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我重生了 月色。 寒冬腊月,风雪交加,刺骨寒风似乎要将行人碾碎。 牢房内墙上的血迹尚未干透,空气里充斥的血腥味让人感到压抑。 沈知意破烂的囚服上只能勉强遮体,血水和汗珠蹂躏着她的发丝,谢少恒坐在对面嘲讽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没等她缓过来,窒息感又瞬间席卷全身。 谢少恒下手毒辣,等到她将死时才松手,反复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知意,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禾儿要的,我都会给她,我想要的,就算撬不开你这张嘴,掀个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她四肢无力,满身是血地耷拉着脑袋,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和亲人团聚。 猛然间头皮像要被撕裂一般,她硬生生被人拽了起来,指尖温柔划过脸颊。 “姐姐莫要怨我。” “沈青禾你也姓沈,踩着族人尸骨往上爬,你安心吗!” 谢少恒挥起袖子给了她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骂禾儿?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不配?她是皇上亲自下旨的正室,被誉为“西北第一军师”的谋士,母亲是跟随先皇平定天下的将门,父亲是被先皇亲封的护国大将军,母亲是亲封的靖安郡主,兄长战功赫赫。 给她提鞋?那也得看沈青禾有没有这个命! “对啊......我也姓沈......可惜我是庶出......” 沈青禾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的神情,又瞬间消失转换为狠厉,掐住她的喉咙,“因为你,我在沈家永远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永远被忽视!” 凭什么?! 她要把沈知意在乎的东西,全部夺过来。 “东西,交出来——” 她的庶妹沈青禾看上她生母遗物。 他夫君觊觎她倾尽必生所学写下的兵书,日日折磨她。 沈知意出身将门,嫁入谢家为扶持谢少恒上位奔赴沙场,凭借熟练掌握的兵法,打得敌军节节败退,若不是兄长亲卫庇护,她早就死在了沙场。 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压根没指望她能回来,早就为她打造好了棺材。 她处处忍让偏袒的庶妹,是一只白眼狼。 她两小无猜乞求相守白头的夫君,是一只人面兽心的混账。 沈知意和谢少恒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世人传颂的一段佳话。 沈知意出生将门世家,自幼习得琴棋书画。 或许是因为早产,沈知意从小身子薄弱,调理了多年才将身子养好,也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期。 可她偏偏不服,武功不行,那就精通兵书阵法,京中才女年年榜上有名。 成婚七年,她早已经东陵国的皇后,本以为她会一直被上天眷顾。 沈家一直选择明哲保身,远离风云诡谲的东宫争斗。 当年,沈知意不顾全家反对,三番五次以死相逼班师回朝的父兄,父兄用赫赫战功亲自向皇上求亲,换来了这场婚姻。 大婚当日,锣鼓喧天,不乏有京中女眷羡艳这场婚事,都以为是她沈知意占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她坐在花轿里听见宾客祈福,幻想着能和谢少恒夫妻恩爱,白天到老。 洞房花烛夜,谢少恒却来未看她一眼,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却不忘和妾室共度春宵,惹得满京城的人看她沈家的笑话。 沈知意刚坐上后位没两年,就收到九族被诛的消息。 全族上千族人不得好死,血流成河...... 可笑的是,头一天晚上,她还在为皇帝抄经书祈福。 这些年来,沈氏帮他这个狗皇帝平定了多少内乱?打下了多少江山? 沈知意整张脸被烧得血肉模糊,滚烫的匕首挑拨在她腐烂的血肉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裸露的白骨。 她强忍恶心咽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她几乎疼得晕厥,目光狠厉地看着他,“滚——” 阿娘留给她的墨竹玉佩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就算是扔了喂狗,也绝不可能让谢少恒拿它哄沈青禾开心。 沈知意艰难抬头望向谢少恒和沈青禾,忍不住嗤笑一声,眉间冷冽透着悔恨,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怒吼道: “谢少恒!沈青禾!我祝你们生生世世,横死暴毙,六亲缘浅,不得善终!” 血滴顺着肌肤纹路坠落。 这段时间被这些酷刑折磨,沈知意能苟活至今日已是不易。 “啧”,谢少恒用力甩了一下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沈家战功赫赫,功高盖主,沈家长子更是独守边关十余载,在民间德高望重,这样的家族,他哪里敢留下? 沈家间接害死她的母妃,还想让自己娶她?他装了那么多年才让沈知意爱上他,对他死心塌地。 他可得把握机会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来人,扔乱葬岗,给野狗改善一下伙食。” 说罢,谢少恒再没有看沈知意一眼,转身离去。 疯女人,你早该死了。 “皇后也真是可怜,连具全尸都留不得。” 旁边的奴婢连忙捂住她的嘴,向她比了个噤音的手势, “我们这些下人才可怜,这些话无论流入哪位主子的耳朵里,都能要了咱俩的小命。你活腻了?” 沈知意身上的伤口已经腐烂,两人强忍着恶心,把她抬到了城郊外的后山上。 这里是乱葬岗,错落有致的小土丘埋葬的大多是犯了事的,随意散落的白骨更显阴森可怕。 一时间,雷声炸响,天空闪电交错,空中飘起瓢泼大雪,两个婢女衣着单薄,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人用力将裹尸袋一扔。 沈知意飞速下坠腰间磕碰到石子碾着伤口扯出的疼痛,才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她抓住野草,低到不住她的重量又往下滚了几圈,反反复复好几次才终于停下。 四周黑漆漆一片,雨滴打在沈知意的身上,剜心挖骨的痛感却在逐渐消失,沈知意试探性的伸手摸索,四周都是泥泞。 沈知意猛然坐起来,她没死?身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了。 不对...... 沈知意赶紧在腰上摸索一番,找到阿娘留给她的玉佩,随后环视一番。 这是......乱葬岗?十七岁时我走丢的那个地方? 我回来了? 来不及思索那么多,沈知意只想赶紧回府。 太久未见亲人,他们的脸在记忆中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沈知意手里攥紧玉佩,指甲嵌入肉里血丝顺着掌纹滴落。 这方圆十里荒无人烟,沈知意打算直接走回去,夜色笼罩她一个没注意,竟直接摔了一跤,整个脸被磕花。 “站住,你跑不掉的!” ------------ 第二章 大侠饶命 有人? 沈知意听到动静,迅速俯下身子,顾不得伤口火辣辣地疼,将身子蜷缩进草垛里,紧握着裙摆的双手微微颤抖,心里不断祈祷不要被发现。 不是来追杀她的? 沈知意强咽下恐惧,右手压低草垛,透过缝隙窥见外面的状况。 六个身着玄黑色衣衫,蒙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两个眼睛,双手执弯刀,这些穿着打扮,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几人围成一个阵型,犹如天罗地网,要将中间的猎物啃食殆尽。 那人右手捂着胸口,用力捏紧两下,银玄色的剑锋上还泣着血,如珍珠断线一般,滴答滴答往下坠,野草也沾上了血腥味。 沈知意一眼便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身的好功夫。 被这样围攻,那人还受了伤,定然是九死一生。 乱葬岗暴徒众多,这群人倒像是死士......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背后的人培养这么多死士取他的性命。 刀光剑影碰撞发出激烈打斗声,男子身轻如燕,即便受了伤速度也是极快,只一瞬便绕道几人身后,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他的招式越发狠厉,胸口的痛楚好像并没有影响他,挥剑打出一道道残影。 那六人脖间一抹血色,鲜血溅到他眉眼处,更衬得冰冷狠毒。 沈知意捂住口鼻丝毫不敢发出声响,蜷缩在角落,顾不得身上隐隐做疼的擦伤,只祈祷这人不要发现自己。 她不是这人的对手,在他面前自己不过是会两招花拳绣腿。 “都死了,你还要躲多久?” 不是吧,我才刚活下来,就要被杀人灭口...... 沈知意颤颤巍巍站了出来,她曾在比武场上见过江逾白的功夫,再加上她与江逾白还有些过节,一眼便认出他就是五军都督——江逾白。 江逾白出生文官世家,不知怎的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他手段毒辣,却才华横溢。江家两个庶出的公子也总是被他压一头,被他踩在脚下。 靖帝不过是个傀儡,实权都在摄政王手里,摄政王极度宠幸江逾白,算得上是和他平分天下。 之前在朝堂之上对江逾白有异议的光禄寺卿柳大人,次日在府中被挖走双眼,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至今没有找出凶手。 朝中人一致认为此事是江逾白做的,除了他还有谁如此心狠手辣? 更何况前一日在朝中他俩还当着圣上和摄政王的面起了争执,柳大人上书,江逾白一个文官出身,手握如此大权,实在于理不合,要求罢免江逾白五军都督之职。 柳大人下场凄惨,人人都怕自己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此事过后,朝中上下无人不骂江逾白是个心狠手辣的奸党佞臣,京中百姓听了这个名讳更是避之不及。 骂他奸党佞臣又如何?人人盼着他死又如何?那些官员在明面上还不是对他毕恭毕敬。 因为他有权势。 摄政王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剑指靖帝,步步紧逼,威胁靖帝将锦衣卫交到江逾白手里。靖帝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摄政王掌权多年,他早已不敢忤逆。 朝堂之上,他一个皇帝被摄政王当众羞辱,也只能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警告朝中各位大臣,管好自己的舌头。 自此,朝中上下无人敢不敬江都督。 传说,江都督对摄政王有恩。 传说,江都督和摄政王有私情。 江逾白的剑矢抵在沈知意脖颈上,一双没有血色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不禁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但凡她说错一个字,就是死。 “我与大侠素不相识,就此别过。今日之事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不能死在这儿,她才刚回来。 沈知意眼前一阵发黑,手腕一下子被攫住,来不及反应,全身僵硬驻足在原地,无法动弹。 沈知意狠狠一咬牙,转身瞬间跪在江逾白面前:“大侠绕我一命,日后必有厚礼相赠。” “大侠?”江逾白冷笑一声,奸佞小人这类词汇听多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倒是新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相信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沈知意心里猛地拔凉,才刚回来,她也当然知道江逾白不是什么好人。 上一世,沈知意被困在这四四方方,充满死寂的皇宫里,连自己生母重病的消息,都是同样被困在宫中的叶贵嫔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告诉她的。 偌大的皇宫,她贵为皇后,别说出趟宫门了,就是离开这庭院,谢少恒也会大发雷霆将一切不顺心积攒起来的火气撒到她身上。 沈知意知晓母亲病重后,变卖嫁妆换成钱财拉拢了几个太监婢女,设计离开皇宫探望生母,不料那几人早就投靠了沈青禾。 擅自离宫是重罪,就在她快要跨出宫门的那一刻,发现谢少恒正倚坐在宫门口等着她。谢少恒龙颜大怒,在宫门口当着婢女下人的面,将她踩在脚下凌辱。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她还没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眼,就被众人托着回到了充满绝望的深墙之中。 禁足她六个月,不准一人同她说话。 她连生母的葬礼都未能参加! 甚至不允许她在皇宫披麻戴孝! 她只能偷偷在衣裳上剪下一角,缝制了一朵极简的白花戴在头上。尽管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还是被她庶妹撞见,她跪在沈青禾脚下,乞求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让自己送母亲最后一程。 沈青禾内心丝毫没有拨动,看着她头上的白花只觉得晦气,冷漠地把她拖到御花园狠狠教训了她一顿,雪白的山茶花屹立在枝头,不一会已经染上了血色坠落在泥泞里。 沈青禾打算擅自处死她时,不知为何江逾白突然出现在了御花园,沈青禾就算再狠毒也不敢在江逾白面前放肆。 江逾白阴差阳错之下救下她一命,这才没能让沈青禾得逞。 算起来,江逾白有恩。 只是这人城府极深,还是远离得为好。 ------------ 第三章 胆子很大 突然,江逾白胸前的伤口发作,再也压抑不住,喉间涌上一口黑血猛地喷了出来,顺着嘴角不断向下滴落,血腥味钻进沈知意身体里,那股被折磨的恐惧像潮湿木板上生长的霉,不至死但像蚂蚁蚕食身体般让人难受。 是被折磨后,本能的恐惧、害怕。 江逾白强撑着伤势,手刃六个死士,还和她周旋这么久,显然已是极限。 恍惚间,江逾白身子晃了两下,这一幕正好落在沈知意眼里,武功再高强又如何?他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沈知意瞅准时机,迅速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刚跑两步,就被江逾白擒住,沈知意停下脚下的动作,一脸惊恐地转身望向江逾白,眼睛一酸,泪珠滑过脸颊,犹如断线的珠串,淅淅沥沥像小雨不断往下滴,鬓角的发丝黏在脸颊上。 “敢跑?” 他的语气冰冷,手段毒辣,沈知意不敢赌他的怜悯。 “大侠,你和我无冤无仇,为何就不肯放我一马?” 连声音都在颤抖,偏执地向他眼里望去,乞求看到一丝怜悯。 沈知意那双桃花眼生得极魅,瞳孔中仿佛容下了漫天细闪星辰,借着月色摇曳生姿,哪怕流露出惊恐的神情,那双眼睛天生的美丽却遮不住。 “要么救我,要么殉葬。”江逾白语气冰冷。 黄泉路上还有美人作伴,他不吃亏。 除了救他,沈知意别无选择,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好”,就当报了上一世他误打误撞从沈青禾救下自己的恩情,两人从此扯平,再无瓜葛。 砰—— 伤口再也撑不住身体的晃动撕裂出一个更大的口子,江逾白身形愈发不稳,一个踉跄,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沈知意忙不迭想闪开,刚想抽身才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僵住了,她被谢少恒用酷刑折磨的这些年,已经让她形成了条件反射。 没想到......重生了这个贱男人的影响还留在她身上。 沈知意失去重心,避免她再逃走两人站得极近,江逾白倒在她的身上,她没来得及反应,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扯过江逾白的胳膊猛地往自己肩上一搭,掌心传来触感,惹得他一愣。 胆子真大...... 好在沈知意出生将门世家,会一些防身的武功,抗个江逾白还是能行的。 沈知意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剑,这剑倒是有些眼熟...... 剑身由寒冰玄铁锻造,通体呈银玄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如玉石般通透,更衬得寒意冰冷,和他主人一样,光是叫人看着都涌出浓烈杀意,剑身雕刻着繁杂的祥云纹样,如卧龙蜿蜒盘旋,剑柄镶嵌一颗淡青色的宝石,甚至刻画着几道......符文? 绝世宝剑,不过如此。 沈知意叹了口气,垂眸恹恹,她经历过一次生死,深知活下来永远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沈知意紧紧咬住嘴唇,吃力地拖着江逾白往前走。 七岁那年,她跟随皇族围猎,那些王孙贵族都进山围猎去了,帐篷里只有一些侍卫和几个婢女,谢少恒觉得无聊,怂恿她一起跑到山上。 邻近冬日,山上显现出些许积雪,两人走到半山腰,沈知意被山间的野花吸引,不过逗留两下的功夫。 等她再一转身,谢少恒已经消失在她眼前,两人意外走失,沈知意急得大哭,她把身份尊贵的三皇子给搞丢了,她怎么给一向宠爱她的皇帝陛下交代。 沈知意年幼,又常年养在宫中,对于山林的小路极为陌生,因为害怕,蹉跎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一个人在山里走了许久,弯弯绕绕一直没能找到刚来的路,或许是因为年幼,她对于刚才的路已经不记得了。 初雪时分,路上残存些许薄冰,这时候路是最难走的,她脚下一滑,连滚下山崖,还摔断了腿。 迷糊之中,有个生得极美的富家小姐,发现了奄奄一息倒在路边几乎绝望的沈知意,那位美小姐也是这么背着她,一步一步背到了山脚下,将她放在了帐篷外边。 醒来后,除了记忆里那模糊得看不清具体纹样的卷云纹样的发簪,脸庞的轮廓已经模糊,还有肩上踏实得气味,她再也没找到过这位小姐。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沈知意才找到一处歇脚的山洞。 奔波了这么久,沈知意早就没了力气,刚才一路上都在强撑着身体,正准备松手,江逾白险些被她摔在地上。 想不到威名远扬的奸臣贼子江逾白,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也是,他也是人,是人都会受伤。 这还是沈知意第一次见他狼狈的模样,发丝混杂着血水紧紧贴在脸上,嘴唇因为缺水泛起死皮,有种死人身上才存在的煞白。 不知怎的,竟让沈知意想到她上一世在牢笼里的狼狈模样。 蓦然,沈知意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的神情。 沈知意蹲在他面前,鲜血浸透了衣衫,神情比刚才更加凝重,再不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得可不止胸口这一心半点。 来不及细想,沈知意直接拔出头上的簪子,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就往外扯,正准备将他的衣衫撕碎,江逾白反手擒住她的手腕,扼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月黑风高,姑娘扒我衣服,胆子很大嘛。” ------------ 第四章 扒你衣服 她嫁过人,也死过一次了,用贞节牌坊约束女子这招,对她没用,什么狗屁贞洁烈女? 这世间,管教女子说得头头是道,倒不如好好管教那些负心汉。 沈知意神色淡然,眉间微蹙一脸嫌弃挣脱他的手,“别妨碍我”。簪子锋利的一角扎进他的衣衫撬开一个口,捏紧簪子的手用力向下一车,胸口的衣衫直接被撕开,伤口乌黑得可怕。 这是......中毒了? 她愣在原地发怵,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到底是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发怵恐惧。 江逾白垂眸,心底泛出些许悔意,吓着了?他拖起沉重的手臂伸到她眼前,随意晃动了两下,沈知意这才回过神来。 沈知意指尖微抚伤口,洁白的指尖上沾染鲜血,放在鼻间轻嗅,随后压低着声音说道:“又是这毒......” 她太熟悉了,恐惧狰狞不知怎得又席卷上身。 上一世,沈青禾意外得到这毒药,这毒阴险邪乎,它不会危机性命,但却可以使中毒者日日夜夜受到仿佛万箭穿心的折磨。 沈青禾特意端来这瓶毒药,太监将沈知意压在地上,“难得一见的毒药,当然要给我的好姐姐好好享用。” 中此毒者,大多忍受不了折磨选择自戕。 沈青禾舍不得她姐姐就这样死去,特意派了重兵把守看护,逼她好好活着。 她毒性发作的时候,沈青禾总是忍不住过来欣赏一番。 沈青禾还不忘在这时候盛装打扮,洁白的狐裘披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手里摇晃着一把真丝团扇,腰间上别着雪莲花瓣价格不菲的玉佩,瞧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不屑。 她头发松散沾满泥泞,狼狈地爬到沈青禾脚边求她怜惜给她解药,沈青禾喜爱看她这样摇尾乞怜宛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沈知意越落魄,她越高兴。 若不趁着毒性还没扩散全身,及时剜去周围被感染的腐肉,等到毒性席卷全身后,那滋味叫人生不如死,犹如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啃食内脏,钻入骨髓,叫人痛苦难熬。 “既然认得,那就剜吧。” 江逾白眯着眼歪头盯着她,这女子莫名出现在乱葬岗,看她穿着打扮应是京城中某富贵人家的女儿。撞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没有被吓得口不择言,反而遇到这种毒药能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有如此胆识,头上那簪子的模样格外眼熟......原来是你。 “剜?你的剑我没拿。” 沈知意有些不耐烦,背着他都费劲,哪里顾得上剑? “用簪子......” “什么?”沈知意怀疑自己听错了,壮着胆子再问一遍。 这簪子虽然道口锋利,可说白了它也只是个装饰品,和寻常刀剑自然是不能比,若是用它硬生生剜掉生上的腐肉,只怕能疼昏过去。 江逾白冷声道:“怎么?有胆子扒我衣服,没胆子挖我的肉?” 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知意颔首应下。“我帮你,但你得先给我解药。” 江逾白冷笑一声,“已经解了。” 沈知意蹙眉险些一个踉跄,俯下身子驻足在原地,下毒她毫无防备,解开也未曾察觉。 这个人,究竟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沈知意低头看着手上紧握的簪子。 出生将门世家的她,武功差到极致,阿爹为此不少苦恼,甚至跑到列祖列宗前跪下谢罪,说自己生了个没用的姑娘。只有阿娘愿意细声软语哄着她,甚至命人把簪尖打造成了小刀的模样,用来防身。 江逾白单手撑在细碎沙石上,扭动身子调整到一个沈知意好下手的位置,望着她的眼睛微微挑眉,示意她开始。 看着越发乌黑的伤口,沈知意微微咬唇,簪尖扎进他的血肉中,顺着肌肤一点点往下滑动,簪尾挂着几颗红豆珠子,顺着她的方向晃动,不一会白骨已经暴露在沈知意视线中。 江逾白愣是一声不吭,寸步未挪。 沈知意将簪子上的红豆珠子用力一扯,细长的手指捏住它,指腹间的力量将其瞬间碾碎,藏在里面的药洒在伤口上。 这药,是阿娘在疯神医岑风绪那求来的。 相传疯神医脾气古怪,医术高超,是寻药谷难得一见的天才,只可惜遭人嫉妒,瞎了半只眼。 上一世,沈青禾向沈知意哭诉着自己没有什么像样的金银首饰,那些名门贵女瞧见了指定会笑话她。 沈知意一时心软,让她随意挑选,结果沈青禾在她那里顺了不知道多少的好东西。 就连这簪子也戴在了沈青禾头上。 妹妹,世人常说嫡庶有别,可我从未怠慢过你,处处忍让、偏袒。 你为何这样对我?! 礼部侍郎的二小姐姜云姝,在宴会后花园里故意使计让沈青禾落水,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救她,爬上来时她整个发髻都是歪的,妆容上的色彩晕开,活像一直五彩斑斓的落汤鸡。 沈青禾团缩在一处,她湿了身寸步不敢挪动,只敢小声抽泣,刺骨的池水使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等沈知意收到妹妹被欺辱的消息,天色已晚。她二话不说,手里拎了把菜刀直闯礼部府,等赶到的时候,沈青禾早冻得昏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沈知意将自己的狐裘裹在沈青禾身上,雪白的狐裘沾上了泥泞,还有残枝碎叶挂在沈青禾头上,来不及细细整理,沈知意先将她抱回府。 若不是沈知意赶到,她们都没记起还有这沈青禾这号人物。 沈青禾昏睡了整整三日,这三日沈知意为她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名贵药材,还请来大夫日夜看守。 这几天里,沈知意更是没怎么合眼, 等沈青禾醒过来的时候,沈知意翻进姜府,在姜云姝的闺房里,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吓得姜云姝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个月,才肯出来。 可她的好妹妹却觉得沈知意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到她丢尽颜面才敢来充好人! 自己偏袒的妹妹,却是推动她悲惨命运的第一把手。 沈知意盯着手里的簪子良久,她想阿娘,她连阿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想到这里,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旋,洁白的肌肤,鼻尖处却泛出淡红色,叫人好生心疼。 江逾白歪头一看,伸手悬在半空中,停留了两三秒,还是伸过去用指腹替她轻轻抹去眼角挂着的泪珠,神色黯淡下来,意外用轻柔的语气哄着, “吓到你了?” “没有。” 沈知意回答果断,伸手在脸上胡乱擦拭一番,试图将自己狼狈模样抹去,“都伤那样了,好好休息吧。” “可不敢让姑娘受委屈,你父兄能活剐了我。” 刚才还端在手上把玩的簪子,只一瞬间便抵到了江逾白脖颈上,沈知意眉眼微蹙,刚才还是个小哭包软糯模样,眨眼间便成了凶猛地野兽,死死盯着猎物。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拦在她腰上,沈知意没有闪躲,脖颈上的簪子不断往前抵,江逾白不动声色慵懒地看着她。 “果然,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性子这么烈。” “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不想杀你的时候。” 骨节分明的手从沈知意腰间撤回,叩开沈知意紧握发簪的手,簪子顺着缝隙滑到他掌中。 江逾白指尖搭在上面,簪子揉进她的青丝,手腕轻轻向旁一挑,原本摇摇欲坠的发髻,此刻如瀑般倾塌。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逾白一个挑眉,沈知意才察觉这个姿势有些不妥,迅速起身。 大抵是觉着尴尬,跑到江逾白对面蹲下,将头埋进身子里。 “喂,我救了你一命,我们扯平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扯平?你还欠我两条命。” ------------ 第五章 不要命的疯子 什么? 她刚才救了他!沈知意气得发抖,江逾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好似将她当成玩物一般戏弄!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想敲诈我?” “我可没有,刚才我与那些人打斗的时候,他们早就发现了你,我杀了他们,救下了你,这是你欠我的第一条命。” “在我不想杀你的时候,你欠我第二条命。” “我给你下毒,你救了我,咱俩扯平。” 沈知意咬牙切齿,头回碰上这么个无赖,“敢耍老子?你找死!” 奈何她那点武功,对上江逾白这样的人,犹如螳臂挡车,针尖对麦芒。 他受了重伤,她在乱葬岗摔成那鬼样子,一点便宜都占不上,江逾白三五两下就将她要反击的手擒住,她眼泪不自觉地又挂在脸上,掉落出两条泪痕。 她出生在一个将门世家,家父沈安战功赫赫,是圣上钦点的护国大将军,家母是先皇亲封的靖安郡主,兄长沈知筠常年驻守边疆,受百姓爱戴。 重来一世,竟还要受这种委屈! 沈安夫妇两人门当户对,夫妻和睦,人人羡艳。婚后共育有一儿一女,长兄沈知筠跟随父亲,镇守边疆,征战沙场,是威名远扬的少将军。次女年幼时养在皇宫,常住京城, 这样的家世,沈知意自然即富即贵,再加上皇帝与靖安郡主交好,陛下又格外喜爱她,特准沈知意自由出入宫中,跟随皇室宗亲一同学习。 她与谢少恒曾经有过同窗之谊,少时的她玩心极重,时常觉得功课无聊。一日,她被太傅罚抄《岳阳楼记》,那时她还不太懂诗文经书和人世间那些大道理,只觉得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格外吸引她。 她看着被墨水渲染了一大片的宣纸,上面大大的几个叉惹得她烦闷,撑着脑袋随口嘟囔了一句“今日阳光正好,御花园里的白山茶定然开得娇艳。” 这随口的一句话,却被谢少恒记在心上,趁着太傅不注意偷偷溜到御花园,就为了摘一朵她口中“肆意绽放的白山茶。” 这样一个意气风发、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成婚后,上演一场夫妻恩爱的戏份,却计划灭她全族,剜她血肉,将她囚禁在牢房苦苦折磨。 沈知意苦笑自嘲,人心易变。 至于她那庶妹沈青禾,她的生母宣婉是那年江南大荒,逃亡过来的,家中祖母好心收留让她在府里当一个婢女。江南出美人,宣婉即使落魄,也莫名让人觉得妩媚,叫人我见犹怜。 就在沈安回京城那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宣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爬上了沈安的床,还怀上了子嗣,祖母怕家丑外扬,再加上肚子里又是沈家的血脉,逼沈安娶了宣婉为妾室。 后来祖母派人前往江南调查过她,她是扬州城名动万里的花魁,隐瞒过往进入的沈府。生米煮成熟饭,沈老夫人只能咬碎了牙将这事往肚子里咽,从此不让宣婉出门半步。 小时候沈知意不懂,在宫中听闻府里下人说起自己会有弟弟妹妹,她常常幻想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定生得极好,以后要送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给她。 每天数着日子,日日夜夜的盼着,每天晚上都在祈祷自己的弟弟妹妹千万不要和她一样被送进宫中,虽然陛下待他很好,宫里的妃嫔也待她很好,可她只想见自己的阿爹阿娘,想见哥哥...... 沈知意只觉得自己当年愚蠢至极! 现在恨不得在襁褓之中就掐死妓女生下的小畜生! 沈知意自幼得太傅教诲,知书达理,盼望兄弟姐妹和睦,想着妹妹还小,作姐姐的自然是要多担待。 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她沈知意是个护犊子的主,谁敢欺负沈青禾那就是打她沈知意的脸! 这些付出落在沈青禾眼里就成了施舍。 她才不要沈知意的可怜!惺惺作态! 沈青禾把这些年遭受的冷眼,全算在沈知意的头上! “江逾白,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也不能任凭你这样欺负。” 沈知意活动手腕,眼白生出几丝可怕的血色,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沈知意一直压抑着前世带来的怨恨,直勾勾盯着江逾白暴露在外白皙的脆弱的脖颈。 找死! 沈知意攥紧手里的簪子往江逾白伤口刺进去,谁料他压根不躲,任由沈知意折磨他。 “若能博姑娘一笑,江某奉陪。” 说罢,江逾白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牵动她跟随自己的步伐一步步往自己血肉深处扎进、滑动。 呵,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沈知意哭红着脸,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一脸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模样,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减,剜着江逾白的胸口乌黑的血肉。 夫妻和睦、姐妹情深,真是可笑,不过是两个天大的骗局。 为了助谢少恒稳坐皇位,她日日挑灯夜读兵书,看得眼睛都已经酸痛了也不愿歇息,刻苦学习兵法,不顾众朝中上下的反对,奔赴沙场,成了名震天下的“西北第一女军师。” 后来一场战役中,敌军好像早就知道了沈知意的计划一般,招招毙命,沈知意也不幸被俘,遭敌军挟持。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此刻竟无一人前来相救,只因她是女子,他们天然人为女子上战场,就是在折辱他们众将士。 远在京中,坐在皇位上享受肆意时光的谢少恒,竟早就为她备好了后事,从她离京那日就开始打造棺材,根本不盼着她能活着回去! 最好死在战场上!也对得起你沈氏满门忠烈的名讳! 沈知筠收到妹妹被俘的消息后,昼夜不休从另一城池赶来。仅带五十亲卫独闯敌营,若是救不回意儿,黄泉之下,他也陪着! 他闯进敌营,砍下敌军将领头颅,再无一人敢拦,马背上悬挂着敌军的头颅。好在妹妹没遭受一点伤害,甚至被人干干净净养在军营一般。那敌军将领看重了她的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直到沈知筠剑指军营里的将领时,沈知意才知道,皇帝谢少恒竟拿他们全家性命作要挟,若沈知意战死沙场,不必带回尸骨。 若她被俘虏......勿要因一人生死堵上将士性命。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枕边人就这样盼着她死!连丧事都提前备好了! 为什么!自己疼惜的妹妹,竟早就怨恨自己,恨不得饮我血! 她饱读诗书,以礼待人,竟然换来了剜心挖骨被心上人仍在乱葬岗的结局! “负心汉!狼心狗肺的贱人!”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 沈知意小声抽泣微微颤抖着身子,眼皮忽得一沉,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倒在江逾白怀里昏睡了过去。 “出来。”江逾白。 四周漆黑的洞口,只能借着火光交杂着月色勉强看清,衔青走到江逾白面前扶手作揖,指尖还残留着血迹,瞥了一眼他怀里酣睡的女子,将声音压低,“义父......这沈小千金......怎么处理?” “送回沈府。” 衔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蹉跎半天,“不妥不妥,有损都督清誉。更何况她是个姑娘,传出去对她不好。” “依你看,如何做?” 衔青跟在江逾白身边这么多年,也染上了杀伐果决阴狠毒辣的气性,将手放在脖颈处一比划。 “既然是对义父不利的,那就杀了吧。”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是在处理一只蝼蚁一样。 当初江逾白在斗兽场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孩子,日日被关押在压抑昏暗的房间里,双脚拖着沉重的镣铐,不分昼夜做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训练,等到巡演的时候,把关押的狼放出来,让他们搏个你死我活。 在这里,死的死,疯的疯。衔青仅凭一把匕首,一路杀到了上去,把兽场主精心养的狼活剐了两只,整个斗兽场沸腾起来,更有富商豪掷千金。 兽场主气恼可惜那两只狼,但看见富商们投钱投得正欢,咬咬牙把第三只狼放了上来。 衔青早已经精疲力竭,勉强支撑着身子站在场中,仿佛被定住一样,不能动弹。就在恶狼瞅准衔青,准备猛扑上来时,衔青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整个人被江逾白环抱在怀里,那只恶狼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动静。 “这孩子,我带走了。” “以后,你跟我姓。” 这两句话,是衔青这十六年来听到过最温暖的话。 江逾白埋头轻笑一声,这习性简直是他亲儿子。 孤男寡女在这荒山野岭待上一夜,对方又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难免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大作文章。江逾白这段时间替摄政王彻查异心,抓获贪污一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名门望族。 “沈家名门望族,根深蒂固,皇上都得让三分,再加上沈家长兄沈知筠并看不惯督主的行事作风,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妹妹被这么欺负,都督以后不又得多个敌人?” 江逾白抱起沈知意准备撤退,怀里的沈知意褪去刚才凶狠的外壳,像小白兔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哼,安静下来倒也可爱。 这个地点也不安全,估计一会就有人追杀上来。蜀中近日多发暴乱,陛下派江逾白前往蜀地处理此事,这段日子里,江逾白遭受到的暗杀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了。 毕竟过了今日,江逾白踏入了京城,再想取他的性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那些人有牵连?都不好说......” 衔青眯起双眼,警惕地看着躺在督主怀里的沈小姐,藏在心底的杀意升到极点,一触即发...... “回京城。” ------------ 第六章 就算是都督也不敢造次 黑夜笼罩的京城寂静得出奇,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打更人的声音,初春冰雪消融,吹着参杂着冬日即将退场的风,惹上了一身凉意。 一路上,沈知意都依偎在江逾白怀里,不断传来一些微颤,他单手扯下自己的披风,将沈知意裹紧。 三人快马加鞭回到公主府。 身着青衫白衣束着高马尾的女子,正依靠在门上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他,难得见这个冷面大爷有如此贴心的一面,不免得有些看入了眼。 江逾白小心翼翼将沈知意放在软榻上,“她的伤口......尽量不要留疤。” 啊? 谢渊难免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冰山竟然也会有担心人家姑娘会不会留疤的一天,未说出口的话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嘴角勾起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哟~铁树开花了。 谢渊动作很轻,小心替她擦拭脸上的污渍,将自己研制的玉脂膏擦拭在她的伤口处,交待江逾白,“黄色瓶子的药早晚各一次,红色瓶子的药早中晚各一次。” “她醒来你告诉她就是,本都督没空照顾她。” 噗,你倒是嘴硬。 谢渊站起身来,“这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哪家姑娘啊?” “沈家。” “什么!?” 她强忍着想揍死江逾白的冲东,拽着江逾白到房门外,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才舒开胸口憋着的一口气,抬眼望着江逾白道: “江逾白!我好不容易盼着你活着回来,结果你就交给我个女人!还是人沈大将军的亲闺女!” “你简直是我亲爹!” “公主殿下,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意识到自己被占了这么一个便宜的谢渊,一脚踹向江逾白,却被他巧妙躲开。 “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见江逾白眸色垂下,公主叹口气,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害,反正死不了。” 谢渊是当朝公主,当年皇上不惜红妆十里,豪掷万两黄银,迎娶宋氏,国家羸弱之际,封后大典却是前所未有的繁华。 传说,宋氏为皇上诞下一儿一女,产子时突发血崩当即离世。皇帝悲痛不已,将这场意外发泄在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上。靖帝整个人性情大变,当晚就抓了宋停晚的妹妹宋晚晴作为新皇后。 国丧和新婚同时进行,成为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江逾白不顾风险接下整治蜀中暴乱一事,其中有个原因就是听闻蜀中有位神医,行事叫人琢磨不透,喜怒无常,还总是疯疯癫癫的。 听描述,像极了他那位师叔——疯神医岑风绪。 师叔......你究竟去哪儿了......为何躲着我们不见? 皇后娘娘去世后,两人被养在继皇后宋停晚身边。 谢渊只是个公主,皇后经常念叨着一句话:“公主......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她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有次,她躺在床上发烧了一天一夜,被岑风绪发现这才救下一命,可惜,落下了病根。 皇子谢瑜自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便被宋晚情当成宝贝一样爱护。还在襁褓之中那会儿,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宋晚晴亲力亲为,就连她这个胞妹都无法插手。 疼她的只有她师父岑风绪一人。 直到谢瑜五岁那年,由于过于思念母亲,想看看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搬来桌子踩在上面踮起脚用力去勾,却失手打翻了生母留下来的遗物,靖帝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是宋晚晴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整夜,手腕撑着地上为先皇后抄诵经文,乞求她的原谅,直到手指都被磨破,最后一笔红色的墨汁顺着鼻尖落下,皇帝这才免去了谢瑜的死罪。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皇子和皇后被罚前往皇陵,日日为皇后,不得召永不踏入京城。 而她在十一岁时就被赶出皇宫,仍在皇宫外的公主府上。 不久后,皇帝亲封她为永安公主,册封大典倒也是规规矩矩按照皇室礼仪来的,甚至特许谢瑜他们回京,只是,那日大典,靖帝始终没有同他们说过一句话。 看着满头汗珠惊魂未定的沈知意,嘴里嘟囔着“娘亲,阿爹......”谢渊不知何时心底生出一丝怜爱,满眼心疼地看着床榻上的姑娘。 谢渊稍作整理,调整被打乱的呼吸节奏,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骂道。 “你丫的,把人一个大姑娘带回府干嘛?”谢渊一时间不知道改怎么形容,思索两下,“就好比,你个.....邪魔歪道,人家是名门正派。” 谢渊嘴里念叨着这小姑娘是个麻烦,不想待见她,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挂上了水珠,温柔的擦拭着沈知意的额头。 “娘亲......不要走......求求你妹妹,放过我的家人......” “你放过他们......冲我来就好......” “谢少恒......谢少恒......” 血流成河,沈府横尸遍野的场景一时间涌入沈知意的梦境,她想要去抓住母亲的手。 “阿娘,把手给我!” 熊熊火焰将她的脸灼烧得滚烫,烟雾钻进嗓子眼,她连呼喊声都是嘶哑的,哭喊声交杂在整个空气中,沈知意眼看着就要够上娘亲的手了,屋檐突然砸下来,硬生生将两人横隔开。 “阿娘!” 沈知意冲进火场,黑色的瞳眸中倒映着烙铁的火光,火焰滋滋燃烧的杂音不断传入她的耳朵,谢少恒精心挑选了一块烫得最红的烙铁,轻柔地放在她的脸上。 “你当年为朕走南闯北了不少,明明不会武功,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本王重情重义,只要你交出那本军书,本王留你条性命在。” “那本军书是我和兄长,乃至众将士的心血,怎会交到你这个卑鄙小人手里?” “重情重义?我呸!你登上皇位不过半年屠尽手足,连女眷也不曾放过!甚至还有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你杀我父母,灭我全族,还有脸来跟我谈情谊?” 哈哈哈哈—— 沈知意嘴里含着鲜血,笑声回荡在牢房里,眼眶泣红透过窗户看着皎洁的圆月,今夜本是中秋佳节...... 月亮的光辉洒在大地,仅是那借着小窗窥见的一缕月光都让她喘不过气,眼角划过一行泪痕。 你究竟遭受了什么? 江逾白伸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泪珠,滚烫的泪水摊开在他指腹,轻轻一捻便化为灰烬。 衔青上前禀报:“义父,沈家父子调动了一队亲卫,在找沈小姐呢。” 要是再不把人还回去,等沈家父子知道了,高低得和江逾白拼个你死我活。 “去和沈将军通报一声,今晚沈大小姐留在公主府过夜。” 老茧抚摸过字迹还未干透的信纸,黑色的残墨停留在沈老将军的指腹上。 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等她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沈安将军转头安慰着大夫人,告诉她女儿已经平安,无奈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愤怒,“都是你惯出来的!” 平白无故,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和公主府扯上关系? 大夫人来不及细想,只能等沈知意回来问个清楚。 沈青禾扑通跪在二老面前,额头磕得青紫,哭得梨花带雨,娇滴滴的模样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惹人心疼。 “都是我不好,姐姐想去看一眼谢三王爷,结果我没把姐姐带回来。” 说完,沈青禾正要再磕头时,沈知筠眼疾手快把她给扶起来,不停安慰着抽泣的沈青禾“不是你的错。” “父亲,既然意儿喜欢,那便随了她的意,我明日就去向陛下求亲。” “胡闹!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一把老骨头,要去也是我去!” 若是意儿还如此任性,弃礼法于不顾,那他就亲自上家法! 如此任性,姑娘家家彻夜未归,传出去叫外人该怎么看他们沈家?如若再不管教,嫁入谢家皇室,宫里规矩森严由不得她半分任性,她这样胡闹,日后恐怕是会闯出什么祸事! 沈知筠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这些年沈知筠驻守边疆,鲜少见到他这个妹妹,心里总觉得亏欠,就算知意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拿个梯子爬上去给她摘。 沈青禾依偎在他身边眸色黯淡,乱葬岗暴徒众多,山路崎岖难走,她没死也得受伤,怎么会莫名其妙和公主扯上干系? 真是便宜那个蠢货了! 沈知意还禁锢在上一世被折磨的噩梦里,久久不能出来,谢渊紧握她的手,那股暖意顺着掌心流向心底。 “不要!” “不要!” 沈知意被噩梦惊醒,睁眼看见谢渊的脸颊,惊得她瞬间抽回了被握住的手。原本打着小盹的公主,也睁眼醒来瞧着她。 公主殿下?这是公主府?她怎么会在这? 谢渊瞧见她反应,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右手攥成拳,抵在唇尖上。 “沈姑娘别怕,这是公主府不会有人欺负你。” 沈知意刚想松口气,抬眼便瞧见在这守了她一晚的江逾白,瞬间紧张起来,脸色变得煞白,迫切想找个掩体将自己藏起来。 局促的动作落在了两人眼里,江逾白不知道怎么开口。 公主冲着江逾白的狠狠瞪了一眼,像是警告,“你别再吓着她!” “沈姑娘放心,在公主府,就算是都督也不敢造次。” ------------ 第七章 我的人,你也敢拦? 听到这话,沈知意仿佛吃了定心丸,渐渐松开攥紧被子的手。 江逾白伤势严重,上完药后便一直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守着她,公主说什么也不肯走,留在这里照顾他俩。 “公主,早些歇息吧。臣女不敢劳烦公主。” “不劳烦,不劳烦,照顾一下功臣女眷也是我这个公主应该做的。” 不然枉费公主这个称号。 每次上阵杀敌,将士们都是豁出性命,她身为公主,没有和将士并肩作战已经惭愧,她能安心待在京城里,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沈家满门忠诚,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天下得以太平。 沈知意瞧见公主的模样,眼眶泛得通红...... 上一世,她辅佐谢少恒登基不过半年,公主就惨死在府上,远在皇陵的谢瑜侥幸躲过一劫。若不是当初她执意要嫁给谢少恒,又因为那些甜言蜜语让她迷了心窍,也不会白白丧失那么多条人命。 公主扯过被褥覆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好,温柔开口道:“沈妹妹,莫要着凉了。” “我叫下人烧了些热水,你在公主府玩得尽兴了再回去也不迟,沈将军已经知晓你在我府上,不必担心。” 一切安排妥当,沈知意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好些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被照顾反而有些不习惯。 “多谢公主。” 公主向来不喜俗套礼节,既然进了公主府那就是自己人,无需那么客气。 “我是公主,照顾一下功臣家的女眷也是荣幸。” 公主一身绣着风铃的浅蓝色交领襦裙,束着干净利落的马尾,手腕上还绑上了护腕,却也挡不住她整个人气质温婉,像是雪上上摇曳生姿的花束,坚毅温柔。 想起上一世她在宴会上不小心撞到公主殿下,黑色的狐裘披在公主身上,整个人清冷高贵,像是出没在夜色阴沉的黑乌鸦,那双眸子散出的可怕冰冷的神情,没有半分血色,仅是对视一眼就吓得沈知意直哆嗦。 如今看来,大概是自己看花了眼。 “你身上有些伤口,我已经替你上了药,山里夜路不好走,日后也应小心为妙。身上的伤,约莫着过个几天就会好,这段时间忌忌口,好得快些。” “沈家德高望重,难保不会有小人红眼,你日后莫要单独出门,叫些下人陪同总是好的。”她感到有些脊背发凉,缓缓抬头目视江逾白,“说起来,江逾白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他又在外面惹上什么祸事了。” 江逾白瞥了一眼谢渊,眼神凌冽,“再乱说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谢渊才不管他怎样威胁,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和沈知意诉说:“你别怕他,他就是长了一张冰山脸,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就江督主愿意同我说话。” “我被父王撵出皇宫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连身边的婢女也是哑女。” 这是她克死母亲的惩罚。 “你要是愿意,以后有空就来,你来一日,我便欢喜一日。” 窗外暖阳已经升起,阳光洒下的那一刻,所有的阴霾连同昨日一同消散。江逾白手背轻微托着脸,靠在软榻上,旁边婢女给他端来的茶还冒着热气。 沈知意瞧见自己身上好几处伤疤已经被包扎好,还系上了可爱的蝴蝶结,试探道:“公主学过医术?” 一时间,公主不知道能否如实回话,含糊其辞道:“嗯......学过一点皮毛。” 江逾白:“她是疯神医亲传弟子,和你头上簪子藏的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和公主也算是同门,我既然救下了你,便不会取你性命。你救过我,替我上药,若是日后,你遇上了麻烦可来府上找我。” 这话让沈知意模糊的记忆又呈现在脑海里,回想儿时待在宫那会儿,她听起下人们谈论过这个公主,说他们兄妹俩都是个怪胎祸害,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皇帝从不许他们出后院,她也没怎么瞧见公主,公主自小体弱多病,被养在深闺当中,太医说她最多活三年,但她现在已是及笄之年。 “公主身体可有好些?” 多活一天赚一天,她已经赚了整整十二年。 “每年的三月三父皇会请来道士在我府上做法,祈福禳灾,祓禊祛灾。只是,从没来府上看过我。她连上巳节也只能一个人闷在府里。” 她像是被养在笼里的,不被人讨喜的金丝雀,用上乘的金丝镶造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禁锢着她这短暂的一生。 反正也活不成,她无所谓了。 沈知意有些错愕,抓起她的手,“今年上巳节,我带你出去。” “好。” 她回答得极快,像是坠落悬崖时拼命拽着的一株稻草,黢黑的道路窥见一丝光亮,公主笑起来的眼睛像月牙悬在空中,弯弯的,眼神深处宛若藏住了无尽的温柔。 永安公主......多好的一个人啊。 太阳初升的阳光照耀在她眼上,沈知意猛然惊醒,她一夜未归,沈家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 “多谢江都督、公主殿下的照拂。这个时辰,我该回府了。” “昨日沈将军刚班师回朝,约莫今日便要进朝觐见陛下,你晚些回去也不迟。” 此话一出,吓得沈知意忙从床上滚下来,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今日她的父兄便要替她求婚,世人都知道她仰慕谢三皇子已久,她万不可再嫁给他! 不行!她得赶过去!她要阻止这场悲剧! 沈知意抓住他的衣袖,乞求地眼神瞧着他,桃花眼布满水汪,“求督主带我进宫。” 江逾白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样着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女人,喜怒无常的,是疯子吗? “好,我带你去。” 谢少恒曾旁敲侧击不断暗示她,若是她执意想嫁给自己,哭着求求父兄他们总会想办法,沈家父子用战功向陛下邀赏,陛下定然会把她嫁给自己。 沈将军班师回朝的前一日特意将沈知意约出来,教她怎么跟父兄撒泼打滚,怎么用性命威胁他们。 天真的沈知意还以为自己遇上什么天大的好事,她爱的谢少恒对她至死不渝,非她不可。她一个人傻傻地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完全没有考虑过沈家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自古以来的皇帝都讨厌世家贵族的联姻,势力盘根错节,沈家在百姓心中呼声那么高,功高盖主更应低调谨慎,沈家嫡女若是和皇子联姻,这股势力定然会搅动局势。 皇帝,也会害怕。 京中谁不知道她沈知意非谢少恒不可,几次三番闹到大庭广众之下,用战功逼婚,让天下人怎么看他们沈家?! 逼婚的戏码,谢少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她霸王硬上弓,是她强抢的民男,谢少恒大婚之日装得楚楚可怜,不愿与新妇同床,他才是这场婚约的受害者。 真是......皇帝见了叹气,百姓听了摇头。 谢少恒!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子啊!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皇宫门口,沈知意下马后探出手开口道:“我要银子。” 她知道规矩,询问东西找人帮忙都是要花钱的,没有白来的份。 江逾白将腰间别着的一袋碎银扔给了她,“多谢,当我借你的。” 她才不想欠一个无赖的人情。 “二位大人,不知沈家的两位将军进宫面圣没有?” 若是没有,那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尚且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在这儿守着就好。 “出去!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知意抓出两把碎银塞到守卫手里,态度立马拐了十八个大弯,“刚进去,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皇城可不能随意乱闯。”收了姑娘的钱财,守卫多嘴提醒了一句,“京城仰慕沈大公子的女眷众多,敢不要命追到皇城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我的人,你也敢拦?” 坐在马背上的江逾白冷冽开口道,眼神冰冷不由生出一丝寒意,江逾白出入宫门众多,侍卫早就认得他,只是没想到这位姑娘和江都督还扯上了关系。 “姑娘,失敬失敬。” 侍卫双手抱拳,说着就要将银钱退回去,这位阎王的钱财,他们可不敢收。 “早就听闻紫禁城的侍卫守口如瓶,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原来是封口费,侍卫抬眼瞧见江逾白的默许,这才敢收下,若是他敢不收,便是公然与这位爷作对,这位爷性情古怪,他纵使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江逾白伸手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上马,直奔紫宸殿。 沈知意瞧着红墙黄瓦,精致的雕镂每一笔都是上等,像是精心刻画的囚笼,困住了历朝历代后宫女人的自由,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悲凉,上一世,被困在后宫四四方方的庭院,连皇城都有些陌生。 察觉到沈知意有些不安,江逾白不由眼角压低,勾手揽住她的身子。 “有本督在,摔不到你。” 起初沈知意还担心他们这样被人瞧见会不会引来麻烦,这一路上却没撞见一个守卫,都被江逾白给避开。 这皇城,他倒是比我熟悉。 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他这个人,比外界传闻的还要复杂,还要厉害。 从马上下来,沈知意卷起裙角拼命往紫宸殿跑,手心都撵出了汗,一刻不敢停下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江都督跟在她身后,无人敢拦。 ------------ 第八章 你没这个命 沈知意擅闯紫宸殿,这般胡闹,众人纷纷议论,有人站出来提醒,这不是她一个女子该来的地儿。 靖帝脸色明显不爽,当他紫宸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沈家父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瞧见沈知意,心里一紧,相互对视一眼,连忙使眼色叫沈知意回去,不要胡闹。 沈知意没想到谢少恒竟然也在,压抑着心底想打他的冲动和愤怒,跪在靖帝面前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意儿找朕有急事?”靖帝面色冷淡,眼睛里找不出一点情绪。 就算是功臣的女儿,也不能坏了规矩。 小时候,沈知意被养在皇宫,靖帝对她是格外疼爱,时不时拿着桂花糕哄着她,没想到当年那个围在靖帝身边转的小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江逾白站在沈知意身后:“微臣见过陛下、见过摄政王殿下。” 靖帝见到江逾白都得让三分,摄政王静坐在一旁,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却也不敢让江逾白久跪,“江爱卿,平身吧。” “臣不敢,是臣带沈姑娘进宫的,微臣坏了规矩,还望陛下责罚。“ 呵,他哪敢罚他? “既然是江爱卿带进来的,那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沈知筠紧锁眉头,眉间的细纹都褶皱成了一个“川”字,咬碎了牙恨不得冲上去揍江逾白一顿。 “意儿来得正好,本王刚想问沈将军想要什么赏赐。不如就由你来开这个口。” 谢少恒心里暗喜,没想到沈知意对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不惜擅闯圣殿,当着圣上的面......沈知意百分百依着他,对自己喜欢得紧,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信她不开口。 沈知筠下意识就想阻止她,却被父亲按住,妹妹心思单纯如白纸,不懂官场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 如今沈家在百姓心中已是呼声过高,难免有些功高盖主,若这时候妹妹任性开口,沈家必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沈知意目光坚定跪在陛下面前开口, “臣女一愿陛下福寿安康, 二愿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三愿我朝千秋万代,山河犹在。” 这番话,让陛下龙颜大悦,刚才擅闯大殿一事全被抛在脑后,不断夸赞沈将军生了个好女儿。 沈家父子原本紧绷的弦也得以放松,好在妹妹没有刁蛮任性,班师回朝陛下赐赏本来就是个难题,他们习惯了战场上直来直往的习性,回到官场难免怕说错话,惹皇帝生疑。 如今沈知意这番话倒是让他们放松了一把。 知意她......好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谢少恒算盘落空,还以为是沈知意在和自己赌气,瞧着眼前的少女好像变了一个人,换了平时定然蛮横任性要求父王将自己指婚给她,可如今......却...... 来不及细想,谢少恒走上前大夸沈小姐明事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娘。 瞧着谢少恒虚伪的嘴脸,沈知意恨不得手撕了他脸上这虚伪的面具,笑脸盈盈回应道:“多谢三皇子谬赞,知意是沈家女娘,自然是沈家风范。” 连摄政王也忍不住开口夸赞沈知意,说她沈家不亏是将门世家,连女娘都这么有魄力。 “赏沈家黄金万两,” 谢少恒忍不住开口道:“沈小姐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沈知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狐疑般的看着他,“三皇子觉得我还想要什么?还是三皇子想要什么?意儿帮你和陛下说。” 老娘现在恨不得撕烂你的嘴,假惺惺的伪君子。 谢少恒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尴尬得抽笑两声,在这时候吃瘪,定然不会放过沈知意。正要退下,就对上江逾白阴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弯起的弧度格外瘆人。 “三皇子怎么不说话了?” “我......”“启禀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沈家乃功臣,应当重赏,莫要叫功臣受委屈。” 一旁的沈知意内心白眼都快冲到天上去了,谢少恒一副伪君子模样让她犯恶心,这里面最委屈的恐怕是他才对,失去了沈将军府的权势,夺皇位必然更加艰难。 沈知意心里厌恶这张嘴脸,碍于权贵不得不把礼数做足, “回谢三皇子的话,为国效劳,沈家不觉得委屈,是荣幸。” 谢三皇子......意儿以前对他从不这样生分,她究竟中了什么邪祟? 回去这一路上,沈老将军拿她像个易碎的宝贝一样捧在手里,一个劲得夸她,一旁的沈知筠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爹,您少说两句,让我的耳朵歇会行吗?” 父亲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听到沈知筠的抱怨,沈老将军恨不得给他从马车上踹下去,嘴里嘟囔着“小兔崽子”。 没大没小,现在还管教起你爹了是吧。 他的目光停留在沈知意的脸上,皱眉问道:“昨日你去哪儿了?怎么会跑到公主府?江逾白又怎么会送你进宫?江逾白有没有欺负你?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沈知筠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尤其是关于江逾白的,早在边塞就听过此人心狠手辣的名号,奸党佞臣、卑鄙无耻。 昨日是沈青禾哄骗他与谢少恒幽会,又设计将她丢弃在乱葬岗,意外遇到了江逾白将她送到了公主府上......可是要怎么和兄长解释...... 若她此刻说沈青禾的不是,恐怕会打草惊蛇,她得一招击毙。 “昨夜听闻兄长父亲要回府,连夜和青禾妹妹出门采购些礼品,中途意外走失,却正巧撞见了公主。天色已晚,公主留我在府中歇息一晚。女儿不敢推脱。” “不是去见谢少恒?” “啊?” “我就知道,”沈知筠冷不丁轻哼一声,“让你少和他接触,他虽与你是青梅竹马,可他毕竟是皇子,学的是以江山社稷利益为重,在皇宫那个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地方长大的皇子,心思能有多单纯?” “满京城这么多人,找一个良家男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吃穿用度不会亏待你,沈家能供你十辈子,何必在谢少恒这一棵树上吊死。” 沈家不参与朝堂之上的波诡云谲,可沈知意一旦嫁入皇室,便是让整个沈府入了局。 “兄长放心,我不喜欢谢少恒了。” 什么!?她不喜欢谢少恒了?这还是她的妹妹吗? 从京中传来的信笺,十封里有九封都提到谢三皇子,讲述他多好多好,远在关外都能听到他这个妹妹追在谢少恒屁股后面跑的糗事。 甚至不惜为了她去跳河! 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他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这真是他妹妹吗? 是被夺舍了还是障眼法? 沈老将军沉浸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中,“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啊。咱们意儿什么样的夫婿找不上?就算不嫁人,阿爹也养你一辈子。” 沈知筠微蹙眉头,眼皮跳了跳,紧握沈知意的手,叮嘱道, “江逾白这个人,离得越远越好。” 心中泛起的不安,让他脸上扯不出一丝笑意。 江逾白接近自己妹妹,究竟有什么目的? 刚下马车,曦儿就迫不及待飞奔到小姐面前,提着的篮子里布满了一大堆她家小姐喜爱吃的吃食。沈府平日里对下人宽厚,在大街上曦儿就忍不住一个劲的往小姐嘴里塞零嘴。 “曦儿,这是大街上。” 曦儿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用身子将小姐挡住,“小姐,尽管吃,奴婢给你挡着。” 她只关心小姐有没有饿着,礼数什么的哪里有小姐重要? 婢女茯苓跟在后面,手肘推搡着曦儿,提醒她注意规矩。 小姐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曦儿,她总是想法子哄她开心,帮着她翻墙偷偷去见谢少恒,却在她失势那会儿,转身便投靠了沈青禾。 反而是平日里提醒她注意规矩,不得她宠爱的茯苓对她不离不弃。 前世的她当真愚蠢至极! 沈知意望着茯苓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那年冬日没有炭火,沈知意又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没有一个太医敢上前为她诊治,是茯苓不顾自身安危,偷偷潜入沈青禾的寝宫和太医院,偷了药材和炭火,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雪虐风饕,茯苓只拿了几件夏日的薄衣叠穿在身上,不知道她是怎么躲过侍卫,溜进去的。 冷宫燃起炭火,事情败露,沈青禾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沈知意她暂时杀不得,一个婢女她还杀不了吗? 让下人端来一盆凉水泼醒了昏迷的沈知意,强行让她睁开眼睛,就是要当着她的面将茯苓乱棍打死。 那一年,茯苓才十七岁...... 大夫人早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抓住她的手腕拎着她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受伤这才放心。知晓沈知意今早擅闯圣殿,手指徒然握紧。 “你在圣上面前,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沈知意有些不知所措,驻足在阿母面前吞吞吐吐开口道:“阿娘,我可乖了。” “阿娘放心,妹妹长大懂事了,没有闯祸。” “那就好,那就好。” 沈将军却是忍不住要在所有人面前炫耀今日女儿在大殿上的模样,那气魄不愧是沈家女娘。 短短半日,从皇宫搬来的赏赐是一箱一箱往沈府送,百姓都忍不住凑在沈府门前瞧上一番,实在是气派得很。 圣旨上靖帝还特意提到沈知意的姓名,夸赞沈府教女有方,特意送来和田白玉步摇一只、金凤镂花长簪一对,并蒂牡丹发钗一对...... 沈青禾跪在后面气恨得牙痒痒,手中攥紧的衣角都要较烂了,脸上保持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望向沈知意的眼神藏着怨恨。 待到宫里的人走后,沈青禾故意凑到沈知意跟前,装出一副天真可怜的模样,“姐姐,你命真好,连圣上都这么喜欢你,不像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因为你没有这个命啊,好妹妹...... ------------ 第九章 鱼儿上钩 “妹妹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去想这些赏赐自己够不够格。” 她脸色一僵,一向温和的沈知意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青禾那些装可怜博同情的伎俩,她现在只觉得可笑。 “姐姐要是不疼我,那青禾可就真的是自己一个人了。” 亏你好意思说这话,享受着宠爱又密谋着陷害。 上一世给了她厢房的钥匙,叫她随意挑选,沈青禾倒也是真不客气,一个劲往自己院子里搬,任性在京中首饰铺赊账,因为她知道她好姐姐一定会帮她善后。 “好姐姐,我就想要些新首饰,过段时间上巳节,不想打扮得那么寒酸。” 这倒是提醒了她,上巳节快到了,前几日沈知意答应永安公主,要带她出去好好逛逛上巳节的庙会,公主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还贴心让人送来玉脂膏。 她应该好好准备份礼物送给公主。 “是姐姐之前送的妹妹不喜欢吗?还是妹妹觉得待在将军府委屈了你?” 沈青禾连忙摆手说姐姐误会了自己。 这些年将军府从未亏待过她的衣食住行,尽管她出身不好,可将军府也断然没有扔她出去自生自灭的道理。 “妹妹若是有看得上的,便自己去挑。” 沈青禾咬碎牙从唇齿缝中挤出一句:“多谢阿姐......” 不过是仗着嫡出的身份耀武扬威罢了,治你这个蠢货的法子,我有的是。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这个沈知意重活了一世,早已经看清她的嘴脸。 曦儿在一旁嘟囔着嘴,像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小姐真是的,什么都给她了,你用什么啊?” 沈知意嗤笑一声,垂眼瞧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新茶,饶有兴致拨动两下,轻呼一口气,品尝着她喜欢的口感,顺滑细腻不带半分苦涩。 御赐圣品,只怕你有命拿没命用。 曦儿忍不住给小姐告状,“二小姐仗着你的名声在外入了好大一批东西,就等着小姐给她擦屁股还账呢。” 沈家二房留在京城的只有她一人,圣上的赏赐留在京中,分些给祖母,剩下的任凭她怎么挥霍也花不完的,加上她鲜少出门添置。 在沈青禾的哄骗下索性就做了她的金主,商铺习惯了沈青禾赊账,反正第二日拿着账本找到沈知意,都是一样的,沈家大小姐还会赏一些银钱,这可比较他们工钱多多了,尝到了甜头后,那些小厮为了抢着送这一单,甚至打了起来。 日盼夜盼沈二小姐来他们店里赊账。 沈知意苦笑一声,这家里觊觎二房财产的还真不少。 祖母看重大房,二房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吐金币的蟾蜍。大房三房如饿狼扑食一般 上一世沈青禾陷害兄长,祖母怕府中其他人受到牵连,连忙把沈知筠给踢出族谱,说他是个目无尊长的奸佞小人。 占着长辈的身份,用“孝道”二字就能一直压着他们不放,让沈家二房的赫赫战功消失在人们视野,她得好好准备,设下一个大局,出手还得快速狠辣,叫他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新仇旧恨,她要他们加倍奉还! 想到这些,沈知意手止不住的哆嗦,手上青筋暴起,端着的茶杯失去平衡直接掉了下去,滚烫的茶水却没有烫到她半分。 一双骨节分明有些黢黑的手接住掉落的茶杯,他的平衡极好,只有刚才落下去那一瞬洒出的浪花。 兄长,你怎么来了?” “我们意儿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冒失鬼,烫到你怎么办?” 沈知意心底泛出一丝愧疚,若不是她任性,哥哥也不会受到牵连,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犯错的垂耳兔。 这么多年不见,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小哭包。 沈知筠以为是自己话说太过,手忙脚乱抹去她眼角的泪,不停哄着她。 “意儿别哭,哥哥给你买糖葫芦。” 沈知意没有多大时间见过她这个哥哥,小时候她被养在宫中,少有和家里团聚,等她回府,兄长早就随父亲前往边塞了。 逢年过节,沈知筠带回府上一堆在西域买的新鲜玩意儿,还没怎么哄几回,转眼间,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此次班师回朝,皇帝格外重视,特在皇宫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沈知筠这段日子将朝中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背了下来,官场的血雨腥风在暗,稍走错一步,就会连累整个沈府万劫不复。 妹妹常年生活在京城对这种事自然是要熟稔一些,“知意省得了,那日定然会好好跟在兄长身边,不让兄长说错话。” 她还要在宴会上献出一份“大礼”。 皇家设宴庄重繁华,风亭水榭,流杯曲沼,蛟龙盘旋飞舞的檐牙,串起珍珠颗颗坠落当作幕帘,舞女的手臂脚腕戴着银钏金链,歌舞升平,京中能人异士齐聚皇宫,靖帝下令免租三年,普天同庆。 来往宾客心思各异,沈家实打实的功绩摆在面前,是靖帝面前的红人,若能与沈府交好...... 甚至有人打起了沈家嫡女的心思。 沈知意特此换了一身素雅淡紫色的衣裳,裙摆处是银丝线嵌上几朵莲花的轮廓,走起路来随着风的脚步在摇曳生姿,步步生莲。绣花里零星两点藏着几株金线,在太阳的照耀下才得以显现出来。 恰到好处的光芒,宛若她整个人一样,温婉大气。 姜云姝瞧见沈知意今天这副模样有些诧异,似乎是带着惊悚的眼神打量她,这土包花孔雀什么时候眼光变这么好了? 不管变成什么样,少恒哥哥还不是瞧不上她! 这件衣裳是她刚及笄时,太后娘娘送给她的,是出自苏州轻丝阁的手艺,轻丝阁的衣裳都是进贡上朝的,甚至民间传言,轻丝阁一丝绢堪比黄金重。 上一世,她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成天在谢少恒面前晃悠,沈青禾和她那两个堂姐巴不得她出糗,在她耳边花言巧语,一顿狂吹。 最后她顶着一身大粉配墨绿的装扮,头长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珠钗金簪,老气横秋和装嫩同时在她身上体现,开了屏的孔雀差点没跟她认亲戚。 才华横溢名满天下的将门嫡女,打扮却是俗气得很。 褪去那些繁杂的装饰,素雅仿佛更适合她,衬得她整个人如干净白练的山茶花,冷艳贵气。 礼部侍郎二女姜云姝向来和沈知意不对付,不顾场合当众调侃道:“哟,沈姐姐今日当花孔雀了?” 沈知意冷眼一瞥,故意停留在她跟前,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 “姜妹妹素来喜爱甜食,这个喜爱倒是越来越显现在脸上了。” 你敢骂我胖?姜云姝急得就要抄起袖子将沈知意这副嘴脸给撕烂。 沈知意自认眼拙,她不太喜爱用简单的胖瘦去定义一个人的美丑好恶,如果它是一个武器,那就好好利用。 气急败坏的姜云姝刚想抡起巴掌甩过去,猛然对上沈知意冰冷的神情,不知怎得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她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动弹不得。 瞅准机会,沈青禾冲挡在沈知意面前,张开双手嘴里不断求饶,沈姐姐不是故意的。 姜云姝悬着的手好似找到了宣泄处,重重的将巴掌扇在沈青禾的脸上,嘴角还涌出了血丝,沈青禾捂着右脸,张嘴都撕拉着疼。 这巴掌下手有点轻啊,便宜你了。 可恶,沈青禾本来只是想当着圣上的面做做样子,没想到姜云姝敢当众撒野无理取闹。 姜云姝素来讨厌沈知意和沈青禾,尤其是沈青禾,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每次还都能被一些“大人物”撞见,还没等她解释,沈青禾就一个劲儿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姜姑娘,今日之事还望给沈家一个交代。”沈知筠对这个庶妹没多大感情,小时候他初见二夫人,那时的她还是个从江南那边逃亡过来的可怜女子,身上的衣衫沾满了泥土,是阿娘好心收留了她! 沈家大房的庶子沈轩被沈青禾迷得鬼迷心窍,全然不顾圣上还在就抄起家伙事想要和姜云姝拼个你死我活。 “姓姜的,你凭什么打青禾妹妹?” 这声青禾妹妹叫的可真亲昵,小时候过年那会,沈轩还是个喜欢跟在沈知意屁股后面跑的孩童,从未违抗过沈知意的命令,直到......他遇上了沈青禾,连魂都被勾走了。 这是皇宫不是他沈家大房的府邸,如此喧闹置陛下脸面于何顾? 也就沈轩那个蠢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姜云姝苦笑,看着驮着身子跪在一旁抽泣可怜的沈青禾,感叹道:“真是好演技。” 都察院左都御史大小姐薛念,站出来解围,“不过是女儿家的玩笑罢了,算不得真。还请沈公子不要介怀。” 督察院左都御史大公子薛晓用手肘击了旁边的谢少恒,示意她看向沈知意的方向,嘴里不断叹气,“啧啧,没想到整日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花孔雀,打扮一下竟然这么好看,处事不惊,比‘戏台上’吵吵闹闹那几位强多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你要喜欢,拿去给你玩玩儿。 谢少恒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沈知意最近有些反常,不过他也没往那么荒谬的地步去想,只当她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哄两下就好。 凭借着沈知意对他那股死心塌地的劲儿,他要沈知意怎样,不过是招招手、说几句甜言蜜语的事。 女人,不过是说两句甜言蜜语就能乖乖上钩的蠢货。 曦儿从进宫开始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周围,趁着权贵还在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宴会里,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悄悄溜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嘱托茯苓,那些规矩不如小姐开心重要,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尤其不要拦着小姐和谢三皇子见面。 茯苓为小姐斟酒,愤愤不平嘟囔个嘴压低声音道:“小姐,圣上赏赐给您的珠宝首饰,都要被二小姐搬完了。” 沈知意特意嘱咐她好好盯着沈青禾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即汇报。 “嗯,我知道。” 鱼儿上钩了。 ------------ 第十章 一招致命 没见过她家小姐这么傻的人,家底都要被掏空了,还在这儿不紧不慢的。 曦儿一路上都在打量着,趁机溜走,临走时还不忘交代茯苓要好好哄着小姐,顺着她的心意来。 曦儿向来得宠,她年龄又小,听到这些话怔怔点头。 沈青禾这些年贪心越来越重,最近更是私自将圣上赏赐的首饰拿到当铺换成钱财,偷偷在城外购置了好几座府邸,地契也增添了好几张。 当铺的宋老板她认识,从一个二道贩子起家,仅用了五年时间,这间当铺就成了京中名震一方的存在。宋老板这个人,唯利是图,是个不折不扣掉进钱眼里的,他肯把这些东西送回来,也是因为知道私藏御品是掉脑袋的大罪。 御赐圣品,当铺老板不敢私藏,私底下派人送回沈知意的手上,说是聊表心意。 生意人不会白送,沈知意给出的价格比那些顾客可高多了。 再者,沈家功绩显赫,宋老板归还这些,为的不是她沈知意,是为了她身后的沈家。 宋老板能在京城贵族中立足,靠的就是他这双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本事。 游鱼出听,摆开琼筵,披着云杉起舞的女子蒙着面纱,若隐若现的面庞迷得人如痴如醉,银钏金链环在身手,美酒入口,沈知意眼里掀不起半分波澜。 沈知意从袖口掏出通行令牌,交给茯苓一沓银钱和一封书信,叮嘱道:“务必将这些亲手交给宋老板。” 泥巴雕刻出的几座假山,流水顺着纹路往下滴,悬空的地方溅起的水花泛起涟漪,错落处青苔在夹缝中肆意生长。 沈知意抄了一条小道绕过去,她跟在曦儿身后,和她交头的是谢少恒身边的侍卫临风,临风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全力屏住自己的气息,也只敢藏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原以为她是在自己失势后才投靠的沈青禾,没想到你的主子竟然是谢少恒。 还真是小看你了。 她看不清曦儿究竟交给了临风什么东西,曦儿整日待在沈府,她要是找出什么对沈家不利的东西...... 两人走后,沈知意还驻足在原地有些愣神,江逾白都绕到她的身后,快凑到她跟前了还没察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假山上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一滑落,却是重重砸在水里,沈知意的心情就像这样被搅乱。 “你跟着我干嘛?” “我就随处逛逛。” 鬼信,随处逛逛能逛到这儿来? 今日是陛下特意设宴庆祝沈将军班师回朝,沈家两位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宫里的达官显贵们听了不少,非得拉着少将军在武场上展示一番,好一饱眼福,江逾白没心情参加他们这种无聊的活动。 看见沈大小姐竟然偷偷跟着一个婢子他倒是来了兴致。 江逾白肃穆冷冽,早在宴会上就发现她神色不太对,尤其是瞥见谢少恒时,眼神淡漠,甚至有一种要将人碾碎的恨意。 他随手拨弄了两下假山旁的梨树,摇摇欲坠的花瓣借着力迎风落下,沈知意乌黑发丝耷拉在肩上,脖颈处裸露出来的几块肌肤,更衬得她清冷。 江逾白有一瞬失神。 “孤男寡女在御花园里幽会,传出去不妥吧,江公子。” 江逾白好似没听见她的警告,指尖绕过她的发丝,为她拨开停留在头上的梨花,转手间为她插上了一株发簪。 是那次在山洞里为救江逾白被损毁的发簪,破碎的惨簪被江逾白收起来,找到最好的工匠重新锻造,用上乘红玉打圆成红豆珠子模样,里面镶嵌了救急的解药。 江逾白告诉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按住簪子前端轻微转动,里面藏着世间最毒的毒药。 “为什么?帮我。” “本督心情好。” 重活一世的沈知意活得更加小心翼翼,她见过了太多城府,就连青梅竹马拜过高堂的夫君都能背叛你。 除了父母,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江逾白知道那簪子的来历,她和师父师叔有渊源,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再加上,她是沈府嫡女,沈家风头正盛。 “想与沈家交好。” 哼,他江逾白背靠江家,自己又是五军都督,甚至凭借摄政王的恩宠,连锦衣卫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在朝中呼风唤雨。心狠手辣,是人人唾骂奸党佞臣,却无人敢在明面上说一句他的不是。 “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婢子和那侍卫说了什么?” “你......会唇语?” “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都督可否告诉我?“ “求我。” “求你。” 沈知意丝毫没有犹豫,哪怕是微微星光她也要用力抓住,江逾白对上她的眼神时莫名心悸。 “你家婢子模仿你的字迹给你兄长寄过书信,收集沈夫人房间里的废稿,还把你父兄的每日行程汇报给了谢三的侍卫。” 听到这些消息,沈知意险些站不稳,好在江逾白扶了她一把,不敢置信缓缓抬头凝望江逾白。 曦儿,好你个贱人! 演武场里热闹得紧,沈知筠一曲剑舞行云流水,剑随着乐曲节奏加快,舞出残影,颇有凌空长风破竹之势,赢得阵阵叫好,看得个公子少爷难免看得眼红,争先恐后想和沈小将军切磋两下。 沈轩更是气得牙痒痒,同样都是姓沈,他到现在还是个未入流的录事。就连他敬仰的大哥沈策也一直被沈知筠压上一头。 凭什么?明明都是沈家的儿子,他就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沈轩拿起一把上乘的弩箭,老茧放在上面细细摩挲,感受它的纹路,压抑多年的情绪积攒在这一刻爆发。 “沈将军,赏个脸和我比一比?怎样?” 从上场开始,沈知筠就没下去过,接二连三地找他比试。在众人的交好声中,他收起踏月剑放在手臂后,清风吹拂过他的衣袖,舞动的发丝飘逸若仙,深褐色的眸子眼神干练利落,显得少年气十足。 这不是他出风头的地儿,点到为止即可,“不了不了,沈轩弟改日有机会再切磋。” “你瞧不起我?” 沈轩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单手横在他胸前,不就是个刚才战场回来的将军吗?有什么真本事不敢展示出来吗?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嚷着要看他俩比试,沈知筠英姿飒爽,游刃有余的剑舞,好些人没有看够。 “沈少将军,再比一场。” 君子六艺里,沈轩最擅长的射箭,他苦练了十余年的射艺,哪次不是百发百中,京中除了谢少恒和他大哥,射箭没人能比得过他。 区区一个少将军,还想欺压到他头上不成? 两人各自在兵器架上挑选了一把趁手的弓箭,在手里掂量两下,皇家演武场的弓箭大多较轻和边塞用来杀敌的不能比,沈知筠看了看,又重新放回去。 最后挑选了一把最重的,这把弓臂呈现玄褐色,弓弦富有韧性,配上天然色彩雕翎,便是世间绝美的杀人凶器。 这把弓普通人连拉开都费劲。 沈知筠手里的弓弦被他拉到最远,没有箭矢,弓弦划过空气发出呼啸的声音,围观的人感叹,“不愧是沈少将军。” “沈轩公子这样......不是自取其辱吗?” “让我嫁给沈少将军,就算让我天天享受荣华富贵也行。” “我也喜欢沈少将军,那身段那英姿,连本少爷看了都心动。”戚琛混进一众女眷里,纵着身子,从刚才沈将军上场时,就一直在不断拍手叫好。 众人:...... 戚公子,能不能别捣乱。 沈知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前世她多少有些苦恼和疑惑,沈家处处小心谨慎,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栽赃陷害,即使前世曦儿投靠沈青禾,她也丝毫没有怀疑过沈府灭门一案和她有关。 那便不能留你在身边了。 宫里耳目众多,继续停留在这儿,沈家嫡女和奸臣私会,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拿此事大作文章,沈家又会被推山风口浪尖。 “先回去吧,江公子。”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处置?” 沈知意眼里藏着杀意,瞒不过他的眼睛,想起那日江逾白说过的话,她唇齿微勾,随即道:“江公子教过我,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会杀了她。” 曦儿这个人,留不得。 “学得倒是挺快,”他慢条斯理地问:“那你就觉得谢三就不会察觉吗?” 谢三是个聪明人,手里的眼线无缘无故死亡,他不可能没有半分怀疑,打草惊蛇。 “你杀了你那婢子后又如何做?质问谢三那侍卫为何和自己婢女私会?为何要收集你父兄阿娘他们的废稿?他大可说只是碰巧遇见,空口无凭谁会信你。就算有证据又如何?这点把柄就想将谢三拉下来?” “谢三那再怎么也是个正四品,你空口诬陷朝廷命官,就算你沈家嫡女又如何,沈家保下你性命倒是不难,若是谢三故意将事情闹大,整个沈府会不会被世人戳脊梁骨?” “我......” 这些问题如晴天霹雳给她当头一击,沈知意的确没想过,或者说她想不到,从小在深宫之中也是锦衣玉食金枝玉叶养着的,在沈府更是被家里父兄阿娘宠着,并没有接触太多的阴谋暗算。 她虽多活了一世,也只是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而已,“尔虞我诈,阴谋暗算这些还请江都督多指教。” “你倒是聪明。” 储君之位虽然还没定下来,谢三在百姓心中威望颇高,背后又有丞相的支持。她一介弱女子,要想撼动权势,宛如蜉蝣撼树,她的力量还是太单薄,想要在这风云诡谲的局势里逆风翻盘,必须丰满自己的羽翼。 “这样细磨慢打可不行,打蛇打七寸,出招得稳准狠,一击毙命。” ------------ 第十一章 你学得没我快 “沈家战功赫赫,在百姓口中的威望不亚于谢三,谢三若是想登皇位,必然会拉拢沈家,沈家素来不喜朝堂之争,偏偏你对他死心塌地,现如今你对他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痴迷。” “想要打击谢三,你需得从他软肋下手,对方越在乎什么,越痴迷什么,以此为诱饵,他对你防备小,这是好事,在他面前万不可将自己的锋芒展露出来,他拿捏不透你,可你却知道他的弱点。” 江逾白将这些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平常话少,能简短概括的事绝不多言。 谢三如此厌弃她,还不惜代价要娶她为妻,为的无非就是权势,前世他刚登基权势不稳,苦心经营一个贤君的名声,百姓中呼声很高。 沈知意背靠沈家,兵马大权掌握在沈家手里,谢少恒得不到江都督的扶持,便处心积虑将沈家兵权攥在自己手里。 难怪他盼着自己能死在战场...... 只要他丑陋的面孔被暴露在大众之下,背后的势力纷纷倒戈,那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沈知意睫毛垂下,心中的急躁被稳住,他不知道江逾白打得什么算盘,就算是和他师门有牵连,也不必亲自来趟浑水。 “江都督教我这些,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江逾白知道她是在防备自己,略带蔑视地开口:“不怕,你学得没我快。” 沈知意:“......” 真是个无赖。 两人往演练场方向走,正好是沈轩在和兄长比试,沈知筠先一步将五支箭矢射出去,第一支箭矢正中靶心,第二支箭矢从前一支箭的雕翎穿过,将它劈成两瓣正中靶心,如此反复。 “少将军就是厉害!”说完还不够,戚琛不顾身边人的眼光,站起来直接吼,“百发百中少将军!” 沈轩瞥见台下呼声高涨,啧,他箭法不输沈知筠,也学着他的样子,百发百中。 直到最后一支箭拉满弓准备射出去时,眼缝里正巧映入了沈知意的身影。 刚才被辱的情节连同着周围人的唏嘘声,在他脑海炸开,他轻微挪动弓箭,将她对准了沈知意。 沈知筠立马察觉不对劲,从他箭矢的方向顺着望过去。 不好!意儿! 沈轩邪魅勾唇,冷哼一声,我看你怎么救,随着他松开弓弦箭矢唰得一声飞出去,周围的人来不及阻止,江逾白一个箭步拉住沈知意的衣袖,往自己身后拽,左手握住斩星剑将箭矢打偏。 怎么是江逾白那个阎罗。 众人原本喧嚣的叫嚷声在此刻也消了下去。 沈轩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吓得腿直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眼前阵阵发黑。 惹上这位阎罗的下场,岂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可以说,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惹到上了江逾白,那就是原罪。 他本来只是想给沈知意小施惩戒,叫他将气焰收一收不要太过锋芒,作为长兄难道还不许教训一下家妹吗? 沈知筠冲到沈知意面前,揪着她的两条胳膊上下打量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受伤,心上的那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沈青禾目睹眼前这一切,她对护着自己的沈轩并没有什么好感,愚蠢至极,连一个沈知意也伤不了,还摊上这么一个烂事。 碍事,碍眼。 “沈鸿!你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的?” 沈鸿是沈家大房,在朝中担任右谕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从五品,哪敢招惹这尊大佛。 “小的知错,这就回去好好教训逆子。”沈鸿佝偻着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江逾白冷冽的语气就能压着他。 “沈大人,你就没有想过他要是伤了本都督该如何?刺杀朝堂命官该当何罪。” “本都督出身一个文官世家,最讨厌打打杀杀,武功自然比不上沈公子。” 众人:...... 沈知意:...... 还真是个无赖,“最讨厌打打杀杀”,亏这话他说得出口。 不害臊吗? 短短几分钟,沈轩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 他努力挤出泪花,上前一步装做关心的样子带着哭腔:“意儿妹妹、江都督,你们没事吧?我技不如人,不小心吓到你了。” 自认为演技满分,装得一副可怜无辜样,和沈青禾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沈青禾演得比他好得多。 “既然沈大人要罚你,本都督素来喜爱成人之美,就在这台上罚吧。” 这...... “怎么了沈大人?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本都督的吗?” “老臣不敢。” 江逾白想了个折磨人又带有侮辱性的惩罚,将他射过来的箭矢捡起来交到沈鸿手上,让沈轩跪在面前学狗叫,叫一声,沈鸿便用箭扎一下。 直到他满意为止。 “江逾白,你简直欺人太甚!”沈轩眉峰微拧壮着胆子质问。 “对啊,”江逾白似乎很满意这个评价,“那你敢不从吗?” 江逾白心狠手辣远近闻名,没有敢上前为他求情。 平常看不惯沈轩的在心底暗爽,江都督,虽然你人帅心狠,惩治贱人的手段还真让人心爽。 沈鸿一脚揣在沈轩膝盖上,提着衣领间的脖颈,踩在他的脸上,沈轩手臂青筋暴起,咽下不甘和屈辱跪在地上,学着狗叫。 他恨,恨不得刚才出箭再狠厉一点,哪怕是伤到了沈知意,他也不会感到这么吃亏。 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沈家大房的嫡长子沈鹤之站在台下冷漠地盯着自己弟弟受这般屈辱,沈鹤之是沈家大房官途最好的,知书达理文质彬彬,上元灯会连猜六十六盏灯谜,醉酒饮诗无数,一举成名。 蠢货,这般行事,让他这个做哥哥的脸往哪放! 得罪了江都督,只怕日后仕途受阻。 沈青禾挤出泪水凑到他跟前,故意带着哭腔满脸担忧,“都是我不好,沈轩哥哥才......姐姐和江都督交好竟然也不知道求情。” 沈青禾故意把“江都督”这个字眼说得很重,就是铁了心要让外人听见。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和一个外男的名字挂上钩, 江逾白没那个功夫耐心在这儿听他狗叫,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致评价了一句,“若不是本都督让你叫的,还真以为是谁家的狗跑上来了。” 这话,侮辱性极强。 宫里老太监迅速赶来禀报,“陛下,宫门口有人鸣冤。” “鸣冤去衙门,跑来朕的皇宫做甚?” “当真没规矩,宫里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把人撵走。” 老太监有些苦恼地按住额角,若是平日这种事情哪轮得进皇城里,“来得是当铺的宋老板,交了这个凤钗给奴才,又喊着沈二小姐欠钱不还,奴才无法做主,这才......” 敕赐之物怎会流落在当铺?这凤钗还是前些日子朕刚赏赐给沈家嫡女的。 沈家人,好大的胆子...... “传朕旨意,召宋当家进宫。” 宋老板这一路上连哭带爬,不断喊着“冤枉”,跪在靖帝面前觐见,老泪纵横整张脸上都是花的,递给靖帝一个字据,上面是沈青禾赊账买卖敕赐的凭证。 “大胆!” 沈青禾跪在靖帝面前,她脑袋飞速运转拧紧眉心,趁着现在虚弱,“陛下,臣女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臣女......臣女不知道。” 言多必失,她只能一口否认。 靖帝龙颜大怒,真当朕是三岁小孩吗?说这些胡诌的话来糊弄朕,靖帝将这些罪证扔下去砸在沈青禾脸上,眼角被巨大的冲击撞破。 她颤声道:“是姐姐准许我戴这些首饰。” 避重就轻,还将责任全推脱了出去,也是聪慧。 沈知意跪在殿中,“陛下明鉴,我从未让她将敕赐当出去,陛下赏赐是臣女荣幸,臣女求之不得视若珍宝的东西怎会因为几袋钱财就舍去。” “作姐姐的,见妹妹喜欢得紧,让她自行挑选了。” 靖帝对她护着妹妹的事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有些过于纵容了。 沈青禾的那些说辞对上手里实打实的证据,显得格外荒凉单薄,她心里生出惧意,她这个蠢货竟然敢这样对自己,抱怨没用,还要应对眼下。 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靖帝哪能信得过她? “臣女万万没有让家妹卖敕赐,求圣上明鉴。” 沈知意今日特意打扮朴素,头上的簪子还是刚才江逾白赠她的。 姜云姝还处在气头上,这出戏让她瞬间来了兴致,巴不得事情闹大些才好,一眼瞧见沈青禾头上戴的也是御赐圣品,连她都没有,一个没来由的庶女也配? “你头上戴的是什么?” “你姐姐好歹是个嫡女,都是小心翼翼将陛下的赏赐收起来,你一个庶出竟然敢如此放肆!” 众人的目光顺着姜云姝手指的放向看过去,沈青禾头上戴着金丝凤凰纹样的簪子,上面镶嵌着几颗珍贵的红宝石,是先皇后准备给沈知意的百岁礼。 先皇后......宫中无人敢提及的名讳,沈青禾是当众在龙身手拔逆鳞。 “大胆!沈青禾你该当何罪?” “臣女知错,求陛下给臣女一个改过的机会。” 贩卖敕赐其罪当罚,江逾白见沈知意不够狠辣,“方才本都督见沈轩公子和沈二小姐交好,不如你去陪着他受罚?” 沈青禾瞳孔放大,跪着的身子颤颤巍巍往后缩,“江都督,我是女子,怎可受这样侮辱?” 江逾白不吃她这装可怜博同情的一套。 “那依沈大小姐的意见,该罚什么好?” ------------ 第十二章 万胜堂 “在藏传佛教盛行的地方,人们信仰神佛。为了赎罪希望得到宽恕,有一种叫“磕长头”的仪式。” 沈青禾心中一震,隐隐觉得不安。阿姐自从走丢回来后,好像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她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 “先皇后待臣女如己出,一直是臣女最敬重之人。若是家妹不愿赎罪,臣女便从这里跪到积云寺,求皇后娘娘原谅。” 沈青禾,你以为只有你演技好,博可怜装同情。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真忘了尊卑礼法! “来人,请沈二小姐给先皇后赔罪。”江逾白负手而立,目光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理会沈青禾的哀求。 沈青禾颤着手抓进江逾白的袖口被他冷冷甩开,蔑视开口道:“一个庶出,心怀叵测,敢损毁先皇后遗物!” 沈青禾被锦衣卫压在地下,将头上的钗凤交还给沈知意,谁料沈知意刚接过簪子就开始嚎啕大哭。 “我……我想皇后娘娘了。” 靖帝看着眼前的凤簪,关于先皇后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炸开。 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沈知意一直记得皇后娘娘将她搂在怀里,给她讲述宫墙外面的故事。 在山河流水间行走,在大漠草原驰骋。江南的习俗神秘浪漫,古老的藏区埋藏着神话,蜀中地带的人们多喜辣…… 皇后娘娘说她向往书里这些地方,还没等出去看看,就嫁进了皇宫。 靖帝垂眸,他逃避了太久,久到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却没想法记忆一直存在,当某个点被打开,那些回忆便再也挡不住。 好久……都没有见到渊儿和瑜儿了。 皇后心地善良,此般折磨一个弱女子,朕怕她看到了责怪朕。 “罢了,就罚你去积云寺抄诵经文一年为先皇后祈福吧。” 沈青禾在众人瞩目下被锦衣卫压到了积云寺,不出半日她这些事情便会传遍大街小巷,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这段日子,沈轩和沈青禾都是京城红人。 沈轩受了气躺在床上,药碗摔在地上,把送药的婢女下人全骂了个便,下人齐刷刷跪了一排,颤抖着身子不敢窥探。 随手又砸了件床边的东西。 “你们这些贱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滚!” “叫你们滚!听不见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轩正要准备收拾,抬眼一看,来人是自己大哥。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关心你。” 沈鹤之给他的伤口敷药,让下人们先离开,“这些伤口不敷药的话会感染的,一会我给你上药会有些疼,你且忍着。” 遭受这样侮辱,沈轩恨不得现在去找江逾白算账却被沈鹤之一口驳回。 你打得过人家吗? “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沈知意那个废物,跟在江逾白身边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帮自己说。连对自己亲妹妹也那么狠。” 沈鹤之上药的手骤然停下,脑海里在复盘今日的事。 沈知意什么时候和江都督走得那么近,江都督虽说事奸党佞臣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让人意外,可今天明显是在护着沈知意。 “是啊,近期意儿妹妹是有些无理取闹,待我去好好劝劝,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我是她最亲近的堂哥,她向来听自己的话。 最重要的是,沈知意现在和江逾白交好,若是能和他打好关系,那他的仕途...... “她沈知意胆敢在圣殿上这样对青禾妹妹,指不定在府里怎么欺负她。” 也不知道沈青禾在府里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沈知意那个毒妇就该天打雷劈。 阿啾—— 沈知意打开梳妆台暗格,两层格子里装满了银票,盘算着自己的财产,府里不差钱,但她差钱。 沈青禾那些赃款是罪证,她不能动。 之前沈青禾赊账都是她付的钱,前段时间在宋老板那支付的银钱早就花光了,还欠着江逾白那么一大笔钱和人情。 怕是一时难以还清。 父亲将陛下的赏赐将近一半搬进了祖母府上,沈知意脑仁生疼,沈家虽然功绩大,但是个清官,每年的俸禄也只够勉强打点府中的下人。 趁着沈青禾不在府里的清净日子,她总算能放松一些。 她故意支开曦儿,自己偷偷潜入她的房间,搜罗下来她不该拥有的首饰银钱,还有一堆废稿。 甚至这些年还在刻意模仿她的字迹。 究竟是什么时候,身边出现这样一个奸佞小人,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还是说她从来都是谢少恒的眼线。 沈知意杀心肆起,想害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茯苓替她找来一件大小合身的男装,这是母亲思念远方的兄长,每年按照想象做出来的,可惜,还没来得及穿上,已经不合身了。 “小姐,沈府最近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不要惹事了。”茯苓担心小姐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拉住小姐的手不让她走。 沈知意扶好她的胳膊,“这个给你,千万要收好了,我不会闯祸的你放心。” 茯苓看着手里的自己的卖身契,以为是小姐讨厌自己话多,要赶她走,“求小姐不要赶我走,茯苓对小姐是真心的。” 跪在沈知意面前,“奴婢无家可归,求小姐不要赶我走。” 她神情惶恐语句间还能听到明显的抽泣声,“求小姐......可怜我。” 沈知意哪里舍得赶茯苓走。 “快起来,”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痕,“我给你卖身契不是要赶你走,是把你自己的去留交还给你手上。” 若是自己保不住她,至少不要受牵连。 “不,我不要走,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收回起哭腔,卖身契推搡着要交到小姐手里。 沈知意不收下恐怕她得哭上三天三夜,她将曦儿的卖身契抄在腰包里,打扮成男子混出府外。 天色渐晚,街上的店铺陆续关门,只有青楼和赌场在夜晚的街上,点燃灯火。 沈知意不想过于张扬,这一路都是徒脚走过去的,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才走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 这副身子......等她回去后,一定找兄长好好习武。 终于,她走到了万胜堂门口,不愧是最大的赌场,门口迎客的赌妓都娇容绝色,脸上脂粉味浓烈,却是个难得的美人。 万胜堂表面是个赌场,实际上是京中最大的黑市交易所,不仅能走私各类奇珍异宝,还能打听江湖上所有的消息。 只要你有钱。 沈知意摸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银票,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哪里都合适。 这里的人眼光毒辣,见沈知意穿着价格不菲,判断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招呼着他进去,看人下菜碟是这些赌妓的基本功。 见沈小公子有些害羞,便撤去了坐在她腿上想要和她莺莺燕燕的女子,沈知意强装镇定,这里不是青楼胜似青楼。 夜晚房间点燃油灯,光影交错间掺杂着叫嚷输赢的声音,赢了的乘胜追击,自以天神庇佑,输了的,又不甘心,双方都不肯离开,一局接着一局。 之前在军营里常听京中的将士提起过万胜堂,他在军营里除开研习兵法时间极其充裕,裴将军曾教过她赌博之术。 她刚到军营,因为是个女的,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武功也不行,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不好好在京城待着,非得上赶着送死。 那会儿只有裴尚愿意跟她说话,他不管男的女的,只要能赌能喝酒吃肉就是兄弟,她身上的银钱铜板都输了个干净。 连带来的小玩意儿都输了个干净。 裴将军是山匪出身,虽然之后被招安,还是改不了身上的匪气。一手赌博玩得比谁都好,曾经和他打赌的弟兄后来都赌怕了。 边塞物资稀少,将士们赌也不会赌钱财,顶多是一些馍馍、馒头,再就是输了的洗碗洗衣服,加上边关艰辛,娱乐几乎没有,所以沈知意也没怎么管过。 牌九、象棋、斗草、斗鸡…… 甚至还有围棋? 她还是低估了这群赌徒,实在没想到围棋也能进赌坊。 “小子,你给我让开。”体态臃肿,穿戴一身金银,非富则贵,沈知意正好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爷是万宁王,是万胜堂的贵客,众人不由得纷纷看过来,“又有人不知死活得罪了万宁王。” “啧啧啧,惨啊。” 万宁王抓住沈知意的衣领,“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挡在我面前。” 沈知意连连应下,之前在皇宫她可吃了不少亏,知道这人喜欢什么,连哄带骗好一阵才将他稳定下来。 “你喜欢玩哪一个,自己挑吧。本王先看着,要是你有本事,本王勉强和你赌一局。” 沈知意站在这些五花八门的赌法面前赌大小是最简单的,不会的人也可以靠运气赢上两成。 有人嘲笑道:“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头一回来赌坊,不会玩就下去吧,咱们这儿不需要小白脸,哈哈哈哈哈——” 来万胜堂的基本上都是老赌徒了,有一些运气好,凭借几两银子在万胜堂翻了好几番,偏是要贪心,最后连妻儿老小都输了进去,自己也缺胳膊少腿。 这里的杂役和赌妓有一半都是这样来的。 “无碍,体验一下。” 啪—— 听到这话,万宁王坐在一旁鼓起掌来,今日有些无趣,正好可以来看出笑话解解闷。 他甚至想到了最后沈知意哭着鼻子,跪在他的脚边求他放过自己。 光是想想那狼狈模样就止不住笑出声来。 骰子入碗,倒扣过来,目光跟随庄家在控制转动的手,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寂静的深巷里显得格外吵闹。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放声呼喝,面色涨红。她身前的男子更是激动地将手按在赌桌上,双眼充血,仿佛要将骰子瞪出一个答案。 “大,”沈知意道。 开—— 庄家一松手,骰子便在碗里滴溜溜地转,众人眼睛都瞪圆了,死死盯着看。 诸般叫嚷声中,骰子终于停下来,露出一面,碗中骰子两个六,一个五,的确是大。 “小子,你运气挺好啊,我劝你见好就收。” 老赌徒见过太多悲剧,看他面色清秀想必也是头回来这万胜堂,好言相劝了一番。 “再来。” ------------ 第十三章 彩头 庄家的手一扬,骰子便轻飘飘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众人的心也随着骰子的轨迹起伏。 众人眼中的期待、紧张、激动,甚至贪婪,都化作了热切的焦点,凝聚在那旋转的骰子上。 沈知意把银子推过去。 “开。”沈知意 “公子还是压大?”庄家。 “压。” 众人屏住了呼吸,目光瞬间集中在那小小的碗口。庄家微微一笑,揭开了最终的答案。 虽然初出茅庐,但运气却好得出奇,每赌必赢。这不,万宁王早已面带不悦,但碍于规矩,不得不让沈知意继续下注。 沈知意的面前,堆满了银票。方才嘲笑她的人此刻早已噤声,原来是个行家。 骰子在碗里旋转,沈知意的手指随意的在桌面上敲击,她看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开。” 庄家手一翻,骰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骰子上的点数一一揭晓,众人的表情也跟着变化。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知意又赢了。 沈知意盯着面前积堆的银票,盘算着这笔钱的用处,想要和谢少恒斗争,这点钱应该能撑一段。 “公子,”万宁王看出了沈知意的心思,这么轻易放他走他心里不痛快,“再赌最后一局吧,换个赌法如何?” 庄家心领神会。 庄家把骰子碗挪到中央,向众人介绍新的赌法。 这次,他们不再压大压小,而是直接猜骰子的点数。庄家每次摇骰子前,都会从1到6喊出数字,众人则根据自己的判断下注。 沈知意看着那旋转的骰子,脑海中快速计算着每个数字出现的概率。 她早已看出,这庄家喊出的数字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她默默观察着,等待时机。 她迅速下注,然后紧张地等待结果 万宁王和庄家都紧张地看着沈知意。若是她这把输了,今晚的所有便当是一场空。 而且,看万宁王那眼神,若是他输了,万宁王估计会想把沈知意扔到勾栏瓦肆里。 毕竟是自家的赌场,主人家还在坐镇,就被一个小白脸当众打脸,让万宁王面子往哪儿隔? 猜大小和猜数字难度不是一个档次的,刚才还对沈知意有些刮目相看的,脸色立马冷了下去。 有人在一旁起哄,来来来,押注,“我赌这位小公子必输无疑。” 人群中响起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道:“押大押小,押注了!” “我赌这位小公子必输无疑。” “押小!” “押大!” “押小!” “押大!”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细长的丹凤眼,高挑的鼻梁,唇色红润,模样生得极好。 他对着沈知意说道:“小公子好身手,只是这赌局还需再加个彩头,否则未免也太无趣了。” 沈知意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若赢了,你便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 “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笑。片刻之后,庄家缓缓开口:“开盘!”刹那间,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眼睛微压,将银钱拍在桌上。 他赌沈知意会赢。 沈知意心中默念:“请菩萨保佑。” 沈知意当然不能输。她早已计算好,这个时刻,是庄家喊出数字概率最高的时刻。她押的数字,是4。 沈知意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天生力气小体质差,当年选择奔赴沙场,刀剑不长眼,两军交战,她一介武功极差的女流之辈,凭借兵法将敌军耍得团团转,难保不会有人行刺。 在这之前,沈知筠给她做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训练,院子里仅穿着一件单衣,蒙上眼睛去感受风感受世间万物的流动。 蒙上眼睛,用耳朵去听,堵上耳朵,用眼睛去看。 “武器划过来你是能感受到的,风无形无声,但武器有。” 她不知被武器划伤了多少次才练就如今的灵敏度。 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疼痛和坚韧。她独自面对着一群手持兵器的敌人,冷静而沉着,就像一只孤独的狼,面对着狼群,毫无畏惧。 在边境那些年,她整晚不敢熟睡,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惊醒她,后来光是凭借脚步声她都能判断来者是谁。 骰子在碗里旋转,每次都能看到那数字在骰子上慢慢地翻转。众人都摒住了呼吸,仿佛怕呼吸会把这微妙的平衡打破。 终于,骰子停了下来。 数字“4”赫然在目。 沈知意赢了。 万宁王看着沈知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庄家则是一脸惨白。 沈知意掏出兜里曦儿的卖身契,要和万宁王做个交易。 小厮推开楼上的雅间,两人一前一后刚进去,随后亮出江逾白的腰牌,吓得万宁王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小本生意,怎么能让江都督派人来调查啊。”万宁王双手抱拳,身子微微颤抖。 沈知意冷笑一声,开口道:“江都督有事想托你帮忙。” 万宁王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抬起头来,看着沈知意手中的银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只要你答应今晚之事不向外透露半个字,这些银票便是你的。”沈知意将银票放在桌上,随后又掏出一份曦儿的卖身契,“还有,这个人归你了。” 沈知意将曦儿的卖身契和一叠银票推到他面前。 万宁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迅速抓起桌上的银票,塞进怀里。然后,他又看了看沈知意手中的卖身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点了点头。 他看向沈知意手中的卖身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个曦儿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但沈知意将她押在这里,应该是有些姿色。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中暗自决定,只要这个曦儿不是年老色衰,明晚便让她侍寝。 沈知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卖身契放在桌上,冷冷地说道:“明日我会将人送来,好好照顾。”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雅间,生怕沈知意改变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银票,将腰牌揣进怀里,紧随着离开了雅间。出了这个门,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江都督......借你奸党佞臣的身份用一用。 她的身影消失后,下面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低语。有人低声道:“跟着他!哪能让这臭小子就这样走了。” 万胜堂戒备森严,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可赌场外的下三滥手段,万胜堂管不着。 ------------ 第十四章 贺礼 她走在夜色中,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她微微仰起头,感受着这久违的宁静。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心中一惊,迅速扫视周围,却并未发现可疑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惊慌,这只是她过去的生活留下的习惯。 紧接着加快步伐,绕过几个巷口,刚才掷骰子的时候,沈知意就察觉到有些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当时以为是在看热闹,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沈知意道:“别跟着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肌肤上,沾湿了她的脸颊和脖颈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脚步声,她心中暗骂一声,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这些人。 沈知意拐过一条小巷,疾步前行。她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处荒芜的空地。她转身面对着追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那大汉哈哈大笑,“臭小子,赢了哥几个的钱就想走?你有那么好的命吗?” 沈知意喘着粗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大汉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向沈知意,只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中暗自决定,这个女人不能留。 想到这里,他突然掏出一把短刀,朝着沈知意冲了过去。沈知意微微一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紧接着,她迅速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大汉的手腕被她捏得粉碎。 一阵银光闪过,随即几声惨叫响起,闯出一位男子将这群人给击退。 追来的人突然纷纷倒地,跪下脚边,“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是你?”沈知意皱眉看向他,“你是刚才那人?”她的手还握着刚才那个大汉的手腕,但此时她已经松开了手,那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手腕痛苦地呻吟着。 “姑娘记错了吧?”那人缓缓走近,借着月光,沈知意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好一张俊俏的脸!沈知意心中暗道。 那人见她愣住,又走近了一些,沈知意这才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像那些富家公子的胭脂水粉,而是一种让人闻了便觉得舒服的香味。 “姑娘在看什么呢?”那人突然靠近她,一双眸子深深地盯着她。 姑娘?他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也对,武功这么高深,怎么会看不出来。 “刚才赌姑娘会赢,几乎是把今晚在场的银子都赢过来了。” 今晚,咱们是最大的赢家。”那人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谁跟你咱们?” 那人微微一愣,随后笑出声来:“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在下岑风行,敢问姑娘芳名?” “岑风行?”沈知意心中暗道,“好一个奇怪的名字。”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沈知意。”她简短地回答道。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岑风行看着她,突然笑道:“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 沈知意挑眉,有趣?她可不信这个男人刚才没有图谋不轨。她打量着岑风行,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确实不像一般的小角色。 “寻彩头寻到这儿来了?”沈知意明知故问。 岑风行坦然道:“姑娘记错了,在下并非是来寻彩头的。”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笃定。 眼前的这个男子,看似斯文,却有着不俗的武功,而且心机城府颇深。 “那公子的意思是?”沈知意追问。 岑风行淡淡一笑,递给她一块玉笛,这是刚才答应姑娘的贺礼。 岑风行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着说道:“姑娘放心,在下绝无恶意。” 沈知意接过玉笛,心中有些许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不是来找茬的,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多谢公子。”她淡淡地说道。 岑风行微笑着点了点头,“若姑娘有需要,可随时来洛阳岑府寻在下。”沈知意接过名片,心中暗自记下了他的名字和住址。 若是有机会,她倒想深入了解一下这个男人。 岑风行转身离去,沈知意握着玉笛,心中暗自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夜色里,黑衣下属走到公子身边,握紧手里的弯刀,低声道:“岑公子,我去杀了那个臭小子灭口……” “你眼瞎啊,那分明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娘。”岑风行打断他,语气平淡。 “哪有趣了?分明是个财迷。那笛子她也好意思收?” “你未瞧见她看我的眼神么?那叫一个‘有趣’。”岑公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笃定地说道,“我身上的‘有趣’,是骨子里的,不是衣服上的。” “是是是,岑公子说得对。”那人连忙应道。 ------------ 第十五章 恒远王谢三 沈知意揣着银子回到家中,悄悄地掩上门,将今夜赢来的碎银珠宝一股脑丢进了一旁的木箱子。 这一夜,她的手气格外的好,赢了不少的钱财。 关上木箱的那一刻,沈知意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将一大半钱财分了出来装进一个精致的梳妆盒里。 “江逾白,万胜堂当年假意投靠你,险些害你没命,你在演武场上帮了我,这是回礼。”沈知意这样想着。 上次欠你的钱,我连本带利还你。 夜深了,沈知意脱去外衣,轻轻爬上床铺。 她躺在床上,心中想着江逾白,前世她被关在牢里,意外听见江逾白被万胜堂背叛,下落不明。 今日故意在万宁王面前提及你的名讳,他若是现在投靠谢少恒,必然会有所动作。以你的能力,必然会派人盯着万胜堂的动作。 她忽然想起,今夜的赌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那些赌徒们的面孔,他们的眼神中,似乎总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 茯苓神色紧张,她不敢询问小姐昨晚是做什么去了,茯苓替她梳妆打扮好,曦儿有些走神。 “今天,你们俩陪我去一个地方。” 茯苓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去找谢公子。”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茯苓紧张地问道,她的手轻轻地颤抖着,梳子不小心划过了沈知意的头皮,刺痛的感觉让沈知意皱起了眉头。 “嗯,去一个地方。”沈知意淡淡地说道,她并没有抬头看茯苓,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 曦儿回过神来,赶紧拿起一件外衣披在沈知意的肩上,“小姐,我们快走吧。” 她还在思索昨天小姐究竟去哪儿了,问茯苓她一口咬定不知道。 既然是去找谢皇子,她自然求之不得。 沈知意微微点头,她转过头来,对着茯苓说道:“茯苓,你替我向谢三哥哥说我明日在茶楼等他。” “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曦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沈知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去了一趟赌坊。” 曦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你去了赌坊?” 沈知意微微点头,说道:“是的,我赢了些钱。” 曦儿心中有些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会去赌坊这种地方。曦儿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你……你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放心吧,我只是去赢了一些钱而已。” 马车缓缓驶向城中的繁华地段,沈知意坐在车内,心中早已下定决心。 曦儿都惊住了,忍不住问:“姑娘,今日还要去万胜堂吗……” 蠢女人,你这样做置谢三皇子于何辜? 未过门的新妇去男人玩乐的地儿,成何体统。 马车在万胜堂门前停下,沈知意迈出车门,瞬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 万胜堂堂主过来迎接这位大小姐,沈知意递给万宁王曦儿的卖身契,“这贱婢不听话,给你了。”她语气淡漠,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曦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你送给万胜堂。”沈知意声音淡漠,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曦儿脸色一变,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小姐,求求你不要卖我,曦儿什么都没有做错。” 沈知意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 她的声音很轻,却却充满了威严,仿佛像是这雨天的雷声一样,烙印在曦儿的心里。 曦儿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着,突然间跪倒在地上,抱住沈知意的腿,哭喊道:“小姐,求求你饶了我吧! 为什么?她处处顺着这个蠢货,她究竟哪里得罪了她。 沈知意:“那日我想去见谢少恒,你百般阻挠,模仿我的字迹利用我的身份给她写信,你是想他收了你做小妾?” 沈知意故意这样说,万胜堂和谢少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过勾结,她要让世人以为她依然对谢少恒死心塌地。 她要让曦儿日日夜夜受折磨,她要他们狗咬狗。 曦儿脸色一变,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沈知意这个蠢女人误会了她!她模仿她的字迹写信给谢少恒,是要让沈知意兄长知道她对谢少恒的心意,她却以为自己背叛了她。 “姑娘,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曦儿哭喊着,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沈知意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忍,因为她知道这是曦儿自作自受。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背叛沈知意,那么如今的下场也是她自己应该得的报应。 “小姐!”茯苓刚从谢府报信后赶过来,就看见曦儿被卖给万胜堂充当赌妓,她心里一惊,担心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的马车缓缓驶离万胜堂,身后传来曦儿绝望的哭喊声。她知道,曦儿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万胜堂会如何对待曦儿,会如何利用她的卖身契来折磨她。 曦儿被几个壮汉粗鲁地扯下车,拉进万胜堂内。 茯苓看得心惊肉跳,刚要上前帮忙,却被沈知意拉住。沈知意淡淡地说道:“别管她,这是她该受的。” 茯苓看着沈知意冷漠的侧脸,心中一阵疑惑。这个曦儿对她一直忠心耿耿,她怎么忍心看着她被折磨至此? “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会卖你,你大可放心。” 茯苓微微颔首,或许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一时间她竟发不出声。 “我让你通报的事做了吗?谢三什么反应?” “是……小姐,我已经和谢府的管家说过了,他答应替你通报。”茯苓说话时有些结巴,她看着沈知意的眼神里满是恐惧,“谢……谢王爷说是他近日对沈小姐关心不够,说明天在茶楼见面。” 沈知意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疑惑。谢少恒竟然主动和她见面,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和激动。 她知道,这并不是谢少恒真正的想法。 他一定有所图谋,而她也需要小心应对。 画面转至第二天清晨,沈知意早早地来到了约定好的茶楼。 她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谢少恒的到来。窗外,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洒在她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的眼神深邃而冷漠,像是湖面结冰的湖水,看似平静,实则寒冷刺骨。 而此刻的茯苓正在远离茶楼的某个角落,紧张地注视着茶楼内的沈知意。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沈知意紧握茶杯,一股热流从指尖传来,让她瞬间清醒。她想起了上一世沈家被谢少恒抄家一事,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怒火。 她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让他为上一世的罪行付出代价。 谢三披着深褐色的披风,坐在她面前,推出一个紫粉色琉璃做的首饰摆在沈知意面前,想要赔罪。 沈知意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紫粉色琉璃首饰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小的梦境般悬浮在空气中。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如同被黑暗的漩涡牵引着,将她带向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 “谢三公子好像记错了,这是我前年看中的生辰礼物。” 当时他随意买了点小玩意给她,还以为他是不懂。 沈知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她需要让谢少恒知道,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知意。 “你记错了。”沈知意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前年看中的生辰礼物。”她说着,轻轻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挑衅。 谢少恒一愣,顿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沈知意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指出他的错误。 他握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不屑地对他!他看着沈知意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轻哼一声,说道:“难道恒远王今天来是为了给我送前年的生辰礼物吗?” 谢少恒被她的话激得心头火起,他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沈小姐,我......” “谢少恒!你和我家婢女私通,辱没门楣,有为人伦,这些都是证据。” 说完,沈知意将从曦儿房间里收集到的东西撒在整个茶馆 一时间,茶馆里的人们都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知意和谢少恒,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沈知意冷漠地看着谢少恒,端着茶杯,冷冷地看着谢少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谢少恒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那些东西,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过是贱婢想要抓住高枝往上爬,关本王何事?”谢少恒面不改色心不跳。 谢少恒心中怒火中烧,他想起那个愚蠢的曦儿,他安插在沈知意身边多年的眼线,本以为可以随时为他提供沈知意的情报,却不曾想她竟然会留下这样的证据,险些害他陷入困境。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个贱婢,竟然敢背叛他,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小姐,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沈知意轻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报复?我等着你来报复呢!” 霎时间,关于谢少恒和万胜堂赌妓曦儿的事传遍了半个京城,这大名鼎鼎知书达理的谢王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少人怀疑这件事的真伪,万胜堂顿时涌了很多人进来,都想亲眼看一下这个让半个京城议论的曦儿长什么样子。 “看不出来啊,谢王爷藏得挺深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恒远王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私下里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算什么,男人嘛,十个有九个是色鬼。” “就是,就是。” 不少人站在万胜堂外,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第十六章 玳瑁猫 沈知意刚让谢少恒吃了一壶,笑得合不拢嘴,逛着闹市,茯苓在身后拿着小姐买的一堆东西。 沈知意拿起一个面具,“这个好看吗?公主会不会喜欢这个?” 茯苓看了看那傩面具,上面精细地雕刻着华美的花纹,华美的花纹仿佛在流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她刚要点头,却瞥到小姐手上拿着的糖葫芦,那糖葫芦上的糖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比面具还要吸引人。 “小姐,那个面具是好看的,公主肯定喜欢,只是...”茯苓犹豫了一下,看着沈知意的眼神有些无奈,“只是你能不能先把糖葫芦放下,我们回去再吃?” “我想买给公主啦。” 沈知意这样想着正好撞上了江逾白, “你想买给公主?”江逾白挑了挑眉,唇角微弯,一抹微笑荡漾在唇角。他看着沈知意手中的糖葫芦和面具,略一沉吟,“只是这样拿回去,到时候糖葫芦都坏了。” 江逾白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倒不如将糖葫芦先收起来,放在这盒子里,我带你们回去。” 沈知意眼睛一亮,感激地看着江逾白,“江公子你真的太好了!谢谢你!” 江逾白微笑着摇了摇头,“小事一桩。”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突然冲进人群,手中紧紧抓着一个布包,布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男子跌跌撞撞地跑着,看起来惊恐至极,他用力甩开身边的人,引起一阵阵抱怨。沈知意看到这情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一咬牙,朝人群里冲去。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衣领。 布包里装着的东西滑落出来,是一只玳瑁猫。 “我说,银子已经给你了,赶紧把这道菜还给我们。” “我不卖了!” “不卖?嘿嘿,你这穷小子,还敢跟大爷讲条件?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为首的魁梧大汉冷笑一声,伸出大手猛地抓住男子的衣领,将那布包里的玳瑁猫一把抢了过来。 “啊!”男子惊叫一声,扑上去想要抢回那只猫,但哪里敌得过魁梧大汉的铁掌,他被重重地推倒在地,布包里的猫也趁机逃脱,跑到了人群里。 “你们凭什么要吃我的猫!”男子爬起身来,冲向人群里。 “臭小子,反了你了!”魁梧大汉怒喝一声,一拳重重地砸在男子的身上,男子顿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沈知意拦在几人面前,江逾白正要动手将这些好好教训一顿,沈知意甩出一沓金子,“这猫我买了,怎么着也够吧。” “我们走。” 男子跪在地上给两人磕头,沈知意将他扶起来,“这猫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若是不弃,收养了吧。” 说完起身将玳瑁硬塞到沈知意怀里,生怕两人拒绝男子飞快逃离现场,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毛茸茸已经在蹭它的手心。 有......有些可爱。 江逾白见她只顾摸着猫,顿时失笑,“还不走?” 沈知意这才想起将糖葫芦和面具,她将面具交给茯苓,将糖葫芦递给江逾白,“帮我拿着。” 江逾白看着她那背影,唇角微弯,他本想将糖葫芦和面具递给茯苓,却见茯苓望着沈知意怀里的玳瑁出了神,“还看?” 她穿过人群,玳瑁猫安静地趴在她怀里,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在表达着感激。 走向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美食和玩乐的摊位鳞次栉比。沈知意正想带着玳瑁猫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沈知意惊讶地喊道。 “我是什么人?你在茶馆闹事我会不知道?我担心你会出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沈知筠解释道。 沈知意正想解释,一道明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姑娘,我该走了。” 沈知筠拦住江逾白,“站住!” “当日在演武场上你救下我家阿妹,沈家应当好好感谢你。” 江逾白对沈知筠并无太大好感,他冷着脸语气平淡:“不必。” 然而沈知筠却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份恩情沈家必须报。” “放手。”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厌烦。 沈知筠却恍若未闻,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江公子,当日若不是你,我家阿妹的性命恐怕难保,这份恩情沈家必须报。” ...... “沈家是名门正派,被人瞧见和我这个奸佞党臣在一起会怎样?”江逾白的话语让沈知筠身体一僵。 但这是两回事,沈家是沈家,他是他,就算不为沈家,他也要报答江逾白的恩情。 江逾白把刚才的玳瑁猫抓过来,叫沈知筠拿着。 今日是公主生辰,公主府上却冷清得出奇。 一行人走进公主府,里面的布置清冷而素雅,显然并没有为了公主的生辰准备多少装饰。 “为什么这么冷清?”沈知筠低声问道。 江逾白和沈知意垂下眼帘,几乎异口同声道:“因为公主不喜欢热闹。” 公主生辰便是先皇后祭日,靖帝从不允许公主过生辰。 “沈姐姐!江哥哥!你们来了!”公主看见沈知筠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她上下打量着他,按理说京中的大小公子她都应该见过,不应该面生才对,他和沈姐姐走得近,“你是沈少将军?” “正是在下。” 公主微微颔首,笑道:“沈少将军好,我听民间传闻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 沈知筠面露谦逊,“公主谬赞。” 沈知意将茯苓手上的东西递给公主,“公主生辰,我们特来庆贺。” 玳瑁猫从沈知筠怀里跳了出来,使劲在公主的脚边蹭,公主弯腰将玳瑁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眼中满是喜爱。 “公主喜欢,便将这只猫儿送给你。”沈知意微笑着说道。 公主欣喜地抱着玳瑁猫,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沈姐姐,谢谢你!” 众人落座后,公主开始询问沈知筠关于边境的情况,沈知筠一一作答,虽然话语不多,却也透露出不少有趣的见闻。 今天是三月三,一会会有道士为公主祈福。 不久,几个身着道袍的道士走进公主府,他们的手里拿着桃木剑和符咒,一路走得非常端正,仿佛每一寸土地都和他们有着不能言说的联系。 他们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似乎已经看穿了世间万物的命运。 公主府的花园里,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各种供品,都是公主平日的爱物。 道士们在桌前停下,手持桃木剑挥舞,口念咒语。随着他们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开始流动起来,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公主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而沈知筠则是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旁,他的目光随着道士的动作移动。 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几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道士身后的沈青禾身上。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在欣赏着这场神秘的仪式。 “沈青禾?”沈知筠惊讶地低呼一声。 沈青禾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沈知意身上。她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各位,好久不见。” 不是去积云寺为先皇后祈福了吗?怎么会跟着几位道士? 沈青禾微笑着解释道:“我在积云寺听闻有道士为公主祈福,便求长明道长,让我跟过去打打下手,公主是先皇后的子嗣,我也想求神佛保佑公主平平安安。”她的声音很轻,但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沈知意早已经和江逾白暗中勾结,只是没想到大哥也在。 哼,那你们就一块儿去死。 沈青禾背过手,手里握着一个稻草人,上面贴着公主的八字,手脚都被扎了银针,趁着他们举行仪式时,沈青禾在公主府庭院四处转悠,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庭院。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稻草人放在海棠树下,然后退到一边。 沈青禾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庭院里,垂丝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掰开花蕊,将几滴药液滴入其中。海棠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颜色更加娇艳欲滴。 沈青禾满意地点点头,又将整瓶药液滴入树根,不出半日,这海棠花会开满整个庭院。 只可惜,最迷人的往往最危险。 等仪式举行完,天色已经黑了,公主谢渊换了一身轻便的衣着,不肯将小猫放在府上硬是要抱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逛上巳节,她差点忘了三月三也是上巳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店铺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种口音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的画面。 公主谢渊抱着玳瑁猫走在前面,她的步态轻盈而优雅,仿佛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沈知筠和沈青禾跟在后面,他们默默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感受着这个古老城市带来的独特氛围。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灯笼和彩旗,颜色斑斓,迎风飘扬。灯光将整个街道照得如白昼一般,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或是驻足观看,或是匆匆走过,都在这个时刻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公主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说道:“今晚谢谢你们。” ------------ 第十七章 受伤 夜色中的街道并不平静,灯火闪烁,余光倒映在脸庞上,光影交错,宛如一幅阴暗的画卷。 沈知意拉着公主这看那看,身后的随从手都快提不过来了,她们还是没有尽兴。 沈知筠和江逾白则是一路,这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沈知筠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夜色中,两队人越逛越远。 几个地痞闲逛着,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一行人的穿着,终于等到这几人分开。 他们的眼里满是贪婪和欲望,仿佛从这些人身上无论搜刮点什么都够他们富裕一整子的。 他们的步伐轻浮,带着一种危险的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他们的目光犹如冰冷的箭矢,射向一行人。 每一次眼神的碰撞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凶悍,拦在他们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沈知意怒道,他挡在公主面前,怒视着几个地痞。 “哟,小娘子,陪哥哥好好玩玩儿。”几人说着就冲向公主,公主护住怀里的小猫,不断后退,“我是公主,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哼,公主?老子管你是啥,今天你敢不跟老子走,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几人说着,一把推开沈知意,抓住了公主的胳膊。 沈知意察觉到这群人里,还隐藏着一些武功高强的杀手,沈知意挡在公主面前,“公主快跑!去找我阿兄!” 公主闻言,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去,几个地痞见公主跑了,便想去追,却被沈知意挡住了去路。 “你们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沈知意拔出腰间的剑,眼神坚定地挡在了公主的退路上。 那几个地痞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凶狠的表情,他们挥舞着棍棒,朝着沈知意冲去。沈知意挥舞着剑,身形灵动如风,与那几个地痞战在了一起。 剩下的那个地痞,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眼神里满是阴狠。他一步步逼近沈知意,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你很不错,竟然能抵挡住我们这么多人。”地痞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品味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但是,我和他们这些下流玩意儿可不一样。”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明白,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她紧握着剑柄,剑尖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地痞突然暴起,手中的短刀犹如毒蛇般朝沈知意刺去。而沈知意也瞬间反应过来,她身形一侧,躲过了短刀的攻击。 却让那蒙面杀手找准了机会,刺向了沈知意的胸口。 转身跳入了旁边贯穿整个城市的小河里, 冷冷的刀尖穿过衣衫,肌肤被割破,血液染红了刀刃。沈知意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她抬头看向那蒙面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她转身跳入了旁边贯穿整个城市的小河里。 河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但那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她用力划动手臂,向河岸游去。 等沈知筠和江逾白赶到,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沈知筠眼眶通红,身体颤抖着。江逾白紧握着拳头,一脸愤怒。他挥起剑,将这群挑事的地痞全杀了。他的剑法凌厉,出手快如闪电,每一次剑挥出都能带出一道血痕。 “沈姐姐!”公主。 江逾白派衔青携一队暗卫全力追捕沈知意的下落,沿着小河一路向上游追去,要确保她安全地回来。 与此同时,沈知筠也派出一队人马秘密搜查。他们从城市的每个角落出发,沿着每一条街道进行搜索。 沈知意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这样失踪,动静根本不敢闹太大。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伤口隐隐作疼,沈知意迷糊中睁开眼,伤口处传来一股暖意。 “别动,给你上药呢。” 说话的是岑风行,他蹲下身,轻轻吹了吹她染血的衣襟。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船上正赏着花灯,看见姑娘在水里泡着,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即跳进水里,将你救了出来。你身上都是伤,有些地方还在流血,我急忙将你带回了我的船上,给你换了身衣服,又上了些药。”岑风行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擦拭着沈知意地伤口,他的动作十分温柔,像是怕弄疼了她。 “你是赌输了?万胜堂那帮人在追杀你?” “不是。”沈知意。 今日之事有蹊跷,谢少恒还有利用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对她下手。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她当时引开了此刻,再加上有他们的保护,公主应该没事。 沈知意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岑风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姑娘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勉强自己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岑风行,“你能送我去城东的湖心小筑吗?” 岑风行皱了皱眉,“姑娘你现在的状况,恐怕是坚持不到那时候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沈知意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必须尽快离开。岑风行见她坚持,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出了船舱,上了岸边停靠的小船。 这伤不能白受。 岑风行见她将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给扯开了,心中一急,立刻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沈知意甩开他的手,“你一会儿离我远些,莫要牵扯进来。” 说完,她跌跌撞撞地继续跑向湖心小筑。她的伤口被扯开,疼得钻心,但她毫不在意,只是大声喊着:“救命!” 她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清晰而坚定。这里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茶馆发生的那一幕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 谢少恒也在这里,他听到了沈知意的呼救声,转过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杀意。 沈知意却好像见着鬼一样,指缝间滑落出谢少恒的信物,这是她在茶馆从谢少恒顺过来的,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却足以将他和这件事牵连起来。 上刻着“恒”字。 沈知意嘴里喊着“谢少恒”的名讳,眼睛一黑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她要让所有人觉得谢三仗着皇子的名讳连功臣女眷都可以随意欺负。 湖心小筑内,谢少恒正与友人下棋,听到外面传来的呼救声,眉头紧皱,手中的棋子怎么也下不去。 “少爷,外面似乎是沈姑娘的声音。”身后的随从提醒道。 谢少恒微微一愣,随后站起身来,“去看看。” 一群人匆匆赶到湖边,只见沈知意躺在地上,衣衫破烂,浑身是伤,已经昏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谢少恒惊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沈知筠赶过来抱起沈知意就往外走,江逾白见她伤势严重,赶紧迎上去,接过沈知筠怀中的沈知意,抱起来飞奔离去。 “今日之事,还望恒远王莫要再纠缠小妹。”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瞬间传遍了整个湖边。 岑风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五味杂陈。 江逾白抱着沈知意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将她放下来靠在墙壁上,沈知筠跟上来,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喂给沈知意服下。 江逾白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渡进沈知意的口中。 谢少恒只觉得心烦意乱,手一挥,“回去。” 身后的小厮连忙应道:“是。” “回沈府,”沈知意抓紧他们的手,眼中流露出决然的神色。 三月三,大房和三房一行人定然也回在沈府。 那群见利忘义的小人,若还不回去定然会落下口舌。 “我陪你一起去。”公主坚定的眼神望向她。 “好,我们走。”沈知意点点头,三人匆匆离去。 谢少恒看着手中的棋子,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机会。他抬头望向湖心小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沈府内,大房和三房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府中,上巳节正喝酒言欢。 “茶馆一事想必格外都听说了吧,小妹也真是竟然得罪了恒远王。”沈家庶女沈润雪。 “这个小妹平时也不怎么管教,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都不在家。回府了也不说来见见我们这些长辈。”沈鸿不满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神色。 “是啊,沈将军,虽说您是我们东陵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可这儿女竟然这么不懂规矩吗?”沈家三房夫人也附和道。 沈将军正要开口辩驳,就看见下人急匆匆过来禀报。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受伤了!” “怎么回事?!”沈夫人焦急的问道,沈安也一脸担忧。 “快说!”沈夫人见他犹豫,忍不住大声喝道。 “小姐今天和恒远王吵了一架,逛灯会时被歹人所伤,伤势严重,昏迷不醒。”下人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什么?!”沈夫人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她一把抓住沈安的手,急切地说道:“快,快去看看!” 沈安点点头,跟着沈夫人匆匆离去。 什么!?沈润雪和沈大夫人同时震惊,竟然没死,只是受了些伤。 ------------ 第十八章 鹭儿 二老赶过来的时候实在没想到公主和江逾白也在这里。 画面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扑通跪倒,仿佛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颤抖着向沈将军和沈夫人道歉。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仿佛一个纯洁无暇的玉器破碎在众人面前。 “沈将军沈夫人,都是我不好,沈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歹人所伤。” 公主身后的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默默看着公主痛苦的哭泣,心中五味杂陈。 “快起来,快起来。”沈夫人将公主扶起来,心疼地拍去她身上的尘土。 “意儿怎么样了?”沈夫人紧张地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服了药已经休息了。”公主抽泣着,小脸苍白,“我已经为她处理过了,只是还需要休息几天。” 众人松了口气,紧张的神色也稍稍舒展开来。 “都是我不好,非要过生辰,没有保护好沈姐姐。”公主哽咽着,眼中满是自责。 “不怪你,只怪我们来得太晚。”江逾白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公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找出那些歹人,为沈姐姐报仇。” 沈夫人轻轻拍了拍公主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听从沈夫人的话。她转身离去,留下江逾白和沈将军夫妇在原地。 “江都督,这次的事情……”沈将军欲言又止。 江逾白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但请相信我,我并无恶意。” 沈将军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江都督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今日之事蹊跷得很,歹人明显就是冲着沈知意来的,在短短几分钟内甩开他和沈知筠刺伤她,有备而来啊。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用的是上好的髓玉颜,能够使伤口快速止血,在湖心小筑那会她是自己将伤口撕裂。 “岑师弟……”江逾白想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吗?” 沈知意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她的脸颊苍白如雪,紧紧咬着下唇,仿佛在默默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沈知意,那谢少恒跟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不惜以自己为饵,也要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的面容深邃,眼中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他紧紧盯着沈知意,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沈润雪拉着母亲的手,有些焦躁不安,“怎么办?娘,我们做的那些事不会被发现吧?” 嘘—— 沈二夫人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 “她那日在演练场当众折辱你哥哥,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沈家大房二夫人洛梅。 沈鸿常年宠爱着那位妾室,对妾室生的孩子也是十分疼爱,而对正妻生的孩子却不管不问。 那日演练场,沈知意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大房庶子沈轩,让沈家颜面扫地,气的洛梅在演练场昏了过去。 作为母亲,沈二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辱,心里的怨气早已堆积如山。 江逾白她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晚辈难道她还不能收拾? “你们两个跟我来。”洛梅。 正好撞见江源白守在院子里,沈轩心中咯噔一声,洛梅也紧张地咽了咽,脑子里已经将最近做过的事全过了一遍,前段时间在演武场上,沈轩得罪过这位爷。 如今再见,不知道会不会再翻旧账。 江源白没有理会这几人,见他身边没有衔青等锦衣卫跟着这才放心下来,听闻是来探望沈知意伤势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来打轩儿的…… 沈润雪自幼娇惯坏了,全然不知道这位爷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再想起哥哥受的折辱,“这么晚了,江都督闯一个女眷的闺房,恐怕不妥吧。你置沈妹妹清白于何辜?” “轮得到你来管教我?”江逾白似笑非笑,眸底却掠过一抹凌厉。 “江都督,我和妹妹一样,尊敬江都督,不敢怠慢。” 江都督脸色一寒,“一样?沈家大房宠妾灭其有违人伦,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然敢大放厥词? “江都督,您不会是想要强迫一个女流之辈吧?”沈润雪尖叫一声,扑上去想推开他,却被一股力道弹开。 江逾白冷冷地俯视她:“我数三声,不给我滚出去,我就让人把你们扔出去。”“一、二、三……” 沈润雪和沈轩被扔出了院子,二夫人连忙将他们俩扶起来。 江逾白看着手里的玉佩,岑师叔当年医术高超闻名天下,本是个放荡不羁的游侠,不知为何却选择进宫,将自己困在宫墙中整整七年,隔三岔五就带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进宫,他原本以为师叔做的这些是给公主的,每次好像都没有送出去。 直到师叔离开的前一天,交给他半枚玉佩,这半枚玉佩呈玄黑色晕染开,精雕着一条黑蛇盘旋腾飞。 师叔托付他照顾一个小姑娘,却没有告诉他究竟是谁,只是说到了那天他自然会知道。 师叔曾多次唤她意儿,当时沈知意剜肉的那枚藏着灵药的簪子,江逾白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师叔的手。 他只见过那小女孩一面,当时她被冻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衣服上满是雪花。他把她背回宫中,为她暖身,又用自己的帕子为她擦干净脸,小姑娘似乎是疼得直哼哼,然后他就哄着她入睡。 在沈知意休息的时候,他悄悄溜了出去,师叔正坐在殿外,他走过去跪下:“师叔,她没事了,我已经哄她睡着,放在他们附近了,一会儿巡逻的军队就会发现她。” 师叔点点头:“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师叔,她是谁?” “她是我一个故人的女儿,我得离开这了。”岑师叔摸着他的脑袋,“从今往后要麻烦鹭儿照顾好他们两个了,还有......那小女孩也拜托鹭儿了。” “师叔,你要去哪儿?” “去寻一番天地,自己困了自己这么多年,师叔喜欢的生活一直是仗剑走天涯。” 一人一剑一医术,天下匆匆一行客。 ------------ 第十九章 入朝为官 师叔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儿,为何了无音讯? 江逾白思绪闪回,天色已晚,他再待在沈府于理不合,“沈将军沈夫人,今日多有叨扰,天色已晚,晚辈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吩咐下人送一下江都督,却被一口回绝,公主说什么也不肯走,要留下来照顾沈知意。 江逾白瞥了一眼公主,她眼眶泛红,仍倔强地站在原地。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沈夫人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夫人了,公主就拜托你们了。” 沈夫人微微颔首,江逾白转过身去,走出沈府。 夜色已深,江逾白独自一人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伤她的人揪出来了吗?” 衔青从夜色深处钻出来,走在他身后,“锦衣卫已经将人抓到了,只是......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动用锦衣卫恐怕会惊动到圣上那边。” “无妨......带去地牢,我要好好拷打。”江逾白薄唇轻启,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义父,还有一事。” 说—— “岑风行回来了,沈小姐落水后,就是她救的。” 江逾白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岑风行,师弟还真是你。 江逾白站在地牢中,看着被捆绑在刑架上的人。他缓缓走近,眼中泛着凌冽的寒意。他抬起手,狠狠地捏住那人的下巴, “说,是谁指使你伤她的?” 随着江逾白的话语落下,地牢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没人指使我。” 再硬的嘴也这地牢撬不开的。 江逾白松开捏住那人的下巴的手,转身走向地牢的出口,“别弄死了。” 他知道这位爷的可怕,他不想死在这儿,求饶道:“我说,我说。” 江逾白缓缓转身,逼迫那刺客直视他的眼睛。 “是沈润雪和沈轩他们两兄妹,花重金在黑市上找到我,让我杀了沈知意。” 江逾白捏住刺客的下巴,迫使他吞下他刚才吐出来的东西。 他的手一松开,岑风行便哭着爬到他的脚边,“江都督,小的愿意指认沈家兄妹,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江逾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好,我要听到他们亲口承认。” 江逾白走出地牢,心中疑虑难消。他深知岑风行素来行事果断,绝不会轻易救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其中必有蹊跷。 是时候去会会你了,师弟。 江逾白来到一座幽静的庭院前,推门而入,寂静无声。他缓缓走向书房,推开门,看到了那个他消失多年的师弟——岑风行。 “师弟,你回来了。”江逾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他站在距离岑风行几步远的地方,一身玄色衣衫更显得他高大挺拔。 岑风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你回来了,我来见见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好救下了沈大将军的独女?” “也对,天底下什么事能瞒过江都督?” 江逾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岑风行手中的一本书上,那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毒经》二字。“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秘籍吗?”江逾白沉声问道。 岑风行点点头,他抬手将《毒经》递给了江逾白,“师父临终前让我保管这本书,他说有一天你会来找我。” 江逾白接过书,心中五味杂陈。 “沈小姐中了毒,我正好在研究这本毒经,正好拿她试试我新研制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岑风行看着江逾白手中的《毒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江逾白看着她,心中疑惑更深。 师弟一直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此次回来更是行事诡异。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师兄,我这次回来的确是有目的,沈小姐我与她也是有缘,顺手做个好事而已,此次回来我确实有事找你,还望师兄能帮忙。” “何事?”江逾白沉声问道。 “我要入朝为官。” 江逾白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师弟居然有此打算。朝廷中的局势复杂无比,岑风行此举无异于踏入狼窝。 不过,谁是狼还说不准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岑风行缓缓开口,“我入朝为官,自有用意。我有把握在朝廷中立足。” ------------ 第二十章 赶出京城 公主谢渊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蜷缩在床边,沈知意醒来替她挽去脸上的碎发,拿了件披风给她盖上。 沈知意坐在庭院中,欣赏着这片绚烂的花海,手中轻轻抚摸着江逾白送的那枚簪子。阳光洒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才三月初,按理说山茶花不会开得如此娇艳,或许是今年热得早些,沈知意没放在心上。 望着手里的簪子有些出神...... 不禁想,按照江逾白的性子,定然去查了刺客的来历和背后的主使,掌管锦衣卫,司礼监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果然,权力才是最高的武器,她要爬得比江逾白更高、更远才行。 当时公主也在旁边,若是歹人还有同伙,知道了公主的身份,恐怕公主也会陷入险境。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轻轻飘落,犹如一场花雨。沈知意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详与宁静。 “想什么呢?” 沈知意有些走神。 “你怎么来了?” 沈知意有些惊讶地望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江逾白。 “本督不能来?” 江逾白一身锦衣卫的官服,长身玉立,英挺的鼻梁下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沈知意。 沈知意心虚地否认:“没有……” 真是的,他出现得这么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个人么? 她记得她刚才明明是在想他的好吧? 江逾白目光狐疑地在她身上打转。 沈知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你怎么会来这里?” “过来提醒你,沈家大房那两个庶子未必是个善茬。” “我知道,他们都盼着我们家死,却舍不得沈家护国大将军这个称号,可惜自己又没有能力去夺,只好将毒手伸向我们这些未谙世事的晚辈。 能解气,也能沾光得利。” 沈知意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女娘能说出的话,冷静得有些可怕了。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你穿锦衣卫的官服,是有什么任务要执行吗?” “解气?呵~”江逾白突然凑近沈知意耳边,轻声道:“本督是过来抓人的” 话音刚落,江逾白突然起身,朝着庭院外大步走去,留下一抹挺拔的背影。 “抓人?”沈知意愣住了,好端端的来抓什么人? 还没等沈知意想明白,她突然看见衔青突然从暗处走出,朝着江逾白的背影快步走去。 “大督主。”衔青毕恭毕敬地走到江逾白面前,拱手行礼。 江逾白停下脚步,目光在衔青身上打转,“怎么样?” “都解决了。”衔青微微颔首,眸底闪过一抹厉芒。 解决了?沈知意心一惊,解决了什么?是解决了那两个庶子吗?他们动了手? 江逾白对沈知意的惊讶视而不见,对衔青道:“带她回去。” “是。”衔青长腿一跨,一把抓住沈知意的胳膊,将她拽上了一辆马车。 地牢里,沈润雪和沈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嘴里唾骂着出卖他们的叛徒,“江都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两兄妹指使他伤害沈知意!” “证据?”江逾白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扔到二人面前的脏桌上。 “这是你们找的那个人证,他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你们指使他去刺杀沈知意的事情。” 江逾白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沈轩的脖子上。 “大督主,求求你,不要......不要......”沈轩吓得浑身颤抖,涕泪横飞。 “堂堂督主,做事只凭借一面之词吗?”沈润雪努力抬起头,看向江逾白,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淤青的双手腕上布满了血痕,语气却依旧强硬。 “当然不能,”江逾白神情冷淡,语气冰冷,丝毫不为所动,“锦衣卫做事可不讲究那么多,再说了,你认为本都督找不出其他证据?” 他一把握住沈轩的脖颈,眸底泛着凌冽的寒意,“还是说,你认为本督好糊弄?” 万胜堂黑市的事情,连朝廷都不曾过问,这里是京城不受管辖的地带,是黑与白交接的灰色地带。 刚开始他们本想拒绝江都督的调查,江逾白一剑挥出,将面前的桌子劈成两半,冷冷地道:“不合作就是死路一条。” 这位爷是个疯子,扬了这里都不成问题。 拿到了沈润雪和沈轩密谋手足相残的证据。 江逾白转身询问沈知意,语气和刚才相比,多了一分温柔。 “你想怎样处置?” 沈知意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地牢里的二人。她的眼神让江逾白感到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冷静。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地牢的铁栏杆,盯着沈润雪和沈轩二人。她的目光让二人胆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你们密谋伤害我,是死罪。”沈知意缓缓地道,“不过,看在父辈的份上,我不杀你们。” 江逾白微微皱眉,他本以为沈知意会要求严惩二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但此事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要让天下人都看清你们的嘴脸。” 沈润雪和沈轩二人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们虽然不做声,但是眼中的怨毒却尽显无疑。 若是他们这般丑陋的嘴脸败露在世人眼前,那他们这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永无翻身之日。 “我要将他们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来。”沈知意缓缓地道,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一种坚定。 ------------ 第二十一章 学暗器 沈润雪怕了,她怕了,她不想,不想再回到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下人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那段日子住在乡下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大冬天的,大雪纷飞,她被家里人赶出来讨饭,每天跪在街头,祈求别人的施舍。那些有钱的夫人,只是施舍了一件旧衣服和几枚铜板。 有一户人家养了很多恶犬,她去那户人家讨饭,那些狗发了疯似地朝她扑过来,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拼了命地逃窜,但还是被恶犬咬到了大腿,至今疤痕犹在。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不能让沈知意就这样轻易夺了去! 沈润雪哭喊道,“沈知意!你什么都有了!皇子你都可以不计后果表达仰慕之意,连江督主都可以对你有三分偏爱,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赶紧杀绝?” 赶尽杀绝?沈知意冷笑,多么虚伪的嘴脸,叫人恶心。 上一世弃沈家于不顾的是谁?为取自己性命,在万胜堂黑市不惜花费重金雇佣一个杀手的,又是谁? 如今还轮到她冠冕堂皇说这些话!真是可笑! 江逾白眉头紧皱,眸底泛着凌冽的寒意,大步走向沈润雪和沈轩二人。 他一把捏住沈润雪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本督允许你吼她了吗?” 他话音未落,一把抓起沈轩的手,手起刀落,将他的右手砍了下来。 “沈知意,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沈轩怒吼道。 “手会脏。”她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 沈轩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沈知意,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沈知意微微一笑,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他的脖子,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可自己要做的,是和沈家大房三房分家,他们的性命,日后再取也不迟。 江逾白手握兵权,一声令下,这两人便会人头落地,可现在不是时候。 她不能因为一时之气,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江逾白手一挥,示意手下去办。转身看向沈知意,见她脸色苍白,心下微微一软。他抬手轻抚沈知意的脸颊,“本督会护你周全。” “督主,为何这般待我好。” “我受师叔所托要保护一个女娃娃,而你,就是那个女娃娃。” 沈知意微微愣神,督主为何会受师叔所托来保护自己?她和师叔素未谋面,无功不受禄,这让她如何安心接受他的保护? “你不信我?”江逾白眉头紧皱,不悦地道。 沈知意低下头,没有说话。 江逾白心中微微有些恼火,自己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这般护着她,竟然还不相信自己。 他一把抓住沈知意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对上她那双带着惊惧和疑惑的眼眸, “你信不信我,与我何干?我只要护你周全,便算完成师叔所托。” 沈知意微微愣神,督主这般待自己,竟然只是为了完成师叔的托付? 她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缓缓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她知道,督主是受他师叔所托保护自己,而自己,也应该相信他。 “对不起,吓到你了。”江逾白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 江逾白心中微微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吓唬她呢? 沈知意低下头,没有说话。江逾白心中微微有些不满,自己已经放软了态度,她竟然还不说话?他一把抓住沈知意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你还不信我?” “不,我信。” “既然你受恩人所托照拂我,我还恳请江都督帮个忙。” 沈知意坚定地看着江逾白,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既然他能够因为师叔的托付而保护自己,那么他也会因为师叔的托付而教自己武功。 她知道,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仅凭江逾白的保护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有自己的力量。而武功,便是她要学的。 江逾白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沈知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长出锋芒山茶花,比受别人撑伞的更娇艳。 “不过......你出身将门,不去找沈将军他们,来找我一个无名之辈,这是为何。” 江逾白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他知道,沈知意出身将门,她的爷爷是护国大将军沈青山,父亲是沈安,兄长是年少有为的少将军。 “因为我要学的,是暗器。” 前世,她曾在边塞求各位将军教她习武,她是演武场上最晚回帐篷,最早起来练功的,她吃的苦,不比军营里任何一个人少。 一遍不行练十遍,十遍不行练百遍,再不行那就千遍万遍。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修炼内力,却越来越伤筋脉。 沈知意知道,自己并非不能习武,而是不能修炼内力。 前世,她曾遍访名医,终究无法治愈。 而暗器,靠的并非内力,而是手法和技巧。 所以,她要学的,是暗器。 ------------ 第二十二章 一个妾室胆敢胡作非为! 沈府内。 沈老夫人气得发抖,“好,好啊!沈知意,小小年纪,心思歹毒,不但污蔑你堂兄堂姐,还要将他们赶出京城。” 洛氏跪在沈老夫人脚边,请求她为自己做主。“妾身命贱,可轩儿和雪儿是实实在在的沈家血脉,求老夫人帮帮我。” 大房沈鸿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自然偏心了些,再说了,沈家多一人升官她便多享一份福,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走—— 老夫人拉着洛氏两步并作一步朝沈知意院子里走。 那日沈知意走丢在乱葬岗,她知道是沈知意为了偷偷去见谢少恒,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皇子,沈知意能嫁给他,那沈家就是皇亲国戚。 竟然还当众折辱恒远王,要是恒远王怪罪下来,还会连累到自己身上,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只怕以后要翻天了! 只是.......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攀上了江逾白那奸党。 江逾白其人,一手遮天,权倾朝野,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 沈老夫人坚信,只要知意攀上江逾白,到时她再趁机讨好讨好他,沈家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两人走到沈知意院子里了,连个下人接待都没有,洛氏忍不住就道:“这沈知意也太没规矩了,长辈亲自过来,竟然敢不出来迎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沈知意坐在屋子里,听到洛氏尖利的声音便觉得烦躁。 她抬眼看向来人,眼神如刀子一般扎在洛氏身上。 洛氏被她阴沉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但她又想到有沈老夫人在,便底气十足地仰着脸:“你这是什么态度,长辈过来探望你,你连起身都不肯起身,这就是沈家的规矩吗?” “她不是沈家人。”沈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也阴沉下来。 洛氏一愣:“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两个不长眼的儿女竟然敢伤了沈将军的嫡女,说到底是你们不懂规矩,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进这个院子?” 一直跟在沈老夫人身后的小丫鬟突然惊叫起来:“天呐,这地上怎么有血?” 沈老夫人循声望去,只见小丫鬟指着地上一滩血。她顿时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迎面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名医师正给沈知意把脉,桌案上摆着几包草药,药汁残渣还未来得及收拾。 沈老夫人看到那医师,顿时明白过来,装作一副慈祥的模样关心起沈知意的伤势,“意儿,我的意儿,有祖母在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 呵,惺惺作态,叫人恶心。 沈知意攥紧拳头,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沈家长辈处处用礼法尊卑压着她,说她不懂规矩,哪怕是谢少恒欺辱了她,她哭着闹着要沈家替她做主,祖母将她抱着身前哄了她好久,让她消气。 叮嘱她这点小事不该惊动沈将军他们,拿长辈身份压着她不可往外说。小事堆积得多了,心中窝火,老夫人也失了性子,让她不要不知好歹,嫁给皇子本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叫她出门在外得顾及沈家颜面,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断送了沈家的前程,做女儿的天生就该为夫家着想,替他开枝散叶。 她眉眼如刀,眼神凌厉,看向沈老夫人时,那眼神如同附骨之疽,看得人脊背发凉。 “意儿,润雪和轩儿那俩孩子什么都不懂,都是闹着玩的,待会我叫他们来给你赔个不是,消消气。”沈老夫人面色和善,想把这事压下去。 不懂?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孩童! 闹着玩儿?就敢差点要人性命! 亏的她这张老脸敢说出这话!也不晓得害臊! 岑风行站在窗前,眼神深邃手里把玩着旁边的木轴,轴被岑风行转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 沈知意突然吐出一口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溅到了站在窗前的岑风行身上。 沈老夫人被这一口鲜血吓得面无血色,一把抱住沈知意,叫她莫要再生气,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知意被她死死抱住,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她一把推开沈老夫人,冷冷道:“别碰我。” 沈老夫人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洛氏一直站在窗外偷听这里的动静,看着老夫人被推搡,急得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目无尊长!” “祖母恕罪,孙女如今伤势未愈,再加上那刺客的匕首淬了毒,孙女中毒太深,手上已经长了脓包。” 她掀开衣衫,沈知意的手臂上确实有几个脓包,正溃烂流脓,看得人心惊胆战。 “意儿,莫要胡说,你可是皇家人,这事传出去让外人笑话,快跟祖母说说刺客可有抓到?”沈老夫人听着她的话,神情焦急。 几个小丫鬟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沈老夫人也不免有些慌了神,急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祖母,我好怕,我真的害怕,这毒药会溃烂全身不治身亡,那日的匕首刺进我的身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祖母了。”沈知意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伤了我可不要紧,那日刺客差点伤了公主!”沈知意身子一软,顺势倒在茯苓身上,“若是伤了公主,叫我如何是好。” “公主?”沈老夫人和洛氏都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她们竟然忘了当时公主也在现场。 茯苓托着沈知意,或许是她身上的伤口太过逼真,一时间她哭得梨花带雨,“小姐!你莫要再动气了,大夫说你伤势过重,危及性命。” “意儿,你且消消气,身体要紧。”沈老夫人被茯苓这番话吓住了,再也不敢去碰沈知意。 洛氏也有些慌了神,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岑风行站过来,他一身黑衣,面色沉静,眉眼深邃,如同一座冷峻的山峰。他朝着沈老夫人和洛氏拱手,声音低沉而有力,“老夫人、夫人,晚辈已经尽力了,歹人下手太过狠辣,恐怕得养好一阵子了。” 沈知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紧闭的双眼下,泪水悄然滑落。她的手紧紧抓住茯苓的手,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茯苓眼中闪过一丝疼痛,却不敢出声安慰,只是默默地抚摸着沈知意的手背。 “祖母和洛夫人若是真的关心我,那就将沈润雪和沈轩赶出京城。堂兄堂姐这般想让我死,祖母我害怕,是哥哥姐姐容不下我,不想让意儿活在这个世上。” “沈知意!你休要胡言乱语!”洛氏青筋暴起。 “意儿!莫要咄咄逼人!江督主已经将人严刑拷打了一顿,你还要怎样?” 呵,她要怎样?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公道罢了! 老夫人不断劝解她要懂事不要胡来,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她,只可惜这招她见得太多了。上辈子自己和她们理论,最后只会叫她多忍忍,不要任性,最后自己窝了一肚子火,硬生生咽下。 祖母在意的,一直都是沈府的门楣,自己的颜面,何时真心关心过自己? “我就是要他们,这辈子都不得翻身!” 沈知意藏在袖口的银针扎进自己的任脉,再次喷出一口黑血,喷了洛氏一身,老夫人脸上也溅起血色。 “你!你这个丫头片子,简直疯了!”洛氏吼道,抬手一巴掌扇向沈知意的脸。 “砰——” 一声闷响,沈知意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 茯苓满脸惊恐,眼眶通红,声音颤抖,“救命啊!洛夫人要杀了小姐!”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洛氏回头看向茯苓,“死丫头!你乱嚷嚷什么!” “住手!” 沈将军冲进房间,,沈夫人一把抓住洛氏的手,吼道:“这是我的女儿!你算什么东西?敢打她?” 洛氏甩了甩手,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简直疯了!再不管管,还得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夫人狠狠扇了洛氏一巴掌,怒声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惩治我家里的人!” 沈夫人冷冷地看着洛氏,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真是贱妾,连基本的礼仪尊卑都不分了吗?我不止是沈夫人,还是先皇亲封的靖安郡主,离了沈府你见到我更应该下跪行礼,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 洛氏被沈夫人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沈夫人向来温和,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她也惊醒,自己今日做得是有些过分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意,仿佛第一次认识她,她不是蠢笨糊涂吗?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咚咚咚—— 永安公主身姿笔直,目光坚定身着华服站在衙门前击鼓,鼓声在寂静的公堂上回荡,引来无数百姓驻足。 “这身华服......莫非是永安公主?” “公主怎会来这儿申冤?你搞错了吧。”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永安公主身上,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一个公主究竟得不得宠到哪种地步,受了委屈只能上诉公堂。 哎,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大胆!是谁在扰乱公堂?”官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拍惊堂木,大喝道。 永安公主抬眸,看向堂上,她一身华服,容颜绝美,气度雍容,她高声说道:“本宫是永安公主!来此击鼓鸣冤!” 堂上众人惊呆,官老爷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永安公主移步至公堂正中,将手中的冤状扬了扬,说道:“沈家嫡女沈知意,被沈家大房的两兄妹陷害欺凌,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本宫今日来此,就是要讨个公道!” 虽说公主被逐出宫门,但好歹也是当今圣上正儿八经的亲生闺女,是东陵国的永安公主,另一边又涉及沈将军府上的家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哪敢断定这几位大人的事情。 潘大人则满脸苦色,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内心充满无奈和惶恐。这个案子哪里是他一个小官能处理得了的,回头闹到圣上那去,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这个烫手山芋。 他手中的惊堂木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潘大人,本宫当日也在现场,若不是沈小姐舍命相救,恐怕今日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本宫了。还请潘大人为小女做主!” ------------ 第二十三章 那你就替我的轩儿去死! 潘大人跟着公主一同前往沈府,他只敢带两三个衙役前往,还有些百姓跟着看热闹。 一行人穿过闹市,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府邸前。 潘大人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向衙役们使了个眼色。 还没等上前沈府的门就被打开,沈夫人不顾众人的阻拦,强拽着洛氏把她给扔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潘大人和衙役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门板砸在洛氏身上。 瞬间,街头一片寂静。 “本郡主乃一品诰命,你的一双儿女藐视王法险些害得我女儿丧命,如今不过是将二人赶出京城,你便寻到后院将我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女儿打个半死,沈府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沈夫人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因为情绪激动一时间难以稳定,她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 这离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仅隔一条街,或许是战场上冷血太多,沈将军格外喜爱热闹,沈府正好落在了必经之处,每日沈府前总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路过的百姓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是洛氏?沈鸿大人那个二夫人?” “什么啊,充其量就是个妾室,哪能跟那位沈夫人比?” “京城中谁不知道,沈鸿大人宠妾灭妻,听说年轻那会也是万胜堂对面青楼的常客,我之前下江南那会儿,都能听到他那些风流事。”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洛氏看见潘大人瞬间眼泪横流。 “你,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叫你女儿勾搭江督主,可怜我那一双儿女现在还关在水牢里!江督主这个奸党佞臣的手段你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些屈打成招的下烂招数,怎可当真?” “还敢狡辩!” “我没有!江督主是何人?为何要帮你女儿?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若不是沈知意使了些什么的手段,又怎么会?” 洛氏知道自己正处下风,那就顺便将她们一同拉入泥潭里。 你不是最疼爱她了吗?那我偏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她的话如同一颗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议论纷纷。 “那洛夫人觉得本督该如何啊?” 洛氏抬起头,只见江源白一身锦衣卫的服饰,双手背负在后,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却让洛氏感到一种莫名的威严。 她心头一紧,吓得脸色苍白。 原本驻足的人群看见江督主也不敢再多停留,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逃离这里。 潘大人他心里暗叫不好,这一家子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就算把他们三人赶出京城,也不太容易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公主和江督主。 一群人跟着他从沈府跨进了公堂的大门,都是比自己大的主子,现在来找他寻一个公道。 沈老将军和少将军并没有跟着一起来,他们是朝堂重臣,与江都督走得太近,难免惹人猜忌。 靖帝疑心重,摄政王那边不一定能待见沈家,沈家如今是被推上风口浪尖。 他们万不能冒险。 沈夫人是当年名震四方的靖安郡主项锦竹,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妹妹项锦书才学出众,那火爆脾气也是京中一绝。 谁不知道项锦竹是个护犊子的,谁若是敢动项府的人,哪怕是个婢女小厮,项氏也绝不容忍。 有她在,沈知意这件事便不会吃亏。 潘大人虽然官品不大,但在这京城里也有些威风,可如今他却被江督主看得心里发慌。 他还没想好如何办案,就看见远处跑来几名锦衣卫。 为首一人,正是江源白的贴身侍卫,也是收为义子的衔青。 衔青冲到江源白身边,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江源白微微皱眉,目光扫过沈夫人、公主谢渊和洛氏,最后看向潘大人。 “还请潘大人公正办案,本督最喜爱依照王法办事。” 江源白此话一出,公堂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潘大人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心里虽然有些慌,但仍然挺直了腰板,坚定地说道:“是,下官一定秉公处理此事。” “将人压上来吧。” 沈润雪和沈轩被锦衣卫拖着上来,江逾白的手下很有分寸,大多数都是内伤,一时间看不出来。 洛氏冲过去将沈轩紧紧抱在怀里,触碰的那一瞬她瞪大了双眼,颤抖的摸着她的右臂。 “没了?轩儿,你手臂呢?” 沈轩嘴角还泣着血,双眼空洞无神,连张嘴都使不上劲。 “差点忘了,洛夫人,你家公子的舌头在我这儿。” 衔青从兜里甩出一个舌头扔到洛氏面前。 润雪看到掉落的舌头,吓得她捂住嘴巴,拖着裙摆往后退,本来就乱糟的头发直接缠在一起了。 她亲眼看见衔青拿出一把小刀,慢慢把舌头割下来,不图快,只是为了折磨他。 “你试试吧,说不定还能接上。这一路走来,沈轩公子言语是在粗俗,在下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听不得这些,索性就让沈公子闭嘴了。” 好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话更加刺激了洛氏,分明是阴险毒辣的小人。 “你不过是个下人,胆敢如此放肆?!” “衔青是我义子,辱他同辱我,洛夫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连本都督也不放在眼里。” 洛氏说着就要为沈轩讨回公道,潘大人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 不仅是教训洛氏,江督主更是明着给沈知意撑腰,同时也是警告他潘远山,莫要不自量力和他作对。 闹到公堂上,无非是想让天下人看清楚洛氏和她那一对儿女是怎样一副歹毒心肠! “肃静!” 眼下的局面,也用不着他再申,衔青身旁的锦衣卫更是直接将“认罪书”递到潘远山面前。 “潘大人,既然证据确凿,那便定罪吧,谋害官臣女眷,当朝公主按东陵律法,当斩。” 江逾白微侧脸颊,有些得意得瞧着面前这小子。 这段时间不见,没想到这小崽子,越发像他了,简直就是他亲儿子。 “潘大人,这位证据也全了,本郡主多少也有些乏了,家中还有女儿等着我照顾,告辞!” 说罢,沈夫人面色稍微缓和转身离去。 临走时故意当着洛氏的面将脚踩在沈轩还没愈合的伤口上,疼得他咿呀直喊,却说不出半句浑话。 沈夫人知道沈轩是个什么德行,和他亲爹一样是个逛青楼满脑子都是床笫之事的下贱玩意儿。 刚才听衔青那样一说,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他会说出什么混账话,割了舌头也好,显得清静。 洛氏完全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跪在沈夫人脚边抓住她的裙摆苦苦哀求她放过自己的骨肉。 或许是洛氏来京城有些晚,当年洛锦竹还是太傅府里的大小姐,自幼跟着她的婢女寻月,不过是万府大公子万章随手送给她的一个礼物。 寻月乖巧伶俐,不过十二岁就能理清府中大小事物,也就一直跟在了项锦竹身边。 当年陈府大公子举办婚宴,万章撞见寻月容貌姣好,便要将寻月要回来,做自己的通房丫鬟。 在项锦竹面前说了一堆古言秽语,寻月怕极了,怕小姐把自己送给他。 哪知项锦竹听了这些话非但没有像寻常未经人事的姑娘一样羞得涨红脸颊。 也没有恼怒将寻月给推出去。 在婚宴上大打出手将万章揍得鼻青脸肿,连着两个月下不来床。 若不是旁边有人拦着,万章早就被不知道轻重的项锦竹给打死了。 直到现在,万家也不待见项锦竹。若不是项府因为没有男丁逐渐没落,就连她那个妹妹也在嫁入陶家不久后,突发隐疾而亡。 她嫁入了沈家,也如同隐姓埋名一样,谁还记得她是当年太傅府上那个骄纵的大小姐。 如今她虽无实权,但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欺辱自己的骨肉。 沈夫人毫不在意,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我绝不会放过你的骨肉。” 洛氏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怨恨瞬间化为无尽的恐惧。 一旁的沈润雪早就被吓得眼神涣散,捂着脑袋,蜷在一旁。 “不要割我舌头,不要砍我手臂,不要,不要……” 沈夫人见她是个女孩这才饶恕她一马,让她日后好自为之。 永安公主对着潘远山行礼,这是公主最高的礼节,吓得他连忙将公主扶起来。 “公主要折煞老朽啊,此等大礼,老朽如何担当得起?” “无妨,潘大人明察秋毫自然担当得起。” “这两位歹人险些害我命丧于此,如今连累沈姐姐卧病在床, 还请大人, 判刑。” 洛氏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费尽心机得来的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被这群贱人给夺走了。 眼见锦衣卫就要冲过来将人拖走,洛氏死死将沈轩护在怀里,指甲已经嵌入沈轩的皮肉中。 洛氏眼睛涨得通红,将缩在一旁的沈润雪给推了出去。 “你们要抓就抓她,要砍就砍她的头,不许动我儿子!” 反正横竖都要死一个,若是儿子死了那她怎么和自己的丈夫沈鸿交代。 沈润雪是个女儿,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最后也是别人家的。 沈润雪被她这话惊醒,拽着母亲的衣袖哀求道:“我也是您的孩子啊,阿娘,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混账!” 洛氏打在沈润雪脸上的巴掌清脆有力,眼神轻瞥想抓住江都督眼里的反应。 唾骂道:“你眼睁睁看着自已兄长被断臂拔舌,却不敢有一丝反抗,轩儿已经这样了,你便替她去死吧!” 为什么?明明同样都是阿娘的骨肉,阿娘总是偏向哥哥? 明明自己比他做得更好。 “阿娘!” 沈润雪尖叫一声,想要上前将沈轩推开。 却被沈氏推开,扯下一块衣裳,裸露出一块雪白的肌肤。 “阿娘?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沈轩满脸是泪,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救自己而牺牲自己的女儿。 江逾白轻依在背椅上,饶有兴致看着眼前这一幕。 公主谢渊面露难色,“虎毒不食子”,如今这个局面,她也没想到。 “都督…….这…..” “无妨,随了他们的愿。” “比起砍头,我新收的那徒儿定然更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局面。” ------------ 第二十四章 咎由自取 沈夫人心系女儿的伤势,刚踏入小院,迎面撞上刚出来的岑风行,微风拂过,看着有些熟稔的脸庞,沈夫人心跳落了半拍。 “你是......” 岑风行的眼眸深邃如海,脸上带着一抹淡雅的笑意,他朝着沈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沈夫人,在下岑风行,令爱已无大碍,这几日多休息即可。” “多谢岑大夫。” 岑风行正转身离去,“岑大夫,你是哪里人?” 岑风行闻声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淡雅的微笑,却未答一言。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他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自幼漂泊,四海为家。” 他哪里有什么来处? 人世间天地浩大,他不过是蜉蝣一笔。 他百岁生辰宴丧父,五岁时母亲被仇家追杀,为了给他的逃跑争取时间,她被仇人凌辱致死。 这些年他为了防止被仇家找到,不断逃亡,啃过树皮,向大街上的行人乞过银钱。 听闻他还有个舅舅,但他从未见过,更鲜少知道他的消息。直到他十一岁那年,在人贩子手中将自己买了下来,接回身边。 以师徒的名义教他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有了武功那群仗势欺人的小喽啰哪里还会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师父、师兄还会为自己撑腰。 那些年的欺辱他一遍遍都要还回去! 可没过多久,师父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理由的再次抛下他,消失不见。 沈知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连衣裳都来不及细细梳理齐整,冲了过来。 “阿娘——”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沈夫人的衣襟。沈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疼爱与怜惜。 “乖,意儿乖。让娘看看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都是些皮外伤,阿娘放心,岑大夫医术可好了。”沈知意凑到阿娘耳边,低声俯语道:“我心口有几处瘀血,正好洛夫人过来闹事,岑大夫和我索性做了一处戏给众人看。” 虽然当时吐出了瘀血,由于此方太过激进,沈知意身体承受不住,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阿娘真相时,项锦竹早就托着人冲了出去。 “阿娘,我没事,多亏了江督主和永安公主。” 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江督主和永安公主及时出现,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沈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心中明了,她轻轻地抚摸着沈知意的头发,柔声道:“是啊,他们是我们的恩人。” “阿娘,我想亲自去感谢他们。”沈知意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沈夫人看着女儿,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欣慰。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感激之心。 “岑大夫,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吧,日后若有用得上沈府和我项锦竹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夫人,便饭就不必了,若是日后遇上了麻烦,还望两位能出手援助。” “那是自然。” 岑风行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小院。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消失。 她看着岑风行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罢了,终究不是他......” 行晚膳时,沈知意听说洛氏为了那个断臂的哑巴儿子,毫不留情将自己的女儿给推了出去,笑得差点连碗筷都没拿稳。 难怪今日没有瞧见沈大伯,原来是处理那烂摊子的事了。 沈老夫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沈夫人今日特意叫人弄了一桌子好菜,老祖母看眼前的佳肴宛如泄气了一般,再看看沈知意埋头干饭那死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你堂姐堂兄被你欺负成那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好吃好喝?” 沈知意还沉浸在油葱炒蛋的香味里,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祖母放心,我日后一定多给堂姐烧些纸钱。” “你......你!” 老夫人见沈知意这般无理取闹,便将手指向了向来温和的项氏,“还不好好管教你的女儿,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母亲说得是,”沈夫人目光却是寸步不离地盯着沈知意,将她够不着的饭菜往她面前挪,“是该多管教管教,这么瘦哪行啊,来,多吃点。” 老夫人差点被气晕过去,“项锦竹!你是要造反吗!” 项锦竹脸色一沉,她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造反?本宫是先皇亲封的郡主,是项太傅府府上的大小姐,更是一品诰命!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教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项氏脸上,心中惊恐万分。 她平日里不是最温和可亲的了吗?她待老夫人是府中上下最好的,只要她在府上日日晨昏定省,按照她的身份完全不用做到这一步,可这些俗节她却从未少过。 怎么今日突然转换了性子,若是为了护住沈知意倒也是能理解,可变化这么大实在是......可怕。 “反了!你们都反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将军赶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夫人,叫她消消火气。 沈知筠和沈知意对视一眼,除开今日洛氏一事,就连他们也未见过母亲脾气又这么爆过。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沈将军挥手,示意下人将老夫人扶回房里歇息。 沈知意看着一桌子好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不吃了。”她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沈知意被带到书房,项锦竹冷冷地看着她,“沈知意,你当真以为你祖母会护你一辈子?” 重活一世的她自然是不信的,见沈知意不开口,项氏自顾自答:“那个老太婆,眼里只有银钱,她可以为了这些舍去血亲,沈润雪和沈轩在或不在对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沈府的脸面和她自己的脸面。” “或许因为是她第一个儿子,她多加疼爱,便纵容了些,更主要的是,沈鸿虽然官职不大,仗着沈将军的名声在外头敛了不少财,更是贪污漕运,从中获得的油水,比起你父亲和兄长的俸禄,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连再加上陛下的那些赏赐,都比不上。” 项氏顿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般护着你沈大伯吗?” 项氏知道沈知意一时间定然难以接受,平日里对自己疼爱的祖母竟然是这副模样,换做是谁都不敢相信,应该给她时间去消化。 “不要怕,有阿娘护着你。” 有阿娘在,谁也不能伤害我的意儿。 次日 沈知意早早就起床梳妆打扮,茯苓都有些诧异,往日小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愿意花上两个时辰早早起来定然是为了恒远王。 茯苓有些担忧,她知道小姐对恒远王的感情有多深。 沈知意看着铜镜倒映出自己的面庞,抚摸过眼角,她好久都没见过这张稚嫩的脸庞了,自从她嫁给谢少恒,日夜操劳,被众人所叛,她的脸上早就长满了褶皱。 她盛装打扮一番,要站在最高处将曾经伤害她的人踩在脚下。 茯苓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不像是恒远府,这条道路显得有些陌生,虽然隔得不远,但更显得静谧,停下来一看,这是......江督主的府宅。 说是府宅,却是清冷寂静得可怕,江逾白只是偶尔住过来,因为这里离水牢近,审问犯人要方便些。 或是因为天气逐渐炎热的缘故,江逾白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薄衫,身形挺拔往那一站,衣袂随风轻轻翻飞,宛如神仙中人。 没了往日的戾气倒显得是个文人墨客。 “随我来。”江逾白转身走在前面,沈知意跟在他的身后。 沈知意、抬步往刑房走去,她穿着一身雪白细闪的衣裙,在这个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熟悉的刑具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上一世受到的阴影一时间恐难以消散。刑房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铁链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茯苓紧紧跟在小姐身后,不敢有半分其他的动作。 沈润雪瞧见沈知意进来,手忙脚乱冲过来,脖颈上的铁链直接将人拽了回去,险些撞到墙上,她匍匐着身子,求沈知意能看在血亲关系上,网开一面。 “好妹妹,你求求江督主,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昔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姐如今变得如此狼狈,像条野狗跪在他人脚边,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沈知意紧紧咬着下唇,“好意思跟我提血亲?” 来不及闪躲,沈知意雪白的裙摆处被她抓出两道污渍,“别碰我,脏!”沈知意一脚将她踹开。 “你看看你自己,来这儿也有些日子了,可有至亲来探望过你,你阿娘现在还在紧巴巴的守在沈轩的房中不肯离去,听闻治我的医师医术高超,不惜花重金求他出诊,只可惜,那断臂和舌头已经接不上去。” 沈知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满是冷漠。 “你的死活无论是对于沈府还是洛氏,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认为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沈知意的声音清冷,却像是针尖一般刺痛了沈润雪的心。 她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沈润雪想着阿娘冷漠的背影,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哈哈哈——” 沈润雪失控般得大笑了起来,她原本还存有希望,阿娘和爹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 沈润雪失控般得大笑了起来,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在她眼里永远慈祥的阿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阿娘,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她嘶哑着声音喊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仿佛沈润雪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麻烦,一个误了她儿子沈轩大好前程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阿娘总是抱着她,温柔地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回家,阿娘就会保护她。 “为什么!沈知意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沈润雪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刑房中回荡,铁链摩擦的声音混合着她的哭泣,显得格外刺耳。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沈知意,你恨我,你恨我!”沈润雪咆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你拥有一个完美的家世,一个深爱你的哥哥,连传闻心狠手辣的江督主都肯为你折腰,你为什么还要来抢夺我的一切!” 沈知意依旧沉默,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多么羡慕你。”沈润雪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她羡慕沈知意从小生活在一个可以吃饱饭的家里,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而她,从小就要面对一个永远也填不饱的肚子,面对一个又一个无尽的夜晚。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她是沈知意,如果她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她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你错了,如果你不曾贪心,不曾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 第二十五章 我的弟子,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沈知意穿着斗笠遮住面庞,刑场中央乌泱泱围满了人,沈知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正好能注视到这一切。 沈家无人前来,沈家二房自然是不在意她的生死,就连洛氏都不敢来看女儿最后一眼。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说沈家大房的小女儿早就该死了,心肠歹毒,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沈知意冷冷一笑,死了好。 午时三刻终于到了。 监斩官举起斩刀,刚要下令,沈知意忽地抬起斗笠,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 “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沈家大房嫡公子沈鹤之站在人群中,露出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 监斩官皱了皱眉,问:“沈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鹤之勾唇一笑,走上刑场,“我想和家妹说最后一句话。” 监刑官点点头,默许他上前,沈鹤之俯身贴在沈润雪耳边:“好妹妹,一路走好。” 沈鹤之转身,望着沈知意,目光冰冷。他盼着这对兄妹死,可盼了好久。 如今,一个成了废人,一个成了亡魂。真是大快人心。 刑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刑台的声音和人们屏息的声音。 沈知意侧过身子,试图不让沈鹤之注意到她。她紧紧握住茯苓的手,温柔地为她蒙上眼睛,轻轻告诉她:“不要看。” 侩子手手起刀落,沈鹤之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 刑场上回荡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茯苓吓得惊声尖叫,沈知意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她紧紧抱着茯苓,一步步走出人群。 蓦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瘦小的身影,看不清人,她只觉得莫名地熟悉。 罢了,或许是自己眼花,沈知意没有在意,转身离开。 江府。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杀人。” 江逾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着她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 他随手摘下一枝山茶花,递给她。那枝山茶花红艳艳的,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显得格外娇艳。 她接过那枝山茶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更是将自己的前途命运攥在手里,她要变强,要坐上那至高之位,要权势,要江山。 “站在这里,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江逾白的声音不容置疑,他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 “沈小姐野心很大,我若直接教你暗器,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与敌人交手时你不出半招便会被拿下,” 她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站在那里,扎起了马步。山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 这是她变强的开始,这是她走向未来的必经之路。 江逾白站在她的身边,目光如炬。 一来二去,沈知意这一个月都跑来这里扎马步,咬紧嘴唇,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却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江逾白看着她的坚韧,心中暗暗赞许。 师叔,你托我照顾的小女娘心性倒是不错,就是没当年从雪地里抱回来那会乖巧了,不过这样也不错。 这段时间江逾白都在教沈知意力量,脚下不稳一招一式都会出现破绽,而一点破绽在对决中都是致命的。 只有拥有足够的敏捷,才能发挥出暗器的最大威力。 江逾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楼上目光注视着沈知意。衔青凑到他身边,继续说道:“义父,你对那沈小姐也太上心了吧。” 江逾白闻言,淡淡地看了衔青一眼,道:“她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再说,她是师叔托付给他的女娃娃,自然要照顾得好些。 “可她……她毕竟是个女子,这样的训练未免太过辛苦。”衔青忍不住说道。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道:“女子又如何?如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先付出一些东西。她既然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承受这份辛苦。” 衔青听了,不禁有些沉默。他知道江逾白的话有理,但是看着沈知意那疲惫的身影,他心中却有些不忍。 “师妹最近好些了吗?” “公主殿下她......”衔青长叹一口气,“还是不见好转。” 自从永安公主在衙门面前敲了鸣冤鼓后,这件事就传到了靖帝的耳朵里。 龙颜大怒,堂堂公主这般做法简直是辱没皇室颜面! 他当即下令将永安公主抓起来,责令她跪在宫门前,好好反省。 永安跪在宫门前,身姿笔直,目光坚定。她没有低头,没有屈服。 靖帝听后怒不可遏,立即下令将永安公主禁足于公主府内,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公主回到府中后,不久便开始精神恍惚,这两日无故晕倒,却始终查不出病因。 江逾白闯入太医院,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太医们前来为公主诊治。然而,这群太医们个个摇头晃脑,口中议论纷纷,却没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源白心中愈发恼火,他痛斥了这群无能的太医们一顿。 “你治不了,总有人能治。” 公主府内,永安公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眼下公主府有靖帝还有好些大臣的眼线盯着,就是要寻他的错处,毕竟洛氏一案他也牵涉其中。 “呵,几个老掉牙的老东西,”江逾白吩咐衔青准备些东西,“我去趟公主府,你去找岑风行,叫他速来。” “我也要去。”沈知意的声音有些虚弱,她站在江逾白的身后,脸色苍白。 刚扎完马步,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江逾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公主虚弱地躺在床上,她是疯神医的弟子,怎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出生那会本就遇上难产,是师父这些年照顾,她才活这么久。 江逾白站在床边,目光凝重。他伸手轻轻搭在公主的手腕上,他只会一些简单的把脉,感觉到她脉搏微弱而无力。他心中一紧,知道情况不妙。 “岑风行他人呢?” “甩开那些探子费了些时间,我来晚了。”岑风行。 岑风行站在床边,目光凝重。他伸手轻轻搭在公主的手腕上,感觉到她脉搏微弱而无力。他心中一紧,知道情况不妙。 “公主这是怎么了?”沈知意低声问道。 哑婢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岑风行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她的脉象紊乱,而且身体内部似乎有某种毒素在侵蚀着她的身体。 永安公主眼中满是疲惫和无助。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师弟你来了,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沈知意心中一阵酸楚,她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永安公主,道:“公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岑风行给她喂了定魂散,暂时稳住了她的脉搏。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江逾白,跟着他出了房间。 哑婢站在床边,眼泪汪汪。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花园中。月光透过云层,照在两人的身上。“你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吗?”岑风行低声问道。 江逾白摇摇头,“还不清楚,我已经让衔青去调查了。” 岑风行深吸一口气,“这个毒非常罕见,我只在莫城见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研究,还有寻找解药。” “莫城?” 莫城的街道狭窄而古老,是南疆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镇,位于东陵与南疆的交界处。这个小镇安静而神秘。 公主需要好好静养调修身子,待她熟睡后,沈知意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穿过长廊,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在计算着距离。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庭院。 沈知意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有开满了海棠花。 奇怪,这花未免也开得太娇艳了吧。 沈知意站在海棠花丛中,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娇小。她抬头看着满树繁花,每一朵花都娇艳欲滴。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花瓣,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到花香的甜美。 不对,这花味道好古怪。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轻轻飘落,落在她的发间、肩膀上。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些飘落的花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这是...... 沈知意的心中一阵紧缩,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的手指轻轻颤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知道,这是一种名为临花散的毒药。这是一种南疆的蛊,以临花散为名,其毒性极强,一旦摄入,便会令人痛苦万分,直至死亡。 月光如水,照在她的脸上,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回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这种毒会让花开得更加娇艳,常开不败,顺着花粉,吸入人体。看着这海棠树开得娇艳,实际内部已经被毒侵蚀,等药效过去,便会枯萎。 人,也一样。 当年她在战场上曾亲眼见过敌军用这招攻下了一座城池,城中百姓宛如被吸干了精气,油尽灯枯,伤亡惨重。 沈知意心中焦急,她不能再让公主待在这里,她必须带她离开。 “得赶紧带公主离开这里。”沈知意低声道。 她不再犹豫,立刻转身离开,穿过长廊,来到庭院中。 庭院中一片寂静,只有月光洒在地上,照在她的身上。 她快步走到公主的房门前,推开了房门。 公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沈知意心中一紧,她立刻走上前去,轻轻推醒了公主。 “公主,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低声道。 公主府附近都是眼线,要想带公主出府,谈何容易? 永安公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岑风行也察觉到了院子里的异样,夜风拂过,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肩膀上。 江逾白看着岑风行,“你怎么了?” 岑风行伸手摘下一朵海棠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深吸一口气,“这花,有古怪。” “是临花散。”他脸色一变,“这是一种南疆的蛊,以临花散为名,其毒性极强,一旦摄入,便会令人痛苦万分,直至死亡。” “公主,还请离开公主府。”岑风行沉声说道。 江逾白和衔青也跟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围。 “可是......”公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如果本宫走了,会连累你们。” 哑婢早就换上了公主的服饰,走到公主面前跪下,公主看到她这副模样脸色一惊,她猜到有人对她图谋不轨,这几日她苦于身子乏力一直没有办法。 哑婢此举无非就是假扮成自己,给自己争取逃亡的时间。 哑婢缓缓掀起手臂,上面的疤痕已经溃烂,她这副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公主心头一惊,眉头紧锁盯着她的手臂,她正准备仔细查看,哑婢突然将手缩了回去,她早已时日无多,这是她能为公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那日哑婢不小心撞见了沈青禾在海棠树上洒那些药水,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只觉得公主喜爱的海棠开得更娇艳了。 沈青禾将剩下的药水倒在哑婢的肌肤上,警告她胆敢将此事说出去,定然饶不了她家里人。 公主,奴婢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岑风行看了哑婢的伤势,摇摇头,她已时日无多,最多还有半月。 公主心头一震,她看着哑婢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她知道,哑婢是为了她,才选择留下来的。 蓦然,公主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瞥了一眼哑婢。刚才哑婢瞧见江逾白一行人赶来时,便偷偷往公主的吃食里下了一点迷药的东西。 公主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哑婢给她下了一种迷药。 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 第二十六章 哥哥支持你 江逾白拿出一个药瓶,“这是临花散,在沈青禾身上查到的。” 沈青禾?她不是在积云寺吗?沈知意脸色一变,“是公主生辰那日,她来公主府上下的药。” 沈知意怒火中烧,正要冲向积云寺找沈青禾算账,却被永安公主拦住了。 “沈姐姐,不可冲动。”永安公主轻轻摇头,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定。 沈知意看着公主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尽力平息了怒火。 “本督在公主病后就派锦衣卫去调查此事,要解决一个沈青禾当然容易,可你知道,沈青禾是怎么得来这毒蛊的吗?”江逾白。 沈知意咬了咬牙,试探着喊出那个人的名字,“谢少恒?” “没错,沈青禾得了谢少恒的势,直接找她算账的话,会打草惊蛇。“沈知意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她知道江逾白说得对,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冲动行事。 这段日子,沈知意从家中搜罗了不少名贵药材一个劲的往这儿送,让公主多补一下身体。 公主被安置在江督主的府宅里,沈知意每日都会来这里习武,兄长沈知筠察觉到这几日妹妹老往外面跑,一路跟了过来。 他站在角落里,静观其变。 只见沈知意长剑挽起一朵剑花,身姿窈窕如柳絮飘动,她的剑尖指向江督主的府宅的某一处,随后从那处飞出一把暗器,直取沈知意性命! 沈知筠眸光一凛,正要冲出去保护妹妹,却见沈知意身形如水蛇一般灵活,飞快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那把暗器。 然后她抬眸朝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娇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本小姐!” 衔青从上面飞奔下来,“沈大小姐,您被人跟踪一路了,一点都没察觉吗?”他眸光冷锐如冰,身形矫健如豹,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沈知意面前。 沈知意微微一愣,随后娇喝道:“什么人竟敢跟踪本小姐!”她身形一动,剑势如风,瞬间朝身后攻去。 沈知筠武功上乘,跟踪个沈知意不在话下,只需稍微隐藏。 江逾白身着锦衣华服,面如冠玉,器宇轩昂。走到他面前,拱手一礼:“沈少将军,本督教令妹武功。” 教武功?“你哥哥是少将军,你父亲是护国大将军,为何不找我们,找一个外男?” “我......哥哥,我筋脉自幼受损,武功基本是废了,我想学的,是暗器。” 兄长沈知筠自幼走得就是名门正派的功夫,学得是兵法,再加上兄长这段日子刚回来,事务繁忙,每日子时回,寅时就走,爹爹也一样。 兄长教武功,并没有多大长进,走正道对她来说行不通。她自己练着练着也能走火入魔。 这暗器不一样,暗器属于旁门左道,以巧取胜。 正道注重实力,实力强,走正道行不通,只有另辟蹊径。沈知筠脸色微变,闪过一丝不悦“你想学的,是暗器?” 沈知意微微颔首,“嗯。” “你可知,这世上精通暗器者,多如牛毛,但能成器者,寥寥无几?” “我知道。” “你可知,暗器之道,险之又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 沈知筠长叹一声,抬手轻轻抚摸着沈知意的头,“既然你主意已定,为兄也不拦你。只是你须谨记,万事皆有度,切莫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有,若将来有什么需要兄长的帮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好。” 永安公主抱着那只玳瑁猫从院子中走来,修养了一段时日,看起来面色红润了不少,连猫都养得肥润。 “之前听闻公主受伤,公主身体可有好转?”沈知筠。 永安公主眼神柔和,抚摸着怀中的玳瑁猫,轻声说道:“有岑医师的灵药吊着,没那么容易死。” 沈知筠闻言,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公主身体已经好转,真是太好了。” 他心中感慨不已,公主身体一直虚弱,此次受伤更是让他担心不已。如今看到公主恢复如初,他心中不禁感到欣慰。 画面一转,沈知筠又看向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知意,你最近一直在外面奔波,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知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哥哥,我没事。” “这两日晚宴总寻不到你人,祖母有些生气,过两日是她老人家七十大寿,听话,咱们做晚辈的多顺着她些。” 沈知意微微点头,柔声道:“好。” 她心中明白,祖母是家中长辈,七十大寿是大事,不能有丝毫怠慢。 沈知筠看向江逾白心里激起一阵波澜,她亏待自己妹妹太多,眼下事务繁忙竟然抽不出时间陪她练功。 江督主能这般待家妹,他理当感激。 “多谢督主,日后,有任何困难,沈某定当在所不辞。” ------------ 第二十七章 你本来就很好 沈知意逛了好几个珠宝店挑选礼物,最后走到当铺宋老板那,把你那上等的东西都给小爷拿出来。 沈知意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走进了当铺宋老板的店铺。这间铺子的老板和她也算是老熟人了。 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 宋老板见她到来,亲自把沈知意迎进了店内。 “沈小姐,欢迎光临!今日要看看些什么?”宋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沈知意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道:“宋老板,我来选些礼物。要上等的。” 宋老板微微一愣,然后点头笑道:“沈小姐请放心,我这里好东西不少,一定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说罢,他转身向店内深处走去,边走边说:“让我给您介绍几件上等货色。” 走到了店的最深处,那里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璀璨的珠宝。宋老板目光在架子上扫过,然后定格在一处,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美的锦盒。 “沈小姐,这是我刚从北地收来的掐丝珐琅勾勒的团扇,您看这质地,这颜色,都是上上之选。”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精美的团扇,扇面上用金丝和珐琅勾勒出了一幅山水画,美轮美奂。 沈知意看着这把团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轻轻拿起团扇,手感细腻,重量适中,确实是上等货色。 “包起来。” 这把正好送公主。 沈知意心中满意,又指了指旁边的架子,“那还有别的吗?” 宋老板见她喜欢,笑得合不拢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指着架子上一条珠光宝气的珍珠项链道:“这珍珠项链是南海进贡的,颗颗都是精选的珍珠,圆润光泽,配以金丝编织,典雅又华贵,也是上好的货色。” 说罢,他小心地将项链从架子上取下,轻轻放到沈知意的手中。沈知意捧着手心,看着这串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如同小灯泡一般,散发着柔和而亮丽的光芒。她想象着这条项链戴在公主脖子上的样子,一定美丽动人。 “包起来。” 这个,送阿娘,那个,送公主,这个这个送哥哥,那个给阿爹吧。江督主还不知道送他什么,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可他到底喜欢什么,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罢了,挑件最好的送他吧。 茯苓在一旁小声提醒,“小姐,您今日不是来给老夫人买寿礼的吗?” “害,难得出来逛逛,回头你从那些箱子里随便找一件送她算了。” “小姐......这......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对于祖母来说,自己并不重要,是可以随时放弃的存在。” 能随手挑一件都是不错的了,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讨好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恶人。 沈知意心下冷笑,眼中更是泛起了一丝寒意。 前世的她在家中如履薄冰,对祖母恭敬孝顺,对堂兄堂姐们谦逊有礼,对谢少恒更是一心一意,只盼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 然而到头来,沈青禾不过是把她当做棋子,祖母视她为弱鸡,谢少恒更是利用她至深。 重活一世,她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在这世道里,她始终只是个棋子。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买了那么多,怎么不给自己买些礼物?”岑风行从屏风后面穿过来,将手上的折扇合起来,轻拍掌心。 “我……”沈知意一愣。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深色的长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切,让沈知意心中微微一动。 沈知意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给自己买礼物。”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你喜欢什么?” “我......”沈知意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沈知意心中苦涩,前世她为了讨好谢少恒去学了她不喜爱的女红,替他缝补衣物。她总是想,只要自己做得更好,更体贴,就能得到他的心。却不知道,谢少恒早已与沈青禾暗通款曲,对她只是利用。 沈知意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这一世,她一心扑在复仇上面,没有时间在意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茯苓,我们回去吧。”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小姐,您还没告诉我您喜欢什么呢?”岑风行急忙拦住她。 沈知意轻轻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呢?不如我带沈小姐去万胜堂再赌一把,去山间感受肆意的风,田野漫天飞舞的蝴蝶,多去感受世间万物,自然能找出心中所爱。“ 她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转身离开,心中却有些许遗憾。 这一世,她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求自己的喜欢的东西了。她要复仇,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冷漠,但是人倒是不错。 “岑风行,谢谢你。”沈知意轻声说道。 “谢什么,你本来就好,人都有钦慕之心,我自然会对好的事物、好的人,很好。”岑风行淡淡地说道。 ------------ 第二十八章 谢三逼婚 沈知意跟着父兄阿娘一同前来,一进屋便见沈家众人已到齐。她心中微定,与众人一一见过,方才入了席。 今日的寿宴,是在沈家老宅举办。庭院中摆放了数十张大圆桌,宾客满座,人声鼎沸。 戏台上正在唱戏,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沈知意陪着祖母坐在主位上,左边是沈家长辈,右边是女眷。 今日沈府大喜之日,沈青禾被特许下山赴宴。 沈青禾一落座,便引来了众人关切的目光。她原本就瘦小的身形,因病愈而显得更加娇弱,让人看了心疼。她似乎很不舒服,哭哭啼啼的,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那双含泪的眼睛却透露出她的疲惫和不适。 今日来往宾客众多,沈知意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沈安的名声来的,而不是真心来祝贺沈家的。 她不禁想起了上一世族人被屠尽,想起了母亲被冤枉毒杀沈家夫人的往事。她感到一阵心痛,但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是谢少恒,他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面容清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独特的威严。他走到沈知意面前,微微一笑,说道:“好久不见,沈姑娘,可还记得我?” 记得,她当然记得,她做梦都杀死的人,她怎么会不记得。 “意儿,是本王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忽略了你,之前在湖心小筑还有茶楼那会,京城的人都快用唾沫淹死我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薄情寡义之人’。” 沈知意看着他虚伪的脸庞竟忍不住发出一阵嗤笑。 他有脸说,她都不好意思听。 “只要你能消气,做什么都行,你自小住在皇宫和本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本王自然会对你多加照拂。” 沈知意没心情听他鬼扯,这些话骗得了上一世的她,骗不了这一世。 看着沈知意这般不领情,谢少恒有些恼羞成怒,转眼环视了一圈来往的宾客,最终还是选择隐忍了下来。 谢少恒心中早已谋划好一切,他并不急于一时。 反正这个蠢女人迟早是自己的。 包括她的家世,她父兄的兵权。 娶了一个沈知意换得整个沈氏作为后盾,他不吃亏。 谢少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下人禀报:“恒远王,赠翡翠琉璃一对,如意两柄,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沈家祖母一听到这些贺礼惊得眼睛都调出来了,恨不得将礼单 沈知意愣住了,这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谢少恒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恒远王这是要……讨好沈知意?” “怎么可能,王爷最烦那位缠着她的小娘子了。” 一时间宴席上窃窃私语,项氏更是蹙眉,满眼焦急,洛氏在一旁只得眼红盯着,若不是这个贱人,如今这些荣华富贵,本该是他们润雪的。 不少人偷偷眼馋着这些钱财,更多的是羡慕沈家傍上了恒远王,得了沈家助力,日后储君之位非谢少恒莫属。 而沈知意则就是当之无愧的东陵皇后。 京中闺女纷纷羡慕沈知意寻了个好亲事,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恒远王都来了,看来派头不小啊。” “你懂什么,恒远王那哪是来祝寿的啊,分明就是冲着沈家嫡女来的,害,早就听闻两人青梅竹马,沈小姐对恒远王又是一片痴心。” 搞不清情况的有些诧异,“茶楼一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这恒远王还能不计前嫌,当真是一位良人。” 这恒远王名声在外,又是能文能武的王爷,母族裴氏更是世家大族,这样的好事偏偏落在那个没脸没皮的沈家丫头身上。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福气。 “切,你们不就是看不惯这好事被别人强了去吗?”说话的是礼部侍郎二女姜云姝,满眼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知意乃我国护国将军的嫡女怎会配不上一个皇子?难道你们这些芝麻大点的小官生出来的女儿,飞上枝头野鸡就能变凤凰吗?” 姜云姝自尽管她对沈知意也没什么好感,更是看不得这群蠢货。 在她眼里,沈知意一个嫡出,自家收养的外人爬上了生父的床,生下的女儿,她竟当一个宝贝护着。 真是愚蠢至极。 “云姝,不得无礼。”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大小姐姜云柔,“家妹说话向来口无遮拦,还请各位见谅。” “姐,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了!闭嘴。” 姜云姝撇撇嘴,不敢造次。 姜云柔走到沈知意的面前,盈盈一笑,“沈姑娘,我乃礼部侍郎之女,姜云柔。这是舍妹姜云姝。此次是奉家父之命,特来祝寿。” 沈知意点点头,“多谢姜小姐。” “沈姑娘客气了。”姜云柔看向沈知意,眼神中透露出欣赏,“早就听闻沈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沈知意羞涩地笑笑,“姜小姐谬赞了。” “我说的是事实。” “姐。”姜云姝又插嘴,将脸别到一边,她实在听不得自家姐姐这样夸奖一个外人,那她算什么? 姜云姝凑到姐姐旁边,垂下头几乎是贴在她的身上,先前两人闹那么大动静,眼下又和好如初了?这沈知意变化也太快了吧,不过说来也是谢少恒乃皇室。 “阿妹,沈小姐的婚事应该是她自己做主,我们只是外人,莫要多言。” 谢少恒看着沈知意,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 “这对翡翠琉璃是我特意为沈姑娘准备的,愿沈姑娘平安喜乐。” “今日是我祖母的寿宴,王爷送我礼物,于理不合吧。”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他,言辞谦恭却又透着疏离。“今日是我祖母的寿宴,王爷送我礼物,于理不合吧。” “本王还要求娶沈姑娘。”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沈知意心中一惊,手中捏着酒杯,一时失手,啪嗒一声碎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她抬头看向谢少恒,眼神冰冷。 谢少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今日我既来,便没有退路。沈姑娘聪明过人,当能体会我的用心。” 他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霸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沈知意心中愤怒难当,她原以为谢少恒对她只是利用,却不曾想他竟敢做到如此地步。她冷冷一笑:“你想如何?” “自然是娶姑娘为妻啊。” “不可!”沈夫人从宴席上下来。 沈夫人疾步走至二人面前,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她瞪了谢少恒一眼,转而向沈知意温柔地劝说:“知意,你与谢少恒并非良缘。你乃沈家之女,身份贵重,怎能轻易许人?” “母亲放心,我绝不会嫁给他。” 而谢少恒却只是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婚书,递给沈夫人。他语气平静,却透露出坚定:“沈夫人,这是圣上亲自下诏的婚书。知意与我,早已被命运牵绊。” “什么?”沈夫人惊愕,似乎无法相信。 祖母开口,“既然是圣上下旨,那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啊。你虽为知意的生母,但此事也不可推脱。” 这婚书是沈家的荣耀,也是沈家的富贵。有了恒远王的助力,沈家儿郎定然会平步青云。 再说了,这事,沈知意她不吃亏。 沈夫人脸色苍白,心中五味杂陈。她怎能将女儿许配给这个害他的皇子? 我的女儿上辈子栽在他手里,栽得还不够惨吗!? 沈夫人咬了咬牙,决定道:“既然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们沈家自然不敢违抗。但是,知意是我沈家的女儿,她的婚事必须由我来做主。” “大胆!洛氏!你真是越来越猖狂,胆敢忤逆我不成?胆敢违抗圣上不成!”祖母勃然大怒,满脸的皱纹都颤抖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沈夫人的鼻子大声斥责。 沈夫人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祖母说得没错。 忤逆婆婆是不孝,违抗圣旨更是死罪! 但是,她更不敢让自己的女儿再次落入谢少恒的手中。 “我说不可便不可,我看谁敢带走我的女儿?” “你什么你!?”祖母一拍桌子,“此事就这么定了!谢少恒是我沈家的恩人,也是我沈家的女婿!你们谁敢反对,就是与我沈家为敌!” 沈安不敢违抗祖母的吩咐,过来试图劝解自家夫人 “夫人,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们不能违抗。” 沈夫人看着沈安,心中一阵悲凉。 沈夫人转身看向沈安,她知道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也终究是抵不过权势与利益的诱惑。他 此刻的犹豫不决,正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沈将军此刻却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迷茫。他看着沈夫人,又看看祖母,心中犹如被重锤击打。 他未曾想到圣上会突然下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沈家绝不能落入危险之境。 ------------ 第二十九章 妹妹,你早就是王爷的人了 二人走到院门前,沈将军伸手扶着沈夫人,轻拍她的后背。 “消消气,消消气。” 沈老将军面对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将自家夫人安定下来,女儿的婚事日后再想办法,公然违抗圣旨可是死罪。 谢少恒顿时讪讪:“你还与我置气呢?” 他只觉知意的气性也太大了些,前段时间在湖心小筑让他颜面尽失,他只当做是小姑娘闹脾气,知意这些天变化有些大,或许是从乱葬岗出来被吓着了。 毕竟才是个十七岁大的姑娘。 那日他不该听沈青禾的,将她一个人仍在乱葬岗不管不顾。 谢少恒故意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求娶沈知意。 一来圣上下旨沈家不敢违抗。 二来,沈家祖母寿宴来往宾客众多。 他根本没给沈知意任何选择的机会。 他站在沈家前院,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一袭红衣映衬的他面如冠玉,风采绝伦。 他堂堂一个皇室宗亲敢这般放下颜面在众人面前求娶她沈知意,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本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区区一个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有什么理由不识抬举。 谢少恒心中满是得意,他等待着沈知意的回应。 然而,沈知意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疏离感,仿佛在告诉谢少恒,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恒远王,我未曾答应过你,你这般做法未免也太唐突了吧!” 谢少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沈知意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自信和笑容在瞬间凝固在脸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快。 “圣旨在此,给我跪下!” 突然一行人齐刷刷跪下。 沈老夫人眼见谢少恒冒火,圣旨一出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圣上下旨,老妇怎敢不从?都是沈家的福气。” 宾客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沈知意站在原地,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谢少恒,你若想借此逼我就范,我沈知意宁死不屈!”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庭院中。 谢少恒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沈知意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 他心中恼怒,却又不敢在众人面前发作,只得咬牙忍住。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颜面扫地,心中对沈知意的怨恨也更甚。 然而,他并未放弃,他知道圣旨的威力,也知道沈家不敢违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让沈知意就范。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沈知意都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那眼底的冷淡让谢少恒有些招架不住。 “谢少恒,我曾真心待你,可你整日与我侍女厮混,你们二人莺莺燕燕之时,可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沈知意故作一副哭哭啼啼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谢公子既已经要了我家婢女曦儿,为何不愿真心待她?” 谢少恒被沈知意质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沈知意会这么直接地将他心中的痛处戳了出来。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对沈知意的怨恨更甚。 “你,你……,你胡说!”他指着沈知意的手颤抖着,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沈青禾从一旁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语气轻柔地劝说道:“好妹妹,莫要胡说。” “你早就是王爷的人了,何必如此?”沈青禾的语气虽然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刃,直指沈知意的心脏。 沈知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空口无凭诬陷别人清白,沈青禾,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我说你已经和王爷在一起了。”沈青禾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沈知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怎么不能这样说?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沈青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沈知意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感到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她看着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悲伤。 前几日,谢少恒来积云寺找到沈青禾。 沈青禾正在客房手抄经书,她被罚在此,日日有人坚守,每日都得抄到子时才能入睡,脸色苍白。 每提笔一次沈青禾都在咒骂沈知意那个贱人! 都是她害的自己。 突然清风沙沙作响,沈青禾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看着谢少恒,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少恒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 他一步步逼近沈青禾,沈青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然而,谢少恒并没有给她机会,他一挥手,几个侍卫便冲了进来,将沈青禾团团围住。 “你说你,坏了我的计划,本王来没来得及收拾你,于理不合吧。” 这个蠢货连连破坏她的计划,他哪里舍得放过? 离开沈府,她连最简单的通风报信都干不好。 ------------ 第三十章 郊外府邸 沈青禾绝望地看着谢少恒,“求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谢少恒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沈青禾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谢少恒的控制。 谢少恒看着她,心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念头,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沈青禾一巴掌。 “贱人!你还有什么资格求我?”他的声音冷酷无情,仿佛要将沈青禾的心撕裂。 沈青禾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捂住自己的脸颊,眼中流露出痛苦和绝望。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她恨谢少恒,恨他毁了自己的生活,恨他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眼下她只能依附在他的脚下,乞求他的一丝垂怜。 “我……我有一计。” “说。” “三日后是祖母七十大寿,届时来往宾客众多,若是圣上下旨,沈知意不得不从。若是公然违抗圣旨,那便是死罪。” “有意思,继续说。”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沈知意是沈家嫡女,她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不遵,届时圣上必定会下令赐死她。” 沈青禾的话语在谢少恒的耳边回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届时沈知意若还负隅顽抗,王爷大可说那沈知意已经从了你。” 沈青禾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谢少恒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反正之前她对你的心意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还闹了那么多笑话。” 谢少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很好!沈青禾,你倒是有几分用处!”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沈知意在众人面前失态的情景,她的泪水、她的挣扎、她的无奈……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沈知意在他的掌控下屈服的样子。 谢少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瞥了一眼沈青禾,面色阴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沈青禾, “公主我留着还有用,你要是再擅作主张,我就让你尝尝这临花散的厉害。” 沈青禾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知道临花散的厉害。 江逾白啊,江逾白,你那么在意一个不受宠被人赶出宫门的公主,那本王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你的这个软肋。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残忍,仿佛要将沈青禾的心彻底撕裂,“本王皇妹的死法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作玩意儿来决定。” “她的生死,在我手里,懂吗?” 沈青禾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被死死掐住的脸颊艰难地上下点头,声音微弱而颤抖,“回......回王爷,奴家......记住了。” 谢少恒划过她的肌肤,轻嗅她的脸颊,沈青禾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冰霜覆盖。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脖颈,又继续往下。 她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任由谢少恒在她身上缠绵。 “王爷,这里是道观,不要。” 床板剧烈摇晃着,两人情谊正浓,忍不住低声呻吟,沈青禾衣衫凌乱躺在床上,发丝缠绕着两人的身体。 “那又如何?” “你早就爬上了本王的床,不是吗?” 那日她贪恋城外的野花,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回去,和自己的婢女霜降在城外多待了一会儿,正好撞见了谢少恒在城郊外的一处宅子,金屋藏娇。 她匆匆躲在暗处,一双桃花眼眸闪烁着光芒。霜降也被她的眼神所感染,两人默契地跟随着谢少恒。 她们来到了一个宅子,门前的石狮威武庄重,两旁的灯笼高高挂起,灯火通明。宅子内,繁花似锦,香气四溢。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决定一探究竟。她和霜降悄悄地潜入了宅子,穿过花廊,来到了庭院中央。 他们透过窗户,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那是……恒远王。 谢少恒坐在床边,那个妓女正跪在地上不肯起,看样子应该是犯了什么错。 沈青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求谢少恒没有发现自己。 她们躲在了假山之后,霜降大气都不敢喘,沈青禾凝神看着庭院中的情况。 她借着假山的遮挡,看到了谢少恒和一个妓女紧紧地抱在一起,那妓女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头上的发钗都已散落。 谢少恒的手指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妓女痛苦地呻吟着,她的下巴被拧碎,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青禾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寒冰覆盖。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还不滚出来!” 谢少恒早就已经发现了她们二人的存在。 沈青禾跪下来求饶,“奴家是沈家二小姐,求公子放小女一马,日后定当好好报答公子。” 谢少恒冷笑一声,他的眼神冷冽,仿佛能将沈青禾的心冻结。他一步步逼近她,直到她跪在原地无法动弹。 “沈家二小姐?本王可没听说过。”他蹲下身子,手捏住沈青禾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沈青禾脸色苍白,她不敢反抗,只能求饶。 谢少恒听后嘲讽地笑出声,“本王需要你的报答吗?”他瞥了一眼旁边吓得不敢说话的霜降,“你们两个,今晚就留下来陪本王吧。” 谢少恒自小在皇宫备受约束管教,一旦没了束缚便如同恶狼扑食一般恐怖,玩弄女子的手段颇多,建这么一座府邸,就是要保守好他恒远王的名声,进入这里的女子,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见沈青禾是沈府二女,说不定还有些用处,谅她也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沈青禾连着疯魔了好几天,那段日子在沈府追着婢女霜降打骂,霜降是个下人自然懂得看脸色行事。 她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对于霜降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郊外的事只当没发生过。 沈青禾害怕此事暴露,索性将霜降灭了口。 ------------ 第三十一章 阿娘当众撕毁婚书 沈青禾缓缓闭上眼,不愿再回想那些片段。 她这一生多是依附他人而活,她不能也不敢得罪恒远王。 沈青禾眼神冷锐,仿佛要将她看透,“沈知意,你狡辩也没有用,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随你。”沈知意挺直脊背,傲然道,“我沈知意行的端做得正,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二妹妹。”她嗓音婉转悠长,“你口口声声说我与恒远王厮混,我承认,我的确喜欢过谢少恒。” “但那只是曾经。”她扬眉,冷冷一笑,“在我知道他与二妹拉拉扯扯后,在我知道他与多名女子有染后,我就已经不喜欢了!” 在谢少恒一次次背叛自己后,她就已经不喜欢了。 项氏从沈将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步走到谢少恒面前,回头瞪了眼沈青禾,一把躲过婚书,当着众人的面撕碎。 “夫人!”沈将军在后面焦急大喊了一声。 “沈将军,你怕得罪圣上,我项锦竹可不怕。” 沈知意愣愣得看着她,心中一软,“阿娘......” 好像还是记事起,头一次见阿娘发那么大的火。 不对,她上次从雪山回来后昏迷不醒,阿娘好像也很生气,时间太远了,记不清了...... 来往宾客看到婚书被撕,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得罪了这二位爷。 不出一个时辰,沈家夫人手撕婚书一事便会传遍京城。 沈青禾脸色一白。 事情失败,她往后的日子便会更加艰难。 沈府她就是回去了也会变成万人的眼中钉,谢少恒也万不会再保她。 沈知筠上前一步,拱手一礼,“王爷,今日我们招待不周,慢走不送。” 他本就对这个恒远王没什么好感,外人传言恒远王可是个正人君子,眼下一看,也不过如此。 不顾家妹意愿,一道婚书,一封圣旨就想束缚她?未免也太无礼了些! 戚琛凑进沈知筠面前,几乎整个身子都望他那靠,“沈哥哥,你说这恒远王是唱的哪出啊?” 沈知筠看着戚琛靠近的身躯,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将他的头往旁边一别,“恒远王此举,不过是想借着婚书一事,将我妹妹牵制住。他想要利用我妹妹,来巩固他的地位。” “沈哥哥,就这样将拒了恒远王,真的没事吗?” 沈知筠沉默片刻,他转过身,大步朝着府外走去。 戚琛慌忙跟了上去。 恐怕沈家接下来的劫难,才真正开始。 这场寿宴被这么一搅和谁还有心思吃得下饭,恨不得找了个借口赶快逃离了的好。 洛氏看着眼前的一幕,竟有些忍不住嗤笑,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拒了这么好的婚事。 若是我的润雪还活着,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在这个贱蹄子身上! 润雪,你放心,阿娘会替你报仇的。 “轩儿。”洛氏尝试着叫了两声旁边的沈轩,沈轩耷拉个脑袋,看样子是精气神还没恢复过来。 “快,振作起来。”洛氏抬手拭去沈轩眼角的泪痕,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柔声道,“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沈府未来的希望,你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你。” 沈轩抬头看着洛氏,双眸中闪烁着泪光,他抹了把泪,开口道:“阿娘,我……” “我不过是废人一个。” 洛氏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沈轩的肩膀,“轩儿,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难道阿娘还要再失去你吗?” 在沈家三房中,沈鸿虽为长房但是远不如他这个二弟,沈安贵为护国大将军,事事都压他们一头,若不是得老夫人偏爱,恐怕他们大房也不好过。 三房对他们来说一直构不成威胁,老三沈豪不过是个生意人,还因为这事和祖母吵过不少架。 一个世家子弟,跑出去做生意,往大了说也是个欺师灭祖的祸事。 眼下三房势力逐渐撅起, “你把这封信交给睿王。” 睿王生性残暴又是半个残废,沈轩打了个哆嗦,他可不想去招惹那个煞星。 “阿娘,那个睿王不是残废吗?而且他不是一直住在宫里吗?这封信给他干什么?” “你只管把信送去,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洛氏抚摸着沈轩的头,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睿王残暴至极,落在她手里的,无论男人女人都免不了一顿折磨,可他毕竟是个王爷,手中握有兵权。 东陵的皇族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较量,谁都不想先露头,最先露头的往往都会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倒要看看,睿王和恒远王一起和沈将军府斗起来,究竟谁会技不如人。 ------------ 第三十二章 妾...没做错 沈老夫人气得险些晕过去,洛氏急忙跑过去将人扶好。 沈老夫人坐在红木椅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她紧握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显得苍白。 洛氏的眼眶泛红,她轻轻地拍着沈老夫人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娘,别动怒,身子要紧。” 周围的丫鬟们低眉顺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沈老夫人的喘息声和洛氏轻柔的安慰声。 沈鸿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地走到项氏面前。 他瞪着项氏,眼中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蠢女人,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我们沈家的大好前程都被你给毁了!” “圣上亲指的婚事,你说毁就毁了? 项氏脸色苍白,争辩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还敢狡辩!”沈鸿怒吼一声,猛地一拍桌子,“现在圣上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会怪罪下来。” 随着沈鸿的怒吼,整个房间仿佛都在颤抖。 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沈老夫人喘息声越来越大,洛氏的安慰声也变得焦急起来。 “沈鸿!你敢动我吗?你有资格管教我吗?” 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沈老将军,她的夫君,项氏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夫君也觉得,妾身今日做错了?” 沈将军的眉头紧皱,眼神复杂地看着项氏。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项氏的责备,也有对她的担忧。 他知道,项氏虽然任性妄为,但她也是真心爱着自己,爱着他们的女儿,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此事你确实做错了,但你也要明白,我们身为护国将军府的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家族的荣誉。” “你不该如此莽撞。” 话虽如此,可今日夫人不这么做,那就是把女儿推入恒远王府,恒远王城府颇深,知意嫁过去,整个沈府都会是恒远王的筹码,圣上那边虽说指婚,但定然会对沈家加以防备。 若沈家真的与恒远王结亲,只怕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今日沈家这么明晃晃打了恒远王的脸,他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来人!将项氏给我压下去。家法处置!”沈老夫人。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立刻出现在门口,恭敬地等候沈将军的命令。 项氏脸色一变,心中一沉,她的夫君竟然在犹豫,呵,真是可笑。 沈安跪下来给沈老夫人磕了个头,“娘,原谅孩儿不孝,锦竹是孩儿的发妻,孩儿万不能负她,娘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此事因我而起,祖母要罚就罚我吧。”沈知意上前一步,挡在了面前。 “我是兄长,要罚罚我。” 众人:...... 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沈老夫人的喘息声和丫鬟们的微微抽泣声。 沈鹤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眼下的局势他还是不参与的为妙。 “臣妾觉得不应该惩罚。” 说话的是盛鸢,也是沈家大房沈鸿的正妻。 盛鸢自幼学习礼仪诗书,正式场合沈鸿都会将她带在身边,给自己涨涨面子,不过私底下更多的是宠爱自己的妾室洛夫人,京中各大家族谁不知道他沈鸿是个宠妾灭妻的主,碍于将军府的面子没有直接戳破而已。 说白了,盛鸢大沈鸿两岁,这些年为沈府上下打点操劳,又抚养一个孩子长大,早已年老色衰,再加上盛家早已衰落,她背后没有靠山,还不是得对自己言听计从。 妾室洛氏年轻貌美,说话做事也总是顺着自己的意思,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成天到晚被一个黄脸婆管教。 “怎么?夫人是敢违抗我了!” 沈鹤之拉住自己的母亲,想要将她扶起来,“妾......没做错。” “娘!” 沈鹤之焦急地喊了她一声,他不敢回头观察父亲的表情,但他心里清楚,等回去后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倒是能承受得住,可阿娘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沈鸿背地里暴虐成性,在外稍有不顺心就回来殴打他们母子俩,盛氏身上还有好几处未愈的淤青和伤疤。 一行人没想到,盛氏竟然在为沈知意求情,沈鹤之只希望母亲别趟这个浑水。 “反了你了,你个贱妇!” 沈鸿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自家夫人敢当众与自己作对,真是无法无天了。 沈鹤之急忙扶起母亲,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他心中一紧,急忙将母亲抱在怀中,抬头看向父亲,沈鸿只是铁青着脸,丝毫没有愧疚。 洛氏白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蠢女人,心中暗喜,这下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又得高上一层了。 “沈鸿,你们没有资格处置我和我的女儿。项太傅府里的人,连皇帝都要敬三分,项氏虽不及当年,但也不是能任人随意欺负的!” 沈知意心中一悸,阿娘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说这才是阿娘本来的样子。 项锦竹抓住沈知意的手,不顾众人对他们的审判,转身就带她离开。 ------------ 第三十三章 让奴家服饰一个废人? 睿王府...... 长厮过来禀报,“大人,沈老将军府上的沈轩给你捎来一封信,要求要见你。” 沈轩?那个被江逾白断了手脚的废人?他来作甚? 睿王谢凌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还有脸来见我?那个无用的废物。” “大人,您不见见他吗?”长厮试探着问道。 躺在他怀里的是望月楼里新来的小倌司念,此时正被他抱在怀里,一脸娇羞。“王爷见他作甚?看他出丑吗?” 睿王冷冷一笑,“让他滚回去。” “是。”长厮应了一声,正要退下。 “等等。”睿王叫住了他,“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封信交给了小的,说是洛氏特意写给您的。”长厮将信呈了上去。 睿王接过信,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沈轩的无用他是知道的,能写出什么有分量的信?他打开信封,一行字映入眼帘:恒远王要取沈家项氏之女为妻。 “听说沈将军府今日出了一件趣事,我那三哥行事还真是鲁莽,竟然跑到将军府强娶豪夺,闹了一出笑话。” 不过......将军府的军权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沈将军那边不好下手,沈鸿那个蠢货还不好对付吗? “带他来见我。” 洛氏在帮沈鸿处理那些漕运贪赃那会儿,借助过睿王的手,睿王凶狠残暴沈家大房没少在暗地里吃过他的亏,再加上京中传言,沈轩心中更是心虚得紧。 长厮成远搀扶着自家公子,瞧着这睿王府心中也难免发怵。 “公子......你这都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了,睿王还没给个回信。” 见或者不见,总得有个准信吧,让人白白在门口等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人家是皇宗贵族多少有点架子,成远瞅见公子伤口还没痊愈,在这多站一会恐怕是撑不住,“公子,你在马车上先歇息,小的在这等。” 沈轩冷哼一声,“你也觉得本公子现在是废人一个了?” 成远愣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公子,小的绝无此意,只是您的伤口......” “下去。” 沈轩冷冷地打断了成远的话,心中有些恼怒。 成远是他的贴身侍卫,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忠心耿耿,又岂会说出这种话来?只是,他如今的这副模样,着实是凄惨了些。 凭借沈安这个护国大将军的职位,他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人,睿王贵为皇子但也绝不会平白无故和沈府为敌,况且,阿娘手上还有他的把柄...... “公子,请随我来。” 睿王府的婢女过来禀报,将沈轩带来后面的一处小院, 沈轩跟着婢女穿过睿王府的后花园,来到了一个清幽的小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卉,香气扑鼻,让人心旷神怡。小院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古琴声,旋律优美,令人陶醉。 “我家王爷就在里面,稍等一会。” “嗯。” 沈轩来到屋门前,轻轻推开门,只见睿王谢凌正坐在窗前的琴案前,弹奏着一曲《高山流水》。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盈跳跃,如同精灵般的舞动。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给他那精致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他看起来更加高贵而神秘。 沈轩静静地站在门口,聆听着那美妙的琴声,心中不禁感叹:这睿王虽然名声狼藉,但他的才情却是不容小觑。 司念躺在睿王怀里半裸着身子,沈轩羞得别过脑袋。 司念察觉到了沈轩的害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睿王看着他微微挑眉,司念心领神会,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与沈轩对视。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将沈轩吸进去。司念缓缓地靠近沈轩,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沈轩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司念轻轻地抚摸着沈轩的脸颊,手指顺着他的下颚滑落,停留在他的喉结上。他低声笑道, “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沈轩的脸颊瞬间红透,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美酒从司念的半裸的胸膛上滑落,流过他的腹肌,让人目不暇接。沈轩的视线不自主地跟随着酒水的流动,心跳越发地快。 司念察觉到了什么顿时没了兴趣,“原来是个废人,没意思。” “王爷~你怎么能让奴家去服侍一个废人~” 沈轩虽然恼怒但在睿王府他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勉强扯出个笑脸,“睿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怎么?沈公子,奴是听不得了?” 沈轩察觉睿王并没有让那个男妓离开的意思,索性敞开了讲,“睿王可否愿与我合作?” 一路上想来沈轩也明白了,储君之位尚未确立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沈家掌握兵权,各皇子都想掺和一脚,但是沈安他们整个二房却不愿轻举妄动。 眼下寻得一个好势力他们大房才有机会反压二房一头,若是能助睿王夺得皇位,到时候他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怎么?沈公子身残志坚,觉得自己有能力和本王合作?” “沈某虽身有残疾,但心智健全。睿王若有意,沈某愿助睿王一臂之力,共谋大事。”沈轩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要想在这乱世之中立足,必须要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而睿王谢凌,正是他心中的不二人选。 此刻,他站在睿王的琴案前,眼神坚定地与他对视。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琴声悠扬,两人之间的对话更是深入到了彼此的心灵深处。 “哦?沈公子倒是说说,你如何助本王一臂之力?”睿王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年漕运一案,还有前段时间蜀中暴乱,府中上下可打点了不少人,江督主灭了你一大批心腹,睿王当真不跟我们合作吗?” 靖帝派江逾白前往蜀中,原本以为这是一场除掉他的大好机会,没想到竟然让他给逃了,还折了自己那么多手下。 如今三哥对沈知意又是势在必得。 “好,本王跟你合作。” ------------ 第三十四章 月嬷嬷 沈府闹了这么一出,沈老夫人也是下令将沈知意禁足。 茯苓将一件披风搭在沈知意身上,从窗外飘进来的风还有些凉意,随手将窗户掩上,“姑娘仔细着莫着凉。” 沈知意应了一声,把书放在一旁,起身在屋里走了走。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菊花。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听着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心里的烦躁似乎也随着雨声慢慢消散了。 她缓缓地开口道:“茯苓,你听这雨,是不是下得有些令人心烦。” 茯苓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道:“嗯。” 沈知意微微笑了笑,她伸出手去,感受着雨水的温度,仿佛能够透过这冰凉的雨水感受到雨水的温度。 沈知意坐在桌案前,手中的兵书翻得哗哗作响。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句都刻入脑海。她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划过,留下一串串密集而又有力的字迹,仿佛是一支无形的军队在沙盘上操演。 若小姐是男子,定然不输大公子吧...... 茯苓这样想着,看着小姐这副模样越发入迷,小姐,好像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门被推开了,府里的月嬷嬷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些吃食,笑道:“姑娘,这是夫人吩咐下来给你准备的桃花羹,老奴特意洒上了些桃花,看着要可口些,姑娘素来喜爱好看样式的,尝尝吧。” “放那吧。” 沈知意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中的笔依旧在纸上飞舞。 月嬷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轻声道:“姑娘,这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多少吃一些。” 沈知意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地看着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多谢嬷嬷,姑娘现在有事,这吃食不急于一时。” 月嬷嬷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自我从宫里出来,便一直受嬷嬷照顾,这十几年辛苦嬷嬷照顾了。” 月嬷嬷脑袋微微一偏,她不过是个下人,生来就是劳碌命,自小在沈府服侍,也算是看着沈知意长大的。她看着沈知意,眼中满是疼爱和无奈。 当年那个小小的、娇弱的小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才华横溢、聪明伶俐的姑娘。 小时候的沈知意总是喜欢跟在她后面,甜甜地叫着“嬷嬷”,而如今,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变得如此高大,甚至让她有些望而生畏。 “小时候,父兄前往沙场,母亲那段日子也不在府中,老有小孩冲我骂是个没娘养的怪物,只有嬷嬷将我护在身后,我还记得,那年我高烧不退,祖母未曾来看我一眼,嬷嬷当时去宫里找岑太医,我虽不识得他,倒也听过此人脾气古怪,想必嬷嬷费了不少功夫。” “小姐,都过去了。”月嬷嬷看着沈知意,眼中满是疼爱。她记得那段时间,沈知意身体虚弱,高烧不退,府里的下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一个人守在沈知意的床前,日夜不停地照顾着。 她一个人在府中奔波,求人帮忙,受尽了白眼和冷落。那个时候的沈知意还小,但她的心里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嬷嬷还记得,我喜桃花羹。有心了。” 月嬷嬷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轻轻笑了笑,道:“哪里的话,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姐这么说倒是折煞老奴了。” 她想起小时候的沈知意,那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每次看到桃花羹都会眼睛一亮,吃得津津有味。那时候的沈知意天真烂漫,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热情。而如今,虽然沈知意已经长大,但她的喜好仍然没有变。这让她感到很欣慰,仿佛看到了沈知意小时候的影子。 “小姐,喝点桃花羹吧,这味道还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月嬷嬷端起一碗桃花羹,放在沈知意的面前。 沈知意接过桃花羹,“有些烫,我放凉会儿再喝。” 月嬷嬷将门掩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停下,沈知意侧身过去查看,雨停了? “茯苓,倒了吧。” 月嬷嬷在城南还有一双儿女,有个可爱的孙子,因为一次得罪了权贵,被诬陷下毒,还没等真相查清,早就被处死了。 月嬷嬷虽然知道儿子遭遇了不测,却无能为力。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孙子能够健康成长。 洛夫人答应过她,等日后定然会帮他儿子洗刷冤屈,给她一笔钱财让他们一家远走他乡。 “姑娘,老奴对不住你。” 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真下起手来还真有些不忍心。 ------------ 第三十五章 借老皇帝的手 沈知意坐在桌前,凭借前世的记忆写了一部分自己修研的兵法兵书,这些不过是初版,还得加以改良。 连着熬了好几日,她实在有些撑不住,打了个哈欠揉搓了双眼,这一幕恰巧落在茯苓眼里,“姑娘今日先歇息吧。” “还不困,不着急。” 茯苓看着小姐跟她胡扯,明明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还在嘴硬。 嘴这么硬,自家小姐是属鸭子的吗? 雨声渐渐微弱,几乎停歇,朦胧之中,仿若有一道影子掠过。然而,那气息太过微弱,令人难以察觉。沈知意倚靠在椅上,手中紧握着江逾白当初赠予她的簪子。那簪子,雕琢精细,她轻轻摩挲着簪身,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她的眼眸中映照着窗外的月色,那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面庞上,泛起一片清辉。 月光下,沈知意的容颜显得愈发婉约,她似乎在倾听那已消逝的雨声,夜色渐深,她的思绪渐渐飘散。 茯苓一瞧,江逾白正悄无声息地躲在窗户下面,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茯苓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替他们放风。 江逾白一跃而入,他的身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他走到沈知意身边,轻声说道:“徒儿,是我。” 沈知意猛地睁开眼,看到江逾白近在咫尺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江逾白轻轻按住肩膀,“别动,我来看看你。” “徒儿你还研究兵书?”江逾白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籍,有些不解。 “师父,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嘛。”沈知意轻笑一声,解释道,“我想着,若是有一日能助师父一臂之力,那该多好。” “假得很,你别装了。” 若是说助沈知筠沈安那两位沈家将军还差不多,有几个可信度。 沈知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收起刚才一脸阿谀奉承的笑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今日去找了摄政王。” 摄政王府 江逾白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摄政王府,府中守卫见到他纷纷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径直来到摄政王的住处,守在门外的侍从见到他,立刻为他通报。 摄政王听闻江逾白的来意,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量。 “好久都没见你来我府上了,遇到了麻烦?” 江逾白淡淡地说道,“睿王在漕运贪污的证据,本王已经拿到了。洛氏蠢笨,竟然将账本藏在了自家的府中,自作聪明以为凭借此物能拿捏住睿王。” 摄政王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此事当真?你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江逾白语气笃定,没有半点迟疑。 他心中明白,这件事关系到朝廷的安稳,摄政王定会出手相助。 摄政王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咱们不着急出手,被你打成残废的那个沈家公子叫什么来着?” “沈轩。” “哦对对,”摄政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看着如今的棋局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那个残废,跑到睿王府上去了,说是要和睿王合作。” 茯苓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个灯笼,她见过几次江督主,并不像传闻那般凶狠暴虐,相反对小姐还是算不错的。 “你去找摄政王了?” 江逾白点头,如今谢少恒想利用沈府的兵权助自己夺得储君之位,睿王和沈轩合作,势必会对沈家二房不利,靖帝算盘打得好,一纸婚书下去,成了,谢少恒和睿王斗,同时也能铲除一些摄政王的势力。 如若不成,就此事怪罪沈家也能替自己剩下不少麻烦。 “沈青禾与谢少恒暗中勾结,过段日子她也该回沈府了,你要小心。” 如何处置沈青禾倒成了难题,不能让她死得太痛苦,那就太便宜她了,落人口舌更不行,“公主被害是沈青禾做的手脚,这一点我绝不会放过她。” “圣上那边呢?他知道公主现在藏身在你府中吗?” 江逾白点点头,不过此事他并没有打算瞒着靖帝,永安公主毕竟是先皇后的子嗣,再不待见总会手下留情的,对于此事靖帝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永安公主活着对他还有用处。 更何况再过三月就是先皇后的冥诞,靖帝睹物思人这些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借靖帝的手除掉沈青禾。 ------------ 第三十六章 你敢跟老子和离? 啪——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沈鸿正对盛鸢拳打脚踢。 盛鸢只觉得身上痛得要命,可她却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她心里明白,沈鸿为何要打她。 自从她嫁入沈家后,前前后后给他惹了多少麻烦,不仅多次阻挠他贪污漕运的计划,还查明了他的罪行。 他恼怒,便打她。 身上的痛,远不及心里半分。 “沈鸿,你最好祈祷我死不了,否则我定让你血债血偿!”盛鸢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恨意。 “哼,死到临头的贱人还敢嘴硬!”沈鸿上前一步,猛地一巴掌甩在了盛鸢的脸上,“你以为你身上用的那些银两是哪里来的?在老子面前装清高,你配吗?” 沈鸿的辱骂与殴打,让盛鸢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沈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收买了漕运上的几个小官,就敢如此嚣张跋扈。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也得在你死后。” “沈鸿,我要和你和离。” 盛鸢的话,让沈鸿愣住了。他没料到,一直被他欺压的盛鸢,竟敢提出和离。“你说什么?你敢和老子和离?” 沈鸿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盛鸢挺直了背脊,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会让你血债血偿。这婚,我离定了。” 她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退缩。沈鸿气急败坏,猛地扬起手,想要再给盛鸢一记重拳。但盛鸢却没有丝毫惧怕,她直视着沈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无畏与坚决。 这是她摆脱沈鸿,重获自由的机会。 沈鸿敢偷偷和睿王合作,又在漕运一事上贪污巨款,那些证据不仅会推倒睿王,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沈府只怕是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好啊,那老子就休了你!” “娘,你说什么?” 沈鹤之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娘,她要是和沈鸿合和离,那自己日后在官场没了沈家的势力,该如何是好,更何况,阿娘一个女子没了沈家她又能去哪里。 “鹤之,阿娘问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 “我......” 沈鹤之犹豫了,他看了看盛鸢,又看了看沈鸿,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惧怕沈鸿,但也知道,若是和盛鸢离开沈家,日后在官场上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他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却又不想让盛鸢孤苦无依。 “鹤之,你无需担心。我们离开沈家,虽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但也会得到新的机会。”盛鸢看着儿子,心中满是失望,沈鹤之低下了头,心中纠结不已。 “我知道了。” 洛梅尖锐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她指着盛鸢,满脸的嘲讽与不屑。“生了个白眼狼,还指望他能有出息,真是笑话!” 盛鸢脸色一白,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 沈鹤之的犹豫和软弱,注定了他们母子二人无法摆脱沈家的阴影。眼前的这个儿子,或许永远都无法和她并肩而立。 盛鸢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了沈家的大门。阳光斜照在青石板上,给她瘦弱的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 “大夫人,大夫人。” 追过来的是沈府的三小姐。 盛鸢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裙摆轻轻摆动,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荷花。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却也带着一份坚韧与不屈。 “你是......”盛鸢记得,这个三小姐名叫沈清婉,平日里并不怎么与人交往,总是独自一人待在偏院里。 她是沈鸿在外的风流债留下的女儿。 “夫人,我求求您,您带我走吧。” 沈清婉的眼中满是恳切,她紧紧地抓着盛鸢的衣角,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虽有个沈府三小姐的名头,可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整日只能吃些搜馒头,若不是大夫人常来接济自己,只怕早就活活饿死在这府里了。 “对不起,我带不走你。” 盛鸢自己能出沈府已经是一件难事了,若是再把府中的小姐给带走,沈家必然会更增添一件笑话,只怕沈鸿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盛鸢的话让沈清婉愣住了,她眼中的恳切瞬间变得空洞,仿佛一盏灯被瞬间熄灭。 她双手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她苍白的肤色,她的嘴角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她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盛鸢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些银钱,“这些银钱省着点花,能撑上一段时辰。” 她紧握着银钱,感受到它的炙热。 “多谢......盛夫人。” 沈清婉咬着下唇,心中的激动与感激交织着。 盛鸢紧紧握住手中的嫁妆,那是她曾经对未来的期盼,如今却成了她逃离痛苦的唯一依靠。 她穿过沈家的庭院,那些曾经熟悉的花草树木,如今看来都带着一丝陌生。她走到了马厩,那里停着她曾经的马车。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马车驶离了沈家。 一路上,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过去的那些甜蜜与痛苦,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然而,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必须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 “车夫,去扬州。” ------------ 第三十七章 请家法 谢少恒如今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府中上下没人敢上前去打扰他,各个提心掉胆。 谢少恒坐在书房中,脸色铁青,手上的茶杯被他捏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整个书房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下人们都远远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来谢少恒的怒火。 突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闯了进来。是谢少恒的贴身侍卫,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看到谢少恒,他猛地跪下,声音颤抖地说:“少爷,出事了!” 谢少恒一愣,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他抬头看向侍卫,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咽了口唾沫,声音略显颤抖:“摄政王突然带领一批军队,前往城南,将您的铺子全部缴获了。” 谢少恒脸色一变,手中的茶杯猛然落地,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来,书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会这样?”谢少恒的声音有些颤抖。 “说是查获了一批从南疆运过来的毒物,已经......尽数充公。” 谢少恒的贴身侍卫颤抖着声音,继续道:“摄政王还下令,将您的府邸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侍卫低下头,不敢直视谢少恒的目光。他心中清楚,摄政王权势滔天,王爷想要和他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江逾白多半查到是自己将临花散交给沈青禾了,他那个没用的庶妹,被江逾白当成个宝贝一样护着。 沈知意那个蠢货也弃他而去。 沈知意被禁足,这一禁就是两个月。 这期间有项锦竹护着沈知意,老夫人就是再恼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劲地埋怨自己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沈安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沈鸿刚赔了位夫人此事正在气头上,自己的女儿沈润雪又被沈知意给害死,他定然是要找沈知意报仇的,眼下的局面对他有利,他必须抓好这个机会。 这些事情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都闹到圣上那里去了,当即下令免除沈家一年的俸禄,就连沈鸿升官的事情也被这么一闹给耽搁了。 沈老夫人还指望着沈安从战场上归来能给自己讨个诰命,也算不枉此生,对得起列祖列宗。 项锦竹总有不在府上的一天,今日他和沈安一同进宫面见圣上,只怕也是为了前些日子,项锦竹当真撕毁婚书一事。 毕竟是圣上下旨,这么做就是打了圣上的脸。 “沈知意,你残害姐妹,手段恶毒,目无圣上,置国家王法于不顾,该当何罪?”沈鸿喝道,沈老夫人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撑场面。 “今日二弟不在,你若再不管教任由二弟和弟妹这般宠溺,迟早坏了大事。”沈鸿当即吩咐下人,“请家法。” 洛梅心里暗爽,沈家家法?沈家是名门望族又是将门世家,府中自小教养一般不会到动用家法的地步,沈家家法与寻常家法可不一般,严重的是能将人活活打死,这家法只怕要叫她有好受的。 月嬷嬷领着一众下人,每人手里捧着个木箱子,里面是皮鞭,银针,夹棍......这也是沈知意第一次看见沈家家法,简直就是刑场。 这哪是家法,简直就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趁着府中只剩他一人,好活活将人打死,他们不需要向沈安和项锦竹交代,长辈处置一个晚辈不小心打死了,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他们无法反驳,就算他们察觉到此事有蹊跷,沈知意也回不来了,沈老夫人大可以说是沈知意任性不懂事,冲撞了老夫人。 “是该好好管教了。”沈老夫人满意地看着他们手里端着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沈家三房沈雁其实不太愿意来凑这个热闹,但他也属实看不惯家里什么安排都是二哥的,难道自己要一辈子活在他沈安的庇佑下? “意儿,三叔疼你,但如今你犯了错不得不罚,你心太狠竟然联合外人害了自家妹妹沈润雪,若是润雪还在咱们沈家定然更加热闹。” 这番话却是狠狠刺痛了一旁的洛梅,自家女儿就这样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成了残废都是败她所赐,她定然要叫她付出代价! 沈安和沈知筠军务繁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度过,哪有时间回沈府,项锦竹总有护不住你的一天。哪能那么便宜就弄死这个贱丫头,她得好好将沈知意折磨一番。 原本想着沈润雪这个孩子样貌出众,指不定被哪位王爷看上,实在不行进宫里当个妃嫔也能助自己的轩儿平步青云。 只是现在,自己的女儿连性命都丢了。 ------------ 第三十八章 是啊,我的亲人一心想害我 沈鸿的眉头紧皱,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盯着沈知意。毕竟是沈家大房私底下财产颇多,平常架子不少,话语权虽无沈安大,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然而,沈知意却毫无惧色,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他官威的影响。 沈鸿心中暗生疑虑,沈知意果然不简单,之前那些年的蠢笨究竟是她装出来的,还是这段时间醒悟了。 如果是前者,那沈知意还真是不简单,之前是他自己大意了。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深知权力与威严的重要性。他习惯性地摆出架子,官威震天,往往能让对手不战而屈。 然而,沈知意似乎并不畏惧沈鸿的威严。 沈鸿瞪大了眼睛,试图从沈知意的眼神中寻找一丝慌乱或畏惧。 沈知意冷笑一声,话语中满是讥讽,“大伯,润雪姐姐那日在刑场,我记得没有一个人去送她最后一程吧。大伯你可是心狠手辣,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望过一次。如今我爹娘有事不在沈府,你却忙着翻旧账,想要家法处置我。看来大伯对小女还挺上心的,不知道润雪姐姐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沈鸿被沈知意的话语刺激得脸色铁青,双眼中闪烁着怒火。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手指着沈知意,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沈知意居然敢如此公然挑衅他的威严,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洛梅被此话惊得脑袋清醒了一些,她的心如被冰霜覆盖,一片凄凉。自从润雪出事后,沈鸿就如同变了一个人,洛梅曾经鼓起勇气想去看看女儿,却被沈鸿狠狠地威胁,她若是敢去探望,就将他母子俩逐出沈府。 如今细细想来,润雪的事有江督主插手,沈鸿再怎么耍官威,或者是利用护国将军府的名号去救润雪,那他以后的仕途也必定受阻。 这些人不过是他爬上更高位的手段罢了。 如今着急处置沈知意不过是担心此人不除会威胁到自己以后的仕途罢了,若恒远王那边怪罪下来,上家法一事也可以将他搪塞过去,最后推脱给沈家二房。 沈鸿眯起了眼睛,心中的盘算更加清晰。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沈知意,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整个护国将军府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还想与我斗?”他缓缓走近,手指在沈知意的脸颊上划过,留下冰冷的触感,“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沈知意猛然发力,打掉了沈鸿的手,她眼神坚定,直视着沈鸿,质问道, “大伯和三伯父,你们是想用家法处死我吗?这些刑具用在我一个小辈身上,当真妥当吗?还是你们以长辈之便,行伤人之实?” 沈鸿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心中的盘算被沈知意一语道破,那残忍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沈知意毫无惧色,反而更加凌厉地逼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心中的黑暗全都揭露出来。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额头的青筋暴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沈知意,手指颤抖着,仿佛要将她戳死一般,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地污蔑你大伯和三伯父!他可是你亲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气得脸色通红,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亲人?祖母说这话不脸红吗?” 沈知意凄凉一笑,她的眼神如冰一般寒冷,仿佛要将这满室之人冻结在原地。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沈老夫人,那眼神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是啊,我的亲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沈知意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旁边的洛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这老太太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表面上装得一副慈祥的样子,背地里却纵容儿子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语气中满是嘲讽,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面容严肃。 “都动用上家法了,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缺席呢?” ------------ 第三十九章 误会?江某从不与人误会 江逾白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双眼如炬,直视着众人。 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内心。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留下男子沉稳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屏息以待,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项锦竹前些日子就感到不安,。眼皮一跳,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她前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女儿沈知意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她的软肋,她不能时刻保护着她,总想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帮忙。 自己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照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暗中找到江逾白在他的帮助下在沈府安插了一些眼线 项锦竹也明白,江逾白并非完全可信之人。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于是又从沈安亲卫中调派了几名亲卫过来,守在沈知意的身边。 这样一来,江逾白的人和沈安亲卫两方人马守着沈知意,她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些。 “祖母不问过我的意愿就想将我推出去,对我究竟是亲情还是当作可以攀附权势的棋子?” “沈知意!祖母给你寻了这么一件好亲事你还有什么不满!” 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三月三上巳节,我遭歹人所害,连着在床上躺了半月才得以康复。那时,祖母和伯父可曾有过半分的关心和探望?” “沈润雪和沈轩在万胜堂找杀手买我的命,伯父和祖母可有为我主持过公道?” 沈知意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插入了洛梅的心中。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洛伯母,你最清楚不是吗?那些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想否认吗?” 洛梅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喉咙里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轩儿断了的手臂,润雪被她推出去平息此事,她心中的绝望如同黑夜一般无边无际。 如今,沈知意再次提起那段过往,仿佛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恕不奉陪,知意身子不适先离开了。” “这岂是你说走就走的?”沈鸿面色一沉,抄起辫子就朝她挥去,江逾白打出一块石子,辫子便狠狠地抽在了厅中的案几上,啪的一声脆响,案几上的茶盏飞溅而起,茶水四溢。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沈鸿一甩手,那辫子如同灵蛇一般朝沈知意缠去。沈知意心中一惊,脚下步子一动,整个人便如同一阵风般朝外掠去。 只听得身后一阵桌椅倒地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厅中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水四溅。而沈鸿面色铁青,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突然,大厅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江逾白手上的“寒冰剑”紧贴在沈鸿的脖子上。 沈鸿的双眼圆睁,脸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白,他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妄动。他深知,这个江逾白不是好惹的,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江督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沈老夫人试图劝说江督主放下剑,沈鸿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她不愿看见沈鸿受到半分伤害。 江逾白冷冷一笑,手中的“寒冰剑”紧贴在沈鸿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割破他的喉咙。 “误会?江某从不与人误会!” 他话音一落,沈鸿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一丝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沈老夫人见状,心中一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老太婆,你别担心。” “我只是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说罢,他手中的“寒冰剑”微微一颤,沈鸿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随后便是一阵剧痛。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沈鸿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脖子痛苦地呻吟着,伤口不算太浅,他下手恰到好处,留了条沈鸿的命在。 “沈知意是本督主亲自收的徒弟,你们若是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本督主不满,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江逾白的话让众人面色一变,沈鸿更是脸色苍白,他捂着流血的脖子,抬头看向江逾白,眼中满是怨毒。 他心中恼怒,这个江逾白竟然如此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伤了他,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们。 沈鸿的母亲沈老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报复江逾白和沈知意。她心知肚明,今日之事传出去,必定会让沈家蒙羞,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 第四十章 本督主今日来,就是要带她走 “江督主,我好歹也是沈府祖母,处置自家一个丫头还不劳烦江督主管教吧!” 江督主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他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宝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沈府祖母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发毛,她感觉到江督主似乎在玩弄她于股掌之中。 江督主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您是沈府的权威,我知道您有您的规矩。但是,这个丫头的事情,江某还真的管定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沈府祖母留下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沈府祖母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江督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罚了我徒儿禁足,还命她手抄经书给那个被砍头的罪女超度,她又不是干这行的,何必强人所难呢?” 沈府祖母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感到江督主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江督主缓缓地站起身来,腰间的宝剑随之发出轻微的响声。 那些经书摆在沈知意面前倒是让她抄了,问题是她抄了吗?哪次不是将祖母或者大房派过去的人给赶了出来。 “本督主今日来,就是要带她走。” 江督主的话语落下,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沈府祖母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她万万没想到江督主会亲自前来带走沈知意。她有些结巴地开口道:“江督主,知意毕竟是我沈府的丫头,您这样未免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江督主反问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凌厉,“本督主说过,她的事,本督主管定了。” 洛梅将夫君沈鸿安置好,有些嘲讽意味说道,“难怪润雪的事这么快就定了罪,沈知意你好不要脸,我说你怎么拒了圣上安排的亲事,原来你早就和江督主有私情!” “这是本公主的意思,各位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永安公主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她高傲地昂起头,眼中满是自信与霸气。众人不禁为之一震,这位公主的威严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沈府祖母与洛梅面面相觑,她们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永安公主的权势与地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逾白知道强行带走沈知意有些不妥,原本是打算让公主出面将人带走,同时女孩又是公主的意思,传出去外人也只会觉得沈知意和公主交好,不会坏了她的名声。 可这一家子偏是要动用家法,公主伤势未愈,若是她出面难保不会激怒沈鸿,一怒之下,两人恐怕都会受伤。 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或是沈府的人乱传些什么,寻个机会潜入府里将那些人的舌头拔干净便是。 众人一愣,只见永安公主捂着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她的伤势还未痊愈,强行出面只会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急忙扶住永安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永安公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恍惚间永安公主觉得洛氏头上的簪子有些眼熟,那簪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本督主最后问一次,你们是打算让沈知意自行离开,还是想让本督主强行带走?”沈府祖母和洛梅被他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她们心中虽然不甘,但也明白江逾白的实力和地位。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江逾白见她们不说话,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正要动手之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她抬头看向沈府祖母和洛梅,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们若敢乱嚼舌根,或是沈府的人乱传些什么,本公主就让你们后悔莫及。”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永安公主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她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吓唬人。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决心。 永安公主虽然不受宠,处置沈府自然也做不到,但她毕竟是公主,沈府的人自然不敢对她动手。 更何况有江逾白那个煞神在身边,他一身戾气,实力又强,朝中上下没人敢惹他,尽管对他不满,私底下说些坏话也都是关起门来讲,就是怕隔墙有耳,在他面前更是毕恭毕敬,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江督主”。 “你……”沈鸿有些恼怒,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沈知意,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侄女,曾经是他的掌中之物,任他摆布。之前倒也听说过沈知意这段时间性情大变,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未曾料到,沈知意已不再是那个胆小怕事任人拿捏的蠢货,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不仅没有屈服于他的淫威,反而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 第四十一章 你敢私藏皇室之物! “好了!意儿是我的亲孙女儿我还能害她不成?”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沈老夫人缓缓起身,走到堂中央,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她缓缓开口道:“此事既然已经查明,就请各位回去吧。我们沈家会自己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夫人,你是没听懂话吗?本督主说了,要带她走。” 冷冷的话语在大堂中回荡,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江督主身穿黑衣,眼神冷冽,气势迫人。他负手而立,仿佛掌控着一切,不容置疑。 “沈家的事,由不得外人插手。这是我们家族的私事,不劳你督主费心。” 看来,今日这劫是躲不过了,沈知意转身到江逾白身边,安抚他的情绪,“没事,你和公主先走不用管我,他们奈何不了我。” “我的事,自己来处理干净就好。” 沈知意话音刚落,大堂内的气氛顿时紧绷起来。江逾白和公主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沈知意却毫无惧色,心中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岑大夫上次给的药还有吗?”沈知意低声问。 岑风行曾经给沈知意开过一种可以暂时压制毒性发作的药,将胸口出积攒的淤血给吐出来,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五脏六腑受损一般。 沈知意记得岑大夫还有一些剩余的药在江督主那里,或许可以用这药将他们一军。 江逾白低头一笑,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小声叮嘱她这个药药效猛,不可心急。 两人心领神会,悄悄将手背在身后,与江逾白默契地对视一眼。趁几人不注意,江逾白将一个药瓶偷偷递给她,沈知意顺势收进口袋里。 “公主,走吧。” 公主看得愣神,她仔细打量着洛梅头上的簪子,只觉得那簪子好生眼熟。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忽然间反应过来,那簪子上的雕刻不正是凤凰吗? 这是皇室的象征,她心中不禁感叹,洛梅真是胆大妄为,竟敢佩戴皇室之物。 “你上面戴着的,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先前侄女青禾送我的礼物,臣妇觉得好看心生欢喜,便整日戴在头上。” “侄女?”公主愣住了,这洛梅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强压下怒火,质问道:“洛梅,你好大的胆子!这簪子分明就是皇室之物,你竟敢私自佩戴!” 洛梅心中慌了神,她当然知道这簪子刻的乃是凤凰,沈青禾送给她的东西,不都是从沈知意那里偷盗过来的吗? 她得了沈知意库房里的钥匙,沈知意偏是跟个傻子一样,任由她摆布,沈青禾也凭借这些东西打点了好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着永安公主就要上前去夺这枚簪子,洛梅哪里肯让一个被“遗弃”的公主这般在她的家里作威作福,“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扔在外面,空有名号的公主罢了。” 永安公主脸色一沉,怒火中烧。她岂会受这等闲气?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洛梅。她冷冷一笑,道:“洛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嚣张?” 说罢,她猛地向前一冲,伸手去抓洛梅头上的簪子。洛梅吓得连忙后退,尖叫声响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突然洛梅猛地推了永安公主一把,公主毫无防备,顺势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洛梅见状,顿时慌了神,这可是公主,拌拌嘴也就罢了,她敢伤害公主,往大了说就是谋杀皇室宗亲。 “你敢伤我?” 她努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狠狠瞪着洛梅,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公主感觉到额头传来阵阵疼痛,血液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落在她华丽的衣裙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她伸手摸了摸额头,触碰到的却是满手的血。 她跪倒在公主面前,连连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啊,臣妇不是故意伤您的……” 江逾白一脚将洛梅踹翻,毕竟习武多年,再加上他本就是往死里踹的,洛梅顿时疼得脸色苍白,趴在地上连声呻吟。 她疼得直不起腰,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公主拽着江逾白的衣角,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颤抖和无助,“督主.....督主......我要去见父皇......” 不行! 听到这话的众人一时间慌了神,若让公主去跟靖帝告发此事,他们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那他们秘密惩治沈知意一事也会暴露。 若不是因为忌惮沈安这个护国大将军,他们也不至于处置个小辈还要等待时机,若是再加上靖帝,那他们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 第四十二章 有本公主在 “公主殿下!”沈老夫人惊呼,眼前的景象令她面色苍白。鲜红的血从公主白皙的指尖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她那精致的绣鞋上,此刻只剩下这血色的沉默。 “这都是误会。”沈老夫人试图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但那温热的血却让她不知所措。 “都是......都是这妖妇的错,公主殿下你要怪就怪她!” 沈老夫人将躲在身后的洛梅给拽出来,试图用她平息公主和江督主的怒火,反正只是一个妾室,一个在公事上稍微有点用处的女人。 洛梅之前帮衬沈鸿贪污的赃款,以她的名义拿出一部分献给老夫人,沈老夫人将她视作招财树,这才对她另眼想看。 若不是如此,她一个妾室怎么会爬到如今这个位置。 洛梅面色苍白,她早该想到老夫人为了她沈家门楣,为了自保,自家随时可以成为一件牺牲品。 在她眼里,洛梅只是个棋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祖母,你为何这么心狠?你们不放过我也就算了,连公主都可以残害。” 沈知意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室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无疑是将几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圣上若要怪罪下来,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闭嘴!”沈老夫人低吼,她此刻也有些恼怒沈知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考虑过沈家吗? 如果不是看在沈安的面子上,她早已经一剑将她杀了。 江逾白横抱着公主就要往沈府外走,沈鸿担心事情败露圣上怪罪,脑袋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拦在江逾白面前。 等冷静下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敢望向江逾白,不敢猜测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江逾白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地盯着沈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的眼神让沈鸿不寒而栗,仿佛被冰冷的刀子刺入心脏。江逾白缓缓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沈鸿,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话让沈鸿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宁愿放弃一切也不会让洛梅去招惹公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鸿只能硬着头皮拦在江逾白面前,试图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沈鸿拦不住他,只能任由江逾白将公主带走。 不知怎得,沈府门口,人群涌动,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出闹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这是江督主?” “他怀里的女子?是永安公主?怎么伤成这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每个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盯着他怀中的女子,那张苍白的脸,那紧闭的双眼,无一不在告诉人们,她受伤了。 “永安公主可是江督主的义妹,可他俩怎么会一起从沈府出来?” “你看公主伤得这么重,肯定是沈府的人亏待了公主,护国将军了不起啊,连咱们东陵国的公主殿下都敢伤害?”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刺入沈鸿的耳中,让他感到一阵阵地眩晕。他努力地稳住身形,双手紧握成拳,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 沈鸿咬紧牙关,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落在江逾白的背影上,江督主马车行驶的那个方向是皇宫。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督主刚将公主抱上马车,将她放在车厢内柔软的垫子上,公主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眼缝中努力窥见现场的情况。 “别演了,这都走远了,没人看你。” 伎俩被拆穿,公主索性也就不装了,岑风行造的这个血浆倒是挺逼真的,就是难喝,她差点没被这玩意儿给呛死。 刚才江逾白吓唬沈鸿的时候,自己差点没憋着给笑出声来,“没想到江师兄演技不错嘛,把那几个混蛋玩意儿吓得一愣一愣的。” “本公主才看不惯那群老鼠就这么欺负沈姐姐,看本公主不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江师兄,下次有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叫上我?若不是我撞见沈夫人来找你托你多关照一些沈姐姐,紧盯着沈府的动向的话,你今日能这般好好出气教训那帮人吗?” “每次都不带上我,有本公主出马,哪次事情没成过啊?有本公主在,那就是福星,是会保佑你的。” 江逾白眉头一皱,谢渊还是这么聒噪,他忍住想打她的冲动,任由她在马车里自言自语。 “你真的要去找靖帝?” “那是自然。” 江逾白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假寐。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 “其实......我知道父皇不待见我,因为我娘亲的缘故,但我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肯每年派道士为我祓禊去灾就证明在他心里还是认我这个女儿的。 “更何况......兄长和皇后快要回京城了。” ------------ 第四十三章 祖母,你要逼死我吗? “大伯,此事是我一人的错,你为何要逼死公主?”沈知意冲到沈府门口,跪在大伯沈天面前,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衣角,泪水滑过脸颊。 刚才看热闹的百姓还未散去,如今又围满了在沈府门口,脑袋一个劲地往里伸,好像在看一场大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沈知意你还嫌这儿不够乱吗?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如今众口难堵,他们只希望此事风波能小一点,大不了到时候将沈家二房推出来,就说是沈知意不懂事冲撞了公主,这里面有误会。 只是眼下,沈知意这一举动无疑是铁了心要他难堪。 “沈知意,你到底想怎么样?”沈天额头上青筋暴起,瞪着跪在面前的沈知意,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开。 “大伯,我知道此事是我一人之错,与沈家无关,可眼下公主正在气头上,万一她要治我们沈家的罪怎么办?”沈知意急切道,只是她的语气,仿佛有些不坚定。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沈鸿没好气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害死我们全家才甘心!” “知意!赶紧回来!” 沈老夫人阻止事情继续扩大,下令将门口看热闹的那群人给逐走,沈知意在门口不断啼哭,含糊中说着一些求饶的话。 “来人,将她给我带回去!”沈老夫人。 若是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趁着眼下事情还算能控制,赶紧堵上她的嘴。 沈鸿心领神会,找两个家丁让他们把沈知意压下去。 家丁们毫不留情地将沈知意拖走,她的双臂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人群中发出阵阵议论,沈家的门风不正,出了这等不知礼数的女子。 沈知意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她脸色苍白,泪痕斑斑,看上去十分无助。她抬头望着沈老夫人,声音颤抖:“祖母,求求你,不要打死我。” 这一声求饶,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沈知意虽然是名声是差了一些,但好歹也是沈家的小辈,若是要将人打死,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女郎!”茯苓吓得连忙上前,跪在老夫人面前求饶。 沈老夫人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沈知意口吐好大一滩鲜血,血红的颜色在青石板上格外刺眼。 茯苓尖叫一声,慌忙上前扶住沈知意,手忙脚乱地从衣袖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拭。 “小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老夫人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你打死我吧,留小姐一条命在。” 这一幕看得周围百姓目瞪口呆,事情发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沈知意捂着胸口,疼得浑身颤抖,嘴角还在不断有鲜血溢出。她抬头望向沈老夫人,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茯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老太太茯苓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小姐自从上次救下公主后,身上的伤便一直不得根治,奴求求您别打死小姐,给小姐请个大夫悄悄吧。” 茯苓哭着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双手紧紧抱住沈知意,泣不成声。她的话语让周围的人一阵哗然,沈知意曾经救过公主,还受了伤,难怪公主会护着她。 不过这老太太心也太狠了吧,连自己的孙女都可以下此毒手。 衔青就在沈府一处角落,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肚子憋得生疼,险些笑出声来。沈小姐身边这个丫头演技倒是不错,把那群人唬得团团转,做个下人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沈老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看着茯苓怀中奄奄一息的沈知意,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意儿,都是祖母的错,快起来。” 说罢,沈老夫人便让人将沈知意拖回了沈家,锁上了大门。她下令将沈知意关进了沈家的祠堂,让她好好面壁思过。 沈府府里养着郎中,叫人开了几副止血的药给她熬好了端过去,好端端的怎么吐那么大一片血,沈鸿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沈鸿站在一旁,看着茯苓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给沈知意。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看上去格外虚弱。茯苓的眼眶红肿,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沈知意的脸上。 “老爷。”茯苓抬头看了沈鸿一眼,哽咽道:“小姐的身体向来虚弱,之前又受了重伤,怕是……” 性命堪忧。 沈鸿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出了祠堂。 ------------ 第四十四章 你放心,父皇会替你做主! 她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他是沈鸿的女儿,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她的作用就是乖乖地为沈家的前途做出牺牲。 为自己的仕途命运做出牺牲。 洛梅拉住沈鸿的衣袖,询问眼下的情况,沈鸿现在心里乱得很,半分不想搭理她,再加上了她今天惹恼了公主,沈鸿怒摔了衣袖离去。 洛梅看着沈鸿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慌乱。 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儿子也变得残废,好不容易熬到盛鸢离去,眼看着自己就要坐上大夫人的位置,沈鸿的正妻,她绝不能放弃。 洛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抬头望向祠堂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盛鸢已和沈鸿和离,反正自己儿子已经是个废人了,哄沈鸿两句好听的,把沈鹤之过继给自己当儿子。 只要除去沈知意,沈家二房定然会大乱,到时候让沈鹤之和沈知筠互相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洛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转身离开,走向了药房。 药房里弥漫着各种药材的独特气味,让人感到有些窒息。洛梅熟练地拿起各种药材,仔细地称量着,然后放入药臼中捣碎。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倾泄到这些药材上。她用力地捣着药材,直到它们成为细腻的粉末。 洛梅站在药房的窗前,看着手中的毒药,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她要将这毒药混入沈知意的药中,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江逾白的马车一路驶向皇宫,马车内,公主还在嫌自己不够惨烈,捣鼓了一些血浆往自己身上洒。 “这来点,这儿也来点。” “你收着点,”江逾白实在看不下去,马车都被她弄得乱糟糟的,“伤口这么大你一会怎么面见圣上,不得昏死过去?” 公主一拍脑门,直夸道:“江督主好手段。” 江逾白:“......” 真是听不出好赖坏,自己是在提醒她别弄太假,压根不是在给她出主意。 “放心,那狗贼舍不得杀我,因为我长者和母亲相似的脸庞。” 说罢,她将手放在脸上温柔抚摸,指尖划过,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漠然,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仿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这张与母亲相似的脸庞,才是她内心深处的慰藉。 也是她扳倒狗皇帝的筹码。 她的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滑过,仿佛在寻找着那熟悉的却不曾相见的轮廓。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感受我这十几年的折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冷酷,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准备向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江逾白不禁扶额,眼底闪过一丝凉意,“狗皇帝那位置他坐不了多久了。” 公主谢渊缠着他,“一会我就躺在那装死,你能不能哭出来,哭得越惨越好。” 江逾白:“......” “滚。”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守门的侍卫见是江逾白的马车,并未拦下,直接放行,公主坐在马车,浅拨开帷裳,看着吞人的宫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宫大门缓缓打开,径直前往皇宫。宫人们纷纷避让,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这位权势滔天的督主。 江逾白走进皇宫,永安公主一身血色跟在身后,守在殿外的侍卫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两人,靖帝和摄政王还有沈将军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下令不让任何人打扰。 公主更是被圣上下令逐出了皇宫,养在宫外,没有圣上的命令竟然敢这样回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冲进来了,走到江逾白面前颤颤巍巍说:“江督主,圣上现在不方便见客。” “滚开。” 江逾白冷冷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大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永安公主紧随其后,一身血色的衣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血迹。 江逾白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让她们不寒而栗,而永安公主那身血衣更是吓得她们心跳加速。 靖帝正在殿内处理政务,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紧皱。 “什么事这么吵闹?” 公主衣衫沾染上血色,哭着朝父皇奔来,“父皇救我!” 那一瞬间,靖帝望着有些相似的面庞出了神,回想起她的生母还在的模样,有些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和她,也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公主将来龙去脉哭诉给靖帝听,靖帝当场发怒,“这个沈鸿!他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你放心,父皇会替你做主!来人!快传太医!” ------------ 第四十五章 欲让其亡,先让其狂 项锦竹今日就是为了当日退婚一事找圣上做主,如今自己才离开这么一会就传来他们欺压自己女儿的消息,“什么!?他们伤了意儿?” 项锦竹此时一刻也在皇宫待不下去了,只想赶紧回府查看自己女儿有没有受伤。 新账旧账是时候该一起算了。 摄政王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幕僚岑风行,一眼就看出公主是在装病,若是让太医过来,就算在眼下替她遮掩,难保日后不会被收买。 “在下精通一些医术,就让我来为公主诊治吧。” 岑风行将公主的情况说得稍显严重,“今日公主受了刺激,若不是今日,只怕伤势还没这么严重。” 既然你是那个人的弟子,那我便助你一把。 岑风行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走到公主床边,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低声念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医术语语。他的手指在公主的腕间轻舞,仿佛弹奏着一曲无声的乐章。 公主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岑风行轻声道:“公主不必担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为您诊治。”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倒出一颗淡绿色的药丸,喂给公主服下。 “请圣上放心,岑某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公主定然会没事。” “即刻,召沈鸿进宫,朕要亲自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圣上,恕不奉陪,不知道知意眼下情况如何,我得先回去查看,才能放心。”。项锦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那些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若是沈知意真的受伤了,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紧握着拳头,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夜色中,沈府几处角落闪过人影,身手极佳,像一阵风刮过,丝毫没有人察觉。 祠堂内 沈知意被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抬头望着高高的神台,上面供奉着沈家的列祖列宗。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绝望。 夜幕降临,祠堂内一片寂静。沈知意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显得格外瘦弱。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用尽全身力气,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绑住。 她抬头望着神台上的灯火,眼中满是狠厉与心酸。 祠堂父兄很少来这里祭拜,他们总是自嘲自己在战场上杀戮太多,身上罪孽太重,入祠堂会惊扰祖宗休息,不该去打扰列祖列宗的清净。 沈知意不禁苦笑,她这一脉的父兄,向来都是这样。他们以战场为生,杀戮无数,却害怕自己的罪孽会惊扰到祖宗的安息。可是他们却忘记了,沈家的列祖列宗,哪一个不是曾经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了家族的荣耀而战死的。 母亲倒是常去寺庙求拜佛祖保佑,她手里常捏着一串佛珠,闭目默念着佛经。她所求不为自己,只求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能平平安安。 此刻的祠堂,寂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沈知意两下就挣脱了绳子,她站起身来,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姑娘可是身子有些不适?”茯苓从暗处走了过来。 “无妨,这药不损身子,就是唬人的血浆罢了。” “他们怎么敢把小姐你关在这里?”茯苓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姐,“洛夫人一个妾室也如此猖狂,还逼走了盛夫人。” 茯苓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小姐,那株被桃花羹浇灌的山茶花,已经快枯萎了。 这段日子,月嬷嬷每日都会不断给她送桃花羹,沈知意只是接过,借口说自己还不饿,月嬷嬷也没放在心上。 “小姐,洛夫人和月嬷嬷都不能留了。”茯苓看着沈知意微蹙的眉头,坚定地说道,“奴婢已经问过府里的其他丫鬟了,这个桃花羹是洛夫人吩咐月嬷嬷给您送的。奴婢猜测,这桃花羹里一定有问题。” “不如将她逐出去。” “不必。” 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有猫腻,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欲让其亡,先让其狂。 可是茯苓还是不放心,小姐设计害死了洛夫人的女儿,又让他唯一的儿子变成了残废,如今受了这么大的气,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在大家族里利欲驱,大家在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背地里各怀鬼胎,只是茯苓不明白,明明大夫人已经安排了亲卫保护小姐,只要小姐拖到将军和夫人回来,他们就不敢拿小姐怎样。 为什么小姐偷偷下令让他们在洛氏和沈鸿他们折磨自己的时候不要出手,还将下毒的嬷嬷留在府上。 冥冥中感觉小姐好像不简单,小姐......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之前将曦儿卖给万胜堂,茯苓总觉得小姐好像变了很多,那会还只觉得小姐有些喜怒无常,有些冲动。 不过现在,小姐好像成熟了很多。 茯苓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小姐......” “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沈知意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用意。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茯苓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家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 第四十六章 祖宗保佑,清理门户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沈府亭廊中。那步伐轻盈得仿佛一阵微风,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四周的景物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形成了一幅幅模糊的画面。高墙上的砖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窗扇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窗户跃入屋内。他轻盈地落地,仿佛一片飘落的叶子,无声无息。 “小姐,是我,衔青。” 衔青,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茯苓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影,将小姐护在身后。 “茯苓,相信我,没事的。”沈知意轻轻地拍了拍茯苓的手,眼神中满是安抚。她心里明白,这个小丫头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如此紧张。 她回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小丫头,一样的关心,一样的守护。那时候的她们在冷宫中相依为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当夜深人静时,只有这个小丫头陪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守护着自己。 想到这里,沈知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小丫头,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守护着自己,就像上辈子一样。 茯苓松了一口气,在幽暗的屋内,细小的烛光摇曳,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茯苓小心翼翼地捧着蜡烛,生怕那微弱的光芒泄露出她们的行踪。 那光晕映衬着他的面庞,在面纱下若隐若现。 “小姐,沈青禾那些地契还有金钗我已经放入洛梅房里。”衔青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几分坚定。 沈知意扫了衔青一眼,对衔青道:“你做的很好。” 茯苓心中疑惑,她看着衔青,又看向沈知意,想从沈知意的眼中找到答案。沈知意轻轻地笑了笑,她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担心什么。她轻轻地拍了拍茯苓的手,眼神中满是安抚。“茯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她柔声道,“你只需要相信我,相信衔青,就可以了。” 衔青被夸得有些尴尬,他干得都是杀人放火,还是头一回干这事,有些经验不足,大概能猜测到沈知意想做什么,无非是借刀杀人。 “小姐谬赞了,属下也只是尽力而为。” 那些地契和金钗,是沈青禾多年来搜刮的财富,若有一天沈府靠不住她大可以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只是现在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局面。 “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沈知意点点头,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下磕头,双手合十,“列祖列宗保佑,我自然会清理门口。” 沈家祖上就是从战场上打拼下来的,骨子里流淌着的热血和坚韧却从未冷却。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沈家,为了那些曾经为沈家流血流汗的先辈们。她不能让沈家毁在那些贪婪无度的人手中。 沈知意在心里默念了很久,知道睁眼才看见茯苓在旁边陪着她一起跪拜,只求能保佑小姐心想事成。 “小姐,夜色暗了,这里又这么凉,衔青身手好,让他带你出去吧。”茯苓 沈知意转过身,对着茯苓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敲门声响起,衔青警惕将两人护在身后。 “知意,是我。” 月嬷嬷又喊了一声,“知意,我是月嬷嬷,我来给你送桃花羹来了,天色晚了,别饿着。” “不用了月嬷嬷。” 沈知意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月嬷嬷是她的乳母,从小将她带大,感情深厚, “小姐,老奴担心你。” 沈知意摇摇头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如此,嬷嬷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进来吧。” 月嬷嬷迈开步子,缓缓地走进屋内。她看见沈知意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她将桃花羹放在桌子上,贴心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柔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 沈知意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嬷嬷,我在向祖辈们请罪。”她咬紧牙关,声音微微颤抖,“我无法看着沈家毁在那些贪婪无度的人手中。” “嬷嬷,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可惜以后......不能了...... 月嬷嬷不知所以,应了一声,“这是哪里话,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小姐莫要折煞老奴。” 转身嘱咐沈知意将这碗桃花羹趁热喝下,“小姐,夜深了,先起来喝碗桃花羹暖暖身子吧。” 她瞥过一眼,接过来喝了,那桃花羹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月嬷嬷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碗桃花羹,直到看到沈知意咽下去这才放心下来,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戾,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舍,沈知意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 小姐,老奴只能下辈子再服侍你了。 沈知意端起碗,一饮而尽,“和小时候味道一样。” ------------ 第四十七章 洛梅被鞭打 月嬷嬷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离去,将门掩上后,轻手轻脚将门锁上,不舍得望了里面最后一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后晃动。她的心如被针扎般疼痛。 小姐,不要怪老奴。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走过空荡荡的走廊,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沈知意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带来一丝痛感,让她有些清醒。她知道,那碗桃花羹已经被衔青调包,原本的毒药被巧妙地替换。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月嬷嬷面前演一出戏,让她以为她饮下毒药,命不久矣。 洛梅站在一旁,眼神冷冽,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如今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转身走到自己沈轩的院子里 洛梅又请来一位大夫为他瞧见伤口,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若是发现得早一些说不定还能将断臂接上去。 每次一看见自己儿子的断臂,洛梅就心如刀绞,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江逾白的手段她多少也听说过,若自己早对沈知意下手,沈润雪也不至于被......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洛梅不时心里作疼,不知道润雪有没有怨恨自己那日没有去救她,如今自己只剩下一个儿子,我会连你的那份疼爱倾注在轩儿身上。 如今这院子就剩下母子二人,沈鸿未曾来看过一眼,指不定去哪个狐狸精的床上鬼混。 “轩儿,你爹靠不住,咱们能靠住的只有自己。”洛梅温柔地擦拭着他的发丝,“等除掉沈知意,咱们跟睿王联手,再除掉江督主。” 沈轩静静地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娘,你放心,我会亲手为妹妹报仇。” 洛梅抚摸着他的脸,眼中满是宠溺,“轩儿,你是娘的全部,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就满足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窗外,月光洒在静静的院落,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为了今后的权势,享尽荣华富贵,她可以拿任何东西为筹码,手染鲜血,出身低微又如何?她还不是拿捏得一副好手段,睿王帮她稳待在沈府,她就该得到这些东西,她如今又有睿王的把柄。 呵,区区一个沈府,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沈鸿今日实在是烦躁得紧,自己官是不如二弟大,但私下手里一堆银钱,好歹也是耍官威,人人尊敬的,如今在小辈那吃了瘪,指不定还会闹到圣上那去。 眼下还惹闹了永安公主和江逾白,自己还赔了位夫人,只是盛鸢母族早就已经落魄,只剩她一人,若不是自己垂怜,让她坐着大夫人的位置,她早该去要饭了。 哼,不知好歹的女人! 沈鸿捏着手里的辫子,找不到人发泄,往常自己在外受了气,回家抽打盛鸢一顿自己心里也就好受许多, “来人!”沈鸿一声怒喝,家丁应声而入,等候他的吩咐。“去把二夫人给我找来!”沈鸿怒气冲冲地喊道。家丁们立刻应声而去,匆匆离开了房间。 不多时,洛梅被两个家丁拖到了沈鸿面前。沈鸿看着她,怒火更甚,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你连公主都敢伤!” 若圣上怪罪下来,他大可直接将洛梅推出去抵罪,身上的伤口还可以借此邀功。自己能看上她不过是她不想那个女人一样,管着自己贪污朝廷一事,还能上下打点。 他私下调查过洛梅,发现睿王和她多有来往,睿王是何须人也,若能得到睿王的助力,那他必然平步青云。 鞭子抽打在洛梅身上,血色渐渐浮现。她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响,倔强的眼神直视着沈鸿,满是愤怒和屈辱。 沈鸿的怒火似乎无穷无尽,他不停地抽打着洛梅,每一鞭都带着狠毒和愤怒。洛梅的身体在鞭打下颤抖。 止云和花挽两个丫头跪在旁边,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他们只是小丫鬟,沈鸿的怒火随时可能波及到他们身上。每当沈鸿打得不尽兴时,便会将怒火发泄到下人身上,他们两个丫头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止云和花挽紧紧地抱在一起,恐惧地望着沈鸿。沈鸿的鞭子落在洛梅的身上,血水飞溅到他们脸上。他们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忍不住恶心地想吐。 她们原本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如今大夫人走了,就被沈鸿安排在二夫人身边,沈鸿院子里的丫头和下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旧伤,大夫人护着她们,待她们极好。 如今大夫人不在,两个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根本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做,蜷缩在角落,等沈鸿走后连忙将二夫人扶起来。 不料都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两个丫鬟几乎摔倒在地。她们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两个小贱人,大夫人走了,你们的主子,是我。”洛梅咬紧牙关,满脸是汗,吃力地吐出一句话。 两个丫鬟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 第四十八章 我要做自己的靠山 祠堂里有些漏风,沈知意透过窗外心里默算了一下时辰,再过一会,爹爹和阿娘应该快回来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祠堂里的烛火轻轻摇曳。沈知意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窗外。 是时候了。 “衔青,你先将茯苓带出去。”沈知意沉声说道,她眉宇之间满是坚定之色。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适合让茯苓参与。 “小姐,我跟你一起走。” 茯苓听到这话,心中不安更甚,虽然不清楚小姐具体想做什么,但她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担惊受怕,挣扎着抓住小姐的手。 “茯苓,听话,你先和衔青出去。” 沈知意看着茯苓,眼中满是温柔。她知道茯苓的担心,但她不能让茯苓涉险。她轻轻地掰开茯苓的手,转身向祠堂深处走去。 茯苓被衔青打晕,扛上肩,转身拉住沈知意,“义父让我来守着你,你......没问题吗?” “以我的武功,将你和这小丫头一起带走不是问题,日后出了什么事江督主又不是不能摆平,他区区一个沈鸿还能掀了天不成?” “有劳衔青兄了,不过......”沈知意看着他肩上的小丫头,“很多事情,我不能光靠别人,江督主权势滔天,京中自然无人敢抗衡,可我不行,别人提到我沈知意,只会觉得是将府嫡女,是个谢少恒尚未过门的未婚妻,是小时候住在皇宫的贵女,是你义父江逾白的徒弟,这些身份都是别人给我的,那些所谓的权势也是依附他人而存在。” “若有一天,他们失势后,我的世界便如山崩石裂,曾经享有的一切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不复存在。更何况,我沈知意为何要时时刻刻做一个躲在他们身后的女子,我也能站在护我之人身前,剑指宿敌,成为他们的靠山。” 沈知意的话让衔青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她年纪轻轻,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智慧和胆识。她出身将门,却不愿做一个躲在大树背后的女子,她要成为自己的靠山,站在那些护她之人身前,剑指宿敌。 “衔青敬佩。”作揖行礼后转身离去,“小姐,保重。” 沈知意微微点头,表示回礼。 皇城里 靖帝听完公主哭诉的来龙去脉后,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怒火。他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势,又想起她那与先皇后如出一辙的面庞,心疼得无以复加。 “父皇给你做主,父皇给你做主。” “来人,传旨!”靖帝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公主浑身一颤。 “将沈鸿带进宫里!还有那个贱妇!”靖帝怒吼道,满脸杀气腾腾。 “是,陛下。”殿外走进一个身着锦衣的太监,低头应道。 靖帝转过头去,再也不想看女儿那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眼,看着沈安,不禁怒吼道:“你看看你大哥做的好事!今夜你就留在宫中,等沈鸿过来,朕要好好查你们!” 沈安低头不语,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心里不禁牵挂沈知意的安危,只是如今脱不开身,靖帝念在之前沈知意在上巳节救下公主一事,暂时没有将怒火转到沈安身上。 这件事情,他定然会查明。 此时,殿内的气氛异常紧张。 这个曾经平静的夜晚,因为一场家庭纷争而变得波谲云诡,无人能预测未来的走向。 项锦竹看见公主伤势严重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女儿,“陛下,恕臣先行离开,小女还在府中,我......” “朕理解,你先回去吧,这个沈鸿!简直猖狂!” 项锦竹心中焦急,顾不得礼数,匆匆向靖帝告退,就在要转身离去时,被江逾白拦住,“项郡主请留步。” 项锦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逾白,眉头紧皱,“江督主还有事?” “令女是本督的徒儿,自然不会不管,只是沈家家事本督不便插手。“ 项锦竹心中一沉,心中疑惑,狐疑问道:“江督主是想......” “我和郡主一起回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人要伤她,本督定会叫那人偿命。” 项锦竹心中一沉,她知道江逾白的权势滔天,如今他要插手这件事情,只怕会闹得不可开交。 江逾白看着项锦竹狐疑的眼神,淡淡一笑,“本督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徒弟受到伤害,项郡主请放心,本督不会插手沈家的家事,只是会保护好令爱。” 项锦竹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她也明白江逾白的实力和手段,若是他真的要插手这件事情,只怕会闹得满城风雨。 ------------ 第四十九章 护你一世周全 靖帝听闻江逾白对沈知意如此上心,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他原本以为江逾白只是随口说说,收了沈知意为徒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权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关心这个女子。 靖帝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江逾白究竟是何居心?他与沈家的关系究竟如何?这些疑问在靖帝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如今在圣殿上这般说辞,明摆着就是要告诉众人,他江逾白会将沈知意护在身后,谁若是惹了沈知意,那就是他惹了江都督。 江逾白说出这番话时,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众人明白江督主是个惹不起的货色,纷纷垂下脑袋,面面相觑。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江督主,沈知意乃是沈安将军的亲闺女,您这般做法可有问过沈将军的意见。” 说白了,就是警告江逾白不要多管闲事,温家与沈鸿利益挂钩,背地里沈鸿又牵扯到了睿王的势力。 温家虽是谢少恒的母族,可眼下储君之位未定,若是温家早早将赌注全押在谢少恒的身上,万一有朝一日睿王登基。 温家全族上下必会遭受灭顶之灾,眼下对付睿王更是要借助沈鸿的手,如今一个江逾白就敢爬到众大臣的头上。 再这么下去岂不是反了天? “温大人您是御史大夫不假,有检查百官之职,难道如今本督收个徒弟,还得上书请示温大人,待温大人审核批阅后,本督才能收?” 这番话怼的温怀民哑口无言,眼下温家两兄弟,一个进了太医院,和宫中各嫔妃娘娘交好。 一个进了朝堂,任职御史大夫。 不得不说温家这步棋真是狡诈,后宫和天子的权势都想分一杯羹。 “既无事,本督主就先行告退了,恕不奉陪。” 说完,不顾众大臣的脸色,转身离去,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沈知意手里拿着烛台,烛光摇曳,映照出她苍白而秀美的脸庞,鼻尖微红,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项锦竹心中的焦急与惶恐像是浓重的乌云,他低头向靖帝告退,快步走出了大殿。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些回到女儿身边,确保她的安全。 她骑上马,疾驰出宫门,向着项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像是敲打在项锦竹的心上,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期待在胸中交织。 两人朝着沈府赶过去,“江督主,你接近我女儿目的是什么?” 项锦竹记得上一世江逾白待自己女儿不差,也曾多次因为自己的嘱托,三番五次救知意于水火之中。 只可惜,上一世她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看清这群人的真面目,江逾白救下自己女儿的事,也让项锦竹放心女儿拜入他门下。 自己女儿从小住进皇宫,靖帝忌惮沈安的兵权担心他造反,将还没满月的意儿扣下来充当人质。 在皇宫的那些年,靖帝不知道给自己女儿灌入了社么毒物,让她筋脉形同虚设,自此不能习武。 一旦习武,每逢十五必定全身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痛苦难熬。 就算忍受住这些,顶天了也就是能防身而已。 江逾白怔怔开口道:“受故人之托,护令女一生周全。” 江逾白的回答让项锦竹愣住了。她没想到江逾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两人朝着沈府的方向赶去,夜色渐渐深沉,街上的行人也变得稀少。江逾白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谎言与伪装。他的手紧紧握着缰绳,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如同铁石心肠的战士在战斗前的誓言。 项锦竹心中虽然疑惑,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来不及去考虑江逾白说话的真伪。她催促着马儿加速,与江逾白并肩朝着沈府奔去。 “在摄政王身后的姓岑的谋士,江督主你认识吧?我曾在府上见过他,那会他还是个医师,能这么快将人送在摄政王身边的,也只有你江督主能做到吧。” “不错,的确是我安排的。” 江逾白没有否认,他从未打算瞒着项郡主,项锦竹目光垂色,那日她就觉得岑风行的面庞有些眼熟,能有那般医术的,还姓岑,定然和那个人有关系。 “你认识......岑风绪这个人吗?” “认识,”随后江逾白又补充道:“他是我师叔,也是公主的师父。” 项锦竹心中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她和岑风绪曾有一段渊源,看来这小子,应该就是他的侄儿了。 不过...... “公主的师父?”项锦竹心中疑惑更甚,公主之前被软禁在冷宫中,倒是曾听过有人教授她医术武功一类,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人就是岑风绪。 想当初她还是项府的大小姐,在一次春游遇见了受伤的岑风绪,寻月在附近采些野花,从草堆里看见受伤的岑风绪吓了一跳。 啊—— “小姐!那里有个人!” 寻月跑到项锦竹身后,她不敢断言这人死了没有,他身上的伤势太重,整个身子面目全非。 听到那有人受伤,项锦竹急忙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躺在草堆里,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他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显然是受了重伤。 项锦竹替他检查伤势,他的衣服已经和腐烂的血肉连在一起,心中一紧,将手放在他的鼻息上想看看这人还没有鼻息,谁知这人突然抓住他的手给项锦竹吓一激灵。 “救......我......”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项锦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伤势很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在这附近有京城数不清的达官贵族,她贸然在路边捡个男人,若是让人瞧见,难保不会拿这事大作文章。 更何况,家里刚给她和沈安定下了亲。 犹豫再三,项锦竹还是决定将人救下。 “罢了,谁让你遇见这么心地善良的相府第一千金大小姐呢?本小姐心地善良,岂会见死不救。” 她迅速撕开自己的裙摆,将岑风绪的伤口包扎起来。他的伤口很深,血一直在流,项锦竹只能尽力按住伤口,试图止血。 “喂!乞丐!本小姐救了你,今后你的命就是本小姐的了,不让你死不许死!” ------------ 第五十章 当代活菩萨,人美心又善 项锦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男子的伤势,她发现他的胸口和腿部都有严重的刀伤,血液已经流得差不多了。 她的手轻轻地按在岑风绪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个人能够挺过这一关。她的手一直按在岑风绪的胸膛上,感觉到他的心跳渐渐地变得有力起来。 “寻月,帮我一起将人扶上马车。” “可是,小姐,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寻月嘟囔个嘴,满脸写着不情愿,“万一他伤到小姐该怎么办?” 项锦竹豪气地一挥袖,将寻月的话打断。她正色道:“别小看了本小姐,我既能吟诗作画,又能挥剑杀敌。在京城里,哪个不知好歹的敢惹我?就这个半死不活的小残废,还不够我过一招的。” 她说着,一把抱起岑风绪,将他放在马车上。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垫子,项锦竹又取出一瓶药,给岑风绪的伤口涂抹上。 马车缓缓地驶离了郊外,项锦竹坐在车厢内,守着岑风绪。她打量着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被折磨成这样,连骨头都被打断,还能接上去吗? 项锦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 “你究竟是招惹了谁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这伤势明显是被人囚禁后,日日鞭打折磨所致。项锦竹断言,这个男人身份恐怕不简单,也许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伤好了就赶紧走,懂吗?我不养闲人,你活没活下来都得给我酬金,我要黄金万两,蜀绸百匹,珠钗十箱,还要一座闲云野鹤的庄子。”项锦竹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岑风绪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机,若不是她试探到他还剩一些微弱的气息,只怕会被当成死人拉去活埋了。 “遇上本小姐,你还真是幸运,本千金简直就是当代活菩萨,人美心又善。” 项锦竹笑吟吟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自豪和自夸。她的心思敏捷,办事果决,外表又十分出众,确实是京城里难得的奇女子。 她一直以自己的善良和才情为傲,今天救下这个男人,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 她的骄傲从不加掩饰,她一直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些赞赏。 项锦竹回到项府,将人藏进柴房。 “寻月,快去叫张大夫!”项锦竹急忙吩咐道。 寻月点点头,急忙跑开了。 寻月小跑着离开了项府,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一家医馆。她气喘吁吁地闯进医馆,张大夫正在给一个病人诊脉。看到寻月闯进来,他微微皱了皱眉。 张大夫一听,脸色微变,他知道寻月家的小姐项锦竹是个出了名的刁蛮千金,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但他也清楚项家的权势,不敢怠慢,连忙收拾药箱,跟着寻月赶往项府。 他们赶到项府时,项锦竹正焦急地守在柴房前,脸色焦急。看到寻月带着张大夫赶来,她顿时松了口气。 “有救了,张大夫来了。” 张大夫查看伤势后,摇摇头,“小姐,这位公子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我恐怕无能为力。” 项锦竹一听,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让他这么死了?” 张大夫叹了口气,沉声道:“小姐,这位公子伤势过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现在只能给他开一些药,缓解他的痛苦。” 项锦竹心中一沉,不甘地咬了咬牙。她救下这个男人,本以为能够救他一命,没想到还是无能为力。她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张大夫叹口气解释道:“小姐,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筋骨断裂,毒气攻心,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以救治。这等重伤,需要精心调理,慢慢恢复。可这公子的伤势实在太重,就算用尽天下神药,也难以救活。而且,他似乎还中了奇毒,这种毒非常罕见,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项锦竹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伤得如此之重。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难道这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吗? 她救下他,却不能救活他,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无力和绝望。 “你救不了总有人能救,这个人本小姐当真就还管定了。” 张大夫摇摇头,他已经看过太多生离死别,眼前的这个男人,恐怕也是劫数难逃。他心中不禁感叹世事无常,生死有命。 项小姐年龄小,这些道理自然是不懂,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也年轻过,年少轻狂,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不过她有这份善心倒是难得。 “老夫尽力而为,老夫不敢说医术第一,能与京城张家相比医术的,恐怕只有南方的岑家了,只是如今岑家被灭门,老夫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连老夫都救不活的人,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了。” “多谢张大夫。” 项锦竹微微垂下眼帘,她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 第五十一章 等伤好了,让你看个够 “老夫尽力而为,老夫不敢说医术第一,能与京城张家相比医术的,恐怕只有南方的岑家了,只是如今岑家被灭门,老夫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连老夫都救不活的人,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了。” “多谢张大夫。” 项锦竹微微垂下眼帘,她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项锦竹将人细心照料了半个月,这人才有起色。她每天都会按时给他喂药,找人帮他擦拭身体,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项锦竹看到他的病情好转,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这半个月来,项锦竹几乎没有合眼,她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干脆将院子里的杂物间腾给他住,离自己也近,他如今是个废人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她都会轻轻走进杂物间,帮他喂药。她的手法温柔又细致,就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杂物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气息,项锦竹细心地将他扶起,用枕头垫在他的背后,使他有更好的姿势喝药。 她端起药碗,轻轻吹拂,将那热气驱散。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那苦涩的药汁。 大多数时候,这药都喂不进去。项锦竹也不恼,干脆找来一双筷子,轻轻地插进他的嘴里,撬开他的牙齿。这一招虽然有些粗暴,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每次撬开他的嘴,他都会下意识地吞咽,将药汁咽下去。 一来二去,项锦竹的手法变得十分熟练。 养好伤后,项锦竹才发现这小废物竟然长得这般好看。他的双眸如墨,眼神深邃而迷人,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他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如画。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仿佛吹弹可破。 项锦竹不禁感叹,这等样貌,若是能够好好调养,日后必定能够成为一个翩翩公子。可是如今他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这段时间以来,项锦竹发现自己对这小废物的感情越来越深。她时常会在深夜时分,轻轻走进杂物间,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睡颜。 “等伤养好了,让你看个够。” 项锦竹怎么也没料到,这小废物竟然清醒过来开口说话了,顿时被吓得一激灵,“你你你,醒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缓缓地抬起眼眸,与项锦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和柔情,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项锦竹。 “谢谢你,救了我。” “哼,”项锦竹骄傲偏过头去,“那你也不看看是谁,本小姐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心地善良。” 项锦竹的话让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柔。“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谢谢你,项锦竹。”男子缓缓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项锦竹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她抬起头,迎上男子的目光,两人的眼神在瞬间交汇,仿佛时间都停止了。项锦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 她努力地稳住心神,轻轻地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说完,项锦竹转身离开了杂物间。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岑风绪虽然还不能走动,但他凭借着医师的本领,开始给自己扎针治疗。 项锦竹在一旁看着,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岑风绪却面不改色,手法熟练地扎下了银针。银针在他的控制下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深入他的身体。 她不禁感叹于岑风绪的医术之高超,早就听张大夫提起过岑氏医术,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将他救回来,身上伤口颇多,连张大夫都无能为力。 “岑、风、绪。” 项锦竹试探着喊出他的名字,岑风绪心中一惊,片刻后感叹道不愧是项太傅的闺女,聪明绝世。 也罢,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不过关于他的事,项小姐知道的越少越好。 ------------ 第五十二章 护你一世周全 岑风绪抬起头,望向项锦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姐喊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春风拂面。项锦竹突然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她问道。岑风绪沉默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伤势很重,想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数月时间。” “这么久!”项锦竹不禁惊呼出声,“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都不能动弹了?”岑风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有小姐在身边照顾我,我觉得很安心。” “那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白住,我得亏多少银子啊?” 项锦竹话音刚落,岑风绪不禁一愣,然后轻笑出声。“小姐说笑了,我还未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怎可在你家白吃白喝。” “那你以后有了银子,会还我吗?”项锦竹调皮地眨了眨眼,问道。 “当然会。”岑风绪认真地点了点头,“等我伤势痊愈,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小姐的恩情。” “双手奉上黄金万两,蜀绸百匹,珠钗十箱,还有一座闲云野鹤的庄子。”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神医,都那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听见本小姐的吩咐,小女佩服。” 项锦竹的话让岑风绪不禁一愣,他没想到项锦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感慨压下,转过头来看着项锦竹。“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医生,哪里称得上名满天下。” 相处这些日子,项锦竹早已对岑风绪芳心暗许,项锦竹独自坐在闺房中,手中捏着一块绣帕,上面是她亲手绣的云鹤图案。她想起与岑风绪相处的日子,那些温馨的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是,她早已在家族的安排下与沈安定了亲,这份情愫只能深藏在心底。窗外,月光洒在静谧的小院中,银色的光芒映照在项锦竹的脸上,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还有一夜,她就要嫁给沈安了。 这是家族的安排,她无法抗拒。从未见过沈安,她也只是在寻常人口中听说过他的威名,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将军。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岑风绪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突然门被撬开,岑风绪翻进来看她,项锦竹抱住他,“你带我走吧。” 项锦竹的恳求让岑风绪心头一震,他沉默片刻,看着项锦竹眼眸中的坚定与不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轻轻握住项锦竹的手,温柔地说道:“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他翻墙而出,带着项锦竹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洞内昏暗,却有一股清新的气息,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 “今夜繁星盛多,月色正好,却不及你半分。” 这一夜望着满天繁星项锦竹褪去项府大小姐的身份,褪去了家族使命,当了一回任性的、肆意妄为的项锦竹。 她靠在他的肩上,只希望今夜过得慢一些。 晨曦的微光逐渐洒满了大地,将夜晚的静谧与神秘慢慢驱散。项锦竹站在山洞前。 天亮了,他们的梦也该醒了。 “我得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用,就送到这儿就好。”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晨曦中的世界,似乎想把这一刻永远刻在心中。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日出,从此以后,他们将各奔东西,继续自己的生活。 “我是项府大小姐嘛,没了我这善解人意英明神武的项锦竹,这项府该如何是好啊。” 项锦竹说罢,不禁泪眼婆娑,转身擦拭不让他察觉到。 岑风绪将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上,那是半枚玉佩,玄黑色中带着淡淡的青翠,仿佛云雾缭绕。玉佩上精雕着一条黑蛇,盘旋腾飞,栩栩如生。黑蛇的身体缠绕在一根竹子上,那竹子似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而黑蛇则肆意栖息,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净土。 项锦竹握着这半枚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成亲那天,你能站在城楼远远看我一眼吗?本小姐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穿凤冠霞帔有多美,才不是舍不得你。” 岑风绪微微点头,“好,无论有没有凤冠霞帔,岑某这颗心早就在小姐身上了。” “别站得太近,让我远远瞧上你一眼便好” “好,听你的。” 项锦竹叹了口气,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滑落。 成亲那天,项锦竹身着大红色嫁衣,头顶凤冠霞帔,美得惊心动魄。她坐在花轿中,透过轿帘的缝隙,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岑风绪。 他穿着一袭深红色衣袍,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肩头和发丝上,项锦竹的嫁衣在雪中显得更加鲜艳夺目。岑风绪静静地站在城楼上,目光始终跟随着项锦竹的花轿,雪花缓缓飘落,覆盖了他的衣袍。 “再见了,岑风绪。” 岑风绪站在城楼上,目送着花轿渐渐远去。雪花纷飞,落在他的眉梢和发间,他紧握着手帕,那块云鹤纹样的手帕,仿佛承载着项锦竹的气息和温度。 雪花在风中飘舞,如同他心中的思念,永远萦绕在项锦竹的身边。 “我会护你一世周全,锦竹姑娘。” ------------ 第五十三章 你算什么东西? 项锦竹抽回思绪,自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疯神医,她到处搜罗,就是查不到他的消息。 她记得他的笑容,记得他的眼神,记得他手指的温度,可是她却再也无法找到他。 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疯神医的传闻,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开始四处搜寻,走过山川湖海,踏遍每一寸土地。她向路人打听,向江湖人士询问,甚至向那些传说中的隐世高人求证。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后来,项太傅发现自己的女儿还对那个医师念念不忘,若她还不断了念想,只能除掉岑风绪了。 项锦竹和江逾白快马加鞭往沈府赶。 沈府祠堂...... 沈府祠堂,香烟缭绕,气氛庄重。沈知意手持烛火,目光在灵牌上流转。她注意到,这些灵牌摆放得似乎有些不整齐,似乎与记忆中的位置有所出入。她心中一动,开始逐一比对灵牌上的名字与记忆中的信息。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每一个字迹,仿佛在与过去的岁月对话。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每一块灵牌都承载着一段家族的记忆。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块灵牌上,那是她祖父的名字。这块灵牌的位置明显与其它灵牌不同,似乎被移动过。 她的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轻轻打开暗格,里面藏着一个陈旧的书卷,那是沈家兵书。她的心跳加速,这个书卷在之前的战役中就已经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书卷,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她祖父的笔迹。她的心情愈发激动,开始仔细阅读书卷的内容。 来不及仔细查看了,沈知意将它藏在身上,合上暗格。这个书卷的重新出现,或许会带来另一种生机。 地板被酒液打湿,她弯下腰,将手中的烛台扔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在那一刹那,火焰似乎被酒气所吸引,猛然跃起,将她的手背灼伤。 项锦竹看着沈府祠堂方向传来火光,心中顿感不妙。她与江逾白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快马加鞭向火光冲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夹杂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沈鸿和老夫人也看见了火光,正要冲过去查看,就看见项锦竹和江逾白冲了进来,顿感不妙,想要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沈鸿上面阻止两人进来声称只是府里的下人手脚不利索,打扫的时候,误把祠堂给烧了,已经惩治,让项锦竹不要担忧。 “我女儿呢!” 沈老夫人冲过来,试图让项锦竹冷静下来。“知意已经歇息了,已经歇息了。”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逾白,心中暗叫不妙。江逾白来势汹汹,显然不是好对付的。眼下还有外人在场,若是让项锦竹如此大闹,岂不是让沈府颜面扫地? “你给我跪下!”江逾白突然朝沈老夫人的膝盖踹去,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江逾白的目光如刀,逼视着沈老夫人,“我徒儿在哪?” 沈老夫人脸色苍白,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 她咬紧牙关,试图保持镇定,“你弄错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说的是沈知意她回院子了我从没见过她。” 江逾白懒得跟这群人磨蹭时间,府里的几个下人想要拦着他,这些人自然是拦不住他。他身形一闪,便已经穿过了人群,直冲向沈知意的院子。 沈府的下人们见状,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剑,想要拦住江逾白。然而,他们的刀剑还未出鞘,江逾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沈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道,“如今闹出这种事,该如何是好?江逾白突然闯入府中,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整个沈府颜面扫地?快,快去将这个姓江的给我拦住,还有那个丫头,一定要把她找出来!项锦竹今天你必须给老身一个交代!”她说着,抬手就要去拉项锦竹的手臂。 项锦竹早就受够了沈老夫人的跋扈,此刻更是愤怒至极。她一把甩开老夫人的手,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拦我?我女儿要是出了任何事,你们也别想活!” ------------ 第五十四章 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 只一瞬,祠堂就被点燃,火光冲天,照亮了沈知意的脸庞。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低着头,快速向门口冲去。火焰在她身后狂舞,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烤得她皮肤生疼。 门被撞开,江逾白冲进来,火焰映照在江逾白的脸上,他紧皱着眉,眼见一块木板掉落,江逾白赶紧将她护在身后,那块木板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知意你疯了吗?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当筹码!” 沈知意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江逾白见她不说话,心中的怒火更甚,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这样冒险值得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如果你也有什么想保护的人的话,你会明白我的。” 火光一下子冲了过来,映照在江逾白的脸上,他微微皱起眉,“你要是就这样死了谁会记得你?” “你不懂,我这条命是早该死了,是上天眷顾,你快离开,我会想办法出去。” 火焰狂舞,热浪袭人。江逾白紧紧握住沈知意的手,护着她向门冲去。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是两道逆风而行的孤影。火焰舔舐着他们的皮肤,热浪烤得他们几乎窒息。 “知意!”项锦竹惊呼出声,快步走上前去。 “江督主你快走吧,若是被瞧见,怕是不好离开沈府。” “本督是奉项郡主的命令来救你,若是救不了你那本督和你一起葬身火海,我不是说过了,有美人陪着,我不吃亏。” “真是个疯子。”沈知意吐槽着,手里攥紧那本兵书,藏好在身上,桃花羹被她调了包,月嬷嬷为了以防万一,在香里也洒上了些许毒药,待到药效发作,沈知意口吐鲜血喷在江逾白的衣衫上。 “你,”江逾白瞥见旁边掉落的香,“你既然知道这是陷阱,为何还往里闯?” 沈知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 “剂量不大,放心,我死不了。” 听到这话,江逾白心中的怒火更甚,他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这样冒险值得吗?” 沈知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沈知意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惨叫声传出。江逾白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中一阵抽搐。 “嘶,”沈知意吃疼,将江督主拉过来,右手将他拖到身后,不料还是被烧红的木梁砸住,沈知意转过脑袋望着身上的伤口。 “江督主,你的斩星剑借我一用。” 沈知意的话让江逾白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只见沈知意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但她却强忍着疼痛,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江逾白心中一颤,他从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坚韧的意志。他默默地抽出斩星剑,递到她手中。 沈知意自从进来就察觉房梁上的雕刻有些诡异,结合刚才找到的兵书一看,上面刻着的是运用这本兵书的关键。 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刚才那段时间,沈知意已经将这些全部记在脑子里,等出去再誊写一遍。 她紧握着斩星剑,用力向那烧红的木梁砍去。木梁上的雕刻在剑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一只只狰狞的鬼脸,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沈知意心中一喜,她知道,那里藏着沈家兵书的下半卷。 随着剑锋的落下,木梁瞬间断裂,下半卷的兵书随之掉落。 沈知意一把抓住兵书,紧紧地握在手中,这一刻,她感到一股力量从兵书中涌出,与她体内的力量相互呼应。 只见沈知意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插回江逾白的手中,然后昏倒在他怀中。 江逾白紧紧地抱住她,心中五味杂陈,攥紧手中的兵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沈家兵书吗? 她这个徒儿,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守护的东西。 ------------ 第五十五章 沈鸿,你找死! 洛梅也赶了过来,她瞧见这火势,心中暗喜。她站在不远处,看着火焰疯狂地舔舐着每一寸空间,心中满是快意。沈知意,你也有今天!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看到了沈知意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的样子。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项锦竹站在门外,万分焦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心中焦虑如焚,看着滚滚浓烟从门内涌出,心中一阵揪痛。 “项姐姐,我们也不知道知意她怎么会跑到这里面......还......燃起了大火,这会儿恐怕已经......” 洛梅几人料定沈知意已经活不下去了,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不承认,项锦竹也不敢拿他们怎样。他们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是啊锦竹,知意已经死了,这是个意外,我们也没办法。”老夫人缓缓开口,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她心中暗自得意,沈知意,你也有今天! “意外?你觉得我会信吗?”项锦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转头看向那几个站在一旁的人,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项锦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转头看向那几个站在一旁的人,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感受到尖锐的疼痛。她作势要冲进去,却被沈鸿拦住,“弟妹,火势这么大,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当!” 项锦竹心中一颤,看着沈鸿的眼神里满是嫌弃,沈鸿担心事情败露,只盼望沈知意能死在里面,绝不能让她有活着的机会。 “让我进去!”项锦竹大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猛地推开沈鸿,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熊熊燃烧的祠堂。火焰在她身后狂舞,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烤得她皮肤生疼。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沈知意,不论生死。 不一会儿,门被猛地推开,江逾白护着沈知意冲了出来。他们的衣服上还带着火焰,但两人却毫发无伤。 洛梅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们惊恐地望着江逾白和沈知意,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知意!”项锦竹惊呼出声,快步走上前去。 她注意到沈知意的衣角被火焰烧焦,手背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但那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快去找大夫!” 项锦竹大声喊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急忙扶住沈知意,感觉到她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羽毛。 洛梅几人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火焰已经烧毁了祠堂,现场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焦味和尘土的气息,火焰的余温还残留在他们身上。 “弟妹,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 沈鸿急忙说道,转身朝外走去。项锦竹扶着沈知意慢慢走出祠堂,看到满目疮痍的景象,她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梅几人的嫉妒和陷害,她发誓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想跑?” 江逾白将沈知意交到项锦竹怀里,拦住洛梅几人的去路。 他的目光冷冽如刀,让洛梅几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看来本督的话不管用啊,你们竟然还敢伤她?”江逾白语气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逾白抽出斩星剑抵在沈鸿脖子上,剑身紧贴着他的皮肤,冷冽的剑气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洛梅几人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动弹。“你以为你们可以逃吗?沈知意是我护着的人,你们动她就是与我为敌。” 江逾白的眼神如刀,让洛梅几人不敢直视。他手中的斩星剑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割破沈鸿的喉咙。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剑刃的冷光在闪烁。 江逾白正要了解几人时,忽然听见项锦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督主!不要!” 若是此时杀了几人,被千夫所指的就是他们了,再说了,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姓项的,如今你敢带外人挟持我们家了吗?你好大的胆子!” 项锦竹冷冷地看向沈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沈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告诉你,知意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今天的事,你们几个一个也别想逃!” 项锦竹的话让沈鸿脸色一变,他瞪着项锦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他猛地推开江逾白,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朝着项锦竹冲了过去。 “找死!”江逾白怒喝一声,身形一闪,挡在了项锦竹面前。他手中的斩星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沈鸿的短刀击飞。 接着,他猛地一掌轰向沈鸿,将其击飞出去。 ------------ 第五十六章 送你们上路 沈老夫人还想上前,仗着自己是沈家长辈故意为难项锦竹,“项锦竹!你还不赶紧拦着!” 沈鸿可是他宝贝儿子,若是被江督主打出什么闪失,那她定然饶不了这几人! 沈老夫人瞪着项锦竹,眼里满是不满与怒火。她心中暗道,这个项锦竹平时看着乖巧听话,没想到居然这样。 茯苓醒来就发疯似地往祠堂里跑,看见着火,心中一惊,过来看见小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直接跪下来。 “小姐!你不能死啊!” 茯苓的喊声撕心裂肺,她泪流满面,扑在沈知意的身上,双手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 “小姐……你醒醒啊!” 没有呼吸,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茯苓的心如坠冰窖,绝望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茯苓的哭喊声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凄凉又无助。 “老夫人,沈老爷,洛夫人,我家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竟然要活活烧死她!” “胡说什么!” 茯苓的指控让在场的人都一惊,沈老夫人和沈老爷更是脸色大变。洛梅心虚地看向沈鸿,只见他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惶恐。 “茯苓,不要胡说八道!”洛梅厉声喝止,想要堵住茯苓的嘴。 然而茯苓像是豁出去了,她抬起头,泪水模糊的双眼直视着众人,“你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小姐已经没了呼吸,你们烧死她的事实已经无法掩盖!” “你!”洛梅气得浑身发抖,想要上前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够了!”项锦竹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洛梅的动作,“茯苓是我女儿院子里的人,什么时候你一个妾室也能来管教了?” 项锦竹的突然发难让洛梅愣住了,她脸色涨得通红,一时语塞。沈老夫人见状,立刻跳出来打圆场,“这丫头此等胡言乱语,如何还能留得?” 项锦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的女儿被人烧死在祠堂里,我还没哭够,你们倒有闲心在这里扯皮。” 茯苓听到这话,哭得更加伤心了。她紧紧地抱住沈知意,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小姐,你醒醒啊……” 沈老夫人见状不能再让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下去了,上前直接想把人拽走,衔青抓住老夫人,冷冷地说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沈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 “项锦竹你疯了吗?叫江督主停手啊!你想害死母亲吗?”洛梅。 “衔青!”江督主叫住他,慢悠悠地补充道:“给她点教训。” 衔青脚步一顿,侧过头看着江督主,得到首肯后,他面色一沉,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 下一刻,他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沈老夫人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啊!”沈老夫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衔青,“你敢打我?你一个下人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衔青神色冷漠,“我还没让你跪下谢罪呢。” 一句话,吓得沈老夫人脸色煞白,再也不敢说话。 她只感觉脚下一疼,便摔在了地上,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她直吸冷气。“江督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洛梅强忍着痛意,抬头看向江督主,眼里满是怒火。 江督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上前一步,低头看着洛梅,“夫人,有些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洛梅的手上。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洛梅只感觉手上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她抬头看向衔青,眼里满是恐惧,“你……你要做什么?” 江逾白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洛梅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她想要挣扎,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江督主的踩踏。 转身望着沈老夫人,乞求她能救救自己,然而沈老夫人此刻也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她知道,这个江督主不是好惹的,要是自己贸然插手,恐怕只会让沈家更加倒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督主踩着洛梅的手,心如刀绞。 洛梅眼中的乞求渐渐变成了绝望,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这个厄运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和汗水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格外凄惨。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那痛彻心扉的呼喊声却依然在耳边回荡。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和霸道。 “老太婆别走啊,我家徒儿记得你,你得下去陪她。”江督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狠戾地盯着沈老夫人,“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衔青瞬间出现在沈老夫人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老东西,去死吧!” “江督主,留她条命在。”项锦竹抱着沈知意轻声道。 江逾白猛地用力,直接将沈老夫人甩了出去。 ------------ 第五十七章 带走沈知意 沈老夫人惨叫着飞出,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江逾白反手一拧,将沈老夫人的胳膊拧断。 “啊!” 沈老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本督之前说过了,知意是本督正儿八经收的徒弟,你连本督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洛夫人,你儿子已经失去一条胳膊,难道你也想?” 江逾白眼神冷冽,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他紧紧盯着沈老夫人,手中的银针闪烁着寒光。 沈老夫人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和悔恨。她知道江逾白说到做到,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项锦竹能够出手相救。 项锦竹抱着沈知意,她知道江逾白不会轻易放过沈老夫人,“江督主,保重自己。”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明日朝堂之上,众位大臣肯定会借此弹劾江逾白,今日一事若没有他出手相助,也不会如此顺利,项锦竹更不想平白无故连累江逾白。 “夫人莫怕,江某本就是乱臣贼子。担得起这名声。” 项锦竹紧紧抱着沈知意,她知道江逾白不会轻易放过沈老夫人。她看着江逾白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江逾白,权倾朝野也是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项锦竹不禁感慨万千。她想起自己初遇江逾白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三五两下,洛梅的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痛得他满地打滚,哭爹喊娘。沈老夫人上了年纪,经不住这样一摔,顿时昏死过去。 沈鸿心中一紧,急忙探查沈老夫人的脉搏,发现她气息微弱,命悬一线。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金黄色的丹药,塞进了沈老夫人的嘴里。 丹药入喉,沈老夫人气息渐渐平稳,沈鸿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待不下去了了,项郡主若不嫌弃本都在城东有座宅子,你们可先去那居住。若不满意,本督宅子多得是,总有一处能让你满意。” 江逾白的话音刚落,项锦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知道江逾白是在保护她和沈知意,同时也是在向沈家示威。 怀里的沈知意身上还有几处伤势未愈,再待在沈府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岔子,这些人各怀鬼胎,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沈知意身边,难免会让这些贼人钻了空子。 项锦竹略一思忖,便应了下来。她知道江逾白的安排是为了她和沈知意好,当下便抱着沈知意,跟着洛鸿一起离开了沈府。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江逾白,然后对着沈鸿说道:“那就有劳沈都督了。” 沈鸿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一名亲卫吩咐道:“备车,送项郡主和沈小姐去城东的宅子。” “小姐,夫人,茯苓想跟着小姐一起。” 茯苓是小姐的人,得一直服饰小姐,更何况眼下小姐伤势未愈,更需要有人照顾。 “好,辛苦你了。”项锦竹。 沈鸿心中一紧,急忙拦住了项锦竹的去路。他神情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心中盘算着,若是让项锦竹将沈知意带走,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到皇上耳中,那他的前途可就堪忧了。 若是自己背离里贪的那些钱财被搜刮出来,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他心中焦虑,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说:“二妹,知意还在昏迷当中,我们已经在派人去请大夫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意离开府上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项锦竹看着沈鸿紧张的神情,心中冷笑一声。她知道沈鸿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事情闹大,影响到他的官途。 她冷冷地说道:“沈鸿,你是想让知意在这等是非之地多留一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鸿,你以为你在背后那些小动作本督不知道吗?不想死就别挡路,有些账,我们日后慢慢算。”江逾白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沈鸿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心里本就有鬼,被江逾白这么一诈,更是慌不择路。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江逾白看着沈鸿这副模样,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为难他。 他知道沈鸿已经吓破了胆,日后只要稍加敲打,他就会乖乖听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项锦竹和沈知意安全送出城东的宅子,以免再生事端。 项锦竹抱着沈知意,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来到了沈都督为他们准备的马车前。她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马车内,项锦竹轻轻拍着沈知意的背,安抚着她。 沈知意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项锦竹坐在马车里,怀里的沈知意安静的像个乖巧的猫儿,伤口上的疼痛让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他强忍着没有出声。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项锦竹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些。 她轻轻抚摸着沈知意的发丝,心中暗自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保护好他。 ------------ 第五十八章 收买止云、花挽 衔青翻过沈府的后花园,绕过亭廊,沈小姐的院子里几乎都被种满了山茶花,对他来说香得有些腻人了,一个暗卫最喜欢的还是血腥味。 止云和花挽正在紧张地收拾着毒药,一抬头看见衔青站在她们面前,两人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瓶子摔落。 “别怕,我来帮你们。“衔青轻声安慰,同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止云和花挽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江督主的义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衔青没有解释,她蹲下身子,接过止云手中的瓶子,开始帮忙分类整理。她的手指纤细,动作却异常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活计。 “这里面装着的是临花散,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两位小娘子还是将这些粗活交给我来就好,莫要伤者自己。” 听到有毒。两人吓得连忙将手缩回来,“谢......谢谢,你是?” 止云和花挽从未在府里见过这人,觉得面生,竟然还知道洛夫人的事,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谢,只猜测他可能是洛夫人新找来的打手。 衔青冷笑一声,“小娘子,不用客气。” “在下江衔青,是五军都督江逾白的义子。” “倒是谢谢你们帮我收集证据,到时候扳倒那姓洛的妾室,肯定也有两位小娘子一番功劳。” 止云和花挽吓得跪在地上,求衔青饶命,若是被洛夫人发现,她们两个定然小命不保。 衔青轻轻地笑了,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丫鬟,她语气里满是温柔:“你们就放心好了,我是来帮你们的,不会让洛夫人找到你们的。” 她缓缓站起来,眼神望向院子的另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姓洛的妾室仗着有沈鸿撑腰,作威作福,让沈小姐受尽委屈。我衔青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最看不惯这种狐假虎威的行径。” 止云和花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们在这府里当丫鬟已经好几年了,受尽了洛夫人的欺凌。 “你们跟着我干怎么样?这也是沈小姐的意思。” “有我义父江逾白护着你们,也有沈家小姐可以护着,你们每月拿的银钱也定然比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多。” 止云和花挽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犹豫。她们在这府里当丫鬟已经好几年了,虽然受尽了洛夫人的欺凌,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更何况她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江督主的心狠手辣,眼下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她们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如今,衔青提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毕竟是个未知数,她们不得不谨慎考虑。 “衔青公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止云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但我们只是小小的丫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大事。” “就是因为你们只是丫鬟,所以才需要有人来帮助你们。” 衔青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们,“你们可以多拿一些银钱,也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沈鸿和那姓洛的妾室不是好对付的,你们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止云率先动摇了,“你要我们怎么做。” 花挽拉住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冒险。 “很简单,将沈鸿和那个姓洛的妾室每日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报给我。”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衔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钱,扎扎实实一袋子够她们过上一段时间富裕日子了,“花挽你在城南有个在包子铺替人打零工的妹妹时常受人欺负,我能帮你将你的家人安顿好。” 她们姐妹俩因为是女孩被家里赶出来,卖给了隔壁村一个地主,花挽不堪受辱带着妹妹走了三天三夜才来到京城,她好心被盛夫人捡回来当丫鬟。 自己的妹妹被包子铺老板收着打零工,见她机智能干也就留下来了,更何况她府里当丫鬟的姐姐还会没月送些银子过来。 “多谢公子,有劳了,花挽誓死效忠。” “止云妹妹,你孤苦无依,日后沈小姐定然会为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他们也过够了寄人篱下,任人屈辱的日子,如今衔青开出这样的条件,实在让人难以不心动,两人将这药瓶交到衔青手里,衔青给了两人两个空瓶子交差。 她们告诉衔青洛夫人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还有她是怎么陷害沈大小姐的。 衔青不禁感叹这女人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沈鸿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放过! 衔青回去后将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江督主,江督主看着手里的临花散,心中生出一丝气愤,此事定然和睿王脱不了干系。 江逾白捏着临花散,手指紧绷,青筋凸起,目光中满是愤怒。 “江督主息怒,临花散虽然厉害,但沈小姐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衔青心中忐忑,他知道江逾白最气不过就是有人陷害他的人。 自己被养在府上时,常有人来欺负,江督主索性将自己收为义子,扬言日后衔青就是他江逾白的人,欺他同辱己。 江逾白将临花散丢在桌上,猛灌一口烈酒,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轻叹一声:“睿王老谋深算,此次定是想要借洛梅那个蠢女人的手,置沈知意于死地。沈安虽是护国将军,但多年征战在外,睿王才能和沈鸿搭上线,如今沈安回来了,他没了机会,所以要将沈家搅得天翻地覆。” 更何况贪污皇款一事,就是沈鸿和睿王联手,朝堂拨下来的赈灾款,睿王也从中作梗,洛梅那个蠢女人竟然拿到了睿王的证据,想要借此要挟他,殊不知江逾白早就知晓了这事。 睿王早就打算除掉洛梅,后面细细想来,只除掉一个洛梅太不值当了,他要好好借洛梅和沈鸿两个蠢货的手除掉沈家和谢少恒,将沈家的兵权归为己用。 ------------ 第五十九章 幕僚岑风行 “腾川王,恕在下失言冒犯了。”说话的是岑风行。 腾川王是摄政王的封号,两人各执一黑一白在庭院坐在树下,旁边摆好了美酒,两人正在谈论靖帝最近下的一个旨,还有谢少恒大闹沈府逼婚一事。 “恒远王的确有些唐突,沈知意再怎么说也是沈老将军的独女,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岑兄这是何意,有话直说就好,你所言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你既做了本王的幕僚,自然不会亏待你,有话直言便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恒远王是奔着沈家兵权去的,闹成如今这个局面,温家那老太太可不会善罢甘休啊。” “是啊,温老太太膝下这么些儿女,就谢少恒这个孙子最有出息,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跑到恒远王府上大闹了一顿。” 岑风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腾川王,“王爷,我在棋局上看到了未来的可能性。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胜利,而忽视了长远的利益。” 岑风行的话语令腾川王陷入了沉思。两人执棋对弈,棋盘上的黑白子犹如两军对垒,互不相让。腾川王凝视着棋盘,黑子如夜幕降临,白子如晨曦初露,互为攻守,胜负难分。他深知岑风行的智谋和眼光,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盘棋局。 腾川王微微一笑,落子于棋盘一角,打破了僵局。他轻声道:“岑兄所言极是,棋局之胜负不在一时之得失,而在长远之计。你能看到未来的可能性,可见你的眼界非同一般。” 岑风行点头回应,两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棋盘。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来报,“岑参谋,江督主府上有人来报,说找你有急事。” 摄政王落下一子,“那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岑兄赶紧过去瞧瞧吧。” 岑风行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摄政王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这岑风行,果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真不愧是江逾白那小子给他推荐的人才,有点意思。 他落子棋盘,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棋局。 江督主府上,岑风行快步走进大厅,只见一个侍卫焦急地等候着。侍卫一见他,立刻上前禀报:“岑参谋,您可来了,出大事了!” 岑风行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江督主出了什么问题?”他当即问道:“江督主怎么了?” 侍卫焦急地回道:“不是江督主,是沈家大小姐。”岑风行脸色一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侍卫应了一声,领着他向江督主的住处走去。夜幕降临,江督主府中灯火通明。岑风行匆匆走进房间,只见沈知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太医们围在床边,面色凝重。他心中一沉,急忙走到床边询问情况。太医们纷纷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你们治不好,总有人能治,太医院里不知道养些什么吃干饭的!”江督主。 这群太医连夜赶到这儿来,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烧伤,谁知道沈知意身子里毒素这么多,又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吐了那么一大口鲜血。 这药倒是无害,反而将她体内的毒素给逼了出来,这是这些毒素在体内时间过长,温太医算了算按照这个年龄,沈知意早该死了。 她还是孩童那会怕是就中了这些毒,后来被救治也落下了病根。 他们只是简单处理了沈知意肩上的烧伤,项锦竹在一旁焦急地照看自己的女儿,寸步不离守着她。 岑风行探了她鼻息,这是...... 转身让这群太医先退下去,自己要针灸,太医各个面面相觑,这是哪儿来得毛头小子,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江督主府上如此放肆。 还胆敢在众太医面前扬言,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哼,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说话如此猖狂!成何体统!”为首的蒋太医说道,他好歹也在太医院混迹了这么些年,岂会让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毛头小子骑在头上! “他的话,你们听不见吗?还不赶紧退下!”江逾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威严。众太医不敢反驳,只得退下 岑风行探了她鼻息,这是...... 岑风行取来银针一一施针。 “沈姑娘并无大碍,她服用了我给她的丹药,这丹药会让人口吐鲜血假死,江督主你应该不难看出来,你瞒着沈府那群人,你在做什么局?” “不是我做的局。”江逾白。 “沈知意?她这么做目的为何?”岑风行。 “沈家这般吸血,换做常人早就受不了了,她得脱离沈府。” 岑风行深吸一口气,心中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项锦竹听见这对话,心中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弄不懂女儿为何要这样做。 眼下倒是看清了沈鸿那一家子的嘴脸,回去说什么也得搬出去,她项锦竹可不能白白受这气! ------------ 第六十章 做戏做全套 眼下倒是看清了沈鸿那一家子的嘴脸,回去说什么也得搬出去,她项锦竹可不能白白受这气! 咳咳—— 项锦竹听见女儿的咳嗽声连忙上前扶着,沈知意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娘,你终于来了,大伯大嫂还有祖母,她们......她们要杀了我。” 项锦竹听到女儿的哭诉,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抱住沈知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助。 她知道,在这个家族里,女儿已经受尽了委屈。 “意儿,你放心,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项锦竹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眼神坚定地说。 她抬头望向沈知意,眼中满是担忧,“意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沈知意摇摇头,哽咽着说:“娘,我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项锦竹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别怕,有娘在呢。” “来,跟娘说说,是不是沈鸿还有她那个妾室合起伙来欺负你?简直欺人太甚!” 项锦竹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别怕,有娘在呢。”她轻轻地拍着沈知意颤抖的背部,安慰道:“来,跟娘说说,是不是沈鸿还有她那个妾室合起伙来欺负你?简直欺人太甚!” 沈知意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们经常找茬,大嫂总说我没有规矩,祖母也偏向大哥和二哥,只有娘亲对我好。” 项锦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狐媚子就是狐媚子!迟早要遭报应!”她紧紧握住拳头,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项家虽然落魄,好歹曾经也是名门望族在朝中交友的世家更是颇多,沈鸿这般做法究竟是不把沈安这个将军放在眼里,还是欺我项家无人呢! 那群太医不敢离开,就在江府的院子里站着。 那群太医在江府的院子里,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离开。他们都在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恐。 “你们说,这事真是沈家的人干的?”其中一个太医问道。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能有假?”另一个太医回答道。 “可是,虎毒还不食子呢。沈家怎么会对自己亲小辈下手,更何况还是沈将军的亲闺女。”第一个太医还是不相信。 “你是不知道,今日白天沈府门口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都传开了,说沈家娘子不受家中待见。连永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太医说道。 “沈鸿那妾室定然恨透了沈知意,赔了一个女儿自己儿子也变成了一个残废,这做母亲的,什么事能比自己儿子女儿重要啊。” 提起沈鸿,太医署的人都觉得晦气,从前就听过此人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如今盛家衰落唯一的男丁还不在京城,常年不怎么往来,几十年的感情说和离就和离了。 “那怎么不见沈鹤之跟着一起走啊?” “你傻啊?就算是洛梅那个见不得人的姬妾成了正妻,沈鸿膝下的两儿一女都折了一半,就剩他完好无损前途无量了,留在京城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 旁边一人连忙站出来反驳:“说是和离,其实也就是民间传的,盛夫人是回老家了没错,但是官府那边没有批下来,盛夫人不知道脑袋着魔了还是怎么,和沈鸿吵了一架回家了,闹着和离呢。” 项锦竹紧紧握住拳头,眼神里满是怒火。她想起当年盛夫人回老家时,自己还去送行。当时盛夫人满眼含泪,拉着自己的手说:“锦竹,一定要好好照顾知意,她是个好孩子。” “鹤之也麻烦你们多加照拂。” 如今看来,盛夫人早知道沈鸿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和面子,放任女儿受尽委屈。 江督主这才慢悠悠从沈知意那里出来,刚走到庭院,就见几个太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眼神一凌,淡淡道:“各位大人还真是热闹啊,在里面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几个太医一惊,立刻闭上了嘴,纷纷低头称是。 江督主眼神在他们身上一扫,停在了项锦竹身上,“郡主,这里交给下官便好,你且去安抚沈姑娘吧。” 项锦竹心中一暖,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向闺房走去。庭院中,江督主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几个太医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一会你们回去呢,定然会有沈府的人来找诸位上门看病,沈家那老太婆和沈鸿那见不得人的姬妾都是本督弄的,各位大人......能治吗?敢治吗?” 江督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箭矢,直射他们的心房。 他们明白,这位手握重权的督主是在警告他们,也是在威胁他们。 江督主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太医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们的心开始不安地跳动,为首的蒋太医和温太医纷纷附和道:“臣自然不敢和江督主作对,晚些日子太医署的各位想必都有要事在身,出不了诊。”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吩咐附和道,“对对,是这样。” “哦对了,本督的徒儿如今被沈鸿那些人伤了筋骨,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望各位太医替本督寻来一些良药补品,银钱不会短了你们的。” 做戏就得做全套,为师助你一把。 ------------ 第六十一章 各怀鬼胎 江督主的话音刚落,众人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他们本以为督主只是让他们不要多管沈家的闲事,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求他们替沈知意寻找良药补品。这分明是要他们去触沈家的霉头,万一被沈鸿知道了,他们这些太医可就遭殃了。 他们不敢拒绝,只能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江督主嘴角微扬,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如此,那本督就放心了。各位大人领了赏钱就请回吧。” 太医们如释重负,纷纷告退。庭院中只剩下江督主一人,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洛梅跪在沈鸿和老夫人面前,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得到救治,沈鸿就慌忙过来问罪! 老夫人躺在床上不时吱呀呻吟喊疼,“快去给我找个大夫。” 洛梅跪在沈鸿和老夫人面前,额头上冷汗直冒。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的心思都在沈知意身上,若是那丫头活着定然还会找他们麻烦。 “妾身该死。”洛梅低头认错,“是妾身无能,没有看住沈知意。” “废物!”沈鸿怒斥道,“你干什么吃的?你就是这样看押沈知意的?如今倒好把江督主都给照看过来了!” 老夫人在床上疼得脸色苍白,呻吟不止。 “快去找个大夫来。”沈鸿吩咐道,“阿娘受了重伤,耽误不得。” 沈鸿在里面发闹脾气,房间里摆着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闹得府上不得安宁,就连住在偏院的沈清婉也被惊醒。 她拉着沈鹤之的衣袖,“沈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沈鹤之安抚着沈清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婉儿,你先回去休息,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可是......父亲他生性古怪,你冒然前去恐怕......”沈清婉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无妨,父亲眼下最要紧的是知意妹妹的事,更何况还有沈轩挡在前面。” 洛梅是沈轩的亲生母亲,被沈鸿罚跪在那里替老夫人祈福,沈轩已经失去一个妹妹,难道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了吗? 沈轩一把推开房门进去,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桌椅被打翻,花瓶碎了一地。沈鸿正怒气冲冲地摔着东西,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长厮来报,递出去请求上门治病的帖子无一例外都被拒了回去。 府里养的大夫这段时间因为洛梅的命令想方设法往沈知意饭菜里面做手脚,被衔青发现。 他的心中更加恼怒,这些大夫为了讨好洛梅,竟然敢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一松,那大夫瘫软在地。 他可不是一个心善的主,知道江督主在意沈知意,这大夫干的也不是人事,那他干脆为民除害。 沈鸿气得将这些帖子一一摔在地上,“这些狗仗人势的太医,不是说自己家中老母有病,就是妻儿有事,还说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 这些拙劣的借口,当他沈鸿是傻子吗?他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如此,那本老爷就亲自去请大夫。” 说罢,他转身朝院外走去,脸上满是坚定与决心。他知道,现在整个府上的人都处于混乱之中,只有他才能为沈知意找到良药。 而那些太医们,此时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没想到,沈鸿竟然会亲自出马,这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 “太医院这些日子都忙着给公主治病,没空上门看一个老妇人。”蒋太医索性开门见山,他与沈安将军交好,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的女儿受委屈。 沈鸿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何尝不知道太医院近日的忙碌,可眼下母亲危在旦夕,他哪顾得上公主的安危。他心中怒火中烧,却也明白蒋太医的苦衷。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闯入一个黑影。 “各位我家督主吩咐了,这些药材他全买了,公主和沈小姐病情还未好,请各位见谅。”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银光闪过,那黑影已然消失,连人影都没看清,只留下几声尖叫和混乱。 衔青根据江督主的吩咐在城中张贴了一个告示,沈家仗势欺人,连自家小辈都不放过,谁要是敢帮衬沈鸿那几人就是和他江督主作对。 沈雁凑近一看,心中顿时一惊。 那沈家嫡子沈轩正紧紧地搂着一个女孩,两人依偎在一起,如同两颗相依为命的明珠。那女孩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沈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叫什么,沈清婉,是他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风流债。 这个女孩常年被关在沈府偏院,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可以说是沈府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可是如今,她却和沈轩如此亲近,这不禁让沈雁有些惊讶。他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两人竟然搂搂抱抱,有失沈府门楣啊。 传出去,不知道他大哥沈鸿还如何做人,如何耀武扬威。 沈清婉哭哭啼啼依偎在他的怀里,“你说沈姐姐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润雪姐姐也惨死在她手下,若是她不肯放过我们,还不如让洛夫人将她杀了算了。” “是啊,婉儿,不过你放心,沈轩和洛梅耀武扬威的日子不多了,到时候我就带你逃出沈府,远走高飞。” 沈鹤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他紧紧地盯着沈清婉,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清婉同样各怀鬼胎,她心中暗自琢磨着,眼下她凭借自己的样貌暂时赢得了沈鹤之的芳心。 男人嘛,就没有不花心的。 先利用他将自己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沈鹤之的心多停留在他身上一刻,她便多一分可能离开这里,甚至将沈鸿的那些钱财掌握在自己手里。 ------------ 第六十二章 老夫人时日无多 “沈知意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冒险?”江逾白大声呵斥着她,心中更是难受。 沈知意低着头,心中满是坚定。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却异常坚定:“师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冒险,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江逾白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怒气:“知意,你是我的徒弟,我教导你要冷静,要有智慧,你怎么能如此冲动?” 江逾白看着她,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这是玉脂膏,涂抹后不会留疤。” “多谢师父。” “这是玉脂膏,涂抹后不会留疤。”江逾白轻声道,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沈知意微微点头,感激地看着他,“多谢师父。”江逾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照顾好自己,你那个婢女看到你伤成这样,眼睛都哭肿了。”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颤,她连忙看向江逾白,“师父,茯苓她现在怎么样了?” 江逾白叹了口气,“哭过后,被衔青带到房里睡着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对你倒是忠心。” 沈知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茯苓的担心和守护都是出于对她的忠诚和关爱。 “快睡吧,太医署那群人还不知道你醒来的消息,既然演得这么像就再装一下吧。” “遵命,多谢师父。” 沈府内 沈轩看着母亲疼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他挣扎着想要扶起母亲,却被父亲瞪了一眼,老夫人更是怒斥道:“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废人,还不给我跪下!” 沈轩脸色一白,他知道自己的残疾一直是家中的耻辱,是老夫人无法释怀的心结。他咬了咬牙,跪在了洛梅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娘,你怎么样了?我扶你起来。” 洛梅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眼中满是疼惜和无奈。她轻轻摇了摇头,“轩儿,娘没事,你不用管我。” “娘,我这就给你请大夫。” “不用去了,太医院没一个敢得罪江督主的,也不知道那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横的。竟然这般胆大妄为。”沈鸿。 沈轩毅然走出了沈府的大门。他踏着青石板路,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市井之间。他走进了人来人往的医馆,却发现那些医师们都是畏手畏脚,显然是惧怕江逾白的权势。 沈轩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继续在街头巷尾寻找着,终于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他发现了一个盲人老道,听附近的人说他也算半个医师。 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道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眼盲,但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我可以为你诊治,但能否治愈还要看天意。” 沈轩刚将这大夫请回来,就被沈老夫人抓去,要他先给自己瞧病,沈轩气恼但也无可奈何,嘴里还说着祖母定然安然无恙的话语。 洛梅在一旁跪着,口吐鲜血不止,沈轩连忙扶着她。血迹斑斑的衣襟在风中飘扬,触目惊心。沈轩的心如被刀绞一般,痛彻心扉,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助。 “娘,您怎么了?”沈轩的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轩儿,别担心。”洛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脸色愈发苍白。 沈老夫人躺在床上,嘴里咿咿呀呀喊着疼,声音凄厉而尖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你只要能治好我这老婆子,便是咱沈府的贵客,少不了你的银钱。” “沈老夫人说笑了,治不好的病,贫道不收钱。” 老道淡淡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高傲,贫道偶然得到一位老中医的传授,明白其中规矩,“老夫人,治病救人乃是贫道的职责,我并不会为了钱财而违背医道。不过,如果您真的希望治愈自己的病痛,贫道可以尽力一试。请允许我为您把脉诊断。” 沈轩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对这盲道人产生了敬佩。在这个权势和金钱至上的世界里,还有如此坚守医道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老道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搭在沈老夫人的手腕上。叹口气道:“老朽无能为力啊。” 沈雁面露难色,沈鸿站在一旁以为这老道在耍他们,“这有什么?断了的骨头接回去不就行了?受了的内伤喝几副药不就好了?” 沈雁面露难色,心中不禁有些恼火。他瞪了沈鸿一眼,觉得他太过莽撞了,“尽管医治,沈府不差钱。” “沈大人,此言差矣。”老道淡淡道,“治病并非简单的接骨疗伤,亦非一味的药石治疗。病有千百种,人有千百态。病入膏肓者,医术再高明也难以回春。更何况,老朽已经说了,老夫人之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雁脸色一沉,心中虽然不快,但也知道这老道所言非虚。他深知母亲的病情复杂,非一般医术所能治愈。 “沈大人,贫道虽然无法治愈老夫人的病痛,但或许可以指点一二,让你母亲稍感舒适。”老道缓缓说道,“至于其他的,还需沈大人另寻高明了。” “还有一事......” “请讲。” 道长叹口气道:“沈老夫人只怕时日无多啊,尽早准备后事吧。” 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能撑到现在是对方没下死手,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看完了吧,我娘还在这儿呢!”沈轩不耐烦道,明明是自己费劲心思找来的医师凭什么先给一个老太婆瞧病,天理何在。 “混账!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沈鸿怒吼给了他一巴掌。沈轩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瞪着沈鸿,眼中满是怒火。 他从小就被这个无赖欺负,从来没有还手之力。可是这次,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 “你凭什么打我?” 沈轩怒吼着,他想要扑上去和沈鸿拼命,但被洛梅紧紧地拉住了。“轩儿,别冲动。” 洛梅轻声道:“是妾教导无方,望夫君见谅。” 道长站出来制止这场怒火,为这位洛夫人搭脉,“无妨,多加调理便好,还需一些上等的补品。” “贫道来这是因为缘分,算了一卦,前来劝解。” “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前世已不可更改,今生需回头是岸,莫要再重蹈覆辙,走错路。” 道长的声音在沈府中回荡,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让众人陷入了沉思。沈雁和沈鸿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不解,但同时也觉得这道长的话有些道理。 沈轩则是愣住了,他觉得这道长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沈府的大门缓缓关闭,道长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屋内的烛光摇曳,众人的身影也显得有些模糊。 ------------ 第六十三章 江师兄,你很在意那个丫头? “鹤之哥哥,沈老夫人若是活着这罪名还能嫁祸到江督主的头上吗?即便是过两日死,那也和江督主没有干系了。” 若是老夫人受不了江督主那一脚,当日死在了沈府,正好可以嫁祸给江督主,沈鹤之大可演绎一出伤心难受的戏码怀念亲人。 日后平步青云,少不了踩着别人的尸骨。 沈鹤之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温婉乖巧的女子,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她的眼神犀利,语气坚定,仿佛变了一个人。 沈鹤之一把推开怀里的沈清婉。 “你变了,婉儿。”沈鹤之低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我没有变,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沈清婉冷冷地回答,眼神中透着一股蓦然。 沈鹤之不禁有些心虚,他不敢面对沈清婉的目光。 “那日润雪姐被砍头,你不也去了吗?” 平日里一副温婉乖巧的模样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婉儿,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沈清婉抚摸着他的发丝,轻声道:“你的模子我又怎会忘记?你站在阁楼上,我只需远远望一眼,便知道是你。” “那日,你定然很快乐吧,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庶妹惨死在刑场上。” 沈鹤之脸色一变,他原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伪装得天衣无缝,无人能窥见他的真实面目。他瞪着沈清婉,语气凶狠:“闭嘴!我可是沈府嫡出,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然而,沈清婉并未被他这番话吓倒。她轻蔑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失望与冷漠:“哦?嫡出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心狠手辣,与庶妹争宠,甚至不惜陷害无辜。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吗?” 沈鹤之感到一阵心悸,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并非稳固如山。他想要掩盖的丑陋面目,其实早已被众人看穿。 他的骄傲与自尊,在沈清婉犀利的目光下,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又如何?知道真相的杀了不就好了?” 沈清婉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她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沈鹤之已经完全打开他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只不过她常年受到盛夫人的教导,狠毒是他扭曲的内心,正直是他的教养。 沈鹤之啊,就是这么拧巴的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沈清婉又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抱紧她哄着,“无论如何,婉儿不会离开你的。” 等着看吧,沈鹤之,总有一天,你内心的恶会战胜你仅存的那一点良知。 沈清婉将一瓶毒药交到沈鹤之手里,轻声细语地嘱咐道:“这是我从青禾姐房间里偷出来的,看样子她私藏了不少。你只需加在老夫人的饭菜里,没人会察觉的。” 沈鹤之紧握着那瓶毒药,心中五味杂陈。他抬头望向沈清婉,只见她眼神坚定,嘴角微扬,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若是不想现在让老夫人离开,过几日沈青禾回府,再嫁祸给她也不迟,你放心,这段日子沈知意绝对不会回来。” “为什么?” 沈清婉冷哼一声,眼前这个男人在这座府邸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都察觉不到。 “这件事必然会闹到圣上那去,沈知意晚回来一日,她的委屈便多一分,沈府仗着官位置小辈于死地的传闻不出几日便会闹得沸沸扬扬,恒远王着急拿沈家兵权,强娶沈知意。” “我不知道那丫头为何突然转变了性子,对恒远王爱答不理,她晚回来一日,恒远王的计谋便不能实施。” 他望着手里的临花散,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沈清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如此决绝,仿佛一道冷冽的寒风,刺入沈鹤之的心中。 犹豫再三,他还是下不了手,与其与江督主为敌倒不如和他做盟友,沈青禾啊,不过是一个蝼蚁,若她能成为自己棋局的一子,倒是他的荣幸。 江府...... 江逾白坐在离沈知意最近的院子里,和岑风行一起赏月喝酒。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映出他们深邃的眼眸。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话语和酒杯轻碰的声音。江逾白举杯向岑风行示意,两人轻轻一碰,酒水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江师兄,你很在意那个丫头?” 江逾白瞥了岑风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呢?” 岑风行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美酒,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他放下酒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丫头的确有些特别,不过,你似乎对她动了真心。” 江逾白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我不会动心。” “说谎。” 岑风行看着江逾白,心中暗自感叹。这个江逾白,虽然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但面对沈知意时,却总是流露出温柔的一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江逾白放下酒杯,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受故人所托,保她一生平安而已。” 岑风行听得出,不禁感叹道:“你对她动了真心。” 江逾白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还得感谢你将我引荐到腾川王身边,若他治国,定然是名垂千古的明君。” “为何不再行医了?”江逾白转过头,看着岑风行,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行医只能救一人,而我能救无数人。” 他见过太多人世间的无奈,曾亲眼目睹家族被灭门的惨状。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年幼的他躲在衣柜里,亲眼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奈。 “家中行医,是为了免去人间疾苦,可当我游走山河救了无数难民才发现,若朝堂腐败,山匪不除,贪官不灭,百姓只会更苦。” “穷苦人家有几个愿意去找大夫,我苦练医术,到头来发现那些百姓连买药材的钱都凑不出来,行医的力量太微妙了,我等不及。” “若我为官,辅佐一个君王,便能治天下贪腐,减少税收,百姓不再看到官服就躲藏,这才是盛世山河。” 岑风行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也想找到当年灭门一案的真相,手刃仇人。” ------------ 第六十四章 沈青禾身子不适 衔青将那两瓶临花散交到沈知意手里,看到沈家人如此无情,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凉。 他自小孤苦无依,若不是遇到江督主他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姑娘,这些都是沈青禾谋害你的证据。” 沈知意将药瓶把玩在手里,回想起之前护着她的一幕幕,似乎觉得可笑,养了一个这么大的白眼狼在身边。 “洛梅和祖母怎么样了?” “那姬妾被罚跪,沈老夫人时日无多,姑娘莫要伤心。” 沈知意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的目光冰冷,像冬日里的冰凌,尖锐而寒冷。她看着手中的药瓶,轻轻摩挲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姬妾被罚跪?”她轻轻重复着,仿佛在品味着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她的眼前浮现出洛梅的身影,那个想方设法治她于死地的妾室,此刻正跪在院子里,承受着无端的责罚。她的心中没有同情,只有冷笑。 “沈老夫人时日无多……”她喃喃自语,仿佛在惋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祖母,只顾得自己的面子,沈府的门楣,如今却命悬一线。 她的心中没有悲伤,只有淡然。 “此外,洛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已经交代了洛梅的一切罪行,日后人证物证具在,姑娘这几日可否要行动?” “不急,我那个妹妹快从积云寺回来了。” 沈知意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仿佛在她的掌控之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积云寺中苦修赎罪的妹妹沈青禾。 她的面容憔悴,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似乎在为先皇后赎罪。 “你来了?” 沈青禾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怎么?本王不能来吗?”谢少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他手中的匕首在沈青禾的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沈青禾的身体僵硬了,她不敢动弹,生怕这锋利的刀刃会划破她的肌肤。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这个曾经宠爱她的人,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噩梦。 谢少恒的眼神冷漠而残忍,他看着沈青禾惊恐的表情,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看透她内心的丑陋和虚伪。 “你给本王提供的计谋,貌似不好用啊。” 沈青禾一惊,吓得不敢动弹,她知道这位王爷喜怒无常,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惨死在他手下,所以处处小心谨慎。 原先想着可以嫁进恒远王王府,如今看来得不到这位爷的满意,只怕会死得更惨。 眼前的谢少恒面容俊美,但眼神却冷酷无情,他手中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让沈青禾不寒而栗。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恒远王府中享受的荣华富贵,那些甜蜜的回忆如今变得苦涩无比。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谢少恒,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她想起自己在积云寺中苦修赎罪的日子,那些孤独和无助的时刻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王爷我过段日子就回沈府,我定然会做好王爷的眼线时刻监视他们的动静。”沈青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她试图用谦卑的姿态来取悦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谢少恒,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她恨自己为何要走上这条不归路,恨自己为何要背叛那个曾经宠爱自己的姐姐。 此刻,她的内心如同被烈火焚烧,疼痛无比。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从自己想要更高的权力、财富、地位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亲情已经成为了我随时可以利用的工具。 谢少恒的眼神冷漠而残忍,他紧紧地盯着沈青禾,仿佛要将她看穿。他手中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让沈青禾不寒而栗。 “不过,江督主将你们家那位老太婆打伤了。” 什么? 谢少恒将今日沈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青禾,虽说听了一些传闻,但其中真假参半,不能全信,如今看来...... “青禾回去定然会弄死那老太婆,嫁祸给江督主,到时候王爷可以借此弹劾。” 沈青禾不傻,江督主收沈知意为徒的消息,她虽在积云寺,但也多少听说过,如今看来传闻恐怕只真不假。 谢少恒冷笑一声,他本想借着洛梅的手,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倒也是聪明。 “聪明。”谢少恒夸奖她。 谢少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他似乎对沈青禾的计划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青禾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毕竟也是疼过她的亲祖母,要下死手一时间还有些舍不得,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我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她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谢少恒的目光在沈青禾桌上的餐盒上停留了片刻,注意到那些饭菜并未动过,显然是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回来。 他的心中微微一沉,将沈青禾轻轻抱在怀中,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责备,“身子是自己的,怎么如此不爱惜?不吃饭怎么行?” 沈青禾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她轻轻地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谢少恒的眼睛。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妾身近来没什么胃口。” 说来也怪,自从前段时日谢少恒来过后,沈青禾对吃食便提不起兴趣。 有些时候吃多了还想吐,身边的婢女春桃这段时间偷跑到山下给她弄来些山楂杏干这些酸食才吃得下。 “那可不行,会没力气的。” 沈青禾本想拒绝,这段日子她身子不适想来是受不了谢少恒的折磨,半推半就之间想到自己险些害得王爷大事失败,心中难免犯怵,索性依了他。 又是一夜雨打海棠,笙歌莺燕。 “别怕。”谢少恒柔声哄着他,或许是察觉到她今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王爷,轻点,”沈青禾有些害怕,但今日谢少恒好像格外温柔,“你不是要娶我姐姐吗?为何不把她骗到床上。” 谢少恒的手擦拭过她的身子,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本王娶你也行。” 此话一出,沈青禾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谢少恒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那她就是人人敬仰的王妃。 “当真?”沈青禾试探着问。 “自然。”谢少恒此话不带有一丝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沈青禾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虑。她知道,谢少恒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如果他真的愿意娶自己,那她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罢了,沈青禾竭力服侍他,企图抓到这一丝微妙的希望。 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甘。她想要更多的答案,想要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可是她也清楚,这些问题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谢少恒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她身边的婢女春桃身上。 他淡淡地开口道:“春桃,伺候你家小姐歇息吧。”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沈青禾和春桃在房间里。 谢少恒轻轻地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沈青禾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谢少恒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复杂的情况,只能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想办法应对。 翌日 沈青禾的眉头紧皱,她感到一阵阵恶心,捂住嘴巴,她弯着腰,痛苦地呕吐着,仿佛要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春桃急忙跟在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姐,您怎么了?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看?” 沈青禾无力地摆摆手,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因为谢少恒的到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 她想起谢少恒冷漠的眼神和手中闪烁的匕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而眼前的春桃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还在为她张罗着酸食。 沈青禾看着春桃手中的山楂杏干,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些酸食或许能暂时缓解她的恶心感,但无法消除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先放下吧,收拾一下过两日该回府了。” 春桃开始默默地收拾房间,准备回府的事情。沈青禾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沈青禾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那半瞎的老道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了?” 沈青禾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半瞎的老道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了?”春桃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回小姐,道长这段日子下山去了,都不在。” 沈青禾点点头,“也好。” 她心中有些松了口气,也好,那老道神机妙算一天天神叨叨的念些她听不懂的,无非是一些劝解人的话语,似是要点醒她。 别让他瞧见了殿下才好,不然怕是又要惹上一身麻烦。 ------------ 第六十五章 本督就是奸党佞臣,怎么了 血啼端来一碗银耳羹,江逾白伸手接过,微笑道:“我来吧。”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银耳羹,目光温柔。 血啼是跟在江逾白身边的暗卫,为了隐藏身份才留在这府里,她上下打量着江逾白,有些诧异,早听闻江督主对这个徒弟关爱有加,没想到如今居然细心到这种地步。 江逾白见她愣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血啼才回过神来。 “怎么?里面躺着的是督主夫人?” “不是。” “还不承认。” 江逾白眼见血啼又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由地笑了,“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岑风行瞧见这一幕不禁嗤笑起来,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看着江逾白将银耳羹端了进去,血啼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 江逾白端着银耳羹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床上的少女,闭着眼,脸若桃花。 江逾白心下一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银耳羹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他拿起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勺银耳羹,缓缓地吹着气,待到适宜的温度后,才送到沈知意的唇边。 沈知意愣了一下,微微张开嘴,咽下了羹汤。 “下次再这样,干脆死在火场算了。” 江督主看着她手臂缠上一大段绷带笨拙的模样,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凑近沈知意的耳边,低声说道:“岑风行说,你的胳膊多半是废了,这辈子用不了了。” 沈知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地滑落。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绷带绑着的手臂,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江逾白却突然笑出声来,“逗你的。”他轻轻拍了拍沈知意的肩膀,眼中满是戏谑的光芒,“你的胳膊没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江逾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 “没大没小,对师父直呼其名?不上规矩。” 沈知意俏脸一红,娇嗔道:“切。” 她偷偷打量着江逾白,却发现他眼中戏谑的光芒敛去,转而变得温柔如水。这一刻,沈知意突然觉得,这个一直以来在她心中严厉又神秘的江督主,似乎也有柔情的一面。 而她,似乎也越来越依赖这个师父了。 沈知意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谢少恒的教训还不够你吃吗?沈知意!千万别想着依赖男人!她心中默念着,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对她温柔,但始终是个男人,不可轻易相信。 他沉声说道:“记住,这个世界很复杂,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要惩治洛氏还有你那些仇人我不反对,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前提是别再像今日拿自己的性命当筹码了,知道吗?” 沈知意点了点头,“师父,我会的。” 江逾白端起银耳羹,一勺一勺地喂着沈知意,两人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中映出一幅温暖的画面。他心中感慨万分,这个徒弟曾经因为年少无知而被人利用,如今经历了生死,也该长大了。 “好生歇息着吧,今日事闹得很大,圣上定然会知晓,明天那群大臣不知道该怎么骂我这个奸佞了,放心,我能应对好。” 沈知意点点头,“给师父添麻烦了。” “不麻烦,本督一直被那群大臣骂乱臣贼子、奸党佞臣,本督今日若不蛮横无理一些,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给我的称号?” 江逾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他看着沈知意乖巧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 今日他故意放肆无礼,一是为了回应那些大臣的诋毁,同时让他们知道不要惹他这个徒弟,他师父可不是一个好人。 “师父......” 他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们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本督不在乎。反正本督已经习惯了,不在乎多这一次。” 沈知意看着江逾白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敬意和心疼。 江逾白轻叹了口气,细心地给沈知意掖好被角,然后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沉重。 夜幕降临,皇宫内的灯火通明。 朝臣们聚集在议事殿中,愤怒地声讨着江逾白的种种罪行。 “奸佞!江逾白乃是东陵之耻!”一个尖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了戚琛的耳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却毫无波澜。 这些大臣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他们的谩骂与指责,对江督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 第六十六章本督就是目中无人,你能怎么样? 夜幕降临,皇宫内的灯火通明。 朝臣们聚集在议事殿中,愤怒地声讨着江逾白的种种罪行。 “奸佞!江逾白乃是东陵之耻!”一个尖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了戚琛的耳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却毫无波澜。 这些大臣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他们的谩骂与指责,对江逾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靖帝觉得吵闹,“够了!大半夜联合来找朕就是为了弹劾江督主,此事留到明日早朝再议。” 一旁的公公凑到靖帝耳边呢喃了几句,靖帝神色紧绷,“公主眼下伤势未愈,朕得过去陪着,你们有事先和腾川王商议。” 众大臣叹口气,又是这样,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摄政王在做决策,有不少大臣暗中投靠摄政王,意思是想推倒靖帝扶持他上位,谁知都被摄政王给一一回绝了。 此后,再没有人起过这心思。 “腾川王,您看这江督主......” 那位大臣话还没说完,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摄政王直接反驳道:“温大人多虑了,江督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再有苦衷也不能将沈老夫人打成个残废啊?还有洛夫人,虽为姬妾,好歹也是沈鸿沈大人的妾室,江逾白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哦,温大人,本督就是目中无人,你能怎么样?”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向江督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些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温泽民仗着自己侄儿是恒远王在朝堂肆无忌惮,如今好不容易抓着江督主的小辫,他当然得好好利用一番,“江督主此番是否太无礼了些?” 江逾白双手背在身后,一身黑色劲衣,身姿笔挺如松,他唇角微勾,淡淡道:“温大人,本督说过,本督就是目中无人。” 此话一出,众大臣仿佛是吃了一记炸雷,久久不能回神。 “你、你......”温泽民气得脸色发青,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胆!竟敢不把当朝官员放在眼里。” 江逾白轻笑一声,“温大人这是在命令本督?” “放肆!江逾白你不要太过分!”温泽民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官乃当朝四品官员,你不过一介侍卫,居然敢以下犯上!” “本督乃皇上亲封的五军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成了侍卫?”江逾白语气不善,“还有,本督有没有以下犯上,温大人应该很清楚。” 江逾白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本督奉劝各位大人一句,没事少往本督身上凑,免得自取其辱。” 沈鸿不甘心,他今日来沈府大闹一番,不仅伤了沈家老夫人,还将她的姬妾打成了个残废,他定然要江督主讨一个说法。 “哦?沈大人谋害自家亲侄女,虎毒还不食子呢,对自家小辈都能下如此毒手。” 江逾白补充道:“若非本督及时赶到,我那徒儿早就被你烧死在祠堂了吧!” 沈鸿脸色一变,额间青筋暴起,“你、你血口喷人!” “怎么?沈大人现在想要否认了?晚了。”江逾白嗓音冷冽,“本督已经查明了真相,是你联合你那姬妾日日在我徒儿的吃食里面下毒,故意纵火烧祠堂,企图烧死我那徒儿。” “可惜你机关算尽,最终却未能得逞。” “事实就摆在眼前,沈大人想要否认?”江逾白嘲讽道。 “你、你......”沈鸿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不可能......”沈鸿满脸惊恐,摇头道,“没人会信你的!你、你是个佞臣!” “是么?本督是不是佞臣,沈大人应该很清楚。”江逾白语气冰冷,“本督一向记仇,伤了我的人,下场如何你应该知道。” “你们今日是如何为难我徒儿,陷害公主,京中百姓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你竟然还敢企图将我那徒儿烧死在祠堂!” 今日之事京中百姓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沈府门口沈知意被自家伯父为难成那样,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连公主都敢无礼,他沈鸿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安在一边听着,质问自家大哥为何要这样对他的女儿? 沈鸿大喊冤枉,说是江督主空口白牙诬陷他,一边是自己的手足,一边江督主名声实在极差,再加上沈安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家大哥会害自己的女儿。 那也是他亲侄女啊! “江督主,你说的可属实?” “江督主所言句句属实。”项锦竹出现在朝堂众大臣瞬间面面相觑,有人站出来喊道:“项夫人,这是男人待的地方,你一介妇人还是赶紧离开吧。” “众大人莫要忘了,本夫人可是先皇亲封的靖安郡主,更是一品诰命,哪里不能踏足这朝堂?” 这可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随意驱赶的。 众大臣正襟危坐,默不作声。 ------------ 第六十七章 沈鸿被治罪! 项锦竹站在朝堂上,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盯着沈安,眼神坚定。 “沈鸿,你作为沈家长子,却不为沈家着想,反而包庇纵容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家人,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有辱沈家家风!” “即日起,沈家二房变从沈家分开,不再和沈家有任何瓜葛。” 项锦竹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寂静。沈安面露惊愕,脸色苍白,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项锦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其他大臣们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项锦竹竟然如此决绝,竟然要与沈家彻底决裂。 项锦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敢,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可动摇的气势。她在大殿中央,挺直了脊背,犹如一棵不屈的松树,傲然挺立。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本夫人在此当众立誓,要离开这个狼窝!”项锦竹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沈安听到项锦竹的话,面色一变,“你、你让我从沈家分家?” “不错。”项锦竹直视沈安。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沈鸿气得面色发青,“为何要分家?我明明是被江逾白和沈知意陷害的!” 项锦竹冷冷一笑,“沈鸿,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可以瞒天过海?你以为你犯下的罪行可以一笔勾销?你为了争夺家产,陷害亲兄弟,纵容家人犯罪,你早已失去了作为沈家人的资格!”她声音凌厉,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般锋利,直刺沈鸿的心脏。 沈鸿面色发青,他瞪着项锦竹,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你、你有什么证据?” 项锦竹微微一笑,她眼神中透着一丝讥讽,她还是太冲动了,眼下没拿到他漕运贪污的证据不可轻举妄动。 “沈安,你的女儿还躺在病床上不知生死,他们竟然将意儿关在祠堂,企图活活烧死!” 项锦竹声音颤抖,眼中泪水打转,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脑海中浮现出沈知意被关在祠堂的情景,那可怕的火焰,那滚滚浓烟,她心如刀绞。 她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仿佛要将这段记忆刻进心底,永不忘记。 其他大臣看着沈安,等待着他的回应。 沈安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知道项锦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沈安大步走向沈鸿,眼中满是怒火,“大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误会。”沈鸿企图狡辩, 沈鸿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安的眼睛。 “大哥,你说话啊!”沈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失望,他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好!你不肯承认是吧!”沈安一把揪住沈鸿的衣领。 事到如今,沈鸿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江逾白直接甩出他谋害沈知意的证据,将那瓶临花散狠狠地摔在沈鸿面前,“沈鸿,这可是你亲手所下的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鸿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沈安气得咬牙切齿,“大哥,你真该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这……这毒、不是我下的……”沈鸿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来人!”江逾白大喊一声,“将沈知意抬上来!” 很快,几个侍卫抬着昏迷不醒的沈知意走了进来。 众大臣看清沈知意的模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安瞪大眼睛,“知意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大人还不知道吗?”江逾白淡淡地扫了沈安一眼,“这一切都是你大哥所为。” “什么?这怎么可能!”沈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沈安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看着沈鸿,那个曾经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分享过无数快乐时光的大哥,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那些美好的过去。他们在沈家的院子里追逐打闹,一起学习武艺,一起闯荡江湖。 那个时候,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可是现在,这个他深信不疑的人,竟然要谋害他的亲生女儿。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大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沈安的声音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沈安。”江逾白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你的女儿被人陷害身中剧毒,我的徒儿沈知意也被人关进了祠堂企图烧死,眼下昏迷不醒。” “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为她讨个公道。” 江逾白的话让朝堂上的气氛变得更为沉重,众大臣无不咬牙切齿,愤怒至极。 有人高声喝道:“沈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真是可恶至极!”另一位大臣附和道,“简直是在祸乱朝纲!” 听着众大臣的议论,沈鸿脸色苍白,额间青筋暴起,“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下毒!”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江逾白厉声喝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逃脱罪责吗?” “真是可恶至极!”另一位大臣附和道,“这样的人,应该立即处斩!” “我看干脆凌迟处死算了!”另一位大臣提议道。 摄政王:“够了!沈鸿你可知罪?” 沈鸿面色苍白,低头不语。 摄政王冷笑一声,“沈鸿,你身为国舅,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真是令人发指!你陷害公主、烧毁祠堂,简直天理难容!” “来人!”摄政王大喊一声,“将沈鸿暂时罢职,克扣俸禄,缴纳罚金!” “是!”侍卫应声而入,将沈鸿带了下去。 “另外。”摄政王接着说道,“念在沈府的面子上,没有治他死刑。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沈鸿被侍卫带走后,整个大殿一片沉寂,仿佛被这场巨大的震惊所淹没。沈安悲痛欲绝,泪水不断滑落。江逾白站在一旁,眼神冷冽,心中早已对沈鸿做出了判断。 “江督主。”摄政王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人交给你惩治,务必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摄政王的话让江逾白微微一笑,“臣遵旨。” 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心中早已有了计划,要让沈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对于这种人,仁慈和怜悯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 第六十八章 谢瑜要回来了 沈知筠被靖帝安排在公主殿里守卫,这时才赶过来。 当他看到沈知意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知意!你怎么了!”沈知筠跪在地上,握住沈知意的手,眼泪不停地流淌下来。 他的妹妹,那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女孩,此刻却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沈知意始终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回应。 沈知筠的心如被刀割般疼痛,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沈知意,那个他时刻在边塞牵挂的妹妹。他记得她小时候的笑容,那份天真和无邪,总能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而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只剩下苍白和寂静。 沈知筠的眼泪不停地滑落,每一滴都带着他的担忧和恐惧。 如果他的妹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大伯,你为何要置我妹妹于死地?”沈知筠质问沈鸿,眼中充满了愤怒。他的话语让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鸿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沈知筠竟敢在朝堂上如此无礼。 他正想开口训斥,却见沈知筠猛地冲向他,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朝堂上的大臣们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知道此事是沈鸿做得不对,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拦阻。 沈鸿被沈知筠一拳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了鲜血。他怒视着沈知筠,猛地挥出一拳。两人在朝堂上激烈地打斗起来,拳拳到肉,丝毫没有留手。 其他大臣们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得好,出了事本督主给你兜着。” 江逾白的话让沈知筠眼神一亮,更加拼命地攻击沈鸿。江逾白负手而立,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他并没有出手阻止两人的打斗,反而在一旁观战。 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躲避,生怕被波及。 沈鸿虽然身居高位,但并没有多少武艺,很快就处于了下风。他被沈知筠一记重拳击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 “大伯,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沈知筠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鸿,眼神中满是杀意。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只要一拳下去,就能让沈鸿彻底倒下。 摄政王出声阻止:“沈少将军,朝堂之上还是不要沾染鲜血为妙。” 若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打死了,日后沈知筠定然会遭到不少指责,他对自己还有用处。 如此一举,划不来。 温怀民乃刑部尚书,又是恒远王的舅舅,盘算好了沈家的兵权和财产,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轻易分家,简直是胡闹! 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沈家兵权强大,一旦分家,恐怕会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此事宜慎重考虑,陛下去看望公主还望前来,怎可妄下推断?”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姓温的肚子里装的什么,朝中上下谁人看不出来,眼下陛下心思根本不在治国,送进去的折子都是摄政王批的。 除开摄政王,如今睿王龙阳之好、荒淫无度,各大臣纷纷不耻,眼下只有恒远王能继承这个皇位。 若是他那个侄儿能和沈家联姻拿到兵权,摄政王他怕是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够了!此事稍后再议。”靖帝站在屏风后听了半天。 温怀民,朕还没走呢,就敢如此猖狂!看来是时候得打压一下恒远王的势力了。 “陛下!不可分家!”温怀民。 靖帝心中涌起一股不满,他对于温怀民的嚣张跋扈感到不悦。身为国君,他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地位,以确保国家的稳定和安全。 “温怀民,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靖帝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威严。 温怀民一愣,他没想到靖帝会突然出现,而且语气如此冷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暗叫不妙。 “陛下,臣知错。”温怀民立刻跪下,低头认错。 靖帝瞥了一眼温怀民,然后转头看向屏风后的其他官员。他们也都低着头,不敢与靖帝对视。 “此事暂且不议。”靖帝说道。 他也不愿看着沈家权势被分散,如今沈家算得上是他的心腹,只是这个沈鸿,哼,奸佞小人罢了! “传令下去,恒远王及其亲信所管辖的军队要受到严密监视,不得有任何异动。”靖帝命令道。 温怀民暗叫不好,圣上此举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靖帝旁边的公公凑到他耳边:“大皇子和皇后已经启程,快回来了。” 大皇子和皇后常年驻守皇陵,靖帝已经有些记不清他们的面庞了。 “大皇子回来后,让他直接来见朕。”靖帝沉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公公点头应道:“是,陛下。” ------------ 第六十九章 收回玄武营的兵权 朝中不满沈鸿势力的,抓紧这次机会对他进行弹劾,温怀民是铁了心想保他。 睿王的亲信们则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不甘和焦虑。他们深知,如果沈鸿倒台,他们也将失去在朝中的影响力。 而沈鸿的势力,正是他们与睿王之间利益往来的桥梁。 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各方势力都在寻找机会,试图在朝廷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礼部尚书姜傲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一拍龙椅,愤然道:“沈鸿此贼,当真祸国殃民!我朝岂能容他!” 各部的官员们也纷纷站出来,他们义正辞严,将沈鸿的罪行一一列举。朝堂之上一片肃杀之气,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温怀民脸色铁青,他心中清楚,这次弹劾沈鸿的行动已经势在必行。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臣愿为沈鸿担保!他绝非奸佞小人!” 睿王的亲信们则紧张地望着温怀民,他们心中明白,此时此刻,沈鸿的生死存亡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他们纷纷在心中祈祷,希望温怀民能够力挽狂澜,保住沈鸿的性命。 毕竟落入江逾白手中,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就算活着出来了,沈鸿日后也定然和他那儿子一样是个不争气的废物! 在朝堂的一角,江逾白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冷眼旁观着这场权力的游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些为利益争斗的朝臣在他眼中只是棋子,而沈鸿的命运早已注定。江逾白瞥了一眼紧张的睿王亲信们,心中暗自好笑。 他知道,这些人在恐惧什么。他们怕沈鸿倒台,怕自己的利益受损,更怕沈鸿的儿子成为新的威胁。 他默默地等待着,等待一个可以一举击溃对手的机会。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江逾白跑到人家家里将人家的妾室,祖母打成个半死,将太医院的那群人擅自扣留在府上,更是连药材都不给人家,还撂下狠话挑衅。 温怀民和其他反对江逾白的势力抓住了这个机会,对江逾白的行为进行谴责,并试图利用这个事件来削弱他的影响力。 “不就烧死一个小辈?人家是沈家主母,惩治一个晚辈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吧?” 姜傲远素来看不惯这群人的作风,“温大人此言诧异,难道小辈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更何况沈家满门忠烈,那妇孺虽为沈家主母,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县令的女儿,得了沈家的势,沈太爷拿军功给她换了个二品诰命,竟然还不知足!” 姜傲远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刺破了朝堂上的沉闷。他的话语仿佛点燃了一根导火索,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爆发。 温怀民脸色微变,心中暗道:“这姜傲远素来狂妄自大,今日竟敢当众挑衅于我,真是不知死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 “看来各位大人没听明白本督主的意思,沈知意是我徒儿,若是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本督主将他弄成残废。” 靖帝也被江逾白的话所震动,他感到江逾白这个人非常危险和难以驾驭,只是碍于摄政王极力保他,更使得他在朝堂之上无法无天! 一来二去,靖帝被吵得有些头大,刚在公主殿里待了半天,瞅着她的模样越来越像先皇后,不禁有些产生幻觉,眼下大皇子就要回宫,靖帝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年一气之下,将他和皇后迁去守皇陵,这一走就是十二年。 摄政王看见靖帝有些疲倦,便亲自下场,“各位大人,想必江督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此事是沈家有错在下,就算江督主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沈鸿沈大人你那位妾室招惹的。” “摄政王!陛下!还请明察,臣绝无害人之心啊!” 温怀民气得险些昏厥过去,摄政王本就是他那侄儿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竟然还敢当着众大臣的面这样包庇江逾白。 睿王亲信刑部侍郎陆铭城也有些看不下去,摄政王势力不除,睿王和恒远王就别想登上皇位。 那他们最要除的就是这位掌管五军都督的江逾白。 京中的御史孟德明最是德行一身,江逾白这种小人做法他早就不满了,如今拿徒弟当借口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 若是不管,那不得反了天了? 温怀民与其对视一眼,纷纷站出来就要治江逾白的罪,“洛氏和沈老夫人企图烧死沈知意固然有错,但此事应该交给衙门的人来判断,不是你一个都督就能插手的!” “二位大人这事要弹劾本督吗?” “弹劾你又如何?”温怀民挺直胸膛,毫不畏惧地回应道,“你江逾白虽为都督,但也不能擅自妄为,违法乱纪。我身为朝廷命官,为民除害,有何不可?” 江逾白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温大人,您真是会做人。那洛氏图谋不轨,您却为她说话,真是可耻。” “一派胡言!”温怀民正气凛然地反驳道。 “公主为何会被洛氏打伤成那个样子,温大人难道不清楚吗?” “因为洛氏越界,擅自佩戴了凤簪,那是先皇后亲自赏赐给我徒儿的,却被洛氏盗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此等行径,岂能不罚!”江逾白的反驳,语气凌厉,神情冷傲。 说来也是可笑,沈家一个庶出沈青禾不知高低贵贱,戴先皇后的发簪,她一个妾室也企图玷污皇室尊严。 沈青禾将从沈知意顺来的发簪,献给了洛氏,企图和洛氏联盟扩大自己的势力。 二人不过是被愚蠢和贪心蒙蔽了双眼,一个关起门来,没想到皇室的人闯了进来。 而沈青禾她好不容易进一回宫,在宴会上多加打扮,企图吸引某位公子王孙的注意,便将御赐之物戴在头上。 “放肆!你一个都督,怎可如此猖狂?”温怀民怒斥道,“洛氏此举,不仅是冒犯了公主,更是触犯了皇家的尊严!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哼!我猖狂又如何?”江逾白傲然道,“我乃皇上亲自任命的都督,手握重权,谁敢不服?而你温怀民,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温怀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江逾白只是一个臣子,岂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今日就要为国除害,为民除害!” 两人的争吵越发激烈,而靖帝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来人!”靖帝此话一出,冲出几名侍卫,“将沈鸿大人那姬妾抓入牢房,交给刑部治罪!” 停晚,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辱我们的孩儿了。 “沈安,朕赐予你们的圣物不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都能戴的,沈青禾和洛氏犯的错简直如出一辙,朕真是不知道你是如何管家的!” “罚你半年俸禄,收回玄武营的兵权,朕暂时替你掌管。” “臣领罚。”沈安声音低沉地回应。 ------------ 第七十章 项锦竹向江督主买宅子 江逾白处理完这些事后,安排沈知意和项锦竹同乘一辆马车。 二人相对而坐,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马车的行进让车窗外的风景缓缓流动。 项锦竹望着沈知意,她的脸庞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意儿,你受苦了。” “母亲,我不苦,洛夫人歹毒想置我于死地,我害怕。” 项锦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沈知意的头发,声音中满是心疼:“孩子,别怕,这一切都过去了。” 沈知意依偎在项锦竹的怀中,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哽咽道:“母亲,我好怕自己会死,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和父亲。” 她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母亲了,上一世受歹人蒙蔽间接害死了家人,悔恨充斥了她全身。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项锦竹搂紧了沈知意,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我怎么会让洛夫人伤害你呢。” 她的话语如同暖阳一般驱散了沈知意心中的恐惧。 “不过......你假死的事还是先瞒着你父亲比较好。” 沈知意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瞒着父亲?为何?” 项锦竹轻叹一声,解释道:“你父亲和你大伯毕竟是手足,他要是知道你半死不活的状态是装的,他该如何面对?” 沈安眼下还不知道沈鸿的真面目,或者说,他知道了,但不愿面对。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手足,为了利益不惜伤害自己的亲人,换作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马车在江府门口停下 项锦竹轻拍沈知意的后背,低声安慰着:“你先回去歇着,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江逾白一眼就看出她在支开沈知意。 等到沈知意走后,他看着项锦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夫人,怎么了?” 项锦竹轻声道:“江督主,我有两件事想找你帮忙。” 江逾白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跟着项锦竹走进书房,关上门,项锦竹转身看着他,眼中满是决然:“我在沈府有些积蓄,买下你这座宅子也算得是绰绰有余,督主可否忍痛割爱。” “郡主严重了,明日我便让人去官府盖印将这宅子过给郡主。” “明日我便差人将银子带来。” “郡主,不必如此。”江逾白的声音温和却坚定,仿佛不容项锦竹拒绝。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座宅子我不能收你的钱。” 项锦竹微微一愣,若江督主不收下这笔银钱,传出去必然会有人借此指责她们母女,搞不好还会损毁沈知意的清白。 她还没思索明白,只听见江逾白缓缓开口道:“这宅子,是我师叔留下来,临走时托我照看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师叔......” “师叔岑风绪,是江南岑家医学天才。”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项锦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如今再次听到他的名字,不禁让她的心情变得复杂。 江逾白的话像是打开了项锦竹的记忆之门,那段尘封的往事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那个在江南水乡的夜晚,她和岑风绪一起站在船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听着波光粼粼的水声。 “你师叔他......”项锦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的光芒,声音也变得哽咽,“多谢江督主了。” 项锦竹环顾四周,这就是他当年答应送我的宅院吗?居然还是让自己师侄代劳。 “不过,岑风绪他身份特殊,眼下这座宅子还是且算作我向督主买的,不知督主出价多少。” 江督主轻轻笑了笑,似乎看穿了项锦竹的顾虑:“项郡主,你无需多虑。我说过,这座宅子本来就是你的。你出价多少,都是合理的。” 项锦竹沉吟片刻,她知道江督主所言不虚,眼下正是用钱之际,但又不想江督主过于吃亏。 她思索片刻后,报出了一个数字:“两万六百八十两。” 他淡淡地说道:“明日我便让人前往官府盖印,将宅子正式过户给项姑娘。” 项锦竹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知道,这一步棋自己算是走对了。 茯苓跟在沈知意后面,端来一碗桃花羹,“这府里可做食材的桃花少,奴婢特意从沈府带了些过来,小姐快尝尝。” 她家小姐素来喜爱一些桂花糕、桃花羹、荷花酥之物,尤其是那桂花糕,只是眼下还不是桂花花开的季节。 前些日子月嬷嬷端来的桃花羹不知道掺杂了什么毒物,小姐命她倒了,沾染上桃花羹的那株山茶花,原先还越开越艳,后来竟然全部枯萎。 茯苓原本以为这不过是花开花落,养护不当所致,便打算将那株山茶花挖走扔了,谁知轻轻一碰,那株山茶竟直接断裂。 凑近一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掏空了。 沈知意接过桃花羹,嘴角微翘:“还是你贴心。” 茯苓听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茯苓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喜爱什么,我当然清楚了。” 沈知意被她的话逗笑,她轻摇手中的桃花羹,调侃道:“那你说说,我喜爱什么?” 茯苓眼珠子一转,认真地想了想:“小姐喜欢桃花,所以喜欢桃花羹;小姐喜欢安静,所以喜欢这里的环境;小姐喜欢……” 沈知意笑着打断她:“好了好了,打住!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越来越能说了。” 茯苓嘻嘻一笑:“小姐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沈知意宠溺地刮了刮茯苓的鼻子,“有你这样一个丫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知意看着碗里的桃花羹,眉头微皱:“你说月嬷嬷跟在我母亲身边这么多年,又是她贴身丫鬟,年少时我从宫里回府,那几年母亲不在我身边,都是她照顾我。” 茯苓以为小姐心软了,“小姐......” “她虽是嬷嬷却只大我母亲十岁,要是母亲知道她想害我,会不会觉得心寒......” 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最信任的人,却想害死自己的女儿,沈知意很难想象她母亲该怎么面对。 “可是茯苓......我不能心软,自我决心把曦儿卖入万胜堂,将沈润雪逼到被砍头,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便没有回头路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绝不会心软,哪怕她是个恶人也好,蛇蝎也罢。 在这种风云诡谲的地方光靠善念是活不下去的。 “茯苓,那株枯萎的山茶花还在吗?” “回小姐,我将它包好后放在沈府了。” 沈知意点点头,还没缓过神来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知意,你刚说什么?” “母亲我......” 项锦竹站在她面前,“寻月,没想到跟在我身边那边多年,竟然对我的女儿起了歹心。”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月嬷嬷虽然是母亲身边的人,但我想她并不是完全忠心于母亲的。或许是有什么人指使她这么做,也或许是她自己的野心驱使。” ------------ 第七十一章 来自摄政王府上的桂花羹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月嬷嬷虽然是母亲身边的人,但我想她并不是完全忠心于母亲的。或许是有什么人指使她这么做,也或许是她自己的野心驱使。” 项锦竹抱住她,轻声哄着她的背,“我的意儿,你受委屈了。” 项锦竹的动作和声音,让沈知意的内心涌上一股暖流。 母亲的胸膛坚实而温暖,仿佛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和不安。 “意儿,我会让寻月尝尝背叛的滋味。”项锦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坚定。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安抚她内心的波澜。 沈知意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在这个瞬间,所有的疑虑和痛苦似乎都暂时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 “阿娘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把你弄丢了,你不要怪阿娘。” 项锦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情感。沈知意心中一颤,她她紧紧地抱住项锦竹,仿佛想要将那份温暖和安全永远留住。 “女儿不会怪阿娘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阿娘。” 她的声音带着坚定和温柔,仿佛在承诺一个永恒的誓言。项锦竹紧紧地抱住她,眼中闪烁着泪光。 “乖,阿娘明日先回趟沈府,你就待在这里,有江督主庇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翌日 沈知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刚伸了个懒腰,就闻见一股桂花香。 眼下也不是开桂花的季节,转眼便看见茯苓端着桂花羹、桂花糕进来了。 “你从哪儿摘来的桂花?” 沈知意睡眼惺忪地问道。茯苓微微笑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桂花羹和桂花糕放在桌上,轻声道:“小姐,你这个点才起来,现在应该饿了。这是奴婢去摄政王府上摘来的桂花,还热着,快趁热吃吧。” 沈知意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茯苓那温柔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等等,你说哪儿摘的? 摄政王府? “你......” 昨儿个茯苓在厨房做桃花羹的时候撞见江督主,江督主便与她闲聊了两句。 茯苓得意地笑了笑:“小姐,你有所不知。江督主对你可是极为上心,听我说你喜欢桂花,二话不说就让我去摘了。这桂花可是他亲自从摄政王院子里摘下来,交给我的呢。” 茯苓一进摄政王府,便被那后花园所吸引。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比御花园还要气派,园内绿树成荫,百花争艳,香气扑鼻。湖面上波光粼粼,荷花绽放,鹤立其中。远处的假山奇峰耸立,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茯苓惊叹不已,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园。她不禁想起了沈知意小时候在花园里玩耍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分。 “你怎么了?”衔青见她愣在原地,不禁问道。 “哦,没什么。”茯苓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花园太美了,比御花园还要漂亮。” 短短一个时辰,摄政王府上的桂花都快被薅秃了,这是摄政王专门从南方运来的树种,四季常开,珍贵得很。 沈知意竟有些扶额苦笑,心想江督主还真是胆大妄为。 “也只有他敢在摄政王面前肆意妄为。” 她心中不禁感叹,江逾白在摄政王面前的肆意妄为,究竟是倚仗自己的实力和地位,还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她知道,在这个权谋斗争激烈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而江逾白这样的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敢在摄政王面前肆意妄为,自然有他的底气和谋划。 跑到府上这般无礼,摄政王竟然也不恼,究竟为何? 不过,沈知意也明白,自己与江逾白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互相利用那么简单。虽然她一直保持着警惕和谨慎,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江逾白的确给了她不少的帮助和支持。 而这些帮助和支持,也让她对江逾白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信任和依赖。 “茯苓,桂花羹厨房里可还有多的?” 她笑着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桂花羹。“就知道小姐贫嘴,奴婢多拿了一碗。” “师父回来了吗?这碗桂花羹味道不错,等她回来,端给他尝尝。” 茯苓话音刚落,沈知意便听见院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抬头望去,只见江逾白正缓步走进院子,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那冷峻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身后跟着一群随从,手里都捧着各种礼物,显然是出外归来。 茯苓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接过江逾白递来的一盒精致的点心,笑眯眯地说道:“小姐,这是江督主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江南糕点,可好吃了。” 沈知意看着茯苓那欢快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她站起身来,走到江逾白面前,轻声说道:“辛苦督主了。” “这算什么?沈姑娘要是高兴,我义父能将一条街都送给你。”衔青跟着他后面插科打诨,江逾白瞪了他一眼,他也无甚在意。 转头掏出一块糕点,看着茯苓给她扔过去一袋糕点,“算是我给你的答谢,协助我在沈府顺利完成任务。” 茯苓没少给他打掩护,不过以衔青的身手,真的需要掩护吗? 江逾白淡淡一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知意的脸庞,“沈鸿已经被我关在牢房,你要去亲自惩治吗?” 沈知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关押也是暂时的,若是此时杀了沈鸿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逾白挑了挑眉,似乎对沈知意的回答有些意外。他淡淡地问道:“哦?你倒说说看,会有哪些麻烦?”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沈鸿漕运贪污一案一定会留下证据,如今他被关押起来,与那件事有牵连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灭了沈鸿的口。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轻易动他。” 江逾白听了沈知意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徒儿这些日子倒是成长了不少。” “牢房里刑具众多,让洛氏和沈鸿受受苦而已,不会伤了他们的性命,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放心,我已派亲卫看守,不会让他们轻易死了的。” “还是师父考虑周到。” ------------ 第七十二章 只要沈知意一日不醒 “不是要请我吃桂花羹吗?” 江逾白的话让沈知意回过神来,她这才想起来。她连忙起身,将那碗早已准备好的桂花羹端了出来。 那桂花羹的热气蒸腾,带着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沈知意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羹,却因为它的热度而有些颤抖。 一个不小心,她的脚绊到了门槛,整个人向前倾斜。 江逾白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她。两人在那一瞬间靠得很近,沈知意的惊慌失措和江逾白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 他接过那碗桂花羹,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松开了手。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偷听我们谈话。”沈知意嘟囔个嘴,似乎实在诉说着不满。 1江逾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和地说:“回来晚了些,顺便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刚回来就听见了,习武之人听力好.” 沈知意看着江逾白,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江逾白身为武功高强,听力自然远超常人。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连墙这边的人说话都能听清楚吧? 江逾白似乎看出了沈知意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听力的问题,习武之人对于气息和动静的感知更为敏锐,所以能够察觉到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沈知意听了江逾白的解释,不禁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习武之人有着许多神奇之处,如今听江逾白一说,才明白其中道理。 这时,江逾白看着桌上的桂花羹说道:“摄政王府上的桂花貌似还不错。” “师父,你带着我家婢女跑到摄政王府上把人桂花全给薅秃了,传出去可不太好。江督主未免也太不把摄政王放在眼里了吧。” “无妨,若不是御花园打理不当,连摄政王府上半分都不抵,本督便将御花园里的采下来送你了。” 沈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师父,你还真当得起乱臣贼子这个称号。” 真把御花园当自己家了,摄政王府也随意进出。 靖帝那边忌惮江逾白势力不敢动弹,可摄政王没必要这样忍者江逾白啊。 难道他们真有什么? 江逾白冷笑一声:“摄政王不会介意的,听茯苓说你喜欢花卉,改日去他府上挑选便是。”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江逾白和摄政王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但是,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为什么摄政王会允许江逾白如此自由地进出王府呢?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愣住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知道沈知意在想着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毕竟,他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这一身的功夫,便是他所传授,论辈分,他是你师祖。” 关于自己师父是摄政王这件事,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师父总是戴着一个丑面具,从不摘下,来无影去无踪。 每日准时传授他武功,教他使用兵器,派遣暗卫暗中保护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边有人跟着,每次有人想欺负自己,那些人没一个能活着见到第二日的太阳。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不一般,这些暗卫武功高强,江逾白没有见过这些人的真实面貌。直到他武功大成,故意引诱身边的人出现,仔细一看这人便是摄政王身边的亲信。 自己师父消失的日子,每每都能和摄政王办事的事件一致,仔细一想他便也明白事怎么一回事了。 刚开始江逾白想认他,摄政王将他打了一顿,并让他管好自己的嘴,江逾白也便没有再提及此事。即使现在,摄政王百般维护江逾白,任由他肆意妄为,也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师父。 不过此事,已经心照不宣。 江逾白端起那碗桃花羹,舀上一口放进嘴里,沈知意不爱加糖,这碗也顺了她的口味,一口下去,江逾白还是觉得有些甜得发腻。 “不错。” 府里的张伯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欣慰,眼角不自觉流出些许热泪,沈小姐来府上,这府中倒是多了些烟火气。 督主处理政务,宫里又有不少人忌惮督主,整日想取他性命的人数不胜数,江督主忙得哪有些自己的时间。 如今有了牵挂的人,往后的日子才能越来越有盼头。 “眼下沈家那老太婆昏迷不醒,又是本督主将人打成的重伤,沈鸿是被治了罪,眼下不在沈府,可府里还有个沈雁。” 别看沈雁平时话不多,府中事务也不慎关心,但却是个十足的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你在这儿多待一日,外头的人便会记得你是怎么被沈家那群人企图活活烧死在祠堂的。” 沈知意点点头,默默记下他这些话。 “你且在府上安心待着,我会找人将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散播出去。” 届时,沈家倚老卖老企图谋害晚辈的消息,便会在京中大肆传开。 只要沈知意一日不醒,沈家便多受千夫所指一日,唾沫星子可是能淹死人的。 ------------ 第七十三章 伪君子,真小人 春桃轻步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放在桌上,她面色有些苍白,看得出身子不太舒服。 沈青禾刚吃了一口,就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吐。 “这是怎么回事?”沈青禾怒气冲冲地看向春桃,“你故意做这么难吃是想恶心我吗?” 春桃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小姐,不是的,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 “清淡的饭菜就是这个味道?”沈青禾不依不饶,“我看你是故意想让我吐吧!” 春桃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努力忍住泪水:“小姐,我真的没有故意做难吃,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去重新准备。” “罢了,这几日沈府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低声向沈青禾禀报:“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沈鸿大人和洛氏已被朝廷治罪。” 沈青禾的手腕微微一顿,原本流畅的抄经动作随之停滞。她低头看着掌中那瓶临花散,毒药特有的气息微微散发,似是在低语着死亡的秘密。 “沈老太婆呢?”她沉声问道,眼中波澜不惊。 “还在昏迷之中。”春桃如实回答,眼神略显担忧。 沈青禾轻抿嘴唇,思绪在心底快速流转。 她将临花散小心地收入囊中,低声吩咐春桃:“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沈老太婆。” 明日便是她回府的日子,她定要那姓沈的一家人好看。 春桃应声退下,沈青禾则重新拿起笔,继续抄写经文。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她更加冷静和坚定地去执行。 她看着手里的临花散,她临走时有些急,房里的毒药还没收拾干净,不过那群土包子,自然不会认得此毒。 沈府的那群人啊......都该给我死...... 沈清婉深夜潜入沈鹤之的房间,眼中闪烁着怒火和疑惑。 “哥哥,你为何不动手杀了那个老太婆?”她低声质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对沈鹤之的失望。 沈鹤之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婉儿,我并非不愿下手,而是此时此刻,我不能轻举妄动。” “父亲如今落入江督主手中,母亲又在刑部受审,沈家势力岌岌可危。”沈鹤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祖母的势力是我们唯一的依靠,她不能死。” 沈清晚与沈鹤之的争吵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他们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是激烈而紧张。 “哥哥,你必须听我的!”沈清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恳切,“只要毒死那个老太婆,我们就可以嫁祸给江督主,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做太过冒险。” “冒险?”沈清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哥哥,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还顾得上冒险吗?” “我知道眼下形势严峻。”沈鹤之试图平心静气地解释,“但我们必须要有计划地行事,不能盲目冲动。” 沈清婉却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她愤怒地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清婉默默地站在房门外,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委屈。她轻蔑地冷笑一声,试图擦干泪珠,却发现泪水依旧不停地滑落。 她转身望着沈鹤之烛光摇曳的房间,心底的怒火燃烧起来。 哥哥,看来你还是不认识自己,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她眼中的狠厉与日俱增,心中对沈鹤之的失望也越发沉重。她曾经以为,沈鹤之是一个能够带领家族走出困境的人,但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小人罢了。 沈鹤之只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伪君子,一个在权力斗争中迷失自我的可怜虫。 沈清婉回到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唤来婢女灼云,吩咐道:“灼云,将大夫人留给我的首饰拿出来,我要你典当掉它们。” 灼云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地拿出了那些首饰。这些首饰是大夫人留给她的东西,大夫人对小姐极好,小姐常常将大夫人挂在嘴边。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小姐,你究竟要用这些钱做什么?”灼云好奇地问道。 沈清婉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去集市买些竹简和毛笔。” 灼云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吩咐前往集市。她很快就买回了竹简和毛笔,放在了沈清婉的面前。 沈清婉的字迹端正秀丽,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她的情感和决心。她的眉头紧皱,手中的笔在竹简上飞舞,一字一句地抄写着经文。 夜色渐深,沈清婉的房间灯火通明。她手中的笔不停歇,竹简上的字迹越来越多,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知意姐,你素来和善,帮我一把吧。 ------------ 第七十四章 江南的糕点 “姑娘,沈府的人要来见你。”府里下人通报。 沈知意微微蹙眉,江逾白放在嘴边的桂花羹瞬间不香了,“沈府的人?他们还敢找到这儿来?” 江逾白咬了咬唇,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姑娘,那人让我将这些交给你。” 婢女乘上手抄的祈福竹简递在她面前,“来人说自己叫沈清婉,听闻姑娘重病不醒,特意过来看看。” “沈府的人一律打回去,我没教过你吗?”江逾白的语气冷硬,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坚决。 婢女低头答道:“是。” 说罢,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沈知意的声音响起,“等等,这些东西你给我看看,不着急赶人走。” 江逾白深深地看着婢女手中的竹简,心头的疑云越发浓厚。 沈清婉,这个名字她有些陌生,是沈鸿的三女儿,她也只是听说过这姑娘生世成疑,勉强养在府上,可这个人,为何要给她送来祈福的竹简呢? “带进来吧。” 婢女有些为难,督主叫她将人给赶出去,可姑娘却让人进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江督主。 “以后府中大小事务,都听她的便好。” 婢女退下,走到沈清婉面前将人给带进来。 沈清婉衣衫单薄,身边只有灼云跟着,原本她身边是没有下人照拂的,是大夫人见她可怜,便将灼云前去伺候着。 灼云这丫头机灵,盛鸢平日里基本上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不需要那么多下人,便将灼云安排在了沈清婉身边。 “小姐,咱们在这儿外面站了这么久了,沈姑娘定然是不愿意见咱们,若是碰上江督主,那边更不好了。” 江督主这个人喜怒无常,连沈老夫人和沈老爷都不放在眼里,小姐只是沈府里的庶出,惹上这位阎王,还有谁敢保她啊。 “你不懂,我昨日一夜未合眼写的书简,不是给沈知意,是为了让江督主看到的。” 如今江督主将沈知意收为徒弟的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她是不信的,可在看到他在沈府大闹一番后,才知晓这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她若是想彻底脱离沈府,光是依靠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怕是几十年也逃不出去。 眼下沈鸿和洛氏不在府上,正是她难得的大好时机,她得抓紧机会寻得一个“盟友”。 江逾白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出生名门望族,又掌管五军都督,深得摄政王宠爱,自己对于他自然是没有等价交换的筹码。 可偏偏她疼爱的弟子是沈知意,是自己的姐姐。 “这祈福书简不是给沈知意邀功的,是给江督主邀功的。” 灼云虽是婢女好歹之前跟在盛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对于后院里的勾心斗角还是多少心里能清楚一些的。 经过小姐这一两句话的点拨,瞬间明白了这其中道理,“小姐,奴明白了。” “只是这件事须得小心谨慎,万一洛氏活着回来,知晓了这件事那就不妙了。”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府里的下人走到沈清婉面前。 她紧张得手心攥成拳,掌心冒着虚汗,已经做好了退回去的打算,抬头看见那婢女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姐,请跟我来。” 江逾白拿着这些手抄的书简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看着沈知意,“你明知道这丫头做的这些是为了让本督看到,为何还要将人请进来。” “师父,我与沈清婉少有接触。虽不了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更何况,她是沈鸿的女儿,接近沈鸿总要比我容易些。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到沈鸿漕运贪污的证据,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还得借这件事,搓一搓睿王的戾气。” 沈知意不比江逾白,他权势滔天,别人来找他做盟友,他还觉得碍眼,他的能力、权势、地位,让他可以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能存在。 而她有太多顾虑,谢少恒血洗沈府将她囚禁的阴影挥之不去,眼下她需要丰满自己的羽毛,将那些害她的人尽数铲除。 “沈姑娘,客人来了。” 沈清婉看着在院子里悠哉喝桂花羹的姐姐,“你?没事?” 沈知意冷笑一声,起身拉着她的手,“多亏妹妹给我祈福,不然我哪能好得这么快?” 她算是看出来了,哪里是因为她祈福,不过是她装病罢了。只是她不能拆穿,还得配合她。 “坐。” 沈知意刚才握着她的胳膊,即使穿着衣物也能感到她身子纤细,一看就是平常被沈鸿和洛氏苛刻吃食。 甚至有些时候下人吃剩的才给她端过去,好歹也是将军府上的小姐,日子竟然过得还不如寻常百姓。 就连坐下也是习惯性地压低个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江督主在旁的缘故,沈清婉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沈知意握着她的手,细心道:“妹妹莫怕,江督主不吃人,他人很好的。” 听到这话,沈清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怕得罪江督主心里又是真的害怕,勉强挤出一个渗人的笑容,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茯苓,厨房还有些桂花羹和桂花糕,还有江南的糕点也一并端点过来。” 江逾白听到后半句话,桂花羹都送到嘴边了忍住不喝,又给放到了桌上,“本督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 本督送给她的糕点竟然这么轻易就给了别人,还真是不把本督放在眼里。 ------------ 第七十五章 不过是一块糕点而已 沈清婉看着面前的精致点心,脸上满是羡艳。这些点心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在这个季节里,连桂花都难以买到,肯定是江逾白特意为姐姐准备的。 “沈姐姐,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不用客气,这些点心只是我的心意。”沈知意轻声道。 似是担心自己的心意被浪费,特意叮嘱沈知意近日要多加注意身子,“这些竹简是在我知晓姐姐昏迷不醒后,特意为姐姐写的。” 灼云一旁附和道:“我家小姐担心女郎的病情,昨儿个彻夜未眠,今日一大早趁着府中上下都在老夫人,寻了机会便迫不及待出来探望女郎。” 她知道小姐心里的算盘,更担心计划落空。 沈清婉:“别乱说。” “姐姐,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她的话众透露着俏皮的亲昵,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沈知意的手,“姐姐,谢谢你。” 沈知意被她这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奇妙,“谢我作甚?反倒是我要谢谢你替我这么操劳。” 沈清婉眼角垂下,小声叹气,脑海中回想起洛梅时不时会找她当出气筒。 有时候,沈清婉真觉得沈鸿和洛梅特别般配,都是小人一个。 沈鸿本就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渣,对大夫人拳打脚踢,她住在偏院,几乎和府里的人见不到。 或者府里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一次沈鸿生了重病,洛梅走近后院给他煎药,正好撞见了饿肚子前来厨房的沈清婉,洛梅见到她,还以为她是府里新来的丫鬟。 “你,过来,将这药炉上的药给我盛一碗放好。” 洛梅叫她过去那会,短短几步路,沈清婉吓得手心直冒汗,以为洛梅发现她偷吃要打她,等凑近才发现她只是将自己当作府中的下人。 “是。” 沈清婉小心翼翼将药炉上的药拿下来,奈何药炉太高她只得垫着脚够,那会她已经十二岁了,长得还没十岁孩童高。 “啊!” 滚烫的药汁飞溅而出,洒在了沈清婉细嫩的手上,她疼得尖叫一声,手背当即红了一片。 洛梅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清婉吓得连忙跪下,头埋得低低的,眼眶红红的。 她不敢去看洛梅的表情,害怕看到对方厌恶的眼神。 “这是温太医给老爷开的药,你想害死老爷吗?你故意的是吧!”洛梅满脸怒气,伸手作势要打沈清婉。 沈清婉吓得身子一颤,她知道洛梅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她打一顿,自己不死也会脱层皮。 她双手紧握成拳,将头埋得更低,泪水滴落在手背上,疼得心也跟着抽疼。 打完洛梅还觉得不解气,府中的小厮闯了进来,一看认出那是府中的三小姐。洛梅听到这贱丫头是沈清婉那个贱人更来气了。 抄起一旁的开水就朝中她胳膊和背上浇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贱婢生的野种!” 沈清婉被烫得皮开肉绽,白嫩的肌肤上泛着红,看得触目惊心。她疼得倒吸冷气,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她想捂住伤口,可刚一碰就疼得直抽气。 洛梅不解气,还要再打,被小厮拦住,“梅夫人,这可是三小姐!” “三小姐怎么了?一个野种而已!”洛梅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径直离开。 小厮不敢多言,他只想赶紧将三小姐送回院落,免得再遭受毒打。他扶起沈清婉,瞥了眼她满身伤痕,有些不忍,“三小姐,属下送你回去。” “谢谢。”沈清婉苍白着小脸,紧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她不想让自己柔弱的一面被人看到。 江府中,沈知意将精致的糕点推到沈清婉面前。 茶叶是从遥远的江南运送过来的新鲜西湖龙井,每一片茶叶都精品。 接着,沈知意转身拿起茶壶,为她沏了一壶茶。茶叶是最新鲜的西湖龙井,每一片茶叶都犹如刚刚采摘下来一般,嫩绿欲滴。她轻轻提起茶壶,热水缓缓倒入茶杯中,热气蒸腾,茶香四溢。 沈清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沈姐姐。” 她轻轻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接着,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直透心扉。 清风吹过,沈清婉穿得单薄,手臂上的衣物经这么一吹直接卷了起来,沈清婉下意识遮住手臂上的疤痕,一个没拿稳,手里的糕点,掉落在地上。 吓得她直接般跪在地上,“沈姐姐,我......” 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还没说出口,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力量抬起,“快起来。不过是一块小糕点而已,怎会责怪你?” 是啊,不过是一块小糕点而已。 她自小吃不饱穿不暖,攒的馒头掉到地上擦擦又捡起来吃,若不是那次大夫人撞见了她身上的伤,为她请来太医治疗,恐怕她早就死了吧。 她性子软弱,在沈府这些年的生活中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走,可逃走后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去干苦力,她一个弱女子又有谁能要她。 更何况,她在沈府这些年早就被消磨掉了自己的气性,若不是沈大夫人偶尔过来教她识文断字,给她讲述世间诸般大道理。 她恐怕会一辈子困住四四方方的宅院,终其一生都禁锢在他们的阴影下。 若不是刚才那阵风,沈知意也没注意到她手臂上疤痕那么大,显然是被折磨所致。 沈清婉从刚进府身子就一直蜷缩着,这或许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刚才扶她的时候,沈知意才手掌几乎可以在她手臂上环一圈。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沈知意心中微叹,这个妹妹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身形却如此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忍不住轻声问道:“清婉,你身子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沈清婉身子一颤,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如蚊蚋:“不用了,姐姐。” 这些显然是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所致,沈知意想请大夫,一方面是她长期这样吃不饱,身子难免出些岔子,另一方面,是想让大夫看看她这些伤疤还有没有转机。 哪知沈清婉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将糕点放在一旁擦擦了嘴,就说自己吃不下了。 “灼云是吧,你也坐下来吃点。” 灼云跟在沈清婉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宴请自家女娘吃这些精贵的吃食,心中不免为女娘感到高兴。 可沈知意这话让两人吓了一跳,就是她跟在沈大夫人身边这些年,也没有见过这般“不讲规矩”的小姐。 沈知意看出了两人的顾虑,“无妨,这也没有外人,前两日我搬来这里,便不见外客,待上两日竟也觉得有些无赖,你们来也正好陪我解解闷。” “顺便我也想向你们打听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沈清婉面色一沉,“府中情况混乱,大小事务忙得一团糟,老夫人病情不见好转,沈将军前去探望过那么一两回,现在是三老爷在掌管府中大小事务。” 沈鸿被抓入狱,沈安无心管辖府中事务,再加上军中事务繁忙,这府中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沈雁的头上。 “明日沈青禾回府,你可有什么消息?” 沈清婉摇摇头,这个她是真不知道,她得到的消息大多是从沈鹤之口中得知,沈青禾眼下尚未回府,具体动向她也不清楚。 “来了个半瞎的老道,似乎是会些医术,老夫人病情好了大半,听到沈鸿落入江......江督主的手里,项夫人又回去将府中值钱的物件还有金银珠宝,一箱一箱地往外搬,被老夫人瞧见吐了好大一口淤血,现在几乎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沈知意耷拉着脑袋,半瞎的老道? 这附近的道士多是来自积云寺,为何府中会出现一个半瞎的老道去给祖母治病? ------------ 第七十六章 你教我做一碗桃花羹吧 饭饱过后沈清婉瞅着这天,虽说府中上下对她不加关注,可是要叫人发现她是偷跑出来见沈知意,那她便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姐姐没事,我便放心了,那些竹简若姐姐不嫌弃还望能留下,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如今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也好,我叫人送你回去,我如今这个样子,不能亲自送你,还望见谅。” 如今京中都在传闻沈家狠毒,将自家小辈折磨得昏迷不醒,她要是这样出去,被人瞧见,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该变成她了。 “不用,见到姐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沈知意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地握住沈清婉的手。 “沈姐姐......你以后会离开沈家吗?” 沈知意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的确是有离开的打算,只是眼下这事还未成,“我的确有这个想法,沈家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我若是要回去也绝不是以沈家晚辈的身份。” 沈知意的话让沈清婉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沈知意会有这样的打算。她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沈姐姐,你真的要离开沈家吗?” 沈知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会找机会回来的。” “沈姐姐若有机会你能不能......” 算了,沈清婉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让沈知意带自己离开沈家多半是不可能的,连大夫人都做不到,沈知意又怎么能把自己从沈鸿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呢? “我先走了,沈姐姐保重。” “唉,等等。”沈知意见她瘦得实在可怜,便将桌上的点心一同打包送到她手里,半推半就之间沈清婉还是收下了,“谢谢沈姐姐......” 沈知意好像和传闻不太一样,她好像和沈家那些人不一样......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侍卫立刻点了点头。 茯苓端来一杯热茶,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小姐,这是督主特意带给你的,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沈知意轻轻吹了吹热气,小口啜饮,“茯苓,你不懂。那个沈清婉,我也只是见过几次,听说她在洛夫人手下过得并不好。现在看来,恐怕连饭都吃不饱。” 她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在这个府里,谁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却如此凄惨。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说罢,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洒在静谧的院子里。 此刻的沈知意,心中满是无奈与感慨,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并不轻松,看着沈清婉这模样,不知怎得想起前世的自己,罢了,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她那些伤你瞧见了吗?”沈知意问茯苓 茯苓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小姐,看见了。真是可怜。”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那些伤......太可怕了。”茯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是怎么受的伤?” “我也不知道,多半是洛氏所为,她在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小姐,你说她要是将你醒着还活得好好的这事告诉府里该如何是好。” 两人虽在府里少有接触,可眼下沈知意便是所有紧盯着的一块肥肉,更是眼中钉,如今谢少恒那边几乎没什么动向,这才是最叫人可怕的地方。 受了那么大一个屈辱,按照谢少恒的脾气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有沈鸿和洛氏,眼下栽在沈知意手上,若是有一日出来,定然会想方设法惩治小姐。 “往日咱们跟她也没什么来往,沈府的人眼下恨不得将小姐碎尸万段,她又是沈鸿的闺女,再怎么说也不会向着小姐去咬自己父亲一口,小姐何必引火上身呢。” “放心,不会的。” 茯苓有些气恼,小姐还是太过容易轻信外人,“小姐,你为何这么信任她?” “我不是信任她,她不敢说出去。” “我刚才故意同她说,我这些日子里只见了她一个人。她要是敢说出去,沈府揪着我的错处还好,若沈府被我反咬一口,她便成为众矢之的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茯苓听了沈知意的话,不由吃了一惊,“你就不怕她害你么。” “你放心,她不敢。”沈知意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刚才不过是试探她罢了。她若真是个没良心的,早就把我卖了换取沈府的庇护了。她不是那种人。” 她身上没有半分筹码,若是想借此对付沈知意稍有不慎便会将自己的性命给丢掉,她在沈府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走得路比常人艰难。 她不会轻易去赌,她赌不起的。 茯苓听了,也不由叹了口气,“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如今这世道,谁还像小姐这般善良。” “好了,茯苓,别叹气了。”沈知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沈府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为了利益,只要利益足够,他们什么都能出卖。可沈清婉不同,她没有筹码,她如今不能得罪我。” 说罢,她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眸中满是笃定。此时的沈知意,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沈清婉既然能给自己送来手抄的经文祈福,除开她本心是善良的之外,她不可能真的做到无欲无求,她买这些竹简可是大夫人留给她的钱财典当的。 眼下老夫人二品诰命没了,那是沈老爷子在世时用一身军功给她换的,眼下自己的儿子又被送往刑部,原本靠着沈安在朝中的势力上下打点一下,捞个人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沈家肆意烧死沈知意的事情还没翻篇,沈安正在气头上,再加上此事已经闹到陛下那里去了,沈鸿回来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沈轩断了只手臂在府中的地位远不如沈鹤之,原本还对沈鹤之有些好感的沈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宠爱被夺走,自己又是废人一个,恨不得能过来手撕了沈知意。 这一切都是拜沈知意那个贱人所赐! 如今沈轩接管沈鸿私底下那些事业,沈鸿手下的那群人原本就是因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早就有人对沈鸿不满,如今沈鸿和洛梅被关入狱,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两说呢。 他们早就按捺不动要倒台了,沈轩又是废人一个谁看得惯他,沈鸿手底下的势力错综复杂,如今又如浑水一般,各个都在争夺势力。 若不是睿王坐镇,沈轩的位置怕是一天也坐不下去。 “大伯既然被关入狱,眼下反而是我们的时机,若不是今日沈清婉过来提醒我,我反倒是忘了。” “小姐,既然沈大老爷和洛氏被关入狱,督主势力又在朝中无人能敌,我们何不就此杀了他,以绝后患呢。” 茯苓低头,双手捏着衣角,一副乖巧的模样。沈知意看着她,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小丫头,刚才那番话哪里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茯苓虽然聪明,但却并没有这般毒辣的心思。 “小姐,我......”茯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茯苓说错话了......” 沈知意挑眉,“无碍,我只是好奇这些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衔青侍卫教我的......”茯苓耷拉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姐若是不喜欢,茯苓以后不学就是了。” 沈知意嗤笑一声,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茯苓,平时看着乖巧,没想到心里却藏了这么多小心思。她想起衔青那孩子,也不知道都教了茯苓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让她长点心眼,免得以后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 她看着茯苓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由轻轻笑了笑。 这个小丫头,虽然有时候有些小聪明,但更多时候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她想着,心中不由有些柔软,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天边的余晖洒在窗棂上,映出一片金黄。 沈知意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看着碟子里早就空了的糕点,好歹是师父的心意,自己就这么给了别人,也是有些对不住师父。 “茯苓,你教我做一碗桃花羹吧。” ------------ 第七十七章 莫要与天意抗衡 从江府出来,这一路上灼云都察觉小姐情绪有些不对。 “小姐,你……”灼云欲言又止,看着走在前面中,背脊僵硬,脸色苍白的小姐,心中满是担忧。 她知道小姐向来心思缜密,若非遇到极大的变故,绝不会这般失态。 两人缓缓行驶在石板路上,一旁小贩叫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灼云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小姐,你可是在江府遇到了什么事?你若想说,灼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分忧。” 小姐没有立刻回应,她闭上双眼,肩膀微微颤抖。 “灼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沈清婉身子有些站不住,灼云立刻上前去扶着她,“大夫人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没有机会报答她。” “沈姐姐拿出这么精贵的糕点款待我,我却只想利用她。” 沈清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灼云紧紧扶住她,两人依靠在古朴的石板路上。沈清婉抬头望向那碧蓝的天空,泪水滑落。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痛得无法呼吸。 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和庇护的大夫人,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沈姐姐,她们的影子在她的心中交错,使她的心更加疼痛。 她闭上眼睛,那糕点的甜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但她的心中却只有苦涩。 她利用了沈姐姐的善良和热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她。 灼云扶着沈清婉,两人靠在石板路上,沈清婉的泪水滑落,痛不欲生。这时,一阵糕点的甜香传来,吸引了旁边的小乞丐。 小乞丐闻着香味,目光不自主地被吸引过来。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渴望。他看着沈清婉手中的糕点,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沈清婉似乎察觉到了小乞丐的目光,她低头看向他,只见那小乞丐饿得面黄肌瘦,衣服破烂不堪。他看着沈清婉瘦弱的模样,应该不大可能追得上自己。 于是,他直接上前夺过沈清婉手里的吃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沈清婉看着小乞丐的吃相,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灼云见状,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沈清婉轻轻拦住。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沈清婉说着,扶着灼云的手站了起来。她心中满是苦涩,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想逃离那个地方,逃离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两旁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清婉踏着步子,脚步有些虚浮。她闭上眼睛,努力将心中的痛楚压抑下去,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灼云紧紧跟随在沈清婉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两人渐行渐远,小乞丐的狼吞虎咽声也慢慢消失在身后。沈清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去擦,任由泪水流淌。 两人越走越急,或是担心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情被府上发现,特意绕了远路才走近沈府,两人环顾四周打量看见没人后,绕道后门。 衔青一路跟着两人,这两人蹑手蹑脚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是将军府上的大小姐,沈鸿膝下的那个沈轩整日耀武扬威的模样,倒是跋扈了些,但好歹能看出是个贵公子。 这个沈清婉回个府倒像是做贼。 在阳光的照耀下,两人拨开墙角的杂草,俯下身子,准备从狗洞钻进去。沈清婉的秀发轻轻飘动,与杂草相互缠绕,灼云她小心翼翼地撑开洞口,以免伤到沈清婉。 两人缓缓地挪动着身子,一点点地往洞里钻去。他们的动作着实有些笨拙。 衔青:“......” 衔青站在暗处,看着沈清婉和灼云笨拙地钻进狗洞,一时间有些无语。他嘴角微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沈清婉刚回到府上,看着裙摆沾上的泥泞走到井边打来一桶水将下摆清洗干净。 这是她唯一一件尚未穿破洞的衣裙,若是让府里的人瞧见沾了泥泞,难免不会怀疑她偷跑出去过。 等换好衣裳将脸上的污渍洗漱一番,沈清婉走到沈鹤之房里去,轻敲两下房门。 “进来。”沈鹤之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沈清婉推门而入,只见沈鹤之正坐在书桌前,低头沉思着什么,一看是沈清婉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面前,“婉儿,你怎么来了?” 沈清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鹤之,我拿给你的东西,用了吗?” 那瓶可以杀人与无形的临花散,沈清婉试探他,见沈鹤之眼神躲闪,沈清婉心中也就明白了什么,原先她是想嫁祸给江督主,就算事情败露了也可以将沈青禾推出去顶罪。 沈清婉抚摸过他的发丝,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祖母对他这个嫡孙平日里倒是疼爱,沈鹤之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她能理解。 “鹤之哥哥,你在害怕吗?” 沈鹤之见沈清婉神情凝重,心中不禁一紧,他柔声道:“婉儿,我,我明日便动手。” 沈清婉不禁嗤笑一声,看来他在他心中利益还是比亲情重要,难为这位“正人君子”纠结这么久了,不过眼下她反而不想陷害江督主了。 “鹤之,祖母眼下成了一介普通妇人,我们又何必与她作对,你瞧沈轩那废人,整日趾高气昂的样子。”沈清婉拨弄他的发丝,贴在他耳边低语:“你难道不想将那个废人给除掉。” 比起杀了沈家那个老太婆,好像杀了沈轩更划得来,他不过是一介庶出,就算死了也没人能在意,祖母平日里对他多加关照还不是因为洛梅那个女人,整日往祖母房里送些金银首饰。 他知道父亲平日私底下会做些小买卖,父亲曾经有意将那些生意交付给自己,每每都能遭到母亲的阻拦,说那些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久而久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难道哥哥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业交给一个外人。” 他当然不能,他做不到,说他不想杀了沈轩那都是假的,往日不过是看在父亲的情面上他才处处让着他。 如今他没了父亲这个靠山,又能做些什么? “婉儿,你想怎么做?” 沈清婉嗤笑一声,这男人啊心中出现了坏苗子,还装作一副清高模样,“哥哥,若是能借此铲除沈轩,你顺手接管父亲的事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清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盯着沈鹤之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仿佛在抚摸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是需要有人来点破它。 “哥哥,你只需如此这般......”沈清婉在沈鹤之耳边低语,她的声音轻柔而甜美,仿佛是诱人的毒药。 她一一细述自己的计划,沈鹤之的眼神越来越亮,心中的坏苗子在他的胸中燃烧起来。他看着沈清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眼下府中乱作一团,沈鹤之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守在沈老夫人身边,日夜为她端茶倒水,沈轩忙着处理沈鸿留下来的那堆烂摊子,哪有空过来。 沈鹤之成了人人口中的孝子。 项锦竹从营中叫来几个帮手,将沈安这些年得来的赏赐一箱一箱往府外搬,“唉唉,小心点。” 项锦竹从营中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每一箱宝贵的赏赐都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搬出府外,整齐地堆放在一辆马车上。 这些赏赐都是沈安多年辛勤努力、英勇作战的见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士兵们一丝不苟地工作着,汗水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他们不时叮嘱对方要小心,生怕有所闪失,毁坏了这些珍贵的物品。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与府内的混乱显得格格不入。 沈鹤之扶着老夫人出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 她瞪着项锦竹,眼中满是愤怒与质问。“项锦竹,你是要造反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威严,不容置疑。 “老夫人,我和沈安决定带着一家人搬出去住,就不陪着您老人家了。” 沈安在一旁作揖后也决心离去,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决绝,“母亲,你明知道我只有知意这一个女儿,你这般将我女儿关入祠堂还企图纵火烧死她,恕儿不孝。” 他的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瞪圆,气得浑身发抖。她手指着沈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反了!你们都反了!” 沈安和项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车轮碾过石板的响声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 车厢内,项氏紧紧依偎在沈安的肩膀上,眼中满是担忧,“夫人,明日便是青禾回府的日子,我们这一走,青禾该怎么办?” 项锦竹沉默片刻,心事重重,她知道沈安的担忧不无道理,再怎么说沈青禾也算是她的女儿,明日便是青禾回府的日子,他们这一走,青禾的命运将如何,他们不得而知。 她不断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让她的身体颤动,手里的佛珠也随着她的手攥得更紧。佛珠上的血迹逐渐被她的手心浸染,一片鲜红。 她抬起头,看着沈安,声音微弱,“你曾说过非我不可,沈青禾当真是你女儿?你当真碰过宣婉?” 宣婉,很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当年江南闹饥荒,宣婉从那边逃亡过来,府里好心收留了她,在府中当个杂役。 不料,沈安刚班师回朝,与京中好友多喝了些酒,回到府上已经是昏迷不醒,哪里还会记得具体的事,迷糊中感到有人扶他回房。 次日便被人发现宣婉赤裸地躺在沈安的床上,宣婉赤裸地跪在地上乞求少奶奶和老爷的原谅,说是昨晚老爷将自己当成夫人,要了她。 沈安毕竟是习武之人,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心有不甘想要反抗,但在力气悬殊之下,也毫无还手之力。 项锦竹听闻此事,气得浑身发抖,她深知沈安不是那种酒后乱性的人,此事必有蹊跷,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 沈安看着项锦竹,心中一阵揪痛。他深知项锦竹心中的疑虑和痛苦,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温柔。 “锦竹,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沈青禾是我的女儿,我碰过宣婉也是事实,酒后乱性是我的错,从那以后我再不沾酒,再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和决心,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项锦竹看。项锦竹听着他的话,眼中的疑虑渐渐散去。 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底露出一抹杀意。 沈青禾,上一世你害得我女儿好苦,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马车颠簸,项锦竹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脑海里回想起一个道士的模样。那道士,面容清矍,眼神深邃,身着青袍,手持拂尘。 他曾预言自己的命运,告诉她前世今生,道士的话,项锦竹记得清清楚楚:“知意乃天选之人,命中注定有不平凡的命运,莫要与天意抗衡。” ------------ 第七十八章 沈青禾,我成全你 在明媚的春日里,茯苓轻巧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教沈知意做桃花羹。厨房里弥漫着桃花的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茯苓和沈知意身上,形成一片温馨的光影。 茯苓手法熟练地洗切着桃花瓣,沈知意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茯苓耐心地解释着每一步的要点,沈知意则用心地记下。 当桃花羹在锅里咕嘟嘟地翻滚时,整个厨房都充满了诱人的香气。沈知意轻轻舀起一勺桃花羹,放入口中,甜美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 “小姐,我还是不太相信四小姐。”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她以此为契机向沈府邀功,沈知意这段日子走过的路都被茯苓看在眼里,其中滋味多苦,她不愿看到自家小姐再受折磨。 沈知意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她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府里,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她没有证据证明我们做了什么。而且,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太可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和支持。” “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府里真的开始调查,我们需要找一些可靠的证人来证明我们的清白。同时,也要想想如何应对洛氏等人的攻击,防止她继续在背后中伤我们。” “小姐,我明白了。我会密切关注府里的动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会及时通知你。”茯苓坚定地回答道。 沈知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茯苓一向办事稳妥,有她在,自己也能安心一些。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知意便让茯苓去休息了。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洛氏等人有机可乘。同时,她也要更加努力地演好她眼下装病的角色,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无话可说。 沈知意走到书房,打开一个柜子,轻轻按动机关,一个秘密的藏书格滑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从祠堂带回的那本兵书放入其中,这个藏书格只有她知道。 沈知意又拿出一个空白的竹简,脑海里回想着那日大火在房梁上看见的图文。那些图文字符如同萤火虫般的微弱光亮,在黑暗中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思绪,小心翼翼地模仿着那些符号,将它们一一描绘在竹简上。她的手指轻巧地在竹简上滑动,笔尖流淌出墨水,落在竹简上,如同流淌的溪水。 她仿佛看见那本兵书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舞动,每一个字迹都像是被火焰洗礼过的战士,坚韧不屈。 沈知意的心跳随着笔尖的节奏跳动,她的灵魂仿佛与那些战士共鸣,与那本兵书同呼吸,共命运。 几个时辰过去,听到茯苓在外面敲门,沈知意特意嘱咐过自己在书房时不要打扰,所以茯苓只敢在书房外。 茯苓在门外轻敲了几下,“小姐,老爷和夫人过来了。” 沈知意收起竹简,迅速将藏书格推回,关上柜门。她理了理衣衫,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幕,才是最考验她的时刻。 “我马上过去。” 项锦竹在街上排场十足,马车缓缓行驶,引来路人纷纷侧目。而车内的项锦竹,正紧张地梳理着思路。 沈府和项府相隔不远,项锦竹几乎是将所有的东西全给搬来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沈府门前,项锦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优雅地走下了马车。她抬头看见沈府那高大的门楼,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沈知筠跟在后面,“娘,知意的伤势真的没事吗?我们真的要从沈府搬出来住着儿啊?” 项锦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沈知筠的手,示意他安静。 “沈夫人。”茯苓在门口迎接,看到项锦竹的排场,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这不是江督主的府邸吗?我们一大家子搬过来算怎么回事?”沈知筠嘟囔个嘴。 他的担忧固然没错,项锦竹拿出官府的印章,递在他面前,“如今这座宅子,是你老娘我的了。” 沈府那个吃人的地方,再待下去,她不得再一次将自己的儿女给输光? 沈知筠接过官府的印章,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母亲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大小事都打理好了。 沈府固然荣华富贵,却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可能将他们吞噬。而项锦竹,是要将他们从那个漩涡中拉出来,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开始。 沈安跟在两人身后,既然是夫人的决定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何况,沈老夫人压根也不是他亲生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是沈老夫人的阿妹,早年间因着某些事情被逐出了沈府,他自幼跟随父亲长大,对母亲并没有多少记忆。 后来父亲去世,他才被沈老夫人接回了沈府,认祖归宗,过继在沈老夫人膝下,然而在沈府的日子,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沈老夫人对他这个外来的儿子一直心存芥蒂,明里暗里总有些不待见他。 如今看着项锦竹的决定,沈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知道项锦竹是为了儿女的前程着想,他抬头望去,只看见项锦竹挺直的背影,坚定而决然。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他只有紧跟在项锦竹的身后,守护这个家,守护自己的妻儿。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这里的布置极其豪华,又别有一番韵味。庭院中的假山、池塘、花木都显得格外雅致。 沈安不禁感叹,这里不愧是江都督主的府邸,果然非同一般。 沈知筠看着妹妹,心中满是担忧。他知道,沈知意的身体虽然无恙,但气色显然有些苍白。他轻抚着妹妹的胳膊,细心地询问着,“身子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适?”他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仿佛一阵春风拂过沈知意的心头。 沈知意微微一笑,想要安慰哥哥,却发现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抬头望向哥哥,“我没事,哥哥不用担心。” 等把家人安顿好,沈知意才松懈下来,项锦竹找到她问她喜欢什么样式的庭院,这府邸毕竟先前是在江督主名下,眼下她得买一个自己的宅子。 她轻轻地握住项锦竹的手,“娘,这件事你来操办就好。我算了算,明日就是青禾回府的日子,把她接到咱府上吧。” 沈知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算了日子,前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沈青禾怀上了谢少恒的孩子。 她才刚嫁入恒远府没多久,谢少恒就纳了她的妹妹,后来沈知意才知道她早就怀上了写谢少恒的孩子,自己不过是一场笑话。 项锦竹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决然,“我不同意,沈青禾算什么东西,也敢踏进我们家里。” “你啊,就是太善良,善良会被人欺辱的!” 项锦竹的话让沈知意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坚决地反对。她看着项锦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委屈。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并不想让沈青禾受到伤害。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并不想让青禾受到伤害。”沈知意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项锦竹看着女儿,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知道女儿善良,但是这个世道,善良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够做到的。” 沈知意叹了口气,母亲最近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她记得以前母亲虽然对沈青禾不冷不热,但至少在吃穿用度上从未亏待过她。现在看来,母亲的态度确实有了很大的转变。 “母亲不要担心,知意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咱们二房都走空了,留下个沈青禾,让外人瞧见了,还得说我们二房狠心。”沈知意的话让项锦竹不禁有些愣住。 她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疼,项锦竹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已经决定了,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无碍,本郡主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的,绝不会再栽在一个小辈身上。 放心,阿娘会保护好你的。 阿娘放心,知意不会再让家人受到半分伤害了。 沈知意看着手中的掌纹,冷笑一声,沈青禾,你不是做了梦都想嫁给谢少恒吗?如今我成全你。 她眼神微眯,心中早已有了计划。她知道沈青禾对谢少恒的痴迷,也知道谢少恒对沈青禾的利用。 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点,让两人去斗个头破血流。 ------------ 第七十九章 什么事都瞒不过江逾白 沈府眼下乱作一团,光是沈鸿的事就够他们头疼的了,眼下二房又闹着分宗,若不是分宗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现在他们早就成两家人了。 沈青禾扶着春桃的手,步履有些虚浮地踏入府中。她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显出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春桃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心中忧虑不已。 府中的景象一如既往的繁华,只是此刻在沈青禾眼中,却显得有些刺眼。她微眯着眼,似是不愿直视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马车留下的滚滚烟尘中,沈青禾的衣裙在风中轻轻飘动,那一刹那,她仿佛与这繁华的府邸格格不入,更显得孤独而脆弱。 春桃心知沈青禾身体不适,便快步引着她前往住处。 沈青禾的步伐有些摇晃,沈雁看见沈家二房的人像是瞅见了什么瘟神一般,“你还回来干什么?” 她不回沈府还能去哪儿。 “三叔好,青禾给三叔行礼了。”沈青禾咬着唇,苍白的脸孔微微垂下,一言不发。她不是不想反驳,只是此刻的她身体难受得紧,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应对沈雁 沈雁见她不说话,更是来了劲,尖酸刻薄的话脱口而出,“你那好姐姐把沈府闹得不可开交,你还好意思回来,她平日里最是宠你,你竟然还敢回来?” 春桃在一旁听得气愤不已,刚要开口,却被沈青禾轻轻扯住了袖子。沈青禾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沈雁,“沈姐姐惹府中上下不高兴,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替她赎罪,更何况,我还得回来看祖母呢。” 沈青禾此言一出,沈雁的嘲讽瞬间凝固在脸上,甩袖离去。 沈青禾轻轻颔首,步履蹒跚地越过沈雁,向府中深处走去。 沈青禾咬紧牙关,心中暗自庆幸。她早就料到,沈鸿闹出那种事,处境自然也是堪忧。不过幸好,她提前留了一手。在城郊外,她购下了两处宅邸,如今便是她的退路。 都是沈知意那个贱人,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如今不知道沈轩那个废人,能不能处理好沈鸿背地里的那些勾当。 沈青禾走进祖母的房里,看着祖母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心中一阵凄凉。她快步走到床边,紧握住祖母枯瘦的手,轻声呼唤着,“祖母,青禾来看你了。” 此时,春桃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沈青禾接过药,小心翼翼地喂祖母喝下。 祖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沈青禾,眼里闪过一阵惊悚,“宣婉,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我要杀你......不是我......” 沈青禾心中一痛,她知道祖母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却见祖母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道:“宣婉,我知道我没几天活头了,你放过我,是你自己不安分,你个狐狸精。” 沈青禾心中一紧,她母亲当年突然疯魔,整个府中都传言她是失心疯。 如今,从沈老夫人口中听到这些话,她不禁觉得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沈青禾还想在老夫人口中问些什么,不料老夫人早就被她和母亲极其相似的模样吓晕了过去。她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中难以言说的痛,如今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她只知道母亲是江南扬州人士,但关于她具体的身份,沈青禾却一无所知。 沈青禾一把撒开沈老夫人的手,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每一个角落里搜寻,像一只寻找猎物的豹子,锐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的手指在每一个抽屉、每一个盒子里轻轻地滑过,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让她心跳加速。 沈青禾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每一件物品,甚至连墙角都不放过。她的手在床边的抽屉里停了下来,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还附着一把小巧的锁。 沈青禾眼神一亮,她记得这个盒子,是祖母的陪嫁之物,一直被视为传家之宝。 她急忙取出盒子,却发现那把锁已经生满了锈,显然是许久未曾打开过了。沈青禾皱了皱眉,她记得祖母曾经说过,这把锁只有用她贴身的钥匙才能打开。 她四处寻找,终于在祖母的枕头下找到了那把钥匙。 她心跳加速,用钥匙轻轻旋转着锁,只听得“咔嚓”一声,锁终于被打开了。沈青禾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张泛黄的纸。 沈青禾拿起册子,只见封面写着“沈家家谱”四个字,她心中一紧,急忙翻开册子,只见里面记录着沈家历代族长的名字与事迹,而那张泛黄的纸上则写着沈家家训。 尽是些没用的东西。 江督主站在府邸门前,目光落在“江府”两个大字上,心中百感交集。 他回想起师叔岑风绪当年将这座府邸交给自己的场景,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这牌匾自然是要改的,“衔青,将牌匾改为‘项府’挂上去吧。” 茯苓替沈青禾梳头,瞧着铜镜里沈青禾清丽婉约的模样,忍不住夸赞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红豆簪子戴在她的发髻上。 沈青禾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红豆簪子是当初江逾白送给她的,更添了几分妩媚,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茯苓又拿起了一支金步摇,轻轻地插在她的发髻上。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与红豆簪子交相辉映,更显得她容颜如花似玉。 “我们家小姐就是生得好看,眼下老爷去处理军中事务,夫人又在京中寻宅子去了,大少爷事务也繁忙,没想到这府里还是冷清。” “无碍,今日是沈青禾回府的日子,派人去接了吗?” 茯苓给小姐上药,手臂上烈火灼伤的地方尽管好了一大半,但新肉还没长出来,得多加调理,“小姐,您还管她干嘛啊?” “我们一大家子离开,留她一个人在沈府,不得让全京城看我们的笑话啊?” 茯苓知道小姐做的没错,可她实在看不惯沈青禾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沈鹤之和沈轩非得把她当成一个宝贝似的护着。 茯苓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小姐是个心软的人,但沈青禾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沈鹤之和沈轩对沈青禾的宠爱,在她看来有些过分。尤其是沈轩,他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在沈青禾面前,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轻声细语,温柔体贴。 茯苓想到这里,眼前不禁浮现出沈轩的画面。他正细心地为沈青禾擦拭着伤口,眼神中满是关怀。而沈青禾则是一脸柔弱地望着他,仿佛被他呵护得无比珍贵。 茯苓无奈地摇摇头,她说不上来沈青禾是什么感觉,总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小姐,这簪子真别致。”茯苓由衷地赞叹道,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支红豆簪子,上面精致的雕花和细腻的质地让她不禁惊叹。 沈知意看着茯苓,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别碰,小心。”她的话让茯苓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这簪子有毒。”沈知意淡淡地说道,“是江逾白送给我的防身之物。” “江督主最近事务繁忙,好久不见他来这儿了,小姐上次为督主做的桃花羹也没送出去。” 茯苓的话让沈知意沉默了片刻,她自然知道江逾白已经许久未来看望自己,甚至连她亲手做的桃花羹也未尝再喝一口,连自己给功课也没时间查验。 她深知江逾白的处境,身为都督,身负重任,每日为国事繁忙,哪能像过去那样常伴她左右。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窗外,窗外桃花正盛,如一片粉色的云霞。 “小姐。”茯苓轻声唤道,“想王爷了吗?” 茯苓话音刚落,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想我不说来看看我?” 茯苓和沈知意都愣住了,转头一看。 只见江逾白正从窗外走来,一身锦衣华服,气质卓然。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沈知意心中一喜,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忙里偷闲,来看看我们沈大小姐。”江逾白走进来,“刚才你说什么桃花羹?给本王做的?” “不是。” 江逾白只是看着她被她这模样给逗笑,转身走到她身后,从怀里掏出两瓶玉脂膏递给她,这是他从岑风行那里顺来的。 这玉脂膏需要的药材极为苛刻,炼制要求要高,岑风行刚炼制好的两瓶就被江逾白搜刮了去。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被烫伤的手臂,眉头微皱,“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沈知意尴尬地别过头,“我也是为了我的目的。” “以后别这么冒险了,记得让茯苓给你上药。” 江逾白手下大多是男子,在府中佣人更是少得可怜,张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方便,江逾白将他留在府上只是为了给他个闲职好养老。 看着沈知意神情低迷,江逾白猜测这徒儿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这个徒儿跟传闻中也不太一样,原先京中百姓口中鄙夷沈家大小姐,是个只会跟在谢少恒身后的跟屁虫,他也不是没见过沈知意出糗的模样。 江逾白不禁想起那次在谢府的宴会上,沈知意因为贪吃被噎到,那红扑扑的小脸和瞪圆的双眼,可爱得紧。但眼前的她,却带着几分忧郁和失落,这样的她,让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轻叹一声,走上前去,轻抚她的发丝,“怎么了,徒儿?有心事?” 沈知意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说谎。” 沈知意:“......”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 “沈鸿?还是洛梅?” 沈知意摇摇头,“都不是。” 眼下两人一个栽在刑部手里,一个栽在江逾白手里,能回来也得脱层皮,没那么容易,沈知意犯不着为这两人头疼费脑子。 “那就是沈青禾。” ------------ 第八十章 竟是久别重逢 知意见他猜出来了,索性也就不瞒着他了,愣愣的点点头。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知意,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她还没进府就敢惹你生气,看来本督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沈知意叹口气,脑海里回想起上一世的情景。 沈家失势后,她被原在江南经商的宣家收作义女,按理来讲,沈家失势后,各大世家对沈家只会避之不及,偏在江南富甲一方的宣家选择收了沈青禾。 沈知意微皱着眉,脑海中画面如同翻滚的墨·汁,涌上心头。她想起了那一年的春天,满眼望去都是颓废的灰败。宣家的船队停靠在江边。 那一天,江南的桃花刚刚开放,而她站在船头,看着眼前这座曾经繁荣的府邸,心中五味杂陈。 宣家的家主,那位在江南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亲自迎沈青禾入门,而那一日,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像是为她的人生再次添上浓重的一笔。 宣家的大宅内,雕梁画栋,精致无比,但她的心中却满是疑虑。 原本以为自己的妹妹是与宣家家主——宣诀交好,才被人收作义妹,那日他的夫君谢少恒大摆筵席和宣诀把酒言欢。 宣家家主宣诀与沈家的关系不一般,这一层关系若隐若现,像是被迷雾笼罩。 那日谢少恒大摆筵席,酒过三巡后,宣诀竟提起了沈青禾的身世,但也无非是些什么自小过得贫苦,不比她这个嫡出的姐姐。 凭良心讲,沈府没有半点对不起沈青禾。 原还以为谢少恒只是借此拉拢宣家,好稳固他的帝王之位。 沈知意看着铜镜中的簪子,明明自己已经重活了一世,却连简单的防身都做不到,好像她自小就是这样,天生体质弱,不能习武。 那些话本子里的主角经历了像她这般离奇的事件后,多半会获得某个半仙老道的指点,嘴里念叨着,骨骼精奇是个练武奇才。 这也就算了,如今他什么心思都能被江督主一眼看穿,她承认江督主是很厉害,是自己重活一世也追不上的。 知意怔怔道:“师父,你好厉害......” 说完,有些失落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江督主轻笑一声,伸手抚摸着知意的长发,温柔地安慰着她。 “师父不厉害,师父只是学得比你早了一些,慢慢来你也会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春风拂面,让知意感到无比的安心。 知意抬起头,看着江督主那深邃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星空,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师父安慰我。” “哪有,你也很厉害啊,把那群人耍得团团转。” 知意微微一笑,心中暖意融融。她知道江督主是在鼓励她,让她不要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失落。她轻轻低下头,心中却想起了上一世的种种。 那一世,她虽然身为沈府千金,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被人欺凌。那些曾经与她交好的人,在得知她的真实实力后,纷纷离她而去。而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更是对她冷嘲热讽,百般羞辱。 如今,虽然重生了一次,但她的身体依旧无法承受任何的武学训练。 江逾白俯下身子,低声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沈知意微微一愣,她抬头看向江逾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江逾白是在关心她,但她心中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知意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想去江南。” 江督主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他轻叹一声,道:“好,我陪你去。” “只是眼下还不行。” 眼下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沈青禾不除,谢少恒不灭,沈家兵权在手,终有一日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军再次陷入 “想去江南是因为沈青禾吗?”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朝中之人,心思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和打算。江逾白若无法洞察他们的心思,他就无法在这个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存活下来。他不仅要猜测他人的心思,还要揣摩他们的行动,甚至要预测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想要他的命,想要他从这个朝堂上消失。 “这些权术,你若有心探求,我会如涓涓流水,徐徐教你。至于暗器,我会派人寻找匠心独具的工匠,为你打造出举世无双的利器。你若有什么想要深藏的秘密,对我隐瞒,我也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江逾白的话让沈知意一时间有些愣住。 “只要你想学,师父倾囊相授。” 知意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师父,我想学。” 她要变得更强,不只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也好不给师父丢人。 随后,江逾白又将一碟江南糕点递到她的面前,那糕点白如雪,精致如玉,看得出是精心制作。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沈知意接过来,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江逾白虽是江家嫡出,但自小并不在江府居住,与两个庶弟并不亲近。更因身体羸弱,被大师预言活不过二十,与谢渊的命运有着几分相似。 她轻轻咬下一口江南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仿佛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这糕点真甜。”沈知意微笑着说道,“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江逾白也笑了,“你能喜欢就好。” “我刚把衔青捡回来那会儿,他也喜爱这家的糕点,后来这小子某一天跟我说吃腻了,不喜欢了。” 衔青这小子打小过得困苦,其他孩子都有糕点吃,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后来被人抓进斗兽场当活靶子。 “衔青算是我养的第一个孩子,我只不过大他八岁,却让人叫我义父,确实占了便宜。” “衔青是个男孩,跟着我混一混也就过去了,我从未收过徒弟,你又是个女娃娃,很多时候师父不能用一个男子的心思去揣测你,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若有什么,尽管跟师父说,师父答应要保护你,绝不食言。” 沈知意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个冷面无情的师父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动人的话。她抬头看向江逾白,发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芒,这让她不禁有些心动。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被这股暖流所消融。 “师父是因为受故人所托,才这么照顾我吗?” 江逾白微微垂下头,摸着她的脑袋,替她将那枚红豆簪子调整好,“是,也不是。” 江逾白的话让沈知意有些愣住,她没想到师父的回答会如此含糊。 她抬起头,看到江逾白的神情有些黯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往事。 “师父,你……”沈知意想要问清楚,却被江逾白轻轻打断。 “知意,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用知道。”江逾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只要记住,师父会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江逾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沈知意的发丝,将那枚红豆簪子固定在她的发髻上。他的动作轻柔而温暖,仿佛在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便不叫人省心。” “要不是你一副气势汹汹对我喊打喊杀的样子,我也不会......” 那时候她刚重生回来,正盘算着要怎么逃命回府,就碰上江逾白遭受仇人追杀,她躲都来不及躲,还被江逾白怀疑是和他们一伙的。 她也好冤枉。 若不是那块蛇纹玉佩,她怕是已经丧命在乱葬岗了。 “我的确是因为那块玉佩还有簪子认出你来的,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是在乱葬岗。” 见沈知意还想说什么,他又补充道:“也不是在某个王孙公子的宴会上。” “你小时候跟着皇家去围猎场,在积雪未消的山里迷了路,等我找到你时,我见你的时候,你小小的一团,倒在雪地里。” 沈知意这才回想起来好像却是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日皇家围猎,她听了谢少恒的话和他一起偷跑进去,却在半路上和谢少恒走丢。 她一个人害怕,忍者恐惧到处走,那会年纪小,偌大的山林里,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容易迷路。 她浑身都被冻得青紫,原本娇嫩的小脸也被冻得发硬。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没了气息。我把你抱起来的时候,你浑身都在发抖,下颌抖得厉害,眼泪一直流。” 江逾白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能哭成那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落在他的衣襟上,晕出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圆圈。 沈知意听着江逾白的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雪夜。她只记得那天的风刺骨的冷,雪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而那个人,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给了她最温暖的安全感。他的肩膀宽厚,胸膛炙热,那温暖的触感仿佛一直烙印在她的心上。 她记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迷糊中沈知意看不清来人的脸,一路上那人不断哄着自己。 原本以为这么温柔的人,是山林附近的哪位好心姐姐。 那个人抱起她,在雪地里一步步走出困境。她的小手握着他的衣襟,那片湿润的温暖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衣服上,江逾白也不恼,就是心里盘算着这孩子实在是太能哭了,得赶紧将人放回去。 原来自己和师父在这么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十余年过去了,没想到两人竟然还能再见面,江逾白也在感慨当年那个小哭包,竟然成长了这么多,想起她以前的模样,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记得那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眼泪鼻涕一起流,而如今,那个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在茫茫人海中又一次相遇。 ------------ 第八十一章 沈青禾回来了 茯苓在门口来回踱步,就碰见衔青慌慌张张进来,“小姐在里面,你干什么?” “我去给你家小姐通报一声,沈青禾来了。” 茯苓一愣,手中的托盘差点滑落,暗叫不好,“小姐,督主,沈二小姐来了。” 江逾白安慰道:“别怕,我手底下的人都在府中,她不敢拿你怎样,你若是担心,我会去调查她的底细。” 江逾白的话让沈知意稍微安心了些,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江逾白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衔青身着黑色锦衣,仿佛夜色中的一道暗影,他匆匆走进房间,他看着沈青禾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沈青禾知晓眼下沈府不能长留,江府中有下人来报,说她也是沈家二房的人,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若是自己留在沈府,自己定然会因为二房庶女的身份不受待见,那些个夫人小姐们,一个个高傲得像什么似的。 沈知意那个贱人,自以为攀上了高枝,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将自己接了过来,倒也算是有点良心。 沈府被沈知意这么一搅和,原本打算借谢少恒的手将沈鸿背地里的买卖,收入自己账下,眼下沈鸿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两说。 她眼下只能紧紧抓住谢少恒,只有和他合作,自己下半辈子才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沈青禾心中这般想着,当下便站起身来,朝着项府走去。 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沈府门口,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角,露出了谢少恒那张阴鸷的脸。 沈青禾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去,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谢少恒突然从车中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用力一扯,将她拉进了马车中。马车内空间狭小,沈青禾被谢少恒逼得紧紧贴着车厢壁,几乎无法动弹。 她抬头望去,只见谢少恒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满是阴霾之色,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二小姐,我们合作愉快。” “王爷,你可是答应过人家,事成之后就将奴家娶回府里,可不能食言。”沈青禾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壮着胆子,红着脸开口道。 谢少恒眼神微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沈二小姐,你知道的,本王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说罢,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沈青禾的下颚,逼迫她抬头看向自己。沈青禾只觉得下颚被他捏得生疼,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心中惊恐万分,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你想办法将这药送进沈知意的嘴里,她若是装病必然会被这药折磨得不成人样。” 沈青禾紧紧握住那药,不敢有一丝违抗。 “记住,不要耍花样。”谢少恒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他的话语像是一种诅咒,萦绕在沈青禾的心头。 她紧握着那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若是安分守己,本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谢少恒缓缓松开了手,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警告。 “本王求娶沈知意不过是看重沈家的兵权,我与她青梅竹马她却是半分不懂我。哪有沈二小姐叫人销魂?” 谢少恒的话让沈青禾心中一喜,她瞬间明白了谢少恒的意思。她不禁想起自己之前与谢少恒的几次接触,每一次都让她心神荡漾。 她抬眸看向谢少恒,眼中满是柔情:“王爷,奴家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娶奴家过门。” 她的话音刚落,谢少恒突然俯身向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沈青禾的心跳瞬间加速,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谢少恒的呼吸和体温。 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飘然欲仙。 沈青禾心中这般想着,抬眼望去,只见沈知意正端坐在堂中,一身红衣如火,衬得她肤若凝脂,美艳不可方物。 她身旁的江逾白则一身锦衣华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两人坐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看得沈青禾心中又是一阵嫉妒。 衔青看见沈青禾站在这里,顿时脸色阴沉了下去,说什么自己还有要是没有处理,先走一步。 沈青禾顿时装作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上前一步紧握住沈知意的手,“好姐姐,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听说你昏迷不醒,可给我吓坏了。”她双眼含泪,声音哽咽,仿佛真的十分担忧沈知意的安危。 沈知意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演技派妹妹,心中一阵厌烦。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多谢妹妹关心。” 说完咳嗽了两声,她面色苍白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妹妹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沈青禾心中一紧,她知道沈知意在故意试探自己。她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沈知意的手臂,柔声道:“好姐姐,你身体还未痊愈,快坐下歇息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沈知意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又端来一杯热茶,轻声道:“这是刚熬好的药茶,姐姐快趁热喝了吧。” 沈知意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她心中暗自感叹,这沈青禾倒是聪明,知道用这药茶来试探自己的底细。 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江逾白这段日子不仅是教她怎么使用暗器,还有辨别毒药。他教她如何通过观察药材的色泽、气味、形态,以及熬制过程中产生的气泡和颜色变化,来判断药水中是否含有剧毒。 沈知意学得认真,她的天赋和悟性让江逾白都有些惊讶。 这些手段,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无力,月嬷嬷用这个法子成了洛梅和沈鸿最大的替死鬼,被人利用了还帮着数钱。 沈知意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滋味。这杯药茶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千变万化的毒药。 江逾白曾经说过,辨别毒药就像品味美酒,需要用舌尖去感知其中的细微差别。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药茶的味道。 这茶药特殊,若饮下之人受伤病重,那它便是碗再普通不过的药茶 若饮下之人安然无恙,那它便是一杯剧毒之茶。 沈知意端着茶杯,微微皱起眉头。她心中明白,这杯茶若是喝下去,自己必然会中毒身亡。但是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会让沈青禾和江逾白起疑心。 她缓缓将茶水送入口中。茶水入喉的瞬间,她只觉得一股剧毒顺着喉咙流入体内,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沈青禾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沈知意一死,她便是沈安唯一的女儿,再也不用看沈鸿和洛梅的脸色行事。 她面色依旧红润,刚才饮下的茶药竟对她半分作用没有。 沈青禾的双眼瞪大,满是惊愕。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知意竟然没有中毒,还面色如常。她心中慌乱,不知所措。 而沈知意则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沈青禾一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自己。但是她并不惧怕,因为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沈青禾面前,轻声道:“妹妹,你以为这毒茶就能置我于死地吗?” 沈青禾愣住了,她没想到沈知意竟然看穿了她的计谋。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青禾瞪大眼睛,心虚地看向沈知意,声音微微颤抖,“姐姐怎么这般讲话,妹妹盼着你好还来不及,怎么会有这般害人的心思,姐姐莫要误会妹妹了。”她试图用柔和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心虚,但那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沈知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她眼里,沈青禾的表演显得如此拙劣。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好妹妹”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杯毒茶的事情来陷害自己。 沈知意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摇晃着,茶叶在杯中漂浮不定。她沉声道:“妹妹,这茶可真是普通啊。” “妹妹记性还真是差,你怎么去的积云寺,你忘了?” “沈知意!”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到这事,沈青禾便会记起那日遭受的屈辱,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沈知意那个贱人,让她颜面尽失。 ------------ 第八十二章 谢少恒被轰出去 若不是沈知意将那些证据翻出来,又被姜云姝那个贱人指出戴着先皇后遗物,她怎么会落得去积云寺。 多年前在郊外,若是沈知意留在那个地方,发现谢少恒秘密被逼上绝路的就不该是自己。 如今只能忍气吞声,处处看人脸色行事。 “我从未责怪过姐姐,我在积云寺修行这段日子,也是为自己赎罪。” 沈知意看着她这样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不住反胃,沈家上百族人的性命,沈家军上万将士的性命,她赎得了这个罪吗? “我且问你,公主府上的临花散是你做的吗?” “临花散?”沈青禾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神情微微一顿。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那毒不是我下的。” “若不是你下的,你怎会认得此毒?”沈知意步步紧逼,目光如炬。她记得那日的情形,那浓郁的香气,那突然的眩晕,一切都与沈青禾此刻的表情吻合。 沈青禾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姐姐可不要胡说八道。”沈青禾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知意姐姐真是好记性。那日我在公主府上闲逛,是跟着道长为公主祈福,绝无谋害之心,姐姐有什么证据?” 还好她先前回沈府的时候就将证据尽数销毁,否则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沈知意冷笑一声,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 “那看来是误会妹妹了。” 沈知意说着,却没移开目光,似乎还在等着她的后文。沈青禾轻轻地笑了笑,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凌厉的眼神打断。 那是刚踏入房内的谢少恒。他大步走到两人中间,眼神如刀般扫向沈青禾。沈青禾一惊,忙低头福身行礼:“少恒哥哥。” 谢少恒没有应声,只是转向沈知意,语气冷淡:“证据不足,不要随意冤枉人。” 沈知意心中一凉,谢少恒还是信了沈青禾。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衔青。”江逾白面色一沉,眼神冷冽地看着沈青禾,“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府上吗?” 沈青禾脸色一白,她抬头看向谢少恒,眼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助。 谢少恒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瞪了江逾白一眼,怒声道:“江逾白,你嘴巴放干净点!” 江逾白怒目圆瞪,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肃杀之气中。 他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到谢少恒面前,冷冷地笑道:“谢少恒,你当真是翅膀硬了,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谢少恒也不示弱,挺直胸膛,与江逾白对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江逾白,你不过是个臣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有火花四溅。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沈青禾脸色一变,她万万没想到江逾白会在这个时候插手。她抬头看向谢少恒,眼中满是慌乱。 谢少恒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江逾白会如此直接地与他对峙。他看向沈知意,见她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江逾白见两人愣住,冷冷地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沈青禾,眼中带着一丝杀意。 沈青禾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抬头看向谢少恒,眼中带着一丝求助。 “将恒远王扔出去。”江逾白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气。 “衔青得令。” 衔青领着谢少恒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将人给扔了出去。 在场的众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看见谢少恒被衔青狠狠地扔出了房间。他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院子的石板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住了。 沈青禾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 她万万没想到江逾白竟然如此对待谢少恒,毕竟谢少恒是恒远王,身份尊贵。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知意拉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小声呢喃,“师父,我和他们的仇,让我自己来报。” 江逾白心中隐隐觉得沈知意和这两人之间的仇恨远不止这些,背后隐藏着更大的仇恨,是知意不愿告诉他的。 “需要时,叫我便好。” “多谢师父。” 江逾白没有看她们,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谢少恒,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沈青禾眼见不妙,走到沈知意身边,“姐姐莫要跟着江督主了,他这个人可怕的很,若有什么妹妹也能护着姐姐。” 她心想:虚伪。 沈知意挣脱开沈青禾的手,冷冷地说道:“不必了,青禾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转过身,走到江逾白身边,轻声说道:“师父,我们走吧。” 江逾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沈知意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房间。 沈青禾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之中。 她恨恨地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知意在这儿为她留了一间房,虽说比不过沈府但好歹是个落脚的地儿,春桃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沈青禾看着她拿过来的银钱首饰还有房契地契,这些几乎都是她将沈知意的钱财搬空后得来的。 沈知意将厢房钥匙交给她,自己教她怎么寻谢少恒开心,没想到那丫头竟然不喜欢谢少恒了,还和江督主缠上了关系。 几乎是一夜之间,变得狡猾万分。 拿了近乎一半的银钱交到春桃手上,“过两日,大皇子回京,陛下会在宫里举办宴席,你且替我寻些宝物。” 春桃接过银钱,满脸喜色,“是,小姐。” 沈青禾又道:“切记,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春桃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沈青禾心中暗自盘算着,她要利用这次机会,将江逾白和沈知意彻底铲除。 ------------ 第八十三章 天枢国六皇子 “师父?” 沈知意小心唤着江逾白,从刚才谢少恒闯进来,她就察觉谢少恒脸色有些不对。 江逾白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他看着沈知意,微微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我在。”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敏锐地察觉到江逾白的不对劲。 他的眼神虽然平静,但那深邃的黑眸中却隐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当年就是他将你扔在山上,你竟还与他见面。”江逾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怒意。 沈知意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知道。” 她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早在她被谢少恒关在地牢里的时候,他就亲口告诉过自己。 原本沈知意还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当年,沈知意跟着谢少恒擅闯围猎场,谢少恒走到一半想戏弄一下身后的女娃娃。 瞧着女娃娃见不到自己哭成一团的模样,自己躲在树后偷摸着看笑话,等再一转眼,沈知意竟真的走丢了。 他心里害怕试着找了一阵,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便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回到山下,谢少恒心有余悸,想着沈知意若是出了事,他担待不起。又想到沈安将军的铁血手段,他更害怕了。 谢少恒打定主意,一咬牙,撒谎说自己没见过沈知意。 山里太大了,连着进了好几拨人都没能找到沈知意,项锦竹几乎接近绝望。 江逾白气不打一出来,“知道你还......”随后叹口气。 她轻轻地握住江逾白的手,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凉和颤抖。她抬头望向江逾白,眼中满是歉意和坚定。“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随后,沈知意将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江逾白面前,微笑着说:“师父,别生气了,我答应你我会更加小心的。那,公主那边怎么样?” 江愈白接过她手中的糕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他看着她,语气温和地说:“公主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或许是因为先皇后祭日的缘故,这段日子他对公主倒是异常关心,听闻公主在府里生过好几场大病,靖帝索性就把公主接回了皇宫里。” 说到这里,江逾白停顿了一下,看着沈知意在眼中闪过的担忧,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公主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大皇子快要回来了,所以朝中有些忙碌,你不用太担心。” 听到这个消息,沈知意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看着面前的江逾白,心中充满了感激。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眼中闪过的一丝疲惫,让他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一些。 沈知意记得,上一世在先皇后祭日过后,靖帝突然重病命不久矣,或许是因为对先皇后思念成疾,他的身子早就不堪重负。 那时她已经是谢少恒的妻子,恒远王妃。 她走进御书房,看到靖帝肚子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孤独,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我担心我死后,朝堂会陷入混乱。”靖帝继续说:“多少人都盯着朕的皇位,朕拟了一份圣旨,交给你,沈家满门忠烈,朕信得过你。” 他的话让沈知意心头一震,她知道这是皇帝对她的极度信任和重托。 在皇帝的示意下,沈知意接过了那份圣旨,“臣接旨。” 回到府上后不久,谢少恒手下的眼线曦儿悄悄将此事汇报给了谢少恒。 沈知意知晓此物重要,不敢轻易打开,两人是夫妻终究是瞒不过,谢少恒拟了一份假旨偷梁换柱,此旨又是由沈知意打开。 满朝文武不得不服。 他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眼下大皇子回京,天书国那边又不安分,天书国皇帝竟派遣了一位皇子来东陵联姻,靖帝同意了,若是带兵打仗,东陵只怕得损失惨重。 “只是不知道要来的是哪位皇子?”江逾白淡淡地问道。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天枢国派遣皇子来东陵联姻,无疑是对东陵的示好和试探,而这位皇子的身份和地位,将直接影响到东陵的决策和态度。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紧绷的神情,轻轻地笑了笑,“不必紧张,不论来的是哪位皇子,我们都有应对之策。” 他的话让沈知意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 她怔怔地开口道:“是天枢国的六皇子司念。” 江逾白眉间闪过一丝疑虑,这些消息是他布下的情报网传来的最新消息,他这个徒儿怎会知道? “本督知道了,我会应对好的。” 司念,天枢国的六皇子,传闻中他聪明绝顶,才华横溢,但他却是公主和面首生的儿子,虽然俊美,但眉眼间多出了一份秀气。 上一世,天枢国与东陵交战,沈知意的父兄作为东陵的主将,也是惨死于司念的手下,那一战,东陵的军队几乎被全歼,而沈知意则是侥幸逃脱。 不知为何,我军的作战方案被敌军逐个击破,原先沈知意还以为是军营里出了叛徒。 现在细细想来,这叛徒恐怕是出现在朝堂之上。 待江逾白走后,沈知意打开暗格,取出了那本隐藏的兵书。她翻到下卷,发现自己凭借记忆,已经近乎完成了整篇的撰写,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字符让她困惑。 她坐在桌前,点起了蜡烛,思绪回到了上一世。 她记得那一战的每一个细节,记得父兄是如何英勇战死,记得那满地的鲜血和破碎的兵器。 她提起笔,这些兵书比她当年在战场上撰写的还要厉害,她一笔一划从自己的脑海里将自己上一世所撰写的兵书绘制下来。 原先以为谢少恒在她身上找寻的兵书,是她自己撰写的那本,每一笔都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一般锋利。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父兄的英勇身影在她眼前浮现。她清晰地记得那一战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声惨叫,每一次挥剑,每一次的生死瞬间。 她的眼泪不禁滑落下来,滴在纸上,将那些模糊的字符慢慢润开。 原先以为谢少恒在她身上找寻的兵书,是她自己撰写的那本,但现在她才明白,他想要的,是这隐藏在暗格中的天书。 好在谢少恒以为她这个“西北第一女军师”的称号,是因为沈氏兵书,沈知意一直带在身上。 这才没有在灭了沈氏全族后大肆搜捕,若此物落入谢少恒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自己的疏忽,险些将它泄露出去。 她紧紧地握住笔,心中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本兵书,不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 第八十四章 淑妃娘娘,好久不见 沈青禾近乎是倾进财产才换来这身狐裘大衣,黑色狐裘柔软且富有光泽,仿佛是月光下的湖面,泛着淡淡的银色光华。 看着这件珍贵的狐裘大衣,沈青禾难免有些心疼,她连那些房契都抵押了才换来这样一件。 她要赌,她必须要在宴会上出彩,这样才能压沈知意一头。 “春桃,将这件狐裘打包好。” 春桃应声,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件狐裘大衣,仿佛捧着一片羽毛,生怕弄坏了。她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黑色狐裘,她用一块丝绸轻轻地将狐裘包好,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中。 蓦然沈青禾又觉得胃里一阵反胃,最近胃口小,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沈青禾用手扶住桌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春桃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狐裘,快步走到沈青禾身边,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春桃心中一紧,最近又因筹措狐裘的事而劳心费力,病情愈发严重了。 她急忙扶住沈青禾,轻声道:“小姐,您先歇会儿,我去给您拿杏干。” 杏干酸涩,还在嘴里一会儿会好很多。 谢瑜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妹妹谢渊,公主从公主府重新搬回了公主殿。 靖帝给她安排的那些婢女,谢渊一个都看不上。她用着不顺手,也不习惯有人服侍,便将她们全都赶了出去。 自小身边服侍的就是哑婢,若不是师父和师兄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寝殿内,谢渊正倚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她的手捂着腹部,额头上满是冷汗。 谢瑜守皇陵这些年,脸上竟生不出一丝血色,面色煞白看着背后生出一股寒意,许久未见,谢渊看着眼前这人觉得眼熟又陌生。 公主下意识就像喊人,那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渊儿,我是哥哥。” “哥哥……” 谢瑜心中一痛,他想起当年谢渊被送走时,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哭着喊着要找娘亲。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谢瑜蹲下身,将头埋在谢渊的手腕上,声音哽咽:“渊儿,哥哥对不起你。” 公主忍着腹部的剧痛,缓缓睁开眼,她的声音虚弱而坚定:“我不叫渊儿,我叫谢渊。” 谢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谢渊扯出一个微笑,缓缓道:“哥哥,娘亲都死了,我见不到你,我不能再做渊儿了。” 她只能是东陵的永安公主。 “皇后娘娘呢?” 谢瑜默然,半晌才道:“她……已经疯了。” 永安公主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咬了咬下唇,问:“哥哥,我还能见到姨娘吗?” “……” 谢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望着妹妹苍白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他欠她们太多了,如今只希望能弥补一些。 永安公主似乎已经明白了答案,她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泪珠。谢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 他守在这里直到深夜,看着谢渊睡过去这才放心下来,谢瑜守在谢渊的床边,一直观察着她的状况。 深夜时分,谢渊的呼吸逐渐平稳,谢瑜的目光中满是疼惜,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谢渊的身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耍的日子。那些温馨的画面,如今只能在他的记忆中重温。 他在脱下外袍,束胸带裹在身上缠绕了好几圈,好在这些年她几乎已经习惯了。 为了不叫人看出来她是女子,宋晚晴早在她年幼时就拿开水将她嗓子烫哑,如今的声音,半分听不出是个女子。 宋晚晴当年守在姐姐身边,亲眼看见姐姐剩下一对双胞胎后血崩离世,她知道若是让靖帝知道姐姐产下一对双胞胎,这两个孩子绝对不能活。 在东陵,若一胎是一儿一女便是祥瑞,若同时是女儿或是儿子便视作妖物,会被扔上祭台,活活烧死。 宋晚晴不忍看到姐姐的骨肉就这样死去,她下令今晚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产婆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对皇上说皇后产下一儿一女,血崩离世。 稳住皇帝后,没过几日,宋晚晴每每想到那几个人便心神不宁。 于是她下令将那几个接生婆和稳婆全都秘密处死,尸体扔到乱葬岗喂野狗,对外宣称她们是得了瘟疫暴毙。 那几人被五花大绑,嘴被破布塞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拖出去。 她们死不足惜,可她们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她们被扔到乱葬岗,尸体被野狗撕咬,家人被发配边疆,家中老小受尽折磨。 宋晚晴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她只知道她要保护这一对双胞胎,不能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要怪只能怪他们入了这个吃人的皇宫。 不过宋晚晴忘了,淑妃娘娘知道自己的事情,她与先皇后交好,宋晚晴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留了她性命,淑妃也答应自己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谢瑜守在皇陵这么些年,她只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她打开公主的梳妆盒,穿上公主的衣服,她今日进宫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就连永安公主也不知道。 狗皇帝收到的消息他还有三日的路程才能赶回京城,如今自己快马加鞭回来,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要去见淑妃娘娘一面,她不放心将永安公主留在宫中,那个狗皇帝早该死了。 谢瑜没有告诉永安公主自己的计划,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担心,他只希望妹妹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她在香炉里点上一根香,等公主醒来,便会觉得今日只是一场梦。 谢瑜换上公主的衣裳,径直朝着淑妃娘娘的寝宫走去,一路上她避开宫中巡卫,她身手矫捷,身姿轻盈,如同一阵风般在宫中穿梭。 月光下,她的身影若隐若现,淑妃娘娘的寝宫在一片竹林之后,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殿内一片漆黑。 “淑妃娘娘,好久不见。” ------------ 第八十五章 转头就把钱给沈小姐了 她悄悄地走到淑妃娘娘的床边,床上的人正安静地躺着,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谢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地拔出匕首,对准淑妃娘娘的喉咙。 淑妃娘娘的双眼瞪大,瞳孔中映出谢瑜的身影。她的喉咙微微颤动,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带走,“公主……” 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的明亮让谢瑜的脸显得更加阴沉。电光映照在她手中的匕首上,闪烁着冷冽的光。 一道闪电才让她彻底看清来人,“是你!” “淑妃娘娘,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谢瑜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寒冰般冷硬。 淑妃娘娘想要挣扎,但被捆绑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她的眼中满是恐惧,望着谢瑜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绝望。 谢瑜冷冷地看着淑妃娘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杀意。 他抬起手,朝着淑妃娘娘的头部狠狠地挥下。 淑妃娘娘的头颅瞬间飞了出去,鲜血四溅,场面十分血腥。谢瑜处理好现场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淑妃娘娘的尸体。 几个婢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殿中,她们手中端着药碗,脸上都带着担忧和不安。 她们知道淑妃娘娘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近来脾气又愈发暴躁。 她们刚将药碗端进去,谢瑜听见响动藏身在门后,他抬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几个婢女猛地刺去。 几个婢女生死未卜,只感觉身体一轻,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凌乱的尸体。 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直到次日巡逻的侍卫察觉不对,这才发现了淑妃娘娘的尸体,这件事影响颇大,但好在之前淑妃身子就有些不适,一直在服药。 靖帝下令封锁消息,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宫人们战战兢兢,生怕触碰到这敏感的禁忌。 淑妃娘娘的娘家人被召入宫中,他们的脸色苍白,泪痕未干。 靖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必须这么做,为了保护皇家的名声与朝廷的安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柔和地告诉他们,淑妃娘娘因病去世。 淑妃娘娘的娘家人。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一个老妇人突然放声大哭,身体颤抖着瘫软在地。 她拍打着地面,悲痛欲绝,“我的女儿啊,你为何如此命苦!”其他亲属也纷纷落泪,哀嚎声响彻整个宫殿。 靖帝告诉旁边的刘公公,“给家属多些抚恤金,这件事就交给江逾白去查明。” 刘公公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抚恤金。 刘公公正准备转身离开,靖帝却突然叫住了他。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声音有些颤抖,“瑜儿即将回京,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公公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个宴席对靖帝来说意义非凡。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陛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宴会将在明天晚上举行,地点在瑶光殿。食材已经新鲜备齐,酒水也已经选好。舞姬和乐师也都已经到位。” 靖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转过身,看着刘公公,“你下去吧,让宫人们都忙碌起来,确保宴会顺利举行。” “此次的宴会天枢国的司念也会参加。”沈知意念叨着。 江逾白守在一旁,沈知意刚练习完今日要学的暗器,得了空跑在书房,一袭青衣如春风拂面,桌上摆满了兵书。 “六皇子已经到达京城,住在驿站。”江逾白眉头微皱,昨夜锦阁密探来报,谢瑜已经回京,想必淑妃的死和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眼下天枢国的六皇子又住在京城,看来是要变天了。” 江逾白目光微冷,他明白沈知意所言非虚。眼下京城局势错综复杂,天枢国的六皇子进京,无疑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一股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涌动。 京城向来是权力的漩涡,如今又多了天枢国这一股势力,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江逾白又将一个雕刻着白鹭的戒指戴在沈知意手上,“眼下局势多变,我不在你身边时,多加注意安全,这里面藏有毒针,遇到危险,不要心软。” 沈知意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戒指,她抬起头,正对上江逾白的目光,“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江逾白拿起那块蜀绣,细腻的质地和精美的绣工在烛光下闪烁着华美的光泽。他轻声道:“这是你准备送给大皇子谢瑜的礼物?” 沈知意点点头,她与那位大皇子没见过几面,但上一世,他让谢少恒在暗中吃尽了苦头。 江逾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你打算在宴会上亲自送给他吗?” 沈知意微微一笑,“这样才更有诚意。” 血啼忍不住跟衔青吐槽,“江逾白废那么老大劲就是为了送个戒指哄沈小姐开心?” 衔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血啼嘴角一抽,看着衔青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哟,看不出来啊,衔青兄懂得还挺多。” 衔青也不恼,依旧淡定自若,“那是自然,我跟着义父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血啼哈哈一笑,“那你说说,你义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衔青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义父是个心细如尘、智计无双的人。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内心充满了情感。他对待沈小姐,既温柔又深沉,总是不声不响地为沈小姐考虑周全。” 血啼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夸?他不害臊吗?” 江逾白心中一阵恼火,他忍住想要把衔青的嘴给堵上的冲动,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也说了这么多,难道就不担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泡茶喝?” 血啼一愣,这才意识到江逾白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很久了,她心中一颤,立刻站直了身子,语气有些结巴地说道:“我只是在和衔青兄聊天而已。” 江逾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个月奖金没了。”江逾白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血啼心中一颤。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想要反驳,但想到江逾白的手段,她还是忍住了。 天杀的江逾白,老娘找沈小姐要去,反正项夫人买宅子给你的银钱,你转头就全给沈大小姐了。 ------------ 第八十六章 江督主对你很是上心- 宴会在瑶光殿举行,高堂满座,灯火通明。金色的长桌铺满了整个大殿,上面摆满了各式美食和美酒。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谢瑜身着锦袍,端坐在靖帝身旁。他的面容英俊,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但也掩饰不住他身上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 看着这张脸沈知意莫名回想起上一世她见到公主那会,也是这般阴森恐怖,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优雅地举起酒杯,微笑着向众人致意。 大殿的中央,舞姬们正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悠扬的乐声响起,伴随着丝竹之声,令人陶醉。 沈青禾坐在沈知意的后方,环顾四周。今日赴宴的皆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女,众人皆是盛装出席,珠光宝气。 沈青禾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她的心中暗自比较着在场诸人的家世、地位与才华。 沈家,如今在东陵国中,无疑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沈鸿虽然暂时被免去了官职,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沈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有风吹草动,沈鸿随时都有可能凭借着家族的力量重新复位。 而沈家也不仅仅只有沈安这一位才俊。沈鹤之和沈知筠,这两位青年才子,更是让沈家的声势如日中天。 沈鹤之,一手诗词惊艳四座,清正儒雅。 沈知筠,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是刚战胜归来的少将军。 如今沈安手握重兵,也难怪谢少恒紧盯着沈知意这个猎物,不是谁当了帝王便能求娶沈知意,而是谁娶了沈知意才能当上帝王。 手握重病若心怀苍生,便是国之利器,若叫不轨之人夺了去,重启兵权必将血洗山河。 沈家若想在风起云涌的政局中屹立不倒,他们沈家如今的举动每一步都得经过深思熟虑,若是沈知意真的再如上一世嫁给了谢少恒,沈家以及百姓的悲剧便会重演。 沈知意记得,靖帝在之后三个月便会去世,和先皇后合葬。 若不是沈安和沈知筠两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坐镇,在这场夺嫡之战中,怕是早就成为了垫脚石。 这段日子沈知意叫茯苓紧盯着春桃,这段日子沈青禾胃口欠佳,偏是喜爱杏干。 这身淡青色的衣裳还是项锦竹亲自挑选的,裙摆处绣着一枝墨梅,与沈知意的气质相得益彰,茯苓瞧着这身衣裳,“姑娘穿着当真好看。” 沈知意倒是有些疑惑,她柜子里莫名多出好几件衣裳。 茯苓看见立即开口道:“小姐,江逾白可真是个好人,摄政王赏给他的绸缎,全叫人给小姐做了衣裳。” 沈知意望向茯苓,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她记得并未让江逾白为自己准备衣裳,而且这些衣裳的风格和她的平时风格并不完全吻合,更像是精心挑选过的。 “小姐,我看着江督主对你很是上心,不仅亲自挑选布料,还特意请了宫里的绣娘来。”茯苓继续说道,眼中流露出些许羡慕。 “他怕小姐不喜欢,还留了好几匹布料,说小姐喜欢什么款式,自己去挑选。” “小姐,您试试这一件吧。”茯苓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裙走到沈知意身边。沈知意微笑着接过衣裳,“不了,都是些身外之物,场面能过得去就行。” 之前被沈青禾忽悠着穿一些花花绿绿的衣裳,还被人调侃成是花孔雀,她那会脑子也是被驴踢了,为追谢少恒竟然这么没脸没皮。 “小姐,您怎么了?”茯苓注意到沈知意的沉默,关切地问道。 “无事。” “虽说江督主名声不好,但人还挺不错。”沈知筠开口道,他将一盒簪子推到沈知意面前,之前听闻他这个在京城的妹妹,只喜爱俗气笨重的金饰。 自己这些年看到这些便买了下来,一来二去就攒了许多,这一回来,自己妹妹就变了口味。 “我这些年在外,每看到些好看的簪子,便想着回来给你,听说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沈知筠拿起一根簪子,那是一只翠绿的翡翠簪子,簪子的末端还镶着一颗宝石,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现在看来,你已不需这些凡尘俗物。” 沈知筠心中感慨,他将一盒子的簪子推到沈知意面前,“你若不喜欢,便拿去丢了。” 沈知意看着这一盒子的簪子,心中有些感动。她知道,这是哥哥为她准备的。 她拿起一根簪子,轻轻插在发髻上,那是一只金色的凤簪,凤嘴中叼着一颗红宝石,凤尾处镶着一颗珍珠。阳光下,这根簪子更是闪闪发光。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分。 这一世,她是一个有着哥哥疼爱的女子。 “这还差不多。” 沈知筠看着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挽着发髻,留着几缕发丝在脸庞飘扬,更添了几分婉约与清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那金色的凤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与她那婉约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这红豆簪子丑死了。”沈知筠知道这是江逾白送给她,故意气他的,时不时还啧啧了几声,他拿起那根红豆簪子,仔细打量着。 这簪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红得如血,像是......“哥哥别碰,这个有毒。”沈知意叫住了他,沈知筠连忙将簪子放下来。 知道这簪子是江逾白留给知意防身的,叹了口气将她头顶上的簪子换下来。 大皇子的回朝宴,听说天枢国的六皇子也会参加,眼下天枢和东陵剑拔弩张,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在宴会上动手脚。 不过皇宫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冒险,不过万事都还是小心为上,他这个宝贝妹妹可是千万受不得半点伤。 沈知筠的爽朗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他看着沈知意的目光中满是骄傲,如今知意也长大了,是个大美人。 沈知意此刻正端坐在镜前,淡青色的长裙衬得她身姿更加婉约,几缕秀发轻垂在脸庞,更添了几分清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 “哥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沈知意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知道,哥哥是真心为她高兴。 “父亲呢?” “你父亲这段日子都住在军营。”项锦竹担心她多想,随后补充道:“天枢国的六皇子要来,大皇子也要回朝,你父亲难免会忙碌些。” 沈知意点点头,沈安从来都是娇惯着她,上一世她吵着闹着要嫁给谢少恒,父亲也没有半点怪罪自己,如今忙得连家都不曾回,只怕是快变天了。 ------------ 第八十七章 真假六皇子? 沈青禾的眉头紧皱,听着那边传来声音,只觉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锐利的刀片划过她的耳膜。那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却又无法避免。 “春桃,那件狐裘备好了吗?” 春桃应了一声,沈青禾手中的梳子猛然一颤,发丝从梳齿间滑落,如同白日的霜花。她紧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将眼眶中泛起的红血丝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沈知意,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段日子沈青禾身子一直不舒适,她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谢少恒搞出了身孕,但谢少恒这个人极其谨慎。 每次一度春宵后,必将会喂她饮下一碗逼子药,这些都是他在温太医那配好的,不可能出差错。 那苦涩的药汁在嘴里蔓延开来,久久都不能散尽,谢少恒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春桃,带上狐裘。” 沈青禾梳妆完毕,府外早就备好了马车,规格大小几乎完全一致,漆黑的车身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是一头蛰伏的猛兽。 项锦竹拉着沈知意的手就往前面那辆马车走,路过沈青禾身边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看见项夫人冲她翻了个白眼。 “知意,你坐前面这个。”项锦竹凑到她耳边,“里面给你备好了吃食。” 沈知筠看着母亲这么黏糊知意,仿佛都快忘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了,转头看向沈青禾,他虽不喜这个妹妹,但好歹也是自己父亲的血脉。 “青禾妹妹,若不介意,我们同乘一辆马车吧。” 沈知筠见沈青禾愣神,有些不悦,“青禾妹妹?” 他很少称呼她为妹妹,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带了几分讥讽。“好啊。” 沈知筠扶着她上了马车,沈知意在前面看着这一幕恨不得冲过去,把哥哥抢回来,两步并作一步上了马车。 春桃个小,上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沈知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上了车。春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虽是兄妹,但和沈青禾孤男寡女,同乘一辆马车,难免惹人争议,沈知筠没有进去,坐在马车外面,驾起了马车。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沈青禾靠在角落里,双手抱胸,神情冷漠,看着装着狐裘的木匣子。 沈青禾在赌,她必定要在大皇子的回朝上压沈知意一头。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车厢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沈知筠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青禾妹妹,你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不敢。” 沈知筠:“当年我见过你母亲,听闻你母亲是扬州人士,她可有留给你什么遗物?” “没有。” 沈青禾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没有遗物,只是那东西她不敢拿出来罢了。 “没有。” 见她如此抗拒,沈知筠也不再多问,马车里静得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响,沈青禾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这个男人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但心机城府却不输于谢少恒。 马车停在皇宫外面,沈知意她们早就到了,在这里多等了好一些,姜云姝也难得跑过来同沈知意说两句话。 “怎么?花孔雀后面没跟着那朵白莲花了。” 这花孔雀指的是沈知意,而白莲花指的就是沈青禾,沈知意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姜云姝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注重门第之见。 姜云柔一个不留神发现小妹又凑到沈知意跟前了,她这个小妹素来爱惹些祸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绝不能出差错,也万不能得罪沈家。 急忙走到几日,“我家小妹素来顽劣,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云柔在这里给夫人和小姐赔个不是。” 沈知意瞥了她一眼,心中了然,她并不打算同她计较,淡淡地道:“姜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姐妹间相处得很好。” 姜云柔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沈知意会这么说,本想开口辩驳几句,又怕被他人看笑话,只能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姜云姝反倒是有些不满,“姐姐,你怎么老觉得我会闯祸,我今年可就及笄了,我长大了。” 众人嬉笑之间,沈知筠驾驶着马车赶来,一路上行驶地有些缓慢,沈青禾刚走到这儿,项锦竹和姜云姝近乎是同时臭脸转身就走。 今日的回朝宴来势汹汹,沈知意前世就是在这里栽了跟头,宴会具体的情况沈知意其实不大清楚。 前世谢少恒以她身子不便为由,行到一半便将沈知意送了回去,美其名曰是因为这里太过凶险,才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如今想来,这场回朝宴只怕是暗藏杀机。 众人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天枢国六皇子的身影,可使臣送来的帖子上却是清清楚楚写着今日六皇子回来。 如此不守时,简直不把东陵放在眼里!众大臣气得脸色铁青,议论纷纷。他们有的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有的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 一时间,宴会厅内气氛异常紧张。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天枢国六皇子缓步走入。他身穿金线镶边的华服,面容英俊,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气。 他环视一周,嘴角微翘,仿佛在欣赏众人的反应。他的出现让原本吵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然而,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傲然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诸位我来迟了,给各位赔罪。” 有些面色稍微平稳下去,更多的还是不买账,分明就住在离这儿最近的驿站,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竟然还能来迟,简直猖狂。 沈知意看着他的面庞却是心神不宁,她曾在沙场上见过这位六皇子,根本不是面前这人! 只是她眼下不能将人指认出来,她若是贸然冲动,沈家必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的手指不自主地紧握,心中闪过无数的疑虑和惊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代替了真正的六皇子?还是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宴会厅内的喧闹声仿佛离她远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假六皇子。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动作,在她眼中都变得如此可疑。 那个假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随后恢复了他傲慢的神态。 他微微一笑,朝着沈知意的方向举杯敬酒,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似乎在无声地较量着。 沈知意的心跳加速,她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然而,宴会厅内气氛紧张,众目睽睽之下,她必须谨慎行事。 ------------ 第八十八章 这不是喜欢小姨子吗? 沈知意没心情欣赏面前的歌舞,随口扒拉了两下菜肴,抬眼一看坐在他对面的江逾白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她心下微慌,起身寻找,却发现江逾白正站在角落里,与一名身着红衣的舞姬低头私语。那舞姬面容娇媚,眉眼间尽是风情,与江逾白相谈甚欢。 沈知意心中涌起一股酸意,却也明白自己无权过问。她转过身去,不想打扰他们。 公主坐在七皇子身旁,面色惨白,用唇脂掩盖了过去,只有时不时的咳嗽声,岑风行说永安公主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宫阁高楼,红漆瓦砖,高大的宫墙围住了多少女人的一生。与不她们的欢笑、泪水、爱恨都在这宫墙之内展开,却又不得不在其中挣扎求生。 沈知意坐在窗边,目光透过窗棂,看着那片被宫墙围住的天空,心中满是无奈甘。她的前世被禁锢在这里,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行错一步,触怒了那些不可一世的贵人。 如今又回到这里或许真的是天意也不一定,这场宴会本就充满尔虞我诈,现如今她更得把握好这个机会。 淑妃娘娘的死讯并没有影响这场宴会,秘密举办了丧事,皇帝下令一切从简,淑妃的娘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他们一家胆小如鼠,不敢声张。 拿了皇帝给他们的抚恤金乖乖闭嘴,淑妃本就是当年被父母强送入宫中选秀,意外选上。 靖帝对她的宠爱也是在先皇后身死之后,看在她与先皇后交好的面子上,对她多加照拂。 沈知意偏过头去正巧看见了进来送膳的宫女,颇有些眼熟,知道瞥见她嘴角的那颗痣才想起,这就是当年打死茯苓的那个小宫女。 约莫大茯苓二三岁的年纪,却有如此狠心,那日茯苓被打得奄奄一息,就是这个小宫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将她活活打死。 跟在沈青禾身边没少做坏事,跟在沈青禾身边的应该还有一个丫头叫沫锁,眼下沈知意还未瞧见她,多半是还不能来参加回朝宴。 能来回朝宴的宫女都是有品级的,这里坐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出手阔绰,赏银都是他们好几倍的月钱,有的为了能来 知意心中暗道,再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她微微皱眉,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小宫女端着膳食,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那小宫女长得颇为清秀,嘴角一颗黑痣,让她看起来有些狡黠。她低头走着,忽然脚下一滑,手上的托盘瞬间飞了出去,热腾腾的汤水溅了一身。 小宫女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大胆宫女!” “陛下饶命,小姐饶命!” 今日是先皇后的祭日,靖帝岂能容忍一个小宫女这样捣乱,拖出去,杖毙 小宫女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她磕头求饶:“陛下饶命,小姐饶命!”然而,声音淹没在周遭的喧嚣中。 这样的事情在这座宫墙里上演了太多,多到她都记不清了。 其他宫女看到这样,纷纷吓得不敢抬头。皇帝铁青着脸,目光凌厉,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天枢国六皇子在场,靖帝不愿在敌国面前将事情闹大。 御膳房宫女和太监正在整理好队形,他们有的人看见侍卫将刚才的宫女给拖出去,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人的下场必死无疑。 跟在沫锁旁边的小太监是今年新进宫来的,宫里头有些规矩还不太懂,“沫锁姐,要不咱不去宴会了吧。” “你懂什么?”沫锁呵住他,这小太监胆子怎么比她还小,她刚进宫那会知道这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那又如何。 若是跟对了主子,那她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比在宫外奋斗一辈子要强。 “宴会上的达官显贵可是他们这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若是哪个达官贵人能赏些银钱,或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我就可以不用在这宫中卖命了。” 最主要的这次宴会连天枢国六皇子和七皇子都会来,传说六皇子面容秀气,就是不见六皇子,见一见天子也是她的福气。 “沫锁姐,可是万一你跟蓉儿一样,被......” 蓉儿就是刚才因为冲撞了沈知意在殿前失仪,被乱棍打死了,殿里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若是出了任何差池...... 小太监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她才不怕,“你若是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当初入宫干嘛?” 小太监咬紧嘴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走投无路京中一户人家好心收留自己,家中小妹重病没钱医治,他将自己买入皇宫,换了些钱财给小妹治病。 “好了,我不想听。”沫锁打断他,刚才你可看见睿王坐在什么位置?小太监点点头,睿王身子残疾,行事毒辣,但对待下人,出手相当阔绰。 小太监点点头,附到她耳边低语,待小太监走后。 血啼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小姐同她描述过此人模样,将一包粉末交到她手里,血啼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些呛鼻,但绝不是什么毒药。 她还好心提醒过小姐,“沈小姐,这玩意儿毒不死人,你要是想杀什么人,尽管吩咐,用不着和我客气。” “这不是毒物,只是能倒是孕妇腹疼的药沫,对身子并无大碍。” 沈知意说这话时,她低着头,她心里明白,若非必要,她也不愿意用药,用药便是多事,容易招人怀疑,但是对付沈青禾这样的女人,不必顾忌这么多。 要是就让她这么死了,反倒是太便宜她了。 要受世人指点,一辈子人间炼狱痛苦地活着,这样才能慰藉沈家在天亡灵,慰藉沈家军上万将士亡魂。 “沈青禾怀了谢三的种,我助她‘风风光光’嫁过去。” 沈知意话语中满是不屑,沈青禾常年被谢少恒灌堕胎药,女人本就身子虚弱,若是没有好好调养,身子便会垮掉,可她并非要她肚子里孩儿的命。 这点剂量微弱,更何况这些东西对产妇身子并无伤害。 “我去,那谢少恒不是跟小姐你有过一纸婚书,怎么现在和你妹妹有这一腿?”血啼除了习武杀人就没有什么别的寻常人的爱好。 唯一算得上正常的爱好就是八卦,听墙角。 血啼摇头拍手,求沈知意讲出更多劲爆消息,感慨道:“不愧是皇室,恒远王连这方面都别有洞天,这不是喜欢小姨子吗?” 原本以为睿王的龙阳之好就已经是皇室的上限,没想到恒远王还是更胜一筹。 沈知意看着血啼这个反应,感叹她若是待在鸢阁做情报工作,定然比在锦阁搞刺杀更厉害。 “对了,小姐,密探传来消息,在扬州并没有找到沈青禾的母亲宣婉的籍书。” 鸢阁负责打探情报,锦阁负责暗杀,鸢阁那边传回消息,扬州城确实是有一位名叫宣婉的青楼女子,不过很早被一个当官的人家买回去了。 后来张家因为牵扯到盛太子谋逆,张家揭被斩首,宣婉意外逃了出来,但又传言说宣婉入府后被张家小姐,拿烙铁毁了容。 “继续查,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沈知意坐在红檀木椅上,手中把玩着玉如意,她闭目养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沈青禾对她的恨,必然也是事出有因。 她倒要看看,这个妹妹究竟还有什么花样。“小姐,属下还有一事禀告。”血啼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沈知意睁开眼睛,淡淡地看向她,“说。”“小姐让属下查的那些账目,属下已经查清,确实是户部尚书动了手脚,小姐要他好看,简直是易如反掌。” 血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最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沈知意挑了挑眉。 “沈鸿这个人原本以为只是和睿王有勾结,没想到竟然联合户部尚书,染指漕运。” 沈知意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她脑海中闪过沈鸿的脸,前世,这个男人在沈家倒台之后,摇身一变成为睿王手下得力干将。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和睿王有勾结,却没想到竟然还和户部尚书有染。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仿佛看到沈鸿在昏暗的房间里,和户部尚书勾肩搭背,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阴险的笑容,手中的钱财仿佛是他们的命脉,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灵魂。 而她,就是那个要将他们拉下深渊的人。 不愧是江逾白手下的人办事效率高。“那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两天她得想办法回一趟沈府老宅,这宅子还是当初祖父给他们留下来的,如今分了宗二房自然是不能住进去,连去趟沈府都得先备好庚帖。 “血啼,你能为我寻一件大小合身的夜行衣吗?” “小姐,你这是?”血啼自然知道沈知意想干什么,如果是交易自然会留下一些证据,她要回去,可她眼下和沈鸿剑拔弩张,万一被沈鸿抓到,不说沈鸿,就是洛氏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不能看着沈小姐出事,“小姐,不可。” 沈知意只是安慰道:“沈府我在那住了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去,放心江督主也教了我这些日子,我虽拳脚不行,但好在暗器用得不错,不会有事。 血啼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位小姐性子倔,多说无益只能祝她平安。 她们俩身形差不多,一时间血啼也弄不来新的夜行衣只好将自己的拿给了她,“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沈知意摇头,就算自己被发现了,也可以借口自己落下什么东西,她还是姓沈,沈府不敢为难自己。 “督主,属下拦不住。”血啼向江逾白禀报了此事。 “无妨,本督正好要去趟沈府,睿王的证据得收集起来了,网已经撒得这么大了,是时候收网了。” 江逾白轻功极好率先一步到达沈府,约莫过了一会看到屋檐下有个身影细淅淅簌簌,环顾四周无人后拨开杂草,赫然出现了一个狗洞。 一个穿夜行衣的女子就这么钻了进去。 江逾白:“......” 罢了,江逾白一个箭步,脚尖轻点屋檐借力,直接越到了对面,沈知意就在下面摸索着,跟着她一会就找到了沈鸿的书房。 沈鸿眼下还没回府,府里的下人这个点早已经将院子打扫好,没有主人家的吩咐是不会轻易过来的,院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沈知意潜入进去就看见洛氏在房间里捣鼓着点什么香。 “有了这香,老爷定然会让我怀上个大胖小子。” 沈知意有影响,当年自己嫁到了恒远王府后是有听闻大房的二奶奶身子有喜,她原本想借着这个回娘家看看,谢少恒知道她想回来,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将她哄着。 说白了就是不许她回娘家,可怜沈知意当时还觉得是谢少恒在心疼自己,担心自己路上奔波。 可是后来那个孩子不知怎的就传出了死讯,夭折在襁褓之中。 说着想到了什么,“想当初宣婉不就是用这个爬上了老爷的床吗?老爷慈善,将你发配给了沈安那个命硬的,他若是在沙场上死了,咱们还能捞到好大一笔钱。如今,回来了偏偏受到贱人的挑拨要和我们分家。” 听到这话,沈知意瞬间明白了为何当初为何会和沈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勾搭上关系,而且沈青禾她根本不是父亲的女儿!所有人都在骗他们! 沈知意眼见着就要冲上去将洛氏痛骂一顿,把真相公之于众,这些人不惜损害父母亲的名节,我父亲根本就没有背叛过母亲! 就在这时一双手捂住了沈知意的嘴,“别出声,”洛氏听到响动立马起身过来查看,江逾白护着她躲到了床底下,正好沈鸿踏了进来。 洛氏连忙上前为老爷更衣,明显今日沈鸿心情愉悦,给足了洛氏好脸色。 洛氏为他宽衣解带,洛氏颇有些姿色又会些床上手段,这些年除开外面那些货色,沈鸿最宠的就是洛氏,“盛氏回来了吗?” 听见这话洛氏瞬间不乐意了,“老爷,大夫人说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过两天回来。” 江逾白捂住沈知意的嘴,将她护在一旁,香薰的作用惹得两人脸上微微红晕,江逾白给沈知意捂好了口鼻却无暇顾及自己。 紧靠着床沿上面传来的震动和娇嗔,听得他们面红耳赤,这香薰实在是厉害。 江逾白将她护在怀里,取下她头上的簪子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江逾白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眉头微皱,“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惑人。 沈知意的心跳猛然加速,她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她刚想开口,江逾白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说话。”他的眸子警惕地看向了木床外。 沈知意心领神会,二人摒息以待。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粗重喘息,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江逾白紧紧地护着沈知意,他的心跳有规律地敲击着她的耳廓。上面传来一阵粗狂的声音:“梅儿,别耽误了正事。她会回来的,闹脾气不是这样闹的。” 她儿子还在自己手里,盛鸢,我就等着你乖乖送上门来。 接着是一阵脱衣服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欲罢不能的味道。 江逾白的目光微闪,他低头看向沈知意,发现她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自己。 他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闭上眼睛。” 沈知意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具灼热强健的身躯紧紧贴了上来,密不透风地禁锢住了她。江逾白的气息带着清冽的草木香席卷而来,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沈知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她想要挣扎,却被江逾白更紧地搂住。 “别动。”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知意不敢再动,她的心跳得更加猛烈了。她能感觉到江逾白坚实胸膛上急速跳动的心脏,也能感受到他硬朗的下颌划过她的脸颊。他们的呼吸、汗水交融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彼此。 就在这时,木床剧烈地摇晃起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床板咯吱声。江逾白的手指紧扣着沈知意的肩膀,他的肌肉紧绷着,仿佛在竭力控制着什么。 沈知意的心跳如鼓点般密集,她能感受到江逾白的炽热体温和强健的肌肉线条。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吹拂在她的颈侧,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过了好一阵,上面颠鸾倒凤的声音才消停会,江逾白趁着这时候将她和自己连带着从窗户翻出去,直到在外面沈知意才敢查看他手上的伤势,刚要伸手过去,就被江逾白躲开。 沈知意一愣,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你手上的伤……” 江逾白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被血迹染红。他淡淡一笑,安慰道:“无妨,一点小伤而已。” 两人潜入沈鸿的书房,屋内有一张精细的木桌和几把椅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江逾白点燃了一支蜡烛,微弱的光芒在屋内摇曳。 “谁?” 江逾白听见脚步声一把将人擒住,“沈小姐饶命,我是止云。” 止云和花挽都是跟在洛氏身边的丫鬟,沈知意走时特意让衔青找到她们,问两人是否愿意跟着自己。 沈知意看清来人后,江逾白立刻松开手,身材矮小,穿着青色衣裳,脸上带着几分惊慌。 她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记录了这些日子睿王和沈鸿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姐,老爷的账本就藏在那个暗格后,小姐若是有机会请一定要替花挽报仇。” 沈知意心中一惊,“花挽怎么了?” 止云忍不住哭泣,“花挽她......她被老爷强行玷污后自尽了......” 来不及悲伤,止云恨不得将在沈府的消息都告诉她,沈老夫人床底下藏着的就有关沈青禾的身世,二房搬了出去,老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府里行事都变得大胆了许多。 感情这些年,防二房跟防贼一样,亏她以前还拿他们当一家人! ------------ 第八十九章 姜云姝向沈知意示好 血啼拦下正要端茶水进去的沫锁,她的眼神深邃而冰冷,仿佛藏着无尽的寒意。沫锁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沫锁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我还有将茶水端到宴会上,请贵人让一下。” “慢着,我家小姐有些口渴,麻烦先端给她。” 说着血啼将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告诉她沈青禾的位置,趁着她不注意在茶水里偷摸加了些粉末 沫锁端着茶水,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宴会厅,看到沈青禾正坐在角落里,她走过去,将茶水递给沈青禾,沈青禾接过茶水,微笑着向她道谢。 沫锁看着沈青禾喝下那杯茶水,心中有些不忍,她想起了血啼的眼神,心中不寒而栗。 银岚目睹这一切,看着血啼跟着一个宫中的小丫鬟,还在茶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原本以为是督主的意思,谁知道那竟是沈家小姐的吩咐。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舞妓衣服,这身衣服的裙摆长而宽大,让她行动起来十分不便。原本跟着她们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再上次,刚弄好就看见血啼鬼鬼祟祟的模样。 “血啼,江督主收的那个小丫头胆子还真是大,在皇宫动手脚,你也不拦着她?” “你不也是来皇宫动手脚?” “那能一样吗?” 血啼撇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鸢阁的人进了乐坊连情报工作都懈怠了吗?江逾白有多宠这个徒儿你不是不知道。” 银岚眉头微皱,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没见过。”她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一丝好奇,“江督主的风流事?快给我讲讲。” 沈知意正在角落里静静坐着,眼神深邃。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着沈青禾将那碗茶水饮下,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 戚琛饮下酒,舞妓见状顺势贴在他身上为她斟酒,戚琛不习惯有女人往她身上贴,一把将人推开,舞妓被戚琛推开后,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幸好她身手敏捷,迅速稳住了身形。 戚琛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这种被陌生人触碰的感觉,尤其是这个舞妓还贴得这么近。 “对......对不起。” 戚琛结结巴巴地向舞妓道歉,他的脸色通红,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氛围十分欢快,音乐和歌声充斥着整个宴会厅,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尤其是在这种被众目睽睽注视的情况下。 戚琛将酒壶拿在手里,偷偷地打量着四周。看到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趁机转身,快步向沈知筠身边走去。 他来到沈知筠的桌前,有些局促地开口道:“沈将军,救我。” 沈知筠看着他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家伙不喜欢拒绝就是了。 “你先坐下来,别慌。”沈知筠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戚家家主好歹是礼部尚书,怎么养出了这个臭小子。 戚琛的脸色依旧通红,眼神四处游离,显然是有些心虚。“真是胡闹,坐好别乱动,今日来的有天枢的人,莫让人觉得我东陵朝臣没有规矩。” 沈知筠的话让戚琛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他感觉自己被沈知筠训斥了一顿,心中有些委屈。 宴会厅的灯光昏暗,但却能够看清楚每个人的面容。戚琛坐在沈知筠旁边,他的眼神四处游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角落里,那里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带着一丝高傲和冷漠。 戚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有些激动。他悄悄地靠近沈知筠,压低声音道:“沈将军,那个女人是……” 公主? 沈知筠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公主面色苍白似乎是有些疲倦,听闻沈鸿和洛氏将公主重伤后,沈知筠曾多次去看望过公主。 好些时候沈知筠只能撞见公主养的那只玳瑁猫,公主已经给它取名叫洛洛,性格凶狠只有公主能抱住它,它也只粘着公主。 公主回宫后他一个男子不便去打扰,只能拖自己妹妹知意打听一下公主的情况,好在公主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近来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大殿内灯火通明,珠光宝气与烛光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的华贵庄重。女眷们坐于下首,她们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一阵轻柔的乐声响起,只见一队舞妓轻盈地走上殿中央,她们身穿粉色罗裙,曼妙的舞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沈知意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她们,只见她们舞姿翩翩,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在风中摇曳。而那个女子也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相比之下,男眷们则坐在大殿上。他们的座位排列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显得沉稳而庄重。 靖帝坐在龙椅上,最左侧靠近中央高座的,自然是地位最高的摄政王。他端坐在座位上,身姿挺拔,面带微笑,显得既谦逊又威严。 他的身边则是江逾白,掌管五军都督,手底下还养着鸢阁和锦阁,因为这些势力,他成为了朝中大臣人人忌惮的对象。 江逾白行事果断,只听从摄政王,受摄政王庇佑,势力庞大,他对待犯人从不手软,手段毒辣。 大皇子,原本他坐着的位置应该是睿王或是恒远王的,若不是大皇子刚回宫没有势力,坐在那个位置必然是睿王和恒远的眼中钉、肉中刺。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一个受皇陵克死自己母妃的皇子也能坐在那。” “我倒是觉得有些晦气。” 永安公主听到两人嘀咕的这些恨不得能冲过去将人揍一顿,可是她不能,她对面坐着的就是天枢国六皇子,绝不能让敌国皇子瞧见东陵不合。 睿王看着斜对面的司念,饮茶嘴角微斜。司念也感觉到了睿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抬头望去,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碰撞出火花。 司念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中透着一丝淡定和从容。睿王自然会收回目光,不再纠缠。 大殿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众人各怀心思,默默观察着场中的变化。而那队舞妓的舞姿却越发迷人,仿佛在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妩媚和柔情。 靖帝的九个儿子各个都有过人之处,大皇子若不是当初因为母妃的事情,以靖帝对先皇后的宠爱,必是储君无疑。 先皇后死了这么多年,靖帝娶了先皇后的妹妹,立她为后,姐妹共侍一夫也就罢了,偏是葬礼和新婚同时进行,简直是天底下的笑话! 宋家当年不堪受辱,送她出嫁后,她的父亲一头撞死在了宋府门前的石柱上。 大皇子守皇陵这么多年,靖帝一直迟迟未立储君之位,眼下又收回了沈安玄武营的兵权。 若不是因为摄政王到现在也无子嗣的话,靖帝怕是根本不会放心。恒远王谢少恒是在他九个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在百姓中呼声也最高,上一世拿下了沈家的兵权,这龙椅自然该是他坐。 睿王虽名声不好但势力与谢少恒不相上下,九皇子尚且年幼,若是将龙椅交给他,只怕更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六皇子荒淫无度,简直废人一个,靖帝绝不会将储君之位交给这样一个人。 七皇子的母妃淑妃前些日子就死了,七皇子倒是儒雅端正,行事有些懦弱,淑妃当年母凭子贵赢得了靖帝几分喜爱。原本有意跟随七皇子的大臣也纷纷倒戈。 摄政王端坐在高位,沈知意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摄政王比靖帝更像是一个帝王,不过细细想来,靖帝不过是摄政王的提线木偶。 这些年摄政王的势力增长了不少,朝中不少大臣愿意跟随摄政王,可除了江逾白,摄政王私底下是一个大臣也不见,来了的都被他赶走了。 沈知意注意到站在摄政王身后的是岑风行,原先听江逾白提起过,本来以为他会去太医院,没想到竟做了摄政王的幕僚。 “喂,这个给你就当赔罪。”姜云姝凑过来,递给她一块糕点,她知道这个大小姐什么都不缺,就喜欢这些江南来的糕点。 沈知意看着她有些疑惑,姜家的二小姐素来喜欢同她作对,不仅讨厌她更讨厌她护在身后的沈青禾,今日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来讨好自己。 “你?” “你什么你?若不是姐姐叫我,我才不来找你。”姜云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戚家是礼部尚书,姜家也就是个礼部侍郎,官大一级压死人,戚家可是他们家顶头上司。 戚琛和沈知筠关系那么好,连回朝宴都要黏在一起,沈知筠要是在戚琛面前多说几句,他爹的官还要不要了? 戚家有多宝贝戚琛这个儿子,她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姜云姝也不是那么讨厌沈知意,这段日子沈知意倒是有些入她眼,不再穿着那一身花孔雀的衣裳,“说了给你吃你就吃。” 姜云姝强行将糕点塞到她嘴里,撇了一眼她桌上放糕点的那一碟几乎不剩下些什么,“讨好你,你还不买账。” 沈知意被她逗笑,有些想不明白姜云姝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来,上一世她可是骄傲至极的大小姐,将沈青禾推到池塘里还一脸得意,害沈青禾昏迷了好几日才行。 她讨厌沈青禾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讨厌,每次都能看见沈青禾在一堆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姜云姝就觉得心烦,好几次吃了沈青禾的亏。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拿她没办法,沈知意还将她护在身后,更何况她还听到沈青禾嘴里嘀咕过谢少恒的名字,她觉得恶心没敢细听。 自那以后,她看见沈青禾一次便想打她一次,奈何沈知意回回还将人护在身后,反过来说她的不是,看着沈知意跟在谢少恒屁股后面那花痴样,她觉得这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恶心。 索性将沈知意一块讨厌算了。 这些日子沈知意总有些莫名的魅力仿佛在吸引着姜云姝,换做从前她也是鄙夷这个沈老将军的大小姐,没有点半分将军气概,嫡庶之分也不懂。 世家子弟自来注重门第之见,庶出在他们眼里就是低人一等,更何况姜云姝还屡次在沈青禾身上吃哑巴亏。 “听说你拒了恒远王的婚事?”姜云姝干脆坐在她身边,她听说这件事后还觉得是自己在做梦,就沈知意那只花孔雀,恒远王对她简直可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怎么?不像?”沈知意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姜云姝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忍不住地疑惑,这还是她认识的沈知意吗?“倒也不是不像,只是觉得你这次倒是聪明了一回。” “怎么个聪明法?” “恒远王权势滔天,你嫁过去未必有好日子过,如今拒了倒也是好事。” 沈知意笑了,“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 第九十章 沈知意阻止公主和亲 姜云姝看着她故作深沉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恒远王了,本小姐勉强将你认作我的朋友。” 沈知意愣住了,看着姜云姝得意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摆脱那个冷酷无情的恒远王,却不曾想,自己竟然被这个看似娇俏的小姐给缠上了。 “要我说恒远王还不如你哥哥沈知筠,翩翩君子少年将军,你是不知道你哥哥在京中女眷中有多受欢迎。” 项锦竹瞧着他们这边瞧过来,姜云姝从来和意儿不对付这会儿怎么还将她缠上了,她暗中观察她的动作,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上座的江逾白看在眼里。 “礼部侍郎姜傲远赠大皇子翡翠白玉一盏,珍珠珊瑚一对,祝大皇子回京。” 谢瑜坐在上面看着这些送给自己的奇珍异宝,倒是和皇陵他那群老祖宗带入地下的东西没什么两样,“多谢姜大人。” 大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谢瑜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这些奇珍异宝,与他皇陵中的宝藏相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姜傲远站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江督主赠金尊白马一盏、茄楠木嵌珠金手镯、象骨芭蕉扇......” 知道江逾白有钱但没想到江逾白这么有钱,江逾白坐在上座,面容沉静如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家二小姐赠黑狐丘一件。” 沈青禾肚子隐隐作痛但看见自己备的狐裘被乘上去后,强忍不适看向坐在上方的大皇子谢瑜,眼神闪烁正对上谢少恒的目光。 春桃凑到小姐身边:“小姐你身子不适,我们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先回去吧。” 这么重要的宴席她怎能擅自离场,更何况她绝不能输给沈知意这个贱人。 沈青禾强撑着身子:“不必,这点腹疼,微不足道。” 沈鸿坐在下面,膝盖受潮后还隐隐作疼,若不是大皇子回朝,天枢国六皇子来访,皇帝为了颜面将自己给放了出来,只怕他现在还在牢狱中。 刑部虽是睿王的人,没有受多少皮肉之苦,再加上他里里外外打点,刑部的人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反观洛氏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但牢房毕竟阴暗潮湿,人在里面呆久了身子都会有些羸弱,更何况沈鸿长这么大就没这样吃过苦! 自己的儿子沈轩坐在睿王后方,给睿王递茶时眼神闪烁不定,左手微微颤抖,脖颈上还有些鲜红的伤疤,显然是最近才留下的。 反观他的嫡子沈鹤之却是平步青云,虽说自己进牢狱的事情对他多少有些影响,好在他自己争气,寄给盛氏的信多少有了回音,尽管只是寥寥几个字。 盛氏再怎么也和他当了那么久的夫妻,两人之间哪能那么容易就说分开,更何况沈鹤之留在自己身边,盛氏这个人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不过打她时下手重了些,可这个妇人竟然三番五次组织自己背地里的生意,还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自己。 她懂什么,他现在是和睿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自己还有睿王的把柄,他更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男眷席上,众人的目光在沈鸿、沈鹤之和沈轩之间来回流转。睿王眼神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他的下属们则各自心思不同。 有人嫉妒沈鹤之的晋升,有人在幸灾乐祸沈鸿的倒霉,也有人担忧自己的前程。 沈鹤之挺直腰背,心中忐忑,他知道父亲的事情定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而沈轩则是心神不定,男眷席上的气氛紧张而微妙。 江家两个庶子江破晓和江玉唤,看着江逾白坐在那忍不住啧一声,明明都是江家的儿子,江逾白却能上座。 江逾白常年不回江家,一回来必会闹得鸡犬不宁。 “大哥真是厉害,明明都是江家的儿子,他怎么就能如此出类拔萃呢?”江破晓忍不住感慨道。 江玉唤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服气,“谁知道他搞什么鬼,说不定是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看着旁边的江衔青生出不满,江逾白捡来的一个垃圾,竟然敢与他们同坐,真是猖狂,等找机会必定把这人打个半死不活。 就凭他也配进江氏族谱,父亲真是太骄纵江逾白了! 江逾白坐在上座,耳边传来了两个庶弟的议论声。他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瞥向了那两个身影。江破晓一身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却掩不住那一丝纨绔子弟的轻浮;而江玉唤则眉清目秀,看似温文尔雅,但眼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嫉妒与不甘。 江逾白心中暗笑,这两个弟弟若是能将心思放在正道上,也许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可惜啊,他们只会在背后议论他人,却看不到自己的不足。 江家掌管翰林院,历代以来都是书香门第,可偏偏生出了江玉唤这样的蠢货,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家里的老头子年纪大了放任这两人不管,迟早惹出祸事。 “天枢国六皇子司念参见陛下,本侯此次来还有一件事相求。” 天枢国的使臣早就将帖子交到了靖帝手上,尽管早就知道天枢国要搞什么名堂,他早就做好了要将自己女儿嫁过去的打算,可今日是大皇子的回朝宴。 再过两日便是先皇后的忌日,靖帝特意将回朝宴举办在今日,就是为了将玄武营的兵权交到谢瑜的手上,他曾答应过先皇后日后这储君之位只能是他们的孩子。 就算今日有朝中大臣不服,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也绝不敢多说什么,如今皇后守皇陵回来整日疯疯癫癫,靖帝下令将其关在后宫,这后宫之权暂时交到九皇子的母妃端贵妃的身上,靖帝不过是看在九皇子年幼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才放心交给端贵妃。 大皇子面色一沉,他知道天枢国并非善茬,面前这个六皇子更是个难缠的货色,从天枢国来只带了一位使臣稍信,身边也只有三位侍从。 六皇子司念因为是面首之子在天枢并不受待见,这么多年才勉强封了个侯爷。 “天枢愿与东陵共创太平盛世喜结良缘,本侯来的目的格外早就清楚,恳请陛下将永安公主赐婚本侯。” 靖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静,他看着司念,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他并不想将女儿嫁到天枢国,但他也不能轻易得罪天枢。 “六皇子来我东陵国,是想与我国结亲?”靖帝开口问道。 谢瑜面色一沉,她才刚回来哪能看着自己妹妹就这样当作礼物被送给天枢,更何况天枢若真想与东陵结亲,怎会派一个面首之子前来? 反观公主谢渊正坐在一旁,面色沉稳只微微露出些苍白面色,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嫁到天枢国,至于是哪位皇子她不得知。 如今要她嫁给一个面首之子,公主就算是心有不甘也绝不能在宴会上表现出一点不悦,她埋下头苦笑一声。 原本以为父亲接她回宫是看在她娘亲的面子上,出于愧疚,想好好待自己,如今谢渊才发现,靖帝不过将她当作是可以和天枢交易的工具。 司念微微一笑,“正是。天枢国愿与东陵国结为秦晋之好,共创太平盛世。”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天枢国在向东陵国示好,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 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在搞什么鬼。 沈知意看着司念在台上这般面色一惊,这根本不是天枢国的六皇子!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人揭发。 靖帝:“不知六皇子想娶朕的哪位公主。” 靖帝的话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大殿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永安公主谢渊坐在一旁,掐着手中的玉佩,面色苍白。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愤怒又无奈。 “本侯愿娶永安公主谢渊。”司念声音清冷,却响彻整个大殿。 谢渊猛地抬头看向司念,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没想到这个面首之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没想到他会向靖帝提出要娶自己。 “请陛下三思!” 沈知意看着靖帝,她清楚天枢国的野心。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渊被送入虎口。 “陛下,永安公主乃是东陵国最宝贵的明珠,不能轻易许配给天枢国的六皇子。”沈知意跪在殿前,双手紧握着拳头,眼中满是坚定。 靖帝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知道沈知意是为了谢渊好,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沈鸿看着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心中暗道,这个侄女真是愚蠢,竟然以为自己能够左右公主的婚事。他悠然地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神中满是嘲讽。 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沈知意抬头看向靖帝,眼中满是坚定与恳求。她知道,现在只有她能够救下谢渊。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为公主争取一线生机。 江逾白也在这时站了出来,谢渊是他的师妹他不能坐着不管,任凭公主去送死, 江逾白也在这时站了出来,他直视着靖帝,声音坚定地说:“陛下,和亲之事牵扯众多,不可轻举妄动。” 江督主开口阻拦,就算是既定的事也能缓上几日。 “请陛下三思。” 原本在戚琛旁边的沈知筠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按捺不住站了出来,戚琛还来不及反应转眼间人就在中间跪着了。 沈将军的两位嫡出还有掌管五军的江督主,还有刚回朝的大皇子都出言制止这场婚事。 这时,大殿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靖帝的决定。 靖帝看着殿中的众人,他不能轻易得罪天枢国,不能动摇自己的地位。 他犹豫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缓缓开口:“此事重大,容后再议。”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睿王看着靖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沈家那小丫头,就这么轻易坏了他的好事,睿王心中暗自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睿王看着手中的信件,眼中闪烁着寒光。他的心腹侍卫在一旁等候着他的命令,准备随时行动。 谢渊坐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东陵国和天枢国之间的筹码。 ------------ 第九十一章 沈青禾怀孕了 司念见状也不过多为难,反而是一副很善解人意的姿态,“既然如此,本侯也不勉强。” 谢硕撇了撇嘴,凑到谢少恒身边故意提起她:“三哥,沈家那小丫头追你那会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怎么如今倒是变了一副姿态。” 胆子大到敢阻止两国联姻,难保不是江逾白这个奸党宠出来的,实在胆大。 谢硕话音刚落,少恒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在回忆着什么。沈家小丫头,那个曾经追着自己闹得满城风雨的女孩,如今在他心里已经变了一副姿态。 “哼,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不过三哥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一纸婚书让自己成了全都城最大的笑话。” 六皇子话音刚落,谢少恒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瞥了一眼六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六弟,慎言。本王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六皇子被谢少恒的凌厉眼神吓得一颤,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开口辩解。但谢少恒的话语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接刺入他的内心。 全场的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波。六皇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心知自己失言,却也只能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项锦竹看着沈知意这副样子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场回朝宴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上一世这场宴会更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各方势力明枪暗箭处处难防。 所以这世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生恐出了任何差池,如今自己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只能尽量在自己最后的日子保证知筠和知意的安全。 六皇子虽是靖帝九个皇子中最是无用荒唐的,可他毕竟生在帝王家,生在帝王家的皇子若没有点心机和手腕是断然活不长久的。 项锦竹咬牙,六皇子这话分明是将谢少恒和沈知意的关系弄得更加紧张,沈家虽厌恶恒远王,但更不能得罪他,若是真如上一世一样,谢少恒登上了皇位...... 不行,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若谢少恒是皇帝,人间定然会再一次变成炼狱,沈家也会迎来灭顶之灾。 知意好不容易对谢少恒心灰意冷,可她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更是有目共睹。 谢少恒更是病急乱投医一纸婚书被她这么一撕,若自己动手再慢些项锦竹还真怕沈知意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可若是沈知意再被这男的一蛊惑,屁颠屁颠地跟着就不好说了,毕竟沈知意说她已经不喜欢谢少恒时,项锦竹又惊喜又害怕。 她担心知意只是说了几句好话哄着她,又担心自己女儿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弃,更何况是沈知意那头倔驴。 今日天枢国六皇子也在,谢硕这番话分明就是将沈家和恒远王推上风口浪尖。 沈家和恒远王一旦闹掰,对于各皇子来说无一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了沈家的兵权,这皇位最后鹿死谁手,都说不定。 血啼站在茯苓旁边,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伪装成沈知意身边的丫鬟潜入宫中,银岚舞姿在中央赢得众人目光。 银岚舞姿优美,动作如行云流水,她曼妙的身姿在中央舞动着,引得众人瞩目。血啼看着银岚的舞姿,突然,银岚的身形一顿,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血啼心中一紧,她知道银岚的伤口又发作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扶住银岚,但在这个庄重的场合,她只能站在原地,银岚递给她一个眼神。 顺着银岚的方向看去,血啼也注意到此时沈青禾面色难堪,沈知意算了下时间,药效时间差不多到了。 哼,好戏要开场了。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你这样身子吃不消啊。”春桃。 “我不走。” 沈青禾疼得满头大汗,愣是一声不敢吭,戚琛用手肘击了两下沈知筠,“沈哥哥,你那个庶妹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对啊。” 沈知筠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向沈青禾。只见沈青禾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紧咬着下唇,她的双手紧紧捂着小腹,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竭力忍住疼痛。 好端端的,这人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事戚琛冲着沈青禾方向喊了一句:“沈二小姐,你要不舒服我给你找个太医瞧瞧?” 沈青禾疼得脸色发白,听到戚琛的话,她想回应却无力开口。春桃看在眼里,慌忙走上前扶住她,“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戚琛见状,转身对沈知筠道:“沈哥哥,你还不快去扶你妹妹?” 沈知筠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快步走到沈青禾身边,扶住她的胳膊,“青禾,你怎么了?” 项锦竹对这个小丫头心存芥蒂,但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的确不像是装的,她再怎么恨沈青禾想要报仇,但她乃是项太傅府中的小姐绝不会趁人之危。 “陛下,臣妇肯请太医来为小女瞧瞧。” 不知怎的,沈鸿心里闪过一丝绞疼,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连着一样,不知怎的竟生出一丝不忍心,“陛下,请太医来给瞧瞧吧。” 端贵妃坐在高台之上,神情严肃。这些年她掌管后宫,她心中明白,这大皇子的回朝宴是关乎皇家颜面的大事,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她目光凌厉地扫过场中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沈青禾身上。 沈青禾虽是沈府庶女,但这要是传了出去,叫皇家的脸往哪儿放? 此时的沈青禾,脸色苍白如纸,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子微颤。她的痛苦模样,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卷,呈现在端贵妃眼前。 端贵妃皱了皱眉,心中权衡利弊。沈青禾虽是沈府庶女,但此时她的情况若不妥善处理,无疑会给皇家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于是,她开口道:“来人,速去请太医来为沈府小姐诊治。” 沈知意饮下一口热茶,看着沈青禾的方向,冷哼一声,似是嘲弄,没人注意到此刻江逾白的目光正落在沈知意身上。 自己收的这个徒儿真是胆大包天,皇城之内都敢耍手段,再过段日子只怕能上房揭瓦。 罢了,都是些能摆平的小事。 江逾白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淡定地饮酒。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沈知意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沈青禾的情况,丝毫没有察觉到江逾白的目光。 太医匆匆赶到,面色凝重。半道上只听闻是沈家的小娘子,吓得赶紧过来查看,江逾白护着的人他们可丝毫不敢怠慢。 看到是沈青禾,众人心中悬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太医们面色稍缓,给沈二小姐把脉。 谢少恒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跳,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眉头紧皱,靠在椅上注视着这边的动向,正对上沈知意的目光,不知怎的他竟感到一股杀意。 随后摇了摇头,一个怂包就算变了,也还是个怂包,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罢了。 但他冥冥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温太医替沈青禾诊脉,面色一沉,似有什么话堵在嗓子眼,迟迟不敢开口。 “温家在朝中势力庞大,这温太医虽是谢少恒母族的人,但没有什么实权,胆子也小,医术还差。”姜云姝摇了摇头。 “你怎知道温太医医术差?” 能进太医院的医术即使有好有坏,也不至于被她说得一无是处。 姜云姝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知道温太医的医术差,并非只是凭空臆断。我曾经见过他在宫中为妃子诊脉,他的手法生疏,对于病情的判断也有误,而且,他在治疗时过于依赖药方,缺乏实际的治疗经验。这样的医者,若是不能勤加修炼提升自己的医术,只怕日后难以胜任太医一职。” 他一直靠着家族的势力才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 “他还不如摄政王身边的一个幕僚,我听闻他替公主治病,医术好,人长得也秀气,温太医连具体症状都诊断不出。“ 其实这并不怪他,自己和公主都被他把过脉,有苗疆和西域的奇毒,甚至是蛊,温太医身居中原出身高贵,研究的是中医之道,自然不懂这些。 听了姜云姝的话,沈知意淡淡道:“姜姑娘真是了解得透彻,连摄政王身边的幕僚都知道。” 姜云姝淡淡道:“我虽身在闺阁,但并不代表我不问世事。” 见温太医吞吞吐吐的模样,靖帝有些恼怒,温家安插进来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混吃白饭的吗? “温太医,有话直说。”端贵妃,如今在天枢国六皇子面前闹成这样,若不查明她该怎样交代,活脱脱让天枢来他们东陵看笑话不是? “回娘娘,二小姐她......”温太医有些难以启齿,“她怀孕了。” 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怀了? ------------ 第九十二章 沈青禾和谢少恒私情败露 大殿中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看向温太医,等着他下面的话。 温太医知道他下面这句话要是说不好,自己这条命便交代在这了,他扑通跪倒在地,重重磕头,“皇上,娘娘,二小姐她已非完璧之身。”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正坐上方的谢少恒面色一沉,紧攥着自己衣角,自己行事明明如此谨慎,她怎么会...... 谢少恒眼底闪过一丝疑虑,避子药每回都是自己亲手交给她的,临风是他最得意的助手,绝不会出错,还是说那避子药,有问题...... 项锦竹看着痛苦倒地的沈青禾,难道她早就和谢少恒有勾结,难怪谢少恒会在娶了知意后又迫不及待将她纳入府中。 原来如此 靖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下方的沈青禾,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若是寻常日子也就罢了,沈家偏在今日让天枢国的人来看了笑话,他的老脸都快被丢光了。 “沈青禾,你说,这孩子的生父是谁?”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沈青禾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心中也是一片慌乱。 “是啊妹妹,你就被将那男人藏着掖着了,我相信姐姐定然不是自愿的,是不是受歹人所迫,你讲出来,我们才好还你一个公道啊。”沈知意悠哉从一旁走出来,半俯下身子微微斜着,轻笑一声。 沈青禾心里知道定是她捣的鬼,可她没有证据,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沈青禾,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项锦竹的声音冷冽而严厉,充满了威严。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就是谢少恒的,知意上辈子因她所受的苦,也终于还回去了。 未婚先孕,男女之间形式苟且,沈青禾就算出身再怎么高贵也会被这礼教拉进泥潭,就算爬起来也会染上一滩淤泥,洗也洗不掉。 更何况这等腌臜之事,都闹到天枢国面前,东陵自来礼教在各国闻名,多少诗书出自东陵,更有甚者派出使者专门出使东陵,学些礼教书法,如今因为她一个沈青禾东陵的脸都丢到敌国去了。 “本宫且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端贵妃站了出来,她虽忌惮沈家,更恐沈知意与谢少恒联姻,这样一来,恒远王得了沈家的势力,储君之位必然是他的无疑。 眼下朝廷之中大家四顾无言,不少人注意到沈安的表情,似乎是在准备看他的笑话,江逾白正坐在上面,看着沈知意布置的这一切。 项锦竹前世死得早,很多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证据就已经离世了,沈青禾手段高明今生怎么会如此愚蠢,还有她的意儿,每一步好像都能料到他们的心机和手段。 她蹲下身子,一副慈母的模样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叫人察觉的恨意,似是想将她捏碎,外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更不了解沈青禾这颗腌臜的心。 她既然要演,我便陪她。 “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沈家待你不薄,吃穿用度何时苛刻了你?你若是有什么委屈,今日贵妃娘娘和陛下还有一众朝臣都能替你做主。” 这话说得没错,每次有什么宴席沈家夫妇都是把这个庶出的二小姐带在身边一同出席,平日里花钱也是大手大脚,项夫人这样说,定然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是啊妹妹,这孩子的亲生骨肉究竟是谁,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定然都会为你做主,你自小受诗书礼仪教诲,这礼节万不会忘的,定然是有人强迫你。” 她锐利的视线在沈青禾身上来回打量,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牵起她的手,“妹妹若是包庇,那可是重罪,你也不想你那腹中的孩儿和你一起死吧。” 随后她俯下身子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若他是皇子,陛下难道舍得这个皇室血脉?” 她腹中这孩子一出生可是真正的皇孙,她再也无须看沈家的脸色,当上了恒远王妃,有了恒远王的势力,她要什么没有? 她也可以凭腹中这个孩儿,母凭子贵,如今她怀孕之事已经暴露,若不将腹中孩儿真实身份说出来,连她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是......恒远王。”她的声音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一般。 朝堂之上的指责声瞬间寂静,谢少恒更是面色阴沉,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沈青禾,这个贱女人,真是愚蠢,偏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 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大公子薛晓坐在他身边感到一股凉意后,瞬间挪动位置,他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平日和他开开玩笑斗斗嘴也就罢了,眼下这个节骨眼。 还是不要惹出什么是非才好。 睿王却是个开热闹不嫌事大的,逮着这样的机会他不调侃几句都是对不住自己。 “还是恒远王风流,嘴上说着要娶沈大小姐,又舍不得沈二小姐的身子。” 这话更是把两人推上了风口浪尖,沈青禾惊慌失措地跪在堂下,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怀孕的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偷偷看向谢少恒,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怒火。 端贵妃脸色苍白,这事儿棘手得很。皇孙在沈知意腹中,那是打不得也罚不得,沈青禾倒是聪明,把恒远王推出来,令妃气得甩袖,从宴席上下来。 谢少恒是她儿子,也是他最看重器重之人,突然冒出个沈青禾来无端揣测自己儿子的清白,在她心中,谢少恒的清白和名声至关重要,不能让任何人肆意诋毁。 靖帝面色难堪,沈青禾又腹痛难忍,她紧紧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沈知意看着她的这些小聪明忍不住嗤笑,母凭子贵哪能那么容易?如今不过是坐实了她与谢少恒有苟且之事。 朝中不乏有大臣窃窃私语,一时间审视的目光齐聚在她脸上,沈知意转身瞧见,“恒远王,你要了我妹妹,当日向陛下请旨将沈家女儿许配给你时,你早就中意我妹妹了,既然如此想必是恒远王一时性子急给记糊涂了。” 谢少恒知道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当成借口或者掩饰。 “恒远王有意与沈家结亲,又中意我妹妹,所以妹妹怀了身孕也实属正常,是我妹妹肚子争气。既是恒远王的孩子,我这就将她送去谢家。”沈知意挺着大肚子挡在沈青禾面前,神情凛冽如寒冰,开口就说道。 如此一来,这事便是你情我愿,女的行为不端,男的嘛......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茯苓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见了不少小姐受二小姐欺负的时候,如今小姐憋了这么久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皇宫后院去母留子的事情多了,更何况沈青禾可是害得恒远王在敌国面前丢脸。 小姐同自己讲过,恒远王的母妃令妃娘娘是个难缠难对付的女人,心机手段能把一个活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令妃一听怒了,儿子还没娶妻呢,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竟然想塞一个庶女给他?她刚要开口怒斥,就被端贵妃抬手制止了。 “莫非恒远王不想对我妹妹负责吗?” 端贵妃心中冷笑,沈知意这是在拿谢少恒当挡箭牌。她倒要看看,谢少恒敢不敢接这个锅? 果不其然,谢少恒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淡淡的扫了沈知意一眼,开口道:“沈二小姐半夜跑到我府中自荐枕席,儿臣喝了几杯酒,酿成了大错。” 沈青禾哑口无言,她不敢反驳,她不敢得罪恒远王,若是哄得他高兴了,嫁过去也能好受些,她看着沈知意站在那里,把她这般敞开凌辱,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在中间添油加醋,她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她执意要找太医,又怎会被人发现怀孕的事? 睿王却并不在意,他轻笑一声,“恒远王和沈家二小姐都是皇城中的金童玉女,本是天作之合,如今闹出这样的误会,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岑风行给摄政王斟酒,看着台下的一出好戏,“沈大小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将宫中的人耍得团团转。” 这群人可都是朝廷命官若有人仔细揣摩沈知意的话,就算今时不被发现往后也会察觉不对,这些话完全是那他们当靶子,牵着他们鼻子走。 摄政王冷笑一声,如今还能稳坐在位上事不关己悠闲自在的只剩下几人,“你不也是胆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恒远王手底下的避子药给调包了。” “助人为乐,日行一善罢了。” 睿王看着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沈大小姐,我这可是一片好心。再说,这皇城里谁不知道恒远王情谊深厚,如今闹出这样的误会,岂不是让人觉得恒远王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始乱终弃,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恒远王如果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那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令妃冲过来指责沈青禾这个贱人,不守妇道勾引自己的儿子。 睿王却并不在意谢少恒的态度,他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令妃娘娘此言差矣,这沈家二小姐如此美貌,又自荐枕席,恒远王不动心才是怪事。” 睿王的话语如同刀割般落在沈青禾的心上。她死死地盯着沈知意,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嚣张地站在那里,把她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痛感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沈知意,你给我等着! 沈知意知道睿王和恒远王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落进下石的速度也是她没想到的,生在帝王家何来情谊一说,不过是为了利益。 江逾白看着台下自己的徒儿做的这个局,倒是学得挺快,就是每一步棋都走险招,这点倒是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心算得淋漓尽致,之前倒是自己小巧了她。 江逾白嘴角轻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温太医,沈二小姐腹中的孩儿多大了?” 此话一出,沈青禾和谢少恒心里同时一凉,心中的愤怒和羞辱让她几乎无法冷静。 这孩子多半是在积云寺里怀上的,沈青禾为先皇后祈福赎罪才去的积云寺,结果就是为了和他行苟且之事,若是靖帝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两人。 ------------ 第九十三章 不知廉耻,自荐枕席 温太医正要开口,沈青禾直接跪在靖帝面前,“求陛下宽恕,臣女腹中还有皇孙,就算臣女的命不值钱,但还请陛下看在腹中孩子的面,饶臣女一命。” 沈青禾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头深深地低下,发丝垂落,掩住了她的神情。狼狈地跪在地下哀求靖帝放他一马。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像是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在地,“求陛下开恩,饶臣女一命。” 腹中的孩子毕竟是皇室血脉,沈青禾死不足惜,可她腹中的孩儿...... “陛下,臣女求您了。”沈青禾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带着无尽的恳切,“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臣女这一次。” 这场面落在众人眼里,毫无半点尊严,血啼还是头一回见到沈知意的手段,督主眼光就是毒辣,这小娘子尽管筋脉不对,武功一学就废,心机手段可是跟江督主如出一辙。 够狠毒! 靖帝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疑虑和愤怒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和深邃。他看了一眼端贵妃,示意她说话。 端贵妃心中明白,此刻靖帝已经有了决定。她深吸一口气,跪在沈青禾身边,声音坚定而有力,“陛下,臣妾也恳求您饶过二小姐这一次。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皇室血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难辞其咎。” “陛下,臣女有一言。” 一个声音打破了朝堂的沉默。众人转头看去,发现是沈知意。她从容地跪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二妹妹心悦恒远王殿下,何不成全这段姻缘。王爷既然要了我妹妹的身子,还请给他一个名分。” 靖帝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点头,“传旨下去,令恒远王与沈家二小姐择日完婚。” 沈青禾:“谢陛下开恩。” 谢少恒:“谢父皇开恩。” 沈青禾只觉得松一口,她不敢直视谢少恒的眼睛,只祈祷他不会将此事迁怒与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至少能相敬如宾,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全掌握在他手里,一声令下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谢少恒盯着沈知意,眼底的恨意掩盖不住,如猛兽一般欲将人吞噬,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沈知意搞的鬼,这个女儿愚蠢至极,只怕这些招式都是江逾白那个奸臣教她的。 不然就凭她那个猪脑子,怎么能让自己这么难堪。 沈知意早就知道两人的苟且之事,既然妹妹这么想嫁入恒远王府,自己助她让谢少恒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两人的私情,总比偷偷摸摸的好。 沈青禾,上一世你连同谢少恒毁了我,今生我要你盛装出席去迎接你的人间炼狱。 有令妃还有温家一众人在头上,进了恒远王府你要学的规矩可比自己当年多得多,令妃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窄,你毁了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么舍得放过你? 我得好妹妹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项锦竹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她虽是讨厌沈青禾想置她于死地,心里的石头总悬着,冥冥中觉得此事有蹊跷,说不定真的和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不过今日这回朝宴算是搞砸了,沈青禾闹出这档子事不少朝臣涌过来看笑话,好在有沈安镇场。看在护国大将军的面子上这才消停了下来,不然沈青禾早就受千夫所指了,令妃娘娘气得直接回宫,温家在朝中权势重大,皇帝不敢拿她怎样,大多数时候任由她性子胡来。 令妃脸色难看,恒远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需要和沈家的联姻,可也不是从沈青禾身上取得联姻,她一介庶女,能有几个权势。 大皇子刚回朝靖帝对他多少会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有些偏爱,好在朝中势力单薄,眼下睿王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沈青禾倒在地上多时看,面色早就有些难看,再加上谢少恒每每给她灌下一碗避子汤对她的身子就多一分摧残。她身子骨就是再好也经不住这般造次,紧捂着肚子,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妹妹,温太医!”沈知意紧握住她的手,这孩子不仅是沈青禾的筹码也是自己的筹码。 “温太医,尽全力救治。” 温太医点点头,他检查了一下沈青禾的情况,面色凝重。他看向沈知意,沉声道:“沈姑娘,令妹身子亏损严重,再加上之前所受的伤害,这个孩子恐怕......” 怎么会这样?这孩子不该死这么早。 “你救不了自然有其他太医能救。” 一时间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聚集了过来,众大臣看见沈知意这般着急的模样,倒是不由得赞赏,沈大小姐如此重情重义,这个庶妹当初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空口白牙诬陷自己的姐姐,那日还开口说自己的姐姐早就是恒远王的人。 真是可笑,明明自己不顾礼义廉耻爬上了男人的床,还倒打一耙诬陷她姐姐,真是可恨。 姜云姝看着眼前的沈知意有些气恼,她从始至终都觉得沈知意对这个妹妹是闭着眼睛瞎疼惜,养了一只白眼狼都不知道。不过,既然有孕在身那孩子总是无辜的,“众太医还请尽力保住二小姐腹中的皇孙。” 更何况是皇室血脉,就算她母亲不招自己喜欢,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记恨一个孩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天枢国六皇子也觉得这里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他今日见了东陵皇室一堆不耻之事,皇帝不把他灭口不错了,哪里有得寸进尺待在这里继续看笑话的道理,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大皇子紧随其后,“父皇,母妃那边还需人照拂,先走一步。” 其他大臣见状也纷纷离去,再待在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事,沈安面色凝重,如今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弄得她一阵头疼,沈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跑过来祝贺二弟与恒远王喜结良缘。 项锦竹心中气愤却也拿沈鸿无可奈何,罢了,将沈青禾送走后她便再也不是沈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她并不喜欢,可若是用在沈青禾这仇人身上那便刚刚好。 好在经过太医院一番救治,扎下几根安胎针总算将皇孙给保住了,太医惹得满头大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他们耽搁不起。 沈青禾跟在后面,春桃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沈青禾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心中虽然欣喜孩子得以保全,但身体上的疲惫和虚弱仍让她有些吃不消。 沈知意让阿爹阿娘先回去,自己来宫里一趟还没好好和公主见上一面,项锦竹还有些不放心,她哪舍得让她继续留在宫中冒险,如今她刚惹了令妃,令妃不是傻子就算看不出来这局是沈知意做的,但就沈青禾犯下的那些事,难保不会迁怒于她。 直到沈知筠开口自己留下来陪妹妹一起去,项锦竹这才放心下来,千叮咛万嘱咐让沈知筠好好看着知意,千万不能闯祸,更不能让她和谢少恒有过多接触。 沈知筠直到自己妹妹喜欢谢少恒喜欢得死去活来,就算不喜欢了看到他和二妹妹就这样搞在一起,心中难免有不适。 再回头一看沈知意面色沉重,天枢国六皇子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潜入皇宫究竟想做什么。 忽然沈知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年父亲和天枢国那一战就是因为作战计划被泄露,这才全军覆没,难道天枢国和朝中的叛军是在这时候勾结的。不对,若真是这样,真正的六皇子为什么不自己前来。 沈知意越想越恼,这脸色落在沈知筠眼中,惹得他不断叹气,妹妹这样他怎么放心让她留在宫里,“母亲放心,我们看望完公主就回去,我一定好好看着妹妹,不让她惹出祸事。” ------------ 第九十四章 他不是真正的六皇子 沈知意好不容易才将母亲支开,自己走在御花园,可身后还跟着哥哥。 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娇艳鲜美,这地底下的养料从来不缺,沈知意住在皇室时亲眼看见老太监将宫女或者犯人的残骸埋在地下,吸收了养分来年的花更为娇嫩。 她也想过阻止,但那会她不受宠宫里的人各个都是看脸色行事的,谢少恒不待见她,将她打入冷宫。 进入冷宫的妃子下场非死既伤,沈家也已经衰落,她没有机会了,没有人愿意去赌一个不受宠的妃子重见天日。 不然得罪了贵人他们可担待不起。 沈知意看见御花园盛开的花更觉得毛骨悚然,她若是这么唐突告诉哥哥今日来的天枢国六皇子是个冒牌货,他该怎样给哥哥解释自己知晓这件事。 万一出了差错,指不定还会被当成和叛徒。 沈知筠看着自己妹妹走在前面一副萎靡的样子,还以为是在为圣上指婚的事烦恼,“妹妹,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不再喜欢那个谢三那个家伙了吗?” “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想不明白六皇子来东陵做什么?” 这件事沈知筠也觉得有些蹊跷,沈知意只恨自己前世对这些朝堂之事少有关注,一颗心铺在谢少恒身上。 “意儿是不喜欢他?” 沈知意自然恨极了天枢国六皇子,但她却不能表现出过多情绪,只是摇摇头,“哥哥,六皇子就这么来我们东陵作客,若是真有人想取他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是说?”沈知筠试探性问她,平时自己妹妹对朝堂之事从来不会过问,若是说漏了嘴恐惹人猜忌。 知意性子单纯若被有些之人利用,整个沈家也会受到牵连。 沈知意点点头,“我怀疑......” 他不是真正的六皇子。 沈知筠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然后四顾打量周围,确认没有人后才放松下来。 自六皇子来到东陵后,沈知筠就曾偷偷派人跟着他的行踪,忽然沈知筠像是想到了什么,“妹妹,六皇子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怀疑什么都不要说出了。” “哥哥,我知道轻重。”沈知意轻轻拉开他的手。 这个假冒的六皇子并非一般的人物,他背后的势力必定不简单。真正的六皇子她见过,更多时候是见识过他的阴招,沈知意当初研制的兵法,有将近一半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不得不说,六皇子却是是位玩弄人心、阴谋手段的高手。 他并不希望妹妹过多地涉入这些朝堂纷争,但是他无法坐视不管。这件事情他不会让知意牵扯进来,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提醒她道, “意儿不是要去看望公主?” 她的确放心不下公主,大部分事情都在朝着前世的轨迹发展,既然自己没有再嫁给谢少恒,那就说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公主出生时母亲遭遇血崩,出生时又呛了羊水,身子本就羸弱,再加上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在宫中更是常被人欺辱,前世公主在三年后也因病去世了。 公主自己就学医术,得岑风绪亲传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病情,当年太医说她活不过三岁,如今已经快及笄了。 沈知意记得公主前世三年后就会因病离世,公主具体的死因她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因病她眼下也不敢确定。 正在这时一位嬷嬷押送着一个宫女走了过去,能在御花园走动的都是非富即贵,嬷嬷一眼便认出来沈少将军,走到两人跟前行了个礼。 他们一时没注意走得偏了些,这里是下人行事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宫里的贵人不会走来这里。 “二位小主可是迷了路,奴才带你出去。” 沈知意看着走过来的嬷嬷,虽然知道这是下人行事的地方,但现在看来她们确实走得有些偏了。 “劳烦嬷嬷了,我们只是闲逛到此,并不迷路。”沈知意回应道。 御花园的花开得太过娇艳惹得沈知意鼻子一痒,惹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看向嬷嬷身后拖着的宫女正是沫锁,已经咽了气。 沈知意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有些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小主,这宫女犯了错,已经惩治了。”嬷嬷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提醒。 沫锁此人死不足惜,不过沈知意没想害死她,就算最后查到是这个小宫女弄的手脚,也断不会查到她的头上,血啼此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沈知意猜到血啼此人多半会灭口,原本还担心宫里莫名出现一阵死尸,会引起恐慌,没想到血啼还有一番手段。 “宫里规矩大,下人不懂规矩是得加以惩戒。”沈知意轻声说道,看着沫锁被随意放在地上,耷拉着零散的头发今日早晨才梳好的样式,已经凌乱得不成样了。 血啼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给令妃娘娘送些吃食,说令妃娘娘今日吃得少恐饿坏了肚子,耽搁不得,沫锁见还是血啼,便没有多想,伸手向她要了一锭银钱后便乖乖照做。 血啼特意提醒她,圣上已经下旨将沈家小姐许配给恒远王。 沫锁虽在宫里但谢少恒求娶沈知意的消息也曾有所耳闻,不管如何,圣上赐婚那便是金玉良缘,天大的喜事,血啼故意将此事说得模糊。 一时得了意的沫锁哪还来得及细想,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就朝令妃寝宫去。 这路上都在想令妃娘娘会给她些什么赏赐,一个小宫女想在这皇宫里活下去,讨好贵人的话术自然手到擒来。 原本令妃正在气头上什么人都不想见,听到是送吃食还以为是陛下担心她的身子,让侍女打发走,可沫锁偏偏不死心,要她的贴身侍女给她带话。 说什么祝贺王爷和沈小姐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侍女吓得连传话都哆哆嗦嗦的,令妃娘娘又正在气头上,她一个小宫女竟然也敢来嘲弄自己。 真是不知死活。 无论沫锁怎么解释,没有人会信她这番说辞,就算是受人指使,沫锁支支吾吾半天也叫不出那人的姓名,更认不出血啼的主子是谁,令妃难得和她废话,沫锁求饶的声音落在令妃耳里,她只觉得聒噪。 “拖出去,赏五十大板。”。 能活就绕了她,不能活随便找个地儿扔了便是,下人的命又不值钱。 “二位主子奴才这就把人拖走,不会碍了两位少爷小姐的眼。” 嬷嬷冲着后面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太监心领神会立即将人给拖走了,沈知筠担心知意看了回做噩梦,想上去捂住她的眼睛。 这时沈知意回头冲沈知筠说了句,“走吧。” 两人正直朝着公主寝宫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沈知意忽然看见远处好似公主的身影走了过去,一身黑狐裘衣裳,转眼间又消失,或许是自己眼花了。 大皇子脱下黑狐裘衣裳扔给一旁的奴才让他拿着,这段日子天气微凉,但穿狐裘衣裳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大皇子,陛下吩咐过了,你身子弱得穿厚些,这是沈家二小姐献给您的。” 谢瑜啧了一声,自己身子弱老皇帝心里不清楚吗?当年要不是他把自己送去守皇陵,自己身子能差成这样吗? 谢瑜看了一眼黑狐裘,毛色乌黑得近乎于墨色,深邃而神秘,摸上去手感柔软滑腻,当阳光亲洒在皮毛上,还有一种独特的色泽。 他拿起来打量了一下“啧”了一声很是嫌弃的扔在一旁。 东西倒是个好东西,就是送这东西的不是个好东西。 “大皇子,奴才给您将狐裘穿上。”太监作势就要将这件狐裘给他披上去,陛下叫他们来照顾大皇子,他们自然得尽心尽力。 “我的身子,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个天气穿狐裘不得憋死他?皇帝老儿真是老糊涂了,在他面前装什么慈父? 父慈子孝的画面不适合他们。 “大皇子,陛下让您去御书房等着他。” 等走到公主殿前沈知意这才停下,侍奉公主的婢女已经换了一批人,贴身照拂公主的却还是哑婢。 这些哑婢们并不是天生不会说话,靖帝认为是他这对儿女害死了先皇后,靖帝下令割了这些婢女的舌头,公主身边这些年没一个说话的人。 婢女流银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见过沈小姐,沈将军”。 流银是靖帝近些日子才将人安排过来照拂公主的,公主回了皇宫身边一个能通报情况的人都没有定然是不合规矩的,这就将流银派遣了过去。 沈知筠上前一步拿起药碗,淡淡道:“我来吧。” 流银微微颔首,随后退之一旁。 前些日子沈知筠来探望过公主,碍于男女之别也只是在门外寻问了些情况,没有做出任何越举的行为。 走进公主殿内,这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看着公主的病情,沈知筠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难受。 公主坐在窗边背对着门,沈知筠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公主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显得有些空洞,仿佛被抽干了精力。 只有公主养的玳瑁猫在他脚边来回磨蹭,倒是添了一些生机。 沈知意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心里一阵绞疼,“沈姐姐,沈将军,你们来了。” 公主接过药碗,没有说话,脸上如一滩死水般寂静,服用这些药不过是强撑些日子,她可是岑风绪最聪慧的弟子,她清楚自己的身子。 ------------ 第九十五章 她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自然信 血啼站在一旁,半依在柜边,“天枢国六皇子口气倒是不小,一开口就想让你那小师妹嫁到他们天枢。” 江逾白右手放在桌上来回敲打着什么,“他算盘打得响,癞蛤蟆吃天鹅肉。” “今天多亏了我,靖帝才没有立即应下这门婚事。” 江逾白冲她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眼下事情严峻,顾不得那些玩笑话。 “银岚已经潜入六皇子身边。” 江逾白微微点头,“勿打草惊蛇,等我指示。” 眼下天枢国有任何动向他们都能及时掌握,司念既然敢一个人前来,定然是做足了准备,京城里四处埋伏着江逾白的眼线,他逃不掉的。 “鸢阁那边有消息了,从朔州来的密报。” “朔州?” 血啼微蹙起眉头,从鸢阁派出去的人一路从扬州查到了朔州?“督主,籍书能否给我看看?” 江逾白叹气,原本平静的脸色显得有些紧张,“同宣婉籍书呈上来的,还有当年张家抄斩的卷宗。” “张家?盛太子逆谋?” 江逾白点点头,眉头微蹙,显然这事比想象得要棘手,“知意怎么样了?” 血啼见他这么关心沈家大小姐,忍不住在他面前一阵调侃,哪知他并不买账,扬言她要是再叨叨就割了她的舌头下酒。 “没什么大事,那小宫女都被我偷偷做掉了,借的令妃的手。” 血啼要是真在宫里动手的话,他们今日怕是到现在也回不来,莫名死了一个宫女,事关圣上安危宫里定然会怀疑是否混进来了刺客,届时银岚更不好近六皇子的身。 “督主,你会将这些告诉沈小姐吗?我怕......她接受不了。” “会。”江逾白知道血啼在担心什么,这段日子沈知意经历的太多,这件事情又关乎沈青禾,难保不会冲动行事,届时还可能会坏了他们的计划。 “我相信她,她是我教出来的,不会鲁莽行事。” “师妹病情好些了吗?”江逾白清楚谢渊的病情,她就剩这么几年了,当年若不是那个狗皇帝,师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样子。 回了皇宫不知道又得受多少气,刚回去那会儿,令妃隔三岔五来找她麻烦,公主身边的下人不会说话,来不及通报也被她视作无礼。 “还是老样子,公主身边有流银守着,不会有事。” 江逾白点点头,这些年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差,谢渊嘴上常念叨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瞒着江逾白自己的病情,他虽不懂医术,但也不是傻子。 师妹演技实在太拙劣。 沈知意正要拿一罐蜜饯放入公主嘴里,这药苦涩又一股难闻的味道,虽说良药苦口,但这段日子公主都快将药当饭吃了。 她不明白公主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为何身子会突然这么差。 “公主?”沈知意轻声唤了一句,见公主没有回应,她轻轻地推了推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公主的身体似乎很虚弱,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一股钻心般地痛苦如万只蝼蚁啃食一般,在折磨着她的全身,沈知意上前想要扶起公主,却被公主轻轻地推开了。 “我没事。” 公主虚弱地说着,然后咳嗽了起来。 她的咳嗽声很重,似乎连肺腑都在震动。沈知筠见状,赶紧拿出手帕递给知意,让她来为公主擦拭嘴角,“公主,您别说话,别说话。” 她一边擦拭,一边观察着公主的脸色。 “公主,我去传太医。”沈知筠。 “不用。”公主将他叫住,“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一个生下来就害死自己母亲的孩子,活在这世上也是多余。 沈知筠自然拗不过公主,有些气恼公主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看着公主起色渐渐缓平,“我需要静养,太医过来倒有些吵闹。” 沈知筠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刚静下来门外急切的脚步声又打乱了几人的宁静。 是大皇子谢渊,公主的孪生哥哥。 他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公主这个样子,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赶紧走到公主身边,一把将沈知意给甩开,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身形。 “妹妹,可好些了?” 公主视线落在沈知意身上,见她稳住了身形这才开口,“我没事。” 谢瑜看着这两人脑海里思索着白日里宴会上的信息,他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今日俯在他耳边将京城里的各大王侯氏族介绍了个遍。 可人实在太多,他一时半会儿根本记不起来。 这个女的倒是有些眼熟,是沈府的大小姐,这一路上他可是听过许多这位小姐的风光伟纪,一个草包将谢少恒耍得团团转,口碑简直一夜之间逆转。 有说她因爱生恨的,也有说她人间清醒的。 连江逾白那个冷面阎王也将此人收作徒弟,谁知道他们来自己妹妹寝宫安的什么心思。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见状赶紧行礼,“沈家沈知意,沈家沈知筠,见过大皇子。” 哼,来的还都是沈家的人,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公主拉住她的衣袖,“哥哥我没事,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没有恶意的。” 如今自己刚回来,沈家德高望重手里又有兵权,得罪他们的确不是良策。可若是他们想伤害渊儿,他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让沈家偿命。 他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举止中看出些什么。 “若是无事,两位还是赶紧走吧。我妹妹需要静养。” 谢瑜身边的小太监进来通报,满脸焦急的模样好几次想开口又吞了下去,陛下叫大皇子叫了这么久,大皇子是一点要去御书房的意思都没有。 大皇子本就刚回来,皇帝肯召见他,定然会嘘寒问暖一番。 他小凳子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他的脑袋也就别想要了,“大皇子,陛下急着要见你,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啧,”死皇帝着什么急,赶着去投胎啊,催命呢一直催,谢瑜被催得有些不耐烦。 转念一想,好歹是个活皇帝,自己不能像在皇陵那样,不给人面子。 活人就是麻烦,还是死人听话。 谢瑜正要起身走,小凳子迫不及待上前搀扶着,好说歹说这位爷是终于肯动了,谁料这时谢瑜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公主道:“皇后住在常宁宫,你若是得了空去看看吧,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 皇后本就是他们的姨母,血缘关系割舍不掉,这些年一直抚养谢瑜成人未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在皇陵也是时常惦记着谢渊。 原本谢瑜还以为皇后不喜欢他这个妹妹,十二岁那年还以为自己是个男孩,直到皇后带他出门购买赶集,他被一群孩子欺负,这才逐渐明白他不是男孩,是女娃娃。 但那群知道谢瑜真实身份的都被宋晚晴给灭了口。 这些年尽管过得有些困苦,宋晚晴却从未停过她的学业,甚至亲手教他谋权之术,君臣之术,只是有些东西她当年学的也不精,剩下的还得靠他自己去悟。 皇陵那边的宅子算是简陋,只有藏书阁被她修葺得极好,也算不上好,就是书多、齐全、整洁。 宋晚晴硬是买了一大堆书,自己悟出了一堆其中道理,再一步一步教给谢瑜,这些年常念叨的就是谢渊,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但只要谢瑜一提起那个狗皇帝,宋晚晴便如魔怔了一般,自此谢瑜再也没提过皇帝。 姐姐刚走,还没下葬,那狗皇帝就迫不及待将自己娶进了门,父亲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门前的石柱上,对于靖帝,宋晚晴没有爱,只有恨。 靖帝怕这张与姐姐极其相似的脸再受到任何伤害,给她灌下了多少避子药,甚至还放了麝香,不过这些正合她意,若是她真怀上了狗皇帝的子嗣,一定带着那孩子还有狗皇帝一起下地狱。 好在姐姐留下了两个子嗣,若不是看到这两孩子在后宫没有任何依靠,她早就自寻死路了,若是让人发现是双生姐妹。 按照东陵律法,出生在皇室的双胞胎,若是同性,便不能活命。 姐姐已经死了,她不能,绝不能让姐姐的两个孩子再死在这宫里。 公主点点头,答应皇兄自己得了空会去看皇娘,眼下她病重,还是不要将一身的病气传染给皇后了才好。 如今皇后和大皇子回来,各嫔妃都坐不住了,若不是皇后已经就疯了,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地位,她们绝不会让她那么容易踏进后宫的门。 看到谢瑜身影走远,公主胸口憋的一口血才肯吐出来,沈知意忙过来扶着她,沈知筠也守在她身边,“公主!” ------------ 第九十六章 挑嫁衣 公主接过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了下去,这才感觉好了些。眼下她万不能再多表现出一份不适,沈知意脑海闪过了许多前世的事,眼下公主回了皇宫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 “沈将军,你同我讲述的故事很有趣,眼下我需要静养,你们且放心。” 公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欠身行礼,随后离开了公主的寝宫。 “来人。”公主轻声道。 流银应声而入,“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查一下,天枢国六皇子在京城中的情况。特别是他的行踪,越细致越好。”公主吩咐道,“要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公主,督主已经派人去差了。”流银恭敬地答道。 公主点点头,师兄心思缜密她早该想到,有他在她自然放心,眼下她不方便出面,有些事情还得江逾白多加小心。 流银又问道:“公主,您真的要去和亲吗?” 公主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问了,“流银,你觉得呢?”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公主的心思。”流银低头道,“只是六皇子在当地的名声并不好,公主嫁给他恐怕会受委屈。” 他是面首的儿子自出身就被人瞧不起,且在天枢的风流事迹连这边都略有耳闻,可想而知,这六皇子该是多风流,如今天枢既然有意于东陵结亲,也得派个配得上公主的。 让面首之子与公主结亲,这不是明摆着欺辱东陵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公主淡淡地说道,“我毕竟是天潢贵胄,就算嫁到一个陌生的地儿,也不会受委屈的。” “是,公主。”流银应道,但心里却有些担忧。 在离寝宫不远的地方,沈知筠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向沈知意,语气深沉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位大皇子有些不对劲?” 沈知意皱起了眉头,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两人分别多年,按理来说不会如此熟稔才对,大皇子又刚回宫中,这宫中道路复杂,一时半会分不清才对。 如果说是血缘关系,谢瑜也不会如此 “你是说他的声音?还是别的?” “不只是声音。”沈知筠摇了摇头,“他似乎很了解我们的举动和心思,而且非常镇定从容,似乎对皇宫的事也非常清楚。” ——————— 沈府 沈青禾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到地上,春桃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沈青禾怒骂道,“沈知意这个贱人,让老娘成天京城最大的笑话。” 春桃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敢顶嘴。她是沈青禾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着她,但在这个主子面前,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着地上的残破一地的碎片,沈青禾的眼中满是怒火。 她不明白,为什么沈知意那个贱人总是能够抢走她的风头。明明她们是亲姐妹,明明她们都是沈家的女儿,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称赞沈知意,却将她踩在脚下。 今日若不是她执意要请太医,那她就不会。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今日这一切都是沈知意做的一个局! “小姐,您消消气。”春桃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不要跟沈小姐一般见识。” “闭嘴!”沈青禾怒喝道,“你知道什么!我绝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 春桃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惹怒沈青禾为妙。 只是婚事在即,沈安是东陵国的护国大将军,因为她这件事东陵又在天枢面前丢了颜面,靖帝没降罪于她多半都是看在沈安的面子上。 沈青禾虽然是庶女,但她是沈安的骨肉,靖帝不敢拿她怎样,沈知意与江督主为师徒,靖帝担心若是处死了自己,沈家会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些,沈青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怕沈知意那个贱人,只要她想要,有的是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你不是在意那个公主吗?她若是在和亲的路上死了,那才精彩。 沈青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她不怕任何事情,只要有人敢惹她,她就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公主,这是安胎药,恒远王那边派人送来的。”春桃跪在地上双手呈着那碗药,不料,滚烫的药水倒在她手上,整个人也被甩了出去。 “将他东西给我扔得远远的!” 沈青禾看见那碗黑色浓稠的药忍不住颤抖,发出的苦涩味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是喜欢谢少恒想嫁到恒远王府没错,可也没蠢到对他完全信任,之前相当设法不让她的肚子闹出动静,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谢少恒定然火冒三丈,哪里还会这样对她? “小姐。”春桃顾不得手上的烫伤,赶紧跪在沈青禾面前,“恒远王那边送来的东西肯定不会有毒,公主需要这药。” 她的身子早在积云寺就受了风寒,再加上服用避子药会对女人的身体是种损耗, “需要?”沈青禾冷冷地看了春桃一眼,“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 她看了一眼春桃手上的烫伤,淡淡地说道:“去处理一下烫伤,别让伤口感染了。” 眼下她身边只有春桃这一个人了,她没有退路。 沈知意没有立即回府里,转身去到京城洛衣阁,都是江南送上来的好货,往年都是为宫里娘娘准备的,只有闲暇时得了空这间铺子才对外开放。 虽说赶不上宫里定制的料子和花色,但也是极好的。 “沈小姐来了。”店里的掌柜看到沈知意,忙迎了上来,往年沈知意可谓是将他店里卖不出的那些大花色给拿下了,说着就要把知意往店里深处引。 毕竟这些货没几人喜欢,那些也卖不出去,沈大小姐审美不同,倒是解决了他不少烦恼。 沈知意摆摆手,“掌柜的,我想来买一件嫁衣。”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沈小姐要成亲了。我们铺子里的嫁衣都是最新款式的,小姐您这边请。” 茯苓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急了,哪能任凭这人凭空诬陷小姐清白,哪有官家小姐亲自来选嫁衣的,他也不动脑子想想,叫人听见了,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掌柜的,不是我们家小姐,是府里的二小姐。” 若是被人误会了名节,那可就麻烦了。 掌柜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掌嘴,“小姐,你看我还真是老眼昏花。您这边请,上二楼。” 茯苓听到掌柜的改口,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掌柜的反应过来,要不然小姐的清誉就毁了。 能来洛衣阁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宴会上的事多少都听说了,沈青禾和恒远王私通,还怀上了孩子,虽说是皇孙,但这也太不顾及颜面了! 简直丢了沈氏门楣! 沈知意没有说话,跟着掌柜上了二楼。二楼的布置更为精致,还有隔间,更私密一些。 一时间身后传来了不少对沈青禾的私语,听完后纷纷摇头。 “早就听过恒远王和沈家丫鬟搞在一起,没想到这下又和沈二小姐厮混。” “大小姐之前喜欢恒远王闹得满城风雨,恒远王看不上人家,看上的是沈家二小姐,都是沈家的女儿,恒远王艳福不浅。” “沈大小姐竟然还亲自为一个荡妇挑选嫁衣,真是不值当!” “你懂什么?爬上了恒远王的床,沈二小姐至少是个侧妃,多少人想爬还爬不上呢。” 茯苓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很不舒服。她忍不住想反驳,恒远王和自己小姐没有一点关系! 沈知意拉住了茯苓,示意她不要冲动。她淡淡地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吧。” 如今这些言论多是讨伐沈青禾和谢少恒,两人经过这么一闹,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纷纷感到不耻,倒是沈知意的名声有所回转,尤其是她到洛衣阁这么一去。 沈知意来到一排架前,上面挂着几件红色的嫁衣,料子华贵,绣工精美。 她细细打量着这些嫁衣,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些嫁衣虽然看起来都是大红色,但每件的颜色都有细微差别,如同每个人的命运一样,即使相似,却也各不相同。 “小姐您慢慢选,我在外面候着。”茯苓的恭敬说道,她守在外面,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穿过。 衔青? 转眼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茯苓眼花看错了。但她心里清楚,那绝对不是错觉,那个身影她太熟悉了,是衔青没错。 沈知意挑选了好久始终没自己满意的,她心中越是恨极了沈青禾,越想挑一件精美的嫁衣。 若是让沈青禾嫁入地狱,她一定要送她风风光光嫁进去,她要让沈青禾的婚礼成为一场笑话。 二楼的窗户半敞着,货架上的盖头随风晃动。正当沈知意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倒去。 “小心!”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揽入怀中。 沈知意惊呼一声,紧闭着眼,下意识地抱紧了那宽大的手臂。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声,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下一刻,红盖头从货架上飘落,正好落在她的头上,将周围的一切都遮掩起来。 ------------ 第九十七章 喜欢?那送你 “江......江督主,你怎么在这儿?” 沈知意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逾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他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红盖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逾白淡淡地问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悦。 江逾白扫了一眼身后那一排红色的嫁衣,眸中泛起一丝深意。他心中清楚,今日宴会上的都是她做的一个局,只是这个计划未免太过冒险。 那些朝中大臣都是老谋深算的人物,他们精明狡猾,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谢少恒这次在她面前吃了瘪,不会轻易放过她。 皇城之内,权谋斗争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沈知意虽然聪明,但如此鲁莽行事,确实令人担忧。 江逾白轻叹了口气,这个徒儿胆子大得让人头疼。 他知道,沈知意此举定有其深意。或许,她是想通过这次事件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或许她是在试探某些人的反应。 如今京中已经是一片哗然,这些人言辞犀利,纷纷议论着沈青禾的行径,甚至有人翻出了她母亲宣婉的过去,当年是江南逃亡过来的名妓,原本被沈家好心收留,却...... 简直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青楼里的下流货色。 沈知意透过那半敞着的窗户,目光正好落在对面的那家驿站上。那是天枢国六皇子的住所,江逾白亲自过来监视,她心中顿感不妙。 只怕是天枢国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江逾白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心中明白她并非泛泛之辈,知道得太多对她并无好处。 “如今的形势错综复杂,你只需知道和亲之事即可,其他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江逾白语气严肃地说,“我要确保你的安全,不能让你卷入其中。” 沈知意听出了江逾白的弦外之音,心中一凛。她知道江逾白这么说定有其深意,而且他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师父,您认为天枢国六皇子来此有何目的?”沈知意尝试着进一步询问。 江逾白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天枢那边很可能已经和朝中某位大臣暗中勾结,和亲只是障眼法。” 沈知意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天枢国和东陵朝中大臣勾结,这无疑会对皇位之争产生重大影响。 她不禁有些担忧,这样的局面太过复杂,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也明白,越是混乱的局面,越有机会从中获利。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江逾白,“师父,我怀疑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六皇子的身份可能是个幌子,用来掩盖天枢国的真正目的。” “你怀疑?” 沈知意点点头,这件事情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若是轻易指出六皇子的身份,万一惹人怀疑他们沈家与天枢有勾结,那就麻烦了。 当年父兄在与天枢国一战中,就是因为出现了奸佞叛党,将我军的情报出卖给天枢,这才......损失惨重。 江逾白眉头微皱,看着沈知意道:“此事我会派人去查,不必担心。” 沈知意清楚他的能力,既然江逾白知晓六皇子司念的身份有蹊跷,必然会有所行动,若自己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让天枢国的人有所警觉,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掉以轻心。 江逾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籍书,是沈青禾母亲宣婉的,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宣婉却是扬州城名妓不假,不过她早就被朔州的张家买进府里做了小妾。 “张家?”沈知意有些耳熟,她记得这个张家似乎与和盛太子有关。 “没错,与盛太子勾结,后来被满门抄斩的张家。” 上面鸢阁的密信来报,当年宣婉被卖入张家后,被张家的大小姐亲手在脸上烫了个烙印。这些虽是传闻,但进入张家的女子,一旦爬了老爷的床,都会被张家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 “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会被张家夫人用烙铁毁了脸。” 换句话说,真正的宣婉脸上定然有烙铁留下的伤疤,沈知意见过宣婉,脸上并没有这些东西。 她不是宣婉,而是拿了宣婉的身份,逃到京城来的。 不惜用一个妓女的籍书隐姓埋名,逃走故乡,多半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自己的身份不能用,“她是张家人?” “不错。”江逾白点头,他派鸢阁的人循着这条线索继续查,可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当年有人从中抹去了这些痕迹,助张予婧扎根在沈府。 当初抄斩张府时,只有张小姐的面容被毁,瞧不清真容,有捕快觉得奇怪便将其记录在卷宗,前后仔细一推测,宣婉很可能是张家人。 沈知意脑海里回忆起上一世沈青禾的种种,在她得势后明知父兄是冤枉,依然用“叛军”的名义抄了沈家全家,她这是?在为张家复仇? 莫非她不是父亲的女儿? 想到这里,沈知意心中莫名有了底气。 若她不是父亲的女儿,那就说明当年父亲没有在醉酒后背叛自己的母亲,沈知意看着手里的籍书,“多谢师父。” 江逾白将她手中的籍书抽走,要是籍书落在她手里,一冲动去质问沈青禾,那这些计划就白费了,如今告诉她这件事,也是想稳住她的情绪。 “这件事情,慢慢来,宣婉已死,若是证据不足,倒是麻烦。” 宣婉牵扯到当年的张家,张家联合盛太子叛变,牵扯家族众多,其中就包括他师叔岑家,当年太医院,几乎都是岑氏子弟,如今温家、蒋家占了大头。 盛太子自此被斩首,靖帝如今才坐上龙椅,当年盛太子民心所向曾亲自出征,一度功高盖主。 民间还有传言直呼盛太子为盛帝的,甚至还有民歌,纷纷赞颂这位盛太子,这话本没什么,可若是传到了帝王的耳朵里...... 尽管盛太子一度解释,最后甚至不惜以死只求先帝能放过岑家、张家还有许家,可证据确凿,摆在公堂之上,朝中不乏有大臣为盛太子求情。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明察。 ...... 最后盛太子以死谢罪,只留下长达一万字的请愿书,请陛下放过这些朝中大臣,还有一些和自己牵连的氏族大家。 换来的却是先帝以“证据”之名,下令诛杀这些家族,若是还有为盛太子求情的,一律斩首。 “徒儿赶紧回去吧,最近京城不太平。”江逾白嘱咐道。 她心中清楚,这京城中势力错综复杂,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逐,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沈知意点点头,她清楚如今有江督主和父亲这个将军坐镇,没有人敢来府里闹事,沈鸿他们最近也安分了不少,洛氏更是疼得近些日子都下不了床。 “掌柜的,将这几匹布料,按照沈小姐的尺寸多做几件。”江逾白指着挂在上面的几匹布料,刚才他在这里监视六皇子的时候,隐约觉得这几匹布料倒是不错。 原本江逾白并不打算与她碰面,他在执行任务,沈知意在这种时候与自己见得越少越好。 花色淡雅素静,颜色也正合适,摸上去纹理细腻,如流水般柔和。江逾白正打量着将这些做成成衣送给知意,哪知正好碰上沈知意过来给沈青禾选嫁衣。 她走到那些布料面前,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些布料的确不错,京中不少闺秀都喜爱洛衣阁的料子。 沈知意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江督主见多识广,想必经常给女孩挑选衣裳?” 江逾白微微一愣,看着沈知意明亮的眼睛和含笑的唇角,这小丫头。 江逾白立即否认道:“没有,本督不怎么和女子接触,更没有给她们挑选过衣裳,你若是喜欢,这间铺子都是你的。” 沈知意微微一愣连忙摆手,她猛然想起当初让茯苓去摄政王府里摘了好些桂花,若是她再说些喜欢什么,怕是御花园都能给搬空。 “不愧是督主,眼光就是毒辣。”掌柜的附和道,掌柜的也不是个吃素的,这些年能在京城开下这间铺子,那嘴是不敢得罪任何达官贵人。 虽说他们家在圣上面前也是小有名气,但哪位大臣他都不愿得罪,更何况这两位还是他铺子里的贵人。 一个收了他们那么多卖不出去的布料,一个自己得罪不起。 来店里花银子的都得供着,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掌柜的,把这套嫁衣包起来。”沈知意随手指了一件,示意掌柜的包好,拿出一锭金子,递给那掌柜的,自己来是为了给沈青禾买嫁衣的。 若她明日就这样随随便便连嫁衣都没有就嫁进了恒远王府,叫京中百姓瞧见了,指不定说沈家怎么亏待了沈青禾。 ------------ 第九十八章 妹妹似乎并不简单 择日 沈青禾的婚事如期而至,这场婚礼却显得有些冷清。 项锦竹眼看着将沈青禾送出了府,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下,前来道喜的也大多是沈府的亲戚和一些老朋友。沈鸿趁着这个机会跑过来看他们笑话。 沈知意送她上了花轿,只听见耳边传来刺骨的话语。 “姐姐,如今我嫁入了恒远府,你可莫要怪我抢了你的心上人。”沈青禾的语气透露出一种洋洋得意,仿佛嫁入恒远王府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沈青禾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越发得意,如今母凭子贵,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筹码,靖帝既然知晓了皇孙的存在,想必谢少恒也断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 昨夜让春桃连夜拿着药渣去找大夫,听闻这药没毒沈青禾才放下心来,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多心了,哪有人会害自己的孩子。 “如今我有了恒远王的孩子,嫁入了恒远王府便是受人敬仰的恒远王妃,日后入了宫姐姐记得行礼。” 沈知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看着沈青禾洋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妹妹,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祝你和恒远王能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沈青禾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不知道沈知意是否真的接受了这一切,但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她也不想继续探究下去。 如今沈知意已经被她踩在脚下,她哪里还会再正眼瞧她一眼,甩开自己的袖子,得意的上了花轿。 “当初闹着要分宗,如今闹成这摊子笑话,大哥你这女儿虽说是庶出但也管教太不严了。” 沈安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心中明白,沈鸿这话虽然尖刻,却是事实。 沈青禾作为庶出的女儿,身份本就尴尬,而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管教不严。 然而,沈安毕竟是沈府的主事人,他不能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误。他淡淡一笑,开口道:“大哥说笑了,青禾虽然身份有些特殊,但毕竟是沈府的女儿。我们作为父母,管教子女自然是责无旁贷。再怎么不对,也是我们的家事。” 沈知意就在后面听着这些话,她并不怪自己的父亲没有去责罚二妹,没有去拿这件事处处为难她。他们不知道沈青禾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至于自己重生的事,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沈家待她不薄,却被她反咬一口。 沈老夫人看着花轿落在恒远王府门前,气得直咬牙,洛氏近乎是苟延残喘,脸上多少胭脂都还是遮盖不住她的疲惫。 “哼,如今这便宜让二房捡了去,沈鸿若是当初你和宣婉......” “娘!”沈鸿喝道,赶紧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这里人多眼杂,当年的事若是被发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沈老夫人眼里只看见沈青禾嫁进了恒远王府是府里的妃子! 虽然是个侧妃但若有一天恒远王登上了皇位,那他们沈家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这种地位的提升,可比什么都要来得实在。 众人皆心知肚明,嘴上不说,却都在心底打着自己的算盘。在这样的家族中,谁不想更进一步,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只可惜,这把飞上枝头的,不是他们罢了。 “要我看你就干脆把青禾认回来算了。” 洛梅有一头没一茬地听着,沈老夫人见洛梅忠心说话做事也顺着自己,沈老夫人也不避讳她,只是洛氏越听越觉得奇怪,这沈青禾究竟和自己丈夫有什么干系? 沈老夫人见沈鸿不说话,也识趣地闭上了嘴,转移话题道:“盛氏还不肯回来?她娘家早就搬迁下了江南,你且说几句好话哄哄她,不能让她如此无法无天!” “娘,”洛梅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自己好不容易将盛氏给盼走了,眼看着就要拿下大夫人的位置,她万不能让盛鸢再回来! “你身为沈鸿的妾室应该时时刻刻为夫家着相,大夫人一日未签和离书一日就是沈鸿的夫人。” 如今只是对外宣称大夫人去娘家探亲过两日便会,她儿子沈鹤之在这里,盛鸢舍得离开吗? 正堂上座,恒远王的母妃没有正眼看过一次沈青禾,一介庶女还未婚先孕,传出去他们家岂不是让人笑话。 如果不是看在靖帝的面子上......不过她或许忘了后宫有一项常用的手段,去母留子,她这样的货色留在恒远王府简直辱没了他们门楣。 沈知意看着这场婚礼,脑海中想起上一世的模样,只是这一次踏入深渊的成了沈青禾。 看着沈青禾还在为自己嫁入王府成了人人恭敬的侧妃,沈知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沈知意微微笑了,她并没有急着动手。她知道,要彻底毁掉一个人,必须先让她在云端里飘然欲仙,然后才猛地摔落下来。 你既然进了恒远王府,那我得加快些手脚了,若是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一个死人还不足以将恒远王府牵扯进来。 沈知筠坐在她旁边,她们再怎么也算是沈家的娘家人,出来送沈青禾一程还是要做的,他看向新娘子的脸莫名带了些审视,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如刀。 “妹妹,这谢少恒也太不把我们沈府放在眼里了,啧,真是晦气。” 沈知意撵着他的衣角,好生相劝道:“哥哥别生气,如今青禾走了,府里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岂不清净?”随后将身子往他旁边挪了过来,“如今青禾嫁入了恒远王府,她再做一些什么出格的事都与我们沈家再无任何关系,哥哥何必气恼。” 沈知筠觉得她说得也对,自己当年本就看不惯她那个母亲,若不是看在沈青禾尚且年幼,丢到荒郊野外活不下去,沈知筠才不愿意收下这个妹妹。 自己也派人去扬州打听过,除了宣婉是一个妓女外,其他的都了无音讯,不过近日有人也在调查宣婉的身世。 那日在马车上对沈青禾的试探,显然她并不知情,可若宣婉身世有疑云,或许会在沈青禾身上留下什么信物。 “好在你没嫁入恒远府,”沈知筠转身向她说道:“恒远王此人并不可靠,好在你悬崖勒马对他不再产生幻想。” 若是当日沈知意跳出来,沈家定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届时沈家定然不会好过。经此一事,想必知意已经看清谢少恒并非良配,看似平淡儒雅一人,实则不守规矩是个浪荡公子。 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沈知意低头沉思,她知道大哥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若是自己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背叛,今生重来一次可能还是会被蒙在鼓里。 “哥哥放心,知意已经长大了,这局面我自然会应对。” 沈知意看着沈青禾一步步踏入恒远王府的门,她心里清楚,这盘棋已经布下了,如今只差些关键的棋子落下便会形成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知筠没有说话,忽然觉得她这个妹妹似乎并不简单。与沈青禾的张扬跋扈相比,沈知意更像是一座沉默的山,稳定而坚实。 ------------ 第九十九章 共进退 沈知意见四下没人,在恒远王府转悠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中。 尤其当她路过那个熟悉的花园时,目光落在了谢少恒曾经为她种下的白色山茶花上。 如今,那些花儿依旧盛开,但早已物是人非,甚至再见心里直犯恶心。 沈知意看着它们,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她伸出手,捏住其中一朵娇艳的山茶花,用力一扯,任由它从手中滑落,落在泥土中。 “谢少恒,你欠我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沈知意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决绝和狠辣。 她抬头看向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她都会坚定地走下去。那些背叛她的人,那些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是谢少恒真的和天枢国的人有勾结,那么那些证据肯定藏在他的书房之中。 沈知意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谢少恒总是让她在府里随意走动,但唯独不让她踏入书房半步。那时候她以为那只是一种男人之间的保护欲,不希望她看到一些机密文件罢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书房中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知意记得谢少恒同她讲过,天枢当年曾送给他一件鲁班箱,他将许多要事藏匿在那个箱子里,那箱子机关重重,稍有不对出现的便是另一层,拿到手便是假的情报。 沈知意那会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这玩意儿稀奇。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却发现书房门并没有锁。 沈知意悄然进入书房,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轴,书桌上还散落着一些文稿。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搜寻起来。 她翻阅每一本书籍和卷轴,查看书桌上的文稿,甚至连书架的背面都不放过。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本破旧的书卷上。那本书卷与其他书籍相比显得格外不同,仿佛被经常翻阅的缘故。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破旧的书卷,翻开一看,里面竟然藏着一叠密密麻麻的信件。 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沈知意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她迅速将东西放回原位,然后躲在了床底下。她的心跳加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门被推开了,她能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在床下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她可以听到那个人的呼吸声和走动声。 沈知意听着他熙熙攘攘翻找东西的声音,似乎也是来找什么东西的,那人脚步很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人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 她感觉到那人似乎靠近了她的床边。她的心跳加速,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 忽然她听见谢少恒的声音,那人也连忙躲在床底下,正巧碰上了沈知意。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交,谢瑜脸上露出打量的神情,沈知意?她怎么会来这里,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为了她妹妹或是谢少恒。 沈知意这才看清来人,“大皇子?” 他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沈知意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紧盯着大皇子。 这时,谢少恒推门走了进来。他打开灯,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皱了皱眉,心中不禁有些警惕。 翻动了书案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信笺,走到桌边后面拿出藏在里面的箱子,沈知意透过床底下的缝隙一眼认出那个盒子就是鲁班盒,若不是大皇子突然闯进来,她早就看清里面的东西了。 大皇子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谢少恒身上,可惜谢少恒身子挡着,沈知意根本看不见他是怎么开的鲁班箱。 谢少恒打开鲁班箱后,拿出一份卷轴,他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将卷轴重新放回鲁班箱中,关上了箱子。 今日宾客众多人多眼杂,看样子是谢少恒不放心这才抽了空过来查看。 这时,大皇子放开了捂住沈知意的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的目光再次交汇,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图。 沈知意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和不解,但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谢少恒没有发现他们,他拿起鲁班箱,走出了房间。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沈知意和大皇子都松了一口气。 大皇子从床下爬了出来,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沈知意也从床下爬了出来,她的脸上沾染了一些尘土,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你没事吧?”大皇子温和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沈知意轻声回答,她轻轻地拂去自己身上的尘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些。 大皇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看着沈知意,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你妹妹刚嫁入恒远王府,你就出现在这书房,你到底想做什么?”大皇子谢瑜突然质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知意,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他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到墙角,没有退路可走。 “你不要告诉本皇子,你对恒远王还有眷恋,那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恨极了谢少恒。”大皇子的语气有些嘲讽,似乎在试探沈知意的反应。 沈知意没有回答,她抬头直视着大皇子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惧怕和退缩。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的隐瞒和掩饰都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虽然本王不清楚你和谢少恒还有今天过门的新娘子有什么过节,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你接近我皇妹到底居心何在?” “我并非有什么目的,只是想查出一些事情的真相。”沈知意坦然回答。 她知道大皇子并非普通的世家公子,尽管常年待在皇陵,但谢少恒最强劲的对手,谢瑜绝对榜上有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待。 大皇子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审视沈知意的话。他自然清楚,沈知意并非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子,她若有所图,必然事出有因。 “我接近永安公主并没有任何居心,只是把她当家人。”沈知意坦然回答,她知道大皇子对她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但她并不打算隐瞒。 “家人?”谢瑜发出一阵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质问。他直视着沈知意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沈知意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她知道谢瑜的质问并非空穴来风。在权力斗争激烈的皇室中,所谓的“家人”关系也可能只是表面上的和睦,更何况靖帝对他们兄妹俩的做法更是可恨。 她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回答,但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家人只有我一个,你算什么东西?”谢瑜的语气更加冷漠,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他心中不禁有些恼怒,沈知意的回答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沈知意沉默了片刻,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解释和争辩都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大皇子息怒,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她试图用平和的语气缓和气氛,但谢瑜并没有回应她的努力。 “本王知道你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记住你的对手是谢少恒。别对公主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谢瑜看着沈知意,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他心中明白,沈知意并不简单,但是她也同样不清楚谢少恒的真正实力。他担心沈知意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陷入危险。 “我知道。”沈知意轻轻点头,她明白大皇子的担忧。 她也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谢少恒,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会小心行事。”沈知意看着大皇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道路并不平坦,但是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谢瑜看着沈知意脸颊上沾染的灰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轻轻擦拭,但又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了她。 他的手在空中悬着,“脸上有些脏乱,一会出去记得擦擦,你是沈将军的女儿,别给沈家丢脸。”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将灰尘拍掉,“多谢大皇子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还有,谢少恒这个人极其危险,没什么必要最好不要与他有任何来往。” 皇后是宋家人,这些年宋家的势力逐渐隐退朝堂,但也不是掀不起水花的。尽管在皇陵,但皇城的消息却是一点没断过。 谢瑜清楚地掌握京城的消息,包括她这个草包嫡女。 不过今日一见,“草包”这个名声多半是她装出来的,之前还在想一个将军的女儿怎么会如此龌龊,原来是扮猪吃虎。 谢瑜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但也只敢静观其变,“今日就此别过,我从未见过沈小姐,沈小姐也从未见过我。” 沈知意听得明白其中的含义,谢瑜是在暗示她不要将今天的见面说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惊动了谢少恒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同时,这也是在警告她不要妄图与他产生联系,否则后果自负。 只是眼下再不查清鲁班箱里具体是什么,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她看着谢瑜,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来这里有想做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皇子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谢瑜皱了皱眉,他有些意外沈知意的态度。他原本以为沈知意会选择乖乖离开,但他错了。 “不知大皇子能否告诉我,来这里是何意?”沈知意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谈谈谢瑜的口风,他打量着沈知意,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真实意图。 “找证据,本王担心三弟和天枢国有勾结,特意过来看看三弟的清白。” 谢瑜的回答让沈知意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谢瑜竟然敢直接告诉她,这种事情他难道就不怕自己闹到恒远王那儿去?他才刚回来根基不稳...... “怎么,沈小姐不相信?”谢瑜看着沈知意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不满。他觉得沈知意在怀疑什么,“我不怕你告诉他,因为你不会这样做,沈少将军的妹妹想必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大皇子自然是信得过的,大皇子有所怀疑,不妨我陪你一起找。”沈知意立刻回答道,她知道自己的反应可能让谢瑜有些误解。她试图缓和气氛,但谢瑜并没有回应她的努力。 “既然如此,沈小姐可以离开了。”谢瑜的话让沈知意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谢瑜会如此直接地赶她走。 谢瑜的话让沈知意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谢瑜会如此直接地赶她走。如果她不能趁这次机会查清楚鲁班箱里的东西,那么下次再想接近鲁班箱,恐怕就难了。 自己的目标还没有达成,如果就这样离开,那么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臣女愿与皇子共进退。” ------------ 第一百章 沈轩怀疑沈知意真实身份 两人拿起鲁班箱,这个箱子很特别,稍有不慎就会将里面的东西锁起来。 谢少恒狡猾,若找不到机会接近它,恐怕打不开这个箱子。 “让开。”谢瑜试图用蛮力将箱子拆开,但被沈知意及时拦下,两人的手就这么重叠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 这一刹那,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交汇在一起。沈知意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她急忙收回了手,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个箱子不能这样打开。”沈知意严肃地看着谢瑜,她知道这个箱子的构造非常特殊,如果用蛮力拆开,不仅会损坏箱子,还会让里面的东西染上墨汁,再也看不清楚。 谢瑜看着她叹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要将这玩意儿砸了,我在附近的铁匠铺打过下手,学过一些手艺。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箱子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机关。” 沈知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明明是皇子怎么会跑到铁匠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没钱,老皇帝又不管,我总不能饿死街头。”谢瑜摸过她的脑袋,“走吧,打不开的,想办法把秘密弄到手。” 沈知意微微皱眉,她知道谢瑜说的没错。这个箱子确实特别,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而且,如果真的打不开,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她跟在谢瑜身后,两人离开了书房。 “沈小姐,就此别过。” “告辞。”沈知意轻声说道。 沈知意望着他的背影,大皇子的声音很特殊,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她曾听说过大皇子儿时因为贪嘴将嗓子给烫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怎么打开鲁班箱,这个鲁班箱她记得谢少恒曾给他提过,这鲁班锁曾是自己爷爷送给先皇的。 茯苓从远处跑了过来,拉住小姐,“小姐,你去哪儿了,茯苓都没找到你。” “茯苓,你没找到我这段时间,没向任何人提过我吧?”沈知意有些担心,毕竟她刚才的行为有些冒险,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茯苓立刻明白了沈知意的意思,她连忙摇头道:“小姐放心,茯苓知道小姐有要事在身,绝对不会泄露小姐的行踪。” 沈知意听到茯苓的保证,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茯苓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异常的机敏,有她在自己身边倒也是放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小姐安慰茯苓道,“我只是去散了一会儿步,没想到走得有些远了。” 茯苓听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了,要小心点。”她叮嘱道,“更何况这府里又晦气又犯冲的。” 沈知意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小孩儿。 恒远王作为今日的新郎官正在前面招揽宾客,那些粗活自然轮不上他干,他不过是在一旁应付一些京中贵胄,睿王径直拦在了他面前。 他知道睿王这个人一向口无遮拦,说出的话多半没什么好话。 “三哥,别来无恙啊。”睿王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恒远王没有回答,他不想跟睿王纠缠下去。他正准备离开,却被睿王身边的小厮拦下,看他穿着打扮有些露骨,想必是他的新男宠。 “恒远王,睿王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不回答呢?”那人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谢少恒皱了皱眉,他本就看不惯睿王这般丢脸的做派,现在竟然带着自己的男宠来自己婚礼上闹事,简直是无视礼数。 “念念,回来。”睿王笑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细心唤着自己的男宠。 “恒远王,睿王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不回答呢?” 恒远王皱了皱眉,他冷冷地看向四弟怀里的男宠,明明是男子却打扮得比女子还艳丽,真是恶心。“让开,我没空跟你们纠缠。” 司念却是一脸不屑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样跟睿王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恒远王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瞪了小厮一眼,冷冷地说道:“让不让开,随你的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三哥,我们好心来贺你新婚,你却连喜酒都没给我们备上,于理不合吧。” 祝人新婚哪有带着自己的男宠来祝贺的,这哪里是道喜,分明是来添乱。 看到睿王过来的那一刻,沈轩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旁边的洛氏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舒服,“怎么了,轩儿?” 洛氏安慰地拍了拍沈轩的背,“娘知道你不喜欢接近睿王,毕竟他是个王爷,身份尊贵。而且你父亲私底下的一些事情也需要仰仗睿王帮忙处理。” 沈轩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他心里明白娘的苦衷,但每次面对睿王,他都感到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愤怒。 见沈轩没有说话,洛氏继续说道:“轩儿,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了你父亲和清婉......” 听到“清婉”这两个字眼时,沈轩突然将身子一转,洛氏抓住他空空的衣袖,一时错愕,沈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把话给咽了下去。 睿王这个人和沈鸿有许多利益往来,这段日子沈轩试着接管父亲的事务,可父亲总会有意无意避讳自己,反而对一直不受待见的嫡子多加关注。 洛氏这段日子得罪了太多权贵,能苟延残喘至今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至于其他的沈轩也不得知,但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若是将各大世家比作一盘棋局,在这棋局之战中,若是他继续对弈硬碰硬,输得片甲不留,而对手究竟是他之前那个草包妹妹还是江逾白,他想不明白。 如果说制造这一切的是沈知意的话,她之前的做法完全说不过去,倒像是中了什么邪。 如果说她是被什么邪祟所控制,控制她的人莫非就是江督主? ------------ 第一百零一章 知意和自己生疏了 她没看错,她不会记错。 跟在睿王身边的那个男宠才是天枢国六皇子司念,沈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去。 沈知意注意到睿王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立刻将头别到一边,以免引起睿王的注意。 沈知意永远不会忘记,司念是导致她哥哥在战场上惨败、最终被敌人活活折磨致死的罪魁祸首。这段血海血仇,让她对司念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沈姑娘,听说你家里有喜事,本王特地过来道贺。”睿王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知道你曾经对我三哥有意,但感情这事,终究是强求不得。你说对吗,沈小姐?” 沈知意不敢看向他身后的司念,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和仇恨,冲上去将人打伤致死。 他隐身于睿王身边甘愿做个男宠定然不是简单应对的了的,只怕朝中有不少官员和天枢暗中勾结,东陵早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一个关键的棋子,东陵便会摇摇欲坠。 她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与司念正面冲突的时候。 睿王的话让她心中一颤。她曾经确实对恒远王有过好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和复仇,至于恒远王,她定要亲手取他的项上人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睿王说的是,情爱之事确实强求不得。”她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情绪。 睿王很遗憾,看来自己那天看得没错,或许是沈知意真的知道了谢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 睿王看着沈知意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好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沈姑娘明白就好,祝你得偿所愿。” “早日送我家三哥下地狱。” 睿王后半句话说得很轻,来往宾客众多隔墙有耳,沈知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若是外人看起来自己对恒远王是失望至极还好,至少不会让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面前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沈知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司念,揭开他的真实身份,他能伪造身份潜入睿王身边。 要么是有人将他安插在睿王身边,要么就是睿王从中帮他隐去了真实身份。 无论哪种,能这样在各大朝臣眼皮子底下这样行事的,手中权力定然不小,自己要和他们作对只怕是针尖对麦芒,螳臂当车。 这世道女子力量本就单薄,她若是想激起千层浪花,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沈知意近乎是虚脱着身子喝完这喜酒,“不知睿王和身边这位美男是如何认识的?”沈知意想先探探她的口风。 “沈姑娘问这个做甚?本王当年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怎么?深闺的大小姐对这事也有兴趣?” 沈知意听出了睿王话语中的嘲讽,她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与睿王起冲突的时候。 “我只是好奇而已,睿王的风流韵事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沈知意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睿王听了沈知意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变得冷漠,“沈姑娘懂得倒是不少。不过,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沈知意心中一惊,她听出了睿王的警告。但她并没有退缩,“睿王说的是,我只是好奇而已。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些事情自然是越少知道越好。”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听得出睿王并没有说实话。 如今的事她需得尽快告知哥哥才行,可若是我就这么唐突的说出口,只怕会引起歹人注意,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付诸东流。 沈知意这么想着就听见传来 “江督主到——” 师父?他来这里做什么?师父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刚开始许多人给他送请帖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拒绝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不会来,便连请帖都懒得发了。 不仅师父来了,摄政王殿下竟然也到了现场。要知道,除了靖帝的邀请,摄政王可是谁都请不动。 沈青禾听着外面来报红盖头下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摄政王都前来了,她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岂不是顺风顺水,看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沈知意,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一步一步将他夺过来。 “皇叔,”恒远王极步上前相迎,作揖行礼后就预将他请到上座,不料却遭拒绝,“皇叔这是何意?” “我来呢,是为了瞧一眼我那皇侄孙。” 此话一出,大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人都知道恒远王与沈青禾之间的苟且之事,未婚先孕,若沈青禾身上怀的不是皇子,早就被处以浸猪笼了。 沈安听到这话,感到脸上无光。他承认自己确实对沈青禾的管教有所疏忽,才让她犯下了这样的过错。 有人朝着沈家老夫人冷嘲一声,“你看看,你们家还真是专出情种,还都是对恒远王,先前你们家那个沈知意,跟在恒远王屁股后面那是要死要活的,如今又来了个庶女投怀送抱。” “他们二房早就和我们家断绝了关系,哪里是我们沈家的人?” “我倒是忘了,老夫人和旁边这位......二夫人,被督主像狗一样给扔出来了。” 说完笑得愈发猖狂,笑他们的是姜家的大夫人,一直看不惯沈知意的作为,原本瞧着她是个将军的女儿多少能有些骨气,哪知被沈老夫人放在京城养成了个草包。 不过如今这位可是名满京城的恒远王,陛下九个孩子中最有希望夺得皇位的,如今嫁过去,万一成了宫里的娘娘,这般气运怎么就先落在那个草包沈知意身上!后又被沈青禾这不要脸的给捡了去! 不过他们家已经分宗,权势自然四分五裂,沈安掌兵,看似是沈家掌权最重的,若是没了沈鸿这个财神爷,就他们那点俸禄,想要造反那也够呛。 谢少恒看着沈知意站在江逾白身旁,心中莫名有种酸楚在隐隐作疼,好像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什么一样。 谢少恒愣在原地,轻声唤了句:“知意?” 沈知意没有看向她,这声“知意”显得可笑,“妹夫唤我有何事?” 妹夫?如今知意对自己竟如此生分。 原来,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只能想看两厌,谢少恒忍不住自嘲,她瞥见沈知意连一点目光都不愿落在自己身上,她以前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后院种了好几株白山茶,都是因为她儿时曾说过“喜欢”。 她总是捧起一朵娇艳的白山茶,她说她最喜欢山茶花的傲骨,宁可断头死,绝不凋零落。 那时的她看着白山茶总会满眼笑意地望向自己,可现在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感情,甚至是蔑视。 周围人见两人伫立在那,身边还站着个冷面督主不禁觉得有些瘆人,曾经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将府嫡女如今对自己冷眼相待,任谁都不好受。 更何况是谢少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令妃看着沈知意这副模样恨不得上去将她给撕个粉碎,她算什么东西敢给自己儿子摆脸色,等以后寻到机会定要她好看! 沈鸿在远处也不忍皱眉,如今局势对自己不利,沈知意那个贱人又突然逆转了性子,不好拿捏,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划不来。 若是自己想彻底掌控国库,光靠自己背地里那些东西定然是不够的,虽有睿王相助,但睿王少不了狮子大开口的时候,是个无底洞。 原本还想让沈青禾认祖归宗,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又如何?脸面在权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娘看重面子不过也是因为有了门面,搞钱来得快些。 沈鸿才会不遗余力地讨好讨好权贵,不惜将女儿推出去联姻,给皇室当个棋子。可惜沈润雪偏偏死了,这事就只能交给沈青禾这个外室。 她倒是还有个没用的三女儿,只会窝在后院当个废物! 如今沈青禾还挂在自己二弟名下,沈青禾也在中间左右为难,她这个贱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让她认祖归宗绝无可能,嫁入恒远王府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沈鸿就收拾不了她了吗? 沈润雪这棋子不要了又如何?在沈鸿看来不过是损失一笔钱财罢了。 沈鸿撑着没人注意过来见沈青禾,沈青禾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王爷回来了。 掀开盖头却发现是沈鸿,“大伯?” “哼,”沈鸿懒得和他废话,在他面前装什么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一把老骨头了还看不出这点伎俩,那他真是白活了! “你母亲留给你的信件,想必你也看过了,你还叫我大伯?沈青禾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 沈青禾自然是看了那些信件,上面清清楚楚写明自己是大伯的女儿,当年母亲受沈鸿玷污被迫留在沈府,她本想一死了之可怀上了青禾的她,不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 听从沈鸿的话嫁给了沈安,当年沈鸿就看不惯沈安在众人面前立誓说此生仅项锦竹一人。 真是可笑哪有男人不花心的,凭什么自己要被世人唾骂,而他沈安就要受世人追捧。 他偏要将沈安这个好弟弟从神坛上拉下来,他不是母亲的亲儿子,老夫人自然不会想着他,沈雁也知道这事,最后沈安那出誓言还真是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什么非一人不娶,还不是纳妾生子。 “我听不懂伯父在说什么?”沈青禾不甘心,还想探一下沈鸿的口风,若是自己咬死不承认,想必沈鸿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城郊偷偷买地契房契的事?青禾啊,你是我的女儿,我太了解你了。”沈鸿看着沈青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不仅恒远王的势力向着你就连睿王府的势力你也能用,你曾来我的书房,你应该知道我和睿王有合作。” 睿王...... 沈青禾脑海里飞速回想,她记得自己曾经去过沈鸿的书房,也确实看到了他和睿王的信件往来。若是自己能得到睿王相助,那便是再好不过,可眼下自己这位父亲才是个定时炸弹。 “父亲,我既然是您的女儿,自然会替父亲着想,我既然嫁入了恒远府日后出入府内想必也方便,若是父亲不嫌,女儿愿为父亲效命。” 沈青禾这番话让沈鸿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有些娇气,但骨子里还是流淌着自己的血脉。 “如果不是沈知意和沈知筠他们两兄妹,自己早就想和你相认,你知道的,你娘最后一面还是我去送的,你娘的白事也是我操办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疼闺女。” 她自然知道沈知意该死,可他这个父亲也未必就是个东西,不过是大巫见小巫罢了。 眼下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沈知意这个贱人!既然你害得我名声尽毁,那我也送你一程。 沈鸿权当青禾是在耍小家子脾气,言笑了几句就让他好好休息,春桃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有几分姿色,此刻正在后厨拿了好些瓜果准备送到小姐房里。 正好听见这些话,春桃忙寻了个隐蔽地儿将自己给藏匿了起来,她知道她只是一个下人,若是知道了主人家的秘密,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最直接的就是将你直接变成死人,然后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她心脏疼得厉害,这些日子沈青禾受了气没少往她身上撒,沈青禾向来高傲,若是被自己发现,一个下人知晓了这些,春桃定然是活不了了。 搁了好一会春桃才拿着那些瓜果给沈青禾送了进去,“小姐......”春桃轻唤着,不敢惊扰她。 沈青禾猛地一回头,看向春桃的眼神冰冷可怕,“将东西拿来。” 春桃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沈青禾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鞭子,鞭身刻有倒钩,显然不是普通的鞭子。 这正是当初沈青禾将沈知意的饰品当了之后,在隔壁铁匠铺特别定制的。原本她打算用这根鞭子对付沈知意,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段日子里,便先拿她这个下人试试水。 春桃颤颤巍巍跪在那里,听见沈青禾叹口气,叹了声“可惜”,“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不易见血,你回去吧。” ------------ 第一百零二章 沈青禾真实身份暴露 “督主,要不我们......” 江逾白抬手止住了血啼的话,他的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六皇子和安策将军上演的这出戏,我们当然得好好看看。” 血啼心领神会,悄然退到一旁。江逾白抬手止住了血啼的话,他的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六皇子和安策将军上演的这出戏,我们当然得好好看看。” 一个皇子甘心潜入他国做男宠,绝不会是为了垂涎睿王的美色。 如果当初不是沈知意有意无意提醒他六皇子很可能是冒牌货,恐怕现在连自己也会被蒙在鼓里。 沈知意过来拉住江逾白的衣角,“师......师父......” 江逾白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神情,“王爷,我一会再过去。”江逾白转身对摄政王道。 摄政王似乎也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本王今日来也只是为了我那小皇孙,既然你们年轻人要叙旧,本王就不打扰了。” 摄政王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上下打量了一遍睿王和恒远王,岑风行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江逾白,“江督主,你不是神仙,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何必强行禁锢自己,小心,禁出什么病来。” 岑风行拂袖离去,他与这位师兄交情也算得上不错,更何况岑风绪的行踪还得靠鸢阁那边来调查,眼下有了他的消息,看来他得亲自下江南一趟了。 睿王这次是铁了心前来看恒远王的笑话,毕竟接了三哥的请帖,自然得来一番。 看看皇嫂也是不错的。 沈知意瞧见摄政王走远才用极小的声音询问江逾白:“你查到六皇子的身份了吗?那日你也看见了,万一他别有用心......” 沈知意压低着声音,神情慌张用余光瞥向睿王,那日他们潜入沈府知道了睿王和沈鸿背地里搞的那些交易,如今账本在沈知意手上,誊写的一份在沈鸿书房那里。 此事是交给血啼去办的,她身手好,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只可惜他们只能拿到沈鸿手里的账本,另一半在睿王手里,如果说睿王身边站着是真正的六皇子的话,当年恒远王下令说沈府叛变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怕是沈鸿败露连同睿王将此事嫁祸给了他们二房,其中作梗的定然还有嫁入恒远王府为侧妃的沈青禾。 如果今生的事与上一世重合的话,当年那场悲剧只怕还会上演,如今的局面越来越复杂,一石激起千层浪,沈知意也没想到,这后面的阴谋阳谋竟然这么复杂。 江逾白知道如果不是那日沈知意说了那些,他不会那么快查到六皇子的身份,“知意,你是不是→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她知道的零零散散,如今的手段也不过是建立在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看得清谁好谁坏而已,至于有一部分的手段还是得仰仗江督主,这段日子教会了她许多。 看着沈知意眉头微蹙,江逾白心中莫名难受,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连情绪也被牵动了。 真是如衔青说的那样,他太在意自己这个徒弟了,甚至不是师徒情分,是...... 江逾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消除这种念想,安慰道:“如果有什么不愿告诉师父的,不说也无妨,等你想说再告诉我也不迟。” 沈知意一时错愕,她实在没想到江逾白会说出这种话,瞬间觉得自己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真好。 沈知意摇摇头,只怕这些事情说出口师父也只会当她在胡闹,她不想再让任何人担心了,“师父,若是鸢阁那边传来了什么情报,你一定要告诉我行吗?师父若是什么事都瞒着我,我会担心的。” 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江逾白看着她心中一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你的。” 鸢阁和锦阁的事情本不应该让知意插手太多,眼下看来沈知意掌握的情报或许在某些地方比鸢阁还多,而这些东西,怕是沈安和沈知筠也不知道。 罢了,反正有他在谁也不能欺负知意,谁要是敢上来惹事,杀了便是。 这些日子沈知意心性也比当初稳定了许多,不会擅自行动冲动行事,多掌握些情报也是好的,更何况这个弟子每次还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傻瓜,师父就是关心你。” 话一出口,江逾白突然愣住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说这句话。他的心中微乱,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他这算是对沈知意的关心吗?还是只是因为她是自己徒弟才会如此?江逾白有些迷茫了。 沈知意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有一个小太阳在照耀着自己。她扬起笑脸,眼中满是感激:“师父,我会记住你的好的。” 江逾白看着她那纯真的笑容,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他微微笑着,目光柔和:“师父的好,是你想记住就能记住的吗?” 沈知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师父,你又取笑我。” 沈鸿走到两人跟前时不时发出“啧啧”,“知意,你好歹也是我侄女,怎么跟这种人厮混在一处,难道说你们二房都喜欢上赶着投怀送抱吗?” “大伯莫不是忘了,在牢狱中那段日子,若大伯不嫌,不妨再送你去一遍?”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指沈鸿的要害。沈鸿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只会在危险来临之际出卖家人以求自保。 这话一出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当初火烧祠堂一案,是他们这些长辈倚老卖老试图活活将一个人给烧死,据说还动了家法。 沈家是何等家族,那些家法是一个寻常人能受得了的吗?更何况沈知意犯的那些事还不足以动用上家法,就算上家法也不能无视礼仪张规,罔顾立法,肆意烧杀晚辈。 “当初大伯和二伯母将我关入祠堂,企图活活烧死的时候,可有考虑过沈家祠堂还供奉着各位沈家先祖,他们哪一个不是为东陵拼命的将士,伯父这番做法让九泉之下的祖宗如何安心啊?” 沈知意句句诛心,沈鸿还想反驳什么,“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大伯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判决书可是圣上都过目了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是说你不顾王法公然质疑圣上?” 众人听见动静纷纷扭头看着这一幕,刑部尚书上下打量沈知意,那段日子他收了沈鸿的钱财,再加上睿王从中打点,他不敢得罪睿王,还是自己亲自下令对沈鸿一切从轻。 如今沈知意把圣上搬上来,若是圣上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沈鸿被她的言辞惊得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发白。 江逾白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沈大人,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和威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沈鸿被他那锐利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他强装镇定地挺直腰杆:“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官?” 江逾白不屑地撇撇嘴:“沈大人,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大厅回荡着沈鸿惊悚的笑声,恨不得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沈轩就坐在睿王不远处,眼神飘忽,司念得到睿王的示意,“沈公子,不要害怕嘛,我和王爷又不会害你。” “恶心?”司念重复着他刚才呢喃的字眼,他知道这两字是放在自己身上的,“沈公子不也在你口中的恶心之人,跪着求助吗?” 他的话让沈轩一愣,心中的惊恐更甚。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但眼中的惊恐却无法掩饰。 恶心算什么,在权力面前狗屁都不是。 在这个权力斗争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那些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才能站在巅峰,而其他人只能成为他们的棋子。 沈鸿这些日子吃瘪早就看不惯沈知意这个贱丫头了,联合外人这般欺负自己,她还好意思姓沈! 上前一步拉住沈知意的胳膊,一副要教训人的姿态,一掌被江逾白打飞。 然而,他的手掌刚要落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飞,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知筠过来正好看到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看着倒在他面前的沈鸿,“沈大人这是何意?公主来行如此大礼?” 与此同时,流银也搀扶着公主走进了大门。就在她们跨进门槛的那会儿,地面突然一颤,险些将二人绊倒。 流银搀扶着公主,就在跨进门槛的那会儿险些被绊倒。 流银:“公主小心。” 沈知筠刚想伸手去扶,却发现流银已经先她一步将公主的身子稳住。她心中微微一愣,随后松了口气。 公主风寒刚有些好转,此刻更是耽搁不得,公主听闻沈家有喜事,她虽不喜欢这个沈青禾,总是感觉这个庶妹不喜欢自己的姐姐过得好,凡事都想争一头。 他们本是一家人,想来她和哥哥多年都不能见上一面,连书信也少有来往,有幸能得一信笺却也只有寥寥数言,陛下不喜他们有过多来往,再加上自己虽身为公主,但并不受宠。 还是不要平白无故惹事的好,这些年她都习惯了逆来顺受,不过是按照他人旨意活着罢了,能护佑身边之人平安,足以。 沈鸿被这么一推搡心中更是恼怒,沈雁看着大哥这般出糗忍不住嗤笑,大哥,你也有今天。 沈鸿掌管沈家那段日子,沈雁早看不惯他的趾高气昂,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沈家就掌握在自己手下了,哪里还看得到沈鸿的脸色。 耍官威这套都耍到家里来了,简直无法无天! “你!沈知意!不要以为你离了沈家我就没法教训你!你和你妹妹沈青禾一样,都是个上赶着作践自个儿的贱骨头!” 这话说得简直不害臊,沈知意很想问候他一句,大伯,您还要脸吗? “沈青禾根本不是我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我母亲就孕育了我和哥哥这一对儿女,哪来的妹妹。” 沈鸿听完却是大笑起来,今日是沈青禾出嫁的日子,所有人都看着沈青禾是从他们府里出来的,如今沈知意这话是摆明了不想认她这个妹妹。 不知道到时候被千夫所指的罪人到底是谁? “大伯莫不是忘了,当年和沈青禾母亲宣婉来往的,是您啊。” 沈鸿一惊,连忙矢口否认,他不相信宣婉这么一个绝色待在沈安身边这么多年,沈安就真的能管住自己,再说了沈青禾真是他女儿又如何? 他不信沈知意能拿出什么证据,宣婉已死,死无对证。沈鸿心虚不已,却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冷冷地盯着沈知意,嘴硬的道:“口出狂言!”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仿佛要把沈知意碎尸万段。 沈知筠上前拉住她,“妹妹所言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沈知意答道,随后拿出当初在沈老夫人床底下翻出来的东西,“这就是证据,当初沈鸿和宣婉私通授受,上面是沈鸿的亲笔书信,还有证物。” 项锦竹原本还被各府里夫人拉着在后院说些什么,听闻知意在府里闹事,项锦竹瞬间惊慌,连忙拉着沈安一同过去,势必要将欺负自己女儿的歹人给狠狠教训一顿。 过来正好听见这场对话。 项锦竹:“夫君......这些年你究竟有没有背叛过我......” 项锦竹声音很轻,这个事情她纠结了两世,若不是重生后她没有回到少女时代,她或许真的会和岑风绪从京城逃走,流浪天涯。 “夫人,我答应过你,此生唯你,那日我喝多了酒,醒来身边就躺着......”沈安说完叹气一声,不忍地看向锦竹,企图得到她的谅解。 姜夫人:“怎么回事?沈家还真是乱,都告诉云姝叫她不要和沈家来往,沈家除开沈安那个将军沈家还有什么,将门世家都没了风骨,如今这个沈知意倒是有点意思。” 沈知意将这些信件摊开,每一张都是铁证如山,她一步步靠近沈鸿,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屑和嘲讽:“伯父莫不是在想,宣婉已死死无对证,这些能证明什么呢?” 她的话让沈鸿脸色苍白,他心中明白,沈知意手中的证据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这是伯父当初哄宣姨娘高兴去宋老板铺子买首饰的凭证,还有洛衣阁的衣衫,或许你不觉得有什么,恐怕伯父买洛衣阁衣裳当年,他们家还只做皇室权贵吧,就算是十年前买的,也能找到凭证。还有当初的还有你亲笔写的信件。” 沈鸿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瞪着沈知意,眼中满是恨意。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逼到了这个地步。 “你想怎么样?”沈鸿咬牙切齿地问道,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就凭这些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写的。” 沈知意转身走向沈雁,她心里清楚三伯父早就看沈鸿不满,如此一个可以扳倒沈鸿的机会,他舍不得放弃,接过信件查看,这时他才明白上面不仅是他的字迹还有他的印章。 若是说字迹还可能作假,但印章绝不会。 这个沈知意还真是不简单,无论他说不说都是讲自己逼上绝路。 若是承认了,他和沈鸿的关系从此闹僵。 若是不认,那就表明此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和沈鸿是一伙的。 沈雁心中暗叹,这个沈知意真是狡猾至极,无论如何都能将他们逼入绝境。现在证据确凿,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些......确实是大哥的字迹。” 此言一出,众宾客立刻议论纷纷。他们本以为这只是沈家内部的一场争斗,但没想到事情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人和事。 一些人开始低声交谈,当年沈安说过此生唯有一人,随后就传出了纳妾的笑话,若不是后面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沈安恐怕一辈子都要遭受外人的冷眼。 “这下沈鸿的名声可算是毁了。”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刺痛着沈鸿的耳膜,他感到自己的脸如被烙铁烙过一般疼痛。 “大伯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知意冷冷地问道,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屑和嘲讽。 沈鸿脸色苍白,心中明白已经无法抵赖。他瞪着沈知意,眼神中充满恨意,但知道已无挽回的余地。 沈安走到知意面前,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却满是欣慰之情,当初那个小不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有勇有谋不愧是沈家的女儿,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沈家即便是女子,也能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沈家从未出过胆小怯懦之辈,沈安本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又心疼自己的孩子,若不是当初送她进宫当人质,她也会像她哥哥一样上战场杀敌,或者执剑天涯做个女侠客,哪怕是门口包子铺的女老板也不错。 只要不困在这四方天地里,怎样都好。 原本以为沈知意的性子,一辈子活在后院就算过去了,至于其他的就此作罢,只要她平安就好。 沈轩若不是被司念按着,只怕得冲上去和沈鸿还有沈知意拼个你死我活,“沈公子,莫要冲动啊,这出戏还没结束呢?你急什么。” 沈轩原本以为沈鸿只是生性风流,不会多加惹事。 一想到沈青禾竟然是他们大房的子嗣,他和青禾竟然是兄妹,沈轩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他之前对沈青禾的种种好感和关心,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他心中五味杂陈,愤怒、羞愧、失望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自持。他瞪着沈鸿,眼中满是恨意,但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大伯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知意冷冷地问道,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屑和嘲讽。 沈鸿脸色苍白,心中的狡辩和抵赖瞬间烟消云散。面对确凿的证据,他知道自己的辩解只会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他瞪着沈知意,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小辈逼到绝境。 就连沈雁也在旁边充当和事佬,“大哥,证据确凿那你就让青禾认祖归宗吧。” 沈鸿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但他知道沈雁说的没错,证据确凿,他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他瞪着沈知意,心中暗自发誓,这件事情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罢休。 “好,我让青禾认祖归宗。”沈鸿咬着牙说道,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 沈雁听了一愣,没有想到沈鸿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原本以为还需要一番劝说和调解,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沈雁松了口气,至少眼下这个麻烦被解决了,等沈鸿搬出去,沈家就是他的了。 沈老夫人在一旁早就被气晕了过去,原本自己留着这些证据是为了防止沈鸿,虽然沈鸿是自己儿子,握住一些把柄总归没错。 担心沈鸿翅膀硬了,没想到却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酿成大错。 儿啊,娘对不住你。 沈雁上前搀扶着,“娘,你还有我。” 还好,还有一个儿子,还好,沈家不至于后继无人。 恒远王愤怒难平,心里怒骂沈青禾“沈青禾,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欺骗老子!” 恒远王心中暗自咒骂,他原本以为沈知意会识时务,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如今连沈青禾都敢在来戏耍自己。 他原本以为沈青禾是沈安的女儿,可以利用她的身份来控制沈安,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闹剧结束,本王先回去了。青禾既然已经嫁入了恒远王府便是本王府上的人,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恒远王拂袖而去,脸色铁青。 如果她不是沈安的子嗣,那她娶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用! ------------ 第一百零三章 谢少恒你配吗? 项锦竹面色冷淡,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这样算计,缠绕在手腕处的佛珠捻在手里,“既然此事真相大白,我想各位也看见了,沈青禾是大哥的子嗣,如今青禾嫁入皇室,大哥也该将沈青禾认回去了。” 众人原本还以为沈知意又在开什么玩笑,权当个热闹在看,直到后来证据确凿,一时间和沈鸿交好的各大臣巴不得立即撇清干系。 沈鸿脸上疼得厉害,他不是没想过当皇亲国戚,甚至看到沈青禾嫁给恒远王时还有些羡艳,若是沈安往后当上了国舅,自己就真的被他永远压一头。 但也绝不会希望是如此! 洛氏也曾怀疑过沈鸿,但完全没想到沈鸿竟然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难怪当时女儿被处斩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沈鸿!你赔我的女儿! 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泪水。“沈鸿,你太让我失望了。”洛氏哽咽着说道,“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沈鸿这些年流露出的一丝真情,瞬间化作云烟飘散,洛氏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将大夫人给排挤走,自己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半年了,半年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正妻之位。 沈鹤之脸上也有些错愕,母亲常与自己诉说父亲的不是,可世上哪个女子不会遭受丈夫的指责,忍忍也就过去了,这些日子他消瘦了许多,清婉在府里的日子愈发难过。 他看着心疼,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他知道沈知意这些日子难受,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看着自己妹妹嫁给了心上人,她有多喜欢谢少恒,他不是不知道。 若是娘在,沈知意也会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理取闹,母亲还有三日才回府,若是到时候让母亲出面去劝劝知意。 眼下能劝住沈知意不要继续往下说的就只有祖母了。 “祖母,您劝劝知意吧,再这么下去,父亲会遭受千夫所指的,若是她有什么不满的,我去给她道歉认错就是了。” “怎么劝?她简直就是个疯子,你看看咱们家被她嚯嚯成什么样了,整日不得安宁。”沈老夫人知道若是以前的沈知意,她随口说两句好听的,便将人哄过去了。 自从乱葬岗被公主送回来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祟,还和江督主厮混在一起,原本以为可以将江督主拉拢,可没想到沈知意那个贱人直接煽动她父母,和沈家分宗! “若不是沈鸿执意要欺负人家知意,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沈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嫡长孙,心里满是怜爱,如今府里只剩下三房和他这个嫡长孙,若不是当初盛氏在府里对沈鸿私底下的生意推三阻四,他也不至于这些年也看不见沈鹤之。 如今沈家再无人仰仗,她只能盼着沈鹤之日后能将沈氏门楣发扬光大。 沈雁那个人,他的妾室和子女都是一贯小心翼翼作风,整日窝囊在后院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沈老夫人远远地瞥了一眼坐在最角落的沈玉和沈萍,每次带出来都只坐在角落,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们都是老三的女儿,老三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连个儿子都没能给沈家留下! 沈青禾也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了些细细簌簌的议论声,她现在不能迈出这扇门,只能派春桃出去打听,刚听到这些消息,沈青禾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已经躲这么远了,沈知意那个贱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温怀民本就因为他这个侄儿,没将沈知意娶进门,将沈家的兵权掌握在温家手里,如今在婚礼上又闹这么一出,简直欺人太甚! 摄政王前来恐怕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事,过来只是警告他们,她肚子的孩子是皇孙,不能出事,至于孩子的母亲,犯了这等错事,根本不配活着! 温家的脸都快被他这个侄儿刚娶进门的新妇糟践完了! “沈小姐,今日是我侄儿的喜事,你身为新娘子的姐姐这么一闹于理不合吧,还是专门过来看笑话?” 沈知意认得这老骨头,若不是当初她在府上对自己过多刁难,下令谢少恒不准自己回府,她也不会,如今没想到再见,这人还是一样的招人嫌。 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视着温大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她知道,这个温大人一直看不起沈家,认为沈家权势太大,功高盖主,又不得不用些手段来获取我沈家的兵权。 如今看到她与恒远王的关系破裂,这些计划泡汤,在众人面前讲面子丢了个干净。 “小女虽然鲁莽,但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皇亲国戚。今日来此,只是为了给恒远王送上祝福,绝无其他心思。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恒远王本人。” 温大人一时语塞,没想到沈知意如此伶牙俐齿。他心中虽然不快,但也不敢轻易得罪沈安。他深知,沈安在朝中势力庞大,又深得民心,自己还需要沈家的兵权,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招惹麻烦。 “好,既然沈小姐这么说,那本官就信了你的话。”温大人干巴巴地笑道,“只不过,沈小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会对我们王爷的名声造成影响。还请沈小姐回去好好思量一番,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沈知意心中暗笑,她知道这个温大人是在威胁自己。 “温大人不必担心,小女会好好思量自己的行为。”沈知意淡淡地说道,“至于王爷的名声,那与我无关。小女只知道,做人要正直无私,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沈青禾是大伯的女儿,我也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看,若是温大人去查,定会查到青禾曾经名下有过不少房契地契,京中铺子也常有她的身影。” 这些东西他们一查便知道沈知意有没有撒谎,若是铺子还好说,可这还没嫁入就着急存什么房契地契看来沈安他们夫妇待人不薄。 反倒是沈鸿,将自己女儿推给别人,怎么还有脸在这里? 当初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宣婉安插在沈安身边,现在更是牺牲自己的女儿。 原本有些人还对当初火烧祠堂心有余悸,沈鸿为官多年一直恪守本分,怎么会联合自己家里人烧死自己的亲侄女。如今看来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想承认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思。 还有那断臂的沈轩和失了性命的润雪都是沈鸿的子嗣,被父亲当成棋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轩看着眼前的父亲,洛氏早已经情绪失控昏了过去,他本想去扶,但是被司念牢牢按在这里。 “睿王......当初我们的合作,你都忘了吗?” 沈鸿一旦出什么事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沈轩不忍那里再多看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睿王......” “睿王,我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他并没有恶意。”沈轩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为父亲辩护。 “沈公子,你也不用为他辩护。”睿王冷笑一声,“一直以为他是个聪明人,能在我麾下好好做事。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什么都想沾一些,手都快伸到本王腰包里来了。” “但你不一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等沈鸿下台,他的那些东西就都是你的,有什么不好?” 睿王的话让沈轩心中一惊。他明白了睿王的意思,那就是等沈鸿下台后,自己将成为沈家的新主,接管沈家的所有事务。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被父亲私自占有的财产。 “睿王,我……” 他的确是想掌握权力,父亲这些年对自己的打压,他早就厌弃了,今日沈知意这么一闹,沈鸿头上的乌纱帽定然不保。 自己若是能顺利成章接管他手里的事务,“沈公子,跟你合作很愉快,我等着你。”睿王见他神色不定,特地给他安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跟着自己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若是睿王日后登上了龙椅,他也跟着一路青云,再说当初阿娘让自己去找睿王的时候,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回不去了。 温怀民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们一家,“知意,你看你和青禾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你为何就不能多关照她一些,就算嫁了过来,你们的情分还在。” 沈知筠被这一闹得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状况,“温大人,我只有这一个妹妹,还望温大人自重。” 他的话让温大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而此时,沈知意挡在沈知筠的面前,她看着温大人,语气温柔却坚定:“温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沈知意挡在他面前,温柔地安抚着他,“温大人当真觉得我好欺负?” “你和少恒自由长大,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更何况你们还曾有过一纸婚书。” “婚书?我请问谢公子,当初要了我家婢女的是谁?和沈青禾厮混未婚先孕的是谁?” 谢少恒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今日的婚事本就是一场意外,还碰上沈鸿那一摊子烂事,他脸色苍白,不敢相信沈知意下一秒要做什么。 沈知意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一声,原来他也会怕: “青禾的身孕是在一个月前吧,我记得那会儿沈青禾还在积云寺为先皇后祈福,谢公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在那种地方行苟且之事?敢问堂堂恒远王,就这么不把先皇后和陛下放在眼里?你配为皇子吗?” ------------ 第一百零四章 青梅竹马的情谊 “恒远王不远万里跑到积云寺,就为了行苟且之事,可有半分记得先皇后和陛下,可还对得起皇子这个身份?你不顾礼法和闺中女子私相授受未婚先孕,罔为正人君子。若是先皇后知道你们为她祈福是为了方便幽会,先皇后会不会寒心?” 听到这番严厉的指责,恒远王心中不禁一阵颤抖。 令妃看着沈知意在下面这么一闹腾,恨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让沈知意这种贱人抓住了把柄,如今温家和沈氏不共戴天。 “沈小娘子,你来我这儿大闹一番,究竟为何?”令妃质问。 “不为什么,只是寻一个公道而已,此番前来若不是诸位咄咄逼人,我又怎会如此。”沈知意环视众人:“恒远王,你向来以儒雅端正规范自己,是京中不少公子的典范,做出此等事,难道不打算给各位一个交代吗?” 众人的目光落在谢少恒身上,他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老夫人看着青禾嫁入皇室,念着之前的情分,不管青禾还是知意又或是哪个家里的小辈嫁给了皇子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为沈家光宗耀祖,皇亲国戚可不是一般大臣的身份能匹配的。 她本就被夺了二品诰命,贬为妇女,都是拜沈知意那个贱丫头所致! 若是再得罪了恒远王和温家还有令妃娘娘,沈老夫人咬咬牙,“知意,赶紧闭嘴!还不快跟恒远王道歉,今天是你妹妹的婚礼,你就这么来闹事的吗?” 沈雁也上前劝说:“知意啊,三叔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该如此。” 沈鸿被当众打了脸,前途算是毁在沈知意手上了,紧握拳头死死盯着知意:“知意,你不该如此胡闹,这种事情其实你一个小辈能妄加揣测的。” 换做以前,沈知意还不是任自己拿捏,江逾白,你才是幕后之人。不然就凭沈知意有什么手段跟自己斗! 沈鸿用余光看向江逾白,发现他就站在沈知意半步后,若是自己惹伤了沈知意,以他的速度和手段只怕自己还没接近就被打飞了出去。 沈知意看着这一大家子同仇敌忾的样子,感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嘴脸一样的恶心。 她挽起衣袖,露出半截胳膊,上面被火炙烤过还未干透的伤疤暴露在众人视线下,伤口的边缘,如同锯齿般参差不齐,与周围的正常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老夫人只是见一眼就觉得浑身头皮发麻,当时明明就将沈知意给救了出来,就算火势再大也不至于会成这副模样。 若是那日的火可以再大些,干脆将沈知意烧死在祠堂里,那倒还省事些。 京中贵女各个都是娇生惯养了的,看见这身伤疤浑身不自在,只有公主落在沈知意伤口的神情多带了几分柔和,“那日白天我也在场,沈鸿沈大人也不顾礼法对我大打出手。” 随后转身环视众宾,“想必此事各位也听说了,现在沈鸿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实属我东陵不幸。” 沈老夫人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快死了的公主还是个难缠的货色。 “沈知意!你!”沈老夫人上前一步就想冲到沈知意面前,想仗着自己家中祖母的身份给沈知意一个教训,刚抬头就对上江逾白的目光。 司念凑到睿王耳边,“王爷不能再让沈知意说下去了,我们和沈鸿的来往密切,我怕她......” 沈知意究竟掌握了关于沈鸿多少事。 知不知晓沈鸿和睿王的关系,还有背后的计划。 “无妨,本王是王爷,沈知意就是想弄我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说。” 这些事情和他三哥干的那些可不一样,三哥无非是生性风流了些,沈青禾也算面容姣好,不管三哥把持不住,若是沈知意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断不会在这里说,弄不好是要连累身边人的。 沈鸿从未想过自己的秘密会被一个不起眼的小辈在这种场合揭发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对这个侄女防备心太低,才中了此人的圈套!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仓促,沈安在一旁将思绪理清,有些自嘲地看着面前曾经的“家人”,怪只怪自己眼瞎,错信了外人! “大哥,沈青禾既然是你的女儿,莫要忘了认祖归宗,至于你们家的事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你们这般诓骗我,良心何在?既然已经分宗,我们便再无任何瓜葛!” 恒远王眼睁睁看着兵权离自己越来越远,转头看着四弟看向自己的表情带着几分戏谑,若是被睿王钻了空子,这皇位自己怕是更难坐上了。 看着眼前自己的青梅竹马,谢少恒有些站不住脚跟,她原来是那么爱跟在自己后面,只要自己再多关心她一些,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知意向来最听自己的话了。 “知意,我也是被青禾给骗了,我不知道她是沈鸿的女儿,都是她在诓骗本王,本王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信了她的鬼话!” 说话间,沈知意转头看向谢少恒,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还真是痛快! “你不知道什么?就算你不知道她是沈鸿的女儿又如何,你要了她的身子,还得她遭受非议难道谢郎君就没有半点过错?” “还是说谢郎君身边女人多,你并不把她们当人看,你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谢少恒:“哪又如何?沈鸿诓骗本王,派出她的女儿这般对付我,难道沈鸿就没有一点过错?” 沈鸿看着这一幕瞬间心慌,原本以为沈青禾嫁入了恒远王府,自己可以暗中得到恒远王的势力,没想到竟然...... “王爷......” “你这般无耻,不配叫本王的名讳!若是本王早知道你的阴谋又怎么会中你的诡计?” 沈知意没有说话,默默从怀里掏出装临花散的瓶子,“王爷可认得这个?” 谢少恒眯起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瓶子,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临花散,这些还是自己亲手交到沈青禾手上的几瓶,她到底还在知道多少? “本王......不认得此物。” 沈知意将临花散的瓶子放在桌面上,声音平缓,“王爷若是不认得此物,那为何府上会存着这些临花散,这是当初沈青禾在公主府里留下的,还有在沈府留下没清理干净的。” 大厅之内有些上了年纪的知道这毒药的名号,传说中南疆的蛊毒,阴险至极,恒远王原本看着如此温和的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随谢少恒的那些世家,经此一事,断了与恒远王的来往,连公主都敢谋害,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王爷要了人女孩的身子不说,竟然还这般嫌弃,如此德行,简直不配做我东陵王爷。” “原本以为沈大小姐是受了情伤来自己妹妹婚礼上大闹一番,如今却是这副模样,原来今日新娘子还是沈鸿的种。当初我还笑话过沈将军说过只娶一人转头就纳了小妾,原来是遭人陷害。” “可不嘛,没想到恒远王竟是这种人......呵呵......还好没把女儿送过来嫁给他,想想就遭罪,只怕日后沈青禾那位小娘子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哦,两头都得罪完了。” 令妃是除开端贵妃在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平日里若是不高兴在陛下面前闹小脾气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却沦落至此,眼看着自己儿子声明尽毁。 她赶紧拉住温怀民自己弟弟的衣袖,“帮恒儿说句话啊......快......赶紧堵上这群贱人的嘴......” 温怀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着自己侄儿被这般逼问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可这些都是他活该,“姐,别担心,恒儿能挺过去。” 沈知意看着他嗜血的眼神,心中一沉,谢少恒现在就坐不住了吗? “王爷,你书房还有榻上旁的柜子里,可都装满了这些东西,王爷还不承认吗?青禾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想必她说的话也算是种证明,王爷若是真觉得自己冤枉何不让我们去看看。” 令妃眼见温怀民不肯帮自己,自己儿子又被沈知意那个毒妇咄咄逼问,“闭嘴!有那些东西又能证明什么?当初是沈鸿求让我儿将这些东西交给沈青禾,你们家的情仇关我们何事?” “娘!” 谢少恒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这些话明摆着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不是变相承认了是自己搞来的毒药,自己和沈鸿暗地里有勾结,这些毒物都是自己陷害给沈家小姐的,还用这些东西谋害了公主! 若是父皇怪罪下来...... 令妃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都是本宫胡说,不过是被沈知意那个贱人给弄得口不择言罢了。” 说完,令妃抬头正好对上江逾白的目光,她早就听闻江逾白为沈知意不惜大闹沈府和朝堂,如今这个眼神简直就是在审视自己,不,可怕的是,这人眼神里的杀意。 “这就是王爷说的青梅竹马的情谊?置我于死地?还不惜搭上公主的命?” ------------ 第一百零五章 丑事败露 见谢少恒还想上前,江逾白横拦在两人中间,“恒远王,你要说什么还是就站在那里说吧。” 谢少恒缓缓看向知晓这一切后面色惨白的公主:“你我本是同根,为何皇兄要这般歹毒?” “渊儿......” 靖帝对先皇后情深意重,如果让父皇知道自己对公主做出这种事情,父皇定然不会原谅自己。 谢少恒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公主,你听我解释......” “解释?证据摆在这里你还想作何解释?是要听你为何对我起这么大的杀意还是假惺惺地骗我?” 谢少恒抿了抿唇,“公主,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所隐瞒,但我绝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是吗?”谢渊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误会咯?” 谢渊正冷冷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审视之色,突然外间传出一阵声音。 “误会?你的意思是沈青禾自己有本事搞到那些毒物,再在这么短时间内嫁祸给你,沈青禾手段下流难道你手上就干净吗?” 谢少恒脸色一变,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谢瑜走了进来。 他心中咯噔一跳,该死,这些侍卫都是靖帝身边的人,想必早就已经走漏了消息。 “谢瑜你来干什么?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今日是本王大喜之日,本王没有宴请你。”他转身看向旁边的侍卫临风:“把他给我轰出去,谁允许他进来的?” “我递的帖子。”沈知意冷声道,“在这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原来青禾是大伯的女儿,既然是两家婚事,青禾怀的又是皇子,想着热闹些便将请帖递了出去。” “你一个晦气之人来我这办喜事的地方作甚!”谢少恒吼道。 “呵,晦气。”好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话了,“晦气?本王守的是皇陵,是皇室落叶归根之地,何来恒远王说的晦气之说,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我还怕你再用什么临花散这种毒物伤害我妹妹呢。” 恒远王被怼得哑口无言,恼怒无言的表情落在谢瑜眼里。 “别这样看着我,若不是担心狗咬着我妹妹,这地儿本王还不屑踏入一步,你说本王晦气,但你这地儿毒物多,邀请京中贵胄前来赴宴,各位也是不怕死的,天晓得他在这里下了什么毒物,或是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更是得不偿失。” 闻言,宾客众人脸色“唰”的冷了下来! “你私用毒物谋害皇室,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拿什么担当?陛下已经和天枢使臣还有六皇子谈妥,将公主嫁去天枢和亲,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差池,三哥可否担当得起?” 恒远王脸色阴沉得吓人。 该死的! 这个谢瑜竟然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气。他知道谢瑜是故意在挑衅他,“你没有证据,本王不认得这些毒物。” 娇艳正好,阳光落在谢瑜身上,沈知意看着他这副模样完全跟刚才在床底下察觉的不像是一个人,气场强到可怕。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皇族,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威严 大厅显得格外寂静,谁都不敢在这时候弄出什么声响,两位皇子的争端背后关联着的是世家各族错综复杂的利益,七皇子虽刚从皇陵回来,但他的母族宋家在朝中一直有威望。 不少大臣曾经都受过宋家的提拔。 如今七皇子回来靖帝又将玄武营的兵权交给他,这重视程度原本各大臣都以为是因为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可面前这个局势,靖帝似乎是知道谢瑜要来这大闹一番一样。 “这会儿就不认得了?王爷记性可真是差。”谢瑜嗤笑一声。 “谢瑜,不要以为你回来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目中无人!”恒远王谢少恒气得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谢瑜竟然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自己,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谢瑜本不想这么快和谢少恒撕破脸皮,原本是准备偷偷潜入王府来调查谢少恒的。知道沈知意告诉自己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永安公主的时候,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转身走到永安公主面前,见她咳嗽加重已经吐出了黑血。 “没事吧?” 永安公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谢瑜看见这些又是一肚子火,“谢少恒,你干的真不是人事,拿临花散那种歹毒的东西来对付自己皇妹,你这王府简直就是个毒窝!” “堂堂恒远王,私通将军府庶女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又帮着沈鸿隐瞒与沈青禾的骨肉关系,更伙同他们用临花散陷害沈将军的女儿,更不惜谋害自己皇妹,沈鸿更是恶心,自己欠下的孽债要自己二弟帮忙偿还。” “你以为我想来你这毒窝?若不是公主因为你身子状况越发严重,你又生出陷害之心,本王才懒得来你这儿!” “你闭嘴!!”恒远王再也忍不住,本来因为沈青禾这事面子上就已经挂不住,如今事情败露他面子上哪还挂得住。 “谢瑜!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江督主身上,江督主已经将此事查明。” 谢瑜讥讽道:“你以为你派出去的那些在南疆购的那些东西,我们查不到?那群家伙只要给足了银子什么都能交代,除了行踪难找外,没有什么是花银子解决不了的。你以为你那些侍卫算什么东西,中间那点回扣不知道能吃多少。” “你以为仗着个王爷身份,身边人就该人人惧你?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哪会怕这些?” 谢少恒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 “衔青,将东西拿上来。”江逾白。 不多时江逾白身后站着的侍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其中上面还有两个精致的瓶子,是用来装毒药的。 “这些都是督主命人去寻来的供词,还有府衙提供的关于恒远王路引的官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恒远王是何时到达南疆,和那群人进行交易。还有你在郊外金屋藏娇的那间宅子,上面有数十位姑娘亲手按的手印,记录了你强抢民女霸占人妻的事实!” 在调查谢少恒时,沈知意特意叮嘱衔青多在城郊外的山里搜寻,原本衔青还觉得疑惑,那山里人烟稀少,道路更是错综复杂,沈知意也说不上来,只是前世隐隐约约记得谢少恒隔三岔五会在城郊的山里头转悠。 美其名曰是在处理公务,可每次回来,沈知意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胭脂味儿。 衔青连着半个月都在跟着谢少恒的行踪,在城郊外发现了他金屋藏娇的地儿,那些女子几乎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有的见到衔青进来连躲都没力气躲了。 衔青捧着那叠供词呈到恒远王面前,恒远王见状就像去夺,衔青一个侧身闪开。 “你胡说!我买的那些根本没有想过对他们下手。” “王爷,你刚才还说您不认得这些东西,转身又不承认你用这些害人,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谢少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众人面色难堪,原本跟着恒远王的那些人都开始动摇,且不说恒远王这些做法有违人伦。等到靖帝怪罪下来,大厅里的这些朝臣都是证人,若是执意和恒远王站在一条线,搞不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墙倒众人推,如今在座的那些和恒远王有联系的人,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进去。 “都是胡说!你们不要中了他的诡计!”谢少恒脸色苍白,死死瞪着沈知意,他知道煽动这一切的都是沈知意搞的鬼! 谢瑜看着恒远王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啧啧”两声,满是鄙夷。 他心中暗道,做作的样子给谁看? 永安公主谢渊看见这些证词,心中不禁一阵失望。 她没想到,在皇室里一直尊重自己的谢少恒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想法子要加害于她。 “皇兄,你如今做出这些,真令人失望!”永安公主忍住心中的失望和怒气,冷冷地说道。 恒远王眼见说不过他,冲上去就想将这些抢过来,以衔青的功夫恒远王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皇兄,你抢什么?你是怕这些证据让你那点龌龊心思被人瞧见?还是你仗着朝权视人命与不顾?谢渊,你别再被这个伪君子给蒙蔽了,他这种人渣哪配得上半点君子称号?” 沈知意看着公主手里的证词,忍不住嗤笑,“王爷,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青梅竹马的情谊?” 恒远王被逼得哑口无言,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可他偏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你这些东西算什么?本王是王爷,睡几个女人犯了什么错,那什么狗屁临花散,不过是你们一面之词罢了。” 谢瑜挑了挑眉,“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恒远王脸色一变,“你敢去告状?” 谢瑜冷笑一声,“本王为何不敢?你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还指望本王为你隐瞒吗?” ------------ 第一百零六章 陷害的事被发现 谢瑜继续说道:“你将城外那些女子关押,用惨无人道的手法对付,你以为你能推脱得了吗?这么多人证,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制裁吗?” 说罢,一侍卫带着满是伤痕的女子走了进来,恒远王定睛一看,正是被他关在郊外的其中一位女子,他不记得这女子叫什么。 恒远王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那身着麻布的女子拜见完诸位大人,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扳倒恒远王,但如今朝中大臣都在,她没理由再退缩。 她得为逝去的姐妹们讨个公道。 手指着恒远王怒吼道:“就是你!强抢民女,我们好几个姐妹都被你手下人掳了去,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城东郊外瞧上一番。” 诸位大臣窃窃私语,恒远王是众皇子中最端正的,平日里绝不逛青楼,对这些事情也是最鄙夷的,一时间整个大厅议论纷纷,没想到他竟比睿王玩得还花。 恒远王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众人所知,就算是想要抵赖也无济于事。 只听麻布女子诉说:“还有好些姐妹被恒远王残忍杀害,就埋在院子底下。” “够了!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置喙本王?”恒远王试图用权贵来压他,哪知那女子早就已经看开了生死。 一男子声音传来,“我记得恒远王好些时候还为青楼里的女子赎身,原来是要名又要女人啊,还以为恒远王是什么好货色。” 此话一出,大厅一阵唏嘘声。 沈知筠立马朝说话那人使了个眼色,如今恒远王这么龌龊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再将戚琛牵扯进来,戚琛刚一说完,就被自家老爹捂住了嘴。 “别乱说。” “爹,我说的是实话。” “还敢顶嘴!臭小子!” 如今局势未定,谁都不知道恒远王最后的结局如何,贸然行事恐遭人利用,戚琛性子急,好几次都险些闯祸。 戚琛还想说什么,看着沈知筠对他摇了摇头,这才闭嘴。 自己家的事还是不要牵扯太多人进来的好。 麻衣女怒喝道:“感谢诸位大人肯为小女子主持公道,小女子无以为报,遭歹人玷污,家中只剩我一个,素彩在这里谢过诸位大人。” 说罢,她面向各位宾客作揖行礼,素彩抬头最后看了一眼衔青,用口型说道:“你答应过我的,别忘了。” 素彩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没有犹豫划了下去,这场婚礼终究是见了血。 有京中贵女见到这种场景吓得直接尖叫出声,衔青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将她给救了出来,她却还是死了,茯苓拉住沈知意的衣袖,试图躲藏自己。 沈知意看着素彩一步步倒下心生怜悯,但她知道素彩今日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吗,她没打算活着踏出恒远王府。 “谢瑜,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恒远王看着谢瑜,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谢瑜冷冷地说道:“绝情?比起你来,本王还没资格说绝情二字。谢渊和我是胞妹,你不择手段用临花散对付她,我还没骂你绝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谢瑜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你与沈青禾勾结,你也清楚他的生父生母,生父沈鸿在场,本王就不多说。”说完他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沈鸿。 沈鸿心中暗叫不好。 “沈青禾的生母并不是宣婉,而是和盛太子勾结谋逆的张家大小姐张凌娇。张家是逆犯之后,当年张家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张氏为了活命隐藏身份拿走了宣婉的籍书,化名宣婉。” “沈鸿,你早就知晓了这些却迟迟不报,当初是为了嫁祸给沈将军,若是大义灭亲借此邀功,恐怕陛下对你还会多加赏识,你也能借此平步青云。” “你胡说!”沈鸿面色铁青,怒喝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背地里帮着沈鸿隐瞒沈青禾真实身份,无非是看中了沈青禾当初在沈安膝下,让她成为你扳倒沈安的一颗棋子,沈鸿和谋逆之门勾结,你该当何罪?” 谢瑜冷冷地看着恒远王,说话根本不给恒远王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沈鸿被江逾白手下的人控制住,想上前辩驳也无法动弹,只能两个眼睛怒瞪着他。 沈老夫人一听这些,气得脸色发青,自己的儿子被这群人逼成那样,“都是张家那女人威胁我儿!我儿大发慈悲才将人收留了下来。” “娘!莫要乱说。”沈鸿提醒道。 沈老夫人刚将这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心中后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嘴上扇两巴掌。 自己刚才这话只会给自己宝贝儿子带来更多麻烦。 恒远王脸色苍白地看着谢瑜,“你胡说!你若是真知道这个你怎么早不向父皇检举沈鸿,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也是沈鸿瞒着本王。” 谢瑜冷笑一声,“本王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能坐在这儿与你说话吗?” 恒远王心中一沉,他知道谢瑜的厉害,也知道他所言非虚。 但他仍然不甘心就此认输,“即便如此,你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谢瑜嗤笑一声,“证据?本王要找自然能找到。你以为你能隐瞒多久?” 说罢,他看向沈鸿,“沈大人,本王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沈鸿当年将宣婉安插在沈安身边,就是因为他查出了宣婉的真实身份,想要利用她来控制沈安。如果沈安犯了什么事,他就可以利用宣婉来大义灭亲。 但是,由于沈安常年待在沙场,沈鸿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没想到,如今事情发生了反转,沈鸿自己却遭到了报应。他以为自己可以利用一切,却最终被谢瑜等人揭穿了真相。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沈家上下都认定沈青禾是沈安的种,只有你自己清楚你与宣婉究竟都做过些什么,沈大人身上带着的那块玉佩,应该是张家那位小姐给你的吧,凡是张家的物件,内侧都刻了张家的官印,当年先帝将张家满门抄斩后,那些东西都充了公。沈大人是如何得来的呢?” 沈鸿瞪着谢瑜,心中一阵惊慌。 当年自己为了陷害沈安特意在路引和籍书上留下了证据,原本是想仗着这些将沈安给扳倒,谢瑜敢这么说,多半已经查到了籍书的事情。 谢瑜冷冷地看着他,“沈大人,可认得这个?”谢瑜从衔青拿着的锦盒里拿出了宣婉的籍书,还有朔州和扬州官府的证词,“当年替张氏隐去身份的正是沈大人,这上面还有沈大人亲笔写下的担保,沈大人可认得?” 说罢,他看向旁边的侍卫,“将他拿下,送交刑部审理!”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朝廷命官。” “知意,知筠。我从未对不住你母亲,我心中也只有你们母亲一人,如今真相大白,好在我们家与沈家已再无任何瓜葛,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委屈和不甘一定要跟为父说。” 沈知意顿时红了眼,眼眶含着还含着泪,她这段时间的执念,前世的不甘和蹉跎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然,她终于大仇得报。 “爹,我没事,我挺高兴的。”听到父亲的话,沈知意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真相终于公之于众。 她想起自己前世的痛苦和不甘,那些经历仿佛在眼前一一闪过。 “沈鸿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叛党都敢勾结,还不惜栽赃嫁祸给自己兄弟真是歹毒!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恒远王也是,还以为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谁能想到竟是衣冠禽兽?害得那些姑娘都......唉......” 这些议论声在恒远王脑袋里炸开,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从这口诛笔伐中脱身。他没法上去堵上这群人的嘴,就连他舅舅温怀民现在都恨不得和他脱离关系。 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 沈鹤之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那些年母亲对他的倾诉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原来自己也是帮凶。 沈轩被司念压得无法动弹,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男宠竟然有如此力量,转头看向睿王,“睿王......你......” 他没说一句话,都被司念压得死死的,他的力道很巧,刚好将他肩膀的骨头控制住,“闭嘴,王爷正在看戏,你看不见吗?” “睿王,你和我父亲的合作难道都忘了吗?” 睿王缓缓将头偏向沈轩,“沈公子,本王什么时候跟你父亲有过合作,贪污的漕运都叫沈鸿一个人拿了去,本王哪里会和一个勾结张家逆贼之人合作呢?” 沈轩听出了睿王话中的意味,他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不承认和沈家的合作了。 沈轩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自己被睿王利用了。睿王借助沈家的势力,将沈鸿扳倒,然后借机摆脱沈家的控制。 “睿王,你这样言而无信,未免太过分了吧!”沈轩忍不住怒斥道。 睿王冷笑一声,“沈公子,本王并没有承诺过要和你父亲合作。而且,你父亲勾结张家叛党嫁祸沈将军的罪行已经暴露,这可怪不得本王。” 沈轩气得脸色铁青,“你……你简直是无耻小人!” 睿王并不在意沈轩的怒骂,“沈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早。本王只是不和你父亲合作,但并不代表本王会站在你们沈家这一边。” 沈轩心中一惊,他意识到睿王还有更大的计划。睿王想要借助这次事件,将沈家彻底铲除。 “你想干什么?”沈轩质问道。 睿王冷冷地说道:“本王想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沈家贪污漕运、勾结叛党,这可是滔天大罪。本王会禀告陛下,亲自来调查沈鸿,让陛下亲自处置你们沈家。” 听到这里,沈轩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被睿王利用了,而现在连自己的父亲也难逃一劫。他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睿王的势力太大,他们沈家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好......好一个君无戏言!”沈轩愤怒地说道,“你好狠,踩着沈家向陛下邀功。” 睿王冷冷地看着沈轩,“本王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 第一百零七章 温怀民自保 沈鸿恨不得自己今日没来过恒远王府,原本以为可以看看沈安的笑话,却没想到最后被众人指责的却是他自己。 他恨恒远王做事不够果断,留下了这样的尾巴被人抓住。他也恨自己没有早点对沈安下手,没有早点利用宣婉真实身份,将沈安拉下台。 如今自己的名声、仕途全毁了。 沈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正是享福的时候,折了自己的二品诰命不说,还搭进去一个儿子,都是沈知意那个小贱人害的。 她一直觉得自从沈知意从乱葬岗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她的眼神、言行都与以前大不相同。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那她这把老骨头也只要硬着头皮去和沈安求情。 她看着沈安带着哭声道:“安儿,锦竹,我一直都将你们当亲生儿女看待,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沈安,你就放过你大哥吧。” 不得不说这演技实在拙劣,雷声大雨点小,哭喊了半天也没见半滴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鸿是她在半道上捡来的便宜儿子。 他冷冷地看着沈老夫人,心中没有半点动摇。 “宣婉的事,沈老夫人可知情?把我女儿关在祠堂活活烧死你可知情!” 沈安本就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阴着脸时那股血腥气让人不敢上前,“证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沈鸿若是有什么冤情,就跟官府去说吧,至于我们已经分宗,不再是一家人,还望沈老夫人,自重。” 沈老夫人正准备伸出的手被沈安无情甩开,厅内纷纷议论老夫人好不要脸,这般偏爱自己大房,厅内不大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这些议论依旧像蚊子一样盘在她耳边。 丢尽了面子,沈老夫人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瑜声音平淡:“此事我已上报陛下,届时会有专人来查,我们不像沈大人尽使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派出去的人在朔州和扬州,将张氏的过往全部彻查得一干二净,人证物证俱在。” 说罢,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素彩,“至于恒远王,你若是真觉得自己冤枉,这些受困的少女也不会冒着生命来污蔑你,想必恒远王的面庞那些受困的少女自然认得,若是有人不信,过来查看这些物证便可。” “沈青禾生母既然是张氏,私底下又与沈鸿多加来往,想必沈大人在其中获利不少,利用当年张家的关系网获利不少,虽张家被斩已经是一桩旧案,可若是想查也未必查不出来。” 谢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站在恒远王身后的温怀民。 “当年负责盛太子谋反一案,诛杀叛贼、整理卷宗的正好是温大人还有刑部的陆侍郎。沈大人前段时间因为纵火伤人陷害公主进了牢狱,却毫发无伤,我记得负责监管沈鸿的正是陆侍郎吧,陆郎君真是温柔至极,觉得我东陵律法刑法太重,特意......” “够了!”眼见战火要牵扯到自己身上,陆侍郎陆铭城顿时坐不住了,连忙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要是再让他说下去那还了得? 藐视律法是要砍头的,今日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苏元培也在场,要是被人查到些什么...... 陆铭城轻别过头借用余光向睿王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他正在悠哉喝着喜酒,一副看戏的模样,瞧着身旁的小厮更是不堪入目,强压着沈轩的肩膀不让动弹。 谢瑜早料到他的反应,今日牵扯的事情这么大,要不是沈知意特意叮嘱自己等他们拜堂后再......他早就来这里把这事给搅黄了,要说起来沈青禾也不是什么好玩意,送进恒远王府也好,省得家里供个反贼,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 “陆侍郎,何必那么激动嘛,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身为刑部侍郎受刑部苏尚书器重,常年处理这些政务,当年张氏一案,原本是苏尚书亲自断案,可你却从中接手这个案子,陆侍郎报效我朝清剿叛党佞臣,实属忠臣,我说的是事实,陆侍郎何必如此激动呢?” 谢瑜接着说道:“还是说本王误打误撞,戳中了你什么隐疾?挑破了你的遮羞布?” 谢瑜的话让陆侍郎面色更加难看。他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是又不敢轻易发作。他知道谢瑜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而现在牵扯的事情又这么大,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温怀民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他倒是显得镇定,因为当年的证据都被自己给毁尸灭迹,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找了几个替罪羊,任凭谢瑜再有本事也绝不可能扳倒自己。 他如今使的不过是激将法,试探自己反应如何,要怪只能怪陆铭城是个沉不住气的玩意,谢瑜不过是抛了几句话,又因为今日沈鸿和恒远王都被逮到了把柄,下意识以为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迫不及待地反驳。 但那些反驳落在别人眼里不仅显得苍白无力,更是显得陆侍郎做贼心虚。 今日一看谢瑜手上怕是早就有了扳倒恒远王还有沈鸿的证据,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压住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去说道: “七皇子,温某素来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我侄儿如今成了这个样子,确实是我这个做舅舅的管教不严,沈家的事与我温家无关,叛党一事更是谨遵圣意,不敢有一丝懈怠,还请七皇子慎言。” “舅舅......”恒远王呢喃。 谢瑜刚回京陛下就将玄武营交给他暂管,永安公主本不受陛下待见,却和沈家沈知意走得极近,看来谢瑜是想拿他们家当跳板,证明给天下人看。 本以为他们的劲敌是睿王,没想到却是从皇陵回来的七皇子,连个封号都没有的皇子...... 难怪那老皇帝这么多年都没有立储君之位,若不是皇后如今是个疯子,压不住那些大臣,恐怕圣上早就宣布将皇位传给七皇子了。 当年盛太子私自养兵,在百姓当中散布谣言,残害生灵无数更是带着一众士兵闯进了先帝寝宫,整个皇宫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盛太子连自己兄弟姐妹都不放过,杀到最后只剩下如今的摄政王和靖帝。 靖帝曾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妃死在盛太子的铁骑下,为了救下靖帝当年摄政王险些被盛太子放出的鬣狗咬死,这才换得靖帝活命,直到后来援军赶到,两人才得救,摄政王重伤昏迷不醒,靖帝被推上了皇位。 靖帝一登基就下令将凡是当年和盛太子有来往的,杀个干净,盛太子谋反之前将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是濒死的状态,岑家出手盛太子给救了回来,靖帝也没有放过岑家。 张家与盛太子的关系更是密切,几乎可以说是推动太子谋反的重要力量。靖帝自然不会放过张家。 如今自己的侄儿却是作死娶了一个张氏之后,他巴不得撇清干系的人却成了自己的侄媳妇儿,还染上了皇室血脉,若是被靖帝知道了,整个温家都要受牵连! “我侄儿只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双眼,根本对此毫不知情,那沈青禾肚子里又怀了我侄儿的骨肉,温家实在不忍一个大家闺秀跟着我侄儿无名无份,又遭沈鸿这歹人诓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着沈青禾隐瞒身世。可那贱妇只字未提其生母是张氏,本王更不知她是张氏之后,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让她踏进我们家半步。” “至于陷害公主,也是遭受了歹人诓骗,一时鬼迷心窍我侄儿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恒远王毕竟是您的亲兄弟,七皇子你不能这般无情啊。” 避重就轻,温大人这手段耍得还真是妙,谢瑜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替他害臊。 他走到永安公主面前环在她的肩上,“看好了,先皇后当年就生了我们兄妹俩,谢少恒算什么东西?还敢上前来舔个脸凑热闹。” 恒远王骄傲一生如今却像条狗一样遭人指责唾弃,仿佛谁都可以压他一头,明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这群人算什么东西? “你们兄妹俩不过就是当初害死先皇后的灾星,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 “闭嘴!”温怀民喝斥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瑜,发现谢瑜并没有被恒远王的话所激怒。相反,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恒远王,发现他脸上有种死一般的冷漠,就这么盯着自己都能感觉到毛骨悚然。 “知意......”恒远王这么轻声唤她,想让她看在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情分上,劝劝谢瑜让他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圣上,她平日里最听自己的话了。 “恒远王,好自为之,这都是你自找的。” 沈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她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被震得溅了出来。“闭嘴!沈知意!你还是沈家的人吗?陷害你大伯不说,居然还嫉妒自己的妹妹嫁得好!你简直丢尽了沈家的脸!” 沈安见状,立刻挡在沈知意面前,冷冷地盯着沈老夫人,“沈某已经说过,自此与沈家再无任何瓜葛。还请沈家祖母自重,不要再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沈老夫人被沈安的语气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沈安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沈家的血!” “祖母也别忘了,我只是过继在你膝下并不是你亲生儿子。” 这场争吵愈发激烈,双方的言语都充满了火药味。周围的人纷纷避让,生怕被波及。 沈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她试图反驳沈安,却发现自己的言辞在沈安的犀利言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怒视着沈安,心中的愤怒难以用言语表达。 项锦竹看着眼前这一幕,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绞疼,比前些日子的疼得更厉害了些,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她死死捏住衣角,反而越来越剧烈。项锦竹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稳。 沈鹤之还没从这些事回过神来,若是二姑父走了,自己必然会因为父亲的事情受到牵连,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颤,“知意,你快劝劝你父亲,我们是一家人。” ------------ 第一百零八章 少拿你那套规矩来管我 “劝什么?我父亲说得没错,我们家已与沈公子家里断绝了关系,日后没有必要也不必再见,免得惹人非议,沈公子素来以青鹤公子自居,还是不要与我有过多来往的好。” 沈知意看着沈鹤之的假惺惺,平日里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平日里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知意,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忘了我们自小长大的情分?” “沈公子,我只有沈知筠这一个哥哥,我与你已经恩断义绝,还请沈公子莫要过多纠缠。”知意冷冷的答道,她并不想再与沈鹤之有任何瓜葛。 上一世沈鹤之被沈青禾迷得晕头转向,不惜拿自己当跳板去哄沈青禾开心,那时候的沈鹤之,眼里只有沈青禾,却也不过是因为沈青禾和沈轩接受了沈鸿私底下的那些勾当。 他想要名利双收,渐渐的就成了如今这副伪君子的模样。 实在是叫人恶心。沈鹤之表面上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张口闭口都是别人的不是,脱口而出的就是叫他人为了大局考虑,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一旦碰上自己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家族和亲情,甚至连他的母亲他都可以当作他的跳板。 这样的人沈知意更不敢深交,简直比沈鸿还要可怕。 沈鹤之哪能这么容易就将沈知意放走,若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自己迟早遭受牵连,他心里有预感沈知意不会放过他。 “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知意你自小在皇宫接受教导,自然明白不能空口白牙诬陷别人清白,若是陛下知道你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更何况你是个女子。” “我怎样?”沈知意冷冷地反问道,她直视着沈鹤之的眼睛,语气中透露出不屑和轻蔑。 沈鹤之这个人处处以君子自居,不许别人压他的势头,更不许女子压他一头,丢了他的面子哪里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拿着自以为是的规矩,生搬硬套给身边的任何人。 “沈鹤之,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的女子不配做个大家闺秀?”她嗤笑一声,“那你告诉我,沈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虚伪、自私、装腔作势?” 沈鹤之眉头紧皱,他被沈知意的话刺得有些恼怒。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知意,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故作镇定,“大家闺秀应当贤良淑德,举止得体,怎么可以如此刁蛮任性?” “大家闺秀?”沈知意冷笑道,“我只知道,沈家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没有一个龌龊窝囊的鼠辈。” “女子又如何?难道就要被关在宅院里,任凭你们随意差遣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反抗和不满。 沈鹤之看着沈知意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惊愕。 “少拿你那套自以为是的规矩加在我身上,沈鹤之我告诉你,我不吃你那破规矩的一套,我且问你,你若真是那我当妹妹,怎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你父亲打得站不起身,怎会眼睁睁看着祖母把我关进祠堂活活烧死却无动于衷?” “难道沈公子口中的君子德行,就是这般冷漠无情吗?”她质问道,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谴责。 沈鹤之被沈知意的话语刺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燥热。 说罢沈知意卷起衣袖,将被火烧伤的疤痕展示在他面前,“若是沈公子真拿我当妹妹,怎会一句话都不肯为我求情?还是说沈公子根本不在意我这条命?” “我......” 沈鹤之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中的愧疚和自责瞬间涌上心头。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知意看向一旁差点被气到吐血的恒远王,朝着她的方向作揖后,“恒远王,我父亲和哥哥还有公务要处理,恕不奉陪。” 随后,走到江逾白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师父,你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鸢阁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张氏的事情都查出来了,原本以为七皇子不会来,没想到你还真将人请来了。” “检举恒远王这等功绩,七皇子不会推辞。” “今日是恒远王大喜之日,多有叨扰,臣女在此给各位大人赔罪,婚事乃是人生大事,耽搁不得,祝各位吃好喝好,臣女恕不奉陪。” 谢瑜扶着公主,她如今的病情是越来越重,今日又跑到外面受了风寒,“不是跟你说了待在宫里,其他的事交给我吗?” 永安公主靠在她的怀里摇摇头,“无妨,太医已经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再说了我也会医术,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你刚回来对很多局势不清楚,我在多少能帮到你。” 七皇子回京意味着争夺皇位的人又多了一个,朝中局势本就错综复杂,如今更是波谲云诡。想陷害他们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今七皇子在恒远王婚宴上崭露头角,只怕今日一过,那些心怀叵测、欲陷害他们的人如同暗夜的鬼魅,四处潜伏,伺机而动。 项锦竹神情错愕,看着恒远王如今这副狼狈模样,“恒远王,你娶的是沈鸿家里的女儿,我们外人留在这里不合适。” 恒远王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真当我恒远王府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吗!?” 令妃在宫中乃至皇帝面前都有自己的架子,今日自己儿子遭受沈家这么大欺辱,不说别的,她和沈家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来人,将这群人给我拿下。” 几个家丁随手抄起家伙就冲了过来,朝着几人的方向打过来,沈知意看着他们蹩脚的样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江逾白动作迅速地拽住沈知意的胳膊,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随即,他吹起口哨,发出一种奇特的旋律。 很快,大厅内涌进了许多身着玄衣的人。他们训练有素,迅速分布在各个角落,沈知意认得这身衣服当初在山洞说要杀了自己的衔青就是穿的这身。 “这是?” “这是锦阁的暗卫。” 在场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场原本喜庆的婚事被搅得一团糟,如今锦阁的人也突然出现,局势愈发复杂。 关于锦阁的恶名,在场的人早有耳闻。据说柳大人因为在朝堂上对江逾白出言不逊,次日便遭到了锦阁的报复,剜去了双眼。如今江逾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派锦阁的人闯入恒远王府,这无疑是对王权的极大挑衅。 宾客们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卷入这场纷争。谁还敢在这儿继续待着,要不是刚才怕牵连自己,早就寻个理由走了,如今锦阁的人也来了,再待下去他们还想不想活命了? 沈老夫人哪儿见过这么大阵仗,这群人闯进来的时候吓得手脚直接哆嗦,咽了咽口水,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雁儿,江督主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吧?” “娘,我,我也不敢随便乱猜,这可是江督主。” 那日江督主将沈老夫人胳膊全给废了,躺了大半个月才有些好转,洛氏则更惨,被打到五脏六腑都受了损,还搭进去一个女儿,沈轩更是连胳膊都没了。 沈老夫人这才后悔,当初要是把沈知意养在身边,反正沈家也不差她一双碗筷,哪怕是说几句好话多哄着她,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自己也能拉拢江督主的权势,现在别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都不敢多说一句。 蒋大人率先开了个头,“宫里还有娘娘等着臣前去诊治,耽搁不得,臣先走一步。” 其他宾客见状,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臣也有点不舒服,需先行告退。” “家中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 ------------ 第一百零九章 别乱认亲戚 恒远王面色阴沉,对于今日的喜宴他本就心有抵触,而睿王更是坚持留下,显然是铁了心要看他的笑话。 这时,睿王开了口,声音中透着不悦和不满:“本王向来视永安公主如同亲妹妹一般,如今恒远王如此对待她,我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睿王此言一出,在场人纷纷扭头看向他,睿王与永安公主平日里并无什么交集,如今他公开表态要为永安公主出头,无疑是在向恒远王挑衅,借此机会打压他的气焰。 永安公主抓着谢瑜的衣袖,微微摇头,睿王哪里是为了帮自己。 “七弟,你才刚回来,你确定要和我作对?污蔑当朝亲王可是重罪。”恒远王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威胁。 今日的喜宴众人心知肚明就是两人厮混的遮羞布,沈鸿那一大家子的事被曝了出来,恒远王也跟着受牵连,如今该跑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谢瑜刚回朝,连根基都还没站稳,惹不起江逾白还对付不了一个刚从死人骷里爬回来的下贱货色吗! “闹了事就想走?没那么容易!”恒远王大声喝道,“公主身体不适,不宜走动,还是留在本王府上休养的好。” 他的话语充满威胁,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永安公主。 与此同时,沈老夫人见情况不妙,赶紧招呼沈雁和自己离开。她心中明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她们的退路被恒远王的人拦住了。恒远王冷冷地下令:“拦住沈家人,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他的手下立刻行动,将沈老夫人和沈雁团团围住,形势瞬间变得严峻起来。 “知意,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有什么不好?你当真要把此事做绝吗?”恒远王逼近沈知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和诱惑。 王府后院 从刚才起,沈青禾就时不时听到外面传来的争吵声,这让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然而,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门。 她坐在床边,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裙,心中充满不安。 “春桃,你且替我去瞧瞧,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后院的宁静。看见开门的人是令妃,沈青禾心中一紧。 “不知娘来所为何事?”沈青禾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呸,我可没你这个女儿!别乱认亲戚!”令妃冲上去揪住她的头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你分明是沈鸿的种,偏要装什么将军的女儿。” 令妃的话语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沈青禾瞬间脸色苍白。 她就知道今日沈知意来准没什么好事,她这个灾星,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计划全被她毁了! 她跪在令妃面前,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护着腹部,“娘,妾今日刚进门,实在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求您看在妾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了妾这一次。”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令妃狠狠地甩了沈青禾一巴掌,怒斥道:“你个贱人!我儿子被你害得好惨啊!” 沈青禾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颊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让她瞬间清醒,如今恒远王怕是自身都难保。 原本,令妃以为沈青禾嫁入王府,能帮助自己的儿子在朝中稳固地位,却不料竟闯下如此大祸。 前厅,恒远王府的侍卫和家丁与锦阁的人激战正酣,这些人哪里是锦阁的对手,上去打就是送死。仅仅几招就被打倒在地。 更有一群亡命之徒冲向沈家那两位将军,他们虽然未携带武器,但毕竟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搏杀过来的,要不是收着手,这群人早死了。 “混账!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连几个暗卫都打不过,还抓不住一个女人吗?找些软柿子捏!”恒远王愤怒地咆哮道。 看着底下废物,恒远王觉得这么多年都白养了! “谢少恒你好大的胆子!本将乃是护国大将军,朝廷重臣,你竟然这般无礼!”沈安喝道。 当他拿出令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块金边黑底的令牌象征着至高的权力,他一个王爷还不足以能对抗。 “沈将军,你当真要和本王作对吗?” “哼,恒远王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恕本将不能与小人同谋。”沈安往江逾白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知意,我们走。” 就在恒远王还想冲上去追击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逾白,你想造反吗?” 这些暗卫都是江督主的人,“王爷放心,本王自会助督察院查明,将这些证据呈给陛下,本督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这些证据一叠叠地全都摆在那了,就等着皇帝过目,江逾白说这话无非就是想故意气恼恒远王。 左都御史大公子薛晓与恒远王交好,如今却是恨不得能抽身自保,自己全然不知这些,圣上怪罪下来难保不会牵扯到自己。 “江督主说得是,我乃左都御史长子薛晓,定会助督主查明真相。” “薛晓,你!”恒远王被气得面色铁青,指着薛晓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原本以为薛晓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保和江逾白站在了一起。 和张家沾上关系的没一个好下场,侧妃还是张氏之后,靖帝素来怨恨和盛太子有勾结的,自己的儿子却明知故犯,还让陛下有了一个张家的皇孙。 “恒远王,你是王爷我是臣子,当年那些交易不过是看在你才学礼法兼修,却不知道你竟是这般模样,与张氏后人勾结,与沈鸿这卑劣小人一起欺上瞒下,臣对东陵忠心耿耿,绝不会因为王爷而背叛东陵!” 沈鹤之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法移动。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仿佛置身于一片深渊之中。 江逾白一声令下,“将这些人带回去,本督主亲自审问!” ------------ 第一百一十章 江督主,别落下了! 沈轩的身体颤抖着,心中的恐惧如野火般蔓延。他不敢想象江逾白会如何处置自己,那恐怕会比死亡还要痛苦。 “江逾白!我看你敢!这是本王的王府!”恒远王看着江逾白身边那些人朝自己冲了过来,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在空中乱舞。 睿王靠在一边看着三哥这狼狈地样子,简直就像条狗一样。 “王爷,东西已经差人送过去了,咱们?”司念。 “走吧。” 这出戏已经接近尾声,睿王懒得在这里耗费精力,给了司念一个眼神,司念瞬间会意,揪着沈轩的衣领将人给扔了过去。 “江督主,这儿还有一个,可别落下了。” 江逾白看了过去,目光落在沈轩身上。他冷冷一笑,道:“带走。” 沈轩的身体被粗鲁地拽起,他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后院的沈青禾盖头还挂在身上就被这样拖走出了府。 这里闹那么大动静,原本在这儿看喜事的百姓一瞬间在这里围着看起了热闹。 无奈的是,马车到达这里时,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无法再继续前行。 “让一让!”车夫大声喊道,试图让围观的人群散开一些。 无奈,车上的人直接跳下来,从这里挤了出去,“姜云姝!你给我回来!” 姜云姝一收到沈知意带人大闹恒远王府的消息就急忙赶过来,她刚认下沈知意做姐妹,可不想再听见她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简直丢了他的脸。 “沈知意,早知道你这么丢人,我当初就不该和你做朋友!” 等她赶到时,江督主身后正押了一群人出来,沈青禾一身嫁衣好不喜庆,就连恒远王也被押着,过来吃喜酒的宾客都被赶来出来。 沈知意,你好大的胆子,仗着和江督主关系好,就敢这般无法无天,算我看错你了! 姜云姝头也没回直接冲进刚才的人群跑了,回到马车上,直接让车夫调头,姐姐姜云柔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你不是要去找沈大姑娘吗?” “我才不要去,我儿时与她交好的情分,她都忘得一干二净还跟在恒远王屁股后面,我才没有她这样的姐妹。” 姜云柔看着她变了性子,素来瞧不起沈家那两位小姐,姜云柔知道她不喜欢沈青禾,见不惯一个庶女整日趾高气扬,自己妹妹好几次还险些栽在她手里。 原以为她和沈知意交好,能让她多少收些脾气,不知道她今日又着了什么魔说着那沈大小姐的不是了,向来觉得沈知意眼拙。 当年沈知意从宫里回沈府,沈府家里大摆筵席,姜云姝那会儿闯了祸,将父亲淘来的玉盏打了个稀碎正被罚关禁闭,藏在马车后面偷偷跟着去了沈府。 当时有人送了小知意一箱珠宝,镖头的人说是有人托他们来送来给沈大小姐的,里面正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玉盏,姜云姝在沈府后院找到知意,说要拿银子跟她换。 就是把兜里掏干净她也只有十来个铜板,她根本没带钱,那天刚下了雨,路滑得很,后院的池塘还在修缮,就在沈知意为她取玉盏的时候,脚一滑,给摔了下去。 沈知意根本不会水,姜云姝跑到大厅找人将她给捞上来,原以为沈知意定然会为了自保把自己给卖了,哪知道她醒来后啥也不记得,也没有说出玉盏的事。 这才让姜云姝免受一顿毒打。 沈家是将门世家要是让外人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沈知意才失足落水,那姜家也就别想在朝中混了,别的不说,沈家的人脉遍布朝野,即使是与沈家没有深交的人,也会因为沈将军的威望而给予沈家足够的面子。 沈知意落了水着了风寒,姜云姝去沈知意房里看望她时,守着的正好是沈青禾,她连着好几次都撞见沈青禾故意将窗户给打开,可她明知得了风寒吹不得风。 每每自己去合上沈青禾总会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还借口说是沈知意让她开的,可姜云姝明明听见沈知意呢喃着喊冷。 没等她解释,沈轩直接冲过来嚷嚷着自己要故意害死沈知意,姜云姝才真是有苦说不出,要害沈知意的分明就是她那好妹妹沈青禾! 后来,姜云姝的父亲姜傲远出使公务被陛下安排前往朔州,一家子就这样搬走了,刚到朔州那会儿,夜里姜云柔总是能听见云姝唤着沈家那小女娘,在朔州待习惯了,姜云柔听她夜里念叨得也少了。 本以为是小孩家忘性大,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等到回京城后姜云姝就迫不及待去找沈知意,哪知人家根本不记得自己,还将害自己的那个沈青禾护在身后,姜云姝气不过直接冲过去将沈青禾给打了一顿。 回回宴席沈知意都提防着她,生怕她把沈青禾再给吃了。 沈青禾好几次不懂规矩冲撞了她,姜云姝正要动手,不是被恒远王就是薛晓还有沈轩这些公子哥瞧见自己无礼的样子。 沈青禾每次都还要说上一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姜姑娘。” 这群人一听到这话,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指责自己,姜云姝每次回去一琢磨她的话都没错,都是沈青禾的问题,可就是感觉怪怪的。 她吃亏就吃亏在没沈青禾楚楚可怜,就连沈知意后面也跟自己撂下狠话。 一天到晚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跟在自己青梅竹马的谢少恒后面,自以为成了恒远王的妃子,实际上不少京中贵女对她的评价都是如出一辙的差! 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将军府中养出的女儿,连一个婢女都不如!更可气的是沈青禾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污蔑自己对谢少恒有意思,这才处处于沈知意作对。 她的嘴没沈青禾厉害,说不过就想冲上去将沈青禾给揍一顿,但又打不过沈轩那个莽夫! 原本以为沈知意转了性子,不再纠缠恒远王,恒远王如今和沈青禾私通一事人人皆知,已经到了娶亲这步,沈知意就算再怎么喜欢,也该死心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知筠送公主回去 可没想到她竟然不要脸到闹到人家婚礼上去,好在今日自己没去,本想到沈知意看见心上人成婚定会心情不好,自己去也好有个照看。 “还好没去,我可不想跟着她丢脸。” “好了好了,云姝乖,你不是还有姐姐吗?姐姐又不会害你。” 可她早就在那些名门贵女面前夸下海口,说着自己和沈知意姐妹情深的词,沈知意这么一闹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恒远王那个老狐狸,亏自己还为她及时回头高兴。 现在看来她还真是白高兴一场。 “今日你看清了沈家女娘的真面目倒是好事,你多少次为她出头都被误会,有些东西不是看见了就是真的,听见了也不是真的,你原先好几次落入陷阱不就是被人利用了这点吗?你要为姐妹出风头我能理解,可凡事得有个度,若是沈姑娘不值得,你也不必在这份感情里多挣扎。” “她执意要喜欢谢少恒是她的命,你若强行更改最后那些报应会出现在你身上,再者沈家的势力和恒远王都不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更何况沈知意和江督主又有一层师徒关系,你应该也听说过江督主的威名。” 将运输靠在姐姐怀里,她知道姐姐说的这些都没错,前些日子姜云姝瞧见自己父亲头发都有些白了,更何况父亲多少有些看不惯江督主的做法。 “你若是插手此事,恐怕爹爹那边也不会同意。” “姐,我知道了,沈知意既然敢去闹婚事,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来往。” —————— 恒远王府外,沈知意瞥见人群后有一辆马车格外眼熟,她没有太过在意,收回起了视线。 江督主将锦阁的暗卫调出来借给谢瑜驱使,“江督主,多谢。” “七皇子不用和本督客气,若不是摄政王的意思,本督没那么快将锦阁借给你。”江逾白淡淡地说道。 “无妨,本王总要感谢江督主将这么大功绩拱手让给我,若不是拿到了鸢阁搜集来的证据,本王刚回京,没那么快扳倒三哥。” 沈鸿的事牵扯到当年盛太子和张氏,锦阁的人对他下手也是毫不客气,洛梅早就被吓晕了,如今只能拖着走,沈轩原本是京中贵公子中箭术最出众的,当初没了条手臂没少在府上发火。 上一世更是拿沈知意当活靶子玩,沈知意性子懦弱,不敢将此事往外说。 父母常年不在府中无人庇佑,洛氏又得宠府中就连沈鹤之都不敢和他作对,好在沈轩还算敬重沈鹤之这个哥哥,因为沈鹤之聪明,做事从来不争风头,还总是奉承沈轩。 说白了就是沈轩的狗腿子,又有个嫡子的身份,沈轩才不敢动他。 永安公主的身体一直欠佳,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却又被恒远王气的急火攻心,连咳不止。好在有谢瑜和流银在身边扶持着,才不至于倒下。 好在有谢瑜和流银在身边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公主心里绞疼得厉害,不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自己早就已经习惯,还不至于能要了她的命,“天色有些晚了,我得回去了,永安在此拜别诸位。” 沈知意想上前搀扶她,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有些心疼,“公主,我送你回去。” 永安公主后退半步,怕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不必了,病气再传染给姐姐就不好了,太医为我准备了药膳需得赶回去服用,就不奉陪了。”公主微笑着说道,但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沈知意不好再推辞,沈知筠站出来,“公主,我,我护送你回去。” 永安公主点点头,也好,能让知意放心点,若是自己再推辞,沈知意怕是能把自己护送到床榻上确认自己休息好了再回去。 两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离恒远王府近的地方还残留着爆竹的碎屑,永安公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虽是公主,但她这些年被关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都没怎么出来逛过,实在是有些遗憾。 “公主,”沈知筠叫住了她,随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搭在她身上,“恕臣冒犯,我......” 他只是担心公主受风寒,可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披着自己的衣裳实在是有些不妥,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永安公主看着他紧张而有些结巴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沈郎君在战场上也是这般结巴,连话都不敢说吗?” 每次永安公主开玩笑打趣这位少将军时,他总是显得有些心虚,眼神四处漂移,嘴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啊,有趣得紧,沈将军上次跟我说得可还作数?” “作数。” 永安公主拉着他的手转身跑到了一出茶馆的楼上,给了店小二几块银子,两人来到了二楼上座,正好可以俯瞰下面戏班子。 永安公主将店小二端上来的茶壶,一一摆好,刚拿起来就被滚烫的开水伤到了手腕,沈知筠连忙伸手过去将她护着,他的手心长了茧子,接触时会感到有些粗糙。 “公主,您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永安公主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疼。” 低头一看沈知筠的手还紧紧拉住不放,吓得他连忙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公主,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我不介意。” 沈知筠常年待在边境基本上没和女孩子说过话,更不知道该怎样去相处,公主身份尊贵,又不嫌他是个粗人,拿她当朋友。 他从小二那里要来了烫伤的药膏轻轻擦在她手上,公主肤色本就白皙烫红的手显得更加娇嫩,他轻轻在伤口上吹风,公主感到从手尖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她将脸别到一边,尽量不看他。 沈知筠抬眼正看见公主眼尾上挂着红圈,发丝搭在肩上衬得她更娇嫩,窗外吹来的几缕清风更是让他乱了心神,他心中一紧,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公主,我们应当回去了。”他轻声说道,试图掩饰自己的心绪。 “不忙,这出戏讲的是一位女侠客执剑天涯的故事,我想听完。” 公主听得十分入神,尽管她已经将这个故事烂熟于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食言了 这段日子项锦竹病情越发严重,情况要比上一世更严重,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弱地颤抖着,双唇间没有一丝血色。 她手中紧握着佛珠,口中似乎在念诵着什么祈祷的话语。 看来自己恐怕得去一趟积云寺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沈知意看着母亲这个样子,算起来,娘亲是在一年后突发恶疾去世,难道因为自己改变了轨迹,所以母亲的病提前了吗? “娘,你怎么了?”沈知意有些害怕,重来一世她定然不能再看着母亲就这么离世。 项锦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安慰女儿,“不用担心,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胃有些不舒服。” 沈安轻轻扶着妻子,江逾白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他扶着项锦竹上车,同时叮嘱女儿几句,让沈知意稍微安心了一些。 然而,一旦马车门关上,项锦竹再也支撑不住,喉咙中涌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沈安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急忙用手帕帮妻子擦拭, 沈安一见,大惊失色,“夫人!” 项锦竹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夫君,我没事。只是心头憋得慌,想吐口气。” 沈安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项锦竹拉住他的手,“别告诉那两孩子。” 沈知意看着马车逐渐远去,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我会派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病,你要不放心这群人的医术,本督去趟摄政王府里将岑风行请出来。” “别再将人家府里的花都给薅走了。” 江督主发觉眼前这个徒儿嘴上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跟以前在自己背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哭完了还在自己衣领上擦,简直不像话。 如今这嘴也不像话,都学会斗嘴了。 “你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都给了七皇子,你来做中间这个恶人,图什么?” 沈知意不信他能真的什么都不图,就白白为谢瑜铺上这么一条路,七皇子刚回京就大义灭亲,原本在父亲手上的玄武营也落在了谢瑜的手里。 更何况那日遇见谢瑜她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图个......”江逾白想了想看向她,“人间正道?” 这话也就哄哄小孩开心,只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等到时机成熟她会明白的。 “怎么老带着这毒物?喜欢?”江逾白看着她头上就孤零零带着自己第一次送她的簪子,准确的说是赔她的,想来人家叫自己师父叫了这么久,自己连间像样的物件都没给人家。 传出去,外人还觉得自己怎么亏待了这个便宜徒弟。 “我对物质没什么要求,再说了今日这么凶险,我不带点东西防身怎么行?” “给你做的那些暗器不趁手吗?” 看着江逾白脸色沉下去了,沈知意连忙解释。 “我今日来又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以理服人,随身带暗器干嘛。” “七皇子现在得带着人去抄了沈家,你要跟过去看看吗?毕竟也是你生活这么多年的地方,总有些怀念,你要是喜欢那宅子,叫人打扫干净了再搬进去。” 沈知意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瘆人,她重生回来刚回府的时候有些地方看见还能想起上一世的遭遇,连连做了好久的噩梦,她才不想回去住着。 “不用,你那宅子我住着挺喜欢。” 不得不说岑医师挑选得不错,当年岑风绪用所有的积蓄购下了这套宅子,代交给江督主保管,就是为了转交给母亲。 沈知意原本以为父亲知道了这些会生气,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岑风绪的事。 他和娘亲的婚约是父母定下的,婚事这种东西连公主都做不了主,他们这种官家子弟又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心意胡来呢? 沈安也是在多年后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个爱过的人,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这座宅子里走了一圈,不管是添置的东西还是布局都是按照项锦竹的喜好定制的。 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心里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人,若是知道,当年一定不会娶她。 既然他留了东西作为锦竹的退路,让她留在这里也是个念想,自己能陪在锦竹身边这么多年,也知足了。 项锦竹靠在他的怀里,沈安轻柔地抚摸过她眼角的皱纹,“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沈安,对不起......” 我从未爱过你。 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多年,项锦竹到最后心里念着的,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惜,回不去了。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束着高马尾一身凛然的背影,“黄金万两,蜀绸百匹,珠钗十箱,还有一座闲云野鹤的庄子。” 岑风绪,你食言了。 锦衣卫的人在府外押着这群人往外送,原本周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走了一大半,还有些不怕死的留在那继续看热闹。 “这新娘子漂亮啊,可惜未婚先孕上赶着自荐枕席,就算是和王爷,也令人咋舌。” “换我我也愿意,一辈子飞黄腾达母凭子贵,你们这些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敢说人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恒远王。” “切,你是不知道这恒远王有多畜生,在城东郊外的山里强抢民女金屋藏娇。” “恒远王?他怎么这样?平日里他若是遇见一些被强卖入青楼的女子,还会出手相救,怎么会强抢民女?一个王爷多少人倒贴他还来不及。” 一位刚从万胜堂里赌出来的赌鬼凑到几人跟前,故作玄虚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小王爷是又要女人又要名声,他不近女色的名声引得多少闺中女子遐想,我就说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定力,要说起来,我曾经还怀疑过王爷那方面不行。”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有人好心提醒,“你也不怕掉脑袋。” 赌鬼完全不怕,“你瞅瞅这架势,恒远王能不能出来都说不定,据说这新进门的娘子是张氏之后,和当年盛太子有勾结的人。” 赌鬼那一瞬间围了好些人,都来听他说起当年的事,赌鬼说到一半伸手朝几位要银子,见这几人不乐意,赌鬼啧了一声,“现在干啥不得要银子啊,我就收五个铜板,还没旁边要饭的挣得多。”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记得救我 突然,沈知意的心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令他险些站不稳。江逾白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这下面的青石板摔下去脑袋指不定砸出什么毛病。 “没事吧?” 沈知意摇头,她的身子自己清楚没那么脆弱,这段时间太忙,休息一下便好,“无事,我得跟着去趟沈府。” 祖上留传下来的兵书她总是隐约觉得少了一部分,祠堂都被烧了个干净,剩下的只能在沈府找找线索。 若是让外人发现沈氏兵书没有失传,恐怕会有麻烦缠身。 ...... 沈清婉在府中总是感到隐隐不安,自从上次没能没等让沈鹤之下手杀了那个老太婆后,她总感觉沈知意一定会找沈家的麻烦,那个时候她也逃不掉。 他们在府中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沈鸿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日自己去沈知意那亲自提醒过她,按照她如今的性子定然会去找他们的麻烦,更何况如今沈家二房分了宗,这个契机更不会放过沈鸿...... 沈知意不可能在婚礼上什么都不做,真是这样,沈青禾怀孕的事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 “灼云,派过去跟着父亲的小厮回来了吗?” 她担心今日有大事发生,总觉得不安,花银子打点了一个下人,让她跟在父亲身边,恒远王府上有什么意外立即回来禀报。 可出去了这么久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沈清婉前些日子刚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只有一个字,“走。” 走?她能走到哪儿去,且不说沈鸿管家后对府里管得更严,那新纳入府里的姨太对自己也甚是苛刻,好几次来找自己的麻烦。 沈雁昨日找到自己直接戳破了她和沈鹤之的私情,沈雁以为自己对沈鹤之死心塌地,未曾想过她只是利用沈鹤之逃离沈家,自己日夜被困在这里,连下人都不如。 沈清婉求着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外人,那沈雁竟然敢拿这事威胁自己,把她当个玩物! 被逼得没有退路,沈清婉只得先应付下来,送走沈雁后,才松口气。 “灼云,厨房里可还有些吃的?” 她们这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有半点女娘的气派,上次填饱肚还是托了沈知意的福,止云和花挽是洛夫人身边的丫头,之前和自己没什么来往,可不知怎的,馒头咸粥总会有意无意留些好的给自己。 某天夜里父亲房里传来一声惨叫,沈清婉第二日才发现是父亲强要了洛氏身边的婢女,那婢女不堪受辱自尽了。 沈清婉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止云,她们半夜饿得睡不着偷跑进厨房,还能听见止云的哽咽声,她和花挽的年龄相仿,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沈清婉将自己搜到的最后一个包子递给她,用衣袖给她不断擦眼泪,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外冒,怕惊动府里的人连哭都不能放声。 “我那封信是你放的吗?”沈清婉试探道。 止云本以为她知道些什么,如今看来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沈大小姐感谢你为她祈福,让我平日多留意你一些。” 止云虽是下人,可有时候下人和下人说话,比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命令好用得多。 你要是主子,落了泥潭他会踩上一脚,可你和他一样是下人,大多数人不会介意拉你一把,更何况她们跟在嚣张跋扈的洛氏后面,狐假虎威罢了。 都是看主人脸色行事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 止云忍者眼泪轻笑一声,“我不知道沈大小姐想做什么,但她托我给你捎个字。” 沈清婉猜到沈知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然和自己有牵连,不,是和整个沈府有牵连。 “我,我能帮沈姐姐。” 若是沈知意真的能扳倒沈鸿,那就是搭上她这条命也值了,不,不值得,她要沈鸿死,也要活得好好的。 止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着那屉蒸笼下有热食,正好够她和灼云饱餐一顿,“不必,沈姑娘只需记得你我今日从未见过。” 且不说沈知意想对付的是户部侍郎沈鸿,就沈鸿和她这层血亲关系,沈鸿倒台后她未必能清白脱身。 不死也得脱层皮。 “灼云,将父亲房里的废稿拿来。” 若是沈知意真的做了什么举措,自己拿着父亲的废稿,进可攻退可守。沈鸿的书房他从不让人久留,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大夫人好几次和父亲争吵都是在书房,被赶了出来。 这些天他收集到的废稿无非是什么吟诗作乐的东西。 “这是?朔州的来信?” 沈清婉识字不多,大夫人教沈鹤之时自己只能躲在窗外偷听,本以为大夫人不知道,后来才明白时大夫人从未赶自己走,默许她在那。 若不是沈鸿不喜府中这位女儿...... 若是读出来她定然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如今写在纸上,她也只能勉强看出“张氏女”,“朔州”,“查案,”等字眼,拼拼凑凑觉得这是条重要的线索。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投递名状的东西,特意等到半夜所有人熟睡后,从狗洞爬出来。 好在半道碰上江督主的人,沈清婉不记得名字,只是觉得面熟。 衔青准备回去请命,在半道上看见这沈家女娘慌慌张张的样子,猜到她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是要告诉沈知意,特意出现跟她打了个照面。 谁知道自己从屋檐上跳下来那一刻将沈清婉吓了个半死,就差没晕过去。 衔青觉得下一步就要给这位姑娘掐人中了,直到看见沈清婉手中的信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就在衔青拿了信准备离开时,沈清婉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衔青以为她还有什么事。 “我,还请大人在姐姐和督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是沈家出了什么事,记得......记得救我。” 衔青还以为什么事呢,听到这些爽快的应下了。 沈清婉在赌,赌江督主和沈鸿谁斗得过谁,原本她还有些迟疑,知道看见沈鸿和洛氏都栽在沈姐姐和江督主身上,她就知道,沈知意这个人不简单。 思绪抽回,沈清婉今日总是隐隐不安,恒远王的婚事怕会以一场闹剧收场。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亡命鸳鸯 “砰——” 什么声音? 三姨太将桌上的燕窝打在地上,她是沈鸿新纳入府的姨太太,洛氏犯错沈鸿又不能只面对她一个,再说了她也老了,有些东西,不中用了。 自己又不能总去外面,失了身份。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三姨太瞧着碗里的燕窝入了些杂质,说什么也不肯吃,老爷今天带洛氏那个老女人去王爷府上都不肯带自己去,本就心里窝火。 沈鸿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燕窝,自己叫下人做一碗都是百般不情愿,这个家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都分不清了。 三姨太拿起一旁的枸杞和鹿胎,老爷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还需要这些东西来补身体。 不过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哪能什么好的都让老爷给占了,她也得分一杯羹。 带着洛氏那个老太婆上王府,那也就别怪自己将家里这些宝贝给搜刮干净。 那小厮面露难色,他知道老爷的脾气,可这位新来的姨太也不是个善茬,这些天老爷的一颗心都巴在她身上,老爷要是开口什么宝贝都能搞来,可若是怪罪下来。 “你怕什么?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老爷怪罪下来,我给你担着。” “还愣着看什么?快去啊!小心我拿鞭子抽死你!” 沈清婉准备从三姨太那穿过去,正好能走到父亲的书房,时间紧迫她不敢耽搁,小心翼翼贴着墙走,尽量不让三姨太注意到自己。 “哟,这婢子怎见了本太太不知道行礼?真是没规矩。” 那小厮上前解释道:“这是府里的小姐,不是下人。” 这话落在三姨太眼里,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随后上下打量着沈清婉,满脸写着就凭她也能当沈家小姐。 这投胎还真是投得好。 “你!去给本太太煮燕窝还有鹿胎,弄不好我就在老爷回来前拿鞭子抽死你!” 沈清婉咬紧下唇,这新来的姨太明摆着就是羞辱她,灼云还想冲上去同她将道理,被沈清婉拦住,如今时间紧急,不能和三姨太过多周旋。 “三太太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沈清婉冷静地回答道。 “这还差不多。”三姨太太满意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沈清婉抵达厨房的那一刻,江逾白带着锦衣卫直接踏入沈府,这群锦衣卫个个腰间佩刀,眼神凶狠见人就杀。 衔青更是贴心的将沈府大门给合上,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过好在主谋都被抓了个干净,清理掉剩下的人也会快些。 三姨太瞧见这架势恶狠狠冲着为首的江督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谁啊?谁允许你闯进我府邸了?还不带着你那群下人滚。” 这里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敢这么和督主说话。 “你就是沈鸿新娶进门的三姨太?我是沈将之女沈知意。” “就是你?”三姨太略带鄙夷地看着她,“把沈府搅得天翻地覆还有脸回来,我呸,很是不要脸的东西。” 三姨太盘算着,若是自己将沈知意带到他面前,必然会解老爷的心头之恨,那时候洛氏算什么东西? 沈知意隐约对这人有些印象,是沈鸿纳入府的姨太太,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没想到这人和沈鸿这么有缘。 也好,省得她一个个上门找仇家。 “我还没来找你,你倒是先来送死了。”三姨太招呼身边的家丁上前将人逮下,等老爷回来处理,“上啊!你们这些蠢货!” 三姨太见这群人还围在这里不肯走,吼道: “我可是户部侍郎沈鸿新过门的三姨太,你们要是敢擅闯沈府就是对沈家的不敬,我家老爷可是朝中大臣,回来看见你们这些污秽之物脏了眼睛,你们担当得起吗?” 马上就要和沈鸿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他们自然是担当不起。 “三姨太或是不知道,你丈夫沈鸿因为勾结谋逆之臣被压入慎刑司,等候发落了,三姨太是沈大人新过门的太太,夫君上天入地你自然是要陪着,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沈知意冷笑,前世她受的苦她要一步步讨回来。 “沈知意你不学好,身边站着个什么狗东......” 三姨太还要指着江逾白的鼻子骂些什么,衔青冲上去直接将人抹了脖子,敢在他面前说江督主的不是,真是不要命了,鲜血溅到他脸上。 衔青只后悔自己出手太快,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 沈知意拉住江督主,让他们别误伤了止云和沈清婉。 止云,自己既然答应过要救她出来便绝不会食言,至于沈清婉,她多次暗中帮忙,沈知意明白她有私心,是人都有私心,没私心才可怕。 沈知意回想起上一世的沈清婉,她本心并不坏,受过大夫人一些教育又和沈鹤之走得近,心机手段耳濡目染多少懂一些,若是借此拉拢,自己身边倒是多了一个可用之人。 若是敢生出什么其他意图,到时候杀了也不迟。 灼云和沈清婉两人躲在厨房内,灼云听见外面的嘶喊声忍不住发抖,躲在沈清婉怀里,她也没见过这些场面,或许是提前有些预兆,所以沈清婉显得要镇定些。 止云看见大小姐真的来救自己出去,跑着冲到沈知意身边,中间因为跑得太快,险些踉跄摔倒,“女娘,你终于来救我了。” 这里的人除了沈知意她一个都不敢靠近,尤其是站在她旁边的江督主,光是离得近些就莫名地可怕。 她基本上和衔青对接,可刚才衔青跟杀红眼一样魔怔了,止云叫了他几声都听不见,看他的样子,止云心里又是一怔害怕。 锦衣卫的人冲过来就要砍自己,是衔青眼疾手快冲到她面前将他的剑打掉,自己的胳膊上也受了伤,伤口还在流血,衔青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扔下一句,“她是沈姑娘的人。”就走了。 止云受了刺激还没反应过来,沈知意问她沈清婉的位置,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带我走吧 沈清婉躲在犄角旮旯,直到被沈知意搀扶着出来,脸上还挂着炭灰,沈知意替他擦拭,拍着她的手背,“别怕。” 手帕轻柔擦拭她的脸颊,沈清婉有些不自在,“我,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意目光向下一落,注意到她脖子上还有勒痕,掀起衣角原本烫伤的旧疤又添了几道,被人这样盯着打量,沈清婉有些慌乱,但她并没有阻止。 她知道这样沈知意才会同情自己,才会想办法将自己救出去。 “沈姐姐,你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锦衣卫今日闯入沈府,沈鸿八成九死一生,不死也难辞其咎,自己送出去的那封信多少能帮衬着沈知意,她不求什么,只求能离开这个地方。 “姐姐,我知道父亲对你不好,我不敢奢求什么,若是姐姐能帮忙和督主说一声,饶我一命,我此后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她跟着沈鹤之这些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他是个伪君子他要扮好一个好儿子的角色,自己和他终归不是一路人。 多少次沈清婉求着他寻个机会带自己走,沈鹤之舍不得他的官途,放不下沈家的财产。 沈知意看着她,沈清婉性格算不上懦弱懂得避锋芒,前世和沈清婉接触甚少,能查到沈鸿的那封信也多亏了她。 自己承受了这份情,就得对得起她。 “沈鸿所犯的事罪孽重大,你若想脱身也不是不行,只是那封信的事,众人都会知道是你交予我的,你大义灭亲也会落得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声。” 不忠不孝,她在想毒死祖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些年他几乎是被沈家人被逼到绝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若不是在沈润雪死后,意外发现了沈鸿那些肮脏的手段。 沈润雪本就他培养出来一个用来联姻的棋子,她死后,洛氏像是疯了一样抽打自己,只恨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却连看都不曾去刑场看一眼。 她从刑场回来后,就知道沈鸿对谁都是利益为重。 本以为沈鹤之人品端正和他父亲不一样,两人曾受大夫人教诲,可他也只是学会了伪装,骨子里还是和沈鸿一样。 他舍不得沈清婉的容貌,又不愿意落人口舌。 “我不怕受人指责,只要姐姐愿意救我,我必真心相待,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姐姐的事。” 沈鸿愿意将自己接进府里,不过是因为当年母亲和他的苟且之事闹得很大,不得不才将自己养在府上,说是养,饿不死就行。 沈清婉挽着沈知意的胳膊,她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手臂上的伤痕微微裂开撕扯她的肌肤,若不是衣服颜色较深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渗血,她咬了咬嘴唇,担心自己不注意就会被抛下。 “大姐姐......” 沈清婉脸色实在苍白,再加上这些天进食少,挽着她的胳膊时沈知意能明显感到肉里的骨头咯着,她看起来似乎比上一次见又瘦了些。 沈鸿成日沉迷在美色中,若不是祖母替她善后,暗地里不知道要冒出多少兄弟姐妹。 “走吧,你先在我府上安定下来,我会和七皇子说你的事情,那封信件是你给我的,说到底也是推倒沈鸿有利的证据,有了那封信他和张氏的联系推脱不开。” “张氏当年勾结盛太子谋反被陛下下令处决,他竟然在知晓宣婉真实身份后顶风作案,你虽是沈鸿血亲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十余年,你若向七皇子表明他不会为难你。” 张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就算再怎么追究也不过是清除余孽而已,靖帝在乎的是沈鸿私下里和各地官兵的来往,还有他借职务之便,从中谋取私利。 靖帝不会拒绝处决沈鸿,因为他需要一个契机杀鸡儆猴,各大家族势力逐渐庞大,温怀民和沈鸿更是好几次和陛下在朝堂之上屡次让陛下下不来台,恒远王做事不如他舅舅温怀民谨慎,落下了这把柄。 睿王行事张扬背地里和沈鸿的那些勾结靖帝早就知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戳穿,朝中势力盘根错解,没有十足的证据扳不倒那些世家。 这些世家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没有点证据还真扳不动,他们又是沆瀣一气,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盛夫人到——” 盛鸢早就回了京城这两日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沈鹤之,听说丈夫出事了,连忙叫人驾车前往沈府,沈府大门紧闭,好在身边有几个会武功的,将门打开了。 “妾身见过江督主,妾身在来路上就听闻王府一事,妾身愿协助督主调查,只求督主绕我儿一命。” 沈鹤之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绝不能白白遭受沈鸿连累。 盛鸢这身衣裳的花边镶嵌了金丝,布料和款式也是今年的新品,手腕处也戴着羊脂玉的手镯,脖子上的红玛瑙也是价值连城,明明才离开沈府将近半年的时间,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不少,没有了之前在沈府肉眼可见的疲惫感。 就连身后站着的侍女,她们的衣裳料子也都是上乘。 对江逾白来说饶沈鹤之一命不是难事,不过沈鹤之这个人他看得很清楚,虽不如父亲沈鸿狠辣但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见江逾白迟迟不肯松口。 “求督主饶我儿一命,督主想调查的事情我会帮你。” 这件事还得交给沈知意定夺,调查的事鸢阁多花费些时日总能弄到,上次前往蜀地制服暴乱,线索查到后面就断了,如今这正是一个机会。 “督主还是好好考虑,我如今回了盛家,督主可愿意与我合作?” 她和沈鸿的关系会想办法摘得干干净净,盛家本就是商贾出身,当初沈鸿就是看中了盛家的财产才将盛鸢娶了回去。 沈知意就在门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盛家商铺遍布江南,苏州轻丝阁有一半也是盛家的产业。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督答应合作 沈鹤之既然留着还有用,那便先留下,对付他,有的是法子,不必急于一时。 “督主,大夫人说得对,沈鸿的过错不能怪罪到沈鹤之头上。不如我们帮盛夫人一把。” 江逾白听得出她此中意思,沈鸿私底下能沾染那么大一笔钱财不仅是因为睿王,更是因为他的夫人是盛鸢,江南苏州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 她嫁给沈鸿那会儿,沈鸿还不是户部侍郎,是盛鸢用自己的嫁妆替沈鸿打点关系,后面沈鸿能和睿王合作,也是因为睿王看上了他背后的盛家。 若是能用沈鹤之来将睿王的阴谋引出,将那些世家的势力逐个击破,也不失一颗棋子。 江逾白闻言眉心微蹙,若是因为自己而委屈了她...... 沈知意心里愧疚,她拜托江逾白搜查沈青禾调用了大量人力,江逾白还为他们安排住处,事事考虑周到,若不是因为江逾白她没那么容易取得沈润雪的首级。 暂时放过一个人而已,若她连这点都等不及还怎么做沈家的女儿? 盛夫人嫁入府中多年里里外外替沈鸿分担了不少,最后连一个好处都没落下,还落得一身伤,当年若无盛夫人,他沈鸿就是将京城掀翻天也没那么快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的眼睛,喉间轻笑一声,明明能直接处决沈鹤之,却愿意为了自己让步...... 看来这个徒弟还蛮会疼人。 “本督答应和夫人合作。” 从盛家入手调查是要方便许多,又加上盛夫人的帮衬。 不少家族的钱财来往都和盛家沾上些关系,就算和盛家没有来往,也会和沈鸿有来往,漕运贪污不止是睿王和沈鸿,从中牟利的各家族不在少数。 在这个权力斗争的世界中,无论是家族还是个人,都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们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棋手们的策略和意图,定然不能错过任何一颗棋子。 原本以为沈鹤之已经是颗没用的废棋...... 恒远王堂堂亲王,看重沈家兵权、财力,不惜丢了面子也要和沈知意成亲,若不是沈青禾和沈鸿还有沈安都沾上些关系,他没那么容易将她娶进府。 就算是那日圣上下旨,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让沈青禾在成亲前夕死于非命。 在两人婚礼前夕,沈知意特意找到自己在府中加强了一些暗卫,就是为了保证沈青禾这个引子能顺利进入恒远王府的大门。 盛夫人手腕上的羊脂玉白皙但凡稍微一动,手腕处的旧疤微泛出淡红色,是沈鸿打的,这些伤口和沈清婉身上的别无二致。 有些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淡黄色的疤,由于身上伤口太多,盛鸢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晒着也不愿褪去一件衣裳。 ...... 谢瑜拿着证据在恒远王府上这么一搅和,恒远王因为这新过门的新妇一时间染上了当年盛太子和张氏的谋逆案,当年的事一直是陛下的逆鳞,沈鸿就是再有权有势和谋逆染上关系,也难辞其咎。 朝中和沈鸿来往密切的更是人人自危,江逾白更是直接抄了沈府,如今朝中乱作一团,有指责江逾白做事唐突,找此机会参他一本的不在少数,姜傲远和御史王令德则是提议彻查沈鸿。 姜傲远从恒远王府被赶出来,他是素来看不惯江逾白的行事风格,当时他在场听闻此事全过程后忍不住为沈家娘子揪心,自己的亲生父母遭家里人算计,换谁谁都受不了。 “沈鸿不仅与当年逆谋一案有关,更是和盛太子主谋的张家结亲生下了张氏之女,若是人人都这样罔顾纲常礼法,我东陵岂不是与野人无异?” “姜大人,难道一个沈鸿就能断定我东陵运势吗?你未免也太片面了!” “老夫指的是此事需即使处理,沈鸿一个户部侍郎就敢如此欺上瞒下,不施加惩戒怎么行?” “江督主都带着锦衣卫将沈府直接给抄了,这还不施加惩戒?” 再惩下去,人都成骨灰了。 ...... 靖帝扶额听着下面吵成一片,谢瑜在跨入恒远王府的那一刻就派人禀奏,等到圣旨口谕过去,他早就将沈鸿压在大牢等候处置。 有侍卫来报,当时沈鸿双脚无力,是被拖着进入刑司的,据说是在路上就将沈鸿的腿给打折了,七皇子亲自看押。 “传七皇子过来见朕。” 谢瑜照沈知意的安排,给这几位找到了最有经验的行刑人,“留条命就行。” 靖帝将这些大臣给赶了回去,昨日去见了皇后,依旧是疯疯癫癫的,吩咐身边的大公公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照顾,还有几个机灵点的丫头。 这段时间养在宫里是半点没见好转,只有听见公主远嫁的消息才有些反应。 靖帝回到寝宫一直睡不着,吩咐下人将没批完的奏折搬到寝宫,这几日还没来得及怎么休息,又收到了一堆参七皇子和江逾白的奏折。 其中不少大臣从恒远王府上出来,就马不停蹄上他这儿跑的。 天枢国六皇子从天枢带来许多奇花异种,献给靖帝。 靖帝见此,心中甚喜。他一向爱好花草,这会儿御花园不少花匠在忙活,他们手持各种工具将原先种植白山茶的花连着根系一起拔出,随意扔在了一边。 靖帝随意扯下旁边的花瓣,这里也有天枢进供来的花种,原本靖帝打算让其他的也中进去,试了两年那一片除了天枢花连杂草都不长。 原本争奇斗艳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那么几株摇曳,就连白山茶也在片刻间被花匠摘除。 “儿臣叩见父皇。” 靖帝这几年不是没想过他这个儿子,回来这些天他始终不肯看着谢瑜,没办法,他这个儿子,长得和她母亲太像了,甚至比渊儿还要神似。 御花园后方有一棵柳树,当年靖帝和他母亲初见就是在那,人走茶凉,这柳树也越来越萧条。 “你仗着江逾白在身后撑腰把你三哥的婚事闹得天翻地覆,刚回来最好收点锋芒,不然遭罪的是你。”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野心 靖帝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有些愣神,谢瑜肤色白皙,眼角的红痣和她母亲一样,约莫矮半个脑袋但身形更像是一个女子。 “儿臣知错,父皇既然将玄武营暂时交到儿臣手上保管,定然是想让儿臣有一番作为。” 玄武营的兵权可不是儿戏,眼下天枢国虎视眈眈,靖帝让公主嫁过去和亲多半也是缓兵之计,等到战事四起,这兵权自然会回归到沈家手上。 如今朝中武将只有沈家能担此大任,沈家能乖乖把兵权上交不仅是他们手里还有沈家军,更是因为沈安笃定了这兵权最终会回到自己手上。 靖帝此举一来是削朝中大臣的锐气,二来是希望七皇子能尽快继承自己的衣钵。 “为何不用玄武营的兵力?找江逾白手底下的锦衣卫帮忙,你不是不知道他跟我皇兄来往频繁,回头再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江逾白是自己的心腹,但他和摄政王走得近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摄政王到现在也未娶妻生子,他也不敢放心留这么一个臣子和亲王在身边,他这个儿子倒好,直接找上江逾白帮忙逮恒远王和沈鸿的小辫子。 “父皇待兄弟姐妹和善,皇叔这些年孑然一身连女色都不近,手底下也并无实权,掀不起风浪。江逾白家里是文官,他是得了父皇的赏识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靖帝仔细一想,江逾白在私底下虽然横行霸道但从未做过任何对自己不忠的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将江逾白留在身边的原因。 远处的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靖帝坐在花园里的亭椅上。 “你处置了沈鸿等于是将和他有利益来往的各家族得罪了干净,往后再想拉拢就难了。” 靖帝声音温和,仿佛平常只是不起眼的问候。 “你想跟你那些皇兄争储君之位?” 四下无人,靖帝直接点破了他。 他曾经也怀疑过皇兄想夺得他的皇位,可凭良心讲他能坐上这个皇位还得多亏了皇兄的帮衬,靖帝坐上皇位后担惊受怕了两年,梦里都是皇兄将自己从龙椅上推下去。 直到摄政王在朝上当着众大臣发誓,此生绝不娶妻生子,靖帝才放下心来。 靖帝派人明里暗里送了多少女子进去,他愣是看都没看一眼,他都快怀疑皇兄下面是不是没长东西。 他从不见客也不去宴会,也有不少大臣暗地里找到摄政王企图另寻明君,都被他赶了出来。 “儿臣不敢有任何妄念。”他的声音坚定,没有半分杂念。 “哼,你以为朕看不出来?朕活了大半辈子,你是皇子若是真的和你皇叔一样对皇位没有念想,太医院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的儿子若是连这点野心都没有,还不如去皇陵带着再守几年。 “父皇这是何意?儿臣愿一直追随父皇。” 靖帝看着他的样子越来越想他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有野心是好事。” 靖帝声音轻和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让他和自己一同坐下,招呼身旁的宫人离去,只有他们两人待在这里,正好可以瞧见花匠将新一批鲜花种下。 ”当年盛太子谋反,张氏是背后主谋,那时候宫里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朕确实痛恨张氏,下令抄家时张氏女盗取了府上妓女的籍书逃到京城,你将当年余孽清剿出来可曾想过沈鸿背后的那些家族?” 连江逾白都情愿带上锦衣卫来帮衬谢渊,还将这么大一个功绩拱手让人,谢瑜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江逾白连他父亲的话都不肯听,但的确是把好刀。 江逾白早些年险些就被江家赶出家门,还是靖帝亲自出面将人留在江府,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几乎一次也没回去过,刚开始江逾白做的那些事,还有人找到江家主,后面发现连根本不管用。 如今谢瑜和江逾白带着锦衣卫将恒远王的婚事给搅黄了,当初还是自己亲自指婚,恒远王母族温氏越来越猖狂,尤其是温怀民,在朝堂上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江逾白做事狠毒,也没有温怀民这些不安分的惹人心烦。 御花园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一年四季香气扑鼻。在雨水的滋润下,御花园更显生机勃勃,古柏老槐更绿,奇石玉座、金麟铜像,和以前的变了不少,现在的御花园基本都是靖帝改动后的手笔。 说准确点,这里的景色都是当年皇后喜欢的, “温家这些年嚣张跋扈,手都伸到父皇面前来了,皇兄明知沈青禾身份还娶她进门,想借此牵制沈鸿和沈安,沈鸿私底下那些财产再加上沈安手里的兵权......” 谢瑜点到即止。 “朝堂上的文官都是我的人,只要我在一天,他们翻不起风浪。至于兵权,你以为玄武营的兵力是摆设吗?”靖帝反问道。 “温家不安分,蒋家何家就安分吗?你今日带兵闯进恒远王府,就不怕遭受兄弟姐妹的针对?” “眼下是对付各大家族最好的就会,儿臣那日领了玄武营的兵权,自然要为父皇分忧,早日铲除异己。”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皇兄虽也是您的儿子,但温家势力实在庞大,父皇当年派出去斩首的士兵都是精英,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发现张家小姐的身份,沈鸿当年敢留下张氏一脉,朝中自然有人在暗地里帮忙打点,为了不得罪盛家将张氏安插进了沈将军身边。” “沈鸿狡诈未必沈安就安分,沈鸿私底下不仅利用户部侍郎的身份从中牟利,更是和睿王暗中勾结,父皇真的不担心他们有什么异心吗?” 皇帝点了点头,“你行事需谨慎,不可打草惊蛇。如果沈安真的不知情,我们也不可冤枉了他。另外,对于睿王,你要格外小心,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儿臣明白。”谢瑜坚定地回答。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生衍 咿呀戏曲声在茶楼环绕,热水浇灌新茶香也逐渐淡去,永安公主在茶碗底下放置一块碎银,“沈将军,时间到了,走吧。” 沈知筠在心里暗算着时辰,两人从楼上起身离开,百姓喜欢聚集在这里喝上一碗热茶,不比西市那边的茶馆,西市的街道外的做生意的多,青石板的街道上泥泞都是马蹄留下的,那边的茶便宜大碗,主要是解渴。 楼梯间的拐角处两人正好撞上天枢国六皇子,六皇子在天枢地位极差,因为是面首所生,常年不受待见,天枢皇帝生性多疑,这么多年才肯重用。 天枢那边肯派六皇子只身一人来京城,也不担心客死他乡。 公主看见来人,正准备离开。 “公主,别来无恙,着急走什么?” 担心六皇子伤害永安公主,沈知筠起身拦在两人中间,见他还想上手沈知筠将六皇子甩开,在这一瞬间他摸到周生衍脉象沉稳有力,不像是传闻中六皇子司念柔弱多病的样子。 ”沈将军,王府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竟然还有闲心带着公主闲逛,难道东陵的臣子都是这般......” 沈知筠闻言微眯着眼警惕地看着他,“我们东陵的事还无需外人操心,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 周生衍大笑起来,“沈将军忘了,公主和我朝联姻,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会是外人?” “你,”沈知筠一时哑口无言,“别忘了圣上还没有答应。” 靖帝皇嗣众多,除开嫁了人远赴他朝和亲的,适龄的就只剩下永安公主,若是成亲,永安公主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周生衍轻笑一声,忽然变脸,语气阴沉得可怕。 “不着急,以后我们夫妻二人有的是时间。” 戏楼的嘈杂声灌入耳边,永安公主闻言略微有些局促,不过她并不想在此过多纠缠,拉住沈知筠两人准备离开,“想娶我进门,六皇子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生衍不气恼公主怼自己,就这样在楼间看着两人从这里离开。 他住的驿站离这儿就几步路,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喜欢跑到戏楼子来听戏,今日恒远王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来的路上都听说了不少,京城巷子胡同多瞒不住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日就传遍大街小巷。 能传这么快还得益于恒远王在百姓当中的威望,他和沈青禾的婚事本就闹得臭名远扬,百姓口中呼声最高的正人君子竟然干出这等勾当,倒是有趣。 周生衍刚坐下,戏楼店小二给他沏了一壶喜欢的花茶,是最新进来的货,戏楼人多眼杂但来来往往的都是普通布衣百姓,店小二在他面前完完整整讲述了今日恒远王府上和沈家的事。 “沈知意......” 周生衍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在谢瑜的回朝宴上见过她,一群朝臣被一个小姑娘调动情绪牵着鼻子走,沈家的女儿究竟什么来头。 茶香随着热气萦绕在四周,他轻拂去茶上的浮沫,扯了扯嘴角。 “东西查出在哪儿了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将军要找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上哪儿找去,六皇子潜伏在睿王身边这段时间套过他的话,那东西早就失传了。 “没用的废物。” 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好意思跟自己谈合作。 戏楼外吆喝着卖糖人,青石板街道上车轱辘声碾过,公主鲜少接触过民间这些小玩意儿,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过多停留。 沈知筠见公主喜欢,掏出银钱买下递给公主,公主接过后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刚才那出《女侠游记》的戏曲,还有院内养着的小猫,公主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看着手里的糖人公主脑海里想的确实刚才六皇子的话,哪怕是将自己接回了皇宫,也逃脱不掉和亲的命运,好像她从生下来就是为了还债的。 “公主还在想刚才的事?” 她曾无数次想过逃离这里,可是她又能逃到哪儿去,哪怕皇后回来替她说上几句好话,父皇也没那么容易松口,和天枢签订协议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与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可能还会战败,不如送过去一个女儿,换几十年和平。 “没有,我只是觉得世事不公。” 她自出生就被人当成灾星,兄妹被迫分开十余年,她身为公主不能抱怨半句,原以为回到皇宫至少可以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没想到她这身子骨...... 当年她还在发着高烧,床单被褥打湿了一片,面色涨红苍白无力,皇兄去父皇书房求他请太医过来给自己瞧病,没有人愿意管她,只有一个新来的医师荣绪肯去为她瞧病,偶尔得空还会教自己医术。 荣绪师父每次出诊都会带上斗笠,有些富贵人家请他去府中瞧病时愣是一次也不肯摘下来。 父皇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默许了荣绪教自己医术,她出不去自己的院子,只能待在那每日等着师父来,他也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师父姓岑。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可父亲竟然连他儿子也下得去狠手,将皇兄派到皇陵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连皇后都不肯要自己,跟着皇兄一起去。 ...... 沈府,江逾白带着一众锦衣卫包围了这里,衔青拿着江逾白的手令带盛夫人将沈鹤之放出来,锦衣卫的人除了如认这块令牌还认人,如果不是衔青,拿着这块令牌也没用。 至于沈清婉,沈知意让她先去自己府上,具体事情一会儿再议。 支开几人后,沈知意走进大火肆虐后的祠堂,这么久时间过去,沈家竟然也不找人来维善,祠堂四周的模板被大火熏得焦黑,空气中还充斥着杂陈的味道。 祠堂摇摇欲坠,平日里下人都会有意避开这儿,除开味道难闻,这里看着也怪瘆人。 沈知意跨过脚下堆积的杂物,江逾白就跟着他一起,这里堆砌的杂物复杂沈知意好几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跟着江逾白学过几招,再加上上一世跟着去了战场,反应要比寻常人快些。 稳住身形后,在屋内翻找了起来。 “乖徒儿,你要找什么?” 沈知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沈家兵书关键部分缺失了两页,但按照祖父的性子绝无可能只是普通两张书纸,上半卷是兵书,下半卷的兵书则是刻在房梁上。 至于这中间链接起来的上下两页,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形态。 沈知意告诉江逾白是关于沈家兵书的事,江逾白心里清楚若是沈老爷子要藏,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会先向陛下请示,将沈府封锁,你随时可以来查,至于兵书的事,你可以问问你父亲。” 沈知意明里暗里向父亲打听过沈家兵书的事,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父亲显然都不清楚沈家兵书的存在。 “不可,若是今日查不到,我会寻机会来一趟沈府,若是你去向陛下请示,难保陛下不会对你起疑心,伴君如伴虎,你和摄政王走得那么近天地皆知,若不是摄政王并无子嗣打消了靖帝的疑虑,只怕早就将矛头盯上了我们。先前在恒远王府这么一闹腾,看似是谢瑜的命令,可归根到底我们才是刽子手,谢瑜需要一个功绩,而我们的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将恒远王扳倒,抓住沈鸿尾巴的理由,才能借此威震各大家族,抓住他们的把柄。 靖帝看重的就是江逾白这把刀,锋利。 这件事后定然会有世大家族抓着此事不放,江逾白为了助自己推到沈鸿已经付出了太多,接下来的行动恐怕会更加艰难。 江逾白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娘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心里顿时掀起一阵涟漪,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灰烟,他下意识想伸手过去替他擦拭。 没想到自己手上也沾到了那些灰碳,应该是刚才进门的时候为了搀扶踉跄的沈知意,随手将手搭在哪儿借了个力,却没想到越擦越黑。 现在她的半边脸都染上了黑色。 江逾白:“......” 算了,黑的也好看,他的人没有一个歪瓜裂枣缺鼻子少眼的。 沈知意任由他的手掌在自己脸颊上擦拭,对视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到他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了?” “没事。” 沈知意声音低垂,“处置了沈鸿得罪了恒远王,师父你日后会不会很麻烦。” “无妨,对付那些世家我有办法,漕运一事不仅牵扯到沈鸿还有睿王,睿王利用此事将自己和沈鸿的关系摘除得干干净净,但做了事就会留下证据。” 翻找了良久两人也只在盒里发现了一枚玉佩,至于其他的一概没有,而且现场好像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有人来过?” 这间祠堂摇摇欲坠几乎都快要塌下来,沈鸿每天忙着朝堂和他私底下的那些勾当,洛氏和祖母死守着钱袋子,她们口袋里肯定不会流出一文钱,专门找人来修缮这里。 难道有人来找过兵书?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沈鸿罪责全担 “该死!沈家人当真可恨!七皇子刚回来就敢掺和这事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肮脏玩意!” 靖帝召恒远王入宫,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递上去的折子弹劾他的不比江逾白少半分,其中有一半都是想借此机会扳倒恒远王,其中有不少睿王的人。 靖帝将弹劾他的折子砸到恒远王脑门上,鲜血顺着纹路流过脸颊,恒远王一步也不敢挪动,还得笑脸相迎看着父皇,求他彻查此事。 证据摆在眼前,他如今不承认也没办法。可这些东西也只能说明沈鸿的不端,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父皇,儿臣真的不清楚沈青禾是沈鸿和张氏的女儿,若是知晓我定不会让她踏进府中半步。” 靖帝看着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冷笑一声,手上的奏折摊开,“你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为人不端,在城东郊外强抢民女,你让朕怎么跟老百姓交代?”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靖帝就是想保他,也得让他先扒下来一层皮。 “不过是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他们怎样说儿臣不在乎。” “混账!”靖帝被他这番话差点气到晕厥,“简直丢了我皇室颜面!你先好好想想怎么堵上他们的嘴!你以为派几个士兵下去镇压就行了。” 堵得上一时堵得了一世吗?此事牵扯到的不仅是那些老百姓还有朝中和他利益挂钩的大臣。 温家算盘落空,温怀民还要处理沈鸿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他们本就是利益而聚,如今沈鸿倒台各家恨不得能撇清关系。 姜傲远虽然向来看不惯江逾白的作风,但看清沈鸿的嘴脸后,实在可恨,以一己之力带动朝臣说服靖帝将此人砍头示众,七皇子煽动锦衣卫去沈府捉人归案,原以为靖帝会看在沈家的面子上饶恕沈鸿,等着看七皇子谢瑜是怎么再一次惹恼靖帝,最好是重新将人迁回皇陵,永不召回。 靖帝之前对七皇子的态度一直冷淡,众人还等着七皇子被打脸,最后是江逾白带着锦衣卫去将沈府众人缉拿归案,缴获了一堆金银珠宝全数充公。七皇子面见圣上后,出来一纸诏令彻查恒远王府上和当年张家一事。 “江逾白带着锦衣卫在恒远王府闹得人仰马翻,这是王爷的喜事,现在变成了什么,他江逾白查案断事的地儿吗?陛下还将玄武营的兵权交到谢瑜手上,那我们王爷算什么?” “温大人,依我看此事就是江逾白挑拔七皇子和恒远王对着干,他一个刚从皇陵爬回来的小畜生有哪点本事将京城闹成这个样子?依我看这就是江逾白那个歹人的奸计,用七皇子迷惑陛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着了他的道!” “温大人,在让江逾白这么猖狂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被他玩儿死,七皇子虽势力微弱,常年不在京城,但她的母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打压了多少世族?” “更何况他养母还是皇后,虽是个疯子但只要陛下一日未废后,他的地位就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高,如今还只是和江督主沾上了关系,等到他妹妹嫁去天枢,整个天枢都是他的后盾。” 众人不甘心自己跟随恒远王这么多年,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还要落得个和沈鸿一样忤逆旧党的罪名。这件事本就是因沈鸿而起,若是舍弃一人,能保住各大世族那也是沈鸿的福分。 断尾求生之举沈鸿不会不明白。 房内这些人围坐在一块,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际,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盘根复杂,就拿温家来说不仅有宫里的娘娘,就是温怀民的弟兄温远良也是宫里的太医。 不仅是人脉这些世家更是沆瀣一气,皇帝迟迟不敢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势力不好掌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没有足够的证据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陛下如今不中用了,世家势力又正旺盛,温怀民好几次上朝逼得陛下哑口无言。 如此嚣张行事恐怕陛下早就不满,还能留着他们无非是动不得,如今有了沈鸿这个口子正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先前蜀中暴乱,众人绞尽脑汁才让陛下开口,派江逾白去平定蜀中暴乱,本以为可以在蜀地让江逾白死在那里,可偏让他活着回来了,派出的弟兄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的人都折了一大半。 蜀中井盐众多,世家光是守着那些井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之前江逾白查案,将漕运来钱的路子给他们断了,江逾白手底下的锦衣卫又是一群嗜血的暴徒,漕运那条路子被盯上各家子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给了沈鸿机会。 他是个不怕死的,暗地里和睿王捞了多少好处,如今全都充了公,还不如早点拿来给各世家分分,充公入了国库,这笔钱再想拿出来就得依靠户部修建水利工程那些路子。 蜀中井盐这些年赚来的那些钱财哪够他们世家的开销?如今漕运的路子又折在手上,蜀中井盐运上来陛下又听从江逾白的谣言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要在这些人眼皮底下捞油水,可没以前容易。 “哼,要说起来也是那些贱民,不过买卖一些盐而已,就敢闹成那个样子,真是不知道好歹!” 闹的动静太大连京城都有耳闻,他们暗地里征的税,有不少是被沈鸿揣到自己腰包里,如今落得个充公的下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必忌讳他那个当上了将军的二弟。 “当初我就说过沈安那人不成气候,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惧怕沈安的兵权,他有兵权又怎样?还不是个只会闷头打仗的莽夫!” “蒋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吧?当初沈鸿嚣张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反驳,如今人进去了,你倒是先指责上当年的事了。” 戚琛是戚家的小公子,年仅十七和他大哥戚扬是这一众世家子弟里了不起的角色,原本戚家是不愿参与这些暗地里的勾当,戚父离世后戚扬担当起了家主的重任。 戚扬不过弱冠之年,便当上了家主,府里那些长老必然是想方设法的反对,处处为难戚扬并威胁他交出家主令牌,戚琛将那些为难他兄长的族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几番打手轮流上都没有败下阵来。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戚扬的势力比他们想的要稳固,得益于他父亲留下来的家业,为戚家赢得的利益,比当年戚老在世时还要多,那些不服的也不敢再多说一个“不”字。 背地里那些手段连沈鸿见了都要佩服。 薛家跟在恒远王良久,几乎摸清了他的底细,这里的世家长老追随恒远王,但并不妨碍私底下和沈鸿还有睿王做生意,利益才是趋势各大家族聚集在一起的目的。 至于谁当上皇帝,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所痛恨的只有江逾白和谢瑜这种疯狗乱咬人的,断人财路如同杀人衣食父母。 “温大人,您给支个招吧。沈鸿究竟还能不能保?” 戚扬冷笑一声,抬头看向众人, “不如舍了一个沈鸿保全我们各世家,江督主一怒冲冠为红颜,姓沈的那一大家子亏待了沈知意,上次沈鸿险些把他那新收的徒弟给烧死,沈鸿因为这事被关进大牢里好一段时间,只可惜这事还不足以弄死沈鸿。” “当初沈轩没了一只手臂,沈润雪犯事都闹到衙门去了,沈青禾又抢了沈知意的心上人。各位又不是不知道江逾白有多护短,跟个疯狗一样。当年他收衔青为义子时,跟江府闹得不可开交,江家主险些将衔青溺死在池塘,他直接和家里断绝了来往。” 江逾白逮着谁就乱咬,仗着摄政王的宠爱,陛下给他的权势小人得志,越来越无法无天,逼得各世家利益是越来越少,破坏了他们多少门道? 沈鸿脑袋里装的浆糊竟然敢去得罪江督主,平日里大家都是尽量躲着他走,沈鸿倒好直接拔他的逆鳞,简直不要命了! “戚公子的意思是?”温怀民打听他的计划,若非沈鸿贪心他们又怎会碰上江逾白这个硬茬?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有几个年长听到戚扬这话也猜到了些苗头,只是谁都不愿当这个恶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戚扬微微抬头,手里攥着茶杯来回晃动,碗里的茶水随着他手腕的方向晃动。 “将那些见不得的脏事,推到沈鸿身上,保全众人。” 众人听闻纷纷一阵唏嘘声,若是这样推脱给沈鸿会不会有些太过残忍,沈鸿罪名一旦成立就是死罪。 不过,沈鸿如今落入了锦衣卫手里,他们也不指望江督主会将他给放出来,反正都是一死。 温怀民闻言脸色诧异,几乎是在打量着戚扬说这话的目的,全推到沈鸿身上确实是当下最好的一个法子,可这也就表示此人得干干净净经得起陛下的查验,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手底下沾了些灰尘。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还有人开口,“这沈鸿毕竟也是我们的同盟,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当好,这检举沈鸿将罪证摆到陛下面前的人选......”他的语气拉得很长,说话间抬眼望向戚扬,在暗示他什么。 ------------ 第一百二十章 无妨,本督守着她 “不知戚公子可否出面,向陛下说明此事?” 温怀民试探道,戚扬当年当选戚家家主时他就不服气,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戚家家主去世后,戚家掌管的那些赚钱门路原本可以辗转到他们温家的名下。 当上戚家家主也就罢了,这几年心思也越来越野,好在他有眼力见,那些狠厉招式下来的财路一半多都进奉到了温家的口袋,如不是如此他早就想铲除他了。 戚琛面色有些难看,温家如今被逼成这样,哪里有资格和他们谈条件,望过去一片长老都盯着兄长,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戚扬语气温和,清茶在茶碗里顺着水纹波动,险些跃出杯壁轻转方向又滑了回去,“这件功劳是不是我来做都无妨,好歹算是各位长老给自己的功绩,日后在陛下面前也能说上两句。” 将他们手底下那些肮脏财路全推卸给沈鸿身上,等于是腰包被人横空斩断一截,自断财路。 想到这里各世家面面相觑,他们不同于戚家,有一个两袖清风的老家主,可扪心自问那戚家老家主年轻那会儿心思可比他们还野得多,如今这副样子世家各族见了都忍不住唏嘘。 想金盆洗手可没那么容易。 “这件事无需由我来处理,不是还有七皇子吗?领了这么大功绩,再添上一笔又何妨?” 见温怀民有些动摇,戚扬继续说道:“恒远王如今落下这么一个名声,百姓口中不耻又和当年逆谋一事搅和在一起,得找个机会将功抵过才好......” 温怀民在心里细细琢磨这些话,手里的菩提佛珠来回滚动,努力地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他说的句句在理,戚扬虽然手段狠辣,但也只敢对他族里的宗亲。 他看得出来,戚扬从小在戚府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旁氏爬到自己头上,可对自己依然是恭恭敬敬将臣子关系分得格外清楚,不过是找软柿子捏的货色。 温家可是皇亲国戚是他戚氏所不能及的,温怀民看得出来,此人处处在讨好自己,绝不会越矩。 崔家家主崔成听闻觉得不妥,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肉落到别人的碗里,想先稳住戚扬,“七皇子回宫行事就如此嚣张,日后还有我们世家的地方吗?恒远王做出此等错事,得罪了沈安和江督主,在城东豢养妓女的事又被扒了个干净,陛下还会再重用恒远王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保住恒远王的那些人也动摇了心思,经此一事,恒远王坐上皇位更显得渺茫。朝中除开恒远王就是睿王,能坐上皇位。 可温怀民毕竟是恒远王的亲舅舅,他舍得放弃谢少恒吗? 温怀民早在婚礼上丢尽颜面那会就恨不得当年亲手掐死他,做出这等丑事还叫人抓了把柄,来他府上抹脖子的女子,也不知道处理干净。 蠢货一个! 崔成的话让他有些惶恐不安,睿王在婚礼后更是直接找到他,明里暗里暗示他这个侄子已经不成气候,他们私底下那些勾当,睿王也掺了一脚进来。 若是此时投靠睿王...... 他就是再舍不得恒远王也不得不放弃,更何况谢瑜能用江逾白这把刀,他为何不能用?用好了再将睿王刺毁,剩下的就只能是他那个侄儿。 戚扬半倚着椅背,仅用余光打量着温怀民,就将他的心思彻底摸了个干净,此时只需要再给他一个危机感就能乖乖上钩,“温家主若不放心,此事交给我去办,我那个弟弟和沈少将军关系甚是不错,由他出面和七皇子谈判,会给我们世家一个好的结果。” 白白送七皇子这么一个功名,温怀民不会舍得,他是个恨不得将什么好处都揽到自己腰包里的。 “慢着,此事交给戚二公子未免不妥,他从未沾染过我们的事,如果说错了什么引来沈知筠的猜忌,那就得不偿失。” 温怀民清了清嗓子,“这件事说小了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会向陛下提出调查此事,至于沈鸿......我想各位都不愿看到他供出我们的时候吧。” 他要派人亲自去一趟牢狱,灭了沈鸿的口。 在座的各位都是听出来的他口中的意思,不过是不愿意将自己那点肮脏的心思,摆到明面上戳破而已,纷纷应和道, “温大人说的是,沈大人向来大义定然不会供出我们。” 一时间,堂厅内回荡着瘆人的笑声,戚扬将手里茶碗放在桌上,原本清澈的茶水被他这么来回晃动,茶渣顺着水流的方向肆意飘起,直到他们笑声停下水纹也变得平静。 陆铭城在中间略显不安,当年张氏逆谋一案正是自己处理,收了沈鸿的钱财留下了“宣婉”,明里他有盛鸢给自己打点,暗地他利用张氏的人脉,将一处私盐交给陆家打理,陆家原本都要就此落寞下去,硬是凭借这口私盐给盘活了。 沈鸿要是没了,他日后那些门路还有谁能保他,更何况仅凭七皇子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江逾白才是站在后面的人。 可他究竟要做什么,为了一个弟子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城东郊外的事靖帝顶不住各方来的压力,恒远王毕竟是他儿子,他舍不得砍下他脑袋。 ...... 马车上 青石板街道上人群吵闹,沈知意攥紧衣角,从刚从开始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这种感觉...... 上一世阿娘去世时她也是如此心疼。 “师父,我想回府。”江逾白瞧她的模样,心里莫名也跟着疼,眼里跟容不下她难受一样。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再加上她这几日一直在劳累,回去休息也是好的。 手下看江督主准备回府,难免有些焦急,天色渐晚,今日又是十五,“督主......” 回了府后 沈知意下马车直奔着母亲房间冲了进去,沈安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药碗已经空了是刚才沈安一勺一勺喂进去的。 沈知意抓住兄长的胳膊,嘴里不断问着母亲的情况,听到已无大碍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多亏有了一个黑瞎子道士路过此地,出手救了娘亲。” 眼瞎道士?会医术? “阿兄可知道是哪儿的道士?” 沈知筠摇头,这些东西他没有去过问,沈知意心存疑虑但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看着娘亲昏迷不醒,茯苓端来一盆热水旁边备好帕子,沈知意将手帕拧干后,温柔地擦拭母亲的脸颊,泛白的嘴角翘起死皮。沈知意眉头紧皱,心中焦虑不已。突然,她注意到母亲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她立刻把住母亲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轻地回握。“娘。” “督主......”血啼原本以为今日江逾白不会来这府里,他住的府宅离这里就几步路,这个巷口的府宅都是他名下的,江逾白嫌吵闹索性将四周买下,除开白天偶尔有百姓过路,几乎没什么人路过他住的地儿。 还有一部分是摄政王名下的府宅,但摄政王除了他的王府几乎也不出门,这里就成了难得的清净地儿,江逾白又寻了最偏的一处住着。 还有一个原因,他若是和沈家人住在一起有心之人难免借此大做文章,沈知意一个还未出阁的闺女和一个成年男子住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血啼小声提醒,“督主,今夜是十五,你要是不想昏厥在你好徒弟面前,就赶紧回去。” “无妨,本督早就习惯了,”江逾白穿着一袭干练的玄衣,衣袂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你帮我去一趟摄政王府,找岑风行。” 有岑家的医术在项夫人的病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江逾白隔着一层窗户,听着沈知意的抽泣声,不忍离去,也不忍进去,他知道这个徒儿天性要强,好几次都是背着哭。 如今项夫人病重,他只有一身武功,连简单的岐黄之术都不会,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岑风绪的师侄,母女俩难得团聚一次,他不愿去打扰,更不忍心离开。 黑瞎子道士拄着拐杖,时不时敲打地面来判断前方的路况,他原先的视力只是有些模糊,短短一年时间他的眼睛几乎完全看不见了。 噼啪的响声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江逾白,他有些警惕打量着面前的道士,总觉得有些眼熟...... 当初三月三上巳节给公主拂禊去灾的道士里也有他,不过这人倒是奇怪,寻常道士收了银子在府上随意摆弄两下就给圣上交差了,这道士不仅没要他的钱财,还留下一句,“都是既定的命运,谁都改写不了,若是与天意相背,必遭反噬。” 他当初只觉得这道士神神叨叨的便没有多在意,派手下的人跟了两天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也打消了疑虑,如今一看,这道士恐怕不简单。 江逾白可不信什么刚好路过...... “积云寺的道士,你来这儿做什么?” 江逾白拦在他面前也不恼,右手掐指算些什么嘴里念叨的东西,江逾白也听不明白,“今夜十五,公子还是找个好地方运功疗疗伤。” 他怎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夺命格 黑瞎子道士或许是因为赶路,道袍上沾到了不少泥泞,他摸着莫须有的胡须,轻笑两声从怀中掏出一份签筒,道士瘦骨嶙峋这东西藏在衣服内不可能半点痕迹都瞧不出,半点道士的模样都看不见,倒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茯苓听见动静推开门就看见两人这样对立站着,江督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他看起来流了好多汗。 沈清婉端来煎好的药材,手心被碗边烫出了水泡也不肯撒手,若不是沈知意将她救出来,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凉透的尸体。 茯苓见状连忙接过沈清婉熬好的中药,“江督主,这道士是个好人,多亏了她夫人才保住了性命。” 闻言江逾白没有再打量这道士,但心中的疑虑仍未消除,这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项夫人,许久不见了。” 沈知意听着道士嘴里这话心里一团疑云,他认识我母亲?可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什么道士,她也是今生才看到母亲随身佩戴佛珠,可那也是佛家的东西,与这个道士有什么关系? 看着道士淡定的眼神,沈知意心中的疑惑更甚。然而,道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姑娘莫担心,我与你母亲是旧识。她手腕上那串佛珠,正是在上巳节那日我带给她的。” 上巳节?正是她在公主府的那日。 不管这人是谁总归是救了自己娘亲,她理应道谢,“多谢道.....” “欸,慢着,”黑瞎子道士打断了她,“不是我救了她,是她执念未了只剩一口气吊着,贫道今日来是为了你。” 沈知意用手反指了指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沈知意轻嘲自己一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原本不信鬼神的她也不得不信。 “囚困半生蹉跎半生,最后被困在那四方天地里,姑娘我说得可有半句不实?”见沈知意嘴唇微颤似乎想说些什么,老道士又补充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是天命。” 她重生回来后隐隐觉得母亲变化很大,但又看不出锋芒,若是以前母亲对沈鸿他们都会留着脸面,那日她从乱葬岗回去就听下人说和沈鸿大吵了一架,沈润雪被斩头她也没有说一句软话,反而是在处处提醒自己小心谢少恒。 沈清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合适再待在这里,熬好的中药放入两块冰糖去苦,将门合上后离去,灼云瞧见女娘手里的烫伤很是心疼,弄了些草木灰在她的伤口上。 “小姐,沈姑娘怎么也不说给你个药膏。” 以前在沈家伤了口子也是用草木灰治的,如今到了别人府上更是要小心行事,不能处处惹锋芒。 “灼云,闭嘴,我如今能脱离苦海已是万幸,不可乱说。”撒上草木灰的那一刻,伤口浸得难受,俯在唇边轻吹才减少了些痛楚。 老道士看见项锦竹面色苍白,长叹一口气,“天命不凡偏用一命换一命,项姑娘,人生终有遗憾,如今你这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沈知意闻言心头颤了一下,眉间微蹙看向老道士,“一命换一命是什么意思?我娘她......” 当年项锦竹为给远赴沙场的丈夫和儿子祈福,带着沈知意前往积云寺行素,正好碰到他在山脚下四处游历,连着为沈知意求了两个签都是一样的结果。 本是天上遨游的凤,却遭人嫉妒蒙蔽双眼含恨而终。 当年她当上皇后遭受沈青禾嫉妒,夫君派她前往沙场明明不会武功的她,凭借父兄传授给自己的兵法,在战场上凭借自己的计谋将敌军打得连连击退,原以为凭借一身功绩就能让谢少恒对自己垂怜,等到她回京沈青禾早早就诞下一个孩子。 夫君盼着她战死沙场,妹妹眼红她的凤位想取而代之,最后被困在牢内四方小天地含恨而终,折磨致死,她的人生何止用凄凉来形容。 自从遇到道士后知晓了沈知意的命数,她也曾试着劝解沈知意与谢少恒合离,但仅凭一个半路冒出的道士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更别说外人了...... 项锦竹回去后日夜诵经念佛,只求上苍能饶女儿的命运,这件事直到死都成了她的心病,濒死之际她找到了当年的道士,不,准确的来说是当年的道士找到了她。 项锦竹献出了自己全部生命为沈知意换来了一丝能扭转命运的希望,因为这原本就是属于她女儿的...... “项夫人命数已尽,待她了结遗愿便会离世。沈姑娘若是不信,你可以摸一下夫人的脉搏,是否如同死寂一般毫无生气。” 沈知意按照道士的指引,轻轻掀起项氏的衣袖,将手指搭在母亲的脉搏上。她不懂医术,但基本的触感还是有的。随后,她又将手指放在项氏鼻间,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道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她……”沈知意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眼泪夺眶而出。她无法想象失去母亲的日子,更无法接受母亲即将离世的现实。 明明已经重活一世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道士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深知项夫人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但看着这位心急如焚的姑娘,他心中也满是无奈。 “沈姑娘,生死有命,贫道也只是尽力而为。”道士的话让沈知意感到一丝绝望,但她仍然不肯放弃,紧紧抓住道士的手,“无论如何,我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求你了……” “当年你母亲用自己的凤命献祭换你重活一世,她就已经死了,迷离在人世不过是因为执念强撑着而已。” 沈知意听到这句话,仿佛被五雷轰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母亲是因为自己才去世的。 “不,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 如果她的命格是娘亲用命换来的,她宁可不要这破凤命!她只想安安稳稳一生! “沈姑娘,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不要过多分心,我今日来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说完,道士从行囊里挑出一枚朱砂手镯递到她面前,“你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贫道借你这手镯,只盼你行事小心。” 沈知意默默地看着道士,心中的悲伤和困惑交织在一起。她知道,眼前这个道士说的话有些深奥,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贵人?”她喃喃自语,“我娘就是我的贵人,她不该用自己的命来换我。” “姑娘此生贵人很多,那些阻碍你的小人会一一被铲除。你母亲的气数早已尽了,救不救你都是她的定数。前世你的命格遭小人夺换,如今小人被制服,这也是一种因果报应。” 遭小人夺换?沈知意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颤。她前世是因为被人偷换了命格,所以母亲才会…… 如果说她是凤命,助谢少恒坐上龙椅,自己登上凤位,后来却被关在牢里日夜折磨。谢少恒不顾众臣反对,要立沈青禾为后,她的好妹妹不仅心狠手辣,还偷换了她的命格,害得自己的母亲…… 沈知意紧紧握住手中的朱砂手镯,泪水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 “道士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朱砂镯是贫道借给小姐的,到时候我自然会来取回去。”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神秘感,让沈知意不禁好奇地追问:“道长,这朱砂镯到底有何用处?为什么要借给我呢?” 道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提醒道:“沈姑娘,这世间的事,有时候是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的。你要珍惜眼前的一切,行事小心。” 重活一世本就荒唐,沈知意刚回来久久不能相信,好几次她都以为是一场梦,但梦中清晰的痛楚告诉她她真的回来的了,哪怕是梦也好,至少是个美梦,不至于再睁开眼就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日日夜夜遭受折磨。 “凤命本就多贵,姑娘遇贵人必能逢凶化吉,改变轨迹。”道士的话语中充满了神秘和深意。 沈知意心中一动,想到母亲曾经说过的“遇贵人必能逢凶化吉”,她突然明白了道士的意思。她重生归来后,确实在乱葬岗遇见了江逾白,逢凶化吉。 “我娘是我的贵人。”沈知意轻轻说道,“至于你口中这位贵人,我想应该是我师父吧。我自重生回来后在乱葬岗遇见他,借着他的势报仇雪恨。” 道士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姑娘聪明,能识人用人,实乃大贵之人。” 道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将签筒收到衣袖里。他从衣袖中拿出藏在里面的拂尘,原本还想着能用上这签筒,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淡淡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开口说道:“沈姑娘,你与我缘分未尽,日后若有事相求,我自然会来找你。” 这道士真有意思没留下一个地址姓名,他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事求他? 道士最后看了一眼项夫人,待你了却夙愿自会离去,最后他取回项夫人手腕上的流珠手串,这是当年他初遇项夫人的时候借给她的,如今这手串也就物归原主了。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缥缈而神秘,仿佛是一位世外高人,来去无踪,只留下一句,“过去已成定局,不可停留,逢凶化吉紫气东来。”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项锦竹离世 在那个黑瞎子道士刚刚离开之后,岑风行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府上。他听闻项夫人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于是立刻前来查看。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眼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江逾白。江逾白安静地坐在庭院的水榭处,正好可以观察到府上的动静。 岑风行绕过走廊,走到江逾白面前,语气略显焦急:“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体内的内力不进行调息,你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知道吗?” 江逾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我没事,你先去看看项夫人。” 岑风行没见过他这么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他现在的身份是幕僚,还被他呼来喝去拿他当医师使,岑风行还没凑近就听见里头传来沈知意的呜咽声。 项锦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如果不是因为未了的心愿,她早就该离世了。岑风行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生命气息。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岑风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突然,项锦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这滴泪水似乎包含了她所有的情感和心愿,也仿佛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岑风行叹了口气道:“沈小姐,项夫人气数已尽。” 沈知意听闻,双眼瞬间红润,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她颤抖着声音说:“多谢岑公子。” 岑风行看着项锦竹逐渐冷却的身体,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整个府邸沉浸在悲痛之中,沈安三日没有上朝静静守在夫人的灵堂旁边。 他和项锦竹的婚事本是因为家族联姻走到一起,洞房花烛夜时项锦竹就明确告诉过沈安,和他成亲仅仅是为了维护两族的关系,对他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两人相敬如宾多年。 岑风行走到沈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节哀顺变。” 沈安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府中里里外外挂上了丧幡,沈鸿被查大房里的人皆被斩首示众,周子衍转动着手里的扳玉,他现在的身份是天枢国六皇子行动做事自然都受到监视,江逾白手底下的人自从他踏入京城时就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司念也被他的人跟着,明明自己已经将他的身份弄得滴水不漏,还送到睿王身边当起了不入流的勾当,原本他以为江逾白只是在盯着睿王,可没想到他盯着的是司念。 戏楼的小二端来一碟桂花羹,放在周生衍面前。他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听到这些消息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今闹出这些事靖帝迟迟不肯松口将公主嫁到天枢,宋家的子嗣靖帝竟然还不肯放手,从袖口处掏出一封密信交到店小二手上,“你知道该怎么做。” 给老皇帝一点紧张感他巴不得早点将公主给嫁过去,六皇子这门亲事本将替你策划的,你可要收下。 店小二接过密信,匆匆离开了戏楼。 戏楼外马车早就在这里等候,等上了马车后周生衍看着早早等候的美人,心中一阵涟漪,伸手抚摸过怀里美人姣好的面容,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焦急的神色,想到靖帝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番。 自诩清高之人,即便是登上了皇位也改不了他的下贱之姿。 当年强取豪夺糗事都传遍了,狗皇帝,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也就是他这般自大自认为的清高才叫人拿捏住了把柄,只可惜沈鸿那块棋子已经废了,睿王那边是个不好糊弄的主。 就等着温怀民乖乖上钩,睿王一心夺得皇位,素来瞧不起恒远王,如今恒远王失势睿王乘胜追击和温怀民在圣上面前领了好大的功绩,沈鸿被江逾白压在牢里日日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马车晃动起来,身旁的银岚倚在车窗边,随着晃动倒在了他身上,周生衍看着面前的女人对自己百般谄媚,指尖轻触掠过发梢,眉眼尽显魅色,“侯爷,您回了天枢记得带上我。” 语气酥酥软软完全不像是一个暗卫,这两日周生衍怀疑过她的身份,处处找人试探她的武功,自己亲手把过她的脉象,完全没有半点习武的迹象。 周生衍才将此女带在身边,当初在宴会上靖帝让他自行挑选,司念在天枢做的那些荒唐事没人不知道,若是皇帝老儿因此起了疑心那就得不偿失。 再加上此女子是当初他在几十位舞姬里亲自挑选出来的,他派手底下的人去调查过银岚,是家里重男轻女将她卖到院里的,嬷嬷见她姿色不错便送到了舞坊。 “侯爷~你要娶公主我不拦着,妾身出身卑微哪能和公主比拟,只求能待在垂怜身边妾就知足了。我在东陵不受爹娘重视,也不受待见,只求公子垂怜。” 说话间不经意露出白皙的肌肤,搭在他的身上,一颦一笑全像个狐狸般惹人心疼,她手段高明拿捏得恰到好处,上次听闻他出去见了公主,偶尔闹些小脾气,周生衍更念她得紧。 这男人就是吃到嘴边的觉得没味儿,得欲擒故纵吊着他偶尔谄媚一下他才觉得有意思。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公主我会娶,你我也会带走。”周生衍说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拨开她的衣服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肩膀慢慢往下...... 周生衍掐着她的腰,银岚瞬间感到一阵酥麻,推开他满脸涨红的说道:“公子,这,这是在马车上......” 银岚本想让他收敛一些,若是被人瞧见,可就不好了,“公子,奴婢出身卑微,若叫外人瞧见你这样,公子名誉可就毁了。”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顶着的是天枢国六皇子的名号,他若是不赢荡只怕会坏了身份,簪子胡搅着几缕发丝显得格外凌乱。 “怕什么,这是本王的马车,外人不敢查。” ...... 靖帝因为沈鸿的事整日焦头烂额,令妃被他送去了冷宫一时间也得了失心疯,皇后住在养心殿除了几个照顾她的嬷嬷和侍女没人愿意去那里闲逛,皇后说起胡话来瘆得吓人。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阴霾之中,昨夜他刚与端贵妃逍遥一夜,第二日竟然就如此提不起精神,身边的公公将他手边的奏折一一整理好。 “皇上,您可不能这般作践自个儿的身子,到床榻上去歇一歇。” 端来一碗莲子羹放到皇上面前,温怀民处处给他下威,查出好几条沈鸿背地里的那些勾当,他不仅成功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让恒远王如此嚣张地逃脱了惩罚。这一消息传出后,民众的愤怒如潮水般汹涌,民怨四起。 温怀民虽然是朝中的重臣,但他在这个问题上却极力为恒远王辩护,请求皇上赦免他的罪行。而皇上,面对温怀民的逼迫和民众的愤怒,只能做出让步,下令将恒远王禁足三个月,以平息这场风波。 天枢国骁勇善战前后将邻国打了个干净,打仗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靖帝以为天枢会在此事后修养生机,却是屡次在边境作乱。 好在天枢那边的暴民只是跑到我朝境内做些入室打劫的小事,当地的官员呈上来不少奏折,靖帝看见这些就头疼,皇上面无表情地端起莲子羹,轻轻抿了一口。 这羹甜中带苦,是去年储存的莲子,今年江南一带收成不好再加上赋税严重,普通百姓横死街头的多得是,今年江南地区的莲子还现在都没送上来。 “给江南的官员捎封信,”靖帝缓缓说道,“就说朕想念江南的莲子了。” 刘公公依照陛下的吩咐立马去办,江逾白正好进宫面圣,走到书房就看见太监急急忙忙将剩下的莲子羹端出去,莲子苦涩加蜜饯也盖不住,陛下吩咐将这些都拿去倒了。 江逾白进来靖帝正在批阅奏折,靖帝就这么让他在旁边站了半个时辰,阅完边疆呈来的奏折后将那些给放到一边,“刘公公这两天边境的折子不用递给我了。” 刘公公为皇上又递来一杯新茶,今年的新茶,正是西湖龙井。那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仿佛将人带到了那西湖边的茶园之中。皇上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感受到那清新的茶香和自然的韵味。 “皇上,您尝尝这茶,今年的西湖龙井可是格外的好。”刘公公轻声说道,脸上满是自豪。 皇上微笑着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那甘甜的茶水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余香。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品味着这茶中的每一个细节。 “确实是好茶。”皇上轻轻赞叹,“今年的西湖龙井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靖帝端着茶走到了江逾白面前,却在不经意间将茶水打翻在了他的衣襟上。滚烫的茶水瞬间倾倒在江逾白的身上,他却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江逾白却默默地拿出手帕,递到了靖帝面前。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的埋怨和不满。 “温怀民将沈鸿的那些罪证呈上来,这其中不乏一些世家的举荐和推动。温怀民白白揽下了一大笔功绩,沈鸿替他人做了嫁衣,你也只能顺着这些逼得温怀民就范,不得不断尾求全。” 靖帝接过手帕,擦拭着衣袖。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沉思,仿佛在回想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景。 他回想起温怀民的嘴脸,那股威风几乎要掩盖住自己的皇威。朝中大臣们纷纷附和温怀民的意见,仿佛他的决定就是天意一般。这正是温怀民高明的地方,凭借世家牵动的利益关系,够调动人心,让所有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朝堂之上本应是皇帝做决断,然而今日的朝堂却成了温怀民说风是雨的地方。 “陛下不必担心,温怀民拿出蜀中井盐和漕运做代价,必然会遭到世家的不满,他得了世家的势,却也会因为利益被推下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逾白护犊子 温怀民以蜀中井盐和漕运为代价换取了功绩,世家折损了钱财才将他捧到这个位置,若是发现陛下没有再提及当年逆谋一事,自己白白折损了钱财为他人做嫁衣,温怀民还能坐稳世家长老的位置吗? 毕竟,这些世家是因为利益才支持他的,如果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谁也不知道狗咬狗究竟能闹到什么地步,他们不会让温怀民好过...... 沈鸿职位被罢免一时间又找不到人来顶替这个位置,靖帝想着皇兄那也有几个人才不妨入朝为官,举荐一个人坐上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哪知摄政王手底下的人没一个愿意入朝为官的。 靖帝早对摄政王一直心存疑虑,那几年实权几乎都在他那个皇兄手里,自己成了一个傀儡,自从替自己平定天下乱事后便再未染指朝堂。 摄政王极度宠溺江逾白,锦衣卫就是摄政王当时染指朝堂时安排给他管理,如今江逾白带着锦衣卫将沈府给端了个干净,连沈雁那房也没放过。 那几天呈上来的折子一半是弹劾江逾白的,一半是指责谢少恒的!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得罪了这些世家,为了和当年盛太子逆谋一案脱离干净,这些世家折了一半来钱还有一堆挣钱不干净的路子,白花花的银子是一箱一箱往国库里搬,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现在想揍你?” 靖帝转身走到龙案旁,随手拿出两个折子在手里掂了掂,“这些都是弹劾你的,你要朕诛你九族砍你脑袋吗?” “若是陛下不需要臣,臣自会离开,陛下要我的脑袋我也心甘情愿奉上。” “哼,”靖帝冷笑一声,“少跟朕扯犊子,你自己看看这些。” 江逾白接过这些折子,姜大人还真是谁都看不惯,把当初在恒远王府闹事的人都弹劾了个遍,还有御史大人接连上奏弹劾沈鸿,罔顾人伦算计弟兄,也多亏了他在朝堂上将沈鸿骂得狗血淋头,替沈鸿说话的都被他骂了一遍。 “你将发现沈鸿和谋逆余党勾结的事交给谢瑜出面,拿得稳玄武营的兵权但也让那些大臣因此视谢瑜为眼中钉,如今睿王看他不顺眼,你挑拨他们的关系该当何罪?” 有些八品官员自知睿王府看不上他们,又担心九龙夺嫡跟错了主,在睿王和恒远王中间摇摆不定,如今谢瑜在恒远王府出尽了风头,原本跟着恒远王的,又在另谋出路。 朝中局势原本被这些势力所牵动,遭这一闹直接打乱了一半。 “臣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江逾白继续说道,“但臣绝无谋逆之心,一切都是为了东陵的江山社稷。” “哼,你啊,”靖帝叹口气,沉声道,“圣旨还没下就带着锦衣卫冲到恒远王府里,将沈鸿那群人给逮了回去,还跑到沈府上大闹一番,听他们说你连沈鸿新过门的姨太太都没放过直接血溅当场。你但凡跟朕说一声,朕会阻挠你取沈鸿的人头吗?” 连圣旨都是事后来找他补的,先斩后奏靖帝还得连夜给他补道圣旨。 江逾白去蜀中彻查暴乱回来后,私底下的勾当被他呈给陛下,一直没机会和证据寻他的错处,这次江逾白不仅将沈鸿给治了罪,还压了世家的风头,靖帝看着朝堂比往日要顺心得多。 朝中那些朝臣要想彻底击垮根本不可能,靖帝因为这些世家整夜头疼难受,如今当着他们的面,将他们栽赃到沈鸿的银子,一箱一箱地往国库里送,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靖帝心里别提多痛快。 朝堂之上那些世家没有以前那般嚣张,他也因此松缓了不少。 那些脏路推脱给沈鸿,此事又有锦衣卫插手,世家的腰包只进不出,如今却为了自保送出大笔银子在沈鸿私库里。 “江爱卿,你让朕该如何做!” “陛下,臣一时疏忽,下次抄家定然先过问陛下,这次事出紧急,臣才出此下策,那些世家子弟心里清楚臣才是罪魁祸首。”江逾白跪在地上,低头认罪。他的声音中满是自责和悔意。 “你还想有下次?” “臣不敢,但臣只知道辅佐陛下清除朝中异己。” 江逾白这样做将的确是那群世族的戾气灭了不少,但擅闯恒远王府留了一堆把柄给他们,但凡再过些时日,将这些证据呈上来沈鸿下场还不是一样,他就这么等不及,非得在婚礼上闹这一出。 靖帝考虑过恒远王继承皇位但他受温家控制已久,若是真将江山社稷交付给他,恐怕这天下都不姓“谢”改姓“温”了。 靖帝看着碟子里的灵丹妙药,是温家温太医为自己弄的,吃了确实有些效果,昨夜和贵妃玩得甚好,可他也不敢再用温家的东西,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递给江逾白,“尝尝?” “谢陛下赏赐。”江逾白接过,看着碟里黑乎乎一团的“灵药”,没有犹豫随即拿起一颗吞咽了下去,将剩下的端在手里。 温家因为恒远王娶了沈青禾这个新妇进门,闹得不可开交,恒远王府里的人都被禁了足,连令妃也被靖帝下令无召不得回,沈青禾嫁进了恒远王府上,暂时留住了一条性命。 沈知意特意交代过,不要因为沈鸿的事而治沈青禾死罪,她身上还怀着皇嗣,最好将她放进恒远王府上好好调养身子。 靖帝看着他将药丸咽下肚,喉间上下滑动,“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帮谢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朕知道你想出气,看不惯沈鸿,但你也太过分了朝中大臣逼得我连替你狡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拿着沈鸿的人品和那些脏事堵他们的嘴。” 靖帝拿沈鸿的人品堵他们的嘴,不代表江逾白就是块干干净净的玉!今日在朝堂上沈鸿的行事作风被群嘲骂了个遍,但江逾白也没好到哪儿去。 “陛下知道,当初沈轩射箭险些一箭射死微臣,但他当时真实的目标却是沈知意,当初替她出头纯粹是因为从蜀地回来,想寻个借口为难沈鸿,他表明唯唯诺诺一副惹不起事的样子,背地里搞如此大动静。” “沈青禾更是偷窃御赐之物换得钱财,更在积云寺行不轨之事......洛氏在知晓沈知意是我徒弟后处处为难,甚至纵火企图烧死在祠堂。他们明知道沈知意是我的人却屡次为难。“ “陛下知晓臣素来护短,当初我认衔青为义子,只因他当初在“斗兽场”受了委屈,臣便将那群人杀了个干净闹得腥风血雨。陛下知道微臣和公主交好,洛氏实打实的巴掌落在公主脸上,这一巴掌臣是定然要讨教回来的。沈知意又是我弟子,若让外人惹恼了去,臣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五军都督,还掌管锦衣卫?” 他将自己的野心和报复交代了个干净,“陛下,臣素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是正人君子,陛下提携我时就清楚微臣是从泥泞里爬出来的,若不是得到陛下提携,微臣早就淹没在人海。” “微臣家里历代都是文官,可鄙人不才没有本分读书人的样子,被家里嫌弃险些抛弃,臣一生追随陛下,沈鸿起了异心和睿王私底下来往频繁,又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恒远王府,此等野心,微臣不得不防。” 沈鸿与睿王私下频繁往来,还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恒远王府,这种野心昭然若揭。 靖帝看着江逾白,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朝中局势风云诡谲谁没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江逾白这样的人,有野心、有手段、有忠诚,但也有自己的利益和私心,他甘愿将自己的私心赤裸裸摆在靖帝面前,这样的人他用着也放心。 江逾白将手中装着“灵药”的碟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双手作揖道:“微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揣摩帝心打消怀疑 靖帝身边的侍从听到这话忍不住唏嘘一声,陛下没怪罪他就不错了,竟然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陛下提要求,简直是不想活了。 刘公公朝江逾白使了个眼色,想劝说他闭嘴,惹怒了陛下这一屋子的人都遭到牵连,靖帝喜怒不辨,淡淡开口道:“你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还敢跟我提请求?” 听到靖帝这话,刘公公恨不得能找个机会赶紧离开。 “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江逾白平静说道:“项夫人离世,微臣斗胆请陛下追封谥号。” 项锦竹当年也算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千金小姐,其父当年更是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如果不是因为家中无男丁家道中落,若不是家中无人撑腰,沈知意也不会平白被沈家贼子欺负数年。 靖帝对沈家多有愧疚,毕竟当年沈知意是因为自己才落下个病根。 约莫过了半晌靖帝才缓缓开口道:“你胆子倒是大得很,还敢跟我提要求,你就不怕朕怀疑你和沈家有勾结?” “微臣不敢揣摩帝心,微臣对圣上从来不敢有任何隐瞒,微臣敬重项夫人恳求陛下追封谥号,若臣真的和沈家暗中勾结,臣只求一死。” 朝臣私底下暗中勾结的不在少数,靖帝要想调查还得废一番功夫,这些人表面上没有什么来往,私底下暗潮涌动,反而叫靖帝不放心,有江逾白在为自己铲除异己倒是轻松了不少。 “你就是不来求这个谥号,朕也会看在沈安的面子上追封项氏。” 江逾白把自己和沈家的关系赤裸裸摆在靖帝面前,倒是让靖帝松了口气,“沈府的事朕就罚你一年俸禄,下次别再做出让人抓到把柄的事。” 江逾白退下后,靖帝看着刘公公递上来的奏折,国库比之前充实了不少。 刘公公给靖帝捏肩,“皇上,依奴才看江督主是个良将。” 他平日里收了江逾白不少好处,几乎走到哪儿都会拿银子打点下人,在这儿宫里头最好说话的就是银子,谄媚的眼神藏匿在身后。 “朕能提携他到这个位置,自然也能将他从这个位置给撤下去。” 江逾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贵妃这两天一直在靖帝枕边商量着将公主送去天枢的事,靖帝拿起旁边的折子,“女儿长大了,该谋划婚事了。” 靖帝刚从沈鸿和世家里将国库充实了不少,这时候去打仗国库的老本儿都得赔进去,怎么着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刘公公,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永安公主因为早产从小身子就差,小时候住在冷宫里吃食跟不上宫里其他受宠的孩子,也就落下了病根,上次回来后病情又加重了。 宫里都传言说永安公主是邪祟,靖帝这些年没少找道士为她做法。 刘公公按住陛下的肩膀稍微松点劲,谄媚道:“陛下,当年有个道士就说过皇后娘娘怀着的是灾星,这两个孩子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怀着孩子的皇后听见道士说的这些话,险些和他动起手来,靖帝也是不信,他是真龙皇后是他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中宫之主,怎会怀上灾星! 道士被陛下手底下的人抓住打了三十大板,下令当时在场的人谁都不准说出去,刘公公也是当年也在场。 说来也怪,那道士被打了三十大板后,便消失不见,就连官府都查不到他的来路。 后来皇后产子时真如那道士所预言的一样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皇后血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难闻的血腥味,血水一盆一盆往外泼。 直到听见产婆说皇后难产去世的时候,他当时恨不得将掐死那两个孩子,只差一步,若不是当时皇后的妹妹在产房里守着瞅准时机将孩子夺了回去,两个孩子尸骨早就凉透了。 一儿一女本该是喜事,靖帝从未看这两孩子一眼,新皇后寻了个奶娘亲手将姐姐的孩子带大。 靖帝本打算就这么让他们待在后宫偏僻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那些世家以灾星说事屡次三番上奏要求将两个孩子给处死。 毕竟是皇后的骨肉,靖帝舍不得,靖帝下朝后正好听说谢瑜打碎了皇后的遗物,借着这个由头将他送去了皇陵,那些世家再也没有拿这件事为难。 如今天枢和东陵关系紧张,用一个公主换天下五十年安宁那也值了。 “回皇上,公主身子虚弱,不过有温、薛两位太医精心照料,按时服用补药,相信公主会安然无恙,福寿安康。” 当初宫里来了位揭皇榜的民间医师,医术高明在宫中多照顾公主,靖帝知道他传授过公主医术,为了让公主自保靖帝默许了这件事。 后来那位医师家里有人病故,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下落不明,若是他在,公主的病情或许会有好转。 天枢六皇子不住在皇宫里,住在京城的驿站,眼下局势紧张就怕他在自己的地盘出什么意外,“你去告诉天枢六皇子,朕准了这婚事。” “遮,”刘公公抬头看向陛下,“皇上,公主那边......” 永安公主性子倔强,靖帝担心她不会同意,打算找几个宫中和她关系稍微缓和的妃子去劝劝,端贵妃去了公主寝宫好几次公主都没见人,说是身子抱恙不便迎客。 靖帝担心公主会想不开,到时候没法跟天枢那边交代。 “告诉端贵妃,一有机会就去公主殿走动走动,帮朕劝劝,劝动了重重有赏。” ...... 流银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膳,寝宫中立刻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公主看着那碗药,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但仍然觉得有些恶心。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咽喉中翻滚,让她有些反胃。 “咳咳咳……”公主被呛到,开始咳嗽。流银赶紧走过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公主,您没事吧?” 永安公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碗药虽然苦涩难咽,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不适感。 流银拿出一罐蜜饯放到公主嘴边,“公主若是不愿嫁过去,督主会帮公主逃走的。” 今日江逾白进宫时,找了个机会和流银见面跟她说了带公主逃出皇宫的计划,她若是不愿随时能将公主带走。 “我逃走了皇兄怎么办?江逾白如何还能取得皇上信任?” 谢瑜自从大闹了恒远王府时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他现在行动处处受监视,一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就会有一堆朝臣抓着辫子不放,她现在逃了不就是为皇兄添麻烦吗? 更何况靖帝未必查不出是江逾白做的事,他没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即使自己亲娘姓宋。 流银身为江逾白派来护着公主的侍女,自然处处为公主考虑,“公主不必担心,督主会想办法。” 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即使是江逾白,她若是不嫁就会有将士去打仗,“无碍,天枢不会对我怎样。” 她是东陵公主背靠整个国家,天枢六皇子对自己可以没有任何夫妻感情,但不会亏待自己,面子还是要做足的,流银被江逾白安插到公主身边就是提前打听到了天枢有和亲的想法。 江逾白担心有人在中使诈,尤其是天枢那边突然派来个皇子要和东陵结亲,怎么看都不像是纯粹的联姻。 那日公主去参加恒远王的喜宴,就是为了和江逾白商量出逃计划,宫里自小待她和兄长无情无义,却要她为了那些人的利益困在他乡。 看到谢瑜将恒远王罪名托出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若真的逃走了,皇兄就彻底孤立无援了,她嫁到东陵整个天枢都会是他的后盾。 “公主,贵妃娘娘又来了。” 端贵妃隔三岔五就往他们这儿跑,公主身子本来就弱,“还愣着干什么寻个理由打发走啊。” 婢女是新来的胆子小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怕出错,“贵妃娘娘说......说她是奉圣上的命令来探望公主的。” 天枢那边局势紧张,再说靖帝早就应下了两国联姻的事,她若不去,去的就是端贵妃的女儿,她可舍不得自己姑娘跑那么远的地方受罪,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能找亲人诉说。 只有劝动了永安公主,她女儿才能免得去和亲,她打听过这位天枢国的六皇子,私事混乱不堪又是面首之子,哪里配得上她的女儿。 这些日子她总是提心吊胆,靖帝念着谢瑜常年驻守皇陵连在恒远王府闹事后都能脱得责任,才刚回来就闹那么大动静,以后还得了。 若是靖帝看她可怜为了弥补公主,将她留在宫里,受罪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在陛下枕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靖帝叫她自己去和公主说这事,好几回都吃了闭门羹。 原先在回朝宴上听见六皇子说要娶永安公主时,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结果被沈家小辈给搅黄了,现在可是陛下口谕就不信她还能拒绝。 端贵妃入公主之宫,未及开户,已觉药气袭人。端贵妃受药气所熏,心中稍感不适,至公主床榻之侧,完全没了刚才难为情的样子,桌案上还放着未晾凉的药碗,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药罐子,关心道:“公主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咳咳......”公主此刻的唇色比刚才还要惨白,端贵妃担心病气传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意识到有些不妥又凑了过来。 “陛下让我来多瞧瞧你,顺便问问你去天枢和亲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端贵妃在宫里没少作妖,永安公主这些年没能回宫里有一半都是她的功劳,那些朝臣拿自己是灾星说事逼着靖帝将自己安排在宫外。 “天枢富饶不会苦了你,有你父皇和我为你做后盾,等你嫁去了天枢只会享福不会让你吃半分苦,去了天枢你就是尊贵的皇子正妃,谁敢惹你杀了便是。” 她看得出来端贵妃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永安公主性格稍显乖戾,报复心强,她嘴角微翘,玩味地笑道:“娘娘这是何意呢?天枢那边只提了与我们和亲,并未特指哪位公主。我如今病恹恹的,恐怕天枢六皇子还看不上呢。” 端贵妃脸色一沉,察觉到永安公主意欲抗婚。永安公主见她神情有异,越发得意,“宫里的姐妹适龄的不止我一个,我记得娘娘也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不行!”端贵妃脸色骤变,惊得急忙甩开永安公主的手。她万没想到永安公主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哄骗她的女儿前往那疾苦之地! 意识到自己言语有误的端贵妃赶忙拉住了永安公主的手,“我是说,我们家的雨儿哪能配得上这样的福气。这种福气,理应落在公主您身上才是。” 流银看着端贵妃假惺惺的样子,一阵唏嘘,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恶心。 “娘娘说笑了,都是享福的,娶哪位公主还是交给天枢六皇子定夺,妹妹若是嫁到了天枢,我必有大礼相送。” 说着她抽开了端贵妃握住她的手,看着端贵妃的吃瘪的样子轻笑一声,“我身子弱莫要将病气传染给娘娘才好,贵妃娘娘请回吧。” 下了逐客令后端贵妃没有再多做停留,晚上她再到陛下耳边吹几句枕边风就是,她就不信靖帝会舍得从小照看到大的女儿,嫁到天枢国这等苦寒地带。 走到宫门口时,正好撞见了七皇子谢瑜,谢瑜对她没什么好脾气,她跟陛下哭诉过七皇子的行为,靖帝只说让自己多担待。 端贵妃不想招惹谢瑜,权当作没看见转身就走,却被谢瑜叫住,“贵妃娘娘,你没事来我皇妹的寝宫作甚?” 端贵妃冷笑一声,如今她接管后宫凤令都在她手里,宫中的宠妃谁敢在她面前放肆!一个皇子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真是没规矩! 七皇子,本宫只是遵从陛下之命,来探望一下公主的病情。” 随后,端贵妃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提高了声音,“顺便,和公主商讨一下关于嫁去天枢的事情。”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谋逆之后不配怀皇室骨肉 贵妃娘娘还想说什么,就被谢瑜手底下的人拦住,怒道:“反了你了,谢瑜你想干什么!” 谢瑜的目光扫过来,贵妃瞧着他的神情冰冷得吓人心神一凛,寒意四起,却见对方缓缓开口, “娘娘这么激动干什么?世人都知道我常年守在皇陵,传染了什么到娘娘身上就不好了。” 端贵妃心中一惊,宫里的嫔妃没几个是不信奉鬼神的,再不济心里都有敬畏之心,宫里每年死那么多人,察觉到对方面色紧绷,“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舍妹,和亲的人选不一定会落到谁的头上。” 这话似乎是在警告端贵妃,她没有皇子只有唯一一个女儿,她掌管凤令这么多年全都是因为她对别人构不成威胁。 她万万没想到,七皇子是个这么难缠的货色!就是为了她女儿她拼了老命也得将永安公主嫁过去! 可她心里也清楚,若不能劝动永安公主心甘情愿嫁过去,最后受苦的定然是自己的女儿。 谢瑜在恒远王府闹成那个样子都能全身而退,陛下也只是禁了他的足,没有皇子她根本斗不过,眼下只有九皇子尚且年幼好操控。 心中万分苦涩笑脸相迎,端贵妃小心翼翼开口,“七皇子,陛下已经拟旨,公主嫁过去是享福,莫要主人福气才是。” 漂亮话说得倒是好听,真有福气怎么不自己去享,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身上! 谢瑜看了一眼她假惺惺的嘴脸便挪开了视线,让手下回来,声音冷淡没有半分情绪起伏,“这儿是永安公主的寝宫,若是无事娘娘还是少来吧。” 他甩开衣袖揪紧了心朝里屋走去,或许是因为血脉相亲,每当永安公主身子不适撑不住时,谢瑜总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刚在殿外的时候他就闻到那股药味,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和怪味。 流银端着药碗出去,公主此刻衣衫不整刚开口,“公子,公主她还在更衣......” “无事,”公主声音从后面传来,嘱咐道:“流银你先退下吧。” 谢瑜挽着他的手,“告诉阿兄,端贵妃刚才是不是来欺负你了。” 他不能在明面上得罪端贵妃,毕竟她眼下还是中宫之主掌管凤令,贸然得罪她在靖帝那边不好交代,但是要想在暗地里给她寻些不痛快,他也有得是法子。 永安公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端贵妃这些手段她应付得过来,“要是因为我,让阿兄惹上事端那就不妙了。” 谢瑜眼下被众人盯着,少不了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和亲的事,阿兄会帮你逃走,到时候你走到天涯海角,谁也找不到。” 他们好像一出生就是来受罪的,被迫分开多年,谢瑜什么也不想要只想看着她平平安安,他派人打听过天枢六皇子的做派,孟浪一个。 谢瑜和恒远王那种喜欢把自己装成伪君子的人不一样,她是实打实从烂泥里爬上来的,受人唾弃忍辱负重,他只能做到睚眦必报。 永安公主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只怕无多少时日了,能再撑个两三年已是极限。 “兄长可知,我一人能换来多少和平?我身为东陵公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简直天方夜谭,那狗皇帝残害他们兄妹俩多少她心里不清楚吗?还傻痴痴地为这种帝王考虑他的江山社稷,到底图什么!? “皇帝老儿待你不好,你为何还要为他考虑这江山?” 谢瑜抓紧衣襟只觉得浑身发烫,他好不容易才想出的一个万全的计划,能将她送出京城,永远不回这个鬼地方。 在这儿京城里待着也行,哪个公主不能嫁?为什么偏偏是她?适龄的公主又不止她一个! “我不是为了父皇,我是为了万千子民。”她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温情,“我听一位将士说起过战争的残酷,我不想将军再出征,不想血流万里......” “我不同意!谁都可以嫁,你不许嫁!” 这世上,她就只剩这一个亲人了,她做不到看着自己亲妹妹去送死。 ...... 江逾白走到府里就闻见一股酒味儿,沈知意守在娘亲的灵堂前,就这么静坐着,看着前方的棺材发呆,什么话都没说。 这些事情他也不怎么接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江逾白的脚步顿在原地,胸口的话含在嘴里吐不出去,只能道出一句,“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沈知意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抚摸着母亲的灵牌,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膛传来的阵痛,犹如千万根银针扎在她身上,缓缓开口道, “我之前做过一场梦,梦里我嫁错了人,我用一身伤痕换来的功绩助夫君登上他想要的位置,回来后他却防我如防贼,从外人那里听闻母亲病重,夫家却不让我回去探望,我被他的妾室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听见满门被斩的消息。” “我走出了那场梦,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占得足够高,将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梦里的事情就不会重演,可是我错了......我还是没能阻止阿娘的死亡......” 沈知意掩饰不住的呜咽声,她痛恨自己这般没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出阿娘的异样。 她瞬间泣不成声,靠在阿娘的棺材旁依偎最后的温暖,眼泪顺着眼尾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往下落,江逾白就在旁边守着她,寸步不离。 恒远王禁足在府中,府外就有靖帝派来的侍卫看守,他一步也不能迈出府,跟关在大牢里有什么区别?他抡起桌上的东西就朝地上砸去,凭什么!谢瑜才回来多久父皇就这样任由他肆意妄为!? 他辛辛苦苦搭建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全被毁了,计划落空,还得了个与逆谋之后私通的罪名! 都是沈青禾这个贱人!家丁将关押在柴房里的沈青禾拖出来,她身上满是泥泞,根本看不出是沈府的二小姐。 江逾白将沈青禾押走后拷打审问了她一些关于沈鸿的事,她清楚江逾白的手段,就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太子都没用,只能全盘托出沈鸿那些勾当。 江逾白也答应她会饶她一命放她走,没想到竟然是把她送回恒远王府。 看着逐渐靠近的奴仆沈青禾蓦地瞪大了眼,满脸惊恐连连往后退,她握紧双拳恨不得能早点杀死沈知意,如今自己被她害成这个样子! “禾儿,你说本王当初怎么眼瞎看上了你这个张氏之后。”恒远王语气冰冷,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没有生机,疲惫感清晰可见。 “王爷,是臣妾不好,臣妾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都是沈知意,都是她还得我......”沈青禾还想说什么,脖颈却被谢少恒死死捏住,喘不上气。 “知意与我自小在皇宫长大,青梅竹马,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随意玷污?” 等到沈青禾快要窒息,谢少恒又将手猛地一松开,沈青禾整个人被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怨毒,心中恨意难消。 她刚想着求饶,谢少恒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谢少恒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冷漠和无情,让沈青禾感到不寒而栗。 “张氏遗孀,朔州人,你母亲为了逃命不惜用一个妓女的籍贯,你要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谋逆之后,也配怀我的骨肉?” 沈青禾看着他手里盖着京兆府衙印的籍书,真是可恨,当初沈鸿信誓旦旦告诉自己他们的关系谁都发现不了,一切都准备妥当,让她安安心心当将军膝下的二小姐。 她都打算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了,在祖母那里意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沈安的亲生骨肉。 说到时候自然会让她认祖归宗,她实在没想到会在她的大喜之事上闹出这般笑话!真是可笑,她费尽心机才当稳沈家二小姐,为了将沈知意挤下去,她付出了多少,恒远王和她的婚书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沈青禾,你别骗你自己了,若不是那日被逼得下不来台,你会这么早嫁进本王府上吗?”他无情地拆穿了沈青禾的虚伪,她是想嫁进王府,也仅仅是嫁进王府。 “你以为你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怎么被发现的?你的好父亲啊,他当年为了嫁祸给沈安故意留了些手脚,因为他早就打算将你母亲安插在沈安身边。” 沈青禾听着他的话语,手中的籍书仿佛变得千斤重,她的心中一片慌乱。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不曾想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你……你说什么?沈鸿,他怎么敢……” 不可能! 明明已经销毁了证据,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有证据也早该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还残存在世上,她惊慌失措的神情落在谢少恒眼里引得一阵嘲笑。 “你是不知道你那个蠢货生父,他知道你母亲怀上你后,故意将张氏安排在沈安身边,等你一长大你张氏后人的身份就会被他拿出来大做文章。” 到时候他不仅有了财,说不定还能夺得沈安的兵权,不然他干嘛费劲心机地将沈轩培养成京中贵公子里的神箭手,沈润雪也是他拿来谄媚贵胄的一颗棋子。 只可惜,这颗棋子,死了。 他沈鸿宠妾灭妻,为的就是将最大的控制权拿在自己手上,沈青禾就是他拿来牵制恒远王府和沈安的棋子,“你虽是庶出,沈安对你少有疼爱多有愧疚,沈鸿拿捏住了这一点,将你当成棋子。" 沈青禾目光呆滞,一时间不知所措,那些话语像冰刃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嫉妒沈知意的出身自小就被养在皇宫,连皇上见了她都欢喜,自己的母亲不受宠连带着自己也不受外人待见,沈知意每次还假惺惺拿出御赐之物放在她面前,说是送给她,其实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凭什么她出身就要享福一堆人围着她转,自己只能跟在沈知意的屁股后头! 她费劲心思才将一只脚踏入王府的门,尽管很多人说她私通不耻,可哪又如何?她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过上金枝玉叶荣华富贵的生活,她要成为王府里的妃子,而不是一个谋逆之后,抬不起头来。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沈知意,她要这么报复自己! 谢少恒揪住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拽到面前,掐住她的下巴的稍微使劲就叫人受不了,好似要活生生将人的骨头震碎。 “可惜......怀的是孩子有张氏的血液,留不得。”谢少恒指尖拂过她的脸颊,“不过,本王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的。” 得好好活着,永远生不如死地活着。 沈青禾发髻散乱,珠钗缠绕在发丝里乱作一团,脸上还有柴房里蹭到的炭灰,她不敢去想象接后的日子,“夫君,我是和你拜过天地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日后赴宴我若是满身淤青会惹人非议的。” 谢少恒向来在乎自己在坊间的声誉,只是如今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就是演得再好,已经会有人拿城东的事鄙夷他,拿与谋逆之女私通的罪名指责他。 “夫人请放心,外出赴宴我会和他们说,你身子抱恙不便前来。” 沈青禾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痛苦绝望,她不敢想象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眼泪滑落下来,她无助地跪在地上,抱住谢少恒的腿,乞求他的原谅。 “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夫君,我......” 沈青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少恒打断。他冷漠地下令:“来人,将她拖出去。” 几个家丁立刻冲进房间,将沈青禾拖了出去。她的耳边传来谢少恒冷酷的声音:“给大人留条命就行,肚子里的,打死。” 他冷漠地推开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对沈青禾无尽的嘲讽。 沈青禾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中早就没有了生息......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知意亲自砍下沈鸿脑袋 靖帝追封项锦竹谥号“景”,下令办了场风光大葬,她留给兄妹俩的最后一封信,只有短短四个字,“岁岁平安”。 她的心愿简化成寥寥四个字。 江逾白特意吩咐手下做了张告示,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下了沈鸿那些所作所为,京城城门口的告示墙来往人员多,一时间京中百姓都看清了沈鸿的嘴脸。 “沈家娘子也太狠毒了吧,沈鸿毕竟是他的叔伯,不仅一丝情面没留还......难怪项夫人被克死了。” 围着公告的百姓纷纷讨论起这件事的过错。 “你懂什么?有仇必报的才是真汉子!沈鸿如此欺辱自己侄女,简直为人不齿!你不要忘了你能平安站在这儿是因为谁,若不是有沈家两位将军你我早就变成尸骨了。”刀疤男愤愤不平,他只是村口的一个屠夫,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若有机会,我也想和沈将军一起上战场!” “没想到沈将军为东陵守这么多年,却被自己亲兄弟算计!当真可恨!” “哼,可是沈家娘子这般作为完全违背了孝道,连自己亲人都不肯放过,斩首示众实在好狠的心。”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学堂衣衫出来的年轻人,还背着背篓,里面装了些草药之类的,准备拿去药堂换钱。 “我说小子你读书读傻了吧,你还不如我一个屠夫看得明白,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能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你能做到我做不到。” 众人听闻纷纷对着那读书人发出嘲弄的声音,说他还是个懵懂孩童不知世事。 读书人羞得脸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懒得和这群凡夫俗子废话,等他考中状元好好治治这股不良风气! 沈鸿被游街示众,在将沈鸿压往处决场的路上,不断有百姓自发拿杂草砸向他,这些杂草大多是连畜生都不屑吃的玩意儿。 沈鸿双手被镣铐束缚根本无法还手,只能恶狠狠瞪着那些“暴民”。 不如一刀杀了他给自己个痛快!沈知意!都是这个贱女人害的他!眼看着自己就要荣华富贵一生,却被沈知意硬生生给毁了! 衔青不屑地看着他,义父之前还答应自己这人交给他处决,沈知意一句话让沈鸿死得这么痛快! “瞪什么瞪!小爷我戳瞎你的眼睛!” 衔青将藏在衣袖里一根银针,推到指尖,对准沈鸿的膝盖扎了进去,沈鸿顿时感到膝盖处传来阵阵痛楚,直接跪在囚车里,洛氏痛骂道:“沈鸿都是因为你,我的女儿被你害死,我要你偿命!” 沈鸿反手一巴掌打在洛氏的脸上,“闭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盛鸢没有赶过来护着我们,我又怎会被你们这群蠢货拖累。” 就算死也得拖着盛鸢,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生死都应该在一起! 洛氏苦笑一声,她服侍了半生的夫君如今却毫不留情地对她下手,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沈鸿就会把她扶持到大夫人的位置,到死她都只能顶着一个妾室的身份! “盛鸢这个贱女人,竟然将自己的那些东西交到了江逾白手上!” 沈鸿想着等到江逾白查不出其他的证据,总有一天会放了自己。没想到盛鸢跳了出来,将那些关键的罪证交到江逾白手上! 沈轩想冲上去扶起洛氏,脚上镣铐沉重再加上身边官兵押着,他根本走不开,还不断有百姓朝他扔杂草泥泞,烂菜叶子挂在他头上请完全没有了之前沈家公子的模样,整个人也奄奄一息。 恍惚间,沈鸿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戴着斗笠,瞧不见真容,蓦然那女子掀开斗笠的衣角,用得意的眼神瞧着他,对视上的那一刻沈鸿看清此人正是自己的妻子盛鸢。 用手恶狠狠地指向盛鸢刚才站的地方,“她是我的妻子,应该和我一起下诏狱!” 任凭他怎么嘶吼,押着他的那群官兵依旧不为所动,衔青冷笑一声,“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行刑场上,潘大人一声令下,刽子手一口烈酒含在嘴里对着手中的一顿清洗,他们都是刑场有经验的老手,砍一个人头都有固定的赏银。 刽子手举起大刀,正准备砍下。 “刀下留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间人群中冲出一个身影,竟是沈知意! 她拼命挤过人群,冲到刑场中央,全场一片哗然,潘大人眉头紧皱,“沈知意,你这是干什么?” “臣女已经向陛下请求亲自将沈鸿枭首。” 沈知意缓缓走近沈鸿,接过刽子手的砍刀,沈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见她拿着砍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怒斥道:“沈知意!大逆不道!我可是你的亲叔伯!” 就连衙门的潘远山也忍不住一阵唏嘘,沈鸿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沈知意来取他人头,更何况她还是沈鸿的亲侄女,他端坐在上面汗水浸得他整个背湿漉漉的难受得很。 万一说错了什么潘远山可得罪不起面前这位沈家娘子。 不知道是谁在刑场下大喊了一声“好!”,听声音应该是个粗壮的中年男子,看着江逾白压在刑台上,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奸臣就站在上面,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位中年男子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冲着周围的百姓尴尬地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脑袋低下头来,没人搭理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方给自己埋起来。 沈知意手起刀落不再跟沈鸿废话,鲜血溅在她脸上,沈鸿的头颅滚落到洛氏脚下,吓得她连连尖叫出声。 她还不想死,不断求饶求沈知意饶恕自己,放过他们母子二人。 上一世,沈安叛军一事背后也有沈鸿的推动,谢少恒下令抄了沈家上千族人,因他而死,沈鸿赢得了个大义灭亲的功绩,如今她将沈鸿这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苦难,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让这些人也尝尝当初她绝望的滋味! 知晓灭门一案也有沈鸿的推动时,她就起了决心要亲自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沈知筠知晓她要取沈鸿人头时对她百般劝阻,杀人放火是孽障,手上残留鲜血对她不好,这件事情本想让沈知意交到自己手上,他手下亡魂多,不差沈鸿这一个。 妹妹是家中手上最干净的人,他不忍心妹妹变得和他一样,奈何自己根本拦不住,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同意她去。 “还记得之前你妹妹只是个受了委屈会躲起来哭的小孩,如今学会了反抗是件好事。” 沈知筠微微张嘴,刚想反驳些什么,“你就让她去吧,沈家家业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满门忠烈,女子也没有一个是软弱货色,原先我还担心你妹妹会不会被人欺负。” 京城风云诡谲危机四伏,人心更难测,女子跋扈一些反而在这世道反而好过,若是温顺如水,外人只会拿你当软柿子捏。 当初因为沈知意不能习武,沈安还罚她跪过祠堂,沈知意性子懦弱又屡屡闯祸闹出笑话,沈安无颜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但说到底知意不能习武是因为他...... 反正家里的钱财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沈安也就没再提让沈知意习武的事情,再者自己和沈知意分隔两地,也不好传授武功。 沈安和沈知筠作为东陵的显赫将军,再加上他们与沈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即便分了宗,关于他们的议论也从未停歇。 他们不好出面,让沈知意去取沈鸿的项上人头,反倒行得通。 “日后那些歹人见了我闺女都得绕道走。”沈鸿叹了口气,“就是怕意儿日后找不到一个好夫家,这样跋扈的女子谁敢要?” 沈知筠立刻反驳道:“那我妹妹这辈子都不嫁人,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他,兄长保护她一辈子。” “你个臭小子,你不娶妻生子啊?” “就算娶妻我也能养着我妹妹。” 项氏生前最在意的就是沈知意,常年没陪在她身边,他们对沈知意更多的是愧疚,项锦竹身前还一直念叨着她的婚事,张罗着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寻了好久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反复叮嘱沈安万万不能嫁进皇室,很早之前沈安原本还想让沈知意嫁给谢少恒,毕竟她自己喜欢,寄来边塞的信笺都有提及过这位王爷,两人又是青梅竹马。 尽管沈安十分不愿意自己女儿嫁入皇室,夺嫡之路都是白白骸骨堆积起来的,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血路!沈安担心里面的争斗知意应付不过来,更怕自己女儿遭人利用! 又不想伤了女儿的心,想着谢少恒和知意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很正常,便找夫人提及了这件事。 哪知道夫人听见“谢少恒”“恒远王”这些字眼就恨不得立即冲进京城,见夫人情绪激动,沈安再也没提过谢少恒,也加快了几人赶回京城的步伐,路上马都跑死了几匹缩短了三天的时间提前回府。 刚回府就听见沈青禾哭诉着跟他说,沈知意走丢了,项氏听后直接甩了个巴掌在她脸上。 沈鸿从未见夫人发这么大火,又不敢派出告示寻找,只能调动亲卫在这附近搜寻,直到看见永安公主差人送到府上的那封信,项锦竹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才看清了沈家人的嘴脸! 沈知筠有些担忧道:“可知意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沈大伯给砍头......” “什么大伯!”沈安立刻反驳道:“沈知意她是我沈家的女儿,能亲自上刑场取沈鸿枭首,说明她有骨气!” 沈知意在上刑场之前,特意请教了江逾白其中的技巧,他向来都是手起刀一招致命落不留痕迹,没有像刽子手那样完整取下首级,不过让人痛苦的法子多的是...... 江逾白对沈知意的请求并未拒绝,反而神情自若,他手上有一百种不让人立刻断气的法子。 “让一个人快速死亡并不是难事,关键是要让他们在死亡之前感到最大的恐惧和痛苦。"江逾白对沈知意说道。 沈轩看着这场面,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完全无法动弹。他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双腿无力,无法移动。连求饶都喊不出,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瞬间,沈轩感到腿间升起一股暖意,顺着他的大腿根部往下流,羞愧感让他瞬间抬不起身。他竟然被吓尿了,他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知意站在刑场中央,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刑场上的沈轩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每一寸肌肤都在火焰中燃烧。他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不成调的哀嚎,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沈知意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丝毫的怜悯,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他看着沈知意,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得这么惨,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知意会如此狠毒! ...... 江逾白坐在屋里煮茶,一身官服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氤氲的水雾下,看不清他的神情,摩挲着指尖,像是在思索什么。 “督主。”血啼刚从沈知意那边过来。 他回过神,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怎么样了?” 血啼叹了口气摇摇头,“沈小姐情绪低落,茯苓说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走到江逾白身边,将煮好的茶倒下来放在江逾白面前,忧心道:“督主,你快去看看吧,自从项夫人去世后沈小姐心情一直这样,只有今日去了趟刑场将沈鸿枭首时还有些生息,沈小姐现在这个样子......” 江逾白看着面前的茶,思绪有些飘散,“帮我留意公主那边的消息,等谢瑜将人带出来就行动。” 这次的行动会耽搁很久,江逾白有段时间会不在京城,他担心再有人盯着她, 江逾白来到沈知意的房间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他没养过孩子,也没遇见过亲人离世,江府嫌弃他整日舞刀弄剑,不像个文人书生,不如他膝下的两个庶子。 如今,江家家主知晓自己是个奸臣,更是鄙夷自己...... 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回过江府,江家家主受不了其他朝臣的嘲弄,有他这个奸佞儿子简直辱没了他江家书香世家的门楣! 当初沈家着急给他找门婚事,家里接连找了好几个媒婆都被江逾白吓跑了,最后更是莫名多出来江衔青一个义子,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哪个好人家愿意自己的女儿还没进门就多出一个这么大的便宜儿子?江逾白的婚事也就这么黄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知意初显锋芒 自从项锦竹去世后,沈家整个气氛就陷入低迷。 沈知意更是连着消沉了好几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她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就能改变上一世的结局。 江逾白亲自带她去宫里找靖帝,靖帝正坐在御花园水榭旁,望着天枢进贡的花束娇艳欲滴与这里的确实有所不同,两人守在外面,等刘公公进去通报。 沈知意环视四周这里的装扮和上一世似乎有很多不同,上一世的记忆里谢少恒曾经将御花园翻了个底朝天,杂草堆积了一地重新种植了江南的花种。 这些都是因为沈青禾喜欢。 靖帝闭上眼似乎很享受新来的妃子给他按肩,良辰美景有美人作伴,靖帝不想醒来管理他那些纷争,世家近日消停了不少,尤其是为首的温家,在朝堂上锋芒收了不少。 “臣女参见陛下。” 靖帝示意让妃子退下,临走时还特意将水榭的帘子拉下,给了刘公公一锭赏银,“劳烦公公帮我留意陛下的行踪。” 刚进宫里的娘娘都会费劲心思讨好陛下身边的侍卫,太监,陛下有什么行踪托人给她们,一来二去,得了宠两人都能获利。 靖帝扶着额头有些不情愿睁开眼,打断了靖帝的遐想,“江督主,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带着沈家女娘来宫里找我,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臣斗胆猜测陛下不会怪我。”说完他走到一旁的亭台上,熟练地煮一壶热茶,旁边还摆放着新进贡的莲子。 沈知意跪在靖帝面前,“父母清白遭歹人害了半生,沈鸿又与谋逆之后勾结,臣女斗胆请陛下开恩让臣女亲自枭首。” 枭首可不单单是砍下犯人头颅这么简单,斩头而悬挂木上,让众人得以明鉴,自此族谱除名,沈鸿不得以沈氏自居,没有牌坊。 这时百姓最忌讳的,身首异处族谱除名,死后只能是孤魂野鬼。 靖帝不禁打了一身冷汗,沈知意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的种种行为都和现在这个样子沾不上半点关系,靖帝听了不少关于她是“草包”的传闻,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亲自枭首,你就不怕被恶鬼缠身?”她是个女子,靖帝听闻项氏偶尔会去积云寺吃斋饭,随夫君回来后日夜吃斋念佛。 “回陛下,臣女无惧。” 靖帝打量着沈知意,神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江逾白将煮好的新茶推到靖帝手边,又冲了一碗莲子羹,靖帝舀了两勺确实比去年的要香甜许多。 沈知意就在靖帝脚步跪着,等着他开口。 将沈鸿枭首示众,借沈家的矛盾警告那些世家,杀鸡儆猴,他们还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对付靖帝,靖帝看着碗里的莲子羹,夸赞了一句,“不错。” “先起来吧,地上凉。” 温家锋芒被斩,如今恒远王又被下令禁足,追随恒远王的世家现在都慌不择路,温怀民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了,让沈知意去得罪那些世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鸿他毕竟和你曾经有过血亲关系,你这样就不怕遭人说闲话吗?”靖帝似乎很是担忧沈知意接下里的处境,忧心道:“你是女子......” “回陛下,臣女无惧。能亲手战刃仇人,是臣女的荣幸,请陛下恩准。” ...... 从刑场回来后,沈知意一直在研究兵书,原本失传的兵书怎么会落在沈家祠堂里,那残缺的部分沈知意将整个沈府翻遍了都没有找到。 前段时间沈青禾在府里,她又一下子得罪众世家,不敢贸然去找阿兄和阿爹,如今沈鸿已除,看来今生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兵书的存在。 她拿着从祠堂找寻出来的兵书,紧握在手里,准备去父亲房间。 上一世她虽然不知道天枢两国打起来的具体原因,公主嫁过去后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父兄领旨后带兵出征,沈知意嫁入恒远王府,谢少恒装作一副关心他父兄的模样,说一起去边境探望又借口说边境危险。 在沈安他们出发后,沈鸿让沈知意以幕僚的身份随父出征,沈知意自幼读书喜欢兵法,再加上她又是沈家之后,沈家从未出怯懦的女子,都是能在战场上厮杀的女将。 靖帝本就想除掉沈家,靖帝要的是将权势掌握在自己手里,沈家功高盖主,早有不满,等沈知意前往边塞后,京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靖帝突然暴毙,恒远王登上了皇位。 等沈知意再回来,京中已经变天了。 沈家父兄和沈家军战死沙场,为东陵的江山社稷付出了这么多,却因为一次失败被恒远王谢少恒空口白牙说是和敌军勾结,故意输给了天枢。 早在沈知意踏入恒远王王府的时候,沈鸿就在安排沈青禾进王府的事,一边占着沈将军次女的名头,暗地里又有沈鸿的帮助,沈鸿算计着恒远王背地里那些勾当又和睿王有联系,仗着沈青禾张氏的人脉,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 好歹毒的一家人,处处都在算计,不过恒远王和睿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沈鸿在这里面自以为聪明,却害了自己。 他连沈青禾他都操纵不了,沈鸿根本没想到沈青禾为了脱离沈鸿的摆布,和恒远王联手除掉了沈家。 沈知意将沈家兵书的上半卷交到沈安手里,跟他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你可认得此物?” 沈安看着早就失传的沈家兵书有些发愣,“你在哪儿找到的?” 当年祖父对兵书只字未提,外界都传沈家兵书早已失传,沈安在战场上的那些都是沈家父辈口口相传,却从未提到过兵书,说是在很多年前就失传了。 沈安翻阅了一下上半卷兵书,和父亲传授他的一模一样,沈家兵书不能问世,口口相传,当年多少人为了抢夺这本兵书闹得血雨腥风,如今...... “知意,记得将这些东西藏好,不能让外人发现。” 沈知意点点头,江逾白当初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咳咳——”沈安这些日子守在灵堂加上思念成疾落下了病根,沈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自古以来上战场的将军,身上的病根多了去了,没几个能安安稳稳解甲归田,祖父当年也死在了六十岁。 战场上刀枪箭眼凶险,常年穿戴几十斤的盔甲肌肤早就被磨损,伤口感染不治都会有受伤的风险,在战场上稍微走错一步就是死亡。 不能让它落入外人之手。”沈安嘱咐道。 沈知意郑重地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会的。” 沈安看着沈知意坚定的眼神,听见沈知意说她已将这些兵书烂熟于心,心中的忧虑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这些年也熟读各种兵书兵法,当初沈安罚她跪祠堂,沈家乃将门世家,沈知意半点学不会武功不说,连挑水扎马步这些基本功都喊累,只喜欢窝在书房里读那些圣贤书。 给沈安气个不行。 沈知意什么书都看只要是文字她就喜欢,沈安便转变了法子,让她去学那些琴棋书画,直到沈知意手里拿着一本列兵阵法,沈安似乎才放心下来,沈家也总算后继有人。 令他意外的是这小姑娘对兵书阵法一点就通,常常能够提出独到的见解,丝毫没有输给他那个带兵打仗的哥哥。 若是当初没有将她送去皇宫留在靖帝身边当人质,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沈知筠这些年跟随父亲,沈安是个粗人不懂变通,将祖父传授的经验一五一十传授给他,沈知筠汲取各类兵法阵书,排兵布阵,在年轻一辈的将士中做得出彩。 茯苓在厨房为沈知意弄桂花羹,上次江都督带她去摄政王府里摘的桂花还没有弄完,沈清婉在一旁看着想着自己能不能打些下手。 茯苓之前在沈家厨房内也见到过她,多是在晚上曦儿念叨着要给小姐加餐,小姐听说这位女公子的遭遇后,便让她想方设法给她些吃食。 “小姐,这不是当初你待着的那个沈府,我这儿用不上你帮忙。” 沈清婉顿了顿嘴唇还想说什么,最终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拿起一旁的家伙什就干起来,茯苓没想打她一个小姐竟然能做这么多。 沈清婉见她的样子,“我若是什么都不会,早在沈府就饿死了。” 茯苓有些心疼地点点头,她那个情况的确是那样,沈鸿对她这个女儿不管不顾,任由洛氏欺负,有时候她还能在下人待的厨房里瞧见她被一群下人欺负。 毕竟她是沈鸿膝下的女儿,又常年待在后院不出来,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沈知意听茯苓提到过她的处境,仅仅说了几句就被曦儿堵上了嘴。沈鸿和洛氏横在中间,沈知意也只能吩咐茯苓多给她留几个红糖馒头。 那次听说洛氏拿开水往沈清婉手臂上烫,光是听着沈知意就有些犯怵。 时间久了,沈知意心中清楚,祖母并没有真心护着她,只是哄着她,以便将沈安得的赏赐搬到自己的私库里。二房平日里只有她一个人,若是受了委屈,只能找祖母诉苦。然而,祖母总是劝她要大度,不能无理取闹,甚至叔伯嫂嫂也会过来指责她的任性。 仔细想来沈老夫人压根没想护着沈知意,只是哄着她,好将沈安得的那些赏赐搬到自己的私库里,不断指责沈知意做得不够好。 沈知意吩咐茯苓将自己的药和着红糖馒头放在厨房,沈清婉看见了自然会来取。 茯苓想到沈清婉的遭遇,不免有些心疼,好歹也是沈府的四小姐,吃穿用度还比不上京城的一个普通老百姓,架子上的肉还没她的多,她拍拍胸脯道, “四小姐放心,跟着我们家小姐日后定然是大鱼大肉,不会再让你吃红糖馒头了。” 沈清婉原本在舀水,听到茯苓这句话连手里的水瓢都没拿稳,溅起了一地水花。 “沈小姐......”沈清婉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试探道:“你说红糖馒头?” 沈清婉这才明白,当初她每次都能在沈府的厨房里发现些吃食,有时候还是没有馊的红糖馒头,按理说这些东西都会被府里的下人哄抢干净。 原来如此...... 沈清婉弄好一碗桂花羹准备端过去,沈知意竟然帮了自己这么多,一时间沈清婉有些愧疚,等她端到沈知意书房里时,她正在誊抄些什么。 沈知意看见她进来,连忙将东西收起来,似乎不想让她看到。 “怎么是你?”沈知意问道,语气中有些惊讶。 “我只是过来给你送一碗桂花羹。”沈清婉轻轻地回答,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过追问,“我......我下次记得敲门。” 她刚刚端着桂花羹过来,一路上都在想着沈知意为她做的那些,直到走进沈知意书房内看见她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她将桂花羹放在桌子上。 “阿姐放心,我......并不识字。”说完,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准确的来说她认不全,只能零星地认识几个字。 盛夫人默许她在院外听她给沈鹤之讲的那些,她认识的那些字都是盛夫人教沈鹤之时她看到记下的,更多的是靠听,再加上沈家的藏书楼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去。 “那当初你给我写的摘抄经文是如何做到的?” 沈知意下意识地反应出沈清婉在撒谎,心中疑惑更甚,“那当初你给我写的摘抄经文是如何做到的?” 若她真的大字不识一个,又怎么会选择去抄送经文为她祈福。 不过细细想来,那封祈福经文的确像是蚂蚁在爬......完全不像是练过书法的样子,的确像是画出来的。 沈清婉咬紧嘴唇,犹豫片刻,小声嘀咕,“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愧和无奈,“是照着画的......” 沈知意微微皱眉,看着沈清婉的眼睛,她的脸瞬间胀得通红,“我承认当初我是想求姐姐同情,将我从沈府救出去。” 沈鸿待她极差,若不是沈清婉没有能力她早就想离开了,她求盛夫人能带她一起走...... 沈清婉继续补充道:“从姐姐你搬离沈府的时候......”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试探 沈清婉清瘦得厉害,骨骼上没多少肉,眼下的沧桑感比以前少了许多,“你要是想去看书就去府里的藏书阁吧。” 听到这话,沈清婉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亮色,“大姐姐,我……”沈清婉的声音略显颤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书桌前的沈知意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书卷被随意地放在桌角。“钥匙在左侧柜子的从上往下数的第三个柜子里。”她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沈清婉瞪大了眼睛,仿佛怕自己听错了什么,又或者怕这是个梦。“多谢......多谢大姐姐。” 沈知意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书房。”她提醒道,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沈清婉心中一紧,似乎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乱翻的,也不会把书弄丢。我只是想......想变得更好。只要你能留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有些紧张和害怕。她怕再次被抛弃,怕这个难得的机会从指尖溜走。 沈知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清楚她的恐惧和不安。“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赶你走。”她柔声道,“书房你可以随意进出,只要记得遵守规矩就好。” 茯苓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小姐,不好了,沈公子找来了。” 沈公子?沈鹤之他来干什么? 沈清婉瞬间惊起,沈知意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若是他们两人的私情被发现,沈知意绝不会留她。想到这里,沈清婉唇色苍白,身子微颤,情绪激动,“他来干什么?让他滚!” 明明她才刚刚摆脱沈家的控制,沈鹤之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沈清婉强自镇定,厉声吩咐茯苓,“你去告诉门口的人,就说小姐不在府中,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别放进来!” 沈清婉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柜上,双手紧握成拳,心中一片混乱。 “你和他有过节?”沈知意问。 “没有。”沈清婉摇头,心跳如鼓,生怕沈知意误会她和沈鹤之的关系,“真的没有,姐姐,你相信我。” 沈清婉咬了咬唇,神情有几分无奈,“他以前对我不错,但后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过节,只是后来渐行渐远了。” 她刚遇见沈鹤之那会儿,真的是翩翩公子,知书达理,可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他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假象! “那就是有过节了。”沈知意淡淡地说。 看着沈知意往门外方向走,“姐姐别去。”沈清婉连忙追上去,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袖。 沈知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沈清婉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想让沈知意卷入她和沈鹤之的纷争,更不想让沈知意误会她是个不洁之人。然而,此时此刻,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沈知意看着她紧绷的脸庞和颤抖的唇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想让我别管这件事?”她轻声问道。 沈清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他今日来是怨我检举了他的父亲,沈鸿的项上人头还被挂在城门展示,我今日若不解决以后麻烦更多。” 沈鸿是朝中重臣,虽然犯下大罪,但如此草率枭首,靖帝想杀鸡儆猴,沈知意想报仇,给世家一些下马威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此时,门外的茯苓忽然慌张地闯了进来,“小姐,不好了,沈公子他……” 沈清婉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妙,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沈知意误会她和沈鹤之的关系,更不想让沈知意陷入危险。 沈鹤之这个人她看得很清楚,任何人都不能挡在他的仕途面前,自诩谦虚君子,实际上心思龌龊 茯苓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喝打断。只见沈鹤之满脸怒容地冲进门来,“沈知意!你好大的胆子!我父亲做的哪些事哪里至于你把他的脑袋挂在墙头上?” 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他虽保住了一条命却时刻活在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里,简直是个笑话! 沈清婉担心被沈鹤之认出来,只敢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对话,不断祈祷沈鹤之不要提到自己。 沈知意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他,“我为何不敢?你父亲犯下大罪,人人得而诛之!” “你……”沈鹤之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瞪着沈知意,眼中满是怒火。 茯苓这时鼓起勇气插话道:“沈公子,我知道您很生气,但这件事确实是老爷不对在先。沈小姐她……” “你给我闭嘴!”沈鹤之怒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茯苓吓得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沈鹤之瞪着沈知意,“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片面之词?” “信不信是你的事。”沈知意冷漠地回答,“我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义灭亲。而你,身为他的儿子,却包庇罪犯,不分是非黑白,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血啼和江逾白站在二楼阁楼处,正好可以看见下面这一切。血啼上前一步,有些担忧地说:“督主,要不要把沈鹤之赶出去?沈小姐她……我怕她应付不来。” “不用。”江逾白看着下面,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她。” 在江逾白的目光下,沈知意并未显露出任何畏惧或不安,她依旧冷静地直视着沈鹤之。和之前相比,她的气势明显强了不少。 “看来这段时间,她成长了不少。”江逾白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有胆识,也有魄力。 血啼看着下面的沈知意,不禁感叹道:“当初在恒远王府上大闹的时候我就觉得沈小姐不一样,竟有如此魄力,和之前的传闻一点也不一样,不过,现在京中都传沈小姐是个泼妇......” “泼妇......”江逾白反问,“那你可知京中百姓是怎么评价我的?” “奸党佞臣、无恶不作,”江逾白语气平淡,默默地看着下面。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江逾白想起几日前,自己也曾劝解过沈知意,她之前毕竟是沈家的人,若是她亲手将沈鸿的头颅挂在城门上,以示天威。她会遭受多少流言蜚语,光是一个“孝”那些人就能戳她的脊梁骨。 她只说了一句,“都是外界的评价而已,在意又能如何?那些人的嘴,是封不住的。” “不过,沈清婉为何躲着沈鹤之不见,好像......还很怕他。”血啼犹豫一会,狐疑道:“可衔青明明跟自己说他们俩有私情......督主,要不要将沈四小姐赶出去,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情。” 跟沈鹤之厮混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好货色! “属下试探过沈四小姐,没有武功。”血啼试探过她的内力,虽说沈清婉不会武功,但难保她就不会使什么阴招,沈小姐将她留在身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沈知意留下沈清婉绝不仅仅是念在他们之间的亲情那么简单。“守着她,有什么动静立马跟我汇报。” “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与此同时,沈知意也感受到了来自江逾白的目光。她心中一动,知道江逾白在二楼的阁楼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沈鹤之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沈知意。他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在这个女人面前失去控制,但他对父亲的死因实在太过在意,枭首示众奇耻大辱,以至于情绪有些激动。 “沈知意,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厉声喝道,“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可你呢?沈润雪死在你手里,我父亲被你斩首示众!头颅还被你挂在城门!你可知,京中百姓这几日是如何议论我?” “沈知意!你为何会变得如此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好像什么都是她做错了一样,祖母拿这个词压着她,沈家长辈用这个词规范她,就连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变心后,也只是指责自己不够懂事,她学着去理解去包容,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沈知意没有立刻回答,轻声哼笑,她这个举动让沈鹤之更加恼火,但他也意识到沈知意是在刻意挑衅他的耐心。 “沈知意!”他再次喝道,“你耳朵聋了吗?” “沈公子不要忘了,是谁救你出去,我能救你出去是看在盛夫人的面子上,你若这般无礼,我也不介意让你下去陪你的父亲!” 沈知意并没有被沈鹤之的怒火所吓到,反而更加冷静地应对。她知道,此刻的沈鹤之处于愤怒和无助的边缘,他失去了方向和判断力,而这正是她最好的机会。 “沈鹤之!”沈知意的声音柔和,却充满了力量,“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妹妹看待,可是你有真正了解过我吗?沈润雪的死,是你自己无能,怎么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沈鹤之被沈知意的话深深刺痛,他瞪着沈知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至于你父亲,”沈知意继续说道,“他犯下大罪,人人得而诛之。你没有在行刑前找我求我网开一面,而是在枭首后被京中百姓议论觉得耻辱。” “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你父亲......还是为了你自己心里计较的那点利益?” 沈鹤之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我……我……”沈鹤之结结巴巴地开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是!” 沈知意轻蔑地笑了一声,她走到窗前,微风吹过,拂动她耳畔的发丝,她淡然地说道:“你若是无话可说,便可以滚了,你好自为之。” “来人!”沈知意呵道:“将沈公子赶出去!” “沈知意,你好狠的心!”沈鹤之怒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对我?” 血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沈公子,请你离开。”血啼冷冷地说道,“我家小姐不想再看到你。” “等等,”沈鹤之叫住了她,“清婉呢?她和我父亲的事没有关系,你别为难她。” 沈清婉躲在屏风后面听见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恨不得冲过去堵上他的嘴,她曾在沈家被抄后,跟着沈知意一同去过沈府,沈鹤之被盛夫人救走后,从未提及过她...... 沈鹤之的话让沈知意皱了皱眉,她没想到沈鹤之竟然会为沈清婉求情。她转过身,看着沈鹤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鹤之,你觉得我会为难她吗?”沈知意问道。 “你一直不喜欢大房的人,我知道。但是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沈鹤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沈知意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沈鹤之的话让沈知意感到意外。她原以为沈鹤之不会在意沈清婉的安危,但现在看来,她错了。沈鹤之的眼中流露出的担忧和焦虑,让沈知意不禁有些疑惑。 “沈鹤之,你为什么会为她求情?”沈知意问道,“你和她之间,应该并没有太多的交情。” 沈鹤之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如何开口。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仿佛在隐藏着什么。 “我……我知道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沈鹤之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只是一个女子,不应该被牵扯进这样的纷争中。” 沈知意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矛盾和闪烁其词,不过她对这段感情没有兴趣。 “血啼。”沈知意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沈公子出去。” 当她看到血啼转身向沈鹤之走去时,她的心不禁揪紧了。沈清婉看着他逐渐走远,这才在屏风后面长舒了一口气,她已经从沈鸿身边离开,从此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沈鹤之的离去,让沈清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但她也明白,她和沈鹤之之间,已经再无可能。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江逾白神色黯淡,靖帝荒淫无度骄奢成性,朝中有些官员暗地里给摄政王写信求他出手治理天下,江南云梦的县令呈上去的奏折,诉说江南今年的水灾,青黄交接的时候更是饿死了一大批难民。 这么些天只收到靖帝下旨贡品的事,其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与此同时,天枢的几位皇子争夺皇位,也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天枢暂时顾不上对付他们这里,话虽如此,但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里充满变数,任何一方的微小动作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手上的书信是谢瑜今早托人交给他的,靖帝已经下令将公主嫁给天枢国七皇子,如今永安公主的行踪时刻受到靖帝的监视,端贵妃担心此事会牵连到自己女儿身上,在靖帝耳边吹耳旁风将公主禁足。 如果不尽快将公主救出来,等到靖帝下诏和亲人选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沈知意将沈家兵书锁在鲁班匣里,如何开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走到江逾白面前。 “师父,和亲之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谢瑜传来消息,她会想办法说服皇妹离开京城,到时候只需要他们去城外接应一路护送公主远去就好,到了地方她自然会安排。 沈知意点点头,因为自己的干预,相比于上一世很多事件已经被改写,沈鸿已死,恒远王的势力受到牵连。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这一切,不可能再和上一世完全重合。 所以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睿王身边的那个男宠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青禾的喜宴上,沈知意认出了跟在睿王身边的男宠是天枢国六皇子,他能跟在睿王,要么是利用睿王的身份染指朝政,要么就是睿王和他有合作。 男宠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这些线索将他引向了一个更加复杂的局面。在这个局面中,不少人都牵涉其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和野心。 “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和假冒的六皇子也并无任何来往。” 若是当初沈知意没有认出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发现两人的身份,“不过,假冒的六皇子应该是天枢国的安策将军—周生衍。” 周生衍?沈知意听到这么名字心里泛起一阵恐惧。 “天枢在派出六皇子前往我朝时,周生衍就以病疾的名义修养在家,这段时间谁也不见,甚至传言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病死的消息。” 江逾白顿了顿,“再加上你跟我说的那些,我猜测假冒六皇子的人正是周生衍。” 沈知意记得这位将军,擅长谋略,手段极其狠辣,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牺牲一个营的兵力。不过,他从未在战场上流露过真颜,再加上沈知意大多数时候待在营地后方,根本没有机会看清他的真容。 他这次来东陵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来东陵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沈家兵书?” 自从沈鸿被斩沈家被抄后,原来的沈府就被封了,银岚送回来的情报。周生衍曾在他们离开后潜入过沈府,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沈家兵书?”沈知意面带愁容,周生衍和她一样擅兵法布阵,上一世父兄战败全军覆没或许就和这兵书有关,难道上一世是沈鸿和天枢国那边的人暗中勾结? 想到这些,沈知意瞬间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勾结叛国嫁祸给爹爹阿兄,让多少将士无辜惨死!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她的父亲和兄长遭受不白之冤,背负了一世叛党乱军的骂名! 沈知意身形不稳,江逾白上前搀住她的胳膊。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将计就计。”江逾白双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周生衍想利用六皇子在睿王身边获得情报,我们就给他一个饵,让他自己上钩。” 世族的势力因为沈鸿的事最近都消停了不少,温怀民因为恒远王的事也备受牵连。 “那些世家损失了一大半财路,都急着找恒远王讨要个说法,恒远王如今被禁足,他们只能找温怀民。” 世家因利而聚,如今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靠山倒塌世家人心惶惶,恒远王府现在已经乱做了一团,沈知意瞧着手腕当初在祠堂留下的疤痕,心中轻笑,当初为了扳倒沈鸿不惜使苦肉计,没想到竟然能引出世家的勾结。 周生衍的目标是沈家兵书,定然会对沈家有所作为,他们迟早会将目标放到自己身上。 “师父,由我来引出他们。” “不可,”她还没说完,就被江逾白打断,“此人手段狠毒,心思缜密不可轻举妄动。” 周生衍绝不会为了一个兵书耗费这么大的心神,沈知意知道他的野心,只怕他的目标是整个东陵,将天下收入囊中。 皇宫内。 公主梳好发髻,簪上绒花,原本发白的嘴唇被唇脂掩盖,捻了一抹唇脂点涂在脸颊上。端贵妃还有其他宫里的娘娘都来找过她,若是一直称病不见人倒说不过去。 流银端来中药苦味刺鼻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几天喝的药也越来越频繁,岑风行暗地里为她弄来了不少延寿的补药。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永安公主往门帘后面撇了一眼,微风拂动,卷起她的发丝。 门帘撩开,岑风行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的身份特殊,好在公主寝宫里的婢女都被江督主换成了自己人,还有几个是公主的心腹。 岑风行的舅舅曾教过她一些救命的本事,在冷宫里也就他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的公主,哪怕岑风行和她有些过节,永安公主也会念在岑风绪的面子上,敬他。 药味苦涩命运多舛,永安公主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清醒,眼神朦胧看不出神情变化,“你不必再试探我,我答应过你,会嫁到天枢。” 岑风行要永安公主嫁到天枢,借此掌握天枢的情报。 岑风行将枚银针摊开在桌案上,捻住一枚朝公主脑袋上扎进去,声音温和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到了天枢你需每隔十五日扎一次。” 她的身子虚弱几乎已经接近鬼门关了,岑风行此举是为了延长她的寿命,一针下去,公主的脑袋上涌出一大片虚寒,全身的脉象瞬间通畅不少,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楚。 一枚银针接着一枚银针,动作连贯而迅速。每一针下去,公主的身体都会颤抖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然而,岑风行的手法却是如此精准,那些银针像是认准了位置似的,每次都准确地扎在关键穴位上。 总共十三针,公主如今的情况只能扎四针,等到她扎完十三针时气数也就尽了。 当所有的银针都扎完后,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但她的眼神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岑风行看着她,微微一笑,开始捻转那些银针。 他的手法轻柔而熟练,“在事情没完成之前,不准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的气息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岑风行的手指轻轻一抽,银针便从公主的头顶飞出,回到了他的手中。 北方游牧民族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南下侵犯,而她要做的就是和亲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永安公主始终看不起他这个同门的目的,如果是为岑家申冤报仇,杀了她就好,可他却说自己是舅舅传授过医术的人,算半个岑家人,不会杀她,只需要帮自己一件事。 “这不是你该问的。”岑风行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你只需帮我拿到天枢的情报即可。” 当初岑家是世家里风光最盛的家族,因为盛太子一事遭受牵连,全族惨死,岑风绪在宫内以“荣绪”的身份待了七年,现在了无音讯。 “你躲在这后院这么久?你想逃婚?江逾白和谢瑜在为你谋划出逃,我知道要是你同意的话,京中没人敢动你,你又与沈家小姐交好,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都会助你脱逃。” 岑风行脸色微变,审视道:“不过,你要想清楚,要是因为你一个人,他们得背负多大的罪责,你只是一个公主,担当得起吗?或者说,你忍心看到他们被指责?” 这些日子谢瑜一直在谋划将永安公主逃出宫门,上下打点了不少官员,江逾白身为五军都督又和永安公主交情颇深,一旦出了城门公主的行踪就不是他能查到的了。 永安公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拿起唇纸又抿了抿,似乎要去见什么人,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语气缓和, “吓唬了端贵妃这么久,你也该接下和亲一事了。“ “岑公子放心,本公主就算是为了皇兄也绝不会逃婚。” 有谢瑜在,她就不得不嫁过去。 要是她在不接下端贵妃就会开始和她玩阴的了,她那位小公主这些日子也被吓得不轻。 端贵妃的婢女又送来一堆补品,永安公主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一堆人参鹿茸就觉得反胃,其中大部分都是天枢国六皇子送给皇后和陛下的大礼。 如今要她去和亲就拿这些塞给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补品都需要别人供送,传出去是何等的笑话! 贵妃的贴身婢女将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公主,娘娘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特意将六皇子带来的补品送来给你调养身子,日后嫁了过去,可要享福了。” 享福?亏这些话她说得出口,宫中之人能言善道,将端贵妃的龌龊心思说得如此高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公主的病气,如今再拒绝不见反倒说不过去。 整个太医院的医师围着她一个人转,摄政王府中的幕僚也来关心她的病情,就连她自己也是当初揭下皇榜医治好摄政王的荣绪医师的弟子,在和亲之前连面都不肯见传出去恐是抗旨不尊。 “贵妃娘娘关心我,自然是我的福气,这些日子我连皇后都未曾去瞧一眼,就怕病气传染给各位娘娘......” 随之而来的是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因为皇兄联合沈知意在恒远王府大闹的事情,她也受到牵连,靖帝从未踏进过她寝宫半步,她把这一切的罪过全部怪在了他们几人的头上。 “公主若是不去,倒是瞧不起我这个娘娘了。” 永安公主要是真的抗旨不尊,她正好借此机会参她一本,到时候看谢瑜会不会心疼她这个皇妹,嫁到天枢也有她好受的,那位六皇子就是个荒淫无度的小人! 令妃娘娘的话中,充满了酸意和敌意。她因为皇兄在恒远王府的事情,被靖帝冷落,心生不满。而永安公主的抗旨不遵,正好成了她发泄的借口。 永安公主心中清楚,令妃娘娘是故意挑衅。她虽然不畏惧,但也不想无端招惹麻烦。于是,她保持着微笑,语气平和地说:“贵妃娘娘误会了,我并非不愿去拜见娘娘,只是近来身体微恙,不宜出门。” “哼,公主的身子金贵,我们可不敢冒犯。”令妃娘娘的话中,充满了嘲讽。 永安公主并不动怒,她知道在皇宫中,这样的风言风语是家常便饭。她保持着冷静,微笑着回应:“贵妃娘娘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哪里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端贵妃看气氛越来越僵,出面打圆场,“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争执。” “各位娘娘还请将这些补品带回去吧,天枢国进贡的东西,本公主受不起,也没有到靠他国施舍补品才能活下去的地步,本公主就算是要嫁到天枢,也是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嫁过去。”永安公主的话音刚落,整个宫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傲然挺立,神情坚定。 这话明晃晃地实在嘲讽她们二人,令妃当即气到不信,若是换作以前,这小丫头哪里敢这样同她讲话。 端贵妃心中一喜,“公主这是答应嫁过去了?” ------------ 第一百三十章 局势风云变幻必须有人牺牲 如果永安公主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那么意味着自己的女儿不用去天枢受苦,自己能为女儿挑选个好夫家。 这些日子,雨儿听说自己可能嫁到天枢,整日不吃不喝,身为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 “母妃,我不要嫁到天枢去,我不要离开您和父皇。”雨儿哭泣着,泪水打湿了枕巾。 手中握着一枚玉佩。她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心中想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如果永安公主真的拒了这门亲事,整个皇宫能嫁过去的只有我了,那么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雨儿公主的思绪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 令妃娘娘听到女儿的哭声,心如刀绞。她快步走进雨儿的寝宫,紧紧地抱住女儿:“我的好女儿,母妃一定不会让你嫁到天枢去的。” 既然永安公主已经应下了,那她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如今只需要哄着她,直到她离开的那日。 永安公主看着她的神情,心中黯然,“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娘娘们将这些带回去吧。”示意侍女将补品端走。 令妃娘娘的脸色微变,她没有想到永安公主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她的面子。她心中暗自咬牙,决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端贵妃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出面打圆场:“公主说得对,我们自己的东西用着才放心。这些天枢国的东西,还是让他们自己留着吧。” 在这皇宫中,端贵妃的地位举足轻重,她的话的分量很重。令妃娘娘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狠狠地瞪了永安公主一眼。 永安公主并不畏惧她的威胁,她淡淡地说道:“妃娘娘,您何必如此生气,这些天枢国的东西,我们不要也罢。” 永安公主见娘娘都表态了,便顺水推舟:“既然各位娘娘都这么说了,那就按贵妃娘娘的意思办吧。” 令妃娘娘见状,也只能暗暗咬牙,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如今因为沈青禾那些烂摊子的事,她在端贵妃的面前,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令妃娘娘走后,永安公主的心中反而更加坚定。她深知天枢国的人并不是真心想要与大东陵交好,他们的目的不止那么简单。 她绝对不会让天枢国的人如愿以偿。 看着刚才两位娘娘离去,岑风行怀里抱着一只玳瑁猫缓缓出来,比起刚养在身边的时候肥实多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只猫深深的宠溺。 “本宫知道天枢国与大东陵交好是假,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通过和亲来控制大东陵,是吗?”永安公主开门见山地问道。 岑风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淡淡笑道:“公主果然聪明,不过此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虽然暂时没有来自天枢的直接威胁,但朝廷内部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两位娘娘背后牵扯到的世家众多,局势复杂。 “天枢皇子们的权力斗争,犹如猛虎互噬,必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向我们。”岑风行望着窗外,神情严肃。 永安公主微微点头,她也明白这一点。“我会警惕的。” 尤其公主的婚姻,两国联姻,若是处理不当,不仅会影响到公主的安危,更是牵连到东陵的未来,东陵如今这个状况,绝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开战,东陵将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此时,他们手中的书信再次提醒他们,永安公主的命运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 岑公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那是对权力和命运的无奈。他曾对永安公主说过:“权力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带来荣耀,也能带来毁灭。” 永安公主微微垂下眼帘,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她不会让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也不会让东陵的未来陷入危机。 “岑公子,你放心。”她轻轻地说,“我会竭尽全力,为自己,为东陵。” “只是希望岑公子,不要忘了咱们之间的交易。” 永安公主的话让岑风行微微一笑,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 “你希望我们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帮助公主逃离皇宫。”江逾白将信纸揉在手中,脸色深沉,“我担心,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快出现。”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天枢国与大东陵和亲之事并不简单。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和亲,而是通过控制大东陵的公主来控制整个东陵。” 谢瑜心中一颤,她万万没想到这桩婚事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瑜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如今东陵的局势来看,和亲是最有利的缓兵之计,皇帝的决定不会改变。” 谢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本王不会看着她踏入火坑,只要能救出公主,让本王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血洗紫禁城,谢瑜恨不得立刻夺了靖帝的皇权,将江山社稷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恨她归来得太晚,皇后担心她女儿身的身份暴露,躲在皇陵直到她长大才肯回来。 如今皇后还需要装疯卖傻,躲过那些人的猜忌和暗算。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不仅自己的生命堪忧,他们两人也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只是到现在,谢瑜也分不清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沈知意也皱起眉头,虽然他知道他们不能坐视公主陷入危险,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下行动是何等的困难。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靖帝和贵妃娘娘都在关注公主的动向,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谢瑜缓缓地说。 他和永安公主一母同胞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永安公主踏入火坑,他知道永安公主这些年和江督主关系不错,在恒远王那件事上还帮了拿下了一个不小的功绩。 “那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沈知意询问。 谢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关键人物,他手中的权力足以影响整个局势的发展。” 沈知意听后眉头微蹙,“你是说……” 摄政王是东陵在百姓中呼声高,又是靖帝的皇兄,手上的权力在关键时足以影响整个朝廷的局势。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策划公主的逃离将会变得容易许多。 “摄政王是合适的人选。”江逾白沉吟片刻,“但要得到他的支持并不容易,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冒险。” 他太了解摄政王了,这样的事情他不会阻止,也不会帮着他们救走公主。别说摄政王,如果江逾白和公主不是挚友,他也不会有帮助公主逃跑的打算。 摄政王府里...... 摄政王府的小厮可是赫赫有名的打手,若是有外人不经许可闯入,必然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扔出来。但江逾白却是个例外,他可以随意进出摄政王府,无需任何通报。当府里的手下认出江逾白后,他们立刻打开大门,为几人放行。 谢瑜、沈知意穿过摄政王府的花园,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这花园比皇宫的御花园还要华丽,仿佛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园中百花争艳,绿树成荫,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宛如人间仙境。 亭子四周环绕着清澈的溪流,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亭子内部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供人休憩品茶。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沈知意也为之赞叹不已,他觉得这花园似乎比皇宫还要奢华,简直是极致的享受,“这摄政王府的花园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上次带茯苓去摘了桂花后,茯苓一个劲儿地夸赞。” 只有江逾白习以为常。 “这里的花卉都是名品,每一株都有来历。”江逾白微笑着解释,“特别是那几株金桂,是先皇亲手所植,每到秋天,整个王府都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在长长的走廊尽头,谢瑜、沈知意和江逾白来到了一处极其安静的书房。书房内的光线柔和而温暖,营造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氛围。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典籍,显得文雅而庄重。 摄政王端坐在书案前,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正在处理极为重要的事务。他的目光犀利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来客,淡淡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谢瑜、沈知意和江逾白三位,这么多人来找本王,是想逼我就范呢还是威逼利诱呢?” 谢瑜深知摄政王性子淡漠,不喜欢繁文缛节。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启禀皇叔,此次我等前来,是为了永安公主的婚事。” 摄政王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永安公主的婚事自有皇帝操心,与本王有何相干?” 谢瑜沉声道:“皇叔乃国家重臣,朝中大事岂能不关心。永安公主是我皇妹,东陵的公主,她的婚事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皇家的颜面。” 摄政王轻轻扬起眉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他本以为这些人的到访是为了朝廷的争权夺势,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永安公主的婚事。 不过,江逾白位居五军都督竟然也跟着胡闹,公主的婚事是说退就能退的吗!也不看看如今他们面临的是什么局面。 江南的水灾,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本已困苦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果不尽快行动,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永安公主的婚事,如果能与天枢国达成协议,不仅可以避免两国交战,还可以为江南的百姓带来一线生机。 摄政王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淡然,“本王虽贵为摄政王,但终究不是皇帝。公主的婚事,自有皇帝定夺,本王无权干涉。” 沈知意见摄政王如此固执,忍不住开口道:“摄政王,公主的婚事实在太过荒唐,天枢那边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清楚,公主的婚事关系到朝廷的稳定,您怎能袖手旁观?” 摄政王冷笑一声,“你们找错了人。本王虽是摄政王,但并未掌握实权。朝中大事,自有百官商议,本王只是名义上的执政者而已。” 江逾白见摄政王如此不配合,心中有些恼火,但他仍努力保持冷静,劝说道:“摄政王,您是先帝托孤的重臣,朝中上下无不敬仰。公主的婚事若是处理不当,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您身居高位,理应以国家大局为重。” “江逾白,你能看不清其中的局势?总要有人嫁过去,嫁的不是公主这个人,而是公主背后所能带给他们国土的利益,公主陪嫁过去的天文历书才是他们想要的,至于嫁过去的是谁,不重要。” “你应该清楚,在朝中生存不是靠感情用事。公主的婚事固然重要,但国家的利益更加重要。” 江逾白早就看得清其中的局势,可他与永安公主多年的挚友,这种感情夹杂在中间,让他也难以抉择。 摄政王听后,淡淡地说道:“本王已经将朝政交还给皇帝,公主的婚事与本王无关。你们若是想要逼我就范或者威逼利诱,那是打错了算盘。” 谢瑜噗通一声跪下,永安公主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皇叔!公主若是嫁过去,只怕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七皇子,嫁到天枢的是你皇妹,山高路远局势变化莫测,你会担忧本王理解,可你想过她的身份没有?她是公主!” 摄政王皱了皱眉,“你们两人的感情本王明白,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现在朝中局势不稳,各国都在窥探我们的虚实。这桩婚事不仅可以稳定局势,还可以为我朝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逃婚 谢瑜心中一沉,她明白摄政王所说的都是实情,但这并不能让她对即将面临不幸的永安公主置之不理。 “皇叔,我明白您的苦衷。但请您想想,若是公主嫁过去后遭受欺负或者不公,您又将如何自处?” 摄政王沉默片刻,“总会有人牺牲。” 谢瑜的心沉了下来,她明白江逾白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权力斗争激烈的时代,和亲无疑是一种政治手段,公主的命运往往被用作平衡各方势力的棋子。 只是,为什么是她妹妹,她才刚从皇陵回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团聚。更何况,天枢国的六皇子还是个公主和面首所生的野种!他自己也是劣迹斑斑的一个人。 皇室那么多公主,凭什么选中和亲的就是她妹妹? 摄政王翻开一封书信,上面字迹密密麻麻,全是诉说今年江南的水灾庄稼颗粒无收,靖帝派出去的赈灾粮根本不够,各地苦不堪言。 “这些年来,国库空虚,边疆不稳。如今与天枢国结亲,可以暂时稳住边疆,换取一些时间和空间。”摄政王低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奈和沉重。 谢瑜默然,她知道江逾白所言非虚。东陵如今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每一个决策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瑜儿,你要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情感问题,而是关乎两国之间的利益和决策。我无法仅仅因为你的意愿就改变整个局面。”摄政王缓缓说道。 谢瑜眼神坚定,“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我会尽我所能去寻找机会,不让皇妹落入狼口。” 摄政王看着谢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瑜儿,你能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但你要明白,这并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谢瑜摇摇头,“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但我有一颗愿意为公主付出的心。请皇叔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公主尽一份力。” 摄政王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谢瑜,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他明白谢瑜的决心和勇气,但在这个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她的行动可能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但我也绝不会帮你。”摄政王沉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摄政王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上次在恒远王府匆匆一面,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岑家叔侄口中都夸赞的沈小姐。 他注意到了沈知意身上散发的沉静与从容的气质,这与她的年纪和身份有些不符。但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让他对沈知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沈知意感受到了摄政王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温婉而自然。 “沈小姐的才情和美貌都令人钦佩。”摄政王淡淡地说道,“比传闻中厉害不少,我那位皇侄能栽在你手里也是他没本事。” 沈知意尴尬一笑,摄政王说的是她以前在京中那些不好的传闻,整日跟在恒远王屁股后面跑什么的,她以前确实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感,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摄政王过誉了,知意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沈知意谦虚地说道,“您的皇侄也是一位英勇善战、有才有德的人,只可惜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沈知意忍着恶心将恒远王给夸奖了一遍,她对这位摄政王没有过多了解,不过,在皇宫内少得罪一位权势就能少一份危险。 摄政王听出了沈知意话中的暗示,他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沈鸿案子贪污的那些银子搬到国库了?”摄政王看着手里的书信,江南朔州扬州惠州已经向靖帝写下数十封奏折,迟迟得不到回应,只能铤而走险将这份书信寄到摄政王府上。 “上百箱金银,如实入库。”沈知意答。 当初抄查沈府时为了找到兵书失去的关键信息,她前后去了不下十次,亲眼看着靖帝的人将查获的钱财缴纳上去。 摄政王听后,眉间微蹙,顿了顿手中的笔,“你们给陛下带个话,就说江南那边的官员都坐不住了。” 江南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没有足够的赈灾粮,饥荒和死亡将会充斥整个大地,民心所失,东陵若是现在和天枢开战,必定是死路一条。 沈知意听后微微蹙眉,江南的情况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清楚摄政王的话意味着什么, “臣女听说江南那边的灾区,可陛下不早就已经派赈灾粮下去了吗?” 摄政王苦笑一声,还是太天真,手底下贪污的官员又岂止沈鸿一个? “陛下派下去的赈灾粮,早就被各级官员层层剥削,到了灾民手里,不过寥寥无几。”摄政王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忧虑。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何尝不知道朝中腐败,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贪污行为,却还是让她感到震惊和愤怒。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彻查此事,严惩贪官,确保赈灾粮能够真正到达灾民手中?”沈知意问道。 摄政王摇了摇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各家世族对权力虎视眈眈,此时若掀起大波,恐怕会对东陵不利。” 沈知意沉默了片刻,她明白摄政王的顾虑,但如此一来,那些在灾区苦苦挣扎的百姓岂不是更加无辜可怜?她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知道此时自己能做的有限。 “所以,公主必须嫁去天枢,这是她的命。” 沈知意被摄政王的话深深震撼,她知道这是权力和政治的交易,但她无法接受将一个女子作为牺牲品。她明白江南的灾情严重,但她不愿坐视不理,让更多的百姓受苦。 “什么狗屁天命!”谢瑜将摄政王桌上的东西掀到地上,“上百条性命也抵不上我妹妹一根手指,皇帝老儿自己怎么不去嫁?你怎么不去嫁?” 谢瑜的言辞激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他的愤怒和绝望。他无法接受自己妹妹的命运被如此轻易地决定,而这个决定背后所代表的权力和利益斗争更是让他感到无比愤怒。 沈知意看着谢瑜,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知道谢瑜的愤怒并非全无道理,但她也明白摄政王所言并非虚假。这场婚姻的背后,涉及的是两个国家的利益和和平。 “谢瑜,你冷静一点。”沈知意试图平息谢瑜的怒火,“摄政王并非只有自私的大臣的利益,他也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考虑。” 摄政王看着谢瑜,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理解谢瑜的愤怒,但这并不能掩盖他想要掩盖的事实。他缓缓开口,语气冷静,“皇侄子,请注意你的言行。你妹妹的婚事,并非你我所能左右。这是为了国家利益,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为了国家利益?”谢瑜冷笑一声,“我看是为了你们这些大臣的利益吧!” 摄政王脸色一沉,“皇侄子,说话注意分寸。”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摄政王对外面的人喊道,“送客。” 谢瑜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知道摄政王的话并非空言,外面乌泱泱围了小厮,这些都是摄政王府里的打手,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肌肉结实,他们脸上带着残忍和冷酷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你们离开他们不会为难你。”摄政王语气平淡。 几人见僵持不下,只好离开摄政王府邸,江逾白临走时看了他一眼,和沈知意一起行礼,“叨扰。” 待他们走后,岑风行从屏风后面的帘子里出来。 “王爷,公主那边已经谈妥。” 摄政王点点头,“很好,风行,你做得很好。”摄政王赞赏地说,“公主那边没有问题,那么朝廷上的事情呢?” “回王爷,朝廷上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岑风行答道,“靖帝已经同意与天枢国联姻,并且同意将公主下嫁给天枢国六皇子。” 摄政王听到这个消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确保国家的利益不受损害。这场婚姻将为我国带来长久的和平与繁荣。” “是的,王爷。”岑风行附和道,“但是,谢瑜那边……” 摄政王皱了皱眉,“我知道谢瑜会反对,毕竟永安公主是他的亲妹妹,他必须接受。况且,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他的反对不会起什么作用。” 更何况,她毕竟是个女儿身。 岑风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王爷,我担心的是谢瑜背后的那个人。” 摄政王眼神一凛,“你是说沈知意?” 岑风行点点头,“是的,沈知意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她聪明机智,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她插手此事,可能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麻烦。” 摄政王沉吟片刻,“沈知意确实是一个棘手的人物,但只要我们行事谨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会派人密切关注她的动向,确保她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干扰。” “我了解永安公主,她既然已经应下了便不会中途反悔。只可惜,江逾白竟然也跟着胡来。” 他是五军都督怎么可能看不出公主嫁到天枢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就算他们俩有交情又如何?如此意气用事,简直不像是他的风格。 “王爷,我和公主已经做了交易,她只能嫁到天枢,这样才能保证她那个女扮男装的姐姐有机会登上皇位。” 摄政王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风行,你立刻去办一件事。” “密切关注沈知意的动向,确保她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干扰。如果她有任何不轨的举动,立刻向我报告。”摄政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是,我明白了。”岑风行低头应道,随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岑风行眼神狠厉,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目前东陵局势动荡不安,我们需要暂时遵从皇帝的决定,同意和亲,以此为缓兵之计,等待合适的时机。” 谢瑜皱了皱眉,她并不想这样坐以待毙,但她也明白江逾白所说的道理。现在的大东陵需要时间来稳定局势,而和亲正好可以拖延时间,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更多时间。 “明白了。”谢瑜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江逾白思考了一下,“我们需要尽快查明天枢国的真实目的,以及他们在大东陵的内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提前预防他们的行动,确保公主的安全。” 谢瑜摇摇头,“来不及了,我今晚就得带她走。” 沈知意愣住了,他没想到谢瑜会有这样的打算,“你带公主走?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若是让人发现......你这样只会置公主于更危险的境地。” “我当然知道这很危险。”谢瑜的语气坚定,“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公主。天枢国的人已经盯上了她,与其坐等他们动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沈知意没有立即回答,他深深地看着谢瑜,似乎想要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件事牵涉甚广,一旦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在大婚之前宫里忙碌不堪,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我会趁着这个机会潜入进去。” 沈知意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万万没想到,谢瑜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不可以!”沈知意听后微微皱眉,“潜入皇宫并非易事,宫里的防备现在非常严密。” 谢瑜看向江逾白,泛起一阵难以察觉的情绪,“江督主可愿帮我?” “事到如今,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江逾白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尽我所能。”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皇,该退位了 谢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打算潜入皇宫,进一步了解靖帝和贵妃娘娘的动向。” “这样做太过冒险,皇宫的守卫森严,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沈知意急忙劝阻道,“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谢瑜心意已决,她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公主救出来,沈小姐费尽心机从恒远王手里逃脱,再逃离沈家人,想必不会不明白公主嫁到天枢的后果......” 没有多少时间了,谢瑜必须找到永安公主将她带出来,虽然潜入皇宫风险很大,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沈知意承认谢瑜的担忧并非无中生有,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但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不能冒险。” 谢瑜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揣摩沈知意的真实想法。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会与你们一起行动,全力协助你们完成任务。但我们不能莽撞行事,必须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她的态度让谢瑜和江逾白都有些惊讶。他们本以为沈知意会坚决反对这个计划,却没想到她会选择与他们并肩作战。 “那就有劳沈小姐了。” 夜幕降临,皇宫内灯火通明。繁星点点,映衬着那座巍峨的宫殿,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的故事。而在这辉煌的背后,一场营救行动正悄然展开。 沈知意站在离皇宫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俯瞰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谢瑜去宫里找到公主,和她商量出逃计划,沈知意心里莫名担心,江逾白守在城外,谢瑜和公主在外人眼里是兄妹,她若是被发现了,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两人留在这里接应就好。 沈知意缓缓开口,“师父,我觉得公主不会跟我们一起走。” 江逾白没有说话,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切。 “公主虽不受宠,若是她不想嫁早就逃了,之所以还留在宫里是因为她想用自己换一阵安宁吧......”沈知意缓缓开口,“她知道天枢国的强大,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两国交锋的影响。所以,她很可能会选择留在宫中,对吗?” “如果公主选择离开,我会带她走。”江逾白神色黯然。 他早就猜到公主会留下来,但天枢凶险万分,他的势力根本渗透不到天枢内部,皇后对他有恩,他不能放任不管......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天空,那片辽阔而深邃的蓝色此刻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空想,还是和公主面谈,再做决定。”沈知意淡淡开口,上一世她因为嫁错了人,过得太苦,她不愿看见公主重蹈覆辙。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永安公主猛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她察觉到一丝异样,起身朝窗外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快速掠过,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公主,是我。”谢瑜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皇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银岚早就收到了江逾白传来的消息,提前将公主寝殿里的下人遣散出去,等看到谢瑜进来才肯放心,自己则去了殿外替他们放风。 “小声点。”谢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松了口气,“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不hi眼睁睁看着你嫁到天枢,嫁给那个......那个卑鄙小人!” 皇兄,你冷静点。”永安公主看出了谢瑜眼中的愤怒和悲痛,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明白你的担忧,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永安公主点点头,示意谢瑜坐下,谢瑜注意到她的脸色明显比前些日子要好,不过房间里还萦绕着苦涩的药味,久久不能消散。 “身子最近可好些了?”谢瑜关切地问道。 永安公主轻轻点头,“好多了,多亏了御医的照料,哥哥不要忘了,我也会医术。”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身子的状况,如今不过是靠着岑家十三针强撑着,等到十三针扎完,她的命数也就彻底尽了,万幸的是她还能撑三、四年。 不耽搁和亲的事。 谢瑜心中明了,这不过是公主随口一说,她近日遭受的折磨和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心中一阵疼痛,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心疼的时候。 谢瑜心中一痛,她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来救你出去,嫁去天枢的人选不一定非得是你,端贵妃不是喜欢吗?我会想办法劝说父皇让她的女儿嫁去天枢。” 公主微微一笑,虽然笑意中带着一丝苦涩,“皇兄,这太危险了。你不能这么做。” 谢瑜轻轻摇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会想办法的。”谢瑜紧紧握住她的手,“相信我,我会让你摆脱这一切的。” 公主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低下头,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她知道谢瑜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心想为她做些什么。这份情谊,她将永远铭记在心。 “皇兄,谢谢你。”公主轻轻地说,“但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陷入危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更何况......我已经接旨。” 两人相视一笑,公主轻轻地把手从谢瑜的手中抽出。她知道,即使谢瑜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也不能总是依赖他。她需要自己想办法摆脱这个困境,即使这意味着她需要独自面对危险。 “皇兄,你放心吧。”公主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一直是我心中的依靠,但现在,我也要为你做些什么。”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沉重。公主心中五味杂陈,皇兄才刚回来,好不容易因为查获了沈鸿的案子在朝中立足,怎么可以为了她放弃江山社稷! 反正,她自己也只剩下几年的时间了,如今东陵面临灾害,若是要和天枢强行打起来,胜算太小。 永安公主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月亮似乎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更加凄美,仿佛在向她诉说着某种不甘。 她转身,眼神坚定地一步步逼近谢瑜。 “在这个充满权力和阴谋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永安公主将手搭在谢瑜胸前,眼神意味深长,似乎已经知道了谢瑜具体身份,永安公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而你......应该有着更大的野心和计划。整个东陵都应该是你的,让自己的名字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旦我嫁给天枢,整个天枢都会是你的后盾。”永安公主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姐姐......不要辜负了母亲的期待。” 永安公主的靠近让谢瑜有些措手不及,后退一步,她凑到谢瑜耳边的话语更是让谢瑜心生疑惑。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女儿身身份? 当年知道她身份是淑妃娘娘也被她灭了口,更不要说那些嬷嬷和婢子。 谢瑜心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看向永安公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谢瑜眼神警惕地看着永安公主,“妹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当年知道我身份的人都被我处理掉了,你应该不会知道的。” 永安公主看着谢瑜,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姐姐,你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我也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谢瑜的眉头紧皱,她不明白永安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感觉到,永安公主并没有在欺骗自己。 “当年淑妃娘娘被赐死,是因为她想背叛母亲。而那些嬷嬷和婢子,她们只是无辜的牺牲品。”永安公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知道这个秘密,是因为皇叔告诉我的。” 谢瑜心中一震,她不明白摄政王的用意,但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秘密似乎牵扯到了更大的阴谋。 “妹妹,我……”谢瑜有些激动地开口,却被永安公主打断了。 “姐姐,你不需要担心。”永安公主看着谢瑜,“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分量,也知道这个秘密对母亲和你意味着什么。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放心,宫里没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就连江逾白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拉近,她们一同承受着过去的痛苦与秘密。 世家联手企图扳倒宋氏,当年知晓谢瑜真实身份的嬷嬷和照顾先皇后生产时的婢女都被宋晚晴灭口, “这些年来,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不敢与人提起。”谢瑜继续说道,“我害怕被人发现后会招来杀身之祸,皇姨娘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重振宋家。” 谢瑜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她的身份是一个沉重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改变她的命运,甚至可能危及到她的生命。 谢瑜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与人提及,因为她知道一旦身份暴露,将会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当年先皇后宋停晚大出血病逝,靖帝整个人性情大变,宋晚晴作为先皇后的妹妹与她容颜相似,靖帝立她为新后,由她来抚养先皇后留下来的子女。 这么多年宋晚晴小心翼翼生怕谢瑜的真实身份被发现,谢瑜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是她就连当初宋氏留下来的旁系也会被“欺君之罪”处死。 永安公主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她紧盯着谢瑜,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谢瑜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 “你也许觉得惊讶,我为何会知道你的秘密。” 永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别忘了,我在这个宫廷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阴谋和秘密我没见过?你的身份,不过是其中之一。” 谢瑜知道她的身份再也瞒不过皇妹,永安公主似乎比她看到的还要厉害...... “皇妹,我要的不止是重振宋家,更是整个天下,父皇他老了,该退位了。” “你也许会认为我在威胁你。”永安公主似乎看穿了谢瑜的心思,“但我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在这个充满权力和阴谋的时代,你必须要有足够的野心和计划,才能活下去。” “当今圣上,早已不是当年的圣上了。”永安公主冷笑一声,“如今的圣上,沉迷酒色,重用奸臣,整个朝廷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我看这皇位,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 谢瑜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永安公主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皇兄莫怕,渊儿在天枢定会助兄长一臂之力。”永安公主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了泪光,她此次嫁去天枢,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助皇兄登上皇位。 这些年谢瑜不敢与人深入交往,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和想法,这些年远在京城的妹妹,是她唯一的寄托,谢瑜不愿用她的命去赌。 永安公主不屑一笑,“那个昏君,他何曾对我们皇族尽过半分情谊?我虽是他的血脉,却被她当作一枚棋子,宋家二女皆嫁给他,当年祖父便已经看出他无才无德,只是那时宋家式微,靖帝手握重权无人能制衡,这才让他坐上了皇位。可现在呢?江南灾情严重他不管不顾,只知道贪图享乐...... “皇兄,我嫁去天枢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东陵的百姓......东陵经不起再战了......” 谢瑜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永安公主的话,她根本不在乎那些百姓如何,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是权力,她不明白妹妹为何如此维护那群素不相识的普通百姓......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去意已决 谢瑜不甘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这样嫁到天枢,粗粝的手掌抚摸过她脸颊,将她凌乱的发丝缠绕到耳后,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和不舍。 “皇妹,你要小心。”谢瑜的声音有些颤抖,“天枢那边情况复杂,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永安公主点点头,“皇兄放心。” 谢瑜在永安公主面前倒了一壶茶,然后背过身去。她的指尖藏匿着一些东西,悄悄地倒入了茶中。 “皇兄,这茶……”永安公主的话还没说完,谢瑜就打断了她。 “这是我托人带回的一种草药,对身体有好处。”谢瑜微笑着解释道,“你快喝了吧,对身体有益。” 永安公主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相信了谢瑜的话,一饮而尽。 然而,这杯茶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味道,让永安公主心中更加疑惑。她看着谢瑜,发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皇兄,这茶……”永安公主再次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谢瑜急忙扶住永安公主,眼神中满是担忧,“皇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永安公主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谢瑜横抱起永安公主,正要离开时装上了前来送药的流银,看着倒在谢瑜怀里的公主,“七皇子,跟我来。” 当初江逾白派她进宫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天枢无缘无故对永安公主提亲,他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 沈知意和江逾白站在房梁上,冷风呼啸,冻得她瑟瑟发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以免被宫门附近的守卫发现。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宫门内的情况上,焦急地等待着谢瑜将公主救出来。 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沈知意紧紧握住拳头,心中默念着谢瑜的名字,祈祷他能够平安归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江逾白,发现他正凝视着宫门。 江逾白将披风脱下搭在沈知意的身上,“冷吗?” 沈知意摇摇头,她也不确定这个举动究竟是对还是错,对于公主来说家国情怀的确该放在第一位,如果她是公主,自然会毫不犹豫答应去和亲,可她现在是公主的挚友......不愿看着公主去冒险...... 上一世公主嫁过去似乎过得并不好,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来了。”江逾白。 沈知意和江逾白同时看向宫门,谢瑜横抱着永安公主,步履轻盈地走出了宫廷。她感受到永安公主在她怀中微微颤抖,心中不禁一阵怜惜。 江逾白立即跳下房梁,准备接应他们,沈知意也紧随其后。 沈知意看到谢瑜怀中的永安公主,显然是晕过去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她不肯逃,被我迷晕了。” “快,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流银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 沈知意等人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将永安公主放置在马车上,流银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跟着才松了口气。 面向江逾白道:“督主,我先回去稳住宫里的人。” “保重。”江逾白点点头。 谢瑜驾驶着马车离开,江逾白将手搭在永安公主的脉搏上,脉搏衰弱根本不像是之前看着的样子,“中毒?” 谢瑜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是我下的毒。” 谢瑜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责,“我不想让她去冒险,我不想让她成为我的牺牲品。” “可你明明知道她的身子,她若中了毒,解毒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她本就身体虚弱......”江逾白的眼底也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有些颤抖。 谢瑜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给她服下假死药,让她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这样刺客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可惜还是出事了。” 沈知意的眉头紧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尽快找到解药,公主她......” 江逾白等人沉默了,他们知道谢瑜的痛苦和无奈。但是,他们也知道,永安公主的昏迷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放心,她半个时辰后自然会醒。” 沈知意明显松了口气,他们没有想到谢瑜还有这一手。 “不用,我已经醒来了。”正当众人沉默之际,永安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 众人一惊,随即惊喜地看向永安公主。只见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虚弱,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 “公主,你没事吧?”沈知意第一个冲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我只是有点虚弱,并无大碍。”永安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皇妹......”谢瑜狐疑,她明明已经看着永安公主将带着假死药的茶水饮下,她的身子本来就虚弱,怎么可能那药拿她一点效果都没有。 永安公主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浅笑道:“各位莫要忘了,我是谁的弟子,疯神医的弟子若是连这点毒都分不出来,那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疯神医?”谢瑜愣住了,她当然知道疯神医是谁,大周国手,而且行事疯癫,却医术高超。但问题是,疯神医是出了名的只医他人不医自己,收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永安公主怎么可能是他的弟子? “皇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永安公主似乎看出了谢瑜的疑惑,“疯神医确实是个怪人,他收的弟子也确实不多。但我确实是他的弟子,我的师父只教了我一些基础的东西,但这些基础的东西却足以让我化解这种假死药了。” “公主真是聪慧过人。”谢瑜赞叹道,“皇兄......佩服。” “过奖了。”永安公主淡笑,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眉头一皱,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公主!”谢瑜惊呼,立即扶住永安公主的手臂。 永安公主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谢瑜惊慌失措,他明明亲眼看到永安公主饮下了假死药,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无妨。”永安公主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送我回宫。” 若是再不回去,等宫里的人发现公主不见了,手底下的那群婢女侍卫怕都是要掉脑袋。 永安公主上前夺过谢瑜手里的缰绳,逼迫马车停下。 “妹妹!”谢瑜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停在了距离皇宫不远的街道上,永安公主咬着牙,艰难地走下马车,还没落地就被谢瑜拽了上来,“你若执意要嫁到天枢,我便保不住你!” 他已经和江逾白达成合作,扳倒沈鸿,让温怀民面对 “为什么?”永安公主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痛苦,“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知道的,东陵经不起再战了......” “本宫自出身就被人瞧不起,说是灾星,我身为东陵的公主不能上战场,已是对不起子民,更不能为了我一个人放弃整个东陵。” “那又如何?那群贱民何苦值得你这样?”谢瑜怒吼道。 谢瑜的话语如刀,狠狠地刺入了永安公主的心中。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皇兄,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够了!”永安公主一巴掌拍在谢瑜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众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永安公主的举动让谢瑜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永安公主竟然会打自己。这一巴掌,打出了谢瑜心中的震惊和愤怒。 “你为了那些贱民打我?”谢瑜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些百姓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永安公主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知道谢瑜一直不喜欢百姓,认为他们只会拖累自己的步伐,她苦学诗书这么多年,继承宋家遗志,深受教诲。 皇叔已经答应她,若是她嫁去天枢必定会扶持谢瑜登上皇位。 “皇兄,你变了。”永安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曾经说过,要重振宋氏,现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瑜冷冷地看着永安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那又如何?我依然是东陵的皇子,你是我的妹妹,身份尊贵,但那些贱民,根本不值得我为他们考虑。” 永安公主的心如被冰冷的剑刺穿,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谢瑜,眼中满是失望和悲痛。 “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权力和利益吗?”永安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百姓是我们的子民,他们有权利生活得更好,有权利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照顾。如果我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们与禽兽有何异?” 谢瑜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永安,你未免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些百姓只会拖累我们的步伐,我们要想强大,就必须舍弃他们。” “不!”永安公主大声反驳道,“我无法认同你的观点。我们身为国君和将军,国民的福祉岂能不放在心上。如果我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统治这个国家?” 永安公主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指谢瑜的心脏。谢瑜被她的反驳震惊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谢瑜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去意已决,若是能用我半生的幸福换两国和平,值了。” 永安公主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看着谢瑜,心如刀绞。她知道谢瑜曾经是一个有理想和抱负的人,但现在却变得如此冷酷和自私。 谢瑜被永安公主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他的心里明白,永安公主所言非虚,然而自私的本性却让他无法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突然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猛地抬起头,只见永安公主愤怒地盯着他,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皇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生就被称为灾星吗?”永安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那是因为,我出生的那一天,母后难缠而死,我的奶娘在我生辰时落水身亡,所有人都说,是我带来了不幸。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自己的亲兄长,竟然也会这样想。” 谢瑜被永安公主的话语震惊了,他看着永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那个曾经疼爱和尊敬自己的妹妹越来越远了。 “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灾星。”谢瑜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永安公主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我意已决,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天枢和亲。”永安公主说着,转身准备回到马车上。 永安公主转身看向江逾白,眼中的泪花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江督主,送我回宫。” 江逾白看着永安公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知道,永安公主的决定并非轻易做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默默地点点头,示意随行的人员准备回宫。 当初离开摄政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公主绝不会跟着他们离开,这些年的相处,他太清楚公主的性格了,绝不会临阵脱逃。 沈知意有些不放心,上一世的经历对她打击太大了,“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小姐,你父兄都是在沙场上拼过命的,其中有多少辛酸,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说罢,永安公主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交到沈知意手上。 “请把这个转交给令兄,”永安公主顿了顿,“就说,多谢他的照拂......”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险 雨儿在寝宫这些日子整日心神不宁,雨儿的心境犹如阴雨连绵,始终无法平静。 地上散落着被她怒气所掷出的物件,那些精致的玉器、华丽的绸缎,如今都成了无用的碎片。 “滚!都滚出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耐和暴躁。婢女们只能默默地跪在原地,双手合十,祈祷着这场风暴早日过去。她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触怒了雨儿,引来更大的怒火。 寝宫中,只剩下雨儿的喘息声和偶尔响起的婢女压抑的啜泣声,而外面的世界似乎也被这股沉重的气氛所笼罩。天空中乌云密布,与寝宫内的压抑氛围如出一辙。 那无情的雨水像是在诉说着雨儿心中的痛苦,凄凄切切地落下。 突然,寝宫的门被推开,雨儿瞥见一个身影踏入。她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带着一丝怒意。 “你来干什么?” 来人却只是淡淡一笑,施施然走了进来,轻轻拂去婢女身上的灰尘,让她离开。 “微臣见过公主。” 雨儿冷笑,“你来得好。刚好,本公主正想找人出气。” “公主若是有什么不顺心,大可告诉臣。” “别以为你是个贵人,本公主就会给你面子。滚!给本公主滚出去!” 贵人并不气恼,只是缓缓走近,温柔地看着她,“公主为何动怒?” “岑风行,你不是说过永安公主定然会乖乖嫁到天枢吗?她这几日连我母亲送过去的东西都未曾收下,更是对天枢六皇子厌恶至极!” 雨儿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关你什么事?!出去!” 贵人却依旧如春风般和煦,“臣妾愿为公主分忧。” “分忧?你能做什么?!”雨儿冷冷地笑了,“你能改变父皇的决定吗?你能让我不再是和亲公主吗?” 靖帝曾说如果永安公主不愿嫁到天枢,他也绝不会勉强,可宫里适龄的公主除了永安就只剩下她,岑风行还曾信誓旦旦跟她说,永安绝不会留在东陵,可如今呢? “滚!”雨儿怒吼着,将手边的花瓶砸向岑风行。 岑风行侧身躲过,花瓶砸在墙上,碎片飞溅。她抬手,似是要抚平雨儿眉间的怒气,却被雨儿狠狠打开。 “别碰我!”雨儿的声音带着哭腔,“都给我滚!滚!” 岑风行淡淡一笑,“公主稍安勿躁。永安公主是性情中人,自幼便是如此,又岂会轻易改变?臣在来之前,已派人前去天枢沟通,想来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雨儿紧紧盯着他,“你若不能让我满意,我定会让母后将你远送边疆!” 岑风行笑容依旧,“臣定当竭尽全力,让公主满意。这次来就是告诉公主,永安绝不会退婚,她一定会嫁去天枢。” 就算不为了她哥哥,她也得去天枢,永安公主时日无多,这最后的日子,就让她为我所用吧。 岑风行察觉到有人来了,拂袖而去。谢雨柔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邃。 端贵妃进来,雨儿哭诉着紧握着母亲手,喃喃道自己不要嫁去天枢,看着雨儿哭得梨花带雨,柔声道:“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雨儿哭着道:“母亲,我不要嫁去天枢,我不要!” 端贵妃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我明白,我明白。” 这要永安公主一日未嫁过去,谢雨柔就一日不得安宁,“娘,婚事真的不能提前吗?我怕皇姐她......突然变卦,她身子弱,万一那天突然......” 突然死了,那嫁到那边去的只能是自己了。 端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倒不必担心。岑风行已经在为永安公主筹谋,他不会让永安公主有任何闪失的。” 雨儿一愣,“岑风行?可今日他们还去找了皇叔!” 如果摄政王干涉进来......端贵妃微微皱眉,“皇叔?你是说摄政王?” 雨儿点点头,“是啊,今日岑风行和永安姐姐一起去找了皇叔,也不知道谈了什么。” 端贵妃轻笑一声,“他自然有他的打算。只要永安公主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让她出事。” 雨儿皱着眉头,“可我还是担心……” 端贵妃轻抚她的手,“我的儿,你要相信娘,一切都会没事的。永安公主的婚事是皇上亲自定下的,不会轻易改变。而你,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交给我和岑风行便是。” “娘,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永安寝宫瞧瞧,万一她逃走了......” 端贵妃眼神一冷,“逃走?她还能逃到哪里去?何况有岑风行在,她若敢逃,定然是死路一条。” 雨儿咬着唇,“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 端贵妃看着她,轻叹一声,“好吧,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便随我去永安寝宫看看。” “娘娘,娘娘,不好了,永安公主逃走了。”安插在永安公主寝宫的婢女回来报,慌慌张张的样子显然是从那边急跑过来的,还带着喘气声。 什么!她竟然敢逃走? 端贵妃的眼神瞬间冷到了极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冷光,“逃走?哼,她逃得了吗?” “何况有岑风行在,她若敢逃,定然是死路一条。”端贵妃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自信。她对岑风行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知道他一定能够追回永安公主。 雨儿咬着唇,眼中满是担忧,“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 看着雨儿的模样,端贵妃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她知道雨儿对永安公主的关心,也知道她的担忧。于是,她缓和了语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便随我去永安寝宫看看。” 说罢,端贵妃转身向外走去。雨儿紧随其后,心中却充满了忐忑。她知道,如果永安公主真的逃走了,那将会引起轩然大波。而她们此刻前往永安寝宫,定然也会受到波及。 两人来到永安公主的寝宫前,只见宫门紧闭,守卫森严,端贵妃见这些侍卫还敢拦着,“反了你了!你知道你主子是谁吗?给我让开!” 端贵妃怒气冲冲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侍卫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不敢上前阻拦。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头道:“贵妃娘娘息怒,小的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娘娘谅解。” “职责?你是说这些守卫都是按规矩办事?”端贵妃冷笑道,“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拦本宫!” 说着,她一把推开眼前的侍卫,带着谢雨柔径直向宫内走去。其他的侍卫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娘且慢!”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太监快步走来。他走到端贵妃面前,微微施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永安公主的寝宫,还请娘娘谅解。” 端贵妃脸色一沉,她没想到连这个阉人也敢拦她。正要发怒,却听谢雨柔道:“母后,既然父皇有令,我们还是不要违抗的好。” 端贵妃愣了一下,看着女儿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然后转头对那个太监道:“既然有陛下的旨意,本宫就不进去了。不过你要记住,这是永安公主的寝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撒野的地方!若是公主受到半点委屈,本宫要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抗旨?本宫有说要进去吗?”端贵妃嗤笑一声,冷冷道:“本宫只是要进去瞧看一番,看一看公主的病情如何,怎么,只准那姓沈的小贱人进去,本宫却不能进去吗?” “这……”那太监一时语塞,拦又拦不住端贵妃,让她进去瞧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万一冲撞了陛下,他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姓沈的小贱人指的是沈知筠,这段时间沈将军隔三岔五往公主寝宫送补品,尽管他进来的时候是同其妹或者谢七皇子,可他毕竟是男子...... 端贵妃因此闹了好一阵,就怕两人暗生情愫,为了沈知筠永安公主会抗旨不遵。 “怎么?莫非你也想人头落地不成?”端贵妃见那太监犹豫不决,冷哼一声道:“本宫再问你一遍,是让本宫进去瞧看,还是你想人头落地?” 那太监打了个哆嗦,心里犹豫不决,最后想到他上面还有主管太监和宫女,实在出了事也轮不到他来担责,这才一咬牙道:“贵妃娘娘请。” “哼!”端贵妃冷哼一声,这才迈步走进寝宫。 那太监连忙跟了进去,心里慌得不行。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的小命绝对保不住! ...... 沈知意有些不放心,上一世谢少恒对她打击太大了,若公主的结局落得和她上一世一样的下场......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在发脓溃烂。 “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永安公主淡淡一笑,“我既然决定离开,便不会后悔。” “沈小姐,你父兄都是在沙场上拼过命的,其中有多少辛酸,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永安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但很快便坚定下来,“我虽为女子,但我也是东陵的公主。国仇家恨,岂能不报。” 沈知意心中感动,她知道永安公主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非一时冲动。 江逾白也开口道:“公主放心,我会亲自护送你回宫,保证你的安全。” 永安公主微微一笑,“有劳江督主了。”她心中清楚,这一路定然不会平静,但只要有江逾白在,便无人再敢拦着。 一行人整装待发,永安公主手握缰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得迅速赶回宫内,若是被人发现公主不在,恐怕连江督主和沈家都会遭到牵连。 “本宫今日非得进去不可!”端贵妃牵着谢雨柔就要往永安公主寝宫里闯。 “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几名婢女忙不迭地拦在她们面前,神情焦急。 “让开!”端贵妃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名侍女被她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贵妃娘娘,公主已经歇息,你若是再闯打扰了公主休息可不好......”说话的侍女流银。 她奉江逾白的命令在皇宫照看永安公主,眼下这个时辰应该还没走远,她得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永安公主搭着几件衣裳,头发蓬松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贵妃娘娘怎么在本宫寝宫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端贵妃冷冷一笑,那几名侍女的话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而永安公主虽然表现得平静,但端贵妃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慌乱。 她坚信自己的判断,那些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而那些衣裳和蓬松的头发,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行踪罢了。 她牵着谢雨柔,毫不理会那些阻拦的侍女,径直向永安公主的寝宫走去。寝宫的门被她一把推开,一阵冷风随之灌入,吹动了房间内的纱帘,也吹动了每个人的心弦。 永安公主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地看着端贵妃闯入她的寝宫。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恐惧、愤怒、无奈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叹息。 “贵妃娘娘,您这是何意?本宫正在休息,这个时辰,也无需您来探望。”永安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旧保持着镇定。 端贵妃没有回应,只是牵着谢雨柔在寝宫中扫视了一圈。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和掩饰。然而寝宫中并没有永安公主的身影,也并未发现其他异常之处。 “难道本宫真的弄错了?”端贵妃心中暗道。然而她并不甘心就此离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永安公主这么久不肯出来一定有猫腻。 谢雨柔狠狠地瞪了永安公主一眼,但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后 “本宫做事何须向贵妃娘娘解释?”永安公主眼神坚定地看着端贵妃,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更何况,本宫身为公主,连皇兄都没有过问本宫的私事,贵妃娘娘又何必操心?” “你……”端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永安公主虽然年纪小,但嘴巴却厉害得很,三言两语便把她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永安公主深深地看了端贵妃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她的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表面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从容。 端贵妃站在原地,目送着永安公主离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甘和疑惑,然而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谢雨柔因为心虚全程不敢抬头看向永安公主,耷拉着脑袋似乎想催促端贵妃赶紧离开,恨不得现在把刚才乱通情报的宫女给处死。 “我们快走吧。”谢雨柔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端贵妃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永安公主离去的方向一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等他们走后,江逾白和沈知意从屏风后面出来,他们将永安公主护送回来。 流银狐疑地看向两人,她刚刚才拖住宫里的人,就是为了给永安公主争取逃走的时间。 “你们怎么回来了?”流银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失望。 永安公主笑了笑,解释道:“是我执意要回来嫁去天枢的。” 流银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永安公主的决定早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的决心已定,任何劝说都是徒劳。 “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吗?”流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永安公主点了点头。 “公主,你一定要小心。”流银最后说道,“天枢的情况复杂,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沈知意看着永安公主,将袖口里的暗器交到她的手上,这是江逾白为她量身打造的,她武功极差有件暗器好自保,如今她把这件暗器转交到永安公主手上。 永安公主看着手里的暗器,“这......多谢沈姐姐。” 她知道这件暗器是江逾白打造好送给她的,当初选料和样式还是自己帮忙挑选的,这暗器里的毒针乃是剧毒稍微蹭了点皮要想医治也得耗费好大一番功夫。 用来对付天枢那些杂碎倒是不错。 “暗器里藏有剧毒,千万要小心。”沈知意嘱咐道。 然而,她也清楚,暗器虽然厉害,但终究只是外力。 天枢人生性狡诈,六皇子司念和安策将军周生衍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对付起来还有些麻烦。 永安公主微微一笑,她知道沈姐姐并没有恶意,只是关心她的安危。她感激地看着沈姐姐,道:“沈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小心使用的。” 沈知意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小心使用,这暗器一定能帮你解决不少麻烦。” 刚才通报情况的宫女被侍卫抓回来,谢雨柔冷冷地瞪着她,似乎要将她撕碎。 谢雨柔心里清楚宫女传来的情报不假,可也是因为她才让自己落得被永安数落的下场,让众人看自己的笑话。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皇姐分明就在寝宫,你却说她已经跑了!你该当何罪?”谢雨柔说着就示意手下的侍卫上前压着宫女。 宫女跪在地上不断求饶解释,“公主!我没有!” 谢雨柔冷笑一声,道:“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宫女知道谢雨柔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不怕对方的威逼,但是却怕谢雨柔的报复。如果真被当成宫中的叛徒,那她的家人将会受到牵连。 公主,我真的没有骗你,皇姐她真的不在宫里。半个时辰前,我看见她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当时她还嘱咐我不要跟您说。” 宫女连连磕头,道,“求求您,饶我一命,我说的都是真的!” “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来人,把她拿下!” 谢雨柔皱了皱眉,她倒不是真的想杀这个宫女,只是想吓吓她,让她不敢再嚼舌根子。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说谎。 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来人,掌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然而,即便死罪可以免去,活罪却是难以逃脱的。谢雨柔思考片刻,命令道:“来人,掌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一个侍卫立刻上前,执行谢雨柔的命令。宫女的脸颊被狠狠地扇了几下,嘴角流出鲜血。她痛得泪水汪汪,却不敢再有任何怨言。 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宫女,谢雨柔最终还是选择放了她一马。毕竟对方没有说谎,而且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宫女而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 端贵妃进来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让谢雨柔住手,要是打死了重新安插一个眼线在永安公主身边倒是件麻烦事。 谢雨柔听了端贵妃的话,心中一动。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杀了宫女可能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于是,她决定放这个宫女一马。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谢雨柔吩咐道。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宫女带走。谢雨柔则和端贵妃一起离开了寝宫。 端贵妃看着离开的宫女,淡淡地道:“这个宫女虽然不能杀,但也不能让她乱说话。我们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雨柔,“娘,都是因为她才让女儿在皇姐面前闹了笑话。” 端贵妃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让她记住的。” 宫女右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疼痛和屈辱让她眼中泪水打转。她口中含着鲜血,不敢吐在地上,生怕再惹来更大的麻烦。 端贵妃冷冷地看了一眼宫女,“你记住,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永远不要乱说。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流银看向江逾白,“督主,公主寝宫内有端贵妃派来的眼线,我虽知道是谁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将人赶走,此人......留吗?” 等江督主一声令下,她便会对端贵妃派来的眼下下杀手。 “不必。”江逾白继续说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江逾白的话让流银眼神一凛,她明白了督主的意思。留住这个人,也许能更好地保护公主,同时也能让端贵妃的阴谋暴露无遗。 于是,流银微微笑了,“遵命,督主。” “是。”流银领命,却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万一......” 万一那眼线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流银还未说完,江逾白便淡然开口,“杀无赦。”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流银却感受到一种浓烈的不容置喙。 那她下手的时候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既然江逾白都不在意了,那她在意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若非她多嘴问了那一句,也不会得到江逾白那样的答案。 ...... 沈知意瞧着天色已晚,若是被人发现他们还留在公主寝宫恐怕会引起不少麻烦,“公主好生歇息,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永安公主:“我送送你们。” “公主病情未愈,外面风大,还是留在寝宫内吧。”沈知意抬手扣住永安公主的手腕,微微拍打安慰,“公主放心,我们会小心离开的,不会让人发现。” 永安公主微微颔首,“一路小心。” “是。”沈知意应声,抬步朝外走去。 流银正守在殿外,见沈知意和江逾白出来,什么也没问,只道:“跟我来。” 沈知意微微颔首,“有劳流银姑娘带路。” “不麻烦。”流银微微笑了,“属下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走到一半,江逾白示意流银带沈知意离开,自己则要去一个地方,柔声道:“你在府中等我,我晚些回来。” 沈知意不清楚江逾白具体要做什么,但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微蹙眉头似乎是想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转念想了想,宫里眼线众多,自己武功又废,跟着去了也是添麻烦。 只嘱咐了一句,“保重。” 沈知意看着江逾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下不安愈发浓烈,流银迎上前,“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知意摇摇头,宫里的路况自己算不上熟悉,当初被谢少恒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太久,连这里的路都不清楚了,记忆也有些模糊。 “无碍,流银姑娘,带路吧。” 流银带着沈知意七弯八拐地走了许久,沈知意有些不耐烦,“流银姑娘,差不多行了。” “再忍忍。”流银头也不回,“到了。” 沈知意跟着她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宫门前,流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督主让我带你出宫,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得乔装打扮一下。” 沈知意微微蹙眉,“麻烦。” “不麻烦。”流银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蒙在脸上,“你照做就行了。”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依言照做。 两人在宫女的装扮下混在宫女中出了宫。 出了宫门后,沈知意跟着流银一路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直到看不见外面的宫墙,流银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大人,出宫了。” 沈知意抬手拿下脸上的锦帕,“有劳流银姑娘了。” “大人客气了。”流银淡笑一声,“属下奉命行事罢了。对了,督主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递给沈知意。 沈知意垂眸看着木牌上雕刻的精致花纹,淡淡道:“这是?” “督主身份的证明。”流银解释道:“大人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找江家商议。” 沈知意没接,“既然是江督主的东西,我便不拿了。”免得平白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还是拿着吧。”流银将木牌塞进他手中,“督主说了,你是他的人,你的安危关乎到他的利益。况且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找江家商议也是一样的。” 江逾白来到一处废弃的冷宫,残破的宫墙,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陆离,砖石间的缝隙里长满了杂草,给这片死寂之地添上了一抹凄凉。 四周的殿堂门户,早已被风霜侵蚀的破败不堪,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衰败。窗棂残破,只剩下几根木条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呜咽着昔日的哀歌。 杂乱的物品散落在地上,有破碎的花瓶、腐朽的桌椅,还有不知名的旧物。一阵风吹过,灰尘扬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与压抑。 里面住着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她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着,挪不开身,无法逃离这破败的殿堂。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昔日的荣耀与权势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住在这里偶尔还能听到水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落在那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参见皇后娘娘。”江逾白抬步走入宫殿,一身蟒纹长袍拖地,绣工繁复精致,更衬得他气质华贵,不怒自威。 皇后转身,眼神犀利地看向江逾白。她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人无法抗拒。江逾白也毫不畏惧,直视着皇后的双眼,沉稳应对。 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回荡。皇后微微启唇,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原来是江督主,起来吧。” 江逾白心中明了,皇后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不动声色地起身,保持着谦卑的姿态,恭敬地回答:“谢皇后娘娘。” 皇后端坐在破碎的板凳上,淡淡地审视着江逾白,似乎在衡量着他的实力与野心。 江逾白也深知这一点,他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任由皇后打量。 外面的庭院里还摆放着靖帝为她量身打造的棺材,这口棺材不仅是靖帝对先皇后的怀念,也是对她的警告和束缚。 皇后在这个宫殿中,如同被困在棺材里的幽灵,无法自由地呼吸和行动。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藏书阁 皇后缓缓启唇,语气中透露着疲惫和无奈:“你来这里做什么,江逾白?我这破败的宫殿还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吗?” 突然,一滴水珠从屋檐滑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江逾白微微一笑,向皇后伸出了手:“娘娘,愿不愿意与我一起,重拾昔日的辉煌?” 皇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早在之前你就打算和我合作,所以才会送给谢瑜那么大一个功绩。”皇后起身走到江逾白面前,缓缓道, “当初谢瑜在恒远王府上闹得天翻地覆,捉拿了沈鸿与盛太子余党勾结一事,还充盈了国库,这才能让谢瑜拿稳玄武营的兵权。朝中那些大臣对谢瑜这个七皇子也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江逾白听后微微笑道:“娘娘明智。谢瑜虽然有功,但若无人压制,恐生异心。此刻他得了玄武营的兵权,若再与您联手,朝中无人可制。” 皇后点头:“你今日来,不止是为此事吧。” 江逾白笑道:“娘娘果然聪明。我此来,是想劝娘娘放弃明哲保身之策。如今恒远王虽败,但他的余党仍在。只有主动出击,方能确保安全。” 皇后听后眼神微眯:“你是想让我主动去对付谢少恒?” 江逾白摇头道:“非也。我想让娘娘借此机会,重掌后宫与朝政。” 皇后娘娘从皇陵一路疯疯癫癫装成这副模样,就是为了不让后宫那些心存邪念的人放松戒备,山高路远,如今的局势她一时半会儿还摸不清楚。 但江逾白的话提醒了她,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如今是时候出击了。 “江督主,合作愉快。” ...... 沈知意看着手里的令牌,不知在什么时候流银已经离开了,她看着自己的着装上一世茯苓也曾偷过宫女的衣裳递给她,让她逃走。 “沈姑娘。” 她正在愣神,衔青的出现着实吓了她一跳,这人走路都没声的吗? 沈知意手中的令牌滑落,发出轻微的响声,迅速捡起来抹去沾上的灰尘跟着衔青离开,他们走的小路更不容易被发现。 一路上,沈知意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努力保持镇定,跟在衔青的身后,不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他们走出了那个地方,来到了沈府的门前。 “沈姑娘,我就送你到此,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也透着一种冷淡。 沈知意点点头示意他注意安全,望着沈府的大门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宫女服,换上了自己的衣裳。 等她换完衣裳出来才注意到桌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桂花羹,或许是茯苓那个丫头做的。 毕竟在府里桂花羹做的最好吃的就是她。 她坐在桌前,拿起勺子慢慢品尝着桂花羹,思绪万千。 若是公主嫁去了天枢自己和她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更何况天枢六皇子和周生衍又不是什么好货色。 现在周生衍假扮成六皇子,葫芦里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究竟在策划什么阴谋?沈知意感到一阵不安,她必须想办法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茯苓走进房间,几乎快扑到沈知意身上去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沈知意不在的这段时间,茯苓一个人抵挡着老爷和少爷的询问,她都快紧张死了。好在老爷和少爷以为是沈小姐心情不好,便没有过多询问。 叮嘱了几句让下人将吃的送到她房里。 “茯苓,我回来了。”沈知意轻声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小姐,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茯苓的眼圈微微发红,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沈知意搂住茯苓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公主真的离开了吗?”茯苓将茶沏好推到沈知意面前,她知道小姐和江督主离去是做什么,衔青都跟她吐露了个干净,血啼最近也不在府里。 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隐隐不安。 沈知意听闻叹了口气,摇头低语道:“公主决定嫁到天枢......” 沈知意搂住茯苓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些安慰。她轻轻地说道:“茯苓,我没事,真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有点棘手。 茯苓看着桌上被吃干净的桂花羹,喃喃道:“小姐,这个放挺久了,都凉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你热热,可不要辜负了四小姐的一番心意。” 这些天沈清婉为了感激沈知意当初能从沈府将自己救出来,前前后后找了茯苓不知道多少次想学这个桂花羹,可惜摄政王府里带回来的桂花有限,这段日子她都那些其它花种作为辅料。 研究了好几天才敢上手。 听到这些沈知意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到了沈青禾,当初她对自己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如今沈清婉她也不得不防。 若不是当初她作证指认沈鸿,她也绝不会将沈清婉救出来放在自己府里。 她曾想过给沈清婉一笔不小的钱财,让她离京城越远越好。 “小姐,你想什么呢?”茯苓见沈知意沉默不语,问道。 沈知意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四小姐如今在何处?” “自从小姐将藏书阁的钥匙给了四小姐,四小姐几乎快住在那了,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藏书阁里练字。” “练字......”沈知意脑海中浮现出她给自己祈福摘抄的经书如万只蚯蚓在爬,实在惨不忍睹,可这个点了就是宫里的婢女也该歇息了。 “我去看看。” 藏书阁内,灯火通明。 沈知意轻轻推开门,只见沈清婉正埋头苦写,一笔一划都十分认真,身旁的笔墨纸砚已经有些狼藉。 沈清婉见来人是沈知意,连忙放下手里的笔墨,上前迎接。她手上还沾着未干的墨迹,连脸颊处也有一些墨色,看起来颇为狼狈。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沈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和羞涩。 沈知意温和地笑道:“我听说你一直在藏书阁练字,来看看你。”她看着沈清婉略显凌乱的书桌,又看了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沈清婉闻言,脸颊微红:“字总是写不好,只能多练习了。” 沈知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练字需要耐心和恒心,你如此用心,定会有所收获。不要急于求成,慢慢来。” 她注意到沈清婉的桌案上不仅有三字经还有一些四书五经。 沈清婉惭愧地低下头,“我只背的三字经这些简单的,将他们和四书这些对照来看......” “你在学认字?” 说来可笑,沈清婉好歹也是沈家的小姐,父亲是户部侍郎背地里钱财颇丰,竟然连教书先生都不愿为自己的女儿请一个,听说沈润雪也只读了几本书就被沈鸿催着学女工。 “我也知道自己的境况,只是不甘心一辈子做个无知的女子。” 沈清婉脸红得耷拉着脑袋,脸颊涨得通红,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 “我不是说过你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吗?”沈知意继续道,“让我看看你练的字如何了?” 沈知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但她并不打算点破,而是继续温和地说道:“你不是说过你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吗?”她缓步走到桌案前,“让我看看你练的字如何了?” 沈清婉写字的姿势有些不自然,执笔无力,腰杆也不够挺直。沈知意轻轻纠正她的姿势:“写字要讲究执笔有力,腰杆挺直,这样才能写出端正有力的字。” 沈清婉的字,笔力不足,结构散乱,在古代,讲究笔墨纸砚,书法又自成一派,她这样确实算不上好。 “写字不仅是一种技能,更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方式。”沈知意说道,“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 沈清婉默默记下沈知意的话,心中对她的感激之情更甚。 沈清婉抬头一看,见是沈知意,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放下手里的笔墨,站起身来,有些羞涩地说道:“大姐姐,我……” “你这是怎么了?”沈知意看着沈清婉手上的墨迹和脸颊处的墨色,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这是把自己当墨水瓶了吗?” 沈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刚刚在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把墨溅到了脸上。” 沈知意轻轻地摇了摇头,拿出一块干净的丝巾递给沈清婉,“你先去洗把脸吧,这里我来收拾。” “时候不早了,读书识字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持之以恒地学习。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继续学习。”沈知意温和地说道。 “大姐姐说的是。”沈清婉恭敬道。 “明日我给你带几本字帖来,你先描着,待字有长进之后再临帖。”沈知意温声道。 沈清婉也觉得有些疲惫,便应了一声,离开了沈知意的书房。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灼云调侃道:“小姐今日这么如此开心?” “世人不要女子识文断字,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文字里的世界明明就如此有趣,我不懂世人为何不让女子看见这些。”沈清婉顿了顿,“要是有一天,我想开女院,天下的女子都能读书。” 说完,沈清婉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耷拉下去,自己大字也不认识几个,竟然还妄想开女院。 不自量力,沈清婉在心底默念着。 沈知意看着有些狼藉的书籍,杂乱的废稿堆积在一处,可偏偏那些藏书没有半点脏乱似乎被保护得极好。 她拿起一本藏书随意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翻阅,这个习惯似乎是她上一世在军营里养成的。 那会儿,她着急查阅各种兵法布阵的古籍,派出不少士兵勘探附近的地形进行排兵布阵,所有人都当她是京中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玩一阵子也就回去了。 她刚到军营的时候大家都因为她是女子瞧不起她,又看在她是沈将军女儿的份上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再加上沈家有不少女辈驰骋沙场。 可眼前这位沈姑娘武功实在是太废...... 沈知意心知肚明,要想在军营里站稳脚跟,必须拿出真本事来。 她此次来也不是作为一个将军,她学的自始至终就是军事谋略,她静下心来,研读古籍,认真学习各种军事知识。 沈知意所提出的战术布局常常出奇制胜,以少胜多,令众人刮目相看。 就连山匪出身的裴将军也敬她,只要你有真本事在身上,裴将军从不在乎男女。 一次次的胜利和荣誉,让她在军中的地位逐渐稳固。士兵们不再轻视她,而是尊敬地称她为“西北第一女军师”。她的名字和她的战术布局一样,传遍了整个战场。 只是这样的自己,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女子竟然被困死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 沈知意忍不住自嘲道,自己当初真是愚蠢至极。 她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在生死关头,不知道是谁向她伸出援手,这才逃过一劫,可她的丈夫谢少恒早就为她打造好了棺材,根本没想着她能活着回去。 藏书阁的门被推开,光是听脚步声沈知意就知道来的人是哥哥沈知筠。 忙完了功夫这会儿估计才回府上,他还端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盖子,隐隐有香气飘来。 “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粥,多吃点补补身子。”沈知筠揭开盖子,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碗的燕窝粥。 沈知意明显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失落,忽然想起公主曾交给她一个信封托她转交给兄长。 沈知筠看着她递过来的那封信件神情黯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串精心制作的护身符。 原本公主是想送佛珠的,但听说沈家上战场的从不拜佛,便特意做了护身符。 战场上杀戮重,去佛门重地反而会打搅佛祖清净,一来二去祖上传下来沈家几乎就没去过庙里,倒是有不少百姓去庙里为他们祈福。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盛家 沈知筠看着手里的护身符久久不能言,半响后才将护身符手下系在腰间,“公主她……什么时候出嫁,我去送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沈知意看着他,心中明白这场联姻对沈家和天枢来说都意义重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道:“公主的婚期还没有定下来,但应该不会太久了。” 沈知筠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场联姻背后涉及到许多复杂的利益关系,但他更关心的是公主的幸福。 沈知意没想到她这次重生改变的轨迹,竟然意外让哥哥和公主相遇,却是无果而终,她看着兄长,心中感慨万千。 “哥哥,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远方的天空,缓缓开口:“这怎么能怪你呢?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该回边塞的营队里,不过......等征兵的事弄完。” 沈知筠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小家伙说什么呢,就算永安不嫁到天枢也不会和自己有姻缘,她是公主,他为人臣,相逢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及时止损反而是上天的仁慈。 沈知筠看到桌案上摆放着杂乱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沈清婉来过了?听血啼说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藏书阁。她虽是沈鸿之女,看样子在府中过得也并不好。” “是个苗子,如若心性不正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段时间沈鹤之销声匿迹没怎么听说过他的消息,沈知意担心他作妖,让沈知筠派人盯着他,他最近进进出出的地儿都是在翰林院。 有几回在大街上和沈清婉碰了面,他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沈清婉一见到他跟躲瘟神似的。 上一世的教训太沉重了,对于沈清婉她也有所防备。 “小心为上,我担心他会在背后搞什么动作。”沈知意紧绷着脸,心头的警惕并未放松。 “你放心,我会派人密切关注他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刻向你汇报。”沈知筠安抚着妹妹,眼中满是坚定。 沈知筠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征兵告示,“这是新来的兵部尚书呈上来的,说是要选拔民间英才,入兵营历练。” 沈知意仔细的看了看,眉头紧皱,“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朗,他这时候弄这个出来,恐怕不怀好意。” “要打仗了吗?”沈知意问。 沈知意记得上一世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两军交战,只是眼下还没听到任何消息。 沈知筠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只是眼下天枢和东陵关系紧张,天枢又有意和东陵结亲,不管如何还是要防范一点好。 两国联姻,这场战争或许不会发生...... 这也是永安公主下定了决定要嫁到天枢去的条件。 沈知筠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倒是我忽视了你,这些年你竟然一直被沈鸿他们欺压着,怎么不写信告诉哥哥?” 沈知意鲜少寄信过去,路途遥远再加上边塞事务繁忙,若是父兄母亲再因为她的一些小事分心......所以她常常也是报喜不报忧。 “我,我不想让哥哥担心......” 沈知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和感动。“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不担心你呢? 沈知意接过他手里的征兵告示。 上一世她从未涉足过朝堂上的事,如今她要为自己筹谋一个万全之策。 睿王和恒远王在朝中的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得有足够的耐心和实力。 谢少恒这一世应该不会像前世那般顺利了,她要一点点拔除他在朝中的羽翼。 沈知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兄长从藏书阁前往自己院子里的书房,从暗格里拿出沈家兵书,上一世兄长被周生衍设计沈家军全军覆没。 沈知筠看着这卷兵书仔细翻读两页,“这,沈家兵书怎会在你这里?” 他记得沈家兵书早就失传,父亲传授给他的也只是残本,不过,就算是残本也足够他在战场上使用了。 如今得了这兵书天枢若是和东陵开战,战场之上倒是少了一些烦恼。 沈知意回想起那日在沈家祠堂的一幕,若不是她为了脱离沈家纵火烧了祠堂,也绝不会发现这本沈家兵书的藏匿之处,“沈家祠堂......”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沈知筠提醒妹妹,“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沈家兵书在你手里,懂吗?” 沈知意点点头,她明白兄长的心意,也清楚当前情况的危险性。 她回想起那日在沈家祠堂的场景,那场大火将她的过去和家族的历史付之一炬。在那片废墟中,她找到了这本沈家兵书,仿佛是家族的命运和期望寄托在其中。 “我会小心的。”沈知意对兄长说,“我知道这兵书的重要性,也知道我们的目标。我会谨慎行事,不让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 沈知筠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清楚,沈知意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一旦天枢和东陵开战,这兵书就是你最好的武器。”沈知筠说,“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确保这兵书不被外人所得。” “只是这本书缺失了关键的一部分,兄长拿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沈知筠接过他手里的兵书,嘱咐沈知意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沈知筠翻阅着这本沈家兵书,眉头紧皱。他注意到,书中的确缺失了一部分,这让整个故事不完整,也使得一些战略和计谋无法理解。 “怎么会这样……”沈知筠低声自语,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告诉他,这本兵书是沈家的传家之宝,历代先祖都在这本书上留下了他们的智慧和经验。而现在,这本书竟然缺失了一部分,这让他对家族的过去和未来充满了疑虑。 沈知意走过来,看着兄长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知道,这件事情对兄长来说非常重要。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兄长,别太担心了。”沈知意说,“缺失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什么线索。” 沈知筠抬起头,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忧虑稍微减轻了一些。 “你说得对。”沈知筠微笑着说,“我们一定会找到那部分内容的。现在,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沈知意点点头回到房内休息。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窗棂吱呀作响,沈知意起身将窗户合上,转身看见江逾白,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沈知意尴尬地笑了笑,说:“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皇宫分别后,沈知意猜到他要去忙些什么,不方便带上自己,不是这件事有风险,就是他去做的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想着你在宫里处理事务应该会很忙,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沈知意问。 江逾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步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沈知意身上。 “我来看看你。” 这整条街都是江逾白的,如今江逾白的府邸就在她隔壁,来来往往也方便,江逾白这样做,也避免落人口舌。 沈知意走到他面前为江逾白倒了一壶茶,“茶放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凉了,还请师父别介意。” “无碍,我只是来看看你,我不放心。”江逾白答道,他虽派了流银和衔青一路将她护送回府,心里还是某名担心。 永安公主嫁去天枢的事是靖帝决定的,他们改变不了什么,再加上谢渊当时叮嘱过自己...... “江逾白,我要是嫁到天枢,还有机会回来吗?”永安公主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和无奈。 永安公主看着碗里发苦的中药,面色惆怅,似乎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这些苦涩的中药,是岑风行让她服下的,说是对她的身体有好处。然而,永安公主心中清楚,这药是为了让她更好的适应天枢的环境,以便更好地完成与天枢的联姻。 “你要是不愿意,我带你离开皇宫。”江逾白继续补充道:“我那个便宜徒弟也不愿意看着你嫁到天枢,我能护你平安。” 永安公主脑海里回想起沈知意的画面,那段时间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有些分不清真假。 “不,”永安公主走到一幅挂画前,是她找画师根据自己的记忆,绘的母亲和兄长,她从未见过母亲,就连记忆里兄长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江逾白的脸色苍白,他转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你想让我扶持谢瑜?” 永安公主轻笑道,“不愧是江督主,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瑜是她长姐,没有几个人知晓她女儿身的身份,若不是那日她偷扮成自己,永安公主见到了她褪去衣裳的模样,她也不会知道长姐的这个秘密。 次日,便传出淑妃遇害的消息,尽管父皇对外宣称是病死,但也瞒不过她,从那时起,永安就知道她长姐的野心绝不止那一点点...... 如果能助长姐一臂之力,她愿意嫁去天枢。 沈鸿背地里那些勾当江逾白已经查得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只差一个人出面提交这些证据,这个人选永安公主希望能落在谢瑜身上。 长姐刚从皇陵回来,和那些皇子争夺皇位自然处于下风,好在那些大臣不知道长姐是女儿身,不然长姐怕是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 “沈鸿的事,我会交给谢瑜。”江逾白应下。 思绪抽回,江逾白看着沈知意似乎有些愣神。 “师父不必担心我,皇后娘娘如何了?”沈知意答道。 江逾白淡淡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并没有否认,不过她现在竟然已经能猜到他是去见皇后娘娘了。 “你现在倒是成长了不少。” 比起刚开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沈知意现在长进了不少,只是没想到教给她的最终都用到了自己身上,他这是自食其果啊。 江逾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沈知意轻轻笑了笑,“是师父教导有方。” “而且皇后重新掌管凤令,便能彻底改变后宫格局,与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江逾白饮下凉茶心中一股刺痛莫名袭来,他微微蹙眉再抬眼不适感已经在他脸上看不见了。 “师父,你和皇后娘娘的计划......沈家会受到牵连吗?” 上一世沈家遭谢少恒利用,成为了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重活一世她不能再看见父兄重新被推上老路。 江逾白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皇权的斗争,我不想让沈家卷进去,但我知道沈家如今的势力,绝不可能完全避开,我只想父兄和沈氏族人平安就好。” “沈家不会受到牵连。” 江逾白微微颔首,眸中一片深邃,“你兄长......” “或许已经知道了。” 沈知意打断他的话,抬眸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声音轻却坚定,“他知道了?” 永安公主递给他的那封信里面的护身符,打开后有一行字,是公主写给他的,等他看完也就猜到了...... “难怪兄长看到护身符后神情就不太对劲......” 上一世谢少恒搅得整个皇室腥风血雨,这次沈知意绝不允许他有翻盘的机会。 “师父,谢少恒那边有动静了吗?” 江逾白摇摇头,“鸢阁那边探来的情报,自从沈鸿一事温家受到牵连后,温怀民就对他这个侄子彻底失望,再加上谢少恒城东一案又失民心,短时间内很难和其他皇子抗衡。” “温怀民在世家地位中也逐渐失去影响力,世家因为他们失了赚钱的路子,温怀民现在下不来台。” 沈知意点点头,颇为满意,却也绝不敢掉以轻心,“沈鹤之也得盯着,盛家如今势头渐长。” 盛家当年的实力本来就不容小觑,只是后来家里因为一些原因搬出了京城,山高路远,不然哪轮得到沈鸿欺辱盛鸢的份上。 盛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世家各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他们并不容易,沈知意不怕等,只怕她没命再等。 “好,我会派人去盯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裴灿,征兵文书 她清楚,这一世绝不会让谢少恒再有机会兴风作浪。她要将他彻底铲除,为上一世的悲剧画上句号。 “七皇子能力不错,若他真是可信之人,我愿意扶持他。”沈知意道。 看着江逾白神情似乎有些诧异,沈知意以为他看不上自己,继续补充道:“我虽是女子,但我也......” 谢少恒上一世能登上皇位还不是靠的是她。 “不必自证,我信你。”江逾白打断道。 听到江逾白的回应,沈知意微微一愣,然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让她感到意外。他似乎总是能够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并给予她最需要的支持。 “这个给你。”江逾白从怀里掏出一把镂雕扇递给沈知意,“皇后娘娘说这是你的东西。” 那把扇子精巧细致,一看便知是手工雕刻而成。扇骨则由珍贵的象牙制成,光滑如玉,不过,这些图案似乎都怪怪的,像是洗牌那样被打乱了一般。 沈知意接过扇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确曾听闻过祖父和宋太傅关系,两家交情颇好,可到了他们那一代来往逐渐减少,也就没有过多接触。 如今这个扇子出现在她面前,也许是一种暗示,也可能是一种指引。 “这把扇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她问江逾白。 “我又不是神仙,这是你们沈家的东西,我哪能知道?” 沈知意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了。 沈知意轻轻合上扇子,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 时候不早了,江逾白回到自己的府邸。 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粒药丸咽了下去,他的手指紧紧捏住药瓶,关节处泛出淡淡的青色,仿佛在竭力克制着内心的煎熬。 衔青推开门进来,“义父!” 他知道江逾白的病情又发作了,上次守在沈小姐身边耽搁了身体,内力的伤还没好又出去拼命,照他这样作,再好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江逾白抬头看了衔青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他轻声道:“无妨,老毛病而已。” “你又自己偷偷忍着不说。”衔青皱了皱眉,“都是当初作的,现在只能受着。” “嘿,你这小毛孩子,管到你老子头上来了是吧。” 当初练功急于求成,这种隐疾已经伴随他多年,不仅是每半个月发作一次,每当情绪过于激动或者劳累过度时,它就会如影随形地袭来。 既无法彻底击败,也难以完全驾驭。而江逾白选择承受,用药物来压制那种剧痛。 他知道这种病痛无法根治,只能通过药物来缓解。 但即使是最强烈的药效,也无法完全消除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每一次的发作,都像是对他意志的考验,也是对他忍耐力的挑战。 江逾白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她私底下和岑风行交易,让摄政王扶持她皇兄上位,督主,咱们......” 衔青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知意抬手打断了。 “此事暂且不提。” 江逾白微微眯起眼,心中思量万千。 永安公主与岑风行进行交易,想让摄政王扶持她皇兄上位......倒是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只是,交易的具体内容又是什么呢? 江逾白修长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永安公主的目的绝不简单。 “盛家的事有消息了吗?”江逾白问。 “薛家长公子传来的消息,温怀民如今坐不稳世家长老的位置,各世家着急赶他下台,如今最有威望坐上世家长老位置的是盛鸢......” 盛鸢原本是沈鸿的夫人,当初离开沈鸿跑回娘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她被沈鸿欺压一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靖帝也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既然盛鸢想要这个位置,那就让她去争。”江逾白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至于谢少恒......暂时不用管。”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坚定和冷漠。 谢少恒还在禁足暂时不能作妖,得让他和温家一起被连根拔起,再无翻身之日。 “要不要利用沈家的力量?” ...... 回到房内,沈知筠点燃上几根蜡烛,才打开桌上的信件,目光掠过一行行字迹,他眼神微眯,隐约猜到了什么。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沈知筠的思绪开始飞旋。 看来沈家终究逃不过这场血雨腥风...... 翌日清晨 沈知筠一大早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张贴征兵告示,不远处就安置了粥铺,眼下虽是太平盛世可依旧危机四伏,再加上今年水患,江南地带收成不好。 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进兵营受苦。 沈知意昨夜熬了一宿在藏书阁研究,刚小憩一会儿换了身衣裳就走到城东门口的粥铺,还没等她靠近茯苓就看见沈清婉也在那。 “小姐,那不是四小姐吗?她这么早?” 沈知意顺着茯苓的方向望过去,沈清婉正在太阳底下给那些难民施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那洁白的衣裳镀上了一层金色。 “四小姐心性倒是不错,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茯苓感慨道。 沈鸿做的那些事再怎么也不应该怪到她头上。 如果当初不是小姐吩咐茯苓明里暗里接济沈清婉,仅仅因为沈鸿的行为,茯苓也不会对沈清婉有任何好感。 茯苓还未说完,沈知意就看见远处沈清婉正与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说话,沈清婉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着的饼,打开后递给了小男孩。 “走吧,过去帮衬着。” 两人快步走到了沈清婉的身边,只见小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着饼,沈清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沈知意关心地问道。 “他叫小宝,他的家人都死于江南饥荒,自己一个人跟着逃难的队伍来到京城,现在无依无靠。”沈清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江南水患严重收成不好,沈鸿当初私底下又从中抽取不少利益,倒是苦了这些百姓。 此时,沈知意正准备拿起碗勺给那些难民施粥。沈清婉看到了,她轻轻地走到沈知意身边,温柔地说:“姐姐,这些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沈知意帮衬了她那么多,这些琐事沈清婉不好麻烦她。 “无碍,顺手的事罢了,”沈知意补充道,“沈青禾当初攒下的那笔钱财你找个当铺当了换些粮食,添置些吃食分发下去。” 当初沈青禾里里外外背着她倒卖自己的首饰,攒下了一大笔钱,如今被关在恒远王府里,想必日子也不太好过,那些东西沈青禾不敢带走,留在了沈家,正好能用上。 沈清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弯弯绕绕,“可她毕竟是......” 恒远王的侧妃,母族虽然落魄了,但谢少恒横在中间谁也不敢找她麻烦。 “无碍,出了事我来负责。”沈知意道。 这段时间谢少恒忙着折磨沈青禾,想尽办法和那些世家打点好关系,哪里有空管她的事。 “我听下人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这里施粥?” “是啊,这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拨款下来,这些人总不能饿死在路边吧?” 她接过破碗,走到粥锅旁,用勺子将热乎乎的粥盛入碗中。 “你倒是心善。” “总要做些什么,我以前也总是吃不饱,我知道饥饿有多难受。”说完,沈清婉似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沈清婉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破碗,热气腾腾的粥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乞丐男走上前拿出个脏碗递给沈清婉,叫她帮忙盛粥,沈清婉看他的碗破破烂烂,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这儿有新的,给你换一个,你这碗底是烂的,盛不了多少。” 谁知乞丐男不但不领情,反而朝着粥桶里吐了一碗口水,“我呸,你们这些官家小姐高高在上,哪里懂我们的苦,自己父亲干的那些龌龊事,你也应该跟着下地狱。” 乞丐男的话让沈清婉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会遭到这样的对待。说着乞丐男就将碗砸在她身上。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沈清婉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鲜血。 灼云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沈清婉,“小姐,你没事吧?” 沈清婉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擦去额头上的血迹。 等一抬头,沈知意已经冲到了乞丐男面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乞丐男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你这个浑蛋!”沈知意怒骂道。 这种人,不知礼节,放下碗就骂娘,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乞丐男捂着胸口,疼得脸色苍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种人连她亲生父亲都敢指认,连孝道都没有,谁知道这粥里有没有毒。” 沈知意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还有脸说这种话?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老者慢慢走上前,看着沈知意和茯苓,“你们这些官家小姐就是喜欢装好人,这些难民都是被你们的官家逼得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的,你们倒好,假惺惺的施舍点吃的喝的,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难民们继续在这里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茯苓听不下去了,“老伯,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小姐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我看是别有用心吧?”老者说着瞪了沈知意一眼,“我告诉你,这里的人都恨官家的人,别以为施舍点东西就能改变什么。” “打得好!”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种声音,接着又有其他人开始附和。 一个麻布衣服的少年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个馒头,他蹲到乞丐男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施粥你不要,还想掀桌子,不打你打谁?” 麻衣少年起身,脚不偏不倚就踩在乞丐男的手上,“人家小姐好心施粥,你们不想要就别在这儿排队。” 乞丐男疼得直哼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麻衣少年冷哼一声,“我算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种人渣不该被同情。” 这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看着沈清婉,眼中满是担忧,“大姐姐,你没事吧?” 沈清婉笑了笑,“没事的,小宝。” 小宝从怀中掏出一张破旧的纸巾递给沈清婉,“四小姐,你擦擦血吧。” 等将乞丐打跑后,沈知意吩咐手下将桶里的粥换成干净的,再给剩下的那些难民。 麻衣男走到沈知意面前,“小姐,我帮了你的忙,管饱吗?” 沈知意点点头,其实不用他出手也能解决刚才来闹事的乞丐,“多谢。” “不客气,馒头多给我拿两个就好。” 沈知意看着麻衣男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你可要小心些,那群乞丐拉帮结派不好对付,你今日惹了他小心被这些歹人惦记。” 麻衣少年笑了笑,“他们要是敢惦记我,我就让他们断子绝孙。” 沈知意一愣,只觉得这个麻衣少年虽然言语粗俗,但长相俊俏,言行举止间流露出一股潇洒不羁的气质。她不禁好奇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帮我?” 麻衣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你又为什么这么帮我?” 沈知意一愣,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呢?是因为他出手相助,还是因为他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一位故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麻衣少年见她沉默不语,又狼吞虎咽地吃起面前的馒头。 吃完后,他抹了抹嘴,简短地自我介绍道:“我姓裴,单名一个灿字。” 说完,他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征兵文书递给沈知意,那告示就像是在风雨中飘摇了好几天的枯叶,黄色的纸张上有着明显的磨损和皱褶。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粥铺闹事 他将告示递给沈知意,上面写着:“招募士兵,身强体壮者优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坚定有力,“我来报名参兵的。” 沈知意看着那告示,眉头微皱,“你走错了,征兵处在隔壁。” “没走错,我总得先吃饱饭。” 他起身走到灼云身边,眼见着她就要将那桶被乞丐男弄脏的粥倒掉,裴灿连忙上前阻止,“你干嘛呢?” “这都脏了,”灼云似乎很是嫌弃,“那里还有很多,我给你盛碗干净的。” “脏了也能吃,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裴灿毫不在乎地说道,伸手就要去拿粥桶。 灼云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裴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明白灼云的心思,但这粥要是倒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肚子。他拿起粥桶,准备找个地方处理一下,至少让其他人有饭吃。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沈知意走了过来,“你要去哪?” “这粥还能吃,不能浪费了。”裴灿解释道。 沈知意皱了皱眉,她知道裴灿说的是实话,但是……“你就不怕吃坏肚子?” “比起饿肚子,吃坏肚子算什么。”裴灿说着,转身拿起一个碗,开始舀粥。他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碗。 正好沈知意准备去那边找兄长商量一些事情,裴灿正好也跟着过来,“来参军可能连命都没有,我见你年纪不大,好心提醒你一下。” “我见你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又是京中小姐,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小姑娘,”裴灿道。 裴灿默然,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坚韧和豁达。 “人生在世,总要有取舍。管饭就行。”裴灿。 裴灿身着麻布粗衣就连头发也是乱哄哄的,脸颊上还染了灰,但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感,看他这个样子家里大概也是小有富裕过的。 征兵处,前面长帐坐着个红脸大汉,腰间一把长刀,刀鞘古铜,尽显历史的痕迹。他的皮肤像是被太阳晒得黝黑,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红脸大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敬畏。 大汉身边还摆放着一套精致的兵器和甲胄,显然他的地位不低。而裴灿作为参军的新兵,他的到来似乎并未引起红脸大汉的特别注意。 他按照流程上前报名,将自己的姓名、年龄和基本信息一一告知大汉。红脸大汉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这小身板...... 他淡淡地评价道:“你这小身板,看起来没干过什么重活,投军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趁早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是真心想来的,大哥不会看我身板小就不要我吧。”裴灿心里一横决定和他死缠到底,“大哥,我眼下无父无母,兄长下落不明,你就让我去吧。” 听到裴灿的回答,略微有些惊讶。他淡淡地笑了,说:“你这小家伙倒是挺有骨气的。不过,你要记住,军队不是儿戏。如果你不能承受压力,要当逃兵,那就是军法处置!” “您放心,我绝不离开。” 沈知意恰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转身对沈知筠道,“倒是个可用之才。” “这一去得多久?”沈知意问。 “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沈知筠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沈家人身上背负着的使命注定了他们家总是聚少离多, 沈知意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士兵们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逐渐消失,只留下尘土飞扬的痕迹。 沈知筠此次回来不到一年又得离开,半生都扎根在沙场,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脸庞瘦削而刚毅,线条分明,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 他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却更加彰显出他的健康和力量。 “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一路护送公主出嫁。” 沈知筠轻轻抚摸着腰间那个平安符,这是公主亲手为他求来的护身符。 沈知意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场景——上一世敌军的铁骑踏破了城门,手中的刀剑沾染着他的乡亲们的鲜血,那种腥红的颜色让他永远忘不了。 周生衍上战场头戴面具,没几个人见过他真实面貌,若不是上一世沈知意被抓到敌方军营,险些丧命于此,她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六皇子是周生将军假扮的。 沈知意将那本烧毁的沈家兵书递给沈知筠。这本书经过烈火的焚烧,只剩下残破的页面和断章,连字迹都模糊不清。 “具体内容我已经誊抄了一份,这份真品就放在翰林院士的藏书阁,自然会有人去取。” 沈知筠接过那本残破的书,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好不容易找到的孤品竟然便宜了天枢那群人。 周生衍一直想要得到沈家兵书,短时间内找不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翰林院士是沈家人曾经就读的地方,如果让他发现沈知筠进入翰林院士的藏书阁,必定会以为沈家兵书在那里。 “等周生衍发现沈家兵书真的如传闻那般已经失传,想必也不会将主意再打到兵书身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出事了!”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名士兵慌张地跑过来,脸色苍白,“沈鹤之带了一大堆人要来砸沈四小姐的粥铺!” “沈鹤之!”沈知意怒斥道,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不肯安分,现在竟然还敢来她的地盘闹事。 等沈知意赶到现场桌椅已经被沈鹤之带过来的人掀翻,指着沈清婉的鼻子就开骂,身边的老百姓看沈鹤之声势浩大,不敢上前劝阻,望着他们砸的白粥眼巴巴看着,等他们一走就准备上去哄抢。 拦在沈鹤之前面的只有小宝和裴灿,沈清婉像是被吓坏了躲在后面不敢出来。 沈鹤之看着裴灿,他刚借着军营里的水洗了把脸,还算白净,沈鹤之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哪儿来的小白脸?” “京城大名鼎鼎的青鹤公子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裴灿也是听说过这人的名号。 自从沈鸿的事情被揭发后,沈鹤之虽因为盛鸢的关系侥幸活了下来,被安插在翰林院士掌管藏书,说到底就是靖帝看在盛家的面子上给他的一个官职,没有什么实权。 仕途比起沈鸿在世时暗淡了不少,再加上翰林院士的学子纷纷鄙夷他,时间长了,沈鹤之也受不了。 天之骄子一日沦为人人口中的笑柄。 沈知意就这么看着他,摧毁他从来不需要真刀真枪,他的弱点是在乎自己的虚伪,装出一副圣人样子供人欣赏,时间久了,连自己也被骗了。 看着裴灿,沈鹤之心中的怒火更甚,“小白脸,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今日来只是想见见沈清婉。” 那个曾经承诺一生一世对她不离不弃的女子,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沈清婉再离开,对他或许有些太残忍了。 他今日来只是想问清楚而已,可惜沈清婉一直躲着不肯见他。 他来找沈清婉,不过是想问问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遗憾的是,沈清婉一直躲着不肯见他。 “把沈清婉给我交出来!” 裴灿看着沈鹤之,心中涌起一丝厌恶,人姑娘已经说了不见他了还上赶着打扰,简直愧对这么多年读过的诗书,还青鹤公子。 真不知道京中的人瞎了什么眼,沈鹤之也能沦为他们口中的正人君子。 裴灿有些不耐烦,“干什么呢?你嗓门大了不起啊,这里是施粥铺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你当你自己是三岁小孩啊,上房揭瓦都得哄着你。” 他没读过几篇书,说话是糙了点,但话糙理不糙,沈鹤之被他说的面色涨红,哑口无言。 是沈鹤之之前从未遭受过的待遇,以往不管在哪里,他永远是被众人捧着的那个,何时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过? 裴灿的举动无疑是在踩他的底线。 沈鹤之双拳紧握,骨节因为用力过大泛着白色,“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他瞪着裴灿,眼神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裴灿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杀意,他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衣摆,“听闻沈大人被靖帝看在盛家的面子上安排在翰林院士掌管藏书,怎么如今这脾气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了?” 他故意将“看在盛家的面子上”加重了音调,在沈鹤之听来无疑是在讽刺他靠着盛鸢的关系才得到如今的地位。 沈鹤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 他心中暗恼,这个裴灿说话尖酸刻薄,字字句句往人心窝子里戳,他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沈清婉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只有小宝在身边守着安慰她,“大姐姐,别怕。” 见沈清婉一直躲着不肯见他,裴灿又横拦在两人中间,不让沈鹤之靠近半步,沈清婉近乎是红了眼眶看着那边,腾出手安慰道:“小宝,别怕。” “清婉,我来只是想找你问清楚,我们之间,”沈鹤之还没说完就被裴灿一脚踹飞,刚才登记他名字的士兵也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还以为他这小身板没什么力气,没想到能给人踹二里地去。 沈鹤之捂着胸口,咳嗽不止,嘴角有鲜血渗出。这一脚,几乎要了他的命。 “沈鹤之,你还敢来这里闹事?”沈知意的声音从人群里出来,似乎是因为愧疚,沈鹤之将脸别到一边,“我......妹妹,我只是想见清婉一面,我知道我带人砸了粥铺是不对,可我那也是无奈之举。” 若不是沈清婉躲着他不见,他绝不会出此下策。 “意儿妹妹,我知道当初我父亲的事对不住你,可清婉毕竟和我是兄妹,我......我就是想见见她。” 沈知意听见他这么亲昵的喊着自己的乳名觉得耳朵都脏了不少,“别这么叫我,恶心。” 他望向沈清婉,眼中满是痛楚,“清婉,你当真这么怕我吗?” 沈清婉咬着唇不说话,她害怕,她好不容易才从沈鸿那个炼狱逃出来,沈鹤之虽然待她不错,但终究差强人意,好几次忽视她的感受。 她更怕沈姐姐因为盛家的关系就将自己推到沈鹤之面前,她心里清楚就算沈知意真的这么做了,也是自己对不起她,因为她的父亲是沈鸿...... 一个害她父母多年感情遭到玷污的罪魁祸首。 沈清婉闭上了眼,充斥着绝望。 “沈公子还不走,难道等我再赶你一次?”沈知意示意身边的将士将来闹事的几人赶走,这些人被压得动弹不得。 沈鹤之破天荒地没有再闹事,看向沈清婉的眼神里多带了几分柔情,“砸乱的东西,盛家会赔付,我的那些家丁就请沈小姐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沈知意也就没有再追究。 ...... “我听说公主殿下一直在为战死的将士祈福。”流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公主,“那些在战场上失去生命的亡魂,他们会听到您的祈祷吗?” 公主微微一愣,随后低声说道:“我听老僧说过,众生皆有佛性,只要心存善念,便能得佛祖庇佑。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们,他们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而死,我相信佛祖会庇佑他们的。” 沈知筠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清风拂过,过了好一阵等流银发现他,才将他请到屋里去。 看着永安公主气色好了不少,他也放心了。 “来了这么久不请你,你从不进来,”永安公主缓缓走向沈知筠,“少将军面子厚,得本公主亲自去请?” “微臣不敢逾矩。”沈知筠微微低头,神情恭敬。 永安公主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沈知筠一直是这样,如此死板,不懂变通。她轻叹一声,“少将军,此去天枢路途遥远艰险万分,路上的安危就有劳少将军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翰林书院 嫁去天枢的路途遥远,过两日天枢六皇子也该启程回去,等靖帝将事情处理妥当,她也将盛装出嫁,嫁到天枢。 “放心,我会保护好公主。”沈知筠轻声说道,腰间的平安符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也带上了平安的祝福。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沈知筠的目光中带着一些不舍和担忧。 “皇兄不愿看到我嫁到天枢,这两日心情欠佳,还望少将军海涵。” 永安公主知晓他们想将自己救出去,谢瑜计划好了一切却被自己打乱,又不能冲着几人发火,憋在心里难受,连着好几日都故意躲着不见自己。 派太监找流银打听她的近况,流银多嘴了一句,“少将军日后直接跟我说声就好,站在门口吹凉风被人瞧见倒是我们家公主怠慢了将军。” “微臣怕打扰到公主......” “哈哈哈,少将军真是个妙人。”公主大笑出声,见他站在那不吃不喝,“还不过来坐。” “少将军快去吧,你能来我们公主可欢喜。”流银替他回答,又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 沈知筠在公主殿下的授意下入了座,他拿起筷子,正要动筷之时,忽然想起一事,道:“公主,这是微臣自幼佩戴的玉佩,我......我想把它当作回礼赠给公主。” 沈知筠慎重其事地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双手呈上。 这块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古朴的云纹,一看便知是古物。公主看着他手中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少将军,这玉佩如此珍贵,我收下可不会还了,少将军考虑好了吗?”公主轻笑问道。 这玉佩是当年太后赠送给沈家的,后来几经辗转流落到了沈知筠手上,几乎是从他记事起就佩戴这个玉佩。 沈知筠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公主会有此一问,“公主,这玉佩对微臣来说确实意义非凡。但既然微臣决定将它赠与公主,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永安公主听后,轻叹一声,“少将军,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玉佩如此珍贵,我本不该收下。但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份情谊,我收下便是。” 说罢,她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然后轻轻挂在了自己的颈间。那玉佩在她的颈间熠熠生辉,更衬得她容颜如花似玉。 她摸着手里的玉佩,心底生出一丝欢喜,却不敢流露半分。 “少将军,征兵的事可有选到几个中意的苗子?” 今年征兵与往年有所不同,是沈知筠亲自出马,沈知筠如实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永安公主,听见沈鹤之又来找沈姐姐的麻烦,恨不得宰了他。 “他还有脸来?” 永安公主柳眉倒竖,满脸怒容:“真当沈家无人了,任他如此放肆?” 沈知筠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道:“无妨,他这是笃定我出不了门,才敢如此嚣张。” 这些日子沈知筠公务繁忙,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城郊外的营帐里,随时准备遣返边塞,再加上他送公主出嫁,沈鹤之料定他不会出现在粥铺。 可那日他恰好过来审查,碰上了。 沈知筠不敢过多叨扰公主,起身离开,永安公主就倚在门上,看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模糊消逝不见。 沈知筠拿着残破的沈家兵书走到了翰林院,刚到门口就瞧见路边停了辆江府的马车,看来妹妹比自己想的来得还要早。 “我为什么不能去?” 沈知筠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瞧见姜家二女在一旁说闹,姜云姝搂着姐姐的肩膀撒娇似地往她怀里钻,姜父就是从翰林院走出去的,今日得空正好来看看。 “哼,罚你禁足你竟然还敢偷偷跟来,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闯了多大的祸!” 姜云姝闹了起来,“我怎么知道那个会那样呀?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遭被人砸成这样!” 姜傲远也有些无奈,姜云姝从小到大闯的祸不少,但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差点闹出人命。 “行了,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戚家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你明知道人家敬佩沈家大公子,你还数落着说人家的不是,就你这样你还想和沈知意打好关系。” 姜傲远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自家女儿嘴欠,说沈将军的不是,戚琛也不会拿石子砸到她的头,现在额头上肿了个大包,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姜云姝心里更委屈了,沈将军看永安公主的眼神谁都知道两人的心意,就是不敢说,她不就是骂了一句沈少将军是个懦夫嘛。 真话还不让人说了。 “爹爹,那你要罚就罚我吧,别罚妹妹了,是我管教不严才......”姜云柔拉着阿爹的胳膊,她从小就懂事,在什么事情上都纵容着她那个妹妹。 现在简直就是被她给宠坏了! 姜云姝心有余悸的说道,她怕沈知意被姜傲远责罚,连忙说道,“要罚就罚我吧,不关姐姐的事。” 姜傲远板着脸说道,“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担,难道还要我这个当爹的替她收拾烂摊子不成!” 姜云姝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爹爹,你就饶了妹妹这一次吧,她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闯祸就非得是故意的了!”姜傲远瞪了姜云姝一眼,“你还学会强词夺理了!我让你好好待在房里,你还偷摸跑出来。” “我不是听说沈知意也在这儿吗?我是她闺中密友,自然得跟过来瞧瞧。” 最重要的是得给上次的误会跟沈知意道个歉,还以为她上赶着往谢少恒身上投怀送抱呢,连自己亲妹妹婚事都去捣乱。 后来才知道沈知意将婚礼闹得天翻地覆,还揭穿了沈鸿背地里的阴谋,简直是女中豪杰。 沈知意现在是烫手山芋被各方势力盯着,姜傲远虽然看不惯抱团取暖的各大世家,但也绝不会冒然得罪。 他这个女儿倒好,之前在宴会上和沈知意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又上赶着和沈知意交好。 “少给我惹祸!好好在家里待着。” 等到他转过身来才瞧见沈知筠正站在翰林院门口,掐了几下姜云姝的手肘示意她不准胡乱说话,示意她长姐将她拉住,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见过姜大人。” 她狠狠地瞪了沈知筠一眼,不满地撅起了嘴。 “哼,不就是胆子小贪生怕死吗?轮得到公主去牺牲?”姜云姝小声嘀咕着,但音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沈知筠听到这话,似乎在一瞬间失落,眼神涣散愣在原地。 他的确不愿永安公主嫁到天枢,若是和天枢硬打,天枢兵力强盛,死伤惨重,东陵江南地区的百姓肯定会起兵造反。 “是我没能力,对不住各位......” “云姝,不得无礼。”姜傲远低声斥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他虽然宠爱女儿,但并不希望她在这种场合下失态。 姜云姝撇了撇嘴,显然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姜云柔侧过头,平静地注视着姜云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在闹脾气,但这些话是真的让她生气了。 “姜云姝!你太任性了,给沈少将军道歉!” 凭什么?凭什么长姐也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她从来没见过长姐生这么大的气,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姐......” “道、歉。” 姜云姝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姐,向前推了一把沈知筠离开,“哼,不管怎么说,我就是讨厌你,你赶紧给我走开!” 姜云姝依旧不依不饶,她对沈知筠的印象从一开始还蛮不错,因为永安公主嫁去和亲的事,他更看不起沈知筠。 姜云柔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便不再多说什么。 走在路上姜云姝心中的委屈更甚。她明明就是为了姐姐好,为了让沈少将军知道他们姜家不是好惹的,才故意出言不逊,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对她? “沈将军,让你见笑了。我替家妹想沈将军赔个不是。” 沈知筠摇摇头,“无碍,令妹年幼不懂朝政,如果不是江南水患涉及百姓众多,我绝不会让公主冒险......” 姜云柔,姜云姝的姐姐,深知沈知筠的难处。她上前一步,轻声劝说道:“沈将军,时局如此又怎会是你的错。” 姜傲远皱着眉,看着姜云姝满脸的委屈,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气。这个小女儿从小就任性妄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真不知道将来谁敢娶她。 就在这时,姜傲远决定转换话题,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他看向沈知筠,微笑着问道:“听沈老说,沈公子曾经就读过翰林书院?” “有幸上过几次周老的课,没齿难忘,特意回来看看。” 周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翰林书院,他当年可是状元郎,教了一辈子书了。 姜傲远听后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周老也是我的恩师,要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呢!” “不过我天资愚笨,在识文断字方面差了不少,总惹周老生气。” 姜云柔鲜少凑到他们中间发表自己的言论,这次竟然破天荒为沈知筠说话,“人各有自己的长处,沈将军在军事上的造诣当属京中年轻一辈的人当中最出众的。” 姜傲远走上前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个……云姝还小,不懂事,口无遮拦的……” 他还在担忧沈知筠会不会计较刚才的事。 “姜老放心,刚才发生的事沈某绝不会说出去。” 若是让外人知道姜家不知好歹辱骂良将,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沈知筠知道姜傲远在担忧什么,向他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说出一个字。 翰林书院的大门需得走上九九八十一个台阶,这才走到一半姜云柔就有些冒汗,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出门都靠马车,今日这分量实在有点...... “姜小姐可是要歇息?” “不,我能行。” 沈知筠看出了她的局促,驻足在原地让她得意喘息,“姜小姐不必逞强,休息一会儿再上去也未尝不可。” “可是……”姜云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我也不想这样,身子不听使唤……” ...... 沈知意早就在翰林书院候着,静坐在水榭处和周老饮茶。 周老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他的脸庞皱纹深深,见证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透露出无尽的智慧和洞见。 周老身着灰色的长袍,布鞋,朴素却自然。一头白发如雪,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手中常常握着一支竹杖,那是他多年的伴侣,陪他走过了无数的路。 “这么久不见,你这个弟子倒是长大了不少,以前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 沈知意过目不忘成绩名列前茅,又是京中小姐沈府管教森严,连女工都不曾落下,当时不少人反对女子进学堂,周老力排众议将沈知意收下。 沈知意微微笑了,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周老,您过奖了。能成为您的弟子,是我一生的荣幸。”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周老感慨地说,“当年你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京中小姐了。” 沈知意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谢谢周老夸奖。” 两人聊得很投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翰林书院的事。周老告诉沈知意,翰林书院新来了一位先生,这位先生学问高深,对书院的学子们要求极为严格。 “沈小姐的事迹我虽不入市井却也有所耳闻,这些年你受苦了啊。”周老安慰道。 父母亲感情遭自己亲叔伯算计玷污,这些年父母不在身边过的也都是苦日子,任由外人欺负。 沈知意轻叹一声,“都过去了。” “你倒是个看得开的。” “看不看得开又能如何呢?人生一世追求得太满反而累赘。想要的太多便会成贪婪。太看重成败得失反倒什么都抓不住。而我亦是那种所得皆所期,所失无可免之人才可守住内心的淡然。”沈知意轻轻道,“因为世上太多的无能为力总让人随波逐流。” “你来我这儿是有事找我吧?让我猜猜?是沈鹤之那小子?”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诱敌 沈鹤之如今在翰林书院藏书阁里整理书籍,每日做的就是打扫卫生,在学术造诣上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也是当初周老为什么要留他在这儿的原因。 周老惜才,不忍看他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没想到让沈鹤之钻了空子让他下山砸了粥铺。 “他有错我绝不轻饶,只是当下正是东陵用才之际,沈鹤之背靠盛家,沈小姐要三思啊。” 沈知意轻笑一声,眼下她还不着急对付沈鹤之,毕竟她也得用沈鹤之牵制住盛家。 “周老放心,我此次前来不是为沈鹤之,而是沈清婉。” “沈清婉?”周老疑虑更甚,他对沈鸿的这个女儿几乎没什么印象,也是在沈鸿覆灭后她出来指认深厚的罪行,周老才知晓沈鸿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沈清婉将茶沏好,推到周老面前,周老这些茶叶似乎只是些寻常的粗茶,在镇上随便哪家铺子都能买到。 “周老,沈清婉想要在东陵城立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没有依附的势力,在东陵城寸步难行。” 沈知意又给周老的茶杯里添了些热茶,似乎是有意无意地说道。 周老当然听得懂沈知意话里的意思,她这是想让自己扶持沈清婉在东陵城立足。 沈知意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周老也静待着她的下文。 片刻后,沈知意忽然笑了笑,“周老,这茶不错。” “沈小姐若是喜欢,就多喝些。” 沈知意微微点头,“周老真是爱才之人。我听江督主提起,贵书院新来了一位教书先生,学识渊博,品行端正。我四妹沈清婉想求学,不知周老能否割爱,将这位先生借我们几日?” 新来的教书郎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难得,沈知意狮子大开口跑到翰林院来借人。 “你胃口倒是大得很,张口就是要我翰林院的人。”周老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不过,倒是很少见女子求学。”周老脑海里浮现出当年沈知意在书院的模样,“倒是和你挺像,不过你小时候可不安分,在皇城都敢上房揭瓦。” 七皇子还没被靖帝派遣去皇陵那会儿,她偷跑进七皇子的寝宫将他和永安公主带到花园摘果子,永安公主不敢上去就在下面等着。 七皇子谢瑜和沈知意两人摘了果子又下不来,被倒挂在树上,下面的太监宫女着急弄不下来,反而让他们俩越爬越高,最后甚至闹到了靖帝那里。 沈知意微微一笑,接话道:“小时候不懂事,让周老见笑了。不过,我四妹是真心求学,还望周老成全。” “那是自然,有人求学翰林院断不会拒绝。” 周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自然记得你小时候的调皮样,不过你那时候也是一片天真,不似现在这般有心计。” 沈知意听出周老话中的调侃之意,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就顺势接话道:“周老过誉了,我哪里敢在您面前耍心计。” 沈知意听后并未气馁,她微笑着说:“周老爱才如命,我自然理解。不知能否与周老商量,让这位先生抽空指导一下我四妹?这样既不耽误书院的教学,也能满足我四妹求学的愿望。” “来我翰林院便是,你这个请求恐怕那位薛先生不会同意。” “多少价钱我都出得起。” 周老轻笑了一声,摇头道:“翰林院的先生都是皇上亲自选拔的国士,不卖才艺,只看有缘。何况这薛先生出了名的清高,你的钱他未必瞧得上。” 沈知意闻言,也不气馁,她微笑道:“周老教训的是。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薛先生了。只是我四妹年纪小,有些不懂事,还望周老能多加照拂。” 周老点点头,脸上虽无表情,眼里却泛起了欣赏之意。他温和地说:“放心,我会交代下去的。” 沈知意心中一暖,微微俯身行礼:“多谢周老。” 姜傲远大老远就看见水榭处周老和沈知意在那里喝茶下棋,棋盘横卧在石桌上,黑白棋子错落有致。 周老手持白子,目光深沉,他慎重地思考着每一步棋的走法。手指在棋子间轻轻滑过,仿佛在寻找最佳的落子位置。他的手指微屈,轻敲着棋盘,发出细微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棋局的千变万化。 沈知意则坐在周老的对面,她的目光坚定而专注。黑子在她的手中轻轻翻转,她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知道每一步棋的走向。她的手指捏着棋子,微微用力,棋子便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他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棋盘,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眼底。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人和那盘棋在时间中流转。 沈知筠凑近一看,不禁心中暗赞。妹妹这棋走得稳中带着一丝凶险,攻守兼备,颇有大家风范。她知道,妹妹虽年纪轻轻,但下棋时心境沉稳,深谙棋道,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看到好友到来,周老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说道:“姜大人,这么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姜傲远拱手回礼,“周老客气了,别来无恙。”目光转向沈知意,“沈大小姐果然是将门虎女,少年英气。” 沈知意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沈知意则落落大方地行礼,“姜大人谬赞了,小女子只是闲暇之余喜欢摆弄棋子,略懂一二。” 周老亲自为姜傲远沏上一壶上好的茶,茶水倒入精致的茶杯中,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茶香四溢。周老将茶杯递给姜傲远。 姜傲远轻抿了一口茶,眉头微皱,摇头道:“周老,你这茶虽然醇香,但品相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你看这茶叶,老梗多,色泽也不够鲜亮。” 周老,“不用,眼下东陵难民众多我还能有口茶喝就知足了。” 姜傲远听后愣住了,他没想到周老会这样说。他看着周老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 朝廷的支援虽然有,但杯水车薪。 沈知意起身准备离开,“多年没有回来看看,我和兄长去书院走一会儿。”说完递给沈知筠一个眼色,示意他一同离开,还有正事要办。 沈知筠心领神会,与沈知意一同起身,微笑着向周老和姜傲远告辞。 “姜大人,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品茶了。多年未归,我和妹妹想去书院故地重游一下。” 姜傲远点头示意,“既然如此,你们请便。周老,我们叙旧。” 姜雨柔也跟父亲姜傲远说,支支吾吾道:“父亲,我,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姜傲远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女儿。 沈家兄妹互相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引周生衍上钩,姜雨柔跟着他们反而不好行动,但若此时拒绝反而会引起怀疑。 周老将棋局打乱,“你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沈知筠不时回头看向周老,他总觉得周老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姜傲远看着周老,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周老,多年不见,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周老笑了笑,“人老了,不中用了。” “周老,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东陵的瑰宝,是我们敬仰的楷模。”姜傲远感慨道。 两人聊起了往事,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时光。 沈知意站在院门前,感慨万千,“多年未归,这里依旧是那个样子。” 沈知筠点头,“是啊,一点都没变。” 姜雨柔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家当年离开了京城没有机会能进翰林书院,再加上她是女子,家里能请教书先生已是难得。 沈知意幸运,能跟着皇子皇孙一起进入学府。 三人穿过大门,进入院落。院中古树参天,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沈知意不禁感叹岁月的流转,这里的一切都如旧日般宁静美好。 他们来到一处池塘边,池塘中荷叶涟漪,荷花盛开。姜雨柔看到池中的鱼儿在游弋,不禁露出微笑。 她记得小时候在家中院子里也养过鱼,每次看到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动都会感到心情愉悦,池塘旁边还养着两只小猫,池塘旁边还养着两只小猫,一黑一白,毛色油亮,她生来最喜爱这些。 可惜后来搬回京城后反而不养了,不知道父亲怎么会舍得把小猫送人。 “这里真漂亮。”姜雨柔说道。 “是啊,这里是我们小时候常来的地方。”沈知筠说道,“这里的景色一直没有变过。” 沿着石阶向上,是学府的主楼——明心楼。明心楼高三层,雕梁画栋,琉璃瓦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当清晨,便能听到书声琅琅 “哥哥之前在这儿可是闯了不少祸。”沈知意笑着说道,“我记得有次哥哥为了捉一只蝴蝶,不小心把院中的大水缸打翻了。” 沈知筠也笑了,“那可不是我故意的。那只蝴蝶飞得太快了,我追着它不小心就……” “我们还在明心楼后面种了一棵桃树。”沈知意说道,“每年春天我们都期待着桃花盛开。” 那短暂的半年时光几乎是沈知意人生中最快乐的了。 “是啊,那棵桃树后来被老师罚我们每人写一篇关于桃花的诗文,我写的还是最长的一个。”沈知筠笑道。只可惜写得太差先生都不敢念。 三人来到藏书阁,沈鹤之今日回了盛家藏书阁只有新来的教书先生。 “见过先生,我来藏书阁逛逛。” 沈鹤之恭敬地向教书先生行了一礼,表明自己想要逛逛藏书阁的目的。教书先生微微点头,目光在三人身上略一扫视,便自顾自地继续整理着手中的书籍。 沈鹤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教书先生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他可以自由地探索这个藏书阁了。 藏书阁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沈鹤之轻轻抽出一本书,只觉得手感沉甸甸的,似乎有些分量。 每位在这里待过的学生在这里都有记录,甚至连作业试卷都能找到。 沈知意拉着姜雨柔在这里转悠,“雨柔姐姐最近在做些什么?上次见到云姝她还和我提起过你来着。” 姜云柔回忆起最近妹妹才在家里因为公主的事情吵了一架,她虽然任性妄为但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可是时局如此,她又能改变些什么? “大局?”姜云姝嗤笑一声,“不就是各方势力互相博弈,公主成了棋子吗?” “这样说就不合适了。”沈知筠语气依旧平淡,“公主虽然是一颗棋子,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她要顾全的,是整个皇室的利益和尊严。” 姜云姝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再说话。她觉得沈知筠就是在说大话,什么皇室利益和尊严,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好了。”姜傲远感到一阵头疼,“云姝,你就少说两句吧。” “父亲,你难道也觉得我说得不对吗?”姜云姝直视着父亲,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姜傲远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姜云柔摇头,看着沈知意,“没有什么,都是些寻常往事罢了。” 沈知筠趁此将沈家兵书藏在二楼,沈知筠的目光在一排排书架间游走,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伸手轻轻拨开架上的书,露出了一个暗格。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暗格,摸索着空隙,然后悄悄地将沈家兵书放了进去。 完成这一切后,他仔细地整理了暗格周围的书籍,确保一切看起来都和之前一样。然后他轻轻地合上了暗格的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将损毁的沈家兵书放置在藏书阁引诱周生衍上钩,从而打消他对沈家兵书的念头,这个注意还是江逾白给知意提出来的。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虽然名声不好,但做出来的事情倒是实打实的厉害,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至交好友。 ------------ 第一百四十章 纵火 回到沈知意的身边,故作平静地跟着她们俩继续在藏书阁里转悠。 姜雨柔似乎对刚才他的行为有了疑虑,“沈将军,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们正转悠着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我刚刚去了趟藏书阁二楼。” 姜云姝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二楼有什么好玩的吗?我也要去看看。” “别去了。”沈知意忙道,“上面有些古籍很珍贵,一般不对外开放。” 待几人走后,原本在一旁整理书册的教书先生起身上了二楼,在这里翻找起来,他提笔写下几行字将笼子里的鸽子放了出去。 沈知意离开书院时周老还特意给了她一包茶叶,看茶叶的包法倒是像极了她以往喝的茶叶的包法,只是她并未多说什么。 回到沈府时天色已经擦黑,看隔壁宅院的情况,江逾白应该还未回来,沈知意便让茯苓准备了热水沐浴。 浴桶里的水不似以往那般有清甜的花香,沈知意脱衣沐浴,将前事尽数忘在了脑后,沈家兵书已经放在藏书阁就等周生衍上钩了。 水波荡漾,热气蒸腾。 沈知意躺在浴桶中,任由温水将自己包裹,心中逐渐平静下来。 今日的她,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茯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忽然窗棂处一阵清风拂过,江逾白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在房中沐浴的沈知意。 而沈知意身上仅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白皙的肩膀露出,发髻还未完全绾起,散落在肩膀上,如墨般的长发顺着脊背垂落。 他顿住了脚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沈知意身上,视线里,是她雪白的肌肤。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脸颊微红,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底涌起。 他一时间竟忘了移开视线,只觉得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沈知意的身上滚动,如同珍珠般璀璨。 他连忙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依旧是沈知意的身影,那如玉的肌肤和优雅的曲线在他心头萦绕。江逾白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却不慎踩到了地面的水渍,滑了一下。 沈知意听见了声响,警惕地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他。江逾白尴尬万分,沈知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在那里,脸上红晕未退。 “失礼了,我......”江逾白低头,带着歉意的声音颤抖着,显然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双手紧握,显出内心的挣扎。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沈知意,然后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离开了房间。 江逾白一出门正好撞上茯苓,“江督主.....小姐她.....” 茯苓还没说完,江逾白已经跑开了,血啼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个样子,快步跟上了江逾白,来到他的身边,“督主,出了什么事?” 江逾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疾走,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血啼知道江逾白的性格,他不问第二次,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等沈小姐出来,让她来书房找我,我有事跟她说。” 茯苓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四小姐来了。” 沈知意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沈清婉过来做什么? 她披了一件外衣起身,打开房门,见沈清婉站在外面,脸色苍白,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她听说今日沈知意去了一趟翰林书院心中便隐隐不安,还去了藏书阁,沈鹤之在那儿她不敢想象沈鹤之究竟对大姐姐说了什么话。 “大姐姐。”她喊了一声,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我来是想告诉你,那日你听到的都是假的,我从未与那沈鹤之有过什么。”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沈清婉抹着泪继续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求一个心安,我知道我父亲做的那些事对不起你,对不起沈家。” 她低着头不敢看沈知意的眼睛,“我与你道歉,只希望你不要将那日听到的事放在心上。” 在粥铺沈鹤之大闹一番,胡乱说的那些话到今天沈清婉也不敢细想,她更怕,沈姐姐将她赶出去,落到沈鹤之手里,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大姐姐,我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为何要赶你走?”沈知意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她有些不解。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讨好和卑微? 沈知意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放缓了声音说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今日去翰林书院是去替你求一位教书先生,我请他上府来教你,你不必担心能碰见沈鹤之。” 沈清婉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你,你当真愿意帮我?” 沈知意认真地点点头,“你既然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对你负责。你放心,我会让人每日盯着沈鹤之的动向,只要他敢来粥铺闹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沈清婉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自己不该轻易相信别人,但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了。 “大姐姐,谢谢你。”她哽咽着声音说道。 沈知意笑了笑,“傻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知意便离开了。她走在回府的路上,想着沈清婉的事,心情有些沉重。在这个权贵云集的京城里,弱小的人注定要被欺压,而她能够为沈清婉做的,也仅仅是请一位教书先生,教她一些学问和技艺,让她将来有自保的能力。 “夜里风大,你先回去吧。” 沈知意看着沈清婉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她尽力安抚了沈清婉,但那个小姑娘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并没有完全消除。 沈知意换上了碧绿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她的步伐不疾不徐,然而心头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然而,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微风轻轻吹动窗帘,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沈知意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她记得早上在花园的时候,也感觉有人在一旁窥视。然而,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盛开的花朵和舞动的蝴蝶。 她心中虽有疑虑,但脚步并未停下。 突然转身,全神贯注地扫视着四周。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能看穿一切伪装。 突然,一个身影从墙角闪出,江衔青?他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被沈知意抓了个正着。 “你一直跟着我?”沈知意淡淡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属下失职,还请小姐恕罪。”衔青低头道,“灼云一直在跟着你的行踪,我不放心。” 沈清婉的侍女怎么会跟着她? 衔青解释道:“她私底下和盛夫人有来往。” 难怪,沈知意回想起沈清婉跟她说过的话,灼云本来就是盛夫人送给沈清婉的,沈知意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盛夫人绝对没有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沈知意深吸了口气,道:“盛夫人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挑拨我和清婉的关系,对她的计划并无帮助。” “这正是属下想要提醒小姐的。”衔青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沈知意,“盛夫人所图不小,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沈家的权势。” 沈知意微微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她并不愚蠢,盛夫人的真正目的,她隐隐有些察觉,却不敢深想。 沈知意推开门进去,江逾白正坐在那儿等他,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 “温怀民和真正天枢国的六皇子有联系,恐怕待在睿王身边也是他的主意。” 没想到现在防的不止是盛家还有温家,谢少恒,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沈知意心中一紧,他知道温怀民一直在暗中调查天枢国旧事,但没想到竟然与真正的六皇子有所联系。 江逾白也显得有些意外,他看着沈知意道:“六皇子已经找到了能证明他身份的证物,不过证物在温怀民手上。” 沈知意眉头紧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逾白沉默片刻,“先找到温怀民,让他交出证物。只要有了证物,一切都好办了。” “不过,我们得先送公主出嫁,周生衍应该已经信了沈家兵书已经失传的消息,已经动身回天枢了,至于真正的六皇子司念现在下落不明,应该是跟着一起回去了。” 沈知意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们得尽快行动起来。公主的婚礼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吗?” 江逾白点了点头,“一切按计划进行,公主已经准备起程前往南疆。周生衍离开后,宫中气氛有些紧张,我们得小心行事。” 沈知意眉头紧皱,“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司念,他手里有能证明六皇子身份的证物,没有他,我们很难在靖帝面前揭露真相。” 天枢的阴谋,她一定要揭露。 “谢瑜会跟着一起送公主出嫁吗?我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沈知意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应对谢瑜这个难以预测的因素。 她知道谢瑜对永安公主的执念,担心她在关键时刻冲动行事,若是因此丢了性命......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担忧的神情,安慰道:“我会安排人严密监视谢瑜的行动,一有异常情况,我会立刻采取措施。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出半点事情。” 翰林书院的藏书阁里,在藏书阁的二楼,那位先生正在翻阅书籍。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袍摆轻轻拂过地面,流露出一种文雅的气息。他的面容略显英俊,英气在眉宇间穿梭,眼角的痣,增添了几分柔情。 他拿起一支蜡烛,手指在蜡面上轻轻一划,蜡烛便燃起了一簇橙红色的火焰。他凑近火焰,轻轻一吹,火焰跳动起来,藏书阁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焰吞噬着书籍和木制的结构,伴随着滚滚浓烟和噼啪作响的火声。 “不好了,着火啦!”有人大声喊道。 惊醒了两名正在打盹的学生,他们相视一眼,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向外面跑去。 此时庭院中已经是一片混乱,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弥漫在空中。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尖叫声、呼救声响成一片。 此时,有学生大喊一声:“先生还在里面!”这一喊,使得周围的人更加惊慌失措。他们纷纷驻足,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蔓延。 “新来的教书先生几乎每天都在藏书阁里住,这么大的火不会给烧没了吧。” 突然,一名学生冲向藏书阁,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他的同伴在后面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在火光和浓烟中,他看到了那位先生的身影。他正试图从一扇半开的窗户逃出来,但火焰和浓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学生立刻冲过去,紧紧抓住先生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窗户中拉了出来。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藏书阁,倒在了庭院的地面上。周围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关切地询问着他们的状况。而当他们看到先生安全地逃出来时,都松了一口气,感慨万分。 这场火灾给翰林书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藏书阁被烧毁,珍贵的书籍化为灰烬。 翰林书院的学生顺着人流向外冲去,穿过一道道门廊和回廊,跑出庭院后才发现,着火的竟是整个建筑群。火势异常凶猛,浓烟滚滚而上,直冲云霄。 “快走!”其中两位学子拉着对方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外奔跑。 他们穿过一片片火海,跨过一个个被烧毁的建筑,直到跑出整个建筑群才停下来。回头望去,只见一片火海中的宫廷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周老赶来,看着那些曾经陪伴自己度过无数时光的珍贵书籍化为灰烬,先生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和遗憾。 他沉默了片刻,这些都是他多年的心血,如今却化为乌有。 学生也感到十分惋惜,他们深知这些书籍对于书院和先生的重要性。其中一位学生安慰道:“先生,您不要太过伤心了。火灾无情,人没事就好。” “新来的那位教书先生如何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这时,另一位学生回答道:“新来的那位教书先生受了些轻伤,被烧伤了一些皮肤,但幸好没有大碍。他已经接受了治疗,现在正在休息。” 周老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 他知道这位新来的教书先生是最近才加入翰林书院的,虽然与他的关系不算密切,但毕竟是书院的成员。 “这些天让他好好养伤,沈小姐托付给我的事我去跟她解释。” 沈知意在府中收到翰林书院藏书阁走水一事,便知道天枢那边已经动手了,好在没有人受伤。 她将书信交到江逾白手上,“他们出动了。” 皇后娘娘现在神智恢复,温家势力因为谢少恒那件事被搅得天翻地覆,那些世家又逮着温家的错处不放,再加上以戚家盛家为首的世家已经逐渐投靠七皇子谢瑜,恒远王如今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温家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的野心太大,如今这个局面也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 “靖帝已经准备将凤令重新交回皇后手里,如今端贵妃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就是永安公主和天枢的和亲了。” 端贵妃,这位在宫中极有权势的女人,此刻正站在窗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外面。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在策划着什么。 “娘娘,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一个宫女轻声说道,递给她一封信。 端贵妃优雅地接过信,细细地看了起来。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永安公主一旦离开京城,发生任何事情和她再无干系。 “娘娘,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宫女在一旁说道,“只要永安公主一离开京城,那她就不再是皇后的女儿,而是天枢的王妃。” 端贵妃眼神微眯,“我讨厌那个女人,更讨厌她清醒过来。” “这次,我要让她的计划彻底泡汤。” “娘娘打算怎么做?”宫女问道。 端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很简单,我要让永安公主死在踏入天枢的路上,到时候就是沈少将军护送不力。” 宫女听后心中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人查出是咱们做的,那可是谋杀公主的大罪啊。” 端贵妃冷笑一声,“冒险?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要计划周密,就不怕被人发现。”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更何况,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到了永安公主出嫁那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端贵妃站在宫中高楼上,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远去的送亲队伍。 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将她的凤令夺回,送给皇后,一个从皇陵回来的女子也配和她争? 端贵妃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能够掌控后宫,让所有人俯首称臣的人。可是现在,皇上却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凤令,交给了那个从皇陵回来的皇后。 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旧人,凭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殊荣?端贵妃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她并不清楚,皇上将凤令交给皇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补偿她多年来的苦楚和孤单吗?还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端贵妃并不知道答案,但她清楚的是,自己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她要寻找机会,重新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沈少将军一路护送公主出嫁,去天枢的路途遥远,沈知意叮嘱他要万分小心,沈清婉掏出一叠银钱交到沈知筠手上,见他想推脱连忙让他收下。 “清婉身上就这么点家当,就当是我希望你们一路顺遂。还望大哥莫要推辞。” “清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银钱我不能收。” 沈清婉一愣,没想到他会拒绝。她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大哥,你此次护送公主和亲路途遥远,所面临的困难和危险我无法想象。这些银钱虽少,却是我对你们的一份祝福和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顺利。” 沈清婉听后眼中泛起了泪光,她知道大哥是真心为她和沈知意着想,不想让她为此负担太多。 在精致的闺房中,永安公主坐在铜镜前,一身红妆的她更显娇艳动人。她的嫁衣华美繁复,裙摆如云般铺开,镶嵌着金丝绣花的衣袖轻轻垂下,显得优雅又高贵。 沈知意走进房间,看到公主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公主,您今天真是美极了。”沈知意轻轻说道,为公主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今天辛苦你了。”公主淡淡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和留恋。 谢瑜走进了房间,他的到来让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他身上穿着淡雅的青衣,长身玉立,气质如兰。他的目光落在公主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他走到公主身旁,轻轻地从沈知意手中接过梳子,开始替公主绾发。 他的手法熟练而轻柔,仿佛对待最珍贵的艺术品一般。一根根精致的发丝在他的巧手中被梳理得井井有条,然后被编织成美丽的发髻。 “此去路途艰险万分,你真的想好了吗?” 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发髻在谢瑜的巧手中逐渐成型,高贵而优雅,又带着几分妩媚,只是眼神中带着一缕忧伤。 永安公主,“开弓没有回头箭,兄长,你的野心绝对不能止步于此,连带着我的那份好好在京城和他们斗下去。” “公主所言极是。”谢瑜微笑着回应,“保重。” 沈知意将房间留出来给他们叙旧,自己一个人从公主寝宫出来,沈清婉和沈知筠正站在外面等着她们。 沈知筠此去会留在边塞,沈知意记得他们上一世分别后,再见面就是在边塞。 沈知意缓缓从公主寝宫走出,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妹妹。”沈知筠看着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等我回来。” 江逾白显出一丝从容和自信,安慰沈知意道:“放心,护送的队伍有锦阁的暗卫还有锦衣卫的人,会确保公主平安。” 沈少将军带过去的人,个个都是战场上的猛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足以令敌人望风而逃。 他们不仅身怀绝技,而且对公主忠心耿耿,定能平安将公主护送到天枢。 永安公主轻轻地掀开盖头,缓缓地从房间中走出。玉佩在公主的腰间轻轻摇曳,她的腰间多了一件玉佩,那是皇后亲手赠送的礼物,玉质温润,雕刻精细。 “这是我亲手为你绣的盖头。”皇后抚摸着她的脸颊,实在是太像她姐姐了,“姨娘对不住你。” 永安公主看着皇后手中的盖头,它是由最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一对翩翩起舞的凤凰,凤尾重叠交错,绣工精致,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 永安公主看着皇后,眼中满是感慨。她知道,皇后的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愧疚和遗憾。她轻轻地搂住了皇后的肩膀,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已经对我足够好了。”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永安公主的手背,“傻孩子,你当真不怨姨娘?”眼中满是关切和愧疚。 “皇后娘娘,您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怨您呢?” 她对姐姐留下来的这个孩子关心太少,如今又成为了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你是我姐姐留下的血脉,我只想看着你平安就好。” 皇后再次抚摸着永安公主的脸颊,“只是,我有很多无奈和不得已。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娘娘放心,本宫也不是只会贪图享乐的女子。” 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每一个人都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无法逃离那既定的命运。 此刻的公主,她的美丽更显得深邃而庄重,仿佛月光下的湖水,静谧而神秘。她的眼眸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仿佛在告别一个不再属于她的地方。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微笑,却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自嘲。 “沈将军,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可以出发了。”公主的声音像是微风拂过琴弦,轻柔却有力。 沈知筠微微点头,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他看着公主,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然后,他转过身,对着侍卫们发出了坚定的命令。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像是冬日的北风,凛冽而又决绝。 沈知筠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然后转身向侍卫们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长长的迎亲队伍开始缓缓前行,沈知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时刻保持警惕,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以确保没有任何危险靠近。 相继告别,离别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谢瑜站在城墙上没有说话,队伍穿过皇宫的大门,沿着石板路向城外行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队伍,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中。 沈知意沉吟片刻,转身吩咐茯苓,淡淡道:“回去告诉盛夫人,我会如期赴约。” 既然盛夫人想玩,她奉陪到底。 “是。”茯苓应声退下。 江逾白调查到盛夫人此人手段一点斗不简单,极其狠辣,竟然在沈鸿身边装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摊上那些事,她或许蛰伏得更久。 “我陪你一起过去。”江逾白低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沈知意微微一笑,她知道江逾白是在关心她。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也好。”沈知意淡淡地回应,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论盛夫人有多少阴谋诡计,她都有信心一一破解。 沈知意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她知道,这场与盛夫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们转身往回走,脑中却在回想盛夫人此举的意图。盛夫人对她似乎从未有过好脸色,却始终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知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几日后,沈知意如约而至。盛夫人亲自迎她入府,她实在没想到江逾白竟然一起来了,她知道这位督主脾气不好,她不敢轻易招惹。 “江督主,请。” 三人进了花厅,分宾主落座。 盛夫人笑盈盈地说道:“听闻沈小姐近日得了上好的茶叶,我想尝尝鲜。” 沈知意微微笑了笑,知道她所图非小,只怕这品茶只是个由头。 两人品着茶,聊了些家常,盛夫人有意无意地提起几位世家公子的品貌才华,似是想要为沈知意议亲。 沈知意只笑不语,她倒要看看盛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唉,他们几个都是青年才俊,无论是品貌还是才华都配得上你。”盛夫人似乎在回忆,“尤其是周家的大公子,那孩子……” 江逾白听着盛夫人的话,眉头紧皱。他忍不住插嘴道:“盛夫人,你真的觉得那些人配得上知意?” “逾白,你这是什么话?”盛夫人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知意是难得的好姑娘,自然要配得上这京城里最好的男子。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自然要操劳你的婚姻大事。” “我看未必。”江逾白语气冷淡。 “其中有一位公子,文武双全,与沈小姐倒也相配。”盛夫人见沈知意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盛夫人觉得谁与小女相配,自是再好不过。”沈知意起身行礼道,“小女先行告退。” 盛夫人面色一僵,忙叫住她,“沈小姐别急着走,我正要跟您说正经事。” 沈知意停下脚步,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沈小姐可知道,靖帝欲立谢瑜为储君之事?”盛夫人低声问道。 沈知意心中一惊,脸上却未露出任何异样。她深知,盛夫人突然提及此事,必然有她的目的。 “小女也略有耳闻。”沈知意回答道,声音平稳而镇定。 “那么沈小姐认为,靖帝会如何选择?”盛夫人进一步逼问道。 沈知意沉默片刻,她知道盛夫人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和立场。她淡淡地回答道:“盛夫人,小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于朝堂之事并无太多的了解和兴趣。” “但是你父亲是靖帝的股肱之臣,你的态度和立场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靖帝的决定。”盛夫人紧追不舍。 沈知意心中冷笑,她知道盛夫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试探她的立场,更是想要利用她的影响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决定将计就计,看看盛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盛夫人言重了,小女只是一个弱女子,对于朝堂之事并无太多的发言权。” 沈知意轻笑一声,“但是小女会尊重父亲的决定,也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来支持靖帝的选择。” 江逾白的脸色一直很冷,他走得快,沈知意一路小跑跟着他,不敢和他并肩而行。 ...... 永安公主紧握身上的嫁衣,心中的愁苦无处诉说。 花轿的盖头轻轻落下,遮住了公主的视线,也遮住了她眼中的不舍与痛苦。 “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知筠轻声安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温柔。 “希望如此吧。” 花轿的帘子半开半合,微风吹进轿内,带起公主鬓角的几缕秀发。那轻飘飘的秀发在风中舞动,即便内心翻涌,公主依旧保持着安静的姿态,仿佛在默默承受着命运的安排。 轿子随着抬轿夫的步伐微微摇晃,这种节奏感让公主的思绪渐渐飘远。 队伍继续前行,穿越了山谷和草原,最终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平原。这里已经搭建起了一座华丽的帐篷城,等待着公主的到来。 夜晚降临,帐篷城中灯火通明。公主独自坐在帐篷中,思绪万千。 按照习俗,新娘子在到达天枢之前绝不允许摘盖头,房间内也绝不能有外男,沈知筠悄守在帐篷外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沈将军,你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吗?”公主轻声问道,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安。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文轩 此时,江逾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沈知意。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仿佛在质问她与盛夫人的对话中到底有多少真心与假意。 沈知意与他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江逾白可能会对她产生误解。 “江公子,你怎么了?”沈知意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她在试探你,我担心......” 江逾白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沈知意心中明了,她知道江逾白担心自己被盛夫人利用。她轻轻地笑了笑,用柔和的语气安慰道:“公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 江逾白听后,眼中的担忧之色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深知沈知意是个聪明且独立的女子,不会被轻易左右。但他仍然不放心,继续叮嘱道:“你要小心行事,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盛夫人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公子,品行不行,家世也抵不上沈府,你......” 沈知意微笑着打断他:“公子,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自有分寸。”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坚定和温暖,“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 江逾白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中的忧虑慢慢散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江逾白轻叹一声,无奈而又宠溺地看着她,“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 沈知意心中一暖,感动之情油然而生。她轻轻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府 血啼递给江逾白一封书信,“翰林书院的周老先生说,沈小姐找他要了一个人,现在正在府上。” 来的时候递给她一件周老的信物,血啼不敢拦。 江逾白微微皱眉,没有立刻打开信件,而是淡淡地问:“是什么人?” 血啼低声回答:“据说是沈小姐从翰林书院请来的教书先生,姓李。” 听到“教书先生”四个字,江逾白的眉头皱得更深。 沉默了片刻,江逾白打开信件,周老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详细描述了沈知意请李先生来府上的经过,以及李先生的背景和才华。江逾白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 “周老还说了什么?”江逾白收起信件,语气有些冷淡。 血啼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周老说,这位李先生虽然才华横溢,但身上有旧伤,需要好好调养。” 沈知意记起自己之前找过周老说请一位先生为妹妹传授学业,可藏书阁走水后,翰林书院上下忙碌,应该是抽不开身才对。 “这位先生受了点伤,来沈府教书应该轻松一些。” “我知道了。”江逾白淡淡地说,“你下去吧。” 血啼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沈知意看向江逾白,“师父,我过去看看。” 两人默然无语地走了一段路,江逾白的脸色依旧冷峻,沈知意则低头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李先生正坐在椅子上,脸色略显苍白,手里拿着书,看到沈小姐进来,他起身行礼, “李先生,不必多礼。”沈知意温和地说,“听说你受了伤,我来看看你。” 李先生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多谢沈小姐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周老先生之前给晚辈提过沈小姐想找人教令妹识文断字,我应下了,只是身子有些不适,还得在府上熬几副中药,那味道有些冲了。” 沈知意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她微微一笑,温言道:“李先生,身体要紧,还是先养好伤再教不迟。” 李先生摇摇头,坚决地说:“这是我的承诺,我必须履行。” 沈知意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李先生安排个时间。” “多谢沈小姐。”李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江逾白独自站在书房中,目光复杂地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翰林书院在藏书阁走水受伤的教书先生,这位先生名叫李文轩,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 “师父,我怀疑他是周生衍派过来的底细,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此人不简单。”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巧合,她和哥哥刚把沈家兵书放在藏书阁,藏书阁就着火,偏偏在前不久藏书阁又来了这么一位教书先生。 “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周生衍的阴谋?”沈知意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我会派人监视他,你放心府上都是我的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沈知意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拜托你了。” 她知道江逾白的能力和人脉,有他出手,李文轩的一切都会被查得一清二楚。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江逾白的调查结果。 江逾白看着她离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最后看着她离开。 等她走后,衔青从屏风后出来,“督主何不将公主和沈将军遇险的事情告诉她?” 江逾白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督主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沈知意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也好行事。”衔青不解。 江逾白摇了摇头:“我的私心太大,难以捉摸。如果我当时提出这个条件,她就算不会直接拒绝,也会想方设法偿还这个人情,到时候就更难控制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周生衍已经对沈家兵书起了心思,这个李文轩又十分可疑。沈知意身边多一个人手,也能多一分保障。我要去找找李文轩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衔青应道,又问:“那公主那边?” “让锦阁的人全程保护,绝不能让她受伤。” 眼下公主的送亲队伍遭遇埋伏,将军和公主暂时下落不明,江逾白派动当地最近的暗卫出动,一定要把人平安带回来。 安排完公主的安全问题,江逾白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打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沈府的各个重要位置。 他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沈清婉还是待在沈府的藏书阁内,沈知意给了她一把钥匙,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钥匙,那是沈知意给她的,听灼云说大姐姐还专门为她在翰林书院请来了一位教书先生。 沈清婉依然安静地待在沈府的藏书阁内,周围弥漫着墨香和纸张的气息。 “大姐姐这番好意,我可万不敢辜负。” 沈知意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甚至为她请来了翰林书院的教书先生,这其中的用心良苦,沈清婉又怎能不知? 不久,那位教书先生走进了藏书阁。他看到沈清婉,微微一笑,向她行礼问好。沈清婉也礼貌地回礼,心中不禁感叹这位先生的气质儒雅。 “想必你就是沈清婉小姐吧。”教书先生微笑着向她问好。 教书先生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姑娘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定当竭尽全力,为你答疑解惑。” 沈清婉看着眼前的教书先生,他是大姐姐专门为她请来的,这位教书先生面容和善,眼中带着睿智,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江逾白和沈知意站在阁楼上,正如他们所料,那位李先生当真是冲着沈家的藏书阁去的,看来周生衍还没有放弃沈家兵书。 “我担心他会对四妹妹......” 江逾白派人查看过他的底细,他根本不会武功,周生衍担心事情暴露,干脆找了个不会武功的教书先生,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他们已经发现了。 “我派人查过他的底细,他叫李文轩,原本是天枢的儒士,因为才华出众,被周生衍看中,抓来东陵为他办事。”江逾白向沈知意解释道。 沈知意微微皱眉,她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她更明白,此时此刻他们必须冷静应对。“我们不能让周生衍的计划得逞,必须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江逾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派人保护沈清婉,确保她的安全。” “皇后娘娘已经拿到了凤令,她出身宋家,当年的宋太傅的二女,如今朝中有不少大臣推崇七皇子为储君。” “等到公主嫁给六皇子,谢瑜有天枢作为后盾,这储君之位便稳了。” 沈知意面露忧色,公主和亲根本就是一场死局,以周生衍的手段,绝不会让公主活着回来,好在公主身份尊贵,嫁过去天枢的人不敢动她。 雾山 山路崎岖又遇上大雾,公主送亲的队伍走在路上,公主的轿子被抬着走在中间,而沈知筠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的最前面。 突然,沈知筠的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前蹄高扬,发出一声嘶鸣。他心中一紧,立刻命令队伍停下。就在此时,乌泱泱冲出来一大批人,他们的面容在雾中模糊不清,但眼中的凶光却是如此明显。 公主的侍卫们立刻拔出刀剑,形成一道防线保护着轿子。而沈知筠则冷静地下达命令:“保护好公主,其他的人跟我一起迎敌。”一时间,喊杀声、刀剑相撞声在雾山中回荡。 战斗持续了很久,敌人似乎源源不断。但沈知筠带领的侍卫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坚守着防线,不退一步。 而在这激烈的战斗中,大雾仿佛也感受到了人们的紧张和恐惧,变得更加浓厚。 公主的轿子停在了路边,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出来。永安公主身着华服,面容美丽,只是此时脸色略显苍白。 她站在路边,看着前方浓雾中的敌人,心中不禁有些惊慌。 突然,一名敌人冲破了防线,直奔永安公主而来。他的刀锋在雾中闪烁着寒光,令人胆寒。眼看敌人即将得手,沈知筠猛地一拉缰绳,挡在了公主的面前。 他手中的长剑瞬间刺向敌人,将其击退。 “保护公主!”沈知筠大喊道。侍卫们迅速将永安公主围在中间,而沈知筠则再次与敌人激战起来。 战斗愈发激烈,而永安公主身边的侍卫也不断有人倒下。沈知筠的左臂被划了一刀,鲜血染红了衣袖。他咬紧牙关,奋力砍杀着敌人。 此时,雾山中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敌人似乎也开始撤退。沈知筠见状,知道是撤退的时机了。 他高举长剑,大喊道:“撤退!”随后,他一把拉住永安公主的手,跳上马背,朝着山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骑着马在山路上飞快地奔驰着,身后是滚滚浓雾和逐渐远去的喊杀声。沈知筠紧紧地护着永安公主,不时回头张望,以确保没有敌人追来。 终于,在奔驰了许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沈知筠下马扶着永安公主坐下,自己则靠在树下喘着粗气。 沈知筠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殷红的鲜血从衣袖中渗出,与山间的露水混为一体。永安公主看着,心中一紧,急忙从自己的华服上撕下一块布,为他包扎起来。 “公主,这可使不得。”沈知筠想要拒绝,但永安公主已经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此时,天色渐暗,乌云压顶,山雨欲来。两人决定寻找一处避雨的地方。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庙宇,虽已残破不堪,但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快马加鞭赶到破庙前,拴好马匹,便急忙进入庙中。庙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尘封的佛像和残破的供桌。 “公主,委屈你了。”沈知筠看着简陋的环境,心中有些愧疚。 那座破庙已经荒废了许久,屋顶漏着雨,四周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这有何妨。”永安公主淡淡一笑,“比起生死大事,这些都不重要。” 两人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沈知筠担心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这场雨不会很快停歇。 破庙中微弱的灯光照在永安公主身上,那身华丽的嫁衣显得尤为醒目。沈知筠眉头微皱,他清楚这样的显眼会给两人带来麻烦。 “公主,您的嫁衣太过惹眼,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换上麻布粗衣。”沈知筠从包袱中拿出一件粗布衣裳,递给公主。 永安公主看到那件粗布衣裳,脸上露出些许局促。 她从小生活锦衣玉食,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裳。然而,她明白此时的处境,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件粗衣。 “多谢。”公主轻声说道,心中五味杂陈。她小心翼翼地穿上粗衣,虽然有些不适应这种粗糙的材质,但至少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沈知筠站在一旁,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他知道这样的安排对于公主来说有些委屈,但他别无选择。 “公主,您受委屈了。”沈知筠低声道,“我会写信向陛下禀明一切。” 永安公主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如果有选择,我希望我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她的声音轻柔而真挚,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一丝涟漪。沈知筠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看着公主,只见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公主继续说道,“不必为权势所困,不必为责任所累。” 沈知筠默然。他明白公主内心的苦楚,“是末将无能。” “怎能怪你,沈将军若是和天枢打,受苦的是我东陵的百姓,更何况东陵江南遭逢水患,今年收成欠佳,已经有无数难民死亡,我嫁去天枢,他们答应给我朝援助。” “都是我的命罢了。”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破庙内的灯光摇曳着,映照着两人沉思的面容。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知筠和永安公主便离开了破庙,朝着附近的镇上出发。雨后的山路泥泞湿滑,但他们顾不得这些,只想尽快找到军队,与队伍取得联系。 在行进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些难民们面黄肌瘦,步履蹒跚,显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饥饿与疲惫。公主见到这般情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沈将军,请给我一块干粮。”公主对沈知筠说道。她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块干粮,递给了一个看上去最为虚弱的难民。 然而,她的善举却引发了一阵骚动。其他的难民见状,纷纷围了过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公主被吓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沈知筠见状,立刻挡在公主面前,试图保护她。但难民们蜂拥而上,场面一片混乱。沈知筠紧紧护着公主,努力抵抗着他们的攻击。 最终,在经过一番努力后,沈知筠带着公主逃离了那群难民。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那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 “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公主羞愧地说道,“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骚乱。” 沈知筠摇了摇头,安慰道:“公主不必自责。”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知筠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看着公主,“公主,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您的身份特殊,不能有任何闪失。”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戚扬 戚琛慌慌忙忙地穿越了石板街道,直奔江府而去。 戚琛来到了沈府的围墙外,他没有迟疑,熟练地寻找着合适的地方,随后一跃而上,敏捷的身姿在墙头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找到江逾白,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在墙的另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正当戚琛全神贯注地寻找江逾白的踪迹时,沈知意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的出现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戚琛的专注。 戚琛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戚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沈知意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戚琛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场。 这种强烈的气场让戚琛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我来找江督主。” 正当戚琛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藏书阁的方向走了过来。那是江逾白,他一脸平静地走到戚琛和沈知意面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督主。”戚琛见江逾白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行礼打招呼。 江逾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沈知意,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沈知意看着江逾白,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出什么事了?”江逾白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平静而沉稳。 戚琛愣了一下,没想到江逾白会这样问他。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来找督主,有事禀报。” 江逾白看着戚琛紧张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这让他不禁提高了警惕。他转头看向沈知意,发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哥让我来找你,说如果今天晚上他还没回来,就让你带着人去抄了温家。”戚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坚定而果敢。 江逾白的目光在戚琛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沈知意。沈知意沉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戚琛的话的真实性。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江逾白沉吟片刻,随后冷冷开口:“你哥还真是拿我当驴使,他着急忙慌把温怀民弄下台,出了事让我给他兜底?” 戚琛被江逾白的话惊得愣住了,他没想到江逾白会这样说。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督主,我哥他,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江逾白不耐烦地打断戚琛的话:“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你哥没回来之前,我会让人盯着温家。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戚琛听得出来,江逾白虽然语气不善,但并没有完全拒绝他的请求。他心中一松,连忙道谢:“多谢督主。” “你在路上被人跟着了都不知道?一会让锦阁的人送你回去。”江逾白瞥了一眼戚琛,淡淡地说道。 戚琛被江逾白的话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心中一紧,没想到自己被人跟踪了而没有察觉。 他看着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多谢督主提醒。” 戚扬与温家温怀民进行了一场交易。他们各怀鬼胎,表面上看似合作愉快,但实际上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戚扬想要通过这次交易获得更多的权力和财富,而温怀民则想利用戚扬的力量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温怀民背地里耍手段,试图背叛戚扬。 戚扬这次和温怀民的合作,不仅是要吞下温家的那些财富,更是要把他推下世家长老之位,将温怀民一网打尽。 今晚就是他们约定的交易时间,但戚扬却迟迟未归。戚琛担心哥哥的安危,才匆匆找到江逾白求助。 戚扬与温怀民在温家后院不起眼的茶楼上会面。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茶杯中飘出淡淡的清香。 “温老,这次的交易你考虑得如何?”戚扬率先开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温怀民轻抿一口茶,放下茶杯,回答道:“戚兄有话直说,我们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戚扬满意地点点头,他直接掀开了底牌:“我想要温家的漕运权,而你,只要帮我牵制住其他家族的势力,不让他们干扰我的行动即可。” 温怀民微微皱眉,显然没想到戚扬胃口这么大。他沉默片刻,问道:“戚兄想要漕运权做什么?” 戚扬神秘一笑,说:“漕运权在谁手上,谁就有通天的本事。这可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势力、地位。” 听到这里,温怀民算是明白了戚扬的意图。他心中开始盘算,这笔交易是否值得。但还没等他给出答复,戚扬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我有证据在手,证明温家私吞了漕运的财物。” 温怀民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家族的丑事竟然被戚扬抓到了把柄。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这笔交易的风险与利益。 “戚兄果然有备而来。”温怀民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一些,“既然如此,我也直说了。这样的交易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但我希望戚兄能保证我的安全,毕竟这证据在你手上。” 戚扬冷冷地笑了:“既然温兄不愿交出漕运权,那我便用另一件东西来换。” 温怀民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戚兄什么意思?” 戚扬一字一句地说:“我听说,温兄手底下的人,有一套独特的路子走私盐。只要交出这套路子,我不再提今日之事。” 听到“走私盐”三个字,温怀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是他多年来的心血,也是他暗中积累财富的秘密。如今却被戚扬这个外人拿捏在手,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戚扬,你不要欺人太甚!”温怀民猛地站起身,怒斥道。 然而,戚扬只是悠然地品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的自信彻底激怒了温怀民,正当他要拂袖离去的时候,温怀民突然开口了。 “你以为你真的能掌控一切吗?”温怀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拿到那些证据,就可以随意摆布我?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戚扬抬起头,与温怀民对视。他淡淡地说:“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没有人找到它。只要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在谈话进行到这个紧张的时刻,戚扬突然起身,准备离开。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府里的侍卫拦住了。这些侍卫手握长刀,刀尖直指戚扬,明显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戚扬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侍卫,然后转向温怀民,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的手轻轻抚过腰间,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在瞬间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在府里的侍卫拦住自己的一刹那,戚扬的心中闪过了数个念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接着,他猛地一跃,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他的动作迅捷而矫健,仿佛一只猎豹在猎食。 在空中的瞬间,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风压,仿佛要将自己撕裂。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冲去。 在奔跑的同时,他还不忘破口大骂道:“狗东西,说不过我你就搬救兵是吧。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惹不起!”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屑,像是嘲讽那些自以为是的侍卫。 “狗东西们,有能耐就来追我!”戚扬一边奔跑一边骂道,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愤怒。 就在戚扬的武功即将被侍卫捉住之际,一道破空之声传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江逾白带着一群锦衣卫闯入了府中,他的脸色冷若冰霜,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正在奔跑的戚扬身上。 打乱了侍卫们的阵脚之际,沈知意也恰好赶到。 她一眼看到戚扬,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随即说道:“戚公子,快跟我离开这里吧。” 戚扬没有犹豫,立刻跟随着沈知意逃离了府邸。他们动作迅速而敏捷,似乎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锦衣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如同一道道闪电,迅速冲向那些侍卫。一时间,刀光剑影,府内一片混乱。 戚扬趁机摆脱了侍卫的纠缠,朝着江逾白跑了过去。他感激地说道:“江兄,多谢你及时赶到!” 沈知意带着戚扬飞快地逃离了府邸,两人迅速来到了马车的附近。戚扬跳上了马车,发现里面坐着他的弟弟戚琛。 他的目光转向了沈知意。他真诚地说道:“沈姑娘,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我戚家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沈知意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戚公子不必客气,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目的。” 江逾白走入府中,他的目光冷冽而锐利,仿佛能够看穿一切虚妄。他环顾四周,发现温怀民正站在大厅中,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温大人,深夜来访,还请你见谅。”江逾白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歉意。 温怀民脸色一沉,他心中清楚江逾白的来意。他瞪着江逾白,冷冷地说道:“江逾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带着这么多锦衣卫擅闯我府上,是当我温家不存在吗?” 江逾白轻轻地笑了笑,他走到温怀民面前,低声说道:“温大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我来只是想请你解释一下漕运税银的事情。” 温怀民脸色一变,他心中清楚江逾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努力保持镇定,冷冷地说道:“你是在指控我吗?有什么证据吗?” 江逾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怀民,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温怀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他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惶恐却越来越强烈。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温怀民的侍卫们纷纷拔出刀剑,但被江逾白带来的锦衣卫们迅速制服。温怀民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逾白听了戚琛的情报,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显然他早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我已经向靖帝请示过,需要捉拿你归案。”江逾白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怀民脸色铁青地看着江逾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他破口大骂道:“江逾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敢如此对我下手!” 江逾白没有理会温怀民的叫骂,他淡淡地说道:“有没有证据,你说了不算。”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是陛下的命令。” 听到江逾白说已经将事情禀报给了靖帝,戚琛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江逾白竟然会这么做,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江逾白的敬佩。江逾白的果断和忠诚让戚琛深感敬意。 于是,他看着沈知意,问道:“沈姑娘,江督主已经拿到了陛下的旨意?” “沈姑娘,江督主已经拿到了陛下的旨意?” 江逾白从戚琛找到他时就已经去了趟皇宫,告诉靖帝温怀民私吞漕运税银和贩卖私盐的事,至于证据就在戚扬公子手里。 “我听说温怀民私吞了漕运的税银,可有此事?”沈知意继续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 戚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情报比江逾白掌握得多。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之前所了解的情况,同时也向沈知意表示了自己的决心,愿意全力配合江逾白。 沈知意听后眉头微皱,她没有想到温怀民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姐姐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谢瑜面色凝重地走向前,双手呈上一叠厚厚的罪证。他眼眸深邃,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涌动着无法平息的愤慨。 温怀民,曾经的朝廷重臣,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他的罪证一一陈列在皇帝的案前,每一页都写着他的罪行,每一行都刻着他的耻辱。 皇帝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那些罪证,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眼中闪过愤怒、失望,甚至还有一丝悲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双手还是忍不住紧握成拳。 谢瑜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皇帝。 “父皇,温怀民藐视王法,徇私舞弊,证据确凿。此人早有反心,必须严惩以儆效尤!”谢瑜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像是铁石心肠的审判。 皇帝没有立即回应,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温怀民。这个曾经的大臣,如今成了阶下囚,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意和绝望。 江逾白身姿笔直,眼神冷峻,一手拎着温怀民的衣领,将他带到朝堂之上。温怀民曾经威风凛凛,如今却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不复往日风采。 温怀民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他看着皇帝,声音微弱地哀求:“陛下,臣曾为朝廷效力,犯下错误也是出于无奈……” 但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大臣们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之上一片混乱。 一位年长的大臣,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坚定。“陛下,温怀民大人一直是国家的忠臣良将,他的忠诚和才干有目共睹。此次的罪责,或许只是一场误会。还望陛下明察秋毫,不要错怪了好人。” 他的话语在朝堂上回荡,其他的大臣也纷纷附和。为温怀民辩护,希望能够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靖帝的脸色却始终未变。他看着下方为自己求情的大臣们,眼神深邃而复杂。 终于,靖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温怀民。他知道,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权臣,已经走到了末路。 “温怀民,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和愤怒。 温怀民站在朝堂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颤抖着跪下:“陛下饶命,臣知罪。” 皇帝冷笑一声:“晚了。来人,将温怀民拖出去斩首示众!” 随着皇帝的命令,朝堂上立刻涌入一队卫兵。他们一把抓住温怀民,拖着他离开朝堂。温怀民的求饶声渐渐远去,朝堂上只剩下皇帝铁青的脸色和谢瑜坚定不移的目光。 “温怀民一事,由刑部严查。”靖帝声音低沉而有力,“七皇子谢瑜,暂封为监查使,负责此事。”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众人惊讶地望着皇帝,不明白他的意图。 谢瑜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很快,他低头道:“儿臣遵旨。” “另外,这么多年迟迟没有立储君,各位大臣有什么看法?”靖帝的目光在大臣们之间流转,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靖帝缓缓地扫过大殿上的每一位大臣,眼神深邃而复杂。他深知,立储君之事,非同小可。这不仅关乎到东陵的未来,大臣们之间的权力斗争也会因为立储君一事变得稳定。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策。 一位年长的大臣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陛下,立储君之事关乎国家未来,需慎重考虑。臣认为,应当选择一位有德有才的皇子来担任储君之位。” 靖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谢瑜。“谢瑜,你觉得呢?”他缓缓地问道。 谢瑜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到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认为立储君之事需谨慎。但既然各位大臣都认为应当选择有德有才的皇子,儿臣也赞同此观点。” 靖帝沉默片刻,心中权衡着各种利弊。他知道,立储君之事不仅关乎到大臣们的利益,更关乎到国家的未来。他不能轻易做出决定,但也不能拖延太久。 最终,他缓缓地开口道:“既然各位大臣都认为应当选择有德有才的皇子,那么朕就决定立谢瑜为储君。”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大臣们惊讶地望着皇帝,不明白他的意图。 谢瑜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是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做了手段。 他跪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心。“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望,为国家和人民尽心尽力。” 江逾白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眼神深邃,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流转,仿佛在审视他们的内心。 当皇帝宣布立谢瑜为储君时,江逾白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摄政王看中的人果真不错,温怀民被斩首,这些世家不敢再跟随他侄子恒远王,恒远王因为当初勾结叛党一事现在还被禁足。 江逾白悄悄绕过众人,深知后宫乃是非之地,不可轻易涉足。他走到了后宫的宫墙之外,抬眼望去,只见那高高的红墙之内,繁花似锦,却也暗流涌动。 “江大人,在此有何贵干?”一声清脆的问候打破了宁静,江逾白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好友岑风行,从摄政王的幕僚走到了国师。 “岑兄,我只是路过此处,没想到后宫之中竟有如此美景。”江逾白微笑着回应。 “美景虽好,却也危机四伏。江大人还是快快离去,免得惹祸上身。”岑风行提醒道。 “多谢沈兄提醒,我自会小心行事。”江逾白点头致谢,正欲离去,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位宫女,正是令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小月。 “江大人,我家娘娘有请。”小月低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逾白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他跟着小月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路上,只听得见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远处传来的低语。两旁的宫灯泛着幽幽的光芒,让这片寂静的后宫更显神秘。 他们来到了令妃娘娘的住所。宫门半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江逾白跟随小月走进宫中,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环顾四周,但见殿内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与凄凉。 令妃娘娘坐在一张破旧的雕花椅上,身穿一袭素净的衣裙,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弱和无助,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 “江大人,本宫如今落魄成这副模样你可满意?” 令妃娘娘凄凉一笑,道:“本宫曾经宠冠后宫,如今却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说到底,还是因为得罪了那些权贵。” “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还有皇后那个贱人!”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吗?”令妃娘娘突然激动起来,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把我摆脱了吗?” 江逾白依然面无表情,他淡淡地说道:“娘娘,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您如今是在冷宫。” 令妃娘娘冲向江逾白,却被侍卫拦住。 “娘娘,冷静些。”侍卫低声劝道,“现在您在冷宫里,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令妃娘娘愤怒地瞪着江逾白,眼中充满了怨恨。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冷宫,沈青禾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痴心妄想想嫁给自己儿子,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一身华服的皇后娘娘走了进来,她面容精致,气质高贵,与这冷宫的凄凉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皇后娘娘的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和太监,他们恭敬地跟随着皇后娘娘的步伐。 令妃娘娘瞪着皇后娘娘,傲然地说道:“你一个从皇陵回来的晦气之物,本宫为何跪你!当初你能去守皇陵还多亏了本宫。” 皇后娘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万万没想到,令妃娘娘竟然敢如此放肆地顶撞自己。 “大胆!”皇后娘娘怒喝道,“你以为你还在宫中当你的令妃吗?如今你只是个被废的庶人,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令妃娘娘冷笑道:“庶人又如何?我令妃的地位不是你能撼动的。你别以为你成了皇后就能随意摆布别人,我可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她走到令妃娘娘面前,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开口嘲讽道:“令妃,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曾经的风光,曾经的权势,现在都到哪里去了?” 令妃娘娘抬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怨恨,她尖声喊道:“你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皇后娘娘轻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落到这个地步?这就是你的命。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妃子而已,还想跟我这个皇后抗衡?” “来人!”皇后娘娘突然高声喝道,“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拉出去,掌嘴二十,让她知道知道本宫的厉害!” 令妃娘娘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如此狠毒。她心中惊恐万分,但还是强装镇定,挺直脊背站在原地。 令妃娘娘被拉出去后,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掌声,她的脸庞瞬间肿胀,嘴角渗出鲜血。皇后娘娘的狠毒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心如同被重锤砸击,痛苦不堪。 在侍卫将令妃娘娘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几乎无法动弹。 “既然令妃娘娘不愿意合作,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皇后娘娘挥了挥手,一个侍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杯毒酒和一条白绫。皇后娘娘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她缓缓地说道:“令妃娘娘,你自己选吧。是喝下这杯毒酒,还是上吊自杀?总之,你绝不可能活着离开冷宫。” 令妃娘娘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如此狠毒。她的心中一阵惊恐,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放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江督主,你以为沈大小姐就能逃脱吗?别天真了......” 江逾白眉头紧皱,他心中一紧,突然意识到沈知意可能正身处险境。 江逾白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迅速转身,向冷宫外走去。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快找到沈知意,确保她的安全。 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保护沈知意。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更不能让她成为皇后娘娘的牺牲品。 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将那条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地拉紧。令妃娘娘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拼命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她的双脚在空中乱蹬,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皇后娘娘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再次勾起了得意的笑意。 随着令妃娘娘的生命逐渐消逝,她的身体无力地垂落。皇后娘娘的侍女松开了白绫,将令妃娘娘的尸体扛到了肩上,向乱葬岗走去。 在乱葬岗上,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了一起。令妃娘娘的尸体也不例外,她被丢在了这些无名尸骨之中。这里没有人会记住她的名字,没有人会记得她曾经是一位尊贵的妃子。 在沈家的藏书阁里,沈清婉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古籍。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页,“李先生,我在想,这本书中所提到的那个神秘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李先生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传说是否真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满足自己的野心 沈清婉听后默然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李先生所言极是,我受教了。” “你识文断字虽晚但学得很快,你先在这里练着,我去去就来。”李先生温和地说道,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清婉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多问,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 李先生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沈清婉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默默地继续研读书籍,心中不断揣摩着李先生刚才的话。然而,她并未注意到,李先生的身影在转角处突然消失,仿佛融入了空气一般。 她注意到自己的侍女并未跟在身边,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侍女平日里总是守候在她身旁,今日却不见踪影。 沈清婉心中起疑,决定出去寻找侍女。她轻轻走出藏书阁,目光四处张望。她发现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心中更加疑惑。 她跟在侍女身后,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行。她注意到,走廊上的灯光昏暗,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随着她的深入,她渐渐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但并未停下脚步。 终于,她来到了一个封闭的门前,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她可以听到门内有微弱的动静,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靠近门,试图听清里面的内容。她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还有令人不安的计划和阴谋。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影从门内冲了出来。沈清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李先生。 他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双手如铁钳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你竟敢跟踪我!”李先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阴森的杀意,让沈清婉不寒而栗。 她想要挣扎,但李先生的力量出奇地大,让她无法挣脱。她只能惊恐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和恐惧。 李先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麻绳。他迅速将麻绳套在沈清婉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但却并未下死手,灼云上前一步,“她都听到了,杀了吧。” 李先生听后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目光阴冷地盯着沈清婉。他手中的麻绳勒得更加紧了,让沈清婉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当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时,李先生突然松开手,向后撤了一步。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暂且留下她的性命。”李先生终于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把她关进柴房,不要做计划以外的事情。” 沈知意坐在水榭处,欣赏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她的神情宁静而优雅,仿佛与世隔绝。 她手中的茶杯散发出淡淡的茶香,与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她轻轻地吹着杯口的热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从容。 “沈小姐。”李先生走到沈知意身旁,打断了她的沉思。 沈知意微微侧过头,看向李先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李先生,怎么了?” “我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喝茶,过来看看,你是有什么心事?” 沈知意端起茶杯,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一下。” 李先生轻轻笑了笑,拿起茶壶为沈知意斟茶。他的指尖在茶水滴落的瞬间轻轻一弹,几乎无法察觉。 沈知意一直注视着李先生的每一个动作,那细微的弹指瞬间,她也没有错过。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知道,李先生在茶中动了手脚。 她接过茶杯,微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喝了一口。 李先生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知道,自己刚刚在她的茶中下了毒,只要喝下这杯茶,她必死无疑。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宁静中时,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她的目光微微一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静气,试图感知周围的异动。 突然,一个黑影从湖面上跃出,朝着沈知意的方向疾驰而来,沈知意心中一紧,起身准备迎战。 沈知意感觉到了不祥的预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静气。突然,湖面上波纹荡漾,一个黑影破水而出,朝着沈知意的方向疾驰而来。 来人的速度快如闪电,直取沈知意的人头。在这危急时刻,沈知意并未慌乱,而是迅速施展出暗器,将对方击退。 她的手法精准而果断,暗器犹如灵蛇出击,准确地击中对方的要害。黑影被击退数米,翻滚在地。 沈知意紧随其后,快速上前,准备进一步制服对方。然而,黑影却突然起身,朝着沈知意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的招式狠辣而刁钻,似乎想要一举制服沈知意。但沈知意身形灵活,迅速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两人的交手快速而激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沈知意施展出各种暗器技巧,不断击退对方的攻击。 与此同时,李先生从旁边冲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沈知意猛扑过来。他的眼神中满是狠戾和杀意,仿佛要将沈知意置于死地。 沈知意心中一惊,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她迅速侧身躲避,同时挥出手中软剑,与李先生的匕首交锋。 剑锋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沈知意借力使力,将李先生猛然推开。她身形灵活地躲避着李先生的攻击,同时不断发动攻击,逼得李先生连连后退。 沈知意眼神锐利,动作敏捷,将李先生逼到角落。李先生气喘吁吁,败相已露,而沈知意依旧气定神闲。 突然,李先生趁沈知意不备,猛然冲向她。沈知意侧身一避,同时挥出软剑,准确地击中李先生的手腕。李先生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 沈知意顺势一踢,将李先生踢翻在地。李先生捂着手腕,痛苦地呻吟着。 此时,刚才的黑影已经起身,与沈知意交起手来。黑影的身法诡异,出手狠辣,但沈知意丝毫不惧,以柔克刚,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黑影渐渐不敌,露出了破绽。沈知意抓住机会,一剑击中对方的肩膀。黑影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沈知意上前一步,扯下了黑影的面纱。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灼云。 “原来是你!”沈知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灼云冷笑一声,“当初养在皇宫养成的废人竟然能会这等武功,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受死吧!”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沈知意猛冲过来。她的眼神中满是疯狂和杀意,仿佛要将沈知意置于死地。 沈知意心中一惊,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她迅速侧身躲避,同时挥出手中软剑,与灼云的匕首交锋。 剑锋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沈知意借力使力,将灼云猛然推开。她身形灵活地躲避着灼云的攻击,同时不断发动攻击,逼得灼云连连后退。 在柴房里,沈清婉被独自关押。 房间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木柴味。墙壁上布满了霉斑,屋顶漏着光,显得格外阴森。 她被粗鲁地推搡进柴房,后脑勺猛地撞在坚硬的石墙上,让她头晕目眩。不等她反应过来,冰冷的铁链已牢牢捆住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 随着房门重重地关闭,沈清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感觉仿佛身处于一个封闭的地狱。 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铁链的束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清婉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可能的逃脱机会。她的目光落在捆绑她的铁链上,心生一计。 她开始用手指摸索着铁链上的锁扣,试图找到它的弱点。她的手指被冰冷的铁链冻得麻木,但她坚持不懈地摸索着。终于,在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后,她发现锁扣的一侧有些松动。 她用力扭动着那一侧的锁扣,她的手指被磨得皮开肉绽,她迅速解开手脚上的铁链,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李先生瞅准时机,拿起地上的匕首,猛地冲向沈知意。他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沈知意置于死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婉突然冲上前来,挡在了沈知意面前。 “姐姐,小心!”她大声喊道,同时用身体紧紧护住沈知意。 李先生的匕首狠狠地刺入沈清婉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沈清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站稳脚跟,没有让沈知意受伤。 “清婉!”沈知意惊呼一声,急忙扶住沈清婉。她眼中满是担忧和悲痛,看着沈清婉的伤口,心中如刀绞一般。 沈清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轻轻地拍了拍沈知意的手背,“姐姐,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她的话语让沈知意更加心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能让沈清婉这样牺牲,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正当沈知意准备采取行动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队侍卫冲了过来,将李先生团团围住。 李先生见势不妙,转身欲逃,但被侍卫们及时拦住。他拼命挣扎着,但最终还是被制服了。 血啼和衔青随后赶到,看着地上躺着四小姐躺在血泊中。 灼云趁着混乱,悄悄靠近沈知意。她举起匕首,对准沈知意的后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然而,就在她准备刺下去的瞬间,血啼突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猛地冲上前去,一剑挥出,准确地击中灼云的咽喉。 灼云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匕首无力地垂下。她无法置信地看着血啼,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江逾白从皇城一路疾驰,心急如焚。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到府中,查看沈知意的伤势。在得知她受伤的消息后,他的心被无尽的担忧和焦虑所笼罩。 他飞身跃下马背,穿过府门,直奔沈知意的房间。他的身影如风一般迅疾,气势如虹。家仆们纷纷侧目,被他的焦急所感染。 江逾白冲进房间,眼神焦急地扫过沈知意苍白而安静的面容。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身躯微弱地颤抖着。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她的伤口,感觉到她的肌肤微热,没有出血的迹象。他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她没事。”岑风行说道。 “那就好。”江逾白转身对着她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沈清婉的衣袖,露出了伤口。那是一道深长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岑风的手指在伤口上轻轻滑过,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倒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喂入沈清婉口中。 “你们都出去,我来守着吧。” 夜幕降临,屋内的灯火摇曳。沈知意静静地坐在沈清婉的床边,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 江逾白走了进来,他看着沈知意,“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察觉到李先生是奸细,还留他在身边。”沈知意哭,“都是我的错。” 江逾白走过去,轻轻地拍着沈知意的肩膀,“这不怪你,当时我们都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只是基于信任做出了判断。” 沈知意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是我太大意了,如果当时我坚决一点,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她的思绪在寂静的夜晚中游走,回忆着与沈清婉共度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画面都刻在她的心中,成为永恒的记忆。 时间在悄然流逝,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沈知意感到自己仿佛成为了石雕像,她整个晚上都没有动过一下,江逾白就守在门外等着。 昨夜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洗净一般。江逾白就坐在门外的长凳上,静静地看着雨滴从天空滑落,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坐着。 翌日 翰林书院藏书阁内,沈鹤之向往常一样打扫清理,这些天李文轩下山给沈清婉教书了,他才得空闲下来。 突然沈知意闯了进来,她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架旁的沈鹤之,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愕。 “沈鹤之!你找死!”沈知意冷冷地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和失望。 沈鹤之抬起头,面对着沈知意,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他没想到,一直维护自己的沈知意会突然如此愤怒地找上门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沈知意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神如刀,似乎要将沈鹤之看穿。 沈鹤之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知意,我知道我错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家。” “为了沈家?”沈知意冷笑一声,“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清婉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你命令灼云杀了她!” “沈清婉难道就没有背叛我吗?她活该死在那里!”沈鹤之。 “所以你就要置她于死地?”沈知意愤怒地质问道。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祈福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沈知意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神如刀,似乎要将沈鹤之看穿。 沈鹤之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知意,我知道我错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家。” “为了沈家?”沈知意冷笑一声,“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清婉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你命令灼云杀了她!” “沈清婉难道就没有背叛我吗?她活该死在那里!”沈鹤之。 “所以你就要置她于死地?”沈知意愤怒地质问道。 在翰林书院众人的注视下,沈鹤之被几个侍卫拖了出来。他的脸上沾着泥土,原本华贵的衣袍也破破烂烂,满是尘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和不甘,仿佛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沈鹤之,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 沈鹤之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他认得这个书生,是翰林书院的一位学子,名叫李明。李明曾因为自己的诗才而被沈鹤之嫉妒,被他找借口赶出了书院。现在看来,李明也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特意出现在这里的。 “沈鹤之,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现在你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李明指着沈鹤之的鼻子骂道。 沈鹤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和憎恨。但是他心中仍然充满了不甘,他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惩罚!”一个声音喊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声讨的队伍中来,沈鹤之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了。他的双腿开始发软,终于瘫倒在地。 昨晚,江逾白坐在书房中,脸色阴沉。他深知,要让沈鹤之受到应有的惩罚,必须让他在众人面前失去威信。于是,他吩咐鸢阁的人将沈鹤之残害自己妹妹的消息散布出去。 沈鹤之曾经的朋友也开始疏远他,不愿与他为伍。他的名声一落千丈,成为了众矢之的。原本敬仰他的人也开始对他嗤之以鼻。 难怪他今天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盛府内 沈知意拿着一份证据,眼神锐利地盯着盛夫人。盛夫人脸色微变,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沈鹤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盛夫人,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沈知意冷冷地说,“我手里有证据,足以证明沈鹤之的罪行。” 盛夫人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沈小姐,我并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你应该清楚。”沈知意冷笑一声,“沈鹤之残害自己的妹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作为母亲,不可能不知道。” 盛夫人脸色苍白,她确实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盛家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盛夫人强装镇定,“如果你没有证据,请不要随意污蔑我的儿子。” “我有证据。”沈知意举起手中的证据,“这是他与灼云的书信来往,记录了他如何下令杀害沈清婉,和想置我于死地。” “沈鹤之这样的罪行,你认为你还能保得住他吗?盛夫人。” 她心中开始慌乱,但是仍然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沈小姐,即使你有证据,也不能证明我儿子有罪。”盛夫人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这只是一个书信来往,并不能证明我儿子下令杀害了沈清婉。” “你以为你能够隐瞒真相吗?”沈知意冷笑道,“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沈鹤之的罪行。你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吗?” 盛夫人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妙,沈鹤之,没想到他还是跟他父亲一样,是个蠢货! “我承认,我儿子犯了错。”盛夫人痛苦地说,“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将他绳之以法。他是一时冲动,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还有改过的机会。” “改过?”沈知意冷笑一声,“他已经走得太远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盛夫人是想用盛家来换一个沈鹤之呢,还是想不顾一切救下你儿子。” 盛夫人心中一阵剧痛,她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无法挽回。但是,她不能让盛家陷入危机,不能让沈鹤之的罪行影响到盛家的名声和未来。 盛夫人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沈鹤之的命运了。但是,她不能让盛家受到牵连。 “沈小姐,不要将这件事情公开。”盛夫人继续说道,“盛家的名声不能受到损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保全盛家。” 往日热闹的宫殿,如今只剩下一片寂寥。令妃娘娘的寝宫,空荡荡的,只有一缕悲伤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谢少恒被禁足在府中时常独自坐在庭院,目光呆滞,手上摩擦出老茧,府里关押着他的妾室沈青禾。 长厮走上前一步将温家被抄的消息告诉他,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角有鲜血流出。 此刻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关押沈青禾的地方。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狠戾和冷酷,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他大步走到沈青禾面前,目光落在她被铁链拴住的手腕上。铁链与肌肤的摩擦已经让她的手腕磨出了血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溃烂。 沈青禾的衣衫不整,身上也布满了伤痕,有新有旧。 “王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沈青禾颤抖着声音哀求道。 “放过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岂能轻易放过你。”谢少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想让我也变成你这个样子吗?” 他将一桶冷水猛地泼在沈青禾的身上,让她颤抖得更厉害。然后,他拿出一条皮鞭,在半空中一挥,狠狠地抽向沈青禾。 “啊——!”沈青禾痛得大叫起来,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沈青禾的身上布满了鞭痕,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无力地瘫在地上,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走到沈青禾身边,用脚踩住她的头,狠狠地碾着她的脸庞。她的眼角流出泪水,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你这副样子真是令人作呕。”谢少恒厌恶地说道,“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沈青禾独自躺在血泊之中。铁链与肌肤的摩擦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绝望。 皇后娘娘拟了一份圣旨让手下交到江逾白手上,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交易。 江逾白转头看向身旁的侍卫,命令道:“将谢少恒给我牢牢看住,不许他踏出恒远王府一步。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废人。” “知意,我虽不清楚你和谢少恒背后究竟有什么恩怨,但你真的不杀了他以绝后患?”江逾白嘱咐道。 江逾白的声音落下,沈知意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轻轻一笑。她将手中的圣旨缓缓展开,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要他生不如死。” 她的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仿佛要将谢少恒碎尸万段。她恨谢少恒,更恨自己曾经对谢少恒的痴心妄想。 谢少恒的背叛和残忍,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清婉那边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江逾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不能怪你。” “听闻摄政王得来了西域的奇药,我想去求一颗。” 西域的奇药珍贵无比,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向来都是极为隐秘地流传,沈知意想用它来救沈清婉的命。 “你想用这药……”江逾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陪你一起去。” 沈知意看着他,眼神坚定,“我必须救她。” 沈知意站在摄政王府的门前,心中不禁感叹。摄政王府的门楼高大而威严,朱红色的门漆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不失庄重和神秘。两旁的石狮子栩栩如生。 “臣参见摄政王。”江逾白长揖到地,神色自若。 “臣女参见摄政王。”沈知意。 “起来吧。”摄政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听闻你为了个女人,要与本王做交易?” 江逾白毫不畏惧,淡声道:“民之愚忠,但求摄政王赐下西域奇药。” 摄政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深深地看了江逾白一眼,然后转向沈知意,“而你,小姑娘,你有什么可以给本王的?” “我......誓死追随摄政王。”沈知意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回答。 摄政王再次放声大笑,“本王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助我,我受故人所托让我照顾好你。” 他挥了挥手,一个侍从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东西,给你便是了。” 沈知意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盒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摄政王,您为何……”沈知意的话还没有说完,摄政王就抬手打断了她。 “本王已经答应了要帮你,自然不会反悔。”随后他转身看向了江逾白,“你啊,早晚得被这个小姑娘缠住。” 江逾白微微一笑,并未答话。他知道摄政王洞察一切,他的话中有话。 “多谢。” “小姑娘,你要记住,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回到沈府,她看到沈清婉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心中不禁一阵揪痛。 “清婉,清婉。”沈知意轻轻呼唤着沈清婉的名字,试图唤醒她。 沈清婉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沈知意的心如同被针扎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她紧紧握住沈清婉的手,倒出求来的药喂进她的嘴里。 沈知意守在沈清婉的床边,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沈清婉苍白的脸,心中无比疼痛。她不禁想起摄政王的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啊,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终却害了沈清婉。 茯苓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喂药、擦拭汗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知道,沈知意把沈清婉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小姐,你先去歇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四小姐。”茯苓安慰她,“有小姐求来的药,四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沈知意紧握住茯苓的手,微微颔首,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小姐,你别这样。”茯苓看到沈知意落泪,心中也一阵揪痛。 沈知意擦干泪水,微微一笑,“茯苓,我真的没事。只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小姐,别这么说。”茯苓轻轻握住沈知意的手,“小姐放心,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沈知意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沈清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 “茯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知意看着茯苓,心中满是感激。 茯苓害羞地低下头,“小姐,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对我有恩,我理应回报。” 沈知意换上一袭素净的衣裙,准备去一趟积云寺为沈清婉祈福。 “我陪你一起去。”江逾白,“最近京城不太平,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多谢师父。” 行致一半,天空渐渐布满乌云,伴随着微风和雷电的预兆,一场小雨滴答滴答地落下。沈知意和江逾白匆匆躲进一处小簪子铺的屋檐下避雨。 簪子铺的老板见有客人来,忙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客官,今天这雨下得没来由的大,您二位就在我这儿躲雨,等雨停了再出去。” 沈知意点了点头,感激地对老板说道:“多谢老板。”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起面对 老板见他们似乎对这场雨有些无奈,便笑着说道:“这雨虽然来得突然,但也别有一番韵味。二位客官不如在店里看看簪子打发时间,等雨停了再继续上路。” 江逾白微微点头,两人走进簪子铺。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正聊着,簪子铺的老板端来两杯热茶,“这是我刚煮的热茶,两位先暖暖身子。” 沈知意和江逾白接过茶杯,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 沈知意仔细打量着架上的发簪,不时拿起一支在手中把玩。她看到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发簪,上面刻着精美的山茶花图案,心中甚是喜欢。 江逾白走近一看,那支发簪确实十分精美,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山茶花图案栩栩如生。他点了点头:“这支发簪确实很适合你,喜欢就买下来吧。” “买给你娘子的吧?”店主打趣道。 江逾白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店铺老板会这样说,他忙澄清道:“我们不是……” “哈哈,我明白,我明白。”店主笑着摆摆手,“害羞了?我当年和我娘子也这样。年轻人的感情啊,真是美好又让人害羞。” 江逾白和沈知意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们没想到店主竟然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但他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逾白轻轻地拿起发簪,温柔地插在沈知意的黑发之间。 他的动作轻柔而仔细,沈知意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她感觉到了江逾白手指的微微触感,那是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好了。”江逾白轻声说道,同时撤回了手。 他们离开店铺时,店主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积云寺坐落在京城的东郊,远离了市区的喧嚣,只有古朴的钟声和香烟缭绕。 “我就不进去了,杀孽太重会打扰神仙清净。”江逾白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你怎么和我父兄一样?” 沈知意走进了积云寺,江逾白在外等候。他看着寺庙的飞檐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宁静。 半瞎子老道走了进来,“好久不见了,沈小姐。” 沈知意转身,惊讶地看着半瞎子老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瞎子老道笑了笑,“我四处云游,恰好来到此地,我算到我和小姐还有一段缘分,便来这里等着了。” “那我妹妹......” “沈小姐放心,你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只是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沈知意深深地看了半瞎子老道一眼,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被他的话安抚下来。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他的忠告,“多谢,只是有些仇我不得不报。” 他看着半瞎子老道,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惕。他总觉得这个老道士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安。 祈福完毕后,两人又一同游览了积云寺的后面的神树。 在积云寺的后山,有一棵古老的柏树。传说这棵树是由一位古神亲手种下的,已有千年的历史。这棵神树被视为积云寺的守护神,受到了信徒们的敬仰。许多信徒会来到这里,祈求神树的保佑,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 江逾白和沈知意来到这棵神树下,沈知意抬头仰望着高大的树冠,感叹道:“这棵树真壮观,历经千年仍然屹立不倒。” 江逾白也注视着神树,却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苦涩。沈知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地问道:“你怎么了?”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两人默默地站在神树下,享受着这片宁静的时光。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神树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她轻轻地用手摆弄着,细心地在上面编织着图案。 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红绳间灵活地穿梭,那红绳在她的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条流动的溪流,泛着微微的光,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 编织完字迹后,她轻轻地踮起脚尖,伸出手臂,但仍然无法够到。 江逾白默默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他走到神树旁,轻轻地拽了一下树枝,使它低垂下来。沈知意趁机将红绳系在了枝干上。 沈知意将红绳紧紧地系在了神树的枝干上。江逾白看着她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祈祷着。 “你可知这红绳是何意?”他问道。 “求姻缘。”沈知意淡淡地回答,将红绳系在了神树上。 江逾白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触动。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根红绳,仿佛能感受到沈知意的愿望和心愿。 两人站在神树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一片温馨而宁静。 “你为何不求官运亨通?”江逾白轻声问道。 “人生苦短,名利皆是过眼云烟。”沈知意淡淡地回答,“我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在一片幽静的竹林中,沈知意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江逾白说道:“师父,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江逾白看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师父,我,我觉得你特别好。”沈知意终于说出了口,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坚定而清晰。 江逾白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沈知意会对自己表白。他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我……”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我不值得你等待。” 沈知意听出了他话中的拒绝之意,她的心微微一颤,但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失落。她知道江逾白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她不会强求他接受自己的感情。 “我心如你心。”江逾白。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等你。”江逾白温柔地说道,“留在我身边危机不断,直到我解决完这一切,我们再......” 沈知意在他还没说完时上前紧紧地抱住他,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却坚定而清晰:“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好。” 等回去后沈知意将求来的平安符放在沈清婉枕头底下,茯苓端过来一碗药汤,“小姐,四小姐会好起来的,岑大人说小姐再过不久就能醒来。” 沈知意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我来吧。”她接过茯苓手中的药汤,缓缓坐到沈清婉的床边。 药汤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苦涩的药味。沈知意轻轻扶起沈清婉,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汤,缓缓地喂进她的嘴里。 沈知意喂完药后,又轻轻地为沈清婉掖好被角。 “如今沈府就剩我们俩姐妹了,你可得赶快好起来。” 父亲在兄长护送公主出嫁的次日就带领军队出发,前往边塞驻守,如今已经过去数月,按照行程推算,他们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到。 在积云寺的时候,沈知意还为父兄和沈家军祈祷平安。 “等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父兄,沈府上上下下的事情还要交给你来打理,妹妹你可要赶快好起来。” “公主,走吧。” 遭遇山匪后,沈知筠迅速封锁了消息,和附近的军队取得联系,江逾白手底下的暗卫也供他差事,没有了之前瘴气缠绕的山林。 “公主,我不会再让你遇险了。” 永安公主重新换上了凤冠霞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助和迷茫,“听说父皇已经立下皇兄为储君了,我担心......” “放心,有江督主在,七皇子他不会有事。” 沈知筠的话让沈清婉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知道江逾白的能力和威望,也相信他能够保护好皇兄。 永安公主点点头,他担心皇兄是女儿身的身份被发现,朝堂那些大臣绝不会容忍一个女子站在高处,若是被发现,皇姐很可能遭遇不测。 “前方就是天枢城了,再过不久我就要嫁人了。”沈清婉轻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了。 天枢来结亲的队伍就在前面。 “沈将军,不用送了。”沈清婉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次分别可能就是永别。她转过身,眼中泪水打转。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落下。 从城墙处走来一人,“沈将军,我们家将军想请你一起过去。” 沈知筠心中一紧,看着来人,他知道这个邀请并不简单。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跟着来人一起走向城墙。 永安怒斥道:“我成亲又不是我们东陵的将军成亲。”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不派人迎接也就算了,就连我朝将军也敢扣下!” “没事,他们伤不了我。”沈知筠温和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趟天枢,反而更放心。” “可是......” 她知道,沈知筠的决定不会因为她的担忧而改变,但她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和不舍。 “沈将军,我家皇子有请。”来人开口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跟随沈知筠的士兵不能踏入天枢的领土,沈知筠让他们在城外等着自己,天枢的人谨慎连抬轿子的车夫都换成了自己人。 只允许几个公主的贴身侍女跟着,流银寸步不离守着轿子,他们休想伤害公主半分。 沈知筠心中明白,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实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不能有任何疏漏,必须谨慎应对。他深吸一口气,跟随着将军走进了城墙内的迎亲行辕。 “沈将军,我们家皇子有请。”一个身着甲胄的人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沈知筠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能够感受到这里的不寻常,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沈将军,我们家皇子已经等候多时了。”那个人再次说道,“请随我来。” 迎亲行辕内布置得十分奢华,各种摆设和装饰都显示出了天枢国的富贵之气。皇子坐在主位上,面容俊朗,气度不凡。 他看着沈知筠,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欣赏。 “沈将军,听说你勇猛善战,立下不少战功。”皇子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知筠心中一动,他能够感受到皇子的赞赏和认可,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到永安公主的安全和未来的命运。 “沈将军,此次请你前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件大事。”皇子看着沈知筠,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神秘的光芒,“我想让你为我天枢效力。” “你休想。” 周生衍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沈知筠,淡淡地说道:“沈将军,你可知拒绝我的后果?” “沈将军,你太固执了。”周生衍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去冒险,还是选择接受我的提议,成为天枢国的将军,享受荣华富贵?” “或者,将沈氏兵书交出来,本王可以将永安公主送给你。” 沈知筠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强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公主不是物件,沈某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背叛故国的无耻之徒。” 沈知筠瞪大了眼睛,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周生衍。他的内心翻涌着怒火,但表面却保持着冷静。 “六皇子?哼,你也配冒充皇族?”沈知筠冷冷地说道,“你无非是天枢国的一条走狗,借着皇子的名号,行苟且之事。” 周生衍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快就被沈知筠识破。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摘下面具的样子,我的宿敌。”沈知筠说道。 周生衍,天枢国的将军,一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他以面具遮面,无人知晓其真实面目,但他的威名足以让敌人胆寒。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本宫再信你一次 沈知筠与周生衍的交锋,始于一场大战。两军对垒,烽火连天,沈知筠首次与周生衍交手,便深刻体会到了这位面具将军的厉害。 周生衍的战术诡异多变,令人捉摸不透。他率领的天枢国军队如同狼群一般,凶狠而狡猾,甚至不惜牺牲众将士的性命做诱饵引他入局。 “沈将军,你太自大了。”周生衍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能够抵挡得住我天枢国的军队吗?你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沈知筠心中一沉,他知道周生衍所言非虚。天枢国的军队实力强大,而自己手中的兵力有限。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坚定地说道:“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会拼死一搏。” 周生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沈知筠竟然能够识破自己的身份。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道:“沈将军,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沈知筠,你不要不识好歹。”周生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领,敢与我为敌,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沈知筠心中一紧,他知道周生衍的权势和地位。但他并没有屈服,而是挺直了胸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我沈知筠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坚定地说道,“我与你势不两立,绝无半点调和的可能。” “算了,只要你留在我府上,将沈家兵书交出来。” “沈家兵书别说你,就是我也没见过,早就已经失传了。”沈知筠冷笑一声,道:“周生衍,你真是妄想。我沈知筠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留在这奸贼之地。” 周生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藐视。他冷冷地说道:“沈知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可以让你在这府中苟且偷生,也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知筠心中明白,周生衍已经动了杀机。他不想再跟这个奸贼废话,准备破釜沉舟,一战到底。 “周生衍,你要战便战!”沈知筠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准备与周生衍一较高下。 两人身影交错,剑光闪烁,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周生衍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冷酷。 他出手迅猛,剑招狠辣,每一击都仿佛要将沈知筠置于死地。 沈知筠虽然稍逊一筹,但他的剑法却同样精湛。他身形灵活,躲过了周生衍的多次致命攻击。同时,他也发起反击,试图寻找突破口。 两人的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快速移动,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宛如两道闪电在空中划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汗水飞溅,衣袂翻飞,剑光闪烁不停。但无论周生衍如何攻击,沈知筠始终坚守阵地,毫不退缩。 “私人恩怨,和东陵无关。” “沈将军好气魄,本将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谢渊总觉得两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劲,流银让她现在这里休息,毕竟过两日就是她和六皇子的婚礼,但她还是不放心。 “流银,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正当两人再度交锋,剑气激荡之时,永安公主迅速走上前去,高声喝止:“住手!” 周生衍一愣,没想到永安公主会突然出现。他手上的剑气一时失控,剑气激射,直逼永安公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筠眼疾手快,猛地冲到周生衍面前,一掌击向他的手腕。剑被瞬间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远处。 “公主,您没事吧?”沈知筠紧张地问道。 永安公主惊魂未定,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没事。” 永安公主向周生衍行了一礼,开口道:“六皇子可否看在本公主的面上,就此罢手?” 她的声音婉转,充满了温和。虽然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但更多的是一种请求和劝解。 沈知筠和周生衍闻言,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剑。周生衍抱拳道:“公主说得是,是我失态了。” 沈知筠也抱拳道:“多亏公主解围,否则今日属下恐怕要吃亏。” 说罢,两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剑,彼此对视片刻。 公主,您先回去歇息吧,我和六皇子还有要事要商量。” 沈知筠轻声道,她的眼神透着一丝坚定,声音也十分温和。她知道永安公主在这里并不方便,于是便开口支开了她。 永安公主虽然有些犹豫,但看到沈知筠和周生衍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并不合适。 她点了点头,嘱咐沈知筠,“小心。” 永安公主离去后,沈知筠站在原地,双眼微闭,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气息。周生衍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沈知筠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周生衍,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她并没有坐下来,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生衍对峙。 周生衍轻轻地笑了笑,转身拿起茶壶,为沈知筠斟上了一杯热茶。他的动作非常自然,仿佛他们已经是多年的好友。 沈知筠微微一愣,没想到周生衍会有这样的举动。 “多谢。”沈知筠轻轻地道了谢,但声音中并未流露出多少真心感激之情。她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眼神却直视着周生衍,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周生衍,你扮成六皇子娶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永安公主和亲的,究竟是谁?”沈知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他并不相信周生衍的举动只是为了好玩。 周生衍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然是我。六皇子?哼,没有我,他就是个废物。” 沈知筠的眼神锐利,语气中带着一种质问的意味。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也不喜欢被别人利用。 “我娶公主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你放心,只要永安公主的皇兄登上皇位一天,我便不会苦了她。”周生衍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知筠皱起眉头,他并不满意周生衍的回答。他知道,周生衍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沈知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周生衍的语气十分认真,“和我合作,我能给你想要的。” 沈知筠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周生衍的话并没有错。 “我不会和你合作,以后在战场见了面,你我依旧是敌人。”沈知筠的语气坚定,他并不想与周生衍为敌,但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血啼将传回来的书信递给江逾白,江逾白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眉头紧皱。 书信中写道:“敌军已至城下,情势危急。粮草不济,守城士兵疲惫。请求速发援兵,否则难以久守。” 书信中写道:“江南水患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常有暴乱发生。” 江逾白看完书信后,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深知江南水患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暴乱更是让局势雪上加霜。 “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江逾白说道,“血啼,你立即召集人手,准备粮草和物资,你和衔青先前往江南一带。” 血啼点了点头,立刻去准备了。 “我得去趟皇宫,找陛下商量安置难民的事。” 沈知意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一步,与江逾白并肩而立,“我和你一起去。” 在朝堂之上,江逾白面对着满朝文武,郑重地提出了关于开放粮仓以安置江南难民的建议。他知道,这个决策不仅关乎当前的局势,更将深远地影响到国家的民生。 “陛下,如今江南水患严重,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臣恳请陛下开放粮仓,以解百姓燃眉之急。”江逾白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与真诚。 坐在龙椅上的靖帝,面色略显疲惫。长时间的劳累和压力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但他的眼神中仍闪烁着明智与坚毅。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缓缓开口。 “爱卿之言,朕不是不听。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开放粮仓并非易事。”靖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显然是长时间说话所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朕也在想办法,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一问题。” 谢瑜出列,声音坚定地说:“父皇,江南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儿臣恳请父皇能够以百姓为重。” 靖帝听着朝堂上的争论,眼神却有些游离。他并非不关心江南的灾情,但这些日子,皇后为他进献了一剂灵药,据说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皇后曾告诉他,这药需在极度的欢愉中服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而服下这药后,便可与心爱的女子共享极乐。 众大臣还想说些什么,靖帝不耐烦道:“好了,这些事情容后在议。” 人群中的戚扬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沉默。 他出列跪拜道:“陛下,江南灾情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若陛下身体有恙,臣愿代陛下前往江南,安抚百姓,共度时艰。” 正当靖帝犹豫之际,皇后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她仪态万千,气质高贵,让众人眼前一亮。皇后走到靖帝身旁,柔声道:“陛下,戚大人一片赤诚之心,还请陛下成全。妾身也会为陛下祈福,祝愿陛下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靖帝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感动,宣布道:“好,朕就委派戚扬前往江南,安抚百姓,解决灾情。愿诸卿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戚家主真是年少有为啊。” 此番江南受灾,人心浮动。 靖帝满意地点点头,他转向戚扬,道:“戚家主,此去江南,务必尽心竭力,安抚百姓,重建家园。你有何需要,尽管向朝廷提出来。” 戚扬跪拜道:“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负重托,尽心竭力完成任务。” ...... 皇后娘娘戴着斗笠乔装打扮来到摄政王府上,为了不被发现,她穿着一身普通的民女服饰,斗笠低垂,遮住了大半边脸。 斗笠下,皇后娘娘的眸子宛如秋水般清澈,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皇后娘娘缓缓走到摄政王府邸的大门,两名侍卫立即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警惕地盯着她。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伸出手,手里握着一个令牌。 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一道道神秘的符文,闪烁着幽光。侍卫们一见令牌,脸色顿时一变,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皇后娘娘请进。” 摄政王早已得知皇后娘娘的来访,却故意装作不知。 在后花园的一角,皇后娘娘摘下了斗笠,任由春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凝望着池中的荷花,陷入了沉思。摄政王悄然出现在她身旁,轻声问道:“娘娘来到本王府上,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转身看向摄政王,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明知道我为何而来,何必明知故问。” “我被那个狗皇帝派去守皇陵这么多年,你除了吩咐下人打点,还做过什么?你可有一日来看过我?”皇后声音压低,隐约能听见哽咽声。 “你知道的,我不能踏出京城半步。”摄政王的手伸向了桌上的莲子。他轻轻拈起一颗,细心地剥去莲子壳,将里面的莲子放在碗里。 “晚晴,这是你最爱吃的莲子。” 晚晴皇后呆愣了一下,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涌现,只是曾经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甘心如此?”皇后娘娘追问。 “那又如何?”摄政王反问,“娘娘觉得在这朝堂之上,我能做些什么?我只是个傀儡,我的理想、抱负,都不过是笑话。” “本宫要掀翻这天,本宫要当当朝太后!” “你要掀翻这天的代价是什么?”摄政王声音低沉地问。 “代价?”皇后娘娘冷笑一声,“为了权力,为了地位,这世上有多少人愿意付出代价?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好,本王就陪你掀翻这天下。” 皇后娘娘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本宫就信你一次。” ------------ 第一百四十九章谢瑜登基 皇上斜靠在软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疲倦,最近那些大臣接二连三上报江南的灾情,要求他开仓放量。 他已经把自己的女儿嫁去天枢和亲,等到成亲之后他们会拿出物资去帮朕救助江南的难民。 在这个时候,新来的言贵人轻巧地跪在皇上身边,她的双手灵巧地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皇上的口中。 皇上微微张开嘴,言贵人巧妙地将葡萄送入他的口中。她的手,轻巧而温柔,仿佛是一种慰藉,缓解了皇上的疲惫。她柔声道:“皇上,江南那边送来了一批新布料,妾身想做几件新衣裳。” “好,朕准了。”皇上微笑着说,“让宫中的绣娘给你做几件新衣裳,用那江南呈上来的那批新布料。” 听到皇上的话,言贵人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皇上。” “这些葡萄扔了吧,不太新鲜了。”靖帝打量着盘子里的瓜果,没有往年送来的好。“把这些葡萄拿去给御花园的宫人们,让他们处理掉。” 言贵人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在为心爱的人喂食。寝宫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空气中似乎还带着葡萄的甜美和言贵人的柔情。 除了皇上和新来的言贵人,还有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她们身穿轻盈的舞衣,头戴珠帘,面似桃花,随着轻柔的丝竹之声响起。 新来的言贵人看着皇上,“妾身也要为皇上跳舞。”她娇媚地笑了笑,“或许能够博得皇上一笑呢。” 就在新来的言贵人准备为皇上跳舞的时候,寝宫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皇后走了进来。她端庄高雅,一身华丽的凤袍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皇后的到来立刻让寝宫的气氛变得庄重而肃穆。 皇后走到皇上身边,微微一笑,“臣妾听说皇上在这里欣赏歌舞,便过来看看。”她的目光在新来的言贵人和舞女们身上扫过,眼神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敌意。 新来的言贵人看到皇后,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她知道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与皇上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她立刻停下了跳舞的准备,跪在皇上面前行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点头,表示接受她们的问候。她走到皇上身边,轻轻说道:“陛下,妾身打扰了。” 皇后温和而有力地挥了挥手,舞女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行礼后默默退出了寝宫。新来的言贵人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她本想借着跳舞的机会多与皇上亲近,却不料被皇后打断。 正当她心情低落之际,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放肆!你是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新来的言贵人一惊,抬头看见一个宫女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容。她立刻意识到,宫女所指的“不敬”是指自己刚才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句关于皇后的话。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贱婢!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宫女继续大声斥责,同时狠狠扇了新来的言贵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新来的言贵人头晕目眩,她捂着脸颊,眼中泛起了委屈的泪光。 新来的言贵人含泪行礼,然后低头默默退出寝宫。 皇后端着一碗药,缓缓走到皇上身边。她温柔地扶住皇上,轻声说道:“陛下,您已经多日疲劳,这碗药对您身体有好处。” 皇上看着皇后,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皇后娘娘费心了。” 皇后端着那碗药,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走到皇上身边,温柔地扶住他,然后开始将药一口一口喂给他。 “我和瑜儿因为陛下这些年遭受了许多磨难...”皇后轻声说道,眼中泛起了泪光。 皇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提起这些旧事,但他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地听着。 皇后长舒一口气,眼眸中带着几分凌厉,接着问道:“陛下,您知道这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吗?”皇上微微皱眉,看着皇后,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过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皇帝捂住胸口,紧皱着眉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的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惊恐和痛苦。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龙袍。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的牙齿和喉咙。他的双手紧紧抓着皇后,指甲深深陷入了她的肌肤。 他尽力想要呼吸,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皇后看着痛苦的皇帝,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她冷冷地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当初你为了坐稳你的皇位不惜陷害盛太子谋反,我姐姐也因你而死,姐姐死后你为了稳固皇位,强娶了我,害我宋府家破人亡,让我和我心爱之人形同陌路。” “现在,我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皇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冰冷。皇后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慢慢地闭上双眼,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陛下,只有你死了,瑜儿才能顺利继承皇位。”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残忍。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会怜悯一个失败者。 她走到庭院中,天空中的月光洒在地上,银白的光芒映衬出她高傲而威严的身影。她轻轻地抬起手,手掌中放着一枚精致的玉玺,那是皇权的象征。 她开始下令,声音冷静而有力:“去通知文武百官,陛下驾崩了。”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应声而去,皇后娘娘看向一边的宫女,“你去把刚才那个言贵人和舞女找来。” 宫女应声后迅速离去,皇后则继续站在庭院中,眼神深邃。不久,两道身影匆匆赶到,正是言贵人和那几个舞女。 言贵人浑身颤抖,眼神惊慌不定。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指不停地扭动。她低着头,不敢与皇后的目光对视,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谋害当今圣上该当何罪?” 言贵人闻听此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看向皇后,身体颤抖着后退几步。她哆嗦着嘴唇,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人!”皇后高声喝道,立刻有侍卫应声而至。 “将绪言贵人暂且关押,听候发落!”皇后冷冷地下令。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绪言贵人带走。言贵人的眼泪滑落下来,她无助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呼喊声。 皇后娘娘冤枉啊!”绪言贵人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被侍卫们紧紧地抓住,双臂被强制后仰,身体被拖着离开庭院。她的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在地上,湿润了一片土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绪言贵人继续呼喊着,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她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牢房中,被关押在角落里。这里充满了潮湿和腐烂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她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这里充满了潮湿和霉味。侍卫们将她扔在地上,摔得她痛得直吸气。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锁链锁住,固定在墙壁上。 “言贵人,你就好好反省反省吧。”侍卫冷冷地说,然后转身离去,关上了铁门。 言贵人独自留在冰冷的房间里,四周一片寂静。她抬头看着高高的窗户,月光从那里洒下来,给她带来了一丝光明。她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言贵人不断拍打着牢门,墙壁回荡着她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言贵人的精神为之一振。难道是侍卫来放她走了? 但当门缓缓打开后,她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那人一步步向她走来,言贵人的心跳加速。 “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伸出了手。言贵人惊恐地发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言贵人惊声尖叫,但黑袍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猛地冲上前,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言贵人感到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血从她的身体中流出,染红了冰冷的地板。黑袍人静静地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言贵人的生命逐渐消逝,而这个阴暗的牢房则继续沉寂在黑暗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后娘娘!”一个宫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皇后皱着眉头看向宫女。 “舞女自尽了。”宫女报告说。 皇后一愣,没有想到舞女竟然会选择自尽。她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把她的尸体抬到言贵人的牢房去,让她们做个伴,就说他们意图谋害陛下自尽了。” 皇后娘娘走进房间内,看着凌乱的瓜果美酒,忍不住轻笑出声。靖帝自诩明君,江南水患颗粒无收,他竟然只图自己享乐,完全不顾百姓的生死存亡。 她走到皇帝床边坐下,开口道:“传信给摄政王,接下来的就靠他了。” 翌日 朝堂之上,气氛庄严肃穆。大臣们身着朝服,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陛下驾崩,我等需尽快立新王,以安定国家。”一位老臣挺身而出,声音坚定。 “陛下尸骨未寒,怎可如此着急立新主!”那位大臣似乎对皇上突然驾崩的消息存疑,“臣认为还得查明陛下死亡的真相。” “陈大人,你这是何意?”皇后脸色一沉,“言贵人已经招供,难道你是在质疑本宫吗?” “臣不敢,”那位大臣急忙跪下,“只是陛下驾崩事关重大,臣觉得还是需要再查清楚一些。” “你是在怀疑本宫吗?”皇后再次质问道,“你是觉得本宫会做出谋害陛下的事情吗?” “臣不敢有此怀疑,”大臣的头更低了,“只是事有蹊跷,还望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此事关系重大,臣以为需慎重考虑。”一位大臣上前一步,向皇后娘娘进言,“更何况立新帝一事重大,不可轻易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然后缓缓开口:“陛下生前立谢瑜为储君,那么他理应继承皇位。” “皇后娘娘,陛下可立有遗诏?”一位大臣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如若陛下没有立下遗诏,这皇位理应重新审视。” 皇后皱起眉头,“你是认为谢瑜不足以担此大任吗?他的才智和能力皆是出众,而且有本宫亲自教导,必定能够成为一位明君。” 正当朝堂上的大臣们争论不休时,两个身影缓缓走进朝堂,摄政王和江督主。摄政王走到朝堂中央,高举手中一卷黄色的绸帛,“先皇遗诏在此。” 听到摄政王的话,众大臣们立刻停止了争论,纷纷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目光集中在了摄政王手中的黄色绸帛上。江督主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摄政王展开绸帛,声音洪亮地念道:“朕,谢武辉,驾崩前遗诏,传位于皇子谢瑜。”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大臣露出惊讶之色,而有些人则面露不悦。 “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听到摄政王宣读的遗诏内容,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敢提出异议。之前跟着温怀民跟随恒远王的大臣此刻恨不得将温家和恒远王碎尸万段。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一些大臣露出了惊讶之色,而有些人则面露不悦。摄政王高举遗诏,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诸位,先皇的遗诏已经明确指出,传位于皇子谢瑜。这是先皇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违抗。”摄政王的话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朝堂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提出异议。摄政王的权力在朝中无人能及,他的威严和霸气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是蒋大人。 他上前一步,跪在朝堂中央,“摄政王虽然权高位重,但是否真为先皇遗诏,这需要仔细查证。不能仅凭一纸遗诏就决定国家的未来。” 他跟了恒远王这么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怎么可能让谢瑜这么轻易就登上皇位! 蒋存的话让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摄政王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他看着蒋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蒋大人,你这是在质疑先皇的旨意吗?” 摄政王见蒋大人没有回答,心中的杀意更甚。他眼神示意江逾白,江逾白会意,直接向蒋大人出手。 江逾白身形一闪,出现在蒋大人面前,手握利剑直刺其胸膛。这一剑迅猛无比,蒋存根本无法躲避。 利剑穿透了蒋存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蒋存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整个人无力地倒下。他的身体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染红了朝堂。 这一幕让朝堂上的大臣们惊恐万分,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些胆小的大臣甚至吓得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摄政王冷冷地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他的权威和霸气在朝堂上弥漫开来,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压力。 谢瑜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看着那些面露不安的大臣,声音沉稳地说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么本皇子就先行谢过各位的支持。” 江逾白率先开口,“臣参见陛下。” 随后大臣跟着,“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 江逾白深知,恒远王府中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特意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恒远王府。 “你是说,父皇已经死了?”谢少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通报消息的下人。 下人默默地点点头,不敢说话。 谢少恒心中一阵剧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愤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谢瑜一个从皇陵爬回来的下作之人也敢和我争抢皇位!” 谢少恒的怒火无法抑制,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谢瑜的仇恨和嫉妒。他不能容忍自己被谢瑜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所压制,更不能容忍自己的皇位被夺走。 下人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下求饶。然而谢少恒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猛地一挥手,将下人打倒在地。 “你这个奴才,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谢少恒怒气冲冲地说道,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下人哭着说道:“小人不敢说,小人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突然,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桌子瞬间被砸出一个洞。他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皇位本该是我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和绝望,仿佛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随后,谢少恒怒气冲冲地冲出大殿,直奔关押沈青禾的地方。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怒火,他要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沈青禾的身上。 谢少恒快步来到了关押沈青禾的牢房,牢门被他猛地推开。 他冷冷地看着沈青禾,只见她衣衫破烂,满身都是新旧交加的伤口,有的伤口还在渗血,看上去十分可怖。 沈青禾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知道,谢少恒来找她,绝不是什么好事。 谢少恒冲上前去,狠狠地抽了沈青禾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让沈青禾的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新添的伤痕与旧日的伤口交相辉映,更显得触目惊心。 沈青禾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哀求他,“你杀了我吧。” “你想得美!” 牢房中充满了痛苦的呻吟声和怒吼声,谢少恒的双眼通红,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怨恨。他要让沈青禾为她的背叛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沈府的一处静谧庭院中,沈知意与江逾白相对而坐,棋盘横亘在两人之间,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 沈知意知道江逾白将这个消息特意告诉恒远王府的人,嗤笑一声,“不知道恒远王费劲心机想夺得的皇位被七皇子坐上,脸得气成什么样子。” 沈知意冷笑一声,她看向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江逾白,你真的以为恒远王会善罢甘休吗?” 沈知意执黑子,她的手指轻轻拈起棋子,他们在棋盘上交锋,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白子和黑子交替落下,犹如两军对垒,各展雄风。 江逾白沉默片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他自然不会,但他如今已无反之力。七皇子已经坐上了皇位,这是事实。” 棋盘上的局势愈发紧张。黑子和白子互相围堵,犹如两军对垒,江逾白执的白子,棋风灵动多变,常出奇制胜。他的棋子犹如山间清风,来去自如,无拘无束。 “那可未必。”沈知意,“我担心他......” 似乎是受上一世的影响,沈知意对于谢少恒始终心存恐惧。她害怕谢少恒会再次崛起,卷土重来。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使她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江逾白看着沈知意,深深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握住她的手,给予她一丝温暖和力量,“别怕,有我在。” “新帝登基总是踩着尸骨,谢......陛下不会饶他。”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她知道江逾白说得对,新帝登基的过程中总是充满了残酷和血腥,谢少恒的命运早已注定。但她还是无法摆脱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我明白,但我还是担心。”沈知意轻轻说道,“谢少恒是一个极其聪明和狡猾的人,他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自己。” 江逾白沉默了片刻,他明白沈知意的担忧。谢少恒确实是一个极具威胁的人物,他的存在始终会对他们构成潜在的危险。 “我会密切关注谢少恒的动向,确保他不会对你不利。”江逾白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随着七皇子的登基,朝廷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少恒曾经的势力被一一清算,他的亲信和党羽纷纷落马。 尽管如此,沈知意仍然心存担忧,“可否让陛下将谢少恒的死亡提上些日程,不然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好。”江逾白应下,“我一会儿就去进言。” 沈知意微微颔首,江逾白手段果决,处理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想到这里,她不禁放下心来。 ------------ 第一百五十章 大结局 沈知意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清婉,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沈清婉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温婉和恬静。 沈知意轻轻地握着沈清婉的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冰凉。茯苓端着一盆清水过来,她拿出一条柔软的毛巾,沾上温水,轻轻擦拭着沈清婉的脸颊和双手。 她仔细地整理着沈清婉的头发,让它们散落在枕头上,看起来更加舒适。 突然沈清婉的手指动了两下,沈知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微小的变化,她的心跳加速,满心期待。 她紧握着沈清婉的手,低下头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清婉,清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清婉的眼皮微微颤动,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曾经充满活力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有些模糊和疲倦,但依然闪烁着坚韧的光芒。 “知意…我…”沈清婉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沈知意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泪光,“我去叫大夫。” “不必了。”沈清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沈知意一愣,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不要哭。”沈清婉温柔地擦去沈知意脸上的泪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是很满足了。” “不,你不会死的,我会想办法救你。”沈知意激动地说道。 岑风行下朝后赶来这找江逾白,想着沈清婉的病情过来了一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沈清婉的脉搏上,“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 “多谢。”沈知意说着,正欲站起来行礼,却被岑风行及时拦下。 “沈小姐,不必多礼。”岑风行温和地说道,声音柔和而沉稳。 沈知意抬起头,与岑风行目光相交。他的眼神深邃而沉稳,流露出一种经历过岁月沉淀的从容与淡定。她心生敬意,轻声道:“岑大夫医术高超,仁心仁德,知意感激不尽。” 岑风行轻轻笑了笑,他的笑容温和而谦逊,“沈小姐过誉了。” 沈知意领着岑风行去书房找江逾白,书房内的光线柔和,据血啼寄回来的密信来看,江南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开仓放粮下来难民有了安置。 “江兄,周生衍留在东陵打探情报的皇子因为身份暴露已经被他做掉了。”随后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咳咳,这茶怎么这么难喝?江逾白你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沈知意听着这话没想到周生衍手段如此狠辣,连皇子都可以随意处置,这茶翰林书院周老先生送给沈知意的,府里的茶如今就剩这点了。 江南灾情未定,哪有闲心坐下来喝茶。 “公主她......留在天枢肯定有危险,我得把她接回来。”沈知意咬了咬下唇,眉头紧蹙。 江逾白将一封密信交到她手上,是永安公主的亲笔,叹口气道:“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成亲了。” 信纸上墨迹尚新,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沈知意展开信笺。 “吾姊亲览: 寄书千里,言谈纸上。自别京城,思姊心切。闻姊安好,妹亦心安。妹已嫁与良人,夫婿英伟,家道殷实,生活和睦。望姊勿忧,妹必善自珍重。 永安。” 沈知意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这封信是几日前收到的?”沈知意抬头问江逾白。 “大约十天前。”江逾白沉声回答,“我也是刚刚得到这封信,便立刻拿来给你看了。” “原来如此。”沈知意低声说道,“难怪谢瑜的皇位如今坐得如此安稳,朝中上下无人敢议。” 就连摄政王和江督主都出面维护,永安公主嫁去了天枢,整个天枢都会是谢瑜的后盾,谁还敢和他争皇位? 永安公主的大婚,是举国欢腾的盛事。 那天,天公作美,阳光明媚,为这场盛大的庆典增添了几分喜气。 公主的宫殿被精心装饰,红绸飘扬,彩灯高挂,繁复的图案和华丽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气氛。金色的流苏垂挂在殿门,熠熠生辉,仿佛太阳的碎片撒在了宫殿上。 流银为她梳妆打扮,“本以为嫁给六皇子,谁知道半路传来六皇子暴毙的消息,如今上上下下都传是公主你克死的。” 现在他们要把公主嫁给安策将军周生衍。 公主微微一笑,轻轻握住流银的手:“命运如此,我亦无能为力。” “你去找些笔墨我想寄几封书信回京城,那里还有我牵挂的人。” 不久,笔墨纸砚摆在了桌子上。公主凝视着桌面,深吸一口气,开始挥毫写信。她的笔迹流畅而有力,滴落几滴泪珠晕染了纸张。 皇兄万福金安。我深知命运多舛,本以为会嫁给六皇子,却不想中途生变。如今,我被迫下嫁周生衍将军,非我初衷,亦非我所愿。但我明白,身为公主,国民之安乐,岂能不忧。望皇兄能够体谅我的苦衷,勿念。 ...... 公主身着大红色的嫁衣,金线绣制的凤凰展翅飞翔,长裙摆在地上铺展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的面庞被精致的头饰映衬得更加美丽,流苏耳环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娇羞。 “不知道沈将军如今如何了。”永安公主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担忧。 “公主,切莫想太多。”流银轻声道,“沈少将军看到周生将军信守承诺定然会为小姐感到高兴。” “你说得对,流银。”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是我太过担忧了。毕竟,周将军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陛下特许你亲自将谢少恒枭首。”江逾白对沈知意说道。 当初城东一案虽然压了下去但百姓呼声依旧很高,碍于皇权不敢妄议谢少恒,如今新帝登基正好拿这件事来敬告天下。 沈知意眼眶红了,她上一世被谢少恒凌辱致死,尸骨未寒就被丢弃到乱葬岗,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的因果报应。 刑场中央,谢少恒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整个人已经疯癫半点看不到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沈知意看着他如今狼狈的模样。 随着沈知意手持长剑缓缓走来,人群中传来了低沉的议论声。 “王爷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看到还真是痛心,不过很快你就要上路了。” 在沈知意的话音刚落,谢少恒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凄厉而疯狂,仿佛是被锁链束缚的野兽最后的挣扎。 “谢少恒,你可后悔?” 谢少恒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沈知意,他突然笑了。 “悔?我谢少恒怎么会后悔!我只是输给了一个从皇陵爬回来的野种,输得一败涂地。” 沈知意一愣,随即道:“你输了是因为你作恶多端,不得人心。” 谢少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沈知意,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和那些女人一样,都该死!” 沈知意站在谢少恒面前,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痛苦暂时压下,挥动手中的长剑。 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长剑准确地劈向了谢少恒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溅到了围观者的脸上,也溅到了沈知意的衣襟上。 谢少恒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仍然圆睁,刑场上一片寂静,只有血水缓缓流淌的声音。 等到围观的百姓确认他是真的死了,才敢站住来有人拿石子砸向他的尸首,“都是因为他强抢民女我妹妹才......” 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谢少恒的恶行,有人也曾经受害。这个青年男子的妹妹就是其中之一,她被谢少恒糟蹋后,最终为了不连累家里人一刀抹脖子死在了恒远王府上。 男子继续砸着谢少恒的头颅,他的眼泪不停地流淌下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妹妹才十五岁,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被你毁了!” 沈知意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他转头看向茯苓,沉声说道:“你一会儿塞给他一笔钱。” 茯苓点头,明白沈知意的用意。在这个乱世之中,有了银子,总会好过一些。她默默地记下了沈知意的话,“是,小姐。” 沈知意转过身,准备离开刑场。她知道,即使谢少恒已经伏法,那些受到伤害的人的痛苦却难以抚平。 她也只能尽力去做一些事情。 江逾白带着手底下的人将恒远王府里抄了个干净,沈知意和他并肩而立,凝视着这座曾经辉煌的府邸。 王府的大门敞开,曾经的威严与繁华已不复存在。庭院中的假山池水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生机,只剩下残败的景象。 曾经金碧辉煌的建筑如今已是灰尘满布,门窗破损,露出空洞洞的房间。 屋子里一片狼藉。精致的瓷器被砸碎,散落一地的书籍被践踏,原本挂在墙上的字画也被扯下,凌乱地铺在地板上。家具被掀翻,抽屉里的东西被倒出,甚至连墙壁上的砖石都被敲落。 江逾白的手下们忙碌地穿梭在王府中,他们打开一个个箱子,翻出各种珍宝古玩,还有金银珠宝。 这些财物在抄家时被一一清点,装进袋子里,准备运回官府。 “没想到他贪污的钱财比沈鸿还多。”一个手下说道。 “他舅舅是温怀民,母亲又是最得宠的妃子。”江逾白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 沈知意迈步走进这座府中的楼阁,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知道,这里曾是谢少恒的禁地,从未让她踏足过。 江逾白看出她的迟疑和恐惧,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小心,我陪你去。” 他的手温暖而坚定,给予了沈知意一股莫名的安慰。 沈知意点点头,“好。” 进入楼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沈知意瞬间脸色苍白,这股气味瞬间唤醒了她上一世的记忆。她紧紧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惧。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仿佛时间的痕迹在这里停滞。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书籍,尘土覆盖着一切,给这里增添了一份沉寂与落寞。 壁炉前的一张红木桌面上,散落着几封已经发黄的信件,它们被风吹动,轻轻飘落在地。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信件,当初在城东郊外被她残害的那些女子都被记录在这里,谢少恒还让画师画出她们的惨状,挂在这个房间里。 这些画面让沈知意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她紧紧地握住那些信件,尽量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无法想象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上一世的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会看上他这种人! 眼前的景象令她惊骇。 楼阁内的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呈现出暗黑色。地板上,残留着一串串血脚印,仿佛有人曾在这里疯狂地奔跑、挣扎。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绝望与惨烈的气息。 沈知意的心如被重锤击中,她的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握成拳。她终于明白了谢少恒的真正面目,也明白了为何上一世她会被他所害。 往里走她看到了一具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是沈青禾,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她的手脚被粗糙的绳索绑住。 沈青禾早已经被谢少恒折磨得不成人样,沈青禾听到有人来,身体微微颤抖。 “沈知意!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沈青禾嘶哑着声音喊道,她的表情扭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正当沈青禾挣扎着想要冲向沈知意时,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都是你自找的,沈青禾。” “我错了……”沈青禾喃喃自语,“我错了……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大姐姐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拿你东西了,我以后都听你话。” “可惜,晚了。” 沈青禾脸色苍白,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她无助地哭泣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沈知意转身离开,留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这里环境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沈青禾身上的伤痕在阴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她的身体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内心的绝望。 她闭上眼睛,不再感受到任何痛苦。 两年后 谢瑜顺利坐稳皇位,只是迟迟不纳妃妾,沈知意也是很久才知道日理万机的皇上是个女子。 两年过去原本动荡的局势已经逐渐变得稳固,这两年江逾白奔走四方为盛太子正名,沈知意守着府邸等着他回来。 听说他去了北疆,又听说他到了南岭。每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她都会去积云寺为他祈福。 这两年她专注研究祖父留下来的兵书,书房里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不断复盘,她还是担心周生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不得不防。 偶尔还能收到从边塞寄过来的书信,永安公主似乎过得还不错,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相敬如宾,周生衍不敢得罪东陵,他还得靠东陵的势力坐上皇位。 父兄一生守在边疆,好像大漠才是他们的归属。 永安公主在信中还提到,周生衍虽然与东陵势力有所勾结,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与东陵对抗。 因此,他一直努力保持与东陵的合作关系,以便有朝一日能够借助东陵的势力实现自己的野心。 然而,沈知意明白,周生衍的野心绝不仅限于皇位。他有着更为深远的目标,那是一个庞大的计划,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阴谋。 沈知意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轻轻闭着眼睛,感受着桂花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落在她的发间和肩膀上。 茯苓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羹,说道:“小姐,四小姐特别为你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羹。”沈知意微微一笑,接过那碗桂花羹。她将手中的兵书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思绪却依然沉浸在书中的战略与谋略之中。 “四妹忙着书院的事,居然还能腾出时间为我做桂花羹。” 如今沈清婉在翰林书院成了女学士,江逾白下江南治理民患,她留在京城研究祖上留下来的兵书,约莫还原得已经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桂花花瓣,对茯苓说道:“收拾一下,我去翰林书院接她回来。” “好的,小姐。”茯苓点头应道,转身开始准备。 沈知意刚刚踏出沈府的大门,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逾白,他回来了。 他的马儿在门口嘶鸣,江逾白轻轻一跃而下,沈知意点了点头,“你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饱含了深深的情感。这段时间,江逾白在江南治理民患,她的心中始终挂念着他的安危。现在,他回来了,一切的担忧和期盼都得到了回应。 “嗯,我回来了。”江逾白轻轻握住了沈知意的手,“江南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回来陪你。” 两人走到当初躲雨的簪子铺,老板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不是江公子和沈小姐吗?稀客稀客!”老板热情地招呼道。 江逾白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沈知意,认真地说:“知意,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沈知意狐疑地看着她。 江逾白深情地看着她,“知意,我们成亲吧。”江逾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知意,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奔波,我知道这对你有些唐突,我.....” “不唐突,我同意了。”沈知意早就清楚她对江逾白的感情,她原本就打算等江逾白回来后和他说清楚,如今倒是他先开了口。 “知意,你……”江逾白有些惊讶,没想到沈知意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沈知意轻轻握住了江逾白的手,温柔地说:“我也一直喜欢你,只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衔青和血啼跟在后面,他们偷偷摸摸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以免被前面的两人发现。血啼看着衔青,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督主会成功吗?” 衔青皱了皱眉,打量着前面的两人,“你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你懂什么,都是话本子上写的。”血啼似乎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他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得意。 江逾白微微侧过头,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心中一动,知道这两个小鬼又在搞什么鬼。 “他们这跟踪人的本事倒是退步了不少。”沈知意说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温馨,而那两个小鬼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血啼和衔青悄悄地靠近了一些,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两人,似乎在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 江逾白眼角余光再次瞥到那两个小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沈知意交谈,但手却悄悄地伸向了腰间,摸出了他的软剑。他微微侧身,用余光观察着那两个小鬼的动静。 血啼和衔青越来越靠近,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面的两人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江逾白心中暗笑,他猛地一跃而起,他轻轻一跃,手中的软剑如同灵蛇出洞,向那两个小鬼飞去。 “你俩跟踪人的水平变差了。” 血啼尬笑一声,连忙跑到沈知意身边,江逾白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叹气。 “姐姐。”沈清婉叫住她,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她手中拿着书卷,快步跑了过来,“你们回来了?” 血啼率先开口,眼里满是惊喜,“这么久不见,想不到清婉姑娘如今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沈清婉轻笑一声,回答说:“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成长了许多。你们回来就好。” 随后,众人一起回到了沈府。沈府内依旧保持着整洁和优雅,庭院的绿植郁郁葱葱,花坛中的花朵争奇斗艳。 夜晚降临,月光洒满了整个沈府。江逾白与沈知意并肩漫步在花园中,两人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和谐。 江逾白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繁星点点的桂花,他轻巧地跃起,身体如燕子般轻盈地飘在空中,然后轻盈地落在一棵桂花树下,他折下一枝桂花,递到沈知意手上。 “江督主,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