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地精的小老公 黑暗之门29年，东部大陆，暴风王国境内。 “奥斯特，你下来吧，你爹不让你娶地精了。” “让他立字据！！——” 普普通通的艾尔文森林，普普通通的清晨，普普通通被奇幻礼教包办婚姻逼上绝路的男青年。 爬到谷仓顶上的是个身材瘦小，长相憨厚的年轻人类，名叫奥斯特•布朗，是南河郡一个小农场主的儿子。这已经是他本个月第三次寻死了，前两次分别是因为拒绝参加民兵队和继承农场。 在乡邻眼里奥斯特一定是疯了，在这纷乱的世道下，有份家业还不知足，整天寻死觅活着要去当冒险家。就是那种只要给钱就干活，杀人放火抢劫偷盗无所不为，满世界乱窜的盲流职业。 近些年，艾泽拉斯的天灾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频繁，不是狂风暴雨就是大旱虫灾。昨天地震震塌了矿山，今天洪水冲垮了大坝，明天就黑风暴遮天蔽日。暴风王国境内，到处都是逃荒的饥民和猖獗的盗匪。 乌瑞恩王室对此无能为力，北伐战争已经打了四年，整个王国深陷诺森德泥潭，国内经济一塌糊涂，物价赋税跟着飞涨，各地叛乱不断。前不久还爆发了北艾尔文大暴动，暴民砍了不少贵族，把暴风城监狱都一把火烧了。平息之后，因死刑犯太多，绞刑架和断头台不够用，王国法师联合会为此发明了魔法电椅。 奥斯特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拒绝了家里的一切安排，每天都想偷跑出去。幸好他爹老布朗是个退伍兵，参加过二次大战，六十多了还一身腱子肉，收拾不成器的儿子不在话下，愣是没让他逃脱过一次。 谁都不知道的是，其实真正的奥斯特•布朗已经在四个月前一次外出送货途中，被豺狼人袭击杀死了。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名叫吴联。 自从在停服前一天加班猝死，魂穿到艾泽拉斯世界，吴联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这四个月以来，他一直没能发现自己的任何过人之处。 别说外挂金手指了，连正常打怪升级都做不到。奥斯特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农夫，没有任何魔法天赋，剑术也一窍不通。对于人均施瓦辛格的此世界人类而言，体力孱弱，左右手不协调，训练师看了直摇头，连野猪都打不过。更别提能徒手捉熊的老爹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物理规则不同，造出机器配制火药的梦想也破灭了。魔法在这个世界太过方便和便宜，工程学是只有疯癫的侏儒和坑蒙拐骗的地精才搞的东西，搞出来的也尽是些不靠谱的玩意儿。 奥斯特忘不了父亲开着崭新的魔法傀儡，推平他辛苦搭建的实验作坊时鄙夷的眼神。依靠魔力驱动的机器结构之简单，能让牛顿法拉第之流羞愧致死。 这个世界跟他熟知的游戏世界相似又大有不同，总体来讲，就是个冠着艾泽拉斯之名的魔法中世纪。 在奥斯特看来，重生到异世界，尤其还是个神和魔法真实存在的世界，再不咸不淡地过完一生，还不如当初直接死透了； 而在乡民和家人看来，这货自从跑商出了事之后，就由原本的知书达理、老实可靠变成了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比如他走路总是走一步蹦一下，下楼从来不走楼梯，从栏杆上直接翻下去。见人就说“得去升级，去整点装备”之类的胡话，也不好好种地送货了，一有空就跑到附近林子里撵野猪和野狗。没事就拿木剑砍稻草人，边砍边喊“123,321……”认为任何东西都可以装进口袋，曾试图把一匹马塞进巴掌大的布袋里。 此外，每遇到一个人都会上前戳人家的脑袋和胸脯，连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或者体壮如牛的大汉都不放过，边戳边说，“怎么接不着任务呢？”还会径直跑进邻居家里如入无人之境，搜索每一个柜子箱子地毯下壁画后，发现值钱的立即拿走，不放过一个铜子。 要不是老布朗在附近还有些声望，他家的傻儿子早就被激愤的群众给打死了。 老布朗为儿子的病情操碎了心，光郡上就跑了五六次。西泉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罗森•杜威，在奥斯特又一次用手指使劲戳他的秃头，并且偷走了整个诊所的绷带卷之后，平静地对老布朗说，“没救了，回去找个链子拴起来吧。” 家里人怀疑奥斯特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又花了大价钱找乡村法师驱魔也没啥效果。在试图送去当兵和留在家里种地都没能如愿后，眼看这个傻儿子就要赔钱，老布朗寻思着干脆给他找个好人家成婚算了。 最好是有钱、有包容心、体贴并且有钱的，在西泉开魔法加工厂的地精就很合适，他们急于取得本地户口，基本不挑。而且嫁妆方面出手阔绰，老布朗之前在暴风城基金会投的股票，因为尘泥沼泽殖民开发公司倒闭全赔了，一把年纪的长女也正准备出嫁，急于拿到这笔钱周转。 剩下的问题是怎么让不肖子同意婚事。总听奥斯特念叨，“要挣好多钱，迎娶精灵小姐姐”。在老布朗看来地精和暗夜精灵长得差不多，都是紫色皮肤，尖长耳朵，大大眼睛，名称还都带一个精字。加上本身就有钱，一步到位了属于是。 遂派与弟弟感情很好的长女成功地骗奥斯特跟“身材娇小的精灵大小姐”签订了婚约，还拿魔法精修过的照片打消了他的顾虑。 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一天前，当奥斯特在相亲现场终于见到了长的跟咕噜似的，抠着硕大鼻孔，嫌弃布朗家这寒酸那土气的婚约对象真人时，当场就吐了出来。大闹了一番之后，甚至赏了地精大小姐一个大嘴巴。 然而在布朗家人惊恐的目光中，大小姐非但没有发飙，反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还从没人打过我，所有人都是趋炎附势地看中我家的钱财。真是有个性的男人，我喜欢！……” 地精大小姐表示自己纳过三房老公最喜欢这房，当场就宽衣解带要把事办了，因奥斯特宁死不从未能遂愿，约下正娶日子恋恋不舍地离去。 当晚奥斯特试图逃跑三次，都被爱护弟弟的长女抓了回来。第二天一早，家里雇农就发现奥斯特偷偷爬到了十几米高的稻谷仓顶上。 …… “少爷啊，老爷都已经服软了，你就下来吧。他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盘缠，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他再也不管了。” “当真？我死都不怕，要是再骗人，我就马上从这跳下去！” 谷仓上，奥斯特想站起身，因为坐得久了，腿脚发麻，一脚踏空掉了下去，在最后关头抱住了柱子； “救命啊！快来救我！——” 围观的乡亲们推来了装着稻草的板车，然而这个世界的人显然对物理规则不是很熟悉，奥斯特最终在距离板车一丈外轰然落地，没了声响。 “他没呼吸了！”“快去找牧师来！——” 原本最近的教堂在郡上，往返乘马车得一天时间。幸好一个德莱尼牧师刚好路过附近，就在农庄前歇脚。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也没多说，俯身开始为奥斯特疗伤。 不少居民都是头一次见到德莱尼人，这个有蹄子有角，身后还长了条尾巴的种族是近些年才出现在艾泽拉斯的，老一辈人都说他们跟燃烧军团的某种恶魔长得一模一样。但光明教会已经多次澄清了，说德莱尼是人类的好朋友，是从外星飞过来传播圣光的。 随着德莱尼手上引导出神圣能量，奥斯特逐渐被金色的光芒笼罩。身上伤口迅速缩小消失，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气息。 众人欢呼起来，老布朗局促地捧出一袋子银币，称如果不够仓库里还有粮食。光明教会收取的费用一向昂贵，特别是圣光法术，不是一般农民能够负担起的。但被德莱尼婉拒了； “救赎从来不该与金钱等价。”牧师说道。在大伙敬佩的目光中，他拄着长杖默默离去了。 ------------ 第二章 这不是席，是陷阱 奥斯特醒来后已是晚上，被老爹锁在了屋里。而且撂下话来，嫁妆已经收了，两天后完婚。 奥斯特想起地精大小姐狂野的外表和饥渴的神情，头皮发麻，越想越气。 他不服！为什么别人穿越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出门捡宝美女倒贴，而他穿完了还是个废柴，甚至还要被家里卖给地精暴发户做小老公。 这混得还不如上一世呢，至少在那边拉完屎不用刮板。 看着窗外的夜色，他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得跑出去。自己堂堂高贵的穿越者，打脸机，装逼怪，满脑子都是足以改变世界的知识，怎能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中浪费掉生命！ 趁着双月隐入乌云，奥斯特翻窗逃跑了。有点奇怪的是，原本在屋外巡逻的父亲倒在墙角鼾声如雷，精通擒拿术和过肩摔的姐姐在房间里也没了动静。 奥斯特从仓库深处找到一柄旧剑，拿上一小袋面包和水，翻过了农庄篱笆。第一次享受着扑面而来的自由空气，他加快脚步，独自走进了荒山野岭。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拄着长杖的身影默默注视着他。 …… 在这个超级大的具象化艾泽拉斯世界，地图上的一小块其实是一个国家，三两个房子就代表的城镇也恢复了该有的大小。 而且不像地球已经完全被文明占据，村庄和村庄之间隔着大片广袤的未开发之地，野生动物和蛮荒种族在其中出没。 奥斯特在山林中走了整整一晚，被野狼和狗熊撵得到处乱窜，剑和食物都丢了，也没找到通往闪金镇的路，不得不接受自己迷路的事实。 好不容易摆脱了巨型蜘蛛的纠缠，又累又饿，这时耳畔传来了一阵“哇啦啦啦——”的叫声。 回头一看，好几个半个人高，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凌乱长齿的高清真实版鱼人围了上来。 不再是那种萌萌哒的大头短脚造型，而是活像刚从深海中爬出的古神眷属，粘稠的表皮上挂着腐肉，畸形的前爪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刀剑。 发自内心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奥斯特扭头便逃，鱼人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低头躲过投来的标枪，借着腿长的优势，奥斯特逐渐将它们甩在了后面。跨过溪流，展现在他面前的是—— 一整个鱼人村落。 “Wrrrlga waggmwl！——”（吃席了，吃席了，把大伙都叫来！） 奥斯特被捆得结结实实，放在石头案板上准备剁碎穿串。一旁的大小鱼人磨刀的磨刀，生火的生火，好不热闹。 奥斯特万念俱灰，现实不是游戏，大部分冒险者，都是倒在了出门遇到的第一波危险怪物手下。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那地精其实也没那么丑，不是吗？ 眼睁睁看着戴着厨师帽的鱼人流着哈喇子向着自己走过来，举起锈迹斑斑的菜刀，正对着他两腿之间砍去。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变慢了。 回想着憋屈的两世人生，一股悲凉和愤怒涌上心头； 毁灭吧！他对这黑暗的现实和自己诡异的运气绝望了。如果这回能活下来，他要投靠古神，加入燃烧军团，引来虚空大君，好吧，这三个好像根本不是一边的。反正，要让这个不公的世界付出代价！并且杀光这个世界上的鱼人—— 一道暗紫色的光芒闪过，厨师吐着血倒下去。抽搐的尸体上，被当胸开了个大洞。其他鱼人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被紫色光芒一个接一个引爆了胸腔。 奥斯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突然爆种，觉醒了某种黑暗力量吗？ 但很快失望地发现，跟他毫无关系。顺着刚刚光芒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小溪对面的夜幕中，正站着个拄着长杖，有蹄有角，一席长袍的人。 反应过来的鱼人纷纷挥舞着刀剑，怪叫着朝那人冲过去。月光中，对方的容貌逐渐清晰，棱角分明的额头，浅蓝色的皮肤，头上长着犄角和触须状胡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那个德莱尼牧师。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鱼人，牧师不慌不忙，待它们冲到近前，手杖顿地爆发出一道金色新星，将鱼人炸得七零八落。 随后念出咒语，将躲在茅屋后面偷偷搓技能的鱼人长老打断。同时释放出黑暗能量，控制鱼人长老转过身去，读出一道闪电链将一片鱼人连同自己一起电成了焦炭。 “Mag arlga mwwaglag！……”（这不是席，是陷阱，快跑！） 剩余的鱼人四散而逃。德莱尼缓步走过来，俯身为奥斯特松了绑。奥斯特激动万分，这不就是传说中出门遇老头，送宝送技能吗，果然还是得出来看看啊！ “多谢出手相救！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德莱尼盯了奥斯特的眼睛许久，才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奥斯特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我听说白天从谷仓上掉下去之后，是一个蹄子……呸，一位德莱尼牧师出手相救，想必就是您了，这就叫缘分哪！您是刚好路过吗？” 德莱尼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你再想一想，我们更早之前见过的。” 奥斯特有些意外，难道是穿越前的熟人吗？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德莱尼叹口气说道； “四个月前，在你即将跟随商队出发时，我们见过一面。那时我托付你一个包裹，请你帮忙捎带到月溪镇以南的希望矿井。你还记得吗？我是索拉留斯。” 原来是这样。奥斯特脑子里飞快地运转，该怎么说明情况呢，总不能坦白自己是穿越者吧，还是先搪塞过去为好。 “呃，是这样的。那个商队后来在西泉河边被豺狼人给劫了，我脑袋受了点伤，以前的事情大都不记得了……” 实际的情况是全商队无人生还，当时状况十分惨烈，所有人或马都被撕成了碎片。根据现场留下的几具豺狼人尸体和死马身上的爪痕，西泉治安会宣布此次袭击是豺狼人所为，发布了针对豺狼人部族和其头领霍格的通缉令。 原本的奥斯特也死在了那里，只是因为吴联魂穿到身体里，才得以死而复生。 “那只包裹里的东西呢，你知道去了哪里吗？” “啊哈哈，估计已经被豺狼人吃到肚子里了。” 索拉留斯沉默了一阵，站起身，大步朝树林方向走去。眼看周遭夜色环绕，不断传来异样声响，奥斯特怕鱼人们折回来，连忙跟了上去。 “等等啊大师，您是暗牧吗？我可是知道的，刚才的招数分别是心灵震爆、神圣新星和精神控制！顺便帮忙看看，我有没有当牧师的天赋呗。别看我这样，我对编年史可是很了解的，教会还缺打杂的不？……” 一直走到树林深处，奥斯特还在喋喋不休。索拉留斯突然停下，背对他缓缓说道； “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东西一定在你手里吧。请还给我，那不是凡人所能掌控的力量。” 啥？奥斯特愣住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 第三章 我不知道什么燃烧军团 虽然奥斯特已经有点明白，这个世界和他玩过的某款游戏只是大致上相似，细节上完全不同乃至截然相反，但接下来听到的内容依然惊掉了他的下巴； 索拉留斯徐徐说道： “那时，我别无选择。肯瑞托的探子穷追不舍，我孤立无援，如果把神器继续带在身上，将使它和我都陷入危险境地。于是我灵机一动，那些法师猎手，大概不会对一个完全没有施法能力的年轻商人起疑心……于是我就把它交给了你。 然而在我终于摆脱了追兵，赶到西泉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商队和满地的尸体，包裹不翼而飞。我那时以为肯瑞托识破了这个计谋，神器已经被他们夺走了。但后来证明并非这样。几个月后，我听到了一则离奇的传闻，关于西泉要塞停尸房中，年轻商人死而复生的故事…… 我已经观察了你很久，奥斯特•布朗，你一直都在装疯卖傻。我不认为你死而复生与被托付的神器——萨格拉斯之书无关。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将它据为己有，请马上还给我，这事关全宇宙的安危。” 奥斯特嘴巴越张越大，越来越劲爆的消息让他大脑差点宕机。尤其是最后提到的名字，萨总之书。 那是传说中究极大反派——毁灭了万千世界的军团之主萨格拉斯的圣物，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据说可以打通不同时空的隔膜，召唤来自别的世界的生物。这种神器，在穿越前的奥斯特手里？ 这个德莱尼牧师又是什么来头，口口声声全宇宙安危，又怎么会被正派法师组织肯瑞托的人追杀？ 自己两眼一闭一睁，就来到这边的世界了，哪听说过这些事情啊。 “如果你还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找到它了。” 索拉留斯转回身来，诵念咒语，引导魔法能量，一道无形的锁链瞬间形成，将不知所措的奥斯特牢牢捆住，举到半空。 “疼疼疼！不要啊，大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索拉留斯走上前来，将手掌伸到奥斯特衣服里，在胸口前探寻着什么。一边顾自说道； “还在说谎。白天为你治疗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确定了，神器散发出的微弱信号，就在你身上某处。因为人多眼杂，我本打算趁夜晚再来，结果刚刚催眠了你的家人，你就匆匆忙忙地跳窗离开了。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逃呢？” 不是的啊，是为了贞操才逃的，怪不得这回逃走这么顺利……奥斯特有口难辩。索拉留斯在奥斯特衣服里上下其手，搜遍了前胸和后背也没发现什么。 奥斯特从没被一个老男人这么摸过，发出两辈子都未曾发出的绵软声音； “啊~不要啊，大师，不要摸那里，嗯~” 索拉留斯疑惑地自语道，“奇怪了，信号就在这里。难道，是在更隐秘的地方？” 眼看着德莱尼蓝色的大手直奔着自己的裤腰带而去，奥斯特终于明白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部分状况都是冲着他的下三路而来的。 一直听说某教人士喜欢对小男孩动手动脚，原来到了奇幻世界，还是一样。虽然奥斯特是个胡子拉碴的成年人类，但对于动辄能活几千一万年的德莱尼来说，不是小男孩是什么？ 作为两辈子的钢铁直男，他宁愿死，也不愿这一切发生。 “啊啊啊！你给我住手！——” 奥斯特爆种了。一道金光闪过，他天神下凡，挣脱了锁链，冲过去卡住德莱尼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一个接一个抽大嘴巴；“让你摸我，让你摸我！……”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动弹不得的奥斯特被彻底检查了下面，心若死灰。 收回手的索拉留斯眉头紧皱，看样子仍一无所获，自言自语道； “虽然几率很小，但现在，只剩一种可能了。” 随着他诵念咒语，捆住奥斯特的魔法锁链像活了一样，一端伸长，扬起；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地扎入了奥斯特胸口。已失去重要东西的奥斯特喃喃说着，“杀了我吧，反正也不想活了……” 然而并没有疼痛，也没有流血，锁链就像扎进水面一样没入了奥斯特的身体。搜寻了一阵后，随着一阵七彩的微光，拽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体； 手指大小，长方形，金属材质，一端打了个圆孔。奥斯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个U盘吗！而且正是自己装着电子骨灰盒的那只，上面还刻着游戏ID呢。 所谓的电子骨灰盒，是暴雪在玩砸了退出大陆前，搞出来纯糊弄人的东西。说是可以找回账号和角色，然而服务器都没了，找个P。 虽然前一世的吴联口口声声绝不上当，但还是老早就订好了U盘，锁了账号刻上名字，临终时还挂在脖子上。没想到居然被带到了这里。 突然，胸前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这回不再是奥斯特的想象，而是真正的能量爆发。 一瞬间，奥斯特的五感都被淹没了，等他清醒过来，魔法锁链已被炸得粉碎。索拉留斯猝不及防，被向后推出足足十步远。半空中的奥斯特轰然坠地，被一块尖锐的石头正好扎中菊花，疼得满地打滚； 半晌后疼痛稍缓爬起身来，正看到七彩的光芒凝聚成实体，形成丝线将U盘重新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对面，被能量爆炸波及的索拉留斯拄着长杖才勉强站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奥斯特在刚刚的爆炸中毫发无伤，但他却伤得颇重；身上的长袍冒着浓烟，一侧脸颊上皮肤被烧得焦黑，碎屑正一块一块掉下。 见他如此惨状，奥斯特灵机一动，装模做样地沉声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也不打算再隐藏实力了。要是识趣，就赶紧走吧！” 索拉留斯缓缓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松开手，长杖倒在地上。 “本来，我想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毕竟未经同意就托付神器，最终给你招致厄运，是我的不对。但现在，你所隐藏的东西显然更多。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隐秘行动的可行性。” 说话的同时，他脸上、头上的蓝色皮肤一块块脱落，甚至连德莱尼的角、触须状胡子也掉了下去。容貌和身形都在发生巨大改变。身后的衣服被撑开，一对巨大的膜状双翼伸展开来。原来他根本未曾受伤，只是被烧掉了伪装外皮； 不多时，在奥斯特面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纳斯雷兹姆现出了本来形态。 奥斯特腿脚发软，差点当场跪下去。纳斯雷兹姆是恶魔种族，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叫恐惧魔王。 他们是燃烧军团最古老和重要的成员之一，在编年史中甚至早于军团之主萨格拉斯站在光明的对立面。一人毁灭一支军队，颠覆一个国家对恐惧魔王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种高级别的反派通常会作为团本BOSS或者剧情背景版，对于奥斯特这种连新手村都出不去的0级角色，简直就像刚成精碰见了如来佛祖。 ——本以为穿进的是个废柴农民，天知道奥斯特死掉之前，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而面前的大恶魔，并不如奥斯特印象中那般丑陋扭曲，相反，长得十分威严肃穆，甚至有点像休•杰克曼。但帅归帅，对方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在一瞬间，恐惧魔王身形闪烁，化作无数道残影直扑过来。奥斯特全身被席卷而过，下意识地护住面部。一开始，他还在窃喜自己并未受到什么外伤，但下一秒，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如同烈火灼烧，劈啪作响； 这难以形容的痛苦让奥斯特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拼命地抓挠自己的脖子开始自残。每一秒他都仿佛死了几万次，祈求着宁愿被千刀万剐，也好过承受这种痛苦。 【灵魂灼烧，法术等级4，类型暗影，克制人形。】 在他注意力无暇顾及的过程中，胸前的U盘微微发亮，一道流光笼罩在他身上。奥斯特随即扑倒在地，汗如雨下，大口喘气。 恐惧魔王有些奇怪，他其实并未停止施放灵魂灼烧。只需不长时间，对方就会因灵魂损伤而精神崩溃，到时候便可以问出他的所有秘密；但为什么法术突然失效了？ 没关系，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恐惧魔王抬起偌大的手掌，他这回打算打断奥斯特的一只手或脚。既然精神法术不起作用，就用更直接的手段。 一阵能量扫描自U盘上发出，自主记录着还未到达宿主身上的法术。 【混乱箭，法术等级1，类型混乱，克制所有，穿透护盾1。】 随着一枚绿色的能量团扑过去，奥斯特的一只脚被生生炸断，弹起老高，他抱着残余的肢体痛苦地惨叫翻滚。恐惧魔王沉声说道，“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如实的回答。你现在仍然可以……” 突然，一道绿色的光芒朝向恐惧魔王直扑而来，他连忙侧身躲避，但猝不及防，光芒贯穿了一侧的翅膀。剧痛让他蹲下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奥斯特正举着沾满血的一只手； 毫无疑问是对方放出了刚才的混乱箭。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惧魔王顾不上细想，翅膀上血流不止，导致全身魔法回路紊乱，只得先行治疗伤势。一团紫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形成，覆盖到翅膀上，破洞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而这时，恐惧魔王无意间抬头，惊讶万分地看到对面的奥斯特掌心释放出同样的紫色的光芒，以和自己相同的速度接上了断脚。 连施法过程和魔力波动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恐惧魔王突然想到了什么，颤抖地说道； “这种施法方式，该不会是，萨格拉斯之书，选择了……” 【暗影愈合，法术等级5，类型暗影，误伤10%。】 在奥斯特因极度痛苦而模糊的视野里，胸前U盘吊坠清晰地投射出一本书籍的影像。 他所承受的和视线范围所及的法术，在书籍的对应页面上都显出详细资料。包括性状、等级、原理、规避方式和施放方法等，一旁还有个硕大的数字，显示出剩余次数。 【混乱箭：可用次数0。暗影愈合：可用次数0。目前可用法术：灵魂灼烧（等级4），是否确定使用？】 恐惧魔王蹒跚地向着奥斯特走去，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铺天盖地的黑色残影朝自己扑来，连法术等级和施法习惯都与自己一模一样。他别无选择，身体化作了无数蝙蝠四散飞离，躲过了大范围精神法术。 【蝠化术，法术等级5，类型变形，范围闪避95%。】 “等等，别走，我有话要说！……” 蝙蝠群在一侧的地面上凝聚成恐惧魔王本体，刚刚恢复人形的他徒劳地伸出一只手，看着原样复制了技能的奥斯特化作另一群蝙蝠飞向天空，四散分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最后的时间里，索拉留斯只来得及施法放出一只蝙蝠，寄希望于这个匆忙制作出的信使能够追上对方，将最重要的讯息传递过去； ——有关这个世界命运的讯息。 ------------ 第四章 守护者 十几个小时后，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衣衫破烂，一只裤腿缺了一半的奥斯特躺在金黄的麦子里，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脑袋一阵剧痛，他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前一晚的记忆混乱无比，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块破抹布，运作起来咯吱作响。 记得脚曾被炸断了，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完好无损。还记得自己化作好几百只蝙蝠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行；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几百个部分都有各自的思想，但又全是自己，依靠超声波互相联络。 足足飞了五六个小时，筋疲力尽之后，在某处降落下来重新汇聚成了本体。但因为用得不是很熟练，有十几只蝙蝠最终没赶上大部队，下落不明。之后便沉沉睡去，直到醒来。 总感觉身上少了点东西，奥斯特站起身，上下检查自己的手脚头颅和躯干，好像都没什么异样。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缓缓解开了裤腰带。 片刻之后，凄厉的惨叫声划过天空； “啊啊啊，重要的部分没回来！——” 这声惨叫化作声波，扩散到高空和远处，最终传到了在某处迷航的十几只蝙蝠耳朵里。 蝙蝠群迅速调整方向飞向本体位置，有一只颜色明显不同的趁机混入队伍。随着一大群蝙蝠呼啦啦地钻入奥斯特裤裆，他定睛一看，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蝠化术（等级5）施放完毕，收回权限，剩余次数0。】 脖子上的U盘投射出一本书籍的全息影像，在显示完如上内容后，影像旋即消失了。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从老家逃出来，一路上被各种野兽攻击，差点被鱼人剁了蛋蛋。又不知怎么的被一个恐惧魔王攻击，被整得很惨不说，好像还被对方动手动脚的。 然后脖子上莫名其妙多了前世的骨灰盒U盘，剩下的全都记不清了。自己会变蝙蝠，好像也跟这东西有关系。 试了一下，能根据意志随时呼出书籍界面，界面完全没有光影效果，应该是某种类似视网膜投影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看到。 记得那个恐惧魔王说过什么“萨格拉斯之书”之类的，难道就是U盘显示的这本？好像也没人说过非得是纸质书吧。这样一想，自己当初能在异世界重生，很可能也跟这本“电子书”有关，毕竟“召唤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是萨格拉斯之书的功效之一。 书上显示的几个法术，混乱箭、蝠化术等等，剩余次数都是零，试了试也的确放不出来——难道学到的法术就只能用一次吗？这岂不是一点卵用都没有。 就在这时，裤裆里突然传出动静，奥斯特毛骨悚然，接着，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喂，奥斯特，你听得到吗？我是索拉留斯……”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奥斯特发出了第二声凄厉的惨叫。 “别激动，我在通过魔法通讯跟你说话。首先我为昨晚鲁莽的行为道歉，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在你完全信任我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放出了一只蝙蝠替换了你的一个分身，以便我们互相联络。它现在应该已经化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放心，是完全无害的，虽然我不知道是哪部分……” 你永远也别知道了，奥斯特惊慌失措地捂住裤裆。 “……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你已经被萨格拉斯之书绑定了，能够解析法术就是证明。不管有没有心理准备，你都是新一任提瑞斯法守护者了！” “这都是哪跟哪——守护者，不是追杀你们恶魔的人吗？”奥斯特喊道。 裤裆里的某个东西沙沙作响，犹如对讲机，不得不说，魔法还真是方便。“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守护者组织自成立以来，就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猎杀泰坦殖民者的残党。” ？？？奥斯特一脸问号。 在他所知道的游戏编年史中，相关内容是这样的：一万年前，古暗夜精灵帝国的女王艾萨拉擅自聚众研习魔法，引来了燃烧军团跨星际侵略，艾泽拉斯各族联军奋起反抗，史称上古之战。 最终燃烧军团战败，永恒之井爆炸，古卡利姆多大陆被炸成四块，形成了现在的世界地图。之后军团摸鱼了整整一万年，在此期间不断有恶魔通过裂隙渗入这个世界。东部大陆的人类和高等精灵建立了提瑞斯秘法会，将多名强大法师的力量灌注到一人身上，称为守护者，负责到处猎杀落单的恶魔。 当然，延续了暴雪编年史一贯的反复吃书和自相矛盾，这段历史至少包含了三个疑点。1.既然魔法是邪恶的，能够引来恶魔军团，为什么上古之战后，各族包括泰坦仍在使用它；2.永恒之井爆炸，一瞬间天崩地裂，版块漂移了半个星球，为什么各大陆上的居民能安然无恙；3.守护者集数人之力于一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真是力量不足，完全可以小队行动啊。 蝙蝠那头的索拉留斯仿佛洞悉了奥斯特的想法，说道，“不要听信光明教会的一派胡言，他们本身就是泰坦残余势力建立的愚民组织。泰坦不想让曾经的奴隶掌握力量，才将魔法污蔑为邪恶之物。 上古之战是各族在军团的帮助下，联合反抗泰坦殖民者的起义斗争。在战争后期，泰坦不惜引爆永恒熔炉以阻挡起义军的攻势。要不是萨格拉斯牺牲自己承受了爆炸能量，并以生命核心为代价护住了残余的陆地，艾泽拉斯星球在一万年前就已经毁灭了，就像阿古斯曾遭遇的那样。 萨格拉斯之书是伟大领袖牺牲前留在世上的最后遗产，拥有无尽的知识和力量。守护者，就是指持有并守护萨格拉斯之书的强大凡人。提瑞斯法和后来的肯瑞托都是战后军团援建的组织，一直都在监视着退居诺森德的泰坦残余势力，直到十年前，末代守护者麦迪文的背叛……” 乱了，全乱了。奥斯特表示脑袋卡壳了。 半晌之后，他总算想明白了。这都是恐惧魔王的攻心术，别以为他不知道，恐惧魔王向来都是以擅长欺骗和蛊惑著称的狡猾反派。 “……希望你能明白，萨格拉斯之书是一本有自我意识的、活的魔法书，代表着燃烧革命军的最高智慧，它会根据自己的意志选择守护者。在判定麦迪文失去资格之后，它陷入了十年的沉寂……现在选择了你，绝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不会强迫你接受命运，也无权干涉你的选择，等你想清楚之后，请来月溪镇南边的希望矿井找我吧！” 通讯挂断了。奥斯特大口喘气，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内容，一时间竟觉得有点道理，至少比暴雪编年史通顺多了。 他心中一凛，不会是自己已经被恐惧魔王的精神魔法洗脑了吧？ 连忙拼命地摇头，试图把刚才的念头从脑中驱赶出去。 什么燃烧革命军，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还说什么萨格拉斯拯救艾星，圣光教会是泰坦的傀儡之类的，这恐惧魔王思维很开阔吗，有没有考虑去写小说啊？ 希望以后别再跟这家伙有瓜葛了。奥斯特站起身环顾四周，想弄清楚自己现在何处。 一望无际的麦田上，微风拂过，麦浪如同一道金色的波纹，迅速划向远方。 记得自己变成蝙蝠后，是迎着朝阳飞的。鉴于艾星的太阳西升东落，以及附近的气候和景观，这里怎么看都是西部荒野无疑。 ------------ 第五章 大灾之年 西部荒野，又称西陲，暴风王国重要的粮仓。气候干燥，地势平坦，面积数倍于艾尔文森林，相当于美国的中央大平原。主要作物是燕麦和南瓜，在奥斯特脚下的，就是一片即将收获的麦田。 看着面前颗粒饱满的麦穗，奥斯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作物跟地球有什么异同，于是伸手去摘。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麦穗的同时，后者立即碎成齑粉随风飘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奥斯特又试了几株麦穗，全是一碰即碎，不光如此，在逐渐加大的阵风中，周围一整片田地里的麦子纷纷被吹散。粉碎得是如此彻底，连茎秆和叶子也一并碎掉了，仿佛本身就是尘土捏成的一样。 尘雾腾空而起，遮蔽四周和天空，如同一片梦境。奥斯特呆呆地看着，这是某种魔法世界的作物病吗？怪不得一片丰硕景象，却不见农夫收割。 在这如梦似幻的雾中，一副震撼的场景映入奥斯特的眼帘： 无数灾民成群结队，拖家带口，艰难地沿着道路行进。他们每一个都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被饥渴和跋涉折磨得筋疲力竭，形容枯槁。 灾民人数之多，视野所及，漫无边际。然而却寂静无声，像一群移动的树根般，沉默着埋头赶路，破烂的草鞋踏过碎成齑粉的麦穗。 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很多缺水少粮的灾民倒在路边，再也没能站起来。 在穿越后的这几个月里，奥斯特已经通过老家的报纸和书籍知晓，现在是乌瑞恩王朝瓦里安三世23年，黑暗之门开启后的第29年，正值艾星大灾变的岁月。再过一年，那条著名的堕落巨龙死亡之翼就会降落在暴风城上，一口吐息毁掉半个城市； 然而，比起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突袭，眼前的灾难显然更加严重和持久。 编年史中并未详细说明，西部荒野饥荒的原因。奥斯特起初也想不通，在一个资源丰富，技术（魔法）发达，可以实现能量物质转化和星际航行的世界，解决个自然灾害不是举手之劳？ 如果是单纯旱灾或虫灾，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摆平，再不济让法师下个暴风雪、德鲁伊放个祛虫术都行，怎么会出现如此大范围、长时间的灾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经过四处询问，奥斯特总算了解了，这是一场名为“枯竭病”的植物瘟疫，无药可医，西陲几乎所有的主要口粮作物都没能幸免于难。西边和北边很多村庄颗粒无收，连农场主都被迫逃难。 奥斯特一时没有别的去处，遂跟着灾民队伍，向着东北方向前行。那是的西泉大桥的方向，灾民们大概是想到富饶的艾尔文州去，寻求接济和新生活。 但路途遥远，奥斯特飞都飞了五六个小时才到这里，灾民虚脱无力的双脚，少说也走上数天。不知道他们之前已经走了多久，几周，还是几个月？ 奥斯特没想到，自己出门冒险的第一站，居然是逃荒。在炎炎烈日之下，铺面而来的热风之中，他跟着灾民们一步步向前挪动着。 到处都在发生抢劫和打架，但奥斯特浑身上下并无外物，连衣衫鞋子都破破烂烂的，倒也吸引不了别人来抢，相安无事。 第二天，然后是第三天……感觉周围的景致都几乎没有变化。蓬头垢面，浑身是土的奥斯特混在灾民队伍里显得如此自然。在烈日当头之下走着，他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摸了摸口袋，连个铜子或是一粒米都没有，还真是什么都没带就出门冒险了。即使有钱，这些难民也不像是会有余粮的样子。 呼出书籍界面，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法术，并且次数全部是零，一个都放不出来；什么鬼金手指，中看不中用啊。 想拉下脸联络索拉留斯求救，但又一想那恐惧魔王实在不正经，还是贞操要紧。况且通讯装置还长在那玩意上面，天知道怎么启动——难道需要当众撸X吗，还不一定有效果。 此时的奥斯特已两天三夜滴米未进，饿得前心贴后背，又口渴难耐。炎炎烈日之下，干燥的热风在挥发着体内的最后一点水分，奥斯特向附近灾民讨水喝，连问几人都未被理睬，渴得眼冒金星。 明明知道艾星最大的水系之一，纳菲瑞提河的支流就在东边，西部荒野与暮色森林的边境上。但在以这个世界的尺寸，估计少说也有两三天路程。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奥斯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这个高清真实版中世纪世界里，可不像游戏角色没有体力限制，脚男可以徒步翻山越岭，跨越国家大洲，不需要吃饭喝水休息； 在环境恶劣的荒郊野外，盘缠比装备重要。对于自己这样没什么本事，连行李都没带的旅行者，随便一种状况都足以让他死得透透的。 又走了四五个小时，已经严重脱水的奥斯特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路边； 想挣扎着起身，却腿脚发软，头晕目眩。不但没站起来，反而扑倒在地。 吐掉嘴里的干土，奥斯特悲哀地想，这样下去，一代穿越者，好像还是什么守护者，就要简简单单地被渴死了。一个怪都没打呢，这叫什么事啊？ 在他将要昏死过去之时，一面小小的斗笠遮住了烈日，接着，一只牛皮水袋递了过来。濒死的奥斯特逢此甘霖，贪婪地大口吞咽起来；因喝得太急，被呛得连连咳嗽。 连喝几大口水之后，奥斯特气力稍稍恢复，睁开了眼睛。面前一个戴着头巾，身上脸上脏兮兮的女子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 奥斯特喘着粗气说，“多谢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对方抿嘴笑道，“报答什么啊，都是逃难的，就该相互照应。” 虽然女子是农妇打扮，面颊凹陷，皮肤粗糙，但在奥斯特眼中宛如女神下凡。 这时，一个头上也戴着头巾的瘦小少年捧着一个东西跑过来，兴冲冲地对女子说，“妈妈，我找到了这个！” 听到女子年纪轻轻已为人母，奥斯特稍稍有些遗憾。少年手里的是半个还没有感染枯竭病的南瓜，女子对奥斯特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奥斯特如实地回答了她，并说自己荣幸之至。稍稍恢复了一会儿，他在附近捡柴，和少年一起支起锅子煮南瓜汤。 女子名叫温莎，少年名叫汤米。问起汤米的父亲在哪，温莎却不愿多说。夜幕降临，看着躺在草地上依偎而眠的母子，虽然肚子依然咕咕叫，却是奥斯特出门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晚。 次日，又走了半天，终于抵达一个不大的镇子。眼看难民到来，镇子上的居民连忙封门闭户，无人接济。 更加绝望的是，前方许多难民已经折返回来，改为向南行进。通过口耳相传，西部荒野连接艾尔文州的唯一通道，西泉大桥已经被封锁了。王国派出了一个兵团驻扎，禁止任何没有通关文书的人过桥。 东边，已经可以看到自北方山脉中奔涌而出的西泉河。这条游戏里的涓涓细流，此时成了数百米宽的大河，水流湍急，白涛击岸，分隔开艾尔文和西部荒野，一路向南跟暮色河交汇，最终汇入荆棘谷的纳菲瑞提河。 由于落差大，水流急，跨度宽，没有船的灾民想要渡河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选择南下到哨兵岭去，不知又要走上多少日子。 奥斯特仍然想不通，不赈灾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禁止灾民逃荒。理由别是什么王畿之地，不能出现众多乞丐有伤风化吧？ 好在镇子边上有个小教堂，牧师摆出大锅正在施粥，灾民纷纷汇集过去。 ------------ 第六章 欢迎来到中世纪 粥棚外，排队的灾民人山人海。 奥斯特想，国王不是东西，但教会总体还是不错的吗。那个索拉留斯还编造谣言，说什么泰坦残党愚民组织，也不瞅瞅自己长什么样。好吧，记得是休•杰克曼的模样，还挺帅的。 温莎明显不想靠近教堂，汤米看着细粮白粥口水直流，还故作坚强地说自己不饿，催促妈妈快走。温莎看看四周，最终还是小心地带着汤米走了过去。奥斯特也跟了上去。 要听完布道才能喝粥，白白胖胖的牧师在台上宣讲着圣光教义； “最初，泰坦在创造人类的时候，用的材料各有不同。用泥巴捏的是平民，用石头雕刻的是贵族，用钢铁铸造的是教士。所以高等级的人天生高贵，圣光力量会眷顾他们，而低等级的人一辈子也无法学会。至于贱民阶层，根本不是泰坦造物，而是像兽人、精灵、巨魔、狗头人等一样似人非人的下等生物，所以是天生和永远的奴隶。” 这套在地球令人嗤之以鼻的谎言，在这个世界却是半真半假的史实，奥斯特听得很不自在，再没有比出生决定命运更令人绝望的事情了。而接下来的说辞更让他难以接受； “低等级的人要想获得救赎，唯有笃信圣光教义，在虔诚地服侍圣光一生后，灵魂在转世时便会得到晋升。而如果信仰伪神，例如洛阿和丰收女巫，或者违抗高等级者，便会遭受惩罚。西部的这场灾难，便是对异教徒奢侈和亵渎的教训。你们唯有虔心向善，才能早日得到解脱……” 这是典型的宗教饥荒观，戴着有色眼镜的歧视言论。且不说艾星有没有灵魂转世说，把作物病简单地认为是信仰问题便是迷信无疑。果然，套路都是一个样。 排了好一阵才到前面，每个进棚子喝粥的人都要先跪下，在圣典前面发誓“放弃所有其他信仰，从此虔信圣光，及其化身泰坦”才让进去。 奥斯特虽然不屑，但白花花的粥摆在前面，有道是吃人家嘴短，说句话不会少块肉。痛快地发完誓之后，他跟着温莎母子进了棚子，领了粥，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突然听到棚外一阵骚动传来。 不多时，一队战袍上纹着圣光徽记的士兵掀开棚子闯进来，有几个灾民想要逃跑，被当场逮住。外面，圣教士兵已经将粥棚团团包围，逐一检查着灾民，一旦在额头发现烙印，直接抓走关进笼子里。 看样子，这些士兵大概就是领主纠察队，有烙印的则是逃跑的农奴。据奥斯特所知，虽然暴风王国已经立法废奴，但在教会所属的骑士自治领中，废奴法案并不通行，广泛存在一种奥斯特作为现代人深恶痛绝的奴隶制度，农奴制。 虽然个人蓄奴是非法的，但以圣光的名义就可以。就像那胖牧师说的一样，传说早在泰坦创造各种族时，就把其中的教士、贵族、平民阶级划分好了。奴隶根本不被视为人，他们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骑士领主的私有财产，主人可以随意占有、处置、买卖甚至杀害他们。 暴风王国由于历史和现实原因，差不多一半的疆土归属于圣光教会所有，被分封给了数百名大小圣骑士领主，这些领主与王国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可以说是一些独立小国； 别忘了，这是个神和魔法真实存在的世界，教会可不是软弱无能的诈骗团伙，而是如假包换的圣光代言人，拥有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圣骑士团，地位和权力实打实地高于王室。王权反倒是由教皇授予的，因此王室有很大一部分义务是保障教会权益。 在王国直属州郡区域，多是自由农和雇农。自由农又叫自耕农，顾名思义就是自己有一亩三分地，靠种地收粮食吃饭的人。而没有土地，或土地少养活不了全家的农民会租别人的土地耕种，叫做雇农。一般乡绅、贵族、王室或者富有一些的自由农会有土地耕种不过来，长期租给雇农耕作。雇农上缴一定比例的报酬，剩下的收成归自己所有。也有不租赁土地，帮别人打点田地收取报酬的雇工。 奥斯特老爹就属于自由农中的小农场主，平常自己耕作，农忙时雇佣长工短工帮忙，老布朗为人仗义，再困难也从不拖欠雇工报酬。不论是租田耕种还是帮工打杂的雇农，都跟土地所有者没有任何依附关系，结完账他们就可以走人。而骑士领的农奴则不一样，他们没有人身自由，终生不得离开属地和主人。 看起来，西部荒野灾害爆发以来，不少农奴趁着灾荒年秩序崩坏，逃离了属地，这让奴隶主的财产大为损失。然而王国有贱籍法、逃人法等一系列保障教会领主权益的法律存在，这些奴隶即使逃出了骑士领，无论逃到哪里，只要还在王国境内，身份都不会改变，都会被通缉和抓捕。 奥斯特心里嘀咕，看这阵势，不是借着施粥吸引混在灾民中的农奴过来，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吧。 而且纠察队中还混有王国税务官，不光抓农奴，好多没有户口文书和缴税凭证的流浪汉也顺便一起收监。联想到大桥被王国军团封锁，灾民已经惨成这样了，王国和教会还不忘联手搜刮，也太不是东西了！ 奥斯特想着怎么蒙混过去，回头看见温莎母子非常恐惧的样子，低下头抖做一团，紧紧拽着额上的头巾； 想起从见面起，她们就一直戴着头巾，睡觉也不曾摘下，奥斯特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四下看了一眼，教兵正在另一边忙于抓人，他灵机一动，就近将粥棚的一根柱子推倒。不多时整个棚子都塌了下来，场面顿时大乱，灾民们四散奔逃，教兵喊叫着试图维持秩序。 奥斯特拉着温莎母子就走，刚出了粥棚，没走几步，几个教兵正好朝这边走过来。来不及多想，他将母子推向角落的草丛，让她们瞅空快跑。 “你怎么办？”温莎惊慌地问。 “没关系，我说过，一定会报答你们的。”说完，奥斯特张开手臂，喊叫着迎着教兵走上去。见对方注意力被吸引，他扭头就跑，跑向另一方向。 奥斯特对自己的脚程颇为自信，在老家时，他游戏脑上头招惹了乡邻之后，就是靠脚力躲过一次次围捕的。这些身着笨重铠甲的士兵根本追不上他，回头看见无人注意到的温莎母子顺利逃走，他才稍稍放下心。 然而好运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阵马蹄声袭来，一道金光闪过，奥斯特躲闪不及，被飞驰而来的高大战马擦身而过，跌倒在地。如果他再躲得稍微慢些，就不止摔个狗吃屎这么简单了。 骑在马上的是个金光闪闪的骑士，怎么看都是高清真实版圣骑士。一身厚重到夸张的板甲，连战马身上都套着华丽的马铠；却行动如风，腾挪自如，没有一丝沉重之感，估计是某种附魔效果所致。 本来在中世纪世界，骑兵就是碾压型兵种，再加上魔法力量，更是活体坦克。圣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试图逃跑的灾民，剩下的人都跪地讨饶，秩序很快被维持住。 ------------ 第七章 以圣光之名 不一会儿工夫，纠察队就抓到了几十个农奴和非法越境者。因人数太多，笼子装不下，教兵用绳子捆住囚犯的手，像牲口一样栓成一长串驱赶着前行。 奥斯特因为没有身份文书，又戏弄纠察教兵，毫无意外地收监，被当做黑户将要送往济贫院。听旁边人议论，和奥斯特知道的同名机构一样，那里是个毫无人性的苦工牢狱； 说是救济穷人，实际上待遇低下，住宿拥挤，食物很差，人们按年龄性别分居，造成家庭拆散，骨肉分离。且强行给收监者安排繁重的工作，说是“济贫院”其实是“劳动院”。一旦进去，没得到监工批准，不得离开或者接见来访者，无论哪方面看，都是个大监狱。除了万不得已，根本没人愿意到济贫院去。 奥斯特被栓在队伍中间，刚刚出门三四天，他就接连转职成了流浪汉和劳改犯，真是穿越到了个普通人活着都无比艰难的世界。相比之下，前一世的996都那么令人怀念。 教兵嫌囚犯走得慢，拿起鞭子就抽，哀嚎声此起彼伏。圣骑士见状，驱马过去警告手下说，“这些奴隶归属于维沙克大领主所有，是要为教会服务的。如非必要，不得毁坏圣光的资产。” 看着教兵慌忙低头认错，奥斯特心想，这骑士队长也不能说特别坏，职责所系而已。就在这时，队伍前方出现一阵骚动，队伍前行放慢，逐渐停止了。 奥斯特跟随圣骑士驱马前往的方向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捧着一只脚呻吟着。 透过人群的间隙，只见老人皮包骨头的腿扭成可怕的角度，肿起老高，显然骨折了。大概是因长途跋涉太过虚弱，被带倒后又捆着双手无法躲避，被后面的人踩踏所致。 所有囚徒都是用绳子连在一起的，队伍因此再无法前行。圣骑士下了马，走过去，挥手命令手下打开锁，解了老人手上的绳子带到一旁的空地上。然后让老人跪在地上，直起身诵念圣词，光芒逐渐在覆甲的掌心汇聚。 奥斯特很是惊奇，要释放圣光术了吗，他可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治疗法术，上回索拉留斯治疗时自己已经昏过去了；魔法到底是怎么起作用的？ 就在这时，一道圣火从天而降，正中老人头顶。老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全身就被剧烈的火焰笼罩，焚烧，缩小，崩塌，最终化为一滩灰烬。 【圣光审判，火焰特化，法术等级5，类型神圣/火焰，附加燃尽效果。】 奥斯特眼睛中映射着火光，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个什么样的时代。 圣骑士环顾四周，对手下说，“记住，对于负面资产，一定要懂得及时清理。我们是圣光的仆人，必须时刻保证无上圣主的利益最大化。” 教兵在路旁挖出深坑，将老人的尸骸用剑胡乱捣碎，埋进坑里。被捆着的囚犯们一时寂静得可怕，无人敢发出声音。 夜幕降临前，骑士队长带着绝大部分教兵离去，估计是赶往下一个守株待兔点了。仅留下三名教兵负责押运这批囚犯。 队伍走到一处驿站时，天色彻底变暗，教兵命令犯人们聚拢在草棚下歇息。黑压压的囚犯在不大的地面上席地而坐，像蚂蚁般挤在一起。 奥斯特路上偷偷捡了一块石头，找机会摔成了两半。坐在那里用断口的锐角磨了半天，才逐渐将捆住手的绳索磨开。 抬起头环顾四周，看守的教兵正分别在三个方向巡逻。奥斯特在人群最里面，如果贸然移动肯定被抓个现行。 虽然所有囚犯都用绳索拴在一起，但再怎么说，用三个人看守大几十人也太过嚣张了。这不正符合前一世熟知的那些历史故事中，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场景吗？ 思来想去，奥斯特心生一计，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一个貌似小头目的教兵听到声音，不耐烦地走过来，一边说，“搞什么，皮痒了吗？” 奥斯特哼哼唧唧地说，“我肚子疼，要解手方便。” 教兵打着哈欠说，“就地解决，拉裤裆里。” 奥斯特撒泼打滚起来，“你脑袋被驴踢了吗，知不知道‘解手’是什么意思啊，还拉裤裆里，要不要你先表演拉下啊？” 教兵被一通臭骂，顿时不困了，“嘿，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分开囚犯直奔奥斯特而来。听到动静，另两名教兵也向这边张望。 机会就在一瞬间，待教兵头目走到近处，奥斯特将早攥在手里的沙子猛然洒向他脸上，在后者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时，迅速冲上去夺下了长剑； 事发突然，其他两名教兵匆忙赶过来已经来不及，奥斯特已经抓住小头目的后领将剑横上了他的脖颈。 在一瞬间便形势逆转，幸亏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有相当健硕敏捷的躯体；奥斯特这已经算是瘦弱了，要换做前一世吴联缺乏锻炼的社畜身体，绝对没法这么顺利。 奥斯特大声呵斥其他两名教兵别动，否则就抹了这货的脖子。后者都被震住了，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实施下一步；奥斯特大声呼唤驿站里的囚犯们，让他们夺下教兵的佩剑，切断绳索重获自由。 在前一世的历史中，无数起义暴动都是这么发生的，只要有一人敢于出头，脆弱的秩序便将不复存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呼喊了许久，囚犯们抬起头看了看他，又都纷纷低下头去，无人呼应。 奥斯特大感意外，又喊道，“你们怎么了，还在发什么愣，你们这么多人，他们就三个，一人一块石头都砸死了！只要跑出去，就自由了！” 半晌仍无回应，这回连抬头的没有几个，囚犯和奴隶们沉默着，仿佛看不见也听不到这边的对峙。被劫持着的教兵头目笑出声来； “自由？你脑袋没问题吧。在圣光照耀下的土地上，不管是领主本身的纠察队、国王的卫兵还是有责任心的平民，碰到逃跑的奴隶和囚犯都有义务就地逮捕，并依法获得赏赐，这是圣光赋予每个公民的神圣权力和使命。再逃，你们能逃到哪去呢？” 奥斯特将剑提起一寸，抵住头目的喉咙，呵斥道，“谁让你废话了，小心我废了你！” 头目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而且，你还犯了一个错误。你不会觉得区区几十个贱民罪人，就能和圣光的仆人对抗了吧？” 这时，奥斯特突然注意到对面的一名教兵手心闪烁着微光，正在暗中施法，他紧急想压下剑锋为时已晚； 一个法术施加在被劫持的头目身上，巨大的力量将奥斯特往外推出半米，他登时站立不稳，跌坐在地。长剑也脱手，被教兵头目凌空接住。 【真言术·盾，法术等级1，类型神圣，吸收伤害，增加碰撞范围。】 教兵头目身上，笼罩着一个浮动的球状光膜，金色的光辉熠熠闪烁，在夜色下光芒格外耀眼。 奥斯特见势不妙，就地翻滚躲过头目挥来的一剑，接着钻进人群中，夺路而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天色昏暗，对方没有骑兵，还要看守犯人，自己脚力占优，先逃了再说。 然而，头目眼看追不上，大声命令道，“以圣光的名义，缉拿逃犯者，可获减刑。” 奥斯特暗叫不好，接着被好几双捆着绳子的手绊倒，又被牢牢按在地上。看着围拢上来的农奴和囚犯，他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不跟着反抗也就算了，还死心塌地的听从施暴者的命令，这个世界的人奴性怎么这么强？ 身后，教兵头目周身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一旁囚犯们纷纷跪地膜拜，口中祷念着圣辞。头目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到了吗，在这个世界上，圣光是绝对真理和力量。贱民居然妄想反抗创造自己的神，真是可笑至极！” 动弹不得的奥斯特看看周围，那是一双双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黑暗的事实； ——不是奴性，而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 在上一世的世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基础是，人和人之间的力量与智慧是没有差别的。财富来源于人民创造，权力来源于人民授予，一切压迫都是基于谎言； 而在这一世，神创造了这个魔法世界，打从一开始就对每一个个体并不公平。教会拥有圣光神力，封建主真的君权神授，大法师动动手指就能毁灭千百凡人。更何况，还有那些寿命无限，力量无穷，被杀死也能很快复活的真神化身。 上位者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平民的存在与劳动；别说反抗了，凡人能活着，都是基于圣光的恩赐； 这样的世界，是根本没有公平和正义可言的。奥斯特心中满是绝望，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道光芒映入他的眼帘，一道字符凭空出现在前方； 【错误，此乃谎言。圣光是魔法能量的一种，被自然所创造而非创造自然。力量的强弱只在于资源的多寡，而资源绝大多数由凡人创造。】 ------------ 第八章 真理之书 奥斯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胸前一直毫无卵用的U盘投射出电子界面，显示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图形和文字。一旁的书页正在呼啦啦翻转； 【“各属性、种类、性状法术，以及各星球、种族、性别施法者，全无高低、贵贱、善恶之分。”资料检索完毕，来源：《凡人施法体系》第三章第七节第二十三行；作者：萨格拉斯。相关文献：《没有善，没有恶，也没有圣光，只有能量》；作者：亚尔·本尼迪塔斯。】 被四周的囚犯死死压在地上，奥斯特快要不能呼吸了，一边思索着；这是检索系统吗，一路上都没搞清楚这玩意到底怎么用，现在却突然开始运作了，难道要符合某种条件才行？ 旁边还有一个对话框，显示着【法术：真言术盾（等级1）已解析完毕，是否确定使用？】 奥斯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艰难地用意念移动光标，点击了确认按钮。在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爆发，他猝不及防，被震慑得失明了一秒； 感到身上的压力陡然减轻，奥斯特摸索着爬起身来。恢复视觉后，看到周围制住自己的囚犯们已经被七零八落地弹飞出去，倒在地上呻吟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笼罩着一层晃动的球状光膜。教兵们也大为惊讶，在看清奥斯特身上的法术后，教兵头目不可置信地说； “这是，真言圣术……怎么回事，一个贱民乞丐，为什么会用圣光法术？” 奥斯特脑中，几天前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搞明白，在那个菊花微残的夜晚，面对恐惧魔王真身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就和现在一样，自己视线所及的法术，都被电子书读取和记录，只要点击书上的按钮，就可以原样复制回去。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跟某轮眼一样，只是完全不需要消耗自身的能量。 他就是靠着这样“偷学”技能，才和索拉留斯打得有来有回。最后逃走时依靠的蝠化术，也是偷得的恐惧魔王技能。 至于法术后面的数字，似乎是说明免费复制是有次数限制的，每偷学一个法术，最多只能使用一次；这就是之后他一个技能也放不出来，以为U盘是纯废物金手指的原因。 因为事发突然，以及受到的伤害和刺激太大，他事后居然完全给忘记了——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这些天他就不用混得这么惨了！ 面前，圣教士兵们不敢贸然上前，互相商量着下一步行动。奥斯特的视线落在稍后方的一个教兵身上，就是这个施法者刚刚为队友施加了护盾魔法。 在奥斯特的视野里，光标和对话框除了显示法术详细资料，还清晰地标记出了含有魔法能量的物品——就比如那名教兵藏匿在袖子里的某个东西。 奥斯特盯着U盘界面，念出了一旁显示的注解；“法术卷轴，乙等2级，消耗品，铭文墨水及桦木纹纸构造。用于存储固定的法术能量，设有咒文保险。已存储法术：惩击（等级2）。” 教兵一愣，在慌乱间那个东西脱手掉在地上，是个书写着金色符文的卷轴，和奥斯特说的完全一致。 奥斯特继续说道；“看来，所谓的圣光眷顾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言，只要打开卷轴念出保险咒语，任何人都可以释放出任何法术，包括圣术。” “少在那放肆胡言，不过是会个障眼法而已！”教兵头目打断奥斯特的话，冲上来挥剑就砍。 但奥斯特一步不退，也不躲避。身上光盾一阵闪耀，剑锋被直接弹回去，头目被反作用力冲击得连连后退。 奥斯特敢于岿然不动的原因是，U盘界面上清楚地显示着：【即将受到攻击-32，护盾剩余吸收量124，可防御类型：物理及碰撞攻击。】 头目稳住身躯，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赖于身上仍存在的真言护盾，他才没在刚刚的冲击中受伤。然而自不必说，他已经认识到了奥斯特身上的光芒并不是障眼法，而是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如假包换的圣光法术； 头目连忙命令身后的手下破解护盾，施法者教兵也不再隐藏，捡起地上的卷轴，扯开保险，开始诵念咒文。 【卷轴魔法：惩击，法术等级2，类型神圣，无视抗性及吸收类护盾。】 在施法者教兵还未念完咒语前，U盘就读取了即将放出的法术。 但这个法术等级较高，咒文复杂，那名教兵显然并不是个熟练的施法者，半天过去还没施法完毕；奥斯特看不下去了，抬手挥出一道金光，一边说道，“你要放的法术，是这个吗？” 因为是原样复制，根本不需要施法时间和能量消耗，甚至能先于不熟练的被复制者放出。 在教兵头目惊讶的注视中，自奥斯特指间飞出的金光贯穿了他周身的光盾，他登时腾空而起，长剑脱手，惨叫着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施法者教兵被吓得断了施法，看看头目的惨状，又看看奥斯特，颤抖着说，“不用卷轴，不用咒语，瞬发放出了二级圣术，至少得是骑士队长或者主教牧师才能做到……” 头目擦去嘴角的血迹，呵斥手下说，“别傻了，他一定在身上某处藏着卷轴，这种江湖骗子我见得多了。我们一起上，别给他念咒机会！” 看来这人非同一般的固执，在这种情形下，仍认为己方尚有胜算。虽然他的手下颇有疑虑，但还是服从了头目的命令。两教兵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倒在地上的头目也爬起来，拾起了长剑。 这下奥斯特反倒没了主意，复制对方的法术刚好用完，要是他们只用物理攻击就糟糕了，自己身上的护盾只够再吸收两三下攻击。 奥斯特不觉稍稍后退，思考着对策。要是有强力攻击型法术就好了。这时，U盘的界面上随着他的思维弹出了对话框； 【法术库剩余数量：1。名称：审判术（火焰特化），法术等级5。】 还有剩余的法术？奥斯特恍然想起，白天圣骑士杀害老人时，自己全程目睹，所以那个法术也被记录了下来。 不过那个审判术明显等级很高，不是眼前教兵的三脚猫卷轴把戏可比，这样的高阶法术也能被复制出来吗？ 形势已容不得他细想，奥斯特点击了界面上的确定。随着充沛的能量覆盖全身，他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夜幕中亮度之强，难以直视。三个教兵都被此景震住了，同时停下脚步； 奥斯特的身上，如太阳般炽烈的金光将他映衬得如同天神，周围的囚犯们也瞪大了眼睛。 一个教兵喃喃地说，“这、这是高阶圣术的光辉，这样的圣光，只有受到无上圣主亲自眷顾的人，才有资格呼唤……” 奥斯特遵照着界面上的法术指引，将全身的能量汇聚在一侧手臂上，然后指向天空，万丈高空上随即浮现出一道圣火； 接着用力挥下手臂，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金色霹雳划过夜空，光芒凝成的巨大锤子从天而降，触地即爆发成通红的火焰。剧烈的爆炸中，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火光和冲击过后，烟雾散尽，前方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三尺见方，宛若陨石坑的焦土。 教兵头目瘫在地上，脸上被烟尘灼得黢黑，焦坑边缘离他的脚边仅有三寸距离。他已经吓破了胆，不仅丢掉了剑，还尿湿了裤子，坐在那浑身抖若筛糠。 奥斯特其实可以通过界面光标，精确控制攻击的距离和位置，但他并未选择直接命中杀死对方； 因为这个世界的问题，出在根本的观念和秩序上，这笔账不能简单算在几个底层士兵头上。至少在亲眼目睹的范围，这几个教兵固然可恨，但没有犯下致死之罪。 剩下的两个教兵也魂飞魄散，一个教兵颤抖着说，“怎么可能，无上圣主，怎么会，眷顾一个乞丐……” 旁边的教兵慌忙低声打断他，“蠢货，快别说了！没听说过有些高阶教士和骑士，喜欢用古怪……呃，特别的方式微服修行吗？……” 第一个教兵恍然大悟，却更加恐惧了。两教兵在哪里站也不是，逃也不是，不敢看奥斯特的眼睛。 奥斯特见状将计就计，沉声说道，“你们坏了我的好事，老鼠。在我真正发火之前，赶紧给我消失。” 两教兵感激涕零，赶紧搀起站不起来的头目，屁滚尿流跑走了。奥斯特松一口气，偷学来的法术已经用完，再对峙下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他捡起教兵丢掉的剑，将捆着囚犯的绳索一一割断。众囚犯见奥斯特非但不责怪刚刚的事情，还放了所有人，对他千恩万谢，然后也纷纷逃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奥斯特捧起挂在胸前的U盘，细细端详着。 是时候好好研究下这本奇特的电子书了，连自己的金手指都搞不明白，以后还怎么冒险呢。 ------------ 第九章 燃烧的远征 呼出界面，从外观上看，虽然是全息影像形态，但仍是一本实体书的样式。有逼真的封面、扉页、目录、正文、注解等，可以跟随意念进行翻阅和操作。 厚实的封面上，雕刻着一个简易的巨人形象。巨人的躯干和四肢上，分别有五个插槽。其中四个都空着，只有左手的插槽上镶嵌了一枚发光的符文。 用意念点击左手上的符文，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上面显示【开启权限：施法者，允许解锁目录章节38714-76200。】 点击查阅按钮，便可以翻开上面所说的一部分页面。说是一部分，但实际上多到离谱，有好几万张，毕竟是电子书； 随便翻开其中一页，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图形。大多是学术论文，或者研究报告，实验记录等，内容多是关于各种魔法的性状和原理。此前奥斯特偷学的法术，都能在里面找到相应的文献记载。 如果这仅仅是全书的五分之一的话，整本书要是从头到尾看一遍，怕是花上几年都看不完。这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不亚于地球那边电子图书馆的庞大数据库，幸亏还有智能检索功能。 奥斯特目前能看到的部分只有这些。其他几个空槽点击之后，会显示【XX部分权限不足，禁止查阅】，对应的书籍页面也无法被打开。 四个空槽显示的名称分别是：躯干——不朽者；右手——持剑者；左脚——强化者；右脚——技巧者。加上已经激活的左手“施法者”，刚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身躯； 奥斯特不禁浮想联翩，如果收集齐全部五个符文，插入卡槽，会发生什么呢——难道会召唤出黑暗大法师？赶紧摇摇头，串台了串台了。 另外，每个卡槽旁边，都有个像能量条一样的图形。左手“施法者”旁的能量条刚刚充能了一点点，其他几个卡槽自然是全空着。 根据前世打了一辈子游戏的经验，奥斯特已经基本理解了这些构造的含义； 五个插槽应该分别代表查看书籍各部分的权限，只有找到类似的符文插入对应的空槽，才能解锁更多的内容。 鉴于解锁名为施法者的部分，已经让奥斯特拥有了解析和复制法术的能力，其他部分应该也都对应着不同的异能。 至于能量条，不是代表解锁进度就是升级经验，难道能力还可以升级吗？那些不在空槽上的符文，又要去哪里寻找呢。 又研究了好一会儿，奥斯特发现左手的符文实际上是可以抠下来的，于是凭意念将那枚符文从卡槽上取出，凑到眼前细细观察。 翻来覆去什么都没发现，看上去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上面刻了个带颜色的符号而已。 奥斯特有些失望，便将符文石放了回去。然而在石头插回卡槽的一瞬间，书籍一阵震颤，接着，一个钢铁巨人的半身影像被投射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封面上巨人的高清真实版，沉稳的声音随即响起。 是一种奥斯特听不懂的，发音混重、字句古朴的语言，奥斯特随这具身体继承的通用语、矮人语、精灵语，似乎都有这种语言的影子。 随着一旁的电子书弹出解码界面，一通读取转换之后，清晰的意思开始传入他的脑海，巨人的话语变得能听懂起来； “未曾谋面的同志，你能看到这段信息，证明你已经获得了书中魔法智能的初步认可，加入了我们伟大的征程。在这场燃烧旧世界的远征中，一切剥削和压迫的秩序都将被焚毁，一个人人平等的新世界将在灰烬中新生。” 这好像是某种预先录制的影像，一旦插槽归位就会播放出来。奥斯特看着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魔兽宇宙，自己拿的是萨格拉斯之书，他还以为这个钢铁面容和身躯的巨人是某柱子哥呢——无论声音还是语调，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自从奈兰会议，燃烧革命军与万神殿彻底决裂以来，数万年间，革命军的科学家们一直致力于寻找凡人可用的施法体系；让魔法这一宇宙中的终极力量不再被泰坦一族垄断，也让各星球各种族人民拥有反抗压迫和追求幸福的权力。 在你面前的，是一本有关魔法原理和宇宙历史的百科全书，记载着几乎所有现存法术和魔法现象的细节与规律。虽然我的名字有幸写在封面上，但它并不是一人的成就，而是无数出色的研究者集体智慧与心血的结晶。 我昔日的泰坦同胞，非常善于将自身塑造为仁慈的秩序传播者。你可能也听过，他们将不在源能熔炉体系内的能量称为混乱能量，法术称作邪能魔法。还将被革命军解放，不再有等级制度的地区称为扭曲虚空。至于恶魔，在矛盾不可调和的两个阶级之间，也是惯常的互相称呼。但我相信，对每一个事物的评价，都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做出； 马顿、卡雷什、奈兰、阿古斯、德尔戈、艾泽拉斯……泰坦涉足过的每一颗星球，在源能熔炉的掠夺式开采下，星魂的能量都逐渐枯竭。在世界之魂彻底凋零的土地上，将生长不出任何足以维持生命的作物；即使外观无异，也只能是些一触即溃的尘埃……” 听到这，奥斯特猛然想到，枯竭，尘埃，这不就是西部正在遭遇的作物病吗？这段影像少说也录制于几千上万年前，看来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萨总的影像还在继续播放； “这本魔法书，是基于改进泰坦数据圆盘技术制成的存储器。请原谅我为开启书籍内容的权限做了诸多限制，这并非出于傲慢和不信任，而是我已经深刻了解到，知识是把双刃剑； 就像泰坦建立了璀璨的文明，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却将技术用在杀戮和压迫上。在阿古斯遭遇劫难时，我更加认识到，在高尚的人手中，知识是生产和建设的工具，但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知识则可以成为破坏与毁灭的凶器。 因此我将通常只能用于军事目的，或者具有巨大隐患的禁忌知识都封印了起来，由书中的魔法智能负责看管。只有当它认为，持有者的目的足够正当和高尚时，才会允许解锁这部分内容。 最后，我还要告诉书籍的保管者一件事情，当你解锁了所有权限后，就能知晓书中隐藏的一个真正秘密。请原谅我不能说得更多，我本打算亲自守护它，但此行凶多吉少。当年，我作为泰坦帮凶时所犯下的罪行，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不会自行消失，只有我自己能够弥补；我与阿曼苏尔之间，也必须做出最终的了断。 同志，在你看到这段信息时，我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要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悲伤或踟蹰不前，没有任何东西是不灭的，唯有我们的信仰和事业永存。” ------------ 第十章 岁月史书 在这些天中，奥斯特已经通过亲眼所见了解到，恐惧魔王和军团之主口中的历史，恐怕要比自己知道的编年史更加真实可信。 这本电子书中记录着大量一手史料，看着看着，奥斯特大受震撼，感觉上辈子十几年游戏是白玩了。 起初他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跟游戏中完全相反，正邪颠倒、善恶反转的镜像宇宙。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相反；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只是被统治者恶意隐瞒和篡改了历史真相。 那本编年史，可能是偶然跨过时空的界限，漂流到另一个世界的几个游戏设计师脑中，以灵光一闪的形式映射出的关于这个宇宙的只言片语。那些设计师并不知道，自己梦中的灵感来源于一本“岁月史书”，以至于他们后来吃书烂尾，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真实的魔兽世界历史中，泰坦是一群星际殖民者，根本不是什么神族。他们的体型或许比较高大，但也只是巨人的级别，远到不了记载中跟星球差不多大，可以一剑爆星，手撕古神的地步； 那种故事放在童话里还凑合，作为一个真实世界的历史，实在太过虚伪和可笑。最高等级的泰坦贵族自称星魂的化身，怕不是指他们掠夺了大量来自各星球核心的能量，才得以维持不朽的权力和力量。 泰坦只是来自泰坦尼亚星系的，一个钢铁身躯的种族。信仰圣光一神教，实行议会制，最高权力机构是万神殿。泰坦族有着严密的社会等级，只有极少数拥有大量财产或高等地位者才被视为公民，允许在万神殿议会投票，其余皆为造物和奴隶，没有政治权力。 依靠先进的科技和强大的舰队，泰坦大军征服了无数星系。大小足以和星球比肩的，大概率是指泰坦星际舰队的无畏级旗舰。所谓在宇宙中传播光明与秩序，更是彻底的恬面胡言，简直就和地球的白人殖民者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子民，自诩为文明传播者一模一样。 除了传播圣光教义，泰坦族建立星际殖民帝国的目的是，掠夺一种来自各星球世界之魂的能量，名曰源能。这是魔法宇宙中一切能量的本源，也是泰坦科技体系最重要的基本原料。 每占领一颗星球，泰坦殖民者会先毫不留情地消灭原住民中的反抗者，并宣称他们与邪恶的上古之神有染。至于上古之神是何物，泰坦官方自己都没有统一版本。有时它是星球内部孵化的邪恶，有时又成了来自虚空大君的先锋信使。至于虚空大君，那又是更大一比糊涂账，暂且不表； 之后，在星球各处建立自动化工厂，制造各种岩石和钢铁造物作为仆从军，为殖民政权修建高耸入云的要塞和深达地心的熔炉。在此过程中，泰坦及其造物们肆意在星球各处进行实验，包括随意改造自然环境，改写生物基因，进行便携式熔炉活体植入，以及在水源中加入秩序魔法，弱化和消解原住民的反抗意识等。 泰坦工厂中钻探地心的巨型熔炉，就是掠夺星魂能量的装置。任何不小心靠近熔炉的原住民和动物，都会被镭射武器瞬间蒸发。泰坦掌握的传送科技，已经足以将遥远殖民星上开采的能源传输回本星，供战争所用以及高层挥霍。据说泰坦高级贵族进行的一次星际狩猎，就会耗费数颗星球几个世纪产生的所有能源。 最后，在殖民星秩序稳定后，出于节省统治成本考虑，泰坦殖民政权便会篡改历史，将自身打造成真神的化身和世界的塑造者。尽管尽力抹黑所有反抗势力，但有些事情因为留下的痕迹太多，范围太广，根本否认和掩盖不了： 比如被他们消灭的黑暗帝国，实际上拥有宏伟的都市、先进的科技，是个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 是燃烧军团为凡人带来了魔法技术，而他们禁止魔法所用的一套说辞，自相矛盾且漏洞百出； 大部分原始种族比泰坦更早就存在于各个星球上，所谓的血肉诅咒更像是让生命还原到被改造之前的状态； 无论什么人，甚至包括一些级别不低的泰坦族人，在上古之神面前，都会被三言两语“蛊惑”，而万神殿禁止传播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奥斯特边看别思考着，有些东西在哪个次元都一个样。 地球那边的历史中，白人殖民者每到一地，也是先强行传播基督教，以上帝的名义杀戮奴役当地人，然后开山造路建造工厂，掠夺资源财富，最后留下疫病、贫穷和混血儿。数百年过去了，他们在史书中摇身一变成了世界的探索者和文明的传播者，绝口不提为何自身的疆土遍及全世界，那些原住民都去了哪里。 而在这个魔法宇宙中，源能就相当于粮食、香料、石油和黄金的综合体，是星魂即世界之魂，以及各星球位面得以存续的本源。源能熔炉的掠夺导致星魂能量枯竭，提炼源能过程中产生的高辐射性废弃物，也一样被转嫁给革命军和所谓的邪能污染。 最终的结果就是作物化为尘埃，动物缺食灭绝，智慧生物被迫远走他乡，这跟西部荒野遭受的境况高度重合。但根据记载，泰坦在上古之战后已经退居北境诺森德，不清楚是否与他们有关。 一晃神间，天色已经微亮，不知不觉间已经思考了一整夜。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混杂着战马嘶鸣声，奥斯特从草垛上爬起身，从立柱后向外张望。 只见熹微的晨光中，教兵在外面排成阵列，一个金光闪闪的骑兵在队伍前徘徊。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残忍杀害农奴的那个圣骑士队长。 众教兵已经将驿站团团包围，圣骑士骑着马高声呼喊，要里面的人出来见他，否则就放火烧了草棚。 奥斯特看见，昨晚逃回去那三个的教兵被捆在一起，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重复着；“是真的，他真是个高阶教士，会用强力的圣术，我们三个根本不是对手……” 看来虽然被奥斯特放过，但擅离职守，还丢了几十个囚犯，上司并不会轻易饶恕他们。奥斯特早料到这些人逃回去后，会把自己的事情供出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原本打算稍作休息就赶紧离去，完全犯不着跟官兵过不去。然而书中的内容太过吸引人，不知不觉就看了一整夜，对方行动迅速，已经先来一步堵住了自己。 圣骑士队长不屑一顾地对手下说，“我看你们是睡迷糊了，然后编造一通谎言，要么就是遇到了个野法师，被几个装模作样的魔术骗得团团转。丢了这么多圣光的财产，真是废物。在这个世界上，最低级的就是那些使用恶魔邪术的法师，要不是猎巫被禁止了，我非把这群瘾君子统统烧死不可！” 听到这，奥斯特已经站起身来，没有逃走果然是正确的，不然就失去了把这家伙的脸踩进马粪的机会。他不打算再躲着，径直走出了驿站草棚。 ------------ 第十一章 送技能童子 见奥斯特出来，圣骑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头盔后发出一声嗤笑。 的确，跟一身银甲翼盔，装束华丽精良的圣骑士对比，奥斯特无论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是个乞丐。 圣骑士连马都不下，用傲慢的动作稍稍行了个礼，说，“修行的教士，是吧？请问是哪个教团的，尊号为何？” 奥斯特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蟑螂虫豸，是不配让我报上名字的。” 圣骑士哈哈大笑，说，“原来如此，果然是江湖骗子啊。念在你没有逃跑，等我来抓，就减你十年徒刑好了。”然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可惜，原本就是无期徒刑，减了十年，还是无期啊。哈哈哈！” 奥斯特掩住嘴巴，故作惊讶地说，“我头一次见蟑螂会算数的，你怕是成了精吧？” 圣骑士沉默了一阵，再度仰天大笑起来，奥斯特也跟着笑。众教兵面面相觑，默不出声地看着两人。笑完之后，圣骑士从腰间取下一柄锤子，注入圣光能量，说，“我改主意了，还是判死刑，立即执行算了。” 说着将锤子随手扔过来。从三十码开外，注能的飞锤如同炮弹一般呼啸飞来。奥斯特早有准备，用尽全身力气飞身扑向一侧，勉强躲过； 但还是低估了圣光注能的威力，飞锤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奥斯特差点被冲击波打到，扑倒在地上，飞溅起的尘土盖了他一头一脸。 【愤怒之锤，法术等级4，类型神圣/物理，斩杀效果加成。】 见奥斯特灰头土脸的咳嗽着，圣骑士不屑地对旁边的手下说，“看到没，像个老鼠一样，就这样，还能被你们当做教士。你们的眼睛，是该挖出来喂……” 话还没说完，一道光锤疾速飞来，圣骑士猝不及防，被砸中头盔，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打翻下马，重重栽在地上，周围的教兵连忙四散躲开； 攻击他的飞锤甚至都不需要物体作为媒介，是用魔法能量直接凝聚而成的。在打中之后，旋即便化为一阵光雾消失了。 地上，圣骑士的头盔被砸飞，狼狈地趴着，半天才支起身来。长期浸染圣光能量，英俊而光滑的脸庞上此时也沾满了灰尘，嘴角流着血，因惊讶而瞪圆了眼睛； 不远处，掉在地上变形的银色翼盔上，闪烁着电光一般的魔法能量。要不是这面昂贵的重盔上附有高级防护魔法，以刚才飞锤的力道，他的脖子就已经被打断了。 周围的教兵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在他们看来，形同乞丐的奥斯特跟圣骑士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从受伤情况看，还略占上风；教士之说看来所言非虚。贵族打架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加上队长没有下命令，他们只能站原地看着。 圣骑士爬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的奥斯特。从刚才反击的速度和力道来看，他已经确信了，对方的确实力不俗；然而这人却没有乘势追击的意思，就那么抱着把站在那里，吹着古怪的口哨。 命令手下加入战斗实在太没面子了，简直就是丢人。圣骑士心里瞬间否决，思索着如何反击。这回他不敢再掉以轻心，先叨念圣词，为自己施加了防御法术； 而这正中奥斯特下怀，他要的就是这种节奏。因摸不清自己底细对方会先用防御法术，而他偷学复制，让对方随后的攻击失效，变得更加谨慎。自己除了复制没有其他能力，这是最稳妥的打法。研究了一夜金手指的用法，面对送上门来的技能童子，焉有不收之理。 U盘界面上，对方正在释放的法术已经被先行读取解析； 【复仇之盾，法术等级5，类型神圣/惩戒，吸收上限514，附加破盾效果。】 奥斯特打着哈欠说，“拜托，你是没吃饭吧，读个条需要这么久吗？” 圣骑士抬起头，看见奥斯特抬起手，将一道光盾施加在身上；盾上显现出的圣徽和符文，分明就是复仇之盾，和自己正在释放的一模一样。 见对方完全没有施法过程和诵念时间，就先自己一步放出了同样的法术，圣骑士十分惊讶。这可不是一般的法术，是5级高阶圣术；几乎瞬发释放，也没见携带高阶卷轴和圣物，就这一点，连大领主都不一定能做到。 “这一定是……障眼法。”圣骑士喃喃说着，缓缓拔出了腰间华丽的长剑。 “哈？又是这个词。”奥斯特听见，无奈摊开双手，“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碰上点无法理解的东西，就都一个德行？” 圣骑士握紧剑柄，大吼一声，身躯登时拔地而起。奥斯特吓了一跳，如果是在地球那边，以这家伙身上板甲的厚度，他下了马的移动速度应该小于每秒一米才对，果然是魔法世界啊。 圣骑士挥动长剑飞身冲过来，奥斯特起初仗着身上有护盾不屑一顾，但当对方冲到近前时，U盘上赫然显示【即将承受攻击627，已超过护盾吸收上限】。 “哇靠，为什么不早说！” 情急之下奥斯特再度使出啃地闪躲大法，飞身扑向一侧的地面，剑锋从他头顶挥过。然而，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击落空，直接顺势脚跟撑地，身躯大幅旋转，剑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从另一个方向直奔还未落地的奥斯特而去； 面对对方高超的剑技，奥斯特躲无可躲，剑刃迎面而来，他只能尽力扭转身躯，让攻击避开头部，打在一侧肩膀上。 只见一阵光芒闪过，剑刃被奥斯特身上一层无形的护盾阻挡，火星四溅。随着圣骑士加力下压，护盾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最终，吸收量耗尽，护盾粉碎消失，奥斯特被砍中肩膀，飞了出去； 在护盾消失的一瞬间，一团如日光般耀眼的光芒在奥斯特周身爆发。 【破盾效果：当复仇之盾满额承受伤害，或持续时间耗尽，或主动取消时，会在8码范围造成等同于吸收上限的群体伤害，类型神圣，产生碰撞效果。】 反冲力量把圣骑士也推出老远，靴子划出两道深痕，以剑撑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奥斯特，终于明白，对方身上的不是障眼法，是货真价实的5级圣术复仇之盾。 奥斯特趴在地上哼哼唧唧，被剑砍中的肩膀疼得要命，手臂抬不起来，肩胛骨估计折了；心里后怕不已，自己身上可什么护甲都没穿，又手无寸铁，连个能格挡的家伙都没有。幸亏护盾吸收了绝大部分伤害，不然这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看来自己的弱点是物理攻击，跟某轮眼一样，面对强力而直接的攻击，没有复制法术的时间和机会就傻眼了。 好在圣骑士也在刚刚的爆炸中受了伤，浑身铠甲冒着热气，一边脸颊被爆炸产生的圣火严重灼伤。他捧起腰间的圣契，开始使用圣光闪现为自己疗伤。 随着一阵金光覆盖全身，圣骑士脸上的伤痕迅速愈合，直至彻底消失。甚至连汗毛都被原样复原，闪闪发光，比刚洗了脸都要干净。 奥斯特可算是截到了个治疗法术，赶紧用来治疗自己，效果果然拔群，肩膀的伤很快被治愈，他又活蹦乱跳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是那句话，神奇的魔法世界啊。 圣骑士抬起头，万分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在他眼中，奥斯特再一次抢先完成了治疗，仍是瞬发释放。 治疗法术通常都需要相当长的施法时间，而且随着受伤程度会进一步延长；这种违反法术基础性状的施法方式，只有极高天赋和级别的圣光选民才能做到，毫无疑问，对方的确是个高阶教士。 ------------ 第十二章 虚假的救世主 虽然这轮略占了便宜，但圣骑士不敢继续造次。他将长剑收回鞘中，站直身体，沉声说道； “本人是托曼德家族的兰迪斯，三级从男爵，大领主加里斯·维沙克麾下的骑士队长。这位同仁，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刚刚多有冒犯，望您见谅。”说完略微躬身行了一礼。 虽然奥斯特很想再呛这个道貌岸然的刽子手几句，但发生的状况已经让他明白，不能再嘚瑟下去了。对方实力强劲，远不是昨天那种可以随意戏耍的小兵可比。而且在实战中意外太多，再浪下去，说不定就把自己给浪没了。 仔细一想，也完全犯不着跟这里的统治阶级过不去。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是来冒险而不是当BOSS的，以后还得在这个国家混呢。 虽然对方欺压农奴，草菅人命，但其实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他不过才来不到五个月而已，跟这里的人并不熟；与教兵大打出手，更多是因为对方惹了自己，气不过而已。 至于那什么燃烧革命军，解放全宇宙的远征。拜托……在前世，他也知道一些杰出而高尚的人，致力于消灭剥削，建立没有压迫的新世界。你猜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最后都怎么样了？ 在前一世都没人能做到的事情，在这边实现谈何容易。奥斯特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当什么救世主，这本萨格拉斯之书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获得力量的金手指，用来过上飞黄腾达、光明显赫的第二人生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道歉并示好，奥斯特打算跟圣骑士握手言和。兴许还能顺理成章跟教会搞好关系，拿到些装备盘缠，甚至混个一官半职呢。这几天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他已经受够了，要早日让穿越回到正轨。 于是耸耸肩，吹声口哨说，“既然你诚心诚意道歉了，我也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吧。” 圣骑士兰迪斯并不在意奥斯特戏谑的态度，点点头，命令队伍整顿准备开拔，并不忘让手下把捆着的三个教兵也放开。 奥斯特环顾四周，无意间瞥向教兵队伍后方时，看到了关押囚犯用的马车和笼子。 显然兰迪斯和他的队伍在之前离开后也没有闲着，又四处抓到了不少逃跑的农奴和流浪汉。突然，在笼子一角，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温莎和汤米。 她们还是没能躲过纠察队的搜捕。奥斯特连忙跑过去，看守笼子的教兵根本不敢阻拦，连忙让路。 奥斯特伏在囚笼旁，看见温莎一动不动地躺在笼子里，眼睛紧闭，面无血色。汤米紧紧抱住妈妈的头，也已沉沉睡去； 而令奥斯特浑身血液发冷的是，温莎的双手，正被一根触目惊心的铁丝贯穿着，钉在一起。汤米脸上身上也满是血淋淋的鞭痕，衣服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妈妈的血浸透了。 奥斯特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兰迪斯跟着走过来，奥斯特缓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迪斯扫了一眼笼子，解释道，“您是说这个女奴吗，她之前在逃跑时，用剪刀刺伤了维沙克大领主。大领主发话，一定要抓活的，他要亲自惩罚。所以我才暂时饶了她，以及旁边小贱种的性命。” 奥斯特攥住笼柱的手嗑啪作响。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是截然不同的。 兰迪斯继续说道，“别管这些臭气熏天的奴隶了，请跟我一起回城堡吧，我会正式向大领主引荐阁下。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免尊，我是你爹。”奥斯特缓缓站起身来。只听咔嚓一声，他用手指将木质笼柱生生扣下了一块。 兰迪斯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是现在流行的打招呼方式吗，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去暴风城了，不知道那边又兴起了什么潮流……” 奥斯特转回身来，盯着兰迪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即便虫豸金光闪闪，外表光鲜，也改变不了他们是畜生的事实。而人和畜生，是永远不可能待在一起的。” 兰迪斯此时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收起笑容，沉下声说道，“阁下，即使同圣光的眷属，无论您有多高的地位，当面侮辱一名骑士也是不被允许的。我劝您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我有权依据骑士法，向您提出决斗。” 奥斯特直接将断柱抛出去，打在兰迪斯的胸甲上。“不用那么麻烦了，你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我赶时间。” 兰迪斯眼睛冷冷地盯着奥斯特，手握上剑把。四周教兵见状，知道两人要进行第二回合，连忙让出空场来。 奥斯特与兰迪斯相对而立，一边是厚度夸张的精良板甲和附魔长剑，另一边则是不能蔽体的破衣烂衫和手无寸铁。 虽然头脑一热就插了旗，但奥斯特明白，形势依然对自己不利。偷学的法术已经一个不剩的全用光了，对付一身重甲的铁疙瘩他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地球的中世纪，一身三毫米铁皮，拿着铸铁剑的骑士，就已经足够在农民军里开无双了；而这个世界的板甲普遍达到了三厘米，超过一战轻坦，还因为离谱的魔法穿起来活蹦乱跳毫不费力。如果对方直接冲过来，自己最好的选择是扭头就跑。 然而，奥斯特看了一眼旁边笼子里奄奄一息的温莎母子，这回自己不能后退。 好在兰迪斯已经认定对方是个苦修中的高阶教士，不打算直接攻击，从一开始就使出了最高级别的圣术。 【审判术，法术等级5，类型神圣。】 眼看圣骑士施法完毕，一道光锤朝自己打来，奥斯特眼前的U盘界面上，清晰地标记出了对方施法的进度和法术的轨迹。 这个世界与游戏中最大的不同点之一是，法术不能像导弹一样自动锁定，不会跟着目标移动和拐弯。 在这个相对真实的世界中，放出的魔法就跟射出的箭矢和枪弹一样，往哪施放弹道就会朝哪，不会中途改变路径，相当于全是地板技能。大部分法术也不会区分敌我，只要在攻击范围就会一样被打中。 奥斯特怀疑原本编年史的设定就是这样的，只是游戏为了便于操作给予了简化。这个特点也同样适用于治疗和效果类法术，换句话说如果施法目标移出了范围，加血一样会MISS。 依靠萨书堪称BUG的提前读取和解析功能，奥斯特可以在法术打中前移动和规避。只要距离足够远，自己行动不受限制，他对大部分法术都有超高的闪避能力。 轻松避过审判术之后，奥斯特随手使出同样的攻击打回去。复制可不要吟唱和施法时间，对方也没有看到法术路径和方向的本事，只能依靠下身上的装备或者一个法术硬抗。 一来二去之后，奥斯特毫发无伤，兰迪斯则气喘吁吁，身上好几块板甲上的附魔能量耗尽，变得沉重无比，压得他的肩膀生疼，动作也大为减缓。 看到U盘检测到对方护甲耐久度降低，行动放缓，奥斯特这才明白，即使在这个世界，板甲正常情况下也不是能穿着活蹦乱跳的重量； 军官和骑士身穿的厚重铠甲，其实都附加了重力魔法，这个世界的附魔，就跟上个机油加个螺丝一样常见和简单。因此他们才能顶着夸张厚度的铁甲，如同穿着泡沫模型一样轻便。而如果附魔能量耗尽或被破坏，铠甲就会恢复到正常的重量。 战斗很快回到了上一回合的节奏，奥斯特围着场地转圈，不给对方近身机会，依靠复制法术反击，不断消耗着兰迪斯的魔力和体力。而后者早已乱了阵脚，加上行动变慢，被拖着空放了十几个圣术，筋疲力竭。 ------------ 第十三章 圣徒 又一记驱邪术打空，对面的反击技能也随即扔了回来。兰迪斯赶忙举剑格挡，虽然依靠作战本能护住了要害，但依然受了不小的伤害，赶忙用圣术为自己治疗。 而如果他选择先给自己加护盾，对方又会抢先放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法术，连法术等级都相同。显然是故意以此嘲讽他技艺不精，施法缓慢。 眼看自己法力消耗过半，奥斯特却汗都没出几滴，兰迪斯喘着粗气，此刻他终于了解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之前打得有来有回，根本是在戏耍自己。 然而兰迪斯无法退缩，这是赌上荣誉的决斗，而且在众多手下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接下来的战斗，又是在重复着兰迪斯使用法术攻击，奥斯特规避偷学，复制反击，迫使对方使出防御或治疗魔法，法术库+1。 【圣光闪现+1。圣光术+1。神圣震击+1。荣耀圣令+1。黎明之光+1。】 一会工夫下来，因为奥斯特没怎么被打中，白捡了十几个治疗技能没用掉。全都是闪现、大光、圣令啥的，对方还真是掉点血就自疗，怕是全点了奶骑天赋，这么怕疼的吗。 兰迪斯头发凌乱，汗流浃背，魔力耗尽让他站立不稳，眼神涣散。他喃喃地说道； “不可能……从小我就立志振兴家族，训练比一般人不知要刻苦多少倍。我的天赋在贵族修道院里，向来是名列前茅的。每当圣光有令，都是冲在最前，多脏多累的活都不在话下，同龄者中，从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我的。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废了你比较重要。”奥斯特心烦意乱，这套说辞结合此人的行径，真是令人作呕。况且温莎母子遭受的伤害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在他盘算怎么尽快结束战斗时，兰迪斯突然将剑刺进地面，仰面朝天，高举双手，一边呼喊着； “无上的圣光啊，请赐福我，我愿意为了胜利，付出任何代价！” 随着兰迪斯全身的能量集中起来，涌向双手，天空之上浮现出一道金光。奥斯特眼前的U盘界面显示； 【殉难之光，耗费生命值，缩减寿命，强化下一个法术。】 这不是传说中的自杀光吗，效果跟游戏里的不太一样，不过都是费血换技能。 只见兰迪斯的嘴角渗出血来，全力引导法术。随着一道充沛的圣光能量从天而降，四散铺开，周围的地面瞬间燃起了熊熊圣火。 【奉献，类型神圣，范围持续攻击，地面效果。法术等级已提升为：5、6、7、8……10级。】 奥斯特吓了一跳，看来这家伙为了打赢自己是发了狠啊，直接提升了一倍法术等级。眼前是超大范围的高清真实版奉献术，足足有方圆十几米。这下，就连周围的教兵，以及被抓进笼子的农奴也全在攻击范围。 这种金色的火焰他见识过多次，无烟无息，却有着足以烧化钢铁的温度。一个教兵被烧穿鞋子灼伤脚掌跌倒在地，然后瞬间被圣火点燃全身，痛苦地惨叫翻滚很快没了气息。剩下的教兵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奥斯特很是惊讶，这家伙想干什么，连自己人都打？就像他已经了解到了的，在这个世界范围法术是不分敌我的；比如著名反补能手罗宁，一个烈焰风暴就结果了四名队友。 地上，液体状的圣火继续流淌，农奴的笼子也被火焰围住，里面的人焦急地拍打着笼子，呼喊着救命。眼看着温莎母子在里面，依然昏迷不醒，奥斯特着急想赶过去，却被圣火阻挡了去路，急得团团转。 兰迪斯已经完成了施法，拔起地上的剑，一边说着，“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周围全是圣火，看你能跑到哪去。你身上没有护甲，手里没有武器，这回优势在我对吧？” 看来在最后时刻，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的优势是武器攻击。除了和奥斯特之间的路线，周围的大片区域都被铺上了奉献。兰迪斯惨笑着，将最后的圣光魔法注入剑锋，然后大吼一声，向着奥斯特猛冲而来。 【十字军打击，法术等级5，武器攻击附魔，类型锐器。】 奥斯特两边和身后都是火焰，躲无可躲，防护法术在刚才的战斗中都被消耗光了，手里捏的只有攻击和治疗法术。如果硬吃这灌注了魔法效果的一剑，十有八九当场阵亡，连自疗的机会都没有。 势在必得的兰迪斯冲到近前，高高跃起，对着手无寸铁的奥斯特脖颈要害处，全力挥下了一剑； 然而，他预想中奥斯特身首分离的场面并未出现，剑锋最终挥在空气里。 奥斯特径直走进了熊熊金色火焰里，在兰迪斯的注视中，他一步一步走向农奴囚笼，全身都被火焰吞没。 兰迪斯冷笑道，“不想被斩杀，最终选择了蹈火自尽吗。看来你还是稍微有一点骨气的，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然而，很快他便万分惊讶地发现，奥斯特连跟汗毛都没被烧到； 火焰在奥斯特周身纵横肆虐，张牙舞爪，却都像躲开他一样，擦身而过，完全伤不到他。奥斯特一步步踏过了熊熊大火，走到囚笼旁，弯腰捡起一旁教兵尸体上的佩剑，砍开了笼锁。 “这是怎么回事？！” 兰迪斯睁圆了眼睛，笼子里被施放的农奴，以及周围的教兵也都瞪大眼睛看着。在他们眼里，这是活生生的蹈火圣徒。在圣教典籍的传说故事中，只有那位无比虔诚、感天动地的圣人，才能引发蹈火无伤的奇迹。 而奥斯特显然不是什么圣人，非要说的话，骗子才更合适。他眼前的U盘界面上，正清晰地标记出地上奉献火焰的脉络和范围； 这个法术看似覆盖全场，实际上是依靠地上不断流动的圣火进行攻击的。只有直接触碰到才会被点燃，其间有细小的间隙，踏在地火间隙里，就不会受到伤害。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看不到法术范围，只要触碰到一点地火，就会遭受全额伤害，仍然可以视为全场技能。 被打开的囚笼里，汤米睁开了眼睛，看见奥斯特，虚弱地说了声，“奥斯特叔叔。”奥斯特对他点点头，把剑插在腰带里，俯身抱起昏迷不醒的温莎。 这时圣火已经点燃了囚笼，面对眼前的熊熊烈火，汤米和其他农奴都畏惧不已，不敢出来。奥斯特轻声对众人说，“相信我，跟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要错。” 看着踏在熊熊烈火中，如同圣者下凡的奥斯特，众人都被深深折服，言听计从。奥斯特抱着温莎，领着汤米，后面跟着众农奴，一行人一步步走出了圣火的范围，全都毫发无伤。 脱离火海的农奴们全都齐刷刷跪下，口中呼喊着，“圣徒啊，是真正的圣徒降临啊！”周围的教兵也都震撼不已，他们也个个都是虔诚的信徒，有不少腿脚发软，一同跪下。 目睹此景，另一边的兰迪斯浑身震颤，他低吼着，终于忍不住一头冲入圣火之海。然而他并没有看清法术脉络的本事，刚走几步，就被自己的技能灼得剧痛，惨叫不已，眼看火焰就要吞没全身，他只得解除了奉献。 奥斯特将温莎放在地上，狠下心，用力拔出了她手掌上的铁丝。然后用立即用圣光术为其疗伤，只见光芒覆盖，温莎手上和全身的伤口很快缩小痊愈。 朦胧中听见一声嘶吼，温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奥斯特正握着自己的手为自己疗伤。在他身后，浑身冒着黑烟的圣骑士正踉跄着挥剑冲来。 而奥斯特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为温莎治疗。直到兰迪斯冲到近处，长剑即将砍到自己背上时，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温莎的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耀眼的金光充盈在剑身上。 一道金光闪过，兰迪斯手里的长剑被一击打飞，插在一侧地面上。 兰迪斯此时已经一滴法力都不剩了，只能使出普通剑击，而奥斯特则复制了5级十字军打击；虽然圣骑士的宝剑跟廉价的教兵训练剑不可同日而语，但这是在魔法世界。 兰迪斯胸前剧烈起伏，奥斯特的反手一击，不仅击飞了他的武器，还在他胸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钻心的疼痛传来，这一击粉碎了圣骑士最后的信心。终于，他放弃了所谓的骑士荣耀，捂住胸口，一瘸一拐地掉头就跑。 然而跑出十几步远后，一排金色烈火阻挡了他的去路。兰迪斯缓缓低下头，看到四周和脚下都已被圣火覆盖。 奥斯特复制了10级奉献，远程投放在了灯尽油枯的圣骑士脚下。虽然前世接受的教育让奥斯特尽量不杀人，但虫豸显然并不算人；前一天，他对农奴老人做的一切，现在原样奉还。 火焰攀上腿甲，迅速覆盖全身，兰迪斯奋力扑打着，嚎叫着，呼喊着救命，然而圣火在能量耗尽前不会被扑灭。他手舞足蹈地翻滚着，直到被火完全吞没，倒地不起，活活烧成了一滩灰烬。 ------------ 第十四章 独行者 奥斯特长吁一口气，周围的教兵早已四散逃窜，不见踪影。农奴都纷纷跪下，呼喊着，“大人。” 温莎很是疑惑，呆呆地盯着看。汤米扑进她怀里，兴奋地说着，“妈妈，是奥斯特叔叔救了我们，他可厉害了！” 一旁跪着的农奴忙拉她衣角，说，“还不赶快跪下，这可是个微服修行的大骑士，说不定是某地的大领主。” 前方，奥斯特被众人簇拥膜拜。听着不绝于耳的“大人！”“圣光的勇士！”“救世主！”，搔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快起来，我也没那么厉害啦，哈哈哈~”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U盘界面显示【即将受到攻击，类型物理，伤害10】。他来不及躲避，被从后方刺来的剑刃扎中，剑尖刺穿肋下衣服冒出； 转过头来，来袭者不是别人，竟是温莎。她不知何时已经拔起了插在一旁地上兰迪斯的佩剑，拿着剑踉跄着刺了过来。面对惊讶万分的奥斯特，温莎咬着牙说，“原来你是骑士领主，亏我看走了眼……” 幸亏温莎根本不会使剑，熟练度为0，手上伤又没痊愈，身体极度虚弱。奥斯特被U盘提前提醒，实际上剑刃只是从他胳膊下穿了过去，略微擦伤了手臂。然而受外伤不大，精神伤害极大； “你脑子有坑吧！我救了你们两次，就用这个回报我！” 温莎的眼里满是泪水和怒火，“原本，我有父亲、母亲、哥哥、叔叔，家中有房屋田地，日子过得虽不宽裕，却那么幸福。但你们这些恶棍，为了强占我家的田产，勾结官府诬陷我们，叔叔哥哥都被抓进监狱，不久就被打死了，父亲母亲也相继病死； 我十几岁就被领主强暴生下了汤米，而那个混蛋非但不认账，还把怀着孕的我卖做了奴隶。我已经家破人亡了，可是汤米，一生下来额头上就烙了奴隶的印记！他一辈子都只能作你们的奴仆，他的孩子，也生生世世都是奴隶！……” 周围人都非常恐惧，低声劝她，“你疯了吧，他刚刚毫发无伤就杀了骑士队长，不要命了吗？”汤米也说，“可是奥斯特叔叔跟坏蛋们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奥斯特气呼呼地说，“好人怎么了，好人就该拿剑指着？”说着大步走过来，旁人见状纷纷逃窜躲避，免被波及。眼看奥斯特两步走到近前，高高扬起了手掌，温莎流着泪，抱紧汤米，闭上了眼睛； 然而奥斯特的手只是扶住了她的额头。光芒闪过，法术覆盖在她额头的奴隶烙印上。接着印记逐渐变浅，直到彻底消失。 “还担心治疗术对这种旧伤无效呢，看来魔法就是魔法啊。接下来是小南瓜，过来。” 汤米高高兴兴地凑到奥斯特跟前，烙印同样也被治愈。奥斯特治疗完，气还没消，嘟哝着； “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犯得着直接动手吗。还在孩子面前，影响多不好。要不是我脾气好，非得多骂你两句。” 接着他又忙着一一给旁边农奴消掉奴隶印记，一边说着，“治疗术还多得很，一个个来，别着急哈。算了，这里有手电筒，都站一起……唔，果然治不好，奶骑群疗就是垃圾。” 温莎愣住了，看看汤米，又抚摩自己的额头。看着看着，哭出声来，然后变成嚎啕大哭。 奥斯特不知所措，“这又是怎么了。唉，从上辈子起，就不太搞得明白女性在想些什么，真是伤脑筋啊。” 稍作休整后，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虽然骑士队长已死，但此地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官兵随时会赶来，不宜久留。 农奴们千恩万谢，纷纷离去，温莎母子也向奥斯特告别。 问起她们将来的打算，说是打算经港口出海，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消除了农奴烙印之后，她们就可以在各地正常地做工讨生活了。温莎坚强地说，“不用担心我们，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母亲。” 互相祝福了几句，温莎在奥斯特脸上留下浅浅一吻，带着汤米沿着小路离开了。 奥斯特恋恋不舍地目送了一阵，在马厩旁找到了兰迪斯的战马，跨了上去。跟恶劣的前主人不同，这可是匹好马，膘肥体壮又温驯听话。 他没有傻到骑着军马招摇过市，先将铸有贵族徽记的马铠马镫拆掉，扔进林间的池塘里。之后骑着马一路向南驰骋，从清晨一直跑到太阳东沉。从周围的景致判断，已经进入西部荒野腹地区域。 途中，逃荒的饥民依旧漫山遍野。通往艾尔文道路被封锁，使得他们只得南下哨兵岭一带讨生活。 在问路时奥斯特顺便与旅人交谈，得知西部荒野的一些历史。 自从三次大战之后，旧联盟核心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被毁，达拉然遭受重创，北方诸国大幅衰落。在三战中毫发无损，还大发横财的暴风王国一跃成为人类世界中心，大量移民涌入。随着人口压力倍增，王国发起了拓荒运动，规定只要连续耕种三年，便可获得新垦土地的所有权。 西部地广人稀，居民和王国主体不是一个民族，原本高度自治，是在人类与巨魔的战争中被暴风城强行吞并的。暴风王国主要是索拉丁帝国后裔，信仰圣光教义，而西部人则大部分来自吉尔尼斯和奥特兰克，信仰丰收女巫，因此对移民和其他非泰坦造物种族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大量各族移民，以及掌握着新技术工匠的到来，使西部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暴风城资本和教会势力的涌入，官商教三方勾结，土地愈发兼并严重。很快水源充足的耕地几乎全被贵族地主和骑士领主霸占，加上天灾频发，很多雇农失去财产欠下重债沦为奴隶。而奴隶随着主人收成不好，境况更加凄惨。 在饥民中不乏像温莎母子一样，戴着头巾，躲人耳目的逃亡者。他们被四处通缉，不光不会被教会和王国放过，甚至平民都可以抓住他们换取奖赏。 奥斯特对此无能为力，偷学的治疗术早已用完。自己不是救世主，救得了几个人，救不了一整个世界。 他最多只是个独行的冒险者而已，这也是他匆忙告别温莎母子的原因。 ------------ 第十五章 什么都知道的男人 骑着马，奥斯特来到一个分岔路口。根据前方的路牌，此地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四五百里。 无意间路过一块光秃秃的空地，他发现了诡异的现象。这里原本是树林，但树木都被齐刷刷砍断，断口很新，树干却不知去向。不光如此，地上分布着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焦土，上面连草皮都不见踪影，整体低于地面三四厘米。 在焦土之上，丢弃着很多凌乱的物品碎块，都是沿着某个整齐的边界被切开的。有各种器皿、盔甲、衣物和生活用品，有不少材质精良，工艺精美，看上去是高档货。 奥斯特把马拴在一旁树桩上，顺着凌乱的物品找寻过去。身无分文的他，想在此捡点东西补充路资盘缠。拾荒怎么了，有什么丢人的？多少穿越前辈，都是靠捡宝出人头地的。 杂物越来越多，他接连捡到了不少好东西，有水袋、短剑、指南针等等，但大都被切断不能用了。还看到了一枚被切成两半的银币，估计就算地球的水压切割机都不一定能切得这么光滑。到底是什么造成这样的现象的？ 这时，奥斯特在杂物堆深处发现了一个闪光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枚戒指，戴在一只有手套的假手上。他兴奋地捡起来，这枚戒指还是完整的，上面镶着一颗硕大的宝石，一看就是值钱货。 在奥斯特盘算着这东西能卖多少钱时，猛然低头，发现戒指下的手并不是模型；那是一只真手，断腕处还在滴血。 “啊啊啊啊！——” 奥斯特吓得惨叫一声，赶紧扔掉了手。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居然有几具七零八落的尸体。有衣着华丽，像是有身份的人，还有穿着高级暴风城盔甲的士兵。尸体全都是被齐齐切开的。 奥斯特这才明白，一直闻到的一股怪味是什么。胃中剧烈翻滚，赶紧把捡到的东西全扔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诶，那边的小哥，能来帮我一把吗。” 奥斯特抬头，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趴在地上，被埋在一堆杂物里，只露出上半身。 奥斯特赶忙跑过去，拽住他的手，想把他拖出来。谁知对方大为紧张，赶紧松开手，连叫道，“别拉我，别拉我，再拉就真的断了。” 奥斯特定睛一看，发现此人腰部以下并不是埋在杂物堆里，而是卡在一面凭空出现的圆洞中。而圆洞后面什么都没有，是悬在半空的。 “啊啊啊！”奥斯特退后两步，大叫道，“你不是已经被腰斩了吧，这也太惨了！要不要我帮你挖个坟。” 男人笑道，“谢啦，不过坟的话还早了几十年，你只要帮我把屁股那端弄过来就行。” 奥斯特问，“你屁股呢？”答曰，“那边树上呢。” 奥斯特过去一看，树杈旁边果然有个男人的下半身，也是卡在同样的悬空圆洞中。四周碰不到东西，所以只能靠别人帮助才能脱身。 男人指挥着，要奥斯特爬上树，小心地抬起脚，缓慢地将下半身推进洞里，同时不要碰到洞的边缘。奥斯特照着做完后，紫色的圆洞晃动一阵，消失了。 另一边，完整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掉手上身上的泥土。见奥斯特跑过来，男人问道，“你刚才没有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或者其他部位碰进门里吧？” 奥斯特回想着，他知道这东西古怪，就很小心。只是在最后送进男人脚跟时，衣袖不小心碰了紫门一点； 抬起袖子一看，只见衣袖的一个角已经被齐齐切掉，奥斯特大骇。男人徐徐说道； “正在工作的传送门是很危险的。碰上卡门故障，一定不能从出的那端拉，否则一动就真的被切断了。唉，都说了很多次了，120页的《传送门及法阵需知手册》，一定要耐心读完，结果那位老爷和他的兵们就是不听劝，出了事贸然挣扎和拖拽，才死这么惨的。” 奥斯特质问道，“这么危险，你怎么不早说？” 男人奇怪地说，“我以为你肯定知道。你看上去是个法师，还戴着这么好的东西呢。”说着指了指奥斯特胸前的U盘吊坠。奥斯特很是惊讶，忙用手挡住吊坠。 这时，男人口袋里噼啪作响，掏出来，是一颗水晶球。球里浮现出一些影像，男人看了看，扶住额头，叹气道； “那边已经发火了，得赶紧干活了。小哥，能再帮个忙吗，我会给你报酬的。我的法杖应该掉在附近，就是大概这么长的一个东西。” 虽然奥斯特对这个古怪的男人颇有意见，但帮人帮到底，接了任务不做完浑身难受。 他在附近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土堆后找到了男人所说的法杖。大约六七尺长，从头到尾被麻布和束带包裹得严严实实，隐约能看到一端鼓了起来，可能是杖头雕塑。 奥斯特拎着法杖回来，见男人已经用石头和砖块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简陋的图阵。他抬头看见奥斯特回来，喜上眉梢，连连说，“真是帮大忙了。” 接过法杖，男人示意奥斯特稍微站远些，狡黠地眨着眼说，“你也知道，炼金、召唤、传送，三大禁术的危险程度是依次递增的。” 说着，男人念出一长串咒语，空气微微震颤，充沛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贯穿男人全身。男人身体逐渐漂浮起来，将能量流引导至法阵之上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 这是奥斯特穿越以来见到的规模最大的法术。随着周围地面的一阵颤动，一道巨型紫门在法阵之上开启。 奥斯特眼前的U盘界面上，显示【扭曲时空类禁术。错误，无法读取，法术等级超过解析上限。】 不多时，一只手杖从门中被扔了出来。然后，一个斥候试探着从里面走出来，确定一切正常便向后方招呼。 过了一阵，一辆马车从门中驶出，接着是一辆又一辆。最后驶出的，是一辆装潢特别华丽的马车，车身整体用银色的金属铸造，密不透风，仅留有门和一扇小小的窗户，车身上面镌刻着各种复杂的防护符文。 漂浮在半空的男人身体忽明忽暗，用空灵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快……一点，要支持不住了。” 撑到所有马车通过，传送门收缩变小，最后化为一道光芒彻底消失了。男人掉在地上，站立不稳，直接手脚并用趴了下去，大口喘气，“法，法力耗尽了……” 一个身着华丽轻甲，貌似车队统领的人大步走过来，对着男人劈头就骂，“不靠谱的混蛋，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西格玛伯爵跟三个皇家卫兵都死掉了！” 男人坐在地上，惨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刚好碰上时空裂隙，相当于交通事故，难免……至于伯爵，暴风王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贵族……”说着，男人颤抖着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打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药粉。 统领见状，忙厌恶地退后一步，继续骂着，“要不是殿……大人需要紧急传送到西部，谁会带着你这样的烟鬼！你们这些使用恶魔邪术的法师，当年就该跟着叛徒被全体驱逐……” 男人已经顾不上其他，用颤抖的手捧起药瓶，刚准备吃因手抖得太厉害，瓶子脱手打翻，黑色的粉末撒了一地。男人伏在地上，抓起药粉不顾掺着土就往嘴里送。到最后直接趴到地上，撅着屁股用舌头舔土里的药剂。 眼看男人的丑态，统领露出难以置信的厌恶神情，扭头走远了。在华丽的马车旁，他低头对窗子里面说了什么。 奥斯特惊讶地看到，随着药粉下肚，男人的身体开始抽搐。他躺在地上，表情越来越嗨，翻着白眼流着口水，扭动着身躯不停傻笑。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说着含混不清的胡话，又唱又跳，还把裤子都脱了。 奥斯特早就了解，在真实的异世界，法师在没魔之后，喝水就能回魔那是白日做梦，至少也得是药剂烟草注射器之类的。只是没想到，这里的药也跟地球那边的某种东西一样，有着如此大的副作用； 这样看来，圣骑士兰迪斯说过法师都是瘾君子，刚才的统领也说男人是烟鬼，岂不是确实如此。看来法爷不好当啊。 另一边，车队统领开始指挥部下清理传送失败的尸体和杂物。将特制的粉末和油脂洒上去，无声无息的魔法火焰燃过，连灰烬都没留下。 不多时车队整肃完毕，开拔启程。男人嗨过之后恢复了清醒，但整个人瘫成了一团泥，被两个侍卫拖着走。 经过一旁时，他挣脱了侍卫，踉跄着走过来攀住奥斯特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道，“感、感谢，你的帮助，我说过，会给你报酬。这个……需要时，会有用。还有，注意你的马，脖、脖子，下面有……”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侍卫拖走，扔进了一辆车厢。奥斯特低头看着他最后塞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枚金币，但不是王国通行的货币，上面铸有特殊的图样和印记。 忙乎这么半天才给1金，虽然有点寒碜，但这回总算没有白干。只是对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马脖子下面怎么了？ 奥斯特狐疑着回到树桩旁，上下仔细检查着抢来的战马。终于，在一侧马鬃下方，找到了一个细小的，烙上去的数字。 他恍然大悟，这些圣骑士所用的军马，都是有统一编号的；自己杀了贵族军官，骑着这样的马，等于不定时炸弹，得赶紧处理掉为妙。 只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 第十六章 千金马，百金卖 奥斯特发愁怎么处理掉马。扔了也太可惜了，杀了也不合适。 这可是匹真正的千里马，忠实可靠，还通人性，骑了一天都略微有了感情。思来想去，奥斯特决定让它最后发挥一下余热，卖掉算了。 可是人生地不熟，上哪找敢收这马的店家呢？ 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路标下的石头背面，奥斯特发现了一则用石灰草草画出的广告。 虽然图画和字迹歪歪扭扭，但不难分辨出“坐骑、二手、良心”等几个关键词，方位和距离也标示得很清楚。 于是奥斯特策马拐进小路，翻越山岭，经过好几个岔口，进入了一座隐蔽的小山沟。又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家地处偏僻，处理二手货品和坐骑的商铺。铺子名为“望山当铺”。 无论是从入口处的尖桩掩体，铺子外手持尖刀站岗的保安，还是老板的纹身和伤疤来看，这都是一间遵纪守法，从事正经生意的铺子。 果然，一脸刀疤的老板问都不问马匹的来历，直接在账本上记下。奥斯特说，“怎么样，正宗的千金马，百金我就卖了，你不得附送我个VIP会员之类的？” 老板说，“马倒是好马，脖子上的烙号也能烫掉。问题是不好出手，得等几个月之后的东谷马市，混在新马里头。现在行情不好，这几个月养着也是比大开销，这种纯血马，吃点杂粮它就给你闹肚子……” 奥斯特面色一沉，“都这价位了，你要再砍价我可找下家了啊。” 老板又仔细看了看马，最终搔搔头说，“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老板前脚刚走，裤裆里的某个东西突然沙沙作响，声音随即响起； “喂喂，奥斯特，听得到吗？……” 奥斯特被吓了一大跳，这是索拉留斯的声音。他都快忘记了，还有通讯器这回事； “近些天组织下达了任务，我们在追踪泰坦的一个新动向，没顾上跟你联系，真是抱歉。你还好吗？我的分身感应到萨格拉斯之书能量波动，你是跟人起冲突了吗。如果是肯瑞托的法师，不要跟他们纠缠，我会马上派人支援你……” 听着裤裆中的声音，奥斯特郁闷不已；要是在办那种事时突然传出动静，还不得把姑娘活活吓死？ “我好得很，怎么又打来了，不说好不主动联络吗？” “哈哈哈，你可是我们重要的守护者啊，你的安危事关全宇宙的命运，没事就好，请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记住，虽然有萨书加持，但这其实并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把钥匙，看守着无人知晓的秘密。它的能量是有限的，一旦用光，你就会暂时失去守护者之力的庇护……” “快踏马别说了，以后通话要等我同意接听……”眼看老板推门回来，奥斯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在跟裤裆通话，直接下手“掐”断了通信。 老板拿着钱袋子，还是看见了一点，感叹道，“牛逼啊兄弟，你那玩意儿可以说话的？” 奥斯特头皮发麻，说，“这是腹语术，练着玩的，你别管了。钱呢？” 老板来到柜台后，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一枚金币，对奥斯特说，“刚刚说好的，1金，收好了。” 奥斯特大为惊讶，说，“不说的一百金，怎么成了1金呢？” 老板摇着头说，“不对，刚刚说的就是1金。不信你问我弟弟们。” 门外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立马拿着刀推门进来，说着，“什么事，大哥。” 奥斯特没有办法，指着挂在对面墙上的一面盾牌问老板，“那个盾多少钱？” 老板不知道他啥意思，回答道，“不到1G吧，怎么了？” 奥斯特抬手放出一记驱邪术——偷学兰迪斯剩下的技能——把盾牌连同后面的墙壁都打了个洞。然后对老板说道，“这个我买了，跟马的钱抵一块，99金，你看怎么样？” 老板忙挥手叫弟弟们都回去，说着，“少侠早说啊，你看你这一身破衣烂衫的，一个人出门也没带个家伙，我跟你说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啊。这样吧，马钱100金一分不少，另外给您准备了一套皮甲，那个破盾也别要了，送您一把精钢短剑。都算我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拿上钱袋，穿着新皮甲，腰间别着短剑，终于像个冒险者样了。奥斯特美滋滋地离开，远远的刀疤老板还在门口挥手，“有空多来看看啊！” 走着走着，想起刚才索拉留斯啰嗦的什么钥匙、秘密、能量之类的，他有些在意。 尤其是最后一句，用完就失去守护者之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管他呢，自己做任务向来都是跳过文本界面的，打怪拿奖励就对了。 离开望山当铺，辗转回到大路上。在路边小客栈休息了一夜后，次日晨，有了钱的奥斯特自然不再选择步行，找到一座车站，付过车费，乘上了一辆列车。 对，没错，在铁轨上跑的那种，又称火车。有三节车皮，只是没安车头，前面用一队驮马拉着。 其实前一世玩游戏时奥斯特就在奇怪了，这个世界连蒸汽坦克、飞空艇和地铁都有，没见过火车才是最不合理的事。 至于用马拉，则不是像某平行时空因为怕破坏风水、惊扰皇陵之类的，纯粹是成本过高。近期暴风王国整体经济不景气，西部遭灾雪上加霜，很多矿主为了削减开支，将原本用作拉矿的车皮拉乘客赚外快。客运列车载重很轻，自然也不需要安装昂贵的魔法动力火车头。 车厢里挤着不少人，多数是较为体面的商人和旅客，是这个世界的通勤班车。 奥斯特坐在座位上百感交集，几个月前他挤在地铁车厢里上下班，几个月后他在一个奇幻魔法世界里依然在坐火车。这就跟唐僧骑摩托，王母娘娘敷面膜一样，属实让人有点难绷。 另外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尤其最后一节车厢是餐车，在煮着某种类似火锅的炖肉料理。马拉火车、火锅都有了，现在就差麻匪了。 ------------ 第十七章 原住民 旅途漫漫，中途驮马还得休息吃草。问了车夫，到达城镇还得两天车程。 在餐车吃了传说中的西部荒野杂味炖肉之后，奥斯特回到座位。一旁位子上，衣着清凉的暗夜精灵美女仍在酣睡。 后者身上穿着符合该种族风俗习惯的省布料衣装，露出大片光滑的紫色肌肤，像猫一样整个身体蜷在座位上。从奥斯特上车起就一直在睡，一整天都不曾醒来；可能灵魂在翡翠梦境那边。 这本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然而她鼾声如雷，不时翻身强占奥斯特的座位，而且不停放屁实在难闻；怪不得奥斯特上车时，只有这边的位子还空着。 高清真实版世界就是这点不好。其实任何事物太过真实，都会变得俗不可耐，还是有滤镜好啊。 车厢里，交谈、打牌、嗑瓜子、看报纸的都有。对面一个老头一个劲地咒骂盗匪劫了他的商队，要不怎么沦落到坐这种低等车皮。 在角落位子上，居然还看到了个青肤獠牙、鼻子和耳朵老长的巨魔；商人打扮，一直在闭目养神。奥斯特心想，那不是敌对种族吗？ 然而再仔细一想，也不奇怪。虽然游戏中把可选角色给了部落，但剧情上巨魔确实应该跟联盟关系更近些才对。 在游戏里，玩家可选的暗矛部族仅仅是一个被排挤出荆棘谷故乡，漂洋过海的小部族。途中接连遭遇几回灭顶之灾，小岛沉了，族长挂了，被鱼人杀了一大半，几近灭族。最后安置在杜隆塔尔岸边的小群岛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渔村的人口； 而巨魔种族的主体都生活在东部大陆，这边有两大完整的巨魔帝国和若干大型部族联合体，都紧挨着联盟国家。即使政权敌对，民间生意上应该也断不了往来。 西部果然民族混杂，具有包容性，乘客都对暗夜和巨魔的存在见怪不怪，还有人跟巨魔商人借火点烟。 因为路途尚远，旅客们开始互相聊天侃大山。自然就聊到了西部的灾荒。 议论到饥荒原因，有个人说，“城里的大法师说过，这枯竭病只有魔法改良过的植物品种才会得上。说到底，是西边那些移民贪得无厌，非要种改良品种，想不劳而获，所以闹起疫病来才无药可医。” 旁边有人附和说，“异教徒就是对圣光没有敬畏，魔法这玩意儿，本身就是那些燃烧军团恶魔勾引人堕落的东西，被骗了也是活该。”说着，又得到了几个人的赞同。 这时，闭目养神中的巨魔突然开口说道，“Da'kasa koraste di'chuka……” 旁边几个人笑起来，“原住民，你这说的是什么鸟语？” 巨魔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明亮的金色眸子，他用一口标准流利的通用语回答道，“这是洛阿语，翻译成人类的语言是：没有人在生存面前投机取巧，说是不劳而获，只是无可奈何。” 那几个人反驳说，“你又知道什么？” 巨魔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西部干旱少雨，虽然临海，但缺乏大河和湖泊，詹戈洛德以南的地区常年受东南方向来自内陆的热风吹拂，大片土地都被风化。在沙土地上，一般的作物根本无法成活，只能种植经过魔法改良的耐旱品种。三次大战后，来自北方的大量移民涌入，又使得本地人口倍增，也只有高产的魔法作物，才能供这些多出来的人糊口。” 旁边的人仍不服输，辩驳道，“那不去沙土地，去开垦别的地方不就行了？” 巨魔笑笑说，“这是不可能的，以西部土地兼并的程度，依山傍水的良田早就被圈占完毕。我想你们的意思可能是，在条件较好的耕地上，种植出足够养育大量人口的粮食。然而这也是办不到的。 据我所知，人类的地主们根本不在乎改进技术，反倒唯恐农民和奴隶掌握造反武器，因此禁止平民使用高级魔法和工程机械。大量良田产量极低，而产出低迷则会引起粮价上升，他们的收入并不会因此而减少。 在这场灾荒中，紧缺的粮食其实大量都被最大的地主和财团囤积起来了，他们会等待粮价升到顶点再抛售。你们大多是商人和平民，我想都应该对这个感同身受吧。” 其他几个旅客被驳得哑口无言。奥斯特很是惊讶，如此谈吐不俗，这是号称野蛮迷信的巨魔吗？ 他起了兴致，刚好有人下车，巨魔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遂挪到那边与对方搭话。 巨魔称自己从南方的古拉巴什远道而来，刚才那几个旅客称呼他为“原住民”，是把他与生活在人类王国境内保留区的同胞弄混了。当年第一批阿拉索难民为躲避北方战乱渡海而来时，是当地巨魔好心收留了他们，将在艾尔文西侧富饶的山谷借给了这些无家可归者，还教会他们耕种南方的作物； 然而和平没有维持多久，随着越来越多移民的到来，人类不再满足于狭小的领土。两族之后打了几百年仗，古拉巴什最终不敌年轻强盛的游牧民族后裔，退居到荆棘谷东部和大沼泽一带。现在的暴风王国大部分疆域，包括暴风城和艾尔文森林在内，曾经都是古拉巴什帝国的领土。原本居住于此的巨魔要么被杀戮迁徙，要么被驱赶进保留地，成了所谓的原住民。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近些年两国签订了合约，开始通商。巨魔商人称赞人类的活力，仅暴风王国发起魔法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就创造了相当于古拉巴什几万年历史中总和的财富。时代总是在变化，古拉巴什也在寻求开放和转变，为古老的国度注入活力。 奥斯特见对方风度优雅，学识渊博，很是佩服。在编年史中，把巨魔种族描绘成了迷信残忍，整天搞活祭的原始种族，看来是完全站在了人类视角。 巨魔的历史足足是人类的十倍以上，连号称古老的暗夜精灵，其实都是巨魔的一个分支。这样古老的文明，怎么可能是原始野蛮的群体。人类如此抹黑巨魔，大概率是为了给强占后者的领土提供法理依据。 不光暴风王国，北方的洛丹伦对待阿曼尼也是这样。明明伙同高等精灵瓜分了巨魔的领土，还要在史书中把对方描绘成罪有应得的样子；不愧是泰坦造物后裔，深得创造者真传。 这就跟地球上东征的十字军打到耶路撒冷，发现阿拉伯人的萨拉丁勇猛正义，仁慈高尚，比自己的上司更像真正的骑士一个样。 ------------ 第十八章 吃着火锅，唱着歌 即将到达的最后一天傍晚，餐车的炖肉火锅刚刚吃完，奥斯特眯了一会，突然一声巨响后天旋地转，该来的还是来了。 奥斯特被摔得七荤八素，从窗口爬出车厢，只见铁轨已经被炸断，三节车皮全部脱轨翻倒。四处都有骑马喊叫的人，刚走没几步，一把尖刀横在他脖子上。 前方，劫匪一刀砍了车夫，旅客尖叫着四散奔逃。仗着马快，匪徒们很快就抓住了的大部分旅客，将他们驱赶到在一起，逐个搜刮钱财。 暗夜美女大叫着，“我没钱，你们想劫色可以尽管来！”被一个劫匪一脚踹翻，后者还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精灵个个都好几千岁，早就是纯黑的了。” 奥斯特被命令抱头蹲在地上，心想这些劫匪敢于在距离城镇不远处大动干戈，也不见官兵巡逻，看来大灾之年果然治安混乱。 抬起头，正看见两个劫匪将重伤的巨魔商人拖出车厢，粗暴地扔在一旁。奥斯特赶忙凑过去，只见巨魔商人头上伤得颇重，血流满地，已经意识迷离，应该是在翻车时不幸被重物砸中了头部。 奥斯特的治疗法术在当初消除农奴印记时已经用完，只能看着干着急。他想车厢里可能有绷带和急救药物，于是站起身来，向翻倒的列车走去。刚走两步，便被劫匪拦住去路； “搞什么，小子，不想活了吗！” 奥斯特说，“他快死了，我得去找绷带给他治疗。” 劫匪呵斥道，“蹲下，手抱头！” 奥斯特不为所动，绕开他们继续朝前走。 “看来你是想先那鬼佬一步见圣光了！”几把尖刀同时朝奥斯特后背砍来。 然而都像砍在空气里，穿身而过。奥斯特周身，笼罩着一层耀眼的白色光盾，一顶光芒凝成的硕大王冠悬浮在他头顶上方三十公分处。 劫匪们全都傻了眼，又纷纷开始挥刀乱砍起来。然而依然毫无作用，刀刃全都无法触碰到奥斯特分毫。 【保护祝福，法术等级2，类型防护，免疫物理攻击，无碰撞，持续时间30秒。】 劫匪们都惊呆了，有一人认出来，说道，“这个王冠……是那些圣骑士的圣术，刀枪不入，邪门的很。这个人是教会的人！” 剩下的劫匪犹豫着，互相张望，显然他们都很忌惮招惹圣光势力。 一个五大三粗的劫匪呵斥其他人道，“教会怎么了？咱们人多，把这货围起来，他们的法术都是有持续时间的，等失效了，一块上把他砍死！”这人显然是头目，刚才就是他杀死了车夫。 眼看劫匪们又拥上来，把自己团团包围，奥斯特摇摇头说，“真有本事的话，去抢官府和教会啊，那里的油水比这些小商人要多得多。不过，说了也是白说，像你们这些人，一向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眼看奥斯特身上的保护祝福随着时间耗尽变暗缩小，直至完全消失，围在一旁的劫匪们同时挥刀向他砍去。奥斯特则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间的短剑，只一挥，一团金色的风暴在他周身形成，快速旋转一圈，将周围的劫匪全部打翻在地。 【神圣风暴，法术等级3，武器效果，范围攻击，造成物理/神圣伤害。】 倒在地上的劫匪的武器全被打落，胳膊或胸前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划伤，惨叫着手脚并用连连退后。只有为首的劫匪依然站立着； 然而他没有倒下可不是因为挡下了攻击。劫匪头目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脖子下方飙出鲜血——他的喉咙已经被剑风直接划破；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轰然倒地毙命。 “这个人刚刚杀害了车夫，所以要了他的命偿还。”奥斯特环视四周已经吓破了胆的其余劫匪，缓缓说道； “我知道大灾之年，有不少遭了灾的农民或者小市民落草为寇，我不会、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只劝你们一句，谋财不害命，不要挥刀向无辜者，这是起码的良知——还愣着干嘛，赶紧滚！” 盗贼们慌忙连滚带爬地跑到马旁，骑上马逃走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悔改，奥斯特也不是圣母病发作才放走他们；只是前世受的教育让他难以同时杀掉这么多人。即使以正当的理由，他觉得任何人也无权不经审判杀人，除非一命报一命。 商人们欢喜不已，对奥斯特千恩万谢，然后到车厢里抢救自己的行李财物。暗夜精灵扑到奥斯特身前说，“恩人，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以身相许！” 奥斯特绕过她走过去，一边说，“嫌弃，闭嘴。你是不是见人就说这个。” 留下暗夜大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姐姐们都说，人族这边年轻男人多，又都饥渴得很，我才不远万里坐船过来的。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奥斯特在翻倒的车厢里找到绷带，匆匆返回巨魔身边。包扎之后，后者伤口仍止不住，气息微弱，血流得已经太多，地上浸湿了一大片，估计是要不行了。看来巨魔自愈超凡，能够断肢再生之类，也是人族这边为了妖魔化敌国制造的谣言。 奄奄一息的巨魔用三根手指的手握住奥斯特的手，说道，“我听到了你刚才的话，虽然萍水相逢，但你值得……信任。请帮我最后一个忙，在我胸口的衣服里，有封信……非常重要，请把他送给……西部荒野……人民军。” 奥斯特在巨魔衣服里找到信，已经被血浸湿一半。奥斯特问，“我要把它送给人民军的谁呢？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任务奖励是什么啊。” 巨魔突然将手伸向前方，浑浊的眼睛睁大，说了一句“Atal'alarion joratox Hakkar！……” 说完之后，手轰然垂下，眼睛闭上。奥斯特震惊不已，他的语言库里并没有巨魔语，“老哥，你能不能说通用语，听不懂啊这……”再看巨魔，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个金色眼睛的巨魔给奥斯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愿他回到信仰的洛阿身边。 和众人一起将巨魔和车夫埋葬后，奥斯特徒步踏上了路途。所幸已经离城镇不远，又走了不到一天到达。 ------------ 第十九章 致西部荒野人民军 来到镇上，通过路牌，得知这是位于西部荒野东北部一个没听说过名字的小镇，叫黑山镇。之前望山当铺“望”的山，就是指镇子西边连绵不绝的低矮丘陵，属于哨兵岭山脉的北方支脉。 奥斯特早就知道，在一个真实的异世界里，一个地区怎么可能像游戏中只有那寥寥几个城镇。根据路牌旁竖着的简易地图，光是哨兵岭北麓，就分布着十几个像这样的城镇和乡郡。 自从来到西部，他已经连续奔波了七八天，步行、骑马加上乘车，少说走了几百上千里路。结果都没有离开西泉大桥南边，地图上指甲盖大小的区域； 根据他以脚丈量的数据，这个世界的真实尺寸比游戏中翻了几千上万倍不止。西部荒野至少得是个面积数万平方公里，人口百万的大州。 奥斯特不禁感叹，这还只是一个州，暴风王国有四五个同样大小的州和地区，就这样，还只是占据了东部大陆南侧部分的小小一隅；真实的艾泽拉斯该有多大啊。要游戏做成这样，得多高的配置才能带得起来啊？ 黑山镇周边区域属于王国直属郡，挂着暴风王国的狮子旗。在镇上和郊外，仍看到大量灾民在此地滞留。此前奥斯特已经知道，西部受灾最严重的是中、西、北三个地区，在原本的游戏地图里是金海岸矿洞以北，至詹戈洛德以南的地方。 灾民一开始沿着道路向北和向东，经过长途跋涉抵达了西部荒野东北角，艾尔文州西泉郡边境。但前往艾尔文的唯一通路西泉大桥已经被封闭了，灾民们滞留的地区，也是奥斯特跟恐惧魔王打完架，向西飞了一天降落的地方，属于一个骑士领，领主是侯爵，名叫加里斯·维沙克。 维沙克领主和西泉要塞的驻军联合封锁了道路，名义上是执行国王法令，以确保王畿之地秩序以及防止走私和逃犯，实则是曲解圣意垄断关口中饱私囊，顺便盘剥灾民一比。灾民队伍只好折返南下，一路上，很多人原本带着的财产消耗殆尽，沦为流浪汉，因交不起税或还不起债务被送往济贫所强制劳动，甚至卖儿鬻女沦落为奴。 很多人选择伺机逃跑，但暴风王国教权大于王权，护教军和骑士卫队可以直接跨境到王国州郡抓人。之前骑士队长兰迪斯·托曼德带领的那支纠察队，就属于维沙克领主麾下。 而那些历尽千辛万苦最终走出骑士领的灾民，抵达哨兵岭山脉之后，聚集在主峰附近的几个镇子寻求接济，黑山镇就是其中的一站，也是通往哨兵岭主峰的必经之路。 西部地区的山脉除了最南端的荆棘谷界山大都比较低矮，哨兵岭山脉由于地势相对较高，能够聚集一部分雨水，周边降水较为丰富，土壤也相对肥沃。拥有诸多城镇和良田，是西部仅次于月溪郡发达的地区。 王国西陲州府就驻扎于此，总督则是奥斯特耳熟能详的名字，格里安·斯托曼元帅。原本是自治民兵组织——西部荒野人民军首领的他，历经数个版本，因平息迪菲亚叛乱、率军参加北伐等一系列功绩，看来已经升任了王国驻西陲州最高长官。 巨魔的那封致西部荒野人民军的信件，应该也是交给他的。信中全是密文，一个字都看不懂，不知道什么东西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奥斯特打算先在黑山镇歇息两天，再往哨兵岭去，反正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早上一觉醒来，从旅馆里出来，奥斯特在镇上四处溜达闲逛。这边因为受灾较轻，还算繁华。镇上的居民看到灾民到来，有的能接济就接济点，有的则封门闭户。灾民人数实在太多了，官兵都没出动，指望平民能做什么。 奥斯特转了一阵，肚子咕咕叫，随便找了个街边摊位点了东西。刚坐下，又看到了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商人老头，就是咒骂盗匪劫了自己商队的那个，正在对面一间临街铺子前忙乎和吆喝着什么； 别看这老头年纪不小了，在前一天劫匪被奥斯特打跑后，他抱着自己的财物健步如飞，好像是唯恐匪徒们折返回来。一路上谁都撵不上，比什么都没带的奥斯特还早不少到达镇子。 这间铺子显然是他的财产，老头正在指挥家丁封住大门，一边咒骂灾民为穷鬼蝗虫。还对着旁边的几个乞丐拳打脚踢，粗暴地将他们从店铺门前赶走。 乞丐们拄着竹竿，互相搀扶着穿过大街，从餐馆前走过，挨个向遇到的人乞讨，但无人理睬。到奥斯特跟前时，他于心不忍，解开钱袋，掏出几枚银币给了他们。 不久之后老板上菜，奥斯特点的是类似意面的饭食，餐盘被端上来了，但没给任何餐具。 问起之后，餐馆老板说，“客人，您是外地人吧，现在西部遭灾，盗匪猖獗，商路都断了好久了，有吃的就不错了，刀叉早就供应不上了。而且您点的这道菜叫手抓面，是阿三地区移民带来的特色美食，只要把手洗干净就能直接抓着吃。只是要注意用右手，因为左手——”说着，他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奥斯特连忙阻止他说，“好，不用说了。”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剑，在附近树上折了一段干净的树枝，削去树皮，劈成两半，做成筷子开始吃面。吃得惬意无比，引得旁边人纷纷注目。 吃着吃着，前方出现了骚动。端着盘子走过去一看，在街口建有喷泉的小型广场附近，黑压压聚集了上百居民。人们举着牌子，喊着口号，正在进行反圈地法游行。 问旁边人，才知道西部放开土地买卖之后，贵族和大商人伙同官府曲解合同，巧立名目，将大片无主之地私有化，民众连上山砍柴、打猎都算侵犯私有财产。再加上粮食短缺和交通运输阻碍，引起生活用品价格飞涨； 原本可以养活全家的收入，现在食物和柴薪支出要占八成以上，还要负担北伐税、塞拉摩税、剿匪税和海盗税等一系列额外重税。居民忙乎一年到头，非但没有结余，还倒欠贵族和大商人一屁股债。 吃着面看着，游行队伍逐渐群情激奋，开始打砸东西，焚烧店铺，0元购，秩序变得极其混乱。 奥斯特吸了一口面条，惊讶于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支配世界的是魔法还是科技，有人的地方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这时，刚刚殴打乞丐的商人老头不知道为何在街边探头探脑，被人当场认出来。人群中有人大叫，“就是那个地产商，买了西山的地产，用来给贵族建马球场！” 老头慌忙想跑回房子里，但家丁见形势不妙，一大堆人挥舞着石头棍棒扑过来，选择不管他，直接封上了大门。老头进不去房门，被人群追着跑过大街，挨了一通石头，头破血流，惨叫着奔逃。 跑过喷泉旁时，他认出了奥斯特，大叫着，“快救我，给你报酬！”一边不由分说一头钻到奥斯特身后躲起来，还向着追赶过来的人群跳着脚大喊，“这可是个厉害的教士，你们敢过来，命就没了！” 奥斯特很是郁闷，端着盘子想走开，但被老头死死拽住衣服，当做挡箭牌。 这时大批官兵赶来，在街口架起盾墙，与示威人群发生冲突。官兵拿出符文枪，发射闪光魔法驱散人群。骚乱者逐渐抵挡不住，开始四散奔逃，场面鸡飞狗跳，更加混乱，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事情发生得太快，奥斯特不知所措地正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擦过他飞奔而去。 奥斯特半天才反应过来，钱袋子被偷了。 ------------ 第二十章 尊严 “我的钱，我的钱！”奥斯特丢掉面条，大喊着赶紧追上去。 那个瘦小的窃贼一头钻进人群里左拐右闪，显然对环境极为熟悉，一眨眼功夫就跑到了马路对面。 在他沾沾自喜地回过头时，发现奥斯特脚程也不差，还占据了腿长的优势，竟生生分开人群追了上来；慌忙抱着钱袋子继续逃窜。 奥斯特发了狠地拼命追，这可是他的全部财产。但无奈街上人实在太多，官兵和示威者又在四处起冲突，场面太过混乱，怎么追都差上一点。一直追到转角处，眼看小贼就要跑进错综复杂的后巷，一旦跟丢可就再难找到了，奥斯特果断呼出了U盘界面； 虽然偷学的法术所剩无几，尤其是远程法术，好像只有这一个了，但财产要紧。奥斯特挥手使出一记审判术，光锤闪过，瞬间将前方一侧的墙壁轰塌，砖块纷纷掉落下去，封住了小贼的去路。后者猝不及防，差点被砖头砸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慌忙爬起身来，从岔口跑出巷子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奥斯特早看出对方是个小孩子，所以没下狠手，只是迫使他跑到对面的街口去。而那边，是前来封锁示威者的卫兵驻防的地方。 小贼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一个卫兵的腿甲上，跌倒在地，被当场按住。奥斯特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王国卫兵看上去正规许多，个个盔甲锃亮，站姿笔挺，无论是步伐还是仪态，都比那些七扭八歪的领主教兵要严肃得多。虽然装备两者差不多，但精气神的差别就相当于军人和保安。 奥斯特上前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卫兵将缴获的钱袋打开，问奥斯特里面钱币的种类和数额。奥斯特回答正确后，卫兵在本子上作了记录，随后便将钱袋还了过来。整个过程显得十分干练和专业，跟地球的治安部门差别不大。 虽然曾对王室的做法颇有不满，但此刻奥斯特对卫兵、王国和乌瑞恩陛下千恩万谢，用想得到的一切词汇极尽赞美；所以说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便会马上丧失判断的客观性。 一旁的小贼被捆住手坐在地上，咬着嘴唇，愤恨地瞪着奥斯特。他只有七八岁样子，身材瘦小得像只小动物，头上戴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兜帽，脸蛋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奥斯特看了看，有些于心不忍，寻思着反正也没损失，干脆跟卫兵说声，放了算了。 这时，被石头砸得一瘸一拐的商人老头走过来，高声对卫兵说，“别放过这些窃贼！他们跟街上打砸的暴徒，还有郊外抢劫的马匪都是一伙的。你们吃着我的税款，必须严惩不贷！” 听卫兵称呼，老头名叫卡莱尔·克斯顿先生，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乡绅财主。克斯顿责怪卫兵不好好保护纳税大户，害他被暴徒殴打，要停了对驻军的资助。卫兵不为所动，只说他们会尽快控制局势。 克斯顿很不满意，又说，“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街上那些乞丐，都是潜在的窃贼。你看这个小鬼，肯定是从哪个乞丐窝里跑出来的。说不定，他们还跟山里那些红面罩恶匪有染。你们必须赶紧驱赶走所有流浪汉，别让街上再看见这些蛀虫。”见小贼瞪着他，呵斥道，“怎么了，还不服气吗？” 卫兵依旧站得笔直，淡淡说，“您的建议我们收到了，回去后我们会向上级汇报。” 克斯顿看出对方在敷衍他，不满地嘟哝着，但也没办法。奥斯特有些不安，问卫兵道，“这个孩子……会遭受什么惩罚？” 卫兵回答，“近期盗匪猖獗，数个镇子上诸多仓库遭窃，不光富户和商铺，甚至还包括一些王国仓库和军用库存。这是个有组织的盗贼团伙，王国已经下令对所有盗窃行为从严处理，绝不姑息。这个窃贼犯下的数额不小，因此会被送往公审，根据律令可能会被砍掉一只手。” 奥斯特大吃一惊，小孩也非常恐惧，大喊大叫着救命。克斯顿在一旁笑道，“活该，砍你一只手，看你以后还怎么扒！” 奥斯特忙上前握住卫兵的手，说着，“长官，您看我这也没损失，要不然看在我面子上就算了，放他走吧。” 克斯顿在一旁惊奇地说，“你这人真怪，怎么替窃贼说话？还是偷了你自己的。” 卫兵抬起手，张开，两枚金币从掌中落下，掉在地上。这是奥斯特刚才握手时，暗中塞在他手里的。对方显然根本不吃这套； “抱歉，先生，我们是国王的卫兵，执行法律是我们的行为准则，别把我们跟那些领主的私兵混为一谈。而且，一次偷窃，终身为贼，在泰坦造人时，灵魂的品质和贵贱就被决定好了。你的怜悯不会改变这个窃贼，一有机会，他仍会反复偷窃，还会将恶劣的血统传给后代。唯有法律，才能惩治这些人。” 奥斯特愣住了，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在教会还是国王统治下，民众都是毫无尊严，和他熟知的中世纪一个样。 小孩哭泣着被卫兵拽起来，克斯顿在一旁拍着手大笑着。在卫兵们就要离开时，一声“站住”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卫兵、小贼、克斯顿都回过头看着奥斯特，后者缓缓说道，“没人因为血统偷窃，偷窃只能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贫穷和饥饿。” 一个东西被扔到孩子怀里，小孩用被捆着的手捧起，惊讶地发现，那是沉甸甸的钱袋。 奥斯特生气地说，“而且，你们搞错了，根本没有人偷窃和被偷，这袋钱是我送给他的。” 卫兵们对视一眼，最终放开了小贼。小孩抬起头看着奥斯特，片刻之后，抓起钱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消失在暗巷中。跑进巷口时兜帽被吹落，露出一头黑色长发，原来那是个女孩。 克斯顿捶胸顿足，连连说，“沉甸甸的金币送给穷鬼，造孽！”卫兵也说，“您真是少见的圣人，但就像你看到的，窃贼是不会心怀感激的。” 奥斯特很不舒服，连连摆着手走远了。 虽然耍酷，但他的心还在滴血，这可是他的全部财产。这下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到位于哨兵岭的州府要塞还得几天路程，只能另想办法赚点盘缠了。 ------------ 第二十一章 不可能打工的 在镇上又转了大半天，黑山镇规模不大，但因地处贸易干道，客流量是真不小，各条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象。因示威冲突被卫兵戒严的，只有镇子中央市政厅门前的那条大街，剩下的街区主要是商贸和居民生活区，未受影响，大家该干嘛干嘛。 奥斯特边走边想，难道要在附近找活干，上班赚钱，顺便写本打工实录之类的？别开玩笑了，前世还没打工够是怎滴。 在好几条街上，奥斯特都看到不少街头卖艺的。有传统的喷火、跳圈、碎大石的，以及奇幻世界特有的分身、闪现、占卜等等。 还有魔术表演，不过跟地球那边的同行相比缺乏技巧性。像转移、传送等直接就是用魔法做到的，而插剑、断手之类的，则是真的砍了下去，在开箱前用治疗法术接上了而已。 奥斯特原本还打算当志愿者，想亲自揭穿魔术的底细。因为举手慢了，被旁边的大哥抢了先； 后来看到魔术师几剑插下去，箱子里传出阵阵凄惨的嚎叫，拼命晃动着，下方透出殷红的血，以及U盘界面上赫然弹出【卷轴魔法：治疗术，法术等级1。】大受震撼；心想这哪是魔术，分明是猎奇表演，得亏表演的不是断头，不然不得直接上复活术卷轴。 不过根据萨书上的文献，复活术好像还是蛮高等级的法术，不是一般人随便就能用得出来的，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医院了。 在这里卖艺的大多是些略微懂得法术皮毛的门外汉，借助的都是一些能够装进便宜卷轴里的小型魔法。到目前为止，奥斯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高级魔法还都是神秘少见的，圣术也被认为是教士特权。 对于平民来说，普通的次级魔法相当于烟花爆竹，可以随便购买使用。而稍高级别具有一定危险性的魔法则相当于枪支弹药，是被官府严厉管控和禁止的。比如炎爆术、冰风暴之类都在管制范围，在街上随便使用的性质和后果，就跟你在地球上端个电饭锅面对美国警察是一个样。 而最高级别的大规模法术，如陨石术、地震术、海啸术等等是军队和教会专用，普通人想用也没那个能力和资本。另外，还有之前那个邋遢法师提到过的，虽然看上去危险性不大，但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三大禁术——炼金、召唤和传送；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要是这三样东西能像游戏里那样不限制使用，大家没事炼点金币，召个火元素宝宝，传送到王宫走一遭之类的，这个世界根本维持不了任何像样的统治秩序。 在镇郊，奥斯特还碰到了家驭兽马戏团，因为刚开张，在限时免费表演。进去一看，奥斯特之前还奇怪，王国境内实际上是禁止私自打猎的，那么某职业该如何生活；现在看来，原来都在这呢。 什么人兽合一，野兽之眼，杀戮命令，豹群守护；操纵动物来去自如那是最基本的，轻轻松松就能跟动物一块打牌。而且对方还会用鹰眼术偷瞄，根本就打不赢。 奥斯特被对面一条狼狗连续胡了十盘，正惊叹着，戏团门口传来一声高喊；“你们这些罪恶的人类，停止虐待这些无辜的动物，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一看，原来是火车上旁边座位的女暗夜，被劫匪嫌弃的那个，正叉着腰站在那里。看来那辆车上还真是卧虎藏龙，遇见了不少人。 路过的人都绕着她走。对面狼狗“汪汪”叫着，用爪子连连拍桌子，催促该奥斯特出牌了。女暗夜喊完半天，见无人理会她，开始脱衣服。 奥斯特惊得牌都掉了，只见暗夜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短小的几件衣物，还叠整齐放在了一边。然后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随着她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脸上身上血管贲张，光溜溜的紫色身躯开始变形涨大，逐渐浮现出硬皮和浓毛。头颅和四肢也都变成了野兽的形态，分别长出了长齿和利爪； 不多时，暗夜精灵就变成了一头硕大的棕熊。巨熊直立起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奥斯特再度惊叹，这是他第一次目睹高清真实版德鲁伊变形。实际比想象中要震撼许多，全程没有任何光效，无论骨骼生长移位时发出的噼啪声，还是肌肉血管逐层覆盖的场面都硬核无比。 在此过程中，萨书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德鲁伊变形并不如游戏中被归为了一种魔法。加上变形前暗夜把衣服脱掉，而更早之前，索拉留斯变成恐惧魔王和变回时就不需要更衣可以推测出，前者是真的将肉体改变成了一头野兽，而后者可能只是一种魔法视觉效果。 奥斯特正思索着，巨熊已经冲进了帐篷，径直奔到兽栏前面，一熊掌就拍碎栅栏的锁具，放出了被关着的动物。接着四处横冲直撞，冲得游客和工作人员人仰马翻，还撞断了立柱，害得帐篷塌了一半。 戏团里顿时乱作一团，奥斯特看着巨熊不停地吼叫，乱跑乱撞，还被倒下的立柱砸了脑袋一下；心里想，不会连脑袋和智商也一起变成了野兽吧。 最终，马戏团的猎人们赶过来，共同努力下，将巨熊用陷阱困住。其中一个猎人对它使出了驯服野兽，一段时间后，巨熊的身躯开始收缩变小，之后变回了一丝不挂的的暗夜精灵。 精灵坐在地上，对周围愤怒不已的猎人们说道，“我输了，被你们抓住了，接下来你们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明白吗，是任何事情。” 马戏团首领是个矮人，愤怒地喊叫着，“你这个疯子在搞什么！半个戏团都被你毁了，给我赔钱！” 暗夜毫不避讳地张开双臂，展示着寸缕不着的全身，“如你们所见，我并没有携带任何货币或者财宝，一路上都是靠变形吃草或者狩猎过活的。” 矮人冷笑着说，“没钱没关系，可以用身体偿还。”说着抽出腰间的鞭子，挥了一下。 暗夜闭上了眼睛，“真是饥渴的年轻种族，虽然我的理想对象是人类或者兽人，但矮人也是可以的。” 在接下来马戏团的表演中，就多了一个项目。猎人们完成了游戏里玩家多年未曾实现的夙愿，操控德鲁伊宝宝，变形成各种形态，奔跑，跳圈，拍球，跳舞。 矮人团长兴奋地站在外面对路人吆喝，一边分发传单，“瞧一瞧看一看呐，特惠稀罕表演，来自西大陆活了几千年的变形妖怪！……” 奥斯特离开时，听见好不容易有机会变回来的暗夜精灵嘟哝着，“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 第二十二章 奥师父要打十个 经过一天的观察，奥斯特萌生卖艺赚钱的想法。既然那些街头艺人用三脚猫法术都能表演赚钱，自己握有萨书，本领超群，岂有抱着金碗要饭之理。 他想到个好点子，找了块牌子，在上面写“打不还手，专治抑郁”，然后在街上让人随便打，一人一次10银。 利用剩余的防护圣术奥斯特刀枪不入，始终毫发无伤。但很快，大家觉得没意思都不来了。他只能狠下心，让人真打，被揍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满场乱窜；事后再用法术自疗。 魔法是真的好用，多重的外伤都能恢复如初，但挨打也是真的疼。有道是钱难挣屎难吃，在哪个世界都一样，为了赚盘缠也得忍着。 攒的法术都用完之后，奥斯特又把招牌改成了“插旗挑战，让你三手”。设下擂台，专门挑战貌似施法者的人。 凭借着多次复制战斗经验，他会先让示弱让对方大意，再解析法术闪躲，逐渐耗光对方法力体力，最后使出复制能力反击，次次都能取得胜利； 因为场面看起来你来我往，跌宕起伏，观赏性颇佳，引来众多路人围观。随着人气高涨，奥斯特设下赌局让观众下注，这下赚得更多，一场下来能有好几金。 在打擂过程中台下观众议论纷纷，像“这是附近小名气的冒险家，一口气能杀十头野猪，这小子一定打不赢。什么？他很轻松就赢了！（震惊）”“这是从达拉然来的天才学徒，拿的法杖上有罗宁亲笔签名，这小子的好运气到头了。什么？他居然又赢了！（震惊*2）”“这回是镇长的儿子，百里挑一的圣光神童，有希望晋选骑士候补的，他一定没法……什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震惊*3）”之类的过程实在太过无趣，作者一点都不想写，就这么略过了； 总之几天下来，奥斯特利用能力大赚了一笔，还攒下不少备用技能。擂台从早打到晚不停歇，几条街上的观众都被吸引了过来，把那些专业艺团卷得无人问津。 看着重新鼓起来的钱袋，奥斯特不禁沾沾自喜，心想什么叫勤劳致富，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能跟自己比卷，也不看看他是从哪来的。话说上辈子怎么没觉醒点金手指之类的，不然哪会沦落到加班猝死的地步。 在此期间，萨书时常弹出报警界面，提示“低能量”“请充电”。但奥斯特忙于赚钱不亦乐乎，都是直接关掉，没有在意。 接下来顺理成章地，他便引来了同行的注意。这天傍晚太阳落山，刚收摊不久的奥斯特被一群人堵在了路口。 为首的是个人高马大的胖子，依游戏里的模型属于库尔提拉斯人体型。一开始对方还很客气，自报家门叫塞拉斯·科尔，果然跟猜的一样来自伯拉勒斯； 塞拉斯自称镇上卖艺者公会的负责人，询问奥斯特的姓名籍贯，奥斯特没有理由隐瞒，如实地告诉了对方。 塞拉斯说，“街头卖艺的都是凭本事赚钱，说白了就是靠魔法水平高低。每位师傅都各有长短，有人擅长奥术造物，有人擅长元素战斗，有人擅长星界位移，有人擅长占卜预知。请问奥师父你呢？” 奥斯特脱口而出，“我每样都会一点点。” 旁边一人喝道，“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奥斯特很诧异，这是大实话，自己靠偷学复制，对方用什么就偷什么，可不就是都会一点点。 塞拉斯抬手制止手下，和颜悦色地继续对奥斯特说，“奥师父你知不知道，在黑山郡卖艺需要先得到公会的认可，还得缴纳会费才行。” 奥斯特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耸耸肩说，“我本职是冒险者，在这待不长，赚够了盘缠就到哨兵岭去。” 旁边那个愣头青手下又咋咋呼呼地说，“一条街上观众就这么多，你都抢光了别人就没的吃。在这赚的钱就要在这交保护费，懂不懂？” 塞拉斯呵斥手下道，“什么保护费，怎么说话呢，咱们现在早不是那种人了。” 然后又笑着对奥斯特说；“手下不懂事，说错了话您多担待。其实会费不高的，只有收入的三成而已，而且都是用来疏通跟官府和驻军的关系，保得所有卖艺者周全。咱们都是些四处漂泊，无依无靠的手艺人，如果没有组织，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看着对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双簧戏唱得熟练无比，奥斯特冷笑道，“如果我不交会费，会怎么样？” 塞拉斯沉下脸说，“那你就要设下擂台，接受街上所有师父挑战，一炷香时间你不倒下，才有资格在这卖艺。不过这可不是个好选择，我可以保证。”说着，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奥斯特大笑着说，“我本身就是个打擂的，挑战我可是得收钱的。不过这次就破例免费了，你们一起上吧，我着急下班。” 胖子塞拉斯终于不再掩饰，狞笑着说，“小子，你很快就会后悔这么猖狂。” 他一挥手，被气歪了脸的卖艺者们纷纷抄家伙冲了上来。奥斯特不慌不忙地使出白天偷学的法术，一道白光从他周身迸发，寒气随之笼罩了附近的地面； 【寒冰新星，法术等级1，类型冰霜，范围效果，限制移动。——警告：低能量，请立即充能。】 被冰住脚的艺人马上念咒的念咒，掏卷轴的掏卷轴，开始施法反击。奥斯特早就料到如此，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就相当于凶器，打架的一方掏了刀子，另一方完全没有继续空手之理； 然而对方并不知道，这样一来，完全是自掏腰包给奥斯特送技能。 【冰枪术（等级1），解析完毕。火球术（等级1），解析完毕。奥术飞弹（等级1），解析完毕。——警告：低能量，请立即充能。】 奥斯特挨个把魔法技能还回去，砸得对方人仰马翻，惨叫不已。一个卖艺者不可置信的说，“完全不用施法时间，还同时施放这么多法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塞拉斯在后面大叫着指挥，“我们人多，他顾不了每一边的，想办法切他中路！” 好家伙，就硬蹭呗。卖艺者们围成一圈，同时瞄准奥斯特各个部位发射魔法弹，有好几发都是奔着要害私处而去的，真是不要脸。 ------------ 第二十三章 以德报怨 虽然奥斯特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萨书却可以。只要有法术在周围施放，便马上在界面上一览无余，不仅性状效果技能等级明明白白，施法进度攻击路径也一清二楚； 而且以这些人半桶水的施法速度，奥斯提闭着眼睛都能躲过，跟之前的圣骑士队长完全没法相比，连教兵都不如。这也间接证明了那个兰迪斯的确是个实力超群的家伙，只是太不走运对上了主角而已。 奥斯特礼尚往来，马上将收到的法术一一奉还。不多时，周围就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看到后面的攻击呢？”“他都连续放了十几个法术了，也没看到用卷轴，法力都不会耗尽的吗？”“别慌，用炸弹对付他！” 【检测到魔法工程学造物，种类：元素爆盐混合体。方向：右方3点钟。——警告，低能量，请立即充能。】 奥斯特定睛一看，一个家伙居然偷偷在摩擦火石，点燃了一颗硕大手雷的引线，他吓了一跳；这可不能让他如愿，一个寒冰箭甩过去，把手雷连同那家伙的手冻成了一坨。 看对方抱着雷惨叫着倒下去，奥斯特并未掉以轻心，因为萨书再次检测到了攻击魔法，而且等级较高。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后手，其他攻击只是在打掩护。 顺着提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塞拉斯躲在垃圾桶后面，捧着一张卷轴，拼命加快诵念咒语。 看着U盘界面上显示【卷轴魔法：霜火之箭（等级3）】，奥斯特惊讶不已，3级以上的魔法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单兵重武器，是典型的违禁品，一张法术卷轴市场价几十金。这家伙看来是扎了本，非要搞掉自己；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你好慢啊，是舌头打结了吗？” 奥斯特打着哈欠，随手将对方还没念完的法术还了回去。当然还是留了手，一道混合了红蓝双色能量的魔法箭飞过去，打中了前方的垃圾桶。先是连同一旁的墙壁一起冻结了成了一大块冰晶，随后火团爆发，将冰块整个炸成了碎片。 【霜火之箭，法术等级3，复制完毕。——警告：低能量，请立即充能。】 塞拉斯被爆炸冲击震出老远，肥胖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数圈，没了动静。剩下的人终于理解了与奥斯特的实力差距，恐惧不已，纷纷爬起身掉头逃跑。 只有那个抱着手雷的家伙还被冻结着，在地上站不起来，小声喊着，“救命，别抛下我……”但同伴无人顾得上他，都跑掉了。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没有十个人也打了八九个，奥斯特连一根寒毛都没伤到。只是烦人的“低能量”警告界面仍在不停弹出，得一直手动关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充电也得先有充电宝数据线之类的啊。在这个鬼中世纪，上哪去找这些玩意。奥斯特正盯着萨书界面琢磨，这时一侧传来了惨叫声。 扭头一看，只见塞拉斯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生生拽走了一旁小弟冻在手上的手雷。后者手上皮肉都被一并扯下，疼得满地打滚； 血流满面的塞拉斯一手端起手雷，一手拿着火石，朝奥斯特猛冲过来，一边吼道，“这可是从叛军手里买来的好东西，老子要跟你同归于尽，看你怎么躲！”奥斯特连忙伸手阻止，说，“别点！……” 塞拉斯狞笑着说，“现在知道害怕已经迟了！”说着已经点燃了手雷引线，然后还没等他抛出，手雷便在他手里爆炸。一时之间血肉横飞，他的那只手掌瞬间被炸成了碎片，半边身体血肉模糊，扑倒在地大声惨叫着。 奥斯特已经提前扑向一边躲避，没来得及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刚才烧了一半又被冰冻折断，引线已经很短了，显示剩下的引爆时间是0.5秒。唉，算了。” 塞拉斯跪在地上，握住只剩骨头的一只手，发出凄厉的嚎叫。要不是科学造物在魔法世界被压制着，工程炸弹的威力远不及刚才的霜火之箭，以地球的标准这么大个的雷炸开，塞拉斯的整个上半身都应该没了。但就算这样，他被连炸两次，已满身是血，这样的出血量，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翘辫子。 虽然对方是咎由自取，但奥斯特并不想让他终身残废甚至丧命。 在这几天中，奥斯特见过塞拉斯在街头卖艺，他也确实在代表卖艺者跟官兵交涉。总体来讲这人还算是个劳动者，靠出卖力气生活，这种人大致上还是可以挽救的。 见奥斯特走过来，塞拉斯喘着粗气艰难地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杀了我吧，从此往后，这镇子的街上，就归你管了……” 但奥斯特只是蹲下身，开始施放治疗术。伤得实在太重，即便是在魔法世界，治疗法术的作用也是有限制的。断肢再生，得相当高级别的魔法才行，这些天偷学到的次级法术收效甚微。一直把学到的治疗法术都用光，对方的手才刚刚恢复了外观上能看的地步。 塞拉斯惊诧不已，结巴着问，“你，为什么，救我？” 奥斯特淡淡地说道，“你扪心自问，收的会费真的全用来保护卖艺者了吗，自己昧下的有多少？你当初成立公会时，为的就是这个吗？” 塞拉斯愣住了，奥斯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以后别再这么做了，记住，欺负弱者不算好汉，做什么事都要凭自己良心。” 塞拉斯沉默了半晌，小声地说声，“抱歉，多谢。”然后在一旁手下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奥斯特目送两人离去，自我感觉这个逼装得很完美。自己可是打了半天腹稿，如此侠道心肠，以德报怨的一番发言，对方怎么也得感激涕零，迷途知返，从此对自己敬重有加吧？ 结果两三天后，奥斯特就被现实教育了。有些人是根本不值得怜悯的，孔子都曰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第二十四章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不知是不是受之前的骚乱影响，这些天街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卫兵巡逻更加密集，各个道口也设置了盘查岗哨。 卫兵还在各个街口的布告栏上都张贴了通缉令，奥斯特挤在人群中观看，结果赫然看到了通缉自己的布告。 上面写着，红发恶徒，身高约5尺3寸，在骑士领袭击纠察队，抢走农奴，盗走战马，悬赏300金。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人物像，虽然如同简笔画，别说还挺传神。 得知自己被通缉了，奥斯特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赏金300，好像已经不低了，镇上居民做一天工收入也就一两金上下。直到他看到一旁通缉红面罩盗匪的布告； 通缉令上写道，近日盗匪四处袭击州立仓库，劫走了大批魔法物资和军粮储备。这些人统一佩戴红色面罩，团伙作案，使用工程违禁品武器，非常危险，发现者应立即通知王国驻西陲军团。提供确切线索者奖500金，杀死或抓捕其中一人归案者，赏金则是5000。 奥斯特有些失望，自己才值这么点，还不及马匪一人的十分之一。听一旁围观人小声议论，这群红面罩盗匪不抢小商人和市民，专挑教会和王国的仓库，以及与官府关系密切的大财主抢。而且他们会在黎明时分，将抢来的粮食物资分放到郊外难民宿营地附近，任由灾民拿去； 官兵出动了多次围剿，但这群盗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年纪大点的人都说，这些人跟多年前纵横西部的某兄弟会一个样，除了红面罩，他们用的那些被王国明令禁止的工程傀儡和炸弹，就是当年工匠兄弟会的标志。 奥斯特一听，红面罩、兄弟会，这不是游戏里的著名反派迪菲亚吗？这个被玩家车了千百遍的盗贼组织，在现实中居然是群劫富济贫的义匪。看来那本编年史还真是颠倒黑白，歪曲是非到了彻头彻尾的地步。 虽然有些不忿，但奥斯特转念一想，这跟他一个穿越者有什么关系呢？迪菲亚和官兵孰好孰坏影响不了第四天灾的行事准则，谁给任务谁就是NPC，谁掉装备谁就是怪； 当年迪菲亚首领范克里夫被玩家嘎掉之前，还在大喊着“你们被利用了！”“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然而有什么用呢，史书一改，他们照样是叛军盗贼。至于自己，不关心不参与，安心赚钱就行。 这天奥斯特仍在街上卖艺，大群全副武装的官兵突然到来，见到年轻男子就抓。 这些士兵清一色的镀银附魔盔甲，符文剑盾，手里端着卷轴枪，开着庞大的蒸汽坦克。一看就知道，跟之前的领主教兵、城镇卫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是王国的正规军团。 军官站在街口高声宣读国王令，称每一个身强力壮，年龄适合的泰坦后裔都必须响应圣光及伟大神王奥丁的诏令，去北境支援神族与邪恶军团的战争。 根据奥斯特之前在布告栏上看到的公告，因近期北伐前线吃紧，王国议会已经通过了新卫戍法案，规定所有在册男性公民都需限期到属地兵营报到。也就是募兵制变为了义务兵制。 很快士兵们就抓了大批青壮年男子，给他们套上象征暴风王国的大蓝花，然后塞进贴有“北伐光荣”的车厢里。从人们纷纷逃窜躲避，来不及逃跑被抓住的一片嚎哭可以看出，民众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光荣的好差事； 顿时街上鸡飞狗跳，到处都是骨肉分离、妻离子散的惨境。 奥斯特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线诺森德版本一直都未结束，跟大灾变的诸多事件混杂在了一起。北伐战争已经打了四年多，而且目的不是找阿尔萨斯报仇，而是支援奥杜尔的泰坦。整个王国深陷战争泥潭，疲惫不堪。但从未想到抓丁会抓到自己头上； 眼看两边都有士兵上来，跑是跑不了，奥斯特索性蹲下身，抓一把土涂抹在脸上，拿跟竹竿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在官兵经过时，扑上去抱着人家脚跟，嘴歪眼斜，流着哈喇子说，“好，好，好饿，给，给碗饭吃，吃吧……” 然后被士兵厌恶地一脚踹到墙边，“哪来的傻子，给我滚远点。” 目的达到，奥斯特缩在墙角看戏。一旁还有好几个同样假扮残疾人和傻子的兄弟。闲来无事，大家开始聊起天来； 一个人说，“超脑王的不死军团可不是吃素的，泰坦神王都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凡人军队何德何能去当炮灰。别的联盟国家都在消极怠工，只有暴风城一路孤军深入，在天谴之门被阿尔萨斯王子率军一通胖揍，连总指挥弗塔根大公爵都被俘虏了。” 另一个人说，“我就不明白了，暴风王国现在乱成这样，有一半原因都是拜北伐战争的无底洞所赐。陛下为啥这么热衷呢，早些年不是还想着裁军的吗？” 这时，一个头顶锃亮，看上去见多识广的老哥插话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瓦里安陛下第一个响应北伐诏令，举倾国之力不计代价支援泰坦，就一个原因，神圣泰坦联盟的至高王之位。” 前两人都问，“此话怎讲？” 锃亮老哥不慌不忙说道，“你想啊，当初泰瑞纳斯国王因为发起宗教改革，被教皇剥夺了至高王称号，但他的儿子阿尔萨斯王子依旧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虽然王子一直没接受，后来还为了替父报仇把洛丹伦境内的教会全给突突了，但从来没有官方公告宣称过，更换帝位继承人啊。” 第一个人恍然大悟，说道，“对啊，现在光明教宗已经撤到了暴风王国，而阿尔萨斯王子投靠了恶魔军团，成了超脑王手下的大将。要是瓦里安陛下把他干败，光复北方教区，别说至高王继承人非他莫属，连新任教皇估计都是不二人选。” 几位老哥你一言我一语，奥斯特受益匪浅，不禁感叹；任何时候，在任何世界，听街边老哥键政都是获取消息的不二法门。 但有诸多名词他很是不解，遂开口问道；“那啥，不好意思，‘超脑王’是什么啊，不是巫妖王吗？‘神圣泰坦联盟’又是什么鬼？联盟不是为了对抗兽人入侵成立的组织吗。” ------------ 第二十五章 神圣泰坦联盟 此话问出，众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头顶锃亮的老哥说，“小伙子，你不会是那种，轻易就相信‘支援神王，为洛丹伦报仇’之类鬼话的人吧。成年人要稍微有点思考能力，不然很容易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在老哥们一通悉心辅导下，奥斯特总算了解了，在这个世界，或者说在真实的魔兽世界中有关联盟和三次战争的历史； 主要有三方面：1.联盟的全称是“神圣泰坦联盟”，然而它既不神圣，也不泰坦，更不联盟；2.兽人是被星际贩卖来的奴隶，一二次战争是奴隶大起义；3.末代至高王泰瑞纳斯发起宗教改革，引发联盟内战，即第三次战争，最后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被毁。 先说第一点。距今约2000年前，相当于这个世界罗马的阿拉索帝国，在长期内忧外患之后，最终被蛮族攻破都城正式咽了气。 此后激流堡虽被收复，但这片大陆上的人类从此分裂为了七大国（洛丹伦、达拉然、奥特兰克、库尔提拉斯、吉尔尼斯、激流堡、暴风城）和数十个独立城邦，再也没有统一过。各大国都想继承阿拉索帝号，互相打了几百年谁也不服谁。 后来七国中最强的洛丹伦想出了一个点子，既然大家都是泰坦后裔，就没必要互相残杀嘛，应该团结起来讨伐异教徒，拳打阿曼尼，脚踢卡兹莫丹，重现阿拉索帝国荣光。于是发起了以圣光教义为核心的国家联盟，宣称统合所有圣光信徒，用圣光的剑为泰坦造物的犁争取生存空间，联盟的名称被定为“神圣泰坦联盟”。 其中“神圣”是指联盟自诞生以来，就跟圣光教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就像奥斯特早已知道的，这个世界教会可不是跳大神的诈骗组织，而是实打实的神界驻人间办事处。发源于北境的圣光信仰具有高度排他性，圣光教会所属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掌握着无坚不摧又能抵御一切的圣光力量，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组织之一。在联盟一系列对外扩张中，圣骑士团都充当了武力中坚作用。 然而最大的问题来了，七国中除了洛丹伦，各国均不信仰圣光教义。奥特兰克和吉尔尼斯信仰丰收女巫，库尔提拉斯信仰海潮贤者，激流堡和暴风城都信仰混杂，没有国教，而达拉然最绝，法师们使用的实际上是燃烧军团的凡人施法技术，跟圣光和泰坦是死对头。 因此联盟长期以来，就因宗教信仰问题矛盾重重，洛丹伦一直都想推广圣光教义至全联盟，引起各国强烈反对。到最后，联盟中的大部分地区和人民，都跟“神圣”二字不沾边。 “泰坦”指泰坦造物。联盟得以建立，很大程度是就是依靠泰坦造物后裔的身份认同。然而搞笑的是，根红苗正，同为泰坦后裔的卡兹莫丹矮人最初因领土冲突被视为讨伐对象，而并非泰坦造物，亦不信仰圣光的奎尔萨拉斯白化精灵则因传统友好关系被吸纳进来； 后来随着战争和贸易需要，奎尔萨拉斯精灵因为和达拉然肯瑞托利益矛盾被排挤出去，而被打服的卡兹莫丹矮人则伙同诺莫瑞根侏儒加入。足以证明，“泰坦”身份的认同标准是可以根据需要随时变动的。 “联盟”更好理解，最初洛丹伦想要建立的，是一个继承阿拉索帝国疆域和人口的统一联合体。洛丹伦王国综合实力强于其余所有国家，搞了这个联盟，凭借实力，它就能逐渐取得主导权。首脑暂称至高王，时机成熟就称帝。 然而它的算盘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各国也都不傻，总是合纵抗衡，洛丹伦同时压不过六国，始终没法占到便宜。经过多年扯皮，联盟规定至高王之位由大国提名，全体国家投票选出，大国一国一票，小邦也一邦一票。千余年来共产生过数十位至高王，洛丹伦国王当选过五六次，还不及连国王称号都没有的库尔提拉斯海军上将。 并且出台了一系列联盟法律限制至高王权力，比如至高王无权干预各国拥有独立的行政权、司法权和军事力量，重大决策由国王议会投票决定，以及各国有权自行公投决定退出联盟等。因此一直以来这都是一盘散沙，像吉尔尼斯，动不动就退出加入，如同过家家；“联盟”根本不是个统一联合体，称“联合国”还比较合适。 听到这，奥斯特恍然大悟，说，“也就是说，联盟早在黑暗之门开启前一千多年就成立了，也不是为了抵抗兽人入侵的组织，而是为了光复罗马，呸，光复阿拉索帝国对吧？” 这回轮到老哥诧异了，“黑暗之门？……哦，你说的是希望之门吧。至于兽人入侵就有点扯淡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被从外星贩卖过来的奴隶。” 奥斯特捡回掉在地上的下巴，求老哥细讲。 第二点，兽人战争。 人类虽然是个寿命奇短的种族，但对几乎所有的魔法元素都有高度亲和性，对各类生产制造技术也有极强的学习能力，此外，还有着长寿种族望尘莫及的行动力以及繁殖能力。一开始，千万年来占据东部大陆的巨魔、看守群山中泰坦遗迹的矮人，以及被放逐来此的白化病精灵，都没把这个年轻的游牧民族放在眼里，但很快，他们便为轻视付出了代价。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十几岁就能成年，繁育后代，练习十年就能达到大法师、大工匠、剑术大师、射击大师的熟练水准，而且庞大的人口基数中总能产生BUG般天才个体的种族，各族或被打得丢城弃地，或被迫通商和亲。有一位精灵贵族曾感叹，长寿种族的灵魂像燃香，而人类的灵魂像火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产生的光热不亚于前者漫长的一生。 虽然分裂且一盘散沙，但不影响人类各国四处扩张并取得节节胜利。至希望之门开启前夕，广义上的联盟已经是北接奎尔萨拉斯，南抵荆棘谷的东部大陆绝对霸主。 老哥顿了顿，接着说，“关于兽人的事说来话长，联盟扩张到极限之后，主要经济支柱是各地的种植园和工矿，劳动力则是被征服种族的奴隶。因为疆土太大，原住民巨魔奴隶不堪其用，大量病饿而死。种植园主就想着找个新奴隶种族替代，他们出大价钱让魔法师公会想办法从外大陆搞些渠道。 这些法师也都是实诚人，因刚摆脱恶魔帮凶的骂名不久，急于证明自己。他们没从西大陆也没从北境，直接从外星找到了合伙商。 那是一个叫维纶的外星人，据说活了好几万年了。虽然他手下的德莱尼人怎么看都跟燃烧军团的恶魔长得一样，但行事风格却大相径庭。维纶只看中利益，跟那些军团恶魔整天嚷嚷着解放、自由之类的截然不同。 在希望之门开启前数百年间，维纶通过魔法裂隙，陆续从德拉诺星向艾泽拉斯贩卖了数十万各族奴隶。后来的希望之门其实就是扩大这些裂隙造就的，不然像这种超大级别的星际传送门，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建好的。 在奴隶中，兽人占绝大多数。他们身强力壮什么都吃，却出人意料地温驯听话，逆来顺受，据说是因为德莱尼在他们喝的水里加了秩序魔法；因此深受广大种植园和矿场奴隶主喜爱，当然，喜爱方式是更加严格地物尽其用。 后来在星门开启前一年，德星出了大事，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书上也没写。总之德星即将爆炸，维纶急急忙忙乘飞船逃到艾星来了，但德星上还有几百万平民危在旦夕。 魔法联合会前主席麦迪文•埃兰，就是联盟和暴风王国第一大叛徒，扩大了星际贩奴裂隙，开启了一座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传送门，接纳德星难民来到艾泽拉斯。一开始，麦迪文跑遍了整个东大陆都无人理睬，最后只有古拉巴什出于怜悯，同意他将门开在该国神殿区域大沼泽东侧。 对兽族难民这是一扇希望之门，但对人类、矮人以及精灵的奴隶主来说，确实挺黑暗的。麦迪文自称是为先代法师们犯下的错误赎罪，魔法联合会把他开除后宣称，此人被燃烧军团恶魔洗脑了。 随着涌入大沼泽的兽族人口大量增加，人类仍将他们视为奴隶大肆狩猎抓捕。加上维纶此前控制兽人听话的秩序魔法突然失效了，于是兽人联合巨魔、食人魔等奴隶发起了大暴动，一年就攻陷了暴风城，又挥师北上一度把大半个东大陆都占领了。 当然最终起义还是遭到了反应过来的联盟镇压，麦迪文又不辞劳苦，将剩下的兽人一批批带到西大陆去。这都是后话了。” ------------ 第二十六章 藉星永恒 奥斯特听得大受震撼，不禁再度感叹自己十几年的游戏白玩了。 他仍然意犹未尽，追问道，“那最后一个呢，三次战争中洛丹伦是怎么毁灭的？我听说的版本是巫妖王传播了死灵瘟疫，将居民都变成了僵尸造成的。” 老哥白了他一眼说，“你到底是从哪本盗版史书里看来这些的，实在太有想象力了。一场疫病就想毁灭一个面积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近千万的超级大国？白痴都知道把疫区封闭起来吧。像这种灭国级别的灾难，原因向来只能有一种，那就是内战。” 说着，老哥摸了摸锃亮的头顶，继续讲课： 长期以来，洛丹伦境内光明教宗的地位凌驾于国王之上。白银之手骑士团直接听命于教会而不是王室，王国高层的各项重大决策，也都要教宗点头认可才行。 在联盟也是也是一样，各国不仅无权干涉教会的产业和军队，也没法对骑士领地和属民行使任何行政司法权力。甚至至高王的立废嗣承，也需教会最终认定和宣布。那时北方的情况，就跟现在的暴风王国高度重合。直到星门前几十年，洛丹伦出了个著名的改革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 就是阿尔萨斯王子的父王，最后一任联盟至高王。此人雄心勃勃，锐意进取，为加强王权与圣光教会斗争了几十年，试图剥夺教会权力，引起了教宗的极度不满。 起初泰瑞纳斯无法撼动数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圣光教会，但随着席卷东部大陆的兽族大起义破坏了各地旧秩序，地方教会势力同样遭受沉重打击。泰瑞纳斯也见识了来自燃烧军团的所谓邪能魔法力量，这种力量足以与教会垄断的圣光力量抗衡。 此外，另一个大事件也在悄然揭幕。星门8年，在兽族大起义被镇压后不久，北境突然出现了一位超脑王。利用先进的灵魂碎片重塑技术制造了一支智械大军，短短两年就联合北境诸多种族，艾卓虫人、冰巨魔、维库人、猛犸人等，清除了北境的大部分泰坦势力，兵锋直指风暴峭壁，包围了泰坦族在北境的最后堡垒，奥杜尔神殿。 这位超脑王名叫耐奥祖，据说他曾是德尔戈（就是德莱尼称呼的德拉诺）行星的一个兽人酋长，泰坦毁掉了他的故乡，身负重伤濒死时被燃烧军团救下。原本伤重活不下来，自愿被改造为超脑魔法试验品幸存。尔后空降到艾星北境诺森德，向泰坦复仇。 虽然北境超脑王和泰坦的战争，是凡人无法触及的神仙打架，但洛丹伦这边，圣光教会因为老家被偷，势力进一步大幅削弱。泰瑞纳斯抓住机会，开始大力推行宗教改革和魔法工业化。先是力排众议签署法令全面解放兽人奴隶，又派遣特使克尔苏加德赴北境觐见超脑王，与燃烧革命军搞好关系。 克尔苏加德出使北境时，暗中布置了大批法师间谍，窃取了大量源能魔法技术以及十分危险的灵魂碎片重塑智械技术。因惧怕圣光教会报复，达拉然得知此事后，连夜将以克尔苏加德为首的魔法工业派逐出肯瑞托，还给他们起了个“诅咒教派”的蔑称。 然而因祸得福，因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此前被肯瑞托排挤的白化精灵接纳了这批法师，还将精灵族的源能井技术与之分享。人类的创造力和精灵的经验相结合，很快破解了泰坦与军团的先进魔法科技。 此后北方便拉开了魔法工业革命的序幕，短短10年，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便进入了高度发达的人造傀儡工业社会，各族都被魔法工业带来的强大生产力折服。随着国力飙升，联盟王权逐渐摆脱圣光教会和魔法公会的掌控，泰瑞纳斯也修改联盟法，成了终身世袭至高王，权势达到了顶峰。 虽然超脑王警示过泰瑞纳斯，技术是把双刃剑，此项技术仍处在实验阶段，且最初目的是为了战争而非生产，不可过于依赖自动魔法傀儡。泰瑞达斯也想过转变，但尝到甜头的贵族和大魔法资本家拒绝回头。 此前圣光教会就已对泰瑞纳斯极度不满，随着洛丹伦与燃烧革命军签署和平条约，下令没收教会资产，两方矛盾彻底激化。 星门19年，教宗带领联盟最强大的一支军力，白银之手圣骑士团出走东维尔德（这个地区后来被称为东瘟疫之地），宣布剥夺泰瑞纳斯至高王称号，教宗登基为教皇，从联盟独立。洛丹伦王室立即宣布教皇国非法，出兵围剿，至此联盟内战也就是第三次大战爆发。 之后战争的过程极为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各种偶发意外连续扭转形势。在历史的大舞台上，登场者都信心满满，但妄想掌控时局者，最后都被时局碾碎； 贪婪的北方资本家大量雇佣亡灵工人，在凯尔达隆实验复活亡者程式；奎尔萨拉斯为了修复太阳之井解决魔瘾问题与圣光教会暗中媾和，但在龙族特使的干涉下功亏一篑；达拉然伪装成工业派在安多哈尔基站里投放病毒，制造了大规模停电事故；巴罗夫侯爵擅自启动危险的纳米控制器，仅仅是为了复活家主澄清遗产继承问题。 加上懦弱自卑的王子被老师蒙蔽，认为父王受到了邪魔的欺骗，前往北境击毁了寒冰控制台。后泰瑞纳斯国王在事故中惨死，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全境智械失控，连锁灾难的最终结果竟是，北方最强大的两国在短短数月间被彻底摧毁。 之后的故事是，失去了身体的数百万人洛丹伦人在超脑王的帮助下利用意识上传技术将灵魂附着在魔法傀儡上，得以幸存下来；王子率领这些不死臣民向圣光教会复仇，毫不留情地将欺骗和背叛自己的人全部杀光。之后阿尔萨斯王子和洛丹伦人为了报恩，就投入超脑王麾下，加入了与北境统治者泰坦神族的战争。 至于暴风城境内的光明教会势力，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二次战争复国后，暴风城接纳了前往南方的光明教宗分部。此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件，圣骑士团一度把持了暴风王国政权，建立了教宗属国。随着大主教图拉杨远征德拉诺失踪，教宗政权下台，并被安置在阳光树林一带。洛丹伦事变后，教宗本部全体见了圣光，暴风城便自诩圣光教宗和神圣泰坦联盟的合法继承者。 以上内容要想细讲，老哥说三天三夜刚能说完个目录。 他向奥斯特推荐一本书叫《籍星永恒》，虽然是禁书，但想买到还是不难的。内容深入浅出，不仅有正史，还有千年间洛丹伦跟六国的恩怨情仇，教会与魔法师公会的相爱相杀，阿拉索血统的一堆破事等奇闻轶事。作者不详，有很多卷，是近些年风靡全王国地下书友会的小册子。 奥斯特表示要好好消化消化这些内容，他原先对魔兽世界的整体认识，目前已经基本崩塌碎了一地。 谈话间，街上的官兵带着抓到的壮丁离去，估计开往下一个城镇乡郡去了。见蒸汽坦克已经开走，众人以为安全，纷纷从藏身处出来。 奥斯特恋恋不舍地想让锃亮老哥留个联系方式，老哥微微一笑，说自己见识其实还是浅薄，要想了解更多，可以到月溪镇去。那里是王国除暴风城以外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且远离王权和教权中心，四方旅人汇集，风气十分开放。 如果有机会到那的话，可以找一个叫四季社的地下社团，《藉星永恒》的大部分新章节，都是从该社团流出的。 奥斯特十分感动，正交谈着，谁料官兵突然杀了回来，将附近街道团团包围。军官用扩音魔法大喊着，“都别藏了，北伐光荣，站着回来有勋章，躺着回来有抚恤。” 看来这些官兵抓丁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杀回马枪的道理。慌不择路之下，奥斯特和几人四散奔逃，纷纷躲进杂物堆、草垛或垃圾箱里。 奥斯特缩在垃圾箱里大气不敢出，看着官兵从前面走过，幸亏没被发现。但见多识广的老哥就没这么幸运了，躲进草垛里的他因为聪明绝顶，锃亮的脑壳反着光，被官兵一眼发现，揪出来拖上了军车。 见老哥拼命挣扎嚎哭，也无济于事的样子，奥斯特无能为力，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老师，愿他在北境战场上能有好运气活下来。 ------------ 第二十七章 没电了 抓丁风波过去没两天，王国军团前脚刚走，州郡官府后脚跟上，开始向居民征收高额北伐饷。看来前线真的遇到了大问题。 弄得镇上再度鸡飞狗跳，很多居民干脆选择闭门不出，或举家外迁。原本繁华的大街铺关店闭，行人寥寥，一片凋敝。 本来奥斯特想着事不关己，好好冒自己的险，赚自己的钱。无奈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根本没法置身事外。在官家眼里民众如同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不割还不旺。但实际上，任何事情都是有极限的。 这天，奥斯特还没打几场擂，因为生意实在太差，便早早收了摊休息。正准备回旅馆，远远看到一队卫兵迎面走过来； 奥斯特属于没上税的流动摊贩，不想跟城镇卫队扯上关系，遂靠着边走，准备伺机开溜。 然而对方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冲着他而来。奥斯特定睛一看，在卫兵前面引路的胖子不是别人，就是之前那个塞拉斯。他正拿着一张盖着王国印章的通缉令，领着为首的官兵，指着奥斯特说，“不会错的，我亲眼所见！他就是在骑士领犯下杀人罪的逃犯！” 好家伙，几天前奥斯特不光放过了此人，还好心地为他治疗了伤势。本想着他能悬崖勒马，重新做人，结果转眼就把自己卖了。看来狗就是狗，是喂不熟的。 见卫兵专业地分散包围，把自己堵在了墙边，已经躲无可躲，奥斯特微微一笑；虽然找对了人，但他们不会以为，靠这几个臭地薯烂番茄的卫兵，就能对付堂堂穿越者兼守护者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奥斯特也不客气，直接放出了大招—— 装傻子大法。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墙角，嘴歪眼斜不停抽搐，说着意义不明的胡话。 在旁边卫兵想上前查看时，又突然一跃而起，装作狂犬病发作的样子，嗷嗷叫着，手舞足蹈见人就咬；吓得卫兵纷纷退后躲避。 奥斯特的信条是，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干嘛用拳头。如非必要，避免跟任何人冲突，更别说是官府了。装个逼的那点收益，远远抵消不了后续惹出的麻烦；那种如同打了鸡血，从醒来到睡去都在跟人硬刚的真汉子穿越前辈，奥斯特是真学不了也不想学。 为首貌似官员的卫兵仔细看看手里的“红发恶徒”通缉令，又看着像猩猩一样吼叫着，锤打自己胸口的奥斯特，对塞拉斯说，“这就是你说的，独自一人袭杀领主卫队的通缉犯？除了红毛还有别的相像不？” 塞拉斯委屈地说，“他明显在装傻啊。这人可厉害了，至少有中级皇家法师的实力，一人能打我们十个。” “放屁，他要是皇家法师，我就是恐惧魔王了。” 听到大招效果拔群，奥斯特沾沾自喜，更加卖力的装疯卖傻；然而用力过猛，行囊里的卖艺道具，彩旗、擂鼓之类的被甩了出来，掉在地上。 官员一眼看见，指着说道；“这是什么，摆摊用的东西吧，登过记缴过税没有？根据王国律，未经管理部门许可非法经营者，不仅违法所得要被全部被收，还要另处罚金。” 奥斯特马上“吼吼”地展示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官员又摇摇头自语道，“都忘了，这明显是个残障人士，哪有能力赚到钱。” 塞拉斯大叫道，“他是装的，整条街上就数他赚的多，他的钱都存在公会银行里！” 奥斯特暗叫不好，忘了这家伙是艺人公会的领头了。钱确实都存起来了，因为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随身携带几十几百枚，比半身锁子甲都沉的金属币跑来跑去是件很愚蠢的事，还容易跟上次一样被偷。好在这个世界银行业发达，街口就有州立银行。 眼看着塞拉斯领着卫兵，要去银行收缴他的存款，奥斯特便不再装傻，冷笑一声，直起身来； “我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总有不长眼的家伙喜欢撞枪口上。”他淡淡说道，同时手中冒出魔法光芒。 虽说尽量避免冲突，但奥斯特还有另一个信条：踩在自己头上蹦迪都没关系，而想拿他的钱，就得先问问这本萨书答不答应。 【开始复制魔法，检测法术库存量。冰锥术（等级2），火焰冲击（等级2）准备完毕。——警告：低能量，请立即充能。】 只见奥斯特摊开的双手上，一手凝结出冰晶，一手燃烧着赤焰。塞拉斯大吃一惊，忙向后缩了两步，颤抖着说，“就、就是这样，他完全不用施法时间，也没有法力消耗，就能同时放出好几个法术……” 这时很配合的突然狂风大作，官员手里的通缉令被风刮起，在空中飞舞两圈，正好糊在奥斯特脸上。奥斯特抬起冒着火的右手，凑到脸前，通缉令被手心的火焰引燃，迅速燎尽。 卫兵们都紧张地手按剑把，一个卫兵小声说，“通缉令上没有明说，但那恶徒一人就击溃了一整支护教卫队，连圣骑士队长都被杀了。据说他非常凶残，会生吃小孩，强暴军马，是恶魔的化身。”卫兵们咽口唾沫，一齐看向前方； 如同传闻中地狱邪魔的登场方式，“红发恶徒”的肖像画燃尽后，一张表情狰狞的憨厚面容在赤焰中浮现出来。 塞拉斯已经逃到了最后面，远远说道，“早就跟你们说了，得多带几个人，你们就是不听，要不还是先撤吧……” 官员也没了底气，慢慢退后一边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州府卫兵可是重罪，乖乖放下魔法，跟我们回去争取宽大处理。” 奥斯特大笑三声，然后叹口气道，“唉，为什么每个人都是一个样，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呢。” 【警告：能量已低于最低启动标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奥斯特一步步向前，抬起双手，狞笑着对准前方，然后—— 【能量过低，自动关机。】 随着嗖的一声，奥斯特眼前的萨书界面消失不见，手上的魔法也随之熄灭。 咦，啥情况。奥斯特一时懵了，僵在原地。任凭他再怎么呼唤，也不能再次呼出界面，U盘毫无反应。 卫兵们面面相觑，跟他大眼瞪小眼。奥斯特傻了，不是吧，还能这样？ ------------ 第二十八章 魔法世界的枪声 气氛十分尴尬，奥斯特抬着手站着，众卫兵按剑瞪着他，无人移动和发话。一片枯叶随风飘过。 半晌后奥斯特收回手，搔着头，尬笑着对卫兵们说，“啊哈哈，长官们，你们巡逻一天辛苦啦，我不是卖艺的吗，就开了个玩笑。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那啥没其他事，我就先撤了，回见，拜拜！~” 说着一边悄摸着后退，退至墙边，脚底抹油，掉头就跑。卫兵们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将他按住，拳打脚踢一顿胖揍。痛得奥斯特大声惨叫，“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了，要死了！……” 塞拉斯本来还不敢上，试探着躲在卫兵后面，轻踹了奥斯特屁股一脚。见后者没有反应，喜上眉梢，胆子大起来，上前蹦跳着猛踢狠踹。 官员也很是恼怒，刚刚他几乎被奥斯特唬住了，差点吓得抛下队伍逃跑。现在他更加确定，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通缉令上的红发恶徒，而是在装模作样戏耍他们； 官员立即招呼手下，拿出案卷登记，要把这个拒不交税，还戏弄官兵的骗子送往矿山挖一辈子源矿。 奥斯特趴在地上，心中满是绝望，哪听说过金手指居然还会没能量自动关机的道理？这还有天理吗！ 任何时候，得意忘形的后果往往都是乐极生悲。在这鸟不拉屎的异世界，上哪找充电器去。而且在找到之前，自己估计早就嗝屁了。 众卫兵打够了都停下手，只剩塞拉斯还在卖力地对着地上的奥斯特拳打脚踢，连声说着，“不是很牛吗，不是都会一点点吗，你也有今天啊！” 奥斯特吐出嘴里的血，艰难地说，“我放了你，还帮你治了伤，别说回报了，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塞拉斯又踹了他一脚，说，“像你这种蠢人，我见得多了，自以为跟别人不一样，满口大道理。还良心，在这个世界，善人一个比一个死得惨，要想长命百岁，就得心狠手辣！” 官员对塞拉斯说，“别把他打死了，我这登过记了，他要到詹戈洛德挖矿的。” 塞拉斯点头哈腰地笑道，“长官放心，艺人公会归我管着，像这样的傻子多的是。别说一个奴工，十个八个卖身契我也当场给你签出来！” 奥斯特不可置信地说，“你代表全镇上的卖艺者，却跟官兵同流合污，我的话你一点没听进去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建立公会的？” 塞拉斯扭头看着奥斯特，片刻之后，突然一记重脚踢在奥斯特胸口。后者整个人被踢飞起来，撞到墙边落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接着塞拉斯开始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刚刚听到的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完之后，擦着眼角说； “那我就回答你吧。从一开始，我就从没想过帮那些穷鬼艺人谋什么福利，公会只是方便我收保护费、骗那些傻子签卖身契的幌子，是我赚钱晋升的垫脚石。懂吗，垫脚石！”他大步走过来，一脚踏在动弹不得的奥斯特脑袋上，用力碾了一下，让对方用身体来感受垫脚石的意思； “……至于那些恶心的大道理，我去你马勒戈壁的，你以为别人为什么会听你长篇大论？还不是你拿魔法抵着人脑袋呢。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没了力量，你连个屁都不是！” 奥斯特肋骨都被踢断了几根，被塞拉斯用力踩着的头骨也咯吱作响。然而比伤势更令人痛苦的，是对方的话所言非虚； 从穿越以来，奥斯特都自以为超出这个世界的道德水准，无论是对好人还是坏人皆以诚相待。但现在看来，这种好心太过天真，别说收到好报了，都不能使任何一个真正的坏人悔改。实际上，离开了萨书带来的金手指力量，他的举动不过是些可笑的圣母行径而已。 浑身的伤势剧痛无比，奥斯特的耳边轰鸣作响，眼前开始模糊。塞拉斯还在加力踩着他的头颅，似乎想把他当场弄死。官兵在旁整队准备返回，对这显而易见的加害置若罔闻。 这时，一块石头飞过来，正好打在卖力踩踏的塞拉斯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塞拉斯退后两步，惨叫着，捂住额头破口大骂，“哪个拿石头丢我，不要命啦！” 他怒气冲冲地四下搜寻，然后朝石头丢来的方向大步迈去，那儿的街角有几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坐在墙边。“狗娘养的臭要饭的，是不是你们丢我？看老子打断你们的脊梁骨！……” 一脚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拉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刚想再度大骂，却没发出声来；因为他看到，自己踩着的，是一枚已经点燃了引线的炸雷。 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意识朦胧的奥斯特被惊醒过来。只见烟雾中，一只断脚高高飞起，塞拉斯倒在地上，抱着断腿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这次，没人再帮他治疗了。 官员大吃一惊，“是谁放的炸弹？快列队，防御！” 奥斯特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伤重虚弱让他无法从地上爬起，只能侧着头看着；卫兵们惊慌地列队举盾，缩成一团，在官员大声命令下掏出弓弩，试图反击。 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从四处响起，看不到袭击者在哪，身着全覆式重甲的卫兵就已经被一个接一个撂倒； 这种闷响让奥斯特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炸药在某种密封的管道中爆燃的声音。通俗来讲，就是枪声——在魔法世界中响起的枪声。 最后，官员也被击中一侧肩膀倒下，被缩在一起的卫兵举盾护住，艰难地说，“这是……工程违禁品武器，是那些叛军！居然在镇子上……撤退，快撤！——” 卫兵交替掩护，丢下几具尸体，扶着官员和伤兵狼狈逃窜。当然，没人顾得上管塞拉斯。 胖子强忍住几近昏厥的剧痛，嘴唇都咬出了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他拖着断腿，一步步奋力朝对面街角爬去，血在身后画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快到了，就差一点……他堂堂艺人公会的会长，多年来靠自己打拼到今天的地步，怎么能在这里结束！ 在就要抵达墙边时，一只长管从后方伸出，抵住了他的后脑。 塞拉斯愣住了，下颌颤抖发不出声音。身后是个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的人，单手端着一只奇异的金属木柄长杆武器。 没有任何犹豫，对方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在那一刻，时间仿佛放缓了； 塞莱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生的记忆：少小离家，漂洋过海，他在各个码头、工场里吃尽了苦头。原本待人友善，凭力气生活，但总是被人欺负。头一次仗着人高马大反抗成功之后，看着周围人畏惧的眼神，开始意识到力量的用处； 之后他一步步变了，拉帮结派，投机钻营，毫不留情地出卖那些和自己一样出身贫寒的人。在他眼里，只有力量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名声和想要的生活。因此在奥斯特放过他，劝他回头时，塞拉斯的心里只有满腔怒火，凭什么你可以讲这些大道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力量吗？ 身后，随着枪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充能，魔石依次激发了枪膛后方的能量法阵，风和火元素充盈在枪管中，混合成一股前进的力道，推动枪弹击发而出。 在下一瞬间，放缓的时间恢复原状。不义之人的头颅登时被枪弹贯穿，像只麻袋一般倒伏在地，再无声息。 戴斗笠的人将冒着烟的枪管收回蓑衣里，嘴里吹了声呼哨。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立即停止追击卫兵，撤了回来。 奥斯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身前站着几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虽然他们怎么看都像是群乞丐，但斗篷下面，隐隐露出长长的金属管子，上面镌刻着闪烁的魔法符文。 其中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走上前来，斗笠下面露出缺了一颗门牙、坏笑着的半边脸； “你是不是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了，觉得世上都是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我告诉你，才不是咧！” 斗笠掀开，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乌黑的长发显现出来。眼前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奥斯特用全部身家放走的那个小贼。 乞丐们扶起奥斯特，其中一个将他背了起来。奥斯特想说什么，但食道里的血涌上喉咙，嘴里一股腥咸，说不出话来。 他感到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在小女孩焦急的呼唤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第二十九章 武装丐帮 不知过去了多久，奥斯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但干净的床上。 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各处的伤口也已被妥善敷药包扎。 记得之前被人救走后，他因伤重很快沉沉睡去，不知道自己被带往了哪里，也不知道已经昏睡了多久。 坐起身来，一旁有个乌黑的小脑袋，小女孩正趴在床边酣睡。听到动静，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你醒啦，伤还没好别乱动，快躺下。” 强行扶奥斯特躺好之后，小女孩又打着哈欠说，“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苹果被拿来了，但女孩年纪太小，而且显然一直在照顾自己，没休息好，边削边打瞌睡。削着削着，苹果脱手滚到床单上，女孩扑上去伸手抓，结果一掌刚好按到奥斯特胸前断掉的肋骨上； 奥斯特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差点再度昏死过去。女孩惊慌失措，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对女孩说，“玛丽莎，以你这种看护法，他会伤得更重的。” 被叫做玛丽莎的女孩不服气地说，“刚那是意外！竟敢这么跟堂主说话，真没规矩！” 男人笑笑，没理会她，走上前，简单检查了奥斯特胸前的伤势，一边对他说，“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体已经过度浸染了法术能量，要是再用魔法治疗，身体组织可能会被转换，变为像精灵一样容易染上魔瘾的体质。好在虽然伤得不轻，但你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很快，再躺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奥斯特环顾四周，问，“这里是哪？” 男人说，“这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据点，放心，很安全，官兵是找不到的。” 奥斯特看看他，又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救我？” 这回答话的是小女孩，叉着腰说，“你就当我们是丐帮好了。至于救你，当然是因为那天你帮了本堂主了！” 交谈一阵之后，奥斯特总算搞明白了，原来是之前救过的女孩玛丽莎是丐帮成员，见自己有难，带着帮众前来相助。眼前的男人就是丐帮老大，名叫斯卡尔·艾克萨。 至于玛丽莎，小小年纪居然已是堂主，负责带领扒手组偷窃为富不仁者，为帮派筹集资金。那天奥斯特被土财主克斯顿拉着当挡箭牌，玛丽莎误以为他跟乡绅是一伙的，才下了手； 虽说后来玛丽莎被卫兵抓住时，即使奥斯特不出手，帮众也能营救她；但对于一个素昧平生，还偷了自己钱财的小贼，奥斯特能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气度品格远非一般人可比，已经赢得了丐帮上下的敬重。 斯卡尔笑着说，“从那天起，玛丽莎从早到晚都去偷偷看你打擂，拉都拉不回来，连帮派都不回了。那天见你一个人打败了八个塞拉斯的手下，她兴奋地跟我们讲了一整晚呢。” 玛丽莎愤怒地跳起来捶他，“谁让你说这个了，快给我闭嘴！” 顿了顿，斯卡尔收起笑，严肃地说，“说到那个找你麻烦的艺人公会会长塞拉斯·科尔，我们已经盯了他很久。此人勾结官府横行霸道，四处欺压镇上艺人和小商贩。还哄骗很多流浪汉入会，实则强迫他们签下卖身契，作为奴工卖到矿山和农场去。趁这次的机会，我已亲手将他正法。” 说完，斯卡尔起身，对奥斯特说，“还有一些帮派事务需要我处理，暂且告辞。请安心养伤，玛丽莎会留下照顾你。”说着凑近小声道，“如果被她烦得受不了，可以跟门口哨卫的帮派弟子说，让他们救你。” 气得玛丽莎连踹他的腿，“要走就快滚，别在这废话了！……” 看着打闹推搡的一大一小二人，奥斯特的心里受到了相当宽慰。这些天接连的变故和打击，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否正确；现在看来，任何坚持和善举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斯卡尔走后，奥斯特又在床上休息了大约一两天时间。以这个世界的治疗手段和泰坦造物的身体素质，伤势恢复得很快，到第三天已经基本可以行动自如了。 期间玛丽莎寸步不离地照顾起居，小小年纪的她手脚很是麻利，换药送饭擦洗一人全包了。只是有些过分关切，完全禁止奥斯特擅自活动，连上厕所也要跟着。 趁玛丽莎离开准备饭食，奥斯特试着下床，走出了房间。 他养伤的房间是地下室，上方是栋三层木制建筑，挂着客栈牌子。走出去四下张望，看上去像是在镇子郊外，门前是山坡，周围是一片隐蔽的桦树林。 门外有几个乞丐打扮，但明显是军人眼神的人站岗。看见奥斯特出来，都向他敬礼。他们手里端着的细长金属管状武器怎么看都是某种枪械，周身刻满了符文，手柄上的击发装置也是靠小型魔法阵驱动的。 问起之后，丐帮弟子回答这叫符文枪，是被官府严厉禁止平民持有的管制器械之一； “奥斯特先生，您可能不记得我了。那天我们几个在中央大街乞讨，一边监视官兵动向。被乡绅从店铺前赶走后，路过小吃摊，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您给了我两枚银币。”一个弟子笑着说道。 奥斯特想起来，应该是他在街边吃手抓面，撞见示威游行的那天，也是在被玛丽莎偷了钱袋之前。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名义上的丐帮并不简单，以他们的装备和组织程度很难想象是群乞丐。有这样的武力，还甘愿过着赤贫的乞讨生活，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但对方这样自称，显然是有某种不想引人注目的原因。每逢大灾之年，民不聊生之时，丐帮便会是卧虎藏龙之地，这是在哪个世界都不变的道理。 这个名叫普尔曼的丐帮哨兵对奥斯特十分信任，见他对枪感兴趣，不仅爽快地取下借予观看，还给他细致讲解各个部件的名称和用法。 奥斯特求之不得，细细研究起来。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个简单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样子货，而是个复杂精密的工业品。 ------------ 第三十章 白夜星火 自从穿越过来，奥斯特就对魔法世界的科学规律兴趣浓厚。毕竟，无数前辈仅靠着一点九年义务教育范畴的物理化学知识，便在异世界里横行霸道，甚至一统天下； 但事情到了奥斯特这里就没那么顺利。在老家时，他就已经搭起过实验工坊，想在魔法世界搞科研。但接连遭遇惨痛失败，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与地球有很大不同，使得大部分科学法则难以正常起作用。工坊俨然成了烟花作坊和扰民污染源，最后被老爹开着收割傀儡推平了。 仔细观察之后，眼前的这把步枪设计得十分精巧，而且完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工程机械，而是一把完美结合了这个世界的元素魔法、力学原理和材料学应用的混合产物。 比如用来击发子弹的火元素法阵其实能量微弱，但配合两个风元素法阵和一系列引燃加速符文，以及枪管和子弹的特殊材料构造，就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攻击效果； 枪管内部没有膛线，但不代表这是一把滑膛枪，第二个风元素法阵代劳了让子弹在膛中旋转的作用。与膛线设计相比既能保证射击的力度和精确度，又使轻便性和使用寿命大大提升； 枪栓和填弹器的结构很类似地球枪械，能实现反复和快速装填。设计者还甚至考虑到了长久使用后的材料磨损，对相应的部位和魔法符文采取模块化处理便于更换。 普尔曼还向奥斯特展示了其他一些工程设备和炸弹，也都是些官府严控的违禁品，设计上同样精妙成熟。这个世界的能工巧匠们通过合理的资源配置，制作出了巧妙融合魔法与工程两大体系的精密器械，令奥斯特大开眼界，不禁感叹，异世界人凭什么都是白痴； 在一个正常成熟，历史比地球还长得多的真实世界，亿万居民千万年来积累的智慧经验，怎么可能还比不过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废柴，花一分钟灵机一动想出的浅薄点子。 正研究着，挎着一个大篮子的玛丽莎远远走来，看见奥斯特，惊喜万分，撒腿飞奔过来，篮子里的面包掉了一路。等察觉时，餐篮里已经空空如也，急得她捶胸顿足； 重伤初愈的奥斯特正感到饥肠辘辘，并不在意食物掉在地上，弯腰捡起便吃。逗得玛丽莎破涕为笑，“你把泥巴都吃下去了！饿成这样真没出息。” 吃了东西后，不多时，远处一骑奔来，是斯卡尔。看来处理完事务，他马不停蹄便返回了客栈。 简单寒暄之后，斯卡尔见奥斯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便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 “布朗先生，您本领非凡，又重义轻利，正是本帮急需的人才。现在，我以帮主的身份正式邀请您加入帮派。您是否愿意，与我等并肩作战？”一旁，玛丽莎瞪大眼睛抿着嘴唇，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奥斯特稍作思考，现在自己惹了官府肯定遭受通缉，镇子是回不去了，萨书又关机失去异能，正是无依无靠的时候；虽然丐帮隐瞒了一些内情，但斯卡尔他们明显不是什么恶人。更别说对方冒着危险救下了自己，光这份恩情就足够做出判断了。 于是欣然点头应允，斯卡尔很高兴，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玛丽莎也欢天喜地，拽住奥斯特的衣角雀跃不已。 当晚，夜幕降临，昏暗的山坡上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无数光点凝成一片浪潮，向着客栈方向涌来。 奥斯特定睛一看，那是诸多举着火把的乞丐们。大批丐帮弟子汇聚到客栈据点，为奥斯特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说是盛大，也不过是席地而坐，烤叫花鸡，端着烂果酒对饮而已。 在玛丽莎极力吹嘘和举荐下，斯卡尔同意任命奥斯特为堂主，负责带领加入帮派的街头艺人。众人高呼奥斯特堂主，为他一齐举杯庆贺。 漆黑的夜里燃起点点篝火，众帮派弟子开怀畅饮，不时迸发出欢声笑语。玛丽莎为大伙表演歌曲，斯卡尔拉起类似手风琴的乐器伴奏。歌名叫作《荒野路带我回家》，是西部广为流传一首民谣。歌词反映了移民们远道而来，既思念家乡，又把这片广袤的荒野当做新家园的开拓者气概。 最经典的一句是“荒野之路，带我回家，让我叶落归根；西部的大山，那是我的妈妈，我的一切回忆，都萦绕着她。”玛丽莎虽然嗓音稚嫩，但唱得极好，惹得大伙频频鼓掌喝彩。 奥斯特看众人虽然衣衫褴褛，但其乐融融，亲如一家。这是他自来到西部荒野，甚至于穿越以来，在这个黯淡的世界中见到的最温馨场景。不觉心生遐想，再黑暗的夜里，也有微弱的星火闪耀，其实就这样当个乞丐也挺不错。 斯卡尔送给他了一本小册子作为见面礼，说是一本揭露圣光伪史，记录暴风王国和艾星真实历史的通俗读物。传闻是燃烧军团的仆人所著，被王国和教会禁止传播。 奥斯特拿到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之前某位锃亮老哥提到过的《藉星永恒》，只有其中一卷。粗略地翻了翻，感觉文字读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看到过。 夜深了，包括斯卡尔在内的大部分帮众烂醉如泥，只留下几个滴酒未沾的哨兵在忠实站岗。奥斯提虽然也喝得不少，但这种果酒对于前一世习惯高度白酒的他来说有些偏低了，反而胃胀得难受睡不着。 绕过横七竖八席地而卧的乞丐们，奥斯特一路回到了客栈地下室，躺在床铺上点燃蜡烛，开始翻看那本《藉星永恒》。 这一卷的名称叫做“石工兄弟”，内容是涉及西部荒野和迪菲亚兄弟会的部分。 在奥斯特所熟知的游戏编年史中，迪菲亚叛乱的原因被归结为：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伪装成女公爵卡特拉娜混入暴风城，趁国王瓦里安不在时把持朝政，祸乱人类王国；以制造混乱为她的父亲，堕落巨龙死亡之翼养伤创造时机。 为了达到目的，黑龙妹的举措之一，就是在新暴风城竣工后，伙同贵族议会私吞了本该发给石工兄弟会的巨额工程款，造成工匠们误杀王后蒂芬，叛逃西部荒野，成了犯罪团伙迪菲亚。 行吧，对于一口浓痰能干掉半拉暴风城的死亡之翼来说，费老大劲派女儿霍霍对它们来说如同蚂蚁的凡人王国，到底能有多大用处暂且不论；在奇幻世界，这样的情节倒也不是特别离谱。但后面就不对劲了； 据奥斯特所知，在国王已经归来，黑龙妹被剁了脑袋，悬在暴风城门上之后，也没人提补发工程款的事。甚至到多年之后的大灾变版本，死亡矿井的迪菲亚成员都换了第二代，依然是叛军身份，证明这比款项还是没有结清。这特么就很奇怪了好吧！ 奥斯特不禁想到上一世拖欠农民工工资的老板，一让他们掏钱，什么天灾啊、人祸啊，行情啊，政策啊，各种理由层出不穷。把他们放那说三天三夜不会重样，相声演员自愧不如。要是地球上真有龙，他们应该也不会吝于拿来当挡箭牌； ——所以到底谁是黑龙，有没有黑龙，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 第三十一章 石工兄弟 【暴风城，他最伟大的作品，它金碧辉煌，雄伟壮观，是有史以来最先进和繁华的都市。大街上的行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们坐在石质长椅上欣赏着美丽的喷泉，走在鹅卵石街道上仰望着宏伟的大教堂；却从没想过，这一砖一瓦，每一个台阶和铆钉，都是谁完成了繁重的建设工作。 ……在他身边，昔日的工友们贫困、疲倦、饥饿、无家可归。当权者完全不想支付一个子的报酬，还污蔑工人们密谋叛乱，将他们通通驱赶到王国边境的偏远荒野。 在对方污蔑你做了某件事时，最好的办法不是辩解，而是真的去做。 现在所有人都怒火中烧，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他们都在身上纹了齿轮刺青，暴风城是一台由贵族和富人发号施令的机器，但机器少了齿轮就无法运转。 然而他却不同意。他始终相信，和平手段可以解决问题。他们不是战士，是工匠，带给这个王国和人民幸福才是职责所在。他尽力压制同伴的怒火，要不是他，那些齿轮早已经化作一柄柄复仇的利刃，横上了贵族和教士的脖子。 在他的带领下，被赶出暴风城的工人们没有选择以暴制暴，而是主动加入到西部拓荒的队伍中。他们运用工匠知识和技能帮助居民绘制图纸、设计矿道、修建房屋、制造收割机器人，在他们的帮助和亲手参与下，短短数年间，一座座城镇、农场和矿山被建立起来，西部日益繁荣昌盛； 这群有知识、有力量、又有高度纪律性的工匠，受到了居民发自内心的拥护和爱戴。他们成了西部事实上的治理者，王国的法令和官制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行不通，人民只认身上纹有齿轮者的规划和指令。 这一天，当王国突然表示愿意结清工程欠款，发出谈判邀请之时，他认为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同伴都劝告他，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陷阱。那些如恶龙般贪婪地护着每一分财宝的富人们，根本不可能突然间性情大变，良心发现。这不过是个幌子，为了骗兄弟会的首领前去瓮中捉鳖。如果他上了当，将是一条不归路。 但最终他还是去了，并不是天真地信以为真，而是他想亲口向暴风城的人民、向所有因他们的作品享受福祉的人们传达工匠们的心意： 纵使遭受种种不公对待，工匠们依然热爱这个国家，热爱它的人民。他们自始至终遵纪守法，没有犯下过半点过错。只要当权者做出哪怕一丁点让步，让他们得到最低限度的报酬用以生活，他们就愿意继续为这个国家的建设贡献力量。 然后，他失败了。 …… 他低估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贪婪和傲慢、短视和愚蠢。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比明天更长久的事情，只会紧紧抱住眼前那丁点利益。哪怕房倒屋塌后自己也会被一同砸死，他们也要先抽掉房屋的主梁换取钱财中饱私囊； 他也高估了暴风城人民的怜悯和热情。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们并非自私自利，也并非冷漠无情，但他们给建造者的帮助，最多限于同情与声援。王室和教会把持着权力和舆论喉舌，大多数人都忙于生活，很容易拜倒在强权下，遭到蒙蔽和分化。在混淆视听的各类消息中，人们很难对一群非亲非故的人感同身受，冒险相助。 总之，他不仅一无所获，一败涂地，也不能顺利地踏上返程——王国不会让上钩的大鱼这么轻易地回到海里。 因工匠领袖的履历始终找不到一丝瑕疵，最终他被以冒犯王后的罪名收监。 可笑的是，所谓的冒犯，是指王后在代表王室与工匠领袖会面时，暗中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他同意不再追究工程款项的事情，并把那些盖有王国和光明教会印章的合同与欠条偷偷交给王国，便许给他个人一大笔钱财和爵位；他听后勃然大怒，断然拒绝，拂袖而去。 ——究竟谁在无耻，谁被冒犯，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被关押在戒备森严、无比坚固的水下监狱中，时间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他始终没有屈服。 这一夜，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铁窗前； “别傻了，艾德温，接受子爵封号和官职，拿上钱财，忘了兄弟会吧。就和我一样。” 这几个月来，王室不间断地派出使者，来到他面前，试图劝他回心转意。这些人或傲慢或恳切，或威逼利诱或动之以情；但都同样愚不可及，不能触动他分毫。然而，此时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波澜。 这是他曾经的副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当年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背着工具和图纸，离开石碑湖畔的家乡外出闯荡时，谁都没想到日后工匠兄弟会之名将响彻海内。如今，最初的伙伴大多已不在人世，只剩下铁窗内外的二人了。 看着熟悉的脸庞，他不觉哼起了一首记忆深处的曲子； “……你还记得吗，巴隆斯，这是家乡的一首民歌，《石工兄弟》。我最喜欢这两句，‘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多么荣华富贵，不要忘了你生长的地方，不要忘了亲爱的兄弟；无论遇到惊涛骇浪，无论身陷险境彷徨，你的兄弟都会在你身边，做你忠实的臂膀……’” 那人抓住铁窗，急切地说，“你不明白！艾德温，你的坚持毫无意义。他们明天……”说着，那人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说道，“明天……就要处死你了。” 他愣住了，“为什么，我是代表工人们和平谈判的，我们没有犯下哪怕一丝罪过。” “你还不明白，坚持正义，就是最大的罪过。我只能说到这了，保重，艾德温。”说着，对方匆匆离去，沿着通道走远了。 …… 他久久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对他来说，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样，没有光明。 这座水下监狱是那样坚固，以至于建成以来，没有一个囚犯能活着从中逃出。 然而在他眼里，每一块砖瓦、每一个机关、每一颗螺丝钉都是那样熟悉；那是他和兄弟们殚精竭虑，花费无数日夜，亲手打造的。 没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当守卫察觉时，他已经从牢笼中消失了。 从打开的门锁，掀开的井盖，毁掉的暗墙能够大致判断，工匠领袖的行动轨迹； 他轻易就打开了牢门上的锁，沿着监视孔的死角走出通道，拆掉铆钉掀开地井，潜过水底，到达了一面水下栅栏前。 这座沉重的铸铁栅栏重达千斤，不可撼动，挡住过至少五个越狱者，让他们活活憋死在了这里。然而工匠领袖却没有碰铁栏，而是抽掉了一旁墙壁上承重的砖块，不一会儿，水流便自行冲毁了薄墙。之后他浮上水面，爬过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沿着亲手建造的下水道走了出来。 在城外，明镜湖畔的瀑布下，他应该还远远地、最后望了一眼自己挚爱的城市，然后默默离开。 从那以后，曾经温文尔雅、充满幻想的兄弟会领袖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王国和教会闻风丧胆的名字，迪菲亚的范克里夫。】 奥斯特正在看书，玛丽莎跑到床铺上，盯着他嬉皮笑脸着不做声。 奥斯特想起了什么，问玛丽莎自己的钱呢？女孩装傻，开始说忘记了，后来说已经用作丐帮建设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在意那点小钱！作为补偿，就让你做本堂主未来夫婿的候补之一吧。” 奥斯特哭笑不得，候补还之一，究竟有多少未来夫婿啊？问起之后，玛丽莎不答，翻身下床，摇晃着手里一个闪光的东西说，“还有这个，就当做提前支付的聘礼了。” 奥斯特一看，是之前古怪法师给自己的那枚特殊符号的金币。因为不是法定货币，花不掉银行也不收，他就一直带在贴身的衣服里当护身符； 结果被玛丽莎悄无声息地顺走，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小鬼还真是有这方面天分，怪不得能当堂主。 玛丽莎得意洋洋地抛下一句，“感激我吧，别的夫婿候补可都是给了整车的财宝呢。”然后拿着金币，一溜烟跑掉了。 ------------ 第三十二章 元素N重天 这些天来，虽然加入丐帮，还当了堂主，但奥斯特烦心于萨书关机的事，无暇太多顾及帮派事务。 这天，他又独自躲进据点角落的厕所里，一蹲就是半天； “真是日了狗了，也没有按钮之类的东西，这玩意到底怎么接通？三十六般武艺全试了，都没反应，难道要上器械吗……” 奥斯特自语着，一边把手伸入胯下拨浪来摆弄去。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在做那件上一世无比熟练的事情，而是在试图启动某个部位上的通讯器，联络索拉留斯。 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小弟始终倔强地沉默无声。奥斯特烦闷无比，金手指没电关机，这叫哪门子穿越者，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话说索拉留斯那家伙这回还真是听话，说不让联络就再不打来了，早知道就先问清楚了……” 他叹了口气。这时，外面突然传出声音，“奥斯特，你在跟谁说话呢？” 是玛丽莎的声音，奥斯特大吃一惊，这可是男厕，这小鬼又跟踪自己上厕所。“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开，这不是良家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哼。”只听一声不屑的鼻音，一个东西从门下蹦跳着滚进来，碰到了奥斯特脚边。 他定睛一看，差点没当场吓死，那是一枚工程手雷。外面说，“你要是再不出来，下回我就拉开引信扔进去。” “快住手！我出来！……” 确认手雷是哑火状态，奥斯特略松一口气，匆忙将身外之物塞回裤子里；一边心想这小妮子才这么大点就有病娇潜质，一言不合就扔炸弹，长大了那还得了。 这时，突然听到滴滴的声响，他低头一看，赫然看到那枚手雷上面的引爆符文闪烁着，不知为何已经被启动了，正在倒计时； 奥斯特登时浑身发冷，魂飞魄散，手一松裤子掉了下去。也顾不上管，飞起一脚踹开厕所门。 蹲在门外的玛丽莎正好面对那个部位，惊得眼睛圆睁、满面通红。奥斯特一把抓起她，夺路狂奔，一口气跑出去几十米； 附近的帮众看到这个男人果着下半身，挎着小萝莉大步飞奔，都惊呆了。 一段时间后，随着一声巨响，身后的茅厕被炸上了天，附近下了一场不明液体雨。 …… “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两人，斯卡尔发出不符合帮主身份的狂笑声，足足笑了三分钟，几乎岔了气； 好不容易稳住气息，他对一旁手下说，“凯斯，你去把……玛丽莎偷的工程炸弹都收缴了，再把她带去关三天禁闭，以后别再让她得手了。至于奥斯特……” 见奥斯特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他一时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边笑边说，“你受苦了，先去……洗个澡吧。哈哈哈哈~……” …… 奥斯特郁闷地端着盆子，准备去澡堂。途中一眼看见玛丽莎低着头走过来，吓得他后退一大步，做出防御架势；“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被关禁闭了吗！” “那些锁根本困不住我，一捅就打开了。”玛丽莎弯下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奥斯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那个手雷的引信会那么容易被撞开，我根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见这小妮子少见的主动认错，奥斯特也心软了，“罢了，也没人受伤，以后别拿这么危险的东西玩就行了。” 玛丽莎抬起头，盯着他说，“那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在厕所里做那种事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婿，结婚以后萎了怎么办？” 奥斯特差点没被唾沫呛死，“是谁教你这些的，你这小鬼懂得还挺多吗！” “废话，我才不是小鬼，我9岁了，再过三年就能结婚了！”玛丽莎抓住他的衣角说，“答应我，先别急，等我三年……” “三年个P，等十年再说吧！……”奥斯特大为震惊，一把甩开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这本书就没了。 玛丽莎吐着舌头朝他摆手，边走边说道，“我得回禁闭室去了，不然斯卡尔就真的会生气了。再见！候补夫婿。” 目送她蹦跳着离去，奥斯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中世纪世界的某些民俗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 洗澡时，奥斯特感觉某个部位在隐隐刺痛。实际上从厕所爆炸之后，他就一直觉得裤裆中有些异样。低头仔细一看，在那东西上面，一个魔法符文正在隐约闪烁。 看着荧光发亮的小弟，结合之前玛丽莎被拖进禁闭室时一直大喊，“那个手雷是残次品！我会用炸弹，根本就没碰保险”，奥斯特经过一番仔细思考，基本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这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想，索拉留斯的通讯器单凭物理手段是无法启动的，得同时搭配法术能量，毕竟这是魔法世界。然而问题是，奥斯特本身没有任何施法能力，在萨书关机状态，连半个法术都放不出来，所以一直启动不了。 因此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当时他在厕所里各种尝试启动通讯器，后者开始扫描周围的法术能量，这时手雷被扔了进来，上面的保险符文与通讯器恰好发生了某种魔法共鸣，两者都被激活了；这也是炸弹引信被意外引燃的真实原因。 最后得出结论，依靠外界的符文能量，是可以代替本人施法启动通讯器的。 奥斯特赶紧洗完澡，找到管理仓库的那位凯斯堂主，问他要了几个不同种类的符文。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逐一尝试。 先后尝试了水、火、土、风、光、暗各类元素符文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句台词“以风与火、雷与电，乃至万物的力量攻击敌人！”此时他的小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六魔包； 这是比冰火两重天更夸张的元素N重天，刺激之激烈，让他几乎当场缴了械。 最后一个是雷符文，更是效果拔群。使上的一瞬间，奥斯特感到此生已经终结，他要就此离去，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作响后通讯器接通，一个沧桑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你好，北郡牧师会，这里是小苹果主教，请问是哪位？” 奥斯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恐惧魔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电关机是什么鬼？” 通讯那端的索拉留斯惊奇地说，“这不是奥斯特吗，你居然主动联络我，太阳打东边出来了吗。” ------------ 第三十三章 普通农夫和普通帮派 奥斯特急急忙忙把事情由来经过和盘托出，索拉留斯略微思考后，说道，“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我没告诉你吗，萨书的能量是有限的，彻底用光之后，你就会暂时失去守护者之力的庇护。在这个世界上，不付出代价就取得收益的好事怎么可能会有，任何能量的运行都需遵循守恒法则； 你之前能够不消耗法力，不需要施法时间就复制和解析法术，其实是借助了萨书中本身储存的魔法能量，而这种能量源自萨格拉斯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精华。如今领袖已死一万余年，他留下的一切都在慢慢消散与泯灭。 也因为这样，萨书的魔法智能才限制了复制法术的次数和等级，以防止能量被快速耗光。但不管怎么说，经过历代守护者维护，维持书籍基本运转的能量还是充足的。如果不是短时间内成百上千次使用，是不会出现关机状况的。能问一句，你都用萨书干什么了吗？” 奥斯特不好意思地说，“用来打擂了。” 索拉留斯奇怪地问，“打擂是什么？” 答曰，“就是卖艺，跟人插旗比武赚钱。” “你一共用了多少次能力？” “将近一个月，每天十场左右，每场怎么也得十几回合吧，有时为了观赏性我还故意放了水。” “那你赚了多少钱？” “不多，除去开销花费，也就几百金。都存在银行里面，因为跟官兵起了冲突被通缉，现在肯定被冻结了。” 索拉留斯足足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一届守护者。” 奥斯特赶紧问，“那有办法充能吗？” 索拉留斯想了想说，“当初，领袖牺牲自己，将精华笼罩在大地和天空之上，以保护艾星不至于在熔炉大爆炸中四分五裂。他的能量如今残留在星球各处的空气、土壤和水流中，萨书会自行吸收这些能量缓慢充能，但完全充满要耗费数年时间。” “啥？！”奥斯特大吃一惊，居然要好几年，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那么久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通讯那端的索拉留斯徐徐接着说道； “……而要想快速充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到蕴含强大源能的碎片，连接萨书能源终端就行。但问题是，在人类世界中，符合这个条件的无一不是特高级魔法道具，用于大型军事和工程设备的供能。基本都属于管制器材，由高级别教会和王国魔法联合会保管。你刚才不是说自己遭受了通缉，以你现在的力量，贸然接近这两个地方等于自寻死路。” 奥斯特一听万分沮丧，说，“那要怎么办，执法部门打不过，自动充电要三年。难道要整天缩着尾巴混着，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索拉留斯又说，“不要冲动，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尽快与我汇合，寻求组织的帮助和庇护。需要提醒的是，如今失去了守护者之力的你十分脆弱，基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对体术和剑术一窍不通、没有任何施法天赋和特殊能力、身无分文、没出过门对外界一无所知、还对这个世界抱有不切实际天真幻想的普通农夫；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任何一个持械盗贼或者凶猛点的动物都能要了你的命，还可能随时因意外受伤或生病死去，甚至走着走着，都会可能因体力耗尽突然猝死。我建议你避免与任何人冲突，尽快赶往月溪镇，我会在那里安排接应。” 奥斯特听得吐了血，心想，虽说话糙理不糙，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恐惧魔王也犯不着说得这么直白吧！还普通农夫，直说废柴草包不可燃垃圾得了。 至于对方的提议，倒值得考虑。经过这么些天，他也认同了圣光也好，泰坦也好，都不是什么好玩意，索拉留斯除了有些怪癖，整体还算正常。既然拿着萨总的金手指，干脆就从了军团算了，至少能保护自己。 奥斯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没了萨书我放不出魔法，这个通讯器我费了十几个符文才启动，小弟都被……算了。就没有其他联络方式吗？” 索拉留斯奇怪地说，“为什么要用符文？魔蝠通讯器是口令激活型的，不需要施法能量。只要按住上面的坐标器，然后念出通讯频道密码就行了。我的密码是9541……” “啊啊啊！——”奥斯特惨叫一声，“为什么不早说！” “你从没有问过我啊。”索拉留斯无辜地说。 挂上通讯后，奥斯特欲哭无泪。看着白白被烧成六魔包、肿起老高的胯下，他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恶意。 经过这番联络，奥斯特也基本确定，能力短时间内是没法恢复了。 接连遭遇的状况让他大为光火，限制来限制去叫毛线金手指。身为穿越者，他是来这享受第二人生的，结果呢？ 又是什么军团守护者又是革命远征，又是领袖意志又是碎片充能，碰上的对手也没有一个善茬。上一世的垃圾暴X就是这样，整天就知道加副本难度坑害中老年玩家。 奥斯特叹口气，就没有那种拴条动物，也能一统天下的简单模式吗？ 思来想去，现在的自己原形毕露，必须处处小心行事，不然就像索拉留斯说的，一个不注意就嘎掉了； 唯一可供慰藉的，是加入了这个丐帮，好歹有个靠山，不用体验废柴农夫的360种死法。 虽说斯卡尔和他的帮派并不简单，有枪有炮，还有诸多据点，但再怎么说，也只是群乞丐而已；偷个盗，抢个劫，乃至于杀个人就顶格了。本事再大，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正想着，门外传出呼哨声，帮主在传令各部集合。 这是丐帮特有的指令讯号，用藏在舌下的骨哨吹出。有各种音节可以传达相当复杂的信息，基本就是摩斯电码，跟某平行世界的麻匪鸡哨一个样。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只听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混杂着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声。奥斯特从屋内出来，看到大批人马源源不断从四处汇集而来，在据点前的空场上整队集合。 等到各部集结完毕，天色已暗。据点前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帮众和马匹，排成井然长队，都点着火把，一眼望不到边际； 少说有几百人，抗着长枪短剑，阵容齐整，蓄势待发。空场边上还停着十几辆马车，上面塞满了工程炸弹和重火力武器。 奥斯特惊得下巴都合不上。过去几天来，他已经注意到斯卡尔在四处调兵遣将。而自己因为新入伙，还忙于通讯器的事，就没怎么关注，还以为帮派要搞个要饭节之类的大活动； 开始现在看来，要的可能不止是饭。搞什么飞机，他们不是乞丐吗！ 奥斯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卷进的是不得了的状况，根本不是一届普通农夫所能应付的——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 ------------ 第三十四章 红是面罩的红色 夜幕中，在火把的映衬下，众丐帮弟子持枪鹄立。斯卡尔骑着马，游走在方阵前，不断发号施令，调遣队伍。 奥斯特心里嘀咕，短短几天时间，就拉起数量如此庞大，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武装力量，这哪里是丐帮，分明就是悍匪；甚至一般点的匪帮都根本比不了。 他想找机会开溜，结果迎面撞见哨兵，被拉到队伍前列，跟其他堂主站在一起。 在斯卡尔交待任务后，各堂主一个个抱拳领命，整顿各自队伍，检查武器弹药，准备开拔； 第一纵队是骑兵队，由两名精干堂主率领，轻装上阵，带上焦油火石，快速奔袭位于郡南边的，官府粮仓所在地； 据可靠消息，一批新征收来的官粮刚刚送达那里，而且到明天天明为止，只有不到两个班的卫兵看守。 袭击得手后，斯卡尔要第一纵队立即放火烧掉粮仓外围，造成粮食全部被焚毁的假象。 第二纵队是马车队，兵分两路，一路在火枪队的护送下，将上次抢到的粮食运到镇子北面，大批灾民的露营地，就地分发给灾民； 另一路跟在第一纵队后面，待战斗结束，将官仓中的粮食运出来化整为零，疏散到事先挖好的各个窖藏点去。 第三纵队由斯卡尔亲自率领，带着工兵组和重火力，在黑山镇外围设伏，阻截可能从兵营出动，支援粮仓的官军主力。 接着，斯卡尔又安排了负责侦查传令的斥候组和负责机动的支援组，交待各部保持联络，一旦情况有变，不要硬碰硬，以保存实力为主。各部得令后，迅速行动，井然有序，显然不是第一次搞这么大阵仗了。 奥斯特听得一惊一乍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劫官粮，济灾民，感觉太不对劲了，好像在哪听过。 任务分配妥当后，众人举枪高喊三声“杀杀杀！”。然后在奥斯特惊讶地注视中，所有人一齐戴上了红色面罩。 奥斯特已经停止了思考。戴着红面罩的斯卡尔骑马经过奥斯特身边，对他说道； “布朗兄弟，我知道你本事出众，一定早在摩拳擦掌。但这次你初来乍到，堂众未齐，就先委屈跟后备组守家，顺便看好关禁闭的某人。我保证，下回有你发挥的机会！” 说完，呼哨一声，策马而去。场上人马跟随各自首领分散而去，不一会儿就出发完毕； 奥斯特留在原地，呆呆地想，还是别有下回了。 …… 次日，黑山郡各大报纸都刊登了悍匪大举出动，官仓遭袭，官粮被劫烧的消息。 在“丐帮”这边，各部在天亮前都得胜而归。据事后复盘，除了第一纵队遭遇的抵抗比预计的顽强外，其余各部都比较顺利。郡南官仓中驻扎的卫兵实际上有四个班，负隅顽抗，久攻不下，一名堂主被流弹打中当场牺牲。斯卡尔紧急抽调伏击组带着火炮前往支援，才最终拿了下来； 至于预想中可能驰援的兵营要塞驻军，压根就没碰上。眼看友军有难，求救信号亮了半边天，这支暴风城直属兵团竟不动如山，愣是等到清晨时分，上级命令批下来才姗姗出动。此时袭击者早就拉着粮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来情报称王国军跟地方军貌合神离由来已久，所言非虚。 次日，在牺牲堂主和将士的追悼会上，斯卡尔对众人控诉： 大灾之年，民不聊生，王国非但不赈济百姓，还为保证北伐依然大肆征税、征兵、征徭役。地方州府和教会领主更不必说，收取田赋地租毫不手软，甚至在民众饿死的情况下，将大量粮食囤积起来，运往港口高价出口到北方工业区； 被天灾人祸、土地兼并、物价飞涨折磨到赤贫的人民无力负担苛捐重税，大批破产四处流浪，甚至被贩卖为奴。这次抢夺回的粮食就是刚刚从附近乡郡强征来的，虽然不多，但也能支撑诸多灾民度过一段时间难关。 当斯卡尔说到，“众将士集结到这里，不为名，不为利，就是为了父老乡亲能活下去，为了帮惨遭压迫的人出一口气。红色的面罩是用牺牲烈士的血染就的，他们的灵魂和意志不会死去，将永远与我们同在”时，众人都抹起了眼泪。片刻之后，大家纷纷振作起来，挥拳高喊着； “公平！正义！”“牺牲的人不会白死！”“让狗杂种们付出代价！” 奥斯特站在人群里非常紧张，就算是个傻子，此时也明白了，斯卡尔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通缉令上赏金高达数万金的、那个劫富济贫的义贼团伙，或者叫叛军比较合适； 丐帮只是他们用来掩饰身份的伪装，要不然乞丐能骑着马，抗着炮去袭击官府，还分发粮食给灾民？ 至于那红色面罩，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这些义贼所用的先进魔法工程武器，应该也跟十年前被镇压的那个工匠兄弟会脱不了干系。 此后数周，红面罩义军又多次趁夜出动，袭击周边乡郡的官府设施，抢劫囤货居奇的大财主商埠，将夺来的粮食和物资发给百姓； 对苛政重税、横征暴敛忍无可忍的当地居民，以及滞留此地、食不果腹还要被层层盘剥的大量灾民成了义军神出鬼没的土壤。他们自发踊跃地掩护和支援义军行动，甚至不少身强力壮的直接报名参加队伍。 等到州郡卫队主力赶来，义军将士们早已在百姓的帮助下，分散到田间地头、暗巷村庄，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一个月间，黑山郡及附近数个王国州郡变了天。随着声势浩大，大量有两把刷子的冒险者、街头艺人、绿林好汉也被吸纳入义军，队伍更加壮大。 在光天化日之下，义军如入无人之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卫兵抱成团追不上，分散开打不过；被灵活的游击战术拖得四处奔命，疲惫不堪，完全龟缩在各城镇和堡垒据点中不敢露头。 ------------ 第三十五章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此时在位于城郊的义军本部，新晋堂主、教会和王国双料通缉犯、军团守护者奥斯特·布朗，已经连续数个晚上彻夜难眠。 他的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同意加入这个假丐帮了。现在萨书没电，自己要多弱有多弱，是个一碰就露馅的草包，混在叛军中可谓九死无生； 但仔细一想，外界兵荒马乱，索拉留斯的接头地点远在千里之外，自己头上一堆要命的FLAG，贸然跑出去同样凶多吉少。 斯卡尔对他十分关心，总是派人嘘寒问暖，玛丽莎更是如同长在屁股后面一样，甩都甩不掉，也根本找不到偷偷离开的机会。 奥斯特心烦意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先这么待着，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义军这边，随着队伍的壮大，召开了堂主会议，商讨下一步打算。 会上斯卡尔频频问列席的奥斯特有何意见，后者一直在思考如何找机会和借口离开，“嗯嗯、啊啊”的作为回答。 结果斯卡尔误会了他的意思，“布朗兄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是因为上几回行动没有通知你对吧？其实不光是你，所有不直接参与作战的堂主和弟子一律都没告知，这是为了行动的隐秘性，并不是不信任诸位。 我可是知道的，你一身本事又嫉恶如仇，无论面对护教军其实还是官兵卫队从没有发过怵，可能在带兵打仗方面经验稍微少点。我有个建议，下去之后你可以找凯斯，先研究下州郡志和附近官军的情报，为日后指挥堂众打好基础。” 奥斯特心想，多了解点信息总归没有坏处，即使以后偷跑，也不至于迷路一头钻进兵营里自投罗网。于是跑到义军后勤部，从堂主凯斯那里要来了文件柜钥匙，开始研究起各类资料来。 奥斯特已经知道，黑山郡虽然不大，但位于东西干道交汇处，是荒野东北部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地形上是山脉与大平原之间的第一个关隘，作为哨兵岭州府的门户，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巨魔战争和兽人起义期间，这里都曾爆发过大规模会战。 有一支王国正规兵团驻扎在镇子东南，十字路口附近的兵营要塞中，之前开着坦克征壮丁去北伐的就是他们。 在义军袭击粮仓的那晚，这支兵团几乎是坐视州郡卫队灰飞烟灭，无动于衷，到天明才象征性地出营转了一圈，一枪未放就撤了回去。在之后义军活动如火如荼期间，他们也始终没有再出动过，更别提协助州郡官府剿匪了。 据义军线人侦探到的情报，在未得到暴风城直接命令的情况下，该军团长官对地方官府雪片般的助剿请求置若罔闻。反而命令属下不许招惹叛军，趁对方暂时没有攻击坚固要塞的能力和意图，抓紧把征来的壮丁拉往西部港口运出去。 斯卡尔一直把袭击州郡官府、夺回粮食物资赈济灾民，当做义军的首要任务。遂下令如果王国兵团没有进一步动作，就不将其视为攻击目标。 此举与兵团达成了默契。于是在西部的旷野上，就出现了一边州府卫兵被撵得跟兔子一样逃窜，另一边王国正规军坦克和义匪车马并驾齐驱、互不侵犯的奇景。甚至有些兵团军官还暗中和义军做生意，互通有无。 根据奥斯特查到的资料，暴风王国的兵制分为两类，一种是王国直属正规兵团，实行垂直管理，另一种是州府城镇乡郡卫队，相当于地方警察和治安军。再加上教会所属的护教军和圣骑士团，王国境内实际上是三军分治，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正规兵团平时可以派驻地方，但有自己一整套独立的人事和财政体系，兵丁人员和军备开销全部自行征收和调配，与地方官制不染。 王国能够直接指挥的力量仅限于各正规兵团，开往北境和各大陆殖民地的远征军也都是这支力量。至于地方卫队和教会护教军，王国管不了编制和发饷，也管不了官兵的赏罚和任命，他们对王室的义务，仅限于名义上服从而已。因此有种说法叫王权不过闪金镇，政令不出暴风城。 也因为这样，当年格里安·斯托曼率领西部荒野人民军归顺王国，并参加北伐，才会得到那么大的褒奖和重用。时至今日，本地居民还都说大元帅用西陲子弟的血换取了自己升迁的梯子。 奥斯特仍然不理解，虽然在他所熟知的历史中，也不乏嫡系和旁系部队勾心斗角，老死不相往来，坐视友军覆灭的例证； 但按理说无论正规兵团还是地方卫队，大家都是在狮子旗下宣过誓，效忠国王的暴风王国军队，还驻扎在同一个地方；再怎么说基本的人情来往、互相帮忙也没有坏处。即使出于兔死狐悲之感，应该也犯不着如此绝情。 问了凯斯，回答说约十年前，在东边的黎明州，就是现在的暮色州曾有个驻军长官就是这么想的，擅作主张调遣部队镇压民变，结果事后被当局借用了脑袋以安民心。从那以后，正规兵团就不再干这种蠢事了。 奥斯特本来并不在意，但凯斯提到那个驻军长官的名字时，引起了他的兴趣：摩拉迪姆。 这是一个他耳熟能详的名字，是游戏中一个系列任务的主角名。这个任务线十分有名，在魔兽经典任务中能排进前二十。原版的剧情如下： 摩根·拉迪莫尔是个圣骑士，外出作战多年归来，发现家人都感染亡灵瘟疫死了。他悲愤之中性情大变，举剑误杀了两个守夜人后自杀身亡。他不知道自己也感染了这种瘟疫，后来变成了精英亡灵摩拉迪姆，四处徘徊。击败他做完任务线，可以得到前期强力武器，双手巨剑阿契厄斯。 这显然是个删改版童话故事，奥斯特十分好奇这个事件在真实的历史中是什么样的，或者说被粉饰和掩盖了多少。 他找来了一本王国通史，翻了翻，这段内容被一笔带过，多一行都不愿写。又翻了几本也是一样，王国的官方史料都对此事件讳莫如深。凯斯对历史也了解不多，不知道详细情况是什么。 奥斯特只好找到斯卡尔询问，后者笑眯眯地给了他《藉星永恒》的另一卷，“暮色森林”；看来这部书真的是找稗官野史、逸闻轶事的不二之选。而且斯卡尔很爱惜，借起来都是一卷一卷的。 跟之前那卷“石工兄弟”一样，故事开头，又是一段插叙描写； 【在乌鸦岭以北，漫无边际的大墓园中，从没有过白昼，从早到晚都是昏暗的夜色； 而在墓园西北，靠近黎明河畔的地方，有座凸出的小山坡，那里的黑暗，更胜周边十倍。 这天，有个疲惫不堪的人，穿着破烂的暴风城高级军官铠甲，背着一柄五尺多长的双手巨剑，独自一人踏上了这座山坡……】 ------------ 第三十六章 摩拉迪姆 当摩根跌跌撞撞地攀上黑雾缭绕的山坡，找到摩本特·费尔所说的小屋时，身边已没有一个随从，只有忠实的佩剑阿契厄斯陪伴着他。摩本特最后的话语回响在他脑中； “永生不死并非恩赐，而是最恶毒的诅咒；赋予已死之人生命也非神迹，是以救赎为名犯下的罪行。” 这个原属光明教宗的高阶牧师，也是秘密实验的研究员之一，在临死之前良心发现做出的告诫，摩根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山岭旁的墓园中，此时正游荡着几具腐烂的僵尸，从一旁翻开的墓穴可以看出，他们是自己从地下的棺材里爬出来的。 作为原本的圣骑士，摩根不惧怕这种看似恶心，实则行动迟缓、力量孱弱的怪物。几剑下去，他们就如同腐朽的衣架般崩塌下去。然而，破碎的身躯在地上依旧蠕动着，一段时间后，合并到一起，再度站立了起来。 摩根感到一阵反胃，拎着剑绕开他们，向着小屋走去。来到潮湿的门前，刚刚触碰，门就自行打开，摩根往里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跌倒在地；屋里满满一屋子僵尸正同时回头看着他。 他后退两步，下意识地想召唤圣光能量，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都未得到任何回应。腰间的圣契静默无声，封面上闪过那句诵念过千百遍的圣辞，此时仿佛在嘲笑着他；“无论何时，圣光也不会背弃祂忠实的信徒。” 摩根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难道真如那个古怪的猎魔人所说，圣光之力并非来自信仰，而只是看附近的教堂是否愿意向圣骑士持有的圣契输送能量。骑士们不过是一具具行走的提线傀儡，看似强大，实则都被头顶的吊线操控着。 摩根的勇气像被捅破的水袋一样迅速干瘪下去，他一步步退后，直到后背碰到了一个潮湿冰冷的东西。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反手一剑将那具僵尸拦腰砍断，握剑的手和双腿都在止不住地战抖。 因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这片广阔的墓园正在苏醒；在他面前，无数只枯瘪的手破开土壤伸出来，一个又一个已死之人从墓穴中站起，爬出，向着他蹒跚走来。 换一般人面对此景早已魂飞魄散，然而身为征战多年的军人，王国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摩根尚能凭借意志全力握紧阿契厄斯，转头向摩本特的小屋冲去。 虽然没了圣光力量，但剑术和作战技巧还在。他一剑一剑，一拳一脚硬是杀出一条路来，趁着僵尸们行动迟缓，踩过碎裂的尸骸，奔上朽烂的楼梯；一头冲进二层角落的房间，关上房门，扔下巨剑，奋力抱起一旁的衣柜抵住了门。 外面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暂时安全了，摩根稍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面前近在咫尺的衣柜突然被撞开，里面扑出一具披头散发，浊目獠牙，满身是脓血和蛆虫的僵尸；一下子就将摩根扑倒在地，枯黄的尖牙直奔他的脖子咬去。 摩根一只手奋力抓住僵尸的下颌，将尖牙抵挡在脖子外一寸处，另一只手伸向掉在一侧的巨剑。然而始终差了一点点，摩根的力气也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得差不多，尖牙一点点压下去，眼看就要刺入他的皮肤； 摩根大吼一声，收回那只手，扳住僵尸的头颅，双手合力，用尽全身力气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折断，僵尸的头颅绵软地垂下去，同时舌头伸出老长；摩根乘机一脚将他踹开，翻身捡起一旁的巨剑，对着僵尸一连砍了十几剑，然后把断成几截的尸体一一从窗户抛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摩根瘫倒在地，大口喘气。低下头去，见自己的胳膊双手都被僵尸的尖牙利爪划破了，头上脸上都沾满了恶心的粘液和脓血；背后和腿上，也各有几道爪子留下的深深伤痕。他的喉头发出一声凄凉的呜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四下张望之后，摩根俯下身一片一片地抚摸地板。最后在窗下的昏暗月光中，他终于找到了那块刻着特殊印记的木制地板砖，用剑尖撬开后，一只黑色的包裹露了出来。 打开，里面是一盏不起眼的油灯，略微一晃，灯罩中开始有星星点点的萤火闪耀。几乎是与此同时，外界连绵不绝的、由僵尸干瘪喉舌发出的吼叫声，突然停止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摩根才试探着移开衣柜，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的僵尸横七竖八地倒在楼梯上。然后小心地拎着巨剑，提着油灯，下了楼，走出屋子。 一路上，活死人都回归了在墓穴中该有的样子，破碎、腥臭、无声无息。他一步步走出了墓园，但当接近坡下的森林时，一支急速飞来的箭矢射中了他的肩膀。 这是军情七处常用的无声箭矢，附有闪电魔法，摩根感到肩膀麻痹，手一松，阿契厄斯被丢在地上。他的另一只手奋力握紧油灯，同时对着森林大喊，“你们这些蠢货！我要见陛下，我手里掌握着，教宗犯下重罪的证据！你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随着远处一声闷响，他的一边膝盖被枪弹打碎，发出痛苦的惨叫，当即跪倒在地，差点将油灯盖在地上摔碎； 此时他才明白，对方得到的命令可能不是将他活捉回去。 又几颗子弹打来，打在摩根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撑住地面，将油灯，或者说亡灵抑制器，缓慢地放在地上。 血涌上喉咙，摩根含混不清地喊道，“住手……没了这个，这里的人都得……” 随着一声脆响，一颗打偏的子弹击中了油灯，将它打得粉碎。摩根终于支持不住，扑倒在地，在他浑浊的眼中，灯中的萤火逐渐熄灭了； 与此同时，那种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夹杂着无比恶毒和怨念的吼叫声，又在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 摩根说完最后半句，“……永远……遭受……惩罚。”便停止了呼吸。眼睛依旧睁着，从他身旁，几只露着骨头、干瘪腐烂的脚走了过去。 一段时间之后，摩根失去生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雾，接着高大的身躯以诡异的姿势重新站立起来，骨骼噼啪作响，喉咙里发出完全融合到周围环境中的吼叫声； 即便已是这副模样，他依然不忘拾起了一旁伴随一生的阿契厄斯。然后蹒跚着，挥舞着巨剑向前走去。 ------------ 第三十七章 异世界断章狗 原文还有很长，都是像这种穿插着倒序、插叙和心理描写的古典传记写法，描绘了大量不可能有人亲眼目睹的细节场景。 这个事件虽被暴风王国官方极力掩盖，但在诸多民间渠道以及多部外国文献中都有记载。藉星永恒的作者将这些野史收集整理了起来，在不改写历史事件走向的前提下进行了二次创作；就跟某太史公的写法如出一辙。 因为没有必要，这里不再全文复述了（主要是书中书编起来很累）。仅将跟主线有关的事件脉络摘录如下： 在三次大战前后，第三王朝复辟不久，被放逐到黎明州中央山脉一带已经数年的光明教宗分部，突然间不知道搞了什么名堂，似乎是在领地进行某种秘密实验，弄出了严重的魔法污染。整个黎明河以南的天空都被暗影能量遮蔽了，好端端的阳光树林被变得暗无天日，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解。 污染和无光引起大片庄稼枯萎，牲畜病死。部分当地民众甚至还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瘟疫，患者头脑坏死，形如僵尸。惹得黎明州民怨沸腾，要求官府彻查此事，惩罚和驱逐那些不干人事的教士。 然而该州地方政府却不敢惹光明教会。作为曾经的王国统治者，教会虽然下台还被削去了武装力量，但依然是圣光代言人，信徒众多，影响力巨大； 加上当权的乌瑞恩王室是第一共和国被洛丹伦联盟绞杀后，在干涉军的护送下复辟的，根基不稳，无暇顾及地方事务。黎明州财政主要靠财大气粗的光明教会支持，各方面都往来甚密。 …… 看到这，奥斯特如同吃了一大口螺丝，整个人都秀逗了——第三王朝、第一共和国、教宗分部、复辟、干涉军……这都什么鬼？难道法兰西的魂魄也穿越到异世界了吗。 好在该书作者很能理解读者的感受，在中间插了一段暴风王国政权年代表； 【星门前约800年-前434年，艾泽拉斯第一王朝（阿拉索）； 星门前435年-星门3年，暴风第一王朝（乌瑞恩）； 星门4年-6年，兽族部落； 星门6年3月-9月，艾泽拉斯第二王朝（洛萨）； 星门6年9月-7年9月，暴风第二王朝（乌瑞恩）； 星门7年10月-星门10年，暴风教宗属国（图拉杨）； 星门11年-14年，暴风共和国； 星门15年至今（星门29年），暴风第三王朝（乌瑞恩）。】 由此可见，暴风王国的政局动荡堪比另一个世界的高卢鸡，国号更迭之频繁，如女朋友翻脸，最多的一年能翻三回；不仅洛萨当过国王，连图拉杨后来都添了一腿。 这主要是由于被部落攻破都城以来，这个国家的政权长期都被北方大国把持的缘故。在一、二次大战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洛丹伦是联盟毫无疑问的老大。魔法工业革命正如火如荼，领土国力都达到顶峰，泰瑞纳斯有志登上帝位，对联盟各国奉行干涉主义。 暴风城在联盟军的庇护下复国后，各姓王朝、以及教宗属国都是洛丹伦联盟在南方扶植的傀儡——除了那个横空出世的共和国。 继续往下看，事件的后续是： ……面对民众驱逐教会、阻止污染、惩治责任人的要求，黎明州官府吃人家嘴短，与教会穿同一条裤子，各种敷衍塞责，到最后甚至开始明面上镇压示威和反抗者。 于是民众不干了，纷纷揭竿而起，自发组织了一个叫守夜人的民兵团体。因为深得人心，声势很快壮大起来。 因为当时圣骑士团已经解散，重建是多年之后的事，被拔了牙齿的教会像只小绵羊，面对民兵的频繁袭击毫无反抗之力。阳光镇的州府卫兵也是一盘散沙，人数稀少，装备很差，自顾还不暇，更别提救援了。 很快，民兵占领了大片王国郡镇和教会领地，驱逐当地官府和教会，建立了自治委员会。 而此时，一支用于防范荆棘谷巨魔的王国正规兵团正驻扎在乌鸦岭一带。该兵团长官叫摩根·拉迪莫尔，此人原本是个圣骑士，带兵打仗很有一手。在骑士团解散后归属到王国军序列，但私底下仍跟教会关系密切。 在教皇亲自开口请求下，摩根抹不开面子，派遣手下的兵力打击了几次民兵。究竟是不是未通报上级，擅作主张已不可考。 一开始因装备和训练程度碾压，兵团轻易击溃了守夜人，绞死了一批自治领袖； 很快，民兵们反应过来，同仇敌忾之下，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投入战斗。官军逐渐吃不消，虽然装备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又有民众支持。摩根的兵团连吃了好几次大亏，连副兵团长都被打死了。 如果摩根此时知难而退，给朋友个交代见好就收，也不会落得后来的境地。但此人极好面子，恼火之下，要求光明教会给兵团士兵赋予圣光力量，教这群不知好歹的泥腿子做人。 教会这边也因和民众已彻底撕破脸，如果王国兵团此时撤走，他们可能会像共和国时期一样，被民兵剥了皮吊路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几回之后，见形势依然每况愈下，教会最终同意使用圣光力量灌注摩根的部分士兵，将他们转化为强大的圣骑士。 圣光的效果非常惊人，接受灌注的士兵变得力大无穷，受了伤能很快恢复，断了手脚都能接上，甚至断肢脱离身体还能自己蠕动；此外不需要休息睡觉、也不需要进食饮水就能长途跋涉、连续征战；据说看上去死透了的士兵，一段时间后都能自己重新站起来。 在这支可怕的圣光军团打击下，守夜人无力招架，全线溃退，牺牲无数。剩余的民兵化整为零，遁入深山老林展开游击作战。 原本摩根是个职业军人，又是贵族教士，很有修养。但此时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以防止叛乱死灰复燃为由，下令像对待巨魔一样，处死所有俘虏，并对民兵活动的地区实行肃清，石过刀草过火人换种。 而他手下的士兵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一命令，对同胞高高举起了屠刀。一时间血流成河，哀嚎遍野，许多农场村庄都被杀的鸡犬不留。甚至有人看到，嗜血无比的兵团士兵在啃噬人和动物的尸体。 摩根并不知道的是，沦落到黎明州的教会其实早已失去了圣光力量，要不然他们不也会着急进行那些污染极大的灵魂实验； 令兵团的士兵们刀枪不入、不惧疼痛、不会疲倦的并非圣光，而是一种叫魂能的东西。它将士兵们转化为了一种不死的魔法生物，就像在遥远的北方，洛丹伦人的遭遇一样。 因为此项技术尚处在实验当中，被注入灵魂能量者随时可能失去理智，变得憎恨一切生者，嗜杀成性。摩根此前不听劝阻也接受了灌注，下令屠杀无辜村民，某种程度上就是受此影响。并且随着体内魂能耗尽，他们会本能地依靠生吃尸体的方式，吞噬其他人的灵魂，逐渐变为彻头彻尾的恶鬼。 在一名良心发现出逃的教会研究员摩本特·费尔的帮助下，摩根找回了一部分理智，但为时已晚。 此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细节和经过无人知晓，毕竟所有记录都被严密地销毁了。总之阳光树林彻底成了个历史名词，变为了如今的暮色森林。 ——然后下面就没了，本卷戛然而止。 奥斯特大呼我艹，这可是史书，用个钩子结尾是几个意思？ 他正急切得想看关键性内容，也是上一世玩游戏时就在困惑的问题：暮色森林的亡灵到底是怎么来的？ 整个萨多尔大桥以南的东部大陆，只有暮色这一小块地图上遍布亡灵，而且诡异地终日被暗影笼罩，不见天日； 周边所有地区，均没有被瘟疫污染的迹象，甚至都找不到几只亡灵怪。 编年史中明确记载，此地原本叫做阳光树林，是后来因某种原因才变成这副模样的。而且按照设定，亡灵瘟疫的源头远在世界另一边的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地区，是暗影魔法所致，不可能自然产生。 这是非常奇怪且不合理的现象，甚至可以推定，暮色的瘟疫多半是有人不远万里，携带病原体从北方而来，故意或意外投放的。 在游戏中曾借一个NPC之口，将暮色瘟疫的由来，含混其词地归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亡灵法师，摩本特·费尔。 此人不知道从何而来，也没有任何后续剧情，独自在一间墓园小屋的二层游荡。实力极弱，即使不做前置任务拿魔法灯笼，随便来个大号来也单杀了； 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能带着瘟疫横穿整个大陆，跨越十几个各族国家领土不被发现，深入到暴风王国腹地，仅凭一人之力就污染了一州之地的狠角色。相比之下，北方的替罪羊可是大名鼎鼎的克尔苏加德。 现在，藉星永恒和多本史书中明确写道，摩本特的真实身份是教宗身边的高阶牧师，也是灵魂实验的研究员之一。他是在逃走途中被杀的。 根据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奥斯特已经知道，亡灵瘟疫本身就是个非常存疑的东西。这个摩本特可以肯定，是死了之后被幕后真凶栽赃掩人耳目的。 至于真凶的身份，其实看前面的记录已经呼之欲出： 星门19年到20年间，北方光明教宗本部因宗教改革问题，与洛丹伦王室军队打得昏天暗地，北方各国基本全被卷入，史称第三次大战。至星门20年末，各方在灾难级别的智械魔法失控中同归于尽； 侥幸逃脱的教皇阿隆索斯·法奥带着诸多高阶教士，匆忙辗转到位于南方暴风王国的分部，此时正好就是暮色瘟疫开始肆虐的时间点。 不久之后教皇病逝，安葬在阳光树林的中央山脉，就是地图中间那一大块，号称是绿龙领地和翡翠梦境入口的地方。继任者法席恩宣布放弃教皇称号，仍称教宗。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教皇生前从洛丹伦带来了一大批本部的秘密设备和研究人员，其中不乏灵魂碎片重塑技术实验者，摩本特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暴风分部此时也自身难保，被放逐到了穷乡僻壤的山沟里，但总归还有个落脚点，不至于被撵到海里喂鱼。失去了领地军队和圣光能量庇护的教会急于恢复力量，在技术和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贸然开展研究和实验；之后黎明州的一系列无脑亡灵事件，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但这一卷到此已经结束。什么都提到了，但又什么都没交代清楚。看来异世界也有断章狗啊。 奥斯特心痒难耐，斯卡尔又有事外出不在，无奈之下，他只好拜托跟屁虫玛丽莎想点办法； 这小鬼头一次被奥斯特求助，惊喜万分，直接把帮主的书柜都偷来了。 找到被珍藏在箱子里的藉星永恒全本，接下来的一卷，叫做“灵魂熔炉”。 ------------ 第三十八章 灵魂熔炉 这一卷开头，用大量篇幅阐释了圣光能量的基础理论，跟萨书还有电时，奥斯特闲来翻看获取的知识基本一致。看来这部书的作者并不只是个野史家，是有两把理论刷子的： “圣光的信徒可以直接汲取位面之上的信仰力量是句彻头彻尾谎言，圣光在力量本质上也是源能的一种，其开采和使用方式与奥术、元素、暗影等能量毫无区别。 教会的圣光力量并非源自信仰，而是来自建在教堂地下部分的设施。所有教堂，无论多小都建有地下室，不是内部人员禁止入内，据说是供教徒冥想和接近圣光本质的地方； 到地底下接近圣光，本身就与圣光教义的宣传不符，十分可疑。且教堂地下建筑结构庞杂，安装着大量不明用途、有齿轮和锅炉构造的巨型机器。范克里夫在为教会施工暴风城光明大教堂时，就曾在日志中非常疑惑为什么教堂要建造如此巨大和复杂的地下机械设施。 事实上，这是一种光能量熔炉。这些泰坦源能熔炉的缩小版复制品，可以通过提炼信徒供奉的资源，获取源能，再转化为圣光和暗影能量。 教会骑士团每占领一地第一件事必定是修筑教堂，让信徒奉献含有魔力的供奉，或者攫取钱财直接购买源矿矿石和作物进行提炼作业。 通过一种叫信仰协议的魔法程式，在必要时教堂可以像信号发射塔一样，为信徒士兵持有的终端——圣契、宝具、圣杖等提供支持。所以圣骑士和牧师不像法师那样会频繁耗尽法力，这也是他们离教堂越近力量就越强大的奥秘所在……” 奥斯特想起萨格拉斯之书中说过，对源能的研究和使用技术，全宇宙没有比泰坦族更先进的了。泰坦的传送技术可以跨过星际和时空阻隔，将在各个殖民星上掠夺到的源能发送到亿万光年之外的泰坦尼亚本星系去。 在上古之战中，艾星上的泰坦殖民政权被各族起义联军暴打，还犯下了引爆位于永恒井下方的熔炉、试图摧毁整颗星球的罪行。但战后板块大分裂，各族都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因此与殖民者签订了协议，规定北境诺森德为泰坦保留势力范围，不得踏出一步。 泰坦虽不甘心，但丢掉了三大熔炉中的两个，失去了大部分本族人口和仆从军，又和本土星系失去联系，处于差不多灯尽油枯的状态，不敢明面上违反协议； 因此秘密扶持了光明教会，作为其在东大陆凡人世界的白手套。教会通过泰坦传输技术的迷你版，将教堂中收集到的绝大部分源能集中起来，通过转运枢纽的巨型发射塔，秘密输送到远在北境诺森德的奥杜尔神殿去，作为古代超级熔炉的替代方案。 东维尔德（即后来的东瘟疫之地）的圣光之愿、暴风城的光明大教堂分别是大陆南北方最大的提炼和转运枢纽。基本就跟地球的特高压电网技术差不多，还达到了更加先进的无线传输阶段。 在西大陆，托维尔的太阳神教，以及部分其他种族的日光信仰，都是出自同样的手笔，只是规模和影响力没有达到东大陆圣光教会的地步。 在发现泰坦的这些小动作之后，暗夜的塞纳里奥议会、人类和高等精灵的肯瑞托分别成立了守望者和守护者组织，专门负责抓包违反协议、潜入东西大陆行为不轨的泰坦残党及其追随者，视其罪行就地处决或押送回北境。 回到暮色的时间线上来，书上写道； 星门20年，在连续失去了暴风城和洛丹伦的大部分领地，以及几乎所有教堂熔炉后，东部王国的光明教宗已经前所未有的虚弱。没有熔炉设施和信徒的大量供奉，就无法继续采取传统方式获得力量。 在移驾于此的教皇阿隆索斯·法奥敕令下，他们开始试验另一种获取源能的办法，那就是提炼活人的灵魂。 这项技术的来源非常古老和复杂，可以追溯到上古之战前，泰坦末代执政官提尔时期的研究项目。几乎涉及了艾星数万年来的所有大事件，此次不表。总而言之，这是一项可以吸取、提炼、灌注和转化生者灵魂作为源能替代品的邪恶技术。 这就是暮色亡灵实验和之后魂能灌注事件的真相。教会研究院甚至还将多人、人和动物的灵魂与尸体缝合拼凑在一起，制造出破坏力比坦克还强大的巨型憎恶怪物。 这些严重违背人伦的实验连一些教会本身的研究员都受不了，纷纷出逃。摩本特·费尔就是其中之一，他带着瘟疫中和器想向外界通风报信，找到了摩根，但很快便被追上杀害。 教会也发现事态失去了控制，但一意孤行的法奥教皇命令释放所有瘟疫病毒。很快，暗影能量覆盖了整个阳光树林，阳光再也照耀不到这片土地上，由此这里便有了新的名字，暮色森林。 数以万计的居民，和数不清的动物感染了病毒，变得狂躁嗜血。摩根兵团的官兵也几乎全被灌注转化成了不死亡灵，后来游荡在那片超大墓园中的僵尸，很多身着盔甲，拿着刀剑，都是原王国兵团士兵。 在宗教战争中落败的教皇此时已经陷入疯狂，试图将黎明州变成第二个东瘟疫之地，进而将整个暴风王国的活人都打造成听命于他的另一支不死军团，向联盟复仇； 然而教皇手下的高阶教士不全是傻子，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东山再起了，将万劫不复。于是众人一合计，多年来浸染圣光能量、身强力壮鹤发童颜、据说可以夜御八女的法奥教皇就这么突然病逝了。 法席恩继任后，宣布放弃教皇称号，紧急叫停所有魂能实验，销毁了大部分记录，将严重感染者隔离在乌鸦岭以北的区域。并亲自带着大量技术和研究成果向乌瑞恩王室投诚； 光明教会将北方魔法工业革命技术结晶，与传自泰坦、数千年来绝密的源能熔炉技术作为筹码，换取王室不追究他们在暮色犯下的罪行。暴风王国经过权衡，同意了教会媾和的请求。 得到这些先进魔法技术和设备后，暴风城迅速拉开了魔法工业革命的序幕。不到十年便由原本最偏远落后的农业国家，一跃成为新的联盟霸主。 这都是后话了。而当时，教皇留下的烂摊子令整个暮色森林乱成了一锅粥。州府、兵团和守夜人的广大官兵并不知道真相细节，内战仍在惨烈地继续。 摩根虽然因摩本特的话感觉不对劲，但此时他已经控制不了手下的兵团士兵。教皇死前下令，将摩根所有的士兵都进行了所谓的灌注赐福； 这支不死不灭的“圣光”军团，已经脱离活人的范畴，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魔怪，撕碎和吞噬眼前的一切活物是他们的唯一目标。 身为凡人的守夜人缺乏对不死者造成有效伤害的武器，也没有对其正确认识的知识。不少民兵都认为这些怪物是地狱的使者，是他们反抗圣光带来天罚，从而丧失抵抗的勇气。 加上摩根和黎明州府采取三光政策，根据地遭受惨重打击。守夜人完全无法抗衡这些魔怪，到星门21年末，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活动区域和有生力量。 ------------ 第三十九章 猎魔人 正当黎明州自治运动在不死兵团的打击下濒临绝境时，一个出现在逆风小径一带、自称猎魔人的组织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他们手中的武器和魔法可以轻易让僵尸失去活力，并且阻止尸体再度复生。首领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外乡人，名叫玛克扎尔，在一些野史中，将他描述成了一位红色皮肤的德莱尼人。 关于这些猎魔人的资料非常少，只听说他们在追杀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叛徒，此人就躲藏在逆风小径深处、某座被魔法能量隐匿起来的高塔之中。 籍星永恒的作者在没有任何其他根据的情况下，仅凭这些人的行为轨迹，和掌握的恶魔邪术与装备，就推定他们肯定与燃烧军团有关联； 而他们追杀的叛徒，很可能就是封地在逆风小径的前皇家大法师，麦迪文·埃兰。此人原本是燃烧军团间谍，也是开启巨型星界传送门，引来兽人难民祸害艾泽拉斯的罪魁祸首； 但后来在三次大战期间，麦迪文不知为何性情大变，重新站到了联盟一边。在恶魔军团试图在西大陆的海加尔圣山开启星际传送门登陆艾星时，麦迪文不仅将这个秘密行动告知了各国，还不辞劳苦地亲自从东大陆组织了一支亲泰坦的远征军渡海支援； 结果在各族联军的伏击下，海加尔山登陆行动失败。连军团最高级别的领导者之一，阿克蒙德都死在了那里。 之后麦迪文便销声匿迹，下落不明，应该是知道燃烧军团不会轻易放过他，便躲藏回了老家。这些猎魔人可能就是查到了某些踪迹，才一路追踪到了逆风小径。 燃烧军团的成员一般不会直接干涉凡人事务，但这个玛克扎尔是个例外。也许是教会肆无忌惮的生化实验、和王国军对无辜百姓的残忍屠杀激怒了他，他和部下暂时停下追踪任务，开始帮助守夜人。 猎魔人不光传授对抗圣光僵尸的法术与武器制造工艺，还教会了民兵们属于恶魔军团的作战方式； 即提出明确的纲领和口号，广泛发动民众，建立可靠的组织，实行军事民主，并将组织的支部建在每一个小队上。 此后，原本已穷途末路的守夜人重新组织起来，并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和力量。 短短数个月间，形势再度逆转。失去战力优势、并且已经彻底丧失民心的官军，在不再惧怕不死者、又与民众同仇敌忾的民兵打击下，节节败退，很快黎明州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了守夜人手中。 民兵宣布成立自治政府，无能为力的摩根向暴风城求援，却得到了他八辈子都没想到的结局； 此前黎明州自治运动的蓬勃发展让王室和教会看到了第一共和国的影子，因同样的恐惧放下了冲突和成见，迅速抱团。通过与光明教会媾和，王国得知了黎明州瘟疫污染的真相，并知晓此地已经没有花费成本占领的价值； 加上彼时迪菲亚叛乱已经爆发，工匠兄弟会不仅夺取了整个西部，还控制了王国腹地艾尔文州的大片区域。这两个地区才是王国的统治核心，一地鸡毛的暴风城无暇也无力顾及偏远边境黎明州的事情。 至少一段时间内，第三王朝王室默许了黎明州驻军兵团镇压民变、以及光明教会使用魂能灌注的举动，这也是摩根敢于变本加厉的原因。但随着守夜人自治委员会与王国谈判，暴风城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 根据自治委员会投票结果，大部分黎明州居民依然愿意继续留在暴风王国，只要王室保障他们自治权力，限制教会行为，同时严惩在内战中犯下罪行者。 本来，暴风城就无意干涉，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避免这么大的一块领土从王国独立，自然求之不得。王室经过与民兵代表谈判，顺水推舟地承认守夜人为王国委派行政机构，解散原黎明州地方政府，建立了暮色州自治议会。 守夜人同意和谈的条件之一，就是惩治战争罪犯。而在与民兵交战中，犯下杀人放火屠村累累罪行的摩根兵团，就是民众最为痛恨的人，绝不原谅。 为了安抚民众，也为了撇清关系，王国经过权衡，宣布摩根在没有得到王室同意的情况下，擅作主张镇压民兵，以叛国罪论处。 这下沦为弃子和牺牲对象的摩根慌忙向贵族、教会的熟人求救，但这么大的事，根本无人敢出头。 尤其光明教宗，本身摩根就是为了救援他们才落得此境。但摩根手中掌握了大量他们从事灵魂魔法研究的证据，又因守夜人在教会尽力协助净化瘟疫之后，同意既往不咎，将中央山脉继续划给他们作为领地；竟狠下心对摩根不管不问，甚至还出卖了他逃跑的行踪。 可怜堂堂前兵团长未带一兵一卒，只身逃到荒郊野外，最后在黎明河畔的一处荒山坡上被军情七处特工追上；砍死两名追兵后被就地射杀，跟佩剑一起草草掩埋。 想象一下，原为高级军官和贵族教士的摩根，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只带着一把巨剑，一边躲避着从暗处射来的箭矢飞弹，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为王国立过功，我为教会流过血，我要见国王！我要见教宗！……”一边被乱枪打死，该是多么一副凄凉的景象。 事后他的亲属找到地方，立了块简陋的墓碑。上面连原本贵族名号都不允许写，弄了个代称“摩拉迪姆”。 然后事情还没完，就跟游戏中一样，摩根并未就此彻底死去。很多天后，从坟墓里爬了起来，四处游荡。那些葬在此处的原兵团士兵也跟着长官苏醒，附近成了阴间兵团的活动场。 此后王国为了避免这段历史引起恐慌，掩盖了大部分实验记录，将这一带划为隔离区禁止入内。从此整个乌鸦岭以北就成了一片超大墓园，活着的人和动物都得绕行。 而已死多年、不会反驳的摩本特·费尔顺理成章成了合适的替罪羊，被污蔑为瘟疫之源，大部分脏水都被泼到了他身上。因为太过离谱经不起推敲，官方在史书上删去了相关内容，严禁对这段历史进行讨论。 在这个事件中，王国一纸公文就解决了暮色州的问题，还顺便收获了光明教宗的服从，看上去雄操大略，一时很爽，实际上造成了极大的后患； 此后正规军的义务就是外出征战，从不插手地方事务。没有直接正式的命令，宪兵的活绝对不干；而只要不明面上反暴风城，王国一般也不会下这种自掘坟墓的命令。 因此就造成了一旦地方有事，驻军兵团和地方官府就会互相推诿、作壁上观。就像黑山郡官府如今的窘境，宁观君死，与己何干。 奥斯特看完后，发出了太史公一般的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第四十章 麻烦活计 找斯卡尔还了书之后，奥斯特想趁机向对方坦白自己是个草包的真相。现在萨书没电，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一捅就破，根本难堪堂主大任，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但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张嘴。斯卡尔见他苦着一张脸，误以为他还在因没有发挥作用而心情烦闷，先开口道歉道； “布朗兄弟，最近帮派发展得太快，事务比想象中多，原本答应让你大展拳脚，结果一拖再拖，是我的不对。这样吧，你先代我巡视一圈帮派据点，顺便跟大伙熟悉一下，咱们再从长计议。” 奥斯特心想，反正也不着急，转一圈再走，多认识点人也好。哪怕日后沦落到要饭，有丐帮罩着也总归不是坏事。于是答应下来，问，“我先去哪巡视好呢？” 斯卡尔答，“可以先去东乡的据点，就在大路驿站旁边，之后再搭班车去别处也方便。驻守各外围据点的基本都是刚入伙的新人，你跟他们说自己是堂主，是代表帮派来巡视的。一定要让所有人服从纪律，不得擅自行动和做出扰民举动。” 帮主的想法是，最近各地民众武装抗租抢粮斗争如火如荼，义军队伍也扩充了数倍，吸纳了许多各种出身的人。这些人素质参差不齐，不少目无帮规，不服管教。他忙成这样，有一半原因都是在处理各据点帮众和百姓的矛盾冲突； 所以斯卡尔想找个战力出众、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四处转转，稳住这些刺头。之前他听说过奥斯特单杀骑士队长、在黑山镇无伤打十个的战绩，对其实力深信不疑，认为这件事对新堂主来说不在话下。 结果奥斯特根本没听出这层意思，以为就是让自己四处转转，顺便认识人而已； 于是拿上新铸好的身份铭牌，骑上马出发，走了半天，到达了驿站旁的据点。 奥斯特想起来，这是他初来黑山镇时，乘坐马拉火车途径过的一个小站，现在也落入了义军手中。因为受到保护，免于强盗和官军骚扰，这里汇集了大量难民、商旅、民夫和各类物资，俨然成了个小型集镇。 奥斯特到地方拴了马，走了一圈，果然没人认识自己。走到一处棚子前，义军士兵正在排成长队打饭。 义军实行食物配给制，规定任何人不得偷盗或劫掠百姓，这里便是据点食堂。奥斯特奔波半天感到肚子饿了，摸了摸兜里的铭牌，排在了队伍后面。 队里各种打扮的人都有，虽然都将红面罩系在一条胳膊上作为身份标识，但还没来得及配发统一服装和武器；有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以前的雇佣兵，甚至绿林好汉。 奥斯特拿着餐盘，跟着人群走到前面，刚打了饭，听到后方一阵骚动传来。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分开人群径直走过来，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排什么队，跟群傻子一样。” 旁边人让他遵守纪律，到后面去，他仗着人高马大跟人推推搡搡，一边说着，“怎么了，不服吗，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黑山五煞听说过没，那是我五位大哥。” 看他愣头愣脑，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别人都不跟他一般见识。壮汉一路插到前面，得意洋洋地四下张望，冷笑着，“一群怂货。” 此时奥斯特正好打完饭，端着餐盘转回身。一个不注意，正好撞在壮汉身上，滚烫的粥饭泼了他一身； “嗷！——”壮汉被烫得一蹦三尺高，大声惨叫。拍掉粥饭后，看到胸前和胳膊上已经红了一大片，立即不干了；“我细嫩的皮肤啊！……你搞什么，找茬是吧！” 因为是自己不对，奥斯特低头向他道歉。但对方不依不饶，上前抓住奥斯特的衣领，用力推了他一下； 奥斯特被推得退后几步，差点摔倒，衣兜里的铭牌掉了出来。 旁边人一眼看到地上的牌子，惊奇地说，“这不是堂主铭牌吗，原来您就是今天要来视察的那位总部领导啊。” 大家围上来纷纷说，“堂主啊，您可管管这几个马匪吧。他们加入帮派之后，整天就知道欺负别人，惹是生非。” 壮汉看看奥斯特，愣了一愣，随即大笑道，“什么，就这样的还是堂主？这帮派也太弱鸡了吧，干脆让我大哥们当头好了。” 旁边人说，“别嚣张了，听说这位堂主可厉害了，真打起来，你大哥都不够人家动动手指头的。” 壮汉哈哈大笑道，“笑话，你们知道黑山五煞是谁吗。在大路上栽树开道的响马，就没有比我大哥们更残暴的。附近的商队火车说劫谁就劫谁，杀人如麻，官兵见了都吓得屁滚尿流，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周围人和壮汉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骂架，奥斯特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安排的是这种麻烦的活计。而现在的他根本应付不来，还是开溜算了； 于是再次躬身向壮汉道歉，然后分开人群默默离开。周围人议论纷纷，“这堂主这么好说话的吗。听说他是烧死过圣骑士、一枪崩了镇上恶霸脑袋的大通缉犯，怎么还怕马匪？” 壮汉对着奥斯特的背影，不屑地大声说，“吹牛逼不打草稿，瞧他那怂样。这瘦猴要能打过圣骑士，我就能干死深渊领主了。” 奥斯特不为所动，继续走，折点面子哪有挨打疼。然而刚走没两步，迎面走来五个更巨大的汉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壮汉们个个挎着弯刀，一副土匪打扮，脸上、胸前或胳膊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手里都端着餐盘，有个捧着一盒冰镇牛奶正在吸。一边嚷嚷着；“怎么回事，在吵什么呢？”“波比，让你给老子打个饭，磨蹭半天还没回来。” 奥斯特心想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有时候挺邪乎的，刀剑、魔法、火枪同时登场，马车、火车、蒸汽坦克并驾齐驱；一边用木柴烧火做饭，一边连塑料吸管都有。 被唤作波比的第一个壮汉撒腿跑过去，途中还故意撞了奥斯特肩膀一下，跑到壮汉们身旁说； “大哥，给你们讲个笑话，就这个红发弱鸡竟然是这的堂主！他们还说，这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打趴下大哥们。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壮汉们顿时来了兴趣，“来让我们看看，是谁这么牛逼。” 奥斯特头皮发麻，这可坏了，一个没摆平，又跑来五个更壮的，斯卡尔这是给他安排了个送命的差事啊。现在跪下求饶，能免一顿打不？ 波比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我看咱们还是走吧，一堆破规矩，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领头的也弱得要命。干脆咱们回山里，继续打家劫舍算了。” 这时，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声，那五个刀疤壮汉整齐划一地餐盘脱手，掉在地上； 五个人全都眼睛圆睁，张大嘴巴。其中一个颤抖地指着奥斯特说，“你、你不是……” ------------ 第四十一章 黑山五煞 看面前五个土匪打扮的壮汉都惊恐万分的样子，奥斯特很是疑惑，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第一个壮汉还在抬着颤抖的手，指着奥斯特，结巴着说，“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旁边第二个反应过来，急忙一把拍掉同伴的手，说道，“大侠，听我解释，我们现在已经不干马匪了！” 第三个拼命点着头说，“是真的，自从那天你杀了大哥之后，我们就再没打劫过一次了。” 第四个、第五个也慌乱地展示着胳膊上缠的红布，说着，“我们都改邪归正，跟着斯卡尔劫富济贫了。”“你看，这是帮派的红面罩！……” 奥斯特大惑不解，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他们半天； 在他视线扫过时，壮汉们都不自觉地退后半步，摸向自己脸上、胸口或胳膊上最新最深的那道伤疤，浑身抖若筛糠，看架势随时准备逃跑； 奥斯特突然想起来，自己乘坐马拉火车，抵达黑山镇的前一晚，曾被一伙马匪打劫过。那伙人炸坏铁轨弄翻列车，害得巨魔商人重伤不治，又一刀砍死了车夫，还嫌弃女暗夜是黑木耳； 当时还牛逼的奥斯特当场杀了领头的匪首偿命，但又不想亲手杀死这么多人，就教训了其余喽啰一番，撵走了他们。 ——这就是剩下的那五个人，他们身上的伤疤，都是当时奥斯特用复制的神圣风暴留下的。 波比不知所措地说，“大哥，你们是怎么了，干嘛对这个瘦猴这么恭敬？” 一个马匪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拼命压低声音说，“给我闭嘴！你能活到现在，是大侠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知道不知道，他那天剁了大哥、干翻我们五个只用了一刀！杀你还是留你一命，全凭心情……” 围观人都议论纷纷，波比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你们说的，那个残暴地虐杀了前大哥的红发恶魔，就是这个人——可是，他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 他的大哥赶忙又踹他一脚，呵斥道，“快踏马别说了，你见哪个大人物，光凭外表不是普普通通的……” 奥斯特看着周围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有金手指时他很牛逼，但现在今非昔比，随便哪个马匪都能打他三个；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就不用跟对方冲突了，奥斯特略微松了口气，心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是绣花枕头，随时都可能露馅，趁着光环还在，得赶紧脱身。 一摸口袋，发现刚刚和在波比推搡中，堂主名牌掉了，于是低头四下寻找。 马匪们都紧张地看着奥斯特，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反应过来堆出一脸笑，说道； “大侠，原来您是这个帮派的堂主，这就叫缘分哪！以后，我们就跟着您混了，你说东我们绝不往西，跟着堂主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他干笑着走上前，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想抚住奥斯特的肩膀。然而，被一声冷冷的“走开”打断了。 马匪咽口唾沫，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见奥斯特大步走过来，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紧张地瞪大眼睛。 突然，随着“呲”的一声怪响，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溅进了他眼里，顿时那只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火辣辣的钻心疼痛同时传来，马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重重栽倒在地。捂住脸满地打滚，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我的眼睛”。 其余马匪都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跪地上。周围人全都沉默了，目送着奥斯特走到刚才马匪站的地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铭牌。 ——实际上刚才奥斯特就是看到了堂主铭牌掉在那边，被走过来的马匪踩在了脚下，因此才让他“走开”，自己好捡起来；因为心里在想事，语气可能沉闷了一些。 至于溅进马匪眼睛里的液体，则是走过去途中，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牛奶盒，里面的牛奶呲出来，刚好溅对了方向而已。 奥斯特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推掉丐帮的差事，从兵荒马乱的黑山郡脱身，安全抵达月溪镇的路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状况；等到他直起身，发现周围气氛已经变得不对劲起来。 马匪们都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请饶了我们吧！我们不该撒谎骗您的！” “我们后来其实又劫了三家商户，不对，是四家……” “但我们谨遵您的教导，只劫财，一个人都没伤！” “天地良心，请相信我们……” 波比看着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的大哥们，以及一旁地上捂住眼睛呻吟抽搐、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的那个；心中亦已崩溃，腿一软也跪在了旁边。 奥斯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找人询问情况；但无论他面向哪边，哪边围观人群都不自觉地后退。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真狠啊，就为一句话，说剜一只眼就剜一只眼，这就是悍匪的世界吗。” “跟传闻的一样，完全看不清他是怎么弄的。” “这里不是义军吗，为什么让这么危险的人当堂主？” “嘘，不要命啦，他往这边看了……” 正当奥斯特不知道如何收场时，一个穿着帮派都尉服装的人带着几个士兵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对手下说； “……你们说视察的堂主已经到了？唉，就是帮主亲自来，也就这样。这儿全是不服管教的刺头，没有哪天不惹出一堆乱子，圣光老子也管不住他们。” 说着分开人群，一边说着，“堂主好，我是这的负责人埃里克。不好意思刚在忙事情，没顾上……”他的话戛然而止，疑惑地看着这边的状况； 之前屡屡惹事的几个刺头都在，正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齐齐地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还有个躺在边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周围的其他人都如同吃了脏东西般，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埃里克在参加义军前是个佣兵队长，什么阵势都见过，马上敏锐地感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中间那个貌不起眼的红发男子朝他大步走过来，所经之处仿佛有道无形的气场，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开。一眨眼他就走到近前，对还在发愣的埃里克说道； “没关系，你们该忙就忙，我只是——随便看看。” 这时，地上躺着的马匪被同伴搀起来，捂着眼睛，发出一声悲戚的呻吟。埃里克不觉咽了口唾沫，男子面无表情地徐徐接着说道； "……但不知怎么的，就产生了一些误会。其实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有点太紧张了。” 奥斯特说的完全是实际情况，半句虚言都没有。面无表情也只是他还没想好措辞跟人解释，这两辈子他都没当过领导，不知道巡视该怎么进行。 此时围观的众人都远远躲到了对面，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埃里克额头冒出汗来，笔直站好，连连说，“没错，没错，我什么都没看到！欢迎堂主莅临，真是辛苦您了！” 说着赶忙吩咐一旁的手下，“还愣着干嘛，快去备宴席，拿最好的酒来！” “不必了！我就在附近转转，士兵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天黑之前，我还要赶到下一个据点去。” 其实奥斯特是喝不惯这边的果酒，跟白酒比度数低，但后劲很大，头晕脑胀骑马容易跌下去。而且自己惹出这么大骚动，也不好再吃人家的酒席； 结果埃里克误以为堂主在不动声色地训斥自己奢侈浪费，擦了擦额角的汗，点头道，“堂主教训的是，从今往后，我们军官都跟士兵同吃同住。” 眼看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奥斯特想笑一笑加以缓和，结果因为紧张加上面部肌肉僵硬，在周围人眼中，愣是笑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埃里克和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奥斯特又想起斯卡尔之前交代的事情，环视四周，徐徐说道，“帮主托我给各位带句话，很简短；请各位记住，面前这张新任堂主的脸，即使日后我离开了，也切记服从纪律，不得扰民，不然……” 奥斯特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下面半句，两世都没当过领导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当众讲话的经验，到底是“不然帮规处置”还是“不得擅自行动”记不清了； 这下可糗大了，再没有比训话时候卡壳更丢人的了。因此僵在那里，脸色愈发难看。 周围顿时安静得可怕，埃里克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汗，颤巍巍地说道，“吾等……谨记，请堂主和帮主放心。” 在接下来吃了饭，奥斯特装模作样地四处查看时，随行的人都脚步飘忽，宛若梦游；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也不敢跟他目光交汇。 ------------ 第四十二章 马的事 从东乡据点出来，奥斯特如释重负。 气氛实在太古怪了，上辈子错把洗澡自拍照发给总监时，都没这么尴尬过；再待下去他都要憋死了。 拿着埃里克惴惴不安递上的报告，婉拒了对方留宿的邀请，奥斯特跨上马绝尘而去。 太阳东沉之前，他抵达了下一个据点，南川。 这边离十字路口不远，以前是艺人公会会址，也就是塞拉斯活着时掌管的那个公会，大量艺人和冒险者聚集于此。 现在那个库尔提拉斯胖子已死，他的手下没了靠山，年景又不好，很多归顺了义军，公会大厅也被改成了据点营房。 斯卡尔曾说过，南川部分是给奥斯特预留的堂众。因他硬刚官兵杀了黑恶势力公会长，被长期欺压的艺人和小摊贩纷纷前来投奔； 加上在黑山镇大街上插旗将近一个月未尝败绩，揍了无数挑战者，本地冒险者也都知道他的厉害。以红发恶徒为名号，这个堂部目前发展迅猛，是四方据点里最有前途的。 但真到此地一看，奥斯特才知道什么叫军备废弛，马放南山。 艺人和小商人大都是些墙头草，谁势力大就投靠谁。至于冒险者，更是这个世界远近闻名的盲流职业；只要给钱，杀人放火抢劫偷盗无所不为。自个打家劫舍的叫盗匪，替人打家劫舍的便叫冒险者。 这几类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典型代表，东乡的都尉埃里克好歹是个佣兵队长出身，部下也大多是前雇佣兵和土匪，知道怎么周转物资、练兵布防，这边就完全是荒废状态； 别说整队训练和修建营寨工事了，天还大亮着，这些游手好闲的前自由职业者们就躺在路旁和屋檐下睡大觉。醒着的也是打牌的打牌，玩狗的玩狗，一边抱怨着本部的补给怎么还没送到；令奥斯特想起了上辈子的三和人才市场。 这里的都尉据说是以前艺人公会二把手，但根本找不见人。营地外也不见哨兵和关卡，奥斯特骑着马一路飞奔而来，居然都没有引起任何阻拦和注意。 幸亏现在官兵已经被义军主力打得龟缩在城镇里不敢出来，不然以这个据点的状态，一轮攻击就被连窝端了。 这也难怪，分管这里的堂主是奥斯特自己，目前尚未就任，据点处于无人管理状态；群虫无首之下，自然就是乱上加乱。面对此情此景，奥斯特的想法是： ——与老子何干呢？他是脚底抹油，马上要闪的人了，堂部越乱越好，跟他都没关系。 奥斯特不想引人注目，进营地悄悄栓了马，来到一处报亭旁，躲在报栏旁边四下张望。 早说过，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和文明分布是很不均匀的。一边还呈现出中世纪的社会面貌，一边各种远超地球科学水平的黑科技层出不穷。 比如这个报亭和旁边的邮箱，是靠魔力信使送信和投递报纸的。所谓魔力信使，就是指一种圆滚滚会飞的魔法生物； 一旁架子上就停着几只，状似气球上面长了两片短小的翅膀，下方有勾状的爪子和长尾，背面还有商标。没有眼睛嘴巴，也不需要进食，尾巴正插在架子旁边的魔晶石上充电。 以前塞拉斯还在的时候，公会对会员巧取豪夺很是有钱，他本人也喜欢搞些形象工程，因此弄来了不少来自艾尔文魔法工业区的稀罕玩意儿。估计在这里，这东西就相当于信鸽，而且搞不好还更加便宜。 奥斯特翻捡着报刊栏，报纸的种类和刊号之繁多，足以体现出这个世界新闻媒体行业之发达。 取了一份拿在手里，他更加惊讶地看到，上面每一个消息格子上的配图居然都是活的；在有人看的时候，会自动播放一段形同短视频的影像和声音，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预言家日报》一样。 仔细一想，也不奇怪，魔兽世界作为典型的高魔宇宙，这里的人从生到死都绕不开魔法。霍格沃兹那群躲躲藏藏的巫师都能掌握的技术，这边怎么可能会没有。 如此看来，萨书的那种电子存储和智能检索文献的技术，在这边其实也是不足为奇的民用科技；稀罕的是它解析和复制法术的功能。 看着看着，在一份名为《每日西部》的报纸上，头版刊登的一篇消息引起了奥斯特的注意。报道名为“疯子和屠夫”； “……本报记者联系到了一个多月前，在黑山镇一次抓捕通缉要犯行动中，身负重伤的卫兵队长卡罗尔。他是这样描述该恶徒的； ‘……当时我接到举报，带了十个卫兵过去，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五个。和蔼可亲、倍受爱戴的艺人公会会长塞拉斯，仅仅因为在他面前走路先迈了右脚，就被那个凶残的红发罪犯先砍掉了一条腿，又一枪爆了脑袋……他根本不能用人来形容，简直就是地狱里来的恶魔。’ ‘您当时是否知道，他就是那个之前在骑士领残忍杀害圣骑士队长，生吃小孩，强暴军马的恶徒？’ ‘我听说了。但身为一方治安队长，明知打不过也要前往。我那时想起了国王陛下的音容笑貌，如果我们退缩了，将会使陛下的荣耀蒙羞，更多的无辜百姓也会受到戕害。因此我义无反顾地去了，遗憾的是未能抓到他。’ ‘有消息称，红发恶徒是被一群戴红面罩的武装团伙救走的，情况属实吗？’ ‘一派胡言，黑山郡的武装叛党已经被有效控制，目前治安状况一片大好。即使有少数漏网之鱼，也不可能深入到卫队重兵把守的城镇。那名恶徒完全是依靠凶残和强大自己逃走的。’ 据本报讯，近日，英勇的卡罗尔队长和参与抓捕的卫兵得到了斯托曼大元帅的亲切接见，并被授予了王国铁狮子勋章……” 奥斯特大惊，这破报纸完全是在东拉西扯，瞎几把胡乱讲。还就知道蹭主旋律，跟前世的无良自媒体一个德行； 又拿起旁边一份《科学箴言报》，也看到了有关于自己的报道： “……异教徒媒体在编造谎言，混淆视听。在这民不聊生的大灾之年，腐败无能的世俗政府为了掩盖自身横征暴敛引发上天惩罚的事实，将代表圣光意志的暴动领袖妖魔化、污名化是惯常之举； 据可靠消息，那名红发惩戒者其实是受圣光眷顾的天神下凡，化为圣骑士的妖孽在他面前原形毕露，被圣火烧得渣都不剩。” 看到这里，奥斯特连连点头，虽然迷信了一点，但还是有正直媒体的嘛。然而继续看下去，开始不对劲起来； “……至于生吃儿童更是无稽之谈，是官媒编造出来抹黑英雄的无耻谣言。有目击者称，身为圣使的他对凡人毫无兴趣，为了更好地和战马共度良宵，他在行事之前，会将周围的人统统赶走； 在不久后发生的一起火车劫案中，偶然出现的圣使也是这么对待马匪的。为了迫不及待地得到那些马匹，他甚至顾不上管那些冒犯他的匪徒，轻易地放走了他们……” 奥斯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眼前发黑，半天才站稳。又找到一份《魔法电讯报》，版面很华丽，上面有大篇幅的视频图像和滚动字幕，报道是这样写的： “经本报独家挖掘的劲爆内部消息，轰动一时的黑山郡红发恶徒的真实身份居然是……竟然是……难道是……这里插播一段广告，魔法挖掘机，还是杜派格牌的好！…… 回到红发恶徒的身份上来。据可靠消息，一个月前，流浪法师协会曾在荒野东部一代侦测到地脉波动，那是大型时空门裂隙造成的痕迹。在附近，也有人目击到被整齐切割的人和牲畜的尸体，很快便不见踪影；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些尸体，是用于召唤恶魔的活祭品。在同一时期出现在附近区域的红发恶徒，根本不是一般人，而是恶魔军团的急先锋！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个叱咤风云，荼毒了半个宇宙的燃烧军团。在那位恶魔先锋的脖子上，一定挂着来自军团之主的邪恶圣物！这里再插播一则广告，南海魔晶石，一颗永流传。 ……至于钟情于马匹，更加证明了这一点。传闻中那是恶魔获得力量的可怕仪式，他们能够通过与动物发生兴奋之后的空洞与宁静状态，聆听来自深渊之底的声音，获得虚空大君的启示！……” 奥斯特看得几乎气绝，这踏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龟孙子媒体，不管是正面的反面的还是中立的，都把自己传成了妖魔鬼怪模样。别的暂且不说，强暴马这事，就不能有人表示哪怕一丁点质疑吗？！ ------------ 第四十三章 迪化大堂主 奥斯特生无可恋地合上报纸，烦闷无比。 正当他准备随便转一圈就开溜时，前面传出了一阵骚动。他连忙又将报纸撑起来，挡在脸前，在上面戳了两个洞向外张望。 只见一行七八个人咋咋呼呼地从营房里出来，手中都拿着鞭子，沿着大路招摇过去； 碰见正在睡觉和打牌的帮众，便像对待奴隶一样抽打他们，一边呵斥着；“懒鬼们，堂主就快来了，都给我起来干活！” 奥斯特定睛一看，这几人都脸熟，是当初塞拉斯身边的那群打手。 之前奥斯特在街头卖艺时，曾因为没交会费被他们堵住，这些人扬言给奥师父点颜色看看，结果被牛逼状态的奥斯特一打十落荒而逃。随着艺人公会被收编，他们也加入了义军队伍。 被簇拥在中间，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那个，是原本塞拉斯的副手，名叫巴利； 在奥斯特的印象中，这个巴利最擅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天也属他跳得最欢，配合塞拉斯唱黑脸，要把奥斯特修理得满地找牙。在后来反被殴打时，也是此人最先毫不留情地掉头逃跑，影子都找不见。 这个老油条颇有一番左右逢源、审时度势的本事；看来在投奔义军后，凭借二把手的名头，以及对公会旧址事务的熟悉，又混上了南川据点都尉之职。 听旁边人叫他“大哥”，巴利很不满意，说道，“现在咱们是正规军了，都叫我都督。” 手下满口答应，“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 旁边一个手下又说，“大哥，咱们这边的营寨和工事基本都没动，物资也快被我们倒卖光了，等巡视的时候该怎么交差啊？” 另一人责怪地说，“别乱说话，要是这会儿堂主来了怎么办？” 巴利大笑着说，“不必担心，中午才接到布朗堂主到东乡的消息，这会儿他肯定在跟那边都尉喝酒呢。兴许晚上，还得就近找个夜店快活快活，没三五天过不来。这几天我们抓紧造点皮包工事，做做样子，至于物资，就说分发给百姓赈灾了； 领导巡视我见得多了，走个过场而已，更别说是他自己的地盘。把礼品红包都准备好，兴许还能顺便跟堂主托情，问本部多要点预算呢，哈哈哈！……” “大哥高明啊！”周围手下纷纷拍马屁。 奥斯特在一旁把报纸又往上提了一寸。这些黑社会作派惯了的打手，在这边依然鬣狗抱团，仗着官大一级欺压别人，还用奥斯特名头吃里扒外； 虽然被如此明目张胆地当枪使和当猴耍，但他顾不上生气，心里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得低调为主。可不能再像东乡时惹出那么大乱子，传出去更难脱身。 而这时，帮众们因被鞭笞欺辱，还目睹巴利等人恶行，纷纷不干了，站了出来，“你们这样欺上瞒下，我们要告堂主去！” “对，揭发他们！” 巴利一甩鞭子，瞪着眼说，“我看哪个敢？作为布朗堂主最信任的手下，你们觉得他老人家信我还是信你们？况且他已经全权委托我了，这地方我说了算。谁再胡说八道，就把谁卖到矿山去！” “明明是塞拉斯手下的狗腿子，被堂主狠狠教训过，在那说什么大话！”众人依旧群情激奋，挥舞着拳头围拢到前面。 “放屁，塞拉斯算个球，他是我们中间最弱的。要不要试试啊？” 说着，巴利撕开卷轴，念出保险咒文，一枚火球术从法阵中钻出，瞬间击伤了前面一个帮众的肩膀。然后飞过去，擦着奥斯特一旁的报亭而过。 被打伤的帮众跌倒在地，肩膀上焦黑一大片，呻吟不止，众人见状都惊惧地退后。这些以前公会的打手，基本的施法实力还是有的，要不然靠什么横行霸道，欺负别人。 看着众人仍有不甘的神情，巴利不慌不忙地说，“你们不服我可以，但最好想一想，布朗堂主是什么样的恶魔，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少个耳鼻手脚都是轻的，有谁想被当作战马一样对待吗？” 这时，拴在不远处的马也恰到好处地嘶鸣了一声。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奥斯特在报纸后连声咳嗽，那啥，马的事没完了是吧？巴利用皮鞭指着这边说，“那边看报纸那个，说你呢！别装模作样地热爱学习，快去干活，否则第一个被当成马的就是你。” 然后又挥一下鞭子，朝周围呵斥道，“还都愣着干嘛，为了你们的小命，赶紧动起来，别等我发火！——” 众人无可奈何，更重要的是屈服于红发恶魔堂主的淫威，只得忍气吞声地退下，开始挖坑和搬运材料建造假工事。施工的施工，推车的推车；一会儿工夫，整个据点都运作起来，巴利满意地看着。 奥斯特躲在报纸后百感交集，根据之前在东乡的经历，他可以预见到自己此时露面的后果；赶紧低下头，用报纸遮住脸，试图悄咪咪地离开。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刚才火球飞过时，已经点燃了身边报栏上一份报纸的边缘； 一开始火势很小，随后逐渐蔓延开，很快，整个报栏都被烧着。魔晶石充能器被烧坏后，魔力短路引发的电光噼啪作响。 停在上面的魔力信使不会躲避，在火苗炙烤之下，一个接一个像真正的气球一样爆开，发出“砰砰”的声响。 巴利等人听到爆炸一般的声音，都吓了一跳，忙朝这边张望，说着，“什么情况？哪有炸弹？” 而近在咫尺的奥斯特被吓得更惨，动弹不得。在上辈子小的时候，他曾因为玩插座引发大火烧了房子，差点丧命，事后还被父母吊起来毒打，从此最怕火和电之类的东西； 此时他被突如其来的火灾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双腿发抖几乎跌倒在地，幸亏被报纸挡着无人看到。 等众人赶过来时，报亭已经整个燃烧起来，火苗腾起老高，电光闪烁，黑烟四起； 在这火焰、浓烟和电火花的包围中，只见一人端着报纸遮住面前，分开火焰一步步走出来。 巴利等人吃惊地看着，不知这是何方神圣，用如此气派的方式登场。 事实上，这边的奥斯特正在拼了命试图加快脚步逃离火场，但因为腿脚发软，根本没法走快；手也抖得厉害，顾不上丢掉报纸，就那么僵硬地端着。 一颗火星溅到他手里的报纸上，等走到前面，整张报纸都被烧着了； 报纸逐渐燃尽，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红发恶徒的面容从烈焰中缓缓显露出来。 原公会打手们可忘不了这副尊荣，都被惊呆了。巴利结结巴巴地说，“奥……堂主，您、您怎么会在这……” 此时站在人群前面的奥斯特，已经完全傻掉了。脸被熏得黝黑，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处于意识迷离状态。 但在对面巴利等人眼中，这是一副要活吃人的可怖面容； 他们以为远在百里之外的堂主，现在却伴随着火花闪电从天而降，或者说从地狱而来；显然已经听到和看到了刚才的一切，正在怒不可遏。并且这怒火已经化为了实体，正在周围熊熊燃烧； 一伙人如同被狮子紧紧盯住的羚羊，魂飞天外、头脑空白，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身体僵直、动弹不得。 在沉重的心理压力之下，巴利率先支持不住，双膝跪地，其他人也噗噗通通跪下了一片。 巴利也没废话，在地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抽自己耳光。其他人慌忙跟着抽，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 抽了老半天，奥斯特依然面容冷峻，漠视前方，一声不吭，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见他如此冷酷无情，跪着的人越来越害怕，根本不敢停下。 半晌后，等奥斯特终于恢复了神志（他刚才站着昏过去了），发现面前的人都被抽得脸肿老高； 巴利抽得最为卖劲，脸比刚才的送报精灵还圆，口齿不清地说，“堂主，您就当小人是个屁，说的话都是屁中之屁，千万别往心里去。” 奥斯特沉默半天，用被烟熏得嘶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停下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火灾怎么停下了；有没有伤到人之类的。只是有些神志不清，话说不囫囵。 巴利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旁边跪着的打手也都上下牙打战，抖得像筛子一样。他们不敢想象堂主居然残暴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完全的铁石心肠。 这时，马厩里一匹公马盯上了旁边貌美如花的母马，咴咴两声，直接跨了上去；顿时一幅本书不宜描写的十八禁场面激烈上演。 目睹此情此景，加上堂主冷酷无情的话语，令打手们脑中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 为了避免成为那匹母马，他们纷纷发了疯似的，争先恐后地狂抽自己耳光，速度之快和力道之重，几乎变成一圈电风扇。最后好几个人都口吐白沫，直接抽晕了过去。 …… 从那一天起，红发恶徒以极其残酷的方式整肃堂众的消息便传开了。 传闻到后来愈发离谱：什么在上百里外听见消息瞬间移动，登场时召唤地狱烈焰和闪电，用邪术控制手下扇自己耳光直到昏迷，让战马爆了每一个犯事者菊花之类的； 加上此前东乡隐约传出的，一言不合，手指都没动一下，就剜掉了不服管教者的眼睛；奥斯特人还没到下一站，声望就已先传开。 不少屁股不干净、贪污受贿、作奸犯科的帮派蛀虫大受震撼，纷纷畏罪潜逃，或投案自首。更多的人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在义军各新建据点，原本有所废弛的纪律都为之一清。 ------------ 第四十四章 英雄不问出身 风波过后，奥斯特在南川又待了将近一周时间。 毕竟这是他分管联系的地方，出了这么大事不好一走了之，得先让一地鸡毛的据点重新恢复秩序。 首先要将巴利等人绑上囚车，整理好其贪污和渎职的证据，派人押送到帮派总部等候发落；其次尽量追回被盗卖的赃物赃款，核算现有财产，清点在册人员； 然后得找人填补包括都尉在内，空缺出来的管理职位；最后整军备防，修理工事，制定各类开销账目，不足的部分向总部打报告申请。 事务琐碎繁多，涉及面广。上辈子只是个打工仔的奥斯特感到眼花缭乱，光几百页的账簿就把他难住了。这还只是个几百号人的小小临时据点，管起来便捉襟见肘，束手无措； 他很是好奇，那些十项全能、文体智学样样开花，干什么都得心应手，上来就能将一州一郡甚至一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穿越前辈，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况且有这等才能，哪用得着来异世界，在地球就该飞黄腾达了。 所幸南川据点的帮众其实能者颇多，各种人才都有，只是之前巴利一伙任人唯亲、行事恶劣，搞得人心涣散，大家都心慵意懒。经奥斯特这么一整肃（不管有意无意），面貌风气焕然一新，大伙纷纷互相举荐能者贤才。 奥斯特深知自己是草包一个，来者不拒，从谏如流。且任命职务之后，所有权力下放，不了解的东西全不过问。 而新上任的官员看到前都尉一伙的下场都心有余悸，无人再敢偷奸耍滑；堂众也认同新堂主的魄力，对他钦佩有加。一时间，整个据点干劲十足，各类事务很快被疏通捋顺。 至于都尉人选，奥斯特最终相中了驭兽马戏团的团长，名叫莫迪亚斯的矮人。 之前混迹于黑山镇街头时，奥斯特经常跑到城郊，观看马戏团驯兽演出，顺便跟团里的狼狗打牌；这条名为斯佩的狼狗是他两世见过最牛逼的动物，一手炸金花玩得出神入化。 在最困难的卖艺前期，奥斯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莫迪亚斯和团里的猎人帮了他不少忙。比如教他办理卖艺许可证，躲避城镇卫队，把钱存银行等，打擂用的招牌、擂鼓、彩旗也都是猎人们给的。 不光对奥斯特照顾，在马戏团里，有一半成员都是巨魔、矮人、兽人等所谓的联盟下等臣民，甚至还有两个逃出部族的狗头人。莫迪亚斯经常接济这些落难的旅人和流浪者，收留他们在团里工作。 这些人多数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和知识，便跟着莫迪亚斯学习驯兽之法。顺带一提，这个世界跟游戏里大不一样，驯兽属于农活的一种，猎人不再是英雄职业，被认为是没什么本事的人才从事的行当。 自从穿越以来，奥斯特在老家见到过不少来暴风王国做生意和讨生活的卡兹莫丹人，即矮人。这个种族跟游戏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倒是跟魔戒原型更为相近；冷漠自私，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大部分是各种暴力团伙和监狱的常客，像莫迪亚斯那样从事正经生意、愿意帮助他人的很少。 之前那个变熊毁了半个戏团的暗夜德鲁伊，莫迪亚斯也只是让她打工了一个多星期，差不多还请债务就放走了，临行还送了她不少食物和盘缠。 当时奥斯特也在，女暗夜一直缠着他问哪地方年轻未婚的人类比较多。奥斯特不胜其扰，回答说军营里，在哨兵岭附近有好几个要塞，驻有西陲州府卫队和王国兵团； 然后暗夜二话没说，在他不再惊讶的注视中，再度当众脱光了衣服，变形成一只乌鸦，叼着行李向南飞走了。 说实话，这个卡多雷（即暗夜精灵）身姿挺拔，面容姣好，人形态比奥斯特高出一头多，一双宝石般的深绿色眼睛，浅紫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至少从外表上看，还是蛮有吸引力的。然而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始终散发着一种天然的痴女气质，令人敬而远之；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残念美人吧。 后来，因驭兽马戏团暗中收留逃亡的奴隶和壮丁，经常被官府找麻烦；加上随着北伐战事吃紧，各种苛捐杂税让经营几乎维持不下去。在义军活动到十字路口附近时，莫迪亚斯索性率众投奔了过来。 经过多重考量，奥斯特认为莫迪亚斯为人仗义，性情宽厚，深得团员和附近乡民爱戴，又执掌马戏团多年，颇有管理能力和经验，是都尉的不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可有整整一团的兽王猎啊。奥斯特清楚得很，虽然在这边不知为何被当做了不入流的杂耍行业，沦为训狗逗猫的卖艺表演者，但他见过猎人们的本事，无论后勤补给还是侦查支援他们都是一把好手，绝对不该只是马戏团的小丑。 奥斯特心中暗暗有了谱；他打算以驭兽马戏团为主体，发挥猎人的情报和生存技能，配合艺人与冒险者的施法能力，建设一支远程ADC部队，这支队伍完全可以胜任未来义军的攻坚打击核心。虽然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斯卡尔待他不薄，留下一支生力军也算是报答这段时间以来的恩情了。 对奥斯特的任命，莫迪亚斯深感意外。因为在联盟内部，卡兹莫丹人向来是三等公民； 第一等自然是人类；第二等是高等精灵、地精、食人魔等掌握了施法能力和大量财富的种族；第三等才是卡兹莫丹人（各族矮人、侏儒）。至于兽人、巨魔、狗头人等，属于奴隶族群，不算公民。 虽然从圣光教义上来说，卡兹莫丹人是如假包换的泰坦造物，与古代人类出自一脉；但因加入联盟的时间较晚，国家也很弱小，居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和科技，只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和体力从事挖掘和锻造，因而长期被视为奴仆和工人，备受歧视。联盟还因他们身高较矮和生活在山洞里，分别给起了矮人、侏儒、穴居人之类带有蔑视性质的称呼。 铁炉堡也在最初抵抗联盟军事入侵失败后，长期沦为人类联盟的保护国。铜须家族便是代表人族利益的大买办奴隶主，他们将同胞黑铁和蛮锤部族作为苦工和牧民出卖给人类诸国特别是暴风城，换取长久统治的权力。 此前铁炉堡危机期间，暴风城更是直接派兵粗暴干涉了卡兹莫丹王国内政，将合法继承人茉艾拉公主投入监狱；造成三锤内战随即爆发，丹莫罗局势动荡，大批居民背井离乡。莫迪亚斯便是在此期间，众多逃亡到暴风王国的难民之一。 因为居无定所，生活无着落，很多流落到人类世界的矮人抱团拉帮结派，从事偷鸡摸狗的行当，很不受本地人待见。 奥斯特不问出身，将实权要职授予异族移民，让莫迪亚斯深受感动，也赢得了帮派其他人的敬重。 但奥斯特并未意识到这些，也不知道其中的复杂背景。在莫迪亚斯向他致谢，表示一定不负信任、不辱使命时，他才知道还有下等公民这回事； 他所知的游戏就是个单纯的冒险世界，是一帮中年人的心灵童话，哪有这么多阶级歧视和勾心斗角？ ------------ 第四十五章 黑色的血 在编年史中，三锤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不小心接触了从奥杜尔送回的神器，全身变成了水晶，生死不明。唯一合法继承人茉艾拉公主很久以前就叛逃到了黑铁氏族，此时率众返回铁炉堡； 因黑铁矮人已被逐出铁炉堡多年，造成局势紧张，在此访问的暴风城王储安度因被滞留。暴风城国王瓦里安为救儿子，亲自率军通过地铁杀入铁炉堡，抓住了茉艾拉公主，并要将其当众斩首。 此时安度因王子站出来劝说，称自己没有遭受囚禁，一切都是误会。最后茉艾拉同意放弃继承权，建立了三部族矮人共同执政的三锤议会。于是铁炉堡重归和平，皆大欢喜。 这段记载从各种方面看，都充满着适合低龄儿童的童话美感； 事件排除奇幻背景，就是暴风城仅仅因为怀疑王储被囚禁，在不打魔法电话、不派使者询问，也不告知对方的情况下，直接派兵突袭一个主权国家的首都。并且在王子已确认安全之后，还要当众处决该国王位合法继承人。最后误会解开，非但不为己方的非法行动致歉，还在毫无正当理由的情形下，军队继续滞留，监督别国王储“自愿”放弃王位继承权，成立了共管议会。 这哪是暴风城，不知道的还以为奇幻美军呢。怎么看营救王子都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类似于洗衣粉。暴风城监督下的共管议会，也颇有铁炉堡矮人虽然失去了很多，但他们获得了自由之类的意味。 暴风王国干涉卡兹莫丹内政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维持矿产原料供应线安全，并保证该国的政权仍操控在自己手中，并且也确实做到了。编年史收录的童话故事，很可能是事后人类官方对外宣称的事件经过，大概就是“信不信由你，反正已经这样了”的意思。 之前在借阅斯卡尔的《藉星永恒》珍藏版时，奥斯特因没看完留下了最新的一卷，记得是有关矮人的部分。 翻出来一看，果然，此卷讲述了卡兹莫丹矿工起义的真实过程和历史渊源。目前相关事件仍在持续发酵，如： 国王麦格尼·铜须至今还躺在水晶棺材里，每天用造价几十万金的晶化魔法续命；暴风城干涉军驻扎在铁炉堡外围，三锤军队在王国各处混战；茉艾拉公主被非法转移至暴风城监狱，矿工工会在想尽办法营救等。 后续章节尚未出版，结局未卜。因为这个事件发生于仅仅一年多之前，即星门28年。卷名为“黑色之血”。 开篇是一章名词解释，阐明了卷名的来历和事件的起源； 【源矿，乌黑粘稠的液体，易挥发，腥臭刺鼻，深埋于最坚硬的岩层之间，开采条件极其恶劣。带有强辐射性和终生诅咒，传说那是亿万年前死去的上古之神的尸骸。蕴含着大量源能，号称魔法工业的血液，又称黑色之血。 与传统的金银铜铁煤油等矿物完全不同，源矿不需要进行冶炼或者加工提纯，它本身就是施放魔法的基础原料。经过简单的干燥粉碎，便可制成各种性状的魔粉。 每一个合格的法师从生到死、从醒来到睡去都离不开魔粉；或者说其中蕴含的源能，也叫作魔力。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供应，魔法可以构建出任何东西，产生任何能量，治愈任何伤病，做到任何事情。 在北方各国以及暴风城周边的工业区中，法师工人们夜以继日地进行施法劳动，将源能转化为各类魔法工业品。因排放有毒的废气，以及魔网周边地价昂贵，建筑都向上伸展，直至高耸入云；于是这些由魔导师公会建立的工厂烟囱，被人们称作“法师塔”。 顺带一提，所谓魔导师，是近二十年来在人类世界兴起的职业，指建立和运营魔法公会，雇佣引导低阶法师学徒从事魔力劳动的人。魔导师不一定是高阶魔法师，甚至可以不会用魔法。 在暴风王国，四通八达的矿道地铁将各矿区开采的源矿运至工业区，由法师塔进行施法生产，再将产出的各类商品装船出港，分销至各地和海外。整个国家的运作，都是由开采源能的矿工和加工源能的法师工人用劳动支撑起来的。 总之，源矿中蕴含着的源能，是这个时代所有施法行为的能量源泉。在全联盟，源矿都是最重要的大宗商品。自从暴风城签署法令，宣布脱钩肯瑞托金融体系后，该国的金银币从此沦为硬币的一种，钞票不再自由兑换秘银而是绑定了源矿。 而在卡兹莫丹及其东部的赤脊山脉之下，蕴藏着整个东部大陆最丰富、最易开采的黑色矿脉。如果离开了此地供应的源矿和魔粉，艾尔文的法师塔连一天都开不下去。 这个故事，就是从这片终年白雪覆盖的广袤山脉间开始的……】 一直以来，奥斯特都有一个疑问：在一个魔法真实存在、人人都能学会，且可以替代绝大部分产业的世界，只要这里的人脑子没有问题，就怎么可能将这么方便的技术只用于法师们BIU来BIU去，或者藏在深山高塔里与世隔绝？ 现在看来，他想得一点没错，并且异世界人老早就想到了；在真实的魔兽世界，魔法早已进入了全面体系化和工业化的阶段。 其实自从穿越以来，奥斯特已经见识过诸多这个世界的魔法工业品。如各种法术卷轴、符文，魔法书籍、报刊、魔宠，便携式照明、生火、食宿、传送用具等，还有靠魔力驱动的机器，收割傀儡、火车、飞艇、蒸汽坦克之类； 这些东西大都有统一的型号、性状和标准，且民用产品价格低廉到难以想象，有的还贴有商标和出厂证明。明显不可能出自小手工作坊，是集体化大工业的产物。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工厂，便是将工人改成了低阶法师学徒，流水线改成了符文图阵，锤子扳手改成了法杖水晶，打螺丝改成了吟唱施法而已。 想象一下，一大堆戴着尖顶帽、穿着长袍、留着白胡子的法师，在流水法阵前念了一整天咒之后，聚在一起被地精工头训斥；说谁谁谁这个月没完成绩效，扣发本月魔粉之类的——该是多带感的场面啊。 另外一提到源能，泰坦的屁股肯定不会干净，毕竟这项技术就是他们带来的。 此前奥斯特已经从多个渠道了解到，跟编年史记载的完全不同，所谓的泰坦造物，包括人类在内，都是被泰坦生化改造的原生种族，他们原本的族群和历史，都已被彻底抹除了。泰坦的目的与其说是传播秩序和文明，还不如说是制造无脑服从的奴仆，代替他们开采源能资源； 而教会宣传的什么被泰坦制造的钢铁和岩石生命，因血肉诅咒退化成联盟各族——这种强行认爹、还自降身份的说法是如此牵强和可笑，籍星永恒的作者骂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深得奥斯特赞赏。接下来，便是一大段揭露泰坦伪史的背景故事。 ------------ 第四十六章 论奥达曼的倒掉 源能带来的无尽能源和无穷力量，就连神族也无法抗拒。万年之前，在卡兹莫丹的群山中曾经耸立着一座跟山脉主峰一般巨大的泰坦熔炉，名叫奥达曼。 根据教会圣史的说法，和塑造人类的祖先维库人一样，泰坦从这座熔炉中塑造了铁矮人和机械侏儒。在泰坦离去后，这些仆从被邪恶的上古之神腐化，遭受了血肉诅咒，逐渐丧失了钢铁身躯，变为肉体凡胎。因此唯有笃信圣光教义，一生侍奉和贡献财产给教会，才能获得救赎，有朝一日恢复神赐之躯。 即使不凭借那些显而易见的证据，任何一个心智和知识正常的人，也都不难看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谎言，有多么的卑劣和可笑。 诸多近代考古发现都证明，奥达曼实际上是一座巨型源矿提炼熔炉，它并没有任何塑造生命的设施和功能。另外，陆续发现的数万年前的遗迹也在证明，早在泰坦到来之前，这片山脉中就已经生活着许多智慧生物种族。他们的名称已不可考，因为泰坦在征服这片地区时，就已将这些原住民的文明彻底抹消。 为了适应挖掘源矿需要，泰坦没有屠尽所有原生种族，而是用秩序魔法将幸存者改造为了钢铁与岩石身躯的仆从。这样他们便不再有劳累饥饿和伤痛，不惧辐射与诅咒，也不会反抗或质疑，只需定期充能，用坏了修理即可。但同时，他们也完全丧失了原为生物的知觉和情感，以及繁衍后代的能力，变为一台台只知终日劳作的机器。 数万年来，在无数仆从劳工的无声血泪中，奥达曼作为三大世界熔炉之一，源源不断地输出巨额源能，供应泰坦维持统治这颗星球的不朽权力。 直到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随着燃烧军团的攻势，它和另一座世界熔炉奥丹姆一同被摧毁，化为山中和地底支离破碎的废墟。 战后随着军团和泰坦两败俱伤，元气大伤的泰坦退居北境，据守最后一座世界熔炉奥杜尔，领袖阵亡的燃烧军团也离开了艾星。这些失去了主人的原泰坦仆人们不知所措，便在这片广袤的山脉中四处游荡。 又经过数千年，泰坦施加的秩序改造逐渐失效，他们开始恢复了生物的身躯和情感。这些生物早已忘记了祖先的名号，只好以这座山脉为名自称卡兹莫丹人。 他们依靠脑中没有完全失传的泰坦源能技术和设备，陆续在这片山脉中重建了数座较小的熔炉，并以此为中心建立了数个部族。 铁炉堡就是其中最早和最大的一座（当然相比泰坦熔炉，还是极其缩水版），建在丹莫罗西北侧一座镂空的山腹中。后来暗炉城、格瑞姆巴托等也被陆续建立起来。 起初，卡兹莫丹的居民对待源矿非常谨慎，只将复制的熔炉用于维持基本的生产生活需要，如取暖和锻造简单工具等，以应对此地常年严寒的天气。 因为作为曾经泰坦的奴隶，他们深知源能本身即带有巨大的污染，其开采和提炼过程，不但对生产者自身非常危险，也对自然环境破坏极大； 这种污染通常伴随着辐射、变异、不可逆转的诅咒、基因和遗传性破坏等，外观上表现为一种深绿色的腐化。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联想到所谓的邪能。事实上，泰坦和圣光教会一直在将源能工业所产生的污染，嫁祸给试图阻止他们的敌人。他们将燃烧军团的教给凡人的施法体系，污蔑为带来灾祸的邪能魔法，以此推卸污染环境的责任，以及为禁止凡人掌控反抗力量提供口实。 其实无论泰坦的秩序之力、法师的奥术元素魔法、圣光的圣术、以及燃烧军团的凡人施法体系，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东西，是对源能的各种应用。既没有正邪善恶之别，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像Y.B.曾经说过的，“没有善，没有恶，也没有圣光，只有力量。” 长期以来，卡兹莫丹地区的居民一直小心维持着生产与环境的平衡，将源能开采维持到最低限度之内。依靠泰坦遗留的设施和本土丰富的自然资源，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直到人类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作为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勤勉的种族，人类的生命是那么短暂，但索取却是那样贪婪。 和卡兹莫丹人的遭遇相似，人类的祖先维库人大部分在泰坦的屠杀和实验中灭绝，少部分被改造成了没有知觉的钢铁仆从。随着泰坦的败退，维库人逐渐恢复了血肉之躯，成了现代人类。 然而，据说是由于实验的不完全性，人类同时保留了生物的意志和泰坦造物的力量。他们有着其它种族望尘莫及的魔法亲和性，且不像精灵那样易感染魔瘾，变为行尸走肉般的失心者。很多人类仅仅活了二十几年就能成为中级甚至大法师，这个时间还不够研习的德鲁伊法术的精灵打一个盹。 然而人类对魔法的天赋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的，无病无灾他们也只能活几十岁。艾星还从没有高级智慧生物像人类一样短命，仅有正常卡兹莫丹人的三分之一和精灵的十分之一。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人类之所以少有患上魔瘾，是因为活不到发作的年纪。 可能是由于寿命的短暂和力量的强大，人类的国家、组织和个体穷极一生，都在不停地生产和掠夺。产出和囤积的资源令东部大陆的古老种族们瞠目结舌，人类自身根本无法消耗，便用于对外扩张； 他们一路从奎尔萨拉斯征服到荆棘谷，又派遣舰队远征西大陆和北境。甚至还不算完，没了外部敌人的人类开始内战，每隔几十年就要爆发一次全大陆范围大战。随着武器和科技越来越先进，带来的破坏也愈发不可逆转，最近一次大战彻底毁灭了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 五百多年前，当人类军队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卡兹莫丹沉睡数千年的大门时，此地还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一群大小部族的联合体； 洛丹伦远征舰队攻陷了丹莫罗北方的湿地港，并以他们王室的姓氏将此地改名为米奈希尔港，兵锋直指铁炉堡。卡兹莫丹各部族的统治者被人类联盟的强大军力吓破了胆，签订了一系列开放条约，自此结束了与世隔绝的状态。 ------------ 第四十七章 原人之歌 名义上加入联盟之后，卡兹莫丹原本松散的各部族被整合在了一起。由于这片广大的区域历史上从未统一过，且地形复杂，气候严寒，交通状况恶劣，起初人类的经济掠夺遭遇了重重困难。 为了进一步打开市场，建立供应矿产和农牧资源的行业体系，以及确保亲联盟的势力执政，联盟和光明教会上层想出了一个高明的点子； 他们利用大批深入到山区传播圣光教义的传教牧师，曲解了卡兹莫丹人的习俗和原始信仰，强行将这里的居民划分为了三大民族；确切说是三大种姓，即铜须、蛮锤和黑铁。 其中铜须代表军队和资产者，蛮锤代表农民和小商人，黑铁则是矿工和产业工人的代称。 光明教会为此打造了一整套信仰神话，即著名的原人之歌：声称当初泰坦卡兹格罗斯塑造了这片山脉，最后力竭倒下。后来神王的头颅化为铜须部族，手臂化为蛮锤部族，腿脚化为黑铁部族。由于血统不同，高低有别；各部族生生世世，种姓世袭，不得更改。 三种姓从外观上其实区别很小（将任何矮人投入源矿矿坑劳作超过一年，保管也会获得黑铁矮人那样漆黑皲裂的皮肤），但根据教义和铁炉堡律法，高低种姓的权利、地位和职业都是决定好的，不得僭越； 当然也不可通婚，否则其本人和后代均以低种姓论处。违反这一条遭受惩罚者，最著名的莫过于茉艾拉·铜须公主。 启蒙运动中，这套说辞被各学派轮番鞭笞和辱骂，作为圣光教义荒谬无耻的典型例证。其中不乏芬芳之词，这里不再赘述了。 时间来到现代，随着人类世界魔法工业革命全面铺开，作为整个大陆储量最丰富的源矿矿区，卡兹莫丹不可避免地一并被卷入了工业化浪潮。这片古老的山脉和生活其中的人民，又开始像被泰坦统治时期那样，源源不断流出黑色的血。 在深达千丈的源矿矿洞中，矿工劳作、生活皆在地底，可以数年不见阳光。呼吸满是污浊矿渣的空气，喝着混有排泄物和有毒废物的饮水。透水、塌陷事故层出不穷，工人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 铁炉堡经过一再扩建，被称作“源都”，上下共有七层，成为卡兹莫丹乃至全联盟境内最大的一座源矿熔炼厂。在各熔炉城市中，工坊和居住区混杂而建，内部空间拥挤不堪，一幢幢简陋的房子摩肩接踵，密不透风，窄院连着窄院，狭街紧靠着狭街，犹如迷宫。 在暗无天日的矿洞和炽热难耐的熔炉工厂中劳作的工人，除却恶劣的工作条件，也不可避免地长期遭受严重的辐射和诅咒；患上各种难以忍受的病痛，靠烈酒和药物续命。他们大部分是低种姓矮人，也有少部分冰巨魔和兽人。 至于侏儒，可不是什么官方宣称的神秘种族，而是自出生起便遭受源能辐射，变异矮化的卡兹莫丹人；是群面容枯槁、身体孱弱、长不大、也活不到成年的童工。 诺莫瑞根便是另一座地狱般的提炼厂和非法化工品试验地，目前已遭废弃。因为在数年前一场灾难性的泄露事故中，四分之三以上的区域都被放射物污染元素和疯狂的麻风病患者占据。 在联盟嗡鸣作响的工业和战争机器中，卡兹莫丹人处于产业链的最底层，像齿轮一般被重压和磨损。而在人类世界的工业区，工人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 面对联盟征服世界的丰功伟绩，身为天之骄子的法师塔工人们却无法昂起骄傲的头颅。 虽然人类联盟所向披靡的军力和发达繁荣的经济，是由无数低阶法师用辛勤的劳动所铸就，但这些创造者却没有自由使用魔力的权力；因为太昂贵了。 自从首部保护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宪法颁布，经过多年自由兼并，人类世界的贫富分化已非常严重。暴风城接替洛丹伦成为联盟首脑以来，因工业化欠账太多，更是完全粗放发展，目前90%的源能储备都集中在10%的上层手中； 真正从事生产的人却大多赤贫，收入仅够养家糊口。普通工人工资的绝大部分，都要被高昂的物价、医疗、赋税等掠夺大半，除却开销所剩无几；劳作一生，也无法在寸土寸金的暴风城买起一间窄小的房屋。 此外，他们的工作条件也同样恶劣。法师工人每天需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靠吸食成瘾严重、缩短寿命的劣质魔粉补充魔力；且一旦超过年龄或因伤病失去施法能力，便会被立即开除抛弃，最终因得不到足量魔粉沦为失心者或悲惨地默默死去。 有压迫便会有反抗。在约一年前的星门28年，艾尔文爆发了法师工人大起义。工人们一度攻陷了暴风城主城区，迫使王室仓皇逃至数百里外的暴风要塞。起义者随即宣布建立第二共和国，没收贵族和教会资产，绞死为富不仁者； 但因没有统一指挥和缺乏重型魔具，数周后，统治者反应过来，起义很快被反扑的暴风城军队剿灭。 作为紧密相连的工友，黑石山地区的黑铁矮人矿工联合部分蛮锤农牧民，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暴动以声源； 他们同样遭到了铜须当局的镇压，但铁炉堡的统治力量显然比暴风城虚弱得多，这场暴动没有就此熄灭，反而取得了比艾尔文更加丰硕的成果。 黑石山暴动者经过浴血奋战，击溃了铁炉堡军队，并一路北上，占领了卡兹莫丹的东部屏障洛克莫丹一带和湿地南部，威胁丹莫罗核心地区。 一路上，起义军驱逐各地铜须工矿和农场主，解放各族奴隶，将财产和自然资源收回归工会与农会所有，平均分给农牧民。声势浩大，震惊铁炉堡朝野。 众多奴隶主、工矿和农场主携家带口，逃到丹莫罗向国王哭诉。一时间，东门通道崎岖的山路上，挤满了不肯放弃财产、尽可能塞满了秘银和钻石的富人山羊车队； 车祸和抢劫不断发生，不时有人连羊带车尖叫着坠下万丈悬崖。场面就跟二次大战时，东卡兹莫丹被兽族起义军攻占期间一个样。 面对似曾相识的情景，铜须王室万分惊惧。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们做出了一个无比昏庸的决定；下令炸毁巨石大坝，淹没被叛军占据的地区。 ------------ 第四十八章 饯别烟火 作为艾泽拉斯星球最大的水坝，建于洛克莫丹和湿地之间的巨石大坝阻挡着东部王国水量最充沛的河流，形成了巨型人工水库洛克湖。 随着大坝的坍塌和洛克湖的溃堤，沿岸和下游一夜之间被汹涌的洪水淹没。成千上万的居民在睡梦中葬身水底，原本富饶的东卡兹莫丹地区顷刻间化作人间地狱。 铁炉堡军队乘机大举反攻，无论对待奄奄一息的反抗者或是逃离大水的灾民都毫不留情。至星门28年末，起义军已丧失了荒芜之地以北的大部分地区，被迫退回灼热峡谷一带。 残暴的举动虽暂时掌控了局势，却也使得铜须王室丧失了包括本部族在内，民众的最后一丝信任。 在随后不久，一场铺张的王室巡游中，当麦格尼国王的仪仗队抵达了卡拉诺斯北部，雾凇河附近时，一个当地富商萨尔克·雷矛，也是高种姓的上等矮人之一，以向国王贡献巨型魔法钻石为名，拦停了巡游车队。 麦格尼多年来不理朝政，却极度痴迷古代晶钻魔法，对此无法拒绝。况且这个萨尔克不仅富有，还身居地方要职，不是第一次向王室晋献礼品，因而便放松了警惕。 萨尔克端着声称装有钻石的硕大盒子，一步步接近国王的座驾。在走到近前时，被铜须亲信卫队拦住，试图进行检查。 一开始萨尔克似乎很配合，随后突然撞开卫士，冲了过去。在他被卫队的火枪和弓弩贯穿之前，将盒子中的符文炸弹投向了国王的座驾。 作为衣食无忧的既得利益者，萨尔克·雷矛原本也对矿工起义无感，甚至有些厌恶；认为他们不过是群贪婪、仇富的疯子，还影响了自己在东卡兹莫丹的生意。 然而，那一晚，萨尔克前往塞尔萨玛度假的家人，他的父母、妻子、一儿一女和妻子腹中尚未出世的第三个孩子，在王室造就的溃堤灾难中全部葬身洪水； 萨尔克因为事务缠身未能一同前往，成了孤家寡人。他此时终于明白，任何罪恶都不是事不关己的，对其的漠视最终会变为报应落在自己头上。 萨雷克的心已经随着塞尔萨玛沉入了洛克湖底，只剩一团复仇的烈焰支撑着他的躯壳。 那枚高高抛出的炸弹飞了过去，被国王羊车上的高级防护魔法阻挡，未能投进车窗，掉在一旁地上，滴滴作响。 卫士们随即奔上前，将身中数枚枪弹和箭矢的萨尔克重重压在地上。然而此时已奄奄一息的复仇者，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因为他知道，这颗他亲手制作的炸弹中，添加了最昂贵和复杂的禁咒符文，更重要的是，还有他的满腔怒火；只要在爆炸范围，任何防护魔法都阻挡不住。 果然，数秒过后，随着一枚通红的火球映亮了雾凇河两岸，远处的冰松被巨响震颤，冰雪沙沙落下； 高达千度的赤焰将冰河融化出了一个大洞，国王连同附有高级防护魔法的羊车一起炸成了碎屑。据说麦格尼的一根脚趾头，是后来在三百码外的树杈上找到的。 萨尔克和几名近侍卫兵也一同被爆炸吞噬，粉身碎骨。在复仇者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应当满足地闭上了眼睛；面前这团绚丽的烟火是助他安然长眠，去往彼界与家人团聚的最好饯礼。 此后，失去了国王的铁炉堡四分五裂，多方势力蠢蠢欲动，长期积压的各种矛盾再也遏制不住，丹莫罗陷入一片混乱。 矿工起义军虽被击退，但被摧毁的旧秩序无法短时间内恢复。在人民的呼声中，铁炉堡王室内阁下台，代替行政的临时议会成分复杂； 部分议员提议与起义军和解，结束卡兹莫丹动荡状态，打算迎回第一合法继承人茉艾拉公主即位，最终获得了多数票通过。 这个决定当即遭到了诸多奴隶主、工矿农场主和富商议员的强烈反对。这些矮奸见形势无法逆转，马上联络了背后老板暴风王室。 得知消息的暴风城也坐不住了，作为暴风王国传统矿产区和劳工供应地，卡兹莫丹能源安全一直事关暴风城国运。此前铜须王室镇压矿工起义，也全凭暴风城背后支持，暗中援助了大量资金和军火； 而这位麦格尼国王的亲女儿，茉艾拉·索瑞森不仅是王储，恰恰也是矿工起义军的领导者。多年前，这名王储公主不在意世俗眼光，决然下嫁矿工工会领袖达格兰·索瑞森，并在丈夫牺牲后继续领导矿工解放运动。此次席卷东卡兹莫丹的暴动，她就是主要策划者之一。 根据卡兹莫丹律法，国王是可以禅让王位给外人的。也就是说茉艾拉虽被开除王籍和种姓，但她依然可以继续被指定为王储，继承人身份是合法且毋庸置疑的。 根据情报，公主长期致力于打击外国买办势力，将工矿牧场纳入国有，收回人类王国在卡兹莫丹的权力。如果她当政，暴风王国在卡兹莫丹几百年来的投入和经营将付诸东流。 为避免后院起火，也为了防止矿工暴动与艾尔文法师工人呼应配合，暴风城果断撕下了中立的伪装； 星门29年初，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铁炉堡地铁卫队的官兵突然接到长官命令，停止巡逻任务，全体集结到大锻炉旁边的军备室待命。 之后不久，房门突然被封闭，锻炉启动倾斜，上千度铁水被灌入了人头攒动的军备室中。一时间场面难以形容的惨烈，震天的哀嚎中，众多矮人官兵被烫死、烧焦，成了一具具难以分辨的黑炭。 在这场卑劣无耻的背叛中，那些高层内奸为了一己私利，毫不犹豫地出卖和屠杀了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令人发指的罪行，也是他们将身家托付给暴风城的投名状。 随后在矮奸的配合下，地铁大门被打开，暴风城第七兵团精锐部队不费吹灰之力便突入了铁炉堡。在得到确切消息的情形下，兵团士兵毫不迟疑，一路杀向位于第三层的王国商旅大使馆； 此时为了表示诚意，未带军队，只带了寥寥几个随从，秘密前往铁炉堡谈判的茉艾拉公主正在此处下榻。此次行动本是绝密，但已被渗透成筛子的铁炉堡高层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公主的行踪。 最后的卫士经过英勇奋战，全部牺牲在使馆外。公主本人被暴风城军队抓住，原本打算当即处死，但听到动静的铁炉堡民众已经围拢了过来，群情激奋； 第七兵团突击队人数不多，无法控制局势。矮奸们也唯恐当众处死王储会让自己也马上人头落地；多方权衡之下，改为将公主投入监狱。 ------------ 第四十九章 国王和公主 根据狱卒的记录，此后身陷囹圄的茉艾拉，听着铁窗外叛徒和敌人在商讨决定自己的命运，以及面对王室和暴风城派来劝降的使者时，始终一言不发，表现得无比坦然和平静。 藉星永恒的作者猜测，这位年近五旬的前公主和现任工会领袖，此时一定在回想着，多年前第一次遇见爱人达格兰·索瑞森时，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是在星门4年前后，二次大战期间。彼时席卷东部大陆的兽人大起义摧毁了一半联盟国家，这些来自外星的奴隶起义者不仅重创了旧秩序，还将燃烧军团的凡人施法体系和魔法工程技术，以及自由平等的思想传播了过来； 黑铁矮人乘机联合蛮锤，加入了兽族起义军，进行了第一次卡兹莫丹解放运动。他们在燃烧军团特工的帮助下建立民兵部队，制造战斗魔像和工程机器，驱逐铜须部族大地主和资产者，一度控制了整个洛克莫丹以东的地区。 二十年后的第二次解放运动，几乎完全复制了这次的行动和路线。只是当时兽族联军指挥官奥格瑞玛出于战略考虑，没有选择进攻坚固的铁炉堡，而是派遣使者与铜须王室签订了休战条约，率领主力部队继续北上进军米奈希尔港； 指挥官认为敌强我弱，只能趁人族来不及防御，打造一支舰队绕道海路，出其不意进攻联盟北方腹地，才有机会彻底瓦解东大陆的泰坦统治秩序。 黑铁族长索瑞森虽然对此非常失望，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暂时搁置了与铜须统治者的世仇，留在东卡兹莫丹镇守起义军后方。 矿工们组建工会，改进生产工具，致力于改善解放区域广大低种姓人民的生活水平。同时锻造武器弹药，为起义军提供后勤支持。 此时已是惊弓之鸟的铁炉堡，见兽人大军无意攻击自己松了口气。不顾身为名义上的联盟邦国，连忙宣布遵守合约；为了讨好兽人，还不断派遣车队犒劳途经的兽族部队。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一支前往洛克莫丹劳军的铁炉堡羊车队，跟一支黑铁部族矿工救援队一同被困在了南门通道附近的暴风雪中。这个季节丹莫罗受元素精灵影响，风暴常年不息。 虽然已经签订了休战条约，但数百年的深仇大恨岂是一时所能消解。正巧目的地还一致，一路上两族矮人互相冷眼恶语，骂战不休； 尤其是铜须车队中一位金发金眼的年轻少女，和黑铁队伍中一个胡须茂盛的壮硕青年彼此看不顺眼，从见面起就一直大吵大闹，互相嘲笑，就差直接动手了。 在他们途经一个名为琥珀镇的小镇子时，突然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范围雪崩，镇子附近山上的几个农场被掩埋。 少女和青年不约而同地攀上山岭前去救援被困者，随着风暴的加剧，他们在漫天大雪中与队伍失散。 两个年轻人都本领非凡，谁也不肯服软退让。黑铁青年熟练地驾驶魔像，挖掘被埋的村民房屋，少女则使用魔法轰散积雪和倒塌的木石。 就当两人救出了不少村民，准备返回镇上时，一场更大的雪崩袭来。这分明不是普通的风暴，风雪中，隐隐显露出巨型元素生物的影子。 危急关头两人互相配合，少女发动强大的飓风术送魔像飞上山头，青年则凿开爆破点布置炸药，炸开了山顶巨石。最终暴风元素被倾泻下的碎石掩埋，雪崩也被堵在了山口，村子和上百名平民得救了。 然而正当被众人欢呼簇拥的少女，想与沉着脸归来的青年击掌庆贺时，他却躲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一边。 不久，与赶来的队伍会合后，青年突然命令部下将铜须的人全部包围起来，解除他们的武装。并用震慑器击晕了不明就里、试图反抗的少女。 在之前，少女所使用的飓风术不是普通的自然魔法。在这个世界上，高级别的大地、风暴、流水和闪电魔法被称为萨满术，只有阵营领袖才有资格和能力使出。这一点，青年再清楚不过了。加上因力量不足，少女拿出了带有皇家徽记的高级魔力水晶，更加暴露了她的身份。 审问了随从之后，果然，这位少女就是铁炉堡王位继承人，茉艾拉·铜须公主。刚刚成年的她，因对传闻中的兽人和叛军很是好奇，乘宫廷侍卫不备，悄悄混进了劳军车队。 醒来后，公主被民兵卫队带到了矿工领袖面前。骄傲的王储少女毫无惧色，对面前埋头修理魔像的青年说，“只有同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跟我说话，带我去见你们的国王达格兰·索瑞森。” 结果青年用沾满油污的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就是达格兰。但我们已经不用那个称呼了，我现在是矿业委员会的会长。” 茉艾拉公主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不敢相信，此人就是传闻中杀人如麻、暴虐残忍的黑铁魔王； 原本她这次出逃，除了跟父王怄气，也是因为经常听到一些对铜须王室不好的议论，以及对叛军的称赞；个性耿直的她，打算用自己的眼睛亲身验证。 面前这个青年和自己的父王同为一族之长，但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工人。不仅亲自参加劳动，跟部下和平民亲密无间、毫无架子；还冒着生命危险一直从事矿洞救援作业。跟自己所知的，简直天差地别。 而此时达格兰的内心也面临煎熬，不敢直视茉艾拉的眼睛。 幼时，他曾眼睁睁看着铜须王室为了打压和侮辱黑铁部族，因一点点莫须有的罪名，便用闪电术杀死了身为族长的双亲；自己也沦落尘世，历尽苦难，多年来亲睹低种姓矮人遭受王室百般盘剥压迫，民不聊生。 所以看到茉艾拉使用代表王室的萨满魔法时，他控制不住，几乎要当场杀死她。 然而，面前这个血海仇人的后代，她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明亮，闪烁着光芒。回想一路上，她与达格兰吵架的内容也多是，茉艾拉是真心地相信国王应该为民请命，为国牺牲。在人民遭难时，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最后，也是因为救人才暴露身份的。 达格兰无法狠下心来。按理说，抓到敌方王储，即使因停战协定不便出于仇恨加害，用做人质换取王室高价赎人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但正直的矿工领袖最终认为，年轻的茉艾拉尚未参与政事，与王族罪行不能说无关，至少不应该直接担责；并且此事件中，她为救援村庄立下了不小功劳，于情于理都不应当为难。于是下令，将公主连同车队所有人直接释放。 ------------ 第五十章 操纵 然而茉艾拉却没有离开。好奇的公主对传闻中疯狂卑劣的暴动者，却如此的正直和义气感到意外，主动留了下来。不知轻重地缠着达格兰，跟着他的队伍先后到了洛克莫丹、荒芜之地、灼热峡谷和黑石山； 一路上，不胜其扰的达格兰多次吓唬要杀了她，还把她丢在各种不易找到出路的地方。然而聪明且精通自然魔法的公主没那么容易被甩开，每次都会出现在队伍的前方。到最后，达格兰也放弃了，任由她跟着。 而对公主来说，她也看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她见到号称低智嗜血的兽人其实高度文明、谦和有礼，低种姓的黑铁和蛮锤矮人也并非听闻的那样庸俗下等、不可理喻； 各民族、各种姓的人民没有任何区别，完全不像王室和教会宣传的那样生来贵贱有别、血统天成。她对自己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和消息产生了深刻怀疑。 到了黑石山，见识过起义军根据地的平等、自由、军民亲如一家之后，茉艾拉被彻底地折服了。在看到铜须王室多年来，不断将家乡的矿产资源和同胞的血汗生命出卖给人类的种种证据时，她又为自己的身份深深感到羞愧。 茉艾拉经过一番思索，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她要以一个平民矮人的身份留在黑石山。 一开始，茉艾拉身为铜须王族并不被矿工和平民信任，但很快便以实际行动赢得了尊敬； 她聪明、热情，富有感染力，拥有出众的魔法和语言天赋。身为娇生惯养的王储，却很快改变和适应了平民的生活。并在之后一系列建设和救援任务中，出色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最后连最顽固的老矿工都不得不承认，铜须不是好东西，但茉艾拉是一颗耀眼的钻石。 就像世人所熟知的那样，在朝夕相处和并肩作战中，放弃身份的公主与年轻的工会会长之间逐渐擦出了火花，出众的人格魅力使他们互相征服了对方。一年后的星门5年，两人宣布结为夫妻，茉艾拉也从此摆脱了铜须姓氏。 消息传出后，铁炉堡王室视之为奇耻大辱，愤怒地将茉艾拉从王族除名。然而麦格尼国王对唯一的女儿感情深厚，大哭一场后，拒绝下诏更改王位继承人，谁劝都不听； 由于麦格尼以矮人的标准正值壮年，且王族都长期浸染昂贵的源能药材，寿命奇长，再活上千年都不成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涉及不了继承的问题，于是王储的事就被搁置了下来；不曾想后来出了此等意外。 在公主离开后，国王始终催眠自己女儿是被黑铁矮人绑架了，高价雇佣了多支冒险者队伍前去营救；结果也可想而知，这群盲流要么拿了钱财就作鸟兽散，要么连黑石山的门都摸不到。之后麦格尼多年不理朝政，也有因思成疾的因素。 此后达格兰与茉艾拉亲密无间，两人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共同领导矿工工会。在他们的治理下，东卡兹莫丹逐渐从多年的创伤中恢复，欣欣向荣。 然而美好总是那么短暂。一年后的黑门6年，在北方联盟的反扑下，兽人大起义最终失败了。 达格兰带领黑铁矮人宁死不屈，在蛮锤部族背叛投敌之后，独自接应奥格瑞姆率领的兽族残军，坚守黑石山到了最后一刻。 在联盟军不惜动用元素聚焦炸弹摧毁起义军依山搭建的堡垒时，达格兰·索瑞森和众多将士一同阵亡，尸骨无存。 当时联盟一度久攻黑石山不下，连总指挥、阿拉索第二王朝国王洛萨都在巡视阵地时，被一颗从上千码外飞来、未经任何校准的抛石直接砸中头颅，意外阵亡； 最后在军中一名神秘法师的建议下，联盟军从附近的奥达曼遗迹中挖出材料，花费数周制成一枚巨型魔法炸弹，用飞艇投放在了黑石山堡垒上方。 据说这种炸弹来自古代泰坦的绝密科技，泰坦曾用它对付过上古虫族。联盟指挥官原本不相信用废料拼成的东西能有多大威力，想着最好的情况，能在坚固的山壁堡垒上炸出一道口子，震慑起义军意志，方便己方部队突入就谢天谢地了； 然而，最终爆炸的巨大威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甚至超过他们所有人做过的最荒唐的梦境。 突破万丈云层的巨型光团过后，半个赤脊山脉都被融化。冲击波遮天蔽日，一直推到了上千里外的地方。此地的动植物完全灭绝，也彻底改变了卡兹莫丹东部地区的生态环境。这片被夷平的山脉，从此被称作燃烧平原。 包括那艘倒霉的飞艇在内，甚至还有多支来不及撤退的联盟军队被冲击波吞没，剩下的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视力和皮肤灼伤。 事后那名神秘法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名字和身份也都被证明是伪造的。联盟高层为了推卸如此灾难性的恶果，和成建制的官兵被蒸发的责任，只得反咬一口，污蔑是黑铁起义军为负隅顽抗，冒险召唤火焰元素之王纳格萨罗斯，招致了这场灾难。 实际上稍微想想就知道，如果起义军真有这种武器，即使不扔在铁炉堡，距离更近的暴风城何德何能安然耸立至今？ 后世关于元素聚焦炸弹和神秘法师的传闻很多，大多没有确切证据，属于推测。有人称泰坦神王提尔殒命的那片林地，也发现过上万年前类似的爆炸痕迹。 黑石山的灾难过去数日后，远在纳格兰执行任务的茉艾拉才得知丈夫和战士们的死讯。她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然后抹干眼泪，继续领导残余的反抗力量转入地下活动。并在之后，多次严辞拒绝了铁炉堡的劝降； 地下工会花了十几年将反抗力量集结起来，在艾尔文法师工人起义时终于等到了机会，再度揭竿而起。再往后就是为了避免祖国四分五裂，茉艾拉冒险前往铁炉堡谈判，却不想遭遇事变，身陷囹圄。 暴风城和铁炉堡都深知这位合法王储是块烫手山芋，难以处理，一年之内频繁更换囚禁地点。以两国王室的无耻程度，即便是哪天突然传出公主“意外”身亡的消息也不奇怪。群龙无首的矿工工会焦急万分，正在多方试图营救。 另外，之前被炸成碎片的麦格尼国王实际上也未彻底死去； 赖于他生前长期研究古代晶钻魔法，并对自己做了不少实验；在遭受致命打击时，身体组织被改变为了一种魔法晶簇。所以难以说清国王到底是死于爆炸，还是死于自己的魔法。 铜须宫廷法师们花费数月，将麦格尼化为晶体的身体部件一一找到，拼凑起来，依靠昂贵的晶化魔法续命。并对外宣称，躺在棺材里不死不活的麦格尼仍为卡兹莫丹统治者。 在监狱中的茉艾拉一直要求见父王一面。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国王，但他至少是个好父亲，是她多年来在铁炉堡唯一的牵挂。但王室唯恐她趁机逃脱，每次都予以回绝。 这场暴风王国粗暴了干涉别国内政的行动，及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到目前仍未终结。事变后，暴风城依靠地铁和空运，陆续又投入了数个兵团到铁炉堡设防，保障熔炉供应线安全。至此，铜须王室彻底沦为暴风王国的傀儡。 但局势已经不可挽回，随着卡兹莫丹停火协定全面作废，各部族和地方州郡纷纷宣布独立，内战全面爆发。莫迪亚斯等就是因战乱被迫离乡，辗转到西部荒野讨生活的卡兹莫丹难民。 奥斯特询问马戏团的矮人，对本国的政变有何看法。他们大多回答，“普通人，只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对政治不关心，也不了解。” 只有莫迪亚斯沉思了半晌，说道，“来到人类的国度之前，我曾以为这里是个自由的地方。但到了之后总是隐隐感觉到，这儿跟我的家乡一样，正被某种境外的、或者说高等级的力量操纵着； 看似不正常的事件都不是孤立的，而是有条隐藏的线将它们穿了起来。我敢说，如果暴风王国的状况持续下去，它就是下一个卡兹莫丹。” ------------ 第五十一章 徒有虚名 离开南川，奥斯特又巡视了几个较小的营寨，下一站是西山据点。 这里临近黑山山脉，水草丰美，是从枯竭病重灾区逃难来的灾民聚集和宿营的地方。 此前这片区域因交通不便，本是无主荒地。灾民们在这此安营扎寨，开垦荒山，种植蔬果，打猎砍柴，暂时得以安顿。 眼见众多没有户口、既不上税也不服役的灾民开始自给自足，本地官府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要误会，他们急的当然是，这么多两脚牲口没法盘剥揩油，简直夜不能寐，浑身难受。 于是，在聪明富商的建议之下，官商很快狼狈为奸，巧立名目，内部投标，将大片无主山林以极低的价格转让为私有地。 灾民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昨日砍柴取水、摘果打猎的荒山都变成了私有财产；别说再前去开垦，连踏入一步都被算成侵犯他人资产。 而要想继续在此生活，就需缴纳高昂无比的租费。很多灾民为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最后一点财产也被搜刮干净。逾期还不上者还会被官兵抓走，贩卖到骑士领的矿山和农场中为奴。 幸亏后来义军活动到此地，驱赶走官兵，把那些地主该砍的砍，该吊的吊，地契债券全给销毁，大批囚犯和奴隶也被解救。 获救的灾民热烈欢迎和踊跃帮助义军建设了据点，并以此为依托，在附近持续垦荒，大大小小的村庄聚落很快被建立起来。西川现已成为各据点中覆盖人口和耕地最多的一个，是义军的粮仓和后备兵源地。 奥斯特其实很不想到这里，因为他早听说了，之前自己在北边骑士领解救的难民和农奴，有的也来到了黑山郡周边。红发恶徒的威名传开后，这些亲眼见过奥斯特的人不甘示弱，到处颂扬着他蹈火无伤，诛杀圣骑士的事迹； 现在的奥斯特一介废物之身，徒有虚名，声望越大他就死得越快，根本不想再惹是生非。一路上，屡次三番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行事。 而到了西川据点门前，发现此地扼守着山口关隘，绕是绕不过去的。无奈之下，只好从侧门悄悄进去。 结果一进营寨大门，被他救过的人早在等候，面前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高叫着圣徒驾到。奥斯特头皮发麻，他这一路，走到哪让人跪到哪；这哪是饯别，分明是王者巡礼。 斯卡尔看到这些，不知道还会产生怎样的误解。这下别说悄无声息地离开，想继续低调在帮派待着都难做到了。 之后，奥斯特在西川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天，拿到都尉普赖斯的述职报告后，准备告辞离开。 临行普赖斯留住他，说有些饯别礼品请堂主带上。奥斯特一听连连摆手，“你这样，我可会在你的评价里写不好的内容哦。” 普赖斯笑着说，“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我阻止不了他们。” 这时，身后一片脚步声传来。回过头，只见一大群百姓涌了上来，有男女老少，手里捧着瓜果、鸡蛋、羊奶等土特产，围住奥斯特，纷纷说道； “东西都不是什么上等货，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请堂主笑纳。” “没有堂主和义军，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冻死啦。” “即使没死的，也会被官兵和教会害得家破人亡。” “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收下吧，堂主！” “请您收下吧！”…… 百姓个个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拽着奥斯特的衣角，将土特产塞到他手中；面对此情此景，连铁石心肠的人都没法无动于衷。 奥斯特禁不住别过头去，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车声传来，普赖斯已经会来事地赶来了一辆马车，这下更没有理由回绝了。 坐上马车，载着满满一车东西，奥斯特策鞭离开。百姓们纷纷追着马车奔跑，很远都不肯散去。 奥斯特不安地心想，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胆小如鼠，一点真本事没有，仗着金手指威名四处装逼的废柴草包，会如何看待他呢？ 之后一周，陆续又巡视了剩余的几个营寨据点。奥斯特再度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可不能再往头上乱添FLAG了。然而不知怎么的，越是小心翼翼，事情越是朝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群众总是乐于无端发掘和联想。到最后他仅仅是板着脸就被认为是洞察秋毫，东张西望被认为是在寻找证据，上个厕所便秘被认为是发动古代魔法，一言不发被认为是等人坦白从宽。 别说，因此还真的让他抓到不少违纪典型，这下名头更加响亮。在各路人马轮番鼓吹下，奥斯特被描述成了强大到离谱的悍将、睿智到见微知著的贤者，以及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人； 众人因奥斯特的职业到底是圣骑士、剑圣还是大法师各执一词，甚至形成了多个的饭圈互相争吵。在他离开后，这些传闻又被这个世界敬业的媒体记者捕捉，通过发达的新闻业传播到了更大范围。 浑然不觉的奥斯特到了最后一站，北岭据点。此地已经越过了王国州郡地界，覆盖到了北边的骑士领境内。 奥斯特此前已经知道，由于历史原因，暴风王国境内州国并行，教宗所属的领土面积不亚于国王。各教会领地不仅有独立的财政和司法权，还能保有自己的武装，完全是独立小国。由于跟王国之间并不互相信任，被分封镇守各地的领主，都是些颇有能力和威望的高阶圣骑士。 义军在活动区内不光打击王国州郡势力，还顺带接管了虚伪狡诈的当地教堂。赶走教士，打开圣仓，将储藏的大量粮食和魔力物资分发给灾民或用作军需。大批农奴纷纷闻讯逃亡，前来投奔义军。 之前奥斯特在这里干掉的兰迪斯·托曼德，就是此地领主加里斯·维沙克麾下的护教军队长。实话说那个兰迪斯实力相当不俗，如果一开始他就让卫队加入战斗，或者直接逃走搬救兵，奥斯特是抵挡不住的。他输就输在自负和对形势没有正确判断，完全是被金手指耗死的； 护卫队长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不敢想象更强的领主会有何等实力。即使以后萨书充了电，也得绕着这些骑士领走为妙。 奥斯特对义军贸然招惹教会势力隐隐感到不安。在他所熟知的世界线中，革命和任何反抗运动都不宜操之过急，一蹴而就的后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在初期，都需要尽量扩大团结的范围，缩减敌人的数目。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对这个国家天灾、战争和经济崩溃负有直接责任的，明显是身为统治者的暴风王室，教权是历史遗留问题，并且还是王室自己的问题。虽然也有狼狈为奸的时候，但教会和王国在更长时间里都互相提防，在一方遭难时，另一方能不趁火打劫都算是道德高尚了。 而现在，斯卡尔可能太过急于解救所有遭遇苦难的人，从而放弃了先前的一部分游击战略。义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无论经济人口还是军力都不足以同时抗衡王国和教会；贸然分兵驻守这么多据点，实际上是给了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 他将这些担忧都写进了给总部的报告里，但又没法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百姓被解救是实打实的，谁都没法视而不见，农奴的日子过得可比雇农悲惨多了。 ------------ 第五十二章 胡汉三归来 北岭据点的营寨设在被接管的原光明教堂里，奥斯特将马车停在寨子内，早在等候的都尉艾伯特毕恭毕敬地接待了他。奥斯特简单询问了情况后，应其要求，艾伯特先领他到教堂地下室参观。 之前奥斯特在藉星永恒中读到过，说所有教堂，无论多小，都建有地下部分。教会的圣光力量也并非源自信仰，而是来自教堂地下室安装的结构庞杂、有齿轮和锅炉构造的大型机器。 下去一看，果然和书中写的一样。这座教堂的地下，也建有此类与教会风格大相径庭的机械结构设施；而且看样子早已完全被破坏掉了，目前只剩下一堆不可修复的废料。各处都能找到很新的砸毁、焚烧和紧急拆卸的痕迹，证明懂得真相的人在撤走之前，已经尽量带走和彻底毁坏了关键性设备。 如此一看，那本籍星永恒的作者还真是不简单，看似是个野史作家，实际上写进书中的每样东西都做了细致调研。如果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有机会真得跟他见上一面，聊上一聊。 就在这时，一阵“滴滴滴”的声音引起了奥斯特的注意。当突然看到，一只闪烁的光标在视野里生成时，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是萨格拉斯之书启动的界面。 ——两个多月了，你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看来和索拉留斯说的一样，这本魔书会自动吸收附近空气、大地和流水中军团领袖残留的能量精华，缓慢自动充能。而现在，终于充电到了可以重新开机的地步。 奥斯特激动万分，几乎喊出声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然而喜悦没有维持多久，界面上又弹出的提示框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低能量，以节能模式启动。仅提供查阅功能，解析和复制功能禁用。】 奥斯特悲喜交加，试了一下，果然只恢复了看的能力，用还不行。但转念一想，节能就节能吧，已经不错了。至少自己还能侦测目睹到的魔法资料，比白板强点。 根据萨书界面的扫描结果，跟了解到的一样，面前这些机器设备跟圣光信仰什么的毫不相干，学名叫：“定向源能提炼和发生装置”。即便以地球的标准来看，这种远程无线输能技术也是妥妥的黑科技； 这些设备和技术都是教会的不传之秘，跟圣光信仰本身一样，来自某北境神族。事实上是泰坦源能熔炉的缩小版复制品，可以通过提炼信徒供奉的资源，获取源能，再转化为圣光和暗影能量传输出去。 教会骑士团每占领一地第一件事必定是修筑教堂，让信徒奉献含有魔力的供奉，或者攫取钱财直接购买源矿矿石和魔化作物进行提炼作业。通过一种叫信仰协议的魔法程式，在必要时教堂可以像信号发射塔一样，为高阶教士持有的圣物提供支持。 那些圣骑士和高阶牧师手中的圣契、宝具、圣杖等，就是一个个在协议上登录过的移动接收终端。依靠源源不断地接收附近教堂发射的能量，神棍们才能不借助魔粉，便连续施放出强大的法术。因此圣光法术的力量与跟教堂的距离密切相关，越近便越强力和持久； 普通人、甚至包括很多中下层教士都以为，圣术的威力在于他们笃信教义、侍奉圣光的虔诚程度，实际上是个P。能量就是能量，开闸就供电，拉闸就熄火，远了便信号不好，跟信不信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跟着艾伯特参观了教会各处，目睹满满当当、粮食和财宝快要溢出来的教会圣仓，以及众多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还自愿奉献大部分财产给教会、觐献儿女为奴服侍圣光的信徒之后，奥斯特心想，这套说辞千百年来骗了多少人、赚了多少钱财血汗啊。 看来无论在哪边的世界，不论是不是真的有神力，宗教都会倾向于用同样的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毕竟，欺骗和谎言可比直接武力豪夺简单和方便多了。 看界面晃动闪烁的状态，萨书的电量应该仍然低得离谱。奥斯特赶紧关了机，以后可得省着点用，不能随便就呼出来了。 跟据点军官们吃了饭之后，艾伯特向奥斯特汇报，有件棘手的事需堂主定夺。 跟着他到了礼拜堂正厅，只见一个少说年过七旬、须发皆白的衰老牧师正跪在泰坦神像下祷告，一动不动。 原来在义军占领教堂后，原本在此地的教士都被驱逐。但这个名叫卡洛斯的老牧师死活不肯走，众人都拿他没办法。 虽然奥斯特知道圣光教会的底细，很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异世界人也都清楚。但在一个中世纪管理水平的世界，宗教依然是最行之有效的社会组织方式； 教会虽然骗人钱财，禁人思想，但在官府鞭长莫及的地方，至少提供给了民众起码的道德准则和秩序，让人们不会像原始人或野兽一般互相抢劫和屠杀。 在整个暴风王国，有七八成的居民都是圣光信徒。在西部荒野，这个比例略低一些，也超过了半数。斯卡尔特别交代过各部，不得以信仰为由区别对待他人。因此义军在骑士领附近活动时，都十分小心，没有太过为难此地的教士和信众。 这个教堂是被附近居民举报，有大量明确的证据证明其勾结王国官府，欺骗盘剥本地居民和路过的灾民，才被义军端掉的，那些虚伪的教士也被剥夺了财产后赶走。 然而很多居民都作证，这个老牧师卡洛斯并未与教会其他人同流合污。他从不收受贿赂，向来免费为百姓治疗，甚至还将薪水大部分用于赈济灾民。艾伯特遂没有贸然强行驱赶，而是等到堂主前来向其禀报。 奥斯特心想，就跟地球的教会一样，教义是好的，只是被人念歪了。虽然圣光教会高层是只会做表面功夫的欺世盗名之徒，实际跟群政客没什么两样；但基层还是有不少牧师和传教士，是真心地信奉正义怜悯牺牲奉献的。他们不仅恪守清规戒律，还以救赎帮助他人为己任。 既然这个老牧师有众多居民作保，证明实际上是个不错的人。于是奥斯特点头认可，卡洛斯被宣判无罪，归还了圣杖教服，允许继续待在教堂。 虽被赦免，但老牧师仍完全看不上义军，见了就称他们为乱臣贼子。别人都对他说，“是布朗堂主特赦了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道还不打紧，一听说这个，卡洛斯更是大摇其头，说着，“是那个有名的恶魔？我宁愿被你们这些匪徒杀死，也不愿得那种恶人的恩惠，简直就是侮辱。” 奥斯特的迷弟迷妹们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把卡洛斯绑了，带到了奥斯特面前。 此时奥斯特刚查看完艾伯特的述职报告，正准备打道回府。抬头看见一群人押着老牧师过来，要堂主给这个不识抬举的老顽固点教训。 奥斯特还没说话，卡洛斯倒先指责他起来； “我听说过你，红发恶徒。身为一个拥有神圣之力的前教士，却将圣光用在杀戮和恐吓上。他们都说你是什么蹈火圣徒，除非亲眼所见，我才不相信那些自吹自擂的谎言。虽然你赦免了我，但我不会因此认可一个恶魔，也不会惧怕你。” 众人气愤地说，“堂主，这老东西真是气人，给他点颜色看看！”“对，露一手让他瞧瞧！” 奥斯特心中满是尴尬，要露得出来，他会等现在吗？思忖半晌后，走过去给卡洛斯松了绑，然后什么都没做，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众人虽然失望，但对这样的结果其实早有预料，他们就是想吓唬吓老牧师而已。“老东西，看到了吧，堂主向来是非分明，你遇着了他，就烧高香吧！” 卡洛斯依旧拉着脸，看样子再次受到心目中恶人的恩惠，让他很不情愿，但也不好说什么。 就当众人准备散去时，据点另一边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争吵的声音。 ------------ 第五十三章 圣光的事，说得清楚吗 奥斯特带着艾伯特赶过去，众人也跟着前往。 原来是不久前来自东乡的车队到达，运送来一批物资。随队护送的骑兵中，那几个马匪也在其中。看来上次突击粮仓遭遇苦战时，义军的机动力量遭受了不小损失，不得已将才这些新召到的草莽也算作战力，派出来执行任务； 有个“独眼”马匪因视线死角，撞翻了民夫的挑担，箩筐中的粮食货物撒了一地。挑夫遂与其争吵了起来，互相推推搡搡。 此人正是之前眼睛被呲进了牛奶的那个，此时居然有模有样地戴上了一只眼罩。奥斯特哭笑不得，难道他丝毫没有怀疑以及验证过，自己的眼睛其实好好的吗？ 看着“独眼”马匪大吼大叫，明显因失去了一半视力心情不好的样子，奥斯特心里过意不去；这几个前马匪作为目前义军紧缺的骑兵，在斥候和护卫方面还能发挥很大作用，他可不想因这么奇怪的原因影响接下来的战斗，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戴眼罩的马匪回过头，一眼看见是奥斯特，顿时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慌忙摇头摆手不停地说，自己再也不敢了。然后说着说着，自己蹲下身开始哭泣起来； “堂主，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是这么没用，还一副暴躁脾气。从小家里就穷，脑子又笨，被人看不起。长着五大三粗的，别人说我只能当马匪。我不信邪，想去当兵，结果半路真被马匪掳走落草为寇。现在好不容易加入义军，又瞎了一只眼，连马都骑不了，只能当山贼了。我这一辈子，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奥斯特无奈地对他说，“你的眼睛根本没受伤，用不着戴眼罩。” 马匪当然不相信，拼命摇着头。奥斯特只能伸出手去，在对方抖若筛糠中，揭了他的眼罩说，“我说过了，不信你睁眼看看。” 对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失去的一半视野正在映入眼帘，丧失的距离感也逐渐恢复，顿时呆住了。 旁边人议论着，“怎么回事，这独眼龙怎么好像突然能看见了？”另一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堂主以前可是个厉害的教士，圣光的事，能用常理说清楚吗。” 众人见状纷纷围上前，缠着奥斯特说，“堂主，我小时候断了根手指能不能替我接上啊？” “我这多年的痔疮可不可以……” “还有我的鸡眼！”…… 好家伙，这是把他当做了免费医院了吗。正当奥斯特为难不已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快都住口，休得无礼！——”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卡洛斯拄着长杖，颤巍巍地走上前，呵斥众人道，“你们都把圣光当做什么了，你们可知道救赎是怎么样产生的？以为也跟普通的魔法一样，念了咒语就能发挥作用吗？” 众人摸不着头脑，都安静下来。奥斯特也不解，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卡洛斯说，“惟有灵魂先得到拯救，肉体才会随之被治愈。用你们的眼睛自己看吧。” 只见摘掉眼罩的马匪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看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走到刚刚起冲突的民夫旁边，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我错了！”然后伏在地上帮对方收拾撞翻的货物。 在此人心中，对奥斯特不计前嫌，用圣光“治”好了自己的眼睛深信不疑。曾经对这个冰冷无情世界失望的他，第一次感到了被信任和原谅的温度，内心已然发生了巨大转变。 从那以后，这个马匪成了义军中有名的五讲四美好青年，不仅洗了纹身扔了马刀，一句脏话不再说，整天扶老奶奶过马路，帮附近群众义务干活；还在其他草莽欺负别人时耐心地予以劝说，以亲身行动感化他们变成自己的同伴。 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大家看壮汉一副身心都被净化了的样子，议论纷纷； 卡洛斯握住胸前的圣徽祷告一番后，缓缓走到奥斯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我为之前的无礼致歉，阁下，我终究还是见识太短浅了。圣光不光治愈了匪徒的眼睛，还将他的灵魂彻底涤净。我活了七十年了，没想到还有亲眼目睹真正救赎的一天。”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起来，这下大惑不解的只剩奥斯特一人。有谁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啥吗？ 从那天开始，老牧师发自内心地归顺义军，并以自己的声望向教会领地宣传，义军中有真正的圣者在，号召大伙前来投奔。 这个卡洛斯其实并不简单，早年他曾有多次机会晋升高阶教士，但为了寻找救赎人民苦难之道都予以拒绝，一生都留在最基层的教堂传播圣光教义；虽然教级不高，但在整个荒野东北部名望颇大。 于是一大批躲藏起来的基层教士看到连卡洛斯都心服口服，遂消除了顾虑，源源不断前来加入义军。义军由此获得了一支珍贵的治疗者队伍。 至于奥斯特，回到帮派总部后，看到的是铺天盖地关于红发堂主事迹的报告和传闻；自己已俨然成了义军中的大红人，到哪都引起轰动和围观。 斯卡尔都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让你视察，结果你把帮派搞得天翻地覆。干脆让你每个月出去转一圈，我就用不着这么累了。” 奥斯特寻思着情况不对，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这天晚上趁着斯卡尔带兵出去，赶紧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他打算给帮主留封信，就说自己老爹病危，急着让他回老家跟富家大小姐完婚，看孙子最后一眼；忠孝岂能两全，有缘再会云云。 结果信还没写完，就被人破门而入，一大群人火急火燎地找到他，说，“不好了，堂主！官军打上门来了，帮主和主力部队都不在，可怎么办才好！” 奥斯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套上盔甲，塞上刀剑，拉到营寨外面；只见对面火把林立，蒸汽坦克成排，大批官军趁夜杀到，在寨前列阵。 而义军总部的大部队白天刚被斯卡尔尽数带走，开往几百里外袭击某个乡郡了，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这边只剩老弱病残，且缺乏重火力。官军显然也是得到了可靠情报，有备而来打算偷家； 阵前，官军长官用扩音魔法大喊，“里面的匪徒，我们清楚你们的底细，赶紧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义军这边不服输地回喊，“只敢欺软怕硬的懦夫，这回你们的算盘打错了！虽然人少，可我们这有布朗堂主坐镇，他一人就能抵上万军！” 帮众对旁边穿着一套重型盔甲、已经吓傻了的奥斯特说，“别担心，堂主，您身上这副盔甲是缴获贵族军官的高级货，附有助力魔法，能跟着你的动作自动……我草，堂主，你要去哪？” 只见奥斯特穿着重甲直接冲出阵列，大步朝前迈去，一边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众人都惊呆了，一看剑掉在半路，由衷地说，“真是名不虚传的勇猛，武器都不拿就冲上去了。”“大概是很久没动过手了，血性难耐了吧。”“堂主出手根本没普通人的事了，咱们替他擂鼓助威吧！” 其实奥斯特这边是不小心抬脚，触发了腿甲上的助力魔法，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在这个世界上，超过一定重量的高级盔甲都附有重力和推力魔法，依靠助力就能像地球上的机器外骨骼一样举重若轻； 然而这副盔甲在缴获过程中显然遭受了损坏，助力魔法一时紊乱了，刹车失灵，根本停不下来。奥斯特一直冲到能看见对面士兵面目的地方，才因附魔能量耗尽停了下来；已被颠得口吐白沫，眼冒金星。 而对面看见这人径直冲过来也如临大敌，慌乱不已；这毕竟是一个英雄单位真能开挂七进七出的世界。军官大吃一惊后匆忙撤到阵列后面，命令士兵取枪装弹。 此时清醒过来的奥斯特眼见对面齐刷刷地举起一排火枪，在军官的口令下上膛瞄准，顿时魂飞天外，拼命挣扎想要逃走，但动弹不得； 因盔甲关节被坏掉的魔法锁死，他连卧倒都做不到，只能直挺挺站着，眼睁睁看着一整排枪口喷出火舌。 在最后的时刻里，奥斯特只来得及诅咒穿越管理员十八代； 甘尼娘的临时工，给老子个会没电的金手指也就算了，就这种鬼运气，还能叫主角吗。 密如雨点的枪弹朝他呼啸飞来。 ------------ 第五十四章 一定有诈 两轮排枪过后，因距离较远，以及精良的全覆式重甲保护，子弹要么打空要么弹开，奥斯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就算这样，听着浑身上下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跳弹声，正常人也要被吓得尿裤子。更何况奥斯特比一般人还要胆小，差点当场站着昏过去。 官军那边，射击之后，见来人依然屹立不倒，士兵向军官汇报，“长官，他刚好站在最大射程外面，是不是上刺刀冲锋？” 军官摇头说，“不要轻举妄动，这太不正常了，一定有诈。” 这时副官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将单筒望远镜递给军官，说，“其他匪军都没跟上来，在后面擂鼓助威。他就一个人，连武器也没带。” 军官接过望远镜向对面瞭望，一边狐疑着说，“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听匪徒们喊，好像是布什么堂主……从没听过。” 副官说，“长官，布朗就是那个红发恶徒的名字啊。” 只听“砰”的一声，军官手里的望远镜脱手掉在地上，他回头张着嘴巴问，“……那个在骑士领，一人歼灭骑士卫队的恶魔？” “对，他还强暴了军马，在东乡弄翻了火车，又在黑山镇虐杀了艺人公会会长和一整支卫兵巡逻队。最近几周，全是这个红发恶魔的新闻，讲他在各地飞扬跋扈，足足把匪军的势力范围扩大了一倍。” 军官一把抓住副官的衣领，“不是说那人在外巡视还没回来吗，怎么会出现在离黑山镇这么近的匪窝里，你们情报是怎么做的？” 副官委屈地说，“您没看过报道吗，他会瞬移魔法的，情报怎么可能跟得上。” 军官松开手，牙齿咬得咯吱响，“本想趁着匪窝兵力空虚，偷袭一波捞点功劳回去，授勋日就快到了；没想到少算了一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即使我们现在拼了命作掉他，肯定也损失不小。上头一堆人等着收咱们的番号呢，可不能拼光了自己弟兄，让那些鬼佬捡了便宜。” 军官开始来回踱步，一旁的士兵们听到谈话，都不安地看向他们。副官说，“长官，天色不早，匪军的主力随时可能回来，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撤……” 军官停下，抬头看看昏暗的夜色，远处若隐若现的树丛，一咬牙，说道，“那么，就——你以为我会说同意撤退吗？哈哈，我早就预料到会有突发情况了！……” 他举起信号枪朝空发射，不多时，四辆庞大的蒸汽坦克开出阵线，驶向前方。 “……这可是从直属兵团租来的好东西，可花了老子不少钱呢。不过现在都值了，给我直接开过去，密集阵列，压扁那家伙！只要除掉了红发恶徒，今晚就回本了，哈哈哈！……” 因腿甲卡死，动弹不得的奥斯特见对面官军停下了射击，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一阵巨大的魔力马达声，大片烟雾腾空而起。 抬头一看，只见在火光的映衬下，四辆轰鸣着的庞然大物开了过来；不一会儿就驶到近前，上面的魔晶石探照灯晃得他一时失明，一人多高的履带照着他的脑袋直轧过来。 此时的奥斯特已经想不出新鲜的芬芳之词，只能祝愿穿越管理员死在自己前面。 就当他正在展望穿越的下一站是哪个世界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是某种来自脚下的爆炸声。伴随着大地的剧烈震颤，一辆又一辆蒸汽坦克履带崩解，趴窝下去。最后一辆见势不妙，匆忙180度转弯，逃向后方。 与此同时，枪炮声、喊杀声四起，不绝于耳；黑夜中，各个方向都有戴着红面罩的大批人马杀来。 官军很快被分割、包围，腹背受敌。军官拼了命高声喊叫，还亲手处决了两个逃跑的士兵，一度稳住了阵线，指挥部下列阵反击； 然而随着一枚魔法弹正中他的后背，军官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再无声响。见大势已去，剩下的官军全线崩溃，抛下了大批尸体和伤兵后，趁着夜色零散突围，狼狈逃窜。 激烈的战斗打了大半个晚上。炮弹和魔法不断落在一旁爆炸，盔甲依然卡着动弹不得，奥斯特早已站在原地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隔一天的早上。 …… 一大早，奥斯特位于义军总部的住处外，一堆记者堵着门等待。见红发堂主出现在门口，一拥而上，将带有各种徽记的留声棒塞上前； “布朗先生，谈下您一人退万军的感想呗。”“布朗先生，您是出于什么原因站在叛军一边的？”“布朗先生，您和战马睡一起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的媒体显然比地球那边要自由和胆大得多，自从得知奥斯特独自一人，就把全副武装的几百官军杀得落花流水的大新闻之后，这些记者不顾战场还在打扫，马上从官府控制的城镇跑了过来； 而且无论是城镇还是义军的据点，都对自由采访的媒体来者不拒，不加阻拦，看来风气还没进化到操纵舆论的地步。 奥斯特不胜其扰，关紧房门，从后门逃了出去。结果刚走两步又被人认出来，一路上都是要签名的。 好不容易瞅空在街边吃个早饭，连续被五六波人拿着水晶球合影；上个厕所，刚脱了裤子蹲下就有迷妹破门而入强行偷拍。 终于到了义军总部，刚进门，听见两个工作人员正议论着，“是真的，连坦克都对付不了他，四辆啊！”“窝滴娘，那还是人吗……” 看见是奥斯特，两人慌忙站直向他行礼，然后跑去汇报帮主。整个总部的工作都因奥斯特的到来停止了，众人把他围起来，争先与这位孤身破敌，救本部于危难的传奇英雄握手。 奥斯特已经生无可恋，他不知道误会怎么到了不可收拾地步的；事实上，他也根本不记得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五十五章 有口难辩 斯卡尔正在营寨外忙着清理战场，关押俘虏。听见部下汇报堂主到了，顿时事也不办了，大步赶了回来。远远看见奥斯特，笑眯眯地对他说，“成为大名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想再多休息两天？” 奥斯特已决定坦白一切，待斯卡尔走到近前，叹了口气，然后正色说道，“帮主，有件事必须说清楚。我根本什么都没做，那些官军，都不是被我击退的……” 斯卡尔忙用手指抵住嘴唇，环视四周，然后小声说，“嘘，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绝密的伏击计划的？” “啥？”奥斯特呆住了。斯卡尔接着说道，“从截获官军行动指令，到布置埋伏地点只有不到五个钟头时间。加上为了保证隐秘性，我只将计划通知了直接参与作战的将士； 我们白天释放了假情报，佯装长途攻打东部乡郡，实际上是前锋部队拖着树枝伪造声势，剩余的部队出了营寨之后便就地埋伏下来。待到官军以为总部兵力空虚打上门，便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突然这么多人马杀回来！奥斯特忙说，“既然这样，你快向大伙解释清楚啊，根本不是我的功劳！” 斯卡尔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么说，你的功劳可一点不小啊！我们先前的情报中，根本不知道官军带来了这么多人马和蒸汽坦克。普通的炮弹和魔法对这些附了魔的铁疙瘩收效甚微，唯一能起作用的地震术炸弹材料珍贵，数量稀少，只来得及布置了三发。要不是你冒着巨大风险冲到地雷阵前面，勾引它们集中过来，一网打尽，最终战果还难以预料呢！” 奥斯特大惊，合着当时自己只要多走一步，就会先被地雷炸上天。“我是闹着玩的，根本没想这么多！” “别谦虚啦。而且这次行动是不宜公开的，你想，如果官军知道我们有办法释放假情报，还能截获他们的行动计划，我们潜伏在敌后的人员不就危险了吗？……别说这个了，你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些细节的？难道你会某种占卜魔法吗，能不能教给咱们的人啊？” 接下来，无论奥斯特怎样解释，都被认为是在谦虚，或者占卜术是不传之秘，不能细说。 由于这场战斗的胜果十分巨大，不仅重创了州郡卫队主力，击毙了上校军官，光蒸汽坦克就摧毁和缴获了三辆；还使黑山郡官府从此彻底丧失了反击能力，再不敢迈出城镇一步。义军声威大噪，前来投奔的人马多了三倍，整个西陲都为之震悚。 斯卡尔出于保护卧底线人考虑，隐瞒了假情报和策划伏击的事情，胜利的原因便完全被归在了单刀破敌、肉身挡坦克的奥斯特头上。义军全体上下对红发堂主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有所怀疑与不服的声音也统统缄言。 经过这件事，奥斯特已完全被当做了头牌，战略性武器。每当义军碰到难啃的骨头或重要的行动时，都要带上红发堂主助阵； 因为名声在外，所到之处群众云集响应，箪食壶浆相迎，小聚点的官兵纷纷放弃抵抗，望风而逃。他往往什么都没做，光露个面就能取得重大战果，而战友们都把行动的成功归结于奥斯特的存在。 造成传言进一步膨胀，红发堂主的通缉令贴满了官军控制的各个城镇乡郡，赏金已高达数十万，仅次于帮主斯卡尔。在荒野东北部广大区域的人们纷纷谈奥色变，提到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 随着信任的加深，斯卡尔召开堂主大会，在众人一致推举和全票赞成中，奥斯特荣升为副帮主。 他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走没走成，反倒成大匪首了。 只要一出门，奥斯特走到哪都会被人认出来，也必定会遭官府重兵围剿，或被眼红巨额赏金的人四处堵截。斯卡尔为此给副帮主配了三倍的卫兵，他整天缩在自己房间里痛不欲生； 以现在的状态，能活着跑出黑山郡才算有鬼了，只能继续窝着，等待机会。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这天，斯卡尔突然找到奥斯特，说要告诉他一个只有帮派中少数最受信任的领袖才能知晓的秘密。 奥斯特虽然很不想再牵扯更深，但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也只得同意。斯卡尔遂带上他、凯斯和普尔曼等亲信卫兵，几人骑马一路向西，进了深山。 又沿着山路奔行数个小时后，最终抵达了一处隐秘的山谷。 从关口前的哨塔、防御工事，甚至还用树叶隐藏着一辆蒸汽坦克判断，这里肯定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进去一看，果然，四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建筑、操练场地、仓库、防空洞等，驻扎着上百全副武装的军人，基本就是个军事要塞了。 斯卡尔对奥斯特说，“请原谅，我不是有意向你隐瞒的，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有纪律，在外界一律自称为丐帮或义军，只对最信任的人才提及这里。布朗兄弟现在已是副帮主，并且以突出的贡献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此事自然不能再瞒着你。” 几人下了马，斯卡尔领奥斯特走向一栋建筑，一边说道，“一直以来我们之所以能跟官府对抗，光靠民心所向或游击战术可不够。这个，才是决定一切的筹码。” 说着哨兵打开了前方的大门，几人走进建筑内部，映入眼帘的是数座锻炉和十几台工程车床。几十名工人和工程师正在忙碌操作，车间里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各类魔法工程武器和工具； 有各种枪械、炸弹、地雷等军火，还有用于测量、校准、传输、控制等的精密仪器。跟奥斯特所熟知的车间不一样，这个世界基本没有纯机械结构的工具，各种零件的生产和组装过程，都搭配着各类魔法符文和水晶石进行。 他此前已经知道，符文枪和炸弹都属于王国严控的违禁品。附近黑市上流通的，大多是由同一间地下工厂制造。现在看来，就是这里了。同时验证了一个道理，在任何世界，武器都是反叛者需要掌握的头等东西。义军首领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才对这间军工厂如此重视和严格保密。 ------------ 第五十六章 枪杆子 斯卡尔带着奥斯特经过一列列车床，边走边继续说道，“暴风王国依照肯瑞托体系，对境内的魔法制品和道具实施了严格的评级和管控。三级以上必须报备，五级以上列为严禁品。私藏或售卖管制魔具会遭受严厉惩罚，持有严禁品到一定数量者则被视为密谋叛乱，可以不经审判直接处决； 此外，官府还垄断了魔法传授和研究的机构，禁止民众研习大范围伤害性法术、或是任何高精度魔法道具的制造方法。王国魔法联合会在各地都设有魔网监控，一旦发现非法魔力波动，即使当事人是用作生产和生活目的，也会被立即抓捕和惩罚。 在长期高压控制下，普通人学会高级别法术、拿到精良魔法道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直以来，下层民众只能依靠原始的方式耕种、狩猎、挖掘和锻造，与严苛的自然环境苦苦相搏，还要负担养活上层的赋税和徭役。 与此相对的，教会和王国掌握着这个国家的绝大部分魔力和法术的使用权，却从不从事生产。他们以为这样，民众就永远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们的统治便高枕无忧了。然而，他们却忘记了，即使不依靠高级别魔法，人民还有自己的智慧，以及前人的积累。” 此时生产线上刚刚组装好了一柄符文枪，普尔曼跑去取过来，递到斯卡尔手中。斯卡尔接过调试了一下，又递给奥斯特让他试试。 这种融合了魔法和工程学的枪形道具奥斯特之前已经见过多次，不仅叛军，连官军也在大量装备和使用；这是肯定的，即便是奇幻世界，有枪在手，傻子才整天拿刀剑上去砍。 但两类枪械，只粗略一看，就知道从制作工艺到效果上都大有不同； 官军制式的枪械笨重庞大，威力弱小。在四十码外，都打不穿奥斯特身穿的铠甲。有的连枪管都没有，就是个定向抛投铅弹或卷轴魔法的工具。且用一次就要重装一次卷轴，耗材浪费严重，射击精度和射程威力也跟直接释放魔法差距不大； 而面前这柄义军车间生产的符文枪则轻便精良，做工细致。枪管、瞄准、扳机、枪托各个部件一应俱全，除了枪管上刻有符文，装填的弹药是魔力水晶外，从外观上几乎跟地球的步枪一模一样。此外零件规格统一，流水线化生产，可以实现同型号同部位替换。 一旁的封闭区域便是测试靶场，奥斯特端着枪走过去，瞄准射向靶子。通过扣动扳机，手柄和枪膛上的魔法符文激活，一枚奥术魔法弹从枪口高速喷出，击穿了四十码外的靶子。因奥斯特射技不精，未能命中靶心，但整个过程非常顺滑精准，且完全没有后坐力。 奥斯特禁不住打开萨书进行扫描，结果令他十分惊讶；这柄布满了魔法符文和传导器的步枪上面，每一个部件的魔力评级都只有一两级水准，然而最终射击出的魔法弹却达到了威力6，准确度5，射程7的强大效果。 刚才听斯卡尔说过，暴风王国沿袭了肯瑞托的评级体系，而肯瑞托身为人类法师组织，使用的其实还是燃烧军团的凡人施法体系，与萨书的魔法等级标准应该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这个车间的生产出的魔具和符文，可能因为官府法令的限制，获得不了高级材料，使用的全是没有超过五级，大部分在三级以下的普通材料；但却依靠巧妙的工程构造和设计，却达到了事半功倍的组合效果。不仅威力强大，而且使用方便，装填一次便可射击四次，在四十码距离每一发威力都足以贯穿未附魔铠甲。 奥斯特由衷地赞叹，“真是把好枪，做工和威力没的说，操作还简单。使用者不需要施法能力，也用不着复杂训练。”比如像他这样的草包，第一次摸就能打中靶子。 斯卡尔赞许地说，“没错，即使官府掌握着再多资源和人口、财富和魔力，培养一个能放出5级以上法术的法师学徒，或是一个百磅弓箭手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即使能用了，实战中还有法力和体力限制。然而这种符文枪，一个稍微经过瞄准和装填训练的农夫花费半天就能掌握，而且只要弹药充足，拿着它可以打上一整天。这无疑是平民的武器，是属于人民的力量。” 奥斯特深以为然，即使在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简便易用且便宜的枪械，再加上那些火炮和炸弹，对于一直垄断高级魔法的统治者来说，也是最致命的威胁。看了看架子上堆满的枪炮，他感叹道，“如果官府知道这个车间，一定晚上睡不着觉。” 斯卡尔点点头说，“要想让高头大马、重甲利刃的骑士老爷们大发慈悲，或让手握禁术、法力水晶用不完的贵族大法师们懂得怜悯，掌握与他们的同等武装和暴力是唯一的方法。唯有打疼他们，打怕他们，统治者才会开始关心民众的疾苦和诉求，枪炮是获得平等的底气。” 奥斯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小声地说了出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斯卡尔回头惊讶地看着他，“政权……没错，我们不仅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还要夺取权力，改变这个世界！你果然不简单，我没有看错。来吧，我带你详细看看生产我们枪杆子的地方！” 奥斯特跟着斯卡尔，在工厂中四处查看。前面说过，自从穿越以来，他就对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深感兴趣，曾在老家搭起工坊，做过诸多实验； 他起初的想法是，身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端现代人才，穿越到了一个还在使用魔法的落后世界，那还不是降维打击。只要小露一手初中水平的物理化学知识，不说被当做天神下凡了，一统天下、走上人生巅峰不过分吧——无数穿越前辈不就是那样干的？ 结果证明是他想得太……多了。在一个正常成熟，拥有发达文明和漫长历史的真实世界，千万年来亿万居民不断地探索积累，如果还没是能探出杠杆原理，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杠杆原理在这边不起作用。 ------------ 第五十七章 魔法工程学 经过无数次实验论证，在这个魔法真实存在的世界，各项物理规则和常数与地球都有很大不同，或者说，因遭到了某种因素的强烈干扰而极不稳定； 比方说奥斯特曾在老家的谷仓顶上，做过多次比萨斜塔实验。结果是，在排除一切外界干扰的情形下，两个不同重量的实心球，有时候同时落地，有时候居然就不同时。 奥斯特百思不得其解，经过长期观察，发现大球先落地时，往往是地元素活跃的时候，比如傍晚；而小球先落地时，则是气元素充盈的时候，比如清晨。而且这个时间并不固定，受地脉中魔网的波动影响很大，其参数轨迹呈现出布朗运动式的无规则曲线。 ——怪不得在这边搞科研的侏儒和地精大多疯掉了，连基础理论都这熊样，应用还怎么整，光变量就搞死人了好吧！ 此外，由于燃点和膨胀率也都不同且不固定，常见的材料不足以配置出黑火药以上的稳定爆燃物质。至于力学装置和机械等，虽然一般情况下可以运行，但都涉及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成本； 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及其制品实在太过方便和便宜了，以至于其他技术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就比如制造一个简单的传动杠杆，如果采用纯机械结构，需要主轴加上数个变形齿轮组装完成，整体造价约10金。但用魔法符文的话，一张纸加几滴混了魔粉的墨水，画个鬼符，10银就解决了；不仅制造时长只有前者的百分之一，还体积更小更耐用，随时都能拆除更换。 更别提还有那些用已知科学法则根本做不到的东西，如空间折叠、反重力、时间加减速等等，这些东西你让牛顿穿越过来他也造不出来。魔法效果离谱不说，卷轴还个个白菜价格。 最后推平奥斯特实验工坊的，是老爹的那台二手农用魔法傀儡。它整体是高达造型，动力和构造就是一大块魔晶石加上外壳和手脚；浑身上下，连一枚螺丝钉或一块轴承都找不着，手脚甚至是凭空悬浮在躯干外侧的。这样的结构，以地球的科技水平，一般用魔法来形容——好吧，人家本身就叫魔法不是吗？ 总之，奥斯特在老家辛勤实验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在魔法世界，第一生产力毫无疑问是魔法，其他所有东西都得靠边站。 但他一直没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也没有能力付诸实践的是；两者根本没必要非此即彼，完全可以结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学科，魔法工程学。 就像之前说的，在这个世界，物理规则被某种因素压制着，魔法远比机械便宜可靠耐用。但这并不能说明，物理和化工就没有用武之地；很显然它们不仅有，还已经被这里的能工巧匠深度开发了出来。 奥斯特又拿起之前见过的符文枪，细细观察其结构。 枪管的材料是特殊配方的银铁合金，内外双层构造，既有优良的魔力传导性又能承受膨胀压力； 用来击发子弹的火元素法阵其实能量微弱，但配合两个风元素法阵和一系列引燃加速符文，以及枪管和子弹的特殊材料构造，就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让三级以下的低级材料也能达到高达六级的射击威力。 枪管内部没有膛线，但不代表这是一把滑膛枪，第二个风元素法阵代劳了让子弹在膛中旋转的作用。与膛线设计相比既能保证射击的力度和精确度，最终达到了五级精准度和七级射程。同时又使轻便性和使用寿命大大提升，让地球上的来复枪望尘莫及。 枪栓和填弹器的结构很类似地球枪械，能实现反复和快速装填。设计者还甚至考虑到了长久使用后的材料磨损，对相应的部位和魔法符文采取模块化处理便于更换。 至于枪托，则是整把符文枪设计的核心。不再是简单的倚靠和配重部件，实际上就是一把锯短了的、特殊形状的法杖。作为关键性的魔力存储器，由一整块柏木雕刻而成，内部嵌有七毫米直径的秘银内芯，可以存储和传导大量魔力，也是整把枪中最昂贵和重要的部分。 顺带一提，在这个世界，符文枪的口径是指枪把中秘银内芯的直径，代表着这种型号的射程和威力，与枪管和弹丸粗细毫无关系。 所以说，说是枪其实还是一柄魔杖，只不过依靠工程构造，使发射的魔法弹拥有了枪械的射程、威力和精确度。且更重要的是，不再需要法师才能使用。麻瓜拿着它，照样能一枪爆了大法师的脑袋。 除了符文枪，奥斯特又参观了各种型号的手雷和迫击炮，以及爆破用工程设备和炸弹。这些也都是些官府严控的违禁品，仔细观察之后，每个设计得都同样精妙成熟。有的都不能称之为机械，简直就是完美结合了这个世界的元素魔法、力学原理和材料学应用的一件件艺术品； 这些精巧的设计，既需要对魔法与科学两个大体系的有效整合，又需要对各类结构和材料工艺的灵活应用。设计者和改进者显然都拥有非同一般的丰富经验和非凡创造力，其功力和技巧之高明，丝毫不亚于地球的顶级科学家和工程师。 参观了一上午，奥斯特大开眼界。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始终处处碰壁，吃尽了苦头。别说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混得还不如上一世舒坦； 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不仅不是白痴，还都非常聪明、勤奋、自律、谦逊、勇敢、坚韧、乐观、高尚，外加庞大的人口基数和漫长的寿命，就显得他那样废柴。 与其他穿越前辈相比，自己所欠缺的显然不是运气或是强力金手指，而是一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关键性神器——降智光环。 在一个真实的异世界里，智商正常的居民千万年来积累的智慧经验，怎么可能还比不过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屌丝，花一分钟灵机一动想出的浅薄点子？ 那么问题来了，这神器要上哪找去呢。 ------------ 第五十八章 工匠传人 上午参观结束，在工人食堂吃午饭时，奥斯特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玩过的游戏中，有个玩家曾呼声很高的未开放职业，工匠； 这是众多著名NPC已经实现的职业种类（主要是侏儒和地精领袖），设计思路就是整合了魔法和工程两套体系，依靠工学思维解析魔法原理，通过建造和使用发射魔法弹的枪械炮塔、魔力驱动的机器人和可乘坐机甲等，进行输出或治疗。 但很显然，这将是一个颠覆性的职业，会大大打破现有的力量体系和平衡，甚至可能导致整个世界观的崩塌。因为说到底，奇幻设定中人们运用魔法的方式都太过幼稚了，如果魔法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它最有效的利用方式，必定也只能是成为科学体系的一部分。 鉴于暴X编剧们已经没剩多少脑细胞和头发可供燃烧了，书也吃得差不多了，工匠职业遂一直被雪藏，长期难产以至于遭人遗忘。 现在看来，面前这些魔具生产线和工程师，不就是传说中的工匠吗？而在现实中复刻出这个BUG职业的，居然不是掌握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政府，而是个小小的叛军组织； 奥斯特向其他人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们掌握的工程制造技术，比王国还要先进很多呢？” 后勤堂主凯斯听后笑了，说道，“如果我们像官府那样有用不完的源矿、秘银和高档水晶，或是可以不加限制地学习使用高级别禁术，估计也不会费劲搞这些复杂的设计。在艾尔文的魔法工业区，那些法师塔都是用奥术直接构建产品的。” 奥斯特心想，有了太过优越的条件，确实很容易懈怠和坐吃山空；地球那边的资源富国，少有科技和工业发达的，也是这个道理。 然而这仍旧不能解释自己的疑问，想了想，他又说道；“就算是这样，恕我直言，如此完善成熟的一整套生产线和设计体系，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秘密车间和几十号人，在短时间内能够建立起来的。” 奥斯特深知，光是上午参观的那几条流水线，以他义务教育之后就丢掉的理科知识，怕是花上一百年也造不出类似的东西。这可不是夸大其词，或者他太过笨或者懒，而是想出来是一码事，做出来又是一码事； 设计、材料、工艺、组装，无论哪样步骤细节，都得经过反复验证和打磨。稍有差池，结果就会谬以千里。现实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任何成熟的设计和制造体系，无一不需要大量的技术储备、大量的实践论证、以及大量的试错时间，远不是一朝一夕、单枪匹马可以完成的东西。 他说出这些理由后，凯斯很是惊讶，跟一旁的斯卡尔对视。斯卡尔大笑着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我的副帮主啊。一点不错！建造这座工厂依靠的不单单是我们自己的智慧。而这，也是之前说过的，我要带你去见的真正的秘密。原想着旅途劳顿，吃过饭先休息一会儿呢，看你兴致这么高，就即刻出发吧！” 斯卡尔再度领着奥斯特，几人徒步穿过要塞来到后山，经过一段羊肠小道，来到了山谷最深处。里面是个山洞，进去之后曲折拐弯，岔路众多，每隔一段就有丐帮哨兵驻守。 在沿途经过的地方，奥斯特惊讶地看到，大大小小岩洞中，整齐地摆满了各类设备和机器。一列列落满灰尘的覆布下，罩着大量各式各样的工具、车床和用油纸小心包好的图纸。 又走了一段，最终抵达了一处宽阔的岩洞。硕大的岩壁上，赫然挂着一面陈旧的旗帜，鲜红的底色上，绘着匕首和齿轮交叉的徽记； 斯卡尔走上前，仰望着旗帜说道，“我们戴着的红色面罩，不仅是为了纪念牺牲者流下的鲜血，还源自一个在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工匠组织。这里，就是他们留下的秘密军械库。当年范克里夫主席在败亡前夕，将这座仓库交给了我；我是他的继承人，为了兄弟会东山再起。” 奥斯特清楚斯卡尔说的是什么，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再怎么说，这个游戏前世也玩了大半辈子；虽然种种迹象已经证明，自己所熟知的魔兽历史是彻头彻尾、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编年伪史，但伪史也有伪史的用处——只要反着理解，不就是真正的史实了？ 奥斯特自言自语地说，“在编年……呃，在官方正史中，把迪菲亚叛乱的原因归结为：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伪装成女公爵卡特拉娜混入暴风城，趁国王瓦里安不在时把持朝政，祸乱人类王国。在新暴风城竣工后，她下令私吞了本该发给石工兄弟会的巨额工程款，造成工匠们误杀王后蒂芬，叛逃西部荒野，成了犯罪团伙迪菲亚。如果这都是一面之词，那么……” 斯卡尔惊讶地回头看着他，说道，“确实有一本官方出版的史书是这么写的，但因为编造得太过粗陋，沦为民众嘲讽的笑柄，作者也被盛怒之下的王室以叛国罪名绞死了。 卡特拉娜女公爵是龙族特使的事其实人尽皆知，她也根本没有把持朝政的本事，只是国王瓦里安的私人助理而已。在蒂芬王后与温德索尔元帅的绯闻曝光后，有传闻说黑龙公主作为替代成了国王的情妇。不过，就龙族的体型寿命和多夫制习性来说，或者国王是她的情夫还不一定……” 行吧，哪里的后宫果然都一堆烂事，只是没想到黑龙妹是这样的龙。作者被绞死倒不意外，反正这段剧情在编年史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侮辱智商章节： 对于一口吐息能毁掉半拉暴风城的死亡之翼来说，费老大劲派女儿霍霍对它们来说如同蚂蚁的凡人王国，到底能有多大用处暂且不论；问题是剧情后面国王归来，黑龙妹被剁了脑袋悬在暴风城门上，依然没人提补发工程款的事。甚至到多年之后的大灾变版本，死亡矿井的迪菲亚成员都换了第二代，依然是叛军身份，证明这比款项还是没有结清。 所以哪关什么黑龙的事，分明是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房地产老板，各种找借口，就是不掏钱。最后把人家活脱脱逼成了叛贼，还反咬一口。 奥斯特想了想说，“在那本藉星永恒中，说兄弟会被放逐到西部荒野后，范克里夫起初没有选择反抗，而是带领工匠们帮助移民垦荒。但因威望越来越大遭到猜忌，被骗回暴风城险些处死。最后醒悟过来，回到西部起兵叛乱。到这里后面就没了，那个断章狗……呃，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五十九章 硬核追更 斯卡尔说，“藉星永恒的作者实际上已经停止更新半年多了，之前他都是定期匿名寄出手稿，在月溪镇的地下印刷社出版的。有小道消息说，作者的真实身份是艾尔文某个农场主的儿子，停更的原因也不能怪他，据说是在跑商途中遭遇了意外。”斯卡尔说着长叹一声，“这部作品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良知，真心祈祷他没出什么事啊。” 奥斯特一愣，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斯卡尔又说，“不过，上礼拜趁着到月溪镇周转货物的机会，我在地下书友会坐了坐。在那里读到了半年前最后出版的一卷，也是石匠兄弟的下卷，可以先跟你粗略地讲一讲。” 奥斯特大惊，怪不得这人老是去向不明，一消失就是好几天，合着是追更去了；身为一帮之主，叛军领袖，大敌当前还抽空溜号，这是何等硬核的书迷。 斯卡尔领众人到附近哨站里稍作休息。围在桌边坐下，烧上一壶茶水，斯卡尔开始讲述起兄弟会相关历史和军械库的由来； “……就像藉星永恒中记载的那样，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的教士和贵族把持了圣光与魔法的使用权，掌握着宛若神明的超自然力量。对普通人而言，这些拥有神力的统治者高高在上，不可忤逆；无论遭受怎样的压迫和盘剥，民众都只能默默忍受，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后来，兽人大起义来了，这些外星难民使用燃烧军团的邪能力量，将号称权力神授的统治者打得一溃千里。虽然起义昙花一现，数年后即由于后援不足，遭联盟全面反扑而失败。但兽人们留下的所谓恶魔技术，却有一部分没有被彻底销毁，由民众悄悄保留了下来； 战后不久，一个发源于石碑湖一带的工匠组织，参考兽人起义军占领时期使用的军械，和军团恶魔留下的部分书籍，开发出了适合民用的魔法工程技术。由此他们的本领飞速进步，制造了大量机械工具和设备，大大提升了当地民众开拓自然、生产建设的能力。 这个组织后被当时掌权的护国公图拉杨选中，负责暴风城重建。说到图拉杨，这位圣骑士大领主除了对待教义不怎么虔诚之外，规划建设和发展工业都是一把好手。暴风王国的现代化之路，实际上就是从教宗属国时期开始的。护国公并不介意使用谁的技术，只要活干得好就行。于是工匠们发挥无与伦比的才智，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历时近十年，建成了一座有史以来最先进繁华的都市。 然而，那几年正值暴风城政权更迭最频繁的岁月；开工后没多久，图拉杨便穿越星际之门远征外域下落不明，教宗属国随后被第一共和国推翻取代。共和国时期，反暴风城同盟频繁攻击城市，工程也断断续续。直到乌瑞恩第三王朝复辟后，新城主体才宣告竣工。 虽然此时已完成了数轮扩建，拥有二十个大区的暴风城号称联盟之光，在整个艾泽拉斯也首屈一指。但当政的第三王朝，却以各种理由扣留了这笔前前朝欠下的巨额工程款； 不知是惧怕工匠掌握的先进技术威胁统治，还是贵族和教会单纯想赖掉这一大笔钱缓解财政压力；最后工匠们不仅没有拿到半点报酬，还以使用恶魔邪术、以及战争时期协助兽人军队做工的罪名，被全体流放到了当时还一片蛮荒的西部荒野。 在杰出首领艾德温·范克里夫的带领下，背井离乡的工匠们并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自甘堕落，而是主动加入到西部垦荒大潮中，帮助移民们制作工具、改良作物、劈山造路； 在西部每一块田地、每一条道路、每一座农场、每一个集镇之中，都留下了工匠们洒下的辛勤汗水。可以说，没有兄弟会，就没有西部的今天，他们也赢得了居民深切拥护和爱戴，成了这边荒野事实上的治理者。当年石匠工会在西部的威望有多大？王国的官员和法令根本无人理睬，人民只认身上纹有齿轮者的指令。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大量金矿的发现和大片良田的开垦，西部的日渐繁盛发达，工农业产值一度超过艾尔文州，成为王国最富庶的地区，引起了暴风城的垂涎。 眼红西部繁荣的统治者将触角伸了过来，王国军很快接管了大片土地并将这里作为粮仓和军丁源地。一座座驻军要塞和骑士领地被建立起来，依靠武力强制征收苛捐杂税和徭役，引起了居民的日益不满与反抗。 范克里夫作为工会代表到暴风城和王庭谈判，却遭到了蛮横无理的扣押。王室收买不了正直的兄弟会领袖，也找不出他的任何劣迹，就污蔑他对王后不敬将其逮捕下狱。 在那个晚上，他听闻自己将遭处死的消息后，轻易打开了牢门，经由亲手建造的下水道逃出，最后望一眼自己挚爱的城市后离开。 回到西部后，醒悟过来的范克里夫建立迪菲亚人民军，开始发动群众进行暴动。工匠们团结西部的广大农民，采用了一种新徽记，用工匠的锤子和丰收女巫的镰刀构成，作为人民军的标志。 范克里夫不仅是个出色的工匠，还是个军事和组织天才，他的队伍很快壮大起来，将拥有法师、骑兵和攻城坦克的王国军打得节节败退。不仅解放了整个西部，还一度控制了艾尔文森林的大片区域。眼看第三王朝的统治又一次即将颠覆，暴风城统治者一片哭嚎，随时准备再度弃城而逃； 然而就在这时，范克里夫突然在希望矿井深处、守备森严的秘密基地中遇刺身亡。随着首领的逝去，一切化都为了泡影。 原本起义军内部就成分复杂，矛盾重重，全凭范克里夫以个人魅力压制各方势力，才团结一致对外。现在失去了领导核心，且范克里夫死得太过蹊跷和意外，根本来不及布置后事，起义军内部开始瓦解，被王国军各个击破。 残余者继续奋战数月，最终失败。迪菲亚的根据地，原本整个西部最繁华的月溪镇一带，被王国军大肆屠杀并纵火焚烧，沦为一片废墟，多年之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 迪菲亚起义被镇压后，王室和教会惧怕民众再度反抗，不仅对兄弟会曾经活动的地区进行了残酷清洗，还全面销毁了魔法工程学制品和图纸，禁止任何人学习或者提及； 从那以后，关于兄弟会的一切几乎全被抹除，包括那些最宝贵的技艺。统治者以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将脏水统统泼给了起义者，污蔑迪菲亚为杀人如麻的犯罪团伙，是所有动乱的源头。这就是西部迄今为止的故事。” 说到这，斯卡尔端着茶杯，喝上一口，徐徐接着说道； “……书中没有写到的是，在最后的时间里，范克里夫只来得及给他的继任者留下了这座仓库。但可惜的是，因为交接得过于仓促，我目前没有全部掌握这里的技术，外面工厂中复建的，只是兄弟会工业的冰山一角； 我依托这座山谷建立了最初的根据地，吸纳了一批忠实的义士。并用这座山谷中的设备，加上截获了一部分王国和教会储存的魔力原材料，制造出一些轻型工程武器。我们平时伪装成乞丐在外活动，一边劫富济贫、扫恶除奸，一边等待着时机。 现在，灾情如此危急，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王室非但不开仓赈济，还在不断加重苛捐杂税，为了上层利益四处征战，将大批青年送到北境作为炮灰；教会把持着大量人口和耕地，却维持着最落后的生产与管理方式，不许农奴逃荒，还趁机拐卖人口为奴；地方官府也只保护富人，甚至与大商人和地主沆瀣一气，盘剥难民中饱私囊。 暴风王国在西部的统治，已像座破房子般摇摇欲坠，只差最后一脚让它彻底坍塌。于是，我将黑山郡一带的反抗者组织了起来，以丐帮成员为骨干，形成了现在的义军。” ------------ 第六十章 不存在的天灾 奥斯特沉思良久，如果这些就是真正的历史，结合之前所了解的，迪菲亚兄弟会的传奇领袖艾德温·范克里夫的职业，很可能不像游戏中是战斗贼，而是传说中的工匠； 死亡矿井中的火炮战船，以及西部漫山遍野的傀儡机器人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迪菲亚也是靠着这些工程造物，才能一度跟垄断圣光和魔法力量的王国分庭抗礼。只是他最后的败亡太过儿戏，居然和游戏中一样，是遇刺身亡的。 奥斯特问道，“范克里夫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身为起义军领袖，手握重兵还有先进技术，却简简单单地被暗杀了呢？” 斯卡尔摇摇头说，“实际上不是暗杀，他是在戒备森严的要塞深处，自己的办公室门前，被一群奇怪的冒险者正面杀死的。有关这些刺客行踪的记录疑点重重，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奥斯特愣住了，冒险者？不是这个世界？这是怎么一回事？ 斯卡尔沉思良久，说道，“本来，心思缜密的工匠领袖不可能犯下低级错误。他极少离开数百名精锐卫士驻守的基地要塞，还部下了重重疑阵，没人知道真正的指挥所不在月溪镇，而是位于矿井深处的地下空间，一条隐秘且坚固的铁甲舰上。哨兵岭的王国军派出过很多的探子，连领袖的影子都找不着，更别提伤到他了。 然而，在那一天，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五人冒险者小队，拿着最简陋的装备和武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杀穿了宛如军事要塞的矿井，屠戮了见到的每一个全副武装的兄弟会官兵和工程机甲。然后偷到炸药轰开了要塞大门，又抢夺火炮击退了援军，光是在那天罹难的起义军将领就有五位； 最后在指挥室门前，他们将众多精英卫兵，连同精通剑术的战斗大师范克里夫本人一同干脆利落地杀害。之后在整个要塞士兵的围剿下，那些袭击者不仅毫发无伤，还带着领袖的脑袋，跳下数十米高的船舷，大摇大摆地从矿洞后门逃出全身而退。” 奥斯特说不出话来，斯塔尔继续说道； “很不可思议对吧？他们做到了暴风王室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算皇家卫兵五个精锐兵团，配上全部的宫廷大法师和骑士领主，外加飞艇坦克的支援，也不一定能打出这样的战绩，何况是五个装备简陋的冒险者；这哪是凡人，分明是群半神或者再世泰坦。 而且，在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举动之后，这些立下不世之功的人却完全没有公开战绩的打算。他们将范克里夫的头颅带到王国军控制的哨兵岭，草草丢给当时还默默无闻卫队长格里安·斯托曼，仅仅换取了几十个银币和一些破烂防具就消失不见了。在之后的历史中，这些人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名字都未留下。” 说着，斯卡尔露出疑惑的表情；“……很显然，即便是喝得烂醉的吟游诗人，也编不出的怎么离谱的传奇故事。然而，它就那样在现实中发生了。迪菲亚领袖的离奇身亡是暴风王国建国以来，乃至于整个联盟历史中，最破朔迷离的悬案之一。关于此事的真相一直以来众说纷纭，至少还有一百多个版本； 有人说，他们亲眼看到那五个冒险者早在抵达月溪镇最外围时，就倒在了第一波兄弟会哨兵手下。也有人说，那些奇怪的人在深入矿井后，分别被巡逻的士兵和工人逮住击杀，尸体都在地上化为枯骨。非常多的人都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们见过甚至亲自与这些冒险者交过手。但不知怎么的，这些人就是杀不死，很快就会毫发无伤地卷土重来，且完全没有恐惧和迷惘；就那样一次次、一轮轮地前往矿井，前仆后继，直到得手。 虽然目击者众多，但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自相矛盾的事件细节，和那些人的身份跟长相。很多史学家都认为，这是一种王国宫廷法师们释放的，能够进行集体催眠的邪恶幻术；也只有最邪门的秘术，才能让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但不管怎么说，范克里夫身亡，和随后兄弟会起义失败，都已是不争的史实。” 奥斯特已经完全呆掉了，头脑一片空白； 这些描述他再熟悉不过，怎么看都是在形容第四天灾，也就是他们这群玩家。那五个看起来缺心眼，却强悍无比，怎么都杀不死、赶不走的冒险者，不就是下五人本的脚男吗？ 穿越这半年以来，他一直相信，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的异世界；这里跟前世所知的游戏只是有点相似，其他毫无关联。现在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范克里夫实际上是被另一个世界的玩家杀死的，这样的信息，无异于在地球的官方史实中，公布杀死肯尼迪的是外星人。 即便是编年史中，在大多数情节中，也设定为玩家操控的角色并不存在。那些历史事件都是由NPC自行达成的，玩家只是开了个窗口在旁观看，顺便捡装备； 但范克里夫之死不同，它是一段极为特殊的剧情，有别于其他任何部分；这是编年史中，极少数明确记载是由玩家达成的重要历史事件之一。 奥斯特百感交集，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穿越和重生是机缘巧合，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斯卡尔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奥斯特说，“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去今天的最后一个参观点吧。地方不远，就在我们的脚下。” 奥斯特跟着众人，沿着台阶下到洞穴底部，来到挂有兄弟会旗帜的石壁下方。路上斯卡尔边走边说； “关于兄弟会军械库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跟后加入的成员说起。毕竟，人多嘴杂，还未到最后摊牌的时候。现在我们的力量仍然弱小，义军虽然占据了荒野东北部的广大乡村，但城镇和要塞还大都在官军手里。除了黑山郡周边，其他地区的反抗力量都不成体系。更何况，这里离哨兵岭很近，那里驻扎着王国在西陲州的绝大部分兵力，还有格里安·斯托曼的私人军团； 要想终结这边土地上人民的苦难，唯有尽快清除掉黑山郡官府的残余势力，将反抗地区连成一片。待到时机成熟，我们便重新举起迪菲亚大旗，集合藏匿在西陲州各处的兄弟会成员，转战西边和北边的灾区发动人民起来反抗。依靠广大群众的支持获得无穷的力量，再加上工匠科技，集合起一支大军包围哨兵岭，向王国军主力发起决战。从而将暴风城的势力彻底逐出这片土地，取得最后的胜利。” 说着，斯卡尔将手放在石头上，推下机关，一阵轰鸣过后，岩壁自行分开。暗门开启，里头别有洞天。 斯卡尔走下暗室，一边继续说道，“……当然，这是最理想状态。统治者们不会永远这样畏首畏尾、明哲保身。历史证明，一旦被触及到根本利益，他们便会马上抱起团来，凶残无比。 现在对付地方的杂牌卫队，和没什么战斗力的护教军，用符文枪跟工程手雷就足够了。可联盟第一强国的统治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他们还有正规兵团的坦克大炮和飞艇、宫廷大法师的禁术、以及圣骑士团的圣光之力。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就需要借助更强力的武器。” ------------ 第六十一章 图抄公 奥斯特跟着走下去，只见斯卡尔旋转墙上的符文，灯光随之亮起。“看吧，这些就是当年工匠们智慧的结晶，兄弟会的终极造物。”斯卡尔说。 在魔石灯具的照耀下，奥斯特惊讶地看到，地下室中，一整仓库的高达静默肃立； 字面意思，单兵机甲，有好几十台。整整齐齐，外型一致，每个都三人多高，内部有驾驶舱，装备了近战锯齿武器和远射加农炮。 奥斯特忍不住凑近观看，伸手抚摩。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近在眼前的高达呢？何况还是在魔法世界； 与王国那边的魔力傀儡相比，它们体型更大，装甲更厚，想必动力也更强。而且如果跟游戏中的设定一样，这些机器人还能魔法免疫。 斯卡尔说，“收割傀儡，一共五十八台。这还都是轻型，一台的战斗力便相当于三至五台蒸汽坦克。如果是重型，体积和威力都会翻上数倍，可以单挑一支骑士卫队。至于传说中由范克里夫亲自研发的‘死神’系列，据说面对它时，一整个王国要塞都会瑟瑟发抖。” 奥斯特打开萨书进行扫描，结果显示，这些机甲大部分处于休眠状态。还有一半尚未完工，因缺乏动力和零件，无法使用全部功能。 奥斯特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内容，斯卡尔点点头说，“没错，以我现在的知识，只能其中启动一小部分，没有能力复制或维修，报废一台就少一台。而且，驱动这些机器的能源已被王国严格禁止了，用现有材料也无法进行充能。所以这只能作为我们最后的杀手锏，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现在最需要的是，懂得它们构造的人才。但问题是，已经过去那么久，长期白色恐怖下，兄弟会的高级工匠要么被屠杀，要么流亡海外，后继无人。现在的西部荒野，可能再难找到熟悉燃烧军团技术的人了……” 奥斯特大为困惑，问道，“这跟燃烧军团有啥关系？” 斯卡尔说，“这个说来话长。很少有人知道，兄弟会的魔法工程学技术，其实来自战争年月，兽族工程师制造的一种叫做死亡骑士的强大工程机器； 当年，在兽人的机械化部队开过第一王朝的阵地，碾碎了所有障碍物和士兵的血肉时，整个联盟都被震撼了。没人见过那些不吃不喝、不死不灭、免疫魔法，还能从炮管中喷出混乱能量的钢铁怪物。士兵们给它们起了个诨名，叫骑着铁马的死神。 要不是光明教宗亲赴北境，祈求奥杜尔神殿里的泰坦开放攻击型圣系魔法的端口，建造了一批圣光机甲，整个联盟都被兽人一波推下海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似乎是联盟军的法师用某种方式截断了兽人的能源补给，大部分死亡骑士后来都无法行动，这也是大起义最终失败的重要原因。 之前已经说过，战后联盟将所有的兽族机械严格销毁，任何私藏或研习者都会被判处重罪。而工匠兄弟会发源的石碑湖一带，战争时期曾是兽族的兵工厂。兄弟会的一些早期成员，暗中找到了一些被毁坏的死亡骑士零件和不完整的图纸残片，并发挥才智和创造力，最终研制出了这些机械傀儡； 原意是帮助居民收割和砍伐，因此命名为收割傀儡。但后来范克里夫举起义旗后，发现稍加改装，这些农用工具便能成为最强力的武器。 鉴于兽族大起义是在燃烧军团特工的支持下发动的，所以归根溯源，收割傀儡还是来自于那些军团科学家的手笔。他们要么都活了几千上万年，要么是极顶尖的天才。对于艾泽拉斯的凡人工程师来说，不参照原版图纸，是很难运用现有材料，短时间内摸清和修复这些工程傀儡的……” 奥斯特听到这，瞬间不困了。要说燃烧军团的技术资料，这里刚好有一整本；奥某不才，已被钦定为军团守护者，保管着萨总留下的绝密百科全书。虽然现在快要没电了，但找些图纸还是易如反掌的。 果然，用萨书扫描了仓库的设施后，发现这些东西的确可以修复。奥斯特照着图纸上的步骤，先调试机箱仪表检查关键参数，找到损毁的部分拆下，再换上备用零件，接通输魔管和传感线路；不久之后，一台原本趴窝的收割傀儡便被重新启动了。 起初，众人见他打开机箱盖，埋头一通捣鼓都莫名其妙。在帮众眼里，红发恶徒只是个擅长杀人放火、且脾气暴躁的武夫；让他搞修理，无异于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凯斯等技术人员更是唯恐他弄坏了宝贵设备，担忧不已，但碍于对方副帮主身份又不好说什么。 而当看到机器被启动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这可是他们夜以继日，探索了数年都没能做到的成果。技术人员纷纷围上前来，对奥斯特的技艺惊叹不已，斯卡尔由衷地说，“我不知道多少次这么想了，像你这样的人站在我们这边，真是太幸运了。” 从那天起，在帮主的授意下，奥斯特遂开始跟凯斯等人一起，带着基地的工匠们，负责维修和改造剩余的迪菲亚设备； 这样一来，他也终于得以摆脱危机重重的战场，不用随时担心小命不保了。身为承平已久的现代人，搞后勤还是比打打杀杀更得心应手。 通过调阅凡人施法体系中、机械构造学部分的相关文献，奥斯特找到了大量有关“死亡骑士”的论文和图纸，这东西学名其实叫“自走式装甲战斗单位”。在开发者名单中，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古尔丹； 后面的备注是：主设计团队成员，暗影工程院特级院士，博士生导师。力学、机械、信息科学、材料、魔法智能、生物工程、土建和化工领域专家，革命军最高委员会常务顾问。 一旁还有张证件照片，除了绿皮、尖耳和下齿獠牙等兽人特征，总体来讲就是个绿色皮肤的斯文帅哥，鼻梁上甚至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彦祖染了肤色呢。 好吧，死骑是这样的死骑也就算了，狗蛋原来也是这样的狗蛋，跟印象中的疯子完全不一样。 至此，奥斯特搞明白了编年史中疑点重重、反复吃书的两个部分： 一是所谓的死亡骑士，不是什么抄袭戒灵的缝合产物，而是指兽族的机械化装甲部队；那可不就是不吃不喝、不死不灭，还能发射混乱能量。 二是兽人原来是靠科技碾压，才取得一战和二战前期胜利的。这也终于解答了暴X始终躲躲闪闪、讳莫如深的大BUG：为啥一群走投无路、又疯又傻、装备落后的野蛮人，靠着从传送门里过来的几个部族，就能一路杀穿东大陆呢？是联盟都是群废宅，还是兽人会有丝分裂啊。 这样看来，当时还在使用骑兵密集冲锋和魔法排队枪毙战术的联盟，面对装甲洪流的闪击还能抗上两年时间，已经称得上英勇顽强了。 在奥斯特加入之后，收割傀儡修复工作进展迅速，能源问题也被解决。虽然因缺乏核心零件，依旧做不到重新制造，但已经大大弥补了义军最缺乏的野战和攻坚能力； 斯卡尔在堂主会议上宣布，目前义军已经有了进攻坚固要塞与城镇的底气，解放整个黑山郡，与周边的其他暴动地区连成一体指日可待。众堂主都对副帮主交口夸赞，佩服不已。 奥斯特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不是他的智慧。说到底，自己只是充当萨书的翻译机而已。不仅按图索骥以外的工作基本不行，结合实际情况改进工艺、利用现有材料替换同等零件之类的创新能力，也完全比不过凯斯等熟练工程师的头脑和经验；还是那句话，异世界人可不都是白痴。 他也不能道出实情，说自己是萨格拉斯之书钦定的守护者。毕竟燃烧军团对这里的人来说，不仅是恶魔团伙还是侵略者帮凶。自己就老老实实，当个“图抄公”算了。而且既然退居了二线，以后可以逐渐淡出帮众视野，找机会和借口开溜就方便得多了。 义军普通帮众得知布朗副帮主去了后方，从事研发工作都大为吃惊。正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有文化，原来真有这种粗中有细、内外兼修的不世之材。于是关于红发恶徒职业的争论又多了一项，由圣骑士、大法师、剑圣，又加了一个包工头。 听到这些传言，玛丽莎骄傲地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未来夫婿！”令人意外的是，这小鬼也跟凯斯、普尔曼等人一样，是第一代亲信成员，可以自由出入秘密基地的军工厂。 普尔曼跟玛丽莎很是亲近，他年纪尚轻，是个英俊小伙；听了这话，故作伤心地说，“小玛丽，那我就不是夫婿了吗？” 玛丽莎着急起来，“谁说不是了，你一样是候补！”惹得众人大笑。 ------------ 第六十二章 风云突变 这天，斯卡尔等人正在总部批阅文件，奥斯特也在场。魔力通讯突然打来，称最南边的警戒哨所遭到攻击。这也是该哨所发来的最后消息，随后就失去了联络。 因路途遥远，等斯卡尔紧急率领义军骑兵赶到时，看到的是尸横遍野，一片惨状。数十名义军战士和附近集镇的百余名平民全部遭到杀害，甚至孩童都没被放过。 从现场的弹坑和车辙印判断，这些部队是从南边的哨兵岭开来的。那里是王国驻西陲兵团本部，至少有数十辆蒸汽坦克和大量火炮被调动过来，这已经超过了黑山郡王国驻军的兵力总和。 那些原本不动如山的直属兵团，居然毫不迟疑地对平民举起了屠刀，这是极不正常的现象。此前王国驻军与义军保有默契，只要义军抗税、抗租、抢粮运动不影响正规兵团的征兵和运输线路，也不袭扰兵营，就彼此相安无事，地方卫队被撵上了天他们也不管。毕竟是地方自己惹出的麻烦，王国直属军队没有义务帮他们擦屁股。 因此斯卡尔才将兵力集中于对付地方卫队，对直属兵团也不能说疏于防范，因十字路口要塞的驻军总共不超过两个营，就只在驻地附近及以南方向设置了南川据点和一些哨所进行监视； 却没想到，王国突然毫无征兆地抽调了至少一个整装兵团的兵力，从哨兵岭本部一路长途奔袭而来，途经拦路的哨所和亲义军的平民集镇时，竟毫不犹豫地直接发难攻击。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哨所的义军士兵英勇地予以抵抗，并向南川和总部发出了最后的警报，随后全部战死。直属兵团的坦克毫无怜悯地火力覆盖了哨所后，又对附近的手无寸铁的平民集镇痛下杀手，还残忍地将逃出火场的人人一一屠戮。 暴行在短短数个小时内就结束了，官军还将遇害者的尸首堆在一起，在烧焦的废墟上刷上大字：“叛乱者的下场。” 看得出，他们已经得到了平叛的确切命令，而且级别不低，甚至被授权可以随意屠戮所谓匪化的平民。 之后的车辙印显示，兵团之后一路向北继续进发，那里是十字路口的方向；他们看样子要与要塞的驻军汇合，进行一场更大的图谋。如此大动干戈的行动，吃掉一个小型哨所便打道回府肯定不会满足。 斯卡尔心急如焚，如果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兵团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离十字路口很近的南川据点。这里是义军在整个黑山郡南部的活动中心，也是奥斯特分管联系的地方。驻守那里的都是新兵，主要由前艺人和冒险者组成。 以兵团魔具化部队的行进速度，他们很可能已经受到哨兵岭奔袭部队和十字路口兵营的两面夹击。因始终联络不上南川据点，斯卡尔赶紧发出集结命令，调遣最近的部队携带重武器前往救援，一面拜托奥斯特，让他率领一支轻骑先行前往探查情况。 此时奥斯特已经头脑发懵，警戒哨所和附近集镇的惨状历历在目。那些被烧焦的尸体，那些惨遭戕害的妇女和孩童都在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这是一个真实到无比残酷的世界。 无论在哪里，革命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过家家，是一个阶级消灭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斗争。敌人会死，战友也一样，平民更是随时都会受到殃及。而且越到穷途末路，统治阶级的反扑也会越发残忍和疯狂。 斯卡尔按住奥斯特的肩膀对他说，“你去探查情况，不管如何，立即返回。你很重要，我们绝不能失去你。” 而此时的奥斯特，已然顾不上自己是个废柴草包，一碰就死的0级角色；立刻跨上战马，带领斥候队急急地往南川赶去。 莫迪亚斯、猎人们、艺人和冒险者们，那些新提拔的军官们，在那几天的相处中，齐心协力为据点出谋划策、贡献力量的人，那些信任和崇拜自己的人； 如果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奥斯特无疑要负直接责任。 一口气狂奔了四十多里，赶到时，又迟了一步，战斗已经结束。远处烟尘滚滚，兵团大军正在向北撤退，身后丢下了一些不明阵营的尸体和被破坏的攻城武器。 而南川据点营寨，已经被彻底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爆炸和焚烧的痕迹，毫无生机。奥斯特呼喊了半天，一个人也找不见，也未有人应答，拳头握得咯咯响，一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然而此时，附近传出一阵呼哨声，也是义军特有的联络暗号。奥斯特赶紧让斥候回应，不多时，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莫迪亚斯的狼狗斯佩从中钻出。之后在斯佩的带领下，骑兵们找到了撤到山林中的南川帮众。 奥斯特分外惊喜，与莫迪亚斯等人紧紧相拥。根据矮人都尉的报告，据点人员已经提前侦查到王国兵团动向并撤离，未遭受严重损失。撤出前，因事态紧急，不易搬运的通讯法阵也被就地破坏，防止落入敌军之手，这也是与总部失去联络的原因。 莫迪亚斯任都尉以来，一直谨遵奥斯特吩咐，勤恳练兵备防，同时严密监视王国军动向。利用野兽哨兵，他从一开始就侦测到了从南北两个方向而来、准备夹击据点的两股敌军。并且因为猎人的野兽之眼，他们还清楚地得知了对方的兵力和装备状况。 因力量悬殊，莫迪亚斯没有选择硬拼，紧急疏散了群众，并率军主动让出营寨，在关口两侧设伏。待到兵团前部进入空无一人的营寨后，用事先布好炸药摧毁道路，将来犯之敌截为两段，再集中火力攻击后军。 莫迪亚斯的战法没有丝毫问题，甚至可以说远超奥斯特指导范围以外。但问题是，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艺人和冒险者组成的义军难以与之正面抗衡；虽然占据了地利和突袭优势，但一时间无法吃掉被围之敌，反而在对方的顽强抵抗下遭受了不小损失。 虽然这几周间，莫迪亚斯兢兢业业地训练了这些乌合之众，但成效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看到的。兵团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专业地收缩成一团，以坦克作为掩体，发挥武器和魔力储备的优势进行有序反击。 而奥斯特设想中的远程ADC部队也并不怎么好用。冒险者和艺人组成施法者部队因缺乏训练，魔法的射程和准头，都不能与拥有魔法火炮和坦克的官军相提并论；猎人的野兽则被炮火和魔法吓得到处乱窜，完全无法在激烈战场上使用。且一旦受伤或死亡，也不可能像游戏里一样，四十码外主人抬下手便瞬发治疗甚至复活。 事实证明，驭兽魔法在实战中最好的定位应该是侦查和斥候，而不是什么想当然的ADC部队。奥斯特后悔不迭，游戏和现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即使参照了这个世界的某些特征，游戏也是经过极度简化和修改的版本。其实他早该想到，要是兽王猎真的那么好用，这个世界的人早就开发出野兽部队来了。 就像读过几本史书以为就自己比前人聪明，觉得穿越回去肯定碾压众生一样，是最纸上谈兵的幼稚想法。 ------------ 第六十三章 巨人肩膀 奥斯特真挚地向莫迪亚斯致歉，“我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提的蠢主意，害你们走了弯路。” 莫迪亚斯奇怪地说，“您为什么这么说？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敌驻我扰也是您教给我们的呀。” 原来，莫迪亚斯见强攻无法奏效，已经命令部队收缩兵力，交替掩护，保存实力撤了回来。 兵团的重型坦克上不了陡山开不进密林，而且眼看义军早有防备，被地雷和伏击搞得晕头转向，不知对方兵力到底有多少，心里也没了底。捣毁了南川营寨后，在长官的命令下掉头撤退。 莫迪亚斯见状不断派出机动部队骚扰，加上之前埋设的炸弹，迫使兵团无法顺利集结和修整。前锋部队一路追击到了营地以北数十里的地方，因后援不足被迫停止。 此时形势依然严峻，义军兵力不足，军团随时可能杀回马枪，谁先叫来增援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奥斯特立即让骑兵护送到莫迪亚斯到前线继续追击兵团，自己回到被摧毁营寨，着手修复被破坏的通讯法阵。 在萨书的加持下，奥斯特对魔法制品和道具的结构了若指掌，很快便恢复了通讯器的大部分功能。得到消息后，斯卡尔立即传令从总部开来的一支援军折返向北，与南川部队汇合，由副帮主统一率领，截击王国兵团。 这时奥斯特无意中发现，一直在空中盘旋的两只乌鸦在萨书界面中显示出可解析信号，说明那是魔法生物伪装的。赶紧让猎人把它们打下来，原来都是王国兵团的侦查眼线。他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用法，看来在任何世界，情报战都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奥斯特想起南川以前是艺人公会所在地，有不少魔力信使召唤器。弄出来后，发现这些东西飞得太慢太低了，又笨得很，在战场上简直是活靶子。 思考一番后，他用萨书扫描拆解了魔力信使，模仿兵团魔法眼线的结构，将之改造为通讯器装在了猎人的老鹰爪子上。这样就建立了属于义军的前线侦查和通讯网络，碰到兵团的魔法眼线，老鹰还能直接攻击将其咬下来，让敌人变成瞎子自己目光如炬。 到了深夜时分，总部援军终于到达，与南川部队会师。有了先前的教训，奥斯特深知自己在指挥方面是个傻逼，遂将前线指挥权全部交予了莫迪亚斯。自己则继续改造和建立魔法通讯网络，在地面野兽身上也装上信使，确保指令能传送到每个一线军官手中。 大敌当前，矮人也不辞让，接过帅印，马上部署部队发挥轻装优势以及对地形的熟悉，赶在兵团前面将沿途大路统统破袭，迫使他们开上凹凸不平的泥田和山岭，并阻止其向城镇进发与地方卫队汇合。 有附近群众的掩护和通讯网络情报支持，义军战士如臂使指、来去自如。随着援兵不断赶到，火力增强，逐渐完成了对兵团的合围。王国兵团战线被迫拉得很长，加上行军过程中不可能保持阵型，不断地遭受义军四面八方而来的尾随袭击； 如果对方选择就地防御，架起排枪火炮反击，义军就立即撤退。而一旦他们再度开拔，对其动向了若指掌的义军便立即集中兵力将其截断，吃掉落单部分。 眼看时间拖得太久，损失不断加大，火药和魔力储备已降到最低，兵团长官乱了阵脚，做出了一个仓促的指令；命令全军分散突围，抛弃行动受损的坦克，从各个方向强行突破撤退。这下造成阵线彻底拉开，各自为战。 援兵已至的义军一拥而上，一通破甲魔法招呼过后，不可一世的蒸汽坦克纷纷趴窝，损失惨重。然而硝烟过后，只见身着精良暴风城板甲的兵团士兵举着附魔盾牌，排成齐整的阵列，在排枪和战斗法师的火力压制下推上前来。 与这些身经百战的职业士兵相比，义军战士显然缺乏训练和装备，在短兵相接时，根本不是对手。激战过后，义军的防线被撕开了数道缺口，鲜血染红了阵地，莫迪亚斯被迫舍弃合围战略，放任突围的兵团士兵远去。 事实证明，兵团长官的指令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这些南征北战、与各种势力都交过手的正规军团有着顽强的韧性及应变能力。 因为义军掌握了情报和民众支持优势，且已经获得了充足的魔法攻坚武器，再拘泥于步坦协同缩成一团被动挨打，可能会被活活耗死。但离开了在山地和泥田行动不便的坦克后，精锐兵团士兵仍然拥有厚重的附魔盾铠和强大的作战素质，可以步行推进，发挥用近战优势给与义军有效杀伤，撕开口袋阵防线。 经过一天一夜昏天暗地的厮杀，双方都损失惨重。 这是黑山附近义军与王国正规兵团的第一次大规模冲突。义军先胜后败，虽然粉碎了官军歼灭义军有生力量的图谋，但南川营寨被彻底焚毁，伏击又没有取得有效成果。大部分官军仍然依靠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突围，陆续撤回了十字路口要塞； 直属兵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在补给耗尽前成功撤退，但至少四分之三的坦克被抛弃在了路上，还有数以百计的暴风城士兵尸体。加上伤兵和源能耗材损失，这支哨兵岭派来支援黑山的部队还未抵达，在路上直接折损了一大半。根据线人情报，该兵团长官已被就地撤职查办。 经此一战，南部义军给与了直属兵团大量杀伤和极度震撼，粉碎了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些从州府而来，武装到牙齿，向来看不起地方和平民，自诩战无不胜的暴风城王牌军，真切地见识到了泥腿子们团结一致的威力。此后谨慎和畏缩许多，不敢再轻易出动袭扰附近乡郡，干出之前那样的狂妄恶行。 此役中，南川都尉莫迪亚斯的表现极为亮眼，回到总部后，斯卡尔对其进行了晋升和通令嘉奖。但矮人却坚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副帮主手把手教的，要求把功劳转给奥斯特。 此前，在奥斯特端掉巴利一伙，想任命莫迪亚斯为都尉时，矮人自认为只是个马戏团长，没有领兵经验，一开始打算推辞。但当时还信心百倍的奥斯特对他说，打仗有什么难的，一个社畜前脚穿越后脚就能指挥千军万马。莫迪亚斯惊喜万分，请求奥斯特指点他一些具体战法。 这下奥斯特犯了难，穿越前他生活在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国家，自己也是个没当过兵的宅男，军事经验仅限于RTS战略游戏。但海口已经夸下，看着迷弟闪着星星的眼神，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搬出前世唯一还算熟悉的战争历史，即某位伟人早期指挥游击战和反围剿的战术讲给他； 因为教科书上有写，奥斯特能记得大概，草草略讲了一些。当然最后也没有忘记告诫莫迪亚斯，伟人思想中最关键的一点是，一切理论都要符合实际，实事求是。 没想到莫迪亚斯不仅非常认真地做了笔记，还传阅给所有中级军官要求全文背诵。因为奥斯特威望很高，大家都心甘情愿地学习讨论；没想到很快就发挥了作用。 但奥斯特心里非常清楚，理论是一码事，实际应用是另一码事——档次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那些灵活多变、不拘一格的作战方法，可不是简单听两句口诀就能用明白的。这个莫迪亚斯，可能是个真正的带兵天才。 因此在斯卡尔想把嘉奖转给奥斯特，他连忙摆手，坚决回绝道，“我什么都没做，这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样的人才你要是不用，损失的是你自己。” 斯卡尔奇怪地说，“莫迪亚斯不是你一手提拔和亲自教导的吗，整个义军都只有这么一个矮人军官，为什么这么谦虚？” 奥斯特叹口气说，“我教他的那点东西，全是拾人牙慧，不是我自己的。”都别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直接把巨人搬出来给人家了。当个文抄公还能趾高气昂地装上一逼，他是真恬不下那个脸。 义军将领们此时都认定这是奥斯特在仗义惜才，对副帮主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斯卡尔摇头叹道，“你这个人，就不能有一丝缺点吗，简直就是个完人啊。” ------------ 第六十四章 一般、精良和史诗 虽然南川的局势暂时稳住，但噩耗接连传来。之后数周，王国兵团突然伙同地方卫队，甚至教会护教军和骑士团也加入进来，频繁出动。义军位于各处的小型据点哨所纷纷陷落，民众抗租抗征抢粮运动也屡遭残酷清剿，大批将士和群众罹难。 各方势力不正常地联起手来，共同绞杀黑山地区人民反抗力量。主要由农民、奴隶、劳工、小商贩组成的义军实际战力大多只有初阶，对付地方卫队和护教军还算够用，但面对正规兵团、圣骑士团这样的中阶以上职业军队，缺乏训练和重型装备的劣势一时暴露无遗。 在这个世界上，不仅魔法和剑术、施法者与格斗者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军队也有自己的一套阶级体系。 衡量一支军队战斗力高低，主要由单兵素质、装备、后勤、训练、指挥等指标综合而成，共有九个级别。3级以下、4-6级、7级以上分别为初阶、中阶、高阶，又被称为常备、精锐、史诗军阶。暴风王国看似复杂的兵制，其实可以简单分为隶属于王室、和听命于教会的两大阵营； 常备军（1-3级）一般指动员新兵、耕战合一的非职业军、以及兼顾维护治安的宪兵部队等。王室的州郡地方卫队、教会的护教军和义军的民兵部队属于这个阶层。 精锐军（4-6级）指人员职业化、装备制式化、后勤和指挥统一化的军队。包括王室的正规兵团、教会的直属圣骑士团等。装备了魔法工程学武器的斯卡尔亲信丐帮部队，大部分战力可以比肩这个阶层。 史诗军（7-9级），单从普通士兵素质、装备和后勤等方面，相较精锐军阶提升幅度已经不明显。战斗力的飞跃，主要看一项重要指标：即军中英雄单位的等级和数目。毕竟，这是一个大法师、大骑士可以以一敌百甚至更多的魔法世界。在玩war3时奥斯特就已经知道，到了大后期，战线基本上就是大头兵闷头对砍，谁也弄不死谁，双方英雄在阵后甩技能，胜负全看谁的蛇形走位更骚； 能够划到此阶层的军事力量，王室这边只有混编了大量宫廷大法师、拥有飞行航母和空天一体打击力量的几支皇家直属兵团，如第一兵团、第七兵团、月溪兵团等；教会这边则是指圣堂领主亲自挂帅、搭配大量牧师治疗者和圣光机甲的高阶圣骑士团，目前仅有医者、圣盾和惩戒三支大骑士团。 一般国家和组织的武装力量，都是以初阶常备军为主体，中阶精锐军为骨干构成。能有一两支摸到高阶史诗级门槛的部队就了不得，足以称霸一方了。 而9级往上，其实还有个论外的10级。又被称作传说军阶，基本不会在凡人军队中出现，泰坦、燃烧军团或者半神及巫妖王的军队大概可以被划分到这个层阶。 当然，在实际作战中，士气、情报、统帅经验、适应性等也会大大影响战斗结果。比如义军民兵有群众支持，虽与郡府卫队和教会护教军同为初阶，却总能将民心尽失、士气低靡的后两者像兔子一般撵； 但那仅限于同阶层战斗，在大部分情况下，军阶界限就是战斗力分水岭。低阶层的军队要想挑战高阶层，需要付出数倍的伤亡才能实现均势；如果等级相差超过3级基本上是碾压局，除非人数和后勤补给差距过大，否则几乎不可能出现弱者翻盘的情况。 此前南川战役中，面对整体实力达到6级、在中阶里也算强大的哨兵岭兵团，义军驻守营寨的初阶部队在占据地利、指挥、情报等诸多优势的情形下，始终无法取得胜利。最后斯卡尔几乎打出了全部底牌，特别是有作战经验的丐帮老兵部队驰援，才在正面对抗中占据上风，当然牺牲也相当惨重。 在近半年的武装暴动中，义军主要面对的都是王国和教会的低阶军队，以及一些草寇土匪。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军中仅有丐帮老兵能算到中阶，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个营，大部分新招募的民兵战斗力也顶多有2-3级。整体实力属于典型的初阶常备军，离精锐军阶尚有差距，史诗层阶更是摸都摸不到。 又因暴风王国长期实行施法技术和原材料管制，教会更是向来严格垄断圣术权限，极为缺乏有实力和经验的施法人才也是制约义军战斗力的重大瓶颈。正因为这样，奥斯特作为通晓圣术和魔法、名声在外的红发恶徒，才被斯卡尔如此重视和极力拉拢。 另外，义军把摊子铺得太大了。短短数个月内，根据地就由最初的黑山郡境内，扩展到了周边十几个乡郡，甚至深入到了北边的骑士领。如此大张旗鼓地开展运动，等于向王室和教会同时宣战； 而暴风王国虽然危机重重，却远算不上旧势力薄弱的一环。相反，还是艾星统治力量最强大的政权之一。 作为联盟的新霸主，王国常年四处扩张，以战养战。正规兵团实战经验丰富，基本都实现了魔具化，还各自配有相当数目的施法者和工程师合成旅；光明教会虽势力大不如前，近些年也逐渐在暮色州的黎明山脉站稳了脚跟，并被允许恢复武装力量，重建了一批人类最强大的作战单位圣骑士。 加上双方在装备和后勤上也有着巨大的差距，义军只是占据了西陲州的东北部一隅，反动势力却有整个王国的人力物力支持。 在此前巡视过程中，奥斯特早就看出，义军放弃游击、分兵驻守的策略太过激进了。用初阶战力正面对抗中阶以上、甚至高阶的职业军队，显然不是个明智做法。一旦官府开始重视，集结高级别战力对义军进行围剿，外围据点根本就守不住，定会被逐个击破。 南川战役的胜利可以说是个偶然，赖有总部倾力支援，以及莫迪亚斯这个指挥天才横空出世，加上对方指挥官的轻敌冒进，才勉强打退了一支正规兵团。且完全吃不掉对方的有生力量，歼灭战最后打成了追击战。 目前义军主力分兵不暇，如果距离遥远、救援不及的其他外围大据点同时遭受突袭，就不会有南川这么幸运了。 更何况，王国最强大的高阶史诗军队并不在东部大陆，基本都被派往了北境与巫妖王——应该是超脑王——鏖战。虽然战报显示他们被传说级别的智械军团打得落花流水，陆续战败撤退。但并不意味着这些凡人顶尖史诗军团的残兵败将，收拾几支农民军有多困难。一旦撤回的远征军被派来西部荒野，即使只是一部分，腾出手来的王国打击反抗势力就容易多了，到时候形势会进一步极度恶化。 他还向总部写了一篇报告专述此事，但显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或者说，斯卡尔也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而之后形势的发展，基本验证了奥斯特的推断。 ------------ 第六十五章 丰碑 首当其冲的是北岭据点。在义军主力专注于南线，与十字路口的王国兵团战火四起，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北方深入骑士领内部的根据地，突然遭到数支骑士团的猛烈袭击。 在联盟最强大的战力之一、大部分军阶评级可以达到4~6级的圣光骑兵突袭下，由农民和小商人组成的北岭守军猝不及防，一天之内，境内所有营寨哨所全部沦陷。 原本这个骑士领的大部分精锐部队，都已于一年前奉教宗诏令，在领主加里斯·维沙克侯爵的带领下加入北伐军，远赴诺森德支援泰坦； 不久前，留守的骑士队长兰迪斯·托曼德也因欺压农奴、盘剥灾民被奥斯特做成了烤全鸡。剩下的护教军大多作鸟兽散，领中几乎没剩下防御力量。因此义军此前的活动基本未受阻挠，连据点营寨都设在被征收的教堂里。 自从星门22年，阿尔萨斯王子在冰冠王座继任超脑王，发誓要彻底铲除泰坦和圣光势力、为父王及祖国报仇之后，已经过去了7年。北境的泰坦族由最初的不屑一顾，到恼羞成怒，到孤注一掷，到最后成了惊弓之鸟也就是最近两三年的事情。随着奥杜尔围攻战爆发，穷途末路泰坦开始向全世界造物后裔和圣光信徒发出敕令，哀求支援。 对于光明教会而言，与联盟的恩仇都是小意思，保障圣光老家不被偷才是第一要务。为了不遗余力促成新联盟北伐，寄人篱下的教宗干脆把压箱底的家当，泰坦科技和圣术权限等都打包卖给了乌瑞恩王室；并且率先垂范，陆续派出了几乎所有用得上的骑士和战力，编入三大骑士团，统一派往了北境。 因此造成后方极为空虚，各骑士领基本都在放羊状态，耕地和矿场荒废、监守自盗、农奴逃亡、甚至堂堂骑士领被土匪打劫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现在，如此众多的灌能骑兵出现在此表示，那些随军远征的骑士团可能已经返回了。奥斯特判断的最坏情况已经变成了现实，因国内危机加重，暴风王国高层已经调整了战略部署，正在分批撤回北伐部队； 不仅是正规兵团，也包括这些圣骑士团，历时四年的北伐战争看来即将落下帷幕。此前哨兵岭州府突然有了这么多额外兵力，应当也是同样原因。 在奥斯特的印象中，义军北岭都尉艾伯特无论在政务还是治军方面，在各地将官中都属于能力突出的。在他的治理下，根据地各项事务井井有条，防务严密，兵力和补给充足，且建设了一支关键性的牧师治疗者队伍。在遭受攻击后，也做出了收缩兵力、破袭道路、依靠坚固工事抗击骑兵，并呼叫总部支援的正确判断； 但不幸的是，此次面临的对手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和麾下部队的能力等级。 作为在北境与传说级对手拼过刺刀的职业军团，圣光骑士团不仅战力强大，在作战经验、行军调动和情报封锁等方面，也都碾压了义军的临时部队。 领主加里斯·维沙克早年曾是个普通士兵，多年来仅靠战功一步步爬升高位。与大部分靠地位和血统接受圣光能量灌注的领主不同，是教会内部少有的基层军旅出身擅长指挥作战的将领。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从不会因对手较弱而掉以轻心。为了避免引起警惕，他本人到目前为止都没在西陲露过面。且严格封锁了兵力调动和军事部署消息，甚至在突袭前一天，还派遣使者犒劳北岭营寨麻痹义军，顺道进行侦查。 在老练地部署下，骑士团的一切行动都极为专业和迅速，战斗中令行禁止，为达成目标无视暂时的伤亡和掉队的战友。加里斯还预判到义军会采取收缩防御的战术，利用骑士的机动性优势抢先封锁了道路，围点打援。 在决战中骑士团成功隐藏了作战意图，组织少数兵力佯攻，诱使义军主力提前离开阵地位置。之后充分发挥己方骑兵的冲击优势，以极小的代价就击溃和全歼了义军的有生力量。 在强大且冷酷的敌人打击下，北岭守军打不过、也跑不过圣骑士团，全线崩溃。大部分部队都在溃退中被对方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分割歼灭，艾伯特在掩护群众撤退时，不幸被圣术击中牺牲。 许多被俘的将士、以及逃亡的农奴和归顺义军的牧师被抓获后，都被处以极刑。骑士团甚至以审判恶魔仆从为名，动用了早已被废除的火刑和穿刺酷刑。 在最后一战中，义军残部不肯抛弃众多难民和农奴，带着民众后撤，被骑士团前锋堵在一处狭窄的山崖边。在骑兵的冲击下，不断有人坠下悬崖，妇孺哭声回荡在山谷上空，连绵不绝，凄惨万分。 阵前，骑士队长认出了义军队伍中、正安抚和治疗伤兵难民的衰老身影，高喊道； “卡洛斯·摩尔。你是个高贵的修士，为何背弃圣光，与这些乱贼贱民为伍？” 卡洛斯拄着长杖走到前方，颤巍巍地呵斥对方道，“背弃？看看你们的行径吧！究竟是谁背弃了信仰？你们这群欺世盗名之徒，有什么资格斥责我！” 骑士队长见劝降不成，立即命令教兵架起十字弩射击。一排排箭雨过后，义军军民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卡洛斯拼了命想救治身边重伤濒死的人，但无奈伤者实在太多了，他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流尽鲜血咽气，无能为力。而对面那些身披圣袍、肩挂圣徽的衣冠禽兽，却还在一次次举起弓弩，无情杀戮。 老牧师的眼眶通红，紧紧握着长杖站起身来，将杖端伸向天空，高声呼喊道，“无上的圣光啊，为何不救赎这些受尽苦难的人？告诉我，究竟正义是什么！” 骑士队长喊道，“没用的，牧师。你已在信仰协议上被除名，你的法器无法再接受来自教堂的力量。你，已经失去了呼唤圣光的资格。” “那你们就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救赎，什么是真正的牺牲！” 最终，卡洛斯在持有的圣物都被教会从信仰协议上除名、无法动用教堂熔炉能量的情况下，仅依靠自身的信仰和能力，发动了最高级别的殉难圣言；燃烧自己的生命，撑起一道巨型圣光屏障。 光墙挡住了箭雨和骑兵，换取了义军残余部队和大批民众撤离的宝贵时间，也令在场的人极为震撼。 在同伴撤走后，耗尽气力的老牧师孤零零地立在荒郊野外，身躯化为一座光芒凝成、永不会倒下的丰碑。 义军总部这边，刚刚率军返回的斯卡尔得知北岭的惨状，急忙调遣部队接应支援。还没来及开拔，又传来了西山、东乡、中部城镇全线告急的消息，只好再度分兵。至此，局势已经彻底乱作一团。 ------------ 第六十六章 黎明之前 第二个遇袭的是东乡据点。这里靠近交通要道，原先马匪、路匪、盗贼团伙很多。义军到来后，对顽固侵害人民的恶匪予以打击，对被逼落草的绿林人士则以改造和收编为主。 然而，这两类人实际上并不好区分。不少匪徒碍于人民力量声势浩大，表面服从，实际上打心眼里痛恨义军统一管理资产武器、禁止扰民劫掠的政策。 在如今反动势力反扑、义军逐渐失势的情形下，这些墙头草纷纷脱离队伍，再度对军民露出獠牙。匪徒们伙同地方卫队，持续骚扰义军活动地区，这些人对义军防务情况和人员构成了若指掌，从一开始就占据了先机。 叛徒尤其仇视那些忠心追随义军的前盗匪，比如之前被奥斯特感化的黑山五煞，在某位“失明”后又复明的同伴带领下，义无反顾地继续为人民而战。在抵抗过程中，他们已经先后牺牲了三位。 因兵力不足，都尉埃里克最后只得放弃了大部分活动区域，依托营寨收缩防御。但如果继续孤立无援，营寨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接下来出事的是西山，情况更为复杂。 这里临近黑山山脉，面积广大、人口众多、民风剽悍。在枯竭病在荒野西北方泛滥之后，是远道而来的大量逃荒难民们扎营安顿的地方。不仅反动势力强大，还涉及一个重要问题：即外来难民与本地居民之间的矛盾。 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冲突。大批难民的到来，事实上争夺了土著居民的耕地、饮水和各项资源。在风俗、信仰、习惯等方面，两拨人也素来不和。 主要由民兵构成的西山义军内部，客家派与土著派的矛盾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处理一些矛盾时，义军干部也没有充分顾及两派居民情绪，造成了一系列误解。土著派认为义军偏袒难民，是强占他们家园土地的罪魁祸首。客家派则认为他们在作战中出力更多，土著利用了他们的牺牲还不领情。 另外，此前义军在西山活动时，进行了两项重大举措。一是发动了土地改革，绞死了一批圈占田地荒山、罪大恶极的地主，将田产土地平均分给难民。二是鉴于官商沆瀣一气，趁灾情放高利贷盘剥军民的现象，发起了烧毁地契债务的运动，处决了一批外来的资产家。 起初都得到了民众的踊跃支持，然而到了后来，这两项举措都开始盲目扩大化，甚至成了土客两派互相削弱的工具。只要是拥有田产的本地农场主都被视为地主，只要往来各地跑商、雇佣他人帮工外来商人的都被视为资产家，予以剥夺财产甚至处决。造成很多冤案和枉杀，其中不少都涉及义军官兵的亲属，造成了矛盾进一步激化。 混乱之中，很多普通农场主和富商也被迫逃亡，这些失去财产、背井离乡的人大都滞留在官府控制区域，极为仇视义军。在官府的煽风点火下，很容易集结起来，对根据地实施破坏行动。 不久前，在一场两派士兵的斗殴中，一名土著士兵被难民士兵被失手打死。在官军间谍的煽动下，大批土著士兵包围了营部，要求都尉普赖斯给个说法。 普莱斯没有正确估计形势，在试图谈判劝说时，被隐藏在人群中的间谍开枪杀害。随后示威演变为叛乱，乱军被镇压后，营部开始大量抓捕和处决土著派官兵，迫使许多士兵脱离队伍或者叛逃至官军。 趁义军内部大乱，被驱逐的地主商人们乘机组建还乡团，与官军合流一部，大肆反扑。领导层瘫痪的义军无法组织有效抵抗，节节败退，目前仅剩营寨和周围区域尚在控制之中。大量村庄和集镇落入敌手后，被残酷地实行三光；一时间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这是剩余两个大据点的情况。除了东乡、西山等外部活动地区，在中心区域的各城镇，郡府势力也开始重新猖狂起来。 在黑山镇，本来随着各地暴动和反抗运动高涨，特别是一个月前，义军在城镇郊外三十里的总部营寨组织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几乎全歼了前来清剿的卫兵部队（但在大部分人眼里，胜利原因被算在了单刀破敌的奥斯特头上）；郡府势力遭受了致命打击，龟缩在市政厅和坚固要塞中，完全丧失了反击能力。 因义军缺乏攻坚武器，且斯卡尔暂时不想与王国撕破脸，才没有彻底清理他们。残余的官军都不敢再踏出兵营一步，黑山镇上没有了苛政捐税的骚扰后，镇民的生产生活和商业逐渐恢复，街道重新变得繁华，大批难民也得到安置接济。 然而现在随着形势回落，四处据点告急，义军主力离开了郊外的总部。哨兵岭的西陲州府乘机调派来了大量部队和武器支援黑山郡府，兵力充足的卫兵又开始回到街道上，恢复哨卫和税所，并大肆搜捕进步人士和义军眼线。 大批民众和进步士绅被抓捕后，不经审判就公开绞死。因义军时常伪装成丐帮在城镇活动，官府还将诸多无辜的流浪汉抓捕下狱，不分青红皂白判处刑罚和徭役，甚至杀害。镇上卫兵到处抓捕疑似与义军有染者，一时间白色恐怖猖獗，人人自危。 至此短短半月间，义军根据地便缩水了一大半。 东南西北四大据点有两处被毁，两处告急，两名都尉阵亡，军民伤亡无数。中心城镇重新落入郡府手中，除总部和据点营寨外的活动区域基本丧失殆尽。 面对精锐敌军的四处进犯，义军实际战力不足的劣势也暴露出来。王国驻军从哨兵岭持续派遣支援，又有两支兵团开进来，驻扎在十字路口要塞。骑士领的圣骑士团也蠢蠢欲动，不满足于收回教会领地，以协防为名跨境占领了郡府所属的数个乡镇。 斯卡尔捉襟见肘，救援不暇。能够对抗中阶以上敌军的义军部队仅有丐帮火枪兵，人数很少，四处奔命，且得不到修整，人员持续战损也无法补充。 义军自举起大旗以来，从未面临过如此严峻的形势。正是应了那句话，黎明之前最为黑暗，越到最后关头，反动势力就会联合起来，反扑也会越发疯狂和残酷。但如果不能撑过去，黑夜就将永续，光明永远不会到来。 ------------ 第六十七章 机会主义 堂主会议上，众堂主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打回去，报仇雪恨。 一些人提出了集中力量，攻其一点的建议；先攻克城镇打场大胜，唯有打疼敌人，让他们看到人民的力量，才会谨慎行事。 奥斯特不是不明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道理，但他很是担忧。这些堂主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势力，所持的心思也各有不同。他们有的家人朋友被杀，为了复仇，也有的仅仅是地位不稳，需要不断夺取地盘人口扩大实力。 斯卡尔为了集思广益，重大事务都实行集体讨论制。随着数月来义军队伍的粗放式扩张，他已经无法决定帮派的所有事务。而这种制度看似更加民主，实际上一旦遇到重大关头，意见很难统一。 斯卡尔本人又是个有些优柔寡断，总想顾及方方面面的人。奥斯特担心这样讨论下去，复仇的意见会裹挟义军迅速走向灭亡；覆巢之下定无完卵，到时候一片大乱，像自己这样的草包肯定是第一个就死掉的，决不能让这发生。 于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奥斯特认为，原本互相矛盾重重的王国军团、州府卫队还有圣骑士团，突然整齐划一、有序配合地对付黑山的义军，这是极不正常的现象。显然是出自统一指挥和调动，而且级别不低； 根据之前的了解，哨兵岭的西陲州府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的。格里安·斯托曼的头衔是王国驻西陲州最高行政长官兼月溪军团元帅，并没有指挥其他王国直属兵团的权力。地方的卫队他也只有任命和嘉奖权，大规模调动仍然要先向上打报告获得批准，更别提等同于独立小国的教会骑士领了。 能够有效调动各方力量无条件服从，共同出兵镇压黑山地区人民暴动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暴风城最高统治集团的直接命令。 如果这个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黑山义军在王室心目中的性质，已经由为祸一方、抢劫富人的悍匪，变成了直接威胁王国统治的叛军。就像曾经的迪菲亚兄弟会一样。 虽然斯卡尔等人确实继承了范克里夫的工厂和遗志，但现在，还未到摊牌的时候。义军实际上并不具备跟王国分庭抗礼的实力，奥斯特很认同斯卡尔说过的一个规划，至少要先夺得西边的矿区，再南下进军金海岸和月溪镇一带，基本恢复原兄弟会根据地之后，才有资格跟王国正式叫板。 对此，他的意见是：“……种种迹象表明，王国和教会已经联合起来。面对掌握整个国家资源的敌人，义军拥有的人财物力、魔法技术水平和资源储备等全方位落后，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不及。在军事层面上，民兵也与高阶职业军有着等级差距，根本没法正面对抗。所以决不能硬拼，必须先保存实力。” 一名堂主反驳道，“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只要大面积装备工程傀儡，我们的普通部队也会拥有战胜中阶军队的实力。就像以前，我们只是些农民、奴隶和商贩，靠着魔法工程学枪炮和炸弹，就把那些修士和法师打得屁滚尿流。现在有了这个撒手锏，定能再次反败为胜！” 此前斯卡尔有所保留地公开了部分消息，不少堂主已经听闻了收割傀儡的事情。确实如此人所言，这些借鉴了军团科技的工程造物操作简易，威力强大，还有外挂般的魔法免疫。有了它们，义军实际上也具备了对抗坦克和骑士、攻击坚固要塞的能力。 然而奥斯特马上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虽然有兄弟会留下的技术与设备，但义军极度缺乏最关键的能源，也就是源矿制成的优质魔粉。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纯机械和化学能设备，魔法是最稳定高效的供能方式。所有魔法工程设备都需要魔力驱动，没有了动力，再强大的机器也是一堆废铁； 而那些黑色粉末是王国严格管制的违禁品，义军控制的黑山郡周边，乃至整个西部荒野东部都不产源矿。西陲州的主要矿点有两处，一处集中在西边的詹戈洛德一带，也就是枯竭病重灾区；另一处则是最西南边的荆棘谷界山，也就是游戏中死亡矿井附近，路途太过遥远。 目前义军的魔力能源补给，只能靠地下商路周转。随着官府封锁道路，设置运输关卡，外围渠道也几乎断绝，源矿补给已经中断许久；别说供应大批号称魔力老虎的工程机甲开动，连一般的符文枪和法术手雷的补给都快跟不上了。 另外，机甲数量有限也是大问题。收割傀儡的核心部件和生产工艺并没有被完全解析，无法复制，报废一台少一台。这些底牌应该用到更关键的救命时期，而不是冒险攻击城镇。 对于魔法工程武器的问题，奥斯特身为首席技术官有发言权。斯卡尔也赞同他的看法，但众人仍有异议； 另一名堂主反驳道，“驱动王国蒸汽坦克和骑士圣化装甲的也是这些魔粉，既然东部不产矿石，那官军的补给也得从外地调来。只要攻克城镇，拿到军火库，就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别忘了我们最初是干什么的；一直以来，枪炮弹药还有粮食，都由敌人给我们辛苦运来，现在，能源也完全可以从敌人手中夺取！” 奥斯特说，“进攻失败了怎么办？暴露了秘密武器，耗尽了能源，如果仍攻不下城镇，遭遇四方敌人合围，该怎么脱身？即使攻下了，如果对方已经烧毁了仓库，转移了物资，得不到有效补给，面对敌军反扑又该怎么办？” 他其实想说的是，就像前世所熟知的南方山区早期革命史一样，一旦陷入左倾冒险主义，与白军打阵地战，争夺地盘和城镇，就离失败不远了。 那名堂主一时无言，反问道，“那么请副帮主说说看，现在的状况要如何处理呢？” 奥斯特说，“我军现在实力不足，根本不是某一项武器，或者某支部队战斗力的问题。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避其锋芒是唯一的办法。现在，却占据了离哨兵岭这么近、这么广大的区域，还分兵驻守，完全丧失了游击优势。” 他想了想又说，“我们可以退回黑山山区，或者撤掉集镇和平原的据点，收缩兵力。如果还是不能奏效，就远征到西部的灾区去，那里统治秩序崩坏，可以站稳脚跟，还能获取源矿。留得青山在，才能没柴烧。只有保存了队伍的实力，等到时机成熟，才有日后的发展。” 此话一出，会场一片哗然。 一个壮年堂主拳头握得咯咯响，质问奥斯特道，“如果我们走了，根据地的百姓怎么办，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官府的屠刀吗？” 奥斯特反问，“如果我们的人都死了，还怎么保护百姓？” 一个年纪较长的堂主对奥斯特说道，“副帮主，您可能有些误解，从举起义旗那天，我们就没人把个人生死安危放在首位。您说敌人强大，是的，王国和教会一直以来都是凶狠残暴的统治者，那么人民就该永远活在恐惧和压迫中，忍气吞声吗？不具备实力，就不反抗了吗？要等待万事齐备，很可惜，那一天是永远不会自己到来的。” 大部分堂主认为放弃大片根据地和百姓，狼狈逃窜是懦夫做法。斯卡尔也认为，如果此时示弱，非但不会让反动势力就此收手，还会被变本加厉地进袭，使民众逐渐丧失对胜利的信心，直至遭受灭顶之灾。 奥斯特哑口无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辩驳左倾的同时，又陷入了右倾投降主义。一遇到挫折，就宣称敌人强大不可战胜了，要抛弃刚有起色的根据地撤走。这种草率和有害的言论居然刚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都感到有些脸红。 经过仔细思考，奥斯特再度确定了，自己是大草包一个。革命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随随便便就能取得成功。虽然赖有现代人的制度记忆和基础教育，但自己对真正的领导运动、行军打仗等一窍不通。老老实实当个金手指挂件就算了，继续坚持意见只会害了这些善良的人。 也有一部分堂主支持奥斯特的看法，众人争执不下，斯卡尔暂时休会。只做出了集中兵力，先救援东乡据点的决定。 ------------ 第六十八章 仁至义尽 会后，斯卡尔找到奥斯特，想请他再帮一个忙。 按照分工，奥斯特作为技术首席要返回黑山山脉中的军工厂，保证武器弹药正常生产供应，一边继续研究和维护那些收割傀儡。斯卡尔希望他在途中，顺道到西山根据地去整顿事务； 根据报告，西山据点在叛乱发生后，剩余的官兵依靠营寨地形优势，勉强击退了来犯之敌，但外围乡镇大多落入官军手中。因叛乱由土著派而起，在随后清肃叛徒过程中，营部明显偏袒外来派，关押和枉杀了不少无辜的土著派官兵，令很多本地人帮众都寒了心，纷纷脱离队伍甚至叛逃官府； 而郡府卫队和地主还乡团还在外围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再度发难。面对如此危机的境况，唯有一位具有高度能力和威望的人，方能再次团结军民，稳住西山形势。 奥斯特一听头皮发麻，斯卡尔的想法不难理解：目前南北已经陷落，东西同时告急，义军主力只能救援一个方向，只得选择更近和面临压力更大的东乡据点； 但这并不代表西山的安危就不重要。此地是义军的重要粮仓和兵源地，还靠近黑山山脉，那里隐藏着义军的底牌，秘密仓库和军工厂。一旦落入敌手，工程武器弹药运输路线中断，义军主力和其余地区奋战的部队就将很快面临弹尽粮绝的困境。 斯卡尔分身不暇，只能指望他人见人爱的副帮主。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众人眼里的恶徒圣人实际上有多虚弱和草包。 萨书金手指现在依然是节能模式启动，只能做到开机和检测，奥副帮主的迪化光环之下，是个一碰就死的0级废柴。 奥斯特深知，处理客土矛盾这种事，都不能说是危险，简直就是送命的差使；稍有不慎，就跟前都尉一个下场。普赖斯已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了，还被打了黑枪，自己何德何能做得更好。 本来他已经远离了前线，想趁义军声势浩大赚一笔声望再走。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参加叛党就不可能是件好事。 奥斯特为难地说，“那啥，让我搞搞科研还可以，当判官这事做不来啊，我一定处理不好的。” 斯卡尔说，“别谦虚了，之前巡视各地的时候，我都看到啦，他们都只服你一个人。放心，这回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的，凯斯一道协助你，近卫队也会护送你们。” 斯卡尔连最亲信的内务堂主和贴身护卫队都派给了他，足见对此事的重视。没有办法之下，奥斯特只好硬着头皮出发。 众人一同骑马，最快也需要两三天路程才能到达。途中普尔曼奇怪地问，“咱们为啥不用魔法传送？有奥副帮主在呢。” 这个帅小伙奥斯特已见过多次，本领不俗，是斯卡尔的侍卫，跟玛丽莎关系也很好。说到玛丽莎，已经许久没见过这小鬼了，兵荒马乱，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 在义军内部，众人都对奥斯特是个大法师兼大骑士，会各种神术禁咒深信不疑。奥斯特心烦意乱地回答，“技能冷却。” 他心中一直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思来想去，突然意识到，在这几个月间，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涉入这个世界太深了； 他是什么人？堂堂穿越者、异世界高等人啊，装逼打脸是他在这里的存在意义和使命。现在倒好，搁这吭哧瘪肚地搞起革命来了，再这样下去读者都跑光了。 还是找机会逃走算了。虽然很对不住这些义军将士，跟待自己不薄的斯卡尔，但他也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仁至义尽就可以了。 不公和压迫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在所难免的；宇宙之大，位面纷繁，藉星无垠，永恒如此。如果真有改变世界的本事，前一世的吴联哪犯得着落得加班猝死的结局。 想到这，奥斯特开始盘算着怎么伺机开溜。以他IQ85的高智商，很快便想出了绝妙主意； “唉哟！我肚子疼……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赶上。” 说着窜下马，捂着肚子钻入草丛。护卫队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保护副帮主，所以没人先行离开。 奥斯特等了一会儿，看出这些士兵不会抛下自己，心中犯了难。咋办呢，要强令他们先行出发吗，这样太容易被发现端倪了吧？ 左想右想，他打算从另一边直接开溜。然而刚走没两步，凯斯分开草丛，赶了过来；“副帮主，您怎么这么半天没有动静，遭遇刺客了吗？”“没有没有，啥事都没，你别过来！我裤子没提呢。” 奥斯特郁闷地跟着凯斯从草丛里出来，重新爬上马背。一计不成，他又开始尝试各种办法。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奥副帮主的幺蛾子就没断过；不停地提出诸如看风景、掏鸟蛋、挖草根、抓麻雀、考察树叶之类的离谱要求，光屎一个钟头就拉了三次。大半天过去了，队伍才走了一点点路程。 众人虽然有些奇怪，鉴于他们眼中，红发恶徒是个一向行事古怪，但每次到最后肯定出人意料高瞻远瞩的大人物，也都没说什么。 然而奥斯特最终还是没能顺利跑掉，问题就出在这个凯斯； 此人是斯卡尔的亲信堂主，也是最早的帮派成员之一。负责后勤和技术，做事情向来一板一眼，说好听点是钻牛角尖，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此次奉帮主重托护卫奥斯特，他竭心尽力，目光如炬； 奥斯特掏鸟蛋他在树下蹲着，看风景在一旁放哨，挖草根在周围赶蛇，连上厕所都要跟进观察。一有风吹草动或副帮主离开过久过远，他就如临大敌，命令骑兵四下搜寻。让奥斯特完全找不着逃走的机会，烦闷不已。 即将进入山路时，奥斯特突然灵光一闪，脑袋开窍，想到了一个真正的好点子； 此前通过检查萨书电量，显示这几个月间，充能进度又恢复了一些，剩余能量足以支持释放一到两个中级法术了。 他的盘算是，趁稍微有了点施法能力，在路上找机会佯装遭遇意外，例如坠崖，或者半夜露营被狼吃了，制造自己身亡的假象； 实则利用传送术之类的魔法脱身。这样不仅可以大摇大摆地逃走，还能给众人一个交代，不会让他们到处寻找自己。 真是何其天才的妙计！奥斯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加快了速度，挥鞭骑进山中。众人见副帮主的古怪仪式终于结束，赶紧策马跟上。 又走了半天，行至丘陵深处的某个山崖后，只见山下鸟群惊飞、尘雾腾起，似有大批人马活动的迹象。 凯斯立即让队伍就地隐蔽。用望远镜观察，发现那是一支官军卫队，其中混杂着大量形似土匪的人，应该是地主还乡团。顺着他们行进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炊烟袅袅，有座建在山崖下的村庄。 见对方人多势众，且尚未发现他们，凯斯命令护卫队人衔枚，马摘铃，不予接触，绕道前行。当前他们的第一要务是护送奥斯特到据点营寨，切不可节外生枝，徒增危险。 但奥斯特予以拒绝，执意直行。并且不由分说，已经策马而去，一溜烟就沿着崎岖的山路跑出老远。 他如此着急的原因是，走了这么老远，好不容易发现附近地势陡峭，可以执行坠崖计划。而且万一不顺利，还能靠官军助攻，兵荒马乱情形下，更容易伪装成自己死掉，不会被义军察觉异样。 走到山路拐角，眼看后方赶来的护卫队刚好不远不近，奥斯特遂骑马走到山崖边，佯装被树枝挂到，惨叫一声翻身坠马，掉下悬崖； 过程其实挺凶险的，让奥斯特想起前世第一次蹦极时，当场尿了裤子的事。 但好在这是魔法世界，法术就相当于最方便可靠的安全绳和降落伞。只需轻松念出一句咒语，就能凭空长出翅膀，安全落地； 然而——【错误，缓落术（等级1）需要施法材料：轻羽毛。】 奥斯特傻眼了。“我了个大草，怎么不早说！” 他拼命挣扎为时已晚，伴随着“日了——狗了——”的惨叫声，他直直地坠落下去。全剧终。 ------------ 第六十九章 节能模式 好在即将坠地之前，奥斯特及时看到了萨书界面显示的后半部分；【需要轻羽毛……或者任意动物毛发施放。】 赶紧拽了自己的头发当施法材料，因情况紧急，一下薅掉了一大把，一片头皮都秃了；在最后一刻成功放出缓落术，减速安全落地。虽然依然栽了个嘴啃泥，但也好过本书就此腰斩。 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巴之后，奥斯特发现自己坠到了那座崖下村庄的一角，前方是一栋民房的后院。 目前为止计划还算顺利，虽然佯装坠崖险些弄假成真，但假戏真做反不容易被看出破绽。现在他已经与护卫队分开了一个山头的距离，凯斯等人就算快马加鞭赶过来，绕路下山也至少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 趁此机会他就可以施放传送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由此做成副帮主在赴任途中遭遇意外事故，尸首无存的假象，也省得帮众到处寻找。传送的目的地是十几里外，西山山脚的驿站附近，自己身上带着些细软盘缠，到时候乘车向东，再经过十字路口转车，就能逃离这是非之地了。 不过，玛丽莎听到他死掉的消息大概会哭吧，斯卡尔可能也一样。那些视红发恶徒为偶像的帮众，估计也都会十分难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让自己活在他们心中吧。 奥斯特不想惊扰村庄的居民，徒生事端，遂躲到房子后面，呼出萨书界面。照着上面的详细注解，他捡了一块石头开始在地上绘制传送术图阵，顺便预习拼念那些冗长难读的咒语。 之前借助萨书的力量，奥斯特曾经可以直接瞬发复制看过的法术（仅限一次），但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这段时间来，他时常用某部位的“通讯器”联络索拉留斯。这个长得有点像休·杰克曼的帅恐惧魔王仍在满世界乱跑，忙着他口中组织派给的紧急任务。本来已经说好派人（魔）来接应重要的守护者，结果也因为此事被耽搁了，到头来还得奥斯特自己跑到月溪镇去； “东部王国特工小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被肯瑞托的法师猎手标记了，我们现在无法大张旗鼓地使用高级别魔法，例如州际传送。自从麦迪文突然背叛后，由于革命军特工的名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们在东大陆的组织遭受了严重破坏，只能转入地下行事； 暴风王国的魔法联合会也处在叛徒的控制之下，你必须自己到金海岸的联络点来。虽然萨格拉斯之书能量不足，但依然可以为你提供基本的庇护。你只要规避途中的危险，避免卷入凡人的大规模纷争，比如劫掠、战争、叛乱之类的，应该就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窝泥马，你这蝙蝠嘴是开过光的吧，什么坏事一猜就中。其实奥斯特很想知道自己穿了个越，为啥比前世过得还要苦难憋屈；难道是没给穿越管理员塞红包的缘故，才被安了这么个不靠谱的金手指吗？也没见有这个步骤啊。 依照索拉留斯的说法，萨格拉斯之书左手权限“施法者”提供的单次复制法术能力，实际上是种预防突发情况的应急方案，用于守护者没魔、被沉默、嗓子堵了、或手指受伤等非常规情况下的紧急施法。功耗比很低，相当于负载模式运作，极为消耗萨书本身的能量。因历任守护者个个都是大法师，一般情况下没人这么用；即使偶尔需要，也就那么一两次。 而奥斯特此前身为一个施法能力为0的废柴，以豪放的挥霍方式，短短一个月间就复制了上千次法术（都用来打擂赚钱了），基本耗光了整本书的备用能量。且因为没经过正规操作培训，连续无视了低电量警告，最后直接虚电关了机。 要是这萨书是水果牌的，这下当场电池就报废了。幸亏它出自军团科技，还能够自行吸收大地、空气和水流中的魔网能量缓慢充电，正常情况下充能过程需要耗费数年。而要想快速充满，就需要装填蕴含大量源能的高传导性道具材料。这种东西奥斯特暂时就不用想了，在凡人世界都是无价之宝或者战略级管制武器，远不是在穷乡僻壤能见到的。 总之，因萨书是节能模式，复制功能不可用，目前只能遵循正常步骤施法，虽然还能提供基本的法术能量支持，但图阵、材料、咒语一样不能少。刚才奥斯特就是没注意到缓落术还需要轻羽毛做材料，差点白白送了性命。 这回可不能这么蠢逼了，奥斯特心想。他再三研究了萨书界面上，释放传送术的每一个步骤和细节，确定不需要什么古怪的材料才放下心来。 话说回来，光这一个技能的说明书就有三十多页，魔法还真是复杂的玩意。还尽是些专业术语，什么信道、速率、调制、波形之类的，看得奥斯特头皮发麻；这个世界的法师，搁地球高低得是个名校学霸。 不过前世的吴联也算接受了野鸡高等教育，理论搞不懂，公式还是背得会的。因为图形和字符都比较复杂，用石块在泥地上画出的法阵要想体现细节，就不得不弄得很大。据说熟练的法师知道哪里可以简略一笔带过，能靠简单和缩小得多的法阵完成施法，而奥斯特显然不属于此列； 费老大劲弄出一幅几乎占据了整个院子的图阵之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关闭电子书时，奥斯特一眼扫到了待机界面，又看见了那个钢铁巨人的图像。 虽然萨书是本电子书，且只有持有者本人能看见，但可能是出于习惯，它依然被完整地制作出了封面、扉页、目录、正文之类的结构，可以随着意念自由翻阅； 封面或者说待机界面上，绘着一个形似赛博坦星人的钢铁巨人。奥斯特当然知道，这里是魔兽宇宙，那才不是柱子哥，而是堕落（或者应该说是进步）泰坦、前军团之主（或者应该说是燃烧革命军领袖）萨格拉斯的立体画像。 ------------ 第七十章 领袖遗物 在巨人影像的躯干和四肢上，分别漂浮着五个卡槽。其中左手处已经被插上了一块发光的符文石，其他四处都还空着。 鉴于在这个魔法世界上，可以轻易实现物质能量相互转化，有理由相信，剩余的四个空槽上，也曾经有过、或应当有类似的四块符文石插入其中，以实现某种效果。此外，每个卡槽旁边都有个能量条，空卡槽的能量条自然也是空空如也，左手下方的那个已经充能了大约四分之一。 根据前一世玩了一辈子游戏的经验，奥斯特完全明白，这特么不就是高清真实版圣物和神器能量吗。这么快就到LEG版本了，要开启刷刷刷模式了吗？ 说笑归说笑，听索拉留斯说过，卡槽上的物体是一种叫做领袖遗物的圣器。看上去像石头，实际上是萨格拉斯钢铁身躯的一部分。 这是当年领袖为了防止萨书知识和力量被盗用的封印措施。各个部位的名称分别是：躯干“不朽者”、左脚“强化者”、右脚“技巧者”、右手“持剑者”；加上已经激活的左手“施法者”，分别代表开启书籍各个部分的权限，以及继承自领袖的一种特殊能力。 在9年前的星门20年，上一任守护者麦迪文因严重的背叛行为导致海山登陆战失败，二次革命功亏一篑。守护者被书中的魔法AI判定失格，萨格拉斯之书随即关闭了所有权限，原本插在上面的领袖遗物也被自动锁死。 而叛徒麦迪文在萨书自我封闭后，为避免AI根据程序自行寻找下一位适格的守护者，使用特殊的魔法破坏了领袖的防御协议，将五块遗物全都拆下。随后他便隐匿了踪迹，遗物被交给了燃烧革命军的敌人、泰坦的傀儡——光明教会保管。 彼时刚刚逃到暴风王国的教皇阿隆索斯·法奥虽然狼狈不堪，但仍深知此物事关重大，又将它们分别交给了当时南部光明圣堂的各大领主妥善看守； 左手符文石归于暴风城大领主伯瓦尔·弗塔根，右手归于艾尔文大领主格雷森·破影者，赤脊山大领主雷吉纳德•温德索尔持有左脚，西部荒野大领主伊鲁伦·图布雷持有右脚，躯干则由教皇亲自看管。 由于这些圣骑士大领主全都身兼暴风王国和光明教会要职，手握重兵、实力不俗；加上被叛徒控制的提瑞斯秘法会不断骚扰，遭受了重创的特工小队力量不足，无法以与整个艾星统治阶级对抗，一直没能夺回这些遗物。 虽然后来，麦迪文藏在卡拉赞的书籍本体存储盘被特工玛克扎尔追踪发现，带领一支小队夺回；但因缺少符文石，正常的魔力回路被阻断，萨书在此后近十年内陷入了沉寂，一直没能激活并找寻新的守护者——直到某穿越者的到来。 期间还发生了不少变故（破事）：温德索尔元帅因与王后奸情暴露被杀，左脚圣物被军情七处收缴，据说由一名叫做塞缪尔·托德曼的上校负责保管；法奥教皇在黎明州变成暮色州的的事件中，因一系列作死行为，被部下强行“驾崩”，躯干圣物转交当地教团的暮色大领主艾尔罗·埃伯洛克持有；图布雷勋爵作为远近闻名的守财奴，对各种宝物有着变态的占有欲，亲赴北境发掘泰坦遗迹，最后在嚎风峡湾的某个维库人墓穴中被炸死，其职位和存放着右脚圣物的庞大财宝库一同被上位的格里安·斯托曼继承。 而持有左手的弗塔根大公爵是看守者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他一直兢兢业业，把圣物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直到北伐战争爆发。身处暴风城权力核心的大公爵，不幸在真假国王政变中站错了队，跟一众旧贵族一起被派往前线送死。一年多前，随着第一兵团在天谴之门战役中被智械军团全歼，弗塔根被俘虏，这块领袖遗物也重新回到了革命军手中。 阿尔萨斯缴获圣物后立即汇报了革命军上级，在最高委员会代理主席基尔加丹的建议下，王子派遣秘使万里迢迢将其送到了南方的特工小队手中。这就是现在唯一激活的那块左手“施法者”符文石，也是奥斯特目前复制能力和查阅权限的由来。 除此以外，奥斯特清楚记得，当初第一次打开界面时，左手旁边的能量条充能进度只有一点点，不到1%。后来用光电量时，它依旧岿然不动。现在几个月没用，反倒不知不觉升到了四分之一； 所以那一定不是剩余能量，也不大可能是使用次数、熟练度、经验条之类的东西。它到底代表什么呢？怎样才能提升和充满，充满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奥斯特询问索拉留斯，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恐惧魔王说他毕竟没当过守护者，很多东西都是听前几任守护者讲述。其实领袖从没有留下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守护者们也都是在自行摸索； 现在只知道这部魔书除了是凡人施法体系的百科全书、蕴含着无与伦比的能量以外，还藏着一个萨格拉斯临终埋下的重大机密；只有通过萨书AI的全部考验，才能解开这个秘密，继承领袖留下的全部知识和力量。 然而，就算历代守护者那样万里挑一的人杰，也无人能在任期内做到。曾号称最有希望的麦迪文，一度解密到了第四步，最后却出了背叛的事。 奥斯特心中思索，到目前为止，这本金手指之书依然谜团重重。 从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他今后的升级路线基本就是：先收集被麦迪文挖走的那剩下四块遗物，让萨书的魔法电路回归正常；再充满每一块符文石旁边的能量条，解开萨格拉斯留下的秘密。从而激活金手指的全部功能，走上人生巅峰，通关这个游戏。 然而问题在于，他明显被开了地狱模式，还只有一条命。那些遗物目前都被史诗团本最终BOSS级别的人护着，他们个个都手握一州军政大权，兵力和财力近乎无限。相当于给你一条枪，让你去挑战军区主席，还是连续四个。自己别说打团了，本身都还是0级，一件装备都没拿到； 还有那些不明所以的能量条，“获得魔法AI认可”是什么意思，到底如何才能提升，需要经验、金币、神器能量还是直接充钱，也完全没有头绪。 奥斯特不禁感叹，果然是暴X的游戏，就是这个味。完全不给任务提示，下一步怎么走，下面还有几步，全靠猜。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萨格拉斯的遗物，到底跟前世的电子骨灰盒有什么联系，为何选中了自己，还把他的魂魄召唤到了这个世界？看来也得猜完任务才能得到答案了。 ------------ 第七十一章 咫尺天涯 奥斯特为地上的传送法阵做最后的收尾，画着画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依照刚才施放缓落术差点摔死的教训，那么简单的法术都能出幺蛾子，证明大规模魔法其实跟地球的工业生产一样，是个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的东西； 就像几个月前，他初到西部荒野时，曾碰见一个古怪法师在传送神秘车队。当时最先通过传送门的一辆马车遭遇了空间裂隙，被撕得七零八落。车上据说是伯爵老爷的贵族和几个倒霉的卫兵，被跟黄油似的齐齐切开，脑浆肠子淌了一地；那场面现在想想，奥斯特还觉得很是恶心。 那些显然地位颇高的人，用的法阵和材料都是上等货，释放传送术的男人虽然外表邋遢猥琐，从引导能量的规模来看，也肯定是个实力不俗的人物。这样的阵容，碰上恶性事故，下场尚如此惨烈；现在，自己把命交给一次没用过的传送术，简直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怕掉了。 奥斯特不禁担忧起来，瞬移几十里不是个小法术，万一再出现“需要轻羽毛”之类的乐子情况，可就不是秃片头皮那么简单了。 这时村子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奥斯特赶忙加快了准备速度。 保险起见，他决定先实验一次短距离传送，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问题。 设置近处目标锚点，选在了几十步外村头的树上。一个小型传送门生成后，奥斯特谨慎地先扔进去一截树枝试验，观察没有异样之后，才小心地踏进了晃动的紫门； 一眨眼之内，他就移动到了隔了几栋房子的路边。再次踏入门中，瞬间又回到了后院的法阵旁。传送很稳定，到目前为止好像没啥大问题。 于是他放下心来，在最终完成了占据整个后院、精密复杂的大型传送术图阵之后，又照着萨书诵念咒语，能量逐渐注满了地上简陋的法阵，一个晃动的紫门在法阵中央逐渐浮现。这时，还没等进行完繁琐的步骤，村内又传来一阵骚动声； 远远的村子中央也腾起火光和烟尘，似有大批人马跑动和喊叫的声音，混杂着惨叫和哭泣声。奥斯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很快想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马上就要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赶紧继续施法，通过操作魔法公式计算位置坐标，设置了更远的目标锚点； 【目的地坐标（116°E,40°S），距离：中距（23.9里）。空间曲度计算完毕，物质通道即将开启。】 随着奥斯特诵念定位咒语，引导传送阵中的能量，在紫门中央逐渐浮现出几十里外、西山驿站附近的图景，建筑和人影清晰可见。这回应该能照计划，直接远距离传送走，告别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喊杀声已经到了附近，有人哭喊着，“还乡团来啦！”接着是奔逃和惨叫声。奥斯特忍不住悄悄伏在墙边查看，发现之前在悬崖上看见的那只官军部队，已经开入了这个村子； 好像因为这里以前接纳过义军，烧毁地契赶走了地主。虽然现在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放弃了抵抗，但官军和地主武装占领村子后仍然没有放过他们，不由分说就开始屠戮村民，焚烧屋子。一时间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哭嚎哀求声。 奥斯特愣住了，心中飞快思考：现在的状况是，自己孤身一人，法术也放不出几个，贸然出头，可能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自身也难保； 更关键的是，通过查询萨书剩余电量，刚才的传送术因为要跨越几十里距离，能量消耗很是巨大，肯定没法再开第二次了。 就在这时，民房的前院，几个还乡团匪徒突然破门闯入。正在奋力堵住房门的男主人猝不及防，被匪徒一刀砍在脖颈当场丧了命。女主人尖叫起来，被扯住头发拽翻在地。她不顾流着血的额角，声嘶力竭地向房中呼喊，要孩子不要管她，快逃。 躲在墙后的奥斯特紧紧捏住手指，不停地告诫自己，自己是0级废柴，露面就送命，身后的传送门是逃离此处的唯一机会。外面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到处都在发生，不足为奇。 他一狠心，准备从墙头下去，此时又传来一声惨叫；是施暴匪徒的。 奥斯特定睛一看，这家的孩子，大约八九岁的一个少年，为了救母亲，勇敢地冲出了屋子，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正在侮辱他母亲的匪徒脑袋。顿时匪徒头上鲜血直冒，捂住飙血的后脑连连退后。 然而，这勇敢的少年面对的是最穷凶极恶、没有一丝人性的恶魔。他的力量也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给对方造成有效伤害。 匪徒站稳之后恼羞成怒，抓起刀就奔着少年而去。衣冠不整的母亲抱住匪徒的腿，央求他放过孩子，对自己怎么样都好。却被丧心病狂的匪徒踢开，一刀捅进胸膛，吐出一大口鲜血，登时没了声息。溅着血的屠刀没有片刻迟疑，又挥向嚎啕大哭的孤儿。 奥斯特没有继续看下去，默默从墙头上下来，走向传送法阵，一边思考着：这是这些人的命运，不是他的。自己活了这两世，究竟图个什么呢？ 前一世，每天忙忙碌碌，起早贪黑，被老板和女友PUA，被房贷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穿越过来之后，以为自己就要过上飞黄腾达、吃香喝辣的第二人生了，于是毅然逃离了老家农场，外出闯荡； 结果误入贼窝，这几个月来，因为担忧底细暴露，整天提心吊胆，没一晚上能睡得安稳。加上斯卡尔等人虽是反贼领袖，掌握着数郡大权和近万人马，却将大部分资源平分给群众和战士，自身甘愿过着衣食朴素、近乎苦行僧的寒酸生活；到头来，自己还远不如安心当个富农公子哥舒坦。 只要踏入面前这扇传送门，一切就结束了。他就能与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反贼生活说拜拜了。之后便会走上人生巅峰，过上吃香喝辣的守护者生活了。革命党这么多，也不差自己一个。艾泽拉斯这么大，离了谁都照转。 最终，奥斯特闭上眼睛，踏入了传送门。 院子中，孩子被歹徒抓住，手中的屠刀高高扬起，毫无怜悯地挥下。在这乱世之中，他短暂的一生即将就此定格。 然而在下一秒，歹徒的刀挥在空气里，孩子已经凭空消失不见。歹徒很是疑惑，抬起头，只见一个红发男子一只手挎着孩子，站在对面的树旁，另一只手懊丧地搔着脑袋； “那啥，伤害儿童的事，果然还是没法视而不见啊。”他身后，紫色的传送门熠熠闪光。 在最后关头，奥斯特没有选择踏进通往西山驿站的大型传送门，而是走入了刚刚做试验用的小门。 几个匪徒愣了下，纷纷挥着刀，怪叫着朝奥斯特扑过去。后者抱着孩子一步步退后，忽然消失在树下。 匪徒们大多是完全没见过魔法的草包，都摸不着头脑，十分诧异地四下寻找。在另一边的屋后，奥斯特捂住小孩的嘴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别出声，一会儿通过传送裂隙的时候，别害怕，也别乱动。” 这时，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抓住了孩子的脚腕。原来一个匪徒在端详许久树下闪光的魔法门之后，看到门中隐约浮现出的奥斯特和小孩的身影，大喜，扑进门中，探出上半身，伸手抓住了孩子的脚； 看着手上沾着父母亲的血，凶恶怪笑着的歹徒，孩子吓得颤抖不已。奥斯特看都不看，淡淡地摇摇头，“正在工作的传送门是很危险的。”说着抬手阻断能量，关闭了小型传送门。 鲜血飞溅之下，匪徒只感到腰下一松，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摸到了一条黏糊的“绳索”，随即发现那是自己的肠子——他已被生生被截成了两段；顿时魂飞魄散，想高声尖叫，敞开的腹腔却漏着气，喉头只发出了可笑的咕噜声，涌出一大口鲜血，不多时就彻底咽了气。 另一边树下，匪徒们看到同伴只剩下半身掉在地上，纷纷大为惊骇，大呼小叫着四处搜寻。 奥斯特低声继续对孩子说，“听着，我只能救你一个。跟我过去之后，我会把你放在驿站旁边。你不小了，也很有勇气，在那边找个家，好好活下去吧。” 奥斯特说完，看小孩眼神软下来，便松开手，抱起他向法阵中央的大型传送门走去。 不料，在离门只剩一步时，孩子突然狠狠咬了一口奥斯特的手，推开他，迅速跑回院子里。 奥斯特捂住手着急地呼喊，“你干什么，快回来！” 孩子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的家只有这里，我已经没有家了！” 跑进院子，孩子捡起地上杀了他双亲的刀，扑向一个正在侮辱他母亲尸身的匪徒，从背后一刀贯胸，刺死了他。 听到这边动静，匪徒们都围拢过来。孩子看看地上父母亲的惨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大叫一声，“报仇！”便端着带血的刀跑出了院子。他的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孩童的样子。 奥斯特看看血雨腥风的村庄，又看看眼前的传送门：一边是充满危险、又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地狱；另一边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自由新世界。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懊丧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院子，向着孩子的方向追去。 ------------ 第七十二章 不合格的坏蛋 奥斯特追着孩子，一边喊道，“你这傻子，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不是白白送死吗？” 孩子仍旧拖着对他来说无比巨大和沉重的长刀，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一个匪徒弯弓搭箭，瞄准孩子后背；下一秒，他就被一道冰刺穿身而过，钉在墙上，连哼都没哼就噶了。 奥斯特放下引导法术方向的手，一边继续朝前跑，几个匪徒举着刀剑怪叫着追赶上去。 照着萨书上的注解，奥斯特费了好大劲才念完一段冗长复杂的咒语，同时还需要转换奥术能量，聚焦法术方位等等；连续失败好几次之后，才释放出了群体变羊术，在最后一刻将几个挥着刀扑上来的匪徒全变成了傻乎乎乱转的绵羊。 奥斯特擦去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想：魔法还真是复杂和麻烦的玩意儿。这还是有萨书加持，不用考虑咒语等级和法力消耗的情况；在高清真实版魔兽世界，一般点的法师还真有可能打不过同水平战屌。 【警告，能量储备低，建议立即停止输出法术能量，维持系统基本功能运转。】 见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界面上，已经连续弹出了警告框，奥斯特很是焦急：此前远程传送门已经耗费了一大半剩余能量，即使现在尽量节省只用次级法术，估计再放三五个也就到极限了。一旦再度关机，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自己也会变成待宰羔羊。 一想到这，奥斯特心中肉疼无比；这熊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眼巴巴等了好几个月，才恢复了这么一点点能量，原本是想用来自己脱身逃走的，却因为一个小屁孩浪费了这么多； 他一个小孩子能报什么仇？即使把仇人全杀了，他父母就能活过来了吗。好好活下去，不是更应该做的事情吗？ 奥斯特追着孩子，不小心一脚踩上了一个“水潭”，溅起的液体刺鼻粘稠；低头一看，发现那并不是水，而是在地上肆意流淌的血河。 抬起头来，只见四处被焚毁的残垣间，尸体堆积如山。男人有的被砍头，有的被吊死；妇女被凌辱后，开膛破腹丢在路边；水井里漂浮着五颜六色的襁褓和小小的脑袋，那是一个个被淹死在里面的孩童； 一路上，无辜村民遭屠杀，房屋被焚毁的惨状触目皆是。跑着跑着，奥斯特逐渐沉默了。 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场，只见众多匪徒在地上挖出大坑，将幸存的村民都驱赶到坑里，一边将干草柴火扔下去，倒上焦油；看来是嫌村民太多，一个个杀太费劲，干脆来个一锅全端。 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村民早已哭干了泪水，任凭焦油倒在他们头上身上，一个个木讷呆滞，引颈待戮。 一个满脸横肉、貌似头领的匪徒举着火把，骂骂咧咧地说，“你们这帮穷鬼，当初借着那些红面罩的势力，抢老子田产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现在白吃白住好几个月了，老子让你们统统纳命当租子！” 他背后，刚刚的孩子举着刀，仗着身形矮小悄悄溜到焦油桶后。然后乘头领不备，冲过去举刀捅向其后背； 然而，对于一个成年人，还是杀人如麻的匪首来说，这样的袭击还是太过稚嫩了。头领轻易地躲过，一把夺下了刀，又将孩子踹倒在地。孩子想要再度爬起，被围上来的其他匪徒按住，只能趴在地上，用喷着火的眼睛盯着他们。 见来袭者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头领饶有兴趣地说，“眼神不错啊，小子，要不要跟着老子混啊？不光不追究刚才的事，以后你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旁边匪徒都说，“小子，老大发了慈悲，你还不赶紧谢恩！” 孩子嘴唇咬出了血，“你们这群狗日的混蛋……杀了爸爸妈妈，还有这么多乡亲，我要让你们全都偿命！” 歹徒们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纷纷捧腹大笑，“这小子脑袋坏了吧，马上要死的人了，还在说梦话！” 首领重重踹了孩子脸颊一脚，说，“不知道烤焦了之后，还能不能这么硬气。”几个匪徒将嘴角淌着血的孩子拽起来，反绑上双手，也扔进坑中。 然后，匪徒头领毫不迟疑，立即将手中的火把朝坑中丢去。 在村民和孩子惊恐的目光中，火把划出一道弧线，飞入坑中；在即将触碰到满是焦油的柴火前一刻，凌空消失不见。 头领诧异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确认，就这么点距离，火把居然就这么没了。 匪徒们四下找寻，很快发现，一个红发男人远远地站在空场边缘，气喘吁吁。而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有点眼熟的火把。 “呼，哈……我说大哥，你话这么少，像个反派的样子吗？照正常的节奏，不应该再多嘲讽几句，毫无意义地乱转两圈，顺便殴打人质拉拉仇恨，给主角争取赶来的时间吗？这么果断就丢火柴了，万一我没接住怎么办？”奥斯特扔掉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把，边喘边责怪道。 他的怪话让匪徒们摸不着头脑，头领呵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其他匪徒也都拿着刀围了上去。 但凑到近处后，有人一眼看见奥斯特手臂上缠着的红布，惊叫道；“这是反贼的面罩！” 这些还乡团匪徒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乌合之众，纷纷慌乱起来，如临大敌；“叛军杀回来了！”“完蛋了，我们快跑吧。” 头领也很是紧张，但定睛一看后，呵斥手下道，“慌个屁，看清楚，他就一个人。村子外面还有官军卫队给咱们撑腰，怕什么？” 然后冷笑着对奥斯特说，“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反贼是从哪冒出来的，但肯定是想救这些穷鬼吧？——给我乖乖站着别动，否则我马上烧死他们！” 说着，他从一旁手下手里接过又一根火把，伸到大坑边，作势威胁。同时命令手下从两边包抄，截住奥斯特退路。 奥斯特则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吹着口哨，任凭自己被匪徒团团包围。 匪徒头领见对方已经插翅难逃，哈哈大笑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不管是死是活，叛军的脑袋都能换个好价钱，要是个当官的，赏金就更高了。至于这些穷鬼，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上路吧！” 说着，他不由分说，直接又将火把扔进了大坑；奥斯特叹了口气，有些人，有些事，就不能长点记性吗？ 一瞬间之内，头领丢出的火把再一次消失了，张牙舞爪扑上来的匪徒们手中，刀剑武器也全都凭空消失不见； 在下一秒，这些东西全部随着一阵阵蓝色的波纹，闪现到奥斯特身边，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半圆。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脚下，一幅占据了大半个空场的大型魔法阵浮现出来，闪烁两下光芒后，又重归沉寂。 匪徒们全都大惊失色；此前，火把的事没有让他们多做联想，这回，就算是最草包的匪徒，也都看出事情不对。 “是魔法，当心，快退后！” 奥斯特不动声色，呼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萨书界面。之前在赶到这个空场时候，因情况紧急，他临时改写了大型传送法阵的数值，将目标锚点由数十里外的驿站移动到了这个空场。因为距离大大缩短，范围也随之扩大，因此他才能在此处随意传送和移动物体。当然，仅限于法阵范围内； 由于萨书剩余的大部分能量，都用来构建远距离传送魔法了，面对空场上数量众多的匪徒，为了救下那个鲁莽的孩子，以及让自己全身而退，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但这样一来，也意味着脱离义军逃走的计划就此泡汤了。 奥斯特看着身前的刀和火把，疑惑地自言自语，“不对啊，为啥只有武器被传过来了？”原本他是想把这些匪徒都传送一半身体，像刚才一样用传送门夹死的，但并未奏效。随着他的提问，萨书界面上显示出查询结果； 【……错误，指令未被执行。原因：由于函数变量不同，在目标为生命体的情形下，若输送能量减去损耗能量与转移能量之比小于1，则两个无穷小等价关系互相抵消。由此激活范围定向传送保护机制，具有条件假设的法术能量在同一自变量的趋向过程中，将产生无穷小趋向于零的速度极限，因此目标会被自动替换为具有攻击性的同一变量体的部分整体……】 “Whatafuck，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奥斯特看得头皮发麻，惊叹道，“果然万物的尽头是数学，整得跟高数似的，有没有考虑过学渣的感受啊？……总而言之，就是说群体传送阵跟传送门是不一样的，有某种类似乘客保护机制之类的东西，只能囫囵着转移物体，没法直接杀人对吧？——这下可伤脑筋了，得另想办法了。” 匪徒们都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但看出了对方是个法师，而且实力不俗，纷纷惧怕地退后。在这个世界上，高等级魔法就像枪支，远不是空手的人可以对付的。 匪徒头领也十分紧张，但仔细观察后，马上高声呵斥道； “都别慌！这些法师都没法连续施法，身体也很脆弱，最怕弓弩和火枪！这家伙没有帮手，我们人多，先把他围起来，用远程武器对付他！你们两个，赶快去叫官军卫队过来……都给我动起来，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匪徒们醒悟过来，纷纷匆忙掏出弓弩火枪，拉弦填装，瞄准过来； 奥斯特有些惊讶，还真让这个小头头说对了。由于魔法无法准确定位速度过快、动能过大的目标，在这个世界上，法师的弱点就是快速精准的远程攻击；跟游戏里一样，被射击猎天克。 奥斯特很是郁闷，这人倒是话多起来了，有点合格反派的样子了，但问题是要不要这么给力啊？ 连这么一个看上去都不会掉多少经验值的小头头，都这么见多识广、冷静沉着、判断准确、指挥果断；反派都不降智，还叫人怎么玩！要是自己没有早做准备，岂不就成了真正的傻子了。 奥斯特双手并拢，引导能量，一道蓝色光圈笼罩在他的周身。随着四周弓弦火药声响起，箭矢枪弹纷纷射来。只听嗖嗖的声响，箭雨子弹全都打空射在地上，奥斯特已经在原地化作一阵光雾消失了。 匪徒们紧张地四下张望，视线扫过对面的街道和房屋，都不见奥斯特的踪影。 头领找寻半晌，确定对方已经不在此处，松了口气，嘴里还不忘嘲讽道； “哼，果然逃掉了。我早知道，法师都是些玩杂耍的，没什么真本事，还一个个贪生怕死得要命。” 众匪徒也都放松下来，哈哈大笑，“老大牛逼啊。”“看那怂比，连个P都不敢放就跑了，哈哈哈！” 直到背后传出声音；“你们确定吗？” 匪徒们大惊，纷纷转回身。只见奥斯特出现在了大坑中央，盘腿坐在柴火堆上面；一旁的村民也都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贪生怕死倒没说错，怂不怂也无所谓；只是这没真本事，你们要不要再组织一下语言啊？” ------------ 第七十三章 C计划 匪徒们全都紧张地盯着奥斯特，没人敢再吭气。那个孩子虚弱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这边。 奥斯特走过去，俯身将手放在他头上，小声说道，“小鬼，想复仇可以，但有勇无谋可不行。要想把逼装得好，得有策略，好好学着吧。” 然后转过身，咳嗽一声，高声说道，“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我留在这的主要目的是救人。本来我有三个计划，”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摇晃了一下； “……A计划是，悄悄地把村民传送走；结果因为你们太过果断了，杀人不带眨眼睛的，失败。B计划是露两手吓跑你们；结果你们又太唬，非但没被吓走，还把退路给我截了，也泡汤。现在只剩下C计划了。” 他环顾四周，缓缓说道；“那就是，把在场的各位全部杀掉。” 场面顿时安静得可怕，歹徒们都愣住了，周围被捆着的村民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奥斯特回过头，笑着补充道，“放心，说的是把坏人都杀掉。” 然后他顶着众匪徒能杀人的目光，在柴堆上来回踱步，一边顾自继续说着； “唉，自从穿越过来，好像就没碰上过一个正常的反派。别说遇事秒怂排队来送了，哪个都是心思缜密头铁无比，还会摇人。真是日了狗了，这剧情怕是傻子写的吧。等待会儿我把你们穿成串，非得让你们个个都去背坏蛋的自我修养。” 虽然听不懂对方最后在说什么，但从此人目前展现的实力来看，杀光他们并非一句虚言。匪徒们脸色都青绿交加，难看得要命。 奥斯特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等着这些人做困兽之斗。他可不是无缘无故装这种烂逼，而是刚刚想出了一个点子； 根据萨书界面显示，群体传送的能量耗费巨大，且有距离限制，要想同时解决匪徒并救出村民，需要所有人同时处在施法范围。于是他便出言挑衅匪徒，吸引他们靠近过来，好一网打尽。 身为以装逼为己任的新一代穿越者，这对奥斯特来说不难做到。临场发挥，自认为已经基本接近了前辈们的水准，结果确实也如他所料； 匪徒们又怕又恨，纷纷咬牙切齿地说；“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就一个人，还要杀光我们！” “他是什么来历，敢牛逼成这样？” “兄弟们，临死也要咬他一块肉，我们一块上，把圈围大点，看丫还怎么逃！” 看着匪徒们咋咋呼呼扑上前来，奥斯特口中默念咒语，计算参数，开始调动脚下的传送法阵准备进行施法转移。 而就在这时，许久没吱声的匪徒头领突然想起了什么，颤抖地指着奥斯特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都说叛军中间，有个精通邪术的红发恶徒，虽然长得又蠢又笨其貌不扬，但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众匪徒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奥斯特脸上，一看完全符合恶徒的外貌特征，全都愣在原地； “我也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一个人就挡了好几辆坦克。” “动不动就砍脚挖眼，不留活口。” “还会生吃人肉，强暴军马……” 周围的匪徒们都大惊失色，咽着唾沫缓慢后退；有人跌倒在地，手脚并用想要逃跑。 虽然人数众多，但这些欺软怕硬的人此时已经斗志全无，随时准备开溜。旁边的村民也都有些惧怕地看着奥斯特，稍稍挪远了点。 奥斯特没料到会出现此种状况，傻了眼；这迪化光环劲这么大的吗，到现在还没消褪？ 因挑衅起了反效果，眼看周围的匪徒们马上就要四散而逃，奥斯特着急起来；法阵已经转移完毕，能量不能再浪费了。更重要的是大话已经放出，逼装一半没成，可没有比这更大的糗事了，连忙对着脚底抹油的匪徒头领喊道； “那边的小头目，我有话对你说。就是那个满脸横肉、一直发号施令的……嘿，别走了，我已经用冰锥术瞄准了你的P眼。” 头领身躯一震，僵在原地，缓慢转回身说，“大人，我们和您无冤无仇，只是顺道路过，要是刚刚有什么冒犯，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奥斯特见对方完全没有了身为反派的志气，痛心不已，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一句：既然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你肯定记得，我的赏金有多少吧？——足足四十万金呐！” 说着，他踢了踢脚下的木柴；“……你看，现在周围都是柴火焦油。只要丢上小小一根火柴，‘嘭’的一声，这么多金币就归你们了。” 头领明显眼前亮了一下，随即又拼命摆手说，“大人说笑了，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和您产生了误会绝不是本意！回头我专程派人送礼品到府上，给您赔不是。” 奥斯特很是失望，又鼓励道，“不用怕，你看，这坑这么大，我们离得这么远，如果你们把油倒上，一起点火，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也逃不掉啊。” 头领尬笑着说，“您别逗小人了，我们这就离开，这些穷——呃，村民随您处置。” 奥斯特见对方还不上钩，焦急地说，“别啊，你要不再考虑下，那可是四十万金啊……用车拉都得满满几车皮吧？这可能是你们一辈子距离财富自由最近的一次。” “不了不了，我们哪敢有这心思。” “我保证不用魔法，还不行吗？” “别别别，下回下回。” 奥斯特实在没辙，举起手掌作势施法，喝道，“现在，马上命令你的人，点上火把，全部围到坑边来。否则你的菊花就会体验一把刺激，我是说真的——其他人，如果想分赏金的，乖乖都过来，否则可没有份。” 头领完全呆住了，迫于奥斯特威逼，只好照做。其他要逃走的匪徒也都动了贪心，毕竟那可是他们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到最后一个没跑，都返回了空场。 众匪徒点着火把站在坑边，头领喊道，“大人，是您让我们这么做的，可别后悔啊！” 奥斯特连连摆手道，“那是当然，别废话了，快点火吧。” 坑里的村民目睹八辈子没见过的奇景，都大惑不解。有人说道，“听人说，那个义军红发帮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本来以为得救了，唉……” 正当匪徒们准备点火时，奥斯特突然说道，“不，先等一等。” 差点扔出火把的头领一愣，心想果然没这种好事，对方还是在戏耍他们，赶紧盘算着怎么逃跑。 结果奥斯特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不行啊，坑里焦油太少了，到时候火烧得慢。你们再往下边多倒点油，不然点着之后，万一里面的人跑出去怎么办？” “全照您说的办！” 匪徒们求之不得，赶紧搬桶倒油，把坑底灌了满满一层。做完之后，众匪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抑赔笑的表情逐渐恢复，争先恐后地掷出了火把； 接触到火焰后，焦油爆燃，短短数秒间，大坑就成了字面意义的火坑。浓烟中，众匪徒笑到岔气，大声嘲笑着； “从没见过这样的傻逼，是被邪术弄坏了脑子吧？” “穷鬼跟疯子混在一起，有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四十万，这可怎么花啊，哈哈哈哈！……” 奥斯特自言自语道，“嗯，这样，应该一个都跑不掉了吧。” 在他身旁，村民们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坑外，完好无损，手上脚上捆的绳索也被解开。 匪徒们终于发现，站在火海中的是自己。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间，村民和奥斯特便已经跟他们交换了位置； 顿时，大坑里变为了大型BBQ现场。如此猛烈的焦油烈火之下，匪徒们根本来不及逃，很快被烈焰和高温吞没。 原本为无辜者准备的刑场，现在用到了刽子手头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好烫啊，救命啊！”“圣光在上，请宽恕我们！”…… 奥斯特吹声口哨说，“也许圣光真的会宽恕你们，但我的工作仅限于送你们去见它。” 坑中，匪徒们手舞足蹈拼命挣扎，最终化为一具具焦黑的残影扑倒在火中，再无声息； 坑边，孩子的眼中映衬着火光，逐渐恢复了明亮的神采。他抬头问奥斯特道，“你，是救世主吗？” 奥斯特耸耸肩回答，“据我所知，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这时，空场边缘，浓重的烟雾之外，只见人影攒动，密集的士兵开了过来； 他们个个身着暴风城铠甲，举着精良的铁盾，手持枪械和十字弩，排成整齐的阵列，显得威严肃穆。 看来，这里的声响惊动了村外驻扎的官兵卫队，在之前的屠杀中无动于衷的军队，此时很快赶来，将空场团团包围。 在奥斯特和村民面前，齐刷刷的火枪弓弩对着他们，扩音魔法传来的声音回荡在空场上空； “我们是西陲州黑山郡府卫队，代表暴风王国和乌瑞恩陛下。前面的匪徒，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奥斯特走到前方，举起一只手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说的匪徒，是指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还是那边坑里，杀人不眨眼的还乡团啊？” 见奥斯特手臂上缠着红面罩，官军立即举盾端弓，拉弦上膛； “——如果拒捕，格杀勿论！” 奥斯特哭笑不得，屠杀者和无辜村民，究竟谁是恶徒，看来这些官军早有定论。 ------------ 第七十四章 知识和力量 村外的大部分官兵都已经汇聚到了附近，在村庄别处烧杀劫掠的还乡团匪徒也跟过来，空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奥斯特、幸存的村民被堵在还在冒烟的大坑旁边。 虽然名义上官府有保护民众的义务，与官军对立的，只有臂上缠着义军标志的奥斯特；但从这些人枪口对准的方向，以及之前那放任甚至协助还乡团屠杀村民的举动来看，任何的辩解都是多余的。 官军队伍中，有个身穿兜帽斗篷，手持长杖，法师打扮的女子。看来这支部队级别不低，不仅装备精良，甚至还配备了施法者，至少达到了中阶精锐以上水准。 大敌当前，奥斯特却还像没事人一样，呼出萨书界面查询资料，口中念念有词； “……传送术的种类有很多种，主要分为被动式和主动式两大类。被动式在接触时便会自动传送，无论乘客主观上是否愿意，与施法者的意愿也无关。一旦物质边际转换界门开启完毕，它会持续存在并自动运作，直到能量耗尽或者遭受干扰。当然，在非必要情况下，仍需远离不稳定的传送界门，因为一旦发生意外震荡或关闭，物质转换边际便是最锋利的切割器材； 而主动传送相当于从目标地点释放召唤法术，在传送无生命和无意识的物品时，需要该物品处在施法者视线所及范围。且传送后不会保留动能，比如射击中的子弹或箭矢、燃烧的火焰等，都会被转换成静止和无能量状态。在传送智慧生物时，则需要被传送者主观上信任施法者，并同意接受传送。除非在被传送者与施法者等级差距过大，且相距很近时，施法者才可不经过被传送者同意强行进行传送。原来如此……” “你在……做什么？”见奥斯特盘腿坐在地上，孩子疑惑地问道。 对面官军队伍里，有几个之前逃出去搬救兵的还乡团匪徒，急切地指向这边，对为首的军官说道，“那红头发的是个法师，是叛军的大人物，非常厉害。我们老大和几十个弟兄，全被他活活烧死了！” 奥斯特头也不抬，回答孩子道； “补课啊，小朋友。我之前几乎将所有的能量都用来构建远程传送魔法阵了，结果为了救你和这里的人，我不得不把法阵锚点移动到了现在的脚下。相当于买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却刚飞出家门口就降落了。当然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我们被白匪团团包围，只能想办法用这架飞机创死这些人了。” 奥斯特早就明白，在魔法世界，法师固然很牛逼，但绝不是无敌的。就算身为有萨书加持的守护者，也有诸多限制。以他目前的状况，解决面前三五个敌人还算容易，但同时面对村庄中的众多匪徒和官军，无异于找死。 这个村庄里的还乡团加上郡府卫队，至少不下两百人，而萨书电量很少，最多只能再放出三五个次级法术，更别提对面还有那个一看就是精英怪的女法师了。要想全身而退，以及救下幸存的无辜村民，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像刚才一样，利用脚下已经布置好的大型传送法阵将敌人一个不剩地干掉。 然而问题是，传送术完全不是个能直接杀人的法术。通过之前传送火把、刀剑、弓弩、还有那些匪徒获取的经验，奥斯特已经大概搞明白了此类魔法的作用方式； “叔叔我啊，现在很苦恼。”奥斯特继续对着一头雾水的孩子讲道； “……这个魔法呢，只能囫囵传送物体，也不能保留动能和热量，飞行的子弹箭矢，或者点燃的火把炸弹都会转换成静止和熄灭状态。所以要想弄死人，只能借助外力，比如把目标传到悬崖上摔死，或者扔到火坑里烧死等等。 书上说，一般情况下，传送术不会被当作攻击法术应用于实战。因为掌握了这种级别技能的法师，耗费同等法力以及施法时间，直接释放攻击类法术会方便和有效得多；完全犯不着费时费力，用这种耗能巨大、范围很近、限制颇多的传送术作为杀人手段。 但如果用于暗杀，或者人为制造意外就另当别论了；这种方式就相当给力，以至于军情七处有一半的悬案都与传送有关。所以才有了《传送门及法阵须知手册》第七十六条：‘不要踏入不熟悉的人设置的传送法阵，因为你在传送师手里，就像待宰的鱼肉。’毕竟，一定级别以上的法师对付完全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就像炒盘菜一样简单。 虽然有点复杂，但别说魔法还挺有意思，值得研究。就跟某地球的物理学一样，大学里教授老头随随便便讨论的内容，实际上都有移山造田、毁灭城市的能力。所以说小朋友，等出去之后，叔叔带你到义军营寨，那边有民兵创办的学校，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知识就是力量。” 在奥斯特授课期间，官兵因为不清楚奥斯特底细，没有选择贸然接近，而是远远地列阵。 奥斯特原本装模作样地给孩子讲课，就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吸引对方接近，再伺机进行传送。只要歼灭了一部分先头部队，就会使剩下的官军知难而退。 结果发现，对方根本就不上当。在军官令下，士兵们先搬走了附近的油桶，将箭尖裹布，浸油点燃。然后弓弩手排成一队，弯弓搭上火箭，瞄准奥斯特和村民。 这样的距离，如果被直接射中，受害者当场就会变成筛子。而如果躲开，后面就是浸着焦油的柴火垛；引发的爆燃也会很快将目标烧焦，或者逼迫他们逃向对面，被以逸待劳的官军刀斧手砍瓜切菜。 这些士兵以及指挥官显然经验丰富，异常老练，根本不会给对手留一丝机会，远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经验包。 眼看诱敌之计失败，奥斯特只好暗中施法引导能量。随着弓弦声响起，火箭齐刷刷地呼啸射来，在半空，纷纷碰到波纹一样的魔法裂隙消失了。片刻之后，箭矢又在空场另一侧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箭上的火也随即熄灭冒着青烟。 这边，奥斯特故作镇静地继续为孩子讲解魔法原理；“你看，就像刚才说的一样，传送术不会保留动能和移动轨迹，弓箭子弹之类的传过来就是静止的，火焰也会灭掉；不然在他们脑袋后面开个门，就可以直接干掉他们了。” 实际上，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战场不是回合制游戏，他被迫提前在经验老到、一点不傻的官军面前暴露了能力，下回只要一着不慎，哪怕只漏掉一个兵、一根箭、一发子弹没传走，他就死翘翘了。 更重要的是，对面的女法师一直在密切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目睹此景后，她在伏在军官耳畔耳语了几句。军官立即下命令道，“是A类管制禁术，距离大概二十五码，列队推进，不要进入对方施法范围！” 在他的指挥下，官军小心地压缩包围圈，刚好推到传送术的极限施法范围外停住。这回他们依然没有直接攻上来，命令还乡团匪徒先上。 几个倒霉的匪徒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哭叫着哀求未果，被身后官军用火枪顶着，硬塞上武器，推上前来； 在因为拒不前进，被后方督战的官军当场打死一人后，剩下的匪徒几乎疯掉了，嚎哭怪叫着，挥舞着刀剑朝村民和奥斯特扑来。 奥斯特别无选择，诵念咒语，地上浮现起一个布满复杂符文的大型法阵，阵内所有人都被光圈笼罩。奥斯特马上转换能量，解除了自己和村民身上的传送锚记。而扑上前的匪徒们则没有被解除，纷纷化作一道道光柱瞬间消失了。 片刻之后，刚刚被传走的匪徒出现在十几米的高空，惨叫着坠落下来；有的直接落地摔死，有的掉入还未熄灭的火坑被烧死。一时血肉飞溅，哀嚎四起。 见一个也没漏，奥斯特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意识到，对面法师正目光如炬；这样一来，自己的能力在对方眼中已经一览无余。 对于官军来说，这些“耗材”的作用已经达到。整齐列阵的士兵身后，女法师在观察了一阵后，走上前来，举起法杖一个个触碰最前排士兵手中的盾牌。 随着法杖划过，锃亮的狮子头钢盾上，逐渐显现出闪烁的魔法符文。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拎着法杖返回军官身后，似乎根本不打算自己出手。 【警告，检测到镀银反魔法钢材，可能附有反制型法术，效果无法侦测。】 看着萨书的警告界面，奥斯特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从一开始，奥斯特就判断出整个敌军队伍中，最具威胁的就是这个女法师，无论是打扮还是行动都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气场，就差在血条上镶个银龙了； 因此至少预留了一半法术能量，用于应对此人突然发难。然而对面还一招未出，自己底牌就打了个干净。 奥斯特有不好的预感，缓缓对孩子说，“小朋友，授课已经结束了。抱歉，情况有点糟糕，叔叔可能没法兑现带你去学校的承诺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要急着复仇，要先掌握知识和力量。” ------------ 第七十五章 法师猎手 士兵们拉出阵线，举着闪烁着魔法符文的狮子头钢盾推进上前。 面对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敌人，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奥斯特仍别无选择，只能施法进行群体传送。 然而地面上法阵残影闪烁之后，最先踏入法阵范围的几个举盾士兵被能量冲击得趔趄了一下，又马上站稳，未被传走。 与此同时，奥斯特却胸口如遭重击，一阵剧痛，差点扑倒在地。 【警告：检测到预设型防御法术，传送未能生效。】 奥斯特扶住胸口，安抚身后害怕的村民和孩子道，“不用担心，形势都在掌控之中。” 一面赶紧用意念向萨书发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反而是自己掉血了？ 【推测原因：违反法术生效条件，能量反射弹回，遭受过载反冲。解释：未经传送目标意念认可，强行进行传送的前提是，施法者与目标的等级之差，减去目标附着防御法术的等级乘以法阵参数，小于等于传送法术本身的等级。现目标附魔等级约5~6级，参数γ1.75+，经计算，需要至少10等级传送法术，才能无视抵抗效果强行生效。】 奥斯特焦急地继续操作：道理我都懂，赶紧给我提升法术等级啊！ 【错误，提升法术等级需要解锁更高级系统权限。目前解锁进度25%，建议最低解锁进度65%。】 奥斯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绕了老半天，还是在说萨书封面上，巨人左手下的充能进度条；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照AI的说法，要想破了对面的防，至少到要一大半才行。 他失声喊出了已经问过多次的问题，“到底要怎样，才能提高那什么劳什子权限啊！” 这回，萨书界面好像坏了一般，没有回应。 眼看士兵们持着剑盾步步紧逼，村民们都被压到大坑边缘，颤抖不已。奥斯特苦笑着；果然，以自己三脚猫的实力，对付那些不懂魔法的草包还乡团还行，面对拥有顶尖装备和人员的正规军，还是太勉强了。 ——但是，这不意味着已经结束了。 奥斯特急中生智，决定孤注一掷。正面突破不了，就想办法迂回；毕竟只要法阵还在，自己就有先手优势。 时间紧迫，他经过略微思考，决定挪动法阵坐标位置，将覆盖范围转移到处于后方位置的官军脚下。这样就可以越过前排的附魔盾牌，向后面的敌人发动突然袭击。 然而，这也会使己方失去魔法的庇护，如果前面的士兵继续前进，自己和村民就会直面刀剑，被对方剁成肉馅。因此，他的目标是敌方指挥官； 只要一举击毙或重伤了他，其他士兵定会陷入慌乱，选择撤退或者援护长官，自己便可从容应对。 时间已经容不得细想，奥斯特马上开始施法，移动法阵。对面的女法师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状况，也举起了法杖。是的，目前所有计谋最大的阻碍，是对面的施法者； 高等级施法者之间的对决，就是头脑和反应速度的比拼。奥斯特尽可能快的移动法阵，罩住军官脚下，锁定目标，施放攻击魔法。 【火焰冲击（等级5），类型元素，火焰伤害，无弹道。】 这个法术等级很高，速度极快，军官察觉到自身被火元素能量笼罩，惊慌失措地退后，一边向一旁女法师喊道，“快，救我！——”前面士兵也都愣住，暂时停下了推进脚步，回头张望。 但女法师对此充耳不闻，并没有选择施放防御法术保护军官，而将法杖举起翻转，末端对准了奥斯特，杖身上随即充盈起符文光芒； 关键时刻，这家伙居然不顾己方指挥官生死，因觉察到奥斯特移动地面法阵、同时也失去了传送魔法保护，打算趁此机会抢先出手，解决掉对手。 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法——正中奥斯特下怀。 他早就预料到对方有可能做出这种判断，甚至更希望她这么做；从一开始，攻击军官就是个幌子，吸引女法师施法才是真实目的。 奥斯特手里早捏了一个强反，虽然法阵已经覆盖不到自己，无法动用其法术能量保护自己，但还有以攻代守的方案；只要对方在法阵范围内施法，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法术，都能立即反制其读条，并废掉她一段时间。毕竟比起战屌，还是法爷的威胁大多了。 虽然反制魔法在游戏里是个普通的小技能，法力等级也不高，但在现实中，绝对是个相当高深的技术活。就好像武术里的截拳一样，需要对速度和准确性控制达到很高造诣才行，一般点的法师根本做不到如此精准。 然而萨书恰好就是只要操作得当，施法成功率和命中率100%的外挂。奥斯特颇有信心，在对方念出咒语的一瞬间，定能给她塞上口球。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女法师自始至终没有施放魔法，甚至完全没有张口念咒语的意思。 在她抬起法杖，直直地对向这边时，奥斯特在法杖末端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圆孔。 随着女法师手指扣动杖身一侧、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凸起，孔中喷出火舌，一枚魔法弹高速飞出；在下一秒，直接命中奥斯特胸口。奥斯特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根本就不是法杖，而是一柄伪装成法杖的步枪。 女法师，或者说女枪手完成一击后，立即退后，拉栓抛壳；身披的斗篷掀开，内侧露出满满的各型各类弹药。 她一边不慌不忙地为“法杖”装填子弹，一边谨慎地退后到传送阵范围以外，防止奥斯特留有后手。反正以目前的状况，都不用她出手，前面的士兵就能很快解决掉动弹不得的奥斯特。 军官见对方红发倒下，命令军队继续前进。士兵们拔出刀剑，抵在盾牌后推进过来。 奥斯特躺在地上，浑身血管劈啪作响。感觉每呼吸一下，心肺都快要从胸腔里弹出去了； 模糊的视野中，萨书界面上显示：【遭受攻击，法力毁损弹（等级5）。类型：魔械弹药。效果：法术回路大面积短路，失去行动能力，无法使用消耗法力的技能。】 我了个大草，这是怎么回事，为啥被强反的是自己。还有那杆大枪是几个意思，某小圆脸过来串台了吗？这还是魔兽世界吗。 随着他的思维，萨书显示出查询结果：【名枪：斯坦伯格。魔械类型：破法栓动狙击步枪。职业推断：法师猎手。】 因身心同时受伤，奥斯特又吐出一口血——法法法法师猎手？！ 原来这就是长期位于剧情背景板中、从来没有正式露过面的，某著名隐藏职业的真实面目。虽然暴X懒得动脑子设计，但在真正的异世界里，他们是现实存在的；而且用的是枪。 问题是，这荒郊野外的为啥会有法猎？对付手无寸铁的村民用得着出动二段职业吗！加上这家伙实力不俗，却根本不在乎军官和其他士兵的死活，搞不好跟这支卫兵部队之间根本不是从属关系，只是顺道同行之类的； 开拨野怪就能碰上个稀有精英，还是大红色的，这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孩子跑过来搀扶奥斯特，奥斯特想站起身，却虚脱而站立不稳。幸亏到最后，对方还认为他是个正经高阶法师，用的是魔法弹；要是上了金属弹丸，自己这会儿怕不是已经透心凉，搁地上挺尸了。 然而，现在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士兵阵列已经推到眼前，盾牌后锋利的长刀跃跃欲试，马上就要奔自己和村民头上而来了。而他现在，连一丝的法力都凝聚不起来。 看来这回是真的要结束了。奥斯特盯着萨书界面，静默的钢铁巨人雕像左手下，四分之一的进度条依旧岿然不动。心中不禁哀叹道：萨总啊，再藏着掖着，你的守护者就要没了。 ------------ 第七十六章 勇气和意志 在反魔法盾的掩护下，士兵们列阵举盾，推进过来。 身后就是燃烧着的大坑，退无可退，奥斯特不顾浑身剧痛，召回法阵想要施法反击，但毁损弹的影响让他凝聚不了法力；而萨书界面上依旧显示，无法破解盾牌上的防御附魔。 【错误，无法解析预设型防护法术，权限不足。】 眼看军队已经推到前面，奥斯特咬紧牙关想要站起，却无法做到。刀剑直奔他头上而来，这时，一阵枪声响起； 最前面的士兵遭到了弓弩和火枪的射击，有的被打在盾牌上，有的护甲被打穿，趔趄着退后。 奥斯特回头一看，只见村民们纷纷捡起地上还乡团丢掉的武器，向官军阵列冲去； “乡亲们，这位大人救了我们，绝不能让他受到伤害！”“他们不让咱们活，就跟他们拼了！” 虽然官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幸存的村民们全都背水一战，加上家园被毁和亲人遭屠的仇恨，个个置生死于度外； 他们扑上去抱住士兵的盾牌，强行冲散了对方的阵型。有的被砍掉一只胳膊也要扑倒士兵撕咬，有的直接抱着士兵跳下火坑。 见形势有变，后面的军官高声喊道，“乱民们听着，交出那个红面罩叛匪，对你们的罪行可以既往不咎！” 村民中的一位老者拿着火枪，一枪击毙了一个头盔被拽掉的士兵，留着泪说道，“你们来到村子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们放下武器，交出民兵之后，你们不光绞死了他们，还放任还乡团杀光我们所有人。这一回，我们不会再束手就擒了！” 村民们怒吼着推倒了油桶，点燃地上的焦油。烈火和浓烟中，村民与官军扭打在一起，场面大乱。 军官见村民们不再上当，又看到无法移动的奥斯特，下令余下所有士兵前进，优先击杀传送师。得到命令的士兵立即集中起来，举盾列阵，朝这边突来。 在巨大的人数和装备差距下，村民们死战不退，用血肉之躯挡在剑盾阵前，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眼看又到了近前，一旁的孩子也抓起刀，看了一眼虚弱的奥斯特说道，“叔叔，这回轮到我保护你了！”说完他冲向前方，俯身躲过士兵挥来的一剑，扑到盾牌上，使尽浑身力气推着盾牌，试图以渺小的力量阻止对方前进。 下一秒，他就被盾牌挥击额头，失去意识昏倒在地。持盾士兵随即毫无怜悯地一脚踏在孩子胸膛上，另一只手的长剑高高举起，对准孩子的喉咙刺下；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放缓了。奥斯特拼了命想要挪动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抬头看着被浓烟遮蔽的天空，他心中祈求道：萨总啊，泰坦啊，圣光啊，暗影啊，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好，就这一回，让我站起来，让我装逼到底吧。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滴滴声响。低下头去，发现眼前萨书界面上，巨人左手下方的能量条不知何时动了；已经到了50%充能，并且还在继续升高。 【检测到激发人民的勇气，获取意志能量，充能进度提升中……55%，65%，75%。权限解锁，已获得高级施法者权限。可用法术等级提升，施法范围扩大。开始修复魔法回路。】 随着地面上升起一道道光芒，士兵们纷纷被蓝色光圈笼罩。他们手中的盾牌上，防御符文被蓝光所侵蚀，随着砰砰的声响，一个接一个地碎裂、黯淡下去； 那个将昏倒的孩子踩在脚下的士兵，手中尖刀即将抵达孩子脖颈的前一刻，突然连人带刀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更多与村民搏斗的士兵也一个个化为蓝色光柱凭空消失。地上的法阵开始迅速伸展，范围足足扩大了一倍，一直覆盖了整个空场和周围的街道，延伸到军官和女法师脚下，将所有官军队伍笼罩其中； 事情在短短数秒内发生，女法师觉察到了情况有变，立即举枪向奥斯特瞄准。但随即发现，脚下的地面已经伸出了无数条千丝万缕的魔法细线，将自己的双脚牢牢捆住； 对面，奥斯特正被充沛的能量灌注，七窍中迸射出蓝色光芒。他双脚离地，漂浮起来，一个超大范围的法术正在酝酿当中。 女法师紫色的眼眸中，红发恶徒的眉心被锁定在准星之后；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调转枪口向下，朝自己脚边开了一枪。 此时，奥斯特已经将全部的能量通过身躯导向大地，以脚下的超大魔法阵为媒介，一次释放了出去； 一瞬间魔法光芒笼罩了全场。 下一秒，空场上寂静无声。 …… 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奥斯特正为他包扎额头的伤口。 孩子问道，“叔叔，这里是暗影界吗？” 奥斯特咂咂嘴说，“作为一个梅森党，我不承认有熊猫人之后的版本，所以暗影界并不存在。” 孩子坐起身，见空场上已经空空如也，官兵全部不知去向。剩余的村民在为受伤的同伴包扎，并将死者搬到一起，用衣物覆盖。 那个老者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握住一旁村民的手，艰难地说道，“记住，永远不要再相信……豺狼的谎言。要把武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旁边人纷纷抹眼泪，“村长……” 孩子喃喃地问，“那些官兵，都到哪去了？” 奥斯特耸耸肩，“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在他眼前，萨书上显示：【错误，传送能量已耗尽，传送阵即将崩溃。建议尽快指定目标锚点，否则将无法保证乘客安全。】 奥斯特打个哈欠说，“崩就崩了吧，反正他们也都没买票。是死是活，本车概不负责。” 看见萨书又在不停弹出【低能量】警告窗口，他叹口气道，“这升了级，怎么还是老样子啊。权限是提高了，能量该多少还是多少。这下又耗得差不多，不知道充回来又得等多久……” 就在这时，一堆匪徒拿着刀枪从路口冲过来，一眼看见场地空空，一地的灰烬，惊骇万分，大叫道，“你们把弟兄们和官府的人都怎么了！” 奥斯特定睛一看，是之前被变羊留在半道的那几个，还有在村子别处乱窜、现在才赶过来的，加起来有十几人。心中暗叫不好，早料到一个法术不可能送走所有敌人，但没想到居然漏了这么多； 现在法阵已经耗尽了所有能量，萨书再度没电濒临关机。村民们也都死的死，伤得伤，能站着的都没剩几个。面对这么多持械歹徒，该如何是好？ 奥斯特略微思索，想先蒙混过去，于是站起身摊开手说道，“他们都去上厕所了，托我们给看着东西，是真的。” 一个匪徒怒道，“你踏马骗鬼呢！”这时，一滴液体从天而降，滴在他脸上，他用手一摸，发现是红色的。 众匪徒惊诧地抬起头，只见头顶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片赤红色的乌云，电闪雷鸣，劈啪作响，其间隐隐浮现出数道漆黑的空间裂隙。 不久随着一声闷雷响过，一场大雨从天而降。降下的红色液体并非雨水，而是鲜血。伴随着手指、断肢、肌肉、内脏，还有很多分不清部位的人体碎块，以及刀剑和盔甲残片，呼啦啦地全都一同落下。 看起来，由传送门产生的时空裂隙在耗尽能量之后，持续徘徊在附近的亚空间中扭曲变形。最终在时空法则的影响下重归自然位面，并以降雨的形式将吸入其中的东西吐了出来。当然，那些“东西”也都经过了压缩拆解，是以七零八落的形态被抛下来的； 不知道那些人在次级空间中，发出的凄惨嚎叫彼此是否能听得到。也不知道在最后的时间里，他们是在祈求忏悔还是在怨毒诅咒。这都不再重要了，这些草菅人命的统治机器，终于也尝到了最纯正暴力的滋味。 站在血雨中，被淋得透湿的奥斯特缓缓抬起头来，郁闷地说道，“看来，有时候上厕所也是挺危险的。” “恶、恶魔啊啊啊！！——”匪徒们全都魂飞魄散。其中一个端起火枪，对准了奥斯特； 还没等他扣下扳机，他的脑袋便被飞来的一颗子弹贯穿，轰然倒地。 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射手在马上开枪射击，弹无虚发。是凯斯、普尔曼和护卫队；他们在绕了两个钟头后，终于找到了这个村子，赶了过来。 战斗没有持续多长，剩余的匪徒早已惊恐万状，四散逃窜，被护卫队一一追上歼灭。 ------------ 第七十七章 自诩正义 凯斯和普尔曼等人解决掉残余匪徒，赶到奥斯特面前时，血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看见奥斯特满身是血和不明物体，凯斯大惊道，“副帮主，您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奥斯特徐徐说道，“不是我的血。” 普尔曼踩到了一个东西，是个被压得瘪瘪的暴风城头盔。用脚翻过来一看，里面露出被压碎的半颗脑袋，面目扭曲，凸着眼球，流着白浆； 普尔曼恶心不已，连忙踢开。又向四周望去，只见满满一空场上均匀分布的，全是匪徒和官兵七零八落的尸块。 而站在尸山血海中、浸透了红雨的奥斯特，就犹如地狱中清点尸首的判神。 普尔曼惊叹不已，小声对一旁的凯斯说，“刚才还说，咱们要保护谁来着？” 幸存的村民向奥斯特跪下，感谢救命之恩。虽然仇人已全部被就地正法，但他们家园也被彻底焚毁，活着的人十不存一。 经过略微修整，洗去身上血污之后，奥斯特让凯斯留下一部分人护卫村民，引领他们到最近的义军哨所去，寻求庇护。自己也兑现承诺，带着那个名叫丹尼的孤儿一起上路。 临行，奥斯特望着满村的尸体和废墟，一言不发。心中思考，如果自己早点出手，是不是就可以不死这么多人了？ 转念一想又摇头；村庄不止这一座，还乡团和官军不止这一支。这种事情在黑山郡，在西部，在暴风王国，时时地地都在发生，哪救得过来，他才不是什么救世主。 况且自己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作为现代人，目睹孩童遇害不可能视而不见。过程也凶险无比，只要运气稍微差点，就已经死了N回； 此外还耗光了萨书积攒的能量，白白浪费了等了几个月的脱身机会。奥斯特心想，这回是意外，因看不下去强出头，下次可不能这么傻了。 路上，普尔曼骑马凑过来，问奥斯特道，“副帮主，您不会是早就预料到了，白匪要来祸害这个村子，才以各种理由延缓行程吧？” 奥斯特瞪着他说，“并不是，不要无谓地脑补别人。” 普尔曼笑道，“哈哈，对不起，我明白。我妈妈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占卜术之类泄露天机的魔法，是不能透露细节的，我不会再多嘴了。” 之后，护卫队经到一个小集镇时，又见狼烟四起，民兵正在路口跟来犯的土匪激战。 说是土匪，实际上那些人都是官府和地主财团给钱给装备支持的，雇佣他们持续骚扰义军根据地的村镇。 因装备简陋，人数较少，民兵死伤惨重，眼看就要不敌。此时正跟普尔曼同乘一马的孤儿丹尼见状，毫不犹豫地跃下马背，冲了过去。普尔曼赶紧也跳下去，追上去拦住他； “你做什么呀，小丹尼，前面很危险！” “我要杀光那些坏人，为爸爸妈妈和乡亲们报仇！” “可你太小了，战斗的事交给我们和副帮主就行了。” “不，我也是战士，请给我一把武器吧，我也要战斗！” “好吧，你会用枪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 “真是好样的，我们一起上吧！” 说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冲了上去，加入民兵队伍战斗。在他们的感召下，其他护卫队员也纷纷持枪策马，冲锋过去。奥斯特跟凯斯两个长官反倒落在了最后，也只好跟上。 这些原丐帮亲卫队都是斯卡尔精心挑选和训练出来的，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且使用的都是兄弟会技术制造的魔法工程枪械和炸弹，装备精良，战斗素质十分过硬； 尤其是年纪轻轻的普尔曼，虽然有些性格冲动，大大咧咧，但射术是真的精湛。无论多远的距离，从没见过他脱过靶，只有一枪多命的份。且换弹装填极快，如行云流水。甚至能借助墙壁和地面进行反弹，达成死角杀人。 只见他一只手护着丹尼，一边都收了十几个人头。还有意打碎了一个匪徒的膝盖，给丹尼创造了拿下第一滴血的机会。奥斯特寻思着有朝一日给普尔曼弄把有名有姓的神器，就像之前那个女法猎拿的那杆大枪，他的战斗力可以再提升一个档次。 说到那个紫色眼睛、打扮成法师的女法猎，在群体传送生效的前一刻，她便独自逃掉了。奥斯特亲眼看见她调转那把名为斯坦伯格的破法枪，用魔弹击碎了脚下的束缚魔法，又闪现离开。这是相当准确的判断，不然之后空场上碎尸块，就要有她的一部分了。 从这人完全不在乎其他官军、包括指挥官的生死来看，跟奥斯特推测的一样，她可能只是临时跟卫队同行，被自己撞见的稀有精英。毕竟被萨书指名道姓的武器，目前为止奥斯特只遇到了这么一把。这种人物不大可能专程跑到干脏活的宪兵队伍里，怕是另有所图。 在护卫队的冲击下，眼前这股匪徒很快死伤殆尽，余者屁滚尿流地溃散逃命。战斗结束之后，本来因援军迟迟不到，士气低落的民兵们，听闻传说中的红发恶徒到来，都兴奋地奔走相告。 第二天，又经过一个村镇时，碰到镇上地主正在带着荷枪实弹的家丁，公开审判欠租的农民。他们把高头大马、装备精良的奥斯特等人当做了官府派来的人，邀请后者列席观审。 由于这些人看上去还讲些道理，至少还在走程序，奥斯特阻止了试图拔枪的队员们，不动声色地坐一旁观看。 地主拿出了精心保存的地契佃租副本，奥斯特一看，上面的租金都预收到了黑门100年。按照魔兽基本上一个大版本过5年的标准，现在4.0大灾变的租子，到18.0虚空大君复活还交不齐。 奥斯特还在尽力克制，问对方，“你签这些合同的时候，那些农民都是自愿的，还是被你们拿刀顶着啊？” 地主说，“当然是自愿的了！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怎么造假？公平得很。” 奥斯特从腰间拔出火枪，上了膛放桌子边说，“那我们能不能再自愿地签一个，你把你的腰子和田产都卖给我，我先付一个子的定金，余款100年之后再结清啊？” 这时，护卫队员们已经乘机摸了过去，把家丁们全都缴械，用枪顶着跪地上。 就算地主再瞎，也看出情况不对，苦着脸对奥斯特说，“大人，不管您是哪边的，凡事得讲道理啊。我跟那些恶财主可不一样，我的佃户都很感激我呢，都说我心善，别人都收9成9的租税我才收9成8。要不是给他们碗饭吃，他们早就饿死啦……” 奥斯特没有等他说完，直接一个响指，一个炎爆术打在地主屁股上送他上了天。后者像坐火箭一般冒着烟拔地而起，在高空炸成了一朵烟花。 在场的农民全都齐刷刷跪下，呼喊道，“圣光大领主！” 奥斯特无奈，举枪喝道，“站起来，不许跪！”之后让凯斯收缴地主家丁的军火发给农民，帮助他们建立民兵团。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像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好几次。奥斯特一行人又遇到了多起官军和还乡团残害百姓的场面，在孤儿和普尔曼一马当先的情况下，护卫队遇到战斗不再规避，直接冲上去协助民兵作战； 实际上，在西山的义军因内斗陷入混乱之后，白军趁机日夜不停地蚕食义军根据地。先前被驱赶的地主武装，在官军的护送下攻陷诸多村庄和集镇之后，便开始疯狂报复那些帮助过义军和进行过土改的乡民。 虽然奥斯特一再告诫自己，萨书电量不多，再这样入不敷出，攒出下一个传送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要克制，peace&love，冲动是魔鬼。 然而看到还乡团的残暴行径之后，他次次都控制不住自己，比护卫队都先动手，直接就地轰杀了施暴者； 石过刀草过火人换种都是轻的，见过把婴儿的颅骨穿成串辟邪吗，这特么还是人吗？巨魔都不会这么干吧。 哦不对，从目前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巨魔要比大部分其他种族文明多了。就是因为太过文明显得格格不入，才被强占其土地的人类污蔑为嗜血残忍、野蛮迷信、活祭剥头皮的原始人。 因为殖民者实在想不出别的污蔑之词，往往就会将自己的行径套给别人。就拿离暴风王国最近的古拉巴什来说，不仅是个拥有几万年历史、农商业高度发达的和平种族，还一再以德报怨，宽恕其他种族的残忍和冒犯； 现在暴风王国的每一寸国土，全都是几百年前，巨魔们救助和接纳了从北方渡海而来的阿拉索移民，之后对方赖着不走，恩将仇报，一步步蚕食吞并的。二十九年前，德拉诺星球大爆炸，在其他东部大陆国家都不愿意接纳百万德星难民之时，也只有仁慈的古拉巴什同意麦迪文的请求，将希望之门开在该国领土的神殿区域上。 更别提北方的阿曼尼，简直就是悲剧集合体。不管编年史里如何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巨魔们所做的一切行为，也仅仅就是在是在反抗人类和白精灵联军瓜分其家园的侵略行为。在史书上却神奇地被解说成了阿曼尼罪有应得，人类和精灵奋起反抗。你说这奎尔萨拉斯和阿拉索反着反着，领土不知不觉就分别扩大了一倍和三倍，看来正义真的是很容易压倒邪恶啊； 连数度被俘、被联盟酷刑折磨得断手瞎眼，还坚持抗争的传奇巨魔领袖祖尔金，也被硬生生被描述成恶棍头子模样，大书特书他是如何残忍折磨和杀害那些反侵略反到对方首都阿曼尼的联盟部落将士的。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岂有此理。 奥斯特竭力试图克制，却总也管不住自己的手。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萨书电量已再度见了底，后悔不迭。 ------------ 第七十八章 手滑星人 此后，红发恶徒归来、如地狱魔王般撕碎了一整个中队的官军，一路攻城拔寨，朝西山进发的消息很快传开。虽然传闻免不了虚虚实实，但至少，焦油村空场上被剁成馅的几百个人头可是如假包换的； 恶名远扬之下，卫兵和还乡团纷纷望风而逃。护卫队一路兵不血刃，又收复了诸多乡镇，还带了数百无家可归的百姓同行。本来两三天的行程，足足走了六天才到。 奥斯特很不高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自己的迪化光环，吓吓地主团练和大头兵还行，稍微遇上正规点的中高阶军队和精英施法者就不好使。 而且，带着这么多人，阵仗和目标都很大，很容易遭到敌方定点清除；前都尉普莱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总部先前收到的机密情报显示，普赖斯在遇刺时，其实身上穿着附魔背心；其产生的魔法护盾，足以抵挡很大威力的金属或石质弹丸打击，至少不会遭到致命伤害。 但最终打穿了背心、击中了心脏杀死他的，并不是一枚普通的子弹，而是高级破法弹。也就是说，前都尉的遇刺，很可能跟奥斯特遇到的法师猎手脱不了干系。 这样看来，西山这边的形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奥斯特禁不住犯怵起来，这可是个超凡者以一敌百甚至更多的世界，义军最缺乏的就是高等级施法者，到时候多来几个精英杀手，指望由普通人组成的护卫队可不好使。 靠人不如靠己，趁路上，奥斯特赶紧开始研究起新版的金手指来。 自从上次在焦油村升级之后，还没顾上仔细琢磨。从后续魔法AI的提示看，萨书能力权限的升级，需要的是一种叫“意志点数”的东西；而这东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验值、熟练度、法术能量等等，居然是靠所谓“激发人民的勇气”获得的。 奥斯特大呼我艹，如果他对这个定义没理解错的话，自己现在进行的都不是地狱难度，简直可以说是创世难度；一点都没夸张，开创一片新天地，不是创世是什么？ 发动人民，带领他们，还要激发他们的勇气。别说奥斯特不是救世主，就算他是，这特么能是个好差事吗？ 在前世，他所熟知的历史和现实中，已经有很多高尚、聪慧、坚毅的人充分证明了，这是条走不通的死路； 群众里面遍布坏人，人民闹地主只是为了自己当地主，反资本家只是因为自己不是资本家。革命者的付出和牺牲毫无意义，到头来自己成了无人理解的孤家寡人。甚至革命者本身的后代，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新的权贵，用先辈的骨头编成骑在人民头上的交椅。 这一世，奥斯特早已下定决心置身事外，管他什么燃烧革命军，领袖守护者，解放全宇宙，都跟自己没关系。在这里，他就是装逼怪、打脸机，人生的最高目标是刷装备、练满级、当大官、赚多钱、泡美女； 现在倒好，给他弄个这么扯淡的升级条件。革命，革个P。就没有那种躺着睡觉，动动手指签到也能增加点数的系统吗？ 就这样别别扭扭地抵达了营寨附近的山谷，刚走上山头，就见不远处狼烟四起、硝烟弥漫，密集的火药和魔法爆炸声不断传来；有两支军队正在陡峭山壁上下激烈交火。 见状凯斯立即安排难民就地隐蔽，然后跟奥斯特带着护卫队伏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战况。 只见下方山谷中，一支官军卫队正在进攻位于峭壁之上的西山营部。敌军人数众多，还有坦克和重炮；而营寨守军正在抵抗的兵力没有多少，只有寥寥几个工事和炮位上射出箭矢和魔法，很快就被推到了上山必经的隘口前，官军正调集重型魔法火炮轰击坡顶的工事。 被如此大规模的敌军再一次打到了家门口，居然没有接到西山根据地事先发出任何报告和警示，此刻也不见有多少义军士兵参战，真是咄咄怪事，不清楚西山营部究竟出了什么事。 护卫队员们互相商量着，怎样才能支援前方的友军。只有奥斯特心不在焉，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其实还在翻看研究萨书新功能；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他呼出来的萨书界面。 他发现随着权限的提升，能量恢复的速度也稍微加快了。这几天之内，又略微攒下了一点能量，加上之前剩下的，又可以放出一个中高级别法术了。 而且，还有个意外之喜。奥斯特看到，部分法术旁边多了个加号按钮，用意念操控光标点击，就直接可以提升复制法术的原本等级； 比如这个炎爆术，原本法术等级是5级，拿地球的武器火力来换算，丢出去差不多是一枚RPG的威力。现在最高可以升到10级，也就是中阶法术的极限等级，从资料上的描述来看，怎么也相当于一发155榴弹了。 而继续点击，加号按钮就会变为一个感叹号，一旁随即弹出提示框； 【是否确定跃升法术层阶？注意：此操作将替换中阶法术为高阶，会改变法术原有的性状、效果和能耗等级，可能导致系统超负荷运作、亏能乃至关机。】 奥斯特赶紧移走光标，心想，还能跃升，鸟枪换大炮；只是好大的副作用，这么牛逼的玩意儿，当然要留到救命的时候。 这时，正在观察敌阵的护卫队员们发出一阵惊呼，奥斯特也拿起望远镜观看。 只见远处战场中，因西山营部把守着隘口，地势陡峭，坦克和大炮开不上去，魔法轰击也收效甚微——记得上一次，义军也是靠地利打退了来犯之敌——官军久无战果之下，决定强攻。 而作为先头炮灰的，居然是上百手无寸铁、携家带口的平民； 一大群老弱妇孺，被用枪炮顶着，走出官军阵地。他们都是附近村庄和集镇被裹挟来的无辜百姓，哭泣着互相搀扶着，向义军防线走去。义军的防御阵地和工事见状，都哑火停止了攻击；官军士兵和坦克乘机躲在平民后面，一拥而上。 目睹此景，这边的护卫队员们纷纷以拳砸地，激愤而起； “这帮狗娘养的玩意儿！”“兄弟们，上了，干了他们！” 凯斯立即喝止他们道，“都给我停下！我们这边只有十几个人，还只带了轻武器，贸然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况且我们的第一任务是保护副帮主，如果暴露了位置，他出了意外，责任谁负？” 他说的完全合情合理，队员们只能强压怒火俯下身去，但都气愤到牙齿咬得咯咯响；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被畜生祸害吗？”“西山营部的人在搞什么？眼睛瞎了看不到外面吗？” 这时，一旁趴在地上的奥斯特发出“噢噢噢——”的声音，众人望过去，只见他手舞足蹈，不知道在搞什么。 奥斯特发出怪声，是因为刚刚他看到山下情景时，情绪有些不稳，一不小心手滑点击了光标；从而激活了炎爆术的跃升按钮，萨书界面立即显示； 【炎爆术（等级11）将被替换为高阶法术：龙息术（等级1），范围、射程和能量耗费X3。是否确定跃升层级？】 奥斯特吓了一跳，幸亏还有二次确认按钮，这点错了可不得了；连忙把光标放在“取消”按钮上； 还没来得及按下，下方山谷又传来一阵骚动。从望远镜里看去，因守军开始开火反击，民众迟疑着不敢上前，躲在后面的官军开枪放箭，逼迫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枪林弹雨中，民众纷纷被打中倒地，恸哭呻吟，被逼着继续爬向前方； 奥斯特握着望远镜看着，一不小心再次手滑，光标误点了“确定”。而且，目睹的惨状令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按钮被连点了好几次； 【确定升阶龙息术。等级继续提升，目前等级1、2、3、4……龙息术（等级5）已到达高阶上限，是否继续跃升为传说级法术？——警告，连续跃升预计将耗尽所有现有能量，进入待机模式。】 奥斯特一看，我艹，自己操作又出现了失误。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要是关了机，自己就再度成白板废柴了；取消。 然而，他的眼睛始终离不开望远镜。视野中，遍地都是血和尸体，呻吟的伤者，号哭挣扎的百姓；一个母亲中弹倒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爬向掉在前方的襁褓，襁褓中的婴儿，正被四周子弹溅起的尘土吓得拼命哭泣。 奥斯特的手指颤抖着，迟迟点不下去。 【等待指令中，是否确定跃升？】 奥斯特缓缓放下了望远镜。他心里清楚，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自己身为大通缉犯兼匪首，如果失去了能力，估计都活不到明早天亮；而且，只能放出一个法术，能做什么？总不能一枚核弹清场吧，那样该救的人也都没了。 所以，快给我取消。他才不是救世主，先救自己才救得了别人。 【收到。】 突然，奥斯特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能量灌满，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站立并漂浮起来。周围的队员都惊讶地看着他。 【……收到“确定”指令。开始进行能量灌注，加载法术程式。完毕，选择目标范围，确定攻击坐标，计算施法路径。】 奥斯特苦笑着，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手滑了。就算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退缩。那样，还是人吗？ 天色逐渐变暗，庞大的魔法能量经过他的身体被引导向天空。不久，万丈高空之上，天穹正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位面裂口，当中泛着来自虚空的点点星光； 【法术已准备就绪，开始执行——陨星术。】 目睹这日月无光，天崩地黯的异景，护卫队员和躲起来的百姓们纷纷抬起头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看着前方已经变成了个光人的奥斯特，一个队员喃喃地说道，“我原以为副帮主是个无敌的人，现在发现错了。他根本就不是凡人。” 普尔曼故作疑惑地四下张望寻找，一边问凯斯，“凯斯哥，你刚才说，是谁需要保护，我怎么找不着啊？” 随着光芒从奥斯特的七窍中迸发，旋即，一枚燃烧着的巨型陨石从虚空裂口钻出；拖着长长的尾迹极速坠下，直奔下方的山谷而去。 ------------ 第七十九章 有人的地方 在飞行途中，由于摩擦和高温，陨石分裂成了数十个炽热的较小碎块，在魔法能量的操控下，每一块都准确无误地奔着目标而去； 随着一声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在很短的时间内，山谷前方和一侧的山壁就如同遭遇了重型机群的密集轰炸。 官军阵地上顿时砂石飞溅，火光冲天。蒸汽坦克被连同里面的乘员一同砸碎，附近的步兵更是像蝼蚁一样被抛向高空，震成齑粉。 望远镜中听不到哀嚎，只能看见幸存的伤兵灰头土脸地爬出阵地和坦克，连滚带爬地向后方逃窜。原本就躲藏在谷中阵地的官军主力部队，见状也纷纷掉头，钻入山谷深处。 然而，他们很快就将意识到，在第一轮轰击中瞬间死亡的同伴，实际上有多么的幸运。 在发动攻击之前，奥斯特借助萨书堪称BUG的模拟计算功能，就已经推演出，即便是传说级法术，也无法做到一发就歼灭一个团以上的军队。那些都是活人，不是靶子，会跑会分散，会找掩体。更何况山区地形十分复杂，对方只要退入山谷，就能在山壁的掩护下，有效规避空中打击。 而在飞天遁地司空见惯的魔法世界，正规军也很难被一两块陨石吓倒。如果不能一举歼灭或击退敌人，萨书电量耗尽，形势就将极为不利。 因此，从一开始，奥斯特的目标就不是直接攻击敌方的有生力量。他只让少量陨石飞向暴露在山谷前方的官军阵地，目的是逼迫他们退入身后狭窄的山谷；而绝大部分陨石，都他被控制着撞击在一侧山顶上，那里分布着极易崩塌的页状岩层。 正当官军士兵在指挥官的号令下惊慌失措地退进山谷，试图等到陨石袭击结束后再露头时；此时在他们头顶之上，连续遭受了十几枚巨型碎块轰击的一侧山头，终于整体坍塌。碎石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浪潮，咆哮着向谷底奔涌而去； 下方，密密麻麻、惊魂未定，像热锅蚂蚁般挤在一起的官军士兵，还未来得及喘息，就纷纷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震动和巨响；接着，铺天盖地的石流，转眼间便冲到他们近前。 时间不早不晚，包括岩石崩塌的时机、石流冲击的速度，都尽在萨书的掌控之中。奥斯特不禁感叹，他一直都觉得，萨书是个免费复制法术的金手指；现在看来，搞不好这是它最弱的功能，看似不起眼的情报侦测和分析能力才是最变态的。 山谷中，士兵们尖叫着、嚎泣着，屁滚尿流地踩在同伴头上试图逃命。然而，如此狭窄的地方，他们能跑到哪去？ 在不久前，当这些人得意洋洋地开枪放箭，逼迫无辜民众充当炮灰时，估计想不到短短几分钟之后，在死神面前绝望挣扎的就变成了自己吧？ 很快，士兵一片片地被碎石流冲倒、掩埋。随着石块灌满了整个谷底，回荡在山谷间的惨叫和呻吟声慢慢消失了。 烟尘散去之后，整片区域已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一地沾满血迹的碎石，其间露出扭曲变形的坦克、盔甲、刀枪，以及无数难以辨识的尸体。 这边的山坡上，完成施法的奥斯特也落回到地上，浑身光芒闪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连锁打击的效果比估算中还要好，几乎没有敌军逃过第二轮冲击。 护卫队员们目睹此景纷纷大受激励，跃上马背，呐喊着从山坡上冲锋下去。他们与正在抵抗的营部士兵合兵一道，向阵地上少数残余官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其实，只要他们再多停留几秒，就能看到，随着奥斯特周身的光芒逐渐淡去，光晕下露出的是一张面容黝黑、头发根根直立、嘴歪眼斜、流着哈喇子，形同傻子的面孔； 传说级法术果然非同凡响，施法时因为有萨书加持还没什么感觉，等到权限降低，法力回溯，几千安（魔法单位，全程是Antonidas）的法术能量同时通过身体的感觉，就好像在十级台风中站了一整天。 奥斯特被冲击得凌乱无比，意识高飞天外，摇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知觉。全身组织肌肉血管都在咆哮，脑袋尖声嗡鸣，胃中剧烈翻滚；跟他上辈子第一次喝断片的情况类似，心里只想着，以后打死都不再放魔法了。 眼前，萨书界面上显示【能量0%。祝您生活愉快，下次再见】之后，便随着一道闪烁关了机。无论奥斯特怎么呼唤，都再无反应。 奥斯特呆立原地，肩膀抽动，发出一声惨笑。接着变成大笑、狂笑、仰天长笑； 在仅仅雄起了三五天之后，堂堂奥大守护者，就再度成了白板、废柴、草包和不可燃垃圾，职业也恢复为了弱鸡农夫。 奥斯特几乎疯掉了。每此他感觉渐入佳境时，就会很快被一棒子打回原形；难道装个逼，也要讲劳逸结合、上三休五的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场上，护卫队在友军的火力支援下，奋勇冲杀，收割着残余的敌军。由于大部分官军都已被陨石砸死，或被山石掩埋在了山谷中，残余者也非死即伤，战斗在不长时间内便结束； 这支超过千人，装备精良，信心满满准备一举拿下西山营部的卫兵主力部队，在不到一个钟头之内，就只剩下寥寥几个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钻入林间四散逃窜。 这边，生无可恋的奥斯特被凯斯护卫着，骑马也来到了隘口附近。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满满一地百姓痛苦挣扎和呻吟的场面； 之前被驱赶充当炮灰的老弱妇孺，先是被官军射杀了一部分，又被卷进两军交火，死伤十分惨重，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那位可怜的母亲身上中了数弹，也还是没能保住襁褓中的婴儿，紧紧抱着死去的孩子一起咽了气。 目睹此等人间惨境，护卫队员纷纷垂泪。这时，西山守军从防御工事里下来，与护卫队汇合。 当看到防御阵地上仅有二十几个士兵，由一名班长带领时，冲动的普尔曼控制不住，上前扯住他的领子急问道，“你们怎么才这么点人，营部主力在哪呢？” 守军班长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一条手臂都被炸断。奥斯特和凯斯连忙把普尔曼劝开，为这名叫做马尔斯的班长包扎伤口。 对于营部的状况，马尔斯欲言又止，最终对奥斯特说道，“长官，您随我到营寨看一眼，就明白了。” 在他的引领下，士兵打开关隘，带着奥斯特、护卫队和百姓，绕经山路，一路攀登，最终抵达了位于山巅的营寨。途中，见有不少百姓已经先行抵达避难，在山坡上扎营； 西山营寨位于丘陵主峰，三面都是悬崖，山顶地势开阔，还有水源，是所有据点中最易守难攻的。加上附近物产丰富，是不折不扣的要塞地形。 奥斯特先前一直有意劝说义军放弃平原据点，退守西山，但在堂主会议上被否决。因为这样做的话，根据地的百姓就形同被抛弃，等待他们的下场可就太惨了；就像现在西山的状况一样。现在想想，幸亏当初斯卡尔没有听从这个不成熟的意见。 一抵达寨内，奥斯特立即就明白了马尔斯指的是什么； 营部中央的空场上，黑压压聚集了两帮官兵，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正在荷枪实弹地对峙，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违抗军令，你们是想叛乱吗？” “放屁，你们无权指挥我们。要想调用军火库，必须把我们被抓的人都放了！” “那些人里通官军，都是叛徒！” “胡说八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杀人！” …… 两帮正在对峙的官兵，分别归属于客家和土著派。在来之前，奥斯特已经听闻了一些西山的状况； 这里的居民和官兵分为两派，原本居住于此的叫土著派，而枯竭病爆发后，大量逃荒到黑山郡，在地广人稀的西山丘陵扎营安顿的难民，叫客家派。 虽然在反抗官府和地主巧立名目、强征豪夺时，两派军民曾并肩作战，但归根到底，大批难民的到来，事实上争夺了土著居民的耕地、饮水和各项资源。在风俗、信仰、习惯等方面，两拨人也素来不和。 主要由民兵构成的西山义军内部，客家派与土著派的矛盾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处理一些矛盾时，义军干部也没有充分顾及两派居民情绪，造成了一系列误解。土著派认为义军偏袒难民，是强占他们家园土地的罪魁祸首。客家派则认为他们在作战中出力更多，土著利用了他们的牺牲还不领情。 另外，此前义军在西山活动时，进行了两项重大举措。一是发动了土地改革，绞死了一批圈占田地荒山、罪大恶极的地主，将田产土地平均分给难民。二是鉴于官商沆瀣一气，趁灾情放高利贷盘剥军民的现象，发起了烧毁地契债务的运动，处决了一批外来的资产家。 起初都得到了民众的踊跃支持，然而到了后来，这两项举措都开始盲目扩大化，甚至成了土客两派互相削弱的工具。只要是拥有田产的本地农场主都被视为地主，只要往来各地跑商、雇佣他人帮工外来商人的都被视为资产家，予以剥夺财产甚至处决。造成很多冤案和枉杀，其中不少都涉及义军官兵的亲属，造成了矛盾进一步激化。 而冲突彻底爆发的导火索是，不久前，在一场两派士兵的斗殴中，一名土著士兵被难民士兵被失手打死。在有人蓄意煽动下，大批土著士兵包围了营部，要求客家派出身的都尉普赖斯给个说法。普莱斯就是在试图谈判劝说时，被隐藏在人群中的枪手开枪杀害的。 虽然大部分土著派官兵对此一无所知，但营部立即将此事定性为叛乱。在随后清肃叛徒的过程中，更是未经严格审理便关押和枉杀了不少无辜的土著派官兵，致使许多土著派都寒了心，许多士兵脱离队伍甚至真的叛逃官军。 前世，奥斯特对类似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一句话概括，就是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冲突。 这就是西山大致的情况。斯卡尔派奥斯特前来，也是在指望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副帮主，能够镇住局势，缓和两派冲突。然而，从各种状况来看，这能是个容易处理的事情吗？ ------------ 第八十章 不演了 当奥斯特字面意义上黑着脸带队冲入营寨时，两帮士兵还在剑拔弩张地对峙； 他早知道西山营部内斗严重、矛盾重重，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在山下百姓惨遭荼毒，敌人已经打上门来的情况下，两派官兵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如指挥权、武器分配、财物处置等，依然寸步不让，无法派出一兵一卒增援。营部的工人和避难的平民，也都无条件支持本派子弟，跟着各自的阵营互相指责对方，甚至准备大打出手。 凯斯上前呵斥道，“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在干什么？看不到副帮主驾到吗，赶紧都给我放下武器！” 然而，两派士兵和平民依然拒绝听从； “奥副帮主，您就是杀了我们，我也要先杀了这些强占我们土地的异乡人！” “呸，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土著，没有我们的人浴血奋战，你们都被地主卖作奴隶，活活打死了！” “是我们先收留了你们这些逃荒的乞丐，不然哪有你们今天！” “放屁，我们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开垦的荒山和从地主土豪那里抢过来的，我们救出了多少你们的人，给你们分了多少田产，现在都不认账了吗？” …… 遥想上一次来到此地时，军民尚鱼水和谐，老百姓争先给奥斯特送来土特产，追车奔跑；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奥斯特默默无语地看着，一路上，被还乡团祸害的村镇惨状历历在目，山下，被官军裹挟罹难的百姓尸骨未寒。大敌当前之下，客土两派却不顾大祸临头，还在彼此攻击，内斗到整个营部瘫痪的地步； 两派官兵和平民，此时都像生死仇人一般，完全不能想象不久前他们还在并肩作战。人与人、群体与群体之间，真是太容易产生隔膜了。 看着两帮人还在没完没了地争吵推搡，奥斯特烦躁起来。萨书再度关机的事，让他十分恼火；更重要的是，他付出了变成白板的代价，被魔法烤得满脸黢黑才救下的这些人，却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被捆住了手脚。 奥斯特一声不吭地径直走过去，穿过人群，一屁股在地上坐下，瞪着眼前争吵的两帮人。 他头发根根直立，面容黢黑的样子很有威慑力，众人都被他震住了，场上一时安静下来。毕竟，这是个刚刚召唤了传说级的陨星术，砸死了上千官军的人。 见两边人都哑巴了，奥斯特摊开双手道，“你们在等什么，继续吵啊，动手啊，关我什么事呢？快开枪啊！” 官兵和平民都默默无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们都看我干嘛，等我做裁判吗？你们以为我是谁，恶徒？圣人？妖怪？救世主？——跟你们说，都不是，我就是个骗子！”奥斯特吼道，因为心情很差，他突然决定不演了； “——一个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的骗子！关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脑补、想象出来的！”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营部彻底安静了下来。奥斯特索性盘着腿，坐在地上头也不抬，开始絮絮叨叨； “什么红发恶徒，什么圣人下凡，全是你们自己的妄想。我就是个废柴、草包、无能之辈。没错，因为机缘巧合，我是得到了些施法能力，刚还牛逼轰轰地召了陨石；但那都是借的，用完就没了。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现在的我，就是个白板废物，随便一小刀、一板砖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世上哪有什么无敌的人存在呢？” 凯斯大吃一惊，忙道，“副帮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 奥斯特挥手打断他，继续说道，“你们不相信也没关系，我当初加入义军，就是因为法术用光了，还遭受了通缉，身无分文；看这边声势浩大，有枪有炮，就跑了过来，寻个靠山。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选择加入义军，就是图个吃香喝辣，飞黄腾达。这是多正常的想法啊！现在，看形势不妙，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跑路。毕竟，咱们加入叛军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命都没了，还能有啥呢？” 官兵们都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奥斯特。凯斯、普尔曼等护卫队员也都惊讶万分，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奥斯特徐徐地接着说道； “其实在来的路上，有好几次，我都已经脱离了队伍，准备伺机开溜。但是，最终没能跑掉。是为什么呢？因为看到了这些——” 说着，他抬起手指向身后，黑压压一大片被带来的难民。 有途中遇到的，还有刚刚在山下救下的；个个形容枯槁，脸上泪迹未干，有的还抱着亲人的骨灰和遗物。 “……这是焦油村的丹尼，父亲被还乡团砍死，母亲被糟蹋后杀死，村上两百三十多户，最后还剩十八个人。那些是泥湾镇的人，镇子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有名有姓被埋葬的，是一百七十三人，其中包括四十三个孩子。橡树村，全村青壮年都被土匪卖作奴隶，关在地窖里，民兵打过去之后，土匪炸塌了地窖，最后没有一个人被活着挖出来。还有十里村、向阳村、雨水村……我们经过的时候，没看到一个人烟。我真希望他们是逃走了，躲进了山里，而他们的家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彻底焚成了废墟。” 全场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奥斯特按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众人；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主义。我不像斯卡尔、像很多堂主那样，以改天换地、为民请命为己任，我也并不理解那些东西。但是，就算是这样贪生怕死、只求自保的我，在目睹那些畜生不如的行径之后，也依然看不下去，依然管不住自己的手。这不，到最后，还是乖乖地回来了。” 奥斯特说着，走到队伍跟前，对刚刚在激烈争吵推搡的士兵说道，“我听到你们吵的内容了。是他伤了你的兄弟，你抢了他的田产，你妈妈在两村械斗中摔死了，他媳妇跟着外来户跑了，对吧？没有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已经是深仇大恨，人生在世，其实就是为了这点利益活着。 但我也希望你们回想一下，当初冒着杀头的风险，戴上红面罩加入叛军，真的仅仅就是为了一点利益吗。你们心里是不是也有某些跟我一样的、就是看不下去的东西？真正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任意欺辱、掠夺、屠杀的不共戴天仇人，是你们面前的这些人吗。你们之间的那些矛盾，真的比这更重要吗？” 奥斯特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听着他的话，面前的士兵都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滑下脸颊； 只听“当当啷啷”的一阵声响，刀枪从他们手中滑落。片刻之后，更多的士兵和平民纷纷丢下武器，缓缓走上前去，试着重新握住战友和同胞的手，流着泪低声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目睹此景，护卫队员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普尔曼不住地抹着泪花，对身旁的凯斯说，“凯斯哥，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副帮主那样的人呢？” 凯斯则若有所思，似在仔细思考奥斯特说过的话。 这边，奥斯特魔法上头的副作用逐渐消退，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絮絮叨叨说了什么。 本想呵斥一通大敌当前仍然内讧的两派士兵，却因心情不佳，加上头脑处于发懵状态，一番自暴自弃的演讲把自己的情况交了个底掉； 没曾想，最后起了正面效果，成功让将士们想起了他们举起义旗的初衷。至少在明面上，暂时消除了两派军民的隔阂。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萨书不声不响地自动开了机，正在读取侦测这一切。界面上，巨人左手下方的充能条缓慢上升，一旁显示着；【检测到激励行为，获得意志点数。领袖认可度上升，85%。】 ------------ 第八十一章 魔法提词器 一大早，奥斯特站在营部旅社的阳台上，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哼着小曲；“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啊……” 他之前的烦闷一扫而光，如此欢乐的原因是；自己又恢复了守护者的状态。虽然距离完全体还差一些，但也总归不是白板了。 上次在营部激情演讲之后，没电的萨书居然不知不觉地重新开了机，不光能量恢复了一小截，权限进度也再次提升，已经到了85%。 据AI提示，应该跟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一通说辞唬住了所有人有直接关系；因为萨书升级所需的意志点数，就是要靠激励群众获得。 而权限等级提升除了解锁新能力，也能加快能量恢复速度，所以才提前达到了开机标准。 在那天之后，随着棘手的内斗问题被解决，西山营部再度团结一致，全军同仇敌忾，很快击退了来犯之敌。官军这边，因为连续两支主力部队被堪称虐杀般歼灭，也完全放弃了进犯营寨的想法；失去了后台支撑的还乡团、各地土匪一触即溃，西山大片根据地都被收复。 总之形势一片大好，西山成为义军陷入官府和教会全面围剿后，硕果仅存的胜利区域。 奥斯特也在此地多待了几天，继续整顿营部事务。此时刚在旅社休息了一晚，起床洗漱； 而他似乎并未察觉的是，自己已经被套进了狙击枪的瞄准星里。 在远处的某个隐蔽高点，一柄一人多长、伪装成法杖的大枪架在地上，一只纤长的手往弹仓里压入了硕大的银色枪弹。紫色的眼睛抵在简易的瞄准器后，瞳孔上隐隐浮现出十字形的魔法光芒。 这个世界存在光学高倍镜，但大部分远程射手都更倾向于使用简单便宜的鹰眼魔法；无论效果还是稳定性，都比不靠谱的工程学造物要好上不少。 数百码外的事物，在紫色眼睛的视野里如同近在咫尺般清晰。十字星对准了正在端着刷牙杯，扭腰晃胯的奥斯特胸前；但因为他一直在左右晃来晃去地跳舞，无法准确锁定，女枪手只好耐心地等待着目标停顿下来。 这边，奥斯特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禁不住沾沾自喜；难道自己有当领导的天份？但也稍微有些郁闷，这下好像真成政委了。 而他当众演讲是个大问题，那天全靠魔法劲上头，才絮絮叨叨一大通；平常根本不行，一紧张就会忘词，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仿佛回答他的问题一样，萨书界面上显示，【建议使用查阅功能，检索本书数据库文献，参考收录演讲稿制定关键词。】 奥斯特喜出望外，对啊，这东西只有自己能看得到，还是意念操纵的，加上海量数据库检索，简直就是所有新闻发言人梦寐以求的、魔法版完美土豪金PLUS提词器； 有了这个，什么发言场合都不怵，可以自由自在地装逼了。奥斯特禁不住仰天大笑，又开始跳起舞来。 女枪手刚刚锁定了他胸口左侧，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奥斯特就再度像上了发条般扭起来。女枪手稍稍有些烦躁，用牙齿咬住了嘴唇。她深知对方不是个等闲之辈，为了确保一击必杀，必须保证各方面的条件达到最优。 终于等到奥斯特再度停下，女枪手迅速瞄准，手指压在扳机上；想了想，又将枪口稍稍上移，改为锁定了奥斯特的眉心。 就在她准备击发的前一刻，视野中的目标却突然被挡住了。 一个人影急匆匆来到阳台上，挡住了狙击的路径，并不顾奥斯特反对，按住他的脑袋，将其护在身前，推回屋里。 紫色的眼睛继续瞄着空无一人的阳台等待了一会儿，最终起身收起长枪，用布条裹好背在背上，熟练地消除掉四周的痕迹和脚印。之后，她冷冷地向营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这边，旅社房间里，奥斯特对擅自闯进来的凯斯大为不满；“防止狙击是什么鬼？这是魔兽世界还是CS啊。还有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不敲门就进来，万一我没穿裤子怎么办。” 凯斯说，“这附近全是高点，营部鱼龙混杂，前都尉的事就是个教训，请千万不要再暴露在开阔处了。” 奥斯特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忠心我能理解，但也不用太神经过敏了。放心，你以为我是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还是请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太久。这是附魔防弹背心，请穿上，营部大会一会儿就开始了。” “都说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啦，真是的……” 一个钟头后，西山会议室。 所有军官和营部官员都齐刷刷地坐在台下，奥斯特坐在桌前，一目十行地翻看着材料和案卷。 他先是大笔一挥，释放了所有在押的疑犯，接着又重新分配了营部及周边根据地的人事、财务、兵力和指挥权。 所有事务都是略微一看，便下决定；两旁，分列着土著和客家派官员，都在默默无言地传递和接受着命令。 奥斯特一边批阅文件，一边问两边人道，“我这么分，你们觉得公平吗？” 两派官员都局促地说，“公平，当然公平……” 奥斯特头也不抬地说，“放屁，不公平。你们积攒了那么长时间的矛盾，那么多和复杂的事务，之前都解决不了，我短短几分钟就能捋清楚了？我问的是，能不能先搁置起来，先把重要的事办了，把百姓救出来，把官军和土匪都消灭？”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草稿，让萨书显示在眼前的内容，有了提词器，他便能一口气说出自己像表达的内容，流畅且有气势。两派官员听后个个精神一振，高声齐道，“能！” 奥斯特抬起头，补充道，“我可没说过让你们忍气吞声，也不打算包庇错误和罪行。这些案卷都要好生保管，等到战事结束，要一件件细致审理，妥善处理解决。但要记住，将功可以抵过，戴罪可以立功。” 说完，他又将坐在会议室角落、一个独臂的军官叫上台，对他说，“马尔斯，我任命你西山据点新任都尉，有问题吗？” 这个人是之前奥斯特到达营寨时，率军抵抗官军主力的那个班长。他在那场战斗中被炸断了左手，以他的级别，其实不够资格出席营部会议，所以一直有些疑惑。 听了这话，马尔斯更是惊讶，说道；“可是，副帮主，我资历很浅，最高只当过班长，指挥过几十个人。” 奥斯特说，“没关系，你的副官会协助你。马尔斯，我问你，在那天营部内讧，官军杀到山下时，你其实并不是负责防守关隘的军官。你却带着二十几个人，在无权调用重型武器的情况下，就前去阻击上千人的官军部队，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马尔斯摇摇头说，“长官，我们没有计划，如果隘口失守，整个营部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们只是想多争取时间，并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奥斯特转回头，“其他人，对都尉的任命有异议吗？” 所有在场的军官全部齐刷刷地起立，笔直地向马尔斯敬礼，“誓死听您号令，长官！” 看着眼神里闪烁着光芒的众人，奥斯特突然意识到，在后续的发言中，其实自己一眼都没有看过魔法提词器； 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也有所成长了。 奥斯特起身，说道，“西山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内部。请各位务必保持清醒，分清主要和次要矛盾，外部和内部矛盾，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这时，一只老鹰吃小鸡，哦不是，老鹰叼着小鸡从窗外飞来，落在奥斯特肩膀上。 这是他之前改造的，用猎人宠物加上魔力信使做成的通讯器，用作营部之间的紧急通讯，比只能定点送信的邮箱方便快捷和可靠多了。这种颜色的信使，证明是斯卡尔发来的紧急信件。 奥斯特拿上信件，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在我离开之后，希望各位一定不要忘记，自己当初是为何戴上这副红面罩的。你们是挽救这片土地、和之上人民的唯一希望。前路漫长，与诸位共勉！” 众人一齐起立，敬礼，齐声道，“共勉！” ------------ 第八十二章 有手脚的坦克 奥斯特打开斯卡尔的信，透过密文水晶破译了上面的内容； “布朗兄弟，近来可好？给你压了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抱歉，原本想再派些部队支援你，但我现在已经捉襟见肘，无法兼顾。” 信中，斯卡尔除了询问奥斯特的境况和西山的形势，还讲述了东乡目前的情况。 随着主力部队的赶到，义军虽然守住了营寨，但形势依然极为不利。此地原本就是驿站和货物转运区，周边交通便利，无险可守，四面八方的匪徒和郡府卫队都在持续增兵骚扰营寨。更别提位于十字路口的王国正规兵团了，那一直是斯卡尔的心头大患。 自从南川恶战之后，兵团和义军互相见识了对方的强大实力和意志。损失不小的正规兵团一直没有大的动作，义军敌后的眼线一直在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 情报显示，直属兵团突然攻击南川义军，并未获得暴风城授权，实际上是军团长亨廷顿中将擅自所为。有证据表明，此人与黑山郡的某个人物达成了交易，本想轻松拿下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获得某种好处，没曾想碰上了个硬骨头，崩断了满嘴牙。目前亨廷顿已被军情七处解除军权并控制，准备押往哨兵岭，受一位暴风城来的大人物亲自审讯。 根据奥斯特之前了解的情况，整个暴风王国的兵制确实军阀气息浓重，军团长权力相当大，甚至可以与地方进行私自交易。 这源于十年多前，王室实施的一次大规模军改。由于暴风王国完美地跳过了整个三战，原本为了应付局势扩充的大批军队基本没有派上用场，还尾大不掉，难以裁撤，二次复辟的乌瑞恩王室面临联盟巨额债务，长期穷得叮当响，无力负担巨额军费，于是做出了这个决定；除少数几支拱卫暴风城的皇家直属兵团和派往海外的远征兵团外，剩余兵团陆续派到王国各地驻守，人员依然垂直管理，装备钱粮则大部分自行征收消耗。 此后，各派驻兵团便慢慢成了长官的私兵，可以被随意调派甚至作为佣兵团出租，只要不惹出大乱子，王室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如果行为太过张狂，暴风城仍然有一百种办法办了这些兵团长，就比如当年暮色州摩拉迪姆和现在亨廷顿的下场。 虽然上述种种迹象表明，直属兵团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出动，但斯卡尔不可能把身家性命押在敌人的念头上。东乡四周地形平坦，土质坚硬，实在太利于魔具化部队行动和展开了。只要直属兵团想发难，抵达包围义军营寨也就是转眼间的事； 因此，斯卡尔不得不将主要兵力集中起来，严防直属兵团突袭。这么大批的人马集结在营寨，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个大问题。而总部会议的意见依然是，不可能放弃如此大片的根据地和众多无辜百姓。 斯卡尔明白与兵团之间必定再有一战，不如主动出击。但缺乏攻坚设备的义军，难以有效威胁地方的重型魔法火炮和蒸汽坦克，更别提坑深壁高的兵营要塞了。 斯卡尔在最后写道，要想结束被动挨打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派出作为底牌的秘密武器——收割傀儡。因此他希望奥斯特分出身来之后，尽快赶完山中基地，完成傀儡修复项目，补充战力。 奥斯特合上信件，点火烧掉，明白这下不能再等了。马上动笔起草了回信，简述了西山的状况，称这边已经基本稳定，可以派出机动人马和粮弹支援总部。而自己即刻出发，赶往基地。 安排好行程，向西山官员和护卫队交代完重要事务之后，临行前一晚，奥斯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次呼出了萨书界面。 他心里清楚，虽然斯卡尔和义军众人都对工程学傀儡寄予厚望，但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东西可能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或者说，它不能发挥出原本的实力和功能。 在之前的研究中，奥斯特和基地的研究员一直破解不了傀儡核心的制造和改装工艺，它们都被某种极为高深的密码层层锁住了。所以现在造出的成品，仅仅就是一台台载人机器盔甲，并没有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开启魔法免疫护盾、发射混乱能量炮弹和短暂飞行的能力。 奥斯特深知，如果高达不会魔法，那就是有手有脚的坦克，是很愚蠢的东西。于是，他想再搜索一下萨书数据库，心想这些天来权限提升了这么多，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魔法傀儡的内容。 结果也真的如他所料，萨书AI经过一阵检索，显示出，【目前已解锁“死亡骑士”部分调阅权限，鉴于收割傀儡是参考死亡骑士设计图制造的，建议首先调取该项目主要负责人留下影像资料。】 奥斯特心想，死亡骑士，学名叫“自走式装甲战斗单位”，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抄袭戒灵产物，其实就是一、二次战争中，兽人起义军使用的机械化战斗单位。当时还在使用骑兵密集冲锋和魔法排队枪毙战术的联盟，面对装甲洪流冲击被极度震撼，给那些不吃不喝、免疫魔法、还能从炮管中喷出混乱能量的的钢铁怪物。士兵们给它们起了个诨名，叫骑着铁马的死神。因为很有气势，后来也被兽人接受，成了死亡骑士。 所以兽人实际上是靠科技碾压，才取得一战和二战前期胜利的。要不然，按编年史上胡写的战史，一群走投无路、又疯又傻、装备落后的野蛮人，靠着从传送门里过来的几个部族，就能一路杀穿东大陆，也太侮辱智商了。是联盟都是群废宅，还是兽人会有丝分裂啊。 奥斯特依照萨书的提示，打开检索，不一会儿，随着切换界面的光芒闪过，吴彦祖的全息影像冒了出来。 奥斯特捡回掉在地上的下巴，问萨书AI这人是谁。 回答是：【古尔丹，暗影工程院特级院士，博士生导师。力学、机械、信息科学、材料、魔法智能、生物工程、土建和化工领域专家，革命军最高委员会常务顾问。】 奥斯特大惊，够了，不是问这个。此前他在其他资料里见过术士之王的相片，知道这根本不是编年史里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又丑又衰的刻板反派，但没想到，这尼玛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帅上10倍不止。 除了绿皮、尖耳和下齿獠牙等兽人特征，基本上就是巅峰彦祖的颜值，加上两倍彭于晏的身材。扎着领带的白衬衣袖子被肌肉撑得满满的，鼻梁上甚至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恰到好处的既帅又不娘，既斯文又有力量。 虽然两辈子以来，奥斯特都绝对是钢铁直男，但也不否认，让男人都心动的大帅哥，是存在的。 ------------ 第八十三章 私奔往事 影像中的帅狗蛋用略微慵懒的神情，歪着头理了理额前卷曲的头发——奥斯特承认，在这一刻他有一丝心动——然后对着镜头说道； “开始录了吗，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把破解的符文进行了一些加工，形成了一段密码。就像麦迪文说过的，知识只是钥匙，技术才有力量。我其实不是很赞成将萨格拉斯的遗产用作战争目的，但既然你们都坚持，我只是个搞技术的，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我希望把密码以‘诅咒’命名，借此警示它的使用者，不能过分依赖它的力量。” 声音果然也很苏，完全不像游戏里的那种十年老鼻炎状态。奥斯特表示这题他熟，诅咒密码嘛；狗蛋用它束缚了元素，摧毁了卡拉波神殿，将德莱尼彻底逐出了德拉诺星球。 当然这是编年史的说法；在正史中，那座海港神殿本身就是兽人修建的，被德莱尼屠光了祭司后强占，束缚元素的水晶魔法则是维纶的杰作。不然以德莱尼总共一船的人口，登陆德星不到十年就修建起了三座能容纳百万人的巨型城市，骗鬼呢。有这能力，还用得着四处飘泊几万年？ 影像中，古彦祖接着说道，“密码共有三个部分，我把他们分别命名为阿斯赫亚、加尔匹尼和斯坦伯格，都是小时候在卡拉波神庙，祭司奶奶讲给我的故事里元素之神的名字……每一段都可以激活自走式装甲战斗单位的一个高级操作权限，对应起来就是：阿斯赫亚-混能之力；加尔匹尼-飞行之力；斯坦伯格-破法之力。各功能模块可以合并使用，也可以单独激活。比如斯坦伯格，就可以制成供单兵使用的反魔法器材，我个人比较推荐枪械，因为可以装载更多的零件……” 奥斯特稍微愣住了，这不就是那个紫眼睛女法猎，手里那杆大枪的名字吗，原来来头真的不小。 帅狗蛋又絮絮叨叨了很久，把各种魔法原理讲解得很清楚，看来“没什么好说的”是大部分老师统一的托辞。上辈子文科毕业的奥斯特基本听不懂，但也没关系，到时候原封不动地拿出来交给基地的技术人员就行了，他们可个个比自己聪明多了。 这时，画面旁边弹出了一个小窗口；【警告：在视频本段部分，古尔丹博士为了演示机甲的虹膜检测器摘下了眼镜，请注意规避，不要直视博士面部。】 奥斯特开始还有点奇怪，AI在发什么神经，不就是男人的脸，规避个鸡毛啊； 然后在下一秒，他就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眼睛差点没被闪瞎。门外的凯斯敲门道，“怎么了，副帮主，有什么危险吗？” 奥斯特忙道，“没事，没什么，我正在修炼呢，不用进来！——” 他原以为，男人就算帅，又能到什么地步，自己可是个直男。结果异世界高配魅魔版彦祖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无条件绝杀。 眼前界面上，AI补充道，【古尔丹博士拥有八分之一萨亚德（即魅魔）血统，他知道自己的颜值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他的工作，平常都佩戴着附有变丑魔法的平光眼镜。 这是博士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他随后在调查萨格拉斯海底遗迹时，遭遇潜艇事故不幸去世。在二次大战末期，联盟军间谍依靠窃得的诅咒密码，结合泰坦科技制造出光铸机甲，以对抗兽族起义军。而死亡骑士由于遭到针对性破坏，加上失去古尔丹博士致使技术更新缓慢，最终导致战争失利。】 过了好一会儿，奥斯特还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浑身不停颤抖。他的心头涌起了生命中遇到过的所有美好事物，凋零的模样；走入他生活的每一个姑娘，离开的情景。禁不住泪水滑下脸颊。 奥斯特喃喃地说，“为什么，一个男人，还是男兽人，能让我如此震动和失落。” 他其实是在感叹，但AI显然把这当成了提问，经过一番检索回答道； 【兽人种族的相貌及体型，都十分符合泰坦造物的审美标准。具有非常规性取向的男性人类，对兽人产生特殊情感属于正常现象。】 “啊放屁！”奥斯特大怒，“什么鸡毛审美标准，非常规取向；兽人是最丑的，我也是直男。” 他这是在发火，但AI又把这当做了反驳，经过一番检索，举出了例证； 【人类和精灵官方编纂的史书上，通常将敌军和下等种族以丑化的形象记录为主。在实际的数据中，显示兽人从事与外表形象有关的职业，以及与其他种族异性结合的数量和比例，相对平均水平较高。可参考下列非官方文献《女主人与兽人奴隶的私奔往事》。】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奥斯特对少妇私奔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搜都搜出来了，要是不看，浪费电这不是？因此很痛快地打开这本《私奔往事》，从头到尾看完了。 关掉后，他不禁感叹，真是刺激啊。穿越过来后，因为始终没找到马库斯大神的《一部催人泪下的言情小说》，奥斯特还因此遗憾了好久，现在这本一点也不差； 书中讲述了联盟废奴之前，诸多女农场主、女性贵族以及很多貌美的平民女性和与兽人奴仆之间发生的感天动地的情感故事。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里面居然有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艾格文。这么说来，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头发跟胡须乌黑笔直、外表有点像阿拉伯人的麦迪文，的确不像是金发碧眼的艾格文跟金发金眼的聂拉斯生出的孩子。他姓埃兰，只是说明他是被接盘侠聂拉斯·埃兰抚养长大的。 在这些故事中，男性兽人无一不是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出现的；再加上其中给出的数据，多方渠道统计都显示，一半以上农场女主人跟兽人奴隶发生过婚外情。足以证明，至少男性兽人在女性人类这边，得到的评价是很高的。 这种文风，扎实的考据，详细生动的细节描写，让奥斯特很是熟悉，一看来源【《藉星永恒》，作者A.B.】瞬间释怀了；原来还是这货，老朋友了，以后找机会真得见见人家。 因为起了兴趣，奥斯特又查阅了诸多关于兽人外貌和智力的记载。进一步发现，文字可以骗人，数据不会。 想想编年史中如此污蔑兽人，把帅成这样的古彦祖弄成狗蛋，把高度文明的兽人弄成野蛮人，是一以贯之。所有跟反派相关的东西，肯定会被取名为‘死亡’啊、‘诅咒’啊、‘燃烧’啊、‘邪能’啊之类的，生怕后人分不清楚谁是邪恶的。但其实这名字是人家自己取的。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官方的锅，群众同样只会以貌取人。大家都认为，坏人和恶棍肯定都是丑陋的，马匪脸上就得有麻子，名字也不配叫牧之； 甚至有些机构的选贤任能也是如此。比如圣光教会就一向特别注重形象，同等地位和条件下，圣堂大领主基本是靠容貌选出来的。如果传言没胡说，西部荒野的大领主伊鲁伦·图布雷挂了之后，继承者本该是更有能力和资格的加里斯·维沙克，但最终选了格里安·斯托曼，就是因为后者更帅和年轻；不知道可信度多少。 另外，奥斯特发现，萨书中居然收录了不少藉星永恒的内容。要知道这本书可是最近几年才写出的，而萨书不是在这10年内被封闭了吗？有点奇怪。 ------------ 第八十四章 斗智斗勇 清晨，一辆魔石车驶出西山营寨，一路向西，奔着远处的大山而去。车上坐着四个人，奥斯特、普尔曼和另外两个随从。 这种车辆靠地盘上的魔力晶体驱动，不需要马拉和车夫。从外观上看，就跟地球蒸汽时代的古典汽车一个样。 此前为了加快行程，奥斯特决定轻车简行，命令护卫队的大部分战士随西山机动部队一起，开赴东乡支援总部。自己乘上营部备好的魔石车，身边只带了普尔曼等三个人，加急赶往秘密军械库。 魔石车的速度比马车快上不少，也不需要换马和休息，行进了不到半天，就进入了黑山山脉。这个世界的人口密度和开发程度比地球还是低上不少，像这种深山老林里除了猎人和樵夫，以及狗头人这种蛮荒部族，基本少有文明种族踏足。 而迪菲亚秘密军械库就建在这里，山脉主峰附近。虽然海拔不高，但周边林区广大。在军械库入口被设置了一种类似疑阵的障眼魔法，是当年迪菲亚的工匠的黑科技之一，现已失传。只有用一块特殊的钥石开启指路标记，才能越过疑阵找到隐蔽的山谷入口。 这块石头平常都由斯卡尔随身携带，从未托付给过他人，连凯斯都不知道用法；这回却毫不犹豫交给了奥斯特，足见他对副帮主的信任。 距离抵达黑山主峰还有数个小时车程。只要进入疑阵覆盖范围，按正确的顺序输入魔力，激活钥石上的符文，就可以开启指引找到入口。与此同时，使用者和周边一定范围的人员和物体，也会在外界眼中失去踪影。换句话说，用了钥匙，他们就安全了。 一路上，奥斯特心事重重，仍在思索收割傀儡的事情。根据萨书新解锁的内容，因为这东西本身就是死亡骑士的仿品，在不知道兄弟会原始设计代码的情况下，强行启动特殊能力需要古尔丹留下的诅咒密码碎片。一共有三块碎片，分别对应反魔法盾、混乱能量大炮和飞行三个能力。只有获得了这些能力，机甲真正地才能成为高达，而不是愚蠢的有手脚的坦克。 而这些碎片在二次大战之后，随着兽人的战败已经丢失。目前只知道混乱能量大炮的那一块，被圣光教会找到，由州长级别的大领主亲自保管，暂时不用多想了；其他两块不知所踪。但其中一块叫做斯坦伯格的，是反魔法盾的碎片，奥斯特最近才见过，在一个企图要自己性命的女杀手手中。 虽然不知道这纯属巧合还是有某些关联，从目前看来，找到那个女杀手比赶往基地似乎更加关键； 奥斯特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再见到她，结果又行进了几个时辰，在即将进入疑阵范围的前夕，马车遭遇了伏击。 之前已经说过，一旦进入疑阵，开启钥石，他们就会进入不同位面而在外界眼中失去踪影。所以如果有人想干掉义军副帮主，在进入疑阵范围之前就是最后的机会。对方显然很清楚这个，耐心地一直等到最后的一段路途才发动袭击； 而且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埋在地下的自走式爆破法阵精准地定位了魔石车的地盘，三个不同方位的法阵从各个角度吸住了车轮。随着一声巨响和巨大的火球，瞬间将车子的上半部分炸上了天。 不多时，两个身披斗篷，手里拿着大枪的人从附近草丛中现身，前去确认。他们来到掉在另一个方向、冒着浓烟、残破不堪的车厢旁，小心地用枪管挪开了扭曲变形的车门——然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奥斯特躲在隐蔽处，用望远镜看着，心想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用魔法投影掉包了自己和其他乘客，估计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脑袋在车里，屁股在树上了；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自从焦油村逃脱后，那个女法猎就一直没有远离，断断续续跟着自己。虽然萨书已经侦测到被魔法标记跟踪，但苦于对方反侦察意识很高，还善于使用多种反魔法设备，总也抓不出来，只能不动声色任由她跟着。 像这种不露面、不打你，但就是跟着你、恶心你的行为，让奥斯特想起上辈子玩游戏时，那些猥琐到极致的猎人，永远躲在100码外往你头上套标记，你追他他就会上马逃走，然后等你跟人单挑到半血时回来射你。这种战术好不好用倒在其次，搞人心态是一流的。 可能是后续奥斯特连续展现强大的施法实力，让对方颇有忌惮，并未做进一步动作。但自从奥斯特在营寨外召唤陨星术，耗尽了全部法力，萨书关机成为白板后，对方不愧为法猎，敏锐地觉察到了目标的虚弱，开始找机会下手。 而且奥斯特很快发现，女法猎不止一个人，在营寨中，还有伪装成义军士兵和平民的至少五六个同伙。在整理各案件卷宗时，更加确定了，就是这些人之前在营部频频挑拨离间，扩大客土两派纷争，将营部的情况告知官军，甚至还杀害了前都尉普赖斯； 而现在，他们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奥斯特。但很显然，选错了对手。依靠萨书变态的侦测预警能力，奥斯特对一定范围内对自己发动和即将发动的攻击了若指掌。所以他早就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次，几百码外有人在用鹰眼术瞄准自己。 虽然随时可以处理掉这些间谍，但他们的头头，也就是那个女法猎，狡猾地躲在了外面，并不在营部当中。奥斯特想要找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结束这种被搞心态的状态。在了解到女法猎手中的法杖大枪中藏着诅咒密码之后，这事就更加迫切了； 所以他才频频主动暴露在开阔处，尬舞唱歌勾引女法猎发动攻击，也对凯斯不明情况搅合了自己的事感到不满。在焦油村交手之后，奥斯特已经对她的实力有所了解；也就是个普通5人本精英怪的水准。如果对方开枪，奥斯特有信心可以根据萨书提示路径提前闪避，或者施加防护魔法和使用附魔护具规避掉伤害。然后就能立即判断出对方的位置，将其抓捕制服。 奥斯特对升级后的能力颇有自信，决定冒一定的风险抓出这条尾巴。所以他一直不动声色，等待对方露出马脚；然而到最后，对方仍然没有动手。可能是觉得在营寨范围内兵力太多，奥斯特了中弹也可以立即被救治，而袭击者也难以在众多义军士兵的搜捕中全身而退； 奥斯特深感失望，如果对方就是不上钩，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在离开营寨前往军械库时，奥斯特做了最后一把努力，故意露出破绽，遣走了护卫队，仅带了三个随从，乘坐目标明显的魔石车，还全程走大路； 结果一直等到进入疑阵范围的前夕，还是不见动静。经过这么多天的斗智斗勇奥斯特都累了，他已经在心里骂对方怂比，这时袭击才姗姗来迟。 炸弹引爆后，萨书显示，对方一共六个人，都是拿着破法枪的法猎。除了前来确认的两个人，四个人在潜伏掩护，就是为了防止目标留有后手。然而这种雕虫小技有什么用呢，在萨书面前，他们就跟果着差不多。 ------------ 第八十五章 破法领域 奥斯特一直等待这个机会，命普尔曼和另两名战士包抄上去，举起符文枪向刺客开火攻击； 遭受袭击的两法猎立即就地匍匐，掀起肩上披着的黑色斗篷。打过去的子弹都被附在上面的防护魔法弹开，看来那不仅仅是装饰品。 两人且战且退，躲在魔石车底座后试图反击。这时，隐蔽在林间的其他刺客也纷纷向这边移动过来，估计是看护卫者仅有三人，处于劣势，企图与同伙汇合后，直接改暗杀为强袭，一口气将奥斯特等人强行消灭。 而奥斯特怎么可能预判不出这个情况。当两个刺客刚刚躲到车轮后面，里面隐藏的寒冰炸弹就被他遥控启动。 在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中，爆炸不一定是高温和火焰，还可以是寒冰、奥术、光芒或者暗影等，各个不同的元素种类相生相克，且彼此之间不会连锁引爆。比如车轮中的寒冰炸弹符文，就没有被之前的烈焰爆破符文破坏，仍可以正常发挥作用； 一团白雾爆发之后，两刺客连同车厢一起冻成了冰雕。接着普尔曼丢过去一枚爆盐手雷，一声巨响过后，动弹不得的两刺客连一声呻吟都无法发出，便被炸成了碎屑。 在林中的刺客见势不妙，赶紧撤退。然而，四面八方都有枪声传来，甚至还伴随着手雷和魔法迫击炮的爆炸声。凯斯带着护卫队早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战士接到的命令是一大早佯装跟随大部队出发向东，实际上一出营寨就隐蔽起来。等到奥斯特的马车出发向西后，暗中尾随其后，保持一定距离，等待下一步指令。 于是，已被萨书准确定位的刺客们被护卫队全都抓出合围，成了瓮中之鳖。这些杀手就相当于特种部队，搞搞暗杀还行，面对重火力凶猛的正规军队只有受死的份。经过一番激战，所有法猎被全部歼灭，一个都没跑掉。 看着地上的六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众人对奥斯特佩服得五体投地，争先称赞副帮主慧眼如炬、未卜先知。奥斯特也得意忘形，反正萨书经过检测已经显示，周围数百码范围内，毛都没有，安全地很；遂鼻子翘上了天，大笑道，“这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就在这时，在他无意中瞥向远处时，隐隐看到了一丝闪光；那是破法枪撞针上的风元素法阵，被击发时的光芒。 跟地球的狙击步枪类似，一般的破法枪的确最多打个三五百码，精良一些的配上熟练的抢手，可以达到七八百码，这还是不保证命中率与精确度的情形下。然而，装备了特殊神器——比如诅咒密码碎片斯坦伯格的史诗级武器，射程显然不在一般数值之内，也超过了萨书的极限侦测范围； 千码之外，女法猎伏在树梢上，扣下了法杖大枪的扳机。片刻之内，一颗破法弹呼啸而至，直接贯穿了奥斯特的后脑。后者应声倒下，像只麻袋一般扑在魔石车里。 从一开始，女法猎就清楚，她的目标有某种可以预警攻击的能力，但可以通过极限射程，骗过这个预警。而为了换取奥斯特大意现身的机会，她不惜以众多手下的性命作为诱饵；毕竟，这样的目标值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紫色的眼睛看着目标倒下，小巧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又伏下身用鹰眼术继续观看； 只见魔石车底座旁，义军护卫队员全都就地隐蔽，警戒着四周，神态和行动都没有一丝慌乱。更重要的是，对待中弹倒在车中的长官别说上去救治了，连一眼都没有多看。随着视野继续拉近，只见趴伏在车里一动不动的奥斯特，身形逐渐瘪下去，只剩下一件背上闪着伪装符文的衣服； 女法猎暗叫不好，非常果断地立即跃下树梢，转头向林子深处另一个方向奔去，但为时已晚；两个影子已经赶到了附近，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在她暴露位置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真正的奥斯特确定目标位置，带上身手最好的普尔曼，用闪现术赶到了近前。 奥斯特早已预判了她的预判——在真正的猎物露出踪影之前，猎手怎么可能现身。 魔法和子弹不断射向逃跑的女法猎，作为并不是很擅长近身战斗的狙击手，女法猎一边掀开斗篷防御攻击，一边摸出一颗闪现术子弹塞入枪膛，试图用魔弹弥补自己体力的短板，逃脱追捕。 然而，事情怎么能如她所愿。奥斯特和普尔曼已经同时赶了上来，一个诵念咒语发射冰枪，一个举起符文枪开枪射击； 结果冰枪全部脱靶，子弹枪枪命中——这个世界的魔法并不是定向追踪导弹，像奥斯特这种三脚猫很难打中高速移动的目标；因此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斤两，带了个神枪手一同过来。 普尔曼使用的枪弹，都是在西山营部临行前，奥斯特紧急赶制的重型元素子弹，就是为了对付刺客所用。一团团火光或者冰花打在女法猎的斗篷上，弹无虚发； 虽然这面昂贵的高级斗篷上布满了附魔纹理，完美地抵挡了所有伤害，但遭受如此猛烈的连续攻击，所产生的冲击还是让女法猎身形趔趄，几乎要装入弹仓的闪现弹脱手掉落；而且显然没有替代品，她不得不停下来，将斗篷打开一角伸手去捡。 就在那一刻，普尔曼举枪再度扣下扳机；虽然斗篷打开的一角是背向他的，但他有办法击打在地上的岩石上，反弹攻击，爆炸弹药飞入斗篷间隙，将女法猎的一只手腕生生炸断，掉在地上。 真是好枪法！奥斯特禁不住赞叹。再看女刺客，居然忍住一声不吭，捂住断腕踉踉跄跄地继续向前逃去。 虽然很不怜香惜玉，但对方可是差点一枪要了自己的命，又拿大狙瞄了自己脑袋俩星期的人，奥斯特一发冰枪打过去，冻住了对方的双腿。后者发出一声呻吟，扑倒在地。奥斯特高声说道，“美女，投降吧，我可以留你性命，还有事要问你呢。” 他开启萨书，侦测过附近全无威胁，才走上前去，踩住女法猎仅剩的手腕，拿走了她手里的法杖大枪。这样，斯坦伯格，诅咒密码的碎片就到手了。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结果还…… 突然，奥斯特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杖，并不是什么破法大枪。他顿觉不妙，又看到被自己踩着的女法猎，左手的断腕处，露出金属轴承结构。那居然是金属义肢。 他顿时大惊，连退两步，再看女法猎时，她破损的身躯居然慢慢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不对，奥斯特揉揉眼睛，是周围突然变暗了，连天空也被乌云遮蔽。自己的视野变得狭窄，很快连方向都分辨不出。 奥斯特连忙呼唤萨书，心想如果是魔法，萨书一定能检索出其性状原理和规避办法。然而，萨书界面却在连续晃动后显示，【遭受严重干扰，侦测系统失灵。推测状况，破法领域。】 这时，普尔曼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副帮主，您在那里吗，为什么周边突然这么暗，我看不到您的位置？” 奥斯特大声道，“别过来！有突发情况。” 说着，他立即释放了一个最大范围的寒冰新星，但没有打中的实感。又赶忙为自己套上了多个护盾魔法，以防万一。幸亏虽然侦测失灵，但施法能力还在；对方虽然封住了自己的知觉，但也面对守护者级别的对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奥斯特心里很是疑惑，破法领域，显然是个固定位置的法术，这么大的范围效果，肯定是事先就布置好的。但为什么靠近之前，萨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自己究竟是如何被骗过的？ ------------ 第八十六章 生死搏杀 如果说布下了陷阱之网的女法猎是蜘蛛的话，被抓住奥斯特就是一只带有硬壳的大型独角仙。这种个头和力量的猎物，可不是薄薄的一张蛛网所能困住的。如果猎手不能在猎物挣脱之前完成致命一击的话，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奥斯特隐隐能感觉到女法猎还在附近，在魔法制造的深度黑暗中伺机而动，不知何时露出獠牙。他小心地捏着数个防护和位移魔法，一边呼出萨书进行解析； 对于自己来说，现在最需要争分夺秒的是知道萨书侦测功能失灵的原因，以及如何摆脱。 根据他的提问，萨书检索了一阵后回答；【推测原因：位面覆盖效果。解释：本地区处于地形伪装魔法疑阵覆盖范围，其所在空间存在折叠与交替，故检索信号受到阻隔，无法进行大范围准确检索。】 奥斯特听明白了，他在追击女法猎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踏入了迪菲亚疑阵范围。这个魔法机关周围常年产生亚空间，萨书扫描了外界的空间，却扫描不了被钥石加密的亚空间。因而才被骗过，没有发现早已在此地设置好的破法领域陷阱。 而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巧妙布置陷阱躲过了萨书侦测预警，恰好到疑阵覆盖边缘才发动袭击，甚至利用了附近位面重叠的特性，布置多层陷阱躲过了奥斯特的侦测。说明她不仅对迪菲亚疑阵的位置一清二楚，对它的运作方式也了若指掌。 但疑阵的效果和范围，除了义军内部最核心的几个人，就只有当年迪菲亚兄弟会的高级工匠知道了。这个女法猎，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时，奥斯特突然意识到，对方其实早就决定好了在此时此地结果自己。先前在营寨、在路上如此有耐心，频繁试探也不攻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更不是因为怂；而是她在反复确认奥斯特的真实能力和作用范围。 看似犹犹豫豫，一再扑空和失败，实际上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甚至包括果断狠辣，不惜交掉六名手下和自己的一只手，也是为了一步步吸引着奥斯特麻痹大意和上钩，真正的杀招足足隐藏了三层。 奥斯特自诩聪明谨慎，实际上，作为职业杀手，对方无论智力、经验还是意志，都不可能输给一个前宅男。凭什么只有主角能深谋远虑？反派又不是没长脑子。 奥斯特额头渗出汗来，这就是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原因。小打小闹没什么，一旦到了你死我活的战场，他何德何能跟这些刀山血海里滚过来的人正面相拼？对方狡猾、耐心和残忍的程度，都远远超过他想当然估计的极限。 所以还是那句话，甘妮娘的穿越管理员，给他开了地狱PLUS模式，随便一个小怪都是骷髅级精英。我降智光环呢？我天选气运呢？我无敌金手指呢？啥都没有想搞死老子诶。 奥斯特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抱怨也不解决问题。大不了交代在这，到穿越下一站去，虽然不确定有没有下一站。 而且，这政委守护者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还未注定。 奥斯特让萨书以最快速度破解周围法阵，自己集中全力试图锁定对方的位置。同时，对身后普尔曼的方向喊道； “你那边应该没有这么暗，趁她被我拖住，你原路返回出去。带上我给你的那块石头，要是我交代在了这里，把石头送回给斯卡尔，决不能落到官军手中！” 在来的路上，奥斯特把疑阵的钥石交给了普尔曼保管，因为在不懂行的人眼中，那就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奥斯特已经有所预感，如果自己遭遇不测，斯卡尔待自己不薄，也算给他，给义军，一个最后的交代。 普尔曼惊讶地问，“为什么，我不能抛下您自己走！” 奥斯特大吼道，“快走！这不是你能应付的状况。这是命令！” 普尔曼从没见过奥斯特说出过这般话语，愣住了。 这时，一颗破法弹打来，贯穿了魔法护盾，打中奥斯特的右腿。奥斯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主要的精力都用来防护头部和躯干要害处了，对方显然明白这一点，于是选择先打击目标躯干，一步步消耗对方的体力和法力。 奥斯特跪在地上，使用短读条法术为自己治疗。趁此机会，子弹又频繁打来，大多被魔法护盾挡下，但仍有少部分击穿了防御，很快奥斯特手脚上全是伤口，血流不止，治疗不及，疼痛难忍，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看着面前萨书显示【正在解析环境，50%。】，他在心里默念，快一点，再快一点啊。这次可没有村民供自己激励，也没有小怪可以练级了。这应该是穿越以来他面临的最危险状况，居然是死在没什么意义的一场战斗，无人见证的荒郊野外，面对连名字和底细都不清楚的对手。 【正在解析，60%。】 周围的光线变亮了一些，能够看到子弹急速飞来，又急速飞出。面前银发紫瞳的女法猎身影划过，这是奥斯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最美貌的女子，然而有什么用呢？他开启的显然不是爽文模版，别说什么后宫，纯粹是想屁吃。面前的美女，是来跟他生死搏杀的。 紧随其后是刀光剑影，附着风元素魔法的一刀直奔奥斯特脖颈而去，被他用护盾拼命抵抗。而女法猎随即飞起一脚，重重踹向奥斯特来不及防护的腹部，将他踹出数米远，五脏六腑错位，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但奥斯特手上的冰刀也同时出手，刺中了对方的肩膀，鲜血顿时冒出老高。女法猎闷哼一声，捂住肩膀退后，气喘吁吁。 她也在跟时间赛跑，越来越小的领域范围使得她不得不开始加大攻击力度，开始使用并不擅长且容易被反击的近身攻击。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既然都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嘲讽的话为何不留到对着尸体说？ ------------ 第八十七章 终结弹 如此明显的枪声，想打中守护者是不可能的。轻松闪过之后，子弹在他身旁呼啸而过，奥斯特禁不住摇头叹息，到这个地步了，放到最后的杀招居然连个消音魔法都不装； 然而，在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之间那枚硕大的枪弹周围闪起红色的光芒，居然在空中自动转向，如同跟踪导弹一般，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树丛中。片刻之后，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突然袭来； 虽然依靠萨书稍稍恢复的预警功能，奥斯特再次紧急闪避掉了枪击，仅是被子弹擦过。但随即，他发现被子弹攻击过地方，既不能用治疗术止血，也不能再施加任何防护魔法； 这并不是一种毒药或者魔法效果，如果是的话，用清洁术可以轻松驱散。而且，伤口像孔洞一般，让全身的魔力不断通过此处流失。 再一看，倒地的女法猎已不见踪影，看来她的伤势并没有她故意表现得那般严重。这家伙的后手还没有用完；或者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也说不定。 奥斯特暗叫不好，赶紧让萨书进行分析，结果让他吃了一惊； 【终结弹，灭杀诅咒效果，被古尔丹博士禁止传播的诅咒密码衍生技术之一。由法师猎手肋骨磨粉，掺加目标血肉制成，最多制造五颗，每次击发消耗使用者五分之一寿命。如果命中或擦伤，将彻底破坏法师身体组织法力回路，无法逆转；且一旦出手，必定取得性命，否则不会停下。古尔丹博士备注：只能用于杀人的技术是危险的诅咒，因此予以无限期封印。】 这特么是什么鬼玩意！消耗寿命取人性命，还是古尔丹封掉的技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萨书没有坏掉胡说八道的话，这枚弹药需要掺加目标的血肉才能生效，那么对方冒着巨大风险跟打不过的守护者搏杀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收集自己的血肉？至于消耗使用者五分之一寿命，对方连命都不顾了，更不在乎活多久； 想起女猎手拼了命在自己肩膀上咬下的那一口，从那一刻开始，灭杀诅咒所需的材料就已备齐，开始制作弹药了。奥斯特自认为抢先解析了破法领域，实际上占得先机、抢先做出终结弹的是对方！ 奥斯特傻眼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现实：这个女法猎其实对他的本领和想法一清二楚，既没有低估也没有惧怕自己，早就计划好了在此时此地结果掉他； 她的战斗力或许比不过身为守护者的奥斯特，但无论智力、经验还是意志，都碾压后者。深谋远虑、以弱胜强凭什么是主角的专利？反派又不是没长脑子。 所以，她之前在营寨、在路上如此有耐心，频繁试探也不攻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更不是什么怂；而是在反复确认奥斯特侦测能力的作用范围。后来看似犹犹豫豫，一再中了奥斯特的招数，也是为了一步步吸引着目标麻痹大意和上钩，甚至为此不惜果断狠辣地交掉六名手下的命和自己一只手；因为她知道，奥斯特是个值得、也只能付出如此代价才能干掉的对手。 奥斯特额头渗出汗来，这就是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原因。无论一个人自诩多么聪明谨慎，却不可能永远与比自己蠢和弱的敌人交手。小打小闹没什么，一旦到了你死我活的战场，他一个前宅男，何德何能跟这种刀山血海里滚过来的职业杀手正面相搏？对方狡猾、耐心和残忍的程度，都远远超过他想当然估计的极限。 这才不是什么蜘蛛，而是一条阴冷地盯着目标脖颈的毒蛇。这下自己可算摊上大事了； 他心中禁不住恼火起来；还是那句话，甘妮娘的穿越管理员，给他开了地狱PLUS模式，随便一个小怪都是骷髅级精英。我降智光环呢？天选气运呢？无敌金手指呢？啥都没有想搞死老子诶。 这时，普尔曼的声音缥缈地传过来；“副帮主，您在哪？我去支援您！” 他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忽远忽近，判断不了方位。这是由于破法陷阱的作用，让周围的空间还是扭曲和折叠。从还能听到普尔曼的声音判断，陷阱覆盖范围应该并不大。 奥斯特想到了什么，在来的路上，为了以防万一，他把疑阵的钥石交给了普尔曼保管，在不懂行的人眼中，那就是块不起眼的石头。 他对普尔曼的方向喊道；“你听着，拿上我给你的那块石头，按照我之前教你的顺序激活上面的符文，然后就能传送到基地入口次级位面中去。带好石头，把它送还给斯卡尔，决不能落到官府手中！ 普尔曼惊讶地问，“为什么，我不能抛下您自己走！” 奥斯特急急地说，“快走！这不是你能应付的状况。” 普尔曼还在犹豫着不肯走，奥斯特只能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滚，你在这只会碍我的事，这是命令！” 普尔曼从听见过奥斯特这样的语气和话语，愣了一秒后，转头离去。 奥斯特长吁一口气，这个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该随自己交代在这里。而且斯卡尔待自己不薄，保护好了钥石也算给他、给义军，一个最后的交代。接下来，就可以到穿越下一站去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下一站。 随着法力的急速衰减，奥斯特周围重新被黑暗笼罩。终结弹一次次飞来飞去，奥斯特的手脚膝盖都被贯穿，只能扑倒在地，还被剥夺了施法和反抗能力。 他能感觉到，红色的子弹从背后朝自己的心脏飞来，而他现在，动弹不得。 奥斯特悲哀地想，到最后，居然是死在没什么意义的一场战斗，无人见证的荒郊野外，连名字和底细都不清楚的对手手下；真是不怎么光荣的结局。 一个人影扑过来，一把推开了奥斯特。终结弹贯穿了贯穿了他的胸膛，奥斯特被溅了满脸的血迹，却是不是自己的。 一把接住倒下的青年，那是普尔曼，他违抗了自己的命令，没有用钥匙传送走，而是传送了进来。 “对不起，副帮主，我没法抛下你，自己离开……”普尔曼削弱地说完一句，身躯整个瘫软下去，血在他背上迅速扩散开来； 奥斯特立即用最高等级的治疗术为起治疗，但伤口刚一合上，就立即破开；血流如注，无法止住。 与此同时，奥斯特看到，周围的黑暗迅速消解。那枚终结弹丧失了红色的光芒，掉落在地上，静默无声。 随着陷阱法阵就此散去，真实的天空和草地显露出来。原来法阵的核心支点就是那柄大枪斯坦伯格，装载了诅咒碎片的神器。它被固定在地上，女法猎一开始被击断的左手握在枪把上；这种机械义肢，居然可以在脱离身体之后自行运动。 而所谓的破法领域，在外层空间仅仅就是女法猎的断手跟本体之间，不到十米的范围。 终结弹作为不收性命就不会停下的神器，原来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找人抵命就行了。所以从一开始，对方才费尽心机让奥斯特远离部下。 ------------ 第八十八章 为穷苦人而装 一阵枪声和爆炸声响过，凯斯带领其他战士赶了过来，已经灯尽油枯的女法猎被他们碰个正着。 战斗在不长时间内便结束，子弹贯穿了女法猎的肩膀，手雷又炸断了她的双脚，断口处露出明亮的金属结构——那也是机械义肢，看来她全身只有躯干和头颅还是人类。 这种融合了傀儡魔法的机械义肢，结合仿生皮肤，能够做到跟真人肢体无异，甚至更加灵活有力，也是典型的迪菲亚黑科技之一。 女法猎左手双脚尽断，形同人棍，趴在地上，还在用愤怒的眼光盯着一旁的凯斯。 而奥斯特根本无暇顾及那边的情况，在他怀里，一条鲜活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普尔曼双目紧闭，血从他胸前可怖的伤口以极快速度流出； 一旁赶来的战士拼了命试图为他止血，奥斯特手中的治疗术光芒就没断过。然而，伤口愈合后再度崩开，血管接上了再度断裂；不一会儿，奥斯特托住普尔曼的手臂被彻底浸湿，鲜血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可恶，怎么回事？为什么越堵伤口越大！”一旁的战士咬着牙说。 趴在地上的女法猎大笑道，“没用的，被灭杀诅咒终结的性命，无论怎么样也救不回来。一命换一命，他的死亡，在被命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可惜，这原本是为你准备的，红发恶徒。” 凯斯走上前，用枪口抵住女法猎的头颅，后者瞪大紫色的眼睛看着他。在扳机扣下的前一刻，奥斯特头也不抬地阻止道，“留下她的命，我还有事情要问她。”凯斯又看了对方一会儿，才移走了枪口。 奥斯特托住奄奄一息的普尔曼，一边用萨书反复扫描他的伤势状况，一边不间断地继续释放最大功率的治疗，将死神的到来以秒为单位一再延后； 但也这是极限了，只要他一停下治疗，年轻的神枪手就会立即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萨书的扫描结果早已弹出； 【击中此伤患的叫做终结弹，是破法代码斯坦伯格的特效之一，能够屏蔽任何魔法和物理救治，直到目标死去。】 奥斯特在心中默念，给我找出来破解办法，立刻，马上。 【错误。诅咒密码不仅是收割傀儡的激活代码，还蕴藏着古尔丹博士从领袖遗物中提取的上百种上古科技。其中不乏一些最狠毒的杀人技术，一旦使用，即使是博士本人，也无法逆转后果，因此才被他以诅咒命名并封存。博士去世后，除了少数天才，无人能破解其中奥秘。解析了部分密码的人中，最近一个去世的名叫艾德温·范克里夫。】 奥斯特闭上了眼睛，技术的诅咒吗。在地球发明机枪、炸药和核弹的科学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战场就是这样，不是过家家游戏，随时都有可能意外丧命。一着不慎，形势逆转，再厉害再慎重的人，在死神面前，机会平等。所以他才讨厌战场，只有和平，才能让人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明知无望，但奥斯特不可能放弃。即使在这里把能量全部耗光，耗成负的，他也要把人救回来！ 一只冰冷的手抬起，盖住了正在拼了命一遍遍释放圣光术的奥斯特掌心的光芒； 普尔曼缓缓睁开了眼睛，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嘴唇蠕动着说道；“已经够了，副帮主，让我走吧。我这一生，没有遗憾。” 奥斯特咬着牙说，“说什么蠢话，你的路还长着呢！我要给你打造一把最好的枪，你用它，才能看住调皮捣蛋的玛丽莎。而且你因为我而死一点都不光荣，我就是个喜欢装逼的蠢货，就是因为我太轻敌，你才……” 奥斯特说不下去了，紧紧握住普尔曼的手，泪水滴滴落在他满是鲜血的手上。连舍命救自己的人都救不回来，算踏马什么金手指，这种垃圾不要也罢！ 普尔曼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副帮主，你知道吗，我最爱看，您那又酷又拽的样子。长期以来，只有那些贵族和有钱人，在我们这些穷苦人面前酷拽蛮横的份。但是，您来之后，不一样了……咳咳，能够追随您到这里，我真的，非常，荣幸……” 青年的眼睛闭上了，手从奥斯特的手中滑落，掉在草地上。奥斯特手中，还在释放着再也无法完成的圣光术； 【错误，目标已丢失。错误，目标已失去生命迹象。】 一旁的战士抹着眼泪劝他，“副帮主，他已经……” 奥斯特小心地将普尔曼轻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战士们围成一圈祷告，但奥斯特只是默默地站着，没有出声，也没有看向普尔曼的遗体，而是仰起头来，面朝万丈高空； 他并不信仰任何神灵，他也清楚，无论是穿越前还是这边的世界，神都并不存在。 既然你喜欢看我装逼，那我就再装一逼让你看看吧；奥斯特在心里默念道。然后上前一步，举起右手，能量开始笼罩全身； 【警告：能量水平低，权限不足。目前权级不支持跃升传说++级法术。强行操作，将导致系统过载，反噬自身。】 耳畔想起萨书AI的提示音。给我闭上嘴，不要打扰我装逼。奥斯特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引导能量，浑身都被炽热的光芒笼罩，如同被无形巨手前进重压。然而最终他顶住了压力，将手奋力托举；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金色的光芒从普尔曼身体周身升起；与此同时，万丈高空降下一束光芒，与普尔曼周身的金光相接。 周围的战士目睹此景，都惊呆了。被绑住的女法猎眼睛中映着金光，也张大嘴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奥斯特这边，巨大的反噬能量让浑身血脉膨胀，皮肤肌肉被烧灼得咯吱直响，他咬紧牙关，全力忍受着；终于，光芒完全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 一名战士喃喃得说道；“我的天哪，复活死者，这不是传说中只有无上圣光本尊，才能做到神迹的吗。” 萨书界面在闪烁一阵后，显示；【检测到意志点数，权限等级提升，充能95%。允许跃升法术，允许释放救赎（传说2）。】 奥斯特周身的压力陡然减轻，法术能量更加迅速地通过他的身体。 随着汹涌的金光降下，普尔曼的身体漂浮到半空中。圣光能量开始治愈他胸前的伤口，修复受损的组织、肌肉血管。 随着耀眼的光芒收束，一颗暗红色的子弹从重新完好无损的皮肤上弹出，落入奥斯特手里；这就是灭杀诅咒的实体。 奥斯特对缓缓睁开眼睛，正在困惑的普尔曼说道，“不好意思，你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立刻归队，我们还有一大堆事要做。至于这个小东西，”他转身，潇洒地将子弹背向抛给普尔曼，“就当做你在鬼门关走一遭的纪念品了。” ------------ 第八十九章 怜香惜玉 看着眼前肤白貌美、大长……好吧，机械义肢腿的漂亮姑娘，奥斯特犯了难。上次没看太清楚，这明显是奥斯特穿越以来，目前见过的美女排行第一的了。 女法猎依旧用好看的紫色眼睛，凶狠瞪着面前的奥斯特。一旁的凯斯发话道，“我们不可能带来路不明的人上路，这个人肯定是受雇于官府的杀手。我还是建议立即杀掉她，以免节外生枝。”说着再次举起了步枪，直接抵住女法猎的额头中央。 奥斯特忙推开他的枪口，说道，“别急，让魔法先飞一会儿。这姑娘这么恨我，不惜舍命也要干死我，一定是有某种理由。” 奥斯特俯下身，问女法猎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机械部件，脸和身体是真的吗？胸前这么突出，里头是真货还是金属块啊？” 说着要下手去摸；女法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牙齿咬得咯吱响。一旁的战士也都轻声咳嗽，别过脸去。 凯斯看不下去了，皱着眉道，“副帮主，您不会是贪图她的美貌吧？” 奥斯特大惊，收回手道，“怎么可能呢！你看她手脚的傀儡义肢，是典型的迪菲亚科技，对疑阵的位置也很熟悉，我这是检查，检查啊！还有她使用的大枪，跟诅咒弹药，都跟古彦祖……跟军团和兽人有很大关系，这是解析工程傀儡技术的关键。你这人怎么能随便揣测上级呢，真是的！” 凯斯躬身致歉，“对不起，副帮主，您真是深谋远虑。” 奥斯特心脏砰砰直跳，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这人就是大度。”然后不敢再动手动脚，正色问女法猎道； “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刺杀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大仇吗，能让你付出如此代价，不惜削减寿命、断手断脚、送了手下的命也要置我于死地？这不像是那点工资或者佣金能回本的买卖吧。” 女法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继续瞪着奥斯特。 凯斯摇摇头说，“我看这是在浪费时间，她们这种人，一向嗜血如命。” 奥斯特不为所动，信心满满地说，“不，既然前面没提，那就是作者还没编出来，就等着他编。” 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颗鸟屎，正中奥斯特鼻尖。奥斯特用手一抹，大惊地站起来，后退两步，又踩中了一摊狗屎，单腿蹦到一边；接着又踩到了地上一颗坚果仰面滑倒，被屁股下一块尖锐的石块恰好扎中菊花，疼得满地打滚。 奥斯特捂住菊花边惨叫边喊，“我草尼玛死扑街，你报复我！”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奥斯特耍宝，对此人的怪异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女法猎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什么，兰迪斯哥哥会被你这种人杀死！……” 奥斯特大喜，“噢哟！来了来了！补设定喽——” 这时，天上突然开始下刀子……“你够了吧，煞笔扑街！一辈子扑街！” …… 总之，经过一番审问，奥斯特知道了，女法猎名为瑟琳娜·霍奇亚；本身是个贵族，但家道中落，成了流浪法师组织的杀手。后被北方骑士领的维沙克侯爵收为养女，许配给其养子兰迪斯·托曼德。 而好死不死，这个兰迪斯不是别人，正是奥斯特得到金手指萨书之后，第一个祭刀的倒霉货；因欺辱和杀害农奴，他被奥斯特复制法术耗光法力，烧成了一摊灰烬。说实话，以那人的装备和实力，如果有其义妹兼未婚妻十分之一的脑子和谋略，也不至于死得那样惨。 至于中世纪贵族的奇怪习俗，在此就不多评价了。总之瑟琳娜在即将嫁入贵胄，恢复贵族身份的前夕，未婚夫没了，一切恢复家族荣光的幻想也成了泡影。这笔账，当然得算在了通缉令上的红发恶徒头上。 本来，跟随郡府卫队执行D级人物的瑟琳娜，在焦油村跟奥斯特的遭遇完全是偶然。但对方的实力、容貌以及周围人的惊呼使她意识到，面前的正是自己的杀夫仇人； 一击未能得手，还差点被卷入对方的大型传送阵丧命。之后，瑟琳娜不顾另有任务在身，马上召集了手下，一路跟随奥斯特准备下手。 然而，在对方连续展现出惊人实力：几百码外，只要被瞄准，就能立即察觉；甚至释放了传说级的陨星术，一举消灭了近千人的郡府主力部队之后，瑟琳娜意识到，要么放弃刺杀，任由刻骨仇人远去，要么付出该有的代价，终结红发恶徒的传说。 结果，她还是失败了。实力不足，连运气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奥斯特听完，百感交集。这尼玛忍辱负重、意志坚强，化不可能为可能，挑战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还成功让对方付出了巨大代价，到底谁是主角啊？合着自己穿越过来，是给别人当BOSS了吗。 他咳嗽一声，对瑟琳娜说道，“姑娘，对你的经历我深感同情。放心，我也是正经人，不会采取非人道的手段。” 瑟琳娜惊讶地说，“你刚才都放出了复活术，跟传闻中一样，你是个高阶教士。我哥哥是最虔诚的圣骑士，向来为圣光鞍前马后，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奥斯特摇摇头说，“我知道对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信奉的正义。但可惜的是，那个银甲圣骑士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他的道义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上。” 本来，奥斯特还对这个一心复仇的女法猎抱有些许好感，不管怎样，她的行为都是有理有据的。然而，接下来对方的话完全打消了他的恻隐之心； 瑟琳娜疑惑地喊道，“什么对立面？不就是杀了几个农奴吗，你为了区区几条下等人的命就杀了哥哥？你知道吗，他可是有名的贵族，多少条农奴的贱命能抵得上？” 奥斯特终于明白，有些沟壑，例如阶级，是生来注定，永远无法弥补的。 不多时之后，瑟琳娜的惨叫嚎泣声响彻周围的树林。她被吊在树梢上，奥斯特拿着皮鞭，毫不留情地一下下重抽在她肉体部分的躯干上，顿时留下一道道深痕，鲜血四溅。瑟琳娜用仅剩下的右手徒劳地挥舞，一边高声尖叫哭泣； 奥斯特抽一下问一句，“说，你这把武器，是从哪来的，你跟迪菲亚有什么关系？”“你的任务是什么，西山的都尉是不是你杀的？” 一旁的战士都议论纷纷，“副帮主果然不是贪图美色之辈。”“完全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事情。” ------------ 第九十章 农夫与蛇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被吊在树上的瑟琳娜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但奥斯特手中的鞭子依然毫不留情地扬起挥下。 通过半个多钟头的拷问，又问出来一些东西； 瑟琳娜出身的霍奇亚家族，曾是月溪镇一带有名的恶霸地头蛇，黑白道通吃，勾结海盗和马匪鱼肉百姓（当然在此人的滤镜记忆中，被描述成了掌管一方商业和航运，代替孱弱的地方官府管理刁民，替圣光行道的大善人。这种措辞都不用多做分辨，不带脑子都知道是什么样的行径）。 因此在十多年前，迪菲亚起义军占据金海岸地区后，这个家族不出意外地首先就被抄家了。末代家主和成年族人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民怨沸腾，经过审判都被处死，收刮民脂民膏建起的宅邸也被激愤的群众烧毁。 而当时年仅七八岁的瑟琳娜躲在了柜子下面，在大火中，手脚都被倒塌的立柱砸毁。之后，迪菲亚成员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瑟琳娜。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就上报请示了兄弟会首领艾德温·范克里夫。 范克里夫有个比瑟琳娜只小一两岁的女儿，且认为她年纪尚小，尚未参与长辈的恶行，便治疗了她的伤势，还亲自收养了她。之后还给了她良好的教育，送她到工程院学习。 而范克里夫一时的恻隐之心，在他死后，给了躲藏起来避难的迪菲亚工匠带来了灭顶之灾。 虽然迪菲亚给了瑟琳娜教育和工作，用傀儡技术修复了她的肢体，范克里夫也长期对她视若己出。但瑟琳娜在了解了自己家族的过往之后，内心深处依然认为自己是贵族的一员，是迪菲亚害自己沦落至此；并且极其痛恨那些受军团思想影响，倡导人人平等、消除特权的起义者，时时刻刻已恢复家族荣光为目标， 虽然在范克里夫活着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在范克里夫离奇遇刺，迪菲亚起义败亡后，她很快找到了新的养父，就是当时很有希望继承西陲大领主职位的加里斯·维沙克侯爵，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诸多兄弟会工匠，害得他们被杀或被囚禁，以换取赦免和地位。甚至还出卖肉体给养父兄，以换取地位。但到最后，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奥斯特更加确信了，这又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些人是喂不熟的，范克里夫和那些兄弟会工匠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尽心尽力救下的敌人幼崽，从未放弃过啃噬他们的血肉。阶级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阶级斗争为什么总被提起，其实就是拜那些权贵子弟、或者精神权贵的一再反水提醒所赐。 除了这些，奥斯特最想从瑟琳娜嘴里撬出关于诅咒密码的信息。而这个职业杀手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始终对最关键的信息只字不吐。眼看天色已晚，也问不出更有价值的情报，奥斯特让战士把瑟琳娜从书上放下来，拆了她手脚的义肢，并释放治疗术治愈了她身上的伤口。 人棍状态的瑟琳娜拼命挣扎喊叫着；“我不用你怜悯，快杀了我，否则让我找到机会，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一旁的战士也不解，“副帮主，为什么还要浪费法力治疗她？” 奥斯特阴恻恻地笑着，拍了拍战士的肩膀说，“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拷问的目的是问出情报。而且，她嘴巴硬得很，关键的内容就是不说。既然肉体的折磨用处不大，那就只好换一种方式了。只是这种方式如果身上有伤，可抗不了多久，万一死了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说着开怀大笑，笑声表情之生动，令周围的战士都有些不寒而栗。 然后将瑟琳娜拎起来，丢进了一只木箱子里。后者完全被吓傻了，不停地颤抖说不出话来。奥斯特舔着嘴唇，搓着手笑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咱们还得再深入交流交流呢~”在瑟琳娜惊恐的目光中，合上了箱盖。 一旁的战士都小声议论，“真骇人啊。”“幸亏副帮主是咱们一边的。” 带其前往军械库后，奥斯特让战士把箱子搬到屋里，然后关闭了房门。打开箱盖，露出了人棍美女布满泪痕的脸。一路上，她仿佛想明白了，连忙说，“别杀我！我什么都会做，别看我没有手脚，父亲和哥哥有时也喜欢这么玩呢，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奥斯特本来还有些许假公济私，想趁机揩油的想法，一听这话兴致全无；这破公交车不碰也罢。仔细一想，官军和还乡团在焦油村和其他亲义军村子的暴行，与此人的帮助和教唆肯定也不误关系，要不是还想套出情报，早就让凯斯一枪崩掉她了。 奥斯特默念咒语，周身暗影能量涌动，随即身体边缘化作一道道残影，对着桌上动弹不得的瑟琳娜直扑而去； 一开始，惊恐的瑟琳娜发现这个法术并未使自己受伤，还有些窃喜，但几秒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如同烈火灼烧，劈啪作响； 【灵魂灼烧，法术等级4，类型暗影，克制人形。】 难以形容的痛苦让瑟琳娜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拼命地抓挠自己的脖子开始自残。每一秒她都仿佛死了几万次，祈求着宁愿被千刀万剐，也好过承受这种痛苦。 “啊啊啊啊！这，这是暗影魔法，你身为高阶教士，怎么会用恐惧魔王的招式！好痛啊，救命啊！……” 奥斯特当然了解这个法术的效果，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正经八百挨过的第一个攻击性法术。拜纳斯雷兹姆特工，揩油狂魔索拉留斯所赐，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瑟琳娜可没有萨书加持，挣脱法术的本事，很快，她的灵魂就被深度灼伤，变成了死鱼状态；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眼泪、鼻涕和口水顺着脸颊淌下； 奥斯特问什么，她就说什么。终于，奥斯特问出了关键性的情报。原来，当年诅咒密码原件被偷，导致死骑趴窝，兽族起义军在洛丹伦攻城战中势力，并最终全面溃败。战后密码散轶，三块碎片沦落各处。石匠兄弟会在石碑湖找到了加尔匹尼，破解军团科技，制造出了工程傀儡；斯坦伯格被兽族叛徒带到北境丢失；阿斯赫亚被当作大领主圣物交给了原西陲大领主伊鲁伦•图布雷。 ------------ 第九十一章 实力说话 奥斯特默念咒语，周身暗影能量涌动。随即身体边缘化作一道道残影，对着桌上动弹不得的瑟琳娜直扑而去； 一开始，惊恐的瑟琳娜发现这个法术并未使自己肉体受伤，还有些窃喜。但几秒后，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如同烈火灼烧，劈啪作响； 【灵魂灼烧，法术等级4，类型暗影，克制人形。】 难以形容的痛苦让瑟琳娜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拼命地抓挠自己的脖子开始自残。每一秒她都仿佛死了几万次，祈求着宁愿被千刀万剐，也好过承受这种痛苦。 “啊啊啊啊！好痛啊，救命啊！——” 尖叫声传出老远，在门外站岗的战士频频往里面张望，啧啧摇头。 屋内，奥斯特稍稍停止施法，问道，“考虑好了吗，还是不说吗？” “……这，这是暗影魔法，你身为高阶教士，怎么会用恐惧魔王的招式！” 奥斯特当然了解这个法术的效果，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正经八百挨过的第一个攻击性法术；拜纳斯雷兹姆特工、揩油狂魔索拉留斯所赐，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废话，你以为我是谁，不是你们先叫我恶魔的吗？不会以为我是假货吧。撑住哦，下一轮要开始喽。” “住、住手啊啊啊啊！——” 瑟琳娜可没有萨书加持，挣脱法术的本事。很快，灵魂就被深度灼伤的她变成了死鱼状态，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眼泪、鼻涕和口水顺着脸颊淌下； 奥斯特问什么，她就说什么。终于，奥斯特问出了关键性的情报。 原来，诅咒密码实际上是一次大战时期，当时还站在燃烧革命军一边的麦迪文，将萨书上代表技巧的右脚符文石取下，送给兽人起义军首席科学家古尔丹，由后者解析完成的。 所以它本质上还是领袖遗物的一部分，蕴含着相当强大的上古能量。在二次大战末期，诅咒密码原件被工程局的叛徒偷窃，导致死骑大量趴窝，兽人大起义最终失败。 战后，偷窃了密码的兽族叛徒携带其中的一块碎片斯坦伯格，逃到北境诺森德试图向泰坦邀功和寻求庇护，在嚎风峡湾被军团特工追上击毙。但叛徒临死前释放了密码中的恶毒诅咒，使得他的墓穴附近死灵萦绕，难以接近。。加上战事吃紧，北伐很快打响，联盟在峡湾建立了登陆点，这块碎片难以回收，就此下落不明。 而其他两块碎片都被叛徒藏在了隐秘的地方，其中一块阿斯赫亚，被守护者麦迪文找到。后来随着他的最终叛变，这块碎片又被当作大领主圣物交给了原西陲大领主伊鲁伦•图布雷。 所有圣堂级别大领主，都被教皇赐予了一块领袖遗物，就是萨书中巨人躯干和四肢上空出的插槽中，本该镶嵌符文石。不仅用于分别看守，这些蕴含着上古魔力的传奇宝物，还赋予了看守者强大的力量。 比如奥斯特现在的侦测和复制法术异能，就基本来源于伯瓦尔·弗塔根持有的左手符文石“施法者”。他在天谴之门战役中战败被俘，缴获遗物的阿尔萨斯王子加急将它送到了南方的特工小队手中。 而西陲大领主伊鲁伦•图布雷很快发现，和其他领主相比，自己拿到的遗物是不完整的，仅是右脚遗物“技巧者”的三分之一。因此他的力量比其他领主都弱小，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时代，他经过多方查询，亲自前往北境寻找碎片斯坦伯格。但最终敌不过密码的诅咒，死在爆炸的墓穴中。他的职位和本身持有的碎片阿斯赫亚，都被格里安·斯托曼继承。 而现在斯坦伯格出现在了这里，证明已经有人想办法破解了墓穴的诅咒。作为三枚碎片之一，它蕴含着破法之力，被制成了这把大枪。现在又被持有者送到了奥斯特面前，真是得来全不费……好吧，还是费了一番工夫的。 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但有了开启免疫魔法护盾的能力，收割傀儡战斗力可以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毫不留情地继续用精神法术拷问了瑟琳娜后，奥斯特又得知启动收割傀儡需要激活代码，开启控制程序；而制造这种代码实体的，是一种蕴含大量源能的高传导性材料，就藏在诅咒密码碎片当中。奥斯特一听不困了，这种东西岂不是可以为萨书充能，没有电池咱自己造。 奥斯特拿着瑟琳娜的大枪，到工场里切割分解，取出内芯，经过扫描，刚要合成开启代码的实体钥匙，萨书上却显示； 【错误，此为复制仿品。系统不兼容，需要技巧者权限。】 奥斯特大惊，早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掉落史诗道具，原来真是个赝品。至于技巧者权限他已经知道，就是萨书右脚遗物带来的能力；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右脚的权限，就激活不了代码，而这个代码，恰恰就是右脚遗物的三分之一。 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让奥斯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合着忙了一通，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好在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复制斯坦伯格能力的破法大枪，依然是迪菲亚的顶尖科技。依靠逆向工程，车间很快仿造出了一批法猎步枪，奥斯特将其中最精良的一把，送给了神枪手普尔曼，算是对他此前英勇的表彰。 剩下的问题依然是如何激活傀儡的控制系统，奥斯特把自己关在车间里好几天，尝试使用各种方法破解密码。他突然想到，其实萨书中一再提醒。 此前奥斯特推断过，王国和教会的精锐部队协同行动，可能是出自暴风城统治集团的命令。 线人传回的情报证实了这一点，几个月前，一位来自暴风城的大人物来到了哨兵岭，敦促西陲州最高长官格里安·斯托曼元帅尽快稳定西部局势。这个向来左右逢源、以保存实力不得罪各方势力为优先的大元帅，在拖了这么久之后也终于抵挡不住压力，开始派兵镇压反抗者。离哨兵岭不远的黑山郡又是反抗者最活跃的地区，就首当其冲被杀鸡儆猴。 令奥斯特万分惊讶的是，所谓的线人居然是指年仅9岁的玛丽莎。怪不得最近不见这个跟屁虫。 ------------ 第九十二章 变节者 奥斯特想继续审问瑟琳娜，但后者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一看桌上湿了一大片，可怜的人棍美女X都漏了不少，看来不是假装的，身心都遭受了重创。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中，维沙克侯爵从北境找到了斯坦伯格，打算当做筹码，篡夺西陲大领主之位。作为三块碎片之一，蕴含着破法之力的斯坦伯格被制成了这把法杖大枪，又被急于复仇的瑟琳娜送到了奥斯特面前。真是得来全不费……好吧，还是费了一番工夫的。 另外，如果情报无误的话，第三块碎片，蕴含着飞行之力的加尔匹尼在范克里夫的继承人手中。那么，为什么自称兄弟会钦定接班人的斯卡尔，却从未提起过呢？这种关键的东西，如果早拿出来，区区收割傀儡的技术问题早解决了，难道是自己仍不受信任吗？——结合目前的状况显然不是，得找机会好好问问他。 不管怎么说，因为人棍美女杀手送来的意外之喜，藏着密码碎片的史诗大枪落到了奥斯特手里。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但有了开启反魔法护盾的能力，收割傀儡战斗力可以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将昏迷的瑟琳娜交给基地战士关押看守后，奥斯特马不停蹄地拿着法杖大枪，到工场里切割分解，取出内芯； 经过萨书扫描查询，奥斯特得知激活收割傀儡特殊能力需要实体控制代码，也就是诅咒密码。而这种实体代码可以仿制合成，本身是一种蕴含着大量源能的高传导性材料，其制造工艺，就藏在诅咒密码碎片原件当中。 奥斯特一听不困了，这种东西听上去甚是耳熟，岂不正是索拉留斯反复念叨的，可以为萨书快速充能的材料；这下没有电池咱自己造，只要能随时充电，他胡汉三不是想回就回，真是好事都赶一起了！ 他兴奋不已，立即申请下载相关制造工艺，准备合成实体代码，萨书闪烁一阵后，界面上却显示； 【错误，此为复制仿品。系统不兼容，需要技巧者权限或激活紧急模式。】 奥斯特大惊，早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掉落史诗道具，原来果然是个赝品； 想想也是，即便是女儿，瑟琳娜也不过是维沙克侯爵的众多义女和玩物之一，怎么可能让她带着如此重要的东西自投罗网。 至于技巧者权限他已经知道，就是萨书右脚遗物带来的能力。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右脚的权限，就激活不了代码，而这个代码，恰恰就是右脚遗物的三分之一。奥斯特仍不想放弃，连续操作萨书查询，结果都是； 【错误，制造诅咒密码需要技巧者权限。】【技巧者权限需要诅咒密码合成。】 奥斯特顿时如被扎了针的皮球一般泄劲下去；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已经困扰了智慧生命无数岁月。 奥斯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合着忙了一通，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到头来，还是得找到三块碎片原件，才能拼成诅咒密码，然后再合成技巧者遗物。 好在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这柄复制斯坦伯格能力的破法大枪虽是仿品，也依然是迪菲亚的顶尖科技。事实上，在这个世界的法师猎手，就是当年兄弟会为了打击王国和教会的施法者力量建立的特殊部队。 依靠逆向工程，车间很快仿造出了一批法猎步枪和配套弹药。奥斯特挑选出其中最精良的一把，送给了神枪手普尔曼，算是对他此前英勇行为的表彰。 剩下的问题依然是如何激活傀儡的控制系统。之后几天，奥斯特把自己关在车间工坊里闭门不出，日以继夜尝试使用各种方法破解密码。 然而，就像他早已知道的，自己虽是穿越者，但一丁点也不比土著居民聪明。别说跟古尔丹、范克里夫那样的天才相比，连工场里的义军工程师都大部分比他更有才能。几十年来，无人能破解的东西，自己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混子文科生，何德何能一步登天。 在第三天熬到深夜时，奥斯特突然想到，索拉留斯一再提醒过，萨书最强大的是知识，而不是其蕴含的上古力量。自己也多次见识过，与各种没电和不靠谱地复制法术相比，其实帮助自己最多的，是萨书侦测和解析魔法的能力； 而且这功能实际上是最变态的。就拿不久前，他在西山营寨外召唤陨星术，歼灭了一个团的官军来说，如果当时不是依靠萨书强大的模拟运算能力，轰塌山头引发滑坡石流，单靠那几块陨石，连蒸汽坦克都搞不完，是不可能取得如此完胜的。 奥斯特绞尽脑汁，试图再次从萨书记载的知识中找寻出破局的线索。他已经知道，萨书复制法术的能力，实际上是一种紧急模式，能耗翻倍，效果折扣，如果出于成本考虑，是不建议连续使用的。 奥斯特猛然想到，收割傀儡作为成熟的战争机甲，不可能没有这种设计。但他也无法参透这些设计图，连忙唤来基地的工匠们，要众人一起集思广益，寻找跟萨书激活复制功能时相近的魔力频率代码；如果找到了，就完全可以避开激活程序，用紧急模式启动傀儡。 虽然这种模式无法全程激活特殊能力，但只要关键时刻可以使出来就行了。至于能耗成本变高，目前显然不是考虑成本的时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斯卡尔又送来了几封急电，东乡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 在众人忙于攻坚技术时，奥斯特突然接到报告，被关押在房间里的瑟琳娜不见了。 虽然她四肢全无，却不知怎样装回了仅剩的右手。只有一只手的她，一路拖着人棍身躯到了车间仓库，依靠前迪菲亚高级工匠的出色技术，组装并启动了一台旋翼机。并趁夜飞向高空，躲过了哨兵的监视，绕经后山逃离。 所谓魔法工程学，是将魔法整合起来的科学。迪菲亚工匠因魔法禁令获取不了高级源能材料，却使得其整体技术水平大大领先于王国。瑟琳娜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也对此十分熟悉。 但令人疑惑的是，在门前看守她的哨兵战士，被人从近处开枪杀害，凶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且放置义肢右手的箱子上了锁，距离关着囚犯的房间甚远； 如果不是瑟琳娜还有帮手未被发现的话，就是基地内部隐藏着叛徒，甚至后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前者。 奥斯特发现，自从他接触革命者以来，听说和亲眼见过的背叛事件就没有断过。麦迪文、兽族工程师、瑟琳娜和现在的基地叛徒。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在无比艰苦和漫长的事业中，变节者都是无可避免、层出不穷的。 奥斯特想象着，在昨夜双月的光辉中，那个人走到了关押囚犯的房间外，看守的哨兵战士跟他十分熟悉，他甚至还叮嘱战士严加看守、不要疏忽大意； 战士不以为意地回答说，“在戒备森严的基地内部，看守一个手脚皆无的犯人，能有什么可大意的？” 那人取出手枪，对着战士的额头说，“如果我突然这样，你该怎么办？” 战士稍微愣了下，随即笑道，“别开玩笑了。” “砰！”装了消音魔法的沉闷枪声响起，战士倒在了血泊中。 那人打开房门，将瑟琳娜的义肢扔在桌上。面色苍白的女法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了呢。” “闭嘴，快走，你知道我付出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和代价吗？不要忘记你们的承诺，那是你我存在于此的原因。” ------------ 第九十三章 高尚者的墓志铭 在第六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紧急模式代码终于被找到。随着核心问题被攻坚，机甲傀儡很快动了起来。虽然三大能力依然无法全程使用，只能以能耗巨大的紧急模式开启数分钟，但实际作战中，已经基本够用了。 此时又接到斯卡尔发来的密信，东乡的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正规兵团再度出动，与郡府卫队和反水的匪军合兵一处，夹击义军主力； 在几次平原会战中，义军都因缺乏重型魔具装备，难以对抗敌军的蒸汽坦克和战斗法师而失利。目前战线已经退到了东乡营部一带，全面陷落就是一两天的事情，斯卡尔已经在加紧疏散和转移根据地附近的民工和百姓。 接到战报后，奥斯特顾不上寻找基地叛徒，用现有材料赶制核心，激活了一批傀儡。将它们罩上伪装幕布装进魔石货车，趁夜送出基地，亲自带领护卫队乔装押运，加急送往前线。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主力部队能够撑到自己赶到。 …… 三天后，在近千里之外的东乡战场，两军正在紧张对峙。 义军在营寨前埋设了大量地震术炸弹，这是目前对付蒸汽坦克唯一有效的武器。另外，此前在莫迪亚斯的指挥下，义军将士不再硬碰硬地挖掘堑壕，直接对抗敌军坦克和重甲骑兵，而是依托地下工事和坚固堡垒组织纵深防御，等待对方装甲冲击和大规模魔法轰击结束后，从侧翼和后方进行突袭反击，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依靠正确的战术避敌锋芒，已经与数倍之敌拉扯了一个多月之久。经过多次战斗，莫迪亚斯的指挥才能获得了全军上下的一致认可，被斯卡尔提拔为前敌总司令。 然而这种战法虽然可以有效减少伤亡，消耗敌方有生力量，也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战线不停地后缩，大片根据地落入敌手后，田地、矿山和工场遭反复蹂躏毁坏，义军粮食弹药和兵力补给已经中断许久。 现在，面对敌方源源不断的反扑，孤立无援的义军已经退至营部外围。身后的东乡营寨储存着义军剩余的所有物资、粮食和施法材料，以及至关重要的魔具加工厂和源矿精炼设施，更重要的是，还有着数以千计的从根据地撤下来的百姓；退无可退，莫迪亚斯只得下令决一死战。 将士们坚壁清野，挖掘工事，铺设符文地雷。试图避而不战，拖到敌方补给不足，耗能巨大的重型魔具开始撤退，再伺机反攻。 然而，敌方也清楚义军的打算。阵地前，将营寨重重围困的官军再度使出了拿手好戏；他们将一大批被俘的义军将士和在附近捕获的平民推到前面，在寨前当众处决。为了增加威慑效果，随军战斗法师使用魔法，将俘虏们活活烧死，或者冰冻后砸成碎片。一时间哀嚎连绵不绝，宛若人间地狱； 看着官军肆无忌惮的恶行，寨中的义军将士全都愤怒无比，然而毫无办法。明知道对方打算逼迫义军出战，诱杀义军主力，也不可能不去救如此多的战友和无辜百姓。 斯卡尔犹豫再三，还是命令符文枪队出击。枪手们远程狙击干掉几个战斗法师后，其他敌军士兵立即躲到了俘虏身后，以他们为挡箭牌。战士们只好跃上战马，跨过防御阵线向官军发动攻击。 击退官军前锋，救下俘虏后，战士们准备撤退，然而，早有准备的大批官军蒸汽坦克从林间开出，将退路截断。 符文枪队的战士们被团团包围，只能就地防御。但此地一马品川，连掩体都没有几处，骑兵们携带的符文枪或轻型法术卷轴也无法打穿坦克附魔装甲；不断有战士被击中牺牲，鲜血染红了地面。 这种简单的计谋之所以屡试不爽，是因为敌人已经确定，他们面对的都是好人； 卑鄙是通行证，高尚是墓志铭。民心所向的一方战无不胜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无耻之徒比正直好人更强大、更轻松、活得更久才是常态。毕竟坏人无所顾忌，可以不择手段，好人瞻前顾后，还不得不受制于人。 就拿东乡战场的局势来讲，义军发动攻击和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前，都会提前通知或等待平民撤离，往往就给了官军喘息之机；而官军这边，则巴不得那些乡巴佬跟叛军一块上天，还能顺便抢夺他们的土地财产。 目睹符文枪队濒临绝境，斯卡尔坐不住了，立即持枪上马，亲率一支骑兵支援。他们携带迫击炮和重型魔法手雷，生生地在坦克阵列中杀出一条血路。为了保证破甲效果，战士们冒死凑近坦克，投掷地震术炸弹。有的战士被坦克上的机枪或弓弩手击中重伤，仍将手中炸弹投出；有的坠马落下，面对压过来的坦克履带，不惜拉开卷轴与对方同归于尽。 斯卡尔一马当先，在阵前左突右突，接应前线的战士和平民撤退。很快，他便被敌军锁定了目标，集中火力和魔法攻击。斯卡尔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看了看伤亡惨重的战士们，片刻之间竟做出了冲向敌阵、主动吸引火力的决定； 作为一个老练的骑兵和射手，斯卡尔骑乘快马，轻易判断出和躲避过敌方的弹矢和魔法轨迹，吸引大批敌军向一侧奔去。并频频回头举枪射击，一连干掉了几个露头的战斗法师。然而，虽然他身上穿着的附魔锁甲，可以有效抵御一般的枪弹或魔法攻击，但胯下的战马为了保证速度，却没有披着厚重护甲。 最终，擦身而过的烈焰风暴在一旁剧烈爆炸，战马被冲击波及，斯卡尔翻身坠马。他想起身，却发现一条腿被弹片击穿，无法活动。身后，敌军坦克很快追赶了上来； 动弹不得的斯卡尔只能掏出手枪，对着驶上来的坦克射击。这种口径的枪弹打在坚硬的甲板上，被一一弹开，无济于事。而对方显然想以最残忍的方式处决这个叛军首领，没有选择开炮或射箭，直接开了上来，庞大的坦克履带直奔斯卡尔而去。 浑身是伤的斯卡尔面不改色，依靠在身后的土坡上，依旧举着手枪，一下一下徒劳地射击。随着叮叮当当的跳弹声，弹匣中很快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他叹了口气，瞄准坦克前甲板，扣下了扳机。然而就随着这一发射击，面前的坦克突然爆炸了。 如同遭到重击轰碎，解体得是那样彻底；整个炮塔都高高飞上天空，半天才掉落到远处。 斯卡尔不解地看着坦克燃烧的残骸，随即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动静。 团团烟雾中，一架五米多高，一手持炮管、一手持镰锯的机械巨人身影浮现出来。巨人右臂上的炮孔中，正冒着黑烟。接着是一架、又一架……排成阵列，缓步向前； 剩下的官军坦克急忙调转炮口，试图反击。然而，机械巨人们纷纷举起右臂上的巨大炮筒，膛中逐渐充能起暗绿色的光芒。随即一道道旋转着的绿色光团射出，划过弧线击中了对面的蒸汽坦克；可以轻易抵御各类攻击的附魔坦克装甲，此时却如同纸糊一般，一触即破，一碰即碎，被轻易贯穿、击毁、爆炸。 眨眼之间，阵地上的五六辆蒸汽坦克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化作了一摊摊残骸。 ------------ 第九十四章 处决 随着收割傀儡出现在战场上，形势发生了根本逆转。 傀儡右臂的魔晶石大炮发射出绿色的混乱能量炮击，这些能量团无视任何护甲和魔法防护效果，轻易就贯穿了坦克装甲，成排的蒸汽坦克如同废铁般被击毁在阵地上——这就是阿斯赫亚-混能之力（复制版）的效果。 接着傀儡阵列继续向前推进，踏过燃烧的残骸，源能发动机发出震天的轰鸣。官军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下来，匆忙列阵，架起魔法大炮，激活符文卷轴筒反击； 随着齐射的炮弹和魔法到达头顶，看似依靠双脚步行，行动迟缓的傀儡们突然从脚部和腰部喷出气流，瞬间腾空而起，加速冲向前方，避过了轰击。本来距离官军阵地还有数百码的距离，转眼就突到近前——加尔匹尼-飞行之力（复制版）发挥了作用。 官军顿时一片大乱，指挥官急令战斗法师施法攻击，步兵使上了所有魔法炸弹和破甲符文枪。随着密密麻麻的魔法弹打过去，傀儡有的被烈焰吞没，有的则被冻结成了大冰坨。 然而还没等官军士兵和法师们松一口气，那些魔法效果瞬间消失了，每一台傀儡都毫发无损地突破了各类魔法的障阻；它们周身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护盾，这并不是吸收或抵御伤害的魔法效果。无论官军战斗法师怎样加大攻击效果和频率，那层薄薄的护盾都岿然不动，完全不受影响。这就是斯坦伯格-破法之力（复制版），在一段时间内，完全免疫魔法的伤害和迟滞效果。 虽然三个复制版效果都是紧急模式激活，耗能巨大且一共只能开启几分钟。但显然已经足够撕开敌方阵线，以及击溃敌军士兵的意志了。 冲入敌阵之后，傀儡化身真正的收割机，像它们原本的功用——割麦子一样，轻易地一片片割走官军士兵的生命。巨型镰锯像绞肉机一般将士兵连人带盔甲绞碎，源能动力机械手臂将骑兵连同马匹高高举起，重重砸成肉饼。更别说那些身体和护甲孱弱的战斗法师，都不用直接攻击，傀儡高高跃起，依靠落地时的巨大冲击波，就将附近的法师震得七窍流血，登时倒毙。 一边倒的屠杀——不，鉴于这些人之前对俘虏和平民所做的行径，用“处决”才更合适——持续了半个多钟头，阵地上遍布血肉模糊的尸体，坦克和盔甲的碎片，而傀儡部队的损失则是0。 不光东川营寨外的围军立解，还歼灭了大批官军后续部队。余者仓皇溃退，向黑山镇和十字路口要塞方向逃窜。 弹坑中，斯卡尔吃力地向前方望去，宛若天兵的机甲追逐着四散奔逃的官军。他试图站起，但未能如愿；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让他浑身无力，眼前模糊。 他都不确定，眼前突然降临的天兵是真的，还是自己濒死的幻觉。 一辆五米多高的收割傀儡停在前方，浑身因魔力电路过热而冒出滚滚烟尘。驾驶舱随即打开，一个戴着魔晶石护目镜的人潇洒地从中爬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斯卡尔心心念念的奥副帮主。 奥斯特还在回味着驾驶高达的感觉；一个字，爽死了。一眼看到前方的斯卡尔倒在地上，腿上的鲜血把裤子都浸透了，连忙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同时用圣光闪现为其止血，一边说道； “我都跟你说过一百多次了，斯卡尔。下次遇见劫持人质的情况，直接下令开火，事后就说是红发恶徒下的命令。这笔账应该算在敌人头上，不能让自己人付出代价。” 斯卡尔虚弱地笑道，“我明白了，下次一定。” 奥斯特“哼”了一声耸耸肩，以他对此人的了解，肯定也就是说说而已。 与此同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因为携带燃料不多，奥斯特拿起魔石通讯器，电告驾驶员们停止追击季军，收缩阵型撤回，先回来抢救伤员。 此次奥斯特一共带了二十七台收割傀儡赶往前线，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后续还有大约五十至八十台正在加紧赶工和运来。 而剩下的问题依然是缺乏五级以上高阶魔法材料，特别是优质源矿魔粉，这东西属于严格管制的违禁品，依靠地下走私的那点量，根本不够军用设备塞塞牙缝的。因而大批机甲无法顺利完工，启用的也无法出动太长时间。这个问题随着后续攻占义军更多城镇，可以从官军仓储中获取，应该能得到逐步解决。 回到东乡营寨后，奥斯特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英雄般的待遇，他和驾驶员们几乎是脚不沾地，被众人托举着传回营部的。 因为斯卡尔重伤需要疗养，所有事务都由奥斯特决定。他听了整整三个小时粗略汇报，又看了五大箱子甲级重要文件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仅基本上啥都没弄懂，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从哪抓起；自己根本不是当领导的料，管理千把人的据点都已经捉襟见肘了，指挥上万人的大军和整个义军总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好在他有放权大法，将高级事务交给堂主大会，后勤事务交给凯斯，军事指挥权和新带来的机甲部队，则一股脑地全塞给莫迪亚斯。从各类报告中显示，这个矮人绝对有能力担当此任。不管是战略还是战术，他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心细胆大，颇有大将之风。 当然，唯一的缺点仍是太过不自信。会议结束，莫迪亚斯果然又找到奥斯特，希望副帮主传授他一些在平原上大规模会战的秘诀，在几次交战中，义军都没能在作战经验丰富的王国兵团那里占到便宜。 奥斯特顿时大为紧张，要是被迷弟看出草包的底细，这面子可就丢大了。于是咳嗽一声，故作深沉地说； “小莫啊，我没有跟你说过，永远不要迷信任何人吗。我并不是万能的，对东乡局势和总部兵力的了解远不及你，如果真有秘诀的话，那就是从一切实际出发，不拘泥于章法，不迷信战术，灵活调整，出其不意。” 奥斯特用萨书界面打好了草稿，对着念了出来。偷看看去，莫迪亚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之后数天，莫迪亚斯几乎住在了傀儡仓库里，与技术人员反复交流，对机甲性能进行测试和记录。然后根据这些新装备的能力和特性，打造了适合它们行动的战术。当然这些奥斯特完全不用管，基本上每天都在营部睡大觉，到下午才醒来。 ------------ 第九十五章 发财了 之后数周，又经过几场会战，莫迪亚斯率领部队主动出击，接连取得胜利，将龟缩在兵营要塞的官军主力一一诱出歼灭。 针对收割傀儡的特殊能力每次只能开启数分钟的缺点，莫迪亚斯制定的所有战术，都在围绕如何将这无敌时刻发挥出最大效果。 先用马拉车拖人力搬运，将施加了伪装魔法的傀儡运往预计作战地点，待到敌军被诱至埋伏点后突然发动袭击，全程开启三板斧，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且有效摧毁对方坦克和施法者后决不恋战，在时间耗尽前就撤退。 因消息被严格封锁，官军始终搞不清收割傀儡到底有多少台，以及护盾、大炮和推进器到底能持续多久，还以为那些是常驻效果。年长一些的老兵和军官都纷纷想起三十年前，联盟军被兽人起义军死亡骑士蹂躏的情景；而唯一能对抗它们的光铸战争机甲早已被泰坦收回，不知道扔在北境哪个仓库里吃灰生锈。 义军掌握了恶魔军团科技的传言不胫而走，恐慌迅速在官军队伍中蔓延。被杀怕了的官军士兵特别是战斗法师一看见傀儡露面就马上仓皇逃窜，到最后，莫迪亚斯拿稻草和木头扎成机器人模样就能逼退敌军，算是把区区二十几台半成品玩出花来了。 道路打通之后，被分隔在各处的义军各分部据点重新恢复了联络，在之前的围剿中被迫解除武装、潜藏起来的民兵也纷纷赶回来报到。收割傀儡也得到了补充，后续从军械库不断运来，减去因故障和能量耗尽趴窝的十几台，数量不降反增，已经达到了五十余台。 多路义军部队汇合后，一路反推，又收复了诸多乡镇。短短数周间，黑山郡东部和南部的根据地就恢复到义军极盛时期水平，兵锋直指郡府所在地、中心城镇黑山镇。 此时镇上一片慌乱，富人都在收拾细软、携带家丁准备北上逃走，被迫害转入地下活动的进步人士和各类公会谋划着发起暴动迎接义军。 市政厅里也乱作一团，根据安插在敌后的线人情报，因一再惨败，无论郡府卫队还是正规兵团，中高层军官都损失极大。于是本来被收监在牢中，准备押送往哨兵岭的亨廷顿中将，被临时施放出来重新挂帅指挥官军部队。 此人是莫迪亚斯的老对手，上次南川战役，两军恶战一天两夜，彼此都吃了大亏，折损士兵和装备无数。亨廷顿因轻敌和擅自调动军队被撤职收监，莫迪亚斯苦心经营的南川营寨则被彻底焚毁。此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身为随联盟满世界征战过的老将，亨廷顿显然比那些只会狐假虎威、经验仅限于治安战的郡府卫队长老练得多。在北境他也监视过多次比收割傀儡更可怕的智械军团，知道怎么对付魔免护盾。 立即命令撤下战斗法师和符文炮，换上实心炮弹和重型弓弩，部队排成团形阵型步坦协同。同时收缩兵力，重点进攻义军哨所和营寨。由于正规兵团的人员素质和武器装备还是强出义军一截，战线很快被推了回来，在铁道车站附近僵持。 然而义军这边，莫迪亚斯经验虽然逊色一些，但天才就是天才。经过亲临前线冒着危险反复观察，最终判断出了解法。立即调动部队大踏步前进和后退，敌人打哪就直接让给他们，绝不跟对方打阵地战；由此换取空间包围敌突出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依靠奥斯特之前建立的野兽之眼通讯网络，以及战区群众的广泛支持，义军部队来去如风，指挥如臂。加上敌后线人源源不断提供准确情报，官军兵团完全陷入眼瞎耳聋，被动挨揍的局面。 又几场大战下来，亨廷顿伸出的拳头十指尽断，看似“光复”了不少地盘，然而非但守不住各出击点，还始终被压着打。部队成建制被歼灭，最后不得不灰溜溜撤回到最初的阵线，还往回缩了不少；连车站附近的仓库和州立铁道都丢了，只剩十字路口要塞和黑山中心城镇等少部分区域还在官军手中。 在铁路车站附近，义军攻克官府最大的一座军火库后，冲进去的战士发现了里面堆积如山的密封圆桶； 大部分普通战士都是农民，不知道那是什么。最后来了个修理匠出身、懂行的排长，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上面统一刷着的肯瑞托紫色眼睛印记，马上紧急拨通魔法通讯联络总部，第一句话就是，“帮主，我们发大财了！” 奥斯特等人赶到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仓库魔粉；剧毒的黑色之血，魔法工业的血液。 戴着反诅咒面罩和防护服的技术人员经过一通鉴定，确认这些全是8级左右的高品质源矿精粉，蕴藏的魔力，足够整个黑山镇运作一个月。奥斯特欢天喜地，又扭又跳，这是过年了；有了至关重要的能源，青春版收割傀儡可以继续量产，再造个百十台不成问题， 重伤初愈、拄着拐杖的斯卡尔却有些担忧。奥斯特问他咋了，斯卡尔沉思一阵后，说道； “这些不是普通的物资，提纯度到85%以上的优质魔粉，可以用于重型魔具和超大型禁术施法，属于王国一级战略物资，不是区区郡府有权调动和囤积的。联想到郡府之前对人民横征暴敛，不惜惹得民怨沸腾，从各种渠道攫取大批钱财，看来是用来购买这些了；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奥斯特没听太懂，也不怎么为意，心想说不定是斯卡尔多虑了。要是这样的仓库再有几个，收割傀儡抠抠搜搜省着出动的问题也全解决了。 就像做梦成真一样，接下来义军在作战中，又缴获了数座仓库的魔粉，不仅仓储量巨大，且越往北越分布越密集。 与此同时因接连大胜，且缴获了大量高阶魔法材料设备，收割傀儡的数量扩充到超过二百台，且能源充足，义军全体上下的信心盲目膨胀； 现在的义军傀儡部队即使按照联盟军队评级，也得是精锐偏上甚至史诗中下的级别，在西部荒野更是数一数二的军事力量。别说拿下黑山郡，几乎就可以直接进攻哨兵岭的州府驻军了。 ------------ 第九十六章 最初的想法 堂主大会上，大部分人的意见是乘胜追击，一举攻克黑山镇和十字路口要塞，彻底解放黑山郡乃至整个哨兵岭北麓地区。 但斯卡尔心事重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他认为，黑山镇是西陲东北部第一重镇，人口众多、魔法加工业发达，各项物资充足；十字路口兵营更是有名的坚固要塞，自兽人战争时期就屹立不倒。而且王国地方州郡的统治核心一向在城镇，卫队和正规兵团目前还拥有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这将是我方自举起义旗以来，从未面临过的大型城镇攻坚战。收割傀儡在平原野战方面效果卓越，但并不是一件攻城武器。 加上官军的后援并没有断绝，从北部的维沙克骑士领依然可以不断得到援兵和补给，南方的哨兵岭驻军也可能长途奔袭，夹击义军。目前条件尚未具备，更好的策略是继续转战临近乡郡，发动和组织灾民，壮大现有力量。 其次，随着近期接连攻占集镇和官府仓库，发现了一个可疑问题：之前黑山郡府横征暴敛的物资，以及兵团强征的壮丁，都没有照常向南运往哨兵岭州府，转经金海岸港口走海运，而是向北输送，且数量十分庞大。 因西泉大桥早已被封锁，这些物资和人员不大可能是通过艾尔文州的遥远陆路运往暴风城，且很多都没有进行远途运载处理，而是就地封存待命。特别是其中存储的源矿魔粉，简直够打一场大型正规军战争了。之前郡府卫队总是有能力和资源一再反扑，也是这个原因。 再次，根据可靠情报，黑山郡府此前加重税赋、圈占田地、筹措钱物的举动，以及调动驻军兵团，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哨兵岭的批准，是擅自所为。如果这个情报最终得到西陲州府的确认，义军的敌人就是黑山郡府及幕后势力，而不是整个暴风王国。 综上，斯卡尔反对冒险攻击城镇和坚固要塞，称应该继续巩固现有根据地，包围和孤立官府据点，消耗敌方人员和储备。同时，他已经派人通过某种方式联络了哨兵岭，等待大领主格里安·斯托曼的回应。如果顺利，有可能与西陲州府、与王国保持暂时的和平。 此话一出，全场议论声四起。有堂主直接就对斯卡尔说，“帮主，我不是不尊敬您，事到如今，您还在幻想着跟王国和解吗？” 其他人也纷纷说，“没错，即使是郡府擅自干的，那也肯定得到了州府的默许。”“那个斯托曼说不定就是幕后势力，不想脏了自己的名声，就让手下当替罪羊。” 有人甚至小声说，“帮主自从上次受了伤，是不是被敌军吓破胆了？幸亏还有副帮主在，他可什么都没怵过。” 当然，支持帮主意见的也有不少人。奥斯特早已了解到，最初斯卡尔以丐帮和秘密军械库为核心，举起了义军大旗，随着后续队伍的粗放式扩张，他已经无法决定帮派的全部事务。 甚至在私下里，已经有多次和多个堂主出于各种目的，怂恿奥斯特上位担任帮主，他们将勠力支持；奥斯特均未作理会。 经过一番辩论后，大会集体投票，最终，斯卡尔的建议未被通过。很多堂主摇摆不定，观望等待奥斯特的意见，结果奥副帮主非常痛快地投了弃权票——这是肯定的，一年前还是个宅男家里蹲的他，何德何能在如此关键的场合乱放空炮，用纸上谈兵指挥实干，那不是害人吗？ 虽然斯卡尔仍有最终定夺权，但他选择遵循大伙的意见。大会最后作出决议，集中兵力先拿下十字路口要塞，再进攻黑山镇。会议还对各部指挥官的编制和职务进行了规整，对各堂、各据点、各营寨的人事任免也进行了部分调整。 散会后，斯卡尔依旧心事重重。奥斯特以为他在烦心堂主会议上被架空的事情，于是过去找他聊天。他想了半天该怎么开解对方，说自己根本无意也无能力当帮主。 结果还没开口，斯卡尔看了看他，缓缓说道，“布朗兄弟，我真的是投降主义吗？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我们不仅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还要改变这个世界，要用枪杆子，夺取和建立属于人民的政权； 在最初举起义旗时，我的想法只是，让招灾受苦的百姓活下去，至于推不推翻州府和整个暴风王国，对我来说都可以接受。难道，我真的没有反抗到底的勇气吗。” 奥斯特看着斯卡尔真挚的眼睛，和身上已经洗得发白的补丁衣衫，发现是自己想多了；面前的这个人，满脑子装的都是百姓，根本从未考虑过个人的事情，更别提争权夺利了。 奥斯特想了想回答说，“制度如果不与实际情况、与生产力水平相适应，就是一句空谈。强行跃进，不但收不到效果，还会害人害己。变革需要一步步来，任何微小的进步，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斯卡尔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确定西部的灾难是人为造成的，那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比反对王国更为优先。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和敌人联起手来。事实上，”他凑进一步，左右张望后继续说道； “……我们安插在敌后的线人已经查到，是某个幕后的人或者组织收买了黑山镇镇长和十字路口兵团长，并伪造王书和教宗敕令，假传上命调动直属兵团及圣骑士团。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让线人陷入不必要的危险，我在大会上没有声张。” 奥斯特很是惊讶，谁这么大胆子，这种性质完全就是叛国了。义军其实一直都没有明面上反暴风王国，打的旗号也是抗租抗粮；如果这事一核实，那叛乱的一方就成了黑山郡府，斯卡尔这边清君侧靖国难，就成了实打实的义军。 奥斯特对这个神通广大的敌后线人产生了浓厚兴趣，联想到之前一系列的作战胜利也多亏了此人的准确情报，就差把敌军的家谱传回来了；于是打趣地问，“咱们的钉子是哪位啊，真有本事，是不是姓余啊。” 听到之后，斯卡尔却神色凝重，半晌才说，“是你认识的一个人。” ------------ 第九十七章 玛则成 暴风王国驻西陲州十字路口要塞，第二十三正规兵团指挥部。 一个身着中将制服的黑胖子握紧硕大的拳头，重重砸在铺着地图的桌上，用尽量压低的声音嘶吼道； “再退，就退到西泉大桥去了！要是乌瑞恩陛下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尤其是知道了那件事……我们全得吃不了兜着走！维沙克这个混蛋，为什么还不派援兵过来……” 他说着，开始在指挥桌前来回踱步。一旁整齐地站着一排中层军官，全都默默无言。 “怎么了，都哑巴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仍是第二十三兵团长！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那件事败露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们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亨廷顿继续发着火，停到一个金色短发、脸上有刀疤的军官面前，问道，“弗格森，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泥腿子为什么对咱们的攻击方向和兵力部署了若指掌？” 弗格森继续站得笔直，目视前方说道，“将军，我认为是情报被泄露了。” 亨廷顿盯着他，接着问道，“怎么泄露的？” 弗格森沉默了半晌回答，“截获通讯、隐身侦查、甚至魔法占卜……都有可能。但基于对方掌握信息的准确和及时程度，最有可能是，指挥所或者通讯部门中有对方的眼线。” 亨廷顿环视四周，说着，“听到没有？有内鬼。那是谁呢，是你吗，还是你？……”他一个个走过军官们身前，用粗壮的手指一一戳着他们胸前。后者全都面色苍白，一动不敢动。 弗格森挺直腰板，高声说道，“将军！我不认为内鬼在兵团要塞指挥所。因为这边里里外外都有反魔法警报装置，还有魔猎犬四处搜寻，如果有间谍传出讯号，会被马上发现。而且，这里的人都不会背叛，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亨廷顿停下，回头看着他道，“说下去。” 弗格森接着说道，“……但是，为了和郡府卫队配合行动，我们所有的指令都会复制给黑山镇市政厅一份，由他们代为传达卫队各部。而他们，既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也没有反侦察意识，所以，我认为……” “我就知道！”亨廷顿打断他，再度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要不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镇长欧内斯特，拿上将的职位诱惑我，我怎么可能上这种大当！这可都是为了大伙儿啊，都十几年了，咱们还是个二类兵团，什么好事都轮不着弟兄们……” 黑胖子伏在桌上开始嘟嘟囔囔，众军官都略松了一口气。末了，亨廷顿抬起头说，“弗格森，你马上出发到城镇大厅去，带上宪兵组和工程法师。切记，严格封锁消息，不得走漏风声，给对方下个……”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套；一定要确保，抓出这颗钉子！” 弗格森立正敬礼，“是，将军！” …… 半天之后，黑山镇，城镇大厅。 在郡府魔法通讯所的一位女性职员突然察觉到了异样，仔细检查刚刚发出的讯号后，她在其中找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定位魔法。 换句话说，这是个陷阱。看来，接连因情报泄露遭遇失败后，正规兵团已经判断出，不是他们的指挥部，就是黑山镇的市政厅中有义军眼线。对方身为常年南征北战的正规军，经验丰富地伪造了加密魔法通讯，等待着线人传递讯息，以确定对方位置，来个守株待兔。 女子立即起身脱去制服，换上大衣和挡风帽，绕过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推门离开。说不定，前来抓捕的宪兵已经在路上了。她不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然而，还走到大门，就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堵住了门口。为首一个金色短发、脸上刀疤的军官朝这边看了一眼，她立即低头退了回来。从窗户处看到，大批身着正规兵团盔甲的士兵正在封锁通道，情况比预计中还要糟糕。 女子额头冒出汗来，对方甚至为了保证抓捕的突然性，延后了定位的时间，看来已经完全预判出自己的大致位置。她想了想，压低帽檐，转身走入后巷。翻过一座矮墙，穿过商业区，然而走进了错综复杂的贫民窟。 然而，身后很快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对方根本不是可以轻易甩掉的菜鸟，而是老练的猎人。 女子拼命加快脚步，但追兵始终穷追不舍，越来越近了。女子喘着粗气拉开大衣，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解开胸前衬衣的扣子，里面随即弹出来——两只硕大的气球。 接着女子拽下脖子上的变形宝珠，身形迅速矮下去。掀起裙子，高挑的身材下是两只高跷。 一个矮小的身影钻出大衣，从高跷上蹦下来。然后把所有的伪装物品折叠好，手按在大衣背上的法阵图形上念念有词。随着魔法的生效，一股无声无烟的火焰燃起，片刻就将伪装物烧毁干净。 不多时，军官弗格森带着宪兵队赶到。他们已经将这边区域团团包围，但经过四处搜寻，并没有找到追逐的目标踪影。但弗格森不慌不忙，他确定目标插翅难飞。 这时，弗格森抬手让手下停止发出声音，自己拔出腰间的佩剑，缓缓走向街角。那里，有个身披蓑衣的身影，正趴在脏兮兮的垃圾桶旁翻找着什么。 弗格森小心地上前，用剑尖挑飞了晃动的破烂斗笠后，伸手一把把对方抓了出来； ——然而，被他抓住的居然是个只有八九岁的小乞丐，双脚离地，手里捧着半个烂苹果。愣了片刻之后，开始手舞足蹈着踢打，一边哭叫着，“这是我找到的苹果，不给你！把我的帽子还给我！……” 弗格森很失望，他正在追逐的是个身材高挑的成年女子，显然并不是面前脏兮兮的小女孩。刚想放手，但经验丰富的他又察觉了异样；附近，似乎有一股魔法燃烧的味道。 弗格森狐疑的目光落回了面前、被自己牢牢抓着的小乞丐脸上，后者正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弗格森面色阴沉地握紧另只手的剑柄，冒着寒光的剑刃抬起，对准小乞丐纤细的喉咙；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声巨响，随即传出砖石碎落声。有士兵大喊，“符文炸弹！她在那边！——” 弗格森吃了一惊，又看了面前的小乞丐一眼，厌恶地将她甩进垃圾堆里，然后持着剑快步向爆炸传来的方向跑去。 重重摔在垃圾堆里的小乞丐抹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身边士兵都不理会她，一个个跟着长官跑远了。 哭着哭着，小乞丐转泣为笑，挡住脸的手下面，露出缺了一颗牙、咧着嘴的笑脸。 在弗格森松手之前，他没有看到小乞丐偷偷往他手铠的缝隙间黏了一个小东西；引得他们团团转的符文炸弹，自然也是提前布好的迷魂阵。 等到士兵们离开，小乞丐捡回斗笠，里面有个不易差距的小水晶球。稍稍扭动一下，另一边搜查队士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见鬼，怎么到处都是炸弹！”“她应该往那边走了……继续找！” 小乞丐咧嘴笑开了花，此人正是义军正儿八经的现任堂主——玛丽莎。 ------------ 第九十八章 与恶魔为伍 义军基地这边，当听到所谓的线人居然是指年仅9岁的玛丽莎时，奥斯特万分惊讶，怪不得自从他回到总部，就没见过这个跟屁虫。 斯卡尔笑着说，“别看玛丽莎年纪小，却是个魔法天才。她曾用魔法改变外形，匿名参加过法师联合会的中级考试，是以第一名通过的，各类咒文和魔法道具都难不倒她。” 虽然斯卡尔看似很有信心，但奥斯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明显的强撑和忧虑； 玛丽莎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却有如此高的觉悟，还有着相应的本事。在城镇中侦查情报时，因目标小不容易被怀疑，的确具备很大优势。 但没想到，斯卡尔居然让一个小女孩从事这么危险的敌后卧底工作。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间谍过家家，稍有不慎，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奥斯特也很是担忧，但随即又想到，玛丽莎与斯卡尔非亲非故，小小年纪能担任堂主，的确也需要安身立命的本事。况且义军最缺乏的，就是施法者人才。在一系列战斗中，情报也是至关重要的破局优势。 正说着，战报传来，斯卡尔跟奥斯特一同进入机要室。此前依靠玛丽莎发来的情报，义军对官军的兵力和动向了若指掌，莫迪亚斯指挥部队截断要塞与外界的联络通道，并屡屡破袭兵团绝密的源能输送车队，迫使亨廷顿冒险出动主力决战；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莫迪亚斯不慌不忙地继续执行运动战法，大踏步前进后退，不计一城一地得失，避敌锋芒，然后寻找机会集中优势兵力分割歼灭。 目前战事正酣，莫迪亚斯发来讯报称，需要进一步的准确情报和人员、粮弹、马匹及收割傀儡增援，最好有多少派多少；他准备打场大的，一举全歼兵团主力，报南川的一箭之仇。 奥斯特觉得这矮人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不光指挥作战，要补给方面，也是一点都不含糊。正跟斯卡尔说着，接到一封魔力信使送来的加密信件； 这是伪装成民用信件的敌后情报，施加了乱码符文。用转换阵解码后，信上缓缓浮现出玛丽莎歪歪扭扭的字迹，只有两句话； “那些笨蛋，昨天还想带人来抓我，被我三两下就骗过去了，哈哈哈！不用担心，过两天我会再想办法混进去的。” 奥斯特看完倒吸一口凉气，看斯卡尔，脸色也煞白，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得出跟奥斯特判断的一样，斯卡尔实际上非常不放心玛丽莎。 奥斯特一把抓住斯卡尔的肩膀，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让她，马上，回来。”虽然情报的确非常关键，但不能一群大人指望着一个孩子冒险。 斯卡尔面色苍白地点点头，赶紧起草密信，叫玛丽莎立刻返回。 结果一天后，玛丽莎的回信很快传来，这小妮子居然不同意返回。说目前正是战事关键时期，自己虽然没了卧底身份，但在市政厅各处都装了窃听阵和监视水晶，还能四处侦查，获取官军动向情报。 斯卡尔忙于调集各种资源支援前线，奥斯特则负责修缮和改进收割傀儡。两人都无暇顾及，继续发信叫玛丽莎不要任性，务必千万小心。 数天后，在一场决定性战役中，义军将亲自挂帅的亨廷顿团团包围。 因情报基本透明，率领兵团最精锐师团的亨廷顿一头钻入义军设好的伏击圈中。但训练有素的官军发现被围后竭力抵抗，点燃坦克和马车组成防线； 每一处阵地均经过反复争夺，有的几经易手。经过一天一夜恶战，在附近群众挑担推车领路支援下，义军粮弹充足、行动迅速，官军阵地最终全部被突破。 清晨时分，天降大雾，能见度很差。登上山头观察战场的莫迪亚斯突然发现，俘虏和歼敌人数与情报不符，差了上千人。立即组织部队一路向北追击，又歼灭了数支敌军，最后在十字路口外围，将护卫亨廷顿本人仓皇逃窜的亲兵队截获全歼。 在周围亲兵被尽数击毙，义军战士撬开蒸汽坦克舱盖，准备往里投掷手雷时，里面传出了颤巍巍的求饶声，“别，千万别扔，我投降！” 随即一个打扮成伙夫的黑胖子被从舱中拽出，虽然他已经刻意用伪装魔法改变了外形，但高档的山羊绒靴子和印有狮子头徽记的衬衣暴露了他高级军官的身份。 加上此人马上掏出秘银怀表和高级魔力水晶戒指试图贿赂战士，更加坐实；被战士们捆了个结实，带到了斯卡尔和奥斯特面前。 被俘的亨廷顿中将对义军一打就跑、一退就追的运动战法很不服气，觉得要是堂堂正正迎战，自己不会落败。要求见见义军指挥官，想问他是哪个军校毕业的。 奥斯特嗤之以鼻，此人之前突袭西川营寨、屠杀军民时，也不见如自己标榜得这般光明正大。而且这种场景甚是眼熟，好像某运输大队长的手下也曾说过相似言语；遂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当看到莫迪亚斯是个矮人时，亨廷顿不禁大为惊讶，小声嘟哝，下等种族竟能有如此智慧。 虽然被俘，但亨廷顿依然以贵族自居，拒绝透露任何关于要塞指挥口令和防御兵力的信息。 面对义军战士的审讯，他始终重复着一句话；可以将他被俘的消息通知哨兵岭州府，换取大笔金额的赎金，也可以交换相当数量的战俘。这些都是贵族法和教会戒律上明码标价规定好的，前提是不能有损他贵族的身份。 奥斯特走进审讯室，刚好听到，马上反驳说，“这都是放屁，反正是要换赎金，把你的一只手一个耳朵割下来寄回去，是不是会效果更好啊？” 亨廷顿登时脸色煞白，忙说，“我可是历代侍奉圣光，有教会光明族徽的大贵族，是受北境泰坦亲自保护的。你们敢伤害我，圣光会马上降下报应。你们就不怕被发配到扭曲虚空，余生都跟恶魔为伍吗？” 听了这话，义军审讯员都纷纷望向奥斯特。奥斯特大笑，挥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 然后关上门，朝着惊恐万分的亨廷顿走去，一边嬉笑着搓着手，一边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对恶魔感兴趣。鄙人不才，恰好跟燃烧军团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那就让我们来深入交流一下吧，来嘛，嘻嘻嘻嘻……” 半小时后，当战士们返回时，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他们禁不住捏紧了鼻子； 审讯室里四处徘徊着黑暗魔法的残影，被铐在椅子上的犯人瘫成了一片烂泥，身下一大片失禁的秽物。 脸上罩着防臭魔法的奥斯特在一旁来回踱步。亨廷顿眼睛发直，目光涣散，舌头吊出老长，鼻涕眼泪哈喇子浸湿了胸前的高档衬衣。 奥斯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从要塞防御情况、火力点分布，到守军各部分人员组成和武器装备、军官姓名履历，以及通讯指挥口令等，有问必答，一应俱全。审讯员们顾不得恶臭，连忙坐下，将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 经过奥斯特一番友善的审讯，还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亨廷顿此前确实是被收买了。 半年多前，一个自称法师联合会大人物的神秘人，付了一笔数目惊人的钱，雇佣他们助剿黑山叛军。这个人甚至有暴风城皇家徽记，许给亨廷顿晋升上将的机会。加上还有黑山镇长欧内斯特背书，让郁郁不得志已久的亨廷顿不得不信服。 ------------ 第九十九章 妄想路线 依靠中将提供的要塞详细情报，以及魔力通讯口令，尚有不少守军和大量工事和武器、坚固无比的十字路口要塞，不到半天就被拿下，几乎兵不血刃。 义军直接通过兵团加密频道、用兵团长口令喊话，称兵团主力已被全歼，亨廷顿中将被俘获，放下武器者，缴枪不杀。此举极大地震慑和彻底瓦解了残余守军的意志，加上这些普通人出身的兵团士兵，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之前参与对人民的镇压和屠杀； 部分士兵试图趁夜打开城门投降，被中层军官发现阻止，双方动手火并，演化为大规模哗变。义军乘机进攻，炮轰城墙。最终，除部分死硬分子仓皇带队出营，逃至黑山镇卫队防线外，剩下的士兵打开要塞大门，向义军缴械投降。 这场辉煌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军民的斗志，自从二次大战之后，号称联盟乃至东部大陆最强大的暴风王国，除了在北境面对超脑王时，还没有过正规兵团被成建制全歼的记录。 攻克十字路口要塞后，黑山镇就成了一座孤城。唯一能支援郡府的北方维沙克骑士领，也始终没有出兵的动静。可能见形势不妙，已经选择了抛弃盟友。 奥斯特想到了什么，对斯卡尔说，“审讯亨廷顿时，他说神秘法师同时收买了荒野东北的三大地头蛇，让他们联合起兵反叛州府。许给了亨廷顿的是上将军衔，和一级兵团长资格；许给欧内斯特镇长的是西陲州长，以及魔法联合会的董事股份。而剩下还有一个人，就是加里斯·维沙克侯爵，鉴于他已经是圣堂骑士之一了，许给他的是代替格里安·斯托曼，成为西陲大领主。” 斯卡尔思索了一会儿说，“可是，每个圣堂大领主都有教宗授予的上古圣物，据说，那是一件被净化的恶魔军团神器，赋予了他们以一敌千、甚至更多的能力。因此，我才会这么忌惮与王国和教会为敌，毕竟，这离哨兵岭太近了。 虽然这三个人的确做了一些准备，如果不是我们举起义旗，还将掌握西陲州四分之一的人口土地和资源。但恕我直言，他们仍然没有与大领主正面对抗的能力。且不说哨兵岭州府的强大兵力，就连斯托曼本人，依靠圣物的力量就能轻易击溃叛乱。” 斯卡尔所说并非危言耸听，这毕竟是个魔法世界，弱点的英雄单位都能以一敌百，强点的传说人物可以单刀灭国，更别说到达半神、超神档次的存在了。他们呼吸之间，就可以彻底毁灭或塑造万千凡人、以及他们赖以存在的世界。 正因为这样，萨格拉斯想要创建一个全宇宙各族人人平等的秩序，才是那样的不合理和困难重重。到目前为止，奥斯特都不知道那些军团恶魔是否走在一条不切合实际的妄想路线上。 奥斯特说，“其实之前在西山时，我遭遇了加里斯·维沙克派来的一个义女，可惜最后让她跑了。我曾短暂地抓住过她，从她那里审问出了一些情报：维沙克的确从北境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圣物碎片，而斯托曼从前大领主手中继承的，其实不是完整的圣物，也只是三分之一；而最后的三分之一，在迪菲亚兄弟会的继承人手中。” 他面向斯卡尔，问道，“你不是范克里夫的传人吗，你不知道这东西的下落吗？” 斯卡尔低头沉默了一阵，回答道，“我从未听说过。但范克里夫主席有个女儿，主席遇刺时，她也在矿井要塞里。坊间传闻她最后活了下来，如果你说的碎片是兄弟会持有，那现在很可能在主席女儿手里。” 奥斯特一听就明白了，游戏里大名鼎鼎的梵妮莎·范克里夫嘛。刚出场时还颇有几番推翻旧世界的英雄气概，可惜几个版本下来，随着暴雪编辑的脑瘫症发作，就沦为了暗影大厅的玩物。 奥斯特想了想说，“如果加里斯误以为打着迪菲亚旗号的你们掌握着第三块碎片，那他们联合起来袭击义军也就说得通了。至于那个神秘法师——这年头还有人自称神秘，真是土掉渣——好像什么都知道，背后拱火的也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斯卡尔说，“哨兵岭的回信已经到来，鉴于我们叛军的身份，必须再进一步拿到黑山郡府、第二十三兵团和维沙克骑士领联合叛乱的证据，或者确定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否则州府一概认为这是叛军为活命编造的谣言。 但斯托曼也保证，在情况坐实之前，哨兵岭不会出兵干涉黑山镇事务。从大领主的态度来看，他一定也听到了部分风声，否则不会坐视离州府最近的一个大郡被民军推翻。现在，就看我们的情报人员能否找到更多证据了……” 说到线人，两人同时想到，玛丽莎还没回来。 这么多天来，因为她执意拒绝撤回，随着战事吃紧，斯卡尔也只得先搁置不管。毕竟，玛丽莎之后陆续传回的关键情报，也对歼灭兵团的作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随着战线的转移，义军即将对黑山镇发动总攻。穷途末路的敌人最为凶残，此时留在敌后，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奥斯特赶紧再次劝说斯卡尔，他在西山遭遇的维沙克义女，职业是法师猎手，曾是迪菲亚的高级工程师，对兄弟会的魔法工程学科技极为了解；他们尤其善于追踪施法者，玛丽莎可能并不安全。现在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应该让她即刻返回。 斯卡尔面色苍白点头，同时喊来护卫队，派遣战士紧急赶赴黑山镇，接应玛丽莎堂主。 …… 此时在黑山镇，各条街道上一片混乱。 随着十字路口要塞悲报的传来，陆续有溃兵抵达镇上，抢劫杀人时有发生。卫队根本无暇也无意估计，他们正在匆忙四处备防，挖掘堑壕堆砌沙袋，拉来火炮重弩和施法卷轴，准备抵抗义军总攻。 镇上的富人们将贵重物品装上马车和魔石车，争相挤在道路上向北逃窜。因为车多路窄，频频发生车祸和争吵，甚至动手。不少普通镇民因官府长期妖魔化宣传义军，将后者描述为杀人不眨眼随意劫掠的恶匪，也选择跟着逃难，或者封门闭户躲到乡下。原本繁华的各大街上店关铺闭，一片凋敝。 玛丽莎坐在房顶上，晃动着脏兮兮的脚丫，看得乐呵不已。她最喜欢看这些大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模样了；既能看戏，还方便她的某项特长发挥作用。 熟练地穿行在街角和房顶上，布置好用于刺探情报的魔法眼线后，玛丽莎还顺便混在逃难人群里；一番左右腾挪、上下其手之后，她斗篷里就多了好几个沉甸甸的钱袋，乐开了花。 她左看右看，记得商业街转角有家糖果店，准备过去开开荤。结果到了之后看见，店铺早已封闭，连门窗上都钉了木板；而且不光这家，整条商业街上，连一家开着的铺子都不剩。 玛丽莎懊恼地沿着墙边踱步，肚子开始咕咕直叫。她正盘算着下一顿要去哪偷时，一座教堂映入眼帘。 门前，一个年轻的修女正俯下身，给面前一大群流浪儿发放糖果和零食。虽然一袭长袍、戴着黑罩帽，但扔掩饰不住她身材高挑，面容极美。尤其是那双紫色的眼睛，简直美得摄人心魄。 虽然玛丽莎一点不想跟教会的人打交道，但看流浪儿们欢快地跳跃着，大口吃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她也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毕竟，占人便宜不算是打交道，对吧？最终，玛丽莎没能敌过甜食的诱惑，蹑手蹑脚地朝教堂门前跑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正温柔附魔着一个孩子头顶的修女，袖口和白手套之间，露出的是一截金属手臂。 ------------ 第一百章 蛇蝎修女 玛丽莎坐在钟塔上，晃动着脏兮兮的脚丫，看着下方街道上混乱的情景，乐呵不已。她最喜欢看这些大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模样了。既能趁乱刺探敌情，还方便她的某项特长发挥作用； 看了一会儿之后，玛丽莎跃下钟塔，熟练地穿行于房顶和墙壁之上，四处布置好用于侦查情报的魔法眼线。之后跑到人流最多的大街上，混进逃难人群里。一番左右腾挪、上下其手之后，斗篷里就多了好几个沉甸甸的钱袋，脸上乐开了花。 在经过一处街角时，玛丽莎看到前面大街上，几辆严重超载的魔石车几乎挡了半条路。本来就拥堵的街上无法通行，更加混乱。一个老头站在车旁，正叉着腰对着路人骂骂咧咧。 玛丽莎一眼认出那是土财主卡莱尔·克斯顿，就是这家伙，当初差点害自己被砍了手。不过也因此，她才结识了候补夫君第十号。遂凑了过去，躲在墙边悄悄观看。 只见克斯顿指挥家丁拖拽着几辆满载到无法动弹的货车，蛮横地对挡路的百姓拳打脚踢，一边咒骂着，“穷鬼都给我让道，知道车上的货，能买你们多少条命吗？” 对如此仗势欺人的情景，众人都敢怒不敢言，附近卫兵也都视而不见。这个克斯顿是卫队和郡府的大金主，自然不会有人敢折了他们面子。 玛丽莎见状厌恶不已，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她找准机会，偷偷跑过去，一溜烟钻到魔石车下，往底盘上贴了几个小型爆炸符文。接着跑出安全距离，遥控引爆。 随着几声闷响，几辆车厢都被炸裂，里面的货品财宝散落一地。众人见状，纷纷上来哄抢。 克斯顿慌忙让家丁上前阻挡，甚至朝路人开枪。但架不住来抢的人数实在太多——那些货物真的是些相当值钱的珠宝、水晶、秘银之类的玩意——几个家丁很快被0元购人潮推倒淹没，在无数双脚下被轮番踩踏，没了声息。 不多时，人潮散去，只留下几个断了气的家丁，和几辆空空如也的魔石车箱。克斯顿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也根本无人理睬。卫兵一直到人都散了，才象征性地在四周寻找爆炸物的痕迹。而始作俑者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边跑边哈哈大笑。 玛丽莎跑着跑着，肚子开始咕咕直叫。左看右看，记得商业街转角有家甜品店，准备过去开开荤。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铺子早已封闭，门窗上都钉了木板。而且不光这家，整条商业街上，连一家开着的店铺都不剩。 玛丽莎懊恼地沿着墙边踱步，正盘算着下一顿要去哪偷时，一座教堂映入眼帘。 这是镇上最大的郡立教堂，就建在钟塔旁边，早已人去屋空。那些自称圣光的仆从们，本该在一片混乱中负责安抚和救济百姓，却在听说义军打击坑蒙拐骗的无赖教士、收缴教会资产的行为后，纷纷带着财物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连礼拜堂上的金制泰坦像都被人撬走了。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走掉了。教堂门前，围了一大群饥肠辘辘的流浪儿。一个年轻的修女正俯下身，给流浪儿们发放零食和糖果。 连年的灾荒，频发的战争让许多儿童失去了亲人，只能流落街头。以前斯卡尔以丐帮为名成立了反抗组织，还能接济这些孩子一些。现在他和手下已经举起义旗成了反抗军，自然不能再随意出入城镇，这些孩子和其他流浪者便变得无依无靠。 虽然这个修女一袭黑袍、戴着罩帽，但仍掩饰不住她身材高挑，面容极美。尤其是那双紫色的眼睛，简直美得摄人心魄。温柔抚摸着孩子头顶时露出的笑容，也宛如天使一般。 玛丽莎远远地躲藏看着，虽然她早见过太多那些教士们的虚伪恶行，一点不想跟教会的人打交道，但看到流浪儿们欢快地跳跃着，大口嚼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她也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毕竟，占人便宜不算是打交道，对吧？最终，玛丽莎没能敌过甜食的诱惑，蹑手蹑脚地朝教堂门前跑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正在分发糖果的紫眼睛修女，袖口和白手套之间，露出了一截反着光的金属手臂。 …… 玛丽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身边躺着十几个孩子，都在熟睡着。面前是一道铁栅栏，四周光线昏暗，墙壁潮湿斑驳，这明显是间地牢。 看着对面墙上的烛火摇曳，玛丽莎的第一反应是被官府的人抓住了。接着又一想不对，开始仔细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几个小时前，在教堂门前的玛丽莎大口吃着糖果，一边瞥眼看着旁边的修女。玛丽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平常在丐帮和义军里，也基本都是男人堆，很少接触成熟的女性，尤其是这么漂亮的； 修女不停地抱起孩子，亲亲他们脏兮兮的额头和脸蛋。她用来盛放零食的箱子是个精巧的机关盒，可以变出各种戏法。修女像变魔术一般频频拿出和发放糖果，那个盒子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惹得孩子频频鼓掌，欢笑着雀跃。 而玛丽莎的注意力在修女胸前晃动的两大团上，她低头又看看自己如同被刀削过的齐整胸前，心想啥时候能不用魔法，长成那个样子。 她吃着吃着，突然发现手里的糖果，吃起来有股嚼着符文的味道，仔细看咬痕，明显有着被魔法分解传送的痕迹。而修女手里那只糖果盒上，隐隐有清晰的魔法纹路划过，她的手势分明是在引导能量施法；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关盒，而是魔具。 玛丽莎大吃一惊，魔法联合会跟教会是死对头，一般情况下修女不可能会用工程学魔具。这太不对劲了，糖果掉在地上，她转身想要逃跑，但为时已晚。 一旁的孩子在一个个倒下，玛丽莎也眼前发黑，没走两步，便昏倒过去。最后的记忆是修女迈着长腿走过来，俯身向她伸出手来。 …… 玛丽莎这时才明白，对方显然在糖果里下了迷药或者昏睡魔法，自己能提前醒来，全赖后背贴身的衣服里，为保险起见缝有一张清醒符文。 入口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玛丽莎赶紧躺下装睡。修女款款而来，用机械手臂残忍杀害了一个沉睡中的孩子。摇曳的烛火中，那个可怜的孩子连哼都未哼就死去了。 “修女”用魔法将起肌腱血肉转移到自己腿脚和皮肤上，口中念叨着，“只有孩童细嫩的肌肤，才配得上我的美貌，哦，父亲大人快回来了，我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 玛丽莎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这个看似美丽温柔的女人，原来竟是用孩子的皮肤恢复自己的假肢皮肤和美貌的蛇蝎恶人。 ------------ 第101章 神主之眼 施法尚未完成，蛇蝎修女听到了来自上方的动静，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后，穿好衣服，举着烛台离开了。 修女走后，玛丽莎迅速爬起身，依靠脑中记下的牢门钥匙样式和形状，拔出藏在头发里的铁丝，反复弯曲尝试。捣弄一会儿之后，顺利地撬开了门锁。 她赶紧一一推醒旁边的孩子，对他们说，“你们被骗了！别出声，等那女恶魔走远，咱们再……” 结果还没说完，孩子们看着周围阴暗的环境，尤其是屋子中间桌上，同伴惨不忍睹的尸体，一个个吓得大哭起来。玛丽莎怎么都劝不住，心里暗暗骂道；这些小鬼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成熟。 …… 外界，教堂前，一辆装潢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片刻之后，一个头戴高顶礼帽、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左右张望后，挥手吩咐车夫驾车离开。自己来到教堂侧门前，摇响了门铃。 不安地等待半晌后，门被打开，露出银发紫眼修女的面容。男人跟着走进去，门才刚关上，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她，直接上嘴亲，一边连道；“美人儿，这么多天都你上哪去了，可让我急死了……” 修女不慌不忙地用手挡住脸，说道，“别急嘛，镇长，这儿不合适……” 黑山镇镇长米勒尔·欧内斯特着急地说，“怎么不合适了？我已经下令把附近几个街区的卫兵都撤了。今晚上，我们就是闹上天也没人能听到！” 修女指指一旁上方，说道，“我是说，神主看着呢。”欧内斯特抬头，一眼看到旁边水池里硕大的泰坦雕像——威严的阿曼苏尔正伏在渺小艾泽拉斯之上，徒手扯出蠕虫般的上古之神——连忙放开修女，脱帽低头行礼。 修女朝他抛了个媚眼，说，“咱们到屋里去吧。”欧内斯特大喜，高高兴兴地跟着她，两人一同到卧房去了。 在进门的前一刻，修女突然听到下方传来些许动静，似乎是小孩子的哭喊声，停下了脚步；只有寥寥数声，很快又消失了。 紫色的眼睛转了几转，但身后的油腻男欲火焚身，火急火燎地连声催促，最终她被连搂带抱地推进了屋子。 …… 地牢这边，玛丽莎无奈之下，掏出迷香再度迷晕了醒来的孩子们。她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那个恶魔已经走远，没有听到刚刚的哭声。 虽然可以选择自己逃走，但看了看满地牢无依无靠的流浪儿，玛丽莎决定继续留下，救出所有人。 凭着直觉，她明白这里一定是对方老巢。如果再像刚才一样，贸然叫醒这么多叽叽喳喳的孩子，别说带着他们顺利逃跑，怕是还没出地牢就会被马上察觉，然后一个不剩地抓回来； 思来想去之后，玛丽莎决定先自己出去，侦查周围的情况。她小心地将牢门推开一道缝，蹑手蹑脚地离开地牢，沿着回转阶梯，走到了上面。 尽头又是一道大门，但没有上锁。她刚打算推开，又想到了什么，扭开袖子里的照明水晶，抬头仔细观察；果然，门框上方装着一个明显的报警器。只要从里面打开，就会立即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声传到远处。 最终，玛丽莎找到了门扇下方，一道仅能供大型犬通过的暗门，顺利爬了出来。上头表面上是教堂后院，但只要留心各处，就会发现这里已经几乎被建成了一座防御严密的要塞； 各种魔法和工程机关各个角落，稍有不慎，触发报警都是轻的。玛丽莎已经看到好几只被刀刃切成两半的松鼠尸体，正躺在花坛里慢慢腐烂。 然而，这难不倒对各种魔具、魔法痕迹都了若指掌的义军现任堂主。那回匿名参加魔联考试时，要不是因手痒顺走了考官的钱包，又被魔猎犬闻了出来，她早就拿到中级魔具师的证书了； 绕过各种机关后，玛丽莎摸清了从地牢门口到教堂侧门的安全路线。又拿出衣服夹层中缝着的起爆符文数了数，只剩下不到十张了。她捡起一块石头，开始在地上写画设计图，最终勾勒出了一套延迟触发的连锁爆破方案；能够挨个破坏掉途中所有机关和路障，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遥控引爆，一齐放出所有孩子。 在放置起爆符的途中，玛丽莎遇到了一间香气扑鼻的屋子。小心地进去观望，发现这里是教会的厨房和储藏室，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小山一般高的点心、甜食和糖果。还有各种烘焙器具，大都是用魔具改装的； 没想到这个女恶魔，还有这般爱好。而且手艺的确不赖，外观精美，香气四溢；要不然之前怎么连强大的玛丽莎，也不小心着了道。 玛丽莎擦着口水，用检测宝石仔细检查了这些食物，确定都还没有添加毒药或魔法后，好不客气地大口予以没收；以补充刚刚体力和脑力损失的糖分，还顺带往衣兜里塞了不少。 出去之后，玛丽莎继续设置爆破路线，毕竟之路上有个精致的小房子。一开始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在房子上画了复杂的符文，结果听到了一阵呼噜声。抬头惊恐地发现，里面有条硕大的魔猎犬正在呼呼大睡。 这些嗜魔生物天生具备魔法屏蔽，所以玛丽莎的水晶才一点都没有发现。据说训练有素的魔猎犬，可以一对一轻松咬死没有提前准备的中级法师，玛丽莎惊慌失措，想要悄悄离开，结果一脚踩中了一截树枝，发出噼啪一声。 魔猎犬登时睁开了绿色的眼睛，发出一声低吼，站直比玛丽莎还略高的身躯，缓缓走了出来。玛丽莎吓得浑身颤抖，一步步后退，一遍颤巍巍地说道，“好狗狗，我不是坏人啦，别激动……” 只见魔猎犬咧着漏着口水的獠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玛丽莎尖叫一声掉头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石头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来不及起身，看着魔猎犬两步追过来，高高跃起，不满刀刃般长獠牙的血盆大口洞开，朝着自己咬过来；玛丽莎魂飞魄散，绝望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一旁，阿曼苏尔的雕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第102章 神主的R头 听着耳畔的大口啃噬和咀嚼声，玛丽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魔猎犬正在一旁用硕大的嘴巴，吞吃着掉在地上的点心；那是玛丽莎从厨房里偷到，又在摔倒之后，从她衣兜里掉出来的。 看来它的主人平时没少用这种点心喂它，可能也是因为熟悉的味道，它才暂时没有把这个身材矮小的入侵者当做威胁。玛丽莎赶紧把口袋里的点心糖果全掏出来，丢给魔猎犬，一边说着；“吃吧吃吧，都给你了。” 看着大口吞食的魔猎犬，本想趁机脚底抹油、悄悄逃走的玛丽莎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如果就这样离开，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那些还被关在地牢里的十几个孩子也无法获救，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比凄惨的命运。 虽然很惧怕面前体型比自己大上数倍的魔猎犬，玛丽莎还是咬了咬牙，拽出胸前的项坠。那是一枚小小的红色圆球，由精神控制水晶雕刻而成。但不是什么高档货，效果很弱，基本只对动物有作用；也是临走前，斯卡尔为保险起见让她带上的。 抱着试试看，不行就马上开溜的想法，玛丽莎激活了宝珠中的魔力，对准了魔猎犬的额头。不一会儿，魔猎犬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跟宝珠频率相同的光芒。 玛丽莎试着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一下魔猎犬的耳朵，后者马上后肢着地坐了下来，吐出舌头，“呼哧呼哧”地看着玛丽莎。 玛丽莎大喜过望，又摸了摸猎犬的鼻子，这回猎犬“嗷”的一声窜了起来，将她扑倒在地。玛丽莎大为紧张，以为搞砸了，但随即发现猎犬只是在舔她的脸而已； “哈哈哈，好痒，别舔了……好狗狗，我带你离开这个坏主人吧，她天天喂你吃甜食，你看你都蛀牙了。” 玛丽莎盘算着，先带猎犬离开，然后在躲在附近高处观察。等到恶魔修女离开教堂之后，再引爆布置好的符文，破坏路上的机关，把孩子们救出来。 她拽住魔猎犬，准备离开，后者却在嗅了嗅地面之后，突然跑向一边。以玛丽莎的力道，根本就拉不住它。猎犬一路跑到玛丽莎刚刚画下的起爆符文旁，开始用爪子刨地。 眼看起爆符都被翻了出来，玛丽莎慌忙喊住它，“你干什么，狗狗，别破坏我的符文啊！” 她焦急地跟着跑过去，结果一眼看到，猎犬从符文下方的地里刨出了一枚闪烁的水晶；那是一个魔力警报器。玛丽莎吃了一惊，原来还有自己没发现的隐藏机关。 之后，跟着魔猎犬，玛丽莎又检查了一圈起爆线路。在狗狗魔力视觉和嗅觉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大堆自己路线上原本的纰漏。 看着这些经过精妙设计的魔力机械，玛丽莎不情愿地承认，不仅仅是自己太马虎的缘故；这个魔女虽然坏到了家，但其技术和经验之强大，比自诩天才的玛丽莎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玛丽莎抱抱魔猎犬说，“幸亏有狗狗在，谢谢你……咦，你要去哪？”魔猎犬一溜烟跑向靠近教堂的方向，一间亮着灯的房间。玛丽莎连忙跟上，只见魔猎犬来到一处卧房外，坐了下来； 透过虚掩的窗帘，玛丽莎看到蛇蝎修女正在床上，跟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行不可告人之事； 然而，玛丽莎很快又发现，房间一侧的梳妆台边，还有另一个修女。连衣服都没脱，坐在镜前补妆打扮，嘴里不时地发出“嗯嗯啊啊”声，或者冷冰冰的挑逗话语跟床上的油腻男互动。 她定睛一看，在床上跟油腻男“奋战”的，其实只是一个由金属骨架构成、只有某些部位是柔软仿真材料的自动假人。假人周身都被幻术魔法修饰，从某些方向看去，就是一个跟修女一模一样、一丝不挂的大美女。 而玛丽莎因为待在魔猎犬身旁，受屏蔽立场影响，看得真切；肥胖的镇长在床上像猪一般抱着机械假人吭哧，恶心得她连连吐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一眼看见修女补完妆，对油腻男说道，“大人好厉害，奴家要遭不住了。奴家还有礼拜要做，就先叫两个侍女来陪您吧~”油腻男气喘吁吁地连声说，“好好好，美人来得越多越好！……” 见修女站起身出了房间，玛丽莎赶紧拉上狗狗，躲到附近的一根柱子后面观察。 只见修女离开房间，大步走到喷水池旁的雕像前，扭转阿曼苏尔胸前的R头，水池便分开，便地上打开了一间密室。她走下去，片刻之后又夹着两具傀儡出来。 可能是依靠猎犬散发的屏蔽，对方显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她们。带修女重新走进房间，玛丽莎小心地来到雕像旁边，心中满是抗拒，机关居然是旋转神主的R头，这是哪门子的邪道修女。 进入密室，发现那里是间傀儡操控室。另有一大批伪造圣旨、敕令文书和印章的机械装置。一眼看到不少一动不动的人，她吓了一大跳。随即发现那实际上都是逼真的假人，施加了幻术魔法，从外界看跟真人一个样，都伪装成了市政厅要员和高级军官。看了桌上的书信后，她发现了惊人的情报； 原来是维沙克领主从北境带回诅咒密码后密谋夺权，伙同一批流亡法师和前兄弟会叛徒，利用瑟琳娜魔械专家的能力假造圣旨，命令王国兵团和圣骑士团同时出动镇压黑山义军，好夺取位于迪菲亚秘密军械库的第二块碎片。 之前与镇长和兵团长同流合污横征暴敛的也是此人，为了筹措篡位的军费，对民众巧取豪夺，积攒了一大批军火。有神器加持，圣化马驹刀枪不入无坚不摧。他就是导致黑山局势恶化的罪魁祸首。暴风城的大人物已为了此事专程抵达哨兵岭，敦促斯托曼彻查此事。 玛丽莎赶紧掏出水晶球摄影，并顺走了一些伪造的文书等证据。 一只慵懒的黑猫沿着书架走来，开始舔爪子洗脸。玛丽莎看它可爱，跟它打招呼，还想抚摸猫头。结果还没摸到，黑猫头部裂开，变成了个四瓣大嘴，里面露出各种锋利的刀刃钩刺。 玛丽莎魂飞魄散，扑到一边躲过了机械猫的扑击，然而脖子上的项链却被割断，安抚宝珠掉在地上被摔碎。 她拼命拿起物品扔向机械猫，换取自己逃命的时间。然而刚逃出屋子，怒不可遏的魔猎犬堵住了门口。 ------------ 第103章 背后的阴影 玛丽莎大吃一惊，差点跌倒在地，慌忙摸向衣兜里，用于紧急情况下救场的烟雾符文。但在抛出前，随即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那个男人始终一动不动，且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玛丽莎又鼓起勇气，扭开袖子里的照明水晶向前方照去，发现那实际上是一个逼真的傀儡。和刚才卧房床上的假人一样，被施加了高级别的幻术魔法，从外界看跟真人完全无二。并没有被启动，身上插着无数条导线，连接着一旁架子上的充能法阵。 玛丽莎略松了口气，但又马上警觉起来，因为向密室深处望去时，她看到同样的傀儡还陈列着无数个。都伪装成了各种不同年龄、性别和种族的人，其中不乏市政厅要员和高级军官。 打开了一些保险柜和上了锁的抽屉里（任何锁具都难不住她）后，玛丽莎又找到了一大批文书和信件。有州郡官府、正规兵团、魔法联合会的各类证件和公函，甚至还有王室圣旨和教宗敕令等； 堆积如山，种类繁多，唯一的共通点是，跟那些假人一样，它们全部都是伪造的复制品。在一旁就有制造这些文书，以及雕刻相应印章、魔法编码的机械装置。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是在教堂地下，这间庞大密室中的官员和文件，几乎可以支撑整个黑山郡市政厅运转了。不管是设施的种类还是规模，都绝不是蛇蝎修女一人可以完成的，她一定有着数量众多的帮手以及足以支持他们的幕后势力。 那么究竟是谁呢？以玛丽莎九岁的头脑想不明白，但她心中隐隐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斯卡尔说过的，最关键的情报；存在于黑山郡背后的阴影。 虽然看不懂所有的字，但玛丽莎还是努力阅读了桌上的部分书信，根据上面断断续续的内容，越来越觉得这个房间不简单。 “致亲爱的父亲：兄弟会的顶尖专家都在这里，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合作，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前同事们。” “……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范克里夫女儿的踪迹。她被一些最忠心的残党严密保护着，碎片也下落不明。” “最近，在黑山郡附近，出现一群戴着红面罩的盗匪。他们装模作样劫富济贫的行径，就跟当年兄弟会一个样，令人作呕。” “不管那个神秘法师是什么来头，他都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郡府、兵团，再加上您，一定可以让斯托曼付出代价。” “最后一枚碎片，在北境叛徒的墓穴里，解除诅咒的方法，我已经为您找到了。” “……真是天佑父亲！这样一来，我们的手牌就齐备了。” “天哪，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为这些圣物和碎片出生入死。仅仅是窥视几眼，我们的技术和力量就突飞猛进。如果再得到一片呢？” “顺带一提，您点名的那些告密者，已经一个不剩的处理掉了。至于空缺，依靠碎片力量升级的傀儡技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境地。早知道如此方便，当初就不必浪费时间和金钱收买这些废物了。” “……事成之后，大领主之位就归您所有了。那本来就该是您的东西。” 一系列证据都在指向同一个人：北方骑士领的主君、南部教宗圣殿骑士、王国侯爵加里斯·维沙克。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就是导致黑山局势恶化的罪魁祸首。他与镇长欧内特斯和兵团长亨廷顿同流合污，集结了一批流亡法师和前兄弟会叛徒，利用迪菲亚的魔械技术伪造官府文书，制造假人替代被暗杀的军政官员，密谋反叛西陲州最高行政长官——大领主格里安·斯托曼；因为维沙克坚信，有资格和实力担当大领主的应该是自己。 他们不顾大灾之年，民不聊生，对逃荒灾民和本地民众巧取豪夺，征收不存在的苛捐和重税，大量圈占土地和矿场，贩卖人口为奴和壮丁，并伪造圣旨封闭西泉大桥通道，盘剥锅炉商人。通过横征暴敛，积攒下大笔钱粮军火，大大扩充了卫队和兵团规模，还走私到了海量作为违禁品的军用级魔粉，都被藏在北方骑士领各处的教堂圣库中。 而半人半傀儡的蛇蝎修女名叫瑟琳娜·霍奇亚，是维沙克的义女。原本是迪菲亚工程院的高级工程师，自幼父母双亡被兄弟会首领艾德温·范克里夫亲自收养。但她完全不念养育再造之恩，在兄弟会败亡后，马上投靠了新的养父，并出卖了躲藏起来的迪菲亚高级工匠，以各种手段迫使他们为维沙克效力。 信中还写到，在一个神秘法师的提示下，维沙克从北境诺森德找到并带回了上古圣物的碎片。此圣物名叫诅咒密码，一共有三片，同时拥有军团之主的魔力和兽人天才科学家的知识。有了这枚碎片中蕴含的知识和力量，维沙克麾下的圣化装甲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并且掌握了大量军团机械的制造技术。由此，他便不再忌惮同样持有一块碎片的斯托曼大领主，并且开始着手进行反叛计划。 而就在他们即将行动时，不堪掠夺的黑山郡周边，出现了一群戴着红面罩的义匪，也就是斯卡尔的队伍。。他们劫富济贫，解救人民，短短数月间迅速发展壮大，打得州府卫队节节败退。红面罩是迪菲亚的标志，他们使用的符文枪和工程学炸弹也明显有着兄弟会的痕迹。而据传闻，第三块圣物碎片，在兄弟会继承人的手中。 为了避免这唯一可能的变故，维沙克再次伪造圣旨和教宗敕令，命令王国兵团和圣骑士团同时出动，镇压黑山义军。不仅是为了再度夺回黑山郡的控制权，也为了夺取迪菲亚余党掌握的第三块碎片，至少不让它落入哨兵岭州府手中。 而没想到的是，这些红面罩义军异常顽强，接连击溃了兵团和郡府卫队。此事已经惊动了暴风城，王室的大人物已为了此事专程抵达哨兵岭，敦促斯托曼彻查此事。 见事情即将败露，维沙克决定孤注一掷，放弃烂泥扶不上墙的黑山郡府和十字路口兵团，亲自率军出击加紧剿灭义军，夺得第三块碎片。从北境前线擅自调回的圣骑士团和精锐护教军，已经大量秘密集结在骑士领边境，随时都可以突袭黑山郡和哨兵岭。 目睹如此惊人的情报，玛丽莎赶紧掏出水晶球一一摄影，并顺走了一些伪造的文书、印章等关键证据。就在这时，只听“喵呜”一声，一只慵懒的黑猫沿着书架走来，跳到书桌一角上，坐下开始舔爪子洗脸。 玛丽莎一向喜欢猫，看黑猫可爱，挥挥手跟它打招呼，还想摸摸它的脑袋。她没有看到的是，黑猫眯起的眼睛里，瞳孔正在旋转，发出微弱的机械轴承声。 ------------ 第104章 猫狗大战 因为黑猫的爪子压住了文件的一角，玛丽莎想请它挪开，摸了摸它的脑袋；皮毛光滑，手感非常好。 她还在享受，在下一秒，随着机械轴承的咔嚓声，黑猫头部登时裂开，变成了四个瓣的恐怖大嘴，里面露出无数道锋利的金属钩刺。 玛丽莎猝不及防，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双腿一软，却因刚好瘫坐在地，躲过了对方的扑击。怪猫细小但沉重的机械身躯一头扎进书架里，将塞满书籍文件的书架整个带倒，坍塌下去。 已经回过神的玛丽莎赶紧站起，将证据塞进怀里，匆忙向入口跑去。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切割声，黑猫，或者说机械使魔用头部飞速旋转的刀片锯开书架，跳了出来。它敏捷异常，几下就追了上来，口器上的旋转刀片犹如一个切割机，只要被擦到，一大片血肉就没了。 玛丽莎尖叫着四处躲避，拼命地拿起手边所有东西扔向怪猫，换取自己逃命的时间； 她抓起某个物品，投过去却发现轻飘飘的，定睛一看，原来那是自己带着没用完的最后一张爆炸符文。而黑猫虽然是机械构造，却被设计了真猫的习性，立即被旋转飘忽的纸符吸引，跳起来一爪子抓到，用四瓣大嘴咬住。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怪猫的身躯被一团火球吞没。玛丽莎喘着粗气瘫倒在地，心想不知道这个密室隔音效果如何，修女有没有察觉到。 然而还没等她喘口气，随着一阵噼啪的魔力短路声，玛丽莎抬头一望，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又一个充能法阵被刚才的爆炸影响，断开了连接。控制系统随即自动启动，一个个假人纷纷睁开了眼睛，站起咯吱作响的身躯，扭动僵硬的头颅，统一朝这边看过来； 玛丽莎吐吐舌头，这下不用怀疑了，就算那魔女是个聋子，这么大的动静也肯定听到了，说不定正在赶来，得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白亮的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来，玛丽莎尖叫一声，扑向一边将将躲过，脖子上的项链却被割断，粉色的宝珠掉在地上被摔碎。 是那只怪猫，刚才的爆炸只是烧去了它的人造皮毛，现在只剩金属构造部分，实打实的机械猫了。然而，高温灼烧还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性能，特别是头部传感器受损，使得攻击准头大大降低，不然刚才那一下，小女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惊魂未定的玛丽莎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跑向入口。登上阶梯，来到门口，魔猎犬还忠实地在外面放风。 玛丽莎连忙呼唤道，“狗狗，我们快……”然而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面前的，是一头眼睛里闪烁着绿光、怒不可遏的壮硕兽类，正紧咬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步步朝她走来； 在刚刚躲过机械猫扑击的过程中，安抚宝珠已经掉在地上摔碎了。所以精神控制魔法已经解除，在现在的魔猎犬看来，面前的只是个闯入自己领地，还用某种骗术耍得自己团团转的可恨入侵者。 玛丽莎呆住了，被魔猎犬逼得一步步后退。然而，随着一阵咯吱作响，机械猫也追了上来，一猫一狗，一前一后，将她堵在了狭长的走廊中央； 玛丽莎的牙齿不住打战，双腿抖得像筛子。这两头可怕的血肉和机械野兽，随便哪个，连全副武装的士兵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她只是个弱小无比的九岁女孩，这一回，真是到了绝路了。 两头野兽同时扑了上来，玛丽莎缓缓蹲下身，抱着头哭泣；“斯卡尔，奥斯特……” 但下一秒，魔猎犬凌空扑中了机械猫，咬着它从玛丽莎头顶越过，两头野兽坠入了密室里。 对于魔猎犬来说，它憎恨一切施法者和他们的造物。虽然挣脱了驭兽魔法的束缚，但看着一边是惊恐哭泣着的小女孩，一边是危险的机关猫，它的头脑经过一番思索后，最终选择了怒吼一声，冲向机关猫； 玛丽莎听到动静，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跟机械猫撕咬在一起的魔猎犬。机械猫头部的刀片高速旋转，一下旋掉了魔猎犬嘴巴上的一大片肉和几颗獠牙，后者惨叫一声，松开了嘴；而前者也被猎犬腐蚀性的唾液侵蚀了零件，没了放水外皮的保护，它的机能进一步下降。 更加怒不可遏的魔猎犬再一次扑了上去，因这个机会，玛丽莎迅速起身逃走。途中她回首最后望了一眼魔猎犬，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狗狗！” ……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有人在开银趴吗。” 听到动静的瑟琳娜来到院子中间，只见水池分开，密室入口冒出滚滚浓烟。她还惊诧，伤痕累累的魔猎犬叼着已经无法分边形状的机械猫出来。 瑟琳娜见状懊恼地捂住额头，“真是的，愚蠢的畜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是我的使魔猫咪，不是入侵者！唉，这些血肉生物，总是有这样那样无法克服的弱点。” 在猎犬因受了重伤而模糊的视野中，它只能看到魔力；面前女人，整个身体各处都不满了运转的机械零件，和其间流转的魔力； 狗狗扑向她，被一刀破成两半。“已经分不清谁是主人吗。”魔女说着，向玛丽莎的方向追去，“别害怕，小猫咪，坏狗狗已经被杀死了，快到嬷嬷这来~” 一边说着，她用指甲变作的长刀一刀将纸箱劈成两半，却发现里面是坏掉蠕动的机关猫，身上贴了张爆炸符文。顿时爆炸响起。 玛丽莎乘机打开机关，一连串爆炸，摧毁了牢门锁和路上的陷阱机关，放出了孩子们，还顺便炸开储藏室，给了逃跑的孩子一大堆糖果。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双月高挂，玛丽莎跑出教堂，拼命奔向发讯台，想把关键的情报传递出去。然而一道飞刃划伤了她的脚，然后飞过去，将发巡台击碎。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修女站在道路尽头，手里举着魔猎大枪； “我还在奇怪，这个装置是谁的手笔呢，原来是你呀，小猫咪。你的眼睛真好看，能给我吗？” ------------ 第105章 狩猎本能 机械和血肉野兽同时腾空而起，扑向女孩单薄的身影。玛丽莎啜泣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电光火石间，随着一阵牙齿跟金属的摩擦声，魔猎犬凌空扑中了机关猫，咬着它从女孩头顶掠过。 ——对于魔猎犬这种生物来说，它们憎恨一切施法者和魔法造物，并视魔力为美味佳肴。但从本质上讲，它们仍然是一种被人类驯化的动物，保护主人幼崽的本能，也深深刻在了其基因中； 此时，一边是惊恐哭泣的小女孩，一边是旋转着刀片头颅、嘎吱作响的机关造物，它的头脑经过了片刻思索，最终做出了选择。 虽然安抚魔法已经不再起作用，它也确实对被魔法控制的事很恼火。但从一开始，它其实都没有把这个喂自己点心吃、开心地抚摸自己皮毛的小女孩视作威胁。 魔猎犬怒吼一声，扑向并紧咬住机关猫，两头野兽一起坠入了密室深处。 玛丽莎听到动静，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搏斗中的一猫一狗。 机关猫没了防水外皮的保护，被猎犬腐蚀性的唾液侵蚀了零件，机能进一步下降，泄露的魔力不停闪烁着电火花；而它头部的刀片仍能高速旋转，一下便削掉了魔猎犬嘴巴上的一大片肉和几颗獠牙。后者惨叫一声，松开了嘴，跳到一边，随即变得更加怒不可遏，怒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趁这个机会，玛丽莎赶紧起身，迅速逃走。走到一半她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浑身是血的魔猎犬，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狗狗！” …… “到底什么情况啊，有人在这边开银趴吗？” 好不容易摆脱欧内斯特纠缠的瑟琳娜快步走向院子中央；身上的修女服没扣好，胸前露出深深的事业线，脸上刚化好的妆也花了一半。 自从回到卧房，她就被嗑魔粉嗑嗨了的镇长一把抱住，压在床上一通乱啃。这个像猪一样的油腻男人让她所剩不多的生理器官感到发自心底的厌恶，要不是此人对父亲的计划还有用，早就将他剁成肉馅喂狗了。 听到院子这边的动静时，瑟琳娜的第一反应是实验室出了事故。毕竟在满是违禁魔法制品的实验室，这种事常有。但马上想到，随着战事吃紧，密室里的所有工作人员此前都已经奉命撤回北方骑士领，协助父亲改装圣化装甲了，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在； 难道是入侵者？她又摇摇头否认。一般而言，且不说后院遍布的杀人机关，光是有那两头畜生在，就不可能在没有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被外人入侵。 用催眠粉让猪男陷入昏睡后，瑟琳娜出了卧房，来到后院，走向水池旁。一眼望见密道入口洞开，里面冒出滚滚浓烟。她还在诧异，又见伤痕累累的魔猎犬一瘸一拐地沿着阶梯走上来，嘴里叼着已经无法分辨形状的机关猫； 瑟琳娜心中一万句粗话飞驰而过，懊恼地扶住额头，“愚蠢的畜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是我的使魔猫咪，不是入侵者！真是的！” 她已经基本确定是自己的机械猫和魔猎犬打架导致了这个状况；自从养这两头畜生起，它们就三天两头干仗。最后黑猫不出意外地被咬死，她只好用其皮毛做了个机械使魔，放在工作室里当看守。而猎犬留在另一侧的走廊里，猫狗互不相见，才得以相安无事。 瑟琳娜大步走向密室入口，满脸是血的魔猎犬在一旁呆呆地目送着主人，嘴巴一松，沾满血迹的机关猫残骸被扔在地上，断肢还在抽搐蠕动。在之前搏斗中，魔猎犬虽然最终取胜，但也受了极重的伤；两只眼睛都被刀片割坏了，鼻子也被旋掉了一半。 望着瑟琳娜的背影沿着阶梯下去，它用残缺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浑浊的眼睛中闪烁出一丝异样的光芒，默默地跟了上去。 瑟琳娜一边抱怨，一边走下楼梯，心想这一猫一狗这回到底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心中稍稍有些疑惑；魔猎犬的窝在很远的走廊里，按理说，以这种动物的习性，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是不会擅自离开领地的。现在为什么会到地下密室里来，还跟使魔猫打成这样？ 扭亮了密室的照明水晶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整个工作室里一片狼藉，各种物品被扔得满地都是。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全是乱糟糟的，柜子和书架没一个完好的立在原处，各类机床和符文都冒着黑烟。更重要的是，用来操纵黑山郡府的伪装假人，不知道为何全被激活了，正四处蹒跚着走来走去，像僵尸一般。 瑟琳娜呆了半天才说，“你们这两个畜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想被剥皮抽筋，拆成零件吗！” 踹翻了循着魔力向自己扑来的一具傀儡，瑟琳娜快步走到控制台旁，扭转了信号阻断法阵的水晶。一瞬间，傀儡们纷纷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密室中顿时安静下来。 但仍有几具超出了屏蔽力场的范围，沿着台阶走了出去；瑟琳娜想着问题不大，待会儿再去收拾，又四处检查各项设备的受损情况。突然，她发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痕迹，停下了脚步； 几行细小的脚印出现在地上，桌边有几处没来及擦去的指纹。空气中的焦糊味不光是魔力短路，还有少许爆炸符文的味道。 紫色的瞳仁转了转，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看起来，家里是真的来了老鼠啊……” 瑟琳娜开始在各处细细搜查，瞳孔中的机械部件旋转着，宛如一台高倍探测器，任何细微的东西或是魔力痕迹都逃不出她的视野； 不多时，更多异常之处被找到：保险柜上的撬痕，成像水晶摄影的曝光粉，乱序的文件位置，被顺走的印章和书信。 在靠近入口处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粉色的晶体碎片。上面残留的微弱魔法，证明那曾是一颗安抚宝珠的残片。精神类魔法及其施法材料是最严格的违禁品，一般人不可能拿得到，而这颗宝珠居然是用很廉价的普通水晶雕刻附魔而成，达到将将堪用的地步； 爆炸物的痕迹也被找到，就在一旁不远处。烧焦的灰烬中，露出没有燃尽的起爆符一角。瑟琳娜俯下身，拿起仔细观察，这种符文是金海岸的法师塔厂家生产的，用于矿洞开矿，原物足足有一张桌面大小。现在显然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装，减小了体积和威力，但大大增加了可操作性。 瑟琳娜思索着，用低阶材料制造出工艺不精、但可以使用的高阶魔具，是城外那些红面罩叛匪的典型做法。而且往远了说，这条平民化魔具路线，本来就是迪菲亚兄弟会开创的，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难道是叛军的探子混了进来？可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呢，除了欧内斯特，这些天教堂里根本没来过其他人。 就在瑟琳娜苦思冥想的时候，在她身后，魔猎犬悄悄地凑了上来。野兽压低身躯，无声无息，像接近猎物一样，一步步逼近主人的后背。 ------------ 第106章 软弱的血肉 在魔猎犬因受了重伤而模糊的视野中，只能看到魔力的流动，混杂着血腥味的嗅觉，对魔法造物以外的气味也不再灵敏。 它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看上去像自己的主人，但又显然不是，甚至都不是个血肉生物； 整个身体上下各处都布满了运转的机械零件，已经几乎看不到正常器官。各类缝隙和管道中，通红的魔力正在流动，马达和轴承发出微弱的嗡鸣，散发着机油和源能的气味。 这种气息，就跟自己之前干掉的那头猫形猎物别无二致。在魔猎犬因失血过多而麻痹的头脑中，它做出了判断——这不是人类，是敌人。 悄悄俯身接近瑟琳娜蹲着的后背，距离足够近后，猎犬突然高高跃起，扑了过去，张开残缺的嘴巴，利齿直奔机械人的后颈而去。 然而它最终没能抵达，也没能落地。瑟琳娜手指末端的指甲伸长，变为五根长刃，深深刺进了猎犬的腹部和脖颈，将它挂在半空中。鲜血如瀑布般淌下，猎犬哼唧了一声，不再动弹。 瑟琳娜被淋了满身的血，头都不抬，手指微动，尸体便被齐齐切成数块，甩向旁边。 冷冷地扫了一眼宠物的尸块，她撇着小巧的嘴唇说道，“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我身上加装的这些部件，就分不清谁是主人了吗。真是愚蠢的畜生，亏我养了你那么久！” 她站起身，掏出手帕，擦去指刀上的血迹，又叹道，“唉，这些血肉生物，总是有这样那样无法克服的弱点。所以在上次失败后，父亲才让我替换掉了剩余的血肉，换上了最坚固的钢铁。现在的我，无所畏惧，即使再次面对红发恶徒，也一定不会输！——至于闯入者……” 扔掉脏污的手帕，瑟琳娜颈部的魔钢轴承吱扭作响，支撑她的头颅扭转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旋转的瞳孔中央，红色的魔晶石光点不停闪烁； 在装载了高档侦测魔法的视野中，时间被短暂回转，显示出几分钟前，仓皇逃窜的瘦小背影。与此同时，地上出现了清晰的标记。 沿着魔力痕迹，瑟琳娜走上阶梯，回到地面。眼看踪迹指向院子角落的地牢，她的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自己抓进笼子、用于恢复自己美貌的那群小白鼠中，混进了一个不该来的黑老鼠。 “不知道你找到了多少不该看的东西，但你不会以为，可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逃走吧？” 瑟琳娜迈开穿着高跟鞋的长腿，大步走向地牢入口。推开大门，门上的警铃声大作，一刀劈烂了警报器之后，蛇蝎修女抬起满是长刃的手，抚在血迹斑斑的嘴边，故意柔声喊道； “别害怕，小老鼠，坏狗狗已经被杀死了，快到嬷嬷这来~” 瑟琳娜迈下阶梯，一眼看到，魔力痕迹最终指向立柱旁边，一个扣在地上、微微颤动的纸箱。遂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俯下身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举起指刀，一刀就将纸箱劈成了两半； 然而，随着箱子裂开，里面出现的不是预想中身首分离的小孩子，而是一个嘀嗒作响的起爆法阵。 因保险符文被破坏，雷管被直接触发。瑟琳娜立即纵身向后跳跃，同时双手挡在脸前。一声巨响过后，砖石飞溅，通道剧烈晃动； 通红的火球将修女高高抛出，沿着通道翻滚了好远。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后，她双臂上的衣物和仿生皮肤全都被烧尽，重新露出银白的金属骨架跟零件。 来不及检查各部件受损情况，瑟琳娜抬起头，又看到墙上和头顶，画在石块上的魔法回路飞速传递——刚刚的爆炸仅仅只是个开幕； 随着引线触发，一个接一个的爆炸符文被连锁引爆。瑟琳娜眼睁睁地看着地牢的通道逐级坍塌，地板陷落，穹顶崩垮。 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缓缓转回身，只见身后，用于支撑地牢结构的一根庞大立柱轰然解体，铺天盖地的砖石朝自己的头顶掩埋过来…… 与此同时，在附近的一处房顶上，玛丽莎拿着迷你望远镜，看着下方远处的火光。 冷漠地扫了一眼腕上的水晶计时器后，她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找到陷阱了，比预想中的还快，我是不是该为你鼓个掌呢，假脸妖怪？”说着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 既然无法找到合适的引爆方式，那就让对方代劳好了。还省得寻找时机，反正都一块被炸飞了。论定向爆破玛丽莎颇为自信，虽然年纪小，但她在詹戈洛德时可是跟着开矿师傅手把手实习了一年之久，完全达到了专家水准。 一连串的爆炸，接连摧毁了地牢的门锁和路上的陷阱机关。地牢中，孩子们听到响动，不知所措地看着天花板塌了一个大洞，烟尘散去之后，砖块刚好砸毁了外侧的栅栏，还形成了一个斜坡通向外界。 被放出的孩子们从洞口爬出来，只见点火回路在地上刺啦啦地经过，留下了几个燃烧着的巨大箭头。 沿着地上和墙上的箭头方向，孩子们互相搀扶着向前跑去。途经回廊时，又一声闷响过后，一侧的储藏室被炸开，堆积如山的点心和糖果潮水一般冲出，淌了满地。 观察着这一切的玛丽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来都来了，不顺些纪念品怎么行！ 孩子们都欢呼雀跃，如同玩着刺激的游戏一般，兜着满衣服的糖果，跑向最终的出口。那是一道石墙，上面贴着最后一张起爆符文，只要通过了这道路障，他们就自由了。 然而，就当孩子们欢快地跑向出口时，前方却出现了一个破破烂烂、浑身是土的身影。 她身上的修女长袍几乎变成了一摊破抹布，只能遮挡住部分关键部位。但其余地方暴露出的不光有雪白的香艳肌肤，还有大片可怖的银色机械部件。 是假脸妖怪！玛丽莎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果；这家伙也太顽强了，这么剧烈的爆炸和坍塌，不仅没有要了她的命，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脱身，这还是人吗！ 院子里，孩子们看着女人一只手上闪着寒光的五指长刀，畏惧地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地互相张望。 瑟琳娜歪过头，看了看旁边墙壁上，燃烧着经过的魔力导火索，以及身后墙壁上的符文，微微一笑，一指刀下去，准确刺在导火回路的某个点上，魔法火焰瞬间熄灭了。 远处的玛丽莎使劲嚼着嘴里的糖果，额上渗出汗来；魔力导火索上燃烧的不是一般的火焰，要想用物理手段阻止，需要极其准确地判断出爆破索的种类和路线。如此复杂的构造，魔女在短短数秒之内就完全看破了。她的等级和经验，真的超过自己太多了！ ------------ 第107章 正确的选择 一步步走向惊恐的孩子们，瑟琳娜温柔地笑着问，“请问，哪一个是小黑鼠呢？” 孩子们大多呆在原地，有机灵的掉头开始逃跑。玛丽莎在望远镜中看着，紧紧握住拳头；没想到千算万算，折在了最后一步。该怎么办呢，还有没有办法救出那些孩子？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但每种方案无一不是指向失败的结局。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在敌方的地盘上，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而且对方还已经完全解析了自己的身份和手段。 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况且还有重要的任务；她看了看怀中的水晶球。现在只能让这些孩子自求多福，希望能有一两个躲过追杀，逃出魔窟。 刃光闪过，鲜血飞溅，望远镜后的玛丽莎惊呆了。 只见瑟琳娜毫不犹豫，一刀就砍杀了一个逃跑的孩子，剩下的孩子愣了一愣后，尖叫着四散逃命。瑟琳娜继续笑眯眯地说，“好孩子可不能在走廊乱跑。” 她故意高声喊道，“小老鼠，如果你在附近的话，最好赶快出来，不然的话，嬷嬷可就有点生气了呢。” 玛丽莎咬紧牙关，默默地缩回了瓦片之后，是时候离开了，再继续待在这里，连自己也不安全。对方的目的是自己怀里的证据，决不能上当，要把它们送出去！ 一个小男孩被石头绊住，扑倒在地，指刀毫不迟疑地直奔他后背而去。而旁边一个小女孩奋力扑过去，推开男孩，被贯穿胸膛，顿时口吐鲜血，没了气息。小男孩抱着姐姐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瑟琳娜抽回刀刃，笑着说，“真是感人至深的姐弟情，别担心，我马上就送你们团聚。”说着高高举起了指刀。 刀刃即将挥下，这时，一声怒吼响起；“假手假脚的丑八怪，你爷爷在此！” 瑟琳娜停下了挥刀，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矮小的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里。 虽然明知道露面凶多吉少，虽然自己还有重要的任务，但玛丽莎还是跳下了房顶，直面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她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但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愤怒。 “你这个狗屎破鞋公交车，跟自己爸爸和一百个男人搞在一起的烂裤裆，连X都是铁做的石女，有种冲老子过来！” 瑟琳娜脸上笑眯眯的，但明显手指上的刀刃在颤抖，她放弃小男孩，大步朝玛丽莎走来。 见小男孩仍趴在姐姐的尸体上哭泣，玛丽莎大吼一声，“别踏马给我哭鼻子了，快给我站起来跑，等长大了再回来报仇！” 小男孩肩膀一抽，连忙爬起身，跑向一边的树丛里。目送他离去，玛丽莎从嘴里吐出吃了一半的糖果，用力砸向大步走过来的修女后，掉头就跑。 瑟琳娜微笑着跟上，这种距离下，这么小的孩子，简直就像一只真正的小老鼠，唾手可得。 “唉，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虽然很想再和你玩耍一会儿，但这些情报事关父亲的机密，不可节外生枝，你就安心上路吧！”瑟琳娜说着，眼看着对方经过转角，加快脚步追上去，同时举起右手的指刀。 突然，一个身影从转角后扑了上来。瑟琳娜只能调转刀刃，一刀砍掉了对方的脑袋；断口魔力电路劈啪作响，那是自己的伪装傀儡，刚才有些跑出了地下密室，还未来得及处理。 这时，更多的傀儡从各处走出，围拢过来。有些身着贵族或者军官的服装，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或匕首，踉踉跄跄地朝自己扑来。瑟琳娜一刀刀解决着他们，然而这些傀儡由魔力驱动，遭受严重损害还能继续行动，犹如僵尸一般；比如刚刚被斩掉头颅的那个，身躯又爬了起来，重新扑上前。 众多傀儡将瑟琳娜团团抱住，撕扯和噬咬她的衣服与人造皮肤，使得瑟琳娜周身的衣物顿时更加残破，几乎不能蔽体。她心里很是烦躁，主要这些傀儡很多都造价不菲，如果下重手摧毁，日后负责修缮的还是自己。天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突然发了疯，全都过来围攻自己！ 突然，瑟琳娜注意到自己一侧肩膀的衣服上，粘着一小块糖果，那是刚刚小老鼠投掷过来的。而糖果中央已经被挖空，里面闪烁着魔力的微光；顿时全明白了。 这是一小块源能晶体，是用来驱动傀儡的电池，存放在密室的保险柜里。这些被亏能启动，又被屏蔽了指挥信号的傀儡，就像真正的僵尸一般渴求着源能。而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做成了一个诱导器。 瑟琳娜大笑着说，“我真的好惊喜啊，原来有跟我不相上下的人存在。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遇见，我真想跟你好好交流交流呢！” 随着她用力捏碎了糖果和里面的能量块，其间的魔力迅速流失消散，失去了目标的傀儡们停止了行动；或呆呆地站在原地，或瘫倒在地上。 这时，一声爆炸传来，是在刚才的石墙前。趁着傀儡拖住修女的工夫，玛丽莎绕了个圈跑了回来，将被破坏的引爆线路恢复。石墙被炸开后，在玛丽莎的呼唤下，孩子们潮水般跑出魔窟教堂，消失在夜幕中的街巷中；玛丽莎大声喊着让他们别往一个方向，分散跑。 然而，对方拜托困境的时间仍然比她估计得要快得多。等玛丽莎喊出了最后一个孩子，修女已经大步朝这边走来了。 默默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姐姐尸体，玛丽莎咬了咬牙，飞身窜出了石墙。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双月高挂，玛丽莎跑出教堂，拼命奔向发讯台。虽然证据无法送出，但至少要把关键的情报传递出去。 然而一道飞刃划伤了她的脚，然后飞过去，将发讯台击碎。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修女站在道路尽头，手里举着魔猎大枪； “我还在奇怪，这个装置是谁的手笔呢，原来是你呀，小老鼠。你的眼睛真好看，能给我吗？” ------------ 第108章 失误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双月高挂，玛丽莎跑出教堂，拼命奔向前方的钟塔。塔顶的平台上，装有一个施加了伪装魔法的通讯宝珠。 烟雾弹挡不住那魔女多久，已经来不及送出全部证据了。但至少，要把关最键的信息传回总部。 玛丽莎以最快速度向前跑着，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扑出，伸手向她抓来。玛丽莎尖叫一声俯身躲过；只见那人手脚僵硬，动作诡异，上半身被魔法伪装成一名修士，但下半身还是金属骨架——是一具傀儡假人。 这时，一具又一具傀儡从暗处窜了出来，做着整齐划一的行动，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拦住了玛丽莎的去路。玛丽莎惊险地左躲右闪，仗着身体小和敏捷，从刀刃和傀儡的手掌间将将逃过。 狭长街道的另一头，石墙缺口的浓烟中，一点红光有频率地不停闪烁，那是瑟琳娜一只机械瞳孔中发出的光芒。周身，混杂着干扰箔片的烟雾阻断了侦测魔法，但她并不急着从烟幕里脱身，而是不慌不忙地发出指挥信号，集中注意力操纵那些傀儡； 原本就是自己造物的它们，在信号控制权被夺回之后，又重新为主人效命。且因为供能恢复，动作变得准确有力，用来玩弄一个逃跑的小姑娘，绰绰有余了。瑟琳娜饶有兴趣地高声喊道； “小老鼠，看起来咱们是同行呢，要不要比一比，看谁的技术更优秀呢？” 玛丽莎从一具傀儡的两腿之间钻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想爬起，却刚好一头撞在一侧的墙上，疼得她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站不起来；然而，敌人可不会怜悯失误，哪怕是九岁孩子的。傀儡已经大步追上来，高高举起长剑，没有片刻犹豫就朝玛丽莎的后背直刺下来；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闷响，它的膝盖被一团火焰包围，金属骨架断裂，使得身躯立即跌倒下去；上身趴在地上，还在做着可笑的挥剑动作。与此同时，一连串的微型爆炸连续响起，傀儡纷纷被炸断腿瘫倒下去。 在刚才躲过攻击时，玛丽莎穿行在傀儡之间，已经趁机在它们腿脚上一一贴了临时改装的起爆符。 她自己带来的高爆符文已经在救出孩子时全部用光了，但玛丽莎的原则是决不能让口袋空着。在魔女那间塞满了好东西的秘密工作室里转了一圈，如果不顺点出来，简直就不是她了； 特级魔粉、秘银导魔器、转化水晶，无一不是高级稀有材料。此前用来吸引傀儡的糖果诱导器，就是用顺到源能纯质块做成的。那玩意一小块就值好几千金，做的时候她很是心疼。 在屋顶上等待导火索触发的期间，玛丽莎也没有闲着，将顺到的高档桦木魔纹纸裁成小块，在用魔粉沾水在上面写画爆破法阵，制成了简易的爆破符文。虽然很多图形和字符她都记不太清了，实际弄出的威力小的可怜，但总比赤手空拳强；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只听一声声闷响，傀儡们全都东倒西歪地倒下去。烟幕中传出修女失望的声音，“它们骨架的材料都是秘银合金，可是很贵的，真是捣蛋的坏小鬼。” 玛丽莎咬着牙爬起身，她知道对方一直在出言挑逗，让自己还嘴。而一旦暴露了位置，对方就可能有办法马上干掉她。自己现在仍然处在高悬的尖刀之下，必须马上到达通讯宝珠，将情报发送出去。 玛丽莎气喘吁吁地跑向塔基，抬头，宝珠正在月光中反射着微光；近了，只差几步了。 然而这十几码距离，却又是那么遥远。 一道风刃从后方疾速飞来，沿着地面旋转向前，眨眼之间就追上了玛丽莎。无形的刀刃划过她的脚腕，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玛丽莎惨叫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回头看见脚腕血流如注，无法爬起的玛丽莎忍住钻心的剧痛，眼眶里噙满泪水，一点点爬上前去。 后方，瑟琳娜从烟幕中款款步出，手里举着一杆几乎跟自己一样长的大枪，一边说道，“我真的好惊喜啊，原来有跟我不相上下的人存在。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遇见，我真想跟你好好交流交流呢！” 说着，她调转枪口，向脚下开了一枪。随即一股剧烈的气流以她脚部为中心爆发，迅速驱散了周围笼罩的符文烟幕。再度清晰的视野里，瑟琳娜紫色的机械瞳孔旋转着，施加了鹰眼术和夜视术的眼睛，在夜幕中和如此远的距离下仍能准确锁定目标。 她再度举起枪，对准了塔下单薄的背影，那小小的受伤的身躯，拖着一行血迹仍在向前爬去； “真是一群残忍的叛匪，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瑟琳娜摇头叹道，手指扣上了扳机。 在击发前，她突然移动枪口向上，风元素法阵的充能声响过，风刃准确飞向塔顶，将发讯台上的通讯宝珠击得粉碎。 伏在塔下的玛丽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宝珠的碎片在面前纷纷扬扬落下。她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泪水滚下了脏兮兮的脸颊。 “我还在奇怪，这个装置是谁的手笔呢，原来是你呀，小老鼠。你的眼睛真好看，能给我吗？” 瑟琳娜将大枪背在背上，俯下身用机械手臂抓住玛丽莎的领子，将她整个提了起来。看着自己只剩机械部件的手臂，瑟琳娜叹了口气说，“唉，刚刚做好的皮肤又坏掉了，小白鼠也全都逃走了，这下又要去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嬷嬷真的好伤心。” 刃光挥过，金属指甲划开了玛丽莎的衣服；一大堆糖果随即漏了出来。瑟琳娜见状噗嗤一声笑起来； “看来你很喜欢我做的甜品呢，放心，我会再做好多给你的。只要你乖乖地，把偷到的东西交出来。” 瑟琳娜翻来覆去寻找着，然而女孩身上各处只有这些糖果，和一些没用完的魔法工程学道具，并没有找到丢失的文件书信印章，以及最关键的摄影水晶。瑟琳娜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笑道，“坏孩子只要改正了错误，就一定会被原谅。可如果太过淘气，是会被打屁股的。” ------------ 第109章 不堪设想 玛丽莎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她忿恨地盯着眼前这个蛇蝎魔女。披着美丽的皮囊和圣职者的衣装，却干着最龌龊和残忍的行径；且不说那些书信和证据中显示的卑劣恶性，甚至亲眼所见她杀害了这么多孩子，仅仅是为了编织虚伪的假皮。 “哼，不用妄想了，证据已经被我藏到了最隐蔽的地方，只有我的同伴能找到。等到城外的义军打过来，你们那些肮脏的蝇营狗苟，就会大白于天下！” 瑟琳娜微笑着，突然猛地甩向一边，玛丽莎被狠狠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疼得泪水夺眶而出； “不要搞错了，小老鼠，我之所以还在耐着性子跟你玩猫鼠游戏，是因为你的才能，总让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不过，那可不都是美好的回忆。我其实大可以把你的脑子挖出来，接上魔力回路，查出你到底把东西藏在了哪里，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说着，瑟琳娜用穿着坚硬高跟鞋的脚一脚揣在玛丽莎肚子上，瘦小的身躯整个飞起来，在数米以外重重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模糊的视野里，玛丽莎使尽全身力气微弱地说到，“斯卡尔，奥斯特，你们一定要收到我的信息。玛丽莎，只能做到这个了……” 瑟琳娜并不打算放过已经一动不动的小女孩，大步走上去，抓住满身是血和泥土的小小身躯，将她再次提了起来；右手食指的指刀弹出，长长的刀刃对准了玛丽莎的眼睛；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让我失望，我就把你这双好看的眼睛挖出来。” 她一字一顿说着，所言非虚。然而虚弱的玛丽莎抬起小小的脑袋，看了看面前的刀刃，无所畏惧地笑了笑，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口水吐到蛇蝎魔女脸上。 瑟琳娜沉着脸，举起右手，在刀刃即将刺下时，她才突然察觉，耳畔一直听到的，那阵不正常的风声是什么； 那是一颗从数百码外旋转着破空飞来的，特重狙击弹。 子弹直接命中了她的太阳穴，如果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她的脑袋瞬间应该像个西瓜一半爆开了；然而坚硬的合金头骨虽然避免了被贯穿，也完美地吸收了子弹的巨大力道。 头颅向一侧飞驰而去，她的脖颈折成了可怕的角度，整个身躯被随之带起，一直飞了十码之远，撞塌了一侧教堂门前的立柱，上方的石质穹顶迅速坍塌，瓦砾将她砸在了下面。 玛丽莎的小小身躯掉在地上，软绵绵地倒伏下去，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一个带着红色面罩的青年从墙头跃下，拼命加快脚步跑到玛丽莎身旁。扶起受伤的玛丽莎，见她眼睛紧闭，大为紧张。一试呼吸，只是昏过去了，松了口气。 红色面罩掀起，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那是护卫队的神枪手普尔曼。关键时刻，总部派出接应的援兵总算赶到。 普尔曼接到玛丽莎发来的定位信息，以及她可能遇险的消息后非常担忧，身手敏捷的他赶在其他战士前面抵达。用鹰眼术侦查了目标地点的情况后，他来不及多做思考，就做出了狙击的判断；此时他的心里仍然暗暗后怕，这要是稍微晚了一秒，后果就不堪设想。 普尔曼一边用治疗术卷轴和绷带为玛丽莎止血，一边目光移向瓦砾废墟，被压在下面的修女已经不见。他对玛丽莎堂主的本事一清二楚，能将她逼成这样的敌人显然十分棘手。虽然早料到一发狙击难以解决掉对收益，但心中还是吃惊不小；他刚才使用的，可是用来对付坦克的特重穿甲弹。 一刀白光闪过，那是手臂弹出刃刀的修女，普尔曼护住玛丽莎，举起缠着布条的步枪格挡。在刚刚的狙击和之后的碰撞中，她一半脸上的人造皮肤皲裂，露出犹如骷髅般的金属傀儡，显得十分可怖。 一击不成，瑟琳娜退回来，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仍在歪折向一侧，她用手扳住头顶，用力一撇；只听嘎吱的尖锐摩擦声，她的头颅正了过来。 普尔曼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然而，对方的银色长发和人脸一侧的紫色瞳孔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周围的傀儡遵循着制造者的命令，踉跄着朝普尔曼围拢过来。有的手持匕首长剑，有的掏出了腰间的手枪，甚至还有几个可以依靠卷轴施法。 普尔曼马上一只手抱起昏迷的玛丽莎，另一只手持枪，躲过飞来的子弹和魔法，同时抬枪反击。虽然还得护着玛丽莎，但这种距离下，他根本就用不着瞄准，弹无虚发。傀儡被一个又一个准确击穿了头部的传感法阵或胸前的供能水晶，轰然倒地，不再有声响。 普尔曼并未掉以轻心，丰富的经验让他知道对方一定留有后手。突然，他看到一个机关傀儡，端着步枪，躲在墙后。他立即调转枪口，虽然傀儡在死角里，但他直接射向天空，子弹打到路灯上反弹，直接贯穿了傀儡头顶。 “这种跳弹的攻击技术，我想起来了，你是跟着红发恶徒的那个火枪手。你被终结弹杀死后，又被恶徒死而复生。”修女款款步出，破烂的修女服下，露出金属傀儡的四肢。 普尔曼抱着玛丽莎站定，对她说，“你是那个在西山袭击护卫队的法师猎手，被副帮主卸了手脚后，又被基地的叛徒放走。真是冤家路窄。”他瞄了一眼对方，“你身上的机械部件，变得更多了。” 瑟琳娜大笑道，“那当然了，这都是为红发恶徒准备的，结果又是拿你试刀，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她把手指放在唇下，仔细看了看普尔曼说道； “上次就注意到了，你长得很俊嘛，跟那个一脸猥琐的红发混蛋不一样。我可是颜控，要是愿意跟着我的话，不光不计前嫌，还有特殊好处哦~”说着，她松了松胸口的衣领，向普尔曼抛了个媚眼。 普尔曼耸耸肩道，“抱歉，我对舔机油可没有半点兴趣。”同时一只手拿起了手里的步枪准备还击。 ------------ 110章 冤家路窄 一眼看见被压在下面的修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普尔曼心中大为吃惊；虽然早预料到一发狙击估计难以解决掉对手，但刚才自己使用的可是用来对付坦克的反器材穿甲弹，被像那样直接命中头颅，别说马上活蹦乱跳了，保持人形都不正常。 他深知玛丽莎的本事义军上下无人不知，虽然年仅九岁，但在允许使用炸弹的情况下，一队健壮的士兵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能将堂主逼成这样的敌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普尔曼四处寻找那个女人的踪迹，突然，一刀白光闪过，那是修女指上的长刀。早有准备的普尔曼俯身护住玛丽莎，举起手中缠着布条的步枪格挡。 手臂弹出刃刀的修女，她一半脸上的人造皮肤皲裂，露出犹如骷髅般的金属傀儡，显得十分可怖。 一击不成，瑟琳娜蹦跳着退回来，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仍在歪折向一侧，她用手扳住头顶，用力一撇；只听嘎吱的尖锐摩擦声，她的头颅正了过来。 普尔曼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然而，对方的银色长发和人脸一侧的紫色瞳孔让他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修女身形闪动，以不似人类的动作和速度攻击过来。普尔曼一只手抱着昏迷的玛丽莎，另只手奋力举枪格挡。在碰撞中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将一颗烟雾手雷仍在脚边。 在手雷爆开的一瞬间，向后使用闪现卷轴。烟雾四起，遮蔽视野，一下就拉开了距离。然而，周围窸窸窣窣声传来，一群半人半金属骨架的假人围拢了过来； 手里拿着的不仅有刀剑，还有符文枪甚至魔法卷轴筒。又一批傀儡遵循着制造者的命令，踉跄着朝普尔曼围拢过来，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地盘。 傀儡们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刀剑，举起枪械和魔法卷轴攻击过来。普尔曼马上抱着玛丽莎迅速向一侧跑去，一边躲过飞来的子弹和魔法，一边抬枪反击。 虽然得护着怀中的玛丽莎，只能单手作战，但这些行动迟缓的靶子，对于神枪手来说太过简单了。这种距离下，普尔曼根本就用不着瞄准，弹无虚发。傀儡被一个又一个准确击穿了头部的传感法阵或胸前的供能水晶，轰然倒地，不再有声响。 普尔曼并未掉以轻心，丰富的经验让他知道对方一定留有后手。在击毁了又一具傀儡后，暗处突然射来一发枪弹，普尔曼敏捷地俯身躲过，他早就有所防备；因为他早已察觉到，最初狙击的时候看到修女背上背着的巨大步枪，已经不见了。 端着那柄大枪的是个异常矮小的傀儡，正躲在墙角便，一计不成，它又缩回了墙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在留着他放冷枪，自己走得多远也不安全。普尔曼立即调转枪口，虽然傀儡在死角里，但他直接瞄准半空；子弹打到上方的路灯反弹，直接贯穿了傀儡头顶。 “这种跳弹的攻击技术，我想起来了，你是跟着红发恶徒的那个火枪手。你被终结弹杀死后，又被恶徒死而复生。” 烟雾中，修女款款步出，破烂的修女服下，露出金属傀儡的四肢。 普尔曼抱着玛丽莎站定，对她说，“这柄破法大枪，我也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在西山袭击护卫队的法师猎手，被副帮主卸了手脚后，又被基地的叛徒放走。真是冤家路窄。”他瞄了一眼对方，又说，“你身上的机械部件，比以前更多了。” 瑟琳娜大笑道，“那当然了，这都是为红发恶徒准备的，结果又是拿你试刀，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她把手指放在唇下，仔细看了看普尔曼说道；“上次就注意到了，你长得很俊嘛，跟那个一脸猥琐的红发混蛋不一样。我可是颜控，要是愿意跟着我的话，不光不计前嫌，还有特殊好处哦~”说着，她松了松胸口的衣领，向普尔曼抛了个媚眼。 普尔曼耸耸肩道，“抱歉，我对舔机油可没有半点兴趣。”同时一只手拿起了手里的步枪准备还击。 瑟琳娜摇摇头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上次交手时，你连为红发恶徒打下手都做不到，现在，你还要抱着这个小猫咪。” 一脚踢来，普尔曼再度举枪格挡，沉重的力道让他吃力不已，这根本不是一个纤细的年轻女性该有的力量。 “顺带一提，我返回之后，父亲大人可是专门吩咐我的那些前同事们，给我加装了不少好东西呢。都是最昂贵的违禁品，你要不要来尝尝滋味啊？” 普尔曼继续退后，一边心中思索；对方所言非虚，和奥斯特副帮主不同，自己并没有碾压这个对手的实力。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带玛丽莎安全离开。 瑟琳娜又一脚攻来，普尔曼俯身躲过，拉近距离，一拳打中她胸前。只听咯啷一声，普尔曼的拳头被坚硬的金属磕得发麻，那果然是假货。 瑟琳娜笑道，“摸淑女的胸部，你可真是个坏孩子啊。” 瞥着后面昏迷的玛丽莎，并不与对方缠斗，咬紧牙关，奋力推开后，单手换弹。然后枪口调转，一发子弹从死角射了出去。既然是魔法工程学机械，还是这种弹药才能起作用。 电光火石间，瑟琳娜认出那是破法弹，电光火石间，立即判断出了子弹飞来的方向和角度，立即翻身退后躲过，又以极其灵活和有力的动作连续闪避掉普尔曼射来的几发子弹，迅速跃起，连续跳跃到石柱后，躲进了掩体。然后没有犹豫，直接将手臂举到侧面，挡住了跳弹飞来的第二发子弹。 一边嘲讽道，“朋友，如果你刚才狙击我的时候，不管小姑娘，第一发就用高爆破法弹，那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普尔曼向瑟琳娜藏身处开了数枪，趁火力压制住对手，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一头转进了钟塔的楼梯间。虽然嘲讽对方，但看着怀中昏迷的玛丽莎，不想恋战，趁机迅速逃走。 然而对方显然不会轻易放走他们，高高跃起，急追而来。机械腿部的速度和弹跳力十分惊人，普尔曼始终无法逃脱。 两人一番恶斗，从地上打到钟塔。普尔曼抱着玛丽莎，单手持枪，形势极为不利。眼看要被追上，他散开布条，那是跟瑟琳娜持有一模一样的破法枪，比普通的符文枪长了一倍有余。 自从上次交战后，奥斯特拆解复制了含有复制品斯坦伯格的法杖大枪，制成了一批同样的仿品。因为工艺不成熟，成型的只有寥寥几把，而且这种枪械对使用者的素质要求极高，目前为止，只有本身射术即为精湛并且跟瑟琳娜直接交手过的普尔曼成功驾驭，成为了破法枪兵。这也是他能大幅先于战友赶到的原因。 ------------ 111章 应该付出的代价 瑟琳娜并没有立即攻过来，仔细看了看普尔曼后，把手指放在唇下说道；“上次就注意到了，小帅哥，你长得还挺俊嘛，跟那个一脸猥琐的红发混蛋不一样。这么跟你说吧，我可是颜控，只要你愿意投降，以后跟着姐姐我，不光不计前嫌，还有特殊好处哦~” 说着，她松了松胸口的衣领，向普尔曼抛了个媚眼。挑逗的言语和动作，结合她半人半鬼的造型，极为诡异可怖。 普尔曼一边后退，一边耸耸肩道，“抱歉，我对铁块和机油可没有半点兴趣。”同时单手拎起了步枪。 瑟琳娜摊开手道，“你真的要抱着这只小老鼠跟我打吗？记得上次交手时，你连为红发恶徒打下手都做不到，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又废了一只手，能有几分胜算呢。顺带一提，那次失败之后，父亲大人可是专门吩咐我的那些前同事们，给我身上加装了不少好东西呢，你确定要来尝尝滋味吗？都是非常刺激的哟~” 普尔曼默默无言，继续退后。对方虽然言辞轻浮，但所言非虚，上回在西山恶斗时，连奥斯特都陷入了苦战，自己更是都死了一回才制服她。这个女人十分强悍，跟副帮主不同，自己并没有碾压她的实力。而且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带玛丽莎安全离开。 正想着，对面的瑟琳娜突然身形暴起，腿部义肢的马达产生巨大的爆发力，带动她的身躯像箭一般窜来，一瞬间就到了近前。 她双手十根指头的上金属长刀全部弹出，一击斩空后，又是一脚攻来。普尔曼没有开枪的角度，顺势将步枪换手，俯身躲过，拉近距离，一拳打中瑟琳娜胸前。只听咯啷一声，他的拳头被坚硬的金属磕得发麻；那果然是假货。 瑟琳娜用满是长刀的双手掩胸，故作娇羞地笑道，“讨厌，摸淑女的胸部，你可真是个坏孩子啊。” 趁这个机会，普尔曼奋力退后，为步枪更换了弹匣。瞥了一眼怀里依旧昏迷的玛丽莎，他明白不能与对方继续纠缠，要赶紧结束战斗。眼看瑟琳娜已经继续飞身追来，举起枪口，精准地朝她眉心射出了一发子弹。 瑟琳娜立即举起双手指刀交叉于脸前格挡，倚仗坚硬的合金刀刃和极为敏锐的动态视觉，她既不打算改变推进方向也不减缓速度，刀锋直接向飞来的子弹斩去； 然而只听一声脆响，半截断刃高高飞起，子弹竟将其中一柄指刀生生打断。电光火石间，瑟琳娜依靠非人的反应速度在半空扭转头颅和身躯，才勉强躲闪过，但也狼狈不堪地失去重心，一手撑地，被迫停了下来。 爆炸在身后剧烈响起，几缕被子弹打断的银发飘落。瑟琳娜稍稍有些吃惊，自己的指刃能够轻易砍穿坦克装甲，被一击就打断，对方使用的显然不是普通的子弹。 对面的普尔曼根本没有犹豫，已经连续几枪打来。瑟琳娜眼球中的机械瞳孔高速运转，立即计算出每颗子弹飞来的方向和角度，以极其灵活和有力的动作翻身跳跃躲过。然后迅速跃起，又连续闪避掉接踵而至的爆炸子弹，在火焰和烟雾中急速冲到一侧石柱后，躲进了掩体。 瑟琳娜背靠立柱，高声笑道，“这是高爆破法弹吧？你们的技术又进步了。顺带一提，如果一开始你选择不顾及小姑娘，第一发就用这种弹药狙击我的话，事情早就结束了。所以你们这些人，总是不明白什么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普尔曼打空了弹匣，单手换上一只新的。掀开的斗篷下，别着一整排备用弹匣，有一半都标有“DB”字样，意为驱散魔弹。这种特殊弹药，都是之前奥斯特参考缴获的法猎武器，逆向工程造出的仿品。 在前几回合的交手中，普尔曼已经看出来，对方的机动性和力量如此之强，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机械傀儡义肢。而且她手上那十把如此细长的指刃，装在更加纤细的手指末端，如果单靠金属的结构强度，是不可能在保证锋利的情况下承受如此压力而不折断的——除非在上面附了高等级坚韧魔法。 不管是身躯还是刀刃，既然是魔械，那么破发弹药的特性就可以先干扰和驱散上面的附魔，再有效地摧毁它们。 又朝瑟琳娜藏身处开了数枪，普尔曼趁火力压制住对手，抱着玛丽莎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一头钻进了钟塔的楼梯间，向塔上奔去。 而瑟琳娜当然不会轻易放走他们，立即奔出掩体，急追过来，奔到塔下，抬头仰望高高的钟塔。她并没有跟着跑入楼梯间，而是在观察一阵后，俯身屈膝蓄力； 片刻之后，依靠机械腿部的惊人爆发力，机械身躯疾速拔地而起，直接从平地跳上了塔身一侧。锋利的金属手指钩附在光滑的石墙上，然后手脚并用急速攀爬上去，动作迅猛诡异，完全不似人类。 钟塔内部，环形楼梯间中，普尔曼一边飞速奔上阶梯，一边敏锐地关注着后方和塔楼窗外的动静。突然，机械修女的头颅出现在一侧窗边，迎接她的是早有准备的一发爆裂魔弹； 剧烈的爆炸震撼着整座钟塔，砂石沙沙下落。然而，因为射击角度被阻挡，没有打中对方要害。 瑟琳娜被打飞了一小段，立即用机械手指抓住塔楼外坚硬的砖石，下滑十几米后稳住了身躯，然后继续沿着外墙追击。两人从地上一直打到塔楼中部，因忌惮破法枪弹的驱散效果，瑟琳娜不敢靠得太近，或是贸然钻进狭窄的楼梯间中，但窗口的角度也限制着普尔曼的射击效果。 一段时间后，爬了上百阶石梯的普尔曼逐渐气喘吁吁，体力下降严重。而机械身躯的修女则完全不受影响，还在各种嘲讽和挑逗； “小帅哥，你累了吗？姐姐还不累哟，让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吧~” 钟塔就建在城墙角楼的一侧，瑟琳娜很清楚，普尔曼的计划一定是登上塔顶，再经过塔桥到城楼，沿着城垣离开。然而，自从当初来到黑山镇、在这个教堂地下建立基地时，她就已经发现了这条通向城外的近路；所以早在塔桥下布置大量遥控陷阱和炸弹，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 在心思缜密方面，除了父亲，她自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强过自己。谁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从她手上逃脱，现在，只剩下享受这场猫鼠游戏了。 步枪一次次喷出火舌，将在窗口露头的瑟琳娜击退。就算依靠魔械躯体惧怕的破法弹，普尔曼暂时压制住了瑟琳娜的追击速度，但弹匣的容量是有限的。如此近的距离下，瑟琳娜是不会让他有换弹的机会的。 这时，仿佛已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普尔曼的步枪哑了火，脚步也开始迟缓。虽然后面还有保险，但瑟琳娜才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节外生枝；立即连追数步，超过对方，钻入塔中，从前方飞身扑了回来。机械义肢双手的指刀尽数弹出，组成了一道刃网，覆盖整个楼梯间的范围，疾速推过来。在如此狭窄的地方，普尔曼根本躲无可躲。 瑟琳娜其实知道对方枪膛中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她一直在暗暗数着射击次数。上回交手时，也领教过这个神枪手故意伪装成弹尽、伺机反杀的拿手好戏。 然而她同样清楚的是，一发爆裂弹伤不了自己太重，即使他现在马上开枪，也无法阻挡刃网继续前进。瑟琳娜顶多付出部件被打烂，糟糕一点的情况无法动弹的代价，但等待普尔曼和玛丽莎的，将是被锋利的刀刃切成碎块的命运。 就像刚才说过的，某些交换是值得的。而对方会为这个不该有的小聪明，赔上自己和小姑娘的生命。 眼看刀阵就要抵达，普尔曼突然转身，纵身向一侧扑去。那里，是离地几十米高的钟塔窗口。 刀锋贴着他背后划过，瑟琳娜刹车不及，指刀深深插进了砖石之中。回过头，她惊讶地看到普尔曼抱着玛丽莎，直接从窗口跃出，一头扑进了茫茫夜空之中。 ------------ 112章 理想与现实 黑山镇，贫民区。与仓促撤走的富人不同，还有上万贫民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滞留在城镇里，这即将化为战场的地方。普尔曼和其他战士都乔装躲避在一处旧客栈里，这里曾是以前丐帮的一个秘密落脚点。 因为那晚在教堂附近的交手，城镇各街道已被官府戒严。嗑药过量镇长欧内斯特被卫兵找到到时，正在教堂卧房的床上抽搐，一丝不挂。在瑟琳娜娇滴滴的哭诉下，那些爆炸和枪声也统统被归结为义军混入城镇的探子所为，市政厅抽调了大批卫队封锁街道和关口，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不经审讯便收监处理，很多无辜者都惨遭戕害。 暂时出不去，护卫队只得躲藏起来，伺机而动。玛丽莎伤得很重，虽然用魔法紧急治愈了外伤，但仍在昏迷和高烧。她在义军上下人气颇高，看堂主被伤成这样，战士们都气得牙痒痒，要找那个女人算账，说上次在西山没有一枪崩了她真是可惜，还白白搭上一名战友的性命。 普尔曼出去买药，顺便侦测敌情。外界卫兵在大肆搜捕可能是义军眼线的人，普尔曼活动得很是艰难。他看到很多卫兵以及貌似工程师的人，在城镇各处挖掘深洞，把一种合金和水晶铸造，明显是魔法制品的东西埋入深深的地下，不知道在搞什么。 将弄来的药为玛丽莎敷上后，普尔曼集合小队，商量着怎样才能联络上总部。落脚点的屋顶上就有发讯宝珠，但目前的形势紧张，官军难免在监听通讯，不宜明目张胆使用，只能选择更保险的方式。好在奥斯特在接管南川据点和艺人公会时，早已将魔力信使和野兽进行了混合改造，使用野兽之眼作为通讯工具，虽然比较缓慢，但安全许多。 普尔曼找到机会，将救下玛丽莎的消息发送了出去。外界，义军指挥部，斯卡尔已经因为此事强压了进攻时间数天之久，接到消息后，立即叫来了莫迪亚斯。前敌总指挥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声令下，各部马上行动。萧瑟的秋风中，魔法划破天际、炮火震天响起。黑山起义大决战正式打响。 然而，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还进行了火力覆盖和佯攻，但攻城战从一开始就不顺利。作为西部荒野仅次于月溪镇和哨兵岭的第三大城镇，黑山镇实在太大和坚固了。义军从没有攻击过大型城镇的经验，缺乏大型攻坚武器，擅长的骑兵和收割傀儡战术也不适合在街道和城市里作战。 郡府守军则集中了几乎全郡的卫队和大量十字路口兵团残军，人数众多，弹药和补给充足，工事坚固。依靠堑壕和碉堡，官军可以随时增援任何受攻击的地点。义军进攻部队往往在外围还算顺利，一旦突击到城市进入巷战，就被地方魔法和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莫迪亚斯数次改变攻击地点，都没能有效杀伤敌方力量，艰难突破一道阵地后，面对的是接下来数道的纵深防线。经过一天一夜激战，义军推进缓慢，伤亡很大。 经过观察，莫迪亚斯上报总部，建议暂缓攻击，并广泛发动民兵扩大队伍，对黑山镇实施包围，断其补给水源，围而不打。只要花上数周，纵使守军的武器弹药再充足，存量和饮水也会吃尽。到时候他们即使用魔粉造水造食，储量也撑不了多久，粮尽的守军自会很快投降。 总部紧急研究，采纳了莫迪亚斯的建议。然而这种战法的唯一弱点是需要时间，此时斯卡尔实际上已经接到了来自黑山南部边境的战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 因暴风城来的大人物坐镇哨兵岭督导，原本打算按兵不动的大领主格里安•斯托曼最终顶不住压力，哨兵要塞兵团已经开赴至边境，正在等待王国十大精锐之一的月溪兵团赶来，驰援黑山镇。 进攻不利，又遭两面包夹，一旦州府军队主力集结完毕，义军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斯卡尔明白，现在唯一能够破局的点就在于郡府、骑士领和兵团要塞联合叛变的证据。只要拿到了这个，哨兵岭的威胁迎刃而解。 经过思索，他请奥斯特调节好魔力信使，将密信送至混入城镇的普尔曼等人，询问他们寻找证据的进度如何。奥斯特总感觉强行进攻城镇不是个好主意，但无奈民意裹挟，他又深知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从不贸然发表意见，自己不到一年前还是个宅男，就搞搞技术得了。 半日后黑山镇内，贫民窟客栈中，护卫队战士们听着外界炮火连天，正准备着开展破袭行动，里应外合配合大部队的进攻，这时窗户上传来敲击声。普尔曼打开窗子，左右观察后捧回了圆滚滚的信使，取下脚上缠着的信笺拆开，用转码水晶破译后，帮主的亲笔信浮现在纸上； 得知强攻失利，斯卡尔急需城内的关键证据，证明州府伙同北方骑士领及十字路口兵营要塞叛国后，战士们不安起来，互相商量着要赶紧去找到证据，否则再拖下去，局势将不堪设想。可是他们初来不久，又不是专职谍报人员，这东西要上哪去找呢？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脸色苍白的玛丽莎扶着墙走了出来。她已经听到了战士们的谈话，虚弱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们，离了你们的堂主还是不行吧，那个东西，我早就找到了，目前藏在了一个地方。不过伪装魔法是有时限的，要赶紧去取回来。” 普尔曼连忙过去扶住她，说，“你伤还没好，要继续修养，我们去取就行了。” 玛丽莎摇头说，“不行，你们这些草包不会用工程机关，到时候连匣子都看不见。而且在敌人的地盘上，一大群拿着枪的男人，没有我跟着，你们连门都出不去！” 重伤未愈的玛丽莎执意要亲自去取回藏在教堂附近的证据，普尔曼拗不过她，只得同意。玛丽莎认为人多反而不好，只让普尔曼跟随前去，其他战士留下待命。 ------------ 113章 不可原谅 眼看着普尔曼的身形逐渐融入环境，消失在暗影中，瑟琳娜弹出剩余手臂的所有刀刃，紧张地注视着周围。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与看家本领为敌的境地。她比谁都清楚，破法领域一旦展开便是死斗，除非一方被消灭或者施法者允许才能离开。 然而对此瑟琳娜也并不惧怕，反而有些兴奋。在这一对一的决斗场上，虽然施法者的确会占据很大的先手优势，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最终都只能是徒劳无功，就像自己之前败给红发恶徒一样； 现在自己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但对方抱着小姑娘，同样只有一只手。加上机械身躯和肉体凡胎的巨大差距，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来呀，小帅哥，跟姐姐抱在一起酣畅淋漓地肉搏吧，不知道是你的大枪坚硬，还是我的刀刃锋利呢。我已经等不及，要在你身体里进进出出了~” 瑟琳娜一边轻声说着挑逗言语，一边不敢怠慢，将机械义眼和全身部件的功率开到最大，密切侦测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暗中寂静无声，她始终没有等来对方发动攻击。等着等着，瑟琳娜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这个特高级禁术需要消耗施法者五分之一寿命，一般都会用在取人性命或者更加关键的时刻上。然而，如果对方舍得如此代价，把它当做烟雾弹施放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只将目标锁在暗影空间中。 “除非施法者允许”，也就意味着如果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脱身，而对打败自己毫无兴趣的话，他早就带着小姑娘逃之夭夭了。 瑟琳娜试了很久，对笼罩四周的暗影毫无办法。她对这种典型的兄弟会秘阵技术再熟悉不过，现在只能等到领域能量耗尽自行解除。 她再次见到真正的天空时，已是数个小时后的清晨。西边天际，赤红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面前的屋顶上，只剩一地被摧毁的傀儡碎片，普尔曼和玛丽莎早已经消失不见。卫兵正在下方街道上大呼小叫，四处寻找着爆炸袭击者和失踪的镇长。 瑟琳娜沉默了一阵后，放声大笑，高声喊道，“两个小可爱，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 两天后。 随着义军陆续突破了郡府卫队的外围防线，战线已经到达了城镇边缘。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义军攻城部队集结的狼烟，天际不时传来沉闷的枪炮与魔法爆炸声。 黑山郡府正在调集一切兵力，意图依托坚固的城墙和错综复杂的街道负隅顽抗。街上到处都是紧急布防的卫队士兵，密集的马车和魔石车不断将军火与魔法材料运至各防区。原本平整的大路被挖掘出了一道道防线与壕沟，部分房屋被拆毁，瓦砾和木梁被堆砌成掩体工事，拱卫刚刚修建起的哨塔和碉堡。 两军对垒之下，剩余的镇民纷纷放弃幻想，加上之前已经撤走的一批，镇上一半以上的居民已经携家带口，仓促逃走。 能离开的大多是与钱粮充足、拥有车辆的相对富裕者，但仍有上万居民不肯放弃家园和财产，或者没有能力自行离开。大多聚集在贫民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枯竭病灾民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选择就地躲藏起来，继续滞留在这即将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地方。 此时在黑山镇贫民区，诸多卫兵正在街道上走动，四处设下哨卡挨个盘查经过的行人。 那是因为两天前的晚上，钟塔教堂附近发生了连续爆炸和骚乱，城镇各街道都已被郡府戒严。名义上是严防义军探子潜入，但士兵和居民都在暗中口口相传事情的真相； 那晚，当嗑药过量欧内斯特镇长被找到时，正在教堂卧房的床上一丝不挂地抽搐。在教堂修女娇滴滴的哭诉下，那些枪声、爆炸以及被炸毁的院子，统统被归结为义军混入城镇的探子所为。 谁都知道在前不久暴风城的黑龙政变中，出身艾尔文贵胄的镇长夫人家族失势，镇长乘机将她撵回了娘家，自己也终于有机会和众多情人公开私会了。这位银发紫瞳，美得惊人的修女就是镇长近期最中意的一位姘头，事发时为了避免被人看到，镇长提前把整个街区的防务都解除了。 清醒之后的欧内斯特震怒，匪军间谍混进来跟自己偷情传出去，无论哪件事都不可原谅。立即下令市政厅抽调大批卫队兵力封锁街道和关口，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收监处理。在这两天中，很多无辜者都因一点点罪名被无端怀疑抓捕，监狱人满为患，甚至不经审讯就被处死的都不在少数。 一个帽子和围巾遮住脸的人，拎着一包东西，匆匆穿过紧张的街道。他巧妙地利用车辆和墙角掩护，绕过了一道道哨卡和阵线。 但经过路口时，恰好撞见一队巡逻的卫兵迎面走来。看到他，士兵们立即高声让他站住，同时朝这边围拢过来。 那人不为所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加快脚步奔去。身后，卫兵拔剑在手，急追过来。转过街角，他以敏捷的身手跃上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到另一侧。片刻之后，喊叫着的卫兵纷纷奔跑过去。 过了好一阵，他才从墙后翻回来，四下张望后，压低帽子，向巷子深处快步走去。 来到某处一间废弃的旧客栈前，那人小心地检查了身后确定安全，来到门前敲击了三下。然后对着门缝说出暗号，门随即被打开。他迅速进去，门又被关上。 客栈内，普尔曼解开帽子围巾，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露出几张治疗符文和一些草药。在兵荒马乱，四处戒严的情形下，这是能做到的极限了，而且冒了很大的风险。 因出城的道路被封锁，前来接应玛丽莎的普尔曼等人被暂时困在了城里。加上玛丽莎伤重依旧昏迷，护卫队的战士们乔装躲藏在一处旧客栈里，这里曾是以前丐帮的一个秘密落脚点。 普尔曼将草药倒入药锅，一边问其他战士道，“小玛莎还没有醒吗？” 战士们纷纷叹气，摇着头。在那一晚，玛丽莎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一半，断骨插进了肺里。虽然用魔法紧急治愈了外伤，但仍在昏迷和高烧。她在义军上下人气颇高，战士们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为她报仇。 一个战士忿恨地握紧拳头说，“那个半人半机器的疯女人，在西山副帮主真该听凯斯的话，一枪崩了她。可惜不仅白白搭上一名战友的性命，现在堂主还被伤成这样，真想马上找她算账！” 普尔曼劝道，“我们在敌后，别说行动，出门一趟都不容易。等玛莎稍微好些，我们就赶紧想办法离开。” ------------ 114章 两面包夹 此时一片紧张的街道上，一个帽子和围巾遮住脸的人，正拎着一只包裹匆匆而过。 他巧妙地利用墙角和行驶的车辆掩护，绕过了一道道哨卡和阵线。但经过路口时，恰逢一队巡逻的卫兵迎面走来，被撞个正着。看到形迹可疑的他，士兵们立即高声喝其止步，同时朝这边围拢过来。 那人不为所动，立即转身加快脚步，朝另一个方向奔去。身后，卫兵喊叫着拔剑在手，急追过来。转过街角，他以敏捷的身手跃上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到另一侧。片刻之后，追击的卫兵纷纷奔跑过去。 过了好一阵，他才从墙后翻回来，四下张望后，压低帽子，向巷子深处快步走去。 来到某处一间废弃的旧客栈前，那人回头小心地确认过没有尾巴，来到门前敲击了三下。然后对着门缝说出暗号，门随即被打开。他迅速进去，门又被关上。 客栈地下室内，普尔曼解开帽子围巾，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露出几张治疗符文和一些草药。在兵荒马乱，四处戒严的情形下，这是能搞到的极限了，而且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 普尔曼将草药倒入药锅，问其他战士道，“小玛莎还没有醒吗？” 战士们纷纷叹气，摇着头。 两天前，救下玛丽莎的普尔曼跟护卫队员们汇合后，因宵禁出不了城，暂时躲藏了起来。原打算次日伪装成商队撤走，但因全城很快执行了更加严格的戒严令，出城的道路全部封锁，最后他们被困在了城里。 玛丽莎伤得很重，不能再承受强行闯卡的颠簸和危险。普尔曼思来想去，带领队员们乔装潜进贫民区，隐蔽在一处旧客栈的地窖里，这里曾是以前丐帮的一个秘密落脚点。安顿下来之后，他便立即出去找药，因为魔法治疗永远无法代替真正的医药，还容易将受术者转化为魔瘾体质。 那晚在疯狂修女残忍地加害下，幼小的女孩一只脚腕几乎断掉，肋骨也折了一半，断骨都插进了肺里。虽然用治疗符文紧急治愈了外伤，但两天来一直昏迷和高烧。 玛丽莎堂主在义军上下人气颇高，战士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为她报仇。 一个战士忿恨地握紧拳头说，“那个半人半机器的疯女人，可惜在西山副帮主没听凯斯的话，一枪崩了她，白白搭上一名战友的性命。现在堂主又被伤成这样，这两笔血债，是时候清算了！” 其他战士纷纷表示同意，队长普尔曼劝道，“冷静点，现在我们在敌后，外面风头很紧，别说行动了，出门一趟都不容易。况且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回玛莎，等她稍微好转，我们就赶紧想办法离开。” 普尔曼一面说着，一面将外出侦查到的情报与大家分享。 在潜伏的几天中，因外界卫兵在大肆搜捕可能是义军眼线的人，为减小目标，普尔曼让其他队员守卫玛丽莎，自己只身出去；一面搞药，一面顺便侦查敌情。 敌军兵力众多，但普尔曼也不是一般人，依靠出色的身手兵不血刃化解了数次危机，还将卫队的布防大致摸了清楚。另外，他还碰到了一件怪事。 在侦查期间，他屡屡看到很多卫兵以及貌似工程法师的人，在城镇各处挖掘深洞。这些人虽然在自己的地盘上，但鬼鬼祟祟，趁夜出没。分成很多小队，同时作业，把一种金属铸造、上有符文下有晶石，明显是某种魔法制品的东西埋入深深的地下，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就算本领很强，普尔曼也不可能在敌人眼皮底下逗留过久。因玛丽莎伤情要紧，他来不及细看，便带着药撤了回来。 将弄来的药和符文为玛丽莎敷上后，普尔曼集合队员，商量着怎样才能联络上总部。 落脚点客栈的屋顶上就有一颗经过伪装的发讯宝珠，但目前形势紧张，官军一定在监听通讯频道。如果明目张胆地使用，很可能会暴露位置，只能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好在奥斯特在接管南川据点和艺人公会时，已将魔力信使进行了改造，与野兽之眼魔法混合，制成了一种虽然较慢但安全的联络方式，供义军机密通讯使用。 普尔曼找到机会，将伪装成鸽子的魔力信使放飞了出去。信使上搭载着消息，告知总部已经安全救下了玛丽莎。 半日后，位于十字路口的义军指挥部。因为此事已经强压了进攻时间数天之久的斯卡尔接到消息，长舒一口气，立即叫来了莫迪亚斯。 前敌总指挥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声令下，各部队马上行动。萧瑟的秋风中，魔法划破天际，炮火震天响起。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和收割傀儡引擎的咆哮，潮水般的义军士兵冲向防备森严的官军阵地，黑山起义的大决战正式打响。 然而，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还进行了火力覆盖和佯攻，但攻城战从一开始就不顺利。 作为西部荒野仅次于月溪镇和哨兵岭的第三大城镇，黑山镇实在太大和太坚固了。郡府守军集中了几乎全郡的卫队和大量十字路口兵团残军，人数众多，工事密集，弹药和补给充足。义军此前从没有攻击过大型城镇的经验，既缺乏重型攻坚武器，擅长的骑兵和收割傀儡战术也不适合在城墙和街道里作战。 依靠堑壕和碉堡，官军士兵能有效躲避大范围魔法的轰击，且可以随时增援任何受攻击的地点。义军进攻部队在外围还算顺利，一旦突击到城市进入巷战，就被敌方魔法和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莫迪亚斯数次改变攻击突破口，都没能有效杀伤敌方力量。进攻部队往往艰难突破一道阵地后，面对的是接下来数道的纵深防线，损兵折将不说，还得撤退回来。经过一天一夜激战，义军推进缓慢，伤亡很大。 经过反复观察，莫迪亚斯报告总部，称守军的准备和兵力远超估计，应暂缓强攻。另据前线哨兵侦查，发现黑山镇北部仍有数条补给线畅通，可以获得来自北方骑士领源源不断的支援。 总指挥建议改变攻击策略，广泛发动民兵队伍，对黑山镇实施全包围。只要断其补给线和水源，围而不打，最多数周之后，纵使守军的兵力武器弹药再充足，存粮和饮水也会吃尽。到时候他们即使用魔法造水造食，魔粉储量也撑不了多久，粮尽的守军自会很快崩溃。 总部经紧急研究，采纳了莫迪亚斯的建议。然而这种战法的唯一弱点是需要时间，几乎与此同时，斯卡尔又接到了来自黑山南部边境的战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 因暴风城来的大人物坐镇哨兵岭督战，原本已与斯卡尔秘密联络，打算按兵不动的大领主格里安•斯托曼最终顶不住压力，下令出兵支援黑山郡府。哨兵要塞兵团和西陲州府治安军已经开赴至边境，正在等待驻扎在金海岸的月溪兵团赶来汇合。 斯卡尔一直最担忧的情况已经发生，义军现在没有能力承受两支正规兵团的打击。特别是月溪兵团，作为王国十大王牌之一，刚刚从北境前线撤下来，配备了大量远征军使用的超规格作战武器。不仅混编有允许使用禁术的宫廷大法师，还配备了两艘飞空母舰和上百架攻击旋翼机。史诗军阶的精锐部队，根本不是一般部队可以抗衡的。 正面进攻不利，后方又遭包夹。一旦州府军队主力集结完毕，义军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绝境。 ------------ 115章 三方混战 义军总部大会上，众代表就是战是撤僵持不下。一部分堂主和都尉认为，如果再不撤围，在城下与庞大的州府和郡府军队正面碰撞，等待义军的将是灭顶之灾。而剩下的则认为，已经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离解放黑山郡全境就差最后一步了，如果就此放弃，那之前无数阵亡的将士、罹难的百姓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经过数个小时的争论，最终投票结果是，大部分代表都同意继续执行围城策略，同时分出两个纵队向南，准备阻击州府军队。 会后斯卡尔像往常一样，找到奥斯特询问他的意见。奥斯特比较倾向于被否决的提议，依旧感觉强攻城镇不是个好主意。 就像他前世所知的历史一样，一旦战事陷入胶着，付出代价越大，沉没成本越高，便越难以放弃。部分头脑清醒者试图停战脱身，其意见也会被复仇的民意所淹没。最终的结果是，全部的人财物力都被耗尽在战场上，遭受最惨痛的失败。 但奥斯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看法也可能是完全错误和有害的。 现在黑山郡地面上，其实是三方混战的局面，郡府、州府和义军相互为敌，又都彼此忌惮。虽然在一般情况下，部下叛乱这种丑事会被州府压下来，内部解决。但现在，人民暴动已经掀翻整个荒野东北地区，甚至已经上达天听，惊动了暴风城，性质就开始不同了； 西陲大领主格里安·斯托曼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伙同郡府迅速镇压掉人民暴动，宣称叛乱的事子虚乌有，再跟这些不安分的手下秋后算账；另一种是与民军合兵一道，彻底解决掉叛乱分子，再向暴风王室负荆请罪。 无论哪一种，都隐藏着巨大的隐患和不可控的风险。加上已经肆虐一年之久的枯竭病瘟疫，稍有不慎，西陲的政局就将被彻底改写。而影响斯托曼做出何种选择的最大变数，就是黑山攻城战的最终结果。义军究竟能不能攻克这座资源丰富的重镇，彻底消灭郡府残余力量，将决定整场大起义的结局和荒野东北部数十万人民的命运。这种时候，付出何种代价都是值得的。 奥斯特思来想去，不知道哪种意见是正确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政治从来不是简单的和表象的东西，而是蕴藏着极其错综复杂的暗流与博弈。不到一年前，他还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社畜宅男，现在突然被摆到领袖的位置上，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连键政都算不上，全是在想当然； 他想，自己还是安心当个金手指挂件，杀杀精英怪、搞搞科研算了，不应该也没能力在不擅长的场合发表意见。 奥斯特想了一会儿，对斯卡尔说，“事已至此，我无权对大伙的决定指手画脚。不过，现在还有唯一一个能够破局的点，那就是尽快找到郡府和兵团要塞联合叛变的确切证据。” 斯卡尔同意他的看法，只要拿到了这个，威胁斯托曼将交给暴风城，后者必然会立即站队，放弃黑山的叛徒并讨伐他们。到时候，义军面临的威胁便迎刃而解，甚至连名分上，也会从反贼变成真正的讨逆义军。 但问题是，目前留给他们的时间已屈指可数，即使大领主再暗中磨洋工，拥有飞空舰艇的月溪兵团集结过来，也顶多花费三五天时间。而现在别说证据，连幕后黑手的身份都还一无所知。 经过反复思索，两人都没有好的办法。斯卡尔请奥斯特调节好魔力信使的飞行坐标，将一封密信送至普尔曼等人手中，希望这些在城中潜伏的战士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又过了半日，黑山镇内，贫民窟客栈中。护卫队员们听着外界炮火连天，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普尔曼计划在敌后开展行动，有几个战友已经先行出发了。 他们打算四处破袭军械库和粮仓，骚扰和牵制敌方兵力，配合大部队正面进攻。大家都认为再过上不久，甚至可能一觉醒来，黑山镇就已经解放了。 这时窗棱上传来了有规律的敲击声，普尔曼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左右观察后打开窗子，捧回了一只信鸽。随着伪装魔法被解除，信鸽变回了圆滚滚的魔力信使。普尔曼取出它硕大的腹中藏着的信笺，拆开后用转码水晶破译，帮主的亲笔信浮现了出来。 唯一识字的普尔曼给战士们念信，读着读着，大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从信中他们得知，在整整一天一夜的激战过后，主力部队的正面强攻遭受失利。无数英勇的将士倒在血泊之中，却没能撼动躲藏在堡垒和堑壕后的凶恶敌人。而且更加危急的是，南方哨兵岭的官府援军已将抵达边境，义军即将面临两面夹击的绝境； 帮主急需他们在城内搜索一些关键情报以及证物，证明在过去的一年中，黑山郡府伙同十字路口兵团以及北方骑士领，假传圣旨、盘剥人民、私自扩军和密谋叛国的行径。唯有找到了这个，才能解义军的燃眉之急。 战士们都看出了形势的严峻性，全都像热锅的蚂蚁一样躁动不安。普尔曼也焦急万分，盘算着要赶紧去找到证据，再拖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问题是，他们初来乍到不久，连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护卫队也不是专职谍报人员。消灭敌人、破袭仓储都不在话下，让他们在硕大的城镇里找没见过的东西，该从何找起呢？ 战士们个个愁眉苦脸，苦思冥想着各种计划，全都难以实施。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卧室的门被推开，脸色苍白的玛丽莎扶着墙走了出来。 她已经听到了战士们的谈话，虚弱地“哼”了一声说道，“不用忙乎了，那东西我早就找到了。就是因为它，我才被那个臭女人打成这样。” 见玛丽莎苏醒，战士们很是惊喜，纷纷围拢过去。玛丽莎笑着跟众人一一打招呼，得意洋洋地昂着脸说，“小子们，离了你们堂主还是不行吧。你们这群大老粗，打打仗还行，让你们去搞情报，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战士们哄堂大笑，既是笑玛丽莎依旧是那副臭屁的模样，也是对年轻的堂主度过这一劫的欣慰。笑完之后，玛丽莎正色说道； “听着，最大的坏蛋是北方的骑士领主，叫维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反正那个假脸妖怪是他的义女，他们用幻术和机关傀儡操控了整个市政厅，所有一切都是这个人背后布置的。 证据就在教堂的地下室里，现在已经被炸塌了。而且出了这么大动静，剩下的也肯定被转移走了。不过，我提前顺走了一小部分，还用水晶球把房间各处摄了影。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为了救那些被抓住的笨小孩，我就被发现了。然后跟假脸妖怪打了一架，没打过……” 玛丽莎可能只是觉得打架输了很丢脸，所以声音变小了，嘴巴也噘得老高。然而房间里静悄悄的，众人都屏住呼吸听她讲述，有些战士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这些稚嫩且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却是无比凶险、几乎丧命的经历。眼前的瘦小女孩，正肩负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重担，用年轻的生命守护着人民与正义，真是何其令人动容！ ------------ 116章 直觉 玛丽莎没注意到气氛的凝重，继续讲道，“……多亏我留了一手，在被抓住之前，已经把证据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上面铺了伪装法阵，他们肯定找不着。不过，那个魔法是有时限的，得赶紧去取回……来……” 正说着，她突然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普尔曼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她的肩膀。 玛丽莎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她显然在强忍剧痛，重伤并没有痊愈。普尔曼心疼得眉毛都拧成了一簇，“别逞强了，小玛莎，你要继续休养，证据我们去取就是了。” 玛丽莎喘着粗气，摇摇头说，“不行，你们这些草包根本不会用魔法，别说解除幻术机关，到时候连匣子都看不见。而且在敌人的地盘上，一大群拿着枪的男人到处找东西，瞎子也能看出不对劲。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赶在坏人之前，把证据取回来！……” 作为义军中少有的魔法人才，玛丽莎已经在无数次任务中，充分证明了自己与年龄不相符的准确直觉。虽然不愿接受，但战士们都承认她言之有理。目前时间紧迫，一旦证据被敌人抢先找到，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将前功尽弃。 虽然众人都非常担心，但最终拗不过玛丽莎，只得同意她亲自前去回收藏在教堂附近的证物。 玛丽莎认为人多反而不好，只让普尔曼跟她一起，其余人都留在客栈待命。这时太阳已经东落，两人乔装打扮后，趁着夜色掩护，小心地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上。穿过街区，绕过巡逻的卫兵，悄悄摸到了钟塔附近。 玛丽莎把证据藏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墙角砖石之下，地方不足为奇，关键是上面覆盖的魔法符文。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玛丽莎从西山军械库里顺来的预备品之一，使用了迪菲亚的空间钥石技术，不仅仅是一般的幻术机关。如果没有正确的封印石和密码，一般人即使直接从上面踩过去，甚至动手触碰，也不会有任何察觉。这些天来，修女肯定已经将附近掘地三尺，却始终没有找到，就是这个原因。 因城外攻城战已经打响，绝大部分卫兵都被派往了前线阵地阻击义军，城内兵力瞬间萎缩了许多。回收过程还算顺利，解除幻象，拿到证物后，普尔曼突然敏锐地觉察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立即抱起玛丽莎，脚下生风，悄无声息地攀上墙壁，跃到了一侧房顶上。 不多时之后，一队卫兵排成队列走来，停在了下方。两人屏声息气，只见士兵们交谈一阵之后，拿出一个奇特的天平状魔具开始四处测量。 他们几乎量遍了整个大街，最后来到了大路对面的某处地点，天平的平衡被打破了。士兵们停下就地挖掘深坑，不知在搞什么。 一开始，普尔曼以为这些士兵也是来寻找证物的，幸亏他们来早了一步。但随后看到一些工程法师模样的人押送着推车过来，让士兵们将车斗里沉重的符文刻印抬出来，放进挖好的深坑中；才醒悟到，这又是近些天中自己屡屡看到的那些怪异工程。 因离得较远，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虽然这些人昼伏夜出，十分可疑，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但现在还有更关键的任务，证物已经拿到，此地不宜久留，普尔曼打算不管这个，先行撤退。 然而玛丽莎却并不打算走，直觉告诉她，这种符印和工程并不简单。 她看到了什么，指着士兵中间一个金色短发、脸上有刀疤的军官对普尔曼说，“我认得这家伙。当初我伪装成大胸通讯员，潜进城镇大厅搞情报时，就是他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抓我。害我差点没逃掉，最后只能把那套老贵的幻术大衣烧掉了。” 普尔曼听了冷汗直冒，说道，“小玛莎，你可真是经历了不少危险。你该早点听帮主的话，及时撤回来。” 玛丽莎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那个笨蛋被我的连环爆炸阵耍得团团转，当着面都没认出我来，还被我乘机在手甲上黏了窃听器。噢对了，监听水晶在这呢，我来试试还能用不。” 掏出水晶球，玛丽莎调试着信号。不一会儿，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敌当前，叛匪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为什么我们在每个地方都埋这种铁块，还不能让人看到？” “那些技师倒清闲，光指手画脚就行了，重活都得我们干，大半夜的还要出勤挖坑。” “话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修女，却有这么多工程法师当手下，连镇长大人都对她言听计从。” “嗨，管他呢，镇长夫人已经回艾尔文的娘家好久了吧？西部的推土机，不犁地三尺怎么能对得起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呢。”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刀疤军官的；“都别交头接耳的，长官下了命令，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身为军人，就该无条件服从，其他的都不用考虑。” 虽然普尔曼很是担忧，继续待下去有可能会被发现，但玛丽莎执意要继续看看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阵，看样子符印已经放好，两个工程法师凑上前来，指挥士兵们完成后续工程； “坐标点、方位和朝向，一点都不能错！”“……接下来浇筑设施基座，搅拌机有没有运来？”“必须严格按照配方制作法阵，晶冕、龙角、晶核、硼砂……比例是3：1：5：7，再检查一下！”“浇筑阵眼的时候，锚点要以菱角状图形灌注在砂浆中，按漏斗状依次向下排列，决不能弄错！”…… 工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个法师，或者说工程技师，一刻不停校对步骤和进度，指挥着士兵作业。各种仪器和魔具运作的声响不断从窃听水晶里传来，混杂着士兵们的连天抱怨。 直到窃听器彻底耗尽了魔力，施工也终于完成。士兵们又在工程技师的吩咐下，将泥土原样盖好，地面平整如初。弄完后，他们又向着下一个地点开去。 普尔曼观察一阵，确定对方已经走远。像这样的工程还有至少十支小队同时进行，这几天中，他已经看到了几十上百，遍布城镇各处每一个角落。 他并不理解那些专业魔法术语，思索片刻，觉得那些士兵可能是在布置某种监视或者防御性质的机关法阵。这种东西在战争中不足为奇，到时候一并向总部汇报一下，让攻城部队多加留意就行。 普尔曼打算带上玛丽莎离开，返回客栈。拽了一下，却没有拽动这个女孩。后者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似在高速运转，口中不停地自言自语； “晶冕、晶核、硼砂、龙角。浇筑底座，菱角图形，漏斗状向下结构……好像在哪听过。” ------------ 117章 地狱魔渊 “小玛莎，证据已经拿到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夜幕之中，普尔曼跟在玛丽莎后面，女孩正在急匆匆地奔向前方，并不是朝着返回客栈的方向。 玛丽莎头也不回地说道，“别急，去顺点东西。” 普尔曼大为吃惊，“不是吧？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吗。” 两人一路来到城镇北区，这里是离南侧交火点较远的城区，没有多少卫兵驻守。两人翻过栅栏，来到建筑前，卸去窗户，偷偷潜进了空无一人的郡立图书馆。 在战火将至、城镇秩序一片崩坏的情况下，很多没有守卫的公共设施都经历了零元购和监守自盗，但图书馆显然是最完整的几个地方之一。 玛丽莎打开袖口的照明石，一头钻进林立的书架。在一侧放风的普尔曼紧张地注视着周围，小声催促道，“小玛莎，你到底要干什么呀，现在不是学习的时候吧？” “闭嘴，候补夫君第七号，我官比你大，听我的就是了。”玛丽莎头也不抬，飞速翻找着一本本书籍。 一段时间后，玛丽莎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几本书籍，《魔网的分布》、《元素的共鸣原理》、《魔具与符印材料学》、《禁术的历史》等等，席地而坐，开始查看起来。查着查着，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会错的！那个天平就是测量魔网的仪器，而符印和材料的配比，很像是大地系法术的导魔砂浆；漏斗状向下，则是易发生震荡的施法结构。 如果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此时在黑山镇中，有人正将无数震荡发生符印均匀分布，设置在魔网交汇的每个点上。换句话说，如此庞大的数量，一旦它们被同时启动，且震动的频率一致，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地脉共鸣。 …… 客栈地下室里，玛丽莎以墙壁为黑板，拍着画满上面的魔法图阵和字符，神情严肃地讲了老半天，试图让底下一脸懵逼的战士们，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魔女手下的技师，正在指挥那些不明就里的士兵，在城里布下一种大规模杀伤性禁术。这种法术在规模足够大的情况下，可以一举摧毁整个城镇大小的地区。 草根出身的护卫队员们都惊呆了，他们互相交头接耳，觉得堂主是不是夜间外出着了凉，脑袋变得不清楚了。 玛丽莎焦急万分，这是她有一回跟斯卡尔一起到月溪镇，趁后者去会书友，偷偷溜进贵族魔法学校，听一个性情古怪的法师老头讲过的一种上古法术样式。 那个老头听人说原本是皇家法师，在第一次大战时期被兽人起义军俘虏，并马上投降，在兽人的暗影工程部供职。战后他被关了十几年才放出来，又被下放到偏远的边境城市当老师，从此郁郁不得志。因此才报复社会，老在小学生的课堂上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不少来自兽人和恶魔军团的禁术知识。 本来魔法的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关这个法术的详细图阵、设施和建造形式早在千百年前便已完全散佚，只剩下名称和基本原理，根本判断不出是不是虚假的传说，所以才没人管他讲这些东西。 因为十分无聊，玛丽莎听了几句就跑掉了，只记得这个毁灭性的魔法据说最初记载在燃烧军团的典籍上，名字叫地狱魔渊。 现在通过从图书馆顺走的书籍，以及从军官身上窃听器听来的信息，她已经基本确定了，官军和魔女手下四处埋设的，正是这种大型空间扭曲禁术的魔印。 只有粗略接受过法猎培训的普尔曼，还算稍稍理解了一点。如果玛丽莎的判断是真的，那瑟琳娜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布置毁灭法术呢？除非，她和幕后势力早就做好了郡府失败的准备，意图一举摧毁整个城镇。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避免义军获得工业重镇的人口、设施和资源，她和义父维沙克侯爵操纵城镇的证据也会一并被毁掉，到时候无人能查清真相。不管怎么样，城内的数万无辜百姓和郡府官兵的性命不在她们的考虑之内。 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是否属实，普尔曼立即带上两名战士，悄悄潜到刚刚目击到士兵埋设魔印的地方，挖开了封土，露出了闪烁着光芒的魔印。 遵照玛丽莎的叮嘱，他们非常小心的，用不破坏上面符文的方式挖出了这枚金属块，带回了客栈。玛丽莎让战士们把它抬到地下室里，又在上面贴上了起爆符文。 遥控引爆之后，魔印被炸得粉碎。众人开门检查，发现魔印的碎屑溅到桌子、地面和墙壁上时，竟融化并在上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尤其是掉在地面上的，笔直地坠入地底，留下了一道道深不可测的笔直洞穴。 这下，没有人再怀疑玛丽莎堂主判断的准确。根据玛丽莎的计算，禁术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如果法术完成，义军又在此后攻进城镇，灾难就将立即发生，疯狂的修女和领主可不会在意民众的死活。 而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战事的吃紧，郡府卫队已经在城中架设起魔法信号屏蔽。即使普尔曼等人冒着风险动用通讯宝珠，因屏蔽也无法及时与外界取得联系。 形势已经万分紧张，容不得耽搁，普尔曼赶紧让其他战士四处袭击和破坏魔印。很快，敌军调集了大批部队回防，而这些隶属于瑟琳娜的法师猎手，居然大多是原迪菲亚高级工程师，更加验证了玛丽莎判断的正确。 虽然这些人称他们也是被胁迫，范克里夫死后，兄弟会的失败不可避免。但他们的行径已经超出了自保的范畴，普尔曼可不是什么圣母，他见多了变节者的自白，问出情报后，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的把戏，将之处刑。 而瑟琳娜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锁定了袭击者的位置，杀害了几名战士迫使普尔曼现身。 普尔曼质问她身为圣职者和前人民军的一员，为何要对夺取如此多的生命毫无触动。然而，瑟琳娜的机械腿肢爆发出巨大力量，突然窜到前方，普尔曼赶忙侧身，躲闪不及，只能用身体硬接对方攻击。 ------------ 118章 恩赐 此时在混乱的城镇大厅，一大片士气低落的官员和军人面前，镇长欧内斯特正在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 “……我知道城外那些残忍狡猾的叛匪，正在传播危险的流言，试图瓦解我们的意志，好乘虚而入，劫掠这座富饶的城市，屠杀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不会说大话，也不想回避任何事情，只愿与诸君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他们口中腐朽的王国已经在风雨之中屹立了八百年，从第一批探索者踏入西部这片土地算起，也有将近四百年。也许这对长寿种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们人类来说，那是超过十代之前，先辈们筚路蓝缕建立的家园。只要我们这些身着代表勇气与荣耀盔甲的士兵一息尚存，它就断然不会陷落，狮子旗，永远不会倒下！……” 这个胖子很有煽动情绪的功力，要不然也不会以商人子弟的身份跻身地方大员。欧内斯特表示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恶匪徒，身为长在狮子旗下，承蒙明主恩，仰望圣光天的忠诚卫士，誓要与城镇共存亡，不会退后一步； 结果从演讲台刚下来，他就让亲信联络北方骑士领，安排好坐标，开启传送门，准备今晚就撤离。 欧内斯特把弗格森叫过来，此人是亨廷顿的副官，十字路口大败中没有投降，带着最后一些兵团残军逃了出来，加入了郡府卫队，算是目前军中硕果仅存有指挥能力的军官了。欧内斯特不顾对方的疑惑，当众将其升为代理准将，将城镇防务和指挥权一股脑地交给了他。 在欧内斯特又安排其他一些替罪羊代管政务、许给他们不存在的升迁和奖赏时，修女打扮的瑟琳娜带着一队工程法师前来，将一些物品搬进了守备森严的市政厅要塞。欧内斯特一见她黑袍都遮掩不住的凹凸身材，便魂不守舍，草草处理完事情，找机会溜进了后院； 一进屋，他就对瑟琳娜上下其手，饥渴难耐，一边哼哧哼哧地流着口水，像猪一般。瑟琳娜微笑着盯着对方塞满肥油的脖颈，努力压制住弹出指刀，将那颗硕大的猪头切下来，插上灯绳点成天灯的冲动； 突然，欧内斯特停下了动作，他的手在修女两腿之间游走时，似乎摸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欧内斯特很是疑惑，问瑟琳娜，“这是什么东西？” 瑟琳娜笑着说，“大人，您再摸摸看呀。”看着笑靥如花的美人，欧内斯特也心中大动，毫不客气，立即咸猪附身，摸遍了瑟琳娜全身； 结果摸到修女全身上下各处，也全都坚硬、冰冷、锐利。欧内斯特大惑不解，撕开修女服，映入他眼帘的不是白嫩水灵的肌肤，居然是一具完整的机械傀儡。 各类钢铁合金部件正在旋转运作，咔嚓作响。锐利的刀锋和闪耀的符文蕴藏其中，魔械起搏器与复合软管代替了肌肉和血管，连柰子都是两颗坚固无比的合金锥体； 如果说上次遇到时，瑟琳娜全身的机械部件比例还维持在80%左右的话，现在，就已经达到了95%以上，几乎只剩大脑、脊椎和一些核心内脏还是血肉构造了。因暴露了秘密操控室，还放跑了两个间谍，父亲已经对她降下了惩罚，或者说恩赐与怜悯。 欧内斯特大惊失色，一边后退，一边颤巍巍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是……”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两名法猎已经从暗处走出，架住了他的左右臂膀。瑟琳娜拿出一只管状魔具，走上前来，在欧内斯特惊恐万分的注视中，将末端长长的针头直接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随着针管推下，紫色的药剂被打入大脑中。胖子拼命挣扎抽搐，皮靴在地上乱蹬出一道道痕迹，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呆滞，鼻孔渗出血来，哈喇子顺着大张的嘴角淌了下来。 当欧内斯特再次恢复意识时，大脑仿佛要从鼻孔中流出，记忆一片模糊和混乱。在他眼里，瑟琳娜又恢复了那个银发紫瞳的绝世美女，并且，周身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身上那些闪烁的金属部件，也将她的形象变成如同泰坦圣母艾隆纳亚一般，充满神圣与高洁，不可忤逆和违抗。 “大人，你是怎么了，太累了吗？”瑟琳娜用娇羞的声音说道。欧内斯特面部僵硬，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刚才，看错了。美人，不……圣母，我什么都听你的。” 欧内斯特猪一样的身躯踉跄着向前，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地上。瑟琳娜满意地微笑着，从部下手中接过一条硕大的项链，套在了他脖颈上。项坠上镶嵌的水晶石中，正闪烁着点点红光。 瑟琳娜俯身附到黑山镇长耳边，轻声说道，“亲爱的，我要你留在城镇大厅里，等到叛匪打进城中心，要求跟对方的首领见面谈判。然后等所有人汇集在身边的时候，扭转项链上的水晶三圈，可以吗？” 留着口水的油腻嘴唇颤抖着，半晌说道，“谨遵您的……吩咐。” 看着欧内斯特在诅咒药剂的影响下，变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瑟琳娜挥挥手，让部下将他拖出去。地狱魔渊需要一个近距离启动装置，而这个装置如果能同时具备吸引匪军高层、一网打尽的作用就更好了。最好能把那个红发恶徒也引来，即使他有办法自己脱身，也不可能同时救下如此多的部下和平民； 到时候，让他眼睁睁看着众多同伙惨叫着坠入深渊，无能为力，该是多么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啊。瑟琳娜美滋滋地设想着，不觉笑出声来。 不是要拯救所有人吗，不是绝不会看着别人因自己而死吗，放什么狗屁呢！ 所有人都离开后，瑟琳娜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掏出了一小块红布。这是那晚跟普尔曼战斗时，指刀划过对方佩戴的红面罩，割下的一小块碎片。 ------------ 119章 人和机器 看着欧内斯特在诅咒药剂的影响下，变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瑟琳娜殷红的唇角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这样一来，父亲交代的事情就都完成了。 随着斯托曼州府的军队踏入黑山边境，在北方按兵不动已久的维沙克领主做出了决定，将骑士团全部撤回领地，做出与民军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同时与黑山郡府划清界限。毕竟到目前为止，谁都无法否认此前的出兵，是针对民军侵犯其领地、驱逐当地教会和拐走农奴的反击。也并无证据表明，骑士领直接参与了郡府和兵团谋划的叛乱。 当然，父亲并不指望这个计策能够蒙蔽斯托曼多久，只是目前还未到最后与哨兵岭彻底撕破脸的时机。第三块诅咒密码碎片仍下落不明，即使尚有一丝不可控因素，谨慎的次领主也不会掉以轻心。 撤军的同时，他还秘密将法师猎手分队、也就是变节的前迪菲亚工程师们调回战火中的黑山镇，协助瑟琳娜。同时带来的是大量贵重的禁术符印和施法原料，吩咐女儿在离开之前，执行在这里的最后一项任务； 那就是毁灭一切，包括证据。随着整座城镇在扭曲的空间裂隙中沉入地底，所有知晓黑山市政厅背后秘密的人，以及留下的痕迹也会一并消失。到时候即使斯托曼和暴风城专员前来搜查，也无人能从深渊中找到真相。 当瑟琳娜接到要她摧毁一整个城镇，杀死数万名平民和士兵的命令时，先是稍稍愣了一愣，片刻之后，心中就只剩下对父亲果敢和缜密的佩服；为了成大事，区区几万个棋子，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 自从年幼时那场毁掉一切过往的大火之后，瑟琳娜又有过两个父亲、三个师叔，投靠过的兄长更是不计其数，但从未见过像维沙克侯爵这样让她敬佩而又不寒而栗的存在。这样一个无比强大、睿智、残忍的人，再配上极致的的洞察力和耐心；既不会容忍一丝变数，也不会轻视任何对手，还有谁能够战胜他？ 父亲甚至已经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交待将地狱魔渊的激活装置交由镇长欧内斯特携带并启动。这样，既可以保证塌陷中心点在市政厅，将剩余郡府官员和前来受降的匪军高层一网打尽，又能将毁灭城镇的罪名，转嫁到穷途末路、丧心病狂的镇长头上。反正欧内斯特嗜好魔粉，经常吸得神志不清，在西陲人尽皆知。 瑟琳娜只想着，到时候最好能把那个红发恶徒也引来。即使他有办法自己脱身，也不可能同时救下如此多的下属和平民。 让他眼睁睁看着众多同伙尖叫着坠入深渊，无能为力，该是多么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啊。不是要拯救所有人吗，不是绝不会让别人因自己而死吗，真是何其恶心的笑话啊！瑟琳娜越想越美滋滋的，不觉笑出声来。 这时，一个戴着金属面具的部下走上前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听完之后，瑟琳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根据汇报，最近两天中，原本即将完成的地狱魔渊符印工程，因一些戴红面罩的袭击者阻挠，进度被大大放缓。多个施工魔渊的小队遭到袭击，很多已经埋下的魔印也遭到毁坏。这些间谍趁夜出动，使用先进的破法步枪和符文炸弹，目标明确，手法也很专业，看来已经准确判断出了禁术的种类和细节。 瑟琳娜一听就知道是谁做的。吩咐部下离开后，她从贴身的衣袋中掏出了一小块红布，这是那晚跟普尔曼战斗时，指刀划破对方佩戴的红面罩割下的一块碎片。 她拿起红布仔细端详着，又放到鼻下深吸一口。先进的魔具传感器立即解析出了布料的成分、构造和来源，以及沾染体液主人的身高、体重、年龄推测； 各项信息无比准确和迅捷，却唯独少了最基本的气味。瑟琳娜呆坐了一会儿，低下头去，魔晶石眼球的视线划过全身各处的金属部件。 除了手脚和脸上，她全身大部分部位的仿生皮肤未被修复，仍是裸露在外的金属零件。因为有深度洁癖的瑟琳娜，只允许用孩童细嫩肌肤制成的蒙皮安装在自己身上，而他们都被玛丽莎放跑了。 “两个小可爱，果真是不简单。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在那晚的战斗后，在父亲和命令和前同事们的协助下，她断掉的手腕和全身各处的损坏零件被很快修缮，剩余的血肉器官也被替换和强化。现在的她，就是一台强大的杀戮机器，即使面对拥有重火力的一个正规军连队也毫不逊色，普通的弹药和魔法，根本无法伤到她毫。 然而，随着最后的生物部分被魔具零件替代，瑟琳娜也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和作战以外的知觉。 她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算是人类，还是机器呢？ …… 夜间，黑山镇的某条街道上，埋伏在暗处的护卫队员们，随着一声呼哨，朝着正在施工埋设魔印的卫兵队伍猛烈开火。 士兵的盔甲剑盾，和工程法师草草搓出的法术，在装备了破法弹药的符文枪手面前不堪一击。丢下几具尸体后，剩下的人仓皇四散逃走。 护卫队员们跃出藏身处，赶到施工地点，小心地将魔印从地下的基座上拆除。又按照程序捣毁法阵设施，破坏掉周围的魔网锚点。 正当队员们放松了警惕时，随着一声风元素发生击发的闷响，一枚魔弹疾速飞来；猝不及防之下，一名队员被直接打中头部当场牺牲。其他人紧急寻找掩体，向着袭击者的方向反击。 突然攻击护卫队的一伙人，个个身披附魔防弹斗篷，脸覆只露出双眼的金属面具。他们手持的符文大枪，比义军战士手中的更加精良，弹药和魔具卷轴也都更加高级和昂贵。 但护卫队员们都经过了刻苦的训练，射术精湛，一番恶战之后，互有伤亡。由于敌暗我明，护卫队选择撤退。 接到报告后，普尔曼明白，隶属于瑟琳娜的那些法师猎手已经出动，随着破袭魔印工程点的增多，迟早要与对方正面冲突。然而，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一个判断：我方属于敌后行动，但机械修女的手下同样不敢大张旗鼓； 因为他们的行径更加不可告人，无法调集郡府卫队兵力围捕我方人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护卫员们还是在拯救被蒙在鼓里的郡府士兵。一旦地狱魔渊的真相被公开，当众多正在奋战的士兵，和留在市政厅的官员，得知整个城镇都要被维沙克用大规模禁术摧毁、他们全是被抛弃的炮灰时，不反了天才怪呢。 因此，针对义军特工的破坏，只能由修女的手下自己解决，而他们没有多少人。虽然我方在城中的战士总共只有十几名，但对方也同样人数稀少，可以说势均力敌。不歼灭他们，城镇就无法安全。 普尔曼马上制定了反伏击计划，针对敌方也只能集中和隐秘行动的特点，他打算将所有战士聚集在一起。先用少数人攻击一处施工点，佯装被对方包围，乘敌方法猎暴露位置之际，集中火力，一举击溃敌人，杀伤对方有生力量。 因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处于敌后，补给断绝，必须在弹药和符文耗尽之前，尽可能干扰和延缓施工进度。只要拖到义军主力攻破城防，法术仍被阻止，他们就胜利了。 ------------ 120章 人之常情 吩咐部下离开后，瑟琳娜将自己关在房间中。经过上次西山的失败，这些法猎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如果这次耗尽，也没什么，正好自己的那些过往，也会随之消逝在时间之中。 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映入她此时硕果仅存、仍是血肉的大脑中； “她是财主恶霸的后代，不是主席的亲女儿！”“像她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背叛的！”…… 这边，普尔曼亲自担当诱饵，顺利诱出了法猎的大部队。埋伏的战士冲出开火，两方激烈交战。 虽然武器不占优势，但战士们个个经过了刻苦的射术训练，且勇猛异常不怕牺牲。而那些法猎一看对手众多，不占优势就在想办法撤退。 普尔曼哪能让上钩的鱼饵跑掉。在付出了两名战士受伤，一名战士牺牲的代价后，打死了四名法猎，生俘了一人，其余的四散而逃。 在步枪的威逼下，膝盖中弹，无法动弹的法猎摘下面具，连声求饶。金属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此人自称原迪菲亚高级工程师，在迪菲亚起义失败后，因被前同事瑟琳娜出卖，加上迫于到处遭受通缉，只得投靠维沙克领主为其做事。而后者迪菲亚大名鼎鼎的符文枪手部队早有耳闻，将他们收编建立了法师猎手分队， 普尔曼总算知道了，那个机械修女和手下法猎的来历。原本，法师猎手这个职业，就是迪菲亚起义军为了对付暴风王国和圣光教会的施法者，专门建设的一只特种队伍。 普尔曼沉痛地说，“兄弟会建立符文枪手部队，是为了让不懂魔法和没有昂贵材料的普通人，也有着向垄断施法技术的、压迫人民的贵族统治者开火的权力。而你们却背弃了原本的信念，自甘堕落，成为领主的走狗和工具。” 那人看着普尔曼说，“范克里夫死后，兄弟会的失败不可避免。想活下去，是人之常情。” 普尔曼嗤之以鼻，他见多了变节者的自白；“虽然你们这些人自称被胁迫的，但你们的行径已经超出了自保的范畴，多年来，你们不仅替恶人谋害他人，也享尽了特殊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 那人低下头去，斗篷下，露出他穿着的高档衬衣和皮靴，上面装饰着精致昂贵的怀表和手链。这些东西非但救不了他的性命，还在刚才的战斗中让他心怀旁骛。多年来的骄奢淫逸，也让缺乏训练的他们丧失了机敏，因而才败给了装备不及他们的护卫队。 普尔曼接着说道，“现在，你们还在谋害一整个城镇的无辜生命，你的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普尔曼问出有关其余魔印埋藏点，以及剩余法猎人数的情报后，他站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说道，“你是在奇怪，为什么冻结炸弹没有爆炸吗。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的诡计。看在你最后还做出了一点贡献，就让你自我了断吧。” 变节的工程师看着地上的手枪，最终举起来，快速对准普尔曼的后背。在开枪之前，他的眉心被一枚子弹贯穿，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倒在地上。普尔曼收回腋下的枪口，他可不是什么圣母。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企图用炸弹反杀的把戏，将之处刑。 草草埋葬了牺牲的战友后，其余人顾不得悲伤，继续投入到破袭魔印的战斗中。而瑟琳娜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锁定了袭击者的位置。 东城区，因魔印埋设的地点距离民房太近，击退卫兵后，两名战士正在试图疏散附近的居民。刃光闪过，一名战士的头颅高高飞起，另一名战士大吼着朝来袭者开枪，子弹打在修女身上叮当作响，毫无用处。他被修女卡住喉咙，拎了起来。 瑟琳娜杀害了几名战士后，折磨着奄奄一息的俘虏，迫使普尔曼现身。当后者只身前来时，她却毫不留情地杀死了战士。 悲痛的普尔曼质问她身为圣职者和前人民军的一员，为何要对夺取如此多的生命毫无触动。然而，瑟琳娜的机械腿肢爆发出巨大力量，突然窜到前方，普尔曼赶忙侧身，躲闪不及，只能用身体硬接对方攻击。 然而瑟琳娜并未攻击，而是抚摸了普尔曼的脸颊，还亲了一下。普尔曼略微看了看脸上的唇印，继续紧盯着对方； 她沿着塔楼走到一旁，朝下方灯火通明的城镇张开臂膀，“看看吧，如此广袤的城镇，丰富的资源。掌握权力者，就能享受一切荣华富贵。在迪菲亚时，我就不明白，整个西部、半个王国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还要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清贫的生活？” 瑟琳娜表达了她对权力地位的渴求，和对他人的视若草芥，再度邀请普尔曼入伙。普尔曼明白与此人必有一战，缓缓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要怎样去改变呢？”同时拿起了步枪。被拒绝的瑟琳娜呆呆地看着天空，“我在想，你可能无意间说出了了不得的台词。” 两名法猎一番对狙后，更换了机械身躯的瑟琳娜虽然力量和速度爆棚，却失去了血肉之躯的灵巧和敏锐，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学习和成长能力，被普尔曼完爆，正品斯坦伯格被仿品射毁。 躺在废墟中的瑟琳娜喃喃说道，“你说的对，我已经明白了，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类了。” 化身为机械蜘蛛怪物的瑟琳娜继续与普尔曼缠斗，咬掉了普尔曼的手臂，自己也被普尔曼用终结弹打坏了所有肢体，打穿了心脏。 双方的援兵同时到来，玛丽莎带着护卫队，欧内斯特带着官军，双方打成一团。 因魔瘾发作神志不清的欧内斯特误启动了文字数码，激活了位于教堂中心的毁灭魔印。地面开始沉降，坍塌，城镇中心出现了一个街区大小的深坑，下方宛若深渊，毁灭裂隙在持续吞噬着周围的空间。要不是外围魔印大多被破坏，这段诅咒密码技术原本的破坏力只激发了十分之一，否则整个城镇都将毁于一旦。 ------------ 121章 两面三刀 此时在市政厅要塞，逃回来的法猎们将瑟琳娜团团围住。个个都带着金属防护面罩的他们，仍然掩饰不住面罩后的激动情绪； “你可没说过，对方有这么先进的符文枪和炸弹，弟兄们都快死光了！”“这种活，去让郡府的那些士兵去干啊！” 义军特工的顽强，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们承受不了如此的伤亡，这些贪生怕死的人，自从上回跟着瑟琳娜去西山的人全军覆没之后，就对这个首领颇有微词了。 瑟琳娜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微笑着说，“哥哥们，不要着急。你们想啊，从一开始，我们就向郡府隐瞒了工程的真相，只说那是一个防御和侦查型法术。现在，随着城外匪军的攻势愈发猛烈，郡府卫队的精力都在前线，不可能抽调捉襟见肘的兵力，去保护这个在他们看来没什么用处的设施。所以……” 法猎们急躁地打断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可能再去拼命了！” “上回在西山，就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我们当初跟着你，可不是为了干这种活的。” “再这么下去，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话已至此，瑟琳娜冷冷地看着他们；“是吗，那你们可以走啊。看看整个王国，哪里能容得下你们这些人。”顿了顿，她冷笑着继续说道； “……先是加入迪菲亚，反叛国王；在兄弟会失败后，出卖战友，投靠教会；现在又跟着领主，操纵郡府，反叛州府。这么多年来，暗杀了不知道多少贵族、官员、法师联合会和教会高层的人，所有势力都被你们得罪个遍。除了侯爵这里，还有哪里能容下你们这群两面三刀之徒呢？”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一开始你骗了我们，现在所有人无法回头！……”一个法猎愤怒地向前走了一步，下一秒，他的脚突然被一柄细长的刀刃钉在地上，那是瑟琳娜指端弹出的指刀；法猎大声惨叫，俯下了身躯，其他人也都震悚不已。 “不要搞错了！如果不是你们还有些许用处，我早就把你们全部杀尽了。趁我还没有完全丧失耐心，赶紧去把工作完成。当然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果再出岔子，相信我，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只求速死。” 瑟琳娜拔出沾着血的指刀，对准部下们。但后者在退了两步后，纷纷举起枪来，也对准了她； 瑟琳娜没想到这些人敢反抗到底，很是惊讶，一时乐了，“怎么，这么快就想上路了吗，那我就准许你们的要求吧。”说着十根指刀全部弹出。 但刚刚上前，她就站立不稳，扑倒在地。机械义肢双手双脚的关节都被锁死，无论怎样试图活动，都不听使唤。 “瑟琳娜·霍奇亚，虽然你确实装载了迪菲亚最先进的战斗义体，被改造成了无坚不摧的杀戮机器。但你不会忘了，是谁帮你换上的这些零件吧？” 说着，为首一个法猎拿出一枚控制水晶，里面的亮光正不停闪烁。 看着前同事们举起枪，子弹上膛，瑟琳娜惊恐万分地说，“哥哥们，不要啊，不要对小妹做粗暴的事情！求求你们了……” “已经晚了！当初范克里夫，就不该收养你这个豺狼的后代。安心上路吧！” 在法猎们即将扣下扳机时，只见一道刃光划过，手中的枪械纷纷短做两节高高飞起，同时被砍断了握着枪的手。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中，已经从地上站起的瑟琳娜将一个个细小的零件仍在地上，笑着说道； “呵呵呵呵……看看你们的脸，真的好有意思。这点小把戏，我早就看穿了。你们不会忘记了，要不是你们这群男人阻挠，成为工程院首席的本该是我吧！” 沾血的面具掉在地上，瑟琳娜看着那些握住断腕嚎叫，挣扎着试图逃走的前同事们，记忆深处的画面映入她此时硕果仅存、仍是血肉的大脑中； “她是财主恶霸的后代，不是主席的亲女儿！”“像她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背叛的！” 没有错，我是背叛了，还不止一次。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然而，也是你们的归宿。 刃光不断闪过，血液和肢体飞溅，惨叫声连绵不绝，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瑟琳娜坐在尸块堆砌的小山上，拖着沾满血的脸颊，若有所思； 经过上次西山的战斗，知晓自己过往的人已经只剩这些了。这样一来，正好让那些过去，彻底消逝在时间之中。 只是这些工程师还有些用处，如果不能顺利完成地狱魔渊，将整座城镇埋葬，父亲会怪罪下来。 虽然还可以用镇长欧内斯特的名义下令抽调卫队，围剿叛军袭击者，但瑟琳娜深知，以她遇到的青年和小姑娘的本事，根本不是这些废物大头兵可以应付的。来再多人，也是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还是得自己出手。 …… 东城区，因魔印埋设的地点距离民房太近，击退卫兵后，两名战士正在试图疏散附近的居民。刃光闪过，一名战士的头颅高高飞起，另一名战士大吼着朝来袭者开枪，子弹打在修女身上叮当作响，毫无用处。他被修女卡住喉咙，拎了起来。 而瑟琳娜也不是吃素的，依靠极其先进和精密的侦测魔具，她很快锁定了袭击者的位置。在战力碾压之下，这支小队被很快击溃。 瑟琳娜杀害了几名战士后，折磨着剩下一名奄奄一息的俘虏，迫使普尔曼现身。当后者只身前来时，她却毫不留情地斩下了战士的头颅。 悲痛的普尔曼质问她身为圣职者和前人民军的一员，为何要对夺取如此多的生命毫无触动。然而，瑟琳娜的机械腿肢爆发出巨大力量，突然窜到前方，普尔曼赶忙侧身，躲闪不及，只能拔出佩刀，硬接对方攻击。 随着火花闪过，刀刃贯穿了瑟琳娜的胸膛，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普尔曼意识到，对方的全身已经都是机械，立即松开刀柄，手摸上腰间的护盾符文。 ------------ 122章 诱捕 深夜，东城区，枪声和爆炸声连续响起。一队正在鬼鬼祟祟埋设魔印的卫兵和工程法师，遭到了不明方向的火力袭击。 近几日工程队连续遭袭的消息早已传开，看着四处燃起的火把，这些人战斗意志全无。士兵们乱做一团，根本不敢离开盾牌的后侧，在工程法师胡乱放了几个魔法后，他们抛弃施工设备，仓皇撤退。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来袭的义军战士只有两人。仅剩下十几人的护卫队，面对上百个魔印节点，只能尽可能的分兵，同时破袭。 两名战士依靠声东击西的战法，让敌人搞不清楚袭击的方向和人数，吓破了胆。成功击退施工队后，战士们跃出掩体，来到施工点前，准备拆除已经埋设一半的魔印。 通常，最保险的拆除方式是将金属铸印连同锚点基座一起炸毁，防止修女的手下再度返回修复。但在布置起爆符文时，他们很快发现，魔印埋设的地点距离附近的民房太近了。在刚才的交火中，有小孩子听到枪响和爆炸被惊醒的哭泣声，片刻之后就消失了，显然是被大人掩住了嘴巴； 且不说爆炸本身可能会波及躲藏的居民，被炸碎的魔印碎片和粉末，也会融入到空气和水源中，造成短时间内的重度污染。必须有人警告他们，尽可能得远离这里，并且在一两天之内，不要饮用附近的井水。 两名战士互相商量后，准备先疏散附近的居民，再执行拆除任务。虽然普尔曼叮嘱过所有人，在交火暴露之后，不能在某处做太久逗留，毕竟，他们处于万千白军团团包围的敌后，孤立无援； 然而，这些淳朴善良的农家子弟兵，不可能在亲手做出即将伤害到民众的事情时，还无动于衷。正当两名战士挨家挨户敲门，警示居民赶紧离开时，一道刃光闪过，鲜血飞溅，一名战士的头颅高高飞起。 一个身着修女黑袍、窈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绝非血肉构成的纤细手指末端，连接着沾满鲜血的细长刀刃。 另一名战士愣了一愣后，大吼着朝来袭者开枪。但子弹打在修女全身各处叮当作响，被全部弹开。划破的罩袍下，露出闪亮的、坚硬无比的合金； 战士一直打光了子弹，被迎着走上来的修女卡住喉咙，单手提了起来。片刻之后，修女便折断了他的脖颈。 瑟琳娜松开手，尸体重重落在地上。她的头颅向后扭出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魔晶石瞳孔旋转着，咔嚓作响，视线锁定在了战士携带的通讯水晶球上； 满身最先进作战兵器的她，依靠附加了侦测魔法的精密魔具，很快便锁定了又一队战士的位置。 这支小队正在搜索失去联络的战友，刚刚尝试用通讯频道呼叫失踪的小队之后不久，便遭受了一个行动极其敏捷、且不惧一般枪弹和魔法的女子突然袭击。 在猝不及防和战力碾压之下，小队被很快伤亡殆尽。两名战士牺牲后，最后一位重伤的战士意识到，这个危险的半机械人在用通讯球追踪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举起水晶球，用力摔碎在地上。 瑟琳娜大步走过去，用金属脚面翻过奄奄一息的战士，面无表情地说道，“说，那个棕色头发的青年，和扎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在哪里。” 重伤的战士冷笑着，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说着毅然举枪，准备自尽。 然而，瑟琳娜已经先行挥刀斩断了他的手腕，断腕和手枪高高飞起，战士闷哼一声，因剧痛几乎昏厥。瑟琳娜走上去，俯下身，抓起战士的头颅，然后弹出指刀，将长长的刀刃直接捅入了他的眉心； 在战士震耳欲聋的惨叫中，她丝毫不为所动，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分，仿佛在对着小白鼠或者青蛙做解剖手术一般。刀尖继续向前，刺穿颅骨插入大脑，随后猛地拔出，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倒在地上。 瑟琳娜伸出分叉的仿生舌头，通过舔舐刀刃上的血液和大脑组织，舌面上袖珍法阵开始运作，很快便获取了战士的一部分记忆。这种恶毒无比的魔法，也是本该被永久封存在诅咒密码中的技术之一。 在受害者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中，瑟琳娜找到了护卫队藏身点和其他小队的信息。然而接下来的追踪并不顺利，水晶球的破碎和两只小队的接连失联传递出了警示信息，剩余的护卫队员们立即关闭了通讯信号，并且分散开来，客栈据点也被抛弃和炸毁。 残余的战士们清楚，有些战友再也无法归队了；但同时也明白，绝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目前最要紧的任务，是不与修女做正面冲突，加紧继续捣毁工程魔印。 在又找到和击溃了一支小队后，瑟琳娜无法再搜索到更多义军特工。但法阵能量显示，节点还在持续衰弱和断联，很快，就低于最低启动临界值了。 瑟琳娜稍微有些懊恼，纵然战力超群，她也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搜遍城镇每一个角落，护住所有禁术节点。这就是她需要部下的原因，而他们，已全被她亲手杀死了。 不过，还剩下最后一个方法。在杀害了大多数遭遇的战士后，她留下了一名身负重伤的俘虏。用尽各种手段折磨后，这名坚强的战士始终不吐一言。 瑟琳娜本想再用获取记忆的禁术，但转念一想，对方已经抛弃了据点，各自为战，每一个特工脑中，也不一定有所有战友的确切信息； 于是，她一路将俘虏拖到城中心绞刑场上，将他的手脚捆缚，又给他的脖子上套上了绞索。 瑟琳娜先使用傀儡神经丝线操纵战士的手臂，向天空发出义军特有的集结信号，但半晌过后，没有回应，对方不会轻易上当。接着，她又制作了一个机械计时装置，由撬棒、转轴、绳索和一只闹钟组成。当读秒结束，装置便会自动切断捆绑着操纵杆的细绳，触发绞架踏脚台开启，这名俘虏便会立即失去生命。 做这一切时，瑟琳娜不慌不忙，因为她清楚，附近一定有对方的眼线在严密监视。这一切，将被他们尽收眼底。对付那些根本不怕自己死亡的匪军，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装置被启动后，时钟滴答作响，锋利的刀刃离细绳越来越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依然寂静无声。 瑟琳娜耐心地等候着，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来的。因为这些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应该付出的代价。当年范克里夫死后，尚握有半壁江山的迪菲亚，就是总也逃不过这样的阳谋，被官军一点点将生力军诱杀殆尽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瑟琳娜坐在台子一角，托着腮，晃动着双脚。她在心里一遍遍设想着棕发青年出现时的情景，仿佛一个正在等待约会恋人的少女； “好紧张啊，待会要怎么跟他说呢。” 随着一阵“叮铃铃”的闹钟声，时间耗尽了。瑟琳娜闭上了眼睛，机关触发，锋利的刀刃弹出。在细绳即将被斩断的前一刻，一颗子弹疾速飞来，打碎了计时装置。 瑟琳娜睁开眼睛，一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刑场边缘。 “够了，我来了。你已经输了，瑟琳娜·霍奇亚。” ------------ 123章 冰冷的告白 看着瑟琳娜身上沾满的鲜红，那是不知道多少战友的热血，在这些天中，护卫队已经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五不存一。悲痛的普尔曼质问道，“身为前人民军的一员，还身披着圣职者的衣装，为何你却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甚至对夺取一整个城镇的生命毫无触动？” 瑟琳娜摇摇头说，“别管这个了，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着跃下处刑台，朝普尔曼走来。 与此同时，埋伏在另一个方向的最后几名战友开火，射断了缠绕在人质脖颈上的绞索，同时跃出掩体，向着处刑台冲来。 而瑟琳娜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如此明显的枪声和脚步声一样，依旧头也不回，向前走去。看着径直朝自己大步走来的修女，普尔曼握紧步枪，但脚下纹丝不动。他知道，以机械义体的速度，瑟琳娜随时可以返回攻击人质和战友，自己必须坚持到其他人安全离开； 看着瑟琳娜越走越近，普尔曼额上渗出汗来。这样的距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把握安全脱身。但就算这样，他也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战友命的准备，这是身为队长的责任； 战友们已经背起受伤的人质，跃下处刑台，迅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普尔曼略松一口气，立即放下枪口，准备撤退。就在这时，瑟琳娜的机械腿肢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瞬间窜到眼前； 普尔曼躲闪不及，也来不及调转步枪，只能拔出腰间的匕首，硬接对方攻击。只听金属碰撞声，火花闪过，刀刃贯穿了瑟琳娜的胸膛，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普尔曼意识到，对方的全身已经都是机械，立即松开刀柄，手摸上腰间的护盾符文。 然而瑟琳娜并未攻击，而是俯身，在普尔曼的脸颊亲了一下。冰冷的触感闪过，普尔曼心中一惊，立即飞身连续跃后拉开距离。 站定后，他略微看了看脸上的唇印，继续紧盯着对方。 “我喜欢你。”瑟琳娜说道。“我想要得到你，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可以不将你作为部下对待。小老鼠，和你剩余的同伴也可以安全离开。我保证永不会背叛你，对你见死不救，我的一切都会与你分享。” 普尔曼愣住了，盯着瑟琳娜沿着塔楼走到一旁，朝下方灯火通明的城镇张开臂膀，“看看吧，如此广袤的城镇，丰富的资源。掌握权力者，就能享受一切荣华富贵。在迪菲亚时，我就不明白，整个西部、半个王国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还要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清贫的生活？” 瑟琳娜表达了她对权力地位的渴求，和对他人的视若草芥，再度邀请普尔曼入伙。 普尔曼一字一顿地拒绝了。他明白了，与此人永远不可能和解，缓缓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要怎样去改变呢？”同时拿起了步枪。被拒绝的瑟琳娜呆呆地看着天空，机械眼球已经没有了流泪的功能，“我在想，你可能无意间说出了了不得的台词。” 瑟琳娜缓缓拿出了斯坦伯格，这把伪装成法杖的大枪是迪菲亚科技的最高产物，现在又融合了诅咒密码的技术。虽然普尔曼持有的仿品复制了大部分功能，但赝品跟正品始终不能同日而语。 两名法猎一番对狙后，更换了机械身躯的瑟琳娜虽然力量和速度爆棚，却失去了血肉之躯的灵巧和敏锐，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学习和成长能力，被普尔曼完爆，正品斯坦伯格被仿品射毁。 “副帮主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找到灰烬使者，他也会先拆了逆向出图纸来，只要是人造的东西，造一把还是一万把没有什么区别。” 烟雾散尽，普尔曼以大枪拄地，漆黑的墙身上闪烁着点点符文。这个技术还在验证当中，本来他的任务只是接应救出玛丽莎，不想暴露底细，但形势危急，想必副帮主也会原谅他的草率吧。 依靠屏蔽外界和魔法，领域内只能凭感觉刀枪火拼，而仅凭射击和格斗技术，普尔曼明显技胜一筹。一番恶战后，瑟琳娜的四肢再度被全部打断，形同人棍。 但当普尔曼想打出致命一击时，只有身躯的瑟琳娜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高处，四肢变形，使得她可以像蜘蛛一般爬行和上墙。“笑死人了，我早说过，这是我的主场！……” 瑟琳娜从空间魔盒中取出诸多部件装在身上，使她形同怪物，却速度和力量极强。一番打斗之下，普尔曼的一条手臂被变形的嘴巴生生咬断，他几乎昏死过去，忍住剧痛，拽下了胸前的项坠。 八只脚的怪物瑟琳娜衔着普尔曼的手臂爬远，用尖利刺耳的声音笑道，“疼吗，很快就不疼了，我要把你做成最好的一具傀儡，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一发红光飞速划过，射穿了怪物的腰眼，怪物迅速瘫软下去，想动弹无法做到。“这是……终结弹？” “是的，副帮主在清除灭杀诅咒时，一并捕获了这个，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怪物。” “不，不不！”瑟琳娜用傀儡组成盾牌，但被子弹一击即穿，每一发伤害看似微小，但在目标完全失去生命前，绝对不会停下。 哀嚎声渐低，周围暗影也开始散去，露出正常的夜色。玛丽莎揉揉眼睛醒过来，只见四周散落着无数失去动力的傀儡。面前一段暗影裂隙真在消弭，断了一只手臂的普尔曼从中走出来。 “普尔，你受伤了！”玛丽莎跑过去。这时，裂隙中钻出像蜘蛛般的怪物，向两人扑来，“别走，给我留下！” 玛丽莎吓得尖叫，蜘蛛怪物随即被一道红光贯穿，跌倒在地，红光飞过之后，又从另一个方向飞回，继续攻击。 普尔曼说，“看来傀儡化身躯之后，她的生命力延长了不少。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她就会耗尽魔力。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跟上。” ------------ 124章 不得了的台词 听着瑟琳娜滔滔不绝，普尔曼默默无言。 “……在遇到你以前，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爱你，像对权力和财富一样爱你。你既符合我的审美，又有着非同一般的杰出才能。你不该被那些匪徒蒙蔽，陷入这样混沌无望的人生中。当然了，那个小姑娘我也一样喜欢，可以的话，请把她也一起带来。 我已经没有生育后代的机会了，所以，我会将她视若己出。我可以将所有的一切与你们分享，我们俩，和可爱的女儿，我们一家人联手，定能开创一个更美好、富裕、高等的生活。我们永远不会被任何人轻视，我们将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请过来吧，抓住我的手，和我一起。” 普尔曼想了想，举起步枪，对准瑟琳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与你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和解。” “我这是被拒绝了吗？”瑟琳娜呆呆地看着天空，她涌起一股流泪的感觉，但机械眼球已经没有了这个功能。 普尔曼扣下扳机，打出一发爆炸子弹，烟雾瞬间弹起，笼罩四周。瑟琳娜失望地说道，“你又要走了吗？我想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被你们救走的那个俘虏身上，装有傀儡的魔力丝线。我可以顺着它追查到天涯海角，如果你走了，我敢保证，他们绝对逃不过一死。所以，留在这里，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我相信，最终你一定会想通的。” 烟雾缓缓散去，青年的身影留在了原地。“像你这样的人，要怎样去改变呢？” 修女伸出手指放在唇上，“总觉得，你好像无意间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台词。” 事已至此，两人都拿出了步枪，堵上了法猎的尊严，决一死战。瑟琳娜拿出的是斯坦伯格，这把伪装成法杖的大枪是迪菲亚科技的最高产物，现在又融合了诅咒密码的技术。虽然普尔曼持有的仿品复制了大部分功能，但赝品跟正品始终不能同日而语。 而且，破法领域还有数周的冷却时间，即使能用，估计同样的陷阱对方也不会连中两次。 两名法猎一番对狙，一番恶战后，从地面达到附近的市政厅要塞穹顶上。射击和格斗术明显技胜一筹的普尔曼占据了上风。一枪跳弹过后，正品斯坦伯格被仿品射毁。 瑟琳娜惊讶地看着破碎的大枪，喃喃说道，“不可能，正品居然被仿品……” “副帮主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找到灰烬使者，他也会先拆了逆向出图纸来，只要是人造的东西，造一把还是一万把没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步枪，普尔曼便不惧已经丧失远程攻击能力的对方，加上之前与之战斗已经积累的经验。用冰冻弹药和手雷减速，从容地放风筝。两人从地上打到市政厅的屋顶，纵然体力和防御力变态的魔具义体，也挡不住早已准备好的极具针对性的破法弹模组； 最终，瑟琳娜装有特殊附魔装甲的躯干和头颅得以幸免，但四肢都被火力凶猛的破法弹药全部贯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躺在地上，呆呆望着夜空，“我是输了吗？” 普尔曼举着仿品步枪上前，“虽然更换了机械身躯的你力量和速度爆棚，但却失去了血肉之躯的灵巧和敏锐，也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学习和成长能力。” 但当普尔曼想打出致命一击时，瑟琳娜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高处，四肢变形，使得她可以像蜘蛛一般爬行和上墙。“笑死人了，我早说过，这是我的主场！……”“你说得对，我已经明白了，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类了！” 瑟琳娜躯干部位装载的空间魔盒，和自动修复系统复原和改造了她的四肢，并又装载了诸多杀人部件在身上，使她形同怪物，速度和力量都极强。 一番打斗之下，普尔曼的一条手臂被变形的嘴巴生生咬断，他几乎昏死过去，忍住剧痛，拽下了胸前的项坠。 八只脚的怪物瑟琳娜衔着普尔曼的手臂爬远，用尖利刺耳的声音笑道，“疼吗，很快就不疼了，我要把你做成最好的一具傀儡，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一发红光飞速划过，射穿了怪物的腰眼，怪物迅速瘫软下去，想动弹无法做到。“这是……终结弹？不可能，没有密码原件，是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你亲手做出的那一枚。当时，副帮主在清除我体内的灭杀诅咒时，一并捕获了这个。这是从地狱归来的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怪物。” “不，不不！”瑟琳娜用傀儡组成盾牌，但被子弹一击即穿，每一发伤害看似微小，但在目标完全失去生命前，绝对不会停下。 哀嚎声渐低，周围暗影也开始散去，露出正常的夜色。最终，一发子弹射穿心脏，机械傀儡倒下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卫兵在跟着欧内斯特赶来，重伤的普尔曼眼看就要被追上，枪声和手雷响起，护卫队的最后的战士们将救走的战友放在安全处后，也在玛丽莎的带领下匆匆返回救援普尔曼。 双方的援兵同时到来，打成一团。这时，因诅咒药物和魔瘾发作神志不清的欧内斯特误启动了文字数码，激活了位于教堂中心的毁灭魔印。地面开始沉降，坍塌，城镇中心出现了一个街区大小的深坑，下方宛若深渊，毁灭裂隙在持续吞噬着周围的空间。要不是外围魔印大多被破坏，这段诅咒密码技术原本的破坏力只激发了十分之一，否则整个城镇都将毁于一旦。 随着整座市政厅轰鸣着倒塌，沉入下方深不可测的裂隙深渊。从未目睹此景的士兵尖叫着四散奔逃，护卫队也暂时被打散了。 欧内斯特一头落下深渊被吞噬，濒死的瑟琳娜躺在废墟中，回忆着自己的一生。自己有过三个父亲，几乎对每一个都抱有不正常的情感，还一直在普尔曼身上找寻父亲的影子。实际上自己并非恋父，贪恋的只有权力和地位而已。 ------------ 125章 灵魂绑定 瑟琳娜大笑着，在周身破法护盾时间耗尽、消失的前一刻，拿起大枪，迅速扑向一侧。连续跳跃躲避过普尔曼精准射来的一梭爆裂子弹后，乘着爆炸和烟雾，飞身扑入一侧建筑的墙壁后。 普尔曼深知，任何高等级法术都是需要冷却和充能时间的，对方应该暂时无法使用免疫护盾第二次。然而他并没有急于追上去解决对手； 在他心中燃烧着为死伤战友复仇的怒火，但同时也清楚，虽然第一回合就顺利逼出了对方的大招，但机械修女的实力依然大大强过自己，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战。 剩下的战斗就是对狙了，两人不断开枪，规避，更换掩体。普尔曼一边作战，一边用视线余光扫过周围，观察着下一步的转移路径。 这座刑场位于城市中央广场一角，距离城市大厅不远，自己此刻藏身的立柱，就属于市政厅要塞侧面的一个附属建筑。此地属于敌人重兵集结的指挥部，继续待下去很可能会被守军察觉，继而陷入重重包围。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极为不利，而且，现在也无法撤退。一旦离开掩体，面对一个曾在千码之外，准确命中过伪装成奥斯特模样的假人头颅的对手，无论采取何种办法，都将很快遭到致命打击。加上破法领域还有数周的冷却时间，即使能用，估计同样的陷阱对方也不会连中两次。 就在这时，按捺不住的瑟琳娜突然冲出掩体，顶着普尔曼随之而来的火力压制来到射击角度，举起大枪打中了普尔曼身前的立柱； 惊人的射击威力直接摧毁了大理石支撑点，在立柱彻底倒塌之前，普尔曼被迫从立柱后冲出。虽然他立即使用了两发闪现魔弹弥补自己速度上的不足，使得对方拉近距离的打算落空，但随之呼啸而来两发的魔弹居然在空中直接拐弯，飞入掩体的孔隙，差点将普尔曼打成筛子； 幸亏早有预判的普尔曼祭出了防护卷轴，撑起一道魔法护盾抵挡下了大部分伤害。但这种高级卷轴储备是有限的，对方明显看出了他想打消耗战的打算，第二回合就耗费掉了普尔曼一半的防御手段。 这就是魔弹之舞，一种利用肉眼看不见的细微魔力丝线，操纵子弹在空中转向和来回的顶尖技术。加上使出的免疫护盾，已经足以证明，虽然外形和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对方手中的大枪就是斯坦伯格-破法者，一把令副帮主惊讶和垂涎不已的史诗级武器。 自己与对方差距最大的，不是肉体凡胎跟顶尖战斗义体的差别，而是武器。 普尔曼其实并不惧怕合金躯体的超级速度和力量，身为义军中首屈一指的神枪手，又是第一个破法枪兵，在合适的距离和充足的弹药之下，那就和某种外壳坚硬、尖牙利爪的强大魔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移动的靶子而已。 而且，越强大的动力就意味着越惊人的耗能，就像副帮主的那些收割傀儡一样，最多只能全功能出动五分钟，就得趴窝充能。所以，他并不需要坚持多长时间。 然而，问题就出在对方并不是什么只会横冲直撞的野兽，而是一个极其聪明的杀手，且持有着最危险和先进的武器。 这把大枪的工艺和材料，都是迪菲亚科技的最高产物，加上融合了诅咒密码的原件碎片，因而获得了破法者的名号。义军的收割傀儡所使用的短时间魔免护盾，也是来源于同样的诅咒密码片段。 其长度和重量几乎比普尔曼手中的仿品大出一倍，威力和法术权限更是不能同日而语。夸张的尺寸重量，以及对魔力控制精确度的变态需求，使得除了它的制造者本人，也就是瑟琳娜·霍奇亚之外，估计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顺利使用。 虽然不愿承认，即使没有机械义体，瑟琳娜的技术才能也是第一流的，毕竟，在成为杀手之前，她是曾以一届女流入选过“兄弟会”最高工程院的人。 在西山军械库，奥斯特将缴获的那一把法杖大枪拆解后，很快发现，想仿制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这种武器的特别之处，并不在于它的成品，而在与附加之上的法术权限与主人绑定。所以瑟琳娜在逃脱后，马上就制造出了另一把，或许是同批次产物。外形不同，以适应不同的任务环境，但都统一附着了诅咒密码的权限碎片。 奥斯特经过数个昼夜的攻坚，依靠他特有的祈祷方式，即跟面前看不见的东西自言自语，争论不休，才获得了某种启迪，最终仿制出了普尔曼现在手中持有的破法栓动步枪。虽然仿品复制了斯坦伯格的一部分功能，但都大大缩水，赝品跟正品终归不能同日而语。 普尔曼的思绪回到战场，虽然护盾抵消了魔弹的大部分直接伤害，但背部依然受爆裂产生的震动波及，剧痛不已。 对面，见一击没能达成击杀，瑟琳娜随即缩回掩体，静默无声。普尔曼大口喘气，即使比拼经验和耐心，对方也均是第一流的。 但是，形势并不是完全无望。在殚精竭虑研究密码碎片的时候，奥斯特和军械库的工程师们还发现了正品破法者的一个设计缺陷，或者说命门。 那就是它的供能系统太过靠近枪身后侧，缺乏护盾防护，有可能在遭受连续打击之后，使得整把步枪因失去能量而宕机。毕竟，为了装载更为强大的法术，它被制造得个头很巨大，所以不可能防护到每一个点上。 然而，说是命门，在经验丰富的射手手中想利用这点也不容易。留给普尔曼的机会可能只有一两次，一旦失去，他就将万劫不复。 连续点射压制住瑟琳娜之后，普尔曼并不打算在地面上多做缠斗，直接利用钩锁和魔弹飞身跃上了要塞大门，并向一侧屋顶滑行。瑟琳娜立即追出，一边射击一边利用惊人的速度跟了上来。 ------------ 126章 通关攻略 两名射手继续恶战，魔弹在夜空中呼啸着来回而过，火风元素法阵的击发声不绝于耳。 两人不断转换阵地和角度，从附属建筑一直打到附近的市政厅要塞穹顶上。一名瞭望塔上的郡府哨兵发现了他们，正欲拉响警报，就被一枪爆头，坠落下去；开枪的不是普尔曼，而是瑟琳娜——她显然不想有人打扰他们。 随着屋顶地形更加复杂，射击和格斗术明显技胜一筹的普尔曼开始占据了上风。机械义体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枪弹，附魔刀刃的护盾再坚固，也抵不过燃烧魔法。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普尔曼觉得对方的射击频率和精确度大不如前，远远比不过在西山遇到的那个无比犀利，把一切特长都发挥到极致的危险狙击手。被机械改造的身躯，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但可惜枪手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敏锐、技术和经验。 普尔曼针对破法者命门的攻击屡屡得手。最终，他抓到了一次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枪跳弹打在灯柱上反弹，正中大枪后方的供能点，已经遭受连续攻击的能量水晶瞬间过载。随着一声爆裂，正品斯坦伯格整个裂开，碎片纷纷落到地上。 瑟琳娜有些惊讶地看着破碎的大枪，喃喃说道，“不可能，正品居然被仿品……” “副帮主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找到灰烬使者，他也会先拆了逆向出图纸来。只要是人造的东西，就一定会有取舍和缺陷。” 失去了步枪，普尔曼便不惧已经丧失远程攻击能力的对方，加上之前与之战斗已经积累的经验。用冰冻弹药和手雷减速，从容地放风筝。两人从地上打到市政厅的屋顶，纵然体力和防御力变态的魔具义体，也挡不住早已准备好的极具针对性的破法弹模组； 最终，瑟琳娜装有特殊附魔装甲的躯干和头颅得以幸免，但四肢都被火力凶猛的破法弹药全部贯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瑟琳娜躺在地上，呆呆望着夜空，“我是输了吗？” 普尔曼举着仿品步枪上前，“虽然更换了机械身躯的你力量和速度爆棚，但却失去了血肉之躯的灵巧和敏锐，也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学习和成长能力。” 但当普尔曼想打出致命一击时，瑟琳娜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高处，四肢变形，使得她可以像蜘蛛一般爬行和上墙。“笑死人了，我早说过，这是我的主场！……”“你说得对，我已经明白了，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类了！” 瑟琳娜躯干部位装载的空间魔盒，和自动修复系统复原和改造了她的四肢，并又装载了诸多杀人部件在身上，使她形同怪物，速度和力量都极强。 一番打斗之下，普尔曼的一条手臂被变形的嘴巴生生咬断，他几乎昏死过去，忍住剧痛，拽下了胸前的项坠。 八只脚的怪物瑟琳娜衔着普尔曼的手臂爬远，用尖利刺耳的声音笑道，“疼吗，很快就不疼了，我要把你做成最好的一具傀儡，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一发红光飞速划过，射穿了怪物的腰眼，怪物迅速瘫软下去，想动弹无法做到。“这是……终结弹？不可能，没有密码原件，是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你亲手做出的那一枚。当时，副帮主在清除我体内的灭杀诅咒时，一并捕获了这个。这是从地狱归来的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怪物。” “不，不不！”瑟琳娜用傀儡组成盾牌，但被子弹一击即穿，每一发伤害看似微小，但在目标完全失去生命前，绝对不会停下。 哀嚎声渐低，周围暗影也开始散去，露出正常的夜色。最终，一发子弹射穿心脏，机械傀儡倒下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卫兵在跟着欧内斯特赶来，重伤的普尔曼眼看就要被追上，枪声和手雷响起，护卫队的最后的战士们将救走的战友放在安全处后，也在玛丽莎的带领下匆匆返回救援普尔曼。 双方的援兵同时到来，打成一团。这时，因诅咒药物和魔瘾发作神志不清的欧内斯特误启动了文字数码，激活了位于教堂中心的毁灭魔印。地面开始沉降，坍塌，城镇中心出现了一个街区大小的深坑，下方宛若深渊，毁灭裂隙在持续吞噬着周围的空间。要不是外围魔印大多被破坏，这段诅咒密码技术原本的破坏力只激发了十分之一，否则整个城镇都将毁于一旦。 随着整座市政厅轰鸣着倒塌，沉入下方深不可测的裂隙深渊。从未目睹此景的士兵尖叫着四散奔逃，护卫队也暂时被打散了。 欧内斯特一头落下深渊被吞噬，濒死的瑟琳娜躺在废墟中，回忆着自己的一生。自己有过三个父亲，几乎对每一个都抱有不正常的情感，还一直在普尔曼身上找寻父亲的影子。实际上自己并非恋父，贪恋的只有权力和地位而已。 部分油料和魔粉被引燃，瑟琳娜身旁都是火焰，手脚尽断。此情此景，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革命者烧了她家的房子，她被压在废墟中等死。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看到一丝光亮。那个男人对他说，“你叫瑟琳娜是吧，不用害怕，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女儿。梵妮莎，叫姐姐。”旁边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姐姐。” 接着，回忆转到下一个场景； “我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为什么不能入选工程院！”“工程院中有各项一级机密，只有各方面全无瑕疵的人，才有资格接触。我就跟你直说吧，你的身份是地主后代，你的亲人都是被革命军处决的，所以在关键时刻，你的品性不能得到保证。”“你们这样以出身评判人，跟王国和教会那边有什么区别！” “没错，我也觉得这样是不公平的。既然设置了考试规则，那么就需要以成绩说话。她是我养大的，如果出了问题，我来担责好了。”“主席，你怎么亲自……” ------------ 127章 不得了的台词2 瑟琳娜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大枪残片，喃喃说道，“不可能，正品居然被仿品……” 普尔曼也十分意外，没想到攻击效果如此之好。虽然尽力做到万全，但最终的结果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副帮主说过，只要是人造的东西，就一定会有取舍和缺陷。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找到灰烬使者，他也会先拆了逆向出图纸来。” 普尔曼站起身来，他并未乘此机会发动攻击，而是右手放在胸前，向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是决斗的基本礼仪：在对手武器损坏时，暂停攻击并询问其是否认输。 瑟琳娜拎起长袍下摆，回了一礼，又双手交错回应了一个手势，意为：继续决斗。做完这一切后，她微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贵族后裔。因为平民怎么可能如此遵守礼仪，优雅而有风度！” “那让你失望了，我是世世代代的农民子弟，家里除了种地，就是做木匠。”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普尔曼不惧已经丧失远程攻击能力的对手。加上之前与之战斗积累的经验，他用冰冻弹药和手雷减速，从容地放风筝。 已经能量大大耗损的战斗义体，纵然力量和防御力依旧变态，也挡不住早已准备好、且极具针对性的破法弹组。在减速的同时，普尔曼不再保留，使用破法魔弹和手雷，将合金骨骼上的护盾和坚韧附魔一一耗尽驱散。那些纤细精密的合金骨架，便又恢复了原本的脆弱和易折。 在凶猛的火力打击下，不断有金属零件、仿生肢体和器官被摧毁，脱离躯体远远地飞出去。 最终，在市政厅主建筑上方的平台上，连续遭受一阵密集扫射之后，瑟琳娜一头栽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虽然装载有特殊防护魔法的头部得以幸免，但四肢都被破法弹药贯穿，全部丧失了功能。 尝试数次之后，她仅仅能翻过身，连坐起都做不到。全身所有义体器官都在闪烁报警，魔力电光和源能泄露燃起的火苗遍布各处。 瑟琳娜躺在瓦片上，呆呆地望着向夜空，缓缓说道，“我是输了吗？都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普尔曼举着仿品步枪上前，沉声回答，“虽然将血肉之躯更换为傀儡义体，使你的力量和防御得到了强化，但同时，你也失去了生物才有的灵巧和敏锐。更重要的是，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学习、应变和成长能力。” “是吗，原来我失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看着一动不动的半傀儡人，普尔曼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在检查确定瑟琳娜再无反抗能力之后，他走上前来，举起步枪瞄准了她的头颅。“再会了，法师猎手，希望在暗影界中，你能反省自己犯下的罪孽。” 在普尔曼即将扣下扳机，打出致命一击时，近在咫尺的瑟琳娜却突然消失不见。 普尔曼大惊失色，视力极为敏锐，且经过了鹰眼术训练的他，却连一丝踪影也没有捕捉到。他连忙握紧步枪，四处搜索，这时，一阵极为恐怖的“咔嚓声”从身后传来； 市政厅中央的时钟上，一个四肢变形、伸长、展开，如同蜘蛛一般的怪物附着在硕大的表盘上；尚最后保留一些人类特征的头颅上，也嘴角开裂、眼球迸凸。刺耳的声音随即传来； “你说得对，我已经明白了，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类了！” 这正是改变形态的瑟琳娜，这怪物一般的姿态，使得她可以她速度再次倍增，且可以在高处像蜘蛛一般灵活爬行和攀援。 普尔曼紧咬着牙关，令他震惊的不仅是对方还有余力没有使出，也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好像无意间也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台词。 形似怪物的瑟琳娜，或者或形似瑟琳娜的怪物在时钟上四处爬行，她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像头真正的野兽一般围着猎物逡巡徘徊，同时尖啸着； “这种形态，需要将身体控制权完全交给战斗义体的杀戮本能。如你所见，有违我的美学，本来我是很抗拒使用的；但我又清楚得很，失败的人更不好看！” 瑟琳娜闭上眼睛，放空了思绪。随着她交予更多意识控制权，蜘蛛形态义体的动作更加敏捷有力；躯干部位装载的空间魔盒开启，自动修复系统复原和改造了她的四肢，并又装载了诸多杀人部件在躯体上，让她的更加形同怪物，速度和力量都比刚才增加了数倍。 普尔曼在刚才的漫长鏖战中，已经几乎打光了所有弹药，尤其是防护卷轴跟符文手雷，已经一个不剩了。而且，他发现，伴随着野兽化，对方的行动也不再带有一丝迟疑，或者对己方受伤的顾及和畏惧；那不再有任何人性或是生物的特性，而纯粹是一台杀戮机械。 只是改造为人形义体，瑟琳娜便已付出了巨大代价，不知道这种形态，让她付出的又是什么。普尔曼有种预感，那可能是这名法师猎手的一切。 普尔曼立即作出判断，必须撤退了。然而，刚刚作战中来不及治疗的伤口，大大影响了行动的敏捷，加上更为关键的弹药告罄，使得他很快落入了绝境。八只脚的怪物以诡异迅猛的姿势和速度追击上来，它不惧破法弹的连续攻击，正面冲将上来； 面对张开可怖大口，噬咬向自己脖颈的怪物，普尔曼只得做出了丢车保帅的决定，将一条手臂横挡在巨口前方。随着血花飞溅，他的那条手臂被变形的嘴巴生生咬断。 普尔曼几乎昏死过去，他强忍住剧痛，用剩余的手臂举枪连续打断了怪物的数根长脚，脱离了死境。又用提前备好的滑索，乘着开枪的后坐力，向着地面划去。 受伤的怪物衔着普尔曼的手臂爬远，背上的空间魔盒还在持续修复和改造着它的身躯。尖利刺耳的声音笑道，“疼吗，很快就不疼了，我要把你做成最好的一具傀儡，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滑落至底的普尔曼忍住失血过多的眩晕，拽下了胸前的项坠，那是一枚赤红色的子弹。 ------------ 128章 你的名字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相遇的话……”瑟琳娜伸手抚过普尔曼的脸颊，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僵住了，瞳孔开始放大。 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旋转的机械瞳孔，一种完全失去最后一丝人形的野兽眼神。 上方，玛丽莎要攀下悬崖，救普尔曼。普尔曼立即喝止她，“别过来！她身上有炸弹！快走，离得越远越好。” 玛丽莎喊道，“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 “你还有重要的任务，那些情报，必须送回到总部。” 普尔曼背上，人类部分已经死去，只剩机械肢体的自主本能，却更加凶残。眼看这个祸害就要再度爬上来，普尔曼对玛丽莎说，“一直以来，有那么多兄弟姐妹都牺牲了，不能让他们，让我，白白死去。好好活下去，小玛莎。” 说完，他松开手，笔直地坠落，与机械怪物共赴黄泉。 玛丽莎愣住了。片刻之后，声嘶裂肺的哭声划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依靠染血的情报，州府大军立即撤退。奥斯特看着鲜红的面罩，如果自己出手，就不会这样，但同时明白，自己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他不是神，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缺席错过了什么，但他明白，自己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做到所有事情。他不是神，这个世界虽然有魔法，但并不存在神。泰坦自称神的化身，但燃烧军团告诉人们，他们并不是。圣光一种能量，暗影、奥术、自然、元素也都一样。 奥斯特有些理解为啥萨格拉斯非要如此麻烦地编写程式，让萨书去寻找能够激发人民意志的守护者。就是因为任何人都全知全能，事事躬亲。别说是借用了萨书力量的守护者，就算是军团领袖本人，也最终失败和死在了这颗偏远星球。 这时索拉留斯的联络传来，纳斯雷兹姆特工的情报落后了一步，现在他们才得知骑士团叛徒从北方墓穴中取出了诅咒密码碎片。然而他们说出现在现场的神秘法师，很可能就是躲藏已久的叛徒，前守护者麦迪文。 因地陷产生恐慌，加上镇长身死，卫队一片混乱，最终攻克黑山镇。面对莫迪亚斯的劝降，弗格森断然拒绝，并死战到底。 他的行径算不上高尚，但至少是个合格的士兵。暴风王国远没有到达灭亡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与州府和王室谈判的准备。我们反抗的是苛政，而不是政权。 虽然斯卡尔严令军法，下令不得扰民，使得很多逃出城的居民开始返回。然而很多出身草莽的义军官兵却难以完全控制，进入繁华城镇后，出现了腐化，开始丧失民心。作为西部荒野第三大城镇，黑山面积人口和经济都不输给艾尔文州的一些中心城镇，工业发达，交通便利。加上之前为了准备叛乱，郡府囤积了大量财富和资源。很多战士认为艰苦的战争已经过去了，是时候享乐。做出了很多扰民举动，侵犯抢劫时有发生。 幕后黑手维沙克领主终于出现，大名鼎鼎的军神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消瘦中年人。对胜利有着执着欲望的战争天才，习惯将部下逼迫到极限，许给最丰厚的奖励和最严苛的处罚，并且绝对做到，无情而高效。以让每一名部下都拼尽全力。 常年的征战使他身体欠佳，此次北伐他在伯瓦尔战败送了主力后，率领右翼自嚎风峡湾北上，一路攻至灰熊丘陵，为联盟和暴风玩过扩土千里，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付出了右脚负伤致残的代价。然而，功劳却被左右逢源的斯托曼捡了去。 虽然冷酷残忍，但对每一名部下尽心尽力，对其合理的要求不惜亲自去争取。因此收获了大批忠心耿耿的死士。 面对多方讨伐孤注一掷，亲率圣化装甲部队突袭黑山。表面上寻找杀死义子的凶手，实则更加在意工程傀儡。得到了之前女儿舍命偷到的钥石，未掉一滴眼泪。 而关键时刻，义军赖以翻盘的工程机甲却遭劫持，工程师中出了叛徒。加上镇民自发抵抗义军，逐渐失势。 奥斯特试图刺杀维沙克，扭转局势。虚弱的次领主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右脚并非负伤，而是装载了最强大的遗志，圣遗物。而且，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早已判断，红发恶徒持有的也定是同样的遗物。 他们，那些恶魔骗了你，他们像你隐瞒了真相，什么萨格拉斯之书，那是萨格拉斯的坟冢和遗骸，所以才叫做圣遗物，他们是想利用你异世界人的身份，达成让邪神复生的真实目的！ 泰坦族是依靠灌注，才获得了不朽的生命和力量的。非法灌注被严格禁止，以控制高层泰坦族人的数量。这几块符文石，就是萨格拉斯的生命核心。火种。我没有说这个词，这是你说的。OKOK。 革命军领袖相信，魔法没有善恶之分，但有安全与危险。因此他将最有隐患的大规模、杀伤性和后果难以清除的法术予以封存，期限为永久。除非遭遇确有必要的情况，否则就禁止使用。 被反派教做人的奥斯特遭遇失败，狼狈逃出。而且义军工程部有叛徒，对方制造了工程傀儡的仿品。 维沙克从北境运回的神器，就是大领主圣物，萨书的右脚圣物技巧者的一部分。有神器加持，圣化马驹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用密码中的生化技术，灌注祝福麾下精锐骑士，本人也改造为无坚不摧的半傀儡。 连续惨败之下，义军狼狈退出城镇，本就成员复杂的各部也开始瓦解，与当年迪菲亚如出一辙。据杰斯所说，原来他并不是传人，只是继承了范克里夫的遗志。他并非范克里夫主席的接班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匠人，偶然发现了迪菲亚留下的秘密军械库。 真正的传人在同伴都背叛之后，身负重伤弥留之际，用尽力气将军械库的位面坐标隐藏起来，并把钥石交给了素昧平生的木匠。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们都投降了，就没有了迪菲亚了。到最后，斯卡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 129章 染血的情报 依靠染血的情报，州府大军立即撤退。奥斯特看着鲜红的面罩，如果自己出手，就不会这样，但同时明白，自己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他不是神，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缺席错过了什么，但他明白，自己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做到所有事情。他不是神，这个世界虽然有魔法，但并不存在神。泰坦自称神的化身，但燃烧军团告诉人们，他们并不是。圣光一种能量，暗影、奥术、自然、元素也都一样。 奥斯特有些理解为啥萨格拉斯非要如此麻烦地编写程式，让萨书去寻找能够激发人民意志的守护者。就是因为任何人都全知全能，事事躬亲。别说是借用了萨书力量的守护者，就算是军团领袖本人，也最终失败和死在了这颗偏远星球。 这时索拉留斯的联络传来，纳斯雷兹姆特工的情报落后了一步，现在他们才得知骑士团叛徒从北方墓穴中取出了诅咒密码碎片。然而他们说出现在现场的神秘法师，很可能就是躲藏已久的叛徒，前守护者麦迪文。 因地陷产生恐慌，加上镇长身死，卫队一片混乱，最终攻克黑山镇。面对莫迪亚斯的劝降，弗格森断然拒绝，并死战到底。 他的行径算不上高尚，但至少是个合格的士兵。暴风王国远没有到达灭亡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与州府和王室谈判的准备。我们反抗的是苛政，而不是政权。 虽然斯卡尔严令军法，下令不得扰民，使得很多逃出城的居民开始返回。然而很多出身草莽的义军官兵却难以完全控制，进入繁华城镇后，出现了腐化，开始丧失民心。作为西部荒野第三大城镇，黑山面积人口和经济都不输给艾尔文州的一些中心城镇，工业发达，交通便利。加上之前为了准备叛乱，郡府囤积了大量财富和资源。很多战士认为艰苦的战争已经过去了，是时候享乐。做出了很多扰民举动，侵犯抢劫时有发生。 幕后黑手维沙克领主终于出现，大名鼎鼎的军神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消瘦中年人。对胜利有着执着欲望的战争天才，习惯将部下逼迫到极限，许给最丰厚的奖励和最严苛的处罚，并且绝对做到，无情而高效。以让每一名部下都拼尽全力。 常年的征战使他身体欠佳，此次北伐他在伯瓦尔战败送了主力后，率领右翼自嚎风峡湾北上，一路攻至灰熊丘陵，为联盟和暴风玩过扩土千里，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付出了右脚负伤致残的代价。然而，功劳却被左右逢源的斯托曼捡了去。 虽然冷酷残忍，但对每一名部下尽心尽力，对其合理的要求不惜亲自去争取。因此收获了大批忠心耿耿的死士。 面对多方讨伐孤注一掷，亲率圣化装甲部队突袭黑山。表面上寻找杀死义子的凶手，实则更加在意工程傀儡。得到了之前女儿舍命偷到的钥石，未掉一滴眼泪。 而关键时刻，义军赖以翻盘的工程机甲却遭劫持，工程师中出了叛徒。加上镇民自发抵抗义军，逐渐失势。 奥斯特试图刺杀维沙克，扭转局势。虚弱的次领主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右脚并非负伤，而是装载了最强大的遗志，圣遗物。而且，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早已判断，红发恶徒持有的也定是同样的遗物。 他们，那些恶魔骗了你，他们像你隐瞒了真相，什么萨格拉斯之书，那是萨格拉斯的坟冢和遗骸，所以才叫做圣遗物，他们是想利用你异世界人的身份，达成让邪神复生的真实目的！ 泰坦族是依靠灌注，才获得了不朽的生命和力量的。非法灌注被严格禁止，以控制高层泰坦族人的数量。这几块符文石，就是萨格拉斯的生命核心。火种。我没有说这个词，这是你说的。OKOK。 革命军领袖相信，魔法没有善恶之分，但有安全与危险。因此他将最有隐患的大规模、杀伤性和后果难以清除的法术予以封存，期限为永久。除非遭遇确有必要的情况，否则就禁止使用。 被反派教做人的奥斯特遭遇失败，狼狈逃出。而且义军工程部有叛徒，对方制造了工程傀儡的仿品。 维沙克从北境运回的神器，就是大领主圣物，萨书的右脚圣物技巧者的一部分。有神器加持，圣化马驹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用密码中的生化技术，灌注祝福麾下精锐骑士，本人也改造为无坚不摧的半傀儡。 连续惨败之下，义军狼狈退出城镇，本就成员复杂的各部也开始瓦解，与当年迪菲亚如出一辙。据杰斯所说，原来他并不是传人，只是继承了范克里夫的遗志。他并非范克里夫主席的接班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匠人，偶然发现了迪菲亚留下的秘密军械库。 真正的传人在同伴都背叛之后，身负重伤弥留之际，用尽力气将军械库的位面坐标隐藏起来，并把钥石交给了素昧平生的木匠。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们都投降了，就没有了迪菲亚了。到最后，斯卡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斯卡尔杀死叛徒杰斯后，断后被抓。维沙克让他说出军火库魔法阵解法，组建工程傀儡部队，突袭哨兵岭，迫使王国和教会承认自己为大领主。斯卡尔宁死不从，即将被公开处死。 自知无法对抗维沙克的奥斯特明知这是个陷阱，拒绝前去救援。玛丽莎为救父亲，用之前偷得的一枚金币雇佣了奥斯特。救出斯卡尔后，面对获得右脚遗体强化的领主骑士，奥斯特使用空能量的萨书难以为继，得知神秘人存在，能够充能符文能量的只有星魂能量。正当陷入包围时，此时金币激活，那竟是蕴含星魂能量的道具。 在千钧一发之际，奥斯特使出群体传送得以离开。还顺便用锋利的空间边缘切碎了几个躲闪不及的护教军士兵。 ------------ 130 染血的情报 奥斯特有些理解为啥萨格拉斯非要如此麻烦地编写程式，让萨书去寻找能够激发人民意志的守护者。就是因为任何人都全知全能，事事躬亲。别说是借用了萨书力量的守护者，就算是军团领袖本人，也最终失败和死在了这颗偏远星球。 这时索拉留斯的联络传来，纳斯雷兹姆特工的情报落后了一步，现在他们才得知骑士团叛徒从北方墓穴中取出了诅咒密码碎片。然而他们说出现在现场的神秘法师，很可能就是躲藏已久的叛徒，前守护者麦迪文。 因地陷产生恐慌，加上镇长身死，卫队一片混乱，最终攻克黑山镇。面对莫迪亚斯的劝降，弗格森断然拒绝，并死战到底。 他的行径算不上高尚，但至少是个合格的士兵。暴风王国远没有到达灭亡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与州府和王室谈判的准备。我们反抗的是苛政，而不是政权。 虽然斯卡尔严令军法，下令不得扰民，使得很多逃出城的居民开始返回。然而很多出身草莽的义军官兵却难以完全控制，进入繁华城镇后，出现了腐化，开始丧失民心。作为西部荒野第三大城镇，黑山面积人口和经济都不输给艾尔文州的一些中心城镇，工业发达，交通便利。加上之前为了准备叛乱，郡府囤积了大量财富和资源。很多战士认为艰苦的战争已经过去了，是时候享乐。做出了很多扰民举动，侵犯抢劫时有发生。 这时，经过长时间的蛰伏，幕后黑手维沙克领主终于出现，大名鼎鼎的军神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消瘦中年人。对胜利有着执着欲望的战争天才，习惯将部下逼迫到极限，许给最丰厚的奖励和最严苛的处罚，并且绝对做到，无情而高效。以让每一名部下都拼尽全力。 常年的征战使他身体欠佳，此次北伐他在伯瓦尔战败送了主力后，率领右翼自嚎风峡湾北上，一路攻至灰熊丘陵，为联盟和暴风玩过扩土千里，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付出了右脚负伤致残的代价。然而，功劳却被左右逢源的斯托曼捡了去。 虽然冷酷残忍，但对每一名部下尽心尽力，对其合理的要求不惜亲自去争取。因此收获了大批忠心耿耿的死士。 面对多方讨伐孤注一掷，亲率圣化装甲部队突袭黑山。表面上寻找杀死义子的凶手，实则更加在意工程傀儡。得到了之前女儿舍命偷到的钥石，未掉一滴眼泪。 而关键时刻，义军赖以翻盘的工程机甲却遭劫持，工程师中出了叛徒。加上镇民自发抵抗义军，逐渐失势。 奥斯特试图刺杀维沙克，扭转局势。虚弱的次领主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右脚并非负伤，而是装载了最强大的遗志，圣遗物。而且，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早已判断，红发恶徒持有的也定是同样的遗物。 他们，那些恶魔骗了你，他们像你隐瞒了真相，什么萨格拉斯之书，那是萨格拉斯的坟冢和遗骸，所以才叫做圣遗物，他们是想利用你异世界人的身份，达成让邪神复生的真实目的！ 泰坦族是依靠灌注，才获得了不朽的生命和力量的。非法灌注被严格禁止，以控制高层泰坦族人的数量。这几块符文石，就是萨格拉斯的生命核心。奥斯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火种源吗，怪不得这里的萨总怎么看怎么像柱子哥。我没有说这个词，这是你说的。OKOK。 总之，革命军领袖相信，魔法没有善恶之分，但有安全与危险。因此他将最有隐患的大规模、杀伤性和后果难以清除的法术予以封存，期限为永久。除非遭遇确有必要的情况，否则就禁止使用。 由于充能未满，尚不能发挥出施法者全部功能的奥斯特，很快被反派教做人。奥斯特遭遇失败后，狼狈逃出。而且此时，正面战场也遭遇失败。义军工程部有叛徒，对方制造了工程傀儡的仿品。 维沙克从北境运回的神器，就是大领主圣物，萨书的右脚圣物技巧者的一部分。有神器加持，圣化马驹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用密码中的生化技术，灌注祝福麾下精锐骑士，本人也改造为无坚不摧的半傀儡。 连续惨败之下，义军狼狈退出城镇，本就成员复杂的各部也开始瓦解，与当年迪菲亚如出一辙。据杰斯所说，原来他并不是传人，只是继承了范克里夫的遗志。他并非范克里夫主席的接班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匠人，偶然发现了迪菲亚留下的秘密军械库。 真正的传人在同伴都背叛之后，身负重伤弥留之际，用尽力气将军械库的位面坐标隐藏起来，并把钥石交给了素昧平生的木匠。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们都投降了，就没有了迪菲亚了。到最后，斯卡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斯卡尔杀死叛徒杰斯后，断后被抓。维沙克让他说出军火库魔法阵解法，组建工程傀儡部队，突袭哨兵岭，迫使王国和教会承认自己为大领主。斯卡尔宁死不从，即将被公开处死。 自知无法对抗维沙克的奥斯特明知这是个陷阱，拒绝前去救援。玛丽莎为救父亲，用之前偷得的一枚金币雇佣了奥斯特。救出斯卡尔后，面对获得右脚遗体强化的领主骑士，奥斯特使用空能量的萨书难以为继，得知神秘人存在，能够充能符文能量的只有星魂能量。正当陷入包围时，此时金币激活，那竟是蕴含星魂能量的道具。 在千钧一发之际，奥斯特使出群体传送得以离开，还顺便用锋利的空间边缘切碎了几个躲闪不及的护教军士兵。逃脱的斯卡尔却不打算救女儿，而是忙于收拾局面，重整义军残部。奥斯特起初愤怒，后意识到这对父女有崇高之志。 为了得到奥斯特的符文石维沙克设下鸿门宴，奥斯特只身赴宴，展现了守护者对符石的真正用法，那可不只是一块电池强化器，蕴含的知识才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