权,却不是真个退位。 其子堀河天皇8岁便登基,却一直是个傀儡。 为了掌控堀河天皇,白河上皇把自己32岁的亲妹妹嫁给了自己13岁的长子做皇后。 可惜堀河天皇短命,前年刚刚故去,年仅29岁。 堀河天皇的庶长子,顺理成章继位成为了新的傀儡——鸟羽天皇,时年5岁,藤原忠实任关白。 新一轮的正治斗争又开始了。 “上皇,那天朝上国的国内事务,不该我国插手。贸然得罪那梁山,并不是明智选择。” 藤原忠实跪坐在几案之后,峨冠高耸,宽袍大袖,大有几分前唐韵味。 皇居的大门敞开着,夕阳从院落外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儒雅非凡。 在几案的对面,白河上皇正悠哉地点着茶,对那茶碗之中茶面上花纹的兴趣,明显比关白藤原忠实更高。 在他的侧后方,一个武士打扮的壮汉正跪坐低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藤原忠实。 他是平氏武士集团的首领平忠盛,也是白河上皇依仗与藤原氏相抗衡的本钱。 片刻之后,点茶终于结束了,白河上皇看着几乎完美的花纹,用折扇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藤原关白,不要把问题看得太严重。” “那梁山虽然之前势力颇大,但不过是仗着大宋不曾防备,才有侵略如火之势,如今已然受挫,龟缩于一隅,再也没有逐鹿中原的能力了。” “我国地小民寡,自然要紧紧抱住那天朝上国的大腿,见贤思齐,多多向他们学习,才有发展变强的可能啊!” 藤原忠实阴沉着脸抗声道: “学习是肯定要学习的,但是成为他国附庸便大可不必了。” “而且那天朝上国实力太强,让他们混乱不堪,对于我国其实还更好一些。” “无论是招揽人才,还是交易物资,都有更多的好处可占。” “窃以为,将硫磺等物资高价售卖给梁山,让他和大宋多打个几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上皇这么巴结那大宋,显得过于谄媚了,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丢脸啊!” 白河上皇眉头一皱,不等他发作起来,他身后的平忠盛便勃然大怒,身体猛地跳起,左手按住腰间长刀,右手握住刀柄,将长刀拔出来一半,怒喝道: “放肆!” “这种话是可以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吗?” “立即向上皇陛下请罪,否则你便会见到一个武士的愤怒是什么样子了!” 藤原忠实勃然色变,与平忠盛怒目对视,嘴唇蠕动着,想要放狠话却最终还是没敢。 这种粗鲁的武士,可是不讲规矩的,若他真死在这里,便是上皇事后处死这个武士给他陪葬,也是不值得的。 片刻后,他终于颓然拜倒,向着白河上皇致歉道: “下臣言辞粗鲁,请上皇见谅。” 白河上皇唇边带笑,得意地伸手将他扶起,刚要勉励几句,忽然“轰”的一声大响,眼前一花,随即一道黑影席卷着烈风出现在了花园之内,那园丁精心修剪过的樱花树,被卷得枝叶破碎,瞬息间便成了一堆烂木头。 “呸呸……什么破地方,弄恁多烂木头在这里作甚?” 李鬼吐着嘴里的树枝碎末,抱怨着从马灵的身上跳了下来。 这风火双轮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挡风玻璃或能量护罩这点不好。 在海上被海风吹,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又被地上的尘土扑面糊脸,弄得满身脏兮兮的,怎么看怎么像乞丐,严重影响驱魔真君的形象啊! 见到有陌生人突然出现在皇居之内,那白河上皇惊怒焦急,把手中的折扇向着李鬼一指,他身后的那条大汉便霍然起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李鬼面前,摆臂旋腰,白光一闪,那武士刀便斩了过来。 李鬼眼皮子都没抬,随便伸手一弹,那百炼精钢打造的武士刀便从中而断,断刃旋转着破空而起,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一圈又一圈。 那平忠盛大惊失色,但却并未后退,而是一抬腿,一个撩阴脚便踢了过来。 李鬼伸手抓住那兀自在半空旋转的刀刃,向下一挥,如切豆腐一般,便把这厮的小腿斩了下来。 “啊……”平忠盛惨叫一声,身体侧翻栽倒,但犹自不忘把手中的半截刀刃向着李鬼的小腿划去,想要一报还一报。 李鬼连躲都没躲,任由他惊喜地将李鬼的裤子划破,亲耳听到刀子在李鬼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却绝望地看到,那刀子连李鬼的半根腿毛都没截断。 “这不可能!”平忠盛绝望地哀嚎着,身体重重摔倒在地面之上,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腿下喷出,将他身下的泥土彻底染红。 “聒噪!”李鬼眉头一皱,抬脚落足,将这厮的脑袋踏成了个烂西瓜。 “啊……有刺客……快来救驾……”那白河上皇如同杀鸡一般叫了起来,反而那藤原忠实却身体后退了几步,躲到了白河上皇的侧后方,把白河上皇让了出来,摆明了是想借刀杀人。 李鬼也不管这些,他笑嘻嘻地看着那穿着华丽,但眼中满是恐惧的贵人。 他最爱看这一幕了,百看不厌。 将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从那云端揪下来,让他们重新变回人,再踩在脚下,像对待一只鸡一样杀死,分外的让人感到兴奋。 之前那怪风刮过,早就让院外的护卫惊疑不定,如今听到天皇遇刺,急忙带着卫队冲进来护驾。 这群人可就比那赵官家的御林班直差远了,都不需要李鬼亲自动手,旁边的“坐骑”马灵挥舞长戟,顷刻间便把那卫队杀了个七零八落,当场死了两三成,剩下侥幸未死的,根本就不敢死战,鬼哭狼嚎地跑了。 日本这段历史,其实就是外戚藤原氏专权,白河天皇为了夺回权力,退位做了太上皇,然后依仗平氏武士集团搞了一个体系外的权力机构出来,压在天皇和关白(相当于宰相,历来被外戚藤原氏执掌)头上。 不过白河上皇玩砸了,武士集团迅速做大,后来还软禁了他。 后来平氏和源氏两个武士集团发生争斗,胜利者结束了平安京时代,开启了幕府时代。 自这以后,日本大将军说了算,天皇靠边站。 (本章完) ------------ 第226章 铁打的天皇,流水的执政 眼见护卫都逃走了,满院都是尸体,那白河上皇吓得浑身发抖,强撑着自己的架子,颤声问道: “这位英雄来此,有何贵干?” “但凡朕能够做到的,一定照准。” “朕这院厅正急需人才,若英雄有意,不妨留下来做个‘别当’,各处职位任由英雄自选。” 李鬼没搭理他的招揽,只是斜着眼瞟了他一眼,问道: “尔便是那天皇?” 这东瀛向来崇洋媚外,贵族更是人人习汉字,说汉语,李鬼的话白河上皇当然也听得懂。 白河上皇见他不曾再直接动手,心中稍安,解释道: “朕乃是太上天皇,现今的天皇是朕的孙子。” “哦,原来如此。”李鬼恍然,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是天皇,那便把天皇叫出来,某要跟他算算旧账!” 白河上皇胆战心惊,一边吩咐内侍去带天皇过来,一边试探着问道: “看英雄的身形,如此高大威猛,定然是那天朝上国的猛将。” “却不知我朝何时得罪了大宋,惹得神兵天降,来此降罪?” 李鬼冷哼一声,瞪眼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 “那赵佶何德何能,配让某家替他做事?” “某乃梁山大寨主,驱魔真君李鬼是也!” 那白河上皇心头突的一跳,脸色瞬间便白了,而那身后的藤原忠实则眼前一亮,冲上来一个滑跪,扑倒在李鬼面前,高声叫道: “天皇陛下如今尚未成年,一切决定均是太上天皇所为,还请英雄明鉴!” 藤原氏如今正被平氏武士集团压制,落入下风,眼见有如此机会,当然要好好的给白河上皇上眼药。 白河上皇大怒,指着他骂道: “如此大逆言语,岂是下臣该说的吗?” 藤原忠实板着个脸,道貌岸然地道: “下臣只知忠于天皇陛下。” “上皇既然已经退位,便当安分守己,颐养天年,何必再恋栈权位,搞什么院厅出来影响朝政?” 白河上皇还要再骂,忽然肩膀一沉,一只大手压在他的肩上,恍如富士山一般沉重。 “便是你不许东瀛出售硫磺与我梁山?” 李鬼的低语声如同恶鬼的呢喃一般,在他耳边响起,让他浑身寒毛倒竖,腿脚发软。 “英、英雄息怒,朕立即便改,以后梁山想要买什么,便可以买什么,不会再有任何人敢于刁难。” “唔……伱改口倒是蛮快的,不过……某家看你不爽!” 李鬼手指微微用力,“咔嚓”一声脆响,便拧断了他的胳膊。 “啊……”白河上皇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李鬼又换了个胳膊,再次一捏,那白河上皇惨叫一声,又醒了过来。 那刚被带过来的鸟羽天皇被这惨相吓的放声大哭,只想转身逃跑,不过那藤原忠实明白李鬼的用意,急忙紧紧按住鸟羽天皇,逼迫他留在原地,把这一幕看个清清楚楚。 那白河上皇被李鬼碾碎了全身的骨头,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惨叫一声接连不断,一直到最后气息奄奄,活生生的疼死之后,鸟羽天皇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不用想便知道,在未来的几年之中,他做梦都逃不脱今日这一幕的阴影。 李鬼把死掉的白河上皇随手一丢,满意地看了一眼那同样脸色苍白但依旧在勉力维持的藤原忠实,夸赞道: “不错,你是一条好狗!” “以后这东瀛便交给你管理了,好好辅佐这小天皇,别让某家失望!” 藤原忠实按着鸟羽天皇一起来了个土下座,恭声答道: “请英雄放心,以后鄙国必然唯梁山马首是瞻。” 李鬼这次来为的便是硫磺和银山,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好好发展,所以也不把梁山那一套规矩带过来,只是吩咐道: “让人收购硫磺等物资,回头自有梁山的船队过来接收。” “另外,你们多找些民夫,去某家指定的位置进行勘探开采,那些民夫生存所需要的粮食,由你们贵族来出。” “某家只要产出,其他一切不管。” 藤原忠实二话没说,便全盘答应了下来。 “请阁下放心,最多三五日,下臣便把一切办妥!” 不过当李鬼在地图上点出了位置之后,藤原忠实便脸色难看了起来。 “阁下,非是下臣有意推脱,实在是这里不是天皇能够轻易掌控的地方。” 藤原忠实跪趴在李鬼面前,恭恭敬敬地解释起来。 “我国与天朝不同。” “天朝皇帝至高无上,金口玉言,命令所至,无人不从。” “而我国地小民寡,偏生又地方割据势力严重,各自建立各种小国,对于天皇命令往往也是阳奉阴违,未必便会遵从。” “便恰如贵国的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无法完全掌控各个封国一样。” “阁下所指的这个位置属于石见国,此地的守护是佐佐木氏,是宇多源氏的一个分支,是我国第59代天皇宇多天皇的苗裔,属于皇族的远亲,很难仅用一道命令,便让他们服从。” 李鬼听完便烦躁起来,怒骂道: “日恁娘!” “你们这个天皇就是个废物!” “某家之所以留着这小娃儿,便是利用他的名义,来最快的替某家办事。” “既然要来无用,那这等天皇,还留着作甚?” “干脆废掉算逑!” 藤原忠实吓坏了,急忙连连磕头,请求道: “天皇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若是把天皇杀了,只怕各国立即便是纷纷独立,动乱起来,到时候大家征战不休,连种地、采矿都没时间,就更难完成阁下的命令了。” “下臣斗胆,想请阁下武力压服各方,以免耽误了梁山的大事。” 李鬼皱眉骂道: “贼厮鸟!” “爷爷又不是你爹,还什么事情都替你做了不成?” “要不要把饭喂到你口里啊?” “这些事情,你自去想法子,某家只看结果,若你办事不力,某家便换个能干的来。” “反正你们东瀛是铁打的天皇,流水的执政,换谁上位不是上?” 藤原忠实脸色苍白,急忙保证道: “请阁下放心,我藤原氏乃是国中最有权势的家族,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便一阵喊杀声四起。 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个冷知识,日本古代没有太监,因为阉割技术不行,阉一个死一个。 (本章完) ------------ 第227章 敌军即将上洛 李鬼斜瞥了藤原忠实一眼,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地跳将起来,冲了出去,大声呼喝着组织起了防卫。 但只片刻功夫,这防御线便崩溃了,一群卫士仓惶被数十武士模样的家伙给反推了回来。 藤原忠实身上中了两刀,浑身浴血,狼狈地又滚了回来,躲在一群卫士中间色厉内荏地叫着: “这里是皇居!” “你们平氏要造反吗?” 那领头的武士梳着月代头,踩着木屐,双手持刀,浑身鲜血淋漓,满脸凶横之相,指着藤原忠实怒骂道: “你勾结反贼,害死了上皇,挟持了天皇,当我不知道吗?” 藤原忠实脸色大变,尖叫道: “胡说八道,分明上皇病故,遗命交代我辅佐天皇。你们平氏不甘失势,犯上作乱,还敢狡辩?” 两人彼此怒视对骂,那武士身后的几十人便向着李鬼围了过来。 上皇一死,那些逃走的卫士便把消息通报给了平氏。 平氏被上皇所用,为了争权夺利已经和藤原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冲突,早就结成了死仇。 一旦藤原忠实重新掌权,必定会对平氏武士集团进行清洗,所以平氏在知道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召集了手下的高手,倾巢而出,打算下克上,做那垂死一搏。 只要能够控制局面,掌控住那傀儡小天皇,便可以把罪名都丢到藤原氏的头上,到时候大义和武力都掌控在平氏的手里,那藤原氏便是不认也没用。 计划倒是很好,但问题在于,他们遇到了李鬼这个bug。 这几十人便是平氏武士集团的精华了,比起之前那些普通卫士,无论武艺、装备还是士气、意志,都胜过不知道多少,但在李鬼面前,和普通的杂鱼也没什么分别。 一群人狂叫一声“板载”,A了上去,然后被李鬼一拳轰爆了一个,随手抓起太刀在手,轻飘飘一挥舞,瞬息间连斩了十几刀,刀锋带出的爆鸣如同炸雷响起,将前面的那些武士尽数一刀两断。 而那冲在前面挨刀了的,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变成了两截,身体犹自在向前冲锋。 被竖着从中左右劈开的算运气好,在意识到痛苦的同时,当场便死了,身体向两侧栽倒。 那横着被拦腰斩断的倒霉蛋,上半身向后翻倒,下半身还在往前冲刺,一时半刻之间还死不了,面上从狂热冲锋到惊惶恐惧,无缝切换,表现比任何影帝都精彩。 他动作太快,那刀子承受不了,轰然炸开了,向着周围乱射一通,比强弓硬弩都霸道,将后面的人轰翻了一片。 不过片刻之间,这几十人便彻底丧失了战斗力,连崩溃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猩红的血液泼洒得到处都是,将方圆十丈内的一切事物都重新涂抹了一遍,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血红之色。 惨叫哀嚎之声直灌入耳,各种腥臭之气紧抠着喉咙,那武士头领和藤原忠实也停下了对骂,转头抱着柱子开始狂吐起来。 刚才虽然也有些厮杀,但马灵杀人还属于正常人类范畴,对他们的刺激还没有那么大。 如今见识到李鬼杀人,他们心中才知晓什么叫做魔鬼手段。 李鬼一甩手,“咚”的一声,那武士头领被刀柄穿身而入,直钉在柱子上面,惨叫挣扎了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藤原忠实急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胡乱用袖子擦了下嘴巴,跑到李鬼面前跪倒请罪。 “小人管束不利,让这些叛逆惊扰了主上。” “还请主上再给小人一个机会,这次定然将这些叛逆连根拔起,绝对不会再劳动主上出手。” 这回他连“下臣”的自称都不敢用了,直接改口自称“小人”,将李鬼尊称为“主上”。 只怕便是现在李鬼要自己坐天皇的位置,他恐怕也只会帮着完善手续,而不会有半点违逆之心。 李鬼冷哼一声,摆摆手道: “废话不必多说,某家只看实际行动。” “尽快把某家所要的东西准备好,尔若是做不到,某便再换一个人来做。” “尔等须知,这个世界,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尔等这些贵族连那些武士都不如,也不知道伱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藤原忠实连连叩拜,不住口地予以保证。 这些闲杂事情交代完之后,李鬼才让藤原忠实去准备沐浴等物,把身上的血迹泥土等污秽都清洗出去。 藤原忠实带着已经呆傻住只会流口水的鸟羽天皇退下,换了一拨美貌侍女上来,引领李鬼二人到后面上皇御用的温泉之中洗浴。 如今的东瀛,正流行去宋国度种,就是派遣美貌的贵族女子去宋国,寻找那高大威猛、基因优良的男子寻欢。 这些女子一旦怀孕,便会被国内各个贵族家庭疯抢,生下来的孩子当做自家的亲生骨肉来传承家业。 各国的文化是不同的,中原家族看重的是基因血脉,就算是家中没有儿子,想要过继儿子继承香火,也一定优先选择同族近亲的孩子。 便如那高俅无后,便过继了堂弟做自己的儿子传承自家香火。 而日本看重的是家名,究竟是不是自家的种并不重要。 哪怕在后世,东瀛那些大家族也经常招赘优秀的女婿,或者养几个义子,让优秀的女婿或义子继承家名,而把废物亲儿子丢到一边当米虫养。 所以东瀛经常有那种千载传承的世家,但实际上,那些大家族现在的掌舵人,和他们家族的老祖宗之间,已经早就没有任何基因上面的关系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家名。 而李鬼和马灵这种高大魁伟的好汉,一眼就看出来是优质的“度种”对象,怎么能不被那藤原忠实觊觎? 于是在被派来服侍李鬼两人的,就渐渐掺杂了大量的各家族的贵女,能否把自家的女儿送到李鬼这里被享用,已经成了衡量贵族得宠如否的一个不成文的标准。 李鬼不管这些,只要他们送来,他就尽管放心享用。 藤原忠实回去之后,先统一了藤原氏的力量,然后开始大肆清理原本院厅势力,把害死上皇的罪名扣在了平氏武士集团的头上,在平安京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他现在是关白,没有了院厅的压制,他的权力便最大,虽然也有不少反弹,但为了不死在李鬼手上,他也狠下心去一通大杀,在得罪了不知多少家族之后,终于还是整合了平安京的力量。 他先是联系石见国,商量在石见国修建一个港口,以及一条大道出来,为此朝廷愿意出动大量劳役,以及提供粮食供给,只需要石见国给与物资和便利支持即可。 但那石见国明显不喜欢藤原氏的力量插手本国事务,故此断然否决。 没办法,藤原忠实只好开始召集士卒,准备远征四国,打开一条通往石见国的道路。 而他的这种行为,又刺激了这一条路上的所有大小贵族,认为这是藤原氏打算一统东瀛找的借口。 于是,各家贵族开始合纵连横,准备联合起来对抗藤原氏。 就在李鬼把搜集到的硫磺装到梁山来船上准备回去的时候,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各国贵族结成了联盟,在佐佐木氏的带领之下,开始集结,准备先发制人。 敌军,即将上洛! (本章完) ------------ 第228章 这世上总有不信邪的 藤原氏,近卫家。 近卫家属于藤原氏的嫡系主脉,是藤原氏的主家。 藤原忠实正在被众多家老轮番斥责。 他跪坐在大厅上首几案之后,下方两侧几案后则是众多家老。 大家老正气急败坏地用拐杖敲打着地面,怒斥道: “糊涂!” “之前上皇遇刺,我们大清洗还情有可原。”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慢慢来的,你是关白,有的是方法将他们家族的权势剥夺。” “没有了权势护体,他们家族自然就会衰败。” “就为了满足那个叫李鬼的需要,家族不得不采用最直接也是最愚蠢的手法强行压制他们,为此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日后不知道还要应对多少家族的明枪暗箭。” “如今你居然还要倾其所有,把近卫家的所有财产都拿出来招揽士卒,购买兵器粮草?” “你是被那李鬼给吓傻了吗?” “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藤原忠实正色解释道: “诸位家老,如今形势确实非常严峻,但同时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若我们能够一举击溃这些联军,那就可以趁机扫平天下,将这些地方真正的纳入掌握之中。” “到了那时,我们根本就不用做什么摄政、关白,直接学习那中原皇朝,取代天皇,自己做皇帝,到时藤原氏便是皇族,而不仅仅是后族了。” 这皇族的名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底下顿时一阵骚乱之声,交头接耳起来,但那大家老眉头更紧,继续敲动起拐杖来。 “说什么胡话?” “天皇乃是神明在世间的化身,乃是所有家族的共主,是伱想推翻就能推翻的?”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必然引得天下动乱,无数家族前来讨伐。” “我们一家之力怎么能够和这天下人硬顶下去?” “须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藤原氏之所以能够传承这么久,凭借的是有天皇大义在手,没人敢明面拒绝。” “但现如今天下人都在说我藤原氏挟持了天皇,打着拯救天皇的名义要进行上洛,我藤原氏的优势已经彻底失去了啊!” “和那些联军开战没有任何胜算!” “与其和那些联军开战,最后全族覆灭,还不如干脆让出天皇,退出平安京,到地方做一个普通华族,至少还可以保住全族的性命。” 藤原忠实便行礼道: “其实胜算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把源氏武士集团拉拢过来,我方的武力便没有那么逊色了,甚至如果我们肯给出更多优惠的条件,对面联军中的武士,都有可能反叛过来。” “不过,这些武士如今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社会地位,需要我们对他们做出一定的退让才行。” 大家老听完之后,惊怒交加,拍案而起,怒骂道: “混账!” “那些武夫不过是些孔武有力的泥腿子,便是有些庄园田地,又何曾懂得如何治理国家?” “你要散尽家财不说,还打算让那些武士与我等这些华族相提并论吗?” 藤原忠实长叹一声,脑中回想起李鬼那如同恶鬼一般的武力,眼中惊惧之色一闪即逝,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大家老,我往日里也都非常瞧不起这群武夫,但是之前面对强大的武力无能为力之时,我才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武力或许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武力是万万不行的!” “我现在认为,家族必须有足够的武力,才能够保有未来的财富和权力。” “就像那些联军一样,如果我们没有武力,面对他们就无能为力。” “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武力,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扶持一个傀儡天皇,耍什么手段,玩什么平衡,只需要平推过去便是了。” “正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族武力太弱,所以才一直龟缩在这里,始终无法壮大。” “现今就是一个机会!” “我们可以和源氏联盟、联姻,共同瓜分这天下。” 这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又彼此闹哄哄吵了半天,最后依旧还是决定驳回他的意见。 “不行,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大家老阴着脸,连连摇头。 “若是成功了当然是好,但若是败了,近卫家便会覆灭,藤原氏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身为近卫家的家老,我们不能同意你的这种做法。” 藤原忠实叹气道: “大家老,您怎么还没明白呢?” “当那李鬼找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啊!” “这藤原氏又不是只有我近卫家一支。” “那李鬼的为人心狠手黑,辣手无情,若我近卫家不能做到他要求的事情,他是真会铲除我近卫家,换一拨人为他办事的呀!” 大家老冷哼一声道: “我看你便是被那李鬼给吓傻了!” “若他们梁山派了大军过来,我们或许还会惧怕他三分。” “但他们如今就两个人,便是个个都是万人敌,又能抵抗多少敌人?” “之前他把平氏的几十名武士都杀死了,证明确实是一个绝世猛将,但这又怎么样呢?” “上皇那边是事先没有准备,才被他出其不意杀入皇宫,否则若是真准备个一两千甲士,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也曾刺杀过宋皇,但最终那赵官家还不是安然无恙?” “他为何不杀入那大宋皇宫之中,将那赵官家给杀了?”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我这几天已经调集了一百武士,一千足轻,兵甲犀利,日夜巡守。” “他若敢来,便让军队列阵围剿于他,哪怕把这一千多人都填进去,也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 “不可!”藤原忠实慌忙叫道。 “大家老不曾见过那李鬼杀人!” “他人如其名,杀起人来恍如恶鬼,快的不可思议。” “当日那平忠诚带领几十名武士冲杀进来,结果不过眨眼之间,便被那李鬼杀了个干净,速度之快,我肉眼都难以看清,身上更是毫发无损。” “这等武艺,已经如同鬼神,非人力所能为,便是三千甲士,只怕也杀不死他,反而会激怒于他!” “到时我近卫家满门性命不保!”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分明便是不信。 大家老脸色更加难看,低头和旁边几个家老商量了一番之后,将拐杖重重一顿,喝道: “藤原忠实,你在关白位置上损失了太多家族利益,更兼胆气已失,已经不够资格继续做近卫家的当主。” “经几位家老共同决议,现免除你当主之位,闭门思过,当主暂由藤原忠政接掌。” (本章完) ------------ 第229章 恭请主上登基称帝 藤原忠实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叫道: “大家老,我所言句句属实,都是为了家族着想!” “尔等怎能如此待我?” 他又去看其余几位家老,却见诸多家老纷纷低头,不肯看他。 大家老挥动了一下拐杖,身后一个武士便走到藤原忠实面前,伸手示意他离席。 藤原忠实脸色瞬息万变,最终长叹一声,悔恨跺脚道: “竖子不足与谋也!” “武力果然是保证一切顺利的基础啊!” 他起身随着那武士往外走去,经过大家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侧头非常认真地警告道: “那李鬼不是我们这等家族能够得罪的,请大家老做决定之前,仔细调查一下那李鬼的能力和性格之后再下命令。” “家族兴衰,便在大家老一念之间,还请慎之又慎!” 大家老冷哼一声,漠然摆手道: “此事不需尔再操心,汝只需安心修养便好!” 等藤原忠实离开之后,大家老才把旁边喜形于色的藤原忠政叫了过来,吩咐道: “明日你便把关白人选替换的消息告知那诸国联军,同时取消远征,解散士卒。” “那各国的守护都是老油条,得到消息自然知晓藤原氏的意思。” 他沉吟了一下,又继续道: “为稳妥起见,你再私下里写信给各国的守护,保证不会干涉各国的内部事务。” “如此双管齐下,这件事情的危机便消了。” 藤原忠政恭敬应下,然后迟疑了片刻后,追问道: “那个宋人那边,吾又该如何应付?” “他若不来进攻庄园,只是行那刺客之事,只恐无人可以逃避。” 大家老轻蔑地一笑,道: “这等武夫,只需诱之以利,必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若不肯从命,那定然是利益还不够大,只需加码便好!” “你去讲与他听,我藤原氏无法完成他的要求,心中惭愧万分,愿意把关白的位置让与他来做,无论他作何决定,藤原氏一定遵照执行。” “他若不肯,伱便继续加码,说藤原氏愿意支持他做天皇,把我国并入他那梁山,对他行跪拜臣子之礼,每年给他梁山交粮、交税,国中子女金银任由他去取用。” “呵,一个山贼土匪,面对这般大的诱惑,我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藤原忠政听完大惊,失声叫道: “这怎可以?” “那岂不是……” 大家老白了他一眼,冷哼道: “蠢货!” “当然是骗他的!” “征伐各国的命令,只可以从他口里说出来,却绝对不能是我们藤原氏做出的决定!” “他若肯应,那诸国所有的怨恨自然就集中于他一身。” “而且他想要达成目的,就必然不能在后面坐视,必须亲自出马去征讨各国。” “到了那时,我等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无论胜败,我们藤原氏都是稳赚不赔。” “就凭他一个人,如何与天下英雄相抗,最终必然是死路一条!” “等他死了,我们自然就可以接手他打下来的那块地盘,然后慢慢想办法缓和与各国之间的关系。” “若他侥幸胜了,那岂不是更好?” “我们正好可以借机完成一统大业,然后再用联姻、执政等各种手段架空他,便如同我们祖先当年架空天皇一样。” 藤原忠政恍然大悟,满面钦佩地看着大家老,躬身施礼,“家老算无遗策,当真是诸葛再世也!” 大家老矜持地一笑,伸手抚须,挥手示意他退下。 藤原忠政便倒退着缓缓离开大厅,自去接掌家族事务。 次日,藤原忠政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宣布接掌了关白之位,取消原本藤原忠实的各项命令,解散了已经招募的士卒。 这朝堂之上早就清洗过了,都唯藤原氏之命是从,反正这关白向来都是藤原氏的囊中之物,谁来管事都一样。 何况这群人也不想和联军开战,对于这个命令当然不会反对,只会欣然接受。 这个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李鬼的耳中。 当日杀了上皇之后,他便居住在藤原忠实在京都的一处寓所内,衣食住行自有人在此伺候。 之前梁山的船已经到港了,但李鬼不耐慢慢坐船在海上漂,便让马灵先押送硫磺回去,到了梁山之后再回来接他。 反正马灵的速度快,风火二轮行进又不消耗他的体力,也不在意多跑上一趟,他本人则留在京都,盯着那石见银山之事。 听闻此消息之后,李鬼不由得勃然大怒。 “贼厮鸟!” “这老狗在搅甚么?” 李鬼当即便摔了酒坛子,直奔御所而去。 这东瀛天皇的皇宫,是仿照大唐的皇宫来建造的,分为七殿五舍,那亭台楼阁怎么看都是大唐风韵。 单论面积,这东瀛皇宫虽然没有中原的皇宫那么大,但比起孔府来也逊色不多。 至于内部的景致,则各有特色,不分轩轾。 正常来说,这皇宫的大门是有人把守,不许常人随意进入的。 但之前李鬼已经在皇宫里面大闹了一场,连上皇都杀了,也没见别人将他如何。 后来守卫们更是见到那关白藤原忠实如同忠犬一般围着他各种转,这种遮奢的人物,那些门卫想不认识都难,当下不敢挡他,任他自由出入。 李鬼长驱直入,通过了建礼门、承明门,再次入了皇宫。 皇宫正中的几个大殿,诸如紫宸殿、仁寿殿等都是重大典礼时才使用的,平日里使用的主要是侧方的清凉殿。 李鬼便大喇喇地闯入了清凉殿中。 如今的朝会早已结束,那藤原忠政早得到了消息,正恭恭敬敬地在殿中候着,见到李鬼过来之后,笑容满面迎了上来,一躬到地。 “下臣藤原忠政,乃是原关白藤原忠实的胞弟,家兄因为近来受了惊吓,又疲劳过度,以至于昨夜忽然突发疾病,不能视事,故此关白的职务暂时由我来接管。” “下臣自知才疏学浅,德行不足,当不得这关白之职,愿意放弃这关白的职务,交由阁下接掌。” “无论阁下做任何决策,我藤原氏一定遵照执行。” 李鬼一见这家伙笑眯眯如同狐狸一样的表情就烦,挥手喝道: “某家没兴趣与你聒噪,速速把那石见国的征伐事宜办妥,莫要浪费某家时间!” 眼见李鬼心浮气躁,藤原忠政心中更加轻视他,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当即放低身段趴伏在地,劝进道: “那天皇小儿年幼德薄,非是明主之相,我藤原氏愿奉阁下为主,改朝换代。” “恭请主上登基称帝!” (本章完) ------------ 第230章 做狗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藤原忠政面朝下趴在地上,看着面前光滑如镜的青砖,心中得意,认为这世间不会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谁知却听到头上李鬼忽然暴怒起来。 “称个鸟帝!” “你们听不懂人话么?” “某家说话,你们只当是耳旁风吗?” “你们的那些小心思少拿到爷爷面前卖弄!” “做狗就老老实实做狗,听命行事便好!” “若是不老实,便索性打杀了吃肉!” 他藤原忠政虽然不是嫡子长孙,但也是正统的近卫家子嗣,在这东瀛国里,上至皇族,下至朝臣,哪个敢不给他几分面子,何曾遇到过如此当面羞辱? 受此奇耻大辱,藤原忠政脸色登时“腾”的一下便涨红了,但他犹自记得自身忍辱负重的目的,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不卑不亢地道: “我藤原氏乃是国内第一华族,乃是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主上只要将近卫家收归麾下,便可获得整个藤原氏的支持,定然会对主上的大业有所助力。” 若是藤原忠实在此,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但藤原忠政不曾亲眼见到李鬼杀鸡儆猴,更加不了解李鬼的为人,对于李鬼的威胁终究理解的比较片面。 他这话跟正常人说肯定有用,但问题在于,李鬼就不是个正常人。 李鬼冷笑一声,骂道: “若是有用便可活命,那孔老二的子孙死的得有多冤呐!” 藤原忠政一愣,随即想起被梁山屠杀光了的孔圣人子孙,不由得悚然一惊,猛然抬头,却见到一个黑漆漆的鞋底迎面踏来。 “噗嗤”一声,这厮的脑袋便被踩成了个烂西瓜。 将藤原忠政的脑袋踩爆了之后,李鬼随意将脚拔出来,在这厮的衣服上面擦了擦,环顾左右,只见所有侍者都噤若寒蝉,低头缩颈,生怕被李鬼看不顺眼也给杀了。 李鬼这几天杀的人甚多,这些人多少都有点习惯了,一个跑的都没有,都已经被驯服了。 “伱,过来!”李鬼伸手一指一个年轻的内侍,吓得那人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挪了出来,跪倒在李鬼面前,一个劲地颤栗不休。 “汝可知那藤原家在哪里?” 那内侍心头一松,急忙用结结巴巴的汉语答道:“藤原是氏,摄关阁下其实是近卫家的当主。” 国内的姓代表血统,氏则代表社会地位,而RB的姓氏与国内的完全不同。 RB的氏代表出身氏族(不一定是同一血脉),姓则代表朝廷赐予贵族的称号,是类似于印度种姓制度的东西,所以RB的平民最早都是没有姓的。 最早大化改新(初唐)时法定的姓只有八个,分别是真人、朝臣、宿祢、忌寸、道师、臣、连、稻置。 天皇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所以RB天皇是没有姓的,而天皇的后裔皇族,就不再具有神性,而成为真正的人了,所以则有姓,固定为姓“真人”,剩下的七个都是给贵族大臣的姓。 而除了姓氏以外,还有个苗字,这个代表从氏里面新分出来的分家,是家名,可以自由更换的。 比如劝修寺流的始祖就是藤原高藤,他做了高官,他儿子藤原定方受命修建了劝修寺,然后他这一脉分家家名便改成了劝修寺。 在这之前,藤原定方的名字全称应该是“藤原朝臣近卫定方”,但在这之后,便应该是“藤原朝臣劝修寺定方”了。 这其中,藤原是氏,朝臣是姓,近卫和劝修寺都是苗字,定方是名。 而藤原忠实的全称则应该是“藤原朝臣近卫忠实”。 到了后世,在明治维新之后,平民也根据《苗字必称令》给自家取了“姓”,但实际上他们所起的都是“苗字”,而不是“姓”和“氏”,依旧只有那些旧日传承下来的大家族之内才有“姓”和“氏”。 只不过苗字成了日常惯用的称呼,被翻译成了“姓”而已。 李鬼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如今在人前露了怯,暴露了文盲的本质,顿时恼羞成怒起来,破口骂道: “聒噪!” “某管他究竟姓什么?” “汝可知他家在何处?” 那内侍急忙回复:“在城东门外的庄园之内。” 李鬼把眼一瞪,喝道:“那还不头前带路?” 那内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出了清凉殿,往皇宫外而去。 等二人离开清凉殿后,殿内的一众人才如同炸了锅一样,纷纷做鸟兽散,给各方势力通报消息去了,只把那藤原忠政的无头尸体丢在原地,无人理会。 李鬼紧随在那内侍身后,走了一会儿之后,见那内侍小碎步跑不快,便不耐烦起来,上前一把将他拎起,喝道: “你指明方向即可,我来带你!” 那内侍向前方一指,李鬼便甩开大步,纵跃如飞,快速向远方弹射了出去。 这年轻人被李鬼拎在手中,只见眼前事物飞速向后倒退,只觉得整个人如同在天上飞一般,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经出了东城门。 又走了半炷香时间,远远地,那近卫家的庄园便已经清晰在望了,那高高的围墙,比起沂水县城来也毫不逊色。 李鬼把内侍往地上一放,摆手道:“余下之事与你无关,你自回城便是。” 那内侍便如同坐了过山车一样,如今兀自心脏咚咚直跳,两腿发软,半天爬不起来。 李鬼也不管他,大踏步来到庄园门前,那门前的几个守卫,各拿着把破竹枪,在那里叽哩哇啦地叫唤了起来,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李鬼也懒得与他们鸡同鸭讲,大踏步便往里闯,那几个守卫顿时尖叫起来,挺枪便刺,被李鬼随手夺枪反手便杀了。 那远处的岗哨上顿时便响起了锣声,然后四面八方便有武士带领着大量的足轻冲了过来。 “贼厮鸟!” “一个破庄园养这么多士卒,一看便是心中有鬼!” 李鬼嘟囔了一句,一伸手便把那庄园的大门摘了下来,便如同扔铁饼一样,把这丈许高的大门给平着甩飞了过去。 这大门旋转如风,挟带着“呜呜”的破空之音,便把正面冲过来的一支队伍给卷了进去。 RB的足轻便是最低级的步兵,平时种地,战时上阵。参考明朝时候的军户,两者应该差不多。 (本章完) ------------ 第231章 换一只狗养 那领头的武士不知该说他是悍勇,还是该说他是愚蠢,居然一个拔刀斩对着这大门迎面砍了下来。 然而像电影里那种刀落门裂,再向两边飞去的情况没有出现,反而是刀碎人亡,被那大门拦腰斩断,一丝半点阻拦的作用都没起到。 只听各种“噗噗”的声音连响,便如同烂柿子摔到地上的声音一般,那大门承载着十几个人的上半身远远地飞了出去,没入了远处的屋舍之中。 然后是十数座血喷泉漫天泼洒,就像那农田里的浇灌喷头一样,把庄园门口这块地给浇透了。 这副夸张的景象把所有冲过来的敌人都给吓呆了,那些足轻原地一个急刹车,然后扭头就跑,任由那些武士怎么呼喝、打骂,就是不回头。 那些武士也想逃跑,但他们的身份是依附于效忠的主家的,若是此刻跑了,回头必定会被剥夺武士身份,那便会成为浪人,只能去改行做山贼、强盗了。 一群武士战战兢兢地双手持刀,围着李鬼不敢上前,反而被李鬼迈步前行的动作逼得步步后退。 噪杂的脚步声响起,另外一波武士带着足轻又赶了过来。 这批后来的人没有见识过李鬼的杀伤力,信心十足地冲了上来,在李鬼前方摆了一个军阵,然后领队的武士挥舞军刀,下令进攻,这群足轻便迈着整齐的步伐逼了上来。 还有一些身后背着弓箭的武士,退到阵后开始弯弓搭箭,准备暗中偷袭。 李鬼对这些人视若无物,依旧迈步前行,到了近前,那些足轻齐声大喝,一同将竹枪捅了过来。 他随手抓了一把竹枪过来,左右一扫,便打翻了一片。 不过这竹枪质量太差,一击之下便已爆碎。 他又伸手将几支射到眼前的箭矢抓住,反手弹了回去,原路奉还,将那些放暗箭的武士给射死。 不过这么几个死人可吓不到这些敌人,他们依旧士气高昂地冲了上来。 “日恁娘!” “没有兵刃在身边真不方便!” 李鬼唾骂了一句,一个大跳,便落入了足轻的队列之中,一脚把那阵中指挥的武士脑袋直踩入了胸腔里面,一直送到了胃里,又直接从下面出来,最后顺利落地成泥。 那些举枪来刺的,竹枪刺在李鬼的身上,也只能刺破他的衣服,却伤害不到他半点,反而被李鬼下落时庞大的力量给震的拿不住兵器,竹枪脱手,甚至有的竹枪干脆便直接给震断了。 众人眼见如此,群然大哗,纷纷走避。 那些带队的武士急忙大声喝止,双手高举着太刀冲了上来,打算身先士卒,挽回士气。 在他们看来,李鬼身上必然穿着软甲,否则不可能抵挡住竹枪的刺击,但他们的武器乃是精钢打造,肉身断然不可能防御得了。 谁知这刀一砍下去,李鬼连躲都不躲,直接迎着刀刃一把抓了过来。 那锋利的钢刀砍在李鬼手上,就如同砍中了一块钢铁一样,震得虎口都裂开了,也不见李鬼的手上有半点血丝。 李鬼随手一捏,那百锻钢刀便如同纸糊的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弯折掰断,又团成了个铁球,随手丢在地上。 有那聪明的,从李鬼身后潜了过来,一个翻滚到了李鬼脚下,对着李鬼的小腿便用力剁了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只听“铛”的一声大响,那刀子便卷刃了。 李鬼头也不回,伸手后抓,捏住那厮的脑袋,一把捏爆,随手一丢,便又扫倒了一大片。 这明显的刀枪不入表现震翻了全场,别说足轻们了,便是那些武士,也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扭头便跑。 李鬼追上去一手抓了一人的胳膊,再次玩起了人肉大锤,在足轻阵中一阵乱打,等这两具肉锤耐久度归零之后,整个足轻队伍也已经彻底崩溃了。 李鬼得势不饶人,在后面衔尾追杀,一直向着庄园后面冲去。 正自杀戮之时,那庄园后面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正中间簇拥的正是藤原忠实,他远远地便高喊道: “且慢动手!” “误会,都是误会!” 李鬼也不理他,只管把前方那些逃跑不及的武士杀了个干净。 藤原忠实赶来之后,远远地便带领一群人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叩头请罪。 “小人办事不力,惊扰了主上,请主上降罪。” 大家老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平日里气焰熏天,自认为武功天下第一的武士们,面对李鬼之时竟然如此无能,而那些宣誓愿意为了近卫家效死的家伙,不过才死了百十人便已经崩溃了。 眼见情况恶化,他也顾不得脸面了,急忙把藤原忠实又放出来,让他来平息李鬼的愤怒,哪怕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了。 大家老从藤原忠实身后出来,也跪倒在李鬼面前,在那里一个劲地磕头,脑门子上全都是血。 “是我利欲熏心,把关白的位置换了人,一切全是我的过错,愿意以死谢罪,只请主上饶恕近卫家一回。” 李鬼冷哼一声,眼中凶光闪烁。 “一回一回又一回,总给主人找事的狗没有存在的必要!” “某家已经决定换一只狗养了!” 后方的藤原忠实瞳孔紧缩,急忙抬头求饶,“不要……” 但这个废柴接二连三的失败,已经失去了李鬼的信任,他只见到李鬼起身抬腿,身形如风,一拳一个,把那些狂妄自大,偏又自以为是的家老都给轰杀当场。 最后当李鬼的重拳落在他的面门上时,他最后悔的就是自己性格太过优柔寡断,早就应该在那些家老乱搞的时候,便发动下克上的。 以他多年苦心经营的根基,未必便没有成功的机会,但是只可惜……如今悔之晚矣! 藤原忠实失去头颅的尸身轰然倒地,也没能让李鬼再低头看他一眼。 既然要杀鸡儆猴,那就要做的彻底一点,李鬼直接在庄园里面一阵左冲右突,把所有衣着华贵的人都给杀了个干净,才施施然起身离去。 (本章完) ------------ 第232章 突出其来的信徒 近卫家被灭了! 这个消息顿时震动了整个平安京。 那藤原氏虽然一直都只是后族,但若论真实力量,却实打实是东瀛第一豪门,比皇族还要更胜许多。 可以说,在整个东瀛,或许有能和藤原氏掰掰手腕的家族或势力,但是若说能够稳胜藤原氏的,一个都没有。 而那近卫家则是藤原氏的嫡脉,掌有着藤原氏最大的人脉和力量,其他的诸如鱼名流、劝修寺流、中御门流……等分支虽然也很兴盛,但是比起近卫家来,却差了不知道有多少。 可现在近卫家就这么灭门了,而且凶手还只有一个! 那个凶手不但不跑,还大喇喇地在皇居里面居住。 甚至那消息灵通的,还知道所谓的上皇病故,其实是假消息,上皇也是被这个凶人杀死的。 再结合之前近卫家先是胡乱发疯做事,接着又朝令夕改的种种动作,各个家族立即就猜到了背后的真相。 等从那些从近卫家逃出来的武士口中得知,这个绝世凶人居然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恍如鬼神一般,就更是不由得暗自心惊,知道这东瀛的天要变了,只是不知道结果的好坏。 在各个家族关起门来密议,究竟要不要先举家逃离京都避避风头再说的时候,便接到了天皇的御令,让他们明日早朝去宫中议事,选拔新的关白。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各家的心思立即就变了。 这天皇不过是个傀儡,而皇宫现在被那中原来的鬼神掌握,这御令究竟是谁发的,不言而喻。 天皇的御令可以不用理会,但那鬼神的命令却没人胆敢不遵。 现今逃是不能逃了,只能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次日一早,一群人忐忑不安地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参加朝会。 如今的天皇便如同那中原当年的周天子,人人名义上都尊为共主,但实际上那就是个牌坊,根本没人在意。 这也是为何明显李鬼把持了皇宫之后,京都城里依旧没有掀起太大波澜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的李鬼,也找到了几分当年董卓的风采,大喇喇地坐在殿上,小天皇在一旁跪坐着,下面一群峨冠高耸的公卿恭恭敬敬侍立两旁。 “说说吧,你们谁愿意做新的执政?”李鬼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便开门见山。 台下众人纷纷低头,谁也不说话,采取不抵抗、不配合的冷暴力手段回应。 “呵呵……要某点名是吧?” 李鬼便如同那提问的班主任一样,左右扫射一眼,目光所至之处,人人低头研究鞋尖上的花纹,谁也不肯与他对视。 他也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哪些人家族势力大,不过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没有足够的势力,是做不了大官的,所以…… “就你了!” 李鬼伸手一指左列最前面那人,咧嘴呲牙一笑。 那人吓了一跳,急忙拜倒,拒绝道: “下臣老迈昏庸,实在是做不得执政,还请阁下另选高明吧!” “哦,是这样啊……”李鬼唇边绽放出嗜血的笑容,“既然没有用途,那你的家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下朝之后,某便去伱家中转转。” 那人浑身冷汗涔涔而冒,急忙连连磕头求饶,李鬼只是不理会,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右列最前面那人。 “他的家族已然无用,那你的家族有没有用处呢?” 不等这人回答,前面那个倒霉蛋已经反应过来了,急忙抢着叫道: “我可以做执政!” “我源氏乃清河天皇后裔,做执政恰如其分!” 李鬼冷笑一声,讽刺道: “你不是老迈昏庸吗?” “怎么做执政?” 那倒霉蛋脸色变幻了几次,高声道: “犬子源为义,正当盛年,可以为执政!” 李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这朝堂之上不养闲人,想必其他人也会对源执政的工作予以全力配合的,对吧?” 其他人能说什么,只好乖乖躬身应诺,生怕慢了半步便给家中招来大祸。 “我等家族必将全力配合执政阁下的工作。” 看着被驯服的这些公卿,李鬼眼中冷意一闪,语带警告。 “谁若是敢拖执政的后腿,那便是不给某家面子,说不得某家便要去府上拜访一二了。” 又转头对那倒霉蛋源某人说道: “某家向来行事只看结果,不讲过程。” “那石见国的银山,是某家志在必得之物,你现在的任务便是把那石见国给摆平。” “做得好了,以后这东瀛的天皇让你来做也不是不行。” 那老头苦着脸,谢恩道:“多谢主上看重,源氏必然尽心竭力。” “那就散朝吧,大家各忙各的好了。” 李鬼挥挥手,把一群人赶了出去,自己也出了皇宫,在城里面到处乱晃了起来。 东瀛土地贫瘠,便是这京都城里,也没有中原的普通城市繁华,而且城市规划做得也不好,到处脏乱差,牛粪马尿之类的味道在空气之中弥漫。 再加上本身是岛国,到处都有售卖海产品的,各种海腥味,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中人欲呕。 李鬼本身嗅觉便超级灵敏,更加受不得这个,便很快就又返回了皇居之内。 他原本是住在藤原忠实的宅子里的,但他把近卫家都杀光了,寓所里面的仆人也都跑了个精光,索性便直接搬入了皇居里面居住。 这里景色怡人,他闲来无事,便安步当车,在皇居里到处游荡。 如今他是净街虎,走到哪里别人都退避三舍。 可偏偏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刚走到常宁殿前,便见到从后宫方向,一行人向着他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黑齿白面无眉的贵妇人。 她头挽高髻,镶金佩玉,身着华贵和服,脚下白袜木屐,正牵着那小天皇款款地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十几个武士模样的人正紧张兮兮地握着刀,时刻准备冲上来救人。 这或许便是那小天皇身边忠于他的死党,但是只要李鬼不去伤害天皇,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过来自找麻烦。 甚至若不是女御藤原苡子坚持要来,他们绝对不愿意让小天皇出现在李鬼的视线之内。 那小天皇早就被李鬼给吓破了胆,如今浑身哆里哆嗦的,使劲地想往母亲身后躲避,但却被藤原苡子用力抓住手腕,拉在身边。 两人走到李鬼身前,藤原苡子按住儿子的头,带着他一并跪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地说道: “信徒藤原苡子,见过驱魔真君!” “贱妾斗胆,想请驱魔真君开恩,收录宗仁为门下弟子。” 写到这里查资料时候才发现错误。 如今时间线是政和八年,鸟羽天皇此时应该已经15岁了,他母亲藤原苡子也已经死了。 唉,就当他才5岁,他妈还活着吧! 另,在平安时代,日本的审美观很诡异,贵妇人的妆容都是把脸涂得非常白,据说是跟唐朝舞女学的,为了在夜间的灯光下更漂亮。 但那诡异的把牙齿涂黑,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了。 而且还要把眉毛剃光,用眉笔重新画眉。 (本章完) ------------ 第233章 成神之路容不得半点虚假 李鬼低头俯视着眼前拜倒的两人,哈哈一笑。 “汝还知道某乃驱魔真君,着实有心了!” 藤原苡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大宋皇帝遇刺,乃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作为附庸小国,难免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故而知之。” 李鬼恍然,但并不理会,抬步绕过她们二人,继续往前走。 “你若是担心某杀了这个小娃娃,那大可不必。” “只要他乖乖的呆着,不要坏了某家的事情,自然可保身家性命安全。” 那藤原苡子将儿子拉起来,距离李鬼几步远的距离慢慢跟着,口中轻声说道: “妾身仔细了解过真君的行事作风,知道真君如今正在梁山境内传播道统。” “那中原佛道源远流长,想要重立信仰何其为难?” “然则我国却不同。” “我国中神道教历史才不到三百年,但如今人人提起天皇陛下,便都认为是神明的当世化身。” “若真君将天皇收为徒弟,便可直接嫁接入这神道教体系之内,成为神上之神,轻易便可获得全国大多数人的信仰。” “毕竟,神明不会拜人类为师,神明的老师自然也是神明。” 在没有形成宗教之前,日本是原始的自然崇拜多神信仰,天地万物都可以成精,完全不成体系。 公元5世纪后,汉传佛教传入日本,佛教僧侣明显比本土日本人有知识、有文化,天皇也被征服成了信徒,于是,本土神明失宠,佛教大兴其道。 为了对抗佛教,他们给自己的信仰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神道教。 “神道”一词语出《易经》。 “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虽然源出易经,但是有他们自己的解释,“神”意为天地万物的灵魂,无所谓善恶,神魔邪怪不分,统统称之为神加以祭拜。 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八百万神明,其实便是八百万妖怪。 公元8世纪,在时任天皇的授意下,由文官太安万侣等人,将日本上古神话搜集整理,加以完善,相继编纂成《古事记》《日本书纪》两部史书。 这两本书成为后世神社神道教教义体系形成的理论基础。 从最初的上古神话到持统天皇时代,形成血脉相承的关系,有了“族谱”的加持,天皇便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神的后裔。 对于这种低级的诱惑,李鬼嘴唇一咧,不屑地哂笑道: “真是打得好算盘!” “汝以为某和天皇这种神明是同一种货色么?” “某这驱魔真君货真价实!” “成神之路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 “一切偷奸耍滑的行为,都必然在后面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某家要建立地上神国,便由不得半点妥协和退让,必须把现有体系全部推翻,把一个个反对者全部打倒杀掉,才能真正达到目的。” “等到某家推平了中原之后,尔等这区区弹丸之地,不过弹指可灭之处罢了。” “某家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稳步推进。” “千载之后,这世间有且只有一位神明,那便是某家,其余的全部都是邪神!” “尔等应该庆幸,某家现在心思全在中土,不欲节外生枝,否则便推平了这东瀛小国,把所有庙观都改信驱魔真君。” 藤原苡子登时便沉默了下来,半晌无语,只是牵着鸟羽天皇在身后默默地跟着。 等李鬼差不多把皇宫转了个遍的时候,藤原苡子终于再次开口询问道: “若是天皇退位,化神为人,主动改换国内信仰,全部改信驱魔真君,真君可愿意收他为徒?” “嘁!”李鬼嗤笑道:“妇人之见!” “你说改换就改换呐?” “如今的天皇,早就不仅仅是天皇了,更是平衡很多利益的纽带,少了这个位置,恐怕国内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立即便会动乱起来。” “你不过是个皇后,谁人会听伱的?” “能够强迫别人改信的,要么是新的信仰,要么便是刀子。” “信仰这个东西,不换个几茬人,是完全无法根除的。” 藤原苡子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道: “那取消天皇一事且暂时搁置。” “关于改变信仰一事,虽然不能让全国立即都进行,但是却可以让我闲院家的人先行变起,然后通过各种手段向四方传播真君的威名以及教义。” “如今近卫家被灭,藤原氏正急需靠山,闲院家假借真君虎威,不难将藤原氏的力量重新整合起来。” “到时利用整个藤原氏的力量,从上至下进行信仰变更,甚至不需要强推,只需要贵族们做出表率,下面那些上进的人自然会上行下效,效果必然拔群,只是时间会花的多一点。” “若是如此,真君可愿意收徒么?” 李鬼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在白腻的粉黛之下,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透露着坚定和期盼。 “好生奇怪,你为何这么迫切想让某家收你儿子为徒?” 藤原苡子沉默片刻后,伸手在小天皇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叹息道: “作为一个母亲,我所求的,不是让宗仁做什么天皇,也不是让他夺回什么权力,我只想他幸福快乐一生。” “真君若真乃真神下凡,宗仁便是神明的徒弟,谁敢再伤害他?” “若真君只是个异人,宗仁也可以学到真君之能,哪怕只学会了十分之一,也足以横行天下。” 李鬼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她赞道: “你倒是坦诚,比那些总搞弯弯绕的家伙强多了!” “不过你的如意算盘还是打消吧,某虽然想传播道统,但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某家连儿子都不想生,还收什么徒弟?” “某也不诳言欺你,日后这东瀛的规矩都得按照中原的来,反对者死,无论是谁!” “你们若想幸免于难,那便主动按照梁山的规矩去做。若是做得好了,日后推平东瀛的时候,或许某家心情好,便放汝家族一马。” “当然,尔等也可以扬帆出海,往那西方诸国逃窜。百十年内,恐怕某家也没空过去那边,尔等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藤原苡子沉默片刻后,转身从鸟羽天皇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吊坠,双手奉到李鬼面前。 “既然天皇一脉早晚要废除,那么不如早做打算。” “贱妾斗胆,请真君将宗仁带回中原,安置在梁山之上。” “贱妾愿意以此宝相酬。” 还不得李鬼伸手去接,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些武士们先炸了。 “不可!” “此乃镇国神器,岂能送人!” “贱婢!” “你这是在找死!” 那些武士也顾不得藤原苡子是女御了,直接冲过来便要从她手中抢夺东西,甚至还有那狠辣的,长刀出鞘,对准藤原苡子拦腰便斩。 事实上藤原苡子不是皇后,只是女御,叙从四位以下,不过李鬼不知道。 (本章完) ------------ 第234章 三神器 本来李鬼也没觉得藤原苡子给出来的东西能有多贵重,毕竟对于已经超凡的存在来说,普通物事已经不入他眼了,哪怕是王公贵族看重的宝贝,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物件罢了。 不过这些武士这种过激的反应,则激发了李鬼的好奇心。 这些武士能够在现在这种局面下依旧紧紧跟随在天皇身边,显然是足够忠诚的,说是天皇的铁杆支持者也不为过。 哪怕是之前藤原苡子打算让天皇拜李鬼为师,都只是在旁边听着,不曾表示过什么态度。 但就因为这一份交易的报酬,他们便瞬间改变了立场,甚至不惜在天皇面前杀了他亲生母亲。 这变故太快,明显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全凭本能做出的决定,否则他们便该知道,在李鬼面前,动武是最愚蠢的做法。 李鬼双手一伸,便将藤原苡子和小天皇拎到了身后,然后提腿一个横扫,便把面前的这些家伙给清空了。 后面那些没来得及扑上来的,这才想起李鬼的恐怖,哗的一下又退了回去,远远地举着太刀,想上又不敢。 李鬼任由那些侥幸没死的家伙倒在地上不住地哀嚎,也不理会,只是扭头从藤原苡子手中接过那个坠子。 “咦?” 这吊坠方一入手,李鬼就发觉了异样。 这吊坠内部居然存留有一缕金色气运! 李鬼心念一动,这缕金色气运便流入了体内,再心念一动,又把体内的金色气运转入了这玉坠之中。 他又试了一试,不但金色气运可以在这里进行储存和支取,红色气运和青色气运也都可以! 这东西居然能够当做气运储存器使用! 这就有意思了! 在之前,李鬼见到那些能够储存气运的物品,除了马灵的法宝之外,基本就只有神佛的雕像、神牌等相关物品,包括他人工制造的那个“问心香”,其实严格来说,都是祭神的礼器。 而且这些礼器,往往只能往里注入气运,不能随意把气运再取出来。 所以李鬼每次都要毁掉神明的雕像,才能得到金色气运。 但这其实是很不合理的。 当初他在泰山推翻了很多庙观,但是得到的金色气运有多有少,不一而足。 事后他仔细想过,这个世界是真正有神仙的,所以那些气运应该是被天上的神仙给不定期收走了,而且是隔着遥远的空间收走的。 所以哪怕香火旺盛的神仙雕像里面也有可能只有很少金色气运,而普通神仙雕像里面反而可能会积攒较多。 至于那孔府圣人像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色气运,那只能说是孔夫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根本不信神,最后也没能成神,所以这千载的气运都积攒在圣人像里面,从来就没有被收走过。 那些神仙高高端坐于九天之上,根本就下不来,也不可能每次收走气运都像李鬼一样把雕像给打破一次。 所以说,神仙们必定有什么法门能够高效的取走凡人信仰带来的香火气运,只不过李鬼这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不清楚。 他做过很多尝试,但是一直都没有结果。 如今的这个尖辣椒形状的坠子,则恰好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够不需要打破,便可以自由存储的物品。 “这便是你们那个叫做什么……八尺琼勾玉的神器吧?” 得益于二次元文化的盛行,便是李鬼也都知道,日本国内大名鼎鼎的三神器。 藤原苡子点头介绍道: “不错,真君法眼无碍,这正是八尺琼勾玉。” “据传说,这是天照大神使用过的神器,拥有奇妙的作用。” “最早勾玉是作为神石被天皇妹妹委姬收藏的,直至天皇派出儿子--武尊征东国时,委姬担心侄儿安危,便假传圣旨把草薙之剑赐给武尊,又把神石给他护身。” “本来是平安无事,但武尊完成任务回到大和国时,他叔父欲夺皇位,便说武尊造反要杀之。” “结果当武尊被困死之际,他取出神石,将其石摩擦后得火焰脱困。” “但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别人再想摩擦神石获得神力时,却毫无作用了,想来应该便是武尊编造出来哄骗后人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到李鬼手中一道烈焰轰然而起,直冲霄汉。 这一下,不仅藤原苡子张大了嘴巴,便是旁边的那些武士也都傻眼了,手中的刀剑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连那在地上惨叫呼救的将死之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那些武士眼中的恐惧蓦然转化成了狂热,扑倒在地,对着李鬼大礼参拜。 “素盏鸣尊在上,源氏武家部将见参!” 李鬼手掌一翻,将八尺琼勾玉握住,火焰也顿时熄灭。 他再反掌,便有狂风陡然自勾玉中兴起,向天空之上吹去,把头上那朵白云轰出了个大洞,露出了躲在后面的太阳,把光线泼洒了下来,落在李鬼身上,便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他又试了雷霆的手段,只可惜这种雷电只是从掌中的勾玉里面向外发射,而不是他想要的勾连阴云密布,然后天地间一道雷霆轰下,其威力逊色了几个级别。 李鬼又试了其他的几种手段,但都是从勾玉之中向外发射的,没什么新奇的东西,这才收了神通。 这些神通不是凭空得来的,也不是这八尺琼勾玉有多么厉害。 实际上这宝贝除了储存气运之外,便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能量转化,不过就只相当于一个元素法杖罢了。 之前的那些神通,每一种都烧掉了李鬼一缕红色气运。 也就是李鬼这种挂逼,能随意这么玩,换一个外人来,肯定都舍不得如此浪费。 甚至听那藤原苡子话中的意思,其他的天皇后来根本就无法激活这八尺琼勾玉里面的气运了。 最开始可能是里面的信仰气运被烧光了,但是到了后面,应该是天皇的子孙后代都是些废柴,根本达不到使用此物的标准了。 也幸亏如此,才把这几百年来积攒出来的金色气运便宜了李鬼。 而且也可以从这点反推得知,那天照大神,肯定也是在天上没有位置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次金色气运都不收取。 换句话说,这货妥妥的是个伪神! 拿到了宝贝,李鬼笑逐颜开,自然便好说话了很多。 他笑呵呵地在同样傻眼的鸟羽天皇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摸,温和地对藤原苡子道: “这宝贝不错,某很喜欢!” “交易达成!” “你这儿子某回头便带上梁山,必然让他顺利长大成人,将来成个好汉。” “顺便问一句,另外那两件神器,目前可在宫中?” “此三宝与某家有缘,尔等一并贡献出来吧!” 有书友说我不推主线,但东瀛这段剧情不是胡乱塞进来的,三神器在大纲里面是有用的,这本身便是主线的一部分,不过没在水浒传的范畴之内。 其实我也不想写日本这块的,完全不熟悉。 单单搞清楚这政和八年的天皇和关白是谁,就得十几分钟。再搞明白藤原氏的主脉究竟家名是什么,查个藤原家谱更得废半天劲。 那热田神宫网上一搜在爱知县,但是在平安时代这个地方究竟是尾张还是三河,就又得去地图上比对。 真的很难写的。 好在拿到三神器之后,东瀛剧情便告一段落了,很快就回中原。 (本章完) ------------ 第235章 论杀人效率,还得看法爷的 之前为了一个八尺琼勾玉,那些武士恨不得跟李鬼拼命。 但是见识到李鬼激发了这件神器之后,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下子就变成了舔狗。 不等藤原苡子回答,那武士首领便抢着回答道: “回神尊的话,您的天丛云剑如今供奉于三河的热田神宫,天照大神的八咫镜则供奉在伊势的伊势神宫里面。” 对于这些武士的自我攻略,李鬼不予理会,只是问道: “这两个神宫不在京都?” “回神尊的话,那热田神宫在三河境内,而伊势神宫则在伊势境内,距离京都其实也并不远。” “哪个更近?” “伊势神宫更近一些。” “好,我们这便去那里一行。” 李鬼一步踏出,将那武士首领拎起,纵跃如飞,便出了皇宫,按照那武士的指引方向,向着伊势神宫赶去。 虽然马灵这个“坐骑”不在,但李鬼的两条大长腿抡起,速度也不会逊色太多,只是卖相便不那么好了。 他一手拎着武士首领,恍若无物,双足踏地发力,一对铁足刺破双靴,迅速深入泥土,又快速拔起,带着满地的泥土飞扬,激起一道烟尘滚滚,星驰电掣地便出了城。 拜他所赐,这武士首领也体会到了一回在天上“飞”的感觉。 在脸色发白、心脏“咚咚”直跳之余,心中对于李鬼这个“素盏鸣尊”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继千年之前初代天皇之后,神明终于再次降世了! 虽然不清楚为何这次神明是以宋人的身份降世的,但那八尺琼勾玉可不会骗人! 历朝历代不知道多少英雄人物尝试过再次激发神器,给自己披上一件大义的外衣,但最终都失败了。 便连历代的天皇,也都无法激活神器。 如今想来,只怕是多年传承之后,天皇的神之血脉稀薄了,所以已经失去了神性。 而神器有灵,凡人使用不得。 但现在眼前之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激活了神器。 事实胜于雄辩,可比什么嘴皮子都管用。 而且他不仅如同神话传说之中释放出了火焰,还能够释放狂风、雷霆……威力更是比书籍之中记载的更为强横。 这只能说明他的神性远比记载之中的武尊要强,这还不是神尊,那谁还能是神尊? 至于这神尊是否是素盏鸣尊……呵呵,这种遇到真神降临的千载难逢机会,便是假的素盏鸣尊,也要把他当成真的来拜! 神尊变化万千,多有几个权现怎么了? 再者说了,没看见神尊一张口便问三神器么? 神明降世,当然要把自己的武器取回来! 那天丛云剑本来便是素盏鸣尊的,若不是素盏鸣尊,谁能拿得起来? 且不说这武士头领如何自我攻略,李鬼只是一个劲地闷头往前冲。 那伊势距离京都不过百多公里,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已经到了地方。 他来的太快,身后还席卷着滚滚烟尘,简直比万马奔腾的动静还大,那城门的守卫只以为有敌人来袭,早就吓得把城门给关了。 到了门前,李鬼手里的那武士首领还打算亮明身份叫门,李鬼却不耐烦慢慢等,双足在地面上用力一踏,猛地纵身一跃,直接便落到了城墙之上,然后再次一跃,便从城墙另一头下去入了城,直线向着远方那恢弘巍峨的建筑群冲了过去。 在一群低矮的房子中间,那伊势神宫简直不要太显眼! 至于那些受到惊吓的卫兵,如何鸣锣吹哨,招呼援军,李鬼都毫不在意。 他现在心头火热,只想着拿到另外那两件神器。 因为之前城门的卫兵已经发过警报,所以城池里面已经戒严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摊子、货品等被散乱丢弃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新鲜的活鱼在到处乱蹦。 伊势近海,海鲜不值钱。 而在那伊势神宫之外,不少武士已经带着足轻全副武装地列好了阵势,随时准备上前厮杀。 那武士首领这次学聪明了,还没等到近前呢,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喝起来。 “素盏鸣尊降世,前来取回三神器,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但是理所当然的,说真话向来没人信,人们从来都只会用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事情的真假。 对面的武士不但没退开,反而高举起手中的太刀,大喝一声: “全体都有,举枪,向前!” 一众足轻立即轻喝一声,端起竹枪,大踏步向前而行。 对于这种杂鱼,李鬼都懒得看一眼,他手腕一翻,将八尺琼勾玉捏在指尖,随手一挥,一条火龙喷薄而出,瞬息间便席卷了整个队伍。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方便交错而过。 李鬼两人的身影没入了伊势神宫的大门,而身后则多出了数百人体火炬。 “啊……” 惨叫之声这时才爆发而出,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到处乱跑,只有那少数聪明的,才满地打滚,想要身上的火焰熄灭掉。 这东瀛的建筑物,大多都是木制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阁殿会被这些慌乱的人体火炬引燃。 但这就不是李鬼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他如今已经突入了伊势神宫最中间的供奉之所,站立在那供奉台前,一把将那上面蒙着的绸缎掀了开来,看着那台上匣子里的东西。 一面古朴的铜镜,看不出来有任何特异之处。 一群神官惊怒交加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对着李鬼二人破口大骂。 他们不知李鬼是宋人,说的都是日语,李鬼也听不明白他们在骂什么,但只看他们那面部的表情便知道,骂的一定很难听。 李鬼一抬手指,一阵烈风吹过,锋利如刀,将最前面的那些神官当场变成了刺身,场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那武士头领从李鬼手中下来,整理一番衣着,庄重地介绍道: “素盏鸣尊降世,前来取回三神器,尔等不得自误!” 现在的神官和未来的神官不一样。 未来的神官心中都知道自己做的是生意,是最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而现在的神官则是最相信有神的那一批。 但若是没有之前的下马威,只靠空口白话,这群人也是决计不会信的,可如今神迹在前,他们想不信也难。 一群人轰然跪倒,五体投地拜伏在李鬼身后,高声叫道: “伊势神宫诸位神官,见过素盏鸣尊猊下!” 李鬼头也不回,理也不理,一伸手,便把那铜镜抓到了手上。 李鬼心念一动,将气运注入,只见光影闪动,李鬼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李鬼。 这玩意儿,居然能够分身! 权现,佛教语,谓佛菩萨为普度众生而显现化身。 狻猊在佛教文化之中,常作为佛陀和菩萨的坐骑、护法出现,后来狻猊又被牵强附会成龙的九子之一,喜欢坐,于是衍生出“猊座”。又根据这个词衍生出两个敬称:猊下和座下。后来其他宗教传入日本,日本人管所有宗教的神职人员和神明都敬称“猊下”。所以日本中,西式奇幻里的教皇,主教,敬称都写作“猊下”。 然后好玩的事情来了,国人在翻译和传播的过程之后,先是抄成了“霓下”,后来又变成了“冕下”,并用在了玄幻网文里,并且成了国内网文界惯用的词汇。 呵呵…… (本章完) ------------ 第236章 这世间还残留有多少神器(900月票加更,求月票!) 这下子李鬼可就来兴趣了! 他又输入了几缕红色气运进去,便见他身边唰唰唰一个劲地往外冒“李鬼”,转瞬之间便已经有几十个分身围在了他的身边。 “啊……”那些神官们不由得失声惊叫出来,张大了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而那武士首领则眉飞色舞,得意地向神官们喝道: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这位便是素盏鸣尊猊下!” “刚才你们居然敢对猊下无礼,还不快快认罪!” 那群神官急忙邦邦磕头,一个劲地道歉。 李鬼哪有空搭理他们,只是摆弄手中的八咫镜。 他试过了,这些分身虽然可以由他操控,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他身体的强度,都是些银枪蜡样头,最多不过是一个普通武士的水准,一刀就死。 不过死掉之后,那缕红色气运却依旧不会消失,而是会破空回到李鬼身体当中,只是略有损耗。 他试过这八咫镜的操控范围,距离非常短,只有十里左右,再远就会失去控制了,而失控的分身则会自行崩溃。 同一时间虽然可以有多个分身,但他现在却不懂神念分割之法,同时间只能操控一个分身。 这就非常鸡肋了! 十里的距离对于他想控制的整个天下来说,微不足道,相当于没有。 而且分身只是一个空壳子,不能打也不能独立行动,还一次只能控制一个,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干脆直接冲过去自己亲身做了。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只好先把分身都取消,气运收回去,等以后有空的时候慢慢研究,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未知用途。 而且现在三神器才得到两个,也不知道第三个神器天丛云剑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何况,既然这东瀛的神器是真的,那中原的神器岂不是也应该是真的? 连马灵的风火双轮法宝都已经那么厉害了,那中原的神器还不得上天啊? 话说起来,中原的神器有啥来着? 九鼎? 好像都丢了! 传国玉玺? 好像也丢了! 赵官家手里那个据传说好像是冒牌货。 至于那些什么盘古斧、轩辕剑之类的都是故事里编的,正统历史里面不曾记载过这些内容。 想不起来也便不想了,李鬼把八咫镜往怀里一揣,一手掐住那正得意忘形地训斥神官们的武士头领的脖子,把他口中的话给憋了回去,拎着便走。 “神尊且请留步!” 那些神官们如今也已经知道这位“素盏鸣尊”不懂日语了,改了汉语在那里跪拜求恳。 “神尊既然已经临凡,不妨驻锡于此,容吾等召集天下信徒来此朝拜。” 李鬼理也不理,拔步便走,自有那手中的“翻译器”在那里胡乱揣摩假传神谕。 “神尊要去热田神宫取回自家佩剑,哪有空闲留在这里?” “尔等若想朝拜,只管让人前往京都皇居拜见便是。” 余音袅袅,人踪已逝。 等神官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李鬼两人早就没影了。 且不说这群神官受到神明降世的刺激,该会如何震动,以及在背后的那许多蝇营狗苟,只说李鬼二人,离开了伊势神宫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到了热田神宫之处。 几乎是同样的流程,越墙而入,击破拦截的护卫足轻,杀入神宫之内,来到供奉大殿之中。 不过这里的情况和伊势神宫还有所不同。 伊势神宫那里,神官们见到有贼人闯入,纷纷冲到八咫镜的供奉宫殿之内来保护神器。 但是在热田神宫这里,神官们先是惊慌了一下,可见到贼人是冲着天丛云剑这件神器而来的,却纷纷走避,让开了道路,任由李鬼前往。 等李鬼进了大殿之后,他们也不进来,只在外侧围着,看他们那眼神,似乎看热闹的情况居多。 这就奇了怪了! 好奇的念头在李鬼脑中微微一转,便即被李鬼抛到了脑后,只看向那供奉台上,只见那台上有个五尺大的木箱。 李鬼迈步向前,但刚一靠近,那木箱之外就自动涌起阵阵云雾,把木箱都遮挡住了,让人什么都无法看见。 这云雾好生古怪,便是李鬼这样的视力,都无法透过这云雾见到里面的东西。 “咦?” “这宝贝居然还有自动触发的能力?” 李鬼将那武士头领丢在地上,迈步上前,伸手入了云雾,便要把天丛云剑取出。 但手刚一入内,便觉得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云雾之中侵入了手中,而且正在顺着血脉向身体内部侵袭。 李鬼下意识把手抽回来一看,只见不过转瞬之间,那手上便已发红发胀,便如同被开水烫过了一般。 李鬼如今的身躯,近乎金刚不坏,刀砍斧剁都不会有半点损伤,哪怕是进入岩浆洗澡,也都视若等闲。 可如今却在这云雾之前,被破了防。 “啊吔!” “这东西好生霸道!” “前人是怎么祭炼出来这种宝贝的?” 李鬼站立在那里不动,仔细感应那侵入体内也不知是病毒还是细菌的东西。 他体质强横,哪怕什么都不做,那身体自然就开始排斥这等异物。 而他手上的红肿,则是发炎的症状,是自身的免疫能力和那些入侵者在作战的表现。 李鬼眼见那异物被渐渐灭杀,即将从体内被清除,便试着将体内的青色气运微微一转,只一瞬间,那些异物便被消灭,从毛孔当中随着汗液流了出来,手上的红肿也已经完好如初。 他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便掏出八尺琼勾玉,一道微风吹出,将那箱子上的云雾驱散,再定睛去看,只见这台上的木箱里面,还有个石箱,两个箱子之间的空隙都以红土掩埋。 石箱里有一根中间挖空的樟木树干,而樟木与石箱之间的空隙,也都用红土填满。 那圆树干的内侧则铺陈着黄金,而一柄黑黢黢的铁剑便供奉于其上。 这天丛云剑供奉法子的好生奇怪,多半便是那云雾有所古怪。 怪不得外面的那些神官一个个的都不肯进来,显然是知道这天丛云剑的诡异,等着看李鬼惨死当场。 李鬼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那云雾出现,想来应该也是用气运催动的东西,气运没了,便无法再生成了。 僧人出行,以锡杖自随,故称僧人住止为驻锡。 《日本书纪》中,天丛云剑(即草薙剑)被认为导致令天武天皇生病。于是在公元688年,此剑从天皇王宫拿走,置放于热田神宫内。 对于天丛云剑供奉方式的记载来源于日本江户时代的书籍《玉签集》,看起来感觉像是在防辐射一样。 所以本书在这里给此剑加入瘟疫类的能力。 (本章完) ------------ 第237章 神迹果然是传教最有效的方式 李鬼上前伸手,将那天丛云剑一把抓过,正要仔细打量,忽听身后“噗通”一声,那武士头领翻身栽倒在地,满面通红,浑身哆嗦,竟然发起烧来。 刚才闯阵之时,这厮还中气十足地高呼着“素盏鸣尊驾到”呢,怎可能忽然间就病了? 李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天丛云剑,心中若有所悟。 这剑在传说之中,可是从八岐大蛇的尾巴里面抽出来的,如果说有什么与蛇有关的特质,那么毒性毫无疑问应该排在前列。 只不过从刚才自身的体悟来看,这特质似乎不是毒性,而应该是某种疾病或瘟疫之类的东西,李鬼对这些都是外行,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 他仔细打量起这天丛云剑,这剑看起来似乎不过便是生铁打造的,轻飘飘的,但只看刚才此剑孕育古怪云雾的样子,便知道,这剑的材质绝对比较特殊,却不知道是什么。 只不过李鬼也拿不准实际情况,毕竟就算是普通铁片,在千载的气运孕育之后,也难免变得神异起来。 他仔细查探了天丛云剑之内,果然已经没有气运了。 想必是在他试图拿起此剑的时候,就激活了剑身自带的某种自卫功能,把气运给消耗光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李鬼驱散了那云雾之后,才没有后续的云雾再涌出。 如果继续将此剑供奉于此,想必经过若干年的积攒之后,定然还会再次蕴育出那种云雾。 李鬼身上气运多多,直接便注入了一缕红色气运入内,果然又有云雾浮现。 他心念一动,这云雾便又被吸入了天丛云剑之中,隐没在剑体之下,肉眼难见。 李鬼把天丛云剑对着地上颤抖着的那武士头领一指,心念再动,只见一股肉眼难辨的黑气便从这厮身上浮现而出,没入了天丛云剑之中。 那武士头领的身体停止了颤抖,面上的烧也退了,呼吸也平稳了。 但这一番折腾,显然让他身体受损非小,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没了半点之前的精气神。 眼见这厮没死,李鬼也便不再管他,只把天丛云剑拎在手中,大踏步出了供奉大殿。 外面的那些神官本来就等着闯殿的贼人死掉,然后进去收拾残局即可,几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这次当然也不应该例外才对。 谁知偏偏这次便发生了意外,李鬼居然拎着天丛云剑从里面出来了。 这还得了? 那些神官慌乱呼叫,让赶来的护卫去进行拦截。 李鬼正想试试,看这天丛云剑有没有什么剑气之类的NB技能,于是拔剑向外一斩,结果……啥也没有。 用了气运之后再斩,一道云雾飞出,往那些护卫身上一扑,不过瞬息之间,那些护卫身体内的各种隐藏疾病便突然爆发了出来,当场翻身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啧!” “这东西有个鸟用啊!” “还不如直接用八尺琼勾玉更干脆!” 李鬼挥手将那些病气又收了回来,不再管地上扑腾的那些倒霉蛋,直接几个跳跃,便离开了三河,自顾回了京都。 他这一去一回,还不到一天时间,但这京都内可就大变了样。 当时在皇居里面,他试演八尺琼勾玉的各项功能,为了防止损伤皇居,所以都是对着天空发射的。 那冲天的烈焰,吹散云层的罡风,划破天空的雷霆……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全京都人民给看在了眼里。 这妥妥的就是神迹啊! 而且这神迹还是从皇宫内传出来的,这让多少人为之感到震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直被当做傀儡的天皇居然要咸鱼大翻身了,赶紧急急忙忙地从家里跑出来,想要去皇宫里面向天皇表示效忠。 而那愚昧的民众,则不管身在何处,在干什么,见到这等神迹,直接就是往地上一趴,对着皇居方向大礼参拜,高声赞颂天皇陛下。 也就是李鬼走的匆忙,没有注意,否则只要多等一会儿,他就能见到那些在街道上三跪九叩向着皇居方向前进的民众了。 那些各家的贵族到了皇宫之后,轻易便得知了真相,当时现场那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隐瞒的住,更加不可能作假,所以这群人哪怕心中多么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仔细商量一番之后,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宋国来的梁山贼首,便是素盏鸣尊下凡! 必须得是! 否则万一让外人知道,这天皇陛下专有神器,居然被一个宋国人给激活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而且过去人们虽然都传颂这天皇是神明在世间的化身,但谁也没亲自见到,现在却有真正的神明降世了。 只要把这事给落实了,那么他们这群贵族的地位岂不是也跟着更加名正言顺? 看以后那些贱民哪个还敢作乱? 至于那藤原苡子擅自拿国宝神器与人交易的罪行,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没办法,他们虽然有心把这“大逆不道”的贱人给弄死,以儆效尤,但却不知道李鬼对这藤原苡子是什么态度,生怕惹怒了李鬼,再给自家招灾惹祸。 如果说过去只是惧怕李鬼的武力,现在这群贵族们的心情则复杂了许多。 还有藤原苡子打算让鸟羽天皇离开东瀛,去梁山的事情,倒也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天皇这玩意儿,现在已经证明连神之血脉都没有了,谁做还不一样? 甚至于,如今素盏鸣尊降世,那么天皇直接让位给素盏鸣尊才对啊! 到时候各家每人出一个妃子来,到素盏鸣尊这里借个种,岂不美哉? 之前在藤原忠实主政时,曾经安排了一些贵女来伺候李鬼,现今这些女人都被各家当成了香饽饽,哪怕是还没有怀孕,那至少也是神尊临幸过的,是沾染了神力的,身份陡然就贵重了起来。 等李鬼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那乌压压一片热情的笑脸迎过来,让李鬼感觉跟皇军占了伪满洲国一样,到处都是汉奸士绅。 (本章完) ------------ 第238章 临走前筑个京观给大家留个纪念 有了素盏鸣尊这个马甲,李鬼发现,一切事情都变得顺顺利利的了。 便是那石见诸国的联军,通过多种途径验证了素盏鸣尊真的存在之后,也都瞬间土崩瓦解。 那各国的守护,争先恐后地赶来京都,想要献上自己的忠诚。 甚至于那李鬼指明要开采的石见银山,在被验证属实之后,也都被冠以“神赐银山”的称号。 劳役用最快的速度被征集齐了,各家共同出资出粮,开始进行修路、采矿,还在石见银山那边直接修了一条宽敞的大道,直达海边,方便梁山船队过来运银。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鬼也难得的对这些贵族和气了一些。 但是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习惯了得寸进尺,给他点颜色便要开染坊的那种,尤其是贵族之类的上位者。 他们习惯了自幼养成的贪婪行事作风,并总以为别人总得按照他们规定的那套方法来做事。 李鬼不过才几天没杀人,近卫家那些尸骨还没寒呢,他们便似乎已经忘记了李鬼是个多么恐怖的家伙。 他们开始想和李鬼谈条件了。 当然,一个优秀的猎人向来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他们不会低级的直接跟李鬼说,他们希望李鬼如何如何,他们会以退为进,跪在李鬼面前,向李鬼劝进,让李鬼做天皇,然后摆出一大堆理由,来证明李鬼只有做了天皇之后,统治东瀛才名正言顺。 他们告诉李鬼,成为天皇有各种各种好处,什么推行信仰更加容易,什么全国女子金银等物予取予求…… 反正他们就是不提相对应的责任。 李鬼耍心眼肯定玩不过他们,但李鬼也不和他们玩心眼,他只要坚持自己的本心即可。 他的本心就是随心所欲,怎么可能给自己弄个皇帝的帽子扣在头上? 大宋的皇帝他都不愿意做呢? 何况这东瀛的弹丸小地? 素盏鸣尊这个名号所带来的好处,他要! 但是相对应的做天皇什么的,他就不要! 他是半点责任都不愿意沾! 如果非得让他付出哪怕一点点不舒服来换取这些好处,他宁可不要这些了。 他也不和那群贵族绕圈圈,态度直接就摆出来了。 “素盏鸣尊什么的,都是你们说的,某家又不曾认过!” “某家是驱魔真君,乃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真神,可不是什么你们那冒牌的神明可以比拟的。” “尔等若是晓事,某家回头便让梁山派几个主教过来给你们宣讲教义,伱们遵照执行便是。” “至于那什么鸟天皇,你们谁爱做谁做,别来烦某家!” 眼见李鬼这厮居然油盐不进,各家的贵族也非常不爽。 他们向来信奉的都是利益交换,我敬你一尺,你还我一丈,哪有李鬼这样,凡事只占便宜,半点亏都不肯吃的? 眼见没有好处,各家那颗热切的心也就渐渐的凉了,只惦记着借种这一件事情来操办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则懈怠了下来。 他们也不是反抗,只不过就是不积极而已。 就跟那些打工仔上班摸鱼一样,虚应故事谁还不会呀? 上面盯得不紧,下面自然也就都能察觉的到,于是各种上下其手之类的惯常事情便又再度萌生。 先是小心试探,然后逐渐大胆,最后成为常态。 没几天时间,那各家给劳役提供的食物等物资,就越来越拉胯,而劳役们的工作效率自然也就降了下来。 李鬼只在开头的时候去看过几眼,后面嫌弃那边太脏乱差,便不曾过去。 恰在此时,马灵将海船商队护送回了梁山,快速折返,重新到了东瀛。 李鬼便起意离开,在临走之前,他又往那各处工地上跑了一圈,结果发现那工地上进度约等于零。 他不懂日文,也没法跟那些苦役交流,但那饮食物资如何,肉眼一看便能知道,跟开始几天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连填饱肚子都困难,还怎么干活? 他也知晓这个时代办事人都是什么德行,开始还不知道是有人在幕后糊弄他,于是便回去把相关各家的当主叫了过来,责令他们约束自家的那些部下。 那些人口中答应的非常痛快,但是实际却根本不做事,只把监工换了,但新的监工依旧同样做派,情况半点都没有好转。 过了些日子,李鬼又过来看,结果发现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这些事情本来便是做给李鬼看的,想让李鬼重视他们的作用。 各家贵族自以为一切都顺其自然,家族不曾明示或参与,外人没有任何证据,却不知道李鬼做事从来不看证据。 李鬼一眼就看明白他们心里面那点小算盘,心中顿时杀意大起。 他又把各家贵族叫入了宫中,阴沉着脸问道: “这修路的物资供应和人员监督等事,都是哪家负责呀?” 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关白源为义站了出来,躬身行礼。 “物资供应由各家联合提供,人员监督则是公家指派。” “呵呵……法不责众是吧?”李鬼呲牙一笑,白光森然,“既然如此,那大家便抽签好了。” “把各家的名字都写好塞到箱子里,由某家来抽,抽到谁家,就算谁家倒霉!” 众人悚然一惊,源为义急忙劝谏道: “神尊还请暂息雷霆之怒。” “不教而诛谓之虐也,便是各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神尊示下,令其改正。” 李鬼眼神冰冷,漠然地道: “不,你们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就是想在临走之前,给大家留个纪念,想来想去,筑个京观放在正修建的道路之旁,想来非常不错。” 众人听完,群然大哗,纷纷拜倒在地,恳求道: “神尊开恩,少造杀孽!” 李鬼完全不理会,只盯着源为义看。 源为义早就被父亲反复叮嘱过,万万不可违逆素盏鸣尊的神谕,给家族招来灭门之祸,此时更是不敢违逆,乖乖低头,去旁边准备抽签的箱子。 见得如此,那些家族都吓坏了。 他们此刻又再次想起被李鬼灭门的近卫家,以及在皇宫里被斩杀的上皇等人,心头再次被恐惧笼罩了起来,纷纷磕头求饶。 “神尊恕罪!” “我等再不敢玩忽职守,必定严格监督那道路的修建,以及石见银山的开采,全心全意为神尊做好服务。” 你看,这群家伙不是什么都很清楚么? 李鬼撇了撇嘴,也不开腔,只等源为义把箱子搬了过来,伸手入内随便抓了个纸条出来。 阶下众人顿时紧张万分,停了叩拜,安静下来,扥直脖子看向了李鬼。 李鬼展开一看,将纸条往地上一丢,“善胜寺家。” 伴随着一群人吐气之声响起,另外一人则发疯了一般,从后面抢上前,将那纸条捡起来看。 “不,不能是我家!” “我家乃是藤原氏分支,怎能就此灭绝?” 那人发疯一般在那里嚎叫着,之前一直哀求的其他家族此时反而不吭声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李鬼摆摆手,自有那殿前武士过来,把那善胜寺家的公卿给拖了出去。 “这种小事也不需某家亲自动手了,你们自去解决。” “一个时辰之后,我要见到那善胜寺家的京观筑好,有没有问题?” “绝无问题!”一群人轰然应诺,着急忙慌地出殿做事去了。 (本章完) ------------ 第239章 不做东瀛天皇也挺好(1200月票加更) 利刃之下效率高。 不到半个时辰,百十个冒着热气的人头便堆在了那修路的工地附近,堆得高高的。 李鬼把各家贵族都叫到京观前面,指着那个个瞪着死鱼眼睛,一副死不瞑目样子的脑袋,轻描淡写地道: “以后尔等再想捣鬼的时候,便到这里来看看,只要你们不怕死,某家自然不介意将你们超度了。” “下次梁山的商船到东瀛之时,若这道路、码头还没修好,矿山开采不利,这京观便要再多筑几个了。” “到时候看道路修到哪里,这京观便建到哪里。” “只要尔等脑袋够多,慢点也是无妨。” 一群人急忙跪倒在地,连呼不敢。 “耍嘴皮子没用,某家只看结果。”李鬼丢下一句话后,甩袖离去,任由这群惊弓之鸟在这里手忙脚乱地分派任务。 此间事了,李鬼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便让马灵先把小天皇送回梁山,再回来接他。 也就是马灵跑的快,否则若是坐船,不定要走多少天才行。 现在连一天都不用,李鬼便已经坐在了梁山大殿之内。 “哥哥,你怎地还拐回来了一个娃娃?莫不是伱儿子?”众人笑嘻嘻地和李鬼打趣道。 李鬼白眼一翻,骂道: “日恁娘,某家又没喜当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这小娃娃是东瀛的小皇帝,在那里被权臣当傀儡摆弄,他娘献了东瀛的镇国神器给我,换我庇护这娃娃长大成人。” “以后他便在梁山之上生活,回头安排他进入教会学校学习,大家多照顾他一下便好。” “平素大家若有空,也不妨教他些武艺、兵法。” “这小娃娃自幼娇生惯养,一时未必能够适应梁山生活。” “我观大郎的娘子贤良淑德,平素可以照顾这娃娃日常生活。” 武大郎在旁自然无有不应,当即便替自家的娘子答应了下来。 自从梁山起事以来,这本寨的势力日盛一日,原本的元老自然也便水涨船高,潘金莲当然也不例外。 她现在乃是梁山后寨所有女子的大总管,所有士卒的婆娘都归她管,虽然依旧还是辛苦,但也已经尝到了一呼百应的甜头。 虽然后面随着秦明、徐宁等人的家眷被接上梁山之后,她的位置有所动摇,但整体来说,潘金莲依旧过得非常风光。 她现在最想的,便是梁山夺得天下,然后论功行赏,必定有武大一份,到时候她便也可以过一把官人娘子的瘾! 为了达成这个梦想,她和武大夫妇两人每日里任劳任怨,把后寨的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山上的诸位头领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女人一忙起来,就不想男人了,尤其是不想武大,所以夫妻两人到了今日也不曾有个一男半女。 现今家中多了一个孩子,自然让原本冷冰冰的家中热闹了起来。 女人一旦顾及到了家庭,那么工作效率自然便会直线下降。 潘金莲若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照顾宗仁,那山寨中的事务自然便要交出去一部分。 她本来不太情愿,但后来知道这个娃娃居然是东瀛前任的皇帝,是大寨主亲自带回来的,那自然态度又有所不同了。 在后寨做再多的事情,前寨的头领们也未必会看重,甚至都未必知道。 但是抚养大寨主带回来的孩子就不同了,而且小国的皇帝也是皇帝,说不得以后在梁山的支持之下还有复国之机,那到时候他们夫妻可就要发达了! 想明白这点之后,潘金莲顿时心头火热,把宗仁简直当自家的心肝宝贝来照顾。 武大也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独自抚养武松长大成人过,也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对宗仁也是非常关心。 那宗仁自小便在皇宫长大,一直被当主子供着,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亲情不足。 他的亲生母亲对他当然很好,但藤原苡子不过是个叙从四位以下的普通女御,没什么地位,在宫中要看皇后笃子内亲王的脸色生活,平日里与他见面的时候都不多。 皇宫之中无亲情,宗仁哪里见识过这许多家庭温暖,如今被武大和潘金莲两个人如此照顾,心中既感动又惶恐。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自幼受的是帝王教育,懂事比普通孩子要早的多。 这次背井离乡来到异国,本来都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了,甚至更糟糕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没办法,李鬼那副凶神恶煞的形象已经深入他那幼小的心灵,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够让人放心的家伙。 但如今到了梁山之后,他感觉除了生活水平下降了些,其他方面感觉反而比在皇居之中更好。 这里没有人整天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他想吃肉就吃肉,想吃菜就吃菜,没有人提醒他饮食的动作不够优雅,反而更多的是一个劲地给他添饭,说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些。 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也没有人看管他。 他仔细试探过,周边没有任何监视他行踪的忍者之类的人物存在。 他想跑就跑,想闹就闹,完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哪怕是被送到教会学堂学习,他依旧没觉得有什么拘束。 他本以为还要学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但实际上主要就是识字和算术。 汉字他早就都认识了,算术他也比较熟悉,而且先生教的知识都非常简单,甚至有些粗糙。 识字的教材是真君教的经书,这些经书上的教义虽然和他以往所学有很大差异。 改变认知对成年人或许很难,但是对于孩子却容易的多,尤其是对于亲眼目睹过那个经书上的神明残暴行为的宗仁来说,改变信仰不是什么难题。 因为他的优异表现,在课堂上经常被先生夸赞,活生生的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那先生总是时常私下里感叹,进士之才被浪费了什么的,稀奇古怪的。 宗仁连天皇都做过,哪里会把进士之流的东西放在眼里,也只是不理会,从来不搭他的话。 相比于古怪的先生,他更喜欢和学堂里面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他会的东西,小伙伴都不懂,小伙伴会的东西,他也都不懂。 一群小孩子,很容易就彼此互相佩服,然后成为好朋友。 他开始的时候还端着架子,但很快,就一点点地融入了孩子群之中,和他们一块捉知了,一起下泊摸鱼,一同去食堂后厨偷吃,再一并被打屁股…… 在这梁山之上,没人在乎他是什么天皇,只把他当做武大家的熊孩子。 只有到了梁山之后,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书上所说的亲情、友情究竟是什么。 他逐渐就觉得,其实不做东瀛天皇也挺好。 (本章完) ------------ 第240章 以寇制寇 真定府,府城之内。 饱经乱匪摧残的城市已经残破不堪,但如今却又张灯结彩。 那府衙门前,列五色绢缎,堂上堂下,搭彩悬花。 府衙门前整条正阳长街,一直通到城门之处,完全被净空了,无人靠近。 城门两侧,也搭着彩棚,里面桌椅皆有,香花灯烛等物一应俱全。 田虎、王庆二人,去了龙袍衮带,重新着回武将装扮,各自带领一票武将,分左右列阵城门之前。 众人身后,一众士卒也着戎装,但手中没有兵器,反是各种锣鼓乐器。 远处一标人马呼啸而来,在城门前驻马,为首的大头巾翻身下来,双手捧着个匣子,大步向前走来,一个黑矮的胖子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田虎、王庆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叹息一声,同时带领身后将领翻身拜倒,口中高呼: “山野草寇,不知王法,罪恶迷天,曲辱贵人到此,接待不及,望乞恕罪。” 身后的鼓乐便一齐都响,虽然杂乱无章,但也听得出其中的喜庆之意。 那为首之人捧着那匣子,站定在众人面前,宋江指挥身后的军卒将车中的御酒取出,搬入彩棚之中,摆放在桌子上。 又搬来金银、锦缎等物,一并放在彩棚里,堆在一处。 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文官才将匣子打开,从中取出圣旨,交给旁边的宋江恭读。 宋江带领身后众将先跪拜赞礼,起身接过圣旨,面对田虎、王庆等人站定,双手展开,高声读道: “制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五帝凭礼乐而有疆封,三皇用杀伐而定天下。事从顺逆,人有贤愚。” “朕承祖宗之大业,开日月之光辉,普天率土,罔不臣伏。近为尔等啸聚山林,劫掳郡邑,本欲用彰天讨,诚恐劳我生民。” “今差太尉陈宗善前来招安,诏书到日,即将应有钱粮、军器、马匹、船只目下纳官,拆毁巢穴,率领赴京,原免本罪。” “倘或仍昧良心,违戾诏制,天兵一至,龆龇不留。”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宣和元年孟夏四月,日诏示。” 宣读完毕之后,田虎、王庆等人都恭敬拜倒,五体投地,口中山呼万岁,再拜谢恩。 宋江上前两步,把圣旨交到二人面前,二人对视一眼,由田虎接到手上,转身恭恭敬敬地供奉在香案之上,由四个人抬着,往城内护送了过去。 太尉陈宗善取过金银牌面、红绿锦缎,令宋江依次照名给散已罢,叫开御酒,取过银酒海,都倾在里面。 随即取过旋杓舀酒,就棚内温热,倾在银壶内。 陈太尉执着金钟,斟过一杯酒来,先劝田虎,又劝王庆,二人举杯跪饮。 然后卞祥、孙安、乔道清等,陆续饮酒,二人麾下百余头领,也俱饮一杯。 流程走完,那陈太尉与宋江谦让了一番,便与宋江携手举步入城,将这府城接管。 众人也跟在他身后入城,准备进行酒宴庆祝,而那宋江麾下的士卒则在唐斌的带领下接管了城防。 如今城中百姓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贼军已然招安,不用再担心战乱,陆陆续续地从各处又冒了出来,让城市里再次出现了烟火气。 那城中最大的酒楼,早就做好了酒宴,就等招安后众将来此。 陈太尉当仁不让坐了主位,宋江在一侧作陪,因此次以招抚为主,所以宋江的麾下大将都在楼下另外宴饮,主桌主要都是此次招安的降将。 众人先遥祝过官家,然后再敬陈太尉,其后敬宋江。 前面的都是说些场面话,到了宋江这里,田虎、王庆才喟然叹息道: “宋大夫用兵如神,将这火炮集群使用,便是神仙来了,只怕也逃不脱。” “若是早知宋大夫如此军威,我等哪里有胆子作乱?” 之前大宋境内大贼动乱,风雨飘摇,人心不定,多亏这宋江横空出世,才算挽回败局。 如今官家改元宣和,便是有宣告和平之意,可见心中对这宋江有多么大的期许。 宋江因战功彪炳,又得圣人宠信,自然是接连拔升,已经任通侍大夫,官居五品,便是陈太尉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而宋江也惯会做人,从来不敢妄自尊大,该有的礼节从来不曾少过,各种孝敬礼品更是源源不绝,让不少文官也对他非常满意。 只可惜出身这个问题,便能压倒一切优点,众官面上客气,但心中却越发忌惮。 本来如今宋军节节胜利,已经将田虎、王庆二贼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根本就不需要进行招安的。 但朝中文官担心宋江再立更多功劳,便从中作梗,游说赵官家,下了招安令,打的便是个以寇制寇的主意。 按照朝中文官们的想法,田虎、王庆等贼寇被宋江打的落花流水,死了不知多少兄弟,肯定会深恨宋江。 等招安之后,便可以耍弄他们惯用的制衡手段,让他们牵制宋江,暗中扯宋江的后腿。 正面作战田虎、王庆等人肯定不是宋江的对手,但若进入体制,不能互相残杀的情况之下,究竟谁胜谁败那就得看谁更能讨朝臣们的欢心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江湖上的好汉最是慕强不过,往往英雄重英雄。 他们平日里妄自尊大,总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如此,轻易便可让他们攻州破县,兵压京城,可谁知横空蹦出个宋江出来,把他们打的溃不成军,一切梦想都幻灭了。 本来他们就是一些底层之人,心中多少有些自卑,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更是加重了这种心态。 原本有多自大,现在就有多自卑。 而始作俑者宋公明,则成了他们身上难以挣脱的阴影。 如今陈太尉见到这些降将对宋江如此信服,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记在了心里,只等天下太平之后,便要行那兔死狗烹之事。 宋江见他二人如此客气,心中也是开心,有心结交,当即温言勉励一番,再回敬了几杯酒过去。 本来宋江江湖习气便重,又没有什么架子,如今折节下交,很快双方便打成了一片,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田虎端起酒杯,向陈太尉敬酒,恭声问道: “太尉相公,不知我等招安之后,朝廷会如何安置我等?” 陈太尉便道: “这需要回到京城之后,兵部进行统一安排。” “若是按照以往惯例,诸位将军的部下会就近解散,分派到附近的禁军当中当兵吃饷,免得他们没了生计,又占山为王四处生事。” “而诸位将军则应当会分派到各地驻守,保四方平安。” “不过朝廷如今正在用人之际,多半便会将尔等发放军前听用。” “如今国内只有那梁山草寇还占州据县,到时便让尔等做个前锋,去征讨那狗贼李鬼。” (本章完) ------------ 第241章 还是那李鬼更可怕些(3k章节) 他话音刚落,侧面坐着的王庆身体便一抖,酒杯脱手坠地,惊叫道: “我不去征梁山!” “让我去征讨西夏、大辽皆可,唯独那梁山李鬼,我绝对不去!” “尔等不曾见过那李鬼,其果真是个天杀星也!” “某当年在东京开封府当差,亲眼见到那厮杀人,便是这火炮,也伤他不得,端的不是个人哉!” 桌上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唯独宋江低头饮酒,默然不语。 陈太尉大怒,指着王庆骂道: “尔等所犯罪恶,万死难逃。今蒙圣上宽恤放录,大敷旷荡之恩,得蒙赦免本罪。纵披肝沥胆,尚不能补报皇上之恩。今奉诏命,敢不竭力尽忠,死而后已?” “尔莫要以为招安了便可安安稳稳的做官人,须知官法如炉,军法无情,若再敢说这等怠慢军心之话,当心军法从事!” 宋江也放下酒杯,好言劝慰道: “那李鬼我也曾经与他多次打过交道,虽然武力强悍,但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之前开封府前打他的,都是小炮,威力太弱,或许他能挡的。” “如今我军中用的都是大炮,威力十倍于小炮,他如何能挡?” “且我军中如今火炮成百上千,那李鬼纵然能挡住一炮,还能挡住十炮、百炮?” 王庆听宋江这话,也觉有些道理,但李鬼那如同神魔一般的身形总是在眼前乱晃,让他不住心惊胆战。 他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不食不饮不言不语,便如同傻了一般。 那没见过李鬼的,都心中惊异,不知究竟是何等怪物,才让这王庆哥哥如此惧怕。 王庆怕李鬼,也怕火炮,这一人一物在他脑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来回乱闪,相互比较。 最终,他还是觉得,那李鬼更可怕些。 火炮这玩意儿虽然也非常恐怖,但打了他百十炮,他依旧坐在这里,可若那李鬼抡起斧子给他来一下……他脖子顿时间便是一凉。 那陈太尉见王庆愣愣发呆,却不肯认错致歉,心中更怒,继续骂道: “该死的泼贼!” “做出这副死相,是对朝廷心怀不满么?” “莫非尔还想造反作乱不成?” 王庆受他一骂,目光一凝,心头忿怒,反口骂道: “爷爷受这招安,是想求一条活路!” “尔等这群大头巾,只知害人,偏要将爷爷往死路上赶,既然如此,那爷爷还招安作甚?” 言毕,王庆一把便将桌子掀了,扭头从酒楼窗户跳将出去,冲到马厩,翻身上马,直奔北门方向逃之夭夭了。 他动作太快,宋江不曾提防,拦他不得。 其余降将原本有些可以拦住王庆的,但伸手之前,念及兄弟情义,稍微一缓,便让王庆给跑了。 且不说王庆脱离城池之后,不敢留在大宋,索性便直接带人去投了辽国,引那辽军入寇。 单说这陈太尉,其被酒菜泼了一身,不由大怒,又担心激起哗变,骂了几句后便匆匆带人走了,只令宋江看好众人,防止再有他人作乱。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招安,却在这最后关头出了问题,让宋江心头也非常不爽。 不过他胸有城府,不曾因为此事怪责其他降将,反而言语更加温和,但心中如何想的,就不清楚了。 田虎等人心中埋怨王庆,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和王庆划清界限,向着宋江赌咒发誓,保证一定忠于朝廷,绝对不敢再有二心。 “宋江哥哥放心,我田虎不是王庆那种被吓破了胆的孬种,等哥哥征讨梁山之时,小弟愿意带人做先锋。” 田虎拍着胸脯,红头涨脸的向宋江做着保证。 宋江则矜持一笑,安抚道: “田虎兄弟的英勇,宋某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如今战法早变,军中已经以火炮为主攻方式了。” 听完这话,田虎等人不由得便想起来那铺天盖地的炮火了,面色顿时一黯,心中烦闷不已。 却听宋江慎重地道: “诸位兄弟也莫要气馁。” “虽然火炮威力无穷,但对付军队尚可,对付单人便显得有些大炮打蚊子了。” “诸位兄弟的武艺并不会因此而失去作用,恰恰相反,这火炮兵平素只练习如何快速开炮,对于肉搏战方面就相对逊色了许多,到时必须得诸位兄弟为炮手保驾护航才是。” 听完这话,田虎等人才松了口气,心头稍安。 但他们心中其实也知道,宋江这话纯粹便是安慰他们。 当初他们和宋江作战的时候,不是没有派大将去冲阵意图毁掉火炮,但武将能冲到阵前,可那精心挑选出来的敢死队士卒半路上便崩了,根本冲不到阵前。 而没有士卒的翼护,再强横的武将面对千军万马也只有亡命逃跑一条路可走。 宋江又神色郑重地道: “我与那李鬼多次交战,对此獠也颇为了解。” “这厮自恃勇力,往往单枪匹马冲阵,行那斩将夺旗之事。” “偏偏这厮着实是有霸王温侯之勇,每每让他得手。” “我料想这次征梁山,那李鬼必然又会再来冲阵,到时宋某的性命,便要拜托诸位兄弟看顾了。” 众人急忙向宋江表忠心。 “哥哥放心,但凡我等兄弟尚有一口气在,断不会让那李鬼伤了哥哥。” 宋江满意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 “那李鬼武力非常,而且还身有异术,浑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伤。” “众位兄弟有空时不妨多商量一下,该怎么围杀了他。” 田虎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吃吃地问道: “刀枪不入之说,不是那梁山胡吹大气用来自抬身价的么?”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人可以刀枪不入不成?” 众人说着便拿眼去看旁边的乔道清,只见乔道清眉头紧皱,摇头不信。 “某所修者,乃是崆峒山上的正法,尚且不能刀枪不入,难不成这李鬼所学还在我之上吗?” “依我之见,这李鬼多半便是在哪里学来了些邪门歪道之术,这刀枪不入只怕有水分,要么有明显破绽,要么便是有时间限制。”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点头赞同。 “不错,若这厮真个如此厉害,那还打个什么,直接任他宰割便了!” 便是见识过李鬼厮杀的宋江,也跟着半信半疑起来。 可偏生公孙胜早就在大军进汴梁之前,便已经“遇汴而还”了,他身边也没有信得过的术法高手可供咨询,天书上面更是不可能写这些东西,一切全靠猜,非常没有把握。 “那请问乔道长,该如何破这李鬼的邪术?” 乔道清傲然一笑,自信地道: “某有一法,使将出来天昏地暗,内部之人动弹不得,到时自然手到擒来。” 宋江听完便暗暗摇头,劝说道: “道长莫要小瞧了那李鬼,之前我军中的公孙先生,乃是二仙山罗真人的高徒,修得五雷正法,尚且拿他不得。” 乔道清早年艺成下山游历之时,曾经去二仙山访道,却被那罗真人拒之门外,如今听宋江拿罗真人的徒弟与他相提并论,心中不悦,当下便一拍桌子叫道: “宋大夫不信,咱们可以让军卒试演,看着满屋的将军,有哪位能够挣脱了我法术的束缚!” 宋江便道: “那李鬼之勇猛,世所罕见,你制得住屋中诸将,却未必制得住他!” “他力大无穷,便是绳索铁链绑了,也能轻易挣脱,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把他当场斩杀了。” “李鬼此贼,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乔道清勃然色变,大声叫道: “宋大夫也休得激我!” “这天下间的法术,无非便是五行生克,只需找到跟脚,自然便可破的!” “他若用金法,我便有滔天烈焰焚之!” “他若用木法,我自有神兵法克制!” “他若用水法,我当可移山填海以镇!” “他若用火法,我便召唤汪洋大海覆盖!” “他若用土法,我自有神雷轰顶!” “我所修幻术,五行俱全,纵横天下,不曾有抗手!” “若非你那火炮攻击范围太广,居然长达十余里距离,已经远超我法术施展范围,只怕究竟谁才是手下败将还未可知呢!” 宋江见他言之凿凿,自信满满,这才信了,不但不曾生气,反而欢喜无限,起身亲自斟酒,双手捧着送到乔道清面前,赔罪道: “宋江肉体凡胎,不识道长仙法,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还请道长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助宋江擒杀了那祸国殃民的乱贼李鬼。” “待到大功告成之日,宋江必然在圣人面前为道长请功。” 乔道清得了台阶,当下怒气便消了,举杯与宋江共饮。 双方彼此用心,自然愈发投契,一场欢宴,宾主尽欢。 宴后,宋江与众人告辞,回到营中后,心中犹自不太放心,便又取了笔墨,写就一封书信,让戴宗速去给二仙山的公孙胜送去。 在这书信之内,宋江备言明细,深叙兄弟情义,讲明如今征讨梁山在即,邀请他再次下山相助。 (本章完) ------------ 第242章 惨败(300张月票加更) 宣和元年冬初,通侍大夫,河北节度使,征东都总管宋江,奉皇命征讨梁山泊。 之所以选择冬天开战,一方面是不耽误春种秋收,另一方面夏季多雨,道路泥泞,不便行走,而冬季土地都冻实了,行车方便又迅速。 至于冬季的寒冷,初冬时节便出发,寒冷程度还不大,只要后续的棉衣供应好,便不用担心冻伤减员的问题。 却说宋江领了钧旨,打点了各方大小官员,带人往甲仗库关支,选了大小火炮千门,成品火药三千石,石弹、铁弹无数,俱都装载上车。 又选了战马三千匹,皮甲、纸甲各色甲胄共计五千副,铜铁头盔三千顶,长枪、衮刀、弓箭不计其数,将麾下兵马俱都武装到了牙齿之上。 又给麾下百战禁军各赏了金银缎匹,三军尽关了粮赏,方才带着数万马步兵卒,诈称十万,出兵应天府,兵压单州,欲要一举将梁山草寇遗平,彻底将京东路收复。 梁山对此早有准备,林冲带领大军集结在单州,欲要一雪前耻。 这次林冲带领的军队不再是上次的乌合之众了,而是这年余间又重新招募的良家子,悉心训练而成。 至于那梁山的老卒,如今已然专门独立出来,专门负责内部监察之事,由裴宣专管,只对李鬼负责。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内部清洗,如今梁山所占的州府县都已经完全纳入了掌控之中,所有士绅都已经清理干净,土地都相对公平的均分了下去,并且逐步向那些名义上控制的州延伸。 如今潍州、密州已经开始了逐县的内部清洗和分地,但那登州、莱州却重新落入了宋军的手中。 那登州的宗泽早就再和朝廷联系上,成了名正言顺的登州知州,更被授予便宜行事的大权,四处招兵买马,从另一侧反攻梁山。 如今梁山采用的是紧缩政策,不再搭理那边的事务,眼见那边情况恶劣,索性把登州的人手都撤了回来,干脆让了那登州给宗泽。 而那些没被清理干净的士绅,一见官军夺回了登州,立时又冒了出来,对那宗泽全力予以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而那宗泽也是个有本事的,整编了那些士绅提供的士卒,又严加训练了一段时间,足粮足饷,严禁吃空饷,严禁把士卒当成家奴来用。 各家士绅经历过这次劫难之后,也都知道那些禁军靠不住了,索性便把禁军那边的饷银克扣了出来,转投给了宗泽的新军。 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宗泽便让孙立带着新军上阵厮杀,几经波折,在付出了极大代价之后,愣是把梁山军在当地的势力赶了出去,将莱州也夺了过去。 只能说,汉人的军队,满饷不可敌! 若不是忌惮梁山手中的火炮,只怕他还要继续向外扩张。 如今的梁山,有了东瀛提供的硫磺,又有兖州的铁矿,工匠方面有凌振指导,早就已经可以自行铸炮了。 现在限制梁山铸炮速度的,其实是有技术的工匠,以及合格的管理人才。 但这些东西,大宋都有! 以梁山区区一地之力,如何与宋朝偌大一个国家相媲美? 不知道火炮的威力也便罢了,如今那宋朝既然已经知道这火炮是军国利器了,怎么可能放着不用? 如今那东京的火器作坊里面每天一个劲地猛铸炮,已经不知道铸了几千门出来。 宋江这次只带了一千门,却不是宋朝只有一千门,而是因为带不了太多的缘故。 所以在林冲信心满满地把百余门火炮一字排开,准备和宋军一决雌雄的时候,发现对面排出来了一千门炮。 这还打个什么? 那宋江也不再搞什么斗将之类的守旧把戏,直接便下令火炮攻城。 千炮齐鸣之下,便是再坚固的城墙也得化为齑粉。 单州城半日之间便告失陷,林冲当场被炸死,史进带着溃军被田虎等人追杀了上百里,最后只逃出来几百人,清点人手时,却发现折了鲁智深和陈达、杨春。 宋军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宋江等人顺顺利利地接掌了单州城,又派出各个分队到州内其他各县开始夺回县城,并且清缴梁山余孽。 因为大战的缘故,单州的一众猛将都聚集在了单州城内,留守各县的都是一些后来投效的普通武将。 那些降将本就不是弱手,再有火炮压阵,轻而易举便将整个单州扫平了。 以前这些降将是被火炮打的,如今攻城之前先放几轮火炮,然后再发动进攻,便可以轻而易举破城。 他们这辈子第二次打这么顺利的仗,上一次还是刚造反的时候,那城中的禁军根本不需要打,随便一吓唬,立即就跑了。 他们和梁山的军队正面厮杀过,完全看得出来,梁山的军队可称强军了,但是在火炮面前,一切个人武勇都不堪一击。 这让降将们都分外庆幸,当初降的痛快,不但保住了身家性命,还有官做。 这梁山多半也是挡不住火炮大军的,到时候他们只要趁机掩杀,便可获得功勋。 宋江这边也已经把胜利的军报向着东京汴梁那边发了过去,向官家报喜。 那赵佶如今最爱看的便是宋江这边不停送来的捷报,每次见到,都能龙颜大悦许久。 他身边又有青环子这位国师吹耳边风,当然对宋江这位“天魁星”愈发的信任。 而那朝中的文臣,则愈发的忌惮宋江这武将。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早就注意到这火炮的威力了,在他们看来,宋江屡次获胜,不过便是凭借火炮,而火炮这东西,不过便是件兵器而已,而兵器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 换句话说,哪怕没有宋江,换另外一个武将宋海、宋河,也都不会影响最终的战斗结果。 只看那军报上的描述便知,便是那些普通的降将,如今作战都是先乱炮轰击,然后敌军便崩溃了。 于是便有那文臣向宋徽宗建议,将这火炮运往辽夏边境,以作防卫。 宋徽宗当然同意,于是大量仓库里面的火炮被运往辽夏边境的各个城池之中。 宋军,开始升级装备了! (本章完) ------------ 建议不订-元旦特别版番外(与正文情节不相干,读者反响很差) “李逵,你本上应天上天杀星之位,合该与其他一百零七星宿一同义结兄弟,共同扶保大宋朝纲,谁料却被那地上的魔君窃取了神名,夺走了神位。” “那魔君李鬼假借你的名号四处招摇,乱了天机,坏了天庭安排天罡地煞历劫的大计不说,还篡夺了正统王朝的皇位,毁灭了诸天神佛的信仰,把那个位面从神佛的掌控之下夺走。” “如今那个位面神佛绝迹,仙道不彰,天下百姓不知天道,不晓因果,浑浑噩噩,任由那教会操弄。” “如此悖逆行径,人可忍,神不可忍!” “诸天神佛已达成共识,齐心协力用大法力将那世界壁障撕开,将你送入下界转生。” “如今那李鬼已经超脱了去,在世界内只留了个分身,瞒过他的耳目不难。” “既然李鬼能够假冒伱天杀星名号篡夺你的神位,那么反过来讲,你当然也可以假冒那李鬼的名号,篡夺他的位置。” “佛道两家大能联手合作,制作了一个法宝与你,名为‘深蓝’,可以让你通过杀戮强化身躯。” 玉帝于宝座之上将手一翻,一道白光便没入了李逵的额头。 “你只需多造杀孽,自可逐渐变强,待到你铸成不灭金身之时,便可逆行伐天,将那李鬼的分身灭掉,霸占了他的位置,重新迎接神佛降世。” “到了那时,这天庭和灵山之上自有你的位置,你无论是选择在天宫做仙官,还是去灵山做罗汉,都任由你自选。” 李逵恭敬拜倒,领受了玉帝的旨意,被众神投入了一个空间通道。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李逵便站立在了一处荒野之中,耳边只萦绕着一句话,“自今日始,汝须假冒李鬼之名行事。” 他左右看看,只见此地荒凉,无人耕种,只不远处有一条土路,便走到土路之上,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没有多时,身后忽然传来“滴滴”的声音,他回头看,只见一个钢铁怪物正尖叫着冲了过来,把他唬了一跳,伸手便往后腰上摸去,想要拎起斧子降妖伏魔。 可手往后一收,便摸了个空,原来下凡之时,兵器却不曾带过来。 那妖怪来的好快,李逵只一迟缓,便已到了眼前。 李逵往后一跳,醋钵大的拳头提起,便想拼命,却见那怪物体内一人探出头来,叫道: “兀那汉子,可要搭车?” 李逵定睛一看,这却是个活人,正自热情地冲他发出邀请。 “呵呵……”李逵冷笑一声,“俺走南闯北,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说什么搭车,汝定然是那伥鬼,诱我入那妖怪腹中,想要害我!” 说完之后,李逵也不等那厮回嘴,上去便是一把将他薅起,用力一拽,便从那妖怪腹中将人拎了出来,乱拳打了下去。 那伥鬼不曾防备,一拳便被打了个乌眼青,口中惊叫起来。 “你做甚么?” “某好心带你,你怎如此无礼?” 李逵也不回嘴,生怕中了这伥鬼的算计,只是一个劲地猛捶。 那伥鬼中了几拳,满口牙都掉光了,忍受不住,不住口地求饶: “好汉饶命!” “我身上还有几百两的银票,这车钥匙便在上面插着,好汉想要什么,只管取去,算小人送与好汉的便是!” 李逵勃然大怒,大声骂道: “到了此时,犹自不忘害人,饶你不得!” 又补了几十拳下去,将那伥鬼的脑袋都要打爆了,才见到一点白光从那伥鬼的体内冒出,落入李逵的身体之中。 他把那伥鬼的尸身往地上一丢,转头对准那钢铁妖怪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直打了一炷香时间,在那妖怪身体之上留了坑坑洼洼无数,也不曾再见到白光出现,显然这妖怪还不曾死。 不过这妖怪不曾反击,想来只是防御较高,没了伥鬼便无法害人。 李逵便把这伥鬼的尸身在路边树下埋了,却推着这妖怪到了野地里,挖坑深藏,一切办妥之后,才拿着一摞似乎是交子一类的纸片继续回到路上,往前行走。 伥鬼可恶,但钱是无辜的! 一直走到快天黑,李逵才算看到了城市的痕迹。 这城市好生广大,却没有城墙,但一排排高大的楼宇简直比那汴梁城的城墙还高。 李逵不由得感叹起来,若是有哨兵在这楼上放哨,那射出来的箭得有多大的威力啊!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李逵腹中也已饥饿,便探头探脑地进了城,想先找个酒家填填肚子,有那交子在手,倒不用吃霸王餐了。 他在路边找了个沙县大酒店,进了店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坐,大声呼喝道: “小二,且把好酒好肉都送上来!” 那小二白眼一翻,喝道: “若要吃酒,便去酒吧,这里只卖小吃,不卖酒肉!” 见这小二如此无礼,李逵心中恙怒,便指着门口一笼包子找茬道: “你这包子可是人肉馅的?” “不是人肉馅的俺可不吃!” 店内客人闻言,顿时停箸不食,纷纷侧目而视。 小二大怒,把肩头的雪白毛巾往桌上一摔,便骂道: “哪里来的帮派成员,到这里来打秋风?” “也不打听打听,吾家老板的舅子为何人?” “整个沂水县内,谁不晓得那黑旋风赵都头的威名?” “他一手连子快枪,指哪打哪,便是教会的主教都赞叹有加,夸他为罪恶的克星,百姓的护卫!” 李逵听到此处登时便恼了,一把便将桌子掀翻,叫道: “什么撮鸟都敢叫黑旋风了?” “这世间的公差,哪有一个好的?” “不过是官家的走狗罢了!” “俺便在这里,你且去叫他过来,让俺见识见识,他那枪究竟有多么遮奢!” 店内食客见起了纷争,纷纷趁机逃单溜走。 那伙计大怒,一面让人去寻那赵都头,一面呼哨一声,纠结了数人过来厮打。 李逵狂性大发,一把将那领头的伙计拎起,倒转过来,头冲下猛地往地上一掼,“噗嗤”一下,便将这厮的脑袋撞了个粉碎。 一道白光出现,没入他的身躯。 “杀人啦……”其余众人大骇,高声呼喝,转头便跑。 李逵从那厨房里抄起两把菜刀,三两步追上众人,对准脖子,一刀便是一个,都化作了自身的养分。 这等杀人大案,顿时便惊动了衙门,那赵都头迅速开车赶往现场,生怕那贼人跑了。 谁知他到了店中一看,却见一个黑大汉正伏案大吃大喝,桌旁放着两把鲜血淋漓的菜刀,身边一堆尸体倒伏在血泊之中,当即心头大骇,知道是个悍匪,一边让助手呼叫支援,一边掏出枪来,对准了这人,高声叫道: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李逵将嘴一抹,斜眼看来,冷哼问道: “汝便是那黑旋风赵都头?” 赵都头眉头一挑,套话道: “知道某的名号,还敢在此放肆,莫非是针对某家而来的么?” “是何人派你来的?” “你可敢报出名号?” 李逵眼中凶光一闪,站起身来,将双刀抄起,怪叫道: “是玉皇大帝派爷爷来的!” 他爆喝一声,便要冲将上来厮杀,也不知那赵都头使用的是何等暗器,好生厉害。 只见那赵都头手中的黑铁块上冒出一缕青烟,然后一声雷鸣般的爆响,李逵的腿上一道血柱便泼洒而出,整个人当场扑倒在地,挣扎半天爬不起来。 “呵呵,原来是个邪教徒!”赵都头不屑地撇了撇嘴,将枪收回了腰间,挥手让手下上来捉人。 “带回去好生查查他的人际关系,邪教徒不会凭空出现,必然是有传承的。” “若能揪出一个团伙出来,那大家个个有功,说不得还能得到真君赐福呐!” 后面的伙计们轰然应诺,喜笑颜开地过来抓人。 李逵躺在地上,感觉生命随同腿部动脉鲜血不断向外喷涌,看着那一个个看他如同看着待宰羔羊一般的轻蔑眼神,心中愈发愤怒。 “深蓝,加点!” 李逵爆吼一声,只觉得之前吸收的那些白光猛然炸开,在体内形成了一个漩涡,吸引着外界的灵气往身体里面直灌而入。 这漩涡好生霸道,那外界的灵气本来凡人连察觉都难,如今却如同长鲸吸水一般被席卷入体,其速度之快,在李逵身周带出了一阵旋风,把李逵的身体凭空托起,又吹动这店内的纸巾纸袋,环绕着他身周飞舞。 被这漩涡一过滤,那灵气便化做一股庞大的能量在李逵体内深处涌动,让他浑身伤势瞬间尽去不说,还将他的筋脉肌肉骨骼都走了一遍,强化了不知多少。 众人见有异状发生,急忙扑了上来,想要将他按倒在地,却哪里还来得及? 李逵哈哈一笑,一手便抓住了两个大汉的脑袋,用力往中间一撞,便如同砸碎一对西瓜一般,将两个人的脑袋撞的稀烂。 众人大惊,急忙后退,那赵都头便又去掏枪。 李逵知道那赵都头的暗器厉害,当即便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一个黑虎掏心便轰了出去。 赵都头躲闪不及,只好双臂交叉,想要格挡。 然则此时李逵的力量已经远胜于他,这一拳便轰爆了他的双臂,长驱直入,轰在他的身上,从前胸没入,后背穿出,一击贯体。 那赵都头伸手抓住李逵的胳膊,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逵猛地将手臂抽出,冲天的血瀑喷薄而出,直射出一丈远近。 受此重创,那赵都头一口血喷出,身体晃动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横死在当场。 那些普通衙役顿时群起哗然,也从腰间摸出了黑漆漆的棍子,上面闪烁起淡蓝色的电火花,向着李逵的身上捅来。 李逵见多识广,一见便知道,那定然也是某种邪门歪道的法器,不敢轻易被它近身,当即抓起身侧的一张桌子,抡圆了劈头盖脸地砸将过去。 伴随着一阵惨叫之声,这些衙役都被李逵轻易杀死,道道白光飞舞入体,煞是好看。 在这些衙役来此拘捕之时,门外便遥遥地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在那里指指点点看热闹。 原本以为赵都头出马,必然手到擒来,可谁知峰回路转,那赵都头只有开一枪的机会,还因为贪功想捉活的,没有击打要害,反给了这邪教徒逆风翻盘的机会。 当赵都头等人一死,外面的吃瓜群众顿时尖叫一声,做鸟兽散,生怕被店内的凶人给连累到。 李逵知道露了形迹,之后的官兵肯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于是有心便多积攒点本钱,当下便拎着双刀在后面一顿砍杀。 可怜那些无辜路人,只为了吃瓜,就把性命给丧了。 李逵有心大开杀戒,将这群人屠戮殆尽之后,便也不逃,只在街道上游荡,四处寻找猎物,恰如虎入丛林一般。 衙门那边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当街杀人,反抗拘捕,袭击衙役,死伤多达数十人,这事情就严重了。 尤其这凶徒还是个会邪术的邪教徒,那就更加重上加重。 知县一边调兵遣将,一边紧急通知了教会,请宗教裁判所派人过来降妖伏魔。 再说那李逵,在城市之中四处寻觅,但他浑身鲜血,腰间插着两把剔骨刀,一看便不是善类,别人哪敢招惹他,远远地见他过来,便关门闭户,连生意都不做了。 李逵也不理会,有人便杀,没人便算了。 走到中途,见到个卖酒的店铺,他酒虫上来,便过去砸开门抢酒来喝。 那店家躲在里屋不敢露头,只好自认倒霉,任他予取予求。 李逵正自喝的痛快,忽然一排十几个钢铁妖怪冲了出来,将这酒家团团围住,从妖怪肚内吐出百十个伥鬼出来,在那里严阵以待。 “里面的人听真!” “汝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投降免死!” “若冥顽不灵,便当场击杀!” 李逵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抄起双刀,便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外面最中间的那个伥鬼,是个武将打扮的汉子,正手中拿着个古怪的东西喊话,从里面喊出来的声音非常的大。 见到李逵孤身出现,那武将眼中精光一闪,单手向下一挥,登时便枪声大作,不知道多少枚子弹射向了李逵,枪枪致命。 之前李逵中枪之时,连子弹的样子都看不清,如今强化过之后,动态视力大进,已经可以看得清楚,这一枚枚暗器都是铜制的流线型弹头,正划破空间向他射来。 他急忙挥舞双刀护身,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那精钢打造的剔骨刀便断了七八截,散落了一地,身上呲呲往外冒血。 “直娘贼!” “可惜俺的大斧不在身边!” 李逵怒骂了一句,然后再次爆喝一声,“深蓝,加点!” 灵气旋风应声再起,将他凭空托起,恍如神灵下凡一般。 这次他的本钱更足,加点带来的灵气旋风也就更大,那灵气如同龙卷一般从头顶直灌入体,便是肉眼都可依稀看见了。 那武将大惊,知道这是个有道行在身的邪教徒,急忙再令开枪。 但那子弹虽然威力非凡,却被这灵气旋风带偏了轨道,纷纷在李逵身边擦身而过。 原本李逵中枪的地方,肌肉蠕动,把那粒粒子弹从身体之中挤了出来,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片刻之后,李逵轰然坠地,将地面踩了个稀烂。 他将双腿从水泥地面拔出,一伸手将满是枪眼的衣服扯了个稀烂,脱得赤条条的,只见那浑身肌肉虬结,犹如钢筋铁骨一般。 李逵对着武将这边咧嘴一笑,一个大跳便纵身跃了过来,直坠入了阵中,随手抓起一个钢铁妖怪,对着四面八方使劲一抡,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瞬息间便把周边的一切都横扫一空。 他抖了抖钢铁妖怪上面烂泥一般的血肉和碎骨,只感觉这武器使用起来称心如意,轻重无不趁手,可比当初自己那对板斧要好使多了。 “好!” “以后这钢铁妖怪便是俺的兵刃了!” 他把钢铁妖怪往肩头上一扛,再次向前冲杀而去,转瞬间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这般非人做派,可把那些衙役们给吓坏了,纷纷四散逃避,口中一个劲地猛喊,“速速去请神庙主教!” 那个领头的武将也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却兀自强打着精神喝问道: “汝究竟是何人?” “可敢报上名来?” 李逵把兵刃往地上一戳,大声喝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 话到了口边,忽然想起玉帝陛下之前吩咐的话语来,于是口风一转,喝道: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 PS:祝大家元旦快乐!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人人发财,步步高升! 番外写砸了,大家都不喜欢,可偏偏起点vip章节不能删除,唉……以后不写番外了,老实更新吧。 (本章完) ------------ 第243章 论杀人效率最高的,还得看咱鼓上蚤 宋朝胜于梁山的,可不仅仅只有火炮这一项。 之前那次战争,是突如其来,让宋朝没有防备,而这次宋军是有备而来。 那大宋的皇城司,可不是吃干饭的! 在宋江的大军进入单州准备开战的同时,梁山境内就发生了各种暴乱。 这也是为何在单州那边,只有林冲、史进、鲁智深等少数几员大将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 原本风平浪静的各个州府县,忽然之间就变故横生。 那些原本被扫平了的士绅家族,忽然便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一些子嗣,而且手中有大把的银钱,到处招揽那些梁山都看不上的街头混混,然后在城内到处烧杀抢掠。 不过因为这些州已经被梁山实质上掌控住了,这些变故旋起旋灭,很快就被赶来的梁山士卒给镇压了下去。 但是破坏容易,善后难。 混乱已经发生,后续的事情都必须有人去安置。 而且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老鼠也需要人去追踪、抓捕,为了防止各州府县再有类似暴乱发生,每个枢纽地方也最好有人去专门镇守,所以梁山在单州那边的迎战力量就弱了许多。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面对千门大炮的轰击,便是梁山众将都去了那单州,只怕也不过是同生共死而已。 除非李鬼亲自去那边坐镇。 可李鬼也没想到,那宋江如今居然能有那么多门大炮。 根据之前获得的情报,他在追杀田虎、王庆等人的时候,也不过才百十门大炮。 林冲那边也有百余门大炮,再加上守城优势,怎么也不会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若真事有不协,只需要放一只信鸽回来,他自然可以骑着马灵过去营救。 可谁想到世事无常,林冲几人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那宋江经历过之前几次惨败,损失了不知道多少兄弟,如今痛定思痛,把几乎所有的牌面都一次性压了上来,生怕再小瞧了李鬼,让他逃出生天,甚或反败为胜。 反观李鬼这边,自成就超凡之后,心中便再无半点敬畏,更加不曾把宋江这废物看在眼里,连杀都懒得去杀,轻视之极。 而梁山上的其他好汉,也都向来瞧不起宋军,将宋军视若土鸡瓦狗,认为不堪一击,便是那朝廷里面的大头巾,也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只会贪腐害人,半点不做人事。 而且随着对梁山麾下各州的掌控力加深,这些州县生民的日子也愈发的好转了起来。 不收粮税、不派劳役、商业发达、没有地主老爷喝血……街上百姓的精气神自然也就越来越好,笑容越来越多,身上的衣着越来越整洁。 而这一系列的好处,也慢慢的便让普通百姓的心从宋朝转移到了梁山的身上。 所显现出来的,便是梁山的名号越来越好,梁山的承诺越来越多人信,政令下达越来越容易推进,便是那些隐藏起来的酸秀才都有愿意出来做事的了。 梁山的好汉们都是些糙汉子,他们搞不明白太复杂的东西,但是这些肉眼看得到的东西究竟是好是坏,他们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哪怕到现在,梁山上的好汉们依旧搞不明白李鬼哥哥究竟做的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不过是本着相信自家哥哥的想法,才跟着一块干的。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切实的好处,让梁山众人越发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而那被李鬼哥哥下令杀掉的宋朝的官儿和大头巾们全都不是好东西。 这种轻视是一种从上到下的俯视,是一种评判标准不同的比试方法,就如同文人看武人一样的俯视。 文人看武人,你连字都不认识,你连诗都不会做,你都没有在东华门外唱过名,伱根本就不会治国牧民,所以我就比你更文明,我就瞧不起你! 而如今梁山看宋官,你们总抢百姓的粮食,我们不收粮税;你们总抓百姓去干活,我们不派劳役;我做官的时候治下百姓过的比你们当官时候好,那我就比你强,我就瞧不起你! 而这种轻视延伸到了宋江的头上。 我知道你也有大炮,我知道你上次靠着人多打败了林冲哥哥,我知道你剿灭了田虎、王庆两个与梁山齐名的大寇,但我就是瞧不起你! 尤其是之前宋江曾经多次被梁山打的落花流水,最后抛下一众信服他的兄弟,靠着戴宗神行法才能逃脱性命,这就更加让梁山众人瞧不起宋江了。 有道是满招损,谦受益。 双方对此战的态度大相径庭,一方全力以赴欲求毕其功于一役,另一方只不过当成是普通战争,最终的结果自然也就出现了如今这种情况。 林冲、鲁智深等人用生命做代价,向梁山之上发出了警报。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因为即使梁山上知道了宋江如今军力强横,有千门火炮,也没有其他办法,因为梁山的产能有限,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出个三四百门火炮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可能再凭空变出更多的火炮出来。 面对如此危局,梁山的应对方法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关门,放李鬼! 不过就在这个关头,梁山忽然收到山下传来的消息,那宋江在单州的营地似乎出了问题,那火药不知道怎地,突然炸了。 据说当时的爆炸惊天动地,把小半个军营都给炸飞了,那巨大的爆炸声在夜间声传四野,数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火足足焚烧了数个时辰,一直到天亮,才渐渐熄灭。 死在这场大爆炸之中的官军,比这一年间四处征战牺牲的还要多,而那宋江麾下的武将,更是在这次大爆炸里面直接死了一半。 因为这事,宋江被迫又带着官军撤离了单州,重新退回了应天府,支取之前在那里存储的各类物资,同时向朝廷申请更多支援。 梁山这边开始还以为这是意外,一边改变火药存储方式,将火药分开多处储存,另一边增强守卫的防火意识,防止梁山之上也出现如此悲剧。 一直到这一日,梁山下酒店有消息送上来,称一位叫做时迁的好汉前来投奔,自称是那宋军营地爆炸案的元凶。 (本章完) ------------ 第244章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更可能是你的敌人。 作为连续在李鬼手中受挫多次,被他杀了不知道多少好兄弟,与他仇深似海的宋江,绝对是最了解李鬼的人之一。 宋江借用大宋皇城司的情报,反反复复地研究李鬼的一切,把所有能够得到的情报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这次征讨梁山,是把一切所有能够压上牌桌的筹码都赌了上来,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来的。 宋江之所以在单州万炮齐发,杀鸡用牛刀,便是要尽可能的杀死梁山头领,把那李鬼给勾引出来。 他很清楚,李鬼对于士卒的性命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对于那些梁山上有名有姓的兄弟们,还是相对比较在乎的。 单州城一战,宋军连杀了林冲、鲁智深等几员大将,李鬼势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只待这几人的死讯传到梁山,那李鬼定然会骑着马灵前来。 而宋江就在单州这里给他准备好天罗地网,只等他上钩! 宋江压根就没打算到梁山之下李鬼的主场去和他决战。 那里变数太多了,若是在关键时刻某个梁山将领出来搅局,把胜机给搅合没了,他能后悔一辈子。 他对于此战期望甚高,一丝半点的风险都不愿意冒,只要能够让己方增加哪怕一丝胜机,他都愿意付出十倍努力。 在他眼里,单州城这里就是最后的决战现场,一战定胜负,若是能胜,杀了李鬼,他接下来便可尽起大军,灭了梁山泊,扫平其余各州。 但是若败,那他也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收拾东西撤军回京认罪就是。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次若是再征讨失败,那李鬼也决计不会再给他逃生的机会。 所以到了单州之后,他虽然派出去了一些将领去扫平周边各县,但是却把武力值最高的那些留在了身边,时刻埋伏着,准备应对李鬼的突然袭击。 他自己更是以身做饵,不在城内办公,而是整日里住在军中,周边各色陷阱密布,只等李鬼上钩。 身侧有再次下山的公孙胜和乔道清左右护卫,只等李鬼出现,便第一时间动用法术限制他的动作和移动范围,若是能够破解他刀枪不入的法术,那就更好了。 在外侧的则是埋伏在左近的围剿团队,带队的是金剑先生李助,辅助的是杜壆、縻胜、卞祥、孙安、山士奇、董澄、唐斌、朱仝、花荣、李逵、房学度……等几十名猛将。 不过虽然有这么多猛将,宋江也根本就不奢望他们能够真正杀死李鬼。 真正的杀手锏其实是最外围的二十门小炮。 虽然这都是些小炮,但却采用了火药作提供的最新火药配方,而且炮也是将作监专门根据他的需求精心制造的,又重金请高手大匠精心调校好了望门准星,其精度远胜以往。 这每一门小炮的成本,都可以铸造十门大炮出来。 甚至就连这些小炮用的炮弹,都不是以往的常规石弹,而是精钢所铸的钢弹。 要的就是一个威力强横,准确度高,是专门为近距离轰击李鬼准备的。 而他精心准备的这些围剿团队,其实根本就是为了限制李鬼的动作幅度,让这小炮能够发威毙敌所用的。 说不客气点,这些围剿团成员,都是炮灰,是用来送死的! 这已经是他能够拿得出手的最顶级刺杀阵容了,若是连这种阵容都杀不得那李鬼,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可能有再杀死李鬼的机会了。 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用最猛烈的火力攻城,把林冲、鲁智深等人都给杀了,就等着勾引那李鬼过来,然后毕其功于一役! 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他没等来李鬼,反而等来了时迁。 宋江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打造出来的围剿团队连李鬼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折损了一半。 更加不清楚,之所以出现这种倒霉的情况,纯粹是因为有一个小偷,觉得自己的出身不好,生怕梁山不要他,想要给梁山上的哥哥们准备一份见面礼。 哪怕是事情爆发了之后,宋江这边还依旧以为是有军士没有按照相应条例进行,才导致的如此大爆炸。 以往的砲都是石砲,是用牛筋索等做动力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而火炮这是个新东西,要用到大量的火药,超级危险。 新东西就代表管理和使用方面的制度不够完善,有所漏洞。 虽然已经参照了火油作坊的类似管理方式,但谁也无法保证,这东西就一定能够通用到火药上面。 爆炸发生之时,宋江还以为是李鬼杀来了,硬顶着军士哗变的风险,强令士卒集合,整军备战,结果一直等到天明,也没见到李鬼的影子。 进行清点的时候,发现朱仝、石勇、唐斌、曹洪、文仲容、崔埜、崔野、伍肃等数十员大小将领阵亡。 宋江都快气疯了,可偏偏那些该为此负责的士卒和头领都在那场爆炸和其后的大火里面死翘翘了,让他想发泄都找不到人。 而且更糟糕的是,按照他对于李鬼的了解,李鬼肯定快要杀过来了,而他这边火药损失了大半。 而没有了火药,那火炮就是废铁疙瘩,全无半点作用。 他顾不得军力疲惫,随便丢下一些炮灰留在单州城内当幌子,带着精锐主力和围剿团的武将迅速撤离了单州,快马加鞭直退回到应天府,重新布置防御和陷阱。 其实他这些天的做法,已经让军中怨声载道了,甚至就连田虎等降将,都觉得宋江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取笑过他,说他太过怕死,胆子比起被李鬼名字吓坏的王庆也没大多少。 宋江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但他依旧坚持如此做了,还多次和各位围剿团的武将反复地强调,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凭借他如今屡次大胜的声望,终于还是把一切反对的声音给压倒了,只等李鬼上门。 可他左等李鬼也不来,右等李鬼也没影,这让反对的声浪渐渐又大了起来。 甚至宋江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是不是他高估了李鬼对于梁山兄弟们的情义。 他最怕的是对李鬼的判断出错,这将会严重影响这个计划的成功率。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没日没夜地翻看着那些关于李鬼的情报,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研究,看究竟是哪里的情报被他给漏掉了。 而在宋江焦头烂额地钻牛角尖的时候,梁山之上此时正在大排筵席。 一来为了庆祝好汉鼓上蚤时迁来投。 二来为了庆祝林冲、鲁智深等兄弟复活! 发现很多读者真的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真的只想看一路爽下去的文,主角这边半点波折都不能有。 李鬼要建立地上神国,总不能神国里面空荡荡只李鬼一个。 便是上帝手下,还有天使干活呢! 死而复生、进入神国永远是神迹里面的神迹,效果比降雨什么的不知道好多少,比如耶稣。 三神器便是为这个准备的。 (本章完) ------------ 第245章 神国之基 当数道青色气运破空飞来之时,李鬼正在研究手中的三神器。 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所以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排列组合。 他把手头上所有的超凡相关东西三三两两进行交叉组合进行实验。 青色气运入体之时,他也不知道死的是何人,顺手便把一缕青色气运当材料投入了八尺琼勾玉中,然后又添加了金色气运和红色气运,然后微微催动,便把三色气运融合在了一起,得到了一缕黑色气运。 这是他最近新开发出来的功能,除了消耗气运进行转化之外,还可以把气运融合在一起,可以两两融合,也可以三种气运一同融合。 李鬼把黑色气运又投到八咫镜之中,一催动,结果眼前出现的分身却不是他的,而是陈达的! “咦?” 李鬼一愣,这是什么道理? 比他更惊讶的,却是陈达。 “哥哥,我们遮莫是在黄泉相会么?” “小弟记得刚才在单州城中被炮弹给炸死了!” “你死了?”李鬼大惊。 那另外几道青色气运又是何人? 李鬼顾不得详细询问陈达,急忙把另外刚收到的青色气运分别和金、红气运融合,化成黑色气运,投入到八咫镜当中,结果出来的便是林冲、鲁智深几人。 这下子李鬼更惊讶了。 “兄弟,你们怎么都死了?” “那单州出了何事?” 林冲几人对于复活也非常惊讶,但还是先把正事说了。 “哥哥,那宋军居然弄了上千门大炮过来,小弟不是对手,不但自身性命不保,还连累了这许多的兄弟。” 一想起此事,林冲便痛心疾首。 鲁智深抬抬胳膊伸伸腿,发觉如同真身一般,便哈哈笑道: “林冲兄弟连累了谁?” “你看我们不都活的好好的么?” 林冲脸色一僵,左右看看,发现陈达、杨春也都在侧,便张口矫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呃……史进兄弟呢?” “怎不见史大郎?” 李鬼嘿嘿笑道: “既然他不在此,那当然便是未死啊!”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拜倒在地,叫道: “哥哥果是天上神仙下凡,否则焉能将小弟几人复活?” 以前李鬼总是说自己是什么天杀星、什么驱魔真君,虽然大家见他各种非人行径也都信服,但内心深处多少难免还有一些疑虑。 毕竟李鬼这个神仙除了能打能杀之外,跟神话故事里面那些上天入地、点石成金、排山倒海……无所不能的神仙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与其说是神仙,更像是马灵那种会异术的高人。 只不过大家兄弟一场,不好拆穿罢了。 但如今亲身经历过死了又复活这么一回,林冲几人此刻对于李鬼这个神仙已经再无疑虑,全然相信。 李鬼急忙把几人扶起来,挠着脑袋道: “几位兄弟究竟算不算真正复活了,某家其实也说不准。” 李鬼拿出八咫镜,对着几人一照,心念一动,便见到几人的身体轰然破碎,重新化作黑色气运,投入了八咫镜中。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李鬼叹了口气,又催动八咫镜,将几人放了出来。 “几位兄弟,刚才之事,伱们可有感觉?” 几人摸不着头脑,纷纷问道: “哥哥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我便见到哥哥拿那镜子在我身上一照,不曾有任何感觉。” 李鬼便又把八咫镜对着杨春一照,将他收起,然后又把他放出,让林冲几人看了个分明,又拿陈达做例子,让杨春也看一遍,最后对四人道: “几位兄弟已然战死了,是我用你们的魂魄和香火气运融合在一起,才塑造出来的身体。” “这身体不是真正的肉体,只怕也不能久存于世。” “所以我说这不是真个复活。” “我这法宝能帮诸位兄弟塑型,也能将诸位兄弟重新收起,便是如此。” “我对这镜子的功能了解有限,也不知道对各位兄弟是否有何伤害,所以才问几位兄弟是否有何不妥感觉。” 几人摸遍浑身上下,又耍了几路拳,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哥哥若是不说,小弟只以为这是自家的身体,半点都没有违和的感觉。” “甚至就连幼时练武留下的疤痕如今都清楚留着,半点都不曾有差。” 鲁智深摸着秃头,哈哈笑道: “现在只差一样没有验证过了,就是洒家还能不能喝酒。” “只要还能继续喝酒吃肉,那是不是原身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身体不是原身也有好处,以后便不怕战场厮杀了,便是死了,哥哥再重新复活便是。” 几位好汉都是洒脱之辈,早就看破了生死,但若是能够不死,又有谁愿意便死呢? 是以听完鲁智深的话后,几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李鬼却挠了挠头。 “某琢磨着恐怕不成。” “这每死一次只怕对魂魄的损耗就会增加一分,若死的次数多了,只怕就真会魂飞魄散了。” “或许有法子能够补充这种损耗,但某家现在还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香火之气能不能做到,回头咱们试试。” 如今再想起来,只怕这青色气运的本质便是人的魂魄,只不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正确的用法,也没有八咫琼勾玉和八咫镜类似的神器,不能把这魂魄重现世间,只能当药水来用。 想起曾经被他当做治疗药物使用掉的那些青色气运,只怕便是彻底磨灭了那些人的魂魄,用榨取出来的能量来疗伤了。 着实是好生浪费! 想到体内还残留的那些青色气运,李鬼心中一动,或许能够重新把这些梁山好汉再复活出来,在这梁山之上重建天罡地煞,作为自己的神国之基。 只是不知道这些复活出来的人,究竟会否被自己掌控。 自家兄弟有智慧、有自由当然是好,但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究竟复活后会不会听自己的命令那还两说。 虽然他可以用掌控生死的方法去强制那些好汉为他服务,但那种行径太低级了,李鬼自认做不出来。 而且若这青色气运的本质是梁山好汉的魂魄,金色气运的本质是香火,那红色气运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如今已经无法获得的白色气运、灰色气运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会不会也是那些死者的魂魄呢? 那为何梁山好汉的气运颜色便与其他人不同? 若这青色气运是梁山好汉独有,那岂不是天下间总计只有一百零八道? 不对,去掉已经浪费掉的几道,只怕便只有一百道左右了。 这么点数量,用在中原尚且不足,何况日后还要覆盖辽国、西夏等地,缺口更是广大,有什么法子,能够增加这青色气运的数量呢? 还有,这黑色气运是金、红、青三色气运合成的,但如果红色气运是普通死者的魂魄,那它在其中的作用是什么呢? 只用金、青二色,为何合成的气运便没有这种效果呢? 他下意识地将红色气运和金色气运按照不同比例进行了一番混合,再用八尺琼勾玉进行融合,结果在尝试到某个比例的时候,轰然一下,这融合出来的气运赫然竟是青色的! 原来这红色气运果然便是普通武将的魂魄,只不过因为某些未知原因,无法塑性复活! 也就是说,这魔星气运和普通武将红色气运之间,相差的不过便是若干香火气息么? 这香火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天罡地煞星宿自带的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否能够人工制造出魔星来? 他这边正琢磨,鲁智深却已经不在乎了,他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李鬼便往外走。 “哥哥考虑那么多作甚?” “大丈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洒家只要活的开心自在,又没真打算长生不死,大不了以后注意着点便是了。” “走走走,这番死去活来,非得好好喝上几杯庆祝庆祝不可!” 建立地上神国会面临一系列的各种问题和困难,有来自于外界的,也有来自于梁山自身的,还有来自于不成熟的体系的,而本书之后的情节基本就是遇到一个个问题,然后再来解决它们,进而推动主线一点点向前。 (本章完) ------------ 第246章 论心不论迹 却说史进带着残兵败将一路逃回了济州,马不停蹄地赶回梁山报讯。 上得山来,史进甫一踏入聚义厅那熟悉的门槛,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双眼饱含热泪,声音哽咽地哭诉道: “哥哥,小弟无能,败军之将愧对众兄弟,独自归来,却害得林冲哥哥几人……”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到李鬼身后转出几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不由得便哽住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强忍心头钻心般的痛楚,放声大哭道: “诸位哥哥这是怪责小弟自己逃走了么?” “只待小弟把前线战事情况详细讲述完毕之后,便自刎去地下陪伴诸位哥哥,哥哥们且慢走几步,黄泉路上等小弟一等。” 这话刚一说完,便听上首众人哄堂大笑。 武大郎是个厚道人,急忙下来过来将满头雾水的史进扶起来,嗔怪众人道: “笑甚笑?” “史进兄弟愿意以命相陪,如此义气,乃是众位兄弟的福分。” “再笑下去,岂不是逼的史进兄弟真个自杀么?” 众人急忙收了笑容,过来给史进赔不是。 林冲和鲁智深一左一右将史进夹住,带到座位上按他坐下,才把复活之事详细跟史大郎讲述了一番。 “啊吔!” 史进听完之后,猛地一拍大腿,起身再次拜倒在李鬼面前。 “哥哥果然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是小弟的眼皮子浅了。” “以后哥哥但有所命,小弟绝对无有不从,便是丢了性命也决计不会有半点迟疑。” 李鬼急忙将他扶起,好言抚慰,又请了安道全过来为史进治伤。 如今既然知道了这青色气运乃是水浒好汉的魂魄,当然不舍得随便再浪费了,些许小伤,直接用药物治疗便好。 恰好鼓上蚤时迁也上得山来,便索性摆了酒宴,迎接时迁上山入伙,同时也庆祝林冲等人复活。 时迁不过是个小偷,哪里受过如此隆重对待,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待见到李鬼居然能把死人复活,真如传闻一般是神仙下凡,那更是震动不已。 “诸位哥哥,小弟不过是个江湖小卒,些许微功,着实受不得如此待遇。” “小弟也不敢奢求什么交椅,只需在山上做个小头领,便已经心满意足。” 李鬼哈哈大笑,拍着时迁的肩膀,安慰道: “时迁兄弟,我们梁山之上,向来只论义气,不论出身。” “如今那朝廷征讨我梁山,看起来有如泰山压顶之势,多少人都巴不得此时离我梁山远远的。” “你敢在此时来我山上入伙,便见你的义气。” “而且你在上山之前,便肯冒着生命大险,潜入那宋军营地之中,将他的火药引爆,那我梁山上下,足感盛情。” “这梁山上的头领之位,伱定然要坐一把交椅的。” 时迁苦笑道:“真君有逆转生死之能,那宋江如何是真君的对手,小人不过做了些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当不起真君的夸赞。” 李鬼脸色一变,叫道: “叫甚真君,叫哥哥!” “这世间许多事,论心不论迹。” “贤弟当时不曾上得梁山,与我梁山无甚瓜葛,之所以冒险行此大事,全是一颗侠肝义胆,只此一条,便胜过了世间万千好汉。” “怎地,贤弟瞧不起哥哥不成?” 时迁满脸喜色,连连拱手,“不敢不敢,哥哥既然如此说话,那小弟便高攀一声了。” “哎,这便对了!”李鬼举起酒杯,环示众人,“来来来,大家共同举杯,欢庆时迁兄弟上山。咱们梁山之上,又多了一条好汉!” 众人轰然应诺,举杯相合,气氛立时便热切了起来。 鲁智深大口往肚子里面灌酒,喜笑颜开地叫道: “哥哥,这香火身有一桩好处,那就是怎么喝都不怕醉。” “早知有如此好处,洒家便自己抹脖子了,哈哈……” 李鬼笑骂道: “胡闹!” “这性命之事,岂是等闲?” “大家可千万莫要因为某能复活,便不把性命当回事!” “须知这世上还有不少的左道妖人,谁知他们之中是否有能够磨灭魂魄,或者囚禁魂魄的法子?” “别的不说,这东瀛的神器便可消耗魂魄来进行驱动,只怕那东瀛的皇室都不清楚此点,更加不会使用,否则以某对那些贵族的了解,肯定要搞什么人祭之类的事情出来。” “东瀛那弹丸小国尚且有如此神器,我中原泱泱大国,岂能没有更加功能万千、威力十足的神器?” “只不过咱们不知道在哪里罢了!” “所以诸位兄弟在外征战厮杀,如果能够保得有用之身,那便务必要好生珍重,千万大意不得!” “若是必要的时候,战略转进也无不可!” 一众兄弟听完之后,也都觉得有道理,便纷纷点头答允下来。 酒宴之后,众人又提起宋军之事,李鬼便想去找那宋江算账,把场子给找回来。 虽然林冲兄弟几人又复活了,但是这杀身大仇却不能不报! 说到做到,李鬼跟众位兄弟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跳到马灵背上,一溜烟便下了梁山。 可谁知没走多远,梁山那边几道黑色气运便破空而来,没入了他的身体。 李鬼大惊,以为山上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又返了回来,到了梁山一看,一切平静如常,没有敌人出现。 眼见李鬼又回来,众人急忙向李鬼汇报道: “哥哥刚才下山没多久,林冲哥哥几人便身体崩解了,化为黑光去往哥哥走的方向了。” 李鬼把林冲等人再次召唤出来,详细询问情由,林冲便道: “我等似乎无法离开哥哥身边太远,否则这具身体便要崩解。” 李鬼一听便头大了,总不能让一群兄弟整天围着自己转吧! 他仔细想了一下,之前他的分身便有十公里的范围限制,多半几人的分身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虽然有所差别,但是彼此之间也是有所关联的,特性也是相近的。 换句话说,既然金青红三色的气运可以附加在器物上,那黑色气运多半也是可以。 李鬼让人拿了驱魔真君的神主牌位过来,然后把黑色气运附着在上面,再用八咫镜去照,果然也行,依旧能够让各人显形。 他带着附着了林冲所属黑色气运的那面神主牌,其他人的神主牌却留在了梁山,然后再次骑着马灵远行。 离山大概十公里之后,果然见到一道黑色气运破空飞来,其他人的却没有过来。 李鬼在外面绕了一大圈,走了更远的路,也没有再见到黑色气运破空而来,于是便又重新回到梁山,见到鲁智深等人一切如常,吃肉喝酒练武等事不曾有半点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他把所有人的神主牌位都留了下来,然后才放心下山,杀奔应天府,去找那宋江算账! 感谢弟子“十二多”的打赏! 求全订!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247章 入阵 “他一定会来!” “一定会!” 宋江血红着眼睛,面目狰狞地低吼着。 戴宗几位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上前低声劝道: “哥哥,这话你已经说了几天了,兄弟们现在都有些倦了。” “不妨且先休息一天,明日再继续戒备。” “不不,不行……”宋江连连摇头,“那李鬼随时可到,若是他杀来时我等没有防备,那便是个全军尽墨的结局。” “再坚持一下,让大家再坚持一下,那李鬼定然是知道了我们的埋伏,所以正在周围窥伺于我,只待我军露出破绽,他便可杀将过来!” “现在就是比拼意志的时候,谁先失去耐心谁就先输!” 戴宗知道宋江哥哥已经魔障了,心中暗自叹息,继续劝道: “若是一直这么紧绷着,便是那李鬼杀来,大家也都没了精神,又如何上场厮杀?” 宋江听了愈发焦躁,原地转来转去,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选择。 他一时难以决断,心中愈发怀念阵亡的吴用,同时也就越来越恨那李鬼。 “一清,你也是这般想法么?”他转向公孙胜,开始征询他的意见,显然心中已然动摇。 公孙胜拈须细思,他之前“遇汴而还”,但是却一直关注着宋江那边的动向。 宋江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也更加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这天魁星便是这诸多星宿的共主,无论那田虎、王庆如何肆虐一方,遇到天魁星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这天杀星李鬼当然也不例外。 那王庆既然已经逃了,显然便不是天罡地煞一员,而留下来的多半便是了,只是这人数太多,一时之间也无法知道究竟谁才是上应星宿之人。 不过之前的军营大火,则很好的将人员进行了筛选,那些死掉的,肯定便不是星宿成员了,剩下的这些,再加上梁山之后可能会投降的一些人,应该就能够凑足一百零八星宿了。 他此次下山,就是眼看最终一战即将开始了,所以才过来凑个人数,只等一百零八兄弟聚齐,排了座次之后,便可完了劫数,回山静修。 既然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天魁星,那他自然不敢贸然插手,打乱了群星汇聚的命数,于是便回答道: “哥哥若问小弟,那便是问道于盲了。” “哥哥乃是天下名将,其见识不知胜过我等兄弟多少,如今怎地却如此不自信?” “我等兄弟之言,哥哥只可拿做参考,却不可随意听信,最终如何决定,还须哥哥自身定夺。” “哥哥若是觉得那李鬼近期必来,那便坚持己见,无需动摇。” 宋江听完之后,愣忡半晌,终于想通,拿定了主意,沉声下令道: “我军再坚持三天,若三天内那李鬼还不来,我等便撤军回京。” 戴宗领命,出去将军令传了下去,众人无奈,只好继续坚持。 时值中午,远方忽然一道烟尘滚起,向着军营方向呼啸而来,那哨塔上的军丁早就见了,急忙拼命地敲起锣来。 军帐中的宋江正自焦灼不安,听得这锣声之后,立即大喜,三两步冲出帐篷,往正中央的高台上冲去,同时高声叫道: “那李鬼来了,众将听令,按计划行事!” “胜负在此一举,任何人胆敢怯战逃避,定斩不饶!” “若是有功,我必向圣上请旨,不吝封赏!” “便是战死,也可荫及家小宗族!” 一众将领齐声应诺,各自前往拟定位置埋伏,他们不知李鬼厉害,心中豪气冲天,杀气惊天动地。 宋江往高台上帅案后一站,戴宗、李逵分立身后两侧作为护卫。 只见宋江挥动帅旗,一声令下,八千精兵身着各色服装,分属不同五行,各居八卦方位,手中持着刀枪弓弩,只等配合阵法使用。 这阵法乃是天书之中所传,结五人为小队,合五小队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整个大阵之中共计八八六十四个大队。阵法外方而内圆,大阵包小阵,阵套阵,阵连阵,阵阵不绝,衍生无穷变化,由大阵中央高台上宋江挥舞彩旗进行指挥联络。 而那围剿团的诸多战将则伏在阵法之中,只等命令下来,便上前围殴,限制那李鬼的行动范围。 公孙胜和乔道清则站立到高台两侧小祭坛之前,符箓、祭品等无论用不用得上的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摆放的整整齐齐,随时可以取用。 而火炮阵地也已各就各位,分成若干小组,按照事先计算好的炮击位置开始装填火药炮弹,准备轮番射击。 马灵那风火双轮如今的速度甚快,转瞬间便到了大营之前,那飞扬的尘埃早就入了宋江的眼中,当下帅旗一展,大营前的旗门一展,士卒左右分开,让开了去路,一条宽敞大道显现在了李鬼面前,从正门一眼便可见到那正中的高台。 李鬼抬眼一看,便见到宋江那布满血丝仇恨的双眼。 “哈哈……正好,省的某家再去满营找你!” 李鬼从马灵身上跳将下来,挥手让他先行离去。 马灵当然不愿意,顿足叫道: “哥哥,这等厮杀,怎少的了小弟?” “小弟知道这些官军伤不得哥哥,但哥哥乃当世真君,身边没个随行的童子怎么像话?” “小弟也不做哥哥的累赘,若真是撑不住时,自然便先跑了,哥哥也无需管我,只管放心厮杀便是。” 李鬼一想,马灵如今这等神速,便是火炮也打不中他,只要他小心一点,见到炮弹过来便闪,当可无碍。 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在马灵的身体之内灌注了大量的金色气运,也就是香火,之后才点头道: “也罢!” “既如此,那咱们兄弟便见识一下这宋江布置的鸟阵!” 两人大踏步便往那高台方向冲去,宋江在台上看到,便拿了土黄旗往外一挥,众军看到之后,便带动大阵滚动起来,如同一个口袋一样裹紧,将二人的退路断掉,却远远地望着,不上前厮杀。 而那乔道清见李鬼已经陷入阵中,便掐诀念咒,往李鬼所在的方向一指,两支军马身着青、黄二色衣衫,也配合着在二人身周环绕起来。 霎时间,平地里便狂风大作、风沙骤起,将李鬼二人圈住,吹了个昏天黑地,不辨东西。 这等法术对待普通军队尚可,但是对待李鬼却半点用途皆无。 李鬼哈哈一笑,也不理会,只管向前,可忽然听到阵外炮声连响,十数枚钢铁炮弹穿过砂石破空飞来,对准两人便是一顿狂轰滥炸。 有鉴于之前那个番外写的很烂,让大家不高兴了,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歉意,自今日起,每天三更,一直到存稿用光为止。 (本章完) ------------ 第248章 连击 这飞沙走石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到李鬼,纯粹只是想要遮挡他们的视线,为后面的炮击做准备。 这精心打造的小炮虽然已经远胜以往,但是依旧摆脱不了只能走直线的弱点,而李鬼的目标又小,若是被他看到炮弹轨迹,只需要随便乱跑一通,便很难打中了。 而飞沙走石则会遮蔽住弹道,等发现的时候,再想躲闪也已经晚了,只能硬抗。 这一切都是早已演练好的,便是这炮弹打空了,也不会误伤到阵法之中的士卒。 宋江一番精心准备果然没有白费,那炮弹瞬息间便破开到了砂石迷雾,出现在李鬼面前。 虽然炮火是对着事先拟定的位置盲射,大部分都射空了,但依旧有数枚炮弹蒙中了位置。 “来的好!” 李鬼大喝一声,抢先一步挡在马灵前面,一拳便轰了过去。 后面的马灵眼见这飞沙走石的环境之下,他根本就分辨不出炮火来的方向,继续留在这里只不过就是个累赘,于是叫了一声,“哥哥,我去也”,扭头便跑。 可如今在阵法覆盖之下,方向颠倒,南北不分,马灵自以为是往后跑,但三绕两绕依旧还没能突破阵法的范围。 以他的速度,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显然便是被阵法给分割开了,迷失了方向。 暗处梆子声连响,一阵箭雨便覆盖了过来,马灵急忙再走,已中了几箭。 他不敢再停,索性便催动起风火双轮,一个劲的急行,虽然始终出不去,但别人想要打中他也不可能。 这军营地方不大,但这阵法一展开,便恍如换了个天地一样,他跑了半天,却始终不能突围,甚至连与李鬼重新汇合都不可能。 开始还能听到炮声和厮杀声,但渐渐地耳畔便只剩下风沙掠过的声音了。 却说李鬼,一拳轰在那钢弹上面,浑身便是一震,在轰开钢弹的同时,手臂也被高高弹起,防御立即宣告失守,被另外几枚炮弹正砸在胸口、大腿等处,直轰飞了出去。 他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胸口发青骨裂的位置,催动起青色气运,瞬间便又把伤势治好。 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青色气运便是死去魔星的魂魄了,但该用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吝啬。 后面继续有火炮覆盖轰来,但他被击飞之后,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这些炮弹全部都落空了。 李鬼正待继续上前,忽见头上砂石一开,七八个金甲力士出现在他头上,各执刀剑,向下一扑,便即杀来。 “什么土鸡瓦狗,也来某家面前卖弄!” 李鬼怒骂一句,伸手抓住那金甲力士,用力一撕,便裂为两半,又重新变回纸人模样。 刚杀完金甲力士,那火炮就又覆盖而来。 这次的炮弹却不是从正面打来的,而是从侧面轰来,而且这回炮弹却又打的准了,直轰在李鬼背上,又把李鬼打飞了出去。 原来那金甲力士的作用不是用来厮杀,而是用来定位的,这迷阵别人看不穿,那金甲力士却不受影响。 而所有的火炮阵地都置放在阵法外面,只需要看那金甲力士从哪里入阵,便向哪里轰击,绝对不会出错。 先用乔道清的迷阵困住李鬼,再用公孙胜的金甲力士寻找李鬼进行定位,最后火炮阵地进行精准轰击,一连串的攻击此起彼伏,接连而来,便是李鬼,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做法非常明显,用过一次之后,李鬼便即知晓。 他从地上爬起,抬头上看,果然,又见到有金甲力士破空而入。 这次他已经有所防备,瞬息间便把金甲力士都轰碎,在听到火炮声音的同时,便猛地跃起,向着印象之中高台的位置纵跃而去。 但他落下之后,游目四顾,却并未发现原有的高台,显然这阵法扰乱了方位,他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他试着用三色气运在眼部转了一圈,但依旧没有作用,也不知是不是用法不对。 金甲力士再次破空而来,又来定位。 “贼厮鸟!” “好生烦人!” 李鬼不耐烦地打灭了这金甲力士,炮弹又来,李鬼急忙闪身让过,可这炮弹都是覆盖轰击,大部分都被躲过了,但依旧有一发炮弹砸到了他的腿上,险些把他的腿骨打断。 再次将伤势复原之后,李鬼开始动用他那自从超凡之后都快要生锈的脑袋,琢磨起破阵之法了。 又撕碎了几波金甲武士,抗了几波炮击,李鬼终于想到了法子。 炮弹再来之时,他不再躲避,而是双手抱头,冲着炮弹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阵法是活的,可以随意转向,但是这大炮是死的,还只能直线攻击,也就是说,只要沿着炮弹来的方向往前冲,定然能够找到炮兵阵地。 只需破了宋军的炮兵阵地,剩下的阵法自然毫无威胁,可以从容慢慢想法破解。 李鬼迎面硬挨了几发炮弹,双腿在地上硬撑出了一条深沟出来,但却不改初衷,站在原地等着下一轮炮火降临。 撕碎了黄巾力士之后,果然炮弹再来,但这次的炮弹却不是从正面打来的,而是从侧方轰来。 李鬼仓促间转身抱头继续冲锋,又挨了几记狠的,再次被反推出了一条深沟。 看着脚下的两条深沟,李鬼眉头紧皱。 这两条深沟不是平行的,而是交叉的! 这岂不是说明火炮的射击也是来自于不同方向? 难不成宋江给火炮装上轮子了? 这宋江可以啊! 凌振也曾经在梁山这么搞过,结果是小炮没用,大炮太重,太过鸡肋,性价比太低,所以放弃了,想着等火炮技术更进一步之后再搞。 也就是宋江,手中有大宋所有工匠、矿产等丰沛资源的支持,才能为了对付李鬼专门搞出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出来。 若是如此,那顺着炮击的方向前进也无法破阵而出了。 李鬼一边防御,一边再次琢磨破阵的法子。 片刻之后,他把手一翻,将八尺琼勾玉拿了出来,红色气运充入,扬手对着前方一催,一道火龙冲天而起,将前方的风沙席卷一空,露出了那远方的高台,以及台上惊讶看向这边的宋江。 (本章完) ------------ 第249章 你有仙法,某有坐骑 风沙继续向着中间袭来,却被李鬼的火龙冲破。 在火光映照之下,那些来回变动阵法的军卒暴露无疑。 李鬼把手向下一压,火龙轰然坠落,砸入卒伍之中,将一队士卒点成了火炬。 再精锐的士卒,面对如此情景,也维持不住阵型了。 风沙闪烁了两下,便即消失,这阵法……破了! 台上的宋江早有所备,不慌不忙,另取了一面金色旗帜在手中挥舞起来。 随即鼓声大作,四周喊杀声四起,那些早就埋伏好的围剿团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顶替了那些布阵的士卒。 “狗贼受死!” 一将一马当先,便冲了过来,手中一口金剑如同神龙飞舞,夭矫如意,当头便斩了过来。 李鬼伸掌去抓,那剑却瞬息万变,越过李鬼的双手,向着李鬼脖子刺下。 眼见这剑速度飞快,剑法惊奇,李鬼便知这将是李助,当下便不再抓,只是竖起巴掌,便如同拍苍蝇一般,横拍在那剑刃之上,只一下,便把那金剑给打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助急忙勒马回身,但那马冲的太快,一时之间哪里便能转身,正冲到李鬼面前,被李鬼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整个身体都被抽飞了出去。 他人尚在半空,脖子“咔嚓”一声就断了,身体坠落在地面,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头上一双马蹄扑面踏来,正踩在他的身上,“喀啦啦”声音连响,那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此时正是在激战当中,后面的人便是想要绕行也来不及,那众多的战马便一连串的在李助身上踏过。 待到马群过去之后,地上便只剩下了一滩烂泥。 李鬼刚打飞了李助,身后便又有一将抡着大斧对着他的后脑斩来,斧声破空,犀利刺人。 李鬼侧身回头,伸手去抓那斧,冷不防侧后方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如同奔雷一般打来,正砸在他的头上,轰然炸开,一股白烟蒸腾而起,却是一个包裹着石灰粉的小陶罐。 “直娘贼!” “好生无耻!” 这玩意儿属于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李鬼被这石灰蒙了眼睛,双目之中泪水滚滚而下。 他试过用青色气运来解除这“盲目”状态,但却毫无用处。 治疗只能让双眼的伤害无效,但是只要眼中还有石灰,他的眼泪就停不住。 只有等这石灰粉都被泪水给冲走了,这负面状态才会消失。 这东西虽然对于李鬼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在此刻的效果却远比其他武将都更强。 因这一突发事件,李鬼那一手便抓了个空,被那卞祥的精钢斧头正砍在脖子上。 “铛”的一声大响,李鬼倒退了半步,但卞祥却双手虎口震裂,大斧子险些被弹飞出去。 只不过瞬息之间,李鬼又中了三枪、两刀,便连眼睛上面都中了一箭,当时便瞎了。 “狗贼敢尔!” 李鬼顿时暴怒起来,大喝一声,一把将眼中的箭矢连带着眼球拔出,反手便刺入了卞祥的脖子,从左面进去,右面穿出,任由卞祥捂着喷血的脖子掉落马下,再单手夺过他那把大斧,原地旋转,如同旋风一般,把身周一斧之地的所有人都连人带马给打了个稀烂。 这下子外围所有人都吓到了,纷纷走避,不敢上前。 随手丢掉扭曲弯折的精钢大斧,李鬼正要继续追杀,忽然炮声又响,背上重重挨了几下,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勇气又增,共同大喊一声,再次扑了上来。 “休伤我家哥哥!” 之前阵法被破,马灵本来都跑出去了,但在外围绕了一圈,发现众人正在围殴李鬼,便拎着长戟,踩着风火二轮,杀了回来。 外围自有人去拦,却被马灵手起一砖,打落马下,随手补上一戟刺死。 眼见马灵也很凶横,立时便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李鬼哈哈一笑,一把抓住一匹无主马的脖子,拎起来往外一甩,便打翻了一群,口中叫道: “马灵兄弟,这些土鸡瓦狗,某自应付得了,兄弟无需担心!” 马灵再看时,便见到李鬼失去的那只眼球已经再次长了出来,而且眼睛之中的石灰也已经被鲜血给冲刷了个干净,便哈哈一笑,转身又溜了。 眼看便要脱身之时,忽然间只听云板一响,眼前一花,周边便成了汪洋大海,白浪滔天,天涯无际。 却原来只不过这短短时间内,那破掉的阵法便又补充了后备队入来,重新将阵法立了起来。 因见到李鬼用火,故此乔道清便以水克火,起了一个水法,再次将李鬼困住。 这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只有众人脚下那一小块是土地,海浪冲刷,将李鬼和围剿团众将给隔了开来。 也不见那众人动作,便只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远。 李鬼一个大跳,向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跃了过去,但一个滔天巨浪凭空在双方中间卷起,向着李鬼卷去。 他身在半空,没有立足发力之地,被这浪一卷,便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再站定观瞧时,那些宋将就已经去得远远的只剩下人影了。 此时的李鬼被浪卷过,浑身已然湿透,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阵法,不由得好奇地伸手去摸,再用口去尝,只觉那海水咸涩,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这乔道清号称幻魔君,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是真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的! 宋军得势不饶人,随即炮声如雷,那火炮又再次打将了过来。 这次没有沙尘迷眼,李鬼清楚地看到了炮弹的轨迹,但想向一侧跳开躲避的话,那里又没有陆地,若是落到海中,说不准便会沉底。 虽然他也可以在水中游泳,可一旦落水,便很难发力,恐怕便只能被火炮集火了。 没奈何,李鬼只好再次硬抗了两枚炮弹,将炮弹打飞了出去。 那落空的炮弹落到海面之上,激起丈余高的海浪,便连那炮弹与海水撞击摩擦带来的高温蒸汽都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感受到其中烫人的温度。 在这阵法里面,一切都如同真的一样,果然不愧是天书之中的阵法,真个不凡! 而没了视野遮挡,那火炮也越打越准,一轮轮的炮击往他头上落来。 他一面抵挡接连不断的炮弹轰击,一面抬头观望。 只见在那遥远的前方,可看见那如山高台,壁立千仞,上面旌旗招展,依稀可见到宋江等人身影,显然是不怕李鬼看到,更不担心他能爬上来。 “啧!” “难不成我游过去?” 正犹豫间,一道水波在远处破浪而来,却是同样被困在了阵内的马灵。 “哥哥,某来背你!” 李鬼大喜,当即便跳到了马灵的背上,向着那高台冲去。 这汪洋大海也不是我编的,是原书中就有的。 宋江的天书也确实可以布阵。 所以我真没有强行给敌人加强。 我个人认为,本书中对敌人的强化都是合理的。 比如宋江能有这么多火炮,是因为有庞大的国家做后盾。 我算是半个考据党,所以反派的强化,自认为都考据过的,只有主角的强化才是无理由的,强行加上去的。 事实上,其他水浒里面,主角发展出火器之后,初期可能没被人注意,但是战场上都发威了,宋国居然毫无反应,那才是不合理,那才是主角光环。 (本章完) ------------ 第250章 射人先射马(灵) 李鬼骑着马灵,将风火二轮的速度催生起来,贴近海面极速掠过,犹如一把无形且威力无穷的巨剑,以无可匹敌之势割裂了平静的海水,将原本宁静蔚蓝的海面生生撕开了一道汹涌澎湃的通道。 高台之上,宋江旗帜挥舞,连番火炮便如流星赶月般从各方追袭而至,炽热的炮弹带着毁灭的气息意图把马灵这个搅局的混蛋给炸死。 但火力再凶猛,也得炸到人才有用。 无论是多么猛烈的火力,面对风火二轮的极速和灵活性都变得毫无用处,被迅速甩在身后,在海中炸起朵朵璀璨的浪花,却丝毫起不到阻碍的作用。 眼见于此,宋江脸色巨变,急忙挥舞旗帜,催动起阵法,迅速变阵,将李鬼和高台的距离拉远。 大海也泛起巨浪,向着二人当头压下,力求阻拦他们的前行速度。 但士卒的跑动速度是有限的,阵法的变动无法太过频发,这就导致李鬼和高台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这高台之下。 本来不过丈许的高台,如今在阵法之内却如同擎天巨壁,成为难以逾越的天堑。 若是李鬼自己来,只怕便要顶着火炮轰炸和箭矢攒射赤手往上爬了,不过现在身边却有马灵在侧,那就省事多了。 马灵这风火二轮根本就是悬浮在地面上飞行的,所以它不但能在海面上跑,而且过高山险滩、悬崖峭壁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地形的影响。 所以杀到高台之下后,二人连停都不曾停一下,直接便沿着那峭壁一般的板墙垂直往上冲去。 火炮阵阵轰鸣,在二人身周坠落,但依旧完全无法阻止他们前进。 这可超乎了宋江的计算了,眼见这李鬼两人便要杀到台上了,他只好叹一口气,以目视旁边的乔道清,摆了摆手。 乔道清会意,再次掐诀施法,把这汪洋大海的幻术给消了。 李鬼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又落回了原地,前方不远处便是高台,而四面八方的围剿团又涌了过来,死命挡在高台前面,不让他继续向前。 李鬼从马灵身上纵身一跃,便跳了下来,迎上众将前去厮杀,而马灵则转身后退,又在外围开始游弋起来。 宋江见此情景,知晓若要杀死李鬼,首先便得把他这“坐骑”给杀了,否则马灵总是会来搅局,只恐大事难成。 他心中杀气陡生,向旁边的戴宗使了个眼色,附耳简单与他耳语了几句,戴宗点头领命下了高台,自去寻人去杀那马灵,只留李逵护卫在宋江身旁。 却说李鬼,面对四方来敌,上前一步,一拳便轰爆了迎面撞来的一匹马头,拎着那马的尸身,便是一通乱砸。 这等巨大的兵器,沾着就伤,碰着就死,谁能挡住? 正自大杀特杀的时候,眼角余光又见到有陶罐当面砸来,这次他已经有了防备,微微侧身便避了过去,扭头去看时,却见一个女将正花容失色往外便逃。 他将手中马匹残尸用力一甩,那马尸便如同炮弹出膛一样,轰然向着那女将砸了过去。 临出手时,一只羽箭破空飞来,目标依旧是他的眼睛。 李鬼微微一偏头,便让过了这箭,侧头去看,却见到那花荣与戴宗身上各自带着四个甲马,如风而去,追之不上。 因出手受到干扰,马尸便偏了一偏。 那女将尖叫一声,抱着脑袋滚鞍下马,她那坐骑被马尸轰了个支离破碎,可这女将却在地上一阵翻滚,侥幸躲过了李鬼的攻击,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 李鬼眼见她侥幸不死,也便不追,只专心先收拾眼前的这一群。 真正的猛将早在第一批就被李鬼杀光了,剩下的这些武将,虽然也都是宋江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实力不弱,勇气也不差,但如今被李鬼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转瞬间便杀了十余人,顿时什么勇气都消了,只吓得连连后退,再无最初那副勇猛模样。 眼见这些武将即将崩溃,那高台之上的公孙胜掐诀念咒,向下一指,只见那散落在地上的刀枪剑戟忽然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纵到空中,在无人操控之下向着李鬼发动了攻击。 单纯只看攻击的力量和速度,比起他们原来的主人来使,只怕还要更胜一筹。 而且更好的是,这些兵刃不需人来操控,可以上下翻飞,全方位的发动攻击,而且悍不畏死。 之前说是围攻,但能靠近李鬼作战的,不过便是最前面的那三五个,其余人等都是在外面游走下黑手。 而且武将们武器攻击的落点,基本都是在李鬼的上半身,毕竟这些战将不可能懒驴打滚跑到李鬼裤裆下面去下杀手。 但是公孙胜操控兵刃活化之后,这些武器便可以上下左右前后一同发起攻击,同一时间可以有十几把武器一起对李鬼发起攻击。 有了这些武器在前面打,其余武将的胆子稍微回升了点,但却并没有继续扑上来厮杀,而是在外面开始游走。 他们打的好算盘,若是见到李鬼被这法术击败,他们便立即上前厮杀,但若是李鬼胜了,他们只怕二话不说就会转头便逃。 远处的马灵见到这些人已经胆寒,便催动风火二轮掩杀了过来,从后祭起金砖,拍倒一个,手起一戟,又刺死一个,然后转身便又溜了。 众将大怒,便要来围杀他,马灵见他们人多,便只在周围游荡,却不上来厮杀。 正自戏耍之时,却忽然见两人并排而来,速度虽然不及他的风火二轮,但速度也已经很快。 马灵认得其中一人,便是当日带着宋江逃走的神行太保戴宗,他也久闻戴宗甲马的神奇,有心试他一试,便迎了上来,与之厮杀。 如今马灵的速度快如闪电,纵是以一敌二,依旧大占上风,不多时便将那二人杀败而退。 马灵也不去追,只祭起了金砖,一下便把戴宗拍了下来,却不妨另一个暗中拈了弓箭在手,一箭便射中了他的咽喉。 马灵“啊呀”一声,便翻身从风火双轮上掉了下来,那人快步赶了回来,一刀将他的首级砍了下来,拎在手中,迅速向着高台之上复命而去。 马灵的死,也是大纲上设定好的。 一方面是为了李鬼接掌风火二轮,总不能杀了自家兄弟夺宝贝。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当众复活,让败军将这神迹传播开去。 信仰的建立需要一次次的神迹,才能扩展开来,让更多人信服。 (本章完) ------------ 第251章 仁义宋公明 却说李鬼,被那众多活化兵刃围殴,躲也不躲,任由刀砍斧剁,伸手只是乱抓,抓到什么兵刃便双手一团,揉成个球。 那精钢打造的兵刃,在他手中,便如同泥塑的一般,轻易便毁成了废铁。 公孙胜的这种兵刃活化之术限制多多,一旦被毁了形体,立时便即失效。 若不是那火炮总是一直在轰鸣,让李鬼花出更多时间在抵御炮火攻击上面,区区几十把兵刃,看起来多,但也不过是片刻时间便解决了。 而且那火炮阵地据此甚远,阵地前方还有小阵军兵严阵以待,他若是再往那边去,只恐又被阵法分割,距离这高台愈发的远。 所以他也就只抓主要矛盾,只需杀上高台,将那宋江斩了,火炮阵地自然便即无用。 李鬼一边毁弃兵刃,一边只往高台前突,却见那台下堆着百十条缠绕着金丝的牛筋软索,见到李鬼过来,便呼啦啦飞起,向他身上裹缠而来。 这金丝索又韧又硬,着实难缠,但也不过依旧只能迟滞一下李鬼的步伐而已。 那周边众将,见到不好,早就撒腿开溜了。 他们倒也聪明,逃之前把兵刃都丢了下来,任由公孙胜操控,至少又可以拖延李鬼一些时间,防止李鬼在后面追杀他们。 在李鬼和这些兵刃、金丝索纠缠之时,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早就退到了高台之上,环绕在宋江身侧,战战兢兢地看着李鬼在下面发威。 他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王庆一听说李鬼的名字便吓得屁滚尿流,宁可放弃到手的官位也要逃走。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宋江明明拥有兵马数万,战将千员,奇人异士、火炮应有尽有,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个李鬼着实……不是人也! 李鬼把所有阻碍一扫而空,正待跃到高台之上结束战斗,忽见一道青光破空飞来,随即眼前一花,周围环境又变成了茫茫大海。 李鬼一愣,抬头一看,正见到那逐渐远去的高台之上,一根旗杆高高立起,上面挂着一颗人头。 以李鬼如今的目力,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马灵的首级。 “好狗贼!” “又害我一个兄弟!” “幸亏我早留了香火与他防身!” 李鬼大怒,将八尺琼勾玉掏出,迅速把三色气运投入,微微一催便合成了黑色气运,再拿出八咫镜一照,黑光一闪,马灵便重新复活在了面前。 马灵一出现,便见到了李鬼,顿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应该是又被李鬼哥哥给复活了,当即气得暴跳如雷。 “哇呀呀……” “那狗贼暗箭伤人,害了我的性命,可气死我也!” 他伸手再次召唤出了风火二轮,将李鬼背起,再次向着那高台冲去。 如今的高台之上,所有人都傻眼了。 众人扭头去看那血淋淋的首级,再看那下面生龙活虎正冲锋而来的马灵,这妥妥的就是同一个人啊! 人死不能复生,乃千古至理,可如今这条铁律便在众人面前被打破了。 这还打个毛啊? 本就低迷的士气瞬息间便崩了,一群武将便如同那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有那吓昏了头的,也顾不得这高台壁立千仞了,直接便往下跳去。 哪怕摔死在这台下,也比落在那李鬼手中强! 死在李鬼的手中,没准连魂魄都要被拘禁起来折磨一万年! 公孙胜见此大急,连忙高声喊叫: “诸位莫慌!” “这不过是个幻术!” “这颗人头是假的,花荣兄弟被他骗了!” “我师罗真人也会用葫芦幻化假人替死之法,几可以假乱真!” “起死回生那是仙人的本事,凡人焉能如此?” 乔道清也在旁边附和叫道: “天下间的得道高人不知凡几,但汝等可曾听闻世间有起死回生之事?” “这必是幻术无疑!” “大家莫要相信!” 在两人卖力叫喊之下,众将终于冷静了些许,理智重新回归大脑,相信了他们的说法,但胸中的战意却已荡然无存。 便是公孙胜和乔道清两人,心中也都有了去意。 “或许今日并非天罡地煞聚齐的时机,不妨徐徐图之……” 公孙胜心中暗自思忖着,眼角余光瞟了另一侧的乔道清一眼,见他手上催动阵法,面上却阴晴不定,显然也有退却之心。 “不能让他先走,否则阵法一破,我等性命休矣!” 公孙胜也自催动更多金丝索上前阻敌,同时对着旁边的戴宗使了个眼色,戴宗会意,便站到了宋江身后,轻轻拉扯宋江的袖子。 宋江回头,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当即瞪着血红的双眼,绝望低吼道: “我不走!” “若是如此阵容都杀不得那李鬼,日后也便再无机会!” “我在这高台之下埋设了大量炸药,到时便拉着这乱国贼子一并同归于尽,替我大宋除了这个祸害!” “兄弟不需与我同死,还是快快走了罢!” 戴宗大惊,急忙目视公孙胜,公孙胜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只看表情便知,显然是宋江哥哥不肯走,于是便掐了个诀,搞了个障眼法出来,也过来悄悄的劝。 此时正是激战之时,便是有所波动,那边的乔道清也未曾在意,只以为是公孙胜施法阻敌。 却听那边的宋江忽然高声对着众人道: “诸位兄弟,此战胜负已分,我宋江无能,害了这许多兄弟的性命,依旧不能除了这李鬼。” “如今形势恶劣,诸位兄弟没必要继续在此死撑,便由一清贤弟带着出阵去吧!” “由我独自支撑阵法断后,给诸位兄弟支撑一些时间。” 众将顿时面上变色,纷纷拜倒在宋江身前,哭泣道: “哥哥果然仁义,是小弟等人无能,连番围殴之下,依旧不能击杀那李鬼。” 乔道清本已打定主意,等李鬼到了这高台之上,他便立即弃阵而走,决计不会上前与那李鬼厮杀,如今见了宋江自愿断后,心中更是羞惭不已,一张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宋江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垂泪道: “我等兄弟缘分已尽,勿需多言,速速去罢!” 众将便一同拜别,跟在公孙胜的身后,往阵外去了。 这阵法来源于天书上的内容,如今吴用早死,宋江布阵更多仰仗公孙胜,是以公孙胜对这阵法最是熟悉不过,带着众人七转八绕,便脱离了阵法的所在,出了军营,扬长而去了。 等众人走了,宋江转回身来,却见有二将站在身后。 “花荣兄弟,铁牛兄弟,你二人为何不走?” “哥哥说的哪里话来?”花荣面色自若笑答道。 “我们当日结拜之时,便曾说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便当同年同月同日死!” “哥哥这是让小弟当失信之人不成?” 李逵则咧开大嘴,混不吝一样地叫道: “公明哥哥在哪里,俺铁牛便在哪里!” “便是黄泉路上,咱们兄弟一并,也有个说笑的,总不能让哥哥独行?” “俺今日便在这里了,哥哥休想把俺赶走!” 宋江听完,泪如雨下,起身与二人抱在一起,大哭三声后,擦干眼泪,将案上的阵旗再次拿起。 “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今日便舍生取义,为国捐躯,他日若能青史留名,胜似俗人空活百年!” 大纲上面设定的是宋江功高不赏,毒酒一杯,死在昏君手上,他这种忠君爱国的人,最适合这种死法。 原本细纲上面是公孙胜用个障眼法骗了乔道清,打晕宋江带着先跑了,丢下一群人做替死鬼。 不过写到这里的时候,写顺手了,一下子就到这里了。 感觉这样写,宋江三人更符合原著形象,而且也更合理,再加上后面宋江的戏份也不多了,便让他早死几天吧。 (本章完) ------------ 第252章 宋江之死 努力之后,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宋江努力过了,但眼前的事实也证明了,面对李鬼这种挂逼,凡人是多么的无力。 汇集了天下的英雄,采用了最新的强力火炮,再配合上天书阵法、道家高人,依旧拿李鬼没有办法。 面对如此境况,宋江怎么能不绝望? 宋江是一心求死,因为他哪怕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依旧拿李鬼没有办法。 他找不到任何一丝半点的胜机。 所以他才想用自身的性命去博一个机会渺茫的可能。 他死前唯一的执念,便是把李鬼这个祸国殃民的反贼给一并带下去。 所以在预计所有人都逃远了之后,宋江挥舞旗帜,指挥布阵的军兵撤掉阵法,远远的离开此地,只等李鬼上台。 李鬼二人忽见阵法散开,不知究竟,抬头去看,却只见那高台上一片空荡荡,只留有三人在台上,而那八色军卒也已然暴露在眼前,正自有序退开。 这一看就摆明了是陷阱,不过李鬼艺高人胆大,也不在乎这些,大喇喇地便骑着马灵迅速冲上高台。 宋江脸色阴沉似水,端坐在高台正中,李逵、花荣站在他身后两侧,神色自若地看着冲上来的两人。 “狗贼!” “便是汝害我性命!” 马灵一见花荣便怒了,将李鬼放下,持戟便要上去厮杀,李逵当前迎上,与马灵战在一处。 马灵也不恋战,举手便是一砖,将李逵拍倒,刚要补上一戟,眼角一花,喉咙又中了一箭,化成一道黑气重新投入李鬼身躯。 李鬼叹一口气,再取出八咫镜将他放出来。 这一幕是当着宋江三人的面做的,着实把三人吓个不轻。 “你……你这不是幻术!” “这怎可能?” 马灵再次被杀,愈发羞恼,这次直奔花荣而去,非要先杀了他不可。 李鬼本来想上来便杀了宋江的,但见到马灵兄弟吃瘪,便有心让他消气,一把将欲图拦他的李逵拎了过来,往地上一掼,一脚踏上,冷冷道: “想来汝便是李逵了?” 原书中的李鬼与李逵有杀身之仇,甚至被李逵杀了之后连肉都被他给吃了,是以如今的李鬼见了这人便心中厌恶之极,难抑心中杀戮欲望。 李鬼正待好生折磨这厮一番,也让他受个报应,那边的宋江见到自家兄弟受辱,顿时便打消了原本的嘴炮想法,一把将祭坛下面的机关打开,面目狰狞地对着李鬼吼道: “狗贼休得猖狂!” “今日你我同归于尽罢!” 一阵心悸的感觉从地下蓦然传了上来,李鬼脸色一变,立时收手跳上马灵的后背,高声叫道: “速走!” 马灵不知端地,但下意识的便起步加速,瞬息间就冲出了高台,刚一离开,便只听一声巨响,直把耳膜震破,随即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将马灵轰成了粉末,重新化为黑色气运落入李鬼体内。 李鬼勉力扭头去看,只见地底便如同升起一颗黑色的大蘑菇,里面透露出金红色的火光,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撕扯成了碎片。 那高台上的宋江三人,连叫都不曾有一声,便即身死,化作道道青色气运,和这大蘑菇一起,正喷在李鬼的身上。 李鬼只觉得浑身骨骼“嘁哩喀嚓”的一阵乱响,不知道被撞碎了多少,整个人便如同被轰出的炮弹一样一飞冲天,被那黑色大蘑菇送到了云层之上。 他此时也顾不得心疼青色气运的浪费了,一个劲地往身体里填,愈合、破碎,破碎、愈合…… 在他没注意的位置,那道李逵的青色气运却无声无息地融合入了他的星位里面,那半实半虚的星位也因此而变得凝实起来,周围的金色气运也开始向内融入。 终于,在不知道被轰飞了多高之后,这股爆炸的力量终于弱了下来,虽然依旧在把他往上推,但造成的伤害却已经无法继续破防了。 李鬼在半空之中翻滚着,看着已经被距离拉小了的地面,心中感叹,一会儿掉下去之后,还得再摔一次,少不得还得用青色气运吊命。 这一番折腾,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青色气运,也相当于磨灭了不知多少对应的魔星魂魄。 眼看着那黑色大蘑菇渐渐的小了,颜色变淡了,即将消散,李鬼知道,他马上又要掉下去了。 他勉力在半空调整了下身体,想让腿先着地,给自己足够的修复时间。 如果一下子便摔成饼了,他也不确定青色气运还能不能把他救活。 可奇怪的是,他这一翻身,随着他心念一动,体内蓦然产生一股奇怪的力量,向着周边产生吸力,在他身下形成了一朵类似云彩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看着与普通云朵一样,摸起来也好似水汽,里面除了沾染了大量的黑烟之外,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着力,但在他身下却如同反重力一般,将他轻轻托起,缓缓向下降去。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体内的金色气运在一个劲的燃烧,消耗的速度快的吓人。 这金色气运便是香火,现在驱魔真君的信徒还太少,还形不成规模化的香火,主要还得通过摧毁佛道雕像才能得到,数量是用一点便少一点。 李鬼可舍不得这么浪费,急忙加速降落,到了一定距离之后,立即取消了这云朵,从半空之中直坠下去,双腿直插入坚实的地面,踩出两个深坑来。 这点反震力量李鬼还承受的住,他拔出腿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仔细查看这体内的新变化。 只见那星位如今已经如同实质,体内的金色气运都已经紧紧缠绕其上,正在缓慢向内融入。 而之前那种特殊的能力,便是这东西突然展现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不该是天杀星的星位么? 怎么变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是进化了? 李鬼摸了摸脑袋,有些搞不清楚。 他把意识沉入这东西里面,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遥远之处那似有似无的信徒祈祷,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这玩意儿该不会就是神格吧? 可神格不是很NB么,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捞了? 还是说等香火旺盛之后还可以继续升级? 正自感应时,忽然发觉那火场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他的“神格”相呼应。 他仗着强横的身躯,冲入了火场,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三本书册样的东西。 “这是……三卷天书?” 这天书也不知道是何材质做成的,非竹非纸,也非绢帛,更不是什么液晶屏,材质古怪,便是这等大火也没有丝毫损毁。 李鬼将这天书翻开来看,却见内部空无一字,却是三卷无字天书。 这东西在宋江手里肯定不可能是无字,否则他那阵法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这东西似乎是有识别“有缘人”的能力,李鬼这种“无缘之人”拿到了这三卷天书,也形同废纸,什么用都没有。 李鬼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懒癌发作,便不再理会了。 “直娘贼!” “随他怎样吧!” “反正也不是坏事!” 他看了看已经彻底被摧毁了的军营,也懒得继续追杀那些漏网之鱼了,再次召唤出了马灵,径自回了梁山。 宋江死了。 宋江这个人物被大众讨厌,但其实却并不能算是反派。 他本身是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并且从一而终,从来不改初心。 不过那个时代的国就是君,爱国就等于忠君。 这是时代的错误,却不是他个人的错误。 原本大纲里面,给宋江拿的剧本是岳飞版的,因为反对皇帝的愚蠢做法,导致失去了皇帝的宠信,然后又因为火炮的大规模应用,失去了名将的作用,所以一杯毒酒,死在他效忠的皇帝手上。 因为现在人死了,后面的被迫杀李逵(前面杀程万里的伏笔),平辽(王庆的伏笔),收复燕云十六州,功高不赏的情节就都没了。 大纲改了改,但整体主线不变,下一轮的敌人是佛道。 (本章完) ------------ 第253章 各奔前程 却说戴宗等人离了应天府,没走多远,便听到军营那方巨震轰鸣。 这爆炸如此剧烈,便连大地都在微微震动,众人停步回头去看,只见烈焰滔天,黑烟滚滚,直冲天际,一个人影被直抛上九天之外。 便是距离如此之远,众人似乎犹自能感到那热风扑面而来。 “那李鬼死了么?”有人颤声问道。 众人抬头远望,目光之中满是殷勤的期盼与祈求。 这场厮杀已经让群雄丧胆,这群人如今便如同当日的王庆一般,惶惶如惊弓之鸟,从今以后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噩梦。 尤其是抛弃了仁义的宋公明哥哥,心中更是愧疚难安。 若是那李鬼就此被炸死,也不枉了宋公明哥哥一番舍生取义,众人心中也能有所安慰,消了心中的心魔。 然而上天无道,并不会响应他们的祈求。 他们只看到那轰飞到九天之上的人影挥手招来了乌漆嘛黑的一朵乌云,然后缓缓降落到了地面之上。 “便连这种大爆炸,都伤不得此贼么?” “若如此,这天下间,还有何人能除得此贼?” “上天不公,何故降下此等妖孽?” “他杀我等兄弟数十,我好恨啊!” 众人纷纷叹息之余,也不免心生戚戚焉。 “莫非,这李鬼当真便是天杀星下凡么?” “天杀星是过去的叫法了,如今梁山那边都说他是驱魔真君!” “如今再想来,那死而复生之事,真的只是幻术么?” “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话一出,满场一阵沉默,纷纷把目光转向公孙胜和乔道清。 公孙胜此时神色暗淡,心中对于这天罡地煞群星聚会之事有些怀疑起来。 这天魁星怎么就降服不了那天杀星呢? 现在天魁星都已经死了,还汇聚什么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在公孙胜心中,师尊罗真人乃是世外的高人,现世的活神仙,这世间便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 以前任何事情只需师尊掐手一算,便知端倪。 可偏偏如今天机紊乱,术算之法不好使了。 除了最早知道的那些内容之外,天机如何变化,他都不得而知。 一旦失去了先知先觉,做决定时便难以超然世外。 眼见众人看了过来,他便摇了摇头,胡乱答道: “这等事情,我又如何得知?”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莫须有吧!” 乔道清斟酌半晌,才回答道: “我仔细观瞧,只见那李鬼从大爆炸之中脱身,那马灵的踪影却再也不见。” “这爆炸如此剧烈,只要在范围之内的人,必然无幸,显然马灵肯定也是死在大爆炸之中了。” “回头我们打探一下梁山的情况,看这马灵是否还会再出现。” “若之前那只是幻术,那这马灵必然消失无踪。” “若那李鬼真个会死者复活……” 乔道清话说到一半,便住口不言,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也都暗暗点头,将此法记在心中,只等日后验证。 有人又问道: “如今宋江哥哥战死,我等乃是降将,没准会因此获罪,还要回东京复命么?” 众人大多沉默,片刻后便有人说道: “自投了宋军之后,拘束甚多,好不痛快,不若我等另寻他处继续占山为王吧!” “宋江哥哥已然不在,其他宋朝武将,我等又怕个鸟来?” 当即便有人反驳道: “可那宋军火炮尚在,你该当如何应对?” 众人一听火炮,便即又沉默下来。 宋军不堪一击,但宋军的火炮着实恐怖。 “宋军能造火炮,难不成我等便不能么?” “如今宋军崩溃,那火炮定然还留在原地,不若我等去取了来,带到他乡起事,待攻城略地之后,便大肆造炮,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人响应,当即人群便即两分,一部分要回东京复命,另一部分则想另起炉灶。 众人也不彼此争执,自行分开,各奔前程。 公孙胜和乔道清在之前的斗法之中大放光彩,众人都想拉拢他二人,便征询二人的去向。 公孙胜入世是为了完劫,为了将来顺利飞升成仙,这凡间之事,与他公孙一清有何关系? 便是王朝更替,那也是天机流转,命数使然,不需方外之人插手。 现今天魁星都死了,局势混乱,未来吉凶难料,他心中便已有了去意。 既然劫数完不成了,不如干脆在山中潜修,日后自有功成飞升之时。 当下他便举手向众人道别: “贫道下山日久,经此一事,自知修行不足,打算回山静修,这便与众位兄弟别过,他日江湖有缘再见。” 乔道清却江湖习气甚重,也无公孙胜这般洒脱。 “宋江哥哥以命相救,其恩甚重,我需得让朝廷知晓哥哥的大义及牺牲,为宋江哥哥求个死后哀荣,讨足了追封,不能让那些大头巾坏了哥哥的身后名。” “至于那李鬼,我倒是还想继续会他一会,为宋江哥哥和其他兄弟报仇雪恨!” “你等也都见识到了,绝对非是常人,不是神仙,便是妖怪。” “这等怪胎,绝非我等普通人能够对付的了的,还得用修行之人方可。” “我思来想去,若论这世间与王朝联系最紧密的修行之人,莫过于那龙虎山天师府。” “若这世间真有人能够降服那李鬼,说不得便只有那龙虎山的张天师能够做得到了。” “啊吔!”众人听完猛地一拍大腿,“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这龙虎山乃是道家的祖庭,我等怎地便把张天师给忘记了!” “只是那龙虎山的地位超然,便是官家也不好强行下令,那张天师是否愿意下山,还是在两可之间啊!” 乔道清便道: “我仔细想过了,那梁山贼在境内毁道灭佛,这种事情断然是龙虎山不能容许的。” “有道是唇亡齿寒,若那梁山得了天下,只怕龙虎山也落不到好。” 众人也都深觉有理,见乔道清心中已有选择,于是便不再劝,便在此地分手,公孙胜自回二仙山修行,其余众将则各奔东西。 今天一个书友在群里分享了几个视频,有用肚皮抗炮弹的,以及猎豹的速度的,简而言之,李鬼弱爆了。 这个……全是作者的锅,作者的物理是体育老师教的。 (本章完) ------------ 第254章 真话没人信 宋江战败身死的消息传到东京,顿时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宋江自从上次带兵勤王立功后,虽然才领兵年余,却已经俨然当世名将之姿。 尤其是在老种的西军精锐战死的背景之下力挽狂澜,把那田虎、王庆两个大寇打得是落花流水,最后不得不接受招安,成了朝廷养的狗,替朝廷去那梁山咬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绩,都是实打实的,毫无掺杂水分。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不算什么,再厉害难不成还能胜得过狄青的灭国之功吗? 可偏偏这宋江是个会钻营的,把官家哄的开开心心的,整日里只惦记着他的“天魁星”,指望着这“天魁星”为他在世间历劫保驾护航。 这就很严重了。 这官家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是个任性妄为的,若真把他哄高兴了,别说区区一个文臣序列的枢密使了,便是宰相他都敢给一个武将来当。 这就让文臣们都非常不满了,暗中把宋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宋江做事把细,一直没让他们找到破绽,根本就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不用他们出手了,宋江死了! 上万的精锐战死,招揽过来的那些降将或死或逃了大半,千余门火炮更是被那梁山夺走,这个损失不可谓不重。 这下子众臣们可慌了。 宋江在的时候,他们把宋江当做眼中钉,恨不能致他死地于后快。 但当宋江战死之后,他们又开始担心,那杀了宋江的梁山贼,究竟会不会趁机反推回来,再跑到东京城下逛一圈。 用人的时候把人当狗,人家死了才想起别人的好来了。 不仅众臣慌,赵佶也慌啊! 国师可是说了,这“天魁星”是为神霄帝君下凡历劫保驾护航存在的!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急忙把国师青环子叫来问,青环子也很懵啊,这“天魁星”怎么会败给“天杀星”呢? 败了也没什么,下次再赢回来便是了,可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这不合理啊! 但是此时此刻他肯定得硬撑啊,否则一个欺君之罪他就承担不起。 再者说了,他现在做了国师,可比那在泰山之上的清苦日子好多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的青环子分外的舍不得这荣华富贵,于是便非常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陛下无须担心,这‘天魁星’如今是历劫完毕,兵解升天了啊!” “您看,那田虎、王庆两大寇都被‘天魁星’击败招揽,此番和‘天魁星’一并兵解了,朝廷再无隐患。” “而且‘天魁星’还带来了火炮的应用之法,便是再有叛乱,也可轻易平定。” “甚至有了这火炮,官家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也是不难啊!” “到了这种地步,‘天魁星’已经圆满完成护法的任务了啊!” “此番‘天魁星’兵解升天,则代表着陛下不再需要‘天魁星’护持了,未来的人生一片坦途,再无半点危险。” 他想的很简单,这官家因为之前遇刺的缘故,现在深居简出,上哪儿去遇到危险去啊? 这么说多半是没有错误的。 宋徽宗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这“天魁星”若是还活着,以后收回燕云十六州的功绩,恐怕要算到他宋江的头上了。 现在宋江兵解升天,但是火炮还在,朝廷再派其他武将去统兵收回失地,功劳也不可能全算到那武将头上,大头还得是他赵佶的! “那这梁山又该怎么应对?” “不杀那奸贼李鬼难消我心头之恨!” “呃……陛下不妨先问一下那些军中败将,看看‘天魁星’临终之前是否有遗言交代。” 青环子也没法解决梁山的问题,只好先行缓兵之计,再好生思量后事。 赵佶成功被青环子给说服了,于是决定在朝会上召见那些逃回来的将领,听他们汇报战败经过。 到了次日,一群武将被黄门引领着,鱼贯排队进入皇宫大内,踏上金銮殿,第一次到朝堂之上面君。 乔道清带队往丹墀前面一跪,脑袋重重磕在地砖上,屁股高高撅起。 “罪臣乔道清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年月的人,便是再骄狂的家伙,见到皇帝也得缩卵,除了李鬼这种穿越者挂逼之外,也就李逵那种没脑子的货色才会例外。 “免礼。” 赵佶高踞于龙椅之上,低头问道: “我且问你,此战究竟是如何败的,宋卿家又是如何死的,临死前可有遗言交代,你速速如实道来。” 乔道清乃是个江湖野人,哪里知道官场上的规矩,更不清楚该如何揣摩皇帝的心思,如今听闻官家如此关心宋江之死,心中感念,以为赵佶是个明君,便老老实实说话,详详细细把战斗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但因为他说的太真实了,所以满朝文武听完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更有人指着他怒斥道: “大胆!” “在陛下面前,还敢满口胡言!” “你分明便是为战败推卸责任,居然编造出如此荒谬绝伦的故事来!” “伱不妨问问满朝文武,谁会信你这等鬼话?” 乔道清急忙辩解道: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 “在场众将都参与了那最后一战,那李鬼的恐怖,众人皆知,非是我等欺瞒。” “陛下不信,尽管问他们,看可有半句假话?” 众将也急忙剖心挖肝地进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 可越是如此,朝堂众人越是不信,纷纷骂道: “那李鬼也不过便是个反贼大寇,纵使再强,也不过便是霸王温侯一类的人物,怎么可能如此夸张?” “按你等的说法,这李鬼如此无所不能,岂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你等这摆明了便是被吓破了胆。” “只怕便是你等怯战,才害的大军战败!” “傻子才会信你这等谎话!” 乔道清见解释不通,心中焦急,只好向皇帝拜倒,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陛下,臣等愿意以性命担保,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谎言。” “当日我等上阵之前,便也是如朝堂诸公一般,压根便不信世间有如此怪物,还曾暗中取笑宋都总管过于把细。” “但真正上阵厮杀之时方知,这李鬼非是凡人,乃是邪魔一流的东西,绝非凡人武力可敌。” “罪臣强烈建议陛下向那龙虎山天师府求助,请张天师下山降妖除魔!” 他很清楚,关键的人物永远都是官家,只要官家认可,其他人信不信都不重要。 而他坚信,陛下如此圣明,自然会相信他这个忠臣的言语。 众臣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便纷纷拜倒进言道: “陛下,这群败将胆气已丧,满口胡言,推卸责任,分明便是欺君!” “臣等恭请陛下将其交至有司论罪!” (本章完) ------------ 第255章 这绝对是友军啊! 一群磕头虫在丹墀面前趴了一排,只等头上的皇帝进行裁决,却只听那赵佶急促地问道: “乔卿家,你说那李鬼的眼睛被花荣射瞎之后,当场便又长出来了一只?” “此言可真?” “你可是亲眼看到的?” 乔道清心中奇怪,抬头再看,只见官家的面上流露出激动的神色,眼睛之中更是满怀期待之意。 “呃……确实是罪臣亲眼所见!” “不但臣见到了,现场所有的武将都见到了。” 赵佶闻言大喜,便挨个问这些这群人,当时是否看到了李鬼眼睛重新生长出来。 众人老实点头回答,确实有这回事。 赵佶顿时大喜,他不关心李鬼魔神一般的表现,只在乎他的夸张恢复力。 从李鬼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小赵复活的希望。 等确认一切属实之后,赵佶便兴奋地一拍大腿,夸赞道: “果然是天杀星也!” “既然是天上星宿下凡,尔等战败也不足为奇。” “天魁星统领诸星,可没说便一定能够打的赢天杀星啊!” “之前一战乃是天魁星借天杀星之手兵解升天,天数如此,非战之罪,朕便不惩罚尔等了,原职留用吧!” “至于这天杀星李鬼,朝廷还是行那招安之事为妙。” “诸位爱卿,有谁愿意做这使者,去那梁山一行,将那李鬼招安入朝。”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傻了。 开什么玩笑啊! 那李鬼可是曾经行刺与你的,伱前几天还与他势不两立,非除了他不可呢,如今怎么突然便改了主意呢? 总不会真相信了众将那番明显是糊弄傻子的说法吧? 当皇帝难道就可以蠢成这个样子么? 众人再看那乔道清,便心中警惕之心大起。 这看起来明显一眼假的说辞,必定是仔细斟酌出来的话术,专门针对陛下的心思来的。 这乔道清对于陛下的心思掌握的实在是太准确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此子工于心计,断不可留,否则便是下一个宋江! 朝堂众人人心浮动,心思各异,一时间无人说话。 赵佶就又问道:“哪位爱卿愿意前去招安呐?” 谁也不搭话,没有人愿意接旨去招安。 这招安成功了才有功绩,招安失败了反而会招致官家怨恨。 若是普通山贼草寇,闻说招安只怕便会欢欣鼓舞,可那梁山贼的做派,绝对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辈。 能考上进士的,没一个傻瓜,这种摆明了费力不讨好,甚至还可能把小命丢掉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的。 不过他们不愿意做的,可以推给别人嘛! 于是一群人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地举荐道: “乔道清乃是宋公明的部将,又曾与梁山贼作战,深知梁山虚实,乃是最好的招安使者人选。” “臣等举荐乔道清戴罪立功,前去梁山招安。” 至于这乔道清去了之后能不能回得来,他们才不管呢! 或者说,乔道清直接被那梁山砍了,才是最合他们心意的事情。 赵佶心头大悦,便点头要传旨,谁知却见乔道清扑倒在地,抗声反对道: “陛下,不可啊!” “宋公明宁可战死,也要与那李鬼同归于尽,可见那李鬼狼子野心,意在社稷,陛下万万不可给他喘息的余地呀!” “还请陛下尽快宣召龙虎山天师下山降妖除魔才是啊!” 此事干系小赵复活一事,赵佶如何肯听? 见这乔道清居然敢违逆他的意思,心头便是一阵不悦。 众臣见官家眉头皱起,便急忙上前落井下石。 “陛下,这乔道清之所以反对招安,不过是想养寇自重,执掌军权罢了。” “这等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国家朝廷利益于不顾,一心黔兵黩武的行为,着实不可取!” “陛下烛照万里,行这招安之事,让生民得以休养生息,才是正道也!” “臣请陛下将这乔道清捉拿问罪,另选其他败将前去招安。” 赵佶却转头问向身侧的青环子: “国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么长时间陪侍在赵佶身边,青环子早就知道这个官家是什么性格了,知道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定见,想要招安李鬼。 但青环子本人却非常不喜欢李鬼,更加不想他被招安,而且如今天魁星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也想见见张天师,请教一下该如何应对。 可如果支持乔道清的话,官家定然不高兴,万一失去了圣眷,定然会被那群朝臣给生吞活剥了。 他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个主意,拈须微笑回答道: “官家圣明烛照,这招安当然是最好的法子,免了生灵涂炭之苦。” “只是看他梁山在境内毁道灭佛的行径,便可知晓,那天杀星恐怕犹自记恨神霄帝君在天上驱策于他的仇恨,未必便愿意受这招安。” “陛下须得先想个法子,把这天杀星的仇恨给消了,然后才好行这招安之事。” “对这天杀星在天上的事迹,贫道也了解的不多。” “若论天下间最了解其中详情的,恐怕非龙虎山张天师莫属,陛下不妨先将张天师召入京中问对,然后再行定夺。” 赵佶恍然,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传旨道: “传令各地神霄玉清万寿宫,将‘天杀星’的神像纳入宫中供奉,视为天宫正神,四季香火不绝。” 这神霄玉清万寿宫,乃是宋徽宗采纳林灵素的“神霄”之说,下令将天下“天宁万寿观”改为神霄宫,小州、军、监等没有道观的地方则以佛寺代替来建“神霄宫”,从而使“神霄宫下院”遍布全国。 听了这话,旁边的青环子手一哆嗦,连胡子都薅下来了几根。 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消解仇恨妙法啊? 我不是都说了要请张天师进京询问么,怎么突然就自作主张了呢? 赵佶见其惊讶,便笑着解释道: “龙虎山有降妖除魔职责,当年那天杀星肆虐天下,说不得便与那张天师有仇,我若召唤张天师入朝,只恐那天杀星误会,仇恨不减反增,反而不美。” “我料那天杀星所求者,也无非是个正果,朕便索性了了他的心愿,让他成为天宫正神,被万民祭祀。” “有了这等因果在身,他岂能不心存感激?” “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行招安之法,必然水到渠成。” 青环子满脸木然,心中宛如万马奔腾,却只能躬身行礼,赞颂道: “陛下圣明,此法甚妙。” 一众大臣也一并随声附和,这件事情便如此定了下来。 于是在李鬼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大宋境内的各处道宫便将“天杀星”的神位供奉了起来,其信仰之众之广,更甚“驱魔真君”! (本章完) ------------ 第256章 白莲一现盛世举 密州,莒县。 往日里的热闹景象早就被震天的喊杀声打破,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乱民,正如蚁附膻一般对着城墙发起冲击。 这些乱民衣衫褴褛,手中拿的大多是一些草爬子、锄头、扁担……之类的东西,连土匪山贼都算不上。 若是在平日里,衙差、士卒等吃官粮的人物在城中遇到了这些人,都不需要说什么,这些顺民便会主动老实地避让开,就是被欺负几下,也不会有什么反弹。 但现如今,这些平日里的顺民,此刻都红了眼睛,嘶吼着往墙上爬,连命都不要地往前冲,只把墙上的士卒都唬的手软脚软。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白莲下凡,弥勒降世!” “弥勒佛祖保佑,刀枪不入!” “杀呀……” “先入城的有肉吃……” “死后可入极乐世界啊……” 一个个狂热的白莲教徒在头目高声鼓舞之下,灌下符水,扛着梯子,像疯了一样对着城墙发起了冲击。 这莒县本身城池便不大,城墙也没多高,顺着梯子便很容易上来,而只要爬到城墙之上,那些白莲教徒便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拿身体直往士卒手中兵器上撞,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虽然对面的军卒手中拿的是刀枪,但是冷兵器作战时士气很重要,面对悍不畏死的白莲教徒,这些士卒又习惯性地崩溃了,丢下武器便跑。 “弥勒佛保佑!” 那白莲教徒眼见敌人惊慌逃走,而自身毫发无损,心中信仰愈发虔诚,捡起地上的兵器,更加卖命地开始追杀起溃军了。 那些溃军早就投降惯了,半点抵抗的想法都没有,二话不说就跪了,当场投降。 可谁知这次的敌人跟以往不同,那些跪倒在地的士卒,脑袋立刻便被砍了下来。 而那些白莲教徒则浑身浴血,继续向着城内冲杀。 可即使是如此,那些士卒也没有扭头拼命的打算,而是丢盔弃甲,比拼谁跑的更快。 兵败如山倒。 不过盏茶时间,整个城池便彻底沦陷,落入了白莲教的手中。 最近两年来,本地城头变幻大王旗,统治者轮番的换。 先是梁山赶走了大宋,接着又是内乱造反,然后梁山又杀回来,现在又换成了白莲教,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当本地的百姓准备继续照常过日子的时候,却被那群白莲教徒闯入家中,把所有人都从屋子里面赶了出来。 他们老老实实地听话照办,也并不太害怕,反正最近总动乱,值钱的东西早就都被藏好了,不怕抢。 只要老爷们还需要百姓干活,就不会杀太多人,谁死谁活端看运气便好。 谁知那群白莲教徒根本就看不上什么金银财物,而是将家中所有的存粮都抢走了,又一把大火将房子都给烧了。 这时候这些百姓才害怕起来,却被那些白莲教徒聚拢到城中县衙前面广场之上,那里搭了一个高高的木台子,一个胖大的和尚拄着禅杖站在上面。 眼见众人聚齐,那和尚便高举禅杖高呼一声“弥勒降世,白莲重生”,台下的众多白莲教徒也跟着一并振臂高呼起来。 那和尚连续喊着口号,那些百姓也便慢慢地跟着一并呼喝了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开始喊起来的时候,那和尚才满意地点点头,双手虚空下压,将众人安抚下来。 等台下安静下来之后,他才高声说道: “那梁山贼人毁寺谤佛,罪大恶极!” “佛祖震怒,降下惩罚,让大地荒芜,让生民遭难!” “如今红阳劫尽,白阳当兴,弥勒佛降世,要在这世间建立一个地上佛国,让这世间再无饥寒冻饿之事!” “到时候人人有地种,家家有饭吃!” “大家要想过好日子,就随老衲杀了那李鬼,重建庙宇,供奉神佛。” 喊完之后,那和尚向身后一挥手,便有几个教徒抬上来了一些道具。 “那梁山贼李鬼有妖术,我白莲教自有佛法降服,尔等都看清楚了!” 这和尚先烧了符水,当众饮下,然后便耍了些“刀枪不入”、“油锅捞钱”的手段,直哄的台下众人惊叫连连,最后又拿出些真功夫出来,把那衙门前的石狮子抛来抛去当个球耍。 等到台下彩声连连之后,这和尚才把那石狮子往地上一丢,直砸出了个大坑出来,震的大地跟着抖了一抖。 “看到没有?” 和尚环视四周,得意地叫道: “你们只需要信仰弥勒佛祖,饮下符水之后,自然会有佛法庇护。” “你们的信仰越虔诚,越坚定,获得的佛法加持就越多!” “反之,如果你心存疑虑,佛法不护无缘之人,这符水喝了也没用!” 为了强化人们心中的印象,他又高声问道: “台下是否有虔诚信徒,举起手来让老衲看看?” 台下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做什么,不敢惹事,谁都不搭理。 和尚便笑道: “老衲要找个信徒赐予佛法庇佑,是好事,只要伱真心信仰我佛,尽管举起手来。” 这回便有数人畏畏缩缩地把手举了起来。 和尚随便指了个老汉上来,让他对台下自我介绍。 那老汉如实说了,和尚便问: “可有这老汉的邻人在此?” “这老汉所言可真?” 周边的邻人便给老汉作证,证实了他的身份。 和尚便哈哈笑道: “我刚才作法,大家可能还不信。” “我若现在让这老汉饮用了符水,再去这油锅中捞钱,被我拿刀砍上几刀,大家信不信他依旧会毫发无损?” 台下众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不信,那老汉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和尚将他一把抓起,安慰他道: “你既然虔诚信奉我佛,佛祖必然会庇佑于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你只管放心去做,若是出了事,老衲拿性命赔给你。” 说完之后,和尚便烧了符水,给老汉灌了下去,然后令重新点火热锅。 他这边刚一松手,老汉便转身想跑,和尚便伸手抽刀,唰唰唰便连续斩了十几刀在他身上。 那刀光飞舞,如同雪片一般,看得台下人目眩神迷,惊叫连连。 “啊……” 老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到处乱滚,口中只叫道: “我死了,我死了……” 和尚将刀子收回,也不说话,只笑嘻嘻的抱着膀子在旁边看他出丑。 那老汉在地上一阵打滚,双腿踢蹬了半天,依旧中气十足,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毫发无伤。 他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被风一吹,那衣服便碎成一条条的烂布头掉了下来,只露出赤条条骨瘦嶙峋的干瘪身体。 “啊……” 老汉再惊叫一声,双手捂裆,羞惭的不敢见人。 和尚哈哈一笑,指着他叫道: “肉身不过是臭皮囊,你又不是大闺女,还怕人看怎地?”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我刚才砍了这老汉十几刀,衣服都砍烂了,大家看他身上可曾有半点破损?” 为了验证刀子的锋利,他又举刀斩向旁边的木桩子,这次他却改用了刚劲,一刀下去,那木桩子便被拦腰斩断。 台下众人群起哗然,尤其是那老汉的左邻右舍,更是惊叫连连。 “果真是弥勒佛祖保佑啊!” “阿弥陀佛!” 和尚见油锅已然开始翻滚,便急忙让人给老汉披上衣服,带到油锅之旁,把铜钱丢了下去,让老汉去捞。 老汉经过刚才之事,心中已经镇定不少,当下试探着将手伸入锅中,果然感觉不烫,顺利把铜钱捞了出来。 台下的百姓更加狂热起来,纷纷在人群中白莲教徒的带领之下,开始振臂大声高呼起佛号来。 那和尚等锅中的油真正滚起来之后,便又随便叫了一个人过来,让他喝了符水后去油锅里捞钱。 那人傻乎乎的就把手伸了进去,然后便一声惨叫,将烫熟了的手抽了回来。 和尚上前一刀,便把他的人头斩了下来,对着台下众人叫道: “看到没有?” “这便是信仰不虔诚的下场!” “尔等要想得到弥勒佛祖庇护,就得像刚才那老汉一样才行!” 台下一众愚民此时已经完全被洗脑征服了,面对那人头和冲天而起的颈子血,不但不怕,反而还狂热地高呼起口号来。 “白莲下凡,弥勒降世!” “平灭梁山,天下太平!” “信弥勒佛祖,死后可往生极乐!” (本章完) ------------ 第257章 贼秃贼秃,不毒不秃 李鬼这边刚杀了宋江回来,便得到了密州白莲教造反的消息。 原本这些白莲教可能还没打算这么快造反的,不过因为之前宋军征讨梁山,那皇城司的人在梁山境内作乱,在被平灭之后,梁山沿着这些人的痕迹向下追查了下去,便发现了很多隐藏在民间的地下宗教社团。 那些留在寺庙内转行成真君教传教士的和尚,基本都是混生活的,没什么虔诚的信仰,给谁传教都一样。 但那些不愿意留下来的和尚,则往往是真正的佛门信徒。 这些佛门信徒被逼离开寺庙之后,依旧不事生产,反而寄生在信众的家里,以家庭为核心在周边进行小范围的传教。 周边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没有人会去为这种事情报官。 虽然现在梁山的这些官好像还不错,但那衙门口可不是普通百姓该去的地方,谁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但是当衙门下来查问,为了不落的个包庇之罪,邻里之间的那点交情就烟消云散了,一个个的争先恐后地反映问题,把那些和尚都给出卖了。 梁山军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啊! 本着既然发现了便顺便取缔了的想法,很多地下宗教社团便遭了灭顶之灾。 而梁山这种斩尽杀绝的做法也彻底将这些和尚给逼反了。 梁山深度管控的这几个州还好,和尚清理的相对比较干净,没有起什么乱子。 但是周边几州则严重的多了,尤其是密州,那里是白莲教的首发之地,也是白莲教的大本营。 不过短短十余日间,那密州便已经彻底沦陷,并且白莲教众还在向着周边的青州、沂州、潍州扩散而去。 之所以没有莱州,纯粹是因为那边现在是宋军的地盘,不归梁山管,所以白莲教约束着部下,不让他们往那边去。 白莲教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梁山这个佛敌! 有道是贼秃贼秃,不毒不秃! 这群和尚四大皆空,做起事情来可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别的反贼造反,是有目的的,是要夺取地盘的,所以多半还是会在意一些民生问题的。 但是白莲教的这些和尚不是! 他们就是为了灭掉梁山,杀掉李鬼而造反,什么地盘,什么军队他们都不需要! 这群白莲教徒每到一处,便抢夺粮食,毁坏田地,逼迫百姓跟着他们一起造反,否则便得饿死。 也正因为这群人裹挟着大量乱民前去攻城,以至于诸多好汉便是手中有炮,也没法使用,而且就算用了也没什么效果,这群饥民已经被饥饿给逼疯了,悍不畏死,打起来就跟要与人同归于尽一样。 各地的守将总不能下令屠杀民众,只好仓惶逃走。 而这就又形成了恶性循环,让那白莲教得以裹挟更多的乱民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鬼大怒。 “常言道,慈不掌兵!” “这个命令某家来下!” “立即通知各地守军,再有乱民前来攻城,不必区分军民,只管下手开杀!” “必须先将贼军击败,再考虑赈济之事,否则毫无用处。”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批乱民再往前来了,否则其他几州一旦卷入其中,那损失就更大了!” “还有,乱军之中所有的秃子,无论是不是和尚,一律优先击杀,宁枉勿纵!” 这些乱民的武力也就那么回事,只要舍得下狠心,想要平乱不难,甚至都不需要李鬼出面,只靠梁山上的常规战力便足矣了。 但平乱之后的处理才真个麻烦。 尤其是赈灾! 那帮贼秃真狠啊! 所有的粮食都毁了,就只留几天口粮,打不下来新的城市,就只能饿着! 就算梁山把白莲教叛乱给平了,那些粮食也回不来了。 而且他们把所有的田地上的作物都给毁了,至少大半年之内,没法收获新的粮食了。 他们真的是抱着与佛敌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 就算打不死你,也一定要狠狠地咬你一口! 他们宁可把这些民众全部都一起饿死,也要动摇梁山的统治。 如今造反的这些白莲教信徒,他们是怀着崇高的信念来与梁山作战的。 他们是在为他们心中的佛而战,消灭的是佛敌,所有在此期间出力过的人,都可功德无量,不说死后一定进入极乐世界吧,至少消灾除孽,下辈子投个好胎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用这辈子的臭皮囊,去换下辈子佛前听经的资格,哪怕因此而死,也绝对是大赚的事情,是需要所有信徒争先恐后抢着去做的事情。 偏偏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佛教的理论体系越来越完善,胜过李鬼这种草台班子不知道多少倍,这也代表着,佛教的煽动能力也跟着越来越强。 你以为他们是在造孽,有违佛门经义,他们却不这么认为。 宗教的魅力便在于,只要把神明的利益放在最高位,那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合理自洽的解释清楚。 信徒的思维自成体系,把宗教思维放在日常道德及逻辑思维之上,伱若反对,那便是你不懂我佛,视角太过狭隘。 想要与宗教信徒辩论教义,首先就必须在他们的理论体系之下才行,也就是说,你首先要承认他的神明至高无上,有大智慧,大觉悟,无所不能……等一系列的赞美词,否则就没法开始辩论。 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十四次佛道辩论,道士败多胜少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双方的神明在基础设定上面就不一样! 佛教的佛赞美词比较全面,个个有大智慧,大觉悟,身上都是背负着“大愿”的,比如地藏王菩萨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而道教的神仙分工太过明确,那天庭更像是一个神仙版的朝廷,有分工就代表不能全能,先天就逊色了一筹。比如月老就只管婚姻,不管财运,但观世音菩萨就有三十三法相,送子观音、延命观音……应有尽有,你可以对着观音菩萨求一切,有求必应。 当然,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裁判信佛! (本章完) ------------ 第258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真实历史上,白莲教被定义为反贼,便是宋徽宗年间开始的,起因便在那江南的方腊。 而因为梁山这边的一些举措,江南那边的矛盾暂时没有爆发,反在密州先行爆发了出来。 这天下的秃驴是一家,梁山这边的白莲教和尚开始造反了,其他各地的和尚当然也不会闲着。 果然没过多久,便从那江南传来了消息,那江南的白莲教也反了,主事之人还是方腊。 从宋江军中逃走的人,有不少便是加入了方腊的造反队伍。 有了这批人的支持,方腊这次的造反速度比历史上更快,不过月余,便席卷了两浙路和江南东路,拥兵百万,战将千员,便是火炮也有了数十门。 方腊占了地盘之后,也开始拼命的抓工匠过来铸炮,便如同军备竞赛一般,一个劲地开始卷了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王庆逃到辽国之后,勾引了那辽军入寇。 那郎主派遣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侵入中原。 此时的辽国皇帝乃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可偏偏有个御弟叫耶律得重,皇侄叫耶律得华、耶律得信……,也不知道是怎么算的辈分。 边关之处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一个劲地向朝廷要援军,东京内更是一日三惊,生怕一觉醒来辽军便兵临城下了。 宋徽宗便急忙再去问国师青环子。 “不是说以后朕万事顺遂,没有危险了吗?” “怎么辽军又来了?” 青环子也慌啊,但人死嘴巴也都得是硬的。 “陛下勿慌,有那天魁星开创的火炮阵法,那辽军定然无法攻破大名府的。” 宋徽宗心下稍安,便提心吊胆地催着前线情报,时刻关注战场变化。 那辽军越过白沟河后,便在雄州和霸州碰了个钉子。 此地的宋军士卒虽然百年不闻战火,不敢出城迎战,但是守城还是会的,尤其是前段时间收到了大量火炮之后,更是绝不出城,只在城内放炮。 那辽国统帅耶律得重虽然被王庆提醒过,心中有所准备,但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威力的军国重器,也是被骇的手足冰凉。 圆滚滚的石弹在那炮口射出后,便势不可挡,从军阵之中划过便是一条血肉壕沟。 更糟糕的是,那火炮的射程着实恐怖,居然能一炮打出数里远,这个距离便是投石车都够不到城墙。 有了这种军国利器,以后大辽还如何与那宋国争锋? 何况听那王庆所说,那宋军之中还有一炮打出十几里远的重炮,这就更加令人骇然了。 “王将军,若非得汝提醒,我辽国将亡矣!” “如今本王欲将此火炮带回国内,你可有方法?” “只需让我国也得此重宝,陛下那边必然不吝封赏。” 王庆便道: “这火炮好铸,难便难在那工匠指导。” “燕云十六州自有能工巧匠,只是不曾见过此等神物,大王只需抓个几员铸过炮的工匠回去作为指导,自然可以在大辽原样复原。” “新炮的威力纵使不能一模一样,也不会相差太多。” “我料那火炮贵重,只在大城中有,小城中却未必布置,大王可以袭击小城,将城中的工匠掳走,里面或许便有曾经入大城铸过炮的匠人。” “若那小城也有火炮,大王便只有多拿人命去填,夺取小城之后,便可以直接将现成的火炮带走了。” 耶律得重深以为然,便传下令来,让各部分散开来,四下劫掠,不敢招惹有炮的大城,只去那周边的小城袭击。 虽然此地是边境,但已百年不闻战火,城内的宋军早就糜烂不堪,哪里还能扛得住辽军的攻击,轻易便被辽军击破城池。 以往辽军南下劫掠都是抢夺金银粮食,带不走的便烧掉,如今却不但烧杀抢掠,还毁坏田地,又到处抓各种工匠,连带家小一并劫走。 那大城中的守将哪里知道辽军的想法,一心只是守住城池不失,只要大城无恙,便是大功一件,哪里理会外面辽军肆虐。 那耶律得重从容将周边各县全数劫掠一遍,然后从中仔细筛选,果然选出了造过炮的匠人。 耶律得重如获至宝,当即便重金聘请这些匠人与他一并回辽,那些匠人家小都已在他手中,哪里敢拒绝,只好跟着一并走了。 等辽军退却之后,那雄霸二州的守将才弹冠相庆,把一切功劳都归在自家身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请功的折子,派人快马送到京城。 虽然此战他们一箭未发,一人未死,全程都只是在放炮,但并不影响他们把战损写的高高的,把请功的清单写的长长的。 以往的空饷都可以借着这次的“战损”实报实销,回头还可以再吃一波“阵亡将士”的抚恤,简直是完美! 他们守土有功,朝中诸公即便知道这里面有水分,也只会装聋作哑,不会把一切挑破。 为了赶上这波福利,城中大小人物只要是有点来头的,就都赶着报战损,一时之间各种“火龙烧仓”、“阴兵借粮”……之类的奇事接连发生。 当所有人都在做“奇事”的时候,这“奇事”便不再奇了,反而不这样做的才叫“奇事”。 请功的奏折送到京中之后,那宋徽宗更是个蠢蛋,见到这辽军退了,雄州和霸州都保住了,便即龙颜大悦,把边关的一切奏请都照准了。 眼见到奏章上对于火炮的溢美之词,以及请求更多火药、火炮支持的申请,宋徽宗心中更是相信国师的批语。 天魁星果然便是完劫之后兵解飞升了,以后他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必然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至于那些被破的小城,则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大宋朝从上到下,一片欢欣鼓舞,唯独那雄霸二州的百姓,田地被毁,房屋被烧,无有生计,官府又不管,只好自谋生路,向着周边各州县乞食而去。 那各地的官员对这些流民视若蛇蝎,偶有赈济,大多数都是向外驱赶。 这些流民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自家的地盘上。 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这十数万的流民,便向着齐州方向蜂拥而来。 (本章完) ------------ 第259章 居住在人间的英灵 密州那边白莲教造反还没平定,后方齐州这里就又涌入了大量的流民。 这些流民如何应对,就成了问题。 赈灾倒是不难,梁山把各家士绅都杀干净了,夺取了大量的存粮,当做常平仓存放在各处。 虽然之前与宋国开战,常平仓被皇城司的人给烧了不少,但依旧还存留了一些。 而且这几年梁山凭借这些存粮,一直不曾征收过粮税,藏富于民,百姓家中存粮甚多,只需要拿真金白银去买,一定可以买到大量存粮回来的。 但是这些人总不能始终靠梁山养着啊! 之前分地的时候,没有考虑存量的问题,把地都给分了下去,如今这十几万人挤入了齐州,齐州没有土地给他们耕种。 这就麻烦了! 再加上密州那边,那些乱民总不能全都杀了,未来也需要土地来安置那些乱民,这些都是麻烦。 或许可以等平乱之后,重新分配密州的土地,到时候把这些流民都迁移到密州去。 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先给这群人找些活儿干,以工代赈,免得他们无所事事,在各地惹出事端来。 李鬼不耐烦管这些事情,便把工作都交给了朱武等人,任由他们安排以工代赈的事情。 他则继续研究手中获得的这些宝贝。 能够让死去的魔星复活成为类似英灵一样的生命,绝对是件意外之喜。 他已经让境内各地的真君庙添加了座下侍者塑像,这些塑像只是空有身躯,却无面目,将来安置何人过去,便雕刻成谁的样貌,完全可以根据需要进行。 他带着林冲等人去试过了,可以把黑色气运捆绑在那侍者塑像上面,吸取日常寺庙内的香火维持形体,这样就可以降低对黑色气运的损耗,也自然可以维持存在更久。 李鬼粗略估计了一下,一两百年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而有了这些英灵一样的兄弟在真君庙之中坐镇,很多事情都便利了起来。 这些英灵有智慧,能与人交流,日常吃住在寺庙里,天长日久,这些人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情况自然就会被邻人发现,本身的存在自然便是一种神迹,可以更好的吸收信仰。 过去的神灵都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但现在李鬼要建立地上神国,必须要拉近和人类之间的距离,人与神之间的距离,让性格豪爽的各位梁山好汉去做这种事情,就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英灵不是摆设,是可以监督本地官员施政的教会主教。 若这官员所行不合法度,英灵便可以向朝廷举报,举报无果就干脆一刀砍了,教会凌驾于朝廷之上,杀了也便杀了,只要民众拍手称快就行。 梁山好汉眼中不揉沙子,行事只按照心中的道德标准来,从来不讲证据的。 便是那地方未来的豪商巨贾,也得顾虑事情做得太过分,会不会被民众跑到庙里去告状拜神。 按照现在百姓的习惯,除非受到天大的委屈,否则绝对不会走进衙门口的。 这种情况下,主教在日常生活之中收集到不法信息,并主动反馈到官府去,就也成了各地主教的一份职责。 梁山好汉性子都比较粗,不耐烦政务事情,也不会过多干涉当地官员施政,所以这份职责不包括普通常规事项,主要就是监管地方官吏、豪强。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权力心重的,或者责任心重的,还真就不适合做英灵,否则他们能够直接把当地的知县架空,政务全抓在手里,那就有违李鬼建立教会的初衷了。 教会只是上位者的监督者,国家运行依旧还是要依靠官吏体系,而不能替代官吏直接掌管一地。 以后民众普通的事项找官府,不需要去拜神,去了神教也不管,只有官府不作为的时候,才可以去拜(shang)神(fang)。 神教的拜神体系目前只有两级,先找主教,连主教也管不了的,便该李鬼神明下凡了。 主教或许还讲理,但李鬼是绝对不讲理的。 当然如果一个人冤枉难雪,求告无门的时候,还可以用满腔愤恨及虔诚的信仰直接对驱魔真君的神位进行祷告,通过遍地的神庙中转,直接越级拜神。 而如果这边的英灵被杀了,李鬼在世界的任意角落都能立时知道变故发生,随时都可以杀过来解决引发问题的人。 但是问题也不少,一方面英灵被限制在方圆十里范围之内,基本上就只能在一个城池里面呆着,去不了外界了,更加回不了梁山了。 兄弟聚会大吃大喝这种以前的日常,以后也越来越难,最多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平素都得在各自的庙里呆着。 为了防止有人故意结交或利用这些英灵,所以李鬼专门给每人都留了几支“问心香”,用来备用。 这种体系比较新,英灵们也没有什么相关经验,未来在真正运行的时候,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磨合的过程说不定还要继续调整,甚至杀个人头滚滚。 不过李鬼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 体系有问题就修改体系,英灵若不行就换英灵,这偌大的世界,便如同一个模拟经营游戏一般,任由他调整操弄,这可不比那当皇帝整天做个盖章机器要有意思多了? 那三卷天书他也仔细研究过了,依旧用笨方法,把各色气运排列组合塞里面,然后挨个尝试。 然后便发现,天书对红色气运和青色气运没反应,只有金色气运,也就是香火,进入天书之后,立即便被吸收了。 李鬼折腾了好些日子,才研究明白这东西该怎么用。 这东西不能单独使用,必须要和别的器物结合使用。 那天上的仙人都可以隔着一个空间壁垒收取人间的香火,可见香火是不受空间限制的,而天书借用了这个特性,能够达到远距离通讯的作用。 李鬼现在非常怀疑,这三卷天书平时便是空白内容,那宋江看到的天书,其实是九天玄女通过香火实时传输给他的内容。 这香火传输是直指心灵的,这也是为什么那宋江明明不认识龙章凤篆,却依旧能够读懂天书上内容的原因。 李鬼曾经通过各地的真君牌位接收信徒的祈祷,但是损耗非常大,只有那些深陷绝望之中信仰非常虔诚的人,才能把只言片语传到李鬼这里,由他的“神格”接收。 而这三卷天书在吸收了香火之后,便可以提高这种传输效率。 不限空间距离,实时,高效,准确,几乎堪称完美,如果不算通讯费的话! 李鬼和林冲在两州之地试着聊了几句话,结果就把林冲所居庙宇内积攒了年余的香火给烧光了。 而没有了香火,通讯便断了。 而且这种通讯方式只能在李鬼和各地英灵主教之间进行,因为普通凡人根本就无法使用香火。 等日后李鬼一统信仰,香火旺盛之后,或许才可以多用一些,现在也只能当做紧急呼叫来用了。 至于普及到平民,短时间看不到希望,而且李鬼也不可能让信徒没事儿就骚扰他,有这技术也绝对不会拿出来用。 就通过主教转达神谕,也挺好的! 否则距离信徒太亲近的话,容易让那些信徒失去敬畏,没准将来便搞出个娘化李鬼什么的。 不过李鬼往下传消息倒是容易的多了,只要舍得“花钱”,这东西比电话还方便。 评论区有人发了个女装李鬼,希望大家喜欢,^_^ (本章完) ------------ 第260章 弥勒佛祖今天休假 沂水县外,一场屠杀正在进行当中。 “弥勒降世,白莲重生!” “不要怕他们,只要你虔诚信仰我佛,必得弥勒佛庇佑,刀枪不入呀……” “为我佛而死,死了不堕地狱,荣升极乐世界啊……” “他们后面便是粮食,杀了他们便有饭吃了……” 一批批红着眼睛的乱民在狂热的白莲教徒煽动之下,一只手中举着临时拼凑起来的破锅盖、残缺的桌板,另一手拿着刀枪甚至是农具,顶着密密麻麻的箭雨,乱糟糟地向着对面的枪阵冲去。 而对面排列着整齐阵列的士卒则非常冷静地一刺,一收,再刺,再收,便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一样,重复地做着简单而又高效的动作,循环往复,在乱民面前筑起了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这沂水是梁山大头领李鬼的“龙兴之地”,怎么可以让一群乱民给祸害了呢? 如今的沂水县,经历过几年稳定的发展之后,已经算是铁杆的梁山支持者了。 毕竟从古到今造反后分粮分地的有,但是不收粮税,不派劳役的朝廷从来没有一个,而梁山做到了,还不是一年,而是连续几年都是如此,这就已经超乎了作秀的范畴。 以平民那点匮乏的想象力,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朝廷该怎么维持下去。 之前各地动乱,唯独这沂水县这里,稳如泰山,谁敢在私下搞事,立即就被周围的人扭送到衙门去。 这次白莲教的乱民从密州冲了出来,沂水这里就是白莲教的主攻之地,谁让李鬼老家在这里呢! 那些和尚恨不得把李鬼的祖坟给刨了,把李家的老祖宗尸体给挫骨扬灰了。 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这里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沂州其他地方不好说,但是沂水县这里,振臂一呼,那来报名当兵的人能排出去几条街。 如今的沂水县兵马监押是李达,当年的庄稼汉在经历过多次扫荡厮杀后,如今也历练出来了。 他稳稳地站立在阵中,看着对面那群乌合之众,眼中全是轻蔑之色,口中高呼着号令。 “刺!” “收!” “刺!” “收!” 随着每一次长枪无情地刺入又迅速收回,一批批乱民便在剧痛和惊恐中倒下。 为什么弥勒佛祖没有保佑我呢? 是我的信仰不够虔诚么? 不知多少人脱力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时,心中犹自在念叨着“弥勒佛祖保佑”,希望能够得到佛祖的庇护,但最终只能浑身冰冷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果真是乱世人命贱如草。 那喷涌而出的热血浸染了大地,原本黑黝黝的土壤已被无尽的鲜血浸透,变得暗红而黏稠,看上去既肥沃得令人不适,又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更多的乱民投身这场毫无意义的厮杀之中。 他们根本没的选择,不跟着一起造反就会饿死。 那些倒下的躯体逐渐堆积起来,形成了一道由尸体构建的人为防线,阻挡了后续乱民前进的步伐,也让防御变得更加容易,杀戮变得更加有效率。 李达指挥着士卒收割人命的同时,更多地盯着那远处正严阵以待的一群和尚。 这些和尚和冲刺在前的那些炮灰乱民不一样,面色红润,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身上顶盔掼甲,完全是一副正规军打扮,是专门用来攻坚的。 不过看很多人那发青的头发茬,以及局促不安的表情,便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刚入佛门不久的新和尚,最多便杀过人见过血,应该没有久经战阵。 也正是因为他们不是真和尚,也不是狂信徒,还无法做到为了弥勒佛祖献出生命的程度,所以那幕后指挥者便让他们只在远处看着,一直驱使这些炮灰上来消耗梁山军的力气,只等这边稍有松懈,才会扑上来厮杀。 这些套路已经是过去在密州的惯用手法了,虽然无耻了点,但效果却非常的好,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李达目光在领头的那几个和尚面上转了几圈,暗中把他们的样貌记下来,只等着一会儿开战之后,便优先把这几个秃驴给弄死。 他也是打过多次仗的了,知道这种乌合之众,只要把领头的宰了,后面就简单了。 收回目光之后,李达心中暗暗可惜,这沂水县没有火炮,否则便赏他们几炮尝尝。 再狂热的人面对死亡之时也都会冷静下来,在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之后,那些乱民终于崩了。 明明后面还有十倍以上的人数,但没有人再往前冲了。 他们终于发现了,弥勒佛祖今天可能休假,并没有保佑他们。 往日里他们只要拼命往前冲,除了一些信仰不够虔诚的人会死之外,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必然会得到佛祖的保佑,在战场上乱跑一通,身上连一根箭都不会中。 可今天死在他们眼前的人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而且对面的这批军队跟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些好像也不太一样。 之前在密州遇到的军队是人,而今天遇到的军队是机器,冷冰冰的,太吓人了! 乱民丢下满地的尸体和各色兵器,扭头便跑,这沂州太吓人了,还是回密州好。 李达也不追杀,而是下令整军,准备接受真正的考验。 那些和尚微微散开,以一个比较松散的队形冲了过来。 “可惜没有骑兵,否则一轮便冲垮他!” 李达低声抱怨了一句,抬手举刀向天,大吼一声。 “兄弟们,为了身后的父老乡亲,为了自家的婆娘和娃娃,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了!” “若有战死的兄弟,父母亲人我梁山给你们养了!” “所有抚恤,我李达一分不少给送到你家里面去!” “若有胆敢临阵脱逃的,伱爹娘老子、婆娘娃娃在邻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千万别给你们家族丢人!” “驱魔真君保佑你我!” “向前齐步走!” “杀光那群秃驴啊!” “杀!”所有士卒共同大喊一声,气势如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敌军正面冲锋了过去。 (本章完) ------------ 第261章 紧箍咒 “弥勒佛祖保佑!” “驱魔真君保佑!” “为了弥勒佛祖!” “为了驱魔真君!” 两支军队高呼着不同的口号,正面撞击到了一起。 刀剑交错,矛戈相击,每一次兵器间的撞击都伴随着血肉的飞溅与生命的消逝。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躯体栽倒在地面之上,瞪着愚昧而又恐惧的双眼茫然地望着无垠的天空,不断喷血的口中依旧还在发出着对神明的祈祷。 和尚临死前祈祷的对象是弥勒佛祖,梁山军这边临死前祈祷的对象便是驱魔真君了。 那弥勒佛祖究竟有没有收到祈祷还不好说,但李鬼确实是收到了。 “……好痛……” “……我不要死……” “……真君救我……” “……下辈子让我投个好胎……” 各型各色的祈祷之声,断断续续地落入到了李鬼的脑海之中,都快把他给烦死了。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的信仰不够纯粹,完全无法越过重重距离被李鬼听到的。 但人在临死之前,信徒的信念空前凝聚,信仰会空前的纯粹,量大质足,远胜平时,与当初那些陈冤难雪绝望之人性质仿佛。 这种精纯的香火信仰,便通过那士卒颈间的神牌扩大外传,再经由各个城镇无处不在的真君庙转接,连续跨越空间,最终直落入到了李鬼的耳中。 开始时李鬼还不予理会,只顾自己饮酒作乐,但战争之时,不停的有人战死,便不停的有祈祷之声落到李鬼耳中,跟那唐僧念紧箍咒一样,源源不断,毫不停息。 一两声也就罢了,三五声也可接受,但当这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多,十声百声一并响起之后,李鬼的脑袋就都要炸了。 偏偏这祈祷是通过香火之力直接在脑中响起的,便是捂上耳朵也没有用。 “苦也!”李鬼叫一声苦,一把将酒坛子摔了,“这天上的神仙是怎生做的,整日里被这许多人念叨,怎地还没发疯?” “总这个样子不成啊!” “以后一开战,我这里便被烦死,难不成以后不进行战争了?” “便是统一了世界,日后也会有各种叛乱发生,依旧还是少不了战争。” “等将一切叛乱扫平,各种牛鬼蛇神清理干净,彻底建立地上神国,让一神教的信仰深入人心之后,或许能够世界和平。” “但这种事情,不用个几百年,基本不太现实!” “在这期间的战争怎么办?” “继续被人整天念‘紧箍咒’?” “还是说一切战斗全让我一个人给打了?” “开什么玩笑?” “这如何可能?” 李鬼焦躁地在地上转了几圈,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现在地盘小,信众少,虔诚的信徒更是只有在绝望之时才能把祈祷送到他的耳边。 但是等以后地上神国建成了,信众多了,甚至狂信徒都出来了,那时候岂不是会有大量的祈祷每日在他耳中响起? 那他该怎么办? 得找个法子,把这些信众的祈祷进行一番过滤,那些他不想管的内容,就直接被隔离在身体之外,耳不听心不烦。 他试着把三神器、三卷天书都拿了出来,想将这祈祷的声音转移进去,但都没有效果,显然是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那一声声或卑微、或虔诚、或凄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地在他的耳中响起。 因为直抵内心的缘故,他不但能够听到这些祈祷声音,甚至便连这些信徒祈祷时的内心情绪都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这是真真正正的感同身受! 这些信徒都是在身受重伤将死之际才发出的祈祷,所以这些声音旋起旋灭,很快就一一消失。 而李鬼也能够通过这份信仰链接,清晰地感应到每一个信徒灵魂之火的熄灭,同样能够明确地体会到他们死之前的痛苦与绝望。 这一波波祈祷,便如同精神攻击一般,一直在不断地冲击着李鬼的心灵与魂魄,让他心神动摇,坐立不安。 “神明这活儿,真特娘的不是人干的呀!” 李鬼哀叹一声,把这些祈祷丢到脑后不管,出去找兄弟们喝酒去了,希望能够用喝酒来缓解心中的郁闷。 如今梁山之上事情也多,大家都比较忙碌,最后只抓到了个武大郎。 “来,大郎,陪哥哥喝几杯。” 李鬼不由分说,便把武大郎抓住,让他陪着喝酒。 武大郎好脾气,笑呵呵的,也不拒绝,只转身交代了几句厨房的事务,便脱掉那烟火味深重的外套,领着李鬼往家里面去了。 “哥哥既然想喝酒,那索性便去我家里好了,我让大嫂做几个小菜,再把我那偷偷窖藏了的好酒拿出来给哥哥享用。” 李鬼在哪里喝酒都一样,也无所谓,便随着武大郎到了家中,还未进门,便听见潘金莲泼辣的叫骂声。 “臭小子长能耐了是吧?” “又跑到湖里面摸鱼!”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跟那群毛孩子乱跑,整天到处去野,功课做完了么?” 武大郎脸色尴尬,急忙快步推门进去,作色道: “大嫂这是在作甚?” “管教孩子需得讲些道理,别动辄打骂!” 潘金莲闻言便是一愣,你平时也没少打孩子啊,怎么今日却…… “原来是李鬼哥哥来家了啊!” 潘金莲忽然见到了武大郎身后进来的李鬼,急忙起身笑语迎接。 她这才猛然想起,宗仁是李鬼哥哥从东瀛带回来寄养在他们家里的,万一被李鬼哥哥看到他们整天打骂孩子,生气了可就不好了。 一时间潘金莲只觉得腿肚子有点发软,口中干笑道: “我平日里很讲道理的,也很少打骂宗仁,今日不过是……” 李鬼才懒得理这些,把宗仁从东瀛带回来,让他好好在此生活,便已经算是完成了和藤原苡子的交易。 至于宗仁被养父母打骂,这年头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宗仁当然也不能缺了这一课。 “孩子就得严加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棍棒之下出孝子,别手软!” 李鬼如今被脑中的“紧箍咒”烦的要死,当即皮笑肉不笑地给宗仁又增加了点强度。 看着可以奉旨打孩子而惊喜莫名的潘金莲,以及脸色开始发白的宗仁,李鬼心头的烦躁都痛快了几分。 果然,人类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今日上推,主编力荐,爆更。 (本章完) ------------ 第262章 地上神国最大的缺陷 武大郎生怕潘金莲真当着李鬼的面打孩子,急忙催促她去下厨,让宗仁赶紧做作业,自己则去屋后拿了几坛密封窖藏的好酒出来,在一旁陪着李鬼饮酒。 李鬼哪里管什么菜不菜的,拿来酒便一碗一碗地往下灌,不多时便一坛酒下肚了。 武大郎是个把细人,见李鬼神情抑郁,便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道: “哥哥若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哥哥是天上的神仙,俺是个粗人,也帮不上哥哥什么忙,但做个泔水桶让哥哥倒倒苦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鬼看了他一眼,便搂在他的肩膀上,愁眉苦脸地道: “大郎啊,现在沂水那边正在开战,有不知道多少信徒正在向我祈祷,希望某可以救他们性命。” “他们的声音如今便在某耳畔回响,把他们的痛苦与绝望传递给某家。” “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着实让人心中难受。” 武大郎听了便摸了摸脑袋,憨笑道: “哥哥是神仙下凡,若是能救他们,便顺手救一下不就成了?” 李鬼苦笑摇头道: “某现在确实能救他们中的一些人,但以后梁山要征战天下,到时候必然会遇到大量厮杀,如果现在不适应一下战场,将来只怕会死的更多。” “所以为了长久计,现在我也只能在此坐视他们去死。” “只是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 武大郎干笑两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喝酒。 旁边正撅着嘴做作业的宗仁心中恼怒李鬼刚才使坏,便哼唧着道: “说的倒好听!” “实际上你就是不想管!” “不过这也很正常,你可是神明,而所有的神明都高高在上,哪里会理会这凡间之事?” 在梁山待久了,他对于李鬼的恐惧也逐渐消散了,现在都敢说嘴了。 李鬼便把眼一瞪,骂道: “你个毛孩子懂个甚么?” 宗仁嘴一撇,不以为然地道: “我怎么不懂?” “不就是大局观之类的东西嘛!” “好歹我也是被当做天皇来培养的,怎么会不懂这些?” “站得高,便望得远!” “伱是神明嘛,当然看的比世间的王侯将相都更高远,而世间的贵族看的又比底层的愚民们要更高远,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身为神明,你当然考虑的是人类的存续,世界的发展,别说普通人了,便是那帝王将相在你面前,也依旧微不足道。” “你只需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便好喽,何必管那些普通人的死活?” “更没必要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出什么难过的样子!” “那天照大神的神恩,从来都不是给世间哪个凡人的!” 李鬼放下酒碗,脸色阴沉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他是个狗屁神明啊? 冒牌货来着! 就算他日后真的成为了地上真神,也决计不会成为和如今那漫天的神明一样的存在。 他沉吟半晌后,扭头问武大郎道: “大郎,你来说,你对此是怎么看的?” 武大郎脸色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鬼便正色道: “大郎,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莫要闹那些虚的,你尽管把你心里的实话讲来。” 武大郎便干笑道: “哥哥,俺是个粗人,你和宗仁说的那些,俺也听不懂。” “不过哥哥若问俺的真实想法,那俺觉得吧,这好死不如赖活着!” “俺也觉得哥哥说的有理,现在哥哥救了一些人,将来没准会死更多。” “可是吧……那将来的事儿,谁能说的准呐?” “说不定将来那就不打仗了呢!” “或者将来死的人就是别人了呢?” “那些向哥哥求救的人吧,肯定是信任哥哥,所以才会向哥哥祈祷。” “虽然他们就算现在获救,以后没准还是会死,但是他们现在肯定会感激哥哥的。” “不过俺也觉得宗仁说的对,哥哥是神仙,是要做大事的,跟俺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俺是个粗人,看不了那么长远,只想着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就完了。” “俺琢磨着,其他的那些士卒想法多半也是跟俺差不多。” “哥哥心善,总是惦记着俺们,但带着这么多累赘,哥哥的大事还做不做了?” “俺们不给哥哥拖后腿,哥哥尽管去做大事,不用理会俺们的!” 听完武大郎的一番话,李鬼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清醒了许多。 果然屠龙者终成恶龙! 他现在就和他曾经厌恶的那些,张口闭口大局、未来规划之类的上位者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建立地上神国这个目标,他居然已经可以坐视那些信徒去为了神明战死! 虽然他也不把这些人的性命当回事,但怂恿别人为了自己的“伟大目标”而去送死,与他自己草菅人命、肆意杀戮,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他可以为了将来少死些人,而坐视一些人去送死,看起来这是很明智的决定,但这个决定背后的本质是什么? 这是物化! 这是量化! 这是把人命当成数字来计算! 这是在权衡利弊! 这是在计算利益! 哪一种决定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最大,便选择哪一种! 这是用理智去压倒本能!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山贼头子,他面对如此的情况会怎么做? 会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吗? 不会! 他只会抄起斧子来直接杀下山去,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享受这个过程之中的杀戮快乐。 至于这个过程山寨会死多少人,以后会不会引来大量的朝廷官军围剿,带来更多的死伤,根本不会被他考虑在内。 山寨便是这个样子,愿意留的便留下,不愿意留的便自己离开,爷爷又不是你爹,管的了你们那么许多?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开始计算这些了。 那么将来的他是否就会开始衡量所有人的价值,然后为了人类整体利益,放纵那些高价值的人? 那孔家的人可是非常有价值的! 那宋徽宗其实也是很有价值的! 一个朝廷高官和一个种地老农,谁价值高,根本不需要去衡量就知道。 改变都是在潜移默化之中一点点的变化的,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很可能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他感到陌生和厌恶的人!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建立起来的地上神国,还真的能坚守初心吗? 还是说,只不过是换成了另外一个压在所有人头上的权力机构? 他蓦然发现了这地上神国存在的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他这个神明变质了该怎么办? 而且糟糕的是,他对自己非常了解,这种变质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说不准明天他被“紧箍咒”给念烦了,便拍拍屁股不干了! (本章完) ------------ 第263章 力不能及方信神 沂水县外,厮杀依旧在继续。 战场之上,你无法分辨是谁的热血洒满大地,是谁的哀嚎在风中回荡,数以百计的生命在刹那间便灰飞烟灭。 那领头的和尚一马当先便杀入了阵中,刀光飞舞,瞬息间便斩杀了一人,但立即就又有三五个士卒围了上来,那长枪端的平稳中正,几乎在同步向着他身上不同的位置刺出。 “弥勒佛祖保佑!” 那和尚大喝一声,原地旋身,将这些长枪的木杆削断,刀光再起,便有数颗人头飞起。 周边的士卒顿时头皮发炸,知道碰到大将了,但却不敢后退,强自压抑着身体中的本能,疯狂吼叫起来,继续向前冲刺。 一条条人影扑上去,又化作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但他们的努力不是毫无作用,那和尚毕竟不是挂逼,终究在他们的拼命行径之下挂了彩,将那灰色的僧衣添加了一抹殷红的亮色。 李达眼前一亮,立即又催促起士卒向着那和尚扑去,势必要将他叠死在这里。 和尚那边也有一群人跟随在他身后,以他为锋矢,向着阵中凿来。 双方都打着同样的主意,擒贼先擒王! 但很明显,并不是所有的和尚都如这头领一般凶悍,在士卒的围杀之下,陆续有和尚倒下。 沂水县这边,死的士卒同样非常多,情况也与和尚那边差不多。 虽然身体疲劳度已经很高,但梁山军毕竟久经训练,战损比要比和尚那边好看不少。 冷兵器作战,力量与技巧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意志,谁能坚持最久,谁最能够承受伤害,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一方是训练过的正规军队,另一方是武艺高强的乌合之众,在意志方面毫无疑问是正规军更能持久。 随着那些狂信徒的逐一死亡,白莲教一方前进的势头也被打断,攻势逐渐削弱,优势在向着梁山军这边倾倒。 然而之前崩散的乱民又被人给聚拢回来了很多。 那军阵之前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他们虽然不敢继续上前厮杀了,但远方田地里沉甸甸的谷穗却一直诱惑着他们。 乱民横移数里,绕过了战阵,直向后方的沂水县扑去。 之前他们不敢如此做,否则会被梁山军衔尾追杀干净,但如今梁山军被白莲教的上师们拖住了,正好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那滚滚的人流从军阵不远处掠过,阵中之人如何会不知道,不由得心中大急。 那后方可是他们的妻儿老小,他们已经见过被白莲教祸害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了,怎么敢继续让这些惨剧发生在自家身上呢? 军阵顿时便有些松动,可战场之上哪容得半点轻忽,顿时获得的优势便又被扳了回来,还持续在恶化当中。 “别走神!” “杀光眼前的敌人,再回去救人!” “有驱魔真君保佑,后方必然无碍!” 李达焦急地大喊着,阵中的那些领队正副将、都头们也都一并吼叫起来,安抚众军。 到了这种时候,众人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听天由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驱魔真君头上。 “驱魔真君保佑!” 将士们齐声大喊着,爆发出更多的勇气和力量,豁出命去戮力向前,想要用更快的速度将敌人消灭。 而在另外一边,那些绕过军阵的乱民,如同蝗虫一般,落向了那庄稼地中,扑到那谷穗之上,也顾不得那外面的壳子刺人,伸手便抓了往嘴里塞。 饥饿到极点的人,连观音土都敢吃,何况这谷壳子照样能消化。 眼见有人吃到东西了,那后方远处的乱民自然大受鼓舞,也蜂拥着向前而来。 这数万的饥民,便滚滚向前,吃光了一亩一亩的作物,被踏落糟践的更是十倍于此。 等肚子里面稍微有些食物垫底之后,他们便不再甘于只吃生谷穗了,他们要吃熟的,要吃米面,要吃肉…… “进城啊!” 不知谁最先发了一声喊,随即便响应者云集,纷纷抛下手中的谷穗,抄起丢掉的刀枪,一窝蜂向着县城方向冲去。 他们曾经是憨厚的农夫,但当他们的家园被摧毁,被迫用粗糙的手掌拿起刀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再憨厚了。 当他们用刀枪杀戮与他们同样的平民,抢走那些无辜者的粮食,烧毁他们的房屋,毁灭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从被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便已经从羊变成了狼。 狼行千里吃肉,这时候就算有人拿着粮食过来喂他们,他们也不会放下刀枪,只会一口把这人吞掉。 要想让狼重新逆转成羊,首先就必须把他们的反骨给打折才行。 这密密麻麻的人潮汹涌而至,远远地便被县城的人发现了,顿时吓的关死了城门,提心吊胆地守卫在城墙之上。 如今的沂水县城早就重新修筑过了,城墙高大宽厚,护城河与沂水相连,既宽且深。 原本据城而守是最安全的,这些乱民根本就不可能攻破沂水城。 但守在城内就代表着将城外广袤的区域都放弃了,那些乡村定然会惨遭血洗,田地上的收成也定然都会被毁灭一空,这是宋长平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才有了李达率军在外拦截之事。 但如今这乱民蜂拥而至,莫非李达在前方战事失利了? “李云将军什么时候能到?”宋长平一面焦头烂额地组织县中青壮上城墙守卫,一面询问身边的手下。 “自从得知密州白莲教造反之后,李云将军便已经带队星夜返回,最多一二日,便能到达沂水。” 宋长平听完之后长叹一口气,老毛病又犯了。 “如今城中都是些新兵,这许多乱民,如何再撑一二日?” “唉,早知李达如此不济事,便不应该让他出城迎战的!” “事到如今,却又如何是好?” 他这个知县都没法子,身边的手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叹息道: “那乱民所过之处,便如同蝗虫一般,大家也都知道,定然死守城池,豁出命来作战。” “至于此战的结果……希望真君保佑吧!” (本章完) ------------ 第264章 遵循本心 “杀啊……” “进城不封刀啊……” “只要破了县城,周边乡村全是我们的……” 潮水一般的乱民向着城池直冲而来,顶着城墙上射下来的稀疏箭雨就硬往上扑,到了护城河边,便脱的赤条条的,腰间缠着绳子往水中跳,硬往岸边游,给后面的人搭索桥。 他们不知道这样攻破了多少县城,早就形成了习惯,不需要指挥,便遵照本能及经验,自动分工明确,开始乱搞。 但城墙之上的也是一群菜鸟,虽然兵甲齐全,但真正的士卒不过数百,剩下的都是临时抓来的青壮。 这些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往城墙上一散开,便如同芝麻撒在烧饼上,根本就不显眼。 现在为了挡住这批乱民,所有士卒都集中在了正面城墙之上,当做守城的主力。 战争一瞬间就变得白热化了,乱民实在太多了,杀不胜杀,又悍不畏死,口中高喊着“弥勒降世”的口号,上来就抱住人往城下跳,一心一意要跟人同归于尽一样。 这种做法实在是太疯狂了,那些士卒还能撑住,但青壮却撑不住,队伍之中很快便混乱了起来,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乱民爬到了城墙之上,让那些士卒左支右绌,到处救火。 这城上的喊杀之声惊天动地,让城内的百姓也都胆战心惊。 那些遭过兵灾的城镇如何,他们不曾见过,但是却从一些逃难过来的漏网之鱼口中听闻过的。 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幸福日子,他们也害怕再遇到这种倒霉事情。 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到街上乱走,心中只是祈祷,希望梁山军能够挺住这一波攻击。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一个老太太刚念了一句佛,就被旁边的老头子劈头一巴掌,怒骂道: “现在外面攻城的那些贼人便是念佛的,你要求神,也得求咱们驱魔真君才行!” “那李大郎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跟咱们是有香火情的,求他肯定好使!” 老太太恍然大悟,急忙改口。 “驱魔真君保佑,让信女得脱此劫,日后必日日上香供奉……” 在外部威胁之下,沂水县内的信仰立时便提升了一大截,那真君庙里面积攒的香火一瞬间便翻了几倍。 这一声声祈祷之音,又化作“紧箍咒”一般,传到了李鬼的耳中。 而李鬼也没有让他的信徒失望,脚踏风火二轮,以超音速的极速划破天空,挟带着风雷,出现在了沂水县城之外。 他已经想通了,去他妈的大局观吧! 反正有他兜底,未来的战争怎么打,梁山这边都输不了。 考虑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干什么? 他又不是那种多智近妖的料子,没准机关算尽,最后反而起到副作用呢! 他只要遵循自己的本心行事便可! 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这个过程会多死很多人,也许这会让地上神国晚出现几百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地上神国的核心在于他李鬼,只要他不变质,这个真君教才有存在的必要。 若他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货色,那成立地上神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做事情不能本末倒置啊! 要抓主要矛盾才行! 一念天地宽! 李鬼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山贼头子,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如今的城墙上已经爬满了乱民,与守军纠缠在一起。 下面护城河里七八条索桥横贯两岸,上面一个个乱民正沿着索桥往前游。 而在河岸的另外一边,依旧还有铺天盖地的乱民身影在此候着,只等吊桥被放下,城门被打开,便一拥而上,将这沂水城吞下肚去。 李鬼哈哈一笑,催动起风火轮,一瞬间便超过了音速,在那护城河上呼啸而过,所过之处,在水面犁出一条长长的鸿沟,掀起的浪涛把那索桥尽数切为两段,桥上的人全都落入了水中,在波涛之中载浮载沉,惊叫求救。 李鬼也不管那些已经上了城墙的乱民,掏出八尺琼勾玉来,对着岸上那漫山遍野的乱民一挥,一条火龙便呼啸而出,冲入了人群之中。 “啊……” 一阵惨叫之声响起,数十人体火炬便被点燃。 那中招的人一时不得便死,惊惶之余在人群之中乱跑,到处尖叫求救,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李鬼手一翻,再往前一挥,顿时狂风如刀,直卷向另外一侧,所过之处,那些乱民顿时便如遭刀剐,被切成了碎片。 这已经不是战场厮杀手段了,纯粹是仙术一般的东西,便是那百战士卒见到李鬼这等做派都承受不了,何况这些普通乱民? 乱民们当即又崩了,如潮水一般向远处逃去。 李鬼催动起风火轮,在人群的外围游走,便如同牧羊犬驱赶羊群一样,将这人潮向着密州方向赶去。 这些人都是祸害,不能留在沂州,否则他们即使不能进城,也会在乡村之间游荡。 他们都是见过血了的,能要就要,要不到就抢,本地那些乡民可招惹不起他们。 就算他们不下乡村,那附近的庄稼地里面,也少不得被他们祸害掉。 至于赈济灾民,那也不能在沂水县境内赈济,否则周边的人都会往这边赶。 现在双方是敌人,想怎么杀都行,但如果开始赈济,那就不能胡乱杀人了。 城墙之上,众人亲眼见到李鬼驾驭神雷从天而降,显露出大神通,反掌间便击溃了乱民,拯救了沂水,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涨,很快便把那冲上来的乱民斩尽杀绝,彻底终结了战斗。 “驱魔真君保佑!” 不知道是哪个马屁精先开的口,瞬息间便传遍了城墙之上,于是众人纷纷高声欢呼附和,一时间到处都是赞美驱魔真君的欢声笑语。 这般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城里的百姓,没过多久,驱魔真君响应信徒祈祷降临救人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沂水城。 一众百姓欢喜感激之余,对驱魔真君的信仰也愈发的坚定了起来。 (本章完) ------------ 第265章 斩草须除根 当潮水一般的人海从沂水县境内外逃的时候,和尚们也崩了。 本来就是一群依靠着弥勒佛信仰的狂信徒为核心,再加上各地选拔出来的强壮泛信徒拼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虽然有不少武功好手,战斗力不俗,但面对正规军时也不过便只有三板斧了。 开始的时候冲杀的很猛,但当他们没有一击击溃对面的梁山军之时,以后就越来越难,最终战败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有道是哀兵必胜,在场的士卒都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为了尽快击败敌人回军救援城中家小,他们把身体中的最后一分力量都压榨了出来,更加加速了白莲教众的败亡。 到了这个位置,李鬼已经不需要再继续驱赶羊群了,他们自然会哪里来的便跑回哪里。 李鬼越众而出,席卷着飞沙走石,冲入溃逃的白莲教众之中,认准了阵中那个浑身如同血葫芦一般的秃驴,上前一把拎起,往自家阵中一甩,喝道: “带回去剐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如何不清楚,自家城池肯定没事了,当即便欢声雷动。 “驱魔真君保佑!” 挟着大胜的余威,这呼声震天动地,落入所有乱民耳中,连带着不少乱民都心中默念起“驱魔真君保佑”来了。 百姓最现实,哪个神仙厉害,他们就信哪个。 现在驱魔真君打赢了弥勒佛,他们自然便改信驱魔真君,等日后若弥勒佛再赢回来,那他们便从来都是佛门的信徒。 乱民不足惧,但是那些领头的狂信徒必须得杀干净了,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鬼反掌又亮出八尺琼勾玉,再次放出一条火龙,在那白莲教众之中左冲右突,顿时空气之中便传出了一股恶心的肉香味。 不理会这些中招后在地上打滚惨叫的秃驴,李鬼继续放出了第二条、第三条火龙,一直到把整个溃散的白莲教队伍给彻底点着了,才停了下来,转身回返。 至于这些严重烧伤的和尚们最终下场如何,他却丝毫不关心了。 有本事便让他们信奉的弥勒佛祖显灵救他们一救。 这种残暴行径如果是敌军,那肯定是人人胆寒,但若是友军,那就分外的让人有安全感。 回来的李鬼受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赞颂,让他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 毕竟他也不是真神仙,不过是个俗人,喜欢被人夸赞,不是很正常吗? 李达一瘸一拐地过来,乐呵呵地道: “哥哥果然霸气,这一出来便把那些秃驴给灭了个干净,小弟这边血战了个多时辰,才勉强将他们击败。” 对于这种变相的表功方式,李鬼也不反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不错,打的很好!” “不过你的个人武艺还需要好好练练,这般厮杀,怎地还把腿给弄伤了?” 李达便讪讪地笑,“小弟都这般大年纪了,练武只怕是难有什么成就。” “那可不一定!” 李鬼用眼向他体内一看,便知道之前留在他体内的红色气运已经消化干净了,此战过后,李达的武力必然能暴涨一波,便又一弹指,度了一缕红色气运过去。 对于自家兄弟,李鬼向来是不吝啬的,所有人体内都有红色气运存留,一方面是便于辅助他们个人提升,另一方面则是便于分辨忠奸。 李达那伤不重,李鬼如今既然知道青色气运的本质,便也不再随便滥用,只让李达抓紧回城找大夫医治,若城里大夫治不好,便及时跟本寨说,自有神医安道全过来给他诊治。 简单打扫了一番战场,将受伤、战损的兄弟都带上之后,李鬼便让李达带着大部队凯旋而归,而他则自顾先行一步,暗中回到了城池之中,让宋长平组织群众过来迎接。 这次是保卫家乡的征战,所有人理应享有英雄待遇。 李鬼若是跟着大家一起回来,所有人的目光肯定在他这个驱魔真君头上,反而会把浴血厮杀的一众将士都给忽略掉。 这种虚名对于李鬼没有意义,他便不抢一众将士的风头了。 至于那些信仰香火的转化,只在众人知道他现身营救的第一时间暴涨了一波,之后就慢慢又回落到了稳定水平。 现在的日常产出香火数量,虽然相对比起以前常态情况下已经高了几倍,但绝对数量依旧还是很少。 香火的获取本来便是个细水长流的事情,只需日有所进,终有覆盖天下的那天。 李鬼站在城楼之上隐蔽之处,看着那整齐的队伍一步一步回城。 众将士到了城门之前,一抬头便见到那满城的百姓都已经簇拥在门口大声欢呼。 他们何曾遇到过这等待遇,当即都惊呆了,随即所有人都挺胸抬头,器宇轩昂地从道路两侧的人墙之中走过,浑身的劳累与疼痛,在这一刻,便彻底烟消云散。 宋长平是会做事的,只随便放了几个消息出去,便有大批的群众涌上了街头,自发的前来迎接这些将士,尤其是家中有女儿的。 这年头婚丧嫁娶都是盲婚哑嫁,彼此在婚前大半都是不碰面的。 这样媒婆就显得很重要了,只要让媒婆满意了,自然婚姻大事也就不用担心了。 但媒婆做事只看钱,凭借一张巧嘴,死的没法说成活的,但丑的可以说成俊的,矮的可以说成高的。 那各方面都不够突出的汉子,尤其舍得在媒婆身上花钱,只要把钱给足了,那媒婆一定能让男方满意。 但男方满意了,女方就未必了,说不定到了婆家一掀盖头,便发现一位天蓬元帅在对面坐着。 与其被媒婆欺骗,还不如干脆自家主动点,找机会挑一个老实能干的俊后生来把自家女儿嫁掉。 跟大宋把武将当成贼配军不同,梁山军兵的地位、收入都颇高,身体又健康,模样又端正,绝对是七里八乡老汉们最爱的女婿对象。 如今这些小伙子们又立了战功,不管是封官还是赏银,总是少不了好处的,不趁现在早点下手,日后便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众人簇拥在道路两侧,兴高采烈地对着阵中的年轻人比比划划,大有科举发榜日,一众富豪家族榜下捉婿的风范。 (本章完) ------------ 第266章 “驱魔真君”麾下“天杀星”李鬼 李鬼看着城内大排宴宴,一副欢快景象,也不下去,直接转身回了梁山。 这次的事情不是很大,但却让他心思更加通透。 他不能成为驱魔真君,他必须也只能是那个天杀星李鬼! 神仙,神仙,神和仙是不一样的。 差别就在于一个守序,一个超脱。 神的本质,更像是天庭中的官员,等级森严,是有神职之类的责任在身的,也是受到天条限制的。 仙却讲究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突出就是一个逍遥自在,或者说,不负责任。 如那玉皇大帝,是所有神的统治者,便如同人间的皇帝一般,其余的神也各有职司,分掌一方事务。 甚至于,神还可能有KPI考核,完不成的就要受罚。 比如那泾河龙王,私改了下雨的时辰点数,触犯了天条,便被推到斩龙台上挨刀。 仙却不同,不曾听闻那阐截二教的仙人受到任何管束。 可能也正是因为仙人太过肆无忌惮,所以才有天庭的建立,用来管束仙人。 自那之后,仙人便没了,只有神仙存在。 现今李鬼想要建立地上神国,那肯定是要走神道的路子,但李鬼这鸟人的性子,天生便不爱受人管制,也不爱管制别人,只适合做仙人,不适合做神仙。 说穿了,这货就不适合进体制,哪怕是最大的那个,也不行! 因为体制之内,最大的那个也会受到各方的牵制,不得自由。 如果做皇帝,他还可以做昏君,不管世人死活。 但做地上唯一真神,那就不能什么都不管了,否则这个神国就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就是一个矛盾,一面是欲望,一面是理智,二者不可得兼。 可偏偏李鬼这厮贪心,既想要地上神国,又不想承担责任。 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李鬼想到头秃,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唯一的最高神必须得他这个长生不死、武力超凡的人来做才可以,别人都做不了。 但他也同样清楚,以他的性子,很难不会发生改变,就算能坚持一百年、两百年,只要他的心变了,之前的一切都会轰然倒塌。 他自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于是便把一众兄弟都叫了回来,把自己的困惑说了,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众人听完之后,面面相觑,朱武迟疑地问道: “哥哥这是担心自己日后也跟那天上的神仙一样麻木不仁,不管下界众生?”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哥哥不变不就完了?”樊瑞理所当然地道。 “这个……诸位兄弟都是知道我的,做事情向来没个长性,短时间内或许还能保持本心,但时间长了只怕就难了。” “而且我怀疑那天上的神仙最早也是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但后来时间长了,几百年、几千年过去,便腻烦了。” 众人想起这世间罕有仙人踪迹,心中也都信然。 “那这可就难了,哥哥自家是神仙,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我们兄弟这群凡夫俗子,又能想出来什么法子?” 听到武松这般说法,其他兄弟也都纷纷点头。 李鬼也知道自己有些急病乱投医了,便叹气道: “我琢磨着集思广益,总能有些法子的。” 众人讪讪起来,纷纷劝道: “哥哥如今春秋鼎盛,也不必急于担心此事,且慢慢先做着,等日后梁山一统天下,便召集那天下所有的聪明才智之士,一起帮哥哥想办法。” “我看哥哥也不必在乎什么永久,有那一两百年也已经很了不起了,凡间二十年便一代人,很多王朝都没有两百年那么长呢!” “就是就是,这世间除了这天地之外,什么都是会变的,哥哥就算变了又能怎样?” 李鬼叹了口气,便不再提此事,只与众位兄弟继续饮酒。 酒宴之后,李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之中只有那句“这世间除了这天地之外,什么都是会变的”。 他自然知道,这天地其实也是会变的。 难不成就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高中课堂上,向台上的老师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老师冷冷一笑,把手中的粉笔头向他打来,骂道: “贼厮鸟!” “你月考物理才考了17分,还考虑这等问题作甚?” “我看你的成绩就是永远不会变的!” 李鬼一惊跳起,左右看看,方知是在做梦,擦擦额头冷汗,嘟囔道: “直娘贼!” “等爷爷回去了,一拳打爆你的狗头!” 他披衣坐起,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由想起前世的事情。 “好像还真有些东西不会变!” 数学! 物理学规律! 宇宙运转规则,或者说,天道! 这些东西都不会变! 他恍然有所领悟,是人就会变,只有自然规律不会改变。 太阳、月亮永远是东升西落。 苹果永远往地上掉落。 夏天永远比冬天热。 他要想弄出一个纯粹的、永远不会改变初心的“驱魔真君”出来,这个“驱魔真君”就不能是人! 只有弄出一个类似于智能机器人一样的东西,来替代他的位置,才能够将他解脱出来,也永远不用担心这个按照既定程序运转的最高神明变质。 李鬼只需要如同工程师一样定时对祂进行维护,时不时抽样进行监督,看祂的运行有没有出现问题即可。 “驱魔真君”虽然是至高神,但却不需要出现在人类面前,甚至不需要有人体的形状,只要满足李鬼的各种要求,当个合格的工具人就行。 回头把教义改改,在教义之中,完全可以把“驱魔真君”设置成上帝那种存在,属于背景板一样,至高无上,无所不能,但平素根本就不显现。 然后把“天杀星”李鬼和那些英灵设置成神使之类的存在,负责在人间给“驱魔真君”跑腿干活,贯彻教义,执行对那些上位者的惩罚。 大家祈祷都冲着“驱魔真君”去,“驱魔真君”自动进行信息处理,然后有需要动武的时候,就给李鬼发个消息,李鬼根据情况到现场砍人。 或者也可以直接发给那些各地的“英灵”,让他们贯彻落实执行,这样李鬼就可以直接偷懒了。 甚至就连别人祈祷的时候,吵的李鬼脑袋疼这种问题也都一并解决了。 过了几代人之后,人们就只知道“天杀星”李鬼是个打手,属于“驱魔真君”在世间的神使之一,谁也不清楚这个狗腿子才是真神本尊。 这样看来,似乎就是把“驱魔真君”搞成一个类似中央处理器一样的东西。 李鬼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拿出纸笔,开始罗列清单,考虑该具备哪些要求。 (本章完) ------------ 第267章 “驱魔真君”制造计划 这个“驱魔真君”得被李鬼完全控制,不能脱离掌控。 需要固定好运行逻辑,不能偏移。 必须有一定的智慧,但又不能太高。 有容错范围,但不能有太多的自由度。 能够接收香火信仰,但不能在这香火的影响下变成独立生命……唔,关于这一点其实可以待定。 毕竟如果祂成了真神,严格按照自身的神职来运行,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怕就怕,这真神独立后,也拥有了生命的情感及自主判断标准,那就麻烦了。 考虑到这点,李鬼又在后面附加了一条,武力值弱! 这样就可以保证,即便这个驱魔真君出了什么问题,李鬼也可以凭借武力将祂斩杀,重新造一个出来替换。 李鬼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大张纸,还不知道考虑全面没有,日后没准还要再往上添加。 他仔细又审阅了一遍,打算暂时就先按照这个草稿来做准备。 别看好像准备的很充分,但实际上该怎么着手才能把这东西搞出来,李鬼心中也是没有半点头绪。 不过这“驱魔真君”的制作,肯定是用不到凡俗的东西了,而他身上的宝贝就只那么多,这“驱魔真君”的构建,必定还是要着落在那些神器和三色气运的深度开发之上。 李鬼把自己所拥有的超凡之物一一列在清单之上,开始拟定“驱魔真君”制造计划。 首先是选择载体的问题。 普通的凡俗之物根本就没法成为“驱魔真君”的载体,别的不说,单是需要接收香火气运这一功能,就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给排除了。 现在已知的能够接收或承载香火气运的东西,只有神器、法宝、礼器等物,或许那些符箓、佛宝等物也是可以的,但李鬼不曾试过,也便暂不考虑,以后见到了之后再说。 再考虑到“驱魔真君”需要进行文字信息处理等内容,在李鬼手上,符合条件的就只剩下两样东西了。 一个便是那三卷天书。 那三卷天书也不知是何等材质所做,柔软坚韧,无坚不摧,不惧水火,能够接收香火、传递消息,还能够消耗香火来显现字迹…… 总之功能那叫一个齐全,实在是上好的“驱魔真君”载体。 不过这三卷天书也有些问题,那就是它虽然在李鬼手上,却未必属于李鬼。 这东西是李鬼从宋江手里抢回来,而宋江是从九天玄女那里得来的,要追根究底,这东西的所有权多半便是那九天玄女。 而按照李鬼对法宝类东西的了解,这东西一旦被祭炼了之后,便相当于被绑定了所有权,只要所有者没死,这个权限一般都不会消失。 具体可以参照马灵的那对风火轮,在他死去之前,这法宝完全是属于他的,他随时可以感应到这法宝所在的位置,甚至还能够施法召回。 虽然李鬼可以强行用香火祭炼的手段把这风火双轮强行夺过来,但毕竟是自家兄弟,李鬼还是要脸的,便不曾下手,只是每次让马灵背着他出行。 之前马灵不幸战死之后,这对法宝才被李鬼重新祭炼,操控自如。 既然马灵都能做到的事情,那九天玄女没理由做不到。 那九天玄女能够梦中送宝给宋江,保不齐也能够有其他手段把这宝贝给召回去。 香火祭炼之法确实可以破解原有的祭炼,强行夺取法宝的所有权,但他不能保证这凡间手段一定就能破了那仙界的祭炼之法。 所以虽然李鬼用香火重新把这三卷天书反复洗练了很多遍,但用这三卷天书做载体,依旧还是有很大风险的,说不定便给他人做嫁。 所以这三卷天书只能纳做备选,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考虑用它。 另一个载体备选便是李鬼体内的神格。 神格这个东西简直是万能的,那三卷天书有的特质,神格都有,那三卷天书做不到的功能,神格也能做到。 而且这神格是属于李鬼的,先天便和李鬼有某种必然联系,可以操控自如,也不担心被人轻易夺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神格简直便是李鬼制造身外化身的最佳选择。 但是这里面依旧有些碍难存在。 首先就是怎么把这神格从李鬼体内给弄出来。 这神格说是在李鬼体内,但实际上应该是在某个特殊的空间之中,介乎于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位置,与李鬼的身体通过某种无法理解的形式连接在一起,不是说把李鬼肚子剖开便能将那神格挖出来的。 以李鬼现在的“知识水平”,完全都不明白这“神格”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从“肚子”里弄出来。 虽然在身体里面依旧可以进行实验,但这样弄出来的“驱魔真君”和没弄还有什么区别吗? 也许有区别,也许没区别,李鬼也搞不清楚,恐怕需要多次的实验才能弄明白。 其次就是这神格弄出来后,李鬼的超凡之力还在不在。 原则上来说,李鬼现在的躯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能力都来自于系统提供的气运强化,应该不会受到神格离体的影响。 但李鬼踏入超凡的那次质变,却是在冲出东京时的那次星命入位,这必然是脱不了神格雏形的影响的。 若李鬼失去了神格,会不会也同时失去了超凡之力? 虽然李鬼哪怕退回到冲出东京时候的状态,掉出了超凡的境界,依旧天下无敌,但是最关键的长生能力还在不在? 别最后“驱魔真君”活着,结果“天杀星”李鬼死了,那可就笑死个人了。 还有,这离体的神格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若是其他的宝物,便是丢了,李鬼也不会太心疼,大不了再去找个替换的便好。 这中原大地宝物甚多,总有能够替换的宝贝。 可这自家的神格若是丢了,那李鬼不得心疼死! 何况,万一这“驱魔真君”产生了自身的意志,李鬼还必须将其消灭,重新再造一个,可这神格坚不可摧,他还毁不毁的掉?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神格用来做“驱魔真君”的载体也有一大堆麻烦。 究竟如何平衡这些,最终该选择哪个,恐怕都需要大量的实验才能够得出结论。 (本章完) ------------ 第268章 时迁献宝 除了载体之外,还要有个智能核心来进行运行。 那黑色气运是死去的魔星魂魄,确实是可以当做“驱魔真君”的智能核心的,但问题是,这个智能核心只能有智力,不能有智慧。 人都是会变的,李鬼会变,其他的兄弟也都会变,区别不过便是时间而已。 所以这“驱魔真君”的智能核心必须是一个空白的魂魄,只能让祂按照固定的程序做事,不能让祂产生智慧。 没有智慧,自然便没有私心。 李鬼手中除了自家死去的魔星魂魄之外,还有宋江那一批魔星魂魄,完全可以分解三魂七魄,将这些人的记忆洗白,当成空白魂魄来用。 但是问题在于,这种技术他不会! 除了魔星魂魄之外,他其实还可以把红色气运拿来用。 那红色气运他如今也已经研究明白了,就是普通武将的魂魄,临死之时没有香火护持,根本就保不住自家的记忆和意识,恰好便是空白的魂魄,正合李鬼所用。 但红色气运也有缺陷,那就是普通人的魂魄太脆弱了。 如果说用魔星的魂魄来做智能核心的话,可以维持几十年,但是普通人死后的空白魂魄最多也就维持几年。 也就是说每隔几年李鬼就得给这个“驱魔真君”做一次维护,更换智能核心。 而且普通魂魄没有魔星魂魄那么强,自然运转速度便会受到影响。 同一时间能够处理的事务可能也没那么多,日后天下一统,信徒遍地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李鬼抠着脑壳,越想越头大,最后干脆一拍桌子,不想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智多近妖的人,何必考虑那么长远,先做出来再说吧! 以后有什么问题,遇到了再解决好了。 李鬼一拍脑门子就开始搞实验,那三卷天书暂时先不用,且先用自己体内的神格做载体,红色气运做智能核心试做一个出来看看。 这东西在自己的体内,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不会出问题。 等把这个技术研究明白之后,再考虑是把神格弄出来,还是转移到三卷天书里面。 这玩意儿看着简单,但真做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尤其是怎么把拟定的逻辑固定在驱魔真君的智能核心之上,更是难上加难。 这空白的灵魂没有记忆,除非用某种方法把这逻辑烙印上去,否则用不了几天,就自动消散了。 他猫在梁山之上,反反复复地折腾,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配比,弄出了一个“驱魔真君1.0”。 结果刚开始还挺好,一切运转正常,但试用了没七天,就崩了。 李鬼连续尝试了很久,也没搞定,一直到时迁回来了,把那一包袱东西往李鬼面前一放。 “哥哥,这些宝贝你看看,能用么?” 李鬼把那包袱往外一抖,便有一堆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了出来。 只看这堆东西,那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有和尚的木鱼,也有道士的法剑,还有各种珠光宝气、五光十色的珠宝玉石等物。 “时迁兄弟这是作甚?”李鬼奇怪地问道。 时迁讪讪笑道: “小弟得哥哥看重,不知该如何回报,见哥哥那各色法宝威力绝伦,便想着给哥哥再物色一个。” “小弟也不知道哪里有法宝,便琢磨着,那名气大的地方多半是有的。” “于是在各位哥哥忙正事的时候,便在各地有名的地方跑了一圈,带回来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哥哥不妨试试。” 李鬼听完哈哈大笑,搂过时迁的肩膀,感谢道: “果然是好兄弟!” “哥哥承你的情!” “且待某家试试这些东西,然后便与兄弟一并喝酒耍子去!” 他挨个拿起这些东西,把香火之气灌注入其中,一个个地试验了过去。 本来他对此没抱什么期望,这世间的宝贝哪那么容易偷啊? 可试了一圈之后,还真就发现了一个宝贝。 香火之气一入其中,立时便有了反应,散发出了蒙蒙的黄光。 “咦?” 李鬼心中一喜,仔细去看面前这玉印,只见这印厚七分,横长各三寸半,金璃纽,白如冰雪,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 他拿起来翻开,只见印面上阳刻着六个大字……不认识! “时迁兄弟,此乃何物?” 时迁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宝贝叫什么,小弟也是不知,只看它供奉在龙虎山天师府大殿紧要之处,便顺手牵羊了来。” “哥哥看,这东西可还使得么?” 李鬼原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一听时迁提及它的来路,立时便知道这是什么了,当下欣喜若狂。 “哈哈……可太使得了!” “某家正缺这个东西,时迁兄弟便把它送了过来。” 那龙虎山天师府向来有两件祖传的神器,相传是祖天师张道陵所遗,一件是法剑,一件是玉玺。 时迁偷的这个东西,多半便是那祖遗“阳平治都功印”的仿品——“大阳平治都功印”。 之所以李鬼确认是仿品,一方面是因为那祖遗“阳平治都功印”是神器,乃是正一道的镇教之宝,向来由张天师亲身保管,不可能放置在殿中供奉。 而且这神器是被历代张天师祭炼过的,也根本不可能被偷走。 便是时迁技术高超,能够将这神器偷出来,也早就被张天师根据神器之间的感应寻迹追上干掉,将神器夺回去。 另一方面是那祖遗“阳平治都功印”太过出名,大小尺寸所有道教中人众人皆知,而这个玉印明显要比那个大一圈,所以很显然便是仿品。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这“阳平治都功印”乃是向上天写表文,以及书写符箓等必须的东西,本身便带有落款、刻印等功效。 李鬼如今正欠缺在魂魄上固化行事逻辑的方法,如今这“大阳平治都功印”来的正是时候。 他当即便用大量香火将这玉印洗练了,然后把印面上的阳文给去了,将他拟定的“驱魔真君神职”刻录在上面,然后再用这新的“真君印”去制作新的智能核心,果然非常顺利。 那“真君印”一落下,顿时那道红色气运立即便崩散扭曲,化作了一篇文字样的红色细纹,然后扭曲成球形,镶嵌在了李鬼神格之上。 “驱魔真君2.0”诞生了! (本章完) ------------ 第269章 张天师做法 “那李鬼好生可恶!” “我天师府向来恪守中立,又不曾招惹过他,他居然胆敢派人来我龙虎山盗宝?” “若不是碍于他是天杀星,本座非亲自出手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虚靖天师张继先在得知“大阳平治都功印”被盗后,也是勃然大怒,尤其是他掐指一算,发现天机晦涩,立即便知道,这事跟魔星们有关,而那天魁星宋江已经死了,只能是跟李鬼有关。 这天师府无论是上章、画符等事,都是需要使用“阳平治都功印”的,但祖遗之宝不能轻易动用,于是便有了各种仿品,而“大阳平治都功印”则是其中较好的一枚,向来供奉在正殿,以便门人使用。 也正是因为太多人使用,乃是公用之物,所以不曾有专人祭炼收取,才让时迁钻了空子。 这东西天师府还有备用的,其实并不会对正一道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个面子可是实打实的丢了。 “天师,我龙虎山乃是道教祖庭,岂能容许宵小之辈肆意来去?” “若不给这贼人一个教训,只怕天下之人还以为我天师府好欺!” 一众门人虽然不过都是些普通道士,但依仗着龙虎山的威名,无论走到天下任何地方,都会备受尊重,于是对于天师府这块招牌也都最为看重和维护,分外容不得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眼见一众门人气势汹汹,誓要让那贼人付出代价,虚靖天师便有些为难。 作为当代天师,他需要完成天庭的一些任务,才能够获取足够的功劳,来匹配他未来上天后的天师之位。 这魔星应劫之事,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件。 所以对于他本心来说,是不想为了区区一块玉印便插手魔星应劫之事的。 他很清楚,天师府之所以传承至今,靠的不是他们有多么了不起,纯粹是因为是上头有人,关系够硬。 但他也同样知道,下界的行为也会影响天师府的传承,否则他们也不用总是巴结历朝历代的皇帝。 而且最让他感到动摇的,就是天魁星宋江死了! 宋江死活不重要,但是魔星还没汇聚就死了,这就很严重了。 那后续的魔星应劫究竟还要不要进行了? 该怎么进行? 难不成以“天杀星”为核心重新推动应劫吗? 而且也不知道那赵官家是怎么想的,居然下令让各家道宫都把“天杀星”列为正神来祭拜。 这实在是太扯淡了! 人间的帝王是真可以封神的,比如关二爷,很多神明都是以人的身份死去,但是却被后世的人间帝王册封后,一举跃升成神。 赵官家这么搞,真的会让天庭之中出现“天杀星李鬼”这个神位的! 这根本就彻底打乱了天庭的魔星应劫计划! 为了这件事情,他已经向天庭上了奏章,请求上面予以指示。 不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至今上面也没有指示下来,只能他自己想办法处理。 他仔细斟酌了一会儿之后,觉得不妨借着这个契机,下山一趟,至少弄明白那个糊涂皇帝究竟在搞什么。 老老实实的做个昏君,顺天而行,该享受的时候便享受,该亡国的时候便亡国,难道不好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再给那天杀星李鬼一点小小的教训,可不能让大宋朝坏在他的手上,这可不合天数。 “也罢,本座便走一趟那东京汴梁,给那李鬼一点小小的教训,尔等谨守门户,莫要胡乱行事。” 拿定主意之后,虚靖天师便飘然下山,直奔汴梁而去。 不一日,便到了东京,到宫门前一通报,国师青环子急忙亲自出迎。 自从那辽军被火炮打退之后,青环子如今更加得到赵佶的宠信,凡事必定向他咨询,不问苍生问鬼神简直都已经成了常态了。 但青环子心中可是心中没底,他是什么水准,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之前他来东京,追根究底还是张天师给了建议,才冒着风险来参与魔星应劫之事。 结果现在天魁星宋江死了,他对此也茫无头绪,如今见到了张天师,赶紧过来求教。 “真人,那天魁星怎么死了呢?” “是不是魔星已经汇聚完毕,劫数已过了?” “那贫道的功劳到底得到没有啊?” “呃……”虚靖天师有些汗颜,尴尬地道:“恐怕是应劫之事出了些变故,那魔星还没汇聚完呢!” 青环子一听,心就凉了半截,颤声问道: “该不会我们做的事情起了反效果吧?” “那天魁星都死了,还能有挽回的余地么?” 虚靖天师苦笑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此番下山,便是想要试着压一压那天杀星李鬼,免得他真的夺了大宋的江山。” “另外,官家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非要将那‘天杀星’扶为正神。” 这回轮到青环子尴尬了。 “这却是贫道的不是了。” “我之前对官家说,那天杀星原本是神霄帝君的坐骑,心中恨他,所以才下凡作乱。” “官家想要招安那梁山,便特意拉拢那李鬼,许他个神位。” 张天师听完之后气得胡须乱颤,但却不便出口骂人,只能忍着。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殿前,便住了口,进去见赵官家。 行李完毕之后,赵佶便问:“天师所来何事啊?” 张天师答道: “如今天下升平,万民安宁,贫道欲做个罗天大醮,为我大宋百姓祈福,让我大宋境内风调雨顺,也让那作乱的反贼境内旱涝不断,缺衣少食,难以威胁我大宋盛世。” 赵佶顿时便大喜,立即传旨,让钦天监一体负责相应事务,拨银百万,工匠数千,禁军无数,务必要把这罗天大醮做的尽善尽美。 魔星应劫之事多半算是失败了,已经难以挽回,接下来的王朝更替可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为了让这人间的运数按着天道指引运转,张天师这次可不像以前那么糊弄,而是拿出了真本事,写好了表章,走正式流程上奏到天庭,来换取上面的支持。 自这日起,这大宋境内,果然处处风调雨顺,没有半点水旱蝗灾之事发生。 而那反贼的境内,则非旱即涝,总有大疫大灾发生。 (本章完) ------------ 第270章 曲线投诚 “杀啊……” “为了圣公……” “弥勒佛降世……” 在隆隆的炮声之中,两边的战士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挥舞着刀剑厮杀了起来。 张清一马当先,直撞入敌军阵中,对面那宋军将领刚催马过来,额头上便中了一记,翻身从马上掉了下来。 周边的人急忙去救,方腊军这边就有一个胖大的和尚冲了上来,手中铮光浑铁禅杖搂头便是一下,把这将领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将为军之胆,领军的将军都死了,那士卒们还打什么呢? 原本僵持着的两军顿时便分出了胜败,就如同那傍晚的潮水一般,一泻千里,溃不成军,被方腊一方衔尾追杀,不知损失了多少。 这火炮的辉煌战绩,让那些原本已经腐烂不堪的宋军将领产生了些错觉,以为这东西是百战百胜的神器,谁用都能获胜。 当方腊军向外扩张的时候,那向来只敢缩在城池里面防御的胆小宋军,如今居然都胆敢出来野战了,只怕那将领满脑子都是趁机大杀特杀好多立战功,却忘记了其中所蕴含着的危险。 若是不曾见识过这火炮的威力,只怕方腊军还真就可能成为这宋将的踏脚石和战利品。 但方腊这边也有火炮,只需要多训练几次,士卒们就会相对习惯许多,没那么容易当场崩溃。 而当双方都有火炮,而且火炮也无法顺利建功的时候,比拼的依旧还是彼此的勇气和武力。 两军对垒,方腊这边猛将无数,尤其是又接收了田虎、王庆的不少手下,羽翼更加丰满。 前段时间方腊军打下江州之后,更是得了不少猛将,包括原本应该是在梁山之上聚义的“没羽箭”张清,江州黄门山的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以及侯健、薛永几人,此刻都投了方腊。 这次攻打滁州,虽然不曾全来,但是也派了宝光如来邓元觉带队,张清辅助,金祯、陆清等人随军。 在这种情况下,那宋将怎么赢? 最后不但战败身死,便是那刚拿到手没多久的火炮,也都被方腊军给抢走了。 方腊大军掩杀一通,趁机便抢占了滁州城,将这滁州也纳入了方腊军的控制范围之内。 大军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把那些会铸炮的工匠给搜刮出来,连带家小一起,送回江南,让他们在那里安安心心地铸炮。 等这些都做完之后,方才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摆下酒席,开始庆功。 “张清兄弟率先突入敌阵,将那宋将打落马下,当算首功,请满饮一杯。”邓元觉笑呵呵地端起酒碗来劝酒。 张清急忙谦逊道: “哥哥说笑了,我那飞石不过只让他落马,若无哥哥补上一记,便让那厮给逃了。” “若论首功,还是得是哥哥的才对。” 两人彼此谦让了一番,最后依旧将这功劳落到了张清头上。 张清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后,心有感叹地道: “哥哥,这火炮真个是好东西,与之相比,我那飞石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呐!” “就是装弹太慢了,否则若像放箭一样快速,那咱们可就赢不得了。” 众人便哄笑起来,叫道: “这火炮已然如此犀利,再那般快速,那还了得?” “那还要我们武将做什么?” “弄个千门火炮出来,轮番往外打,便是城墙都给你轰碎它,血肉之躯谁能扛得住?” 正说笑间,却发现那金祯、陆清等河北来将忽然失了笑容,便奇怪地问道: “我刚才所说,可有何不妥?” “几位兄弟为何这般表情?” 那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叹了口气,金祯便解释道: “刚才哥哥说血肉之躯无人能扛得住,这话可就不太妥帖了。” “我等兄弟之前便曾遇到过肉身抗炮弹的。” “不是别人,便是那驱魔真君李鬼。” “那人……不对,应该说那驱魔真君果真是天上的神仙,便是乱炮轰击,也打不死他!” 众人听完便骇异起来,只是不信,叫道: “兄弟莫要长他人志气,这种事情怎地可能?” 那些河北来将便摇头苦笑。 “我等当日在宋公明麾下,也是如各位哥哥一般看法,一直到那李鬼杀来,才真个知道,这世间是有真神在的。” 便有人不屑地讽刺道: “若那李鬼真个如此了得,你等为何不去投梁山,反到我江南作甚?” 金祯便叹气道: “那一战我等曾经围攻过那驱魔真君,虽然不曾对他造成过伤害,但是他的坐骑马灵,却死在那一战中。” “有了这等仇怨,我等哪里敢去梁山?” 便有人惊讶叫道: “可是那神驹子马灵?” “前些日子不是还听闻他在郓城做了那什么真君教的主教吗?” “哪里就死了?” 河北众人脸色更苦,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苦酒。 “那驱魔真君有死者复生之能!” “我等亲眼见到那马灵先是被人用箭射死,又被砍下头颅,被复活后又被宋公明的火药炸死。” “如今做主教的那个马灵,只怕便是再次复活的!”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邓元觉怒哼一声,把手中酒碗往桌子上一顿,怒目道: “若这般说来,我等还打甚么,直接向那梁山投降便是!” 金祯便道: “我等之所以带着火炮来投,本意便是想借着贵军周转一下,最后的落点肯定还是着落在那梁山。” “大家兄弟一场,我等不会害你们,这些话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心之言。” “造反是没前途的,不如劝方腊哥哥早日归降,到那梁山之上坐一把交椅,可比现在做一个反王要安全多了。” “我等乃是外来之人,位卑言轻,方腊哥哥决计不会听从。” “但几位哥哥乃是方腊哥哥的心腹,伱们的建议他一定会认真考虑。” 邓元觉更怒,阴着脸一摆手,斩钉截铁地道: “此等话勿需再提,否则便伤了我等兄弟的和气!” “那梁山李鬼便是真神下凡,有三头六臂,某宝光如来也要会他一会!” (本章完) ------------ 第271章 开始到处浪 河南,嵩山,少林寺。 晨曦微破,一片祥和宁谧。 东方天际线处,霞光初绽,悄然染亮了千年古刹的屋脊飞檐。 山间的薄雾如轻纱般缭绕,仿佛在低语诵禅,又似是静待有缘。 “当……” 晨钟悠扬,其音回荡于山谷之间,清越而深沉,敲击在每一个僧人的心田。 那武僧们身披素色缦衣,足踏青石板路,步履稳健,行走在清晨的光影里,身影时隐时现于苍松翠柏之间,恰似一幅流动的水墨丹青。 大雄宝殿中,早课已经开始,僧众合十诵经,声声入耳,声音平缓庄重,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融入到那空灵的晨霭之中,更显出尘世之外的超然意境。 古木参天之下,偶有松鼠跃枝,鸟儿婉转啼鸣,仿佛也在随喜这梵呗之音,共襄这一场天地间的和谐共鸣。 更有那虔诚的信众,远道而来,手持檀香,面容肃穆,随着梵呗之音一同礼拜,心中默念心愿,将世俗纷扰暂时搁置,寻求一份内心的安宁与净化。 此时的少林寺,沐浴在曙光中,静穆而庄严,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都似乎承载着岁月沉淀下的禅意,无声地诉说着“禅武合一”的古老教诲,以及那份超越时空、深入人心的宁静与力量。 蓦地,一阵古怪的香气顺风而来,落入众人鼻端。 这香气独特而撩人,仿佛携带着世俗红尘中的烟火气,与寺庙中淡雅的檀香和晨钟暮鼓形成的清寂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这味道偏又勾人的很,让从来不曾沾染荤腥的众多僧侣们不知觉间便喉头微动,口中泛起涎水,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味蕾。 那定力不足的小和尚们原本正全神贯注地诵经礼佛,刹那间却也被这股奇特的气味所扰动。 很多人禁不住微微皱眉,思绪被拽离了经文的字句之间,目光在四周搜寻着这奇异香味的源头。 然而,那些不禁荤腥的武僧们却惊怒交集,分辨出了这是什么味道。 这香气扑鼻诱人,却又暗含一股难以名状的荤腥之感,分明便是香肉的味道。 坐在台前蒲团上的老僧霍然站起,游目四顾,开始寻觅这香气的来源。 老和尚慈眉善目,满脸皱纹,但这一发怒起来却目光如炬,便如同在空气之中打了个闪一样。 那来客不曾躲藏,轻易便被老和尚循着香味找到了。 只见那山门之前天王殿巍峨壮观的屋檐之上,正大摇大摆地坐着一条粗豪大汉,黑黢黢的身子高大魁伟,满脸络腮胡子,布衣麻鞋,不修边幅,一手抓着酒葫芦,另一手抓着一条烤得焦黄酥香的狗腿肉,正自吃的欢快。 他独坐高处,面对宏伟庄严的佛像,旁若无人,自顾自地享受美食美酒,浑然忘我,那满足而又惬意的表情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生动鲜明。 这等行为出现在这清静无为的少林寺内,既荒诞又讽刺,顿时便惹得众僧大怒。 “呔!” 那老和尚横眉怒目,戟指对着李鬼怒喝道: “何方狂徒,敢来我少林撒野?” “汝是不知死活么?” 随着他的唾骂声,顿时便有大量武僧飞快地放下木鱼经书,纵身跃起,拿起刀枪棍棒,向着天王殿方向涌来。 来者正是李鬼。 驱魔真君2.0已经制作出来,目前看来感觉良好,但将来如何,还不得而知,只能用时间来检验了。 不过经时迁这么一搞,李鬼倒是被提醒了,这天下佛道甚多,说不定哪里就有超乎预料的宝贝。 这世间的宝贝,天下有德者居之,合该为李鬼所有。 当初从日本回来的时候,他就有想过这件事情了,不过当时去各地必须由马灵背着,而马灵又被身体素质所限,行进速度太慢,往各地跑一圈往往就需要月余时间,实在是不方便。 而如今他自己催动风火轮,可以用超音速的速度到处乱跑,不用担心身体承受不住。 一切条件都成熟了,他就开始准备到处浪了。 第一站,便是禅宗祖庭嵩山少林寺。 既然那龙虎山天师府都有“阳平治都功印”这等宝贝,那禅宗祖庭不该没有啊! 反正这天下间的寺庙道观早晚都要铲除的,他先把命中注定属于自家的宝贝带回去,也没什么问题不是? 眼见那些武僧蜂拥而来,在殿前广场上摆了一个罗汉大阵。 这阵势一成,顿时佛光泛起,把阵中的和尚都遮掩了起来,隐隐约约从这阵中听到梵音阵阵。 李鬼把手中的酒肉往下一丢,没入那佛光之中,只一卷,便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禅宗祖庭,有几分门道!” 见到少林寺武僧们的这副做派,李鬼更加满意。 他不怕和尚们强,就怕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神仙法术,纯粹是普通凡人寺庙,那他的寻宝计划可就落空了。 不过李鬼此次过来,目的是拿宝贝,而不是剿灭少林寺,所以对于这佛门大阵理都不理,一抬腿,便召来了一朵祥云,径自从这大阵上面飘了过去。 有赖于之前到处人前显圣,李鬼如今的香火积攒了不少,驾云飞行已经可以偶尔用用了。 有本事你就把阵法覆盖到天上来啊! 他有意装逼,果然效果非凡。 那些戟指怒骂的和尚、香客,表情瞬息间便定格了,就如同时间突然凝固了一般。 僧人们的脸上,平日里那份从容淡泊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结舌、满脸愕然,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便是那领头的老方丈,也不由得双手合十,浑身微微颤抖。 虽然他们日夜念佛,但是也不曾真个见到过能在天上飞的。 那些有异术的人往往都是体现在战斗方面,真正的飞行之术,就算不是真的神仙,至少也得是有道高人才能会的东西。 连这群和尚都被震撼住了,那些香客们则更加不堪。 那些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贵人们,下意识地抬头仰望这突如其来的“仙人”,心头惶恐不已,随即便急忙扑倒在地上,拜倒在李鬼这祥云之下,一个劲地磕头赔罪,此刻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胡乱指指点点的手指头给撅折了。 李鬼哪里有心情搭理他们,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祥云降落在大雄宝殿之前,面对前方的一众面色阴晴不定的和尚,气沉丹田,大声爆吼道: “某乃驱魔真君座下,天杀星李鬼是也!” “汝这庙中有宝贝与某家有缘,速速献出,可保满寺僧众无恙!” “若牙迸半个不字,某家……可管杀不管埋呀!” (本章完) ------------ 第272章 少林之劫 解脱了“驱魔真君”这重身份之后,李鬼的山贼性子又故态重萌了,好好的勒索宝贝,愣是给他弄得像是山贼劫道一样。 这一声断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人群中炸开,瞬间便将现场从意境满满的仙人降世拉回了现实世界的残酷与无常。 仙人变成劫匪了! 刚刚还沉浸在对仙人下凡的膜拜中,此刻却不得不面对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反转剧情,香客们原本满目敬畏和崇拜的表情骤然凝固,紧接着迅速转变为难以置信、瞠目结舌。 刚才还在不住磕头默默祈祷的香客们,此刻不禁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仿佛是在互相询问,这位“仙人”为何会说出如此世俗且粗鄙的话语? 便是那老方丈,也非常错愕。 他原本见到李鬼乘云而来,以为是哪位世外高人驾临少林寺,之所以在寺庙之内吃肉喝酒,不过是这等高人的洒脱之行,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正要撤掉阵势,庄重相迎,谁知却从李鬼口中听闻了如此荒谬的言语,顿时便是大怒,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他面色陡然一沉,两道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怒目圆睁,大声怒斥道: “咄!” “何方狂徒,竟敢在此玷污佛门净地,冒充仙家,行如此下作之事!” “我少林寺乃禅宗祖庭,我佛教化众生之所,岂容尔胡作非为?” “须知我佛亦有金刚怒目,速速收起你那卑劣之念,否则待老衲降妖除魔,尔粉身碎骨之时便悔之晚矣!” 李鬼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废话,一翻手,一道龙卷便冲天而起,给这大雄宝殿棚顶开了个天窗。 “兀那和尚,莫要说些废话,你这庙里有何神器,尽管拿出来试试,看能不能降服得了某家!” 李鬼也不知道这少林寺有何宝物,但他也不需要自己去找,逼着那些和尚拿出来对付他就可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可大出少林僧众的意料。 那大雄宝殿顶部都是好料子建造的,便是台风也未必能够将其毁坏,但在李鬼这攻击之下,瞬间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崩裂开来。 瓦片、木质的横梁、檩条与灰泥在巨大的力量撕扯下分崩离析,如同破碎的星辰自空中倾泻而下,向着下面的人群便砸了过去,在半空中又再次破碎成更小的碎片,形成一片密集的破片雨。 下方的普通和尚和香客们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无处可逃,惊恐万状,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有的人抱头疾跑,试图逃离这里,浑然不顾身边的亲友,甚至因过于惊慌失措,相互推搡,跌跌撞撞间险些摔倒。 有的人跪地叩首,口中念念有词,绝望而又虔诚地祈求佛祖庇佑,或者祈求李鬼这位下凡的仙人息怒。 真是好一番众生相! 李鬼抱着膀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没有半点出手救人的意思。 那些赶上来的武僧急忙上前挥动武器击打碎片,想要护住众人,但那碎片雨来的又急又快,他们根本便无法全部护住,当时便有不少和尚和香客被一下拍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呻吟哀嚎声此起彼伏。 昔日的清净禅修之地,转眼间成了人间炼狱一般。 阳光从那头上新开的“天窗”落下,透过飘扬的灰尘,将斑驳陆离的光影投射在那端坐台前的大佛身上,让这佛祖金身也面色阴晴不定起来,似乎染上了几分不忍之色。 “贼子敢尔!” 那老方丈气得浑身哆嗦,一边挥手让人救治伤员,一边招手让武僧们布阵捉贼。 李鬼见他不曾动用什么神器之类的东西护住这些僧众,心中便知,这和尚多半也没有什么宝贝在身。 为了稳妥起见,他一步迈出,便到了老方丈身前,一把将他手腕上的佛珠撸了下来,再一把按住了他的袈裟,将香火输入一试,果然两样都不是法器。 李鬼随手将那念珠捏碎,一把将老方丈往后一丢,让那些武僧手忙脚乱起来,自家则将那佛前的各色法器都拿起来挨个试了一遍,但遗憾的是,一个法器都没有。 “既然不在这大雄宝殿,那定然是藏在后面!” 李鬼一脚将那大佛踹翻踏碎,将里面的香火收走,大踏步向着后面的藏经阁而去。 “拦住他!” “不能让他继续往后去了!” 那老方丈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些武僧便争先恐后地赶了上来,要将李鬼拿住。 他们这一赶,便乱了阵势,而没有阵势的保护之后,他们便又变回了普通的武僧。 李鬼咧嘴一笑,回头只是一招手,便是一条火龙直撞入了来,将所有武僧扑倒在地点燃后还不罢休,又顺势直冲入他们身后的大雄宝殿,将这木质的百年古刹也一并引燃了。 这少林寺的武僧都是优中选优、精心培养的勇猛汉子,跟以前李鬼遇到的那些杂牌禁军或乱民都不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焰攻击,也并没有完全慌乱到处乱跑,而是忍着火焰灼身的痛苦勉力重新结成了罗汉阵。 凭借这阵法的威力,他们成功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但他们能扛得住,不代表其他的和尚、香客能扛得住,那木头建造的大雄宝殿更加扛不住。 这座承载着岁月沧桑,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根本就无法抵挡住这股祝融的力量,在被点燃之后片刻,就蔓延到了整座大殿之上。 等这些武僧们扑灭身上火焰之后,再回头看时,便见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无数的火舌正疯狂舔舐着古老的柱梁和雕栏画栋,整座大雄宝殿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众僧哪里还顾得上去抓李鬼,急忙返身回来救火,一部分挥舞兵器将那大殿上已经点燃的部分拆掉丢弃,另一部分人则冲入大雄宝殿之中,将其间的活人以及佛像、经书等抢救出来。 而此时的李鬼则已经踏入了藏经阁,他双手叉腰,站在藏经阁的大门之前,高声叫道: “那扫地神僧呢?” “怎么还不赶紧出来?” (本章完) ------------ 第273章 爷爷会飞 少林寺当然是没有什么扫地神僧的,李鬼跑到那里乱叫纯粹是因为心中那点恶趣味而已。 不过少林寺却有各堂、各院的首座,据说多达三十六个。 如今有强人进来,这些首座自然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从各处冒了出来,在藏经阁门外将李鬼拦住。 几十个僧人往那里一站,自成一个阵势,论起气势来,比前面那千百人的罗汉阵还要厚重、磅礴,举手投足都暗合禅机,浑然一体,形成了一种深沉而内敛的气场,让人一见便知其内蕴深厚不可测度。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此路不通,还请施主另往他处去罢!” 那领头的老和尚,不知已多少年岁,皮肤已经松弛,那张脸庞更是犹如历经风霜的古树皮,沟壑纵横,刻画着无尽的故事,长长的寿眉直垂到脸颊两侧,头上九个戒疤,默默诉说着超然的身份。 老和尚颈间挂着一串色泽黯淡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低沉悦耳的轻响。 他身披一件陈旧却整洁的土黄色袈裟,那布料早已洗得泛白,上面绣着细致入微的莲花图案,内衬一件宽大的衲衣,也是经过无数次补丁重叠,却依然保持着洁净,一根褪色的布带束在腰间,脚上穿着一双打着补丁的草鞋。 这老僧说话从容不迫,不卑不亢,浑身上下无不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大德之态,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不过李鬼是个无信之人,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见他出面阻路,便哈哈大笑道: “这个简单,你寺中有何等神器、法宝,一并拿出来让某家鉴赏一番。” “若是那些宝贝与某家无缘,某家立即转身便走!” 老僧摇摇头,淡然说道: “此地只有经书,不曾有什么宝贝。” 李鬼便道: “既然不在藏经阁,那便一定是在方丈室、立雪亭、千佛殿等地了。” “等到某家都翻遍了,确定没有,自然便会离开。” 那领头的老僧眉毛一挑,便要继续嘴炮,后面却有一个暴躁的老僧大喝起来。 “这贼人把大雄宝殿都给烧了,性空师兄还与他废话作甚?” “莫非师兄还要慈悲为怀,放过他不成?” 那性空便叹气道: “师弟,这位施主既然是‘天杀星’,那多半便是应劫的星宿,我等出家人,不能不给天庭些面子。” 李鬼听完顿时气乐了。 “哈哈……” “老和尚,你这和尚好生傲慢!” “某家本来想省点事,让你们自己把宝贝给送上来,不曾率先动手。” “不过,是谁让伱们产生了错觉,觉得能够留下某家的?” 李鬼心中杀意大炽,一翻手,便再次轰出一条火龙。 “阿弥陀佛!” 对面的性空等人齐声高宣佛号,阵法之中的佛光向外一扩,便把这火龙吞了下去,只一转一绕,那火龙便消失无踪了。 “好阵法!” 李鬼赞了一声,一步便迈入了阵中。 这天下的阵法好似都自带空间属性一般,李鬼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站在一座巨大的佛殿之中了。 这佛殿巍峨壮观,内部空间开阔,高高的穹顶犹如苍穹般深远,其上绘有栩栩如生的飞天神佛壁画,内部隐约还附有佛光流转。 大殿中央供奉着一尊庄重威严的大佛像,金身璀璨夺目,宝相庄严,大佛慈祥的眼神俯瞰着众生,似乎能洞察世间一切悲欢离合。 大佛四周环绕着形态各异、各具寓意的罗汉塑像,或坐或立,表情生动,仿佛随时会从静止中活过来一般。 殿堂两侧,矗立着数排粗壮的朱红色石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繁复精致的吉祥花纹和佛教经文,历经岁月洗礼,更显古朴沧桑。 那柱间悬挂着一幅幅绣工精细的经幡与幔帐,无风自动,增添了几分庄严之感。 性空等几十名老僧便端坐在这高高的石柱之上,低头垂目诵经。 那梵音悠扬,便如同清泉从天际洒落人间一般,涤净了殿堂内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的尘埃与杂念。 这声音既宏大又细腻,直抵听者内心,犹如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从四面八方将大殿正中间的李鬼包裹了起来。 其音律起伏有致,低沉处如深海涌动,高亢时似飞鸟翱翔,让人在瞬间忘却世间的纷扰,沉浸于无边的禅境之中,便是李鬼此时心中的杀意都被瞬间消磨了去。 在这梵唱声音之中,李鬼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之前所做过的种种事情,想起那些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众生,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几丝悔意。 “那孔府有教化众生之功,当时杀的有些冒失了,该当给他们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个屁啊!” 李鬼陡然惊醒,暴怒起来。 “好贼秃!” “居然想要度化我!” 若不是前些日子他察觉了自身的问题,意识到自家本质上就是个山贼,让自身的道心更加通透,只怕这次就要栽了。 这些秃驴打斗方面或许不太强,但是阴起人来却非常有一套。 他们不是直接改变人的思维模式,而是一点点地进行扭转,潜移默化地进行。 先让人稍微后悔一丝丝,然后固化成果,之后再让人的思想改变一丝丝,循序渐进,一步步地就把人给带进坑里去了。 李鬼一面紧守心神扛住那梵音攻击,一面纵身向那柱子之上的秃驴们扑去。 但那柱子蓦然拔高,将李鬼甩在了下面,无论李鬼怎么纵跃,始终到不了柱子顶端,最后只能重新落回地面。 “李施主,我佛门无意破坏你等魔星应劫,只需你低头认个错,老衲便做主放你出去。”那性空和尚的声音在上面悠悠传来。 李鬼冷哼一声,只不理会,反手又放出火龙、风刃攻击,可那柱子也随之升高,始终伤不到那上面的和尚们。 那性空和尚更是得意,唇边带笑继续劝道: “李施主,这世间一切自有定数,非凡人能改,施主还是莫要执着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见到对面一颗人头从柱子边缘缓缓升起,出现在他面前,正目露凶光,冲着他狞笑。 “贼秃!” “你可曾想过,爷爷会飞!” (本章完) ------------ 第274章 火烧少林寺(均订掉了,以后每日章节合并发) “啊……” 那性空禅师不曾在前面看到过李鬼的出场,哪里知道李鬼会飞,如今被李鬼这一吓,身体下意识地后仰,从那高高的柱子上掉了下来。 之前为了不被李鬼攻击到,这柱子拔升的非常的高。 刚才的安全保障,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眼见地面飞速扑面而来,就快要摔死在地上,性空禅师不及细思,下意识地便捏了个手印,催动起了阵法。 一道佛光平地绽放而起,将性空禅师轻轻托住,安稳地放在地上。 性空禅师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身后恶风袭来,还不等反应过来,便只觉一股大力轰在后背之上,在众位师兄弟的惊叫声中,如同炮弹一般劲射而出。 李鬼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犹如雷霆一击轰在性空禅师的脊柱之上。 这性空禅师佛法精深,但臭皮囊却并不坚固,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脊柱如同脆弱的木条般瞬间被压折,在半空之中便都弯折到了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啊……” 性空禅师的喉咙里挤出了宛如困兽般的长声惨叫,悲凉而又无助,身体抽搐不止,四肢在空中无力地挣扎摆动,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那原本宝相庄严的脸庞此刻痛苦得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沿着深深的皱纹滚落,打湿了他的僧袍。 他的眼睛因剧痛而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眼瞳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绝望交织的光芒。 鲜血从他的口中狂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袈裟,眼看是不活了,只是一时之间却尚且不死,只在那里长声惨叫,痛苦哀嚎。 “直娘贼!” “做出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却连这点痛苦都受不得,分明便是个冒牌货色。” 听到李鬼兀自在那里说风凉话,其他的老和尚都气坏了,纷纷指着李鬼怒骂道: “妖孽!” “我等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本欲度化你入门,解脱苦海,谁知汝这狂徒冥顽不灵,那便留你不得了!” “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金刚怒目!” 一众和尚掌中手印如莲花一般绽开,顿时殿内周围那些护法、罗汉、修罗等模样的雕塑便活了过来,身躯之上笼罩着阵阵佛光,挥舞着刀枪,挟带着无边佛法的威势,宛如天兵天将下凡,向着李鬼杀了过来。 李鬼最不怕的便是肉搏厮杀了,当下哈哈一笑,一拳便将一个罗汉拍死,口中调笑道: “汝等每日里吃斋念佛,求的不就是往生极乐么?” “某家如今送这秃驴去西天见伱家佛祖,让他早日往生极乐,你等该谢某家才是,怎地如此喊打喊杀,莫非要恩将仇报么?” 那些和尚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不住催促护法杀来。 李鬼拿出八尺琼勾玉,放出风刃来,将那雕塑瞬息间便全都切成了碎块,但很快这些雕塑就又重生了,显然是杀之不尽。 李鬼便不再理会这些玩意儿,再次架起云来,向着那些柱子之上飞去。 擒贼要擒王,只要解决了这些秃驴,那些死物自然不用理会。 有了性空禅师的前车之鉴,这些和尚不敢怠慢,急忙催动起阵法,让那柱子不住地再往高了升。 但无论他们升多高,李鬼的祥云始终便紧追不舍,让他们避无可避。 李鬼的祥云靠着香火催动,可以无限往上升,但这些和尚们的法力却有极限,他们催动的阵法也有极限。 当高及千尺之后,这柱子的高度终于到了顶了,和尚们终于避无可避。 眼见李鬼杀气腾腾地飞了上来,和尚们终于慌了,他们原本那副超然物外、不染尘埃的出尘之态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人性本能面对生死威胁时的紧张与无助,开始不住口地求饶道: “施主且慢!” “我少林认输便是!” “我这便取一件法宝与你!” 李鬼看着这群和尚惊慌失措的样子,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便狞笑道: “人家都说和尚最识时务,惯会见风使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可惜,晚了!” “只要宰了你们,你们的法宝,自然便都是爷爷的!” 李鬼再次一翻手,一道无形的劲风如狂刀般疾驰而出,瞬间席卷过大殿内每一根立柱。 原本端坐在柱子上的和尚们,无一幸免,在风刃掠过的刹那,身体便仿佛遭遇了无形巨斧的切割一般,袍袖破裂,袈裟破碎,血肉与骨骼瞬间分离,一个个被硬生生地切成了数段。 残躯血骨在风力的带动下,随着破碎的衣物碎片一同从高高的柱顶飞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直坠了下来,便如同天上落下一阵血雨一般。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沉闷而连绵不绝的撞击声,碎裂的躯干纷纷坠落地面,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暗红的血花。 没了他们的法力支撑,这阵法瞬息间便消失了,李鬼重新又回到了藏经阁大门之前,祥云离地不足三尺。 李鬼纵身跃下,再看周围地面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那到处乱滚的头颅之上,还残存着那和尚们临终前的惊恐与绝望。 而最吸引李鬼目光的,则是掉落在所有尸堆之中的那一座小巧玲珑的七宝舍利塔。 李鬼先是一个大脚,将脚下这人头轰入了前方的“球门”,取了一分,然后才去取了那宝贝细看。 这座七宝舍利塔约莫半尺高下,以纯金作为主框架,周身镶嵌着金,银,琉璃,珊瑚,赤珠,砗磲和玛瑙七种珍贵宝石,各具色彩,互相映衬,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塔基由乌木打造,其上刻有繁复细腻的莲花纹饰。 塔身则布满了各种精巧的镂空雕刻,其中每一层都细致刻画了各种罗汉、护法、修罗等形象,分明便是之前与李鬼进行厮杀的那些造物。 塔身内部精心构建了多个小龛,每个龛内都供奉着一颗晶莹剔透、闪烁着神秘光泽的舍利子,它们或圆润饱满,或尖锐锋利,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为这座神圣之塔平添了几分庄重与祥和的气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佛法力量。 尽管周围死尸遍地,血肉成泥,但这座七宝舍利塔立在那里,周边半尺就如同被净化了一般,半点污血的痕迹都看不见。 “好宝贝!” “此宝与某家有缘,合当为某所有!” “回头找金大坚兄弟把这雕刻改改,再把舍利换成气运来催动,指不定便能弄个聚敛灵魂的宝贝出来,也给那些真君教的信徒准备个死后灵魂寄居的所在。” 李鬼笑呵呵地将这宝贝拿在手中,却发现身上没带包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之前那些和尚刚出现的时候,明显没有这宝贝在,也不知道是怎么藏的,难不成是纳芥子于须弥的空间手法? 自创神教就这点不好,啥都得自己整,不像佛道,很多东西都已经成系统了。 也不知道这法门能不能拿来参考一下,微创新一番纳为己用,也给真君教增加几分底蕴。 他进藏经阁翻了半天,结果没找到任何修行的法门,全部都是些普通经书,也不知道这修行之法究竟都隐藏在哪里了。 当然,也没准这些经书就是,不过专业词汇太多,他看不懂而已。 李鬼悻悻然地从藏经阁出来,往藏经阁后面看了看,只见除了那方丈室之外,便是茫茫的塔林,立雪亭和千佛殿此时还没有建造。 藏经阁里都是些经书,对于李鬼没有价值。 老方丈在大雄宝殿的时候也已经被验证过了,身上没有宝贝。 这七宝舍利塔既然已经都拿到了,那后面的塔林也就没必要去了。 看样子这少林寺应该就只有这一件宝贝了,这不应该啊! 那道家祖庭龙虎山天师府一个“阳平治都功印”的仿品都祭炼成了法宝,这禅宗祖庭少林寺不该只这么点东西啊! 李鬼心中奇怪,便又往后面各处都跑了一圈。 果然又发现了几个宝贝,但遗憾的是,都对他没用,也没法带走。 比如那达摩影石,也是个宝贝,但只对和尚有用,他也搬不走。 “日恁娘!” “这帮秃驴好生奸猾,这宝贝都只能他们自家用的!” 李鬼原地唾了一口,召唤出风火轮,踩着便往回走。 那前山的大火已经扑灭,所有香客都跑光了。 一群武僧见到李鬼下来,顿时又扑过来喊打喊杀。 李鬼如今宝贝到手,心中开心,便不与他们计较,径自下山去了。 既然出来一趟了,怎么地也要把周边的那些什么崂山啊、茅山啊之类的洞天福地都跑一圈,把那有缘的法宝都带回去才好。 所以到了山下,李鬼并未急着回梁山,而是先找了个小河,打算把身上的鲜血都洗干净。 虽然他不怕浑身是血,但是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以及黏腻的感觉依旧让人并不舒服。 而且如今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他要找店家弄些酒肉来吃,就不能浑身血淋淋的,否则还不吓到别人? 李鬼如今的身体,早就寒暑不侵了,于是便随意在山下找了个河畔,脱的赤条条的往河里一跳,开始清洗身体。 本来他都不打算找事,但是事情偏偏就要找上他。 那官道之上,一辆马车向着这个方向驶来,以李鬼敏锐的听觉,清楚地听到那车内隐约有女子的哭声,随即便是打骂之声传出。 “哭甚哭?” “你夫家都已经答应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怎敢拒绝?” “若你乖乖的,好生把庙内的几位师兄伺候好了,你家佃的自然便是上田。” “若是你惹恼了几位师兄,贫僧便佃下田与你家,让全家都饿死!” 李鬼在河中搓洗的手蓦地一顿,眉头又挑了起来。 “娘的!” “这澡洗早了!” 那马车上是两个执事僧人,刚从周边佃户家中回来,带了些“特产”来孝敬寺内的管事师兄,一人驾车,一人在车内威逼利诱。 车辆刚行到这河边,忽然河中水花炸响,一条人影冲天而起,便如同那水妖一般,赤条条地拦在道路中央,高声大喝: “打劫!”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车内的秃驴,速速把师太放出来,否则某家便不客气了!” 那赶车的和尚急忙勒住缰绳,拧眉怒骂道: “瞎了你的……” 话未说完,李鬼便上前一把,如同掐小鸡一样,将他拎了下来,一把拧断了脖子,随手丢到旁边河里。 他跳出来打劫纯属是恶趣味发作,自己爽完了哪里会继续跟这种无名小卒走程序,直接就快进到结尾。 那车厢内的和尚被吓了一跳,刚从里面探出头来,便见到一张巨掌迎面按来,扣在他的脸上,往外一拽,登时立足不住,踉踉跄跄地从车厢内出来,一脚踩空,摔下了车。 “唔……” 他刚从喉咙里面发出点声音,便感觉到那巨掌向内一合,力量大的如同天神一般,根本便无从抗拒。 “噗”的一声轻响,红的白的便又溅了李鬼一身。 李鬼随手把这具尸体也丢入了河中,然后也不理会这马车内的小娘子死活,胡乱拿了条衣衫系在腰间,把胯下遮住,将那七宝舍利塔往腰上一插,召唤出风火轮,便又往少林寺方向去了。 “贼厮鸟!” “某家险些忘了,这少林的秃驴们也都不是好鸟,合当有个报应!” “既然如此,今日便让秃驴们好好学习一下因果是什么意思好了!” 风火轮载着李鬼,如同狂风一般,再次席卷上了少室山。 少林众僧刚见这杀星走了,正自清理现场的残骸,收拢遗体,连如何报复都还没开始讨论呢,便听见霹雳声响,那妖魔一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山门之前。 “狗贼还敢再来!” 老方丈顿时又惊又怒,刚要喝骂,却见李鬼忽然驾云腾空而起,到了天上,手腕一翻,十余条火龙同时喷出,分不同方位从天而降,将整个少林寺前后山尽数笼罩在内。 “不!” “住手啊……” 老方丈尚未出口的喝骂急忙改成求饶。 “施主且慢动手!” “星君手下留情啊……” “无论星君有何条件,我少林一体遵从,还请星君莫要放火!” 老方丈顾不得火龙天降,满脸泪水扑倒在地,一个劲地向李鬼磕头求饶,但李鬼再次回来,心中已经存了灭寺的念头,此刻心如铁石,哪里会理会他? 李鬼特意用香火强化了这些火龙的威力,那些火龙脱手之后,便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道赤红的轨迹,如同流星陨落般壮丽而又恐怖,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燃烧殆尽,留下一条条扭曲的空气波纹。 当火龙触及地面的一瞬,整个少林寺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火焰呼啸升腾,热浪滚滚,高温使得周围空气扭曲变形,形成一圈圈热浪光环,令人无法直视。 烈焰犹如狂野的巨兽,贪婪地吞噬着古木、建筑和一切可燃之物,连绵起伏的群山在火光中变得通红,映照得半边天空如同末日熔炉。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夹杂着木材烧焦的味道,笼罩在少室山之上,弥漫在整个嵩山群山之间。 木质结构的殿堂在大火中迅速坍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舌疯狂舔舐着千年古刹的砖瓦与佛像,将原本宁静肃穆的禅院迅速化为一片废墟,彻底变成了一处人间炼狱。 李鬼降落下来,脚踏在山门前的弥勒佛像头上,见这满寺的熊熊火光,心中欢喜,哈哈大笑,口中高歌道: “好妻佃好田,孬妻种孬田,无妻便无田……” “昨日你种因,今日我收果,善哉善哉……” “哈哈……” 老方丈听到李鬼这激荡山谷的狂放的歌声,顿时浑身一颤,放声大哭,声音中满载着无尽的悲痛与悔恨。 身为一寺方丈,他怎么可能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只不过哪怕是在寺庙之中,依旧有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等事,少林寺虽为禅宗祖庭,也依旧不能免俗。 是以他明知此事有伤天和,却也只假作不知,甚至用各种借口自我安慰。 然而此刻,这一切借口在滔天烈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作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比李鬼等人更信奉因果之说,懂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也就对于这果报之事更加相信。 如今眼见这滔天烈焰如同炼狱业火一般,行将这百年禅院付之一炬,那过往的一幕幕不合佛教经义的行为便尽数浮现眼前,那些他曾忽视,甚至是竭力掩饰的恶因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就像滔天巨浪一样将他的理智堤防彻底冲毁。 一众武僧冲过来拉他避火,却被他振臂挣脱,踉踉跄跄地向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寺院之内走去。 他是少林寺方丈,合当与寺同殉! 那些武僧们拼命劝他、拉他,但这老和尚此时却不知如何有了莫大的力量,任众人如何拉扯,依旧拉不动他,最后只好放手,任他自去送死。 李鬼站在寺外高处,目送着这老和尚走入火海,心中古井无波。 什么叫灭寺? 有一个活下来的都不叫“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今天逃出去一个秃驴,明日便可以在这里重新建立一个寺院,那周边的田地即使地契都烧光了也依旧是新寺的,甚至那高利贷都难保会被追索。 但绝种了的寺庙想再重建,就不容易了。 虽然这些田地日后多半还是要落到那些周边的士绅豪强手中,但今年的租子,应该就能省下来了。 梁山军现在还没打到这里,也不可能把这田产没收分掉,便只好他这个梁山大寨主多辛苦一点,至于日后的总清算,且等梁山占了河南之后再说不迟。 他把目光又转向了脚下,一群和尚正在逃离寺庙。 水火无情,人力难敌天灾,这群和尚眼见少林寺已经救不了了,便果断地开始撤离。 他们拄着禅杖,背后大包小包地背着各种法器、佛经,彼此互相携手搀扶着,一面仓惶地念着佛经,祈祷着佛祖保佑,一面恋恋不舍地回头观望着那在熊熊火焰之中不住倒塌的殿宇楼阁。 便是那有道高僧,此时此刻也禁不住老泪纵横,情难自已。 一群人仓惶地逃到了山脚,还不等缓一口气,便听头上风雷声响,那个罪魁祸首再次拦截到了面前。 “是那妖人!” 众僧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此时再见到李鬼的身影,第一反应不是扑上来厮杀报仇,而是扭头就跑。 但李鬼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聚齐,哪里还容许他们逃散,当下一声断喝,便放出风刃来,只见十余道无形刀锋犹如疾风骤雨般横扫而出,便把这些死剩种尽数切成了碎片。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如同盛开的红莲,在这山脚之下恣意绽放,迅速浸透了这片承载着数百年佛法的土地,原本肥沃的土壤瞬息间被染成了暗红色。 李鬼这才满意的向地上唾了一口,骂道: “贼厮鸟!” “浪费爷爷半日时光,如今肚子尚是饿的,且去找个酒家弄些酒肉来吃!” 一阵狂风卷起,李鬼再次消失在少室山下,而那后面的山上,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滚滚浓烟似乌云翻滚,升腾而起,遮蔽了灼灼烈日。 好一副地狱景象! 感谢“书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的打赏! 求全订! (本章完) ------------ 第275章 仙丹 崂山地处偏僻的海宾,深岩幽谷,数百年来被某些方士、道人称为“神窟仙宅“。 传说崂山里不但住有神仙,还有吃了可以“长生久视“的仙丹妙药。 历代不少有名的方士、道人、文人墨客都到过崂山,前来修炼、游览。 这崂山山势涧壑曲折,山峦峭拔耸秀,奇石滚滚欲动,削壁徐徐而行,古柏苍松比老,秀竹奇花争妍,山海相连,云飞霞飘,确实有它的独特之美。 因此,《齐记》中有: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的记载。 崂山方圆百里,道教宫观很多,有逾数百年的道观,据称崂山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 但实际上,崂山道教庙宇不止九宫八观,峰前崖后,山坳涧旁还有很多小道庵。 崂山道众常说:“崂山道观天上星,七真降临归正宗,若问宫观谁为首,老君峰下太清宫。 这太清宫乃是崂山宫观之首,与上清宫、太平宫同是宋太祖为华盖真人敕建的道场。 太清宫在崂山道教庙宇中,是历史最久、占地最好、规模最大、道众最多、影响最深的庙宇,坐落在崂山老君峰下,三面环山,一面临海,风景秀丽。 按理来说,这太清宫如此大的名头,定然应该是崂山上最靓的崽,但实际上,如今崂山上香火最旺盛的道观,却是一个不知名的崖边新观——白云观。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古朴庄重的白云观前。 天色不过方亮,但那门前的小广场上早已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车马软轿络绎不绝地排列开来,宛如一条五彩斑斓的长龙,从观前的小道一直延伸至远处山道的拐角,几乎将整个地面铺得满满当当。 各式各样的马车、驴车错落有致地停靠在道路两侧,软轿更是形形色色,但只看车辆上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精致雕花和鲜艳的漆色,以及轿子上那华丽的金顶绣帷装饰,便知道此处的信众全部都是富贵人家出身,没一个穷鬼。 就算少数几个步行来此的信众,看那衣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 只是这些人形容枯槁、干瘦、眼窝深陷,明明都是富翁身份,却好似营养不良一般。 他们反复地在观门前徘徊踱步,焦躁地等待着庙门开启的一刻,表情热切而紧张,但就是没有一个念经祈祷的,一点都没有修道之人清静无为的样子,反而一副坐立难安、焦躁急促的做派。 人群聚集,难免会有所擦碰,这群信众便如同好斗的公鸡一样,一碰就炸,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发生了三四次冲突。 若不是顾忌着这是仙家居所,只怕此地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蓦地,一个员外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周边的人立时大哗,纷纷走避,同时高声叫道: “仙丹!” “快给他服食仙丹!” 那信众家的下人一边急忙抢救自家主人,一边苦笑着对周边众人拱手作揖道: “诸位员外,我家主人的仙丹已经用尽了,还请哪位善长仁翁匀一颗出来先应应急,等我家主人在仙长处求来后,立即便原物奉还。” 周边那些士绅们原本围在附近神情紧张地看着这边,但一听说要借用“仙丹”,立即便换了脸色,神情冷漠,把头偏到一旁,理也不理。 那下人在众人面前跪倒磕头,苦苦哀求,但毫无作用,眼看那倒下的信众越来越惨之时,白云观的大门,霍然洞开了。 众人顾不得其他,立即小步快跑着奔向了那白云观的门口,对着开门的道童七嘴八舌地叫唤了起来。 “仙长,我带的是真金白银,先把仙丹赐我!” “仙长,我带来了家中的地契,只为多换几颗仙丹回来!” “仙长,小女年方二八,正当芳华,愿意送入道观,服侍于仙长身边,只求仙长开恩,多赐几枚仙丹于我!” 那下人也急忙爬起来,跟着众人往里去,但又不敢和这些贵人们推挤,只好拼命高喊着: “仙长,我家老爷快不行了,求仙长先赐下仙丹救命!” 那道童态度倨傲,理都不理他,只是挥挥手,身后便上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拦在门口收费。 那些富绅心急火燎地把随身携带的财富都拱手送了过去,再由那道童登记做好记录,然后才侧身让人过去。 那下人也从车中取了一小箱银子,顺利进入白云观之中,而那些家中已经没有财富的人,则被拦在了门外。 这些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各种情况都有。 “仙长,我家中着实没有能够变卖的东西了,您就开开恩,再施舍我一枚仙丹……” “仙长,我被家中的孽子赶出了家门,您让我先痛快痛快,我回头就下山去衙门告状,把那个忤逆的畜生给打死,重新把家产夺回来,到时候我双倍给您送过来……” “仙长,我这几年可没少在道观花钱,您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个机会,我回头就把我亲家也拉过来,他家里有钱……” 那道童皮笑肉不笑地道: “既然几位家中一时间都不趁手,那不妨下次再来便是。” “咱们之间交情归交情,但这仙丹炼制不易,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可是不成的!” “至于拉其他人过来,那些人能不能见到仙丹的面,还得看我家观主答不答应才行,这仙丹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享用的。” 这些得不到仙丹的员外们,隐隐感觉瘾头发作,顿时暴躁起来,一人霍然跃起,红着眼睛瞪着那道童,咬牙切齿地叫道: “你不肯给是吧?” “那咱们今天便跟你拼了!” “哪怕把你这道观给烧了,我们今天也得见到仙丹!” 被他一怂恿,其他几人也都跳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逼近了过来。 那道童早就见识过不知多少次这种场面,当即不屑地一笑,手指向后一勾,那身后的几条大汉便狞笑着迈步上来,把那粗壮的胳膊往外一亮,简直比那些员外的大腿都粗。 那些员外见了,立时便萎了下去,只好再次跪下恳求。 这次那道童却不好说话了,只一甩袖子,低声喝骂道: “穷鬼便别想着仙丹!” “来呀,把这群穷鬼给道爷丢出去!” 那些大汉立时上来,如同拎小鸡一样,把这些已经成了穷光蛋的员外拎到了山道之旁,往下一丢,再补上一脚。 那几人立足不稳,当即便沿着这陡峭的山道一骨碌的滚了下去。 却说李鬼在嵩山得了宝贝之后,便更加心头火热,想着去各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去串串门。 这崂山道士大名鼎鼎,李鬼也曾经久闻了的,于是便一路游山玩水晃悠了过来。 这一日刚到崂山脚下,那山上便有数人滚下,为首一个倒霉蛋一头便撞在了风火轮上,当即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李鬼低头看了看那已经昏迷的家伙,顿时把手一指剩下的几人,叫了起来: “碰瓷!” “他这绝对是碰瓷是吧?” “还有人敢往爷爷的车驾前面碰瓷,真够有种!” 其实李鬼早就看出,那从上山滚下来的几人,早就摔的七荤八素,浑身伤势不知道有多少,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哪里是什么碰瓷? 不过他看这几人衣着不像穷人,便不想理会他们死活,多半便是些狗咬狗的糟烂事。 他调笑了一句之后,便想绕过几人上山,却不想那其中居然还有一个重伤快死的,在这生命最后一刻终于又清醒了过来,见到李鬼要上山,以为他也是被“仙丹”引诱来的,于是便气喘吁吁地低声叫道: “兀那汉子,切莫上当!” “那白云观的‘仙丹’乃是剧毒之物,沾上了就脱不掉。” “伱看我们在场几人,原本都是一方士绅富商,家业广阔,妻妾成群,但被那黄梁子贼道所诱,中了那‘仙丹’之毒,一切便都不由自主了。” “如今我等已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可切莫步我等的后尘。”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富绅为了“仙丹”,什么都肯做,但如今浑身多处骨骼断裂,内脏大出血,那血沫子咕嘟咕嘟地从口中往外冒,眼见就要不活了,反而行了回善事。 他行将死亡,说话都气若游丝,若不是李鬼听力好,根本便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啧!” “真是多嘴!” 听到这人的话,李鬼立即就又收住了上山的脚步,扭头看了这人一眼。 李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果有人对他好,他肯定是会有所回报的。 这人临死前的一丝善念,反倒又救了他自己一命。 李鬼一弹指,把宝贵的青色气运分了一丝过去,将这人的性命救了回来。 虽然如今青色气运已经可以人为制造,但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享用的。 那员外咳嗽了几声,把肺内的瘀血吐了出来,虽然骨骼依旧还需要医生来复位,但性命已经无碍了。 感受到体内伤势的逐渐好转,那员外如何不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人,急忙挣扎着爬起跪倒,向李鬼磕头致谢。 “老夫林长华,感谢仙长救命大恩!” “敢问仙长高姓大名,老夫必在家中为恩公立下牌位,日后必然夜夜为恩公诵经祈福。” 李鬼也不报名,只不耐烦地摆摆手。 “罢了罢了,某家救你不过是心情好罢了,也不须你谢。” “你且说说,那仙丹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崂山道士搞出来的宝贝?” 林员外听了便悲从中来,叩首道: “恩公莫要相信那些谣言,那根本不是什么仙丹,而是毒丹!” “老夫便是信了这谣言,被友人所骗,到这山上的白云观求取仙丹。” “那仙丹最开始服用的时候,让人飘飘欲仙,便如同真个登入仙境一般,但时间长了便发现,这丹一日都离不了。” “最初发现此事的时候,我便曾经去衙门报过官,但如今莱州战乱,那衙门里的官员走马灯似的换,今日是大宋的,明日便是梁山贼的,后日又被大宋夺回来。” “宋官上任便只管收税,那梁山贼上任便只想分田,哪个在乎这小小的白云观?” “原本听说那梁山贼要搞什么真君教,要把这山上的道观都拆了,但后来却又毫无声息了,显然也是个靠不住的。” 李鬼听了,脸上悻悻然有些挂不住。 这都是当初那批各地投靠过来的“临时工”干的,跟梁山没啥关系,但毕竟挂着个梁山的名头,人家要骂,他也只能受着。 那林员外又继续说道: “彼时我理智还在,便上那太清宫中求救,想要让宫中的仙长帮我解了毒,但求来的符水喝了之后也没有半点用途,依旧难以忍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白云观的贼道颇会做事,把赚来的大部分银两都拿去上下打点。” “不但太清宫里的道士,便是上清宫、太平宫,甚至九宫八观七十二庵里面的道士,也都打点过了,是以无人为我等做主。” “后来毒性日重,我便一心只想服丹,再不想求救之事了。” 说到这里,他体内那毒性又隐约要发作起来,让他身体又不由得抽搐起来。 “仙长救我……” 林员外哆嗦着向李鬼伸出求救的双手,双眼之中透着期盼望了过来。 “啧……” 李鬼拿舌头撮了撮牙花子,有些头大。 这玩意儿他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了,也知道这东西无解,无药可救! 尤其是这东西最缠人的就是心瘾! 就算是后世有人在戒毒所成功出来,也不能再让他碰到这东西,否则一定会重新堕入深渊! 这个刚救回来的家伙……已经废了啊! “你这毒无药可救,我也救不了你!” 李鬼直接就对林员外宣告了结果,林员外的眼神顿时便暗了下去,但片刻之后,林员外就又热切地叫道: “仙长不曾见识过此物,所以才会这般说法。” “我可以带仙长去那白云观一趟,仙长买一颗尝尝,肯定能够找到治疗的方法的。” “只要服食一颗,我体内的毒性便可压制一日,仙长大可以慢慢研究解药之法。” 这是多么愚蠢的方法啊! 李鬼听完便是眉头一皱,刚要反驳他的话,但忽然见到林员外的眼神闪烁,猛然意识到,这林员外不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而是有意要拉他下水! 既然这毒无药可救,那索性便继续服丹好了! “贼厮鸟!” “我好心救你,你居然反来害我!” 李鬼顿时暴怒,跳将起来,一拳将这中山狼给打成了肉酱,鲜血骨肉直涂了一地。 果然,这人一旦碰了赌毒,便都不是人了! 李鬼瞥了眼剩下的几人,也不再理会他们的死活,直接踩着风火轮,上山去寻那白云观的晦气去了。 这白云观不是什么大道观,坐落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山顶的风水宝地,不过便是在山道附近找了块宽敞平坦的地面,便起了个道观,拿围墙圈了起来。 这道观全凭那“仙丹”糊弄人,针对的便是有钱的地方士绅商贾,根本便不接待普通的香客,与那其余的九宫八观七十二庵都形不成竞争,而赚来的钱又大半分了出去,所以才在这里安居发财。 李鬼到了门前,大踏步便往里走,那道童急忙过来拦。 “哎哎哎……你谁呀你?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身后的一群大汉便鼓着胳膊上的肌肉凑了过来,然后仰着头看了眼李鬼那凶神恶煞的脸庞,以及钢筋铁骨一般的躯干,便有些发怵,不太敢耍横。 正犹豫间,就见李鬼一把将那道童脑袋抓住,另一手按住后背,双臂一用力,只听骨骼断裂的脆响混杂着血肉挤磨的沉闷声,便把那道童连脑袋带脊柱都给抽了出来,血液喷涌而出,泼洒在道观内的青石板上。 “啊……” 那道童惨嚎一声,声音嘶哑而尖锐,一时间却还没死。 他暴露在体外的脊柱被凉风吹拂,每一丝微风都化作千万把无形的小刀,刺入他裸露在外、神经末梢仍然敏感的椎骨缝隙,引发一阵阵剧烈的抽搐,痛苦的涟漪沿着受损的神经纤维以光速直达中枢,使得他仿佛置身于地狱烈火与寒冰交织的深渊。 他的面部因极度痛苦而严重痉挛,五官挤成一团,表情扭曲得面目全非。 他的眼睑已经完全无法闭合,瞳孔犹如黑洞般扩散,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只能空洞地瞪视前方,映照出他的无尽绝望、极度恐慌和无助。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便如同堕入了人间地狱之中。 “很好的表情!” “敢碰毒,就活该你入地狱!” 李鬼对自己的这件作品非常满意,便不舍得丢掉,而是拎在手中,继续大踏步的往前走。 那些打手都吓疯了,尖叫着扭头便跑,却被身后飞来的无形风刃给切成了一块块的,散落了一地。 李鬼踩着泥泞的血路越过前殿,看到后院道路两侧各有一个小花圃,那花圃中正有同一种奇花在晨曦中竞相绽放。 这些花朵色彩斑斓,红如火、白若雪、粉似霞,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留有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展现着独特的魅力。 乍一看,这些花就好似那虞美人,每一株都亭亭玉立,修长的花茎托举着一朵朵盛开的艳丽之花,花瓣盛放,层次分明,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令人闻之便心旷神怡,忘却了世俗烦恼。 但李鬼心中早有定见,一眼就认出,这外表艳丽、妖娆,气味芬芳迷人的植物,根本就是罂粟! 李鬼一翻手,便是一条火龙跃出,直落入这花圃之中,将这害人的毒物一把火点燃。 本来花朵含水量多,不易燃烧,但在李鬼催动下的火龙本来也不是普通火焰。 这火焰犹如贪婪的猛兽,瞬间吞噬了花圃中的每一寸土壤、每一片叶子和每一条枝蔓。 那些原本绽放着诱人色彩的花朵在烈火中迅速枯萎,纷纷在熊熊烈焰中蜷曲变形,并迅速化为灰烬。 这里是道观的命根子,时刻都有人关注着的,眼见这里着火,立即便有人从附近的房子之中冲了出来,高声呼救起来。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花田着火了呀……” 李鬼有心斩草除根,再次一催,又发出几条火龙,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这原本便汹涌的火势便愈发狂暴起来,猛然向外一扩,把周边的建筑也都囊括了进去。 而在此时的白云观后方客房里,所有的香客都在服丹。 他们躺在榻上,用着独特的烟枪,吞云吐雾的,远远看去,不知道还以为这里也着火了呢! 听到外面有人呼叫,这群人头脑半醒不醒的,兀自指着屋内缭绕的青烟哈哈大笑,一个往外逃的都没有。 而那些身边伺候的仆役则不敢停留,连拖带拽地将自家员外往外弄。 李鬼站在花圃旁边,过来一个便杀一个,干脆利落,杀死了人便把尸体直接往那大火之中一丢,直接红烧了。 那些仆役不敢上前,慌里慌张地往后逃,想要从后门逃走,却发现后面的院落也都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 去路早就已经断绝了,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好汉饶命啊!” “我有白银万两,愿意献与好汉,只求好汉手下留情!” 一个青冠羽衣满头冷汗,躲得远远的,高声向着这边呼喊求饶。 李鬼一见便知这货是那观主黄梁子,随手一点,便又放出一条火龙将那黄梁子化作了焦炭。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这白云观连人带建筑都要付之一炬的时候,忽然一声雷响,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愣是把这大火给浇灭了。 李鬼抬头一看,只见这乌云方圆只有几丈,就只飘在这白云观的上方,再往外一点就连地面都不曾有半点湿润,立时便知,此事是有人捣鬼。 李鬼顿时大怒,抬手便是一阵狂风,将头上的那朵乌云吹散,然后对着山上太清宫的方向破口大骂道: “贼厮鸟!” “崂山贼道,滚出来受死!” 感谢弟子“书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的连续打赏! 求全订! 打赏随缘即可! (本章完) ------------ 第276章 崂山道士 “道友这般胡乱焚烧毒草,那毒烟弥漫,整个崂山方圆数里内的人畜都要受害,着实不妥,是以贫道才斗胆相阻,还请道友勿要怪罪才是。” 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山上飘了下来,犹如一股清流洒落,平息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紧接着,只见那笼罩在白云观上方的烟雾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驱使,左右分开,显露出一条宛如出尘谪仙的身影。 这人影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道袍,步履轻盈地从山道上缓缓而下,每一步踏出都似乎都伴随着某种韵律,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他的脸庞虽隐匿在朦胧的光线中,但从其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淡然从容的气息来看,显然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崂山道士。 单从卖相上来看,与这道士一比,李鬼就恍如一个山匪,毫无半点方外之人的味道,身上带着未经雕琢的粗犷气息,一言一行都充满了世俗烟火气。 李鬼斜着眼睛瞄着这道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贼厮鸟!” “你既然知道这是毒草,却任由这贼道在此毒害他人,显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都一块去死吧!” 李鬼痛骂一句,一甩手,便把这道士切成了十七八块。 但在下一瞬间,这道士的尸体就变成了一个青皮葫芦,而另外一个同样的道士又从烟雾之中走了出来,笑呵呵地拱手继续说道: “道友何必恁大的脾气?”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为的是长生久视,为的是飞升成仙,对这凡俗之事,不宜插手太多,否则多半会有损修行。” “啊吔!是个高手来着!”李鬼惊叫一声,注意力立时便集中了许多。 他仔细打量着这道士,想要找出这替身之术的破绽,口中却只叫道: “谁与你是道友?” “某乃驱魔真君座下,天杀星李鬼是也!” “可不是什么修行中人!” “我真君教要做的,便是一统天下,重建这凡间王朝,把尔等这些不管事的神仙、修士统统灭掉,让这人道压过天道,让这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道士一愣,但随即便继续微笑起来,显然心中很不以为然。 “道友胸怀大志,令人钦佩,只是这世间王朝兴衰自有天数,非人力所能更改。” “至于消灭道佛的法统,更是与天上的诸天神佛做对,想要有个好下场都难,更不可能成功。” “我劝道友还是尽人事知天命,顺天行事方为正道。” 李鬼心如铁石,哪里会被他三言两语动摇,既然话不投机,索性便不废话,直接甩开大步,向着山上的太清宫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的了道士跑不了观。” “待某家拆了你的老窝,看伱还拿不拿这葫芦在这里招摇撞骗。” 那道士果然急了,他之所以用化身下来,就有防止李鬼上去毁了太清宫的意思。 这崂山乃是在莱州境内,对于梁山境内真君教的发展情况非常清楚,李鬼的鼎鼎大名更是早就在他这里挂了号的。 今日发现李鬼上山烧了白云观,便知劫数将至,急忙下来,想用高深道法折服李鬼,免了太清宫这场劫难。 但谁知李鬼不吃他这一套,直指根本,冲着太清宫来了。 那道士快步挡在李鬼身前,挑衅道: “道友可敢与贫道斗法一次,若是道友胜了,这崂山上下,听凭道友处置。” “若道友败了,崂山依旧尊梁山为主,但这山上的道统,可就不能灭了。” 李鬼一把将他捏死,随手将葫芦扔掉,冷哼道: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某家谈条件?” “某这便灭了这崂山的道统,你若不服,尽可以来阻止于我!” 那道士的影子又从山上下来,怒斥道: “贫道好生与你商量,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你却丝毫不讲情面,莫非真以为贫道便怕了你么?” 李鬼闻言便冷笑道: “呵呵,你若有种,便真身站在某家面前把这话再说一遍!” 那道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一拂袖子,便有数十黄巾力士自半空之中扑下,伸手欲拿李鬼。 这种货色李鬼早就不放在眼里了,都不需动手打杀,只是一路横冲直撞了过去,那黄巾力士撞到他的身上,便如同被重炮轰击一般,顿时便粉身碎骨,重新化作黄纸符落下,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李鬼并未因此停步,径直来到了太清宫前,故技重施,一扬手便是几十条炽热的火龙呼啸而出,直扑向太清宫内各处,其威势骇人至极。 “雕虫小技,也敢在此卖弄!” 那道士见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一抖手便将其引燃了,顿时乌云密布,又下起雨来,刹那间太清宫上方便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应声而下,浇熄了李鬼所放的每一条火龙。 李鬼见到乌云聚集在头顶,便用风刃去轰,一下便把那乌云轰了个大洞出来,强劲的狂风瞬间将雨云吹散,使得整个天空重新恢复清明。 李鬼再放火去烧,那道士又再下雨,李鬼再驱逐雨云,双方你来我往,展开了激烈的对决,法力交锋愈演愈烈,渐渐形成了僵局。 李鬼烧不了太清宫,那道士也拿李鬼没办法。 “哼,乡野蛮夫,怎识得我道法神奇?” “但教贫道在此,断然不容你肆无忌惮!” 那道士有恃无恐一般,对着李鬼开始放狠话。 李鬼大怒,将八尺琼勾玉放入怀中,另取出了八咫镜,对着自己一照,香火之力一催,顿时一个个的分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些分身栩栩如生,每一个都如同本尊一般气势汹汹,转瞬之间便有上百个身影围绕在他四周,形成了一股骇人的威势。 “直娘贼!” “就你会用分身么?” “某家也不是只会放火这一个法子!” “看某家这个乡野蛮夫今日如何用蛮力拆了你的破道观!” 李鬼满面杀气地挥动手臂,随着他的手势落下,那上百个分身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犹如狂风暴雨般向太清宫席卷而去。 他们所到之处,见人杀人,见物砸物,肆无忌惮地开始了破坏活动。 这些分身实力并不高,不过是普通梁山好汉的水准,但用来搞强拆那可绰绰有余了。 无论是门楼、殿宇还是石阶、香炉,一切皆成为了他们的破坏对象,打砸之声此起彼伏。 若有道士胆敢阻拦的,他们下手也毫不容情,整个道观在顷刻间就陷入了混乱与毁灭之中。 杀人放火不分家,这群分身在打砸杀戮之余,也放起火来。 “好胆!” “你怎敢如此?” 那道士顿时没了原本清静无为的做派,又召唤了大量的黄巾力士过来阻止,同时又准备降雨来灭火,但这次轮到李鬼阻止他了。 黄巾力士一出来,就被火龙点燃,那乌云刚一聚集,就被风刃轰散。 之前李鬼奈何不了这个道士,如今这个道士也奈何不了李鬼。 不过李鬼这边多了一个神器八咫镜,制造出来的大量分身便是生力军,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让胜负向着李鬼获胜的方向倾斜而去。 “贼厮鸟!” “某家不知道你的本体在哪里,但肯定逃不脱这道观范围之内。” “只要让分身一排排的筛过去,把一切看到的东西都切碎,定然便逃不了你这牛鼻子!” 听完这话,那道士脸色顿时一变,表情难看了起来。 眼看太清宫内的火势越来越大,里面的惨叫之声越来越高,那道士知道这次太清宫肯定是在劫难逃了,心中便有了去意。 他面色数变,终于,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痛苦,长叹一声,转身下山而去,口中犹自放狠话道: “尔如今坏我崂山道统基业,这笔账,贫道记下了!”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贫道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你且等着,待我遍寻同道好友,集结力量之后,便一同杀上你梁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现世报!” 李鬼对此并未做出任何回应,看着他下山,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警惕地将耳朵竖起,捕捉周围每一丝风吹草动,仔细分辨附近每一分细微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骤然间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跃起,直扑向太清宫内的一处所在,同时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凶残的眼神中满是对道士威胁的不屑一顾: “不必等到日后!” “如今某家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 他对着那空无一人之处重重一拳砸下,“噗嗤”一声,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将他淋了一身。 空气之中波纹般震荡了一下,一个人影出现在原地,胸口被李鬼一拳打穿,前胸刺入,后背穿出,鲜血正在这洞口之中狂喷而出。 正是那刚才下山的道士本体。 他这隐身术非常了得,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个幻术,让人看不见罢了,而不是转移到另外一个空间的相位行走。 若他一动不动,李鬼也发现不了他,但他不知道李鬼的五官超级灵敏,只要想听,便能够听到附近方圆数里内的动静,离得越近,自然就越清楚。 这太清宫的院落就只有这么大,完全无法脱离李鬼的监测范围,在他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的时候,便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隐身术被破,这道士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他双手紧紧抓住李鬼的胳膊,张开口想要问个究竟,但嘴一张开,便是大口的鲜血涌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这道士也只能带着无尽的疑惑和遗憾,无力地垂下了头颅,身躯缓缓倒下,兀自死不瞑目。 李鬼在他身上摸了摸尸,结果什么都没摸到,这个明显是有道高人的道士,居然什么法宝都没有,实在是可惜。 “日恁娘!” “该不会这也是个葫芦吧?” 李鬼对于罗真人戏耍李逵的情节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总是比较缺乏信心。 他几下把这尸体捣碎,又放火烧了,亲眼看见这尸体没有变回葫芦或符纸,才算确信,这道士是真死了。 看样子这所谓的有道高人,不过是道法玄奇,但论起身体素质来,实在是不堪一击啊! 这个情报收获让李鬼对于罗真人那种道家高人的忌惮立时就降低了不少,对于扫平天下的道观也就更有把握了。 不过对于隐身术之类的法术,得想办法找个应对的法门才行,否则一个战士去和法爷打,很吃亏啊! 尤其是类似隐身术的这种非塑能系的小法术,实在是难以应对。 可以不会,但必须得会破解才行! 李鬼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见没有其他道士再跳出来阻止,便把大火熄了。 这些道士想必大部分都是混饭吃的,以后没准便是真君教的教士,杀了多可惜啊! 他本意便不是为了烧毁这些道观,杀光这些道士,而是想要在道观里面寻找有用的法宝。 只不过在他烧毁白云观毒草的时候,那道士自己蹦出来抗事,惹怒了李鬼,才有后面的这许多事情。 如果那道士真个清静无为,躲在旁边装死狗,李鬼恐怕都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这性命之忧了。 只能说,这道士的修行不到家,命中当有此劫。 反正他张口天命如此,闭口顺天行事,那现在他的死当然也是命定的了,须怪不得李鬼。 熄了火焰之后,李鬼便先砸了三清像,把香火先收了,然后把各处可能存在法宝的地方都摸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他又把周边的九宫八观七十二庵都跑了一遍,有太清宫这边的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不敢拦他,任他随意翻找,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这偌大的崂山,居然没有一件法宝,真是让人失望! 不过这也看出,这法宝还是颇为稀罕的物事,真不是随便哪里都有的。 没办法,李鬼只好把所有神像都砸了,把气运都收走了,免得自己白跑一趟。 下得山后,李鬼琢磨着再跑趟茅山转转,结果体内的“驱魔真君”忽然传来一个消息,是梁山大寨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速归”。 李鬼不知出了何事,便暂息了去茅山玩耍的念头,踩着风火轮径直回了梁山。 他先去找了金大坚,把从少林寺抢来的七宝舍利塔交给了他。 “兄弟,这是我在少林寺抢回来的法宝,你帮忙把这塔的外观给重新修改一下,变成我真君教的模样。” “具体的样式,你可以和李青灵、李智能两个商量一番再定。” 那东瀛银山的银子已经运回来了一次,有了这批银子做准备金,梁山便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以后推广开来后,治下的经济运转速度定然会大幅增加。 金大坚和萧让两人便负责此项重任,两位好汉各自发挥所长,分别负责雕版和防伪工作。 金大坚以其精湛的雕版技艺确保了新货币的精美制作,而萧让则反向运用其伪造书信的聪明才智,设计出一套完善的防伪系统,保障了货币的安全性和权威性。 如今,货币的前期准备工作早就已然完成,剩下的便是监督发行及流通环节,确保新货币能在梁山治下地区顺利推行,并有效提升区域内的经济运转效率和活力。 这些事情就是铁面孔目裴宣的权责范围了,金大坚二人只需要负责日常设备的维护即可,并不需要太忙碌。 见到李鬼拿过来的七宝舍利塔,金大坚便接过来仔细把玩了一番,惋惜地道: “哥哥,这等宝贝,乃是法宝一流的东西,我雕刻得了外表,却改变不了内核。” “只是改变了外壳,也没什么用啊!” 李鬼便笑嘻嘻地道: “不需改变内核,只要把外表改了就可以。” “反正某家只不过是拿它来糊弄信徒,并不需要真正使用这法宝的各种佛门功能。” “这东西能变成巨大的神殿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样式和外面雕刻的差不多。” “我琢磨着,你只需要把这外面的雕刻改成我真君教的模样,那催动起来的时候,里面便也会跟着变化。” “某家也不需要真的催动它做什么,只要能够承载那些死去的信徒的魂魄即可。” 李鬼都想好了,有需要的时候他便选择一些有用的信徒,用香火把他们的魂魄变成青色的,等他们死后,便把他们的魂魄放进去暂存。 等这些人复活之后,便会将自己在神殿内部看到的东西说给别人听。 他们是死而复活的,说的话别人无法不信。 到了这种地步,这真君教信徒死后前往神国的传说便坐实了! 至于事实上那些灵魂究竟是消散了、魂归地府了,还是被路边的野狗给叼去了,他其实是不管的。 从那各色气运的不同上,李鬼便已经知道,普通人死后若是没有香火之力护持,那魂魄根本就留不住记忆,根本不需要什么孟婆汤,很快前生记忆就彻底消散了。 金大坚听完李鬼的解释之后,便即明白了,当下便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份任务。 “哥哥放心!” “如果只是改变这塔外面的形态,在上面重新雕刻一番,这正是小弟擅长的,绝对没有问题!” “哥哥且把这塔放在小弟这里,等小弟做完之后,便拿去给哥哥。” 李鬼便把这七宝舍利塔留了下来,为防止发生意外,他还专门把塔上的那些舍利子都给扣了下来。 没了舍利子的佛法加持,这宝贝虽然依旧光彩熠熠,但是笼罩在外面的那层薄薄的温润白光却消失了。 李鬼这才放心地离开了金大坚这里,去了前山聚义大厅。 这里如今早就改成了办公场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见到李鬼进来,在此办公的朱武便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哥哥,祸事了!” “瘟疫来了!” “瘟疫?”李鬼一愣,“那战死的尸体不是都已经烧毁掩埋了么?怎么会闹瘟疫的?” 朱武便叹息道: “还不是那些白莲教匪造的孽?” “那些贼人真个是管杀不管埋啊!” “那些白莲教匪深恨我梁山,这次动乱本来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 “如今平息了教匪之后,我们才知,那些教匪所到之处不但房屋被烧、农田被毁,就连那井水都被牲畜的尸体给祸害了!” “如今那密州,村庄荒芜,城市残破,到处都是一片死寂,说是饿殍遍野都是轻的,便是易子而食都是常事。” “那里瘟疫已经泛滥开来,难以遏制。” “我军在运粮过境去赈济那里的时候,不慎将那瘟疫带了回来,所幸发现的早,已经被隔离了起来。” 朱武越说越气愤,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痛骂道: “哥哥之前毁道灭佛,我心中还觉得哥哥在小题大做,如今见了这些狂信徒的残暴行径,心中才知这些秃驴早就把命卖给了佛祖,已经不把自家当人了!” “如今我恨不得将这些秃驴尽数杀个干净,免得他们日后在我梁山境内生乱。” 屁股决定脑袋,若是不坐在梁山大管家的位置上,朱武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狠戾的话来。 但他如今执掌政务多年,看待事情的角度早就与以往不同,对这些破坏境内稳定的因素都非常深恶痛绝,恨不能彻底根除。 对于这种态度,李鬼当然是十二分支持的,他当即便拍掌赞道: “兄弟终于看明白了!” “那些泛信徒倒都无所谓,回头让他们改信也容易,最可恶的便是这些狂信徒,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什么事情都肯做得,哪怕是再无人性的事情,他们做起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咱们梁山把他们的寺庙给烧了,让那些不事生产的货色都老老实实地去种地,堪称功德无量啊!” 朱武点了点头,心中对于梁山所行之路愈发的坚定了几分,继续给李鬼介绍道: “不仅那密州,那齐州也出了问题。” “辽人入寇,洗劫了雄霸二州的不少乡村,造成了不少人家破人亡,成了流民。” “那当地的狗官不肯出银子赈济流民也便罢了,居然还把他们向着我们这边赶,摆明了就是想给我梁山增加负担!” “我梁山替天行道,又不能不管,结果便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那批从齐州过来的流民之中,也有人身染重病,当时也不知是瘟疫,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数千之人感染。” “如今这齐州、沂州两地地,感染了瘟疫的病人已经被我隔离。” “其他各州县,或许零零散散有流民带病逃散过去,但数量有限,已经通知各地严加注意,想来也不会引发太大的问题。” “唯独这密州境内,瘟疫已经彻底泛滥开来,不知道多少人感染,小弟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才唤哥哥回来。” 如今二人均不知道,这其中有张天师从中作梗,只以为是正常变故,却不知在道法的影响之下,任何一点微小的概率,都会被放大十倍百倍,最终成为一种必然。 (本章完) ------------ 第277章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沂州,沂水县,城南。 一个简陋的营地矗立在荒野之地,四周围以简易搭建的木栅栏或土石堆砌的壁垒,不是为了防范野兽侵袭,而是为了在特殊时期划分出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空间,防止人员到处乱走,确保瘟疫不会进一步扩散。 营地门前,一排卫士戴着简易的口罩紧守着营门,严格把关着人员和物资的进出。 李鬼把后世的一些经验拿了出来应用,在李鬼三令五申的情况下,这里进出的物资运送人员、医护人员、真君教的教士等人防疫工作做的都比较到位,进出都按照规定进行细致的消毒和防护。 营地内部,一顶顶帐篷紧密排列,如同一座座孤立无援的堡垒,庇护着那些因感染瘟疫而惶恐不安的人们。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营地大门附近,一排放了十几口大锅,里面烧的都是开水,热气蒸腾,专门为这些感染瘟疫的人们进行衣物消毒。 有专门的人员把衣服统一丢入大锅里面煮一会儿,然后再用竹竿挑出来挂起来晾晒。 那些从营门离开的运送物资等人员也会把外套留下来烫煮,换上备好的干净衣服离开。 李鬼站在营门附近,仔细地看着营地内的运行情况,只见这里井然有序,患者们的情绪也都比较稳定。 那染病的男男女女分别排队走入帐篷之中,换上干净衣物,再排队到大夫那里免费领药,之后便进入后面的大帐篷里,听真君教的教士为大家宣讲布道。 “家人们!” “我们都是真君的子民,真君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大家看看如今每日的衣食用药,都是真君教统一出钱,一分钱都没跟大家要。” “我们要虔诚的信仰真君,真君自然会赐予我们力量。” “瘟疫是可怕,但在真君面前,区区瘟疫不值一提。” “那些信仰虔诚的,自然可以战胜病魔,重获健康。” “就算不幸遇难,只要你是真君教的信徒,自然可以逃脱轮回,直接进入真君的神国之中。” 这教士把毕生的忽悠功力拿出来,一个劲地狂吹,成功让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获得了希望,眼中重现光芒,求生的欲望大增。 到了最后,这教士振臂高呼一声。 “赞美驱魔真君!” 帐篷内的众人便跟着一同振臂高呼,声音震天。 “赞美驱魔真君!” 本来在沂州这里,对于驱魔真君的信仰就远胜旁人,如今在生死关头,众人的信仰之虔诚更加远胜往日,在不远处的真君庙内,香火之气增长速度更是直线攀升。 李鬼在帐篷外面简单看了一下,便放心了下来。 只要把这些人都安抚住,不出乱子,这瘟疫就扩散不出去,不会影响外界的正常社会秩序。 说难听些,这些人若是治疗不好,只要能够老实在这里等死,那就是为朝廷做贡献了。 最怕的就是到处乱跑,把瘟疫传的到处都是。 不过李鬼这次过来,是想拿这些人做实验的,这关系到究竟能否解决密州那边的瘟疫事宜。 如果实验失败,那密州那边就只能彻底放弃了,将边境隔离封锁,避免里面的人逃出来,过几年再移民过去进行垦荒就是了。 他离开布道的帐篷,来到了营地最后面的位置。 这里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栅栏高高的,士卒多多的,但进出此地的人却是最少的。 这里是重病号集中的区域。 这里面的人大多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咳血、高烧、昏迷不醒……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对于这些人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放弃了。 李鬼进了帐篷,看着那一个个已经等死的绝望之人,伸手从身后将天丛云剑抽了出来,对着这些人催动了起来。 令他惊喜的是,这东西还真好用! 只见一道道肉眼难见的黑雾从那些患者身上浮现而出,然后向着天丛云剑就飘了过来,没入了剑体之中。 而随着这“疫病”被天丛云剑吸走之后,那些高烧的人体温便立时降了下来,那些咳血的呼吸也顺畅了,那些昏迷不醒的也状态平稳了下来。 不过本来这些流民就是以穷人居多,总是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向来就不好,免疫力差,再遇到这瘟疫侵袭,身体基本都已经垮了。 就算是病毒消了,也未必能够将养的回来。 但这就不是李鬼需要考虑的了,他实验证明了,这天丛云剑能够吸走“瘟疫”,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哈哈大笑,直接出了帐篷,让手下把所有人都召集齐,然后站到众人之前,开始大忽悠。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今奉驱魔真君之命,前来为诸位信众治疗瘟疫!” 台下众人听完之后,顿时心中狂喜,交头接耳起来。 “李大王不就是驱魔真君么?” “怎么又变回天杀星了?” “许是大家搞错了呗!” “你管他是不是真君呢,能救命就行呗!” “你这信仰就不虔诚了,真君未必会救伱!” “罪过罪过,真君大度,某要和小人计较!”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李鬼见众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于是也不啰嗦,直接便把天丛云剑拔出来,对着众人一指,叫道: “某家手中这把宝剑,乃是驱魔真君所赐,名为……除瘟剑,专门扫除瘟疫!” “大家一起与我祈祷。” “赞美驱魔真君!” 众人便跟着大吼起来,“赞美驱魔真君!” 李鬼感应着体内“驱魔真君”身上那疯涨的香火之力,心中开心,用力一挥宝剑,将在场众人体内的“瘟疫”都给吸走了。 神器这东西非常不科学,立竿见影,当场就见效了,众人立时就感觉到困扰着自己身体健康的病症消失了。 “啊吔!” “真君显灵了吔!” “我的喉咙不痒了呐!” 随着一个人叫出声来,其他人也跟着喧哗起来。 “我的烧退了!” “我也不咳嗽了!” “我喘气也不难受了!” 最后,所有人的声音都汇成了一个—— “赞美驱魔真君!” 所有人心悦诚服地拜倒在地,三跪九叩,面上虔诚之色愈发浓重。 李鬼哈哈大笑,再次人前显圣,召唤了一朵云彩过来直飞上天,在天上大声高呼道: “某乃驱魔真君座下,天杀星李鬼是也!” “赞美驱魔真君!” 呼喝完毕之后,李鬼便驾云而去,留下营地内的人们在那里长跪叩拜不止。 远离沂水之后,李鬼就又落下云端,改乘风火轮。 毕竟那驾云需要消耗香火,平素还是风火轮更加实用。 李鬼如同一阵狂风一般,在官道上席卷而过,很快就到了密州境内。 梁山的赈济点设在莒县,李鬼便直接奔这边过来了。 这一路上发现,这里果然便如同朱武所说一般,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十里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散乱尸骸,反而那豺狼秃鹫吃的滚瓜肚圆。 李鬼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便放一把火将之烧掉,防止滋生更多的腐虫和瘟疫出来。 那没见到的,也只能回头让梁山军去各个县乡扫荡一回,能清理多少便清理多少吧! 到了莒县之外,李鬼见到这里也设了一个临时营地,只不过这个营地比起沂水那个可要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沂水那边毕竟是李鬼的老窝,民心归附,人人听话,对梁山军的信服度也更高。 但是在密州这里,本来双方就是曾经厮杀过的,虽然现在已经随着白莲教徒覆灭而停战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信任度可言。 梁山军过来赈济的车队,时不时就会遇到乱民的冲击。 同样是快饿死的人,有的愿意让人施舍一碗粥,有的吃能果腹就满足了。 而有的则已经心野了,不愿意排那长长的队伍去领粥,更不愿意一顿只吃一碗粥,吃粥便要自己去拿,不给便硬抢。 所以梁山这边的营地就和防御工事一样,是为了厮杀准备的,而那墙边叠放的人头京观,也证明了这梁山的刀枪不是摆出来看的,是真敢杀人的。 营地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的味道,既有湿土和雨水的气息,也有篝火燃烧后的烟熏味,更夹杂着人多密集之地特有的汗臭与屎尿之气。 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与无助。 简陋的帐篷内,一家老小挤在一起,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起来了。 李鬼踏入营地之后,立时便有朱富迎了上来。 “哥哥怎地来的?” 李鬼和他抱了一下,解释道: “朱武兄弟说密州这边情况恶劣,所以便把我叫了回来。” “你这边可把瘟疫人员隔离了?” 朱富便苦笑道: “根本没法隔离。” “如今在营地这里的,基本都是顺民了,也听我们的命令。” “但是我们一说将患瘟疫者隔离,那些家属就怀疑我们要把染病的人都杀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 “我们若是动强,确实能把那些重病号抢过来,但恐怕这样做反而会更加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没办法,我们只好每日在派发食物的时候,让人自觉过来领取药物。” “但有些人饿的狠了,明明没病,也过来领药当饭吃。” “偏偏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哪些是真有病的,哪些是纯粹饥饿造成的虚弱。” “沂州那边送过来的粮食倒是蛮充足的,但药物什么的都有限,根本就无法用到每一个人头上,很快就要用光了。” “到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些天来,朱富见到了不知道多少人因瘟疫而死,每日里都要在营地里拖出几具死尸烧掉。 这种病死的死法最熬人,比战死那种要更加难受百倍。 眼见朱富浑身疲惫,满脸都是困倦之色,眼中全是血丝,李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某家已经找到办法了,今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李鬼再次召唤云彩飞到天上,将“除瘟剑”拎在手中,向下一指,大声喝道: “尔等众生听真!” “那佛教当灭,真君教当兴!” “这场瘟疫之所以落到你们头上,纯粹便是你们不信奉驱魔真君的缘故!” “真君仁慈,不忍尔等受苦,故派遣某家前来点化尔等!” “现在还不改信,更待何时?” “信驱魔真君者,不受瘟疫所苦!” “有那欲改信的,便与某一同赞颂驱魔真君名号!” “赞得一声,便神清气爽!” “赞得两声,便呼吸顺畅!” “赞得三声,便瘟疫全消!” “赞美驱魔真君!” “赞美驱魔真君!” “赞美驱魔真君!” 他这一套,纯粹是那种江湖骗子的常用套路,但配上他脚下那云朵,便立时显得说服力十足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愚昧,最是信奉鬼神之类的东西,但是却从来不曾亲眼见到过真神。 如今那地上众人,见到天上飞着一个“神仙”,便都目瞪口呆地拜倒在地,连连磕头,李鬼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 随着李鬼大声的赞颂,下面也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跟着赞颂了起来。 李鬼耳聪目明,听到有人赞颂,便把剑向那方向一指,将那些人体内的“瘟疫”抽走。 这效果立竿见影,比什么药都好使,那些人立时便感觉到了自身的不同,不由得便跳将起来,振臂高呼起来。 “我的病好了!” “我身上的瘟疫没了!” “驱魔真君治好了我的瘟疫啊!” “救苦救难驱魔真君!” “大慈大悲驱魔真君!” 这里的人一同居住了多日,彼此也都相熟,互相知根知底,如今有了这么些人现身说法的,心中就更加相信,赞颂之音也愈发虔诚宏大了起来。 “救苦救难驱魔真君!” “大慈大悲驱魔真君!” 对他们来说,不过便是把过往的观音菩萨、弥勒佛祖等祈祷对象换一个而已,并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轻易便改了信仰。 李鬼先把那些重病的先治了,然后便拖着时间,任由他们祈祷一阵之后,才挑一些看起来比较虔诚的去治疗,突出就是一个慢慢割韭菜。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这些套路虽然很无耻,但是效果却拔群。 被李鬼PUA过之后,这群人的信仰普遍都提升了一级,比普通的信众都虔诚了不少。 等到所有人都治疗完毕之后,李鬼让朱富再组织这群人以工代赈,让他们用工作来换取梁山币,再用梁山币来购买食物等各种商品。 梁山只为这些人提供暂时的居住场所,日后等他们把房子盖好之后,便低价卖给他们,让梁山币流通起来。 一面促进了经济的恢复,一面又将梁山币推行了下去。 之后李鬼又让朱富组织人手分赴各县乡,把毁掉的土地再开垦出来,被脏污的水井便直接填埋掉,重新再打井,顺便把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病人都带回来治疗。 经历了白莲教之乱后,这密州已经彻底混乱了,原本的土地不知道有多少失去了主人。 不过这样更好,方便了梁山的分地。 如今的情况,梁山也不管这些流民的老家是在哪个县乡了,就随便在附近找个地方便分配下去。 土地给你了,但你若不在这里耕种,跑回老家了,那这里的土地就被收走了。 而你老家那里的土地也都被分给别人了,你回去也不可能要回来还给你。 所以不想再次变成流民的,就得老老实实的在分配地安居下来。 至于这其中有多少人家小离散,被分配到不同地方的,那梁山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人手不足,实在是没办法。 等一切安定下来,让他们再各个乡县自行寻找亲戚吧! 这边轰轰烈烈开始大搞建设,很快就会传遍全州,让各地还活着的人都向这边赶过来,李鬼也不需要满密州乱跑,只需坐镇在这里,就可以把所有瘟疫的问题解决。 至于那些一直不来这里的,多半便是已经没了,也不需要理会。 开始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无论是救人,还是建设,都如计划之中进行。 但似乎梁山这边走了背运一样,境内各州居然都陆续爆发出了瘟疫的迹象。 不过梁山对境内各地的控制力度极强,且通讯便利,执行力又超强,早早的就通知了各地关注瘟疫的情况。 若不是各地在发现瘟疫爆发的时候,立即便强制将患者给隔离了,只怕这一波突如其来的瘟疫爆发,便能让一州之地陷入糜烂之中。 仗着风火轮速度快,李鬼便如同救火队员一样,在极短的时日之内,把各州县乡都跑了一个遍,将这些瘟疫都给吸走了。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梁山众人便很奇怪,怎么可能这么多地方突然便爆发瘟疫呢? 李鬼比较阴谋论,怀疑是有人故意投毒,于是便下令各地进行彻查。 因为那些染病的人都是被驱魔真君救的,所以对于真君教的信仰也达到了一个高峰,对于调查人员的问话毫无隐瞒。 等将各地的情报汇总之后,朱武等人仔细研究了一番,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纯属意外! 几乎各地的情况都是如出一辙,就是有一个或几个外地的染病流民流浪到了当地,然后迅速便扩大到全乡。 这些罪魁祸首只看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便知道是真正的流民,而不是什么皇城司的死士。 而他们之所以到那里也纯粹是意外,没有任何人诱惑或强迫他们去做任何事情。 众人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能相信这个调查结果,在感叹了一番之后,便把这个调查报告束之高阁了。 瘟疫这件事情,对梁山并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甚至因为李鬼“显露神迹”,将所有的感染人员都救了回来,反而大大的收获了一波信仰,让治下的统治更加稳固。 神迹这个东西,不能随便乱放,否则就会变得廉价,所有人都会习惯神迹的存在,反而没有人太在意了。 但是神迹也不能吝啬,在信徒们迫切希望神明拯救他们的时候,在该出现神迹的时候,最终却没有神迹出现,那会很损伤信徒的虔诚度。 如果偶尔一两次还好说,信徒可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 但是如果总是出现神迹缺位的情况,那么信徒们的信仰就会垮塌,就会怀疑,这个神明真的存在吗? 尤其是那种一次神迹都没有见到过,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的人,信仰本就薄弱,容易动摇,再遭遇不公,祈祷无效,神明不肯现身相救,自然就会失去信仰。 总体来说,龙虎山的这罗天大醮第一波作用,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甚至因为莱州那边官吏的不作为,导致了糟糕的恶果。 那密州的瘟疫,并不是定向传播的,而是随着流民到处乱蹿,莱州当然也不例外。 大量流民带着瘟疫逃入了莱州,而莱州那边虽然现在是宗泽当家,但是他也必须得看当地士绅豪强的脸色,不能随心所欲做事。 开始的时候,各家豪强担心梁山打过来,所以对于宗泽是有求必应,无论是人手,还是金银,要什么给什么。 但是这几年都过去了,梁山那边一直在整合自身内部,又遭遇了宋江征讨、白莲教造反这等大事,一直不曾再来攻打登莱二州。 在他们的老眼光看来,那宋江虽然最终败了,但是林冲等人都战死了,那数万大军都崩溃了,想必梁山损失不小。 再加上白莲教造反声势颇大,肯定也对梁山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以这群士绅在书中得知的知识,山贼向来目光短浅,只知劫掠,不能持久,想必现在梁山内部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没有再攻打登莱二州的能力了。 外敌一去,士绅豪强们便又故态重萌了起来。 他们不再支持宗泽,反而想方设法要制衡宗泽的权力,同时大行兼并之事。 之前宗泽为了获得那些从梁山处获利的百姓的支持,默认了被分下去的那些无主田地归平民所有,只把未曾被杀光的士绅豪强家的土地给要了回来。 如今这些士绅豪强以通匪的罪名大肆株连,把之前梁山曾经分下去的那些田地又夺了回来。 宗泽这些年一直盯着梁山境内的情况,对于梁山境内经济、民生等情况了如指掌,在感叹那朱武大才的同时,也惋惜这等英才居然做了山贼。 他心中很清楚,那梁山实力不但未损,还愈发强大,是以非常反对这些士绅豪强巧取豪夺的行为,但却没有用处,他根本拿这些人没办法。 现在流民进来,宗泽虽然不知道瘟疫之事,但却当然要进行赈济。 可这赈济的金银、粮食,都得士绅豪强提供,否则仅靠衙门那点储蓄根本就不够用。 没钱、没粮,便是宗泽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但善财难舍,这些士绅豪强一面施舍了点粮食,让宗泽去施粥,一面又囤积居奇,把米价抬的高高的,把那些流民兜里最后一枚铜子儿给榨干净。 而流民的钱被榨干净了,便无钱去买药治病,这愈发让瘟疫泛滥了开来。 (本章完) ------------ 第278章 莱州之乱 登莱二州其实不缺钱,也不缺粮。 那罗天大醮的效果是笼罩在所有宋土之上的,所以今年登莱二州都是大丰收。 张天师原本的做法,是想让梁山周围都风调雨顺,但梁山境内都非旱即涝,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于民众来说,其实现实的很,哪里日子过的好,就往哪里跑,过不下去了就起来造反。 按照张天师的想法,是让梁山治下百姓生活困苦,最后都被大宋的富庶给吸引走。 而治下没有了百姓,便是李鬼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员猛将罢了,终究成不了大事,坏不了大宋的江山社稷,无法破坏王朝更迭既定的命数。 但计划是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百姓生活究竟好坏,的确是会受到收成的影响,但影响最大的,永远都是贪官污吏。 梁山如今确实既有瘟疫,又有旱灾,但梁山藏富于民,百姓家中一时间还没有出现吃不起饭的情况。 甚至梁山本身都没有发现这旱灾是有人暗中捣鬼,只以为今年的气候不好。 天气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的,每隔个三五年,总是会有旱灾之类的灾年出现。 虽然今年收成差,已经让梁山注意到了,但反正梁山也不收粮税,其实并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应对手法则是大肆兴建水利设施。 梁山没有劳役,这些水利设施施工,全部都是雇佣人手来做,正好那齐州、密州的流民甚多,只要给饭吃就拼命干,成本低廉,以工代赈正合适。 梁山币也推行的非常迅速,不仅是这些雇工已经习惯了使用,便是那些在这些州里做生意的商户,也都开始逐渐使用起来。 只要是在梁山境内,任意一个钱庄里面,都可以随时把这梁山币兑换成白银,手续费不到半成,随兑随取,非常方便快捷。 这些钱庄里面都囤积了大量从东瀛运回来的银子,不怕任何人挤兑。 而登莱二州则倒了霉了。 在官绅勾结之下,再是如何大丰收也无法让民众过上好日子,甚至还出现了谷贱伤农的情况。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问题还不算大,但等瘟疫一爆发出来,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城外的百姓没钱看病,又不甘心等死,便只好往城里涌,抱着撞运气的想法,期望城里的官老爷能救一救他们。 宗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是焦头烂额,心中都恨死了那群脑满肠肥的士绅了。 他这几年积蓄了大炮数百门,火药等物资无数,精锐军队也训练出来了,正打算冲出莱州,恢复河山,就被这瘟疫迎头给重重打了一棒。 但他毕竟是正统士大夫出身,不可能背叛自身的阶级,就算再心中不满,也只能在中间斡旋,期望能够多抠出一些资源来。 宗泽虽然不像李鬼那样来源于后世,但是对于防疫的知识也还是了解一些的,专门在城外设立了隔离区,把染疫的人集中管理了起来,每日由专人向内送食水、医药。 虽然肯定无法把这些人全都治好,但也能够管控住形势,不让情况恶化。 只要这一批染病的人都死光了,或者产生群体性免疫了,这波劫难自然就结束了。 这一日,宗泽正在批阅公文,忽听门外脚步声响,病尉迟孙立匆匆赶了过来。 “宗相公,不好了,秦都头正在把那些流民往城外赶,不许他们停留在城内。” 宗泽大惊,霍然起身,失声叫道: “寒冬将至,城外缺衣少食,此时将他们赶出去,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么?” “那秦源途怎敢如此行事,是谁给他的胆子?”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孙立出了衙门,快马向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远远的便看到,一群衙役正挥舞着棍棒,殴打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 “住手!” 宗泽大喝一声,冲将过去,勒马拦在道路当中,居高临下,喝问道: “大胆!” “谁让你如此行事的?” 那都头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见到宗泽过来,急忙满脸堆笑凑了上来,叉手行礼道: “回相公的话,这是秦大官人的意思。” “秦大官人说了,这些流民在城内无所事事,整日里偷鸡摸狗,严重存在治安隐患,而且这些流民说不定就是暗中带了病的,为了满城父老乡亲的安全着想,还是把他们赶出去为妙。” 宗泽顿时气结,他说的是秦大官人,但背后肯定是一众士绅的群体决议。 关于把流民们都驱逐出城这件事情,秦大官人那群士绅们早就跟他提出过。 但城里的老爷们对于这些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到处乱窜的泥腿子,那是深恶痛绝。 病毒这个东西是不看人身份地位的,再如何高贵的老爷员外,染上瘟疫之后,能否活下来也得看命。 但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宗泽完全不能接受,双方曾经争执过很多次,宗泽一直不曾同意。 谁知这群士绅居然胆敢绕过他这个知州,让下面的人直接做事。 这秦都头是那秦大官人的族亲,平素也就罢了,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优先听命于自家族长的。 “你……”宗泽怒指着秦都头,便想将他免职,但话未出口,便又吞了回去。 他虽然是知州,但是具体事务的执行,还是脱不了这些地头蛇的支持的。 “此事我自会和秦大官人商议,尔等立刻停下,不许再驱赶流民离城。” 说完之后,宗泽气哼哼地策马转身向秦府方向而去,而秦都头恭恭敬敬地等宗泽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直起身来,扫视了一眼那些以为侥幸逃脱大难的流民,眉头一挑,冷笑道: “在你们和秦大官人之间,伱们以为知州大人会支持哪个?” “给我继续打!” “把这帮病号都赶了出去!” “城里没了这些人,自然瘟疫便停了!” 一帮衙役都是本城内的人,自然帮着自家人,当即便又挥舞起棍棒,劈头盖脸打了下来,把这些流民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宗泽到了秦府,那秦府的管家笑容满面地将他迎入。 “知州相公请进,各家的大官人都已经久候多时了。” “哼!”宗泽怒哼一声,大步流星进了大厅,目光一扫,果然见到这大厅内坐了十几个人,都是这州内的头面人物。 “汝霖兄来了,快快请坐。” 大厅主位之上,那秦大官人起身肃客相迎,请宗泽入座,其他各人也都笑容满面,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宗泽压抑住心中的怒气,阴着脸把一套礼节走了一遍,然后便当头责问道: “诸位越过宗某,直接命令衙门都头做事,可曾把宗某这个知州放在眼里?” “还是说,列位已经打算架空宗某,直接行那割据之事?” 众人面上变色,急忙解释。 “汝霖兄误会了!” “我等乃是大宋子民,怎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此事干系到满城百姓的性命,我等不得不行这权宜之计!” “我等都详细打听过了,这次的瘟疫非同一般,乃是那密州白莲教匪搞出来的罪孽。” “那些外地流民,很多都是密州来的,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病过来,虽然现在还未曾爆发,但终究是个隐患,还是早点赶出去为妙。” 宗泽听了便怒道: “城中流民,确实有部分来自密州,但另有不少,则是莱州失地流民,尔等不要说不知道这些人的土地落到了谁的手里?” “这些流民在城中,定时发粥、派活,一切便可受控,若是有人犯病,本官立即便会知道,转移到城外的隔离区去。” “若是赶到城外,究竟他们会做些什么,何时染病,会否传染给其他人,都完全无法知道。” “那时的麻烦,会比现在高上十倍。” 那秦大官人便笑,不以为然地道: “汝霖兄也莫要危言耸听,只要每日里定时在城外发粥,那些流民怎会舍得离开?” “我们都商量好了,愿意把粮食、草药额外多加一成,供汝霖兄使用。” “不过这些流民必须得赶出城外,不能留在城里。” 宗泽气结道: “这是物资的问题吗?” “这是草菅人命的问题!” 在座士绅哈哈大笑,那秦大官人更是乐不可支。 “汝霖兄,这就是物资的问题!” “你若有海量的物资,自然就不用管我们如何态度,在城外直接给那些流民建造一个新城也可以呀!” “所以说,汝霖兄,别说什么草菅人命了。” “你在城外设置的隔离区,不也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便把染病的人丢到隔离区里去死吗?” “汝霖兄是知州,所以在乎的是全州所有的百姓。” “但我们不过是本地士绅,我们只在乎这州城内的父老乡亲,没什么问题吧?” “同样是衡量利益得失,做出的最有利决定,就别分什么高低贵贱了吧?” 宗泽听完,顿时如遭雷击,气势低沉了下去。 其他人也不为己甚,那秦大官人又送上了己方的善意。 “这样吧!” “如今天气也凉了,我秦家再提供一些成衣,用来给那些流民御寒,尽量多救活一些青壮男女。” “等冬天过去,那瘟疫也自然就消了,秦家再把那些活下来的招做佃户,用来春耕,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这已经足够了吧?” 其他众人听完纷纷夸赞秦大官人。 “秦兄着实为良善士绅的典范,真个有一副慈悲心肠!” “我赵家愿意响应秦家善举,也出一份成衣,明年的佃户也分上一份。” “也算上我韩家一份!” 众人纷纷“慷慨解囊”,只听得宗泽浑身冰冷。 这哪里是行善,分明便是把这些流民当成了农奴来进行瓜分财产。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坚持那便要撕破脸了,而他收复失地还需要这些士绅豪强的支持,是断然不能如此做的,所以只好长叹一声,起身告辞离去。 一众士绅大获全胜,成功达成自己的目的,将这些流民都赶出了州城。 他们的算盘打的很精,但完全是用旧思维来看待新问题。 若是这莱州还是过去的莱州,这流民全都是莱州的良善百姓,那他们这一套当然还会很好使。 但问题在于,如今这莱州早就不同了。 先是那梁山过来杀戮过一通,把土地给普通百姓给分下去了一批。 虽然因为这莱州的梁山军不过是半路加入的水货,政策落实的不到位,地方清缴也没完成,但大体的方向是没错的,这就让许多普通百姓得以看到另外一种可能。 而后面从密州过来的这些流民,更是曾经做过白莲教匪的。 那白莲教匪是如何作乱的? 可以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拿起过刀子的人,很难再拿起锄头。 除非你永远不给他机会,他还有可能老老实实的重新做一个本分农夫。 但如果你把他给逼急了,你就会见到,他骨子里隐藏着的那股子杀气。 这群人被赶出了城,走投无路,每天只能靠着那几碗粥活着,天气日渐寒冷,周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病倒…… 当绝望再次降临的时候,终于有人心中的那股戾气再次爆发了出来。 “凭什么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 “不想死的,跟我一起去攻城呀……” 不知何时的某个小人物振臂一呼,立时便引起周边青壮的群起响应。 他们也知道这州城难打,便舍了州城不碰,转而去围攻那些周边乡县,然后照搬当日白莲教匪的做法,把粮食给大家分了吃,房子烧了,逼着所有地方百姓跟着他们一起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进发。 新的乱匪和白莲教匪唯一有差别的,便是他们不会毁坏田地,不会污染水井,也不会把吃不了的粮食烧掉,而是留作军粮备用。 这莱州的大军和火炮基本都统一集中在州城之中,其他地方的武力虽然也有,但是面对潮水一般用来的乱民,很快便即沦陷。 莱阳、胶水、即墨三县失守,这消息迅速便传到了宗泽的耳中,直把宗泽给气的,一个劲的跳脚直骂。 “鼠目寸光之辈!” “只惦记着自己家中这一亩三分地!” “如今好了吧?” “整个莱州都乱了,乱军下一步就会来打掖县,看他们怎么坐得住?” 情况也确实如宗泽所想,现在最着急的就是秦大官人那帮人了。 他们是真正见识过乱军过处的惨况的,所以分外的害怕自己也遭遇到这种情况。 现在不需要宗泽去找他们,他们便主动找上了门。 “宗相公救命呐!” 一群人哭拜在宗泽门前,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都是我等猪油蒙了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擅作主张,犯下了大错!” “还请宗相公看在我等略有薄功的份上,千万莫要放弃莱州啊!” 对于宗泽来说,身兼登莱二州的知州,还有选择的余地,实在不行,便弃了莱州,返回登州便是。 但是对于这些本地士绅来说,则毫无退路可言。 若是这莱州城被破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就全数交代了。 眼见这群蠹虫的丑态,宗泽心中万分痛快,但这大宋治理天下向来少不了这些士绅的参与,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原谅他们啊! 宗泽冷哼一声,沉声问道: “军饷之事怎么说?” “我们足额给!” “军粮呢?” “我们来提供!” “早干什么去了?” 一群人悻悻然地躬身陪笑,不敢答话。 “既然如此,便让三军做好准备,明日加餐发饷,后日出发平叛!” 众人一听便慌了,急忙劝谏道: “宗相公何必要出兵?” “不妨等那些贼人来打时,再据城而守,岂不便利许多?” 宗泽怒哼一声,恨其不争地道: “本官苦练了数年军队,为的乃是扫平梁山。若是连这区区乱匪都打不赢,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位置上尸位素餐了!” 众人唯唯,不敢再阻,任由宗泽离去。 到得次日,宗泽亲自入军营监督发饷,提振士气,待到一切物资准备齐全后,率领大军出发,前往各县平叛。 那各县的叛军,其目的不过就是想要找口饭吃,根本就没考虑过什么以后的事情。 最初空着肚子杀入城中的时候自然是很凶猛,但是等肚子里有食物之后,这战斗力便直线下滑。 以他们如今的战斗力,别说宗泽带的这些精锐大军了,就算是原本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些普通禁军,若是再杀回来,他们都抵挡不过。 那领头的几个汉子,自然对此心知肚明,如今见官军来剿,彼此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受招安。 可他们派人过去和宗泽一接洽,这个念头就被宗泽给否了。 只有那些朝廷剿灭不了的大贼,才有可能被朝廷招安。 像他们这种乱民,根本就扛不住官军的雷霆一击,朝廷凭什么要招安他们?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宗泽这边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物资去招揽他们! 招安之后,至少得管这些乱民的衣食住行吧? 若是那么容易做到,当初直接把这些人直接收编为禁军不就得了? 何必还等他们造反呢? 而且宗泽也看出来了,那些从密州过来的乱民之中,很多都是些不安分守己之辈,一旦遇到什么变故,多半便是要带头作乱的。 所以就算最后大部分人还是要留下,但是那些领头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招安的路子断了之后,这群乱民就更加慌了。 人人怕死,造反的人也不例外! 这些造反的头领聚集到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那宗泽不肯招安我们,摆明了要把我们都杀掉!”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逃吧?” “逃?我们还能往哪里逃?” “之前逃了那么久,你还没吃够逃亡的苦头么?” “我爹娘孩儿都在逃难的路上死光了,这次我宁可战死在这里,也绝对不逃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闹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好法子,最后不知道谁忽然冒出来一句。 “要不我们投梁山吧!” “那梁山当年也打过来过,不过后来被宗泽又给打了回去。” “如今我们把这几座城池都献给梁山,把他们再给引回来,与那宗泽对抗,总是可以的吧?”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眼前一亮,纷纷拍掌叫好。 “不错,此计大妙!” “既然那大宋不要我们,我们便投梁山好了!” (本章完) ------------ 第279章 用双脚投票 “不要!” 李鬼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把那所谓的降书摔到了那信使的脸上。 “尔等这一群连大宋都不要的家伙,凭什么会觉得我梁山会要呢?” “我梁山如今正忙着在密州救灾,恢复民生,哪里有兴趣去接收你们那里?” “登莱二州早晚要打下来的,但是得按照我梁山的步调走,可不能再犯当年的错误了。” “如果尔等真心想投梁山,那便带着人直接到密州去好了,那里如今正缺人手,去了就有地分。” 那信使原本便是密州之人,家破人亡之后才被裹挟着去了莱州。 他当日逃亡之时,密州有多么凄惨,他都看在眼里。 而这次从莱州过来,一路上见到了密州此时的情况,却发现老家这边已经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到处都是各种施工队伍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他专门去查探过,发现这里包吃包住还有工钱,看得他都有些眼馋。 但眼馋归眼馋,他如今也不甘心放弃自己的“大将军”官职,重新去做一个小民。 如果能够保留住官帽子,哪怕小点,他也能接受,当即便跪倒恳求道: “小人一路上行来,已经看到梁山治下百姓的安居乐业,心中也晓得,梁山好汉是真个替天行道的。” “还请大王看在莱州那数万百姓的份上,早起义军,解莱州万民于倒悬。” 李鬼最讨厌的便是道德绑架,当即便不耐烦地叫道: “解毛倒悬?” “他们又不是某家的子民,某家管他死活?” “你也不必在此聒噪,速速下山去吧!” 李鬼一摆手,便让人把这使者给赶下了山。 等这人走了,朱武才开口道: “哥哥,这密州如今十室九空,正自缺人。既然那莱州发生了动乱,或者可以派人去那边招揽一些流民回来。” 李鬼听了便皱眉道: “那边如今还是大宋的地盘,怎么可能任由我们去招揽?” 朱武便笑道: “这事应该也不难,我们不通过官方渠道,只派一些商队过去,在交易商品的同时,也宣传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若是有那愿意前来的,便让商队以雇佣的名义将他们带回来。” 如今的梁山,也开发了不少特殊商品,比如高度酒。 梁山好汉都爱喝酒,恰好梁山境内往年的粮食作物也有多,于是便自建了酒坊。 原本这酒坊是只供应山上诸位头领饮用的,但李鬼在某次酒醉后跟武大郎提了一嘴蒸馏的事情,武大郎便把这事情记在了心上,回头便找了不少酿酒师来尝试,最终搞出了烈酒“二锅头”。 这酒山上众人喝了都说好,于是便扩大了酒坊的规模,最后把这变成了梁山的独特商品,通过海陆运输,运往全国各地。 虽然梁山和大宋关系一直不睦,但商业上的往来却半点不曾耽误。 如果让商队来做这件事情,确实比官方来做隐蔽性更强,也更容易被大宋朝廷所接受。 虽然这样做成本会稍高一些,但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 对于那些流民来说,其实只需要提供路上的食宿就可以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以让商队过去试试。”李鬼便点头同意了。 朱武又道: “其实我们梁山在蓬莱二州也有商号驻扎,直接飞鸽传书过去让他们立即开始做就可以了。” 对于这些细务,李鬼还真不曾注意过,当下奇道: “若让本地的商行做事,岂不是会暴露身份?” “可莫要招惹来那当地的官府,那就不值得了。” 朱武便笑,解释道: “哥哥多虑了,我们那商行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当地的士绅豪强大多都是清楚的。” “不过那些士绅的做派哥哥也知道,总是首鼠两端,两边下注。” “之前咱们势力大的时候,他们不敢得罪梁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梁山的力量从那边撤出之后,那些士绅又惦记着咱们梁山的货物,生怕断了之后少了一条发财的路子,依旧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这般做法肯定会惊动当地的士绅豪强,但咱们这次是阳谋。” “我们需要更多人口,而他们则发愁流民太多,大家各取所需,也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李鬼听了便笑骂道: “贼厮鸟!” “这帮黑心鬼便该卖上吊绳子给他们!” “且将他们的头颅暂先寄放在那里,等密州事情解决之后,便把莱州打下来,到时候这群蠹虫个个都得死!” 朱武便去发了消息,那莱州的商行便即将人手散播出去,开始放出风声。 如今莱州城内虽然已经没有流民了,但是却不代表城内的人生活就变好了。 剥削与压迫到哪里都存在。 原本很多脏乱差的活儿,只要管口饭吃就能有大把人抢着干,现在则只能那些城市里的底层人自己去干了。 原本他们还可以压榨那些流民,现在流民没了,底层重新又变回了底层。 在这时听说只要愿意去密州,便有田地可分,路上包食宿,顿时便有很多人动了心。 那些有家有小的还有顾虑,生怕被骗了,但单身汉却不怕这些,最多不过被卖掉做奴仆,没准过的比现在还好些。 关键是梁山曾经来过这里,在这里留下过痕迹。 这莱州的百姓也都知道,那梁山是真分地啊! 唯一顾虑的,反而是密州那边的瘟疫问题。 得益于满大街的长舌妇,现在满城人都知道瘟疫的来源了。 有土地分虽然好,但命才更重要。 商行对此早有准备,拿出了一枚枚的神牌,发给那些准备移民的人,告诉他们。 “此乃驱魔真君开光加持过的神牌,只需每日向着这神牌虔诚祈祷,那瘟疫便不敢靠近你们。” “当然了,这神牌得进了梁山地界之后才有效,在这莱州是无效的。” 这个时代的底层民众都比较愚昧,被商行的人员三两句就都忽悠瘸了,纷纷放下负担,戴上神牌,与商行签订了契约,被当做雇工以百人为一队分批往密州那边送。 为了解决这些人路上的食宿问题,商行专门弄了几辆大车,拉满粮食、帐篷、锅碗瓢盆之类的野营物资在后面跟着。 这密州和莱州本来就紧挨着,相距不过一两百里,便是步行,两三天时间就能抵达两州边境。 在密州这边,胶莱河的另一侧,早就有大量的船只车马等在这里,只等商队一到,立即便一拥而上,把这些壮劳力都给瓜分了,运过河去,往车上一塞,便往高密、胶西等地运。 而那商队则立即空车返回,再运下一波。 他们这种做法声势不小,根本就隐瞒不过城中的地头蛇,不过三两次,便被这些士绅豪强发现了。 “大官人,那梁山的商会今晨又运走了一百人出城,要不要我去拦一拦?”秦都头弓着腰,谄媚地笑着。 秦大官人悠哉地仰躺在太师椅上,身后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正在轻轻地为他揉捏着关节。 前方宗泽的大军连战连捷,已经把莱州收复了七八成了。 若不是地方乡县太散,行军速度上不去,恐怕早就已经得胜而归了。 没了乱民的威胁,这秦大官人压力尽去,又故态重萌了,他伸出一根食指微微摇了摇,悠然地道: “拦什么?” “他们运走的都是些穷鬼,连个工匠都没有,有什么可拦的?” “他们走了更好,城里少了他们还能更干净整洁一些。” “这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穷鬼!” “宗知州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肯定还会带回来大批穷鬼的。” “现在他手头上有我们各家提供的大把钱粮,说不得就又会把这群瘟病鬼带进城来。” “伱有这空闲功夫,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群瘟病鬼隔离在各家士绅之外,别让这病气过到了贵人身上。” 秦都头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要说再这样下去,早晚连收夜香的老汉都走了,但感觉到秦大官人口气之中的不耐烦之后,最终还是没能张得开口,反而干笑着附和道: “大官人说的是!” “那小人就当没看见好了!” “大官人放心,等宗相公回来后,小人便把那有病的人都丢到城外隔离区去等死,再带领三班衙役在贵人宅外日夜巡逻,绝对不让那些病鬼混进来。” “唔,这还差不多。”秦大官人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秦都头会意,脚步轻悄退出了房间。 没有了地方士绅豪强的干涉,梁山这边随着运送次数的增加而逐渐熟练,运送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从莱州到密州这条路上,最多的时候有十几批次的人马在进行运送。 结果就是,当宗泽率领大军返回的时候,赫然发现,这城市里面怎么似乎好像变得冷清了许多。 城市之中底层工作缺人的恶果也已经初步显现了出来,街上的很多垃圾都没人清理,原本发达的城市下水道系统,如今也出了问题。 但这些情况短时间内都不会影响到贵人们的生活,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需要工作的人多了,你不干自然有大把的人干! 果然,那些空缺下来的岗位很快就被流民们给填满了。 宗泽虽然依仗着民乱之事,再次压倒了那些地方士绅豪强,但是如今地方太平了,他不可能再从地方士绅豪强那里获得任何金银、粮草方面的支持了。 以他对那群士绅的了解,肯定会暗中又在策划什么幺蛾子。 而他只需要挺到明天春耕,到时那些大地主们需要这些百姓们去给他们开垦耕种,便会主动将这些人瓜分走。 到那时才算是功成圆满,而在这之前,他的粮食必须节省着用到刀刃上。 所以虽然宗泽也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乐得看到百姓能够自食其力,而不是什么都由朝廷赈济,这能让他坚持得更久一些。 接下来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很顺利,患病之人都送到隔离区了,在城内的难民营也建立了起来,每日定时发粥,地方士绅豪强也没跳出来挑事……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在贵人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流民在持续的往外流。 商行那边的行动依然在继续,但因为宗泽回来了,所以行动变得更加隐蔽。 而在那些地头蛇的有意遮掩下,宗泽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流民聚集在一起,互相传递消息也容易的多了。 没几天时间,几乎所有流民都知道了,梁山那边正在大批量的招人回密州。 就连那些有了工作不在聚集地居住的流民,在工作之余,难免也会想知道,原来做这份工作的人去了哪里,随便一打听便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本来这批流民大部分就是密州逃出来的,对于故乡本来便有很重的乡土情结,如今听闻了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至于担心瘟疫问题……呵呵,他们本来就被当成潜在的瘟疫病人来对待了,还担心什么? 何况还有驱魔真君保佑……那么多人信,应该是挺灵的吧? 那商行总不能故意带一群瘟疫病人回自家领地吧? 抱着各种侥幸的心理,大量的流民都有了回乡的心思。 商行急忙再次安排物资车准备带人出发,不过这次流民太多了,很多人已经根本等不及了。 商行一次只运送一百人,这种规模太小了,根本就杯水车薪。 更多的流民根本就不管什么车队不车队,车队在前面走,他们便在后面跟着。 那乌压压一大群上千人跟在后面,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这边有问题,快过来查问! 商行那边紧急又装了几车粮食跟在后面,生怕万一路上断了粮,这群人再闹将起来,把好事变成坏事。 也不知道是被几次三番杀怕了,还是粮食每顿管饱,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一路非常顺利,没有人在队伍之中闹事。 当到了胶莱河,见到这里等候的船只及车马,那些一路提心吊胆的人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真的相信,这梁山真来招人回密州了! 队伍之中,不少人都是过来试探下情况的,见到了结果,便不登船,而是随着商行的车队又回到了莱州通报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也都拿定了主意。 他们要回家!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已经根本不需要商行再组织什么了,那些思乡心切的人,纷纷启程西行,哪怕并没有商行在路上提供食物,他们也不在这陌生的莱州城待了。 不但这些流民纷纷往密州跑,那些本地的失地流民,也从众一般跟着一块往密州去。 反正在莱州也活不下去了,不妨去密州撞撞运气。 听说密州死人不少,那肯定有大量的土地抛荒,早点过去,若是遇到梁山分地,说不定便有机会捞到自家的土地,那不比给大官人们当佃户要强多了? 不过十天半月光景,这莱州城中难民营内便稀稀落落了起来。 那没有走的,基本上不是老弱,便是有伤,实在是撑不住反复颠簸了。 管理此地的小吏们也乐得人少,反正米粮是定额划拨的,人越少,他们上下其手的机会才越多啊! (本章完) ------------ 第280章 女真不满万,满万用炮轰 却说那白山黑水之地,有那彪悍之族,名唤女真,各部落因不堪辽国欺压,揭竿而起。 辽国派大军镇压,奈何辽国与大宋一样,百年无战事,军队早就朽烂不堪,70万大军被那两万女真敢死士击破,如同驱逐羔羊一般,逐亡百里,死伤枕籍。 女真人大败辽军后,觑破了辽军的虚实,故组合成金国,以大族完颜氏为皇族,南下劫掠。 那辽国虽大,却犹如肥猪,软弱而无能,面对女真这等初生猛虎,毫无反抗之力,屡战屡败,偌大的黄龙府都被金人给占了。 那完颜氏也不贪心,驻足黄龙府,耐心消化胜利果实。 大宋政和二年,大辽天庆十年,那女真人再次策马南下,不到半天功夫,又夺了辽都城上京临潢府。 那辽军守将率军出降,辽国郎主耶律延禧逃往西京。 恰逢那辽国统帅耶律得重率领大军从宋国打草谷回来,急忙到了西京大同府陛见,将从大宋掠回来的军国利器献与辽皇,细言火炮恐怖之处。 耶律延禧早就慌了手脚,见了此等神物,立即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划拨了大量金银、工匠,任由那耶律得重自去铸炮,而他则每日里躲在宫中饮酒作乐,像个鸵鸟一般只做无事发生。 如今国灭在即,所有人都心中慌乱,更加不相信这从大宋弄回来的东西能够力挽狂澜。 若那宋国有这本事,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相安无事? 耶律得重一行人却是在宋国亲眼见识过这火炮威力的,反而对这火炮的威力信心十足。 这大辽的土地广袤,虽然人烟稀少,但矿产却丰富的很,不过少有开发罢了。 现今耶律得重获得了辽皇的旨意,只需一句话下去,自有人把一切都给准备齐全。 凭借这些已有的工匠和火炮成品,用时几个月后,辽国终于铸造出了自己的火炮。 耶律得重大喜,立即重赏了所有工匠,然后组织学习,集中铸炮。 等火炮凑足了三百门后,耶律得重便召集车马,将这火炮运往了中京大定府,准备力抗金军,挽狂澜于既倒。 其时辽阳府已失,辽都统耶律余睹降金,金军兵压中京。 中京内守军毫无斗志,金军未到,即焚烧存粮,准备徙民逃遁。 耶律得重便令部下接掌了城防,整肃军纪,准备作战。 等那完颜阿骨打带领大军杀到中京城下之时,距离那巍峨的城墙明明尚有数里之远,便听见半空之中炸雷之声连响,随即便见到无数黑色飞鸟一样的东西,从那遥远的城墙之上飞了过来,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把日光都挡住了对着金军大部队迎头砸落。 而是圆滚滚的石头,,砸了过来。 直到此刻,完颜阿骨打才惊愕地看清楚,那些黑影并非是什么飞鸟,而是形状浑圆、沉重无比的石头,仿佛违背了自然规律般,不知怎地从城墙之巅跨越了如许远的空间距离,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地面轰然砸落。 那些石弹一落地,顷刻间便在地上犁出一个个深坑,随后又猛烈反弹而起在地面之上四处乱滚,所到之处无分人马,沾着就死,擦着就伤。 金军从来不曾见识过这种热武器,哪里懂得防备之法,那密集的阵型,正好适合火炮发威。 这炮弹在军阵之中一滚便是一条血肉道路,非带走十几条人命不可。 哪怕未被直接命中的骑兵也被这股冲击波及,人仰马翻,砂石乱飞,一片混乱。 而这样的炮弹一次性有三百颗,彼此交错乱滚,顿时间便将这大军给砸崩了。 虽然金军总量有数万,还有仆从军十余万,这点死伤对于他们简直便是杯水车薪,但是人最恐惧的便是未知。 这从天而降的攻击,突如其来,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之前中京城方向如同炸雷一般的巨响,便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了。 便是完颜阿骨打本人,心中也都胆战心惊,不敢再贸然上去。 他惊惶地游目四顾,只见那被擦中的战马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庞大的身躯因剧烈撞击而四分五裂,内脏与碎骨混杂着鲜血横飞,惨烈至极。 那曾经在辽军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的女真勇士们,此时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有的被破碎的马尸压在身下,有的则被石弹直接击中,骨骼尽断,血肉模糊,连人形都没有了。 肉眼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扭曲变形的人、马尸体。 耳中听闻的,更是种种临死前的凄厉哀嚎。 哪怕完颜阿骨打也是久经战阵,见识过不知多少血肉厮杀的景象,看到如今这副图景,心中也依旧惶恐难言。 若这攻击落到我的头上,以我的武艺,能接下来么? 他不需要问便知道答案,这也让他更加惶恐起来。 他大声呼喝着,将所有女真战士聚拢在一起,向着另外的方向退去,免得被败逃的大军践踏造成伤亡。 十余万大军如同涨潮一样涌了上来,又如同退潮一样溃了下去。 一路之上,这些溃军彼此自相践踏,死的人早就已经超过被炮弹打死的了。 虽然一直没有辽军出城追击,但是谨慎的完颜阿骨打依旧退出了百里之外,才开始收拢败军。 再清点时,便发现战损、受伤、逃亡的军士加起来已经过两万了。 他让各人分别去安抚各军,然后招来降将耶律余睹,问道: “日间那是何等攻击,你可知晓?” 耶律余睹也很懵啊! 那东西他没见过啊! 他吭吭哧哧半天,才迟疑地道: “此物我也不曾见过,只看那些飞射过来的石头,似乎有些像是投石机,但投石机也没法投的这么远啊!” “或许……是皇族秘传的什么宝贝吧!” 完颜阿骨打便又找来一些投降的文人、将领询问,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见辽军不曾前来追击,也不曾再使用那东西来打,便知这东西有薄弱之处,于是便紧守营盘,不再进攻,而是让人去想办法打探那武器的底细。 但这东西本来便是耶律得重从宋国刚带回来的,辽国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西京那边呢,这中京的人对此所知有限,大部分接触过火炮的人,都把这东西当成了神仙用的宝贝,喊声非常大,其他一概不知。 眼见没有任何收获,完颜阿骨打便下令让各军去周边抓捕百姓,蚁附攻城。 那些投降金军的附庸军作战不行,欺压良善倒是一把好手,也不管这边的百姓是不是自己同族的乡亲,便挥舞着刀枪,将一群群的百姓驱逐了过来。 这些人之中,有正当壮年的汉子,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手无寸铁的妇孺,更有尚未脱去稚气的少年,但是对于金人来说,这些都是敌人的财物,死了也与他没有关系。 在恐惧与绝望中,这群无辜者被驱赶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替后面的金军趟出一条路出来。 果然,有了这些探路的百姓之后,金军顺利地通过了之前遇袭的位置。 然而让完颜阿骨打没想到的是,那些百姓过去的时候,没事,但是金军走到那里的时候,火炮立即就再次发威了。 这火炮的攻击是从天而降,而不是平射,所以应对弓箭、刀枪等武器的常规防御手段在这里都不好使。 当那铺天盖地的石头再次飞起的时候,完颜阿骨打疯了一样地咆哮起来。 “撤退!” “速速撤退!” 那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士卒们,不等他发布命令,便已经扭头开跑了。 而没了士卒驱赶的那些炮灰们,则庆幸于自己侥幸活了下来,摔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金军一方损失的人更少,不过千余之数,但逃跑的仆从军更多,超过万人。 完颜阿骨打看着仆从军们那已经跌到谷底的士气,知道这些仆从军用不上了,以后的战斗,只能由女真人自己来打。 “呸!” “一群废物!” 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凶狠地环顾四周,将所有想要劝谏撤退的人口中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我女真自起兵以来,便从来不曾畏惧过敌人!” “那大辽的皇帝带了70万兵过来,还不是被我们两万人杀了个落花流水?” “就算那中京有什么厉害的武器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我们便害怕了吗?” 众人齐声叫道:“我女真勇士从不害怕!” “很好!” 完颜阿骨打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我女真的好汉!” “那辽国与我金国乃是生死大仇,必定只能存在一个,一定要把他们灭掉才行!” “这次灭不掉,就下次再来,但是必须得搞清楚,那武器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弱点,将来才好应对。” “明日我们再试一次,这次不用大队上前,我亲自带千人前去试探。” “若是我战死了,那便由吴乞买来继任我的位置,若吴乞买死了,便依次顺延!” 众人便纷纷要替他前去,完颜阿骨打只是不肯。 “那武器究竟是什么,我需得亲自看个清楚,心中才能放心。” 眼见他坚持己见,众人无法只好由他,领命之后,自去准备。 到了次日,完颜阿骨打将大部队留下,自率千余骑兵分散开,成松散的队形向着中京城进发。 马队很快就又到了之前挨打的位置了,果然又是连声巨响,铺天盖地的石弹飞来。 众人伏在马上,仰起头来,看着那些石弹落点的方向,拨转马匹,想要逃离。 但那石弹的速度好快,根本便来不及转向,很快就轰在地上,到处乱滚,将沿途之人卷入其中,碾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 不过没了密集的队形之后,这石弹的伤害便降到了最小。 三百发石弹落下,所造成的伤害,却不足三十人。 “不要停!” “继续向前!” 完颜阿骨打心中滴血,但仍旧大声呼号着,催促着众人继续冲锋。 除去那些受伤落马的,其他人都咬紧牙关,紧紧地跟在自家头领的身后,一个劲地向前冲,同时神情紧张地盯着远方,准备迎接下一轮炮击。 但意外的是,他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第二轮炮击过来。 一直到路程都跑了近半了,第二轮炮击才来。 因为离得近了,这次的攻击杀伤效果强了不少,带走了几十条人命,但大部分却打空了。 但完颜阿骨打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叫道: “此物只能轰击大军,对于少量骑兵效果不好!” “此物装填甚慢,莫要再给他们机会!” 众人士气大振,轰然应诺,使劲地鞭打马匹,不惜马力地纵马上前。 果然,这第三轮炮击再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冲到了城池前方。 这次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中京城墙之上,每隔几步便放着一个黑黢黢的铁管子,空洞洞的炮口正自对准他们,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整座城墙。 那铁管之后左右各自分站着一名军卒,正在装填石弹。 那些士卒装填完毕之后,有人挥舞旗号下令,便即点火捂耳蹲下。 又是一阵熟悉的轰鸣之声,那石弹便从那炮口飞射了出来,又在骑兵之中卷起一阵血肉狂潮。 完颜阿骨打弯弓搭箭,一箭便将那挥舞旗号的人给射死了,然后抽身便走。 他这批人都是骑兵,速度快,目的就是来试探一下这武器的虚实,如今目的已达,自然便要回去。 却听到城楼上一阵鼓声响起,那耶律得重率领麾下人马从城中杀了出来,向着完颜阿骨打众人追了过来。 之前耶律得重之所以不曾追杀,纯粹是距离太远。 那火炮射程高达数里,等麾下士卒跑到那里的时候,敌军的影子都没了。 而今这完颜阿骨打孤身涉险,麾下只有几百骑兵,正是将其剿灭的大好机会。 那完颜阿骨打所忌惮的,不过是那城墙上的火炮,却丝毫不怕辽军,眼见耶律得重胆敢出来追击,居然不逃,而是带人下马列阵,返身杀了回来。 这女真人却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骑术水平一般。 马匹对女真人来说,不过是运载工具。 真正要厮杀的时候,女真人还是下马步战的。 双方数量悬殊,又一方是骑兵,另一方是步兵,理应摧枯拉朽,但此时辽军的战力早就不复当年之勇,不但不曾将敌军摧毁,反而被反推了回来。 完颜阿骨打挥舞着铁骨朵,直向着正中心的耶律得重杀了过去。 耶律得重也不惧他,挥舞起长枪,枪花朵朵便罩了下来。 两人彼此一交手,便知道敌将悍勇,一时间拿之不下。 双方连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但那辽军却撑不住了,耶律得重无法,只得叹息一声,下令鸣金收兵,坐视那完颜阿骨打等人从容退去。 完颜阿骨打众人回了大营,将所见所察之事详细一说,众人心下稍霁,但依旧找不到破解之法。 骑兵可以快速通过火炮的射击区域,但是骑兵没有攻城装备,无法破城。 步兵可以携带大型攻城装备,但速度太慢,士气又低,走在半路上就会被火炮打崩掉。 商讨无果之后,完颜阿骨打只好宣布暂时退兵,日后找到办法之后再卷土重来。 金军退去,中京保住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辽国上下为之精神一振,耶律得重大名顿时传扬四方。 耶律得重想趁机整顿军备,收复失地,谁知那耶律延禧也是个软骨头,被金军给吓到过一次,如今心中早就胆怯,不敢再打,反而要与那金国谈判,行那割地求和之事。 却说那完颜阿骨打,在返程路上,居然便病死了,金国的皇帝位,由其弟弟完颜吴乞买继承。 当此权力交接之时,完颜吴乞买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准了这合议,但要求得到那火炮作为赔款。 “陛下,不可啊!” “这火炮的威力无穷,我大辽如今军力孱弱,若无火炮镇压金国,只恐有灭国之祸!” “万万不可让金国得到这火炮之密啊!” 那耶律延禧却不以为然地嬉笑道: “我国中火炮数百,便送一两门与他又能怎地?” “这造炮的工匠都在我国中,那金国都是些蛮子,哪里懂得造炮,给他几门也不妨事!” “皇弟莫要危言耸听,那宋国也有恁多火炮,也不曾见我辽国覆灭!” 耶律得重便劝谏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宋国内有一大贼,名为天杀星李鬼的,如今占了那山东之地,已成宋国心腹之患。” “如今那宋国是没空理会我辽国之事,否则焉有我辽国如今的悠闲哉?” 耶律延禧听了之后,眼睛便是一亮。 “这人既然占了山东那么大的地盘,显见实力不小,不妨收为臂助,让他继续在宋国内搞风搞雨,等到宋国内乱,我大辽便可纵马南下,一统天下。” 旁边便有那佞臣谄媚地谏言道: “陛下既然有心连梁灭宋,那不妨便招了那李鬼做驸马,日后一统江山之后,分封他个诸侯便是了。” 耶律延禧听完之后,果然龙颜大悦,便传出旨意来,要在皇室贵女之中择一容貌品行出众者,行那和亲之事。 无独有偶,那完颜吴乞买做了皇帝之后,也感觉这火炮太过棘手,觉得凭借金国一国之力,恐怕无法灭掉辽国,于是便起了心思,想要给自家寻个臂助。 恰逢有那燕地大族中人,名唤马植的,有心做出一番功业,遂毛遂自荐找上门来,献了一“连宋灭辽”之策。 完颜吴乞买当即便召见了这马植,详细听他讲解完后,心中大喜,便升其为光禄卿,作为使者绕路前往宋国,与那宋国朝廷联系,约定好,若灭辽之后,便将燕云十六州尽数归还给宋国,而其余辽地则尽归金国所有。 这里的耶律得重套用耶律大石的模板。 (本章完) ------------ 第281章 战云再起 远在辽国的事情和李鬼没有关系,他这段时间把梁山周边的有名佛道传承都跑了个遍。 但遗憾的是,基本都没什么收获。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扩大范围的时候,宗泽率军打过来了。 不打不行了! 如今春耕在即,结果田里没人,大部分无地佃户都跑到隔壁密州去了。 最开始是走投无路的人才去密州撞撞运气,然后就被分了土地。 之后在梁山商会的“热心帮助”之下,不少人又回到了老家,现身说法,把密州那边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现在的乡间,各种宗族观念非常的重,同乡同族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这就让人羡慕嫉妒恨起来了。 同样是无地的穷横,都在坑里蹲着,结果有人跳出苦海了,这让依旧在里面蹲着的人得多眼热。 眼见得如此,正常人都会有同样的心理——他都可以,我凭啥不行? 于是就又有更多的人偷偷跑到密州撞运气。 两地本来就不远,就算是步行,两三天时间也都到了。 实在不行,再跑回来继续给大官人们种田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捞到分地的人自然想要带挈更多亲戚同乡一起,于是再回来的人就拖家带口的把一家子都带走了。 整整一个冬天,莱州到密州的这条道上,就没停止过人流。 梁山的商会也不再组织什么车队了,直接每隔十里二十里的就建立一个客店,给那些迁徙的人提供饭食热水住宿等后勤保障工作。 有钱就给点,没钱也无妨,反正有梁山本寨那边兜着,不怕客店赔钱! 莱州城内的那些士绅豪强未必不清楚,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人多是负担,留在城里还浪费他们的粮食,乐得看到流民离开莱州。 而在内外串通之下,宗泽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他也是有自己的亲信的,但是那些文臣都被他分散到各县,去恢复当地的民生了,而武将则根本不明白这人口流失背后的隐患。 一直到春天来了,各家士绅们准备开始春耕的时候,才发现,人员没了差不多一半,这才慌了起来。 他们也真是奇葩,在找不到人耕地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么提高待遇来笼络住现有的佃户,而是找上宗泽,想让宗泽把禁军派出来,帮他们先把地种了,而且口中还振振有词。 “这春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是半点耽误不得的!” “反正如今也无战事,便让那些厮杀汉把地先给种了,等春耕完后再回营也不迟。” 宗泽听了不由气结。 这职业军人和民兵是不同的。 民兵平时训练,战时出战,但实际上战斗力堪忧,便如同普通禁军一样,打打顺风仗还可以,真正的硬仗是没人会去卖命的。 他现在训练的这批是精兵,待遇什么的都给的最好的,有他盯着也可以足粮足饷,训练量跟上去之后,自认已经不知胜过京中上四军多少了,怎么可能再拿去给这群地主当农夫使用? 若是真个被拿去使用上一个月,那股精气神就丢了,回来之后,过往的训练立即便废掉了一半。 但这群士绅豪强不懂得这些啊,在他们眼中,不都是些大头兵么,又有什么区别? 宗泽也知道跟他们讲不明白,索性不提,只冷着脸问道: “你们自家的农夫为何不用,偏要用我的士卒?”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悻悻然地道: “那梁山派人过来招揽流民,我等只以为那密州的病秧子们跟着走了,可谁知那本地田间的无知百姓,不知感恩,不念各家恩义,竟然也一并被蛊惑走了大批。” “如今这田间,已经少了一半的人。” 宗泽闻言登时大惊,将地方里正捉来询问,那里正却言之凿凿,称已经将情况上报给了州府,但一直没有下文。 他再想往下查,便查不下去了。 这其中蕴含着什么,宗泽当然心知肚明。 “无知!” “愚昧!” “作茧自缚!” “地方人口户籍向来是各地民生的重中之重,尔等居然坐视那梁山草寇将民众骗走!” 那秦大官人便涎着脸道: “当时以为只有那些染病的流民会走,谁想到最后走了那般多啊!” 其他士绅也都附和道: “可不说是的呢!” “那群百姓也是愚昧,这人离乡贱,背井离乡去他州讨生活,怎及得上在家中安逸?” “早晚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禁军拿出来用用,最多一个月后就还给宗相公,到时候我们再补充金银、粮草若干,以为感谢。” 宗泽皱眉看了一眼他们众人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凝眉细思了片刻后,忽然出声问道: “那些走了的,都是无地农民吧?” “那些家中有土地的,应当都没有走吧?” 众人垂首不语,宗泽一看他们的表情,心中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同时心中也暗自庆幸。 幸亏之前压制了他们一下,没让他们把土地兼并的太狠,否则恐怕这莱州损失的农民就不是一半,而是八九成了! 现在的情况是,有地农民自耕自种,其实是不受影响的,但是那些地太多,自己家需要大量佃户的士绅豪强则无佃户可用,非要他给变出人来不可! 宗泽气得浑身直哆嗦,怒斥道: “那梁山贼真得谢谢你们呐!” “若不是你们帮忙,他那十室九空的密州便是十年也未必能够恢复元气!” “伱们真是我大宋的士绅么?” “该不会你们都已经暗中投了贼吧?” 众人听完慌忙摇头,摆手道: “宗相公莫说气话!” “那梁山贼一旦占据州县,必然不会放过任何士绅,就连那曲阜孔府的圣人嫡系子孙都被杀了个精光。” “之前那梁山贼已经在莱州大杀过一通了,若不是我们家中庄子墙高池深,早就已经被灭门了,如今我们哪里还敢再和那些贼人勾结在一起?” “这次的事情,着实是我等大意了,没有注意到这梁山贼不守规矩,居然派人来此蛊惑欺骗民众跟从他们。” 宗泽只感到浑身一阵无力,愤怒都不知道该向何处发。 别看他刚才破口大骂,把一群老头子骂的狗血淋头,但最终还是得给他们擦屁股。 这是立场决定的,非人力可以更改。 看着这一幅幅贪婪的丑恶面孔,宗泽忽然后悔自家出兵收复莱州太早了,应该等梁山贼把这些士绅豪强都杀光了之后再过来的。 他心头一惊,摇摇头把这个大不韪的念头赶出脑海,斟酌一番后方道: “为今之计,只好开战了!” “在春耕之前动武,打那梁山贼一个措手不及,用最快的速度把密州收复回来,正好将俘虏的梁山贼打散分配到尔等的田地之中耕种,解决你们缺人的问题。” 一众士绅大喜,但又害怕得罪梁山,便小心地谏言道: “我等只需农人即可,也未必非得是那梁山的战俘。” “只需要派小股军卒越界,去把逃走的农人带回来,就……就如同那宋辽边界打草谷一样。” “谅那梁山贼也不可能为了些许百姓的事情,便大兴刀兵。” 宗泽看着这群蠹虫那副“见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的样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便不想与他们说话,只是大手一摆,斩钉截铁地道: “诸位不必多言!” “只想捞好处,不想冒风险,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若想得到足够的佃农,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尔等若是不愿,那便当我不曾说过。” 眼见宗泽已经做了决定,其他士绅不敢继续劝阻,只好唯唯同意。 “别别别,一切都按宗相公的意思办理便是。” 宗泽送走了诸位士绅之后,立即便召集了众将,开始商议征讨密州之事。 众将听完之后面面相觑,最后由和宗泽关系更为亲密一些的孙立起身叉手道: “相公,虽然那梁山贼定然料不到我军在春耕之前开战,此时攻击,定能起到奇效,但这大军出征势必要征调民夫,必然也会影响莱州的春耕。” “且那民夫心中惦记家中田地,做事也未必用心,难免有所疏漏。” “相公,不是末将等人怯战,只是这个出兵时机,着实风险太大。” “不如等秋收之后再行进攻,如何?” 听了孙立的劝谏之后,宗泽心中便是一阵苦笑。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个道理么? 实在是没办法啊! 谁让那些该死的蠹虫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呢? 但这等文人士绅之间的事情,就不需要让武将们知道了,于是他便砌词搪塞道: “我观那梁山境内,已经连续两年大旱,如今又经历了白莲教叛乱、瘟疫之乱,再加上那密州流民的赈济,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存粮必然不多。” “我早欲收复失地,此时正是良机。” “若是等到秋收之后,说不得那梁山贼就又得以喘息一口气,那时再想征讨,必然难上数倍。” “至于春耕之事,我也早有考虑,若是梁山贼有所准备,难以起到奇袭效果,那便索性退回来便是,不耽误春耕。” “若是梁山贼毫无所备,我军便能够一鼓作气,迅速收复密州、潍州,之后便不再前进,谨守城池,等那梁山贼来攻。” “到时敌攻我守,我军便大占优势,想来守住城池不难。” “到时民夫便用不了太多了,完全可以让他们先行回来耕种,依旧不耽误春耕。” 听闻宗泽已经把一切考虑完善了,孙立便不再多言,行礼后退下。 众人再议军务,有人忽然提到。 “若是要奇袭,需得先把那梁山贼的眼线拔掉,否则我大军一动,那梁山便已知道。” “那梁山在城中的商会,便在城中,每每贩卖些烈酒之类的东西,生意兴隆。” “若不是这次他们自己跳出来招揽流民,只怕我等还未必知道这便是梁山贼的商会呐!” “既然这是贼人的东西,咱们不妨把它抄没了吧!” “得到的银钱可以充作军资,也可以犒赏士卒,让开拔费更丰厚几分。”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表示赞同,宗泽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分明是想借着抄没的机会上下其手。 不过这种事情他就没必要拆穿了,否则容易犯众怒。 再者说来,那商行既然是梁山的,想必内部也有不少探子,查抄掉后,也能让奇袭计划更容易成功些。 想到这里之后,宗泽便手书一道军令,交给了那提议之人,令他带队前去查抄。 结果没过一会儿,那将领便灰溜溜地回来了。 “禀相公,那梁山贼好生奸诈,如今那商行里面货物早就卖空了,只剩下少许在外面撑门面。” “而且现今那商行里面,就只有十几个在本地招募的伙计在,那些掌柜的等人早都已经逃了。” 开始招揽流民的时候,商行那边也没想到后面会变成那么大的规模,知道这次把事情给搞大了,所以在招揽完毕之后,立即便卷铺盖跑路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子在这里放着。 众人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心中也都不爽,宗泽便安抚道: “诸位将士只需勠力同心,将那密州、潍州收复,自然朝廷少不了封赏。” “便是如今交通隔绝,我在这登莱二州也定然会筹措出足够的赏赐金银,绝不会短了各位的。” “我的为人诸位将士也是知道的,断然不会胡乱承诺什么,既然答应诸位的,定然会说到做到。” 众人对这个与众不同的文官还是颇为信服的,急忙躬身行礼,齐声道: “相公说的哪里话来?” “相公之话,小人等怎会不信?” “再说这为将杀贼,本就是我等武将的本分,便是没有朝廷封赏,也定然会尽忠职守,不敢懈怠!” 军议结束之后,宗泽的将令发出,各地的大军便开始秘密聚集起来,劳役也开始用兴修水利的名义开始征调,汇合之后,分成两队,各自携带火炮、弹药等物资,向着密州、潍州方向突袭而去。 但在大军出发的同时,数只信鸽便在城中不同位置起飞,向着梁山大寨方向飞去。 再次感谢弟子“书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的连续打赏! 打赏随缘即可! (本章完) ------------ 第28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宗泽不是不知道城中可能依旧残留有梁山的探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已经竭尽可能的在想法蒙蔽那些探子的耳目,但在有心人眼中,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根本就瞒不住。 宗泽考虑的是,这莱州与密州、潍州相邻,而梁山那边的援军要过来,就得跨过兖州、沂州才行。 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梁山探子把消息送了出去,也需要个几天时间才能到达梁山。 梁山再整顿军马出兵,又需要几天。 大军行进速度又慢,援兵能在一个月内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要宋军前进的速度够快,是有可能在梁山援军抵达之前将两州攻陷的,到时候形势便逆转了,敌攻我守,守军大占便宜。 但问题在于,他是用宋军的情况来进行判断的,但梁山和宋军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宋军传信用的是八百里快马,速度也挺快,但是梁山传信用的是信鸽,速度更快。 宗泽出发的当天,梁山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鬼接到消息之后就挺奇怪,宗泽也是名将啊,怎么可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呢? “这大头巾脑子坏掉了吧?” “这春耕的当头,不好好准备耕田,跑出来作甚?” 旁边的朱武便笑道: “哥哥不关心细务,所以不知。” “我梁山这一个冬天,便在莱州招揽了十数万流民,那莱州境内只怕连种地的农夫都不够了吧?” 李鬼这才恍然,同时心中有些痒痒。 这宗泽可是历史名人,人品也是信得过的,不妨抓来给朱武兄弟做个副手,也让他没那么辛苦。 听完李鬼的想法之后,朱武便苦笑道: “哥哥又在说笑了!” “那宗泽乃是大宋的文人,正经的进士出身,之前几年在那边困难的境地之下,都不曾放弃,想来不是个怕死之人。” “这几年蓬莱二州在他治理之下,比以往可要好上不少,想来也是个能干之人。” “这等好汉,若是愿意上山,小弟便是把位置让出来也是甘愿。” “只是咱们梁山把文人都得罪光了,只恐他决计不肯上山的。” 李鬼挠了挠脑袋,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若是如宋长平这种底线灵活的文人,肯定是不在乎什么身后名之类的,如今他已在梁山麾下混成了知州,就更加不在乎孔圣人的嫡系后裔是不是被杀绝种了。 但是宗泽这种文人……那就不好说了啊! 如果这时候大宋灭亡,各地重演五代十国之事,或者如原本历史一样,遍地腥膻,率兽食人,那李鬼说不定还能招揽到他。 但拜李鬼所赐,现在大宋如日中天,火炮威震四方,便是那江南的方腊也被打得连连败退,剿灭叛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如今的宗泽,心中只怕念念不忘的是剿灭梁山,将这大宋彻底恢复安宁,怎么可能会投降于他? 宁死都不可能的! “罢了!” “某先去试试好了,若是不成,那也就只能杀了!” 李鬼估摸着宗泽的大军应该差不多应该到了莱州和密州交界之处,便下了梁山,踩着风火轮很快便到了胶莱河畔。 此时那宗泽的大军已然抵达,正在用船往河对岸运送人马。 这登莱二州本来便靠海,从来不缺船只,如今那河面之上,零零散散地正有数十艘大小船只漂在水上。 有些已经装满了人员物资,正在往对岸而来。 不过大多数的船只还依旧漂在河上,排队等着靠岸接人。 数艘船只正停泊在岸边码头,一群人乱糟糟地通过跳板在往船上走,突出就是一个杂乱无章。 各队的都头看着自家的士卒,大声呼喝叫骂着,生怕他们跑错了队伍,误入了别人的船上,时不时还得拿鞭子使劲抽几个蠢货以儆效尤。 那些驴马之类的大车,更是得在前面拉着,在后面鞭打着,才能让这些畜生老老实实地上船。 河水涛涛,水波荡漾,那噪杂的人声隔着宽广的河流都依稀耳闻。 李鬼远远一望,便看到那车上运载的火炮等物了,但也并不在意。 他此行的目的,是那宗泽,其他的都不重要。 作为一军主帅,那高高飘扬的“宗”字大旗,便把他的位置暴露无疑,赫然便是在对岸的某个青色帐篷之中。 李鬼纵身而起,风火轮便在水上直飚了过去。 他有意人前显圣,便不曾把速度加到极致,在众人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在这胶莱河上划出一道白线也似的浪涛,直扑对岸。 那河上的船只,见到李鬼出现,在水上疾驰,顿时惊讶起来,一阵大呼小叫。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鬼就已经跨过了十多公里,落到岸上,又一个大跳,便砸落在那青色帐篷之前。 在砂石四溅乱射和众人惊呼之声中,李鬼一掀帘子便踏入了帐篷。 帐篷内正在议事,正中间案几之后坐了个戎装男子,案前两排分列十几个将领,全都顶盔掼甲,身配兵刃。 李鬼一眼就发现,正中间这家伙自己认得! “好啊!” “原来你便是宗泽!” 原来这个宗泽便是当日在东京城中,指挥上四军轮替攻击,又调来火炮来轰他的那个将领。 旁边众将见到有敌来犯,立时大惊,身体往中间一挡,抄家伙便冲了上来。 李鬼躲也不躲,身体只是往前一冲,迎面的这几条大汉便兵刃脱手或断裂,人也给撞飞了,在半空之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冲出人群后,便见到宗泽也抡起刀子向着他脑袋砍过来。 “哈哈……敢抄刀子砍人的文人,也算你是个好汉!” 李鬼口中说着,劈手便把宗泽的佩刀夺了过来,原地一个旋身,便把周围剩下的那些武将都拦腰斩断,一个不剩。 那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向着四方泼洒而出,将这青色的帐篷给染成了黑色。 这肃穆的帅帐之内,顿时便是一片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让宗泽的脸色都有些发青。 他看着地上犹自未死,惨叫打滚的一众武将,又看了看李鬼那熟悉的脸孔,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李鬼见了便把眼一瞪,叫道: “莫要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某还不打算杀你呢!” “某一会儿带伱去梁山境内各处转转,想必以你的见识不难知道,我梁山如今的实力究竟如何。” “某若想要夺取这个天下,早就已经灭掉那赵佶,占了那东京汴梁。” “只消让那地方士绅依旧如同以往,再开科取士,很快便可让天下恢复如常。” “只是某家不想让一切重蹈覆辙,所以才……” 宗泽忽然睁开眼,冷笑着打断了李鬼的长篇大论。 “少在这里说嘴!” “你若真为这天下着想,便与我一同入京陛见,我以性命担保,必然使朝廷招安与你。” “届时,你只需率军夺回燕云十六州,平辽灭夏,这天下自然大定!” 李鬼便恼了起来,指着他叫道: “赵佶那昏君,把偌大个江山,败坏成如此模样,你居然还指望他继续做皇帝,天下能更好?” 宗泽眉头一挑,傲然道: “君臣有序,此为治世之基!” “陛下乃天子,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如今官家虽被奸佞蒙蔽,但本性仁孝,只需我等大臣激浊扬清,劝善规过,定能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君若有过,臣则谏之!” “若世上人人如你这般,不知规矩,凡事任意妄为,这天下不过重复五代十国旧事而已。” “你武力再强,也不过一匹夫尔,百年前似汝这等匹夫,不知有几多!” “哼!” “我懒得与你这等无知莽夫多费唇舌!” “我大宋向来与士大夫共天下,身为宋臣,理当一死报君恩!” “你尽管动手便是!” “我会在地下看着,且看你还能嚣张几年?” 李鬼听了,只感觉心火腾腾往外冒。 “若一切都指望你们这群大头巾,那东京城早晚被金人给攻破,这中原大地比五代十国也没好到哪里去!” “呵……”宗泽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闭目不言,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诶呀呀……”李鬼被气的七窍生烟,偏偏还没办法拿未来的历史来做证据。 “直娘贼!” “爷爷便不该跟你这种大头巾耍嘴!” “原本以为你青史留名能够比常人多几分见识,如今看来,你依旧不脱文人的窠臼!” 宗泽睁眼瞄了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嘴唇一挑,仿佛在说: “被我说中了吧!” “赶紧来杀我吧!” “莽夫!” 李鬼心中更加恼怒,明明可以一把便将这厮掐死,但吵架吵输了的郁闷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郁郁不快。 正犹豫间,忽然一道青色气运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上浮现,落入他的身躯之内。 嗯? 这里还有一个魔星? 李鬼脑子一转,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掏出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把刚得到的青色气运往里一丢,加入金红二色气运,合成黑色气运并投入八咫镜中,往前面一晃。 人影一闪,那刚死的病尉迟孙立便出现在了大帐之中。 “咦?” “我没死么?” 孙立上下左右摸着自己的身子,浑身颤抖,激动不已。 任谁经历过一次腰斩后,也都不愿意再死一次了。 宗泽本来闭目待死,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睁眼,便见到了眼前的孙立。 孙立自从在登州起事的时候,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助力良多,所以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这的确是孙立。 但刚才孙立不是被腰斩了么? 宗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帐篷一边,结果浑身一颤,赫然发现另外一具孙立的半截身体,正凄惨地倒在地上,肠子肚子流了一地,身下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宗泽目光呆滞,缓缓扭头,看看活孙立,再看看死孙立,有些傻掉了。 孙立这时候也发现了李鬼依旧站在身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护在宗泽身前,头也不回,急促地叫道: “相公速走,我来阻他一阻!” 但话语说完之后,却没感觉到身后的宗泽行动,不由急切地扭头想要催促,但是这一扭头,就见到了自己的尸体,于是也呆傻了起来。 “哈哈……” 李鬼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傻样子,心头的那口恶气终于平息了点。 “别怀疑,那就是你的尸体!” “你刚才被某家杀了,不过某家随即把你又复活了!” “你这具身体是用香火之气塑造而成的,与本身一般无二。” 两人听完顿时骇然起来,指着李鬼惊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鬼哈哈一笑,便开始使劲忽悠起来。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那昏君赵佶,胆敢妄称神霄帝君下凡,那神霄帝君乃是驱魔真君的一个化身。” “他一个凡夫俗子,居然敢僭越身份,妄称神明,惹怒了天上的驱魔真君,故派遣某下凡前来灭宋!” “古有纣王冒犯女娲娘娘以致商亡,今有赵佶僭称神名而致宋灭!” “此乃天数使然,你可心服?” 看着面如死灰的宗泽,李鬼心中彻底痛快了。 你不是拿儒家那一套来跟我理论,说的头头是道吗? 那好,我现在不跟你讲道理了,我跟你讲宗教、讲神仙、讲天数! 道理得有逻辑性,但是宗教不用! 你没法证明我说的是错的! 就像我没法向你证明过几年大宋就会亡国,两个皇帝、皇后,无数皇子皇孙、公主,以及不知多少男女百姓被掳走成为奴隶一样。 现在轮到你宗泽来寻找证据反驳我了! 你怎么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死人我都给你复活了,还不够真么? 宗泽哑口无言,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立左看右看,不知道应该扑上去厮杀好,还是转身带着宗相公逃命好。 那旁边自家的尸体,正死不瞑目地瞪着虚空,从这个角度看去,就仿佛如同在瞪着他自己一样,让他心里分外的瘆得慌。 “宗泽,此乃天罚,宋国合当为我所灭,此乃天数,汝可心服?”李鬼得意洋洋地逼迫着宗泽。 宗泽面色惨白,李鬼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激荡不休,良久后方才苦涩开口: “官家有错,当罪一人,这天下百姓何辜,也要遭此劫难?” 李鬼便继续忽悠道: “真君仁慈,不忍百姓受害,故令我一统天下,无论辽夏金国,一切皆尽归我新朝所有。” “为免世间再有无知昏君祸害万民,某还受命在这人间建立真君教,以教权凌驾于君权之上,监督朝堂君臣,若有越线者,便降下神罚!”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无论君臣,神罚之下尽为齑粉。” 听到这里,宗泽心头便是一跳,脱口道: “不可!” “这世间从不曾有教派治国的先例,若教中之人私心自用,只恐为祸更烈。” 李鬼在旁冷眼旁观他的态度,又继续试探道: “真君教不管朝廷内部事务,只有朝廷政令失效,百姓求告无门时,真君教才会插手。” “依旧不妥!” 宗泽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就反驳道: “朝廷赏罚之事自有规矩,若有教会插手,则众臣人人自危,官不聊生,必定怠于任事,争相推诿塞责。” 李鬼又问: “我梁山如今蒙童教材均采用真君教的教义为本,摒弃四书五经,你以为如何?” 宗泽便答: “我不知这真君教的教义为何,但若不学习四书五经,如何懂得世间道理,又如何治国牧民?” “难不成教义之中还会教人怎么治理国家么?” 李鬼听完后,点了点头,赞许道: “你所言果然句句有理。” “果然儒生都能言善辩,某家就不该与你耍嘴!” 说完后,李鬼一伸手,便把宗泽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直娘贼!”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通过和宗泽的对话,李鬼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切儒生的屁股都是歪的。 他们天然就代表着上层人士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在儒生的头上另外还有一个掌控着他们生死命运的强权存在的。 如果他现在招揽了宗泽,在日后的工作之中,宗泽必定会大肆招揽同类儒生,在梁山内形成一个强大的儒生集团,同进同退,用各种手段推动事情向着他们期望的结果前进。 像宋长平那种表面儒生,还有可能改造成功,变成真君教的真实工具人。 但是宗泽这种实打实把“儒”字刻印在自家魂魄之中,并且身体力行的践行之人,则根本就不可能改造成功。 与其等日后他们做大了之后动大手术,不如索性一开始就干脆不要拉他进来。 立场不同,还是不要硬往一块凑的好! “看样子新朝所需的人才,只能自家慢慢培养了!” 李鬼长叹了一声,伸手将孙立收回,转身回了梁山,只留下这群龙无首的一群士卒在这胶莱河岸边乱成一团。 (本章完) ------------ 第283章 异教徒都得死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知道这个水浒世界里面周天子的时候有没有神鬼存在,孔夫子那时候又是怎么应对的。 装看不见? 不纳入考虑范围? 但现在李鬼很确信,现在的儒家和教会格格不入,就像两个不同的宗教撞到了一起一样。 果然儒家是一种信仰啊! 后世的学者总是会人为的把儒家、儒教区分开来,把好的划入儒家范畴,不好的划入儒教范畴。 但实际上,这个东西真的能区分的开吗? 只怕大多数的儒生身上既有儒家风范,也有儒教规矩,不过多少的区别罢了。 科学论证讲究反例。 谁能举出实例,历史上某人只有儒家精神,但毫无儒教束缚? 或者反之亦可!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李鬼就明白了,那些武将或许可以招揽,但是那些儒家名臣,一个都不能要了! 异教徒都得死! 当然,未必需要直接杀掉,也根本不可能直接全部杀光。 不过杀人诛心,通过毁灭学说,官方导向等等多种方式,是可以通过时间的流逝消灭一个学说的。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曾经辉煌一时的那些学说,现在可还曾经留存在世上? 手段都是现成的,照着过去儒家如何崛起的模版往上套即可。 李鬼回到梁山之后,立即下了一条命令,鼓励民间相互监督检举那些依旧信仰“淫祠”的人,只要一经验证为真,当地衙门立即便给举报者相应的金银奖励,并且为检举人身份保密。 而被检举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直接的惩罚,但是却必须当众鞭打毁坏那些佛道的雕像、供物等祭祀用品,其家人不许为官。 如果那些信众坚持不肯背弃信仰,那就是虔信徒,断不可留,非杀不可! 如果被检举人屡教不改,第二次被人举报且证实,则其家中子孙三代以内不许为官。若有第三次,则按虔信徒处理。 原本梁山推行真君教的时候,在境内清缴佛道虽然手段激烈,但杀人并不多,只是把那些庙观强行拆除,在各地仅保留一个改造后的真君庙供人参拜。 那些佛道愿意留下的,全部都转变成了真君教的教士,丝毫不在乎冗员问题,反正花的都是香火供奉,不用衙门掏腰包,活不下去的自然就会自谋出路。 而那些不愿意留下的,部分离开梁山境内去其他地域生活,更多的其实是还俗为民,融入了民间之中。 这些人里面,有些是领了梁山的分地,安心去做农民了。 但还有许多人,其实还是在暗中做些传道化缘之类的事情来维持生计。 不过以往梁山并未把这些零散的僧道当回事,执法成本又太高,便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白莲教造反的时候,梁山搞过一次大扫荡,已经清理过很多最后一类人了,但是古代的执法比较困难,难以贯彻落实到实处,根本就清理不干净。 这次梁山祭出了“全民举报”大法,政策一收紧,这些隐藏在各地乡村的僧道们就彻底倒了霉了。 民众都是很现实的,说不客气点,有奶便是娘,谁会为了僧道去触怒朝廷啊? 兖州,莱芜,定陶镇。 长街之上,一群人正急匆匆的前去拿人。 “就在前面!” “不仅我一个人,很多人都亲眼见过那韩大郎在家中拜佛!” “每天三炷香,早中晚,一次不落!” 一个汉子快手快脚地走在前面指路,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衙役模样的本乡民兵。 如今梁山已经深入掌控了各地,包括小乡村。 不过为了便于管理,在分地完毕之后,梁山曾经做过一次大规模的“并村为乡、并乡为镇”活动。 梁山以多免除粮税和劳役一年为代价,把离得近的几个乡村百姓合并到一起,统一居住。 如今梁山境内,已经有很多人烟不旺的州没了小乡村,最小的行政单位变成了镇。 而梁山在每个镇都设置了镇长,又派驻了受伤退伍的前线士卒,当做民兵,定时轮换。 说是民兵,其实差不多相当于派出所民警,负责地方治安,替换了过去保正之类的职务。 这当然也给梁山的财政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是有新发的纸币打底,问题不大。 如今梁山一声令下,这深入到基层的衙役体系便开始展现出它的威力了。 今天镇里的镇长刚让里长把消息给镇民们通告下去,当天便收到了几十人的举报信息。 扣除那些重复的信息,镇长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下令民兵头领吴征带队分别前往核实及执法。 穿过了几条街之后,便到了一个弄堂里,那汉子指着最里面那间院子,低声道: “就是那里了!” 吴征点点头,示意道: “你不须露面。” “我率队进去验证一番,若是属实,便抓他回去。” “你直接回衙门等着领赏便是。” 那汉子犹豫一下,丝毫是担心这到手的鸭子飞了,坚持道: “小人可保这消息绝对属实,愿意跟都头一同进去查验。” 吴征哪里会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知道他担心自己被里面的韩大郎收买,私纵人犯,也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一摆手,示意众人跟上,当先大踏步向着那院子里走去。 小院不大,入门一侧是一个鸡窝,里面养了两只老母鸡,让院子的空间更加狭小了起来。 院子里拾掇的比较干净,但空气中一股鸡粪味,分外难闻。 院里只有一间土屋,黄泥堆成,稻草杂糅其间,一个汉子正垫着脚在那里弄窗棂。 听见门响,那汉子扭过头来,见众人上门,转过身来下意识双手合十便要行礼,但随即便忍住,改成叉手,客气问道: “吴都头来此有何贵干?” 这镇子就这么大,镇上的都头谁人不识? 不过吴征不识得他就是了。 吴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韩大郎,之前里长通知,家里不需祭祀淫祠,可通知到你这里?” 这韩大郎听完之后,面色一变,看了一眼躲在吴征身后的那汉子,失望地叫道: “李二,当日伱摔伤了腿,还是我给你开的草药,你居然卖我!” 李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地从后面转出来,叉手行礼,悻悻然地道: “韩大哥,你这话怎么说的?” “什么叫小弟卖了你?” “镇长都说了,只要你当众把那些佛道的东西毁了,以后跟我们一样,只拜真君,那就啥事儿都没有。” “既不打你,也不骂你,也不罚你的钱,怎么就卖了你?” “虽然咱们有些交情,但知道你暗中拜佛这种事情的人太多了,就算我不说,难保别人也会说。”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小弟来做这事。” “得到了赏银后,小弟立即便备一份厚礼前来赔罪。” 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李二,韩大郎长叹一声。 “罢了!”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小僧当初就不该救你!” “这是小僧识人不明,却怪不得别人。” “呦呵!”吴征眉头一挑,“你这是承认了暗中祭祀淫祠之事?” “哼!”韩大郎冷哼一声,反口呛道:“什么淫祠?” “自佛教东传以来,我佛已有千载历史,备受历朝历代帝王尊崇,乃是再正统不过的传承,何来淫祠一说?” “你们那驱魔真君才是淫祠!” “放肆!”吴征大怒,“我家大寨主会飞、会放火,还刀枪不入,乃是我亲眼所见,必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无疑!” “你们家那么多菩萨佛陀,也没见能保佑你一次!” “有本事你便把他们叫下来让我看看呐!” 韩大郎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吴征便骂道: “我佛有大智慧,普及佛法来普度众生脱离苦海,岂是那用神通小道来吸引愚夫愚妇的贼人可比的?” 吴征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神圣驱魔真君宝典》上,开篇便写的很清楚,一切不能使用神通的高人,都是江湖骗子!” “之前那白莲教造反,山寨那边特意派人把我们叫回去,专门详细解说了一些江湖骗术,防止我们上当受骗!” “你既然说神通是小道,来来来,你弄个小道出来让我看看!” 眼见那韩大郎手足无措,拿不出神通来,吴征便更加得意起来。 “没话讲了吧?” “既然没话讲,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一挥手,身后的衙役们立即便冲入了韩大郎身后的土房里面,一阵翻箱倒柜。 那韩大郎想阻拦,却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拖到一边绑了起来。 不多时,衙役们便将一堆佛像、香烛、木鱼、念珠等物事都翻了出来,装在筐里,和人一起带走。 那李二则乐呵呵地跟在众人身后,一并往衙门方向去了。 到了次日,镇中的人都接到了通知,让所有人到衙门前的广场上集合,观看衙门对于邪教淫祠物品进行统一处理。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涌到了广场之上。 只见那广场正中间搭起来一个高台子,旁边放着一个架起来的木柴堆,尚未点燃。 等到小广场差不多人都挤满了时,镇长带着一群人从衙门内走了出来。 他当先上了高台,吴征则率队压着那十几个被证实无误的违禁人士跟在后面,按倒跪在镇长的身后一字排开。 在这些人面前各自放了一个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佛道相关物品。 镇长站在高台之上,环顾四周,大声说道: “自有朝廷以来,从来都不曾有过不征粮税的事情,也从来不曾有过不征劳役的事情!” “但驱魔真君来了,这种事情就实现了!” “这不是和尚道士那些骗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和尚们只会告诉你老老实实地挨冻受饿,积攒功德后下辈子就有可能投胎到好人家!” “但你这辈子还得继续苦着!” “道士们只会拿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说是能够辟邪,把你的钱财全部骗走!” “但你该得病还是照样得病!” “但驱魔真君不同!” “说分地就分地!” “说不征粮就不征粮!” “说不征劳役就不征劳役!” “这都是你们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只有驱魔真君这种真正的神明才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既然大家伙儿已经有了真正的神明,那么又何必再去拜那些木雕泥塑?” 台下众人听了之后便不由得议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眼见台下一阵骚动,镇长又阴着脸警告道: “大家必须记住,我等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别惹真君他老人家生气!” “否则若是真君降下惩罚,重新再收粮税、征劳役,那时你们便悔之晚矣了!” 众人听完,立即便鸦雀无声起来。 但台上被绑着的那韩大郎则哈哈大笑起来,讽刺地叫道: “这便是驱魔真君的教义么?” “用粮税、劳役来收买或要挟百姓,果然还是那梁山贼的作风啊!” “贼就是贼,便是披上一身神袍,依旧不脱贼骨头呀!” “这种传教方式,是邪道啊!” 前面站着的镇长脸色一黑,回头一瞪眼,吴征急忙扑上去将那韩大郎按倒,把他的嘴给堵上。 镇长深吸一口气,露出笑脸转回身继续说道: “真君仁善,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这些邪神信徒把面前的这些祭物丢到火堆里烧掉,一切便既往不咎!” “但若有人冥顽不灵,死不悔改,那便定斩不饶!”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旁边的衙役便上前在那木柴堆上浇了油,点起火来。 镇长让人将台上几人绳索解开,让他们分别去“纳投名状”。 面对生死难关,这台上之人大多选择了从心,纷纷老老实实地将面前筐中的物品依次投入火中,也将旧日的自己一并烧死在了这火堆里。 唯独那韩大郎,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宁死不改的那种。 他身上绳索被解开之后,也不反抗,只盘膝往地上一坐,从筐中拿出念珠、木鱼,闭目念经,为自己超度,只等便死。 镇长巴不得有一个刺头来给他杀鸡儆猴,当即冷笑一声,喝道: “和尚,你这是要自寻死路么?” 韩大郎住口不念,头也不抬,平静答道: “肉身不过臭皮囊,今便舍了,也没什么。” 镇长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汉子退下来的,最厌烦这种道貌岸然的货色,当即眉头一拧,挥手道: “把他这些破烂都给我扔火里烧掉,这秃驴拉出去明正典刑!” 众衙役便上来将那筐里的东西都丢入了火堆里,韩大郎见到之后,登时大怒,起身向着火中那佛像扑去,口中叫道: “不需你等动手,我自往生极乐去也!” 那大火烧的正旺,他一入其中,登时便被熊熊烈焰包裹了起来。 韩大郎抱住佛像,盘膝便坐在了火堆之中,口中喃喃念道: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副高僧做派着实惊到了许多人,一时之间,满场鸦雀无声,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那韩大郎在那里燃烧,仔细聆听他临终的经文。 但不过是片刻功夫,那韩大郎便忽然浑身剧烈抖动起来,声音也变了调子,只能勉力维持,脸上肌肉更是抽搐扭动不休。 蓦地,那韩大郎猛然站起身来,迈步便想从火堆之中蹿出来,但他如今身体已然受创严重,身形一晃便即摔倒在火堆里。 “救我……不,杀了我……”韩大郎那凄厉的声音从火堆之中传了出来,顿时又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以为自己很勇敢,以为自己很虔诚,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信仰不惜一切,包括为之而死。 但实际上,这是很难的事情。 韩大郎是有为心中之佛而死的觉悟的,但觉悟归觉悟,并不能直接转化成意志。 如果他选择被斩首示众,那他绝对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坦然赴死。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疼一下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不怕死不代表能够承受痛苦的折磨! 韩大郎严重高估了自己对于痛苦的忍受能力,也严重高估了他对于佛祖的信仰。 事实证明,为佛祖而死,他可以做到,但为佛祖被烧死,他做不到! 能坚持火焰灼烧的痛苦而一动不动保持沉默,一直到被烧死,那可不是一般的信仰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在灵山上当有一个果位! 韩大郎高开低走,这临终前拉胯的表现,把他之前营造出来的那种世外高人氛围彻底破坏殆尽,还让他这个佛教信徒彻底成了一个小丑,被台下所有人耻笑。 “他娘的!” “不行就说不行,偏要装出一副不怕死的好汉样子,结果怎么样?” “尿了吧!” 李二恶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两口,刚才脸上的慌张彻底消失了。 若这韩大郎真以高僧做派死掉,他这个出卖者可就难以在这里立足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最好。 那韩大郎在火中打滚,见无人肯入内救他,生死之间顿时什么方寸都失去了,嘴巴就如同不受大脑控制一样,开始恶毒诅咒了起来。 “你们这群谤佛的罪人,业力会永远缠着你们!” “这两年大旱便是明证!” “你们的地里不长庄稼!” “你们的井里干枯无水!” “你们的存粮会被蝗虫吃光!” “你们所有人都会被饿死!” “你们死后必然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这么一骂,顿时把仅剩不多的人缘也都给败光了。 原本还有一些心中对韩大郎存有怜惜之情的人,如今也彻底变了脸色,更有那脾气爆的当场便骂了回去。 “死秃驴,跟你家佛祖一块烧死在里面吧!” “我们有驱魔真君保佑,日子好过的很,用不到你来操心!” “早知你这么恶毒,你刚来时便该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双方对骂了几句,那火焰之内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留下木柴燃烧时“哔啵哔啵”的声音。 镇长便站出来收尾。 “好了,诸位乡亲,如今你们也见识到了,这些佛道背后的真面目如何!” “以后请大家时刻注意,周围人之中是否有依旧在信奉这些淫祠的。” “如果有,一定要及时向衙门禀告!” “一旦核实为真,衙门定然有赏!” 听闻到了赏钱,台下百姓顿时又热切了起来。 那些原本和台上之人相熟,也知道他们暗中信奉佛道,但碍于情分等原因不曾举报过的人,如今则后悔不迭,深悔当初没有早一步下手。 再次感谢执事“书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的连续打赏! 打赏随缘即可! (本章完) ------------ 第281章 要加快统一的进度了 “哥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朱武忧心忡忡地来找李鬼。 “今年各州又都是大旱,虽然存粮依旧还够,但民间已经开始焦虑起来了。” “据各地传回来的消息,有人在暗中传言,说这旱灾是天上的神佛对于我梁山渎神的惩罚。” 李鬼听了就很气,骂骂咧咧地道: “贼厮鸟!” “定然又是那皇城司的人在暗中捣鬼!” “这些流言不必理会,只需看好了那水利工程施工所在,不要让建好的设施被皇城司破坏即可。” “我山东水系发达,河流不知道有多少,便是遇到旱灾,只要把灌溉工作做好,也不怕歉收严重。” “何况张顺兄弟每年都在那安南等地采买大量粮食回来,咱们粮食充足,也不需要向境内百姓征粮,出不了乱子的。” 梁山如今的状态其实是不正常的。 正常的朝廷和百姓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朝廷不断地从百姓身上索取粮税、劳役,来维持国家政体的运转,而朝廷的存在则为百姓提供秩序和安全保障。 这本质上是缺乏自保能力的百姓用自身的资源和自由,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这应该是一种等价交易。 不过因为彼此力量相差悬殊的原因,这种交易往往不等价。 当一个朝廷逐渐失去了保护民众安全能力的时候,往往便是王朝崩塌的开始。 而梁山的情况更特殊。 梁山最初的钱粮是从士绅豪强家中抢过来的,现在的钱是从东瀛银山抢回来的,都是无本买卖,突出就是一个山贼本色。 如今的中原富庶,海外能够卖到中原的商品往往只有诸如象牙、玛瑙、珍珠……之类的各种珍稀宝贝。 但梁山这边不要这些东西,只要粮食。 张顺的外贸船只,从来都只把各种瓷器、丝绸、茶叶运出去,然后一船船的粮食拉回来。 销售产生的价差还有剩余的话,便大量雇佣海船,从海外不断地往回运粮。 反正梁山烈酒也是需要大量粮食的,不担心粮食太多用不了。 银子多就是这么任性! 这就导致梁山治下,官府对于百姓其实是没有什么资源需求的。 万一遇到灾年,需要官府赈灾的时候,事实上是梁山官府在供养所有百姓。 这种模式根本就不可能持久,现在能运行下去,全因为梁山的地盘小,人口少,只有几州之地。 但若日后扩张到全国,这种模式必然就会崩溃。 银山再大,也供养不了一个大国所用。 海外采买的粮食再多,也不可能填满上亿百姓的肚子。 境内农业自给自足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梁山这些年才一直在兴修水利,从来没停过。 这些早就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李鬼也没当回事,但见到朱武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奇怪地问道: “兄弟有话要说?” “那就直说便是,别跟哥哥我生分了啊!” 朱武定了定神,歉意地笑道: “是小弟的不是!” “那小弟便直接问了。” “小弟收到下面上报的消息,说那天上的云彩避开咱们梁山的土地下雨。” “最初得到报告的时候,小弟还不信,专门跑去印证了一番。” “结果小弟亲眼见到,那应天府和单州交界之处,天上的乌云就只在应天府下雨,而一步之外的单州境内,便是一点雨丝都没有。” “这可就骇人了吔!” “哥哥,我看那宋国这两年境内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半点灾劫都没有,但到了咱梁山境内,就各种不顺,又是瘟疫,又是旱灾的。” “这……这真不是天上的神仙在找哥哥的麻烦么?” 李鬼听完便是一愣,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但是忽然心头一跳,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仙佛存在的,那这种反常的情况也未必不能。 再看朱武忐忑的表情,便知道他或者说梁山之上众人,对于卷入神仙大乱斗这种事情心中非常不安,于是便哈哈一笑,安抚道: “唐僧取经尚有九九八十一难,想要立下驱魔真君的道统哪里有那般容易?” “不过你也见到了,就算这事是天上的神佛做的,也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 “他们根本就下不来,便是一个雷劈下来把某打死都做不到!” “兄弟尽管告诉山上所有人,那神仙之类的事情,自有某家盯着,诸位兄弟勿需担心,只要做好人间之事便好。” 朱武听完,长出一口气,神色放松了下来,叉手致歉道: “是小弟太过紧张了,哥哥勿怪。” 李鬼急忙将他扶起,笑道: “兄弟这也是担心某的安全,才肯来提醒于某,某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 兄弟二人话语说透,自无罅隙。 朱武事务繁多,心结尽去之后,便告辞离去,自去安抚其余众人。 李鬼则眉头紧蹙,驱使风火轮下了梁山。 他要去验看一番,究竟此事是不是真的。 他沿着梁山边境迅速走了一圈,果然见到有地方下雨的时候,是沿着边境降下来的,真个就避开梁山境内降雨。 “直娘贼!” “真个是天上的仙佛在捣鬼!” 他以前只确定天上的神仙无法下凡来找他麻烦,所以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仙佛还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影响他的行事。 李鬼并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天上的神佛主动进行的干预,而是龙虎山的张天师向天上打小报告带来的结果,但只需要逻辑思考一下,便能联想起来一些过往的蛛丝马迹。 若这次的旱灾是天上的神佛搞出来的天灾,那上次的瘟疫是不是也是? 再上次的白莲教作乱是不是也是? 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灾祸? 水灾? 黄河泛滥? 想到这里,李鬼不由悚然一惊,这黄河若是泛滥了,那带来的灾害可就太大了。 但他随即便又松了一口气,因为黄河是一体的,若是黄河涨水,那肯定是上游宋国那边先决堤。 因为梁山这边的黄河堤坝每年都是要专门派人巡查修补的,而宋朝那边的堤坝情况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些判断完全是以神佛的手段依旧符合现世的客观规律为前提,若是那天上的仙佛可以无视现世的客观规律,那梁山面对的情况才算是真正的麻烦。 李鬼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一切还都不好说。 那云彩只在宋境一侧降雨,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现世的客观规律。 但另外一些情况,又显示神佛的手段也没那么犯规。 梁山境内虽然无雨,但周边宋境却雨量充沛,这就导致那些从宋境流入的河流之中水量也很充沛,而这些河水是可以通过水利工程来进行灌溉的。 若那神佛的手段不遵守现世的客观规律,那直接便让梁山的水断流,岂不是简单容易了许多? 可事实上那天上的神佛并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不做? 难不成是因为仁慈吗? 肯定不是啊! 肯定是因为做不到啊! 从这个角度说,那天上的神佛在世间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或者只能依托信徒的手段来做某些事情。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难以应对,但也依旧符合现世的客观规律,并非无解难题。 目前梁山的处境,若是想要这些河流断流,让梁山境内无水可用来灌溉,只有在这些河流的上游建水坝才行。 但问题来了,以宋国如今的情况,这个水坝绝对建不起来。 宋徽宗宁可拿钱去建几座道宫,也不可能去建水坝! 但如果天上的仙佛更狠一点,直接让整个宋国境内也跟着不降雨,让全国范围内一并都出现旱灾,那情况就严重了。 他毫不怀疑,若发现这次的干旱阻止不了他的时候,那漫天的神佛说不准真就会这么干。 到时必然是天下大乱,各处烽烟四起,而那是不符合梁山的利益的! 梁山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宋国,一个能够让梁山稳步蚕食的宋国,这样才能够让所有占下来的州都一步步变成如今梁山治下的样子。 否则像蒙古人一样占了一个虚名,除了能够大肆剥削获取资源之外,统治了跟没统治也没什么区别。 但如今这场旱灾,则让李鬼改变了想法。 计划能够得到完美执行这种事情,也只能存在于之中了,现实中总是会遇到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计划一变再变。 若是没有神佛插手,只是梁山与宋国之间的征战,那李鬼当然可以从容不迫地推行自家的计划。 但是现如今,他要慎重考虑,是否要加快统一国家的进度了。 这个世界的神道是会受到人间王朝影响的。 若是李鬼的计划得逞,随着时间的推移,本世界的人有可能完全失去对神佛的认知,不知其名,不晓其教义。 到了那时,这个世界便会完全脱离神佛的掌控。 神佛的插手,也确实证明了李鬼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立身之基。 或许神佛座下世界如恒河沙数,但任何一个也不可能白送给别人的。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李鬼虽然不认为天上的神佛能够阻止自己的计划,但是显然不能这么被动挨打下去了。 他可以允许宋国的存在,是因为宋国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性,随时可以反手灭掉,但是绝对不能坐视天上的神佛的威胁。 就如同那米国可以允许东瀛做大,但绝对不可以看着兔子稳步发展一样。 回到梁山之后,李鬼立即下令,让各军准备,先将登莱二州拿下。 他想做个实验,看看那天上的神佛反应速度如何。 如果神佛时刻在关注着这个世界,那他们的反应必定很快,只怕前脚李鬼把登莱二州收复了,后脚这两州的雨水也就跟着断了。 但如果没有,登莱二州即使被梁山纳入统治范围,也没被旱灾所影响,那就说明这神佛的反应机制是有延迟的。 依照这个延迟时间的长短,他便可以相对应的制定新的统一计划。 因为通讯速度及组织架构等原因,如今的梁山动员速度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没几天时间便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带着火炮向着登莱两州进发。 早在宗泽及一众将领全都死在中军帐中之后,剩下的士卒哪里还敢继续进攻,都一窝蜂地逃了回去,将消息散播了开来。 如今的登莱二州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一群士绅又一次坐到一起进行议事,但整个客厅里面所有人都乱糟糟地吵个不停,拿不出半点有用的主意来。 “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那宗汝霖如此废物,当初便不该把金银粮草浪费在他身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谁能想到那天杀星李鬼居然亲自潜入军中做刺客呢?” “要不咱们就降了吧?” “你想降,也得人家肯要你才行啊!” “连圣人子孙都杀光了,怎么会留着伱呢?” “我看那梁山只杀士绅,不杀商人,要不就把土地田产都卖掉,在城里买个大宅子做商人算了!” “说什么蠢话啊?坐吃山空啊!没了根基,还不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出海去流浪啊!” “实在不行,就乘船绕道江南,再回宋国治下好了。” “那土地和屋舍可都带不走,去江南和做商人有什么区别啊?我看还不如做商人呢!至少是自家故土,人头都熟!” “至少那里允许我们再买田产做士绅!我们把金银细软都带走,到那边虽然买不到这么多的良田,但也足以在当地立足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不在梁山治下生活,去哪里都行!” 一群人吵吵嚷嚷了一天,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最后不欢而散,大家各做各的。 秦大官人回到家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继续留在莱州了,其他人怎么想他不管,反正他是绝对不在这里待了。 他立即让家人开始雇佣大船,准备车马,廉价转让屋舍田产,准备跑路了。 他本就是当地豪强,备受瞩目,他这么一动作起来,城内的其他人顿时便都收到了消息。 有朋友过来劝他,但他已经铁了心要走,最后两人大吵一场,不欢而散。 受到秦大官人的影响,那些准备离开的人,也都纷纷开始准备了起来。 城里的气氛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到处都是低价抛售房屋的,但他们的住所本来就是一些大宅子,普通人哪里买得起? 而那些买得起的人如今也茫然无措,虽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但绝对不会上来接盘。 于是城内的房价顿时便跌到了谷底,根本就没人买。 反而是田产这块,零零散散有一些乡下消息不灵通,或者抱有侥幸心理的小地主愿意购买。 但是抛售的人太多,这田产也卖不上价。 这一拖就一两月过去了,他们的田产还没抛售完,那梁山出兵的消息先来了。 这回这群人可就真慌了,也顾不得田产卖没卖完了,急急忙忙地便把一应金银细软都装箱放好,用车子拉着,运到船上,带着家人奴仆直接扬帆出海,便要逃往江南之地。 眼见陆地渐远,无有追兵来袭,船上众人方才长舒一口气,以为得脱大难。 谁知各船行到海上,那船长便拎着刀带着一票人从船舱之中走将出来,笑吟吟地叫道: “你们这群撮鸟,平日最会欺压良善,把自家吃得是脑满肠肥,今日却撞在老爷手里!” “爷爷且问尔等,你们几个却是要吃板刀面,还是要吃馄饨?” 原来因为重视海贸,梁山早就把所有造船厂及海船都掌控在了手中,哪怕是登莱二州被宗泽夺了回去,也不曾放弃这些海船。 河船也就罢了,但不管是哪艘海船,船上慢慢都被替换成了梁山的水军士卒。 那些海船的船主,只知道自家船上的水手都是些海上老手,但却根本不清楚,这些人拿的是双份的薪俸。 如今梁山要收回登莱二州,这些人的身份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正巧赶上这些士绅想乘船逃跑,索性便将计就计,将他们连人带财物都一网打尽了。 如今是在海上,也不需要什么公审之类的过场了,直接乱刀砍死,把尸体往海水中一丢喂鱼,事情便解决了。 可怜这秦大官人等人千方百计把自家隐藏的财富都带上了船,结果最后都便宜了李鬼,直接都被运送到了梁山之上。 虽然不是一炮未发,但梁山攻取登莱二州也是轻而易举便完成了。 如今梁山在各地开办的教会学校也已经陆陆续续有些成人毕业生开始工作了,正好接掌这登莱二州的事务。 他们也不需要多做什么,直接就把已经成型的模式照搬了过来即可。 先消灭士绅豪强,把各个庄子都轰破,灭门。 再拆毁“淫祠”,把僧道庙观都改为真君庙,一统信仰,没收庙田。 测量土地,按照青壮人头进行均分。 并村为乡,并乡为镇,再派驻退役士卒入驻当地直管地方,取代地方宗族耆老。 免粮税,免劳役,掏钱雇佣劳工进行水利设施建设…… 这一套活儿下来之后,基本上地方便已经变成了梁山的形状了。 李鬼在后方仔细观察着登莱二州的气候变化,发现这新纳入的两州并没有因此变得干旱,便知道那神佛调控天气的方式并不是实时进行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手段,又是通过哪些信徒来完成的。 正当他琢磨要不要快速灭掉宋国,推进统一进度的时候,运粮回来的海商们传来消息,那海外各国发生了多处暴乱,如今已经不再适合去买粮了。 (本章完) ------------ 第282章 君权真君授 这个锅还得梁山来背! 那东南亚各国本就土地狭小,人口有限,每年产粮数目都是有上限的,在保留住本国食用之外,还要用来酿酒、饲养牲口……等各种用途,真正能够拿出来售卖的,其实也没有太多。 但梁山商队每次过来,在售卖了瓷器、丝绸、茶叶等商品之后,都大批大批的采购粮食,运回梁山。 那各国的王室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哪里会顾虑其他,便一个劲地从民间征粮。 虽然那东南亚各国占据了地利,粮食一年三熟,但也耐不住这种征法。 一开始的时候,各国百姓家中存粮不少,足以应付,但很快存粮便用尽了,但王室还在一个劲的催逼,民间顿时怨愤四起。 而为了从梁山这边买到更多的各种奢侈商品,各国又纷纷向周边国家买粮,运回国内再高价卖给梁山,这又导致周边各国也渐渐缺粮。 本来这东南亚各国乃是粮食大国,从来不曾担心过食物问题,那粮价也向来低到极点,如今却被梁山给搞的一日三涨,谁也吃不起了。 如果只是吃不起米粮也没什么大不了,此地田野之中作物甚多,随便摘些香蕉、椰子之类的东西也能果腹。 但梁山人尝过那些热带水果的美味之后,也不肯放过,在发现粮食买光了之后,便把水果也一并开始扫货。 于是在各国权贵商人开开心心收银子的时候,那些底层的百姓已经食不果腹了。 在苦苦忍耐了几年之后,终于,那些熬不下去的百姓开始揭竿而起了。 “杀光他们啊……” 洪水一般的乱民涌向了王城,他们手中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拿着各种棍棒、粪叉、铁锹……等物,便顶着守军的箭矢向着城门冲了过去。 没有攻城锤,他们便轮番用自己的身体撞,一轮又一轮。 那些扛着梯子的,到了墙边,就把梯子往墙上一靠,埋着头一个劲地往上爬。 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就跟上,前赴后继,无有止息。 守军不过便是权贵们养的狗,看家护院还行,但是上阵搏命就免了吧! 当第一个人登上城墙之后,守军很快就崩溃了。 之后便是城门大开,乱民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城池。 “大王,不好了,乱民冲进来了……” 王宫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那脑满肠肥的安南王李乾德此刻满头大汗,已经魂不守舍了。 “这群该死的贱民,居然胆敢作乱!” “阮将军何在?” “还不速速带兵去平乱?” 旁边的内侍便提醒道:“阮将军一直在守城,如今城池破了,多半便是无幸了。” “这该如何是好?” “王宫守卫黎统领何在?” “快关闭宫门,不能让乱民进来,否则我就杀了他的头!” 有人急忙快步去传令,那内侍却紧跟在李乾德的身后,低声提醒道: “陛下,既然连王都这偌大个城池都守不住,那这小小王宫,只怕也够呛啊!” “陛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李乾德悚然一惊,问道:“你有何法子?” “陛下不如西狩吧!” 这里的“西狩”是隐晦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跑路的意思。 李乾德心里有些舍不得啊,这一旦跑了,想再回来就难了。 他“李朝”便是篡夺了前“黎朝”的位置,才成为皇族的,如今他若是走了,这安南的王位就不知道归谁了。 “且先把金珠细软都装车备用,至于西狩之事……黎统领勇猛刚毅,或许能够守得住呢!” 旁边内侍便急忙出去准备,片刻后便听脚步声错乱,先前那去传令的内侍又跑了回来,远远地便高声叫道: “不好了,大王,那黎统领带着家小已经跑了……” 李乾德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没气死。 “朕待他黎家不薄,他怎敢……” “陛下吔,莫要再说这个了,赶紧跑吧!” “现在不跑,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李乾德这才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口中还慌张地叫着: “如今四方皆反,便是出了城,又能去哪里啊?” 内侍便建议道:“大王不如去中原借兵,再杀回来平乱好了!” “中原?”李乾德听完眉头大皱,“那宋国连自家地盘都收不回来,怎么指望他们帮朕复国?” “小人说的不是那宋国,而是那梁山!” 内侍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外跑着,一边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梁山至今未曾建国,不过是个山野草寇,在宋国备受欺压,虽然有钱,但是却无地位。” “大王不妨以高官厚禄相诱,甚至以封地相许,说不定便能诱惑那梁山李鬼答允。” “等复国之后,大不了大王便封他一个大将军的虚衔好了。” “再者说来,今日之事起因便是那梁山大肆买粮,他们得负起责任来啊!” 李乾德听完,顿时眼神一亮,步伐都快了几分。 “此言甚善,快带着那些金银宝贝上船,我们出发去宋国!” 此时的城市之中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到处都是往城外逃跑的贵族商贾,把整条大街都堵的死死的。 李乾德焦怒之下,令护卫放手大杀,才算开出一条血路,冲上了船,扬帆远去。 而在他的背后,那偌大的安南王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直将半边天都给烧红了。 那满腔怒火的百姓已经恨极了城中的贵人,见到衣着华丽的人,不论是谁,便是一顿砍杀。 更有不少携带金银细软,混杂在平民之中,试图从城中逃离的权贵在街头巷尾被认出,遭到围攻和虐杀。 一时间,城池之内哀鸿遍野,火光四起。 民众多数出于报复心理,开始四处烧杀抢掠,王宫首当其冲。 曾经华丽巍峨的宫殿如今已经被熊熊烈焰吞噬,金碧辉煌的殿宇尽数化为焦土,昔日皇家威严的象征最终也只剩下一堆废墟。 便是那些曾经超然物外的神庙,如今也都被扯下神坛,庙宇被毁,僧侣被杀,佛祖金身被推倒,身上的金箔都被削了下来。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个新的王朝在这里建立了起来,新君却不是乱军之首,而是本地一个大族的庶子,名唤范琳的,国号元平。 有了这个榜样之后,其他周边各国也陆续开始爆发民乱,并且将那一个个已经腐朽了的王朝推翻,换上一个个新皇帝。 各国民间确实缺粮,但是却不代表贵族、富商缺粮。 贵族生活奢靡,一顿饭浪费的食物可能都比一家人一个月吃的多,自然存粮要很多才可以。 而那富商则纯属囤积居奇,想要售卖高价,就算有粮也不打算卖。 新朝为了解决百姓缺粮问题,开始准备大开杀戒,把旧贵族、富商、大家族都列入了剿灭的清单之中。 各大家族也积蓄力量准备暴乱。 新朝建立只是内战的开始,还远远不是结束。 双方一面兵精粮足、墙高池深,另一面挟持大义、人手众多,彼此势力相当,难分轩轾。 原本应该是延绵多年的战乱,却因为一件意外而发生了变故。 那安南新王范琳,本就是本地大族的庶子,知道各大家族的势力强大,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又不得不应付身后饥饿的民众,于是在和各家族联络商议之后,发布了一条命令。 命令的内容是:将国内汉人列为敌人,任何人都可以杀死汉人,并夺走他们的财物,一律无罪。 在这条命令之下,举国沸腾了起来,开始到处有组织的进行猎杀汉人商贾、平民。 汉人习惯存粮,哪怕外面的粮价再高,他们也不曾把粮全卖掉,而这些粮食如今成了惹祸的根苗。 在第一家汉人的庄园被攻破之后,大量的存粮被暴露了出来,于是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围猎汉人的行列之中。 而在获取到甜头的同时,国内的矛盾也暂时被转移了出去,让新朝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眼见到安南这边的方法好用,其他各国也便有样学样,开始把矛盾往汉人身上引,让国人对王族的愤怒有所转移。 在这种背景之下,梁山的买粮大业当然只能中断。 若不是梁山海船之上已经搭载了舰炮,只怕这些大海船就都被各国给扣了下来。 凭借着强横的武力,梁山海商冲出了码头,又乱炮将他们的港口给炸了,才优哉游哉地载着原本的货物又回了梁山。 听完这些情报之后,李鬼气得直骂: “直娘贼!” “这群安南猴子,关键时刻净给爷爷添乱!” 本来这海外的粮食,不过是梁山的一个补充,就算没有,影响也不大,毕竟山东本来就是产粮大户。 但是现在梁山境内到处都是旱灾,那海外的粮食补充就必不可少了。 各国动乱倒问题不大,大不了便把那些仇恨汉人的乱民杀光了就是。 一群无毛猴子,连汉语都不会讲,死了也便死了,李鬼也不会在意。 杀人简单,但是之后无人耕种,那便麻烦了。 难不成移民过去? 东南亚各国气候适合植物生长,乃是最好的产粮区,但那安南猴子好吃懒做,不肯用心耕种,白瞎了那块好地。 若是能移民过去屯垦,定然能够大量产粮的。 但问题在于,梁山现在无人,想要移民过去,就必须一统中原,到时候人口过亿,贫民占了八成,想怎么移民,都可以。 可事实上,如果梁山一统中原了,定然要把所有士绅先清理干净,到时候本国土地就够分配,根本就不需要移民。 这就成了死循环。 想要东南亚各国的粮食,就必须解决各国的排华问题。 李鬼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那些排华的本地土著。 而人杀光了,为了有人种地,便需要移民过去,但移民就必须得一统中原才有足够的人手。 可小梁山才需要东南亚各国的粮食,一统天下的“梁国”就不需要了。 不需要各国粮食,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搞大屠杀来给汉人腾位置。 “朱武兄弟,你可有什么法子,不用把那些本地土著都杀光,就让他们乖乖干活的法子么?” “这个……” 朱武听完也有些头疼,他想了半天,才迟疑地说道: “若是各国的王室都怕我们,而且那各国的官军又能够镇压住这些乱民,那么想必便可以了。” “这前者凭借哥哥的神通不难做到,但是后者……那各国的官军若真能武力够强,也不会连王都都沦陷了。” “难不成……咱们在当地驻军?” “对啊!”李鬼一拍大腿,“咱们可以驻军呐!” “军费就让当地王室用粮食来还!” “反正咱们早晚要开启大航海时代,先用那安南各国练练兵!” “君权神授!” “以后那各国皇帝登基,得我真君教给他们加冕才行,否则便不合法统!” 这番话让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惊叫道: “哥哥,从古至今,不曾有这般作法!” 李鬼便哈哈大笑道: “尔等少见多怪,可知那极西之地,有一邪神控制百十个国家,国王登基必须由十字教会的教皇进行加冕,否则其余各国共击之。” “若论控制国家之多,统治疆域之广阔,那邪神教才是世间第一大教会!” “日后我等必然与那邪神教有一战,诸位兄弟可莫要大意呀!” 众人闻言顿时一凛,同时胸中豪气顿生,想要会一会这第一大教会,看它是何等强横的组织,又有哪些英雄豪杰。 李鬼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开始准备调集水军,改造海船,将大小火炮往上面安装。 他们这边正在忙碌,那安南国王李乾德的座船也赶到了密州。 本来他的船是先离开安南港口的,但是相对于梁山海商那些人的熟门熟路,他的船长水准便逊色很多了。 为了防止被海流卷走、触碰暗礁、迷失方向……等一系列的危险,李乾德的船走的非常慢。 到了宋国这边之后,还要沿着海岸线寻路来梁山,所以现在才到。 “阮大夫,你且前去与那梁山通秉,便说朕驾临于此,让那梁山好生准备一番,免得失了礼数。” 虎死不倒架,这李乾德如今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想着摆谱,在船上让人过来通秉,虽然口中没说,但那个意思,明显是想让李鬼亲自过去接他。 这年头人重视身份地位,所以他身边的内侍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然已经丢了国家,但好歹也曾经是一国之君不是? 便是那各国灭亡后,那亡国之君都能在新朝落一个“昏德公”、“重昏侯”、“违命侯”之类的,让伱个山贼头子出来接一下怎么了? 那阮大夫便领了旨意,大摇大摆地来到梁山军设置的港口这里,表明了身份,称“安南国王陛下前来拜访”。 那当地的守军也不知道安南早就完蛋了,一听有一国之主来访,不敢怠慢,急忙把情况写好发信鸽给山寨,同时客客气气地将这群人请下船来,送入当地一个豪华宅邸里面休息。 很快梁山这边就收到了消息,拿给李鬼一看,李鬼顿时大喜。 “本来还想着该扶持谁做那安南的新君呢,他来的正好!” “跟那前线的兄弟们说,这老东西没用,直接杀了即可。” “不过那几个跟着来的王子,未成年的倒可以留下来,成年的也一并杀了。” “那些一并来的大臣,五品及以上的高官都杀了,品级低的想必家族势力不够大,可以留着做新君的助手。” “他们带来的船只、财物全部没收充公,那些女子妇人分发给有功将士为妻。” “等我们大军出动的时候,便带着那些人,让他们看到我们是如何收复安南的,这样就可以避免将来他们起不好的心思。” “那小王子若是听话,便让他做一辈子的安南国王,若是不乖,便杀了换一个。” 这命令一发出去,密州那边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当晚,密州李乾德临时驻跸之所。 李乾德端坐在桌案之后,两侧各有嫔妃服侍他用餐。 阮大夫躬身站在桌案之前,恭恭敬敬地禀告着,“陛下,那梁山派人过来,说要统计一下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年纪和官职品级。” “哦,可能是考虑迎接典礼的规模和相应待遇吧!”正享受着本地美食的李乾德心不在焉地回道。 “那臣便如实填写了?” “可!” 阮大夫便告退而出,院中早有一队人员等候于此,桌椅笔墨都已准备齐全。 他坐到椅上,翻开桌上的册子,用一手标准的瘦金体将全体数百人员的信息逐一填写完毕。 那人便站在阮大夫身后,等他填写完毕后,接过册子,挨个询问高官相貌,阮大夫便一一指给他看。 等所有人员名字和相貌都对应上了之后,那人向后一挥手,顿时便有两条大汉抢了上去,一把将两个年幼的王子抱起,转身快速离开了院子。 阮大夫顿时大急,快步上去要拦。 “住手!” “你们要带王子去哪里?” 他刚一举步,便听到周围惊叫声响起,然后后背一痛,腹中一凉,低头再看,只见一柄血淋淋的刀子从前面穿了出来。 “你……” 他口刚张开,那刀尖就又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从那个窟窿漏了出去,膝盖一软,便摔倒在地。 躺在地上,他眼睁睁看到一排军卒手持刀枪,冲入了人群之中,将那些高官都拉了出来,按倒在地上,便是那正屋之内正在用餐的自家主君也不例外。 那李乾德惊怒交加,口中兀自高声呼喊着: “我是安南国王,你们岂敢如此无礼?” “回头我见到那李鬼,定然要他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还不速速把我放开?” 但那些军汉连理都不理,一刀下去,便把他脑袋砍了下来。 那颗人头冲天飞起,在半空之中划了道弧线,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的乱滚,直停到阮大夫面前。 君臣二人,四目相对,死不瞑目,眼中犹自带着疑惑与不解。 (本章完) ------------ 第283章 血洗东南亚 安南,升龙城,皇宫。 经过抢救之后,终于还是有一些偏僻的大殿被拯救了回来,被新王当做暂居的皇宫,用来招待贵客。 范琳正和安南各大家族中的族长们坐在一起议事。 按照规矩,他这区区范家庶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这些尊贵人物并坐,但谁让他投机成功了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民间百姓浓重的怨恨,引导并率领人们最先揭竿而起,而且幸运的是,他不但没有为王先驱,反而还一举攻破了升龙城,赶走了前皇帝李乾德,自家登基坐殿了。 坦白来说,这李乾德其实并不能算是昏君。 在李乾德即位之初,便曾经对那宋朝发动战争,并且连占邕州、廉州,收获颇丰,虽然后来被宋军郭奎击败,但仗着安南的地利之便,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 如果李乾德还年轻,那根本就没有范琳出头的机会,恐怕早就被李乾德率军给杀了。 但岁月是把杀猪刀,李乾德终究是老了,给了别人挑战狼王的机会。 当然,愤怒的民众数量太广也是一个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范琳赢了,成了安南的新君,别人就得捏着鼻子认! 他因为被底层百姓认可才成为皇帝,但他成了皇帝才被这些大家族认可。 这些大家族仗着自家势力强大,便组团过来谈条件来了。 范琳不想在国内开启一场声势浩大,但最终胜负难料的内战,于是就只能坐下来和这些人谈。 双方都投鼠忌器,都不想打,所以很容易就在大方向上达成共识。 但同样为了谋取更多利益,又在具体细节上面争论不休,吵个不停,但无论吵得多么激烈,却没一个人掀桌子退出的。 在一次次彼此妥协之后,达成一致的条款慢慢就变多了,很快就会达成最终约定。 “呵呵,大王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实在是万民之福啊!”在又占了一处条款便宜之后,那阮氏的族长捋着胡子乐呵呵地恭维道。 谈判对手高兴了,范琳自然就开心不起来了,他冷哼了一声,不爽地道: “若不是朕急需粮食来安抚百姓的情绪,防止变乱进一步扩大,怎么会让你们占到如此便宜?” 那阮氏族长便笑呵呵地道: “大王说的哪里话来?” “大王借刀杀人,将那汉人的土地、财富尽数收归了己有,这等收获可不比我等小族强多了?” 范琳心中得意,但口中却道: “那些东西都是归属国库的,却与朕关系不大。” “而且,朕还要冒着被那宋国派兵攻打的风险,比不得各族直接摘桃子!” 各族族长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地道: “那汉人的习性,我等最清楚不过。” “向来只有在那中原本土之民,才被汉人当成本国人看,那海外的汉民死活,何曾有人在意过?” “用得着时便是海外侨胞,用不着时便是疍民海贼了。” “这种做法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料想千年以后也不会变。” “可笑那海外之民犹不自知,尚且心怀故国,赚了钱总想着衣锦还乡。” 众人正自嘲笑之际,便忽听头上殿外天际传来雷声隐隐,其声势瞬息间便由小及大,犹如上苍发怒,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正自惊愕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百十颗硕大如人头般的石弹仿佛从天而降,瞬间便穿透了王宫大殿坚固的外墙,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了宫内的青砖地面。 那一刹那,整个大殿便被这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强行撕裂开来。 砖石破碎纷飞,犹如无数利箭般四散射出,其劲比强弓硬弩更甚,不知多少人身中碎片,顿时血溅当场,摔倒在地,惨叫连连。 石弹落地后并未停息,而是借着强大的冲击力反弹而起,在满目疮痍的大殿之内横冲直撞,毫无目标地翻滚前行。 石弹所过之处,无论是华丽的宫廷摆件,还是殿内的贵人侍卫,皆被无情碾压,留下了一条由血肉、碎石和哀嚎交织而成的恐怖之路。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炮击面前,原本贡高我慢的各家族长们无处躲藏,只能任由炮弹将他们搅成肉泥,刚修整干净的王宫顷刻间再次化作人间炼狱,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这种从天而降的攻击,安南人从来不曾听说过,顿时都被惊呆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在周边的卫士们刚反应过来,向这边汹涌而来,想要上前救人的时候,第二轮炮击又到了。 有金大坚在,这望远镜当然也是难不住他,这种战略性的装备早就在海军之中普及了。 凭借着望远镜的超远视距,第二轮炮击比刚才的校射炮击还要更准,更多的石弹落入到了这人群密集的地方。 石弹落在人群中时所掀起的巨大气浪,将人卷入半空,然后重重摔落,生死未卜。 砖石如雨飞射,无情地撕裂着脆弱的肉体,留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横陈在地。 那原本就已残破不堪的王宫大殿,在这一轮炮击后更是惨不忍睹。 墙体碎裂倒塌,华美的装饰品化为齑粉,连同碎石一起滚落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 反弹起来的石弹像是失控的野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断肢残骸四处散落,一片狼藉,无人能够逃脱这场从天而降的残酷杀戮。 他们的身体在石弹无情的碾压之下支离破碎,血液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血色小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绝望的呼喊与濒死的喘息,巨大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回荡在整个城池上空,犹如雷霆滚滚、天罚降临,让人心胆俱裂。 那些狂涌过来的卫士们此刻连逃走的胆量都没有了,纷纷跪倒在地上,向漫天神佛祈求着,请神佛暂息雷霆之怒,饶恕他们这些下界的无知愚民。 炮声终于休止了,一条人影驾着云朵从天而降,悬浮在皇宫上空,爆喝一声: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尔等撮尔小国,胆敢妄杀我梁山子民,驱逐我梁山商贾,罪不可恕!” “今日我梁山大军到此,便要为我枉死的子民讨个公道!” 他伸手一指地上那被砸断了一条腿,倒在血泊中的范琳,怒目喝道: “尔便是那下令杀我汉民的昏君?” 范琳一激灵,顾不得腿断了,急忙挣扎着跪倒,推卸责任道: “上神容禀!” “小人本来只是想为饥饿难当的百姓讨口吃的,并无招惹汉人的打算!” “只是这粮食都在各世家大族手中,小人不下这个旨意,他们就不给粮食与我们呐!” “为了这安南百万百姓计……” 他话没说完,那几个活着的族长们急了,急忙打断他的话,抢着告状道: “仙人莫要听信这厮满口谎言!” “分明是他想要那汉民手中的金银、田地和粮食,所以才下旨让全民围剿汉人!” “这事情跟我们各家族都无关啊!” 双方眼看吵得不可开交,就要打起来了,李鬼断喝一声。 “住口!” “某家不管你们谁是谁非!” “限你们十日之内,将所有手上沾有汉人鲜血的罪犯都杀了,将人头堆砌在各城门外,否则我天兵一怒,伱国定成齑粉!” “莫要想拿一些替罪羊来敷衍塞责,否则某家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神威如狱!” 李鬼交代完之后,转身便走了,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该遵照执行。 各家族族长做事情从来不需要动手,自然手中没有汉人的鲜血,如果能就这么逃过一劫,当然是愿意的。 但是各家都有不少年轻子弟为了夺得汉人的财物,亲自出马下场抢劫杀人,恐怕都在可死之列。 而且这王宫内的守卫,大多都是当日的乱民出身,恐怕不少人手上都有汉人的人命。 现场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那范琳够狠,他重重一拍地面,低吼道: “我安南子孙,怎能被这山贼草寇威胁,对自家子弟动手?” “依朕看来,这李鬼必定不是神明,说不得便是奇人异士之流。” “我看他一直不曾落地,想来也怕围攻,只要集结大军攻击,定然可以将他击杀!” “至于刚才那些石弹,应该是用强力投石机所为,只需要找到投石机所在的位置,便可派大军攻击烧毁,也不足为惧!” “今日我等不过是被人偷袭,非战之罪,若是正面作战,便是那大宋再来,我等也是不惧!” “传朕的军令,调集全天下的战士,准备兵器甲胄、强弓硬弩,七天内在升龙城集结,和这梁山李鬼拼了!” 众人听完之后,立时精神一振,纷纷点头赞同,眼中立即便又恢复了生机活力,开始急急忙忙地开始抢救伤员来了。 当晚,数道旨意从皇宫之中发出,向着各地快马传递而去,开始调集兵马集合。 但那乱民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继续直面敌军的胆量。 尤其是大多数人造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了,后来也并没有参与,或者没来及屠杀汉民,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此时见识到了火炮和战争的恐怖之后,就更加不愿意参战了。 于是安南军中便开始出现逃亡的迹象,大量的乱民士卒开始带着干粮往其他的城市逃跑。 最终,消息扩散开来之后,从各地赶来的那些乱民士卒,多半都是手上沾染了汉人鲜血,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罪孽之人。 也只有这些人,才担心会受到清算,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将这个所谓的“天杀星”给干掉,以绝后患。 而这也是李鬼给他们十天时间的用意。 要是让他慢慢去查,太麻烦了,也根本就区分不开,究竟谁是凶手,谁是冤枉的。 除非一股脑把所有人都干掉,否则必定大部分人都成了漏网之鱼。 但现在让他们主动跳出来抵抗梁山大军,那杀起来就干脆利落,直接一网打尽就行了。 剩下来或许依旧还有漏了的余孽,也就只能算他们运气了。 十日之后,那范琳集结了数万大军,全副武装,向着码头方向就杀了过来。 他们在这些天之中,早就打听清楚了,当日那投石攻击,完全是在这码头边上的大海船上发出来的,而李鬼本人也住在这船上。 人流如潮水一般向着大船扑去,最前方是拼凑而出的千余骑兵,一前一后,成锋矢队形向前。 远远的,隔着几里地之外,舰炮便开始鸣响了起来。 如同当日王宫的场景重现一般,圆滚滚的石弹如同流星一般坠下,向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便落了下去。 与当日在宫殿内遇袭不同,此刻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那如同飞鸟一般迅捷从船上飞起扑来,又如同陨石一样当头砸来。 幸亏范琳等人在开战之前就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否则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几乎当场就要崩溃了。 地面之上人群密集,那几十枚石弹落地之后,几乎没有落空的,在人群之中开出了一道道血肉胡同出来。 但在这数万大军之中,死伤几百人一点影响都没有,连水花都没溅出来一下。 影响更大的,反而是那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石弹落地溅射而起的泥沙碎石和扇形的冲击波,虽然伤害力未必致命,但影响的人数却最多。 “不要停!” “继续向前冲!” “冲到船前我们就赢了!” 范琳及各大家族的族长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都亲临一线,一个劲地为众人加油鼓劲。 因为阵型很宽,所以前方的骑兵队列很薄,也因此损失的不多。 剩下的骑兵根本就不顾身边倒下的战友,只是一个劲地鞭策马匹,拼命向前。 骑兵和步兵的距离很快就拉开了,当骑兵踏入中距的时候,第二轮炮击也准备好了。 但是这第二轮炮击没有瞄准那些速度快的骑兵,而是继续对准速度慢且人员密集的步兵开始攻击。 这个现象很快就被范琳等人发现了,他们在催动步兵继续向前的同时,也齐声高呼了起来。 “骑兵过去了!” “骑兵过去了!” “大家继续向前,去接应骑兵啊!” 那些前面的士卒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当即士气大振,欢声雷动,但还没等开心多久,当那些骑兵踏入船只近距离的时候,在甲板上有一排小炮又亮了出来,对着他们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火光连闪,炮声轰鸣,无数碎石从这小炮的炮口里面轰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骑兵队伍罩了过去。 这是凌振的子母炮,专门发射散弹,只不过射击距离较近,不能及远,所以平素向来少用,一般都装配在城墙上。 但是在海上战斗,往往两船之间隔着海域,得跳帮才能过来,这种近距离散弹炮反而效果更好,因此船上也有带不少备用。 这些骑兵眼看便要靠近大海船了,便被这散弹炮轰了一轮,顿时便人仰马翻,死伤枕籍。 剩下的人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能继续向前,可即将踏上码头之时,忽见船上一人脚踏风火轮越舷而出,身带风雷,瞬息间便到了骑兵队伍面前,一扬手,数条火龙飞出,便把所有骑兵都给点燃了。 被火焰烧灼的战马立时便哀嚎阵阵,人立而起,把马上的骑士摔了下来,又四蹄乱踏,到处疯跑,想要把身上的火焰熄灭。 那些坠马的骑士不等爬起来,后背上便被马蹄重重踏了一记,又摔倒在地,然后又被另外的战马踏中。 在一阵人仰马嘶的混乱之后,那些战马身上的火焰被李鬼又收了回去,而那些坠马骑士身上的火焰,则被乱马给踩熄了。 不过即使是火焰已经熄灭,那些骑士也都爬不起来了,任谁被数百匹惊马踩过一遍之后,浑身也都骨肉成泥了。 这时那后方的步兵也快要到了,见了血腥之后的安南士卒,不但没有畏惧,反而被激发了血脉之中的野蛮凶横之性,愈发狂躁起来。 即使是挨了三轮重炮、一轮散弹炮轰击,以及阵亡、重伤、残疾、掉队、逃走万余士卒之后,这安南军依旧还有数万的军卒,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涌到了这边。 然而号角声响起,几十艘巨大的海船缓缓后退,离开了海岸线,向着深海方向徐徐而去。 临走之前,船上又齐射了一轮散弹炮,让敌人阵列最前方那上千的士卒如同割草一般栽倒。 李鬼却不曾上船,而是催动起风火轮,在这一望无际的人群之中横冲直撞。 他左手八尺琼勾玉,不断地发射出火龙、风刃,右手天丛云剑,不断地释放出各种瘟疫病毒。 等他从这密密麻麻的大军之中冲出来时,回头再看,便见到身后一侧火光冲天,另一侧尸横遍野。 只要气运足够,这两件神器真是杀人利器也! 如果说火炮的攻击还能让他们撑得住的话,那李鬼的这次攻击,则让他们彻底崩溃了。 这杀的也太干脆了! 而且完全就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分明便是鬼神之流! 剩余的那些死剩种不敢再继续厮杀了,发一声喊,扭头便跑。 “呵,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 李鬼冷笑一声,催动风火轮,哪里人群密集,便往哪里冲,到了近前便下死手。 他的速度远胜那些步卒,在反复冲刺了几十次之后,剩余的那些家伙就都剩下零零散散的队伍了。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跑散了,再追起来就比较麻烦,而且李鬼也有意让他们将今日的战况传递出去,于是便驻足不追,转身回了船上。 “启航,去下一个国家!” 且不说那些侥幸逃脱的家伙回去后如何添油加醋,又给天杀星李鬼的名号增加了多少神奇且夸张的故事,单说李鬼带着人沿着海岸线把周边各国都挨个跑了一遍。 做法都和安南国这边大同小异,先武力恐吓,下最后通牒,引诱敌人来袭,最后一举歼敌。 方法很简单,但是很好用。 但是没过多久,周边各国就都收到消息了,不等梁山等人抵达,就先下手,把那些手上沾了汉人鲜血的凶手给杀了,头颅便垒在码头之上,一连排出去数里长远。 到了这时,李鬼才派人把那安南王的小王子送回安南国,令其登基为皇帝,并亲自为其加冕。 再驻军于此,定期轮换,由各国共同负担军费,并对梁山的商人门户大开,任由梁山商贾在各国自由买卖,并协助购粮事宜。 达成这一系列的目的之后,李鬼才率领部分海军凯旋回师。 (本章完) ------------ 第284章 灭宋(本卷终) 势力的发展速度就如同滚雪球,越滚就越快。 最早梁山将境内各种问题都梳理完毕需要用几年,但是现在夺取登莱二州后,只用了几个月,就把一切都解决了,让两州完全变成了梁山的模样。 一方面是手熟了,原本陌生的做法在第二次做的时候,就已经有经验可循了。 那些工作之中经常会遇到的问题早就烂熟于心,在事情爆发之前就预先给排除了。 另一方面是手下的官吏增多了。 除了那些已经对大宋收复失地绝望,开始习惯梁山治下生活的文人之外,还有教会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大量速成吏员。 而有了这批竞争对手之后,那些原本以为治国非儒生不可的文人也都乖乖俯首低头了。 但同时,让梁山感到心情沉重的情况也出现了。 登莱二州也开始干旱了! 梁山,聚义厅。 全体头领全部聚集于此,开始商讨此事。 朱武当先开始介绍情况,最后说明道: “哥哥,秋收在即,今年登莱二州的粮食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明后年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小弟已经雇佣大量施工队伍,在登莱二州开始建设农田水利设施了,预计一两年时间就可以基本完成。” “但是如果上游宋国那边也变得干旱起来,那河流水网必然大受影响,咱们这些水利设施究竟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未可知。” “虽然那海外的粮食能够起到极大的补充,但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解决了这事才行。” 旁边樊瑞听了便叫将起来。 “哥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天上的神仙不可能总盯着下界,我看这多半是那些牛鼻子在往天上打小报告!” “咱们干脆便灭了那宋国,把那些臭道士都杀个干净,烧了他们的破道观,看他们还怎么办?” 旁边的朱富摇了摇头,反驳道: “若杀光了当然好,可问题在于,那道士若隐藏起来,藏在某个深山老林里,暗中继续往天上打小报告,那又该怎么分辨?” “我反倒觉得,那天上的神佛未必便能让全天下都干旱起来,多半还是只针对咱梁山这一块。” 樊瑞不服,瞪眼道: “这话好没道理,在那神佛眼里,明显除掉哥哥比那宋朝的百姓性命更有价值,凭啥便不能这样搞?” “咋地,你还以为那神佛有良心呐?” 石秀也插口道: “小弟倒觉得朱富哥哥说的有道理。” “我刚才看了一下朱武哥哥给出的这些情报,发现个现象。” “在我梁山干旱的时候,宋国各州确实变得多雨了,而且当登莱二州更加干旱的时候,宋国各州的雨也跟着变得更多了。” “所以小弟有个猜测,这世间的雨水总量应该是固定的,那天上的神佛不是让我梁山干旱了,而是把本该是我梁山的雨给挪走了,私下里分给了宋国各州。” “我梁山各州如今地盘太小,所以均分到宋国各州还影响不大。” “但如果我梁山地盘进一步扩大,占了天下间一半的地盘,和那宋国一样大的时候,很可能当我梁山处处干旱的时候,那宋国各地就会洪水泛滥。” 众人听完,急忙再去看那面前的情报,发现石秀说的果然有道理,那宋国各地的雨水确实随着梁山的干旱普遍增多了。 樊瑞便一拍大腿,兴奋地道: “若真是如此,那便简单了,我们只需要把宋国都打下来,那天上的神佛便没法子了!”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唯独石秀又迟疑地道: “若咱们真全占了那宋国,那天上神佛万一让咱们治下一半干旱,一半洪水,又该怎么办?” 众人听完,尽皆沉默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武迟疑了片刻,道: “干旱靠人工灌溉的方式来解决,洪水靠排水管道来解决,关键还是看我们治理的是否得力。” “若我们水利工程做的好的话,便是一半干旱,一半洪水,其实问题也不大。” “当年大禹治水,那么大的洪水都能治理好,咱们若连一点小洪水都解决不了,那肯定是自家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说得好!”最后李鬼拍板,“与其被那天上神佛慢慢炮制,不如早点将矛盾引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此罢了!” “既然如此,那索性便占了那宋国,看那天上神佛如何应对。” “众位兄弟准备一番,秋收之后,我等便兵发四方,将那宋国灭掉,一统天下。” 众人齐声应诺,兴高采烈地各去准备。 梁山这边的动向,宋国那边自然也发现了,但如今宋国有重炮数千,小炮数万,便是普通城池里面都有大小炮百十座。 那紧靠梁山地盘周围的城池里面,更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火炮,丝毫不怕梁山来攻。 现在宋国非常迷信火炮的力量,尤其是在西夏、辽国边境的城市之中,火炮已经完全证明了守城神器的作用,将宋国边境守卫的固若金汤。 尤其是当金国来使,想要跟宋国联合灭辽的时候,更是让宋国上下君臣兴奋若狂。 那金国来的使臣看相貌其实也是个汉人,言谈举止肯定也是读过书的,但姿态卑微,言辞恳切,给足了宋国君臣上下面子。 “陛下,我金国乡野蛮夫,只因被那辽国压榨,不得不揭竿而起,反抗辽国暴政。” “灭掉辽国之后,幽云十六州尽数归大宋所有。” “金国不敢贪图中原宝地,只求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足矣。” 那金国使者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只说金国已经攻陷了辽国一半的国土,不但占了辽国的黄龙府和辽阳府,还占了辽都城上京临潢府,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仓皇逃往西京。 但是金国在中京被重炮轰败,最终连皇帝完颜阿骨打都病死了的事情却隐瞒了不说。 宋国君臣果然上当。 以宋国君臣的习性,向来是不敢胡乱动武的,但趁机打落水狗的胆子还是有的。 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若是拒绝了那就是蠢货! 不但赵佶想要成为大宋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明君,朝堂诸位相公也都想成为这种名臣,于是金国的这个毒饵立即便被他们吞了下去。 历史上宋军那么弱鸡,都敢联金灭辽呢,何况如今火炮的存在促使宋国君臣们更加自大傲慢,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于是在梁山摩拳擦掌准备一统中原的时候,宋国也集结了大军,与金国约定好,在秋收之后,便出发征辽。 而那辽国来到梁山,打算招揽李鬼的使者,则连李鬼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回去。 时间流转,夏去秋来。 政和四年秋,梁山五路大军齐出,上击河北,下入江南、淮西,西出京畿、两湖,誓要一举扫平中原。 而几乎在同时,宋国也誓师出发,要灭掉辽国,收复幽云十六州。 宋国这边刚把大军送走,还没几天,便收到了雪片般的求援书信。 “报……” 那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都快跑死了,信使直入皇城,拜倒在御案之前。 “应天府被梁山贼攻陷……” “大名府失陷,知府梁中书被杀……” “淮南东路遇袭,紧急求援……” 赵佶顿时大惊,色变道: “朕已经将那天杀星列入道宫祭祀,怎地那李鬼还余怒未消?” 又问: “那各城之中火炮无数,怎么不曾拦住贼人?” 那信使便道: “大军开战之前,那贼首不知使了何种妖法,驾着妖风便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将炮手尽数击杀。” “贼军趁机攻城,火炮凶猛,我军不能敌,故此迅速陷落。” 宋国君臣顿时大惊。 如今他们对于武力的依仗,已经全部放在了火炮上面,对于武将早就弃若敝屣了。 现在听到说火炮对梁山无用,顿时惊恐了起来。 赵佶急忙宣国师青环子觐见,询问对策。 青环子能有什么对策,只把一切往张天师头上推。 “陛下,或许是天上另有安排,不妨询问一下张天师。” 赵佶又急忙请张天师来问。 张天师如今已经无路可退,只好自告奋勇道: “陛下勿忧,若是战场厮杀,贫道还不便干涉,但若那李鬼是用旁门左道之术袭扰炮手,贫道自有办法破他的法术。” 赵佶大喜,夸奖道: “天师有何需求尽管提出,朕无有不依。” “只需让那李鬼无法干扰守军,朝廷自有火炮破敌。” 张天师便要了一千精壮军卒,在京城炮阵之前立了一个法坛,踏罡步斗,将阵势布好,只等李鬼上门。 有了这个底气,即便是接下来梁山军连战连克,一路直杀到东京城下,那宋国君臣也半点不慌,只等张天师擒下李鬼之后,便凭借火炮再收复失地。 甚至那进攻幽云十六州的军队都没有撤回来。 而在接连收到城池失陷噩耗的同时,幽云十六州那边也是势如破竹一般,连战连捷,攻无不克,数日间便已经连下数城,进军速度半点不比梁山军慢。 这也更加让宋国君臣对火炮信心满满。 只要能够挡住李鬼的妖法,东京城中的千门火炮定然可以让梁山贼来得去不得。 这次梁山军是为了一统天下而来,所以一反常态,占据城池之后,不曾大肆扫荡,而是迅速前推,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宋国夷平。 终于,这一日,在宋国大军将杀到蓟州城下的时候,梁山大军也推到了东京门前。 老规矩,李鬼一马当先,踩着风火轮便冲上了城墙,要先把宋军的火炮灭掉,来方便后续的部队推进。 谁知这次他一踏上城墙,便觉眼前一花,落入了阵势之中。 这阵势之中,上下颠倒,昏天黑地,周围茫茫无际,一无所有,完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鬼不懂阵法,更加不知道该怎么破阵。 他催动起风火轮,用超音速在阵中狂奔了一会儿,也没能从阵法之中脱身而出。 又亮出八尺琼勾玉,向着四方放火烧了一阵,也是毫无作用。 “好个阵法,还真不错,只可惜……” 李鬼冷笑一声,通过体内的“驱魔真君”向着外面的军队发了个消息。 这次大战,李鬼要在不同的军队之间来回跑动,为了便于通讯,他把战死又复活的几位兄弟分散到了各个军队之中,然后通过驱魔真君燃烧香火来与这几人通讯,来传递消息以及进行定位。 通过这种定位手段,其实他是可以破阵而出返回军中的,但是李鬼要的可不是后退,而是将这阵法毁掉。 片刻之后,只见空间震荡,数十颗头颅大小的炮弹凭空出现,落在了阵法之中。 那炮弹出现后只片刻,就又在阵法的作用下被掩盖住了位置,从阵法之中消失。 李鬼哈哈一笑,掏出天丛云剑,迅速向着那炮弹的位置冲去。 接下来炮弹接二连三的落下,李鬼便沿着炮弹的轨迹一直向前冲刺,每到炮弹出现之时,便扬起天丛云剑,给那炮弹上面加上一层瘟疫buff。 这阵法只能改变空间,但却改变不了炮弹本身。 那些布阵之人虽然受阵法保护,不断挪移位置,不会被这些炮弹炸死,但那炮弹上所带有的病毒则在乱滚的时候把城墙上的地面都铺满了。 当布阵之人再次踏上这块地面的时候,就会被这瘟疫缠上,然后便是死路一条。 果然,不过片刻,李鬼只感觉这阵法空间晃动几下,便彻底消失了,一个面露惊讶之色的道人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李鬼哈哈一笑,上去便是一剑,那道士一甩袖子,人影消失不见,但只片刻功夫,便在不远处显露出了身形,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翘翘了。 天丛云剑的瘟疫攻击无形无影,便是张天师也没能发现,阴沟里翻船了。 眼见张天师挂了,那些宋军士卒哪里还敢抵挡,发一声喊,便四散逃走了。 李鬼信号一发,梁山军顿时兵不血刃地占据了东京城。 没有厮杀,没有巷战,也没有什么英勇不屈,李鬼只派兵把皇城一围,那宋国的君臣便都降了。 其干脆程度,简直让梁山众人瞠目结舌。 更令众人惊讶的是,那赵佶居然还腆着脸过来和李鬼拉关系。 “李兄,你是天杀星下凡,朕是神霄帝君下凡,咱们都是天上的神仙,是同僚来着,互相关照一下啊!” “既然李兄想要做这皇帝,那朕便禅让给李兄好了,区区凡间皇位归属,哪记得上咱们日后在天上的交情啊!” “小弟正想请教李兄,你那肢体复生的神通是怎么获得的,教教小弟呗?” 不但李鬼被他这做派给惊到了,所有朝臣及梁山众人也都被惊到了。 有那大臣更是捶胸顿足,口中悲叫道: “端王轻佻,不足以王天下,信然也!” 等李鬼从赵佶口中套出来,他当日那一下,居然把赵佶给阉了之后,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也罢,伱这妙人,杀了可惜,便在皇宫之中做个大太监吧!” “正好,只要你这个正牌宋国皇帝活着,若是有人想要造反,多半还是要来救你,正好一网打尽!” 那赵佶也浑不在意,只是陪笑,想要得到李鬼手中的肢体复生神通,来将小赵复活。 他甚至还愿意明发旨意,让各地抵抗力量投降,但被李鬼给拒绝了。 李鬼必须把这些顽固的保宋分子干掉,然后才好进行统治。 那些前朝的旧党必须清楚,该打的仗必须得打,该杀的人必须得杀,否则得国不正,国祚长不了的。 梁山大军继续向前推进,即使没有赵佶的配合,各地群龙无首,没有几个月便也都被梁山给消灭了。 至此,宋国彻底灭亡,梁国正式建立。 (本章完) ------------ 结尾感言 不想写了。 我有罪! 一切都是我的错! 万分对不住一直在追订的这几百名兄弟。 尤其对不住每天都在打赏的执事“书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 后面三卷能写的内容还挺多,大纲什么的也齐全,成绩也够混口饭吃,但是我发现越写越吃力。 原本写的时候,有些段落我自己都能写的热血沸腾,但是现在经常是上午抽空写个一千字,中午再码一千字,晚上再补两千字,断断续续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自己写的都没意思。 我不是那种职业写手,可以挥洒自如,真的是全靠兴趣爱好写书。 有激情的时候,一天也曾经写过一万多字的,但是激情消退之后,4k都难。 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改。 我试着多写对话,但写出来的东西没那个味道。 当开始写原创内容的时候,水浒那个氛围也消失了,怎么改文都死活不行,找不回来! 原创难写啊,不仅仅是情节的问题,还有风格的问题。 写原本水浒原剧情相关内容的时候,就很容易套入对应风格,但是写原创内容,死活就不行! 这书越来越没有水浒味了! 而且在砍掉很多非主角视角的支线之后,人物形象也愈发的薄弱起来。 如何用主角视角写配角,如何进行交互,我没搞明白。 再这么勉强写下去,虽然拼凑个百万字不难,但那就是混全勤,恰烂钱了。 此书已经崩了,与我最初想写的东西越来越远。 编辑时光也劝我别急着切,说这边会再多给我点推荐,被我拒绝了。 上了两次“主编力荐”,但总收藏到现在依旧才2.8万,再来一次也到不了3万,可见这书已经没救了。 到年底了,事情也多,既没必要既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又浪费书友的金钱。 索性便就此结束吧! 因运气得来的成绩,再凭实力失去,很合理! 回头仔细学习一番,再重新来过。 ----------------- 总结一下本书中发现问题,争取以后改进。 1、我发现没入V之前,我写的就很自由洒脱,但是一旦入了V,虽然有钱收了,但是反而患得患失,每天第一件事总是去看那个破订阅数字。 以前没入V的时候,发现前面写的不好,还可以返回去修改,发现大纲设置有疏漏,还可以调整细纲,非常用心。 但是入V之后,每天就像赶工一样凑字数,就跟应付老板项目策划书一样,有钱拿,但是完全失去了写书的快乐,越写越拘谨,越写越不够洒脱。 2、每天第二件事便是挨個看一遍书评,有必要的还要回复。 偏偏我又是个玻璃心,如果有道理的评论还好,哪怕是差评我也接受,愿意虚心改正。 可一旦被喷,尤其是人身攻击的时候,便感觉快要脑溢血一样,当天的写作状态都不好。 很多次下决心,再也不看这些了,但是总改不了。 要多多提高自己的心理素质,实在不行变麻木做个老油条也行。 3、大纲不能乱改。 大纲只是个宽泛的东西,具体写到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很多情节设置的不合理,需要调整。 牵一发而动全身,前面调整后,后面的问题也会跟着变多,就又得继续调整,然后问题就越来越多。 比如最早的大纲里面,是没有什么神器之类的东西,除了主角的系统和108将死后气运封神之外,没有其他超凡的东西。 但是写到细纲的时候,发现地上神国遇到的很多问题,没有常规办法解决,比如气运封神该怎么封,承载物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于是就加入了神器。 这神器不能凭空掉下来,所以就又加了情节。 然后越加越多……最后彻底崩掉。 也是在三神器那里开始大量掉均订的,几十几十的掉,但已经没法改了。 4、本书对于节奏的练习应该还算合格,但是结构方面就出了很大的问题。 看了作家助手里面的一些课程,感觉鸭子听雷一样。 大神们讲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学不会! 就跟听数学老师讲课一样! 不会就是不会! 5、我文笔不太好,写出来的东西不稳定,没有镜头感。 有的时候心中构思好了,写出来便很有画面感,但若是事先心中没有完整的画面,写出来的东西就会干巴巴的,赶时间的时候尤甚。 以后得多留存稿备用才行,否则每天晚上写出来的东西更像是凑数的。 6、我不太会调动读者的情绪,严重缺乏写作技巧。 这个课程倒是有些能看懂,但是真正写的时候,就难以真正应用,还得多练才行。 7、缝合怪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很难平衡,一不小心就缝合成四不像。 看水浒的不是来看杀杀杀的,看血流成河的不是来看历史文的,偏重任何一方都会流失另一方的读者,左偏一会儿右偏一会儿的结果就是两边都流失了。 现在想来,如果不建立地上神国,纯粹写套路文,或许反而成绩会更好。 终于理解编辑的选书逻辑了,以后得改。 8、经过上本书和本书的经验,深刻意识到,本人不擅长写打斗场面,也写不了宏大的情节,总有一股小家子气,以后一定要避免写类似的作品。 ----------------- 年前事情多,新书就不发了,年后再说。 而且因为与本书类别性质不同,所以便不在这里打广告了,大家有缘自会再见。 老规矩,再去写本原创文,如果扑街了,就再滚回来写同人。 ------------ 《回到2002成为扰动源》发书了,欢迎投资 展廿一被神明送到虚幻投影宇宙的2002年,成为扰动源,扰乱原本的历史,让世界出现偏离。 他需要把本投影宇宙变得和真实宇宙偏差值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让当前的虚幻宇宙成型,真正成为平行宇宙。 于是,在他的搅动下…… 影帝成了歌神,明星成了女团,中式狗血剧统治亚洲,韩流反被入侵,红歌唱响世界,华人歌星统治排行榜…… 本土品牌纷纷崛起,游戏公司批量转行,软件公司个个免费…… 智能机、AI等提前问世,高科技集中大爆发,中国狂奔进入21世纪。 PS:是都市文,不是文娱文。 ------------ 新书《诸天从四大名著开始》发布 穿越后,文不成武不就的展廿四不愿勤劳致富,只好纠集起一群无产阶级兄弟,开始了劫富济贫,啊不对,是共同富裕的伟大事业。 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平行世界,一直到他某次下山替天行道之时,劫了准备入京的薛宝钗一家人,方才知道,这是《红楼梦》的世界。 那还说什么啊? 送到口中的肉,哪里有吐出去的道理? 宝钗母女,归我了! 香菱,也归我了! 居然还能吸取气运给金手指充能?还能强化己身? 既然如此反正贾府早晚败落,怜香惜玉的展廿四决定鸠占鹊巢,拯救那些有着悲惨结局的如花美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