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开局强上女主?(来了就是缘分,多瞅几章啊,求书架~) “咦,好软。” 半梦半醒间,一阵柔软细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姜云州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娇俏的脸蛋,近在咫尺。 渗出几滴汗珠的琼鼻下方,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淡淡的少女幽香和微醺的酒味混合着,钻入姜云州的鼻尖,让他有些恍惚。 姜云州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凝神扫视身边。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罗帐紧闭的床榻上,身边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红衣少女,她身上的单薄亵衣难以遮掩胸前春光,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隐隐透着粉晕。 只是,她秀眉下的双目紧闭,像是正经历着某种痛苦般,口中发出隐隐低吟。 “这次春梦的质量这么好?” 姜云州看了看手中所握的柔软,不由自主地用力捏了捏。 这手感……嘶…… 好疼! 突然间,姜云州只觉得大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让他头痛欲裂,强烈的疼痛刺激下,姜云州瞬间清醒过来。 晋国九皇子……秋猎……出阁礼物…… 无数陌生的画面蜂拥而至,让姜云州彻底懵圈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扯开罗帐,环顾四周。 视线内是一座奢华寝室,精致的雕花窗棂,雕刻着飞凤与蛟龙图案的屏风,一看就非凡木打造的桌椅,以及屋内摆放着的各式古玩玉器,处处都彰显奢侈之气。 “我穿越了?” 姜云州没有尝试掐一把自己去证实是否在梦境的想法,眼前的场景太真实了,不可能是在梦中! 他猛地回头看向床榻上的少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记忆融合后,他骇然发现,这一幕与睡前看的一本小说中的描述完全重叠。 床榻上少女,乃京都苏氏嫡女苏洛,她的另一个身份是: 《疯批帝女娇养蛮横暴君》中的女主! 此时的苏洛衣衫不整,香肩外露,白皙的肌肤在烛光照耀下泛着淡淡诱人的光泽。 面对如此香艳的穿越场景,姜云州心中却毫无喜意。 虽说他穿越的本体是当今晋国九皇子,身份高贵,可是眼下他的情况却并不妙。 原书中,这位九皇子甚至没活过第一章,纯纯炮灰! 因是原书开篇,而且这位九皇子和他同名,所以他对这一场描写尤为深刻。 那是晋皇组织的一场秋猎,诸多皇子公主以及当朝权贵家中的子女都有参与。 其中苏氏之女,也就是原书女主苏洛也在其中。 她与当朝六皇子姜云琛有一纸婚约,但由于苏家一位大人物的去世,苏家衰落,这使得六皇子有了另谋良缘的想法。 然而,这门亲事是由皇帝钦定的,他没有办法悔婚。 此种情况下,六皇子打算利用这次秋猎机会,设计陷害苏洛,让她不得不退婚。 而他选择的对象,便是脑袋不是很灵光的九皇子姜云州! 他将姜云州灌醉后,告知有出阁礼相赠,将他引至厢房,让他稍加等待,便带人离去,又将服用了春药和迷药的苏洛放置隔壁,弄出了些许动静。 姜云州被隔壁声音吸引,跑去看热闹,见到衣衫凌乱,一副意乱情迷诱人模样的苏洛,本就血气方刚的他根本忍耐不住,还以为这就是六哥给的出阁礼,未曾多想,便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然而,这位苏家的嫡女在苏家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身体很差,承受不住迷药和春药的双重药力,当场丧命。 正当姜云州想实施恶行时,发现苏洛没了气息,吓得够呛。 原书中的姜云州虽然没什么修行天赋,但天生神力,身子骨极好,在这一刺激下,酒也是醒了大半。 这里是晋皇的秋猎行宫,眼前女子的衣着一看就是权贵女子。 他虽愚笨,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若是被人发现此女的死因与他有关,以晋皇之狠辣,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想到此,心中慌乱的他立马就想逃跑,可计划缜密的六皇子怎会给他逃离机会,早已安排好的手下将他迷晕后又送回了床榻。 脑中原主的记忆也和书中情节完全一致,要是仅如此情况,姜云州倒也不会如此焦急。 最大的问题是! 这位女主苏洛,乃大能夺舍重生! 在重生后,她第一时间就击杀了这位实施不良企图未果的炮灰九皇子! 随她伴身而来的灵玉至宝,携带了一部分她前世的修为,虽然她在重生后能使用的时间非常短暂,但足以让她应付当时的危机。 怎么办?! 求饶? 肯定不行! 虽然他并非主谋,只是他人棋子,但苏洛那伴身灵玉记录了当下所有场景,自己前身对着她又亲又摸的,她不可能放过自己! 根据姜云州对书中苏洛后续处事风格的了解,面对心有不轨之人,女主苏洛向来秉持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原则。 根本不是能听进解释的主啊!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上了…啊呸,杀了她? 姜云州盯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苏洛,双眼凶光毕露,看她目前神色,显然已经进入了类似夺舍状态。 一旦让她醒来,自己绝无生路! 那个伴身灵玉,以苏洛目前状况,只能操纵不足一刻钟,她势必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一切威胁。 要是不趁现在杀了她,只怕后患无穷! 逐渐清醒的姜云州立即环视四周,瞧见到墙上挂着的一柄利剑,他立即走上前去。 嗡的一声! 姜云州将宝剑拔出,飞快走到床榻前。 锋利的剑刃闪过一道寒光,瞬间刺到少女苏洛的喉咙前,戛然而止的剑尖嗡嗡作响。 姜云州死死握着剑柄,用力过猛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 剑尖紧紧贴着少女洁白的咽喉,却丝毫没有再前进半分,刺不动!!! “嗯……”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一声嘤咛声传来,姜云州顿时惊得浑身发颤。 他连忙抬眼看去,床榻上,少女悠然醒来,她的双眸宛如深邃的黑曜石,在短暂的失神后缓缓聚焦。 四目交汇…… 看到抵在喉咙前的利刃,少女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冰冷气息…… 完球了! 看着少女苏洛杀机凛冽的眼神,姜云州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姑娘,我说这是个玩笑,你信不……” 姜云州讪笑解释着,他想把手中利剑放下,只是在眼前少女杀气凛然的眼神下,他根本不敢有丝毫异动。 “哼——” 只闻少女一声轻哼,一股淡蓝色的波纹从苏洛眉心散出,瞬间充斥紧闭的房间。 冰冷的触感让姜云州下意识想要后撤,刹那间,他忽感身体好似坠入海底一般,身边涌起黏稠的压迫感,口鼻内也同样如此,完全无法呼吸。 哐当一声! 利剑摔落,姜云州双手连连扯着自己的衣襟,脸色涨红,眼睛圆瞪,额上青筋凸显,模样显得无比痛苦。 他下意识想要逃离,只是骇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脱离了地面,身体缓缓飘浮至半空。 “咕噜——咕噜——” 他很想高呼救命,可是任凭他如何嘶吼,愣是只能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彼时, 只见床榻上的苏洛不紧不慢地系紧敞开的衣襟,随后抬起眼帘,一双如星辰般的双眸毫无感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姜云州,而后几只玉指轻勾,落在床榻边的宝剑瞬间飞起,稳稳落入她的掌心。 “居然行如此无耻之事,那就先割掉你的五肢吧,全尸对你来说太过仁慈了~” 五肢?!! 怎么待遇不一样!! 原书不是一个巴掌直接拍死了吗??? 苏洛慢条斯理的话语在姜云州耳中如晴天霹雳,他双眼瞪得滚圆,连忙摇头想要求饶,可是只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眼睁睁地看着苏洛握紧宝剑,径直向他下体刺来…… 要不给个痛快吧大姐! 强烈的窒息感和即将被净身的惊惧让他白眼连翻,四周黏稠无比,姜云州的挣扎全是徒劳。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告别至亲兄弟时! 只听苏洛轻咦一声,他忽感身体一松,眼前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 第2章 色批老三与狠戾老六 翠云山,碧霄行宫。 此处是晋皇狩猎常驻的宫殿,内部宫殿重重,占地极广,几乎相当于半个皇宫大小。 其中一座规模不亚于主殿的建筑内,此时灯火通明,酒香弥漫。 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相对而坐,细细品着杯中美酒。 其中较为年轻一人身着蓝色蛟龙锦袍,面如冠玉,只是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阴戾之气,他桀桀笑道: “三哥,我这一石二鸟之计妙否?非但让我摆脱了那苏氏嫡女,还能顺手毁了老九的婚约,那小子也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向父皇求娶京都第一美人楚萧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说话之人,正是设计陷害苏洛和姜云州的六皇子,康王姜云琛。 而他对面身着紫色锦袍,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乃当今三皇子,誉王姜云德,亦是他最大依仗,同胞兄长。 他举起酒杯,对着誉王揶揄道: “不得不说,三哥您真不愧是御女无数的情场圣手,您瞧上的那个楚萧晴,今日小弟只是匆匆瞥见一道背影,啧啧啧,那身段,真是妙啊~” “咳——” 对面端坐的誉王姜云德微微扬眉,抿了一口酒水,将酒盏稳稳放到桌案上,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 “呸,瞧我这嘴,那可是未来三嫂,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怎能容我编排。” 姜云琛见状,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阴笑着说道: “您放心,楚萧晴乃镇国公最疼爱的孙女,这次老九做了蠢事,本就对他不满的镇国公必然会向父皇请求撤回赐婚。到时候,您就有机会将她收入房中,嘿嘿……” 闻言,誉王姜云德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确实看上了镇国公之女,除了觉得镇国公威势有助自己登上大位之外,主要还是眼馋楚萧晴那绝世之姿,自镇国公寿宴上一见,他心中就一直心痒难耐。 肌肤胜雪,花容月貌不说,举手投足间,那凹凸有致的身姿居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让他每次想起都欲罢不能,只觉得自己身边那些全都是些庸脂俗粉。 可惜,老九那小子居然借着出阁之礼,向晋皇求娶楚萧晴。 令他不解的事,晋皇居然答应赐婚。 就老九那种憨傻货色,也配享用此等美人! 誉王姜云德心中一直恼火此事,却没想到老六此回办得如此漂亮,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楚萧晴那张绝美脸蛋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模样。 “嘶~” 姜云德深吸一口气,随即正色说道: “老六,切莫大意,那苏家嫡女毕竟是被你引走,出了事情,苏家必定会怀疑你。” 听完誉王话语,康王姜云琛并无任何担忧之色,反而冷哼一声,嗤鼻道: “哼,苏老头意外死了,现在的苏家家主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从四品中郎将,还是个没实权的,一家从下到上,连一名高阶灵师都没有,也配与我联姻,他们就算知道又何妨,为一个破鞋女子,还敢与我翻脸不成!” 说完,他撩起袍袖,将酒壶拎起,给誉王斟满酒水,又给自己倒满一杯,举起酒杯对着誉王恭维道: “我做事,您尽管放心,这些边角料货色,必不会影响您的大业。待三哥献上秘术,这太子之争定然就稳了,到时三哥稳坐东宫,还请多多提携小弟。” “那是自然!” 誉王姜云德脸上的笑意已然压不住,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叮嘱道: “老九现在还没有站位,他虽无舅族可依,可是与他一母同胞的老五却镇守北境,手握重兵,切不可得罪了。” “三哥尽管放心,我只是将他领到隔壁,是那小子混不吝自己跑过去,定然不会怪到我的头上,到时候父皇责罚,我再替他美言几句,嘿嘿……” 说着,姜云琛也将杯中酒水饮尽,撇嘴道: “他辱我未婚妻,身为六哥的我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替他求情,以他那木头脑袋,定然会对我感激涕零,只是便宜那小子了,那苏洛虽不及楚萧晴,但也是个美人胚子……” 姜云琛眼角抽搐,双眸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不知为何,本对苏洛无感的他,想到苏洛被老九夺了清白的身子,反而有些亢奋起来。 誉王点了点头,称赞道: “你想得确实周全,老五一贯宠爱他这个弟弟,此番一来,他也会倒向本王……” “那是必然,嘿嘿,到时候,三哥稳坐东宫,迎娶镇国公之女,再有五皇兄辅佐,那些家伙拿什么跟您争~”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听到动静,誉王立刻皱起眉头,厉喝道:“谁?” “殿下,是六殿下的护卫,说是有急事要奏。”门外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 “让他进来!” 誉王脸上笑意收起,转头看向自己的六弟,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一丝不祥之感。 吱呀一声。 大殿的正门被推开,寒风倒灌而入,一名身着黑甲的护卫脚步匆匆地走到六皇子身前,他单膝跪地,先是对着誉王拱了拱手,接着对姜云琛禀报道: “殿下,出事了……” 说完,他的余光瞄了一眼誉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与三哥间没有秘密!”姜云琛厉声喝道。 黑甲护卫脑袋低了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九殿下,还有苏小娘子,不,不见了……” ‘啪’地一声! 一杯酒盏在那名黑甲护卫的头顶上碎裂,酒水掺杂着猩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汩汩流下。 姜云琛面色铁青,狠狠地盯着那名黑甲护卫,咬牙问道: “什么叫不见了?你把话给本王讲清楚!” 黑甲护卫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回复道: “方才,方才属下似乎听见屋内有剑刃声,便擅自打开窗户查看,可是,屋,屋内只有床榻有些凌乱,二人不知所踪!属下派人找遍了院内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就好像二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说完,屋内寂静无声,只有誉王自顾自斟酒的水流哗啦作响。 “呵呵。” 康王姜云琛徐徐站起了身,那护卫吓得一缩,死死低垂着头颅,任由混杂着血液的酒水迷住双眼,却不敢抬手擦拭。 姜云琛怒极反笑,扬手指向护卫对着誉王说道: “三哥,瞧瞧这蠢货说的什么话。我已令人将那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却跟我说人不见了,哈哈哈……” 随后,他带着阴狠笑意,躬身将黑甲护卫的发髻拎起,低着头,双眸冷冷地盯着护卫,咬牙沉声问道: “我再问一遍,那二人怎么了?” 说完,他脑袋微侧,将耳朵靠近护卫唇边。 黑甲护卫‘咕噜’一声咽了下唾沫,喉咙微动,颤巍巍道:“不,不见了……” 咔嚓! 随着康王姜云琛的双手一拧,那黑甲护卫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浑身瘫软,没了气息。 誉王看得嘴角抽动,皱了皱眉。 这老六什么都好,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也不看看在哪! “抱歉,三哥,脏了你的地方,这些人真是太没用了,您慢慢喝,小弟亲自去看一下,定然不会坏了您的好事!” 姜云琛对着誉王拱了拱手,转身便向着殿外快步走去。 —— 此前不久。 碧霄行宫外的一处偏僻荒院内,杂草横生,四周一片幽暗。 突然,平静的空间像是被乱石击中的湖面,一阵阵蓝色波纹闪动,两道身影兀然出现。 月光下,姜云州与一抹娇俏的红色倩影相视而立。 那柄利剑从姜云州的五肢换到了喉咙处,持剑的少女苏洛冷冷盯着姜云州,用狐疑的口吻质问道: “说!你究竟是谁,为何夺舍重生?” ------------ 第3章 你是我的小师叔? “金手叔,统爷,你们再不出来,我的小命就没了!” 姜云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喃喃。 “你在嘀咕什么?此处离行宫很远,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苏洛轻轻挑了挑手中宝剑,一丝腥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下来,她催促道: “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何与我同时夺舍重生!!” 感受到脖颈的刺痛,姜云州慌忙摆手:“别,别!我说!” 看来她那枚伴生玉佩让她发现了自己重生的事! 姜云州心中微愣,随后脑中飞速回忆着书中情节,希望能找到一丝可以拯救自己性命的信息。 苏洛在家中只有病重的生母关心她,如同那些苦逼主角一样,她在家中爹爹不疼,爷爷不爱,明明是嫡出身份,却处处遭受庶出妹妹的欺辱。 思来想去,姜云州也没能想出什么转世身份能与她扯上关系。 前面唯一真心待她的娘亲也还未去世,就算去世了,他也不能说是她娘亲转世啊,只怕会死得更快! 不知是紧张还是方才窒息的缘故,他的脸色惨白,嘴唇隐隐发颤。 对了,前世身份! 姜云州脑中灵光一闪,书中对苏洛前世身份并未多加陈述,但提过一个宗门,水灵圣殿! 苏洛穿越之前,水灵圣殿遭遇大难,她是在师尊施法下利用宗门至宝遁入轮回,这才得以保全记忆。 想到此,姜云州心生一记,立即哀叹道: “哎,实不相瞒,在下记忆尽失,只能依稀记得前世一些片段。” “说!把你能记得的全部说出来。”苏洛催促道。 “我只记得,宗门遭遇大难,其他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 姜云州面露痛苦神色,一瞬间将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尽量让自己显得悲伤一些。 比如高数考59分,好兄弟找个美女对象,三路大兵被人翻盘,中秋和国庆假期3+7等于8天,工资刚发下就被花呗收走等等…… 想着想着,他的泪水便狂涌而出。 见姜云州如此表现,苏洛手中宝剑一松,连忙追问道: “你的宗门叫什么?!” 赌对了! 喉咙的刺痛一松,姜云州顿时心生喜色。 为了避免苏洛看出端倪,他连忙双手抱头,似乎经历着某种十分痛苦的剧痛般,断断续续说道: “宗,宗门,好像是叫水,水灵……” 还未说完,他便听到‘哐当’一声,苏洛手中的宝剑跌落在地,玉手轻轻搭在微张的红唇上,神情紧张地看着他。 “圣殿!” 姜云州用力地说出宗门的后两个字,随后‘啊’地一声,作痛苦模样地端坐在地上。 听到自己前世宗门之名,苏洛的娇躯微微有些颤抖,转世前宗门的惨状历历在目,泪水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滑落,似乎被戳中心中柔软所在,看向姜云州的目光也和善起来。 “宗内只有师父掌握了周天轮回之法,莫非……” “为师……” 姜云州闻言,口中刚嘟囔出两个字,听到苏洛的下句话,立马又闭上了嘴。 “可是我宗皆是女子,师父怎会选一名男子作为肉体?” 都是女子? 姜云州心中咯噔一下,思绪飞转着思索对策,却听苏洛又开心说道: “莫非是小师叔?师父的族弟虽不是宗门正式弟子,却总喜欢以宗门弟子自居,宗门大难时,他也在宗门相助!” 听到这话,姜云州立马收起刚刚拈起的兰花指。 能装男子,自然好过扮女人。 “记忆中,我好像确实有个实力强大的姐姐……” 姜云州徐徐站起身,依旧双手抱头,好像每一丝记忆都让他无比痛苦。 “你先别回忆了,没有宗门至宝相助,你必然不可能完全保留前世记忆,这样强行回忆,只怕会损伤神魂。” 苏洛有些担忧地扶住姜云州抱头的双手,少女淡淡的幽香入鼻,小手温润的触感令姜云州微微有些内疚。 “怪不得你持剑刺向我,却又最终收手,定然是你夺舍后感受到我的威胁,出手之际又感受到一丝熟悉,这才作罢。” 听完苏洛这句猜测,姜云州心中的歉意更重了。 丫头,你可真是个脑补小能手啊! 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这么骗如此单纯一女子,是不是不太好。 啊呸! 姜云州暗啐一声。 我怎会觉得她单纯! 原书中,苏洛可是腹黑得很,回去将那小娘和庶出妹妹整得一死一残,手段极其狠辣,后来与有着最强地下组织夜莺相助的大反派楚萧晴相斗,几乎从未落过下风。 可不能被她娇弱的脸蛋迷惑! 《疯批帝女娇养蛮横暴君》这个书名也能看得出,苏洛绝对是个聪明且实力强大之人,完全不是那种依靠男主的柔弱女主。 姜云州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小瞧了这苏洛,更不能去得罪她。 这丫头极其护短,若是能成为其关心之人,有女主光环相助,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也会顺畅许多。 “咳咳——” 想远了,姜云州立即收回思绪,缓缓说道: “你说的没错,你的伴生灵玉给了我莫大威压,本想出手之际,却又从你身上感应到无比熟悉之感,像是至亲一般,这才收手。” 姜云州面色从容,说得情真意切。 这也怨不得苏洛那么容易相信他,复生在异界,任谁经历重重劫难后,在新世界听到前世亲人的消息,也难以保持镇静。 不过,说有熟悉之感这点,他倒并未撒谎,那种感觉很难描述。 想不通,他权当是因看过小说的缘故了。 “你居然知道我有伴生灵玉?” 苏洛瞪大美眸,满脸的不可思议,宗门至宝在她身上这个事情,只有师父知道,灵玉在她脑海深处,外人根本看不到! 这让她愈发相信,姜云州的前世,极可能就是她那个小师叔,师父能将她送走,也定然会将她最疼爱的小师叔送走! “我也是一些残存的记忆,嘶……” 姜云州再次双手抱头,额头青筋暴起,疼得冷汗淋漓。 见状,苏洛立即帮他揉起额头,担忧地说道: “小师叔,快别想了,待我重新掌控灵玉,定然能让你恢复前世记忆,你莫要强行回忆,以防伤了神魂。” 什么? 你那破玉到底有多少功能,还能让人寻回前世记忆! 内心吐槽着,姜云州却没有心思再去回忆书中细节,只因为,这一次他的头疼不是装的…… 铛—— 此时,山顶传来一声钟鸣,今日正值月圆之夜,晋皇会在山顶祭拜夜神! 钟声在耳边轰鸣,头痛愈发剧烈。 只是不知为何,双目紧闭的他好像‘看见’了一本金色书籍向他飞来,径直撞入他的眉心。 ------------ 第4章 楚萧晴的传闻 曜日斜升,碧霄行宫一处寝殿内。 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射在一张精致的床榻上。 昏睡中的姜云州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刺眼的光线让他本能地用手遮挡,眯着眼适应了一会才看清眼前的环境。 头顶的帐幔珠翠相间,雕工细腻,屋子里弥漫着淡雅的熏香味道,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床榻边,一名身着蓝色宫服的白胖内侍正托着腮,他斜靠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晃着,显然是在打盹儿。 “呼~” 姜云州轻呼一口气,昨夜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回溯。 金色书籍模样的光芒冲入大脑后,他便失去了意识,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 多半是苏洛利用灵玉给他送回来的吧,姜云州心想。 她现在能操纵灵玉的时间很短,本人肯定已经回到苏氏的院落去了。 想到此,姜云州莫名松了口气,与苏洛相处,他多少有些忌惮。 毕竟说谎骗了她…… 不过那金书究竟是何物? 思绪微动间,姜云州赫然发现,一阵金光闪烁,那本金书居然凭空出现在他眼前,就那么悬空飘浮在那里。 嘶啦—— 只见那金书居然自行打开,纸张轻微的撕裂声出现在姜云州脑中。 三张金色无字的纸张平铺而开,在他眼前微微晃动。 姜云州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摘取,只是指尖却从书页上直接穿过,没有丝毫触感。 不过,他手指穿过的那金色无字纸张立即发生了变化,一丝墨汁凭空出现,徐徐在那张金纸上印出四个大字: 【过目不忘】 与此同时,另外两张无字金纸如同被火焰灼烧般,迅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仅留下那张出现字迹的金纸。 这……莫非就是我的金手指? 姜云州缓缓抬起手,在指尖轻触金纸的刹那间,金纸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射入姜云州眉心。 “嘶——” 一阵清凉感席卷大脑,让姜云州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似被薄荷质感的洗洁精冲洗了一般,顿时变得清爽无比。 “哎呀呀,祖宗哟,您终于醒啦!” 听见动静,趴在床边的小内侍立马精神起来,他激动地站起身,关切地问道: “您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还未等姜云州回复,小内侍又扯着嗓子喊道,“护卫呢,楚护卫,楚炎,咱家主子醒了,快传御医~” 这小内侍名叫小华子,比姜云州年长几岁,打小就在他身边服侍,对他百依百顺,也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用……” 姜云州知晓自身情况,本想出口拒绝传唤御医,不过小华子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踏着小碎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 跟进来的,还有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除去他自己的几名亲卫外,连晋皇身边的贴身公公盛长春居然都一起跟了进来。 就是睡一觉,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姜云州满心疑惑。 与太医一番沟通后,他方才知晓,自己居然已经睡了三天三夜,甚至狩猎都因为他停了下来。 “九殿下脉象平稳,气血通畅,想来已无大碍,诸位可以放心了。” 御医放下姜云州手腕,捋着胡子笑眯眯说着,心中同样松了口气,前两天他曾断言九殿下无事,谁知这位殿下居然一睡就是三日,可将他吓得够呛,生怕因此掉了脑袋。 “既然九殿下无事,那咱家也可安心回去禀报陛下了~” 一旁身着紫色宫服,柳眉白面的盛长春走上前来,捏着兰花指笑盈盈说着,一张瘦长的老脸白里透红,像是脱了一半水的桃子,瘪了,但又没完全瘪。 “有劳公公。” 姜云州不敢失礼,连忙抬手回礼。 这盛公公可是晋皇心腹,一身实力也是深不可测,他可不敢怠慢。 “今晚秋猎盛宴将如期进行,九殿下若是身体无恙,可前来听歌赏舞,品品美食~” “云州定会准时赴宴!” “殿下好生休养,咱家告退~” 说罢,二人互相执礼后,盛公公带着人离开了寝殿,御医也一并跟着告辞离去。 “殿下,小的伺候您洗漱吧,奴方才已让厨房备了饭菜,您三日未曾用膳,肯定饿坏了吧~” 盛公公前脚刚出门,小华子便殷勤地凑了上来。 “嗯。” 确实躺的太久,听他这么一说,姜云州顿时也觉得饿得发慌,他掀起被褥挪下床榻,小华子立即躬身递上鞋子,转头便去给他取来锦袍。 洗漱着装后没多久,一名身着黑甲的红脸大汉便端着一碗粥走到了姜云州身前。 此人是姜云州的四大亲卫之首,名叫楚炎,他将粥碗递给姜云州,恭敬说道: “殿下,李医官特意叮嘱,您睡得太久,这一顿只能吃点清淡的。” 粥中掺着一些菜叶和萝卜丁,香气四溢,引得姜云州连吞口水,二话不说便将粥端过来,几口刨了个干净。 吃完一碗后,他也没有贪嘴,想起那‘过目不忘’的金色纸张,立即吩咐道: “楚炎,去拿本书过来。” 楚炎听到自家殿下命令,还未来得及询问,身后另一名面容白皙身材高挑的护卫凑上前来,贼兮兮笑道: “殿下,刚醒就有这份雅致?嘿嘿,老白我随身带着呢。” 说话之人叫做季白,容貌是四人中最佳,可总给人一种莫名猥琐感。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崭新的白皮书册,双手呈递给姜云州,朝着姜云州挑了挑眉:“最新版~” 姜云州狐疑地接过白皮书,抬手翻开扉页,便瞧见六个大字: 《群花春情宝鉴》 边上还配着一幅画工精湛的妖娆女子画像,不得不说,这画技确实不俗,不是那种黑白水墨画,有点类似油画,却又更加逼真一些。 画上的女子衣带半露,欲拒还迎的模样惟妙惟肖,相当勾魂。 姜云州愣了愣,随意翻了几张,发现整本书就是个画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季白见状,连忙说道: “不满意?我这还有……” “不是这种,去找一些带字的书册过来。” 姜云州摆了摆手,顺手将画册揣进怀中,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妥,又不动声色地放到床头,若无其事地用枕头盖上。 “殿下,您不是向来不喜欢看带字的嘛?”季白满脸不解。 “哎,不是你说的这种书,罢了,我自己去找!” 说完,姜云州立即快步向屋外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后,也连忙跟了上去,三日前他们弄丢自家殿下,好在殿下自己安全回来了,可不敢再离开半步。 若再出事,他们就是万死也难赎罪! 姜云州出了寝殿后,直奔藏书阁而去。 碧霄行宫极大,殿宇院落错综复杂,原主大脑简单,根本不记得路,而姜云州本人也还未走过,按理说,他应该并不能找到藏书阁所在,不过,在他想要前往藏书阁时,原主的那些记忆好像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一路上,姜云州遇到了不少三五成群的世家子弟。 这一次的皇家秋猎,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广交贤良的机会。 九皇子姜云州虽是刚刚出阁,但前两日狩猎,力大无穷的他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参见九殿下。” “殿下福康~” 这些人背地里虽然会对他憨傻脑袋恶意揣度,但见到本人,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不敢有丝毫冒犯。 姜云州大都是点头回礼,并未停留。 没过多久,便顺利抵达藏书阁。 特意感受后,他已经隐隐感应到了自己大脑的变化,甚至连前世匆匆一瞥的那些记忆都逐渐清晰起来。 …… 藏书阁内。 一群围坐的女眷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这些人都是京城贵胄的闺秀,个个穿戴打扮皆是精致奢华,娇美靓丽的少女气息引得藏书阁中的一众男子频频侧目。 其中那位站在中间的女子更是异常的美艳夺目。 只见她轻粉华衣淡裹柔软腰肢,素白纱衣轻披在外,衬得她高挑的身姿甚为优雅,且又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精致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让她即便在一众美人中也显得尤为特别。 细细瞧去,便能看出,那些世家弟子的目光,大都是停留在她身上,或痴迷,或赞赏,亦或者带着几许爱慕,却并无人敢上前搭讪。 谁都知道,这位镇国公府千金,京都第一美人楚萧晴,不日即将成为皇家儿媳。 “咦,晴儿姐,快瞧,那不是你的未婚夫九殿下吗?看来他无事,这两日还一直传言他身患重疾呢。” 人群中,一名模样俏丽的小姑娘突然惊呼一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藏书阁入口处的青年。 只见他带着几名手下,脚步匆匆地走向另一侧书架,拿出一本厚重的典籍迅速翻看起来。 “不是传闻这位九殿下这里不太好,识不了几个字吗?怎么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典籍?”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脑门,目露好奇神色。 “兴许是知晓我们晴儿妹妹在这,表现给她看呢~你们没瞧见他翻书的速度吗,哪有人这么看书的。” “对哦,一会会就翻阅一页,这……” “不过九殿下这相貌也着实俊俏,与我们京都第一美人也甚为般配呢~” 众女子中,不乏一些人对楚萧晴嫁入皇家有些妒意,知晓九皇子脑子憨傻,自然有看笑话的意思,却也是不敢多言,调侃两句便立即收声,余光纷纷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楚萧晴。 有传言说,这位京都第一美人,原本是想嫁给当今三皇子誉王呢。 誉王妃患病去世,正妃位置一直空缺,凭借楚萧晴的家世底蕴,嫁过去定然是正妃的不二人选。 而这位誉王殿下,不日就会入主东宫。 一边是未来君王,一边是憨傻皇子,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此时, 楚萧晴的双眸升起一丝复杂神色,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位,他的未来夫君,九皇子姜云州。 ------------ 第5章 孤傲美人楚萧晴 “殿下,您这是找什么呢,奴帮您一起找吧~” 瞧着自家殿下飞速地翻阅着手中书册,小华子勾着脑袋向姜云州手中的书册探了探,十分好奇地问道。 在他记忆中,就没见过自家殿下主动翻过带字的书。 “在背书……”姜云州随口回道。 “殿下您真会说笑,您……呃……嘿嘿……” 小华子本想调侃自家殿下,见到自家殿下忽然抬头,还以为殿下不满了,连忙讪讪地笑了笑。 “你拿着,看我背的对不对。” 姜云州将手中书册交给小华子,直接背诵起来: “天命也,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啊?” 瞧着自家殿下真的背诵起来,小华子心中诧异之余,双手立即倒腾着将书册打开,逐字逐句校对起来。 片刻后,背了已过万字的姜云州停了下来,看向身前面色不太自然的小太监,疑惑问道:“可有出错?” 小华子瞪大双眼,呆呆地张开嘴,满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家殿下,随后压着嗓子,激动到颤抖说道: “主子,您这是开窍了呀,哎呀呀,全对,一字不差呀!” 看来,自己确实掌握了过目不忘之能,姜云州心中了然。 其实在来时路上,随着他回忆起以往那些匆匆而过的记忆,他基本就已经确定了自己这个能力。 只是…… 姜云州皱起了眉头,这玩意能有什么用处? 他可是皇子,不需要参加科考,也不用吟诗诵词去博人眼球,即便记性再好,也没有那些无敌修为来得实在啊!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修行者的,他们被称为灵师! 这片天地间,有着金、木、水、火、土、冰、风、雷、毒、生命共十系灵种,能够感应任一灵种的人,便可引为己用。 现在的他一共能感应四系灵种,过于驳杂,实属天赋平平。 算是可以修行,却基本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底层灵师。 灵师第一重境界为启灵境,共需开启体内九门,他到现在,连第三道门也未能破开。 “哎……” 姜云州尝试着将那本金书唤出,可是任由他在脑中如何呼唤,也不见那金书再度出现。 他隐隐有些猜测,今日那三页金色纸张,定然是给他的选择,只是他误触到了藏有‘过目不忘’的那一页,这才选中了这个能力。 也许,后面还有机会再选吧…… 姜云州心中有些郁闷,这金书,连个提示也没有。 早知道是抽奖型统爷,他就先起床洗漱,烧个高香再抽了!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小华子见自己殿下满脸愁容,感觉十分不解。 这脑袋灵光了,怎么自家主子还不高兴起来了? 这一会儿功夫,皱眉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还多…… “无妨。” 姜云州摆了摆手,将书册从小华子手中取回,重新摆放回书架上。 就在他打算离去时,隐约间,他感应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 姜云州顺着那股感觉望去…… 在看见那抹倩影时,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就好像一朵绽放至绝美的冰山雪莲, 惹人垂怜,又带着令人难以言喻的清冷与高傲。 是她…… 姜云州怔了怔。 京都第一美人,他的未婚娘子,楚萧晴。 霎时间,所有关于楚萧晴的记忆疯狂涌出,原书中对她的描写仿佛一字一句跃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倾国倾城,她孤独高傲…… 她温文尔雅,却又偏执癫狂…… 她的故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当年,形如枯槁的大乾王朝在晋国、南炎、西漠、北凉四国围剿中分崩离析。 而大乾皇室,在诸多势力围剿下,还是留下了一个嫡系血脉。 那便是原书的男主:顾安谪,原名皇甫安。 大乾王朝的皇室,有一明一暗两支势力,明为皇甫,掌管大乾江山,暗为夜莺,负责整片苍灵大陆的情报网。 当年那场大战,大乾这一明一暗两支势力几乎全部被四国连根拔起! 但大乾终究立国数百年,皇甫及夜莺子弟早已渗透到各方势力,虽说许多已背叛大乾,但终究有一些忠义之士,他们计划辅佐年幼的皇甫安,进行复国。 而楚萧晴的母亲萧茉便是夜莺分支的首领之一。 萧茉很清楚,复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的女儿身份贵重,以后必然有机会能争一争皇室姻亲,从内部瓦解晋国。 自那时起,年仅三岁的楚萧晴就在极其苛刻的环境下成长,她的母亲萧茉对她要求非常严格。 琴棋书画、女红舞蹈、灵种武道,这一切挤满了她的时间,楚萧晴几乎从未感受过何为童年。 她不懂何为快乐,何为轻松,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再努力,拼命再拼命,才能让母亲勉强满意,才能有机会复生那个只在母亲灌输思想中存在的母国。 她是夜莺圣女,而她们,没有大乾,就是无根的浮萍。 她的生活被各种苦练填满,日复一日,完全没有任何期待…… 在母亲不停地灌输下,她将复国视为毕生信念。 这一切,直到她十五岁那年,才发生了些许变化。 她的祖父镇国公楚天尧收了一名学生,顾安谪。 顾安谪,不愧是拥有大乾皇室血脉的天之骄子,他是那样的卓尔不群。 他不到十岁便打破九门成功筑灵,十三岁入灵海,她认识他时,年仅十八岁的他已成功踏入地煞境,排在麒麟天骄榜首位,且是灵师府的府主的亲传弟子,追随者众多。 顾安谪的强大让她发现,也许一切真有可能,像她母亲说的那般,她们夜莺将会名垂千古! 可是, 原本一心只想着复国的顾安谪,那个蛮横而又狂傲的顾安谪,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变得多思,变得忧国忧民,他开始担心战乱再次毁掉这些百姓难得的安宁…… 从顾安谪不再执着于复国,从顾安谪爱上苏洛,楚萧晴开始一点点黑化,她渐渐变得偏执而又癫狂…… 她不明白,她为这个目标放弃自己的生活! 而他却因为一个女子放弃神圣的事业,放弃她执着了一生的信念! 她更恨自己,恨自己这忙忙碌碌的一生,居然如此可笑,可悲…… 这位从小就被母亲灌输情爱都是谎言的女子,本就不信男子,母亲死后,她依旧孤单一人带领夜莺奋斗,至死不懂情爱,至死未碰过男子。 尤其是那位夜莺的希望,顾安谪!在放弃理想后,楚萧晴彻底封魔,化为冷血无情的女王,想要摧毁一切顾安谪想要的美好。 至此,姜云州没有再继续回忆楚萧晴后来的恶行。 他只是觉得, 眼前这个原书中的天命大反派,她的一生,好似那冰山上傲然生长的雪白莲花,孤独地盛开,又在寒风中孤苦凋零…… 所有关于她的故事如同闪电般从脑海中划过。 姜云州轻吐口气,抬起脚步。 见一见吧,这位毕竟是他后面要娶的女子。 他想亲眼瞧一瞧,这位大反派,究竟是否如原书中那般…… …… 这时,楚萧晴身边的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小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 “小主,九殿下过来了……” - - PS: 灵师等阶:启灵、筑灵、灵海、地煞、天元、归一、生死、入圣 武修等阶:一品【武徒】、二品【武者】、三品【武师】、四品【武宗】、五品【武将】、六品【武王】 【1.可选中划线,以后忘记境界可在目录的笔记中查看】 【2.灵师在书中设定前期不强,身体孱弱,大家不要强行带入修仙文,前三种境界的灵师对上前三品武修败者居多。】 ------------ 第6章 九殿下的脑子好像确实不太好 当得知晋皇赐婚的居然是九殿下姜云州时,楚萧晴的心中当真是十分失望,甚至有些恼怒。 自十年前,身为太子的大皇子被以造反之名赐死,太子之位便一直空缺。 身为新皇后长子,背靠南宫世家,师承四国柱之首的誉王姜云德,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大忌之事,便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而她的目标也一直都是誉王。 她曾多次借机在誉王面前展现自己的美艳与才华,誉王府的夜莺也经常在誉王面前旁敲侧击为她说话。 以她的容貌和背景,她几乎可以确认,待誉王妃的一年丧期结束,誉王定会迫不及待地向他祖父提亲。 东宫之争,她的祖父,镇国公楚天尧一直未曾站队。 作为晋国四大国柱之一,他是坚定的皇党。 但是晋皇在十五年前的大战中落下隐疾,已时日无多,即便是四大国柱,这时候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否则誉王一旦上位,镇国公府的权势必然会受到削弱。 所以,只要誉王提亲,镇国公定会应允。 她已经得到内部消息,待今晚夜宴,誉王献上秘术后,陛下便会下令册封他为新太子,东宫之争将彻底划上句号。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完美进行时,晋皇的一纸赐婚,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她不明白这个小她两岁,乳臭未干的九皇子为何只是匆匆见她一面,就向晋皇求亲。 让她有一种多年努力付诸东流的感觉。 “见过九殿下。” 四周几名女眷的问安声将楚萧晴的思绪拉回,她凝神看向正缓步向她走来的九皇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他。 比起中年发福,满脸油腻,一双眼睛总是色眯眯盯着她胸脯和腰臀的誉王来说,眼前这位九殿下确实生得俊朗非凡,身姿挺拔,行步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洒脱气质。 兴许是先天神力,常年练武的缘故,他看起来并不像一般十六岁少年那般稚嫩,眉宇间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感。 一袭黑色纹金的锦袍穿在他身上,衬托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再配上那张英俊的容颜,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如同浊世佳公子一般耀眼夺目。 尤其是他那双剑眉下的黑眸,看向她的目光无半分邪念,透亮与清澈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惜? 为何……是怜惜? 疑虑间,姜云州已经站在了她的对面,楚萧晴连忙欠身施礼,口吻清冷: “见过九殿下。” “不必多礼。” 姜云州伸手虚扶一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不知为何,近距离站在她的身前,闻着那有些魅惑的幽香,他感觉自己居然有些紧张。 扑通狂跳的心脏,像是要蹦跶出来一般。 其实他也不知道过来要做什么。 只是觉得,见到了,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好。 此时的楚萧晴已起身,她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好美…… 哎,要是个正常人该多好,有这么个媳妇,做梦都能笑醒。 姜云州嘴角微弯,朝着她露齿一笑: “你吃过没?” 刚说完,姜云州就立马想给自己一个大逼兜,这招呼打的,还能再蠢点吗?! 楚萧晴微微一滞。 哎,看来这位殿下,确如传闻一般,脑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个时辰,不知殿下说的是早膳,还是午膳。” 她的声音依旧冷漠。 “哈哈哈,我这位九弟不是很擅长交际,让楚小娘子见笑了。” 就在这时,一声厚重的笑声从姜云州身后传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名油光满面的中年紫袍男子带着一群侍从笑盈盈地踏步而来。 “见过誉王殿下。” 看见来人,屋内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免了~” 誉王姜云德大手一挥,随口回道。 踱着步走来,他那双眼睛一直在楚萧晴身上转悠,上下打量着,毫不掩饰眼中的贪欲。 姜云州并未行礼,只是身体往一侧挪了挪,挡住了誉王的视线。 楚萧晴自是看到了他这个小动作,觉得好笑之余,居然有些细微感动。 父亲、母亲、祖父,包括她心仪的他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把她往誉王的身边推,从未有人如此孩子气地为他挡住誉王贪婪的目光。 不过她还是侧了侧身,对着从边上绕过来的誉王行了一礼,面带温婉笑容: “见过誉王殿下,殿下福康。” “免礼免礼,嘿嘿,楚小娘子免礼~” 誉王听着耳畔悦耳娇媚的嗓音,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情不自禁地就想伸手去扶起楚萧晴。 姜云州见状皱了皱眉,正在他准备抬手阻止时,却见楚萧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让誉王托了个空。 见楚萧晴躲避,誉王也不恼怒,不过姜云州的小动作却让他心中升起几分不悦。 他转过身看着姜云州,依旧面带笑意,只是目光微眯,像是关切地问道: “九弟是何时醒来的?昏睡三日,皇兄我可是十分记挂,怎得你见到皇兄,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脑疾莫非又重了?” “哦?我怎么记得,《宗府律例》第三卷第二百五十条写明,大晋皇子仅面对皇帝方需按律行礼,誉王莫不是要自比父皇不成?” 姜云州瞪大双眼,有些吃惊地直视誉王。 “你……” 誉王顿时噎住,笑容僵在脸上,他自然不敢在公开场合将自己比拟晋皇,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反驳。 这小子的脑子,何时能记得清《宗府律例》的条例了? 见到兄长拜礼,不都是约定俗成而来,从没听过哪个皇子只对晋皇施礼而无视他人啊?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就在誉王绕过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脑子不好的九弟时,姜云州却无视他,转身对着楚萧晴说道: “楚姑娘,在下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萧晴微微一愣,瞥了一眼吃瘪的誉王,本想婉拒。 毕竟,只要她一天没有正式嫁给九皇子,她就依旧有希望成为未来皇后。 从初定、下聘到正式婚礼期间至少要过大半年,想得大逆不道一些,说不定在此期间晋皇突然离世,九皇子守孝三年,以她对誉王的了解,成为新皇的他,必然会想方设法毁掉自己与九皇子的婚约。 一日得不到自己,他就会一日惦记着,甚至不择手段。 这样的情形下,当着誉王的面与九皇子单独离去,显然不是个明智选择。 只是, 当她看到姜云州那双真挚的双眸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好……” ------------ 第7章 女有貌,不知郎才否 碧霄行宫在京都北侧百里处,此时已至深秋,天色渐凉。 微风拂过,道路旁的银杏树叶簌簌落下,奴仆们刚清扫过的青石道路,不多时,又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 出了藏书阁后,姜云州领着楚萧晴沿着青石道径直往前行去。 楚萧晴落他半个身位,默不作声地跟着,脚下踩着的银杏枯叶发出阵阵地‘咔嚓’作响声。 二人的随从们默契地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又都微微探着头,悄悄观察二人的举动。 “哎呦呦,瞧瞧这一对,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呀~” 小华子双手捧心,瞧着二人背影,小眼里全是欣慰之色。 “呵,女貌是有的,郎才在哪呢……” 他身侧不远处,楚萧晴的贴身丫鬟小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小华子耳朵尖的很,听到这话,顿时沉下脸瞪了小蝶一眼,压着尖细的嗓子斥责道: “哎呦呦,你这小丫头,瞎咧咧啥呢,别以为你是通房丫鬟就可以口无遮拦,我家殿下已经开窍,那脑子可不得了!” 闻言,小蝶的脸蛋瞬间如同熟透的苹果,连忙反驳道: “胡,胡说什么呢,我,我只服侍小主的,才不是什么……通房……丫鬟。”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红晕很快浸染到了耳根。 “嘿,还害羞了,咱家告诉你,能当咱们殿下的通房丫鬟,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日后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那更是福泽万代!” 小华子白胖的脸蛋上眉毛轻挑,斜睨小蝶,神态骄傲的不行。 “哼,谁稀罕……” 小蝶跺了跺脚,加快步伐甩开了几人,没走几步,眼看离自家小主太近了些,又控制着脚步慢了下来。 瞧着自家小主微微低头的单薄背影,小蝶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小主她心里一定很苦吧,一直想嫁的都是誉王殿下…… 可是,为何我会觉得,九殿下似乎是个更好的姑爷呢。 “你吃过没?” 想起姜云州十分拙劣的打招呼方式,小蝶不由得嘴角上扬,还有姜云州侧身挡住誉王的动作。 也许,他能让小主过得轻松一点呢…… 小蝶抬头凝视着二人。 在九殿下修长健硕的背影下,小主,似乎显得也没有以往那般孤冷了。 确实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呢…… 众人就这么一直沿着青石路慢慢踱着步,时不时会有行人驻足,向姜云州行礼后,依旧频频回头,目光追逐着二人。 若是不考虑脑子的话,九皇子与这位京都第一美人倒是相当般配。 这是大多数路人的心声。 少顷。 姜云州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边的佳人,他挠了挠头,略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我没什么要事。” “我知道。” “嗯?”姜云州讶异地抬头。 身前的楚萧晴依旧一副清冷的面容,只是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许: “《宗府条例》中当真有那么一条?” “没有,我瞎编的,我都没读过,他居然信了,哈哈哈……呵呵……” 姜云州摇头大笑,瞄见楚萧晴依旧面无表情的娇媚容颜,他讪讪收住了笑意,尬笑了两声,这女子真的是冷啊…… 片刻沉默。 楚萧晴主动开口道: “九殿下如此怠慢誉王,是因为燕王吗?” “不,与五哥无关。” 姜云州摇了摇头,“我只是单纯看他不爽。” 当然事实不全是如此,面对这个以后必将给晋国带来大乱的家伙,姜云州肯定不会客气,他有太多办法将他拉下马。 “嗯?” 楚萧晴没有听过‘不爽’这个词汇,却通过这位殿下的口吻大致明白了其中含义。 姜云州恍然,随口解释道: “我只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楚萧晴微微垂眸,片刻后,她又重新抬起如星辰般的双眸,眼神中比起之前更加清寒,她用着毫无感情的声音质问道: “殿下为何见小女子一面,便匆匆向陛下请婚,您此举,又与誉王有多少区别呢?” “我……” 姜云州愣住了。 是啊,见一面就想娶的人,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毕竟,确实是他坏了她努力多年的计划。 记忆上涌。 姜云州忽而想起,这场赐婚并非像外界传闻那般,是他向晋皇求的姻缘。 原书中并未记载,可原主的记忆中却十分清晰,那一日,是晋皇主动找他,给他安排了这场姻缘。 他还不清楚晋皇究竟有何谋划。 想到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 总不能说:我没想娶你,是父皇让我娶的。 这么说,会不会更蠢? 万一她记恨上,将自己嘎了怎么办? 他可是记得,原书中誉王的结果可是很惨,登上大位后,刚将她纳入后宫便被夜莺废掉,整日躺在床榻上,而楚萧晴在镇国公和后宫几名夜莺的帮助下垂帘听政,手段极其狠辣。 “殿下,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告退。” 说完,也不待姜云州回应,楚萧晴便转身离去。 姜云州怔怔看着, 她纤瘦高挑的脊背挺得笔直,宛若一艘平静湖面中远去的孤帆,清冷而疏离。 他不太能看得清,这位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碧霄行宫一处偏院。 镇国公府的奴仆和护卫们都站在院门外,神色多少有些紧张。 尤其是楚萧晴的贴身丫鬟小蝶更显焦急,她不停地踱着步,双手不由自主地交织起来,翘望着高高的院墙,口中喃喃: “希望小主不要受到夫人责罚……” 院内空无一人。 沉寂许久后,只听‘啪’的一声,一道响亮的耳光声从紧闭的书房中传出,接着便是一阵愤怒刺耳地咆哮—— “下贱!你莫非真当自己嫁定他了,还敢当众与他私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即便真的完婚,你登后的计划也不会停歇!你如此行径,将誉王置于何地?” “娘亲误会了。” 楚萧晴轻轻拭去嘴角腥红的血渍,淡漠地望着身前的华贵妇人。 这人便是萧茉,镇国公府长媳,楚萧晴的生母。 二人脚底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着破碎的茶壶和斑驳的水渍、茶叶,还有凌乱掉落的墨锭与毛笔。 萧茉一张精致妆容的脸庞扭曲的厉害,她指着楚萧晴,怒声训斥: “误会?呵,你莫不是当我是三岁孩童,任你糊弄?” 楚萧晴缓缓低下身子,伸出玉手一边收拾着满地杂物,一边平静说道: “女儿当着誉王的面与九殿下离去,是故意为之,娘亲,以您对誉王的了解,他见我与九殿下相会,是放弃还是设法争夺?” 萧茉柳眉微皱,眼神游离,陷入短暂思索中。 “哎……” 须臾,她垂目看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女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低声说道: “晴儿,你可曾恨娘亲……” 楚萧晴收拾东西的手蓦然一僵,又继续动作,声音依旧平静: “女儿不恨。” 听着楚萧晴冷漠的回应,萧茉再度幽幽叹息一声,弯腰拉着楚萧晴的双肩,将她慢慢扶起。 看着女儿有些红肿的脸蛋,她伸手轻抚,一道绿色的光晕闪过,那隐隐的指印与红肿,居然在飞速消散,楚萧晴白皙的容颜顷刻间恢复如初。 “晴儿,我们正在做的,是一项神圣的任务,一旦成功,你必将千古留名。” 她将楚萧晴手中的杂物取下,紧盯着她漠然的双眼,郑重说道: “为了大乾,为了公子,你必须抛开那些私心杂念,懂吗?” 楚萧晴微微点头:“女儿明白。” “今日晚宴,誉王的好事将定,你定要寻些机会向誉王展现一二,毕竟今日你与九殿下……” “女儿知道,母亲尽管放心,若无他事,女儿先去准备了。” 不待她说完,楚萧晴便出声打断,微微欠身后,转身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 第8章 过目不忘的武道用法 “哎,怪不得感应的灵种越多,越难修行……” 寝殿内,姜云州盘膝坐在贵妃榻上,十分苦恼地看着漫天密集如繁星般的灵种。 在他与楚萧晴分别后,便回到寝殿,尝试着修行皇族姜氏的基础功法《浩渺金元诀》。 得知此世能修行,他相当兴奋,哪个穿越者没有个强者梦。 何况,他的未婚妻还是个偏执癫狂的女子,鬼知道她嫁给他之后会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虽说他身份高贵,父母乃当朝皇帝与贵妃,还有个手握重兵的亲哥,但依靠任何外力,都不如自身强大来得安心。 他想清楚了,上辈子是个社畜,这一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享受! 他要当盛世闲王!! 当然,这个目标的前提,自己必须强大起来,否则,如何清理掉原书中各种捣乱的绊脚石! 在苍灵大陆,高阶灵师就是万人敬仰的存在。 他也是灵师,乃金木水火四灵体。 身为灵师,他需要引灵种入体,周天运转,拓宽经脉,待体内灵种充裕,一举冲破灵种之门。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平衡吸收四种灵种入体,冲破由灵种伴生而出的‘门’,启灵境共分九门,分别是:浊门、应门、截门、休门、伤门、生门、死门、天门、心门。 吸收的灵种类型越多,这种‘门’便愈发坚韧。 他现在被困在第三门,截门。 初试修行后,他便感觉,灵师修行,果真并非易事。 难怪高阶灵师如此强大,可晋国却依旧重文轻武,真正有修行天赋的灵师实在是稀少,大都是血脉相传,凡人或者驳杂灵体很难生出至纯灵体的子嗣。 而早些年那些至纯灵体,后代血脉几乎都成了大世家。 灵体有一定遗传成分,若不是近亲生子会出现‘天残’,只怕他们甚至不会与外族联姻。 像皇族姜氏,便是金系灵体家族,当然遗传并非单系,也会伴随出现驳杂灵体,似姜云州这般。 不过像姜氏这种注重血脉的大族,族内时常出现至纯的金系灵体。 尤其现今十一位皇子中,更是天才辈出,除去已故的大皇子外,三皇子姜云德,四皇子姜云晟,以及年幼十一皇子姜云辰都是至纯金系灵体。 四大国柱对应的家族,也全部是拥有至纯灵体的血脉。 这些权贵世家的战力已经基本决定了晋国高阶战力,他们并不需要,也不希望那些普通百姓前赴后继地往灵师之路上扑。 灵师修行需要大量时间和资源,尤其是多灵体灵师,修行速度极慢,实难有什么作为。 多灵体的灵师,修行艰难的问题在于,每一系灵种都需要特有秘术引导,而且,因为感应到灵种过于驳杂,需要在漫天灵种当中,一点点将当时所修的灵种筛选而出。 就比如姜云州现在,他正运行金系心法,可是漫天的水、木、土系灵种,像一群五颜六色的蜜蜂一般,在他眼前嗡嗡乱飞,实在很难捕捉到金系灵种。 而这种方式,他需要修行四种心法,捕捉四种灵种! “这小子还是有点毅力的,要是我,怕是一门都破不开吧……” 姜云州往后一躺,有些厌烦地将那些乱糟糟的灵种拨开,收起了心法。 “刚才修炼差不多一个时辰,按这速度……哎……算不出来,TNND的,看不到希望啊……” 期间,姜云州数次希望能将金书唤出,看下能否有所帮助。 可是那破书,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能感应到金书是在的,但显然,修行指望不上它! 双手枕头放在脑袋两侧,姜云州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房顶,发了会呆后,一跃而起: “罢了,先去试试武力如何。” 他可是天生神力!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瞧着门口伫立的四名亲卫,姜云州招呼道: “楚炎,来,让本殿下试试你的身手!” “啊?” 楚炎一怔,看向姜云州,火烧一般的红脸满是疑惑,以往殿下可是最害怕与他对练。 …… 扑通—— 仅仅一个回合,姜云州便摔了个狗啃泥。 原主脑子迟钝,只是奇怪的是,相对于修灵更加简单的武技,他反而掌握的更差,他天生神力,却并无任何武道天赋,他的武修教习也只能教他一些最基础的武技。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学会。 普通武修无法感应灵种,仅根据体内气劲强弱分为六品,楚炎一身实力已至三品,面对并未修行任何武技的姜云州,对付起来自是毫无压力。 “再来!” 姜云州站起身,抹掉脸上灰尘,再次挥动王八拳向着楚炎攻了过去。 毕竟天神神力,姜云州的肌肉强度极强,不仅仅是力气大,速度也是极快,挥出的王八拳居然能带起阵阵破风声,声势惊人。 但是,依然没有用。 楚炎仅是微微侧头,左脚向着其下盘一踢,姜云州便再次倒地而去! 只是,这一次姜云州却没有再摔倒。 只见他单手撑地,迅捷弹起,随后一招姿势极其标准的回旋踢径直踢向楚炎面门。 “咦?” 楚炎轻咦一声,脚尖轻点地面,后撤一步躲开了这一击。 “嘿嘿,别总是躲啊!” 姜云州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随着他身体动起来,以往那些教习的指导犹如电影回放般,飞速在他脑中浮现,再次出击后,拳法居然已不再是毫无技巧的王八拳,竟是多出几分精妙的套路。 他似乎有点摸到了过目不忘之能对他武道方面的帮助! 他的肌肉记忆,亦能过目不忘! 砰!砰!砰! 二人拳脚碰撞,闷响连连,场面愈发精彩起来。 随着楚炎开始正面接招,他骇然发现,自家殿下越打越顺畅,虽然大都是蛮力,但同样吃过亏的招式,自家殿下基本不会再吃第二次亏。 更惊人的是,很多招式,居然是他刚刚才施展过的! 自家殿下居然能现场复刻! 从开始他单方面轻松碾压,到渐渐跟上自己,眼下居然有几分平手之势。 当然,他因为担心伤到自家殿下,并未使出全力,套路上也有诸多限制,但即便如此,这进步速度依旧太过骇人。 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楚炎心中愈发震撼,不知不觉已开始用上气劲护体。 没办法,姜云州的力气太大,每次正面接招,楚炎都觉得自己的四肢有断裂风险! 姜云州的寝殿附近还有许多宅院,院门并未关闭,不少路过的世家子弟和丫鬟奴仆也被打斗吸引,纷纷驻足围观。 “传言九殿下身患脑疾,除去一身蛮力外并不懂武技,看来传言有虚啊!” 一名世家公子讶然低语。 小华子耳朵贼尖,闻言立即昂着脑袋,扯着尖细的嗓子炫耀道: “哼~我家殿下早已开窍,随手翻翻就能背全一本万字古籍,这些普通武技,对我家殿下来说不值一提~” 那世家公子撇了撇嘴,并未反驳,只是从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中,显然并不相信。 随手翻翻就背出万字古籍,你就吹吧——! 在场懂行的人都看得出,这一场比试,对面的护卫显然并未尽全力。 他们只是惊叹于九殿下年纪轻轻,诸多招式看起来已是相当老练,并不像一个年仅十六岁少年郎。 ------------ 第9章 金书的新能力 不知不觉间,太阳西落。 整片天空已变成一片昏黄色泽。 “殿,殿下,不……不打了!” 姜云州身前,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黑壮大汉气喘吁吁,额头汗珠滚落,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此人名为李山,是姜云州四大亲卫中最擅拳脚的一位。 楚炎擅剑术,在自觉拳脚套路都被姜云州摸得差不多后,楚炎便让这个同样是天生神力,如同小巨人一般的李山与姜云州对练。 李山也是三品武修,虽然体形壮硕,但速度却并不差,一身拳脚武技出神入化,当年在宗府皇卫预备役中夺过同期的拳脚头筹,而且力量比之姜云州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很显然,他的体力比起姜云州还是要差上一些。 此时,姜云州也是满头大汗,但目露兴奋神色,依然觉得浑身活力满满。 这真是一副宝藏身躯! 他上身的衣袍已丢,露出浑身健硕而又紧绷的肌肉,线条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极为完美。 院门在姜云州脱下上衣那一刻便被小华子关上了,气得那些小丫鬟们在门外唉声叹气…… “哼!我家殿下的身子岂能容你们这些贱婢乱看,赶紧给咱家走远点!” 小华子张开手挡住门缝,厉声呵斥道。 瞧着姜云州对练结束,他连忙扬着姜云州的外衣凑了上去,“哎哟哟,殿下辛苦了,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奴已安排好热水,殿下先去泡个澡吧~” 姜云州伸手想穿进衣袍内,却忽然疼得龇牙咧嘴。 方才因为兴奋未曾注意,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臂青一块紫一块,腿脚也是隐隐作痛。 “天哪!瞧瞧这金贵的身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这两个榔头脑袋,下手也没个轻重……” 小华子也看到了姜云州双臂的瘀青,顿时拍腿跳脚,指着楚炎和李山一通数落。 楚炎和李山互相看了一眼,也是相当无奈,低着头任凭小华子训斥。 他们并未真地用力,大都只是见招拆招,但自家殿下不懂控制力道,这些瘀青,是他们被动挡出来的。 楚炎到现在双臂还在隐隐发抖,自家殿下的力气实在太大,让他感觉甚至比同龄时期的李山还要更胜一筹。 “不怨他们。” 姜云州摆了摆手,制止小华子继续指责二人。 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二人并未真正发力,是自己用力过猛,还不懂如何收放自如。 想起期间被李山铁钳一般的双手擒住,他隐隐感觉,若是李山用全力,只怕能轻松捏断他的胳膊。 “殿下,您先进屋洗漱。” 小华子躬着腰,伸手示意姜云州进屋,余光瞄着楚炎四人还在发呆,又气急道: “你们还杵着干啥呀,还不快去将李医官喊来,给主子看看伤!” 闻言,四人恍然,还未等楚炎吩咐,铁塔般的李山便朝着庭院外冲去,眨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赵琰这次没有拒绝召唤御医,今晚还有夜宴,这双臂若是不治,怕是晚上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哎,这些个护卫……殿下,待您立府后,奴一定给您挑几个脑袋聪明的丫鬟伺候着,这些榔头脑袋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哪懂得照顾人哟~” 小华子看着身旁不知所措的三名亲卫,十分不满地摇头嘟囔着。 姜云州的出阁礼已走完,这次秋猎回去后,他便可以搬去自己的府邸。 上辈子连八十平小窝都买不起的姜云州,想到自己即将拥有园林式的大院子,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 少顷,宽衣沐浴。 因四肢瘀青,姜云州没有在热水中浸泡太久,简单洗去灰尘和汗渍,便穿好衣物,走了出来。 “见过殿下。” 正房静候的李医官见到姜云州,立即恭敬行礼。 “又得劳烦您了。” 姜云州托起李医官,随后将袖子撸起,露出手臂上的瘀青。 他原以为李医官会给他涂上类似‘金疮药’之类的疗伤药,却不承想,李医官忽然发出一股莫名威压,随后,只见他身上泛起莹莹绿光,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掌中居然探出一根根像是新生的藤条,缓缓探上姜云州双臂。 这是……治愈性木系灵术? 就在姜云州诧异之时,任凭他如何召唤都不为所动的金书却再度浮现到他眼前。 又是一张金色书页撕下,一条绿色的丝线迅速在空白的纸张上游动,很快便在纸张上形成了一幅线路繁杂的纹印。 这是什么? 姜云州疑惑万分,仔细观察起书页上的纹路。 犹疑之际,他不由自主地调动起体内木系灵种,在指尖前按着那道纹印的线路描绘起来。 下一刻,异象突生! 那道纹印下,他的指尖居然也出现一根根新生的藤条,虽然更细了一些,却与李医官放出的藤条如出一辙。 姜云州成功施法后,金页再次消散。 “咦?殿下何时学得治愈藤术?” 李医官揉了揉多层眼皮的老眼,有些意外地看向姜云州。 姜云州能感应到木系灵种,这个李医官一直都知道,只是灵师修行灵术十分耗时耗力,尤其是多系灵体,光提升境界就要占据大量时间,所以大部分灵师都只会专攻某一系灵术。 皇族姜氏掌握的主要就是金系灵术,族内子弟一般也只会专修金系,姜云州的这一手‘治愈藤术’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呃……一时兴起,就学了下。” 姜云州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一眼就学会了,那也太过于耸人听闻。 在这个世界,哪怕是最基础的灵术,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反复修炼方能成功施法。 “这种藤术仅对淤血有效,殿下还是不要在这种小灵术上浪费时间,得不偿失。” 李医官眯着眼,笑盈盈说着。 其实对于姜云州修行治愈藤术,他挺高兴的。 此术是由他们李氏独创,是在李氏成为晋国御医后,他们先祖将此术献给皇族秘藏。 所以他见到有皇子研修此术,心中还是十分骄傲的。 而此时围观的四名亲卫互相对视着,皆十分困惑。 自家殿下之前可是最简单的金肤术施放起来都很难成功,何时学的这治愈藤术? 莫非真如小华子所言,殿下昏睡三日后开窍了? 想起姜云州看起来正常许多的言行以及先前精进迅速的武技,四人心中都有些认可了小华子的说法。 姜云州此时内心却是无比激动。 他之前也试着施放过几次原主记忆中的几招金系灵术,可是很难成功,施放灵术需要对灵种控制到十分精妙的程度,稍有差池便会失败。 可是方才,他只是用木系灵种,学着那金页上的纹印画了一遍,居然就成功施放出治愈藤术。 这让他如何不激动,金书此举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学会任何人的灵术? 这可不是他之前照葫芦画瓢的那种武技招式可比的,有限的寿命内,绝大多数的灵师,一辈子兴许只能掌握几种灵术。 大约半个时辰后。 姜云州送走李医官,他的四肢已恢复如初,这种治愈藤术的效果确实不俗。 待重新回到屋内,姜云州又重新画出那道藤术的纹印。 看着缓缓生出的藤条,陷入沉思…… 忽然,他嘴角上扬,看向身侧的小华子,徐徐问道: “外面是不是传言……誉王今日夜宴要献上独创的金系秘术?” ------------ 第10章 她怎么没来? 因是深秋,太阳落得格外早些。 待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夜幕掩盖时,碧霄行宫已是灯火辉煌,尤其是设宴的紫阳殿,此时更是热闹非凡。 按照惯例,此次秋猎夜宴酉时四刻开始。 不过赴宴的权贵、宫内的皇子公主们都会提前些许时间,一来是能互相结识一番,拉近关系,二来也防止比晋皇到得晚,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这次参加秋猎的,除去皇族外,几乎都是京都的顶尖权贵。 以四大国柱世家为首,来得最低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 当然,四品中郎将苏文绍一家算是另外,作为六皇子康王的姻亲,他们自然也是破格受到邀请。 苏洛跟在其父身后,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直到她看见一个熟悉身影,这才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悄悄挥了挥手。 来人正是刚刚入殿的九皇子姜云州。 姜云州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己这个便宜师侄,笑着点了点头。 他并无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在此攀谈。 “见过九殿下!” 待姜云州走进殿内后,一些官员领着家眷纷纷向他问安。 他们虽然都知道姜云州的脑子有些愚钝,但不论其母妃苍蓝悦宁,还是他的五哥燕王,权势都十分强大,让他们在姜云州面前不敢有丝毫不敬。 姜云州也不倨傲,逐一回礼。 面对那些七嘴八舌的无意义攀谈,他没想到,‘脑子不好’这个事情居然还有好处,在他装聋作哑后,耳边很快清静了不少。 摆脱那些权贵的纠缠后,姜云州一行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他的位置在首列末尾,目前晋皇还未入殿,他只能站着,尚不能入座。 宴席正上方是晋皇姜弘徵与晋后南宫蓉的位置,后侧还有三张桌案,是随行而来的妃嫔位置,姜云州的母妃这一次并未随行。 下方两侧,左侧首列是亲王位,右侧首列是一品官员位置,其他官员则分列后方。 大晋的女子地位虽低于男子,但相对来说还算开放,这种非正式宴席,同样也能入座,只是除去王妃和一品诰命夫人,其他女子的座位都十分靠后。 此次秋猎,姜云州是随行而来的皇子中最小的一名,尚未封王。 晋国封王是根据灵师天赋而来,双灵体或者至纯灵体才能封为一珠亲王,按他的天赋,就算不受到脑子影响,顶多也就是封个郡王。 不过他的位置却同样位于首列,可见其母妃与兄长这两位靠山的实力绝对够硬。 静候少时。 “见过魏王殿下,吴王殿下——” 一阵嘈杂问候声从门口传来,姜云州扭头看去,两名身着红色蛟龙锦袍的男子带着家眷走入正殿中,这二人分别是四皇子姜云晟和八皇子姜云海。 他们一位是七珠亲王,一位是三珠亲王,四皇子的王号为‘魏’,八皇子的王号为‘吴’。 二人皆是姜云州兄长,平日里虽无太多交集,但魏王姜云晟一直都在与誉王争夺太子之位。 原书中,在晋皇病逝时期,魏王姜云晟趁乱逃去了他国,后来还加入了男主顾安谪的势力。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姜云州自然不能像对待誉王那般选择无视,于是踏步上前执礼道: “见过魏王殿下,吴王殿下。” 魏王瞧见姜云州,脸上顿时浮现出和煦笑意,走上前伸手将姜云州扶起,爽朗笑道: “哈哈,都是自家兄弟,称什么殿下,唤皇兄就好,听说九弟身体不适,昏睡数日,现在可感觉好了些?” 相对于誉王那股中年油腻男的猥琐气质,这魏王倒显得要白净几分,庄重的仪态显得十分成熟稳重。 “多谢皇兄记挂,云州无事。” “咦,九弟你这……” 魏王略有些诧异地端详着姜云州,似乎看出了姜云州身上发生的变化。 “此次苏醒后,忽感大脑灵活了些许。” 姜云州淡笑回应,他的变化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索性推到昏睡三日上,问就是小华子的说法,突然开窍了…… “我就说,总感觉九弟这神态大变,居然有如此好事,好好好——” 魏王拍了拍姜云州肩膀,满怀欣慰地说道。 他与誉王的东宫之争,已呈败势,尤其是在他听说誉王将献出一套六品秘术后,他已隐隐熄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 六品秘术,若是金系,绝对会成为国之珍宝,必然会让那些中立的皇族世家彻底倒向誉王。 以往姜云州未出阁,他无法过多接触,此时他瞧着姜云州神态与正常人无异,姜云晟心中已升起好好结交的念头。 若是能通过他与老五交好,以他身后的势力加上燕王相护,即便誉王成功登顶,他也能保得一线生机。 “誉王殿下到~” 二人闲聊间,门口迎礼太监传来一声唱喏。 誉王姜云德与康王一起携着几名婢女走了进来。 皇族盛宴这种场合,除去晋皇外,也就只有像誉王姜云德这种九珠亲王和四大国柱方有迎礼唱喏的资格。 誉王一进入大殿,顿时成了全场焦点,诸多臣子纷纷上前行礼,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誉王相当享受。 “免礼——” 他抬起双手,学着以往晋皇模样,虚托示意,与一众达官贵人笑意寒暄,摆出一副你们都是好狗,唯我是头狼的上位者气质。 在经过一阵‘你很不错’,‘他有前途’的指点江山后,他忽然瞧见了和魏王站在一起的姜云州。 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哼——” 誉王眯着眼冷哼一声,想起上午被姜云州戏耍,心中顿时升起滔滔怒火。 眼下居然还敢接近魏王,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 真以为我会畏惧一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燕王不成。 等着吧。 等到本王登上大位,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誉王冷冷地瞪了一眼姜云州和魏王,旋即带着康王和几名婢女向着大殿前方走去。 “切,小人得志。” 待他走远,魏王身后的吴王姜云海嗤鼻一声,低声嘀咕道。 “八弟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魏王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提醒姜云海注意场合。 姜云海显然十分听魏王的话,瞅着誉王的方向撇了撇嘴,闭上嘴巴,没有再多言。 “镇国公到~” 又是一声唱喏,只见一位身姿矫健,容貌威严的老者迈步走入正殿,他身穿紫金官服,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众官员再次上前行礼,其场面丝毫不亚于方才誉王进殿。 他的身后跟着一对容貌气质极佳的中年夫妇。 怪不得能生出楚萧晴这般容貌惊为天人的美女,这对夫妇的颜值,也是相当抗打了! 姜云州暗自咋舌。 在门口与诸多官员寒暄一番后,镇国公楚天尧也向着上座走去,在路过姜云州时,他略微顿了顿身形,一双虎目冷冷地扫视一眼自己这个孙女婿后,便径直离去。 那个容貌同样美艳,楚萧晴的母亲萧茉,则是看都没看姜云州一眼。 倒是楚萧晴的父亲楚季承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姜云州也没有贴冷屁股的习惯,并未主动上前问候镇国公,只是在原地对楚父微笑回礼。 目送着镇国公府一行人从身前走过后,他下意识往殿门处瞧了瞧,有些疑惑: 奇怪,她怎么没来…… ------------ 第11章 楚萧晴登台奏曲? “陛下到~” 酉时三刻左右,随着大太监盛长春一声尖细绵长地唱喏,晋皇姜弘徵在蓉后以及三名妃嫔的簇拥下步入大殿,殿内静候多时的皇族及权贵官员在镇国公楚天尧的引导下齐声向晋皇行礼。 “平身吧。” 晋皇姜弘徵摆了摆手,面带和煦笑意走至上首座位,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朗声说道: “都坐吧,无须拘礼。” 话毕,他径直落座,众人谢恩后,也依次坐下。 “九弟请。” 令姜云州意外的是,魏王居然和吴王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他的身侧,笑盈盈伸手邀请他入座。 姜云州微愣,立即想通其中缘由,也笑着恭迎自己这位四皇兄入座。 晋国的桌椅早已普及,但宫宴依旧是跪坐,姜云州学着他人模样整理衣袍,跪坐在一张约五尺长的红木桌案前,上面摆放着一壶清酒,几碟精致小菜和瓜果点心。 待众人全部落座后,一声轻咳从上位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晋皇正了正衣襟,就这次秋猎说起了一些场面话,大致就是希望皇裔及众权贵能像狩猎合作一般,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建设大晋江山社稷云云。 他的声音不高,却低沉洪亮,和煦的话语间透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为何不见一丝病状…… 瞧着眼神锐利如鹰隼,腰背挺直的晋皇,姜云州心中生疑,思绪回溯。 原书中,九皇子莫名失踪后,时过不久,六皇子康王也在府中暴毙,当然,那都是苏洛的杰作。 晋皇因此受了些刺激,旧疾复发,卧病在床数月,最终不治而亡。 而誉王在通过献上秘术后,受封入主东宫,在晋皇离世后成功登上大位。 他的到来已引起蝴蝶效应,剧情从一开始就已偏离原书。 思绪间,眼前忽然金光微闪。 姜云州兀然回神,视线中金书再度出现,空白的金色书页上,一枚灰色纹印迅速生成。 他这才注意到,晋皇的胸口,有一处一模一样的灰色纹印隐隐浮现。 这莫非就是晋皇身上的那个隐疾? 可是一种病症,为何会引起金书的复刻出现…… 来之前,他以好奇之名,寻了宫内几位灵师验证了金书这枚纹印出现的逻辑。 只有在他初次见到某种灵术时,金书才会出现,并会将灵术中灵种的运行线路以纹印的方式烙入书页中。 他可以操纵灵种凭空画印,借用周边环境中的灵种施放灵术,完全不需要练习,也无需消耗体内灵种! 唯一的缺点就是,施术速度要比熟练掌握的人慢了太多。 难不成,晋皇身上的旧疾,是某种灵术不成? 姜云州心中不解。 犹疑间,金色书页已燃烬散去,晋皇发言结束,上方传来大太监盛长春的尖细嗓音。 “吉时已到……” 伴随着他的声音,大太监挥动手中拂尘,宣布开席。 宫女与内侍鱼贯而入,托盘里装满了各色美味佳肴,流水般送往各处席位,诱人的香气在大殿内弥漫,引得姜云州连连吞咽口水。 他今日一共就吃了两碗菜粥,下午又与两名亲卫疯练数个时辰,早已饥肠辘辘。 先上的四道菜分别是金陵醉蟹、清蒸鹿尾、椒盐虾仁和一盅芙蓉豆腐羹。 估计原书作者是个馋猫,她将此书中晋国的菜系写得尤为超前,这让姜云州感到相当满意。 在晋皇引领共饮一杯后,姜云州不再胡思乱想,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大太监盛长春的声音再度传来: “为庆秋猎盛宴,梁安侯府特邀莳花楼白族舞姬献舞一曲,请陛下与诸位赏阅~” 话音刚落,殿外一阵悠扬悦耳的琵琶声传来,紧接着,八名婀娜窈窕的倩影燕飞般踏入大殿。 这些舞女皆身穿薄纱罗裙,如雪般肌肤若隐若现,纤腰若柳,玉腿极长,妖娆妩媚的舞姿下,一颦一笑皆是风华绝代。 姜云州的目光却是被她们身前那一对对厚重的装饰吸引,觉着相当好奇。 看着很重,是如何舞出如此轻盈之感的? “嘿嘿,殿下若是喜欢,等立府后,属下去牙行给您物色几个去府中服侍……” 身后季白瞧着自家殿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族舞女,嘿嘿笑着,凑近他耳边揶揄道。 “咳咳——” 姜云州轻咳两声,继续低头夹菜,脑海中却冒出了那道冷艳无双的倩影…… 随着宴会的进行,各方勋贵的献礼也纷纷呈上,他们好似商量好一般,贺礼大都是一些新奇有趣事物,并无特别昂贵之物。 有类似梁安侯府这样的特殊舞曲,也有绝佳美食,或是新奇节目之类。 “我们可有准备?” 姜云州微微侧头,低声问向身旁的小华子。 “殿下放心,来之前,宁妃娘娘早已安排妥当,是来自娘娘故乡大漠的特色茶砖,稍后宴席结束之前,盛公公会安排分发。” “那就好。” 真好呀,姜云州此刻对穿越成这位炮灰九皇子的身份愈发满意。 这不比那些艰苦主角好多了,他母妃虽不是皇后,却也是一品妃嫔,父皇对他也并无冷落态度,待日后封王立府,有了封邑,日子定会更加舒适。 当个悠闲王爷,赏月听曲,撩撩美人,日子想想都舒服…… 前提是,某些碍事的因素,得想办法除掉。 原书中晋国大乱,根源就是从誉王成为太子开始。 皇甫暗部和夜莺大部分安排都是在誉王一系,让誉王成功登上大位,是他们目标的第一步。 后期若不是男主顾安谪在苏洛影响下放弃,只怕就算晋国不会灭国,也绝对不会再有现今盛况。 这样想着,他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着杯中琼浆,眼神缓缓向着同列首位望去。 巧的是,位列首位的誉王也恰好看过来,二人视线相对,誉王眸色阴沉地勾起唇角,扬了扬手中酒盏,挑衅神色尽显。 姜云州毫不示弱,遥遥举杯示意,不动声色地竖起一根中指。 誉王自然看不懂这个手势,见姜云州笑意盎然,还以为他在示好,心中嗤笑。 得罪过他的人,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臣推杯换盏间,宴会渐入高潮。 就在姜云州在魏王带领下与一众权贵交谈甚欢,碰杯对饮时,楚炎匆匆从侧门进殿,走到姜云州身前,低声道: “殿下。” 瞧着楚炎神色不太对,姜云州心领神会,对四皇子以及一众官员举杯示意后,带着楚炎走出大殿。 “何事?”姜云州疑惑问道。 “回禀殿下,方才属下前去小解,路上遇到楚家娘子的贴身婢女小蝶,得知一个消息……” 楚炎顿了顿,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道: “据小蝶说,楚姑娘今晚会登台献艺,抚琴一曲!” “什么?!此事当真?”姜云州脸色骤然一冷,眉峰紧皱。 “千真万确!属下还特意去后院偷偷确认了一番,楚家娘子确实在做准备,据说,会在誉王献上秘术后登场。”楚炎言之凿凿,语气十分肯定。 闻言,姜云州脸色阴沉无比,咬牙切齿地喃喃道: “为一个还未成定局的太子妃位,镇国公是不打算要这张老脸了吗……” ------------ 第12章 她不会登台! 紫阳殿后院。 与正殿的喧嚣热闹不同,此处较为静谧。 偶尔有献艺的歌姬舞女出入,也只是脚步匆匆,并不敢大声喧哗。 月明星稀,皎洁银辉倾泻而下,透过窗棂洒入一间偏僻书房中,照亮书桌上的一张古琴。 琴身漆黑,琴弦却腥红如血。 “铮铮……” 一双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发出阵阵清音,月辉下却出现一道道红色波纹,在空气中震荡许久方才消散。 “国公真是的,竟同意如此荒谬之事,小主身份高贵,怎能像那些低贱歌姬般登台献曲!” 桌案后侧,小蝶眸中含泪,一边给楚萧晴梳理如瀑般秀发,一边忿忿抱怨着。 “你现在长本事了,居然敢当我面编排祖父。” 楚萧晴停下抚琴的双手,语气淡漠地呵斥着小蝶。 “可是……呜呜……” 听到小蝶已经开始抽泣,楚萧晴的声音也柔和下来: “祖父不知晓此事的,你也别担心,盛公公并不会报我名字,且是隔幕弹奏,除了陛下和誉王,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 “可小主终究还是登台了啊,有心人肯定查得到的,若是让京中那些长舌妇知晓,还不知又要在背后如何诋毁小主……呜呜……哇哇哇……” 小蝶越想越心酸,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 楚萧晴立即转过身,将她双手捧起,细细安慰道: “别哭了,让别人听到,像什么样子,我又不在乎……” “哇哇哇——” “再哭我可生气了!” “呜呜呜——” 小蝶捂住嘴唇,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着。 “哎……” 楚萧晴叹息一声,起身将小蝶揽入肩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双如墨的眼瞳望向窗外,目光透过屋顶遥望天际,神情落寞。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拒绝。 “怎么不点烛。” 一声低沉的男子嗓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自门口响起。 楚萧晴清寒的容颜微微露出一丝诧异,她放开小蝶,转身看去。 一袭白色锦袍的俊逸男子正缓步走近,他面如冠玉,眸似寒潭,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不输皇家的高贵气质。 “公子!” 楚萧晴恭敬施礼,随后又低头轻语:“我只是喜欢夜色。” 身前这人,正是大乾皇族遗孤,原书男主顾安谪。 “小蝶,我与你家小主有些话要说,你回避下。” 顾安谪踏进室内,朝着站在楚萧晴身侧泪眼汪汪的小蝶说道。 小蝶揉了揉眼睛,擦拭着眼泪,假装没有听到,不为所动。 “小蝶,你去门外,我与公子说几句话就好。”楚萧晴拉了拉身侧的婢女,柔声说道。 “喏!” 小蝶不满地嘟了嘟嘴,瞥了一眼顾安谪,随后走到桌案边,拿起桌边的一根火折子,轻吹了一口。 呼啦—— 火苗蹿起,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小蝶举着火折子,在二人注视下,将房中所有烛火全部点燃,直到书房内亮如白昼,她才向门口走去。 步至虚掩的房门前,小蝶将对开的房门推到最大,跨过门槛,紧贴着门边站着,嘟着嘴,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安谪。 “让公子见笑了,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楚萧晴有些哭笑不得。 “无妨,她也是忠心护你。”顾安谪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公子怎会突然来此。” 楚萧晴好奇问道,一般来说,顾安谪都是只与她母亲对接,鲜少会主动找她。 他会阻止我登台么…… “今日夜宴是誉王入主东宫最重要一步,我心中不安,便向老师讨了一张请柬,想第一时间获知消息。” “哦……” 听完顾安谪所言,楚萧晴的声音瞬间低落下来。 看出楚萧晴的情绪不高,顾安谪冷峻的容颜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和声说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份理想,我懂你委屈,只是……” “没事的!” 楚萧晴打断顾安谪的话语,那些话,她已听过无数遍。 她微微抬头,无瑕的容颜在烛光下露出一抹平静笑意: “没事的,萧晴都明白,公子请放心,萧晴一定会完美演奏‘鸣殇’,绝不让夜莺和公子失望。” 看着眼前绝美的少女,顾安谪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瞬间,又恢复清明,郑重叮嘱道: “此琴的琴弦乃炽火金蚕所铸,配上‘鸣殇’一曲,对金、火灵体皆有大益,不论是陛下还是誉王,定会大加赞赏。但你是冰系灵体,定要万分小心,稍有差池,可能会受到此琴反噬。” “公子放心,此曲萧晴已烂熟于心,绝不会出错,也绝不会让此曲伤到自身。” 她当然希望顾安谪是来阻止她登台的。 不过她也知道…… 那不可能! 他有诸多负担,肩负重任。 他的肩膀上,承载着无数大乾忠义之士的希望,肩负着千千万万沦为奴隶的大乾子民的自由梦想。 他是大乾的未来,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整个大乾的命运…… 辅佐他,同样是她完成理想的最佳选择! 她如此努力的生活,可不就是为了完成那份崇高的信念! 所以…… “谢谢公子,萧晴无碍!” 说完,楚萧晴露出一抹灿烂笑意,不知是在安慰公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顾安谪颔首,深邃的黑瞳中流淌着复杂神色,轻启薄唇道: “既如此,我便静候佳音!我听说,待誉王献上秘术受封太子,你便会登台演奏,届时,我会在殿外恭听……” “她不会登台!”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深沉而又洪亮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颀长健壮的身影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书房,径直停在二人身前。 他的轮廓刚硬而深邃,狭长的眸子锐利锋芒,死死盯着顾安谪: “誉王也当不成太子,我说的!” “九殿下——” 看清来人,小蝶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 第13章 本殿下喜欢听人彘唱曲 “见过九殿下。” 楚萧晴笑意迅速褪去,神情淡漠地对着姜云州欠身施礼。 “呵……刚刚还笑的那么开心。” 姜云州没有回应,撇着嘴低声嘀咕着,心中暗自腹诽: 你要是知道他以后会爱上别人,不管不顾你的复国大计,估计就龇不出你的大美牙了! 楚萧晴自顾自地起身,眉眼微低,并没有去看他,依旧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可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怎么来了…… 小蝶守的什么门。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些心虚? 因为有婚约的缘故吗…… 有婚约又如何,我又没做什么,何必心虚,况且,我又不在乎他…… 对,我不在乎。 楚萧晴微微抬眸,瞧见在门口神情有些雀跃的小蝶,不动声色地白了她一眼。 小蝶见状缩了下脖子,连忙扭头看向门外。 九殿下过来一点声儿都没有,她正忙着盯紧那个顾公子呢,哪有空注意院里动静。 再说了,顾公子能来,九殿下为何来不得。 九殿下才是未来姑爷呢…… 小蝶觉得自己没错,又悄咪咪往书房侧了侧,竖起了耳朵。 “原来是九殿下,在下顾安谪,久闻殿下大名。” 顾安谪拱手施礼,俊逸清秀的脸上扬起温润如玉的笑容。 “哦,怎么个久仰法?你都听说本殿什么大名了?” 姜云州语气傲慢,没有回礼,迈步走到桌边坐下,顺势端起茶壶倒了杯水饮尽,这才转头瞥了一眼这位原书男主,心中不以为然。 这就是那位蛮横暴君? 怎么一副小白脸模样。 顾安谪乃风系灵师,并未习武,所以身形较为消瘦,比起姜云州的健硕背脊,确实显得要羸弱些许。 顾安谪见姜云州如此回复,表情微怔,久仰不过是句客套话。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位九殿下来者不善,随即不卑不亢地回复道: “九殿下天生神力,早已传遍京城。” “呵,还说本殿天生愚钝,患有脑疾吧~”姜云州口吻依旧带刺。 面对这个搅乱大晋,与他是完全对立面的原书男主,他可没什么好脸色给到,尤其还在这里给楚萧晴下令登台。 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也不用混了,以这个世界那些文人的嘴皮子,绝对能戳断自己的脊梁骨! 重活一世,他可不想变成窝囊废! 不论是谁,阻挡他成为盛世闲王,都会是他的敌人,誉王不行,顾安谪更不行! “都是些莫须有的传言罢了,今日亲眼见到殿下,想必都是些诋毁之见。” 顾安谪面无异色,只是轻抿薄唇,笑意不减半分。 “也不全是,本殿脑子确实不太正常,比较极端,爱看人彘表演,你知道人彘表演吗?就是那种将人五肢全部斩去,放到罐子里唱曲儿……” 姜云州起身往顾安谪身前凑了凑,眯着眼逐字逐句道: “谁要是惹了本殿,本殿就让他体验一下当盆栽的快乐!” 顾安谪丝毫没有被姜云州威胁的口吻吓到,依旧神情淡然,面带微笑: “在下只是受老师所托,捎几句话给楚姑娘,并无其他心思。” “捎完了吗,骚完你可以滚了!” 姜云州斜睨一眼顾安谪,毫不客气地说道。 “九殿下,顾公子是我的客人,还请你不要如此无礼。” 楚萧晴抬起头,语气冰冷地盯着姜云州。 姜云州扭过头来,双目同样冷峻地盯着楚萧晴: “你的客人?呵……” 姜云州嗤笑一声,挑了挑眉,“你的客人,让你去登台奏曲?你的客人,让你在未来夫君面前去对别的男人示好?” “你!” 楚萧晴秀眉蹙起,有些恼怒地瞪着姜云州。 “怎么,我说错了吗?” 姜云州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眼睛瞥向一侧的顾安谪,“本殿看某些人一点也不像个客人,倒像个盆栽。” “既然九殿下不欢迎在下,那顾某先行告退。” 顾安谪笑着对姜云州行了一礼。 “公子……”楚萧晴看向顾安谪,面色有些歉疚。 “楚姑娘留步。” 顾安谪拱手施礼,露出一抹让她宽心的笑意,转身离去。 “哼!” 姜云州阴沉着脸盯着他的背影,黝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要不是知道顾安谪身边有一个生死境的老东西暗中保护,他真想试试能不能找机会宰了这小子,避免他此后给晋国带来的事端。 男主又如何? 他还是穿越者呢,谁是气运之子,可不好说! 再说了,原文可是大女主文。 这时,楚炎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姜云州身侧拱了拱手:“殿下,快到誉王了。” “嗯。” 姜云州微微颔首,抬脚向外走去。 走到门槛前,他微微转头,语气冷漠道: “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安心等着做我娘子!” 说完,这才跨出门槛,快步向紫阳正殿走去。 “这个九殿下,真是的,明明是关心小主,非得用一副说教的口吻。” 看着姜云州走远的背影,小蝶不满地嘀咕着。 “他不过是顾忌自己的颜面罢了。”楚萧晴走到门槛处,语气淡漠。 “小主,话可不能这么说,至少,九殿下确实是在为您好,而不是像某些人,嘴上说着为小主好,却让小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是么…… 凝视着消失在廊道处的身影,楚萧晴目光微微有些复杂起来…… 安静几许。 她微微侧头,看着眼泛星光的小蝶,沉声道:“是你告知的九殿下?” “啊?” 小蝶闻言,瞬间慌乱起来,低头搓着手中衣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莫不是着急成为九殿下的通房丫鬟,如此向着他,要不要我跟嬷嬷知会一声,提前送你过去,听说九殿下身边还没有婢女伺候,你去了,定然得宠。” 楚萧晴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蝶。 小蝶一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兀地涌出:“不,不是,小蝶没有这个想法,小蝶只是不想让小主受委屈,小蝶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把小蝶送走。” “好啦,逗你呢,快起来~” 楚萧晴连忙弯腰扶着小蝶的肩膀,将她托起,温柔笑着:“我身边就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儿,怎会舍得将你送走。” “小主,对不起,小蝶再也不会擅自做主了……” 小蝶泪眼汪汪地看着楚萧晴,呜呜抽泣着。 “我没有怪你。” 楚萧晴伸手将小蝶脸颊的泪珠擦去,揉了揉她肉乎乎的脸蛋,调侃道: “这小模样真可人,以后要是真得宠了,可不许欺负你家小主!” “小主~~~” 小蝶脸蛋噌地一下红了,拉着楚萧晴的手不依不饶地摇晃着。 楚萧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腕,转身向着正殿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真不带琴了吗?”小蝶诧异问道。 楚萧晴头也不回,撇了撇嘴:“他放出那般狠话,若还是让我登台,不如先把自己削成人彘吧——” “她不会登台!” “誉王也当不成太子,我说的!” 想起姜云州像是疯癫胡说一般的话语,不知为何,她却隐隐有些相信他真能做到。 也可能,是她心中希望他能做到…… 穿过廊道。 一主一仆二人很快来到紫阳殿后院,大太监盛长春尖细的嗓音悠悠传来: “恭贺誉王殿下献上独创七品灵术——龙罚,……” 什么!? 不是传言中的六品,是七品?? 楚萧晴骤然停下脚步,一双明眸写满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紫阳殿方向。 七品灵术,整个苍灵大陆加起来也不超十指之数! 而据她所知,皇族姜氏仅有一套七品灵术! 她忽然想回头将琴取上。 “小主……”小蝶呆呆看向楚萧晴。 罢了! 楚萧晴轻咬红唇,匆匆向紫阳殿后门走去。 ------------ 第14章 本殿不信,誉王殿下,可否演示一番? “哗——” 大太监盛长春的话音一落,满殿哗然。 “七品灵术?誉王殿下此番献上的居然是七品灵术!七品已可称圣术,若此术为真,莫说是东宫太子之位,只怕太庙尊位,誉王也可入得,足以流传千古!” “这种事情,怎可作假,那可是欺君之罪!” “若是传言中的六品,魏王还有机会争上一争,七品……魏王此次是彻底败了!” “誉王献出此术,皇族诸多金系灵师,就算见面不执弟子礼,各分支家中典籍上也会添上誉王姜云德的名字,流芳百世,流芳百世啊……” 大殿中,众官员已然沸腾,纷纷发出感慨。 他居然献出了七品灵术! 魏王姜云晟脸色煞白,双拳紧紧攥着,脖颈的青筋都冒了出来,随后长叹一声,无力地低下头去,再无半点斗志。 主位案桌前,晋皇姜弘徵表情同样十分震惊。 他自是知道誉王献术,但要想在夺嫡中稳站头筹,至少需要六品灵术方能有绝对优势,六品以下的灵术,不论是威力还是其稀有性,在夺嫡中都起不到什么太大影响。 此前他见誉王那番自信,也一直以为是六品灵术。 六品灵术同样相当稀有,誉王自是没有本事独自创出,但他身后有南宫世家,作为晋国最富有的宗族,想想办法倒也有可能办得到。 但是七品灵术,已有百年未出! 即便是南宫世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做得到! 莫非是七叔? 晋皇姜弘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枯瘦刚毅的老人身影,随即摇了摇头。 七叔不会。 老梁王乃四国柱中唯一皇族之人,已入生死境二十余年,传言称他是姜氏百年来最有希望摸到圣人门槛之人。 但他向来不参与国事,一心痴于修行,就算悟出七品灵术,也不可能交于老三。 悟术虽说不一定非得高境界,但晋皇实难相信,仅凭还在地煞境晃悠的老三姜云德能悟出七品圣术。 这小子有奇遇啊…… 晋皇暗叹,皇族再添圣术,其实他并没有多开心。 原本他十五年前诛灭大乾,此丰功伟绩绝对是晋国百年之最,但此圣术一出,无疑会将他的光芒掩盖。 毕竟,圣术那是全人类的瑰宝。 虽有不悦,晋皇姜弘正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满脸笑意,显得十分欣慰。 “诸位……” 此时,誉王姜云德站起身,双手扬起,示意众人安静:“本王能感悟圣术,乃大晋国运昌盛,天之所授!此术也并非本王一人功劳,其中少不得我外祖父南宫家主,本王老师赵将军以及七叔公梁王之教诲!当然……” 他扶肩对着晋皇施了一礼,跨步上前将一卷精致皮卷递上:“当然,父皇对儿臣的教诲尤为重要。儿臣诚心献上此术,愿我大晋江山永固、万民安康!” “哈哈哈——好!!!” 晋皇开怀大笑,显得十分高兴,带头举杯喝彩,一口饮尽杯中佳酿,引得群臣也跟着庆贺欢呼,满堂皆是碰杯声和赞美声。 誉王的口才能力还是相当了得的。 一句话将四国柱中的骠骑大将军赵青山以及老梁王姜伯恒都绑到了自己队伍里,还捧得南宫家主南宫衍乐得找不到北。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 南宫衍虽是贵族,却醉心商业,连九门都没破,懂个屁的悟术。 至于他的挂名老师赵青山,修行的是雷系灵术不说,常年驻军西域,哪有时间教他。 老梁王倒是有可能,不过众人皆知老梁王向来不喜这个花天酒地的侄孙,且不问国事,根本不可能指导他。 不过没人会将这些说出来,只要圣术不假,誉王成为太子已是板上钉钉,没人会不长眼,在此时说这些无用之言。 这家伙可真能舔。 姜云州轻抿一口杯中酒水,眼神微眯,笑盈盈地看着得意之色难掩的誉王。 可惜,骠骑大将军赵青山和老梁王皆不在场,姜云州摇了摇头,感觉有些遗憾。 参与指导悟术,啧啧…… 据说两位都是刚正不阿的性子,也不知对挂名圣术创始者,是厚着脸接纳,还是羞愧难当。 熟知剧情的姜云州自然很清楚,誉王此术不过是他去年北上游猎,在一处古墓中偶然所得,根本不是他所悟,更不可能有所谓指导一说。 不论那二位国柱对挂名知不知情,这事要是成了,终究是受了誉王的恩德。 流传千古? 呵呵,想的美! 姜云州嘴角微扬,勾出一个比龙王还勾的弧度…… …… “小主,誉王献上的这个灵术,很厉害吗?那他是不是当定太子了?” 后门处,小蝶瞧着殿中如此声势,十分紧张地问向身边楚萧晴。 楚萧晴此时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包括她诱惑誉王在内,乾国旧部大部分布局都是基于誉王成功登顶来安排的,誉王顺利,也就意味着复国计划顺利。 可是…… 经过姜云州那么一闹,此时楚萧晴心中已歇大半登台的心思。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末位的那个少年,那家伙还在慢悠悠地喝着酒,眯着眼傻笑着,嘴巴快勾到耳根了,却完全不见有任何动作。 他就是在疯癫胡说吧…… 哎,我是怎么了,怎会生起这种心思,去指望一个患有脑疾之人…… “小蝶,回去将我的琴取来!”楚萧晴一脸决然之色。 “小主……” “快去!” 就在小蝶落寞转身之际,大殿中却忽然传出一声洪亮声音: “本殿不信誉王能悟出七品圣术,不知誉王殿下,可否演示一番?” 此话让众人瞬间停止喧哗,纷纷转头看向出声之人。 居然是那位传言有脑疾的憨傻九皇子。 众人恍然。 也难怪,此时也就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方能说出不信,让誉王当场演示这种话语。 即便是誉王,也不可能有胆子在此事上作假,姜氏宗府自会验证此术真假。 “莫非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殿中角落一名世家千金的小声疑惑引起了周边几名闺中好友的兴趣。 “你们没听说吗,今日上午在藏书阁,九殿下为他那未进门的娘子可是与誉王发生了争吵。” “啊?还有这种事,九殿下为何这么做?”几名少女心中顿时燃起浓浓八卦之火。 “据说呀,誉王对那位京都第一美人儿起了贪念,惹恼了九殿下!” “哇,那九殿下岂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看着九殿下姜云州那修长英俊的身姿,几名颜控少女顿时满目放光…… “切,鸡蛋碰石头还差不多,冲冠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誉王怎可能在此事上作假!”边上一名世家公子听到这帮少女的议论,撇了撇嘴。 “哼,我看未必,九殿下看起来英俊潇洒,一点也没有传闻中憨傻的模样,自是有把握才站出来!” “就是,就是……”少女们纷纷应和。 “切,不信咱们等着瞧!”那公子也懒得和一帮花痴少女争辩,索性扭过头,等着看戏。 安静吃喝的苏洛听到这几人议论,秀眉微蹙。 小师叔为何要出这个风头? 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她是不信的。 莫非他也知晓之前是誉王与康王联手设险,这才要找誉王麻烦? 可是我们刚入此界,修为低下,过早找这些地头蛇麻烦,可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此术,誉王不可能作假,小师叔此举可不明智啊…… 哎,伴生灵玉限制太多,如若不然,我直接砍了这几个家伙,省得小师叔与他们勾心斗角…… 苏洛面露担忧神色,眼神落在缓缓步入大殿前侧的姜云州身上。 “本殿怀疑得很,誉王殿下仅凭地煞境修为,如何能悟出七品圣术……” 已走至誉王身边的姜云州继续朗声说着,目露怀疑神色,紧紧盯着誉王姜云德的双眼。 姜云德眉梢一挑,嘴角泛起讥讽笑容。 他早就料到今日宴席,必然会有人跳出来质疑他,他原以为会是燕王垂死挣扎一番,却没想到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高位上,晋皇脸上的笑容也徐徐散去,他浓眉微拢,有些不满地看向自己这个憨傻儿子,斥责道: “云州,休得胡闹……” “无碍,父皇……” 誉王笑着打断晋皇,“既然九弟好奇,本王演示一次,也是应该,刚好让诸位鉴赏一番我大晋新降之圣术。” 就让你们这些与我作对的家伙们彻底死心! ------------ 第15章 誉王的耀眼时刻 星子点点,秋夜的寒风有些刺骨。 紫阳殿前的广场上,微醺的酒意加上看热闹的亢奋劲头让这些皇族权贵们丝毫不觉得寒冷,心头热切,期待着誉王的施术。 七品灵术甚为罕见,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见识到。 凉风吹过,位于广场中央的誉王衣袍飘飞,嘴角露出盎然得意的神色。 他余光瞥向与燕王并肩而立的姜云州,心中嗤笑。 蠢货,你站错队了! 誉王扫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大半的晋国高位宗族都有代表在这里,今夜,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赐王者,晋国的未来君王! “喝!” 随着一声暴喝,他双臂张开,浑身金芒大振,一层层金色光晕如同水纹翻滚,自他眉心徐徐笼罩全身。 片刻低吟。 他双手迅速结印,周身金芒缓缓汇聚到他的掌心,最终化作一团金灿灿的圆形光球。 那光球在他手中徐徐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从拳头大小逐渐变大,愈发璀璨夺目。 四周寂静无声。 唯有广场上的龙旗在这股威势与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前排,位于晋皇身侧的南宫衍摸了摸肥胖脸颊上的几撮胡须,朗声称赞: “不愧是七品灵术,这气息,居然有隐隐天地之威,此灵术……” 还未等他说完,身后脸颊尴尬抽搐的康王姜云琛连忙上前打断,低声道: “南宫家主,三哥尚在蓄灵,还未施术……” “哦?老夫正是此意,誉王殿下仅是蓄灵已有如此威势……” “哇呀呀呀——” 正当时,誉王姜云德忽然发出一阵龇牙咧嘴地怪叫,额头青筋暴起,面色扭曲狰狞,憋出了一脸猪肝色。 晋皇皱了皱眉,眨眼瞥了瞥地面,压住了想扶额的右手。 丢人啊…… 蓄灵乃是四品以上灵术最基础的施术准备,尤其是这种七品灵术,生死境以下的灵师需动用全身灵种方能施放。 看誉王姜云德这神情,显然调动体内灵种都显得十分吃力,一看就是久疏练习,调动灵种不稳,体内经脉遭遇异常挤压而引起的阵痛。 “哇呀呀呀——” 轰—— 场地上一声炸响传来,誉王姜云德在一声嚎叫中猛地将手中光球砸入地面,一道道玄妙的金色灵纹浮现,迅速化作一座阵图,笼罩了大半个广场。 “花里胡哨……” 姜云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侧头问向身旁楚炎: “你有机会捅了他吗?” “啊!捅谁?”楚炎糙红的脸一怔,一时没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 “我意思是,他这么一套施法流程,要是你在对面,你能击败他吗?” 楚炎恍然,犹疑几许。 誉王毕竟是地煞境灵师,理论上即便是四品武宗对上他,也是输多胜少,不过他看了看龇牙咧嘴的誉王,还是点了点头。 “应该可以捅死。” “要捅吗?这个我擅长!” 姜云州身后,一名面容漆黑,双眸泛着诡异绿芒的矮瘦男子兴奋地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此人名为莫修,是姜云州四名亲卫中最擅隐匿、刺杀之人,一手短刺耍得神出鬼没,若正面对上,其他三人均可随意拿捏他,不过要是真的论起暗杀技巧,莫修绝对是首屈一指。 “憨批啊!殿下这是比喻……呃,拟人……呜……” 李山瓮声瓮气地说着,一时忘了那词,昂头想了一会,眼睛一亮:“假设!假设懂不懂,你个盲流,就知道捅人!” “你才憨批,老子开玩笑呢!还能真去捅了誉王不成!”莫修白了李山一眼,相当无语。 听着几人对话,小华子心脏突突跳,连忙四下看看,见众人都紧盯着誉王,这才拈起兰花指,压着嗓子焦急道: “嘘嘘嘘,哎呦喂,小点声!!” 随后他又轻轻伏到姜云州耳边,目露忧色:“殿下,来之前,娘娘特意叮嘱,让奴千万盯紧,不让有歪心思的人接近您,可是这……您这怼上誉王,这让奴……” “放心,母妃那里,我自会解释,不是你不拦,是本殿自己做的主,不会让她责罚你!”姜云州笑着拍了拍小华子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小华子低着脑袋,连忙摇了摇头: “奴不担心责罚,奴是担心殿下安危,誉王心胸狭隘,康王心狠手辣,奴本不配多嘴,但娘娘于奴有救命之恩,奴又看着您长大,实不愿见殿下对上这二人……” “我最近结识了一位比他们还小心眼,还要心狠手辣的大人物,她不会见我吃亏的。况且,你家殿下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忘了,你家殿下已经开窍了,把心放肚子里~” 姜云州朝着小华子挤了挤眼,随后看向苏氏一家的位置。 那少女正拿着一盘瓜子,悠哉悠哉地嗑着,看到姜云州眼神,立即摆出疑惑表情,朝着誉王努了努嘴,一副:你招惹他干嘛的模样。 姜云州挑了挑眉,自信满满笑了笑:等着看好戏! “正戏来了!”平时最不正经的季白这回倒是面色冷峻,死死盯着场地上的誉王,突然提醒道。 果然,下一刻,轻吐几口气的誉王又嗷了起来! 只见他手腕一抖,五指在虚空中划拉出一道道残影,脚底的灵纹突然活络起来,灵纹闪耀间,居然有一阵隐隐龙吟嗡鸣。 “吼——” 霎时间,龙吼响彻天地,一条六七余丈金色游龙从纹印中冲出,围绕着誉王不停游弋着。 “真龙!是真龙之象!!”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顿时惊呼如潮,其中一些没见过高阶灵术的普通人,甚至直接跪地膜拜,一脸虔诚,如见神迹。 而此时,南宫及誉王一众支持者,皆是面泛潮红,无比得意。 康王咧着嘴笑着,眼神闪烁着阵阵精光。 燕王及吴王则一脸颓色,显然没想到,此灵术,居然是真龙之象! 晋皇的唇角扬起,眼神却十分复杂。 众生百相。 在场众人的反应让誉王非常满意。 他摆出一副自认为非常霸气的姿势,手指广场入口处的巨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暴吼: “龙罚——” “吼——” 金色游龙带着滔天威势,咆哮着飞射而出! 龙影所过之处,地砖寸寸崩裂,在它撞上青铜巨鼎瞬间,一阵金属嗡鸣声四散—— 十余吨的巨鼎飞天而起,在巨龙的裹挟中咔咔碎裂,随后化为齑粉! 铜屑漫天飞舞,仿佛下起了一场金属大雨,在四下灯火的照耀下折射出炫目金光,让人目眩迷离。 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收敛心神,怔怔地看着金色龙影穿破烟尘,在半空中徐徐消散…… ------------ 第16章 他是为了我吗? 整片广场鸦雀无声。 只有依旧保持霸气指姿的誉王粗重的喘息声呼呼传出…… “誉王威武!” 数息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大喝一声,顿时引爆全场,齐刷刷的呐喊声如雷,一些原本并不偏向誉王的士兵奴仆们,同样激动地脸色涨红,挥臂欢呼。 “誉王威武!” “誉王威武!” …… 完了…… 燕王双目紧闭,万念俱灰,原本还抱着‘也许并不是七品’的奢望,此时也完全破灭。 晋皇脸上的震惊也难以掩饰,胸口上下起伏。 相对于之前忌惮誉王的盛名压过他,他此时更加激动了一些,此术威力远超他的预估,若是运用得当,大晋未来可期! 彼时。 广场边缘一处不起眼角落。 小蝶的红唇微张,一双大眼睁得滚圆,呆滞许久后,她缓缓转头看向楚萧晴,语速结巴:“小,小主……奴婢去取琴吧……” 楚萧晴一双美眸亦是震撼异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七品圣术的威力居然如此恐怖,仅是一名地煞境灵师施展,便能轻易将青铜巨鼎碾为飞灰,若是由生死境大能施术,这世间,有什么样的城墙能挡住如此威力的龙罚! 面对强大如斯的晋国皇族,大乾真的有希望吗…… “琴不用取了。”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 “公子……” 楚萧晴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张俊逸非凡的容颜,心绪纷乱。 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顾安谪微笑说道: “此术蓄灵太久,威力虽惊人,但并不适用于战场,若是被敌方灵师打断蓄灵,很容易造成反噬,伤及自身。” “这样么……” 闻言,楚萧晴眼神中的纷乱略显平稳,不过看着满地铜屑,心中的震惊依旧无法散去。 扫视着沸腾的人群,她的目光下意识停在那个表情散漫,却显得自信盎然的男子身上。 他在想什么…… “九皇子还是太年轻,仅为不让未来娘子上台,竟选用如此不智方式,终究太过意气用事,殊不知此举虽能让誉王脱力,无法继续参宴,却也彻底得罪了誉王。” 顾安谪语气冷漠,不过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誉王可是睚眦必报之辈,看他们狗咬狗,还真是舒心啊——” 之前被姜云州以人彘威胁,他虽表现平淡,不过身为大乾皇族嫡系的他,心中自然骄傲无比,一直压着怒火,眼下见姜云州吃瘪,觉得甚为舒畅。 至于姜云州口中不让誉王当上太子的狂言,他完全当成了笑话来听。 听到他话中的‘狗咬狗’,楚萧晴却是柳眉一蹙,看向姜云州的双眸也再次复杂起来: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我上台演奏吗…… …… “九皇子殿下,你可还有话说!” 这时,誉王亲卫中一名壮汉扯着嗓子对着姜云州大声质问道,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感。 “李山。” “昂?殿下何事?” “记住那小子捧哏的状态没,稍后结束,你也照那样来一套,记得大声点。” “啊?”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掌鸣声传出,将众人的欢呼声逐渐压下,四周渐渐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姜云州走出人群,缓缓走到誉王身边。 誉王强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昂着头斜视着他:“九弟,你可见识到了?” “啧啧啧——” 姜云州咂了咂嘴,赞叹道:“誉王殿下刚刚那一手,真乃神乎其技,令人叹服,不过……呵呵……” 他顿了顿,皱着眉摇头叹息起来,似乎有一丝怒其不争模样。 “不过什么?”誉王眯着眼,脸色阴沉问道。 都到现在了,这小子还一副欠揍模样,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哈哈!” 姜云州大笑一声,鄙夷说道: “本殿就说,向来听闻誉王天赋虽佳,却不喜修行,整日与女子淫乐,如何能悟出七品圣术,哈哈,原来是抄袭我姜氏始皇之作!” “哗——”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众人皆被姜云州如此骇人言论给吓到了。 若九殿下此话为真,誉王就是欺君之罪,这倒还好,他是皇子,晋皇也不会太过重罚。 不过灵术剽窃之罪,这可是灵师中最让人唾弃的罪名,低阶灵术还能勉强掩盖过去,这可是七品圣术,剽窃七品圣术,那可是会被钉在人族灵史耻辱柱上的,以后每一个修灵之人,必然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妄图剽窃他人圣名的贼人。 若九殿下是胡说八道,那就意味着,他此举非但是得罪了誉王及他的一众支持者,甚至把誉王在圣术上挂名的骠骑大将军赵青山以及老梁王姜伯恒全部得罪了! “混账!姜云州!!你敢污蔑本王!!” 誉王姜云德立即发出一声咆哮,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涌上一股血色,咬牙切齿道: “辱我就算了,你莫非想说指导我的骠骑大将军和老梁王皆是欺诈之辈吗!!” 誉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不过瞬间平定下来。 他这七品灵术虽不是他本人所悟,但他确实找过两位国柱指导过,二人也皆确认,此术为新作,史上从未有过。 他心中笃定,这小子定然是脑疾犯了,在胡说八道。 “哎哎——可别牵扯那二位国柱,谁知你是如何欺瞒他们的。”姜云州连连摆手,一副义正严辞模样。 “你!你!!” “别吵了!” 这时,晋皇姜弘徵踏步上前,皱眉看向姜云州:“云州,莫要胡闹,是不是脑疾犯了,小华子,还不快带你主子回去休息!” “喏!” 完了!完了!要命了!要命了…… 小华子急忙忙踏着碎步,白胖的脸蛋急得通红,小跑冲到姜云州跟前,躬着身子拉向他的胳膊就想往外跑,却被姜云州一把提了起来,小胖腿在空中虚晃倒腾了几下,又被姜云州扯了回来。 姜云州将他按在身边,安抚道:“莫急。” 随后转头对着一脸阴沉的晋皇拱手说道: “父皇,儿臣虽有脑疾,却不会信口开河,儿臣自知天资愚钝,曾去崇文殿沉浸在灵术阁中许久,不巧在一处角落的古籍中见过此术,署名正是我族始皇姜琰,我原以为只是宫内秘藏,没曾想居然是遗落之术!” “殿下何时去的崇文殿?俺怎么不知道。”广场边,李山瓮声瓮气地问向自家兄弟。 “闭嘴!”三人齐喝道。 晋皇姜弘徵听到姜云州所言,顿时眉头一皱: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姜云州信誓旦旦,“您知道的,儿臣打小就不会撒谎。” “那典籍放在何处?” 晋皇已隐隐信了几分,崇文殿古籍之多,即便他也有许多没有翻阅过,有始皇遗本未被发现,倒是也不无可能。 尤其一侧肉眼可见紧张起来的誉王姜云德,让他愈发相信了此话,不过姜云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甚是恼怒。 “没了……” 姜云州无奈地摊了摊手,“儿臣前些时日再去看时,那本古籍已不在原处,儿臣怀疑,就是誉王取走了。” “哈哈哈——” 誉王姜云德仰天大笑,心中顿时一松,嗤鼻道:“你莫不是在做梦,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你当历代皇族都是傻子不成,能将一本七品圣术遗落在崇文殿角落!?哈哈哈——” “哈哈哈……” 场外众人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他们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誉王真的剽窃了先祖之作,没想到只是九殿下空口无凭的栽赃之言。 “哼哼,看来九弟的脑疾是愈发严重了,以前只是反应迟钝,现在倒好,开始出现妄症了。” 康王姜云琛在场边阴恻恻笑出声,扯着嗓子,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彼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凉意,顺着感觉望去,却见是那苏氏嫡女苏洛的目光,她正用一股冰寒彻骨的眼神盯着他,让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扭过头来。 嗯?! 本王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唬住了! 反应过来的康王姜云琛恼羞成怒,立即怒目回视,可苏洛已不再看他,一双美眸全在场上的姜云州身上。 狗男女! 本王一定要查出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云琛怒不可遏,恶狠狠盯着姜云州。 “安静!” 晋皇姜弘徵浑厚的声音传出,嘈杂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他扫视一眼身前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的儿子,沉声道: “云州,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若是没有,欺君,诬陷皇子与重臣,可是重罪!” “父皇,儿臣当时已学会此术,可如誉王一般,展示一次!” “哈哈哈——” 姜云州此话一出,顿时掀起哄堂大笑。 嘲讽、讥笑、不解等各种目光投射而来,甚至原本一些不敢私论皇子的士兵仆从都议论纷纷起来…… ------------ 第17章 神迹,神迹啊! 一个连启灵境三门都未曾打破的四灵体灵师,居然扬言要施展七品灵术。 莫说七品,他能施展出二品灵术,众人都觉得他算是天赋异禀了。 在场众人都觉得康王说的可能是真的。 九殿下怕真的是脑疾严重,已经开始有妄症出现了! …… “胡闹!” 晋皇姜弘徵虎目圆瞪,怒视了姜云州一眼,愤愤转身,拂袖离去:“小华子!带你主子回去治病!!” 姜弘徵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自己在指望什么? 指望这小子拿出证据证明此术确实是始皇杰作? 就算自己猜到此术绝对不是老三所悟,也不该相信这是他从崇文殿中盗出去的,老三虽好色,不喜修行,但脑子向来好使,户部和吏部在他协管下都井井有条,太子之位他已十拿九稳,怎可能做出如此冒险举动。 真是老糊涂了,老九这小子的脑子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 晋皇满脸阴郁,径直向紫阳殿走去。 “哗——” 忽然,他听到众人纷纷发出惊呼,连忙回头看去,却瞧见姜云州居然开始蓄灵! 与此前誉王一样,他的眉心处缓缓徐溢出一道道金色波纹,只是颜色暗淡,远没有誉王来得耀眼。 斜睨一眼姜云州手中如同萤火之光的金色灵种,晋皇冷喝一声: “众卿回殿,让他自己在这耍吧!” 说罢,大步流星离去。 其余皇族及权贵们也纷纷转身,摇头离去。 倒是有一些年轻女眷见姜云州施术神采英拔,有些好奇,磨磨叽叽的,三步一回头,想知道姜云州会施放出什么灵术。 “哈哈哈,九弟慢慢放,别着急,小心反噬了经脉,哈哈哈——” 誉王姜弘德在瞧见姜云州脚底连半丈宽都没有的灵纹,大笑不止。 他施术虽憋的如便秘一般,但一身地煞境的实力可是货真价实,姜云州一个刚破应门,连一品灵术放起来都成功率很低的启灵境灵师,居然妄言要释放七品圣术……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看了,走吧,一个三门未破的启灵学徒,能施术放个烟火都算他厉害了。” 顾安谪发出一声嗤笑,对楚萧晴主仆二人说了一句,便自顾自离去。 “哼!就算九殿下放个烟火,那也是为咱家小主放的!”小蝶抿着嘴,气鼓鼓地嘀咕着。 不知为何,她就是见不得顾公子耻笑九殿下时那副得意模样。 不就是灵师天赋高些,有什么好骄傲的! 天赋,那得兑换出来才厉害啊! 如今还不是在国公门下挂徒,又没任什么厉害职位,哪有九殿下身份高贵,哼—— 看着顾安谪离去的背影,小蝶撇了撇小嘴儿,随后又看向场地中正在施术的姜云州,瞧见他身边比萤火也强不到哪去的施术效果,语气不由得低落下来: “小主……咱们走吗?” “等等吧,你说的对,就算他放个烟火,那也是为我放的……” 楚萧晴的语气依旧淡漠,只是看向姜云州的目光,多出了些许柔光。 仅片刻工夫。 得到晋皇命令的围观众人就已几乎走了干净,整个广场边缘,除去楚炎等人,只剩下两名少女和她们的丫鬟静静伫立。 二女的目光偶然相触,略有讶色,又匆匆撇开视线,重新回到场地中央,落在那个神情依旧自信盎然的九皇子身上。 姜云州其实并不需要蓄灵。 不过为显得真实一些,他还是放出了灵纹,期间差点蓄灵失败,惊得他一身冷汗。 此时,脚底灵纹已现,他的目光却是停在身前一处虚无,那里有他依照金页方才记录的七品灵术运行路线而画出的纹印! 这幅纹印相当复杂,他画了许久。 兴许是七品灵术需要蓄灵缘故,完成这幅七品灵术的纹印后,它并没有像下午测试其他灵术那般立即出效果,不过姜云州却感应到了周边金系灵种,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纹印中汇聚,越来越快! “咦?” 忽然,快走到紫阳殿大门前的晋皇姜弘徵倏然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转过身。 人群中一些拥有金系灵体的灵师也发现了周边灵种的异常,纷纷转头看向广场中央。 那里依旧只有九殿下姜云州脚底的金色灵纹在隐隐发光。 不过, 他们都感觉到了,周边所有的金系灵种,在经过一阵躁动后,都开始徐徐向着广场方向移动,不过几息,金系灵种汇聚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即便是非金系的灵师,他们也感应到了虚空中灵种的异常。 若是此时有人静坐感应,便能看见: 广场数百丈范围内,所有的金系灵种,形成了一道巨大漩涡,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向姜云州所在涌去! 无法感应到灵种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晋皇和那些大人物为何停了下来。 他们也顺着目光瞧去,那里并无异常,只有九皇子姜云州手指前方,静静伫立。 过了许久。 广场中那些青铜碎屑徐徐飘起,无风自动,广场四周的龙旗猎猎,风向居然都是向着广场中央。 此时,傻子都能看出,那位九殿下,施放的灵术怕是非同一般。 “这……怎么可能!” 誉王姜云德甩开扶着他的亲卫,猛地转过身,紧咬牙关,双目死死盯着广场上的姜云州。 他身边不远处的魏王姜云晟同样注视着广场,激动得身体都有些颤抖,两袖被他紧紧攥着,双目神采奕奕: “难道九弟真的能……” “吼——” 一声低昂的龙吟声隐隐传出…… “快看!!!” 吴王姜云海拉着魏王激动地大声惊呼! 无须他提醒,一直盯着广场上的众人皆已看见,原本暗淡的广场骤然亮起,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蓦然扩散而开,随着龙吟声愈发清晰响亮,一头巨大的金色龙头从姜云州身前徐徐探出,仰首长啸! 须臾,比誉王施术大了三四倍的金色巨龙冲出,巨大的金色龙头栩栩如生,鳞片金光熠熠,仿佛真龙降世,充满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力。 它缓缓在姜云州头顶盘绕着,一举一动之间,都似带着毁灭性力量。 “此乃真龙降世!真龙降世啊!!” 不知是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高呼,再度引起了一阵跪拜热潮。 甚至一些灵师都隐隐有些想下跪的感觉。 “这威势,只怕已有天元境甚至归一境施法的效果!” “怎么可能,九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九殿下定是受到大晋始皇赐福,方能施放出如此惊人圣术!” “天佑我大晋!” “神迹,神迹啊——” 众人喃喃惊叹,已有些语无伦次…… 如不是神迹,如何解释一名启灵都未完成的灵师,竟然能凭空施展出如此强大的七品圣术! ------------ 第18章 让他写!他不可能默写出一模一样的! “龙罚!去——” 在众人惊呼中,姜云州一声轻喝,金色巨龙腾空而起,在半空盘旋一圈之后,昂首冲向苍穹,消失在云层之中。 “轰——!” 霎时之间,整座翠云山上空乌云翻滚,一条条粗壮的紫金雷弧在云层中肆意游荡,电闪雷鸣,将碧霄行宫照耀得犹如白昼。 “一闻千悟!” 广场边,苏洛见状激动地喃喃自语。 “定是小师叔的天赋神通,一闻千悟,可以在见识别人施法后完全复刻!他就是小师叔!” 此时她的内心已完全相信,重生在九皇子身上的绝对是自己的小师叔无疑。 转世的修为会消散,但天赋神通却有可能保存在神魂中。 尤其是一闻千悟这种圣级天赋神通,极有可能随着神魂一起转世! 但凡动脑子想想,誉王也不会蠢到从皇宫崇文殿中偷出一本被遗忘的秘术,然后说成是自己所悟,更不可能有机会提前让人接触到此秘术! 那只有一种解释,是小师叔当场学会了此术! 一定是这样!! “师父,徒儿与小师叔团聚了,您看到了吗……”苏洛情难自禁,一行清泪从她白皙的脸颊流下。 …… “那啥,誉王殿下,呃……” 众人遥看高空异象时,广场上忽然传来一声高呼,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九殿下的那个大块头亲卫。 只见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旁边一名黑脸小矮子踮着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这才接着大声吼道: “誉王殿下!你可还有话说?” “昂!?” 似乎觉得不够霸气,又双手抱胸,昂着脑袋哼了一声。 李山憨傻的模样有些滑稽,但没有任何人嘲笑他,众人纷纷看向殿前台阶半道上的誉王,等待着他的回应。 誉王的表情逐渐僵硬,眼睛死死盯着高空中金龙的消失处,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不可能!不可能!!” “定是障眼之术,对,父皇……” 他兀然抬头看向晋皇赵弘徵,想要跑过去,却是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想扶他的亲卫被他一把甩开,自己连滚带爬地赶到晋皇身边,哭喊道:“父皇,他定然是用了某种障眼妖术来诬陷儿臣,儿臣特意和老师还有七叔公确认过,此术史上绝对没有出现过!!” “三哥,此话不对呀~” 魏王姜云晟凑上前来,装作不解的模样问道: “先不说九弟施术真假,既然此术是你偶然所悟,那就绝无雷同可能,大家想必都知道,悟术中丝毫之差,新的灵术展现都是千差万别,您又为何要找两位国柱确认史上是否有过呢。” “我,我……我初次悟术,当然要找老师确认一下,如此强大灵术,慎重一点有何不妥!”誉王撑腿站起身子,扯着嗓子对着四皇子吼道。 “父皇!” 这时,姜云州从广场上一步步走过来,他面色苍白,显得有些疲乏,不过每一步走的依旧稳健,同样是亏空体内灵种,他与誉王的身体素质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所过之处,众权贵子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低头退至一旁,以示恭敬。 “父皇,您手中的誉王殿下所贡的灵术秘典可否让儿臣看上一眼?” 姜云州走到晋皇姜弘徵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 晋皇有些疑惑,不知姜云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将手中卷轴交给了他。 姜云州接下灵术卷轴,解开上面金绳锁扣,将卷轴展开。 仅是匆匆一瞥,他便立即合上,重新归还晋皇,拱手朗声道: “方才听誉王所言,儿臣也是有所怀疑,是否此术确实只是与誉王殿下所悟的效果相像而已,不过方才儿臣开了下秘典中的开头几句,得出了一个十分不妙的结果,哎……” 姜云州满脸叹息,露出一副忧心忡忡之色。 “什么结果?”晋皇疑惑地看向他。 “此卷轴中记载的秘术与儿臣见过的始皇遗作一模一样!看来,三皇兄剽窃始皇之作确凿无疑!”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怎么证明!怎么证明,你去把你说的始皇遗作找来啊!!” 誉王气得浑身颤抖,怼到姜云州身前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姜云州笑了笑,没有理他,反手将他推开,目光灼灼地看着晋皇:“儿臣自知愚钝,学习此术时,已经逐字逐句地背了下来,儿臣可以当众默写一份,父皇一核便知。” 晋皇姜弘徵闻言眉目一挑,其实方才姜云州当众将此术成功施出,这一仗,他已经胜了,现在还要将灵术秘典默写出来。 这小子,是想将誉王彻底按死啊…… 该给他这个机会吗? 若是到此为止,至少还能对外宣传,两术仅是效果相似,并非同一灵术,但如果此子真的默写出秘典…… 晋皇盯着自己这个神态大不一样的儿子,心绪游移不定。 “让他写!父皇!!让他写!!!不可能,他不可能写出一模一样的秘典!”誉王扯着粗横的脖子嘶吼道。 愚蠢! 晋皇暗骂一声。 老九若是没有把握,怎会提出如此容易戳破的要求。 晋皇怒其不争地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三子。 事已至此,若是他不让老九默写,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去,备笔墨纸砚!” 晋皇对着身侧盛长春吩咐了一句,随后背着手重新步入紫阳殿中。 他其实依旧不太相信姜云州能默写出与之一模一样的灵术秘典,可是此前他能施放出威力比地煞境还要强大的灵术,这又让他觉得不无可能。 此时他已不再考虑要不要保住誉王,他更好奇自己这个九子究竟还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见晋皇入殿,众人也纷纷跟了进去。 拿到纸笔后,姜云州命人清掉桌上饭菜,立即将白纸铺上,飞速书写起来。 大太监盛长春拿着原版秘典,站在姜云州身后,一字一句地对照着。 默写过半时,大太监目露惊讶神色,抬起头,向着高坐的晋皇点了点头。 晋皇姜弘徵瞳孔骤缩,再也坐不住,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姜云州身边,从大太监手中接过原版。 他时而看看姜云州默写的内容,时而看看原版内容,越看越心惊…… ------------ 第19章 镇国公的态度转变 见晋皇表情异常,几名皇族亲王也匆匆上前,他们从晋皇手中恭敬接过秘典,开始对照起来。 “居然一字不差!” “难道真的是始皇遗作……” 几名老王爷口中喃喃,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皆露出震撼神色。 “不可能!” 誉王姜云德冲上前来,一把夺过秘典,慌忙地对照着上面文字,他的脸色越看越白,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假的!假的!!父皇——这,这……这里!” 他连忙将手中卷轴举到晋皇眼前,脸色露出亢奋笑意地说道: “哈哈,看!这里是儿臣写的!父皇,是他!是他背诵下来了,这里我看不懂,是七叔公给我加的注解!!他是当场背下来的!!!” 誉王姜云德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又嘈杂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看不懂加的注解?” “不是说是誉王偶然所悟吗?” “九殿下说的居然是真的,誉王此术居然真的是始皇所作!?” “哎,似这般剽窃始皇圣术,甚是令人不齿啊……” 听到众人议论声,誉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辩解道: “我,我的意思是,这秘典在我创出后经过多番修改,不可能与他背得一模一样!定是这竖子刚刚背了下来!” “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此时,写完最后一笔的姜云州也站了起来,他掀起写满字的纸张,呈递给晋皇,随后有些诧异地盯着模样疯癫的誉王: “誉王,别人都说我脑子不好,我看你脑子也坏了,方才我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开篇,你莫不是认为我有走马观碑,过目不忘之能,你也太抬举本殿了。” 听他这么一说,誉王姜云德想起刚刚姜云州确实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就算是记忆超群,也不可能有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背得出这近千字的秘典。 “对了!定是你提前盗取了我的秘典,父皇——” 誉王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大叫着: “父皇!是宁妃!苍蓝悦宁!!定是她手下那些大漠的妖人施了下三滥手段,从我这盗取秘典给她儿子!那妖妇……” “够了!!!” 晋皇姜弘徵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了誉王的脸上,将其抽飞摔至一旁,身体本就虚弱的誉王,被这一巴掌直接打蒙了,挣扎几下愣是没爬起来。 兄弟相争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如此多权贵面前辱及长辈,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晋皇一双虎目狠狠瞪向誉王,随后冷喝道: “来人,誉王喝多了,带他下去休息!” 一声令下,立即就有两个禁卫跑过来,一左一右架住誉王姜云德,强行将他拖离宴会现场。 “今日之事,朕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都散了吧,明日启程回京!” 说完,晋皇姜弘徵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众面色古怪的权贵朝臣和皇室宗亲。 “我就说吧,九殿下定是有备而来,看着就是极为聪明之人。” 之前说姜云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少女再次眼睛放光,看向姜云州的眼神充满崇拜。 “呵呵,方才誉王施术后,九殿下蓄灵微弱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在那摇头叹息,说九殿下不该如此莽撞呢……” “我,我没有,我可是九殿下的忠实支持者!” “咦~瞧你那副花痴的模样,要不要我去跟伯父说说,让他去给你提个亲,去给我们九殿下当小妾~” “也不是不行……” “小浪蹄子,你收敛点,口水要下来啦!” “去去去~” 不同于那些少女的八卦行径,诸多世家子弟则是对姜云州的施术表现感到万分震撼。 能被带来此次秋猎的年轻世子,他们大都是有着一些过人之处,或是些博学才子,就算有些并非灵师,也对灵师修行了解颇多。 他们都很清楚,一名启灵境灵师,成功施放出一个七品灵术,这是一件何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好比一个牙牙学语,路都走不好的孩童,忽然给别人表演一场大耍百公斤大刀一般,让他们感到很不真实。 可偏偏这件事就这么发生在他们眼前。 “怕是要变天了。”一名皇室亲王喃喃说道。 “是啊,九殿下做了一件大事啊……” 大部分朝臣和皇室宗亲想得要深远很多。 今日之举,誉王绝对会面对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具体会是一个怎样严重的后果,无人可以预料。 方才那种情况,愣是没有任何一人敢站出来替誉王说话。 剽窃先贤之作,还是晋国始皇的圣名,着实太过卑劣,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右列首位。 镇国公楚天尧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云州一眼,踌躇片刻后,他徐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踱步向着姜云州的位置走去。 镇国公的动作自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走到姜云州身前,众目睽睽之下,镇国公居然拱手对姜云州弯腰行了一礼。 楚天尧是晋国一等公爵,曾在十五年前灭乾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他非但用兵如神,自身实力也早就入了生死境,就连当今晋国第一战将,另一名国柱赵青山都曾向他求过学。 可以说,除去面对晋皇,他无需向任何人行如此大礼。 可现在,他居然向一名刚刚出阁尚未封王的少年皇子弯腰行礼,此举着实令人震撼。 “老夫老眼昏花,不识少年英杰,着实惭愧。” 见状,姜云州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国公大人折煞小辈了,云州之才,不及大人万一。” “哈哈,今日九殿下想必会有得忙。” 楚天尧大笑着扫视一番四周蠢蠢欲动的诸多王公权贵,“老夫就不多叨扰了,待回京后,老夫再向殿下呈上邀帖,殿下与萧晴已有婚约,还是该多多走动才是。” “云州谨记,回去定登门拜访国公。”姜云州点头应道。 “好,那老夫先行告退,回府恭候九殿下。” 楚天尧朗笑一声,便作揖告辞,领着国公府一行人向殿外走去。 这一次,他的准岳母萧茉也没有再无视他,而是笑吟吟行了一礼,像是十分和善的长辈一般,慈眉善目地说道: “九殿下,回京记得务必来府上坐坐。” 一旁的准岳父楚季承更是满脸慈笑,看着姜云州的目光相当满意,小蝶在身后也是神情雀跃,毫不掩饰崇拜之色。 姜云州也不倨傲,微笑回礼:“一定。” 二人没有多言,随后便告辞离去。 姜云州与准岳父岳母拜别,抬眸瞬间,他无意中与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眸对视在一起。 撞上他的眼神,楚萧晴迅速收回目光,故作淡定地望向别处。 只是在她平静的表情下,心中却早已升起惊天骇浪。 他是怎么做到的…… ------------ 第20章 晋皇囧事 待镇国公一行人离开后。 殿内王公贵族,官员贵胄们也开始陆续离席。 不少人走到姜云州身前拜礼告别,邀请姜云州上门做客,赞叹声不绝于耳。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满脸愁容,看向姜云州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已绑上了誉王这艘大船,若是誉王无法成为太子,他们的损失将十分惨重。 四品中郎将苏文绍其实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虽不是誉王嫡系,但苏氏与康王联姻,其实相当于变相地与誉王绑定在了一起。 不过他尚没有资格与姜云州放在一起讨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走上前与姜云州交好,只好带着家眷匆匆离开大殿,连看都没敢看姜云周一眼。 苏洛落在后面,悄悄地对着姜云州竖着大拇指,满目赞赏。 “九弟,你今日当真是四哥刮目相看啊!” 魏王姜云晟走到姜云州身边,神情激动地拍着他肩膀,一个劲咂嘴,愣是不知道该如何称赞。 他是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个九弟竟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魏王心中感慨万千。 “老九,可以啊,快说说,那个灵术是怎么回事,你是啥时候学的?” 吴王姜云海冲上前来,一拳捶在姜云州胸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没听誉王说嘛,现场学的。”姜云州撇着嘴说道。 “哟,老九,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也是夸浮之人啊。”姜云海笑呵呵调侃道。 “哎……” 姜云州无奈地摊开手,看向魏王姜云晟:“四皇兄你看,我说实话八皇兄不信啊~” “哈哈哈——” 魏王哈哈大笑,并未接话,虽然他也觉得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却是隐隐有几分相信姜云州这夸浮之词。 三人说笑之际,手持拂尘的大太监盛长春缓步走来,对三人躬身问安后,执礼道: “九殿下,陛下有请。” 姜云州微微颔首,随后看向魏王,还未等他开口,魏王便摆了摆手:“既然父皇找你,九弟速去,待你安置好新府,为兄再登门拜访。” 见三位皇子相互拜别后,盛长春轻挥一下拂尘,伸手邀请道: “九殿下,请~” 姜云州点头回应,抬脚跟随大太监脚步,穿过一排排屏风后,从紫阳殿侧门走出。 侧门正对着一扇拱门,二人走入拱门,穿过一条幽长的廊道后,便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内,四下红墙以及殿前的屋檐下高悬着一排排灯笼,将院落照得很亮。 大殿门楹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养心殿。 走到殿门前,盛长春停下脚步,扯着尖细的嗓音道:“陛下,九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殿内传出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喏~” 闻言,盛长春应允一声,抬手推开殿门,转过身来对着姜云州恭敬说道: “殿下请,老奴就不进去了。” “有劳公公。” 姜云州回礼致谢,抬脚跨过门槛,刚进入养心殿,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殿内陈设奢华,绣花锦缎的屏风隔开一室,透过红木隔断,可瞧见内室正燃着青铜碳炉,贵妃塌上,晋皇姜弘徵正盘坐在一张矮桌前自斟自饮。 姜云州绕过屏风,大踏步走到晋皇身前一丈,躬身行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 “不用拘礼,来,坐父皇对面来,陪朕再喝几杯。” 晋皇端起纯金酒壶,亲自替姜云州倒了一杯美酒,琥珀色的酒水泛着莹莹光泽,酒香四溢。 “多谢父皇。” 姜云州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晋皇对面,拿起酒杯浅抿了一口,赞道:“好酒!怪不得宴席上不见父皇多饮,原来是有更好私藏啊~” “哈哈——” 面对姜云周的揶揄,晋皇丝毫不恼,大笑一声后,意味深长地端详着姜云州: “云州这一次脑疾突发,昏睡三日,好像得了莫大好处啊。” “承蒙父皇关爱,云州也甚是欣喜,此番醒来,感觉大脑灵活了许多。”一口饮尽杯中美酒,姜云州很是随意地回复道。 得益于酒精的作用,他初次单独面对一代帝王的紧张感消散了许多。 至于晋皇是否会怀疑他儿子被掉了包,姜云州完全不担心,原主的记忆非常清晰地刻在脑中,他完全不会露馅。 姜云州拎起酒壶,给晋皇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别光顾着喝,来,吃点糕点。” 晋皇不动声色地将身前一盘精致糕点往姜云州身前推了推,“你母妃亲手做的桂花核桃糕,尝一尝。” 看着晋皇推过来的糕点,姜云州拿起筷子夹起一块。 见此,晋皇的双眼微眯,眼眸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杀机。 “哎——” 姜云州却并未将糕点送入口中,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撇着嘴默不作声。 “云州这是怎么了,何故长吁短叹?” 瞧着姜云州这般模样,晋皇眉头皱起,疑惑问道。 “都说父皇现在只疼爱小十一,儿臣本还不信,今日算是见到了,哎——” 姜云州摇着头,故作一副伤心模样: “父皇怕不是忘了,儿臣对核桃过敏,而且,会做糕点的是小十一的母妃,儿臣母妃若是做起糕点来,只怕隔壁柳妃那只爱犬闻了都得摇头啊。” “哦,是是是,哎,瞧瞧父皇这脑子,老了,糊涂了啊——” 晋皇一副恍然模样,拍着额头连连苦笑,隐藏在双眸中的杀机也淡了下来。 “嘿嘿。” 姜云州嘿嘿笑着,又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接着说道: “父皇怕不是老了,是觉得儿臣变化太大,担心儿臣被调包吧?” 被戳破意图,晋皇也毫不尴尬,只是轻轻笑道:“看来云州的脑子非但好了,还精明了许多。” 说完,端起酒杯,慢慢抿着酒。 “其实儿臣一开始也很不习惯,不过父皇大可不必试探,直接问儿臣就是了,您瞧……” 说着,姜云州将手臂撸起,小臂上方露出一块圆形红印,狐疑道: “这是儿臣小时候被蜡油灼伤的疤痕,母妃说是您那时候非玩蜡烛,她不同意,您不小心甩到了儿臣手臂上,为了让您长点记性,故意给儿臣留了个疤痕,哎父皇,您那时候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童心未泯,玩起蜡烛了?” “咳咳——” 晋皇闻言,险些被酒水呛到,酒杯都没放稳,四处飞溅,他连忙拿起一旁的桌帕捂住嘴,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宁妃,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讲! “哟,父皇您慢点喝,酒多着呢。” 姜云州连忙起身拿起身旁桌帕,给晋皇身前擦干净,又给他满上了一杯。 “咳咳,父皇没有怀疑,确实是糊涂了。” 晋皇放下帕子,摇头做出一副苦笑模样,又接着问道,“有段日子没去景乐宫,你母妃可还好?” “母妃挺好,经常为您祈福,还有母妃的贴身婢女春姨,也总念叨您,您还记得不,儿臣三岁时候,撞见您与春姨在后花园,您说我太小,不碍事……” “咳咳咳!那个,呃,云州啊,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吧……” ------------ 第21章 您要保誉王太子之位? “哦?父皇请讲。”姜云州收起笑意,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听到晋皇这么说,姜云州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晋皇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有所怀疑,这个世界的灵种修行,并没有夺舍这种说法,晋皇应该不会怀疑到这点。 何况就算是女主苏洛前世的世界,夺舍也无法保留本体记忆,苏洛是因为有那灵玉帮助,这才融合了原主记忆。 “云州这一次昏睡之后,可是得了过目不忘之能?” 晋皇举杯笑着,眯着眼看向姜云州,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想要剥开姜云州,看透他的心思。 “没错,父皇果然慧眼如炬。”姜云州毫不掩饰地说道。 他没有任何隐瞒打算。 倒不是他有多信任晋皇,这个便宜父皇,他因融合原主记忆,熟悉是肯定的。 至于情感和信任,有,但不多。 甚至还没他对自己内侍与亲卫的信任来得多。 至少小华子和楚炎他们与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一般的钱财、生死威胁,都不可能影响他们的忠诚,这是时代背景与认知导致的。 尤其是小华子,没有后代,自己的主子,就是他的全部。 但晋皇不同,一代君王,为了江山社稷,他什么都可以舍去。 姜云州不在晋皇面前掩藏能力,并非因为信任。 他只是觉得遮掩不过去,以晋皇的手段,只要他以后稍有表现,迟早会被发现,届时他再解释,必然会失去晋皇信任。 失去一个皇帝的信任,那后果可是相当可怕。 他的秘密是脑海中的金书,不在于过目不忘之能,如实告知,更容易消除晋皇对他的怀疑。 姜云州的坦诚让晋皇微微一愣,端着酒踌躇起来。 他细细想着,自古以来,拥有过目不忘的天才倒也并不少见。 自家皇儿虽是愚笨,但御医也说了,那是脑疾影响,兴许本就天资卓越,是脑疾好了,不过是回归正常罢了。 此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倒也不算有多夸张,并非不能发生。 更何况,这绝对是件好事,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皇儿背一个憨傻皇子之名。 想通后,他又接着问道: “那……龙罚,也是当场学会的?” “是,也不是……”姜云州卖了关子,作沉思状。 见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晋皇倒也没有催促,浅浅抿口酒水,等着姜云州的答复。 “从结果来讲,儿臣确实是当场学成此术,但原理上并非如此,以儿臣微薄的修为,当然不可能依靠自身力量释放七品圣术。” “哦,那皇儿是如何成功的?”晋皇狐疑问道。 “儿臣此次昏迷苏醒后,除了发现自己脑袋灵光,拥有过目不忘之外,最离奇的是,儿臣能看清灵术的本源纹印,并且凭空描绘出来,以纹印吸收周边对应灵力,来达到施术效果。” 姜云州将复刻纹路的能力如实讲出,只不过他没有透露金书信息,而是把这个说成是自己大脑的变化。 一分假,九分真的话,自是最难判断,看晋皇表现,虽觉得震撼,显然是信了。 “还有这种施术方式?” 晋皇露出迷惑神色,他自幼博览群书,灵术相关典籍他几乎全部都看过,这种画出什么纹印,借用天地灵种施术的方式,他闻所未闻。 看出晋皇的疑惑,姜云州搓了搓手: “父皇,您随意施放一个儿臣未曾接触过的小灵术,儿臣给您演示一遍。” 晋皇挑着眉,略一思忖,随后右手伸出,金色波纹萦绕,指尖凝聚出一朵金芒灿烂的菊花,随后解释道: “此术是朕在御花园小憩时偶然所悟,并无攻击之能,但也从未在外施展过,皇儿试试看。” “好,父皇您运转基础心法,注意观察儿臣指尖的灵种变化。” 姜云州叮嘱道,随后缓缓伸出右手。 晋皇闻言,立即盘坐调息,开始运转《浩渺金元诀》。 下一刻,他便瞧见姜云州指尖在身前飞速划动,金色的灵种在他指尖溢出,勾勒出一条条纹路,很快便连接成片,形成一个灵纹印记。 待他最后一点金系灵种轻触那道纹印,晋皇愕然发现,身边金系灵种就如之前在广场上那般,迅速向着那道灵纹涌去。 须臾间,一朵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金色菊花盎然盛开。 “居然有如此神奇之法!” 晋皇顿时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旋即紧盯姜云州,震撼问道:“那皇儿你岂不是可以轻松学会世间所有灵术?!” “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没什么卵用。” 姜云州摊了摊手,身前的金色菊花徐徐消散。 “什么卵?” “儿臣意思是,父皇您应该也看到了,此法施术太慢,真正临阵对敌时,其实并不实用,而且,太过于依赖周围灵种的浓郁程度,方才若不是誉王先释放了灵种,皇儿也无法释放出那般强大的威力。”姜云州解释道。 晋皇斟酌片刻,点了点头:“嗯,施术太慢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以皇儿身份,不会有对敌困扰,能施展七品圣术,便是高阶灵师的象征,而且若是以后用在战场上,高阶灵师定会有专人保护,有充足的时间施法。” 姜云州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用处肯定是有的,他有一些想法,不过还没来得及测试,惊喜也不能一次性全盘托出。 姜云州脑中思绪飞转,不再言语。 晋皇也不再询问,捏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咬了一口,双眸略显游离。 些许沉寂。 晋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兀然开口道: “朕会让誉王不再惦记镇国公的嫡孙女。” 闻言,姜云州微怔。 而后瞬间明白,晋皇像其他人一样,误认为自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他对付誉王,确实有这方面因素,毕竟自己未婚娘子被别人惦记着,搁谁都不舒服。 不过,避免晋国内乱,一点点掐死乾国余孽复国的计划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只是,原书剧情这种东西,现在自然没法与晋皇细说。 “看来父皇是打算保住三皇兄的太子之位。” 姜云州笑了笑,挑起金色酒壶,徐徐给晋皇斟满。 “朕知你心有不满,不过……”晋皇面露难色。 “儿臣知道。” 姜云州接上晋皇话语,“三皇兄走到如今,虽说有他身后支持者的因素,但大部分还是因为父皇的推动,一旦他失势,影响太大。” “皇儿果然聪慧,朕甚是欣慰。” “可儿臣胜的这一仗可不容易,父皇总不能让儿臣白白得罪誉王,却一无所获吧。” “朕可以补偿你。” ------------ 第22章 姜云州的承诺 “朕可以补偿你。” “儿臣要亲王爵位!” “没问题。” “儿臣的封地,得让儿臣自己挑!” “只要不是冀州北境,其他地方都可以。” “不是吧,父皇还担心儿臣与五哥联手搞事不成?就如此信不过儿臣与五哥?”姜云州一脸受伤模样。 他本来还真想选冀州来着,有手握重兵的亲哥护着,那还不是任他逍遥。 “朕自然信得过你,但朕信不过大漠来的那帮家伙。”晋皇叹息一声,摇头皱眉道。 虽然吞掉了原乾国近一半领土,但十五年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稳固大晋江山,留下了诸多隐患。 冀北那一批大漠苍蓝嫡系的追随者就是其中之一。 “嗯?这与大漠有何关系?” 姜云州有些诧异,原书中对他和他五哥燕王的描述都很少,他只知自己母妃来自大漠皇室,五哥手握重兵,其他事情了解并不多。 瞧着晋皇这副模样,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你母妃的身份说起。” 今天显然是个坦诚局,晋皇并不打算隐瞒姜云州。 其实这也是晋国高层尽人皆知的事情,只是由他来告知姜云州,自然是最好选择。 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你母妃刚嫁给朕时,她的身份还是大漠公主,她的父亲是大漠国主,她的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苍蓝长风乃大漠世子。” 哇,原来我的舅族这么强,怎么记忆里原主的母妃从未提及过? 姜云州心中疑惑升起。 晋皇接着说道: “不过仅在次年,大漠内部便发生政变,宁儿的二叔沧澜榷谋逆,杀了大漠国主和你的舅舅苍蓝长风,成了新一任国主。” “草……”姜云州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么强大的后台,就这么没了。 “沧澜榷手段极其狠辣,原国主和苍蓝长风的一众支持者遭到了他的血腥屠杀,那一年,大量大漠苍蓝嫡系的追随者来到了晋国,寻求你母妃的庇护,那时,朕在准备讨伐乾国的大战,正值用人之际……” 晋皇说到这,姜云州也就明白了他的顾虑,此后定然是大漠那些人为晋国立下了不少战功,然后又都选择了追随他的五哥燕王。 待晋皇讲完,也证实了姜云州猜测。 十五年前那场大战后,晋皇为了境内安稳,虽说尽可能地拆分了那些大漠勇士组成的军队,但还是同意了那些立下战功的大漠勇士成为燕王的追随者。 年仅十六岁的燕王,一跃成为当时除去太子齐王外,手中硬实力最为强大的皇子。 同样也是为遏制这些异族生出拥护燕王为新国主的念头,晋皇将燕王的封地册封在冀州北境,成为晋国北境的守护军。 北凉和一些游牧部落常年与晋国北境有摩擦,晋皇希望通过这样的压力,来遏制那些大漠异族产生不良念头。 只怕还有消耗他们有生力量的想法,姜云州心中猜测。 了解这些后,姜云州自然不会执着去冀州,只是一时也没想好去哪,于是说道: “行吧,那儿臣就不去冀州给您添乱了,封地容我想想,回京儿臣再告诉您,可否?” “没问题。” 姜云州瞬间看清问题所在,让他也感到十分欣慰,这个皇儿脑疾恢复,从目前表现来看,虽比之前性格乖张了些,但总算是知道轻重。 “儿臣还想要一个承诺,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只希望待我想起时,只要是在父皇能力范围内,且不影响大晋安定情况下,父皇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听完这个要求,晋皇皱起了眉,意味深长地端详着姜云州。 见此,姜云州信誓旦旦说道: “只要父皇答应,儿臣可以保证,儿臣此后的所作所为,绝不会危害大晋的江山社稷,不妨告知父皇,儿臣的目标是成为盛世闲王,既然是盛世,那儿臣自然希望大晋的江山繁荣昌盛。” “好,朕答应你,只要皇儿说到做到,不再与你三皇兄作对,朕定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盛世闲王生活。”晋皇哈哈大笑道。 “儿臣定会履行方才的承诺,为了大晋江山永固。” 姜云州笑着举起酒杯。 看晋皇这架势,依旧会让誉王登上太子之位。 可惜,本殿的狠话都放出去了。 誉王,当不成太子! 我是说不会危害大晋的江山社稷,可誉王就是那不稳定因素,父皇就莫要怪我了…… 姜云州心中暗自思量。 原书中,誉王的继位就是内乱的开始,乾国余孽安排了太多内鬼,有的已经渗透到誉王一脉高层。 他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原书男主心态转变上。 就算这个世界,顾安谪依旧会受到苏洛影响,可是待他放弃时,晋国已是千疮百孔。 原书结局看似皆大欢喜,男女主隐居山林,但那时的晋国经过数次内乱,早已元气大伤。 原书的结局可不是他在这世界的结局。 晋国四邻,不管是南炎还是北凉,甚至因为皇室内乱而变得稍显羸弱的大漠都不是什么安稳货色,虎狼环伺下,为了他的盛世闲王目标,他也不可能坐看誉王像原书一样顺利登上大位。 晋国目前的强势必须保持下去! 更何况,几乎被原书作者刻进基因里的那股对楚萧晴的贪恋,姜云州也不认为誉王会放弃与自己作对。 既然明知他会搞自己,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顾安谪安插在誉王身边的一些人手,在原书中出现过姓名的他都能记起,而且,但凡出现名字的,基本都是大鱼。 只要回去调查一番誉王手下,坐实誉王重用乾国反叛军的事实,再来是个十个南宫世家也保不住他的太子之位! 夜色渐深,时间悄然流逝。 二人谈妥后,也就没有再聊誉王的事情。 姜云州也询问了一番晋皇体内那个诡异灰色纹印的事情,晋皇左顾而言他,愣是不愿透露,姜云州只晓得那是他在十五年前灭乾时落下的旧疾。 晋皇不愿说,姜云州也就没再多问。 不过他却是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如果能有机会治愈晋皇,让他继续坐稳晋国大位,那自是最佳选择。 有这头雄主压着,很多被乾国余孽腐蚀的官员也不敢妄动。 父子二人继续喝酒闲聊。 起初还在交流研究姜云州的奇特能力,吹一吹晋皇灭乾那场大战的往事等一些正常话题。 酒过三巡后,画风渐变,开始各种胡扯闲谈。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近子时。 养心殿外,小华子和四名亲卫已静候多时。 殿内传来父子俩推杯换盏间的欢声笑语,能与当今皇帝如此惬意攀谈,父子情深,本是件好事。 可是听到殿内传出来的声音,小华子只觉得那声音比屋外的寒风还凉,让他汗毛直竖,后背早已浸透,忍不住哆嗦。 “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你输了你输了,快喝快喝!” “感情深,一口闷……老爹,你留这么多,是不是不爱我了……” “赵弘徵!!你搁这养鱼呢,快点快点,干了干了……” …… “老,老头子,讲讲呗,你都给谁滴蜡了……” “什……什么?握了个草,你居然往自己身上滴???” …… “什么,您最疼何贵人,居然……只是因为她屁股最大??您知不知道,外面都猜测您是因为想更换皇商才那番宠她!” …… “华总管,要么随咱家去院外等候吧。”盛长春笑吟吟说着,脸上也渗出了一些冷汗。 “那自是极好!” 小华子立即招手唤上楚炎等人,匆忙向着院门走去。 都是些要脑袋的事情啊,哎呦喂,听不得,听不得…… ------------ 第23章 诱惑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碧霄行宫一处偏僻宅院内,幽暗静谧,仅有卧房中亮着一星烛光,将桌前男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安谪五指划动,掌心一道道电弧随着他的手指舞动而闪烁不断,劈啪作响。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进。”顾安谪薄唇轻启。 房门应声打开,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回望一眼屋外后,这才关上房门,向着顾安谪走来。 来人是一名宫女打扮普通女子,她双手交叠于小腹前,恭敬地欠身低头:“见过公子。” “如何?” “九殿下已经回寝殿,他在养心殿待了近两个时辰,属下当值较远,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不过从九殿下出来的面色看,父子二人相谈甚欢。” 闻言,顾安谪略作沉吟,下令道: “先退下吧。” “喏!” 宫女闻言,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去,房中只留下顾安谪一人。 “公子,您唤属下来,可是与我那女婿九皇子有关?” 一道素淡妇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而后,两道身材有些相似的倩影缓步走出,二人皆头戴帷帽,遮住真颜。 说话之人身材稍显丰润些,只见她抬手摘下帷帽,露出的面容姣好端庄,赫然是楚萧晴的母亲,萧茉。 而她身后盈盈施礼的柔美女子,正是楚萧晴本人。 “没错。” 顾安谪点点头,额外取出两杯茶盏,拎起桌边铜炉上的提梁茶壶。 楚萧晴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茶壶:“公子,我来吧。” 说罢,她将顾安谪身前茶盏中凉茶倒掉,重新斟上放回他身前桌上,又倒了一杯,恭敬地递给自己母亲,这才退至一旁,静立在萧茉身后。 萧茉接过茶盏,站到顾安谪身前不远处,微微颔首道:“属下擅自将晴儿带来,还请公子勿怪,关于她后续的安排,属下有些想法想带着她当面与公子协商。” “哦,茉姨先说说看。”顾安谪噙笑回道。 “属下有意让小女顺水推舟,先将那九皇子姜云州的心牢牢绑住,现今九皇子脑疾恢复,若是利用得好,激发他与誉王矛盾,设法引燕王入局,说不定会有奇效。” 闻言,顾安谪微微垂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喉之后方才开口: “誉王,没戏了。” 萧茉一怔,有些吃惊:“晋皇放弃了誉王?” 她有些不敢相信,晋皇在誉王身上投入那么多,自己又大限将至,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就算晋皇敢放弃,誉王身后那一大堆势力,能那么容易放弃? “不,恰恰相反,晋皇会力保誉王的太子之位,不过,九皇子姜云州是一个变数。” “此话怎讲?” 萧茉柳眉一蹙,脸上露出不解神色。 顾安谪抬眼,对萧茉解释道:“以九皇子离开时状态,晋皇定是满意的,晋皇满意,自然是因为他保誉王的目的达成了。” “那为何公子会说,誉王登不上大位?” “九皇子那人有些奇怪,看着粗俗不堪,言行举止间缺少皇家气质,却给我一种万事皆在他掌握的感觉,我原以为是错觉……” 顾安谪剑眉微蹙,想起当初姜云州大放厥词时的状态,接着说道: “直到他完整默写出圣术秘典,我才知道,我那份感觉是对的,这个九皇子姜云州,不简单……” “公子的意思是,九皇子有能力阻拦誉王上位?”萧茉诧异问道。 “没错。” “不会吧,他看起来确实比以前聪明了一些,不知用什么方法坏了誉王大事,但依旧不像是有能力胜过誉王和康王的人。” 萧茉有些不太相信,九皇子姜云州那诡异施术能力看着确实不俗,但东宫之争可不是比谁更能打,尤其他给人感觉脑子也不是很正常,为一女子去得罪一位准太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城府之人。 “今晚他就胜了,不是吗。”顾安谪诡异笑道。 “话虽如此,但说他能彻底扳倒誉王,属下还是有些不信。”萧茉微微摇头。 “其实我也不太信。” 顾安谪捏起茶杯,浅尝辄止,放下茶杯后,他的手中再次飞闪出电弧,轻扬嘴角:“不过,卦象指明,他是个变数,誉王气运衰落,没有帝王相。”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铺了那么多暗线在誉王身边。” “不影响,继续帮助誉王上位,我们的目的是乱,谁登上大位并不重要。至于九皇子这边……” 顾安谪顿了顿,看了一眼萧茉身后丰姿绰约,美艳动人的楚萧晴,接着说道: “我有点看不透他,这一次,看着好像确实是九殿下盛怒为红颜,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出来。茉姨的想法没错,可让晴儿先去试探一二。” 听到顾安谪这番话,楚萧晴心中咯噔一下。 试探一二…… 就是诱惑一二的意思吧。 不知为何,这一次听到顾安谪让她去色诱九皇子,她心中格外不舒服。 是因为,从未有人像他那样不顾一切地维护她吗…… 她不知道。 只是心中莫名不愿。 之前安排她去色诱誉王,她都没有如此排斥。 楚萧晴低着头,美眸微垂,竭力收敛着心中情绪,不想让二人瞧出端倪。 “晴儿……” 顾安谪站起身,拎起茶壶,将那盏空杯倒上热茶,亲手递至楚萧晴身前,柔声说道: “九皇子这边,怕是要辛苦你了,誉王此事不成,我尚有一大计需要筹谋,只怕无暇去调查他,我需要你,挖掘出他的秘密……” 楚萧晴看着那修长手指递过来的茶盏,怔忡出神,竟是忘了接下。 萧茉见状,连忙上前帮她接下,笑吟吟说道: “公子放心,小女与九皇子本就有婚约在身,有接触再正常不过。” “公子您应该知道,晋国皇室未出阁皇子几乎接触不到同龄女子,那九皇子只见一次晴儿便迫不及待地找晋皇赐婚,以晴儿样貌和身姿手段,稍微主动点,呵呵,定会让那毛头小子迷得找不着北~” “对吧,晴儿!” 说完,萧茉连忙推了推低头不语的楚萧晴。 “嗯……” 良久,她才在鼻中应了一声。 ------------ 第24章 楚萧晴的心思 九皇子的寝殿内。 待姜云州瘫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后。 小华子与楚炎等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轻掩上殿门,小华子搓着手,喜上眉梢,“咱们主子现在可了不得,能施放圣术,过目不忘,还与陛下肆意畅饮,这次脑疾犯的呀,值~” 这时,楚炎兀地跨步挡到四人身前,神情冷峻地说道: “今日殿下与陛下私宴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若是有人打听,你们务必守口如瓶。还有夜宴之事,哪怕是娘娘问起来,我们也只按殿下的说辞来,此术是殿下在崇文殿所学,华总管,以后你也切不可再提殿下拥有过目不忘之能。” “哎呀呀,呸,我真该掌嘴。” 小华子在自己脸上猛地扇了几下,对着楚炎拱了拱手:“还是楚护卫想得周全。” “啊?为啥呀,俺怎么不明白。”李山摸了摸脑袋,瓮声瓮气地问道。 季白走上前来,扬手拍了拍李山的肩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殿下这次大出风头,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得知是他故意陷害誉王,你觉得殿下会面临什么?伪装才是权力最好的盾牌!” 李山:“哦……” 看着李山一脸懵逼的模样,季白摇了摇头: “哎,跟你解释不清,记住闭上你的嘴就行。” “桀桀——” 莫修阴恻恻笑着,抹了抹手中匕首,斜睨李山:“你要管不住自己嘴,我可以帮你把舌头割掉。” “呜!呜!呜!” 李山闻言虎目一瞪,连忙捂住嘴巴,连连摇头。 此时,寝殿内。 原本呼呼大睡的姜云州徐徐睁开了双眼,眸中无神,脑海中却是思绪纷飞,细细回想着今日与晋皇的对话。 晋皇打算保誉王,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本来也没指望一棒子就能砸死誉王。 不过有了这个污点,就算晋皇力保,誉王暂时也入不得东宫。 只是,看目前晋皇的态度,估计就算没有原书中的丧子之痛,只怕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否则他不会如此着急稳住自己,防止自己继续借剽窃之名毁誉王名声。 看来要让晋皇放弃誉王,还得来点狠的啊! 姜云州眼神微眯,脑海中翻出了一个人:户部左侍郎梁川! 此人在誉王代管户部期间,受到誉王破格提拔,得以重用,不过姜云州却知道,此人早已被乾国余孽腐蚀,经常将户部资料贩卖给皇甫暗军。 若是能坐实此人通敌,誉王绝无翻身可能。 姜云州回忆着原书中他们接头的地点,暗号等,不知不觉间,眼皮愈发沉重,很快又发出了阵阵鼾声…… 屋外寒风渐起。 与此同时。 镇国公一行所居的院落内,两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后院翻入。 “晴儿,方才你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母女二人返回寝房后,萧茉刚摘下帷帽,便走上前来,借着窗边月光凝视着自己女儿。 “女儿无事。” 楚萧晴错开母亲视线,将二人帷帽收起,随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温襦,一起挂入柜中,做完这些,便转身径直往内室走去。 床榻前的空地上,一只取暖的铜炉正哧哧冒气,炉内炭火烧得通红,炽热的温度让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楚萧晴走到铜炉前,在蒲团上促膝坐下,搓了搓玉手,伸到了炉火前取暖。 她虽是冰系灵师,习得各种冰霜灵术,可是奇怪得很,她比寻常人还要怕冷。 萧茉狐疑地盯着自己女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仔细端详着,可楚萧晴坐下后,半个脸蛋都埋在臂弯,萧茉根本看不清她脸上所思。 萧茉将对面的蒲团拎起,放到女儿身边,同样促膝坐下,犹疑问道: “你不会是对九皇子动心了吧?” “怎么可能。”楚萧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依旧促膝暖手。 “晴儿,为娘可告诉你,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女子在他们眼中,不过玩物而已,他们总是满口甜言蜜语,实则虚情假意,心中的火热一过,你在他们眼中甚至还没斗个蛐蛐来得有趣。”萧茉十分严肃地叮嘱道。 “公子呢,公子也是如此吗?”楚萧晴喃喃道。 “没错。” “嗯?” 楚萧晴诧异地转过头,露出一双如夜空星辰般明亮的双眸。 母亲的肯定回复让她十分诧异:“那母亲为何还要帮助公子复国?” “为娘并不是在帮他,为娘是在帮我们自己。在大乾,皇甫为龙,夜莺为凤,大乾也是我们夜莺的大乾,这世界并非只是男子的世界,我们女子亦能有自己的信念与理想。” “那爹爹呢,爹爹一生只爱母亲一人……” “你错了,他不爱我,他之所以事事顺着我,只因他懦弱无能,不敢忤逆我,你看到的一切所谓的‘爱’,只是他装得好而已!” “如果有人能这么在我面前装一辈子,也挺好……”楚萧晴小声嘀咕着。 萧茉没听清自家闺女口中的囫囵之语,依旧凿凿言之: “晴儿,你记住,男人不比我们女子,他们没有情感,他们只有欲望,他对你的好,只是欲望的表现……” “女儿知道了。” 感觉身子暖好,楚萧晴站起身,没有再与母亲继续探讨,转身向着床榻走去。 母亲这些言论,她不知道听过了多少次,早已烂熟于心。 可是真的是如母亲所说这样吗? 她也不清楚…… 以前她也这么认为,因为不论是爹爹还是祖父,都希望将她嫁入皇室,来换取家族稳定昌盛。 即便是公子,那位她忠心拥护的人,将她送出去的时候,也毫不犹豫。 好像确如母亲所言,在男子眼里,他们女子,与货物并无区别。 她一直非常认同。 直到今日夜宴…… 那个看起来与年龄不太相符的霸道少年,九皇子姜云州,他身上有太多不同,他会为自己挡住誉王贪婪的视线,会因得知自己要登台而生气,会为了阻止她上台而不惜得罪当朝准太子! 他会霸道地说:安心做我的娘子…… 这个人,让她头一回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她不觉得自己对那个少年已心生爱意,那未免也太过廉价。 她心中知晓,或许确如公子所言,他那么做,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她依旧被抚乱了心弦。 原来,被人珍视是如此滋味…… “母亲,女儿乏了,歇吧,明日还要早起回京。” 楚萧晴背对着萧茉走到床榻前,说完,便褪下外衣,露出轻薄的里衣,偷偷出门前,奴婢们已经伺候过她们洗漱,她解开发髻,搂着一个暖包便直接钻进了被窝。 “哎……” 萧茉叹息一声,自己在铜炉前呆坐许久后方才回神。 待她走到床榻前,被窝中缩成一团的人儿已有微微轻鼾传出…… 一夜无话。 翌日。 卯时未过,夜幕的黑纱尚未揭去,楚萧晴就醒了。 十几年如一日,她都是这个点起床,习武、读书,用膳……她早已养成习惯。 她穿上一身贴身劲装,披上温襦便悄然走出了寝房。 丫鬟小蝶早已在外等候,瞧见自家姑娘出来,连忙上前,将一个暖炉递到楚萧晴手里,轻声道: “小主,昨夜夫人与您同榻,奴怕吵到夫人,便将热水打在书房了,去书房洗漱吧。” “不急,晨修结束吧。” 楚萧晴抬头仰望天空,一片灰蒙,屋檐灯笼的朦胧光线下,似能瞧见微末雪花自高空飘落。 她伸出手掌,一滴雪粒落入掌心,瞬间消失,留下微不可察的一丝清凉。 “小主,下雪了呢。” 小蝶也学着她的模样,看了看天空,接住了雪:“今年的初雪好像来得格外早些,还未立冬呢。奇怪了,司天监的人不是说,近日天气皆晴吗?” “天哪能如人愿。” 楚萧晴轻笑一声,迈步走入院内。 “小主,下雪了,还练吗?”小蝶匆匆跟上,将手中的一截长绸递了上去。 “微雪而已,不妨事。” 楚萧晴将温襦交给小蝶,接过长绸,在手中摩挲着。 母亲担心武器会让她手中生茧,只让她以绸带操练,练武亦可练舞,不知不觉间,这段冰丝长绸已成她亲密伙伴。 忽然,她抬起玉手,扬手掷出长绸。 同时腰肢轻拧,凹凸有致的身姿舞出一道极美的弧线,长绸在她身侧划出一道道虚痕,引起空中雪花飞舞旋绕,渐渐形成一朵朵洁白花影。 “哇,好美!” 退至屋檐下的小蝶悄悄拍手叫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内那抹惊艳的倩影。 “姑娘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小蝶双眸泛着星光,口中喃喃自语。 “喝——” 楚萧晴轻喝一声,柔美的舞姿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手中长绸仿佛化作一把利刃,倏然刺破空气,发出阵阵音爆。 一团雪花在长绸的挥动下瞬间化作一道道厉刺,轰然射向院中一棵粗壮杏树。 刹那间,树干上的碎屑飞溅,朽枝枯叶簌簌落下。 楚萧晴并不精修武道,现今也就勉强迈过二品武者的门槛,母亲担心练武太过,影响她的柔美。 不过身为至纯冰系灵体的她,灵师境界已至第三大境灵海境巅峰,搭配刚入二品武者修为,以灵武双修之能,地煞境下,她鲜有敌手。 身为名声在外的京都第一美人,她亦是麒麟榜前十的天骄。 时间慢慢流逝,雪越下越紧,房屋的瓦顶逐渐浮上一层绒白,只在屋檐的翘角处稍微露出斑驳的苍黑。 半个时辰后,楚萧晴停下收招,将长绸卷起。 小蝶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将温襦披在自家姑娘身上,接下长绸:“小主辛苦了,快进屋吧,外面冷。” 书房早已燃上炭火。 楚萧晴做了一些拉伸后,方才沐浴更衣。 待她拿着厚重的典籍坐到贵妃榻上时,此时,天际刚刚泛出一抹鱼白。 透过琉璃窗,楚萧晴盯着外面纷飞的雪花,脑海中却冒出九皇子那张肆意洒脱的脸庞。 挖掘出他的秘密…… 我真的……要去引诱唯一一个,珍视我的人吗…… 头一回,她开始对成为最伟大的夜莺而心生怀疑。 那到底是母亲对她的期望,还真的是自己的理想…… ------------ 第25章 天然拥有灵术纹印的冰石 时至辰时,翠云山一带的雪越发大了,这雪下得蹊跷,昨夜明明是晴空万里,司天监的壁书上写得也是近日皆晴,眼下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不少人都觉得,这雪可能与九殿下昨夜往天上射去的圣术龙罚有关。 初雪乃祥瑞之兆,许是苍天为庆晋国新获七品圣术而降。 当然,也有许多人认为,这是警示,谁让誉王妄图剽窃始祖圣名,将那圣术揽在自己名下,惹了天怒。 走在路上,狂风席卷着雪絮,吹得人睁不开眼,整座碧霄行宫已陷入白皑皑一片。 大雪并未让人们静下来,碧霄行宫内,各个院子都忙得热火朝天,雪来得急,要不尽快出山,大雪很快便会封了山,那时候,只怕十天半个月都出不去了。 不少人都在议论这场来得怪异的雪,不过,只言片语间,被提及频率最高的,依旧是昨夜九皇子神乎其神的表现。 昨夜许多士兵和奴仆并未能亲眼见到九皇子施术和默写秘典,他们只见到了那宛若真龙一般的灵术冲入云霄。 起因经过结果,巧合悬念高潮。 戏剧性,无非包含这些。 昨夜的盛况在那些亲眼见证过的人口中传颂,九皇子如何怒斥誉王抄袭,如何在众人皆不看好的情况下技惊四座,如何又一字不差默写出圣术秘典,最终逼疯誉王,护住始皇之圣名。 一整个表现下来,与这十二字不谋而合,让那些未曾亲眼见到的,纷纷怀疑叙事者是否在编故事打算说书唱戏。 只是太多人见证,口口相传下,又让这个比戏剧还要戏剧的故事,让人无法怀疑。 不过,在女子闺阁之中,流传更多的是另一个版本。 九皇子其实并不在意誉王抄袭,本来也无意与誉王作对,奈何,誉王贪恋上九皇子那未过门的美娇娘,这才让九皇子冲冠盛怒,不再藏拙,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誉王毁灭。 不论哪种,故事都已经有些往离奇的路上走,不过影响大都一样,九皇子盛名愈发响亮,誉王的淫秽窃贼之名也将愈发难以洗脱。 往后晋国的话本上,定是少不了这一段脑疾九皇子戏耍狂妄誉王的故事…… …… “殿下,该起床了。” 日上三竿,九皇子寝殿内传来小华子着急的轻唤。 “殿下——” “主子?” …… “嗯?几点了?” 许久,床榻上终于传来一声慵懒低沉的嗓音。 “殿下,快巳时了。” “巳时?呜……才九点,还早,我再睡会……”姜云州翻个身,再次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哎呦喂!” 小华子一听,顿时急了:“殿下,马车上再睡吧,今日回京,外头起了大雪,若是走晚了,怕是大雪封山,不好走了呀。” “嗯?下大雪了?” 听到能封山的大雪,姜云州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他还是小时候见过几场大雪,他都不记得从何时起,那种白茫茫大地再难见到,每次下雪总是夹杂着雨落,泥泞湿冷,挥散着汽车的嗡鸣与尾气,让人厌烦。 “是呀!” 小华子见自家殿下终于醒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就瞧见自己殿下像只猴一样从床榻上蹿了下去,径直往殿门跑去。 “哎呀呀,鞋……鞋子殿下!小心着凉……” 小华子连忙提着筒靴追过去,追了一半,又回头将竹雕衣架上的貂裘大氅取下,着急忙慌跟出去。 殿门一开,纷飞的雪花倒灌而入。 “殿下早……” 门外的楚炎、季白二人瞧见自家殿下出来,施礼一半,便讶异地看着姜云州赤着脚丫,仅穿件里衣冲到了院子里,像是个傻子般呵呵笑着。 “殿下莫非……脑疾又犯了?” 楚炎、季白二人面面相觑,看到急匆匆冲出来,险些滑一跤的小华子,二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雪花纷飞,此时院内已铺满厚厚的雪衣,姜云州站在院中,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莫名激动。 他大踏步向前走去,推开院门。 院外白皑皑一片,宫墙、屋顶以及华道边的树木灌丛皆被积雪覆盖。 “没有被汽车压得泥泞的路面,没有尾气的空气,没有高楼大厦,真好啊……” 姜云州忽然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与众不同的魅力。 “殿下,什么真好?” 小华子赶到姜云州身边,将大氅给姜云州披上,好奇问道。 “大晋的江山,真好!哈哈!”姜云州哈哈一笑,感觉甚是畅快。 “呃……那是自然。殿下,先把鞋穿上吧,小心着凉。” 小华子躬下身子,将一双鹿皮筒靴放到姜云州身前,便抬手想要替姜云州穿鞋。 “回屋吧,脚底湿了。” 一阵寒风吹来,兴奋劲缓过来的姜云州瞬间打了个哆嗦,缩回腿,转身往寝殿内走去。 匆匆几步后,他的脚步猛然止住,只因他随意扫视一眼,金书居然缓缓出现,空白的金色书页上迅速画出一幅复杂纹印。 “这是何物?” 姜云州走到花坛前,凝视着一块内部隐隐发光的白色石头。 “殿下,此乃冰石,能吸纳四周冰系灵种。” 身后的季白出声解释着,踏步上前继续说道:“这一块较为普通,只是观赏之用,每回天气凉了,它的周边便会像降雪一般有雪花出现,品相好些的,也会被厨房拿去用于保存食材,它与灵师拿来辅助修行的灵晶有着相似功效。” “哦?居然有如此奇效。” 姜云州摸了摸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块能激发金书复刻能力的石头,目露思索神色。 仅过片刻。 姜云州眉峰一挑:“楚炎,劈开它!” “喏!” 楚炎闻言应下,只见他长剑一横,带着一丝气劲朝着那冰石斩去,刹那间,冰屑乱溅,冰石一分两半。 姜云州上前捡起其中一块隐隐发光的碎块,托到几人身前:“你们能不能看到它在发光。” 小华子和两名护卫瞪大眼睛审视半晌,最终都摇了摇头。 “果然看不到么……” 姜云州喃喃自语,拿着那块冰石徐徐向着屋内走去。 ------------ 第26章 怎么让她配合呢 看来,这冰石中发光的也是某种灵术的运行纹印。 姜云州坐到贵妃榻边缘,任由小华子给他擦拭着沾满积雪的脚掌,双目紧紧凝视着手中冰石。 冰石上有着一条如白霜般隐隐发光的线路,正如他之前看到的灵术线路一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纹印。 略一思忖。 姜云州立即开始闭目感应,他发现自己依旧感应不到外界的冰系灵种,不过,在他睁开眼后,能清晰地看到,那冰石上的纹印中,如同之前灵术相似的光点正循着纹印线路缓缓流转。 那些光点与他之前看到的金系、木系等灵种十分相似,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季白,你方才说,它能吸收冰系灵种?” “是的,殿下。”季白肯定回复道。 “吸收冰系灵种……” 姜云州口中喃喃,那我在这冰石上看到的纹印,应该是某种可以吸收冰系灵种的灵术纹印无疑。 金书居然能让我看到本体感应不到的其他系灵种! 姜云州微微有些诧异,旋即想到了昨日夜宴,他在晋皇身上看到的那枚灰蒙蒙的纹印。 “季白,可有哪一系灵种……是灰色的?”姜云州不确定地问道。 “灰色灵种?” 季白微微一愣,垂目思忖片刻,犹疑地摇了摇头:“据属下所知,十系灵种之中,没有任何一种灵种是灰色的,不过属下毕竟不修灵,知之甚少,殿下回京可问一问那些高阶灵师,兴许能有不同答案。” 姜云州微微颔首,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的记忆中并无任何灰色灵种的记忆存在,原书的剧情中也丝毫没有提及。 究竟是他考虑错了方向,还是这个世界确实远远不止原书中描写的那些存在。 手中冰凉的触感将姜云州的思绪拉回,他微微甩头,想不明白,索性将那灰色纹印的思绪抛掷一边,注意力又回到手中的冰石上。 这聚集冰系灵种的灵术纹印居然可以天然存在于这块冰石中,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同样可以将其他冰系灵术刻到这块冰石中? 可惜,他现在不会任何冰系灵术,否则倒是可以测试一番。 他隐隐觉得,搞清楚其中门道,说不定对根除晋皇的暗疾能有帮助。 若是晋皇身体恢复,以他现在不满六十的年纪,加上天元境巅峰的修为,再稳坐个二三十年皇位根本不成问题,还能有充裕的时间颐享天年。 如果成功治愈晋皇,他也不会着急保誉王,完全有时间再选个继承人。 “你们知道谁会冰系灵术吗?”姜云州看向楚炎、季白二人。 季白勾嘴一笑:“殿下,您昨日刚为红颜一怒,这就忘了?” “哦,对,楚萧晴!” 想起她冰冷似雪的容颜,姜云州也有些没底,那妮子心心念念着顾安谪那个小白脸,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合…… “殿下,先用早膳吧,待您吃完,差不多就得出发了,马车已在外候着了。” 怔神间,小华子提着一只黄花梨木提盒,笑吟吟地走到了贵妃榻前,身后还跟着一名厨奴,手里同样拎着两个提盒。 “殿下昨夜难得吃了些东西,又喝多吐了,肚子定是饿坏了。” 小华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盒盖打开,勾人垂涎的味道袭来,姜云州瞬间将楚萧晴和冰系灵术的事情抛之脑后,直勾勾地瞧着提盒中的早膳,肚子咕噜作响。 一道道美味小食被小华子从提盒中取出。 色泽鲜亮的咸菜鸡丝粥、晶莹软糯的玉豆饼、冒着腾腾热气的白面包子、一盘酱香牛肉和三份看着就十分可口的小炒。 还未等小华子铺开,姜云州便已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块牛肉入口。 可悲啊,穿越好几日,堂堂大晋九皇子,正儿八经的一顿饭都没吃过,昨日夜宴吃的那么好,结果后来跟晋皇喝大了,吐了个干净。 好在他醉酒只喜欢搞人,从没有扒拉自己穷酸史的习惯,并没有说出什么容易遭到猜忌的事情。 只是晋皇那个老家伙居然把他最喜欢的哪个妃子的……,谁谁表现好,谁谁喜欢黑色亵衣等等一些事情全抖落给了他。 哎,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晋皇生出将自己灭口的心思…… 不行,我喝大了,我不记得。 对! 晋皇要是问起来,我就这么说。 想定主意,姜云州低头迅速品尝美食,不管怎样,吃饱喝足再说。 巳时过半。 风声渐息,雪却是更大了,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屋外的积雪已能没过脚踝,视线之内,一片银装。 姜云州身上穿着一件宝蓝底色的暗紫纹花锦衣,立于琉璃窗前赏着雪景,貂绒大氅扔在一边,屋内炭火已灭,不过他丝毫未觉得寒冷。 记忆中原主也没有这么不怕冷,应该是金书改变了他一些体质。 “殿下,该启程了。”小华子从外面匆匆进来,躬身提醒。 “嗯。”姜云州淡淡地应了一声。 此次秋猎所在的翠云山,距离京都陵安城也就百里左右,现在出发,晚间也就到了。 姜云州走出院门时,华道上已经有连成一排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着行宫大门行去。 院门口停着一辆红木描金的马车,仅车厢就四米有余,顶部雕龙画凤,四角挂着铜铃,在寒风下轻轻晃动,叮铃作响。 马车后方还跟着一队二十余人的禁军,姜云州虽已完成出阁礼,但尚未立府,除去四名亲卫,还没有自己的私人卫队,这些禁军都是他父皇安排给他的临时护卫。 “参见九殿下。” 见姜云州出来,一众禁军皆扶肩行了一道军礼,眸中不乏敬畏与崇拜神色。 原本他们这些人,被调来当九殿下的卫队时,还多少有些不满,以往,九殿下的憨傻之名在宫内也算不上什么秘闻,他们心中都清楚,九殿下若是出阁立府,晋皇必然会抽调一队禁军送给九皇子,而他们这些经常给九殿下当临时卫队的,定是首选。 哪个禁军士兵好好的皇城卫队不当,想去给一个憨傻皇子看家护院呢。 不过,经过昨晚九殿下技惊四座的表现后,他们的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以九殿下昨日之能,极有可能破例封为亲王,那可是可以拥有封地,建立私军的一等王爵,届时,他们这些提前跟着九殿下的护卫,很容易捞个军衔,哪怕仅是个百人长,也定会比现在的福利要好很多,九殿下的生母和亲哥五皇子,可都不是缺钱的主。 姜云州自是不知道这些禁军的心思,他摆摆手示意免礼,便径直登上了马车。 待他坐稳,小华子和一个车夫坐上车辕,挥鞭赶着马车缓缓驶离行宫。 “小华子。” 行驶片刻,斜躺在车内软榻上的姜云州忽然开口道。 “哎~殿下,奴在呢。”小华子拨开车厢的厚帘布,带着讨好的笑容回头看向姜云州。 “镇国公府的车队走了没?” “走了有一阵子了,不过今日午时,车队会在洛江南岸停下生火,到时候您应该可以见到楚家娘子。”小华子笑眯眯答道。 “哦……” 姜云州拖长声音,转头拨开帘布,将车窗拉开。 车外,雪花纷飞中,路旁的树影宫墙迅速褪去,姜云州皱起眉峰,有些惆怅。 那个冰山脸大反派,怎么样让她配合施展个灵术呢…… ------------ 第27章 回京 银装素裹,雪漫山川。 从远处瞧去,整座翠云山透露着古朴悠远的气势,像是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白色巨兽。 碧霄行宫只是在山脉边缘地带,秋猎一行人的车队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抵达山脚。 再往前,便是闻名天下的洛江。 这条洛水,是大河右岸的重要支流,延绵数千里,与大河一样,贯穿中原、西域与大漠,乃当今晋国最重要的运河之一,也是抵御北凉和游牧铁骑的天然屏障。 自古以来,这条洛水发生过无数规模宏大的战役,也留下过万千文人墨客挥洒意志的诗词传唱。 回京的秋猎队伍开始陆续过江,晋皇的龙辇停在洛江南岸,临时的营寨早已扎好,袅袅炊烟自帐篷间升起,晋皇要在此用完午膳,稍作休憩后方继续赶路。 以晋皇的营寨为中心,众权贵世家的队伍都开始停车休整,除了晋皇外,倒没有其他人扎营,顶多是生起篝火,做一顿热饭。 没过多久,这临时的营地就开始热闹起来。 大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孩童们在雪地里玩得也是十分开心,一些怕冷的女子,则是窝在马车中不愿出来,抱着暖炉小憩。 “秋风未尽冬未临,初雪骤降洛江滨。……” 此时降雪缓了些许,不少世家才子正聚在洛江岸边欣赏雪景,吟诗作赋,时不时传出一两首佳句,引起阵阵叫好声。 “小蝶,前方是什么动静。” 坐在马车中的楚萧晴听到江边嬉笑畅谈声,不由得好奇问道。 “回小主,是九殿下带着亲卫在马上打雪仗呢,嘻嘻……” “什么?” 楚萧晴讶异探出车厢,入眼的明明是一群文人雅士在吟诗诵词,哪来的打雪仗。 “哎呀,小主,在那边,快瞧!九殿下可真厉害,一大团雪球下去,又准又狠,打得对面人仰马翻!” 小蝶双目放光地拍手惊呼,见自家姑娘看错方向,连忙拉起她的手臂,指向另一侧。 楚萧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雪地上,确实有二十余人骑着战马,时不时俯身抄起雪球,朝着对面飞掷而出。 其中一名衣着蓝色锦袍,袖子撸过小臂的矫健身影格外醒目,他骑着高大白马,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擒着雪球,策马冲锋在众人中周旋,总是能精准地击中对方面颊,引得对方哀嚎痛呼。 那人可不就是昨夜大出风头,她的那位未来夫君,九殿下姜云州。 还真是少年心性,居然在如此多的王公权贵的眼皮子底下打起了雪仗,楚萧晴心中暗叹,这位皇子心中,可真是毫无顾忌…… “咦,小主,您看九殿下是不是朝我们这过来了?”小蝶兴奋地说道。 楚萧晴定睛一看,果然见姜云州的白马正在朝着她的马车方向奔来。 见此,她立刻缩回身子,想将帘子放下,却被小蝶拉住了帘布。 “小主,夫人吩咐过了,让奴婢有机会多让您和九殿下亲近亲近。奴婢觉得夫人想得十分周全,您是不知道,自从昨夜九殿下大放异彩,外面多少小浪蹄子盯着咱们这位未来姑爷呢,您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小妮子,你这一天天脑袋瓜子里都装着什么呢!”楚萧晴白了一眼自己的小侍女,嗔怪道。 小蝶撇了撇嘴:“本来就是啊,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正妻被恶妾欺辱,您与九殿下的大婚还有半年呢,待九殿下立府,这段时间还不知道要经受多少诱惑,您可千万不能退缩,早点把殿下的心牢牢攥在手里!” 小蝶鼓着嘴,做了一副握拳模样。 楚萧晴还想说什么,却见三名衣冠楚楚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到了马车旁,对着楚萧晴毕恭毕敬地拱手道: “楚姑娘,在下陵安书院宋俊,身后两位分别是陵安书院的大才子李良,罗梓安,我等久闻姑娘非但样貌倾国倾城,诗词也堪称一绝,当得起京都第一才女之称,不知可否邀您共赏洛江雪景,与我等一同讨论诗词歌赋?” 说话间,江边的一众文人才子和头戴帷帽的世家千金也都纷纷转移视线看了过来,这一次秋猎,大部分人都未能得见这位京都第一美女的真容,此时也是十分好奇。 楚萧晴微微愣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策马来到车厢另一侧的九殿下姜云州。 他胸口起伏略快,俊朗的面容微微泛红,头顶还冒着白气。 宋俊等人见到姜云州,也纷纷躬身行礼,面露尴尬神色,当着别人面邀约对方未来娘子,此举好似相当不妥,尤其对方还是个皇子。 方才只想着一睹京都第一才女的文采,却忘了她的未婚夫婿也在队伍中,三人行礼后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姜云州带着清凉磁性的嗓音朗声说道: “楚萧晴,打雪仗不?” “嗯?”楚萧晴愕然一怔。 这九殿下,脑疾真的好了吗……小蝶有些无语地扶着脑门。 虽说你打雪仗看着确实威风凛凛,可你邀请我家小主打雪仗算是怎回事…… 还直呼小主名讳,皇室贵族的礼仪风范呢? 儒家文化在这片世界到如今已近高峰,在这礼教盛行的时代,各种礼数也是相当复杂讲究,莫说是皇家子弟,就算是仅识得几个字的普通男子,邀约女子,也免不了立正作揖,温文以待,这种儒雅气息已浸透整个晋国社会,似姜云州这般直呼世家女子名讳,还邀约女子打雪仗,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十分不雅行为。 这般随意的话,从一名皇子口中说出,更是让人感觉十分荒唐。 “九殿下,您此言是否有失身份!” 自古清流不畏强权,自认为是文人雅士的宋俊等人听到姜云州此话,皆是心生羞恼,宋俊对着马背上的姜云州拱手说道: “殿下与我等一样,皆是读圣贤书之人,理应恪守圣贤礼仪,殿下这般措辞,轻浮至极,岂不是给圣人蒙羞……” 姜云州刚才玩嗨了,一时忘了这个时代的礼仪,下意识地就直呼了楚萧晴名字,正思索着怎么挽回,也没工夫搭理一旁喋喋不休的宋俊。 宋俊见姜云州不搭理自己,于是又转身对着楚萧晴拱手邀请道: “楚姑娘,不如您还是随我等前去一赏雪景,吟诗论词,让我等陵安学子见识一番帝都第一才女的学识!九殿下这打雪仗邀约,于女子而言,多少有些不雅。” “好。”楚萧晴出声应道。 “嗯,多谢姑娘……”宋俊正欲答谢,却发现,车辇上的楚家娘子,凝视的竟是九皇子姜云州的方向。 楚萧晴掀开门帘,在小蝶的搀扶下迈步走下了马车。 四周一片银白,楚萧晴身上的一袭月白纹金温孺衬得她更加白皙柔美,乌发披肩,肌肤莹润如玉,一张鹅蛋形的脸庞上,红唇琼鼻,秋波明净,皆是极美如仙,看得在场几名世家公子阵阵出神。 只见楚萧晴对着宋俊等人盈盈施了一礼:“九殿下邀约,小女子实难拒绝,诸位公子抱歉。” 说完,她便走到姜云州的白马前,轻轻从暖袖伸出玉手,缓缓抬起。 姜云州看着马下女子,她绝美的脸蛋上挂着一丝羞涩笑意,明亮的双眸仿佛藏匿着漫山遍野的桃花,整个人显得粉嫩娇艳。 “殿下?” 楚萧晴轻撇一下红唇,似是因姜云州的出神而略有不满,只是这一嗔怪表情,却显得她愈发动人…… ------------ 第28章 共骑 听到楚萧晴的嗔怪声,姜云州这才回过神来。 他十分诧异,原本准备了许多措辞,设法让楚萧晴接受邀请,他也并未打算直接让楚萧晴上他的马。 却不承想,楚萧晴直接应了下来。 甚至还要坐他的马? 这是……演的哪一出? 与她那宛如春水般的黑眸对视片刻后,姜云州不敢再继续深望,他连忙伸手抓住了楚萧晴纤细的素手,冰凉的小手柔若无骨,入手处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头涟漪微起。 用力一拉,楚萧晴借力在空中转出一道优美的身姿,稳稳落到姜云州的怀中。 二人贴身接触的刹那间,他明显感受到了怀中少女身体骤然紧绷,坐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姜云州微微低下头,只见少女白皙的耳畔已浮现隐隐红晕,诱人的幽香涌入鼻腔,沁人心脾,令他心跳蓦然加速。 不管了! 不论这妮子在打什么算盘,先搞到冰系灵术再说。 “驾——” 姜云州轻喝一声,双腿猛然夹紧马腹,骏马顿时发出一声嘶鸣,狂奔而去。 “哇……” 瞧着那白色骏马载着二人离去,小蝶双眼瞪得滚圆,双手捂住嘴巴,脸颊绯红:“小主好……好勇啊……” 另一边。 一众护卫看清九殿下马背上带来的人,都止住了马蹄,怔怔出神。 楚萧晴白皙的容颜含羞带怯,美艳得不可方物。 众人一方面惊讶于楚萧晴的娇美,更多的还是震惊于九殿下的大胆,他居然将这位京都第一美人带来打雪仗。 “别愣着,继续啊!” 姜云州见众人都停了下来,笑着朗声呵斥。 听到他下令,众人再次动了起来,不过手中动作再也没有之前那般肆无忌惮,生怕伤到九殿下怀里那位绝世佳人。 “楚姑娘。” 姜云州勒停战马,在楚萧晴耳边唤道。 “嗯?”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光洁的玉颈上,楚萧晴娇躯微颤,扭头疑惑地看向身后的姜云州。 只见他带笑说道: “这么玩没意思,他们总怕伤着你,听闻你一身冰系灵术变幻莫测,不知有没有护盾类型,你给自己罩上一个,我这帮兄弟也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冰系护盾……” 闻言,楚萧晴不疑有他,一双玉手轻抬,顷刻间一股极寒之气自其手中弥漫而开,瞬间笼罩住了她和姜云州的身体。 很快,三块透明的圆盾徐徐成形,在楚萧晴轻轻一扬后,三面圆盾开始在二人身边徐徐环绕,将他们牢牢护在其中。 已经记下灵术纹印的姜云州心中大喜,兴奋吼道: “勇士们,楚姑娘已经罩上了护盾,你们可以放心攻击,楚炎、莫修带着蓝旗队跟我,季白、李山带红旗队,被击中即为淘汰!穿过前方百米处的树群便可开始攻击,胜者队每人赏银五十两!谁要是能击中本殿下,赏银百两!小华子,给我当好判官!” “好嘞~” 小华子圆乎乎的身子骑在一个用来驮杂物的骡子上,扯着嗓子拍手应道。 一双眯眯眼看着自家殿下与他怀中佳人,满脸堆笑,越看越满意。 “开始!!驾——” 姜云州一声令下,猛地击打马背,胯下战马四肢蹬踏,犹如利剑出鞘。 楚萧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不稳的瞬间,只觉得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勒在自己腹间,身后的胸膛稳如山岳,让她感觉无比安稳。 “呦吼——驾!!!” 二十余名护卫听到姜云州的豪气重赏后,也大声狂呼起来,连连策马向着前方的一排杨树冲去。 “哎呦喂,等等我,驾驾驾驾~” 小华子连忙挥鞭子驱赶身底的骡马。 穿过杨树群,前方是一大块空地,积雪已有尺许高,姜云州随后抄起挂在马背上的一根长柄铜勺,俯身挖了一大勺雪球递给楚萧晴: “你来攻击,我负责控马和采雪。” “嗯!” 楚萧晴亮晶晶的眸子回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将铜勺中的积雪揉成团。 “驾——” 姜云州猛拉缰绳,身底战马立即调转方向,横向疾驰。 禁军配的战马体型高大,极其矫健,即便是在厚重的积雪上,依旧如履平地,跑得飞快。 “看见那个大块头没有,砸他!”姜云州伏在楚萧晴耳边,指着李山来的方向,悄声说道。 近在咫尺的温热喘息让楚萧晴心中羞赧,手中雪球却毫不客气,只见她右臂一挥,雪球破空而出,精准地飞射向李山马背。 李山正欲采雪,见雪球飞来,连忙侧身躲避,战马行进间,一只脚点到地面,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击。 “哦呦,这小子可以啊,那么壮的大块头,扭得跟麻花一样。” 姜云州讶异惊呼,策马躲避着其他人射来的雪球,快马疾驰,再次调转方向:“再来!” “嗯!!”楚萧晴兴奋地嗯了一声。 随着雪仗的进行,楚萧晴紧绷的状态逐渐放松下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漫天雪地中飘荡,格外悦耳。 …… “哇,小主好棒,又击中一个!” “九殿下的马控制得真好。” “小主和九殿下真是太般配了……” 镇国公府的车队中,小蝶带着几名婢女正在路边观战,一双双冒着星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场地中的那对俊男靓女,时不时拍手叫好。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引起了车上小憩的楚母萧茉的注意,萧茉皱着眉从车厢中走出,缓步走到一帮婢女边上。 “咳咳。” 见几人还在嬉笑议论,萧茉重重地咳了几声,冷漠的目光在这些奴婢身上逐一巡视。 几名女婢见到是自家夫人,连忙转过身子,低着头,噤若寒蝉。 “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楚母萧茉柳眉横竖,随后看向小蝶:“不去服侍你家小主,在这看什么热闹!” “小主……” 小蝶下意识看了一下远处雪场,心中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又低下头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楚母萧茉犹疑地看向了远处激战正酣的一群打雪仗的人,在看清一匹白马背上笑意盎然的俊美男女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混账!你们……” “夫,夫人,奴婢这就去唤小主回来!” 小蝶战战兢兢地弯腰,正欲离去之际,却听楚母接着说道: “你们怎么能让你们小主和九殿下只和一帮粗犷男护卫玩雪,都给我去帮忙!” “好的,奴婢这就去唤……啊?帮忙??” ------------ 第29章 小师叔,她的手感比之我如何? 誉王车队。 一辆奢华的马车厢内。 誉王姜云德一脸阴郁地往嘴里灌着酒水,身旁两名美妾正在为他剥着瓜果皮,脸上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外面什么动静,这么吵!” 誉王咽下一口酒水,听到外面远远传来的喧闹声,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其中一名侍妾掀开车厢的帘布瞧了瞧,回话道: “回禀殿下,是九殿下在与一帮护卫骑马打雪仗呢。” “嗯?!” 誉王姜云德眼角一阵抽搐,心中愤恨不已,这小子把自己往死了得罪,现在居然有心思打雪仗,真以为自己治不了他不成。 誉王侧身靠近窗帘,看见姜云州抱着一名女子玩得不亦乐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待看清那名女子是楚萧晴后,双目更是瞪得通红,咬牙切齿地捶着身前的红木桌,将桌上的瓜果酒水震得到处都是。 “殿下息怒。”两名侍妾立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咦,前方树下的是哪家女子?你们可能认出?” 突然间,誉王迅速从狂躁中停歇下来,盯着不远处一名女子开口问道。 两名侍妾探过去瞧了瞧,一眼便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俏丽女子,正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身披一袭大红温襦十分亮眼,正与她身旁的侍女不知道讨论着什么,笑得前俯后仰,虽有失大家风范,却格外亮眼,如那春日阳光,明媚可人,让人很容易被她的笑容感染。 “殿下,那位姑娘是已故苏老将军的嫡孙女,她与六殿下有婚约,昨日夜宴上,妾身打过招呼。”其中一名侍妾认出后如实回道。 “原来是她……” 誉王双眼微眯,这样貌也是顶尖小美人儿,唇红齿白,小瓜子脸蛋儿真嫩……身段倒是看不出来,不过有这身高,啧啧…… 老六不识货啊,如此极品居然往外推! 誉王眸子深处升起一团邪火,心中暗暗不忿,怎么如此绝色没一个轮得到自己! 越想越气,誉王恨恨地拉上窗帘,一把将两名美妾拉到了怀中,引起一阵娇呼。 很快,车厢中传出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呻吟,夹杂着几声男子的怒吼。 一名刚巧路过的奴仆诧异地看向车厢,只是,一阵风过后,车厢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摇着头走开了…… …… 雪地战场。 姜云州精力十分旺盛,与楚萧晴共骑了许久,直到奴仆催促用膳,这才停了下来。 姜云州甩下楚萧晴的婢女,独自带着她飞奔回镇国公府的车队。 行至车队外围十几步,楚萧晴便提前下了姜云州的马背。 二人分开时,居然皆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多谢殿下邀约,萧情初次有这般经历。” 楚萧晴盈盈施了一礼,面露柔美的笑容,白皙如玉的脸蛋因方才有些剧烈的运动而隐隐透着红润,呼吸也略有些急促。 “还得感谢楚姑娘赏脸,以后再有机会,云州再带楚姑娘体验一番其他趣事。” 姜云州这一次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算是还了之前邀约时的冒失行径。 “好,萧情先行告辞。” 楚萧晴莞尔一笑,微微欠身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后一瞬,她脸上的笑意就立刻平息下来,十几步开外,她的母亲从车厢中走了出来,正笑意盎然地朝他们挥手。 楚萧晴脸上的表情再度变成平时冷漠淡然的模样,朝着她母亲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姜云州望着楚萧晴渐行渐远的倩影,嘴唇微抿,露出一丝复杂神色。 这妮子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他可不认为,楚萧晴仅是因为昨日夜宴的事情感动,从而恋上了他。 原文中,她根本未动过任何儿女情长,除了对辅佐顾安谪复国的念头外,就没见她生过其他心思,她到死都没让任何一个男子碰过。 如果她这么容易放下心中执念,轻易坠入爱河,在原书中后也不会彻底疯魔,搞出那么多事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对他冷言冷语的楚萧晴,突然愿意与他共乘一骑,嬉笑玩闹,没有阴谋才怪。 方才可以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嗨,可是静下来后,姜云州脑袋立即清醒起来,开始思索着其中可能性。 莫非又是受到他那个小白脸公子的命令,不诱惑誉王,改诱惑我了? 诱惑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夺嫡。 还是说,他们是想借此挑拨离间,让我五哥趟进这摊浑水? 或者,只是想查清,我究竟是如何破坏掉誉王的好事,施展出七品圣术的? 短短几息,姜云州思绪飞转,直到看着楚萧晴的身影走到楚母萧茉身边后,他这才遥遥施礼,转而翻身上马,向着他的马车方向策马行去。 …… “玩得可尽兴?”楚母萧茉脸上依旧挂着方才的笑容,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女儿只是奉命行事。”楚萧晴淡漠回道。 “哼,最好是这样。” 楚母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楚萧晴站在原地愣愣出神,过了许久,方才转过身回望。 姜云州的白马早已没了踪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向着马车走去。 …… 姜云州策马疾驰,很快便到了自己马车附近。 离得老远,姜云州就看到了有一抹红色倩影翘首伫立。 是便宜师侄,姜云州心中一动。 姜云州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楚炎,吩咐道:“盯着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喏!” 说完,他便向着苏洛的方向走去。 “哟,小师叔,刚来就抱得美人在怀,玩得可还尽兴呀~”他还没走到身前,苏洛便俏皮笑着,调侃道。 “苏洛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是为了掩饰身份,毕竟她是我这副身躯的未婚娘子。” 姜云州对着苏洛拱了拱手,一时也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 “啧啧啧,未婚娘子,小师叔昨夜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大出风头呀,怎么样,你那未婚娘子的手感比之我这副身躯如何~” 苏洛挑眉嬉笑,斜睨着姜云州,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咳咳咳——” 姜云州被惊得差点被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想起那一夜的旖旎春色,还有那记忆犹新的柔软丝滑手感,不由得有些气血上涌,他连忙哈哈笑道: “啊哈哈,苏……呃,师侄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调侃小师叔来的吧。” ------------ 第30章 便宜师侄的义气之举 “哎,无趣,还是得尽快帮你把前世记忆找回来,小师叔你前世可不会如此无趣。” 见姜云州此时一板一眼的模样,苏洛摊开手,摆出一副很无聊的表情。 “我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姜云州好奇问道。 “嗯……前世的小师叔……” 苏洛摸着下巴,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略一思考后说道: “前世的小师叔,英俊潇洒,为人仗义,风流倜傥……呜……” 苏洛瞄了一眼姜云州,撇着樱红的嘴巴说道:“还下流,宗门的女弟子,都遭过你的咸猪手~” “当真如此下流?” 姜云州一怔,“我还敢对你动手动脚不成?” “那倒不会,你要是敢,我会打断你的四肢,不……五肢!” 苏洛恶狠狠说道,还作出一副‘咔咔咔’横切竖切的手势。 姜云州只觉得下体冷风飕飕,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摆手道:“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 “哼,你已经动过了哟。不过你很幸运,若不是念在你重生后记忆丧失,哼哼……”苏洛咬着下唇,眯着眼睛发出阵阵冷哼,露出来的一只小虎牙,像极了一个小恶魔。 “意外,那是意外……啊哈哈……”姜云州讪讪笑道。 “嘻嘻,逗你的啦,小师叔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我可舍不得对你下手。” 苏洛嘟着嘴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下一刻,她笑吟吟的脸蛋骤然变得阴沉无比:“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将他碎尸万段!小师叔,这次来,我就是找你商量,要不要我出手把那个誉王给……” 说着,她做出了一个切喉的手势,目光凶狠无比。 “别!” 姜云州连忙摆手拒绝,“你借用灵玉中力量的时候,也无法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尖层次吧?” 他记得原书中,苏洛在晋皇诞辰后夜袭康王府,她将康王斩杀后,被皇室的一名生死境大能盯上了,若不是顾安谪让他身边那个生死境护卫救了她,只怕那本书就要当场完结了。 也正是因为那一夜,她与顾安谪正式有了羁绊,二人都知道了一些彼此的秘密。 说起来,他们就是在这次回京途中初次结识,也不知现在见过没有。 “呜……” 苏洛翻了翻眼,不确定地说道:“灵玉中遗留的力量太弱,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与我们前世也大不相同,借助灵玉力量,我只能短暂达到归一境巅峰修为,暂时还无法胜过生死境的高手。” “那就是了,据我所知,在陵安城的生死境最少有三位,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相信我,他对我没有威胁,你不用担心。”姜云州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 苏洛略显乖巧地点点头:“那小师叔你也要多加小心,似昨夜那般出风头的事情还是少做,虽然我知道你那一闻千悟的神通相当厉害,但就像你所说,这个世界藏龙卧虎,我们小心为上。” “一闻千悟?什么东西??”姜云州微微一愣。 “小师叔你的圣级伴生神通啊,可以当场复制施放别人法术的神通,哦对,你失去记忆了,你那个神通叫一闻千悟,是不是一听就很牛!嘻嘻——” 苏洛嘻嘻笑着,颇为得意,就好像神通是她的一样。 “哦,原来叫一闻千悟,嗯,确实帮了我大忙。” 姜云州听到苏洛的说辞,心中大定,怪不得苏洛这一次见自己如此放松,已对他毫无防备之心,原来金书的能力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她那小师叔的伴生神通! 这下稳了! 有女主罩着,就问还有谁!! 姜云州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小师叔,那个老六怎么办,我还准备下次能使用灵玉的时候,偷摸地给他宰了呢,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得忍忍,可我不砍了他,怎么躲掉这个婚约呢!”苏洛秀眉紧蹙,十分苦恼地小声说道。 “你放心,那家伙交给师叔,耐心等些时日,千万不要贸然动手。”姜云州叮嘱道。 “好!小师叔真好,嘻嘻。” 苏洛甜甜一笑,而后又瞬间收拢表情,偷偷瞄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玉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塞到姜云州手中: “小师叔,这是一枚净化丹,可解百毒还有各种负面状态。我现在的修为,只能勉强取出这么一枚。” “你这是……” 姜云州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洛给自己解毒丹做什么。 苏洛表情郑重地解释道: “我知道小师叔昨日是想让那个誉王当不成太子,不过你可能有所不知,你那位父皇命不久矣,他没时间再另选王储了,他腹部有一股死气,应有旧疾,我猜他一定会找你协调你与誉王间的纠葛,到时候你把这枚净化丹找机会给他服了,可保他长命百岁,有充裕的时间,他自会重新考虑王储问题。” “师侄……” 姜云州略有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位便宜师侄,心中莫名感慨。 不愧是原书女主啊,他可是了解原书剧情才能考虑到这么多,苏洛仅仅是通过晋皇病体,便能猜到晋皇定会找他协商,看清其中要害,还帮他解决了最核心的问题! “嘻嘻,小师叔不必如此感谢我,以后你要是当上皇帝,可别忘了你的亲亲师侄哦。”苏洛挑眉,甜甜笑着。 “多谢。” 姜云州还是重重地作揖感谢,这个便宜师侄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苏洛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姜云州:“哎,别,小师叔,你这可折煞我了,莫要如此与我见外!你记住,以咱们的交情,本姑娘定会拼了命地护你周全的!” “嗯!” 姜云州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拍着胸脯,一副要罩着他模样的少女,他心中生出莫名感动。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碰到一个同样从异界而来的灵魂,能够如此待他,就算有着诸多误会,也同样是难以言明的缘分。 “师叔也会拼了命的护你周全。” 姜云州咧嘴笑着,同样十分真诚。 “拉勾!”苏洛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俏皮地晃了晃。 “哈哈——” 姜云州哈哈一笑,也伸出手指,与苏洛的小指勾缠在一起…… ------------ 第31章 少师顾安谪 待苏洛离去,姜云州直接在车厢中用了午膳。 桌上菜肴依旧丰盛,不过他的心思却一直神游在外。 原剧情中,秋猎回京后,康王姜云琛借晋皇寿诞之日,再次邀约苏洛,妄想故技重施,调查苏洛身上的秘密。 苏洛自是轻松识破姜云琛诡计,并未中招。 但她心中极其恼火,在离宴后复返,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算计,直接将康王姜云琛杀死在家中卧房。 不料姜云琛竟在府中偷偷豢养一名归一境门客,苏洛保持修为的时间有限,当即逃走,二人在一追一逃间惊动了一名皇族生死境大能。 苏洛不敌,利用灵玉极限逃生,被正在与皇甫暗军统领接头的顾安谪碰巧救下,二人这才结下了缘分。 “不如,找个更稳妥的机会让苏洛出手?” 姜云州想到一个最直接解决掉康王的方式,此念一出,他立即摇了摇头。 不妥,就算能顺利击杀康王,也保不齐再次惊动那个生死境大能,他也无法保证,这一次苏洛还能像原剧情中那般巧合,随意传送个位置,便刚巧碰到了顾安谪。 哪怕他找个更稳妥的机会,让康王死得悄无声息,以这个世界灵师层出不穷的手段,保不齐就会被查到。 毕竟原剧情中,苏洛也是被各种怀疑,数次危机都是顾安谪给挡了下来。 即便看他不顺眼,姜云州也不得不承认,顾安谪那个家伙,背景、能力、身边人的实力都强的有些过分。 可他却不愿让苏洛再次承顾安谪的情。 他与顾安谪注定会是对立面,即便顾安谪后来放弃复国,他对晋国皇室依旧有着根深蒂固的恨意,不同于苏洛,他很难将顾安谪拉到自己这一边。 姜云州沉思之际,车厢外忽然响起一道恭敬尖细嗓音: “九殿下,陛下召您前去营帐觐见。” “好,本殿这就过去。” 姜云州放下手中碗筷,应了一声,便披上貂绒大氅,推门走出马车。 奇怪,都快启程了,父皇寻我作甚。 姜云州心中有些疑惑,跟着小内侍的脚步朝着晋皇休息的营帐走去。 穿过层层禁军守卫,姜云州终于抵达晋皇大帐,高大的牛皮大帐外,还站着两圈身着银甲的皇城司护卫,这些人最低都是四品武宗级别,门口的那两名金甲护卫,甚至是五品。 当然,姜云州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表面护卫力量,先不说隐藏在暗处的高阶灵师,晋皇身边的大太监盛长春就是一名六品武王。 虽然原书中他并未出过手,但给姜云州的感觉就是很厉害。 他前世看过太多,这些平时笑吟吟的大太监,一身功力都深不可测。 “陛下,九殿下到了。” 小内侍站在大帐门口高声喊了一句。 “皇儿进来。” 晋皇浑厚的声音从大帐中传出,姜云州闻言便掀开帘子,大步踏入营帐中。 “参见父皇!” 姜云州恭敬行礼,余光却瞄到了一个令他颇为意外的身影,在誉王、康王、魏王和吴王对面,靠近晋皇的位置,站着一名衣冠楚楚的白衣男子。 顾安谪。 他怎么在这? 顾安谪脸上带着和煦微笑,见他看过来,微微点头示意。 “免礼。” 晋皇摆了摆手,旋即说道:“好,都到齐了,朕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身前这位,乃陵安第一天骄,镇国公的学生,顾公子,字安谪。想必你们已早有耳闻。” “陛下谬赞,小生见过诸位殿下。”顾安谪拱手行礼,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笑容,气质儒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姜云州几人皆拱手回礼,誉王姜云德哈哈笑着上前一步: “顾公子大名,本王可是早有耳闻,数次参加国公邀宴,都未能一见,甚感惋惜,如今一见,果真是器宇轩昂,英姿不凡啊,哈哈——” “多谢誉王殿下抬爱。”顾安谪又拱手施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魏王姜云晟也想上前说两句,却被晋皇伸手打断: “好了,不着急寒暄,朕还没介绍完。” 说完,晋皇徐徐站起身,走到顾安谪身侧,郑重说道: “顾公子还有一个身份,想必你们都不曾知道,他是灵阁纪老阁主的关门弟子,奉师命在我大晋求学。现如今,镇国公与老阁主的约定之期已满,往后,他将在资善堂任少师一职,教授皇子学业。” 此话一出,除了姜云州,其他几人皆是相当震惊。 灵阁在苍灵大陆地位超然,阁内弟子几乎遍布整个大陆,在场几位除了姜云州和吴王姜云海天赋普通没能去成,其他几人,包括晋皇在内都曾去过灵阁,但无一人能成为灵阁亲传,可见灵阁收弟子是有多严格。 毕竟誉王和魏王可都是至纯金系灵体,即便如此,依旧被灵阁刷了下来。 这顾安谪非但是灵阁亲传弟子,甚至还拜在了老阁主门下,可见其天赋之高。 姜云州自是知道顾安谪这个身份的,若不是因为这个身份在,他早就向晋皇揭发这小子了,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引起晋皇重视。 可是灵阁老阁主亲传,这个身份让姜云州十分忌惮,没有十足把握,他并不敢打草惊蛇。 这家伙只与那个生死境护卫和莺后萧茉联系,很难抓到把柄。 原文中,他要过几个月才会担任少师职位,可是现在,时间提前了。 看来,命运齿轮转速变了呀…… 姜云州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安谪,思量着他的用意。 彼时, 晋皇转头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誉王和魏王: “小十一现在就一个人在资善堂听学,你们把朕那几个皇孙都带过去,一起陪他听学。”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誉王和魏王连忙躬身谢恩,转头又拜向顾安谪,“见过少师大人!” “两位殿下快快请起,微臣担不起。”顾安谪连忙上前扶起二人。 晋皇转头又看向康王姜云琛,脸色略有些不悦,沉声说道: “那几个庶出,也一并进宫听学吧。你的正妃该定了,让你母后别挑了,朕见苏家那嫡女很不错,王妃之位,就给她吧,苏老将军也算是为国捐躯,不能寒了人心。” “儿臣领命。”康王姜云琛连忙低头施礼,眼底的不满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大帐门口传来大太监盛长春的一声传报: “陛下,您要的茶到了。” “端进来。” 晋皇一声吩咐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盛长春带着几名侍女陆陆续续走进大帐,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盏青色瓷杯,分别走到了诸人身前。 “昨夜顾公子方才赶到夜宴,这次会面,朕也是临时起意,想着魏王和吴王回京后便要出巡,刚好就在此让你们先结识一下,来,尝尝,这是朕最喜茶汤,今日便以茶代酒,致谢顾公子答应为我姜氏皇族授学。” 晋皇说罢,率先拿起身前瓷杯,高举示意。 众人也纷纷将身前茶杯拿起,举杯遥碰,就在他们仰头抿茶之际,忽闻顾安谪一声惊呼: “陛下小心!!” ------------ 第32章 草率的刺杀 霎时间。 顾安谪身前奉茶那名侍女回身之际,掌心忽然红芒萦绕,一柄红色剑刃瞬间形成。 “昏君,拿命来!” 那侍女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径直刺向坐在首位上的晋皇。 离她最近的顾安谪立即踏前一步,双手青光一闪,一缕缕风束祭出,化作几根青色绳索,瞬间将此女身体困住。 那侍女身体被困,手中利刃依旧张牙舞爪地想要刺向晋皇,凄厉嘶喊:“昏君!昏君!!昏君!!!” “哼!” 大太监盛长春冷哼一声,一股气劲从手心骤然出现,化掌为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戳在侍女双臂。 “咔嚓——”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那侍女双臂上的红芒瞬间消失,手中红色剑刃也随之消散。 从这侍女出手到被制住,前后不过一息功夫,誉王和魏王等人第一时间冲到晋皇身前,将晋皇挡在身后。 姜云州见状,也只好装装样子,与他们一齐护住晋皇。 帐外的皇城司的一众近卫顿时哗啦啦全部涌了进来,团团围在那侍女四周,如临大敌。 “退下。” 晋皇将誉王和魏王分开,无所谓地对着一众近卫挥了挥手,随后上前一步走到那侍女刺客身前,带着一丝狐疑地眼神盯着她: “你说朕是昏君,朕昏从何来?” “呸!狗皇帝,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侍女刺客一副恨之入骨模样,脸颊一阵抽搐,叫得十分大声。 “不好!她要自杀!” 大太监盛长春立即倾身上前,一只如铁钳般枯手死死捏住那侍女下颚,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 只过片刻,那侍女口中便汩汩涌出大量黑色血液,双目涣散,很快就没了气息。 大太监探出手试了下鼻息,躬身面向晋皇:“陛下,她死了。” 晋皇脸色渐沉,没有言语。 扑通一声! 魏王姜云晟重重跪在地上,栗栗危惧:“儿臣督查不力,请父皇降罪。” 因涉及众多宗族世家,历年本由内务府负责的秋猎,今年特意交给了礼部负责,而礼部,正是由魏王姜云晟协管,此次秋猎,也是由他亲自督查安排。 眼下出了刺客,誉王那一帮人肯定会对他百般弹劾。 魏王心中忐忑,姜云州此时却是疑惑不解。 真是巧啊! 偏偏是誉王犯如此重错时候,原书中可没有这一茬! 谁指使的呢? 他狐疑地盯着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誉王,心中很快就将他从嫌疑人中排除,这家伙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 行刺大晋皇帝,万一露出蛛丝马迹,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誉王还没到需要谋杀造反的地步。 再说了,真要行刺晋皇,也不会派这么个小喽啰。 就这三脚猫功夫,行刺他都够呛,别说身边高手如云的晋皇了。 这刺客,行刺没见使出什么大本事,嗓门倒是挺大,这几嗓子吼的,估计大半个营地都听到这边有刺客了。 雷声大,雨点小啊…… 若是猜的没错,应该是有人想借此将誉王剽窃之事的舆论压下。 姜云州将视线放到顾安谪脸上,又看了看脸色阴沉无比的晋皇。 他将这两位都怀疑上了。 大帐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众人似心有灵犀,皆不吱声。 誉王本能地想踩踏几分魏王,不过出口瞬间,他便想清了其中利害,此时闹出行刺晋皇这种大事,受益最大的是谁毋庸置疑,他若是此时落井下石,万一被晋皇误认为是自己找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康王也看得明白,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誉王,生怕他一时上头,跳出来指责魏王。 吴王不说话,完全是因为懵了。 “抬出去!” 晋皇脸色铁青地摆了摆手,一声令下,大太监很快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 “父皇,儿臣必严查此事,定会将幕后的始作俑者揪出!”魏王见晋皇不理他,连忙跪着向前挪几步。 “不用了,此事交给皇城司吧,由盛公公督办。”晋皇沉声道。 “奴家领命。”盛长春躬身应下。 “父皇……” 魏王讶异抬起头,不明白晋皇此举何意,就算不交给他调查,也应该让大理寺的人接手调查,让皇城司和盛公公处理算是怎么回事。 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方才有些慌乱,一时没能看清此事蹊跷之处。 冷静下来,他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升起莫名情绪。 父皇,就如此看不上我吗…… 姜云州看着自己这位四皇兄脸色,就大致知道,估计他是怀疑此事乃晋皇保誉王的手段了,毕竟他不像自己,并不知晓身边还有个大魔王顾安谪。 一个无伤大雅的行刺,不但能造成极大影响,将声讨誉王的那些舆论压低,说不定还能让晋皇借此敲打一些心思不正之人,一举两得。 而代价,无非是小惩一番魏王和礼部罢了。 让一个大太监督查。 怎么看,都像是晋皇找人演的一场戏。 哎,自己这位四皇兄,怕是要emO一阵了。 姜云州唏嘘不已。 同是至纯金系灵体,年纪比三皇子誉王小两岁,修为却领先两个小境界,已踏入地煞巅峰,朝政上也更为用心,却偏偏得不到晋皇重视,只因她生母是个宫女。 在这个宗族世家掌握话语权的年代,他能有今日成绩,实属不易。 可惜啊…… “好了,就这么办吧。魏王渎职之事,回京再另作惩戒,” 晋皇冷漠地打断魏王言语,随后看向顾安谪,“顾少师救驾有功,回京朕单独拟旨赏赐。” “谢陛下。”顾安谪躬身致谢,表情平淡,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都下去吧,朕乏了。”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对这场诡异的刺杀心存疑虑,不过还是没人多嘴,恭敬退下。 走出大帐后,姜云州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 原本他怀疑是顾安谪安排的可能性大些,毕竟乾国余孽很多计划都是在拥护誉王基础上进行的,想保住誉王也很正常。 不过看着晋皇草草了事的表现,他又有些怀疑是晋皇自导自演。 可是吧,这又是骂昏君,又是狗皇帝的,至于吗? 姜云州的眉心皱出一个帅气的折痕,随后转而消散。 一个能往自己身上滴蜡的老家伙,好像找人骂自己几句也没什么不妥…… 晋皇大帐内。 待众人走后,晋皇重重地吐了口气,斜躺在座椅上,满脸疲惫,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几岁。 “都十年了,居然还能有太子的人出现,可笑啊……” “你说,当年朕若是未生猜忌之心,由他来继承大位,朕是否也不用如此费神,可好生享几年清福。” 大太监盛长春不动声色地走到案桌前,徐徐倒上一杯热茶递给晋皇:“陛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呵。” 晋皇嗤笑一声:“你个老东西,下手倒是挺快,你能看得出她的出处,以为朕看不出来?” “陛下火眼金睛,老奴罪该万死,不该擅自做主。” 大太监连忙匍匐跪倒在地,贴地不起。 见此,晋皇挥了挥手,眼神飘忽: “起来吧,知你贴心,是担心此女引起朕的心病,无妨,杀了就杀了,这点修为,估计也是擅自做主,也不知当年是哪家的孩子,哎……” “谢陛下不罪之恩,那女子尸体……”大太监迟疑道。 “该查还是要好好查,近几年乾国余孽的动静虽是小了不少,不过还是要防止他们串通一气,朕近日总有些心神不宁。” 晋皇揉着发胀的额角,“若是没什么疑点,自己看着办,不用上报了。” “老奴领命。” “对了,既是送上门的闹事,搜查的动静就大点吧……” ------------ 第33章 大胆想法 如姜云州所料,在大太监盛长春带领下,皇城司大肆搜捕刺客同党,闹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 他与誉王的那出大戏,在这场耸人听闻的刺杀大案下逐渐被掩盖了热度,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胆敢行刺晋皇。 没有在现场经历那诡异场景的人,基本不会有人会猜测是晋皇自导自演,也不知是谁起的苗头,说那刺客极其凶狠,一身火系灵术出神入化,极可能是南炎奸细。 近来南炎在边境愈发嚣张,连年犯境侵袭,使得锦州百姓苦不堪言,这一次妄图行刺晋皇,就是想要制造晋国内乱,好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这一说法引得许多人认同,纷纷对此义愤填膺,一场针对晋皇的刺杀,很快就上升到了国战高度,而且越传越邪乎,竟然将这事情往大漠与西楚联手的阴谋论靠拢。 据说是因大漠和南炎对当初灭乾大战中地盘分配不满,从而打算联手向晋国讨回。 各种传言煞有其事,整个营地在一番动荡搜查中晚了一个时辰方才重新开拔。 待秋猎队伍抵达陵安城外,已过子夜。 雪又大了起来。 饶是马车外狂风呼啸,一丈开外人畜不分,姜云州还是没忍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想亲眼看一看这苍灵第一巨城的风采。 头部的车队已经开始进城,在车队火把和城墙上照明的光线下,姜云州能隐隐看到这座巍峨巨城的一丝轮廓。 东西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深夜雪影下,高如山岳的城墙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厚重与威严。 历来古城总会因它承载的繁华历史而变得更具魅力,陵安城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承载的是一百年前,晋国姜氏攻伐此城时留下的无数英雄将士的魂魄。 晋国姜氏发迹于北边的冀州,一百多年前方才从开始衰落的乾国口中啃下雍州这块人口大地,并从此开始逐渐成为五国战力之首。 此城便是在那时成为晋国都城。 在原主记忆中,对这都城倒是并无多少记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深宫之中,不过姜云州却是知道,在原书作者笔下,这个世界的城池发展要比他前世类似同期要强大许多,而陵安城这一晋国都城更是如此。 因灵师关系,这世界城池的防御力也比他前世强很多,这个世界的灵师也并非都是战斗型,实际上,大部分灵师都是从事着一些特殊职业,比如主土木系,大都会从事城建、道路等一些基建职业,主金系则会从事一些冶炼相关,大致如此。 毕竟大部分灵师,都很难迈过前三境,而只有迈过前三境的灵师,其实才能真正在战场上起到显著作用,相对于没有前途的盲目修行,更多的低阶灵师,都会选择一份适合自己的职业来提升生活质量,也正是这些人,成就了这个世界与姜云州前世与众不同的繁华盛世。 …… 秋猎的队伍进城后,经过一阵喧闹,陵安城又迅速沉寂下来。 城内的雪下得缓了些,偌大的皇宫静谧无声,偶有一队皇城司的护卫巡逻,厚重的皮靴踩在积雪上,发出一阵阵咯吱声。 承华殿内。 在姜云州勒令下,所有奴仆护卫都先放下了行李,回去休息,仅留下两盏夜照的宫灯后,承华殿也陷入昏暗与沉寂中。 姜云州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来到这世界第一个清醒入睡的夜晚,他感觉自己有些失眠了,回忆这两日的所作所为,依然有一些不真实感,自己做的那些事,好像太过惹眼了一些。 此念一出,又立刻被他甩出脑外,他从不做无意义的瞻前顾后。 没有睡意,姜云州索性翻身下榻,来到放置那块冰石的木桌前,他拿起放在冰石旁的一把匕首,轻轻将冰石上的一块泥土挑落。 “咔——” 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冰石上发出一阵淡淡的蓝芒,三块迷你冰盾在冰石周围缓缓形成,正与昨日楚萧晴在战马上放出的冰盾一样,在冰石周围静静环绕。 姜云州的双眸中倒映着冰盾的蓝光,显得神采奕奕。 这也是他失眠的原因之一。 回京路上,凭借从楚萧晴施术时记下的冰盾术纹印,他用匕首在冰石上雕刻,在他将冰盾术纹印完整刻在冰石上后,这三个迷你冰盾便成功形成。 他用泥块断开纹印中灵种的运行路线后,冰盾也随之消失。 灵师界确实会有人用一些自带灵种的材料制作武器防具,可提升施术效果。 不过,能自行施术的材料或武器,姜云州从没听过。 就算有人能制出,也不可能如他这般容易。 看着静静环绕的三个冰盾,姜云州脑海中涌现无限可能,想想看,若是楚炎与同样是三品武宗的武修搏杀,手中宝剑突然释放出一记七品圣术,啧啧……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有趣得很。 当然,能承载七品灵术所需灵种的材料,这世间估计也少有,七品不好整,但低一些的灵术,还是可以先考虑试试的。 如此想着,姜云州索性也不睡了,他披上绒袍,直接推门走向平时用来修行的静室中。 屋内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姜云州手指在空中飞速划动,指尖溢出的火系灵种在空中迅速形成一幅灵纹。 呼啦一声。 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在半空中升起,瞬间将静室照亮。 这是他找人测试金书复刻能力时学来的火焰术,用来照明甚是好用。 室内空荡,只在地板上放置着一个蒲团,另外就是靠墙的一排木柜,再无旁物。 姜云州轻车熟路走向木柜,从一处暗格中掏出一个紫檀木箱,拉开盖子,里面盖着锦帛整齐分成四个区域,分别写着金、木、水、火,正是他能感应到的四系灵种。 姜云州解开火系锦帛,下方整整齐齐排列着一块块红彤彤的晶石,内部流淌着缕缕红晕波动,宛如极光。 他资质虽平庸,不过身为皇子,修行资源自不会少。 而盒中这些,便是他平时用于增进修行进度的各系灵晶,灵晶内部灵种纯净,能大幅提升灵师的修行速度。 如姜云州想得一致,在看到灵晶瞬间,金书再度出现,金色书页上红色流光滑动,很快便将火系灵晶中自行吸纳火系灵种的灵术纹印成功复刻。 见此,姜云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冰盾术,他需要用匕首将纹印刻在拥有灵种的冰石上方能成型,但火焰术不同,他可以直接释放体内火系灵种,凭空画印。 假如, 他在体内,用火系灵种画出眼前这道可以自行吸纳火系灵种的灵术纹印…… 姜云州脸上扬起一种难以压制的激动。 若是能成,他岂不是无需静修,可如这些灵晶般,无时无刻不在吸纳天地灵种! ------------ 第34章 性启蒙的司寝娘子 经过一天一夜的降雪,天亮后,太阳终于爬了出来。 只是阳光毫无暖意,风更冷了。 姜云州已完成出阁礼,无须再去宫学,小华子今日特意来得晚些,想着夜里回宫晚,给自己主子多睡会。 直到收到宁妃那边宫女传话,他这才带着两名小内侍,来到了姜云州的寝殿前。 咚咚—— “殿下,该起了,宁妃娘娘那边传话,让您去她那儿用膳。” 小华子敲着寝殿大门,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他又加重了些力道,“殿下…殿下?” “别喊了,在这呢,呵~~~欠” 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姜云州从西侧静室中推开房门,哈欠连连地走了出来。 “哎呦喂,主子,您这是咋了呀,怎么弄成这样——” 小华子转身看去,瞧见自家殿下的模样,顿时惊呼出声,连忙踏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此时的姜云州身上绒袍破烂不堪,里衣也全是黑糊破洞,头发乱糟糟披着,活脱脱一副被火炮崩了一般,相当狼狈。 “哈哈哈,无妨,修灵而已。” 姜云州随意地扯掉头发上一根拖着老长的棉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做实验,难免会有失败,身上的囧状就是一次次失败的结果。 不过,最终得到的结果让姜云州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 聚灵印,这是姜云州对灵晶中那天然灵术纹印的命名。 夜间,在他生出将这聚灵印画在体内的想法,想看自己能否像灵晶一般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种后,他便开始尝试,将聚灵印画在经脉、皮肤,甚至五脏六腑等等一些灵种能够经过的地方,然而均以失败告终。 有几次甚至差点将自己点燃。 随后,他经过不断尝试,偶然将聚灵印附在体内灵种需要突破的‘应门’上时,奇迹发生了! 在他不运功吐纳的情况下,天地灵种,居然开始自行进入他的体内,顺着他的经脉运转,一波一波地向着‘应门’冲击。 火系灵种成功后,姜云州便立即再次尝试将金系聚灵印附到‘应门’上。 就这样,四系聚灵印顺利附着在他体内的‘应门’,他现在成了一个人形灵晶,在没有静修运功的情况下,四周的灵种依然以一种平缓的速度向他体内涌去,速度比他修行打坐要快了不知多少倍。 姜云州似乎看到了一条平坦的修行大道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只需要吃吃喝喝,便可以一直提升修为!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饶是姜云州极力控制,依旧时而忍不住笑出声。 哎,殿下的脑疾,好似愈发严重了。 等待伺候姜云州洗漱的两个小内侍并未跟随去秋猎,尚不知晓姜云州的变化,对自家殿下如此表现,内心多少有些犯嘀咕。 小华子则是见怪不怪,小声催促道:“殿下,奴才们伺候您洗漱吧,娘娘那边还等着您去用膳呢。” “昨夜没睡好,你去回复下,就说我晚些再过去请安。” 姜云州摆了摆手,伸着懒腰就往寝殿的床榻走去。 见状,小华子略有些犯难。 晚些过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宁妃那边已在准备早膳,瑶华宫人多口杂,万一让自家殿下落个不孝不敬之名,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小华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听说,娘娘今日要将若瑶姑娘赐给您当司寝娘子,不知殿下……” 还未等他说完,姜云州立即转过头来:“你说什么,若瑶给我当司寝娘子?” 小华子眯眼笑着:“是呢。” 姜云州微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性子恬静温柔,总是面带微笑的高挑宫女。 这个若瑶一直都是原主暗恋的对象,可惜虽养在他母妃身边,他却并没有多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在晋国,宫内对未出阁皇子的管教非常严格,除去严苛的文武教学外,平日里还禁止接触适龄女子,以防止皇子过早沉迷女色,耽误了修行和学业。 这些皇子身边只有内侍和亲卫服侍,那些宫女遇到未出阁皇子都需要绕行,连上前说句话也是不敢,生怕被宫内嬷嬷们发现,给她们安上一个色诱皇子的罪名。 这也导致,即便原主经常去瑶华宫陪伴母妃,也很难有机会与这位心仪宫女单独相处。 司寝娘子,是皇子在大婚前安排给皇子的性启蒙贴身婢女,原主以前脑子虽是不好,眼力还是不错的。 万恶的青春萌动啊…… 哎,罢了,权当是替原主完成个心愿吧,姜云州心中微微叹息。 我佛慈悲。 “本殿郑重一想,让母妃久等甚是不妥,咱们还是现在去吧。” 说完,扭头向着殿门外走去。 “哎呀呀,殿下,您这一身……” 姜云州恍然,脸上毫无尴尬神色,坦然道:“哎,你看,本殿这赤忱孝心,十余日不见母妃,思念甚是急切,急切啊……来,快快替本殿洗漱更衣!” …… 晋国皇宫占地颇广,其中妃嫔的宫殿就占很大一部分,姜云州带着小华子和两名亲卫快步在宫墙间穿梭,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不已。 但凡帝王,后宫定是妃嫔如云,佳丽三千。 晋皇自是也不另外,一路上他遇到好几位妃嫔,有些个,看着比他也没大多少。 这事倒也怨不得晋皇贪图美色,帝王的后宫,主要还是为繁衍子嗣,以保国本。 依大晋祖制,后宫妃子共分六等,皇后自是头等无疑,其下依次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第三等则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等九嫔。 这三等,也被称为一后、四妃、九嫔。 后面还有婕妤、美人、才人这些,地位自是相对较低了一些。 后宫这些妃嫔地位,入宫时看出身,但进宫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群芳争艳、勾心斗角以博得晋皇宠爱这种后宫大戏自是少不了的,当然,母以子贵这种更是亘古不变的规则之一。 姜云州的母妃苍蓝悦宁在娘家大漠皇室被窃夺后,没有依仗的她愣是凭借强大的个人实力,在这后宫的深涡中站稳了脚跟,并且生下两个儿子,在后宫地位虽不及皇后,却也贵为四妃之一,官称应是苍蓝德妃,许是太过拗口,晋皇一般都是唤宁妃,奴仆们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瑶华宫距离姜云州所住的承华殿倒也不远,一行四人没一会便赶到了院门前。 刚踏进院,便见瑶华宫的大宫女红玉匆匆迎了上来:“奴婢参见九殿下。” “嗯,免礼。” 姜云州微微颔首,眼神却落在了不远处一名同样欠身施礼的紫衣宫女身上。 ------------ 第35章 护犊子的宁妃 若瑶是一名来自漠国将领的遗孤,十五年前,其父在围剿乾国的战役中身死,母亲随之病逝,宁妃在探望那些追随她而来的大漠将士时得知了她,此后便一直养在身边。 兴许是缘分,若瑶和宁妃有着同样的风系灵体,不同于五行灵体可以遗传,其他五系均为衍生灵体,存在着一些不确定性,遗传的概率也要比五行灵体更低,所以衍生五系灵体也更为少见一些。 十五年来,宁妃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就是希望能让她以后守护在姜云州身边。 相对于骁勇善战的燕王姜云昂,宁妃对姜云州这个傻儿子操心更多。 姜云州尚不知晓若瑶的真实修为,不过他的母妃苍蓝悦宁乃归一境大能,曾上过麒麟巾帼榜的响当当人物,想必教出来的徒弟自不会差。 说是司寝娘子,贴身婢女,其实也更多是担任着贴身保镖的意思。 相比普通晋国女子,若瑶显得略高,也更为丰满,从姜云州的视角瞧去,他目测若瑶的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七。 她穿着一身紫纹宫服,宽松加厚的外袍依旧难以遮掩她那袅娜娉婷的曼妙曲线,乌黑的长发绾成朝天髻,凤眼柳眉如画,看向姜云州眼神带着一丝羞意,不过脸上露着大大方方的微笑,显得要比一般宫女更加温文尔雅一些。 亲眼见到后,原主记忆中对于初恋的执念在姜云州脑海中瞬间淡化了不少。 估计是有楚萧晴和苏洛珠玉在前,若瑶的样貌要显得略逊一筹,虽然容貌也算姣好,但并没有楚苏二人那般惊艳,让人印象更深的,还是她由内而外的那股温柔之感。 身为受过良好现代化教育的五好青年,姜云州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看,只是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后,便径直向着宁妃的寝宫走去。 “皇儿来了。” 还未等姜云州走进殿内,宁妃已闻声迎了出来。 宁妃已年近五旬,可是岁月并未给她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大漠皇族血脉结合强大修为带来的自信,让她显得气质超然,不过,她看向姜云州的目光,与普通母亲并无太多区别,关怀尽显。 姜云州恭敬施礼:“见过母亲。” 许是拥有原主记忆的缘故,他称呼母亲并无任何别扭,就算别扭,他也是会喊的,如此强大的母妃,现场认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宁妃满心欢喜,拉着姜云州的胳膊往殿内走去:“来,为娘专门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豆腐汤,快趁热吃。” “谢母亲。”姜云州笑着坐下。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字体隽秀有力:“路出古云州,风沙吹不休”。 姜云州出生时,宁妃的父母已亡故,大漠王室异主,她再也回不去家乡,给他唤名云州,定有远离故土,思念家乡的缘故。 知子莫若母,从姜云州进门起,宁妃就看出了小儿子的变化,她遣退奴仆,犹疑问道: “外面那些传言可是真的?皇儿脑疾真的好了?还为那楚家嫡女怒怼了誉王?” 姜云州笑着道:“传言定是有真有假,……” 他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将夜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甚至将六皇子打算陷害他与苏洛的事情也尽数说出,当然,依旧是九真一假。 还没听完,宁妃便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康王当真无法无天,本宫这就去找皇后要个说法!” “哎,别!” 姜云州连忙起身拉住竖眉瞪眼的宁妃,笑吟吟拉她坐下,“母亲大可不必如此动怒,儿子也坏了誉王好事不是。” “那是他活该!” 宁妃胸口上下起伏,依旧愤懑不平。 姜云州也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位母妃竟是如此护犊子,前面他先讲的夜宴如何怒踩誉王,宁妃听得呵呵直乐,完全没有担心得罪誉王的后果,倒是他随口说起康王欲陷害他与苏洛的事情,宁妃立马就急了,看架势,姜云州都担心她能去给慈福宫掀了。 姜云州安慰道:“母亲莫气,放心吧,儿子会尽数让那老六还回来的,倒是儿子得罪了誉王,母亲在这后宫可否会受那皇后刁难?” 宁妃一听这话,狭长的眸子泛着寒光:“就凭她南宫蓉?本宫借她一百个熊心豹子胆!” 姜云州说完便有些懊恼,自己也真是,她刚刚都一副要去揍皇后的模样了,自己还问这个干啥,随即又是一顿安抚,好说歹说下,终于让宁妃承诺,绝对不会主动去找皇后麻烦。 这叫什么事儿,一般母妃不都是各种贤良淑德,规劝自己皇儿不要惹事吗,自己这位母妃倒好,见自己儿子得罪了人,还要去找人家母亲算账。 用完早膳后,姜云州又陪着宁妃聊了一些秋猎的趣事,瞧着宁妃那怒气彻底消了,这才放下心来。 “差点忘了正事,红玉,将那内务府送来的赐册给本宫取来。” 宁妃侧身,对着门外的大宫女吩咐道。 “是。” 红玉应声,取来赐册递上,宁妃接过后翻到赐礼一页,平铺到桌上展示给姜云州:“这些是内务府拟好的礼单,为娘又添置了些,皇儿瞧瞧,还有无短缺。” 姜云州大致扫视一眼,礼单十分丰厚,首饰、衣料、日用银器以及各种罕见玩意,应有尽有。 晋国皇子成婚并无民间的六礼,只有指婚、初定和亲迎三项。 他又将册子翻到扉页,看了下日期,初定的日子是在冬月廿八,距今还有两个月,大婚之日则是年后的二月十六,这都是司天监根据他二人的生辰八字算好的吉日。 “皇儿很满意,有劳母亲。” 姜云州略作沉吟,合上赐册,递给一旁红玉,道:“母亲,孩儿有一事好奇,事关父皇……”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宁妃身边的大宫女。 宁妃会意,看向红玉:“你先下去。” 见红玉退去,屋内仅剩母子二人,姜云州这才开口:“母亲可对父皇身上的隐疾有所了解?” ------------ 第36章 惊喜 听到姜云州所问,宁妃略有诧异: “你父皇告诉你的?” 姜云州摇了摇头,“是皇儿自己看出来的。” 说罢,他又将对晋皇说的那一套说辞讲了一遍,告诉了宁妃他拥有看出灵术本源纹印的能力。 宁妃一番震惊后,也开始将晋皇身上隐疾的缘由一一道来: “皇儿应该知晓,这世间灵种共有十种,分别是五行灵种金、木、水、火、土以及衍生五系冰、风、雷、毒、生命。” 姜云州颔首表示清楚,疑惑道:“莫非,父皇身上所中的灵术比较特殊?” 宁妃点头道:“没错,其实世间还有一系灵种,那就是死亡灵种,此灵种相关的灵术太过歹毒,甚至能操控死人攻击,早在千年之前就被灵阁与诸国严令禁止修行,若是发现私自修行的死亡系灵师,也会被众灵师群起而攻之。” “父皇身上那隐疾,就是死亡系灵术所致?” “是。当年四国围攻乾国的起因,便是乾国皇室因大厦将倾,居然意图组建死亡军团,此举犯了众怒,而你父皇也是在那时中了一名高阶死亡灵师临死前的诅咒灵术,那灵术本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但在晋国第一神医,生命灵师白苏子老医师的救助下,你父皇才得以续命至今。”宁妃哀叹说道。 这情况与姜云州猜得相近,原书中只是提及晋皇在十五年前的大战中落下隐疾,却没想到竟然引出如此大的隐秘。 略作思量,姜云州接着问道:“皇后和誉王知道吗?” “皇后肯定是知道,当时她与我都在现场,至于誉王…”宁妃顿了下,“观他近些时日的行事作风,应该也是知道的,不过皇儿你不用担心,就算最终誉王依旧登上大位,他也伤不得你。” “皇儿不惧,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姜云州撇了撇嘴,倒不是他小瞧誉王,只是原书中提到的那些个乾国皇甫暗军和夜莺,大部分叫得上名的,都在誉王下面,搞别人可能费力点,搞他真不费力。 需要考虑的,是废了他的善后工作,必须有人镇住局面,他可不想让顾安谪有可乘之机。 治愈好晋皇,当前来看,定是最优选结果。 以皇甫暗军和夜莺那点兵力,只要晋国不乱,他们就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待乾国那些子民逐渐适应晋国的安稳生活,也没人会跟着顾安谪搞什么‘反晋复乾’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毕竟,大晋和大乾同属东州一族,对平民来说并无太大区别。 往日姜云州脑袋愚笨,母子二人鲜少有这般闲谈,宁妃见自家皇儿脑疾痊愈,故而也心情大好,给姜云州讲述许多那场大战的秘事,再次提到晋皇时,宁妃忽而想起什么,指着身后内室一个楠木柜子说道: “你父皇诞辰快到了,那柜中有不少你五哥从冀北送来的稀罕物件,你且挑挑,给你父皇选一件当作寿礼。” 姜云州挑了挑眉:“嘿嘿,您放心,皇儿已经备好了。” “哦?是何物?” 宁妃有些诧异,又喜于自己皇儿果然是脑子好了,这事儿居然想在了她前头。 “容皇儿先保密,到那一日,定然会让母亲和父皇惊喜。嗯…有些人,可能会丧气。”姜云州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姜云州如此一说,宁妃倒是更加好奇起来,不过想着既然是皇儿准备的惊喜,她也没继续追问,神秘一笑: “母妃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说完,又对着门外唤道:“瑶儿,进来。” 话音刚落不久,若瑶便低眉款款走入,立在二人身前,盈盈施礼:“娘娘,九殿下。” 近距离观察,姜云州才发现,这若瑶五官虽不尽完美,但组合一起确实很耐看,肤白细嫩,尤其是那红润饱满的唇瓣,甚是诱人。 宁妃泛着笑意看向姜云州:“为娘早就看出了你那点小心思,内务府本已给你定好司寝娘子,被为娘拒了,为娘让若瑶当你司寝娘子,可好?” “多谢母亲。” 姜云州笑着拱手施礼。 性启蒙这种事情,作为阅片无数的现代化五好青年来说,自是不太需要的。 但他肯定不会拒绝,其他不提,若是被内务府知晓他拒绝司寝娘子,保不齐以为他患有龙阳之好,定会传报宗府,这种事情,在皇家出现,就是奇耻大辱,肯定会给他关起来好好教育。 皇族姜氏这种事情,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据说那位皇子,最后被逼得与数名女子连夜同房,不堪受辱后,当场疯了。 自那之后,即便有龙阳之好的皇子,也不会早早表现出来。 瞧着姜云州并无急色模样,宁妃也心安不少,若是搁之前憨傻时候,保不齐要又唱又跳。 若瑶抬眸偷偷看了一眼姜云州,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答应做姜云州的司寝娘子,更多是报答宁妃养育之恩,对这位憨傻皇子,她以往也只是不排斥,毕竟九殿下的样貌还是十分出众的,但也无丝毫爱意。 早晨听那些跟去行宫的宫女太监们议论,她方才知晓九殿下夜宴大发神威之事,原本觉得是那些人在编段子,可是现在瞧着与常人无异,甚至还隐隐散发不凡气质的九殿下,她居然隐隐有些信了。 宁妃将若瑶拉到身边,对着姜云州说道: “立府后,小华子定会很忙,你身边少不得一个贴心人照顾,若瑶受过内务府教导,定能照顾好你,她还有许多能让你惊喜的地方,待你以后自己去发掘,可不许欺负她。” 姜云州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母亲放心,皇儿定会善待若瑶姑娘。”说完,他对着若瑶真诚一笑。 不料,若瑶却是脸颊一红,低下头去。 此时她忽然有些理解外面那些像是犯了花痴一般的小宫女,为何那般推崇九殿下,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呢… 宁妃拉起若瑶双手,摩挲说道: “你打小就养在我身边,在本宫心中,你就如女儿一般,本宫虽让你去做他的司寝娘子,其实也是为你寻个归宿,我儿自幼心地纯良,现在脑疾也好了,自不会委屈了你,你要代我好好照顾他,不过,若是他欺辱你,你就来寻我,本宫定好好训斥他。” “谢娘娘圣恩,若瑶定会好好服侍殿下。殿下…” 说着,她偷偷瞄了一眼姜云州,含羞道:“殿下仁厚,相信也不会欺辱奴婢。” ------------ 第37章 猴急的九殿下 太阳偏西,姜云州方才离开瑶华宫。 倒不是他与宁妃的母子情分多深,让他不舍分离,而是宁妃真是太懂他了。 当得知姜云州能记住各种灵术本源纹印,她非但将自己所有的风系灵术全部施展了一遍,还让她身边那个归一境老奴慕容嬷嬷,也毫无保留地施术展示。 那老奴是火木两系灵师,原是宁妃母后的一名贴身侍卫,在宁妃嫁入晋国后跟随而来。 当然,她并未告知那老奴这一举动的真实用意,只是让那老奴给姜云州展示一下,火木两系灵术姜云州亦能感应,权当是灵术指导。 不过让姜云州最欣喜的还是宁妃的风系灵术,因为风系灵术最擅身法,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这些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轻功,风系灵术都可以轻松实现。 关键,这些术法,逃命时候是真好用。 现在他是施展不了,但令妃给了他许多风系灵晶,有这些灵晶在,他迟早能摸索出一些可以施术的道具,打架嘛,大部分时候,强大的速度和位移,起码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 姜云州心情极佳,带着一行五人快步赶回承华殿。 若瑶也一并跟着来了。 也不知宁妃临走在她耳边说了啥,小娘子走到半道,脸颊依旧红扑扑的,煞是可人。 “切记,未出宫前莫要逾矩。” 尤其是宁妃最后一句叮嘱,姜云州瞧着若瑶娇躯微颤,红润都染上了耳根。 回去路上,若瑶默默跟在姜云州身后一步。 小华子和季白、李山二人,不着痕迹地落下几步,在后面窃窃私语。 李山压着破锣嗓子,用肩膀抵了下季白,嬉笑道:“嘿嘿,殿下现在有了若瑶娘子,那些画册,俺是不是可以求殿下赏给俺?” 季白斜眼一瞥,嫌弃地看向李山:“那些是我给殿下买的,跟你有啥关系?” “嗐你这人,还是不是兄弟,你都看过了,要回去干嘛?!”李山圆目瞪得滚圆,不解问道。 季白轻哼:“收藏!收藏懂不,好多都是绝版,想要,自己去买!” 李山的大嘴咧着笑,伸着脖子一副讨好模样:“俺要攒钱,俺今年都二十三了,连个婆娘都没有,嘿嘿,哥您照顾照顾兄弟,毕竟白哥您家境殷实不是。” 他们这些皇子护卫,出身基本也就两种,一种是战死将领家中的遗孤,李山就是这种,他们大都家中贫困,有弟妹或者母亲要照顾,而另一种则是一些陵安中低层世家的庶子,季白就是陵安季家的庶出长子,有家人和宗族在,他们的忠诚也更有保障。 “瞧你喊声哥的份上,哥就大气一回,赠你了。话说,要不要给你搭个线,你白哥认识的小娘子可多的很~”季白揶揄笑道。 李山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您认识那些,俺也配不上啊,俺就不跟您争那些小寡妇了。” “嗯~嗯?” 季白听着前半句还没啥问题,听完后半句顿时怒了:“怎么说话呢,你白哥也交好许多良家少女,世家千金的好不好!” “嘘!别吵。” 小华子扭头呵斥二人,旋即接着说道:“你二人轮值出宫后,别忘了去牙行物色一些老实些的杂役,内务府配给的丫鬟嬷嬷估摸着够用,新府里缺一些干体力活的。” “您上回叮嘱过,楚老大一直记着呢,他今日估摸着已经去挑上了,华总管放心!” 季白一声华总管叫得小华子眉梢微扬,轻咳道:“莫要乱喊,殿下府内的总管位置,还未必就是咱呢。” “嗐,这还不是迟早的事。” “对对对!”李山附和道。 小华子心里高兴,但还是沉声说道:“没落地的事就不要瞎说,免得外面听了,觉得咱们主子御下不严,影响殿下声誉。” “是是是!”李山连连点头。 季白也跟着应声,旋即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原本已经定下的郡王府又收回了,他们都传,说这一次咱们殿下大发神威,极有可能册封亲王,会换个更大的府邸,您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小华子白了一眼季白:“刚说过,没确定的事,莫要乱说。” “华总管教训的是。” …… 几人刚入承华殿后大门,姜云州便头也不回地钻入静室,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宁妃给了他几份风系材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一番。 瞧自家殿下这副猴急模样,小华子几人在风中有点凌乱。 这与他们预想中的猴急表现不太一致。 “殿下是不是忘了将若瑶娘子带进去了?”李山喃喃道。 “闭嘴。” 小华子低喝一声,随后看了一眼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若瑶,恭敬说道: “若瑶娘子,您且随咱家来,奴一早听说您会来后,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屋子,事出仓促,略有些简陋,只得委屈娘子几日了,咱们殿下不出几日就会搬出宫,到时候,想必殿下定会给您安排个舒适的院子。” 若瑶欠身施礼,柔声感谢:“有劳公公。” 说罢,她便跟着小华子往后院走去,眼神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静室紧闭的房门。 这与她预想的待遇也不大一样。 以往九殿下对她的痴迷她不是不知道,每次瞧见她,都会直勾勾盯着她看,那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原以为,即便他们在宫内不能逾矩,但她来到承华殿后,九殿下免不得借机对她动手动脚,做些亲密之事,谁承想,眼下看来,在殿下眼中,那些材料似乎比她更有魅力。 也好,本来我也还需要点时间…… 若瑶心中轻舒口气,扭头跟上小华子脚步。 傍晚时,天空又起了雪。 姜云州依旧没有从静室出来,若瑶接下了小华子的活计,主动将饭菜送到了静室中,盯着姜云州仓促刨几口,便被撵了出来。 此举让姜云州在这位小娘子心中的形象大幅颠倒,她不得不承认,专注钻研时的九殿下,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要比以往只会对着他流口水的憨傻模样好看太多。 倒不是姜云州故意冷落她,许是受到宁妃和那名老奴出神入化的灵术刺激,姜云州对于成为一个高阶灵师愈发渴望。 当然,他知道,即便他现在是个活体灵晶,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种,但成长依旧需要时间。 眼下,鼓捣出能承载高阶灵术的武器防具,会是他提高即战力的最佳途径。 直到子时,姜云州听到打更内侍的唤声,他这才放下手中材料,披上大氅,起身推开房门。 屋外的风雪极大,倒灌而入,瞬间迷住了他的双眼,然而随之一阵幽兰之香袭来,迎面的风雪顿时弱了许多。 他定睛一看,便见披着一袭紫色温襦的若瑶站在廊檐下,手里擒着一把雪白油纸伞替他遮住了风雪,她眼神有些怯生生地瞧了一眼姜云州,立即垂下双眸,盈盈施礼:“殿下,要就寝吗?” ------------ 第38章 用嘴也可以 姜云州看着脸蛋冻得红扑扑的若瑶,疑惑道: “你一直守在这?” 若瑶柔声道:“先前一直是华公公守的,奴婢才来一会。华公公未曾修行,奴婢担心他夜间着凉,便劝他回去歇着了,奴婢有修为在身,不妨事。” “有心了,怎不见你施术防风?” 姜云州瞧着她冻得发白的双唇,显然不像她说的那般,只来了一会,不过他知道若瑶一身修为不俗,很是好奇她为何任由风雪吹袭。 若瑶解释道:“奴婢在宫内是不能随意施术的。” 姜云州恍然,贴近她身侧道:“走吧,回寝殿再聊。” 见姜云州靠上来,若瑶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下一瞬又觉得此举不妥,又重新依偎到了姜云州肩旁,用伞面遮住廊道寒风。 寝殿早已生起暖炉,屋内暖烘烘的。 若瑶倚身将姜云州大氅取下,挂到一旁,又将自己的温襦脱下,露出修身的衫裙,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尽显,姜云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随后,她款步走到炭炉前,弯腰提起铜壶,炉火映衬下的葫芦形背影,勾勒出诱人的弧度,让人实难移开视线。 不知是屋内太热,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凝视,若瑶转身后的脸蛋泛着红润,姜云州这才注意到,这小娘子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容貌比白日里多添了几分俏丽。 若瑶走到姜云州身前,带着羞怯道:“殿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奴婢为您打水洗漱。” 姜云州笑着接下,喝了两口后,忽而想起什么,从大氅中将一卷兽皮从袖口抽出,吩咐道:“若瑶,明日让小华子将这卷兽皮拿去内务府给我做双靴子。” 这是姜云州测试数个时辰后选出的最佳材料,此兽皮是一种风系青兔的皮毛,可承受四品灵术的施法效果。 姜云州挑来挑去,选中了一套四品灵术‘驭风幻隐’。 此术非但能轻松滑翔数十步,而且速度极快,身旁还能产生数道幻影,能迷惑对手。 若是能熟练使用,即便遇上天元境高手,也能靠身法与之周旋。 姜云州又拿出一张图纸也一并递给她,鞋底有一处放置灵晶的暗格,不放入灵晶,这种构造,看到的人估计顶多认为是藏匿私房钱所用,绝不会发现这双鞋子的特别之处。 至于‘驭风幻隐’的灵术纹印,他打算拿回来让若瑶纹,不过他还是叮嘱道:“这是鞋的设计图,也一并给他,叮嘱他,他务必要全程跟着,做好后将图纸和余料全部带回来。” “是,奴婢记下了。” 若瑶恭敬接下,放到了桌案上,开始收拾伺候姜云州梳洗。 过了片刻,若瑶端着一盆热水放到贵妃榻前,扭扭捏捏地说道:“殿下,奴婢伺候您洁臀吧。” “劫啥?” 姜云州一愣,没太听明白若瑶意思。 若瑶羞红着脸,对着姜云州指了指。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往下看了看,瞬间明悟,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洗,我一直都是自己洗,不信你问小华子,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方才若瑶伺候他忙前忙后,他一直未曾拒绝,虽有着现代化人人平等的理念,但他完全没想过要在这个时代落实,那对这些奴仆下人来说,实在太过超前,若是不让她服侍,她指不定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除了害怕,基本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可是,洗PP这事,姜云州是真的接受不了别人代劳。 瞧着姜云州不似作伪,若瑶权当是姜云州有自己的小癖好,内心的紧张也当即缓了下来:“那殿下您先自己洗,奴婢给您整理下床铺。” “好。” 姜云州也松了口气,生怕这小娘子执意要给他洗,只是瞧着她还没走的意思,姜云州索性先泡起了脚。 若瑶走到床榻前,将被褥铺开,塞入暖炉,整理枕头之际,忽然摸到硬硬的东西。 她取出一看,竟是一本封面无字的黄皮书,她盈盈一笑:“殿下可真用功,枕头底下都藏着书呢。”说着就随手一翻… “嗯!?别——” 姜云州的双脚连忙从盆中抽出,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三两步跨到床榻前,夺过若瑶手中黄皮书:“那个…咳,收拾好就先回吧。” 即便融合了原主记忆,姜云州的灵魂毕竟还是个现代人,哪怕是原主,也没接触过几次异性。 所以,姜云州现在的心境,像极了遇到不熟悉的女同事用他电脑,却在D盘‘工作日志’文件夹中发现小秘密的感觉… 关键是,还是个漂亮女同事。 当真是尬到抠脚! 姜云州拿着黄皮书快步走回到洗脚盆前,若无其事地坐下,一口口喝着热水。 若瑶缓步取来抹布,将地面的水渍擦拭干净,待擦到姜云州身底时,她抬起红得快滴血的俏脸:“殿下,娘娘说,未出宫前,我们不能逾矩……” “嗯嗯,本殿明白。” 姜云州点了点头,继续喝水,不敢与她对视。 若瑶轻咬红唇:“娘娘还说,奴婢可以用手……” “噗——” 姜云州一口水呛到嗓子眼,一边摇头一边咳道:“咳咳…不,不用,那书,那书是季白的,真的,不信你明天问他!” 若瑶见状连忙起身轻拍姜云州后背,想起那书中让人面红耳赤的绘画,心中觉得羞赧,又觉得好笑,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女儿家,怎好去问…… 再说了,这事,也正常吧,九殿下已经出阁,还从未碰过女色,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看这种书籍,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稍缓,姜云州终于不再咳嗽,忍住心中躁动,笑着道: “夜深了,若瑶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本殿还要早起上朝……”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随便的人,若瑶在他身边的拘束与怯意他不是感觉不到。 若瑶以后肯定是要跟他一辈子的人,她这个身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她,相对于随随便便解开她的衣裙,在她带着惧意与排斥的情绪中发生亲密关系,姜云州更希望在一起的两个人是有感情基础的状态。 否则,那与花钱的快餐有什么区别? “好。” 听到姜云州的话,若瑶紧绷的身体也是一松,抬脚往外走去,突然想到宁妃说的话,她方才没说完,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转身说道:“用嘴也可以……” “噗——”刚喝口水的姜云州,又喷了一地。 咳得更重了…… ------------ 第39章 册封 翌日,刚及寅时。 雪停了,天空一片漆黑,姜云州寝殿却已是灯火通明,床榻前传来小华子喋喋不休地呼唤声。 没法子,九殿下头一回上朝,怎么着也不能迟到,小华子冒着被自家殿下惩戒的风险,连拉带扯地把姜云州从床榻上拉起梳洗。 迷迷糊糊的姜云州任由小华子和若瑶二人摆布,直到出门,寒风刺骨,他方才完全清醒。 大晋皇子封王,需要到弱冠后方能就藩,想到自己还要经历这种朝会四年,姜云州不禁觉得脑仁很疼。 不行,得想法子尽快逃离京都,凌晨四点的陵安城,谁爱看谁看。 姜云州心中思索着对策,小华子已经打着灯笼,将他引至崇政殿外的广场上。 此时崇政殿外已经三五成群地站了一堆朝臣,一些文官冻得瑟瑟发抖,将朝服外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那些武将看起来就要惬意很多,在一起谈笑风生,并无太多寒意。 待姜云州走近,议论声顿时静了些许,纷纷朝他看来,神情迥异。 魏王姜云晟看到他后,第一时间走了过来,十分熟络地拍了拍姜云州肩膀:“云州,初次朝会,紧张与否?” 姜云州淡然道:“尚可。” 魏王见状哈哈一笑,“来,贤弟,四哥给你引荐一位我朝德高望重的老臣。” 说着,他带着姜云州来到廊檐下,指着身旁一个身形清瘦、须眉皆白之人道,“这位是礼部尚书李昶龄,李大人,他可是三朝元老,功勋之臣,曾为父皇主持过继位大典,还参与了《大晋礼记》的编撰。” 旬龄踏前一步,拱手道:“魏王殿下谬赞,老臣见过九殿下,九殿下果真器宇不凡,可惜秋猎老臣身体不适,未能随行,错失殿下夜宴英姿,实乃遗憾。” “哈哈,以后机会多得是。”姜云州拱手回礼,回话却毫不谦虚。 魏王和李昶龄微愣,相视一眼,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位九殿下的与众不同之处,旋即朗声而笑。 说话间,又有一些朝臣过来向姜云州施礼,看与魏王熟络的模样,大部分应该都是站队魏王一系的人。 也有些人远远向着姜云州点头微笑示意,扫视一圈,他发现站队誉王或者保持中立的还是大部分,尤其那些对他明显保持警惕感的,大概率都是誉王的人。 姜云州一一记下。 当然,他也不是记仇的人,他只是过目不忘。 “这位莫非就是九殿下,恭喜恭喜啊!” 有几位官服一看就品级很高的年长老臣缓步地走到姜云州身前,笑眯眯对着姜云州道喜,让他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一一还礼。 几人说完之后便笑着退去,此时誉王倚身道:“这几位可都是父皇的内阁大臣,那位是太师柳大人,那是……” 听着魏王逐一给他介绍,他大概猜到了几人对他说的恭喜是源自何事了。 想必今日朝会,爵位有着落了。 又等片刻,姜云州身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夜宴大出风头的九弟嘛。” 姜云州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六皇子,康王姜云琛,在他身旁,还跟着几名户部官员以及誉王姜云德。 看到姜云州的眼神,誉王眼神冷冽,发出一声冷哼,眼神中愤怒怨恨神色尽显。 康王则走到姜云州身前一步,目光微凝:“雪天地滑,九弟多看看脚下,小心站错了地儿,要是摔一跟头,可不轻啊!” 姜云州自是明白,康王这是暗指他站错队呢,于是斜睨看着康王,直截了当道:“康王也多看看脚下,别万一哪天摔死了。” 康王一瞬脸黑,眉间愠怒:“你!” “怎样?”姜云州撇了撇嘴。 不就是放狠话,谁不会一样。 他就是喜欢别人这种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气恼模样。 “众朝臣觐见~” 这时,大太监盛长春的声音悠悠传来,五更两点时刻,崇政殿的殿门终于悠悠打开。 姜云州没有理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康王,转身大踏步走入崇政殿。 晋国的朝会其实并非为治理朝政而设,真正需要晋皇处理的问题,大都会通过奏折上报,经垂拱殿的内阁大臣梳理后,方才会交到晋皇手中。 而每五日一早朝,大都是用来颁布一些条例,或者由四品以上的官员汇报一些早已有结果的时政。 姜云州知道早朝可能会有些无聊,但一个时辰下来,姜云州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晋国朝会的无趣程度,若不是知晓今日有关于他王爵的消息,只怕他站着都能听睡着。 “九皇子姜云州上前接旨~” 终于,大太监盛长春一声唱喏,昏昏欲睡的姜云州猛地提起精神,大踏步走到殿中央,挺直腰背,肃穆跪拜。 只听他扯着尖细的嗓音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皇九子姜云州,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 今册封皇九子姜云州,闳为秦王,赐三旒冠,可置王府设相傅和官属,允封私军一万,食邑万户,赏银十万两、丝绸……钦哉!” 待大太监读完,众朝臣掀起一阵哗然,虽有传闻夜宴之后,九皇子姜云州的爵位很可能从郡王升至亲王,不过当真破例,众人还是甚感诧异。 “谢吾皇隆恩!”姜云州躬身接下圣旨,再度大拜,心情那个叫好,盛世闲王第一步,已经达成! “恭喜秦王殿下。” 接旨退回位置后,身边不少朝臣都纷纷出声道贺,姜云州一一回谢。 这个世界上的也曾存在过秦国,但只是一小国,现今只代表着西部秦河一郡之地,是十五年前乾国彻底覆灭,晋国新占之地,此地北接荒原,西临漠国,实乃贫乏之郡。 所以‘秦’这个封号虽曾是国号,但也算不得什么尊崇称号,不过他还没有同晋皇协商好封邑,晋皇就给他封了这么个王号,莫非有什么深意不成。 姜云州眼神不由自主地瞄上龙椅上的老晋皇,只瞧着他带着淡淡笑意,也看不出有何异常。 姜云州肯定是不喜欢秦河郡那种地方的,他更想去江南水乡,不过他也知道,那地方早就无地可封了。 但秦河郡他肯定是不会去的,边陲地带,绝没好事。 看来抽空还得找老头聊一聊,尽快把封邑定下来,姜云州暗自思忖。 退朝后,众朝臣鱼贯而出,姜云州正欲离去时,却听到一声浑厚苍老的嗓音叫住了他。 循声抬眸,喊他之人乃镇国公楚天尧。 ------------ 第40章 唇舌相传的灵蛊 “国公大人!” 姜云州拱手施礼,态度恭敬。 与这位镇国公,能交好,他自是不愿结怨,毕竟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生死境高手,麒麟战力榜前十的强者,而且以后自己还是他孙婿,能互助当然好过互斗。 原书中这位虽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为寻求家族安定也曾不择手段,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他确实可以做到一心为国,最后那场叛乱,若是没有他大义灭亲,大力阻断萧茉与楚萧晴阴谋,只怕大晋真有可能被颠覆。 “唉,这是老臣幼子季鸿鼓捣出的麒麟贤士会请帖。” 镇国公老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羞赧神色,将一纸邀帖递给姜云州,笑道: “他听闻秋猎夜宴殿下大发神威,甚是仰慕,特意嘱咐老夫将此函亲自交给殿下,还请秦王殿下务必赏脸,来府上一叙。” 原书中也曾提过这位镇国公对他那个幼子楚季鸿甚为宠溺,眼下看来确有其事,姜云州双手接过邀帖,笑道:“小辈定当准时赴约。” 镇国公见姜云州收下邀帖,满意拱了拱手,与姜云州并肩向外走去。 “还得恭喜殿下,近百年来,殿下可是首位以四系灵体获得亲王爵位的皇子。”镇国公边走边感慨道。 姜云州谦虚道:“承蒙始皇荣光,侥幸而已。” “哦?那圣术真是始皇所做?” 镇国公的笑容有些古怪。 姜云州笑了笑:“国公以为呢?” “哈哈哈…” 镇国公大笑出声,随后骤然敛起笑容,仰头看向又有些飘雪的天空,徐徐说道:“风雪将至,老臣也得提前寻好避雪屋檐,誉王虽说略有不足,但目前来说已是最佳选择,殿下觉得呢?” 姜云州瞧着远去的誉王身影,摇了摇头:“就怕您挑的这屋顶漏风啊。” 说着,他对镇国公拱了拱手:“小辈先行告退。” 镇国公微微颔首,盯着姜云州的背影,目露犹疑,直到他消失在廊道尽头,这才转身离去。 …… 镇国公府,雅心阁。 天蒙蒙亮,府内依旧静谧,零星能听到些早起奴仆收拾院落的声音。 楚萧晴斜靠在书房的窗沿,手中书册斜倒,一双美眸遥看窗外,怔忡出神。 小蝶拎着铜壶走到榻桌前,一边倒水一边嘟囔着:“小主,七爷又用您作噱头,去开那什么贤士会了。” 楚萧晴转头扶正杂乱的书册,温声道:“七叔本就是麒麟阁的人,何须用我做噱头,他只是见我总是窝在房中,想让我热闹热闹罢了。” “可是小主明明不喜…” 小蝶不满地嘟囔着,将手中一杯热茶递到楚萧晴身前,而后忽然眼睛一亮:“小主,昨日最新的麒麟榜出来了,姑爷进入麒麟天骄榜前十了呢!您说,他这次会来吗?” “姑爷?” 楚萧晴微怔,淡漠的面容中泛出一抹异样,轻啐道:“什么姑爷,唤九殿下。” “本来就是姑爷…”小蝶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着。 哒…哒…哒…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小蝶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物件,连忙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夫人万福。” 楚萧晴随之下了榻,对着来人盈盈一礼:“见过母亲。” 楚母微微颔首,将小蝶遣退后,坐到暖榻上,看向楚萧晴:“你与九殿下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初定日子是在冬月廿八,大婚之日则是年后的二月十六,都是极好的日子。” “谢母亲,女儿知道了。”楚萧晴淡漠回着,顺手拎起茶壶给楚母倒上一杯热茶。 楚母端起茶水轻抿,踌躇片刻后说道:“你祖父这一次夜宴后对九殿下大有改观,你以后可与他安心相处,不用思量太多。” “是。”楚萧晴垂眸应了一声,低着头,没有继续说话。 楚母对此见怪不怪,接着说道: “这一次,你七叔举办的这场贤士会,九殿下会来,为娘有一要事交于你。” 楚萧晴抬依旧垂目,收拾着桌案茶具:“母亲吩咐就好。” 说着,楚母从袖囊中取出一个半掌大小的赤玉匣子,她将匣子打开,推到楚萧晴身前:“这枚灵蛊,我需要你让九殿下服下。” 匣子中放着两枚只有米粒大小的红色药丸,楚萧晴诧异抬起头,露出一丝不解神色。 楚母解释道:“你放心,此蛊对他没有伤害,存活时长也只有一刻钟,不会被宫内的人发现,我们只是想借这次聚会,查出他的秘密。” 楚萧晴回道:“母亲需要女儿如何做?” 楚母紧紧盯着楚萧晴双目:“这灵蛊是借情蛊蜕变而来,一刻内,可让他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他不会有任何作伪,此蛊十分稀有,且附体方式有些特别,需唇舌相传,你要慎重使用。” “嗯?”楚萧晴一双大眼顿时瞪大几分。 “你二人迟早成为夫妇,想来,这也不算逾矩…” 楚母拉起楚萧晴双手,郑重说道:“九皇子这次施展出七品灵术太过诡异,若是搞不清原因,公子很难推演往后筹谋,这一步很重要,晴儿你…” 楚萧晴便出声打断:“母亲,女儿愿意一试,但…九殿下并非如你们想的一般对我痴迷,女儿并不敢保证能成。” “无妨,为娘相信,这天底下没有男子能抗拒得了你,尽力而为即可,为娘对你有信心!”楚母柔和笑道。 随后,楚母讲解一番灵蛊使用方式后,便退出了书房。 留下楚萧晴对着那一方赤玉匣子怔怔发呆,踌躇间,只见隐隐红润从她两颊升起。 许久之后,她方才叹息一声:“哎…唇舌相传,这可如何是好…” ------------ 第41章 小试驭风靴 “哎哟哟,殿下慢点,小心呀!” 承华殿,小华子捂着胸口,万分紧张地盯着在屋顶与围墙间乱窜的姜云州,瞧着他歪歪扭扭的步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自家殿下突然能飞檐走壁这个事儿,小华子和楚炎等人都万分惊讶。 身为风系灵师的若瑶看得更是瞠目结舌,自家殿下什么境界,她自是一看就明白,原本她一直对姜云州夜宴施放七品圣术的传闻半信半疑,但亲眼见证自家殿下以启灵二门境释放四品‘驭风幻影’后,她心中已基本相信此事。 自家殿下,兴许真的担得起麒麟榜天骄前十的排名! 四品灵术几乎默认是地煞境方能常规运用的手段,低阶灵师并非不能施展,但灵术消耗与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而天骄榜第一的顾安谪也不过就是地煞境,自家殿下仅凭这一手‘驭风幻影’,便入得起这个榜单。 “呜呼~” 姜云州兴奋地在半空中乱叫,脚底上的那双兔皮靴,正隐隐泛着青色光晕,四品灵术‘驭风幻隐’成功施展,让他身形变得飞快,在半空中一次飞跃能滑翔出数十步,且完全不会消耗体内任何灵种。 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此术的操控,作为肌肉记忆同样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姜云州,得心应手仅需数次练习便可做到。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玩意消耗灵晶太快了,他练习不过一炷香功夫,风系灵晶已消耗大半。 这让姜云州感到相当肉痛,要知道,灵晶价值极高,一枚手指大小的灵晶,就价值十两黄金。 好在灵晶可以慢慢恢复,只要晶体不被破坏,拥有蓄灵能力的灵晶迟早能重新恢复满灵状态,只是其过程会较为漫长。 兴许是载体问题,姜云州‘截门’上的聚灵印效果要比灵晶蓄灵快上很多。 本来已经濒临破门的姜云州,在这两日四系灵种不停地冲撞下,‘截门’已有隐隐破裂之感。 姜云州有预感,再有几日,他便能踏入启灵境的第三门。 熟练掌握‘驭风幻影’术后,姜云州没有再继续浪费灵晶,悻悻而落,毕竟他目前手头的风系灵晶也就十来枚,当是省着点用。 “殿下威武!” 待姜云州落地后,一众奴才护卫都纷纷涌上,口中赞美之词不断。 姜云州没有理会他们的拍马屁,而是招呼楚炎道:“来,楚炎!咱们试试招,不必留手!” “喏!” 楚炎应诺出声,跟随姜云州的步伐来到后院。 后院的积雪已被铲除干净,露出平整的青石砖地面,这一处十分宽敞,是姜云州特意命人整理出来的小型演武场地。 二人相隔一丈对视而立。 “拔剑!” “殿下…”楚炎有些犹豫。 姜云州沉声喝道:“拔!” 当真遇到要伤他之人,难不成还能指望别人赤手空拳不成。 嗡的一声! 楚炎拔出腰间佩剑,剑身轻鸣间,姜云州已同样抽剑而出,脚踏‘驭风幻影’向着楚炎刺去。 叮叮叮叮—— 二人速度皆是相当迅捷,眨眼之间已交手十余招。 在四品灵术的加持下,姜云州经过短暂的适应后,居然已能隐隐压制楚炎的剑招。 在一招截断楚炎攻势后,姜云州爆喝道:“楚炎!身为本王亲卫统领,你就这点能耐吗!往后出去,可别再说你是莫大师的徒弟!” 姜云州口中的莫大师乃陵安第一剑,一身剑术出神入化,因曾受皇恩,故而指导过一批宗府的预备役,楚炎便是那一批的学员之一。 似是受姜云州激将,楚炎体内气劲狂涌,四周空气都泛出阵阵涟漪,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不同。 见状,姜云州嘴角微扬:“这才像点样。” “殿下,得罪了!” 楚炎一声低喝,剑尖抖动间,剑锋划过一抹银白弧度,脚底猛踩地面,青石砖发出一声炸裂响声,整个人如电般朝着姜云州刺去。 锋利的剑尖带着一股强大剑意,让姜云州不敢轻视,脚下猛地右跨一步,手腕翻转,他的剑身横向劈斩楚炎带着气劲的利剑。 ‘铛’的一声,剑刃碰撞间,姜云州只觉虎口一麻,手臂酥软,手中佩剑险些脱手。 咻… 剑锋一荡,楚炎身形如影,瞬间欺近,手中利剑如游龙般绕至姜云州另一侧! 姜云州见状,仓促提剑抵挡,只是手腕无力,一声铿锵之音后,手中佩剑震落在地,楚炎手臂翻转,剑刃已架到他的咽喉上。 “楚炎!” 一旁观战的小华子惊愕喊出声,生怕楚炎一个不慎,伤到姜云州。 楚炎猛地后撤一步,抱剑躬身:“殿下,属下冒犯了。” “无妨。” 姜云州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后便揉起手腕,“我现在的实力,能到什么水准?” “嗯…” 楚炎收起佩剑,沉吟片刻后说道:“殿下剑法套路已然大成,仅灵性微缺,对付一品武徒完全没有问题,武徒的气劲还不足以改变战局,不过对上二品武者,可能会因没有气劲和灵术护体而吃亏,但是若加上您那四品灵术,以身法攻之,耗其气劲,可有七八成胜算。” 姜云州闻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大概了解,他现在剑术套路和身法在三品以下都是占优的,缺在攻击力道和防御上。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来,你换上我这双‘驭风’靴试试。” 说着,姜云州自顾自地走到廊檐边的石栏坐下,脱掉自己脚上拥有四品灵术的靴子,小华子见状,连忙上前将早已备好的绒靴给自家殿下换上。 “啊?这……” 楚炎略有些犹豫,穿主子的鞋子,让他一时不知该拒绝还是听从命令。 姜云州见证催促道:“快穿上!”,随即又将开启‘驭风幻影’的方式告诉他,催促他迅速适应,准备下一场比斗。 楚炎大致明白了自家殿下的目的,不再犹豫,躬身将驭风靴穿上。 靴子在开启‘驭风幻影’的瞬间,楚炎便感觉脚底仿佛升起一阵轻柔却又带着巨力的清风,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 轻盈之感环绕,似乎只需轻轻一跃,他便可轻松踏上数丈高的屋脊。 ------------ 第42章 遭受质疑的秦王殿下 楚炎对‘驭风幻影’的掌控比姜云州还要快上几分,不到半炷香功夫,他已能在四品灵术的加持下控制好身形。 本就身法不错的他,有四品灵术相助,急速行进间更是残影连连,肉眼难辨真伪。 瞧着他逐渐掌握驭风靴的使用方法,姜云州对着身旁季白下令道:“你去会会他。” “喏!” 本就跃跃欲试的季白咧嘴一笑,挥舞长枪一个纵跃冲到楚炎身前。 长枪还未全出,只见楚炎身形如魅,双腿轻点地面,身体微侧,一个转身便已欺身贴近季白。 见此,季白面色一变,连忙往后蹿步,然而速度完全不及楚炎,仅一个错身,便再度被楚炎近身,而他手中利剑也稳稳落在季白喉咙,本就赤红的脸庞因兴奋愈发燥红。 从姜云州角度望去,像极了那煮熟的波士顿龙虾,又糙又红。 见以往跟楚炎能四六开的季白,现在居然连一招都走不过,众人不由得有些暗暗吃惊。 “你俩一起上。” 姜云州又对着李山和莫修下令道。 “喏!” 二人一前一后,飞掠而去,许是见方才季白一招便败,二人皆施展出自己拿手武技,全力攻向楚炎。 一时间,刀光剑影不断,四人战作一团,场面无比激烈。 姜云州看得出,若不是季白三人配合默契,换作任何同级别的三品武宗,只怕楚炎早已胜出。 “停下吧。” 又观四人对攻几招后,姜云州叫停比斗,笑着看向楚炎:“感觉如何?” “此靴真乃神物!”楚炎气喘吁吁地惊叹道。 姜云州摆手道:“送你了。” “什么?!”楚炎闻言一愣。 如此至宝,竟然送给自己? “殿下,万万不可,此宝对您……” 姜云州伸手制止欲拒绝的楚炎,笑道:“本王以后将面对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你不会希望待本王遭遇强敌时,你却无力保护本王吧。” 听完姜云州说辞,楚炎面露难以言明的神色。 他自然明白,殿下能拿出如此至宝,就绝对能招募更强的护卫,可他却选择将如此重宝交于他,其中恩情与信任,令楚炎难述心中激动。 当下,楚炎执胸单膝跪地,带着微颤的嗓音朗声道:“谢殿下赐宝,属下定誓死保护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本王信你。” 他拍了拍楚炎肩膀,又看向其他三人道:“你们也有,小华子…” “奴才在。” “随我来。” 说着,姜云州径直往前院静室走去,途中对几人说道:“我知你们嘴巴都很严,但本王还是要强调一遍,此事务必保密,若是被本王得知从你们口中散出去,休怪我不念情分。” 小华子和四名近卫,姜云州还是放心的,这话主要是说给若瑶听的,在场几人中,只有她是新人,作为以后贴身之人,姜云州也不打算瞒她,但叮嘱一番,还是必要的。 众人纷纷应诺,各自心中都清楚,这种宝物消息若是流露,必引起极大轰动,定然会给他们主子引来不必要的事端。 静室内。 姜云州从柜子中抽出剩余的兔皮交到小华子手中,他估算了下兔皮尺寸,再做四双问题不大。 随后又递给他三张图纸和对应材料,图纸分别是内甲、护臂和一柄佩剑,材料均是火系,附上的灵术也都是四品,且都是单一附灵。 经他测试,以他目前手中的材料,尚无能承载双四品灵术的,双三品倒是可以,但能有四品灵术可用,姜云州自不会降低装备威力。 这几份材料目前只够做一人份,姜云州打算先将自己武装上,等出了宫,再去采购更多灵材,然后整出自己的工坊,收集更高级材料。 他打算将自己和亲卫队武装到牙齿! “这几样你务必亲自监工,不得让人复制图纸,做好后第一时间取回!”姜云州郑重叮嘱道。 这几个他没法子像靴子一样让若瑶缝上纹印,故而纹印都在图纸上,虽说只是几个四品灵术的纹印,但事关他的底牌,慎重点总不为过。 小华子恭敬接过图纸,信誓旦旦道:“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全神贯注,绝不会让此密泄出。” “好,多花些银两打点,让内务府那边尽快制作,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华子领命退下,姜云州则是拉着四名近卫,开始研修起武道。 虽说他气道闭塞,并无武道天赋,但他之前四系灵体,修行困难,现在也解决了不是。 姜云州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若是灵武双修,岂不美哉。 一连数日,他时刻跟着四名近卫研习。 可惜,他的金书复刻能力对武道无用,灵武双修的梦想也就此破灭。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他仅用五日便将四人的武技套路完全摸透且熟练运用,虽说没有气劲,武技威力大打折扣,但在他一身怪力的加持下,也有着不同凡响的效果。 至少现在来说,就算不用灵术,他收拾一品武徒,还是很轻松的,打十个八个寻常人更是没有问题。 而这几日,陵安城内。 九皇子姜云州破格被封为亲王的消息渐渐传开,成为陵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是在这新晋秦王消息的热度影响下,原本只是小范围传播的秋猎夜宴一事迅速爆发开来,一位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灵师,居然释放出罕见的七品圣术,这匪夷所思的结果,让许多人都对这位神奇秦王殿下产生了极大兴趣。 随之麒麟天骄榜的公示,更是将亲王姜云州的盛名彻底引爆,姜云州排在天骄榜第九。 麒麟阁已传承数百年,麒麟商会更是遍布苍灵大陆,是除了灵阁以外另一个地位超然的组织,而麒麟阁所设的风云榜、战力榜、天骄榜、巾帼榜、文士榜向来都是深受整个大陆的瞩目,权威性极高的榜单。 人红是非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人推崇,自是有人反驳。 诸如:“麒麟阁太过草率。”“未经证实的传言而已!”“统治者的阴谋!”之类的不满言论层出不穷。 甚至一些本就遭受麒麟商会挤压的商贩,更是说出:“麒麟阁这一榜单本就不是什么公平榜单,此举不过是为讨好皇室罢了!” 这一说法确实赢得了许多人赞同。 毕竟十年来,大晋皇室唯一新上榜的,还是一妃子,乃麒麟巾帼榜第十的苍蓝悦宁,让堂堂皇族姜氏多少有些抬不起头,私底下做些交易让族内新人上榜,好像确实能干得出来。 不知是谁爆出的消息,新晋秦王姜云州将在月初参加国公府的麒麟贤士会,一些质疑之人顿时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一些自觉应该上天骄榜的年轻俊杰更是打算上门讨教一番。 这让原本就火热的麒麟贤士会,其邀帖更加难求…… ------------ 第43章 愤懑的楚萧晴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数日,直到十月初方才停歇。 初五这日,天空彻底放晴,陵安城又逐渐恢复了往日喧嚣,尤其是镇国公府门外,更是门庭若市。 今日便是国公府七爷组织的麒麟贤士会的日子,许多未得邀帖之人,徘徊在府门外不愿离去。 楚七爷攒的雅会,总是能传出许多灵师武修最新的比斗结果,亦常有名词佳句传出,府外这些人都想第一时间了解,故而在此等待,不多时便已聚集成群,有人吟诗诵词,钻研灵术,亦有高谈国事,闲扯流言。 大晋从不以言论罪,府外这些文人雅士,灵师武修口中,总能听到一些惊天隐秘。 “听说了吗,今日盛会,天骄榜第十的平南王府小世子,特意从锦州赶来,欲向秦王殿下讨教一二。” “是不是本名唤作武招妹那个?” “对,就是他,我还听说,他已是半步地煞境,进步惊人。” “这武招妹若是今年能踏入地煞,可就平了当年顾安谪的最年幼记录了,这般人物,居然被一个曾有憨傻之名的皇子压了一头,换作是我,肯定也不甘心啊!” “我还听说,这位小世子,是那位三皇子誉王殿下专程找来的。” “这事跟誉王有何关系?” “这你都不知道,誉王想让那位京都第一美人做他的儿媳,结果被秦王殿下截了胡!气不过,这才想毁掉秦王殿下名声。” “是吗?我怎听说,是誉王自己看上了那楚萧晴。” “啊?那老淫棍差不多四旬了吧?” “嘘!你们不要命了,那位可是未来天子,我大晋不以言治罪,你们此番大逆不道之言的确不会治罪,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今晚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 府外热闹,府内也同样如此。 庭院中的水榭亭台中皆有案桌摆放,上面不乏一些点心瓜果,琼浆玉液。 四处聚集着各色年轻男女,皆是衣冠华贵,举止优雅,众人或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茗茶谈笑,或手持酒盏,对饮畅聊。 “小主,外面都快开始了,您不出去瞧瞧吗?” 雅心阁内,小蝶看着还在静坐修行的自家姑娘,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今日可是有不少才子才女,都是奔着楚萧晴的名头来的。 才子是想见一见京都第一美人的风采,才女则是想挑战一下陵安第一才女的地位。 “晚些吧。” 坐在蒲团上的楚萧晴紧闭双眸,淡声回应。 “可是,九殿下已经到了哦…” 说完,小蝶紧紧盯着自家主子反应,可惜,未能瞧出任何异常,楚萧晴仅是微蹙一下眉头,便恢复了常态:“不急,再等等。” 小蝶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无奈道:“顾公子也来了,在院外等您呢。” 闻言,楚萧晴微嗔道:“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早说,外面那么冷,怎么不让公子进来说话!” 小蝶撇着嘴巴不作声,瞧着自家姑娘匆忙推门而出的背影,嘀咕道:“哼,让他进来,再被姑爷抓住,小主您以后肯定是要被恶妾欺辱了,姑爷的疼爱是想都别想了。” 楚萧晴快步走出雅心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廊檐下,那儿站着一位清瘦男子,他身披一件墨色温襦,青丝如瀑,容貌俊逸,神情却略显孤寂,眉梢间似藏着化解不开的郁色,眼神寡淡至极。 “公子。” 顾安谪在楚萧晴出来同时发现了她,神情骤然一缓,再度成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脸上洋溢着和煦笑意,只是眼神依旧寡淡。 楚萧晴很快来到他的身前,恭敬道:“公子何时来的,冻坏了吧,小蝶真是的,我回去定要好好责罚她,怎能让公子在外久等。” 顾安谪抬手拒绝道:“无妨,女儿家闺阁,我就不进去了,此番前来,是跟你叮嘱一番那灵蛊用法,那日匆忙,我担心夫人告知不清。” “哦…” 楚萧晴红唇微撇,低着头道:“公子请说,萧晴听着。” 顾安谪遥望四周,确信周边无人后,沉声说道: “此蛊为情蛊所化,乃孪生双蛊,以生命灵种为引制成,入口无色无味,且在一刻内就会被身体消化,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你需先服用一只主蛊,通过唇舌相传的方式将次蛊渡入他的口中。一刻内,你问任何问题,他都不会说谎,记住,你只有一刻时间,务必问出他施放七品圣术的秘密。” 楚萧晴郑重点头:“嗯,萧晴记下了,公子尽管放心,我定会问出他的秘密!” “好,那等你好消息。” 说完,顾安谪便打算转身离去。 “公子…” 楚萧晴立即唤住顾安谪,急声道:“除去此事,公子可还有别的要说?” “还有何事?”顾安谪侧头看了她,疑惑道。 楚萧晴轻咬红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她很希望能得到一些宽慰,如此草率仓促地献出初吻,让她感到有些烦闷。 忽而想起那场有趣的打雪仗,她转而一笑,带着浓浓期待道:“大雪初霁,园中景色甚好,昨日晴儿还见家中子侄在东侧院子里堆了几个雪人,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一些小儿行径,有何可观。” 顾安谪立即摇了摇头,随后似乎觉得自己说话过于冷漠,又接着柔声说道:“今日府内宾客众多,若是被人瞧见,不免影响你的清誉,我知此事对你来说有些挑战,但他毕竟是你未来夫君,想必你也不会太过为难。” “怎会不为难!” 楚萧晴的声音立即拔高了几度,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口气后,垂眸道:“公子抱歉,萧晴逾矩了。” 她倒不是多排斥亲吻那位殿下,只是那毕竟是她的初吻,被人如此利用让她很是心烦… 为什么公子和母亲都将这视作一件小事… 许是那个少年对他意愿的尊重,才让她对这种毫不考虑她真实感受的命令开始排斥。 楚萧晴忽感心绪很乱。 顾安谪面色微沉:“无妨,只是,你是夜莺圣女,莫要忘了身份!你,不该动情!” 说罢,他便扭头离去,刚走一步,既而又停住了脚步。 只是在楚萧晴期待下,听到的却是:“记住,唇舌相传,其他方式入口无用!” “唇舌相传!唇舌相传!” 看着顾安谪渐行渐远的背影,楚萧晴目露莫名神色,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不知为何,向来淡漠的她,向来不会拒绝命令的她,这一次,总感觉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从心底涌出。 她想去看的,在他眼里居然只是小儿行径,她的感受,也没有任何人在乎! 做夜莺圣女从不是她选择的,她一辈子都在按命令行事,从未推诿,只是为何,为何他们都毫不考虑她的意愿! 那是她的初吻,为何没有任何人关心一下她如何想! 楚萧晴愤懑地回到书房,一脚将地板上的蒲团踢飞,撞得书架上的书册散落一地。 “小主!” 小蝶吓了一跳,连忙凑近楚萧晴身边,担忧道:“小主,你怎么了。”待她看清楚萧晴汪在眼中的泪花,不由得怒气上涌: “那个顾小白脸是不是欺负您了,奴这就去找九殿下收拾他!” “小蝶!” 楚萧晴立即唤住要出门的小蝶,冷声问道:“九殿下在哪?” 小蝶道:“方才看他在后院湖边……” 楚萧晴胸脯起伏不定,负气一甩衣袖,带着些怒容快步推门而去。 “哎,小主,温襦披上……” ------------ 第44章 楚萧晴的强吻 国公府后院园林。 此处有一小型湖泊,上设水榭亭台,镇国公楚天尧往常闲暇时分,最喜在此垂钓。 今日前院繁忙,这处后院并无家丁在此,整座园中只有水榭上姜云州一行三人,正在…叉鱼。 “殿下,那些青年才俊都在前院等您呢,咱们在这抓鱼,是否不妥?” 楚炎看着将佩剑捆在木棍上的自家殿下,红脸额间冒着黑线,苦笑说道。 “这破会又不是我办得,他们等我作甚。” 姜云州随口回道,双目紧紧盯着池下动静。 楚炎微愣:“呃…这……您忘了,楚七爷方才说了,平南王府小世子特地为您而来,就是想于您比试一番。” “本王同意了吗?” “呃,好像没有……不过殿下,以您现在一身至宝,击败那小世子并不难,为何避他不见?” 楚炎有些不解,这不是增加声望的极佳时机吗,可能会比夜宴的效果还要好。 “楚炎,你脑子现在怎么有点像李山了。” 李山:“???” 楚炎道:“还请殿下解惑。” 姜云州直起腰身,无奈地看着楚炎:“本王与那小子打,有何好处?” 楚炎不确定道:“ 可以让那些质疑您登榜的人闭嘴,提高您的声望?” 姜云州听完摇了摇头,“本王又不打算夺嫡,要声望何用。” 说完,他目光一亮,猛地将手中宝剑做的鱼叉丢出,扑哧一声,鱼叉应声入水。 咻! 紧接着,姜云州纵身跃起,轻点薄冰,翻身握住鱼叉木柄,随后腰肢一拧,又重新返回水榭。 剑刃上,一条尺许长的红鲤挣扎扭动。 姜云州嗤笑道:“没好处的事情,本王可不干。” “殿下,那过来的是不是楚家娘子?”一旁的李山忽然瓮声瓮气地说道。 姜云州扭头看去,发现确实是楚萧晴正在快步向他走来,身后的小蝶抱着温襦匆匆跟着,二人很快便踏上水榭,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楚萧晴今日穿着一袭绒白襦裙,乌黑青丝梳成简单的流云髻,插着一支白玉簪,柳眉似远山青黛,眉心还画着一支淡色梅花妆,唇红肤白,依旧美艳如常。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云州感觉她的一双大眼中似乎带着些泪花,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绝伦之感。 令他莫名其妙的是,楚萧晴胸口上下起伏,看着他的目光似乎…全是怨气。 怎么回事? 莫非收了司寝娘子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不对呀,她就是一座冰山,从不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就算知道也不至于这么怨恨吧…… 姜云州脑海中瞬间思绪万千,没太明白楚萧晴的气从何来。 见气氛微妙,楚炎拉上瞪眼看戏的李山,悄无声息地贴边离去,还顺手将小蝶也拽了出来。 姜云州狐疑问道:“楚姑娘,有何事?” 话音刚落,姜云州忽见身前的楚萧晴陡然欺身上前,惊得姜云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腿顿时被水榭栏杆挡住,生生止住了退势。 抬眸瞬间,姜云州只闻一股淡淡的幽香入鼻,忽感软玉满怀,嘴唇上顿时传来一阵柔软触感,湿湿嫩嫩的,两片娇嫩的红唇已印在他的唇上。 “嗯~!!??” 突然被强吻的姜云州顿时瞪大双眼,瞳孔微缩,感觉脑袋顿时宕机…… “哎呀,小主的温襦!” 走出半道,小蝶忽然发现温襦还抱在手中,连忙转身想要将温襦给自家姑娘披上,却让她看见了令她震惊万分的一幕。 水榭上,自家姑娘踮着脚尖,依偎在九殿下怀中,二人双唇紧贴…… 看起来…… 好像还是自家姑娘主动! 哇……咦,怎么黑了! 捂住她双眼的楚炎低声道:“别看了,快走!” 说着,拉起依依不舍的小蝶,头也不回地离去。 水榭上。 姜云州凝视着近在咫尺紧闭的美眸,微颤的睫毛下,荡漾着一股温热的鼻息,微甜软糯的感觉让姜云州缓缓闭上了双眼。 感应到唇角传来的那略显笨拙地吸吮,姜云州轻轻含住她的粉唇,细细在她唇瓣上试探性地摩挲亲吻,而后片刻,他伸手扶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微微附身,加重了唇间索取的力道… 一阵眩晕涌来,楚萧晴脑海中同样一片空白,俏丽的脸颊泛起一抹红霞,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露出一丝缝隙,闪烁着迷离,只觉四肢酥麻,任由姜云州索取。 趁着楚萧晴呼吸不畅,红唇微张间,姜云州趁机用舌尖撬开贝齿,湿糯的双舌触碰… “唇舌相传!” 触碰瞬间,心如触电般的感觉让楚萧晴瞬间惊醒,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唇舌相传’这个词! 而后一瞬,她猛地挣脱姜云州的怀抱,一双玉手紧紧捂着嘴,瞠目结舌地紧盯姜云州。 完了…我在做什么……我没有带灵蛊!!! 看着身前佳人一脸震惊的模样,姜云州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唇角间还残留着美人香甜的气息,让他微微有些不舍。 “那个……” ------------ 第45章 她到底搞什么? 姜云州‘那个’半天,终究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寒风拂过,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楚萧晴呆立当场,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 忽然,哐当一声! 在红鲤的挣脱下,姜云州绑在木棍上的佩剑绑绳松开,红鲤带着剑身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僵局,也让楚萧晴回过神来。 楚萧晴低着头,不敢看他:“秦王殿下抱歉,萧情方才失礼了。” 说完,也不待姜云州回复,便转身逃也似地飞奔离去。 湖边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红鲤在玩命挣脱着剑刃的束缚,带着剑身在地面上翻滚,砸出一阵叮当作响声。 几番挣扎后,它终于从剑刃上脱离,嗅着湖水的方向成功逃逸,仅留下一丝腥红血迹。 姜云州看着楚萧晴逃去的背影,抬手轻触嘴唇,唇角残留的香甜与温润,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只是一阵寒风吹过后,他忽而又清醒过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她这是做什么? 姜云州有些不明所以。 纵然他很享受方才那份令人沦陷的深吻,但他并非自恋之人,此前他们仅匆匆见过几面,他绝不相信楚萧晴是因为对他动情才突然吻他。 尤其对方还是个冷傲偏执的女子。 姜云州很清楚,原剧情中,她为了帮助顾安谪复国,几乎可以完全放弃自我。 正因如此,后来她发现顾安谪居然醉心于他原本最不屑一顾的儿女情长中时,楚萧晴方才性情大变,近乎疯狂地报复与毁灭。 这么一想,她莫非是有什么目的,想要勾引我? 也不对啊,刚亲完,我正迷糊着呢,不应该继续嘛,多亲亲,说不定我我精神一松,就交代了呢? 亲完就跑是几个意思? 姜云州有些怅然。 难道是给我下毒? 想到此,姜云州连忙上下摸索检查了一番自己,发现并无异样,又疑惑起来… “秦王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小的一顿好找。” 这时,一名镇国公府的小厮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国公大人回来了,邀您去前院饮茶。” 姜云州点头应允: “走吧,带路。” 说罢,他弯腰捡起佩剑,跟着小厮的脚步往前院走去。 待走到院门时,遇到了驻足观望的楚炎三人,小蝶勾着脑袋往姜云州瞧了瞧,讶然道:“小主呢?” “她先走了,可能走了另一道门。” 姜云州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见小蝶要走,又立即唤住她,疑惑道: “楚姑娘,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小蝶停下脚步,略作踌躇,还是说道:“是顾公子,也不知他与小主讲了什么,小主回来眼睛就红通通的,然后就来找您了……” 似是怕他误会,又连连摆手道:“姑娘和他清清白白的,是顾公子总喜缠着我家小主…” 姜云州笑道:“好了,本王知道了,快去寻你家小主吧。” 遣退小蝶,姜云州带着楚李二人继续跟着小厮往前院走去,心中已是思绪纷飞。 果然是顾安谪吗。 可是此举图啥呢? 想不明白,姜云州顿时有些恼火。 顾安谪,这家伙阴在暗处,时不时搞些事情出来,真是让人厌烦透顶。 得想办法揪出他是反贼的证据,将他除掉! 姜云州回忆着书中细节,可细细想来,仅有的一些证据,也都还没发生。 尤其想要当场抓住他施号发令,更是困难,所有的皇甫暗军和夜莺中知晓他身份的不超一掌之数,尤其他身边那位生死境老仆,很是棘手,姜云州想要派人跟踪他都做不到。 …… 镇国公外院的一间雅阁内。 几名青年男子端坐在桌旁,正品茶闲聊。 其中为首一名清瘦白皙男子,身穿墨绿绒棉锦衣,容貌俊朗,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儒雅之气,正是此次盛会的组织者,镇国公府七爷,楚季鸿。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名白胖少年,拱肉的脸蛋上傲气尽显,套着的一身凤麟银甲在诸多华服绒袍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叫武招妹,乃平南王第十三子。 “七爷,您不是说秦王殿下早就到了吗,怎么一直不见人影,不会是怕了吧…” 这小世子天资卓越,深受平南王宠爱,是出了名的骄横,天不怕地不怕,楚七爷自是知晓他的性子,旋即露出和煦笑意道: “小王爷,秦王殿下乃府中贵客,楚某自是无法控制他的行踪,想必是在某处阁间休憩,小王爷莫急,刚刚父亲回来,也在寻他,想必很快就到。” “哦,国公大人回来了?” 武招妹眼眸一亮,脸上的傲气顿时淡了几分。 “哈哈哈,贤侄——” 伴随着爽朗笑声,一袭紫衣,步伐矫健的镇国公迈步而入。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朝着镇国公揖手道:“见过国公大人。” “嗯。”镇国公微微颔首,走至楚七爷让出的主座坐下,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旋即看向小世子武招妹: “贤侄,平南王身体近来可好?” 镇国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投向武招妹。 听到楚天尧问及父亲,武招妹微怔,脸色瞬息黯淡了下去,摇头叹息道:“您也知道,当年父王和陛下同时受那…” 话说一半,他下意识扫视一眼周边几人,似是意识到什么,又跳过说道:“近来父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都需要灵药调理。” 平南王身体状况不佳,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倒也没有隐瞒必要,南炎就是因为知道平南王身体状态不佳,这才屡次在边境滋事,此事早已人尽皆知。 “唉。” 楚天尧也叹息一声:“平南王乃我朝股肱之臣,这些年他镇守南疆,功不可没,真是可惜…”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眼看时辰差不多,楚季鸿打算出去宣布开启麒麟贤士会第一场正题时,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唱喏: “誉王殿下驾到~” ------------ 第46章 姐姐好眼光 他怎么来了? 楚季鸿心中一阵诧异,这一次麒麟贤士会主旨是面向天骄榜和文士榜,受邀的大都是一些青年才俊和翰林子墨,他并未向誉王发邀帖。 他向来不喜官场之争,故而就算他拥有庞大才俊人脉,也从未想着以此拉拢任何人。 誉王的突然到访,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楚季鸿狐疑地扭头看向自己父亲,瞧着他脸上讳莫如深的笑意,心中顿时明悟,和镇国公一同起身,踏步向外迎去。 这老毕登怎么也来了…… 刚到前院拱门处的姜云州听到那声唱喏,顿时皱起眉头。 他要是知道誉王来了,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本就是想看看灵师比试,这整个苍蝇放边上,着实倒胃口…… 镇国公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也不好现在一走了之。 更何况,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观战灵师对战,好收集一波灵术纹印,怎能无功而返。 无奈,姜云州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 “誉王大驾光临,老朽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镇国公拱着双手,含笑迎着誉王进门,二人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懒得看誉王那张油腻胖脸,姜云州转身便往一旁雅阁走去,随意找个座位,吃起了瓜果,眼光瞄着外面情况。 镇国公和誉王的到场让雅会场面更加热闹起来。 这里很多都是翰林清流之士,那些灵师也有很多是所谓一心追求灵道的静修人士,但他们看到誉王时,还是如苍蝇见到粑粑一般,急不可耐地围了上去。 “呵…” 姜云州轻哼一声,撇了撇嘴,余光却是看到了一抹倩影,旋即扭头看了过去。 来人披着一件洁白温襦,面容淡雅出尘,可不就是刚刚强吻他后,独自跑掉的楚萧晴。 姜云州注意到,她身边除了小蝶外,还跟着两名同样容貌不凡的俏丽少女,一名穿着蓝色襦裙,另一名披着粉白温襦,二人与楚萧晴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略显稚嫩,应该只有十四五岁,楚萧晴乃独女,想必是她的堂姊妹之类。 似是感受到了雅阁中的注视,楚萧晴抬眸朝这边望了过来,恰好与姜云州的目光对碰上,顿时俏脸微红,眼神慌乱,匆忙别开了目光。 姜云州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这位淡漠冰冷的第一美人,居然害羞了。 装的,一定是装的! 许是觉得站着累得慌,楚萧晴身边那两名少女拉着楚萧晴径直往姜云州所在的雅阁走来,楚萧晴本想拒绝,可是还未等她想好措辞,两个妹妹已拉着她走到了雅阁门前。 “秦王殿下福安。” 看到已经站起身的姜云州,楚萧晴只好率先走上前欠身施礼,她神态依旧优雅自若,如冰的声音清爽干脆,只是一双眸子微沉,如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不敢与之对视。 两名少女微微有些惊讶,连忙跟着姐姐屈膝行礼:“秦王殿下福安~” “诸位姑娘免礼。” 姜云州隔空虚抬,略带疑惑地看向二女:“二位是…” 楚萧晴正欲介绍,那身穿蓝色襦裙的少女却抢着说道:“我们是晴姐姐的堂妹,我叫半夏,身边这位是我的孪生姐姐,白芷。” 楚白芷见妹妹介绍自己,再次微微屈膝施礼。 她这么一说,姜云州这才发现,二人虽衣着不同,气质迥异,但五官竟是完全一致,可不就是一对孪生姐妹。 “原来是楚二爷的两位千金,失敬、失敬……”姜云州客套地说道。 姜云州此前对镇国公府做过大致了解,镇国公共有七子一女,除去外出驻军带兵的三爷、五爷以及嫁出的女儿外,其他几位并未分家,其中楚家二爷家中,便有这么一对孪生姐妹。 “咦,殿下听过我们,是晴姐姐跟您说的吗?” 楚半夏显然较为外向,完全不惧姜云州王爵身份,眨巴着乌黑水亮的大眼睛看着姜云州,满是好奇。 姜云州淡笑着说道:“二位姑娘虽待字闺中,但一身才学早已传遍陵安,本王岂能不知?” “殿下过誉,我们才学浅薄,与晴姐姐相差甚远。” 楚白芷接过妹妹的话茬,柔声回道,随即又扯了扯自家妹妹衣袖,想让她矜持一点。 “几位姑娘先坐吧。” 姜云州侧了侧身,让出通道,请三女落座。 二女乖巧地谢过,在姜云州先前位置隔了一座的位置坐下,楚萧晴被迫坐到了姜云州身侧,坐下身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云州,却发现对方双眼正带着莫名深意盯着自己,顿时又移开了目光,心下略有懊恼。 哎,怎么回事,我何时变得如此… 小蝶在一旁偷瞄着自家小主和姜云州,忍住嘴角笑意,为四人斟上茶水。 一时安静。 楚半夏瞄着姜云州侧颜,眼中星光连连,凑到楚萧晴耳畔小声道:“姐姐好眼光哦~” 楚萧晴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都是她,懒人作怪,硬要来雅阁坐着看热闹。 “嘻嘻…” 楚半夏抿嘴一笑,又勾着脑袋看向姜云州道:“殿下,听说您当初对我晴姐姐乃一见钟情,这才向陛下求娶姐姐,可有此事?” 楚萧晴闻言一怔,立即将身边茶水拿起堵在她唇边: “半夏妹妹方才不是说渴了,喝吧!” 姜云州闻言笑了笑,肯定答道:“没错,本王初见楚大姑娘,便暗生情愫,心中笃定,此生非卿不娶!” 姜云州后半句话说的时候,眼神灼灼地盯着楚萧晴,明显看到了她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有意思。 不得不说,这位冷傲大反派,失去方寸的样子确实很迷人。 要是能改变她对顾安谪复国的执念,说不定会很有趣。 楚半夏:“哇喔……” …… “劳烦诸位安静!” 就在这时,屋外经过一阵喧嚣后,在楚七爷的高呼下安静下来。 “诚请诸位听楚某一言……” 朗声高呼,他开始徐徐说起关于此次麒麟贤士会的一些目的与流程,絮絮叨叨之乎者也地说了一通,姜云州只听了大概。 无非就是先是赏诗鉴词,然后灵师比试。 而后,空地上原本放置瓜果茶水的长桌,很快被一众小厮侍女换上了笔墨纸砚。 就在这时,姜云州发现,站势略高的誉王无意中看了他这边一眼,不知对镇国公说了什么,二人带着随从一起向着雅阁走来。 外面再度传来楚七爷的朗声: “好,下面先请陵安书院王老夫子为大家列出今日第一题!” ------------ 第47章 萤火焉能与皓月争辉 “见过誉王殿下。” 待誉王踏入雅阁,三女纷纷起身施礼,姜云州也起身拱了拱手,做了下表面功夫,旋即又与镇国公楚天尧互相拜礼。 “诸位小娘子免礼。” 誉王姜云德匆匆扫视一眼,在楚萧晴身上略顿后,最终目光停留在姜云州身上,完全看不出之前怨恨,和煦笑道: “哈哈,九弟,阁外诗词比试,不打算前去参与一下吗?” “本王不擅诗词,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姜云州随口答道,坐下来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没有再与他攀谈的意思。 誉王并不恼,笑呵呵地看向身侧镇国公,一副长兄说教自家弟兄模样:“瞧我这九弟,宫学诗词鉴赏课,他是从来不去,实在顽皮至极,顽皮至极啊哈哈——” 镇国公附和笑笑,并未接话。 他今日邀誉王是想借机缓和一下两位关系,毕竟一个是他未来孙婿,一个是未来君王,他哪方都不想得罪,也不希望二人一直针锋相对。 不过是一些争风吃醋之举而闹出的矛盾,他好不容易说服誉王,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二人见面由他打个圆场。 目前来看,二人表面虽不亲善,但未到撕破脸皮程度,应尚有调解余地。 原本旁观人群,见誉王和镇国公进入雅阁,这才发现,先前入府露过一面便不见身影的秦王殿下赫然也在阁中。 誉王和秦王的夜宴交锋,这两日在陵安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不过最终故事结果基本都一样,二人不和! 见这两位同屋,众人均不动声色地向雅阁这一侧靠近。 尤其是那些女子,看见楚萧晴也在阁内,一双双眸子中那股雀跃神色根本掩盖不住,好奇之火熊熊燃起: 夜宴故事的三位主角都在这,不知今日又会掀起何种风波。 要是打一架就热闹了!! 嘻嘻…… 不知不觉间,以高台为中心的四周观众,逐渐以合围之势站在雅阁周围,他们目光盯着场地高台,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听着阁内动静。 阁内众人此时将椅凳挪动,朝向外面高台,静静等候比试。 少顷。 经过几位年长学士和楚七爷一同商讨后,陵安书院的王老夫子执笔迅速在白纸上写出了第一道诗题。 在他们身后,一名身姿婀娜,容颜绝美的红衣女子被楚七爷唤了过去,一番叮嘱后,她从王老夫子手中接过白纸,款款上台。 天气大寒,这女子却仅着单薄罗衫,胸前雪白若隐若现,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玉腿修长,勾勒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玲珑曲线。 她一登台,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那些男子自不必提,如此媚惑尤物,少看一眼都是罪孽。 而那些女子,也是紧盯台上女子,并未出声,但嘴巴却张张合合,大体能看出是‘狐媚’‘浪荡’之类的赞赏词汇…… “小女子婉琴,特受七爷所托,为诸位献上这第一场比试考题。” 说着,她带着笑意,拈着兰花指将白纸展开视向众人。 只见一个大大的‘雪’字跃然纸上,笔锋苍劲有力。 婉琴轻启红唇,笑吟吟道:“想必此题应该难不住诸位,七爷说了,这第一题较为简单,诸位只有一炷香的答题时间哦。” 说罢,她从身后侍女手里接过一盏香炉,只见她竖起玉指,红唇轻轻一吹,一撮火苗从她指尖出现,轻松将一柱檀香点燃。 随后,素手轻摇,悠悠铃声响起,她这才朝着四周嫣然一笑:“开始咯~” “嘻嘻,殿下,好看不。” 雅阁中,楚半夏忽然对着姜云州轻唤道。 “好……” 姜云州下意识想要回答好看,却听楚半夏又道:“殿下,想清楚再答哟~” 姜云州微愣,扭头看向身侧的楚萧晴,却见楚萧晴也在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眸微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随即果决道:“不好看!” 楚半夏撇了撇樱桃红唇,带着轻笑的口吻道:“哼…那婉琴娘子哪里不好看了,长得妩媚性感,前凸后翘,说话还好听,你们男子,不都是最喜这样的,殿下原来也惧内呢,嘻嘻——” 说罢,眯着眼,像个小狐狸一样在楚萧晴和姜云州身上来回瞟。 楚萧晴闻言嗔怪道:“半夏!休要胡说。”旋即回看了一眼姜云州,又立即抽回视线,给楚半夏身后的楚白芷使眼色。 楚白芷见状,不动声色地将这位调皮妹妹的脑袋往回按了按。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懂,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谎!” 姜云州笑道:“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有楚大姑娘在,即便是最亮的星辰,也会黯然失色!” “嗯?!” 众人听到这句话均是有些诧异。 楚半夏双眸一亮:“哇哦~”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此句妙啊! 秦王殿下以往憨傻之名早有传闻,想来也并无才学底蕴,能说出如此佳句,着实令人意外。 楚萧晴默念几句,嘴角的笑意已有些抑制不住,她听过太多对她美貌的赞美,可唯独这一次,她最为欢喜。 “殿下谬赞,萧晴岂能与皓月相比。”她低垂眼睑,柔声回道。 姜云州淡笑道:“本王说是,那就是了。” 几人攀谈自是逃不过屋内众人耳朵,誉王见这两人如此甜蜜互动,不由得眼角抽搐,暗自恼怒,随后,只见他盯着雅阁外,微不可察地动下脑袋。 门外一名白袍士子忽然朗声道: “好一个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此句真乃绝句也,秦王有如此才学,不如也依题写下一首诗词,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周边几人顿时跟着朗声附和: “是啊!今日机会难得,恳请殿下让我等见识一下皇族文采。” “殿下……” 这动静很快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多离得远些的都有些疑惑,这秦王殿下听说因脑疾并未完成学业,能否写出诗句都两说,有什么皇族文采好见识的。 显然不论在哪,不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有人领头,起哄这种事情是吃瓜群众最擅长的。 场面很快哄闹起来,众人纷纷劝谏秦王写诗。 “诸位安静!” 这时,誉王姜云德却站起了身,双手下压,带着一副和善笑容道: “诸位就莫要为难我九弟了,他患有脑疾,宫学都未能完成,还请诸位体谅。我等还是静候场上参赛才子诗词便好。” 见誉王发话,场面旋即安静下来,只是见他竟然维护秦王,众人均有些讶异,不过细细想来,又有些不对。 誉王此言,岂不是坐实了秦王殿下患有脑疾的传闻。 楚萧晴看着面无表情的姜云州,眸下情绪纷乱。 他似乎不太开心…… 罢了,权当是还他那一句。 以我之学,应该可以让他们不再继续关注秦王殿下,这样,他心里兴许会好过些吧。 思虑至此,楚萧晴立即站起身,对着周边众人盈盈施了一礼:“小女子对此题很有兴趣,不若由我来作诗一首……” “不用!” 忽然,一声沉喝从耳畔传来,她诧异看去,只见她身边的秦王殿下徐徐站起,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莫名……宠溺? “既然你们想见识,那本王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与皇族才学,究竟有多大差距!”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好大的口气! 旋即一声高昂的嗓音压过全场哗声:“楚炎,笔!墨!纸!砚!” ------------ 第48章 他的字真英俊 姜云州那句‘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与皇族才学,究竟有多大差距!’显然如同重磅炸弹落入人群,瞬间激起千层浪。 “说出如此狂妄之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看来真是脑疾未愈。” “宫学都未学完,居然敢说这般大话!” …… 场内众人纷纷窃窃私语,秦王姜云州此言无疑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尤其那些清流世子和老夫子,更是毫不顾忌地出言嘲讽。 见雅阁闹出这么大动静,楚七爷索性带着一众老夫子全部往雅阁走来。 娘希匹!厉害啊! 这时,跟在楚七爷身边的小世子武招妹见姜云州如此狂妄,白肉堆起的脸蛋上顿时扬起一阵亢奋,双眸中毫不掩饰欣赏神色。 这可是将在场所有士人全部得罪了,真是有胆魄。 他是深知这些清流的厉害,不要看他们一个个并无实权,可他们那些嘴皮子和笔杆子,当真是能将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在锦州的跋扈之名,大部分都是这些家伙搞出来的。 起因只是因为幼时着实厌烦进学,烦闷之际辱骂了一个夫子,就这样,飞扬跋扈小世子之名便在锦州广为流传,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洗刷不掉。 所以,他见姜云州胆敢如此狂妄,是真心钦佩,同时也觉得对方缺心眼! 也罢,待会比斗时,我下手轻点,免得他身心皆受虐打! 雅阁内。 楚炎已将笔墨纸砚取来,与李山一起有些笨拙地铺着纸张,看得周围人憋笑不已。 就看这两个护卫的拙劣手法,就能看出秦王平时绝对不是喜好动笔之人。 就这,也敢口出狂言,要在场所有人见识他们与皇族才学的差距! 呵,莫不是向下的差距! 众人鄙夷目光下,楚李二人亦是苦涩。 这怨不得他们呀,自家殿下使用笔墨纸砚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稀罕,他们以往哪干过这个事情…… 楚炎心中相当忐忑,他知道自家殿下拥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连他都知道,写诗是需要学识和阅历的积累,能不能写出佳句,并不在于你能背诵多少古文典籍。 哎,要是华总管在就好了,他说不定不会让殿下说出那般话…… 楚炎苦恼地看着不知该如何摆放的砚台笔墨,感觉脑袋胀痛。 季白在也行啊,起码那个浪货最懂这个,说不定能帮殿下写出个佳句…… 白芷半夏二女见他们手忙脚乱的模样,主动上前接下活计,帮他们迅速整理好桌案后,齐齐退至一旁。 楚半夏没了先前的淘气劲,透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以她聪慧,自能想到秦王殿下此举后果,若是不能写出惊世之作,绝对会成为全陵安,乃至整个晋国的笑柄。 她对这个准姐夫的感觉很好,并不希望他遭受骂名,随即低下头靠近楚白芷道:“姐姐,你说,九殿下此举是不是要得罪很多人……” 楚白芷却是一反常态,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颜,低声回道: “秦王殿下并非那种不知所谓的莽夫,他敢这么说,定是有信心能写出旷世佳作,等着瞧!” “是吗…” 楚半夏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姜云州。 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蛋上,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光芒,眉毛微挑,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好像,确实信心满满…… 几息后。 姜云州心下已敲定搬运哪首诗,随手拿起墨块,递给身侧楚萧晴道:“楚姑娘,可否帮在下研墨。” “好。” 楚萧晴微微错愕后,乖巧应下,伸手接下墨块,捋起衣袖,细细研磨。 在姜云州提笔后,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虽是不信秦王能写出什么杰作,但本能上对于写诗作词的尊重,还是安安静静地伸头观望,不再议论。 姜云州前世并未学过书法,不过原主学过,当然,肯定也是写不好。 只是在姜云州那无敌记忆下,这完全不是问题,以往宫学少师教的那些书写方式几乎在脑海中瞬间复苏。 而后,他又在记忆中翻了无数字体后,最终选定‘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的字体。 要写,就写最好的!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此前秋猎回宫,本王在雪中渡过洛江,此诗,其实在那时已在心中着墨。” 说罢,他提笔蘸墨,笔锋如剑,唰唰写出两个大字: 江雪。 “好字!” 楚萧晴研墨的素手一颤,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姜云州,不由自主地在他脸庞扫视,那剑眉下的一双眸子无比肃穆,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抿,神情十分认真。 他的字真英俊,啊不是…… 楚萧晴晃了晃脑袋,微红着脸低头看向桌案上的白纸,姜云州还在继续往下书写,纸上的几个字笔力雄劲,书法技艺炉火纯青。 时下,楚萧晴原本紧张担忧的心态已经放松下来。 就凭这手字,秦王殿下即便不能写出佳作,也能受到世人追捧。 “秦王殿下这字,竟然已有大家风范!” “此字苍劲有力,笔意绵长,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字体,这……” 围观在附近的几名老夫子已然忍不住惊叹出声,看向彼此的眼神中皆是震惊神色。 桌案旁。 楚萧晴的视线跟随着姜云州手下笔尖,红唇微启,徐徐读出了第一句: “千山鸟飞绝……” ------------ 第49章 千古绝唱 “千山鸟飞绝!” 雅阁内外皆十分安静,伴随着楚萧晴清脆明亮的声音传出,顿时引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首句,妙啊!” “群山中不见飞鸟踪迹,此句无雪,却是将雪落群山之景跃然纸上,妙哉!” …… 周围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并未影响姜云州,他面无异色,紧握手中狼毫,笔走龙蛇,继续挥洒而下。 只见其笔势矫健,落笔沉稳,一气呵成写出余下几句: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每一句写出,皆能引起一片哗然,待最后一句‘独钓寒江雪’自楚萧晴口中朗出,全场反而安静下来。 众人皆震惊于此诗的绝佳意境。 仿佛身临江边,看到了一幅幽静寒冷的画面: 下着大雪的江面上,不见飞鸟,不见人迹,唯有一叶小舟,一名老翁,独自在寒冷的江心垂钓! 几许静寂。 “此乃千古绝句!妙极!妙极啊——” 一名临安书院老夫子的赞叹声打破了这片沉寂,顿时,雅阁内外瞬间喧闹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目光尽皆凝聚在桌案前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七爷楚季鸿眸中精光闪烁,连连发出赞叹声,“秦王殿下真乃天纵奇才,诗中用词甚为巧妙,‘飞鸟’、‘人踪’本是平常之事,殿下将其放置‘千山’与‘万径’之下,再加上‘绝’与‘灭’,把最常见的一般动态,瞬间化作极端的寂静,而下篇本是静景,却忽然让这幅画卷鲜活起来,最后这‘寒江雪’更是点睛之笔,令此诗登峰造极,佩服,佩服啊!!” “没错,这首江雪,其景本极为简单,一小舟,一老渔翁,江面独钓,如是而已,可是上半幅的背景却是无比辽阔,近乎浩瀚无垠,其中意境孤寒,却闲庭自若,大气磅礴,着实妙哉!” “是啊,此诗意境越品越发深远,身处孤寒之界而我行我素,足履渺无人烟之境而处之泰然,啧啧……” …… 七爷楚季鸿和几名老夫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毫不吝啬赞赏之词,对姜云州这首诗给予了极大肯定。 这首《江雪》无异于一重磅炸弹投入湖底,激起浪花滔天,四方惊叹。 所有人都被带入那番气势磅礴的江中雪景,经过楚七爷等人的辨析后,更是觉得无比绝伦。 再也无人嘲讽秦王自不量力,反而有人觉得秦王那就是自信的表现,能写出如此绝句的天骄,有超脱常人的傲气亦是理所应当。 楚炎与李山二人互相瞧了瞧,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狂喜。 李山:虽然不太懂,但就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一旁的孪生少女楚半夏则是激动地拉着自家姐姐的衣袖,激动得不行。 这一首,足以名垂千古! 楚白芷眼中同样慕色闪动,她虽然有猜到秦王殿下定然有把握写出佳句,但此诗之绝依旧超乎她的想象。 她忽然有些好奇,如此天资绝伦之人,为何之前屡屡传出大脑愚笨,患有脑疾的传闻。 此时众人视线汇聚处,姜云州本人依旧执笔横空,呆滞当场,他心中亦是莫名震撼,他的震撼源于这一手好字。 很难想象, 如此行如流水的行书居然真的出自他之手。 神游间,姜云州无意识地微松手指,毛笔悄然滑落,而后,他猛然回过神,连忙伸手去接。 彼时,一双白皙玉手匆忙伸了过来,率先接住了下落的毛笔。 而他,却握住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触感微凉。 如羊脂美玉,柔软细腻。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入鼻,他抬起头,正好撞上楚萧晴温润如水的目光,两道视线在虚空交织,楚萧晴俏脸浮现绯红,连忙抽回纤嫩皓腕。 “殿下,笔…” 她微微抬眸,又将手中的毛笔递向姜云州,声如蚊呐。 “多谢。” 姜云州接过,眼睛却落在楚萧晴那绝美动人的娇颜上,清冷美人的娇羞,总是让人难以移目。 饶是姜云州警惕此女,但依然很难不被她的美丽所惊艳。 楚萧晴这一次未再移开视线,大大方方地与姜云州对视,一双美眸波光潋滟,似那湖中月光,幽深明亮。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想太多,自己本就有勾引他的任务。 更何况,作出这篇《江雪》的秦王殿下如此耀眼,她心生敬仰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吧。 “咳……九弟啊,可否让皇兄一观?” 这时,誉王姜云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姜云州皱眉一瞥,略有不满,不过还是错开身子,往楚萧晴一侧挪了挪,给誉王让出一个位置。 楚萧晴另一侧还有些空间,不过她并未移动,二人若即若离,心生莫名涟漪。 见二人似有情愫暗涌,誉王咬着后槽牙,眼角肌肉抽搐,却依旧摆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缓步走到桌案前,俯身细细观阅。 待看清姜云州所书行书,饶是他与之有怨,也不由得心生赞叹: 确实是一副好字,好诗! 好在本王还有后手! 誉王心中轻笑。 少顷,他哈哈大笑起身:“九弟果真不凡,此诗确实乃旷世佳作,千古绝唱,王老夫子,您乃当世大儒,您觉得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这位陵安书院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王邕之。 众人这才发现,好像王老夫子一直未曾评判此诗,皆心生好奇,想听听王老夫子如何评价出自年轻秦王之手的绝句。 王邕之面色凝重,看了看誉王,又看了看桌案上的诗词,面露挣扎神色,欲言又止。 七爷楚季鸿见状,想着老夫子兴许是在斟酌措辞,于是率先踏步上前道:“殿下此诗,吾辈心悦诚服!” 话间,感慨万千,居然对着姜云州躬身大拜一礼。 “使不得,小辈当不起七爷如此大礼。” 姜云州连忙踏前一步,伸手将七爷楚季鸿托起,“其实,这首诗只是过江时,雪景深刻,故而在梦境中复见,偶得一位梦仙将此诗所授。” 姜云州此言,众人自是不信的,权当是他谦虚所言。 楚季鸿赞许道:“殿下自是当得起这一拜,仅这一手游龙之字,也当得起在下膜拜,不知…殿下可否割爱,将此卷授予在下。” 见楚七爷率先开口索要,几名同样想要讨要的老夫子不由得想狂拍大腿,慢了一步呀! 一旁楚白芷也是暗咬红唇,她向来喜欢收集字画,早就想着将这幅字要过来,却不承想被自己七叔抢了先,不行,稍后定要让姐夫再写一幅! “七爷喜欢,尽管拿去就好。”姜云州笑着将桌案上的诗卷拿起,交由楚七爷手中。 “好!好……”楚七爷惊喜接下,有些语无伦次,连连称好。 在场有眼界的人都知道,这一幅字,日后绝对价值不菲! “七爷可否将此诗让老夫一观。” 届时,一直未曾说话的老夫子王邕之终于开口,似是激动,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 第50章 殿下此诗乃老夫所作 “当然。” 楚七爷听到王老夫子想要观阅,虽心有不舍,可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诗卷呈至他身前。 王邕之接过,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诗卷,久久沉默,苍老的脸颊瞬息变化数种颜色,握着诗卷的枯瘦指节因用力过猛而隐隐发白,看得楚七爷心惊肉跳,生怕他给捏坏了。 “王老夫子,如何?九弟这首江雪可否称得上千古绝句?” 誉王冷沉的声音传来,姜云州下意识看了过去,总感觉这家伙在憋着什么坏水。 果然,下一刻,王邕之深深叹息一声: “哎,老夫本不愿说,但实在心中困郁……此诗,其实是老夫那日在江边所做,只觉还差些意境,便随手丢弃,不知竟被九殿下捡了去……” “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瞬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惊讶出声。 “不可能吧,秦王殿下怎会剽窃?” “殿下这一手好字,看得出确实是有才学之人。” “我见殿下生性豪迈,不像是能做出盗用他人诗名之人。” …… 誉王亦是露出一副诧异模样,朗声道:“王老夫子,此话可不能乱讲,我九弟虽患脑疾,却从不做那等偷剽之事,本王知您德高望重,自不会信口开河,可有证据?” 誉王此话一出,众人幡然醒悟。 “是啊,王老夫子德高望重,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没错,莫非是秦王殿下在江边捡到了老夫子丢弃的稿纸?” “秦王竟窃他人诗稿为己用!” “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 见众人质疑声四起,姜云州撇嘴冷笑,这世界与前世虽有类似,儒学昌盛,诗词盛行,但历史完全不同,也并无柳宗元此人。他浏览过许多传世之作,除去四书五经那些,名诗名词与前世并无重叠,但他毕竟无法看完所有典籍,历史上要是有人作出江雪被他遗漏,倒是有几分可能,可这老夫子却说是他自己所做,再结合誉王那迫不及待的表现,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龌龊。 还未等他说什么,一旁看不下去的楚半夏却气鼓鼓跳了出来,高声质问: “王老夫子,您乃儒士,可莫说诳语,您说这诗是您所作,可有证据?” 王邕之郑重地将诗卷还给楚七爷,哀叹一声: “唉,当时老夫并未考虑太多,只想日后再做完善,并未留有手稿,本想在今日拿出。却不承想竟被秦王殿下捷足先登,不过……” 他抬起头,脸上似有决绝之意: “老夫可用人格担保,此诗确为老夫所作,诸位可细品其中意境,当真能出自少年人之手?” 听完王老夫子所言,众人皆开始追想诗中意境,大部分人,显然已经信了,纷纷低声议论: “我就说,总觉得此诗意境太深,不似少年人所作,若是出自老夫子之手,就不足为奇了!” “是啊,那浩瀚意境,孤舟老翁,放在王老夫子身上,确实要贴切许多。” “真没想到,堂堂王爵,竟行剽窃他人诗稿之行!” …… 楚七爷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诗卷,目露犹疑神色。 就连楚半夏都心生疑惑,一双大眼扑闪,狐疑地看着姜云州。 另一位孪生少女楚白芷眼中却是一道精光闪过,偷偷靠向楚七爷,小声道: “七叔,此诗卷只怕确有可能是抄袭之作,放您手里,定如烫手山芋,不若赐给侄女,这样,您既不会驳了殿下面子,也不会因收藏剽窃之作而背负骂名,您觉得呢。” “你……” 楚季鸿迟疑地看了一眼神色坚毅的王老夫子,又看了看面露忧色的小侄女,觉得此举甚妙。 果然亲侄女就是不一样,知道心疼七叔。 楚季鸿哈哈一笑,故意朗声说道:“哈哈,白芷啊,七叔知你最喜行书,可是帮你要来了殿下诗卷,你可要好生收藏,啊哈哈——” “多谢七叔。” 楚白芷低头盈盈施礼,红唇偷偷扬起。 众人还在议论秦王剽窃之事,并无几人在意这卷存疑的诗卷,见楚季鸿赠予晚辈,倒也觉得很合情理。 楚萧晴却不太相信姜云州会剽窃他人诗稿,扫视一眼面露不屑神色的姜云州后,她环顾四周,最终落在得意神情难掩的誉王脸上。 剽窃他人之作… 这一手,可真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啊。 现场定题作诗,秦王殿下不太可能先有手稿,就算有,这王邕之咬定是他先作,众人也不会怀疑,毕竟王老夫子一代清流,德高望重的书院夫子,怎会做这等自毁清誉之事。 众人只会质疑本就患有脑疾的秦王不该有如此才华,这些清流大都蔑视权贵,却又追求权贵,若是有机会证明皇族之人没有真才实学,他们绝对会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除非,秦王殿下能再作出一首不亚于此诗的佳作,不,哪怕相差几分也能力争一二。 可是,他能吗…… 楚萧晴凝神看向姜云州,一双美眸中既有担忧,又饱含期待。 “诸位!” 忽然,姜云州一声朗喝,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姜云州环视一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誉王之后,转而对着老夫子王邕之笑道: “王老夫子,您这是金钱所使,还是权欲所驱?” 王邕之顿时面生愠色:“秦王殿下,您贵为王爵,若是硬要说此诗是您所作,老夫亦无力争夺,但请您莫要血口喷人……” “唉~” 姜云州立即抬手,制止王邕之继续说下去。 他轻笑道:“无妨,江雪究竟是谁所作,本王暂且不论,既然诸位疑虑,本王就以‘雪’为题,再作一首,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转身看向楚萧晴,露出诚挚笑容: “可否再劳烦姑娘一回。” “好!” 楚萧晴毫不犹豫地微微颔首,露出如春花般迷人笑容,看得姜云州微微一愣。 楚萧晴扑哧一笑,转身拿起砚石,再次研磨起来…… 姜云州立即提笔,挥毫泼墨,如流水般下笔行书,楚萧晴在旁,用银铃般的嗓音再次朗声跟读: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两句词一出,众人再次一片哗然。 而此时,楚萧晴的声音也随之姜云州停笔而戛然而止…… ------------ 第51章 阴我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众人讶然之际,却见姜云州扯起宣纸,站到老夫子王邕之身前,含笑道: “王老夫子,您瞧瞧,这首词,可是您所作?” 王邕之扫视一眼,瞧着宣纸上那大气磅礴的两句词,面色挣扎难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已按誉王要求做过一次,不算违令…… 姜云州眉毛一挑,故作夸张问道: “哦?您还是好好瞧瞧,万一是您哪天随意所作,给忘了,或又是当垃圾扔了呢?” 姜云州这一句话瞬间引起雅阁内外不少人反思。 不对啊,方才江雪如此绝句,怎会有人能将其当成废稿扔掉呢,谁能看不出,此诗一出,绝对能名垂千古,即便是王老夫子,也未曾作出过如此绝句啊! 王邕之见众人眼色有些不对劲,毫不犹豫地说道:“老夫确认,这首新作,确实非老夫所作!” “很好。” 姜云州笑道,旋即将宣纸高举朗声问道:“在场诸位,可有人要认?可别待本王写完,又有人跳出来说是自己所作,那可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姜云州大声两句词逐字逐句诵出,再次厉声质问:“本王再问一次,可有人要认?” “没有。” “未曾见过……” “没有,我等都是初次所见,劳烦殿下继续完善这首词。”楚七爷朗声说道。 不知为何,看到这两句词,他隐隐有些想将方才送给白芷的诗卷要回,就凭这气势磅礴的开头两句,那江雪,怕真是这位秦王殿下所作! 姜云州带着轻蔑笑意,将宣纸怼在誉王眼前: “誉王殿下,这首词,可是您所作?或者是否还有哪位你熟知的老夫子写过?” “九弟说的这叫什么话。” 誉王脸上似有不忿,“质疑你之事可与三哥无关,本王也没见过这首词,速速写吧。” 他考虑得很清楚,此事就算败露,那也是王邕之一人之责,他是万不会承认与他有关的。 此时他的心中已有些惊疑不定。 这小子莫非还能作出一首绝世之作不成?!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王邕之,心下也明白,不可能再让王邕之将这首说成是他所作,这样别人肯定会认为是王邕之故意诋毁。 他本意是想逼着姜云州作诗,作不出来,自然就会出丑,若是写出来,王邕之便会说成是自己废稿,说他抄袭,更能让他名誉扫地。 可这小子竟作出一首绝世之作,让王邕之骑虎难下,现在这第二首,从开头两句看来,好像依旧不俗。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才华! 本想让他出丑,让他知道,以自己权势,即便是当代大儒清流,也会为自己所令,出面惩治他。 眼下,反倒有成全他的迹象,真是该死! 誉王心底恨透了姜云州,可表情却显得格外淡漠。 姜云州见此,朗声笑道:“好,本王也认为,誉王殿下应该不至于污蔑本王,毕竟,若是皇族屡屡出现剽窃之事,那可真叫人笑掉大牙。” “你!” 誉王怒目而视,不过想起家臣叮嘱,还是忍住了,“哼,九弟还是好好写诗吧,莫要丢了皇家脸面。” 姜云州都点到这了,在场众人自是反应了过来,又见老夫子王邕之的脸色不太对,心中皆冒出一个念头: 莫非方才王老夫子真是受到誉王驱使,故意让秦王殿下名誉扫地,好让誉王一报夜宴之仇? 镇国公楚天尧见二人如此针锋相对,不由得眉头紧皱,尤其是誉王的怪异举动,让他内心哀叹。 若真是誉王安排污蔑,此举未免太儿戏! 秦王本就有脑疾传闻,就算让他名誉扫地又能如何,他又无夺嫡之能,名誉差点对他毫无影响,可若是此事一旦被揭露,对于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誉王来说,无疑又是一重大污点! 姜云州见形势差不多,便不再继续激怒誉王,转头将宣纸重新铺到案桌上,提笔疾书。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上阕写完,姜云州再次停笔,顿了顿,没有继续写下去。 他收笔扫视只有半阕的《沁园春·雪》,若有所思: 就这样吧,有这半阕,也足够了。 他倒是可以用这个世界上的帝王代替原词中的秦皇汉武,比如历史上有名的乾皇战武,凉宗漠祖之类,但一来觉得少了原词那份气势,二来担心有人曲解歧义,怀疑他有意夺嫡,甚至有大一统想法,那就麻烦大了。 楚七爷见姜云州有停笔之意,好奇问道:“这沁园春的词牌,楚某倒是头一回见,不过,以目前看来,只是上阕吧,殿下何不继续?” 姜云州叹息道: “哎,既是写雪,上阕的壮丽山河之景已然足够,此诗其实是梦仙所授,可惜只得上阙,至于下阕,在下毕竟年少,很是担心无法提高全词意境,也不敢随意对上,不如交于王老夫子如何?” 姜云州此话引得现场一顿骚乱,他们何尝听不出,秦王殿下这是意有所指呢,至于梦仙所授,他们直接略过了,权当是秦王知其下阙,却故意不写。 这首上阕的雪景,既有广袤无垠的雪景,又含气势恢宏的动态山河。 有一股大气磅礴之感扑面而来,得是什么样的下阕,才能配得上如此之景? 秦王只写上阕,将下阕交由王老夫子来接,显然是在针对先前王老夫子所言,少年人作不出《江雪》那般高意境的诗词。 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王邕之深吸一口气,凝神扫视一番桌案上的半阕词。 无数词汇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可他却发现,那些皆无法接得上如此气势磅礴的上阕,踌躇许久,他才缓缓说道: “秦王殿下这半阕着实令人惊叹,老夫一时半会确实没有极好的下阕对之,今日既是贤士雅会,不若就将这题作为第二道题,让诸位才子佳人续写下阕,秦王殿下也可参与评选最佳下阕,诸位觉得如何?” 七爷楚季鸿闻言眼前一亮:“王老夫子此计甚好,这第一场,有江雪和这半阕词在,也着实没有继续比试的必要了,第二场不如就让诸位才子试一试,看看谁能对得上这精妙绝伦的上阕!” 众人闻言,也纷纷点头称是,许多擅长作词的才子才女已开始构思,想写出最佳下阕。 这可是名垂千古的好机会,但凡能对得下阕,即便勉强,有这上半阕在,也足以成就千古绝唱,被后辈铭记! 这老东西倒是狡猾。 姜云州看着周围瞬间陷入深思的众人,心中腹诽不已,好一招金蝉脱壳,仅用一个小计策,便将众人刚刚对他升起的怀疑驱散,开始专注对词。 呵,想得倒挺美,阴了我,还想全身而退,门都没有! ------------ 第52章 老夫坦白 啪啪啪—— 随着姜云州一连串拍掌声传出,雅阁内外再次安静下来,视线重新回到这位秦王殿下身上。 “对于将此上阕为题,本王并无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再问一遍王老夫子。” 姜云州顿了顿,带着莫名笑意看向王邕之: “您还是坚持认为,方才那首江雪,是您所作?” 王邕之脸上神情微变,不过想到誉王手段,权衡之下,他还是言之凿凿道: “殿下莫要威胁老夫,老夫行得端坐得正,殿下就算再问万次,老夫依旧是这个答案。” 啪!啪! “很好!很好!” 姜云州再次拍掌叫好,随后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阴沉下去: “王老夫子如此心性,本王真是大开眼界,实乃佩服,本王忽而想到另一位梦仙所授诗词,刚好适合送给夫子,以表敬意。” 说罢,姜云州又回到桌案前,将写上半阕《沁园春·雪》的宣纸扯起,交于身边楚萧晴,而后再次提笔挥洒。 他一边书写,一边豪迈朗出: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姜云州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头两句一出,雅阁内外瞬间涌出许多难以自抑的惊讶声。 又是一句足以流传千古的佳句,秦王殿下之才学,恐怖如斯! 毫不理会众人惊叹,姜云州继续边写边朗声吟诵: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 “嘶——” 伴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四下当即想起倒吸凉气之音,此诗将少年人的狂傲自信体现得淋漓尽致,殿下自比大鹏鸟,只要风气,便可扶摇直上。 但让众人更加惊叹的,还是其中浓浓的讽刺之意。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感受着诗中无可比拟的少年傲气与讽刺语气,众人皆不由自主地看向王邕之。 此时,王邕之的脸色已是相当难看,他不得不承认,此诗甚好,虽不及上一首词那般大气磅礴,但胜在完全贴合秦王殿下少年英豪之气。 可是,坏也是坏在此,方才,秦王殿下说要将此诗送他! 眼下,此诗尚未命题! 他连忙抬头看向姜云州,只见他带着古怪笑意,让王邕之忽感汗毛直竖,一双浊目散出惊惧目光。 “哎呀。” 姜云州本欲收笔,却忽拍脑门,“瞧瞧我这脑子,诗题还未填,方才答应送给王老夫子来着。” 说着, 姜云州缓缓提笔,在首列写下苍劲有力的一个‘赠’字! 不行! 不能让他附上老夫之名!! 王邕之心中大骇。 若是以‘赠王邕之’命题,结合这一日的前因后果,以此诗之绝伦,老夫必将遗臭万年!!! 眼看他即将落笔第二字,王邕之嘴角胡须微颤,连忙上前阻止:“秦王殿下不可,老夫一介白衣,当不起殿下赠诗!” “唉!” 姜云州停住手中动作,狐疑叹道:“王老夫子此话何从说起,您乃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怎会当不起,当得起,当然当得起!” “不!不可以!!” 眼看姜云州还要继续题名,王邕之直接扑了上去,想要夺笔! “哼!” 姜云州一声轻哼,楚炎与李山二人立即上前牢牢困住王邕之,将他往后挟制。 “不!!老夫当不起,当不起!!” 王邕之拼命嘶吼着,枯瘦的老脸涨得通红,双目血丝密布。 见王邕之如此失态,雅阁内外众人瞬间明悟他惧怕的缘由。 以今日秦王殿下之天资,日后定能在诗坛留下浓重一笔,但凡有人认为秦王才是江雪的真正作者,而王邕之乃故意诋毁,加上此诗以他命名,只怕王邕之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世世代代受人唾弃! 此前,原本只有小部分人存疑,然此时王邕之表现,让更多人开始怀疑,江雪那首诗,怕确实是秦王殿下所作! 而并非王邕之所言,是他无意丢下的弃稿。 至于为什么,众人看向了脸色愈发难看的誉王,心中已有隐隐猜测。 “王老夫子,九弟赠你诗,你接下便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看该让你户部任职的大孙儿教教你如何尊重王爵!” 誉王姜云德冷冷说道。 听到自己孙儿,王邕之顿时静了下来,看了看誉王,又看了看将要着笔的姜云州,面色惊恐不安。 他何曾听不出誉王口中的威胁。 一边是孙儿的前途与性命,一边是自己即将遗臭万年的可能,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抉择,陷入进退两难。 终于,他内心经过转瞬挣扎后,暗叹了口气。 只见他颓然地往地上坐去,却被楚炎李山二人牢牢架住。 王邕之如此表现,让众人纷纷有些唏嘘。 只怕,这其中,确有龌龊…… 誉王见王邕之如此表现,顿时扬起嘴角,心神大定,这老东西还是选择了保全他孙儿。 姜云州自是瞧见了誉王转瞬即逝的得意,心中微微思量,意味深长地朗声说道: “原来王老夫子的孙儿在户部任职,那当真是不错,想必王老夫子如此圣贤,教出来的孙儿必定也是人中蛟龙,本王定要好好结识一番,哈哈,若是个人才,三皇兄可莫要怨本王替五哥招揽个一二!” 王邕之听到此话,微微一愣。 对了,这位也是王爵,其兄还是北境燕王,若是能得到他的力保,孙儿定然有救! 家中只有这一位孙儿踏入仕途,若是誉王威胁,大不了举族迁往冀州! “秦王殿下,莫要题名,老夫坦白,老夫有话要说!!!” ------------ 第53章 若瑶急报 众目睽睽之下,王邕之连滚带爬地跪到姜云州身前,哭喊道: “秦王殿下!老夫坦白,方才那首江雪,并非老夫所作,如此诋毁殿下,实乃被迫,全因老夫的孙儿有性命之忧啊!老夫孙辈仅有这一独苗,无法不从啊!!” 王邕之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一顿骚乱,未等姜云州回话,却听誉王蹬目怒斥道: “王邕之!你莫要信口雌黄,汝孙王胤盛乃户部郎中,我朝堂堂正五品大员,谁敢威胁他的性命!来人,将这老匹夫拖出去!” “住手!” 姜云州一声朗斥,将王邕之护在身后,“誉王急什么?王老夫子犯了何事,你就要将他拖出去?” 誉王冷喝一声:“他自己都承认了,污蔑王爵,还构陷我朝大员安危,此乃重罪!给我拿下!!” 铮—— 一声利剑出鞘声传出,姜云州持剑站在王邕之身前,声如洪钟般厉喝道: “本王看谁敢!” 几名誉王亲卫面面相觑,又回首看看誉王,犹豫不前。 誉王额头青筋直冒,这浑小子怎如此跋扈,完全没有丝毫皇家风范,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王爵说拔剑就拔剑,康王那暴戾的家伙都不会这么干! 见形势不妙,镇国公楚天尧连忙走上前去,规劝道:“别别别,两位殿下有话好好说,何须动用刀刃,伤了和气呢。”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在地上神色惊恐的王邕之: “王老夫子,您说小王大人性命受到威胁,怕是误会吧,据老夫所知,小王大人可是安全得很,上午老夫进宫时,他还好好在宫中。” “在宫中?” 王邕之的老脸上露出一阵诧异,喃喃道:“可,可是老夫今日出门前收到誉王亲卫送来的一节手指,上面明明是吾孙的扳指,他警告老夫,若不按他说的做,今晚见到的,就是吾孙的尸首!盛儿他一夜未归,又无任何音讯,老夫……” “老匹夫,你好大胆子,满口疯言!” 誉王一听,勃然大怒,“方才诋毁秦王抄袭,现在又污蔑本王,你倒是说说,是本王哪一名亲卫给你下的令,你要是说不出来,休怪本王不客气!”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镇国公呵呵苦笑着,转头上前又将王邕之扶起,“王老夫子,老夫今日午时方才从宫中出来,老夫向你保证,小王大人无恙,尚在宫中替陛下整理籍册,之所以一夜未归,只因事出突然,又涉及隐秘而已。” 王邕之老泪纵横,喃喃道:“当,当真?” 镇国公信誓旦旦道:“老夫绝无虚言,最迟晚膳前,小王大人定会平安归家!” “哼!” 誉王冷哼一声,看向王邕之的眼神不乏狠戾。 姜云州轻笑:“誉王殿下也别哼了,是非公道,待大理寺一查便知!” “以朝廷命官性命威胁当代大儒,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定会上呈父皇,能从宫中将王大人的扳指取走,这贼寇非同小可,定要彻查!” 誉王微怔,旋即狠色上涌:“嗯…九弟说得极是,此贼确实该彻查,敢冒充本王的名义,罪该万死。” 他眸光冰寒,也不知是针对他口中的贼,还是眼前的姜云州。 听完这话,他身后的亲卫长忽感冷汗直冒,扳指是他受誉王之令找王胤盛要的,若是追查起来…… “哼!” 誉王袖袍一甩,转身便欲离去,却闻姜云州笑道:“三皇兄莫急啊。” 誉王脚步一滞,回头冷声道:“秦王还有何事?” 姜云州道:“本王仔细一想,王邕之一白衣,确实承不起本王赠诗。” 此言一出,众人皆猜到了秦王用意。 果然,只见他转身拿起笔,唰唰在‘赠’字后写下‘叔珩’二字。 叔珩乃誉王表字,其意不言而喻。 这是要让誉王遗臭万年啊! “一点心意。” 姜云州将诗卷托至誉王身前,面带微笑。 誉王气得双手颤抖,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秦王自己留着吧!” 说完,拂袖而去。 走至半道,他将身边一名亲卫招呼过来:“你留在这,给本王盯好,本王倒是要瞧瞧,谁有熊心豹子胆,敢收藏此卷!” “喏!” 望着誉王离去背影,镇国公欲言又止,无奈地扫视姜云州一眼,随之转身离去。 众人皆震惊于秦王之勇,此时见两位大人物离去,又有些惶恐。 不过,雅会倒并未散去,在楚七爷的维持下平稳继续,再无异况。 后续的诗词比试虽有佳句出现,但有姜云州传世之作在前,那些诗词便显得平平无奇,索然无味。 许久。 “殿下,此卷可否赐予民女。” 楚萧晴看着姜云州手中无人敢索要的诗卷,忍不住开口道。 姜云州微微有些诧异。 这首诗为《赠叔珩》,谁敢收藏,显然就是不把誉王放在眼里,他原本已打算自己拿回去让小华子裱起,没想到楚萧晴居然想要。 不过想到原书中,誉王被夜莺毒害惨状,他转瞬明悟,楚萧晴确实也不惧他。 “你若喜欢,拿去便是。”姜云州淡淡道。 “多谢殿下!” 楚萧晴美眸流波,毫不掩饰欣喜之情,盈盈拜谢。 美人一笑如春花绽放,让姜云州忍不住频频侧目,心下犹疑万分。 她是真开心,还是演给我看? 思忖之际,姜云州余光忽然瞄到若瑶身影,只见她脚步匆匆,脸上神情似有些凝重。 她不是在宫里忙着立府筹备之事,怎会有空出宫? 姜云州疑惑之际,若瑶已快步走近:“殿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她略一瞥一眼四周,未再继续出声。 姜云州会意起身,领着她往僻静处走去。 “何事?”姜云州问。 若瑶有些紧张说道:“您寝殿内忽然出现一女子,浑身是血,她让我务必告知您,师侄有难,说您一定会立即回去。” 姜云州闻言一惊:“可有其他人看见?” 若瑶摇头道:“奴婢担心有隐情,未敢张扬,只有华公公和奴婢二人知晓,华公公在那守着那位姑娘,命奴婢速来禀报。” 姜云州没有犹豫,立即招来楚炎,吩咐道:“楚炎,你去知会七爷,就说本王身体有恙,先走一步!” 转身对着楚瑶说道:“走,回宫!” ------------ 第54章 我杀了康王 镇国公府在内城,距皇宫并不远,仅片刻工夫,姜云州的马车便已抵达宫门前。 “来人止步!” 铿锵一声,马车前顿时传来一阵兵戈交接声。 姜云州扯开帘布看去,只见数名禁军手持长枪将马车拦了下来,为首之人身着赤红盔甲,骑于骏马之上,一副戒备十足的模样。 这人须发皆白,身材虽清瘦,却笔挺高大,姜云州见过几次。 是禁军统领蒙良。 一个货真价实的武王境高手,曾是晋皇的亲卫队长。 在他身后,皇宫大门外戒备森严,禁军、皇城司皆执戈站岗,还有数队禁军在绕着皇城来回巡视。 禁军统领亲自盘查,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马车上,若瑶凑到姜云州耳边,小声道:“殿下,方才奴婢出宫时还未如此警备。” “嗯。” 姜云州轻应了声,放下帘布,起身踏下马车。 作揖笑道:“蒙大统领,许久不见。” 蒙良见是秦王,立即翻身下马回礼:“原来是秦王殿下,恕末将眼拙,未能认出马车,冒犯了。” “无妨,大统领正常盘查就是。” 姜云州笑着让出道,示意拦车的禁军进车厢盘查。 两名禁军目露犹疑,看了蒙良一眼,在经过蒙良点头应允后,这才上前检查马车。 姜云州往蒙良身前靠了靠,笑着问道: “敢问是发生了何事,竟劳烦大统领亲自盘查?” 蒙良方才刚刚盘查誉王,被一通呵斥,见身前的秦王彬彬有礼,不由得心生好感,低声说道: “城内出现一名刺客,实力只怕接近生死境,殿下回宫莫要再出来,若有异状,记得及时通知皇城司。” 姜云州摆出惊诧神色:“那刺客在宫中?” 蒙良摇了摇头:“尚不能确定,不过肯定是在皇宫这一片,殿下多加小心。” “嗯。” 姜云州凝重地点了点头,见两名禁军已排查完,旋即笑着向孟良拱手: “有劳大统领,本王本月十八设开府宴,还请大统领务必赏脸前来喝杯薄酒。” “一定,届时末将定准时赴约!” 蒙良含笑答应,旋即又叮嘱姜云州多注意安全,二人这才拜别。 蒙良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口中喃喃赞道:“嗯,这秦王身上倒是有几分燕王影子,对我等武将都十分尊重。” 承华殿前。 待姜云州进院,正瞧见小华子在倒腾着小胖腿,在廊檐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瞧见自家主子回来后,他连忙迎上,小声道:“殿下,方才宫中忽然戒严,皇城司恐随时有人来查!” 姜云州皱了皱眉:“其他人呢?” “奴才担心他们误事,遣去后院整理杂物了。”小华子道。 “她在哪?” 小华子指向东侧:“静室。” 姜云州闻言立即大踏步走去,小华子肉挤的眯眯眼顿时瞪大,几人面面相觑,皆看到彼此心中不解与担忧,连忙跟了过去。 推门而入,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姜云州脸色微变,连忙上前。 角落里,苏洛倚靠在墙上,血迹从左胸流淌而出,整件上衣已被染成暗红,嘴角亦有丝丝血液溢出,嘴唇毫无血色,双目紧闭。 “若瑶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姜云州沉声吩咐,随后立即冲到木柜前,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枚绿色灵晶。 “将她伤口处的衣服撕开!” 姜云州急令道,随即蹲坐在苏洛身前,上手在虚空中快速画印。 “是。” 若瑶不敢怠慢,从一旁柜子上取来剪刀,掀开外衫,轻轻将苏洛左胸的衣物剪去。 很快,苏洛便酥胸半裸,饱满的胸部上侧,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流血。 似是感应到胸口异状,苏洛幽幽睁开双眼,看清身前的姜云州,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气若游丝: “小,小师叔…” 姜云州沉声道:“不要说话,我先帮你疗伤。” 说着,他手中木系灵晶泛出一抹耀眼的绿芒,在他身前徐徐环绕一圈,随后逐渐凝聚,几息后便化为一株翠绿色灵草。 灵草荧光闪烁,看起来生机盎然,叶片柔软清晰,宛如活物。 此术乃玉髓灵草,四品凝血治愈术,姜云州前些时日为找李医官复刻此术纹印,还专门给李山划拉出一道口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去!” 姜云州对着苏洛胸口,屈指一弹,灵草脱离姜云州的控制飞到半空,悬停在苏洛胸前。 绿叶纷散,释放出的绿芒瞬间包裹住苏洛伤口。 随后,只见血淋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仅十余个呼吸,伤口便已结痂,且还在继续恢复。 见血已止住,姜云州立即将苏洛外衣合上,吩咐道: “若瑶,帮她换件你的衣服,身上的血衣全部烧掉,换好衣物带她到寝殿来。” 说罢,又摸了摸苏洛额头,柔声道:“我在寝殿等你,别怕。” “嗯。” 苏洛乖巧应下,不知是伤口恢复,还是因方才胸前春光外溢而害羞,苍白的脸蛋上隐隐升起一抹红晕。 姜云州推门而出,看着门口的小华子和三名护卫,沉声命令道: “楚炎,待那位姑娘换完衣服,你们三个立即将静室清洗干净,让若瑶配合你们风干屋内,务必不得有任何痕迹!” “喏!” “小华子,盯好门外,有人来查第一时间来报!” “殿下放心,奴已经让莫护卫在外盯着了,奴这就去一同看着。”小华子躬身回道。 少时,寝殿内。 换完衣服的苏洛被若瑶扶了进来,姜云州上前接手扶住苏洛,看向若瑶道:“若瑶,你速去帮他们清理好静室,务必确保没有任何血迹和血腥气。” “是。”若瑶应声退去,关上了房门。 姜云州将苏洛扶至贵妃榻前坐下,担忧问道:“发生了何事?谁把你伤成这样?” 苏洛略一踌躇,像是犯错的孩子般抬眼看着姜云州: “我…杀了康王……” ------------ 第55章 躲避中的旖旎 “什么?!”姜云州一惊。 他特意叮嘱过苏洛不要贸然动手,这怎么还起了反效果,康王死得比原时间线还要早! “可有被人看清真容?” 苏洛懊恼道:“我本想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只是那个归一境门客,我只打成重伤,突然就冒出个生死境高手重创了我。” 姜云州心下不好,接着问道:“那个生死境高手看清你了?” “没有。” 苏洛摇头道,“那门客实力不俗,我担心引起更多人注意,便蒙了面!而且那门客中了我神魂箭,当时已重伤昏迷,这世界没有修魂之法,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那就好。” 姜云州轻出一口气,没有被发现真容,还有机会,只要想办法让那个门客再也开不了口,就没人会知道是苏洛动的手。 “你怎会突然对康王动手,咱们不是说好,等我消息。”姜云州诧异道。 苏洛有些懊恼地叹气,开始娓娓讲述。 原来是康王想要弄清她与姜云州那夜离奇失踪的秘密,所以设计将她引出,在她拒绝交代后,康王居然兽性大发,突然对他用强。 这哪能忍,气不过的苏洛便当场噶了他。 “抱歉,小师叔,我本来可以直接逃掉的,但就是看不惯他那张脸,觉得恶心。” 苏洛满脸愧疚,“当时我受到重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师叔,却忽略了您是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给小师叔添麻烦了…” “没事,你不找我,还能找谁。” 姜云州安抚道,随即站起身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门客重伤,但他昏迷不醒,只要找机会收拾掉就行。” “你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但你今夜必须回府,不然必定会引人怀疑。” “可是皇宫戒严…小华子!”姜云州忽然对外喊道。 很快,小华子便匆匆应声而来。 姜云州道:“去打听下,现在还能不能出宫,速去。” “喏” 小华子连忙退去,奔向殿外。 此时,若瑶在门口叩了叩门,在姜云州应允下走了进来,她捧着一碗羹走到姜云州身前: “殿下,刚好今日晚膳有粥,奴婢见这位姑娘失血较多,故加些红枣熬了熬,要给这位姑娘吃点吗?” 姜云州看着异常虚弱的苏洛,点了点头:“嗯,有心了。” 不多时。 小华子匆匆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 “殿…殿下,出不去了,今夜戒严,只让进不让出,连送泔水的都出不去!还…还有,皇城司的人已经查到隔壁了,据说他们拿着籍册在逐一排查,可如何是好,殿下!” 小华子偷瞟了一眼贵妃榻上的女子,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方才打点皇城司的一名副尉得来消息,他们查的,是刺杀康王的一名刺客,据说是一名女子,手段极其狠辣,康王直接被削成了人彘! 天爷呀,咱家殿下这么乖,怎会认识这种女魔头! 听到小华子所言,姜云州立即扫视房中,寻找能躲避的地方。 不过想来,既是涉及重大刺客,皇城司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角落,衣柜、屏风这种地方肯定行不通。 踌躇片刻。 姜云州看着正在给苏洛喂粥的若瑶,忽然心生一计,在小华子耳边叮嘱几句,小华子瞪大双眼,连连称是,屁颠跑了出去。 见小华子关门退去,姜云州转身对着若瑶说道: “若瑶,你把衣服脱了,去床上!” “啊?现在吗?”若瑶一下子红了脸。 “殿下应该是想让我躲被子里,你二人假装亲热……”苏洛小手戳了戳若瑶,小声提醒道。 “啊?好……” 若瑶微愣,尴尬之下,缓缓将苏洛扶起往床榻走去。 她掀开被褥,先让苏洛躲进去,将她的鞋收起后,便将自己襦裙褪去… 她回看了一眼姜云州,白皙的脸颊绯红如血,带着羞涩扭腰钻进被褥,只露出一双大眼,怯懦地看着。 风情万种的模样看得姜云州一阵呼吸急促。 这小妮子故意的吧。 听到外面已经传来丁铃当啷的皇城司护卫的声响,姜云州也不再多想,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故意扔作一地,钻进被窝。 苏洛躲在角落,丝毫没有紧张神色,却是逗弄起了仅穿亵衣的若瑶: “哇…姐姐……” “别…妹妹别…” 这二人…姜云州有些无语地扫视苏洛,真是虎啊,这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胡闹。 苏洛瞄见姜云州对她使眼色,吐了吐红舌,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姜云州翻过身,将苏洛挤在角落。 若瑶见状,缓缓侧过身,如水的双眸怯怯地看向姜云州,声如蚊呐道: “殿下…您看着好紧张,有点不像…皇城司进来,会不会怀疑呜……” 话未说完,那娇嫩的红唇已被姜云州堵上,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若瑶身子微颤,双目微睁间逐渐迷离…… 热吻如雨,二人辗转反侧,苏洛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死死压住身底被褥。 我了个天呐,发生了什么…… 苏洛偷偷瞟着,看得面红耳赤,可还是一眼不眨。 好在姜云州并未失去理智,耳朵一直听着外面动静,左臂压着苏洛身上的被褥,确保她不会被发现。 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华子与一名皇城司的对话声: “不是还有个侍女吗,怎么不见人?” “这…她在寝殿替殿下疏一下筋骨……” “搜!” “哎呀呀,秦王殿下在小憩,寝室不可入啊!” “抱歉,华公公,我等奉陛下之命,不得放过宫内任何一个角落!” “哎哎哎——” 吱呀一声,殿门随之大开。 ------------ 第56章 你就是小师叔 “啊——” 门刚打开,便听一声锐利尖叫…… 若瑶故意大声惊呼,身体从被窝往里侧挤去,半扑在苏洛身上,将她牢牢遮住,只露出半张脸惊恐地看着门口闯进来的几名皇城司护卫。 “混账!” 姜云州一声怒喝,一把将罗帐拉起。 领头那副尉听到呵斥声,心中一惊,连忙躬身行礼: “末将失礼,殿下抱歉,末将也是奉皇命行事。” 他扫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还有方才床榻上转瞬即逝的女子容颜,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惊惧之中连连躬身道歉。 “本王见过你,周丞副尉是吧。”姜云州的声音从罗帐内冷冷出来。 周丞一听这位殿下居然认识自己,心中更是惶恐万分,再度弯腰抱拳:“回禀殿下,末将正是周丞。” “小华子,周副尉搜捕辛苦,给安排点茶水钱。”姜云州道。 看着小华子递上来的一锭官银,周丞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末将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嗯?!” 听到罗帐内传出的冷凝,周丞瞬间明悟,连忙将银锭接下:“多谢殿下赏赐。” 小华子又给另外几名皇城司护卫也都拿了些碎银,众人纷纷感谢。 “周副尉,本王还有几日便会正式立府,不想在这期间被内务府传去责问逾矩之罪,应该不难吧。”姜云州徐徐问道。 周丞再次躬身:“今日在下仅看见殿下在寝殿小憩,您的侍女在替您按摩疏通经脉,并不知道您说的逾矩是指何事。” “很好,周副尉在屋内好好搜吧,本王乏了,就不奉陪了。” “是是,您好好休息,末将告退。” 周丞连忙躬身想走,却见罗帐内再度传来一声厉喝:“慢着!本王让你屋内好好搜搜,你没听懂吗?莫不是想给本王扣一窝藏之罪。” “不不,属下不敢。” 周丞惶恐回道,立即招呼身边几名护卫,“快搜!” 几名皇城司护卫见状,匆匆在屋内随意逛了一圈,便回来拱手复命:“没有发现。” “殿下,屋内没其他人,属下先行告退。” “不送。” 周丞得令后立即带队离去,轻摸额头冷汗,庆幸自己方才并未看到太裸露场景,否则…… 他越想越后怕,脚底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 听着皇城司众卫的脚步逐渐远去,姜云州这才轻吐口气。 “妹妹别捏……” 身后的若瑶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哼,姐姐真小气,殿下摸得,妹妹摸不得。” “妹妹不是有么…” “没姐姐的大。” 担心那些皇城司去而复返,姜云州倒也没有着急起身,他一把将若瑶抱回右侧,拉开里侧被褥,将苏洛被闷得绯红的娇颜露了出来。 苏洛嘻嘻一笑,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你倒是心宽,这会还笑得出来。”姜云州无奈道。 “哼,小师叔都有心情跟姐姐亲热,我笑笑有何不可。”苏洛坐起身,撇着嘴道。 “咳咳,说正事,那传送之法,可还能使用?” 虽知道她最少需要一周才能施放此法,不过姜云州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苏洛闻言摇了摇头:“没办法,原本是七日左右,可这一次伤及气血,只怕会更久。” 姜云州微叹口气,脑中思绪飞转,想着对策。 外面进来的时候已经戒严,一队队的禁军巡逻,翻宫墙肯定行不通,他倒是可以将苏洛放在宫中躲几日,待撤了禁令,再将她带出去。 可是,那样苏洛肯定要过上东躲西藏的生活,姜云州不愿看到那样结果。 “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苏洛欲言又止。 若瑶见状立即起身:“殿下,皇城司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奴婢出去看下。” “嗯。” 姜云州应下,若瑶很快穿戴好衣物,退去关门,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说吧,什么办法?”姜云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询问。 苏洛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只要我允许,修过我宗心法的神魂,都可以调动这枚灵玉,小师叔也可以。” “这……” 姜云州闻言顿时有些心虚。 问题是…他没修过什么心法啊。 “只是…此界的力量施展不了此诀,即便是我传授小师叔此诀,也需要依靠灵玉,若是小师叔带我出去了,你自己怕是没办法再传回来!”苏洛纠结道。 “这不是问题,只要不碰到同一批核查人员便没事,只是……” 说着,姜云州沉吟片刻,旋即抬起头,对上苏洛有些好奇的眼神,叹了口气: “哎…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瞒你,那夜与你说,我同你来自同一宗门,其实都是谎言,我只是偶然得知你的过往,是为活命,才那么说。” 苏洛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 姜云州以为她不愿接受,接着解释道:“我虽也是借体重生,但与你并非来自一个世界,很抱歉欺骗了你……” 只是苏洛并未像他想的那般情绪失控或者生气,她微微一笑: “小师叔,你不会真以为那晚你三言两语,我便完全信了你吧?” 姜云州微愣:“那你为何……” “为何坚定认为你是我的小师叔吗?” 苏洛俏皮一笑,伸出自己的小手指,“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用灵玉测了小师叔的神魂哦,那个拉勾,小师叔可还记得?就是那时候,我用灵玉确定了小师叔身份,为了确认,我可是放弃了一次增强修为的机会呢。” 苏洛这一番话让姜云州有些摸不着头脑。 灵玉确定了他小师叔的身份? 怎么可能!? 前世社畜的记忆现在还历历在目,虽说他是孤儿,但他在孤儿院长大、上学、工作,这些记忆在他超强记忆的帮助下变得无比清晰,怎么可能与那什么小师叔扯上关系? “小师叔,你只是转世时丧失了记忆,若是不信,我教你一个神魂法诀,你试上一试,看能否感应到灵玉!”苏洛道。 姜云州有些不解:“感应到灵玉就能说明我是你小师叔?” 苏洛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般: “嗯嗯,此玉乃我水灵圣殿镇宗之宝,未曾修过我宗心法的人,是绝无可能驱动的,我测过小师叔的神魂,上有我宗心法印记,且为男儿神魂,除了小师叔,别无可能!” “怎么会……” 姜云州越听越是震惊,那自己前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这个书中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小师叔可要试试?” ------------ 第57章 心尖上的人儿 试!当然要试。 凡事皆有因果,此时的姜云州亦是十分好奇,为什么会进入这个世界,那册金书,又究竟是何物。 “怎么做?”姜云州问。 苏洛双手结出玄妙手势,指间流光溢彩,随之轻言道:“小师叔莫要反抗,顺着我魂力引导即可,此术为‘魂桥’,只是一个小魂术,可以魂引灵为己用。” 姜云州微微颔首,只见苏洛两根纤细的手指伸出,轻触姜云州太阳穴。 而后瞬间,姜云州忽感进入了一个玄妙世界,他的视线依旧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苏洛,不过,似乎有另一种‘视觉’,让他看到了一些肉眼难见之物。 “小师叔,我已放开魂禁,你能否看见我眉心灵玉?” “能。” 何止灵玉,他还看见了一本金芒闪耀的无字金书。 这本平时一直隐藏不见的金书,此时正在他头顶静静环绕。 苏洛接着说道:“我现在所传之术,便是‘魂桥’,你用它与灵玉搭建魂桥,若是魂桥能成,便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一阵奇异的感觉传来,姜云州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魂桥’的搭建方式。 而后,他按着魂术牵引,将魂力从体内引出,缓缓向着苏洛眉心的灵玉探去。 魂力刚靠近灵玉,便被瞬间吸收,姜云州只感觉一股浩瀚如海的强大威势袭来,紧接着,一道淡蓝色长虹徐徐形成,犹如一座桥梁般,将他的神魂与灵玉相连。 那感觉,难以言明,却异常熟悉。 “成功了!怎么样,小师叔,我没骗你吧。” 苏洛雀跃的声音传来。 姜云州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可能还有一世这种离奇说法,狐疑问道: “有没有可能,我身上有特殊的东西助我搭建魂桥?” 姜云州不由自主地想到无字金书。 苏洛秀眉微蹙,略一沉吟道: “若是有比灵玉强大的至宝压制,魂桥确实有可能强行搭建,但那样我一定会有所察觉,而且,圣殿的心法印记做不得假,你神魂中存在的印记,便是你修过圣殿心法的铁证。” 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姜云州暂且置之脑后,他的目光放到了无字金书上,他尝试用魂力触碰,却发现金书毫无反应。 见姜云州发愣,苏洛以为他陷入困惑,大大咧咧笑道: “呀,小师叔,你先别思虑太多,待我神魂恢复至第五境,可以取出灵玉中的养魂石,届时助你恢复记忆,一切就全清楚了。” 听罢,姜云州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不清楚,那就想办法搞清楚便是。 他隐隐感觉,答案兴许能从金书中找到。 眼下还是需要先解决苏洛的安全问题。 姜云州未再探究,接着问道:“我现已能与灵玉搭建魂桥,要如何带你出去?” “我将神魂功法全部传授给你,其中那道‘灵犀移位’之术便是。” 说话间,苏洛手指再度搭上姜云州太阳穴,她眉心浮现一抹淡蓝色纹路,在姜云州注视下迅速射入他的神魂中。 数种神魂之术涌入脑海,姜云州深感奇妙。 就好像这些术法,他原本就会一般。 施术归位后,苏洛接着说道:“小师叔,你现在的神魂强度仅是第一境,无法如我一般感应到大致环境,使用‘灵犀移位’的话,你需要寻到印象深刻的人或景移位才行。” 闻言,姜云州为之一愣。 他到这世界,一共就出宫两次,一次是秋猎的碧霄行宫,一次便是镇国公府! 碧霄行宫肯定不行,镇国公府也并不合适啊! 见他为难,苏洛小声道:“若是危险,不如就算了,我躲几日,大不了以后浪迹天涯。” “不会,一定能行。” 姜云州打消她放弃的念头,不论什么世界,逃犯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苏洛虽有灵玉护体,但远达不到这个世界顶尖强者的位置,还不足以无视天下群豪。 “时间尚早,我研究一下此术,待天黑我们再行动。” “好。” …… 酉时四刻,陵安城已完全笼罩在夜幕中。 今日的陵安城异常肃穆,街道上几无行人,只有一队队禁军穿梭,挨家挨户搜查。 镇国公府,雅心阁内,灯火通明。 楚萧晴捧着裱好的《赠叔珩》和半阕《沁园春·雪》,上下端详着那一手潇洒行书,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才学…” 忽然,一阵异风拂过,她扭头一瞧,发现竟是秦王那张俊朗脸蛋,就在她的身侧。 “怎么…还出现幻觉了。”楚萧晴喃喃道。 “呀,小师叔脑海深处最惦记的果然是小婶婶呢!” 一道悦耳如铃的少女声传来,楚萧晴这才发现,秦王殿下边上还有一位面容娇俏的少女。 楚萧晴猛然回过神,一双美眸顿时诧异放大:“啊…你们……” “嘘!” 姜云州连忙捂住楚萧晴的红唇,低声道:“拜托,别喊!” 姜云州见如此情形,也是相当无语,在施放‘灵犀移位’前,他脑海中回想的一直都是今日的湖边水榭,心想着,这夜色下,想必那儿应该也不会有人。 谁承想,在施术完成的刹那,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今日强吻她的楚萧晴。 而后,便是现在的场景。 见楚萧晴点了点头,姜云州缓缓松开捂住她嘴巴的右手。 楚萧晴眸中惊讶之色未散,不解道:“殿下…你们怎会突然出现……” 姜云州轻咳:“咳咳…这个,怎么说呢。” 苏洛轻笑一声,调侃道:“有啥不好说的,小婶婶,事情很简单,我在教小师叔一种移形换位之术,需要念着心尖上的人儿,结果,就到这儿来咯。” “小婶婶?”楚萧晴微微讶异。 姜云州瞪了一眼苏洛,将她往身后拉了拉,转头对楚萧晴说道: “她脑子不太好,楚姑娘别听她胡说,突然到访,多有叨扰,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姜云州匆匆拉上苏洛,打算趁着楚萧晴尚未缓过神之际尽快离去。 然而这时,屋外却忽然传来小蝶的请安声: “见过夫人。” ------------ 第58章 楚萧晴的帮助 听到这一声请安,姜云州与苏洛顿时面面相觑,同时回看屋内,想要找地方躲避。 “这边!” 楚萧晴立即走到床榻边的衣橱,拉开橱门,示意姜云州二人钻进去。 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二人也别无他选,匆匆钻入柜中。 楚萧晴关闭橱门的刹那,吱嘎一声,房门也同时被推开。 “见过母亲。” 楚萧晴转身迎向楚母,欠身施礼。 “嗯。” 楚母萧茉轻应一声,走到罗汉榻前自顾自坐下,提起茶壶就欲斟茶。 楚萧晴见状,连忙上去接过茶壶,帮她倒上一杯热茶后问道:“父亲不是回来了,母亲这会怎有空到女儿这来?” “哼,堂堂公爵嫡子,一天到晚就埋头做工部那点破事,烂泥扶不上墙,回来能怎么样,我都懒得理他。”楚母嗤鼻道。 楚萧晴无奈道:“母亲莫要如此贬说父亲,女儿觉得父亲在工部挺好,不争不抢,可做自己喜欢的事。” “呵,喜欢的事?” 楚母一听,更气了: “有什么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哪一天你祖父仙去,只怕他连国公府这点家产都守不住!” 衣橱内。 二人凝神听着外面动静,听到楚母如此贬低楚家大爷时,苏洛不由得撇了撇嘴,对着姜云州学着楚母说话的神情。 橱内狭窄,苏洛几乎是坐在姜云州怀里,二人姿势相当暧昧。 姜云州连使眼色,示意她老实点。 外面的二人继续唠着一些家常,楚萧晴见母亲迟迟不走,担心她发现橱内的人,旋即打断絮絮叨叨的楚母,说道: “女儿正欲静修一会,母亲可还有事?” “我为何而来,你能不知?”楚母斜瞥了她一眼,语气略有不满。 楚萧晴轻咬红唇,默不作声,拿着罗帕在桌案上无意识擦拭着。 楚母轻抿茶水,质问道:“倒不是母亲逼你,只是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寻机与秦王私下相会,那灵……” “母亲!” 楚萧晴慌忙打断她的话,手里的罗帕紧攥,余光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衣橱,低声道:“母亲,女儿答应母亲的,一定会做到。” “行吧。” 楚母轻叹口气:“哎,为娘也知道,这事让你一女子主动……” “好啦好啦!” 楚萧晴立即拉起楚母,将她往门外推去,口中连连答应:“母亲放心,女儿答应就一定能做到,女儿要静修了,母亲先回吧。” “好好好,那你可千万抓住机会,下次秦王开府宴是最好……” 楚萧晴连忙打断楚母,打开房门,一边将她往外推,一边说道: “知道了,母亲,您快去吧,父亲肯定等着您用晚膳呢。” “行吧,嗐,一天天就知道修炼!” 楚母嗔怪地瞪她一眼,随即踏过门槛,转身离去。 目送她离开小院,楚萧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关上房门,插上门闩,转身匆忙向着衣橱走去。 楚萧晴打开橱门道:“她走了。” 姜云州与苏洛闻言立即从拥挤的衣橱中走出,二人皆是长舒口气。 “咦…” 姜云州忽感后脑勺好似挂着什么,伸手一摸,却发现是一块触感丝滑的白色绸布,散发着淡淡幽香,还未等他看清是何物,便被楚萧晴一把夺过,迅速藏匿身后。 姜云州愣了一下,却见楚萧晴的脸颊已红得像个苹果。 “刚才…多谢!” 姜云州旋即反应过来,那多半是楚萧晴的亵衣,他慌忙拱手道谢,又接着说道: “我二人不多打扰,先行告退。” 说完,他拉上苏洛便朝门口走去。 “等下!” 楚萧晴突然叫住二人,将手中亵衣放回衣橱后,脸上红霞渐消,转身对二人说道: “城中戒严,府内今日也多了许多守卫,你们这么出去,只怕难以解释,这位是苏大姑娘吧?” “嗯,见过楚姐姐。”苏洛甜甜一笑,对着楚萧晴欠身施了一礼。 姜云州微微皱眉,一时没懂楚萧晴想要做什么,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二位稍候。” 楚萧晴浅浅一笑,走到房门前微微打开一点缺口,随后将小蝶唤了过来,吩咐道: “你去找福伯备马车,到后门等我,不要惊动任何人,回来回禀前,先把院内所有丫鬟小厮支使到前院去,让李妈对一下人数。” “好的,小主。” 小蝶虽有疑惑,不过听出自家小主口吻焦急,还是快步离去。 吩咐完小蝶后,楚萧晴再次插上门闩,转身对姜云州二人道: “我送二位回去吧,今日府上本就有雅会,有几位刚刚才走,我用国公府马车送二人回去,总比二位步行要好解释些。” 姜云州与苏洛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对楚萧晴拜礼道: “多谢。” “姐姐真好!” “二位不用如此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与殿下…毕竟有婚约在身。” 姜云州一听,下意识松开了还捏着苏洛胳膊的右手,挠了挠头。 今日这事,解释起来可真是麻烦啊…… 楚萧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苏洛道:“苏姑娘,你这身宫装怕是不太合适,要不换上我的衣服吧。” 苏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宫女服,旋即点头答应。 楚萧晴快步从衣橱中取出一套温襦和裙衫,递给苏洛后,她淡漠地看了一眼姜云州:“殿下?” “啊?哦…” 姜云州瞧着已打算更衣的苏洛,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姜云州脑中却是有些困惑,不太明白为何楚萧晴会这么极力帮自己。 刚刚她与楚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楚母显然是有什么针对他的计划,可是被楚萧晴打断了。 “苏姑娘穿上这一身可真好看。” “哪有姐姐好看……” 听到身后二女已经开始互相恭维起来,这让姜云州多少感到有些唏嘘。 这二位在原剧情中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 没想到,这一次,苏洛此劫居然还受到楚萧晴帮助,不得不说,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捉摸不定。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小蝶的敲门声。 她在看到姜云州后自是一阵惊讶,完全没想明白,秦王殿下是何时进的小主闺房,待身后跟出来一名漂亮姑娘后,她更疑惑了。 有楚萧晴带路,出府很顺利,门口护院见到姜云州虽是疑惑,但并未多想,毕竟二人有婚约,私会并无不妥,想着无非是秦王殿下折而复返,只是他们未曾见到罢了。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路上虽遇到禁军检查,但也都相安无事。 苏府在内城南侧,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姜云州一行人便抵达了苏府附近。 苏府门前灯火通明,一排排的禁军分列两侧,纷纷扭头看向疾驰而来的马车。 “糟糕,怎么是他。” 姜云州暗叫不妙,苏府大门外,正向府内走去的,赫然就是下午在宫门前盘查的禁军大统领,蒙良。 此时,他已停下脚步,疑惑地扭头看了过来。 ------------ 第59章 苏洛的羞涩演技 大晋皇宫,垂拱殿。 殿门外严严实实站了几圈皇城司的护卫,一个个带甲备弩,手持长刀,神情紧绷地保持着戒备。 大殿内外的气氛皆十分凝重。 “陛下,梁王觐见。” 忽然,门口传来大太监盛长春那尖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宣!”御案后的晋皇目光冷凝,沉声唤道。 很快,一名身穿玄色蟒袍,头戴黑玉金冠的老者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虽然满脸褶皱,却丝毫没有年老的暮态,身材魁梧健壮,黝黑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像是一丛被踩过的杂草。 此人正是四国柱之一,老梁王姜伯恒。 “老臣参见陛下。”老梁王微微躬身,语调平缓,不卑不亢。 “七叔免礼。” 晋皇连忙虚抬示意,接着问道: “可有收获?” 老梁王微微摇头:“未曾,那女子相当诡异,竟有瞬移之术,若不是对击中她的金镖术有所感应,老臣还以为她只是用了某种障眼之法。” 晋皇凝重道:“七叔可曾看清那刺客的真容?” 老梁王依旧摇头:“老臣出手时候较远,只来得及救下康王那名门客,不过从金镖消散的感应来看,她就躲在皇宫附近,很可能就在皇宫之中。” 闻言,晋皇眉宇间闪过一丝阴沉,缓缓从龙案后站起,踱着步道: “朕已安排皇城司与禁军全力搜查,只是,那女子既有瞬移之术,会不会早已离去?” 老梁王略一思忖,想到那女子诡异至极的能力,一时也拿不准: “不无可能,以其对云琛下手之狠辣,极可能是仇杀,既已成功,多半会逃之夭夭。” “老六平时手段太过暴戾,确有可能得罪一些亡命之徒。” 康王性情残暴,晋皇不是不知道,他倒是敲打过几次,没承想,康王还是踢到了铁板,不过想到自己皇儿死状之惨,他还是觉得怒火冲天: “在我大晋皇城,居然有人胆敢以如此残忍手段实施报复!当真罪不可恕!!”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大太监盛长春见晋皇一双眸子布满血红,生怕他诱发暗疾,连忙躬身劝道: “此妖女既然受到梁王殿下重创,估摸着也跑不了多远,蒙大统领已在全力搜捕,想必很快就能将其捉拿。” 听罢,晋皇稍稍平复心绪,想到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又连忙问向处理此事的大太监盛长春: “康王那名门客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盛长春旋即露出不解表情,恭敬答道: “宫内最好的御医都去看过了,内外伤皆已痊愈,只是奇怪的是…他依旧没有醒来,恐怕还得请白老医师前去瞧上一瞧。” “那就携朕口谕,请白老去看看,无论如何,想办法让他开口说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喏,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就在这时,一侧伏案处理奏折的内阁首辅骆荀忽然起身走到殿前,躬身道: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讲!” 骆荀见晋皇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怒气不小,顿时支支吾吾,犹豫起来。 晋皇看出其忐忑心境,无所谓摆手道:“无妨,有事就说,还能比朕的儿子被人分尸让朕更气不成!” 首辅骆荀暗自咬牙,旋即躬身将手中奏折呈上,心有担忧道: “礼部郎中王胤盛大人写了一份血谏弹劾誉王,老臣不知如何批示,还请殿下过目。” 晋皇疑惑地接过奏折:“王胤盛?他不是离宫还没几个时辰,怎么就惹上誉王了?” 说罢,他翻开奏折,一袭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腥红的文书字字泣血。 这份血谏极尽激昂愤怒之词,怒斥誉王姜云德以其性命威胁其祖父就范,让其祖父,当代大儒王邕之做出污蔑秦王,有失风范之举,致使其遭受众人耻笑之事。 晋皇越往下看,面色便愈发难看。 “混账!!!” 嘭!随之一声巨响,他猛地将奏折拍到身侧龙案,紫檀木所做的桌案根本经不起他愤怒一拍,顿时四分五裂。 “好!好得很啊!”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心胸狭隘,简直愚蠢至极!!” “将誉王给我…咳咳……咳咳咳……” 晋皇气得浑身哆嗦,脸颊通红,话说一半,顿时开始剧烈咳嗽,脚步不稳地踉跄后退,随后直挺挺往后倒去。 “陛下!” 老梁王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晋皇,见其体内灰色血痕乱窜,连忙施术输入金系灵种助其稳住经脉。 “陛下!!” 此时大太监盛长春刚吩咐完走进大殿,见状连忙冲了过来,瞧着晋皇呼吸急促,浑身灰雾笼罩,连忙惊呼: “快宣御医!” 老梁王虎眉一横:“御医没用,速去请白苏子!老夫先稳住。” “好,老奴这就去!”盛长春转身就欲离去。 “慢着!” 老梁王却突然喝止,朝着殿门外努了努嘴,“关门,且去将蒙大统领唤回护驾!” “好!” 盛长春立即会意,快步出门对着门口皇城司护卫叮嘱一番后,便以极快身形离去,留下残影阵阵。 …… 苏府,正堂。 此时大门紧闭,堂外苏家众人皆目露心忧神色,焦躁不安。 而堂内,此时只有姜云州、楚萧晴、苏洛以及蒙良四人。 “所以,依姑娘所述,你被康王接去王府园林,只是闲聊几句便离开了,都聊些什么?”蒙良狐疑问道。 “我们已有婚约,自是一些儿女情长的话儿…” 苏洛面泛红润,低着头摆弄着衣角,相当羞怯,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面露紧张神色: “大统领如此慎重,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女见城内禁军说是在搜查什么刺客,是与康王有关吗,我那未来夫君可还安好?” 姜云州见她如此模样,心下一愣,好演技! 苏洛焦急可怜的神情令蒙良内心一阵愧疚,自己怎么能怀疑一个如此娇弱的小女子,不论是气劲还是灵境,境界都很低,怎么可能会是刺客。 不过他还是本着缜密原则,继续问道: “无妨,老夫只是例行询问,苏姑娘不必焦心。只不过,苏姑娘早早离去,怎会到这个点才返回?还是由这二位送回来?” “我……” 苏洛正欲回复,楚萧晴却接过话茬,笑着说道: “大统领有所不知,今日府中雅会,小女想着与苏妹妹以后皆是皇室媳妇,当提前走动走动,这才邀妹妹来府中作客,不料与妹妹十分投缘,一聊天竟忘却时间,小女见天色已晚,这才主动要将妹妹送回来,刚好也能与……” 说着,她美眸含情,羞涩地瞥了一眼姜云州,面露嗔怪之色,红唇轻咬间,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看得姜云州心脏扑通直跳,甚至连蒙良都为之一愣。 “咳咳——” 他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姜云州道:“末将已封禁皇宫,只怕秦王殿下是翻墙偷跑出来的吧。” 姜云州摸着脑袋,尴尬笑着:“啊…哈哈,那个…本王想着与佳人有约,实不该食言,故而……还请大统领谅解,莫要去父皇那告状。” 蒙良哈哈一笑,摇头道: “楚大姑娘如此美艳,末将倒是能理解殿下心境,只是现下乃特殊时期,殿下还是不要做这些违禁之举,恐惹上大麻烦,这次就算了,可不能有下次!” “多谢大统领通融,绝不会有下次!”姜云州起身躬身拜谢,郑重承诺道。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十分急促地敲门声。 ------------ 第60章 她是向着你的 还未等蒙良回应,大门便被猛然推开。 来人是一名身着金甲的皇城司都尉,只见他快步走到蒙良身前,低头在其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神色严峻。 蒙良双目一惊,立即站起身,随后朝着姜云州拱了拱手: “末将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罢,刚欲离去,又顿了顿,扭头对姜云州凝重说道:“殿下还是尽快回宫吧!” 不待姜云州出口询问,他已跟着那名皇城司都尉匆匆离去,连门口苏家之主苏文绍拜礼都未曾理睬。 见大统领匆匆离去,苏文绍带着一名艳妇和一名青涩少女慌忙走了进来,那妇人穿着华贵锦缎,梳着高髻,朱翠环绕,身后的少女亦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进门后便频频看向姜云州。 三人进来便立即对着姜云州和苏洛拜礼,苏文绍神情惶恐道:“多谢秦王殿下,楚大姑娘将小女送回,不知小女可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事?” “洛姐儿,你究竟惹了何事,居然连禁军大统领都惊动了!”那艳妇神情不满地说道。 苏洛白了她一眼:“关你何事?” “你!” 那美妇眉毛一扬,瞥了一眼苏洛身侧二人,旋即压下怒火,柔声说道: “小娘这是关心你,你一闺中女子,一个人外出这么久,就算不出事,也定会有人说闲话。” 苏洛正想怼回去,还未开口,却被姜云州拉至身后,他扫视一眼美妇,疑惑地看向苏文绍: “这位是…” 苏文绍连忙拱手答道:“回禀殿下,这是微臣侧室柳氏。” 那柳氏盈盈一笑,上前朝着姜云州施了一礼:“妾身柳茹见过殿下,这是小女苏……” 还未说完,便被姜云州挥手制止,他嗤鼻一声,冷眼看向苏文绍道: “外面传言陵安苏氏家道中落,本王本还不信,今日却是明白了,苏老将军虽是一代武将,但也出自书香世家,本王着实没想到,到苏大人这,门风居然衰落至此,苏氏主母尚在,居然让一贱妾入堂待客,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姜云州眼色鄙夷,字里行间丝毫不给苏文绍留半分颜面。 苏文绍脸色骤变,额头冷汗直冒。 他平时一般正堂议事也不会让柳氏入堂,可是柳氏见新晋秦王殿下入府,非得将庶女苏茹带过来,说自己闺女天姿国色,保不齐秦王殿下看上,以后入得秦王府,二女皆成为王府妃嫔,谁还敢瞧不起苏家。 他一时鬼迷了心窍,便依了柳氏,却不承想,面对自己这位娇滴滴的庶女,这位秦王殿下连正眼瞧都不曾瞧上一眼,对于他让柳氏入堂这事显然极其反感。 柳氏脸色涨红,习惯性反驳道:“殿下,您怎么能如此……” 啪—— 苏文绍见这柳氏竟想回怼秦王,顿时惊羞成怒,一个巴掌甩了过去:“闭嘴,给我滚出去!” “你!” 柳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怒视苏文绍,她做梦也不曾想过,一贯对自己温声细语,宠溺备至的夫君居然会扇她耳光,还叫她滚。 瞧着怒气冲冲拂袖离去的柳氏,苏文绍对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苏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见其离去,这才回身拱手道: “苏某管教无方,让殿下见笑了,平时,苏某……” “唉!” 姜云州不耐烦地伸手制止:“本王没兴趣听你内宅那些破事,只希望苏大人不要做出那种宠妾灭妻败坏门风的龌龊事就好,苏洛既然与楚姑娘情同姐妹,那自然也是本王的妹妹,还请苏大人善待。” 苏文绍闻言一愣,他原以为秦王是因苏洛以后是他嫂夫人,故而有此一怒,这‘妹妹’是什么理? 想不通,不过他还是连连点头称是。 姜云州挥手道:“本王还有几件事关六皇兄的事情询问一下苏姑娘,你先出去吧!” “是是…”苏文绍不敢迟滞,转身退出正堂。 见苏文绍离去,楚萧晴看了一眼二人,转而欠身道:“我在门外等殿下。” 说罢,裹紧温襦,款款走了出去。 房内转瞬只剩下姜云州和苏洛二人。 苏洛蹦到姜云州身前,歪着俏脸看向姜云州,扑哧一笑:“嘻嘻,秦王殿下不要人家当小师侄,改当妹妹啦?” 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姜云州没忍住在她脑袋轻敲一下:“我那还不是担心康王没了,你在苏府受委屈,想给你找个靠山。” “切~就凭她们。” 苏洛嘟着红唇,傲娇地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老父亲对我还算过得去,本姑娘早把他一门都灭了。” “你呀!”姜云州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要动不动就想动手杀人,这里不比你之前的世界,世俗规矩众多,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莫要贸然暴露你的与众不同。” 苏洛眯起眼,一副‘你还教育我’的表情说道: “我这不是学的小师叔嘛,你可是刚来就怒怼誉王,现在全城都在传你的辉煌战绩哟~” 姜云州摇头失笑:“我那是有他的把柄在手,有把握对付他,而且我亦是皇子,且有靠山,母妃实力强大,兄长手握重兵镇守北疆,你可是孤身一人!” “洛儿怎会孤身一人呢,洛儿不是有小师叔你吗。” 苏洛嘻嘻一笑,眸子里散发着异样神采。 姜云州宠溺笑道:“没错,你有我。那这次听我的,那个门客,我来解决,你好好在家休养,等我消息。” “好,这次我一定听话!” 苏洛乖巧应道,旋即又想到今晚在衣橱中听到的对话,皱眉道:“今日在楚姐姐闺房,她母亲…” “我知道。” 姜云州打断她的话,宽慰道:“放心,我不会着了她们的道。” “不是。”苏洛摇了摇头,“我能听出楚母似有什么针对你的计划,不过我想说的是,小师叔你似乎对楚姐姐的戒心有些过分重了。” “嗯?”姜云州微微有些诧异,“很明显吗?” 苏洛白了他一眼:“你呀,就差把不信任写在脸上了?” “呃,那我注意点……” 姜云州也没想到,自己对楚萧晴的戒备,居然连苏洛都看出来了,那楚萧晴…… “楚姐姐是向着你的。” 姜云州一愣:“嗯?为何这么说?” “你不懂,女子的直觉~”苏洛神秘道。 …… 出府路上,姜云州一直在想着苏洛跟他说的话,这让他对楚萧晴的判断有些迷惑起来。 她真的是向着我的? 姜云州看着登上马车的楚萧晴,怔忡出神。 “殿下,不上车吗?”楚萧晴拨开车帘,那张倾世之颜露出一丝浅浅笑容,恍若三春暖阳。 ------------ 第61章 被亲迷糊的楚萧晴 夜色渐沉,陵安城今夜的街道再无往日喧闹。 路边的酒馆茶楼皆已提前打烊,唯有几家客栈还亮着灯笼,也是大门轻掩,鲜有人走动。 镇国公府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内二人皆未说话,仅能听见车轮滚滚和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沉寂许久。 姜云州终究按捺不住,主动打破沉默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帮助,待机会合适,我定会向你解释清楚。” “不用。” 楚萧晴收回目光,静静看着他,柔声道:“殿下这么做,自有殿下的道理,小女并非多事之人。” 月光透过琉璃车窗,映得她精致的容颜格外柔美。 姜云州微怔,想起今日种种,还是忍不住问道: “本王不明,楚姑娘此前并不待见我,为何今日突然如此帮我?” 楚萧晴浅浅一笑,再次扭头看向窗外,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一幕幕教导如同街边飞速倒退的景物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车厢中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 直至行驶至皇宫附近,楚萧晴方才出声,马车在远离宫门处的一个巷口停了下来。 她率先下了马车,往幽暗处走了过去。 姜云州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未曾多想,默默跟着她的脚步。 巷子里昏暗阴冷,两侧都是高墙,偶有一些院落中传出的微弱烛光映在墙头。 楚萧晴往巷内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回身凝眸,看着跟过来的姜云州,神情有些复杂: “今日在卧房,我母亲她说的那些……”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无妨,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姜云州学着她之前回复,摆出一副大度模样。 楚萧晴垂下头,素手伸进衣袖,掏出一个赤玉匣子,在姜云州好奇的目光中,玉匣被她徐徐打开,露出里面两颗泛着隐隐光晕的珠子。 她将其托在掌心,抬头看着姜云州道: “此乃真言灵蛊,为情蛊所化,母亲说,服用主蛊后,将次蛊以唇舌相传的方式渡入你口中,便能让你说实话,效果可持续一刻钟…” “唇舌相传?” 姜云州闻言眼睛一亮,想起今日下午的热吻,恍然道:“所以今日,你本是想将这灵蛊渡给我,可是你当时为何没用?” 小巷昏暗,姜云州看不清楚萧晴的脸色,不过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羞赧。 只见她低头轻踢脚底枯叶,喃喃道:“当时忘了……” 姜云州一愣,敢情你是真打算给我喂蛊啊,还敢告诉我! 下一刻。 楚萧晴抬起头,巷子中的风清冷,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柔美无暇,不见平时的冷傲,姜云州似看到她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委屈,却又饱含倔强: “殿下能站在萧晴身前维护萧晴的尊严,却又为何会质疑萧晴帮您,难道,我们不是有着婚约的未婚夫妻吗?” 姜云州闻言,瞬间为之语塞。 他一直先入为主地觉得,楚萧晴是原剧中的大反派,一直对她设防,却从未曾认真想过,自己是否能将她改变。 原书中将她写得偏执,为了复国,为了成为名垂千古的夜莺不惜一切代价。 姜云州本能地认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可是,那都是书中的故事,那一切,现在都还未发生。 带着偏见这么对她,真的公平吗? “母亲常说,这世间女子,都是无根的浮萍,可我却明明能感觉到,她是有根的,父亲,便是她扎根的依靠。” 说着,楚萧晴忽然向前踏一步,距离姜云州仅有一拳之隔,姜云州甚至能感受到她被清风拂乱的碎发,凌乱抚摸着他的脸颊,清冽淡雅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令他莫名紧张起来。 “殿下…会是萧晴的依靠吗?” 姜云州喉咙划动,刚要回复,嘴唇却被一截清凉的手指封住。 楚萧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知是寒冷还是紧张,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萧晴…想要殿下服下这灵蛊作答,萧晴保证,只问这一个问题。” 佳人近在咫尺,姜云州很努力想让自己保持镇静,可看着那碧波春水般期待的眼神,心下一横,思索什么思索,靠直觉吧! 略一沉吟,他便猛然揽过楚萧晴的腰肢,重重地吻上了那温润红唇。 一声嘤咛传出。 刹那间,楚萧晴只觉浑身僵硬,呼吸陡然急促,霸道而又温柔的触感袭来,让她脑海中瞬间空白,在身前健壮温热身躯的包围下,楚萧晴感觉自己像被点燃一般,浑身发烫,双臂不由环抱住姜云州的脖颈,任君采撷。 良久,双唇依依不舍地分开。 姜云州凝视着已完全贴在他身上的佳人,只见她浑身酥软,双目迷蒙地微眯着眼睛,脸蛋绯红,娇艳欲滴,宛如熟透的蜜桃般诱人。 姜云州忍住继续索吻的冲动,轻声呢喃: “你…呼…你是不是还没有服用灵蛊。” “啊?” 楚萧晴惺忪的双眼顿时清醒,耳廓悄然爬上绯红,嗔怪地白了一眼姜云州:“都怪你,谁让你直接亲人家的。” 姜云州轻笑:“算是报复你午后对本王的强吻!” 楚萧晴微撇红唇,将二人黏在一起的身体努力撑开些空隙,托起玉匣,许是想到一会还要经历之前的缠绵,不禁轻咬红唇,拿取灵蛊的玉手都有一些颤抖。 她正欲将灵蛊服入,却被姜云州一把拉着皓腕。 楚萧晴微微诧异,莫非他后悔了? 姜云州却是一声轻笑,指着玉匣中刻有‘主 ’的红色灵蛊,笑看向楚萧晴:“是不是该先服用主蛊?” “啊?” 楚萧晴慌忙看向手中灵蛊,月光下,泛着微微光芒的灵蛊上,清晰可见一个‘次’字。 她连忙将主蛊取出,刚恢复些的脸颊感觉又烫了起来。 好丢人… 姜云州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平时看起来无比精明冷漠的楚萧晴,怎么私下看起来,有点小迷糊的感觉呢。 好不容易服下主蛊,将次蛊含在舌尖,楚萧晴再次仰头看向姜云州,湿润的红唇微张,在瞧见姜云州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又立即羞怯地低下头去。 姜云州用额头轻轻将她点起,楚萧晴呼吸已有些急促起来,二人鼻尖轻靠,呼吸交缠间,双唇再度覆盖轻吮。 楚萧晴用仅存的一丝理智,伸出湿滑的舌尖,将次蛊渡入姜云州口中…… ------------ 第62章 晋皇之危 在次蛊入体的刹那,姜云州忽然感应到了金书亮起,灵蛊在体内流转,同样出现了一个纹印。 显然,这灵蛊中也存在一种灵术。 几乎同时,他体内涌起一股难言的燥热,唇舌的交融愈发炽烈,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胸腹燃烧,随着楚萧晴的深吻而逐渐加深。 他扯开楚萧晴的温襦,将她娇弱的身躯牢牢裹在自己的大氅中,肆意吸吮着她的唇瓣与丁香软糯。 楚萧晴的回应从生涩而变得愈发自然,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飘到了九天外,浑身轻盈,双腿更是软得不行,整个人完全依偎在姜云州怀中,她想要阻止那双滚烫的大手,却丝毫提不起一丝力气,完全沉溺于那粗重的热吻中。 许久,感应到灵蛊已有些微弱,姜云州连忙脱离她红唇与玉舌的纠缠,粗重地喘息道: “快问…” “啊?问什么…” “问问题啊,小迷糊…” “哦对…呼……”楚萧晴轻吐口气,空白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点,带着期待又迷离的眼神看向眼前俊朗的面容:“殿,殿下,你…你会是萧晴今生的依靠吗?” 二人皆感应到了体内灵蛊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上涌,姜云州毫不犹豫地回道:“会,一定会是!” 听到答案的刹那,楚萧晴的娇躯微微有些颤抖,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还…亲吗?”姜云州问。 楚萧晴如蚊呐的嘤咛和上扬的脸颊给予了回复。 双唇再度吻在一处,肆意缠绵起来…… 二人皆已分不清,到底是情欲作祟,还是灵蛊的作用,又或是,二人那深入灵魂的互相吸引,让他们在冰冷幽暗的小巷中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拥吻许久…… 楚萧晴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上的马车,直到抵达镇国公府后门,听到马夫的呼唤,她这才回过神来,迈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独自往雅心阁走去。 “小主,您偷偷跟着殿下去哪了,这么久才回。” “没去哪…” “咦,小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 承华殿。 一直焦急等待的小华子等人见一道修长身影大踏步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瞧着自家殿下春风满面的神色,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松了口气。 不过瞬间,小华子眉头又紧蹙起来,走到姜云州身边小声道:“殿下,方才内务府来人通报,让您去一趟福宁宫。” “这么晚?” 姜云州微微诧异,忽而想到蒙大统领走时的焦急神情和叮嘱,顿时想到一些可能,脸色骤然大变。 父皇,怕是出事了! 他立即收回入殿的脚步,转身快步跑进静室,从檀木密匣中取出一个玉瓶。 这是苏洛当初交给他的净化丹,他本想着待出宫后,寻个机会出去逛一圈,就说遇到个老道,送了一份机缘给他,然后再在晋皇寿宴上将此丹送给他。 但很显然,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康王之死提前,晋皇的身体也提前出问题了。 虽说原剧中他发病后,依旧躺了几个月才离世,但鬼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再有什么异变,万一今夜驾崩,那就完了! 想到此,姜云州脚底步伐加快,火速向着福宁宫赶去! 未过多久,姜云州便赶到了福宁宫外。 夜幕下,富丽堂皇的福宁宫灯火通明,大殿外围乌泱泱地站着一堆朝臣,各个神色凝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隐约能听到一些:“国本未立”“誉王还是魏王”之类的话语。 待众人瞧见秦王姜云州走近,纷纷噤声。 姜云州冷冷地看了一眼胡乱议论的一些朝臣,冷哼一声,惊得那几人连忙躬身请安,低头不敢看他。 吩咐小华子等人留在边缘等待,姜云州独自一人继续往宫内走去,福宁宫里里外外站满了禁军,见是姜云州走入,纷纷让出通道。 不过,待他走到寝殿外时,却被皇城司护卫拦住。 透过门口的皇城司护卫,能看到正殿乌泱泱地跪着一群妃嫔,并不见他的母妃以及皇后,估摸是侯在内室。 他被要求退回台阶下,这才发现,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位内阁大臣以及诸位王爵,在京的几位皇子,之前姜云州一直未能得见的二皇兄姜云鹤站在首位。 他身着一袭暗金黑甲,面容清瘦白皙,留着一撮山羊胡,剑眉星目间流露出一种清寒之意。 见姜云州赶来,他冷冷地看了姜云州一眼,那阴冷的眼神,让姜云州好似被毒蛇盯上一般,不由得为之一颤。 这位二皇兄他是知道的,因无灵体天赋,只得封二等郡王,王爵名为南溟,在武德司任职。 武德司直属晋皇管辖,虽有‘德’字,却干的基本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像南溟王这种没有金系灵种的皇子,晋皇向来舍得放权,因为他们没有夺嫡的基础,金系灵种是大晋皇室的象征,不论是姜氏宗府还是诸多世家,都没有人会支持这样的王爵夺嫡。 当然,除去镇守北疆的燕王外,大晋军队牢牢掌控在晋皇手中,不容许任何皇子染指。 这位南溟王虽无修灵天赋,一身武道修为却是强悍至极,已是半步武王境,且极善隐匿刺客之道,现在的武德司,晋皇几乎已完全交给了他负责。 姜云州微微拱手示意,南溟王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凝视着寝殿。 已携令出巡的魏王与吴王并不在场,与东冥王并肩站着的赫然是下午被他羞辱的誉王,此时的誉王虽然极力掩饰,但姜云州还是看出了他表面悲恸神情下的得意。 誉王在姜云州端详他的同时斜瞥一眼,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若是晋皇今日驾崩,他将会毫无疑问地继位。 六部中,除了老四魏王协管的礼部和老八吴王协管的刑部,其他四部中,权力更为强大的吏部、户部都是他的人,兵部尚书目前虽未明确表态,却也有倾向他的意思,至于工部,向来都没什么话语权,并无人看重。 除此以外,内阁大臣,他同样拉拢大半。 如此大势,他如何能不得意。 他倒是希望晋皇今晚就归天去,让他尽早登上王位,好整治一番那些胆敢忤逆他的宵小之徒。 “哼——” 誉王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却见他的二皇兄南溟王冷冷斜睨他一眼,惊得他顿时背脊发凉,连忙讪讪一笑,低下头去。 这个该死的老毒蛇! 誉王对于自己下意识的畏惧感到十分羞耻,武德司是唯一一个他丝毫无法染指的重要机构,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这位二皇兄太过诡谲,向来不待见他。 你等着,誉王偷偷咬着后槽牙。 “九哥,你怎么才来。” 姜云州身后,一名体型略显单薄的少年戳了戳他。 姜云州扭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十弟,姜云泽,于是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道:“父皇怎么样?” 姜云泽微微摇了摇头:“不太清楚,王老医师已经进去好久了。” 此时,寝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姜云州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名气息强大的玄袍老者走了出来,满脸的络腮胡子,不怒自威。 “七叔公,父皇怎么样了?”见他出来,誉王连忙迎上前询问。 老梁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直向着殿外走去。 ------------ 第63章 众臣逼宫立储 老梁王这一声叹息让不少人心中埋上一层阴霾,在场皆为勋贵,除了像誉王这样有望获得极大好处的,几乎没人希望经历朝野动荡。 他走出福宁宫后,那些朝臣也纷纷涌上,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晋皇状况。 不过老梁王连头都没摇,径直离去。 身为皇室国柱,谁当皇帝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影响,他只是有些惋惜,一代雄主命不久矣,可现今那些皇嗣,没一个有帝王之相。 经过短暂骚乱,众人又逐渐安静下来,没过多久,蒙良也从寝殿中走出,众人再度围了上去,他摆摆手道: “稍后盛公公出来,诸位问他便是。” 说罢,他一声招呼,里外数千禁军顿时传出哗啦啦踏步声,浩浩荡荡离开了福宁宫,仅留下十几名近卫与他一起留守在福宁宫廊檐下听诏。 见此,姜云州心中轻舒口气,大统领蒙良此举,证明晋皇应该是醒了,不管情况怎样,醒了便好。 禁军刚走,福宁宫外乌泱泱的朝臣便纷纷涌进院内,此时,大太监盛长春终于从寝殿内走出,携着尖细的嗓音道: “陛下已无恙,诸位大人请回吧。” 说罢,转身就欲折回寝殿,众人面面相觑。 彼时,誉王扭头斜瞥一眼户部尚书徐达,徐达会意,立即踏步上前唤住盛长春:“公公留步。” 盛长春回头疑惑扬眉:“徐大人何事?” 徐达拱手道:“不知可否告知,陛下情况如何?” “咱家说了,陛下好得很,诸位早点回去歇着吧。” 盛长春皮笑肉不笑地扫视一番,没有再理会众人,抬脚继续往寝殿内走去。 大太监盛长春的态度让众人摸不着头脑,陛下若是无恙,为何一人不宣,上一次王老医师进宫,陛下整整七日未曾露面,但好歹宣了誉王和魏王代理朝政。 这一次,何故谁都不见? 众朝臣心中皆是疑虑,扭头看向廊檐下一脸淡漠的蒙良,又有几人不死心上去询问,结果蒙良愣是一点信息都不透露,让众人碰了一鼻子灰。 众官踌躇片刻,仅有小部分朝臣离去,依旧有许多人神情凝重地守在殿外。 从大致站位上,姜云州也能瞧得出,誉王一派和魏王一派泾渭分明,只可惜魏王不在,仅有礼部尚书李昶龄和内阁大臣骆荀为首,比之誉王这一侧显得气势稍弱,而侧另一以太傅王安明、镇国公为首的一些朝臣,显然属中立一派,乃皇党。 忽然,一声声扑通跪倒的声响传来,只见群臣似商量好一般,齐齐跪在庭院中。 “恳请陛下召臣等入觐!” 姜云州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为一名白发老臣,正是太傅王安明,而后,无论是夺嫡派系,还是皇党,皆跟着高呼: “恳请陛下召臣等入觐!” 很快,大太监盛长春匆匆奔出寝殿,压着嗓子怒气冲冲指着群臣道: “你们一个个要寻死不成!陛下刚醒不久,正需静修,尔等此举万一惊吓龙体,可担得起罪责?!” 老太傅正欲回话,却被户部尚书徐达抢了先道: “陛下龙体欠佳,还请册立太子,以定国本,如此,我等方能安心等待陛下康复!” 众臣纷纷附和:“请陛下册立太子!” “你们!”老太傅王安明枯朽的双目微瞪,显然没想到自己答应带头请见,居然让这帮人就势逼宫立储。 不过转而心下一想,国本未立,晋皇龙体欠佳,确实应该尽早册立太子,以免人心动荡,索性也不再反驳,匍匐跪下。 大太监盛长春和蒙大统领的表现让众臣知道,晋皇虽醒,只怕状态并不好,姜云州自是也能看得出,心中早已开始盘算。 他清楚,需尽快让晋皇服用净化丹,以免夜长梦多! 眼下只有蒙良能进入寝殿,姜云州不再多想,大踏步向他走去。 “秦王殿下,末将无权透露陛下情况,您就别为难末将了。”蒙良目光一闪,低声劝慰。 姜云州扫视一眼四下朝臣,小声在蒙良耳边嘀咕了几句。 蒙良虎目一睁:“当真?” “大统领尽管进去通传,父皇自会定夺。” 蒙良认真打量姜云州一眼,沉吟一阵方才缓缓颔首,转身迈入寝殿内。 蒙良的动作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他们依旧时不时高呼一声:“请陛下册立太子!” 誉王傲立一旁,其眸间得意神色尽显,他一直都知道,晋皇扶持魏王与之夺嫡,不过是磨炼他的君王手段。 他心中清楚,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不做违反原则之事,晋皇册立太子,只能是自己。 他身后的南宫世家,曾是招兵买马陪同皇族姜氏从冀州一步步打出的老牌宗族,不仅如此,他身后还站着许多大宗族世家,那些皆是底蕴深厚的名门望族。 至于魏王,支持者皆是一些寒门新贵,或是乾国遗留权贵,他的出身,豪门世家根本瞧之不上! 晋皇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立魏王为太子。 至于其他三位拥有金系灵种的皇子,老七被贬,小十一年幼,他瞥了一眼姜云州,此子倒是有些手段,只可惜,太晚了! “秦王殿下,陛下召见!” 忽然,殿内传来一声大统领蒙良的传唤。 誉王得意一笑,大踏步跨向台阶,还未走到廊檐下,便被大统领蒙良挡住去路:“誉王殿下,陛下召见的是秦王。” “嗯?!”誉王表情一僵,“大统领没有听错?” 蒙良轻笑一声:“老夫年事虽高,但并无耳疾,誉王殿下还请后退。” “不可能,你一定听错了!”誉王勃然变色,猛然踏前一步,却听‘铮’地一声,一道明晃晃的刀刃止住了他的去路。 大统领蒙良紧握刀柄 ,眸中冷漠无情:“殿下若再往前一步,修怪末将刀剑无眼!” 这时,姜云州走到了誉王身边,叹息一声拍了拍誉王肩膀:“誉王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今夜你等不到御诏的。” 说罢,在誉王睚眦欲裂的注视中,姜云州大踏步迈入寝殿。 ------------ 第64章 晋皇之魄力 穿过外殿,姜云州便瞧见跪坐在内室的皇后以及他的母妃宁妃,一旁还有三位妃嫔,她们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朝宁妃微微点头,转身往里走去。 内室很大,被隔为三层,穿过一层帘幕,与龙榻间还有一架雕龙画凤的屏风相隔。 屋内很静,姜云州能清晰听到晋皇嘶哑的喘息声,像是破旧风箱拉出的噪音,气息极不均匀。 姜云州眉头紧皱,这么严重? “秦王殿下,里面请。” 屏风前,一名身着火鳞羽衣的中年男子朝他作了个揖,并将手指向屏风一侧。 此人他从未见过,不过此时能守在晋皇身侧的,极可能是那位行踪神秘的皇城使。 穿过屏风,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一阵恶寒。 病榻前,须发皆白的白苏子老医师端坐在床边,白眉紧皱,右手紧握着一只干枯如骷髅的手臂,一阵阵乳白色的光晕顺其指尖溢出,沿着那干枯手臂徐徐向上涌去。 而病榻上的晋皇几无人形,脸颊深陷且干枯如树皮,就像是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般,整张脸上,除去双眸红得诡异,其他地方皆是灰白。 姜云州略一愣神,连忙躬身:“拜见父皇。” “嗯…” 从晋皇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满是血丝的双眸扫视他一眼,随后朝着白苏子点了点头。 白苏子转头看向姜云州,声音沙哑低沉:“秦王殿下让大统领通传的仙人神丹,可否让老夫一观?” “那是自然。” 姜云州应道,立即从袖囊中取出玉瓶,将那枚净化丹倒在掌心,托到白苏子面前。 只见那丹药散发着淡绿色的荧光,晶莹剔透,隐约间有沁人心脾的草木幽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瞧见丹药的一刹那,白苏子满脸的褶皱瞬间展开,眼底浮现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床榻上的晋皇闻到气味,连呼吸都均匀了些许。 白苏子用左手轻轻捏起净化丹,仔细打量一番,又放置鼻尖闻了一闻,白须轻扬,转头对着晋皇道: “陛下,老夫不敢擅用灵力探测,恐影响此丹药效,故而不能确认此丹是否拥有秦王殿下所言之功效,不过,仅凭观望嗅查,老夫可以断定,此丹确实有着一种纯粹的生命之力,对陛下定有帮助,是否服用,还得陛下定夺。” 晋皇看着白苏子手中的丹药,腥红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丝饥渴目光,他深吸口气,转而凝神看向姜云州。 见状,姜云州拱手郑重道: “那位梦仙既能将儿臣去除脑疾,赋予神技,想必所赐的丹药定不会作假,还请父皇相信儿臣!” “你可想当皇帝…”晋皇忽然问道。 他的嗓音如同风吹过干燥的枝叶,沙哑而脆弱。 姜云州果断摇头:“夜宴那日,皇儿心意已尽皆告知父皇,并无改变,只希望父皇身体安康,再活个五六十年,让儿臣安心当个闲王就好。” “呵…” 晋皇形如枯槁的面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旋即扭头唤道:“盛…” “老奴在。”大太监盛长春立即俯身至床榻前。 “传…太傅…镇国公。” “喏!”盛长春闻言快步离去。 很快,几道急切的脚步声自外传来,太傅王安明、镇国公楚天尧匆匆绕过屏风,见床榻上的晋皇模样,大惊失色,连忙跪地: “参见陛下!” 晋皇微微抬手,继续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太傅…” “老臣在!”太傅王安明苍老的声音中已带着一丝颤音。 他来自太原王氏,乃晋皇启蒙授业之师,一路看着晋皇成长为一代雄主,亲眼见证他创立不世伟业,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现下瞧着晋皇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大为酸楚,一双浊目瞬间红润。 “记…” 太傅会意,立即从旁边桌案取来纸笔,匍匐在地上准备记录。 晋皇深吸口气,强忍着经脉中如砂布打磨般的剧痛,沉声道: “朕,册立…魏王为太子。” 闻言,太傅笔尖一颤,与镇国公一同瞪大眸子抬头看向晋皇,满脸错愕之色。 太傅王安明诧异道:“陛下,此举恐引朝野动荡…” 镇国公同样抱拳附和:“没错,陛下,那些宗族世家……” “哼!” 晋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哼,在几人惊诧目光下,居然用皮包骨头般的右臂将身体支起,奋力端坐在床边。 饶是他身形枯瘦如柴,脸颊凹陷入骨,但周身威势依旧迫人,尤其那凌厉至极的眼神,即便是一身实力已入生死境的镇国公都觉得有些胆寒。 “宗族?” “这是朕的江山,莫非朕要将它赐给将朕活活气死的孽畜不成!咳…咳咳咳……” 话语刚落,晋皇一阵激动,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陛下!!!” 众人纷纷上前,却被晋皇抬手制止。 “陛下保重龙体,老臣在记,在记!”太傅连忙劝慰,手中毛笔不停挥动。 “镇国公…” “老臣在!” “朕…若是熬不过今夜,请你带一营龙虎骑,亲自去迎魏王归京…助他登位,能否做到?” “老臣定不辱使命!” “云州…” 姜云州拱手上前:“皇儿在!” “将床边的暗屉抽开。”晋皇略微扭头看向床角。 姜云州依言上前,在床角摸索一阵,果然发现一个暗匣,他将暗匣抽出,里面赫然摆放着五枚色泽各不相同的虎符,显然是灵晶所铸。 姜云州恭敬地将木匣拱手递到晋皇身前。 晋皇用枯瘦的手指轻抚几枚虎符,随后从中抽出一枚金系灵晶所铸的虎符,上面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红字:武。 他将虎符递于姜云州,沉声道:“若是此丹无效,你便连夜前往陵南,携…此符召回晋武军,与禁军协作,巩固帝都城防…但凡有趁机作乱者…即便是誉王,亦可……” “杀无赦!!!” “儿臣领命!” 姜云州躬身接下虎符,心中不由得佩服晋皇的魄力。 显然晋皇知道,传位给魏王必乱,但他依旧做出决断,长痛不如短痛。 看着眼前的晋皇,姜云州愈发相信,原书剧情绝不可全信,至少在‘人性’这一方面是如此。 他不相信,晋皇只因誉王一次心胸狭隘的报复就放弃将皇位赐给他。 晋皇绝不是像外界传言那般,一直都将誉王当作不二选择。 此举明显是早有筹谋。 这一回魏王代君巡国,只怕是晋皇在给他镀金,增添声望,若不是病发突然,魏王巡游归来,定会加冕九旒冠,成为与誉王一样的九珠亲王。 方才他在外面听人议论,晋皇原本至少还有两年时间,虽仓促,却并非没有可能将魏王立为太子。 原书中,因女主的关系,他在短时间内死了两个儿子,誉王又成功献上圣术,寿命仅余几个月的晋皇,最终只能将誉王立为太子。 但这一次,誉王圣术没能献成,又做出如此丑事,许是顺了晋皇心意。 “二位先去外殿候着吧。”晋皇挥手道。 见二人离去,晋皇再次扭头看向姜云州:“若魏王亦无能,为保我大晋江山…你,可取而代之。” 姜云州闻言一怔,躬身道:“四皇兄之能,父皇还是亲自验证吧,儿臣相信,此丹定能让父皇恢复如初!” “好,朕…便赌一次!” ------------ 第65章 揭露顾安谪 福宁宫寝殿外。 随着老太傅与镇国公被一同召见,众官员终于不再喧闹,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皆知,待二人出来,定是册立太子之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经过一阵焦急忐忑地等待后,太傅与镇国公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了出来,众人第一眼便瞧见了老太傅手中圣旨,纷纷下跪。 镇国公古怪地看了誉王一眼,有眼力见的老臣心中皆是咯噔一下,莫非…… 誉王却未发觉任何不妥,脸上急切神色难掩,连忙甩袖大跪,等待册封。 “众臣听旨!” 老太傅神情盎然,苍老的声音依旧洪亮如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先皇,夙夜兢兢,仰……端在元良。 皇四子姜云晟,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立为皇太子正为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待听到皇四子姜云晟时,众人皆为之一震,誉王直接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正在宣读诏书的老太傅。 怎么可能?! 父皇疯了?! “宜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鸿泰三十一年十月宣!” 待老太傅王安明最后一句说完,整个院落寂静得落针可闻,直至内阁大臣骆荀高呼‘万岁’,群臣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叩首。 誉王则是浑身僵硬,脑袋中嗡鸣作响,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之中,仿佛失去意识般瘫坐在地。 怎会这样…… 一旁大腹便便的国丈南宫衍蹒跚起身,满脸的不敢置信:“太傅大人,镇国公大人,老臣想问,陛下立诏时是否清醒,听内阁几位大人所言,当时陛下完全失去意识……” 镇国公楚天尧冷哼一声:“哼,国丈大人这是质疑老夫的眼力不成?” 南宫衍下意识抬头。 在瞧见镇国公楚天尧一双冷眸死死盯着他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退了下去。 “想必国丈大人乃因兹事体大,故而慎重些。”一名誉王派系的内阁老臣上前道,“陛下当时昏厥,老臣亦在现场,当时陛下受老梁王救助,虽有短暂清醒,但口中皆是囫囵之语,老臣与国丈大人一样,心中记挂陛下安危,若陛下并非清醒状态颁下此诏,只怕难以令天下万民信服。” 此话一出,众朝臣顿时议论不休,不少誉王支持者也纷纷附和,甚至原本不少中立朝臣,都开始质疑起来。 听到众人议论,誉王神色恍然,立即爬起身,慌忙拉住老太傅的官服,神情凄厉: “老太傅,您是父皇倚重的肱骨大臣,您说实话,父皇是不是还未完全清醒,方才老九进去作甚?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蛊惑父皇?!” 老太傅眉宇紧皱,瞧着如此模样的誉王,不由得有些厌恶,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誉王殿下,陛下清醒得很,稍后陛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矫诏!定是矫诏!!!” 誉王愤怒打断老太傅言辞,神色狰狞,指着门里,歇斯底里吼叫:“是不是那姜云州,本王见他自夜宴昏睡醒来后就不对劲,定是他被妖魔附体,蛊惑了父皇!!” “朕清醒得很!” 忽然,一声浑厚霸气的嗓音自门内传来,惊得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 只见寝殿门扉大开,穿着玄色龙袍,头戴冕冠,面色红润的晋皇从容迈步而出,他腰背笔直,气息深沉稳健,哪里像是重疾发作之人,尤其是原本掺杂密集白发的须发,现在却是乌黑锃亮,似是恢复了当年灭乾大战时,那睥睨一切的帝王之威。 晋皇姜弘徵冷冷喝道:“怎么,尔等想要太子,朕给了你们太子,你们却又不满意,这大晋江山之国本,到底是朕来定,还是你们定?” 听到晋皇怒喝,众人这才幡然回神,连忙跪地大拜高呼: “吾皇圣明!” 誉王一脸呆滞地看着晋皇,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晋皇扭头看向誉王:“怎么,誉王这是不想看到朕康复?”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波动,众朝臣匍匐在地,尤其是方才质疑晋皇的那些人,完全不敢抬头。 “不,我不是…” 誉王连连摇头,跪着挪到晋皇身侧,“父皇,太子应该是儿臣,他们都是支持儿臣的,儿臣才是国本啊!” 说着,他连忙跑下去,想要拉起南宫衍,却见南宫衍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倒在地,瑟瑟发抖。 他又跑到户部尚书徐达身侧,却见徐达连忙高呼:“老臣唯陛下龙首是瞻,陛下心如明镜,魏王殿下德行兼备,实乃太子不二人选!” “你!” 誉王不可思议地看向徐达,却见徐达额头死死抵在地面,根本不理他,誉王又转头看向其他人,往日里跟在他后面的那些朝臣,见他看来,身子蜷缩,头颅磕得更低了。 晋皇的声音从他背后冷冷传来:“朕在,朕便是国本,你算什么东西?” 誉王心中瞬间胆寒,他这才明白,在晋皇面前,他那些所谓的支持,不过如浮光掠影,一触即溃。 他瑟瑟转身看向晋皇,却见晋皇朗声道:“秦王上呈仙丹有功,助朕根除旧疾,赐六旒冠,即日起,协理户部。” 姜云州苦笑道:“父皇,六旒冠儿臣谢过,至于协理户部…能不能换个别的差事……” “你这浑小子。” 晋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刚发个威,这小子就来拆台,旋即摆手道: “都退下吧,秦王留下。” “父皇…” 誉王不死心跪地唤道,却听晋皇一声怒斥: “滚!” 这一声中包含强大灵威,让在场众人皆心颤不已,尤其是修灵之人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晋皇,突破了! 晚了十五年的归一境! 誉王离去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晋皇身体康复,又踏入归一境,以今日状态,再活个三五十年轻轻松松。 且不论他还能否有机会抢回太子之位,就算能抢回,若是晋皇不禅位,三五十年后,他估计都快入土了…… 众朝臣的表情亦是相当丰富,大部分人都十分敏锐,他们捕捉到了晋皇对秦王的与众不同,看向姜云州的眼神已升起隐隐敬畏。 只怕又一位强大王爵即将崛起。 众人离去后,福宁宫彻底安静了下来。 此时,姜云州跟随晋皇来到福宁宫外殿,诸多嫔妃早已被遣散,晋皇屏退左右,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这种身体拥有澎湃力量的感觉,他有多少年未曾感受过了。 扫视到身侧的姜云州,他感激之余有些无奈: “说吧,你想去六部的哪一部,或是其他衙门?” 姜云州嬉笑道:“嘿嘿,能不能哪个都不去?” 晋皇横眉一竖:“浑小子!你一个堂堂亲王,难道指望在就藩前,整日在京都游手好闲吗?” 姜云州讪讪一笑,转而郑重道: “咱们先不聊这个,皇儿还有个大秘密告诉您,如果您觉得有用,您就免了儿臣的职务吧。” “什么秘密?” “与您新收的那位少师顾安谪有关。” …… ------------ 第66章 抽奖金页再现 听完姜云州所述,晋皇诧异惊呼:“你说那顾安谪是大乾皇室遗孤,可有证据?” 姜云州翻了个白眼:“父皇,方才都与您说了,那是仙人托梦所述,皇儿哪来的证据,究竟是与不是,父皇您神通广大,好好查上一查便是。” 借着此次仙人赠丹的鬼话,姜云州打算将顾安谪的老底全给霍霍出来,别问,问就是仙人说的。 救了晋皇一命,让晋皇去对付那个妖孽,不过分吧。 晋皇沉吟片刻,皱眉道:“此事非同小可,这顾安谪身后是灵阁老阁主,尚且不能轻举妄动,你暂时不要外泄,朕会派人去核查。” “儿臣明白。”姜云州点头道,“此外,儿臣还记下来一些与之有勾结的朝臣名单,一并留给您。” 说罢,他转身从桌案上拿起笔墨,迅速将记忆中一些被乾国余孽收买,或是渗透的名单写了下来,考虑到楚萧晴,他并未将楚母萧茉记上。 晋皇疑惑接下名单,喃喃道:“给你托梦这位仙人,不会是我大晋先祖吧,居然了解如此之多的细节,连小小牢头的名字都知道!?” “呃,儿臣也有此猜测。”姜云州讪讪一笑。 为防止顾安谪再次从誉王那边作梗,姜云州特意提醒道: “儿臣瞧着里面一些位居高位之人,皆是誉王提拔,父皇还需多留心,儿臣怀疑,誉王恐与乾国余孽有染,这一次他未能当成太子,只怕会起歪心思……” 晋皇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冷哼道:“哼,朕借他一万个熊心豹子胆!” 提醒到位,姜云州也不再煽风点火,笑问:“那儿臣那差事……” 晋皇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脑子现在这么好,又一心为国,何故一点雄心壮志都没,就想着当盛世闲王,旋即有些无奈道: “罢了,就依你,可不去户部。不过,你一个刚立府开衙的皇子,且加封六旒冠王爵,闲赋在家定然不妥,朕可许你去一清闲衙门,你心中可有想法。” 姜云州眼睛一亮:“工部如何?最好是工部岩矿司。” 他现在需要大量材料测试附灵,岩矿司绝对是首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都是岩矿司率先发现的。 晋皇:“岩矿司?工部职权相比其他几部较弱,可并没清闲到哪去,你可想好了?” 姜云州立即拱手道:“儿臣确定。” “好,那就依你。”晋皇神秘一笑。 姜云州见他笑得有些诡异,心中顿时有些警惕,不过转而一想,这是自己选的衙门,怎么着也不会有他提前设好的陷阱吧,许是晋皇突然变年轻,他看着有些不适应而已。 又冥思几许,他忽而又想起什么,连忙从袖囊中取出一物,呈至晋皇身前。 晋皇笑着看向姜云州掌心那金灿灿的虎符,笑道:“不想留着?” 姜云州苦笑道:“十万精兵,您可饶了皇儿吧。” …… 时过子夜。 姜云州神清气爽地回到承华殿。 这一次,他借着仙人托梦赠宝,将顾安谪这个定时炸弹交给晋皇去拆,心中顿时安逸不少。 待那个康王的门客一除,万事大吉。 想到今日誉王状态,为防止他搞出狗急跳墙之举,姜云州特意将季白、莫修喊过来吩咐一遍,让他们抽空组建一支地下势力,暂且专门负责盯梢誉王府举动。 季白对烟花柳巷之地最熟,莫修认识不少上不得明面的牛鬼蛇神,二人合力,想必能很快办妥此事。 叮嘱完此事,姜云州这才安心回房休息,今日折腾一天,将他累得够呛。 在若瑶伺候下,他刚洗漱完毕,便听到体内似乎传出‘咔嚓’一声,一阵舒适的暖流袭来。 姜云州心中一喜! 突破了! 他三两步跨到床上,立即盘膝感应。 果然,截门已破,自他在截门附上四种聚灵印,他的身体便时刻都在吸纳灵种,时至今日不过十余日,居然已成功突破。 而与此同时,姜云州忽感金书一阵躁动,三张无字金页唰唰从书中飞出,依次展开,平铺在他的眼前,轻轻晃动。 这是……抽奖金页?! 姜云州激动地瞪大双眼,旋即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亢奋, 对着还在收拾东西的若瑶说道: “若瑶,去烧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啊?好…” 若瑶微微一愣,随之轻应一声,红着脸匆匆走出寝殿。 这个时辰沐浴,让她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殿下不会是想与奴鸳鸯浴吧…… 迟早是殿下的人,好似也并无不妥,可是万一难以把控…… 出宫时嬷嬷检查,岂不是会害殿下被罚,说不定还会无法继续服侍殿下左右…… 怎么办,奴该不该拒绝呢…… 随后,若瑶几乎是全程红着脸替姜云州烧水沐浴,只是姜云州并无让她陪同鸳鸯浴的意思,这让若瑶轻舒一口气,心中却又有些失落。 好在她发现,自家殿下似乎全程目光飘忽,像是出神在思虑某事,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很快,姜云州沐浴完毕,换好一身整洁衣袍,随后催促道: “若瑶,先出去吧,浴桶明日再收拾。” “好…” 若瑶答应一声,旋即转身,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退出寝殿。 见大门关闭,姜云州迫不及待地燃起十余炷檀香,对着早就备好的元始天尊、佛祖以及这个世界的灵神雕像开始跪拜: 没法子,他没办法确定这金书究竟是哪一仙路的神物,只好都诚心拜上一拜。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灵神保佑……” 准备好一切,姜云州颤巍巍地伸手,凭感觉点向其中一张金页,在他手指戳过金页的刹那,那张金页顿时金芒大阵,一滴墨汁凭空形成,迅速在空白金页上绘出四个大字: “洗髓净化”! 姜云州先是一愣,随之大喜。 洗髓净化,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今日晋皇服用的那枚净化丹,那净化丹非但将晋皇体内旧疾清除干净,还助他顺利迈过归一境门槛。 以金书这种品阶的至宝,给的奖励效果怎么着也不会比净化丹差吧? 也不知能否助自己再突破几门! ------------ 第67章 神魂出窍 在姜云州期待下,那张金页徐徐化作点点金光,尽数涌入姜云州胸口。 瞬间,姜云州只觉得胸口一热,一股热流从心脏处奔腾而出,沿着四肢百骸肆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姜云州浑身一颤,一种通泰的舒畅感油然升起。 呼—— 姜云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却发现身上皆是泥垢与汗渍,显然都是在‘洗髓净化’后排出的体内浊物。 顾不得身上黏稠,姜云州立即探查起身体的变化。 他惊喜发现,启灵境九门居然全部打通,成功踏入七大境界中的第二境,筑灵境! 筑灵境分为前中后期,亦称灵轮、灵台、灵海。 眼下,他体内灵脉中,灵轮已大成,距稳固成台,仅有半步之遥。 以四系灵体踏入筑灵,他这个年纪整个大陆估计也找不出一个。 姜云州迫不及待地尝试施展了几项基础灵术,果然十分顺畅,体内灵种澎湃有力,再无以往生涩之感! “爽!” 暗喜一声,他三下五除二褪去浑身黏稠的衣物,迅速清洗后,露出浑身紧绷、上下完美到几无可挑的肌肉线条。 本就英俊的脸庞,此时更加气质超然,宛如仙祗临尘。 姜云州忍住心中激动,静坐调息。 九门皆破,他需再次尝试将聚灵印附入体内。 这一次,他没有再胡乱测试,直接控制体内金系灵种在灵轮上刻画,聚灵印刚落,姜云州便感受到一股温和且柔顺的力量融入到血液、筋脉之中,游走全身各处。 一炷香后。 四系聚灵印皆刻画完成。 他再次成了一个人形灵晶,无须打坐修行,便可自行吸纳天地灵种,金书赋予他的这种凭空画印之能,真乃神技。 姜云州收回心神,并未休息,直接进入冥想状态。 衣袍无风自动,烛火忽明忽暗。 身体和境界全部变强,他打算检查一下神魂状态。 寝殿内,姜云州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脑海中闪过苏洛传授的《九玄炼魂诀》的口诀。 念完法诀的刹那,他只觉有一股酥麻感自灵魂深处涌出,身体陡然变轻。 眼前的烛光骤然消失,视线变得虚幻,他似乎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怎么回事?! 姜云州心中一惊! 烛光摇曳,姜云州依旧盘坐在罗汉榻上,神情淡漠,一动不动。 而另一个‘他’,却浮在身体上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四周。 “我这是……灵魂出窍了?” 他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词。 此时他所见景色与肉眼看到的大为不同,实物变得虚幻,他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身体轻如鸿毛,移动也与肉体动作完全不同,似乎靠着一种莫须有的‘力’在推动。 他可以轻松穿过罗帐,屏风与墙壁,这些实物能削弱他的视线,却并不能完全阻挡。 适应一段时间后,他已经可以轻松控制身体前行。 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照亮整个皇宫,承华寝殿上方,一道身影从屋脊中浮出,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微光。 姜云州激动地四下扫视。 他能‘看’到厢房沉睡的下人们,不过,他们的身躯十分虚幻,相对身体来说,他们体内散发出的淡红色光芒更加显眼。 那应该就是凡人的神魂吧,姜云州心想。 他还看到了正在值夜勤的楚炎和在柴房偷懒打盹的李山。 与其他下人相比,他们二人的神魂要显得更亮一些,兴许是习武亦能强壮神魂。 彼时,后院一道明亮的神魂吸引了姜云州视线。 那是一道淡青色神魂,光芒更甚,俨然要比楚炎和李山强了数倍。 姜云州轻飘飘靠近,却见是若瑶的厢房。 果然,灵师的神魂要比武者强大很多,这也验证了姜云州猜测,那归一境门客能抗住苏洛针对神魂的全力一击还活着,显然,这个世界的修灵之道,会自然而然地壮大神魂。 姜云州穿过屋顶,飘到若瑶房内。 若瑶还未入睡,虚幻的身形坐在床榻,双手似是掂量着什么。 姜云州靠近了些,这才听到她的低喃:“是因为太大了吗,殿下好像更喜欢那位妹妹……” 姜云州:“……” “谁?!” 姜云州还想试试能不能说话,却听若瑶一声惊呼,那喊声中似乎带着灵威,姜云州神魂猛地一震,忽感背后传来一阵强大吸力…… 再度睁眼时,他已回到房中,依旧端坐在罗汉塌上。 “呼!” 姜云州惊得一身冷汗,自己真是太大胆了,初次神魂出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接触灵师,好在若瑶并未出手,否则鬼知道他的神魂会不会受到重创。 “不行,还得再找一下小师侄,多了解一些关于出窍的禁忌。” 姜云州心中想着,却忽然感觉一阵疲劳感上涌,随即三两步跨到床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东边刚燃起一抹红霞,天还未曾大亮,宗府的一名羽卫便匆匆送来一张讣帖。 是康王的丧礼。 收帖的是小华子,姜云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许是看他昨晚回来太晚,小华子并未让人打搅他。 姜云州算是明白了,出窍真的是极耗精神,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可能睡得那么死。 匆匆用完早膳,姜云州便带上讣帖,准备出宫。 去康王府前,他还得先找苏洛确定一下关于神魂出窍的一些情况,昨日神魂之力充裕,让他想到了一个更为稳妥击杀门客的方式。 除去值夜勤的楚炎,姜云州将小华子和其他三近卫都带了出来。 李山虽也值夜勤,不过姜云州知道,这憨子偷睡了一夜。 皇宫的大门依旧戒备森严,姜云州还在接受核查时,便瞧见了拐角处的镇国公府马车。 一抹倩影站在车旁。 让姜云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虽然那是东南角。 ------------ 第68章 萧晴帮你约便是 “你怎么在这?” 姜云州直接抛下受盘查的马车,快步奔到楚萧晴身边。 马车边寒风猎猎,吹乱了她的鬓发,少女表情淡漠,精致的脸颊略显苍白,鼻尖通红,有一种别样凄美。 瞧见姜云州奔来,她水汪汪的眸子骤然一亮,微微欠身施礼道: “小女得知一消息,想第一时间告知殿下。” 小蝶凑了上来扶住楚萧晴胳膊道:“咱们小主可是等了殿下一个多时辰呢。” 楚萧晴连忙道:“殿下莫听她胡言,小女刚来不久。” “才不是,殿下不信可以问福伯,奴让小姐进马车等,她都不肯,还说…” 小蝶故意学着楚萧晴淡漠的说话方式: “无事,我且就在这等着,否则殿下会看不到的。” “小蝶!” 楚萧晴扭头嗔怒地瞪了小蝶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退了一步。 刚转回头,楚萧晴的视线便被一道宽阔的肩膀挡住,一双火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脸蛋两侧,略显低沉的嗓音传来: “嗯,瞧这耳朵冻的,看来小蝶所言不假。” 楚萧晴下意识抬头,对上姜云州的目光,脸颊瞬间就红了。 不知为何,她感觉身前的殿下,似是更好看了,以往的俊逸多少带着些青涩,今日却感觉气质更加沉稳,多了些许出尘之姿。 姜云州试了下楚萧晴冰冷的脸颊和耳朵,心中一紧,立即将自己貂裘大氅扯开,裹住楚萧晴娇躯。 他动作太快,楚萧晴愣神之际,整个人已经被罩住,暖意瞬起,一双冰凉的小手也被姜云州紧握掌心,举起在嘴边哈着气。 小蝶:“???” 她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场面。 感觉错过了好多!!! 小蝶狐疑地看向马车上的福伯,眼珠子疯狂示意:怎么回事,昨夜没带我,发生什么了? 福伯亦是一脸呆滞,方才还在打盹的老眼都瞪直了,瞧见小蝶眼神,无奈地摊了摊手:老夫也很迷啊…… 楚萧晴下意识地想抽回双手,却被姜云州牢牢攥住:“别动,给你捂捂。” “殿下,有人…”楚萧晴怯生生地道了一句。 温暖的体温从手中传递,她的耳根渐渐变得滚烫,心跳加速,低眉羞涩地看了一眼身旁看戏的小蝶与福伯,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淡漠之感。 小蝶恍然:“福伯,李妈叮嘱的东西还没买,快走。” 福伯:“嗯?什么东西?” 小蝶无奈地上前,将福伯拉下马车:“你别管,跟我去买!” 福伯瞧着头都快缩到衣服里的自家小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丢下马鞭,跟着小蝶往不远处的巷子跑去,消失在巷口处。 只是很快,巷口的墙边便伸出一个脑袋。 不一会,又伸出一个。 风更大了。 “去马车里吧。”姜云州道。 楚萧晴本想拒绝,光天化日下,携一男子共入马车,于理不合,即便是他的未婚夫君。 可是,好像站在这路边抱着似乎更不合适。 主要是,姜云州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已经拉着她往车厢走去。 他力气好大… 楚萧晴默默地任由姜云州拉着手,坐入车厢内。 与昨夜相比,同样是与秦王殿下独处车厢,楚萧晴只觉得自己心脏怦怦狂跳得厉害,如同擂鼓。 他的手好暖,感觉比抱着暖炉还暖。 为何,每次与殿下接触,身体总是能很快暖起来呢…… “你要同我说什么?”姜云州的声音响起,令楚萧晴蓦然回神。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恢复正常:“小女得知,康王那名唯一知情的门客,被安置在康王府后院,有两名归一境高手在暗中看护。” 姜云州一愣。 楚萧晴低眉继续说道:“想必,那些人是在等灭口的杀手上门。” 瞧着楚萧晴轻抿的红唇,担忧且踌躇的模样,姜云州心中不由得暗叹: 果然能当大反派的脑子绝对好使啊,仅从昨日他与苏洛的只言片语中就判断出,康王之死与他俩有关,且因担心他贸然上门灭口,落入别人陷阱,一大早就在这拦着他。 看来,她现在的心确实完全向着自己了。 姜云州能想到,她肯定是一大早从夜莺处得知了消息,甚至不顾自己是否会怀疑她消息的出处,便第一时间就跑来拦自己。 “谢谢。”姜云州紧紧了手中有些回暖的小手,柔声道,“我会小心行事。” 楚萧晴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她知道,姜云州这么说,就是在她面前承认了康王之死与他有关,这份信任与坦诚,让她感激,让她心中不由涌出暖流,却又有些担忧道: “殿下不怀疑萧晴消息的出处吗?” 姜云州笑道:“我信你。” 闻言,萧晴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去,心中苦楚难言。 她瞬间有一股想将自己是夜莺圣女的事情告知姜云州,可她知道,一旦她说了,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她的生活中刚有一丝甜意,她实难割舍。 马车中陷入短暂寂静。 姜云州自是看出来她的踌躇不安,心中一软,将她的双手捧起,柔声安慰道: “莫要思虑太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身上也有很多难言隐秘,甚至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所以不要有负担,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楚萧晴怔怔地看着他,凝视片刻,身躯前倾,主动拥吻了上去。 姜云州微微一愣,便反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深情回吻。 她亲昵而温顺地贴近他,呼吸浅浅交缠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少顷。 吻久唇分,看着姜云州笑吟吟的眼神,楚萧晴这才反应过来害羞,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不过还是认真盯着姜云州的眼神道: “殿下若是一定要去,不妨带萧晴一起吧,康王府,有一…一个受过我恩惠的女子,她会帮我们。” “好。” 姜云州并未拒绝,不过他眉头一拧,纠结道: “我可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楚萧晴郑重道:“殿下请讲,萧晴定竭尽全力。” “倒不是什么大事。”姜云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勺,“就是,我需要见一下苏姑娘,找她确认些事情,你知道,我的身份不太方便给她下邀帖,所以……” 楚萧晴盈盈一笑:“萧晴去帮殿下约苏妹妹便是。” ------------ 第69章 咱们的殿下是体恤兄嫂 时至午时。 陵安城东,康王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内。 镇国公府的马车和一辆刻有蛟龙浮雕的奢华马车依次缓缓停靠。 车帘掀起,披着红色裘襦的苏洛从镇国公府的马车上走下,快步迎向姜云州,一双灵动大眼笑成了月牙儿: “见过秦王殿下~” 受她灿烂笑容感染,姜云州也跟着笑道:“瞧你笑的,康王可是刚死,若是让人瞧见你这么开心,少不得编排你。” 苏洛红唇一撇:“哼,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不过今日多亏楚姐姐,否则我还真出不来。” “哦?为何?”姜云州挑眉问道。 苏洛翻了个白眼道:“他们说我是望门寡,让我待在祠堂守节一年!” 瞧着楚萧晴也下了马车走来,苏洛回撤几步,笑嘻嘻地扯着楚萧晴的胳膊,将她快步拉到姜云州身前,夸赞道: “你是不知道楚姐姐今日多有气场,往那一站,连老夫人都要礼敬三分。” 苏洛有模有样地学着楚萧晴的淡漠神情,将她在苏府后宅镇住那些奶奶夫人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闻言,楚萧晴抬眸看了一眼姜云州,而后垂眸浅笑,轻声道: “萧情只是晓之以理罢了,大晋并无望门寡一说,都是以往乾国陋习,苏府如此待妹妹,有违大晋礼法。” “有劳。”姜云州拱手道谢。 似是觉得不该如此生分,又牵起她的手,将从马车上带下来的螭纹火铜暖炉塞入她手中,神秘说道: “此炉无须炭火,内有乾坤,那一枚火系灵晶可支撑这炉火数年不灭,我特意为你做的,你瞧瞧可还喜欢。” 听到此话,楚萧晴微微生出一丝讶然,低头朝着手中暖炉望去。 暖炉乃火系赤金所制,十分小巧,刚好够她双手合握,上刻瑞兽螭纹,相当精美。 透过炉顶缝隙,能看见炉内中心镶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火系灵晶,灵晶周围,有一圈十分繁杂的纹印隐隐发亮,上有微弱火苗忽隐忽现,显然就是手炉热量的来源。 竟如此神奇…… 楚萧晴从未听过灵晶还能这般使用,惊讶之余,更欣喜于此物乃秦王殿下亲手为她所制,脸颊飞霞,嘴角甜蜜难掩: “多谢殿下。” 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 一旁苏洛都看呆了。 她着实没想到,在苏府后宅震慑四方,拥有冷艳气场的绝色佳人,居然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姜云州一时也忘了回应,怔忡半晌。 见二人如此模样,楚萧晴抿唇一笑:“想必二位还有要事相商,萧情先回马车等候。” 说完,对着姜云州行了一礼便退了回去。 苏洛回过神,眨巴着大眼睛,竖起手遮住红唇道:“小师叔,你昨晚将小婶婶拿下了?” “别胡说。” 姜云州摇头失笑,转身往自己马车走去:“走,上马车说,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 见二人一同进入马车,季白三人面面相觑,皆凑到小华子身前,季白悄声道: “华总管,您昨日知道这位小姐是苏府大姑娘吗?” 小华子一拍小胖腿,压着尖细嗓子:“哎哟,咱家哪知呀,昨日那一身血,咱家都不敢看,话说,你们天天护在殿下左右,咱们殿下是何时认识的苏大姑娘?” 三人互相看了看,皆连连摇头,季白思忖了片刻,眉梢一挑: “莫非是夜宴那次?殿下好像只有那夜有机会接触苏大姑娘,那也是此前唯一一次我们丢了殿下行踪。” 莫修冷冷道:“有可能。” 李山瓮声瓮气道:“难不成是殿下看上了苏姑娘,所以…咔嚓了康王?”说着还做了个割喉手势。 “哎哟!你个憨子!” 小华子的肉挤眼一瞪,龇着牙跳起来想锤李山脑袋,离地寸许,没够着,只砸到肩膀,气不过,又掐了一下李山腰间赘肉道: “你这脑子是不是吃饭时候拌酱吃了!康王出事时,你不是还陪着殿下在国公府吗?!” 李山:“哦对……” 季白:“我看倒像是苏大姑娘看上了咱们殿下,然后…咔嚓了康王!” 莫修:“有可能。” “你们!你们!!” 小华子白胖的脸蛋涨的通红,跳起来挨个锤了下季白和莫修的脑袋,还有…李山的肩膀,咬牙揪嘴道: “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个话题,那位的死跟苏大姑娘没关系!跟咱们殿下更没关系!!就算以后苏大姑娘入了咱们王府后院,那也是殿下仁厚,体恤兄嫂孤苦!听着没!!!” “体恤兄嫂?” 季白眼睛一亮,看了下二人,齐齐点头。 马车内。 待听完姜云州所述,苏洛捂着红唇,满脸不可思议:“小师叔,你的神魂居然已经恢复到出窍境,当真神速。” 姜云州讪讪道:“侥幸,侥幸。” 他并不打算将金书的事情告诉她,这种逆天至宝,少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份安全,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嘴: “你前世的世界,可有听过哪种至宝是金色的无字书籍?” 苏洛蹙着秀眉,思忖少许后摇头:“从未听过,小师叔何故此问?” “没事,兴许是一些零碎记忆…”姜云州搪塞道。 “小师叔别动,我查一下你的神魂。” 说吧,她双手飞速结印,轻点姜云州两侧太阳穴,清凉的触感传来,姜云州的眼前瞬间又多出了出窍时方能瞧见的景象。 “果然,小师叔神魂境界提升后,魂力也恢复到全盛状态了!”苏洛兴奋地露出小虎牙,眯眼看向姜云州道,“小师叔唤我前来,可是想用‘神魂箭’灭杀那门客的神魂?” 姜云州点了点头:“没错,你觉得可行吗?若是那门客神魂灭了,即便醒了,也会成痴傻之人吧。” 他的魂力本在使用‘灵犀移位’带苏洛离开皇宫时消耗殆尽,‘灵犀移位’本就是高阶魂术,这种利用魂桥,透支的施术方式,会让他的神魂进入滞缓期,需七至十日方能恢复。 不过在他神魂进阶,可以出窍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的魂力已是充盈状态。 他立即想到了苏洛传授的‘神魂箭’,若是可用神魂箭将那归一境门客神魂击灭,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当然可以,神魂一灭,他的肉身便成了一具空壳。” 苏洛肯定了姜云州的猜测,又接着说道: “神魂九境,前三境都不具备攻击之能,若想施展神魂箭,还得与我灵玉搭建魂桥才行,小师叔有何计划?” ------------ 第70章 灭口 康王府内。 入府一路都是白绸与孝幛,在寒风中瑟瑟抖动,四处都能听到隐隐低啜,还有… 谈笑与恭维声。 显然,康王的葬礼,被众权贵视为难得互相结交与拉近关系的机会。 这种高层权贵的葬礼,从来都不是单纯的送葬。 姜云州按照宗族礼仪,规规矩矩走完吊祭流程,他并非主事,倒也无太多琐事。 苏洛换上了小蝶的衣服,跟在了楚萧晴身后假扮侍女,本来也没几个人认识她,再加上她换了发髻,低着头,就算碰到苏府的人,估计也很难认得出。 只是假扮成下人,进府定然需要到康王的灵前行跪礼。 灵柩前哭喊声一片,姜云州本想偷偷将她拉走,不承想,苏洛根本无所谓,上去哐哐磕了几个,还跟着抽泣了几声。 那悲恸模样,若不是姜云州知道是她亲手宰的,他还真以为苏洛是伤心至极所致。 礼毕,姜云州与族中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搪塞掉一些人拉近关系的讨好后,便寻了处僻静亭落候着。 不多会儿,灵堂侧门处,一名身披白色丧服的美妇走了出来,径直向着姜云州这边走来。 那妇人长得俊秀,眼波婉转间还带着丝丝忧愁,似是对亡夫的悼念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不过姜云州却是知道,这神态多半是装的,身前这位康王嫔妾,是夜莺。 “妾身见过殿下。” 她盈盈拜下,接着说道:“妾身听楚大姑娘说,秦王殿下欲诵读经文以追悼皇兄,还请随我来。” “有劳。” 姜云州拱手拜谢,带着楚萧晴与苏洛几人跟着她,向着东侧一个月洞拱门走去。 穿过几个宅院后,她将众人领入一条幽深的青石小道,弯弯绕绕走了好一阵,才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 “此院之前是一位喜好幽静的灵师大人所住,他早已离府,殿下可在此诵经,定不会有人打扰。”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高墙,接着说道:“院墙那侧总有宗府羽卫出入,听说养了一位伤患,殿下若是听到些动静,倒也不必太过惊讶。” “多谢嫂夫人。”姜云州再次拱手谢道。 那嫔妾凄然一笑,回了一礼:“那就不打扰殿下了,妾身回灵堂了,若是有其他事情用得着妾身,可随时寻我,楚大姑娘往年对妾身有大恩,殿下不必客气。” 姜云州点头道谢,待她离去后,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周边环境。 这处宅院确实隐蔽,位置应是在东院,与王府后院只有一墙之隔,却并无通路。 小院周围一片寂静,离墙近点便能隐隐听到隔壁院落传来的羽卫攀谈声。 “殿下,萧晴有些困顿,先去厢房小憩,您忙完记得叫我。”楚萧晴微微躬身,轻声道。 “好。” 楚萧晴这种分寸感让姜云州感到很舒适,微笑颔首,见她进屋后,他与苏洛相视点头,一前一后向着靠近后院的厢房走去。 季白几人默契地分散守卫,神情严峻。 房内很空荡,除了一张架子床,便只剩一张八仙桌和几只木凳。 床榻更靠近安置门客的后院,二人也不拘礼,直接踏上床榻,盘腿对坐。 “小师叔,出窍施术需万分小心,这世界修灵方式虽无针对神魂的攻击,但是你还是要慎重些,保不齐那些守卫有些什么诡异手段。” 姜云州目光沉稳,严肃地点头应道:“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还是用一种他很难理解的方式,不过此举若是能成,能省去很多麻烦。 只有一次机会! 姜云州屏气凝神,稍缓片刻后,轻舒一口气。 他看向苏洛,点头道:“来吧!” 苏洛同样颔首,闭上双眸后,双手快速结出玄妙印记,随即虚空一指,一幅淡蓝色纹印在二人周围若隐若现。 姜云州也未曾闲着,双手如影,迅速结印施放‘魂桥’。 须臾间,淡蓝色虹桥形成,姜云州再次感受到苏洛眉心灵玉中那浩瀚如海的威压。 “小师叔,隔壁色泽暗淡的虚影便是那名门客,以神魂箭威力,再一击定能让他魂飞破灭,不过你要小心,他身侧一远一近那两道神魂,实力不俗,千万不能引起他们注意!”苏洛叮嘱道。 “嗯!” 姜云州点头应下,旋即催动神魂,只感身体一轻,再度神魂出窍。 眼前场景骤然变得虚幻。 随着他穿过墙壁,进入隔壁院落,那门客忽明忽暗的神魂也更加清晰了一些,距离他已不足十丈。 他身旁不远处还藏匿着一道神魂,看其神魂强度,多半是一名归一境高手。 姜云州继续往前,身后的魂桥亦被徐徐拉长,待他进入门客所在房屋时,身后传来了苏洛的提醒声: “小师叔,距离够了,莫要再靠近,以免引起那守卫注意。” 姜云州随即停下,稳住神魂,随后按照‘神魂箭’的法诀开始念咒结印。 与此同时,灵玉中的法力亦如流水般,顺着魂桥往姜云州神魂处缓缓流淌而来。 随着姜云州吟唱与结印,一支细长明亮的神魂之箭在其头顶缓缓形成,威势之强,让他再次感受到了施放‘灵犀移位’时那种窒息感。 “小师叔小心!”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苏洛惊惶失措的声音。 紧接着,他骇然发现,原本那门客忽明忽暗的神魂,居然陡然暴起,浑身灰芒阵阵,似是被什么诡谲的浓雾裹挟一般,带着犹如猛虎扑食般的凌厉杀机向他袭来。 姜云州心中大惊,连连后退,不过手中凝结的‘神魂箭’却并未停歇。 眼看那门客已然逼近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姜云州头顶的神魂箭终于凝聚完成,刹那间化作一抹璀璨光芒,激射而去。 啊—— 刺耳的尖啸在姜云州耳畔回荡,那门客的神魂猛烈颤抖,最终分崩离析,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殆尽。 呼—— 姜云州嘘叹一口气,还好他未被吓住,方才若是停止施法,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彼时,正当他打算回身之际。 金书的一张金纸忽然出现,一枚灰色纹印在空白金纸上快速形成。 与此同时, 那门客神魂消散处,一道灰色纹印同样徐徐形成,将四周消散的灰雾再度聚拢。 随着那灰雾纹印完成,停顿几许后,那纹印居然飞射向门客身体,与其没有神魂的躯壳融合,消弭隐入其体内…… ------------ 第71章 诡异的画面 “小师叔,成功了!” 见门客神魂消散,苏洛的神魂雀跃地漂浮至姜云州身边,兴奋地围着他绕圈。 姜云州疑惑地盯着那门客身体,截停苏洛道:“你可有见到那灰色纹印?” 苏洛微愣:“什么印?” 见苏洛疑惑,姜云州恍然回神。 灵术纹印,旁人无法看见。 那是灰色的灵术纹印…似是宁妃提过的死亡灵种,与晋皇体内的十分相似,但纹路又不一样。 他方才只是意识跟随金书上的纹印线路,身前的灰雾便自行形成一个灵纹,还附着到了那门客身体上。 难不成,他给门客身体施放了什么死亡灵术不成? “他当真再也不会开口了吗?”瞧着如一副空囊的门客,姜云州狐疑问道。 “放心,神魂已散,他绝不会再醒过来。”苏洛肯定回道。 神魂发出的声音,肉身是无法听到的,不过方才那道死亡灵术好似引起了旁边守卫注意,他已经伏到门客身前检查起来。 见苏洛如此笃定,姜云州也不再纠结,转身道:“回吧。” 说话间,二人神魂皆向着身躯的方向飞去。 “咦?” 忽然,苏洛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小院厢房方向发出一声疑惑,“楚姐姐怎么了?” 姜云州神魂一顿,顺势望去。 只见小院厢房中,楚萧晴的神魂犹如风中残烛,轻颤飘摇,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姜云州心中大骇,连忙飞身靠过去。 近身后,姜云州更能感受到楚萧晴神魂之孱弱,就连不远处小华子的神魂都要比她凝实数倍。 “怎么回事……” 姜云州诧异看向苏洛。 苏洛亦是茫然:“我也不知,楚姐姐这神魂强度,似是随时都有可能……” “怎会如此…” 姜云州下意识靠近了一步,心中骤然紧张起来。 然而下一刻, ‘嘶啦’一声! 金书再度飞出一张金色书页,在楚萧晴身边环绕一圈后飞回,化作点点星光没入姜云州的眉心。 轰然间! 一幅莫名的画面在姜云州视野中呈现: 漫天血光,满地尸骸,数不清失去理智的怪人在无休止地向着他们狂奔而来,身边的守卫节节败退…… 他看到了断臂的楚炎,浑身是血的李山,奄奄一息的莫修与季白。 而在他身侧,楚萧晴跪倒在血泊中,双眸含泪,苏洛倒在一旁,生死不知,若瑶在拼命施放着灵术,然而下一刻,却被无数攻击淹没。 “不!!!” 姜云州惊慌大喊,猛地苏醒过来,豆大的汗珠滚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师叔,你没事吧?”苏洛急切问道。 姜云州的脸颊苍白如纸,瞳孔中露出难以平复的震惊。 方才那是什么? 梦境?还是幻想?或者,是未来? “对了,萧晴!” 姜云州忽然想起楚萧晴几欲熄灭的神魂,连忙从床榻上跳下,向着楚萧晴的厢房跑去。 哐当一声,姜云州径直推门而入。 听到这动静,倚靠在太师椅上的楚萧晴猛然睁开双眼,浑身冰寒之气骤升,在看清来人后,气势转而一弱:“殿下?” 姜云州快步上前,拉住楚萧晴的冰冷玉手,神情紧张:“你没事吧?” 楚萧晴双眸微闪,露出一丝茫然:“萧晴无事,殿下何故如此紧张?” 姜云州没有回话,紧握着楚萧晴素手,随即进入神魂视野。 这边的动静将小华子几人全部吸引了过来,几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神情无比严峻,待瞧见自家殿下紧紧握着楚大姑娘的手不动时,一个个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楚萧晴俏脸唰地通红,却也没有将手抽回。 她微微探眸,看着紧闭双眼,满脸焦急神色的姜云州,犹疑轻唤:“殿下?” “去去去!” 苏洛对着门口看热闹的几人摆了摆手,将房门关上后,转身来到楚萧晴身边,拉起她另一只手道:“姐姐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见苏洛亦是一副严肃表情,楚萧晴意识到似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旋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此时进入神魂视野的姜云州再度看到了楚萧晴那微弱的神魂,心下十分疑惑。 楚萧晴看起来并无异样,可神魂为何如此之弱。 她可是灵海巅峰境界的灵师,按理说,神魂应该十分强盛才是。 口中默念法诀,姜云州再次出窍。 他在楚萧晴身边环绕数圈,甚至尝试轻触她的神魂,可这一次,不论他如何动作,金书再无任何动静。 收魂回神,姜云州徐徐睁开双眼,皱眉低喃:“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了,殿下?”楚萧晴疑惑问道。 姜云州看着她柔美脸颊,认真问道:“你平时身体上可有什么不适?” 楚萧晴略作沉吟,摇了摇头:“除了有些怕冷,其他都挺好的。” 此时苏洛放下了楚萧晴手臂,蹙眉道: “楚姐姐没有生病,没有受伤,亦无暗疾,非常健康。” 楚萧晴愈发疑惑了:“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姜云州与苏洛相视一眼,旋即将神魂的事情全盘告知。 …… “竟有如此神奇之法。”楚萧晴啧啧称奇。 苏洛抿唇道:“姐姐不担心吗?” 楚萧晴浅笑道:“妹妹也说了,我无病无疾,神魂羸弱这种事情,我并无办法解决,为何要为无力解决的忧患徒增担忧呢,我并不在乎可以活多久,不负岁月馈赠,活成想要的样子便好。” 说着,她看了一眼依旧紧攥她不放的姜云州,温润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忸怩,隐藏着内心的羞涩。 “我在乎。”姜云州将她的手臂拉起,郑重道,“放心,我一定会设法让你恢复正常。” 想到那如末日般的景象,姜云州心中深感沉重,不论是为楚萧晴,还是为以后能有正常的生活,他都必须弄清金书的秘密。 那幅画面,绝对不能成真! 楚萧晴浅浅一笑:“多谢殿下记挂。” 苏洛:哇喔… 计划顺利完成,姜云州没有再继续逗留,一路上他一直拉着楚萧晴素手,带着一行人往府外走去。 大晋礼法虽开放,但这种当众拉手的举动依旧十分罕见。 楚萧晴心中羞赧,却并未挣脱,任由姜云州牵着。 她感受到了姜云州情绪不高,似是担忧她神魂问题所致,内心泛起丝丝暖意。 片刻后,几人穿过月洞拱门,回到前院。 就在姜云州打算前往灵堂与几位宗族长辈告辞离去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姜云州抬头遥望,只见深院中异芒闪烁,灵光迸射。 他与苏洛诧异对视一眼。 那处,正是方才他击溃门客神魂的宅院所在。 ------------ 第72章 我带你翻墙 后院的异况很快让康王府的宾客骚动起来,姜云州一行人快步向着后院赶去。 “混账,哪里逃!” 还未待他们行至后院,便听见一声怒喝,两名一胖一瘦的黑袍羽卫追着一名枯瘦老者踏空而来。 “怎么是他?!”苏洛俏脸惊变,发出一声惊呼。 “谁?” 姜云州心中已升起隐隐不好的猜测。 “是那门客…” 苏洛俏脸呆滞,红唇微张,一副不敢置信模样:“诈尸了?” 果然如此…… 姜云州神情瞬间凝重,眼睛眯了起来。 他相信苏洛说的绝对是事实,神魂消散,常人绝对不可能再站得起来,直觉告诉他,这门客的异常绝对与最后那个死亡灵纹有关。 甚至… 姜云州兀然回忆起乾国被灭的起因,诸国协作,只因衰落的大乾打算组建死亡军团。 他当时只觉得那是诸国蚕食大乾疆土的借口,现在想来,说不定是真的。 那门客,搞不好就是那种死亡军团的产物! 姜云州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能明显感觉到,那门客的打法悍不畏死,且施术和身法几乎顿挫,好似无须思考一般,招招直奔二人要害。 三人激战正酣。 归一境的实力何其恐怖,各种巨大的灵术你来我往,很快便将康王府的殿宇楼阁摧毁得七零八落。 “他变强了许多!”苏洛美眸闪烁,俏脸上满是疑惑。 姜云州宽慰道:“放心,他应该无法开口说出那个秘密。” 苏洛犹疑地看了一眼姜云州,随后又盯着不远处激战的三人,似是同样想到了什么。 许是见两名黑衣羽卫久攻不下,又有一道黑衣羽卫腾空而起,加入战局。 霎时间,三名归一境黑衣羽卫围攻,那门客顿时露出败象。 “嘭——” 一声闷响传出,那门客终究不敌,瞬间被轰飞数十丈,重重砸落在一座假山之上。 碎石迸射间,江山轰然倒塌,尘烟四溅。 然而就在那三名黑衣羽卫下落之际,一股劲风乍起,深陷石碓中的那名门客身边骤然升起一团灰雾,随之一抹残影闪现,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三名羽卫立即追了上去。 姜云州同时唤来莫修,沉声叮嘱道:“跟上去,追查一下此人动向。” 虽说他觉得那门客大概率不会开口,不过终究是个隐患,若是能被那三名羽卫击杀最好不过,不管怎样,他得关注此人动向。 莫修应声离去,姜云州也没再继续停留,与二女一起带着属下离开了康王府。 两辆马车依次离去。 而此时,康王府门口不远处的一辆奢华马车内传来一阵‘哗啦’的瓷器脆响声。 一滴滴茶水从门缝处汩汩流下。 誉王姜云德冷眼看着姜云州携手楚萧晴离去,目光中怨毒神色愈发浓郁。 良久,他缓缓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一名衣着普通的灰袄男子。 那灰袄男子走到马车一侧停了下来,沉声道: “殿下,属下已打听清楚,那位下一次南安寺拜佛是在三日后。” “嗯。”誉王微微颔首,挑眉问道,“毒老三回来没?” “回殿下,明日便至。” “很好,让他回来第一时间去府上找我!” “喏!” 誉王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去,随即王嘴角勾勒起狰狞弧度,呢喃低语: “三日后…那不就是我那位九弟迁入新府的日子,啧啧,乔迁喜日得知自己心上人被辱,这新府住起来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誉王眸子中闪过一丝淫邪和疯狂,肩膀微微颤动,忍不住低笑起来,心中疯狂暗怒: 这辈子,除了父皇,从来没有人能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姜云州!!! 你毁掉我的皇位,以为有那老东西护着你,本王就会怕了吗?! 本王会一点点讨回来,本王定要让你痛不欲生!!! 哼哼!哈哈哈—— 誉王阴恻的笑声在马车内回荡,充斥着怨恨与疯狂,马车外的护卫眸子中都闪出一丝毛骨悚然之意。 …… 御前街。 这是陵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坊市酒楼,茶庄饭馆应有尽有。 城中尚在戒严,却丝毫未影响这边的热闹。 此间有一茶楼,名为‘浮游’,在陵安城盛名远扬,来者非富即贵。 这两日,姜云州每日都会约楚萧晴至此品茶听曲。 二人互诉衷肠不久,正值如胶似漆,恨不能整日都黏在一起。 不过,那日一闪而过的惨烈画面以及楚萧晴神魂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姜云州心头,他倒是也没有只顾着儿女情长,只要有空,他基本都在研究金书,可惜并无任何进展。 金书再度进入静默状态,只有在他看见新灵术时候方才出现,然后复刻纹印。 其他时间,他也没有偷懒,要么修炼神魂,要么研究各种材料。 之所以每日会抽一个时辰约楚萧晴出来,主要是担心楚萧晴的神魂状态,也想尝试看看,楚萧晴的神魂还能否激活金书。 肯定不是为了贴贴亲亲,吃点豆腐之类。 对于楚萧晴出门约见姜云州,楚母萧茉更是喜笑颜开,楚萧晴昨日回去太早,甚至还被她抱怨,说她不懂把握机会,尽快让他服用灵蛊云云。 让楚萧晴既无奈又暗自欣喜。 毕竟,以往她鲜少有机会外出,如今每日一个时辰,且与心上人一起,自是百般欢喜。 二人相处,对于姜云州总是无赖式地攥着她的手,楚萧晴也挣扎反对过几次,心下总觉得有违礼法,却总是被他一句:你都能强吻我,牵牵手算什么给怼回来。 好在他们基本都是待在浮游茶馆的二楼听曲,并无人得见,楚萧晴索性就由着他了,只是与他约法三章: 不可在有人时候牵着她,不可随意轻薄她,不可再提强吻的事! 姜云州当然知道这个时代不一样,倒也不会太过分,当然,偶尔逗弄得冰美人满面娇羞依旧让他乐此不疲。 “明日我便会迁入新府,你要不要来,毕竟你是女主人,新府的布置,也该由你亲自参详一番,择你最喜欢的。” 雅阁内,姜云州摩挲着楚萧晴玉手,笑着问道。 “明日不行,我要去南安寺为祖母祈福,回来时,天色已晚。” 一句女主人说得楚萧晴俏脸泛霞,心下欢喜,不过她还是摇头接着说道: “况且,萧情尚未与殿下完婚,不可独入王府,于礼不合。” “那你想去瞧瞧不?” “想自是想的,只是……” “走,本王带你偷偷进去。”说着姜云州拉起楚萧晴就往外走。 “啊…如何偷偷?” “翻墙……” ------------ 第73章 豪掷灵晶撩妹 话说今日不比前几日,阳光温暖,和煦的暖风可着劲儿地往人衣领里钻。 楚萧晴头一回做这么出格的事儿,甩掉丫鬟,不坐马车,跟着一男子奔走于人迹罕至的小巷甚至屋檐,最终来到一高大的院墙处。 身前的朱漆高墙横跨数个街区,瞧得出王府占地极广,透过墙檐能看到几处高耸的亭台楼阁,雕栏玉砌。 楚萧晴心中忽而生出一丝热忱与期待。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身如暖阳,午后的风似乎更暖了。 “来!” 姜云州揽住她的纤腰,脚底清风乍起,二人轻飘飘地跃过高墙,落入院内。 明日便是乔迁之日,府内早已打扫干净,仅有一些禁军巡逻,待明日姜云州正式入驻,便会由他的王府亲卫接替。 姜云州既然带楚萧晴偷偷入府,自是已探过路。 他轻车熟路地拉着她穿过园林廊道,假山凉亭,择小路来到一座精致的庭院内,眼下虽已入冬,院内依旧郁郁葱葱,显然种了一些常青草木。 “知你喜爱安静,我打算以后将此院改成你专属小院,名字待你来取,你来…” 说着,姜云州拉着他的手,一一描绘着:“这个房给你改成静修室…此屋留作书房…这一间立上佛像,供你拜佛……” 楚萧晴带着恬静笑意,耐心听着。 “何故没有卧房?” 听楚萧晴这么一问,姜云州眉毛一挑,反问道:“想啥呢,此院是供你修炼暇逸之处,睡觉当然是跟我在主院卧房。” 此话一出,楚萧晴脸颊倏尔红晕,躲避开姜云州嗔怪眼神,低垂双眸,轻轻应了一句:“哦…” 姜云州咧嘴一笑:“来,瞧这边。” 说着,他又拉起她玉手,顺着廊道,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处宽阔庭院内。 院中栽植竹木松柏,中央还有一汪浅湖,水清如明镜,显然是有水系灵师专门打理过,顺着脚底的雕花甬路,可直达湖面水榭,两侧绿荫掩映,景色十分宜人。 不愧是王府,这湖心亭院要比国公府的大了许多,楚萧晴心中暗赞。 “跟我来!” 姜云州神秘一笑,拉着她快步来到湖畔水榭。 站定后,姜云州松开楚萧晴,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空中虚划一通后,二人身前顿时一片绿光萦绕。 “去——” 姜云州轻喝一声,双手猛地一推,只见那团绿芒迅速飞向湖面,随后,水中霎时出现多处绿光闪耀,湖底一道道碧绿灵纹。 楚萧晴微微一愣:“木系灵晶?” 此时,原本碧波粼粼的湖面上,忽然生出一根根绿色藤蔓,转瞬徐徐展开,一片片碧绿荷叶从湖面升起,翠绿欲滴。 “这……” 楚萧晴下意识轻捂红唇,在她惊讶目光中,一朵朵洁白莲花缓缓绽放,清香馥郁,宛如仙境。 姜云州微微偏头看向楚萧晴:“知你最爱莲花,我便设了此阵,这满湖莲花,将为你四季盛开,喜欢不?” 楚萧晴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竟呆呆地忘记答话。 见她呆滞,姜云州偷偷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抿嘴一笑。 之前总是会因姜云州偷亲她而嗔怒的楚萧晴,这次却无动于衷,扭头怔怔看着姜云州,竟瞬间红了眼眶。 见佳人落泪,姜云州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是为何……” 楚萧晴微微哽咽:“萧晴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眷顾…” 她这一生都在无休止的修炼与勤学中度过,她以往能感受到的,一直都是厚重的压力与信仰,何曾受过如此偏爱…… 她之前还在犹豫与彷徨,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存着引诱秦王的想法,还是想获得如同父亲对母亲般的珍视。 可是现在心中无与伦比的患得患失,让她明白,自己早已钟情于他。 她真的很怕,很怕夜莺的身份暴露,自此失去他…… 姜云州还以为她是因为太过感动,喜极而泣,连忙将她拥入怀中,哄慰道:“这算不得什么的,别哭别哭。” 就在这时,一串‘哒哒’脚步声自院外传来。 “糟糕,来人了。” 姜云州暗叫不妙,揽住楚萧晴,脚踏轻风,瞬间躲入湖边假山的石缝间,屏气凝息,不敢有任何异动。 楚萧晴被他搂在怀中,耳旁是沉稳有序的脚步声,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地攥紧他的胳膊。 “咦,这湖,怎么感觉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 “之前有这些荷花吗?” “管他呢,一些荷花而已,说不定就是刚开的。” “我怎记得荷花是夏日开的?” “你记错了,快走快走,该去找他们换班了!” 姜云州与楚萧晴二人憋着笑,直到听见巡逻禁军的脚步远去,这才互视一眼,轻笑出声。 楚萧晴美眸还含着泪珠,如雨后梨花般娇俏容颜让姜云州移不开视线。 被他如此注视,楚萧晴含羞低头。 脸颊传来温热的气息,抵着宽阔胸膛,她只觉得刚刚缓下来的胸口,跳得更快了。 “萧晴。” “嗯?” 楚萧晴讶异抬头,唇角却传来一阵温热…… …… 浮游茶馆。 小蝶与小华子几人都在门口焦急晃悠。 见姜云州与楚萧晴自楼梯上并肩走下,小蝶连忙飞扑上来,带着些哭腔道: “小主,您与殿…公子方才去哪儿了呀?” 楚萧晴抿嘴一笑:“没去哪儿,我们一直在雅阁内呢。” 小蝶撇嘴道:“您骗人,我们刚刚都找遍了,你们都不在茶馆内,您下次去哪可千万要告诉一声小蝶,小蝶快吓死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小哭包别哭了,是我不好,下次一定告诉你。” 楚萧晴连连安慰,与姜云州一行人拜别后,便一边哄着小蝶,一边登上马车离去。 待镇国公府马车渐行渐远,姜云州这才别过头,看向今日并未跟行的莫修,疑惑道:“有情况?” 莫修低首道:“回殿下,几个眼线来报,他们发现誉王的几名亲卫前往城郊,未穿锦衣,行事十分诡异。” 闻言,姜云州将众人带到僻静之处,凝眉问道: “他们在城外做什么?” 莫修沉声道:“属下原本也不知,不过方才听小蝶说,她们明日要去南安寺拜佛,属下担心他们恐对楚姑娘不利。” “他们在南安寺附近?”姜云州冷声道。 “没错。” ------------ 第74章 那混账该死 “还以为这家伙能消停一段时间。”姜云州声音渐寒。 虽找人盯着他,不过姜云州觉得誉王败了东宫之争,又被户部郎中血谏,还有晋皇的调查,一堆烂事缠身下,应该不会有时间再找他麻烦。 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伙对楚萧晴的执念。 眼看王爵之位都可能不保,居然还敢来招惹他。 这倒是像极了那鬣狗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季白!” “属下在。” “你换上本王衣物,乔装一番,作出本王已回宫假象,明日也由你代我入府。” 小华子听出来自家殿下似是打算亲自动手,连忙上前劝道:“殿下,您要不上报宗府,此事由宗府出面,定会严惩誉王。” 姜云州果断摇头道:“本王没有实证,身为嫡系王爵,只要他不犯谋逆之罪,就死不了,这种货色,死不了,膈应人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小华子一听自家殿下居然是要灭杀誉王,更加担忧。 他想到前两日那几名归一境门客在康王府造成的动静,心下不免发毛,自家殿下与几名护卫最近实力虽说是突飞猛进,可与归一境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可是,誉王肯定有豢养归一境门客,只怕…” “无妨!” 姜云州打断小华子的话语,宽慰道:“本王既然敢去,自是有一定把握的,你今夜回去,将母妃身边的慕容嬷嬷请来,本王今夜亥时在南门城外五里处等她。” “是,奴才定然让她准时抵达。” 听到姜云州这话,小华子心中担忧大减,慕容嬷嬷同为归一境灵师,实力虽不是顶尖,但全力之下,保全自家殿下肯定没什么问题。 “记住,不论是季白替我,还是慕容嬷嬷出宫,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姜云州沉声叮嘱道。 明日只是乔迁,并无宾客到访,只要季白随意露个身形,让那些奴仆禁军知道他进府,且一直待在屋内,便不会有人发现。 小华子和季白纷纷应声回应,他们都明白自家殿下用意。 誉王既然对楚萧晴动手,为避免镇国公记恨,这趟出城必然也会来个偷梁换柱。 到时候他死了,别人只会知道他在府内失踪了,更不会有人会朝着刚刚迁入新府的秦王殿下身上想。 姜云州又吩咐楚炎道:“你稍后回宫换值出来,将静室所有灵晶,还有本王做的那些附灵武器,全部带出来。” “喏!”楚炎郑重应道。 这几日,他寝宫中的东西本就在陆陆续续往新府转移,楚炎此举倒也不会引起怀疑。 仔细将一些细节叮嘱后,姜云州便带着莫修与众人分散行事。 傍晚时分。 楚炎带着灵晶和武器匆匆赶来与姜云州汇合,一行三人在马行租了三匹骏马,朝着南门方向而去。 城门口的禁军虽然依旧在盘查,不过俨然已无前两日那般严谨。 况且姜云州有秦王府令牌,府内因他要改装一些宅院的缘故,经常持令出城,他们并未受到任何盘查便轻松离城。 三人出城后一路奔行,很快便抵达与慕容嬷嬷约见处。 他们寻一处隐秘之地,耐心等待起来。 其实即便没有慕容嬷嬷保护,姜云州也有七八成把握,誉王做这事肯定不会带太多手下,他现在手中材料虽不能附灵五品以上灵术,但一堆四品灵术突袭之下,乱砸也能将归一境灵师砸死。 灵师施术需要时间,他们最怕的就是埋伏。 即便是归一境灵师,能够瞬放的也都是一些小灵术,他瞬间数十上百个四品灵术砸下去,归一境的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除非是生死境大能亲至,否则姜云州根本不惧。 且他知道,誉王身边根本没有生死境高手,没有哪个高手会跑去给别人当门客。 数个时辰后,夜幕降临,月光皎洁如水。 姜云州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目光闪烁:“来人了!” 怎么是从天上来的? 慕容嬷嬷并不擅踏空飞行啊。 楚炎与莫修二人也察觉到远方传来一阵破空声,皆抬眸望去。 “嗯?两个人!”莫修皱眉,凝视远方。 姜云州也同样看到了半空中急速飞掠而来的身影,确实是两人! 他心下一惊,急忙站起身,警惕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两道人影。 只见月光笼罩下,一名女子踏风而行,脚下浮影如云,一截白绫拉着另一道身影,每次踏足都能掠出十余丈,飘逸灵动。 看清来人后,姜云州三人皆是神情震惊,满脸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母妃?!” 那踏风而来的女子,可不就是他的母妃,宁妃苍蓝悦宁。 在姜云州愣神间,宁妃已带着笑意轻飘飘落到他的身前:“怎么?看到为娘不开心吗?” “母亲,您怎么来了……”姜云州苦笑着迎了上去,恭敬施了一礼。 他并没打算瞒着宁妃,不论是原书还是他现在对宁妃的了解,他都知道,宁妃是一个一切以儿子为中心的女子,在她心中,即便是晋皇,也没有自己两个儿子来得重要。 宁妃挑眉嬉笑道:“我家皇儿要干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为娘当然要来助助威咯,那混账东西居然想动本宫的儿媳,罪该万死!” “这小华子…”姜云州暗啐一声。 宁妃走上前,揉了揉姜云州的脸蛋道:“你别怪他啦,他也是担心你,而且,你也没让他对为娘保密不是。” “母亲这样出来,不会被宫内人发现吗?儿臣今夜只是去设伏,明日才会动手。”姜云州疑惑道。 宁妃轻笑一声:“要被那些家伙发现,本宫这麒麟榜也白上了,明日也无妨,太后那儿早就免了我的晨昏定省,皇后那本宫更不会去,即便几日不在宫内,也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有宁妃护航,姜云州自是更加安心。 沟通无虞后,三人再度翻身上马,姜云州带着宁妃,莫修带着慕容嬷嬷,一行人快速向着南安寺方向赶去。 南安寺设在小南山,此山正如其名,只是一处小山,山势平缓,不过林木茂盛,且山路崎岖。 大约子时前后,一行人顺利抵达山脚。 姜云州没有再继续骑行,沿着小道向南安寺方向摸去。 夜色朦胧,月光被巨树阻隔,林间漆黑一片,寂寥无声,只能听到寒风阵阵,吹过枯枝烂叶沙沙作响。 “小心,前面有人!” 宁妃低喝一声,右手随之一扬,指尖绽射出一抹青色幽芒,朝着山上一颗古树枝杈射去。 慕容嬷嬷同时厉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 第75章 尸傀门客 说话间,慕容嬷嬷周身亮起一层绿芒,化成一圈碧绿藤蔓,向着前方狂涌而去。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宁妃射出的那点青芒,击碎一棵树干,爆散而开。 一道人影,顿时暴露在月光之下。 姜云州一惊:“是他!?” 莫修与楚炎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前两日大闹康王府的那名门客。 而此时,慕容嬷嬷放出的漫天藤蔓已将其包围,几乎在他从树杈跃起瞬间便将他牢牢缠绕,而后只见宁妃双手飞速翻转,一道青色剑芒骤然形成。 “先别动手!”姜云州忽然喝止。 “嗯?”宁妃疑惑地扭头看了过来。 姜云州往前走了几步,眸子中闪现异样神色:“他似乎,并无恶意。”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看向被捆住的门客,好像确实没见他反击,慕容嬷嬷速结手印,藤蔓的枝杈上骤然亮起一团火焰。 借着火光,众人这才看清这个门客面容,他面容枯瘦,一小撮山羊胡已有些花白,深陷的眼眶内,双目涣散无神,仿佛失了魂一般。 可不就是失了魂,姜云州恍然。 一种奇妙的感应自心底升起,姜云州迈开脚步,一步步靠向那门客。 “云州。”宁妃举着青色剑芒,担心地唤了一句。 “没事。” 姜云州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继续朝着门客所在靠近。 待走到他身前一丈内,他心中那种异样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与此人有种莫名联系一般。 姜云州扭头看向慕容嬷嬷道:“嬷嬷,麻烦放开他。” 慕容嬷嬷微微诧异,此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归一境,浑身气息阴森凛冽,绝对是个沾染无数人命的家伙,很危险! 宁妃似乎也看出了此人异常,对着她点了点头。 慕容嬷嬷会意,双手一挥,那些坚韧藤条瞬间消散,而被绑缚的门客恢复自由后,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移动半分。 姜云州眉梢轻佻,略作沉吟一番,试探性下令道:“抬起右手……” 在众人惊诧目光中,那门客眸子中微光闪烁,竟然真的缓缓抬起右手,就那么静静地杵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姜云州下一步指令。 …… 陵安城,距离皇宫很近的一处精致宅院的书房内。 烛火昏暗,房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阵阵电芒。 顾安谪盘坐在蒲团上,手中蓝紫电弧交织,形成一个球形电网,噼啪声响不断。 他紧闭双眼,神情凝重,一丝细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脸颊微红,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痛苦。 良久。 顾安谪突然收功吐纳,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口中喃喃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多出如此多的变数!” 他抹掉额头虚汗,眸子寒光冷凝。 沉思片刻后,顾安谪从柜中取出一个红色灯笼,一记响指打出,电流闪动间,灯芯火苗蹿动,瞬间燃烧起来。 他解开红绳,将灯笼悬挂于飞檐下,同时拿出一个紫色灵蛊轻轻捏碎,轻扬于空中,随风散去。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书房,坐在桌案前,静静等待。 飞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随风飘摇,四下寂静无声。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 吱呀一声! 书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门外,一个佝偻着背的黑影踏步而入,提着红灯笼缓缓朝着顾安谪走来。 烛光下,他苍老的面容毫无血色,皆是灰白,深陷的眼眶内满是血红,透着如鬼魅般的阴邪之气,让人不禁胆寒。 “参见公子。” 老者缓缓伸出枯瘦的双手作揖,语调沙哑难听,犹如夜枭嘶鸣。 此人乃乾国末代皇帝亲卫长,梁乌生,生死境灵师。 “嗯,梁叔免礼。” 顾安谪上前将他扶起,转身提起茶壶,给梁乌生斟了杯热茶递给他,旋即问道: “梁叔还未寻得祭灵下落?” 梁乌生恭敬接过茶盏,叹息道:“唉,未曾,抹灭老夫祭术之人,只怕修为还在老夫之上。” 顾安谪闻言有些诧异道:“这世界,居然能有实力比梁叔还强的死亡灵师?” 梁乌生放下茶盏,幽幽道:“死亡灵师虽已衰落,但世间卧虎藏龙,隐藏高人多的是,据老夫所知,灵阁便有一位已踏入生死境巅峰的死亡灵师。” “什么?!” 顾安谪清秀的面容露出一抹骇然:“灵阁乃天下灵师表率,怎会有死亡灵师?” 梁乌生点了点头:“当年死亡军团的计划,便是那位向先皇提议,只是不知为何半途走漏了消息。” “这次夺走梁叔祭灵的,会是他吗?”顾安谪问。 “不是,他做不到,老夫实力虽不如他,但活祭之术,老夫在他之上。”梁乌生摇头否认,旋即宽慰道: “不过公子也无需担心,此人应该并不知晓祭灵与老夫关系。” 顾安谪叹息道:“只可惜梁叔的一生心血,祭灵本来已快摸到生死境门槛了吧。” “无妨,老夫还有毒三,待明日他回来,老夫便将他转为尸傀,熬炼半载,相信可以一举突破生死境。到时候老夫与其联手,将晋国四大国柱逐一灭杀,公子大计可成!” 梁乌生眼睛微眯,嘶哑的嗓音好似恶鬼一般。 闻言,顾安谪肯定道:“嗯,誉王废了,毒三确实没有必要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公子唤老夫前来,应该不只是担心祭灵之事吧?”梁乌生问道。 “没错,晋皇康复让我们计划大乱,方才我全力占卜,变数太多,原计已然难成,我们可能真的需要启动那个计划。”顾安谪沉声道。 梁乌生如枯树皮般的眉心皱起:“公子可想好了?一旦失控,只怕会生灵涂炭。” 顾安谪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全盘启用,我已派人前往锦州,不出意外,南炎很快就要动手了,此次唤梁叔前来,是希望梁叔亲自跑一趟北凉,我打算用那个计划让北凉先乱,重压之下,北境必起战事。” 梁乌生道:“公子想让他们狗咬狗。” “没错,我本不欲再起战乱,可现今看来,晋皇大愈,这么拖下去,晋国只会越来越稳固。” 顾安谪长叹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黎明前必将经历黑暗,为了我大乾万千子民脱离苦海,我只得出此下策。” “公子圣明!” …… ------------ 第76章 此战,是否太富裕了些 南安寺院外。 姜云州一行人抵达南安寺后,在后山寻了一处幽暗山坳静候着。 姜云州看着身边三名归一境高手,心下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一仗,是不是太富裕了点…… 之前他还觉得只有八成胜算,现在看来,除非誉王光明正大带着宗府四大黑衣羽卫过来,否则怎么看,他都没一丝活路。 经过几番测试,姜云州已确认,康王那名门客已完全认他为主。 指哪打哪,让他自残都毫不犹豫! 虽然暂时没弄清其中原理,不过姜云州知道肯定与那死亡纹印有关,让这门客变成了傀儡一般的存在。 “既然你没了神魂,以后便唤你无魂吧!” 姜云州很是随意地给他取了个名字,那门客眸子微闪,似是接受了新名字。 他刚刚让宁妃试了试无魂的身手,赫然发现无魂居然有着归一境巅峰修为,乃土系灵师,除此以外,他一身气劲已达武王境,攻防在归一境皆是顶尖层次。 如此人物,麒麟榜居然前三十都没有其名,这让姜云州大感意外。 按理来说,这种生死境下难逢敌手的人物,着实没道理屈居在一个康王府。 不论他此前是什么人物,既然现在变成傀儡,姜云州自然不会撒手,有这么一位隐藏的高手在旁,以后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会方便许多。 只是回去定是需要将他改头换面一番,以防被人认出。 姜云州在调教无魂的同时,莫修已带着慕容嬷嬷摸进了南安寺。 没过多久,二人便领着一名胖和尚重新回到山坳中。 那胖和尚口中被塞着布条,呜呜挣扎着,满脸愤怒。 “公子,今日就是他和那几个护卫接的头。” 姜云州轻应一声,手搭腰间。 只听铮地一声! 他抽出佩剑,剑刃死死抵在胖和尚脖颈处,冷声道:“我将你布条取下,但是不准乱叫,否则……” 那胖和尚脸色大变,瞬间停止挣扎,连连点头。 见状,姜云州剑尖轻挑,瞬间将胖和尚口中布条剥离。 那胖和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不定地看着姜云州: “阿弥陀佛,尔等,尔等可知南安寺乃皇家寺庙,尔等如此掳掠老衲,可是犯了重罪。” “别废话,我问,你答!” 姜云州剑尖抵了抵他的脖颈,沉声威胁道:“把今日誉王护卫与你所言一五一十全部交代出来,否则,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那胖和尚满脸惊恐,不过还是果断摇头道:“老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修上前一步,阴森说道:“公子,给他上点手段吧。” “暂时不用!” 姜云州摆手拒绝,转而似笑非笑地端详着胖和尚,看得他毛骨悚然,身体连连往后缩,不过又被莫修一脚踹了回去。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软骨头,上点刑讯手段肯定很快就能招。 不过姜云州另有想法,他从包裹中取出一枚生命灵晶握在手中,随后催动其中灵种,单手在虚空中迅速画印。 很快,一道乳白色纹印迅速形成,在姜云州一掌推送下,直接映入胖和尚眉心。 这是之前楚萧晴给他使用的灵蛊中的灵术纹印,那灵蛊显然就是通过此灵术来让人说真话。 大和尚满目惊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云州不理会他,直接问道:“你叫什么?” 大和尚毫不犹豫地答道:“慧海。” “今日和你接触的护卫是什么人?” “誉王殿下的亲卫。” 说完,他自己猛然一愣,身边其他几人纷纷怔住,皆十分好奇,秦王殿下对这胖和尚做了什么,居然让他如此配合。 姜云州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誉王让你做什么?” 大和尚捂着嘴巴,可在姜云州询问后,还是没能忍住,老实说道:“他让我将楚大姑娘引至后院独立佛堂,具体什么事情并未与老衲交代。”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修等人瞧着胖和尚回答问题时,看向姜云州的目光似是充满了柔情…… 姜云州问清佛堂所在后,便没有再继续询问细节,将他交给了莫修。 他算是知道这灵术的弊端在哪了。 好家伙,他询问几个问题后,胖和尚在他眼中居然有些眉清目秀起来,显然这道灵术有着某种类似情蛊的相吸作用。 姜云州立即掐灭了体内灵蛊,瞬间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少顷。 莫修对胖和尚掌握的信息了解差不多后,凑到姜云州耳边,比了一个割喉手势:“殿下,要不要……” “不用。”姜云州摇头拒绝,“他现在全部交代了,只能配合我们,明日让他该做什么做什么,放开他,让他领我们去小佛堂。” “喏!” …… 翌日。 天蒙蒙亮,一声声钟鸣自钟鼓楼响起,悠扬宏远,在山林间回荡。 紧闭的南安寺大门缓缓敞开,前来参与寺庙早课的香客鱼贯而入,朝着南安寺的大佛堂走去。 南安寺后院一个厢房中。 一袭黑衣白脸的怪人一闪而入,走到了正在小憩的誉王身边,低声道。 “桀桀,殿下,楚大姑娘已进了寺门。” 那嘶哑尖细的声音像是将断的琴弦一般刺耳。 誉王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她何时过来?” 白脸怪人依旧怪笑说道:“待早课结束,慧海便会将她引入隔壁小佛堂。” 闻言,誉王搓着手站了起来,眸子中贪欲尽显:“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殿下放心,隔壁的檀香全部换成了属下专制的迷情香,只需几息,她便会神魂颠倒,情欲大发…桀桀……” 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接着说道: “前两日给您的阳春散,您服用一刻钟后,便能让您无惧迷情香的药效。而且那持久力,您应该已经让下属试过了吧,可还满意呀。桀桀……” 闻言,誉王顿时想到那名测试阳春散的亲卫,忽感口干舌燥。 那亲卫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停歇。 想到此,誉王体内骤然升起腾腾欲火,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玉瓶,倒出一枚黑色药丸,仰头吞入腹中。 一想到那楚美人马上就要任他摆布,早起的困倦顷刻消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 第77章 誉王之死 随着又一声钟鸣,南安寺的早课结束,香客们陆续散去,祈福的,上香的,求签的,香火烟尘袅袅升起,笼罩着整座南安寺。 楚萧晴自佛童处取了一本佛经,向着负责小佛堂的慧海走去。 她身穿素白襦裙,乌丝盘成飞仙髻,额前垂落两缕发丝,出尘的气质饶是胖和尚慧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他似想到了什么,浑身肥肉颤了颤,连忙躬身合十:“阿弥陀佛,楚大姑娘请随我来。” “有劳。” 楚萧晴面色无常地翩翩还礼。 小佛堂在南安寺偏院,专为权贵设置。 所谓佛家的众生平等这么看来多少像个笑话,至少在南安寺算是个笑话,有钱有势,拜的佛,佛像镀金都要比外面的厚实。 二人无言,一路走到小佛堂前,慧海双手合十,对着小佛堂的大门伸手道:“施主请。” 楚萧晴微微颔首,便径直踏入小佛堂中。 小佛堂内空荡荡的,四周墙壁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佛陀神祇,中间放了几个蒲团,一张丈许长的佛案后方,供奉着一尊金光闪闪的菩萨像。 楚萧晴将经书搁置在佛案上,从香盒中捻出三炷檀香点燃,插入佛案香炉中。 此时,慧海将房门轻慢掩起,随后匆匆离去。 熏烟缥缈很快升起,在整个房间中迅速弥漫。 楚萧晴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后,便转身跪倒在蒲团之上。 这时,却见佛案垂底的桌幕被轻轻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朝着她挤弄了一下眉眼。 桌下的自是提前藏匿于此的姜云州。 他已提前知会楚萧晴,将誉王此行目的全盘告知,原本誉王抵达隔壁厢房时,他就可以动手,不过为让楚萧晴亲手处置这个家伙,且避免打斗引起太大动静,二人商议,决定在誉王与那归一境门客毒三分开时再动手。 至于那毒三,自是交由己方三大归一境高手处理。 三对一,且是埋伏出手,怎么着也不会让他搞出什么异况。 楚萧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底,压着嘴角笑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姜云州这才收起桌布,耐心等待。 几息后。 楚萧晴忽然面泛红晕,呼吸急促,晃晃悠悠地倒在了身侧蒲团之上…… 隔壁厢房内。 誉王斜躺在太师椅上,阖着眼,一副假寐模样。 不过上下起伏的胸口能明显看出,此刻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吱嘎——”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名护卫悄然而入,低头附在他耳边说道:“殿下,晕过去了。” 闻听此言,誉王猛地睁开双眼,精光闪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 誉王一拍扶椅站起,匆匆向着小佛堂赶去。 一进门,瞧着昏睡在地上的曼妙女子,誉王连忙转身关紧房门,喉咙蠕动,搓着手淫笑着向楚萧晴走去:“小美人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说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就在他距离楚萧晴不过一步时,却遽然停住身形,脸上露出一丝浓浓警惕神色,徐徐扭头看向身后佛案。 “谁!”誉王怒斥一声,抬手就欲施术掀飞桌案。 他的惊呼惊动了门口两名护卫,二人转身正欲询问之际,却见两道微不可察的寒光一掠而过,两名护卫一丝声音都未能发出,便瞬间失去气机,软绵绵地栽倒在地。 而后,院中茂密的菩提树上闪过一道绿芒,楚炎和莫修的身影骤然出现,立即上前将二人尸首拖走。 室内。 誉王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 只听哧地一声! 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便瞧见一截冰霜凝结的利刃自他胸口痛穿而出,血液顺着那冰霜咕咕流出,却在瞬间被冰霜上的寒气冻结。 与此同时,两侧墙壁的佛像骤然爆射出一条条碧绿色的藤蔓,眨眼间将其死死缠绕,连口鼻都一同封住,令他动弹不得。 “哎呀~” 此时,姜云州从佛案底爬出,撑开双手,大大地竖了个懒腰,“这破庙的地板真硬,把本王硌得真难受!” 誉王看清身前之人,顿时瞪圆双眼,惊恐万分地挣扎,试图脱困。 可他骇然发现,方才那一截冰刃,重创了自己灵海,浑身灵种无法调动分毫。 此时姜云州舒展完筋骨,他抬起头看着被捆得牢牢的誉王,转头看向走过来的楚萧晴,故作疑惑道:“楚姑娘,你来瞧瞧这算计你的家伙,怎么有点眼熟呢。” 楚萧晴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被裹成粽子一般的誉王,轻捂红唇,作出惊讶状:“是呢,瞧着有点像誉王殿下呢,快快把他放下吧。” 誉王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神色,连连点头,口中呜呜叫唤着。 “不不,不可能。” 姜云州连连摇头,“本王的三皇兄正抱病在府中,闭门谢客调理身体呢,怎么可能跑来南安寺呢?” “如此说来…”楚萧晴凝神看向誉王,面容骤然冷如寒霜: “此人假扮誉王,当真是罪该万死呢!” 誉王闻言,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连忙疯狂扭动,想要辩解。 楚萧晴冷哼一声,以往对誉王的憎恶瞬间自脑海中闪过,她轻抬纤细玉指,弹指间迸发出一缕冰寒。 咻地一声! 寒芒掠过,刺穿誉王咽喉。 霎时间,誉王瞳孔皱缩,整个人浑身发颤,口中嗬嗬有声,很快便瘫软了下去。 姜云州微怔,他没想到楚萧晴动起手来如此之果决,不过转念一想,在她心中,只怕早已对誉王厌恶至极。 此地不宜久留,姜云州拉着有些愣神的楚萧晴往后站了站,随后取出一枚赤红色玉片,注入火系灵种。 刹那间,灼热气浪涌出,一团赤白色的火焰向着誉王尸身迸射而出。 不过几息,誉王的身体便化为灰烬。 姜云州又取出一枚风系灵晶,随之甩出一缕清风,将誉王的骨灰裹挟至香炉中,顺手毁掉那几根催情用的檀香,拍了拍手:“胆敢在佛祖前动邪念,好生在此忏悔吧。” 这两道灵术,用来焚尸灭迹果然好用。 说罢,他牵起楚萧晴的手,柔声道:“走吧,我们去隔壁瞧瞧,母亲他们结束没。” “嗯。” 楚萧晴轻应一声,低着头,脸颊闪过异常红润。 姜云州以为她是因即将见到宁妃,羞涩所致,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拉着她往隔壁厢房走去。 只是,他未曾看到,此时的楚萧晴眸中紫芒阵阵闪烁,嘴角扬起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 ------------ 第78章 楚萧晴身中情毒 “母妃呢?” 瞧着伫立在厢房门外的楚炎、莫修二人,姜云州好奇问道。 楚炎拱手回道:“回殿下,宁妃娘娘与慕容嬷嬷正在屋内处理近卫和那门客毒三的尸首,只是……” 楚炎挠了挠头,似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怎么,有何不妥?” “没什么,就是那毒三的尸首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说话间,宁妃开门走出,瞧见楚萧晴后,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伸手拉住楚萧晴的双手上下打量着: “这位就是楚大姑娘吧,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可真俊俏!” 楚萧晴面泛红霞,忙屈膝行礼:“娘娘万福。” “免礼免礼~”宁妃盈盈将她托起,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见宁妃拉着楚萧晴到一旁问东问西,姜云州便朝着厢房内探了探身。 一阵炽热扑面而来。 他诧异扫视过去,却见慕容嬷嬷双手前推,炙热的火焰从她掌心喷涌而出,而在火焰中心,俨然有一个尸身正在遭受炙烤。 姜云州扫视一眼那具尸首,顿时眼眸一亮,连忙上前道: “嬷嬷,先停下!” 慕容嬷嬷诧异回眸,收敛灵术,露出不解神色:“殿下何事?” “这尸身可是那归一境门客毒三的?”姜云州好奇道。 慕容嬷嬷点了下头:“没错,此人应是长期使用某种毒素淬体,肉身极耐高温,另外两具尸体皆已成灰,唯有此人尸身极难焚化。” “有趣。” 姜云州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毒三尸身,尸身上仅能看到一些轻微的焚烧伤痕,不过姜云州心中更好奇的是他体内的那道灰色纹印,略作思量,转身对着嬷嬷道: “嬷嬷先出去吧,此人尸身本王来处理。” “是。”慕容嬷嬷无疑有他,恭敬施礼退了出去。 姜云州隐隐感觉,这个毒三尸首中的那道灰色纹印,极可能与无魂体内的是同一种。 若是操作得当,他很可能将多一个归一境打手。 死亡灵种终究是这个世界的禁忌,姜云州不打算当着众人面尝试,旋即唤来莫修,吩咐道: “你与无魂一起,将此人尸身带回王府,务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喏!” 莫修躬身领命,旋即扯下厢房的一个帘布,将那毒三尸身牢牢裹了起来,与无魂一起退了出去。 姜云州也跟着走出房门。 廊檐下,宁妃正拉着楚萧晴双手,也不知在聊些什么,笑得前仰后伏,楚萧晴则羞涩地微微低头。 楚炎见他出来,拱手迎上,凑到姜云州耳边道: “殿下,那个慧海,您当真要放过他?属下担心,他收受誉王贿赂那点事情,并不能完全拿捏他…” 姜云州低声道:“本王是答应只要他配合,就放过他,你答应了吗?” 楚炎闻之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 “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这场埋伏誉王的行动,因宁妃和无魂的加入,变得极其轻松,姜云州原打算布置的诸多纹印武器根本没用得上,由于不能确认誉王来南安寺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他们一行人依旧小心谨慎地退出南安寺范围,以确保不会暴露行踪。 “殿下,萧晴还有些事着急请教,不知您是否可与萧晴一同乘坐马车回城?” 姜云州本打算分开回去,不承想,平日里最羞与他同乘马车的楚萧晴却忽然发出邀请。 “当然可以。”姜云州毫不犹豫地回道。 这林中又无人看见,大不了进城前提前寻一处僻静之地下车便是。 见状,宁妃朝着姜云州一阵挤眉弄眼地调笑,在姜云州百般催促下,方与慕容嬷嬷一同骑马离去。 “萧晴,登车吧,我们也该回了。” 见二人离去,姜云州走到马车旁,做了个请势。 却见楚萧晴微微颔首,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偷偷将小蝶拉至一边,伏在其耳边静悄悄地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小蝶玲珑大眼瞪得滚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主,又看了看姜云州,呆呆地点了点头。 二人说完,楚萧晴这才来到车厢边,在姜云州托手下踏入马车内。 令姜云州有些奇怪的是,每次都双手冰冷的楚萧晴,这一次居然小手滚烫。 心中有些担心,姜云州立即跟着登上马车。 “萧晴,发生了何事?”姜云州拉起楚萧晴滚烫柔荑,关切问道。 “驾~” 在福伯一声吆喝下,马鞭甩出脆响,马车缓缓启动驶离。 借着马车行驶的声响掩盖,楚萧晴轻轻伏在姜云州肩膀上,娇躯微微有些颤抖道:“殿,殿下…小女方才好像中了那香中情毒……” “什么?!”姜云州一脸愕然。 刚刚在小佛堂内,他与楚萧晴约定好,全程皆是屏气进行,对于他们灵师来说,这点时间的屏气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的境界比楚萧晴低了许多,都丝毫没有受到迷香影响,楚萧晴怎会…… 似是瞧出他的疑惑,楚萧晴颤声道:“击杀…誉王时,我因心中怨愤清空,一时不慎……” 姜云州立即伸手摸向楚萧晴额头,只见她白皙的肌肤灼烧如炭,媚眼迷离。 楚萧晴喘息愈发粗重,胸口剧烈起伏:“我,我本想用灵种压制,待其药性挥散,可…这情毒竟有攻伐灵海之能,我越是压制,它愈发强烈…嗯……” 楚萧晴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看着极为痛苦,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被欲望折磨得面泛潮红,已有哭相,似乎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 她双手紧紧抓着姜云州,将他手面上都掐出了深深的印记,呢喃道: “我…已命小蝶立即寻一处僻静之地停车,她会支走福伯…萧晴自当羞赧,可只能恳请殿下屏退护卫,待…停车时助萧晴祛毒…” 祛毒…… 怎么祛? 情毒说是毒,但其实更像是一种催化剂,根本无解。 祛毒方法除了硬熬,便只有一种方法! 可是,姜云州总觉哪里不对劲。 然而,当他看着怀中楚萧晴在羞怯与欲望中痛苦挣扎的模样,尤其是探测到她体内一股糜乱气息攻伐其灵海的状态,心下也顾不得太多,立即在窗边将楚炎唤来吩咐妥当。 待姜云州转过身,楚萧晴已将孺袍丢下,上身衣襟已被她扯开,露出晶莹白玉般的锁骨,泛着淡淡嫣红。 此时她已双目迷离,满脸潮红,瞧见姜云州回身,立即扑到他怀中,口中喃喃: “殿下,要~” 姜云州被撩地热血上涌,不过并未失去理智,连忙伸手将楚萧晴的嘴巴捂住,生怕她声音太大,让前面鞍座上的福伯与小蝶听到。 楚萧晴时而伸出贝舌舔舐,时而张嘴轻咬,姜云州牢牢锁住她,强忍体内欲火,静静等待。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 ------------ 第79章 车厢春色 “小主,我们去那边候着,你们疗伤结束再唤奴,放心,一定不会有人扰你们静修的。” 停稳后,小蝶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马车似是停在了溪流旁,能听到潺潺水声哗啦作响。 楚萧晴已无力回应,姜云州只好努力保持着正常语气,代为回复道:“去吧,楚炎注意警戒。” “喏!” 随着几人离去,姜云州喉结微动,口干舌燥地低头看向怀中眸含秋水的佳人,缓缓松开了手掌。 楚萧晴的红唇如玫瑰般微微张开,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消散。 在发出一声诱惑至极的嘤咛声后,她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缠上姜云州,炙热的唇瓣带着侵略性,火辣而热切地索取,娇柔的身躯不停扭动着,似是要把姜云州揉入自己体内。 二人的衣物在凌乱中迅速抛洒,待楚萧晴撕扯掉自己最后一件亵衣时,白腻如玉且凹凸有致的完美身躯令姜云州彻底沦陷,带着浓重的喘息扑了上去。 却不料楚萧晴居然借势将他的身体抵靠在椅背,翻身跨坐上来。 楚萧晴平日里的表情向来淡漠,如此冷艳美人,眼下却满脸媚态,风姿妖娆,如此之魅惑,让姜云州已完全挪不开眼。 阳光从二人无意间掀起的帘布缝隙钻入,姜云州喘息渐深,抬手遮住那晃人心弦的白霞,坐直腰背。 似是微微寒意让楚萧晴恢复了些理智,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呢喃道: “殿下……” …… 车外寒风乍起,吹得林中树叶哗哗作响,落叶纷飞。 良久。 寒风萧瑟间,马车吱呀作响,车厢内依旧旖旎香气弥漫,春色盎然。 楚萧晴红唇微张,忽而抬眸看向车厢前部的精美雕饰,姜云州轻抚着她的腰窝,只惊叹于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却未发现,楚萧晴的双眸中一抹紫色霞光倏尔消散,原本魅惑至极的面容陡然涌上震惊与羞怯。 “殿下,不要~” 她向后伸着胳膊,羞赧的神色似是想阻止什么,却被姜云州轻轻拉住皓腕,惹得楚萧晴轻咬红唇,很快被一阵上扬的温热淹没,逐渐迷失…… 潺潺溪水声逐渐被呼啸的风啸掩盖,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良久良久。 姜云州替楚萧晴披上温襦,柔声问道: “萧晴,你可感觉好些了?” 二人关系更进一步,姜云州心中却是没来由地涌出一阵担忧,激情之后,先前的那种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再度上涌。 “嗯~萧晴已无碍,多谢殿下关心。” 楚萧晴的声音有些沙哑,轻如蚊呐。 她只觉得浑身酥软,连头都不敢抬起。 姜云州见她羞涩地低着脑袋,脸颊红润,娇嫩欲滴,其他也看不出任何异常,这让他对自己那种异样感觉十分不解。 他甚至进入神魂视觉,检查了一下她的神魂,却见依旧如往日一样,荧荧烛火,也未发现什么不同。 许是我多想了吧,姜云州暗自思忖。 随后,他将手臂伸出车窗,抬手向着高空中释放出一记火焰灵术。 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小蝶等人回来的声音。 “小主。” 小蝶率先敲响了车厢门,担忧问道: “殿下的伤可还好,有什么需要小蝶帮忙的吗?” “不,不用。”楚萧晴连忙回绝,催促道,“好了,快启程吧。” 她虽已穿戴整齐,可脸上的晕色一时消不下去,现在还不能让小蝶瞧见。 “是…” 小蝶听着自家小主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想着兴许是疗伤疲乏所致,她倒也没有多想,唤上福伯准备赶路。 车厢内,姜云州诧异地看向楚萧晴:“我的伤?” 楚萧晴不敢看姜云州,低头摆弄着手中暖炉:“方才担心小蝶乱想,故而…殿下抱歉……” “无妨。”姜云州转而一笑,揶揄道,“本王的伤已经好了,身体倍棒,辛苦娘子~” 听他这么说,楚萧晴的脸蛋更红了,整个人已快钻到了温襦中,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马车在经过崎岖山路的一阵颠簸后,终于进入官道。 得益于这个世界的土系灵师,大晋的官道与他前世那些柏油马路也差不到哪儿去,马车行驶在宽敞官道上,伴随着一声声皮鞭脆响,车速极快。 清脆的马蹄声伴着缕缕清风,浮动着车顶纱幔,飘逸如仙。 姜云州目光紧锁在楚萧晴那张清丽脱俗,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与她的关系会升温如此之快,甜蜜之余,也涌起些许不真实感。 似是感应到身侧的目光,楚萧晴缓缓抬起明亮如水的美眸,两人的视线恰巧碰到一处。 “殿…殿下。” 心中绵意升起,这一次,楚萧晴没有再羞怯躲避,而是轻轻揽住姜云州手臂,倒在他宽阔肩膀上,口中低喃: “殿下可会觉得萧晴太过轻浮…竟主动让殿下祛情毒。” “怎么会呢。” 姜云州面颊轻轻摩挲着她的乌黑青丝,宽慰道,“事出从急,你我本就有婚约在身,夫妻之事,早些晚些也并无区别。” “谢殿下…” 楚萧晴心中一甜,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浅浅笑意,可是眸中的忧色丝毫没有消散。 方才,我究竟是怎么了…… 镇国公府的马车在官道上持续奔行,时至红日西下,陵安城的轮廓终于自天际显露。 姜云州提前在一处隐蔽之地下了马车,与楚萧晴在马车旁依依不舍告别。 小蝶盯着自家小主反复端详,瞧着她过分羞赧神色,总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重大秘密。 “小主,您和殿下又亲亲了?” 小蝶抬起两根手指碰了碰,笑意暧昧地调侃道。 楚萧晴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回府!” 夜色落下。 镇国公府,雅心阁内。 楚萧晴独自一人端坐在闺房茶桌前,她目露冷凝神色,静静地盯着桌案上的烛火,寒声道: “出来!我知道你听得到!” ------------ 第80章 孪生妹妹 “出来!我知道你听得到!” 楚萧晴的声音淡漠平稳,言之凿凿。 “咦,姐姐神魂如此之弱,居然还能察觉到妹妹存在么。” 忽然,一声带着些娇媚的声音自楚萧晴耳边传来。 “谁!” “你是谁?!” 楚萧晴猛地站起,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未曾发现。 “呵呵呵~~~” 那女子传出几声娇笑,媚音如丝,“唉,姐姐还是如此聪慧,妹妹还以为姐姐真的发现人家了,没想到竟是诈言。” 听闻此言,楚萧晴面色刷白,瞳孔骤缩。 今日击杀誉王后,她忽感身体失去了控制,她能听到,看到,感受到,可就是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言行。 她拼命想要反抗那股无形的禁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吸入情毒,魅惑姜云州。 直到二人辗转缠绵间,她方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原以为是那迷香所致,可是越想越不对劲,什么样的迷香,能让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却不会失控,依旧言辞清晰,举止如常。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时,有人控制住了自己。 这才有刚刚那一番诈问。 可是,这回复的声音,似是直接从自己脑海中而来! “你…究竟是什么!?为何在我体内!!”楚萧晴声音微颤,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慌乱与紧张。 “姐姐不用慌张,我可是你的孪生妹妹呢。” 那道妖娆的嗓音再度自她脑海中传来。 确信那声音确实在脑海中,楚萧晴顿时毛骨悚然:“什,什么妹妹……我没有妹妹!” 她脑海中思绪飞转,努力回想着自己毕生所学,可是没有任何一种书籍上提过这种可以在别人脑海中说话的秘术。 莫非自己得了妄症?! 楚萧晴也看过几本医书,有一些妄症之人,体内会生出不同的人格,经常的日常言行中变现迥异。 “呵呵呵,这一辈子没有,不代表上一辈子没有呀~” “胡言乱语!快从我身体中滚出来!!”楚萧晴紧握秀拳,怒斥道。 那声音娇嗔道:“姐姐好凶哦,妹妹今日可是帮你解了情毒呢~” 听到解情毒,楚萧晴美眸微眯,怒气顿时上涌: “若不是你夺我身体,我又如何会染上情毒!” 那声音娇笑道:“可是姐姐很享受呀,唉~与你那位俏郎君没缠绵多久,便被姐姐夺回了控制权,姐姐叫唤得可是比妹妹还大声呢~” 楚萧晴闻言愈发羞愤,双手紧攥衣袖,胸脯剧烈起伏,沉声道: “你究竟是什么!鬼物吗!你要如何,才愿从我身体内出来!” “鬼物…呵呵呵……哈哈哈哈……” 忽然,那女声忽然笑了起来,且愈发疯狂,声音刺耳尖锐,让楚萧晴只感觉头皮发麻。 许久之后,那笑声方才停歇,语气中带着悲哀与嘲讽: “拜你那位郎君所赐,我连鬼物都算不上,我的晴儿好姐姐,你记住,我是你的亲妹妹曼儿。” “曼儿…”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称呼,一股强烈的熟悉之感自楚萧晴心底升起,她轻念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不是很熟悉,我的好姐姐。”曼儿轻笑着,“师尊说的没错,我只要附上你的残魂,便一定能寻得到他,你们那可笑的情意已融入神魂,即便是再过万世,依旧会反反复复地爱上,姐姐那些小手段,根本阻止不了你们相识~” 楚萧晴没太听懂,或是不太敢相信她这位所谓孪生妹妹的话语。 不过她听出来了,这个曼儿要对姜云州不利,心下忧虑升起,她努力保持镇定,神色无常地询问道: “所以,你所欲何为,你要报复他,为何要附在我的体内?” 曼儿又娇笑道:“放心,晴儿姐姐,妹妹不会伤害他,至少,在他三魂归一前,我不会伤他分毫,妹妹等着看师尊将他炼魂噬魄呢!姐姐可要耐心等着哦——” 见她的声音有渐渐消散的趋势,楚萧晴立即惊呼道:“你别走,你要如何才肯从我体内出来!” “呵呵呵……我不会离去的,杀道已开,淫道已启,我会一点点占据你的身体,我会将我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慢慢等着哦~ ” 说着,曼儿的声音在楚萧晴的脑海中逐渐消弭,任凭楚萧晴如何嘶喊,都没有任何回复。 楚萧晴脸色苍白,惊魂不定地瘫坐在椅子上,一点一滴地回忆着曼儿的话语。 不知为何,虽然她从未听过如此离奇说辞。 可她却莫名信了,信了那个曼儿是她前世的孪生妹妹,信了曼儿要报复的话语,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可她却如失了魂一般,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呀。” 在小蝶的疯狂摇晃中,楚萧晴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眼眶泛红的小蝶,柔声安慰道: “没事,我没事。” “小主,您真的没事吗?您方才乱吼乱叫,可把奴婢吓坏了。”小蝶看着自家小主神神叨叨的模样,仍然满脸担忧。 楚萧晴缓缓站起身,轻轻喘息,努力使自己恢复冷静。 不论这个曼儿所言是真是假,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是出问题了,而那个曼儿口中的残魂、神魂之类的词汇,她也曾听过。 “没事,小蝶,让福伯备车,我们去秦王府!” 楚萧晴眼神逐渐坚定。 与其在这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与秦王殿下共同商议,他兴许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清楚,起码能给他提个醒,让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异状! 小蝶一阵诧异:“啊!这么晚吗?” 楚萧晴果断点头:“嗯,我有急事需要告知秦王殿下。” 说罢,她立即将还有些懵圈的小蝶推出门外,催促她尽快去安排。 体内有另一个灵魂存在,她都没法子确保自己明日还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必须尽快告知殿下。 夜色深沉。 镇国公府的后门悄然打开,楚萧晴领着小蝶匆匆登上马车。 在福伯一声轻喝中,马车徐徐向着秦王府驶去。 刚出几步,楚萧晴立即唤道:“福伯,先去城南苏府。” …… ------------ 第81章 尸傀死魄 夜半,城内的行人已十分稀少,各户各院的灯火也大都熄灭,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陵安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寂静。 此时的秦王府却是张灯结彩,烛火辉煌。 今日是秦王头一日迁入新府,连同姜云州在内,所有与他一同出宫的下人皆十分雀跃。 虽说王府的规矩定然也不会少,但对比苛刻压抑的皇宫,俨然自由许多,尤其是今日秦王赏了许多银钱,还赐下美酒佳肴,宣布今日不立规矩,容许他们肆意庆祝。 此时的正主秦王姜云州正在一处幽静密内,双目紧闭。 屋内十分空旷,一个铜炉架在地板上,炉内炭火烧得通红,使得室内十分暖和。 炉火旁,被套上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毒三尸身躺在地上,面色惨白。 而另一侧,静静伫立着一位壮硕无比的大汉。 他戴着半遮脸的银色面具,紧紧盯着地上的毒三,眼底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少顷。 姜云州倏然睁开双眼,一阵喜色从眸底闪过。 “成了!” 他着实没想到,进入神魂状态后,自己居然可以徒手碎裂毒三体内的纹印,从而重新画印,附在其身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视着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毒三,嘴角微扬:“起身!”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毒三的尸身直挺挺地从地上站起,肢体显得非常僵硬。 他双眸缓缓睁开,与无魂只是没有情绪波动的眸子不同,他的瞳孔完全是涣散的,与死人无异。 姜云州略有些奇怪地打量他一眼,又转身看了看身侧已经变成彪形大汉的无魂,二人差别很大。 无魂虽不像个正常人,不过看起来依旧是个活人。 但毒三看起来,更像一具会动的死尸。 “以后不能叫毒三了,一副死人模样,就叫死魄吧。” 见其没有任何反应,姜云州尝试吩咐道:“死魄,随意动几下,活动一下筋骨。” 几息静默,就在姜云州以为他无法听懂自己的新名时,原本毫无动静的死魄忽然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抬起双手。 “咔咔咔——” 每动一下,姜云州都能听到他身体内骨骼摩擦的脆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僵硬。 不过,随着他动作越来越快,他身上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片刻后,他的动作看起来已是十分流畅,甚至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 比如扭成弓形,脖子后转,肢体各种扭曲等等。 无魂不动声色地走到姜云州身前,他之前收到的命令是保护姜云州安全。 许是瞧着眼前这个扭成麻花一样的人太过诡异,但又无攻击性,无魂只是站在了姜云州身前,并未动手。 “没事,无魂,你到一旁等候。” 无魂的主动护主让姜云州很是满意,现在他的身材宽阔健壮了许多,即便摘掉面具,别人也很难认出他就是康王府逃走的那个门客。 说起这个来,姜云州也是十分费解。 他之前本想将携带的灵晶放入静室密匣中,在他拿到土系灵晶时,无魂居然给他传达了一种‘渴望’情绪。 姜云州觉得十分有趣,无魂居然会有主动反馈。 他是没有神魂的,这种反馈更像是一种机体本能。 当姜云州将手中土系灵晶递给他时,令他更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无魂居然将土系灵晶直接吞入口中,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随着他的咀嚼,他枯瘦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常变化,四肢和躯干都开始膨胀,肌肉盘虬,就连身高都显著拔高。 好奇心驱使下,姜云州又继续投喂他几块灵晶。 无魂依旧用粗暴的汲取方式,将灵晶中灵种吞噬殆尽,口吐残渣,直到一口气吃掉十块灵晶,方才拒绝进食。 灵晶的消耗让姜云州一阵肉痛,不过所得的效果却让他喜出望外。 无魂不仅从一个枯瘦老头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模样,他肉身的抗击打能力亦有显著提高,姜云州专门测试了下,即便无魂不使用灵术护体,他肉身的强度也可硬刚凡铁。 虽然境界没有显著变化,但实力明显上升了一大层。 无魂的强大让姜云州对眼前的死魄同样生出强烈期待,见其自由舒展筋骨的情况愈发诡异,姜云州一声令下叫停了将自己扭成麻花的死魄。 死魄重新站直身体,双目浑浊,没有丝毫活人模样,不过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明显不再像刚刚那般僵硬。 姜云州很想让无魂测试一下死魄的战斗力,只是眼下显然不是最好时机。 他转身走到红木桌案前,拿起桌上一件青黑色面具。 那是姜云州用一整块风纹铁石打造的,上面隐隐能瞧见一些暗青色花纹,搭配那一身黑色劲装,能激活四品风系灵术‘疾风幽灵’,可增强使用者的隐蔽能力。 不到万不得已,姜云州不打算让死魄在人前出现。 他将面具递至死魄身前:“戴上他,没有本王命令,不得摘除。” 死魄面无表情地接下面具,迅速佩戴。 在面具遮脸的刹那,他身上的黑色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道青色光芒自面具上亮起,随后顺着一道道纹印迅疾覆盖他的全身,而后顷刻间暗淡了下去。 此时,死魄的身影已变得若隐若现,虽没有完全隐形,但已经可以融入附近环境中,很难被发现。 “待会无人时,你自己出去,以后,在没有得到我召唤的情况下,你的行踪务必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叮嘱片刻后,姜云州命其躲入角落,熄灭炉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姜云州故意对守在两侧的楚炎和季白说道:“那毒三的尸首我已处理,不用在这守着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死魄的秘密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拥有死灵秘术,万一被人知晓,绝对会招惹上大麻烦。 二人纷纷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季白匆匆小跑而来,看见姜云州后,连忙上前附在其耳边道:“殿下,楚大姑娘和苏大姑娘在后门,说有要事求见。” 姜云州微微有些诧异,旋即吩咐道:“领到后院书房,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喏。”季白拱手离去。 几人离去后。 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一道如鬼魅的身影闪身而出,轻轻关上房门,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姜云州瞬间便感应到了死魄的动向,满意地扬起唇角,快步往后院走去。 ------------ 第82章 她是虚张声势 姜云州先一步抵达后院书房,命人燃上火炉后,屏退左右,一个人静静等候。 不多时。 便听到阵阵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姜云州立即上前打开房门,瞧见两位俏丽佳人结伴而来,一位满脸淡漠,平静似水,一位笑意盎然,娇俏如风。 “见过秦王殿下。”二女见到姜云州,齐齐福身施礼。 苏洛笑盈盈地看着他,楚萧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忽而染上一层红晕。 “进来说话。” 姜云州侧开身,将二女迎了进去,他探身看了下门外,瞧见季白退到院门后,这才回屋关上房门。 “二位深夜到访,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姜云州担忧询问道。 苏洛扭头看向楚萧晴,正色道: “楚姐姐,你将方才与我所说,再详细地给殿下讲一下吧。” 楚萧晴微点臻首,红唇轻启,开始微微道来。 盏茶功夫后。 听完楚萧晴讲述后,姜云州不由得眉宇紧锁,陷入沉思中。 苏洛率先开口道:“殿下,我方才已检查过楚姐姐神魂,与之前一样,并无不同,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姐姐体内若是真有这么一个神魂,一定非常虚弱,甚至可能连神魂都算不上。” “嗯。” 姜云州微微点头,思忖片刻后,终于抬头说道: “她应该是在虚张声势,实则别有所图。” “殿下此言何意?”楚萧晴不解道。 “若是我,背负极大仇怨,且打算占据你的身体,断无道理现在就控制你的身躯,自是应该暗中隐忍,徐徐图之。” 姜云州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如她所言,她应该是在你击杀誉王后苏醒,那她完全可以在你感染情毒后隐匿,任由你自己与我…咳……由你自己去开启那所谓淫道。” 姜云州尴尬咳了几声,不过瞧着苏洛眯着眼偷笑的模样,楚萧晴多半是已如实相告。 苏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 “嗯,殿下说得没错,可她非但没有隐匿起来,也没有借此彻底占据你的身体,很有可能,她根本控制不了。” 楚萧晴若有所思,自那个曼儿出现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经过他们二人一番考究,她逐渐冷静下来,发现了其中诸多问题。 既然她能读取自己的记忆,那她应该就能知道,秦王殿下和苏姑娘都拥有灭杀神魂的能力。 可她依旧现身了! 要么,她有绝对把握,要么,她是没有办法,或者,她是想…… “她可能是想让你处于恐慌中。”姜云州忽然开口道,“我记得,苏姑娘说过,精神状态会影响神魂稳定,我怀疑,她其实虚弱得很,唯有让你变得更弱,她才有机可乘。”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有其他手段。” 姜云州略作沉吟,看向苏洛,郑重问道: “苏姑娘,圣殿那修魂功法,是否可以传授给楚大姑娘……” “当然可以,我正有此意。” 苏洛毫不犹豫地应下,转身拉起楚萧晴双手,难得严肃地说道: “楚姐姐,殿下所言极有可能,神不宁则魂不定,姐姐神魂本就极为虚弱,若是整日心神不宁,确实容易被邪祟裹挟,我将宗门修魂功法传授于你,你切记好好修炼,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得逞!” “多谢苏姑娘。”楚萧晴盈盈笑着,内心顿时觉得安稳许多。 “我前世,当真有这么个仇人?”姜云州疑惑地看向苏洛。 经他这么一问,苏洛顿时陷入沉思,她之前听楚萧晴讲述时,就很费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也不是那么完整,小师叔惹上这么一对孪生姐妹,她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苏洛微微摇头:“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她撇了撇嘴,似是因记不起这些而感到有些愧疚与不安。 姜云州笑了笑,宽慰道:“无妨,她说的也可能并非实情,兴许是胡编乱造。” 话是这么说,姜云州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还有她们那莫须有的师父,也许,那日金书让他看见的画面,并非因楚萧晴神魂引起,而是隐匿在她神魂中的曼儿。 天色太晚,楚萧晴不似姜云州那般可以让苏洛直接灌输,二女相约明日再见,便没有再继续逗留。 待送走二女,姜云州回到卧房时,已临近子时。 屋外寒风凛冽,房中早已生火,温暖如春。 推开房门时,靠在八仙桌旁已打起盹的若瑶猛地惊醒过来,揉着惺忪睡眼看向姜云州,迷糊糊道: “殿下回来了…奴伺候您梳洗。” “嗯,以后若是我回得晚,你就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 姜云州挤出一丝笑意,转而走到罗汉榻前,端详着台上烛火,怔忡出神。 若瑶见状,忙走到铜炉前,提起架在炉边的铜壶,给姜云州倒上了一杯参汤,随即又取来木盆,加入热水。 待姜云州缓过神,他的鞋袜已去,裤腿掀起,双脚泡在了木桶中。 一股温热自脚底传来,驱散了几分疲惫与寒意。 姜云州揉了揉额角,近两日那些莫名的信息,让他不由得一阵心烦,深深地叹了口气。 似是瞧出姜云州神色倦怠,若瑶柔声道:“殿下,奴帮你按一按吧。” “嗯。”姜云州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得到应允,若瑶立即褪去棉鞋,踏上罗汉榻,坐在姜云州身后,纤长玉指搭在姜云州肩膀上,缓慢而有技巧性地替他捏着肩膀、脖颈和太阳穴等位置。 姜云州闭上眼睛,身体斜靠,枕在了少女腿上,感受着那温暖柔软,脑海中一阵轻松。 若瑶的手法显然很专业,没过多久,姜云州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翌日。 姜云州从熟睡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伸完懒腰,他才赫然想起,昨夜似乎是在罗汉榻上睡去了,现在居然安稳躺在床榻上。 若瑶不愧是风系灵师,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若瑶的身影已不在房内,姜云州自顾自起身,套上练功服,便推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两个皆超过两米的壮汉,李山揉了揉熊猫眼,温声温气道:“殿下好早,俺昨夜可没有偷懒,无魂可以作证。” 李山指了指另一侧与他体形相差无几的无魂。 无魂呆滞地目光看了看姜云州,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姜云州要答案,竟然缓缓点了个头。 “你这憨子,值夜勤,白日里就好好休息,速去换岗,让楚炎安排马车,本王今日便去岩矿司赴任。” “喏!” …… ------------ 第83章 平南王小世子的请求 自金书奖励的‘洗髓净化’之后,姜云州这两日一直东奔西走,虽知道自己肉身强度有所上升,却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测试下。 今日晨练,他特意拉着楚炎和无魂陪他锻炼了一番。 其身体力量和速度的变化,让楚炎震撼不已。 原本姜云州只能与不使用气劲的楚炎打个旗鼓相当,但凡楚炎用上气劲,姜云州必然败北。 可是今日一番晨练下来,楚炎赫然发现,即便自己用上气劲,也很难胜得过自己殿下,这让他无比颓败。 要知道,姜云州仅用了肉身力量,他甚至没使用灵术。 “别气馁,本王身体受过仙人淬炼,你比不了很正常。”姜云州哈哈笑着安慰。 楚炎在三品武师中已是佼佼者,同样力大惊人且是三品武师的李山都不是他对手,可如今,姜云州仅凭肉身和偷师而来的一些武技套路,居然可以和他打的不分上下,若是他期间配合灵术,楚炎也不会是他对手。 这意味着,他现在不借助他那些灵纹武器的情况下,已经可以碾压前三品的武修。 若是配合灵纹武器,他实力已能与四品武宗,以及地煞境灵师相搏一二。 姜云州虽然总能接触到归一境甚至生死境的高手,但其实这种人,在整个大陆中极其罕见,地煞境,在修灵或是武修中,已是可独当一面存在了。 用完早膳后,姜云州正打算出门前往岩矿司时,却见一名小厮匆匆跑来,递上一张拜帖:“殿下,平南王府十三世子递上拜帖,现在已在府外。” “武招妹?” 姜云州看了看手中拜帖,沉吟几许道,“迎到正殿。” “是。”小厮匆匆退下。 姜云州用完早膳,换了身衣服朝着正殿而去。 离得殿门老远,他便瞧见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来回踱着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看着似有急事寻我? 姜云州有些不解,听说他这次进京,特意来挑战我,但也大可不必如此神态吧? “秦王殿下!” 看见姜云州后,十三世子武招妹连忙迎上前来,躬身给姜云州大拜一礼:“平南王府十三子拜见秦王殿下,恳请殿下救我父亲一命!” 嗯?! 闻言,姜云州眉头轻皱:“小王爷何出此言,平南王怎么了,为何向本王求救?” 武招妹哀叹一声,满脸悲切道:“父王身患暗疾与陛下乃同为一种,昨日我才得知,陛下大愈,正是服用了秦王殿下上呈的仙丹,还请殿下赐丹,救我父王一命!” 平南王也遭受了死灵诅咒? 姜云州一愣,忽而想起,原作中,好像确实传过平南王的丧事,不过只是一笔带过,没想到,居然也是受到死灵诅咒。 姜云州皱眉道:“实不相瞒,当日本王只获得一枚仙丹,已赠予父皇…” 扑通—— 姜云州还未说完,便瞧见武招妹竟突然跪倒在地,磕头哀求道:“恳请殿下施恩,救我父王啊!” “小王爷快快请起,此事并非本王不愿相帮,而是求丹一事并不简单。”姜云州迟疑道。 平南王肯定是要救的,南炎这些年频频在南境挑事,与平南王病重脱不了关系,若是平南王真死了,对大晋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武招妹一听说不简单,便知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小眼顿时激动说道: “殿下需要什么,灵晶?珠宝?美人?我都可以让父王准备!” 姜云州闻言眼睛一亮。 肯定不能白救…… 他故作为难道:“仙人行踪缥缈不定,本王也并无把握,不如这样,小王爷先回驿馆,本王先设法联系仙人,若是能成功求丹,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小王爷,如何?” “这…殿下……” “小王爷尽管放心,平南王乃我朝肱股之臣,又关系南境安定,本王定会竭尽全力。”姜云州一脸正色地保证道。 闻言,武招妹咬牙点头,拱手道:“劳烦殿下费心。” 随后,二人随意寒暄几句,姜云州以着急去岩矿司赴任为由,终于将这个平南王府小世子送走。 此事他多半需要亲自跑一趟锦州,不过此举并非小事,定要将利益最大化。 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武招妹,一是他一时半会没想好索要什么好处,二是想着与晋皇沟通一番,平南王是否救,怎么救,他父皇的意见极为关键。 思虑至此,姜云州先放下了前往岩矿司的念头,带着楚炎、季白二人直接向皇宫而去。 …… 皇宫垂拱殿。 晋皇听完姜云州所述后,眉宇紧锁,来回踱着步。 姜云州见此,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见他父皇这副表情,好像并不是很愿意救助平南王的模样。 “皇儿有几成把握再求得一枚仙丹救助平南王?”晋皇兀然问道。 姜云州闻言,稍加考虑后,回道:“儿臣大概有个五成把握,那等东西毕竟是仙家之物,但儿臣两次遇到梦仙,也算是摸到些求助之法,可以一试。” 晋皇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抬头望向姜云州: “云州,你可愿代替平南王当锦州之主?” “嗯?!” 姜云州微愕,一时没明白他父皇话里意思,锦州自主不是平南王吗,莫非晋皇是想…… “当年乾国能凭借两州之地与我国周旋十余年,锦州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锦州乃富庶之地,灵晶矿脉极多,灭乾之后,朕为尽快稳固江山,才不得已将武烈封为平南王,但近些年来,锦州郡守总以清缴南炎游匪为由,各种降税少赋,尤其是近两年,已有多次拒缴赋税。同时,平南王府却不停招兵买马,据朕所知,平南军兵马早已超驻地兵限!” 姜云州皱眉道:“父皇是怀疑平南王有不轨之心?” 晋皇摇了摇头:“武烈对朕忠心耿耿,不会有此意,不然,朕当初也不会放心把锦州如此富庶之地交由他,不过他没有,不代表他的子嗣没有。” 晋皇踱步走回龙案,从后方红木架上搜寻一会,抽出一封密笺递给姜云州: “其长子武佑却颇有野心,其代父执政期间的所作所为,让朕不得不防。” ------------ 第84章 封邑 姜云州接过密笺,细细端详。 那密笺似是用某种油纸支撑,表面手感细滑,打开后的那一面带着一些磨砂质感,上面密密麻麻书写着一行行小字。 匆匆扫视,姜云州很快从武德司呈递的信息中看出一些端倪,信件中所述之事,看起来确实都是为防备南炎游匪,但细细分析,便能瞧出诸多疑点。 确如晋皇所言,平南军与南炎游匪之间的对弈,看起来十分像是拥兵自重。 以目前兵力已超十万的平南军,断没有道理被南炎游匪压制。 信件尾部加印着武德司的印章,想必是潜伏在锦州的武德司暗卫的密笺。 晋皇倒真是信得过他,武德司所呈必为机密,居然毫无顾忌地交给他看。 “父皇打算怎么做?” 姜云州放下,抬头看向晋皇。 晋皇神情凝重道: “锦州现在州牧和都尉完全被架空,军政皆为平南王府所控,朕当初册封武烈为平南王,执掌平南军,但他实际封邑不过一县之地,可现如今,平南王府在锦州一手遮天,朕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朕原打算直接借平南王病重之际,直接收回平南王府的军权,若是有人心有不轨,直接派兵镇压,不过…” 他凝视着姜云州,顿了顿,接着道:“若是你能治愈平南王,朕的收权计划便能徐徐图之。” 姜云州点了点头,听说平南王已卧床数年,若是平南王武烈确实如晋皇所言,不会起兵造反,治愈他后,晋皇整个杯酒释兵权,确实是个更为稳妥之法。 “那父皇让儿臣做锦州之主是何意?”姜云州不解问道。 他可不想陷入这些权力斗争中,想想都心累。 晋皇似是一眼看透了他不想管闲事的心思,笑着说道:“朕可将锦州长乐郡册为你的封邑,皇儿可完全放心,你若是不想烦神,朕自会派人协助你打理。” “父皇是想借儿臣救助平南王之恩情,一步步收回军政?” “没错,武烈向来重情义,若是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会全力配合你,朕依旧会让他执掌平南军,但锦州军政必须收回,而且,他那几个不老实的子嗣,也该处理一二。” “儿臣有何好处?您总不能让儿臣白白费神吧。”姜云州毫无顾忌地撇嘴说道。 “你小子。” 晋皇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可是一郡之地的封邑,朕许你长乐郡军政一体,可养兵五万,这么一来,你就相当于长乐郡的土皇帝了,且不是正符合你那闲王之梦。” “父皇好算计,让儿臣养兵,只要儿臣无二心,还不是替您守着锦州。” 晋皇眯眼笑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说,同意与否?” “儿臣要大婚后就藩!” “没问题。”晋皇爽快道。 姜云州自是明白晋皇目的,不过一郡之地的军政权,他确实无法拒绝,这太符合他不想管太多事,又可有绝对自由的想法了。 出皇宫后,姜云州还是令楚炎驱车往岩矿司的方向赶去。 按晋皇如今安排,肯定不会再让他协管工部,不过岩矿司事关附灵材料,他还是决定去一趟。 岩矿司是工部主管探矿、冶炼等偏向于原材料处理方面的专职衙门,原本工部诸多官职在朝堂的地位就不高,岩矿司更是被冠以‘贱’职。 不过在姜云州看来,工部之重要,被称为国之根基也不为过。 就算是高人一等的灵师,其中也有过半数在工部任职,从事着许多权贵眼中所谓的‘贱’职,但他们却是对大晋的工农、基建、城防、攻防利器等诸多领域奉献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岩矿司设在外城东侧,离皇宫较远。 一路穿过繁华街市,马车抵达工部附近时已接近午时,姜云州一行人随便寻了一家餐馆解决午饭后,这才踏入岩矿司大门。 岩矿司占地颇广,仅是前门的城墙就足有一里有余,内部的殿宇环境也与其他的衙门宅院大为不同,伫立着一些造型稀奇古怪的设施和建筑,到处都能听到一些丁零咣当的敲打声。 司内主官是一名从五品的工部郎中,名为左善仟,听闻秦王殿下登门,一路带着小跑迎了过来。 “下官左善仟参见秦王殿下!” 正在好奇端详一件稀奇工器的姜云州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 这位工部郎中面色较黑,皮肤粗糙,身材略显清瘦,虽然衣衫整洁干净,发髻一丝不苟,但怎么看都有些寒酸味道。 “左大人无需多礼。”姜云州摆了摆手,“本王今日前来只是随意看看,大人随意派个小吏,给本王介绍一番即可。” 左善仟连忙说道:“在下手中目前也无要紧之事,殿下亲临,下官自是该作为岩矿司郎官,自是有义务陪同殿下熟悉司内部署。” 左善仟自是不可能知道,姜云州日后是不会来工部了,他还以为这位地位尊崇的秦王殿下,不日即将赴任,热心地带着姜云州,一一介绍着府衙内的各种设施与智能。 “衙内可有专程放置材料样本所在?”闲逛几许后,姜云州还是直接道出了此次来意。 寻得能够承载更高灵术的材料,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自是有的,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左善仟带着姜云州一行人沿着一条笔直青石小道,径直往府衙深处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一处空旷的院落前,院落中空地上放置着一排排整齐桌案,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材。 左善仟指着院中说道:“这些都是一些待处理的石材样本,屋内还有一些已经处理过样本。” 姜云州踱步至那些石材桌案前,细致地查看起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研究,他大体也摸清了材料对灵术纹印的承受力大小的核心问题,那便是抗性,一种材料,除去自身蕴含灵种强度外,对某一系灵种的抗性越高,这种材料一般来说,能承受灵术的品阶也就越高。 他大致扫视一圈,发现外面这些石材大都是一些常见矿物,火铜、炭石之类,姜云州不免有些遗憾,旋即问向左善仟: “左大人,不知府衙内,可有一些稀奇矿物,最好是灵种含量丰富那种。” ------------ 第85章 完结章 按原思路,楚萧晴前期会一直暗中协助顾安谪,她是一个从小的缺爱的人,母亲的偏执,父亲的软弱,让她错把顾安谪的示好当成依赖。 此时苏洛已对男主暗生情愫,但不自知,只是觉得小师叔是唯一亲人,总是想方设法保护他。 但她不知道,男主的实力在突飞猛进,身边的侍卫也被他打造成了一支豪华强悍的队伍。 一次偶然情况,苏洛开始怀疑楚萧晴的身份,可是在逐渐了解她的过程中,率真的苏洛却开始愈发同情这个少女,二人姐妹情逐渐升温。 直到与姜云州大婚之后,男主推倒楚萧晴,见证楚萧晴心态逐渐纠结的过程,明明心里已经开始向着他,嘴上却依旧对他不冷不热。 婚后逐渐相爱的过程,会是最甜的时候。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执行任务时,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对母亲和顾安谪阳奉阴违。 二人在一次次摩擦与互助中相识相知。 楚萧晴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逐渐爱上了姜云州,可在她眼中,自己的好姐妹苏洛与姜云州才应该是一对,虽然苏洛大大咧咧,总是喊姜云州是小师叔,但是苏洛对姜云州的情谊早被楚萧晴看透。 楚萧晴陷入甜蜜与纠结中,此时开始与母亲有决裂迹象。 而与此同时,姜云州治愈平南王,与平南王交好,借此机会向晋皇索要了封邑,正式开始当起土皇帝,同时犯起直男癌,每天都在疯狂提升自己实力和领地战力。 他知道藏在暗处的顾安谪不会就此罢休。 国事上,南炎野心扩张,联合大漠,并且与晋国内部的乾国余孽勾结,各种搞事,北凉出现尸傀作乱,内部也开始有南下的声音。 此时的誉王已完全失势,尤其在魏王回京后,他在晋皇面前已毫无地位。 顾安谪因身份曝光,利用暗地的势力和旧太子齐王的残存势力,策划让誉王谋反。 在晋皇又一次出宫游猎时,誉王决定孤注一掷。 岂料晋皇早已察觉,可就在晋皇觉得十拿九稳,可以将乱党一网打尽时,死亡灵种师梁乌生出现,大量尸傀搅乱了战局。 此时南炎入境,借机开战。 姜云州的强大护卫军在这个时候扭转了战局,在关键时候,姜云州内部却出现了一支陌生队伍,近距离挟持了晋皇,顾安谪的老护卫,已入生死境的梁乌生赫然就在其中。 这时,他才赫然发现,旧太子齐王势力的领袖,居然是自己的护卫季白。 季白亮明身份,他居然是旧太子齐王的嫡长子,晋皇嫡长孙,要求晋皇平反当年受诬陷的太子齐王。 晋皇答应平反,但并非是受逼迫,而是剔除多年心病。 季白偷袭粱乌生,为姜云州营救晋皇取得时机,姜云州利用临时力量,与镇国公楚天尧大战粱乌生,扮作楚萧晴小侍女去游猎玩耍的苏洛借此救走晋皇,立下大功。 粱乌生和顾安谪逃走,季白自刎。 苏洛被晋皇册封郡主。 此时晋国与南炎正式宣战,因姜云州的领地靠近南炎,主动带领大军参战。 姜云州的队伍异常强大,简直是降维打击,战事无往不利。 大漠为避免被一统,同时宣战。 晋皇愈发器重姜云州,魏王开始嫉妒,他得知苏洛与姜云州非同寻常的情愫,故意让晋皇安排苏洛以郡主身份与北凉联姻。 苏洛逃离京城,不知所措时,被楚萧晴带去见姜云州。 姜云州离开战场,让晋皇中断联姻。 晋皇对此行为十分不满,魏王借助京城越发强大的势力,发现楚母以及楚萧晴曾经与顾安谪勾结的证据。 晋皇震怒,要处死楚氏母女二人。 姜云州自断一臂,以抵楚萧晴死罪(后面当能长出来),并承诺将南炎灭国,替楚萧晴将功补过。 楚萧晴感动坏了,彻底死心塌地,并推波助澜,把苏洛送到了姜云州床榻。 姜云州坐享齐人之美的快日子自不必说,战场上同样战无不胜,很快便打到南炎首都。 魏王感觉大受威胁,被逼谋反,事情还没干,便被晋皇直接流放。 眼看晋国有大一统趋势,灵阁来人,要求晋皇收手。 这时众人得知北凉大乱,极北之地大量尸傀涌现,南炎答应割地赔款,并且派出军队,前往北境,四国联手共抗尸傀。 灵阁的老阁主发现楚萧晴的异况,想要将她带走,称其是死亡灵塔苏醒的根源,是天下大乱的祸根。 姜云州与苏洛联手,逼退老阁主。 后来又在老阁主帮助下,剔除了真实的祸根之源,深藏在楚萧晴体内的孪生妹妹。 楚萧晴孪生妹妹借死亡灵塔,引导魔尊降世。 此时天下死亡灵种遍地出现,魔尊附体借顾安谪。 魔尊与姜云州同为一位灵界散仙的两名弟子,前世楚萧晴姐妹都是其徒弟,散仙偏爱姜云州,登仙失败后,将仙物赐予更有希望的姜云州。 魔尊心生妒忌,以身入魔,造就无数杀孽,成就天魔之体,随后偷袭姜云州前身,碎其神魂。 楚萧晴心怀善念,不忍见灵界生灵涂炭,偷走魔尊圣物想带着姜云州碎裂的神魂转世重修。 魔尊大怒,想要赶尽杀绝。 故而利用她同根同源的妹妹锁魂,在轮回中锁定楚萧晴,彻底剿灭祸根。 二人经历六世轮回,只要再击杀姜云州一世,他便会彻底消亡。 但这一切其实都在姜云州算计之中,最后一世,乃混沌神物无字金书中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全是被魔尊枉杀的冤魂。 重修七世的姜云州彻底灭杀魔尊,带着这个世界重回灵界。 自此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