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穿越了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高楼林立,危言耸听… 路瑶沉浸在那个简直是危言耸听的梗中,吃着薯片,窝在沙发中。 忙碌的工作总是枯燥无味,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她熬了个通宵看完了电视剧《云之羽》。 意犹未尽之间,刷起了小视频… 正当她沉迷于远徵弟弟的美色之时…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花了大价钱买的施华洛世奇的吊灯正摇摇欲坠。 地震了? 终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路遥,第一时间的看向了头顶的吊灯… 零点零零零一秒之后… 房间陷入了黑暗,路瑶也陷入了黑暗… 房间的钟表诡异的转动着,电流声在寂静的房间中越发刺耳… “近日,多地发生4—5级地震,请各地居民关好门窗,自觉做好防震事宜,不要将自己置身于易倒易落的大型物品之间,例如:衣柜,橱窗,冰箱,吊灯……” 随着电力系统的恢复,电视中播放着时实新闻… 路瑶被压在了华丽的吊灯之下,生死未知…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东西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 “路瑶!” 随着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区,有人被抬上了救护车 而这些,路瑶已经不知道了! ———————————————— 晨曦微亮,薄雾渐笼… 路瑶缓缓的睁开了眸子,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纯白…… 这是谁的丧仪? 路遥缓缓坐起身来,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随即察觉到了不对。 这手,怎么缩水了? 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手,路瑶陷入了沉思… “二小姐醒了,快,去通知远徵少爷!” 路瑶被这一声打断了思路,她想了很多,重生?穿书?做梦? 嗯,一定在做梦! 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医师走上前,在路瑶没有回过神中,给路瑶把了脉。 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老医师摸了摸胡子,十分断定自己的诊断,但还是开口问道:“二小姐,可有不适?” 二小姐? 路瑶看着一袭墨绿色长袍,穿着古色古香的大夫,觉得这个梦做的可真细节! 不适?那肯定不适! “哎哟,我的头好痛!请问你是哪位?”路瑶表示头痛难忍,并且提出了陌生人疑问! 老医师:…… 他连忙抓起路瑶的手腕,切脉之后,百思不得其解…… “二小姐,你莫要开玩笑,我是徵宫的王医师啊!你不记得老朽了?”老医师明显有些着急,汗水从额头流下。 路瑶一听,立马附和道:“哦~老王啊!记得记得!” 老医师:……完了!二小姐傻了,远徵少爷不会拿他去做药吧! 路瑶见老医师一脸石化的样子,也有些尴尬,职业病职业病! 身为一个天天跑业务的社畜,那些客户她怎么可能都记得名字? 每日里就是,哦~老王啊,老李啊!记得记得! 等等,徵宫?他说这里是徵宫? 宫商角徵羽,这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徵宫吧?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周公诚不欺她! 自己竟然做梦梦到自己到了徵宫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都梦到徵宫了,那不得见见远徵弟弟?现实里见不到,梦里还不得任她为所欲为? 正想着,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道光照了进来,一道修长……额,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姐姐?” 小小的少年,头上戴着抹额,一脸的稚气。见路瑶没反应,他眉头微蹙,走上前,熟练的切上了路瑶的脉。 脉象平稳… 但是,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陌生? 宫远徵看着眼前的姐姐,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 他看向老医师,眸子中带着询问。 老医师:…… “远徵少爷,二小姐她,好像是失忆了!” 路瑶震惊了,自己这梦有些离谱,这是宫远徵,小时候? 她怔住了,不应该啊! 自己看了那么多集电视剧,小宫远徵的出场都没有五分钟,自己怎么会做梦梦到十年前的宫门来? “失忆?” “是的,医书中有记载,人在过于悲痛之中,陷入昏迷,会短暂性的失忆,以保护自身。”老医师整理好思绪,如实说道。 看着姐弟俩的目光中都带着悲悯,徵宫嫡系,就剩这两个孩子了! 二小姐更是无法接受,哭昏了过去… 倒是远徵少爷,父母死了,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 有些胆大的仆人都在说远徵少爷没有心! 也是,远徵少爷从小就喜欢和虫子玩,不爱搭理人,也难怪他们会这么说。 就连二小姐,平日里也不怎么和远徵少爷说话,如今还失忆了… 害! “那,她还能想起吗?”宫远徵眼中闪过迷茫,姐姐失忆了,这世界上唯一留下的亲人,也不记得自己了… “这,不好说!可能哪天二小姐就想起来了!”老医师也没有把握,因为悲痛失忆这种事情,也不能靠药物治疗,这是心理上的创伤,一般都是失忆者不想记起来。 “当然,想不起来也是好事,不然又得伤心了!”老医师叹息道。 宫远徵的眼眸微动,看了看呆愣着的姐姐,垂下了长长的羽睫:“也是,想不起来也好。” 路瑶见宫远徵的表情有些落寞,面对小团子,她的心都要化了,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头。 宫远徵抬眸,对上路瑶的眼睛,身子闪躲,将头从路瑶的手中移开了。 “听好,我叫宫远徵,你叫宫遥徵,我们是姐弟,这里是宫门,徵宫。”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一本正经。 路瑶觉得好笑:“那我是你姐姐?姐姐摸摸头不行?” 宫远徵转身就走:“还有,我们不熟!” 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路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个小孩嫌弃了? 这在自己的梦里,远徵弟弟怎么是这样的?不应该啊?难不成,梦都是相反的? 见路瑶怔怔的看着门的方向,老医师以为路瑶是伤心了,安慰道:“二小姐莫要多想,远徵少爷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二小姐从前和徵公子也不亲厚。” 路瑶看向老医师,眼中充满兴味:“老王,跟我讲讲,如今是什么情况呗!” 被称作老王的老医师:…… “霹雳堂堂主将无锋带入了宫门,宫门突逢变故,一时间应对不及,宫门成年男子和嫡系死伤惨重。二小姐你的父亲,也死在了这场战斗中…还是不提了,二小姐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如今徵宫就剩你和徵公子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老医师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路瑶脑子忽然清醒,想到了电视剧中那躲不开的十年前! 现在,真的是十年前!还是宫门刚刚经历过无锋屠杀的时候! 难怪入目之间,就连床帘都是白的! 等等,这个梦怎么还不醒? 路瑶想着,冲着自己脸就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疼的路瑶龇牙咧嘴。 宫远徵端着药进来时,就看到他那个姐姐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 宫远徵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又转身离开了,看来还得加一味,他姐病的不轻! 这一巴掌算是把路瑶扇醒了,这哪里是做梦?这分明是穿越! 她敲了敲脑袋,她记得她当时正在刷云之羽的碎片剪辑,然后房间晃动了一下,她抬头看灯,灯…掉了下来…… 所以,她死了? 路瑶悲从中来,但这没有持续很久,她抬起眸子,死了好啊,终于可以不当社畜了! 宫远徵的姐姐?宫门二小姐?虽然和电视剧里有些出入,但是,自己是不是可以摆烂了? 可以在宫门混吃等死,顺便心疼一下弟弟? 毕竟宫尚角也不是亲的,自己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亲姐姐,虽然看起来关系不太好,但是感情嘛,都是可以培养滴! 而且宫尚角常年不在宫门,哪有姐姐来的周到? 路瑶既来之则安之,至少接下来的十年,宫门不会有什么大变故,有什么问题,十年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理清楚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宫遥徵,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失忆已经成立,但是性格总是不能有太大的出入。 不然,让人发现端倪,被人说是妖怪给烧了怎么办? 虽然和远徵弟弟关系不好,但是既然是他姐姐,他应该是有些了解以前的宫遥徵吧! 路瑶准备找机会去问问。 她刚下了床榻,门就又被打开了,第三次去而复返的宫远徵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喝了它。” 路瑶看着黑乎乎的药,目露难色,她属于那种极度怕苦的人,就连999感冒灵她都下不去嘴,这药? 大可不必! “那个,远徵弟弟,我感觉自己现在挺好的,不用喝药!”路瑶,哦不,宫遥徵将药推远了一些。 宫远徵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果然 ,就算失忆了,这娇气的本质没有改变:“不苦,甜的,我放了甘草!” 宫遥徵半信半疑,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微甜的口感溢满整个口腔。 她有些惊讶的看向宫远徵:“怎么会?” “姐姐以前也会的,这还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宫远徵扬起一抹笑,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宫遥徵觉得,他们姐弟两的关系,好似不像老医师说的那样。 “我教你的?” “嗯!你说,先放入甘草再放入药就可以使安神汤药既可以不失药性,又可以入口微甜。”宫远徵看着宫遥徵,思绪拉回了一年多以前。 宫遥徵比宫远徵大三岁,与死去的宫朗角同岁。 和从小喜欢玩虫子的宫远徵不一样,宫遥徵一直都是徵宫宫主的掌中宝。自小便与草药打交道,父亲一直夸宫遥徵是天生的医药天才,生来便是治病救人的,和月宫那位不遑多让,可能再过几年,就连月宫那位都要望尘莫及了。 宫遥徵在和父亲学习医术的时候,小小的宫远徵就在门口偷偷的看着,他对这个姐姐充满了好奇。 但宫遥徵醉心医术,对这个自小便不怎么亲近的弟弟没有多少关注。 直到有一天,她将甘草先放入药罐中,被小小的宫远徵阻止了:“甘草先入药,会影响药性,姐姐错了!” 女孩总是长的快些,宫遥徵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弟弟,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可是,姐姐做的是安神汤啊,无碍的。” 这是宫远徵第一次看到姐姐笑,也是唯一一次。似乎在宫遥徵的眼中,药材和研究医术从来都是第一位的。 从那次后,宫远徵便天天来药房看着姐姐调制各种汤药。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将刚养大的虫子掉入了汤药中,他在心疼虫子的同时,抬眸看向了神色莫名的姐姐。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父亲教你的刀法练了没?”宫遥徵的神色冷淡,只看着那碗泡着虫子尸体的汤药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远徵出了药房,从此没再踏入药房半步,他害怕看到姐姐责怪的眼神,他默默的拨开草丛,挖出一只小小的虫子。 又要重新养了… 他不知道的是,宫遥徵让他出去,是发觉到了宫远徵还小,那滚烫的汤药,这次掉进去的是虫子,那下次呢? 她看医书时无暇顾及他,万一他…… 如今宫远徵已经快八岁了,有了自己的药房,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初姐姐为何因为一个虫子就不让自己进入药房。 得知她失忆之后,他心中五味杂陈,这才脱口而出那句,我们不熟! 爹爹死了,他只有姐姐了,如今姐姐还失忆了,忘了他! 他们本就不熟,那就重新认识吧! 宫遥徵看着眼前的宫远徵,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甜到了心里。 谁说宫远徵没有心?她宫遥徵第一个不同意!那些闲言碎语之人,若是被她发现了,必定怼回去。 眼泪,是流给心疼自己的人看的,而不是给你们这些闲言碎语的外人看的。 谁说父亲死了就一定要哭了? 哭给谁看? 哭给你们看笑话吗? 宫遥徵眸色微动:“远徵弟弟,以后,请多多指教。” 宫远徵抬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宫遥徵:“既然你失忆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宫远徵,是你弟弟,可别再忘了!” “你若是再忘了…我就…” “你就怎样?” “还能怎样?只能再认识一次了!”宫远徵眼睫微垂,有些委屈。 “噗!咳咳咳…”宫遥徵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远徵弟弟,怎么能这么可爱! ------------ 第2章 宫尚角 大雪纷飞,试图将宫门的血迹埋藏… 雪停,满地落雪堆积,将整个宫门裹上了一层银装… 徵宫的大殿处,宫远徵一人跪在大殿中央… 地面上的纸钱随风滚动,空中也飘着黄色的纸钱,下人们在打扫着… 今日是宫门遇袭后的第七天,姐姐醒了,父亲却是要下葬了! 小小的宫远徵低垂着眸子,神色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悲伤。 这几日,宫门各宫都沉浸在白色的悲伤中,几日守灵,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流泪。 只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角落,抹着眼泪。 爹爹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悲伤这种东西,没有人可以分担,就像手上的伤口一样! 宫远徵看着手上刚刚因为想看父亲最后一眼,被父亲棺材上的钉子扎破的手指,面无表情。 他抬步走出了灵堂,在一处台阶坐下,看着手中的伤口,如同感觉不到疼一般。 昨日,自己和姐姐秉烛夜谈,直到天明姐姐才睡下。 现在,姐姐应当还没醒… 宫远徵的眸子垂了垂,姐姐似乎比以前,更加灵动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或许这次失忆,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总觉得,现在的姐姐,才是有血有肉的,有灵魂的! 之前的姐姐,就像,就像那学习针灸时用的人偶一般,淡漠到让人不敢靠近。 一片纸钱飘过,传来窸窣的议论声。 “这徵宫就剩这姐弟两了,二小姐因为父亲去世都哭晕过去了,这徵公子和没事人一样,连滴眼泪都不掉!” “谁说不是呢?说也奇怪,这徵公子从小就不喜欢和人玩,只喜欢虫子。”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他流着血,都不知疼,他就像虫子一样冷血,没有心的。” “别说了…快走…” “角……” 声音戛然而止,宫远徵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以为小声嘀咕他就听不见了? 不好意思,他从小便耳聪目明异于常人,或许,自己真的是个怪物吧! 一道身影出现在宫远徵的身前,一双大手将宫远徵的小手拉起,细细的粉末倒到伤口上,原本在流血的伤口止住了血。 宫尚角温柔的给宫远徵包扎着伤口:“听到她们的议论了?” 宫远徵点了点头。 “那为何不哭?”宫尚角轻声问道。 “哭了,就可以不难过了吗?就像这伤口流血一样,这疼痛依旧在我身上,没有人可以分担的,所以,我不哭。”宫远徵将包扎好的手指放到眼前,谁能想到一个不到八岁的孩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能!”宫尚角好似也想到了什么,眼眶微红,哭了,也不能不难过。 只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了别人。 宫尚角将宫远徵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心里的伤和手上的伤不一样,手上的伤会流血,会结痂,会愈合。心里的伤或许永远也无法愈合,但是,你可以在我面前流泪,因为你哭了,我就可以知道,你在难过,我可以替你分担。” 宫尚角的声音真挚而温暖,宫远徵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哥,我听说了,你弟弟,是因为我最后到密室,打开了密室的门,才……” “傻瓜,这不怪你,你忘了,我说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弟弟!”宫尚角的神色微变,后坚定的说道。 他看了看这偌大的徵宫,眸中微微寒凉。 这徵宫,也该换换血了,怎么会有如此多碎嘴的仆人?也难怪宫门会被无锋乘虚而入,是他们松懈了! 宫远徵听到宫尚角的话,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三天前,宫遥徵昏迷不醒,宫远徵独自去了庭院中,刚好看到宫尚角在练刀。 凌厉的刀法在宫远徵的眼前呼啸而过,让小小的宫远徵看呆了,眼中满是艳羡。 他的呼吸乱了… “出来吧,看到你了!”宫尚角的眸中带着刚刚失去至亲的悲痛,整个人周身都萦绕出一丝落寞。 宫远徵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被发现了,怎么办?会被讨厌吗? 宫尚角见是宫远徵,有些微愣,他努力的挤出一抹笑,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不至于吓到小孩子。 “你叫宫远徵,对吧!”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嗯!”宫远徵点点头,眼中满是无措。 “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仆人呢?”宫尚角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看到宫远徵的仆人。 “我爹爹死了,姐姐也昏迷不醒,仆人们欺负我,以后也没人教我武功了……”宫远徵哽咽着说道。 看着小小的宫远徵,宫尚角的眼底一片温柔,他蹲下身:“别怕,以后,我教你!” 宫远徵眼中闪过惊喜:“当真?” “嗯!” “那,那你不要教太难的,我天赋不好,爹爹说我学的慢……你刚刚的那些动作,我爹爹还没教呢!”宫远徵小心翼翼的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宫尚角伸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头:“没关系,我们慢慢学,就算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保护你!” “可是,我们不是一个爹爹,我也是你弟弟吗?”宫远徵有些疑惑,抬眸询问道。 宫尚角眼中满是郑重:“你只要姓宫,你就是我弟弟!” “可是,你不是有自己的弟弟吗?我来了,他不会生气吗?”宫远徵想着,若是姐姐突然认了个弟弟,自己肯定会生气的吧! “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宫尚角的眸子一瞬间泛红,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声音中的哽咽。 宫远徵哪里见过这阵仗,他连忙安慰道:“你别哭,我做你弟弟好了。你教我武功,我会认真学的,以后我也保护你。” “这里没刀,我回徵宫把我的刀拿来,你在这里等我哦,我马上就回来。” 宫远徵跑远了,气喘吁吁的回到徵宫,拿出自己的桃木刀。 再回到庭院时,已经不见了宫尚角的身影。 他有些落寞的垂下了脑袋。 忽然,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惊喜的回头,宫尚角蹲下身子,手中拿着一把短刀:“既然你愿意当我弟弟了,那做哥哥的自然要给你一个见面礼。” 宫远徵接过短刀,细细的描摹着短刀上面的花纹:“这把短刀真好看!给我了吗?” “嗯,送你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武,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好,但是,既然你送了我礼物,那我要回什么礼物呢?我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宫远徵垂下了眸子,爹爹死了,姐姐昏迷了,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宫尚角看着这样的宫远徵,心中抽痛,他一把将宫远徵搂进了怀中,泪水盈满了眼眶:“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了。 ” 整整一下午,小小的少年在宫尚角的指导下,用着桃木刀,一点一点的学会了之前宫尚角舞的那一套动作,虽然笨拙,但是像模像样…… 临近午时,宫遥徵在温暖的被窝中睡醒了,摸了摸身侧,已经没有小小少年的身影。 她稍稍有些惊讶,但随即皱眉,小孩子不睡觉可会长不高的,看来以后要监督他好好睡觉,可不能再晚睡早起了。 昨夜的秉烛夜谈中,宫遥徵了解到了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主了。 总结下来,那简直说是缺根弦都不为过,小小年纪,痴迷药理,本该是年少爱玩的年纪,她却整日里泡在药房里。 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关心,对于宫远徵这个弟弟也是爱搭不理,只有在看到爹爹尸体的时候流下了泪水,然后晕了过去。 宫遥徵觉得,宫门中人果然一个个都天赋异禀,宫子羽过目不忘, 宫尚角武功高强,嗅觉灵敏,生育……额,这个暂时不论,宫远徵是个毒药天才,宫紫商研究火药,而且情商超级高,后山的月公子医术超高,雪重子葬雪心经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就连天天被花长老说愚钝的花公子最后都研究出了山摧。 解毒有宫远徵,治病月公子,打架赚钱布局有宫尚角,火药有宫紫商,再不济还有花公子。 所以,有她什么事? 她可以安心摆烂了!她不明白原身那么卷做什么,她可做不到和原身一般整日里泡在药房中。 况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这十年,她可以躺平了! 宫遥徵如是想着,便出了房间,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徵宫大殿外的台阶上坐着的两个人,宫遥徵的眼睛微亮。 这剧情她熟啊,宫尚角安慰宫远徵,没想到竟然在今天! 但是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兄弟培养感情了吧,毕竟自己这个准备摆烂的人,以后还得靠这两人养活。 刚转头欲走… 就被一声姐姐喊住了脚步。 宫遥徵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身:“好巧啊!这是?” 宫遥徵看向宫尚角,看着十七岁的少年模样宫尚角,此刻的他还没有十年后的成熟和冷厉,头上还带着宽的抹额,身上那淡淡的,抹不去的忧伤,让他整个人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气息。 而宫遥徵只能装作不认识,鬼知道她有多激动!这可是宫门的大金主,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都要靠他了! 看过云之羽的宝们都知道,宫门以宫为姓,分为商角徵羽四宫,商宫负责暗器和武器火药的制作,给角宫在江湖中的生意铺路。而角宫则负责外务,与江湖上的周旋以及生意往来。徵宫负责毒药解药的研究,制毒和解毒。羽宫负责宫门上下守卫,四宫各司其职,才形成了这偌大的宫门。 “这是角宫的哥哥!”宫远徵奶声奶气的说道,他拽了拽宫遥徵的衣袖,微微垂下了眸子。 “昨日你看到的短刀,就是哥送的!说好的,我当哥哥的弟弟,你不许生气的。” 宫遥徵了然,难怪感觉宫远徵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担心自己吃醋啊! 宫遥徵笑了笑:“不会的,多一个人保护远徵弟弟,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即,宫遥徵看向宫尚角,微微行了一礼:“多谢角公子愿意教远徵弟弟武功。”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知道她便是宫远徵口中那个昏迷刚醒的姐姐,如今看来,和传言中不太一样:“你是叫,宫遥徵,是吧!是哪个遥?” “是“遥遥征驾远,杳杳白日晚”的遥。” 宫尚角闻言,笑道:“那是遥,还是杳啊?” 宫遥徵原本准备拽个文,结果尴尬了:“额,遥远的遥!”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这便是远徵的姐姐,比远徵大三岁,与朗弟弟同岁… 宫尚角的神色微敛:“今日后山的长老便要出面和执刃一起给各宫安排丧仪,让宫门的亡魂入土为安。” 宫远徵看了看宫尚角,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灵堂:“哥,爹爹他们会被埋在哪里?” “后山坟冢。” “后山,那我们以后就不能去看望父亲了。”小小的宫远徵,眼神中有些落寞。 宫尚角安慰道:“不会的,他们的灵位会被供奉在后山祠堂,我们每年都可以去看他们,他们都是宫门的英雄,是他们守护了宫门。” 宫远徵闻言看了看大殿中的棺椁,今日是头七,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回来看他。 虽然爹爹一直对自己很严厉,自己天赋不好,一遍一遍的练习刀法,却总是不得要领。 “站稳,腿不要弯曲,手臂用力带动手腕,刀要拿稳,像这样!” 庭院中,宫望徵示范着刀法,小小的宫远徵双腿打着颤,眼中含着泪花。 “你是男子汉,是徵宫的未来,你这般软弱无力,以后又如何能保护你姐姐?如何让徵宫在宫门中立足?” 宫望徵看着宫远徵颤抖的腿和额头的汗,眸中流露出心疼,但还是闭了闭眸子:“接着练,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吃饭。” 宫远徵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好累!真的,坚持不住了! “把你这不值钱的眼泪收起来,你要记住,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他只会暴露你的软弱!让人肆无忌惮的欺负你!”宫望徵皱着眉,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远处,宫远徵看不到的地方… “去给小少爷准备药浴。” “是!” …… 宫远徵耳朵微动,目光坚毅了起来,爹爹说的没错,他是男子汉,他要保护姐姐,守护宫门!不能被别人欺负。 庭院中,小小的少年挥着木刀,一遍又一遍,就算汗如雨下,就算腿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他都没有停下… 思绪被拉回,宫远徵看着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宫遥徵,还有因为执刃传唤而离开的宫尚角,暗暗下定了决心。 宫遥徵则是在宫尚角刚刚的话中久久回不过神,宫门之人,似乎生来就有某种信念。守护宫门,简直是刻进了DNA里。 而自己的摆烂想法在这其中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怎么摆烂才能又摆又卷呢? 真令人苦恼啊! “姐姐,你饿了吗?” 宫远徵的声音让宫遥徵回过神,摸了摸有些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是有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听到了!”宫远徵看了看宫遥徵的小肚子,一脸单纯点说道。 却让宫遥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真丢人,自己肚子响起来这么响吗? “走吧,去用午膳!”宫遥徵牵着宫远徵的手,往膳厅走去。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因是丧期,所以全部都是素菜,但是品相极好。 宫遥徵给宫远徵夹了一筷子莴笋:“多吃点,快快长大!” 宫远徵微微一怔,姐姐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她从来都是安静,吃饭时食不言,连筷子都不会碰到碗边,更不会给人夹菜。 宫远徵的眸色微暖,他喜欢现在的姐姐! 他也夹了一筷子菜:“姐姐也吃!” “远徵弟弟真乖!”宫遥徵吃着饭,笑着说道。 宫远徵害羞的扒拉起了饭,心底冒起了泡泡,被姐姐夸了呢! 宫门的出殡仪式在下午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似乎在哀送着亡人。 宫遥徵等人只能送到后山入口处,看着一个个灵柩被抬入后山。 察觉到身旁宫远徵的情绪不对,宫遥徵将宫远徵揽进了怀里,轻声哄道:“想哭就哭,在姐姐怀里,别人看不到的。” 细细的抽咽声传来,泪水打湿了宫遥徵胸口的衣襟,也打湿了宫遥徵的心。 她轻抚着宫远徵的头,看着空中飘舞的雪花和纸钱。 第一次对宫门,有了归属感,只因为怀中的小小少年。 ------------ 第3章 融雪了 雪花肆虐,这场雪下了很久很久… 宫遥徵在暖炉旁烤着手,宫远徵在一旁背着医书。 不知是何缘故,宫远徵背的每一种药材,她都能准确的知道它的药性,甚至能知道它和哪种药材相调配会有何种效果。 宫遥徵有些惊讶,这就是穿越开的外挂吗? 于是,宫遥徵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宫远徵背诵的药方药理的监考老师。 每日晨时,宫远徵便会拿着医书过来背给她听,她也乐此不疲,宫远徵奶呼呼的声音,背着那拗口的药理知识,在这些下着雪的早晨,丝毫都不显得突兀。 她将煮好的茶倒入杯子中,用盖子拂去浮沫,放到了宫远徵身前的桌子上。 宫远徵背诵的声音一顿:“姐姐,你又放错茶叶了,这是铁皮石斛!” “没放错,喝点对身体好!” 宫远徵:…… …… 来到宫门这些时日,她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考上大学之后,用着国家的补助,以及自己每学期的奖学金艰难的活着。 大学毕业之后,她进了一家私企,整日里连轴转,与公司的各个客户周旋。 她的优秀得到了上司的赏识,提拔了她,她升职的很快。 很多人嫉妒她,她长的好看,又年轻又漂亮。闲言俗语似乎要把她淹没,说她和上司不清不楚,用了狐媚手段。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日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关门,上司看到她就像看到一颗摇钱树。 她整日里很忙,或许只有忙起来才能掩盖她内心的孤寂,这偌大的城市中,何处是家? 后来,她的职位水涨船高,工资越来越高,她在这座城市中买了房子。 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用的是最好的装修,买的是最贵的家电和家具。 无所谓实用不实用,好看就行… 她赚钱,就是为了给自己花的,不然那么辛苦赚钱做什么? 她又没有父母要养! 后来,她养了个闺蜜,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她会不会难过。自己留下的钱和房子车子也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吧! 宫遥徵对二十一世纪唯一的留念就是那个生活不能自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找手机的闺蜜了。 宫远徵的一声姐姐拉回了宫遥徵的思绪。 “怎么了?” “我背完了!你不会又没听吧!”宫远徵微微皱眉,他气鼓鼓的,软软的脸蛋看着很好rUa! 宫遥徵伸手捏了捏宫远徵软软的脸颊:“什么叫没听,我这是信任你。远徵弟弟又怎么会背错呢?” 宫远徵从宫遥徵的揉捏中挣脱出来:“姐姐如今是越发松懈了,不如,我来考考姐姐吧!” 宫门的冬天很是漫长而寒冷,宫遥徵已经窝在房间里几日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宫遥徵的药房如今恐怕都要落灰了。 药房:我失宠了! “行啊,你问。”宫遥徵来了兴趣,喝了口茶,好整以暇。 “为何要炮制药物?如何炮制?炮制后的效果。”宫远徵来了个死亡三连问。 “是为了消除或减少药物的毒性、烈性的副作用,如巴豆去油。像生地制熟、延胡索醋制,便可改变药物性能,增强药物的效果。”宫遥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炮制药物后,可矫嗅,矫味,祛除杂质,便于制药,煎服和贮存,我说的可对?”宫遥徵笑着说道,一脸的得意。 宫远徵认真记好,随即开口:“这些都很简单,我这里还有!” “你问。” “大黄和陆商这两味药……” “抑制…” ……… 天空微微放晴,阳光透过窗户透入徵宫的房间…… 房间中的姐弟二人一问一答,连空气都变得静谧而温馨… 阳光照在宫门屋顶的积雪上,一滴滴水从屋檐上落下。 这场大雪来的快,去的也快,屋顶的积雪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融化了! 宫遥徵怎么会不知道宫远徵的小心思?不过是懒得翻医书,来她这里寻求方便罢了。 说了一上午,看着屋檐落下的水滴:“下雨了?” 宫远徵走到窗户前,朝外看了看:“姐姐,是天晴了,融雪了!” 说着将窗户打开,阳光直射进来,让宫遥徵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看着阳光下的少年,心中暖洋洋的:“原来是,融雪了!” 看着天色,宫遥徵发觉已经午时了。 “该用午膳了,你今日不是还要去角宫练武吗?”宫遥徵提醒道。 宫远徵好似突然想起般,撒娇道:“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先去用午膳!”宫遥徵有求必应,今日太阳这么好,确实适合出去走走。 宫远徵拉着宫遥徵的手,往膳厅走去… 未出孝期,午膳还是素食… 宫遥徵有些心疼,宫远徵如今七八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素可怎么有营养? 而宫远徵却是一脸无所谓,见宫遥徵不吃,疑惑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在想着怎么给你补身体!”宫遥徵脱口而出。 宫远徵眨了眨眼睛:“姐姐可是嫌我矮?” 女孩子长的早,宫遥徵如今十岁,却比宫远徵高了足足一个头,在宫遥徵面前,宫远徵确实矮了。 “没有,远徵弟弟以后会长高的,可能会比姐姐要高上许多。” 宫望徵的基因很好,宫远徵自然也不可能矮,况且,电视剧中宫远徵的饰演者可是一米八四的田嘉瑞。 宫远徵又怎么会长不高呢? 她担心的是,他如今晨起背书,下午还要练武,只吃素菜,身体会吃不消。 但是宫尚角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身体不会吃不消,意志会战胜一切! 毕竟,他一日只食一餐,还只吃素! 于是,宫遥徵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毕竟,就算没有她,宫尚角也会把宫远徵养的很好! 但是, “我过几日去医馆要几朵雪莲,给你煮粥喝,以后早晨你便来我房间吃早膳吧!” “好!” …… 此刻雪宫之中,雪重子看着满池的雪莲,一袭蓝灰色头发,淡漠的眸子微微颤动,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随即,他被哭泣声吸引,和雪公子一起走到了雪宫的入口。 “你是何人?” “好冷,好冷!” “前山之人?为何会到后山来!” “融雪心经?他是宫子羽!” “带回去吧!通知羽宫,说是羽公子在雪宫。” “好!” …… 宫遥徵和宫远徵去往角宫的路上,就见一队宫门守卫急忙往一个方向赶去。 她拦下一个守卫,问道 “这是怎么了?” 一个守卫停下:“回二小姐,子羽少爷去了雪宫,执刃让我们去给他带回来。” “宫子羽?”宫遥徵听到这个名字,想了想时间,宫子羽比虚她小两月,如今也是十岁,兰夫人因病去世,执刃对宫子羽也严格了起来,确实因为逃避练武而误闯了一次雪宫。 “你管他做什么?他就是一个小野种!”宫远徵想到了曾经被七岁的宫子羽用糕点砸了后脑勺,那时候他才五岁。 宫遥徵皱了皱眉,俯下身子:“是谁教你这么说的?他姓宫,他也是我们的兄弟。” “徵宫的下人都这么说,整个宫门都知道!”宫远徵一脸愤愤的。 “而且,宫子羽十岁了还怕冷,我才不和他做兄弟!”宫远徵一脸傲娇,似乎天生就和宫子羽不对付一般。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羡慕宫子羽的,羡慕他有娘亲,还有爹爹的疼爱。羡慕他伤心难过了可以扑进兰夫人的怀里哭泣,羡慕他有宫紫商陪他玩耍,羡慕他就算不想练功了,也有宫唤羽替他撑起整个羽宫。 而自己,从小便没有娘亲,如今爹爹也死了,这偌大的徵宫,只剩下他和姐姐了。 姐姐是女子,需要被保护! 宫遥徵看着小嘴不开心的撅着的宫远徵,心下叹息:“远徵弟弟,姐姐的话,你听不听?” “自然…是听的。”宫远徵低头,垂下了眸子,他似乎能预料到宫遥徵要说什么。 他的眼眸微红,凭什么?难道就连姐姐也要为宫子羽说话吗? 他只是不想和宫子羽做兄弟罢了,他有什么错? “没人要求你一定要和他做兄弟,你不喜欢他,便不和他玩就是了。”宫遥徵的声音传来,让宫远徵抬起了眸子,他看着宫遥徵,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不能信口开河。下人们的议论,多且繁杂,我们不可偏听偏信!有些东西,我们可以不去理会,但是,一定不要助纣为虐。远徵弟弟这么聪明,一定有自己的判断,对吗?”宫遥徵的声音很柔,很平静,没有宫远徵以为的责备,而是认真的跟他分析着问题。 宫远徵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有错,他不该,不该喊宫子羽小野种。 就像,就像下人说自己是冷血的怪物时,他也会失落,会不开心! 但是怎么办?他就是想让宫子羽不开心,他看不得宫子羽分明拥有着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却整日里不懂得珍惜,戏耍玩闹,不把爹爹的话放在心里。 他当年想要用一块糕点来看自己珍视的小蝴蝶,他凭什么给他?他亲眼看到宫子羽用捕蝶网捕蝴蝶,丝毫不顾蝴蝶的挣扎,让蝴蝶的翅膀破损。他才不会给他看自己的蝴蝶呢! 所以他才会说宫子羽是小野种,不和宫子羽玩。 但这件事当时传到了爹爹的耳中,他被爹爹打了戒尺,在房间中抄写一百遍宫规。 如今宫子羽还跑进了后山,十岁的人了,他不明白这个比自己虚长两岁的哥哥,为什么会那么蠢! 姐姐也是十岁,但她已经读尽了徵宫的医书,并且有时候,比爹爹更让他感到安心。 想到此,他垂下了眸子,有些落寞,他想爹爹了! 宫遥徵低头,看到了宫远徵眼底的小泪珠,一瞬间慌了,她用手给宫远徵擦着泪珠:“姐姐不说你了,别哭!” 宫远徵顺着宫遥徵的手抬起眸子,湿漉漉的眸子如同小鹿一般看着宫遥徵,他扬起了一抹笑:“姐姐说的没错,是远徵错了,远徵哭是因为,远徵想爹爹了。” 吧嗒吧嗒的泪水落在宫遥徵的小手上,看着宫远徵的眸子。她终于明白了宫远徵为何会不喜欢宫子羽,因为宫子羽在挥霍着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啊! 宫遥徵心中猛然抽痛起来,她抱住宫远徵,眼眶在那一刻湿润:“你还有姐姐呢,姐姐陪着你!” 宫远徵感受着姐姐温暖的怀抱,真实的感受到姐姐的存在, “姐姐,你不会离开远徵的,对吧!”宫远徵声音带着哭腔,奶声奶气的,带着颤抖。 “嗯,不会,姐姐永远也不会离开远徵弟弟!”宫遥徵笃定的说着,她怎么会离开呢?宫远徵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了,那种血缘上带来的奇妙羁绊,让她沦陷,沉迷。 “那,拉勾!” “好,拉勾!” 两个小小的手勾起,盖了章! 积雪似乎在这一刻化开了,有绿色的嫩芽从雪底破土而出。 冬天,快要结束了。 ------------ 第4章 上元节 角宫之中… 犬牙交互的屋檐和深邃而幽长的阶梯相互映照。 庭院之中,有些阴暗潮湿,水滴落在宫尚角的刀尖,他眼神凌厉的舞着刀,行云流水,刀锋泛着寒光。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了动作,负手而立。 在见到宫遥徵的时候,宫尚角微微讶异,她今日怎么来角宫了? 自上次一面之后,这位二小姐就再也没出过房间门,下人们纷纷猜测二小姐又在研究什么药方。 但是远徵日日过来,说是姐姐畏寒,不愿意出门,房间中地笼烧的旺,她何苦出来受冻。 宫尚角当时眉头微蹙,传言果然不可信,这宫门二小姐和传言中出入甚大。 宫门之中皆传,宫家二小姐,娴静优雅,痴迷药理,是百年一遇的药理天才。 这娴静优雅暂且不说,就说着痴迷药理?他没看出来她的丝毫痴迷之意。 宫遥徵见到宫尚角,礼貌的行了一礼:“角公子!” 宫尚角放下手中的刀,回了一礼:“二小姐多礼了,今日怎么来角宫了?”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远徵,笑道:“今日太阳甚好,陪远徵弟弟来的,顺便来角宫看看。” “角宫清冷,没什么好看的。”宫尚角下意识的说道。 “角公子这是不欢迎我?”宫遥徵表示,那我走? 宫尚角回过神:“不是,是…” “是角公子自谦了,角宫景致幽静,夏日里定然凉快,到时候我来角宫乘凉,角公子可不要嫌我烦!”宫遥徵玩笑道。 “自是不会,到时和远徵一起来,我在角宫给你们准备房间,到时候住在角宫都可!”宫尚角从善如流道。 “那遥徵便在此先谢过角公子了。”宫遥徵见好就收。 宫远徵看着哥哥姐姐你来我往,一会看看宫遥徵一会看看宫尚角,弱弱开口道:“哥,是不是该检查我的刀法了?” 宫尚角这才看向宫远徵:“开始吧!” 宫远徵拿出木剑,开始动作起来,起势稍慢,但稳。 每一个动作都尽力的做到完美,砍,挑,折,回,转… 小小的少年的每一刀都是那么的认真,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对于练武,他是认真的。 宫尚角满意的看着宫远徵,宫遥徵也不由看着小小少年练刀身姿。 时光如绸… 寒影似剑… 渐渐的,少年长大了,身材修长,腰身如同劲松一般,手中的木刀也变成了双刀,一长一短,可合二为一。 刀刃锋利,寒光凛冽… 那刀是少年十四岁那年让花宫打造的,宫遥徵画的设计图纸,为宫远徵量身打造的。 那把刀锋利如稚嫩草叶划破脆弱空气的声音,随着少年的挥舞,如镜般的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刀身上倒映出少年那凌厉的眼眸,半分讥讽,带着傲气。 随着少年勾唇一笑,动作利索的将双刀收回了刀鞘中,一手扶着刀柄,一手背后而立往宫遥徵这边看过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日上元节,我禀了执刃,想着带你一起去旧尘山谷玩。”宫遥徵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少年,眼中满是笑意。 宫远徵长身玉立,头上带着抹额,走动之间满头的铃铛叮铃作响,他眼中带着笑意:“好啊,我去问哥要不要一起。” “去哪都要问哥,宫远徵,你好好看清楚,谁跟你才是亲生的。”宫遥徵扭头,一脸的不悦,嘴都要嘟上天了。 宫远徵笑的更开心了:“哪有?难道姐姐不想和哥一起出去吗?这些年,哥可是从外面给姐姐带了不少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那是你姐姐我应得的。”宫遥徵本就是个谈判专家,这些年,宫尚角常年在外,世人皆道他精明能干,手眼通天。 这些年,宫门虽然韬光养晦,但是宫尚角终日在外游走,各种据点的建立,商铺的增加,水路的运输,让宫门的这几年的财力和收入远超以往。 可以说,宫尚角做的,比他的父亲,更为出色。 他行事果断,有勇有谋,江湖上的龌龊和门道,他总是能够一眼看透,果断出手。 宫尚角武功高强,在江湖上手眼通天,无锋对他极为忌惮,生意上也有几次搅乱,但都被他发觉,无从下手。 几次围杀也都以失败告终,这更让宫尚角在江湖上更加的受人尊敬。 但其实,在他的背后,还有宫遥徵这样一个狗头军师。 各种江湖纷争,虽然都是宫尚角在外面出面斡旋,但背后与她的书信,从未断过。 宫遥徵的存在,让宫尚角于外游刃有余,于内,有一个可以托付背后之人。 于是,宫遥徵的一些小小要求,所寻求的那些稀奇古怪之物,宫尚角也会尽力去寻找。 宫遥徵喜欢一些亮晶晶的华贵之物,不实用,甚至说,根本没有用。 但是她就是喜欢,这种喜欢没由来,但是可以理解,女孩子,谁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宫尚角一人,固然精明能干。但是,宫遥徵发现他并不会用人,凡事亲力亲为,不假托他人之手。 宫尚角也是人,他总是会有一些无暇顾及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宫遥徵便会暗戳戳的让人去查缺补漏。 角宫的人对于宫遥徵的命令,那是言听计从,这二小姐别的不会,就是会安排人。 但每次二小姐的安排总是能让宫主化险为夷,这让金复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小姐。 不出宫门一步,但却知晓天下事,统筹兼顾,这便是宫遥徵的本事了。 怎么说她曾经也是叱咤职场的风云人物,比起公司的员工,这些又听话又办事利落的宫门守卫,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说起这个,宫遥徵想到,宫尚角此次回来,还没将带回来的东西给自己呢。 “走吧,一起去。”宫遥徵说着便要往角宫的主殿去。 “等会,还有这个。”宫远徵往他刚刚练刀的地方跑去,然后拿了个花灯,将手中的花灯举起来,给宫遥徵看。 “这是你做的?”宫遥徵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猪。 “嗯。” 宫遥徵: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做了。 宫遥徵皮笑肉不笑的收下了猪灯。 没办法,谁让她,属猪呢! 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属鼠了!虽然属鼠也没那么值得开心。但是这个猪,真的不符合自己形象啊! 看了看手中的小猪花灯,越看,宫遥徵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粉色的猪脑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耳朵显得憨态可掬。 可以看出来远徵弟弟也是用心了的。 宫遥徵提着小猪花灯,抬步走上了台阶,回首看着迟迟没有跟上来的宫远徵:“想什么呢?快跟上。” 宫远徵看着台阶上的姐姐,应了一声:“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宫遥徵莫名,但弟弟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便也不多问。让他快些之后,便先行往主殿而去。 宫远徵则是身形一闪,往徵宫而去… 宫遥徵还未到主殿,便远远的听到宫尚角在大发雷霆,她微微一怔,询问了一旁的下人。 下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回二小姐,公子的龙灯不见了,正找呢!” 说完便匆匆退下,去寻龙灯去了。 宫遥徵突然明白了宫远徵为何会奇奇怪怪的了,是她大意了! 电视剧中的时间线没有表达的很明确,她一直在防备着宫远徵拿宫尚角的龙灯去修补这件事,没想到一时不察,没防住! 宫尚角听到宫遥徵的声音,便走了出来 :“阿遥,你这是?”眼睛看向了宫遥徵手中的可爱的小猪花灯。 宫遥徵微微一笑,提起花灯:“远徵弟弟做的,好看吗?” 宫尚角神色微敛,嘴角勉强勾起:“好看,远徵还有这手艺呢!” “那是当然,这几年的上元节你都不在,远徵弟弟可是每年都给你做了花灯,可惜,你没看到。”宫遥徵语气夸张的说道,顺便摇头叹息。 宫尚角看了看身旁的金复,金复微微点了点头,而且,徵公子还做的是龙灯,角宫的库房里已经有三盏了,公子常年不在宫门,他也忘记提醒公子了。 宫尚角的眸色微动:“远徵呢?” “回去徵宫取花灯了,今日我见他在修补一个很旧的花灯,很是用心。”既然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那就提前打好预防针,宫遥徵决定走迂回路线。 宫尚角眉头微蹙:“修补花灯?你可看到是个什么样的花灯!”宫尚角的声音有些紧张,带着急迫。 “好像,是一个龙灯!”宫遥徵故作迟疑的说道。 宫尚角闻言,抬步就要往徵宫而去,却见不远处,宫远徵一脸欣喜的提着一个修补好的,重新亮起的龙灯走了过来。 看到宫尚角,他脸上扬起笑容:“哥,我今日见你看着这龙灯神色落寞,这龙灯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便想着给你修好了,你看,这些坏的地方,都…” 宫远徵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花灯就被宫尚角拿走了,宫尚角的眼中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而是眸色微红的看着龙灯上被修好的痕迹,眉头皱的紧紧的。 看向宫远徵的眸色都带着冷意,但随即,他想到了宫遥徵和他说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多谢远徵弟弟了,我有些乏了,上元节便不出去了。你们去玩吧!” 宫远徵已经察觉到了宫尚角神色不对,他有些委屈,看了一眼宫尚角身后的姐姐,宫遥徵对他摇了摇头。 宫尚角说完便提着龙灯转身,进了房间中,从那落寞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极力隐忍的情绪。 宫远徵不明白他哥为什么会这样,他有些委屈的走到宫遥徵身前,声音有些哽咽:“姐,我做错了吗?可我分明…” 分明都把龙灯修好了啊! 宫遥徵抬起胳膊,准备摸摸宫远徵的头,然后试了几下,有些尴尬。 宫远徵则是微微低下头,让宫遥徵成功的摸了摸狗头。 “你没做错,错的,是花灯!”宫遥徵看着一脸疑惑道宫远徵,随即转移话题道:“走啦,既然宫二不去,那我们去吧!” “可是…”宫远徵还想说什么,便被宫遥徵拉着离开了。 “没有可是,你哥他天天那么忙,让他休息会吧。但是,你姐姐我闲啊!再不去旧尘山谷都要罢市了。”宫遥徵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不顾宫远徵的挣扎,拉的他有些踉跄。 出了角宫,他整理好步伐,停在了宫遥徵的面前:“姐,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 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执拗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宫遥徵扶额苦笑,要不这任务还是交给金复吧,她胜任不了! 但随即,她眼眸微转,神秘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宫远徵不明所以,姐姐的话,他何时没听了,还要一个要求吗?直接说就好了。 “就是,先带我飞去旧尘山谷。”宫遥徵准备空手套白狼。 “你先告诉我!”宫远徵直觉他姐在坑他。 “你先带我去!”就在宫遥徵以为还要再来两轮的时候,就听:“好!”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腾空而起了! 少年的轻功卓绝,带个人不在话下,夜空中的风吹动两人的狐狸毛领。 上元节的夜晚,花灯飘在半空中,宫远徵足间轻点花灯,借力往旧尘山谷而去。 宫门口,宫远徵拿住徵宫的令牌,守卫放行…… 便来到了旧尘山谷的集市上… 宫遥徵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有些晕,但是好刺激!宫遥徵兴奋了! 这不比过山车好玩? 宫遥徵知道宫远徵轻功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宫门不需要女子习武,宫遥徵自己也没有那个想法,所以看着宫远徵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她也只有羡慕的份。 但是身为姐姐,她总不能去和弟弟说,她想要弟弟带飞吧!这样多没有姐姐的样子? 所以,她趁此机会提了个要求。 至于远徵弟弟要问的事情嘛!她决定,继续使用迂回路线。 宫遥徵刚准备往集市走,就被宫远徵拉住了,意思很明显,现在可以说了吗? 宫遥徵正了正神色:“其实,我也是刚到,就见角公子在找花灯,可能是找着急了,才会这般的。远徵弟弟啊,不是我说你,那别人东西之前,要先跟别人说 ,你要是这般随意拿走我的东西,我也会着急的啊!” 宫远徵闻言,眉头微蹙:“是,这样吗?” “嗯,应该是!”宫遥徵一脸笃定。 宫远徵:“……” 虽然但是,他觉得他姐有很大几率在唬他,这些年他受的骗,上的当,都可以写一部血泪史了。 药房中的出云重莲被宫遥徵换到其它地方了,她骗宫远徵说被被人偷走了,让宫远徵找了一天,然后无奈的告知执刃,出云重莲丢了。 虽然这出云重莲最后还是被宫唤羽要去了,但是,却留下了好几颗种子。 十岁时,他嗅到血腥味,就见姐姐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副快死了模样。 他担心坏了,连忙上前切脉,却被宫遥徵躲开,声泪俱下的一番吐露心声之后,宫遥徵笑着从床上弹跳起身。 然后一脸得意的说:“逗你的,你姐姐我只是长大了,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不碍事,哎呦,好痛!” 随后又病怏怏的埋进了被子里。 他在调配白芷金草茶的时候,宫遥徵悄悄的在里面放了当归,导致他一度以为是他弄错了! 百草萃的研制过程中,宫遥徵造的孽就罄竹难书了…… …… 宫远徵对宫遥徵无可奈何,但是确实,这些事情,让他的回忆里多了很多精彩的画面。 姐弟两一个会制毒,一个会识毒。宫远徵曾经和宫遥徵打了个赌,就赌宫远徵能不能制出连宫遥徵都察觉不到的毒药。 那段时间,徵宫的饭菜都不能吃了,宫遥徵只能不辞辛苦的天天去角宫蹭饭吃。 宫尚角不在的时候,角宫还是有肉的! 问她为什么不去商宫和羽宫蹭饭? 那么远,还没到呢!就饿死了! 上地图: —————————————— 面对宫远徵的半信半疑,宫遥徵则是渐渐的自己都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宫尚角一定是东西丢了急眼了,这才没控制好情绪的。 绝对不是怪远徵弟弟。 突然,宫遥徵好似看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小猪给了宫远徵,一溜烟的钻进了人群中。 宫远徵提着花灯:…… 宫远徵挤进人群中,就见宫遥徵在猜灯谜,而那灯谜的奖品是,一只老虎灯。 宫远徵的嘴角微勾,看着人群中的人儿丝毫没有停顿的回答着灯谜。 “柴米油盐都不是,打一字” “罪!” “论长论短莫多言,打一字” “仑” “云破月来花影碎,打一字” “能” “横山白茫茫,打一字” “雪” …… “姑娘好文采,最后一题,答完这个花灯就是姑娘的了。但这最后一题,有些难度。”花灯的摊贩说道。 宫遥徵表示,难不倒她。 “四个黑棍,抬个黑扇,前面吹笛,后面舞剑。打一动物。” 宫遥徵:…… 宫遥徵看了看宫远徵手中的猪灯,陷入了无语。 她怀疑这小贩是故意的,但是她没证据。 于是,她拿过了宫远徵手中的猪,抬了抬:“答案是这个!” “花灯?不对!”小贩看了吗宫遥徵手中的花灯。 宫遥徵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小贩:“这是什么花灯?” “纸做的花灯。这花灯的样式很别致,应当不是在旧尘山谷中买的。” “……” ------------ 第5章 花灯又不是人 夜幕微深,旧尘山谷的长街中依旧灯火璀璨,人来人往,杂耍,吆喝声此起彼伏。 喧嚣与热闹,嬉笑打骂声在集市中处处可闻。浓厚的烟火气息在旧尘山谷之中弥漫开来,与宫门那冰冷巍峨的大门形成两个世界。 种类各异的花灯映照在街道上,流光溢彩,如同天际的那一片绚丽的银河。衣着鲜丽,锦衣华服的男女在这银河中徜徉,似乎想要在上元夜找到自己心属的另一半。 长街的水道中漂着各样的河灯,游船花舫上丝竹燕语,花朵水果盈船,舞姿曼妙,笛声悠扬。 喷火的杂技师口中喷出火龙,周围传来一阵喝彩,宫遥徵从人群中出来,提着小猪花灯,头上被撒满了花瓣。 宫远徵提着虎灯紧随而后,用手将宫遥徵头上散落的花瓣挥去。 星光映在他的眼瞳中,里面是永恒的银河,细碎的光下,少年显然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了:“姐,走慢点,你头上的簪子要掉了。” 话音刚落,宫遥徵头上的玉簪就从发间滑落,被宫远徵接住。 宫遥徵疑惑回头,周围太吵她没听见:“你说什么?” 宫远徵无奈的举起手上的玉簪,这玉簪是一对,此刻另一只正孤零零的在宫遥徵的头上,摇摇欲坠。 宫遥徵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簪子,刚准备往宫远徵的方向走,人群突然喧闹了起来。 “哎!”宫遥徵被挤了一个趔趄。 宫远徵脸色一变,一把推开刚刚挤过来的人,上前两步,足尖轻点,拉过宫遥徵,踩着那人的肩膀就上了一旁的高台。 高台上表演的舞姬一脸懵的停下了动作,看了看宫远徵那明显不悦的眼神,垂头下去了。 台下的观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依不饶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这,这是宫门的人!” 人群中有一人认出了宫远徵腰上挂着的令牌,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众人纷纷安静,一脸敬畏的看着台上的人,而一开始被宫远徵踩了一脚,骂骂咧咧要找事的男子也是突然惊慌了起来:“公子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公子和…小姐。” 宫远徵却是不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宫遥徵则是暗叹宫门在旧尘山谷中的地位,但是,宫遥徵眼尖的看到了一抹黑影从屋檐上消失不见。 宫远徵将手中的玉簪插入宫遥徵的发髻上,两个玉簪终于团聚了,一左一右的待在宫遥徵的头上,久别重逢。 宫遥徵一惊,摸了摸头,发觉是远徵弟弟在给自己戴簪子,松了口气:“走吧,我们不走,他们应该不会散去的。” 众人低着头,上面的人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有所行动,得罪了宫门,就别想在旧尘山谷中生活了,宫门不找你麻烦,其它人为了讨好宫门,也会找你麻烦的。 一阵风吹过,有一人迟疑的抬头,台上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宫远徵带着宫遥徵上了一处楼顶,摘月楼是旧尘山谷最高的建筑,在摘月楼顶上,入目可及,整个旧尘山谷尽收眼底。 宫遥徵稳了稳身形,眉头微蹙:“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黑衣人。” 宫远徵自然也发现了,他看向宫遥徵,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无锋!” “无锋已经可以随意进出旧尘山谷了吗?宫门的守卫都在做什么?”宫远徵有些愤愤的说。 “无锋这些年来一直对宫门虎视眈眈,宫二这些年在外,也受到不少的追杀和袭击。”宫遥徵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她还没好好享受摆烂的生活,还有一年,宫门就要选亲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我哥暗中的书信往来,我又不是傻子。”宫远徵嘴撅的老高,生气于宫遥徵和宫尚角之间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那哪里是书信?那是密函,我看了就烧了。”宫遥徵笑着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这么大只,她都扯不动了。 宫远徵顺势扭头:“那姐姐告诉我,这些年,你们都在密谋些什么?” 宫遥徵:“……”你这用词 ,有些不妥! “江湖之中,派系杂乱,多数门派因为惧怕无锋而归顺无锋,而无锋又一直对宫门虎视眈眈,宫二在外,以一己之力,多有不怠,身为宫家二小姐,我定是要出上一份绵薄之力的。至于密谋,密谋如何让宫门上下过的更好,如何保住你哥在外面的身家性命,如何多赚点钱给你做新衣服。还有,再过一年,宫门就要选亲了。” 说到选亲,宫遥徵的语气沉了下去。宫门选亲,是一场十年来的大变局。 她不想让电视剧的一切重演,宫门死伤惨重。远徵弟弟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宫遥徵看了看身旁的宫远徵,已经从当年的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如同一只好奇的小狗一般。 宫遥徵不自觉的摸了摸宫远徵的头:“我总觉得,宫门选亲,会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这亲,非选不可吗?” —————————————— “非选不可!” 长老院,议事厅中,花长老语气坚定。 执刃宫鸿羽此刻坐在执刃的位置上,宫尚角和宫唤羽在下首。 三位长老并排坐在长老的位置上,气氛有些凝重。 “可是,这些年无锋对宫门的刺探和围杀从未停息,贸然选亲,势必会成为无锋的突破口。”宫尚角的声音在议事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月长老的声音平稳,带着让人心安的沉静:“尚角说的没错,但是二十年一次的选亲,是宫门的规矩。” “尚角,你和唤羽如今将近而立了,宫子羽也将要及冠,宫门本就子嗣不丰,宫门女子又不利生育,选亲之事,是大事,并非儿戏,也不是想推迟便可推迟的。” “尚角知晓了,但凭长老院和执刃定夺。”宫尚角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不多说了。 “那便这么定了,明年冬日,宫门选亲。有些事,要早些准备的好。” 宫遥徵只是让他尝试一番,既然不行,也没必要多加阻拦。 “说起子羽,他今日去了哪里?”花长老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长老院开会,满宫门的找他,都没有找到。 宫遥徵和宫远徵去旧尘山谷这事,是得了执刃同意的,这宫子羽? 这时,一个守卫走了进来,在宫鸿羽耳边耳语了什么,宫鸿羽怒目而视。 “这小子,将他给我抓回来,关禁闭!” “是!” 守卫退了下去,会议也散了。 宫唤羽上前,和宫鸿羽走到一处:“父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子羽弟弟他只是……” 两人越走越远,宫尚角则一人回了角宫。 旧尘山谷的喧闹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出现了一队宫门守卫。 夜里寒凉,宫远徵刚准备带着宫遥徵下去,就见到守卫浩浩荡荡的往…万花楼的方向而去。 宫遥徵有些疑惑的看着守卫:“他们这是?” “还用问,肯定又是去抓宫子羽。”宫远徵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说道。 “姐,别管他了,夜深了,该回去了。”宫远徵说着便要带宫遥徵走。 “我想走走。” “行!” 宫远徵将宫遥徵从摘月楼顶带下去,身上的大氅被风吹起,安稳的落地。 宫遥徵回头看了看万花楼的方向,对上了一个守卫的目光,那守卫冲着宫遥徵微微点头。 宫遥徵放下心来,随着宫远徵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走至一半,宫遥徵停下脚步,宫远徵疑惑回头:“怎么了?” “花灯不见了!”宫远徵看向宫遥徵的手,原本手上拿的小猪花灯此刻不见了踪影。 “丟哪了?我去拿。” “我也不知道,回去找找吧!”宫遥徵说着,转身就往集市的方向去。 走了两步,一回头,就见宫远徵并没有动作。而是抱臂站定,头微微歪了一下,笑看着她。 眼中满是,先说清楚,刚刚你就不对劲。 “姐姐,你又有事瞒着我!”宫远徵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满是控诉。 “快回去,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有条大鱼!”宫遥徵来不及和宫远徵解释,拉着宫远徵就要走。 用力一拉,没有拉动,宫远徵勾唇一笑,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身形一动,带着宫遥徵就回到了集市。 站定,宫遥徵再一次对远徵弟弟的轻功刷新了认知。 宫遥徵和宫远徵迎面就见到了被守卫扣押着,摇摇晃晃的,一看就醉的不轻的宫子羽。 他的双颊微红:“我当是谁,原来是徵公子,和…嗝…二小姐啊!” 宫子羽意识不清,身上还带着独属于万花楼的脂粉味,让宫遥徵下意识的离远了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锋利的短箭朝着宫子羽袭来,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宫远徵手中飞刃微动,将短箭拦截了下来,兵刃相接,碰撞后齐齐落地。 宫远徵顺着短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刚要去追,就被宫遥徵拦下了。 宫遥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放心。 宫子羽被这一变故吓到了,他怔怔的看着宫远徵和宫遥徵。 押着宫子羽的守卫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 “金繁,护送羽公子回去,这里有我!”宫遥徵下了命令,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了看宫远徵,见宫远徵一副唯姐姐是从的样子。 “是!” 见宫子羽一行人离开,宫远徵这才开口:“姐姐,为何不让我去追?” “不是不让,是没必要。你看,这不是押来了。” “金复?你怎么在这里?”宫远徵有些吃惊,这时候,金复应该陪在宫尚角身边。 金复将一个黑衣人捆住,行礼道:“回徵公子,角公子不放心你和二小姐,命我带人前来保护。” 宫远徵有些吃惊的看向宫遥徵,他都没有发现有侍卫跟着他,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宫子羽就扰乱了你的心神,你又如何能发现?”宫遥徵打趣道。 宫远徵听到宫子羽,便要急着回宫门,丝毫都不愿意和他打照面,如何能发现藏在暗中的金复? 宫遥徵在得知宫子羽在万花楼的时候,再结合之前看到的黑衣人,便能想清楚一二,这暗中的老鼠,漏尾巴了! 她跟着宫远徵离开,只是害怕宫远徵在,那人不好下手,不下手,又如何能暴露位置呢? 但她没想到的是,宫远徵轻功那么快!但是问题不大,这不怕死的老鼠,还是射了暗箭。 拦住宫远徵,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瞧,这不是逮到了嘛! 宫远徵上前,将黑衣人的面罩摘下,这人长的很普通,是放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人。 “你不是魑魅魍魉!”宫远徵笃定的说。 宫遥徵微微挑眉,哟,这都能看出来! “你是寒鸦!”见那黑衣人不答话,宫远徵笑的邪肆,一字一顿的说道。 黑衣人的嘴中微微一动,宫远徵眼神微变,眼疾手快的卸了黑衣人的下巴! 但还是晚了,黑衣人口中流出了黑红色的鲜血。 宫远徵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到他手里,还想死? 做梦! 一个药丸被宫远徵放入黑衣人的嘴中,在黑衣人的周身大穴上点了几下,动作行云流水,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黑衣人:…… 金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宫遥徵,宫遥徵对他点了点头:“带回宫门,先收押进地牢,记得顺便将今晚的事情告知执刃,别让你家公子再跑一趟羽宫了。” “是!” 金复让人将那黑衣人带下去,自己便去羽宫通知执刃大人去了。 而宫远徵则是要去将此事告知宫尚角,刚准走,就见宫遥徵定定的看着他。 他有些疑惑:“姐姐?” “去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打个比方,就像这个花灯,你觉得它应当归于衣服一类,还是人一类!”宫遥徵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个“丟”了的小猪花灯。 宫远徵不明所以,他笑着说:“姐姐又在说笑,这花灯是死物,又怎么可能归于人一类呢!” 宫遥徵笑了:“对啊,花灯又不是人,当然是新的好。所以,也难怪宫二会生气,你给我做了个新的,却给他补了个旧的,给我,我也生气。” 宫遥徵笑的灿烂,宫远徵却是垂下了眸子:“姐,你别说了,我都懂。那花灯,是朗弟弟的,对吗?” 宫遥徵的笑容一收,得,人心里明镜似的。 “但是姐姐说的对,花灯又不是人,当然是新的好。明年上元节,我给姐姐和哥哥都做个新的。”宫远徵抬眸,星河徜徉在他的眼底,他的笑容灿烂,点亮了整个夜空。 宫遥徵心下泛酸,她的远徵弟弟啊,连伤心难过时,都不愿意将负面情绪传到她这里。 宫远徵又何尝不知道,他姐姐今晚一直在试图婉转的告知他,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小心翼翼的爱,又怎么让他忍心让她看到自己难过? 况且,姐姐真是小瞧他了,不过是个朗弟弟罢了,怎么就会让他难过了? 毕竟,他还有姐姐对他独一无二的爱啊! ------------ 第6章 寒鸦断翅 旧尘山谷的集市渐渐散去,花灯也随着水道飘远… 夜幕笼罩下的宫门,显得庄严而阴森。 随着一盏盏宫灯亮起,本该是沉静的夜晚,宫门却再次热闹了起来。 宫鸿羽在得知宫子羽今日回来时差点被无锋刺杀时,彻底不淡定了。 “无锋是如何进的旧尘山谷?唤羽,身为少主,你需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宫鸿羽坐在书房中,他的身前是跪下的宫唤羽。 “回父亲,这几日我练功出了岔子,有些顾及不过来。无锋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进入旧尘山谷,可是父亲,只有终日做贼,哪有终日防贼?” “宫门之中,分明有无量流火可以对抗无锋,为何不用?”宫唤羽抬头,对上已然变了脸色的宫鸿羽,言辞凿凿。 宫鸿羽一脸震惊:“唤羽,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罢了,你近日来辛苦,有些懈怠也无妨。既然是内功出了岔子,玄石内功最近不要练了,万不可急功近利。好在刺客已经被阿遥和远徵抓住了,子羽也没有受伤。你退下吧,无量流火之事,以后不要再提!”宫鸿羽下了逐客令。 “是!”宫唤羽低头,行礼后告退。 宫鸿羽则是看着宫唤羽离去的方向,再一次怀疑自己选了宫唤羽当少主的正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宫唤羽在他面前提出要启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了。 他有私心,比起宫尚角,他认为宫唤羽至少可以护住宫子羽,就算哪日自己不在了,有宫唤羽在,宫子羽也可以过的无忧无虑,不至于受欺负。 若真论起来,宫尚角才是最符合的执刃人选,他果决,坚毅,永远将宫门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些年来,宫门的收入稳定增长,已经远超上任执刃时期的财富积累。而这一切,都是宫尚角的在外奔走,周旋。为宫门筑起坚固的基石,拓展出严密的消息网… 或许,他当年做出的决定,真的是错的! 随着敲门声响起… “进来!” “执刃,听说,旧尘山谷之中又有无锋进入?”雾姬夫人提着食盒进来,将汤取出,放在案台上 。 没错,是又! 上次那个,现在还留在月宫呢! 和自己一样,知道了半月之蝇的真相,不知道她会如何选择。 “没错,还差点伤了子羽。” “要不要我?”去套出无锋的计划。 “不用,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宫门,便不要以身犯险,无锋那边,我可以处理。你只要安心的待在宫门,开心的生活。你刚去看了,子羽怎么样?” 雾姬夫人将汤盛出来:“睡着了,并无大碍,可能就算明天醒了,也不记得今日的事了。” “他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整日,整日里…哎!”宫鸿羽叹了口气,他对不起宫子羽,也不想让宫子羽背负太多。但是,他也不愿意让宫子羽变成一个纨绔。 “子羽还小,只是不懂事!” “都快及冠了,还小?徵宫那位,比子羽还要小上两岁,如今已经担起了整个徵宫的重任了!子羽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宫鸿羽恨铁不成钢! 他能护他一时,但是护不了他一世啊! 雾姬夫人也垂下了眸子,不搭话,只静静的在一旁的茶桌旁坐下。 …… 角宫之中, 一点灯光微亮… 宫尚角坐在茶桌旁,面色微沉,听着宫远徵说着今日上元节的事情。 宫遥徵则在一旁泡着茶,偷偷的多放了些铁皮石斛。 宫远徵似有所察,但并未阻止。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刺客,不是魑,也不是魅,而是寒鸦?” “没错,魑魅魍魉,无论是哪一种,身上的杀气都会不自觉的释放,就像上次那个小姑娘。但是,今日抓到的这个,杀气习惯性内敛,所习内功皆为隐匿所用。所以,只有可能是,寒鸦!”宫远徵说到了前段时间被他发现的那个魑。 “可是无锋,为何会派一个寒鸦来刺杀宫子羽?” “谁知道呢,可能是知道他武功不好,不配用上魑魅魍魉,就算是魑!”宫远徵对宫子羽的不屑,毫不掩饰。 “阿遥,你怎么看?”宫尚角将问题抛给了宫遥徵。 宫遥徵将茶水递给宫尚角:“我觉得,无锋此举,是在给宫门示警。” “哦?”宫尚角眉梢微挑,眼中满是兴味,期待着宫遥徵接下来的话。 “无锋在告诉宫门,他们要行动了,让宫门做好准备,胆战心惊,以至于…慌乱!乱了分寸最好!” “而且,月宫的那个魑,待在宫门也太久了,无锋这是在向宫门要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宫遥徵神色莫名,云雀被破例留在宫门当月公子的药人,她在其中也搅了个混水。 “所以,此局无解?”宫尚角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放下了茶杯。 “不是无解,是,无—须—解!”宫遥徵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满是兴味。 “放任?不怕他们再派人过来?”宫尚角已经明白了宫遥徵的意思,但还是问道。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尚角,一副我不信你没想到,还问我的表情。 却见宫尚角看了一眼宫远徵,顺着宫尚角的眼神望去,宫远徵的眼睛亮晶晶的,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宫遥徵:“……” “他们若是真的能攻破宫门的守卫,就不会这么多年就派来了一个魑和一个寒鸦了,那个魑骨架奇小,可以藏身于装货物的箱子中。这个寒鸦,不出所料,他的身法藏匿,在寒鸦中也是佼佼者,不过可惜,武功不高。至少一两年内,无锋都不会轻举妄动!” 今年,才刚刚开始… 宫门的选亲,可是在明年的冬日! 宫遥徵说完,戏谑的看了看宫远徵。宫远徵还没收起眼中的恍然大悟,就被宫遥徵抓包了。 他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茶一入口,与宫尚角如出一辙的表情。喉结滚动,还是将茶咽了下去,迅速放下茶杯,不再动那杯茶。 宫遥徵疑惑,真的那么难喝吗? 见到宫遥徵这个表情,宫远徵从善如流的给宫遥徵倒了一杯茶… 宫遥徵一脸不信的喝了一口… …… “咳,下次石斛可以不用放那么多!”宫尚角这才开口。 宫遥徵知道这是宫尚角说的委婉了,那是放多了吗?她压根就没放茶叶。 宫遥徵连忙将茶壶中的……额,石斛水倒了,重新沏了一壶。 意外,纯属意外! “那个寒鸦,想好了要怎么处理了吗?”宫尚角看向宫遥徵,意思很明确,你抓的,你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关着呗!没事找他聊聊天,万一套出些话呢!”宫遥徵勾起一抹笑,这么上好的靶子,以后自己说出什么来,就说是从这个寒鸦口中问的,没毛病! “行,就按阿遥说的办!” 不知道从何时起,宫门之中,上到长老执刃,下到公子小姐,都喊宫遥徵为阿遥,就连宫尚角都不例外。 有时候就连宫远徵都会以小犯大的喊上两句,然后被宫遥徵严令禁止! 好像是从那次,宫尚角从宫门外回来,因为遭到了无锋的刺杀围堵而显得格外狼狈。 宫遥徵则是料事如神一般,将所有的伤药和工具都带的齐齐的,在宫门口迎上了宫尚角,当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伤口处理好了。 所以,当长老院和执刃问起时,宫尚角这才缓缓道来:“这次有惊无险,还得多亏了阿遥……” 于是,第二日执刃将宫遥徵唤去询问的时候,便一口一个阿遥! 宫遥徵从起初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宫远徵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哥,我要去趟地牢,姐姐陪我一起。” 宫尚角拿起刚沏好的茶的手一顿,有些疑惑的看向宫远徵:“远徵弟弟可是发现了什么?” “嗯,但我不确定,需要姐姐配合!”宫远徵看向宫遥徵,做出了那两人约定好的小动作。 宫遥徵顿时明白,站起身:“走吧!” 说罢,便率先出了房间。 宫远徵紧随而上,独留宫尚角一人… 宫尚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那明灭的灯,思绪渐渐飘远…… 这些年,他日日为宫门的事务奔波,回到宫门,望着这冰冷的角宫,曾经娘亲和朗弟弟在时的嬉笑声,玩闹声渐渐飘远…… 取而代之的是宫遥徵宫远徵姐弟两天天来角宫蹭饭,还嫌弃角宫的饭菜没有荤腥… 宫远徵在角宫的庭院中练刀,宫遥徵就在旁边吃着糕点,嗑着瓜子,时不时还鼓掌吆喝一下。 搞得宫远徵好似那街头卖艺的一般,就差撒点赏钱上去了。 但宫远徵浑然不觉,他觉得这是姐姐对他的认可,刀更是舞的熠烨生风。 宫尚角有时也会和宫远徵过上几招,查缺补漏,点出宫远徵刀法上的不足。 每到这时,宫遥徵便更兴奋了,更甚之站起来喊:“远徵加油,远徵加油,对,挥刀,砍他,左边左边…哎,你怎么还是打不过你哥!” 角宫中有了这两人的存在,也温暖了许多… ……… 夜幕沉沉…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宫遥徵有些不耐的捂住了鼻子,宫远徵则是从善如流的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折叠后给宫遥徵带上。 手帕上是淡淡药香,冲散了地牢中的血腥味。 宫遥徵给远徵弟弟比了个大拇指,宫远徵也回了个大拇指,姐姐说,这是表示你很棒的意思! 审讯室中,那寒鸦被卸了下巴,口水从嘴中流出来,依旧昏迷不醒。 “用水泼醒他!”宫远徵冷声吩咐守卫。 守卫干净利落的一盆冰水泼在了他脸上,那寒鸦睁开眸子,看了一眼宫远徵,又垂下眸子。 宫远徵上前,带上手套,掐上他的下巴,确定他嘴中已经没有毒了之后,手一动,随着“卡巴!”一声,下巴被按上。 “杀了我吧!” 刚按上下巴的刺客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杀了你?刺杀宫门的羽公子,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宫远徵甩了甩手,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你说…宫门对无锋,都是怎样的?” 宫遥徵拿起一旁的剔骨刀:“我也不清楚,但是上一个进入宫门的无锋,好像是被这剔骨刀,一刀,一刀的剐成了骷髅,啧啧啧,可惜了,还是个小姑娘!” 说到小姑娘,宫遥徵不动声色的看向那寒鸦,就见那寒鸦的眸子透出愤怒和悲伤的情绪。 宫遥徵微微心惊,不会吧! 她记得,寒鸦肆也不长这样啊! 但想到宫远徵的小动作,她只好继续配合。 “你要不要试试?”刀光寒冽,那薄如蝉翼的刀贴在了那寒鸦的脸上。 “你想问什么?”不知是为了什么,他终于开口了,那声音,让宫遥徵说不出的熟悉。 竟然,真的是他! 那么,自己的计划,就要改改了! “我想问你,认不认识云雀?”宫遥徵将剔骨刀拿远了,在宫远徵震惊的表情中问出了这个问题。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寒鸦肆的表情变了,他震惊到看向宫遥徵,他如果没猜错,这便是宫门的二小姐。 那个连无锋都对她知之甚少的人,无锋的资料库中对她的描述只有廖廖两句。 “天赋异禀,痴迷药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是宫遥徵,因为宫远徵叫她姐姐啊! “不认识!”寒鸦肆咬牙。 “哦,那就是认识了!”宫遥徵笑的像个狐狸。 寒鸦肆抬眸,如果不是知道咬舌不能自尽,他现在都想咬舌自尽了。 “她很聪明,至少,她可没有第一反应就是自杀!”宫遥徵看着寒鸦肆眼中如同实质般的杀意,耸了耸肩。 “但她还是死了,不是吗?”寒鸦肆似乎用尽力气一般,声音沙哑的说出了这句话。 “谁告诉你她死了?”宫遥徵表现的很惊讶,她看向宫远徵:“你说的?” 宫远徵摇摇头,配合道:“没有!” 他好像知道他姐姐要做什么了! 这个寒鸦,好像认识云雀,那么他,会为宫门所用吗? “她还活着?”寒鸦肆一瞬间有些激动,就在这时,宫远徵眼疾手快的刀尖轻挑,揭开了他的人皮面具。 寒鸦肆那刀削斧凿般冷峻的面容暴露在两人面前,寒鸦肆一瞬间知道自己中计了。 宫远徵拿着人皮面具,笑的得意:“哼,当时卸你下巴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你的骨骼和你的长相严重不符。” “但是,无锋的易容面具与佩戴者严丝合缝,若不是佩戴者做出过分的表情,还真是…揭不下来啊!” 但他依旧有些希冀的看向宫遥徵,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宫遥徵看着寒鸦肆的脸微微出神,寒鸦肆绝对不能死,也不能留在宫门。若是没有寒鸦肆,无锋定会派遣其它无锋,那混入宫门的新娘便是不可控的,她便无法掌握剧情的走向,那么一切,都将陷入被动。 所以,寒鸦肆,只有一个选择,替宫门办事! 只要上官浅和云为衫进了宫门,她有把握策反,因为她太了解她们了。 但若是其它无锋刺客,她便不确定了。 “若我说,云雀没死,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你可愿替宫门办事?” 没错,无锋控制魑魅的是那唬人的半月之蝇,但是控制寒鸦的,却是那新月之蛊。 每月月初,若不服用用施蛊者鲜血制出的解药,便会被蛊虫撕咬,痛不欲生。 宫遥徵将云雀在宫门的事情告诉了他,以寒鸦肆对云雀的感情,只要云雀还在宫门一日,寒鸦肆便不会轻举妄动。 因为,云雀,便是他的软肋。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就算云雀回了无锋,将会面临着什么。 一个有了软肋的寒鸦…多么的可爱! 寒鸦肆的眸子闪烁,宫遥徵说的不是假的,云雀没死,而且对宫门很信任!只有在极度信任的情况下,才会说出自己身世。 宫遥徵连云雀是棺材子都知道…那么… “若你说的是真的,不用解开我身上的蛊,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成交!但是,你得服下这个!” “这是什么?” “毒!” …… 出了地牢,宫遥徵笑的开心,她和云雀可不熟,至于为什么知道那些,因为她认真看剧了。 但是这足以让寒鸦肆相信自己了。 寒鸦肆的请求很简单,他要借助宫门,给另一个魑自由! 既然宫门可以容忍一个云雀,那为何不能再容忍一个云为衫呢? “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雀告诉我的。” “真的?” “真的!” ------------ 第7章 云雀折月 月宫中 月影倒映在清潭中,嘀嗒的水滴声,让月宫中显得更加的静谧而幽静。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月宫之中,白衣在月光下隐隐有着流光,衣摆处绣着云纹,流锦似纱,如梦似幻。 男子面容清冷脱俗,如同神仙落入凡尘,那一身月华散落在身上,出尘的如画中仙人,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月公子身穿月白色的外服,手上提着食盒:“不吃饭,是想饿死自己吗?” 待到月公子坐下,这才看到,栈桥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宫门女子装扮的少女,少女面容娇俏,如同鲜花一般,带着鲜活的生机。 但她眼中带着忧愁,看了一眼月公子拿出的饭菜,并没有动作。 “不吃,难道是想让我喂你?”月公子调笑道。 月公子拿起筷子,少女微微一惊,生怕他真的喂自己一样。 月公子微微一笑,夹起一块莴笋,放入自己口中,咀嚼了几下:“还不错,你确定不吃吗?” 说着便夹了一块,想让少女尝尝,少女闪躲开了。 月公子眉梢微挑。 少女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眼睛笑成了月牙。 月公子恍然,原来是嫌弃自己啊! “昨日,徵宫抓到了一个寒鸦,好像叫,寒鸦肆!”正吃着,月公子状作无意的说道。 少女微微一怔,忘记了咀嚼,她转眸看向月公子,她知道月公子不会骗她,也没有必要骗一个被囚禁在宫门的小小的魑,她的眸子瞬间蓄满了泪水,迟疑的开口:“他,死了吗?” “谁?” “那个寒鸦!” “他是你的寒鸦?”月公子问道,虽是疑问,但他的眸子里满是肯定。 “是!” “就是他让你被抓了就要自杀吗?”月公子不屑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棺材子……”云雀缓缓道来自己的身世。 月公子的眸色越来越深,看向云雀的眸光变了又变。 云雀是棺材子,所谓棺材子,便是从棺材里生出来的遗腹子。她被一个老乞丐收养,八岁那年,老乞丐被人打死了,她便被路过的寒鸦肆带回了无锋。 虽然无锋训练很苦,但是寒鸦肆一直在尽力的保护着她们,他于她们,如兄如父!如师如友! “所以,他死了吗?”云雀的声音有些颤抖,寒鸦和魑魅魍魉不一样,寒鸦被抓,第一时间便会咬破口中的毒囊,见血封喉。 云雀问出这句话时,只是在祈求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 “你希望他死没死?”月公子反问道。 “自然是不希望他死的,可是…”可是,自己希望他不死,他就能不死了吗?如今,就连自己都身不由己,如同这笼中雀,被囚禁在这月宫之中。 “如你所愿!”月公子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笑意。 云雀原本沉浸在悲伤之中,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震惊的抬眸,对上了月公子那带着笑意的眸子。 “你再说一遍!” “如你所愿!”月公子的眸光温润,带着笑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怕云雀听不清似的,又凑近了一些。 “在徵宫那个小毒娃面前,他是想死就能死成的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宫远徵的手段!”月公子说着,眸子带着赞赏,宫门百年一遇的毒药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当初云雀中的毒,自己还是翻了长老院中徵宫存放的毒药解药药方,这才解开 。 他这一生致力于研究解药和补药,宫远徵的存在让他充满了挑战,宫门不需要那么多毒药天才。相反,他比较喜欢研究一些有趣的药,比如,麻药醉见血,试言草,以及,蚀心之月…还有,为宫门女子改善身子的寒水之魄! “那他现在如何了?”云雀有些着急,这些天,她挺过了月蚀之夜,相信了月公子的话,说出了她来宫门的目的。 她第一次那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可以逃离无锋。但是,寒鸦肆的出现把她打回了现实,无锋是不会放任一个知晓无锋秘密的无锋刺客逃离无锋的掌控。 今天有一个寒鸦肆,明天将会有无数个寒鸦肆,无穷无尽,直到将她抓回无锋,或者,就地格杀! 就像无名一样,二十多年过去了,无锋依旧没有放弃对无名的追踪,自己来宫门,除了要盗取百草萃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无名。 月公子看着云雀一脸着急,也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带思索的道:“他被阿遥喂了毒,如今生死不知。” 云雀的心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她乞求道:“你能带我去见他吗?就一眼。” 月公子垂下了眸子:“不能,后山之人不能随意去前山,我那日碰巧救你,已经是违反了宫门规矩。” 受了责罚。 “宫门会杀了他吗?”云雀知道月公子无能为力,也不再乞求,她闭上眸子,淡淡的说道。 “宫门没你想的那么残忍,就看他怎么选了!”月公子今日收到了宫遥徵的信,知道了宫遥徵的打算,但是信中没有说寒鸦肆究竟有没有答应。 云雀睁开眸子,想起了在无锋的种种,寒鸦肆抱起小小的她看落日,因为无锋的窗户只朝着西边开。他说,寒鸦只属于黑夜和寒冬,永远也见不到日出和春天。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替他去看看。 云雀眸中闪过泪光:我已经看见了逃离无锋的曙光,你会陪我一起吗?我不想替你看日出,我想陪你一起看! 冬天已经快过去,马上就要春天了。寒鸦肆,你一定能活过这个冬天,一定会的吧! “放心吧,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姐姐吗?为了你的姐姐,寒鸦肆也不会轻易的放弃生命。”月公子终是不忍心看云雀伤心难过。 宫遥徵给他的书信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寒鸦肆有没有背叛无锋,但是就冲宫遥徵让他将事情告诉云雀,他便明白,寒鸦肆,已经入局了! 云雀闻言,看向月公子的眸子,那眸子清澈,倒映着自己微红的眼眸。 她伸手接起一片落叶,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桌旁。 想了想,提笔在落叶上写下几个字:“委身于乞中。” “昨夜是上元节,无锋没有花灯,以前每逢上元节,我都会和姐姐一起猜字谜。” 月公子走上前,看了看那片落叶,心中了然,这是一个“谢”字。 “乞”为“讨”,将“身”委于“乞”中,可不是一个“谢”字嘛! 月公子眼中满含笑意:“不用谢!” 云雀不语,转身回到栈桥上,用手拨弄着碧潭的水,水面荡起一层层涟漪… 月公子看着云雀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他想,他应该是喜欢上了这个丫头。 她是那么的单纯善良,就算置身于污泥之中,却依旧如同那不染一尘的莲花一般盛放。那心中的善良丝毫不减,就算是无锋刺客,她的手上也没有沾染过一丝无辜之人的鲜血。 就算她杀过人,那也是为了自保,她不杀人,人便要杀她! 她和姐姐在无锋之中,日以继夜的训练,让自己变强 ,在一次次的争夺中取胜,拼尽全力,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那个每个人生来便应该有的权利,在她们这里,变得那么的珍贵,遥不可及。 而暗无天日的无锋之中… 云为衫坐在训练室的床上,看着窗口洒下来的清冷的光,心中隐隐的担心。 云雀进入宫门之后便失去了音讯,寒鸦肆昨夜也没回来,无锋传来消息,说是寒鸦肆被宫门给抓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的,或许,只是为了进入宫门,寻找云雀。 而在无锋深处,首领大殿,一道人影出现在屏风上:“寒鸦肆被抓了?” 沙哑的声音难辨雌雄,只是难听到了极致。 “据寒鸦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不过…也可能是为了进入宫门,这才…主动暴露!”寒鸦柒站在台下,抬头望着高台上的黑影,虽说他和寒鸦肆平时不怎么对付,但是,他还不想要这个老朋友死。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若是他三日之内没有回来,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么,他便不用活着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寒鸦柒勾唇一笑,笑容带着邪肆,转身离开。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容中包含着几分真假,寒鸦肆,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啊! 毕竟无锋中少了你,虽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三日后… 宫门之中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宫子羽被禁足在了羽宫,出不了宫门。紫衣便无法从他口中套出宫门的情况… 宫遥徵给寒鸦肆带来了云雀的手镯,手镯上有云雀的图案。 寒鸦肆坐在地牢之中,颤抖的接过云雀的手镯:“她,还好吗?” “她知道了你被宫门抓了,她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相信你,毒药拿来!” “什么毒药?”宫遥徵一脸疑问。 “你那日要我吃的毒药。”寒鸦肆一副你不要装傻的表情。 “这个啊!”宫遥徵拿出那药丸。 然后在寒鸦肆震惊的表情中一口吃了下去:“这是百草萃,你要吗?” 寒鸦肆瞳孔微震,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想怎么样?”聪明如寒鸦肆,如今也不知道宫遥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宫遥徵拿出瓶子,塞进了寒鸦肆的衣服中,夺过寒鸦肆手中的手镯,重重的摔了下去,手镯四分五裂。 寒鸦肆连忙去捡,刚将手镯捡到手中,随着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寒鸦肆不可置信的回头,那把利刃穿透了自己的心口。 宫遥徵眼疾手快的将一颗药丸喂进了寒鸦肆的口中,寒鸦肆咽下药丸,终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地牢中的稻草,浓厚的血腥味让宫遥徵不适的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吩咐人:“拖出去扔了!” 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用手帕擦了擦手中的鲜血……将手帕随意的丢进了火堆里,燃烧殆尽…… 不一会,寒鸦肆的尸体就被从宫门的小道处扔了出去,随意的扔在了宫门外的丛林处… 一声隐秘的响哨声从丛林处传来,惊起丛林中一片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 第8章 心有灵犀 阴暗昏幽的无锋总部,弥漫让人恐惧的杀气,无锋中的守卫脚步轻盈的巡逻… 无锋的药室中,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斗篷的人,洗了洗手中的血迹,走了出来。 “告诉首领,命大,那刀锋偏了半寸,留了一线生机。看来这用刀之人,不经常杀人啊!” “是!”无锋守卫领命下去。 门外传来喧闹声,寒鸦拾的眸色一寒:“是谁?” “回大人,是寒鸦肆的魑,闹着要进来。” “让她进来!” “是!” 云为衫一进药室就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她无视了寒鸦拾,径直走向了床榻前。 寒鸦肆刚刚脱离的生命危险,双眸紧闭,脸色是不正常的白。 寒鸦拾一脸不屑的看着云为衫微红的眼眸,将从寒鸦肆手中拿到的手镯碎片给了云为衫:“这是从他手中掰下来的,用了不少力气,你可知这是什么?” 云为衫看着那碎成了几节的手镯,那熟悉的云雀图案,让她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云雀! “这是云雀的手镯,寒鸦肆他,一定是找到了云雀!”云为衫没有隐瞒,她知道寒鸦拾愿意放她进来,一定是为了问什么。 这个时候,她不能隐瞒。而且,这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无锋刺客的所有物件,无锋都有登记造册。 寒鸦拾眸色微变,看了看那手镯,这个魑说的话没错,这确实是那个失踪的魑的手镯。 那么,寒鸦肆该醒了! 他拿出银针,运起内力,银针一根根如同被牵引般扎入寒鸦肆的穴道,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寒鸦肆睁开了眸子。 他此刻十分虚弱,一睁眼便回到了无锋之中,他回想到了宫遥徵给他塞药时轻声说的话:“只有死了,才能逃离无锋,你明白的!” 他当时没明白,现在是明白了,她说的不是他,而是云雀! 她让自己告诉无锋,云雀已经死了… 云为衫见寒鸦肆醒了,连忙上前:“你见到云雀了?她怎么了?” 寒鸦肆看向云为衫,知道她是哭过了,他想抬手,但是却没有丝毫力气。 他闭了闭眸子,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两个字:“死了!” 云为衫的瞳孔微缩,心口闷痛,就连呼吸都是痛的,她失声痛哭,回忆起和云雀的种种。 在暗无天日的无锋中,一日日的训练让她变得麻木,她们就如同无锋的一把利刃,不是人,而是武器。 武器,是不需要有心的。 直到云雀的出现,让她觉得,她是人,不是武器。 她也可以拥有温暖,两人的温度虽然不高,但总比一个人堕入寒冷的深渊要好。 云雀就如同那一抹旭日的阳光,照进了她已经变得麻木不仁的内心,荒芜的心从此开出了绚丽的花朵。 如今,那花朵枯萎了,凋零了。 她如同失去力气一般跪坐下来,捂着心口。那里,被挖了一块! ……… “死了?”首领那沙哑的声音带着疑问! “寒鸦肆是这样说的。” “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说死了便是死了?”首领的声音冰冷而又呕哑,带着回音飘荡在整个大殿中。 “回首领,寒鸦肆说,他见到云雀时,云雀已经被宫门烧了,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化为灰烬!他神情不像假的!”寒鸦拾那阴翳的眸子中闪过精光,寒鸦肆那悲痛欲绝的样子,真令人想笑。 “他可有说是谁重伤的他?” “宫门二小姐,宫遥徵!” “哦?那个药理天才?” “宫门女子不习武,我检查过寒鸦肆的伤口,伤口钝且深,入刀缓,皮肉外翻,可见施刀者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倒是让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那便,暂时留他一条性命!你让人看着他,若有异动,就地格杀!” “是!” ……… 宫门之中,灯影重重… 宫遥徵杀了那个无锋刺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门,就连雾姬夫人都微微发愣。 彼时,她正在执刃身边煮着茶,绣着花样,听到下人的禀报,她手中的绣花针都刺破了手指,渗出一滴血珠。 那个柔弱不能自理,见人就笑,温柔如水的二小姐,竟然会杀人? 她宁愿相信是宫远徵杀的,都不愿意相信是宫遥徵杀的。 宫鸿羽显然也是不相信的,他询问道:“你确定是二小姐,而不是宫远徵?” “是二小姐,二小姐今日上午去了地牢,好似和那寒鸦有争执,等守卫过去时,那寒鸦已然死了,二小姐让人将他扔了出去。”下人不敢谎报,将具体情况告知。 宫鸿羽用手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宫遥徵不是这种人! 宫远徵:“……”那我是? 雾姬夫人缓缓开口:“执刃大人不若明日唤阿遥过来,一问便知。” “羽宫路远,阿遥又不会武功,还是我去趟徵宫吧!顺便去趟角宫,尚角过几日又要下江南,我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他。”宫鸿羽站起身,刚准备走,就被雾姬夫人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执刃大人,这么晚了,不妥!” 宫鸿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徵宫的药房中,宫遥徵坐在庭中的巨大的树上,腿一摇一摆的,好不自在。 宫远徵在记录着药柜中需要补充的药材,看着石斛那一栏已然见底,不由得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姐姐, 无奈的在手中的册子上写下了两份石斛… “姐姐,你就这样放他走了,你就不怕他反水?”宫远徵终于还是问出他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虽然来了宫门一遭,除了知道云雀没死之外,又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有什么可反水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将云雀的事情告诉无锋。”宫远徵觉得,姐姐还是对这个寒鸦过于信任了。 “我问你,你亲手养大的虫子,却难免被入药的风险。有一天它有机会活下去,你会如何选择?”宫遥徵举个栗子道。 “我会拿它入药!”宫远徵毫不犹豫的回答。 宫遥徵:“……”她不该这么问! “那如果是出云重莲呢!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宫唤羽没有用出云重莲,并且要将出云重莲重新还给你,但是需要你配合他,你会如何选择!” “只要是有利于宫门的事情,就算他不把出云重莲还给我,我也会配合他。但若是不利于宫门的事情,他将出云重莲还给我,我也不会配合!”宫远徵眉头微蹙,认真的说道。 宫遥徵:“……” “姐姐的意思是?云雀于寒鸦肆,就如同出云重莲于我?”宫远徵见宫遥徵一脸无语,反应过来。 “对,云雀就像是寒鸦肆精心养大的一朵花,这朵花出淤泥而不染,在泥潭中艰难盛放。终于有一天,这朵花找到了适合她生存的池塘,你觉得身为种花人会如何选择?”宫遥徵剥开手中的栗子,吃了起来。 宫远徵垂眸沉思,半晌:“我明白了!” “但是姐姐,无锋之人,奸诈狡猾,不可全然信任。与之共事,如同与虎谋皮。”宫远徵有些担忧的看着宫遥徵。 他的姐姐很聪慧,脑子中装了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但是他的姐姐还是太善良了,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了! “你姐我心里清楚着呢!你瞧,这是什么?”宫遥徵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中的栗子碎屑,拿出一个药瓶。 宫远徵接过药瓶,瓶身上没有字,他打开瓶盖,脸色微变:“灵犀!你对他用了?” 灵犀,顾名思义,心有灵犀一点通! 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药,此药分为两颗。 药引是子母虫的子虫和母虫。 服下子虫做的那颗药的人,无法违背服下母虫人的命令。 无锋控制寒鸦的蛊毒新月之蛊,便是从这灵犀之中脱胎而来。 但无论是服下子虫之人还是服下母虫之人,这药,伤身,更伤人性情。 用宫遥徵的话来说,就是会让人内分泌失调,心情躁郁。 宫遥徵当初翻出这药来,吐槽了一句:“这药还真是,致郁啊!” 宫遥徵勾唇一笑:“那自然是……没有了!” 宫遥徵卖了个关子,说话大喘气,宫远徵一脸幽怨的看向自家姐姐,又来! “那这是?” “你不会不知道这灵犀便是新月之蛊的解药吧!”宫遥徵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 宫远徵:“……” “所以这三天,你都在研究这个?”宫远徵突然想到这三天姐姐破天荒的把自己关进了药房,让他差点以为姐姐又变回以前那个只知道研究药理的姐姐了呢! “嗯,我研究了一下,确定了这寒鸦肆身上的新月之蛊便是从这灵犀之中脱胎出来的,无锋祛除了灵犀中听人吩咐和心意相通的药性,将它变成一个蛊。” “那么解药便是!”宫远徵明白了,他对上宫遥徵的眸子,宫遥徵微微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解药便是灵犀的母虫药丸!子母虫的母虫只认自己的孩子,其它虫的孩子,它会尽数杀之! “你将解药给他了?” “对啊,有了解药,他就更没有理由给无锋卖命了,不是吗?”宫遥徵表示,一切合作达成的条件,便是共赢!双方都要有利益的合作,才会长久!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解毒?” “你傻啊!直接解毒了无锋看不出来吗?无锋之中,必定有一位擅长毒药之人。其能力,不在你我之下!不对,不在你之下!我只会纸上谈兵,惭愧惭愧!”宫遥徵摆了摆手,一脸的谦虚。 宫远徵:“……”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么无语的人,只有他姐姐了! 但是,他姐姐也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她用她近乎全知的药理知识,让自己少走了多少弯路,只有自己知道。 空气瞬间静谧了下来… “姐,你是不是又饿了!”宫远徵叹了口气,他听到了。 分明刚刚才吃了一袋糖炒栗子,那肚子的抗议声依旧那么强烈。 宫遥徵摸了摸肚子:“今日反胃,没用午膳和晚膳,饿了不是很正常嘛!” “其实,你可以让我去动手的!”宫远徵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反胃,她受不了那血腥味。 “可不能你动手,你动手他必死无疑!”宫遥徵笃定的说。 不是说宫远徵不能准确的偏那半寸,是宫远徵不应该偏那半寸。 如果是宫远徵动手,那寒鸦肆,必死无疑!不是死在宫门手上,而是死在无锋手上! 宫远徵也明白了宫遥徵的意思,他转身就出了药房。 宫遥徵疑惑:“这么晚了,去哪?” “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糕点,你肚子再叫下去,今晚还睡不睡了?”宫远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些许傲娇。 宫遥徵顺势躺在药房的躺椅上,唇角微微上扬,远徵弟弟还是那么可爱。 …… 角宫之中 水声潺潺,宫尚角泡在温泉中,眼眸微沉…… 他眉头微蹙,想不明白宫遥徵此举是为何! 若是想杀人,完全可以让远徵动手,何必亲自动手,她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若是…… 宫尚角的眸子微亮,如果真是这样,他得去徵宫问清楚了! 温泉的水被溅起,宫尚角穿上了睡袍,披上大氅便要往徵宫去。 走之前,目光触及温泉旁放着的水果、糕点…… ------------ 第9章 与虎谋皮 月拢寒纱,夜风寒凉… 宫遥徵躺在摇椅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果然,睡着了就不饿了! 暗夜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角宫飞身到了徵宫,那衣服上勾勒着金线,在月色下闪着鎏金的色泽,手中还提着什么。 宫尚角见徵宫中只有药房的灯还亮着,便抬步往药房而去。 “阿遥,远徵!” 刚走进药房,他的脚步就放缓了,原本的声音的戛然而止。 他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躺在摇椅上睡的正香的宫遥徵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就这般睡着了,万一着了风寒,这妮子又要哭着喊着不吃药,从徵宫躲到角宫,让远徵拿着药碗到处捉拿她了! 宫尚角微微叹了口气,将自己大氅脱下,动作轻缓的给宫遥徵盖上了。 阿遥她有时成熟稳重的比自己还要老谋深算一点,有时候却像个孩子一般,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矛盾呢? 随着药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宫远徵推门进来,手中还拿着一盘糕点,见到宫尚角微微有些惊讶:“哥?” 宫尚角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去另一边说话。 宫尚角此刻穿着睡袍,左肩膀上绣着金色的月桂,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 宫远徵知道他哥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急事,便先抬步往药房的另一边,穿过庭中的那棵树,到了一个隔间。 宫远徵坐下,便行云流水的煮上了茶,热气盈满了整个隔间,夜里寒凉,就算是哥,也不是铁打的身子。 待宫尚角坐定,宫远徵这才小声开口:“哥,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阿遥是不是和那个寒鸦达成了什么合作?”宫尚角一针见血。 宫远徵煮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宫尚角,又看了看那边睡的正香的姐姐,有些犹豫。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宫尚角知道,如果问阿遥,还不如直接问远徵。 阿遥惯会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他还真就套不出来话来,所以每次他就静静的等着阿遥的安排。 宫远徵垂了垂眸子:“是!” “合作内容和一年后的选亲有关?” 宫远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也不是!” “阿遥控制了寒鸦肆?” “没有!” “与虎谋皮,把她给我喊起来!”宫尚角神色微敛,他已经明白了!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宫远徵表现的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 “姐姐她将解药给了寒鸦肆,并且,以云雀做保,让寒鸦肆说出了无锋的计划!寒鸦肆此番回去,是为了救出他养大的另一个魑,云雀的义姐。”宫远徵一股脑的将话倒了出来,抬眸看向宫尚角,却见宫尚角的脸色更不好了! 完,解药! 但随即,他的目光往宫尚角身后的屏风处看了一眼,嘴唇微抿,舔了舔唇瓣。 “连无锋的话都信,宫遥徵她脑子呢?”宫尚角显然是真的动怒了,毕竟好久没听他喊宫遥徵的全名了。 “我相信姐姐的判断!”宫远徵眼神坚定,哥说的话有些重了:“况且,这寒鸦本就是姐姐抓的,哥你也说了,交由她处理,那是生是死,留在宫门或者放回无锋,都应该由姐姐决定。” “远徵,你!”宫尚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无锋素来狡诈,一个满手鲜血的无锋,怎么可能有那所谓的亲情? 阿遥和远徵果然还是太单纯了,阿遥一直聪慧,运筹帷幄,他便一直把阿遥当成同龄人看待。但是,阿遥总归还是比自己小了七岁,还是个孩子,心性终究还是善良单纯了,是他草率了! 让阿遥被无锋之人蒙骗! 幸好,那个无锋刺客也没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然,他可能要在江湖上下悬赏令了! “等等,你说寒鸦肆说出了无锋的计划?”宫尚角整理了一下思绪,眼眸微眯,想到了被他忽略的一点。 “是什么?”宫尚角喝了一口茶,听着宫远徵说的无锋计划,只觉得荒诞可笑! 且不说宫门选亲都是暗中进行不会被无锋得知,就说无锋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凑齐适龄的新娘?武功,内力,礼仪,手段,用毒,有药,这些可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学成的。 宫尚角更加坚信宫遥徵就是被寒鸦肆给骗了,这该死的寒鸦编了这么大一段故事,就是为了从宫门手中逃出去。 其实这事也不怪宫尚角不信,毕竟当初雾姬夫人给无锋传消息的时候,他也才七八岁。 而且这件事执刃宫鸿羽瞒的严,他也不会知道,宫门二十年一次选亲,已经被透露给无锋了。 宫尚角拿着茶杯的手有隐隐的青筋冒出,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阿遥年纪小,他不能跟她生气,她还小,相信无锋只是她心性善良,没错!没错什么?无锋与宫门有血海深仇,她怎么能,怎么能与虎谋皮? 宫尚角想了半天,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他站起身,准备去将宫遥徵提溜起来,睡什么睡?都别睡了! 但却被宫远徵拉住了,宫远徵脸上挂着笑,在灯光下显得邪肆,他的声音如同暗夜的低语:“哥,姐姐说,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将此事告知执刃大人,他会相信的。” 宫尚角顿住了,他眉梢微挑,顿时明白了自己被摆了道龙门阵! 他没顾宫远徵的阻拦,走出隔间,看向那躺椅处。 果然!哪里还有宫遥徵的身影? 宫遥徵正吃着他带来的糕点和水果,披着他的大氅,一脸兴味的在隔间的另一边屏风处看着自己的笑话。 宫远徵此刻也已经跑到了宫遥徵身边,寻求姐姐的庇护,低眸不敢看宫尚角。 宫尚角闭了闭眸子,淡淡的勾出了一抹咬牙切齿的笑:“阿遥,逗我很好玩吗?” 宫遥徵披着宫尚角的大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没有,只是今日和远徵弟弟说起,远徵弟弟便说我与虎谋皮,我说了好久,远徵弟弟这才相信。我便想着,我们宫二先生这么聪明,定然也想到今日之事有蹊跷,想必会来问我,我只是想看看二哥你的反应罢了。” “没想到,哈哈哈哈,竟然和远徵弟弟一样!!”宫遥徵笑的开心,全然没有看到宫尚角眼神中的无奈和宠溺。 “没事就宫二,有事就二哥了?”听到宫遥徵最后喊了一声二哥,宫尚角瞥了一眼宫遥徵,眼中满是戏谑。 宫远徵也不由偷笑出声,他姐姐的恶趣味,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毕竟生活那么无聊,总要找点乐子。 这么多年,宫遥徵对于宫尚角的称呼从来没有过固定的,背后的时候喊宫二,心情好时喊二哥,装模作样时喊角公子,心情不好时直接连名带姓宫尚角! “二哥说哪里话?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宫遥徵笑着,讨好道,毕竟刚刚摆了人家一道,分明可以好好说,非要吓人家。 “跟谁叫的?”宫尚角明知故问,宫门之中,喊他宫二的,除了商宫那位,还能有谁? “紫商姐姐!” “她多大你多大?没大没小!” “紫商姐姐也才比我大三岁,她天天宫二宫二的喊都没事!”宫遥徵不服的回怼道。 宫尚角:“……” “好了,说正事,你说执刃相信,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宫尚角知道自己说不过宫遥徵,只好转移话题。 宫遥徵顺势坐下:“这无锋的新娘可是为了宫门准备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你又是如何得知?”宫尚角微微皱眉,二十年前,她还没有出生呢! “这你得去问执刃,执刃跟我说的!”宫遥徵表示,遇事不决推给执刃,她就不信宫尚角真的去找执刃问。 就算去找执刃问,执刃也不会暴露雾姬夫人,最多证实一下。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执刃知道,他一个人瞒了整个宫门?”宫尚角的神情变得严肃。 “月公子跟我说,无锋在二十年前派了一个刺客成功的潜入了宫门,那刺客用了两年的时间,传出了宫门下一次选亲的时间,从此以后,便音讯全无!云雀这次来宫门的目的,除了为无锋首领盗取百草萃,还有就是寻找无名!”不管月公子有没有跟她说,现在月公子就是跟她说了,别管。 “这无名在宫门待了二十多年,没人护着,你信吗?”宫遥徵顿了顿,靠近宫尚角,语气阴恻恻的。 宫尚角知道宫遥徵和后山一直有联系,特别是月宫,而且有段时间为了给远徵做雪莲粥,不知道薅了多少雪宫中的雪莲。 让雪重子扬言,这宫远徵三域试炼的时候,他倒要看看吃了他那么多雪莲,能过的有多快! “你的意思是,执刃大人!”宫尚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执刃大人一直以来刚正不阿,心如磐石,怎么会? “我可没说,不过这无名在宫门生活了这么久,宫门却毫无所察,除了执刃,应该没人能做的到了吧!”宫遥徵摊了摊手,随手拿起眼前一杯茶,看了看,这是远徵弟弟的杯子吧?应该没动过!随即喝了一口,糕点有点干。 宫遥徵没看见一旁宫远徵略微有些震惊的表情 ,宫远徵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无措。 宫尚角心中对执刃的认知有些破碎,那个刚正不阿的人,真的会包庇无锋刺客吗? 正想着,却见宫遥徵手中的茶杯被宫远徵拿走了,重新拿了个茶杯给她倒了杯茶:“姐姐,喝这杯!” 宫尚角闻言,看了看宫遥徵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自己现在坐在刚刚远徵弟弟坐的位置上。 那刚刚宫遥徵喝的茶?是他喝过的! 宫遥徵不明所以,接过远徵弟弟重新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杯茶凉了,天寒,喝热茶!”宫远徵眼神闪躲,不敢说出真相。 姐姐若是知道,她刚刚喝的是哥的剩茶,不知道会如何的炸毛! “哥,夜深了,我送你回角宫吧!”宫远徵站起身来,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宫尚角就走。 宫遥徵:“……”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又喝了口茶,真烫! 随即又将那杯宫远徵说凉了,但其实还温热的茶一饮而尽,哪里凉了?分明刚刚好! 徵宫门外,宫远徵停下脚步:“哥,你就当没发现,可千万不要和我姐说。” 宫尚角耳尖微红,那肯定不能说!说了岂不是为老不尊了? “自然,我先回去了,今日之事万不可告诉他人,执刃包庇无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自会找机会询问。你姐那边,保护好她,莫要让她像今天一样以身犯险。她没有武功,若是那寒鸦临时变卦挟持了她,该当如何?”宫尚角眸色认真,或许,阿遥做的是对的。毕竟,这些年,她就没错过! 但今日之事,太过冒险,宫门血脉,容不得半点差错! “哥,夜间寒凉,你把这个披上吧!”宫远徵喊住要走的宫尚角,将自己大氅给了他。 宫尚角也不推辞:“好!” 见宫尚角走远,宫远徵回到药房就见宫遥徵在隔间的茶桌旁来回踱步:“远徵弟弟你过来!” 宫远徵脸色微变,走了上去:“姐,你在做什么?” “我刚刚是在这边,对吧?”宫遥徵站回自己当时隔着屏风偷看的地方。 “然后,你坐在这边!”宫遥徵又走到之前宫远徵坐的位置,后来宫尚角坐的位置。 最后她走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所以,我刚刚坐的的位置,之前是宫二在坐?” “所以这杯茶?”宫遥徵拿起那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一脸的幻灭! “姐,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亲人!”宫远徵一把拿过宫遥徵手中的杯子,将杯子藏在了自己身后,意思是没关系的,不过就是共用了一个杯子罢了! 淡定!淡定! “所以你们刚刚都知道,就是不提醒我?宫二刚刚一定在看我笑话,哎呀,丢死人了!”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远徵弟弟你竟然帮着宫二!我可是你亲姐,你竟然帮着外人!”宫遥徵一脸我白疼你了的表情。 宫远徵如何不知道自家姐姐,别人碰过的东西她都不会再碰,但是她动作太快,他没拦住。 宫遥徵可是一生要强的新时代华夏女性,哪能喝别人喝剩下的? 她就说宫二为什么表情不太对劲,刚刚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一定! “我提醒了的。”宫远徵弱弱的说道,他已经把茶换了,没想到还是喝完了,拦都拦不住。 宫遥徵:“……” 宫远徵换了新的杯子,又给宫遥徵倒了一杯茶:“姐姐,喝口茶,消消气!” 宫遥徵看着那茶杯,没有接,嫌弃道:“把这套茶具扔出去,换新的!” 宫远徵只好自己把茶喝了,吩咐值夜的下人将那一套茶具连根端走了。 宫遥徵拿起一旁的水果,泄愤般咬了一口,不行,得还回去! 宫远徵不知道宫遥徵现在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姐姐现在很不高兴。至于起因,仅仅只是一杯茶,无关风月,关乎脸面! 她宫遥徵怎么能喝宫尚角喝剩下的茶呢! 路瑶在现代的时候就有些鸡毛,她从来不碰别人的东西,除了利益以外,别人喜欢的,别人爱吃的,别人用过的,就算是一包纸巾,别人抽了第一张,她便不会再用,就算这纸巾是她自己的。 闺蜜说她这是洁癖,得治疗! 但她觉得,这不是洁癖,洁癖是怕脏,她又不怕!她大学时打过很多份工,端盘子洗碗,打蟑螂打老鼠,更有甚者为了快速来钱,她还去通过下水道! 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有洁癖,但她绝对不会有! 她只是……格格不入罢了!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孑孑独立,她不想和其它人共用一包纸巾,就算是用,那第一张也一定是她先抽! 她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操控能力,是个天生的操控者,她可以允许别人改她的方案,但她从来不愿意去改其它人的方案。任何一场合作,如果不是由她主导,那么这场合作便没有了意义! 她大学学的是管理学,工商管理和市场管理双学位。 就算是来到宫门,她也是个天生的执棋者! 虽然日常都在摆烂,睡到日上三竿,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但是她也会抽空布个局,毕竟,现在宫门是她的家,这个家,目前她觉得还不错。为了远徵弟弟,她也要守护好宫门! 所以,她要宣誓主权,以牙还牙! 半晌 “远徵弟弟,你附耳过来!”宫遥徵朝宫远徵招手。 宫远徵不明所以,凑了过去。 宫遥徵耳语了一番,宫远徵的表情变了又变:“姐姐,这样不好吧!” “你不愿意?”宫遥徵眼神一眯,来自血脉的压制。 “听姐姐的!”宫远徵连忙改口,笑着说道。 “真乖!”宫遥徵顺势摸了摸宫远徵的头,她就知道,她和宫尚角在宫远徵心里,还是自己更重要一些的。 月色微笼,黎明将至… 宫尚角回到角宫后便揉了揉眉头,有些困乏的睡去了。 恍然不知徵宫的姐弟俩狼狈为奸的密谋着“复仇”大计! ------------ 第10章 缕泉织锦 清晨,薄露微霜… 一缕阳光刚透过角宫的窗,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房间中,茶香袅袅… 宫尚角端坐在茶桌的一侧,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宫鸿羽,两人静默不语,气氛有些凝滞。 “所以说,阿遥是故意的?”宫鸿羽最终先行开口。 “是,但是我问执刃的问题,执刃还没有回答。”宫尚角的声音淡淡的,好似在说着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是,但她已经选择了宫门,这么多年,她没有向无锋传递过一次消息。”宫鸿羽叹息一声,终是承认了。 “她是谁?”宫尚角不由问道。 “尚角,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宫门,但是这件事我可以保证,无名绝对不会做伤害宫门的事情。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宫鸿羽的意思很明确,抱歉,我不能跟你说。 “我明白,那也请执刃不要再过问阿遥的事情,她所做的事情,都有我的示意!”宫尚角很自然的背起了责任。 “可是尚角,二十年前,你才七八岁,无名之事,是何人和你说的。” “月宫中的那个药人!”宫尚角喝了口茶,淡淡的回答。 “无锋的计划若真如你所说,那宫门选亲,便要提前了!”宫鸿羽应对的法子,便是提前选亲,打无锋一个措手不及。 “不能提前!”宫遥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打了个哈欠,今天早起,真要命! 宫鸿羽和宫尚角看向门口,只见宫遥徵和宫远徵在门口站着,碍于执刃在,便没有进来。 宫鸿羽看了一眼宫尚角,对上宫遥徵时,那方正威严的脸上扯出了慈祥:“阿遥啊!你和远徵这么早来角宫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来还大氅!”宫遥徵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宫尚角的大氅。 “还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宫鸿羽这才发现他们还站在外面,让他们进来。 宫遥徵见好就收的走了进去,将大氅交给角宫的下人。 “坐!”宫鸿羽示意了一旁的坐垫。 宫遥徵和宫远徵道谢之后坐下,宫尚角不动声色的给两人倒了两杯茶。 “方才你说,不用提前,是什么意思?”宫鸿羽问道 “字面意思,无锋暂时无法突破宫门的防线,这么多年若是突破早就突破了,我们可不能自乱马脚。宫门选亲,只可推迟,不能提前!”宫遥徵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眼神带着认真。 “绝对不能推迟!”宫鸿羽打断道。 “宫门本就子嗣单薄,尚角和唤羽已经将至而立,再不娶亲,是想让宫门绝后吗?”宫鸿羽说的很严重,让宫遥徵微微挑眉,眼神恹恹的。 这不就是古时大家长包办婚姻吗?心疼的看了一眼宫尚角和远徵弟弟,啧啧啧,真可怜! 宫尚角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宫远徵被姐姐逗笑了,他还没成年,选亲轮不上他! “那就按原计划好了!”宫遥徵无所谓的说道。 宫鸿羽觉得宫遥徵今天的状态不对,平日里都是有礼有节的,今日这是? 宫遥徵若是知道宫鸿羽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没睡好,起床气! 宫尚角则是看到宫鸿羽的表情不对,对着宫遥徵说道:“阿遥,怎么和执刃说话的?” “哥!”宫远徵连忙护姐。 宫鸿羽见状况不对,笑了笑:“阿遥还小,尚角你别责怪她!” 宫家两位小姐,比起宫紫商来说,宫遥徵真的算是知书达礼的了。 “执刃大人莫怪,阿遥只是今早晨起没睡醒,语气有不妥当之处,还请执刃恕罪!”宫遥徵顺坡下驴,乖乖的行了一礼。 “不怪不怪!”宫鸿羽笑道。 “既然执刃不怪,那么选亲一事?”宫遥徵笑的温柔,但一旁的宫远徵已经感受到了他姐姐那不可否决的语气。 “便听阿遥的!”宫鸿羽也想明白了,就算提前选亲,无锋该安排刺客进来,还是安排刺客进来,不如多让宫门过几日安静日子。 到时候宫门提前做好防备将无锋刺客抓出来便好,仔细想来,阿遥说的没错,宫门没必要自乱阵脚。 他对宫遥徵再一次的刮目相看了,这丫头,若不是因为是个女子,他都想将执刃之位传给她了! 宫鸿羽又交代了宫尚角几句,说是阿遥是女子,万不可对她严厉,凡事多让着点,便准备离开了。 宫遥徵给宫远徵使了使眼色,宫远徵给了宫遥徵一个手势,是宫遥徵教他的,拇指和食指微弯,指尖相贴,形成一个圈,其它三根手指自然的张开。 宫遥徵则和宫尚角一起将执刃送到了角宫的门口,宫鸿羽便让他们止步,运起轻功便离开了。 宫遥徵有些羡慕的看着执刃不一会便消失在眼前。 宫尚角好笑的看着宫遥徵:“当初让你和远徵一起练功,你又不肯,如今羡慕了?”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她疯了才会大早上起来和远徵弟弟扎马步,上辈子已经上学上班已经够累了,这辈子能躺着她都不想站着。 练功?谁都可以练功,但那绝对不可能是她。 “不羡慕,我还有远徵弟弟呢!他可以带着我,咻咻咻!”宫遥徵做了几个飞的手势,笑的灿烂。 宫尚角笑看着宫遥徵,对于这个妹妹,他一直都是宠着的。当然,阿遥也值得他宠着,远徵也是!说到远徵弟弟,宫尚角这才想起,远徵呢? 他神色微冷,执刃离开,远徵竟然都没出来相送,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两人回到房间,就见宫远徵在煮着茶,宫遥徵眼疾手快的坐在了宫尚角原来的位置上,而宫远徵此刻坐在刚刚宫鸿羽坐的位置上。 宫尚角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坐在宫遥徵和宫远徵刚刚坐的位置上。 宫尚角不知道这姐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也乐的陪他们玩。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旧尘山谷的薄雾似乎散去了许多。 阳光透过角宫的窗户,照在了茶桌上,袅袅的水雾在光的折射下如梦似幻。 宫远徵看着已经煮开的茶水:“这是徵宫的紫烟罗,姐姐说拿来让哥尝尝。” 宫尚角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那微微动作的嘴角显示他现在的心情甚好。 宫遥徵则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二哥,这次你下江南,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 宫遥徵:你这三十七度的嘴是如何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姐姐你要出宫门做什么?”宫远徵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宫遥徵自然不是真的想去江南,只是为了转移宫尚角的注意力。 于是宫遥徵笑道:“听说江南一带有姑苏城,景色甚美,想去见识一下。” 宫遥徵用余光给宫远徵使了个眼色,却不知早就被宫尚角看在眼里,眼中透出笑意。 “姑苏我待过一阵,风景还不如旧尘山谷,不去也罢!”宫尚角开口说道,表情很是平淡,似乎姑苏真的比不上旧尘山谷一般。 若不是宫遥徵上辈子去姑苏旅游过,见识过寒山寺的幽静,赏过天平山的枫叶,她就信了! 一座姑苏城,半部江南诗。姑苏的美景,又怎是旧尘山谷能与之相比的? 虽然说后山的景色也很美吧!但那也不能随意的去啊! 宫遥徵觉得,前山人不能去后山,后山人不能去前山,这个规矩一点都不好!旧尘山谷本来就这么大点地方,(虽然她两条腿从徵宫走到羽宫都难)还分成两半! 让后山之人看不到前山的热闹,前山的人看不到后山的奇景,真的是,主打一个遗憾文学呗! 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这条规矩给废了!一定! 宫遥徵边想着,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宫尚角,看的宫尚角有些尴尬,顺手接过宫远徵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宫遥徵眼睛一亮,看向宫远徵,宫远徵朝她点了点头。宫遥徵高兴了,也不提要下江南的事情了:“我先回徵宫了补觉了,你们聊。” 说着,便提着裙摆准备回徵宫。但随即,她停下了脚步,转了个弯,往角宫的一处房间走去。差点忘了,她在角宫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宫遥徵将头埋进被子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宫尚角见宫遥徵蝴蝶一般飘走了,有些好笑的问宫远徵:“阿遥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哥,昨晚姐姐用了你的杯子之后,气的一夜没睡,今天早上非得让你用她的杯子这才罢休!”宫远徵一脸无辜的说道。 宫尚角拿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宫远徵,询问道。 “所以,这个杯子是?” “不是,姐姐只想着以牙还牙,却没想过,她是女子,共用一个杯子,吃亏的是她!我用的新杯子。”宫远徵笑道,他姐从来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他真的要为以后的姐夫点根蜡了! 但是以后的姐夫,也要过自己这一关,他不承认的人,休想靠近他姐姐半分! 宫尚角松了一口气:“你就不怕阿遥发现生你气?” “姐姐才不会生我的气!”宫远徵满眼笑意,从小到大,姐姐就算生气,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稍微一服软,姐姐就心疼的不得了。 “我过几日便要动身去江南,你们在宫门之中一定要小心谨慎,阿遥要的水晶秋千,这几日我已经让工匠拼装好了,你到时候让徵宫的下人找棵树装上。”宫尚角被宫远徵的笑容感染,说话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那我的呢?”宫远徵嘴不自觉的嘟起来。 “怎么能少的了远徵弟弟的呢?”宫尚角的唇角是彻底放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金复,金复下去。不一会拿过来一个盒子,盒子中不知道装的什么。 宫远徵接过,打开, 是一套衣服! 他疑惑的看向宫尚角,这衣服? “这是我上次去锦都,一处拍卖行拍下的,缕泉织锦所做的裘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想着和远徵弟弟很合适,便带回来了!”宫尚角解释道。 宫远徵用手描摹着盒子中的衣服,嘴角的笑容都收不回来,显得有些娇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哥哥给买衣服!”语气带着傲娇,但是眼中的欢喜却是藏不住的。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是孩子!”宫尚角认真的说道。 青褐色的衣服,上面用银线绣满了祥云纹样,下摆处带着缕泉织锦特有的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整套衣服,从护甲到束腰,无不透露着精致,那黑色披风上绣着银色的卷纹,一大片如同翅膀一般,莫说这绣工,这重工裘衣用的织锦便要千两黄金一匹。 宫远徵将盒子合上,收好。 “姐姐有吗?”宫远徵却是问道。 “她不需要。” 不是宫尚角不愿意给她买衣服,是每每宫尚角挑的衣服,宫遥徵都十分嫌弃,从未穿过。 宫尚角不明白,女孩子家家的,不都应该喜欢粉色、绿色、蓝色、青色、鹅黄色之类的颜色吗? 但宫遥徵偏偏不同,她喜欢白色,黑色,褐色,之类的深色的衣服。 就宫远徵这件,若是她能穿的上,她一定喜欢! 宫遥徵平日里就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和张扬的紫商大小姐不同,她只要不动声色,缓步走过去,都没人发现有个人过去了。 宫远徵暗暗思索,没事,哥不给姐姐买,自己给姐姐买! 虽然姐姐平日里也不缺衣服穿… 但是,春天快到了,要不要给姐姐做一套夹袄呢? ……… 午时, 宫遥徵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有些刺目的太阳,中午了,这一觉睡得还挺香! 她嗅着饭菜的香味就过去了,就见宫尚角一人坐在饭桌旁。 “远徵弟弟人呢?”宫遥徵环顾四周,没看到宫远徵。 “他回徵宫喊你了,你没”见到他吗?后面的话宫尚角没说出口。 她没见到远徵,但是现在又在角宫,说明今天早上她压根就没回徵宫! “坐吧!”宫尚角无话可说,没事,远徵发现姐姐不见了,会来角宫找他的,他等着就好。 宫遥徵坐下,这角宫的午膳还是没有一点荤腥,但好在色香味俱全。 “你说远徵怎么了?”宫遥徵脑子有点不清醒,后知后觉的问道。 “没事,远徵一会就来了,你饿了就先吃。”宫尚角用公筷给宫遥徵夹了些菜放到她碗里。 宫遥徵看着碗里的芹菜,怀疑宫尚角是故意的。 “宫二先生真的贵人多忘事,你可还记得你有个徵宫的妹妹不爱吃芹菜?”宫遥徵阴阳怪气的说道。 宫尚角:“……”他以为是莴笋…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宫尚角轻咳了两声,算算时间,远徵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 门外传来宫远徵有些急促的声音:“哥,我姐不见……姐姐?” 宫远徵刚跑进房间,就顿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宫遥徵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她傻了,连忙招呼他坐下:“远徵弟弟跑累了吧,来,吃点芹菜!” 说着就将没动过的碗推给了宫远徵。 宫远徵看了看碗中的芹菜,他姐肯定不会自己夹芹菜的,那就是?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不能吧!他哥这么细心一个人,还能忘了他姐不能吃芹菜? 但随即,他一脸委屈的道:“姐,你刚去哪了?” “额,徵宫太远,我就在角宫的房间里睡着了,弟弟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背?”说着上手就要给宫远徵捶背。 宫远徵一把拉住她,算了吧,他姐的手艺,他承受不起。 …… 不一会,有下人送上来了汤,宫遥徵有些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角宫会做鸡汤了? “远徵说你昨晚一夜没睡,特意给你熬的鸡汤,全是你的,喝完!”宫尚角见宫遥徵惊讶的表情,忍不住解释道。 “我可喝不完,远徵弟弟,你先喝!”宫遥徵行云流水的给宫远徵盛了一碗鸡汤,还盛了一个鸡腿在碗里。 宫远徵接过碗:“谢谢姐姐!” 宫尚角轻咳了一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碗。 宫遥徵有些迟疑,问道:“你也要?” “嗯!” “直接说不就好了!”说着,便拿起宫尚角的碗,盛了一碗汤,犹疑了一下,放了个鸡头进去,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用一块鸡肉盖住了鸡头,递给了宫尚角。 宫远徵吃着鸡腿,看着姐姐这不怀好意的笑,让他一度以为那碗鸡汤里下毒了。 宫遥徵将另一个鸡腿给了自己,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啊!也不能委屈远徵弟弟,那就只能…… 反正宫遥徵这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宫尚角看着自己那一碗肉多汤少的鸡汤,还没来的急感动一下 ,就看到了那块鸡肉下面的鸡头…… 宫尚角:“……” 宫遥徵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扶着身旁的宫远徵,憋笑憋的很辛苦。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那冷的和十月霜冻似的表情,原本扬起的唇角被生生憋下去了。 他拍了拍将头藏在他身后偷笑的宫遥徵,表示你笑的太明显了,克制一点。 宫遥徵抬起头,瞥了一眼宫尚角,不能怪她,看着平时一本正经的脸一寸寸龟裂,真的很好笑! 一顿午膳,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宫尚角觉得,这水晶秋千突然就不想送去徵宫了,留在角宫也挺好,角宫庭院里刚好有一棵巨树。 想着,便也说出来了! 宫遥徵一听,那哪肯,立马服软:“二哥,好二哥,我错了!”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真诚,手紧紧的攥着宫尚角的衣袖。 “错哪了?” “错在,哈哈哈,不该……不该给你…给你碗里…哈哈哈…放鸡头!哈哈哈,不行了,水晶秋千我不要了,我先去笑会儿!”宫遥徵不能提,一提这鸡头她就想笑。 不是她笑点低,是她之前看过网上的对比图,当时就笑的不要不要的,如今又怎么能忍的住? 在宫尚角无奈的表情下,宫遥徵翩然撤退。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哥,那秋千?” “拿走!” …… ------------ 第11章 锦都之变 林花落了春红,太匆匆… 转眼间,已至秋日… 徵宫外的枫叶飘零,在秋风中舞一曲秋歌… 宫遥徵坐在药房外庭院中央的水晶秋千上,吃着糖炒栗子,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宫二那厮上次回来才待了半月,又匆匆离开,上元节之前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锦都那边出了岔子,宫门的布庄被人投毒,哥这次赶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宫远徵浇好出云重莲,站起身,语气中带着担忧。 宫门的时光似乎总是过的匆匆,上次宫尚角下江南回来给宫遥徵姐弟俩带回了上好的银狐皮做的毯子,现在正被宫遥徵垫在水晶秋千之上。 还特意带回了一个据说可以长久保存药材不腐的药囊,送给宫远徵作为十八岁的生辰礼物,那药囊呈海螺状,花纹繁复细致,可让宫遥徵羡慕了好久。 如今这药囊被宫远徵日日带着,去哪都不离身。 “不会有危险的,不过就是那些穿了衣服导致皮肤溃烂的人们怕是要闹的宫二头疼了,宫门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宫遥徵吃着糖炒栗子,看似无所谓的说道。她前日收到了宫尚角的来信,信中的情况很糟糕。 那毒被下在了染布的池子中,无色无味,下人们无法察觉,先是布庄中的人出了问题,后来就是买布的人上门来闹。 宫门的布庄在整个锦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此事一出,那些归顺无锋的门派便找到了机会,事情闹的可不谓不大。 宫远徵走至庭院中,修长的手指扶上秋千,轻轻的推着,秋千上的少女穿着一身素色淡雅的衣裙,裙摆上还沾染了晨间的露水。 头上的铃饰随着秋千的晃动而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姐姐,我想去帮我哥!”宫远徵终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宫遥徵抓住宫远徵推秋千的手,示意他停下,抬头对上宫远徵垂下的眸子,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白色的身影:“想去便去,我们这就去找执刃!” 宫遥徵从秋千上下来,这件事棘手,虽然她给了应对之法,但是做起来可不容易,就算远徵不说,她也是要想办法去趟锦都的。 宫远徵的眸子微亮,但随即反应过来:“姐姐也要去?不行!” 他将宫遥徵又按回了秋千上:“宫门之外危险,姐姐又不会武功,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宫遥徵将宫远徵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笑着说道:“怎么,小瞧我了不是?还是说,远徵弟弟害怕自己保护不了我?” “不是,我只是…反正姐姐不能出宫门。”宫远徵双手抱臂,眉头微蹙,一脸的坚定。 宫遥徵好笑道:“走吧,陪姐姐去找执刃喝杯茶,可行?” 说着便拉着宫远徵往门外走… 宫远徵无奈,但还是跟着宫遥徵走了。出了徵宫,停下脚步:“我来吧!” 说着,便揽起宫遥徵,运起轻功往羽宫的方向而去。 羽宫和徵宫相距甚远,几乎横跨整个宫门,就宫遥徵这两条腿,等到了,怕是连羽宫的午膳怕是都赶不上。 宫遥徵又体验了一波远徵速度,不得不说,轻功这种东西真的很好用,可惜了,自己可不愿意受那份苦。 上辈子已经够苦了,这辈子还是躺平吧! 轻功这种东西,宫门人人都会,不缺她一个! 羽宫之中… 宫鸿羽正在训斥宫子羽,宫子羽跪在正厅的中央,正听着他父亲的谆谆教诲! “你昨日又去万花楼了?宫门是怎么了?就这般留不住你!” “父亲,我只是…”宫子羽的眼眶通红,昨日是母亲的忌日,他只是,想念母亲了! “昨日是你母亲忌辰,你宿醉在万花楼,对的起你母亲吗?”宫鸿羽气的发抖,雾姬夫人在一旁试图安抚,眼眶却是渐渐湿润。 “子羽,快跟你父亲认个错。”声音温柔,谁能想到她曾经是个无锋刺客呢? “对不起!”宫子羽垂下头,泪水滴落,他以为,父亲忘了!忘了母亲的忌辰! “和我说对不起有用吗?你对不起的是你母亲,你应当到你母亲坟前跪着,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不学无术就算了,这宫门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你好歹安分一些,不要给宫门添乱!如今无锋猖獗,你一个人偷偷溜去万花楼,哪天若是被无锋杀了……上次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吗?”宫鸿羽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 宫子羽一言不发,上次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上元节徵宫抓了一个无锋刺客,他爹一直在他面前夸徵宫姐弟优秀,让自己多向他们学习。 向一个骂自己是野种的人学习吗?他宫子羽可以是纨绔,但他不贱! 不得不说宫子羽长的很好看,眸子黑亮,如同星辰般璀璨,如今垂着眸子,眼眸中流转着细碎的光,身上是散不开的悲伤。 就在宫鸿羽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宫遥徵出声打断了这一切:“我们来的不巧了,看来执刃有家事要处理。” 宫鸿羽训斥的话被卡在了嗓子里,看向门外两道白色的身影。 宫遥徵一身白色衣裙,衣摆用的是流光锦,在秋日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流光。宫远徵则是一身白色常服,藏青色的腰带上勾勒着银线,腰间挂满了腰饰。 两人逆光站着,就连宫子羽也不由得回过了头,然后站起了身,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宫鸿羽也没有阻拦,只让雾姬夫人出去看看,雾姬夫人行礼后退下… 宫鸿羽这才询问宫遥徵:“阿遥来羽宫,可是有什么事?” 边说着,边将两人往一旁的茶桌旁引。 三人坐定,宫遥徵这才开口:“前日,我收到宫二…二哥的信,锦都的情况有些不妙!” 宫鸿羽眉头紧皱,宫尚角给他的信中报喜不报忧,听到宫遥徵的话,手上的动作微顿。 “信中如何说?”宫鸿羽给宫遥徵递了一杯茶,宫遥徵双手接过。 “江湖之中,人口杂乱,人心难测,此事又牵扯甚广,布庄如今已经关门整顿,这投毒之事,一定要抓出元凶给众人一个交代!” “二哥一开始怀疑是无锋之人潜入了布庄投毒,但是宫门的布庄,守卫严密,无锋之人想要将所有的池子都投上毒,可谓是天方夜谭。”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无锋已经在布庄中潜伏良久,五年,或者十年。很可能是布庄中熟知的任何一个人,为的,便是在宫门选亲之前,给宫门造成源源不断的麻烦。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宫遥徵说的有理有据,宫远徵听在耳中,心中微震。 宫鸿羽的心头也是一震,他们在旧尘山谷待的太久了,宫门外的事务这些年都是宫尚角一人操持。宫门行事小心谨慎,但是宫门外产业据点众多,无锋既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培养新娘准备潜伏进宫门,那各个据点和产业中混入的无锋刺客,很有可能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你告诉尚角,若是难以处理,那便弃了锦都,撤离在锦都的据点,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宫门的血脉不容有失。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宫鸿羽面对这种事,采取相对保守的撤离,宫门不欲与无锋争锋! 他能做到的,是让宫门不受到伤害,仅此而已了! 宫遥徵知道宫鸿羽一定会这样说,但是无论是锦都,还是其它地方,那些据点可都是宫尚角的心血,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哪能是一句撤离就能割舍的。 “执刃,我今日来是想让执刃同意,我和远徵去锦都协助二哥。”宫遥徵没接宫鸿羽的话,这信她不会写,锦都,也不会弃! “胡闹,我不同意,我这就传令让尚角回来,你们也不要去了。”宫鸿羽听到这个还得了,知道宫遥徵不赞同自己的做法,但是为了宫门的安危,他不得不这样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声,一个守卫快速走来:“报!锦都传来消息,角公子遇袭,身负重伤,此刻不知去向!” 宫远徵的瞳孔微震:“哥!” 宫鸿羽也被这个变故给惊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守卫将手中的密信交给宫鸿羽:“执刃请过目。” 宫鸿羽打开盖子,取出密信,看着密信中的字,手都有些颤抖。 宫远徵此刻已经恨不得已经直接冲到了锦都,宫遥徵按住了他,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稍安勿躁。 宫鸿羽放下手中的信,眼中充斥着怒火:“无锋欺人太甚,远徵,你即刻带人去锦都,带上绿玉侍,不,我让长老院给你黄玉侍,快去准备!” 宫遥徵闻言:“那我呢?” “阿遥,不是我不让你去,你是女子,况且,你还不会武功,你去了,远徵还要分神保护你!”宫鸿羽语气稍缓,面对宫遥徵,他说不出重话,这是整个宫门欠她的,虽然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我不放心远徵一个人!”宫遥徵垂下眸子,楚楚可怜,低声开口。 宫鸿羽:“……” 宫远徵也是不赞同宫遥徵出去的,连忙接道:“姐姐,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宫遥徵的眼神给打断了,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让宫远徵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自己不可以的,况且,金复比较听我的话!所以,我必须去!”宫遥徵虽然在笑着,语气也很温柔,还带着无辜。但是宫远徵却从姐姐眼中看到了威胁。 “执刃,我觉得姐姐说的对!”宫远徵改口道。 宫鸿羽原本还指望宫远徵打消宫遥徵的念头,现在是他异想天开了。 “罢了,远徵,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去吧!”宫鸿羽妥协了。 两人告退离开,宫鸿羽又重新看了看密信上面的字迹,皱了皱眉头,这密信…… ------------ 第12章 锦都之行 落日的余晖照在旧尘山谷前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交相辉映…… 宫门出行,虽说已是低调行事了,但还是引得旧尘山谷之人的注意,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小声议论着,猜测着出行的是何人。 “这次怎么还有马车?” “不知道,角公子前段时间前脚刚走,这次宫门出来的不知道是哪位公子。” “莫不是角公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我看不一定,说不定是宫门的公子小姐们想出去游玩吧!” “别管了,别管了,王婶子,你的煎饼烙糊了!” “哎呦,我的煎饼啊!” …… 宫遥徵坐在马车里,闻到了一股子煎饼烙糊的味道,不得不说,还挺香。 她也想和宫远徵一起骑马的,奈何宫远徵不愿意,让她还是乖乖坐马车的好! 随着马车停下,修长的手指拨开车帘:“姐姐,到码头了!” 宫远徵换了一身藏青色衣服,长身玉立。这是宫尚角上次送他的那套缕泉织锦做的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 宫遥徵就着宫远徵的手,跳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摆便上了船。 宫远徵吩咐人将马车和行李放到船上,便跟了上去,脸上没有了之前在羽宫时候的急迫和紧张。 他单手背在身后,看了看外面天空之上,一个白鸽从万花楼飞出,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姐姐说的果然没错。 手腕翻转之间,一道银色的光飞射而出,那飞在半空中的白鸽摇晃了两下,坠入了水中。 “让人去捞!” “是!” 宫远徵转身进了船舱,宫遥徵已经煮上了茶:“怎么样?” “如姐姐所料,万花楼中,果然有无锋!”宫远徵笑着拿起一杯茶,旋即坐下。 “拦下了?” “自然!” “拦不住的…” “姐姐!”宫远徵脸色一变。 “但是,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以为已经拦下了!”宫遥徵喝了一口茶,神色莫名。 “对了姐姐,那封密信?” “我伪造的!” “你就不怕执刃发现责怪你。” “我怕,但是,执刃好像已经发现了!”宫遥徵看着远处那亮起的灯,语气幽幽。 “所以?” “快走!” …… 随着船驶离港口,如同一只入海的蛟龙,乘风破浪而去… 不一会,一队宫门守卫跑到港口,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的船,喘着粗气,还是来晚了。 “快去禀告执刃!”为首的守卫对旁边的守卫说。 “是!” …… 宫遥徵在今日会徵宫收拾衣物的时候,看着火急火燎,十万火急的宫远徵淡淡开口:“多带点防身的药物,放心,你哥没事!” 宫远徵转眸看向一脸淡定自若的姐姐,满脸不可置信,但他姐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他收拾的更快了! 下午,执刃殿中… 宫鸿羽在处理着宫门事务,越想越不对劲,以宫尚角现在的武功,就算被围攻,也不至于下落不明! 于是,他又让人拿来了那封密信… 密信上的笔迹是金复的不错,这纸上的暗纹也是角宫特制的,不过…这内容怎么那么熟悉? 宫鸿羽起身进了密室,密室中存放着各种密信和消息。 他的手描摹过书架,在一个暗刻着角的书架格处停下,找出了这些年宫尚角传回来的密信。 从最底层抽出了一张,展开… 两张密信被摊开在密室的桌子上… 里面的内容丝毫不差,没有半分差别… 宫鸿羽拿着密信的手微颤,又好气又好笑,心情五味杂陈,又庆幸又担忧。 庆幸的是宫尚角重伤是假,担忧的是,如今徵宫两姐弟出了宫门。 “来人!”宫鸿羽出了密室,看着将落未落的夕阳,抱着万一的心理,还是派人去拦截了。 那风从未关实的密室门缝中吹入,掀起密信的一角。 只能说,这封密信不是假的,里面的内容也都是真的,只不过,这是七年前的信! 彼时,宫尚角还没有过三域试炼,宫门刚经历了无锋的屠杀没多久,在江湖上如履薄冰,宫尚角在外也更加的小心翼翼。 但是这也逃不脱无锋的眼睛…… 那是一次近乎惨烈的围杀,派去保护宫尚角的守卫和侍卫为了给宫尚角争取逃脱的机会,近乎全灭!宫尚角也一度失踪,杳无音讯。 后来,有神秘人传来消息,宫尚角被人所救,这才派人将他接回宫门… 宫尚角在外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回到宫门时除了还有些内伤,并无大碍。 当十岁的宫远徵红着哭肿的双眼在宫尚角床前问起宫尚角的经历时,他只是淡笑着摸了摸宫远徵的头。 “救哥哥的那户人家,世代名医,早就把哥哥治好了。远徵不要哭了,再哭你姐姐该心疼了,她心疼你,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咳咳!”宫尚角的唇很苍白,人也瘦了很多。 经此一遭,宫尚角便如同开了刃的刀剑,锋利了许多。 宫遥徵当时见到宫尚角,心中便是这么想的。 所以,那封密信,是她唯二没烧的密信,这次果然派上了用场。 月色笼罩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银光…… 一艘大船在月色中缓缓行进,远远望去,甲板上有着两道人影。 宫遥徵坐在甲板的高处吃着月饼,看着那一轮明月:“差点忘了,今天是中秋!” 说着,将掰了一半的月饼递给一旁站着的宫远徵。 宫远徵接过,眼眶微红,好看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刚刚听宫遥徵说了密信的由来,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那一年,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哥哥了。 哥哥失踪那段时间,他在姐姐怀里哭的伤心,哭累了便睡,睡醒了接着哭。 那段时间,整个徵宫都笼罩在悲伤中,就连宫遥徵都愁眉不展。 当然,宫遥徵愁眉不展的是,怎么跟宫远徵说他哥没事,他都不信,哭着喊着要去找宫尚角,拦都拦不住。 宫远徵从回忆中回过神,抬眸就看到自家姐姐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还小,不知道姐姐的神通广大!” 所以现在,宫遥徵跟他说宫尚角没事,他便放心了! 他姐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宫遥徵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过来。 宫远徵用手撑了一下台子,一跃而上,坐在了宫遥徵的身边。 “姐姐,我有一事不明白!”宫远徵吃了一口月饼,转头问道。 “你说。” “那白鸽分明已经被我打了下来,为何你会说拦不住?”宫远徵拿出从白鸽腿上取下的羊皮信。 信上写着:“宫门驰援,徵!” “就五个字,无锋是用不起墨水了吗?要不要宫门施舍点?”宫远徵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真的只有五个字吗?你仔细看看!”宫遥徵提醒道。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遥徵,发现事情不简单,迎着月光,却见那五个黑色的字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着细如牛毛的字,白色的小字几乎肉眼不可察。 “原来这锦都投毒之事,当真是无锋刺客,这严密的计划!还真是!姐,我们该怎么办?”宫远徵不禁正视起来,这小字用的是梵文,说是让锦都那边的无锋刺客找机会干掉宫尚角,通知无锋刺客拦住他和姐姐的脚步。 宫遥徵听着宫远徵将无锋的计划念给她听,微微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远徵弟弟竟然还懂梵文? 她知道,无锋不怕宫门拦截它们的信,而且这信不止一封,无锋传信,怎么可能只用信鸽?信鸽只是个幌子罢了! 况且,这信,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但是,远徵弟弟就恰巧是那二般人,宫遥徵微微挑眉。这下,倒是省了不少事! “无锋的信息网是如今江湖上最庞大的信息网,拦下了一个白鸽,还会有无数只“白鸽”。等到了锦都,你便能理解你哥这些年的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这盛名之下,是如何的危险,如何夜夜在刀锋上安枕。”宫遥徵神色幽幽,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回宫远徵的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得看看无锋会派多少人来拦截他们,再做决定。 看剧时,一切都是从新娘进入宫门那刻开始,宫尚角的在外的一切都被一笔带过。只记得他回宫门时那如同鹰隼般锋利的眼神,那一眼,似乎要把宫子羽看进尘埃里。 似乎因为是宫门,宫尚角在江湖上的盛名便是理所应当的。 但其实,所有人都忘了,宫尚角在担起整个角宫的重任,为宫门四处奔走时,也还尚未及冠!还是个和远徵弟弟一样满头辫子的少年。 如今身处宫门,宫遥徵切实的感受到宫尚角的不易,那一封封的密信,哪一封不是腥风血雨,如履薄冰。 她能做的很少,只能尽自己所能,让他稍微轻松一点。毕竟,宫二这厮是真的不会带团队! 可能是因为自身能力过强,他觉得其它人办事都没有自己亲自来的快。但凡有人拖后腿,他宁愿自己不睡,也不会再将事情交给他! 这其实是宫遥徵最头疼的,宫尚角若是在现代,那绝对是卷死整个公司的存在,但是公司不会给他升职,因为他手底下的人一定会闲死,他自己一定会累死! 既然宫尚角不会使唤人,那她宫遥徵就代劳了,为何她上辈子在公司升职的快,因为她会使唤人啊!天生的管理者! 她在宫门,足不出户的操控着金复,传达着命令,为宫尚角扫清无暇顾及的边角。 但其实,这些年她也就动动脑子写写信,真正在前线打拼的还是宫尚角。因为有些事,计划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是何其的艰辛。 除了宫尚角,其实远徵弟弟也是劳模,这些年雷打不动的早起练功,然后研究毒药,制作毒药,更新药方…… 得,就她一个在摆烂! 哦,还有一个… 此刻被宫鸿羽关禁闭的宫子羽打了个喷嚏。 “公子,夜里寒凉,你穿这么单薄,一会再得了风寒。到时候你病了,执刃大人倒是不罚你,我可要遭殃了!”金繁从身后给宫子羽披上大氅。 宫子羽:“……” 明月皎洁,月色如绸… 起风了… 船帆被水手扬起,船身划开水面,往锦都的方向驶去…… “至于无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遥徵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宫远徵怔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姐姐这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他原本沉浸在姐姐的话语中,想着哥哥这些年的不易,这江湖险恶,冷暖自知! 宫门之中尚且有下人恶意揣测主子,那江湖之中的纷乱与嘈杂又怎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的。 但哥哥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和姐姐带礼物,宠溺的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让他下意识觉得,哥哥在宫门外,其实过的也很好! 但姐姐今日的一番话,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江湖。对啊,无锋的信息网如此强大,哥哥每次出去,都如同在刀锋上舔血,蛛网中求生。 微风吹过,吹动宫远徵头上的碎发,他的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月光照在他如玉的脸上,线条柔和,带着点点的奶膘。 “姐姐,还有多久到锦都?” “顺风,最多三日!” 秋风似乎明白了某人急迫的心情,很懂事的没有调转风向,推着那船,往锦都而去… ------------ 第13章 碧落之毒 翠竹深深印秋阳,落叶攘攘扰秋霜, 残月寥寥等归莺,秋风落落待春忙。 莫道朔风萧瑟处,正是锦都好风光。 游人往来若相问,且道今朝秋意长 繁华热闹的锦都,来往行人、商船络绎不绝…… 港口码头处,一艘略显豪华的船停了下来,船上的旗帜上印着巨大的“宫”字。 锦都繁华,无名之船是无法停泊在这处码头的。所以,这旗帜,便是身份的象征。 宫尚角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派人在码头处等候。 宫遥徵和宫远徵下了船,只见金复,却不见宫尚角的身影:“我哥呢?” 金复欲言又止:“二小姐和徵公子还是先随我去宫门的据点吧!此处人多眼杂。” 宫远徵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不再询问,许是据点离码头还有些距离,金复特意准备了马车。 那马车豪华,十分显眼,又像是故意为之,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宫远徵从靠近马车开始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和宫遥徵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担忧。 但是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他们来时便遇到了几波水上的暗杀。 但宫远徵是谁?宫门的毒药天才,哪能少的了毒药? 几瓶毒粉下去,就像那鱼藤精毒鱼一样,不一会就飘上来几具尸体。 这都把宫遥徵逗笑了,她以为无锋至少会在岸上动手,结果直接在水路上动手了。 当然也有刺客凿船,但是宫门制造的船能是那么好凿穿的?底部可是用了我们紫商大小姐经过多年研究,研究出来的钢板,又轻又结实! 所以一路上还真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可谓不精彩。 但是… 宫遥徵轻轻掀开马车的车帘,快速的坐了进去。宫远徵也察觉到了不对,但他不动声色,见宫遥徵上了车,他看向金复。 金复随即道:“徵公子,马车内部宽敞,所以并未给徵公子准备马匹,请徵公子上车。” 宫远徵这才上车。 而马车上,宫遥徵已经把上了宫尚角的脉,眉头紧蹙…… “远徵,你来!”说着,便退开了。 没错,宫尚角在马车上! 但是,他的状况并不太好,显然是中毒了,但究竟是什么毒,竟然连宫门的百草萃都防不住! 宫远徵上前,把脉,和宫遥徵一样,眉头紧蹙。 马车开始缓慢的行驶,宫尚角躺在马车的软榻上,头上是细细的汗,他的唇色已经微微发黑,显然是中毒没多久。 因为如果是中毒久了,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哥,可知是何时中的毒?”宫远徵轻声询问。 “昨日申时…”宫尚角运功调息着,极力的压制着体内的毒。 “哥,你听好,我现在问你症状,你要如实回答。”宫远徵一脸认真,从他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这毒很棘手。 “好!”宫尚角闭了闭眸子,是他大意了,低估了无锋的毒。 “中毒之后,五感可有衰退?” “未曾!” “心腹绞痛?” “有!”那种痛,如同百蚁挠心,炙火煎熬。 “浑身发冷?” “并未,反而浑身发热。” “服用了雪莲?” “是,锦都的据点有备。” “幸好!哥,听我的,现在不要运功抵挡,放心睡去,有我呢!”宫远徵看了看宫尚角的耳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另外一种毒。 宫尚角闻言,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晕了过去。 宫遥徵则是分析:“心腹绞痛,脉象紊乱,体内内力乱窜,在服用了雪莲的情况下身体依旧烫的吓人。” 宫遥徵猛的抬头,对上了宫远徵眸子,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碧落!” “啧啧啧,无锋竟然将这毒研究出来了。” 碧落,顾名思义,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碧落与另一种失传已久的毒药,“黄泉泪”齐名。 黄泉泪,一滴入黄泉… 而两者不同的是,黄泉泪发作的又快又猛,无药可解,只可能慢慢等死。 而碧落,难防,且阴毒! 它会让人在瞬间内力凝滞,不运功便罢,强行运功便会心腹绞痛,如同百蚁挠心,炙烤在烈火之中。 而宫尚角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中毒,一直在用内力强行压制毒性,如此便如同烈火烹油,若不是有后山的雪莲,他此刻已经没命了! 但好在,此毒有解! 也幸好,他们来了! 宫远徵不敢想象,他们若是来晚了几天,见到的,会不会就是宫尚角的尸体。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一处酒楼,一男子关上了窗户:“你不是说,宫尚角已经中毒了吗?” “回大人,我是亲眼看见角公子将茶喝下去的。会不会,是这毒…”没用!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寒鸦拾那个废物!你回去吧,记住,万不可暴露身份。” “是!” …… 宫尚角武功高强,不能轻易与之对上,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 所以,便只能下毒,让其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没想到寒鸦拾那个废物,说是研究了十年研究出来的碧落,竟然对宫门没用! 这百草萃,就真的这么无坚可摧吗? 宫尚角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昨夜他派了刺客刺杀,宫尚角也运功抵挡了。 白白让他送了一波刺客的性命。 今日宫尚角甚至还来接弟弟妹妹了,要说中毒,现在他都不相信了! 寒鸦拾:“……”不是,我多无辜啊! 宫门, 执刃殿外的银杏叶飘落,夕阳为这巍峨的执刃殿上笼罩了一层阴影,树影婆娑… 执刃殿中,宫鸿羽此刻收到了金复真正的传信,那连夜的传信。信中所说,比之前那封更加凶险。这一刻,让他希望阿遥和远徵可以早些到锦都,晚一刻,尚角便会多一分危险。 他也庆幸,自己没有拦截住他们,不过,这毒…… “来人,传月公子!” “是,执刃大人!” 宫紫商此时恰巧路过执刃殿,便听到执刃这洪亮的声音,月公子? 后山之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要传唤后山的人,前山是无人可用了吗? 不过… “金繁这厮不在羽宫,也不在执刃殿,究竟去哪了?不会在特意躲着我吧!”宫紫商小声嘀咕,然后转身离去。 一队守卫在宫紫商离开的后脚,巡视而过… “金繁~~” 惊掉了树上栖息的鸟儿,鸟儿颤巍巍的飞上树枝,看准时机给宫紫商头上拉了一泡鸟屎…… 宫紫商:“……咦~恶心死了…” 不远处树上的金繁抱着刀:“……” …… 夕阳落晖,天际一色… 繁华热闹的锦都中,一处府邸此刻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宫远徵摘下手套,行云流水的将药罐中的药倒入了碗中,刚要喝下,就被宫遥徵拦住。 宫远徵不解的看着自家姐姐,宫遥徵则是眉头微蹙,解毒,便是对症下药! 宫远徵为了宫尚角以身试药,但是这解药出来却是让她隐隐不安。 “远徵弟弟你先别急,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宫遥徵来回踱着步,在脑海中过着各种草药的名字和药效,突然,宫遥徵想起来了,他们遗忘了一点! 雪莲! “雪莲还有吗?”宫遥徵转身问一旁的金复。 “有,公子服下了半株,还有半株在库房的冰室中。”金复回道。 “去拿过来!” “是!” 宫远徵放下手中的药,眨了眨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你通过那壶茶中找到了碧落之毒,但是,任何一种毒,在经历了不同的药物压制之后,呈现的效果是不同的。宫二他,服了雪莲,且用内力压制了毒性许久。” “这碗药,若是对他是解药,那么对你,便是毒药!”宫遥徵看了一眼那药,雪莲可以提高服用者的体质。 宫远徵闻言却是笑了:“姐姐,你太过紧张了!” 宫遥徵不解,歪头看他… 关心则乱,宫远徵没想到一向心思缜密的姐姐还能犯这种错误,但他心里暖暖的。 “姐姐你忘了,我可是喝雪莲粥长大的。” 宫遥徵恍然:“那你喝吧!” 宫远徵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毒性与解药在体内碰撞,让宫远徵有一瞬间的晕眩。 宫遥徵连忙扶住他:“远徵弟弟!” 宫远徵稳了稳身子,扬起一抹笑,看着紧张自己的姐姐,安慰道:“没事,正常反应罢了!” 宫遥徵将宫远徵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是去拿起另一碗药。 看了一眼坐着的远徵弟弟,宫远徵对她点了点头。 宫遥徵走到宫尚角的床前,用汤勺舀了勺汤药喂给宫尚角。 那汤药顺着宫尚角的嘴角,滑落到颈间,没入锁骨中,莫名有些绮丽… 宫遥徵的手微微一颤… 这活她干不来! 此刻闭着眸子安静躺着的宫尚角,褪去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刻乖顺的像个瓷娃娃,除了… 这喂不进去的药! 宫遥徵边喂着,边用手帕擦着,手忙脚乱…… 终于,宫遥徵将药碗放到一边:“远徵弟弟,过来把他的嘴给我掰着!” 宫远徵原本在看戏,被突然点到名,感觉到身体里的晕眩已经过去,内力也恢复了平静,他好笑的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姐,你把哥扶起来,我来!” 宫遥徵表示,行行行,听你的。 用力将宫尚角的身子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两只手扶住他的脖子,不至于让他的头垂下去。 宫遥徵示意宫远徵,快拿药! 宫远徵拿起那还剩半碗的药,在宫尚角的穴道上点了几下,便顺利的喂了下去。 宫遥徵:就这么简单?好好好! 宫遥徵如释重负的把宫尚角放了下去,这厮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等金复气喘吁吁的拿着雪莲来的时候却发现宫尚角已经幽幽转醒。 金复看着手中的雪莲陷入了沉思…… ------------ 第14章 引蛇出洞 夜幕下的锦都带着不同于白日里的安宁,星光点缀在夜空中,月辉洒落在青砖碧瓦之上…… 房间中 茶香袅袅… 宫尚角端坐在茶桌的一旁,嘴唇恢复了往日的红润,金复站在一旁,手中还拿着雪莲的盒子。 宫遥徵看着宫远徵煮茶,不得不说,宫远徵煮茶的手法很好看,修长的手指在茶具间行云流水,随着清亮的茶汤被倾倒而出,瞬间茶香四溢,说不出的优雅。 宫遥徵接过宫远徵递过来的茶,从善如流的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被姐姐夸奖了,宫远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又给宫尚角递了一杯。 宫尚角接过,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让宫遥徵和宫远徵齐齐一震,好家伙,秋后算账! “哥,不怪姐姐,是我非要过来的!”宫远徵首当其冲护姐。 宫遥徵在身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小子,姐没白疼你。 “我说过怪阿遥了吗?”宫尚角戏谑的说道。 宫远徵眼眶瞬间红了,有些委屈,那就是怪他了! 宫尚角似笑非笑:“好了,逗你的,但下次可不许这般莽撞了,欺骗执刃,伪造密信。若是追究起来,三十戒尺和闭门思过半年是逃不了的。” 宫尚角顿了顿,拿起茶杯:“还有,这次多亏了你们!” 宫远徵闻言,眼睛微亮:“我就知道哥不会怪我,这次我们来锦都,遭遇了几波刺客……” 宫尚角喝着茶,笑看着宫远徵说着一路来锦都的遭遇,在说到刺客差点上船的时候,宫尚角眉头微蹙,后又松开…… 眼神不自觉看向一旁昏昏欲睡的宫遥徵…… “哥?”宫远徵说完后,发觉他哥在看他旁边,不明所以的疑问。 宫尚角做噤声的动作:“你姐困了,我让金复给你们准备了房间,舟车劳顿,你们早些休息吧!” 正说着,宫遥徵的头已经倒下,宫远徵眼疾手快的用手托住。 手指修长,托住宫遥徵圆圆的脑袋,稳稳的。 宫遥徵的皮肤很白,在茶桌上的灯光下透着莹润的光,羽睫很长,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宫远徵无奈,将宫遥徵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转身将她背起,示意金复带路。 宫尚角下意识伸出的手顿了顿,看着两人离去,将手放下,轻咳了一声。 什么时候,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小丫头,竟也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他的眸色微深,或许,自己真的该娶亲了。 月下走廊处… 金复在前面带路,宫远徵背着宫遥徵在身后跟着。 金复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推开门:“这是二小姐的房间,徵公子的房间在旁边。” 宫远徵闻言,越过金复抬步跨了进去,小心的将宫遥徵轻轻的放在床上,看了看床里侧的被子,伸胳膊拿过。 刚准备给宫遥徵盖上,宫遥徵就醒了,她一脸懵:“远徵弟弟?这是哪里?我们刚刚不是在和宫二喝茶吗?” 她就打了个瞌睡,怎么就换地方了? “这是哥给准备的房间,是我大意了,姐姐没有武功,这段时间又舟车劳顿,应当是困乏了,早些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宫远徵见宫遥徵醒了,手上的动作一顿,后又自然的给宫遥徵盖上了被子。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 宫遥徵喊住了他,坐起身,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 宫远徵不明所以,有些迟疑的坐下:“姐,怎么了?” “方才见你说的起劲,便没打断你,谁知道打了个瞌睡。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给宫二下的毒吗?”宫遥徵眼中闪着精光。 宫遥徵招了招手,宫远徵侧耳过去,耳语了一番。 宫远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姐弟俩看着彼此,露出了同出一辙的笑容。 月光倾洒而下,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宫远徵从房间中走了出来,顺手熄灭了房间中的烛光。 看了看旁边自己的房间,顿了顿,转身来时的方向而去…… 哥现在,应该还没睡! ……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 一行大雁呈人字形飞过,天边无云,天空异常的湛蓝… 繁华热闹的锦都已经有早上的炊烟袅袅升起,早起摆摊的摊贩开始招呼着生意。 而在布庄闹事的人们也早早的开始上班,堵着宫门布庄的门,让里面的管事不敢开门,但比起前几日,今日布庄似乎少了主心骨一般 ,没有守卫前来驱赶闹事的民众。 这一不同寻常,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你听说了吗?那宫门的宫二先生中毒了!” “这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那人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我亲戚就是里面打杂的,他说角公子前日就中毒了,昨日毒发,昨日那艘船看到没有?” “那艘船那么豪华,怎么可能没看到?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那艘船里的是宫门的徵公子和二小姐,听说他们研究了一夜,都没研究出解毒的解药。” “真的假的?什么毒这么厉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处酒楼的巷子里,有两人小声的光明正大的传播着八卦。 一时间,便在锦都之中掀起了波澜。 “听说了吗?宫家布庄的宫二先生中毒了?” “你听说了吗?宫二现在中毒快死了?” “你听说了吗?宫门的宫二现在可能快不行了,那毒无药可解。” “你听说了吗?宫二先生他……哎!” “这无锋也太可恶了……” “别说了,一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被传言熬夜研究解药的宫门二小姐宫遥徵在谣言传到宫二先生已经快没气时才幽幽转醒。 睡得真香啊! 宫遥徵打开门,伸了个懒腰,看着碧蓝的天空,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秋高气爽~ 而传言中气若游丝,卧床不起的宫二先生此刻正在自己房间中处理着其它据点的事务。 谣言中现在正在以身试毒,口吐鲜血,生死不知的宫远徵此刻正练完功,准备去喊姐姐起床。 走到一半,就迎面看到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宫遥徵,宫遥徵见到宫远徵,眼睛都亮了:“远徵弟弟。” “姐姐,你这是?”宫远徵手中抱着刀,一脸戏谑的说,脸上满是笑意。 “还笑,昨夜你把我带回的房间,今日一早出来便迷了方向,这据点之中,没有下人吗?”宫遥徵有些无奈,鬼知道一出门,入目便是一条条路和一道道走廊是什么感受。 “原本是有的,不过今日,都有事…”宫远徵眉梢微挑,提醒道。 宫遥徵恍然,这小子,动作挺快啊! “走吧,我们去找宫二!”宫遥徵说着便走,却被宫远徵拽住了后领子。 正要发火,就听宫远徵无奈的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那边!” 说着便把宫遥徵转了个方向,还轻轻的推了一下。 宫遥徵轻咳了一下,恍若无事发生一样顺着宫远徵的力道往前走去。 宫远徵在身后看着宫遥徵的背影,不由得笑出声,姐姐出了宫门之后,有些迷糊的可爱呢! 宫遥徵听到宫远徵的笑声,走的更快了! “姐姐,走慢点,小心台阶!” 宫遥徵看着脚下的台阶,提起裙摆,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上去! …… 锦都的繁华从来都不是可以用一两句文字可以来表达的。 云树绕堤,烟柳画桥… 往来豪绅,一掷千金… 涓涓流水处,有女眷浣纱,其间绣坊,丝坊,布庄无数…… 锦都以绫罗绸缎,绣品出众而闻名,锦都所产的锦缎,哪一匹不是价值千金? 锦都的布庄,便是宫门的财富的重要来源之一,无锋便是料定宫尚角不会弃了锦都,所以才会对宫门在锦都的布庄下手。 想在锦都,趁机杀了宫尚角,重创宫门! 如果宫尚角当真弃了锦都,那对宫门来说也是割了一块肉! 无论如何,无锋都是双赢的局面。 但是,宫遥徵和宫远徵的到来却是万万没想到的,如此一来,这宫二就更难杀了。 就在寒鸦伍一筹莫展的时候,却见楼下有人传了封信。 下一刻,门被打开:“大人,有消息。” 寒鸦伍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毒!” 寒鸦伍的眼睛眯了眯,看了半天,将纸条递给了那个人:“你来念!” 那人接过:“碧落之毒有效,宫尚角中毒昏迷!……” 寒鸦伍皱了皱眉:“这是从哪里传来的?” “回大人,布庄!” “好了,你下去吧。” “是!” 待那人退下,寒鸦伍漆黑的眸子中带着轻蔑:“哼,寒鸦拾那个废物倒是还有些用处。这宫二,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寒鸦伍这边以为自己要立功了,而寒鸦拾那边听说宫三和宫家二小姐去了锦都 ,便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来人,去把寒衣客给我喊来!” “大人你忘了,魍大人昨日去出任务了,现在不在无锋之中!” 寒鸦拾:“……” ------------ 第15章 人心难测 黄昏… 昼夜交替之间,总会暗藏着污秽和杀机… 宫尚角被宫遥徵强制性的按在了床上,美其名曰,演戏要演全套! 宫远徵给埋头在案桌上处理事情的宫遥徵倒了杯茶:“姐,休息一会吧,一下午了!” 宫遥徵从书册中抬起头,看了看里间睡着了的宫尚角:“嘘,小声点,宫二这厮好不容易睡会。” 说着喝了一口茶,小声吐槽道:“这怎么什么事情都往上报啊!这泉州的药房掌柜是吃白饭的吗?药材没了去买啊!用了多少钱报上来就行,这去哪买还要报上来问?” 宫遥徵气呼呼的用毛笔写下几个字:“自己看着办!” 宫远徵看着这些文书和册子:“姐,你这样处理,哥一会醒了还要再过一遍!” “过什么过?一会直接送出去,现在就送!金复!” “在,二小姐有何吩咐?” 宫遥徵将那一堆已经处理完的公文抱起来,示意宫远徵帮忙,宫远徵抱起另外一堆。 “将这些,送回去!” “可是?”金复看了看里间睡着的宫尚角,有些为难。 “你家公子怪罪下来我担着,你去吧!”说着便把那一堆放进了金复怀里。 金复连忙接住,宫远徵也将手中的公文放到了金复身后跟着的守卫的怀里。 金复犹豫了一下:“是!” 宫遥徵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复又走回了书案后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远徵弟弟,你确定谣言都传出去了?”宫遥徵看着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自然,不过姐姐,这谣言会不会传的太过分了?”宫远徵在一旁坐下,表情复杂。 这无锋若是相信了哥快死了,还会多此一举的来刺杀吗? “害,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等的不是刺客,不对,也是刺客!但不是来杀人的刺客,而是来刺探事情真假的刺客!”宫遥徵觉得,她自己快把自己绕进去了。 但是宫远徵听懂了,他站起身,脸上勾起一抹笑:“那么,就需要下点重药了!” 宫遥徵眼中满是兴味,好奇宫远徵所谓的“重药”是什么。 就在这时,宫尚角幽幽转醒,看着屏风外的两人,神情温柔,他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哥!”宫远徵见宫尚角醒了,便快步走了上去:“哥,我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什么?”宫尚角不解,下意识的眼神询问宫遥徵,宫遥徵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委屈哥吐个血!”宫远徵说完,便眼疾手快的点了宫尚角的几个穴位,宫尚角一脸震惊,便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 天边的最后一丝彩霞藏入地平线,月亮刚冒出头便被惊的差点掉下去。 “哥——” 宫远徵的声音划破夜空,惊飞了据点中的鸟儿,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宫远徵的声音带着哭腔,如若暗夜中狼崽绝望的悲鸣。 李管事原本是准备深夜再来查探的,但听到这一声,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换上夜行衣,绕过据点的守卫,到了窗口处,看到那场景,心中暗喜。 房间中血腥味很重,带着碧落的毒,那毒血从床边流下,宫远徵的身体微微颤抖,看不到表情,但从宫二小姐那震惊的眼神中便已经可以猜出,这宫二先生,活不成了! 却不知道,宫远徵其实是在憋笑,宫遥徵震惊是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宫远徵会来这么一手。 一举两得,既把宫尚角体内剩余的毒血逼出来,又能引出刺客! “远徵,鱼儿上钩了!”宫遥徵敏锐的察觉到窗外的不同寻常。 宫远徵眼中闪过兴奋,嘴角噙着的笑,让他如同暗夜中的捕食者。 “姐姐,你就瞧好吧!” 宫尚角刚吐完血,连忙运功调息,宫远徵则是身形一闪,出了房间。 宫遥徵走上前,看着那黑色的毒血,这是强制压制毒性而瘀留在体内的血。 宫尚角睁开眸子,看到宫遥徵上前,连忙出声阻止:“你别过来!” 宫遥徵身形一顿,微怔,歪头,怎么了? “血,脏!”宫尚角看了一眼那一摊血,宫遥徵受不得血腥味,这是整个角宫都知道的事情。 宫遥徵:“……”有点感动怎么办? 宫尚角看了一旁的枕头,将枕头扔了下去,盖住了血迹:“过来吧!” 枕头:…… 宫遥徵怔了一瞬,突然不想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她过去要干嘛! 但见宫尚角都这样了,那还是过去吧! 宫遥徵走上前,一本正经的给宫尚角把了把脉,一副老中医的模样说到:“瘀血已清,宫二先生无碍了!” 宫尚角好笑的看着宫遥徵装模作样,感受到手腕处的微凉的柔软,眸色微深。 “阿遥。” “嗯?” “入秋了,我让人给你多备些衣物。” “别,你准备的我不喜欢!” “……” 窗外月色朦胧… 一人急匆匆的在小路上行走,身法稳健,步履轻盈。 忽的,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惊抬头:“伍,伍大人?” 他环顾四周:“伍大人,你怎么?” “别废话,如何了?”寒鸦伍最烦别人磨磨唧唧了。 “回大人,应该是成了?” “应该?” “不是,是成了,宫二吐血,宫远徵……” 忽然,他声音戛然而止,月光照在他脸上,带着些许惊恐。 寒鸦伍警惕回头,便见一少年逆光而站,脸上带着邪肆的笑,一字一顿的道:“我怎么了?” 少年脸上略带疑惑,但却让人遍体生寒。 “宫远徵!”寒鸦伍往后退了半步,手上立马做出攻击的姿势。 宫远徵也不拖沓,一把毒粉直接洒了过去,两人连忙捂住鼻子,但还是无法避免的吸进去了一些。 寒鸦伍眼中带着狠戾,抽出手中的剑便和宫远徵对战起来,宫远徵没有掉以轻心,抽出佩刀对上寒鸦伍,刀光剑影之间,那李管事也参与进来。 宫远徵身形一闪,拉开三人的距离,手中的暗器翻转,隔开那两人,又一道暗器冲着李管事而去。 李掌事闪避不及,中了暗器,寒鸦伍神色一变,便要逃走。 宫远徵上前拦住了他,刀锋与剑锋相撞,清悦的刀鸣声伴随着火花。 宫远徵趁机,一掌拍在了寒鸦伍的肚子上,寒鸦伍吐了一口鲜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李掌事吐着鲜血,抱住了宫远徵的腿,牵制住了宫远徵:“大人快走!” 宫远徵一脚就将李掌事踹飞了出去,但转眼间寒鸦伍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宫远徵也不追,中了他的毒,他不去找他,他也会回来的,不然,就等死吧! 他走到奄奄一息的李管事面前,扯下他的面巾,眉头一挑,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然后提着他便往回走。 宫遥徵见宫远徵还不回来,有些担心,刚准备出门去寻,就见门被打开,宫远徵提着一个黑衣人进来了。 宫尚角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眼中带着失望:“李管事!” “宫二先生。”李管事垂着头,只低低的唤了一声。 他是宫尚角所救,从小厮做起,做到了管事,很得宫尚角信任。 但是,他终究是要辜负宫尚角的信任,因为从宫尚角救起他那刻开始,便已经是无锋的计划了。 宫尚角闭了闭眸子,喉结微动,声音带着冰冷:“你是无锋,呵!” 宫尚角有些自嘲,眼眶中隐隐带着湿意:“说吧,把无锋的计划说出来,我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宫远徵也听过这个李管事,宫尚角曾经夸过他长袖善舞,锦都的生意多亏了有他。 李管事名叫李执,宫尚角于八年前救下他,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大街上因为偷吃馒头被打的鼻青脸肿,被路过的宫尚角救下,查了身份之后,便让他在布庄中当一个小厮。 真是可笑,我救了你,如今,你却要杀我! 宫遥徵理解现在宫尚角的心里不好受,背叛!是最让人恶心的事情! 路瑶在现代时,就因为公司一个员工收了钱,透露了方案机密,便让她一个团队加班加点三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让公司损失了上亿的单子,她被老板劈头盖脸的骂的很惨。说她识人不清,说她……眼睛没用不如捐了! 她没有反驳一句,从办公室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这个世界更失望了! 原来,不论是在哪里,都会有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李执垂着头,不敢看宫尚角的眼睛:“宫二先生,你杀了我吧!李执下辈子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宫远徵冷笑一声,用短刀直直的插进了李执被暗器所伤的伤口处:“想死?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啊!”李执痛的浑身抽搐,汗如雨下,但依旧咬紧牙关。 宫尚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执:“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宫门,是有哪点对不起你?” 宫尚角的语气沉沉,一字一句咬的很清楚,在这凝滞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却又带着叹息和无奈,以及被背叛后的痛心和压抑。 李执抬起头:“宫二先生,宫门没有对不起我,但我是无锋,我生来就是无锋,我没得选!” “我明白了!金复,带下去严刑拷问!”宫尚角话音一转,看向刚送完册子回来的金复。 金复:“……是!” 宫尚角看向被带下去的李执,眸色复杂。 宫远徵有些担忧的看着宫尚角:“哥!” “我没事,为何去了那么久?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宫尚角边说边往一旁的茶桌走。 “我一开始跟了上去,刚准备动手,便出现了另一个无锋,我便暗中观察,听李管事的称呼,那应该是个寒鸦。” “我一时不察,让他给逃了!不过,他中了我的毒,没有我的解药,他定然还会回来的!”宫远徵笃定的说道。 宫遥徵默默的递了杯茶给他,示意他坐下。 宫远徵接过,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宫遥徵示意他看宫尚角。 却见宫尚角压根没在听,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一样,持续走神中…… “哥?”宫远徵提醒道。 “嗯!远徵你接着说。”宫尚角回过神,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 “我早就说完了,哥,你可是还在想那个无锋?我早就说过,那个李执的能力出众,但是身份不明,让你不要对他太过信任,外人,养不熟的!”宫远徵愤愤的说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世间哪有什么是非黑白?无非都是立场不同罢了,他李执,生来便是无锋,他没得选!而我,生来就是宫门的人,与无锋有血海深仇,也没得选。无所谓谁对谁错,也怨不了谁?都是博弈罢了!” “江湖的这盘棋,你我都不是执棋者,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远徵,你要记住,宫门的刀,永远都是守护之刃,而不是杀戮!”宫尚角眸色深深,他一开始痛心李执的背叛,但听到李执的一番话,他释然了! 对啊,哪有所谓的背叛,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无锋的目标,可一直都是扰乱宫门,攻陷宫门! 而李执的埋伏,也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给自己一刀罢了! 他看向宫远徵和宫遥徵,原来,只有自己的亲人,才能真正的永远站在自己一边。其它人,你又拿什么去要求别人不背叛呢? 或许,他还在嘲笑你的愚蠢! 毕竟,人心难测! “我知道的!”宫远徵听到宫尚角这般说,便知道他哥想开了。 为一个外人,不值得生气!更不值得失望。而宫门的刀,也是为了守护宫门,守护宫门的族人! 宫遥徵一直在静静的听着,那一刻,宫遥徵觉得宫尚角不一样了,他的心更加的坚固,如同上了一层盔甲,刀枪不入!唯独只将那一点柔软,留给了亲人!留给了宫门! 她默默的喝了口茶,但随即,她突然抓到了被人忽略的一点:“远徵弟弟,你说那个逃走的寒鸦中了毒?” “是!” “什么毒?” “无归!”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无锋之中有一个毒术不在你之下的人吗?”宫遥徵神色变得认真。 宫远徵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瞳孔微震的看向宫遥徵。 “可是,那个人现在也不一定在锦都,还是莫要将事情想的最坏!”宫尚角开口道。 “但是,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将李管事推出去吧!”宫遥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开口说道。 宫尚角眸色微闪:“听你的。” 宫远徵则是在思索着什么,无归,就算那个人能解,那… “哥,封锁锦都所有宫门的药铺!” 宫尚角和宫遥徵齐齐的看向他。 “无归的解药中有一味药,只有宫门有!” 宫遥徵闻言,自然也想到了,顺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头:“远徵弟弟真聪明!” 宫远徵眼睛亮亮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又被姐姐夸了,开心! 宫尚角看着姐弟俩的互动,眸子中也染上了温度,烛光在他的瞳孔中闪动。 但另一个眸子中却带着冷意和杀机,无锋!血债血偿,你逃不掉的。 …… 夜色如绸,乌云遮月… 寒鸦伍负伤跑到一处荒野,他没回酒楼,因为酒楼如今已经不安全了。 他看着被乌云遮挡的月亮,那一丝光晕在他的眼中重叠,他的目光涣散,毒发了… 无锋的抗药训练,让他撑了这么久。但是,也只能撑这么久了! 结束了吗? 他的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在这荒无人迹的荒野中,或许,也不会有人给他收尸! 死了,也好…… 总好过被宫门抓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李执他…… 寒鸦伍的眼睛无力的闭上,乌云在那一刻散开,照在他的脸上… 一道身影挡住了月光:“啧啧啧,真狼狈啊!我就知道,你这莽夫还得要我来救!” 那身影给寒鸦伍把了一下脉:“无归,宫三可真败家啊!这毒用在你这莽夫身上,糟蹋了!” 边说便把寒鸦伍抗起来,身子踉跄了几下:“平日里不知道吃的什么,这么重!要不是小寒不在……” 月色下,两道身影在月色下缓慢的移动着…… 而此时,宫门在锦都的所有药铺都收到了通知,禁止出售断魂草。 而断魂草,便是毒药“无归”的解药“引路”的药引。 黄泉此去无归路,只盼仙人引我还…… ------------ 第16章 那就不嫁 清晨,秋风微凉… 宫遥徵今日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推开房门便看到宫远徵在练刀,少年身姿卓越,于落叶中自成一道风景,刀锋凌厉,干净利落,就如少年一般,恣意潇洒。 宫遥徵眼中满是欣慰,远徵弟弟被她养的很好,但是爹爹的基因太强大了,这傲娇毒舌的性子她改不了!(作者:你又好到哪里去?宫遥徵:你冒出来做什么?回去码字!) 只见少年刀势一收,大步往宫遥徵这边来:“姐,今日怎么醒的这般早?可是昨夜没睡好?” “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宫遥徵认床认的厉害,除了刚来那天是真的累了,睡得香之外。昨晚是真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早早的醒了,只好起身。 “那我今晚给姐姐调一味安神汤。”宫远徵看着宫遥徵眼下微微泛青,眉头微蹙。 “好,记得放甘草!” “我记得的,走吧,去用早膳,我让厨房把那半株雪莲用了,熬了粥。”宫远徵拉着宫遥徵就走。 宫遥徵笑了,金复这算也没白跑一趟,这雪莲还是有用的,虽然是成了一顿早膳! 来到饭厅,宫尚角破天荒的早早的在这里等着他们。 “哥!”宫远徵还未迈进门就喊道。 宫尚角看着手牵着手的姐弟俩,眼神闪烁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远徵。” 宫遥徵则是放开了宫远徵的手,微微欠了欠身,姿态标准的行了一礼。 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冷笑一声,语带阴阳道:“宫二先生今日怎么想起吃早膳了?宫二先生如此严于律己之人,不是一日只食一餐的吗?” 宫尚角:“……” 他有些无奈:“阿遥,莫生气了。” 宫遥徵可不吃他这一套,她冷哼一声,坐到宫远徵身边故意的大口喝着粥,一点都不讲规矩,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和平日里吃饭勺子都不碰到碗壁的样子相距甚远,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还不忘出言讽刺。 “嗯~没想到在锦都也能吃到雪莲煮的粥,这可真是托了宫二先生的福,宫二先生多吃点! “哦,我差点忘了,宫二先生向来不吃早膳。委屈你在这里看着了,要不,你吃两口意思一下?” “你瞧瞧我这记性,食不言寝不语,宫二先生定是又要嫌我话多了,遥徵在这里给宫二先生赔罪了,下次一定改正。远徵可不要向姐姐学习哈!” 被点到名的宫远徵见姐姐这样,看了一眼一脸吃瘪的哥哥,一脸的无可奈何。 宫尚角这早膳,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宫远徵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喝起了粥,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宫尚角。 哥,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昨夜,云遮月掩,宫遥徵在夸完宫远徵之后便饿了! 一下午处理公务,忘了吃晚膳,后来耽误了,也没觉得饿。 如今事情解决了,肚子便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宫远徵耳聪目明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哥,这厨房里现在还有吃食吗?” “你饿了?”宫尚角回过神,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指了指宫遥徵:“不是我,是我姐!” 宫遥徵:“……” “其实……”也没有那么饿! “金复!” “角公子,金复还在审问刺客!” “你去厨房吩咐人做些吃食,好克化的。”宫尚角看向那个回话的守卫。 “是!” 守卫下去准备了,但宫遥徵的肚子却是没消停,她只好多喝了两杯茶水。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宫遥徵喝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宫尚角不由得调笑道:“真就那么饿?当初让你和远徵一起练武你不愿意,如今晚上还要多吃一顿,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宫遥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满眼惊讶,宫远徵也微微怔住,拿起茶杯的手一顿,哥今天吃错药了? “……那就不嫁!” 半晌,宫遥徵闷闷的出声,眼睛红红的,在烛光下映出细碎的光。 宫遥徵有些委屈,什么叫她晚上还要多吃一顿,她晚膳没吃都是为了谁! 这厮,太不知好歹!她决定了,以后他累死累活都和自己没关系,爱咋咋地吧! 原本饿着就不好受,又被这么一说,宫遥徵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忍不了这委屈,谁爱忍谁忍! 宫尚角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哭腔给震住了:“阿遥,我就开个玩笑,怎么了这是?” 宫尚角平日里被宫遥徵气的说的比这个过分的话多着呢,这丫头也都是直接怼了回去,他每次都说不过她,他刚刚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这丫头今天怎么突然掉小珍珠了? 宫远徵都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宫尚角:“哥,姐姐今日处理了一下午的公务,连晚膳都没顾上吃,你这玩笑开的过分了!” 宫尚角这才注意到桌案上那厚厚的书册不见了,他一开始以为是金复收起来了,没想到…… 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了起来,宫尚角轻咳了一声,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眼神闪躲,别看他,他也没见过他姐哭,他自己现在都慌的手足无措。 宫遥徵哭的很安静,她垂着头,泪水无声的滴落,一滴一滴的落进了人的心里。 “阿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一日只食一餐,是我异于常人了!”宫尚角的想表达的意思是,是我和正常人不一样,你 就别在意我这个不正常的人随口胡说了。 但听在宫遥徵耳朵中就变味了,你看看我一天只吃一顿都没事,你少吃一顿怎么了? 宫遥徵抬眸,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兔子一般:“宫二先生说的没错,我就是懒,不思进取,还吃的多,嫁不出去,怎么了?大不了就老死在徵宫里,反正我以后有弟弟养着,倒是宫二先生,将近而立之年了,还不娶亲,难不成也想让远徵弟弟给你养老不成?” “就算远徵弟弟同意,宫门的长老们怕是也不同意。毕竟,宫门子嗣单薄,你宫二先生还要为宫门传宗接代呢!”宫遥徵语无伦次,想到什么说什么。 “宫遥徵,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这些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宫家二小姐,礼仪规矩都还给嬷嬷了吗?”宫尚角冷声道,什么嫁人,娶亲,子嗣,传宗接代……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把这些说出来,传出去,会被人说轻浮,不守规矩! 姑娘家的名声尤为重要,就算在江湖也不例外,虽然说宫门女子不外嫁,但是人言可畏,在他面前说倒罢了,要是在外也如此在男子面前这般说话,会被人看轻的! 宫尚角说完就后悔了,他语气说重了! 宫遥徵还小,还是个双十年华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她只是气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自己何苦要说重话! 刚要开口,就被宫遥徵打断了:“不用说了,我宫遥徵不懂规矩,吃不起你宫二先生的饭,我回房间了。” 说着,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远徵弟弟,还不回去吗?” 宫远徵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宫尚角:哥 ,你自求多福! 宫尚角:“……” 厨房中大半夜被喊起来做饭的厨娘看着被退回来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如此,便有了今晨的一幕…… 其实宫遥徵晚上回去时也想明白了宫尚角第二句话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那又怎样? 从此以后,她和宫尚角那厮割袍断义,什么?儿时情义?情义不了一点儿! 她千里迢迢来救他,给他累死累活的处理公务,没句感谢就算了,还说她吃的多?没规矩? 行行行,她没规矩,她不和有规矩的人玩! 以后宫尚角的死活和她宫遥徵没有关系,上官浅是吧!快来虐死他,宫二那厮活该没老婆! 但是上官浅好像要对宫门不利哎!那不行! 对于上官浅,宫遥徵其实感觉挺复杂的。看剧时,站在上官浅的角度上,觉得无锋和宫门都欠她的,孤山派被无锋灭门,她失忆后,被点竹收养,认贼做师!到了宫门,云为衫为爱背刺她,宫尚角不信任她,丢了身子丢了心,没有一个人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最后唯一爱她的鸦妈妈还死在她面前。 她在整个宫门的恋爱脑中显得特立独行,格格不入,或许这就是她悲剧的开端,她没有拥有一个完整的恋爱脑!她满脑子都只有复仇,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软肋,冷静自持到了可怕的地步。 这人设要是放到大女主剧里面绝对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存在。但是不好意思,这是一个以爱情为基调,披着武侠皮的言情剧! 没长恋爱脑,就是你的问题了!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同情一下上官浅。 但是如今身在宫门,宫遥徵为了守住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注定要和上官浅成为对立面。 就像宫尚角说的,没有什么对与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她生来便是宫门的人,和无锋有血海深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年头,谁没点血海深仇在身上,她都看不起他 宫子羽:你点我? 她只希望,在上官浅得知半月之蝇不是毒药之后,可以放弃对无量流火的觊觎,回无锋继续杀点竹,到时候,她或许还能帮她! 否则,她可能也留她不得,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宫遥徵是人,也有软肋,她的软肋,是远徵弟弟! 而宫门,是她和远徵弟弟的家! 说实话,宫门其实也不欠她上官浅什么,孤山派被灭时,宫门刚刚经历血洗,宫流商已经瘫痪,宫门的成年男子只剩执刃一人,如何能救? 宫遥徵经历过宫门那段时间死寂一般的悲伤,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谨慎,她深刻的感受到当时的无能为力。 等等,怎么突然想到上官浅了? 宫尚角那厮不配有老婆,浅姐离开是必然的,那她就帮她提前离开吧!开启刺杀点竹新副本,当一个嘎嘎乱杀的复仇小能手! 宫遥徵异想天开的想着,但没想到的是,后面真的实现了! 这是后话了… 宫遥徵就这般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肚子又饿的咕咕叫,自己应该吃了饭再回来的,不该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 饭厅中… 宫遥徵吃了三碗雪莲粥,这才罢休! 宫远徵知道姐姐这是饿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昨晚姐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在隔壁都听到了。 “姐姐,要不要再来一碗?”宫远徵将最后一晚推给了宫遥徵。 宫遥徵看了看:“不用了,远徵弟弟吃吧,姐姐吃饱了,可不敢再吃了,不然宫二先生又要说姐姐吃的多了!” “姐姐吃的再多,徵宫都养的起!”宫远徵一脸真诚的说道。 宫遥徵眉开眼笑,还是自家弟弟好:“还是远徵弟弟大气,不像某些人!” 宫遥徵夸一个还不忘贬一个。 宫尚角:“……” “其实哥他……” “什么哥?你有哥哥吗?我怎么不知道?咱爹还给咱生了个哥哥?别开玩笑了!”宫遥徵笑着打断了宫远徵的话,头也不回的出了饭厅。 “哥,这次姐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宫远徵看着宫遥徵离开的背影,转身对宫尚角说。 “我知道。”宫尚角若有所思的看着宫遥徵离开的背影。 “远徵,帮我一个忙!” “哥,你说!” “将你姐支出去一天。” “什么?”宫远徵没明白,但是看着宫尚角的表情,他还是答应了:“好吧!” 宫远徵离开了饭厅,抬头望了望天,该用什么理由将姐姐哄出去呢? 后来,他发现他想多了! “姐,别不高兴了,我带你去放风筝!”宫远徵试探的问道。 却见宫遥徵眼睛亮亮的:“真的!” “嗯!风筝我都准备好了。”宫远徵拿出刚让下人买的风筝。 “那还等什么?快走!” 宫遥徵如同一只蝴蝶一般的翩然出了房间… 拿着风筝的宫远徵:“……”他怎么觉得他姐又没生气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步走了出去。 秋天,最适合放风筝了! 当然,也适合…钓鱼! ------------ 第17章 借刀杀人 秋风微拂,纸鸢高悬… 宫遥徵坐在一棵大树下,茶桌,椅子很齐全。吃着糕点喝着茶,看着下人将纸鸢放的高高的,心情愉悦。 宫远徵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天上的纸鸢,随即转身而来:“姐,你不放吗?” 宫遥徵指了指天上:“这不是在放吗?” 宫远徵看着从过来之后就坐在这里没动的姐姐,陷入了沉思…… 是他对放风筝理解有误吗? 宫遥徵示意他坐下,并给了他一杯茶。 “远徵弟弟,有些线,可不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只要看住拿线的人就行,像这样。”宫遥徵说着,对那放着风筝的下人招招手,下人牵着纸鸢过来。 “二小姐。” 宫遥徵伸手,那线便到了自己手里,她放了放纸鸢的线,那纸鸢飞的更高了。 但随即,无趣一般的将线又还给了下人,吃起了糕点:“你看,这纸鸢在我手里,和在他手里一样,都不会飞走!所以,何必我亲自动手放这纸鸢呢?” 宫远徵坐下,喝了一口茶:“姐姐的意思是,要知人善用?可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借刀杀人!”宫遥徵摇了摇头,转头对上宫远徵的眸子,眼中暗光流转。 “借谁的刀?” “能借谁的借谁的,反正不是借我的。”宫遥徵打着哈哈,眸子却看向了一处:“走吧,该收网了!” 宫遥徵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往锦都的集市而去。 宫远徵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收拾了,放到马车里。 宫遥徵走了两步便停下了,宫远徵疑惑:“姐姐,怎么了?” “有点累,还是坐马车吧!”宫遥徵说着便要做势往马车的方向走。 宫远徵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马车的目标大,又怎么可能真的坐马车。 他从善如流的揽起宫遥徵,运起轻功就往锦都最大的药铺奇珍阁而去。 刚落到奇珍阁一旁的酒楼处,就见到奇珍阁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让守在门口的金复有些无措! “你看那个乞丐,虽然在撒泼打滚,但是……”宫遥徵指了指那乞丐,勾唇笑了,没想到这个人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啊!还真是小瞧无锋了。 “但是,一看就是练家子!”宫远徵眼神一凛,便要下去。 宫遥徵拉住了他:“别,不是要借刀嘛,现成的,看你姐姐我去当个善人!” 说着便带着面纱,从楼梯处缓缓走了下去,还不忘给金复使了个眼色,金复点了点头,听二小姐的,准没错! 宫远徵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在酒楼处看着,时刻准备出手,他的特征太明显。 宫遥徵慢慢悠悠的走到奇珍阁,门口的守卫拦住了她:“站住,可有手信?” 奇珍阁规矩,进入者必须手持宫门手信,而今日上午,宫门所有药铺中的断魂草都被运入奇珍阁中。 宫遥徵做势找了找,一脸的无措:“守卫大哥,我的手信丢了,可否通融一下。我家兄长病重,真的需要药材救命。” “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金复从善如流,眼角却有些抽搐,二小姐的兄长,那不是公子吗? 公子病重?公子他自己知道吗? 宫遥徵瞥了一眼一旁也不撒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乞丐”,面纱下嘴角一勾,稳稳的行了一礼,金复连忙半退了一步。 “我是上官家的姑娘,上官家世代名医并且与宫门交好,我与母亲兄长来锦都游玩,却不料兄长突发旧疾,所带药材不多,这才来奇珍阁买药。”宫遥徵随口就来,脑子里的名字有限,而且她也想知道,若说自己是上官浅,不知道这寒鸦会作何反应,这上官家是否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无锋盯上了。 果然,那“乞丐”闻言,眸子微亮,一下子抓住了宫遥徵的衣摆。 上首的宫远徵差点都忍不住动手,被宫遥徵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皱了皱眉,双手抱着刀继续看着。 看来,姐姐这身衣服是不能要了! “小姐,这位小姐行行好,带我一起进去吧,我也是要救命的,我儿子病重,快死了!小姐一看就是大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宫遥徵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只好弯腰将“乞丐”扶起来:“你若有什么需求和守卫大哥说,他会帮你的!” 说完,便见乞丐收了手:“什么世代名医?不过和宫门是一丘之貉,见死不救罢了!我可怜的儿子啊!” 昏迷不醒的寒鸦伍:“……” 周围的人闻言,不明真相,指指点点,守卫连忙驱散群众。 而宫遥徵却是进入了奇珍阁中,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纸,宫遥徵勾唇一笑,蠢货! 刚进奇珍阁,宫遥徵便摘下了面纱,掌柜的是宫门的老人了,他连忙迎上来:“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宫遥徵拿出一份药方:“按照这个药方给我抓份药。” 掌柜的有些为难:“这,这药方中有断魂草,宫二先生吩咐过…” “让你抓你就抓,有什么事我担着。” “是!” 宫遥徵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看了吗手上的羊皮纸:“天地玄黄,魑魅魍魉。断魂草。” 宫遥徵看了看一旁的香炉,走上前,将羊皮纸烧了,眸色微暗。 果然,这个时候的上官浅,已经不是那个上官浅了呢! 想到那个救了宫尚角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如今是生是死! “我爹爹不放心,特地让我跟来,这是药方,他内伤未愈,还需煎服半月。”少女十分傲气,带着对宫门的不屑和嘲讽。似乎在说,你们宫门的主子,沦落成这样,要不我,他早就死了! 宫遥徵当时只淡淡一笑:“救命之恩,上官小姐可有什么要求,宫门尽量满足。” 小姑娘一脸嫌弃:“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好似我要挟恩图报一样。这些,是他在上官家这些时日用的药材,吃穿用度,还有,还有我的出诊费,每一项都记得很清楚,将这些银子给了,我好回家交差!” 她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宫遥徵。 宫遥徵接过,看了看那一笔笔的账,递给一旁的下人:“去账房取银子。” “是!” “你今年多大了?”宫遥徵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 “我今年十四了,怎么?看着不像?我爹爹说我只是长的晚,以后会长高的。”小姑娘踮了踮脚尖,有些羞涩。 把宫遥徵逗笑了,给了她一块玉佩:“这个给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宫门寻求庇护,用这块玉佩!” 小姑娘连忙推拒:“不行,我不能要,这玉佩一看就很值钱,若是摔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你可别害我!” “摔坏了也不用你赔,就当…交个朋友!”宫遥徵的眸色温柔,她和自己那个蠢萌的闺蜜,真的很像!让人想养着! 小姑娘最后还是收了玉佩:“既然收了你的玉佩,下次我出诊,就不收你出诊费了!但是,药材费用你还是得自己出。” “好!” ……… 思绪回拢 掌柜的已经把药抓好了,将药包递上来:“二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我先走了!张伯别送了。”宫遥徵拿着药包就走。 “哎,二小姐慢走!”掌柜的老泪纵横,二小姐还记得他。 宫遥徵戴上面纱,提着药包从奇珍阁走出来,却见那“乞丐”已经不见了,看了一眼金复,金复抬眸看了一个方向。 宫遥徵会意,往反方向而去,刚转过一个拐角,一把剑就架在了脖子上:“交出来!” “什么?你是刚刚的乞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宫遥徵一脸无辜。 “别跟我装傻,寒鸦柒那个蠢货手下的“魅”,倒是有些本事。”寒鸦拾卸去了伪装,一张阴柔的脸出现在了宫遥徵的面前。 宫遥徵面色未变:“原来是寒鸦大人,可是,我也没接到命令,要协助寒鸦大人啊!” 寒鸦拾的脸上显出不耐烦,手中的剑微微用力,宫遥徵瞬间感受到刺痛,她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药包给了他:“拿去,里面有断魂草,不过需要大人好好挑挑拣拣了,别搞混了!” 宫遥徵推开剑尖,刚准备离开就被寒鸦拾喊住了:“等等,你武功呢?” 宫遥徵身形一顿,气定神闲:“自然是隐藏了,上官家的姑娘,自小体弱,哪里会武功?” 感受到身后一阵风吹过,宫遥徵松了一口气,身后已经没有了寒鸦拾的身影。 抬手摸了摸脖颈“嘶!”指尖一抹血迹。 宫远徵出现在宫遥徵身边,看了看姐姐脖子上的血迹,眼中闪过愤怒:“我去杀了他!” 宫遥徵拦住了他:“再等等,一会一网打尽!” 那药包中的药材中,有一味香薷,香味持久不散,顺着香味便可追踪过去。 还有一味药,名曰断肠草,和断魂草一般无二,但药性却大相径庭。 断肠草生长在断魂草旁边,两者是共生关系,但一个可救人性命,一个却是剧毒! 想要解毒?先把这两味药材挑出来再说吧! 宫遥徵摘下面纱,拿出药给自己简易的包扎了一下,再不包扎,伤口都愈合了。 “走吧,城南方向,这寒鸦倒是聪明,绕着锦都跑了一圈!” 宫遥徵为何是药理天才,除了她痴迷药理之外,天赋也是少不了的,她的嗅觉异于常人,特别对药材的气味异常敏感。 宫远徵见姐姐说完,又不动身,便明白了,揽过宫遥徵运起轻功就往城南飞掠而去。 而金复见徵公子的身影飞过,也带人跟了上去,眼中隐约透着兴奋,又要立功了! 城南的郊外,杂草遍地… 和城东的郊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气味在这里便消失了!”宫遥徵看了看眼前一望无际的荒地,看向了宫远徵。 两人同时朝地下看,地下有密室! 宫远徵用刀将杂草挥开,并没有看到任何机关的痕迹,难道?追踪丢了? 宫遥徵则是走到另一边:“香味最后出现的地方,不好,中计了!” 宫遥徵在草丛中看到了那人的斗篷,还有,香薷! 果然,那人便是无锋之中的那位毒药高手,看来这寒鸦伍暂时是死不掉了! 宫远徵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带着宫遥徵闪身远离那里。 只见刚刚他们站的地方,爆开一团毒雾。 寒鸦拾站在不远处的树上,脸上勾起嗜血的笑:“一个小丫头,还想耍我?未免也太小看无锋了吧!” “是你太小看宫门了!” 一道暗器朝他袭来,他闪身躲过,落下树去。 瞬间,数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金复一脸笑意,看着和宫远徵一起走来的二小姐,更加崇拜了:“二小姐!” “你是宫二身边的绿玉侍?宫遥徵不是和宫二闹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寒鸦拾一脸不可置信。 “我和宫二先生在宫门便天天闹翻,小打小闹罢了,寒鸦大人不会当真了吧!愚蠢!” 宫遥徵凑近寒鸦拾,将他脖子前的刀锋往前推了推,刀锋瞬间划破了他的脖颈:“疼吗?” “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寒鸦拾感受到脖颈的疼痛,咬牙道。 但是手中的两颗圆球却是时刻准备着。 “说出另外一个寒鸦的藏身之处!”金复问道。 “呵,他中了什么毒你们不清楚吗?没有我,他迟早会死,你们何苦找他?一个莽夫而已,蠢的要命!”寒鸦拾的眼中,对寒鸦伍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宫遥徵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知道在哪,金复,带人把刚刚我和远徵弟弟在的地方,挖开!” 话毕,宫遥徵果然看到寒鸦拾的眼神变了变,他勾唇一笑,笑的艳丽:“你们抓了那个莽夫也没用,让我给他解了毒,放了他,我可以为你们所用,你们应该听说过,寒鸦拾!” 金复摇摇头:“没听说过!” 寒鸦拾:“……” “宫门之中毒药天才那么多,我们要你有什么用呢?”宫遥徵笑道。 “新月之蛊的母蛊在我身上,这一点,够吗?”寒鸦拾眸色微敛,此刻脖颈上的鲜血流下,但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这样啊~那就更不能放了他了,既然你可以为宫门所用,那宫门一定会好好对待那位寒鸦大人的,放心,一定不会让他死!”宫遥徵指了指被守卫抬出来的寒鸦伍,眼神微变,这寒鸦拾有些本事,没有断魂草,竟然还能将无归的毒性压制到这个地步。 “毒,我们会解,你服下这个,我们便放你走,但是这位寒鸦大人,只能去宫门做客了。”宫遥徵拿出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 宫遥徵闻言一顿,无锋的话术是一样的,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 寒鸦肆:举爪! “毒!” 寒鸦拾没有丝毫犹豫,拿过药丸就要吃,宫遥徵一把夺过。 冷哼了一声,将药丸放回了药瓶中。 但是却是肯定了一点,那个中毒的寒鸦,对这个寒鸦,有些重要呢! “我后悔了,这毒给你吃浪费了,应该给他吃才对。”说着,便走到寒鸦伍旁边,掰开他的嘴,在寒鸦拾的挣扎中,将药丸喂了下去。 寒鸦拾第一次后悔没带寒衣客,若是小寒在,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他眸色微沉,内力一震,周围的守卫都齐齐倒了下去,不是他武功高,而是,毒…发作了! 他身法诡谲,手间翻转,两个毒雾弹便在地上炸开,宫远徵连忙拉过宫遥徵退出范围:“不好!” 只见寒鸦拾在毒雾中精准的找到了寒鸦伍,闪身夺过了寒鸦伍,身子踉跄了一下,嘴里咒骂着:“怎么这么重!” 随即运起内功就要逃跑,谁知道下一瞬他便吐了一口鲜血,一脸震惊的看向宫遥徵:“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你不会以为,我划破你的脖子只是为了报复吧!蠢货!” “你自己的碧落,不好受吧!”宫遥徵脸上带着笑,但是眸中满是冰冷的杀意,这烈火酌心,总该让这个制毒者自己尝尝才行。 寒鸦拾彻底放弃了挣扎,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寒鸦伍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废物! 一个没用的,废物! ------------ 第18章 琉璃做瓦 日暮黄昏,天色渐暗… 宫遥徵在酒楼里用了膳,再慢慢悠悠的回到据点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 边吃饭,还不忘敲打着两只寒鸦,这让寒鸦拾的内心更加绝望,这是哪里来的怪物,心细如发,环环相扣,让人防不胜防! “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为何不在奇珍阁就抓我?”寒鸦拾被封了穴道,五花大绑绑在一边看着宫遥徵和宫远徵用膳,不由开口问道。 “你是觉得你蠢还是我蠢?锦都中暗中隐藏的无锋刺客那么多,你这滑不溜手的,能抓的住吗?”宫遥徵嗤笑一声,吃了个虾滑,味道不错。 “倒是你,是如何发现药包中有香薷的?”宫遥徵让金复带人去只是做了二手准备,这香薷混在那包药中,她敢肯定,他闻不出来。 “宫二小姐未免太小瞧我了吧,你是觉得我不会打开药包检查吗?还有那断肠草和断魂草,一般人分不出来,我可是一眼就能辨别!”寒鸦拾有些得意,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抿了抿唇。 “确实小瞧你了,看来,你确实有些用啊!”宫遥徵看着寒鸦拾,他体内因为有这新月之蛊的母蛊,所以导致他的内力一直处于紊乱的状态,他这一生,在武功内力方面注定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相比起旁边那个身强体壮的寒鸦,他确实是不够看的,但是,他这脑子还是有点好用的,如果不是遇上自己的话。 宫遥徵吃完了碗里的饭,站起身:“其实我们宫门也有一种蛊,叫灵犀,你要不要试试?” “你想要做什么?”寒鸦拾有不好的预感。 宫远徵则是在一旁看着自家姐姐吓唬寒鸦,什么蛊?那就是毒罢了! “中了灵犀之人,同生共死,一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受伤。”宫遥徵走近寒鸦拾,将手中的黑色药丸放在他眼前。 “我体内有母蛊,灵犀对我没用!”寒鸦拾说道。 “原来你知道啊!”宫遥徵笑了笑,走到一旁已经解了毒还在昏迷的寒鸦伍旁边:“如果,我给他用呢?” “你敢!他会死的!”寒鸦拾挣扎着,无锋的寒鸦体内都有新月之蛊,两个子蛊在体内相撞,厮杀,没有人可以承受的住! “我怎么不敢?你们都敢给宫尚角那厮下毒,我用个灵犀怎么就不敢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话?”宫遥徵眼神一变,将灵犀直接塞进了寒鸦伍的嘴中。 寒鸦伍立马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脖颈间青筋直冒,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杀了我吧!我就知道宫门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这般折磨,便是你们宫门的处世之道?”寒鸦拾出言讽刺,意图激怒宫遥徵。 宫遥徵冷哼一声,坐回了桌旁,宫远徵则是一脸嘲讽的看着两个寒鸦的挣扎。 “姐姐,天快黑了,该回家了!”宫远徵瞥了一眼寒鸦拾,这个蠢货,怎么就跟自己齐名了? “远徵弟弟,那个寒鸦一看就身强体壮,给你当药人好不好?”宫遥徵指着寒鸦伍。 “听姐姐的。” 寒鸦拾听到宫遥徵这么一说,发现了不对劲,寒鸦伍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平稳,虽然还在昏迷,但是…… 他体内的新月之蛊,没了! “你用的是母虫?”寒鸦拾眸子发亮,新月之蛊的母蛊首领只给了一只,在他体内,其它寒鸦体内的都是子蛊,就连他也研制不出解药,因为他找不到子母虫的母虫。 “嗯呢!算你还不笨,说了让你为宫门所用,自然要给点好处,我把他的蛊解了,如何?”宫遥徵一改刚刚的弑杀,一脸真诚。 “给我好处,你把他的蛊解了做什么?”寒鸦拾眼神闪躲,一脸不屑! “哦~那是我误会了,那我还是杀了他吧!”宫遥徵说着便要宫远徵动手。 “慢着,你要我做什么?”寒鸦拾妥协了。 “你把这子虫吃了,我就告诉你。”说着,便又拿出一个药丸。 “我说了,我体内有母蛊!”寒鸦拾不明所以。 “新月的母蛊,能不能打的过灵犀的子蛊还未可知呢,试试?”没错,宫遥徵就是要拿他试药。 寒鸦拾张嘴,宫遥徵将药放入了他的嘴里:“打晕他!” 说着,拿手帕擦了擦手,离开了酒楼。 过程太惨烈,她不忍心看! 宫远徵跟上去:“姐姐,真的要用他?可是…”他是无锋啊! “无锋也有软肋,看不出来吗?这只小毒鸦对那个大块头可在意的紧。你还小,不懂!”宫遥徵笑着说道。 宫远徵表情微妙,总感觉他姐说的不是兄弟之情,那两个男人,他有什么不懂的? 宫遥徵见宫远徵的表情,便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无所谓,有些隐晦,她自己知道就行,还是不要污染弟弟了。 …… 今夜无月… 但一跨入大门就觉得格外的亮,宫遥徵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回来了!”门口的守卫喊道。 “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 层层往里面传…… 宫遥徵受宠若惊,今天也不是她生辰啊! 宫远徵也被这阵仗给震住了,哥他究竟做了什么? 跟着下人的指引,宫遥徵来到了自己原来住的房间处,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宫远徵眉梢微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哥哥,走到宫尚角身后:“哥,这是?” “赔礼!” 宫远徵的嘴角抽了抽,这一个白天,这么大的工程,也只有他哥能做到了吧! 眼前的一幕用炫彩夺目来形容都丝毫不过,这间房间从窗户到门,就连屋顶都用了琉璃瓦,蜡烛的光折射进整个房间,里面金碧辉煌,波光粼粼,那千年暖玉做的床,琉璃盏,雕花珊瑚,玛瑙桌子,那梳妆台的镜子都是用水晶做的。 床上铺的是狐绒的被子,床帘处挂着珠翠,屏风用的是翡翠雕刻的,就连地面都铺上了白玉。 当真是以玉为路,琉璃做瓦…… 宫遥徵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被这些闪闪发光的物件迷了双眼,转头便看到宫尚角和宫远徵站在门口。 宫远徵笑看宫遥徵,姐姐还是这样,看到布灵布灵的东西就走不动路了。 宫尚角则是面无表情,只一脸认真:“阿遥,如此,可还满意?” “咳,原谅你了,没有下次了。”宫遥徵有些傲娇的说着,自己哪里就那么小气了? 虽然这房间是真的好看,但是,带不走啊! 宫遥徵将两人都赶走了,关上房门,埋入了自己的金窝窝里。 宫远徵则是一脸正经的和宫尚角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哥,今日……” 两人在夜色下渐渐走远了…… 黎明初升… 阴暗诡谲的无锋总部发生了一件大事,气氛十分沉重。 寒衣客手中轻捻佛珠,他今日回来就听闻师父独自去了锦都,负伤回来,此刻正在首领大殿。 此刻,幽深静谧的首领大殿中,寒鸦拾跪在地上,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苍白的嘴唇与那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手撑在地上,似乎一放手就会倒下。 屏风后传来窸窣的交谈声,似乎在决定着寒鸦拾的生死。 毕竟无锋,不留废物!寒鸦拾体内的母蛊已死,就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寒鸦拾身体佝偻着,成为弃子,是该想到的,但是自己若是死了,那么那个莽夫在宫门应该也活不长吧! 宫门,也不会留没有价值的东西吧! 终究,还是逃不脱吗? 这时,传令官的声音传来。 “寒鸦拾,你私自去锦都,扰乱了首领的计划,本该诛杀,但首领念在你这些年为无锋研究毒药解药,攻克宫门的毒药有功。功过相抵,你以后就待在药室,没有命令不可私自出入,至于寒衣客的联络和交付任务,交由寒鸦陆,你可有异议。” 传令官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大殿中飘荡,让人毛骨悚然。 寒鸦拾的眸子微亮,这是最好的情况了,也是宫遥徵斩钉截铁说出来的情况。 “你不会死,最多被限制自由,你那么有用,首领又怎么会舍得你死呢?所以,以防万一,我需要你在……”宫遥徵的话语如同有魔力一般,料事如神,让他觉得,无锋,可能真的要完了! “寒鸦拾,遵令!”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昏死在大殿下的一小块空地上。 “将他带下去吧!” “是!”有守卫上前,将寒鸦拾拖了下去。 屏风后传来对话:“首领,这寒鸦拾…” “他还有用,他若是死了,你还能再找到比他更有天赋的天才吗?” “首领说的是!” “不过,这新月之蛊的解药,以后就要从我身上采血了。”首领的声音带着不悦。 “可以找一个好控制的药人!” “去找!” “是!” …… 寒衣客看着师父被拖出来,上前从守卫手上接过了寒鸦拾,一旁的寒鸦肆路过:“哟,我们拾大人这是怎么了?搞得这么狼狈!” “寒鸦大人慎言!你的观察期还没过去呢!”寒衣客瞥了寒鸦肆一眼,将寒鸦拾带走了。 寒鸦肆则是在寒衣客离开后,脸上微沉,寒鸦拾身上这伤,怎么那么眼熟? 正想着,回头,就见穿着训练服的云为衫正看着他:“我准备好了!” “好,服下这个,不论我问你什么,你都要要咬死,你是云为衫,黎溪镇的云为衫!”寒鸦肆手中拿着一个药丸。 云为衫毫不犹豫的吞下,眼中带着坚定。 为了云雀,她也要去宫门报仇,还有,为了自由! 她从众多魑中脱颖而出,为的,就是进入宫门,查询云雀死亡的真相,寒鸦肆给她的说法她不相信,她甚至不相信,云雀真的死了。 这次任务结束,她就可以脱离无锋,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洗手做羹汤,晨起理杂草…… 再也不用,一日一日的在噩梦中惊醒,在刀锋上舔血…… 如果,她还能活着的话… 耳边是寒鸦肆的一句句询问,你是谁?你是无锋吗?你不是云为衫,你究竟是谁?你是无锋的刺客还是云为衫…… 一遍一遍,她的头晕的厉害,她的思绪已经混乱,但还是咬牙:“我是云为衫,来自黎溪镇!” “你骗人,你不是云为衫,你是无锋的刺客,你是无锋!” “我,我不是无锋,我是云家大小姐,云为衫!来自黎溪镇…” 最后一句,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寒鸦肆看着眼前满头是汗的少女,眼中满是怜惜,他轻轻的抚去云为衫头上的汗水,好孩子,你做到了! “还在训练你的魑呢!寒鸦拾那家伙怎么回事?”寒鸦柒在训练室的一处角门处冒出头来,手中转着匕首,一脸的邪肆。 “不知道,劝你也不要多问!”寒鸦肆不耐烦的说。 “啧啧啧,还是这样没礼貌,信不信我去首领那边说,你有异动?”寒鸦柒吓唬道。 “去说吧!”寒鸦肆又不是吓大的,他抱起云为衫就离开了… “切,真够无聊的!”寒鸦柒瘪了瘪嘴,转身隐入黑暗中。 “你让我保护的人是她?”一道女声自黑暗中传来。 “当然不是,她去出任务了,等她回来,你自然能见到!”寒鸦柒的声音带着戏谑,里面隐藏不住的冰冷和不耐。 但是提到她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 ------------ 第19章 归期将至 秋日的暖阳照在琉璃瓦上,五光十色,炫彩夺目…… 宫遥徵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好几日了,用她的话说就是,等回了宫门就没了,她得每时每刻都待在里面! 而这段时间,宫尚角和宫远徵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在锦都城中发了通告,李执在宫门的严刑拷打之下虽然没有说出无锋的具体计划,但对他的无锋身份供认不讳,无锋刺客潜入宫门的布庄下毒一事在锦都城中传开。 而那些穿了有毒布匹导致皮肤溃烂的人,宫门也派出了医师去诊治,并且给了抚恤金,安抚情绪。 至于那些收了钱捣乱的,也不惯着,打一顿直接送医馆! 而宫门在锦都的所有据点岗哨以及店铺,都重新进行了一次人员大筛查,筛查程度下到子孙后代,上到祖宗八代,堪比抄家! 身份有异的人, 也不会滥杀无辜,直接让人收拾铺盖走人! 毕竟,身份有异也不代表人家就是无锋,江湖之中的流民那么多,所以一视同仁,赶出锦都! 而据点的守卫又多了一倍,制定了更加严密的规矩,特别是药铺,没有手信之人,一律不可以购买宫门之中的珍贵药材。 一点阳光透进房间中… 宫尚角和宫远徵面对面坐着,茶香袅袅,而宫远徵则有些心不在焉。 “远徵,可是有什么心事?”宫尚角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哥,我在想怎么告诉姐姐,我们要回宫门,她现在…”宫远徵欲言又止,她现在对那间屋子爱不释手,恨不得把自己关在里面,这辈子都不出来。 “你告诉她,等她明年生辰,我在宫门给她建一个比这个还豪华的。”宫尚角淡淡的道,一脸的淡定。 宫远徵拿茶杯的手一顿,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哥,长老院能同意吗?” “花自己的钱财,关长老院什么事?远徵弟弟你多想了!对了,这几日喊上阿遥逛一逛锦都吧,我这次可能不能和你们一同回宫门了,姑苏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宫尚角喝了一口茶,嘴角微扬的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姑苏,难不成又是无锋?” “姑苏那边多世家,关系复杂,这次是两家与宫门合作的世家生了嫌隙,我去交涉一番,我尽量在上元节前赶回宫门。”宫尚角解释道。 “好,此去要小心,百草萃千万不要忘记服,这是碧落的解药,还有这些,都是百草萃防不住的毒的解药,哥你带着防身!” 宫远徵说着,随即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茶桌。 宫尚角的眸光闪烁,他的弟弟啊! 宫远徵空闲之余,都在研制这些毒药的解药,经此一遭,他觉得百草萃也不是万能的,还需要改良。 有些失传的毒药,百草萃防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哥出门在外,危险重重,稍不小心就会中了他人的圈套。 他在宫门,也要为哥做好最坚固的保障,至少在毒这方面,不能再让哥中招! 宫尚角让金复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我明日就要动身,你可以和阿遥在锦都多待两日,我已经给执刃去了密信,保证你们在霜降前可以回宫门。” “哥,你明日就要走,今晚是织锦节,不如一起出去走走,我去喊姐姐!”宫远徵说着,没等宫尚角同意便跑了出去,满头的铃铛作响,让宫尚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他也没阻止…… 宫遥徵此刻躺在暖玉床上,窝在狐绒的被子里,看着刚让金复搜罗过来的画本子,吃着友嘉酒楼的特色煎饼果子,不亦乐乎。 没想到在古代还有画本子看,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果然是宫门太封闭了! 画本子正看到精彩处,话本中的公子和小姐刚准备亲亲的时候,门忽的被打开。 宫遥徵有些不悦,是谁? 但是目光触及到宫远徵那张笑脸的时候,顿时变得柔和,下意识的将画本子往被子里藏了藏,笑着道:“远徵弟弟来找我做什么?锦都的事情解决了?要回宫门了?” 宫远徵走近,目光触及宫遥徵遮遮掩掩的书本:“姐姐这些时日在看书?” “嗯,多读书,涨姿势,涨知识!”宫遥徵顺坡下驴。 “不是我们要回宫门,而是哥明日便要去姑苏,不和我一同回宫门了。”宫远徵顺势在暖玉床边坐下,暖玉触手生温,难怪姐姐不愿意起床。 “他不回不回就是,还让你特意来告诉我一声?”宫遥徵吃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一脸无所谓的说。 “不是哥让我来的,是我想今晚和哥哥姐姐一起出去走走。” “今日好像是这锦都的特有节日,蚕神节,也叫织锦节,好像是为了祭祀蚕神,晚上还有盛大的篝火晚会,你确定不去看看吗?”宫远徵说的认真,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那露出一角的书本。 没发现宫遥徵的眼睛都亮了,织锦节?自己看的这个画本子,男女主就是在织锦节相遇的,她还以为是作者杜撰是节日,原来真的有! “姐姐若是不愿意…”我便去和哥哥知会一声。 宫远徵迟迟没有等到宫遥徵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想去,语气有些失望。 “愿意,怎么不愿意,特色节日,那肯定是要去的,远徵弟弟你去安排吧。我要梳妆打扮一下,晚上见!”宫遥徵说着便下了床,往梳妆台而去。 殊不知,宫远徵看着那被子下面的书,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一目十行,瞳孔微震,然后连忙将书放回被子下面,脸烧的通红。 他连忙跑了出去,秋日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吹去那脸上的燥热,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她,她怎么能看那种书? 宫远徵有些走神,漫无目的的走着,迎面撞上了金复,金复正抱着文书准备向各处传达,被撞一下,差点倒了。 宫远徵连忙帮着扶住。 金复:“多谢徵公子。” “没事!”说着便往外走,他的心里很乱,姐姐是不是想嫁人了? 金复见宫远徵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疑惑:“徵公子今天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 但是手中的重量提醒他,再不走他就要撑不住了,他连忙快步往传信的地方而去。 宫门的每个据点都会有马厩和等候着传信的传信者,以及…养了一堆信鸽。 这个据点的传信者只负责将信传到下一个据点,快马加鞭,然后交给下一个据点的传信者。 如此便不怕消息泄露以及累死马的存在了。 因为传信者也不知道这信是从哪里传来,最终要送到哪里去。 房间中 宫遥徵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让婢女给编了个头发,对着水晶镜子照了又照,满意的转了一圈。 不过,这衣服嘛! 宫遥徵在随行的衣物里,找到了今年春日里远徵弟弟给做的袄裙,当时做好时已经入夏,便没有穿。 如今秋日里,穿着刚刚好! 靛蓝的袄裙,边边上是毛茸茸的白狐绒,因为是量身定做的,很是贴合宫遥徵的腰身,纤细的腰身被束腰束着,袖子边缘都是白色的毛毛,袄裙上用银线勾勒出祥云的花纹,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宫遥徵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腰间,从梳妆台上拿出一块玉佩挂了上去,还有一个荷包,里面装满了银子和银票。 出门在外,总不能让弟弟花钱吧! 在宫遥徵兴高采烈准备出去玩时,宫远徵却是有些魂不守舍。 宫尚角从身后拍了一下宫远徵:“远徵,怎么了?” 宫远徵一怔,回过神来:“哥!” 宫远徵的声音有些委屈,让宫尚角不由正色道:“怎么回事?你姐不愿意?” 宫尚角想不到除了宫遥徵,还有谁能让宫远徵委屈成这样。 整个据点,谁敢给徵公子脸色看? “没有,姐姐她答应了,只不过…”宫远徵欲言又止,眼眶微红。 只不过,他舍不得姐姐! 他今天去问了账房的老张,原来女子大了都会嫁人,嫁人之后,便要以夫为天,冠以夫姓,便不能随意的回娘家了。 他……舍不得姐姐!不想要姐姐嫁人!但是,姐姐看样子是很想嫁人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天天躲在房间里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画本子,这就是老张所说的,少女怀春! 老张说,就算再精明的女子在面对情爱的时候,总是不理智的,他怕姐姐哪日就被哪匹狼给叼走了,不要他了! 宫尚角见宫远徵支支吾吾的,也有些担忧:“难道是阿遥出了什么事?” “没有,是我,我舍不得姐姐!”宫远徵说了一句莫名的话,让宫尚角也不由得想歪了。 “你姐姐要去哪?” “哥,你说姐姐以后嫁人了,会不会就不能回宫门了?到时候,我能不能和姐姐一起嫁过去?”宫远徵说起这个,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带着清澈的… 宫尚角闻言微愣,屈指敲在了宫远徵的额头上:“胡说什么,谁跟你说你姐要嫁出宫门了?宫门女子不外嫁,你卷宗都背到后脑勺里去了吗?” 宫远徵被这一脑瓜崩崩醒了,对啊,宫门女子不外嫁,这是宫门的规矩,她姐姐又怎么可能嫁出宫门呢? 他今天是被老张的话洗脑了,脑子里进浆糊了! 但是宫尚角却是察觉出来不对劲:“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是阿遥跟你说什么了吗?她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宫门外的?” 宫尚角的连环四连问,把宫远徵给问懵了,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该不该把姐姐偷偷看情爱画本子的事情告诉哥哥。 宫尚角神色有些说不出的紧张,难不成这丫头在锦都被哪个登徒子给骗了? 不行,他得把把关!阿遥还小,万一被人骗了感情,真的要嫁出宫门,别说远徵了,他都不同意! 实在不行,如果那人身份清白,入赘进宫门也不是不行! 因为看了个画本子而被当做被登徒子欺骗感情的遥某人,正兴高采烈的往外走,正好看见了小路上的兄弟俩。 她停下脚步,总觉得这两人怎么气氛怪怪的?嗯,一定是离别伤感! 刚要打招呼,就见宫远徵一脸为难的开口:“今日我去找姐姐,在姐姐的被子里发现了……” “远徵弟弟!”宫遥徵连忙打断宫远徵的话,冲了上来。 “什么都往外说,你姐我不要面子的吗?”宫遥徵连忙把宫远徵拉到一边。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小声的对宫遥徵说:“可是哥也不是外人。” 宫尚角看着鬼鬼祟祟的姐弟俩,神色莫名,他一定要把那个臭小子抓出来,都跑到阿遥被子里了,这还得了! 宫遥徵一把抓住宫远徵的耳朵,踮起脚尖轻轻一提:“这事关女子闺誉,你也不想你姐以后嫁不出去吧!” 宫遥徵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想让宫远徵不要把这事说给宫二听,她看画本子这件事,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听到宫远徵耳朵里就不一样了,看来姐姐是真的恨嫁了! 老张有一点说的还是没错的,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少女怀春,他姐一定是到了这个阶段了。 看来他得在宫门中给姐姐留意一下了! “姐,你嫁不出去还有我养着,你怕什么?”宫远徵将耳朵从宫遥徵的手中解救出来,低声说。 “反正我看画本子的事情不能告诉宫二,知道了吗?”宫遥徵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宫远徵看着自家姐姐的眼神,妥协了:“我保证不说!” 宫遥徵这才摸了摸宫远徵的头,欣慰道:“真乖!” 一旁的宫尚角:“……”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咳,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宫尚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冰渣子,似乎在因为姐弟俩背着他说话感到不满意。 宫遥徵打着哈哈:“远徵弟弟是想说,他今日发现我被子里落了很多头发,想着给我调配点药补补,那我能让他补吗?补不了一点儿!刚刚我正在打消他的念头,没有故意背着二哥的意思。” 宫尚角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宫遥徵伸手拉过宫尚角:“走啦,一会篝火晚会就开始了,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宫尚角微微一怔,便也顺着宫遥徵的力道被拉走了! 宫遥徵就这样,左手宫尚角,右手宫远徵拉着两人出了据点的大门。 灯影重重,烈火流光…… 今夜的锦都亮如白昼,最中间的十字路口上,如今摆着巨大的篝火堆,火光冲天,周围是用石块隔开,避免火燎到周遭的易燃物。 宫遥徵想着画本子中的描述,织锦节当夜,人们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华贵的首饰,来参加织锦节。 据说在织锦节当天遇到相爱之人的女子,会得到蚕神的祝福,一辈子锦衣华服,荣宠一生。 在火光的映照下,宫远徵这才发现姐姐今日穿的,是他做的衣服,他满眼的欢喜,姐姐今日真好看! 宫尚角也发现宫遥徵今日换了新衣服,是她从未穿过的靛蓝色。 他就说,像她这般大的丫头穿点粉的蓝的好看,可她偏偏不听,如今穿着,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过,这件衣服的款式,他怎么没见过? 宫遥徵走在最前面,一左一右跟着宫二宫三,活似两个保镖,凶神恶煞的,挡桃花的很。 宫遥徵长的好看,那一身衣服又十分显腰身,篝火照在银线勾勒出的花纹上流光溢彩,让来参加织锦节的公子们纷纷想上前搭讪。 但是,这姑娘旁边跟着的两个公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让他们望而却步。 织锦节的热闹不亚于旧尘山谷中的上元节,买东西和杂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宫遥徵被一个卖虫蛹的摊位吸引了。 摊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他的摊子很有意思,上面写着,有缘者可化蝶! 宫遥徵停在摊位前:“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我这里的虫蛹没有固定的品种,有的养大了是蛾子,有的养大了是蝴蝶,故而写下了这段话。” “可是,这买了蛾子蛹的人岂不是会很伤心?”宫遥徵拿起一个虫蛹,那白色的蛹里,究竟是蝴蝶,还是蛾子,她分辨不出。 “不会,无论是蝴蝶还是蛾子,其实破茧而出的那一刻才是最美的。” “可我就是想要蝴蝶怎么办?”宫遥徵抬眸,对上那公子的眼睛,只见那公子眼神闪躲。 “这,那这姑娘便是与小摊无缘,去别处买去吧!”那公子明显有些慌乱。 宫远徵此刻挤开人群,就见姐姐在一个公子的摊前“有说有笑”的。 买虫蛹的公子:你哪只眼睛看我笑了? 他微微皱眉,他就知道姐姐今日穿的花枝招展的准没好事。 “姐姐,你在做什么?”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些虫蛹,有没有蝴蝶蛹。”宫遥徵见是宫远徵来了,便也不盯着那公子了。 宫远徵不明所以的看向那摊位的虫蛹,嗤笑道:“哪里有什么蝴蝶?全是些蛾蛹,姐姐莫要被骗了!” 宫遥徵平日里最讨厌卖假货的人了,特别是用美色勾引人来达到卖假货效果的人。什么有缘者可化蝶,这种概率性的问题,一看就是个幌子,不过就是欺骗些小姑娘花了买蝴蝶的钱去买蛾蛹。 要知道,一只蝴蝶的蛹,可是蛾蛹价格的二十倍不止。 “原来都是蛾蛹啊!”宫遥徵的语气变得危险:“你这蛾蛹卖多少钱一个?” “一,一文钱!”那公子有些怵的慌,这么好看一个姑娘,这眼神怎么吓人? “一文钱?”宫遥徵看了看宫远徵,她不太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 宫远徵摊了摊手,他也不知道! 这时,宫尚角拿着两根糖葫芦过来了,给了宫遥徵和宫远徵一人一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哥,这虫蛹一文钱一个,贵吗?”宫远徵接过糖葫芦,问道。 这把宫尚角也问到了,他接触的最少的钱财也就是一两银子,这文?是多少? 就在这时,隔壁摊位吆喝起来:“卖蝶蛹了,二十五文一个!” 宫遥徵顿时看向那位公子,不解道:“一文钱一个,你怎么赚钱呢?” 那公子微微一笑:“我卖这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看姑娘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姑娘一定不知道这二十五文钱可以够寻常人家一家三口三日的口粮了。” “但是这织锦节的姑娘们,都期待着拥有一个自己蝶蛹,但又买不起,只有失望离去。在我这里,一文钱,买的不是虫蛹,而是一份期许,就算最后破茧而出的不是蝴蝶,但是她期待过,便足够了。” 宫遥徵微微点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公子说的好,刚刚是我失礼了,误会公子了,公子莫怪!” “姑娘真性情,是个妙人,我又怎会责怪?” 宫遥徵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才是有大爱之人,小女子望尘莫及!”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业互夸,让宫远徵手上的糖葫芦都快化了。 他一脸不善的看向那个公子,然后眼疾手快的在宫遥徵准备继续回一句的时候将糖葫芦塞进了宫遥徵的嘴里:“姐姐,再不吃,糖葫芦就只剩葫芦了!” 宫遥徵接过糖葫芦,将自己那串递给了宫远徵,腮帮子鼓的圆圆的:“你把你的给我做什么,我吃不了两串,这串给你,我还没吃呢!” 宫远徵从善如流的接过,拉过宫遥徵就远离了那个摊子:“姐姐,你不要随便见到什么阿猫阿狗就上去搭话好不好,就算找姐夫,咱们眼光放高一点好不好!” 宫遥徵被拉的一趔趄,甩开了宫远徵的手,一脸不可置信:“宫远徵你胡说什么呢?谁要给你找姐夫?” 宫尚角紧随其后,就见一个没留神,这姐弟俩就吵架了? 宫远徵被甩开了手,又被指名道姓的喊了宫远徵,还被姐姐凶了,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么多年了,姐姐都没舍得凶过他。 如今就因为姐夫这个话题,姐姐竟然凶他,姐姐果然是不爱他了! 老张说的果然没错,姐姐以后是别人的,只会向着别人,到时候他这个弟弟就是多余的了。 老张:我要是知道你说的女子是二小姐,我绝对不会这么说!二小姐对徵公子的好,他远在锦都都有所耳闻,就算以后成了亲,也是将弟弟放在第一位的。 宫远徵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让宫遥徵的气一下子消了,语气柔了下来:“远徵弟弟,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是你说的话太离谱了,告诉姐姐,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会的?” 宫远徵看了看宫尚角,又看了看宫遥徵:这是能说的吗?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锦都的一处高楼的房顶上,三个人在数着星星…… 宫遥徵低垂着脑袋,宫尚角一脸寒意,宫远徵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最终咬了一口。 “我会让金复列个书单,你到时候把书全部上交,一本不能少!”宫尚角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 “别啊二哥,我就靠这些书续命呢!没有它们我会死的!”宫遥徵一把拉住宫尚角的胳膊,晃阿晃~ “你!”宫尚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画本子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该看的吗?他到现在都没看过! “别撒娇,没用!等你以后成亲了,我才不管你。但现在,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你得听我的。”宫尚角将胳膊从宫遥徵的手中抽了出来。 宫遥徵幽怨的看了一眼宫远徵,她就知道,若是让宫尚角知道她看画本子,那她的画本子铁定没了! 她让远徵弟弟说是因为什么误会的,也没让他说画本子啊!还把画本子里描绘的场景说出来了! 她当时恨不得钻地缝里! 宫尚角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看到女儿跟人私奔了的老父亲!那张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再配上那眼神,当时差点没把她给冻死! 宫尚角叹了一口气:“阿遥,徵宫老宫主走的早,当时你和远徵都还小,有些事情没人教你们,也是我疏忽了。” “远徵就罢了,但是阿遥,你莫要被这些画本子迷了心智,这些画本子上面都是假的,专门骗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宫尚角语重心长的说道。 宫遥徵:“……”这些我懂,但是这不影响我看啊! “二哥,阿遥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吗?我发誓,就算你哪天坠入爱河了,我都不会!”宫遥徵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宫尚角连忙打断她:“胡闹!” “所以,能不能不收画本子了?”宫遥徵一脸期待的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 “可以,但是,需得把那些描绘淫秽露骨的词句给删减了,这事我交给金复,等他划完了,再把画本子还给你!” 宫遥徵:“……” 她还没看到亲亲呢!所以后面到底有什么淫词艳曲?她突然有些好奇了怎么办? 当时远徵弟弟也只是红着脸形容道:“男欢女爱,辞藻露骨,不堪入目!” 如果上天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把那本书看完再梳妆打扮,此等旷世奇书,她没看到重点,真是遗憾! 就冲这形容词,里面的内容应该是要炸裂到……在现代,作者是要进去踩缝纫机的地步了吧! 宫遥徵叹了一口气,看着宫远徵手中的糖葫芦走了神。 宫远徵不明所以,将糖葫芦递了过去:“姐姐?” 宫遥徵:“……”默默推开… “远徵弟弟!” “嗯?” “我感觉自己怅然若失…” 宫尚角:“……” 宫远徵:“……” “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热闹?”正怅然若失着,码头那边的一处地方亮起了灯,莺歌燕语,隐约间美轮美奂,如同海市蜃楼,一下子吸引了宫遥徵的注意。 宫尚角看了一眼:“别问,你不能去!” 宫远徵轻咳了一声:“姐姐,爱是克制!” 宫遥徵:“……” ------------ 第20章 莺歌燕语 月满西楼,纱帐轻撩… 锦都有个十分有名的销金窟,名曰西楼。 西楼又分为两个阁楼,莺歌楼和燕语阁… 莺歌楼多美人,环肥燕瘦,身姿曼妙,特别是那花魁夜莺,一曲相思,引来多少恩客流连忘返,一掷千金! 而燕语阁… “燕语阁怎么了?”宫遥徵一脸好奇,看向身旁的老张。 昨日她虽然被两人送了回来,但是对那处却是十分感兴趣! 人总是有反骨的,越是旁人遮掩的事情,越是好奇,宫遥徵承认,她好奇了! 于是,她准备和宫远徵去送宫尚角的时候,碰到了账房老张在聊那西楼,不由得停下脚步,听了一会。 “那燕语阁……二,二小姐!”老张这才反应过来,身旁说话之人是二小姐。 “哎呀,别磨叽,你快说!”宫遥徵连忙阻止老张行礼的动作。 老张看了看一旁自己的徒弟,又看了看二小姐,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 “燕语阁中多公子,清朗俊俏,霸道邪肆,温润如玉各种类型都有,去那里的多半是情窦初开的世家小姐和寂寞难耐的深闺寡妇。阁中公子卖艺不卖身,惯会迷惑女子为他们掏空荷包,神魂颠倒。三言两语就让那些女子们喜笑颜开!”老张说到此,莫名的语气愤愤。 宫遥徵眼睛微亮,那不就是牛郎馆吗?! 这么高级? “可是,这种地方,会被世人所容吗?锦都民风竟然如此开放?”宫遥徵不解道。 “西楼虽是听曲买笑之地,但却不下流!是个风雅之地,去那里的,反而是文人墨客居多,楼中有清倌和红倌之分,清倌居多,红倌倒也是供人消遣的,平日里也只在房间中等着恩客。况且,人家那是正经生意,怎么就不被世人所容了!” “哎呀,老奴多嘴了,怎么能在二小姐面前说这些,该打,该打!”老张对着自己的脸上轻拍了两下,十分做作。 宫遥徵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老张,使不得使不得!” 老张这才作罢! 宫遥徵则是趁机问道:“那这莺歌楼都有头牌,那燕语阁呢?” “二小姐不说我都忘了,这燕语阁中,有个极富盛名的公子,燕郊!” “燕郊?一个小倌,为何是极富盛名!”宫遥徵觉得,老张用词不妥当! “哎哎哎,那可不是小倌,那是这西楼的老板,整个锦都都得称一声郊公子。”老张连忙纠正道。 “一个老板,为何要登楼卖笑?”这么骚的吗? “前些年,西楼竞选花魁和草首,不知道是何人,将燕郊的名字也写了上去。那日,郊公子就露了一面,便登上了榜首!自此,莺歌楼的夜莺和燕语阁的燕郊,就是这西楼中千金难见一面的人物了。”老张边说还边感慨,想当年,他也是见过夜莺的人! 宫遥徵则是在心中盘算,那得有多好看,才能因为一面就得了榜首! “二小姐,今日宫二先生出发,你不去送吗?”老张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了一样,灵魂一问。 宫遥徵猛的看向老张 ,瞳孔放大,她刚刚为什么会路过?啊!她是准备去送宫二的! 宫遥徵提起裙摆就往门口去,到了门口时,门口已经没人了,她询问了门房,门房说宫二先生等了一会,但时间不等人,此刻已经去码头了! 她看了看周围,备马车也来不及了,眼睛一亮,看到一辆马车驶来。 宫遥徵看着眼前这一辆路过的马车,上前拦下,给了一大锭银子:“等等,送我去码头!” 车夫手上莫名被塞了银子,还挺重,但是他还是为难的将银子还给了宫遥徵:“小姐,我们这是私人马车,不接客!” 然后他手上又被放了一块银子,比刚刚那块更重:“够不够?不够还有,都给你!快点出发!” 宫遥徵解下腰间的荷包,刚准备把荷包给车夫,就听车内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让她进来吧!” “是,公子!”车夫冲里面行了一礼,然后将银子还给了宫遥徵,掀开帘子让她进去。 宫遥徵迟疑了一瞬,她以为这马车中无人,没想到,还有个男人! 但是看这时间,若是二哥没等到自己送他,应该会很难过吧?答应过要送的,不去良心过不去啊! 想着 ,宫遥徵便进了车厢! 一进车厢,宫遥徵便怔住了,怎么说呢? 见过西域蛊王吗? 这就是! 那公子端坐在马车中,墨发如瀑,长眉入鬓,眼眸中带着笑意,眼角微勾,平白带着股魅态,但唇角带笑,神态无辜,却是透出一股清纯感。 面如美玉,目若朗星,那眸子如秋水照影,看着人时,让人不由驻足。 用宫遥徵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 看狗都深情! 黑色的长袍衣着华丽,所用刺绣也并非凡品,金丝玉缕,鬓角垂下的头发微卷,又让他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薄唇不点而朱,缓缓开口时却是温润如玉:“姑娘请坐!” “去码头!”是对着车厢外的车夫吩咐的。 “是,公子!” “姑娘可是有急事?”他看着宫遥徵有些局促的样子,勾唇一笑,开口问道。 “嗯,多谢公子相助,但我素来不爱欠人人情,这银子,公子收下吧!”宫遥徵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 男子挑眉,看了看荷包,轻声笑了:“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这荷包,姑娘还是收好,况且,女子的荷包,可不能随意送人!” 宫遥徵微怔,这人是狐狸精吧,怎么说话就说话,还带钩子! 宫遥徵连忙收回荷包,把银子拿了出来,放在车厢的茶桌上:“公子不缺钱是公子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 马车在街上行的很快,宫遥徵在马车上有些局促,这人盯着自己看做什么?自己脸上有花? 终于,宫遥徵忍不住了:“公子可是有什么急事?码头也快到了,若是公子有要事,我可以下车自己走的。” 宫遥徵透过车窗的帘子,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停车!”那公子从善如流,竟然真的停车了。 宫遥徵逃也似的离开了车厢,慌乱之间,腰间的玉佩被车边的缝隙挂了一下,落在了车厢里。 他眸色微敛,神情不复刚刚的良善,眸光停在了那掉落的玉佩上,手中银丝微收,那玉佩便到了他的手中。 修长的手指描摹着玉佩上面的“宫”字,背面是一个“遥”,如墨般的眼眸微垂,掩下眼底的神色:“有意思!”似是呢喃,又似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父亲,我好像,找到她了!” …… 宫遥徵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的码头,好险!人还没走,她急忙跑过去。 宫远徵见到姐姐,迎了上来,笑道:“姐,你被狗追了?跑这么急?为何不坐马车?” 宫遥徵瞥了他一眼,看向已经上船的宫尚角:“二哥,保重!” 宫尚角原本结了一层寒冰的脸扬起了一抹笑:“等你来送我,可真不容易,再晚点,我都已经到姑苏了!” “意外,意外!二哥慢走!”宫遥徵挥了挥手,欢送宫尚角。 宫尚角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这妮子,自己走了这么开心吗? “金复,让暗卫暗中保护二小姐,有什么事情给我汇报!” “可是,二小姐身边不还有徵公子…” “多嘴!” “是!” 见宫尚角走远了,宫遥徵这才回头,走到宫远徵身边,一脸神秘的说:“远徵弟弟,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来迟了吗?” 宫远徵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难道,是无锋刺客!” “对!就是无锋刺客!”宫遥徵微怔,一拍手,不管之前是不是,现在就是了。 宫远徵有些担忧的将宫遥徵转了一圈:“姐姐你没受伤吧!” 宫遥徵被转晕了都,稳了稳身形:“我没事,我只是听说,有一个十分风雅的地方,有些非比寻常!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查探一番?” 宫远徵:“走!” 轻纱微撩,微风拂袖,满是淡淡的香气… 宫遥徵和宫远徵站在西楼门口… 入目的便是那门口的大理石台阶和汉白玉廊柱,雕梁画柱,极尽奢靡…不,风雅,风雅! 正要抬步走进去,却被一脸不善的宫远徵拉住,宫远徵虽是笑着,但眼底毫无笑意,牙咬切齿道:“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风雅之地?” 果然,他就不能信,就昨天姐姐对这楼表现出来的兴趣,他就该防备着。 “老张说了,这里是整个锦都最风雅的地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能骗你吗?走了!”说着,一本正经的拉着宫远徵抬步迈了进去。 方一进去,入目的便是一个庭院,小桥流水,奇珍异宝满目,水中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着莹润的光,风雅,太风雅了! 白日里的西楼虽没有晚上热闹,但也是开门迎客的,琴音袅袅,往左去便是莺歌楼,往右去便是燕语阁…… 宫遥徵是何人?她是那种好色之徒吗?那自然是,往右去! 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公子小姐请留步,燕语阁不接男客!男客请移步莺歌楼。” 宫远徵闻言,更是拉住了宫遥徵,眼神询问她:“不接男客?这正经吗?回去!” 宫遥徵哪里肯? 她轻咳了一声,冷声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出来这是我妹妹?哪里来的男客?” 远徵妹妹:“……” 听着宫遥徵这么肯定的话,那侍卫也有些不确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宫远徵。 “看什么看?我妹妹喜欢穿男装,你管的着吗?”宫遥徵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侍卫视线。 见两位衣着华贵,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那侍卫只好放行:“两位小姐请!” 就这样,宫遥徵拉着不情不愿的宫远徵进了燕语阁。 刚被小厮引进了一间房间,宫远徵就甩开了宫遥徵的手:“姐,这要是让哥知道…” “嘘,他不会知道,只要你不说!” 宫远徵看着如此自信的姐姐,耳朵微动,白鸽扑腾的声音传入耳朵里,他神色复杂……哥,我拦了,没拦住! 小厮上了酒和菜,隔壁还传来了吟诗作对的声音,到此一切正常:“我就说嘛,是风雅之地!” 宫远徵半信半疑,这西楼,一看就和万花楼一个性质,难不成真的不一样? 宫远徵刚坐下,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男子推门而入,随后进来的是一排……风格各异的美男…有两个,穿的,有些凉快! 宫远徵一把捂住了宫遥徵的眼睛:“出去!” 宫遥徵两眼一黑,但是嘴还在:“慢着!” 男妈妈刚准备带着几人出去,就被叫住了,心中腹诽,现在女子来逛这燕语阁都带姘头了吗?看看给人气的,都要杀人了! “小姐有何吩咐!” 宫遥徵拿开宫远徵的手,看了一眼那两个擦边男,扔了两个毯子过去:“你们两个,披上!” 那两人互看了一眼,拿起毯子,遮住了那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 “我听闻,你们燕语阁有魁首,可否有幸一见?钱财不是问题!”宫遥徵财大气粗的说着。 那男妈妈轻笑了一声:“姑娘说笑了,这锦都谁人不知郊公子是这西楼的老板?从不接客!” “咳!”宫遥徵被这接客给呛了一下。 “不是让他接客,只是,想交个朋友!”宫遥徵顺手摸向腰间,微怔,玉佩呢? “怎么了?”宫远徵见宫遥徵神色一变,也看向她的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玉佩!”那是宫门身份的象征,出门在外,代表着宫门,宫门嫡系一人一块,里面的纹路做不了假。 “马车,一定是丢在马车上了!”宫遥徵起身,便被宫远徵拉住:“姐姐!” 宫远徵看了看还站在房间中的人,对她摇了摇头。宫遥徵会意,顺势坐下了,宫远徵拿出自己的玉佩,看着那男妈妈,缓缓开口:“宫门,想和西楼,交个朋友!” 那男妈妈一听宫门,脸色一变:“客官稍等,我去通报!” 说着便带着一众美男离场了,宫遥徵看着那披着毯子的男子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由恶寒,虽然身材确实不错… “怎么?姐姐还想留下两个?也不嫌脏!”宫远徵那起茶水清洗了一下手指,甩了甩水渍,刚刚这手碰到桌子了! 宫遥徵讪笑了两声,开玩笑,别人用过的,她怎么可能会用? “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了吧!这就是你说的非同寻常?”宫远徵用手帕擦着手,眉头微蹙,认真的看着宫遥徵。 宫遥徵那起桌子上的酒水,嫌弃的放下:“自然,非同寻常的,华贵!” 宫遥徵说着,看着这房间的装饰,抛开别的不说,就他们如今眼前的桌子,便是用的紫檀木,香炉中染着檀香,内室的雕花大床上铺着的是云罗绸,在窗户透过的光下流光溢彩…… 那窗户雕工精致,那木质不凡,泛着淡淡的红,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映衬着水下点缀的宝石,波光粼粼……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镶金框的——《烟雨图》。 左右两边挂着一副对联,字迹优美,笔走龙蛇,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这才是一间客房而已…… 宫远徵顺着宫遥徵的目光,也发觉到了非比寻常:“所以,此处有异?” 宫遥徵神秘的靠近宫远徵:“不是,说明,这西楼的老板……” 宫遥徵顿了顿,看着宫远徵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很有钱!” 宫远徵:“……” “我问过老张了,我们宫门的产业并没有和西楼有任何的合作。而且,这西楼,在江湖上可不止一处。这么一个有钱的老板,不合作岂不是对不起这些桌椅板凳?”宫遥徵也不在打趣宫远徵,正了正神色。 而且,她觉得,这西楼,可是个好地方!你瞧,隔壁的动静,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随即,宫遥徵扬声道:“郊公子躲躲藏藏,听人壁角,不好吧!” 宫远徵闻言,这才留意道,刚刚隔壁的吟诗作对不知道在何时停了。 随着门被打开,一长身玉立,俊若修竹,风姿清逸的男子出现在门前,他微微挑眉:“姑娘,又见面了!” “是你!”宫遥徵直接站起身来,一脸惊讶。 “姐姐,你认识他?”宫远徵也跟着站起来,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自家姐姐,拦在了宫遥徵前面,将宫遥徵护在了身后。 “不认识!”宫遥徵矢口否认,这是个变态,在马车上盯着自己看! “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分明今天早上,你我还共乘一辆马车,难不成是燕某记错了?真可惜,那这块玉佩,也不是姑娘的了!”燕郊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手上的玉佩。 宫遥徵看着那玉佩,连忙上前去拿,却被燕郊闪身躲过:“姑娘这是做什么?投怀送抱?不好意思,燕某不接客!” 宫遥徵:“……” 见姐姐被人调戏,宫远徵手中的短刀出鞘,身形一动便到了燕郊身前,短刀架在了燕郊的脖子上:“将玉佩还给姐姐!否则…” 宫远徵眸子一暗,手下用了几分力,让他能感受到痛的同时,又不至于受伤! 毕竟,他们也不是来砸场子的! 燕郊感受到脖颈的寒气,抬手制止了身后侍从出刀。 燕郊将玉佩递给了一旁的宫遥徵,宫遥徵接过,示意宫远徵放开他。 宫远徵退后一步,利落的收了刀。 “宫门,果然不同凡响!”燕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未受伤。 “听说,宫门想要和燕某人合作?”燕郊越过宫远徵,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整个人透着些慵懒。 “不是想要,是宫门想给西楼一个机会!”宫遥徵瞥了一眼门口的那车夫,他此刻一脸警惕,宫遥徵恍然,原来不是车夫,而是侍卫啊! “哦?如今无锋在江湖上只手遮天,我为何要宫门的机会?我西楼遍布各个都城,你说,我为何不去和无锋合作呢?”燕郊语带挑衅,丝毫不见上午时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果然是伪装! “你找死!”宫远徵上前一步,在宫门面前提无锋,可真是,不怕死啊! 燕郊嘴角微扬,对上宫远徵的眸子:“弟弟,收着点脾气!” 宫远徵冷哼一声,那把刀再次架到了燕郊的脖子上:“你也配叫我弟弟?” 宫遥徵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分析着燕郊的微表情:“远徵,我们走!” 说着便要离开,宫远徵也收回了刀,紧跟而后。 果不其然,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不是要合作吗?就这样放弃了?”燕郊坐直了身子,一脸疑惑。 宫遥徵面色未改,转头:“不是放弃,而是,确定!” “哦?” “以后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何以见得?” “你的手!”宫遥徵看着燕郊手中的扳指,他说话时一直不自觉的转动着。 但是,在说到无锋时,他停了下来,且用指尖敲击了两下扳指。 两种可能,一种是和无锋早有勾结,第二种 ,便是和无锋有仇! “你和无锋有仇!” 宫遥徵对上燕郊的眼睛,果然,在说到有仇时,燕郊的眸子变了变。 “你怎么就确信,我不是无锋呢?”燕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宫遥徵。 “我不确信,但我现在确信了!郊公子,别装了!”宫遥徵在宫远徵震惊的表情中,伸手往燕郊的腰间探去。 燕郊一个闪躲 ,却见宫遥徵的手中勾着一个银线,笑的狡黠:“若你是无锋,远徵弟弟现在已经死了!况且,哪有无锋上赶着说自己是无锋的?” 宫遥徵思考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的玉佩那么牢固的挂在腰上,怎么就掉了。 直到看到那扳指,还有那腰间的银线,丝杀术,远徵弟弟方才的距离,将命门直接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他若有杀心,她和远徵弟弟今天都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所做的一切 ,都只是在考量,这个来合作的人,值不值得他合作,够不够聪明! 很显然,宫遥徵够聪明! 燕郊鼓起了掌:“宫家二小姐,江湖之中对你的传言甚少,燕某今日一见,却是一见如故啊!” 说着,看了看周围的摆设,便起身往门外走:“这房间还真是简陋,若不嫌弃,移步我的住所。”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宫遥徵路过宫远徵,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拉了他一把,跟在燕郊的后面,往燕语阁最高处的阁楼上而去。 宫远徵被姐姐拉着,脑子里却是刚刚姐姐的分析。确实,如果这是个无锋刺客,他现在已经…不对! 宫远徵摸了摸命门处,那里有着姐姐在他一年生辰时去商宫请教宫紫商,亲手给他打的护心镜! 但这些,旁人是不知道的…… ------------ 第21章 宫二先生?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燕语楼最顶端的阁楼可以俯瞰整个锦都… 宫遥徵趴在窗边,吹着夜风,锦都的夜晚如同一条条绸带,街道上灯火通明,夜市中的喧闹丝毫不比白日里来的少。 夜风拂过宫遥徵的眉宇,带起鬓间的碎发,随风摇摆…… “姐姐,快些回来坐下,一会得了风寒,可别哭闹着不吃药!”宫远徵坐在桌旁,桌子上是美酒佳肴,蔬果点心。 宫遥徵关上窗:“谁知道这果酒后劲这么大,我才喝了一口,你看,脸都红了!” 宫遥徵指了指自己微红的脸颊,果酒甜腻,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她好奇间便尝了一口。 要知道,她在现代可是白红通喝,酒桌上就不带醉的,多少客户被她的酒量折服,乖乖签下合同! 谁知道重活一世,倒是沾酒就醉了! 宫远徵拉了她一下,让她在他身边坐下,给她临时调了一杯茶:“喝了,能好受些!” 宫遥徵接过茶,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味道还不错。 而对面的燕郊则是看着这一幕,淡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远徵今日与燕郊聊了一下午,对燕郊却也是改变了看法,燕郊此人,其坚韧,心性,卓尔不凡,经历了那些,却依旧于这浊世,创立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本是权贵子弟,幼年时,却因为遭人弹劾,说是族中与江湖勾结,意图谋反,惨遭灭门! 他于死人堆里苟活,乱葬岗中求生,汲汲营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此等心性,让宫远徵都闻之动容。 天下之大,无一处安生,江湖之广,无一禺立命! 朝堂之上有追兵,江湖之中有无锋,他无路可逃,无处可藏! 直到被一个青楼的老鸨所救,见他机灵,收他为义子。那是他过的最为安稳的一段日子,但是命运不曾放过他,那老鸨不愿意替无锋传递消息,让青楼的姑娘们成为无锋的棋子,最终整个青楼被无锋屠杀! 那一夜,血流成河,鲜活的生命一个个逝去,白日里还给自己糕点吃的姐姐,一个个倒在燕郊的眼前,他捂着嘴,在一处枯井中藏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鲜血染红了他的眸子。 两次,无锋将他所珍视的一切夺走了两次,大雨冲刷了血迹,也将少年心中的温热冲刷殆尽…… 雨后,他一把火烧了青楼,从密道中拿出了义母藏着的所有积蓄,逃离了那个地方,那些积蓄,是义母说给他将来娶媳妇的! 他拿这些钱财,一点一点的,拼拼凑凑,一砖一瓦的建起了摩天大楼,让西楼的产业遍布江湖。 义母,你看到了吗?开这世间最华贵最大的青楼,让那些走投无路的女子有一处安身之所,郊儿做到了! 燕郊的前半生,用宫遥徵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惨”字! 太惨了! 宫遥徵吃着糕点,看着低头摆弄着扳指的燕郊,不由感慨,果然开的最艳丽的花,总是经历过最惨烈的暴风雨。 “但是,为何是两次,第一次不是那狗皇帝下的令吗?”宫遥徵疑惑道,宫远徵也有此疑问,两人齐齐的看向燕郊。 “我一直在调查当初为何会被弹劾,后来,我将那官员暗中掳来,逼问之下,他跟我道出了实情。” “当年,无锋与他合作,让他上书弹劾父亲。起因是因为父亲与江湖上一个门派是至交好友,无锋害怕那个门派借助父亲的兵力来对抗他们,便先下手为强,陷害了父亲。”燕郊说到这个 ,眸中的黑都化为实质。 宫遥徵却是听出了蛛丝马迹:“你说的门派,不会是宫门吧!” “不会,关于那个门派的一切都被抹去了,我查不到,应该是被无锋灭门了。”燕郊眸色微闪,深深的看向宫遥徵,眉宇间有着挣扎。 阿遥她,现在过的很好,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她是这般的聪明,宫门将她养的很好,就这样吧!有些事情,他一个人便好! 宫遥徵看了看身旁似乎狠狠共情了的远徵弟弟 ,抚了抚他的后背,笑道:“人家经历过的都没哭,你这个听故事的怎么倒是先要掉眼泪了?” 宫远徵掩饰般的喝了口茶:“没有,只是越发觉得,无锋真该死!” 宫遥徵听着弟弟的咬牙切齿,也有些动容:“是该死,但现在,我们还拿他没办法!” “姐姐,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为爹爹报仇的!”宫远徵的眼神坚定,如同一头倔强的小狼崽一般。 宫遥徵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姐姐相信你,等远徵弟弟长大了,一定把无锋打的落花流水!” “嗯!” “吱呀~”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绝美的女子走了进来,芙蓉如面柳如眉,一举一动之间,风姿卓越。 “听闻公子今日会客,正巧今日酒库中的果酒酿好了,夜莺特端来给公子还有…公子的朋友尝尝!”女子的声音如同那溪水潺潺,悦耳动听,带着些许空灵。 宫遥徵不由得看的移不开眸子,老张说的没错,这花魁果真好看! 不过,这夜莺看自己的眸子怎么有些不善呢? 宫遥徵可不管她,继续吃着糕点,这西楼中的糕点确实好吃,软糯适中,还不甜腻。如果可以,她都想把厨子挖去。 夜莺放下手中的果酒,在燕郊有些不悦的眼神中瑟缩了一下,然后急急告退了。 燕郊看着夜莺的背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目光深幽。女人,还是聪明点好,不要把心思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 宫遥徵看着这果酒,散发出来的果香让宫遥徵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宫远徵好笑的看着她,看了眼那果酒,确定没有毒之后,便给她倒了小半杯:“尝尝吧,就这点,多了没有!” “这果酒后劲可不小,宫二小姐慎用!”燕郊出言提醒道。 宫遥徵则是没放在心上,她是谁?她可是千杯不倒的路瑶路总监!这点小小的果酒,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宫遥徵脸上烫的慌,刚刚吹了凉风,如今窗户被关上,她又有些闷热,那茶虽然有些效果,但效果不大! 她渐渐的头都有些晕了…… 宫远徵见宫遥徵这个样子,若不是他确定酒里没毒,他都会以为这酒里真的下药了。 他不由得正色起来,把上了宫遥徵的脉,眉头微蹙,这是…… 过敏了? 通俗来说,就是,酒精不耐受! 燕郊就算不懂医术,此刻也发觉了宫遥徵的不对劲,他的手指微屈,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一会功夫,宫遥徵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晕晕乎乎的靠在了远徵弟弟的肩膀上,心中大悲!这具身体竟然酒精过敏!一定是上辈子酒喝多了,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完了! 宫远徵连忙扶住她:“燕老板,这里可有药材?” “有,药房在一楼,你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取!”燕郊如何不懂,这是喝酒喝出问题来了,这不得是西楼全责! “给我准备…算了,药房在哪,我自己去!”宫远徵将晕的迷迷糊糊的宫遥徵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又不放心的看了燕郊一眼:“我姐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掀了你这西楼!” 说完便跟着小厮出去了! 燕郊看着这风风火火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深深的看向了软榻上的宫遥徵。 他的阿遥有人关心着,想必在宫门也没有受苦,比跟着他好! 他走到软榻旁,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看着宫遥徵的脸,这张脸,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宫遥徵现在不好受,她的脸烫的厉害,如果此刻有冰块就好了!正想着,感受到了凉意靠近,她一把抓住凉意的来源,将其往自己脸上放。 燕郊拿着湿毛巾的手一顿,放手,将毛巾给了少女。听到少女喊热,不由得用手去探了一下额头。 手下的温度烫的吓人,毛巾很快也变得温热,被少女无情的丢弃。 少女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舒服的叹谓着。 感受到少女那意识不清的依赖,燕郊不由的扬起一抹笑,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少女的脸上。 他习的内功阴寒,所以他的体温异于常人,手上从来都是寒凉的。 鬼使神差的,他将手探入了少女耳后,在摸到那小小的凸起后,他眼中的宠溺化都化不开,是他的阿遥! 时过境迁,这茫茫世间,他燕郊唯一牵绊之人,便只有她了! 二十年前,将军府… 七岁的少年被父亲牵着,听着房间中女子痛苦的惨叫,父亲的手下中都是汗,攥的他的手发疼。他也期待着,期待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母亲,你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郊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郊儿想要妹妹,以后妹妹一定和母亲一样好看。郊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好,郊儿说话算话!” “嗯,骗人长不高!” …… “恭喜老爷,是个千金!恭喜老爷得偿所愿!”接生婆一脸喜色,道喜。 燕川则是松了一口气,不顾阻拦跑进了房间:“夫人,你真是吓死为夫了!” 徒留原地的燕郊看着雪白的如同雪团子一般的妹妹,心化成了一片。 “少爷想抱小姐一下吗?” “我可以吗?” “来,先托住头,这样接过去…”接生婆小心翼翼的将刚出生就被老爷夫人“抛弃”的小姐放到了燕郊怀里。 燕郊满眼柔软,这是他的妹妹,多么的可爱! 他都能想象以后软萌可爱的少女追着自己喊哥哥时候的样子,到时候自己会给她买各种首饰,糖葫芦,亮晶晶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他每回下学回家,都会带着小玩意去逗弄着妹妹,期待着妹妹长大 …… 但是,这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有一日他下学,却得知妹妹被父亲送走了…… 那一日,父亲一脸严肃的说:“你记住,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说你妹妹是夭折了!记住了吗?如果,如果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去找到你妹妹,带她回家!”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乌云似乎要把洛阳城压倒,官兵盔甲摩擦的声音,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哀嚎逃跑的声音,整个世界都遍布着死亡的声音,少年也倒了下去…世界变得模糊,混乱…… 直到,大雨停息,一双手从死人堆里伸了出来! …… 燕郊的思绪被楼下的喧闹声和惨叫声拉回,他刚要询问下人怎么回事,门就被从外面暴力的踹开了。 侍卫被踹进了房间,吐了一口鲜血,让他眸光微冷。 “你在做什么?放开她!”冰冷中透着寒意的声音传到燕郊的耳朵里。 “你是何人?”燕郊转眸,看向门口那身上带着寒气,一身华贵的人。 宫尚角眼中满是怒色,看向软榻上意识不清的宫遥徵,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把你的脏手拿开!” 燕郊闻言,眉梢微挑,目光触及那腰间挂着玉佩,了然:“你是,宫二先生?” 燕郊说着,但丝毫没有将手拿开的意思,笑话,阿遥现在不舒服,他刚派上用场,他说拿开就拿开? 再说了,他的手可干净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肃杀。宫尚角顾及着宫遥徵还在眼前这个人手中,不敢轻易动手,但眼中的杀气如同实质般似要穿透燕郊,两人便这般僵持着。 额,可能只有宫尚角一人在僵持着,燕郊有恃无恐的继续给宫遥徵当个工具人! “再不放手,你侍从的命就别想要了!我数三声,如果你的脏手还在阿遥脸上,我敢保证,太阳升起之前,你这西楼,不会再有一片完整的砖瓦!”宫尚角一把将那侍从提起,刀架在侍从的脖子上。 能够守在门前的侍从 ,必定是和金复一般的贴身侍卫。 燕郊的眸子变了变,便听宫尚角的声音。 “一…” “二…” 就在这时… “哥?” 燕郊闻言勾唇一笑,从善如流的将手拿开… 宫尚角转身看向门口端着药的宫远徵,眼神如鹰隼一般,带着还未收回的不悦和杀气。 但触及宫远徵手中的药,又看了看软榻处躺着的宫遥徵,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 第22章 夜莺啼血 月光洒在这锦都中最高的屋顶上,夜风吹抚过那阁楼上的窗纱,隐约可见阁楼之中的景象… 气氛有些许的…不自然… 可以说,剑拔弩张… 燕郊的侍从此刻挡在燕郊面前,手中的刀出鞘,带着防守的姿态。 宫尚角的脸色很不好,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燕郊,那目光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又如同那暗夜中潜伏的狼,紧惕着,一旦燕郊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就会出手! 燕郊则是一脸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中手眼通天,冷静自持的宫二先生宫尚角,丝毫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他抬手拍了拍身前的人,示意侍从放下刀,并且让他退后… 侍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刀收回了刀鞘中,后退了一步,站在燕郊身后,但手还是放在刀柄上。 燕郊的目光看向软榻处,便感到一股寒冷刺骨的杀意朝自己袭来,他勾唇一笑,转身便坐到了桌前,不去再看内室的软榻处。 宫远徵则是在给宫遥徵喂药,并不轻松,就算是意识不清,宫遥徵也本能的抗拒喝药。 “哥,帮我拿一下桌子上的蜜枣!”宫远徵在第三次尝试失败之后,只好求助宫尚角。 宫尚角看向桌子,燕郊微微挑眉,从善如流的将装着蜜枣的盘子往外推了推。 宫尚角快速上前,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块蜜枣,走到软榻前,将蜜枣递给宫远徵。 宫远徵一手扶着宫遥徵不让她躺下去,一手拿着药碗,哪有手接? “哥,你直接喂吧!”宫远徵有些着急,这过敏症状越发严重了,宫遥徵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姐姐不吃药,再拖下去,很有可能会窒息。 宫尚角犹豫了一瞬,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块蜜枣,看着宫遥徵因为呼吸困难而微张的嘴,将蜜枣喂了进去。 蜜枣进入口中,被宫遥徵含住,宫尚角的手不可避免的触到了她的唇。 浑身如同触电般一怔,宫尚角连忙收回手,耳尖微红。 他手指微屈,似乎无处安放一般,侧眸看了一眼软榻,因为口中有了蜜枣,掩盖了药的苦涩,宫远徵终于能将药喂进去了。 宫远徵喂完了药,将宫遥徵嘴角的药汁擦干净,缓缓的将她放躺下去,手切在她的脉象上,感受着她脉象不似刚刚那边紊乱,松了口气。 转头对上宫尚角的眸子,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哥,你怎么了?” “无事,阿遥她…”宫尚角自然相信宫远徵的医术,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姐姐她无碍,过敏症状,应当是对酒过敏,体质原因,是我疏忽了,姐姐在宫门中也未曾饮酒,便也没有留意。”宫远徵有些自责,这酒,还是他倒给姐姐喝的。 但宫尚角闻言却是变了变脸色,他手中的刀出鞘,身形一闪,便将刀架在了燕郊的脖子上:“说,酒中有什么?” 燕郊抬手阻止了要出刀的侍从,他知道他打不过宫尚角,贸然出刀只会被内力震开。 宫远徵被这一幕也惊了一下,但哥哥不会无缘无故发作,难不成真的是这酒有问题? 但他切的脉没问题,确实是过敏! 宫远徵将目光看向了那酒,那酒自己也喝了,没有问题! “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宫远徵见宫尚角的刀都要划破燕郊的脖颈了,连忙上前阻拦。 “阿遥她不可能对酒过敏,她在宫门饮过酒,你忘了?”宫尚角眉头微蹙的看向宫远徵,突然意识到,远徵弟弟当时好像…不在! 那是一年春日,宫尚角坐在角宫庭院里的阶梯上,将酒倒进酒杯中,独自饮酒。 手中拿着朗弟弟以前春天里放的纸鸢,看着上面的痕迹,想着那时的欢声笑语。 宫遥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东躲西藏…… 不经意间看到了宫尚角,她看着宫尚角手中的纸鸢,又见宫尚角一脸的落寞,就知道他又在怀念那个她没见过的朗弟弟了。 宫遥徵上前,一把夺过了宫尚角手中的桃花酿:“角公子这是在借酒消愁?” “没大没小,你该唤我一声二哥,将酒还我!”宫尚角抬头便见那明媚的少女手中举着酒壶,一脸得意。 这时,便听到门口传来宫远徵的声音:“姐姐,这药中我用了茯苓中和了药性,不苦,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宫远徵的声音稚气未脱,十二三岁的少年手中端着药碗,但是却稳稳的一滴未洒。 宫遥徵的眼中闪过惊慌:“二哥,你帮我躲过去,我就把酒还给你!” 宫尚角微微叹息,指了指庭院的一处角落:“去那里!” “多谢!”宫遥徵跑了过去。 “哥,你看到我姐了吗?她近日老是腹痛,我改良过的白芷金草茶,她还不喝!”宫远徵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还未变声的奶声奶气,有些苦恼。 宫尚角看了看那角落,宫遥徵在对他双手合十,乞求着。 “未曾!”宫尚角的声音毫无波澜,宫远徵也没有怀疑,只好去别处寻了。 待宫远徵走后… “出来吧!”宫尚角淡淡的说着,但是却无人回应。 他疑惑的走到角落处,角落里哪里还有人?只剩下那孤零零的酒壶,他弯腰拿起酒壶,微微皱眉… 酒壶中的酒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无奈一笑,回书房将纸鸢放回了柜子里,也没再拿出来了。 …… 宫远徵有些无辜,他真不记得他姐姐何时饮过酒了! 宫尚角也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的觉得那酒是宫遥徵喝了,有没有可能,那酒壶中本就已经没了酒? 不可能,就算他当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酒壶中还剩一半的酒他还是记的清的。 宫尚角收回了架在了燕郊脖子上的刀,看了看那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哥!”宫远徵有些震惊,万一这酒中真的有毒呢!连他也识别不出来的毒,该有多可怕? 宫尚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无碍,尝到了酒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脸色稍霁:“这果酒中,可是有白桃!” 燕郊看着那刀锋离自己而去,也不想搭理他,吩咐侍从:“将夜莺唤来!” “是!” 宫远徵闻言,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这过敏源,不是酒,而是酒中的东西。 但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他姐何时饮酒了! 宫尚角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宫远徵,目光如炬,让宫远徵心下一颤,垂下了眸子。 “远徵弟弟,解释一下,你和阿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宫远徵看了一眼燕郊,燕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喝了一口茶,作壁上观。 宫远徵只好说了今日离开了码头之后的事情,包括了燕郊的事情…… “哥,你不是已经…”已经出发去姑苏了吗?说到最后,宫远徵欲言又止。 “半途接到飞鸽,说你们进了燕语阁,刚好我在锦都还有事情没办完,姑苏那边的事情有所转圜,便不急着走了,顺便来看看,这西楼有什么吸引人的!”宫尚角一本正经的说着,还不忘瞥了一眼那喝着茶的燕郊一眼。 “而且我走时交代过,不要带你姐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宫尚角看着眼前的宫远徵,带着隐隐的责备。 但最终又叹了口气,远徵他又怎么能拦的住他姐姐呢? 宫远徵的头微微垂着,眼眶微红:“可是哥,我说过我和姐姐来此,是有正事要办的,不是为了玩乐。” 宫尚角沉默了,他语气柔了下来:“远徵,我不是责怪你,阿遥和你不一样,她是你姐姐,是女子。这里鱼龙混杂,万一有人起了歹心,你能保证你能护住你姐姐吗?” 宫尚角说的认真,一字一句的说进了宫远徵的心中,他看了看软榻上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的宫遥徵,确实,他没把握! “是我错了!”宫远徵只好低头认错。 “错错错,错什么错?错不了一点儿!”宫遥徵的声音传来,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宫尚角在质问远徵弟弟,努力醒来给弟弟辩解,声音虚弱,还带着点沙哑。 “是我骗他来的,让他以为这西楼中有无锋刺客,这才答应我进来一探究竟。不关远徵弟弟的事,就算有错也都是我一个人的,更何况,哪错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宫遥徵揉了揉尚且有些疼的头,义正言辞道。 宫尚角见她这个样子,还不忘护着宫远徵,眸色稍缓,但还是厉声道:“一个女子,逛青楼还没错吗?” 宫遥徵站起身来,扶了一下软榻的边缘,身体有些虚软,宫远徵连忙上前扶住:“姐姐!” 宫遥徵笑了笑,示意他没事。 转头对上宫尚角那暗沉的眸子,那漆黑的眸子中似有波涛汹涌。 宫遥徵咽了咽口水,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这青楼,男子逛得,为何女子逛不得?我就不信你宫二这些年没逛过青楼!” “再说了,这西楼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有人给我吃了不成?就算是虎穴,我这不也是为了宫门,来钓虎子了嘛!”宫遥徵示意了的看了一下那正一脸看戏的燕郊,手指微动。 燕郊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扳指,站起身:“宫二小姐说的没错,如今我和宫二小姐可是朋友,西楼与宫门,有着共同的敌人!” 宫尚角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目光微沉… 半晌,他站起身:“随你吧!” 大步离开了房间,背影有些许落寞… “哥!”宫远徵见状追了上去… 宫遥徵失去了支撑,赶紧扶住了一旁的柱子,燕郊本来想扶,但一想不合时宜,见她稳住了身形,微微松了口气。 “不去追?”燕郊戏谑的看着宫遥徵,这场闹剧,来的莫名其妙,散的也莫名其妙,这宫门,有点意思。 “不是追出去了一个了吗?你看我像是有力气追的吗?”宫遥徵有些无语,都走了,走了好啊! 燕郊上前:“要不,燕某勉为其难扶你一把?” 宫遥徵看了看眼前这狐狸精一般的男子,移开了眸子,不行,多看一眼都要被吸了精气。 她摆了摆手,扶着柱子缓缓坐下:“不了,我歇会就好,刚刚起来猛了,有点晕!” “还有,你这楼中进了老鼠,确定不清理一下吗?”宫遥徵意味不明的说着,让燕郊的眸色微变。 而宫远徵刚追出去就不见了他哥的踪影,一楼传来惊呼声,他下楼,便见宫尚角掐着那花魁的脖子,眸中满是杀意。 夜莺挣扎着,想说话又说不出,一旁的侍从想阻止,但是被宫尚角挥开了。 宫远徵微怔,他哥今晚是有些戾气在身上的。 “哥,你再掐她就死了!”宫远徵出声阻止。 宫尚角一把将夜莺扔到了地上,刀尖指着她的脖颈:“那果酒是你送去的?” 夜莺咳嗽了两声,眼中满含泪水,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那刀尖又近了几分,夜莺这才看到宫尚角身后的宫远徵:“是,但我只是单纯的送了酒而已,可是那姑娘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就连宫远徵都变了脸色,这人有问题! 宫远徵勾唇一笑,笑的危险,他上前,一个药丸就强行塞进了那夜莺的嘴中,在她穴道上点了几下,让药丸滑了下去。 动作之快,让宫尚角都微微挑眉。 夜莺连忙扣着喉咙,想把药丸吐出来,但是药丸已经进了肚子里,她扬起那张绝美的脸,此刻脸上已经没了半点娇媚,而是恐惧:“你给我吃了什么?” 随即,她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啊!” 宫远徵蹲下身,一把抬起她的下巴,一脸厌恶的看着她:“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否则,这毒药便会让你肠穿肚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莺此刻疼的说不出话来,她想咬破口中的毒囊,但宫远徵勾唇一笑,眼疾手快的卸了她的下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此处隐蔽,没有客人经过,否则一定会尖叫出声。 宫远徵戴上手套,用刀尖将夜莺口中的毒囊挑了出来,扬起了一抹笑:“哥,她是无锋!” 无他,这种毒,是所有无锋刺客在出任务时都会藏在牙齿后的,以便暴露后直接自杀。 这些年,无锋在研究宫门,宫门同样也在研究无锋! 那侍从也有些懵了,夜莺姐姐是无锋? 血夜当歌,夜莺的眸子暗垂,她是无锋没错,但这些年,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情,除了这次… 她得知了今日公子待客,其中还有一名女客,从公子的贴身侍卫口中得知,是宫家的人! 她背过宫门的信息,无锋从这些年宫门采办食材的蛛丝马迹中获取的,宫门嫡系的喜好禁忌,而宫二小姐的禁忌中便有,白桃! 当然,宫二小姐白桃过敏这件事,还是宫门那个纨绔说出来的…… 刚好,酒窖里的果酒酿好了…酒中虽然有白桃,但是却被杨梅的果香掩盖住了… 但是过敏不会死人! 这些年,无锋总部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她需要做点什么立功,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宫二小姐的事迹在无锋中传的沸沸扬扬,三个寒鸦大人折在她的手中,她若是能因此验证宫二小姐的弱点,便可以继续为公子在无锋中斡旋了! 但没想到,竟然就此暴露了! 随着一道身影从燕语阁的顶楼缓缓落下,燕郊带着宫遥徵飞身而下,落地时,宫遥徵差点没站稳,燕郊微微扶了她一下。 宫尚角的眸子闪烁了一瞬,后又沉了下去,压下心中的不愉,妹妹大了,情窦初开了他也管不着,这燕郊勉强还能入眼。 如果真如远徵弟弟所说,在十几年前被抄家了的将军府,那可能真的和宫门脱不了关系,他那时还小,但隐约知道那段时间,父亲和几位叔伯夜不能寐,但江湖之人不能插手朝堂,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暗狠无锋的艰险狡诈。 夜莺见到燕郊时,眸子微亮 ,但又低下了头,她不能让公子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姐姐!” “阿遥!” 得,这兄弟俩这才发现丢了个人! 宫遥徵不想搭理他们,她走到夜莺面前,啧啧两声:“远徵弟弟,你这也太狠了,快把人姑娘下巴装上,这么好看的脸,毁了可惜了!” 宫远徵上前,用带着手套的手用力几下,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咔嚓声,下巴被恢复了原位。 燕郊目光沉沉的看向夜莺:“你当真是无锋?” 夜莺点了点头,抬起眸子:“所以 ,公子要杀我吗?” 燕郊没有说话,而是一反常态的向宫尚角行了一礼:“宫二先生,今日之事,确实是西楼的问题,但此人是西楼之人,还请宫二先生交由西楼处置!” 宫尚角则是看了一眼宫遥徵,意思是你发现的,你决定! 宫遥徵看了看这无锋,那眼中对燕郊的爱意那么浓,一看就是个恋爱脑,他们西楼自家的事,宫门还是卖他一个人情吧! “自然,不过我在西楼遭了这么大的罪,西楼给点赔偿不过分吧!”宫遥徵替宫尚角回答了。 “宫二小姐请说!” “那水中的宝石,全部给我打包送来,可好?”宫遥徵指了指那庭院中流水中那波光粼粼的宝石。 燕郊眼中满是宠溺:“宫二小姐想要,燕某自当奉上,不过这水中的品质不好,到时我给你送上十箱品质上好的宝石可好?” 宫遥徵的眸子微亮,看着燕郊都顺眼了许多,孺子可教也! 这大腿…不,这朋友她交定了! ------------ 第23章 躺平开摆 水面上波光粼粼,落日的余晖照在天际,水天一色… 一艘船在水中缓慢行驶,为这一幅天地巨作,添上了点睛之笔。 宫遥徵趴在甲板的栏杆上,有些郁郁,她的宝石,被宫二那厮借走了! 不知道何时才能还…… 宫远徵从船舱走了出来,将一包炒栗子递到宫遥徵眼前:“姐姐。” 宫遥徵拿过,随手剥了一个,放到嘴里:“远徵弟弟哪来的栗子?” “今早上船之前买的,刚刚让厨娘加热了一下,怎么样?”宫远徵笑的灿烂,等待着夸奖。 “好吃,还是远徵弟弟好!”宫遥徵又塞了一口栗子,两边脸颊鼓鼓的,像是个小仓鼠。 宫远徵满眼笑意:“姐姐,你刚刚好似有些不开心,是因为什么?” 宫远徵小心的问道,心中却是提了起来,这几日姐姐和那个燕郊来往甚密,难不成是有了感情?不知道这燕郊愿不愿意入赘宫门!如果不愿意怎么办? “哎,失去它们的第一天,想它想它想它!”说到这个,宫遥徵叹了一口气,很是惆怅。 那些宝石她还没捂热乎呢,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她原本准备带回宫门,去装饰徵宫庭院里的那棵树,现在被宫二那厮征用了! 宫远徵瞳孔微震:他们?是哪些?那两个裹毯子的?还是左边那个酸书生样子的?亦或是…… “姐,宫门外的花草还是不要沾惹的好!不干净!”宫远徵语重心长的说道。 宫遥徵不明所以,以为他把宝石比做花草:“不管是宫门内的还是宫门外的,只要好看就行,有什么区别吗?” 宫远徵暗喜,原来姐姐喜欢好看的,他一定在宫门给姐姐留意着。 而且看姐姐这个样子,怕是对那燕郊也没什么感情,如果是钟情一个人,那就难办了。但如今看来,姐姐怕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宫远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眼底满是笑意:“姐姐说的对!” “我什么时候说错过吗?我说这西楼非比寻常,就果然有无锋吧!”宫遥徵有些得意,虽然她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但是在后来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宫尚角和宫远徵对话的时候,她想明白了,她哪里是对酒过敏,她是对白桃过敏! 但是这江湖之中,能知道她白桃过敏的人不多,除了宫门就是无锋,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无锋会知道,因为她那次吃白桃,是在羽宫吃的! 雾姬夫人做的白桃酥,差点没给她直接送上西天,幸好远徵弟弟来的及时,先给自己扎了几针,不然她就英年早逝了。 要知道,那次她吃了半盘! 但是这果酒,她是一点没尝到白桃味,这宫尚角的味觉,有点刁钻啊! 所以,她便在说话时给宫尚角使了手势,让他先行去拦截,毕竟在人家主子面前动手,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万一是巧合,那就尴尬了! 幸好,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准,那花魁真的是个无锋,而且,还是个“魅”。 这个“魅”本来是无锋派过来勾引燕郊的,但是不巧,反被燕郊勾引了! 也不算是被燕郊勾引吧,燕郊挺无辜的,他对楼里的姑娘都一视同仁,但是可能是那看狗都深情的眸子作祟。 让夜莺觉得,公子对她,是不同的! 所以夜莺开始给无锋传递假消息,让无锋觉得西楼不足为惧,西楼的主人已经被无锋牢牢掌控! 但是渐渐的,无锋察觉到了不对,甚至还派了其它无锋过来,都被夜莺暗中解决了,还被夜莺倒打一耙,说是她们先动手的,她是为了自保。 鬼知道当时燕郊听着夜莺诉说时候的表情,宫遥徵都不好拆穿他,那种被突如其来窒息的爱压的喘不上气的样子。 燕郊经历过太多,他活下来,只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找到妹妹。 爱情这种东西从来没有放进他的规划中,他这种人,经历了太多黑暗,已经爱不起来了! 宫遥徵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燕郊最终没有杀夜莺,或许是因为感谢她这么多年的掩护吧! 反正宫遥徵是这么想的,要她,她也不杀,哪天要是无锋派个男刺客陪她玩,那她不玩掉他半条命,她都不是宫遥徵! 不仅要玩掉半条命,还要将这把利剑向无锋捅回去,她宫遥徵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打扰她摆烂,她就把谁打烂! 这些年宫遥徵一直在想着如何又摆又卷,后来她领悟了一件事,卷和摆从来都不是反义词,而是发展中的必要联系,为何要卷,那是因为有竞争关系,所以,只要消灭竞争本身就可以摆烂啦! 所以,卷是摆的前提条件,摆是卷的必然结果。 就像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相互依赖又相互排斥,并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 这个条件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卷到最高境界,无敌了,于是开摆。一种是卷到一半了,没力气了,于是开摆! 宫遥徵两种都不是,她是不需要卷就无敌了,于是开摆! 当然,发展是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再发生质变的,而宫遥徵的量变在上辈子,这辈子直接就质变了! 所以,只有一辈子的同学千万不要向她学习哦! 跑题了… 霜降之前,宫遥徵一行人的船终究还是到了宫门的码头… 宫门派了守卫来接,声势浩大,宫尚角让宫远徵顺便将这次锦都的财宝物资带了回来,自己则是处理了锦都的事情之后又去了姑苏。 所以顺带着宫遥徵也享受了一波宫尚角每次回来时的排场。 但是吧,她做不出宫尚角那表情,可惜了! 但是吧,她抬眸对上了打开窗户的宫子羽,嗯,那双清澈的眸子,像一只可爱的牛犊,不染一尘啊! 宫子羽见到宫遥徵也很惊讶,平日里这般阵仗回来的都是宫二,这次怎么变成宫二了? 好像…没什么差别! 宫远徵顺着宫遥徵的目光看到了宫子羽,他冷哼一声:“天天在万花楼鬼混,也不嫌脏!” 宫遥徵打趣道:“你懂什么?我们牛牛这叫出淤泥而不染!” 宫远徵忍不住笑出声:“什么牛牛?你说宫子羽吗?” “嗯,形象而不失生动,你姐我还是会形容的!”宫遥徵也忍不住笑了。 “确实,蠢的像头牛!”宫远徵又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牛:你礼貌吗?哞~ “等等,万花楼中有无锋,他不会?”宫远徵突然想到他们离开时,从万花楼中飞出来的白鸽。宫远徵眼中闪过担忧,虽然他不喜欢宫子羽,但是他还不至于放任他被无锋杀了! “放心吧,要下手早下手了,无锋还不至于蠢到杀一个大漏勺!”宫遥徵无所谓的说道。 宫子羽见这姐弟俩说笑着走远了,他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牛牛?漏勺? “怎么了?”紫衣温柔的问道。 “没事,就是听到一些奇怪的话。”宫子羽靠在窗边,对跪坐在茶桌旁的紫衣说。 “什么话?可以说与紫衣听?” “没有什么,刚刚宫二宫三姐弟路过,说什么牛牛,漏勺的,可能是想吃火锅了吧!”宫子羽若有所思。 紫衣淡笑不语… 宫遥徵回到宫门直奔自己的床,她的爱床,好久没宠幸它了! 她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柔软的鹅绒,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但是,她还是有点想锦都的那个暖玉窝,不知道那张床会不会想自己! 算算日子,明年的这个时候,宫门应该就要选亲了!到时候无锋就会像下饺子一样进入宫门,到时候就得忙起来了! 毕竟,煮饺子嘛,得大火煮开,然后小火慢炖,再用汤勺搅拌一下,配上料汁…… 总之就是挺麻烦的! 但是,人生不过三万天,能摆一天是一天喽! 就是不知道宫尚角被那么一耽误,今年的上元节,还能不能回的来! 宫遥徵躺在床上,想着宫二那厮还欠她二十箱宝石,她就睡不着!别问为什么是二十箱,因为高利贷! 但是自家的狗窝还是睡的香,睡不着的宫遥徵最终还是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中,她在宝石的海洋中游泳,星空映照着璀璨夺目的宝石,这些都是她的! 然后她游着游就发现宝石越来越少了,从腰到屁股到大腿到小腿到脚踝…… 她就发现,宫尚角那厮拿着一个袋子,将宝石都吸走了,一颗没给她留! “宫尚角,我跟你拼了!”宫遥徵从梦中惊醒,正准备喊她起床的婢女一脸懵,手上端着的脸盆都差点掉了。 “二小姐,起床洗漱了,今日执刃请你和徵公子去羽宫一聚,说是有要事!” 宫遥徵揉了揉眼睛,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有正事的时候宫遥徵也不拖沓,起床洗漱完毕便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空气给冷到了,她后退一步,又回到了房间! …… 已至晚秋,秋风萧瑟,羽宫外的银杏树飘着落叶,被风卷起,不知道飘向何处… 一片落叶就这么砸到了宫遥徵的头上,她披着雪白的狐狸毛大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还将远徵弟弟之前给自己做的蓝色袄裙穿上了,还捂了个手捂,捧在手上。 刚走进羽宫,便迎面撞上了宫子羽,两两相对,看了看对方的装备,半斤八两! “宫遥徵?你来羽宫做什么?”宫子羽一脸不解,徵宫两姐弟这些年来羽宫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是数出来,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执刃叫我来的,子羽弟弟这般激动做什么?还有,没大没小,你得叫我一声二姐姐!”宫遥徵瞬间端起来,她钮祜禄·遥·端贵妃上线了! 宫子羽抿了抿嘴:“你就比我大两个月,算哪门子的姐姐?” “大一天我也是你姐姐!”宫遥徵仗着自己穿的厚,脸皮也厚了起来。 宫子羽不情不愿的唤了声:“二姐姐。” “哎,真乖!”宫遥徵觉得,不发疯的牛牛还是很可爱的。 “父亲现在应该在书房,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宫子羽看了看天色,说着便急匆匆的走了。 宫遥徵摇了摇头,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宫远徵让宫遥徵先来,他调好药便来。 “刚刚逗了个牛,没事!”宫遥徵随口一说,便往里走。 宫远徵跟上,看着姐姐今日的袄裙和大氅,都是自己设计的!他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到了书房, 宫鸿羽在书案旁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让宫遥徵和宫远徵先等一会。 宫遥徵从善如流的坐在了茶桌旁,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不一会,宫鸿羽拿起一个印章在纸上盖了下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裱在了一块布帛上。 “阿遥,远徵,你们过来!”宫鸿羽的声音有些沉重。 宫遥徵接过那布帛,微微一怔,惊讶的看向宫鸿羽。 这一幕提前了? 她记得电视剧中,宫鸿羽下定决心要换少主的时候是在选亲前一晚,然后他就被宫唤羽给刀了。 如今这布帛上面,写着如今的少主德不配位,改宫尚角为少主,还盖上了执刃的印章。 “执刃,这是?”宫遥徵面色有些凝重,如果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导致剧情发生变化,她就无法正确的掌控动向了。 “我早有此意,只是迟迟未下决心,但是这次你们回来,让我下了决心。宫门不能因为我的私心,而交给一个心性不坚定的人,这事我没和尚角提,一是怕他多想。二是我不好出面!我没有多长时间了,等我死后,你们再将这个拿出来,交给长老院。”宫鸿羽那威严端方的脸上,第一次在宫遥徵的面前露出了疲态。 “怎么会?执刃你?”宫遥徵觉得,只要阻止宫唤羽杀执刃,那么执刃就可以一直是执刃,她宫遥徵便可以一直躺平摆烂。 宫远徵上前,把脉,眉头微蹙,瞳孔微震:“执刃的身体,怎么虚耗的如此厉害!” 宫鸿羽笑了笑:“强撑罢了!那一场大战,宫门成年嫡系死伤惨重,宫流商断了腿,成了个废人。我也不可避免的身负重伤,筋脉和肺腑都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是当时宫门不能没有执刃,不能没有主心骨!我用内力强撑着,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些年,我一直在极力的培养唤羽和尚角,希望在我死后,他们可以担起整个宫门!” “阿遥,你很聪明,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是个男子,该多好!你性情淡泊,没有唤羽的野心,但却心思缜密,比尚角更加能够掌控大局,如果你是男子,这执刃的位置,该是你的!” 宫遥徵:大可不必!这累死累活的位置,谁爱坐谁坐! 但是…这男子女子的,真的让她有些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于是,胜负欲一起:“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当执刃了?” 宫鸿羽一瞬间被噎住了:“宫门规矩如此……”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凭什么宫门的规矩,女子不可参加三域试炼,女子不可当执刃。宫门的女子就该当一个菟丝花,围着男人转吗?紫商姐姐不还是将商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吗?虽然她只是一个代理宫主,但是那个小屁孩长大了,真的会比紫商姐姐做的更好吗?” 宫鸿羽没想到平日里好似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阿遥,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宫遥徵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行礼:“执刃大人,阿遥失礼了,方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这书简你还是亲自交给二哥吧,这件事需得二哥自己知道,我们不能替他接下。” 宫鸿羽看着宫遥徵,眼中带着惋惜,这么好的闺女,可惜不是宫家的! 宫规祖训,他可以为她破了第二条,但是这第三条…… “阿遥,你觉得尚角怎么样?”宫鸿羽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宫遥徵不明所以:“二哥很好,但是少主之事,还得他自己接下,今年上元节他说过会回来,到时候执刃再跟他说吧!” “执刃不会…”宫遥徵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宫远徵,欲言又止。 宫远徵会意:“姐姐放心,执刃的身体,再活一年绰绰有余!” 宫鸿羽:…… “若是没事,阿遥就带远徵先走了,执刃保重身体!”宫遥徵告退,她今日确实冲动了些,在执刃面前说出那些话,一会执刃万一想通了真让她当执刃,她跑都来不及,赶紧撤,走为上计! 宫鸿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关门的声音,两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中,他看了看手中的书简。 第一次,这少主之位好似烫手一般! 但是阿遥今日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有了新的想法,他摩擦着手中的书简,心中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尚角,阿遥的身世! 但随即,他摇了摇头,阿遥的身世绝对不能暴露,等他死了,他就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阿遥,永远都是宫家的女儿! ------------ 第24章 上元灯会 出了羽宫,秋风好似吹的更急了… 宫遥徵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心里却是有些惊涛骇浪! 原来,执刃的死,竟然是不可逆的吗?她或许知道了,为何剧中执刃会不顾自身,给宫唤羽挡刀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宫唤羽的疼爱。 更是因为他自知自己本就活不长,内里已然被掏空了,又中了送仙尘,无法用内力压制毒性,此局本就是必死之局! 所以,他将生留给了宫唤羽。 因为宫门,还需要人主持大局,就算他令他很失望,但他依旧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没料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宫唤羽的局,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为了自己的野心,将刀锋对准了他。 宫遥徵走着神,看着脚下的地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宫远徵也不打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宫遥徵的身后,他的心中也惊涛骇浪,也有些得意,他的哥哥姐姐是如此的优秀,执刃的位置,合该是他哥的! 但是今日听了姐姐的话,难道,姐姐也想当执刃? 不可能!他了解姐姐,姐姐最怕麻烦了,当执刃那么麻烦。 他分析了姐姐的每一次失控,都在于强调了女子和男子,上次哥也是,虽然姐姐嘴上说的是生气哥误会了她。 但其实,他明白,姐姐在意的是那句,身为女子… 这个世间对女子的束缚太大了,身为女子,你合该怎么样… 但是姐姐她,又比谁差了? 这宫门之中,撇去武功不谈,论医术,毒术,谋算,谁敢说一定比姐姐强了? 他姐姐的心中,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所以,惹谁也不要惹姐姐! “姐!”正想着,抬头一看,连忙喊住,但还是晚了! 宫遥徵一头撞在了宫紫商的头上,宫紫商原本正准备停下打招呼,突然被来了这一下,差点没站稳。 “阿遥妹妹这是怎么了?魂丢了…”宫紫商摸着头,龇牙咧嘴,一脸疑惑。 宫遥徵也揉着头,反咬一口:“紫商姐姐为何不躲!” 宫紫商:……你这人… “是姐姐没反应过来,倒是阿遥,你不会被执刃训了吧?走路都不看路的,我还以为你好久不见我,想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呢!”宫紫商放下揉着脑袋的手,张开手臂… 宫遥徵从善如流的抱了上去:“自然是想紫商姐姐了,今日我还在执刃面前夸你呢!” “怎么夸的?是不是夸我貌美如花,美丽动人,人比花娇……”宫紫商说一个成语换一个姿势,一整个整活。 宫遥徵不由的笑了:“差不多,我夸你兢兢业业,把商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宫紫商微怔,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似乎有泪水在眼眶打转,但随即她羞涩的拍了宫遥徵:“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虽然阿遥妹妹说的没错啦!但是,低调!低调!哦嘿嘿嘿~低调,啊哈哈哈!” 宫遥徵刚刚有些沉重的心绪被宫紫商这么一闹,也消散了许多,她笑着看着宫紫商耍宝。 但随即,宫紫商表情一收:“阿遥,你有没有看到金繁,我要举报宫子羽又去万花楼!” 宫遥徵摇了摇头:“没见到,这金繁不是一直都跟在宫子羽身边,寸步不离吗?再说了,宫子羽去万花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执刃都管不住,找金繁有用?” “哎呀你不懂,虽然,我也是十万个不愿意金繁往万花楼跑的,但是之前旧尘山谷不是出了无锋刺客嘛!就算是再不愿意,宫子羽那厮的性命还是重要的。”宫紫商说着,便往羽宫走去。 “金繁~你再不出来,宫子羽就要死了!”宫紫商边走边喊,路过宫远徵的时候还不忘让了一下。 宫远徵看着奇形怪状的人形物体从他面前走过,转头便对上了姐姐满是笑意的眸子。 “姐,宫紫商她…” “什么宫紫商?没大没小,那也是你姐姐!”不知道何时,宫遥徵也嘴上挂上了没大没小这四个字,但是这般说着,真的很爽! “切!”宫远徵一脸不屑的切了一声,嘴不自觉的撅起。 宫遥徵趁机伸手捏了捏那还带着点奶膘的脸颊:“远徵弟弟,你要知道,宫二在外行走,商宫在背后的支持功不可没,爱屋及乌,以后对你紫商姐姐好点!” “看我心情!”宫远徵一脸傲娇,但却是将姐姐的话放在了心里。 宫遥徵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回去都赶不上午饭了! 于是,她看向了宫远徵… 宫远徵眨了眨眼睛,然后…明白了! 揽起宫遥徵,运起轻功便往徵宫而去…… 时光如绸,天气越发的寒冷… 今年的冬日来的有些早… 第一场雪来的猝不及防,让宫遥徵不可避免的染上了风寒! 徵宫中又开始对如何让药变得好喝的研究,医馆的医师们苦不堪言,这两个祖宗斗法,殃及池鱼啊! 宫遥徵坚持己见,表示自己挺挺就过去了,宫远徵则是一帖一贴药方的换,每次都保证这药绝对好喝! 但是每次都苦的宫遥徵直皱眉头,对远徵弟弟的信任直线下降… 这乌烟瘴气的日子过了一周,雪都看不下去的停了,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随着天空放晴,宫遥徵的风寒也好了,医师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上天保佑,保佑二小姐以后千万不要生病,他们宁愿替二小姐生病,二小姐生的是病,要的是命啊! 宫遥徵大病初愈,笼罩在徵宫这顶上的乌云也散开了… 宫远徵手上端着汤药开门进来,让宫遥徵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停,站在那里!我已经好了,今天姐姐和汤药只能选一个,你自己选吧!” 你若是非要让姐姐喝汤药,你就没姐姐了,自己看着办吧! 宫远徵轻笑出声:“改良过的白芷金草茶,我保证甜的!” 宫遥徵:你小子这些天拿我试药是吧! “你的话在我这里已经不足为信了,我不信,要喝你自己喝!”天知道这句话她这些天听了多少。 “改良过的麻黄汤,里面的甘草我放了双份,我保证甜的!” “改良过的荆防败毒散,里面的独活我用了茯苓压了苦涩,我保证甜的!” “改良过的散寒祛风汤……” …… 宫遥徵上辈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没想到来了宫门,还得吃弟弟的苦! 但是怎么办?谁让他是自家弟弟呢?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姐~”宫远徵走到床榻前,端着药碗,那碗药确实透着丝丝的甜味。 宫遥徵看了看那碗药,眉头微挑:“用了黄冰糖?这会减弱白芷的药性。” “无碍,只是为了祛寒解表,消肿排毒罢了,加点黄冰糖,少了点疏通经络 ,祛湿除寒的药效,不打紧。姐姐常年服用百草萃,身体好着呢!”宫远徵一脸求夸奖,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姐姐嘴上不喝药,但是每次自己熬的药都会乖乖喝下去。 以姐姐的药理知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一碗药究竟苦不苦呢? 不过是任由他折腾罢了! 宫遥徵接过药碗,斜了他一眼:“再信你最后一次!” 说着,便把白芷金草茶喝了,甜甜的黄冰糖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她微微惊讶,她都没喝到一点白芷和金钱草的涩味。 “姐姐大病初愈, 定然口中苦涩,喝点糖水对身体好!”宫远徵接过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从善如流的又倒了一杯茶! “待甜味过去,还是会有些苦涩的,所以,先喝点茶冲淡了味道吧!”宫远徵说着,将茶递给宫遥徵。 宫遥徵接过,喝了一口,便将茶放到一边:“远徵弟弟,你想说什么?” 这话里有话,让她不由得眉头微蹙。 “姐姐,你的秋千…碎了…”宫远徵低声说道,不敢抬眼看宫遥徵的表情。 宫遥徵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宫远徵说的是什么秋千,她的水晶秋千! “谁干的?我杀了他!”宫遥徵说着便要下床。 宫远徵连忙拦住:“姐,姐,别冲动,冷静!” 宫遥徵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抹笑:“说吧,谁干的?我不生气!” 宫远徵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样低着头站在宫遥徵面前。 “你?”宫遥徵显然不信,宫远徵如今又不是小孩了,怎么会? “真是你?”转眸看向宫远徵的表情 ,宫遥徵有些幻灭。 徵宫中茶香袅袅,水晶秋千的碎片在地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光,炫彩夺目。 宫遥徵喝了口茶,看了一眼碎片,又看了看对面端坐着的怨种弟弟,叹了口气。 “说吧,它哪里碍着你眼了?” “昨日,宫子羽来了徵宫,说是听说你病了,来看望一下二姐姐。” “哼,他也配?”宫远徵冷哼一声,余光看到那地上的碎片,动作收了一下。 “然后,他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就和我打起来了!”宫远徵的眼眸微垂,看不清楚里面的神色。 “你是说?宫子羽和你打起来了?他先动的手?”宫子羽平日里纨绔,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和宫远徵打?他疯了? 所以,宫遥徵显然不信,果然,便听远徵弟弟低声说。 “我和他打起来了!”宫远徵抬眸看了一眼宫遥徵的神色,又迅速低头,活像一只做错了事,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所以?” “打着打着,我见他往秋千靠近,我便去护着秋千,但是他发现了这一点,故意靠近秋千,我一时不察,失手打碎了秋千!”宫远徵有些委屈,虽然秋千碎了宫子羽也表现的很惊讶,但是这秋千确实是在自己手中碎的。 宫遥徵轻叹了一口气:“没受伤吧?” 说着,便拉起宫远徵的手,将水晶秋千打碎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不知道手有没有被划破。 “没有,当时带着手套,姐姐,你不怪我吗?”宫遥徵试探着问。 “我哪里就那么小气了?秋千没了再买,弟弟可就这一个!”宫遥徵见手上确实没伤,抬手弹了一下宫远徵的额头。 宫远徵终于松了一口气,扬起一抹笑:“姐姐对我真好!” “现在才发现吗?这些年我真的是错付了!”宫遥徵装作伤心的模样,玉指轻抬,推了一下宫远徵,夸张的擦着眼泪。 “没有,姐姐最好了!”宫远徵笑着哄着,知道姐姐在玩笑。 宫遥徵手帕一收:“这还差不多,陪姐姐出去走走,这些天躺的骨头都硬了!” 说着便施施然站起身,但目光触及那一地的水晶,顿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远徵弟弟,你想要拥有星空吗?”宫遥徵脸上的笑莫名,让宫远徵有些疑惑。 宫遥徵招手,宫远徵将脑袋凑过去,耳语了一番,宫远徵的眸子微亮,那水晶的光在他眼中折射,如同银河一般。 …… 冬日的第二场雪来的有些晚,上元节的前一天,天空这才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似乎想要给上元节增添些氛围一般… 宫远徵在药房中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宫遥徵穿着蓝褐色裘衣,提着食盒推开了药房的门。 “远徵弟弟,停下歇一会,吃点东西!”宫遥徵看了一眼那一脸认真的往花灯上贴着水晶碎片的弟弟,那细碎的光折射在他脸上,让本就雪白俊秀的脸增添了几分颜色。 “马上就好了,姐姐你先放那里!”宫远徵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宫遥徵也不急,将食盒放下,顺手倒了杯茶,暖手! 那桌案上如今放着三个花灯,一个龙灯 ,一个虎灯,一个…小猪灯! 宫远徵拿着手中的小猪灯,小猪身上波光粼粼,用胶贴上了点缀着的水晶,它如今不是普通的猪了,是一只华丽的猪。 “好了!”宫远徵贴上最后一块水晶:“姐姐,快来看!” 宫遥徵站起来,凑上前,那水晶碎片以一种别样的形式打乱重组在了这个猪身上,外轮廓用大一点的水晶,里面填着小一些的碎晶。 “真好看!”宫遥徵毫不吝啬的夸奖。 宫远徵将花灯小心的放好,看了看另外两个还没披上华丽水晶的花灯,想了想还是先去茶桌旁坐下了:“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便打开了食盒,食盒里的东西他没见过,有些疑惑的看向宫遥徵。 “这是我做的,叫寿司,你尝尝!”宫遥徵拿起一个寿司,这里没有海苔,她用了海带代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宫遥徵会做饭吗?那肯定是会的,但是她只会做速食,为什么呢?上学时忙着赚生活费,便每日里去便利店买吐司,自己回家加个鸡蛋加个肠,做个三明治。既方便携带,又不容易坏!还管饱! 后来进了公司,忙的更加脚不沾地,除了酒局之外,她便在公司加班,午饭什么的,就早上起来做点寿司带着,边做着方案就边把午饭吃了。 后来有了闺蜜,她便也不用动手做饭了,闺蜜别的不行,那菜炒的是一个香!变着花样的给她做便当! 今日她也是突发奇想,想动动手,便去做了个寿司,也不知道远徵弟弟喜不喜欢。 宫远徵半信半疑的接过那用海带包着的饭团,里面的是?鱼肉? 看着姐姐一脸期待的样子,宫远徵还是一口将寿司吃了下去,咀嚼了几下,眼睛微亮,还挺好吃! “姐姐,你也吃!”宫远徵拿起一个就要喂宫遥徵,但却被她躲过去了。 “远徵弟弟喜欢就多吃点,姐姐吃过了!”别人说吃过了肯定是客气话,但宫遥徵说吃过了,那一定是吃过了,而且她现在还吃不下了! 这么多年没做寿司,手生,所以失败品挺多!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传统美德,她将失败的,不好看的寿司都吃了!现在连茶都喝不下去,寿司?吃不了一点儿! 宫远徵则是有些感动,姐姐做了好吃的,自己都不舍得吃,给他吃! 姐姐对他真好! 寿司吃完了,宫遥徵收了食盒,见宫远徵又回到桌案旁,拿起一盏龙灯,开始了那繁琐的步骤。 宫遥徵轻轻推门出去,雪花飘落进了房间… 雪,大了起来! 今日依旧没有宫二回来的消息,风雪渐重,宫遥徵隐约有些担心:“二哥,今年的上元节,你一定要回来啊!” 透过窗户看了看远徵弟弟那认真的模样,不然,远徵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 雪落风骤… 昨夜的雪下的很大,一夜间便给旧尘山谷裹上了雪白的新衣。 宫遥徵推开门便看见下人们在清扫积雪,环顾四周没见到宫远徵的身影。 平日里这个时候,远徵弟弟都在院子里练刀,今日是怎么了? “你们徵公子呢?”宫遥徵询问道。 “回二小姐,徵公子今早便去了执刃殿。”一个下人停下手中的活,恭敬的回道。 去执刃殿做什么?宫遥徵只是疑惑了一下,便想通了,应该是去禀了执刃,要去旧尘山谷吧! 果不其然,在宫遥徵开始用早膳的时候,宫远徵就回来了,他难掩喜色:“姐姐,执刃允了我们今晚去旧尘山谷。” 宫遥徵没有丝毫惊讶,只是了然一笑,示意他坐下用早膳。 看着远徵弟弟开心的样子,宫遥徵却是眉头微蹙,送出去的信没有回来,宫二那厮说过要在上元节前回来的。 今晚,便是上元夜了…… 远徵弟弟他……将花灯都准备好了! 是夜, 华灯初上… 旧尘山谷的集市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绚丽的银河,花灯,字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宫远徵从下午时都没听到他哥回来的消息后,脸上的笑容便减少了许多。 到傍晚时,他便拉着宫遥徵去宫门口等着,到时候直接一起去旧尘山谷。 但是,一直等到夜幕渐黑… 旧尘山谷之中都热闹了起来,那扇漆黑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门内,一片寂寥… 宫远徵坐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两个花灯,花灯亮着,那水晶折射的光印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龙,一个虎的图案。 旁边一个小猪渐渐靠近,宫远徵抬头,看向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姐姐,你说,哥他是不是不回来了?”宫远徵的声音有些落寞,那灯影摇晃着。 “昨日雪下的急,行船不易,要不……别等了!”宫遥徵停顿了片刻,说出了那三个字。 宫远徵眼眶微微的红了,花灯的灯影在他眼睛投射出细碎的光,他眉头微微蹙起,后又舒展,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姐姐,走吧!” “好!” 忽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 随着守卫的声音传来:“角公子!” 宫远徵的脚步一顿,眼睛微亮,宫遥徵的脸色也变了变,有些惊喜,回来了? 随着大门被打开,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俊马抬蹄而入,马上的人神色冷漠,眼底藏着些许着急,眉眼间带着冷傲,见到两人,眼底的冰霜化开一片柔光,连忙勒起了缰绳,马蹄扬起,溅起点点雪花。 “抱歉,回来的晚了些!” “不晚!” ------------ 第25章 星河滚烫 旧尘山谷之中那璀璨的灯光和喧闹透过打开的宫门,在这冰冷黑暗的长长阶梯上,铺散开来… 宫尚角的身后,是万千灯火,他的前面,是两个人,三盏灯… 身后的万千灯火仿佛与他无关,他从山谷繁华热闹的街道中打马而过,未曾有半分停留…… 因为他知道宫门之中,还有两个人,在等他! “哥!”宫远徵眼底倒映着星河璀璨,但那瞳孔中装满的,是在那马上身姿挺拔之人! 宫遥徵也抬眸看着马上的人,她一直知道宫尚角生的很好看,就是平时不苟言笑,让人望而生畏! 但如今融入此情此景,那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身披绣金蜀锦斗篷,斗篷上面边的狐狸毛领还带着些许未消融的雪,披散在身后的漆黑长发上也染了些细雪,很显然是急着赶回,也没来的急戴斗笠。 领口处的宝石在夜色中闪烁着内敛而又华贵的光,面如美玉,目若朗星,原本温柔的眼形,却在眼尾处微微上扬,平白间多了几分高傲和冷然。 许是花灯的缘故,那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暖意。 宫尚角顺势下了马,将马递给一旁的守卫,拍了拍领口的残雪:“阿遥,远徵!” “你们在此等了多久?”宫尚角看着两人衣领上的细雪,开口询问道。 “没多久,刚到而已!喏,你的花灯!”宫遥徵示意宫远徵手中的龙灯。 宫远徵顺势递了过去,宫尚角接过,打量了一番,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这是?水晶?” “嗯,远徵弟弟做了许久。走吧,去旧尘山谷,边走边聊!”宫遥徵抬步,先行一步。 宫尚角顺手将手搭在宫远徵的肩膀上,拍了拍:“远徵,走了!” 宫远徵沉浸在了那一瞬的喜悦中,被哥哥拍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抬步跟上宫尚角:“哥,你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昨日雪急,船夫怕迷了方向,便在水上停了一日,待雪稍小,这才赶回。”宫尚角解释道,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前面提着花灯的亭亭袅娜的身影上。 “公子,不先去回禀执刃吗?”金复骑马停在了几人面前,下了马,有些着急。 宫遥徵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金复,眉头微蹙。 今天这金复,怎么看着这么多余呢? “可否劳烦金侍卫替你家角公子跑一趟呢?”宫遥徵脸上挂着笑,但金复却觉得有股冷冷的风从后脖颈处灌进来。 他看了看公子手上的花灯,又看了看公子身旁脸色微变的徵公子,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公子这么急着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赴上元节之约,他连忙行礼告退:“我这就替公子去回禀执刃!” 说完,便翻身上马,后想了想又不妥,运起轻功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宫遥徵看了看身后两人,宫尚角看着金复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他没记错,金复是他的绿玉侍吧? 他还没开口呢! “再不走,旧尘山谷的花灯都熄了,莫不是,二哥舍不得金复?要不要我去把他喊回来?”宫遥徵幽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宫尚角:“……” 宫远徵被姐姐这话逗笑了:“姐!”别太好笑! 宫遥徵挑眉,她说的不对吗? “哥,别看了,走吧!姐姐说的没错,急急赶回来,若是再错过了花灯,岂不可惜?”宫远徵轻推了一把宫尚角,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宫尚角轻笑,抬步走了几步,不一会就越过了宫遥徵:“还不走吗?灯熄了可不要怪我!” 宫遥徵无奈的摇了摇头,挤进了两人中间,将宫远徵拉到一边:“倒打一耙!远徵弟弟以后可要离这人远点,乖,咱不和他玩!” 宫远徵笑着满口应是:“听姐姐的!” 宫遥徵笑的得意,挑衅般看了一眼宫尚角,宫尚角的眼底也满是笑意:“那二十箱的宝石,可重的很,不如…扔了吧!” 宫遥徵笑容一收,讨好道:“二哥,我刚刚说的是金复!哪能说你呢?对吧远徵弟弟!” 宫远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金复:“……”我干什么了我? 细雪渐歇,月辉洒向了旧尘山谷,将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旧尘山谷之中灯火阑珊,三人穿行在其中,俊男美女的组合让人纷纷侧目。 特别是三人手上那特殊的花灯,让人议论纷纷。 “对了,远徵怎么想起用水晶贴花灯了?”宫尚角好似突然了什么,询问道。 宫远徵顿时看了一眼宫遥徵,宫遥徵眼中有些戏谑,你看,该来的还得来! 那水晶秋千是宫尚角带回来的,如今碎了,他也是有知情权的! “哥,你还记得你之前给姐姐带的水晶秋千吗?”宫远徵委婉的说道。 “自然记得,你也想要?”宫尚角好笑的问道。 “不是,如果我说,那秋千,现在就在你的手上呢?”宫远徵抿了抿嘴,指了指宫尚角手中的花灯。 宫尚角抬起了手上的花灯,又看了一眼在偷笑的宫遥徵,揶揄道:“阿遥是不喜欢秋千了,所以砸碎了做花灯吗?” 宫遥徵连连摆手,示意他看远徵弟弟。 宫远徵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哥,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不是姐姐!” 宫尚角眉梢微挑,站定:“说说吧,怎么回事?” …… 一处茶楼… 茶香袅袅,小二端上来一壶茶,分了三个杯子,倒上茶水:“客官慢用!” 宫尚角端起茶杯,吹了两下,但见上面的浮沫,随即放下:“所以说,远徵你在宫门和宫子羽打架了?” “嗯,姐姐好不容易才睡下,我拦下他,他却认为是我在故意为难他,几句不和,我便出手了!”宫远徵气鼓鼓的,嘴撅的老高,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愤愤。 “远徵你此举有些失妥当了!”宫尚角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 “哥!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宫远徵有些委屈。 “下次,等他先出手!”宫尚角抬眸,对上宫远徵略显委屈的眸子,嘴角微扬,缓缓开口。 宫远徵微怔,反应过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哥,我明白了!” 谁先动手,谁全责! 这次也就是宫子羽没有告状,但凡他去和执刃说,宫门内斗,宫远徵的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至于宫子羽为何不说,因为打架打碎了宫遥徵的秋千,他还好意思告状? 虽然宫远徵是主犯,但他也逃不了干系,宫遥徵不找他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阿遥,你也不写信跟我说,我若是知道,便再带一个回来,也不麻烦!”宫尚角想了想,转眸对上在一旁玩着花灯的宫遥徵。 宫遥徵抬眸,看着宫尚角一脸认真的样子,轻笑:“不用了,那水晶秋千看着华贵,实则冰凉,坐着还不如用木头打造的,过几日我让下人用藤条编一个秋千出来!” 宫尚角垂下眸子,看了看手旁的花灯,上面的水晶原本应该闪烁着冰冷的光。但是在花灯的暖色的光晕的映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冰凉么? “姐姐,你之前说的星空,要怎么做?”宫远徵有些兴奋。 宫遥徵被提醒到了:“小二,给我一个上房!” “客官请!”小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马上前引路。 宫尚角也微微有些好奇,什么星空? 三人被小二引到了一处房间,房间中燃着蜡烛,有一处茶桌,简约大方。 宫遥徵坐下,示意宫尚角和宫远徵将花灯放到桌子上。 两人照做… 遣退小二,宫遥徵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蜡烛:“二哥,麻烦熄一下蜡烛!” 宫尚角从善如流的一挥袖子… 从外面望去,那原本明亮的房间刹那间变得漆黑! 一阵风吹过,路过的小二打了个冷颤,这三位客官怎么熄灯了? 房间中 宫遥徵的眼中映射着点点星光:“远徵弟弟,看,这是你做的星空!” 宫远徵伸出手,那星光打在他的手心上,三盏灯折射出的点点光亮布满了整个房间,隐约还能分辨出老虎,龙和小猪的形态。交织在一起,融成一片星河! 宫尚角也不由看着房间中的“星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星空啊! “姐姐当时在看到那一地的水晶碎片时,便想到用这些碎片打造一片星空!谁能想到,这些冰冷的水晶染上花灯的热,便可成就这一片星河?” 宫远徵用手描绘这那龙灯的虚影:“看,这是哥哥!” “这是姐姐!”那小猪憨态可掬,和龙灯比起来,有些搞笑。 “这是我!”小老虎灯上的老虎龇牙咧嘴,星光组成的老虎也一副防备的姿态。 宫尚角看着这般开心宫远徵,也不由得心中被染上了花灯的暖,原本冷硬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也柔和了许多。 宫遥徵则看着宫远徵,见弟弟这般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宫尚角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宫遥徵的侧颜上,宫遥徵的侧颜很柔和,但五官却是很明艳,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如风般淡泊,却又如春日暖阳般热烈。 少女的眼中满是喜悦,眼眸里是万千星河,看着宫远徵的眼神中满是宠溺。 感觉到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宫遥徵转头:“二哥?怎么了?” 宫尚角移开目光:“没事,就是在想,这世间该是怎样的男子,才能和阿遥相配!” 宫遥徵微怔,没想到宫尚角能说出这样的话:“紫商姐姐都还没成亲,我着什么急?二哥,你不会是嫌我麻烦,不准备养着我了吧! 宫遥徵一脸的悲愤,转身抱住远徵弟弟的胳膊:“远徵弟弟,姐姐只有你了,你哥不要我了!” 宫远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怔住了,他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宫遥徵的后背:“姐姐别闹,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你?” 虽然这话听着挺奇怪的,但是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宫尚角也被宫遥徵这突如其来的耍宝给弄的微怔,他轻咳了一声:“阿遥莫要多想,阿遥一日不成亲,我…角宫就不会不要阿遥!” “果然,成了亲就不要了!也对,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可真令人伤心!”虽然宫遥徵没有嫁人的打算,但抵不住宫遥徵玩的开心啊! 宫尚角眼眸微垂没有搭话,成了亲,便有夫君护着,哪还要他这个二哥? 他又不像远徵,难不成还想着陪嫁过去? “就算阿遥成亲了,若是那小子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宫尚角保证道。 “我也是,我第二个不放过!”宫远徵一脸认真,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扯到了成亲上面,但是该表忠心还是得表! 宫遥徵咳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的为那个还不存在的未婚夫点了根蜡… 但心底却是柔软一片… 有哥哥和弟弟护着,真好! 宫遥徵笑着,但眼底却不由泛起了晶莹… 房间里的灯光闪烁着,星光照在三人的脸上,一滴泪从宫遥徵的脸颊滑落… 刹那间,星河滚烫… ------------ 第26章 往事密辛 “姐,你哭了?” 宫远徵的声音在这有些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那颤抖的尾音,可以听出他此刻有些无措。 宫遥徵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没有,可能灯光太美,忘记眨眼了,咦?怎么流眼泪了?” 宫远徵一脸的不信,宫尚角显然也不信。 花灯:你猜我信不信? “你就非得拆穿我吗?”宫遥徵的声音微哑,低低的来了一句。 宫远徵如何会不知道姐姐为何会落泪,他将脸凑到宫遥徵眼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夸张道:“原是我看错了,是水晶折射的光打在了姐姐脸上,竟以为姐姐哭了呢!” 宫远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让宫遥徵忍不住笑了,一把将他推开:“以后出门别和别人说我认识你!” 宫远徵见姐姐笑了,被推开也不恼,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话是对着宫尚角说的,但是眼睛依旧看着姐姐,顺手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宫遥徵。 宫遥徵接过手帕,微微有些惊讶,谁好人家男孩子随身带手帕的! 宫尚角看了看天色,确实该回了。 他率先站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月色如绸,照了进来… 不知何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那皎洁的月光将整个旧尘山谷照的亮如白昼! 旧尘山谷街市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零零散散的还剩几个还未收摊的摊贩。 宫遥徵提起花灯,将老虎灯递给宫远徵,顺手将龙灯也带上。 “走吧,回家睡觉了!”宫遥徵笑着将龙灯递给宫尚角,掩饰着自己的窘迫,她今天有点失态,竟然哭了,真丢人! 宫尚角接过龙灯:“阿遥,其实你…” “别说,我不想听!”宫遥徵打断了宫尚角的话,不管什么话,她现在听不了一点儿! 宫远徵放了一块银子在桌上,站起身挽起宫遥徵的胳膊:“姐姐既然不想听,哥你就别说了,走,回家!” 宫尚角:“……”我只是想说,其实你就算哭了,也没人笑话你… 宫遥徵:幸好你没说! 三人下了楼梯,原本都准备打烊的小二迎了上来:“客官不住店吗?” “不了,房钱多少?”宫遥徵拿起腰间的荷包准备付钱。 “十钱银子!”小二笑着说。 宫遥徵拿出一块碎银子,掂了掂重量:“不用找了!” 将银子递到小二手中。 “好嘞,客官下次再来哈!”小二热烈的欢送着。 宫远徵几欲阻止,但看宫遥徵付钱付的还挺开心,便没再没说什么… 二楼的房间中,人去房空,独留一块孤零零的银子…… 夜已深了… 宫遥徵走着走着,突然就不想走了,她停下脚步,看向了宫远徵。 宫远徵:“……” 不由的看了看宫尚角,意思很明显,我带我姐先走? 宫尚角勾唇一笑:“你带你姐回去吧,我还得去一趟羽宫,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那二哥你早些休息,我和远徵弟弟先走了!”宫遥徵闻言,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听到不和你们一起了,那应该是想早点回去休息。 正好,远徵弟弟可以带自己飞了! 宫远徵看着已经困迷糊了的宫遥徵,有些好笑。 今日姐姐起的早,中午又没睡,如今困乏的也正常! 看了一眼宫尚角,宫远徵就揽起宫遥徵运起轻功往宫门而去。 宫尚角看着两人远去,抬手看了看手上的龙灯,眼底流露出温暖的光。 宫遥徵到徵宫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宫远徵只好让下人接了花灯。 “徵…” “嘘,去端盆热水来,小声点!”宫远徵小声的说道。 姐姐昨夜房间的灯便一直亮着,今日又起了一大早,如今睡着了,便不忍心让她醒来。 宫远徵将宫遥徵抱到房间,细心的给她盖上被子,门被打开,下人端来了一盆热水。 刚要上前,就被宫远徵挥退了,让她将盆放在床旁边的矮桌上退下。 宫远徵轻手轻脚的给宫遥徵擦手擦脸,生怕把她惊醒了。(作者:你要是知道她平时睡得有多死,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宫远徵:什么东西冒出来了?回去码字!) 这两日, 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姐姐的担忧? 姐姐深夜里还写了信,生怕哥不回来,无非是害怕自己失望罢了! 姐姐对他小心翼翼的爱,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姐姐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还是不拆穿她了! 其实,就算哥不回来,他也…… 好吧,他会很失落的! 宫远徵将布巾放到盆中,给宫遥徵掖了掖被角,端起盆离开了房间…… 殊不知,在他走后,宫遥徵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翻了个身,后沉沉睡去… 出了门,将盆递给在门口的下人,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想了想,走进了药房! …… 夜晚静悄悄的… 羽宫之中守卫森严,寂静无声… 一队巡逻的守卫走过,见到宫尚角纷纷行礼:“角公子。” 宫尚角走到羽宫的书房门口,金复还在门口等着,见到宫尚角迎了上来:“公子,执刃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了。” 说着便推门进去… 房间中茶香袅袅,宫鸿羽的面色有些沉重,见到宫尚角,他示意他坐下。 茶案旁,还摆着一个被装好的书简… “尚角,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当年徵宫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当年我还小,并不知晓多少,夜已深了,我也有些困乏,执刃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宫尚角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你可还记得,徵宫的溪夫人。”宫鸿羽显然没有有话直说的想法。 “有些印象,听母亲说过,她是前任徵宫宫主从外面带回来的,并不是宫门选亲中选来的。”宫尚角神色微敛,母亲提起她时,总是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如此洒脱的人,留在宫门可惜了。 那般明艳活泼的女子,确实与宫门格格不入… 但后来,溪夫人却是突然消沉了下来,原本整日里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徵宫也沉寂了下来…… 再后来,溪夫人难产,生下远徵弟弟之后便丢下遥徵和远徵姐弟俩撒手人寰,当时的徵宫宫主也没再续弦…… 而阿遥,是溪夫人和徵宫上一任宫主在宫门外生的孩子…… 宫尚角心下一惊:“执刃大人,你要说的可是与阿遥有关?” 宫鸿羽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说的,是燕郊!你上次来的密信中提到的西楼楼主。” 宫尚角心下微松,燕郊啊!问题不大! 但是宫鸿羽沉重的脸色却是让他不由正视了起来:“燕郊与溪夫人有关?” “你猜的没错,十几年前,与宫门交好的将军府,因为被诬陷谋反而满门抄斩。溪夫人,便是那燕将军的妹妹,燕溪!而那燕郊,很有可能是燕将军的儿子。” “所以,燕郊是阿遥和远徵的表兄?”宫尚角瞳孔微震,他还想着,燕郊若是愿意入赘…… 宫鸿羽眼眸微垂,拿起了一旁的一封书信:“当年,将军府被诬陷谋反,溪夫人得到消息之后便心急如焚,几欲离开宫门,说是宫门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她要回将军府接回孩子。但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她是想回去与将军府共存亡!” “后来,将军府派人将阿遥送回了宫门,并写信勒令溪夫人不要回将军府,溪夫人这才罢休。那是一个雨夜,阿遥到了宫门便发起了高烧,病了好些时日,差点夭折。” “溪夫人日夜照顾着,直到一日晕倒,她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溪夫人本就因为将军府之事悲痛交加,日夜心焦。后来在得知将军府被抄家,无一幸免时,她终是病倒了!”(宫远徵:你才来的不是时候!) “后来,她听说她哥哥燕将军的孩子可能还活着,便想去寻找。但望徵哪里肯?他拦着她,说是会让宫门去找,让她好好养胎!” “宫门派人去寻时,刚查到一所青楼,那青楼便被无锋屠了,大火焚烧了一切,宫门扑了个空!望徵一直瞒着溪夫人,只说还没有线索。但是纸终归是包不住火,我和望徵的一次谈话被溪夫人听了去,那时,她已经身怀六甲…” “悲痛交加之下,她难产了!望徵这一生,精通药理,救人无数,但却独独救不了自己的夫人!” “那燕郊,若是你所说所查皆属实,时间,身份便能对的上。那孩子,应当叫燕逍!燕郊,应该是他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 宫鸿羽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宫尚角:“这是当年的密信。” 宫尚角接过,一目十行:“所以,执刃大人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宫门始终对将军府有愧,如今燕家的血脉还活着,宫门自当尽全力保护。但是,如今无锋猖獗,宫门自那次大战之后,元气大伤。所以,我想将他接来宫门!”宫鸿羽兜兜转转,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那燕郊是西楼楼主,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想和宫门有太多牵扯,这恐怕…”宫尚角总算知道宫鸿羽丢给他多大一个难题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从中斡旋,向他说明其中利害,他是燕家唯一的血脉了,万不可为了复仇,将生死置之度外!”宫鸿羽对血脉子嗣的看重,刻进了骨子里。 “执刃大人,这件事,我恐怕做不到,但阿遥可以!”宫尚角并不认为他和燕郊有什么交情,西楼与宫门的合作都是阿遥促成的,他只是接手了一下罢了! “阿遥?也对,那你将这件事告诉阿遥……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你试着去和燕郊交涉,若是他不愿意,那便派人保护他,但要暗中行动,万不可让无锋察觉。”宫鸿羽有自己的思量,将军府抄家之时,燕郊已然记事。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好,那燕郊八成应该已经认出阿遥,但他却不与之相认,便是不想让阿遥牵扯进来。 阿遥自儿时发烧之后便不似寻常孩子般活泼,好不容易这些年有了些人气儿,他确实不该让她卷进父辈的事情当中。 “这件事,你暗中行动,万不可告知阿遥,毕竟阿遥小时候在将军府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可能不记事,但还是莫要徒生烦恼了!”宫鸿羽叹了口气,似乎整个人都老了许多。 “尚角明白!执刃大人若是没有其它事,尚角先告退了!”宫尚角起身欲走,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梳理一下。 “等等!”宫鸿羽唤住了他,拿过身旁的书简,递给宫尚角:“这书简你拿着,妥善保存,若是宫门出了大事,你便打开!” 宫尚角接过:“执刃大人,这是?” 出了大事才能打开?难不成是无量流火? 宫尚角眉头微蹙:“还请执刃告知,是什么样的大事?” “我累了,尚角你退下吧!”宫鸿羽显然不想回答,他给宫尚角挖了个坑。 执刃的命令不敢不从,宫尚角只好拿着书简告退了。 宫尚角开门出去时,夜,黑的深沉,月亮不知道在何时躲进了云层。 他看了一眼金复:“走吧!” “是,公子!” 宫尚角手中拿着书简,心中思虑着… 大事,会是什么样的大事呢?执刃大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夜,似乎更黑了… 角宫今夜终将是个无眠之夜,但宫遥徵也睡得不安稳。 梦里的一切光怪陆离,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阿遥乖,不哭!” 那温暖的怀抱,是母亲吗? 母亲,多么陌生的词汇,她从小便是孤儿,哪里有母亲? “阿遥,看哥哥给你带的波浪鼓,阿遥要快快长大,哥哥带你去挑最好看的首饰和珠宝!” 随着波浪鼓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宫遥徵惊醒了。 她摇了摇脑袋,有些晕眩,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快午时了…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这是原身的记忆吗?但是,原身哪里有哥哥? 她也不曾有过哥哥,还有,那温柔的将自己抱进怀里的,母亲! 宫遥徵敲了敲脑袋,暗骂自己真的是疯了,一定是昨日被远徵弟弟感动到了,这才会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 昨日,她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被人那么在乎着,小心翼翼的对待…… 上辈子,她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仇人也没有。 哦,还有个大大咧咧的闺蜜!但那也是后来养的! 一直以来,她习惯性顺着别人,带着些许的讨好型人格,无论是对闺蜜还是同事亦或者是老板。 就算别人背后骂她,暗地里诋毁她,她依旧能笑脸相迎,因为她要活的比谁都好!让别人只能又嫉妒又羡慕,还拿她没办法。 但是她还是死了,被自己重金买的灯砸死了… 来到宫门之后,回想自己上辈子的勤勤恳恳,没日没夜的工作,觉得太过于可笑,人死如灯灭,她什么也带不走! 于是她躺平摆烂自己…许是宫门的日子太过于安逸,也或许是因为有了远徵弟弟,她开始渴望亲情,友情,甚至…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对远徵好,不想显得太刻意。 毕竟,她路瑶,也不是非要谁喜欢她不可,她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 但是昨天,有两个人坚定的告诉她,会站在她这一边,护着她! 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但还是哭了,泪水第一次不听她的使唤,顺着脸颊往下落。 其实,昨夜在到了徵宫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远徵弟弟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醒来的样子,让她厚脸皮的没有睁开眼睛。 任由远徵弟弟替她盖被子,擦脸擦手,温热的毛巾触到脸上,让她从心底涌起一阵暖流…… 那一份小心翼翼,如她一般!这就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感情啊! 宫遥徵起身洗漱了一下,照了照镜子,气色有些不好! 她便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起来,这张脸,看了两辈子了!但每次上了妆,她还是会自恋一番! 出了房间,便去了膳厅,这是常规操作!下人们也都习惯了,给宫遥徵准备的午膳也早就备好! 宫遥徵无利不起早,平日里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吃午膳! 但是今日到了膳厅,却没有见到宫远徵:“远徵弟弟人呢?” “回二小姐,徵公子今早便去了角宫,还未回来。”下人回道。 想必是在宫二那边吃了,宫遥徵便也不等他了,开始吃午膳。 而角宫之中, 气氛有些凝滞,一旁的书案上放着一幅字,上面是一首诗。 字体是行书,本是行云流水的字体,但笔锋流转之间,却透着刻骨的悲伤。 溪远墙危一望遥,此焉凄绝府中僚。 已同雁鹜诉路远,共看鸾皇上新朝。 别岸无端生细柳,窄道偏生落白杨。 来去逍遥此生憾,往事莫待回首望。 落款处是——燕溪。 宫远徵昨日夜里去浇花时,不小心触碰到一处,才发现药房中竟然有一处密室… 密室中因为许久没人打扫而落满了灰尘,墙壁上挂满了画,画中女子或坐或立,巧笑嫣然,明媚张扬…… 书案上便放着这幅字…… 而那落款上的名字,是他只在父亲口中听过的名字,燕溪。 是他那从未谋面的母亲,溪夫人! 但这首诗,字里行间中表达出来的,却是惊涛骇浪,墙危,凄绝,鸾皇,新朝… 想来也是… 宫门中医术精湛的人比比皆是,为何会让母亲难产而亡?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那个画中笑的灿烂夺目的女子写出了这样的一首诗! 遇事不决找哥哥! 于是宫远徵一大早便拿着这幅字去了角宫,而他哥的表情告诉他,他哥绝对知道其中的隐秘! 但是宫尚角却是欲言又止,难以决断… “哥,告诉我吧!我该知道的!”宫远徵的眼中带着祈求,他想了解他母亲的过去。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万不可透露给阿遥。”最终,在宫远徵的软磨硬泡下,宫尚角还是妥协了。 “为何?” “你想让你姐难过吗?” “不想!” “那便不要说!在她面前,提都不要提!” “好!” ------------ 第27章 花家小黑 冬日的最后一场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好似赶业绩一样,昨日还是漫天大雪,今天便晴空万里,冰雪消融… 宫遥徵用完午膳还不见远徵弟弟回来,便想着去角宫去寻… 雪融时最为寒冷,她披上大氅,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方一出门,便看见远徵弟弟迎面而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蓝色狐狸毛夹袄,头上的抹额不似之前那般纤细,款式偏宽,抹额中间的暗纹宝石闪烁着细碎的光。 少年很适合蓝色,今日的劲装打扮让其多了几分潇洒和…软萌?可能是那领子处的雪白绒毛,与身后的雪景,衬得少年像雪原里的呆萌小狐狸。 身后的披发被利落的扎起,身前留着几根带着铃铛的辫子,走动之间,铃铛声清脆… 但是少年的情绪却是隐约透着些许低落… 宫遥徵微微蹙眉,喊了一声:“远徵弟弟!” 宫远徵抬眸,那眼底还有来不及掩饰的泪光,让宫遥徵心下一颤。 昨日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宫二那厮欺负你了?走,姐姐替你找场子去!”宫遥徵撸起袖子拉着宫远徵就要走。 没拉动… 宫远徵笑了笑,反手拉住宫遥徵的手腕,不让她往前走:“没有,姐姐你误会了,刚刚来了阵怪风,被迷了眼。” 宫遥徵看着宫远徵没说话,双手收拢,抱臂而视:你看你姐我像不像个傻子? 宫远徵:“……” “是不是宫尚角那厮又在你面前提什么朗弟弟了?”在宫远徵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宫遥徵一脸愤愤的道。 宫远徵眼眸微亮,随即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嗯…金复他说…” “金复说什么你都不要听,咱们远徵弟弟是最好的小棉袄,宫尚角那厮不珍惜,姐姐珍惜!吃没吃午膳?饿不饿?我去给你…让厨房给你做饭!”宫遥徵打断宫远徵的话。 心想,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金复那张嘴,一定又在远徵弟弟面前说什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了。 她就该早早的拿针把他的嘴缝起来,再不济一帖毒药下去,毒哑了算了! 金复:……我发誓,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宫远徵不知道姐姐为何那般气愤,但总归是糊弄过去了,但姐姐好似是误会了什么!不过那不重要。 “没吃!”宫远徵可怜兮兮的说道。 哪有心情吃饭呢?那份过往的隐秘在自己眼前重现,母亲的死和将军府的灭门,和无锋都脱不了关系! 若是将军府没有将姐姐送回宫门,是不是姐姐也会在那场阴谋中夭折了…… 他不敢想,这徵宫若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可能会疯吧! 宫遥徵拉着宫远徵回了徵宫,连忙吩咐下人再去做午膳,这宫二竟然连饭都不给远徵弟弟吃,真的是! 宫二:其实我也没吃! 宫遥徵将宫远徵拉到膳厅,将她准备下午当零嘴的糕点拿出来:“远徵弟弟先垫垫肚子。” 宫远徵看着那糕点,是姐姐最爱吃的,便没有去动。 宫遥徵疑惑,不喜欢吃吗? “这糕点是姐姐爱吃的,姐姐喜欢的东西,我从不会沾染分毫!”宫远徵见宫遥徵满眼疑惑,笑着说道。 宫遥徵却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耳熟,脑子一根筋突然崩断了,她想起来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她的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她背过身去,努力的憋着笑。 “那个…远徵弟弟,你不吃便不吃吧!我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简单好做的,给你端来!”说着就跑出了膳厅。 宫远徵不明所以,姐姐这是怎么了? 于是… 徵宫的下人便见到他们二小姐从膳厅跑出来,笑的前仰后翻…… 不怪她笑点低,是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那追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甄嬛传》…如今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那步摇上的海棠花是姐姐所钟爱的,姐姐喜爱的,我不会沾染毫分!”玉娆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宫遥徵笑的有点岔气…然后… “姐姐?”宫远徵的声音传来,四目相对… “咳,远徵弟弟怎么出来了?”宫遥徵猛的一收,淡笑道。 宫远徵不会告诉她姐,刚刚下人来跟他说,二小姐疯了,让他赶紧去看看。 “姐,什么事这么好笑。”宫远徵笑着说道,他有些莫名,自己是哪句话戳中了姐姐的笑点。 “你不懂!”宫遥徵摆了摆手,这个真的不好说。 这时候,一个下人端着饭菜路过…… 宫遥徵连忙转移话题:“走吧,去吃饭!” 说着便推着宫远徵的后背,将他往膳厅推。 既然姐姐不说,那定然是有姐姐的道理,宫远徵便也不再问。 而且见姐姐这么开心,想必也没什么事! 用了午膳之后,两人便也默契的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 但是宫遥徵却是暗戳戳的将金复上了黑名单,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和远徵弟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旧尘山谷的柳树抽起了新枝,很快便枝繁叶茂… 转眼间春去夏至,天气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宫二那厮又去了锦都,不知道去做什么,竟然连宫遥徵都瞒着,神神秘秘的。 这日,宫远徵去了长老院,记录白芷金草茶的新药方,旧尘山谷中的瘴气越来越严重了,这新改良的药方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夏季的夜晚还是有些炎热,宫遥徵坐在药房外庭院的秋千上,扇着扇子。药房处,寒鸦伍因为炎热,只穿了一身短打,在用药锄捣着药。 不得不说,寒鸦伍的体格很健硕,那一身腱子肌在那一身短打之下若隐若现,放在现代,妥妥的一个健美教练。 但俗话说得好,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古人诚不欺她! 宫遥徵咬了一口手上的梨子:“小伍子!” “二小姐又有什么话要我传给那个废物?”寒鸦伍放下手中的药锄,一脸不耐。 寒鸦伍的体内如今有灵犀的母虫,而宫遥徵当初给寒鸦拾的,恰好就是这只母虫的子虫所制的药。 寒鸦伍如今与寒鸦拾心意相通,可以隔空对话,而宫远徵最近也在研究着如何消除灵犀的副作用,但是一直不得要领。 寒鸦伍作为宫远徵的药人待在宫门,平日里只能在药房和庭院处活动。 在无锋那边,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如今想要活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宫远徵,毕竟灵犀,是药,也是毒!伤身更伤心性! 而且,他也不想一辈子跟寒鸦拾那个废物绑在一起,他期待着宫远徵哪天能给他解了这毒。 毕竟那天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一觉醒来,那个侍卫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寒鸦伍了,只有徵公子的药人,金伍! 他当初为了给母亲报仇,卖了自己,加入无锋,在血海中厮杀,只为了希望通过无锋查出母亲遇害的真相。 后来因为新月之蛊的控制,他不得不听从无锋的命令。 自此,身不由己。 如今,这恼人的蛊就这么被二小姐给破了,虽然身体里又多了一个更恼人的虫子。 寒鸦拾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他跟他心有灵犀算个什么事? 但想到自己这条命是寒鸦拾那废物废了半条命救回来的,便也没那么郁闷了。 宫门留着他还有用,二小姐拿他当做和寒鸦伍的联络手段,他不知道为了自己这条烂命,寒鸦拾到底答应了宫门什么。 但是想着自己若是死了,寒鸦拾那厮也活不成,他还是且活且珍惜吧! 毕竟,在宫门,除了出不了这徵宫,确实比在无锋安逸! 让他不由得想,难怪无锋那么想攻打宫门,应该只是看不得人家过的太安逸了! 哦,还有徵公子每天给他下一种毒,到晚上才给他解,不过习惯就好,毕竟自己是药人嘛!平常心,平常心!(作者:有没有可能人家是怕你跑了。寒鸦伍:不该吧!没必要!我跑去哪?我现在回无锋就是死路一条!作者:莽夫!寒鸦伍: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只有寒鸦拾那废物能喊我莽夫!作者:……磕到了!) “告诉寒鸦拾,将半月之蝇里面的炙阳草换成荨麻草。哦,对了,问一下他,这次新娘中,有没有一个叫郑南衣的!”宫遥徵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呦,脾气还不小,想着今天这抑制药难不成不起作用了?要不然再煎一幅? 寒鸦伍闭了闭眸子,眉头蹙起,有些痛苦,心意相通哪里那么容易?每次传达消息都会让他头疼很久! “二小姐,那废物说,混元郑家已经归顺无锋,但依旧和宫二保持着联系,企图混进宫门。” “还有,他说“荨麻草加进半月之蝇之后,会让人在半月之期的时候神志不清,意识模糊,此举会被首领发现的,二小姐,你还是得顾着点我的小命吧!”寒鸦伍学着寒鸦拾的语气说着,那张铁骨铮铮的脸上突然露出阴柔之色,让宫遥徵起了层鸡皮疙瘩。 宫遥徵咳了一声:“让他备几份,给新娘准备!我相信他能办好!” 寒鸦伍只好将消息传了过去,然后脸色微红,不再说话。 宫遥徵有些好奇,寒鸦拾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看寒鸦伍的样子应该不会说,她也不多问:“你刚刚捣的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下去,应该对头疼有缓解。” 寒鸦伍刚有些感动,便见宫遥徵从秋千上跳下来,将吃的只剩梨子核的梨子扔到了树下。 然后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寒鸦伍,神色莫名,让寒鸦伍不由得抱胸! 宫遥徵:…… “你衣服好像穿反了!”说完就从一旁离开了,她今晚还有事,可不能陪他在这里唠嗑。 寒鸦伍看了看身上的短打,连忙找了个屏风钻了进去! …… 月色如绸,夏蝉低鸣… 宫遥徵进了自己的小作坊,之前给远徵弟弟打的护心镜感觉还是不那么保险,她得再研究研究。 这钛合金和钨钢哪个更合适呢? 宫遥徵最后选择了炼制钨钢! 但是,第一步就难住了她,她拿出从宫紫商那里搞来的邬态和碳化邬粉末,至于配比,翻书翻书…… 宫遥徵在研究邬钢的时候,一道穿着黑衣服身影进入了徵宫,他偷偷摸摸:“怎么感觉不太对啊!这里是商宫吗?” 但是看到一个房间亮着光,还隐约有金属遇火的声音,他一拍手,应该没错了! 听说紫商大小姐就喜欢晚上研究武器! 他偷摸的摸进去,但是眼前一幕把他惊呆了,他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宫遥徵要将烧红的金属放进水中的动作:“你疯了吗?你这样放进去,这个水就炸开了,不要命了!” 宫遥徵微愣,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抓住自己手腕的,黑衣…花公子? 还真是和电视剧中一模一样啊! 但是宫遥徵只能装作不认识他,不然他不得又被花长老拎回去打一顿:“你是?” “咳,晚上新来的小厮,我叫小黑。”小黑放开手,摸了摸后脑勺。 但随即一脸认真:“但是大小姐,你在商宫多年,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宫遥徵闻言笑了:“谁跟你说我是大小姐的?” 小黑蒙圈了:“那你是?” “我是二小姐,宫遥徵!” “所以…这里是?徵宫!不好意思,我走错宫了!”小黑眼睛放大,连忙逃离。 然后他就被寒鸦伍拎了回来:“二小姐,我是商宫的小厮,今天第一天上任,走错了,二小姐恕罪!” 宫遥徵放下手中邬石块 ,双手抱臂,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可是,徵宫与商宫距离甚远,你这走错的也有些刻意了吧!难不成,你是无锋刺客?” 宫遥徵故意吓唬他! 寒鸦伍一脸不屑,无锋刺客还不至于走错路! 小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新来的,天黑路暗,我走了好久,绝对不是无锋刺客。” “是吗?看你刚刚的样子,你会冶炼?”宫遥徵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会…一点点!” “过来,帮我看看!”宫遥徵转身进了房间,示意寒鸦伍放开他。 小黑刚准备开溜,就被寒鸦伍挡住了… 只好乖乖进去… 小作坊中传来两人的对话… “你这是要炼什么?这块石头是?” “你到底会不会?那是邬钢!” “什么?你说这是邬钢?” “不像吗?” “像……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现在叫邬石?” “是吗?” “别动那个,你放手,让我来……” “行行行,你来,你来!” ------------ 第28章 执刃急召 蝉鸣渐歇,月挂枝头… 宫远徵从长老院回来之后,发现姐姐的房间竟然没亮着灯,有些疑惑:“今日怎么睡着这么早?” 小声腹诽着进了药房,放下手中的宫灯,却见寒鸦伍在药房中等着他。 想起来今日还没给他解药,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拿出一粒药:“给,吃了!” 寒鸦伍接过,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然后伸手…… 解药吃了,毒药呢? 宫远徵顿时都不想把药浪费到他身上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走到药柜前。 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掌控的抓了药,直接递给他:“自己煎了喝!” 寒鸦伍接过:“用几碗水煎!” 宫远徵:“……” “五碗煎成一碗,可能有点苦,厨房有蜜饯,自己去拿!”宫远徵简直没眼看他,当时打起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寒鸦有点傻? 寒鸦伍乖乖煎药去了,宫远徵则是坐到一旁的书案旁,记录着毒药在寒鸦身上的发作症状。 无锋内部一直有着抗毒训练,寒鸦伍自然不例外,他要试验出这些毒药在无锋刺客身上所产生药效的时间,效果和发作情况。 记录好,将书册关上,他看了看门外,听到了煎药的声音,听水沸腾的声音,五碗水已经煎成了三碗。 宫远徵打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 密室的门被迅速关上! 宫遥徵在小作坊里忙的热火朝天,手忙脚乱:“铬粉?是这个吧!” “不是,旁边那个!”小黑第一次觉得,有人比他冶炼的技术还不好! “哦哦!给…”术业有专攻,宫遥徵表示虚心学习。 “你帮我把…人呢?”小黑将铬粉加了进去,把熔炉打开,里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可以冶炼的程度了。 一回头,突然发现原本还在身后不远处的宫遥徵不见了。 宫遥徵是因为看到寒鸦伍拿着药出去煎,便知道远徵弟弟回来了,想着小黑一个人也可以,她就溜出来了。 她查看寒鸦伍的药…额,毒!有些疑惑,远徵弟弟今日怎么让小伍子自己煎药了?平日里他不放心,都是自己煎了看着小伍子服下的。 远徵弟弟这也对他太放心了吧!但是… 身为姐姐,她自然是…要看着寒鸦伍煎药了! 寒鸦伍:能不能多给点信任,哪怕那么一丝! 宫遥徵:给不了一点儿! 宫遥徵其实对冶炼没有太大的兴趣,要不是为了远徵弟弟,她才不想去烧火打铁呢! 她溜出来,主要还是里面太热了,熔炉一开,那温度直线上升,夏天本来就热,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小黑:……SO? 上次那个护心镜是在商宫打的,宫紫商那个研究室本来就大,还阴凉,她没感觉到热。 如今这熔炉一开,金属还没化,她先化了一会! 宫遥徵拿着本来用来扇药炉的扇子扇了扇风,然后将扇子还给了寒鸦伍。 寒鸦伍接过扇子,煎药… 宫遥徵看了看小作坊,小黑的人影在里面忙碌着,宫遥徵内心给他上了柱香,等邬钢打造出来,设计造型这种事情她一定亲力亲为! 小黑很无语,但是冶炼既然已经开始了,那断没有半途而废的事情。 他没想到那个可以设计出那般精美双刀的二小姐,竟然这么不靠谱! 看着寒鸦伍喝了药,宫遥徵便让他下去休息了,顺便还不忘提醒他,如果有什么特殊反应,一定要记录下来。 寒鸦伍:“……好的。” 看着那邬钢的冶炼应该还需要点时间,宫遥徵看着亮着灯的药房,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推开门,一道暗器袭来,直直的擦过宫遥徵的耳边,定在了身后的门檐上。 门檐:…… “不会敲门吗?……姐…姐?”宫远徵原本带着怒气和冰冷的目光,在看到宫遥徵时,变得惊慌。 宫遥徵也被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有点刺痛…… 宫远徵连忙上前,眼中带着无措:“姐,你不是睡了吗?” 随即看向宫遥徵那已经泛着红的耳朵,耳垂处被暗器划过一条细小的伤痕,未出血… 他当时听到有人靠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便赶紧从密室中出来。刚一出来,门便被推开,他顿时不悦,想着敲打一番,没事别进自己的药房。 谁曾想,竟是姐姐! 宫遥徵见宫远徵的眼底有泪光闪烁,连忙安慰道:“是姐姐的问题,忘了敲门,不怪你。你看,都没出血,没事的!” 宫遥徵伸刚刚摸过耳朵的手,上面没有血迹。 “你刚刚在做什么呢?这么紧张?”宫遥徵好奇道。 宫远徵神色一变,垂下眸子,关于母亲和将军府的事情,不能告诉姐姐。 “姐,你别问了!”宫远徵转过身,去一旁的药柜拿着伤药,虽然没流血,但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宫遥徵见宫远徵一副遮遮掩掩,不想回答的样子,又是深夜……眼眸微深…… 罢了,弟弟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她作为姐姐的,确实不好多问~ 她走到一旁坐下,宫远徵已经拿好伤药和工具,净了手,查看伤口。 将耳边的碎发拨开,耳朵最为脆弱,虽未出血,但是此刻已经红肿起来,宫远徵眼中满是心疼和懊悔。 他用上药用的药勺挖起一小块药膏,轻轻的抹了上去。 “嘶~”冰凉的触感伴随着点点的刺痛让宫遥徵瑟缩了一下。 宫远徵的上药的手一顿,眼眸微垂:“姐姐,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又不是故意的,快点…不对,轻点!”宫遥徵知道自己耳朵现在应该是肿了,宫远徵的暗器上都带着毒,虽然对她没什么用,但是也像毒蜂蛰了一下。 宫远徵小心的上了药,然后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纱布,又看了看越发肿起来的耳朵…… ……… 小作坊里的小黑将邬钢最后一次过水,擦了擦头上的汗,将邬钢放在案台上。 看了看天色,四下无人,闪身离开了徵宫… “不用包的这么严实吧!”宫遥徵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现在是夏日,容易发炎,包起来好!” “好吧!” 宫遥徵走到药房的铜镜前,看了看自己被白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耳朵,像什么呢? 一只耳? 宫遥徵不由得笑了,还真是! “姐姐,这几日耳朵万不可碰水。”宫远徵提醒道。 “晓得的。”宫遥徵斜了宫远徵一眼,她伤的是耳朵,又不是脑子!她好歹也是个药理天才!虽然这都是外界传的…… 在对毒药的研究上,她还真比不上远徵弟弟,远徵弟弟才是真正的天才! 宫远徵将药收好,便要顺路送宫遥徵回房间… 两人走出药房… 宫远徵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处角落里的小房间亮着灯:“姐姐,你今日是去研究冶炼了?怎么没熄灯?” 宫遥徵被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把什么遗忘了,连忙拦在宫远徵前面:“那个,我去熄灯,刚好有东西没拿。你先回房间吧,徵宫就这么大,你姐我不会丢的。” 宫远徵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姐姐,又看了看那亮着灯的房间,他姐藏人了? 他面不改色,转身欲走:“那我先走了!” 宫遥徵松了一口气,却见宫远徵身形一转,绕过了宫遥徵,直直的往房间走去。 “哎!远徵弟弟!”宫遥徵哪里跟的上那一米八四的大长腿,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宫远徵进去了。 小黑,你自求多福吧! 想象中的打斗没有发生,宫遥徵疑惑的走了进去,就见宫远徵手上拿着一块东西:“姐姐,这是你打的?” 宫遥徵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小黑的踪影,松了口气,拿过宫远徵手上的邬钢:“对啊,我准备用这块邬钢再给你打一块护心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对护心镜那么执着,但这邬钢是极其坚固的金属,同时也极难冶炼,他的暗器也只有尖端才用了邬钢。姐姐为此,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 想起暗器,又想到了刚刚自己误伤了姐姐,姐姐还一心想着他,给他炼邬钢做护心镜,不由得心下微酸。 宫遥徵看着手中的邬钢,不由感慨,小黑这家伙还是有点负责在身上的,自己炼还不知道要炼多久呢! 将邬钢放好:“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宫遥徵解释了她刚刚的紧张。 “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姐姐,走吧!”宫远徵扬起一抹笑,拉着宫遥徵就出了房间。 月色微敛,不知何处来的乌云,将月亮藏了进去…… 夜风吹的有些急…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两人刚到宫遥徵房间门口,寒暄了两句,宫远徵便要离开。 宫遥徵的手刚放到房门准备推门进去,便听 “徵公子…二…二小姐,执刃急召!” 宫遥徵和宫远徵齐齐回头:“怎么回事?”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染上淡淡的红…… 两人的身影从徵宫往医馆飞掠而去… 宫门的高塔处亮起了警戒的红灯,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的令人心惊。 医馆之中, 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 第29章 夜莺之殇 云遮月隐,夜色陡然变的深沉… 医馆门口通往诊疗室处,五步一个守卫,严阵以待… 医馆大夫和仆人在诊疗室内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的血水… 宫远徵有些心惊,刚刚的守卫没说清楚,只说的角公子回来了,难不成… 守卫:我是没说完你就带着二小姐飞走了… 宫远徵快步走进医馆,守卫见是徵公子,便也没有阻拦,只低头行礼。 “徵公子,二小姐!” 宫遥徵也是心下微惊,这次宫二去锦都便和自己断了联系,自己送出去的信也不见回信。 难不成,真的出了差错? 不应该啊! “哥!”宫远徵人未到,声先到,快步跑着推开了诊疗室的门。 “远徵,执刃面前,不可无礼,快去看看!”宫尚角冷硬的声音从诊疗室中传来。 宫遥徵松了口气,这中气十足的,想来没什么事! 但是,那这些血? 血腥味传来,宫遥徵不由犯恶心。但还是强忍住,推门走了进去。 宫尚角在一处坐着,手上绑着纱布,神情有些狼狈,但看着问题不大。 真正有问题的,是床上那位老兄! 因为被隔帘挡住了视线,宫遥徵并未看清床上是谁。 不过,那血…应当都是他的。 宫远徵在床前眉头紧蹙,王医师开口:“徵公子,这箭尖有毒,置有倒钩,且伤在心脉旁,我等不敢贸然拔箭。” 宫远徵看了一旁的银针,运起内力,一排排银针,准确的扎入床上之人的周身大穴之上,止住那不停吐出来的血。 内室的人已经够多了,宫遥徵便没有上前,既然宫二没事,那里面是何人与她没什么关系。 而且有远徵弟弟在,她也插不上手。 和执刃行礼之后,她便在宫尚角旁的座椅上坐下:“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还有,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直说便是,为何一封信都不回?” 宫尚角的眼神有些闪躲,看向主位坐着的宫鸿羽,又垂下了眸子。 宫遥徵也顺着宫尚角的目光看向宫鸿羽,是执刃交待了他什么事情,不让告诉自己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宫二那厮不好说,那她下次再问! 不过… “那里面是何人?值得执刃大人深夜急召!”宫遥徵开口问道。 “你也认识,燕郊!”宫尚角声音在诊疗室外间显得十分清晰,突破了周遭的嘈杂,进入了宫遥徵的耳朵里。 宫尚角不由看着宫遥徵,想看她是什么反应,毕竟在锦都时,阿遥便和燕郊关系甚好。 宫遥徵怔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你说,里面的人…是燕郊!” 宫门不可随意带外人入内,宫遥徵以为,里面可能是金复,没想过会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宫门的人! 金复:……好好好,盼着我受伤是吧! 此时金复刚好推门进来,手上拿着托盘,上面是纱布和野山参还有一系列的药。 刚刚诊疗室的纱布用完了,公子让他去库房拿的。 回来就见二小姐一副,怎么受伤的不是你的表情看着他。他连忙进了内室… “二哥,宫门不是不随意让外人进来吗?这是?”宫遥徵看了看内室中宫远徵准备拔箭的动作。 宫鸿羽见宫尚角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阿遥,事出从急,西楼与宫门的合作还是你一手促成的,西楼有难,尚角怎可袖手旁观?” 宫尚角不由看向了宫鸿羽,然后又看向宫遥徵:“阿遥,我这次收到消息,西楼有难,便匆匆赶去锦都,未免你担心,便没和你说。” “所以,你的伤,是无锋?”宫遥徵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又是无锋!可真是阴魂不散!好好的多活两天不好吗?非得找死! 宫尚角点了点头:“锦都的据点遭到了无锋的围攻,西楼因为和宫门的合作也没有幸免于难,幸好燕郊提前将楼中之人转移,死伤并不严重。” “我到时,燕郊便持刀指着夜莺…”宫尚角欲言又止。 “是夜莺向无锋传的信?”宫遥徵顿时觉得,原来那满眼的爱意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宫尚角的声音变得低沉。 在被公子从暗室中放出来后,夜莺便觉得,公子对她还是不一样的。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曾经的日子,她还是莺歌楼的花魁,公子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郊公子。 直到有一天,公子让她给无锋传信,说西楼有异动,请求无锋围剿。 她不明所以,公子告诉她,不用知道太多,这次之后,她便能脱离无锋,不再手染鲜血。 夜莺心中悲凄,公子不知道无锋之人都被半月之蝇控制着,她又如何能逃脱? 但她还是照做了,就算以后会因为半月之蝇而死,死之前可以为公子报仇,她也值得了。 没错,报仇! 燕郊这么多年,苦心孤诣,将西楼装扮的富丽堂皇,就是为了掩盖西楼这么多年购置硝石的财产漏洞。 他要,用西楼的躯壳和无锋的鲜血,为将军府,为他义母,饯行! 他早早的便在西楼之下埋了大量的火药…… 彼时,西楼的人被转移,燕郊拿着火折子,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心血,过一会,它将被付之一炬! 很残忍!但很值得! 西楼的房间中,如今只剩下被绑着的先来查探情况的无锋和寒鸦…… 夜莺利用她饲养的莺雀传了消息给无锋,说是西楼叛变,锦都的无锋和寒鸦被控! 与被特意放回来的无锋所带来的消息一致…… 无锋首领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当即派人前去围剿…… 而这一切,都在燕郊的算计之中,而夜莺,也将“死”在这场屠杀之中! 为了以防有漏网之鱼,燕郊便和夜莺演了一场,背叛与痛下杀手的戏! 这戏,刚好就被宫尚角看了个正着…… 原本富丽堂皇的西楼,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而这下面埋葬的,是无锋的尸体! 他们可能死都想不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而在围攻宫门据点的无锋听到爆炸声也放弃了宫门据点,往这边赶来! 燕郊装作一脸深情,痛不欲生的模样,抱着夜莺的“尸体”,随着宫尚角“逃离”了锦都。 无锋此番死伤惨重,首领收到消息的时候,狠戾的声音在首领大殿回荡:“全力追捕燕郊,死伤不论!” “是!” 于是,在回宫门的一路上,可谓是杀手不断,层出不穷! 但是宫门的船体坚固,凿也凿不穿,上也上不去,直到… 快到宫门的时候… 无锋竟然从旧尘山谷的码头驶船而来,无数箭矢射来,众人抵抗… 混乱之中,燕郊一时不察,一个箭矢泛着绿色的光,朝他袭来,他刚准备闪身躲过,夜莺就扑了上来…… 燕郊:“……”虽然我可能会中毒,但我不会死! 你这样,你就死了…… 那箭矢穿透了夜莺的心口:“公子,夜莺本就活不长了,能死在公子怀里,夜莺心甘情愿。夜莺知道公子对夜莺并无男女之情,但请公子,不要…忘…” 夜莺的手滑落… 燕郊心下微沉,这下好了,想忘也忘不掉了! 随着一声碰撞,宫尚角直接命令船手将船直直的朝无锋的船撞了过去。 宫门特制的船,和无锋临时租的船,孰强孰弱,当下便知。 无锋的船被撞沉了… “所以,夜莺死了,燕郊的伤怎么来的?”宫遥徵打断回忆…这剧情,都到旧尘山谷了,怎么还能中箭? 宫尚角目光一凛,宫遥徵手动闭嘴,你说你说! “你以为,到了旧尘山谷,便安全了吗?无锋的手,伸的太长了!”宫尚角说着,眸中对无锋的痛恨不减。 “当时夜莺尚有一息,我们便快马准备赶回宫门,但是……” 当宫尚角听到身后有人落马的声音时,抬头往上看,只看到一片消失的衣角。 燕郊中箭了! “那夜莺呢?” “夜莺从马上坠落,箭矢便又深了几分,没救了!”宫尚角说着,面无表情,眼中甚至带着嘲讽,夜莺的生死与他无关。而且夜莺是无锋,夜莺的死,对他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他还觉得夜莺愚蠢! 生的可恨,死的愚蠢! 但是燕郊…不能死! “那你手上的伤?”宫遥徵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那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胳膊。 宫尚角下意识往后一缩,将手收到宫遥徵看不到的地方:“无碍,摔了一跤。” 宫尚角眼眸微垂,那胳膊血肉模糊,还是不要让阿遥知道了吧! “摔的?摔成这样?”宫遥徵显然不信,而且虽然整个诊疗室充斥着血腥味,但是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宫尚角身上传来。 “你先出去吧,远徵一个人可以!”宫尚角起身,一只手拎起宫遥徵的后领子,看了一眼宫鸿羽,在宫鸿羽点头之后,便将宫遥徵往门外带。 “你干嘛?放手!”宫遥徵挣扎着,被拎出了诊疗室。 出了诊疗室,夜风一吹,宫遥徵深吸了一口气。 宫尚角好笑道:“再不出来,我怕你憋死!” 宫遥徵冷哼了一声,随即有些担忧:“那锦都现在怎么样了?” “锦都没伤到根本,无锋此次吃了大亏,一段时间之内不会轻举妄动!”宫尚角说到这个,都不经感叹,燕郊真是个疯子! 但是燕郊却也是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他也多想能够不顾一切的杀上无锋,但是不行,他还有宫门,还有亲人要守护! 宫遥徵也不经对燕郊刮目相看,难怪燕郊之前来信,说要宫门在锦都的据点加强防守。 原来背后来了个大的! “那燕郊的西楼还能开吗?”宫遥徵想到西楼里面的姑娘,眼中露出惋惜,若是无家可归了,那些姑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但却见宫尚角的脸色变了变:“怎么,舍不得?” 远徵跟他说时他还不信,阿遥喜欢那些长的好看的小倌们!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可惜了那些宝石,字画,金丝楠木…… 燕郊可真败家! 宫尚角的脸色越发冰冷了 ,声音在这炎热的夏夜十分的降温消暑:“要不要我把人接来宫门?也不知道徵宫放不放的下!” “那肯定放不下,还是不了吧!”宫遥徵觉得宫尚角在开玩笑,便也打着哈哈。 宫尚角:你还真想接?行行行! 诊疗室里面传来一声闷哼,随着金属落到托盘里的声音,还有医师连忙止血的声音… 宫遥徵不由转头望去,透过窗户,宫远徵很是认真,眉头微蹙,手法变换着,用银针在阎王的手中抢人! 宫遥徵不由放下心,有弟弟在,燕郊的命应该是保的住的! 身后,传来宫尚角冰冷中带着点关心的声音。 “你的耳朵?怎么回事!” 宫遥徵:…… 这么明显,你才发现? ------------ 第30章 自诩清醒 月光微露,星河寥寥… 医馆的屋檐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格外显眼,朦胧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照的格外模糊…… 宫遥徵回过头,耳朵上的白纱布很是显眼,和…宫尚角胳膊上的一样显眼… “不小心磕碰到了,无碍。”宫遥徵回了宫尚角一个不走心的回答。 宫尚角一脸不相信:“磕碰能磕碰成这样?” 宫遥徵没有回答,视线落到宫尚角缠着纱布的胳膊上,意思很明确,你摔都能摔成这样,我磕碰怎么不行了? 宫尚角:…… 他轻咳了一声,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但宫遥徵哪里能饶的了他? “说吧,这…胳膊的伤,怎么回事?”宫遥徵看着那纱布处隐隐透出来的血,有些担忧。 平日里吵归吵,闹归闹,但是在这宫门,宫遥徵早已把他当做第二重要的人了! 第一重要的宫远徵:没错!我和姐姐天下第一好! 宫尚角:好呗,谁好的过你俩啊! 宫尚角将手往后背了背:“撞船时伤的,当时没感觉,后来伤口又裂开了。” 宫尚角看了一眼里面命悬一线的燕郊,这人看着瘦,还真不轻! “医师处理过了吗?怎么还在渗血?”宫遥徵看着那被染红的地方,有些着急。 “简单包扎了一下,这点小伤,习惯了。”宫尚角淡淡的说着,看似随意,但却是事实。 比起之前受的伤,这点小伤,确实算不了什么? 宫遥徵看了看诊疗室的情况,一时半会这毒还排不出来,扯过宫尚角的衣袖,将他往医馆的另一间房带。 “至少上点药,一会燕郊没事,你先倒下了。”宫遥徵边走边说,推开了房间的门,让他坐下。 宫尚角顺着宫遥徵的力道,知道这妮子是担心自己,便也不推脱,毕竟谁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宫遥徵利落的点燃灯,拿着灯去寻了医柜中的伤药和纱布,绷带。 将灯放到桌子上,宫遥徵便要给宫尚角拆纱布,却被宫尚角制止了:“我自己来,脏!” 宫遥徵一把拍开他另外一只手:“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不记得你上次那满身伤,不都是我给你包扎的?” 宫尚角:我那不是昏迷了吗? 宫遥徵将纱布拆开,最里层的纱布已经沾在了皮肉上,血肉模糊。 “这么严重?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宫遥徵说着,拿出剪刀,挑起那连到一起的地方,手起刀落的将纱布与那血肉分离。 饶是宫尚角,也不由得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了汗,疼痛使他脖颈的青筋毕露。 宫遥徵快速将伤药倒到伤口上,长痛不如短痛,磨磨唧唧只会让疼痛肆虐。 宫遥徵包扎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和平日里懒散的样子不同,一点灯光下,灯光在眼睫下投下一抹阴影,目光专注,显得格外认真。 似乎,胳膊上面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宫遥徵:那肯定,这是上好的伤药! 将绷带缠好,宫遥徵还贴心的系了一个蝴蝶结,完美! 宫尚角看着那个蝴蝶结,哭笑不得,回想起曾经自己一醒来满身蝴蝶结的样子,不忍直视。 宫遥徵收好工具,便准备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却被宫尚角拉住了。 不解的回头:“怎么了?”少女一脸的疑惑,难不成还有伤? “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伤怎么回事?”宫尚角意有所指,眼底却是透出冷然。在宫门之中,谁这么大胆,敢伤了阿遥! 见宫尚角这一副要给自己找场子的表情,宫遥徵顿时来了兴趣。她将手腕从宫尚角手中抽回,施施然坐下了,一脸的无辜:“告诉你了,你又能怎么办?” “若是他人所为,直接废了!”宫尚角目光冷沉,依照阿遥平日里怕疼的性子,也不会大意到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 宫遥徵闻言,不由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瞥到了门口的身影。 “那如果我说,是远徵弟弟不小心而为呢?”宫遥徵眼眸带笑,一脸的戏谑。 宫尚角一顿,目光闪烁,眼中酝酿的杀气消融,轻咳了一声:“远徵弟弟年纪小,应该是不小心。” 宫遥徵收回目光,提高了音量:“远徵弟弟你看,你哥还有两幅面孔呢!” 宫远徵刚把人救回来,出来就发现哥哥姐姐不见了,询问了守卫,便来到这边的房间处。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哥哥询问姐姐的伤,那一瞬间他是慌乱的,有些心虚。 但听到哥哥对自己偏护,他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了笑,然后便听到姐姐的打趣声。 他走了出来,对上姐姐戏谑的眸子,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有心情开玩笑。 “哥,你没事吧!”宫远的目光不由放到了宫尚角那系着蝴蝶结的胳膊上。 宫远徵当时一进房间就被宫尚角遣去了内室,都没来的急看宫尚角的伤。那边情况稳定了,他便急忙找哥哥。 “无碍,阿遥包扎的很好!”宫尚角抬了抬手,那蝴蝶结随风飘荡,有些莫名的……喜感。 对于姐姐的包扎技术,宫远徵还是要打满分的,又美观又大方!(作者:你违心吗?宫远徵:我是真心的!) 燕郊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余毒未清,还需要在宫门休养一段时间。 执刃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揉了揉眉头,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医馆。 诊疗室的窗户被打开,通风散血气… 宫遥徵看了看床上那面无血色的燕郊,燕郊本就生的极好看,如今病弱西子一般的躺在床上,多了几分凌虐感。 这就是战损的魅力吗? 宫遥徵不由咂舌:“他还有多久才能醒!”她还有点事要问他。 在宫远徵眼中,宫遥徵“如狼似虎”的看了床上的病秧子一会,然后关心的询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心中不由泛酸,冷哼一声:“多则四五天,少则一两日,看他体质如何了。” 心中想的是,就他?一直睡到伤好了才好! 姐姐果然还是喜欢燕郊的…宫远徵垂了垂眸子,这般想道。 但是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不行,姐姐绝对不能喜欢燕郊!如果哥哥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燕郊就是他和姐姐的亲表哥! 医书中记载,就算是表亲,也是有血脉联系的,对后代不好! 没错,所以这段时间,他一定要阻止姐姐和燕郊的单独相处,姐姐不知道燕郊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自己知道啊! 他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宫遥徵若是知道宫远徵的想法,一定会敲开他的脑袋好好看看,她宫遥徵在他这里就活该是个恋爱脑吗? 见一个爱一个? 这孩子,被老张洗脑的太严重了,没救了! 老张半夜惊醒,给了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宫尚角看着床上的人,则不是这般想法。自古以来,表兄表妹之间成就的姻缘不在少数,若是阿遥真的喜欢,将燕郊留在宫门也不是不行! 但是,为何心底会隐隐有些不悦?自己果然是该娶亲了,单身久了看个小丫头都有非分之想! 宫遥徵:行行行,在你们兄弟眼中,我就是个恋爱脑是吧! “醒了来徵宫告诉我一声,我回去睡觉了,今日的午膳不用喊我了。”宫遥徵打了个哈欠,前面半句对医馆的医师说的,后面半句是对宫远徵说的。 “好!” 燕郊就这样被留在了医馆…… 天色渐明,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和睡的昏天黑地的宫遥徵不一样,宫远徵今日一早便早早的来了角宫。 宫尚角一只手煮着茶,看着有些不方便,宫远徵连忙接过:“哥,我来!” 随着茶汤入杯,房间中顿时茶香四溢… “哥,你说那个燕郊,好歹也是个将军之子,怎么就大意到把自己伤成那样?”宫远徵吐槽道,在锦都时,燕郊不是挺牛气的吗? 怎么一来宫门就半死不活了! “不是他大意,是他不能躲,他躲了,那箭就会没入他身前之人的身上。”宫尚角眼眸微深,细思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其实,燕郊终归是不想让夜莺死的… 最多,废了武功,让她以后像普通人一样,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毕竟,是他利用了夜莺对他的那份感情…… “但是夜莺不还是死了。”宫远徵端起茶杯,嗤笑道。 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是有九条命吗?愚蠢! “远徵,你还小,不懂。这世间之人,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那些自诩清醒的人,在感情面前,又有谁能真正的清醒?”宫尚角淡淡的说着,看着宫远徵一脸不屑的模样,嘴角微勾。 宫远徵放下茶杯:“我才不想懂那些,哥,以后你娶了嫂嫂,我还能来角宫吗?老张说……” 老张说叔嫂之间要避嫌,所以一旦哥哥娶了嫂子,弟弟就不能天天往哥哥家跑了。 宫尚角眉头微挑,怎么这事还有他的份? 老张话可真多! “自然,毕竟,你是我弟弟,不是外人可以比的!”宫尚角如是说道。 宫远徵眉开眼笑,把老张的话抛之脑后:“那姐姐呢?姐姐还能来吗?” 宫尚角微怔,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到时候嫂嫂若是欺负了姐姐,哥哥你站哪一边呢?” 宫尚角:…… “宫远徵!” “哥,我先走了,徵宫还有事…” ------------ 第31章 望溪有楼 日上三竿,烈日如同炙烤般照进了宫遥徵的房间,晒着宫遥徵的屁股。 宫遥徵在梦中屁股着了火,最后惊醒,满头大汗! 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让她不由得伸手去挡,眼睛微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看了看那似乎要跟自己作对一样的太阳,宫遥徵往床里面缩了缩…… 随着肚子咕噜噜的发出悲愤的抗议,宫遥徵表示,该起床了! 未时,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 宫遥徵推开门,试探了一下那房间阴凉处以外的地方,然后迅速缩回来… 这每年的夏日都这么难熬,她想她的空调冰箱电风扇了! “二小姐,后山雪宫送来了冰块!”一个下人见宫遥徵开门,提醒道。 宫遥徵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啊! “快放些到我房间里来。” “是!” 宫遥徵扇了扇有些燥热的空气,昨日夜里还有风,今日竟然连风都没有了! 冰块的准备还需要时间,宫遥徵不由将目光放到了宫远徵的药房中,那里面一定有冰! 宫远徵的药房深处培养着出云重莲,一年四季备着冰,那千年冻土终年不化,也凉快的很! 宫遥徵看了看自家房间离药房的距离,计算着要经过多少块没有阴凉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 摆好姿势,准备一鼓作气…… …… 天朗气清,烈日当空… 徵宫的一处房间门口, 一把伞撑起,宫遥徵姿态优雅的往药房走去…… (作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阿遥要跑过去吧!) 宫遥徵走到药房门口,放下手中的伞,施施然推门进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敲门,因为这个时间,远徵弟弟应该不在药房… 但是,她想错了… 一推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本该去长老院的藏书阁中翻阅医书宫远徵,竟然在药房中,见到是她,毫不意外,招呼道:“姐姐来了,别想着祸害我那冻土了,冰块在茶桌旁,去那边坐吧!” 宫遥徵脚步一顿,看了看那冒着寒气的冰块:“雪宫送来的?” 这么大块的冰,定然不是平日里备的。 “嗯,今早便送来了,你睡的熟,没让下人喊你。”宫远徵手中调配着药材的动作不停,时不时的还抓起来一个放到鼻尖轻嗅。 宫遥徵:是睡的熟,差点就被热熟了! 宫遥徵坐到冰块旁边,用桌子上放着的扇子扇风:“天气这么热,燕郊那边有冰块吗?” 昨夜遭了那么大的罪,今天又那么闷热,万一闷臭了怎么办?她的意思是,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宫远徵闻言,将一个药材放入碗中研磨,随口道:“他现在不能受寒气,没给他送!” 宫遥徵:“……”这是冬天的说法吧!现在是夏天! 虽然宫遥徵怀疑远徵弟弟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其实宫远徵还真不是故意的,燕郊所习内功心法属极寒心法,心法运转之间本就使人身体温度异常冰冷。 昨夜他施针救他的时候,便发现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那血很快就被止住了,或者说,是被冻住了! 他处于昏迷状态,心法自动运转,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就好似那个,龟息大法。 想必当年,他也是因为练了这个心法才逃过一劫,在重伤之下,可呈现假死状态,但内功却在暗自修复自身,直到他能够醒来! 而那燕将军被称作战神,几次沙场之上命悬一线,又都能够死里逃生,想必这是燕家代代相传的内功心法。 但是宫远徵不准备告诉姐姐,若是姐姐知道燕郊那家伙体温低,这炎炎夏日,她不得贴上去? 宫遥徵:……我是那种人吗? 宫远徵:你是! ……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送饭的下人… 宫遥徵在让人拿伞的时候,便吩咐将午膳送来药房。 待饭一盘一盘的被摆好,宫遥徵吃着还不忘招呼着宫远徵:“远徵弟弟要不要再吃点!” “不用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午膳都不起来!”宫远徵吐槽道。 “嘶~远徵弟弟,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奇怪!”宫遥徵故作疑惑,眼睛微眯,眉头微蹙。 “怎么奇怪?” “怪欠揍的!” “……” 太阳渐西… 却依旧带不走旧尘山谷的闷热… 天上的云层渐厚,整个天空似乎要压了下来… 旧尘山谷之中,酝酿了一场大雨,将落未落… 而在这场大雨下来之前,燕郊醒了! 许是真的身体素质过硬,甚至连远徵弟弟说的少则一两日都没到,他竟然第二日就醒了! 医馆的下人前来禀报的时候,宫遥徵正吃着冰镇西瓜,指挥着寒鸦伍打扫卫生… “醒了?这么快!”宫遥徵吐了口中的西瓜籽,有些震惊。 但看了看天色,等太阳彻底下山再去吧… 反正醒了肯定还要再检查一会的… 于是,宫遥徵淡定的又咬了口西瓜,往椅背上靠了上去……爽! 原本以为宫遥徵会立刻赶过去的宫远徵,此刻见到姐姐如此淡定的模样,原本到嘴边的“要去你自己去!”顿时被咽了下去。 不上不下的… 躺在诊疗室床上的燕郊:……终究是错付了! 最先到医馆的不是宫遥徵,而是… 天色渐沉,山雨欲来… 太阳还未落下时,便席卷而来一股妖风。 吹散了这一日的闷热… 燕郊醒来之时,那眼底凶光乍现,充满着警惕,直到那和蔼可亲的老王的出现… “呦,你醒了?我这就去派人通知二小姐!”王医师吩咐了下人去徵宫,自己上前给燕郊检查着伤势。 听到二小姐和徵宫,燕郊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宫门,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一瞬。 但那老医师上来就对他动手动脚… “你想做什么?”燕郊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一般,躲过医师的手,疼的龇牙咧嘴。 但是,外貌这种东西,能吹还是得吹,有些人就算龇牙咧嘴都是好看的。 “害!你这人,我还能害你不成!老夫只是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王医师说着,便又要动手。 但是又被燕郊挥开… “不用,我等二小姐…”他对眼前的人保持着怀疑,没见到阿遥,这地方一个眼熟的人都没有,他不信任何人! 王医师内心老泪纵横:……我兢兢业业行医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我? 不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受了那么重的伤,第二日就能醒过来的! 他这么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良久… “你们医馆离徵宫那么远吗?”燕郊斜靠在床上,眼神恹恹。 王医师在一旁挑拣着药材 ,也没搭理他,整个宫门,就徵宫离医馆最近。 但他还是不说出来扎他心了! “许是有什么耽搁了,你确定不让老夫先看看?万一耽误了治疗…”王医师再次尝试道。 “不用!”燕郊没有丝毫犹豫。 王医师:……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 “是你?阿遥呢?”燕郊看着门口的身影,这下确信自己在宫门了。 “阿遥没来?”宫尚角眉头微蹙,语气冰冷中带着疑惑,不由看向王医师。 王医师表示,他第一时间就去通知徵宫了,下人说二小姐当时在吃西瓜。 宫尚角嘴角微勾,似乎明白了什么,今日这天……确实热了些! “燕公子让王医师给你看看吧,这是宫门的老医师了,医术精湛。”宫尚角见燕郊脸色苍白,但依旧强撑着,便开口劝道。 燕郊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王医师,老医师?为什么他看他的眼神不正常? 他觉得这医师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案板上的鱼? “能不能换一个,只要不是他!”燕郊犹豫了一会,妥协了,并指了指那王医师。 王医师:…… 宫尚角眉梢微挑,他都不由怀疑这王医师难道对燕郊说了什么! “王医师去将李医师喊来吧!”见燕郊真的排斥他,只好吩咐道。 王医师十分不情愿的应了声:“是!” 然后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让燕郊不由后背发凉。 宫尚角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燕公子,昨夜是远徵将你从阎王手中救了下来,如今无锋显然已经盯上你了,执刃还是那个意思,让你留在宫门!” “不可能,咳咳咳!锦都的西楼虽然毁了,但是西楼的根基,可不在锦都!”燕郊有些激动,他绝不可能留在宫门。 宫尚角眼眸微眯,根据宫门的调查,江湖上最大的西楼,便在锦都! 难不成,消息有误? “你以为,我这些年,只独独开了个西楼吗?西楼,不过是我对无锋的第一步行动罢了!你以为,西楼的那些人,为何可以一夜之间,尽数转移?”燕郊嘴角扯起一抹笑,那眸子中的野心和狼性尽显,带着宫尚角所不敢有的桀骜和不羁。 宫尚角眼眸微震,好似第一天认识他一般。这个人,危险的很! 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那便够了! “你先安心在宫门养伤,执刃那边,我会去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宫尚角起身准备离开。 “你就不好奇,我的底牌是什么吗?”宫尚角的反应让燕郊有些错愕。 他认为,人在知道未知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去探究,特别是像宫二这般心有谋算的人。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不想说,我问,你就会说了吗?”宫尚角侧身回眸,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望溪楼!” 就在宫尚角走到门口的时候,燕郊的声音传来。 宫尚角脚步一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燕郊轻笑一声,这宫二,比想象中的,更有趣!但是那句话… 你不问,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呢? “害,和这种人合作真累啊!” 燕郊叹了一口气,话音刚落。抬眸便看到了宫遥徵…还有一脸不开心的…宫远徵… “郊公子这是对老王做什么了?我方才刚到医馆,他就拉着我哭诉!”宫遥徵看着燕郊脸色苍白的样子,这是拒医了? “老王?刚刚那个医师?”燕郊看到宫遥徵的一瞬间,便恢复那眉眼带笑的模样,一脸无辜。 “阿遥,我觉得他可能对我有非分之想!”燕郊双手环胸,一脸害怕的模样。 宫遥徵不由笑了:“若不是在锦都与你相熟,谁能想到,那神秘莫测的郊公子,背后竟然这副模样。” 燕郊也跟着笑了,眼神直直的盯着宫遥徵,自家妹妹,怎么看都那么可爱! 他的伤口都不疼了怎么办? 宫遥徵已经习惯燕郊时不时的看着自己走神,李医师今日有事请假了,王医师燕郊又不愿意。 她只好无奈的上前,准备给燕郊检查一下伤口。 在燕郊一脸期待中,宫遥徵刚准备动手,就被宫远徵拉住了。 “姐,我来!” 宫遥徵一想也是,燕郊的伤势,宫远徵应该最清楚。 于是,她果断后退一步,让开了… 燕郊:…… 他怎么觉得,这自家表弟,来者不善呢! “要不,还是让王医师来吧!” “……” ------------ 第32章 望溪之令 夜幕降临… 医馆的灯火如星,被风吹的左右摇曳… 宫遥徵关上窗户:“今日白天那么闷热,原来是晚上准备来这么一遭!” 话音刚落… 大雨磅礴而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泥土的青草的芳香… 宫远徵已经给燕郊换好了药,然后洗了洗手,用毛巾擦拭着手:“姐,这家伙命硬的很,没什么大碍!” 他才不会承认这是他表哥,他的哥哥只有宫尚角一个! 宫遥徵看了看床上燕郊,又看了看远徵弟弟,思虑了片刻,还是将话问出来了。 “你和望溪楼是什么关系?”宫遥徵一句话,让燕郊那含笑的嘴角微收。 “望溪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郊的眼神有些闪躲。 “那你可认识这个?”宫遥徵拿出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溪”字。 “不认识!”燕郊看都没看就随口道,但余光一瞥,怔住了。 他一把拿过宫遥徵手中的令牌,不可置信的道:“这个怎么在你这里?” 望溪楼的溪字令牌,那个神秘人,竟然是自己妹妹? 燕郊顿时觉得世界玄幻了! 宫遥徵看着燕郊那一脸幻灭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你,望溪楼楼主!” 宫遥徵这些年能够准确得知各路消息,望溪楼功不可没! 当年,宫遥徵在一次整理溪夫人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令牌,还有一封来不及送出去的信。 信上说,让望溪楼全力寻找燕逍,并奉其为主,听从其命令。 宫遥徵当时不知道燕逍是谁,只听说溪夫人姓燕,便觉得那应该是她母族的家人。 但是望溪楼… 她去长老院以借阅医书为名,寻找到了望溪楼的蛛丝马迹。 望溪楼,乃是宫望徵和溪夫人在宫门外所建立,并非酒楼妓院,而是一座茶楼。 后来,溪夫人随宫望徵回了宫门,便将望溪楼交于母族管理,至于溪夫人的母族,卷轴上并没有记载,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之后,她向金复套话,如今江湖之中确实还存在着望溪楼,十年前,望溪楼被一个神秘少年所接手,那少年只有十七八岁,满身戾气。 虽手持望字令牌,但起初,望溪楼中的老人不服,虽然宫门被无锋围杀,但是没有传出望徵公子身死的消息,他们凭什么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 他们想要试图联系宫门,但宫门当时受到重创,已经闭门不出,休养生息… 后来,他们得到了宫望徵身死的消息,悲痛交加,想要与无锋复仇。 但那个少年站了出来,讥讽道:“你们现在拿什么跟无锋对抗?拿楼中的消息吗?还是说去送了你们的命给无锋当肥料?” 说着,拿出令牌扔举起:“如果你们相信我,我陆逍起誓,将来定会带着望溪楼,站在这洛阳之巅,让无锋,血债血偿!” 望溪楼曾经是一个情报组织,楼中官宦往来,不经意间便会透露出些许皇室消息。 而江湖中人想要窥探皇室秘辛,便要通过这望溪楼,可用银钱,也可用消息来换! 曾经的望溪楼在朝中有着坚实而神秘的后台。如今,后台倒了!望溪楼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望溪楼手中所掌控的消息,依旧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 毕竟,谁没有一些不为人知,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望溪楼狗就狗在,他知道了你的秘密,还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你想知道有谁来买这个秘密吗?是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的吗?给钱,或者拿别人等价的秘密来换! 自称陆逍的少年,便借此将望溪楼一步一步的发展了起来,在那京都洛阳,成为了一个无人敢惹的组织。 其规模,势力,消息范围,比之曾经的望溪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说,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的望溪楼,便是那朝堂中、江湖上,各世家门派喉间卡着的一根鱼刺,带着倒钩的那种,取不出来,还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稍微一动,那鱼刺便会划破你的咽喉,让你血满鼻腔,窒息而亡… 而无锋的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天子脚下! 只能看着望溪楼一步一步的长成参天大树… 但是望溪楼这些年并不与无锋作对,既然没有利益冲突,无锋也没有必要去管一个倒卖消息的组织。 甚至,有时候无锋还会去望溪楼买消息。 反之,那锦都的西楼,确实更为显眼一点! 而宫遥徵在知道望溪楼的本事的时候,便来了兴趣,拿出了那遗物中的“溪”字令牌。 望溪楼,望溪楼! 既然那“望”字令牌那么管用,那这“溪”字,可见一斑。 于是,她便让金复派人以神秘人的身份,以令牌为信物,达成了合作。 她给望溪楼提供源源不断的运营方法,给那陆逍展露了一手什么叫做合纵连横,相互制约! 而望溪楼要做的,便是为神秘人提供她想要的消息。 这买卖稳赚不赔,况且人家还拿着“溪”字令牌,就算要他一半的望溪楼,他也要乖乖奉上。 毕竟,望溪令,只有合二为一,才可以打开望溪楼中那存放着朝堂江湖中关乎命脉的绝密消息的密室。 而陆逍,一直拿这个作为幌子,才使得那些人忌惮,殊不知,在看到溪字令牌之前,陆逍根本打不开那密室! 主打一个诈骗! 燕郊,便也是陆逍! 燕家被灭门,燕姓在洛阳便太惹眼,母族为江南织造府路家,路姓也不能用,便取一个陆字为姓! 而燕郊这名字却也是他后来取的,他从京郊的乱葬岗中求的一线生机,那天站起来的,便已经不是那将军府的小少爷燕逍了! 而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孤魂,燕郊! 所以,他是西楼的郊公子,也是望溪楼的陆逍! 去其名,改其姓! 燕郊这一生,支离破碎,唯有见到阿遥的那一刻,那血脉的联系将他缝补起来… 他曾经想过,要和无锋同归于尽… 但现在… 他不舍! 就算不和妹妹相认,他只要看着她,心里就是满的! 燕郊看着眼前的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原来,冥冥之中,妹妹就在自己身边,和他殊途同归! 宫遥徵狡黠一笑,拿过燕郊手中的溪字令牌:“我就说你西楼的人怎么能一夜转移,还不让无锋发现。原来是用了我的明修暗道,暗度陈仓之计啊!” “你什么时候怀疑的?”燕郊看着眼前一脸狡黠的妹妹,无奈道。 “从你传信过来让宫门加强锦都据点防守的时候!还有,那布满宝石的池子,便是那密道的入口吧!”越是显眼的东西,越是让人放松警惕。 西楼有两处暗道,一处入口在最高处,燕郊的阁楼中! 而另一处,便在那波光粼粼闪瞎狗眼的宝石池子中。 阁楼处的暗道直接挖通到了码头,用于硝石的运输。 而池子中的暗道,用于逃生,而通往的,正是望溪楼在锦都的分部。 如果说无锋拥有着江湖上最庞大的信息网,那望溪楼便是这世间最大的秘密交易组织,无论是谁,进了望溪楼都没有秘密! 当然,这其中有吹牛的成分,但是嘴长在自己身上,咋吹不是吹呢? 神秘人的说法是,这是广告效应,先把广告打出去,不管到底有没有秘密,那都没有秘密了!毕竟,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到处说不是? 扯远了… 我们回来… 燕郊一边欣慰妹妹的聪明过人,又一边担心着妹妹的聪明过人! 阿遥这般玲珑心思,自己在她面前晃悠岂不是很容易掉马甲? 但是不等他晃悠,他的马甲就掉了,就听宫遥徵凑近他,眼睛微眯:“你有望字令,所以,你不叫燕郊也不叫陆逍,你应该叫燕逍!对吧!” 燕郊瞳孔微震,连身后的宫远徵都不由捏了一把汗。 姐姐她,还是知道了吗? 但随即,就见宫遥徵一脸兴奋的说:“所以,你便是我母亲溪夫人信上的那个人,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表哥吗?” 燕郊松了口气,宫远徵也松了口气! 幸好,妹妹还不知道她不是宫家的女儿! 幸好,姐姐还不知道母亲的母族便是那被灭门的将军府,不知道母亲难产的原因。 两人心思各异,但是却是同时松了口气,吓死了! 但是宫遥徵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宫远徵,眼眸微垂…沉思… 原来远徵弟弟已经知道了吗? 她还担心,他知道此事会接受不了呢!溪夫人生他时,若不是有意外,怎么会难产? 通过燕郊之前对身世的描述,再结合燕郊是溪夫人母族这件事。 那溪夫人便和将军府脱不了关系,将军府被灭门的时间和溪夫人怀远徵弟弟的时间近乎重合,那么… 母亲的死便和无锋脱不了关系,还有那狗皇帝! 远徵弟弟既然知道,却不告诉自己,应该也是怕自己难过吧! 既然这样,那便不戳破吧! 一声表哥让燕郊瞬间找不到北,就算是表哥,那也是哥啊! 他终于,听到妹妹喊他哥哥了! (作者:可是,她喊的是表哥~燕郊:滚!) “应当算是远房表哥吧!”燕郊表示,不能说太近,不然妹妹查到了怎么办? 看样子,妹妹还不知道她口中的母亲,溪夫人便是燕川将军嫡亲的妹子,是她的亲姑母。 “哦,那既然是远房的,那就不叫了!”宫遥徵摆了摆手,故作姿态。 笑话,远房亲戚会写信把望溪楼交付?虽然这信没送出去! 这个人不真诚! 宫遥徵话落,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起来,燕郊的表情有些龟裂… 心情起伏太大,他受不了! “阿遥,还是叫表哥吧!或者叫哥哥也行!”说着,燕郊从床上跪坐起来,一把抓住宫遥徵的手,一脸无辜和期盼。 宫遥徵试图抽回手,未果… 燕郊到底会不会用自己的脸?要不要用这么帅气的脸做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宫远徵原本还在想着这其中的不对劲,变故来的太快,他脸色一变,这家伙怎么能拉姐姐的手! 刚准备出手,一把伞破风而来,带着雨水,朝着燕郊袭去… 宫远徵下意识的要拦住那把伞,但转头看向了门口,动作顿住了。 随即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喜悦。 “哥!” ------------ 第33章 请君入瓮 夜雨风急,大雨倾盆… 雨声伴随着风声席卷着整个旧尘山谷,天边似有雷电闪烁… 天光乍现,恍如白昼… 在那一刻照亮了宫尚角的脸,那冷若刀锋的面容出现在那被打开的诊疗室门外,神情淡漠而凉薄,混身黑袍,鬓发微湿,许是这伞并没有挡住这磅礴的大雨。 “男女授受不亲,燕公子逾矩了!” 这充满磁性却又极度冰冷的声音,隐约带着不满,宫遥徵闻言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 背后不由一凉,用力的将手从燕郊的手中抽回。 “二哥,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宫遥徵转身迎了上去。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与燕郊擦肩而过的伞,如今正直直的插入床内的墙壁中,伞柄微颤…… “来送伞。”宫尚角看着转身朝他而来的宫遥徵,眼底的寒冰微融,冷声语气平静的说出了三个字。 宫遥徵不由又转头看了看那墙上的伞,那伞不堪受辱的从墙上滑落,转眸对上宫尚角眸子,眉梢微挑,那把伞? “嗯!” 气氛一瞬间尴尬住了… “那个…二哥,外面容易溅着雨,要不?进来说话?”宫遥徵突然发现,宫尚角还站在门外,并未进来。 虽然有屋檐,不会淋着雨,但是衣摆处已经溅湿了。 宫尚角抬步走了进去,宫遥徵往后退了几步,让宫尚角进来。 宫远徵见到哥哥来了,眼睛都亮了:“哥,你来的正好,这家伙是什么望溪楼楼主,藏的可真深。” “我知道。”宫尚角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弟弟,眼底染上淡淡的温度,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宫远徵微怔。 燕郊看了看那把伞,表情也沉了下去,眼底微凉,透着戾气,这人真碍眼,他和自己妹妹交流下感情,他来捣什么乱! 一个表弟在就够烦了,还来个宫二! 燕郊心想,若是把他逼急了,他就把妹妹带走!望溪楼又不是养不起阿遥! 宫尚角走到一处茶桌旁坐下,他本不想来的。 但是,他从执刃殿出来,便见天色不对,想着这雨来的必然不小。 阿遥和远徵想必没有带伞,到时候被雨困在医馆……天色已黑,阿遥和远徵在一处倒是无碍,但…还有个燕郊… “金复,去医馆送两把伞!” “是!” …… 燕郊看了看被雨水湿了的床铺,索性下了床,语气不善道:“宫二先生这话说的,我怎么说也是阿遥的表哥,哪来的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还走到宫遥徵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宫遥徵的肩膀。他燕郊记仇的很,别人让他不痛快了,他从来都是当面报复回去的。 宫遥徵原本下意识想挣开,但看到燕郊那心口处绑的绷带渗出的血。她眼底微闪,便随他了,搂个肩而已,不算什么! 燕郊此人,也算是老合作伙伴了,更何况,他还是望溪楼楼主,这金大腿,她还是得抱稳了,好处多多! 至于宫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宫尚角垂下眸子,拿起了茶杯,手指微紧… 不等宫尚角出手,宫远徵眼疾手快的便将宫遥徵一把拉了过来:“什么表哥,我还没承认呢!” 顺手将宫遥徵按在茶桌旁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抬手拿起茶壶给宫尚角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哥,喝茶,你放心,我和姐姐心里只认你一个哥哥,其它的阿猫阿狗,我不会承认的。” 宫遥徵有些好笑,拿起一个茶杯,等着弟弟倒茶。 宫远徵从善如流的倒了三杯茶,顿了顿,又倒了一杯:“看来郊公子的伤是好全了,站这么久?要不坐坐?” 被称做阿猫阿狗的郊公子:“……” 但想着,这是自家表弟,怎么办?忍! 他在宫远徵旁边坐下了,还顺口喝了口茶… “咳咳…咳,远徵弟弟,我好歹是个病人,就给我喝茶底?”燕郊顿时觉得,表弟又怎么样?他忍不了了! 宫远徵满眼笑意:“有茶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这里是宫门,又不是西楼!” “差点忘了,西楼被你亲手炸了,现在去西楼,恐怕只能喝灰了!” 宫远徵嘴角微勾,面上带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句句戳心窝子。 燕郊炸西楼,他能不心疼吗?那可是他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燕郊有苦说不出,只好又喝了一口茶… 宫尚角的声音带着寒凉和冷沉,在这房间中十分的清晰:“既然说到望溪楼,我方才查到一些事情,关于…新娘!” 宫门二十年前一次的选亲,从江湖之中重重筛选,不选名门望族,只求身世清白,能为宫门绵延子嗣。 因为宫门,不屑与任何世家联姻! 听宫尚角提起新娘,宫遥徵也不由认真起来,宫远徵也坐直了身子,听他哥接下来的话。 “望溪楼虽是江湖组织,但却与朝堂牵扯不清,在江湖之中保持着中立,谁的生意都做,与宫门素没有往来!劳烦燕公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这次新娘中,会有一人,出自望溪楼?”宫尚角的声音中带着质问。 闻言,宫遥徵和宫远徵的目光齐齐看向燕郊…… 宫遥徵心中暗自腹诽,这给宫门培养新娘的事情,有无锋还不够?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绝对是商战! 这年头,当新娘竞争压力都那么大了吗? 燕郊放茶杯的手一顿,思考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之前为了打探妹妹的情况,便想着安排人进宫门,但宫门和个铁桶一样!不好进啊! 刚好无锋来望溪楼换消息,将宫门选亲的事情透露给了望溪楼,他便安排了人混进去。 后来事情一多,他也就给忘了! 他也没想过,宫尚角竟然还能查到望溪楼头上来! 宫尚角自从知道无锋会派新娘来宫门之后,自然对宫门的选亲过多关注一些,虽说主要是为少主选亲,但是他与宫子羽都已经成年,这次的新娘… “宋家四小姐!”宫尚角的声音淡淡,将燕郊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宫二先生知晓我身份,我不相信你真的想不出来我派新娘来宫门是为了什么,你想让我说出来吗?”燕郊的语气隐隐透着威胁,让人胆寒。 宫尚角眼眸微转,他自然能猜出来,不过… “既然望溪楼能得知宫门选亲的消息,那么,也应当知道,无锋为宫门准备的新娘了?”宫尚角的目的,从来不是望溪楼为何会派新娘,而是望溪楼为何会知道。 无锋与望溪楼的交易,看来不在少数! 燕郊手中放在扳指上,冷笑了一声:“早这么问不就行了?” 他就说跟宫二这人合作,真的很累! “让我想想哈,黎溪镇,上官,还有…混元…”燕郊停顿了一下,这宫二好似和混元郑家的家主是故交。 果然,宫尚角的脸色一变:“你确定?” “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查!当然,你们宫门也不一定能查到!”燕郊眼眸带笑,一脸随意。 宫门固然强大,但是对外界联系,还是过于少了! “我知道了,多谢!”宫尚角恢复了脸色,但微蹙的眉头还是透露出他的不可置信和失望。 上官家,那个曾经救了他的医药世家,竟然也归顺无锋了吗? 上官家的姑娘,如今应当和阿遥一般大小吧!宫尚角不由的看了看有点走神的宫遥徵。 宫遥徵确实走神了,她没想到无锋能蠢到将新娘的消息透给了望溪楼,燕郊还真就直接说出来了,阿这… 那后面的剧情要怎么走? 她还要借刀杀人呢! 哎呀,计划全乱了! “阿遥?阿遥?”宫尚角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嗯?二哥,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在想,既然知道了无锋的身份,要不要来一招,请君入瓮?”宫遥徵灵光一闪,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她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宫尚角沉默不语,让宫遥徵的心提了起来,有些忐忑的看着宫尚角。 生怕宫尚角来一句,不行,直接从名单里划除。 “你想啊!就凭无锋那见缝插针的行事手段,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与其面对未知,不如将这几个无锋刺客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放在眼皮子底下,必要时,便可成为手中刃,杀回去!”宫遥徵忍不住开口道。 宫尚角抬眸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宫遥徵,移开了眸子 ,喉结微动,声音带着磁性和低沉:“听你的。” 宫遥徵眼睛一亮,这么简单? 宫尚角点了点头,阿遥说的没错,与其让无锋派其它未知的人进来,如今已经知道这几个刺客的身份,岂不是翁中捉鳖? 宫遥徵勾唇一笑,这才对嘛! 主动权,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更有意思! 无锋,你准备好了吗? 燕郊看着妹妹那一脸狡黠的的模样,不由轻笑。世人皆道无锋忌惮宫门的宫二先生,实则,无锋最该忌惮的,应该是宫二小姐才对! 这些年神秘人从望溪楼所询问道消息也都有迹可循了,如今细细想来,那些消息千丝万缕之间,全部都与宫二有关,只是不明显罢了,连他都没察觉出来。 他就说宫二一个人,如何将宫门在外的那些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密,不留破绽。 原来身后有这么个小狐狸啊! 但是一想到这小狐狸是自己妹妹,他就觉得与有荣焉! “姐,哥,需要我做什么吗?”宫远徵自然听明白了哥哥姐姐的打算,眼中透出一抹兴奋,嘴角扬起,笑容灿烂,但却透着令人有些胆寒的邪肆。 “当然,怎么能少的了我们远徵弟弟呢?” 宫遥徵的声音在医馆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窗外的雨渐停… 明天,应该是个凉爽的好天气…… ------------ 第34章 心思各异 清晨,薄雾笼罩着旧尘山谷… 昨夜落了雪…扰的人不能安睡… 宫遥徵今日起了个大早,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今日的宫门,明显比往日里要热闹一些…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但这次,宫门,可不是毫无准备的!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当然,在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能放松警惕。 晨光熹微, 好戏……才刚刚开始… “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就在宫遥徵高深莫测的看着远方之时,宫远徵收了刀势,利落的将刀回鞘,走到宫遥徵面前。 宫遥徵抬手拂去他头上不小心沾染的雪花:“昨夜雪落了一夜,徵宫外的一棵松树被压塌了,睡不着!” 宫远徵听着姐姐前言不搭后语,意有所指的话,他姐哪是因为松树塌了而睡不着,是因为今日的选亲才睡不着吧! “姐,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宫远徵扬起笑脸,目光灼灼。 执刃的身体每况愈下,早已是油尽灯枯之势,但是依旧强撑着,想看着宫子羽成亲。想在最后,教宫子羽一些道理。 于是,他们便也同意了陪宫鸿羽演这一场戏。 毕竟,人都要死了… 如果不出所料,宫门的前哨据点,现在已经遭到袭击了! 前哨据点的物资和秘药武器已经被全数转移,留下来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至于药铺老板,这次可以不用死… 因为… 宫遥徵提前让寒鸦拾给寒鸦柒下了泻药,所以这次的偷袭宫门据点,由寒鸦肆来完成! ———————————————— 拉到虚脱的寒鸦柒:“……寒鸦拾你给我出来!” 寒鸦拾摇着手中的药罐:“怎么?你昨天打碎了我养的草药,我就给你下个泻药而已,你该庆幸,不是穿肠毒药!” “昨日分明是你故意将那草药放到我手边,说,你有什么目的?”寒鸦柒一脸的杀气,眼眸微眯。 “没什么目的,单纯看你不爽罢了!”寒鸦拾转身,将药罐里的毒倒入另外一个药罐里,顿时冒起了绿烟。 “解药给我!”寒鸦柒也不和他啰嗦,就算寒鸦拾做了什么,也不是同为寒鸦的他可以追究的,自然有首领去惩罚。 “没有解药,拉完就好,快去吧!”寒鸦拾斜了他一眼,时间差不多了,第二波药性要来了! 寒鸦柒的肚中一片翻涌,跑出了药室:“寒鸦拾,你给我等着!” “来人,把药室门关了,我这几日要研究新药,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 寒鸦肆一个人接了两个人的活,天还未亮的时候将云为衫送去了黎溪镇,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宫门的前哨据点… 和他一起的,还有寒鸦陆! 寒鸦陆轻功了得,但是武功并不足以压制药铺老板。 两人轻松躲过药铺老板的毒针,寒鸦肆朝药铺老板勾唇一笑,示意了一番,店铺老板会意,被寒鸦肆击飞了! 眼疾手快的服下了假死药! 寒鸦陆长了一张娃娃脸,他有些惊讶的看了寒鸦肆一眼,歪了歪头,这寒鸦的武功这么高吗? 寒鸦肆看了一眼寒鸦陆,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人搜查! 然后临走时,在寒鸦陆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将那柄无锋专门打造的,锋刃极薄的短剑扎入了药铺老板的胸口。 看似致命,但其实剑锋偏离了几寸,避开了要害…… 做完这些,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傻站着干什么?回去复命!” 寒鸦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寒鸦肆,首领让我监督你,是不是有点高估我了……” 寒鸦肆看着身旁这个惯会装可爱的少年,身为寒鸦,又怎么会没有一技之长呢?此人身法轻功冠绝江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看来首领,依旧没对自己放松警惕啊! —————————————————— 宫门之中, 下人们给各宫都挂上了红灯笼,让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门变得热闹了起来… 但热闹中,又透着冷寂… 宫远徵早早就在药馆准备好解药,要知道,那锋刃上的毒,是寒鸦拾所制… 药铺老板,你可得跑快点,不然真死了怎么办? 骑马狂奔的药铺老板:…… 宫遥徵则是收到了密信,宫尚角要晚两日才能回。 前不久,他与燕郊一同去了京都洛阳,许是路上耽误了,还未回来。 不回来也好,回来了,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过了未时,太阳偏西…… 新娘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云为衫此刻坐在花舫之中,红盖头之下,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她在回想着寒鸦肆离开前跟她说的话。 “一定要咬死自己云为衫的身份!” “这次任务很危险,但也…很值得!” “完成了这次任务,你就可以脱离无锋,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 云为衫的目光坚毅,她一定要活下来,为了云雀,也为了自己! 如果云雀真的是宫门所杀,她要为云雀报仇!然后想办法逃离宫门,替云雀去看那向往的天空! 但如果… 花舫在水面上行驶,往那旧尘山谷而去,花舫离宫门越来越近了,云为衫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而另一艘花舫上,一个新娘轻挑起盖头的一角,露出一张绝美不可方物的脸,唇红齿白,面润如玉,佳人天成! “还有多久能到?”声音如同那暗夜中绽放的幽兰,如清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上官小姐,今日无风,船行的慢,到时怕是天都要黑了。”船夫恭声回答道。 那新娘将盖头放下,不再说话。 宫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一定要找出,可以除掉点竹的方法! 但是,首先…要活下去! 半月之蝇… 清风拂过水面,带起一片片涟漪… 无论是宫门还是无锋,都心思各异! 而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一子落下… “成了!” 宫遥徵无聊的和宫远徵下着五子棋,还没轮到他们出场! “哎,我赢啦!”宫遥徵的黑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了五子。 宫远徵看着姐姐高兴的样子,无奈的收着棋盘上的白子,眼中满是笑意。 姐姐今日来药馆,拉着他玩了一种很新的围棋! 五子棋! 一边要使自己的棋成五子,一边又要防止对方的棋先成! 被姐姐完虐了几轮之后,宫远徵渐渐掌握了诀窍,刚刚那局,黑白子差点摆满了整个棋盘! 最终他还是棋差一招,被姐姐偷了空子,让姐姐成了。 “再来一局,要不要我让你一子?”宫遥徵得意道。 “好啊!” “……” 一旁躺着的药铺老板已经解了毒,此刻正在闭目养神,耳边是徵公子和二小姐下五子棋的声音… 羽宫之中, 宫唤羽此刻正在和宫鸿羽商量着宫门的布防,和警戒事务。 今日执刃突然找他,探讨此事,让他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但是执刃他,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执刃?执刃!”宫唤羽唤道。 宫鸿羽回过神:“你说,我听着!” “这里的防守……”宫唤羽的手将地图上的一处棋子样的标记拿起,放到了长老院。 意思是将后山祠堂的守卫撤掉一半,用以守卫女客院落。 宫鸿羽的眸色变了变,然后开口道:“你看着办便好!” 眼神不自觉的往门外望去。 殿外传来喧嚣声,宫子羽脚步匆匆的穿过重重长廊,不顾守卫的阻拦,推开了门… “哥!哥!……爹?” 声音戛然而止,宫子羽怔住了,房间中看着他的,除了平日里宠着他的哥哥,还有… 那终日里板着脸的父亲! 空气突然变得静谧,落针可闻,宫鸿羽的大声训斥陡然在大殿中炸开! “你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般莽撞,成何体统!” 宫鸿羽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充满着怒气,还带着些许的恨铁不成钢! 宫子羽只好压低身子行礼:“父亲大人,哥!” 宫鸿羽剑眉入鬓,眼神锋利,冰冷的语气不似一个父亲,而像是一个上司一般:“叫执刃和少主!” 宫子羽没有回答,只咬牙沉默着,他的父亲,从他母亲死后,就变了! “子羽,这般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终于,宫唤羽温和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宫子羽抬眸,对上哥哥那充满着关心的目光,心下一暖! 但又看向那一脸冰冷的父亲,有些犹豫! “你受伤了?”宫鸿羽的声音传来,虽然依旧冰冷,但却隐隐带着关心。 宫子羽一怔,思虑片刻,还是将事情缓缓道来…… 今日,宫子羽乘坐马车回宫门的路上,正和金繁拌着嘴。 忽然,马车摇晃,车外一片嘈杂,马车被迫停了下来。他不明所以,金繁迅速下车查看。 只见马车前挡着一个身负重伤的中年男人,那人他认识,是宫门前哨据点的药铺老板,他从马上跌落,只说了:“快去告诉少主……新娘中…有无锋刺客!” 说完,便昏死过去。 “姐,为何不让宫子羽去找执刃,非要让他去找少主?”宫远徵不解的问道。 宫遥徵落下一字,快成了! 眼睛微亮,但不动声色:“让他找执刃,就宫子羽那牛脾气,他肯定不会,到时候犹犹豫豫的,再耽误了!” “这样啊!直接点明了让他去找少主,他便会马不停蹄的去找少主了,殊不知,执刃和少主在一起!”宫远徵说着,带着微笑,手持白子,毫不犹豫的将宫遥徵的路堵了。 宫遥徵:…… 又重新开辟一条道路… 一旁躺着的药铺老板:你们就这样瞒着羽公子一个,真的好吗? 宫遥徵:不,是瞒着羽公子两个! ------------ 第35章 狼行成双 清风和煦,风吹残叶… 宫门医馆外有一处浅池,过了长长的栈桥,便能闻到淡淡的草药味,还隐隐有些许微不可察的血腥味被药草香味掩盖。 身处药馆中的宫远徵的耳朵微动:“姐姐,有人来了!” 宫遥徵下棋的手没停:“不急,下完这局!” 宫遥徵看着两个四子相连的棋盘,无论他堵哪边她下一步都能成五子。 就在宫遥徵得意的时候,宫远徵勾唇扬起一抹笑:“姐姐,这局,我赢了!” 话音刚落,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宫远徵落下一次,瞬间五子相连。 宫遥徵瞳孔瞬间放大,一脸懊恼:“怎么没发现,竟是漏了这一处!” 说罢也没了再下的兴趣,起身将棋盘收好,走到药铺老板面前,递给他一颗药:“吃了!” 药铺老板也没多问,直接服下。 瞬间,便没了气息… 宫远徵有些看着药铺老板啧啧两声:“为了个宫子羽,这药铺老板可真是遭罪啊!” 宫遥徵淡笑不语,谁说不是呢? 脚步声渐近,宫遥徵转身到了茶桌旁,淡然的喝着茶。 随着门被推开……是金繁! 金繁刚刚去召集守卫和通知各处警戒,这才回来,他看了看那面如白纸,嘴唇乌黑发紫的掌柜,眉头微蹙:“如何了?” 宫远徵双手交错抱臂在一旁:“没救了!” “怎么会!”金繁声音明显提高,分明送来时还有一息。 “伤口处发黑,伤他的武器上被淬了剧毒。”宫远徵示意他看药房掌柜的商量。 那剑刃极薄,且没伤在要害,伤口已然不出血。但致命的,是剧毒! “你不是解毒很厉害吗?为何救不了?”金繁觉得,就是宫远徵没认真救人,毕竟,这人是宫子羽送来的,他一直和宫子羽不对盘。 但这人很重要,事关宫门的安危,他的声音不由提了起来。 宫远徵冷笑一声,微微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金繁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压低身子行礼:“徵公子!” 宫远徵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而是走到了宫遥徵对面,接过姐姐递给他的茶。 两人目光流转之间,宫远徵接收到了姐姐赞赏的信号,心情甚好的喝了一口茶。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是宫子羽领着宫鸿羽和宫唤羽两人,快步走进了医馆。 门再次被推开, 金繁一开始看到宫子羽准备开口,但又看到他身后的执刃和少主,连忙行礼:“禀告执刃,已经…死了…” 宫唤羽连忙上前查看尸体,而宫鸿羽的目光则是看向了那坐在远处茶案旁品茶的姐弟两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药铺老板身上时,宫遥徵对着执刃勾唇举杯…头微微一歪,笑的可爱。 执刃收回了目光,看向宫唤羽:“如何?” 宫唤羽挑开了“尸体”的衣服,那极薄的伤口,伤口发黑,黑中透着紫。 “是中毒而亡!”宫唤羽得出结论。 “怎么会?我分明把百草…”宫子羽话说一半,立马住嘴,百草萃珍贵,只有宫门嫡系可用… 宫鸿羽看向宫子羽那什么都显在脸上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过于急躁! 转头看向宫唤羽:“唤羽,你怎么看?” 宫唤羽沉思片刻:“必须要把新娘中的无锋刺客找出来!” 宫子羽眼睛一亮:“哥,你有办法?” 宫唤羽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宫鸿羽看着两人,大袖一甩,便要离开:“不用那么麻烦,全部处死!” 宫鸿羽的语气不容置喙,让宫子羽脸色大变,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就知道,父亲一定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他,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 他抬起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大声反驳:“父亲,就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为了一个无锋刺客,你就要杀死所有新娘,这些新娘大多都是来宫门寻求庇护的家族送来的,宫门如此滥杀无辜,和无锋又有什么区别?” ——————————————— “宫门又不是无锋,怎么可能滥杀无辜,哈哈哈哈哈哈——” 无锋的首领室中,一个首领面对寒鸦肆提出的“万一宫门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新娘全部杀死了怎么办?”的疑问大声笑道。 然后发觉周围石室鸦雀无声,他尴尬的停下了笑声… 寒鸦肆垂眸不语… 无锋暴露了新娘中有无锋的消息,云为衫便多了一份危险…… 二小姐,说好了的,你可千万别变卦啊! 宫门之中还混入了其它的无锋,凭二小姐的机智,应当可以识别出来吧! 阿云,可千万别看不清形势,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参透我和你说的话中隐藏含义。 “这个任务,一旦失败,没有撤出的方法,不是被宫门杀死,就是被无锋杀死,你一定要尽可能的,好好活着……保重!”意味着,必要时,便可将剑锋对准无锋。 身旁的寒鸦陆看了看寒鸦肆,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辛苦养大的魑被当做牺牲品而难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节哀! “走吧,至少……被宫门杀死,不会那么痛苦!”寒鸦陆的娃娃脸上透出无锋不该有的怜悯,但说的话却是有些扎心。 寒鸦肆动了动肩膀,将他的手抖下去:“我知道!”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首领室。 寒鸦陆刚准备离开,就被首领叫住了,那如同鬼魅的声音传开… “寒鸦陆,他今日可有异常?” 寒鸦陆转身回答:“下手干脆利落,没有什么异常。不过,首领真的要将那个魑献祭吗?” “鸦鹊成群,狼行成双,无锋,又怎么可能只派两个刺客呢?”正中间那沙哑的女声,带着疯狂和运筹帷幄。 寒鸦陆捂了捂耳朵:…… ——————————————— “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派了一个无锋刺客?”听到宫子羽的牛叫,宫遥徵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宫子羽愣住了,连准备不搭理宫子羽直接离开的执刃也停下了脚步。 宫子羽这才发现,房间中还有其它人:“二姐姐?” 一声二姐姐让宫远徵的笑容挂不住了,他看向宫遥徵,他姐一定不会应的! “子羽弟弟这才发现我在这里啊!既然子羽弟弟都知道这消息不知真假,那怎么不想想,难道他说混入了一个,就混入了一个吗?” 宫远徵:…… “万一……全都是呢?”宫遥徵笑着,开玩笑的语气一般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不然,显得宫门有些愚蠢了!”宫遥徵一句话让执刃脸色都变了变。 她暗中给了宫远徵一个不要生气的眼神,然后站起来,走到执刃面前,眨了眨眼:“执刃大人,子羽弟弟说的也没错,滥杀无辜,确实不是宫门所为!” 宫鸿羽脸色一变: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但随即 “既然子羽弟弟觉得,新娘无辜,那么我们就给子羽弟弟一天的时间,明日这个时候,如果子羽弟弟还不能找出刺客。” 宫遥徵顿了顿,随即说道:“那么,便将新娘送来徵宫试药吧,刚好远徵弟弟最近研究的毒药,还没配置出解药!” 宫子羽一脸不可置信,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该感谢她呢,一天时间,这怎么可能? “二姐姐,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宫子羽眼底带着失望和不可置信,宫遥徵平日里淡泊的不像一个宫家人,安居一隅,过着他想过的生活。 他一直以为,二姐姐应当是和他一样的! 宫遥徵没回他,只淡淡的笑着。 姐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姐手握剧本! 执刃看了看宫子羽的表情,又看了看宫遥徵:“那就给子羽一天时间,一天之后,若是没有找出无锋刺客,那便送去徵宫试药吧!” “父亲!”宫子羽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宫鸿羽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宫唤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等会再去找你!” 然后追着宫鸿羽而去。 宫子羽看着那边一脸看戏的宫远徵,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宫遥徵,牛牛喘气了一番,抬步离开了。 “金繁,我们走!” 金繁看了一眼宫遥徵,若有所思,然后跟着宫子羽离开了。 “姐,只有我才是你弟弟,以后不许叫旁人弟弟!”待宫子羽离开,宫远徵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宫遥徵回头,见宫远徵刚刚那看戏般的笑容一收,双手抱臂,嘴撅的老高,都能挂油壶了。 忍不住轻笑,打趣道:“原来远徵弟弟还是个醋坛子啊!” 宫远徵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头:“本来就是,宫门四宫之间本就已经没了血缘关系,你和宫子羽关系又不好,他算你哪门子弟弟?” “好,姐姐只有远徵弟弟,宫子羽算什么?以后不叫了!”宫遥徵从善如流的回道。 “姐姐说话算话?”宫远徵转过头,傲娇道。 “算话!” 宫远徵这才罢休:“那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就…” “你就?” “我就,再生一次气!”宫远徵笑着,开着玩笑。 宫遥徵不由笑出了声,看向宫远徵,好似回到了那年小小的宫远徵,一脸委屈的说:“还能怎样?只能再认识一次了!” 她的弟弟啊,怎么能这么可爱? 宫遥徵给药铺老板服下了药之后,安排他去了别的据点,便和宫远徵一起离开了医馆,往徵宫而去。 两人迎着夕阳,渐行渐远…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远徵弟弟,执刃他……” “他活不过这个冬天,有些事情,姐姐要早做准备!” “真麻烦啊!” 想摆烂,怎么就那么难呢! ------------ 第36章 宫门选婚 夜幕降临,日暮西山… 旧尘山谷之中也渐渐燃起了灯火,万家灯火通明,倒映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同星光般璀璨… 今日,是宫门选婚的大喜之日,数艘装饰喜庆的花舫,如同一条条锦鲤般往旧尘山谷的码头驶来。 宫遥徵本来是不愿意去凑热闹的,毕竟天色已黑,那么多嫁衣新娘…… 虽然张灯结彩的,但是还是让她有些……兴奋! 万一里面混进去一个真的,那可不得了! 虽然这样想有点越界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又不是天官赐福… 完了,暴露了!没错,她磕那两只! 咳咳,但是,弟弟想去看,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和弟弟一起去吧! 对吧,远徵弟弟! 宫远徵:你说对就对吧! 宫远徵带着宫遥徵落到宫门大门旁的一处山崖伸出来的平台上。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宫家大门了,宫家大门高耸在陡峭的山崖上,从旧尘山谷进入宫门便要途经那高高的台阶,绵延而上…… 没错,那台阶就是剧里宫二回宫门那集,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的发源地。 那眼神,宫遥徵也想拥有,但她硬件不达标,学不出来!不然她也好歹整一个! 平日里,那巍峨的大门如同耸立在旧尘山谷的保护神,因为有宫门在,旧尘山谷的人们才得以安居乐业… 但今夜,原本兴高采烈准备看热闹的人们,被一队身披甲胄的守卫给惊的鸦雀无声… 原本娶亲的氛围,变得诡异了起来! 宫家大门紧闭,透着股股森然,在灯火的映照下,如同一头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宫遥徵眼尖的看到了下面一处凸起的平台上站着的宫子羽和金繁,扯了扯远徵弟弟的袖子,示意他朝下看。 宫远徵不屑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宫子羽,宫子羽似乎察觉到了目光,抬头往上看。 他如今带着面具,只露出那漆黑的眸子,看到宫遥徵的一瞬间,他微微一怔。 金繁今日跟他说了他的想法,他认为,二小姐给他争取了一天的时间,是为了让他救出新娘! 宫子羽如同醍醐灌顶,对啊,找不到无锋刺客,全部放出去一个不留不就好了! 但是一想通,他就有些愧疚,是他误会二姐姐了,还跟二姐姐说了那样的话! 二姐姐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宫遥徵:并没有! 随着花舫靠岸,新娘们被接引着排队踏上台阶,宫遥徵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宫子羽也顺着宫遥徵的视线看向下方的那些红衣新娘,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带着惊慌失措且无辜的眸子。 那张脸上满是无助,不知所措,楚楚可怜!但又是那般的明艳动人,鲜活的让人移不开眼。 宫子羽的牛心,动了! 宫远徵带着宫遥徵往后藏了藏,新娘中有无锋刺客,虽然无锋刺客也不会蠢到现在动手,但是暗箭难防,还是不暴露在外面的好! 看着新娘一个个倒下,宫遥徵顿觉无趣,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示意他带自己走。 宫远徵会意,片刻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山崖处。 等宫子羽眼眶微红的回过神,再抬头望去,已经不见了宫遥徵和宫远徵的身影… 看了看新娘被带去的方向,是地牢! 若想救出新娘,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 若等到明天白天,守卫森严,便不好行动了… 但是,如何救出新娘,又是一个问题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带着金繁便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金繁立马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宫子羽压低了声音,靠近金繁:“嘘,你不是说二姐姐是给我拖延时间让我救新娘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经常偷溜出去的那条废弃暗道?我们可以假借要带新娘去试药,将新娘放出去!若是不愿意走的,定然是无锋刺客!” 金繁瞳孔微怔:“你疯了!这太冒险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 而被无缘无故的背上了让宫子羽放新娘这口黑锅的宫遥徵,此刻正央求着远徵弟弟带她去侍卫营,她真有事! 刚刚盯着宫子羽的守卫来报,宫子羽往地牢去了! 宫远徵眉头微蹙,去侍卫营能有什么事? 况且… “不行,现在正是交更时间,万一那些侍卫没穿衣服怎么办?”宫远徵表示,姐姐的眼睛由他守护。 宫遥徵眼睛一亮,她记不太清了,但紫商姐姐看侍卫洗澡那一节,果然是这个时间! 不行,她也要去! 饱饱眼福! “我是找紫商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保证,找到紫商姐姐立马走!”宫遥徵三根手指竖起来,一脸的认真。 “宫紫商在侍卫营?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宫远徵一脸疑惑,表示不信。 “我就是知道,走不走!”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宫遥徵压低声音,带着血脉的威压! “走!” 话音刚落,便带着宫遥徵往侍卫营而去… 果然,在侍卫营中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于一群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之间,宫门的侍卫一个个血气方刚,人均八块腹肌。 宫紫商穿行而过,一手遮着眼睛,但是手缝处却明目张胆的张着口子。 侍卫们纷纷行礼:“大小姐!” “不,不用~不用……穿!” 准备穿上上衣的侍卫手中的动作一顿:…… 宫远徵在落地的那一刻,脸色一变,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宫遥徵的眼睛。 宫遥徵:…… “金繁呢?” 眼前一黑的宫遥徵只听到宫紫商娇嗔的疑问。 “紫商姐姐!”宫遥徵打断了小侍卫准备回答的声音。 宫紫商回头,轻咳了一声:“哎呀,远徵弟弟怎么把阿遥带到这里来了?你,还有你,快把衣服穿上!” 侍卫:…… 待侍卫们把衣服穿好,宫远徵这才把捂住宫遥徵眼睛的手松开! 再次重现光明的宫遥徵,适应了一下,看着穿戴整齐的侍卫们,有些失望… 但她也不是为了来看侍卫的,真的! “阿遥特意来找我?”宫紫商走到宫遥徵面前,有些疑惑。 “是呀,我听说…”宫遥徵小声的凑近宫紫商耳边,小声的说着。 宫紫商眉头微蹙:“当真?” “千真万确!” “好啊金繁!竟然背着我跟宫子羽那厮偷偷去看新娘!我要去找他,他们现在去哪了?”宫紫商微怒。 宫遥徵指了指地牢的方向,宫紫商刚准备走到脚步一顿:“那我还是不去了吧!明天我再好好说他,这么晚了,往地牢跑,成何体统!” “阿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商宫好像还有块铁没打,我去打一下!”宫紫商边笑边说,脚底抹油便要离开。 “那地牢之中,关的可都是新娘啊!一个个好看的紧!”宫遥徵的声音让宫紫商的脚步再次一顿,回过头。 “我们走,我要去看看有哪些小妖精勾引我们家金繁!”宫紫商义正言辞,拉着宫遥徵就要走。 走之前还不忘对侍卫们说:“你们可千万别跟金繁学,外面多的是吃人的妖怪,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众侍卫:“我等誓死保卫大小姐!” “我也会保护你们的,放心,我先去保护一下你们金繁哥!”宫紫商说着便拉着宫遥徵走出了侍卫营。 宫遥徵被拉走,狡黠一笑,她可没忘记,金繁仗着武功高强,用刀柄将远徵弟弟震开那一幕,虽然电视剧里没表现出怎么样。 但是宫遥徵觉得,那一下绝对很疼! 所以,她得把金繁支开… 宫远徵此刻还不明白他姐姐的意思,他就是傻子,他姐想把金繁支开,让他和宫子羽一对一的打一场! 他姐是不是太小看他了?金繁只是一个绿玉侍卫,就算金繁和宫子羽那个废物一起,都不一定打的过自己。 自己打宫子羽,那不是完虐吗? 宫紫商拉着宫遥徵就往地牢的方向而去,却没发现,本该在她们身后的宫远徵,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一个岔路口的地方,宫紫商发觉拉不动宫遥徵了,正疑惑着。 就看宫遥徵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只见金繁带着一群新娘偷偷摸摸的往一处死胡同里走。 宫紫商立马冲了上去:“金繁!大半夜的,你将这些新娘带到这里干什么?” 然后突然脑子里好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鄙夷,夸张道:“没想到啊金繁,我真的看错了你了,我以为你只会倒立,没想到还这么花心!你不会要带这些新娘私奔吧!” 金繁一把捂住宫紫商的嘴,将她带到一边:“你胡说什么呢!” “呜呜呜…”宫紫商眨巴着眼睛,但是金繁此刻全心神都被宫紫商刚刚的话给震撼到了,没发现悄悄飘过去的宫遥徵。 宫遥徵找了个视角很好的角落躲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板凳,抓了一把荷包中备好的瓜子,眯着眼睛看了看早已在亭台最高处等待着的远徵弟弟。 真帅啊! 等宫子羽带着云为衫姗姗来迟时,却发现金繁不在。 但是来不及了,他连忙打开密道的门:“这条密道通往旧尘山谷,你们从这里离开,就可以逃离了!” 新娘们看着那黑漆漆的密道,没有一个人敢动,那密道太恐怖了! 幽暗的如同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走进去便会尸骨无存! 但是没有给她们考虑的时间,一道清冷带着挑衅的声音便从她们身后响起。 “宫子羽,不是要带人来给我试药吗?这里…好像也不是去徵宫的路吧!” 宫子羽闻言抬头望去,眉头微蹙,咬牙道:“宫远徵!”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屋顶之上,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清瘦少年,负手而立,身姿如松,嘴角还擒着一抹玩味的笑。 宫遥徵在角落默默的磕了一个瓜子,果然,自己养大的弟弟,怎么看都好看! ------------ 第37章 月黑风高 今夜本无月… 星也寥寥… 但那遮月的乌云却在少年出现的那一刻散开了,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繁星朗月在他身后,轻风拂过,将他身后黑色的披风带起,披风上的绣着的纹样,好似要给少年增添双翼…… 宫远徵整理了一下那镶嵌着金丝的墨甲手套,手抬到脸旁,那额间抹额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幽暗中带着神秘。 少年生的好看,又年纪小小的当上了徵宫宫主,在宫门的地位高,那一身的盛气凌人,带着压迫感席卷而来。但又让人不得不注意少年的好颜色,只见他肤如白玉,眼尾狭长,勾唇一笑之间,如同那暗夜中盛开的曼珠华沙,摄人心魄却又极度危险。 宫远徵凌风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众人,那稍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傲然自持,好似下面的人都是蝼蚁一般。却在目光看到下面嗑着瓜子的姐姐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不好!”金繁在听到那边的动静,便要转身往那边而去。 但是一道身穿黑色锦缎长袍的修长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金繁的瞳孔微震,咬牙行礼… 宫遥徵所在的角落视角对着那死胡同,但死胡同那边的人又刚好看不见她,心中腹诽:金繁听到这动静,竟然没过来? 紫商姐姐的威力这么大吗? “我是奉少主之令办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宫子羽只好搬出了自己的哥哥,冷言冷语道。 “愚蠢,是奉令行事,还是自作主张,你心里清楚!”宫远徵反唇相讥。 说着,不等宫子羽反应,飞身而下,少年的轻功很好,那屋顶上甚至没掀起一点尘埃。少年衣袂翻飞之间,金色丝线绣制的纹案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流光,铃铛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清脆悦耳。 但在此时,听在宫子羽耳中却如同午夜索魂的铁链声,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向新娘们大喊:“快进去!” 新娘们反应过来,也不顾那密道的幽暗恐怖了,这少年看起来更危险! 生死面前,她们选择了未知,毕竟往前,还有生的可能,不走,那就死定了! 正当最前面的新娘刚到那通道的门口,宫远徵手在腰间一探,身形旋转之间,一枚暗器精准的击中了那密道的机关,门被瞬间合上!不留一丝缝隙…… 好似这原本就没有路一般……只有那冰冷的墙! 为首的新娘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见门被合上,宫远徵凌空借力,不给宫子羽反应的时间,手指翻转之间一个毒雾弹就往新娘的方向砸去。 毒雾弹落地爆开,一瞬间毒雾弥漫在这条小巷之中,将新娘包围了进去,视线变得模糊。 宫遥徵挥了挥眼前的毒雾,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幕,只听见清越的刀鸣声,宫远徵用带着金丝手套的手接住了宫子羽的刀,那眼眸印在刀面上,手套和刀身的摩擦带起电光火石…… 宫远徵身法奇快,一瞬间制住了宫子羽的攻势,碾压式的打法,招招击中痛点,但又不伤及要害,打的牛牛喘不过气来。 宫子羽找准时机,拉近了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低声说道:“我是为了找出刺客,演戏而已,并没有要放她们走!” 宫远徵挣开宫子羽的束缚,退后两步,头微微一歪,看着宫子羽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演戏?那我就陪你把这场戏演的更逼真一点!”话落,招式不停,更为凌厉的招式往宫子羽攻击而去。 宫子羽连忙抵挡:“你这是公报私仇,二姐姐喊我弟弟,你恼羞成怒了!” 宫子羽不怕死的冒出了这一句! 宫远徵招式一顿,眼眸微眯,这蠢牛!不知死活! 他身法快如闪电,几步之间手刀便要朝着宫子牛的脖颈打去,说时迟那时快—— “公子!”金繁快步上前阻拦,刚要朝宫远徵出手,便被一双手制止了。 宫远徵也是闻言一顿,被宫子羽躲了过去,宫远徵身形一退,拉开距离。 往声音的方向望去,有些惊讶:“哥!” 宫尚角和金繁打的有来有往,几招之下制住了他,将他往宫子羽身边一推。 “远徵,后背之处怎可暴露,别忘了,这里还有无锋刺客!”宫尚角的声音冰冷,但却带着关心。 宫远徵刚刚那招明显急了,破绽百出,但凡有另一个人出死手,他非死即伤! 宫遥徵在金繁出现的那一刻就站起来了,远徵弟弟大意了! 就在她手中的银针快要出手的时候,宫尚角从她看不到的死角处冒了出来,拦住了金繁。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这些年虽然吃不了大早上起来扎马步的苦不想练武,但是为了自保,她还是研究了一门暗器手法,飞花折叶! 不用内力,也可使用!配合银针,使用最佳! 简单好学,特别适合她这种精通人体穴位的武功小白! 当然,她的银针,可是淬有剧毒的,可瞬间使人浑身麻痹,百草萃都防不了! 宫远徵走到宫尚角身边,知道宫尚角是担心他,低低的喊了声哥。 宫尚角看了他一眼,转眸看向宫子羽,而宫子羽则是看向了那群新娘。 出口被堵,新娘们一个个缩在墙角,摇晃着倒地,手上发黑,呈现中毒的症状,毒雾发作了。 宫子羽看着新娘们一个个倒地,怒不可谒:“宫远徵,她们可都是待选的新娘,你这么做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待我们宫门?” 见哥哥没回话,宫远徵啧啧两声:“论起怜香惜玉,还得看我们羽公子啊!但你莫不是忘了,这些新娘中,可有着无锋刺客,本就该全部处死!” 那群新娘闻言,一个个面露惊恐和绝望,就连云为衫和上官浅也不例外…… “如今,她们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姐姐给了你一天时间你不珍惜,竟然今晚就来放走新娘,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宫远徵嘴角的笑不减,小嘴叭叭的说着嘲讽的话。 “你!”宫子羽被宫远徵怼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红衣新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直奔宫子羽:“羽公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宫子羽心下一软,不顾金繁的阻拦,连忙上前扶住她。 “公子!” 随着金繁的惊呼,原本目光冰冷的扫向角落处的宫尚角的视线被拉回。 宫遥徵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她就不该嗑瓜子! 只见原本还柔柔弱弱的新娘,眼神瞬间狠戾,金繁的惊呼声还未落,宫子羽已经被掐住了喉咙! 动作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来不及反应,或者,不想反应。 毕竟,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痛,对无锋竟然存在怜悯之心,愚蠢! 宫尚角看着被掐住喉咙的宫子羽无动于衷,他知道,这新娘不敢轻举妄动,她若是敢动手,那先死的,一定是她! 因为,有人来了! 宫远徵见状轻笑一声,双手抱臂 ,一副看戏模样:“呦,恭喜你啊,戏演的很成功,虫子入网了!” “不过,现在怎么办?你好像,被虫子咬了呢!”宫远徵嘴角含笑,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宫遥徵眼睛放光,远徵弟弟简直杀她! 克制住想磕瓜子的嘴,她一眼就认出了郑南衣。果然,寒鸦柒当真还是派了她来。 郑南衣此刻已经满目杀机,她厉声对宫远徵说:“交出解药,不然,我杀了他!” 宫远徵冷哼一声,勾起一抹笑,不急不缓的吐出几个字:“是吗?那你可以试试!” 郑南衣一怔:“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宫远徵手指翻飞之间,一道暗箭打出,直接穿透了郑南衣的肩胛骨,将她钉在身后的墙上。 手法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宫子羽一脸震惊的回头看向刚刚还掐着自己的郑南衣,如今被钉在墙上,如同开败的蔷薇一般,缓缓滑落。 郑南衣也是一脸震惊,她手中握住肩胛骨处的短箭,准备拔出来。 “劝你不要拔,我这短箭,可是有倒钩的!”宫远徵开口提醒道。 宫唤羽原本准备从身后偷袭救下宫子羽的,但没想到宫远徵的暗器手法竟然练到了如斯地步,一瞬间就将无锋刺客解决了。 他飞身而下,看了一眼宫子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宫子羽有些惊喜,脊梁都挺起来了,挑衅般看向宫远徵,就你有哥哥吗?我也有! 郑南衣没有拔下短箭,只是将箭尾折断,准备殊死一搏。 但她哪里是宫唤羽的对手,几招之下,就被打的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带下去!”宫唤羽吩咐随他而来的守卫将郑南衣带入地牢。 待郑南衣被拖走,原本惊呼声不断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本就中毒的新娘们此刻奄奄一息,东倒西歪,有几人支撑不住,直接晕倒了过去。有人倒下,那些强撑的人也撑不住了,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个倒下。 最后倒下的,是云为衫和上官浅…倒的略微有些刻意了。 但此刻没人注意到她们… 除了看戏的宫遥徵… 宫唤羽看向宫尚角,疑惑道:“角公子何时回来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临时一个人赶回来了,并未提前告知宫门,不然,怎么能看的到这场好戏?”宫尚角语气淡淡,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波澜。 一句话反问了回来,让宫唤羽无话可说,他刚刚一直在,刚刚金繁出手时,他也没准备出手阻拦! 而宫子羽则在这时开口告状:“哥,宫远徵刚刚分明想杀了我!”那短剑贴着他的脖颈划过,他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股凉意。 宫远徵上去行礼,一脸委屈:“少主,我只是救人心切罢了,再说了,子羽哥哥如今不是毫发无伤吗?子羽哥哥既然想演戏,这戏,自然要演的真,不然,怎么能引出虫子呢?如今,虫子被抓住了,子羽哥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一段话,除了那句少主是对着宫唤羽说的,后面字字句句,带着茶香,堵的宫子羽说不出话来。 “你!” “子羽,你莽撞了!”宫唤羽的声音打断了宫子羽的话。 宫子羽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眼眶微红,不可置信。 宫唤羽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宫远徵:“我替子羽向远徵弟弟道歉了,远徵弟弟今夜辛苦,我会将今日之是如实转告执刃的,到时必有奖赏。” 宫远徵看到宫子羽吃瘪的模样,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奖赏就不用了,少主大人回去让执刃大人多教教子羽哥哥武功,打不过我就算了,竟然连一个无锋刺客都打不过,有些说不过去了!” 宫子羽闻言,冲上去就要跟宫远徵大战三百回合,但被宫唤羽阻止了,只好气呼呼的跟着宫唤羽走了。 新娘们被带去了女客院落,尘埃落定之后,宫远徵看了看角落处,心不在焉的问道:“哥,我们回去吧!” 宫尚角没有动身,负手而立,在小巷中,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那冰冷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还不出来?” 宫远徵:!! 宫遥徵:!!! 宫遥徵将一地的瓜子壳往角落里踢了踢,然后挪步出来,手在空中尴尬的摆了摆:嗨! “好巧啊,远徵弟弟和二哥都来这里看月亮!”宫遥徵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很不巧,刚刚还明亮的月亮,一瞬间躲进了云层中。 空气很安静,落针可闻…… 就在宫遥徵准备妥协了的时候,宫紫商出现了! 宫遥徵眼睛一亮:“紫商姐姐你去哪了?让我好找!都迷路了,下次可不许这般调皮了。” 宫紫商欲言又止,她其实是和宫二一起来的,确切来说是不放心金繁偷偷跟上来了! 今日之事看着蹊跷,她又如何没有察觉出来?就凭宫子羽,能把新娘从地牢带出来?地牢的守卫脑子都进水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布的一个局,而且执刃也参与其中,不然不可能守卫都那么听话! 所以,在宫遥徵那般意图明显的让她拖住金繁时,她便义无反顾的上了……毕竟…嘿嘿嘿~~ 宫紫商看了看宫尚角,见他眸中带着笑意,松了口气,顺着宫遥徵的话说道:“还不是你走的太快了,哎呀,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宫紫商说的跟真的一样,让宫遥徵都快憋不下去了。 “走吧走吧,紫商姐姐不是说要教我打铁吗?远徵弟弟,今晚我就不回徵宫了……” 边说着,边给宫远徵使眼色,宫远徵会意:“好!哥,既然姐姐不回,那我们走吧!” 宫尚角转身欲走,让宫遥徵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她的后领就被提了起来:“说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宫紫商见势不妙,翩然离去:“看来阿遥还有点事,下次再教你打铁,我先走了!” 宫遥徵欲哭无泪… 掰着手指头数道:“不参与打斗,不靠近打斗,第一时间保证自身安全!” “你做到了吗?” “我…没做到吗?” “明知道那群新娘里有三个无锋刺客,还要跟来?” “她们…” “她们发现不了是吗?你就那么确定?你真的觉得你磕瓜子的动静很小吗?” 宫遥徵:…… “哥,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宫远徵见宫遥徵被训斥,想要上去劝,但是话音一顿,因为宫遥徵开口了。 “那我下次,不带瓜子了?”委委屈屈的声音,弱弱的,带着试探,抿了抿嘴,有卖萌的嫌疑。 宫尚角:…… 宫远徵:…… ------------ 第38章 也很重要 冗长昏暗的宫门道路上… 三人并肩走着,往徵宫的方向而去… 刚刚的事,宫尚角见好就收,最终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不然把这妮子逼叛逆了,最后还得他来哄! 物资运输还在路上,他现在可没办法空手变出来一间水晶屋子。 下次不带瓜子?这是瓜子的事吗? 但是该有的威慑还是得有:“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也不罚你,我罚远徵!” 宫尚角狠狠的拿捏住了宫遥徵的软肋,宫遥徵此人天不怕地不怕,生死都能置之度外。 但整个宫门都知道,她的软肋,她的逆鳞,都是宫远徵。 你罚她没用,她下次还敢! 宫遥徵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凶狠:“你敢?” “我怎么不敢?”宫尚角看着如同一只龇牙的狼崽一般的宫遥徵,丝毫不被威胁,好笑的回道。 “远徵弟弟我们走!从此徵宫与角宫,一刀两断!”宫遥徵放下狠话,拉过宫远徵就越过宫尚角往前走! 但是宫远徵却是拖住了她:“姐姐!” 宫遥徵回头,看着宫远徵一脸为难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你刚刚没听到吗?这个人不分对错要罚你了,你还和他玩?” “姐,其实哥说的也没错,若是今日你被无锋刺客发现了,我无暇分心顾及你,你若是受伤,我会难过的。”宫远徵眼眸微垂,他懂得如何让她姐听话。 “所以,姐姐,人无信而不立,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哥哥那三个条件,就要做到,以后见到打斗,躲的远远的,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今天他也是看那个角落真的很安全,才没有阻止。 宫远徵一字一句的说的很真诚,让宫遥徵原本的叛逆心理一下子就熄火了,原本也只是表示一下反抗罢了,既然弟弟都如此说了,那她做姐姐的,还能不明白吗? “姐姐答应你,以后姐姐一定躲的远远的。” “但是,今天你确实是急躁了些,怎么能因为宫子羽一句话,就露了破绽,要不是二……宫二那厮,金繁那一下,你不得内伤?”宫遥徵想到那一幕,还有些心惊胆战,不得不说一下。 “谁让姐姐叫宫子羽弟弟的?”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宫远徵的嘴便不自觉的撅起,一脸不高兴的冷哼道,适当的傲娇,转移话题。 宫遥徵:…… 宫尚角看着前面的姐弟俩,互相就把对方的错误解决了,不由得轻笑。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惩罚远徵,不过是说出来吓唬一下阿遥罢了! 听到宫尚角的轻笑声,宫遥徵不满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二哥这么高兴?可是为了选亲感到欢喜啊!” 宫遥徵的话让宫尚角嘴角的弧度一瞬间消失,宫远徵也是一怔,姐姐她,真的是。 分明知道新娘中有无锋刺客,还要拿选亲来刺哥哥一下。 宫尚角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宫遥徵的问题,好似没听到一般…… 让宫遥徵原本得意的小表情一收,行吧,不理我! 空气变得有些寂静… 羽宫离徵宫真的很远,走了这么久,才走了一半…… 忽的,宫遥徵想到了什么,打破了这一路的寂静。 “我明日可能要去一趟女客院落!”闹归闹,但是正事还是要好好说。 “让远徵陪你一起!”宫尚角眉头微蹙,这妮子想到一出是一出。 “远徵弟弟是男子,我带他去女客院落,这合适吗?”宫遥徵觉得,在宫尚角心里,宫远徵是万能的! “那,我陪你去?”宫尚角不确定道。 宫遥徵:…… 还没等宫遥徵开口,宫尚角轻咳一声:“好了,明日多带几个嬷嬷去,让守卫加强防守!” 宫尚角问完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耳尖微红,面不改色的转了话题。 宫遥徵扬起一抹笑:“自然,况且,二哥也太小瞧我了,区区无锋刺客,我还不放在眼里!” “对,我们宫二小姐除了远徵弟弟,还有什么能放在眼里?”宫尚角淡淡的说着,带着玩笑,脚步不停,越过宫遥徵,走在前面。 宫遥徵:…… “还有二哥!”宫遥徵不服的说道。 宫尚角脚步一顿,心漏顿时跳了一拍。 “什么?” “姐姐说,除了我,还有哥。”宫遥徵没兴趣再说一遍,宫远徵看不下去了,凑上前重复了一遍。 “哥,姐姐是女孩子,要顺毛捋!姐姐就是嘴硬心软,别和她对着来!”宫远徵凑到宫尚角耳边,小声的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分明是她和我对着来!”宫尚角无奈,他何尝不知道阿遥就是个小姑娘,不能对她太严厉。但有时候说话带刺,直直往人心里扎! 选亲本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此次的新娘中,混元郑家原本和他是故交,上官家又曾经救过他的命,他的新娘,不出意外应该是从这两家选出的。 但是… 这次和燕郊去了一趟洛阳,翻阅了档案,燕郊所说,确实无误! 无锋之前来望溪楼交换的消息,就是以无锋混入宫门的新娘为筹码,交换了宫门百草萃的配方。 这也是为什么,云雀这次没有将百草萃带回去,点竹却依旧没死的原因。 望溪楼的规矩,想要换取一方秘密,必须要给予与之相关的秘密作为交换,而且,等价交换! 一个百草萃,换了三个刺客的身份,这买卖不亏! 毕竟,百草萃一直在更新换代! 但是燕郊若是当时知道这百草萃是拿去救点竹命的,他死也不会将百草萃的配方给无锋。 至于望溪楼为什么会有宫门百草萃的配方,宫尚角查了记录,是一个属名神秘人的人,用百草萃换了出云重莲的种子! 宫尚角隐隐觉得,这个神秘人就是阿遥! 但他没有去问燕郊,因为他知道,燕郊不会说。 燕郊:你问都没问,你就知道了? 当然,这些不重要,如今两个原本内定的新娘都是无锋刺客,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遥既然要请君入瓮,那么如今上官浅和云为衫还不能动,她们在宫门一日,他便不能心安一日。 而且,新娘之中,如果还藏着其它无锋刺客,那便更麻烦了! 阿遥所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有些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无锋刺客,真的会有软肋吗? 宫尚角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宫远徵见他哥在想事情,便没再打扰,放慢了脚步,和姐姐并排走,小声说道:“姐,哥哥他平日里那般辛苦的赚钱养家,你就体谅一下他吧,到时候选亲的时候帮他留意一下,千万别选个无锋刺客!” “这个你放心!如果真有合适的,我让你来识别一下!”宫遥徵打着包票说道,突然想到看剧时的梗,不由得笑着开口打趣。 远徵弟弟可是无锋识别器!精准识别每一个无锋! 但这次,有人信他! 就算宫远徵说姜离离是无锋刺客,她都信! 姜离离:…… 宫远徵听出了姐姐言语中的揶揄,不好意思道:“姐姐又打趣我!” “没有,只是觉得远徵弟弟抓无锋,一抓一个准。”宫遥徵如实说道。 “还是姐姐布局的好。”宫远徵谦虚道。 宫遥徵继续商业互夸:“没有远徵弟弟,我布局布的再好,那也实行不了啊!” ……… 姐弟俩互相吹捧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徵宫已经到了。 宫尚角停下了脚步:“天色已晚,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早些休息,特别是阿遥!” 宫远徵习武,打坐都能恢复体力,但阿遥平日里熬夜,伤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别人过的是一整日,她倒好,过的是半日加半夜,不得不说,作息还是很规律的。 宫遥徵点了点头,敷衍的应是,然后跑进了徵宫,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宫远徵被逗笑了,但看到宫尚角脸上没有笑意,刚准备把笑憋回去,就见宫尚角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宫远徵笑的更加灿烂了:“哥,虽然姐姐嘴上不说,但其实你在姐姐那里也很重要!” 宫尚角闻言眼中带着询问,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宫远徵从善如流回道:“之前我养的那株出云重莲不是被少主要了去,姐姐不知道从何处又寻来了种子,如今,有一朵又要开花了,我还用不上,到时候给哥哥用,哥哥的内功就能突破第十重了!” 宫远徵眼中满是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突破第十重了呢! “阿遥那是为了你才寻的种子,如何能扯到我身上来?行了,远徵别多想了,哥哥没生气。远徵和阿遥在我这里,一样也很重要,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我先回了。”宫尚角今天破天荒的长嘴了,说了一段挺煽情的话。 宫远徵看着眼前的哥哥,好似回到了那一年,宫尚角蹲下身子,说他是他的弟弟那天…… 那时的宫尚角也是这样,眼中满是温情! 但这些年,哥哥每次从宫门外回来都比之前更加冷了几分,如同一把被磨的锋利的刀刃,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也越发让人,心疼了! 他的哥哥,就像那大树的根系,拼命的汲取着大地的养分,去供养着宫门这棵大树,让其枝繁叶茂! 宫远徵的眼眶微红,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宫尚角:“不是这样的,姐姐说过,远徵是她最重要的人,哥哥是她第二重要的人。” “哥,姐姐这些年写与你的密信,每一封都是夜间挑灯写下,密信每每传回宫门已是晚上,为了消息可以及时送达,她每每都是挑灯部署着一切,她不睡,不是她不想睡,是她怕错过密信,让哥有危险。”宫远徵觉得,姐姐的辛苦也该让哥哥知道,不能让哥哥心里卡着一根刺,觉得姐姐和他对着干! 宫尚角心下一怔,竟是这样吗?难怪每日的密信第二日早晨便可到他手中。 阿遥她…… 正在挑灯看画本子的宫遥徵:什么?原来在弟弟眼中,我这么伟大?低调低调! “我知道了,下次,我尽量温和一点!但是,你要看住了,可别让她带瓜子了!”宫尚角开着玩笑,但却心下微酸。 这么多年,那么大点的小姑娘一点点长大,在宫门中心思缜密的为他善后! 他已经将这一切当做一种习惯,有些顺理成章。其实,阿遥她就算不做这些,她也依旧是宫门二小姐,无人敢欺,但她还是做了。 远徵是她亲弟弟,她对他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自己,阿遥愿意叫他一声二哥,但他对她终究不能像对远徵一样。 宫门四宫嫡系虽然都姓宫,但那么多年,各宫之间的血脉早已稀薄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若不是有远徵弟弟,他和她可能在宫门之中都不会有交集。 宫门四宫相距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就宫遥徵那个性子,窝在徵宫里就不出门,他又常常在宫门之外,如何能有交集。 宫门女子不外嫁,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招婿。第二种便是嫁给后山之人! 他宫尚角凭什么借着比她虚长几岁,便似长辈一般训斥她? 这些年,她找自己要的,也不过只有那些亮晶晶华而不实的东西罢了! 有句话宫遥徵说的没错,那是她应得的。 比起她给他的,他给她的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宫远徵:没想到哥你能想这么多,我只是单纯的想夸我姐罢了! “而且,我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刚刚我让她帮你留意着新娘,她还满口答应呢!”宫远徵一副,哥,你看我姐对你多好的样子。 那满脸骄傲的样子,却让宫尚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强压下去,若有所思道:“嗯,她若是喜欢,到时候定然不会欺负了去!” 说起这个,宫远徵便想起了那天问哥哥的话:“到时候若是嫂嫂欺负了姐姐,哥哥你站哪一边呢?” 当时宫尚角的回答是:“阿遥欺负别人还差不多,在宫门,谁能欺负她?” “如果有呢?” “不会有!” …… ------------ 第39章 女客院落 月色如绸,倾洒而下…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照进徵宫的房间… 宫遥徵手中拿着画本,在软榻上睡着了,睡之前想着,今日若是带的不是瓜子,而是旁的,是不是就不会被宫二发现了? 然后宫遥徵就做梦了…… 梦中,宫尚角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瓜子,远徵弟弟被罚跪在地上,自己则被绑在柱子上。 然后,宫尚角拿着瓜子就要打弟弟:“姐姐犯错,弟弟受罚,远徵,你认吗?” 宫远徵抬起眸子,眼眶微红:“哥,轻点!” 宫遥徵挣扎着想阻止,但是自己却发不出声音,急的都要哭了。 就在宫尚角手中的瓜子要落到宫远徵身上之时,那瓜子突然变小了,然后飞到她嘴里。 咔嚓一声,还挺好吃… 宫尚角没了瓜子,目光转向了吃了瓜子的她,神情冰冷:“既然你吃了我的瓜子,那角宫的新娘就由你负责了,可要给我好好的找!找不到拿你是问!” 宫遥徵一惊,吃个瓜子而已,这么严重吗?她下次不吃了还不行吗? 她还有,桂圆、莲子、花生、大枣、栗子…… 也不是非瓜子不可…… 正想着… 却发现宫尚角那张脸越靠越近,一字一顿道:“还有,角宫的新娘,不能长的比上官浅差,你看着办吧!” 宫遥徵:……等等,这是宫尚角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不会在做梦吧! 旭日东升,天朗气清,薄雾笼罩… (宫遥徵:作者你出来,确定这不矛盾吗?作者:你管我,做你的梦去!) 旧尘山谷的雾气似乎比往日要重了一些… 女客院落之中,早早的便有来往的仆人在清扫院落,金黄的银杏叶飘落,清风吹过,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昨夜的新娘,都被安置在了女客院落中,每个房间门上挂着昭示着新娘身份的牌子。 云为衫的房间中… 云为衫静坐着,她一夜未眠,神情有些疲倦,昨夜的一切太惊险。 进入宫门的每一步,都不可行差踏错半分,否则,昨夜那个新娘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 云雀她…… 还有昨夜拉住她的新娘,她敢肯定,她是故意的。而且,和自己一样,是无锋。 但是如今宫门已经找出无锋刺客,那么她们现在暂时安全了,神情微微放松了一瞬。 便听到门外的喧嚣,刚要起身查看,便听到了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 疑惑道打开门,见到是宫子羽,想起了那个面具:“你等一下。” 说完便往房间里去,将昨夜宫子羽给她的面具拿了出来。 她昨夜特意掉队,引起了宫子羽的注意,告知了宫子羽自己离开宫门的决心,让他放松对自己警惕,以达到消除嫌疑的目的。 正巧一队守卫路过,宫子羽便将面具给她遮掩,也没有要回去。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 所以,等宫遥徵魂不守舍的到了女客院落之时,就看到宫子羽在夸赞云为衫名字好听…… 宫遥徵看了看天,春天还没到,牛牛就…… 目光触及一双眸子,一房间的窗户被推开,宫遥徵不期然的对上了上官浅的眸子。 上官浅对她淡淡一笑,然后关上了窗户。 不得不说,宫遥徵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女客院落里的嬷嬷见宫遥徵过去,一瞬间都没意识到是二小姐,等跟在宫遥徵身后的嬷嬷提醒她,她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跑到宫遥徵身旁:“二小姐怎么来女客院落了?” “这里面的,住着的,可是有我以后的嫂嫂和弟媳,我来看看!”宫遥徵淡淡的说着,笑的温婉。 嬷嬷的声音不小,自然也惊动了宫子羽,他一脸震惊,还有些惊慌:“二姐姐?” 云为衫也顺着宫子羽的目光看了过来,眼中闪过深思,这便是那差点将寒鸦肆杀死的二小姐? 但是,这样一个女子,真的会杀人吗? 宫遥徵长的纯良,人畜无害,眼眸中荡着水光,似乎未谙世事,嘴角常常挂着笑,让人一眼望去便放下警惕。 就像现在,她淡笑着点头,并未回答宫子羽的话。 宫子羽有些紧张,来女客院落被抓包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有下人端了药过来,见到宫遥徵时有些诧异,但还是行了礼:“二小姐!” 宫遥徵点了点头,看向了那碗药,她一闻便知,白芷金草茶!还是弟弟改良过的。 便示意了他送过去。 这碗药是给云为衫的,剧中,宫子羽发现了药的味道不对,便拦下了。 如今,好吧 ,还是拦下了! 宫遥徵没管他,走到院落一处小池处,那里聚着很多新娘,都在好奇的打量着她。 其中一个,眼睛尤为明亮,宋四小姐! 宫遥徵走过去,她们也都接到了药,有些迟疑着,这药昨夜便喝了一碗,今早又送来了。 “无碍的,这是白芷金草茶,喝了对身体好,我从小喝到大的。你们来时想必也看到了,这旧尘山谷被毒瘴笼罩着,这清晨的薄雾,也是有毒的。这茶,是为女子抵御毒瘴、养护身体所熬制的,喝了吧!”宫遥徵的话让新娘们的心放了下来,一个个的喝了药,将空了的药盏递给了下人。 下人告退之后离开…… 有大胆一点的新娘开口问道:“你是这宫门的二小姐?”方才听到嬷嬷是这么称呼的。 “嗯,你们初来宫门,可能有些不习惯。昨夜之事,我也听说了,让你们受惊了。” “没事没事,都怪无锋,将刺客混入我们之中!”有一个新娘愤愤的说,一想到同行人之中有一个刺客,她便有些后怕。 “没错,无锋肆掠猖狂,爹爹这才将我送来宫门避难,没想到,新娘中竟然也混入了无锋!”另一个新娘恨恨的说,说完自知失礼,看了一眼宫遥徵,低头行了一礼。 宫遥徵加入了新娘们的行列,和她们说着宫门的注意事项,一旁廊檐下的新娘,也聚了过来。 宫遥徵从善如流的拿出了瓜子,分给了她们一些,正想着将瓜子放进嘴里,又放下手:“如今宫门戒严,晚上时可千万不要乱跑,一不小心就会被巡逻的守卫射成了刺猬。” 宫遥徵话音刚落,新娘们便不由小声吸气,幸好她们昨晚回来都没出房间。 “我们宫门娶亲,身体最重要,要给宫门延续血脉。今日下午可能会有嬷嬷来给你们检查身体,然后就是选婚,你们可要做好准备,我未来的嫂嫂们。”宫遥徵眼带笑意,让新娘们都红了脸。 宫遥徵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目光却不自觉注意到上官浅的那个房间,她刚刚开门喝了药之后,便没有出来。 但宫遥徵肯定,她在听着她说话。 这边,宫子羽拿着药碗就要走,宫遥徵喊住了他,看了看云为衫的门牌:“你将云姑娘的药拿走做什么?” 宫子羽停顿了一下:“这碗药里掉进了老鼠屎,我让人给云姑娘换一碗!” 说完不等宫遥徵再说什么,牛不停蹄的离开了。 宫遥徵疑惑,她又不会吃了他。 宫子羽觉得,一旦涉及宫远徵,这个二姐姐绝对是偏心的,所以,这药的问题,不能让二姐姐知道。 但他似乎忘了,他二姐姐精通药理,如果药真的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行吧!有些骂该挨的还得挨,不挨不长记性! 剧中宫子羽就因为这白芷金草茶被执刃骂了,当时执刃怎么说的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当时执刃说的是:“你没发现山谷的毒瘴越来越严重了吗?所以我才让宫远徵研制新的配方。你说他擅自更改配方?你以为所有宫门子女都像你一样喜欢自作聪明、先斩后奏吗?” 当时把牛牛都给说懵了…… 远徵弟弟当时可高兴了呢! 宫尚角昨夜连夜离开了宫门,好似是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在靠近码头时出了问题,他去接应一下。 宫远徵今日一大早就被喊去了执刃殿…… 都忙,忙点好啊! 见宫子羽离开,宫遥徵让新娘们都回去做准备,别围在这里了。 新娘们告退,宋四小姐临走时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宫遥徵无奈,若不是知道她出自望溪楼,她可能真的会怀疑她是无锋刺客啊喂! 燕郊这人,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不得不说,培养新娘还得靠无锋。 待新娘都回了房间之后,宫遥徵敲响了云为衫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殊不知,在她走进去之后,上官浅的房门,打开了!上官浅深深的看了一眼云为衫的房门,若有所思。 她以为,这宫二小姐该是来找她的,没想到…… 难不成,是云为衫暴露了?魑阶,果然不堪重用! 上官浅的房门再次关上… 而云为衫的房间中,宫遥徵没有啰嗦的拿出一个刻着云雀纹案的手镯,和被打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被打碎的那只,是让花宫照着这只手镯一比一精仿的,因为云雀舍不得姐姐给她的手镯。 云为衫在看到那只手镯的时候,泪水直接溢满了眼眶,她心底那隐隐的猜测,似乎要水落石出了。 在无锋时,她刚拿到手镯时便隐约觉得不对,但是寒鸦肆一口咬定云雀已死。当时寒鸦拾也在,她哭的不能自已,那泪水究竟为什么而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半悲伤,一半希冀…… 后来,寒鸦肆只告诉她,去宫门能追寻真相,她便来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云雀! 当这完整的手镯出现在自己面前,上面还有自己不小心弄上前的划痕时,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既然手镯还好好的。这是不是说明着,寒鸦肆说的是假的,云雀没死? “你的命是无锋给的,一身的本事也是无锋给的,自由?可能只有真正死了,才能获得吧!”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但也很值得!在这之后,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寒鸦肆的话在脑海中环绕,云为衫看着眼前淡笑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接过了那个手镯… ------------ 第40章 暗流涌动 太阳偏移,渐渐已至午时… 羽宫之中,宫子羽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地上,是破碎的药碗… 宫唤羽想要阻拦,却被执刃拦住了:“让他走,现在半句都说不得了?我可是他老子,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小时候的时候多么可爱,哪像现在这样!” “其实子羽他……”宫唤羽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宫鸿羽打断了。 “马上选亲了,你不去选你的新娘,还在这里做什么?”宫鸿羽明显带着迁怒的语气,但其实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 “是!”宫唤羽只好告退,离开了执刃殿。 在门口,刚好遇到了雾姬夫人…… 女客院落之中, 微风吹动风铃,宫遥徵从云为衫的房间走了出来…… 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抬头望了望天,这么好的天气,今晚,一定有月亮吧! 宫遥徵抬步离开了女客院落,迎面路过来给新娘检查身体的嬷嬷和仆人们。 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药,嘴里顿时发苦,幸好,她不用喝这玩意! 看了看女客院落到徵宫那遥远的路,有点想远徵弟弟了怎么办?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侍卫营…… 地牢之中… 宫远徵见宫唤羽离开,从角落中闪身而出,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少主有异心! 但是,他究竟与这个无锋刺客说了什么? 宫远徵走进审讯室,看着昏迷的郑南衣,她肩胛骨处的伤口还留着血,此刻被绑在刑讯架上,奄奄一息。 宫远徵拿起旁边的一碗水,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郑南衣泼醒。 郑南衣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垂下眸子不去看他。 宫远徵嗤笑一声:“魑、魅、魍、魉……一个小小的魑,你们无锋…是没别的高手了吗?每次都派来这些低级玩意……是派来送死的吗?” 郑南衣抬眸:“无锋从来不怕死!” “为何要怕死?生死乃是这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比起死,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你觉得呢?” 宫远徵声音温柔,好似情人间的低语,但是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兴奋。 郑南衣抬起头:“活着,总比死了好!就算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闻言,宫远徵笑了:“刚刚,是宫唤羽跟你说了什么吗?” 郑南衣震惊的抬头,他怎么知道? 宫远徵用刀挑起郑南衣的下巴,笑的昳丽:“他答应了你什么,告诉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宫唤羽,不是你们宫门的少主吗?怎么,你们宫门也搞内讧?”郑南衣嘲讽道。 宫远徵眼中露出杀意,手中的短刀用力,划破了郑南衣的脖颈,靠近她,轻笑道:“怎么?只许你们无锋杀人,不许我们宫门内讧啊?” “告诉我,他要你做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宫远徵收回刀,用布擦拭了一下,收回刀鞘,动作优雅。 “呵,他是少主,他能给的,你未必可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郑南衣的瞳孔震了震,看着眼前笑的天真中带着弑杀的少年,闭了闭眸子… 后山的鸟儿被杂声惊起,一番喧闹后又恢复了平静… 太阳又偏移了一分,恰巧被一朵云遮挡… 宫子羽在宫尚角骑马进宫门的间隙溜了出去,这宫门,他是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手中拿着酒,直奔万花楼而去…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殊不知,宫门之中,已经是暗流涌动,恶狼环伺…… 宫远徵从地牢出来,便远远的看到了宫遥徵,确切来说,是被抬着的宫遥徵… 宫遥徵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担架,让两个侍卫抬着她走,侍卫又害怕把二小姐颠下来,也不敢走的太快。 见到宫远徵,连忙停下来行礼:“徵公子!” 宫遥徵斜躺在担架上,一手撑着头,假寐着,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有些困乏的慵懒:“远徵弟弟?你去地牢了?” 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宫遥徵微微的皱了皱眉。 “嗯!”刚要开口,又看了看那两个侍卫:“将二小姐放下来吧,将担架带走,我带姐姐回去。” “是!”侍卫轻轻的将宫遥徵放了下来,拿着担架快步走了。 宫远徵揽起宫遥徵,就往徵宫而去… 徵宫的房间里,宫远徵换了一身衣服,房间中熏香袅袅,茶香四溢… “我今日从执刃殿出来,借口去迎接哥哥,早早的守在了地牢的角落里。如姐姐所说,宫唤羽去了地牢。”宫远徵将倒好的茶放到姐姐的面前。 “郑南衣招了?”宫遥徵喝了一口茶,表情一变,嘶,烫嘴! “没有!”宫远徵有些挫败:“郑南衣承认了少主与她之间有交易,但是,至于是这么……我用了毒,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说。” “无非就是刺杀执刃呗,还能有什么?”宫遥徵一脸无所谓,吹了吹杯中的热茶。 她提醒过执刃,但执刃不信!毕竟事情没有发生,一切推测只是推测罢了! 虽然对执刃对宫唤羽已经有所防备,但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 宫遥徵也不拦着,反正宫鸿羽也没几天好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该提醒的她提醒到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宫远徵眉头微蹙:“姐姐的意思是,宫唤羽要杀执刃?” 从知道宫唤羽有异之后,他便不唤他少主了。 “可是,执刃他…” “执刃他也没几天好活了是不是?”宫遥徵接过宫远徵的话:“但是,宫唤羽他不知道啊!” 说起这个,宫遥徵就觉得好笑,执刃活不过这个冬天,宫唤羽只要再等等,他便是执刃,没想到这么心急? 哦,差点忘了,执刃为了试探他,特意将改立宫尚角为少主的文书被他发现。 就是为了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真的偏执至此,那便不配当宫门的人,到时候无论他死于谁手,都不算是同门相残! 执刃准备用他没几天的命换宫唤羽一个迷途知返。 可惜了,以宫遥徵对剧中宫唤羽的了解,既然他都能说出那句“手握金刚刃,方显菩萨心”时,就说明,他和无锋已经没有差别了! 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头脑,侵蚀了心智,堕入深渊… “姐,那我们?”宫远徵见他姐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弟弟,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智的看待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宫二小姐要杀角宫宫主,你会怎么做?” “你不会!”宫远徵坚定的说道。 “执刃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想赌一把,赌宫唤羽不会!” 宫遥徵垂了垂眸子,但是这场赌局,必定是一场惨败! 而寒的,是宫门的心! 那日,宫遥徵去找到执刃,将从药馆医案中查到的,贾管事小儿子重病而愈,力大无穷的事情告知了执刃。 能够有这般效果的,除了出云重莲,没有什么可以达到。 而此间唯一一朵出云重莲,在宫唤羽手中。 宫遥徵查看了徵宫分发到宫鸿羽手中的百草萃,已然被调换! 看着严思缜密的推断,宫鸿羽叹了口气:“罢了,阿遥,别说了!”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改立少主的文书我已经给了尚角,一旦我死了,他便是下一任的执刃!” “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执刃你说!” “我想让你,陪我设一个局!此局中,宫门的每一个人都是棋子,而你,可愿成为这掌棋人!” “我不愿意…”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往往知道最多的人,心中的那份孤寂是无法消磨的。但是,只有你最合适,商角徵羽,这四宫对你都没有嫌隙,徵宫自是不用多说,紫商也是将你当做亲妹妹般对待,尚角对你也是多了一份耐心,至于子羽…他也喊你一声二姐姐。” “所以,执刃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宫遥徵叹了一口气,执刃说话,为什么每次都要铺垫这么久啊! 她好似能明白电视剧里执刃死之前找宫尚角喝茶时,宫尚角的不耐烦了,连茶都没喝,见到宫唤羽来了,连夜就走了!(当然这是吐槽,其实不是这样的。) “以唤羽的心性,不光是宫门,就连羽宫,我也不放心交给他,羽宫掌宫门防守,上下内务。如果他当真狼子野心,子羽他,必须要立起来!”宫鸿羽缓缓开口,说出了他的目的。 “所以,你让我帮你教孩子?执刃大人,我只比宫子羽大两个月,我何得何能啊?” 宫遥徵一脸幻灭,你这么多年没教好,我就能教好了?玩儿呢! “阿遥,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为了宫门,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我的身体你知道,我撑不到子羽真正成长起来的那天了!子羽他和其它孩子不一样,他随了我的脾气,性子犟的很。你不推他一把,他永远不会长大!” “我承认,没带领宫门走出旧尘山谷,打败无锋,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执刃。没教好子羽,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让子羽的母亲郁郁寡欢而死,我不是一个好的夫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当我拜托你,长老院那边我已经通知,我死之后,无论谁当执刃,你都有执刃的罢免权,还可以调动宫门前山后山的一切守卫,甚至于红玉侍卫,掌管宫门一切内务,只要你想,这执刃你都可以当!当然,我相信你不会!” 宫鸿羽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要死的样子。 宫遥徵:行行行,把我的路堵死了是吧! 人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然后,宫遥徵就被绑架了! 毕竟,可以调动前山后山的守卫,真的很酷好吧! 宫遥徵:不是我没底线,是他给的太多了! 宫遥徵垂下了眸子,明白了那句她一直不明白的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为了成全执刃的拳拳爱子之心,还有那前山后山的守卫,这活,她接了! 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她肯定不能照着执刃给的轨迹走啊! 听了执刃的计划,她都怀疑执刃是云之羽的编剧。 他成功的预判了宫唤羽的假死,宫子羽对宫尚角、宫远徵的误会,然后奋发图强为了查真相而去三域试炼…… 他要她做的,就是在其中推波助澜,激发宫子羽的上进心… 额,这真不好评! 你说他那么聪明,怎么就教不好宫子羽呢? 如果不是执刃一心为了宫门,她都怀疑他和点竹是一伙的。 宫门内斗对他有什么好处吗?真就不管我们角徵两宫的死活了呗! 这边执刃给出的解释是,牛牛生性善良,而且他现在也没能力和角宫和商宫斗,就算以后有能力了,你将真相告诉他,他会相信的。 宫遥徵表面满口答应,内心…… 今晚,便是此局的一部分,是执刃给宫唤羽的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也是牛牛觉醒的开端! 换而言之,今晚就算宫唤羽不杀执刃,执刃也会死,还会嫁祸给宫尚角… 宫鸿羽:今晚老子要去找兰夫人,谁都别拦我! ------------ 第41章 若有所失 “非死不可吗?”宫远徵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姐姐。 他翻阅了无数医书医案,多少人为了哪怕多一天的寿命,而求遍名医。 “这是执刃自己选的路,我们无权干涉。” “不过,今夜,可万不能让宫二出去了。对了,他回来了没有?”宫遥徵突然想起来这回事。 “今早我在执刃殿时,便听说哥哥快到宫门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角宫了吧!”宫远徵看了看天色,已经午时了。 宫遥徵也看了看天,午时了啊~ 该吃午膳了! 看着宫遥徵兴冲冲的往膳厅去,宫远徵默了。 他记得刚刚在说哥哥回没回来的事情吧! 所以,等宫尚角来徵宫的时候,宫遥徵正吃饱喝足的晒太阳! 用一本画本子盖住眼睛,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日暮灯影落,一点心上墨……如何,能分,你我~” “哥?”宫远徵看到他哥神色莫名的站在姐姐的躺椅旁边,疑惑的喊道。 “远徵,跑调了!”宫遥徵一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道。 没听到回话,宫遥徵将脸上的画本子拿开,就看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宫尚角。 吓了她一跳,躺椅差点就晃倒了! 幸好宫尚角伸手扶了一下椅背,然后一把拿过她手上的画本子。 翻了两页… 将书卷了卷背到了身后:“咳,你刚刚哼的哪里的小调,还,挺好听!” “一位姓顾的词人写的词,一位姓王的作曲家谱的曲,远徵也会唱,唱的比我好听!”仰视的感觉不怎么好,她从躺椅上爬了下来。 后退了几步,推销着弟弟。 宫远徵:这是歌的问题吗? “哥,我和姐姐刚要去角宫找你,执刃今晚…” 宫远徵突然顿住,因为路过了一个仆人… 宫尚角眉梢微挑,示意进去说话。 三人进了房间,宫尚角将画本放到了宫遥徵够不着的一侧:“说吧,执刃怎么了?” “执刃今晚会死!”没等宫远徵开口,宫遥徵直接了当的说了六个字。 宫尚角拿茶杯的手微顿:“远徵今日给执刃诊脉了?” 不是说,至少要选亲结束,大婚之后吗? “他自己不想活了!”宫遥徵幽怨的看着那本自己够不着的画本,说话十分简洁。 宫尚角将画本子又往远处移了移:“此话怎讲?” “少主收买了徵宫的贾管事,将徵宫给执刃的百草萃换了。今晚,可能要借无量流火为引,给执刃下毒。”宫遥徵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开口,一副看开了的模样。 “执刃知道?”宫尚角脸色微变,执刃怎么会这般意气用事? “知道,但是他始终不相信,少主真的会杀他。他说他死了,你便是下一任执刃,他将立少主的文书已经给你了。”宫遥徵觉得宫尚角的表现很奇怪,好似不知道一般。 “什么文书?”宫尚角忽然想起,上次执刃给他的书简,说是出了大事才打开。 原来大事指的是这个吗? 那可真是大事! “简直胡闹,我这就去找执刃!”宫尚角起身欲走,被宫遥徵一把拉住了。 “二哥,冷静!先听我说。” 宫尚角顺着宫遥徵的力道坐了下去,恢复了冷静,但眼眸中依旧酝酿着风暴。 执刃此举,将宫门放在何地?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吗? 宫遥徵也不藏着掖着,执刃不够信任宫尚角,她还能不信任吗?况且,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多憋的慌,她当然要找人分担。 于是,她将执刃委托她的事情娓娓道来,毕竟,有合伙人好办事嘛! 宫尚角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你的意思是,执刃以自己的死布了一场局,只为了让宫子羽能够有能力掌管羽宫?” 宫遥徵抿了抿嘴,乖乖的点了点头。 “你还同意了?”宫尚角的声线微微提高,她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为什么不同意?前山后山的守卫哎,以后谁敢欺负远徵弟弟,我带一群人群殴!”宫遥徵表示,这真的很心动,而且有排面。 “当然,羽宫放到现在的宫子羽手中,你放心啊?那可是宫门的防守?万一漏了怎么办?” “我指的不是这个!”宫尚角觉得宫遥徵肯定没有好好背宫规。 “那是什么?”宫遥徵有些疑惑。 “宫门的执刃罢免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宫尚角的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不光宫遥徵好奇,宫远徵也有些好奇,执刃罢免权,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宫尚角看着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有些无奈,缓缓开口道。 “宫门卷宗中记录,初代执刃之后的第二任执刃便设立过执刃罢免权。当时所持有的,是角宫的二小姐,第二任执刃的亲妹妹。后来这位二小姐亲手罢免了她的哥哥,宫门缺席继位启动,顺位成了商宫的商公子。” “但这一切,皆由那二小姐的夫婿挑拨,他试图引起宫门内斗,以赘婿的身份掌管宫门,但是他最终失败了。宫门也引以为戒,后来,便没有过宫门的女子持有执刃罢免权,但这项权利依旧存在。” “宫规祖训第三百二十七条记载,凡执刃罢免权,由上一任执刃亲自授予,并交由长老院见证。持有者需要符合三个条件,一是身处宫门的嫡系女子,二是对宫门有卓越贡献,并且和四宫都没有嫌隙之人。这第三条,是后来加上去的……” 宫尚角欲言又止,让宫遥徵不由更加好奇了,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宫尚角被盯的耳尖微红,轻咳了一声:“第三条便是,凡是持有执刃罢免权的女子,终身不可嫁人,一旦嫁人,便等于放弃这项权利。这也是前车之鉴,加上去的宫规。” 宫遥徵微愣,所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别说她看重的也不是这执刃罢免权,就算是,她也没想过要嫁人啊! 这兄弟俩怎么回事,从锦都开始就不对劲,老是往她嫁人那方面想干什么? 她一个人不自在吗?实在不行她和紫商姐姐学习,去侍卫营找个小帅哥调戏一下,有空了看看腹肌,日子不是过的悠哉悠哉。 嫁人?那是什么东西?跟她宫遥徵没关系! 宫遥徵的怔愣让宫尚角心头一紧,他站起身:“我这就去找执刃,他们羽宫的事情,为何让你趟浑水?” “对,哥,我和你一起去!”宫远徵也意识到问题的大条,虽然他不想她姐姐嫁人,但是这和她姐姐不能嫁人是两码事! 宫遥徵反应过来,梅开二度的再次拉住了他:“二哥,远徵弟弟!你们就…这么想让我嫁人?” 两人同时微怔,后又乖乖的坐了回来,宫远徵不解的问:“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遥徵笑着用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抹额:“你脑瓜里整天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执刃罢免权,意思是,我想要使用这项权利,那我就得终身不嫁。但是,下一任执刃是二哥哎!我为何要罢免?” “况且,就算我要嫁人,那我不要这罢免权不就好了!这罢免权,说白了就是那尚方宝剑,起到震慑执刃的作用,让执刃坚守自己的本分,二哥,你能被我震慑到吗?”宫遥徵一下子凑近宫尚角,笑的灿烂,打趣道。 宫尚角微怔了片刻,往后靠了一点。 “阿遥,靠的太近了…” “哦!”宫遥徵连忙退回去乖乖坐好。 宫尚角感受到那股从宫遥徵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和微甜的气息离自己远去,若有所失,他的手微微屈起,骨节分明。 眼神晦暗不明,他竟然,对阿遥,起了不该有的想法…… 真该死啊! 宫远徵见宫尚角的样子,以为是他哥生气了:“哥,姐姐只是和你开玩笑,我知道你素来不喜和人亲近,连姐姐都不行?” 宫远徵第一次觉得,他哥有些小题大做了! “没有,刚刚只是被震慑住了罢了!”宫尚角扯起嘴角开了个玩笑,压下了心中的异样。 宫遥徵不由被逗笑了,没想到宫二还会开玩笑呢! “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当执刃,我会监督你的!”宫遥徵故意阴恻恻的说。 “那我可得小心点了!”宫尚角的嘴角微勾,顺着话题接了下来。 “姐,你真的以后不准备嫁人了?”宫远徵依旧不死心的问了这个问题。 “不嫁了,弟弟愿意一直养着我这个老姐姐吗?”宫遥徵打趣道。 “当然,养多久都愿意,就算我养不起了,还有哥呢!哥你说对吧!”宫远徵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的哥哥。 宫尚角则是陷入了沉思,不嫁人么? 看了看远徵弟弟,又看了看同样一脸期待自己回答的宫遥徵,开口道:“对!” 宫遥徵很开心,并表示两个绑定饭票已到手,待无锋的事情一结束,自己又可以继续摆烂了! “说到做到,明天,不,我现在就拟一份保证书,签字画押!”宫遥徵说干就干,起身便去找笔墨纸砚。 不一会,两份保证书便新鲜出炉,除了名字不一样,内容相差无几,上书: “宫远徵(宫尚角)今立此据,愿承担宫门二小姐宫遥徵的衣食住行,直到永远,不论以后娶妻生子,都不会忘记宫遥徵的一口吃的,每年一个季节的四套衣服,珠宝首饰不等 ,画本子不限。特此保证。” 宫遥徵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拿了一块印泥:“来吧,盖个手印!” 宫远徵拿过保证书,有些好笑道:“姐,你就这么点志向?” 他姐姐要月亮他都给他摘下来,别说一个季四套衣服了,四十套他都嫌少 。 他的姐姐,合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 “我这是为你们着想,太多了也用不上,这些够了,你们赶紧盖了手印,我收起来!” “姐,四套是不是少了点?”他一个季节都至少八套衣服。 “没有啊,你看,你四套,他四套,我就有八套了!而且,宫门的份例,我自己还有啊,我就有十六套了,这么多,穿不完,根本穿不完!”宫遥徵说的开心,却发现宫尚角提起笔,将画本子那一行划了,在衣服的肆后面加了个拾。 行云流水的在纸上盖了手印,递给了她… 宫遥徵:…… ------------ 第42章 兔死狗烹 冬日里的白日很短,日头很快沉入地平线… 月色朦胧,透出淡淡的不同寻常… 今夜,注定是一场狼人杀! 而狼人,已经从宫唤羽变成了宫遥徵。执刃让她将计就计,她偏不,她要黄雀在后,抓个现形! 宫尚角依旧心下不安,所以,他去找了执刃…… 宫遥徵:去吧去吧,一去一个不吱声… 执刃房间里,灯火如星… 宫尚角的到来并没有使执刃惊讶,他淡笑着请他坐下:“尚角来了,坐!” 宫尚角看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执刃,眉头微蹙:“执刃,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阿遥已经把事情跟你说了吧!我就知道,她不会听我的,她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宫鸿羽说着,递给了宫尚角一杯茶。 宫尚角双手接过:“执刃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宫门!”宫鸿羽眸色深深:“宫门的最高机密,你应当知道,无量流火!” 宫尚角点了点头,无量流火如今存放在后山花宫的地宫之中,花宫之中,机关重重。 “但那只是无量流火的一部分,若想启动无量流火,还需要另外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否则,花宫中的那个,也只是一块铁皮罢了!” “你可知道,为何宫门每任执刃都不可离开旧尘山谷?”宫鸿羽问道。 “知道,因为宫门执刃背负的责任重大,不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终其一生,为宫门生,为宫门死!”宫尚角一字一句的说着。 宫鸿羽眼中透出满意的神情,但还是开口道:“确实如此,但是,最重要的是,执刃所背负的,还有无量流火的秘密,另一半无量流火的秘文是刺进每一任执刃的皮肉之中的,身死纹消,这也是为什么宫门会有缺席继承的宫规组训。那些刺字深至皮下,全靠气血维持显形,人死之后最多两个时辰,秘文便会消失,所以必须有下一任执刃立刻纹上。” “那为何不直接记下?就算刻在背上,有心之人也可抄了去!”宫尚角会心一击。 “那些经文晦涩难懂,人的记忆也是会消弭的,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况且,这刺字手法为宫门秘法,深入皮肉,寻常时不会显现。”宫鸿羽早就料到宫尚角会有此问,淡淡回答道。 “那…” “经文刻在背上,是为了让执刃不可知晓,若要启用无量流火,便要长老院的长老全部同意方可,至于显现方法,需要活舒筋脉之时。”宫鸿羽打断了他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着。 “阿遥应该告诉你了,唤羽他有意启动无量流火,所以,执刃之位,只能你来!之前瞒着你,是不想你有负担,今夜此局,你不要多说,生死有命,守护好宫门,才是你应该做的!”宫鸿羽见宫尚角还要再说什么,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 宫尚角心系宫门,自然不会赞同此等做法。 但是,他是执刃,也是一位父亲,有些事情,他很难两全! “是!”宫尚角只好应了是,他终于知道,为何阿遥不让他来了。 因为,就算他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些事情,只要等着便好,这一点,他从来没有阿遥通透。 “今夜之事,万不可告知旁人,以后,宫门还有子羽,我都交给你了!”宫鸿羽如同临终托孤一般,声音沉重而担忧。 “执刃放心,事关宫门,我自是不会与外人道。” “子羽他…”执刃还想说什么,忽然目光一凛:“谁?” 推门声响起,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宫唤羽走了进来:“父亲!” “这么晚……守卫没说我今夜不见人吗?”宫鸿羽欲言又止,厉声喝道。 “说了,不过,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父……执刃大人!”宫唤羽顿了顿,将父亲大人改口成了执刃大人。 “尚角不是外人,说!”宫鸿羽见宫唤羽看着宫尚角似乎不好说话的样子,开口道。 “……那刺客,是浑元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 此话一出,宫鸿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该做什么,想必阿遥应该已经和他说了。 宫尚角起身告退:“浑元郑家与我有故交,此事我定会查明,给执刃一个交代!”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月光照着在宫尚角的脸上,晦暗不明,身后的房间,透出波云诡谲的气息…… 他往角宫而去,有些事,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徵宫之内 宫遥徵嗑着瓜子,看着画本子,没错,还是那本!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宫二还是把这画本子还给她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喊来了宫远徵:“远徵弟弟,差不多了,该去披麻戴孝了!” 宫远徵:“……姐,执刃就算死了,自有宫子羽披麻戴孝,我们去上炷香就可!” “也对哈,那…该去上香了!” 宫远徵:…… 夜色朦胧,月色暗道,那轮圆月似乎也对这漆黑浓稠的夜无能为力。 黑暗,布满了整个宫门…… 一匹马在旧尘山谷的街道中飞驰而过,身穿墨黑色长袍,头带斗笠,看不清面容。但那斗笠,识得的人都知道,那是宫二先生的。 万花楼中,檀香袅袅,萦绕在鼻尖… 宫子羽从醉梦中惊醒,却见紫衣一脸疑惑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宫子羽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沙哑和低沉,许是房内炉火烧的旺,竟让他额头上冒起细密的汗水。 “那是……宫二先生?”紫衣有些不确定的道。 宫子羽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不是刚回来吗?” 他只疑惑了一瞬,便不再多想,宫尚角做什么,岂是他一个纨绔可以知道的。 毕竟,他们做什么都有他们的道理…… 今夜,他梦到他娘亲了…… 他看着房间中的炉火出神,殊不知…宫门,已经变天了! 宫门今夜,死了一个人! 宫门高塔上的灯,变成了红色… 一盏盏白色的天灯,缓缓的飞升而上,直冲天际…… 宫门之中,一片肃穆…… 侍卫们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成为了宫门的主旋律。 宫尚角和长老们赶到时,宫远徵的刀架在刺客的脖子上,宫唤羽好似中了毒,宫遥徵在执刃旁给执刃把脉。 执刃已经没气了,他还是给宫唤羽挡了一刀,当初宫唤羽父亲死时,他没有救下,他终究对他有愧! 这些年,他没能教好子羽,也没能提前发觉唤羽心中的执念,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当刀入腹部,生命在流逝时,他转眸看向推门赶来宫遥徵,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地不起。 宫唤羽没想到宫遥徵会来,脸上立马显出悲痛之色:“父亲!” 然后提刀便要杀向郑南衣:“我要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宫遥徵手中的银光一闪,对她毫无防备的宫唤羽手中的刀立马脱手,不可置信的看向一脸笑意的宫遥徵:“阿遥你…” “不要叫我阿遥,你也配?”宫遥徵笑容一收,眼中满是冷光。 宫远徵上前,刀锋架在了回过神的郑南衣的脖子上,郑南衣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了宫远徵在地牢之中说的话:“愚蠢,你以为一个将刀锋对准自己人的人,会兑现你的承诺,不过是兔死狗烹罢了!” 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她指向宫唤羽:“是他,他指使我刺杀执刃!” 宫唤羽此刻身体麻痹,正运功压制毒性,听此不由吐了一口血:“你…” 宫遥徵对自己毒针上的毒很是了解,知道宫唤羽一时半刻也压不下去,索性走到执刃身边,看看还有没有救。 得,没救了! 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宫遥徵勾唇一笑,来了! 月长老连忙赶到执刃面前,今日尚角来说执刃有难,他还不信,如今… 月长老探脉之后,垂了垂眸子,一脸沉重道:“执刃,去了!” 花长老和雪长老连忙上前:“快,回长老院!” 身后的黄玉侍上前,用担架将执刃抬走… “将宫唤羽一同带走!”花长老看向明显有异的宫唤羽。 此刻,他已经已经不喊少主了,刚刚宫尚角来长老院时,便带来了执刃改立少主的书简,里面的内容确实是执刃亲笔。 而刚刚,郑南衣那一声,习武之人,百步之外亦能听见。 宫唤羽刚刚压制住毒性,但是这么多人在,看了一眼宫尚角,顺从的跟着走了,并未多说什么。 宫遥徵看向被远徵弟弟架着脖子的郑南衣,郑南衣也被捆起来带往了长老院。 郑南衣心下也明白,就算她活过了今晚,之后等待她的,也将是无尽的折磨。 恨恨的看向宫唤羽,她平生最恨伪君子,宫门少主,骗她,就要做好被拉下水的准备! 真是可笑,承诺给她生的人要杀她,口口声声要杀她的人却救了她! 虽然,也不过是多活半息,但那也够了! 离开时, 宫尚角落后了半步:“没受伤吧?” 宫遥徵扬了扬脑袋,得意的说:“当然,一招制敌!” 没武功有没武功的好处,比如,宫唤羽在看到宫遥徵的瞬间,想到的是赶紧解决郑南衣,而不是防备她。 毕竟,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阻止不了他! 但是…… 威严肃穆的议事厅,长老宣布了执刃改立少主的文书,便将宫尚角和执刃的尸体一起带进了内室。 月长老没有跟进去,而是看着跪在地上郑南衣还有宫唤羽。 刚刚郑南衣指认宫唤羽谋杀执刃,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 一切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下推论。 看着一旁站着的阿遥和远徵,扫视了周围:“子羽呢?” “回长老,羽公子今日,偷溜去万花楼了!” 月长老:“成何体统?派黄玉侍卫将他给我“请”回来!” “是!” 夜风呼啸而过,宫门寂静的道路上,马车的车轮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宫子羽心下不安,黄玉侍来请自己去长老院,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宫紫商决定不蹚这趟浑水,在马车停下时就果断下了车。 一转身,就看到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宫遥徵… “什么?宫二对你那么好,你让我去挑拨宫子羽误会宫二?”宫紫商一脸震惊,她有些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二哥他知道!”宫遥徵连忙压下宫紫商那惊人,小声说。 宫紫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定这还是自己的阿遥妹妹:“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紫商姐姐,你只要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一切都是执刃的谋划…” 宫紫商捂住了嘴,一脸的震惊,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从角落里探出头,看了一眼宫子羽抬步走上台阶的背影,确实,他该长大了! “不行,我演技很差的,会露馅的!”宫紫商连忙摆手,表示自己难当大任。 “不用演技,本色出演即可,你现在只要坚信,是宫二让我和远徵杀了执刃,嫁祸给了宫唤羽即可!” 月色被乌云笼罩,宫遥徵的脸藏进了阴影之中,她语气中带着蛊惑,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格格不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宫紫商看着宫遥徵的背影出神,脸上的表情一收,眼中满是沉思…… 半晌,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轻叹了一口气…… 宫遥徵回到议事厅,就见宫子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唤羽…眼眸泛红。 宫遥徵戳了戳宫远徵,示意自己回来了,宫远徵被戳的痒,身子偏了偏,低声不满:“姐~” 宫遥徵想笑,但是这种场合,她抿了抿嘴,憋了回去。 宫子羽好似反应过来一般:“父亲呢?” 他没有看到父亲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只是编了个谎言,来惩罚他的不服管教? “执刃在内室,你不能进去!”月长老一把拦住宫子羽。 此时,宫唤羽低低的开口:“子羽,父亲死了,我比谁都难过,那个刺客说是我指使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宫唤羽中了毒,身体虚弱,语气也带着无力。 听到宫唤羽的话,宫子羽微怔,他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宫遥徵和宫远徵,环顾四周。 “宫尚角呢?我今日见他匆忙出宫,怕不是畏罪潜逃吧!”宫子羽突然想起来在万花楼时,看到的那个身影。 父亲死了,宫尚角深夜离开宫门,若是其中没有联系,他不信! 他不知道这个刺客为何会指认大哥,但大哥是少主,深受父亲重视,他没有理由杀害父亲。 “放肆!”花长老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在他身后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宫尚角。 宫尚角看了看宫遥徵和宫远徵的方向,给了他们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宫子羽见鬼了一般的看向宫尚角,他分明,见他出了宫门! ------------ 第43章 心中真相 云遮月掩… 夜,黑的深沉,那黑夜中的野兽嘶吼着,好似要冲破牢笼。 宫遥徵看着宫子羽的背影,还有那跪着的宫唤羽嘴角的微笑。 只觉得,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儿子的! 她在看到执刃看她那最后一眼之时,便明白,此局无解! 执刃遣退当夜羽宫职守的玉侍和守卫,主打一个死无对证! 若她和远徵不来,宫唤羽便会杀了郑南衣,然后假死! 她和远徵来了,救下郑南衣,就算郑南衣咬死宫唤羽,以宫子羽对他哥的信任,定然不信! 不管怎样,宫子羽的矛头都会对准角徵两宫,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呢? 姜还是老的辣,宫遥徵表示,这次是她栽了! 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宫唤羽?那不是直接坐实了吗?为了这个手染血腥,不值得! 宫鸿羽老谋深算,摸透了所有人的内心,这步棋,下的不可谓不精妙! 但是! 父债子偿,宫子羽,在你爹那里丢的场子,只能在你身上找回来了! 宫遥徵的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宫远徵自然也想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执刃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历练宫子羽,不惜以整个宫门为棋盘。 利用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才是真正的猎人! 宫遥徵透过那层层帘幔,看向那盘坐在蒲团之上的宫鸿羽的尸身,那尸体已经没有气息,但他布的局,才刚刚开始… 宫子羽趁着月长老接过花长老手上竹筒的间隙,冲了进去:“爹!” 月长老这次没有阻拦,闭了闭眸子,摇头叹息,走到长老院门外,将竹筒递给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侍卫。 “立即将新执刃继位的消息传给所有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是!” 乌云不知在何时散开,月光铺洒而下… 月光下,马蹄声飞扬,溅起点点尘埃… 无数白色的天灯飘散在天空中,与皎白的月光相互映衬。 月色凉如水,宫门之中也迅速换上了一片素稿…… 一如十年前一般…… 宫子羽被人从内室带了出来,此刻的他如同失去灵魂的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所有人都没有出声,生怕声音大一点,他就碎了…… 宫唤羽被押入了地牢,让宫远徵去将毒给他解了,真相没出来之前,他现在还不能死! 宫门,最注重的就是血脉,宫门嫡系血脉本就稀薄。 宫遥徵和宫尚角被长老院留了下来,月长老在所有人的面前打开了一封没有开封的竹筒:“这是执刃之前送来长老院的竹筒,说他死后打开,与阿遥有关。尚角身为执刃,也该知道!” 月长老拿出了竹筒中的书帛,瞳孔微震,宣读了出来:“吾命将陨,恐宫门生变,少主另立,人心惶恐。特授徵宫二小姐宫遥徵执刃罢免权,前山后山守卫侍卫皆听从其调遣,长老院辅之!”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执刃罢免权,那是多久没有人持有过的了! 比起三位长老,宫遥徵和宫尚角却是显得很淡定,宫遥徵接过那书帛。 月长老看了一眼花长老,花长老转身进了侧室,不多时,走了出来。 花长老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玉制令牌,交给了宫遥徵:“这便是当初设立执刃罢免权所制的令牌,既然是老执刃的命令,它现在是你的了!这块令牌的含义,你可知晓?” 宫遥徵接过:“二…执刃跟我说过。” 花长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宫遥徵,他曾经想过,等宫门选亲结束,便禀了执刃,让阿遥嫁来花宫。 但是现在…… 雪长老和月长老也一脸可惜…… 宫遥徵被看的渗的慌,薅起宫尚角就撤:“我们先去羽宫上炷香,先走了!” 三位长老:…… 羽宫之中被挂满了白帆,门旁也挽了白色对联,羽宫的正厅已经被摆成了灵堂,宫鸿羽此刻安静的躺在里面。 宫遥徵刚开始溜的快,从长老院一出来,看了看那远处冒了个尖的羽宫… 想远徵弟弟了怎么办? 宫尚角被宫遥徵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刚想说他自己会走,就见前面这妮子停下来了。 宫遥徵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宫尚角,缓缓开口:“你轻功好吗?” 宫尚角:…… 然后,宫遥徵就被拎了起来…… 于是,等宫远徵从地牢出来,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携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掠而过… 宫远徵抬手遮了遮刺眼的月亮,嗯,他哥的轻功又好了! 随即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羽宫的门口… 宫远徵到时,便看到一脸无措的哥哥还有眼泪汪汪的姐姐。 “姐!” 宫远徵连忙过去扶住宫遥徵:“怎么了?摔了?” 不应该啊! 宫遥徵眼眶微红,她真的服气,远徵弟弟带她都是揽着腰,宫二这厮直接拎着她后领子就把她带起来了。 很危险的好吧! 她喜欢坐过山车,但她不想不系安全带啊! 她让他放她下来,他飞的更快了! 宫尚角轻咳了一声,这妮子不老实,老是乱动! 他就想着赶紧到羽宫给她放下来。 一放下来,这妮子就这样了。 “没有,我没事,我决定跟执刃从此割席,谁也别拦着我!”宫遥徵说着,就率先往羽宫的大厅走去,脚步还有点不稳,差点绊了一跤。 宫远徵和宫尚角都吓了一跳,刚准备去扶,就见宫遥徵稳住了身子,一步一个脚印的上楼梯…… “哥?你又怎么惹她了?”宫远徵觉得,他姐看着像是被吓到了。 “你用轻功带她,她不这样吗?”宫尚角反思,难不成自己轻功不如远徵了?颠着她了? 宫远徵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道:“哥,你怎么带的?” 宫尚角拎了一下宫远徵的后领子:“这样!” 宫远徵默了,他哥活该! “下次,揽着!这样…”宫远徵揽了一下宫尚角的腰,手把手教学。 “姐姐和我们不一样,她会害怕的。” 宫尚角微怔,会…害怕么… “远徵,帮我……” “我姐没那么小心眼,刚刚一定是开玩笑的,过几日就是她生辰,用心准备个生辰礼物,她就消气了。”宫远徵小脸微扬,一脸的自信。 “给阿遥的礼物,出了问题,需要你帮我…”宫尚角眼眸微沉,装载货物的船撞到了礁石,那暖玉床和瓷器,碎了! 宫远徵抬眸,终于知道了为何哥哥昨夜会连夜赶去码头,原来是因为… 宫遥徵进了羽宫,就看到一身披麻戴孝的牛牛跪在灵堂前,安安静静的,沉寂着。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便看到眼眸微红的二姐姐在看着他。 二姐姐她……哭了? 他心下一怔,刚刚还怀疑过是二姐姐杀了父亲,他真该死啊! 宫遥徵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执刃上了炷香,转身间被宫子羽拉住了裙摆。 她疑惑低头,只见宫子羽眼底微红,眼眸微亮,声音带着沙哑,可怜兮兮的说:“二姐姐,你能告诉我真相吗?” “那个无锋刺客说的就是真相,你信吗?”宫遥徵认真的回答。 宫子羽眼眸的光微微暗淡,松开了手,垂下了眸子:“我不信,若是她真的听命我哥,她怎么会反水?” “如果你哥要杀她呢?”宫遥徵声音淡淡的,此刻的宫子羽看着快要碎了,她也不好说话太大声。 “不可能,我哥他没有理由杀父亲…”宫子羽低声喃喃。 “有时候真相就在眼前,只不过你不愿意相信罢了!人都是这样,只愿意相信心中想要相信的真相。”宫遥徵既然答应了执刃要教他,自然会好好教,至于他学不学,她无能为力。 宫子羽抬起头:“如果我查出真相,二姐姐相信我吗?” “证据面前,容不得我不相信,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那便去寻找你想要的真相吧!”毕竟人啊,总要摔个头破血流,才能学会好好走路! 宫遥徵也不欲多待,转身就要离开,就听宫子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父亲是中毒而死,宫门嫡系血亲,从来都是服用徵宫的百草萃,理应百毒不侵,徵宫,当真没有干系吗?” 宫遥徵脚步一顿,没有回答,抬步离开了… 出去看到在门口站着的兄弟俩,瞥了一眼宫尚角,没好气道:“远徵,我帮你的一起上了,我们回徵宫!” 宫远徵看了一眼哥哥,然后带着姐姐走了! 宫遥徵可不愿意宫远徵受宫子羽的气,还是不要让他进去了,至于宫尚角,她管他呢! 宫子羽要去查真相,查呗,一查一个不吱声…… 她困了,她要睡一个好觉,不然容易掉头发…… 宫远徵看着姐姐打着哈欠的进了房间,眼眸微暗,皱了皱眉头,宫子羽真的不知好歹,姐姐都那般说了,他还不明白,简直对牛弹琴! —————————————— 昨夜的女客院落,也刚刚经历了一番搜查,新娘们连续遭遇了两遭变故,都受到了惊吓。 少主昨日才选了姜离离为新娘,晚上姜离离就中毒了! 清晨,女客院落也挂上了白灯笼…… 上官浅关上窗户,淡笑道:“倒是好运气,我下的寒毒,可以让她不知不觉中死亡,谁曾想你又自作主张给她下了烈毒,倒是留了一命!” 房间中品茶的云为衫动作一顿:“我以为,你是让我给她下毒。”云为衫眼眸微垂,二小姐让她将医馆的路告知上官浅。 她需要取得上官浅的信任…但她,又不想害了无辜人性命… 那烈毒,发作的快,可以让人及时发现她体内的寒毒,宫门,自会解毒。 “果然是魑,喜欢自作主张。”上官浅姿态优雅的坐下,倒了杯茶。 “这宫尚角当了执刃,那你的任务,可不好做了,毕竟,还有我!”上官浅声音浅浅,带着威胁。 云为衫以退为进:“当然,我只是个魑,既然妹妹喜欢宫二先生,我自然不会和你抢!” “最好如此!”上官浅淡笑道。 “既然你告知了我宫门的警戒路线,那我也猜猜…你想要的东西,只有羽宫有,对吗?”上官浅用手撑着脸,洞穿的目光似乎要将云为衫看个透彻。 云为衫不语,只淡淡喝了一口茶。 她想要的东西,二小姐已经给她了! 上官浅却以为自己猜对了:“你很厉害,才刚刚来宫门两日,便夜探了宫门,那日,宫二小姐来找你,说了什么?” “你无须知道!”云为衫冷声道。 “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半月之期,该拿什么去见寒鸦!”云为衫故意提醒她半月之期,想让她行动起来。 提起半月之期,上官浅的表情凝在了脸上,陷入了自己思绪。 在暗无天日的无锋训练室里,上官浅临走之前想要多一些半月之蝇的解药,毕竟这次去宫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但是,寒鸦柒拒绝了:“你知道,无锋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每半月,旧尘山谷的小镇上,有收获,才有解药。” 上官浅淡笑:“罢了,知道你不会给,我一定会拿到解药的。而且,这些年,从魑到魅,多少折磨我没受过?什么痛苦在我这里,我都受的住!” “你受不住!”寒鸦柒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颤抖,眼眸中满是心疼:“相信我,你受不住!” “所以,一定要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她这是第一次从寒鸦柒的眸中看到了莫名的情绪,那是,担心吗? …… 开门声音响起,云为衫已经出了房间… 上官浅思绪片刻,也起身准备起来… 她要去药馆,寻宫门不对外出售的毒药,可以……杀死点竹的毒药! “云为衫,可千万不要骗我!”上官浅看了看门口的左右两边,提着篮子,往东边去了! 东边有守卫戒严,她的目的,就是要被发现,不然,怎么会引来想要引来的人呢? 宫尚角:……你很了解我吗? 徵宫之内,午时的阳光照了进来… 宫遥徵缓缓醒来,用了午膳,询问下人,远徵弟弟去了药馆。 也是,送仙尘之毒,还要他来告诉宫子羽,毕竟,他负责执刃的验尸。 药馆离徵宫不远,宫遥徵带了一包栗子,边吃边走,也慢慢走到了。 看着宫子羽气呼呼的走了,宫遥徵眉头微挑,走进药馆,就听远徵弟弟吩咐贾管事,让他把百草萃销毁,还要特意被金繁看见,没错就是这个贾管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老执刃当时没让杀! 说是让他配合演一场戏就放他一条生路,他自然愿意,感恩戴德。 贾管事出去后,宫远徵和宫遥徵对视一眼,同时勾起一抹笑。 “吃栗子吗?一会,可会有些忙!” “姐姐吃吧,我不爱…唔。”宫远徵说着,就给宫遥徵塞了一颗已经剥好的栗子。 宫远徵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嚼了嚼,脸颊鼓起来,煞是可爱! ------------ 第44章 玉佩给我 日头渐偏,云淡风轻… 药馆的内室里是一桌的栗子壳,宫远徵在翻看着医书,宫遥徵在打着瞌睡… 医馆外的池塘里,锦鲤跃动,溅起的水花将宫遥徵惊醒,头差点磕碰到桌子上。 一只手稳稳的将她的头托住,她有些迷糊的道了一声谢:“谢谢远徵弟弟…” 没听到答话,宫遥徵这才发现,这只手的主人是—— 我们新鲜出炉的执刃大人,宫尚角。 宫尚角收回手:“刚刚守卫禀报,有一位新娘往医馆这边来了,我担心你和远徵应付不过来。” 毕竟,那是个无锋刺客! 宫遥徵起身,摇了摇有些困乏的脑袋:“远徵弟弟呢?” 宫远徵从书架后冒了个头出来:“姐,怎么了?” 宫遥徵:…… “执刃来了,你不喊我?” “哥又不是外人,我喊你做什么?”宫远徵可不想承担他姐的起床气。 “那若是无锋刺客来把我杀了呢?”宫遥徵没好气的说。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姐姐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宫远徵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除了哥,谁来,我在外间就给她拦住了,根本进不来!”宫远徵一脸自信的说道。 宫尚角看着姐弟俩拌嘴,不由笑了,但随即明白,这哪是在和宫远徵斗嘴。 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阿遥,这次是二哥的不是,二哥在洛阳遇到一个精通机关术的匠人,你平日里不是嫌去角宫路远吗?他造出了代步机关车,我便给你带了一辆,你…” “二哥说哪里话?我哪里就怪你了呢?那天不过是被吓到罢了!车呢?”宫遥徵打断了宫尚角的话,笑意吟吟的道。 宫尚角松了一口气,那车原本是带回来给花公子研究的,昨夜回到角宫,远徵来角宫查看破损的水晶和暖玉时,无意间发现那个车。 “你将这个给我姐呗,她肯定喜欢!” 宫尚角思虑了片刻,决定下次再给花公子带,先把这妮子哄好再说。 花公子:…… ———————————— 药馆外的长廊处传来脚步声… 宫尚角眸色一凛,宫远徵耳尖微动,面色微沉,整个人警觉了起来。 宫遥徵勾唇一笑,猎物,来了! …… 上官浅信步来到了药馆门前,方一推门,便见到那日来女客院落找云为衫的女子,宫家二小姐,宫遥徵! 无锋之中对她的描述不多“天赋异禀,痴迷药理”,但是,如今又多了一点,曾有三个寒鸦折在她的手上,其中包括寒鸦柒的老朋友,寒鸦肆! 果然,宫家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上官浅眸光微转,然后一脸惊讶的样子:“二小姐!” 宫遥徵唇角微勾,她的身后站着笑的一脸邪肆的少年,似乎特意在等她一般。 宫远徵上前一步,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便挑起她的下巴:“新娘?这么晚了,不待在女客院落,来医馆做什么?” 上官浅眼中瞬间泛起泪光,一副惧怕的模样:“我,我来找周大夫,他昨日替我诊脉,说我体带辛香,湿气郁结,我想着……” “周大夫不在,这里有远大夫和遥大夫,你选一个吧!”宫遥徵将手放在宫远徵的胳膊上,将他的手缓缓压下,一脸和蔼可亲。 “既然周大夫不在,那我改日再来!”上官浅刚要转身离去,便被宫远徵一把擒住。 上官浅目光一凛,脸色一变,刚准备还手,便听到宫遥徵的声音:“远徵,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话说,我和上官姑娘,儿时还有一面之缘呢!” 宫远徵闻言放开了上官浅… 上官浅往后退了半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她瞳孔微震,那玉佩! “不知我曾经送给上官姑娘的玉佩,上官姑娘可还留着!”宫遥徵靠近她,一脸天真。 “家中突逢变故,那玉佩,遗失了。”上官浅的心提了起来,她见过上官浅的玉佩,那玉佩她宝贝的很,就算首领下了命令,她都没有给她! 就算,给首领当了那母蛊的容器,她都没有将玉佩交出来,以死相逼。 首领毕竟留她有用,便没有强求。 毕竟,那母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那真是可惜!”宫遥徵叹息道。 随即转眸,打量着上官浅,疑惑道:“可是,上官姑娘似乎和儿时有所不同。” 宫遥徵的话让上官浅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她面色未变。 “女子长大了,自然是有变化的,二小姐也和当年不同了!”上官浅的声音清浅,如同这夜间的风。 “也对,女大十八变,我也希望如此,只可惜…你不是上官浅!”宫遥徵眼神一变,对上了上官浅故作镇定的眼睛。 “你是无锋!”宫远徵笑着,朝上官浅袭去,双刃出鞘,寒光凛冽。 见宫远徵下了死手,上官浅只好抵挡,身法诡谲,刚柔并济。 一片树叶落下… 冰冷的寒刃架在了上官浅的脖子上… 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我确实不是上官浅,但我也不是无锋!” 宫远徵显然不信,刀刃微动,一道血痕出现在了上官浅雪白的脖颈上。 “那你是谁?” “你可听说过,孤山派!” “远徵,把刀放下吧!” “姐!” 宫远徵故作震惊,似乎对姐姐的决定很诧异的样子,并未将刀放下。 上官浅的眼眸中闪过深思,她继续开口:“我是孤山派遗孤,孤山派被无锋灭族,我又怎么可能会是无锋?” 上官浅的眸子中闪过泪光,但这招对宫远徵没有,他不喜欢看到女子哭唧唧的模样,除了他姐。 如果他姐哭了,那肯定是别人的错,他姐没错! 宫尚角:点我? 门内的宫尚角,在听到孤山派时,眼眸中闪过深思,他似乎知道,阿遥说的草船借箭是什么意思了。 无锋用毒蛊控制着手中的刺客,这确实是控制手下最有效的方向,但是弊端也显而易见,如果毒被破解了呢? 像那个寒鸦伍一样……哦不,现在叫金伍! 如今他已经穿上了玉侍的服装,不再是一个打杂的小厮了。虽然还天天吃着毒药,但是毒药这种东西,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一天不吃还想的慌! 寒鸦伍:阿Sir,他们这里升职太快,无锋那边我这辈子是不会回去了。 “远徵弟弟不相信你,我也没办法,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孤山派的遗孤。”宫遥徵继续唱着白脸。 上官浅抬眸对上了宫遥徵的眸子,心下一惊。宫遥徵的脸极具欺骗性,让人会不自觉的相信,但是那眸子却如同古井般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的。 “我有孤山派独有的胎记…”上官浅看着那把刀,不敢动弹。 宫遥徵示意了一下宫远徵,宫远徵将刀放下了。 上官浅垂眸,果然,这两人在这里给她唱了一出好戏。 上官浅将身后的头发拨开,掀开后领子,露出那胎记。 宫遥徵和宫远徵面面相觑,表示他们不认识,宫遥徵就算认识她也装作不认识。 宫尚角:这两只整日里只会看医书,不看卷宗的。 宫遥徵:我,我还会看画本子! 上官浅:“……” “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有一人一定知道!”宫遥徵笑意盈盈的道。 “谁?”上官浅完全被宫遥徵带过去了,她也想知道谁知道。 她如今急于证明自己,结果遇到两个“文盲”! 但随即,她冷静了下来,淡笑道:“宫二先生吗?” 宫遥徵微微挑眉,这都能对上,那接下来岂不是… “你很了解我吗?”宫尚角从门后走了出来… 宫遥徵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一幕还是出现了! 宫遥徵连忙背过身去,肩膀有些抽动,努力做着表情管理。 虽然宫尚角真的很帅,那侧颜很完美,眼神很犀利…… 但是,那鸡头太好笑了! 宫遥徵现在脑海里全部都是那张表情包,完全无法直视宫尚角。 宫尚角不明所以,他很好笑吗? 宫远徵也被这一下整不会了。 上官浅:我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宫二小姐绝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 她背过身,他们就不知道她在笑了吗? 宫尚角看到了上官浅腰间挂的玉佩,皱了皱眉:“为何?” 上官浅从宫遥徵的背影上回过神,听到了宫尚角的问话,有些惊喜。 “执刃不记得了?这是执刃的玉佩!”上官浅拿起腰间玉佩,那玉佩在月光下莹润而通透,白璧无瑕。 “我自己的玉佩,我自然记得,我问的是,它为何在你这里?”这块玉佩在一次出宫门时便遗落了,后来也没能找到,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无锋刺客手中。 “四年前的上元灯会,我在路上遇到了歹人,恰好宫二先生路过相救,这玉佩便是那时候掉下来的。我替上官浅来宫门,其实是为了报答你……” “不用报答。”宫尚角打断了她的话:“玉佩给我!” 宫尚角伸出手,上官浅语带暧昧,他又如何听不懂? 一个女子说要报答男子,后面一句,知道的都知道。 若是之前,他在不知道她身份之时,可能会因为怀疑而与她虚以委蛇,但是如今…… 宫尚角的目光不由看向那莫名笑的开心的少女,垂眸,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刚刚,很好笑吗? ------------ 第45章 不及眼前 晚间的风吹进了旧尘山谷… 带来阵阵凉意… 上官浅眼底微红,但还是将玉佩取下,放到了宫尚角手中。 宫尚角接过,玉佩触手生凉,玉质莹润,没有丝毫的杂质。 这是他少时父亲留给他的玉佩,当时遗失后,他派人寻了很久,那段时间,整个角宫都处于一个低气压中,直到… 宫尚角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和手中的玉佩,一般无二! 这是阿遥画的图案,远徵弟弟亲手雕刻的,阿遥当时说:“这块玉虽然替代不了原来那块,但是这块玉和原来那块一模一样!” “虽然玉丢了,但你还有我和远徵弟弟呀!” 当时的宫尚角接过玉佩,那上面的纹路和之前那块,一般无二。 阿遥只远远看过几眼,便记住了! 宫遥徵:不不不,是我看剧时无聊,看到那集玉佩有特写时,暂停了一下,还用iPad画下来了,就记下了。 她平日里没什么爱好,除了上班,就爱画点画,搞搞设计,这也是当时为了搞定一个老板时,投其所好,特意去学的画画,谁知自己真的还挺感兴趣。 但这些宫尚角不知道,宫尚角只知道,只要有阿遥和远徵在,角宫就从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宫遥徵此刻也平复了心情,转过身来看向那块玉佩 ,目光落在了宫尚角腰间的那块玉佩上。 旧的玉佩回来了,新的,还会戴吗? 如果不戴了,她就要回来,这可是远徵弟弟亲手雕刻的,可不能放在匣子里落灰,他不戴她戴! 上官浅见宫尚角看着玉佩,开口道:“这玉佩应当是宫二先生珍视之物吧!” 宫尚角看向她,眸中的冷意化为了实质:“知道是珍视之物,为何不归还?” 当初派出去的人动静很大,她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带着玉佩进了宫门,其心昭昭,可见一斑! “我…我自小体弱,孤山派被灭后,我从密道逃脱,后被上官家收养,那日回去后,我便惊吓过度,昏迷了几日,等知道有人来寻过玉佩时,寻玉佩的人已经离开了!”上官浅语气缓缓,说的话毫无破绽,合情合理 。 说着,身子偏了偏,露出来了后颈处的胎记:“二小姐说,有人可识的,我想着,这宫门之中,除了宫二先生,也没人想起孤山派了吧!” 上官浅说着,语气渐渐低落下来,透出点点自嘲。 宫尚角看了一眼那胎记,转开视线,将手中的玉佩攥在手心,背在身后,转身看向宫遥徵:“阿遥,她确实是孤山派遗孤,孤山派嫡系,都会有这样的胎记,宫门卷宗中有记录。” 宫遥徵勾唇一笑,刚刚尽顾着笑了,这戏还得演下去:“那便是我和远徵弟弟误会上官姑娘了。毕竟…孤山派和无锋,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宫遥徵注意着上官浅的神情,在说到血海深仇时,上官浅眼中那微不可察的恨意,让她不由眉梢微挑。 “孤山派曾经是宫门的支持者之一,但是孤山派被灭门,宫门却无动于衷,上官姑娘可怨宫门?”宫遥徵语气温柔,但句句戳人心窝子 。 上官浅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很快沉了下去:“不敢!” “哦,原来是不敢啊!”意思是,你心中既然对宫门有怨,那进入宫门,便不止是报恩那么简单了吧! 这场棋局中,上官浅无疑是一匹狼,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那你可知,当时的宫门,是何等的惨状?” 那这仇,还是找无锋去报吧! 上官浅微怔,她不知道! 她恢复记忆之后,暗中调查,只知道孤山派被灭门,而身为孤山派的靠山,宫门无视了孤山派的求助! 宫二小姐说的没错,她对宫门,有怨! 但是,她也知道,孤山派的灭门,宫门只能算是不道义,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无锋! 所以,两年前,她给点竹下了毒,但还是被宫门的百草萃解了! 既然百草萃是宫门的,那宫门之中,一定有百草萃解不了的毒! 所以,她才会在无锋选择派往宫门的新娘时,站了出来。 她是魅,本不该在新娘之中的! 但是,她必须进入宫门,无锋那么忌惮宫门,那便说明宫门之中有无锋害怕的东西,她要找出来,回去灭了无锋! 内力太深之人,会被宫门察觉出异样,她所习的功法,可以隐藏自己的内力,所以她很合适。 所以,她让寒鸦柒帮她禀告了首领,很显然,首领也是这么认为的 。 后来,寒鸦柒又选了个魑和她一起进入宫门,她有些不屑:“不需要,魑,只会拖我的后腿。” 很显然,她的话无法改变什么,无锋…从来不会在意魑阶刺客的生死。 因为魑阶,是最低阶,无锋之中,有很多! 选亲那夜,她在云为衫和郑南衣之间,选择了云为衫!无它,因为云为衫看起来,似乎更聪明一点! 她的眼中,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宫遥徵的声音将上官浅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你可知为何,角徵两宫无长辈,宫门嫡系就剩我们几人?” 上官浅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宫门消息闭塞,关于宫门的消息在无锋之中所知甚少。 无锋这些年派来了无数刺客进入旧尘山谷,无一生还! “因为十年前,宫门也遭遇了无锋的袭击。那一年,整个宫门挂上了白帆,大雪下了三日,宫门嫡系的成年男子,除了执刃和大小姐的父亲,无一生还!” “当时我十岁,远徵弟弟七岁,而你口中的宫二先生,当时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孤山派的求援,宫门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能为力!” 上官浅瞳孔微怔,竟是这样吗? 但是,她说的,就是真的吗? 上官浅和云为衫不一样,她不信任何人! 所以,她也只是怔了一瞬,便眼眶微红的开口:“原来,竟是这般,二小姐说这些,是想让我安心留在宫门吗?” 上官浅知道二小姐说这些,绝对不是让她放下对宫门的怨气那么简单,她究竟想做什么? 上官浅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但还是顺着宫遥徵的话,说出来最符合自己人设的话。 “当然不是,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其实是一类人!都和无锋…有着血海深仇,那为何,不合作呢?魅!”宫遥徵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最后一个字让上官浅瞬间瞳孔放大。 而宫远徵的刀,也在下一刻架在了上官浅的脖子上。 上官浅表现的有些惊慌:“我不懂二小姐在说什么!” “你懂,你也别装了,无锋之中出了内鬼,你们的信息早就被宫门掌握了。不杀你,只是因为你是孤山派遗孤,而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宫遥徵表示,摊牌了,都别装了! 内鬼:……没错,我在无锋! 这个交易你做也得做 ,不做也得做! 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既然宫门那么了解无锋,那应该知道,无锋刺客都被无锋用毒控制着,我本就身不由己,如何和你做交易?”上官浅问出这句话时,所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我身上有毒,身不由己,除非你把毒给我解了! 宫遥徵就等着上官浅这一句呢,她上前,示意宫远徵把刀放下。 然后一枚银针封了她的穴道,装模作样的把了把她的脉,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这毒好解,不过,要彻底根除,可不容易!” 宫遥徵:我可没说谎,宫二现在还半个月一次呢! 上官浅看向宫遥徵,那目光似乎要将宫遥徵看透一般,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那眸中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无锋的半月之蝇,宫门竟然能解! 也难怪无锋那么忌惮宫门,想要在宫门还没有彻底缓过来之前,消灭宫门。 “我如何能信你?”既然摊牌了 ,上官浅也不装了,她的目的很明确,解毒,便可以合作,不解毒,杀了她也没用!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自然是……”宫遥徵贴近上官浅的耳朵,说话间,上官浅的眸色变了变。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信任?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宫遥徵也从来不指望上官浅信任她,以她对上官浅的了解,她会很满意她给她的筹码! 月色半斜,上官浅走出了医馆,往女客院落的方向而去… 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宫尚角,那四年前的上元节相救,虽是一场谋划…但也让她心中微起波澜… 但这一切,与复仇相比,不值一提! 这宫门,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这次来宫门,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在宫门遇到了一只狐狸,那狐狸终将和她一起,将无锋搅个天翻地覆! 月色如华…… 宫遥徵看着那道娉婷的身影越走越远,月色将那道身影笼罩,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姐,她真的可靠吗?”宫远徵觉得,无锋……还是杀了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他姐姐就是太仁慈了! “可不可靠的,毒…总是不会骗人的!”宫遥徵手中的银针在月色下,微微泛着青蓝色的光 。 宫尚角看着那银针,眸光闪了闪。 察觉到宫尚角的视线,宫遥徵朝着宫尚角伸出了手:“拿来!” “什么?” “玉佩!” 宫遥徵表示,你又不能带两个玉佩,你原来的玉佩既然找回来了,那就还给我吧! 宫尚角微微一怔,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宫遥徵。 玉佩触手生温,宫遥徵:…… 我要你腰间的啊喂! 还没开口,宫尚角就抬步出了药馆的门:“既然你和远徵送了我新的,那以前的,便还给你们吧!礼尚往来!” 宫尚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宫遥徵将玉佩拿起来看了看,玉佩温热着,带着暖意。 “远徵弟弟,你不是说,这玉佩是二哥的父亲留给他的,他宝贝的很吗?就这么给我们了?”宫遥徵突然觉得,宫远徵是不是为了骗她画图纸才特意这么说的。 毕竟电视剧中也没说这块玉佩的来历,远徵弟弟说什么,她便信了。 宫远徵也有些怔愣,但随即笑了,故去的人,终究不及眼前的人重要! “姐,你还不明白吗?在哥心里,我们比这玉佩重要,人,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不是吗?” 宫遥徵微微一怔,手中的玉佩不由捏紧了,宫二这厮,是把过去留给她们了吗? 谁稀罕! 但还是乖乖收好了,毕竟,挺值钱的! ------------ 第46章 选亲之事 清晨,露珠从草叶间垂落,山间的雾气微敛,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了旧尘山谷… 宫遥徵昨夜纠结了一夜,看着手中的三个玉佩,她也带不过来啊! 昨天晚上回到徵宫之后她才发现,这两天,她获得了两块玉佩… 加上自己的,三块了… 照这样下去,是不是集齐七块玉佩就可以…… 咳咳,想偏了! 于是,她找了个荷包,里面放了些棉花和香料,然后将三个玉佩都放了进去。 女孩子家家的,肯定要戴香香的荷包喽! 所以今日早膳时,宫远徵就发现他姐腰间多了个荷包:“姐,这是?” “玉佩太多,装起来了!”宫遥徵拍了拍腰间的荷包。 宫远徵:……其实,也不用都带着的… 但他没资格说他姐,因为… 他的腰间…… 暗器囊,药囊,短刃,玉佩…… 行吧,谁也别说谁! “徵宫的下人说,今早金繁撞见了他烧药渣!还拿走了一根神翎花的残渣!” 宫遥徵吃包子的动作一顿:“这样啊!看来得麻烦一下月公子了!” “姐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宫远徵眼中满是兴奋,一想到要坑宫子羽,他就有些开心。 “麻烦你,背个黑锅吧!”宫遥徵看了看远徵弟弟,有些好笑道。 宫远徵:…… “姐~” “开玩笑的,不过,最近宫门的事情还真多,你看,黄玉侍都来了!”说着,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了那门外往这边而来的黄玉侍。 “三位长老有请!” 宫远徵看向自家姐姐,他就说,她姐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 去长老院的路上,碰到了同样往长老院而去的宫尚角,三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宫唤羽如今还在地牢,羽宫必然会被交给宫子羽,所以,是时候该推他一把了。 宫尚角表示,这个红脸那就他来唱! 宫遥徵:别谦虚了,只能你来唱! ———————————— 今日清晨时分,金繁便脚步匆匆的往医馆的方向而去,然而却被人挡住了道路,确切来说是被不远处的身影硬生生逼停了脚步。 宫紫商身姿婀娜的扭动着腰肢,冲金繁回眸一笑,刚准备开口,就见金繁转身就走。 “金繁!” 宫紫商连忙喊住了他,怎么回事,她会吃人吗?见到她就跑! 金繁脚步一顿,转身行礼:“大小姐。” 宫紫商见他行礼,也不怪他刚刚见到她就跑,掩唇而笑,但金繁却是一副急匆匆要走的模样。 “你要去哪儿?” 宫紫商拦住他,在他身边,如同一尾锦鲤一般游动,将金繁慌的眼花缭乱,只好道出实情:“医馆。” 老执刃中毒而死,定然和徵宫的百草萃脱不了关系,他要去查清楚。 “医馆?大门在这儿,你去医馆,都不出羽宫的?”宫紫商靠近他,指了指身后的门,一脸震惊。 “没有,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带了,不打扰大小姐大早上的……锻炼!”金繁想到刚刚紫商扭动的身姿,顿了顿,说出了两个字。 宫紫商闻言瘪了瘪嘴,一脸嫌弃的道:“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如此没有出息,路上遇到一点挫折……”话音一顿,指向自己,羞涩道:“哦,不,遇到一个美女,却不迎难…迎头而上,拿出你吃了早饭练倒立的毅力来啊!” 金繁额角青筋微跳:“我什么时候……” 宫紫商本来就是随便说说,她的目的,就是要和金繁一同去医馆,有些东西,没自己还真不行~ 金繁话还没说完,就被宫紫商一把拽住,往门外走去,脚下一个趔趄。 “大小姐,我真有事,你要拉我去哪?”金繁一脸无奈。 “医馆。” “……” 宫远徵在销毁那些没用的百草萃时,特意留了一瓶,等着金繁来查探。 老执刃以命成就的棋局,虽然他不赞同,但是也会尽力配合。 毕竟,羽宫,是宫门的防守,就算他跟宫子羽不对付,但是他也不想让羽宫交到一个废物手里。 老执刃的计划虽然偏激,但是,确实是最合适那个废物的! 而且,看到宫子羽吃瘪,他也挺开心,甚至,还有些兴奋! 所以,金繁在宫紫商的引导下,很容易的就实验出了百草萃没有作用。 然后无意间发现了贾管事神色有异常的吩咐人烧一些过期的草药…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执刃大殿中… 三位长老端坐在长老的位置上,神情肃穆。 宫遥徵三人来到执刃殿,三位长老齐齐望过来。 执刃继任大典还没举办,宫尚角如今还不能坐在那个座位上,而长老院全权负责此事。 “见过三位长老!”三人抬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长老们点头示意,月长老开口道:“一切事发突然,按照宫规,执刃继任大典应当在前执刃入土为安之后举行。但是,执刃大人如今尚未娶亲,长老院商议,不如便一起办了吧!执刃大人意下如何?” 宫尚角闻言微怔,却见宫遥徵一脸看戏的模样,垂了垂眸子:“全凭长老安排,不过…如今宫门动荡,执刃死因不明,羽宫对徵宫存疑,在这种情况下举行大礼,是否有些不妥?” 长老们闻言面面相觑,雪长老开口道:“此次选亲,本为前少主而设,宫门之中突逢大变,新娘们如今也进了宫门,这几日受了不少惊吓。这次无锋已经掌握了这个进入宫门的方法,我们认为,宫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合适从谷外迎娶新娘。” “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执刃大人从此次进入宫门的姑娘之中,选一个心仪之人,留在身边暂时作为随侍,等宫门安定下来,再举行婚礼。宫门血脉一直薄弱,执刃大人身为执刃,也要承担起为宫门延续血脉的大任!”花长老接上了雪长老的话。 月长老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宫门很长一段时间不合适从宫门外选新娘,延续宫门血脉也不该是执刃一个人的事情,不若这次让子羽和远徵一并选了吧!” “可是,远徵还未及冠,不妥吧!”花长老反对道。 “只是选一个,又不是要立马成亲!我觉得月长说的甚对。”雪长老这下站在月长老这边,宫门的血脉,确实不能只靠角宫,需要角徵羽三宫共同努力。 “刚好远徵在这里,听听远徵的意见吧!”花长老表示,正主在这里,问问他吧。 一直安静的在宫遥徵身旁站着的宫远徵听到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眉头微蹙,随即拒绝道:“我不要!那群新娘我见过,我一个都不喜欢!” 况且,他可是毒过她们! “远徵还小,要不,选亲这事就别带着他,他以后有姐姐替他操办,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管了。”雪长老开口道,远徵和尚角子羽不同,他还有个姐姐,长姐如母。 况且,徵宫好似从远徵太爷爷那辈开始,就没从宫门选亲中选过新娘了,他们都习惯了! 月长老也点头同意了:“那既然这样,这次便让执刃和子羽一同选吧,执刃意下如何?” “也好,只要子羽同意,我自是没有异议。” 宫尚角同意了,眼神不自觉的扫向了宫遥徵,不知为何,他想看她的反应。 但宫遥徵能有什么反应?她在暗戳戳的想着,哪个姑娘合适呢? 兰陵王氏?永安林氏?这次新娘中,长的比上官浅漂亮的,除了姜离离,她真的想不出来了! 但是姜离离是之前少主选过的,与礼不合,这也不行。 宫遥徵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太难了太难了,无锋就不能多送几个进来给她选选?(单纯吐槽) 而宫尚角却是心下一怔,阿遥不高兴了? 正想开口对长老说什么,就见宫子羽进来了,老执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这两日,他瘦了些许,脸色也没了之前的散漫,进了执刃大殿,宫子羽行礼道:“见过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将刚刚的商议结果告知了宫子羽,宫子羽虽然有些意外,但想着也在情理之中,便点头答应:“好!” 脑海中浮现了云为衫那双倔强的眸子还有那时刻想逃离宫门的举动,心有云雀清风翼么? 但是,他想将她留下,怎么办? “好,那便这么定了,执刃大人的继任大典定在七日之后,娶亲婚礼,容后再定!”花长老总结了一下会议结果。 “等等!父亲之死还未下定论,如果我哥是冤枉的,执刃的位置,合该是我哥的!” “子羽!执刃在之前已经写了改立少主的文书,就算唤羽是冤枉的,那这执刃,也是尚角的!”月长老厉声道。 “谁知道那文书是真是假?”宫子羽小声嘀咕道。 但这声音,又能逃得过在坐的谁的耳朵呢? “子羽,你可知你这句话的份量?”雪长老义正言辞的问道,还不忘看了宫尚角一眼,宫尚角面无表情,但眼底结了霜,寒气逼人。 宫远徵差点冲上去揍他,他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是他哥假造传位文书,故意设计执刃的死来诬陷宫唤羽吗? 宫子羽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但随即道:“我只是找到了一些证据,关于徵宫的…” 宫子羽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宫遥徵,二姐姐,你应当是不知道的吧! “证据呢?” “现在还没确定,下午便知真假!”宫子羽笃定道。 “那便多说无益,我们已经让新娘准备好了,先选亲吧!”月长老开口道。 “执刃大人想选哪位姑娘?” “让阿遥选吧,她喜欢的,定然不会差!” 宫遥徵:…… ------------ 第47章 从不将就 女客院落之中… 重帐叠纱,檀香袅袅… 新娘们全部跪坐在大厅两侧,虽然心下紧张,但依旧表现的端庄持重。 但比起之前,却是缺席了三位新娘,被遣送回宋家的宋四,中毒的姜离离,还有…自那日从药馆回来之后,被羽公子抓了个正着,私藏了药膏进来的上官浅。 上官浅自那日回来之后,虽然药膏被查出来无毒,但是她却病倒了,这选亲,也是参与不了了。 看样子,像是会传染的天花… 宫门决定,等选亲结束,就将她送出宫门,在旧尘山谷找个好人家嫁了。 女客院落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都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而执刃殿中…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宫遥徵,宫遥徵眨了眨眼睛,试探的来了一句:“云…为衫?” 一语落下,除了不明所以的三位长老,就连宫远徵都一脸不可置信,他姐没开玩笑吧! 他姐一定是在逗宫子羽,没看现在宫子羽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吗? 宫尚角也平静的脸色也有些维持不住了,他询问般的看向宫遥徵,似乎想从她的眼中找出答案。 当然,反应最大的是宫子羽,他的瞳孔微震,心下微酸,眼中浮现出云为衫的那张脸。 昨日,他撞见了她去放河灯,她就站在光与影之间,柔和的如同一束光,透过冬日的枯木,照进了他的心里。 “二姐姐!”宫子羽的声音虽然极力压制了,但还是不由提高。 把宫遥徵吓了一跳,然后宫子羽就接收到了宫远徵那杀人的目光。 宫遥徵看向宫子羽,牛牛的眸子发红,眉头微蹙,可怜极了… 宫遥徵眸光微闪,眼眸微转,心下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新娘中的姑娘,我印象最深的几个,就剩一个云为衫了,其他人,我也喊不上名字!不如,二哥将就一下?” 这话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属于群攻范畴… 波及的人有宫尚角和宫子羽…… 除了看透一切的宫远徵露出了看戏的笑容,执刃殿中顿时陷入了安静。 “咳,执刃大人意下如何?”花长老打破了这寂静,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子羽怕是对阿遥口中的云为衫姑娘,有些上心。 宫尚角:“……” 宫遥徵和宫尚角对视着,感觉到了寒风凛冽,六月飞霜! “阿遥,你应当知道,我对任何事情,从不将就!”宫尚角一字一顿的开口,语气中透着冰冷还带着隐隐的怒意。 她分明知道,云为衫是无锋刺客! 远徵弟弟说过她在认真的帮自己选新娘,他才有那么一说,这就是她的认真? 宫远徵见哥哥生气了,也收起了看戏的笑:“哥…”声音小的细若蚊吟,若不是宫遥徵在旁边,都听不见。 “既然不将就,那便自己选吧,让我选做什么?我选的你又不喜欢!”宫遥徵撅了撅嘴,耍起了无赖。 宫尚角:这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吗? “那便……”宫尚角刚准备说那便随你吧,就听宫子羽开口:“我不同意!” “为何?”宫遥徵眼睛一瞬间发亮,看向宫子羽。 “因为,我喜欢云为衫。”宫子羽斩钉截铁的道,他刚刚想了太多,他无法接受云为衫成为宫尚角的新娘,他会疯了。 好不容易有道光照进来,却要被生生掐灭,他真的会疯! “既然子羽弟弟喜欢,那便让给子羽弟弟吧!”宫尚角从善如流,并松了口气。 宫子羽没想到宫尚角会这么干脆,一下子怔在了当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他讨厌这种被施舍的感觉! 三位长老看着大厅中这“兄友弟恭”的一幕,不由感慨,执刃大人当真大度,知道让着不懂事的弟弟。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一脸憋笑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妮子不靠谱啊! 但她这般捉弄,是不愿意自己选亲吗?宫尚角那被暗自压下去的心思又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宫遥徵一开始说出云为衫,是不想让她落选,落选了之后被遣送出宫门,那么,她与寒鸦肆的合作,便失败了。 她不确定宫子羽和云为衫发展的究竟怎样,万一宫子羽没选云为衫,那事情就大条了,所以她选! 但是牛牛那一声,让她彻底确定了,看来云为衫为了留在宫门,该放的花灯没少放啊! 既然这样,就不用她操心了! 至于那突发奇想的一问,纯属报复! 选亲选亲,让她选是个什么意思?她是答应远徵帮忙留意一下,那只是留意一下是不是无锋罢了,还真让她选啊! 要不要亲也帮他成了? 还阿遥喜欢的,定然不会差~ 我喜欢的,我还能给你?我自己留着看不好吗?放徵宫里赏心悦目! “那执刃大人?”月长老开口问道,既然云为衫是子羽的,那执刃大人呢? “既然阿遥对其他新娘没什么印象,不如让她去女客院落选吧!”虽然刚刚的事情有些生气,但是他还是想选一个阿遥喜欢的。 宫遥徵:…… “爱选不选,我去女客院落帮你选亲?宫尚角你没睡醒吧!我选的你又怎知喜不喜欢?自己选去!”宫遥徵凑近宫尚角,小声的说道,直呼其名,表示她的不愿意。 感受到少女的靠近,宫尚角一时也没想到,脑子一瞬间化成了浆糊:“阿遥喜欢的,我便喜欢。” “我又不是百合,我只喜欢我自己……还有…远徵弟弟。”宫遥徵顿了顿,补充道。 宫尚角不知道百合是什么意思,但是不重要,她只喜欢远徵弟弟…… 原来心里终究是没他这个哥哥的… 宫尚角的眸光暗了暗,那点心中的萌芽被他掐断,轻声说道:“我也是。” 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帮我把姑苏慕容家的姑娘留下吧!”宫尚角随意说了一个新娘的名字。 宫遥徵也没想到他改变注意改变的那么快,心里有些闷闷的,退回了远徵弟弟旁边,都是有妇之夫了,她得离远点。 不过慕容家,怎么听着这么眼熟? 好像是那个说无锋肆掠猖狂的姑娘,叫…慕容苓,茯苓的苓。 但此话一出,长老们却是面面相觑,执刃大人不应该啊! 新娘的身份都是他安排调查的,他不会不知道,慕容姑娘的母亲,是泠夫人的妹妹! “执刃大人!” “不必多说,金复,去将新娘喊来吧!”宫尚角打断了雪长老的话。 罢了,自古以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 雪长老也不再说什么… 而宫远徵则是敏锐的发现了雪长老的不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慕容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宫遥徵则是在回想那慕容姑娘的面容,她当时一直在关注上官浅的房间,对新娘们没怎么关注,只有一些浅薄的印象。 原来宫尚角喜欢这一款啊!行走间如弱柳扶风,但又不失坚韧,看似柔弱实则心有沟壑。进退有度,让人一眼望去,如同山间月,水中花,放下所有防备! 果然,姑苏好风水,地杰人灵,美人如画…… 女客院落之中,两人回禀让新娘们的心沉了下去。 “有请云为衫姑娘前往执刃厅!”这是金繁的声音。 “有请慕容苓姑娘前往执刃厅!”这是金复的声音。 慕容苓有些惊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选中,毕竟,她和执刃,可是表兄妹! 虽然,从未见过,但她在江湖上也是听过这位表兄的大名的,姨母走的早,她的母亲也郁郁寡欢,三年前便去世了,父亲一心想着陪母亲而去,这才将自己送来宫门,因为宫门会给落选的新娘找一个好归宿! 整个江湖,只有旧尘山谷之中,才是最安全的了! 随着慕容苓和云为衫进入了执刃厅…… 金复和金繁退了出去,金复见金繁不在门口守着,而是偷偷离开了,有些疑惑。 但是,他和他也不熟,便也没问。 执刃大殿上…… “既然执刃和子羽都已经选好了自己未来的新娘,那么,慕容苓和云为衫两位姑娘从今晚开始就作为随侍,入住角宫和羽宫吧。”月长老的声音在大殿传开,宣布着结果。 谁曾想,宫尚角却突然开口:“不必如此着急!” “这次选亲被无锋利用,无锋刺客潜入宫门,导致老执刃身亡,虽然刺客已经抓到,但是,未必只有一个刺客!”宫尚角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威严,在大殿中响起。 宫子羽却道:“云姑娘绝对不可能是无锋刺客,她一心想要逃离宫门,又怎么可能是无锋刺客?” 宫子羽其实是想放她走的,若不是二姐姐突然选了她,他也不会说自己喜欢云为衫。 既然云为衫离不开宫门,那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哦?看来你和云姑娘发生了不少事情啊!”宫遥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宫子羽面色一红,说出了云为衫昨日想要逃跑被他抓住的事情,一个无锋刺客必定会费尽心机的留在宫门,而她一心想要逃跑,必然不会是无锋刺客。 宫尚角却不管他有多么的斩钉截铁,只冷声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已安排了画师稍后给两位姑娘画像,然后连夜派人前往云姑娘的老家黎溪镇和姑苏慕容家,向当地邻居街坊亲友一一求证,验明正身。正好梨溪镇和姑苏相距不远,快马加鞭最多三日便可见分晓。” 宫子羽虽然有些吃惊,但想起了也确实这样更为谨慎一些,便也同意了。 ------------ 第48章 死不足惜 执刃厅外的银杏叶飘落…… 执刃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新娘和画师回女客院落作画了,长老和宫尚角在说着一些事情,宫子羽和宫远徵相互看对方不爽… 宫遥徵只是看着两个新娘消失在转角后的身影,手摸了摸下巴,她自然知道会有这一操作,宫尚角的小心谨慎,从来都是在任何方面上的。 但是,她在想这慕容苓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就在此时,金繁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大厅,附耳在宫子羽耳边说了些什么,宫子羽双眸微红。 冲上去就要打宫远徵:“宫远徵,果然是你!” 宫远徵眼疾手快,伸手用手腕挡住了宫子羽的攻击:“你疯了?”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意思很明确,哥,这次是他先动手的。 宫尚角自然也接收到这个信号,还没动手上前阻止,便见那银光一闪。 宫子羽瞬间脱力,宫遥徵在宫子羽惊讶之余,将解毒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将他一把推进了金繁怀里! 动作一气呵成,让三位长老都不由惊讶,随即有些叹息,阿遥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领了执刃罢免权呢? 第一次,三位长老对宫规祖训集体有了不满! 宫遥徵拦在了宫远徵的身前:“远徵弟弟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般在大殿上放肆?” 宫子羽浑身无力,看着挡在宫远徵身前的二姐姐,有些委屈:“他调换了百草萃,父亲中的是送仙尘,如果父亲的百草萃没有问题,又如何会中毒?” 宫远徵看着身前老鹰护小鸡一般的姐姐,嘴角勾起笑容,虽然自己已经比姐姐高了一个头还多,但是躲在姐姐身后的感觉,真不错啊! 宫遥徵有些无语,果然还是这样,但这次只听了金繁的禀报,便下了定论,还真的是……该说他单纯呢?还是单蠢呢? “证据呢?百草萃是由徵宫研制的没错,但是交由医馆制作并且分发给各宫,这其中经手之人你都查了吗?就笃定是远徵弟弟?” 宫遥徵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厌蠢症要犯了! “二姐姐,证据便是他让人烧毁那灵香草,他准备毁尸灭迹!”宫子羽身上的麻劲过去了,站了起来。 “二姐姐,我喊你一声二姐姐,我也希望你能公正的看待此事。我询问过守卫,那夜羽宫的玉侍都被撤了,宫尚角在此之前就在羽宫,后来我父亲中毒被刺杀,他还那么巧的送上了改立少主的文书,一举两得的诬陷了我哥。” “要知道,这刺客可是出自浑元郑家!如果不是宫尚角和宫远徵合谋,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我父亲自己设计的?”宫子羽的声音越提越高。 宫遥徵:少年,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子羽,这只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不可信口开河!宫门嫡系之间,都是兄弟!你可知你说这些话,会寒了兄弟的心?”雪长老怒斥道。 宫子羽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父亲死了,兄长被关在地牢,这几日他每日都在追寻真相,但是,无人信他!就连二姐姐,也不信他!也对,她是宫远徵的姐姐,自然会信宫远徵。 就在这时,宫紫商过来了,宫紫商和宫遥徵暗中对视了一眼,宫遥徵对她点了点头。 宫紫商站在了宫子羽的身边,让宫子羽又重新拾起了信心。 几人对峙着,整个执刃殿充斥着无形的硝烟……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最终看向宫远徵:“远徵,你来说,为何要将之前的百草萃销毁?” 宫远徵转头看向长老,行礼道:“回长老,百草萃出了岔子,这才让老执刃中毒,我没时间一个一个的检查剩余的百草萃是否有问题,便直接全部销毁了重做,有问题吗?” “胡说,你就是心虚!” “我心虚?我心虚就不会让你来查,你以为我不让你进医馆,你能进的去吗?蠢货!”宫远徵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医馆说是医馆,但其实是由徵宫管辖。 “还有,我只是让人销毁百草萃,不说你查出来有问题的百草萃是从哪里来的,就说你口空白牙诬陷我用灵香草代替神翎花,证据呢?”宫远徵下巴微抬,在姐姐身后,一脸挑衅 。 “证据…”宫子羽看向金繁,金繁一言难尽,公子还是太冲动了! “医馆药房的贾管事,便是证据!”宫紫商开口道,拍了拍手,让人将贾管事带上来了。 贾管事畏畏缩缩,上来就磕头认错,说是徵公子让他将神翎花换成灵香草的。 虽然心下有准备,但是真正到了被人诬陷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 宫远徵冲上去就拎起贾管事的领子:“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 贾管事:你下手再重一点,我就死了! “远徵,住手!”月长老呵止道。 宫远徵一把将贾管事甩开,还不忘斜了他一眼,让贾管事不由发抖。 贾管事看着宫远徵要杀人的眼神,又了一眼宫遥徵,眼神中带着惊慌,二小姐,老执刃当时说要留我一命的,你可要救我啊! 宫遥徵知道远徵弟弟最多吓唬他一下,至于放过他? 老执刃答应了,她宫遥徵可没说答应啊! 但她还是回了贾管事一个淡淡的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宫远徵回到宫遥徵身边,委屈道:“姐,这狗奴才诬陷我!” 宫遥徵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身走向贾管事:“你说,是远徵弟弟让你将神翎花换灵香草的。” “是,是的…”贾管事后背冷汗直冒,二小姐这表现,和之前说好的不同啊! “那,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何种情形,为何而说?” 极限三连问,在原本就心理紧张人的面前,让贾管事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这,这……” 宫遥徵反手抽出宫远徵腰间的刀,架在了贾管事的脖子上:“你是宫门的老管事了,应当知道,诬陷宫门嫡系,是个什么下场?” 贾管事这时候还不知道事情不对,他就白在宫门待这么多年了:“二小姐,分明……” 分明是你和执刃让我诬陷徵公子的… 执刃厅中安静了… 所有人都以为宫遥徵只是拿刀在吓唬一下贾管事,但贾管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脖子上一条极细的血线,他的瞳孔一瞬间涣散,直直的倒了下去。 “二姐姐!” “阿遥!” “姐!” 执刃殿中爆出惊呼,宫远徵一把拉过宫遥徵,夺过她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姐,你没事吧!” 贾管事:…… 金繁连忙上前查看,对宫子羽摇了摇头。 宫紫商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贾管事死了! 死在了他前一秒认为,这宫门最不可能杀他的人手中。 宫遥徵这刀,避开了动脉,极度优雅,血液在他倒下后才流下,形成一摊血迹。 贾管事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宫遥徵为什么杀他! 在他收了宫唤羽出云重莲,将老执刃的百草萃换了之手之时,他在宫遥徵这里,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宫遥徵,最恨背叛之人! 贾管事管理医馆药房,说到底是徵宫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背叛了徵宫,便没有理由活着! 老执刃放过了他,让他演一场戏诬陷宫远徵,便可放他一条生路,那是他和老执刃的交易。 她宫遥徵只是在一旁听着,未发一言,也没答应过老执刃,要放贾管事一命! 若是今日贾管事没按老执刃说的来诬陷远徵弟弟,宫遥徵可能还会多留他一命,但是,舞到正主面前,还差点准备全盘托出,那就别怪她出刀太快了! 毕竟,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况且,在背叛了徵宫之后,又轻易背叛宫唤羽听从老执刃之命的人,她又如何敢留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三位长老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宫尚角移步到宫遥徵和那尸体之间的位置,挡住了那尸体。 “三位长老,阿遥一时失手,但这贾管事说话颠三倒四,并不足信,而且老执刃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死不足惜。”宫尚角的声音冷沉,三言两语之间将这一切推了个干净。 “好一个一时失手,好一个死不足惜,宫尚角,你当长老们是傻子吗?”宫子羽眼眶微红,显然有些失控。 长老们:…… “宫子羽,怎可直呼执刃姓名!”花长老开口怒喝。 唯一的证人死了,宫子羽宛若疯牛:“执刃?他也配?杀我父亲之人,也配当执刃?” “啪!” 一巴掌落在了宫子羽的脸上,将他打懵了过去:“宫遥徵,你敢打我,你凭什么?” 宫子羽现在也不喊二姐姐,上去就要动手,被宫尚角一把制住,动弹不得。 “我打你一巴掌算轻的,无凭无据,只凭贾管事一句话,就断人罪行。我本以为你是大智若愚,没想到是真的愚蠢!”宫遥徵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波动。 宫子羽怔住了,二姐姐那眼中的失望刺伤了他。 “长老,贾管事手中藏着毒弹!”检查了贾管事守卫的人,将两个毒弹递给了花长老。 这毒弹蓄势待发,若不是宫遥徵刚刚的一刀,这毒雾便会顷刻间弥漫整个执刃殿。 宫子羽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反转:“二姐姐…” 宫遥徵不看他,而是背过身去,对着远徵弟弟勾唇一笑,眉梢微挑。 宫远徵也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他以为他姐姐真的生气了! “贾管事确实可疑,他所说的话不可信,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如今宫门正值新旧执刃更替之时,宫门内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外有无锋虎视眈眈,此时应当一致对外,而不是兄弟相争!子羽,还不放手!”月长老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被宫尚角制住的宫子羽:…… 宫尚角放开了他,将他往金繁的方向推了一把,自己转身挡在了宫遥徵的前面。 这场闹剧以贾管事的死收场,临走时,宫子羽还想对宫遥徵说些什么,但是被宫远徵隔开了。 宫遥徵一脸好笑的看着宫远徵:“怎么?我这次可没喊他弟弟!” 宫远徵撇了撇嘴:“可他喊你姐姐!” “那你去把他嘴堵住好了!” “姐~” “行了,回徵宫,姐姐饿了!” “好!” ------------ 第49章 若有来生 靠近徵宫的道路上… 金黄的银杏叶飘落一地,落在了两人身后… 宫远徵最终还是没压下心中的疑惑。 “姐,你为何…” “为何会杀了贾管事是吗?”宫遥徵见这孩子扭捏了一路了,问就是,还怕她不开心怎的? “嗯。” “会咬主人的狗,留着,也没什么用。远徵弟弟,我们虽然要保持一颗赤诚的心,但是,千万不要愚善!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谅!” “可是,你不是答应执刃…”放过他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答应了?我只是没有反驳罢了,老执刃答应放过他,我又没说话!”宫遥徵可不能让弟弟觉得她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她宫遥徵最讲信用,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但没答应过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宫远徵:学会了! 宫尚角被长老留下了,还有一些关于宫门的隐秘要和他说。 宫遥徵吃了午膳之后便躺在自己的摇椅上晒太阳,人啊,有时候就是要适当的放空自己…… 宫远徵见姐姐睡着了,吩咐下人不要打扰,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便去角宫找哥哥去了! 如今宫唤羽还在地牢关着,郑南衣一天咬定是宫唤羽让她刺杀执刃,宫唤羽就一天出不来。 而真相一日不水落石出,郑南衣的命,便不会丢。 宫远徵让她将宫唤羽交代她的一切都写在纸上,盖上手印,为证供。 看着手上的状纸:“为何会突然反水?” 宫远徵有些好奇的问着眼前这个,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但是依旧眼神明亮带着野心的女子。 “因为,突然不想做被烹的走狗,真是有些后悔没有和徵公子合作,不过,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杀我的时候,给我个痛快吧!”郑南衣知道,写了这份状纸,她便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她死了,宫唤羽的罪名便再也翻不了案,她也不怕自己受不住刑罚说出违心之话了。 宫远徵的眼神闪了闪,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壶酒,倒了一杯:“喝了它!” “毒酒?”郑南衣看着那个杯子 ,还是伸手去接了。 “药酒,我姐说,你现在还不能死。你放心,宫门不会再对你用刑,把伤养好。你不是说想和我合作吗?给你个机会,到时,必定给你个痛快!”宫远徵虽然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确是关乎生死。 郑南衣看了看药酒,一饮而尽… 自己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残破之躯,竟是求死,都如此艰难。 宫远徵拿着状纸,离开了地牢…… 郑南衣则是被从刑架上放了下来,有医师过来给她治疗,刚刚那酒,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但伴随着的,便是内力被封,四肢无力。 郑南衣如同一只破布娃娃一般,任由下人将她丢进牢房,医师给她缠上绷带,目光看向那牢房中透进来的光。 不由回忆起了无锋的训练室… 无锋的训练室也是这般,窗户很高,只透出一点光,让人渴望着,却又抓不住! 寒鸦柒,你误我! 郑南衣心如死灰,泪水从眼角滑落,看着那束光,缓缓的抬起了被绷带缠满的手。 她郑南衣,为何要为别人去送死?若有来生,她一定好好活着! 郑南衣死了,这是宫遥徵和宫远徵都没有想到的。 宫远徵那时正在和宫尚角说着郑南衣的情况,郑南衣是无锋刺客,还杀了执刃,这是事实。 就算她最后反咬了宫唤羽一口,但在宫尚角这里,还是不打算让她多活。 “无锋刺客,艰险狡诈,她今日能因为被宫唤羽欺骗而反水,明日,她但凡得到一线生机,就会咬你一口。”宫尚角喝了一口茶,有些不赞同宫远徵要利用郑南衣去让宫唤羽露出马脚的做法。 “这是阿遥的想法?”宫尚角反问道,他认为阿遥不会这般做。 “这是我的想法,姐姐说的是,郑南衣一心求死,那又如何能让她轻易的死了?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但我答应了她,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去找宫唤羽,救下他,那宫唤羽勾结无锋便坐实了。若是宫唤羽杀了她,那便也算给她一个痛快了。”宫远徵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可想过,若是宫唤羽直接将郑南衣给杀了,是不是就证明,他们不是一伙的了?”宫尚角嘴角勾起,有些好笑:“远徵,你姐姐没有告诉过你,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吗?” “执刃大人,那无锋刺客,死了!”下人匆匆来报,打断了宫远徵的话。 宫远徵微怔,手中的茶洒落,有些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怎么死的?” 他分明给的是药酒! “我们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这个!”下人将纸包的粉末递了上来。 宫远徵看了一眼那红色粉末,冷笑一声:“指甲里藏毒,无锋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宫尚角则是一脸淡然,一个无锋刺客,死了便死了。 宫遥徵如何不知道郑南衣指甲里有毒?她不让远徵弟弟杀她,就是怕宫子羽拿这事说事,现在人自尽了,便和远徵弟弟无关了! 这世间,死是最简单的事情,难的,是活着。 但是无锋刺客何其多,一个郑南衣死了,还有无数个郑南衣,他们有的是受制于无锋不得不为无锋卖命。有的是嗜血杀戮,天生属于无锋。 宫遥徵躺在摇椅上,睁开了眼睛,细碎的雪在阳光下飘落,落到她的脸上只留一丝冰凉。郑南衣,下辈子,投个好胎,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恋爱脑! 一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宫遥徵捡起毯子,叠了一下放在了躺椅上。 下人眼疾手快的将躺椅搬回了屋子,而宫遥徵则是伸了伸懒腰,走进了自己的小作坊里。 宫二带回来的车,她觉得坐垫有些硬,便准备自己动手改造一下。 不过,好似出了点差错… 一进小作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小黑! 小黑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车,见到宫遥徵,赶紧行礼:“见过二小姐!” “是你?你又从商宫迷路到徵宫来了?”宫遥徵眼中满是戏谑。 小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其实…” “不用解释,我懂,你一定是在商宫做的不好,被责罚了,这才跑来徵宫,对不对?”宫遥徵从善如流的给他将理由找好。 小黑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样。” “行了,看在你上次给我炼邬钢的份上,我就不拆穿你了。你看,这个护心镜怎么样?” 宫遥徵将那个装着成品的盒子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展示给小黑看。 小黑不由惊讶的拿出护心镜,能将护心镜设计成这样,他突然明白为何她能设计出徵公子的双刀了。 看着上面的纹路,宝石,这邬钢虽然是他打的,但是二小姐赋予了它灵魂。 但是护心镜旁边还有一个手套,缠枝纹的,钨钢描边。拿起来,不似想象那般坚硬,内里柔软。 “这是?” “手套啊,看不出来?邬钢那般坚硬,无坚不摧,配上刀枪不入的缕泉织锦,这个手套,便可成为一个武器!”宫遥徵拿起手套,有些得意。 小黑将护心镜放进盒子里,嘀咕道:“那么大块邬钢,就做出这么两件,真浪费!” 这两样东西,一看就是给徵公子做的,那小毒娃,可真幸福啊! “谁说只做出两件?”宫遥徵将手套放好,然后将盒子合上:“这只是给远徵弟弟的罢了,还有呢!” 宫遥徵将盒子放好,从下面拿出一个稍微有些朴素的盒子,里面放了很多东西。 扳指,护腕,暗器……还有一排的…针! 小黑看着放在一起的东西:“这些,都是…给谁的?” “这个送给金大腿。”宫遥徵拿起那个扳指,燕郊的丝杀术将银线缠绕在手中的扳指上,但若是扳指的硬度不够,那便要一段时间换一个扳指。 她给他来个一劳永逸,燕郊那厮对她好,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金大腿?”小黑有些疑惑。 “你不懂,别问,这个护腕给你,到时候打铁就不怕伤到手腕了!”宫遥徵说着,将那护腕拿给了小黑。 小黑一怔:“我…我也有?” “怎么说这块邬钢也是你打的,怎么?不想要?不想要还我!”说着就要将小黑手中的护腕拿过来。 小黑连忙躲开,抱紧:“要要要!给了别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 宫遥徵看小黑的样子,有点好笑,但随即眸色微敛,这孩子,在原剧中死的可有点惨啊! 但现在,无锋不会再有机会进入宫门,小黑这条命,应该硬的狠。 宫遥徵拿出那一排钢针,暗器手法微动,那一根针便嵌入了打造台里,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针眼。 要知道,那打造台可是玄铁做的! 果然,功欲善,必先利其器。 这钢针,绝了! 小黑听到动静,便见那钢针进入了玄铁之中,有些肉疼,但谁让她是二小姐呢? “二小姐,你那车,是?” “执刃大人从洛阳带回来的,怎么,你感兴趣?”宫遥徵刚好愁着,自己好像把这玩意折腾坏了。 小黑看了一眼那车,要是他没记错,执刃大人当初说要给他带一辆车,后来又说途中损坏了,应该就是这辆! “这车,坏了?”小黑上下打量着车。 “没有,我之前想给它换个座垫,这知道这坐垫的轴承和轮子是连起来的,就变成这样了。”宫遥徵皱着眉,有些苦恼。 小黑看了看那车,又示意了一下宫遥徵意思是,我能动吗? 宫遥徵表示,随便你吧,反正我整不回来了! “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块轴承?” “哦,在这!”宫遥徵递着零件。 “你要换什么坐垫?” “坐垫我做好了,我去给你拿,等着哈。”宫遥徵看着小黑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有些惊喜,推开小作坊的门就要出去拿坐垫。 然后… 正在边走边说的兄弟俩,听到动静,齐齐的往这边看。 宫遥徵刚想关门,就听身后小黑疑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走到宫遥徵身后,好奇的往门外望去… 八目相对… 小黑连忙遮住自己的脸,完了完了完了… 执刃大人怎么在这里?回去又要被他爹骂了! 宫远徵一脸惊讶,这小厮模样的人是谁,他怎么没在徵宫见过? 宫尚角则是眸色微沉,花公子?他什么时候和阿遥认识的? 宫遥徵则是,完了完了完了,小黑你自求多福吧! …… ------------ 第50章 变质的爱 细雪纷飞,长老院议事厅外的台阶上被落了一层白霜… 议事厅中,小黑在中间跪着… 三位长老威严的坐着,花长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溜出来就算了,你还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了就算了,你还被执刃发现了! 被执刃发现就算了,你不会跑吗?还闹到长老院来,他的老脸啊! 宫遥徵和宫远徵在一旁站着,宫尚角则是在执刃的位置上坐着,面冷如霜。 宫遥徵在和宫远徵低声耳语着,说着来龙去脉,宫远徵眼睛一亮,嘴角不由绽开笑容,姐姐给他准备了护心镜和手套,姐姐对他真好! “后山之人没有执刃的命令,无故不能出后山,宫门的规矩如今都是摆设了吗?”宫尚角的声音在大厅中传开,冰冷刺骨,带着说不清的怒意。 小黑跪在中间,低头不敢看花长老。 “你太让我失望了!”花长老厉声一句,让小黑身体一僵。 “说吧,这次究竟闯了什么祸?你本来就没什么天赋,之前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你,如今你竟然闯祸闯到执刃面前,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花长老气的发抖,在执刃面前,他不能姑息他。 “爹,我没闯祸,我只是听说徵宫有执刃大人上次带回来的机关车,想去看看,花宫这么多年,机关术和武器研究没有丝毫进益,我只是…”小黑…哦不,花公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花长老闻言也是微微一怔,但看了一眼执刃和其它两位长老,还是厉声道:“这是你私自出后山的理由吗?后山之人若是都和你一样,岂不是大乱了!花宫因为你而蒙羞!” 花公子眼中泪光闪烁,求助一般的看向宫遥徵,宫遥徵抿了抿唇,还是站了出来:“花长老说这话有些严重了,之前,我并不知道小黑…花公子是后山之人,但他也助我良多,并且帮我炼制出了邬钢,我用邬钢给三位长老都做了暗器防身。”宫遥徵示意了一眼下人,下人拿上去托盘。 三位长老微微一愣,看了看盘子上精美的暗器,拿到手中。 花长老则是看着手中的邬钢,钨钢难炼,他没想到,他的儿子已经能炼制出来了。 这暗器他知道,是三个月前,阿遥送来花宫的图纸和邬钢让花宫打造的。 当时,他们以为是给徵公子打造的,没想到…… 花公子看着托盘上的三个暗器,看向二小姐时,就见二小姐给了他一个安心眼神。 他摸了摸怀中的护腕,对上了父亲有些赞赏的眼神,心中复杂。 而花长老在知道花公子偷偷溜出来,竟然和阿遥认识了之后,心思突然就活络了起来。 如果…… 那岂不是… 如此想着,花长老的表情都快崩不住了,但还是轻咳一声:“执刃大人,小儿偷溜出后山,确实触犯了宫门规矩,我一定带回去好好教导,惊扰了执刃,还请执刃恕罪!” 既然事关阿遥,他相信执刃大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便厚脸皮的开口了。 宫尚角则是看着那邬钢所制的精美暗器,以及宫遥徵对花公子的维护,心中五味杂陈。 “既然花长老开口了,那此事便作罢了,但是,若是再让我看到花公子无故出现在徵宫,别怪我打断他的腿!” 宫尚角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冰冷,带着威慑的气息在整个议事厅散开。 宫尚角说完,看了一眼宫遥徵,却见阿遥不知道在和远徵说些什么,丝毫没有对花公子的担忧。 他眉头微蹙,自己今日很奇怪。不光今日,仔细想来,这些时日,自己是否越界了? 阿遥心思单纯,恐怕只是把花公子当成一个可以帮她打铁的小厮,而自己,心思龌龊到看什么都龌龊! 宫尚角闭了闭眸子,站起身,便走出了议事厅 。 花公子被花长老拎着耳朵带回了花宫,临走时还不忘给了宫遥徵一个感激的眼神,宫遥徵捂嘴偷笑。 那些暗器,本就是给三位长老打的,三位长老年纪大了,多一个防身的东西,也不至于出现意外。 现在不过是提前拿出来罢了… 转头看向宫尚角有些落寞的背影,侧头吩咐旁边的下人,下人领命退了下去。 从长老院出来,已经不见了宫尚角的身影,宫遥徵有些好奇:“你怎么和二哥一起回来了?” “二哥说,怕你不会用那个机关车,他和那个匠人学了一下,说是来教你一下。”宫远徵说着,就见宫遥徵的脸色变了变。 “姐,不会是那车出了什么问题吧?”他就说这车已经到了徵宫,都没见姐姐拿出来用过,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姐姐不会用,如今看来,不是这样。 “不然呢?不然你以为花公子为什么会在徵宫?”宫遥徵一脸无奈,花公子被带回后山了,不知道车修的怎么样了。 “要不,我来试试?”看着姐姐这个表情,宫远徵就知道,那车肯定还没修好。 “只能这样了,不行的话我就给月公子去封信,让他撺掇小黑再溜出来一次!”宫遥徵嘀咕着,边说边走… 宫远徵在风中凌乱了… 想到花公子刚刚那感激的眼神,他姐真的不会受之有愧吗? 至于花公子为什么知道徵宫有车,那自然是月公子跟他说的,为什么月公子会知道,那自然是……咳咳… 宫遥徵表示,我只是想找个人帮我修车罢了! 谁知道宫二会来啊!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姐,你给三位长老都准备了暗器,给我哥准备了什么?” “二哥他又不缺什么…” 宫遥徵边说着,边走远了,去的方向不是徵宫,而是…商宫! “姐,你去哪?” “去找紫商姐姐拿点火药,你有事就先回徵宫吧!要是太晚了我就不回来了!”宫遥徵摆了摆手。 “你要走去吗?我送你?”长老院离商宫可不近! “早说嘛!走吧!”宫遥徵停下了脚步,回眸笑的灿烂。 宫远徵:…… “姐,你真没给哥准备啊?” “你猜…” 夕阳余晖下,一绿一褐两个身影往商宫飞掠而去。 宫紫商在研究室里,眼皮直跳… 落日的霞光照进了角宫,角宫之中,水滴声透着幽静… 宫尚角坐在主位上,前面是一一个水池,手中拿着一个刀柄和刀鞘… 他从长老院回来,便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匣子,说是二小姐让人送来的。 匣子里放着一个精美的刀柄和刀鞘,刀柄处连接刀的地方用的是邬钢,花纹雕刻的很是精美,桂枝缠花。 刀鞘的鞘身与自己身上的佩刀吻合,严丝合缝,分毫不差!上面纹着繁复的纹路,刀鞘周身缠着邬钢丝所制成的镂空纹路。 一个角字跃然而上。 他将自己的刀取下,自己的刀跟了自己很多年,刀柄和刀鞘上的花纹已经磨的几乎看不见了,刀柄处还翘起来一块铁片,时不时的会划伤他的手。 阿遥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算前一秒还和他吵的不可开交,但是每次他要出宫门,她都会让金复给他带好各种东西。 金复如同一个百宝箱一般,只要一问起为何会带这些,金复的回答都是:二小姐让属下带的。 他也一直把他当妹妹一样宠着,给她的爱不比远徵少,但是… 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呢? 锦都,还是更早以前… 阿遥,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宫尚角看着眼前的水池,那水池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失去分寸。 “执刃,新娘的画像画好了!”金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伸手将匣子合上,垂了垂眼眸,将身子隐入黑暗,这刀柄…还是… “快马送去黎溪镇和姑苏。” “是!” 宫尚角的眸光闪烁,母亲,姨母死了,姨夫写信托我将表妹留在宫门,她和你长的很像。若是哪天她想离开,我便放她走,你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吧! 宫尚角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匣子上,眉头微蹙,他也想借此,看清一些事情。 一滴水滴落在角宫的池子里,荡开一片涟漪…… 商宫之内… 宫紫商大呼稀客:“阿遥怎么来了?还有…远徵弟弟?” 宫遥徵则是开门见山:“找你借点火药,还有,送你个小礼物!” 宫遥徵拿出手中的袖箭,箭尖是邬钢所制,袖箭小巧玲珑,放在手腕上戴着,像一个装饰品一般。 宫紫商双手接过,有些感动,但随即一脸娇羞:“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怪不好意思的~~既然阿遥妹妹给了,姐姐就收下了,火药是吧?要多少?” 宫紫商说着,走到机关处,里面有个密室,存放着已经制好的火药。 宫遥徵比划了一下:“这么多!” 宫紫商:“……” “你要把徵宫炸了啊?” “没有,就是做点小玩意,过几日就是我生辰了,到时候你们来徵宫,我请你们看好看的!”宫遥徵笑着说,一脸的狡黠。 宫紫商表情夸张:“看我,差点都忘了~阿遥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我有,一定给你!” 宫遥徵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要不,你把那块邬石,也给我吧!” 宫紫商:…… “换一个,我就剩这一块了,别紧着我一个人薅啊,邬石这东西,花宫多的是,找花长老要!” 宫紫商夸张的抱着那块邬石,一脸的拒绝,她还要用来合成金属呢! “开玩笑的,紫商姐姐人来就行,礼物什么的不重要,这些火药就够了!”宫遥徵嘴上这么说,但眼睛还是盯着那块邬石。 宫紫商捂的更紧了… 出了商宫,有远徵弟弟在,回徵宫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火药的话,宫紫商让下人送去徵宫,毕竟有点多… 宫子羽看望过宫唤羽,从地牢出来后,看到商宫给徵宫送了那么多火药,有些疑惑:“这是要把徵宫炸了吗?” “公子,过几日是二小姐生辰,怕是要做烟花。”金繁一语道破。 宫子羽恍然大悟,又想到今日上午对二姐姐的恶语相向,他垂下了眸子:“金繁,你说,我若是给二姐姐准备礼物,他会要吗?我今日…” “公子,只要用心,二小姐会原谅你的。” “会吗?” ……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月上枝头… 宫遥徵和宫远徵回到徵宫,大厅里却亮着灯,下人们很是拘谨。 正疑惑着,就见大厅中站着一人,背对着… “哥?” “二哥?” 宫尚角转过身,一袭黑色锦缎长袍,狐裘大氅,从领口处绣的金线在烛光下映着细碎的光。 腰间的佩刀,却比衣服还要显眼,刀鞘处镶嵌的暗金色宝石,缠枝纹的银线勾勒出的云纹。 那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是邬钢… 这么华丽的手笔,一看就是自家姐姐的杰作!宫远徵不由看向姐姐。 宫遥徵觉得宫尚角收到礼物,看到上面的邬钢可能就不会为难花公子了,到时候见到花公子也不会打断他的腿了。 毕竟人家小黑也是出了力的。 但搞不懂,为何现在来徵宫?来感谢她送的礼物?那她可得趁机给小黑说点好话。 “阿遥…” “不用谢,这刀柄也有小黑一份功劳,你下次见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两人同时开口,但宫遥徵的语速显然更快,小嘴叭叭的把话说完了。 宫远徵肉眼可见的发现,他哥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花公子怎么说也是个男子,两人独处一室,他看见心里都不舒服,他哥又是那般守礼之人。 自然不想姐姐和花公子走的太近,后山三位长老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他们又不是看不出来。 姐姐若是看上了花公子,花长老不得高兴的在后山放鞭炮? “你刚刚要说什么?”宫遥徵见宫尚角不说话了,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好像抢了他的话,后知后觉的问道。 宫尚角握着刀柄的手微紧:“无事,多谢阿遥送的刀鞘和刀柄,不知道那机关代步车,你用着如何了。” 宫遥徵看了看宫远徵,两人默了… ------------ 第51章 只是妄念 夜色凉如水… 月色如霜,笼罩着整个旧尘山谷… 徵宫的小作坊里,宫尚角将宫遥徵准备的狐皮坐垫安装在机关代步车上,示意她来试试。 宫遥徵有些惊喜,二哥没怪她,还把车修好了! 呜呜呜,感动嘤! 其实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宫遥徵都觉得,那个精通机关术的匠人,是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但后来了解了一下这辆车的结构,她否定了,现代人造不出来这玩意! 也不是说造不出来,是没必要造这玩意,太复杂了! 里面的榫卯结构就有上百个,车轮上面有锯齿状,可以防滑,还很适合宫门的山路。 除了那个木头坐垫不太高级,但是如今被她换了,整体就很棒。 没错,这是一辆古代版山地车! 但其复杂程度,前所未有… 没有轮胎,没有链条,没有螺丝钉,甚至没有车轴,整个车子极致的运用了榫卯结构以及机关术,整体十分坚固,其承轴是用精铁而制,让宫遥徵不由感叹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宫遥徵骑上了车,刚准备大展身手,就差点摔了! 宫尚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用手按了一下扶手的一侧,整个车子内部的机关运转起来,发出声响:“这里有机关,按下这里,它便可以行动起来。” 宫遥徵再次被震惊到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从车上下来,推了推宫尚角:“你示范一下!” 宫尚角无奈的坐上了车,按动了另一个机关,车子动了起来,不一会就到了院子里。 宫遥徵追了出去,她就说,脚踏板不能活动,这车果然还有机关。 宫尚角转了个弯,将车停在宫遥徵面前:“试试?” 宫遥徵认真的询问了一下,哪个机关是启动,哪个是停止,哪个是锁定之后,这才上了车。 宫远徵看着姐姐有些笨拙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原来还有他姐姐掌控不住的东西啊。 那岂止是掌控不住,那是歪七扭八,这太难了! 宫遥徵气喘吁吁的从车上下来,要不是最后宫尚角将车头制住,她就要撞上去了。 这玩意和自行车不一样和电动车就更不一样了,宫遥徵表示,她不行,要不把这车给小黑吧!让他拿去改造一下,她去设计个图纸。 宫尚角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笑意的面色一变,看着宫遥徵远离了车子,垂眸,神色微凝,一掌将那车打散架了。 零件碎了一地,稀里哗啦的… 宫遥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地上的零件,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宫尚角,眨了眨眼睛,诧异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用的东西,也不用改了。画好图纸给我,我让人去做。” “以后,离花公子远一点。”宫尚角看了看地上的零件,眉头微蹙。 掌心刺痛,有鲜血滴落… 宫远徵看着原本还好好的在和车子做斗争的两人,直接消灭了车子,连忙跑上前去:“哥,你受伤了?” 宫尚角将手往身后背了一下:“没有。” 说着便要离开… 没走两步,衣袖却被人拉住了,宫遥徵此刻脸色沉了下来,认真道:“二哥,你今日很奇怪,因为谁?花公子吗?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何苦为难自己?” 宫遥徵叹了一口气,从宫远徵腰间拿过药囊,找到伤药,然后顺手撕了宫尚角袖口里面的一块布,将他的袖子一拉,洒上药,拿布一裹,还不忘打一个蝴蝶结。 宫远徵看着又重新回到自己腰间的药囊,嗯,他姐包扎起来还是那么干脆利落。 月光如绸,透过窗户,照进徵宫的房间里… 宫远徵沏着茶,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茶具,左右两侧的哥哥姐姐对峙着,他只好一人一杯茶之后,笑着喝了口茶。 宫遥徵看了眼一旁挂着的佩刀,不由感叹,自己设计的就是好看! 但随即,她对上宫尚角的眸子,那眼神有些挣扎,她微微挑眉:“二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出来我和远徵弟弟可以帮你!” 男人嘛!开不了口的,不就那几件事… 她懂! 但是,这和花公子有什么关系? 见宫尚角不说话,宫遥徵继续开口:“你刚刚让我离花公子远一些,花公子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宫尚角皱了皱眉:“阿遥,你喜欢花公子吗?” “挺喜欢的啊!”可不喜欢吗?还能帮她打铁,还能帮她修车子,还不收钱,多好一男的,她肯定喜欢。 宫尚角的心脏一缩,一种酸涩到无以言表的感觉自心底而生,他声音微冷:“若是喜欢,花长老也有意让你,嫁去花宫。” 宫尚角的手微微发紧,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宫遥徵,话刚说出,他就后悔了… 宫遥徵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宫尚角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我喜欢谁就要嫁给谁吗?” “我还喜欢你呢,我要嫁给你吗?也没发热啊?远徵弟弟,替你哥瞧瞧。”宫遥徵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宫远徵也被刚刚的话震惊的微愣,他哥疯了吧,在姐姐面前说这个? 手下动作却是没影响,一把搭上了宫尚角的脉,脉象平稳,除了…心跳有些快… 宫尚角脑海中的一根弦崩了,那微凉的手搭上他的额头,眼前的人儿,说着喜欢他的话…… 心底的荒芜之地,那颗被压住的种子破开泥土,瞬间抽枝发芽,如同野草般疯长。 “二哥?”宫遥徵见宫尚角不说话,用手在他眼前招呼着。 宫远徵对着宫遥徵摇了摇头,表示他哥没事。 一声二哥把宫尚角拉回了现实,阿遥喊他一声二哥,他怎么能… 宫遥徵不知道宫尚角究竟在想什么,但她敏锐的发觉到他情绪不对,她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哥,可是因为新娘?你放心,等查明新娘身份,我就帮你把新娘接到角宫,我绝对不会欺负她,就算你惹我生气,我也绝不会迁怒于她……” “好了!不要说了,我先回角宫了,天色已晚,你们早些休息。” 宫尚角打断了宫遥徵的话,他还不明白吗?阿遥对他没有想法,是他动了妄念! 他该明白的,妄念只能是妄念! 宫遥徵看着宫尚角离去的背影,带着落寞和萧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远徵弟弟,你哥他刚刚,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脉象比平时,有些快。” 宫遥徵若有所思,然后从坐垫下面抽出了画本子…… 月华照进旧尘山谷的街道,一处医馆里… 上官浅看着窗外的月亮,睁开了眼睛… 二小姐可真狠心啊! 给了她半月之蝇的解药,却又给她下了另一种毒…最后告诉她,半月之蝇无须解… 也是,她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只是刚好,拥有相同的仇人! 房间的门被推开,寒鸦柒走了进来… “竟然落选了?跟我回去吧,你和其它人不一样,首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寒鸦柒眉梢微挑,踏着月色而来,嘴角微勾。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石头,才彻底落下。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但在回去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上官浅从床上起身,脚步轻移,走到寒鸦柒的面前。 寒鸦柒头微微一偏,他觉得上官浅不太一样了,她在宫门,遇到了什么? “你问。”寒鸦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我和首领,你选哪一个?”上官浅贴近寒鸦柒的耳边,声音浅浅的,透进人的心里。 “别开玩笑了,首领是你师父,怎么?你还想背叛首领不成?”寒鸦柒开着玩笑,嘴角的笑却在看到上官浅的眼神时渐渐收了回去。 他的瞳孔微震,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上官浅缓缓开口:“我在宫门……” “当真?” “自然!” “这很危险,活着,才更重要不是吗?” “只要成功了,两者皆可得,你愿意陪我,赌一把?” “浅浅…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寒鸦柒那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透出了认真。 上官浅笑了,她转身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轮弯月,却亮的惊人! 月色倒映在她的眼眸中,透着坚定和决绝。 “上官姑娘在无锋还好吗?”上官浅突然提起那个女子,让寒鸦柒有些诧异。 “她如今身上有着新月之蛊的母蛊,首领自然好吃好喝的养着。不过,前段时间逃跑时摔坏了脑子,有点胡言乱语。”寒鸦柒想到那个姑娘就有点头疼,无锋抓了上官家的小姐,让上官家乖乖就范配合无锋,培养新娘。 那姑娘性子倔的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被扔进泥潭里,受尽折磨,也不会去做。 但是他们受伤了,她却是会过来给他们治伤,嘴上说着:“医者,眼中只有病患,等你伤好了,你还是个坏人!我是不会为无锋做任何事情的!” “可我是个无锋,你给我治伤,难道不是在为无锋做事吗?”当时寒鸦柒故意逗着小姑娘。 “就算我不给你治伤,你的伤也会好,所以,我便不算给无锋做事!”小姑娘倔道。 “呵,歪理!” …… 上官浅眸子微闪:“有时候,我挺羡慕她的,她的家人为了她不惜配合无锋,就连宫二小姐,也对她念念不忘…上官姑娘,该是个多好的人啊!” 上官浅的话将寒鸦柒的思绪拉了回来:“怎么?你想救她?” “不是我想,是必须!寒鸦柒,我们回去吧!”上官浅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回哪?” “无锋!” “好!” … ------------ 第52章 终将反噬 马蹄声飞扬… 穿过旧尘山谷的大街… 宫遥徵这两日迷上了叶子牌,宫远徵这两日天天往角宫跑,不知道和宫二那厮在密谋着什么,天气冷,她又不爱去,毕竟角宫湿气重。 所以,她把两个新娘喊来和她打叶子牌来了,云为衫手中拿着牌,看着脸上满是纸条的宫遥徵,无奈道:“二小姐,你已经输了一下午了。” 宫遥徵扯掉了遮住眼睛纸条:“分明是我教你们的,你们怎么玩的比我还好?” 慕容苓捂嘴轻笑:“二小姐出牌,次次都把最大的牌出了,最后剩下的都是小牌,我竟觉得,是二小姐在故意让着我们。” 宫遥徵就笑笑,不说话… 不让你们赢,你们不陪我玩了怎么办? “不玩了,你们今日便留在徵宫用晚膳吧,云姑娘和慕容姑娘可有忌口?”宫遥徵放下手中的叶子牌,站了起来。 “没有。” “自小便吃不得鱼,一吃便会起红疹。”慕容苓实话实说。 “明白了,那我便让厨子今日不做鱼了,你们先去茶室喝些茶,我去安排一下,去去就回。”宫遥徵出了房间,算算时日,今天,去查探消息的侍卫应该回来了。 她还是觉得,这慕容姑娘的身份,不太简单。 剧中没有对其他新娘有过多的描述,没有被选上的,都被遣送出了宫门。 但她如今却觉得,无锋,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新娘,只为了这一次,不可能只送进来三个新娘。 宫遥徵的心中隐约有一种想法,会不会所有的新娘,都是无锋刺客,只是剧中,恰好选中了云为衫和上官浅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无锋,就太可怕了… 上官浅,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万不可丢了性命! “小伍子!”宫遥徵随口喊道。 “二小姐,喊属下做什么?”穿着玉阶侍卫服饰的寒鸦伍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告诉寒鸦拾,尽全力配合上官浅,对了,再问一下,他确定把给无锋新娘的半月之蝇换了?”宫遥徵心中有些悬。 寒鸦伍和寒鸦拾联系着,如今副作用对他来说已经很小了,毕竟天天吃毒药,抵抗力都增强了。 “那个废物说,他敢肯定是换了的,他问,是哪个上官浅?”寒鸦伍挠了挠后脑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还有两个上官浅不成? 宫遥徵微怔,心下一紧:“你问他,没进宫门的上官浅,如今如何了?” “他说,前两日摔了脑袋,这两日在他这里治疗,身体里有着新月的母蛊,首领不会对她做什么,醒来时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说什么路瑶还等她回去照顾呢!你认识路瑶吗?”寒鸦伍见宫遥徵的表情不对,疑惑开口。 宫遥徵听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眼底微红,十年了,她都差点忘了,她以前叫路瑶! “让他务必护住上官浅!两个上官浅,一个都不能死!” 寒鸦拾:我是人,我不是神…… 宫遥徵:为了小伍子在宫门过的好,你就受累一些吧! 寒鸦拾:……行! 日头偏斜,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 霞光映在宫遥徵的眼中,阿锦,会是你吗? “二小姐,那废物说他尽力,让你,让你对我好点。但是,我已经反驳他了,二小姐一直对我挺好的!”寒鸦伍信誓旦旦,就差竖起三个手指头了。 宫遥徵不由被他逗笑了,这大块头,还真是随遇而安啊! “小伍子,你说,两个世界的人,会相遇吗?”宫遥徵问了一个问题。 “会吧,我和寒鸦拾那个废物现在都能绑在一起,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寒鸦伍一脸愤愤,但嘴硬程度让宫遥徵都不由露出姨母笑。 “你说的对,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无锋,总有一天,它是宫门的!”宫遥徵心中的野心如同野草一般疯长,她改变主意了,杀了点竹算什么? 死了一个点竹,还会有无数个点竹站起来,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无锋姓宫! 当然,无锋的首领们,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参与十年前屠杀宫门的无锋,她也不会放过! “给寒鸦拾几个毒方,让他想办法给上官浅,哦不,那个魅!”宫遥徵对寒鸦伍吩咐道。 寒鸦伍转达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个废物说,他一个人很难办!” “让他找寒鸦肆!或许,寒鸦柒也可以。” 寒鸦伍瞪大了双眼:…… 凭上官浅的本事,反杀第一步,那自然是先策反寒鸦,寒鸦柒,是不会拒绝上官浅的。 寒鸦伍:突然感觉自己站对队了怎么办? 宫遥徵刚准备回房间,就看见了被拦在徵宫门口的宫子羽,宫子羽见到她眼睛一亮,招手:“二姐姐!” 宫遥徵眼眸微垂,如果她没记错,上次在大殿还直呼她姓名来着。 “放他进来吧!” “是!” 宫子羽面前挡着的两把刀被撤回,宫子羽快步走到宫遥徵面前,宫遥徵退后了两步,牛牛太高,仰视着脖子疼。 宫子羽也没往前走,只是拿出了手中的锦盒:“听闻二姐姐喜欢华丽之物,后日便是二姐姐生日,我想着,把礼物提前送给二姐姐,望二姐姐原谅我那日的莽撞!” 宫子羽垂着头,眼神真诚。 宫遥徵伸手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满满一盒夜明珠…… “这是我从我爹库房里寻的,紫商姐姐说你一定喜欢,还有这个!”宫子羽打开锦盒的夹层,里面放着一个邬石。 宫遥徵轻咳了一声,让寒鸦伍接过了锦盒:“你今日来,单单只是为了来送礼的吗?送完了,可以走了!” 宫遥徵下了逐客令,宫子羽却是支支吾吾:“我听闻,二姐姐将云姑娘喊来了徵宫,不知…” “哦~原来是为了云为衫啊!放心,我又不会吃了她!送客!”宫遥徵笑着,转身就走 。 寒鸦伍拦住了准备追上去的宫子羽:“请羽公子离开徵宫。” “你是什么身份?敢拦我?”宫子羽不服,和寒鸦伍打了起来。 然后,他就被寒鸦伍丢了出去。 要知道,寒鸦伍的武力值,在寒鸦中也算是佼佼者。 宫远徵上次若不是用了暗器和毒,也打不过他! 晚膳准备好了… 宫遥徵回了房间,云为衫便问:“刚刚是怎么了?听外面有打斗声?” “没事,有头牛闯进了徵宫,我让侍卫赶走了!”宫遥徵随意的说着。 慕容苓讶异:“宫门之中还有牛?” “可不是嘛,好大一只,吓到我了!”宫遥徵夸张的说道。 云为衫则是垂眸不语,如果没猜错,刚刚来的,应当是羽公子。 她勾唇淡笑,这形容,还真是有些贴切呢! 三人在膳厅用完了晚膳,云为衫便和慕容苓一起回去了。 临走时,云为衫拉住宫遥徵的手,在宫遥徵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魑”! 宫遥徵面色未变,淡笑着和她们挥手告别,转时,笑容一收。 “来人,帮我把金复喊来,让他别惊动执刃!” “是!” 正在宫尚角身边站着的金复:“……” “执刃…” “去吧!” “是!” 等金复到了徵宫,就见宫遥徵在喝着茶等着他。 “之前问你,你一直不说,如今,告诉我,关于泠夫人的一切!”宫遥徵说着,将令牌放在了桌上。 金复看了一眼那令牌,身子挺直了一些:“二小姐,泠夫人是执刃的母亲,你不是知道吗?” “泠夫人出自姑苏杨氏,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她妹妹后来嫁给了姑苏慕容家,育有一女,泠夫人的妹妹在三年前便去世了,慕容家主几欲随其夫人而去,但碍于女儿还没有归宿,到如今还没死。”金复一本正经的说着。 宫遥徵见识过金复的说话方式,便也没有大惊小怪:“那女儿,可是慕容苓?” “正是!” “宫门如今,可还与慕容家有往来?”宫遥徵眉头微蹙。 “慕容家是执刃的姨母家,自然,是有的。”金复不明所以,二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告诉二哥,与慕容家断了所有联系,慕容苓…罢了,我自己去说。”宫遥徵起身就要往角宫去。 “哎,二小姐!”金复连忙阻拦。 宫遥徵刚走出房间,迎面就看到了宫远徵和宫尚角…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金复… 金复欲言又止,那传话的下人不分场合,这不能怪他,真的! “远徵弟弟,二哥,我刚要去找你们!”宫遥徵往门后面后退两步,让他们进来。 宫尚角看了一眼金复,示意他出去,把门带上。 金复行礼,然后出去守着了。 “阿遥,今日听说你将两位新娘都邀来了徵宫,可是有什么发现?”宫尚角接过宫远徵递过来的茶,开口问道。 宫遥徵看了看两人:“如果我说,慕容苓是无锋刺客,你们信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宫远徵喝了一口茶:“我信!” 他早就觉得她不太对劲… 宫尚角则是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阿遥说的是真的,慕容家,怕是在他没发现之时,已经被无锋控制,所以姨夫才会托孤,那姨母的死,便不是郁郁寡欢那么简单了! 宫遥徵见宫尚角不说话,以为他被打击到了,也是,毕竟是泠夫人的亲族,搁谁谁也会有些难过。 “二哥,其实,慕容苓也不一定是心甘情愿为无锋办事的,要不,我去试探一番?”宫遥徵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如我去,是否心甘情愿,一试便知!”宫远徵跃跃欲试。 “你要如何试?”宫遥徵看着远徵弟弟眼中的兴奋,有些好笑。 “用这个!”宫远徵拿出一个虫子。 宫遥徵轻笑出声,这不是原剧里面那只唬了上官浅又去唬云为衫的虫子吗? “远徵弟弟,你以为,无锋刺客都那么好骗?就不怕她们逗你玩啊!”宫遥徵眼中满是戏谑。 “姐~你可不要小瞧我!”宫远徵有些气急败坏,他姐又这样,老是把他当小孩子。 “好了,不用那么麻烦,新娘进宫门也有些时日了,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之前我让寒鸦拾将给无锋新娘的半月之蝇换了,待半月之蝇毒发,原本的毒性只是让人感到五脏俱焚,如置同置身火海。但如今,却是会让人神志不清,意识模糊,往往这种最虚弱的时候,是最好探听真心的。”宫遥徵勾唇一笑。 宫远徵眼睛微亮,姐姐果然有先见之明! 无锋的以毒控人,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大的弊端。 而昏暗幽静的无锋总部… 高台下站着上官浅和寒鸦柒,寒鸦柒回禀着上官浅让他说的事情。 “宫门选中了云为衫和慕容苓,我的“魅”虽落选,但却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消息,宫门内部,如今也不安宁,负责宫门防守的羽宫,与现任执刃有嫌隙!并且,认为是现任执刃杀了老执刃,他既选了云为衫,便可让寒鸦肆从中斡旋,将宫门,从内部攻陷,到时无锋,便可趁虚而入!”寒鸦柒邪笑着,信誓旦旦。 高台上的首领门议论纷纷,最终,传令官的声音传来:““魅”此次有功,当赏!但是这次的目的,可有接触到?” 上官浅缓缓开口:“自然,无量流火,藏于宫门后山之中,若想取得,必先攻破宫门,但如今宫门戒严,提高了警惕,我们现在便可静观其变,先扰得宫门自相残杀。” “好!”点竹的声音从正中间传来,大殿瞬间安静。 会议结束,寒鸦柒和上官浅从首领大殿走了出来,迎面擦肩而过回来复命的寒鸦肆,寒鸦肆看了一眼寒鸦柒身边的上官浅,嘲讽道:“看来你的“魅”,落选了!” “落选了,至少还活着,你的“魑”在宫门,可是生死未知呢!”寒鸦柒反口怼道。 寒鸦肆不理他,冷哼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一个纸条被藏入了袖口! 寒鸦柒和上官浅对视一眼,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们需要在无锋最底层,将半月之蝇的秘密,偷偷传播。 人,从来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她上官浅,便要做那个救她们出黑暗泥潭的,神明! 有时候,信徒,往往要比用毒控制,更加的忠诚! 恶事做尽,等着反噬吧! 以武力震慑的统治,从来都不会长久! 寒鸦拾在药室中调着药,耳边是小姑娘聒噪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闺蜜还在医院躺着,没有我去照顾,她就臭了!” “你是聋哑人吗?” “……” ………… 寒鸦拾:……我希望我是! ------------ 第53章 灯火如星 月幕微迟,星落寥寥… 角宫的房间中,灯火如星… 宫尚角和宫远徵对坐在茶桌旁,喝着茶… “哥,你让姐姐去女客院落接慕容苓,真的不会出事吗?天都黑了!”宫远徵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眉头微蹙。 “昨日我让你去接,她又不肯,自告奋勇,我有什么办法?”宫尚角看着那摇曳的灯光,眸色微深。 昨日下午,两个新娘的身份已经得到了查证,确实身份无异。 但昨日天色已晚,便今日准备将新娘接来角宫。 宫尚角原本是准备让宫远徵去接的,但宫遥徵表示,远徵弟弟是男子,要守男德,不是自己的新娘坚决不能去接,所以,二哥若是没空,那她可以代劳。 她代劳的结果就是,天都黑了,都没见到人影。 人是吃了午膳出发的,现在晚膳时间都过了,还没回来! 等宫尚角忙完回角宫,本来以为人都已经接回来,结果下人表示没有,他将远徵喊来,远徵也是一脸茫然。 时间回到今天下午… 宫遥徵去女客院落的路上碰到了宫子羽,宫紫商和金繁,四个人打了个照面。 然后,一起去了女客院落… 到这里还是一切正常,这一切的转折点在于,云为衫从徵宫带回来的叶子牌! 众所周知,三个人打的牌叫跑得快,六个人的牌叫斗地主。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地主这种称呼,所以宫遥徵在这里给它改了名字,叫斗无锋! 六个人打,四打二,两张无锋牌,抽到无锋牌的两个人是无锋,其它四个是江湖人,四个江湖人斗两个无锋。 这新奇的玩法,在熟悉了之后,六个人就在云为衫的房间里斗了起来。 斗到日落西山,斗到牛牛的头上贴满了纸条…宫遥徵的头上也贴了不少纸条… 在第三次和牛牛一起抽到无锋牌输了之后,宫遥徵把叶子牌一扔:“不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 宫遥徵声音一顿,环视四周,行吧,在坐的各位,凑不齐一个妈! 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慕容姑娘,跟我走吧!” “去哪?”慕容苓一脸懵,二小姐不是来找她打牌的吗? 宫遥徵:完,忘记说了… 宫子羽显然也是忘了:“那个,云姑娘的身份既然已经查明,今日便和我回羽宫吧。” 云为衫和慕容苓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宫遥徵在外间喝着茶,宫子羽看着云为衫的背影走神。 “别看了,一会就能带回羽宫了,到时候天天看!”宫遥徵吃了一口糕点,无聊的调戏牛牛。 果然,宫子羽的耳朵一瞬间红了:“二姐姐,莫要胡说,我只是看看云姑娘有没有要帮忙的。” 宫遥徵撇了撇嘴:“女子收拾衣物,你能帮什么忙?帮姐姐我把叶子牌收了!” 宫遥徵看了看桌子上那散乱的叶子牌,宫子羽看了看:“金繁!” 金繁:…… 宫紫商一把拦住金繁:“阿遥让你收拾,你喊金繁做什么?金繁叫宫子羽啊!” 宫子羽:…… 最终,还是宫子羽将桌子上的叶子牌收拾好了… 在宫子羽低头的时候,宫遥徵伸手将宫子羽头顶没有清理掉的白纸条拿下,然后随手扔到桌子上。 宫子羽一怔,抬眸:“二姐姐,你…不怪我了?” 宫遥徵没回话:“明日我生辰,记得来!” 宫子羽眸子微亮:“好!” 宫紫商也笑了,身子不自觉的往金繁身上靠,金繁一脸无奈,但还是没躲开。 宫遥徵去了慕容苓的房间,借着帮她收拾首饰的空隙,顺手摸上了她的脉。 慕容苓身子一震,将手缩了回去:“二小姐。” 宫遥徵淡淡一笑:“如今天气寒冷,却见你额角有汗,我略通医术,想给你瞧瞧。” “无碍的,我自小体热,冬日里出汗是常事,多谢二小姐关心。”慕容苓弱柳扶风般行了一礼,施施然的,姿态好看的紧。 宫遥徵扶了她一把:“慕容小姐的礼我可受不起,毕竟,你可是未来的执刃夫人,我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嫂嫂呢!” 慕容苓动作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二小姐说笑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宫遥徵微微一怔:“怎么?你不喜欢宫二先生?” 慕容苓摇了摇头:“身为宫门的待选新娘,本就是身不由己,何来喜欢不喜欢?若是可以,我宁愿在旧尘山谷找个普通人嫁了,也算全了父亲一桩心愿。” 宫遥徵自然知道慕容苓所说的父亲是谁,但是,若慕容苓是魑,那她的父亲在其中 ,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宫遥徵的眼前似乎有一团迷雾,如今一切脱离了剧情,她也有些看不清方向。 眼前的慕容苓,究竟是如表现的一般淡泊随性,还是隐藏自身,深不可测! 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宫遥徵一句都不会信,无锋刺客,惯会编瞎话,这一点从云为衫和上官浅身上就能看出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安分守己,给宫门…咳,绵延子嗣,宫门不会亏待你的。”宫遥徵表示,你编瞎话,就别怪我跟你说鬼话。 果然,慕容苓沉默了… 推开房门,便见一少年,长身玉立站在门口,背对着门,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好看的眉头微蹙,一脸不悦。 “远徵弟弟?你怎么来了?”宫遥徵微微有些惊讶。 “我若不来,姐姐是不是要在这女客院落过夜了?”宫远徵看了一眼宫遥徵身后的慕容苓,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宫遥徵有些好笑道:“这不是准备出发了吗?” 宫遥徵示意了一下慕容苓的包袱,新娘进入宫门所带行李都受到严格的检查,能带进来的不多,也就一些衣物首饰。 宫远徵叹了一口气:“走吧,天色已黑,我带了宫灯。” 宫遥徵笑着接过宫灯:“还是远徵弟弟细心。” 宫远徵嘴角微勾,转过身去:“知道就好!” 路过女客院落的池塘时,却见宫紫商和金繁在看着池塘的鱼,说着什么鱼水之欢… 宫远徵闻言,眉头微蹙,一脸嫌弃低声道:“龌龊!” 声音很小,但宫遥徵却是听到了:“怎么就龌龊了?” “光天化日,说这些污秽之词!”宫远徵看向那边,虽然姐姐说宫紫商不像表面那般,她一个人扛起商宫也不容易。 但是,他就是看不惯她整日里追着一个侍卫跑,白白堕了宫家人的身份。 宫遥徵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月亮,淡淡开口:“天黑了!” 宫远徵:…… 身后的慕容苓不由轻笑出声,二小姐可真是个妙人。 “姐~” “走吧,一会二哥都睡了,再打扰到他!”宫遥徵往后拉着慕容苓,右手推了一把宫远徵,让他前面带路。 天黑了,说实话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宫远徵:你也知道一会哥都睡了,你还耽误到这么晚! 刚走两步,宫远徵突然意识到什么:“金繁在这里,宫子羽来接云为衫了?” “对啊!” “这么晚了才来接,存的什么心思?果然有其主就有其仆!”宫远徵看了一眼云为衫那还亮着灯的房间。 宫遥徵:咳,人家下午就来了… “管他们做什么?我们赶紧走吧!”宫遥徵心里有些慌,若是弟弟知道自己和宫子羽打了一下午的牌,那不得又委屈巴巴的说:你竟然和他打牌,他是你弟弟还是我是你弟弟? 宫远徵前脚刚出了女客院落… 宫子羽就打开了房间的门,看着那三个背影,有些疑惑:“那是?宫远徵?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二姐姐,都追到女客院落来了?” 宫子羽嘀咕着,顺手要接云为衫的行李。 云为衫推拒:“不用了,羽公子特意来女客院落接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云为衫本没有想过宫子羽来女客院落是来接她的,她以为,她和慕容苓还要在这女客院落多待上几日。 没想到… “不要叫我羽公子,叫我公子羽…”宫子羽见云为衫有些紧张的样子,开了个玩笑。 虽然这个玩笑有点冷,让云为衫微微一怔,但还是配合的捂嘴轻笑。 “羽公子莫要玩笑了,我们走吧!” “好,明日二姐姐生辰,你要不要一起?” “我也可以去吗?”云为衫心下一动,眼前的少年,在自己面前,真诚的好似要捧出一颗真心。 “可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带你去二姐姐的生辰会,如何不行?而且我看你和二姐姐的关系挺好,那日在执刃殿……”宫子羽的话顿了顿,想了那天的事情,还是不说了吧…… 云为衫自然不知道,她差点被宫遥徵选给宫尚角的事情。 只是宫子羽不说,她便也没再问。 云为衫下了台阶,宫子羽伸出胳膊给她扶着,让她留心脚下。 不远处的宫紫商啧啧出声:“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金繁:“这句话你用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长姐如母,你不知道吗?没文化,真可怕!”宫紫商戳了戳金繁的胸口,一脸鄙夷的说道。 金繁:…… 月色照在角宫的台阶上,投下一片片阴影…… 今夜的角宫破天荒的点上了灯,台阶旁灯光明亮,让宫远徵有些微微讶异。 宫遥徵则是看了看一旁的慕容苓,看来宫二那厮用了心,还知道女孩子怕黑,给人点了灯。 宫二:我是给你点的! “这么晚了,二哥有没有给慕容姑娘准备房间?我送她去!”宫遥徵看了看那禁闭的正殿的门,想着宫二那厮应该已经睡了。 宫远徵看了看,发现有一间亮着灯的客房:“应该是那间,我带慕容姑娘去吧,姐姐你在这里等我。” 那边的路有些黑,还是他去吧! 宫遥徵看了看那昏暗的小道:“那你快去快回!把宫灯拿上!” 宫遥徵将宫灯递给了宫远徵… 宫远徵接过,看了慕容苓一眼,示意她跟上,便往客房的房间走。 宫遥徵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身后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宫遥徵回头,对上了宫尚角那有些让人看不透的眸子。 和外面的明亮不同,正殿里面只燃着一盏烛火,宫尚角的眉眼在门外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柔和。 “二哥,你还没睡?”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宫尚角将门彻底打开,转身走了进去。 宫遥徵看了看那有些昏暗的房间,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 第54章 温泉危机 进入房间… 原本昏暗的房间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原来是宫尚角点燃了烛火。 宫遥徵看着那燃着的炭火和茶炉,在茶桌旁坐下:“二哥这么晚了不睡,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 炭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宫尚角拿起钳子,随意拨弄了两下。 “今日在女客院落,玩的可开心?”宫尚角的声音在有些温暖的房间里,显得冷然。 让宫遥徵不由缩了缩脖子:“二哥如何得知?” “这宫门到处都是守卫下人,一问便知。”宫尚角随意的说着,手下行云流水般的给她倒了杯茶。 “牌品见人品,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罢了!”宫遥徵嘴硬道。 “哦?那试探出来什么了没有?”这么多年,宫遥徵哪句真,哪句假,他一眼便知。 “慕容苓表现的与世无争,但越是这样,越是可疑。还有,她是你表妹,沾亲带故的,为何要选她?”宫遥徵终是问出了这些天的疑惑。 虽然这是古代,但用她现代人的思想来看,表哥表妹,这就是乱伦! 生下的孩子也会有很大机率不健康! “受人所托罢了,阿遥不喜欢她?”宫尚角看向宫遥徵,烛光下的少女眉头微蹙,眼眸微垂,神色莫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不合适!”宫遥徵实话实说,对于亲近的人,她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 宫尚角拿茶杯的手微顿,嘴唇微抿:“那阿遥觉得,谁合适?”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批新娘里,就没有合适的!”宫遥徵觉得,她的猜想很有可能是对的,无锋为了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年,为了万无一失,很有可能所有新娘都是无锋,但每个人的任务不同。 并不是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留在宫门,但宫门嫡系无论选谁,都将落入无锋的圈套。 无锋可真狠,这是准备让宫门断子绝孙啊! 宫尚角闻言却是心中一颤,阿遥她…是不愿意自己娶亲的吗? “为何?”宫尚角觉得,房间的炭火,烧的有些热了。 “一群无锋刺客,有什么好选的?无锋精选,量身打造,没意思!”宫遥徵被宫尚角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宫尚角微怔,后心下一沉:“你的意思是,新娘全部都是无锋刺客?” “这只是猜想,无凭无据的,二哥也不要太紧张,如今江湖各派,屈服于无锋的淫威之下,就算新娘都是无锋,那也很正常。” “宫门,也是时候立起来了,我相信二哥一定可以让宫门不再受无锋的掣肘,我会帮你的。” “到时候,我再帮你选一个漂亮的新娘!”宫遥徵眼睛亮亮的,嘴角勾起微笑,眼中满是坚定。 宫二:最后一句大可不必。 “无锋一日不除,我本也没心思成家,慕容苓乃是故人所托,若是真的确定她是无锋刺客,阿遥会如何处置?”宫尚角说出了自己选慕容苓的原因。 “我如何处置?再怎么说她也是你表妹,如果她真的是无锋刺客,废了武功,在宫门养着呗,宫门又不差她那口饭吃。”宫遥徵随意的说着,好似废了武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养着,以何名义?” “自然是以表妹的名义,当然,你要是喜欢她,我也不拦着,以后孩子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宫遥徵觉得,宫尚角还是对慕容苓有些心思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但她要先把话放在前头,三代以内血亲在一起,后代真的容易得病! 宫尚角没想到她想的那么远,耳根微红:“不会有孩子!” “什么?你不会…”宫遥徵伸手探上宫尚角的脉,指尖微动。 嗯,脉搏强劲,稳健有力,这也不虚啊! 宫尚角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微凉的指尖搭在自己脉搏上,这丫头话里有话他又如何不知。 她怀疑他不行!? “宫—遥—徵!”宫尚角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宫遥徵赶紧把手一收,好吧,二哥生气了! 果然,男人的尊严,惹不起… “二哥身体好的很,绝对三年抱俩,功德无量!”宫遥徵随口胡扯。 宫尚角被气笑了:“阿遥,能不能别把孩子挂在嘴边?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的男子,你这样,很危险!” 宫尚角的声音微沉,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带着莫名的情绪。 宫遥徵则是心下一惊,画本子果然说的没错,春天到了,她二哥铁树开花了! 瞧瞧,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了! “我知道二哥正常,非常正常,我懂,晚上了嘛~那我先走了!”宫遥徵站起身就要走。 宫尚角听着宫遥徵这话里有话,有些头疼,他家单纯可爱的小丫头,还是被那些画本子玷污了! “阿遥,天色晚了,今夜,留在角宫吧!”宫尚角开口道。 宫遥徵脚步一顿:“也行,那二哥的温泉借我一用,我明日生辰,得好好洗洗。” 有一说一,那温泉确实挺不错的,若不是徵宫离后山远,她好歹也引一个。 宫尚角没回话,只喝了口茶,喉结微动,眸色渐深,阿遥她,一直把他当做哥哥,甚至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这越发显得,他的心思,有多么的肮脏! 但有些念头,一旦在黑暗中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越是压抑,越是疯狂生长。 他多想告诉她,将她弄脏,但他害怕,害怕有些东西一旦捅破,阿遥会躲着他,再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喊他二哥了! 有些话每每到了嘴边,都会转个弯,说出全然不同的话。 宫遥徵见宫尚角不说话,回过头,对上了一个暗含情愫的眸子,如同暗夜中潜伏的野兽,似乎要将人吞吃入腹。 但是眨眼间,还是那个人,冷静自持,墨眸如水:“阿遥想用,不用告知,直接去便是,角宫之中一直有备你的衣物,我让下人给你送去。” 宫遥徵揉了揉眼睛,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二哥,刚刚自己看花眼了? 一定是太晚了,赶紧洗澡睡觉去! 宫遥徵推开门,就看见回来的远徵弟弟,一脸郁气。 好笑道:“怎么,虫子没吓唬到人家?” 宫远徵见姐姐从正殿里出来,有些懊恼:“姐,她说我幼稚!” 宫遥徵很不厚道的笑了:“确实幼稚!今晚不回徵宫了,早点洗洗睡吧!” 宫遥徵拍了拍远徵弟弟的肩膀,拿过他手中的灯,便往温泉的方向去。 宫远徵看了看姐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门内的哥哥,抬步走了进去。 “哥,姐姐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旧尘山谷之中,已经不安全了,若想真正的不受无锋掣肘,那便,灭了无锋!”宫尚角总结道。 宫远徵瞳孔微震,但随即绽开笑容:“哥,我觉得,姐姐说的没错,如今旧尘山谷不安全了,无锋总部,难道就安全了吗?” 宫远徵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寒鸦肆,寒鸦拾,上官浅 …… 宫尚角没有答话,两人心知肚明,有些话不需要说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灯光明灭,炭火燃烧… 宫尚角将茶水浇在了炭火盆里,升起缕缕白烟:“远徵,明日你姐生辰,别忘了…” “自然不会忘!”宫远徵眼中带着笑,满是期待明天给姐姐的小惊喜。 角宫的一池温泉,流水潺潺,雾气缭绕,带着淡淡的药香。 衣衫滑落,脚步轻移,缓缓踏入温泉池中,宫遥徵将身子沉进水中,捧了一池温泉水,将头发打湿。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温泉之中,宫遥徵在温泉中游了一会,然后拿了块毛巾放在额头上,闭上眼睛,舒服… 角宫大澡堂,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门被打开,宫遥徵并未睁开眼睛:“把衣物放在那里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暗香袭来,宫遥徵有些疑惑的睁开眸子,微微讶异,随后笑道:“慕容姑娘,怎么是你?” “方才收拾好东西,出门透气,撞见给二小姐送衣服的婢女肚子疼,一时情急,我便代劳了。”慕容苓声音温柔,将装衣物的托盘放在温泉池旁。 宫遥徵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身子不自觉往另一边移动,她衣服放在另一边,银针在衣服的暗袖里。 “我沐浴时不喜旁人在身边,慕容姑娘既然已经送到了,可以回了。”宫遥徵神色未变,但心下却是有些惊慌的。 她如今光溜溜的,一个无锋刺客在你面前,就问你慌不慌! 慕容苓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看着池中故作淡定的宫遥徵,勾唇淡笑:“二小姐莫慌,我没有恶意。” 宫遥徵:……你猜我信不信! “云为衫已经告诉你,我是魑了吧!”慕容苓突然间开门见山,让宫遥徵都有些发懵。 怎么,这是准备杀人灭口了?说的这么干脆?你是魑你了不起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锋刺客,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宫遥徵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移动着。 慕容苓站起身,在宫遥徵准备够到衣物时,抬手将衣物拿起:“这脏了的衣物,我替二小姐收起来吧。” 宫遥徵:…… 宫遥徵神色微冷,往温泉池中央退去,如果她没猜错,那里有机关。 慕容苓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宫遥徵,她第一次见她,不是在女客院落,而是…选亲的那晚。 这姑娘在角落里嗑着瓜子,旁若无人的看着戏。 她当时还在想,该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可以如此大胆! 后来,她便知道了,宫门二小姐,宫遥徵! 她在女客院落里给新娘们讲着注意事项,还不忘一人发一把瓜子,她故意愤愤的说出无锋的罪行,果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只有一眼… 后来,她进了云为衫的房间,待了很久,她便隐隐觉得,无锋,这次…要栽了! 云为衫和上官浅太惹眼,她也不和她们争,毕竟,她的目标,可从来都是,宫二小姐! 在无锋时,她找过寒鸦肆,询问他二小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连杀人,都能不小心留一条命! 寒鸦肆说,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三个寒鸦折于她手,无锋又怎能不重视?她便是这次无锋派去的暗棋。 但无锋过于自信,区区半月之蝇就想控制她,若不是为了父亲… 她进了宫门,父亲便可以安心了… “苓儿,宫门是整个江湖最安全的地方,半月之蝇不足为惧,你一定要留在宫门,永远不要出来!也代你母亲,去给你姨母上柱香。”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慕容苓看着神色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宫遥徵。 好像确实,挺安全的! 宫遥徵的手在摸索着,机关呢? 温泉的水温有些高,宫遥徵的额角流下了细细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入锁骨,一片旖旎… 慕容苓看着她的动作,足间轻点,飞身几步,落到宫遥徵身边,纤纤玉手往水下一探,精准的抓住宫遥徵的手腕。 宫遥徵心中大惊,闭上了眼睛,吾命休矣! 失重感传来,宫遥徵睁开了眼睛,慕容苓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一块绸布,将她带离了浴池。 冷风一吹,宫遥徵不由打了个寒颤。 “宫二小姐既能信任云为衫,为何不能相信我呢?”慕容苓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让宫遥徵不由一怔。 那能一样吗?云为衫她不说有多了解,那也算知根知底了,你一个不知深浅的,叫她如何相信? 宫遥徵冷静了下来,她若想杀自己,在刚刚放衣服时,自己就没命了,既然她不想杀自己,那就可以周旋一下。 “给个理由,还有,先放开我!”宫遥徵动了动身子,被裹成了一个蚕蛹,慕容苓揽着她,淡淡的冷香自她身上传来,让宫遥徵皱了皱眉头 。 慕容苓微微挑眉,将她带来的衣物拿过来,让宫遥徵穿上。 宫遥徵从绸布中挣扎出来,看了看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慕容苓,一时无话可说。 “转过身去!” 慕容苓轻笑:“都是女子,你怕什么?你有的,我也有。”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转过身去,看着眼前微微荡漾的温泉,勾起了一抹笑。 宫遥徵看了看她,然后默默的穿起了衣服,今晚真的是大意了! 温泉室里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 月色微敛… 宫远徵从正殿出来,撞见了原本应该去送衣物的婢女,他眉头微蹙:“二小姐洗好了?” “回,回徵公子,奴婢方才肚子痛,遇见了慕容姑娘,她好心替奴婢送去了。” 话音刚落,宫远徵脸色一变,心沉了下去,姐姐! 还未等他动身,便听到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哥,姐姐她……” 回头望去,房间里哪里还有哥哥的身影… ------------ 第55章 为你而来 云遮月掩… 角宫的温泉室中,宫遥徵已经披上了外衫… 淡粉色的睡裙,用金线勾勒出华美的图案,宫遥徵头发未干,湿漉漉的滴着水,将绸布披在身上。 房间中有茶桌,慕容苓从善如流的给她倒了杯热茶:“喝口热茶,莫要得了风寒!” 宫遥徵接过茶杯,自己的衣物还在慕容苓手中,没了银针的她,如同被卸了利爪的猫,一脸的不高兴。 还有这衣服… 她就不该相信宫二的审美… 她就知道,今日留在角宫,从头至尾就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说吧,急于和我摊牌,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宫遥徵轻嗅了茶香,浅尝了一口茶。 慕容苓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如果我说,我和云为衫一样,来宫门,只是为了避难呢?” “宫门何时那么受欢迎了?让无锋一个个来此寻求庇护?”宫遥徵眼眸微抬,对上慕容苓那双水眸,她有着独属于江南女子的美,美而不俗,一眼望去,便似是窥探了那江南水乡的柔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刚刚一只手就把她抱起来了…… 她…… 慕容苓眼底有颗泪痣,让那双揉进了江南美景的桃花眸中更添了一分妩媚。 “二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试试!”慕容苓靠近了宫遥徵几分,脆弱的脖颈微扬。 “怎么试?”宫遥徵不解。 慕容苓拉过宫遥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危险的动作,只要宫遥徵手下用力,她便会死在宫遥徵手上。 “杀了我,试试我会不会还手?” 手下的脉搏微动,宫遥徵有些看不清她究竟要做什么了,她将手收回,低斥了一声:“疯子!” 慕容苓头微偏,好看的眸子中带着疑惑,如同暗夜的妖精:“你不舍得?” “只是不想弄脏我的手罢了!”宫遥徵将身上的弄湿的绸布取下,头发上的水已凉,冷的她一激灵。 慕容苓眼眸微垂,拿过那绸布,绕到宫遥徵身后,给她将头发绞干。 宫遥徵微愣,刚想拒绝,但是头发在人家手上,只能乖乖坐着不动。 “你别想着讨好我,我只是宫门中的一个小小的二小姐,无锋派你来宫门,究竟是什么目的?”宫遥徵没好气的说着,今天真的是马失前蹄,心下无法平静。 慕容苓手下动作稍顿,从身后靠近了宫遥徵的耳边:“如果我说,无锋派我来,就是为了了解你,你信吗?” 宫遥徵心下微颤,这撩人的功夫,怎么放到她身上来了? “你自己觉得可信吗?”宫遥徵将头偏了偏,躲开了她的呼吸。 “二小姐莫不是小瞧了自己?寒鸦肆,寒鸦伍,寒鸦拾都在你手下折了翼,你觉得,无锋会坐视不理吗?”慕容苓继续着手下的动作,运着内力,将头发烘干。 宫遥徵这些年在宫门养尊处优,头发养的又长又黑,如同绸缎一般,手上的绸布好似都会伤了她的头发。 “所以,你是特意为我来的?”宫遥徵转眸,带着怀疑。 “没错,我为宫二小姐而来,求二小姐怜惜!” 慕容苓说的话有些露骨,让浸淫在各类画本子中的宫遥徵不由老脸一红。 “咳,那你,就不怕半月之蝇么?” “这世上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慕容家曾与宫门月长老有故交,父亲与角宫上任宫主怎么说也是连襟。宫门的蚀心之月,也有慕容家的一份心力。” “慕容家假意归顺无锋,父亲在发现我体内的半月之蝇之后,经过研究,发现那就是宫门的蚀心之月,虽然痛苦难熬,但确实会让人内力大增。”慕容苓说着,突然眼前的人影微晃。 半月之蝇有异,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在出发之前,她服下了所谓的解药,其实也就是新的半月之蝇。 身后的人突然气息紊乱,宫遥徵勾唇一笑,毒发了… 果然,做事留一手,便多一条命! 虽然,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不调查一番,她还是不能轻易相信。 “母亲…苓儿好想你!”一滴泪水落在了宫遥徵的肩头,慕容苓从身后抱住了她。 宫遥徵身子一僵:…… 所谓神志不清,竟然是这样的吗?医书误她! 就在宫遥徵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发现她已经将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上晕了过去… 刚准备挣脱开来… 就听一声巨响… 温泉室的门被从外面踹开了… “二哥?” “阿遥!” 四目相对,宫遥徵怔住,宫尚角也怔住了… 宫尚角连忙背过身去,将身后赶来的宫远徵往门外推。 “哥?” “你姐没事,别进去。” “我有事,喊人帮我把她挪开。”宫遥徵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 “好!”宫远徵转身便去将那个还跪在正殿门口的婢女拎了过来。 “去帮忙!” “是!” …… 角宫的房间里,宫遥徵穿着淡粉色的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大氅,头发披散着,未戴任何发饰。 宫尚角隔着屏风往里间看了一眼,里面躺着昏迷着的慕容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月之蝇毒发了,还能是怎么回事?”宫遥徵想到刚刚那一声母亲,还有些浑身不自在。 “姐,你究竟让寒鸦拾将什么药换了?”宫远徵有些好奇。 “炙阳草换成了荨麻草,按药理来说,应当会使人神志不清,意识模糊,可是…”宫遥徵欲言又止。 “姐,半月之蝇之中的七蛇花带有致幻效果,配上荨麻草…”宫远徵欲言又止… 宫遥徵明白了,难怪刚刚慕容苓跟磕了药似的。 “她刚刚,没对你怎么样吧?”宫尚角想到了刚刚进门的那一幕,眸色微深。 “都是女子,她能对我怎么样?抱着我喊母亲算不算?”宫遥徵没好气的说。 “哦,对了,如果她刚刚是在毒发的情况下说出的那些话,那很有可能是真的,慕容家假意归顺无锋,只是为了自保!” 宫尚角闻言,拿着茶杯的手微紧,无锋猖獗,宫门若是再这般畏首畏尾,可能连旧尘山谷这一块净土也守不住。 燕郊,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月色渐偏… 茶叶也抑制不住困意,宫遥徵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溢满了眼眶:“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 宫遥徵起身就要将两人赶出房间… 宫远徵微怔:“姐,你今晚要和她睡?” “不然呢?你和她睡啊!”宫遥徵现在就想赶紧睡觉,说话都不过脑子。 宫远徵:…… “角宫客房多,阿遥不若换一个房间睡。”宫尚角看了看屏风里面的人,虽然昏迷不醒,但也无法磨灭她是无锋刺客的事实。 “行,你们不走是吧,我走!”宫遥徵打着哈欠就进了旁边的客房,左边是弟弟的,那她去右边。 “姐,那是我…”宫远徵准备提醒。 宫尚角拉住了宫远徵的胳膊:“行了,客房换了新的被褥,让她睡吧,我今晚得去趟月宫,你去我房间睡。” 宫尚角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宫远徵叹了口气,从外面关上了房门,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旁边的客房。 果然,姐姐直接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将被子抖开,给宫遥徵盖上,见宫遥徵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不由伸手将那微蹙的眉揉开。 姐姐虽然嘴上不说,但今日,应当是吓到了的。 走到香炉前,给香炉中加上了一份安神的香料…… 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看了看角宫的正殿,他运起轻功回了徵宫。 清晨… 第一抹晨曦照进了角宫,宫遥徵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 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想起来了,昨天自己的房间被慕容苓睡了,至于为什么不送她回她的房间,有点远了… 她当初选房间,特意选了一间离温泉近的房间,而宫尚角有意无意的将慕容苓的房间安排在了另一边…… 宫遥徵打开房门,对上了慕容苓似笑非笑的眸子:“昨夜霸占了二小姐的床,真是不好意思,特来赔罪。” 宫遥徵看了一眼慕容苓手中的糕点:“你做的?” “角宫的小厨房没有什么材料,只好做了芙蓉糕,不知道二小姐喜不喜欢?”慕容苓笑的温婉,好似昨晚那个妖精不是她一般。 宫遥徵拿了一块,放在鼻下轻嗅,却见慕容苓已经拿了一块吃了一口,意思很明确,无毒。 宫遥徵微怔,她只是习惯性的嗅糕点的味道罢了,真有毒无毒,可不是一嗅便知的。 很多毒,都是无色无味的… 她笑了笑,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慕容姑娘的手艺很不错,多谢了。” “那便多吃一些,听徵公子说你今日生辰,这般出来可不行,我在你房间看到了首饰,来,我给你梳妆打扮。”慕容苓拉过宫遥徵,将她拉进了房间中。 宫遥徵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梳妆台前… “这些让下人来就行,不用慕容姑娘亲自动手!”宫遥徵有点受宠若惊,这热情的她有点招架不住。 “二小姐昨夜没有杀我,是不是就证明,二小姐相信我了?”慕容苓没有理会宫遥徵的话,自顾自的说着,手下动作不停。 “我没有杀你,只是因为你身上还有谜题没有解开,并不是相信你。”宫遥徵实话实说,她又不是宫子羽,哪能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 她如今银针在手,她也不怕她闹什么幺蛾子。 “二小姐这话可真让人伤心,但是我就喜欢二小姐这份真诚。”慕容苓用梳子给宫遥徵梳着头发。 宫遥徵有点被她噎住了,这人油盐不进… 慕容苓给宫遥徵梳了个云髻,自耳侧留了两缕垂鬓,稍显温柔,缓鬓半遮耳,让宫遥徵原本就有些温柔的眉眼,多了几分柔情。 身后头发半披,用一根红绳微束发尾,带上两枝镶金白玉缠枝步摇,再点缀上些许发饰。 宫遥徵不由得触碰了一下头上的步摇,有些好奇:“这是你们姑苏的发式吗?” “算是吧,这是我母亲教我的,二小姐喜欢吗?”慕容苓调整着宫遥徵头上的发簪,眼中满是期待。 哪个女子不爱美?宫遥徵自是喜欢的,看着铜镜中慕容苓的面容,不由笑了:“喜欢!” 慕容苓笑着拿起螺黛要给宫遥徵上妆,刚要触上宫遥徵的眉,却被宫遥徵拒绝了:“这个不用,我自己来。” 宫遥徵接过慕容苓手上的螺黛,对着镜子开始描眉。 慕容苓有些失望,目光看向梳妆台上的唇脂。 宫遥徵眉眼精致,不需要过多修饰,淡扫峨眉,好心情的给自己化了个花钿,便要上唇脂。 “用这个吧!”慕容苓递上一个颜色,很好看的檀色,带着淡淡的甘松香味。 宫遥徵接过,轻点朱唇,有些臭美的对着镜子歪头笑了笑。 “这么轻易的就涂上了,不怕我下毒啊!”慕容苓半开玩笑道。 宫遥徵转眸看了她一眼:“你会吗?” “不会!” “会也没关系,我对远徵弟弟的百草萃有信心。”宫遥徵起身,今日徵宫摆宴,她要早些回去。 慕容苓看着宫遥徵的背影,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那盒被用过的唇脂,手指轻点,抹在了自己唇上。 怎么会下毒呢? 宫遥徵回到徵宫,首先换了一身衣服,角宫之中的衣物她穿着不得劲。 一袭白色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内衬,外衫是青黛色,袖口处银丝卷纹,黛色中纹着暗红色细纹,华贵中不失内敛。 帮她整理衣裙的奴婢看着宫遥徵,犹豫间开口:“二小姐,是不是素净了些?” 宫遥徵转了一圈,目光看向了那朱红色流光锦,白狐狸毛软边披风:“将那个给我拿来。” “是。” “姐,长老们都来了,你好了没有?”宫远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宫遥徵打开门,看着有些怔住了的宫远徵,笑了:“远徵弟弟,回神啦!” 宫远徵有些羞恼:“姐姐又取笑我!” “姐姐今日的发髻有所不同。”宫远徵敏锐的注意到了宫遥徵的头发。 “慕容姑娘给梳的,好看吗?”宫遥徵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她平日里不太爱戴步摇,嫌麻烦,但今日,还不错。 “姐姐怎么样都好看!”宫远徵从来不会吝啬对宫遥徵的夸赞 ,就像宫遥徵从来都不会吝啬对他的夸赞一样。 宫遥徵喜笑颜开:“远徵弟弟今日也好看!” 宫远徵今日的辫子都比往日多编了两条,换了一个宽一些的抹额,一袭香妃装,好看的紧。 宫远徵抬手,笑着,故作绅士的模样,示意姐姐搭上他的胳膊。 宫遥徵自然不推拒,歪了歪头,手搭在宫远徵的手腕上,往徵宫的正殿而去。 ------------ 第56章 岁岁无忧 冬日的白天很短,分明才是下午,日头已经渐偏,好似随时都要隐入地平线。 因为最后要看烟花,所以晚宴就设在徵宫正殿前的庭院中,露天摆席。 宫遥徵到时,三位长老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许是有了执刃的同意,花公子,雪公子,月公子都来了,坐在了三位长老身后。 还有,月公子身旁的…云雀! 云雀见到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她,云雀从月公子口中得知了云为衫入了宫门,便央求着一起来了,她对这个二小姐也好奇的紧。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只知道,她让寒鸦肆和姐姐,有了一条新的路。 雪重子神色带着淡漠,但是眸底难掩兴奋,听花公子说,今晚会有烟花! 虽然宫遥徵不习武,但花长老还是给宫遥徵送了一把刀,那刀精致的很,镶满了宝石,刀身薄如蝉翼,整体轻巧,适合当个装饰品。 宫遥徵笑着收下,顺手将它放到腰间挂上,她早就羡慕他们一个个都有佩刀了,帅的嘞。 月长老看着花长老送的刀,有些不屑,华而不实,老花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花长老心下暗道,哼,看你能送个什么。 月长老身旁的下人端着一个匣子,匣子中放着一株花,在暗夜中闪着莹莹的光,幽香瞬间布满整个庭院。 宫遥徵有些惊讶:“这是,拂月幽昙?” 世人皆知出云重莲,未闻拂月幽昙。出云重莲难得,在于它的生长环境苛刻,长于千年冻土之中,极难培养。而拂月幽昙稀有,在于它的花期极短,要在合适的时机,月色笼罩之下摘下,放于特殊容器中盛放,才可保它花开不败。 “听闻远徵种出了出云重莲,巧的是月宫的拂月幽昙在昨夜盛放,便想着送给你作为生辰礼物。”月长老说话和蔼,不急不缓的解释着拂月幽昙的由来。 宫遥徵接过:“多谢月长老,阿遥很喜欢。” “喜欢就好!” 雪长老看着两人的礼物一个比一个出色,恨不得直接将雪重子送给宫遥徵当保镖。 “阿遥这些年钟爱雪宫的雪莲,我也没什么好送的,采摘了三朵雪宫寒池之中的极品雪莲,虽比不得月长老的幽昙珍贵,但也是极难得的。”雪长老让雪公子将装雪莲的盒子拿上来,用千年寒冰盛放的雪莲,冒着寒气,晶莹剔透。 宫遥徵收下:“雪长老自谦了,这极品雪莲在前山可是从未见过,那寒池之中也只开了数朵,雪长老一下就给了阿遥三朵,宫门上下可要羡慕坏了。” 宫遥徵说的话妥帖,雪长老也不由摸着胡子笑了,得意的看了一眼月长老和花长老。 月长老和花长老也不由绽开了笑容,他们喜欢阿遥这孩子,从来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门外传来争吵声,原来是宫远徵将宫子羽拦在了门外。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服谁! 雪重子按捺不住好奇心,往门口望去。 宫遥徵连忙上去拦住,这才没有打起来… 宫远徵一脸不高兴:“姐~” 宫遥徵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来者是客,是我让他来的,今天是我生辰,你想让我难堪吗?” 宫远徵垂眸,有些委屈:“姐姐,我不是…” “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提前没有和你说清楚,你哥呢?”宫遥徵见人都快到齐了,还没宫尚角的踪影,不由问道。 “我哥他没来吗?我去找他!”说着,便跑开了。 “哎,别…”宫遥徵拉都没拉住,这孩子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宫紫商姗姗来迟,手上牵着一个男孩,是她的那个没长大的弟弟——宫瑾商。 宫瑾商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徵宫,他跑到宫遥徵的面前:“你便是徵宫的二小姐吧,今日是你生辰,父亲让我来给你送生辰礼物。” 七八岁的男孩,和十年前的远徵弟弟一样大,让宫遥徵不由俯下身子,打量着他。 “什么礼物?” “这个!”宫瑾商拿出一把匕首,将匕首抽了出来,匕首寒光凛冽,锋芒毕露。 “小心!”慕容苓的声音传来,一把将宫遥徵往后拉了一把。 不然那刀,便会划伤宫遥徵。 众人也是一惊,宫紫商连忙将宫瑾商手上的匕首夺过来。 宫瑾商微愣,然后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父亲,姐姐欺负我!” 商宫的下人连忙上前哄着宫瑾商:“小少爷别哭,别哭,有没有伤到哪里?” 宫瑾商抽抽搭搭:“我要商宫,我不要待在这里!” “好,好,我们回商宫!”丫鬟抱着宫瑾商,对着宫遥徵道了歉,行礼退下了。 宫紫商也是一脸抱歉:“阿遥,你没事吧。” 三位长老也闻声赶来,问了下人之后,一脸怒意:“流商糊涂啊!他这个儿子,若是再惯着,迟早废在他手上!” 宫遥徵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原来不是所有七八岁的孩子,都和远徵弟弟一般懂事的。 “姐!”宫远徵跟在宫尚角身后,见到宫遥徵被慕容苓扶着,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幕,但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忙跑上前来。 宫遥徵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宫尚角对着身旁的金复说了什么,金复领命下去了。 众人见到宫尚角来了,齐齐行礼。 “见过执刃大人!” 宫尚角点头回礼,看了一眼宫遥徵,见她没有什么事,眼中冰冷稍融,开口道:“阿遥,生辰快乐!” 宫遥徵回之一笑,礼物呢? “姐,一会就知道了。”宫远徵在宫遥徵身边耳语道。 宫遥徵有些好奇,但还是按捺住了。 既然是宴会,自然吃饭还是为主的,不一会饭菜便上齐了。 宫尚角身为执刃,自然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三位长老,右手边是宫紫商,宫远徵和宫遥徵。 还有…宫子羽… 宫遥徵特意和远徵弟弟换了座位,就怕他俩掐起来。 云为衫坐在宫子羽身旁,视线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月长老身后的女子,眼眶微湿,她的云雀,还好好的。 云雀也在看着云为衫,两人遥遥相对,让宫子羽不由发觉不对,小声道:“你认识那个药人?” 云为衫垂下眸:“不认识,就是觉得,她和我妹妹很像。” “你的那个义妹?” “嗯!” 宫子羽深信不疑,打消了疑虑,不由看向了云雀。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药人,便是上次闯入宫门被宫远徵抓住的无锋。 但二姐姐的生辰,月宫将药人带来做什么? 在宫子羽看不到的地方,云为衫的眸子再次看向了云雀,云雀对她一笑,用唇语说着,我—很—好! 云为衫的眸子再次湿润了… 不由看向宫遥徵,她没信错人,云雀还活着,她的云雀还在! 宫遥徵察觉到云为衫的视线,对她举了举杯。 因为上次的事情,宫遥徵如今喝酒都有些谨慎,虽然上次是因为白桃过敏,才导致她一杯倒。 轻抿了一口酒,上好的瑞露酒,入口绵柔,酒香缠绵。 宫遥徵不由得多饮了两口,古时没有蒸馏提纯这么一说,所喝的酒都是高粱酒,度数并不高。 宫遥徵见自己没有上次那种感觉,终是放下了心来。 果然罪魁祸首还是白桃,自己还是那个千杯不倒的路瑶! 但她想错了,这副身体虽不至于一杯倒,但也经不住她的喝法。 不一会就有些头晕… 原本好听的丝竹管弦之音,如今听在宫遥徵耳中,如同魔音贯耳… 宫遥徵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远徵弟弟,我有点头晕,我去吹个风!”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宫远徵看着脸色微红的姐姐,有些担忧。 “不用,你吃你的,一会你还得帮我放烟花呢,别忘了。”宫遥徵准备了烟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沉寂了许久的宫门热闹一下。 “好!” 宫遥徵起身,离开了宴席… 宫远徵看了一眼上首的宫尚角,等其它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执刃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 徵宫的后院有一处亭台水榭,如今是冬日,荷花已经开败,只余些许荷叶枯萎的枝干。 宫遥徵手撑在栏杆处,吹着夜风,柔软的狐狸毛打在她的脸上,轻抚着。 宫遥徵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突然,入目所及之处飘来许多河灯,闪着光亮,从另一边飘来。 宫遥徵瞳孔中倒映着光,有些惊喜… 她不由走到岸边,随手捞起一盏河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愿阿遥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生辰快乐!——花公子” 她又捞起一个,上面写着: “姐姐生辰快乐,以后的每一年生日,远徵都会陪你一起过!——你最爱的弟弟” 宫遥徵不由笑了… “二姐姐生辰快乐,听阿云说你打趣我像头牛,那我学牛叫给你听,哞哞哞~——宫子羽” 捞起一个又一个,上面是宫门上下写的祝福,上到长老执刃,下到守卫丫鬟,每个人的祝福语… 有一个河灯又大又显眼,上面提了一首诗,并没有署名… 微灯照良宵,此夕正迢迢。 月桂缠枝晚,锦山归尚遥。 宫遥徵看了看那首诗,有些不明所以,每个字她都认识,合到一起她就不太明白了… 应当是,祝她生辰快乐的意思吧… “阿遥,生辰快乐!” 身后的人不知道何时就站在那里了,她刚刚竟然没有发觉。 站起身时才发觉,脸上微凉,自己竟是哭了… 宫尚角不由抬手将她眼底泪水拂去:“今日你生辰,可不能哭。” 宫遥徵抹了抹眼泪,绽开一抹笑,身后烟花绽开绚丽的光芒… 宫尚角的眼眸中满是少女的倒影,那一刻,漫天烟花都沦为她的背景,不及她灿然一笑。 宫遥徵头看向身后的天空,那烟花绽放开来,组成几个字:阿遥,生辰快乐! 烟花的光芒在宫遥徵的眼眸中透出细碎的光,她确实托了花公子帮她做烟花,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烟花! 转头看宫尚角毫不惊讶的样子,这其中,竟也有他的授意。 最后一波烟花在天空绽开,那烟火定格在了那一刻:岁岁无忧! 庭院中的众人看着烟火,后院中的两人也在看着烟火,每个人心中所念,所想,也不过是,四海升平,岁岁无忧罢了! —————————— 愿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祝大家,岁岁无忧,平安喜乐! 今天是出考研准考证的日子,祝寒鸦零考研上岸吧!! ------------ 第57章 求之不得 今夜本无月,风拂瑶台现… 烟火散去,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旧尘山谷之中,照的庭院之中恍如白昼… 宫遥徵将河灯里面的纸条收了起来,将河灯又放回了水里。 月色如绸,照在宫遥徵的身上,身上的流光锦映着细碎的流光。 流光照进了宫尚角的眸中… 放完最后一盏河灯,宫遥徵刚要站起来,眼前便是一黑。 蹲久了,大脑供氧不足! “二哥,救我!” 感觉到身子不稳,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句! 随后,宫遥徵就发觉自己的腰被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小心脏啊,刚刚差点蹦出来了。 宫尚角眼疾手快的拦住宫遥徵的腰,感受到手下的柔软,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一般… 眼眸微暗,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遥徵想要转过身,却发现宫尚角还没有放开她,那双手禁锢着自己的腰,让她不能动弹:“二哥,我站稳了,可,可以放开了!” 宫尚角将宫遥徵往后带了一截,远离了水边,这才放开她。 手背到身后,微微握紧,喉结微微滚动… “阿遥…” “嗯?”宫遥徵歪头疑惑,又要训她不小心吗? 今天她生辰,应当不会吧! “无事,回去吧!”宫尚角看了一眼不远处假山旁露出的一片衣角,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啊,刚好我的酒也醒了,回去接着喝!”宫遥徵说着,便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宫尚角落后半步,路过一棵树时,随手折了一片叶子,手腕翻转之间,往假山的方向掷 去。 目光冷冽,带着威胁… “二哥,怎么了?”宫遥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无事,有条蛇。”宫尚角随口说道。 宫遥徵背后发凉,脚步更快了… “二哥快点,我先走了!”宫遥徵小跑着,往庭院的方向而去。 慕容苓从假山后出来,将手中的叶子扔掉,甩了甩手:“表哥好狠的心,手下丝毫都不留情。” 宫尚角斜眸看了一眼慕容苓,如同看一个垃圾一般,冷声道:“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慕容苓轻笑:“谁?二小姐吗?那可不行,我在宫门,可要靠她照拂呢!” 宫尚角身形一闪,身法极快,眨眼间便一把掐上了慕容苓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假山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她,不行!” 手下微微用力,带着威胁。 慕容苓丝毫不惧,有恃无恐般笑着:“表哥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我要的,你给的起吗?”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宫尚角手下用力,让慕容苓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用手扒着宫尚角的手,试图让他放开,但毫无效果,她一字一顿道:“你若杀了我,就不怕姨母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宫尚角手上动作微松,让她喘了一口气。 慕容苓眼中闪过得意:“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二小姐,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表哥未免过于紧张了!” “还是说,表哥你,对自己从小当妹妹养大的二小姐,起了什么龌龊心思?”慕容苓不怕死的一语点破。 宫尚角神色微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收紧:“想死直说,我成全你!” “怎么?恼羞成怒了?喜欢二小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 “我也喜欢宫二小姐!” 话音刚落,慕容苓便感到一阵窒息,空气在渐渐剥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宫尚角放开了她。 她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宫尚角冷眼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想在宫门待着,便安分守己,不然,我送你和姨母团聚,相信母亲也不会怪我!” 慕容苓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哑,眸光触及不远处。 突然示弱道:“知道了,我再也不敢靠近二小姐了,执刃大人恕罪!” 这突然的转变,让宫尚角微怔,看着慕容苓勾起的嘴角,心下暗道不妙。 果然,身后宫遥徵的声音传来:“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宫尚角:…… 宫遥徵跑着跑着,发觉身后的宫尚角不见了,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人道主义,她转身回去找他了。 便听见了慕容苓的那一句… 宫遥徵上前将慕容苓扶了起来,看着她脖子上乌青的掐痕,心下微惊,二哥这是下了死手。 “阿遥,她…”装模作样! “二哥,别说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表妹,慕容家假意归顺无锋,这其中也有你的授意吧!慕容苓成为无锋也不是她本意,你对她下此狠手,是为何故?” 什么叫再也不敢靠近二小姐了? “你都知道了?”宫尚角眼中神色微敛,眼底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可是望溪楼溪字令牌的主人,慕容家的事情,在我知道慕容苓是魑的时候就去查了。” “你猜我查到什么了?难怪你在得知慕容苓是魑的时候,毫无反应,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因为泠夫人而伤心难过。” “结果,慕容家归顺无锋是你授意的,慕容苓进入无锋也是你默许的,如今她好不容易逃离无锋,进入宫门。无锋没能杀了她,你却要杀了她,宫尚角,你到底有没有心?” 宫遥徵说完搀扶起慕容苓,不再看他,就要带慕容苓离开。 慕容苓对着宫尚角挑衅一笑,眼中满是得意,刚刚不还耀武扬威吗?现在怎么了?哑巴了? 宫尚角眼底微红,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阿遥说的…是事实! 慕容家归顺无锋是他授意的没错,但那是姨夫提出来的计划,为的是在无锋下一次行动时不至于毫无所知。 至于慕容苓进入无锋,他之前并不知晓,无锋的训练苛刻,稍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就算是魑阶,哪一个不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姨夫的来信,说姨母的死有异,他要探查一番,可能会暴露,为了慕容苓的安全,便设局让慕容苓进了宫门,再让他将她留下。 所以在得知慕容苓是魑时,他才会猜想慕容家可能被控制了…… 但是阿遥字字珠玑,竟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他方才手上的力道掌控着,只是为了警告她,并不会伤她性命… 却没想到,被反摆了一道! 这边,宫遥徵看了看庭院的方向,转了方向将慕容苓带到药房,找出伤药给她上药。 蘸着药膏的药勺碰到慕容苓肌肤时,惹来她一阵轻颤,眼眶微红,好不可怜。 “弄疼你了?”宫遥徵顿了顿,询问道。 “没有,就是这药勺冰冷,有些不适…”慕容苓声音微哑,低低的说着。 宫遥徵看了看手中的药勺,进退两难,垂了垂眸,纠结道:“要不,我用手帮你?” “求之不得…”慕容苓勾唇笑的妩媚,让宫遥徵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子调戏了。 但还是放下药勺,用手指蘸取了药膏,涂抹在她的脖颈上… 雪白的脖颈上,乌青发紫的掐痕显得格格不入,但她细看那手印的位置,并没有伤及要害,若宫尚角真的起了杀心,手再往下偏移半分,便可轻易折了她的性命! 宫遥徵眼眸微闪,刚刚自己说的话,是否有些过分了? 手下动作未停,将药上好,用纱布缠好,神色莫名的看向慕容苓。 慕容苓也不慌,笑道:“发现了?” “什么?” “执刃他没想杀我,只是在警告我罢了!”慕容苓拿起宫遥徵鬓边的一缕头发,勾着圈,神色恹恹。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般对你!”宫遥徵从未见过宫尚角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 “因为你!”慕容苓勾起宫遥徵的下巴,靠近她,语气轻缓。 宫遥徵有些不适的将头转过去,眉头微蹙:“我?” “男人的劣根性罢了,二小姐身边有匹狼,披着羊皮,等着吃你呢!”慕容苓靠近宫遥徵的耳边,呼吸清浅,洒在宫遥徵的脖颈,泛起点点红晕。 慕容苓垂眸,眸色微深… 宫遥徵一把推开了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慕容苓被推开,也不恼,想到宫尚角的警告,有些不屑,喜欢一个人却不说,她慕容苓看不起他! 但想到刚刚的窒息感,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知道,若是她今日真的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人真的会杀了自己。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可有心怡之人?” “我不准备成亲!” 慕容苓眼眸微亮:“巧了,我也不准备成亲!” 宫遥徵不由看向她:“可惜,你已经是未来的执刃夫人了,这可由不得你。” “执刃今日那个样子,你觉得,这执刃夫人,我当得吗?”慕容苓突然觉得,这姑娘不开窍也好,让宫尚角一个人着急去。 “二哥为何不让你靠近我?”宫遥徵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还能如何?怕我…把你带坏了!”慕容苓半真半假的道。 “以后莫要随意惹他,我救得了你一次,不可能次次救你。方才我说的话有些偏激了,你在此休息吧,我去找二哥!”思虑片刻,起身便要离开。 慕容苓却是一把抓住了宫遥徵的手,宫遥徵疑惑回头,还有事吗? 慕容苓终是放开了手,淡笑着斜靠在椅靠上,摇了摇头。 看着宫遥徵离开的背影,慕容苓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蝴蝶结,勾唇一笑。 表哥,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二小姐啊!否则… ------------ 第58章 从未改变 月上中天… 宫遥徵从药房出来之后便回到了庭院的座位上,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宫尚角。 拉过刚放完烟花回来的宫远徵询问:“你哥呢?” 宫远徵眉头微蹙:“我哥没回来啊,他不是和姐姐在一起吗?” “没有,慕容姑娘受了点伤,我带她去处理了一下,回来就不见你哥了。”宫遥徵心下想着,不会他还在刚刚的地方吧? “慕容苓受伤了?他们无锋内讧了吗?”宫远徵微微惊讶,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宫遥徵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她不知和二哥说了什么,惹怒了二哥,差点被掐死。” “那定是她活该!”宫远徵撅嘴不屑道。 他哥那般情绪不外露的人,这么多年,除了他姐,能让他哥情绪破防的人,慕容苓还是第一个。 “我可能知道你哥在哪了,这里交给你了,万不可和宫子羽起冲突,晚上我将手套和护心镜给你,你将你之前的换下来。”宫遥徵用手捋了一下远徵弟弟的辫子,轻声说道。 宫远徵点头,眼中满是笑意:“好!” 宫遥徵转身往后院而去,顺手还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 宫远徵看着姐姐离开,转身去回答了月长老的问话…… 宫遥徵回到了之前的亭子里,果然,宫尚角一个人坐在里面,独自喝着酒… 见到她来,他眼眸微亮的抬起头,随即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别处:“还回来做什么?” 宫遥徵坐到他旁边,将手中的花生递给他,笑着说:“喝酒不吃花生,会醉的!” 宫尚角转头看向她,视线落到她手上的花生上,思绪飘回了五年前… 那天是母亲的忌日也是…朗弟弟的忌日,他一个人坐在角宫庭院的一处水池旁,脚下是几瓶空酒壶…… 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他的眼前,刚及笄的少女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把花生,递给他:“喝酒不吃花生,会醉的。” “我倒是想醉,但是却怎么也喝不醉…”宫尚角摇了摇头,没有接。 少女将他的手拿起来,将花生放到他手中:“那只是你太过清醒了,你连欺骗自己都不愿意,又怎么会醉呢?”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不应该一直活在自责当中。你时时这般告诉远徵,为何自己看不透呢?” 宫尚角将手中的花生剥开,将花生米还给了她,嘴角微勾:“你个小丫头,哪里来这么多大道理?” 宫遥徵也不推脱,将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你这话说的好似七旬老头一般,道理谁都会讲,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宫尚角将少女拉到身边坐下,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手中剥着花生米,剥一个,少女吃一个。 “我时时在想,如果我当时能早到一步,哪怕那么一步,是不是,母亲和朗弟弟就不会死。”宫尚角将手中的花生米递给少女,神色悲戚。 “不会!” 宫遥徵斩钉截铁的话让他微微一怔… 转眸对上少女灿若星辰的眸子… “如果你早到一步,可能,你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同我说话了。”稚气未脱的声音,却说着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所以,你该庆幸,还有你,可以帮他们把这世间没有看过的风景,都看一遍!这世间还有人念着他们,他们就还活着。” 宫尚角垂眸,看着手中的花生,三颗花生,紧紧的连在一起… 一双手雪白的小手拿过那颗剥开的花生:“刚好三颗,你,我,还有远徵弟弟…” 宫尚角看向少女手心的三颗花生,对啊,刚好三颗,从未改变过… “阿遥,谢谢你!” “谢什么?帮我把这些也剥了吧!”宫遥徵将荷包取下,放到宫尚角手中。 宫尚角接过,将里面的花生一颗颗剥开,递到少女手中。 剥花生的声音将宫尚角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宫遥徵将手中的花生剥开,将他的手拿起,将花生米放到他的手心中。 “给你剥的,吃点。” “你知道的,我不会醉。”宫尚角说着,还是将花生放进了嘴里。 宫遥徵见他吃了花生,继续剥着:“不会醉,胃也会难受,给。” 宫尚角接过,继续放进嘴里。 不一会,那一把花生就被剥完了,最后一颗被宫遥徵吃掉了。 “既然吃了我的花生,就不要生气了,今日我不该那般说你。” 宫尚角怎么可能没有心,他若是没有心就不会对母亲和朗弟弟的死耿耿于怀,这么多年都从未走出来。 “我没有生气!”宫尚角转眸看向宫遥徵,神色复杂。 “我只是在想,这些年在阿遥心中,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宫尚角嘴唇微抿,收回了视线。 冷血,无情,没有心… “二哥在我心中,就像一只蜜蜂!” “蜜蜂?” “每天嗡嗡嗡的往外跑,回来时却将最好的蜂蜜都带给了我和远徵弟弟,自己的刀柄用破了,都不知道换。”宫遥徵看向宫尚角腰间的佩刀,如今这刀柄华丽的很,是她做的。 宫尚角:…… 虽然知道在夸他,但是为什么那么不对劲呢? “为何偏偏是蜜蜂?” “因为蜜蜂,无论走多远,只要翅膀还能振动,他都会回到自己的蜂巢,筑建自己的那方小天地,会将自己蜂刃对准入侵家园的入侵者。” 宫尚角微怔,随即开口:“那你之前说的…” “我之前,以为你要杀了慕容苓…”宫遥徵垂下眸子,确实是她误会他了,她那般说,只是为了让他放过她! 唬住一时是一时嘛… “我确实想杀了她!”宫尚角神色微冷,语气淡淡。 “你不会,虽然你表面上不苟言笑,但是我知道,你极重亲缘,对远徵,对我,还不能证明吗?” “我不会,不代表我不想!” 宫遥徵突然被噎了一下:“想杀一个人总要有理由吧,她是你表妹,血脉总是割不断的,她比我还小些,你今日下手确实重了。” “她和你不一样,你以后离她远点!”宫尚角眉头微蹙,正色道。 “二哥莫不是小瞧了我,慕容苓还不足以影响到我,你若是担心她将我带坏,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会不会把她带坏!” 宫遥徵眼中带着狡黠,慕容苓的小把戏,她又如何看不穿,由着她罢了! “她对你有所图!” 宫尚角虽然不知道慕容苓为何会亲近宫遥徵,但是她做事,绝对有目的。 “所图不过是我的庇护罢了,给她便是,只要她不做出伤害宫门的事情,护着她又何妨?” 宫遥徵觉得宫尚角有些过于紧张了,同为女子,她从未往其它方面想。 “随你吧,但万不可失了防备心,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我不会杀她?” “那手印往上,虽然会让人窒息,却不致命,我们宫二先生要杀人,怎么会有如此失误呢?” 宫遥徵现在想到那个手印,也觉得是自己当时有些紧张了,但凡仔细的看一眼那伤势,便不会情急之下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你给她上药了?”宫尚角的关注点很显然在其他地方。 “伤在脖子上,她自己也不好上,我自然…” “哪只手?” “这只…”宫遥徵不明所以的抬起右手… 宫尚角一把拉过那只手,将一旁酒壶中的酒倒在那手上… 微凉的酒水,让宫遥徵不由一颤,有些不解的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神色未变,将酒倒完,然后用手帕给宫遥徵擦了擦手。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公事公办一般,将宫遥徵搞的一愣一愣的。 “二哥,你醉了?” 正常人谁会干出这种事?这可是酒,浪费! “没醉,以后上药这种事情,找下人便可,不用你亲自动手!”宫尚角放开宫遥徵的手,目光不由落在了宫遥徵的脸上。 她今日点了花钿,此刻眼中满是疑惑,唇瓣微张,不知道上的什么唇脂,在月色下带着点点莹润的光。 宫遥徵则是恍然,好像也是哈! “二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宫遥徵见宫尚角盯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 “……有” “哪?”宫遥徵胡乱的擦了几下。 “别动,我帮你…” 修长如玉的手指触上那吹弹可破般的肌肤,手往嘴角处偏移,在要触碰到那唇瓣时,眸色微闪,猛然收回手… 宫尚角往前一步,越过宫遥徵出了亭子:“好了,我们回去吧!” 宫遥徵转身看着宫尚角的背影,嗯? 什么毛病? “等等我!”连忙追了上去。 宫尚角脚步微顿,放慢了脚步…… 月色渐偏,月光倾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二哥,今日你没回宴会,长老都以为我们吵架了。” “我们没吵架吗?” “还生气呢?那你打我一下,这事就算过去……哎,你还真打啊!” “不打岂不是过不去!” “……” “远徵弟弟,你哥打我,帮我打回去!”宫遥徵连忙躲到迎面而来的宫远徵身后。 “姐,我打不过我哥…” 宫尚角轻笑出声,将胳膊伸出去:“让你打回来。” 宫遥徵从宫远徵身后探出头来,伸出爪子对着那胳膊就是一下。 然后得意的跑开了… “姐,路上黑,小心脚下!”宫远徵连忙追上去。 “快走,后面有大灰狼…” 大灰狼/宫尚角:…… 宫尚角勾唇一笑,大灰狼么? ------------ 第59章 围炉煮酒 月色之下,徵宫的下人们将东西收拾好,清扫着,撒着水… 忙碌完渐渐散去… 房间中,三人围坐在火炉旁… 宫遥徵手中拿着一个小锅,锅里煮着不明液体,散发着莲香和酒香… 宫远徵和宫尚角看着这一幕,兄弟俩齐齐喝了一口茶。 “姐,这样真的能喝吗?” “肯定能喝,围炉煮酒,没听说过吗?”宫遥徵认真的拨弄着煮着雪莲的酒。 “雪长老若是知道你拿他的极品雪莲煮酒,不知道会如何想。”宫远徵看着一旁的盒子,里面还剩两颗雪莲。 “嘘,你不说,我不说,二哥不说,雪长老永远不会知道。”宫遥徵说着拿起一个勺子,盛了一壶酒。 给宫尚角和宫远徵一人倒了一杯… “今日是我生辰,虽然宫门上下都来了,但我还是想要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宫遥徵举起酒杯。 三个酒杯相碰,温暖的火光照在三人身上,宫远徵笑的开心,宫尚角嘴角微扬,宫遥徵满眼都是笑意。 瑞露酒的本就绵柔的口感配上雪莲的清香,带着丝丝的甜,让宫遥徵眼前一亮。 看向宫远徵和宫尚角,他们眸子也有些惊讶,意外的,好喝。 宫遥徵有些得意,她就说能喝嘛! “阿遥,你今日说慕容苓进无锋是我默许的,这也是望溪楼传来的消息?”宫尚角还是对这件事心中有梗。 “不是,是我推论出来的,望溪楼的消息哪能那么详细?就给了“宫二先生与慕容家主同谋”,十一个字。”宫遥徵数着手指头道。 “望溪楼的消息一直如此?”宫尚角觉得,这也太简洁了吧。 “对啊,所以啊,你知道我分析起来有多难了吧,不然你以为那些扫尾的事情,那么好办啊!”宫遥徵边说话边浅酌了一口。 宫尚角深深的看了一眼宫遥徵,阿遥她,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但我之前说的确实是气话,我气你明明知道慕容家没有异样,却不告诉我,在我猜测新娘都是无锋刺客时,还顺水推舟,把我往那条思路上去推。”宫遥徵又续了一杯酒,有些生气的说出了原因。 “不然我也不会在慕容苓出现在温泉室时,处于被动的地步了。”宫遥徵想起自己当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都觉得丢人! 早告诉她,她不就淡定了吗? “那日在温泉,她没对你做什么吧?”说到温泉,宫尚角的眉头微蹙,沐浴时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防备。 “她能对我做什么?不过就是把我从温泉里捞出来罢了!”宫遥徵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不由感慨人不可貌相,慕容苓看着弱柳扶风的样子,却是能将自己轻易抱起来。 “对了,慕容苓还在药房!”宫遥徵这才想起来,她把慕容苓丢药房了。 宫远徵看着后知后觉的姐姐,不由笑了:“我早就让人将她送回角宫了,你也是真放心,药房也敢让她待。” “寒鸦伍在药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宫遥徵撇了撇嘴,又倒了一杯酒。 寒鸦伍:哇,二小姐相信我了,呜呜呜,感动! 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咬了一口,桂花香味在口中绽放开来,不由疑惑:“这季节哪来的桂花?” “哥让人秋日里准备的月桂花干,今日用来做了桂花糕。”说着,不由转眸看向宫尚角,却发现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哥?你怎么了?” 闻言,宫遥徵也不由看向宫尚角,好像从刚刚说温泉的话题时,他就没说话了… “二哥?”宫遥徵手上拿着桂花糕在宫尚角眼前晃了晃。 宫尚角一把抓住宫遥徵的手腕,心底莫名起了无名之火,他恨她什么都不懂! 也恨自己懦弱的什么也不敢说。 一想到阿遥一个人在温泉中孤立无援,面对无锋刺客时的情形。他该想到她当时的恐慌,阿遥气他是应该的,他若是没有那点私心,早点告诉阿遥实情,阿遥确实不会处于被动的地步。 “阿遥,对不起…”宫尚角的声音很沉,手中是宫遥徵纤细的手腕,滑腻的手感让他不想放开。 宫遥徵怔了一瞬,突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灿然一笑:“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道歉,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嗯,有仇都是当时就报的… 宫门今夜充满着温馨和热闹… 而阴冷昏暗的无锋的药室中,也十分的热闹… 寒鸦拾已经快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摔个脑袋会让一个人变化那么大? 这姑娘又哭又闹,哭完了就睡,睡醒了又哭,谁来救救他! “别哭了!再哭把你的舌头拔了做药!”寒鸦拾阴恻恻的开口。 第一次听到寒鸦拾说话的少女怔了一下,随即哭的更大声了:“哇,路瑶,我可能不能回去照顾你了,我们姐妹地府再见吧!” “停!你不会死,上面有人保你。”寒鸦拾揉了揉耳朵,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 岁锦微微一怔,抽泣了一下,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寒鸦拾:“有人保我?” “没错,但你若是再聒噪,我真的会拿你做药!”寒鸦拾威胁道。 岁锦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翁里翁声的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锋,你叫上官浅,不对,这个名字已经给了那个魅了,真可怜,该叫你什么呢?”寒鸦拾端起药走到岁锦面前。 “岁锦!” “嗯?”寒鸦拾看向闷闷出声的少女,有些疑惑。 “叫我岁锦!” “岁锦?岁岁年年花如锦,不负韶华不负卿。好名字!这是你的小字吗?”寒鸦拾知道,一般世家女子在及笄前都会取小字,长辈唤之。 “算是吧!”岁锦心下百转千回,无锋,无锋…… 上官浅… 她不会,穿越了吧? 路瑶一直跟她推荐的云之羽,她虽然没有看,但是听路瑶说,里面的男主是宫门的,女主是无锋的,上官浅和宫尚角那对副Cp可太虐了。 刚刚这个男的说她是上官浅,又说她不是,她有点晕了。 “你是寒鸦柒吗?”岁锦开口问道。 寒鸦拾嗤笑:“你看我像吗?怎么,什么都忘了,还记得寒鸦柒呢!” “你说我的名字给了那个魅,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寒鸦柒的那个魅,用了你的身份,去了宫门,虽然落选了,但是这个名字,你可能要不回来了,小岁锦!”寒鸦拾觉得,这姑娘安静下来,还是挺可爱的。 所以,她不是上官浅!岁锦松了一口气,手中攥紧那块玉佩,她没想到这块玉佩也会和她一起过来,这是路瑶送给她的! 寒鸦拾当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二小姐送你玉佩,你确实该攥紧了,这可是你的救命稻草。”话音刚落,却发现岁锦的身子一怔,二小姐? 寒鸦拾没多想,以为是戳中了她的心事,轻叹了口气。 无锋选中上官家,自然是知道曾经上官家救了宫二,上官小姐还得到了宫二小姐送的玉佩。 奈何上官小姐不配合,幸运的是,她的体质特殊,竟然可以承受的住新月之蛊的母蛊。 寒鸦拾对她是有同情的,她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体质特殊之人呢! “喝了吧,一会要采血,喝了才有力气。”寒鸦拾将药碗递给她。 岁锦接过,她自然知道采血是什么意思,手腕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让她不由有些后怕。 递过药碗的那双修长却又苍白的手,往上望去,那手腕上有着同样的疤痕,已然愈合,但疤痕却是没有淡去。 寒鸦拾收回了手,走到药台上准备着薄刃和碗,眼中闪过不忍,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 无锋深处的首领房间中… 上官浅端着一碗药站在点竹的身后:“师父,该喝药了。” 点竹咳嗽着,声音带着沙哑:“放那里吧,无锋之中最近似乎有些传闻,你可知晓。” 送仙尘虽然没有送走点竹,但也让点竹受到了重创,嗓子被毒的粗噶,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有百草萃,但因为强行压制而毒入肺腑的毒素,却是解不了。 只能慢慢养着… “只是一些谣言罢了,寒鸦已经暗中将传播谣言者解决了,师父莫要担忧。”上官浅低垂着头,语气带着诚恳,看不出丝毫慌乱。 “那就好,你之前所说,宫门内乱,可有计策了。” “师父,这就要看那个留在宫门的魑了,她的任务,不就是绘制宫门云图吗?”上官浅顺着点竹让她坐下的手势,坐在了点竹的对面,淡笑着说道。 “你果然聪明,不过,宫门之中,可不止一个魑!”点竹端起桌子上的药碗,眼中幽暗不明。 上官浅眼眸微垂,假意露出惊讶之色:“还有?” “这些你不用知道,帮我盯好寒鸦肆,我总觉得,他最近,心思不在无锋。”点竹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了托盘上。 “是!” 上官浅将托盘拿起,行礼告退… 穿过昏暗幽长的走廊,路过训练室时,就见寒鸦肆靠在一个廊柱上看着她,她目不斜视,走了过去:“最近最好安分一些,首领已经注意你了。” 擦肩而过时,上官浅的声音传入耳朵,寒鸦肆挑眉,手中转着匕首,不屑道:“首领不是一直在注意我吗?自从我上次从宫门回来,首领就一直派人监视着我,怎么,现在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上官浅脚步微顿,转头声音冷然:“你想死的话,别带上我。” 说着,眼神往角落微动。 寒鸦肆自然注意到了,勾唇一笑:“自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锋,可从来都是孤鹰。” “知道便好!”上官浅说完便离开了… 密室之中, 一轮明月透过窗… 上官浅和寒鸦柒对坐在茶桌旁,那托盘被放到一旁,上官浅喝了一口茶,等着寒鸦柒开口。 “如何了?” “首领并未察觉,二小姐的毒,有点意思,就是,有些慢了…” “浅浅,万不可掉以轻心,稳中求胜。”寒鸦柒的表情带着不常有的认真。 “自然,毕竟棋,要慢慢下,才有意思,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上官浅呼吸微沉,眼眸中满是恨意,拿着茶杯的手握紧,这虚与委蛇的日子,每一天都让她觉得恶心。 “浅浅,一切有我…” 上官浅抬眸,对上寒鸦柒带着心疼的眸子,勾唇一笑。 那一轮明月透过窗,照进了桌上的茶水中,也照进了宫遥徵的酒杯里… 宫遥徵不知不觉的喝了很多杯,有些微醺… 有点上头! 宫远徵欲言又止,宫尚角眉头微蹙一把将她手中刚倒满酒的酒杯夺下:“你醉了!” 宫遥徵脸上泛起了桃红,神色有些迷离,摇了摇脑袋:“不可能,这点酒…” 正说着,脑袋有点不堪重负的一晕,宫尚角连忙用手撑住她的头,手指不经意间碰上她小巧的耳垂,眼眸微深… 炉上煮着酒,房间中酒香四溢,宫尚角觉得,他可能也有些醉了… 宫远徵一惊:“姐!” 宫遥徵撑起脑袋,摆了摆手,气呼呼的:“没事,一定是今日的头饰太重,脑子不堪重负!” 宫遥徵明显有些胡言乱语,眼前的远徵弟弟都变成了两个。 “远徵弟弟,你怎么,学会分身了?” 宫远徵:…… “姐,你醉了,别喝了,我送回去睡觉吧,再不睡明日你要头疼一天。”宫远徵说着,便要将宫遥徵搀扶起来。 宫遥徵挣扎开来:“不用,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酒量都是锻炼出来的,好不容易今日我过生辰,你须得听我的,坐下!” 宫遥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宫远徵按坐在座垫上,还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拿起刚刚被宫尚角夺下的酒杯,碰了一下:“干杯!” 宫远徵无奈,求助般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眼疾手快的将宫遥徵手中的酒杯再次夺下,在宫遥徵和宫远徵惊讶的目光中,将酒一饮而尽,拿起桌子上已经见底的酒壶晃了晃:“没了,别喝了。” 宫遥徵看了看宫尚角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他唇角的酒渍,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的伸手将那酒渍抹去,将手指放进了自己口中,轻舔了一下:“还有!” 空气瞬间安静了… 宫尚角脑海中有根弦炸开了,喉结滚动,阿遥她,刚刚…… 宫远徵也被这一幕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拿不住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宫遥徵此刻酒精上脑,脑子里一片浆糊,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做的有什么不对:“酒没了,我唱歌给你们听吧!” “日暮灯影落,一点心上墨……同手同足,同骨同泽,如何能分你我~” 再次听到这首歌,宫尚角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旖念:“远徵,你姐醉了,带她回房。” 宫尚角说着,站起身,便要打开房门,这屋中有些燥热,需要通风。 就在宫远徵刚要拉起宫遥徵时,门外传来侍卫慌忙的通报。 “徵公子,不好了,药房之中落叶蝉的幼虫,好似不动了!”说话的是照看药房暖室的侍卫。 宫远徵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落叶蝉的幼虫,不,不动了!”侍卫说话的声音渐低。 宫远徵明显有些焦急,他看了看手中唱累了睡过去的姐姐,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哥哥。 “哥…” “去吧!” ------------ 第60章 空穴来风 月色渐拢… 清风吹拂过后山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山林间的鸟儿都相互依偎着安睡而去… 徵宫的药房中,寒鸦伍一脸着急的围着那桌子上的暖箱,来回转圈。 宫远徵快步走到药房的暖室之中,查看了一番,松了一口气,一个脑瓜崩弹到了寒鸦伍额头上:“蠢货,这么晚了,你都要睡觉,它们不睡觉吗?” 寒鸦伍摸了摸被弹疼的脑瓜:“徵公子,可是,有些都僵了,我以为死了…” “落叶蝉,知道为何叫落叶蝉吗?”宫远徵检查了一下暖室中的炉火,问着。 “秋天的蝉?”寒鸦伍哪里知道。 “没错,形似落叶,晚秋时才会长成的一种蝉,体内含有剧毒,但也是治病的良药,端看怎么用了。”宫远徵看着箱笼中的幼虫,僵着身子是已经开始学习伪装,将自己伪装成一片枯叶。 寒鸦伍原本准备伸进去拿虫子的手一缩:“这虫子,现在用作什么?” “你上次中的无归,里面就有它…” 寒鸦伍:…… 徵宫的房间中…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匆匆离去,门外的风吹进来,带动了他的发丝。 身后的少女传来一声不舒服的嘤咛:“远徵弟弟…远徵弟弟!扶朕起来!” 宫尚角:…… 宫遥徵手下摸索着,好似要找一个支撑,身子不稳便要往原来宫远徵坐的方向倾倒。 宫尚角眉头微蹙,身形一闪连忙扶住她:“小心!” 少女的馨香伴着清甜的酒香扑面而来,让宫尚角的身子一震。 阿遥未及笄时,时常看着他教远徵习字而睡着,他也抱过她,从未觉得不妥。 但如今,竟是连触碰,都不敢了,心底的那根禁忌的线,让他不敢前进半步… 心境变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远徵弟弟,你怎么变成二哥了?”宫遥徵抬眸捏着宫尚角的脸,有些疑惑。 宫尚角将她作乱的手抓住:“好好看看,我是你二哥!” 话说出口,宫尚角一怔,顿觉有些嘲讽,他算什么二哥?谁家二哥会对妹妹起这种龌龊心思? 门外的风吹来,让宫遥徵不由瑟缩了一下,清醒了几分:“二哥?远徵弟弟呢?” “他有点事,能走吗?我送你回房间。”宫尚角拿过一旁架子上宫遥徵今日穿的披风给她披上。 宫遥徵点了点头,刚走一步,便差点撞到火炉。 宫尚角眼皮一跳,连忙把她拉了过来,弯腰打横抱了起来。 “哎~?!”突然的失重感传来,宫遥徵连忙抱住能抱住的一切…比如…宫尚角的脖子… “二哥,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宫遥徵挣扎着,上次被宫二拎着脖子还心有余悸,她真怕宫二给她摔了。 “别动!”宫尚角声音带着威慑,让宫遥徵瞬间熄火。 “哦!”委委屈屈的声音从胸前传来,让宫尚角不由勾起了嘴角。 宫遥徵安分下来,宫尚角抬步便往她的房间走去。 见少女没了声音,不由低头,怀中的少女很轻,小小一只,刚刚还张牙舞爪,安静下来后一会便睡着了,长长的羽睫被风吹的微动。 小脸微红,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让人听不清。 少女身上的酒香被风吹淡,淡淡的药香和说不清的香味一缕缕的萦绕在宫尚角的鼻尖,让他不由放缓了脚步。 正厅的房间和宫遥徵的房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隔了一个走廊… 宫尚角此时却想这条走廊能长点,再长一点…… 但,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尽头,宫尚角用脚轻踢开宫遥徵的房门… 这房间,自她及笄之后,他便没有来过。 之前想抓她起来和远徵一起练武,常常将她从被窝里拎出来。 小丫头每每都是睡眼惺忪的咒骂:“宫尚角,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你知道吗?” 现在想想,早知有今日,他当初一定温柔一些。 他掀开内室的隔帘,那张红木雕花拔步床上铺着柔软的被子,窗户未关,微风吹过,床帘摇曳… 他不敢多想,怀中的少女睡的沉,他抬步走进内室,将少女的披风解开,放缓动作将少女放到床上。 许是突然离开了温暖的环境,宫遥徵沾床即醒,将自己缩成一团:“好凉啊!上天啊,掉个男人给我暖床吧!” 许是酒劲上头,宫遥徵喊出了在现代时,闺蜜冬天时经常喊的那句话。 每每那时,她就会扔给她一个电热毯:“这个比男人管用,温度任你调。” 但现在,没有电热毯,她觉得她闺蜜的想法是对的。 古代的电热毯不常用,三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吗? 宫尚角:…… 看着床里面叠好的被子,宫尚角眼眸微深,他就知道,画本子看多了没好处。 画本子:…… 怕她这样着凉,宫尚角还是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床边,将床里面的被子拉了过来,给宫遥徵盖上。 宫遥徵迷迷糊糊的,就见一个人影朝她压了过来,脑海中警铃作响,她就随口说说,真给她掉男人? 很显然,酒还是没醒! 宫尚角见宫遥徵好像迷迷糊糊的要睁开眼睛,心下微微一紧,这姿势不合适,不知道哪根弦作祟,他伸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宫遥徵眼前一黑:…… 失去了视觉,宫遥徵手中银针便要出手…… 宫尚角见状眼皮一跳,额角青筋微显,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控制住,举过头顶。 宫遥徵手中的银针无力的掉落在地上,滚动了一下。 宫遥徵很紧张,宫尚角也很紧张,但他不敢松手,此情此景,她不想让阿遥看到他。 “你是谁?”眼睛看不见,手也被制住了,只能动嘴了。 宫尚角没回答她,刚刚的动作,已经让两人离的很近,近到…他稍微低头,就能玷污了身下的少女。 心底的野兽在蠢蠢欲动,眼眸中的清明渐渐混浊,好似有什么要冲破理智的牢笼,耳边好似有魔鬼的低语,没关系的,她喝醉了,等明天醒来,她什么也不记得。 他闭了闭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的声音压下,呼吸渐渐有些紊乱。 他,想亲她! 那张水润的唇,看起来…很好吃! 他好像,喝醉了… 一直处于黑暗,让本就不太清醒的宫遥徵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一定是做梦吧!宫门之中,还有谁能溜进她的房间? 既然是做梦,那就… “公子,你这样我不舒服,要不,换个姿势?”画本子里的骚话随口就来。 宫尚角闻言虎躯一震,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阿遥嘴里说出来的,他的手不自觉的松了松。 等反应过来时,宫遥徵已经挣脱了开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二,二哥!” “阿遥,你听我……”解释… 呵,解释什么呢? 毁灭吧! 宫尚角在等着审判,却听宫遥徵嘀咕着:“我就说在做梦吧,二哥怎么可能这么对我,啊啊啊,这次竟然梦到二哥这样对我,可耻!可耻!” 宫尚角:…… 等等,这次?还有上次? 宫尚角眼眸微深,情绪翻涌,心底既有庆幸又有失落,庆幸她以为在做梦,失落她竟然以为在做梦! 既然以为在做梦,那便,做一场梦吧! 宫尚角逼近宫遥徵,嘴角微勾喉结滚动,眼神中带着野兽狩猎时的暗芒:“想要,换什么姿势?” 宫遥徵咽了咽口水,这个梦怎么还不结束?她二哥何时能说出这么牛逼的话。 “不,不用了,不用换…”宫遥徵舌头有点打结,她在说什么?! 宫尚角顿觉得有些好笑,惊慌失措的阿遥,格外的,可爱啊! 见宫尚角越靠越近,宫遥徵连忙闭上眼睛,想从梦中醒来,不能吧,难不成自己对二哥有非分之想?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宫遥徵羽睫微颤,好似那被逼到角落的幼兽,让人想吞吃入腹。 但是,不行! 宫尚角轻叹了一口气,终是退开了,伸手点在了宫遥徵的睡穴上,少女软软的昏睡了过去。 宫尚角托起她的腰,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将她的胳膊掖进被子里。 他伸手,将宫遥徵额角的碎发拂开,转眸看到枕头下露出的书的一角。 轻手的将书从枕头下拿出来,翻开… 一目十行,眉头微蹙,斜眸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少女,将书合上,卷起来带走了… 宫远徵调整了一下温室的温度,准备出药房时,发觉出云重莲今日还未浇,想着姐姐那边有哥哥,便转身去熬药去了。 等忙完了一切,出了药房便见宫尚角从走廊处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脸色不算太好! 他心下一惊,完,他姐的画本子! 宫尚角看到宫远徵,便将画本子递给他:“烧了!” 宫远徵接过:…… “哥,我姐睡了吗?”宫远徵不动声色的将画本子收好。 “睡了,明天记得给她准备醒酒汤,她今日醉的不轻。”宫尚角回头看了看那房间,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离开了徵宫。 宫远徵回到自己房间,房间的桌子上是一个精美的匣子,匣子里放着一个邬钢缠纹的手套还有一个制作精美的护心镜。 宫远徵拿起护心镜,将怀中原来的护心镜拿了出来,两个护心镜,上面的花纹,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果然,给长老的是让花宫做的,给自己的,是姐姐亲手做的! 宫远徵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将两个护心镜都放进了怀里,揣起来。 姐姐给他的,从来都独一份的! 将手套拿出来,又看看了自己原本的手套,可是,这手套是哥哥给的…… 那就,一手戴一个吧! 宫远徵将另外两只手套收进柜子里,满满的爱意将他包围,他的眼中满是暖意。 将藏起来的画本子拿出来,想了想,还是压在了一本书下面,找个机会还给姐姐吧! 今夜的月光十分柔和…… 宫门的夜晚很宁静,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 宫子羽坐在台阶上,皱着眉头! 云为衫从身后走来:“羽公子有心事?” 宫子羽见是云为衫,摇了摇头:“月长老说,等两日后执刃大典结束,便要我去三域试炼,否则,我便担不起这羽宫之责。” “可是,大哥还在地牢里,我始终不相信,是大哥设局杀了父亲,但是无锋的那个魑死了,一切线索都断了!” “三域试炼?”云为衫眼眸微亮,那她岂不是…可以和云雀见面了。 “没错,这是宫门成年嫡系男子必须过的三关,只有闯过了三域试炼,才可以学会宫门不外传的武功,宫尚角那般厉害,便是因为,他早已经闯过了三域试炼。”比起三域试炼,他更想查清楚父亲被刺杀的真相。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哥,但就是这样,才最可疑! 大哥那般精明的人,做事一丝不苟,如果是他设局,便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破绽。 他更相信,是有人诬陷了他大哥! “月长老让你去闯三域试炼,肯定是为了你好,你只有闯过了三域试炼,才能更好的为少主洗清嫌疑。”看宫子羽的表情,是不太想去三域试炼的,所以,必须激励他。 云为衫温柔的声音传进宫子羽的耳中,宫子羽转头看向她,月色下的少女,眼眸中满是真诚。 宫子羽心下微动:“阿云,你说的对,我一定要通过三域试炼,找出真相,还大哥清白。” 云为衫没有答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渐渐变得模糊… 角宫的房间里… 一盏明灯彻夜… 宫尚角隐入黑暗里,手中的刀却在光里,刀柄处的月桂缠枝纹,似乎在印证着什么… 据点处传来的消息,无锋内部开始出现动乱,燕郊那边的消息,也应该开始散播了吧! 有时候,假亦真时真亦假,谣言,从来都是最好的斗争手段! 无锋,准备好了吗? 深夜… 洛阳城最巍峨的宫殿中,一盏茶杯落地! 新继位的小皇帝将茶杯扔在地上,茶水四溅,瓷块划破了下首太监的脸。 “给朕去查,如今江湖门派已经如此猖獗,是想要夺了朕的江山吗?”少年皇帝满眼阴郁,带着怒气,还有被冒犯了天家威严后的气恼。 “是!” 太监颤颤巍巍的退下,还不忘收拾好地上的瓷器碎片。 洛阳城传言,新君无德,残暴弑杀,无锋欲联合朝中官员,推翻暴君统治… 这谣言经不起推敲,但只要皇帝出手,无锋若被逼急了,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更何况,这消息,在洛阳城中,已经传开了! 而江湖传言,朝廷欲出手,整顿江湖,而第一个下手的,便是无锋! 此言一出,就连无锋的其它首领们都不由面面相觑,焦急的等待着半月一次的首领大会,首领会有如何指示。 这世间,从来都不会有空穴来风… 有的,只是人想做,而没有付出行动的事情罢了! 而传言,只是推动这一切的助燃剂… 这场风,谁也逃不掉! ------------ 第61章 风波渐起 清晨的露珠垂落,鸟儿扑腾着翅膀去觅食,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宫遥徵从睡梦中惊醒,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律变得紊乱… 她怎么会,做那种梦? 她不该不听二哥的话,画本子看多了真的会有后遗症! 但是为什么男主角会是二哥啊! 宫尚角那张脸,带着禁欲和极致的隐忍,冰凉的气息在唇间萦绕… 宫遥徵将头埋进被子里,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对二哥有那种想法!自己真的该死啊! 要是二哥知道了,该怎么看自己,一定会觉得自己不知羞耻吧! 啊,没脸见人了! 纠结了一会,宫遥徵就不纠结了,不就是做个春梦罢了,她不说出去,谁又能知道了? 但是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 记忆停留在了自己头重脚轻的时候,宫尚角抢走了自己的酒,然后…… 然后怎么了? 得,断片了! 自己一个曾经两瓶五十三度白酒不上头的人,如今被区区几杯高粱酒整断片了,还真是,世风日下……(作者: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宫遥徵:你管我!) 宫遥徵拍了拍脑袋,太阳穴突突的疼,脑子快炸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宫远徵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姐,听下人说你醒了,醒酒汤,喝了头就不疼了。” 宫遥徵走出内室,坐到桌子旁,端起醒酒汤就喝,喝完后,不由问起:“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姐,你不记得了?是哥送你回来的,还没收了你的画本子,让我烧了,给!”宫远徵从身上拿出画本子,递给宫遥徵。 宫遥徵看了看画本子,又想起昨夜的梦,闭了闭眼睛,好似断舍离般将画本子又递了出去:“听你哥的,烧了!” 宫远徵:…… “姐,你…发烧了?”宫远徵眉头微蹙,伸手摸了摸宫遥徵的额头,有点烫。 精准的把脉,嗯,身体健康… 宫遥徵反应过来,将手收回来:“我没事,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戒画本子,谁都别拦着我。” “那行,我拿去烧了。”宫远徵眉梢微挑,拿着画本子就走。 “等等…烧了怪可惜的,留着垫桌角吧!”宫遥徵连忙喊住他。 宫远徵了然一笑,他就知道她姐只是随口说说。 “姐,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宫远徵突然想起来昨天那离谱的一幕,试探的问道。 “记得!”宫遥徵有些愤愤。 宫远徵心下一惊,她姐记得,还那么淡定? “宫尚角那厮夺我的酒,不可饶恕!”宫遥徵对自己的东西有极度的占有欲,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给的,谁拿了都不行! “还有呢?” “还有吗?” 宫远徵松了口气,笑着道:“没有了,姐你好好休息,明日便是执刃继任大典,我去看看哥有没有要帮忙的。”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宫遥徵:……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宫远徵手上戴着的手套,宫遥徵还是勾起了唇角。 转眸看了看桌子上的画本子,想了想,还是拿了起来…… 眉头微蹙,等等,宫尚角那厮是不是偷偷拿走了她的画本子? 她决定了,执刃继任大典,她就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今天外面飘起了细细的雪,宫遥徵翻开画本子,又窝回了被窝里,开摆! 千错万错,不可能是画本子的错,画本子能有什么错? 角宫之中, 宫尚角坐在正殿的座椅上,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是明日要穿的执刃服。 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细细的铃铛声,宫尚角抬眸,一少年穿着今年新制的貂,信步走来。 “哥!”宫远徵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盒子,明白里面放着什么,不由开心。 这执刃的位置,合该是他哥的! “远徵来了,坐!”宫尚角起身,走到一旁的茶桌,示意他坐下。 “哥,明日执刃继任大典,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宫远徵接过宫尚角递来的茶,眼睛亮亮的,小狗一般的等待分配任务。 宫尚角嘴角不由扬起,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由长老院操办,你穿一身得体的衣服便好。” 宫远徵有些失望,眼眸微垂,但想起明日哥哥会穿上执刃服,他还是有些激动。 “对了,你姐她今日,没说什么吧!”半晌,宫尚角还是开口问道。 “我姐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的事,纯属意外,哥哥不会怪姐姐吧。”宫远徵觉得,他哥应当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他姐醉酒无状,调戏了他哥。 他哥没有当场生气,现在应当也不会事后算账。 宫尚角闻言微怔,远徵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开口道:“不会。” 宫远徵松了一口气:“但是姐姐还记得哥夺了她的酒杯,明日大典,她可能不会来了。” “不来便不来,最近天气愈发寒冷,万一得了风寒,受苦的还是她自己。”宫尚角话是这般说着,但是眸底却闪过一丝黯然。 宫远徵看他哥这个样子,喝茶的手微顿,目光落在他哥握着茶杯微微发白的指尖上。 哥哥他,是想让姐姐来的吧! 正想着,房间的门被打开,慕容苓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嘴角勾着笑。 但在看到房间只有宫尚角和宫远徵时,脚步微顿,有些失望:“二小姐没来?” 宫远徵微微转头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点心上,这慕容苓是不是对他姐姐太上心了点? “我姐来没来,与你何干?”宫远徵眉头微蹙,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嘲讽。 “远徵弟弟平日里和二小姐形影不离,今日怎么独自来角宫了?”慕容苓走上前,将糕点放到茶桌旁的台子上。 “我姐畏寒…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还有,谁允许你喊我远徵弟弟了?只有我姐和我哥才能喊我弟弟!”宫远徵一脸不悦的看向慕容苓。 虽说已经知道慕容苓是哥哥的表妹了,但怎么看她还是不顺眼。 她好似,在有意无意的模仿着姐姐,让他觉得东施效颦,令人厌恶。 慕容苓闻言,也不恼,淡笑着:“原来二小姐畏寒啊,我这边有个偏方,可以给二小姐试试。” 宫远徵冷哼一声:“哼,班门弄斧!” 宫尚角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慕容苓顿觉无趣,正要离开… “慢着!” 慕容苓脚步微顿:“徵公子有何吩咐?” “将你的糕点带走,丑死了!”宫远徵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慕容苓转身端起糕点:“是吗?可是…二小姐说很好吃呢!” “你!” 还不待宫远徵发火,慕容苓已经端着糕点离开了…… “哥,她若不是你表妹,我定然毒死她!”宫远徵一脸郁郁,显然被气的不轻。 宫尚角放下茶杯:“是我表妹也无妨,她若是惹了你,不用手下留情。” 宫远徵不由抬眸看向他哥,嘴角缓缓勾起:“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她该小心着,千万别犯在我手上!” 宫尚角有些宠溺的看着宫远徵,无奈的摇了摇头。 慕容苓从角宫房间出去后便要往徵宫去,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住了,只好作罢! 在宫门上下忙碌着执刃继任大典时… 洛阳城中却是人心惶惶,朝中曾经与无锋有联系的官员被一个个抓了出来,满门抄斩! 而二十年前将军府的案件,也被人翻了出来,无锋联合朝廷中人,构陷忠良,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小皇帝看着送上来的奏折,眸中带着熊熊怒火:“无锋竟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蛰伏在朝中了,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他先越界了,就别怪朕,不讲规矩,来人…” 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的气息弥漫,而江湖之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传闻,说是无锋控制各门派的半月之蝇,实际上是宫门的蚀心之月,只要撑过去月蚀,便可以摆脱无锋的控制…… 但是,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世人都畏惧死亡! 害怕痛苦与折磨… 也不是谁都可以撑的过五脏俱焚的痛苦,承受的住每半月一次的至暗时期。 但这传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动摇了无锋在江湖上的威慑力,许多屈服于无锋的门派,开始蠢蠢欲动,心思动摇… 在阴暗静谧的无锋总部,点竹自然收到了消息,桌子上的药碗被扫落在地:“去查,这传闻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寒鸦陆退下,上官浅蹲下身子捡着碎了的碗。 点竹神色微动:“让下人收拾便是,你再去煎一碗吧!” “是!”上官浅端着托盘和瓷器碎片离开了首领的房间,手指被瓷片划破,但转身时,那嘴角的笑和眼中的暗喜,藏都藏不住。 点竹看着上官浅的背影,不由想到了那年竹林中的少年,眼中闪过阴狠,你看到了吗?你的侄女被我养的很好,亭亭玉立,心狠手辣,她眼中的野心,和当年的我一样! 点竹不由疯狂大笑,她本是清风派的大师姐,奈何她爱之人,却爱上了她的师妹,多么可笑! 她点竹得不到的东西,这世间,谁也不能得到。 既然那人不爱她,那她便灭他满门,还要养着他的侄女,让她唤自己,师父! 孤山派,瞧瞧你唯一的后人,满手血腥,野心勃勃,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只可惜,你的后人,却是无锋! 还有宫门,她一个也不会放过!那几个老头迂腐固执,将她师父赶出了宫门,她便要看看,宫门在无锋手下,还能撑到几时! 十年前那般情况,竟然都没有用出无量流火。 这么多年,既然选择了沉默,那就在沉默中死亡吧! 江湖,是无锋的,宫门,也将会是无锋的! 点竹点燃了房间中的安神香,近日,她的头疼越发严重了。 “来人,传寒鸦拾!” “是!” ———————————— “寒鸦拾怎么说?”宫遥徵裹的严实,坐在药房的暖炉旁,烤着手,询问寒鸦伍。 “回二小姐,寒鸦拾说,点竹身体里的毒一般人都察觉不出来,想问问二小姐这毒的名字。”寒鸦伍边给暖炉添着碳,边回道。 “这可不能告诉他,你让他在合适的时机,告知点竹,她中毒的事情,最好,在首领大会上。”宫遥徵将烤暖的手贴在脸上,舒服的眯起了眼。 “可是,那样不就把上官浅暴露了吗?”寒鸦伍有些不解。 “那你就小瞧上官浅了,她自有应对,只管照做便是!你们无锋不是有一种手段,叫,主动暴露吗?”宫遥徵看向寒鸦伍,显然觉得寒鸦伍是不是在宫门待久,退化了。 寒鸦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瞒二小姐,那些考核我就没合格过。” “那你是怎么当上寒鸦的?”宫遥徵着实没想到。 “我武功高,比武总是第一,还有寒鸦拾那个废物,有时会给我传纸条,我会在比武的时候护着他点。”寒鸦伍提起寒鸦拾时,想起了在训练室,寒鸦拾给他传答案时候的样子。 寒鸦拾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形瘦弱,像个废物。但是不得不说,脑子是好使的,知道找他庇护,不至于在一月一次的比武时被第一个刷下去。 每每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就会主动认输… 宫遥徵见寒鸦伍似乎陷入了回忆,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说说呗,你和寒鸦拾的故事!”宫遥徵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我和那个废物能有什么故事?”寒鸦伍皱眉,一脸不情愿。 但看着二小姐的表情,寒鸦伍默了… “真要说的话,还真有,我进无锋时,他已经在无锋很久了,那个废物阴暗的很,平日里也不说话……” 房间的暖炉燃烧着,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嗑瓜子的声音,以及寒鸦伍如同说故事一般叙述的声音… 窗外的雪渐浓,似乎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 第62章 二两血泣 寒冬总是漫长而又残酷… 冰天雪地里冻死的孩童,不计其数… 而他,或许是幸运的! 他被选中了,带进了一个叫无锋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同他一般大的少年。 他们在训练室中挥汗如雨,在泥潭中搏斗,在毒药下求生。 每个月都考核,总是会少了几人… 而他,也加入了这里,起初的不适应,到后来一次次的厮杀,胜利… 无锋的训练是残酷的,优胜劣汰,可能昨日还睡在一处的同伴,第二日便会刀剑相向。 有些孩子抱着憧憬,以为进了无锋便能吃饱饭,但他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查出母亲遇害的真相,给母亲报仇,这才卖了自己,被无锋选中。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他才能给母亲报仇! 少年人的血性很容易被激发出来,他每日大伤小伤不断,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包扎着。 “你这样没用的,还会留下暗伤,涂上这个,明日便可痊愈。”少年长的很精致,面色苍白,但却眼眸黑沉,透着化不开阴郁,手中拿着一个瓷瓶。 他见过这个少年,在进入无锋的第一天,少年就站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他们,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知。 他接过瓷瓶,随即扔给他:“无事献殷勤,我可不敢收,万一有毒呢?” 少年勾唇一笑,将药倒进了嘴里,治外伤的药,他说吃就吃。 这让当时还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寒鸦伍震惊了,一把夺过药瓶:“你疯了,就算没毒,这也不是能吃的。” “我自己的药,能不能吃,我自己知道。”少年的声音偏阴柔,许是刚刚吃了药,嗓音透着点点沙哑。 “就算它没毒,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跟我交朋友?这里,可没有朋友!”只有,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的竞争者! “明日便是武试,武试之后,便是文试,想必,你也不想被关小黑屋吧!” “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同样的,我也需要你,帮我!” “成交!” 一日下午,他遍寻不到少年,最后,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里找到了他… 少年的手腕缠着纱布,唇色苍白,看到他来,抬头轻笑:“你来了,你再不来,下次,可就没人给你传答案了。” 少年说完,身子便歪倒下去,他连忙接住,看着他手上的纱布,又被采血了啊! 少年手腕的伤,就没好过! “这么久才醒,真是个废物,过两日的武试,你躲我身后。”少年刚醒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勾唇反讽道:“我若是废物,那你便是那不长脑子的莽夫,无锋的手段,你是一点也不学!这么大的弱点,以后迟早栽在上面!” “那也比你这个废物好!” “你若是每月都被采血,怕是比我还不到哪里去!” “……” 他也渐渐知道,少年为何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任谁从七八岁时便受着蛊虫的折磨,每隔一月便会经历一次采血,再怎么养着,也会弱于常人吧! 两人在无锋狼狈为奸,杀出重围,最终成为了寒鸦伍和寒鸦拾…… 寒鸦拾虽然武功不高,但他却聪明的很,所以首领将寒衣客安排到了他的手下,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当然,有一点寒鸦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其实寒鸦拾,一直都是寒鸦拾…… 他从来,都不需要参加武试! “那你母亲的仇呢?报了吗?”宫遥徵嗑完最后一个瓜子,好奇的问道。 “报了!杀我母亲的,便是上一任的寒鸦伍,我在杀了他之后,便已经报了仇了!但是,我也被新月之蛊控制了,无法离开无锋了…一定是母亲在天有灵,让我遇到了二小姐!”提起母亲,寒鸦伍壮汉流泪… 宫遥徵知道戳到了寒鸦伍的伤心事,也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让他哭了一会,然后… “行了,帮我问一下寒鸦拾,真正的上官浅如何了?”宫遥徵打断了寒鸦伍的脆弱。 寒鸦伍:…… “那废物说,岁锦最近被采了血,身体有些虚弱,他会尽力帮她养好身子。咦?为什么是岁锦?”寒鸦伍后知后觉的疑问,却没发现眼前的二小姐眼眶已经微红。 宫遥徵在听到岁锦的那一刻,心中的猜想被证实,岁锦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果然,她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闺蜜没了她,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如今被采血… 一想到此,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有些事情,得加快脚步了。 “下一次采血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 “不会有下一次了!”宫遥徵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月,足够了! 寒鸦伍不明所以,但是他觉得二小姐现在很生气,因为岁锦吗? 那他得让寒鸦拾对岁锦好点,再好一点! 宫遥徵气的喝了三杯茶,这才平复下来:“告诉寒鸦拾让他想办法传话给上官浅,让她在煎药时,加上二两血泣!” “好嘞!” …… 长老院的藏书阁中… 宫远徵正记录着新毒药的毒方… 书页被风吹动,翻过一页,血泣,性寒,无毒,身有旧伤之人大忌,长服之,侵肺腑,毁五脏,初咳血后伤口难以愈合… 宫远徵将书页翻回,蘸了蘸墨水,将第二页中黄泉泪的毒方补全了…翻动间,却见另一样毒方,仙隐忧,无色无味,无知无觉,与百草萃相辅,可成慢性剧毒,毒入肺腑,见血封喉! 少年提笔而书,发丝垂落,神色认真,在藏书阁中自成一副画卷… …… 羽宫之中, 宫子羽和金繁拔刀相向,刀光剑影,打的不可开交。 金繁怕伤了主子,步步退让,最终被宫子羽将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眼睛向下看着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终于,宫子羽败下阵来。刀太重,他的手累了:“你就忍心看着我去送死吗?你到底知道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吗?” 金繁誓死如归,闭不开口,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宫子羽叹了一口气,放下刀:“你是我的绿玉侍,你知道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公子,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能说,你就算逼死我,我也不会说的。”金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后山的三域试炼危险重重,你就算现在不说,身为我的绿玉侍,你陪我一起去的时候也要说,早说晚说都是说,你先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宫子羽皱着眉,语气带着无奈。 “公子,这三域试炼,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你得自己来,我只能告诉你,第一域是后山的雪宫,那里很冷,多带衣服。” 宫子羽:…… 后山位于旧尘山谷的谷腹,与世隔绝,云雾缭绕…… 各种植株茂盛,有毒的无毒的奇珍异草不计其数,而谷中的毒瘴也由此而来… 古林之中,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古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树冠茂盛,密不透风,整个古林之中弥漫着一种沉静而又古老的气息,淡淡的光晕透过树缝,照在满地的落叶上,透出尘光飞扬… 而在古林往上的山顶上,便是终年积雪的雪宫… 雪重子一头灰蓝色头发,身后的头发用白色的发带散散的束起,此刻他神色淡然的看着来他雪宫蹭茶喝的花公子:“花公子不在花宫待着,来雪宫做什么?” 此时的花公子不是小厮装扮,而是穿着一身华贵的玄衣,手中端着一杯茶,做势吹了吹,他眉目带着英气,容貌俊朗带着洒脱,立体的五官隐约带着几分稚气,身姿如松。 他俯身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了看雪重子,有些好奇:“你天天这般端着,不累吗?” 雪重子没有搭话,只是将那杯茶倒了,抬眸看了看他。 花公子坐下:“昨日的烟花好看吧!我做的!” 雪重子眼眸微闪,淡淡开口道:“与其将心思放在烟花上,不若多研究一下铸刀,花长老对你的期望很高。” “切,我家老头只会骂我愚钝,我可没看出来他对我的期待,倒是这烟花,若是做成武器,会不会威力巨大?”花公子眸子微亮,他之前就听说商宫的紫商大小姐在研究火药。 “你自可以试试,你来我这里,不会是来找我聊天的吧!”雪重子微微皱眉,眉间一点朱砂从刘海中透出来。 “当然不是,我家老头子让我来通知你,明日傍晚,羽宫的宫子羽就会来参加三域试炼,让你准备一下。”花公子手贱的上去拨弄了一下雪重子的刘海,招来他一记白眼。 “消息带到了,你可以走了!”雪重子开口送客,站起身往雪宫内室走去。 花公子顿觉无趣,看了看通往前山的密道,嘴角微勾,不知道二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若去找她参谋参谋自己的想法? …… 羽宫之中, 金繁话音刚落… 云为衫便提着给宫子羽准备的箱笼推门进来。 宫子羽连忙接过,并未准备好,不由手下一沉,微微惊讶:“怎得这般重?” “天气寒冷,听紫商姐姐说,公子自小畏寒,便备了些厚重衣服,以备不时之需。”云为衫语气温柔,将箱笼打开,让宫子羽查看。 “云姑娘真是体贴,我刚说要带厚衣服,这就准备好了。”金繁不由感叹道。 云为衫羞涩一笑:“金侍卫莫要取笑我,我既然如今是以随侍的身份留在宫门,这些便是我本该做的。” “以后这些让下人做便是,你在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随侍,而是,而是…”宫子羽站起来,低头看着云为衫,耳尖微红。 云为衫微愣,等着宫子羽的话…… “公子,这里还有酒!”金繁不解风情的打断道,从箱子里拿出酒。 云为衫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是我求二小姐帮我配的药酒,可以祛寒,辟湿。” “二姐姐配的?”宫子羽拿过药酒闻了闻,酒香四溢。 毫不知情的宫遥徵:我配的? “嗯,不知道公子何时出发?”云为衫顺势询问。 “明日,执刃继任大典之后,要我说,我就该今日就去,才不要参加什么大典!”宫子羽语气愤愤。 “公子说笑了,明日我都觉得时间有些紧,不若我随公子一起,也好照顾公子!”云为衫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怕是不行,参加试炼的人,只能带自己的贴身绿玉侍,当然,我的贴身绿玉侍不陪我去!”宫子羽说着,瞪了金繁一眼。 金繁低头摸了摸鼻子,不敢看他。 云为衫眼中闪过失望,但还是叮嘱他一个人要小心,她会在羽宫等他回来。 闻言,宫子羽的牛心都荡漾了,心花怒放,表示自己一定可以全须全尾的回来。 而徵宫之中… 宫遥徵一脸无奈… “这事你去找紫商姐姐,你找我做什么?还有,你又偷跑出来,不怕执刃打断你的腿?”宫遥徵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小黑,又看了看打开的窗子。 这家伙还是跳窗进来的… “术业有专攻,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设计一个武器的原形。”花公子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从后山过来,还是有些累的! 宫遥徵想了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花公子比划了一下:“这样的?不对,这样的…哎呀,我要是知道,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宫遥徵想了想,用细豪绘制了一把手枪模样的图形,吹了吹,递给他:“这样的?” 花公子眼前一亮,但随即疑惑:“这样是不是小了点?装不下火药吧!” 宫遥徵想了想也是,毕竟技术有限,现在应该还造不出来手枪,而且自己也不知道细节,还得靠小黑自己研究去。 又重新提笔,将剧中山摧的图案绘制了出来:“这个呢?” 花公子走过来,看了看桌上的图案,一把抓住宫遥徵的手:“你简直就是天才!” 宫遥徵将手抽了出来:“咳,别激动,我试着画点细节给你,但是后面还得靠你自己,你知道的,我对这行……” 花公子表示,明白! 宫遥徵:…… 隔行如隔山啊! “紫商姐姐最近刚好也在研究这个,你可以去找她探讨一下,可能会有新发现。”宫遥徵将图纸画好 ,交给花公子。 小黑做研究,她还是全力支持的,万一哪天小黑能做出大炮来,她直接开着大炮去把无锋给炸了! 花公子接过图纸:“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先走了!” 宫遥徵摆了摆手,表示他可以走了,然后… 窗口一阵声响,宫遥徵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窗,默了… 其实,你走门,也没人说你! 正想着,门被打开… 宫远徵抬步走了进来:“姐,你在看什么?” 宫远徵顺着宫遥徵的目光看了看那扇窗,走过去关上了:“你不会懒的连窗户都不想关了吧!” 宫遥徵:…… “从角宫回来?” “从长老院回来,姐,明日的执刃继任大典……” ------------ 第63章 大典风云 细雪纷飞,将旧尘山谷添上雪白的银妆… 执刃继任大典在下午… 历来执刃继任大典都是由长老院操办,这次也没有例外。 执刃殿前的广场上,一排排侍卫整装而立,号声传遍整个宫门乃至旧尘山谷。 红毯铺满执刃殿前的台阶,延伸到广场外的高台上,三位长老身穿长老制服站在高台之上…… 宫尚角穿着玄金色执刃服,腰上悬挂着那月桂缠枝纹的配刀,从红毯上走过,拾阶而上… 台阶两旁的侍卫举着刀,刀刃上有火油,他所过之处,侍卫便会点燃刀刃,向执刃致敬。 在路过徵宫的位置时,只见宫远徵坐在徵宫宫主的位置上,他身旁的座位空无一人。 宫尚角神色未变,脚步沉稳的走上高台,向长老们行礼。 号角声响起… 雪长老从黄玉侍举着的玉盘之中拿起执刃大印,交给宫尚角。 “此为执刃之印,今授予尔,尔当为宫门执刃,执掌宫门。” 宫尚角双手跪接执刃大印:“宫尚角愿为宫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宫尚角接过执刃大印,拂袖转身,朝着高台下举起大印。 底下所有人已经会聚到高台下,一齐朝宫尚角再次行礼,声音震耳欲聋:“参见执刃。” 宫尚角目光看向台下,并没有找到那抹身影,果然,没有来… 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免礼!”宫尚角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开来。 “谢执刃!”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按理说,这次执刃继任大典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但是,号角声再次响起… 让众人不由一怔,宫流商皱眉看了看宫紫商,宫紫商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花长老上前,再次宣读了老执刃的死前的书简,让众人不由纷纷侧目。 “执刃罢免权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在宫门授予了,但是既然是老执刃的遗命,自当遵循,借此,昭告宫门,也在今日正式授于宫遥徵,执刃罢免权。”月长老开口解释道。 原本一脸不服气的宫子羽听到这里,有些期待的看向楼梯下面。 果然,随着又一声号角… 宫遥徵出现在了台阶下方,红毯之上,一袭盛装,玄色长袍鎏金烫纹,就连发饰都格外的庄重,梳起了的惊鹤髻,金色的缠枝步摇微微晃动。 宫遥徵今日的装扮不似平常,那用金线绣着的繁复花纹的裙摆,闪着细碎的金光,走动之间,流光闪烁,华贵异常。 宫尚角在高台之上,目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女。和平日里的随意淡泊不同,今日的少女带着张扬的美,如同那夏日里盛开的凌霄花。 宫遥徵一步一步走过宫尚角刚刚走过的台阶,站上高台,嘴角带着笑,好似在说,我可不是来参加你的执刃继任大典,我是这场大典的主角之一。 宫尚角无奈轻笑,往旁边让了半步。 宫遥徵顺势站在了他的旁边,等待着雪长老殿宣布。 雪长老拿出一个稍小一些的玉印:“此玉印是以执刃罢免权的玉佩上的纹路所刻,盖上此印的执刃罢免文书,便可生效,今授于尔,尔当珍之慎之,不负老执刃所托。” 宫遥徵双手跪接玉印:“宫遥徵愿为宫门,监督执刃,时刻督促执刃!” 雪长老面色一变,小声提醒:“阿遥,错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宫遥徵看了看一旁的宫尚角,见他嘴角都有些压不下来的样子,连忙改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宫遥徵接过玉印之后,面向台下,举起玉印。 持有执刃罢免权者,位同长老,就如同悬在执刃头上的一把刀,时刻警醒着执刃,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众人起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宫遥徵:“免礼!” “谢二小姐!” 宫遥徵看了看台下的宫远徵,对他眨了眨眼,宫远徵也勾起一抹笑,他就知道他姐喜欢。 多有排面! 宫遥徵和宫尚角并肩站在台上,一人手拿着一个印鉴,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执刃继位大典之后,一般都是执刃去祠堂祭拜宫门先祖,今日特殊,那就两人一起去吧! 宫遥徵听到还要祭拜先祖,突然有些想撂挑子不干了,头上的发饰很重啊喂,她只想出来走个秀而已! 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将玉印放到托盘上,跟着宫尚角去了后山祠堂… 三位长老送到岔路口,便不再相送了,将东西交给两人,便在路口等着。 宫遥徵看了看手上的香,又看了看宫尚角手上的酒…… 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宫尚角往祠堂的方向走,宫遥徵有些不堪重负,真的好远啊! 宫尚角也发现宫遥徵的不对劲,放慢了脚步:“可是累了?” 宫尚角拿过宫遥徵的手上的香,试图给她减轻负担。 宫遥徵:…… 我最大的负担在头上! 看了看身后看不到长老的身影了,宫遥徵蹲了下来:“要不你自己去吧,我走不动了!” 宫尚角看着长裙曳地的宫遥徵,又看了看她头上的头饰,了然… 轻笑一声,将她拉了起来,揽住她的腰,运起轻功便往祠堂的方向飞掠而去。 衣袂翩飞,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像两只金凤凰…… (宫遥徵:你这形容?作者:我没说大扑棱蛾子你就谢天谢地吧!宫遥徵:……) 转眼间便到了祠堂门口,宫遥徵率先走了进去,看了看宫门的列祖列宗们,双手合十先拜了拜。 守祠堂的侍卫将香点燃,递给了两人。 两人跪在祠堂前,宫尚角一句,宫遥徵跟一句,自带回音效果。 “宫门第十二任执刃,宫尚角。”(宫门…宫遥徵。) “祭拜先祖,始承执刃位,必谨之慎之,安不忘危,坐不垂堂,修身洁行,以宫门为重,担执刃之责,先祖共鉴。” “先祖共鉴…” 侍卫在一旁低着头,身子有些颤抖,他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般是不会笑的。 但是…… 这一幕莫名的滑稽… 宫尚角上前将香插进香炉里,伸手示意宫遥徵将香给他,宫遥徵回过神,将香递了过去。 宫尚角又跪坐回来,倒了两杯酒,给了宫遥徵一杯。 宫遥徵不明所以,接过… 就见宫尚角左手拿着酒杯,将酒倒在了地上…… 跟着做… 第二杯… 第三杯… 直到第四杯时,宫尚角换回了右手,拦住了宫遥徵准备继续倒到地上的动作。 “最后一杯,敬我,也敬你!” 宫遥徵恍然大悟,一杯敬天,二杯敬地,三杯敬先祖…… 但这最后一杯,是认真的吗? 宫遥徵有些怀疑,但还是和宫尚角酒杯相碰,将酒喝了下去。 宫尚角嘴角微勾,垂眸喝酒,羽睫遮盖了眼底的暗芒。 最后一杯,是他的私心! 今日的大典,前半部分是大典,而后半部分…… 是他心底的隐秘和不敢想… 他梦中曾梦到过的场景,那一袭嫁衣的少女,拾阶而上,在长老们的见证下,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那一日惊醒,身下一片粘腻,让他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但这感情,永远不能放上台面! 他自己都无法迈过去的鸿沟,更何况阿遥呢?他永远不会让阿遥受到伤害,哪怕那么怕一点。 他有时甚至在想,宫门四宫之间,也不是没有通婚的先例,但是,不行! 如今宫门之中,江湖之外,都不安定,外患未平之前,又谈何儿女情长? 阿遥如今没有心思,他便,也不该有! 待两人回到长老们等候的位置时,刚好看到宫子羽背着箱笼在和宫紫商、云为衫告别。 许是看到宫遥徵和宫尚角,牛牛一反常态的上前行礼:“见过执刃,二姐姐。” 前面一句不情不愿,后面一句带着欣喜:“二姐姐今日,真好看!” 面对夸赞,宫遥徵自然不可能冷着脸,笑意盈盈的道:“子羽这是要去三域试炼了?一路小心,坚守本心。” 宫遥徵说的话意味深长,让宫尚角不由侧目,难不成,阿遥知道第一关的通关方法? 宫遥徵察觉到宫尚角视线,转眸对他一笑,眼中满是狡黠。 宫子羽则是细细揣摩着最后一句,坚守本心…… 宫子羽的眼神变得坚毅,无论前路有何阻碍,他都会坚守本心,不忘初心! 告别了长老,宫尚角将宫遥徵送回了徵宫,宫远徵则是早有预料的准备好了茶水糕点:“姐姐累了吧,喝茶!” 宫遥徵那何止是累,接回远徵弟弟递过来的茶,就喝了一大口,这才舒服了一些。 宫尚角也接过了茶,开口问道:“远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也没有听长老提起,还有最后这一项。 宫远徵扬起头一脸得意:“我昨日从角宫离开,直接去了长老院,和长老提了执刃罢免权的事情,既然执刃继任大典举行,不若借此将执刃罢免权公之于众。” 宫遥徵放下茶杯:“昨日远徵弟弟回来,便将此事告知我了,二哥不会怪我在大典上抢了你的风头吧?”宫遥徵故作扭捏,开着玩笑。 宫尚角眼神带着宠溺,一脸无奈:“阿遥若是喜欢这种场合,下次再为你办一场。” 宫遥徵连忙摆手:“不用了,头重死了,远徵弟弟,帮我把这两根步摇拆了,好像缠头发上。” 宫遥徵将头往宫远徵的方向歪,手中拿着一根足金的步摇,上面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南珠和宝石。 宫远徵站起身,拿起步摇的一端:“姐,你别动了,一会越缠越紧。” 宫遥徵连忙放手,乖乖坐好… 宫尚角看着那头上的步摇,觉得眼熟:“这是去年阿遥生辰,我让人送回来的那套头面?” “二哥好记性,这套头面就一个字,豪!” 说话间,宫遥徵不自觉对上宫尚角的眼睛,脑海中突然闪现过那个梦,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目光往下,梦中那张唇带着冰冷的气息,气息萦绕在唇间,克制中带着狩猎的气息,强大的压制让她无法抗拒。 宫遥徵从耳朵开始红,眼神游移,不敢看他。 宫尚角也注意到了宫遥徵的视线,喉结微动,阿遥这是… 害羞了? 宫遥徵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一些黄色废料,啊,宫遥徵你在想什么?那是你哥!你是疯了吗? 但是好像,确实挺有性张力的哈! 想到了穿越前刷的剧评,宫二的脸,看起来生育能力超强! 宫遥徵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宫遥徵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二哥你把脸转过去!快点!” 宫尚角:…… “姐,你怎么了?”宫远徵将步摇拆下来,却见他姐神色怪异,有些疑惑。 “你还小,不懂!”宫遥徵转过脸去,松开脸上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宫远徵。 “姐,你不会还在在意我哥夺你酒的事情吧,你后面调戏我哥,我哥都没怪你!”宫远徵的小嘴突突的,让宫尚角和宫遥徵脸色齐齐一变。 宫遥徵有些幻灭,她调戏宫尚角?找宫子羽借的胆子吗? “二,二哥,远徵弟弟说的都是真的?”宫遥徵觉得今年的冬天都不冷了,她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宫尚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神色未变,但耳根处的泛红出卖了他。 “二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发誓!”宫遥徵三只手指对天,还准备再说什么,宫尚角打断了她。 “没有误会,都过去了,我没有在意。”宫尚角看着宫遥徵一副要立马撇清关系的样子,眼眸微暗。 果然,有些事情,一旦掀开,就将是血淋淋的… 宫远徵在一旁见到这一幕,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今日姐姐和哥哥的反常。 让他以为他姐看上他哥了,原来不是么? 其实,若是姐姐和哥哥在一起的话,他们三个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不分开… ------------ 第64章 燕郊来信 冬日渐深,雪下了急了些… 旧尘山谷之中被白雪覆盖,雪花飘落,深冬时节,让整个宫门显得更为庄严肃穆。 宫遥徵自从上次执刃继任大典之后,便窝在了房间里。 宫遥徵带着点冬眠属性,每年冬日都是这么过来的,宫远徵也习惯了。 今年的冬天有些漫长,这场雪下了几日,宫遥徵便在徵宫里窝了几日,听说云为衫以绿玉侍的身份去了雪宫。 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意外… 果然,男女主之间吸引力,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减弱,云为衫经历的苦难太多了,遇到单纯真诚的牛牛,很难不陷进去吧! 燕郊的传了信过来,洛阳城中已经炸锅了,朝堂之中人心惶惶,他在那边周旋着,无聊的很,想来宫门和她们一起过上元节。 宫遥徵拿着书信坐了起来,上元节?! 宫遥徵算了算日子,询问了婢女,原来,今年的上元节快到了。 上元节…想到了远徵弟弟身上的护心镜,宫遥徵不由有些安心。 更何况,今年宫门也没有上官浅,那么剧中的那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今日雪停了,出了太阳,宫遥徵穿上狐绒大氅,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从自己的小窝里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听到了打斗声,听声音,应当是远徵弟弟! 快步顺着声音走过去,便见宫远徵和慕容苓有来有往的交手,刀光剑影之间,慕容苓摔倒在雪地里,红色的衣裙娓地,宫远徵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姐不见客,劝你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徵宫,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宫远徵的声音带着些许稚气,语气愤愤。 慕容苓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朝宫遥徵的方向望过来,眸中带着委屈,让宫遥徵不由挑眉。 “姐!”宫遥徵走了过去,宫远徵自然看到了她,下意识将刀一收,唤道。 宫遥徵给了他一个眼神,宫远徵会意,将刀送回刀鞘,站到宫遥徵的身旁。 “远徵弟弟还小,不懂怜香惜玉,若是吓到了慕容姑娘,还请慕容姑娘莫怪。”宫遥徵 弯腰将慕容苓扶了起来。 宫远徵站在宫遥徵身后,对她扬起挑衅的笑容,示弱又如何?我姐永远站在我这边! 慕容苓眼眸微垂,轻声道:“不过是想着今日出了太阳,想来找二小姐堆个雪人,不曾想徵公子竟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慕容姑娘初来宫门,可能有所不知,远徵弟弟在宫门之中,除了对我和二哥,对谁都一样,并非是单单对你如此,慕容姑娘莫要多想。”宫遥徵拍了拍慕容苓身上的雪,语气温柔道。 看似是安慰慕容苓,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对宫远徵的维护… 慕容苓:…… “姐,莫要与她多言,我让人将她赶出去。”宫远徵斜了慕容苓一眼,像是一个小刺猬一般。 慕容苓摆了他哥一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让他哥哥姐姐伤心的人,不可饶恕! 宫遥徵拦住宫远徵的动作:“再怎么说她如今也是未来的执刃夫人,既来了徵宫,应当好生招待。” 宫远徵微怔,随即扬起笑容:“听姐姐的。” 随即又看了一眼慕容苓,眼神在带着危险,嘴角勾起危险的笑。 不知道徵宫的茶,你敢不敢喝呢? 而角宫之中, 宫尚角从执刃殿回来后,便听下人来报,说是慕容姑娘今日出了角宫,往徵宫去了。 他神色一厉:“守卫都是废物吗?连个人都拦不住!” 下人身子微颤:“回,回禀执刃,慕容姑娘说她身体不适,想去徵宫取些药,守卫不敢阻拦。” “蠢货,下去领罚,今日当值的侍卫,按玩忽职守处置。”宫尚角神色恹恹,带着不悦。 “是!”下人告退离开了。 宫尚角坐在主殿的座位上,神色莫名,手摸到刀柄上的月桂缠枝纹,眸色微暖。 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执刃大人,马上午膳了…”一个老嬷嬷提醒道。 “不用准备了,我去徵宫用膳。” “是!” …… 徵宫之内, 宫远徵坐在了宫遥徵的身边,慕容苓坐在对面。 宫遥徵抬手准备倒茶,就被远徵弟弟接过了:“我来。” 宫遥徵眉梢微挑,放下了手中的茶具,坐等着远徵弟弟倒茶。 慕容苓目光紧盯着宫远徵倒茶的手,眉头微蹙,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宫遥徵身上:“二小姐这几日一直待在徵宫,可是身体不适?” “徵宫是我姐的,她不待在徵宫,待在哪里?”宫远徵冷笑,反唇相讥。 慕容苓:…… 宫遥徵看着慕容苓在远徵弟弟手下吃瘪,顿觉有趣。 这慕容苓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对上慕容苓有些幽怨的目光,宫遥徵接过宫远徵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二小姐和徵公子的感情可真好,让人羡慕。”慕容苓话音一转,意味不明。 “我和我姐感情好,要你一个外人分说?”宫远徵眼中满是得意,下巴微扬。 “我自小便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每每看到邻居家兄弟姐妹之间的玩闹,便羡慕的紧,每每冬日,他们便会一起堆雪人,而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堆一个雪人。” “来到宫门后,我便觉得二小姐亲近,想和二小姐交好,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执刃不让我出角宫,想来寻二小姐都变得艰难。” 慕容苓故作姿态,边说还边看宫遥徵的反应。 宫遥徵只是淡笑不语,那双眸子,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 宫远徵则是一脸不屑:“堆雪人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你还是孩子吗?” 慕容苓闻言嘴角微抽,她的重点是堆雪人吗? 房间的气氛有些凝滞,正好下人来禀报:“徵公子,二小姐,午膳准备好了。” 宫遥徵闻言就站起身:“慕容姑娘不若和我们一起用午膳?” “好啊!” 宫远徵看了看慕容苓身前那杯没有动过的茶,冷笑一声,蠢货,真以为自己会下毒吗? 但随即,他的表情怔住了,只见慕容苓好似刚反应过来一般,一脸歉意的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失礼了,倒是忘了徵公子倒的茶。” 宫远徵不再看她:“姐,我们走吧!” 拉着宫遥徵就往膳厅走… 宫遥徵不由轻笑,顺着宫远徵的力道往外走,微微转头看了慕容苓一眼,眸子中带着警告。 不要试图,触及她的底线… 慕容苓原本笑着的表情挂不住了,有些黯然的放下手中的茶,茶水微晃,洒了出来。 宫远徵将宫遥徵拉了出来:“姐,你为何还要留她用午膳?” “因为,你哥来了!”宫遥徵抬头示意宫远徵看向门口的方向。 侍卫们行礼声传来:“参见执刃大人!” 宫远徵有些惊讶:“姐姐怎么知道…” “猜的,走吧,我饿了。”宫遥徵也不去迎,只往膳厅去。 宫远徵看了看往这边来的宫尚角,最终还是跟着姐姐走了。 慕容苓从房间出来,就迎面看到一脸冰冷的宫尚角,她心下微惊,乖乖行礼:“见过执刃大人。” 宫尚角看了她一眼,转眸望了一眼内室:“谁让你来徵宫的?” “角宫清冷,我一人无聊,想来徵宫找二小姐说说话,这也不可以吗?”慕容苓的情绪有些低落,不似之前那般张牙舞爪。 宫尚角轻叹了一口气:“莫要辜负了慕容家主的苦心,还有,不要试图挑衅远徵,阿遥她,只有这一个弟弟,劝你好自为之。” 慕容苓闻言,不由抬眸看向宫尚角,不敢想象这话是从她这个表哥嘴里说出来的。 宫尚角不再与她多说,转身往膳厅而去… 慕容苓看着宫尚角的背影远去,拦下一个下人:“你们徵公子,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回慕容姑娘,奴婢不知…” …… 此刻的商宫的实验室之中,弥漫着爆炸声… 实验台上,精密的器具散落一地… 宫紫商脸上满是灰尘,头发被炸的乱糟糟的:“怎么连你都欺负我!” 宫紫商有些摆烂的将手中的硝石一丢,脸上满是气恼,还有莫名的难过。 “这天还没黑,我们紫商大小姐今日怎么不去追着金繁了?”花公子一袭小厮服装,抱着胳膊从一旁走了出来,还不忘扇了扇灰尘。 却见宫紫商没有搭理他,他有些微怔:“这是怎么了?和金繁吵架了?要我说,那个侍卫就配不上你。” 宫紫商抬头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等等,你又偷跑出来,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打断我的腿,也就嘴上说说,还真能打断了?”花公子看了看台上的器具和材料,动手收拾起来。 宫紫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锤子:“没错,嘴上说说而已,金繁说宫子羽最重要,一定也是嘴上说说。” 花公子扭头,表情有些纠结,最终开口:“那可能是真的。” 宫紫商:…… 宫紫商挥舞了一下锤子:“我不听,我不听…你先忙,我去找金繁去了,这里东西你随意用哈。” 说完便跑了出去… 花公子:“哎,哎……”尔康手都没能留住跑出去的花蝴蝶。 叹了口气,认命的收拾着台上的器具… 而雪宫之中, 宫子羽又一次失败,冻的瑟瑟发抖,云为衫给他披上厚厚的大氅,他的面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没有完全干透。 雪宫的房间中煮着粥,一旁的药炉上煮着药。 雪重子递来一杯热茶:“先喝口茶暖暖吧。” 宫子羽接过:“多谢,这寒池深不见底,真的有人可以潜入水底吗?” 话音刚落,看着雪重子淡笑不语的表情,他便闭嘴了,他忘了,他哥和宫尚角便过了。 宫子羽起身便要再去尝试… “公子今日已经试了多次,莫要逞强,伤了根本,不若明日再试吧。”雪重子缓缓开口,扇了扇药炉上的火。 宫子羽看了看身旁的云为衫,云为衫对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这时,雪公子端来了粥:“粥好了,雪莲熬制的粥,在前山可喝不到,趁热喝。” 宫子羽手上拿着茶杯,刚要放下去接,就见云为衫接过了粥。 “多谢!” “不客气,若是真想谢,下次再多带些糕点。”雪公子笑的真诚。 宫子羽不悦:“那是给我做的,都被你吃了。” “小气,这雪莲粥可是千金难得,你这几日喝了多少了?不就吃你几块糕点吗?”雪公子转身去盛粥去了。 宫子羽:…… “那是阿云做的,能一样吗?”宫子羽小声嘀咕。 云为衫淡笑着,却是心中微暖。 “对了,宫尚角过这关,用了几日?”宫子羽突然问道。 雪重子微怔,后缓缓开口:“十二日。” ——————————— “十二日?”惊讶过后,宫远徵不由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 宫尚角不由淡笑:“不然,你以为三域试炼是那么简单的?” 宫远徵看了看左边的姐姐,宫遥徵捂嘴轻笑,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宫尚角也不由看向宫遥徵:“阿遥竟是知晓?” 宫遥徵咳了一声:“二哥去三域试炼时,我已经快及笄了,远徵不记事,我还不记得吗?” 宫远徵那时被课业所累,自然无暇顾及,只以为是哥哥又出了宫门,宫门之中对三域试炼也是闭口不谈,所以三域试炼他并不知晓。 慕容苓有些好奇道:“这三域试炼,若是过不了,会怎么样?” 宫远徵看了对面的慕容苓一眼,没有答话… “不会怎么样,过不了,便当不了执刃,成不了强者。”宫尚角淡淡开口 。 “既然哥哥十二日过,那我就十三日过!如今宫子羽已经进去七日了,没有丝毫动静,我就不信他十二日之内能过了第一关。”宫远徵笑着说道。 好似之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三日必过第一关的不是他一样。 “可是,这云为衫进了雪宫,真的没问题吗?要知道…”宫远徵顿了顿,三人心知肚明,要知道,她可是无锋。 宫尚角不由看向宫遥徵,宫遥徵正吃着碗里的菜,察觉到视线,放下筷子,将嘴里的菜嚼完,咽下。 “雪宫之中,有什么机密吗?” “没有。” “那便不重要了,更何况,云为衫进雪宫,你也没拦着不是?”宫遥徵笑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垂下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老执刃的棋局,他们可都没忘呢。 若不是宫尚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为衫想进后山,难如登天。 雪重子若是没收到执刃的密信,以雪重子的武功,又怎么会和云为衫过了那么多招? 宫远徵看到这里自然明白了,挑眉不语。 慕容苓则是有些一头雾水,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也识相的没有再问,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个外人。 他们说话没有避着她,已经是顾着她的体面了。 用了午膳,宫尚角便让人送慕容苓回角宫了,他自己却是没急着走。 转身看着一脸疑惑的宫遥徵:“阿遥,听说,燕公子来信了?” 宫遥徵:…… ------------ 第65章 喜欢阿遥 落雪纷飞… 阳光照着剔透的雪花,一片片飘落在宫门的房檐上。 徵宫的房间中烧着银丝炭,燃着熏香… 宫遥徵坐在最靠近炉子的地方,暖着手,宫尚角手中拿着那封信,看着。 “他要来宫门?”宫尚角语气淡淡。 “信上有说,过两日就出发,上元节之前应当能到。”宫遥徵回答着,炉火将脸映的微红。 “也好,今年上元节我可能会很忙,没时间陪着你们,多一个人保护你,我也放心。”宫尚角将那封信折好,递给宫遥徵。 宫遥徵伸手去接,宫尚角却是提前松开了手,信纸滑落进了火炉中,燃了起来。 “小心!”宫尚角一把将宫遥徵的手抓住往上带,生怕那火燎到宫遥徵的手。 宫遥徵微怔,她没想到宫尚角会提前松手,但也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接的慢了。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微热的手抓住,宫遥徵抬眸对上宫尚角的眸子,四目相对,就在宫尚角以为宫遥徵要说什么时。 却见宫遥眉头微蹙:“怎么这么热?月蚀之日提前了?” 此话一出,让一旁的宫远徵也不由一惊,连忙上去把脉。 “哥,你又重新吃了蚀心之月?” 宫尚角修炼的内功是极寒内功,苦寒三川经,体温比常人要冷上几分。 温度上升,只有可能是,月蚀…… 宫尚角点了点头:“无碍,前段时间宫门混乱,我便去月宫重新服用了蚀心之月,更改了月蚀的日期。” “那现在是?” “上元节!” “哥,上元节我就不出去了,我守着你!”宫远徵一脸认真。 “既然远徵弟弟不出去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不如上元节我们一起吃火锅吧!”宫遥徵眼睛微亮。 “火锅?”宫远徵有些疑惑。 “宫门里不是有个益州的厨子吗?他会做!” 冬日围炉吃火锅,不要太爽! “哥?”宫远徵不由转头看向宫尚角。 “可以。”月蚀在深夜,虽然会内力消退,但是陪弟弟妹妹吃个火锅还是可以的。 宫远徵不由笑了,但随即有些担忧:“姐,可是燕郊不是要来吗?万一他…” “他不会!” “你就那么相信他?”宫尚角不由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不会,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我便写信让他不要来了,还是二哥的安全更重要。”宫遥徵思虑片刻,便准备起身去写信。 宫尚角拉住了她:“无碍,我就随口一问,宫门守卫森严,我又不是纸糊的,还能怕他对我做什么不成?” 宫遥徵认真打量了一下宫尚角,没在他脸上看到为难,便顺着他的力道又坐了回去:“ 二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宫尚角心下微惊,拉住宫遥徵的手放下,面不改色:“你说。” “其实我对燕郊的信任,并不是没由来的,你还记得那年你受到围杀,逃回宫门,我在门口等你,替你包扎吗?” “记得。” “那时候,消息便是燕郊传过来的,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他是燕郊。” “原来如此…”宫尚角淡淡说道,但心下却是惊涛骇浪,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们便认识了吗? “如此说来,你与燕郊…” “七年了,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所以,也还请二哥对他放心。”宫遥徵笑着解释道。 宫尚角后槽牙微紧,勉强勾了勾唇角:“自然。” 宫尚角自然对燕郊放心,自从老执刃跟他说了燕郊的身世之后,他便将燕郊归于他们这一边,但是… 于阿遥而言,他对燕郊不放心… 燕郊看阿遥的眼神过于热烈,就算是表哥,也不该如此。 当他看清自己的心的时候,他便不准备将阿遥让与他人,但现在不是时候,内忧外患之间,不可将软肋暴露给敌人。 阿遥不欲嫁人,那他便陪着她,来日方长,徐徐图之! 宫远徵则是看着他哥的反常陷入深思,燕郊和姐姐早就认识这件事,他不是和他哥说过了吗? 他哥忘了? “对了,听远徵说,你将给上官姑娘的药换了?”宫尚角转移了话题。 “没错,有些等不及了!”一提起这个,宫遥徵就想到了还在无锋的岁锦,无锋那地方那么阴森,不知道阿锦那胆小鬼,该吓哭多少回。 “是因为上官姑娘?”宫尚角说的是真正的上官浅。 “是,她如今在无锋的处境堪忧,她曾经救过你,那姑娘合我眼缘,我想事后将她接来宫门,你们肯定也会喜欢她的。”宫遥徵笑着说道,半真半假,穿越之事过于骇人听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也好,阿遥喜欢的人,品性自然不会差,想接便接吧。”宫尚角自然不会反驳宫遥徵的提议,但是他要暗中去查,便是他的事情了。 而一旁沉默不语的宫远徵则是突然皱了皱眉头:“哥,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说。” 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宫遥徵一脸莫名,这孩子怎么了? 宫尚角看了一眼宫遥徵:“阿遥,我去看看。” 宫遥徵挥了挥手,表示你们去,不用管我… 世界孤立我… 宫尚角心底隐约好似知道了什么,还是走了出去。 宫遥徵看着就剩她一人的房间,又看了看凉了的茶水,目光落在了一旁挂着的披风上…… 宫尚角出了房间,宫远徵便在不远处的一处廊亭等他。 他微微皱眉走了过去:“远徵,怎么了?” 宫远徵站在廊亭中,廊亭外的屋檐被雪覆盖,宫尚角走近宫远徵就听宫远徵低低开口:“哥,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虽然心里已然有了猜想,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心下一惊,但面上不显:“为何会这么问?” 宫远徵听到哥哥的反问时,便明白了,他哥没有否认,那么:“若是哥哥喜欢姐姐,为何还要选新娘?” “远徵,你不懂。”宫尚角见宫远徵眼眸微红,有些无措。 “哥,是你不懂,你若是喜欢姐姐,便要给她最好的,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对她多加试探,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行!”这是宫远徵第一次反驳他哥,句句珠玑。 宫远徵是宫遥徵的软肋,但宫遥徵又何尝不是宫远徵的软肋呢? 宫尚角微愣,他没想到远徵在乎的是这个,他以为,远徵会和他一样,对这种心思感到不耻。 “我不知道现在如何跟你说,但是慕容苓,不可能是角宫的女主人。”宫尚角解释道。 闻言,他认真看向宫尚角,宫尚角一脸坚定,让他松了口气。 “那哥哥会娶姐姐吗?”宫远徵目光灼灼的问道,眼神不由看向了拐角处的一抹衣服,眉头微蹙。 “远徵,我不想瞒你,我喜欢阿遥,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而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宫尚角一字一顿的说道。 目光紧紧的看向宫远徵,想看他是什么反应,却见他瞳孔微缩。 宫尚角以为是宫远徵接受不了这种转变,自己的哥哥喜欢上自己的姐姐,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但其实,宫远徵才不会管这些呢,角宫和徵宫又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宫远徵比谁都看的通透。 他姐若是嫁给他哥,他第一个同意! 他瞳孔微缩,是因为,那块衣角的主人竟然是:“姐姐!” 他一开始以为,是慕容苓去而复返,却不想,是宫遥徵! 宫尚角心下一惊,连忙转头,对上宫遥徵有些怔愣的目光。 宫遥徵人都傻了,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宫遥徵脑子有点乱,她刚刚一定是听错了,宫尚角喜欢她,这没问题! 但是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那问题就大了! 宫二那厮一定是在跟远徵弟弟开玩笑,一定是的! “阿遥,你听我说!”宫尚角上前一步,宫遥徵就退后一步。 “停,不要再往前了,让我理一理!”宫遥徵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对宫二有非分之想这事她知道,但是宫二什么时候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不会是上次调戏他,让他觉得要对自己负责吧?这种思想可不兴有。 宫远徵见他姐这样,也有些自责,他不该问的,这么突然,他姐脑子转不过来的! “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宫遥徵想要打消他这个想法。 宫尚角闻言一怔,心中有些抽痛,果然,会这样吗?阿遥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感情。 “我明白了!我会改!”宫尚角有些黯然,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我刚刚与远徵拿你开玩笑,以后定然不会了。” “哥!”宫远徵不解,他哥为何要这般说,他都替他着急。 宫尚角看了一眼宫远徵,那眼神中带着压制,不让他多说。 宫远徵有些委屈,越过宫尚角,走到了宫遥徵身边:“姐,你怎么出来了?” 宫遥徵抬头看向宫远徵,眨了眨眼:“……路过!” 宫远徵:……你猜我信不信。 宫遥徵:没错,我就是出来偷听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我没出来。 好奇害死猫啊! “远徵弟弟刚刚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问你哥那种问题?”宫遥徵稳住语气,询问宫远徵。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第一次不想听他哥的话:“方才不是开玩笑,我哥喜欢你,这么长时间,姐姐没发现,我都发现了。” 宫遥徵微怔,随即打着哈哈:“远徵弟弟你还小,不懂,你哥定是逗你,不信你问你哥。” 宫尚角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神色微暗:“不是。” 不是什么啊喂! “我哥说不是逗我的,姐,你喜欢我哥吗?”宫远徵决定推一把,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 宫遥徵脸色爆红,脑子里全部都是性张力,生育力强,两条杠…… “我不知道,我累了,先睡了!”宫遥徵胡言乱语的就要离开。 宫远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那明晃晃的太阳,连这漫天飘雪都遮不住。 宫远徵想要追上去,却被宫尚角给拦住了:“哥?”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宫尚角对他摇了摇头:“不要逼她,让她静静。” 宫远徵怔住了,他有些不明白,但他现在可能知道了,为何他哥不愿意说了。 “哥,我是不是,做错了?”宫远徵看着姐姐落荒而逃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开口。 宫尚角没有答话,只是眉头微蹙的看着宫遥徵消失在拐角…… 阿遥她的表现,是害羞居多,他没看出她的抗拒。 阿遥她…… 对自己,也是有想法的吧! …… 宫遥徵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头埋进被子里,宫二喜欢她!那她喜欢宫二吗? 如果是之前问她,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啊! 但是现在,不太一样了!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 知识盲区了…… 要不,去问问紫商姐姐? 宫遥徵从被子里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决定去一趟商宫。 出了房间,不见宫尚角和宫远徵,她便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走了出去,这是她家,谁敢拦她? 刚出徵宫,就看到一个人影:“小黑?” 花公子闻言,吓了一跳,将她拖到角落里:“姑奶奶,小点声,被人发现我就完了!” “你这个方向,刚从商宫回来?”宫遥徵看着花公子一身小厮服装,不由挑眉。 “嗯,我听说执刃来了徵宫,你怎么出来了?”天知道他小心翼翼的路过徵宫,被人突然喊了一下有多恐怖。 “我找紫商姐姐有点事,你能不能……”宫遥徵用手指做出走路的动作。 花公子恍然:“你想让我…带你去商宫?” “聪明!” “不行!我再不回去,我家老头就会发现我又偷溜出来了,我的命也是命,你找别人吧!”花公子表示无能为力。 宫遥徵:…… “你如果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喊执刃了,宫尚……唔!” 花公子一把捂住宫遥徵的嘴:“嘘,我带你去!别喊!” 徵宫的房间里… 宫尚角听侍卫禀报,说是二小姐跟花公子一起去了商宫。 桌子上的茶杯一瞬间四分五裂… 宫远徵让侍卫下去,给宫尚角重新倒了杯茶:“哥,你若是再不行动,姐姐可要被别人抢去了。” 宫尚角:…… ------------ 第66章 有何不可 日头渐偏,细雪微停… 商宫,精致玲珑的院宇犬牙交互,亭台楼阁…… 但在这走廊深处,有一间屋子颇为奇特,格外的粗犷,屋外奇石林立,还有木桩和机巧碎片摆放在一处。 这便是商宫宫主宫紫商的实验室… 宫遥徵上次来这里还是在上次,这里好似比之前要规整了许多,宫遥徵不由看向身旁的花公子。 花公子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没错,都是小爷的功劳! 宫遥徵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花公子不明所以,学着她的动作也回了一个大拇哥。 走进实验室,并未看见大小姐的身影,宫遥徵不由转头看向花公子。 花公子摊了摊手:“你让我带你来商宫,可没说让我带你到紫商大小姐面前,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宫遥徵看了看天色,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我就在这里等她,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花公子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又看了看实验室的陈设,指了指宫遥徵头顶的巨大雕像:“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宫遥徵顺着他的手,对上了那雕像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陪我一起等她。”宫遥徵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 花公子坐下,一脸好奇:“话说,二小姐到底有什么急事,连执刃都抛下了,来找紫商大小姐,可以跟我说说吗?” 宫遥徵看了看他,索性现在无聊,打趣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有喜欢的人。” “什么?二小姐你有喜欢的……唔!” 宫遥徵一把捂住花公子的嘴:“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是我!” 花公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开手。 宫遥徵将手放开,还不忘在小黑的衣服上擦了擦。 花公子:…… “那是谁?不会是?”花公子的表情变得怪异。 “没错,就是他!” 花公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宫遥徵:不管是谁,你想的是谁就是谁!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发现一个和你很亲近的人,喜欢你,你会怎么办?”宫遥徵试探的问道。 花公子皱眉:“有多亲近?” “就是,十分亲近!” “……” “重要的不是亲近,是喜欢,喜欢懂吗?”宫遥徵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花公子微怔,想了想:“哦~懂了!” “然后呢?” 宫遥徵:…… “然后,你喜欢他吗?”花公子突然开口问道。 宫遥徵一怔,反应过来:“说了不是我!” 花公子扬起一抹笑:“好好好,不是你,如果有个和我关系很好的人喜欢我,我可能会很开心吧!” “为什么?”宫遥徵疑问道。 “你想啊,既然可以关系很好了,那关系再进一步,又有何不可呢?”花公子一脸理所当然。 宫遥徵思索了一下:“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又没那么有道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当那种方面相处,突然一下转变,不会很奇怪吗?”宫遥徵反问道。 “哪种方面?”花公子被宫遥徵问住了。 “就是那种,可以成亲的那种!”宫遥徵觉得,小黑怎么一副懂了又没懂的样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开始就当作可以成亲相处的,应当是家中长辈安排的吧,或者像宫门选亲那样!”花公子想了想,神色淡淡,不由看向了宫遥徵。 话说,他家老头,好像挺属意二小姐的,之前还说…… 后来,便没有再提了… 执刃罢免权,多么沉重的权利啊!背负着宫门的兴衰…… “花公子还没走呢?真不怕花长老打断你的腿……阿遥?你怎么来了?”这位置很奇特,花公子刚好将阿遥遮住了,宫紫商一进门以为只有花公子一人。 走近一看,才发现了在花公子身旁的阿遥。 “紫商姐姐回来了,我来找姐姐问点事情,姐姐今日又去找金繁了?”宫遥徵站起身,笑容满面的将宫紫商带着坐下,顺便让花公子让了个位置。 花公子跳到了一旁雕像的腿上,靠在雕像上,一脸无奈。 宫遥徵开门见山:“紫商姐姐喜欢金繁,是什么感觉?” 宫紫商一脸震惊:“阿遥有喜欢的人了?” 宫遥徵:…… 花公子一副,你看吧!谁都这样!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宫紫商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哦~是你的朋友。” “紫商姐姐快说。” 宫紫商想了想:“喜欢一个人吧,你见到他就会很高兴,就算见不到,在想到或者谈到他的时候,会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看着他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傻笑。” 宫紫商说着,便掩唇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 让花公子不由寒毛直立,一脸嫌弃。 “除了你,没人会这样吧!”花公子嘴里嘟囔着。 “你下来,你看我打不打你!”宫紫商站起来,对着站在高处的花公子张牙舞爪。 花公子一副,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的样子,把宫紫商气的跳脚。 宫遥徵连忙拉住宫紫商:“好了,紫商姐姐,还有吗?” 宫紫商遂不再管花公子,坐下来,继续道:“喜欢一个,见到他时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他若是受伤了会担心他,他若是不理你你会很失落,他给你送礼物你会格外开心。” 宫遥徵陷入了沉思,心跳加速?她好像没有,面红耳赤倒是有!宫二受伤了,她确实挺担心的,但是远徵弟弟受伤她也会担心的好吧! 收到礼物,好像确实会很开心,上次生日的花灯上的那首诗,她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宫二若是不理自己,失落?不会有!生气肯定是有的,宫二那厮凭什么不理她? 好难啊! 宫紫商见宫遥徵一会皱眉一会又松开的,打趣道:“所以,这些,你那个朋友都有吗?” “没有!” 宫遥徵立马否定:“你说的这些都是女子喜欢男子,我那个朋友是男子!” “男人喜欢女人,是什么样的?”宫遥徵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 宫紫商皱眉,陷入沉思… “这个你得问男人,上面就有一个!”宫紫商指了指雕像腿上的花公子。 “问他?你不如让我问远徵算了,他看着还没远徵大!”宫遥徵觉得,花公子应当和远徵弟弟一般大。 “乱说,我比你紫商姐姐都大!”花公子表示,大小这种东西,真的不能乱说。 宫紫商不服:“你除了胆子,哪里比我大了?小心我告诉花长老,你死定了你!” “你告啊,我爹若是知道我和二小姐在一块,才不会骂我。”花公子说完连忙捂嘴,完,说漏了! “为什么?”宫遥徵有些疑惑,和她在一块就没问题了? “我爹说二小姐知书达礼,让我多和二小姐学习。”花公子连忙解释。 宫遥徵被夸了一句知书达礼,瞬间有些害羞,原来长老们眼中,她竟然是这样的吗? 没错,就这样宣传她! 她就是宫门那个知书达礼,柔弱不能自理的二小姐! “男人喜欢女人,应该会很用心吧!就像金繁一样~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就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宫紫商害羞的说道,好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曾经。 宫遥徵有些好奇的看向宫紫商,难不成电视剧里有她看漏的? 宫紫商回忆起了那年她发烧,无人发觉,金繁在研究室里发现了她,将她抱回了房间,还给她熬药,她百般推拒,不愿意喝药。 谁知道金繁竟然用山梨掏了个碗,给她盛药,酸甜的山梨虽然带着药的苦涩,但是却是甜到了她的心里。 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 就像她生病,偌大一个商宫,上下那么多下人,竟然都没有一人发觉。 宫紫商说着,神色变得黯然了下来。 就连花公子也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共情了! 宫遥徵微微有些吃惊,一个梨,便是用心了吗?那照这么说,宫二这些年岂不是对她掏心掏肺了? 宫遥徵摇了摇头,将那血腥的画面甩出脑子。 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太明白,男女之情,究竟是什么? 突然,她灵光一闪,开口问道:“紫商姐姐,你想摸金繁吗?想亲他吗?做梦梦到过他吗?” 宫紫商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宫遥徵:“阿遥,女孩子要矜持……虽然,人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人家一般不对外说…” 在认真和搞笑间来回跳跃,最后收敛了神色:“所以,阿遥你,喜欢上谁了?这么疯狂?” 宫紫商八卦之心冉冉升起。 宫遥徵看了她一眼:“都说了不是我!” 宫紫商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花公子也从上面跳了下来,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宫遥徵看着两人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两双眼睛盯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脑瓜子疯狂运转。 “是燕郊!你们不认识,之前他在宫门养伤,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最近,他有些感情上的问题问我,我哪懂啊,就来问紫商姐姐了。”宫遥徵一脸认真的说道。 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宫门的且毫不知情燕郊:…… 宫紫商一脸怀疑:“你不会喜欢那个燕郊吧?什么时候见你对感情的事情那么上心了?” 宫遥徵:……行行行,我谁都喜欢。 “阿遥,有些事你还是要明白,你既然接了这执刃罢免权,那便要一辈子待在宫门,不可成婚,所以,有些感情,还是埋在心底吧!”宫紫商一脸遗憾,泪洒当场,动作夸张。 宫遥徵一整个扶额,花公子都不由和宫遥徵站在一边,一起扶额… 执刃罢免权这事情,她还就没放在心里,这点东西还束缚不住自己。 宫遥徵在现代没谈过恋爱,不明白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但不妨碍她爱看画本子… 画本子里的的爱情干净而纯粹,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为了彼此的不顾一切,就算失去性命也不后悔的至死不渝。 但画本子终究是画本子,经过了写者的润色,现实中,哪能遇到这样的爱情? 来到宫门,自己真的比在现代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那种真实感,是在现代感觉不到的。 宫遥徵看着眼前鲜活的宫紫商,紫商姐姐虽然看似在耍宝,但是那泪水却是真实的,她今日,和金繁…吵架了吗? 宫遥徵不由看了看身边的花公子,花公子此刻也察觉到了宫紫商的不对劲,转头看向宫遥徵,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 然后围了上去,正准备安慰… 就见宫紫商擦干了眼泪,一脸惊恐的双手抱胸:“你们干嘛?” 宫遥徵:…… 花公子:…… 突然,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音。 一群黄玉侍分成两列,进入了研究室中,花公子一个应激反应躲在了宫遥徵身后。 宫紫商也不明所以,但是这是她的地盘,走上前,雄赳赳气昂昂:“黄玉侍?进别人家不知道通报一声吗?” “奉长老院命令,带花公子回后山!” 躲在宫遥徵身后的花公子:…… 他一脸祈求的看向宫遥徵,一副小媳妇模样的扯了扯宫遥徵的袖子,惹来宫紫商一阵没眼看。 宫遥徵将袖子从花公子手中撤出来,身形一闪,将花公子推了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 花公子:…… “花公子,跟我们走吧!” “动作温柔点,别伤到花公子!”宫遥徵在身后挥着手帕,不忘吩咐黄玉侍。 黄玉侍:“是,二小姐!” 宫紫商在身旁:“就这样让他被带走了?有点不道义吧?” “他不会有事的,花长老又不会真的罚他,倒是我,可能有点事。”宫遥徵看了看门口,总感觉有股子压迫感朝她袭来。 宫紫商一脸吃惊,咬了咬手指,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执刃大人要来? “阿遥,我好像找金繁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回见!”宫紫商说着就要翩然离去,刚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执刃大人到!”门外的守卫的通报声传来。 宫尚角身旁跟着宫远徵:“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见宫远徵在,宫遥徵不由松了口气,笑着对宫紫商说:“紫商姐姐今日辛苦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探讨!” 宫紫商反应过来,姐妹两人上演了一场念念不舍…… “我们走吧!”宫遥徵越过兄弟两人,走在前面。 “姐,你确定要走回去?”刚出商宫,宫远徵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如今月色已经笼罩整个宫门,刚积过雪的道路并不好走,宫遥徵回头:“那远徵弟弟带我。” 宫远徵微微蹙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今天下午试药,一时不察,手受伤了,提不起力道。” 宫远徵说着,还将无力的手抬起来,看,我带不了你了。 宫遥徵顿时有些紧张,上前查看了一下,明白了…… 宫远徵怎么可能粗心到不戴手套就去碰荨麻草,一看就是故意的。 这小子,胳膊拐往外拐,这么多年的情义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宫遥徵不由的想到了这句话,狠狠带入! “让我哥带你吧…”宫远徵笑的狡黠,在月光下如同一只抓到老鼠的猫。 宫遥徵看了看宫尚角,又看了看那条又黑又长的路:“劳烦二哥了!” 宫尚角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不劳烦。” 说完,便用手揽过宫遥徵的腰肢,先一步飞身而去。 宫远徵不急着离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觉得今天月色挺好,他想慢慢走回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宫紫商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脸深思,随后满脸惊讶,不会吧?! ------------ 第67章 徐徐图之 月色微醺,云遮半掩… 两人在月色下飞过,宫尚角的轻功很好,厚厚大氅挡着宫遥徵前面的风,将宫遥徵裹挟进怀里。 那双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握着她的腰,不知为何,宫遥徵有些心跳加速。 一定是飞的太快了! 宫遥徵不由抬头看向宫尚角,月色下,他的面容更显的清冷,仔细打量之下,其实宫尚角的眉眼生的极好看,一双眼睛形状温柔,却眼尾处带了些许锋芒,让他看人时不自觉的带着威慑,让人不敢直视。 宫尚角察觉到了宫遥徵的目光,嘴角不由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嘴唇微抿,压下心中莫名的喜悦。 喉结微微滚动,让宫遥徵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喉结上,宫遥徵眸色微深,脑海中浮现电视剧里月蚀之日那一幕。 宫遥徵摇了摇头,不要涩涩…… 春天还没到,自己这是怎么了? 更何况,如今内忧外患,无锋还没解决呢!谈什么恋爱?! 不合适不合适! 宫遥徵决定,还是得和二哥说清楚,这种事情有点太突然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变质就变质的。 虽然说量变到最后会产生质变,但是她觉得这个量还不够! 很显然,宫尚角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待到了徵宫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阿遥…” “二哥…” “你先说!” “你先说!” “……” 宫遥徵不说话了,用眼神示意宫尚角先说。 半晌,宫尚角开口:“走吧,进去说!” 宫遥徵:…… 徵宫, 房间中烧着暖炉,温暖的很,宫遥徵解开了披风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 “你们走时,没有熄灭炭火吗?”宫遥徵有些疑惑。 “走之前燃上的,怕你回来冷。”宫尚角坐在茶桌旁,行云流水的煮着茶。 “二哥,我今日去找紫商姐姐,是有正经事。”宫遥徵坐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知道。”宫尚角淡淡开口,小丫头对感情的事情不开窍,去寻姐姐解惑,他又如何不知。 但是宫紫商也是个半斤八两的,到时候再给阿遥带坏了! “阿遥,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会逼你。今日之事纯属意外,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求你的回应,你做你自己就好,也万不要因为此事与二哥生疏,可好?”宫尚角目光灼灼,认真的说道。 他这半生的温柔可能只给了两个人,一个是远徵,一个便是阿遥,任谁都不能分割。 若是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成为了阿遥心里的负担,那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斩断它,重新做回那个阿遥心中的二哥,不会再逾矩半步。 虽然,他也不清楚能不能回到从前,但是,他绝对不会影响到阿遥。 这一次虽然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他心中的那份冲动和希冀,那被猛然揭开的隐秘,让他也想看看阿遥的反应。 宫遥徵闻言,心下有些莫名的复杂,但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二哥,这么多年,你是除了远徵弟弟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和远徵一样的亲人。” 宫遥徵顿了顿,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面不改色,但眼底透出的复杂和挣扎,让她明白他此刻内心的酸涩。 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这是她不敢触碰的禁忌。 她做不到画本子当中的那些至死不渝,她只想好好的和远徵和二哥守护好自己的这一方天地。 宫尚角垂眸,嗓音微沉:“我明白了,阿遥。” 宫遥徵松了一口气:“二哥,反正我又不会嫁人,无论如何,我们三个人都不会分开的。” 宫尚角抬眸,对上宫遥徵的眸子,想要看透她此刻的内心一般:“既然阿遥如今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何不能是二哥呢?” 此言一出,让宫遥徵微怔,为何不能是二哥呢? 可,那是二哥啊! “二哥为何不能永远是二哥呢?阿遥也可以永远是阿遥,这些都不会变!”宫遥徵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开口说道,不敢直视宫尚角的目光。 “可是阿遥,已经变了,回不去了!”宫尚角的声音带着懊恼和挣扎。 “那便不回去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我可是很难追的,能不能追的到,就看你的本事了。”宫遥徵好似看开了一般突然转变了话语,破罐子破摔道。 “算了,你开心就好,我会……等等,你说什么?”宫尚角反应过来,那张平日里喜行不露于色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怔愣。 宫遥徵看着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恢复表情的宫尚角,不由轻笑出声:“我说,我很难追,看你表现了。” 宫遥徵有些傲娇的说着,扬起脑袋,还不忘偷看宫尚角的表情。 宫尚角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自然,阿遥自然要好好的追。” 虽然宫尚角不知道追是什么意思,但他也能隐约猜到,追求,示爱,徐徐图之… 宫遥徵见宫尚角眸中的那抹化不开的挣扎消散了,心底的莫名情绪也消散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束缚,随心而为。 小黑有句话说的没错,更近一步,又有何不可呢? 已经变质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妄想它回到从前,与其强求,痛苦的是两个人,不如顺其自然。 刚刚在看到宫尚角痛苦挣扎时,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在心疼他! 如果这一生,真的要找一个人去谈个恋爱,与其找个不认识的人,知根知底的人,会更容易接受吧!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不合适就分手呗,她又不是什么传统的女性。 “但是我要提前说好,若是有一天,你发觉自己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宫遥徵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聚好散,但她知道,一旦开始了,就回不了头了。 宫尚角眼眸微垂:“不会的。” “不会什么?” “不会有那一天!” “话不要说太满,要不,我们签个合约?”宫遥徵心血来潮,老毛病犯了。 “签!” 等宫远徵慢悠悠的回到徵宫,就发现他哥和她姐在写着什么东西。 宫遥徵见到宫远徵回来,吹了吹墨迹:“远徵弟弟,过来看看,姐姐写的怎么样?” 宫远徵有些疑惑,接过纸张,看了看上面的字,嘴角微抽:“姐,你认真的?” “当然,没有什么东西比合约更有保障!” “姐,你开心就好!” 合约上写着:“今宫氏尚角心悦宫家阿遥,追之,求之,若有一日,郎心易改,不求同行,一别两宽,各归原位,互不相扰。以此约之,毁之天谴!” 不管宫遥徵怎么想的,反正这合约在宫远徵眼中,对姐姐很不公平,他姐到底懂不懂,吃亏的永远是女子! 他姐不懂,他哥自然是懂的,所以,他哥的合约是这般写的:“今宫门执刃宫尚角心许宫家阿遥,追之,求之,若有一日,郎心易改,愿还其位,让位执刃,天地共遣!” 宫遥徵看着宫尚角写的合约,有些怔愣,这有点狠了吧!她要执刃的位置干什么? 但是合约已经写好了,她又确认了一遍,宫尚角执意如此,那便,签吧! 两份合约上同时签上了两人的名字,盖上了手印。 正准备收起来,就见宫尚角伸出了手。 宫遥徵微怔:“怎么了?” “我拿回角宫盖章!” 宫尚角一脸认真,让宫遥徵不由将合约交给了他。 “阿遥,今日,我很欢喜!”宫尚角离开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宫遥徵有些怔愣。 这人,有点太好满足了吧! 但是,宫尚角这边解决了,那么… “宫远徵,给我站住!”宫遥徵喊住了准备偷偷溜走的宫远徵。 宫远徵脚步一顿,回头:“姐,出云重莲好像没浇,我去浇一下。” “出云重莲少浇一次不会死,但是今天你若是敢踏出去一步,你就死定了!”宫遥徵对宫远徵今天胳膊拐往外拐的行为表示了严厉的谴责。 “姐,我错了!”宫远徵认错态度很是积极,让宫遥徵瞬间熄火。 “远徵,你真的想让姐姐和你哥在一起吗?”宫遥徵轻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道。 宫远徵勾唇一笑,一脸认真:“姐,既然哥哥必须要娶亲,那为何不能是姐姐,万一以后的嫂嫂欺负我怎么办?” 宫远徵意有所指,慕容苓… “那若是姐姐不喜欢你哥呢?”宫遥徵目光灼灼的看向宫远徵,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宫远徵微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他哥和他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办法替代。 他姐对他哥好,他看在眼里,他觉得,他姐应当是喜欢他哥的,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姐姐不喜欢我哥,那我便去和我哥说清楚。”宫远徵的眼底泛起细碎的光,神色有些落寞。 宫遥徵连忙拉住他:“远徵弟弟,姐姐胡说的,不要当真。” 宫远徵眼底闪过狡黠,转眸笑道:“那姐姐是喜欢哥哥了?” 宫遥徵默了,她怎么觉得远徵弟弟在挖坑给她跳呢? “远徵,两个人在一起,旦旦是喜欢是不够的,感情这种东西,是这世间最抓不住的东西,其中最难以琢磨的,便是爱情。”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宫远徵摇了摇头,他不懂,他看向宫遥徵,宫遥徵也摇了摇头,她也不懂! 但她现在,在尝试着去懂! “我去问我哥!”宫远徵转身就走… “哎,他才刚走……”宫遥徵有些无奈,这滑不溜手的弟弟,根本抓不住。 角宫, 宫尚角刚回到角宫,将执刃大印的章盖在合约上,就听到细碎的铃铛声。 微微有些惊讶:“远徵?你怎么来了?” 宫远徵推门而入:“姐姐问我,什么是爱情,我不懂,想来问哥哥。” 宫尚角示意他坐下,自顾自的将两封合约放好,走到茶桌旁:“见过野兽求偶吗?” “见过。” “那是本能,也是最原始的冲动。”宫尚角看着有些懵懂的弟弟,给他倒了杯茶。 宫远徵接过,刚刚匆匆赶来,确实渴了,便喝了一口。 凉的?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哥哥。 宫尚角又倒了一杯热茶:“爱情,就如同这喝水一般,口渴时,便会想要喝水。野兽的爱情,是不顾冷热,是水就行。” “但人不同,人想要的,是那一份温暖,那一点归属。” “没有谁天生就会喜欢谁,喜欢是后天的,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爱情也是,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那是野兽的爱!”宫尚角看着杯中的茶水,屋中没有点暖炉,雾气萦绕在他面前,让他的眸色晦暗不明。 “阿遥便如同这冬日里的一杯暖茶,不可或缺,让人沉迷,一点一点的融入骨髓。”宫尚角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轻酌了一口。 宫远徵看着对面的哥哥,想到了和姐姐点点滴滴的相处,姐姐就是那样的人啊,润物细无声,好像她在哪里,哪里就是温暖的。 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在他练武不得其法时兴高采烈的鼓励着自己,在他试药时,在一旁的大树上坐着说着“风凉话”,但每次都能点醒自己。 成长的每一步,都有她的身影,或坐或站,或淡笑不语,或笑言晏晏,又或是言辞打趣,嬉笑打闹! 他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他好像明白了… “哥,要想让一个人喜欢你,便要让对方离不开你,当两人互相离不开对方时。那么,爱情,便悄然绽放了!对吗?”宫远徵认真的说道,眼中带着笑意,像一个回答对问题,期待夸奖的孩子。 宫尚角淡笑不语,只静静的看着他。 有时候,不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宫远徵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哥哥,可千万不要辜负姐姐哦,否则,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行!” “远徵,喝茶!”宫尚角敬了宫远徵一杯,好似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 宫远徵微怔,随即端起茶杯,两杯茶相碰,其中的意味,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第68章 寒水之魄 云消雪停,徒留厚厚的积雪… 而那积雪之下,蕴含着的,是新出的萌芽… 从那天捅破了窗户纸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感觉一切都变了。 宫尚角闲暇时不回角宫,直接从执刃殿直奔徵宫,说是角宫冬日冷,没有徵宫暖和。 宫遥徵表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今年的冬日格外冷些? 往年冬天,白日里宫遥徵在药房里烤着火,宫远徵在药房里煮着药,试着药… 去年,多了个打杂的寒鸦伍… 而今年… 药房中又多了一个人… 宫尚角将药房的书案占为己有,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宫门事务,自成一派。 金复推门进来,看了看三个人三个领域,向宫遥徵和宫远徵行礼之后,便走到宫尚角的身边,耳语了一番。 宫尚角手中的笔微顿:“当真?” “千真万确!” “倒是有点本事!”宫尚角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赞赏,随即便看到宫遥徵有些好奇的目光。 金复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向宫遥徵,又看了看宫尚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告退下去了。 宫遥徵想了想,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了书案旁:“二哥累了吧,喝口茶!” 宫尚角停下手中的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阿遥想知道?” “二哥若是不想说,我自可以去问金复。”宫遥徵表示希望你见好就收。 “宫子羽过了第一关。”宫尚角嘴角微勾,淡淡开口,将茶杯放下。 “这么快?也对,有云为衫陪着,确实会快些。”宫遥徵只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便释然了。 “阿遥好似对云为衫,很是了解。”宫尚角不由问道。 “宫子羽喜欢云为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喜欢的人面前,身为男人,自然能激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这和我了解不了解云为衫有什么关系?”宫遥徵顾左右而言其它。 宫尚角显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但也不多问,她想说时自然会说。 “你既然能一眼看出来宫子羽喜欢云为衫,为何就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呢?” 宫遥徵对上宫尚角戏谑的眸子,一脸你变了的表情,还我高冷的宫二先生。 “喜欢和喜欢能一样吗?”宫遥徵有些愤愤的站起身,还不忘把茶端走,哼,不给你喝了。 宫尚角一把拉住宫遥徵的手腕:“乖,再陪我一会。” 那声音如同带电一般,让人从尾椎骨酥到了后背,宫遥徵人麻了! 她放下茶杯,又乖乖坐了回去。 宫远徵原本在翻着医书,不由往那边看了一眼,嘴角不由扬起笑容。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照在书案上,面容冷俊的男子提笔而书,身旁的少女头撑在书案上,无聊的用手拨弄着花瓶中插着的一株白梅。 许是用力过大,有一朵白梅不堪重负的落在了少女的头上,少女毫无所觉,任由那白梅在鬓边悄然开放。 宫尚角不由抬手,将那朵白梅拈去,宫遥徵微惊,待看到宫尚角手中的白梅时,这才反应过来是旁边的白梅落到了头上。 这株白梅是今早采摘的,徵宫的下人知道二小姐喜欢白梅,便在药房书案的花瓶中插了一株。 “宫门之中的红梅比白梅开的热烈,阿遥却独爱这白梅,何解?” “爱它淡泊,爱它忠贞,爱它的纯洁美好!”宫遥徵不由看向那一株梅花,此刻它在红木的书案上格外显眼,但是在外面,它却与雪融为一体,从不与那红梅争艳,也懒得争。 她最爱的,就是它的这种慵懒感,和她很像。 宫遥徵将宫尚角手中的白梅拈起,放进了一旁的墨水之中,白梅在黑色的墨水中飘起,泾渭分明,不染分毫。 “爱它的举世皆醉我独醒。”宫遥徵用毛笔拨弄着墨水中的梅花,那墨水从花瓣滴落,未能沾染白梅分毫。 “可世人皆爱它的坚强和无私!”宫尚角淡淡开口。 “所以我和世人不一样,我没那么坚强,也从不无私。”宫遥徵直起身子,直视着宫尚角,想让他看清自己,自己从来没有他认为的那般美好。 宫尚角目光沉沉的看向宫遥徵,他爱她的不坚强,爱她的不无私。 爱情,从来都不是无私的,谁都有私心,他想要成为阿遥的私心。 想要阿遥伤心难过时,可以将一切交给他,他会帮她摆平一切。 宫遥徵被这目光看的不自在,忍不住移开的目光:“远徵弟弟刚刚好像喊我了,我去看看。” 突然被提到的宫远徵:我不是,我没有。 宫遥徵站起身,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宫尚角的嘴角微扬,也不阻拦,好似要将宫遥徵融进眼眸中。 轻笑了一声,提笔继续处理着公务,目光触及那一朵白梅,鬼使神差的用笔尖轻触了一下。 宫遥徵来到宫远徵身边,轻咳了一声:“远徵弟弟,你书拿反了。” 宫远徵反应过来,耳尖微红,将书反了过去。 “姐,你过来做什么?这边都是药味,你不是不喜欢吗?”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我再不过来,你要翻着这个反了的书多久?”宫遥徵笑着说道,皮笑肉不笑。 宫远徵有些尴尬:“姐,别在打趣我了,刚刚我好像听到宫子羽了,他怎么了?” “宫子羽过了第一关,现在应该已经回羽宫了。”宫遥徵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宫远徵脸色一变:“这么快?” “还可以,十四日,你到时候卡着十三日就好。”宫遥徵不由打趣道。 宫远徵:…… “只要雪重子不故意刁难你的话,应当是没问题的。”宫遥徵继续插刀子。 “姐,你到底是哪边的?”宫远徵撅嘴不高兴道。 “自然是远徵弟弟这边的,到时候我肯定多给你要几朵雪莲补补。” 宫远徵如何不知道雪重子曾经放出来的话,他的三域试炼可能会不好过,还吃雪莲呢? “姐姐,您老还是去我哥那边吧,我这里药味重,怕熏着您。”宫远徵将宫遥徵一步一步推出了药台和药架的范围。 “哎哎哎~”宫遥徵完全抵不住宫远徵的力道,被推的直往前走。 宫尚角看着姐弟两人耍宝,将最后一个文书写完合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笑意。 “远徵,轻着点,再把你姐给摔了。” 宫远徵停下推搡的动作:“我姐又不是纸捏的,还能一推就散架了。” 正说着,却见宫遥徵眉头微蹙,直直的蹲了下去,额角瞬间冒出了汗,脸色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宫远徵连忙蹲下身子,准备把脉,却被宫遥徵拒绝了。 宫遥徵摇了摇头:“我没事,把婢女唤来,扶我回房间。” 宫远徵一瞬间明白了,但算了算时间,怎么提前了? 宫尚角微怔了一瞬,后突然明白了是何种情况,耳尖微红。 婢女被唤来,却是束手无策,宫遥徵疼的站不起来,这次和平时不一样,不仅提前了,还比平时痛。 宫尚角一把将宫遥徵抱起,出了药房还不忘吩咐金复:“将月长老喊来。” “是!” 为了宫门的血脉,月长老对此道颇有研究,一直致力于调理宫门之中女子的身体。 宫遥徵觉得下腹一阵暖流,羞愤难当,将头埋进宫尚角大氅的貂绒里。 到了房间,宫尚角将宫遥徵放到床上,婢女也跟了上来,将屋中的炉火点燃,然后有些为难的开口:“还请执刃大人先出去。” 宫尚角后知后觉的转身离开,站在门口,神色莫名。 他第一次感受到阿遥的脆弱,他将她抱在怀里,好像下一刻她就要融化了一般。 不一会,宫远徵端着药碗过来,看了一眼宫尚角,皱眉道:“哥,去换一身衣服吧。” 宫尚角顺着宫远徵的视线,自己的腰封处偏下,有一块晦涩的血迹。 “阿遥她,次次如此吗?”宫尚角想到刚刚阿遥面色苍白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 “这次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山谷中的毒瘴越来越严重了。”宫远徵眉头微蹙,姐姐的身体这些年经过他的调理,并不比谷外的女子差,今日这般,他只能归结于谷中的毒瘴。 宫远徵见婢女开门出来了,端着药便进去:“姐,把药喝了。”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能不能不喝?” “不能!” …… 宫尚角听着里面的对话,看了看衣服上的那块血渍,离开了… 月宫 月公子拦住了来找月长老的金复:“金侍卫,月长老有事,不让人打扰,还请留步。” “奉执刃命令,传唤月长老!”金复行礼道。 “稍等!”月公子进了密室。 半晌,月公子出来,声音温和:“月长老说,请执刃见谅,若无急事,我可以代劳。” 金复看了看月公子,纠结了一会:“那便请月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好!” 徵宫的客房,宫尚角换了一件衣服,刚走到正殿门口,便看到金复带着月公子过来了:“我不是让你请月长老吗?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月公子行礼:“见过执刃大人,月长老研究新药在关键时刻,无法脱身,还请执刃见谅。” “你回去吧!”宫尚角不觉得月公子的医术会比远徵好。 “哥,姐姐让他进来。”宫远徵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 宫尚角上下打量了一眼月公子,见他双手交叠,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去给二小姐看看吧。” 宫遥徵隐约听到月公子的声音,便让远徵出去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他。 月公子隔着屏风行礼:“见过二小姐。” 宫遥徵刚刚吃了药,嘴里发苦,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月公子免礼,最近可好。” “自然很好,不过二小姐看起来好似不太好。”月公子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宫遥徵的虚弱。 “医者不自医,远徵的毒术出众,医术于你而言还稍显逊色,帮我看看吧!”宫遥徵伸出了手腕。 月公子看了一眼门外的执刃,执刃点头示意之后,他这才越过屏风上前把脉。 半响 “二小姐近日…有心事?心思郁结,气虚,阴虚,二小姐平日里几时安睡?是否有失眠多梦之状?” 宫遥徵就是知道把脉什么都能把出来,她才不让宫远徵给她把脉,不然又要担心她。 “小点声,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给我开点药,糊弄过去就行了。”宫遥徵压低声音说道。 月公子一脸莫名:你是觉得你压低声音了,门外两个武功高强的就听不见了? 他们想听,自然能听见! 宫尚角闻言眉头微蹙,她知道阿遥和后山月宫有书信往来,没想到和月公子关系这么好? 宫遥徵:那可不,我可是给人送了媳妇,能不好吗? 宫遥徵月事提前完全是最近自己作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一日三餐也不规律,再加上心里装着事,晚上经常做梦,她早就有预感她的姨妈要来制裁她。 没想到制裁来的这么快!那么痛! 月公子出来了,给宫遥徵开了药。 宫远徵看了看药方,人参,黄芪,白术,柴胡……便明白了他姐为什么不让他切脉,有些好笑,他姐真的是… 宫尚角则是将月公子请到了另一个房间:“敢问月公子,女子月事腹痛,可有方法根治?” 月公子思索片刻:“一般来说,这和女子体质有关,没有根治的方法,但是,我这里有一种可以增强女子体质的药,二小姐体质偏寒才会腹痛难忍,执刃可愿让二小姐一试?” “什么药?” “寒水之魄!” “可有试药?效果如何?” “寒水之魄珍贵,如今只有一颗,所以…”月公子垂下了头,声音越发的低。 “想用我姐试药,谁给你的胆子?”宫远徵推门而入,眼眸微眯,如果眼神能杀人,月公子现在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并非是用二小姐试药,此药在研究过程中耗费了月宫上下的心血,非一朝一夕能成,我本来是准备给云雀用的,但如今看来,二小姐可能更需要。”月公子解释道。 (兰鸢从隔壁偷偷过来:我试过,效果好极了!宫遥徵:你猜我信不信?) 宫尚角思虑片刻:“让人试药,给你半月时间,配制出第二颗!” 月公子:…… “执刃大人,这恐怕…”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是!” ------------ 第69章 医案风波 旧尘山谷的积雪渐融,便又细细的下起了雪… 宫遥徵萎靡了几日,成功的在上元节之前满血复活。 这期间云为衫来过几次,给她熬了枣梨汤,虽然对她的腹痛没什么作用,但是她喜欢喝啊! 慕容苓好似被宫尚角控制住了,又或是上次被宫遥徵打击到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远徵弟弟的白芷金草茶一日也没有断过,宫遥徵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为了药效,每碗白芷金草茶里都没有加黄冰糖,甚至连甘草都没有加。 宫遥徵这几日躺的骨头都散架了,算算时日,燕郊今日应该到旧尘山谷了,不知道会给自己带什么好东西。 宫遥徵出了房间,便询问下人远徵弟弟去了哪? 下人支支吾吾的说:回二小姐,徵公子去了执刃殿,说是…羽公子身份有异。 宫遥徵脸色一变! 等等,今日好像是…… 给宫子羽证明正身的日子! 一宫之主,是否为宫门嫡系血脉,便是很重要了! 宫子羽既然过了第一域试炼,按照老执刃的棋局,便要推波助澜,将宫子羽的身份搬上台面上来。 这一局,便少不了宫尚角在其中唱个黑脸! 两本医案… 这不是往宫尚角心里捅刀子吗? 宫遥徵连忙往执刃殿赶去,难怪前两日远徵弟弟整天不见人影。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身体不得劲,便也没有多想。 她之前将老执刃的计划告诉他们,他们真就那么实诚跟着老执刃的步伐来走啊?这不是往坑里跳吗? 怎么宫门一群死脑筋呢! 执刃大殿中,气氛有些凝重… 宫尚角坐在主位,三位长老坐在长老位置上并坐一排。 宫子羽站在下首,眸色微红的看着宫远徵,宫远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雾姬夫人也在,坐在一旁的软垫上。 “执刃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下论断。” 宫尚角开口:“三位长老,这么多年宫门里关于宫子羽身世的闲言碎语从来就没有断过,我如今只是想要调查清楚一下宫子羽的身世,还宫子羽一个清白,如何就是妄下论断了?” 他说着,目光却是看向雪长老,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带着压迫感,让雪长老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宫尚角看了一眼坐着的雾姬夫人:“雾姬夫人当年是侍奉兰夫人待产的丫鬟,自小和兰夫人熟识,情同姐妹,我今日将雾姬夫人请来,不妨听听雾姬夫人怎么说。” 众人齐齐看向一旁跪坐着的雾姬夫人… 她姿态沉稳,表情淡然地站起身来,依次行了礼,开口道:“三位长老,雾姬在宫门已有二十余年,如今却只是老执刃的遗孀罢了,不知我在这里说话,算不算的数?” 花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你如实说便是,我们自有论断!” 雾姬夫人转头看了一眼宫子羽,眼中满是温柔。 随即,雾姬夫人转身面向三位长老,抬手护心,做出发誓的动作。 “我雾姬在此对天起誓,宫子羽,确实是宫鸿羽和兰夫人的亲生儿子!” 宫远徵听了,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你!” 宫远徵和宫尚角对视一眼,便明白了,雾姬夫人也被安排进了此局中。 不知道老执刃之前对她说了什么,让她欺瞒于他们,误导他们以为宫子羽并非宫门子嗣。 如今看来,她之前所说的话,应该是一句都不能信! 宫尚角看了看手中的医案,那这本医案,很有可能也有问题。 刚准备开口,便听雾姬夫人继续说道:“自兰夫人怀孕之日起,我便寸步不离的照顾,兰夫人身体欠佳,伴有晕症,这才导致早产,这些在医馆的医案里都有明确的记录。” 所言所语,直指医案… 宫尚角不由看了看手中的医案,这医案中记载和雾姬夫人所说不同。 犹疑之间… 宫遥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雾姬夫人说的没错,兰夫人的医案中确实是这般记录的。” 宫遥徵手中拿着医案,上面写着姑苏杨氏,下面署名是荆芥先生。 “执刃大人让我将这医案拿来,就是为了还宫子羽一个清白!” 雾姬夫人也是微微一怔,看向宫遥徵,准备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宫尚角捏着医案的手微紧,如果阿遥那本是兰夫人的医案,那么自己手上这本… 雾姬夫人,她怎么敢的? 宫子羽看着逆光走进来的宫遥徵,眼眸微湿,眼中泛着泪光,他就知道,二姐姐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他十岁那年误入雪宫,被侍卫带出来时,就远远听到二姐姐在和宫远徵讲道理,教宫远徵判是非,不要听信流言蜚语。 二姐姐是宫门之中,除了紫商姐姐和雾姬夫人唯一相信自己是宫门血脉的人,因为这么多年的流言,再加之父亲对自己冷淡,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宫门之中流言蜚语传了二十多年,宫子羽也蒙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执刃今日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当众请三位长老做主,为宫子羽正名!” 宫遥徵将医案交给了三位长老,在三位长老查看医案时,目光不善的看向雾姬夫人,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分明可以直接正名,非要踩着别人来达到目的,真不知道老执刃怎么想的,宫二宫三就活该当坏人呗? 三位长老看了医案,确认没有问题,纷纷赞赏的看向宫尚角。 “执刃大人,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还请执刃谅解。”雪长老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便老脸一红。 宫尚角此刻的目光全在宫遥徵的身上,这么冷的天,宫遥徵的额角却有细汗,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还不忘去医馆拿了医案。 手中的医案微微紧了紧,他刚刚,都准备将计就计了,无非就是自己唱个黑脸。 最终目的便是为宫子羽正名,也算是达成了老执刃的计划。 他没想到的是,老执刃竟然会将自己母亲算计进去,还有雾姬夫人,她怎么敢的? 阿遥今日刚刚才好,便赶了过来,她那么懒散的性子,走两步都嫌累,今日就这般跑了过来。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手中母亲的医案成为那把捅向自己的刀。 这样的阿遥,他该怎样对她好,才能配的上她? 宫尚角的眼底微微泛红,但是他忍住了,听到了雪长老的呼喊声,这才回过神。 “雪长老也是为了宫门,尚角又怎么会怪你呢?” 雪长老更加无地自容了:“执刃宽宏大度,老夫愧对。” 宫尚角没有再回话… 宫遥徵及时阻止了背锅事件的发生,松了一口气,走到宫远徵身边坐下了,赶紧倒了杯茶喝下,跑的她嗓子都冒烟了。 宫远徵顺了顺宫遥徵的后背:“姐,你慢点,别呛着。” 宫遥徵表示,这倒不会! 长老院发了布告,宫子羽的身世确为宫门前执刃宫鸿羽之子,若是宫门之中再有听到关于宫子羽的流言蜚语,必定严惩不怠。 角宫之中 宫尚角一言不发,手中还拿着那本泠夫人的医案,心中有些悲凉。 宫遥徵看着他的样子,以为还是让他想到了泠夫人和朗弟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 “阿遥,你说,老执刃这步棋,究竟是为了什么?”宫尚角心中悲凉的是,老执刃竟然将他心底的那份脆弱也放入了棋局之中。 “为了什么,为了拉踩呗!还有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行动?”宫遥徵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若没有及时赶到,是不是就和电视剧中一样了? “姐姐,月公子说你思虑过重,心思郁结这才导致的这次…提前,便没有告诉你,但没想到,竟然上了那个老女人的当!”宫远徵见姐姐生气了,连忙解释,但解释着解释着,他比姐姐更生气了。 宫遥徵气的喝了一口茶,但见宫远徵这个样子,还是忍下了:“行行行,下不为例!有没有受伤?” “没有!”宫远徵眼神闪躲。 宫遥徵一把拍向了宫远徵的后背。 “嘶…”宫远徵不由痛呼出声。 宫遥徵神色幽幽:“金繁打的?” “金繁哪里打的过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墙上,撞的。”宫远徵嘴硬道。 “活该!” “姐~” “上药了没有?” “我哥给我上过了。” “等回徵宫,我再给你看看。” “好!” 宫遥徵看了看那本泠夫人的医案:“二哥,这医案你便收着吧,我让医馆的人来重新誊抄一本。” 宫尚角抬眸,对上宫遥徵的眼睛:“阿遥,今日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今天问了下人,便觉不对,去了医馆,在医馆找到了兰夫人的医案,便急忙赶去了执刃殿。”宫遥徵说的合情合理。 “今日多亏了有你,不然…”宫尚角欲言又止。 “没有不然,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老执刃的计划你们也不要全然跟着走,听我的,毕竟,我现在才是执棋者,不是吗?”宫遥徵笑的狡黠,她只答应老执刃要将宫子羽教好,至于过程嘛,不重要! 宫尚角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好,听阿遥的。” 但随即,宫遥徵的肚子便咕噜叫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宫尚角。 “膳房今日应当准备了鸡鱼,你也算大病初愈,好好补补身子。”宫尚角不由笑道。 宫遥徵听到从宫尚角嘴里说出鸡鱼,顿时觉得有些震惊,何时鸡鱼在角宫里成了一道家常菜了? 宫远徵表示,还不是你爱吃鸡鱼,自从你来角宫蹭饭开始,角宫的厨子的拿手好菜就是鸡鸭鱼肉了。 宫遥徵讪笑,要不是你那段时间在徵宫的饭菜了下毒,我能跑来角宫吃吗? ……… 羽宫 宫子羽从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锦囊,锦囊之中有一个字条。 他打开字条,喃喃开口:“新雪倚太渊,尺泽破霜冻,大寒结云门。” …… “冰封终化春,鱼跃伏千里,鹏翼登九重。”宫尚角将拂雪三式的诀窍说了出来。 “哥,你提前告诉我了,这三域试炼我还过不过了?”宫远徵笑着说道,嘴上打趣着。 “自然要过,刀法我又不会教给你,这诀窍你知道也没用,你可以先记着,不是要十三日过第一关吗?”宫尚角微微挑眉,淡笑开口。 宫远徵有些羞囧,十三日现在就是个魔咒,哥哥姐姐都拿这个打趣他。 宫遥徵喝着鸡汤,听着两人说话,眼眸微垂,宫尚角终究还是将拂雪三式的诀窍给了宫子羽,这个执刃,活该他当! 面冷心热,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他吧! 得找个机会让宫子羽知道知道… 咱不做那个吃力不讨好的烂好人,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是她宫遥徵的风格不是。 宫遥徵正想着,一个鸡腿就进了自己碗里。 家人们,谁懂啊! 宫尚角一本正经的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就,挺搞笑! 然后,另一个鸡腿就被远徵弟弟也夹到了她碗里。 看着碗里的两个鸡腿,宫遥徵有些苦恼,她虽然爱吃,但她吃的不多,这两个鸡腿下肚,她还吃不吃饭了? 宫遥徵将鸡腿夹回了宫远徵碗里:“远徵弟弟还小,多吃鸡腿长身体。” 宫远徵:…… 他不小了,比姐姐高了一个头加一个脖子了,再长姐姐就够不着他了。 但是,还是夹起鸡腿吃了起来,这是姐姐夹给他的,得吃完!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啃鸡腿,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宫遥徵:……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今天的鱼看着挺好吃,我想喝鱼汤!”宫遥徵打断了宫尚角盛汤的动作。 宫尚角动作微顿,拿起自己这边没用过的碗,给宫遥徵盛了一碗鱼汤。 将刚刚那碗鸡汤放到了自己这边。 宫遥徵看了一眼,也没在意,以为是看她这边没地方放了… 直到… 宫尚角端起那碗鸡汤开始喝汤… “二哥,那是我……”用过的碗。 “我知道…” “……” —————————— 旧尘山谷的码头处,迎来了一艘大船… 燕郊下了船,并没有急着去宫门,而是往万花楼而去。 他还记得,上次那暗箭,便是从万花楼的楼顶射过来的,之前离开的急,没来的急调查,如今… 他得去把老鼠抓出来,到时候阿遥肯定高兴! 这边,燕郊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进入了万花楼… 那边,无锋总部… 上官浅再一次端着药碗从首领的房间里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寒鸦拾。 她对寒鸦拾勾唇一笑,两人擦肩而过! 三日前,首领大会,寒鸦拾揭发了首领中毒的消息,整个无锋人心惶惶。 但没有人怀疑上官浅这个魅,因为她是点竹的徒弟,她熬的药,药渣是交给药室检查的。 而药室是由寒鸦拾掌管的… 但首领如今中毒是事实,无锋之中藏着一个无形的威胁,能够悄无声息的给首领下毒。 而首领既然能被人下毒,那么首领的神秘和未知感便会消失,无锋刺客们开始认识到,首领不是神,她是可以被杀死的。 而首领大会之中爆出首领中毒的消息,让其它门派的首领各自恐慌,议论纷纷,点竹也慌了神,最终也没能准确的表达出不与朝廷争锋相对的意思。 朝堂与江湖,终有一战! 而被首领派去洛阳城打探消息的寒鸦肆,此刻已经跪在了小皇帝的脚下,交出了无锋的布防图。 小皇帝眼中暗藏着杀机,刚准备叫人动手,就发觉寒鸦肆不见了踪影…… 寒鸦肆:好险,差点小命不保! 寒鸦陆一脸嫌弃的看着寒鸦肆:“我的轻功天下第一,你还怕我带不出来你?” “那你现在告诉我,哪边是出皇宫的路?” 寒鸦陆:…… “右边,快走,一会禁卫军追过来了!”寒鸦肆一巴掌拍在了寒鸦陆的脑袋上。 寒鸦陆露出凶狠的表情,在那张娃娃脸上格格不入:“你再拍一次试试!” “啪~” “你自己跑吧,老子不带你了。”寒鸦陆运起轻功就不见了踪影。 寒鸦肆看着禁卫军越逼越近,也不着急,倒数十声,便见不远处一道人影过来:“真麻烦!老子不带你,老子也得死!” 寒鸦陆拉起寒鸦肆就开始了逃亡之路,右边之后还有好多岔路口,他不识路! ……… “什么?寒鸦陆是宫门安插进无锋的间客?”宫远徵有些震惊的看向喝着茶的宫尚角。 宫尚角点了点头:“他是我在外所救,轻功卓绝,天赋异禀,我便让他暗中隐藏进无锋,谁知道这些年,他都已经爬上了寒鸦陆的位置。” “这事你姐也知道!” 宫遥徵点了点头,没错,她知道! 一旁添炭火的寒鸦伍:没关系,他淡定了,现在告诉他首领是宫门的,他都不意外。 有没有一种可能,无锋和宫门之间的斗争,其实是内斗?!(寒鸦伍的吐槽) ------------ 第70章 最锋利的刃 寒夜照无眠,一点灯心燃… 徵宫的药房中 星灯微明… 宫遥徵看着宫远徵背后的乌青,眼眸微暗…… 眉头微蹙,拿起身旁的药:“忍着点!” 宫远徵点了点头,昨日哥哥给他上了药,许是药酒没揉开,今日竟是没见好。 宫遥徵将药倒在手心,用手心的温度将药化开,对着那淤青之处就揉了上去。 宫远徵闷哼一声,手紧紧的握着床边的柱子,疼得咬紧牙关,青筋暴起。 宫遥徵眼中带着不忍,但是手下动作未轻,长痛不如短痛,将药揉进去,这伤才能好的快! “姐姐,轻点…”宫远徵的声音带着颤抖,拖着尾音,终是忍不住出声。 宫遥徵收回手,将他的衣服拉好:“好了,疼了才能长记性,下次若是再瞒着我行动,我就拿个绳子给你绑手腕上牵着。” 宫遥徵说完,眼眸微垂,快到上元节了,她的心有些慌。 她千防万防,没能防得了远徵弟弟给宫尚角修龙灯,没能防得住远徵弟弟偷医案被金繁打伤。 那上元节呢? 没有上官浅,没有宫尚角,会不会还有旁人? “远徵弟弟,我给你的护心镜,你戴了吗?” 宫远徵刚将衣带系好,闻言从怀中拿出护心镜:“戴着呢!” “一定要戴好,莫要丢了。” “自然,姐姐给的东西,不会丢!” “上元节那天,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答应我。”宫遥徵目光认真的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则是目光有些闪躲:“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一天,上元节,答应姐姐,好吗?”经此一遭,宫遥徵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怕远徵弟弟受伤。 “好!”宫远徵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姐姐做什么,总是有她的道理。 宫遥徵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燕郊今日应该已经到了旧尘山谷,怎么没有听到他进宫门的消息?” 宫远徵听到姐姐提前燕郊,想到了今天的听闻,开口不屑道:“郊公子风流倜傥,一到旧尘山谷就直奔万花楼,急不可耐!” 在万花楼探查刺客的燕郊:…… 宫遥徵不由笑道:“远徵弟弟这话说的,好似那燕郊是个好色之徒一般。” “难道不是吗?也不嫌脏!”宫远徵从软榻上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些睡,明日上元节,可能是一个无眠之夜。”宫遥徵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越过他,离开了。 “姐姐,明天上元节,穿好看些。”宫远徵提醒道。 “知道了。” 角宫背靠后山… 谁也不知道角宫深处有多大… 但宫远徵知道,角宫的深处,有一处宫殿,名曰遥乐居! 这是上次从锦州回来,哥哥便开始着手打造的殿宇,偷偷摸摸的进行,没有惊动任何人。 如今,这处殿宇,完工了! 羽宫之中… 宫紫商在云为衫面前诉苦:“金繁他,欺辱我~” 云为衫有些吃惊:“欺…辱…这词有些严重了吧,金侍卫看着也不像那种人。” “他就是那种人!我辛辛苦苦做的糕点,他竟然一口都不吃!”宫紫商抱着那一盒焦黑的糕点,一脸伤心。 云为衫想安慰一下,便开口道:“或许是金侍卫不爱吃肉饼,并不是嫌弃你做的不好吃。” “杀人诛心啊,妹妹,我这是桃花酥!”宫紫商更难过了。 “这是…桃,花酥?”云为衫怔住了,桃花酥是如何做的如此“酥脆”的? “害,终究是我错付了,既然他不吃,我吃……yUe~”宫紫商咬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 云为衫:…… “听说旧尘山谷的集市上有很多卖糕点的,大小姐不妨去取取经?哦,我差点忘了,我们出不去。”云为衫好似突然想起一般,有些懊恼自己说错话。 她确实得出宫门一趟,将假的宫门云图交给寒鸦肆,让无锋对宫门放松警惕。 “宫子羽~”宫紫商看到一边过来的宫子羽,连忙喊道。 “那么大声做什么?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宫子羽揉了揉耳朵,从楼梯处走下,坐在了云为衫身旁。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宫紫商一脸神秘的说道。 “什么日子?你和金繁的大日子?”宫子羽看向一旁走过来的金繁,一脸揶揄道。 宫紫商立马娇羞:“哎呀~虽然但是…你姐姐我是这种只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吗?” “你不是吗?” “好了,明天上元节,我们要不要…”宫紫商用手指做出走路的动作。 “现在宫门戒严,不太好吧!”宫子羽有些为难。 “可不是我想去,是云姑娘想去。”宫紫商目标直指云为衫。 宫子羽脸色一变,看向云为衫,语气立马温柔:“你想去?” 云为衫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便去!” 宫紫商抓紧了身旁的金繁,一副要作呕的表情。 金繁连忙让开…… 角宫 今夜的角宫格外的热闹… 往日这个时候,角宫已经没有下人走动了… 今夜确实来来往往,悉悉索索的在搬动着些什么。 宫尚角坐在房间的一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棋盘,目光幽暗… 这局棋,既然阿遥是执棋者,那么,他便要做这棋盘上,最锋利的刃! 一字落下,势如破竹! “宫二先生好雅兴,大半夜的自己和自己对弈!”燕郊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反正他就是进来了。 宫尚角也不惊讶,抬头看了看他,随即皱眉:“离我远点,还有,叫我执刃!” 燕郊闻了闻自己身上:“矫情,我就不信,你没去过风月场所!” 燕郊在宫尚角对面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去过,不过那地方如今已经没了。”宫尚角缓缓开口。 燕郊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西楼,他永远的痛! “等灭了无锋,我定然要重建锦州的西楼!”燕郊呀呀切齿道。 “拭目以待!”宫尚角从善如流的回答。 “宫…执刃大人,你猜,我去万花楼,发现了什么?”燕郊眼眸带笑,手中转着扳指。 那扳指,是阿遥给的… 宫尚角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到了那扳指上,钨钢,缠花纹,是阿遥的手艺。 燕郊见宫尚角没回话,便自顾自说道:“我发现,旧尘山谷,都快被无锋透成筛子了!” “无锋在旧尘山谷都快建了个据点了,不知道你们宫门是如何守卫的。”燕郊的手依旧在扳指上,嘴角擒着一抹嘲讽。 宫尚角将视线移开:“宫门如何守卫,和燕公子无关,燕公子既然发现了无锋,可有收获?” “收获自然有,明天给阿遥一个惊喜,她一定喜欢!”燕郊笑着道,丝毫没有察觉眼前的宫尚角眸中透着暗芒。 “明天阿遥会在角宫,你将惊喜先交由我保管吧!”宫尚角面不改色的道。 “那可不行,万一你弄丢了怎么办,不和你多说了,我去徵宫看看阿遥!”燕郊说完便要走,却感到身后一道寒芒。 他闪身躲过,微微皱眉:“执刃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晚了,阿遥已经睡了,燕公子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宫尚角手中的刀出鞘,拦住了燕郊的去路。 燕郊浸淫江湖那么多年,宫尚角的表现反常,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他眼眸微眯:“你喜欢阿遥!”笃定的语气,没有丝毫怀疑。 宫尚角放下刀,沉默了… “畜牲,你比她大七岁!你怎么敢的?更何况,她唤你一声二哥!”燕郊上前一步,拎起了宫尚角身前的领子,那一声声二哥,唤的他都吃醋。 他家可爱的妹妹,还没唤过自己一声哥哥。 宫尚角将他的手掰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有何不敢,阿遥自己都没反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我这般说话?” 燕郊一脸不可置信:“阿遥同意了?” 宫尚角没有回答,但有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刀柄上的月桂缠枝纹在月色下闪着耀眼的光,闪的燕郊眼睛疼。 宫尚角此刻如同一只守护着自己领地的雄狮,不允许他人踏入半分。 “好样的,我这就去问阿遥!”燕郊说完就要走。 还未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刀气逼的后退,两人交起手来。 两人都是极寒内功,打起来寒意四射。 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连忙问道:“执刃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进来,在门口守着!”宫尚角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 “是!” 燕郊平日里不用武器,一把玄铁骨扇,便足以夺人性命。 但扇子对上刀,总是陷入弱势,他横过扇柄,挡住宫尚角的刀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执刃大人今日是要杀了在下?你就不怕阿遥知道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宫尚角收回刀:“燕公子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高估不高估,不是你说了算的,今日天色也晚了,确实不好去打扰阿遥,但明日,可就不好说了,告辞!”燕郊说完,便从另一边离开了。 宫尚角并未阻拦,眼眸微垂,将手中的闪着微光的扳指丢入了墨池之中… ------------ 第71章 水晶为殿 晨曦微亮,薄雾蒙影… 宫遥徵梳洗打扮很是耗费时间,弟弟让她打扮的好看些,她便自然要好好的挑件衣服。 宫遥徵的衣柜里衣服很多,但她平日里爱穿的也就那几件罢了! 如今… 挑花了眼… 最终,宫遥徵挑了一件靛青色的袄裙,袄裙的领口处是雪白的狐狸绒,贴着脖颈很是舒服。 外面搭了一件同色系的织花纹锦貂绒大氅,主打一个温暖! 让婢女梳了一个简单的垂髻,插上几朵珠花点缀。眼神不由看向了梳妆台上那根白梅缠枝玉簪。 “这个玉簪怎么没见过?”宫遥徵拿起玉簪。 “奴婢不知,许是二小姐忘了。” “帮我戴上吧!” “是!” 白梅落入发间,乌发之间一朵洁白,好看的紧。 宫遥徵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就被寒气逼退回了房间! 今年的冬日真的格外的冷! 最终,在手炉的加持之下,宫遥徵这才堪堪的出了房间。 “阿遥妹妹!”刚出房间,就见宫紫商在徵宫门口跟自己打招呼,守卫见到二小姐出来,便也不拦着了。 宫紫商兴高采烈的过来:“阿遥,上元节要不要一起出去?” “如今宫门戒严,执刃同意你们出去了?”宫遥徵有些好奇。 “没有,但是山人自有妙计,你就说去不去吧!”宫紫商小声的贴近宫遥徵说道。 宫遥徵有些为难:“恐怕不行,我答应了执刃,今年的上元节在角宫过!” 宫紫商一脸揶揄,表情很是夸张:“啧啧啧,阿遥啊阿遥,你见色忘友~终究是错付了~~早该知道的~” “但我可以同执刃说,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出去。”宫遥徵见宫紫商这个样子,缓缓开口说道。 “那不是还是不……等等,你说什么?”宫紫商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加八卦。 “你让执刃放我们出去,执刃就愿意,阿遥啊阿遥,你不对劲~”宫紫商想起那日在商宫的一幕。 宫尚角那眼神分明有鬼,自己看金繁都没有那么炙热…… “执刃素来听我的,好了,不要我说拉倒,我倒是省事!”宫遥徵转身就要走。 “要要要!”宫紫商连忙拉住宫遥徵。 “对了,紫商姐姐别只顾着金繁,忘了正事!”宫遥徵转身提醒道。 宫紫商收回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自然,我办事你放心!金繁正事两不误~” 宫遥徵轻笑出声:“紫商姐姐要不要一起用午膳?” “不用了,我去羽宫,好不容易宫子羽那厮请一顿饭,我可不能错过了,先走了!”宫紫商翩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宫遥徵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这才继续往膳厅走,到了膳厅却不见远徵弟弟,眉头微蹙:“徵公子人呢?” “回二小姐,徵公子今日一早就去角宫了!” 宫遥徵:…… 昨天谁答应她寸步不离的? 宫遥徵吃着饭,有些食不下咽,最后还是放下碗筷。 往角宫去了… 宫遥徵到角宫时,角宫的午膳刚刚摆好… 宫尚角见到宫遥徵过来,微微惊讶:“阿遥怎么来了?” “远徵弟弟人呢?”宫遥徵气势汹汹,一副要捉奸的模样。 “远徵回徵宫了…你刚刚过来,没碰见他?”宫尚角回想刚刚宫远徵一排脑门,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午膳都不吃了往徵宫跑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 宫遥徵:…… 远徵弟弟可能是直接走直线飞回去的… “坐下用膳吧,远徵轻功好,一会可能就回来了。”宫尚角嘴角带笑,心情甚好的模样。 宫遥徵只好坐下,下人很有眼力见的多上了一副碗筷。 宫遥徵原本的气也消了,远徵弟弟定是忙着忘了,一想起来就立马回徵宫了,她原谅他了! 等弟弟回来吃饭,等的无聊,宫遥徵便夹了一片藕,咔吱咔吱的嚼着,一抬眸就对上宫尚角的眸子:“怎么了?” “昨天,燕郊来找我了。”宫尚角开口道。 “燕郊那厮来宫门竟然先去找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宫遥徵最近被宫紫商带的,喜欢玩这个梗,随口就来。 宫尚角闻言,眉头微蹙:“你与燕郊…” 见宫尚角欲言又止的样子,宫遥徵将嘴里的藕嚼完,吞下:“你别误会,我对燕郊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本能的信任,反正他不会害我们就对了。” 宫尚角手指微屈,眉头皱的更紧了:“燕郊就那么好?” “确实挺好的,有钱有颜有智商,最重要的还是出手大方。”宫遥徵细数着。 “阿遥,我是什么地方亏着你了吗?”宫尚角幽幽开口。 “没有啊!”宫遥徵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那为何燕郊几箱珠宝就让你对他念念不忘?”宫尚角深知女孩要富养的道理,这些年他扪心自问给阿遥的都是最好的,就怕她被男人哄骗两句就跟别人跑了。 “那不是几箱珠宝的事,是半个望溪楼!是同仇敌忾,对抗无锋!再说了,我的东西最后不还是二哥的,二哥你在别扭什么?”宫遥徵觉得,她二哥现在很不理智。 果然恋爱脑要不得! 宫尚角也知道自己的话很没道理,但是就是忍不住,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都有些不像他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还是说出了那些话。 宫尚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我狭隘了,阿遥说的对。” 宫遥徵被宫尚角退这一步搞的还有点不习惯,之前她们各执一词,谁也没让着谁过,他这一退,着实把她噎住了。 “二哥,其实,你可以反驳我的!”宫遥徵小声道。 宫尚角微微挑眉:“想吵架?” “嗯!”宫遥徵点了点头。 “可燕郊是男子,你不觉得你和他过于亲近了吗?”宫尚角的声音冰冷,带着怒气。 宫遥徵一时拿不准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但还是扬起头道:“燕郊是燕将军之子,是我嫡亲的表哥,我和他走近点怎么了?” “那也不……你知道?”宫尚角突然反应过来,他一直瞒着的事情,阿遥竟然知道! “我一直知道啊!母亲的难产和将军府的灭门在同一时期,我一猜便知,有什么问题吗?”宫遥徵有些不解,合着宫二这厮一直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那你,不难过吗?毕竟…”那是你母亲! “不难过啊,莫说儿时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将军府灭门,我给它报仇便是,难过有什么用?我现在有远徵弟弟,有你,有一整个宫门,有什么可难过的?”宫遥徵觉得,人的悲喜各不相同。 可能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对于父亲母亲这种概念,她不太能够共情。 她有远徵弟弟就够了,珍惜眼前人! “你也把我想的太脆弱了吧!”宫遥徵虽然懒癌十级,但她可不是脆皮大学生,她曾经可是一个文能说服难缠客户,武能酒桌喝趴一群老总的顶级社畜! 宫尚角再一次刷新了对宫遥徵的认知,这么多年她在他眼里就是那个会发脾气,会哭会闹,时而狡黠,时而愚钝的小丫头。 虽然常有口角,但哪次不是自己服输? 他自以为将她保护的很好,但其实,她好似比他相信中更坚强。 目光落在她发间那一朵白梅上,那白梅玉簪,是他偷偷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没想到这丫头今日倒是戴上了。 阿遥说她不坚强,但是如白梅一般的少女,又能脆弱到哪里去呢? 白梅的花语是:坚定的选择,永恒的爱意! 宫远徵刚进门,便觉得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奇怪:“姐姐,若不是下人跟我说你来角宫了,我以为你又丢了!” 宫遥徵轻点了一下宫远徵脑门:“若不是你丢了,我怎么会来角宫寻你,不知道昨天是谁答应我不离开我视线的。” “姐姐,从现在开始,你就算嫌我烦,我都不会离开了!”宫远徵保证道。 “吃饭吧,一会饭都凉了!”宫遥徵将宫远徵拉着坐下。 “哥,你刚刚在和姐姐说什么呢?” “在说燕郊是你亲表哥的事情。”宫尚角淡淡开口。 宫远徵微怔:“我姐知道了?” 宫遥徵便见自家弟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轻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的,真以为我是纸捏的?你姐我内心强大着呢!” 宫远徵见姐姐真的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提起燕郊了,他来宫门了?” “昨夜夜探角宫,说是今日来,却也不见人影。”宫尚角面不改色的说道,但其实,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被拦在门外一层层检查的燕郊,亲切的问候了宫尚角的十八代祖宗… 天色渐暗… 宫遥徵想着晚膳吃火锅,赏花灯! 角宫今日绑了不少花灯在天上,不让其飞走,添了几分热闹。 但宫遥徵却是被宫远徵神秘兮兮的用黑布捂住了眼睛。 “这又是做什么?” 宫远徵牵着宫遥徵,带着她走:“姐姐跟我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失去视线,宫遥徵便也任由他带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中间一个转弯,宫远徵松开了宫遥徵,让宫遥徵有些惊慌,差点就扯开蒙着眼睛的黑布。 但被一只有些温热的手阻止了,宫遥徵连忙抓住那只手:“吓死我了,别再松开了。” 手的主人微怔,嘴角扬起,永远,不会松开! 走了一段距离,宫遥徵脸上的黑布被从后面解开了。 眼睛微眯,有些睁不开眼,水晶宫? 那水晶铺就的楼梯和地板,细纱帘幕,一整个把宫遥徵华丽住了。 黄昏的彩霞照在水晶上,在光线的舞动中,水晶散发出闪烁的魅力,每一面都映射出不同的色彩和光影,宛如一个无尽的艺术宝藏,让人沉醉其中,无法抗拒其魅力。 “遥-乐-居!这是给我盖的吗?”宫遥徵看着门上面的鎏金牌匾,有些惊喜。 “宫门之中,还有谁名字里有遥?”宫尚角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宫遥徵有些惊讶,远徵弟弟什么时候跑了自己身后去了?还笑的一脸无辜! 合着她刚刚拉着的,是宫尚角! 看了看胳膊拐往外柺的弟弟,又看了看这发着光的殿宇,宫遥徵表示,这时候要是自己再说一句气话,那都是对这房子的不尊重。 殿宇有三层,二楼是卧室,一楼是正厅,茶室。 至于三楼,可以用来看星星! 宫遥徵看到那熟悉的暖玉床时,眼前一亮,宫尚角竟然真的把这床运回来了! 玉石易碎,水运颠簸,容易损坏,所以上次她都没想过将这床带回来。 没想到宫二这厮竟然悄咪咪的给它运回来了,还造了这么一个水晶宫! 谁都有一个艾莎梦,她也不例外! 她的梦,好像实现了! 在一个没有艾莎的古代! 宫遥徵看着柜子里的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有珊瑚,眼睛都发光了! 她决定了,以后谁敢说宫二一句不好,她跟谁急! 手碰到珊瑚的底座,眉头微蹙… 用力一转,书架处打开了一扇门! 密室? 宫遥徵不由回头看了看刚从楼梯上来的兄弟两人。 宫尚角点了点头:“阿遥不是一直想要一处温泉吗?这里便是!” 宫遥徵微微震惊,往密室看去,玉石台阶往下,水雾缭绕的温泉便在那台阶的尽头。 靠近一点,扑面而来的便是暖洋洋的水汽,在这寒冷的冬季,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宫遥徵表示,她就在这里住下了!谁也别拦着她! “阿遥,可还满意?” “满意!” “那,我与燕郊谁好?” “你好!” 燕郊提着手中的寒鸦:…… ------------ 第72章 唐门秘技 寒宫映雪,天灯伴月… 燕郊通过重重检查之后,被人接引到了角宫,遥乐居… 三人正在三楼煮着火锅,哦不,古董羹! 宫遥徵当时跟那个益州的厨子说火锅时,那厨子一脸懵,等到宫遥徵描述了一下,一口锅,涮羊肉的时候。 那个厨子这才恍然大悟:“二小姐说的可是古董羹?” 宫遥徵这才知道,这个时期火锅还不叫火锅,难怪当时远徵弟弟听到火锅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 当然,它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拨霞供! 但不管叫什么,是火锅就行! 铜鼎摆在了三楼,宫遥徵见到燕郊来,走到玉栏边,从上往下的打着招呼:“这里!” 燕郊看着这殿宇,没想到宫尚角当真造出来了,不由嘴角微勾。 这水晶宫好看是好看,但比起他的西楼,还是差点风韵! 燕郊这般想着,抬头对宫遥徵招了招手,殿外设了台阶,可以直上三楼。 燕郊却是不走寻常路,提溜着一个人就飞身上了三楼。 那人被绑着,卸了下巴,脸上还带着伤。 宫遥徵往后退了两步:“这是?” “从万花楼抓到的,那个叫紫衣给她跑了,这只,应该是个寒鸦。”燕郊有些嫌弃了拍了拍手。 宫遥徵看着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寒鸦,陷入了沉思,对一边的下人说:“把金伍喊来!” “是!” 旧尘山谷中… 灯火璀璨,长街之中人头攒动,浓浓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而在一个寂静的角落里,寒鸦肆看着负伤的紫衣,事不关己的抱着臂:“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紫衣不悦的斜了他一眼:“以前西楼的楼主,竟然没死,是我大意了。” “你是说,燕郊?”寒鸦肆眉头微蹙。 “寒鸦捌被抓,万花楼已经不安全了。”紫衣将嘴角的血拭去,神情有些沉重。 “我会重新和我的魑定好地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你,打算如何?”寒鸦肆看着紫衣,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他直觉,她至少是魅,或者更高。 “身份暴露,回无锋也是死路,我得回万花楼,让据点中的人撤走,祈求首领从轻发落。”紫衣捂着胳膊,胳膊上有血渗出,是那玄铁骨扇转回来时划伤的 。 “那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寒鸦肆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角落里。 紫衣看了一眼寒鸦肆离开的方向,往另一边走了。 宫门之中… 角宫的动静不小,慕容苓自然察觉到了,她尾随着下人,来到了遥乐居。 在下人转身时避开了视线,躲藏了起来。 寒鸦伍原本在和寒鸦拾聊天,突然被传唤,有些不明所以。 待到了遥乐居时,先是被这殿宇震惊了一下,然后在看到被绑着的人的时候,再次无语住了… 寒鸦捌在看到寒鸦伍时,原本宁死不屈的表情变了变,有些震惊,但是下巴被卸了,他又说不出话,只能扭动着身体。 寒鸦之中,寒鸦肆善匿,寒鸦伍善武,寒鸦陆善行,寒鸦柒善谋,寒鸦拾善毒。 而寒鸦捌,师承唐门,后因为触犯了唐门门规,被逐出师门,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进了无锋。 那一手暗器出神入化,身法诡谲,寒鸦伍没和他交过手,但也知其厉害之处。 没想到,竟然被抓了? 要知道,燕郊的丝杀术再加之他内功心法的特殊之处,所有暗器在他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所以,寒鸦捌运气很好的遇到了克星! 被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好像有话要说,小伍子,把他的下巴装上。”宫遥徵放下手中的筷子,吩咐道。 寒鸦伍上前一步,动作利索的将寒鸦捌的下巴装上了,然后就迎来寒鸦捌的一口唾沫:“忒,亏老子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烧纸,没想到,你竟然背叛了无锋。” 寒鸦伍连忙躲开,但那口唾沫还是溅到了他的鞋子上面。 寒鸦伍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用他的衣服擦了擦:“都是为了求生罢了,谈不上背叛。” 寒鸦捌算了算时间:“不对,你的蛊解了?” 寒鸦伍一副看傻逼的模样看着他,你瞧瞧你在说些什么?不解我还能活? “二小姐,这是寒鸦捌,是寒鸦中除了寒鸦拾以外最废物的一个。” 寒鸦拾:……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寒鸦捌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寒鸦伍一脚又踢回去了。 “既然是废物,那就杀了吧!”宫遥徵表示,大过节的,杀个寒鸦玩玩。 寒鸦捌如今也分清了大小王,在坐的所有人中,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才是正主。 “二小姐,我不是废物,我会唐门秘技!”寒鸦捌表示,天大地大,活命最大。 既然寒鸦伍能活的好好的,说明这宫门真的能解了新月之蛊。 他当时受朋友所骗,说无锋特别重视有能力的人,他的天赋到了无锋,必定受到重视,不会被赶出去,他这才去了无锋,谁知道去了之后就被新月之蛊控制了。 后来,他第一个杀了那个朋友,以解心头之恨! 没错,那个朋友就是上一任寒鸦捌! 帮人卖命,和被迫帮人卖命还是有差别的,这些年他也挺憋屈的。 如今有了能解新月之蛊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宫门秘技不计其数,我要你唐门的秘技有什么用?”宫遥徵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见二小姐不会武功,没有内力,指尖却有细茧,定是练了某种暗器手法,唐门的暗器手法冠绝天下,你难道不好奇吗?”寒鸦捌洞察力十足的说道。 宫遥徵眼神闪过兴味:“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远徵,宫远徵会意,上前点了他的周身大穴,又给他喂了一颗毒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寒鸦捌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毒药而已,我已经封住了你的周身大穴,只要你不试图妄动内力,便不会有事。”宫远徵说着,解开了绑着的绳子。 寒鸦捌被放开了,宫遥徵走回了桌子边坐下,宫尚角从善如流的将烫好的羊肉和牛肉夹到她的碗中。 宫遥徵趁机抓住了他的手腕,切脉,果然,内力开始沉寂下来,脉象虽然平稳,却不似以往强劲。 宫尚角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现在还不到月蚀发作的时候。 寒鸦捌揉了揉手腕,看了一眼燕郊,这家伙拎了他一路,他后脖颈现在还疼呢! 其实寒鸦伍在说寒鸦捌是废物时,就已经让宫遥徵明白了,寒鸦捌不是那种忠于无锋之人。 既然这样,那不得好好利用一番?但是,得让他求着让自己用他才行! 所以,宫遥徵这才说出了要杀他的话。 “唐门秘技之中,排名第一个的暗器手法是需要有深厚的内力做支撑,二小姐不合适!”寒鸦捌开口道。 “你再说废话,我会让你知道,死了对你来说才最合适!”宫远徵笑着开口,皮笑肉不笑。 宫遥徵淡笑不语,表示很是赞同。 寒鸦伍扶额,寒鸦捌这个人,就是废话多! “但是,唐门秘技之中有一暗器手法,名曰拈花一笑,无需内力,杀人于无形。”寒鸦捌有些得意,眉飞色舞道。 宫遥徵闻言,眼底闪过暗芒… 拈花一笑,便是飞花折叶的下卷,宫门之中没有收录,只有一个名字。 “但是,若想要真正习得拈花一笑,需要练另外一种入门手法,飞花折叶!”寒鸦捌说着,暗器出手,钉在了寒鸦伍身旁的椅子上。 椅子安静了一瞬,然后四分五裂… 寒鸦伍往旁边一跳,躲开,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宫遥徵眉梢微挑,她的飞花折叶,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刚刚用的,便是拈花一笑,看似清浅随意,实则暗藏杀机!暗器入体,百转千回,可破坏其筋脉,让其爆体而亡!”寒鸦捌站定,微风吹过他的衣摆,凌然而立。 寒鸦伍:你用拈花一笑,却喊着飞花折叶,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吧! 很显然,宫遥徵也微愣了一瞬,她以为她练错了呢! “谁?” 突然,宫远徵目光一凌,身形一闪,短刀出鞘,便朝一个方向袭去。 “是你?”宫远徵手上的刀没有放下,而是示意她走出来。 慕容苓一步一步的走进大家的视线,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羞囧。 寒鸦捌则是脸色一变,这是他的魑! 慕容苓淡淡一笑:“见过二小姐,执刃大人,徵公子。上元节,我见这边热闹,便不请自来了,二小姐莫怪!” 宫遥徵站起身,走到宫远徵身边,抬手将他的胳膊拿下:“来者是客,给慕容姑娘准备一副碗筷。” “是!” 宫遥徵拉着宫远徵,让他坐下,宫远徵一脸不服:“姐~” 宫遥徵示意他看寒鸦捌,有好戏看! 宫远徵眉梢微挑,抬眸看向寒鸦捌,只见寒鸦捌好似在纠结着什么一般。 他不知道慕容苓是否暴露,但是,他如今此举,在慕容苓眼中,便是背叛无锋。 慕容苓施施然坐下了,目光没有看向寒鸦捌,只是开口道:“二小姐怎么把我的寒鸦抓来了,这是怕我向无锋传递消息不成?” 宫遥徵了然,寒鸦捌为何会出现在旧尘山谷,自然目的和寒鸦肆是一样的,宫门之中除了云为衫,那便是慕容苓了。 慕容苓,便是寒鸦捌手下的魑! ------------ 第73章 一败涂地 旧尘山谷之中… 长街如星河一般,各色的花灯晃眼,人头攒动,火树银花之间,是当街卖艺人的精彩绝伦的,火与铁的碰撞,比那烟花还要美上几分。 宫子羽则在这晃眼之间,不见了云为衫的踪影… “阿云…” 金繁察觉到不对,刚要去追,就被宫紫商拦住了:“宫子羽的媳妇她自己保护,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去查探一下贾掌柜的家,贾掌柜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家人还在旧尘山谷!”宫紫商一脸正色道。 “公子让你去查的?” “去不去?” “去!” 既然宫子羽不相信这一切是宫唤羽做的,他不是想查吗?那便引导他去接近真相。 而另一边,宫子羽拉住了云为衫的手:“人多,小心点!” 云为衫淡淡一笑:“方才我一转眼就不见公子,便找了这处人少的地方,等着公子来找。” “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宫子羽看着云为衫的发饰都被人群挤歪了,抬手给她扶正。 “你不用道歉,我不是好好的吗?走吧,那边有花灯!”云为衫指着那处花灯明亮之处,一个兔子花灯很是显眼。 “你喜欢花灯?走,去给你买。”宫子羽看着云为衫便往小摊走去。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一直在挑面具的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是寒鸦肆。 寒鸦肆将手中的地图放进袖子里,深深的看了看两人离开的背影,将面具放回原处,便离开了。 云为衫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与旧尘山谷的热闹不同,角宫的遥乐居中,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宫门执刃,徵宫宫主,望溪楼楼主,心从来不在无锋的无锋刺客,被策反了的寒鸦,正在被策反的寒鸦…… 坐了一桌… 哦,还有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宫门二小姐,看着碗里堆满的肉,陷入了沉思… 寒鸦伍拍了拍有些紧张的寒鸦捌,表示习惯就好! 寒鸦捌有些不可置信:“慕容家是假意归顺无锋的?” 慕容苓淡笑不语,她的这个寒鸦,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但就是识人不清!蠢的可笑! 寒鸦伍给他夹了一块藕:“别说话了,吃藕!” 宫遥徵吃着碗里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宫尚角,他头上隐约冒出了些薄汗,但依旧面不改色。 宫远徵自然明白他哥的意思,月蚀之日的时间不能被他人知道,那便要排除今天,这么多人在场,都知道宫门执刃今日在角宫吃古董羹。 那么今天,自然不可能是月蚀之日… 慕容苓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待吃完这顿,便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 在下人将铜鼎撤下去之后,宫遥徵却是突然发难,指尖钨钢所制的针,直抵慕容苓的脖颈:“说吧,你来宫门的目的!” 慕容苓一直在防备着宫远徵,却不想身旁的宫遥徵会突然出手:“二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的懂,那日,我故意在你面前说出我查出慕容家假意归顺无锋,你进入无锋也是执刃默许的事情。并且在执刃面前维护你,不惜与执刃争吵,让你觉得,我已经全然信任你了。” “但是,你就不觉得,从头到尾,我对你的态度,太纵容了吗?”宫遥徵意有所指,从浴室,角宫房间,徵宫药房,再到今日… 她一步一步的让她放松警惕,让她觉得,她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徵公子,二小姐都会宽恕她。 “那为何是今日?”为何不,再多装些时日? 慕容苓的眸底泛着泪光,我见犹怜… 她心里明白,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今日之后,我便不需要你了!”宫遥徵看了一眼寒鸦捌,让寒鸦捌后背发凉,不由往寒鸦伍身边靠了靠。 寒鸦伍嫌弃的躲开了… “我本以为,这宫门之中,最危险的,是我那表哥,宫二先生,却不想,竟是二小姐的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宫遥徵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你做错了什么。” “你错在,不该拿我的玉佩,去了地牢,你太着急了…” 宫遥徵腰间挂着的荷包,平时不会随意打开,里面有三块玉佩,如今,只有两块了! 她的身份玉佩,不见了! 其实在知道慕容苓是无锋时,她是有些理不清的,慕容苓的目的是什么? 在接触的过程中,她发现慕容苓很聪明,以一种柔弱且淡然的姿态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从她告诉云为衫她的身份的时候,这场局,便开始了! 因为她根本不害怕她无锋的身份暴露,相反,她需要云为衫将这个消息传达出去,她就是要让人查出,慕容家是假意归顺无锋。 在宫门,她需要寻求一个庇护,一个遮掩,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她错的便是,选中了宫遥徵。 温泉那日,她一反常态,用压迫的姿态告诉宫遥徵,她可以杀了她,但她不会。再以低姿态诉说她只希望得到信任,能在宫门有一席之地,企图以此降低宫遥徵的戒备心。 她装的很像,半月之蝇发作,甚至,连半月之蝇被换了一味荨麻草她都知道。 最后还试图用母亲的死让宫遥徵共情,但是她又错了,宫遥徵对父母没有概念,她共情不了。 虽然当时,她确实骗过了宫遥徵,但是她低估了宫遥徵的戒心。 宫遥徵重新查阅了宫门蚀心之月的配方,发现,半月之蝇中的七蛇花虽有致幻效果,但炙阳草却不能抵消掉其致幻效果,荨麻草也只会加深七蛇花的效果。 所以半月之蝇的致幻效果一直存在,却只会增加半月之所带来的痛苦,并不能达到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 所以那声母亲,便是画蛇添足,暴露了她当时意识清醒的事实! 那她所言所语,便一句都不能信! 慕容苓的目的不明,在宫门之中便是一颗定时炸弹。 在不知道她目的的情况下,她放任她,想看她的下一步… 还有,就是需要留着她引出她的寒鸦 ,毕竟,抓鸦子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宫遥徵让宫尚角限制住她,不让她出角宫,她自然会有危机感,那次她来了徵宫之后,宫遥徵就发觉自己腰间的玉佩少了一块,但并未多言,甚至没有声张。 等着她的下一步… 直到,前几日她去了地牢… 宫遥徵这才明白她的目的,无量流火! 没错,还是这个所有人都觊觎的东西,和上官浅一样,慕容苓来宫门的目的,也是无量流火! 宫尚角限制了她的自由,宫遥徵虽然对她维护,但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出不了角宫,她什么都做不了。 人一着急就会乱了阵脚,她知道宫门之中最想启动无量流火的人是谁,所以,她趁守卫不注意,去了地牢。 用了宫遥徵的令牌,借了徵宫的名义。 甚至,她还穿了一身平日里宫遥徵喜欢的风格,戴上帷帽,试图瞒天过海。 但这一切,都在宫遥徵的视线之中,甚至连守卫的懈怠,都是算计好的。 包括燕郊来宫门,以燕郊的性子,必定去探查万花楼! “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那样东西?”宫遥徵看着,并不说破,以她的聪明,应该已经想透了这其中的破绽。 慕容家确实是假意归顺无锋,那慕容苓这孩子为何如此反叛? “因为,这世间只有那样东西,才可以彻底消灭无锋!”慕容苓眼中闪过恨意:“我早就知道,母亲的死和无锋脱不了干系,在无锋这些年,我感受到了无锋的强大,我的力量就如同一只蝼蚁,又如何撼动大树!” “在一次无意间听到寒鸦贰和他的魍谈话时,我才知道,为何这些年无锋对宫门虎视眈眈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宫门有足以毁掉无锋的东西。” “我将母亲死亡的真相告诉了父亲,并且设计让父亲觉得慕容家已经暴露,这才让父亲慌不择路,将我送入宫门,还给我的表哥写了信,务必要将我留下!” “但是二小姐,温泉那日,我对你说的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我也从未想过害你!”慕容苓看着宫遥徵,泪水滑落。 宫遥徵放下了手中的钢针:“你信我吗?” “什么?”慕容苓微怔,不明白宫遥徵所说的话,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的目的不纯,不应该杀了她吗? “灭了无锋,不用那样东西,也可以做到!信我吗?” 慕容苓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宫遥徵,顿时发觉,自己之前的把戏,有多么拙劣! “我信!” “那便帮我,给无锋,写封信!”宫遥徵勾唇,眼中满是兴味。 一旁的寒鸦捌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刚想逃跑就被寒鸦伍拎住了后领子。 寒鸦捌表示,他知道的太多了,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宫遥徵好似才发现他一般:“要不要,帮我,送个信,我替你解了新月之蛊可好?” 寒鸦捌眼睛微亮,这世间还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事实证明,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当然,这要等他拖着一身伤,中了一身毒之后拿着一封信回到无锋时,才明白,想吃口馅饼,真的不容易! 生活不易,寒鸦送信… ------------ 第74章 至暗时刻 旧尘山谷之中的灯火渐歇… 今年的上元节,热闹是属于宫门的,而沉寂是属于无锋的! 就在无锋首领拿到宫门布防图,还没来的及高兴时,寒鸦肆便将寒鸦捌被抓,万花楼暴露的消息告知了她。 在她正想着应对之法时,有寒鸦传回了消息,寒鸦捌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 点竹不由看向下首的寒鸦肆,宫门现在都这般松懈了吗? 逃出来两个了都! 寒鸦肆也表示有些震惊,随即垂眸,低头,眼观鼻,鼻观口。 寒鸦捌说是他的“魑”救了他,慕容苓如今很得宫二小姐信任,宫二小姐不惜为她顶撞执刃,宫二小姐如今有执刃罢免权,若是慕容苓能够挑起这二人不和,到时,宫门必定大乱! 无锋便可乘虚而入! 寒鸦捌还将信交给了首领,信中所写的是宫尚角的“弱点”,宫遥徵的“弱点”还有宫远徵的“弱点”,还有无量流火的藏匿地点。 寒鸦捌交完了信,便没了力气,倒下了。 “带下去给寒鸦拾诊治!” “是!” 寒鸦拾看到寒鸦捌的惨样,就明白了,好家伙,又一个! 让他算算,还差个寒鸦玖,就能凑成七张同花顺了! 话说,寒鸦玖那家伙,好久没在无锋见到他了,他是去干什么? 难怪觉得无锋最近安静了许多… 寒鸦玖,善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连首领他都敢怼上两句,平时没少挨罚! 在洛阳出差的寒鸦玖打了个喷嚏:“阿旭,我好像感冒了!” 悲旭抱着剑,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少说两句,就不会感冒了,寒从嘴起!” 寒鸦玖:…… 这些都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而上元节那夜,谁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除了,寒鸦零…(作者:没错,就是我,接下来我来告诉你们!) 在慕容苓写完信后,寒鸦伍就将寒鸦捌带下去,进行了一次以爱为名的深入交流… 拳拳到肉的那种… 还将自己喝过的毒药,都给寒鸦捌来了一份,顺便还询问了寒鸦拾,这些都能解吗? 寒鸦拾表示可以,他才一碗一碗的灌下去! 寒鸦捌痛的抽搐:果然,想要重新做人,就得脱层皮! 慕容苓被守卫带下去,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宫遥徵看了看外面的月色:“远徵,从前你哥都是怎么撑过去的?” “硬撑!” 宫遥徵:…… “但这次不同,这次我哥重新服用了蚀心之月,依照我哥的说法,第一次最难熬!” “可有缓解之法?”宫遥徵觉得,既然蚀心之月是药,那一定有解决之法。 “我研究过,月蚀之刻烈火焚身,让人感到五脏俱焚,且七经八脉完全封闭无法运用内力抵抗,是习武之人的至暗时刻。” “往常都是通过物理降温,再加之药物辅助,在房间的水池中,熬过两个时辰。” “今夜,恐怕水池也只是杯水车薪了,姐姐,你在遥乐居休息吧,我守着我哥就行!”宫远徵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很圆。 “不行,说好今天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的,你守着,我便陪着你!”虽然今夜看似没有危险了,但是宫遥徵还是不放心。 宫尚角换掉了沾上火锅气味的衣服出来,见姐弟两人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微微惊讶:“阿遥,远徵,你们怎么不进去?” 宫遥徵又想到电视剧里月蚀之时的片段,脸色微红:“我和远徵弟弟在门口守着,你加油!” 宫尚角挑眉轻笑:“那也不用现在就守着吧,还有一个时辰,先进来吧!”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跟着宫尚角走了进去。 燕郊在给他准备的房间里收拾好了之后,也来到了房间。 “阿遥,你送我的扳指,不见了。”燕郊举起手,那本该带着扳指的大拇指上空空如也。 “可是丢在哪里了?你再找找?”那个扳指可是钨钢的,一时半会她也拿不出第二个。 燕郊今日就觉得手上少了什么,但是一日的检查让他烦不胜烦,只觉得是自己放在行礼里忘记戴了,结果刚刚收拾东西时,怎么也找不见。 突然,他看向一旁喝茶的宫尚角:“是不是你?” 宫尚角淡然的转头,一脸无辜:“燕公子丢了扳指,关我什么事?” “昨夜你就一直看着我的扳指!”燕郊算是明白了,这只大尾巴狼连自己带着阿遥送的扳指都看不惯 。 他昨夜未曾察觉,竟然被他将扳指薅了去。 “二哥不会如此的,燕郊你定是误会了,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丢在哪了?”宫遥徵拦住要冲上去的燕郊,把他往外推。 如今宫尚角内力在消退,他们可不能打起来了,否则今日所做一切,都白费了。 “阿遥!”燕郊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会真的,同意和他好了吧?” 燕郊浸淫青楼多年,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他比谁都清楚,这只大尾巴狼一定是馋阿遥身子!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宫二这厮连兔子都不如! 宫遥徵微怔,一瞬间没太明白他话的意思,但下一瞬,一把将一时不察的燕郊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跌进水池里。 “胡说什么呢!什么好不好的,下流!”宫遥徵觉得这个词有点超纲了,在她这里都过不了审! 她画本子看过不少,有色心没色胆,这种好不好的词,一般都用于男欢女爱上面! 果然燕郊在青楼待久了,言语粗俗! 燕郊也是一愣,这词怎么就下流了? 好上了,不就是两个在一起的意思吗? 阿遥在想什么? 宫尚角拿着茶杯的手微顿,想到了那画本子上的内容,他可能知道阿遥在想什么了! 热根微红,心底涌起一股燥意,比月蚀之刻的燥热还难耐几分。 将茶杯放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轻点了两下。 “昨夜燕郊夜探角宫,与我打斗之间,恐怕这扳指应当是掉进了墨池之中。”宫尚角冷冷开口,声音却莫名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沙哑。 燕郊看了看身后的墨池,便要下去找,却被宫遥徵拉住了:“别,等明日我让下人来找,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明天我一定将扳指给你!” 宫遥徵看着这墨池,这得找多久?她得先把燕郊稳住,让他赶紧回去睡觉。 “那你送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燕郊察觉到了宫遥徵的异样,又看了看到现在为止都没与自己分辨的宫尚角,觉得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宫遥徵犹疑了片刻,看了看宫尚角,又看了看宫远徵:“好。” “不行!”宫尚角的语气不容反驳。 “远徵,拦住你哥,我一会就回来!”宫遥徵拖着燕郊就离开了。 宫远徵:…… “哥,我姐是为了你,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今夜可能比往日要难熬。”宫远徵说着就出了房间。 宫尚角的手微微握紧,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蚀心之月的焚心之火,让他的心刺痛。 虽然知道阿遥对燕郊没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妒火,目光不由落在了墨池上。 月华似练,散落在角宫的庭院之中。 “阿遥,你对宫二是什么感情,你自己清楚吗?”燕郊看着这么大个宝贝妹妹,就这样被狼叼走了,痛心疾首。 “宫二对我好,这就够了,我不排斥他,如果真的要和一个人度过一生,他是最好的选择。”宫遥徵从来都是理性的,善于分析利弊,审时度势。 “傻姑娘,可是不排斥不代表爱啊!”燕郊觉得,宫二哄骗小姑娘实锤了! “燕郊,你好歹还是一个青楼的男花魁,张口闭口就爱,爱这种东西,谁能说的清楚?”宫遥徵摆了摆手,将燕郊推进房间。 “送到了,我先走了,晚安!”说完,宫遥徵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转身差点被门拍脸上的燕郊:…… 宫遥徵回到正殿的房间门口时… 就见宫远徵持刀在门口站着,门里传来喘息声,还有水花溅起的声音。 宫遥徵心痒难耐,悄咪咪的走了过去,扒起了门缝…… 宫远徵微微有些惊讶,但并未阻止… 门内的宫尚角喝下了缓解的药… 他此刻只穿着绣着月桂的中衣,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浑身冒着热气… 晶莹的汗珠从额头顺着锐利的鼻尖落下,滴落在墨池之中… 他试图调整内息来平息体内的燥热,但是无果,这次的灼烧感伴随着极度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目光触及门缝处的动静时,他先是微怔,低着头,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他强撑起自己的身子,骨节分明的手,解开了中衣的带子,随着衣物落下,那因为常年习武而坚实有力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许是锦衣玉食惯了,那皮肤白皙的让女子都不由艳羡,喉结滚动,肌肉紧绷,拳头无力的砸向水面,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如蝇附骨般的疼痛。 此刻的他是那般的脆弱,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滚烫的,脸庞微红,身体渐渐麻痹,他静静的躺了下去,任由冰凉的池水没过身体,眉头微蹙,唇被无意间咬的通红,带着荼靡之色。 宫遥徵咽了咽口水,脸色微红,现场直播比电视剧里更刺激! 宫遥徵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坐在门槛上,用手捂着脸。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够宫遥徵从徵宫走到羽宫,但是绝对够宫遥徵打个盹。 头猛的往下一点,宫遥徵醒了… 月色微掩,不知今夕是何夕… 站起身来,准备再扒一次门缝,看看宫尚角好没好! 但是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宫尚角的身影,正疑惑着。 突然,门被打开了! ------------ 第75章 弑者无名 月光透过打开的门,照出一道身影… 宫遥徵一时收不住动作,直直的往里面扑了过去,宫远徵闻声回头,眼中满是震惊! “姐姐!” 一道强有力的胳膊箍住了宫遥徵的腰,半开的中衣露出里面带着水珠的胸膛,宫遥徵就这样扑在了那胸膛上。 手下紧致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捏了捏… 空气瞬间变得静默… 宫远徵连忙转过身去,没眼看! 宫尚角眼眸发暗,喘息声变得急促,声音中透着沙哑:“阿遥,放手!” 宫遥徵反应过来自己摸的是什么,一下子把爪子拿开了,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宫尚角神色幽幽:“我信!” 因为,他是故意的! “那就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宫遥徵看着他明显有些急促的喘息,伸手切上了他的脉。 冰凉柔软的手指触碰到刚刚褪去滚烫温度的手腕,让宫尚角不由喉结滚动,呼吸有些紊乱。 但他却依旧面不改色,淡淡开口道:“无碍了。” 宫遥徵收回手:“行,那我回去睡觉了。” 宫遥徵的眼神时不时的往那肌理分明的胸膛飘去,嘴上说着要走,却丝毫不见动作。 宫尚角不由嘴角微扬,眉梢微挑:“阿遥这是,不准备走了?” 宫遥徵反应过来:“没有,就是觉得这月亮挺大,月色挺白,挺好看的,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宫遥徵轻咳了一声,抬头望月,胡言乱语。 月色微拢,匿进了云里… 宫遥徵讪笑一声:“你看,这月亮还害羞了!” 宫遥徵转头,对上宫尚角似笑非笑的眸子,脸烧的通红,怎么办?自己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啊! “那个,远徵弟弟,既然二哥已经好了,我们回去吧!远徵,远徵?”宫遥徵转头一看,刚刚在一旁站着的修长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宫遥徵:…… 角宫通往徵宫的路上,宫远徵望了望月色,回头望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在月色下如同开的荼靡的昙花。 他觉得,姐姐今夜可以不用回徵宫了,他还是先回去浇花吧… 宫尚角早就发现宫远徵走了,但他并没有开口提醒,远徵弟弟的用心良苦,他又怎么不明白? 但是,远徵这也太刻意了吧! “我送你去遥乐居吧!”宫尚角看了看月色下有些寂静的角宫。 今夜的侍卫都被宫远徵以上元节聚餐,不想让外人打扰的理由的遣开了。 宫遥徵在心里给宫远徵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嘴角扬起笑容:“好啊!那就麻烦二哥了!” “不麻烦,走吧!”宫尚角往前走了一步。 宫遥徵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绕过宫尚角就走,下一秒,她就被拎住了后领子,转了个方向。 “这边!”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奈。 “哦!”宫遥徵之前去的时候被蒙着眼睛,现在又是晚上,她就更分不清方向了。 月色微凉, 角宫的廊檐下,宫遥徵在前面走着,宫尚角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在寂静的夜晚只余脚步声。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的背影,阿遥虽然平日里懒散,但是姿态礼仪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被长老们夸一句知书达礼! 宫遥徵的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他的心上。 燕郊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禽兽,他无时无刻不在肖想着眼前的少女。 不,他甚至不如禽兽,因为禽兽敢的,他不敢! 在阿遥没有真正爱上自己之前,他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丫头不懂情爱,却被画本子毒茶的好色的紧。 他若是有意引导,阿遥自然逃不过,但是不行,他怕这丫头以后会后悔! 他还有时间,慢慢教她! 一处拐角处,宫遥徵停下了脚步:“二哥,往哪边走?” “左边。” “好。” …… 遥乐居在角宫后院,靠近后山的位置,依山而建… 月色之下,远远便能望见… 宫遥徵在快到遥乐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二哥留步吧,天色已晚,就不请二哥进来坐了。” 宫遥徵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声音平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她将人请进来,再忍不住对人做什么! 虽然说二哥喜欢自己,肯定不会拒绝,但是这是古代,上了人家是要负责的。 她现在还不想负责! 也还没有做好准备! 当然,现在也不合时宜,无锋未除,一切免谈! 宫遥徵心中默念着静心咒,半晌没有听到宫尚角的声音,不由抬头。 却只见宫尚角离去的背影… 宫遥徵:突然有点下头怎么办? 但是想到那水中的一幕,又突然上头了! 摸了摸有些热的脸,宫遥徵啊宫遥徵,你清醒一点! 嘴里念叨着,走进了遥乐居! 月辉洒在水晶宫殿上,闪着细碎的光… 宫遥徵晚上没有画本子,有些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床帘,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天的细节。 好似从锦州开始,宫尚角看自己的目光就不太对了,还有生辰那天,她分明给他使了眼色,但事后他还是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闷酒。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默契,有些话不用说都能明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每每提及燕郊,他总是会失去应有的判断,若不是远徵弟弟那日点破。 二哥他还准备一个人憋多久? 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果然是全云之羽最能忍的男人,宫遥徵这般想着,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但是今天,宫二那厮是故意的吧! 他是在,勾引自己吗? 还真是,让人有些扛不住啊! 眼睛闭上,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徵宫,药房… 宫远徵取下手套,将汤药浇在培养出云重莲的千年冻土上,瞬间冒起白色的雾气… 宫远徵静静的看着这朵半开未开的话,神色认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姐姐今日应当会睡的很好,那暖玉床,可是自己修好的! 房间中,也提前点好了安神香… 他从怀中掏出那两块护心镜,姐姐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着什么,上元节,原本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护心镜,是为了护着自己的吗?他原本,是会受伤吗? 姐姐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又在害怕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再让姐姐担心,他要为姐姐撑起一片天,等他及冠,他就去闯三域试炼! 整个宫门,谁都不能让他姐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老执刃布的这盘棋,姐姐下的太累了,他心疼姐姐! 宫远徵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将贾掌事儿子的医案找了出来,翻了两页… 看来明天,要去趟医馆了… 姐姐,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达成。就算,我还是不喜欢宫子羽! 而今夜的羽宫,却是发生一件大事,雾姬夫人遇刺了… “弑者无名…”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宫门,却独独没有惊动遥乐居,月华都隐进了云里,好似不忍打扰少女的熟睡。 宫远徵赶到时,和宫尚角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鱼儿,上钩了! 宫唤羽在宫门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亲信,就算人在地牢里面关着,也不妨碍他手伸的长。 况且,在那之前,他就假装无锋,给雾姬夫人写信,让她以为自己的弟弟没死。 就算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但是只要有宫子羽在,他便还有翻身的机会。 雾姬夫人这颗棋子,他便不会舍弃。 这一点,很显然也被洞察的清楚,已然入局之人,又怎可全身而退? 他做的越多,等到事情败露之时,才会让宫子羽真正的认清现实! 雾姬夫人昏迷不醒,身受重伤,是宫子羽回来的时候在自己房间发现的。 屏风上用血书写着:“……弑者无名!” “宫门之中,还有无锋刺客!而且,无锋刺客的目标,还是我!”宫子羽一脸沉重,姨娘是在他房间发现的,很有可能姨娘是为自己挡灾了! “执刃大人,今夜宫门之中,可有异样?”雪长老开口问道。 “并无…传令下去,宫门戒严,搜查每个房间,除了遥乐居!”宫尚角迅速下达命令。 “为何不查遥乐居?”虽然不知道遥乐居是什么地方,但是宫子羽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 “你觉得阿遥能大半夜跑到羽宫来杀人吗?她有这个本事吗?还是说,你怀疑阿遥是无锋?”宫尚角语气冰冷。 宫子羽瞬间哑口无言,二姐姐不会轻功,从徵宫到羽宫,恐怕要半天时间… 不对,二姐姐本来就不可能是无锋,他被带偏了! “你也没说,遥乐居是二姐姐的居所啊!”宫子羽有些委屈,声音低低的。 “好了,一切等雾姬夫人醒了,再做定夺!远徵,去给雾姬夫人看看,王医师说她好似中了毒!”雪长老开口道。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宫尚角对他微微点头之后,他才进入了内室… 宫紫商原本在雾姬夫人床前坐着,看到宫远徵来了,立马让开:“王医师说她中了毒,却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毒,远徵弟弟快来看看,有点像是…无归!” 宫紫商挤眉弄眼,宫远徵一脸嫌弃的抿了抿唇,上前查探了一番,眉头微蹙… 当真是,无归… 宫门的无归不对外出售,只有徵宫有… ------------ 第76章 背叛之人 原本应当是寂静的深夜,宫门的各处房间却都亮起了灯… 花公子原本准备偷溜出来找宫遥徵展示一下他的新成果,没想到半路碰到了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花公子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敢肯定,他不是宫门的人! 燕郊勾唇一笑,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锦衣华服:“我鬼鬼祟祟?看起来,你更加的鬼鬼祟祟吧!” 花公子一身小厮的装扮,一袭黑衣,确实更加鬼鬼祟祟一点。 “你们宫门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扰的人不能安睡,这就是宫门的待客之道?”燕郊打了个哈欠,他看人很准,眼前的男子,可不像个小厮。 花公子微微皱眉,这是…宫门的客人? 他好像确实听到有人谈论,今天宫门有人进来,被审查了好久,还拎着个无锋。 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宫门之中出了事情,公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到时候再被误伤了!”花公子好意提醒道。 燕郊眉梢微挑,对眼前这个少年多了点好感:“多谢提醒,我这就回屋,不过,这宫门有些大,我好像迷路了。” 花公子看了看来回巡查的守卫,皱了皱眉头:“你住在哪里?” “角宫!” 花公子:…… “这里就是角宫!” 突然,一声破窗而入的声音传入耳朵,燕郊和花公子同时警惕。 声音传来的房间看起来有点眼熟,让燕郊眉梢微挑:“那个房间,好像是我的!” 花公子瞬间警惕了起来,但是被燕郊一把拉过去了,到了房间门口。 燕郊一脚踹开了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但是那淡淡的血腥味却是逃不过他的鼻子,他目光所及之处,锁定了房间的柜子。 对花公子做出了噤声的动作,一步一步的往柜子处走去。 一把将柜子打开,燕郊瞳孔微缩:“是你?” …… 羽宫之中, 宫远徵让人熬了解药,给雾姬夫人服下… 宫子羽眼眸微红:“无锋刺客又如何有徵宫的毒?” “无锋这些年一直在探查宫门,有徵宫的毒很奇怪吗?”宫远徵对上宫子羽,一脸不耐。 “你该好好想想,为何这毒,没能毒死雾姬夫人,寻常人,中了无归,半柱香之内,必定毙命!” “可是雾姬夫人,却是处于假死的状态,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宫远徵试图将宫子羽往正确的思路上引。 “你的意思是,是姨娘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话落在宫子羽耳朵中,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宫远徵一噎,瞬间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冷哼了一声,走到宫尚角身边,不说话了。 “远徵弟弟的意思是,雾姬夫人为何会深夜到你房间,杀人者为何会选择用毒,而不是直接用剑,还有就是,雾姬夫人一个深闺妇人,为何会有这么强的耐毒性?”宫尚角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冰冷。 这件事确实始料未及,阿遥原本都准备放弃这一步棋了,没想到鱼儿急着咬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还是将无名暴了出来。 他的意图很明显,要让宫门混乱,不惜任何代价,要将自己拉下这执刃的位置! 宫尚角冷静沉着的分析着,这宫门之中,还有谁在听着他的命令? 替他传达着消息? 如果宫遥徵在的话,一定会说,这宫门之中,唯一有把柄在宫唤羽手中的,那只有雾姬夫人了。 宫子羽在某种程度上说的真没错,这场戏还真就和雾姬夫人自身脱不了关系。 与其说是自导自演,不如说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遥乐居… 宫遥徵睡的正香,睡梦中,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婴儿,隐约间见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在拿着拨浪鼓摇晃着。 “叫哥哥!” “阿遥,叫哥哥~” 宫遥徵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本能的用两只手去抓拨浪鼓,别摇了, 吵! 忽然,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郊儿,不要闹你妹妹了,你妹妹要睡觉了。” “娘,妹妹可喜欢拨浪鼓了!” “胡说,没见阿遥都烦你了!” “娘~” 然后,就感觉自己被抱紧一个温柔的怀抱,摇晃着,意识渐渐模糊。 “哥哥…娘亲…”宫遥徵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眉头微蹙,无意识的呢喃。 这让站在宫遥徵床前的燕郊微微一怔,心底莫名发酸,妹妹喊的娘亲,应当是姨母吧! 等等,她刚刚在喊,哥哥?! 燕郊的眸子微亮,顿时有些激动,阿遥这是梦到自己和娘亲了吗? 但想到楼下被绑着的人,燕郊还是走上前,准备喊醒她。 手刚要碰上她,就见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眼睛,眼角还带着湿润:“哥哥?” 燕郊瞳孔微震,但还是压下心中激动,眼眸微垂,调笑道:“阿遥,睡迷糊了,我是燕郊,你表哥,你若是想叫我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宫遥徵揉了揉眼睛,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睛,坐起身来,将被子拢了拢,有些疑惑:“燕郊?你大半夜到我房间来干什么!” “今夜宫门戒严,我恰好抓到个人,和你有关,想着不能拖,便将人带来了。”燕郊解释道。 宫遥徵眼眸微转,清醒了几分,让燕郊出去,披衣起身。 待到了一楼大厅,就见花公子押着一个人,微微有些讶异。 待那人抬起头,宫遥徵眼眸微眯:“银珠?到底怎么回事?” 花公子看到宫遥徵出来,将银珠往前推了半步:“今夜雾姬夫人遇刺,宫门戒严,我偶遇燕公子,却在他房间里抓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燕公子说这是你的婢女。” 宫遥徵闻言,目光看向银珠,眉头微蹙:“你是宫唤羽的人!” 没有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宫门之中,如今会对雾姬夫人下手的人,除了宫唤羽,没有旁人了。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背叛!”宫遥徵眼眸沉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宫唤羽当了这么多年的少主,在各宫自然都有亲信,或者说,眼线。 但她没有想到,竟然是一直服侍自己的婢女,银珠! 银珠平日里在徵宫安分守己,除了服侍自己洗漱和梳妆打扮以外,还日日喊自己起床,帮自己挡远徵弟弟送来的药。 她从未怀疑过银珠! 银珠眼中闪过一瞬惊诧,垂眸:“二小姐,是银珠对不起你,银珠死不足惜!” “确实死不足惜,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宫遥徵转身坐在一旁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 “银珠没有可以解释的,求二小姐杀了奴婢吧!”银珠甚至不敢抬头看宫遥徵,二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背叛对二小姐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看宫遥徵的眼睛,但是宫遥徵却是非要让她看,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眼眸微红,泛着稀碎的光,带着失望:“宫唤羽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说出来,让我输个明白!” “只有少主他,才可以彻底消灭无锋!”银珠眼眸微红,她的父母,也死在了十年前无锋对宫门的屠杀中! 宫遥徵微微挑眉,放开了她:“愚蠢,他说可以你就信?” “整个宫门,只有少主愿意启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银珠眼中满是坚定,她的父母死在了她的眼前,是少主救了她! 宫遥徵眼眸微垂,又是无量流火!为什么在所有人心里,只有无量流火可以消灭无锋? 宫遥徵嗤笑一声:“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活着,好好看看就算没有无量流火,无锋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让你知道,你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宫遥徵不再看她,抬眸将眼底的泪藏了回去:“通知长老院,将她和宫唤羽关在一处!” 宫遥徵对着空气喊道,无它,自从她有了执刃罢免权后,她的身边一直暗中跟着一个红玉侍卫,不是她有生命危险时,这人不会轻易现身。 但她知道,自己的命令,他必须听! 银珠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宫遥徵,但随即,她已经明白了,和二小姐在一处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 二小姐看着画本子时,看到背叛的情节都会狠狠吐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女主是傻子吗?还能原谅他了?” “银珠,昨日远徵弟弟给我送了糕点,你拿过来,和我一起吃!” “银珠,这个簪子不适合我,送你了,你戴着挺好的。” “银珠,你说,远徵弟弟他今晚是不是又在药房不睡觉了,我们要不要偷偷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银珠,听说你也无父无母,真可怜,我们徵宫人都不配有父母吗?” “银珠,我的簪子找不到了…” “银珠,那件衣服好看?” …… 银珠的泪水滑落,被赶来的黄玉侍拖了下去,不用等以后,她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二小姐,下辈子,银珠再给你当奴婢,绝不背叛! 燕郊皱眉看着眼前的妹妹,她虽然一脸冷然,但是眼中的细碎的光,骗不了人:“阿遥,难过可以哭出来!” “不过是一个背叛的奴婢罢了,有什么可难过的?”宫遥徵眉头微蹙,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么晚了,去哪?” “去羽宫,看雾姬夫人!” “我带你去吧,等你到那里,天都亮了!”燕郊无奈道。 宫遥徵顿了顿脚步,转身看向燕郊… “你说的对!” “……” ------------ 第77章 支离破碎 羽宫之中,守卫森严… 燕郊带着宫遥徵到羽宫时,都被守卫拦了一下,在看清来人是二小姐时,行礼后便放行了。 这是燕郊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家妹妹在宫门之中的地位。 宫尚角在听到通报,说是二小姐来了的时候,表情有些许变化:“是谁去打扰了二小姐?” 守卫低头,有些支吾… 宫尚角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训斥时,就见宫遥徵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的,是…燕郊… 燕郊看到满大厅的人,微微有些讶异,笑着挥了挥手,表示打了招呼。 “姐姐,你怎么来了?”宫远徵迎了上去,隔开了宫尚角和宫遥徵,没看他哥表情都要吃人了吗? 角宫到羽宫那么远的路,姐姐肯定是让燕郊带她飞过来的。 “听说雾姬夫人遇刺了,过来看看。”宫遥徵一本正经的道。 “放心,死不了!”宫远徵瞥了一旁陷入沉思的宫子羽。 宫遥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牛牛这是?自闭了? 就在宫遥徵来之前,宫子羽仔细思考了宫尚角的话,越思考越不对劲,难不成,姨娘真的是无锋刺客? 宫尚角的话里有话,能对宫门的毒药产生耐毒性的训练,除了无锋刺客,江湖上还能有几个? 但是,姨娘她怎么可能? “阿遥是如何知道的?”宫尚角看了一眼门口的燕郊,明知故问。 “哦,燕郊抓了个人,我身边的银珠,应该和雾姬夫人遇刺有关,我已经让人关地牢了。”宫遥徵轻描淡写的说道。 然后看了一眼宫子羽:“哦,她说是宫唤羽指示的她!” 宫子羽:…… “你胡说!”宫子羽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走出来,又来一个重磅炸弹,绷不住了。 “我胡不胡说,自己去问便是,也是,毕竟是我身边的奴婢,也没什么可信程度,你说可笑不可笑?跟我从小到大的银珠,竟然听宫唤羽的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宫遥徵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 宫远徵察觉到了姐姐的情绪不对,眉头微蹙,眼眸微红,他姐姐,最恨背叛! 宫尚角自然也察觉到了阿遥的不寻常,顾不上追究为何燕郊深夜会和阿遥在一处,开口道:“既然凶手已经抓到,那么接下来只要等雾姬夫人醒来便可以真相大白了,我们在这里也无用,散了吧!” 宫子羽则是准备往地牢而去:“我不信,我要去问个明白!” 金繁紧随而后… 宫紫商走到宫遥徵身边,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肩,眸中满是安慰。 “雾姬夫人何时能醒来?”宫遥徵开口问道。 “无归可不是什么好解的毒,她中毒已深,就算服了解药,至少也要明日才能醒来。”宫远徵解释道。 “那便走吧,我以为,会是什么好解的毒,没想到,竟然是无归,宫唤羽这是下了死手!”宫遥徵揉了揉眉头,没睡好,有些头疼。 雾姬夫人若是死了,便更是死无对证了,银珠就算暴露了,银珠也是徵宫的人,就算银珠承认是宫唤羽指使的她。 只要宫子羽不信,宫唤羽这局就赢了! 宫遥徵觉得,自己真的是睡早了,幸好,远徵弟弟今晚没事! 宫遥徵看了看宫远徵,微微松了一口气。 宫紫商守着雾姬夫人,宫遥徵一个人坐在廊檐的台阶上,看着将落未落的月亮。 燕郊扯着花公子不知道去说什么悄悄话去了,宫远徵准备再去配一副解药,让雾姬夫人早点醒来。 宫尚角吩咐好守卫的事项,便看到宫遥徵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遥,你在难过。”宫尚角冰冷的声音在这寒夜之中,却显得有些温度。 “没有。”宫遥徵嘴硬道。 “一个奴婢而已…” “你也说了,一个奴婢而已,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难过?”宫遥徵站起身,抬头往着他。 “因为,你是阿遥啊!”宫尚角眸光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直视着宫遥徵。 宫遥徵微微一怔,没错,她是阿遥啊! 十年了,养只狗都有感情了吧! “当初知道李管事是无锋时,我的感受和你现在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心,都会痛!”宫尚角眸光深深,他知道银珠和宫遥徵的关系有多好。 可关系越好,伤害的越深! “阿遥,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在我这里。”宫尚角走下一步台阶,抬手抚了一下宫遥徵的头。 宫遥徵的眼眶一瞬间湿润了,她委屈极了,算来算去,步步为营,结果最后叛徒竟然在自己身边! 这心惊胆战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不让她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了! 宫尚角将宫遥徵轻轻揽进了怀里,不让她的脆弱被别人看到。 宫遥徵呜咽着,如同低泣的幼兽,泪水打湿了宫尚角胸口的衣衫。他眉头微蹙,眼底闪着幽暗的光,望向地牢的方向。 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宫子羽快步的走了进去,远远的就听见了地牢中有打斗声。 宫门上下的仆人,多多少少都是会些武功的,宫唤羽如今在地牢之中被封了周身大穴,用不了武功。 应对起银珠来,有些力不从心:“你疯了?” 但看到拐角处的衣角,他勾唇一笑,放弃了抵抗,就在那簪子快要插进宫唤羽咽喉时,一把刀飞过,将银珠的小臂斩断。 “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银珠无力的瘫软在地。 那只拿着簪子的手落在地上,簪子滚落在地,银珠顾不上疼痛,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捡簪子。 那簪子,是二小姐送的! 宫唤羽见状,伸脚将簪子踢远了,眉头微蹙:“不知道阿遥将这个疯子和我关在一处是为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想杀我吗?” 宫子羽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让金繁拦住她,谁知道金繁直接一刀过去了。 守卫听到动静,连忙将银珠拖了下去,主子没下命令,这个人再怎么样也不能死,得拖下去包扎一下。 “大哥,你没事吧!”宫子羽面露担忧。 “无事!”宫唤羽整了整衣服,故作惊讶道:“子羽今夜怎么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今夜雾姬夫人遇刺,二姐姐说是你指使银珠刺杀雾姬夫人,这是真的吗?”宫子羽犹疑不决,但还是问了出来。 宫唤羽冷笑一声:“子羽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人想杀我!怎么可能是我指使的她?子羽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从父亲的死,到如今雾姬夫人遇刺,都是想要除掉我。” “一旦我死了,羽宫之中,可就剩你一个人了。”宫唤羽语气幽幽。 宫子羽瞬间瞳孔微缩,垂了垂眸子:“大哥,我相信你,我一定会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还大哥清白。” “好,大哥相信你,大哥等你救大哥出来!”宫唤羽拍了拍宫子羽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大哥一定要保重身体,我让守卫给你多加床被子。”宫子羽看了看床铺上那单薄的被子,皱了皱眉头。 “好!”宫唤羽笑的温柔,温润如玉。 但宫子羽却是偏了偏身子,离开了… 宫唤羽看着宫子羽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深… 宫子羽出了地牢,一时无法平静… 金繁有些不解:“公子,你怎么了?” 宫子羽停下脚步,眼眶微红:“大哥他,不应该认识银珠吧!” 金繁也是微微一怔… 银珠是宫遥徵的贴身婢女,寻常都在徵宫待着,不会见外人。 羽宫里徵宫路途遥远,这些年除了宫远徵来找父亲禀报毒药研究情况,羽宫和徵宫也没什么往来,按道理来说,宫唤羽是不该认识 银珠,可刚刚… “公子你的意思是?可,万一是守卫说的呢?” “金繁,你可是羽宫的守卫,你该知道,地牢的守卫,嘴有多严…”宫子羽眼眸微垂,压下眸中细碎的光。 月光下,那长长的羽睫垂下,整个人好似要碎了一般。 一个披风从身后披了上来,是云为衫! “半夜起来,听说雾姬夫人遇刺,询问了下人,说公子来了地牢,更深露重,公子穿的这般单薄,小心着凉。” 云为衫温柔的笑着,月色下,像是一道月光,照进了宫子羽那千疮百孔的心里。 曾几何时,他哥也是这般给他披着大氅,可如今,当曾经的美好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支离破碎。 宫子羽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从脸庞滑落:“阿云,我只剩你了!” 云为衫微微一怔,柔声安慰:“我一直都在。” 一旁的金繁:…… 角宫之中, 宫尚角将哭累了的宫遥徵带回了遥乐居,看着遥乐居周围没有守卫,暗道大意了。 他总算知道燕郊是怎么半夜摸到了遥乐居了! 他让守卫不要打扰二小姐,结果守卫全去查其它地方了,这里就如无人之境一般。 心中一阵懊恼,幸好燕郊不是歹人,否则阿遥就危险了! 宫遥徵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一般,小嘴撅着,嘟囔道:“送到了,二哥早些回去睡觉吧,一会天就亮了。我让你送我回徵宫,你带我回这里做什么?” “徵宫又没人,回遥乐居顺便看看这深夜里,燕郊怎么就闯进你闺房了,原是我大意了。”宫尚角眼眸微沉。 天知道他看到阿遥和燕郊一起出现在羽宫时,一瞬间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那一瞬间心底涌起来的郁气,都要将他淹没,被他压了下去。 “燕郊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二哥你多想了。”宫遥徵怎么听不出宫尚角语气中的不满,笑道。 “你就这么信任他?” “他是我哥!” ------------ 第78章 我在沐浴 月亮渐渐沉入地平线,一道曙光从夜幕中透了出来。 “就算是表哥,也不该深夜进入你房间。”宫尚角眉头微蹙,显然对宫遥徵这声哥很不满。 “如果不是表哥呢?”宫遥徵神色认真,梦中的一切不像是假的,就像真实的记忆一般。 梦中的母亲叫哥哥郊儿… 燕郊看自己眼神,自己一直都觉得奇怪,那般热烈而又纯粹的喜爱,让她生不出丝毫排斥感。 “我做了一个梦……”宫遥徵缓缓的说出了自己梦。 宫尚角的眉头微松:“阿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儿时,是在将军府长大的,三岁时,才被接回宫门。那梦境,可能是在将军府时的印象。” 宫遥徵微微一怔,竟是这样吗? “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宫遥徵有些疑惑。 “执刃告诉我的,他怕你知道了会难过,便没有让我告诉你。”宫尚角神情认真的说道。 宫遥徵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信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下次不让他进来好了。”宫遥徵嘟囔着。 “不会有下次!”宫尚角脸色一变,他也不会允许有下次。 “嗯,不会有下次!”宫遥徵从善如流的顺着他说道。 “还有…” “还有?” “燕郊毕竟是外男,还是不要让他随意抱你的好。”宫尚角轻咳了一声,委婉的说道。 宫遥徵眉梢微挑,好似明白了什么,搞了半天,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事急从权,下次不会了!”宫遥徵笑着说道,眼中带着戏谑。 二哥吃醋了? 真好玩! “下不为例!”宫尚角见宫遥徵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有些无奈,还能怎么办,不能打不能骂,只能自己防着了。 “下不为例!”宫遥徵伸手敬了个礼,歪了歪脑袋,憨态可掬。 宫尚角原本心里的郁气也散了:“昨夜你本就睡的完,再睡会吧!等雾姬夫人醒了,我来喊你。” 宫遥徵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确实是没睡好,刚刚还哭了一会,满口应下:“好!” 见宫遥徵上了二楼,宫尚角便离开了遥乐居,直直的往地牢而去。 一处假山处,燕郊悄咪咪的将花公子拎到一旁:“小子,你觉得我们家阿遥怎么样?” 花公子一脸懵批:“额,燕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是我们宫门,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二小姐的亲表哥,连着血脉的,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燕郊噎了一下,这小子关注点有点奇妙。 “难怪燕公子可以在宫门出入,原来是二小姐的表哥,幸会幸会!”花公子拱了拱手。 “花公子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燕郊双手抱臂,微微皱眉,他突然觉得这小子有些下头怎么办? “你说二小姐吗?二小姐自然是极好的,宫门上下都喜欢她!”花公子十分官方的说道。 燕郊:…… 他突然觉得,宫二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我妹妹,自然招人喜欢!”燕郊一脸自豪。 “是表妹!”花公子纠正道。 “再会!”燕郊瞬间消失在花公子面前,他不想和他聊了。 “哎…”花公子尔康招手,有点摸不着头脑。 地牢之中 晨光微透,从窗口透进一道微光… “执刃大人!”守卫行礼,觉得今天的地牢可真热闹。 宫尚角信步走了进去,却见银珠断了一臂被关在另外一间牢房,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回执刃,她意图刺杀,少…唤羽公子,被金侍卫一刀拦下,砍断了手臂。” 宫尚角侧眸看了她一眼,银珠面无血色,疼的浑身发颤,看到宫尚角时,眼中闪过一道光,强撑着爬了起来:“执刃大人,执刃大人,求求你,让我再见一眼二小姐吧!” 宫尚角收回目光,并没有搭理她,只是信步走了过去。 银珠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身子慢慢滑落了下去,泪水滑落… 宫尚角走到宫唤羽的牢房处,守卫开了门… 刺耳的吱呀声划破了地牢深处的寂静,让宫唤羽不耐的睁开了眼睛。 “大哥!”宫尚角语气冰冷,但还是唤了一声大哥。 宫唤羽从床上坐了起来:“执刃大人?稀客!” 宫尚角遣退了守卫,走上前去:“大哥,你过分了,阿遥她是无辜的!” “无辜?从她那日进了羽宫,对我射出银针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无辜!”宫唤羽眼眸黑沉,他知道自己到了今天这步,是被人将了一军。 但是执棋者是谁,他一直想不明白,他一直以为是宫尚角,但以他对宫尚角的了解,他不会为了执刃的位置,对自己出手,而去布局之深,令人胆寒! 但是他敢肯定,宫遥徵定然也身处这场棋局之中,既然入局,那便谈不上无辜。 “冥顽不灵!”宫尚角眸色微沉,他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宫唤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只是又躺了回去:“况且,我也没做什么!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是我做的,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事别来打扰我!” 宫尚角上前,一把拎起了宫唤羽的领子:“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宫门的情义。” “你现在就顾了吗?”宫唤羽垂眸看了看领子上的手,示意他放开。 宫尚角一把将他甩开,甩到了墙上:“已经顾了,否则…” 你已经死了! 宫唤羽咳嗽了两声,口中泛起点点血腥味。 “呵,我早就看出来你对阿遥居心不良,如今这是摊牌了?这么护着?这么多年的妹妹,竟然想要永结同好,你不觉得恶心吗?”宫唤羽咽下了口中的血腥,勾唇笑道,脸上带着颓废,刀往心上插。 “哦,不对,听说二小姐有了执刃罢免权,你不会是怕她把你罢免了,故意勾引她吧?啧啧啧,这样一想,阿遥确实无辜!”宫唤羽可不管是非对错,想说什么便说,他是懂得如何激怒人的。 子羽如今显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需要一个引子。 但他说了这么多,宫尚角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 因为他光明磊落,恶意的揣度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宫尚角没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了牢房。 门口的守卫眼观鼻,鼻观口,默默的关上了牢门。 执刃大人那一下,唤羽公子都有内伤了吧! 见宫尚角离开了,宫唤羽这才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血,眼眸沉沉,盘膝而坐。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封了周身大穴而没了武功,但其实,他的武功是被自己废了,脱胎换骨,绝地求生! 修炼玄石内功第十重,就必须要自废武功,涅槃重生! 羽宫之中 宫远徵让宫紫商给雾姬夫人服下了药,出门便看到一脸寒霜的哥哥。 “哥!”宫远徵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已经配好了新的解药,今日午时,便可醒来!”宫远徵算了算时间,自信的回道。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姐呢?”宫远徵看了看他哥的身后,他姐不在? “我送她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吧,一夜未睡了。”宫尚角看着宫远徵眼底有些微微的乌青,心疼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哥你别忘了喊姐姐吃午膳。”宫远徵提醒道。 “知道了!”宫尚角看着宫远徵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满是温情。 午时 完了完了,马上来不及了,我先发布了,凑个字数,一会再改,……………………………………………………………………………………………………………… 大家见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乱写一通了,一会会改的,我先用这些顶替一下,真的……………………………………………………………… 人前,她是艳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妓一花梦蝶。 人后,她是游行于夜间,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第一暗杀组织的第一杀手——江疏影。 但在他面前,她是最忠心的手下,最执着的爱慕者。 但他却从未回头,注意身后的那个她。 第一章 暗夜中 ,一抹黑色的人影闪过,不留任何痕迹。 而身后的那座大院里,已经发生了明天覆地的变化! 千蝶楼,天下第一大奇楼的顶层上… 江疏影换下杀手劲装,罗裙加身,身姿曼妙,婀娜多姿。 此刻她是第一名妓——花梦蝶! 侧目看了一眼被“醉梦”迷倒的人,打开暗图,闪身进去。 逆光处,一人墨发紫衣,负手而立:“办好了?” 淡漠而又低沉的声音,昭示着他已不是以往的少年。 但江疏影依旧目光灼灼:“是!公子,墨王昨夜透露,三王党有意皇位。” 紫衣男子回头,目光深沉,俊毅的脸上虽然有些疲惫,但却强行打起精神,冷哼一声:“三王党要夺东宫之位?那还得问问我这太子同不同意!” ------------ 第79章 揭开真相 宫尚角走进了房间,在房间的茶桌旁坐定,等着宫遥徵。 宫遥徵听到门外半天没有动静,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便又洗了一会,这才穿上衣服。 宫尚角听着里面的水声,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发出“笃笃”的声音。 眼眸微垂,闭目养神。 半晌… 温泉室的门被从里面按动机关打开,宫遥徵的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半干未干,软软的披散在肩头。 “二,二哥?”宫遥徵有些惊讶,这厮在这里等这么久,都不催一下? 宫尚角睁开眸子,转头看向宫遥徵,连忙收回视线:“咳,阿遥,衣服穿好!” 宫遥徵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拢了拢肩膀上的外披,托盘里是衣服,但是没有准备里衣… 既然沐浴了,那之前的里衣自然是不会再穿了,她想着房间里应该是备了,便直接穿着衣服出来了。 没想到宫二这厮跟个鳖一样,在这里一点声不吭的坐了这么久… “二哥,你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宫遥徵低头看了看微开的领子,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呢! 宫尚角转了个身,背对着宫遥徵… 宫遥徵:…… “那个,麻烦你出去…”宫遥徵指了指门口。 宫尚角心下微乱,但一想出门就要转身,还要路过阿遥,他便没有动。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阿遥本就生的白,穿上粉色,更衬的她面若桃花,唇不点而朱… 关于这件粉色…好吧…懂得都懂… 宫遥徵也很无语,当时没看清托盘里面的衣服,等穿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件桃粉色的衣服,看款式,还是原剧中上官浅的那件战袍! 看剧时看上官浅穿觉得还挺好看的,但是这粉色要是穿自己身上,那就是浑身不自在啊! 她得赶紧换下来!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宫遥徵轻叹了一口气,走了上去,拍了拍宫尚角的肩膀:“二哥,你在这里我没办法换衣服,你在一楼等我。” 说着,就拉着宫尚角的胳膊,要将他扯出去。 但是,纹丝不动… 宫尚角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阿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遥,别闹!”宫尚角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宫遥徵:…… 究竟是谁在闹? 宫遥徵用力将他拖了起来,宫尚角垂了垂眼睛,轻呼了一口浊气,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转身,对上宫遥徵有些生气的眸子,喉间滚动,视线甚至不敢下移。 周遭的空气丝毫都带着甜腻,鼻尖是少女沐浴后独有的淡淡香气。 空气安静的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脑子中的一根弦在瞬间崩紧,微微偏头,移开视线。 察觉到宫尚角异样,宫遥徵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是因为我穿了这件衣服,不敢看我了吧!” 宫尚角耳根微红:“好看!” 宫遥徵绕到宫尚角身后,将他往门外推:“这衣服也就你觉得好看,我反正不会穿出去,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宫尚角被一步一步的推了出去,脚步一顿,转身:“我没说衣服。” 宫遥徵微微一愣,然后转身跑回了内室… 门外守着的银铃捂嘴偷笑,给宫尚角行礼之后,跟了进去。 宫尚角转身下了楼,嘴角微扬,好看的,从来不是衣服。 宫遥徵换了一件白色绣金云纹织锦的衣裙,外面配了一件蓝色白纹雀羽外衫,让银铃给她擦干了头发,简单的梳了垂髻,戴上些许发饰便下了楼。 宫尚角在一楼喝着茶,见宫遥徵下来了,站起身:“走吧,午膳都要凉了。” “你不是来接我去见雾姬夫人的?”宫遥徵以为,是雾姬夫人醒了,宫尚角才来的。 “你不饿?”宫尚角微微扬起眉头,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 宫遥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行吧,饿了… 用完午膳… 宫尚角便带着宫遥徵来到了羽宫,在羽宫的门口刚好碰到了远徵弟弟。 三人对视一眼,便往雾姬夫人的房间而去。 云为衫正在伺候雾姬夫人喝药,宫紫商和宫子羽在一旁坐着。 听到脚步声,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听说雾姬夫人醒了,特来看望!”宫遥徵走上前,行云流水的坐在了雾姬夫人的床前。 雾姬夫人有些虚弱,温柔一笑:“阿遥有心了。” 宫遥徵不着痕迹的探上了雾姬夫人的脉:“夫人可还记得,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雾姬的脉象虽然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但听到宫遥徵询问时,脉象有些许波动,丝毫是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心有余悸。 云为衫察觉到情况不对:“夫人刚醒,还不是很清醒……” “云姑娘说笑了,我便是大夫,清不清醒的,我还不知道吗?”宫遥徵看向云为衫, 给了她一个眼神。 云为衫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说话,退后了两步,给宫遥徵腾出了位置。 宫子羽目光紧紧的看着宫遥徵,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像昨晚那般冲动。 昨天回去,他想了很久,将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理顺了,从父亲的死,灵堂之上,二姐姐对他说的那番话。 再到后面执刃殿中,贾掌柜之死,他第一次冲撞了这个平日里对谁都不温不火的二姐姐,她也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想,如果她当时多给自己几巴掌,自己是不是可以早点醒来。 今日上午,紫商姐姐和他说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二姐姐怕他因为父亲的死而一蹶不振,一直在推动着他去查寻所谓的“真相。” 只是为了让他可以一点点的变强,他如今闯过了第一域,学会了拂雪三式,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如今想来,真正的真相,在灵堂那日,二姐姐就已经告诉他了。 原来,自己也在被期待着吗? 二姐姐一直,都是盼着自己好的。 而自己… 却让她一次次的失望! 以后,不会了! “姨娘,昨夜的情形,你还记得吗?我也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见雾姬夫人看向自己,宫子羽却是问出了和宫遥徵同样的话。 这让宫尚角都不由侧目,微微挑眉。 宫远徵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宫子羽,嘴角微勾,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了?宫子羽这是受到高人指点了? 雾姬夫人终是缓缓开口,看了一眼身旁的宫遥徵:“昨夜,婢女银珠来找我,说是阿遥和子羽有事找我商量,我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去了,进了子羽的房间没有看到人,银珠说她也不知,让我等一会,房间中的熏香有毒,等我察觉出来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伤了银珠,听说,银珠已经被抓到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无锋刺客!” “她不是无锋刺客…”宫遥徵缓缓摇头。 雾姬夫人微微抬头有些诧异:“她若不是无锋刺客,为何要害我。” “雾姬夫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宫遥徵笑着说道。 雾姬夫人微怔,宫遥徵的眼中含着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她在等她的坦白。 但是… “阿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雾姬夫人终究还是垂下了眸子。 “你知道的,银珠什么都告诉我了 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不管银珠告没告诉她,她已经推出了事情的经过了。 宫遥徵松开了雾姬夫人的手腕,声音不似刚刚的温柔,带着寒冷。 宫子羽心有不忍:“二姐姐!” 宫遥徵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闭嘴! 当一切真相要浮出水面,宫子羽依旧是不敢面对的,姨娘和大哥,还有死去的父亲,这些都在自己脑海中回荡。 他们似乎各自为营,又似乎联合起来,这一切都在拆分,重组,让他有些混乱。 之前的坚持被打破,曾经信任的如同利刃插入心间,曾经敌视的却从未伤害过自己,父亲的锦囊,那陌生又熟悉的字迹… “银珠的父母死在了十年前的宫门之变,当时是宫唤羽救了他,而在老执刃死前,你收到了一把薄刃和一封信,那薄刃是无锋所制,但那是从药铺掌柜身上拔下来的,你还要我接着说下去吗?”宫遥徵给她留了体面,半句没有提她是无锋。 这句话表达的很明确,银珠是宫唤羽的人,宫唤羽想杀你,那封信也是宫唤羽伪造的,无锋根本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一切都是宫唤羽在骗你,雾姬夫人有软肋,但她不蠢。 她听明白了这段话,瞳孔微缩,眼中满是震惊,她今早只知道了银珠被抓,并不知道银珠是宫唤羽的人。 雾姬夫人看向宫子羽,从他的眼神中,她知道,宫遥徵说的都是真的。 雾姬夫人皱了皱眉头,终是道出了真相:“其实,昨夜,我回到房中,便发现了房间中有一封信,让我去子羽房间中写下弑者无名的血字,否则就会对子羽不利,我以为是无锋刺客写的信,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去了……” “当我将字写到一半时,银珠推门进来了,我当时有些惊讶,害怕被人发现,便和她打了起来,但是房中有毒,我将她打伤,她逃走之后我终是晕倒在了房间里。” “为何姨娘就确信那封信是无锋写的。”宫子羽眼眶微红,问道。 雾姬夫人心有不忍,闭了闭眸子:“因为,我就是无名!” 自从云雀来了宫门之后,宫门上下都知道宫门之中隐藏着一个叫无名的无锋刺客,而如今,无名就在眼前。 一时间让宫子羽不知道如何应对,心中的猜想和现实的确认,还是有差距的… “那父亲的死…”宫子羽眼中泛着泪光。 “和我无关,我在十年前,就归顺宫门了,虽然这件事,只有你父亲知道。”雾姬夫人一脸真诚。 宫尚角和宫远徵见惯不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 ------------ 第80章 无量流火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照进房间中… 却照不进宫子羽的心,云为衫则是敏锐的发觉了众人的毫不惊讶,不由看向了宫遥徵,心下微惊。 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这种布局能力,幸好,自己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 手中细细的摸着云雀的手镯,心下微安,心中更是确定了,惹谁也不能惹二小姐,若是哪天宫子羽犯倔了,她一定要拉着点。 而宫紫商在听到这句话时,表现的十分惊讶,捂着嘴,止不住的往金繁身上靠,一脸不可置信,需要安慰的样子。 金繁撑着她的脑袋,想要将她推开,宫紫商坚持不懈的贴过去,柔若无骨… 最终,金繁放弃了挣扎… “那,姨娘这些,可有做过危害宫门的事情。”宫子羽的眼中满含期待。 “没有,子羽,你要相信,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雾姬夫人见宫子羽这个样子,神情悲戚。 宫子羽如今都不敢直视宫遥徵,为他昨夜的冲动,分明那一次次的证实,二姐姐的为人,宫门上下有目共睹 。 但他却还是一次次的对她大吼大叫,仔细想来,自己就像那个不服管教的孩子,一次次犯错,一次次的被原谅,还不知悔改! 宫遥徵见宫子羽的样子,从雾姬夫人的床前站了起来:“我们出去吧,有什么话你们单独说,宫子羽,该如何做,我给你一个选择。” “你始终要明白,宫门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无锋,而站在对立面的,都可以是朋友,每个都可能犯错,就看后来如何弥补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谅,当然,也不是任何事都不能被原谅。”宫遥徵说完这句话,便率先离开了房间。 宫尚角深深的看了宫子羽一眼,眼中第一次带了除了淡漠以外的另外一种神色,这次宫子羽的突然开窍,确实省了不少事。 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起来。 宫尚角看了一旁的宫远徵,两人也走了出去… 宫紫商拖着金繁也离开了… 里面的三个人,有话要说开… 宫尚角和宫远徵一出门,就见宫遥徵在等他们。 “阿遥,你是如何得知雾姬夫人收到了信的?”宫尚角何其严谨,思虑过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雾姬夫人的神色不似作假,她确实收到了信,那么阿遥是如何得知的呢? 宫遥徵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语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她说出来也是为了试探雾姬夫人。 “我不知道,猜的。”宫遥徵半真半假的说道。 宫尚角:…… “你看,说了你也不信,走了。”宫遥徵说着就要走。 “去哪?”宫远徵有些疑惑。 “长老院!有些事情,得加快步伐了!”很显然,对于牛牛的突然开窍,她也很满意。 宫远徵连忙跟了上去,宫尚角也抬步走到宫遥徵身边… 三人走下台阶,宫遥徵却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姐姐,长老院不在这边!”宫远徵拉住了宫遥徵。 “我知道,忘了个人!” “谁?” “燕郊!” …… 收到暗卫通知,在长老院严正以待的长老们:…… 羽宫到角宫路途遥远,宫遥徵又乘坐了弟弟牌指哪飞哪快车。 燕郊正在角宫的庭院里闲逛,听下人说,二小姐年幼时喜欢在这里看徵公子练刀,磕着瓜子或者吃着糕点,欢声笑语,给角宫也带来不少热闹。 燕郊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庆幸着,妹妹被送来了宫门,他不敢想想,如果妹妹没被送走,他能不能护的住她。 当时的他,连自己都没办法护住… 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燕郊,你在做什么?”宫遥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郊转身,就见宫遥徵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燕郊轻咳了一声:“没找到你人,随便逛逛。” 宫遥徵突然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燕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的有点像!” 燕郊微微一怔,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宫遥徵笑着说:“说明姨母和我母亲一定长的很像。” 燕郊顿住了,眼底闪出挣扎的神色,这些都被宫遥徵尽收眼底。 “走吧,有些事需要你去参与一下,你做的那些,也需要有个结果了。”宫遥徵示意燕郊跟他走。 “去哪?” “长老院,毕竟,咱们不能孤军奋战不是。” “嗯!”燕郊看着宫遥徵的背影,跟了上去,阿遥在这里很好,那就好! 他也不会去打破这一份幸福和安宁! 转角处,宫尚角和宫远徵在那里等着,见两人过来,宫尚角神情有些冰冷,不着痕迹的将两人隔开了。 揽过宫遥徵就往长老院飞身而去… 燕郊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一脸笑意的表弟,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 果然,爱情会让男人变得幼稚,理智如宫二,也不例外! 长老院的议事厅里… 众人齐聚一堂,宫子羽和金繁早早的等在了议事厅,好似已经说了些什么,议事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三位长老端坐在一排,宫子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宫遥徵来了,三位长老的神情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阿遥来了,坐吧!这位是?” “这位是我表兄,也是,望溪楼的…楼主!”宫遥徵行礼之后,认真的说道。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互相通了一下眼神,雪长老开口道:“原来是已故溪夫人的家侄,望溪曾经是望徵和溪夫人所建,但后来…后生可畏,没能让望溪没落。” “来人,看坐!” 一旁站着的黄玉从外面搬来了一个椅子,让燕郊坐下。 燕郊行礼后入座:“长老谬赞,不过是狗尾续貂罢了。” 这本就燕郊的燕郊的谦虚之词,听听也就罢了,三位长老笑了笑,随即便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雾姬夫人之事,我们已有耳闻,银珠是阿遥的婢女,何去何从,阿遥来说说吧。”雪长老将问题抛给了宫遥徵。 宫门的事情,从来都瞒不过宫遥徵,地牢之中发生的事情,她自然已经知晓:“她如今已经断了一臂,也算是受了处罚,便在地牢里关着吧,毕竟,银珠一家世代在宫门生活,她的父母也是为了宫门而死。” 三位长老微微一怔,他们以为,阿遥至少会为银珠求情,放她出来,就算是遣去做个杂役,也不至于在地牢待着。 但宫遥徵这一句话,便落定了银珠的结局,终身监禁,永远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回想着前半生的过错! “既然阿遥都这么说了,那便这样吧。那,宫唤羽想要启动无量流火的事情,是否属实?”花长老开口道。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这是银珠所说,当时花公子和燕郊都在。 “老执刃曾和我说过,前少主不止一次想要启动无量流火,这才让他动了换少主的心思。如今银珠所言,我也不敢断定是否属实,但是,也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宫遥徵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圆滑的让人抓不住错处。 宫子羽第一次听说“无量流火”有些疑惑:“什么是无量流火?大哥他为什么要启动它?” 宫遥徵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花长老也沉默了,另外两位长老同时摸了摸胡子,并不准备解答宫子羽的问题。 “二姐姐…”宫子羽刚准备开口问宫遥徵,就被宫尚角打断了:“该知道的后,自然会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闯过三域试炼,真正的担当起一宫之主的责任。” 月长老也立马接话道:“确实,子羽的第二域也要抓紧了,近日宫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要快点成长起来。” 宫子羽皱了皱眉头:“可是…” “没有可是,宫门需要你,需要你闯过三域试炼,等你闯过试炼,什么都可以知道,到时候,我亲自告诉你!”宫遥徵打断了宫子羽的话。 这是宫子羽第二次被打断,但是没有上一次的不服,他在二姐姐面前,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好!我一定会闯过三域试炼,我今天下午就去月宫!”宫子羽下定决心道。 金繁微微一惊:“公子,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宫子羽撞了金繁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羽宫之中,云为衫已经给宫子羽准备好了行礼。 雾姬夫人在一旁:“这是在做什么?” “公子应该今天下午就会去月宫试炼,我将换洗的衣服准备好,到时候,直接就出发了。”云为衫笑着说道。 雾姬夫人眉头微挑,对云为衫又有了心的认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猜的!”云为衫关上装衣服的箱笼,笑看雾姬夫人。 “阿云,我们下午就准备去月宫,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宫子羽的声音从老远处传来。 云为衫勾唇一笑:“你看,我猜对了。” 雾姬也温柔一笑,不置可否 。 待宫子羽走了进来,却见云为衫已经收拾好了箱笼,有些吃惊:“阿云你…” “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跟在后面的金繁:…… ------------ 第81章 一致对外 议事厅中… 宫遥徵见宫子羽走后,目光看向宫尚角,宫尚角会意,遣退了所有人,包括职守的黄玉侍卫,关上了议事厅的大门!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 “执刃大人,这是?”花长老有些不解。 “老执刃生前,曾和我说过将军府和宫门之间的纠葛,而燕郊燕公子,便是将军府唯一的血脉,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求消灭无锋的途径,二十年前,宫门没有没能阻止将军府灭门。二十年后,望溪楼却愿意和宫门联手,消灭无锋!” “尚角在这里,希望得到长老们的支持,无锋不除,宫门无法安宁。如今,有一场局,需要长老们配合,我需要借无量流火的威势,威慑无锋!” 宫尚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慑,在大厅之中显得格外清晰,让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难不成,执刃大人想要启用无量流火?” 半晌,花长老开口道。 “不是!” “那执刃大人的意思是?” “我哥的意思是,需要放出消息,用无量流火,逼狗上墙!”宫远徵笑着解释道。 如今的无锋已经跟朝廷杠上了,暂时无锋顾及宫门, 但是一旦它反应过来,那还是一条猛虎! 无锋能够在江湖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此刻,便要营造出一种宫门与朝廷联合,要一起针对无锋的氛围。 江湖和朝廷一直以来都是有一条不成文的楚河汉界,但这条界限从洛阳城的流言中,已经变得松动,岌岌可危。 小皇帝的铁血手段,加上无锋对朝廷的试探,彻底是火上浇油,助燃了这把火。 燕郊为将军府翻案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就是借着这场火,让无锋彻底覆灭! 这覆灭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布了这么久的局,还需要最后一个点火的开关! 那就是无量流火! 要将宫门要启用无量流火,替朝廷惩戒无锋这个消息传出去。 到时候,无锋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无锋的布防图如今已经在小皇帝手中了,狗咬狗的戏码宫遥徵也看够了。 那么,猎人就该收网了! 宫遥徵乖觉的坐在一旁,深藏功与名…… 有些事情,男人在前面顶着就行,不用她抛头露面。 毕竟,名声大了,很危险!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精通药理的弱女子而已。 寒鸦们:…… “执刃大人,这万万不可,无量流火是宫门机密,若是泄露出去,必定会遭到更多人的觊觎!”雪长老表示不赞同。 “可是如今这个机密已经泄露出去了,无锋数次派来刺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寻找无名那么简单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人总会有懈怠,一旦无量流火落入无锋手中,那才是真正的劫难!”宫尚角看向雪长老,条理清晰的分析着。 雪长老眉头微蹙,终究是没再说话,月长老轻叹了一口气:“执刃大人说的没错,雪长老,我们老了,将来是留给孩子们的,我相信执刃大人是有分寸的,执刃大人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是对长老院的敬重,我们这些老人家,可就不要不识抬举了。” 月长老是三位长老中最年长,也是最稳重的长老,他一开口,雪长老便更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花长老则是将目光越过了宫尚角,看向了坐着的宫遥徵,他怎么觉得,这种方法,倒像是阿遥想出来的呢? 草船借箭,借刀杀人,隔山观火,推波助澜…… 一环接一环,夺笋啊! 他早就知道阿遥这丫头,冰雪聪明! 可惜了,是他们家那个,没福份! 三位长老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站起身行礼道:“全凭执刃大人吩咐。” “那便立即下发密函,越快越好!”宫尚角见长老们站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下达命令。 “是!” 所谓密函,就是长老院传达给各个据点的消息,就同上次执刃继位,所用黄玉侍卫快马传出去的密件一般。 密函的真实性很高,但这次,各个据点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收到假消息! 而燕郊也将朝堂之上如今的情况说了出来:“洛阳城中,新帝暴虐,但却有着铁血手段,他儿时曾经流落江湖,受尽苦楚,所以对江湖人本就愤恨。” “如今望溪楼给他递了一把刀,让他可以有理由对如今江湖第一大组织无锋动手,他自然乐意之至!阿遥曾在锦都抓到了两个寒鸦,如今无锋之中,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去,到时候里应外合,再用无量流火扰乱首领的心思,无锋的覆灭,指日可待!”燕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好似带着光一般,那种大仇终得报的快慰。 三位长老看向眼前的燕郊,少年长相迤逦,本该是将军府娇养长大的少爷,却因为二十年前的变故而流落江湖,受尽苦难,说到底,还是宫门无能! 这一次,宫门确实不能坐以待毙了,路都已经铺好了,他们还能有不走的道理吗? 燕郊所做,自然不像他所说那么简单,如何调动朝堂中的关系,官员之间的信息传递,牢牢的抓住小皇帝的心。说明,新帝的身边,早就有望溪楼的人! 望溪楼成就至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铸就,这其中的苦心孤诣,可见一斑。 “燕公子如今的亲人都在宫门,不知道燕公子之后有何打算?”月长老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执刃曾经已经敲打我很多遍了,天高任鸟飞,我燕郊野惯了,这宫门也不适合我,到时候,欢迎阿遥来洛阳城做客!”燕郊眼中含笑,看向宫遥徵。 这就是拒绝了,长老们也不强求,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宫门也没能在人家最低谷时伸出援手,现在说什么也无力。 “当然,到时候我带阿遥一起去洛阳,洛阳的繁华,阿遥定然喜欢。”宫尚角提高声音说道。 “执刃大人!”花长老有些不赞同的喊道。 宫尚角面色冷沉,强大的气势,带着掌控全局的威亚,目光一瞥看了花长老一眼。 花长老瞬间噤声,他一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小辈震慑住了! 燕郊笑看着这一切,幼稚! 他就等着,哪天宫尚角知道这些年吃的是大舅哥的醋的时候的样子! 宫遥徵眼睛一亮,这句话她记住了,洛阳城,她肯定会去的! 宫尚角留在了议事厅和长老们议事,宫遥徵和宫远徵则先行离开了,至于为什么燕郊被留下了。 长老们表示,执刃这么做,一定有执刃的道理。 无锋之中… 寒鸦拾看着已经快把药室当自己家了的岁锦:“小岁锦,那个有毒,不要动!” “啊?”岁锦连忙收手,心有余悸:“你不早说。” “这是你昨天刚整理过的,你忘了…”寒鸦拾有些无语,这丫头在药室待着无聊,就将所有东西都分类摆放了一遍。 然后摆放完了之后,自己又不记得,第二天该开盖还是开盖,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给她解过多少次毒了。 但或许真的是体质特殊,还真没有毒能毒倒她,最多也就是身体不适。 若不是这是二小姐指名要保护的人,他都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丫头了。 “我记得有毒的分明放在…”岁锦指了一圈,然后又指回了刚刚自己拿罐子的地方… 寒鸦拾不可置否,岁锦一脸尴尬:“意外,意外。” “对了,你说的二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岁锦走到药台边,看着寒鸦拾配药,询问道。 “你别再问了,你已经问了我不下百次了,我说了,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寒鸦拾拿药的手顿了顿,有个药材被岁锦挡住了。 岁锦莞尔一笑,从善如流的将药递给他。 他怔了怔,接过了药材:“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啊!你天天就在研究这几种药,我看都看会了。”岁锦一脸无辜的说道。 寒鸦拾:…… 这是能看会的事情吗? 那他这么些年都在干些什么? 寒鸦拾一脸狐疑的看向岁锦:“小岁锦,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你恢复记忆也没关系的,不用对我隐瞒。” 岁锦转过身,不再看他:“没有!” 她只是做了个梦,和另一个自己对了话,确切来说,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对了话。 她现在在自己的身体中,照顾着路瑶,在她的口中得知,路瑶就是那个送她玉佩的人,她会尽力治好她! 岁锦和路瑶不同,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脆皮大学生,她遇见路瑶,就是因为她低血糖晕倒在了路瑶的迈凯伦跑车前,让路瑶一度以为她是个碰瓷的。 后来路瑶还是将她送去了医院,她为了感谢她,便想方设法的去联系她,一来二往,两人的关系也好了起来,她也正式在被富婆包养路上一去不复返。 虽然路瑶一直说她是个社畜,劳碌命!但是哪家社畜在市中心买了豪华复式,一冰箱的珠宝首饰,就连吊灯都是施华洛世奇的… 算了,这个不提也罢! 路瑶的胃一直不好,她便想方设法的做药膳给她调理着,路瑶也对她照顾有加,从来不在钱财上缺她的。 就连她的毕业实习,也是路瑶走的后面,让她直接进了公司。 她父母都没对她这么好过,她爸爸妈妈只喜欢她的弟弟,那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男孩! 路瑶于她,是天命的贵人,就算她变成植物人了,她也会一直照顾她的。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她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她已经大胆的猜测,路瑶应该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而且,就是他们口中的二小姐 。 二小姐让寒鸦拾保护自己,是认出自己了吗? 她越来越期待和路瑶见面的日子了,视线不由落在了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采血,真的好疼啊!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她也渐渐有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些药材也渐渐熟悉起来,她也接着整理药材的借口,一个个的辩识着这药室中的药材。 寒鸦拾说她恢复记忆了,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岁锦,不是上官浅! 岁锦就是岁锦,没有失忆,也谈不上恢复记忆! ------------ 第82章 后院起火 暗无天日的无锋总部,一轮明月高悬… 层层叠叠的黑瓦,连绵不绝,错综复杂…… 无锋最深处,首领殿中… 半月一次的首领大会如约举行… 屏风后人影重重,议论纷纷,正中央的首领坐在巨大的椅子上。 周遭站满了守卫和寒鸦… 这场会议,较之以前,更为严谨,且慎重! 第一次,会议上的寒鸦到的这么齐。 寒鸦们联系各地的魑魅魍魉,外出的寒鸦是可以不参加会议的。 但是,这次… 首领召集了所有的寒鸦,无锋之中出现的危机,可见一斑… 其中一个首领终是忍不住出声:“如今朝廷将无锋当作眼中钉,我听说,朝廷已经集兵,准备围剿无锋!首领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首领大人,我们都有各自的门派,如今江湖与朝廷之间的纠葛加深,若是首领大人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我等,便要明哲保身了。”另外一边的首领开口了。 “放肆!”正中间,首领身旁的传令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首领大殿,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呵,明哲保身,你们莫不是忘了,你们的命,可还握在我的手里。受到无锋庇佑,享受着无锋带来的权势和利益,如今遇到一点问题,就想着明哲保身,做梦!”点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沙哑。 如果仔细听,还能察觉到其中的强撑! 她的毒,中的越来越深了! 屏风后的人影开始慌乱,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突然… 有一个首领开口:“半月之蝇,根本无须解!” 满场哗然,但一个的声音不足以让所有人相信。 “对,我们门派也有弟子在半月之期没有服用解药,生生挺过来了!”另一个首领也开口说道。 正中间的宝座上,点竹的手指嵌进了椅子的把手里,眉头紧皱:“你们别忘了,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而服下半月之蝇的。” 在座的各位首领,哪一个不是有把柄在无锋手里,关乎命脉! “半月之蝇确实不是毒,但是半月一次,也不好熬吧!就算无锋如今被朝廷盯上又如何,朝廷中那些废物,连无锋的第一道关卡都进不来!” “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让你们慌了神了,愚蠢!”点竹不愧是整个无锋的首领,控场和应变能力就这里,便可见一斑。 首领们纷纷噤声,不再说话,各自思索着利弊…… 而站着的寒鸦面面相觑,寒鸦柒对着寒鸦肆微微挑眉,勾唇一笑。 寒鸦肆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他们中间的寒鸦陆分别看了看两人,恍然大悟! 原来寒鸦柒也是自己人! 寒鸦柒见到寒鸦陆看他,示意他看向那边的寒鸦捌和寒鸦拾… 寒鸦捌手中转着暗器,对他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 寒鸦拾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眼底的闪过的微光让人看不透。 寒鸦陆:…… 他瞳孔微震,看向身旁的寒鸦柒,寒鸦柒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遂不再看他。 目光则是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一处角落,一道黑色的衣裙消失在角落。 寒鸦柒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那是首领卧室的方向,浅浅要去做什么? 首领们在商议过后,最终还是屈服于无锋的淫威,愿意共同御敌。 向无锋表忠心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但,已经溃散的人心,又如何能重聚呢? 这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了! 宫门之中, 宫遥徵站在宫门最高的阁楼上,拿着花公子最近新研究出来的望远镜,看着天边冒出来的黑烟,嘴角微勾! 上官浅,好样的! 寒鸦伍从后面走上来:“二小姐,那废物说,无锋的卷宗室,被烧了!” 宫遥徵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他,毫不惊讶的说:“知道了!” 寒鸦伍见怪不怪,他就知道二小姐肯定知道,那废物还非要让他来告诉二小姐一声。 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的卷宗室,里面是门派的过往重要之事,阴私隐秘之事,宫门之中也有宫门的卷宗室,记录着和宫门有关的大大小小之事。 但是,无锋的卷宗室不同,无锋的卷宗室记录的各大门派的隐秘之事。 是掌控各门派的重要手段之一! 这场火,烧的可不是卷宗室那么简单,烧的,是那岌岌可危的人心。 人心易变,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求生畏死,人之本性罢了! 无锋这次,可真是后院起火了… 无锋的训练室中,上官浅换下衣服,穿上新的黑色训练服,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寒鸦柒。 寒鸦柒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浅:“你做的?” 上官浅一脸无辜:“什么?” “卷宗室被烧了,首领快要被气疯了,你不知道?”寒鸦柒就喜欢上官浅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样子。 但是…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寒鸦柒笑容一收,看到上官浅手上的烫伤,眉头紧蹙。 “危险,才能有更大的收益!”上官浅任由寒鸦柒拉起自己的手。 “你应该让我…” “让你去吗?不,只有我,才可以去,你去了,我们都得死!”上官浅将手抽了出来,将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梳好,编起来。 “为何?”寒鸦柒走到一旁,给她递束发用的绳子。 “你是寒鸦,首领大会上你消失了,那乐子就大了!”上官浅接过发绳,反手将头发束上。 寒鸦柒不置可否:“那你就不怕被追究?” “我要给师父熬药,自然不在!” 寒鸦柒这才发现,一旁放着熬好的汤药。 嘴角微勾,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浅浅,你当真是青出于蓝。” “而胜于蓝!”上官浅接道,眼中满是自信,这是无锋的手段,暗度陈仓! 上官浅先是去了首领房间旁的隔间,去熬药,沿途的守卫都能作证。 她再从另外一条路,躲开守卫的视线,偷偷前往卷宗室,放火! 这其中需要有很强的时间把控能力和地形熟悉能力。 在此之前,上官浅已经不知道实验过多少遍了,也形成了守卫的惯性思维。 只为了这一次的首领大会,便可点燃这把烽火! 卷宗室的火又急又猛,伴随着火药刺鼻的气味… 点竹急急的结束了首领大会,赶到卷宗室时,那些书架,卷宗全都付之一炬! “给我去查,究竟是谁!” “是!” “还有,封锁消息,卷宗室着火的消息,若有一人敢泄露出去,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上官浅今日怎么没来首领大会?”点竹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禀首领,少主她,提前来了隔间给你熬药,结果不小心将汤药洒到了身上,如今回训练室换衣服去了。”点竹身旁的魈说道。 点竹眉头微蹙:“她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多谢师父关心,我没事。”声音传来,上官浅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点竹看着上官浅明显新换的衣服,示意她坐下,端起汤药便喝了下去。 她近日头疼越发严重,只有这汤药才可缓解一二:“今日怎的这般不小心?烫着手了?” 点竹的视线落在了上官浅的手上,让上官浅的手下意识一缩。 “魈,将最好的金创药拿来。” “是!” 见魈领命去了内室,上官浅若有所思,但脸上神色不变,有些担忧的道:“听说,刚刚这边失火了,师父没有受伤吧!” “没有,倒是你,熬个药都能将自己的手烫伤,何时这般不小心了?”点竹话中有话,敲打着上官浅。 上官浅浅浅一笑:“最近心里有事,多有懈怠,还请师父责罚。” “哦?浅浅有心事?”点竹目光带着探究。 “最近,听说首领们都对无锋生出了别的心思,我心下担忧,寝食难安!”上官浅一脸诚恳,看不出丝毫说谎的意味。 让点竹都不由动容,毕竟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这些你不用担心,有师父在一天,无锋就不会倒。”点竹拍了拍上官浅的手,让她放宽心。 上官浅也展露笑颜:“我信师父的。” ------------ 第83章 长幼有序 是夜… 角宫之中,四人相对而坐,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燕郊将刚收到的望西楼密信展开放到桌子上。 宫遥徵看着密信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神变了变,原来望溪楼不缺墨水啊! 那为什么之前给自己的,每次都那么简洁? 燕郊察觉到了自家妹妹满含怒火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阿遥,怎么了?” 宫遥徵拿起那密信,抖了抖:“这些年你们望溪楼给我密信上面的字数加起来,都没这张多,原来你们是能把事情说清楚的啊!” 燕郊耸了耸肩,燕溪楼给自家主子的信,和给客人的密信自然不同,更何况:“阿遥,你每次送来的信又好到哪里去?” 宫遥徵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心理,她给望溪楼去的信字也越来越少,越来越简洁…… 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但是对方动点脑子,还都能看懂! 只有脑细胞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时候,金复也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公子,关于上元节前,被燕公子打伤逃走的紫衣的身份信息查出来了,还有万花楼的异样。” 宫远徵接过信封,拆开密信,看了两眼:“果然,万花楼就是无锋在旧尘山谷的据点,也不知道这些年羽宫在干什么,让无锋在眼皮子底下开了万花楼。” 宫尚角闻言,轻咳了一声:“远徵,羽宫只管宫门内的守卫,出了宫门,旧尘山谷是我管辖的。” 宫远徵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信,眼神闪躲:“那个,哥你这些年为了宫门四处奔走,哪有时间顾的上旧尘山谷?” 宫遥徵见宫远徵变脸变的挺快,不由捂嘴轻笑:“呦~远徵弟弟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姐~你自己说说,旧尘山谷就在宫门外面,羽宫守门,难道就守个门吗?门外面就一点都不管了?什么都交给角宫,我哥有三头六臂吗?”宫远徵嘴上都快能挂茶壶了,一脸不忿,小嘴叭叭的。 “嗯,远徵弟弟说的没错!”宫遥徵点头表示赞同! 宫尚角也不由嘴角微扬,但还是开口道:“远徵,宫商角徵羽,长幼有序,角宫是宫门第二大宫,自然要承担的就更多一些。” “也是,长幼有序,我徵宫也不跟羽宫一般计较!”宫远徵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句长幼有序戳到了他的爽点,他开心了,一脸傲娇。 宫子羽:……我是不是还得喊你一声三哥? 但说道长幼有序,宫遥徵问出了她一直不知道的一点:“既然长幼有序,为何老执刃出自羽宫呢?”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宫尚角准备拿茶杯的手一顿,手指微屈,眼眸微垂:“二十年前,我的父亲,才是宫门的少主!我的祖父,也就是上上任宫门执刃。当时,宫门之中过了三域试炼的,只有我父亲,还有老执刃!三叔宫望徵出门历练,还没有去闯三域试炼。” “我那时候还小,只知道那一年,角宫一片素缟,我询问母亲,母亲只是垂泪不语…” “后来,我见到了父亲的棺椁……” “祖父在得知父亲死讯时,便怒急攻心,吐了血,身体每况愈下!在父亲死后三个月,祖父也去了!老执刃临危受命,继承了执刃的位置。” “三叔也被急急的召回宫门,但等他回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宫尚角手微攥紧,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一切。 所以,十年前他在看到宫远徵一人跪在徵宫灵堂时,他好似看到了那个七岁的自己。 同样的七岁,同样的素缟… 他从来没有将远徵当做朗弟弟的替身,他只是,把他看作另一个自己! 他对他伸出手,也是在救赎曾经的自己罢了! “那为何,卷宗中没有记载?”宫遥徵有些疑惑。 宫尚角伸手点了一下宫遥徵的额头:“你何时认真看过卷宗了?” 宫遥徵:“……” “宫门卷宗分为两门,一门外卷,一门内卷,执刃之死和少主之死,都记录在内卷之中,放在长老院卷宗室最里层的书架里。你应该,去都没去过吧!”宫尚角眼中满是戏谑。 宫遥徵掩饰般的喝了口茶:“咳咳…咳…” 不小心呛住了… 宫尚角眉头微蹙,给她递了手帕:“怎么喝茶还能呛住?” “咳…咳咳…”宫遥徵表示,她还是呛着吧。 咳了一会,宫遥徵眼泪都快被呛出来了,喝了口茶顺了口气,这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桌上的密信上。 两封密信的内容不同,但都是关于无锋的…… 燕郊的密信上面所说,寒鸦玖和悲旭在洛阳城的茶馆中待了多日,每日就是喝茶,闲聊,近日离开了洛阳城。 小皇帝有了无锋的布防图,如今正在准备出兵围剿无锋总部。 望溪楼掌控朝堂上大多数官员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宫之中也等待主子下达命令。 宫遥徵越看越不对劲:“燕郊,你想杀了皇帝,自己当皇帝吗?” “有何不可?皇帝轮流做,这是他们刘氏欠我们燕家的,他们刘家江山都是我燕家打下来的,最后却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燕郊眼中满是杀意。 燕郊通过望溪楼查当年的事情,越查下去,越心惊! 他发现,就算没有无锋,先帝也准备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将军府灭门,功高盖主。洛阳城中,人们只称颂战神燕川,无人夸赞皇帝! 这让当时的皇帝怎能不动杀心? 而无锋,只是给皇帝递了把刀罢了! 将军府灭门后,皇帝也遭了报应,他唯一的儿子丢了,流落江湖,他也身体欠佳,最后驾崩,皇位传给了一个宗室过继来的皇子。 此后二十年,内乱不止,父杀子,侄杀叔,叔又杀侄……换了好几任皇帝,刘氏宗室内斗,杀着杀着,发现就剩如今的新帝刘子煜了,但刘子煜本就在江湖长大,桀骜不驯,登基之后更是推行暴政! 他不止恨江湖人,也恨宗室之人,将他丢进江湖,自生自灭,受经磨难! 如今,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活呗,看谁活的过谁! 就是妥妥一个黑化崽! 至于为什么之前灭将军府满门的皇帝还叫先帝,因为中间那段内乱期间的皇帝,都没新帝入宗祠,用他的话说:乱臣贼子,不配入宗庙! 所以,无锋固然可恨,但燕家真正的仇人,却是如今的皇室。 平反? 一道圣旨,平了燕家这二十年来的冤屈,能换回来他燕家满门三百七十二条性命吗? 只要能报仇,这皇帝,他燕郊当了又如何? 但是… “放心,当皇帝多无趣,我准备搞个辅政大臣当当,养个傀儡小皇帝。”燕郊见宫遥徵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眼中的杀意收敛,恢复那温润模样。 宫遥徵深深的看了燕郊一眼,燕家满门忠烈,打心底,她还是不想燕郊背上谋权篡位的名声。 这是要被记入史册的,就算死后,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刘氏的污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清清白白,可不要去沾染。 江湖人不太热衷朝堂之事,宫尚角对此不太感兴趣,但是对于燕郊想法,他还是能理解的。 你灭我满门,我便夺你江山,毁你社稷! 在这一点上,他和燕郊站在一条线上。 宫远徵眼睛也亮晶晶的,江湖之人不问朝堂之事,但是养皇帝这件事,听起来酷毙了! “好了,先不说这件事,现在重要的是,紫衣的身份。”宫遥徵拿起刚刚金复拿来的密信。 上面有着紫衣的身份信息,看起来并无异样,但是,燕郊所说也不可能有假。 宫远徵刚刚看过密信,微微皱眉:“这密信上面说,紫衣原名叫叶晓,父母兄长原是江南富商的家奴,后来被送到了朲场…哥,朲场是什么?” 宫远徵顿了顿,有些疑惑的问宫尚角。 宫尚角眼中闪过厌恶的表情,开口解释道:“和狩猎场一样,不过里面的猎物,从动物,变成了人!供权贵取乐罢了!” 宫远徵嘴唇抿了抿个,眉头微蹙,很显然对这种行为很不理解,拿人当牲畜吗? “她的父兄死在了狩猎场上,她便被卖进了万花楼,取名紫衣。”宫远徵接着说道。 宫尚角神情幽幽:“那也倒是个可怜人!”这句可怜,不知道说的是谁。 “可怜的是叶晓,可不是紫衣,如今的紫衣是无锋,那叶晓,应当已经死了!”宫遥徵自然听出了宫尚角那句可怜说的是谁,开口对有些不解的另外两人解释道。 宫远徵恍然大悟,他就说他哥什么时候会对一个无锋刺客说出可怜两个字了? “那紫衣的武功很高,若不是我的飞扇让她不察受了伤,她逃了。真正继续打下去,我不一定打的过她!”燕郊如实说道。 宫尚角自然知道燕郊武功如何,无锋之中,武功在燕郊之上的,那只有可能是…… “魍!”宫遥徵见宫尚角看过来,淡笑着开口说道。 “司徒红!”宫远徵和燕郊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人惊讶的看了看对方。 然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无锋四魍之中,只有司徒红是女子,得到的画像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蓝衣女子。 “宫子羽这个蠢货!” 就在众人都陷入思索时,宫远徵突然想到了什么,骂了一句宫子羽。 三人不由看向他,宫远徵眉头紧蹙:“这些年,若是紫衣对他下手,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宫尚角眼神微柔,他这个嘴硬心软的弟弟啊! 宫遥徵自然知道宫远徵在气什么,嘴角压都压不住:“确实,那这样说,我们还得谢谢人家紫衣不杀之恩。” “谢什么?要我说,姐姐你白桃过敏那件事就是宫子羽透露出去,这个大漏勺,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被紫衣杀了才好!”宫远徵语气愤道。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嘴都撅出二里地的宫远徵,都露出了笑意。 “二哥,帮我递个茶壶来!” “你要茶壶做什么?” “你看,这个茶壶像不像现在的远徵弟弟?”宫遥徵对着宫远徵比划着。 “……像!”宫尚角沉默了半晌,一本正经的道。 “哥~你怎么也和姐姐一起打趣我!” “哈哈哈…”燕郊憋不住了。 “燕郊你再笑!” “没大没小,叫表哥!” “呸,我才不叫!” “你姐都叫我表哥,你敢不叫?” “表哥…” ------------ 第84章 投其所好 月宫之中… 幽潭映月,潭水微波,荡起层层涟漪… 栈台上的书籍散落一地,宫子羽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书。 此刻,他正捧着一本药典,眉头紧蹙,一脸专注。 云为衫不知何时醒来,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温柔一笑,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宫子羽盖上,宫子羽转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痛?” 云为衫摇了摇头,她来到月宫之后,月公子就给她下了一种叫蚀心之月的毒,第二域的考验就是解开这毒。 在月宫,她见到了云雀,云雀脸上的笑容变多了,在月宫里被养的很好。 她们如今不能相认,只是礼貌的行礼,月公子从善如流的让云雀带她去收拾行李,而他则带着宫子羽去了书架旁,和他讲试炼规则。 云雀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这蚀心之月就是半月之蝇,但是千万不要告诉宫子羽,否则,这试炼就没有意义了。 云为衫看着许久未见的云雀,只无语凝咽,点了点头。 云为衫将手镯重新给云雀戴上,却见云雀的手上戴了另一只镯子,和她手上这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刻着一只月亮。 “你和月公子?”云为衫从二小姐的口中隐约得知月公子喜欢云雀。 那么云雀呢?她是如何想的? 云雀点了点头:“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云为衫放下心来。 但云雀却是有些担忧:“那你呢?我听说,羽公子可是个纨绔!” 云为衫摇了摇头:“都是传言罢了,他…不太一样,他心思单纯,有一颗赤诚之心。” “姐姐,那你会留在宫门吗?”云雀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云为衫笑了笑,泪水却溢满的眼眶:“你在哪,我便在哪,寒鸦肆的苦心,我们都不能辜负。” “寒鸦肆他,还好吧,我听说…” “他很好,二小姐那一刀,替他摆脱了嫌疑。到了宫门我才知道,他的那句自由,是什么意思。”云为衫牵着云雀的手,两人从都各自的眸子中读懂了意思。 成为无锋刺客,她们从来都身不由己的,只有宫门,才能给她们想要的平凡,平静。 两人说了一些话,直到月公子过来,两人这才分开。 月宫的小房间中… 月公子给云雀递了一杯暖茶:“将蚀心之月的事情告诉她了?” 云雀抬眸,点了点头,眼睛如同小鹿般澄澈,让月公子无可奈何。 “你啊!若是被父亲知道,我会受罚你知不道道。”月公子嘴上这般说着,神情却满是宠溺。 “我知道,但姐姐是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不想看她每日里提心吊胆,毕竟这是羽公子的试炼,不是姐姐的试炼。”云雀一本正经的说着歪理。 “歪理!” …… “阿云?你在想什么?”宫子羽看着有些神思不属的云为衫,轻声问道。 云为衫笑了笑:“没什么,公子可研究出了什么?” 云为衫翻了翻案前的书,转移了话题。 “研究出了一些,你现在有什么症状,可以告诉我吗?” 云为衫想了想,开口道:“中毒之后,内力紊乱,运功会有阻塞,很冷,从四肢开始,也最明显,带着麻木的刺痛。” “冷?”宫子羽连忙将身上刚刚被云为衫披上的披风取下,给云为衫披上。 “这月宫寒冷潮湿,你中了毒,还穿这么单薄,这寒冷,是…” “没打扰你们吧!”宫子羽话没说完,月公子的声音传来,他身后还跟着云雀。 宫子羽:…… 月公子身穿月白色长袍,走动之间风韵自成,和剧中不同的是,他如今没有那两鬓的白发。 月公子看着有些憔悴的宫子羽和满地的书籍,微微挑眉:“这些都看完了?” “嗯,大致看完了。” “有何收获?” “有,这本书上记载了一种毒。”宫子羽拿起一旁的书,翻开自己折起来的部分:“此毒中毒后的症状和阿云的症状相同,以月相时辰为始末,周期变化,半月为期,损益现象层层递增,而且…”宫子羽顿了顿,看了一眼云为衫。 宫子羽接着说道:“而且,这种毒药的有趣之处就在于,可以根据中毒者本身的功力和体质,可以自动转变成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毒药:灼热的烈毒抑或阴冷的寒毒,解毒的方法也应当不同……” “为了增加试炼的难度,你们还更改了这毒药的名字,赋予了它一个听起来颇具唬人的新名——“蚀心之月”,然而实则这毒药真正的名字却是——“半月之蝇”。 此话一出,让月公子微微诧异,短短一天,便可以知道这么多,宫子羽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云雀也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纨绔”,果然,宫门之中,就算是纨绔,也都是天赋异禀的。 半晌,月公子点点头:“不错,一日知毒,用时最短;观子读书,当真令人肃然。” “多亏月公子提醒。” 月长老连忙摆手:“我可没有提醒你,可不要乱说!” 宫子羽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继续说着书中关于半月之蝇的内容,而一旁的云雀则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云为衫。 “你做的?” “嗯!” 云为衫打开食盒看了看,是云松糕,黎溪镇特有的糕点,她曾经和云雀说过制作方法。 听到那边月公子说道,能够解开无解之毒才是真正的本事时,云为衫的神色有些复杂,月公子这样,不属于把答案贴脸上了吗? 云雀对她摇了摇头,月公子敢这么说,自然是在规则范围内的。 然而,就在宫子羽找月长老要毒药时,云为衫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云雀。 云雀对她点了点头。 云为衫眉头微蹙,随即舒展… 原来,宫门的试炼,竟然是这样的,考验的,是对药理的熟悉以及人心! 这一关,对宫子羽来说,并不难! —————————————— “不难?” 徵宫的药房中,宫远徵端着茶杯,放到嘴前硬生生停下了。 “宫子羽过目不忘,那点书,不够他三天看的。”宫遥徵吃着栗子,淡定的说道。 “那他岂不是很快就能通过第二关!” “可以这么说。” “哼,过目不忘又怎么样,那些书我看都不用看,早就记下了。”宫远徵表示,他有知识积累,不用和宫子羽一样,临时抱佛脚。 宫遥徵被宫远徵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搞的哭笑不得。 “嗯,远徵弟弟最厉害了,到时候直接通过。”宫遥徵哄小孩一般的开玩笑道。 “姐姐,三域试炼若是真的只是背书那么简单,那就不会那般让人望而却步了。”宫远徵表示,姐姐就会揶揄他。 “相信对于远徵弟弟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宫遥徵认真的剥着栗子,嘴里鼓囊囊的。 “所以,姐姐知道第二域究竟考的是什么?”宫远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宫遥徵剥栗子的手一顿:“不知道,但是月宫的试炼,无非和解毒识药有关,对你来说,岂不是易如反掌。” “是这样吗?”宫远徵有些狐疑。 “当然,你姐我还会骗你不成,第二域对你来说肯定没难度,信我。”宫遥徵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个剥好的栗子。 宫远徵扬起笑容,接过栗子:“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下意识往右边看。” 宫遥徵:……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说了没难度就是没难度,不信你去问问你哥。”宫遥徵将最后一个栗子放进嘴里,狠狠的嚼着。 “姐姐,你现在,对哥哥是什么感觉?”提起宫尚角,宫远徵突然有些好奇。 “你还小,别瞎问,等你长大了,赶紧娶个新娘去,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宫遥徵将宫远徵越靠越近的脑袋推开,顺便揉了一把。 宫远徵摸了摸被揉的有些乱的头发,有些懊恼:“我才不娶新娘,万一娶回来一个和那个慕容苓一样的,那每天不得头疼死。” “慕容苓最近又做什么?”宫遥徵有些好奇。 “她最近在角宫种树,种了一院子的白梅,奇怪的是,我哥也没阻止。”宫远徵嘟囔道。 “白梅是姐姐喜爱的,怎么别人喜欢的东西,她都要横插一脚,反正,我不喜欢她,姐姐最好也离她远些。”宫远徵提起慕容苓,便心下难平。 宫遥徵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可能,她只是想投其所好吧!” “愚蠢!”宫远徵心下思索了一瞬,不屑道。 “她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宫远徵想到慕容苓这段时间关的禁闭,莞尔一笑。 “聪明?我看是蠢透了,冬日移栽白梅,不知道要祸害宫门多少梅树。”宫远徵对植物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天生的亲近。 “我可没说她这个聪明,至少,她此举,吸引了你的注意力,还间接让你将这件事告知了我,她难道不聪明吗?”宫遥徵的目光对上宫远徵澄澈的眸子,看着里面的微澜,勾唇一笑。 宫远徵何其聪明,一点就通,他被人当传讯工具了! “走吧,去角宫,她想见我。”宫遥徵站起身,就被宫远徵拦住了:“姐姐,她想见你,你就要一定要去吗?” “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煞费苦心?好了,远徵弟弟陪我一起去,没有你,我可要跑断腿了。”宫遥徵笑着道。 宫远徵立马来劲了:“走,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大事。” “等等,我带个披风,你也穿上。”宫遥徵拿过一旁挂着的披风,给宫远徵也披上一个。 角宫之中… 慕容苓沏着茶,看着窗外的梅花,眼中满是喜悦。 放下手中的茶壶,耳朵微动,扬起笑容,心下满是高兴,来了! “二小姐,徵公子!”仆人行礼的声音传来。 慕容苓站起身,迎了出去。 ------------ 第85章 掉以轻心 日头微斜,透过角宫的窗户… 冬日的阳光,透着些许清冷! 宫遥徵刚进角宫的大门,就感受到一股清冷的梅香,沁人心脾。 宫尚角还在执刃殿没有回来,如今角宫之中只有慕容苓。 宫遥徵没有往慕容苓的房间去,而是直直的往主殿走。 果然,慕容苓从主殿的室内,迎了出来。 宫远徵脸色一变:“你不在自己房间,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等二小姐。”慕容苓淡笑道。 宫远徵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看着他姐姐。 宫遥徵勾唇浅笑:“慕容姑娘大费周章,所为何事?” “想给二小姐赔罪。”慕容苓说的真诚,不似之前那般故作姿态。 “不用,只要你在宫门安分守己,便是最好的赔罪,乖乖的,不要让执刃难做。”宫遥徵拒绝道,让她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你说这些梅花吗?”慕容苓看向那一棵棵梅树,在积雪的角宫道路旁,傲然而立。 “这你可误会我了,这些梅树,是执刃大人让移栽的,只是他宫门事务繁忙,我代劳罢了。怎么?有小朋友告诉二小姐,是我要种的?”慕容苓看了一眼宫遥徵身边的宫远徵,意有所指道。 宫远徵眉头微蹙,眼底满是懊恼,这局是他输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慕容苓竟然在误导他! 今日上午他来角宫找哥哥,但他哥不在角宫,于是他就看到这女人在种梅树,言语之间,慕容苓只说这梅花她喜欢,却没说是宫尚角让她种的。 “姐姐…”宫远徵看向宫遥徵,用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衣袖。 宫遥徵对他一笑,表示知道了。 “既然是小朋友,慕容姑娘也不知道让着点,上次我与你说的,看来都没放在心上。”宫遥徵淡笑道。 宫远徵挑眉,对慕容苓挑衅一笑。 慕容苓脸色一变:“不是这样的,二小姐说的话,我自是记得,不过是想请二小姐来角宫罢了,谁知道让徵公子不高兴了,我在这里道歉了。” “想要邀我来角宫,直接遣人来就是,何苦要逗他?”宫遥徵脸上带着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要问徵公子了…”慕容苓脸上带着幽怨。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远徵,顿时明白他做了什么,但凡慕容苓让人来徵宫传消息都被他拦截住了,一律不让进。 “咳,我与慕容姑娘也不甚熟稔,角宫与徵宫实在不算近,你知道的,我不会轻功,自然不能常常来角宫。”更何况,宫二那厮天天往徵宫跑,她本也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也不用往角宫跑了。 “二小姐进来坐吧,我沏了茶,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有兴趣知道,关于无锋。”慕容苓往后让了一步,侧身请宫遥徵进去。 宫遥徵从善如流的进去了,这是角宫,熟门熟路的,她自然不会拘束。 宫远徵在越过慕容苓时,眼中满是警告,笑的得意。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姐姐是他的,谁也不能分走,除了他哥。 慕容苓垂下眸子… 宫远徵坐到宫遥徵身旁,看着已经沏好的茶,拿起来闻了闻,又放下。 慕容苓坐下,看着宫远徵的动作,有些疑惑:“怕有毒?” 宫远徵拿起茶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这茶……一般!” 慕容苓:…… “这是角宫新得的雨前龙井,可能徵公子喝不惯新茶吧。”慕容苓又倒了一杯递给宫遥徵:“你那杯凉了,喝这杯。” 宫遥徵则是拿起了身前早就沏好的这杯:“没凉,刚刚好。” 慕容苓递茶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 抬眸对上一脸看戏的宫远徵,手微微一颤,一点茶水洒在手上,手上烫红了一块。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去:“我在无锋这些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一点。” “什么?”宫遥徵微微挑眉。 “这些年无锋用半月之蝇掌控江湖,但是无锋之中却似乎还藏着其它不为人知的东西,单单是半月之蝇,我认为不能让这些大门派的门主听从无锋,他们似乎在忌惮着其它东西。”慕容苓神色认真。 宫遥徵眉头微扬:“你的意思是,无锋之中藏着和无量流火一样威力强大的武器?” “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能对无锋掉以轻心,无锋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容易攻破。我不知道二小姐在无锋之中有多少人,但我还是提醒二小姐,再多去查查吧。我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慕容苓上元节那日听了宫遥徵的话,给无锋写了那封信,知道了宫遥徵的计划。 但是,无锋的强大,从来不是那般容易被瓦解的。 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想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 魑魅魍魉,那传说中的魉,究竟存在吗? 宫遥徵也正视了起来,她被电视剧束缚了思想,剧中没有出现魉,她也忽略了魉的存在,但是被慕容苓这般一提醒。 她拿起茶杯,对慕容苓举了举:“多谢。”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无锋之中,像我这种魑是最低等的,有很多,但是魍只有四个,个个武功高强,行踪莫测,我可以将他们的武功特点写给你。”慕容苓自从来了宫门,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允许自己没有用。 她受不了如今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二小姐好似什么都知道,她急于证明自己。 宫遥徵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不用,这些宫门可以查到,你也不用向我证明什么,人活着,从来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做你自己就好。” 慕容苓微怔:“什么?” “你听的懂,我也不会再重复,以后不要去做一个无谓的事情,这样会显得你很廉价,我还是喜欢那个自信的慕容苓,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宫遥徵喝了一口茶,眸色深深。 浴室中的慕容苓,虽说带着目的,但无疑的张扬的,明媚的。 但后来,碰上远徵弟弟,让她感到挫败,让她患得患失,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慕容苓沉默了… 宫遥徵也不欲多说,准备离开,她得回去让寒鸦伍问寒鸦拾一些事情。 关于魉,她确实处于一种空白,是一种盲区。 走到门口,就听到慕容苓喊来她一声:“二小姐!” 宫遥徵脚步一顿,转头等着她后面的话。 “谢谢你,你放心,我是不会打扰你和执刃的,执刃他,很喜欢你。” “我知道。”宫遥徵说着话跨出了门口,一转头,怔住了。 “你知道什么?”宫尚角不知何时回了角宫,眼底有着希冀,希望她说些什么。 “我知道,宫二先生喜欢我!”宫遥徵笑了笑,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那你喜欢宫二先生吗?”宫尚角乘胜追击。 “喜欢啊,宫二先生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宫二先生呢?”宫遥徵打着哈哈。 “你啊…”宫尚角无奈的勾了勾唇角 ,眼中满是宠溺:“今日怎么来角宫了?” “来看你种的梅花,怎么都是白梅,种点红梅热闹些。”宫遥徵看了看那雪中的白梅,与雪融为一色。 “因为白梅,是阿遥喜欢的。”宫尚角的声音带着不常用的温度,目光看向那些白梅,在雪中傲然绽放。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你都种吗?”宫遥徵有些傲娇的拿乔。 “阿遥还喜欢什么?”宫尚角眉头微挑,阿遥还喜欢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还喜欢宫二先生,宫二先生把自己也种上吧。”宫遥徵开着玩笑。 宫尚角眼眸微深,低声道:“你想怎么种?” 宫遥徵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脑子突然黄了:“你…” 说不出话来,绕过他就要离开… 宫尚角一把抓住了她,有些疑惑:“我怎么了?” “你,为老不尊!”宫遥徵把脑子里的词汇过了一遍,然后说出了这个词。 宫尚角闻言,微怔,手松了松… 宫遥徵挣脱开来,拉着宫远徵就跑了。 等宫尚角反应过来,只看到那两只的背影,眉头微蹙。 身后,慕容苓调笑的声音传来:“二小姐这是嫌你年纪大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会言,莫多言!”宫尚角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也没有进门,只转身离开了。 并吩咐人,将主殿的茶具换了。 慕容苓看着下人更换茶具,眼中满是戏谑,还真是,开不起玩笑啊! 角宫的书房中… 宫尚角手中的毛笔断了,晕染了画纸… 他有些心不在焉… 阿遥她,真的嫌他老了吗? ------------ 第86章 奇门遁甲 暮色笼罩下的旧尘山谷,多了几分绮丽,落日晚霞烧红了半边的天空。 宫遥徵坐在徵宫的亭台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她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宫尚角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问她,人要怎么种,是她自己想歪了? 她今天回来,百思不得其解,宫二那厮怎么可能开黄腔呢? 一定是她自己思想不健康! 还说人家为老不尊,二哥应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吧!应该吧! 晚霞映在宫遥徵如玉的脸上,透出点点红晕,在宫遥徵眼底倒映出一片绮丽的色彩。 宫尚角来到徵宫,就抬头看见高处亭台上,宫遥徵用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被晚霞映的微红,周身笼罩着一层温暖的色彩。 “哥…”宫远徵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被宫尚角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止住了。 宫远徵抬头看了看亭台上的姐姐,了然,侧身让出了通往亭台的楼梯的方向。 宫尚角看着有些兴奋的弟弟,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问道:“远徵,你看我,老吗?” 宫远徵不明所以,甚至有些震惊,他哥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哥哥未到而立之年,怎么会老?”宫远徵凑近宫尚角,压低声音说道。 “那同阿遥比呢?” 宫远徵:…… 你和姐姐比什么? “哥,你和姐姐,没有可比性!”按照习俗,女子十四岁及笄便可婚嫁,而宫门,男子二十岁及冠,才可婚娶。 男子和女子的年龄,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看过一些百闻志,里面记载一些世家贵族女子,及笄后便嫁人,像她姐这般大的,可能都是几个孩子都母亲了。 他姐姐这般年纪,放在京都洛阳,应该就是那种大龄未嫁的姑娘了。 但江湖儿女,从来不拘小节,他姐姐就算终身不嫁,又有何妨? 宫尚角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是:“你姐今日说我为老不尊…可我…”没有什么不尊的地方吧,那就只有老了… 宫远徵不由笑开了:“哥,你自己去问姐姐吧,姐姐她肯定不是你想的意思,刚好,姐姐今日下午魂不守舍的……” 宫远徵的声音未落,宫尚角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他也不打扰,转身进了药房。 “徵公子,二小姐呢?”一进药房,就撞见寒鸦伍,寒鸦伍有些急迫。 宫远徵拦住了他:“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二小姐今日回来问的事情有消息了。”寒鸦伍被宫远徵拦下,只好先告诉宫远徵。 “坐下,先跟我说说。”宫远徵指了指茶桌旁的软垫,示意他淡定一些,还破天荒的给他倒了杯水。 寒鸦伍受宠若惊:“可是…” “你告诉我,我再告诉我姐,不是一样的吗?”宫远徵笑着道。 寒鸦伍:……所以,为什么不能我说给你们两个人听呢? 宫远徵:说不说?(手中的毒已经准备好了…) 寒鸦伍:说! 药房之中,宫远徵听着寒鸦伍汇报,眉头微蹙,眼中的神色变了变。 徵宫的亭台上,宫遥徵撑着下巴的手有些发麻,准备站起身的时候,手一滑,差点下巴就撞在栏杆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的托住了宫遥徵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托起,带她远离的栏杆。 宫尚角眼中有着未散的惊慌,他一上来就看到宫遥徵差点受伤。 宫遥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晕乎乎的,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发觉自己如今与宫尚角姿势有些暧昧… 宫尚角的手托在宫遥徵的下巴上,另一只手将宫遥徵带进了自己怀里,两人贴在一起,宫遥徵都能闻到宫尚角身上那淡淡檀香夹杂着月桂的香气。 宫尚角眼眸微暗,手下的宫遥徵小小的一只,下巴之下就是脆弱的脖颈,刚刚宫遥徵是整个人虚搭在亭台的栏杆处,趴着的,若是刚刚自己没接住,这下巴绝对会重重的落在坚硬的栏杆上。 更严重些,这脆弱的脖颈也会受伤。 “怎么这般不小心?”宫尚角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在意。 宫遥徵动了动身子,但是腰被箍的有些紧,完全动不了。 “那个,二哥,能先放开我吗?”宫遥徵开口道。 “今日下午溜的那般快,放开你,又跑了怎么办?”宫尚角一本正经道。 宫遥徵欲哭无泪:“二哥,这是徵宫,我跑哪去啊?今日下午是真有急事,不是故意躲你的。” “哦?看来真是故意躲我的。”宫尚角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宫遥徵:…… “二哥说话有歧义,还怪我了。”宫遥徵破罐子破摔道。 “哪有歧……”宫尚角的说着,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崩开了,想到了什么。 宫遥徵看着他的神态,知道他也想到了,身子动了动,想要他放开自己。 但却被抱的更紧了…… “阿遥以后还是少读些画本子的好,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宫尚角虽然口嫌体正直的说着,但是微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宫遥徵眉梢微扬,有些佩服于宫尚角什么都怪画本子的这份执着。 画本子它只是个画本子啊,它有什么错?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画本子扯上关系? “画本子告诉我,你再抱下去,一会就要出事了。”宫遥徵察觉到了宫尚角的异样,又挣扎了一下。 “别动!”宫尚角用原本托着宫遥徵下巴的手抓住了宫遥徵的手腕,眉头微蹙:“你再动下去,一会才要出事。” 宫遥徵一瞬间僵住,脑子快要炸开了,她的小腹处贴着一团炙热。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她咽了咽口水,抬眸对上了宫尚角微深的眸子,那眸底翻滚的情愫让她心惊。 “在外面,不太好吧!”宫遥徵脑子一抽,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不光她自己愣了,宫尚角也愣了。 “阿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宫尚角快疯了,这丫头这是在变相的邀请他吗? 他就知道,画本子读多了,一些纲常伦理都被读没了! 画本子:…… 没有三礼六聘,未行三书六礼,未办大婚之仪,怎可唐突佳人? 宫遥徵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天黑了,外面有些寒冷,我有些冷了,有什么事情,我们进房间再说,你一直这样抱着我也不是事啊!” 宫尚角闻言,将宫遥徵拢进了他的大氅之中,问出了他今天想了一下午的问题:“阿遥对于年龄问题,可否在意?” “那肯定在意,这世间女子,哪有不在意年龄的?”宫遥徵表示,她如今虽然三七年华了,但是在她自己心里,她永远十八! 宫尚角眼眸眼神微暗:“我与你,确实相差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是…”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我的年龄,我今年二十有一了,不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宫遥徵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他误解了。 宫尚角微微一怔:“所以…” “二哥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在意年龄呢?总不能是我那句为老不尊上吧?那词的重点在后面两个字!”宫遥徵解释道。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宫遥徵动了动腰肢,惹来宫尚角闷哼一声。 宫尚角手微松,宫遥徵立马从大氅里出来了,然后… 冻了个哆嗦,又钻进去了… “那个,二哥送我回房间吧,没了暖炉我活不了。”宫遥徵表示,下午有太阳还好,如今太阳下山了,气温降的真快! 宫尚角被宫遥徵扑了个满怀,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满是宠溺。 将大氅拢了拢,抱起宫遥徵就下了亭台。 在小命面前,那点矜持算什么?抱一下又不会缺块肉!宫遥徵心安理得的窝进了宫尚角的怀里。 药房的房间中… 寒鸦伍已经被宫远徵打发下去了,听到脚步声,就见哥哥抱着姐姐回来。 下意识以为姐姐受伤了,连忙站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宫遥徵一进药房就活了过来,挣扎着要下地。 宫尚角从善如流的放下她… 宫遥徵对着宫远徵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外面有些冷,我又刚好没披大氅。” 宫远徵放下心来,但随即想到寒鸦伍刚刚说的,脸色变得凝重:“姐,刚刚寒鸦伍告诉我关于魉的事情。” 宫远徵边说着,边让宫遥徵坐下,手下动作未停,给宫遥徵和宫尚角一人递了一杯茶。 两人接过茶,等着宫远徵开口。 “寒鸦伍说,无锋之中一直有魉的传说,但是除了首领,没人见过!”宫远徵顿了顿,看了看宫遥徵的表情。 宫遥徵正聚精会神的听着… 宫远徵接着道:“久而久之,就连无锋内部都认为,无锋之中根本没人能成为魉,所谓的魉,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但是,最近无锋发生的事情太多,首领在昨日,突然下达了一个命令,无锋封禁,只可进不可出,等待下一步命令。” “但是,在命令下达之前,首领却是同时派出了寒鸦壹,寒鸦贰,寒鸦叁三位寒鸦,去向不知,但很有可能是去联系魉。” “无锋之中的传言,有说魉是一个人,有说魉是两个人,还有甚者,说魉根本不是人,但谁也没有见过,只知道其神秘,强大……是首领手上的利刃!” “无锋之中关于魉的传说有很多,最有可信度,也是无锋之中卷宗记载的是,魉曾经一人屠了一宗,手段之残忍,令人望而却步。” “那个宗门的人,口舌全部被拔去,眼睛尽数被挖去,被绑起来,在夏日曝晒,直到死亡!” “这其中有不少人想要营救,但却被拦在了宗门外,根本进不去,如同鬼打墙一般,一到了那个宗门,再往前走就又会回到原地。” “自此,魉的传说被传的越来越神,但自从那次灭宗之后,魉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江湖之上,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传言,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宫远徵说完,喝了一口茶,等着姐姐的反应。 宫遥徵眉头皱了皱又松开:“所以,这个魉,是存在的!而且,还是一个精通阵法的奇人!” “阵法?”宫远徵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疑惑。 “奇门遁甲,排兵布阵,所谓鬼打墙,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宫遥徵眉头紧锁,如果真的有这些东西,这个世界远比相信的,要危险的多。 还有宫门后山所封印的所谓异人,看来需要找长老们商量一下了。 宫遥徵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宫尚角觉得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长老院。 正好宫遥徵也懒得动,而且这事也不急,急也没用! 与其乱了阵脚,不如冷静应对,就算是魉又如何,只要是人,便都会有弱点! ------------ 第87章 无锋无魉 暗无天日的无锋中… 训练室的窗外高悬着一轮明月,上官浅和寒鸦柒对面而坐,茶桌上放着几碗药。 上官浅拿起一碗药就要喝… “这是毒!” 上官浅淡淡一笑,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另外一碗药:“我知道,但是,要想解毒,需得先中毒不是?” 上官浅再次一饮而尽,安然无恙。 “二小姐又想做什么?为何突然问起魉?” 寒鸦柒端起桌子上那一杯茶,喝了一口。 “二小姐心思缜密,既然她这样问了,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况且,我也很好奇,这无锋之中,究竟有没有魉?”上官浅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似乎能够看穿人心一般的看向寒鸦柒,勾唇浅笑。 寒鸦柒邪肆一笑:“无锋之中到底有没有魉,你身为少主,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上官浅坐直了身子,撇了撇嘴,喝了一口茶,实话实说道 。 寒鸦柒微微讶异,随即正色道:“无锋之中关于魉的传说很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魉,可能和我们想象的不同!” 上官浅来了兴趣:“怎么说?” “魑、魅、魍、魉,四魍是我们熟知的,但是魉却只有传说,若是他真的比四魍厉害,首领不会不启用他,我推断,魉可能不存在,或许,曾经存在!”寒鸦柒的声音压低,靠近上官浅说道。 上官浅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魉已经死了?” “可是…”上官浅抬眸对上寒鸦柒的眸子,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可是,首领派了三个寒鸦出去,是为了什么? ——————————————— “为了引蛇出洞!” 长老院中,宫遥徵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的意思是,首领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了?” “身为无锋的首领,没点警觉性,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我也从来没指望能一直把她蒙在鼓里,但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长老。”宫遥徵将目光看向坐着的长老们。 月长老面色温和,开口道:“阿遥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后山的所守护的,究竟是什么?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神!”宫遥徵眸中带着认真,虽然问出来的话惊世骇俗,但是却没人敢怒斥她。 因为,她有权利知道! “没有!”花长老的声音带着坚定。 “那后山的异化人,究竟是什么?你们有人见过吗?”宫遥徵开口问道。 “没有人见过,后山之中有阵法,阵眼便是那千年古木,异化之人出不了后山!只要守住后山,便不会让他们做出危害天下苍生之事!”宫遥徵看向说话的花长老,此时的花长老眼中带着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那,异化之人,是人吗?”宫遥徵试探的问道。 “是,卷宗记载,异化之人有人可飞天遁地,有人力大无穷,有人可凭空生火……其形可怖,阵法困之,使其不可出后山。”月长老说道。 宫遥徵陷入沉思,这不是那种末世小说里面的异能者吗? “他们出不了后山,如何生存?”宫遥徵疑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是宫门先祖留下来的祖训,我们不可违背,也没人敢探究,除了…”月长老欲言又止。 “除了什么?”宫遥徵隐约觉得,这是关键! “除了风家!”月长老在两位长老的摇头中,还是将宫门的往事说了出来。 曾经,宫门后山,有着风花雪月四大家族,风家族是当时后山名副其实的第一家族! 但是,后来却脱离了宫门! 原因就是,风家族想要探究后山异化之人的隐秘,派族人越过阵法结界,去和异化之人交涉,但遭到了花雪月三家族的反对。 风家族一直以来精通阵法,便试图破了后山老祖宗留下来的护山大阵,后被其它家族发现,那是后山最严重的一次内斗,也是宫门之耻! 自此,后山便只剩下雪月花,再也无风了… 无锋…无风…… 无锋与宫门的纠葛,从后山风家的消失,便开始了…… “那风家的阵法书籍,现在还在宫门吗?”宫遥徵问道。 “风家当年只逃出去了一人,自废武功,立誓不再用宫门的任何招式!所有阵法书籍,如今都封存在后山风宫之中,阿遥可是有什么发现?”月长老看向宫遥徵。 “我想要去看看那些阵法,如果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般,那么无锋,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装模作样,装神弄鬼罢了!”宫遥徵眼中带着掌控全局的精明。 “你的意思,如今的无锋,实则没有魉?”宫尚角明白了宫遥徵的意思,眉头微蹙,询问道。 宫遥徵眉头微挑,与他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盖的:“换言之,无锋的魉,便是曾经的老首领,那个从宫门逃出去的那个人!点竹的师父,清风派的老掌门!花长老,你说的我说的对吗?” 宫遥徵的目光看向目露震惊之色的花长老,带着询问和似乎能穿透一切的锐利。 花长老叹了口气:“曾经,我和老风的关系最好,他创建清风派,并没有对宫门产生任何影响,我想着他在外面过的好,便也放下心来。” “谁曾想,清风派突然“归顺”无锋,我曾经以为,是无锋的逼迫,现在想来,无锋…无风…他明面上创建了清风派,实则暗地里发展着无锋!无锋针对宫门,除了一雪前耻以外。最重要的是,他依旧痴迷于对异化人的研究,他渴望着,拥有那种力量!”花长老的声音中带着悲痛。 儿时一同长大的伙伴,最后却背道而驰,放在谁身上,都会深感痛惜吧! 宫遥徵看着好似突然老了几岁的花长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重新回到正题:“无锋的魉,以一人屠一门,便是为无锋立威,造势!以阵法相辅,便更给这层身份套上了一个神秘的面纱。”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畏惧的,更甚者,敬若神明。这份恐惧存在于江湖人的心中一天,对无锋的尊崇便不会少!”宫遥徵清冷中带着淡漠的声音回荡在长老院的议事厅中。 议事厅中哪个不是聪明人?自然是听的懂! 总结下来便是,无锋无魉! 谁都知道,二十年前,清风派的掌门练功时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他的大弟子点竹,带着清风派归顺了无锋。 既然无锋本就是清风派所创,而那个传说中的魉,便很有可能是曾经那个精通阵法的风公子…如果当年风家没有脱离宫门,应当得称一声,风长老! 但一切都只是猜想,但是猜想的证明是需要证据的,而一切证据,得去被尘封多年的风宫寻找了。 “不知长老可否允许我进入风宫?”宫遥徵看向三位长老。 “不可,风宫被封禁多年,如今贸然进入,恐怕…”雪长老皱着眉头,言辞拒绝。 宫尚角:“我和阿遥一起去!” “这…” 执刃发话了,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低声商议。 “既然执刃开口了,我们自然不得不从!”雪长老终究还是妥协了,主要还是,执刃他武功高强,遇到事情可以保护阿遥。 宫遥徵则是一脸惊喜的看着宫尚角,第一次发现他这么威武! 宫尚角自然察觉到了宫遥徵的眼神,嘴角微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 一缕阳光投进枝繁叶茂的古林之中… 一棵参天巨树,在冬日里依旧郁郁葱葱,透着不同寻常的生机。 宫遥徵和宫尚角一起进入了古林,因为宫远徵还未成年,还未闯过三域试炼,长老们不允许他进入后山。 所以,他就被留守徵宫了… 花长老送到花宫往风宫去的出口,便不再前行了:“我就送到这里了,风宫顺着这条小路直走,便到了,我发过誓,此生不会再踏入风宫!” “为何?” “陈年旧事罢了,尚角,保护好阿遥,若是阿遥有一点损伤,远徵那边你恐怕都交代不了。”花长老是会抓人软肋的。 宫尚角扬唇轻笑,对着花长老行了一礼:“花长老放心,尚角定不会让阿遥有丝毫损伤。” “那还差不多!”花长老一副老小孩的模样,挥了挥手:“快走吧,早去早回,可千万别待到晚上,到时候天黑路窄,你们再迷路了,虽然有执刃在也不太可能!” 花长老边说着边转身离开,最后一句好似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宫遥徵看着花长老离去的背影,不由笑了,长老们对她,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滤镜。 宫尚角顺手牵羊的拉住了宫遥徵的手,带着她往风宫的方向走去。 风宫… 年久失修,禁闭的大门被一把陈旧的锁锁上,锁上隐约还能看见花宫特有的标志。 宫尚角拿出钥匙,将锁打开,让宫遥徵退后了几步,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想象中的尘埃没有出现,风宫的内部好似没有被岁月侵蚀一般,干净的不似很多年没人住过一般。 “难道有人打扫?”宫遥徵看着干净整洁的风宫大殿,有些疑惑。 “是阵法!”宫尚角看着门上的印记,那纹路,似有规律可循。 “这般神奇的东西,为何宫门没人学习?”宫遥徵觉得,宫门简直暴殄天物。 “宫门卷宗记载,只有风家族人,才有修习阵法的天赋,旁人无法得其道。” 宫遥徵眨了眨眼,一脸不信:尊嘟假嘟?! ------------ 第88章 精准打击 后山的布局和前山向来不同… 风宫尤甚… 风宫大殿左侧便是层层书架,摆放着各种书籍…… 层层围起的书架,有阶梯相连,让人有一种进入哈利波特的世界一样。 宫遥徵看着这些书,有些头疼:“这么多书……” 她又不是宫子羽…可以一天看完整个月宫的书架…… 宫尚角顺着阶梯看了看:“这些书架上都有标注,找到阵法的区域便好。” 宫遥徵闻言,凑上前,确实,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标注,等等! 符箓?! 是她想的那种吗? 宫遥徵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宫遥徵拿出了一本关于符箓的书,翻开… 空的! 不信邪的又拿了一本,再打开,还是空的!! “二哥,你过来看!”宫遥徵喊道。 宫尚角闻言,从最高处的书架一跃而下,平稳的落地:“怎么了?” “你看这些书,都没有字!”宫遥徵翻了翻手上的一本,然后又拿起旁边的一本,翻开给宫尚角看。 宫尚角眉头微蹙,接过书,书封上写着,符箓入门,四个大字。 “符箓?阿遥对这些风水玄学感兴趣?”宫尚角将书放回书架。 “只是好奇罢了!”宫遥徵也将书放了回去。 “这些都是骗人的,风宫怕也是拿这些当个唬人的障眼法罢了,我这边有些发现。”宫尚角揽过宫遥徵的腰,运起轻功将她带上书架的最高层 。 在桟梯上站稳,宫尚角便指着那个书架,阵法便在这一块。 但是关于阵法的书籍确实太多了… 宫遥徵拿起一本,天干地支,晦涩难懂… 宫遥徵一个头两个大! 每一卷记载的阵法都有所不同,但是也没有找到可以让人鬼打墙的阵法… 众多周知,越看不懂的东西,越让人犯困! 等到宫尚角找到一卷关于奇门阵的阵法时,转头看向宫遥徵,却发现她正抱着两卷书,睡的香甜。 无奈的摇了摇头,脱下身上的大氅,轻轻的给她盖上,坐在她身边,开始研究着手上这卷书里面的内容。 奇门阵,入阵者便会一直处于一个圈中,是非曲直,便不可以肉眼观之了。 你以为你走的是直线,其实走的是曲线,最后就会回到原点。 其中广含的知识面很多,宫尚角也未能参透,是如何让人觉得自己快要到门口了,又回到原点呢? 如果宫遥徵醒了,肯定会说一句,海市蜃楼,光的折射! 只能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宫尚角看了看身旁的宫遥徵,正准备起身再去看看有没有其它释文的书。 突然,宫遥徵的头微微倾斜,往宫尚角这般倒了过来。 宫尚角连忙用手扶住她的头,想了想,让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眼眸微垂,看向睡的香甜的宫遥徵,她的羽睫很长,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 影子? 宫尚角好似突然明白了,他之前与外域人做生意时,曾经听说,大漠之中,午时会有一种景象,叫做蜃景,可以将几百米外的事物折射到眼前。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这奇门阵,便说的通了! 世人皆信仰神明,因为神明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但却又渴望着,看到神明堕入凡尘,任人践踏,沾满污泥的样子! 一旦解开那层神秘的面纱,神明堕世,必会遭到反噬! 如今要做的,便是揭开,无锋之魉,一人屠一门的真相。 那神秘诡谲如同术法的东西,那让人畏惧恐怖的东西,其实是可以复刻的。 是可以人为操控的! 毁灭一个神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将它拉下神坛! 他知道阿遥的意思,阿遥要来风宫,也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因为阿遥既然猜想了,那便已经心有成竹了。 那不过是给长老们的一个幌子罢了,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阵法的破解之法。 因为,既然清风派的老掌门会,点竹,未必就不会! 宫尚角这些年吃过宫遥徵的亏太多了,前一刻他以为她在说这件事,后一秒她的思维已经发散到更长远的东西上去了。 久而久之,他便也越来越能了解她的想法,不得不说,她是天生的执棋者。 因为她这样的人啊,聪明又懒惰,美丽又脆弱,看似最无害,实则最危险! 但就是这样的阿遥,在他这里却是如同猫儿露出肚子般,毫无保留。 谁会不喜欢,不去偏爱呢? 宫尚角眸色深深,没注意到宫遥徵的头渐渐滑落…… 宫遥徵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悬崖边,宫尚角在与敌人战斗,她脚一滑,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垂落感传来,一声闷哼声将宫遥徵从梦中唤醒。 宫遥徵感受到头下的柔软,有些蒙,这是哪里? 她不是在风宫的书架旁睡着了吗? 她枕着的是? 宫遥徵翻了个身,转头对上了宫尚角有些隐忍的眸子,刚刚的闷哼声是他发出来的? 等等,这个角度… 那她枕的是… ------------ 第89章 误入迷阵 日光微斜,透过古林的树叶,在风宫宫顶上留下点点斑驳的微光。 风宫的书架顶层,宫遥徵好似找到了乐趣一般,一下一下轻啄着宫尚角的唇,一触即分。 她是乐在其中,但是却苦了宫尚角,放在一旁的手紧了又松,最后无奈出声:“阿遥,别闹了。” 两人分开,宫遥徵微微喘息,有些疑惑:“你不喜欢?” 宫尚角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不喜欢,而是,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 他心中默念着静心咒,但是却丝毫无法静下心来。 “阿遥,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应该是你想要的,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回来。”宫尚角将那被遗忘了挺久的书塞进宫遥徵的怀里。 然后闪身便消失在了宫遥徵面前。 宫遥徵手里拿着书,身上披着大氅,有些怔愣。 他这是… 嗯?! 嗯!!! 宫遥徵顿时明白了,她差点忘了,原来接吻不能解决生理需求啊! 但随即,她的目光被书封吸引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奇门阵… 看着上面的阵法,布局,宫遥徵将大氅拢了拢,认真研究着。 小小的阵法,里面包罗了,天文地理化学物理…… 果然,九年义务教育是有用的! 不然她还真看不懂! 风宫往西,有一处瀑布,宫尚角置身于瀑布之中,任由激流的水冲刷着自己。 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流过精致的锁骨,流入他的衣服里,平复他的失控。 宫遥徵则是从书架处原本放奇门阵旁边的找到了另外一本书,奇门阵百解… 嗯,奇门阵的分解版… 宫二那厮为何不拿这本呢? 这本看起来就简单多了! 宫遥徵翻看着手中的书,渐渐对其中的阵法布局入迷起来,如此玄妙,难怪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但是这种东西,和血脉没关系吧,应该和智商有关! 没错,就是这样! 看了一会,发现宫尚角还没回来,天色渐暗,宫遥徵慌了! 她不怕鬼,但她怕黑啊! 这风宫看着也不像有蜡烛的样子。 她顺着桟梯往下走,上面还有些光,越到下面越黑。 脚步声在空旷的风宫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二哥!”宫遥徵喊着宫尚角,脚步微乱。 下到最下面的时候,一时间没有看清楚脚下的桟梯旁突出来的一块竹子,被绊了一下,身子不稳。 就在宫遥徵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吾命休矣,等在着疼痛到来时。 一道身影从门口处而来,稳稳的接住了宫遥徵。 宫尚角身上微凉,还带着水汽,将宫遥徵冻的瑟缩了一下。 “二哥,大冬天的,你去泡凉水澡了?”宫遥徵摸了摸宫尚角的手,冰的吓人。 “嗯。”宫尚角在看到宫遥徵一瞬间,就知道,刚刚的瀑布白淋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宫尚角眉头微蹙,眼中盛满了担心,他就稍微离开了一会,阿遥她就差点把自己摔了。 “天色渐黑,我们回去吧。”这风宫之中没有灯,晚上乌漆麻黑的,她不喜欢这种环境 。 “好!” 花宫之中… 花长老总觉得自己忘记交代什么了,但是又想不起来。 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 花公子看到这样的父亲,也不打扰,饶有兴趣的看着,便吃着桌上的糕点。 突然,花长老好似想到了什么:“执刃和二小姐从风宫回来了吗?” “没有,怎么了?”花公子不明所以。 “糟了!”花长老连忙让下人去请其它两位长老。 自己则往风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天似乎黑的比往常快,刚刚还有些微光的路变的漆黑一片,宫遥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宫尚角也皱眉,感受到身旁阿遥的不安,这条路,似乎和来时不一样了,有一种走不到头的感觉。 皎洁的月辉洒下来,照亮了后山古林的路,宫遥徵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隐约觉得不太真实。 天上的月亮,亮的有些诡异!! 显得不太正常。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却怎么也看不到花宫,两人停下,看着对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奇门阵! 而花宫和风宫之间的岔路口,花长老迎这凄凉的寒风,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掩,古林显得格外幽静。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雪长老和月长老匆匆赶到,见到只有花长老一人,齐声问道:“执刃和阿遥呢?” 花长老指了指通往风宫的路:“这么多年了,我都给忘了,风宫之中设有阵法,黄昏时便会启动,执刃大人和阿遥,应该被困在阵法之中了。” “糊涂啊!你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月长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三位长老中,花长老的年纪最小,儿时也是被其它几位当做弟弟宠着的,没想到年纪越大,却糊涂的越早。 花长老一脸懊恼:“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在这里等着,等明天早上,给执刃大人请罪!”月长老看了一旁的树桩,抢先一步坐下了。 雪长老也在一旁的树桩坐下了。 花长老:…… 还有树桩没有,给他也留一个呗… 宫遥徵找了一处月光最亮的地方,翻看着随身带出来的奇门阵百解,却怎么也看不清。 宫尚角看着眯着眼睛仔细看书的宫遥徵,有些疑惑:“阿遥,你在做什么?” “你看这些字迹,看的清楚吗?”宫遥徵将书卷递到宫尚角眼前。 宫尚角接过,仔细看去:“看的清!” 宫遥徵:…… 她忘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像宫尚角这般武功高强之人,一般都有夜视的能力。 黑夜于他们来说,如同白昼! “那我问,你答。” “好!” “这里面那一门阵法,是只有夜晚才会启动的?” “子夜吴歌!晨昏迟暮…”宫尚角翻了翻书,说出了几个名字。 “那一门是困阵?” “晨昏迟暮!”宫尚角看着阵法的解释,晨昏之间变阵,困人于阵中,让人如何都走不出去。 宫遥徵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那意思就是,此阵要等早晨才可以破除? “我们回风宫,明天早晨再回去吧,现在走不出去了。”宫遥徵说着就要往回走。 宫尚角却是一把抓住她:“你不觉得,往回走也到不了风宫了吗?” 宫尚角示意她看旁边的路,似乎一直都在变换! 宫遥徵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冬夜的寒风吹来,让她冷的一哆嗦。 大氅里面也是冰凉的,没有温度。 不回风宫,她今晚怎么过啊?! 宫遥徵的目光看向了宫尚角,可怜巴巴道:“二哥,我冷。” 宫尚角原本抓着宫遥徵手腕的手下移,心下一惊,小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刚刚怎么不说?”宫尚角将宫遥徵的手包进手心里,眉头微蹙,眸中满是心疼。 “刚刚注意力全在周围的不寻常中了,也没留意冷不冷。”宫遥徵有些无辜。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身上披着的大氅,有些疑惑,难道是这大氅不暖和? 宫尚角伸手摸了摸大氅,厚厚的大氅触手生温,很暖和。 宫尚角轻叹了一口气,将宫遥徵揽进了怀里,运起内力,给她暖手。 突然想到月公子所说,阿遥体质偏寒,每到冬日就会格外难熬。 今日触到这冷如寒冰的手,他才切实的感受到,体质偏寒,究竟是有多寒。 可能半月之蝇在阿遥面前,都要退避三尺吧! 看来月公子的寒水之魄,要提上日程了… 月宫之中,月公子刚刚将新制出的寒水之魄放入药瓶之中,就打了一个喷嚏… 总感觉有人在惦记着他! 门被推开,云雀走了进来:“公子,这是我和云姐姐一同煮的莲子羹,端了一碗给羽公子,这碗你趁热喝了吧。方才好似听到公子咳嗽,更深露重,可千万别染了风寒。” 月公子接过:“我没事,不用担心。” 在云雀期待的目光中,喝下了莲子羹… 云雀狡黠一笑,朝身后比了个手势,宫子羽和云为衫走了进来。 宫子羽朝云雀拱了拱手:“多谢!” 云雀笑了笑:“有什么快问吧。” 宫子羽用了昏招,让云雀给月公子用了试言草,想套出半月之蝇的解药。 月公子明显神志不清,一副予以予求的模样。 宫子羽问道:“半月之蝇的解药,最后一味关键的药是什么?” “最后一味是,须臾草…” “须臾草!原来是这样!”宫子羽一拍手,然后给月公子道了歉,离开了。 云雀将月公子扶道软榻上休息,却惊讶的发现,月公子眼眸清澈。 刚准备惊呼,就被月公子捂住了嘴:“短短时间,便联合羽公子来给我下药,真是一个养不熟的丫头。” 月公子的声音带着戏谑,一脸笑意。 “试言草本就是你的药,你又如何不知道,不过是配合羽公子演戏罢了,你演的挺好。”云雀被月公子放开,一脸的狡黠。 “我是演戏,那你呢?你演给谁看?”月公子头微歪,看了远处宫子羽唤药童的身影。 “我只是个配合者,分明是月公子算计了我。”云雀想通之后,有些不高兴。 “云为衫就是你的那个义姐吧!”月公子突然正色道。 云雀微怔,眼中带着惊恐,一脸不可置信。 “放心,我既然一开始没有拆穿,便也不会拆穿。毕竟,云为衫能够在宫门待到现在,应该也是二小姐默许的。”月公子一脸看穿人心的模样。 云雀眼眸微垂,低声道:“谢谢你!” “分内之事罢了!” 月公子的声音让云雀抬眸,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时光好似在此刻定格了! 月亮剥开云层,倒影在月宫的幽潭中,泛起点点涟漪…… 同样的月色,在风宫右边的瀑布处同样倒映着,瀑布旁有一处避风的洞口,宫尚角和宫遥徵两人用干草升起了篝火。 ------------ 第90章 子夜吴歌 瀑布的水和下午时一样湍急,流水的声音让夜晚显得有些喧嚣… 宫尚角用随手砍下的树枝拨弄着篝火,试图让宫遥徵觉得暖和一些。 一旁放着宫尚角的刀… 他的刀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今天它不仅砍了柴,还杀了鸡… 没错,鸡! 那只倒霉的鸡从草丛中飞驰而过,宫尚角警惕的瞬间将刀出鞘,那鸡血溅当场! 宫尚角看着断了头的鸡,微怔,那滚落的鸡头,死不瞑目! 直直的看着两人! 宫遥徵咽了咽口水,饿了! 然后,虽然两人没找到回风宫的路,但是,他们找到了瀑布。 宫尚角用刀挑起鸡,扔进了瀑布里,干净利索的手起刀落,将鸡给收拾了。 宫遥徵看的一愣一愣的,然后默默的收集起了地上的干草,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上了火。 至于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火折子,是因为她怕风宫年久失修,环境昏暗,她可以找个蜡烛点一下来着。 结果,风宫十分整洁,就是没有蜡烛! 所幸,这火折子也在现在找到了它的价值。 火折子:……家人们谁懂啊! 宫尚角将树枝削尖,将鸡串了起来,放在篝火上烤。 看了看快要燃尽的篝火,用瀑布边找来的石头垫了一下鸡,然后去一旁的枯木旁,找了一些木材。 宫遥徵拿起串鸡的木棍,让它受热均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宫尚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野果,去瀑布边洗了洗,用手帕包着,递给宫遥徵:“先吃点垫垫肚子。” 宫遥徵接过,看着手上长的有些奇异的果子,有些狐疑:“你从哪里找的?” “那边!”宫尚角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 “放心,我刚刚吃了,这果子叫龙蛇果,无毒。” “你吃了?!”宫遥徵微微震惊。 “怎么了?”宫尚角伸手拿过宫遥徵的鸡,让她有手可以吃果子。 但是宫遥徵却是迟迟不动,宫尚角也有些不确定了:“有毒?” “没有。”宫遥徵下意识离宫尚角远了一些,脑子在疯狂运转,一会该怎么办! “那你为何不吃?”宫尚角用左手拿起一个果子,就要喂宫遥徵,却被宫遥徵躲开了。 若不是坚信宫尚角的为人,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宫尚角见宫遥徵不吃,将果子放进了自己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宫遥徵欲言又止:“龙蛇果,虽无毒,是一味中药,但是常用于助性药物之中…” 这果子,听名字就不对劲啊! 龙蛇,性本淫! 这果子能是什么好果子吗? 就算无毒,也不是随便能吃的好吧! 宫尚角瞳孔微缩,一把将宫遥徵手中剩余的龙蛇果打落,龙蛇果落入篝火中,发出刺啦的声音,有淡淡的果香飘出。 宫遥徵:…… 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宫遥徵离宫尚角远了一些,还不忘夺过宫尚角手中的鸡! 她饿了,这鸡可不能毁了!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宫尚角有些不自在,刚刚吃的果子,进入胃里,渐渐化成一团火 ,从小腹涌起。 宫尚角打坐,试图运功压下那股子燥热! 但是鼻尖甜腻的果香,确实如同催情药一般,让他无法平静。 宫遥徵看似平静的烤着鸡,但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瞄向宫尚角。 心里盼着鸡赶紧好,她觉得宫尚角都快变身了。 不管怎么样,也让她先填饱肚子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宫遥徵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鸡,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变的焦黄,冒出滋滋的油光,发出阵阵肉香,掩盖了那甜腻的果香。 宫尚角的目光看向宫遥徵,宫遥徵雪白的肌肤在火光下被照出淡淡的暖意,微微舔唇的动作,让他的眸色微深,喉结滚动。 口干舌燥! 宫遥徵是真的馋了,这野鸡在后山土生土长的长大,一看就肌肉结实,咬起来充满弹性,嘎嘎好吃! 鸡身上流出的油,滴到篝火中,发出滋啦的声音,让宫遥徵的肚子叫的更欢了。 感觉差不多了,宫遥徵将鸡从火上拿起来,吹了吹,尖着手扯了一个鸡腿。 金黄透亮的鸡肉冒着汁水,表皮被烤的微微焦黄,就算没有盐,也让人食指大动。 宫遥徵吹了吹鸡腿,咬了一口! 好吃! 见宫尚角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宫遥徵将左手上的鸡递了过去:“你吃吗?” 宫尚角接过鸡,也不吃,就静静的看着宫遥徵吃,宫遥徵吃完一个鸡腿,他递上了另外一个鸡腿。 宫遥徵微微讶异,接过鸡腿:“你不吃吗?” 宫尚角看了一眼手上的鸡,并没有说话,撕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 宫遥徵也不管他了,继续啃着鸡腿… 她不能和他说太多,得晾着他一会,不然会很危险! 宫尚角也静静的吃着鸡,似乎那龙蛇果对他没有影响一般。 宫遥徵啃完了两个鸡腿,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看了看天上丝毫没有变化的月亮,宫遥徵表示,今夜真的有些漫长。 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窝进被窝里看画本子了,但现在… 看着还算正常的宫尚角,宫遥徵松了一口气:“龙蛇果的催情效果不深,只要不运功压制,忍一忍就过去了。” 宫尚角:…… “阿遥,若是运功了会怎么样?”宫尚角垂着眼眸,遮住了眸子,让人看不清神色。 宫遥徵用棍子拨弄篝火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得想办法疏解,总憋着对身体不好!” 宫遥徵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宫尚角的下半身,让宫尚角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你运功了?”宫遥徵眉梢微挑,不用他回答,看他的表情都明白了。 宫遥徵站起身,用一旁的干草在一旁铺了一个简易的床,解开身上的大氅,铺了上去:“躺上来,我帮你!” 宫尚角微微诧异:“阿遥,莫要开玩笑。” 宫遥徵将他拉起来,吃剩的鸡被无情的丢到火里,瞬间被烧的焦黑。 “从现在开始,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你生病了,我替你治病,这没什么的。”宫遥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不一样!”宫尚角见宫遥徵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心下微微酸涩。 “哪里不一样?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若是憋坏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呜~”宫遥徵叭叭的小嘴被宫尚角堵住了。 带着赌气的吻,让她一瞬间站不稳,脚下一软,被宫尚角稳稳的扶住。 大手握在她柔软的腰肢上,将她带向自己。 “这可是你说的!”宫尚角一步一步的将宫遥徵带向刚刚铺好的地方。 宫尚角的身体很炙热,在这寒冷的冬夜如同一个火炉一般,竟让宫遥徵生生冒出汗来。 唇被松开,宫遥徵微微喘息了一下,我说的是,帮你按摩。 宫尚角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你认真的?” “嗯!”宫遥徵眸中满是真诚,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原本只是想吓吓小姑娘,但见她这般认真,宫尚角陷入了深思。 宫遥徵当时烤着鸡就想好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能她会有点累,但是也确实不能让宫二这厮一直憋着,真憋坏了,得不偿失! 龙蛇果这类药材,处于毒和药的边缘地带,是药材,却带着毒性,是要排出来的。 她一开始就没准备不管宫尚角,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二重要的人了,怎么忍心看着他难受。 但是刚刚,她真的很饿! 而且,龙蛇果的药性,需要挥发一段时间才行。 她刚刚说谎了,其实吃了龙蛇果,无论运不运功,都需要疏解。 没错,她就是逗他玩儿! 不得不说,宫遥徵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只不过平日里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而已。 后山的瀑布一如既往的流淌 ,发出清脆悦耳的潺潺声。 月光下,瀑布飞溅而下,水珠在空中跃起,坠落,犹如无数颗明珠落入玉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声音洋溢着生命的活力,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潺潺的瀑布声中夹杂着一声声低喃:“阿遥…叫我…” “二哥!” “叫我名字…” “宫尚角!” “叫我崇之,这是我的字。” “崇之…呜~”宫遥徵的后脖颈被宫尚角的大手控制住,唇齿相接,攻城掠池。 宫遥徵的手微松,有什么从指尖流过,让她的身子一僵。 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油然而起,被动的接受着宫尚角的吻… 月色朦胧… 瀑布旁,宫遥徵在洗着手… 宫遥徵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将手帕洗好拧干,擦拭着衣裙上面被弄脏的地方。 宫遥徵回头看了看一脸腆足的宫尚角,有些愤愤的将手帕扔进了水池里。 突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瀑布的声音似乎有节奏,好似有人在唱歌一般,宫遥徵连忙朝宫尚角跑去,宫尚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该的,这一切都不应该的,他怎么会任由阿遥这般做? 宫遥徵反应过来,拿出那本奇门百解,借着火光,翻到了困阵那一页。 “我错了,这不是困阵,这天上的月亮不对,上元节刚过,天上本该是下弦月,如今却是上弦月,这是…迷阵!”宫遥徵将手指在书卷的一处,子夜吴歌! 此处迷阵所映照的景象便是昔日吴楚争霸,吴国大将军吴君如背水一战,与其爱姬一同命丧赤水河边的故事。 而现在,刚好是子夜! 而刚才,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被迷阵迷了心智,但究竟迷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宫遥徵当时心中现代人的思想被放大到了极致,丝毫没有顾及到如今在古代。 而宫尚角,半推半就,那份隐藏在心底的龌龊,被放大到了极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宫尚角看着宫遥徵:“阿遥,娶你可好?” “你都是我的人了,不娶我还想祸害别人不成?”宫遥徵意有所指。 “阿遥答应了?” “嗯!” “真的?” “等灭了无锋,我带着远徵弟弟一起嫁给你!”宫遥徵笑着道。 宫尚角:…… 在药房浇花宫远徵感到身后一凉,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 第91章 月蚀解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旧尘山谷,透出点点霞光,露水从草叶尖滑落,折射出微光。 宫远徵有些担忧的在后山的入口站着,被守卫拦住,双手抱臂,眉头微蹙。 哥哥和姐姐彻夜未归,让他有些不安,就连长老们也都各个有事。 一个大清早的,宫远徵就这样跑遍了半个宫门,最后被挡在了后山的入口处。 “连我也敢拦!放肆!”宫远徵眼神中透着不耐,带着急切的担忧。 “徵公子恕罪,宫门的规矩不能破,我们真的不能放你进去。”守卫苦口婆心的劝道。 “若是我哥和我姐出了什么事,什么规矩不规矩,信不信我让你们尝尝我的规矩?”宫远徵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由要硬闯。 守卫双刀相交,表情坚毅,拒不让道。 “让开!我数到三,一,二…” “远徵弟弟!”后山入口的门被打开,宫遥徵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宫远徵的表情一变,刚刚的一脸戾气消失不见,扬起笑容:“姐姐!” 守卫暗中擦了擦额头的汗,给放下了手中的刀。 宫远徵连忙上前,上下打量着宫遥徵,身旁她少了一根寒毛:“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好晚上就回来的吗?” 宫遥徵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事,回徵宫再说。 宫远徵也不再多问,看向宫遥徵身后在和长老说些什么都哥哥,见他没有大碍,也不再打扰,对视了一眼。 宫尚角对宫远徵微微点了点头,宫远徵会意,先带着宫遥徵回徵宫。 宫尚角则是和长老们说了关于奇门阵的事情。 今日清晨… 露珠微霜,三位长老在岔路口打着瞌睡,就见宫遥徵和宫尚角一起出来了,有些许狼狈,但是并没有受伤。 三位长老连忙上前,身子都有些不稳:“见过执刃,执刃,阿遥你们没事吧!” “没事,几位长老怎么在这里?”宫尚角有些疑惑。 “我等罪该万死,在此跟执刃大人请罪,请执刃大人恕罪。”月长老开口道,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宫尚角抬手扶起月长老,看了看三位长老脸上的疲态:“你们昨夜,一直在这里吗?” “昨夜,我突然想起了风宫的阵法,想到执刃和阿遥还没有出来,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才喊上长老们,来门口接执刃。”花长老解释道。 “长老们这是知道风宫有迷阵?”宫尚角松开手,负手而立。 花长老低了低头:“是!” 宫尚角深深的看了一眼花长老,其它长老都有些紧张:“罢了,所幸我和阿遥没有什么损伤,不过这迷阵,有些事情我需要问一下长老们,需要长老们如实回答。” “执刃大人尽管问,我等知道的,必定会知无不言。”花长老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宫尚角看了一眼宫遥徵:“阿遥呢?” 见突然点到自己,阿遥眼珠子一转:“花长老,我近日设计了一个袖箭,需要辛苦花长老研究一下,帮我造出来。” 花长老眼睛一亮,虽然阿遥一副麻烦他的样子,但他怎么觉得阿遥在奖励他呢? 宫尚角无奈的摇了摇头,阿遥她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就算是这样也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但宫遥徵却知道,这事在她这里过去了,但在长老们的心中,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 而且,在长老们的心中,对宫遥徵肯定会更加的看重和宠爱。 花长老自然是满口答应,宫遥徵表示等回去就将图纸送去花宫。 一路上,宫尚角和长老们说着关于奇门阵的事情,宫遥徵则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神游回了今天清晨… 瀑布边… 她在宫尚角的怀里醒来,对上了一双冷然且黑沉的眸子:“二哥,你醒了?” “嗯!” 宫遥徵正在讶异为何他醒了不起身,就发现自己正压着他的胳膊,他应该是怕自己醒来,所以才不敢移动分毫。 宫遥徵起身,宫尚角不动声色的揉着自己胳膊,让宫遥徵有些不好意思。 去瀑布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看着微亮的天,那般真实的感觉,让她明白,此阵已经关闭了。 昨夜的子夜吴歌,让两人都受到了影响,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便是那将军的爱姬,将军的面容俨然是宫二,出征前的绝爱,颠暖倒凤,让她现在想起来,脸都有些微微发烫。 再到赤水河畔的自刎殉情… 那份生死相随的情感,就是爱吗? 宫遥徵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看着那边收拾东西的宫尚角,心口的心跳微乱。 宫尚角用水将冒烟的篝火彻底熄灭,捡起地上的大氅,递给宫遥徵,自己则去洗漱去了。 宫遥徵看着有些凌乱的大氅,闻到大氅上淡淡的麝香味,想到昨晚自己的大胆,脸色微红。 “阿遥,走了!” “来了!” …… 几人走到后山的门口就听到宫远徵的数到三,宫遥徵连忙加快脚步去让里面守着的守卫开了门。 喊了远徵弟弟一声…… “姐姐,你和哥哥,昨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徵宫之中, 宫远徵听了来龙去脉,有些狐疑… 他姐姐的表情不太正常! 在心虚! “没有!就一起睡了一觉!”宫遥徵喝了一口茶,坚定道。 宫远徵便也不再多问,但还是怕自己姐姐吃亏而不自知,心中想着,还得去找哥哥问清楚。 宫遥徵昨夜并没有睡好,回了徵宫,让婢女放了热水沐浴之后,便回房间补觉了。 宫远徵打听到宫尚角回了角宫,便匆匆离开了徵宫,往角宫而去。 月宫之中… 宫子羽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药材,查看了一番,突然眉头微蹙:“不对。” “有何不对?” “这是胆木,不是芜姜!两者虽然外形相似,但芜姜内芯为棕色,而胆木为白色,且光滑,没有点状皮孔。”宫子羽拿起那块药材,目光不善的看着下人。 下人突然扬起笑容,恭敬道:“恭喜羽公子,这是月公子给你的突击小考,羽公子顺利通过了。” “月公子这是在考验我的辨药能力?”宫子羽将手中的胆木放下,眉梢微挑,好看的眉眼中微微带着诧异。 “正是 ,否则,我们怎敢以假乱真,如此造次?”下人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药包:“这是羽公子要的芜姜。” 宫子羽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芜姜,仔细辨认无误之后,便让下人下去了。 走到一旁开始煎药,边煎药边嘀咕:“月公子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幸好我早有防备!” 一个时辰后… 一碗黑色冒着热气的汤药从药罐中被倒了出来,宫子羽看着药罐里的药渣,嘴里念念有词:“解矛,芜姜,松蓝花,栀山归……赭石为引,半熟之水煎煮……” 宫子羽十分专注,没有发现他的身后,月公子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 月公子见他满脸喜色,不由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提醒… 宫子羽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还有这个!” 宫子羽说完,从一旁的纸包里拿出寒刀石,放进了碗里。 “羽公子当真聪慧,寒刀石驱虫,你是怎么猜到药中有虫卵的?”月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宫子羽不由回头。 宫子羽想到这是云为衫睡梦中说出来的,便没有实话实说:“这是秘密!” 见宫子羽明显不想说,月公子也不多问,只是双手放在身前交叠,淡笑着看着他。 宫子羽拿起汤碗放到月公子面前,一脸期待:“这解药对了吗?” 月公子眸色淡淡:“对与不对,一试便知。” “如何试?”宫子羽有些茫然。 “试药,自然是服下!云姑娘不是中毒了吗?”月公子提醒道。 宫子羽愣住了,他不敢用云为衫试药。 “羽公子心疼了?确实该心疼,你这几味药用药猛烈,或许服下,会比月蚀还要折磨人。”月公子看着一旁的药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宫子羽眼眸微垂,他如何不知道这碗药药性猛烈。 在他内心挣扎时,月公子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宫子羽走到一旁的软榻处,云为衫的毒发作了,睡梦中也不踏实,眉头紧蹙。 宫子羽摸了摸云为衫的脸,将她的碎发拂到一旁,用手指抚平了云为衫紧蹙的眉头。 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唤醒她,想到了月公子的话,走到药案边,拿出了之前从月公子要的月蚀。 思索片刻,将药吞了下去。 药一下肚,胸腹处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他极力忍耐着,手腕处出现了黑色的纹路,比起身上的痛,他想到云为衫这些时日受到的折磨,心如刀绞。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那碗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殊不知,他看不见的地方,月公子笑着点了点头,真正的离开了。 寂静的月宫之中,药碗跌落发出的瓷器破碎声尤为清晰… 痛苦的闷哼声在月宫之中回荡,云为衫在这声音中醒来,急急起身,跑到外间。 就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宫子羽… “公子!” 宫子羽昏厥之前,隐约间看见云为衫朝自己急急跑来的身影… 嘴中呢喃:“阿云…” ------------ 第92章 迎难而上 角宫之中… 熏香袅袅,茶桌旁的火炉也驱散不了屋子里的冷意。 宫远徵的面色有些难看,第一次觉得他哥有些过分了! “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姐!”宫远徵知道了他们昨夜发生的声音,亲吻,甚至… 他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 宫尚角轻轻叹息:“这得问阿遥,她什么时候愿意嫁,我才可以娶。” 宫远徵闻言,微微一愣:“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宫远徵:…… “我自会去和我姐说,哥哥也要找好时机,早些和长老们坦白,还有那个慕容苓,哥哥准备如何处理?”宫远徵还没忘记,角宫之中还有个新娘身份的人! “这你不用担心,但依阿遥的意思,无锋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会嫁我,你去说了也没用。”宫尚角的目光微垂,让宫远徵看不出里面的神色。 “这个哥哥也不用担心,我可以改变姐姐的想法,我先回徵宫了。”宫远徵说着,便起身离开。 殊不知宫尚角在他走后,微抬的眸子中满是笑意和小算计。 阿遥,若是远徵弟弟催婚,你该如何应对呢? 山谷之外… 昏暗无光的无锋之中,一向阴森森的氛围中多了几丝欢快的气息。 几个寒鸦齐聚一堂,寒鸦柒给每人都递了一杯茶,还挺忙! “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将我们喊来,不怕首领发现?”寒鸦肆笑着接过寒鸦柒递过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上官浅淡淡开口:“首领已经吐血好些时日了,今日喝了我煎的“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寒鸦拾带着标志性的兜帽,抱臂靠在一边,不发一言。 但其实,他在和寒鸦伍传达这消息… “你这莽夫,睡着了吗?上官浅将我们聚集起来,怕是要提前行动,快去告知二小姐!” 在打盹的寒鸦伍:…… “二小姐刚睡下,我可不敢打扰,不着急,一会再说,你先听上官浅的安排吧!” 寒鸦拾:…… 寒鸦捌看着到场的寒鸦们,数了数:“老玖竟然不在,你们没带他玩?” 室内一片寂静,上官浅淡笑着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谁说不带我玩了?我这不是碰到个熟人,聊了会天,耽误了点时间,来晚了吗?” 寒鸦玖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身旁还站着抱剑的悲旭,悲旭不发一言,和寒鸦玖格格不入。 寒鸦捌有些吃惊:“老玖你…” 寒鸦玖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只许你找出路?不许我投新主?” 寒鸦玖往上官浅的方向拱手行礼。 上官浅是少主,比起身体每况愈下的首领,他自然更愿意跟着上官浅。 寒鸦拾也微微吃惊,上官浅竟然搞定了寒鸦玖,要知道,寒鸦玖的特殊性,他虽然在寒鸦中排行老玖。 但是,他却有着天下第一剑客,悲旭,形影不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悲旭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对他言听计从,整个无锋,只有寒鸦玖能使唤动他,首领来了都不行! ------------ 第93章 当然值得 碧波粼粼,潭水微漾… 宫子羽醒来,就见云为衫端着一碗药,药汤混浊,味道浓烈。 “这是什么?”宫子羽有些疑惑。 “我方才翻阅医书看到的,这药虽然不能解半月之蝇,但可以大大的缓解身体的痛苦,公子喝了吧。”云为衫将药碗递过去。 宫子羽没有丝毫怀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感受到身体里面经脉的疼痛有所缓解,轻呼了一口气:“确实好多了。” 云为衫不由笑道:“哪能那么快?” “真的好多了,不信你看,我都能站起来了。”宫子羽做势下床。 云为衫连忙扶住他:“好了,我信你便是。” 两人纠缠着,就听不远处一声轻咳:“打扰二位了。” 月公子从台阶下走上来,目光看向了宫子羽刚刚喝完的药碗,眉头微微皱起:“你又喝了什么?不要命了?” 宫子羽笑了笑:“一些缓解疼痛的药罢了,我这条命,还没那么容易被收走。” 月公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胆子不小,这些药岂是能够乱吃的?” “古有神农尝百草,这点药算什么?”宫子羽一脸无所谓。 月公子正色道:“莫怪我没提醒你,宫门嫡系,不容闪失,宫门之中多的是愿意试药的药人,你大可不必亲自试药,你带云姑娘来…” 月公子的话被宫子羽打断:“我带云姑娘来,不是让她受苦的!这世间之人,每个的人的生命都同样重要,没有谁比谁尊贵,也没有谁生来就卑贱,应该为了谁死。我自己的试炼,就算是死,也应当我自己来承担,不应该让别人承担。”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救不了心爱之人,这药的名字取的很好,蚀心之月!看着心爱的人受苦,确实心如刀绞,仿佛心被烈火侵蚀。” 云为衫听到宫子羽的话,抬眸对上宫子羽灼热的目光,心中有一朵花,生根发芽。 月公子看着他如此坚定的目光,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既然如此,那羽公子这一域,便过了!” 宫子羽微微有些震惊:“过了?” “可是,这毒…” “谁和你说,这第二域,是解毒了?”月公子眼中满是戏谑。 “你说的!”宫子羽淡淡开口。 月公子:…… “咳,我当时说的是,找出这药的破解之法,可没说这是毒药。”月公子轻咳一声。 “那这药是?” “补药!” “补药?!”宫子羽微微有些震惊:“那为何?” “为何会如此疼痛难忍是吧?这是半月之蝇的最后一页,羽公子看了便知。”月公子将一页纸递给了宫子羽。 宫子羽接过,一目十行,低声念道:“蚀心之月,又名半月之蝇,补药,性烈,服用可增强内力,强健体魄,益寿延年。初次服用者,身体会有损益现象……伴随内力变弱,手腕处出现深红色纹路,为瘀血,无大碍……伴随心肺受灼,身体疼痛愈强,继而咳血…手足僵直,伴随麻痛……五脏六腑痉挛……四肢逐渐麻痹……” 月公子听着宫子羽念着,手指有节奏的轻点着桌面,眉梢微挑,看着他的反应。 宫子羽看了一眼云为衫,叹了一口气:“这药真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月公子淡笑不语… “这药不是重点,第二域考验的,是以身试药的决心,在你吃下蚀心之月的那一刻,这一域,就已经过了。” 月公子考了宫子羽几个问题,然后便传授他月宫的刀法,斩月三式。 云为衫则先行回了羽宫… 临走时,云雀帮她收拾着东西:“姐姐,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能…” “我信姐姐!” “是我信二小姐!”云为衫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她在想,就算那天二小姐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吧! 但她知道,二小姐不会! …… 二小姐看似干脆果断,下手毫不留情,但是,她看的出来,二小姐有着一颗极其细腻且柔软的内心。 只是那颗心被坚硬的盔甲包裹着,刀枪不入,如今容下的,恐怕只有徵公子和执刃两人吧! 宫子羽闯过第二域试炼的消息被第一时间传到了角宫,彼时,宫远徵正在角宫喝茶,听到消息之后有些不平,冷哼了一声。 宫尚角则是神色不变:“倒是有所长进。” “有你和姐姐那般帮衬着,还有月公子的点拨,再不长进,我都又要怀疑他是不是宫家的血脉了。”宫远徵嘴上不留情,嘟囔着。 “远徵!”宫尚角的声音让宫远徵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心下微酸,难道哥哥要因为宫子羽而训斥他? 但下一刻… “我相信你会比他做的更好!”宫尚角勾了勾唇角,眼中满是温柔。 宫远徵抬眸对上哥哥的眸子,眼睛闪着亮晶晶的,笑了。 “那肯定的!”头微微一样,语带傲娇。 “执刃,这是给二小姐准备的新装,请执刃大人过目!”金复走了进来,端着一个托盘。 “给姐姐的?”宫远徵看了看那托盘的衣服,一脸兴奋。 “嗯,也给你准备了,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徵宫了。”宫尚角看着还有些孩子气的宫远徵,不由露出了笑容。 “我衣服够穿,哥哥以后还是多给我姐准备些好看的衣服。”宫远徵接过金复手上的托盘,看着托盘上的淡蓝色裙装 ,话锋一转:“还是给我准备吧,姐姐的衣服还是我来准备的好。” 宫尚角:…… 云为衫在回羽宫的路上,却是被宫遥徵拦住了,她微微有些讶异,行礼道:“二小姐。” 宫遥徵笑了笑,将她拉了起来:“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云为衫神情变得认真:“是有什么变故吗?” “也不算大变故,上官浅她们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我需要你把这本书带回无锋,交给寒鸦柒。”宫遥徵的眼中满是郑重。 云为衫眼中满是震惊:“可是,我如何出宫门?” “我会让众人演一场戏,确保你不受猜忌,回到无锋,寒鸦肆也会保你,现在的无锋,和以前,可不太一样了!”宫遥徵笑着,眼中满是自信。 “这究竟是什么?”云为衫看着手上的书,有些疑惑。 “寒鸦拾传来消息,说是首领开启了无锋中的奇门阵!她们处于了被动的阶段,需要人回去扭转乾坤。这奇门阵深奥,我无法说清楚,交给寒鸦柒,他会明白的!”宫遥徵表示,让寒鸦伍传个消息,传的不清不楚,这里面东西太复杂,只能将书送出去了。 “那羽公子那边…”云为衫有些担忧。 “正好考验一下他,不是更好?”宫遥徵一脸狡黠。 云为衫抬眸对上宫遥徵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流转之间,已经确定了计划。 正在和月公子学习斩月三式宫子羽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月公子见他心不在焉,用刀打落了他的刀,调笑道:“这才一个时辰不到,见不到云姑娘,就心神不属了。” 宫子羽回过神:“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斩月三式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你把刀法教给我,我回去慢慢练。” 月公子见他神色认真,也正色起来:“什么样的预感?” “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再待在后山,我会失去什么。”宫子羽眼中满是坚定。 “为了云姑娘?”月公子一脸风轻云淡,好似什么都看透了一般。 “你究竟知道什么?” “你不觉得,云姑娘和我的药人关系太好了吗?”月公子将刀收回刀鞘。 “我的药人是什么身份,宫门上下都知道,羽公子这些时日,也有所察觉吧!” 月公子语气平淡,双手一如既往的在前面交叠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宫子羽瞳孔微缩。 云为衫是无锋刺客! 月公子话里话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便是这个,宫子羽不是傻子,云为衫找来云雀时,他便有所怀疑。 云为衫知道半月之蝇的药引是附骨之蝇时,他也有所怀疑。 但是心里的那一份小心思,将那份怀疑压了下去。 他一直在赌,在赌云为衫不会害他! 他赌赢了,但却输了个彻底! “是二姐姐!二姐姐答应了她什么,让她愿意陪在我身边?”宫子羽的思绪一下打开了,回想一幕幕,每一段话,以及云为衫提起宫遥徵时候的莫名的情绪。 他好像明白了,二姐姐她为了他,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她一直在培养着他,将他一步步的引向变强的道路… 那云为衫呢,她是怎么想的? “二小姐答应她,事成之后,放她自由!”月公子垂着眸子,说道。 “啪嗒…”随着刀落地的声音,宫子羽一脸不可置信。 “她要离开?” 月公子点了点头,将落地的刀捡了起来,递给宫子羽:“她是无锋刺客,羽公子不值得为她伤神。” “当然值得!”宫子羽挥开了月公子的手,眼眶微红。 “我要回前山,找阿云问清楚!”宫子羽转身就走。 “斩月三式不练了?”月公子在身后喊道。 “我已经学会了招式,领悟一事,还得靠自己慢慢琢磨,月公子告辞。”宫子羽运起轻功,便消失在了月公子的视野里。 月公子也不阻拦,身后,云雀笑着走上前:“无锋刺客,不值得伤神?” 月公子连忙讨扰:“这是二小姐给我的台词,不是我真心的。” 云雀捂唇轻笑,她又如何不知道这都是二小姐安排好的。 ------------ 第94章 可我在乎 不知何时,旧尘山谷河边的柳树已经抽出了新枝… 羽宫之中, 雾姬夫人房间中放着两个衣盒,里面是云为衫和雾姬夫人的新春装。 宫紫商有些羡慕的看着,压下眼底的落寞:“这衣服真好看,云姑娘穿在身上一定更好看。” 宫紫商拿起衣服,在云为衫身上比划着。 雾姬夫人看着宫紫商的样子,温柔的笑道:“你的那件新衣服,应该已经送到商宫了。” 宫紫商微微怔愣了片刻,然后拱手道:“告辞!” 走之前还不忘调戏一下一旁的金繁:“金繁~这么多人在呢,把你的口水收一下,我换好了就给你看,别急~” 把金繁闹了个大红脸… 云为衫和雾姬夫人捂嘴轻笑。 看着宫紫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金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中满是幸福。 徵宫之中… 宫遥徵看着桌子上面的新衣服发愁,这是穿还是不穿呢? 想了想… “银铃,帮我把这衣服收起来吧!” 银铃有些迟疑:“可是,这是执刃…” “没事的,换件深蓝色的,他不会发现的。”宫遥徵对着镜子梳妆,看都不想看那件衣服。 银铃:……执刃大人又不瞎! 但还是利落的将衣服收了下去。 宫遥徵看着窗外树上抽出的新枝桠,眸色幽幽,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初春了! 春天到了,无锋… 该灭了! 雪宫之中… 雪重子看着送来的新衣,淡漠的眸子中透出一丝讶异:“这是?” 雪公子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二小姐差人送来的,说是裁缝不小心裁错了尺寸,便想着刚好你能穿,便让做了送过来了。” 雪重子看着盒子里的衣服,抿了抿唇:“我何时倒缺她这一件衣服了?” “二小姐说,这是她画的样式。” “咳,我去试试!”雪重子起身,抱着衣服就去了屏风里面。 雪公子看着这般的雪重子,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商宫之中, 宫紫商换了新衣服,揽镜自照,越发惊叹于自己的美貌,她如同蝴蝶一般摆着各种姿势,嘴里碎碎念道。 “宫,商,角,徵,羽…我、是、大、美、女!” 边说着,边将一个金钗插在自己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便要出门找金繁。 她刚跨过门槛…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扯走了…… “救~……”宫紫商的救命没有喊出口,就没了声音。 宫紫商被一路拉进了自己的研究室,花公子松开手,在研究台上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宫紫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遇到了什么歹毒,来绑架我这个美艳绝伦的无辜少女呢~” 小黑一脸无奈:“美艳,无辜,少女?你确定你说的是你?而不是二小姐?” 宫紫商睁大了眼睛:“你这个人,怎么还拉踩呢?” “我至少也是个美女吧!” “好的美女,来看这张图纸,再看这些东西!”花公子摊开之前宫遥徵给他画的图纸,然后再指了指自己刚刚放好的零件。 宫紫商眼睛一亮,接过了图纸,又看了看花公子的那堆东西,之前被自己搁置了的研发武器的梦想又死灰复燃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 “当然,但是,还差一些东西,这些撞针的装置如何和火药结合,我还不太明白。”花公子思索着,将一个细长的金属拿起来。 宫紫商接过来,然后想去一旁拿火药,但试了半天:“你去把那个拿过来。” “你自己没长手啊!?”花公子虽然这般说着,但还是将火药拿了过来。 宫紫商看了看自己新换的衣服,扭捏道:“我这衣服可是新的,弄脏了怎么办?” 花公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发现了她的不同,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来见我,不用穿这么好看的!” 话音未落,一个盆就扣在了花公子的头上:“脸皮比城墙厚,一个盆都装不下!谁穿给你看啊?我是穿给金繁看的!我刚换好衣服,就被强撸而来~” 宫紫商说到最后,还假装擦了擦眼泪。 花公子:…… “是第三声,强虏…” “什么?” “没什么,你要这火药做什么?”花公子转移话题道。 “做一个小炮仗,然后启动这个撞针,撞针爆炸,是不是就能将这个弹射出去了?”宫紫商比划着,对于她擅长的领域,她总是闪闪发光的。 两人在研究室中研究着图纸上的武器,拼凑着,渐渐初具原型…… 全然忘记了羽宫还有个金繁等着宫紫商! 金繁:…… 直到月上枝头,金繁这才准备回侍卫营,却发现本该在后山练刀的公子提前回来了。 他连忙迎了上去:“公子,你怎么…” “云为衫呢?”宫子羽有些紧张,他害怕云为衫走了。 “云姑娘在自己房间呢,公子你这是?”金繁有些担忧的看着宫子羽的状态不太对。 宫子羽松了一口气,他和金繁说了云为衫可能是无锋刺客的事情… 说可能已经是轻了,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希冀! 人都有心,就算是无锋刺客… “我要去找云姑娘!”宫子羽想了想,便要准备去云为衫的房间,却被金繁一把拉住了。 “公子!”金繁一脸严肃。 “你现在去,直接问吗?” 一句话让宫子羽怔住了… 宫门之外… 暗流涌动的无锋之中,点竹斜靠在软榻上,无锋的构造是依据着奇门阵七十二阵而造,不启动时看不出来异常。 一旦启动,七十二阵变换无穷,暗藏杀机,整个无锋就会在她的掌控之中。 随着敲门声响起,点竹坐起身来:“进来。” 上官浅推门而入:“师父,今日的药。” 点竹示意她将药放在一旁,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在这里。 上官浅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一旁,顺从的走过去坐下:“师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点竹拿起她的手,上官浅的手莹润如玉,玉指如葱,和点竹明显被毒折磨的布满青筋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浅浅这么聪明,应该发觉最近无锋中的异样了吧!”点竹看着上官浅的神情,如同一只老狼一般,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看透上官浅。 上官浅的背后发凉,但表面波澜不惊:“最近无锋之中多了很多禁令,可是无锋之中出现了叛徒,师父在整顿无锋?” 上官浅一脸无辜,眸中写满了孺慕之情。 点竹松开了上官浅的手,笑了笑:“浅浅很聪明,无锋之中确实出现了叛徒,但是禁令的下达却是为了保护你们,无锋的布防图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如今朝廷的兵已经打到了无锋的第二道防线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无锋以后,还得靠你。” 点竹转过身,上官浅的眸子却在那一瞬间满含杀意。 点竹拿过一块令牌:“这是的魉字令牌,无锋之中只有一块,一直在我这里,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便是这无锋之中唯一的魉!” 一个唯一… 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揭露了他们之前的猜想,都是真的! 上官浅连忙跪下:“师父,我武功,能力都无法胜任这块令牌,还请师父收回命令。” 点竹看着低首恭敬的上官浅,不由摸了摸她的头,心中的怀疑少了一些,昨夜魈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魑,严刑拷打之下,说是少主让她来试探迷阵。 那是点竹第一次对上官浅起了杀心,养不熟的崽子,和孤山派一起覆灭了才好! 但今日试探,她并没有表现异样,但没有丝毫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就在点竹放在上官浅头上的手指微屈时,上官浅却是突然开口:“师父,徒儿有罪,还请师父恕罪。” 点竹手一收:“你何罪之有?” “昨夜徒儿发觉异样,便求寒鸦柒派手下的魑去查探,我以为是有细作潜入无锋,要对师父不利。后来,才得知,这些都是师父的布置。”上官浅的手心微微出汗,说话的声音带着做错事的懊恼。 点竹的眸光微柔,将她扶了起来:“这不怪你,怪为师没有提前告知你,让你担忧了。” “是我太急躁了!”上官浅满眼的真诚,但究竟说的是什么急躁,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事情,我要和你交代!” 上官浅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点竹看了看一旁的魈:“魈,去门口守着。” “是!” …… 羽宫之中, 月光浅落,照进窗棂… 云为衫坐在茶桌前,想着二小姐给自己的交代,以及自己有一个妹妹的事情,她的妹妹很有可能也被无锋所控,她也要去找寒鸦肆问个清楚。 宫子羽,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和你坦诚相待,如果… 也希望你以后可以遇到一个真正的淑女,相伴一生! 徵宫的药房里… 宫遥徵则是在面临着人生大难题,她没想到宫尚角竟然连那件事都告诉了远徵弟弟。 对面的宫远徵一脸恨铁不成钢:“姐姐,你……” “远徵弟弟,我和二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一定是误会了。”宫遥徵不知道该怎么和宫远徵说那件事情。 “在姐姐眼中,什么样才算发生了什么?”宫远徵喝了一口茶,神色认真。 “那自然是…哎呀,就算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我又不在乎!”宫遥徵手下剥着栗子,顾左右而言其它。 “可我在乎!”宫远徵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稚嫩,目光澄澈,满是认真。 宫遥徵抬眸,对上了这澄澈的目光:“啊?!” “我不想让姐姐受委屈!” 宫遥徵:…… 她该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她不委屈呢?反而,还有些… ------------ 第95章 月归云起 徵宫的药房中,灯亮了彻夜… 宫遥徵给宫远徵灌输了一些现代的思想,给宫远徵这孩子听的一愣一愣的。 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他姐说的有道理,但是不多,但是要说哪里没有道理呢,还说不出来。 当然,最后宫遥徵承诺了,等宫门真正安定下来,她会考虑和宫尚角在一起。 虽然这样她会失去执刃罢免权,但她会获得一个执刃! 其中利弊,说不清道不明! 而羽宫中… 宫子羽趁金繁不注意,将试言草给金繁吞了下去。 金繁一脸震惊,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将药丸吐出来,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地心引力,吞了下去。 “公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让你给云为衫用,不是给我!”金繁此刻一脸无语。 但没等他无语,他就已经有些晕了,他晃了晃头。 “怎么样?”宫子羽一脸期待。 “有点感觉了!” “那我开始问了,你喜欢宫紫商吗?”宫子羽试探道。 金繁看着他,沉默了… “快说啊!” “不喜欢!” 宫子羽微愣:“真话假话?” “这药没效果!”金繁揉了揉眉头,除了头晕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他就说,怎么可能真的有可以看透人心的药。 宫子羽恍然大悟:“哦~所以你不喜欢宫紫商是假的!” “宫子羽!”金繁以为他恍然大悟是因为试言草是假的,没想到他关注点在这里,一时间直呼其名。 “好好好,我不说了!”宫子羽虽然这般说着,但那戏谑的眼神,却让金繁耳根子通红。 “等等,我就知道!月公子是骗我的!”宫子羽突然反应过来,但下一瞬他也明白了。 月公子已经知道云为衫的身份,知道她会找云雀。 那么,云为衫的身份,不用再问,也已经确定了! 宫子羽和金繁对视一眼,宫子羽便要往云为衫的房间而去。 金繁不解:“你去把她抓起来吗?” “我抓她做什么?既然二姐姐都没抓她,那就说明她已经是宫门这边的了,我想去问她,这些天,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宫子羽眼眶微红,往云为衫的房间而去。 金繁松开了手,出去遣开守卫去了,家丑不可外扬! 可不能让巡夜的守卫发现端倪。 角宫之中… 宫尚角和燕郊对弈,两个气场强大的人在一处,让角宫房间中的暖炉都毫无存在感,两人的内功本身就是极寒内功,不怕冷! 宫尚角落下一子:“燕公子今日欲言又止,想和我说什么?” 燕郊手上带着宫尚角递给他的扳指,这扳指若不是他说要去找阿遥,恐怕宫尚角都不会给他。 “你大可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在阿遥这方面,我没有必要和你争什么,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燕郊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说过话了,落下一子。 “我曾经,也把阿遥当妹妹!”宫尚角眼眸深深,执子看棋局。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要我说,你就是个禽兽!”燕郊撇了撇嘴,一脸无语。 宫尚角落下一子:“我倒希望是。” “你输了!” 燕郊闻言,连忙看向棋盘,那黑子一落,白子满盘皆输:“我跟你谈事情,你跟我搁这认真下棋呢?再来一局!” 燕郊一脸不服,将白子收了起来,宫尚角一个个的收起黑子,示意他先下。 燕郊一子占据中心位置,当仁不让! 宫尚角淡然的落下一子:“但既然你都说了,我便信你一次。” 燕郊执棋的手一顿,嘴角微抽,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明天能去徵宫找阿遥吗?” “不能!” 燕郊:…… “你拦的住我吗?” “你可以试试!” “……” 这天聊不下去了!房间之中徒留棋子与棋盘的碰撞声。 宫远徵被宫遥徵灌输了一脑子的奇怪思想,在宫遥徵困了回房间后 ,便溜达着想去找他哥解惑。 宫遥徵在回到房间后,就发现不太对劲,关上房门,手中的毒针已经准备就绪。 “等等,是我!”月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宫遥徵的房间,一把接住了宫遥徵的银针,甩了甩手。 宫遥徵收起手中的其它银针:“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做什么?” 月长老将银针递给宫遥徵:“云雀让我过来求你一件事。” 宫遥徵走到一旁的茶桌旁,煮起了茶:“有什么话坐着说。” 月长老从善如流的坐到了茶桌对面,也不多废话:“我今日告诉了云雀你的计划,她担心云为衫,想让你帮她送一样东西给云为衫。” 宫遥徵一脸诧异,拿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那你去找云为衫啊!找我做什么?” “云为衫毕竟是宫子羽的新娘,我深夜过去,不妥!”月长老垂眸,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宫遥徵。 宫遥徵:…… “那你深夜闯我的闺房,就妥了?” “二小姐不一样!”月公子实话实说。 “有何不一样?”宫遥徵这还就追根问底了。 “二小姐与我和云雀,是恩人,是知己。于宫门,是家人。我深夜来家人的房间,并无不妥!”月公子淡笑道。 宫遥徵白了他一眼:“歪理!” “云为衫明日就要离开宫门了,你要我今晚送去?”反正她早上肯定起不来! 月公子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郑重的点了点头。 宫遥徵:…… “那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月公子表示,乐意之至! ------------ 第96章 遥言四起 寂静的深夜,月色微浅…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宫遥徵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进开门的宫子羽的肚子上。 幸好月公子眼疾手快的拎住了宫遥徵的后领子,将她拉了回来。 宫遥徵一脸感激,月公子表示举手之劳,应该的! 金繁早就闪到一旁,尴尬的摸着鼻子,看看天看看地,好似刚刚看到宫子羽一般:“公子,我刚过来,看到……” 宫子羽看了他一眼,让他立马噤声了,这么多年的主仆了,他一撅屁股,公子都知道他放的什么屁。 “二姐姐这么晚了,怎么来羽宫了?”宫子羽还不忘看了一眼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咳,来找云姑娘说点话!” 云为衫听到门口的对话也有些诧异,二小姐今晚怎么会来羽宫? 宫子羽一想到云为衫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二姐姐,心中五味杂陈,对宫遥徵又是感激又是酸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带着委屈。 “二姐姐,我都知道了!”宫子羽垂眸,如果细看,他的羽睫是湿的,泪珠从睫毛尖垂落。 宫遥徵抬头看着他,虽然她没见过兰夫人,但看宫子羽的模样,她也能想象出兰夫人是个怎样的美人。 宫门之中,宫子羽无疑是最漂亮的,和远徵弟弟精致的乖张不同,宫子羽带着一种单纯到极致的漂亮,那抹脆弱感,让本就颜控的宫遥徵不由有些动容。 但动容归动容,她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他们两人的感情,她又不是月老,她不准备插手。 “知道便知道了,有些事情,不能仅仅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你要用你的心去体会,去感悟。多大了还哭鼻子?远徵弟弟都不哭鼻子了,你这样,远徵弟弟看到了,又要笑话你了。”宫遥徵说到后面,目光变得柔和,带着打趣。 宫子羽回想着刚刚云为衫的目光,不由转身看向了云为衫,云为衫此刻的表情有些惊讶,眸底深处带着他看不懂的决绝。 “二小姐深夜到访,有失远迎。”云为衫走上前两步,行礼道。 宫遥徵越过宫子羽,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手中的荷包也在那一刻进入了云为衫的衣袖中,还顺手撸走了云为衫手上的戒指。 云为衫微微一怔,然后面不改色,顺着宫遥徵的动作站好,将荷包往袖子深处藏了一下。 几人进了房间,殊不知在宫门的另一边,却是炸了锅了。 二小姐不见了! 二小姐被一个穿白衣的带走了! 二小姐和一个白衣男子私会,私奔了! …… 消息传到角宫,已经变成了,二小姐深夜与月公子私会,两人准备去后山请长老们证婚。 金复面对着宫尚角已经快吃人的目光,冷汗直冒:“执刃大人,这些应该是谣言,二小姐……” “知道是谣言还不制止?”宫尚角手中的棋子已经成了黑色粉末,散落在棋盘上。 燕郊眉梢微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还展开折扇扇了扇凉风。 扇子一顿,收了起来,有点冷…… “我这就去!”金复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阿遥现在在何处?”宫尚角问道。 “回执刃大人,这谣言就是徵公子找不到二小姐,询问下人之后,才在下人之间传起来的。” “所以?”宫尚角眉头微蹙,脸上的平静都有些绷不住了。 “回执刃,属下也不知道二小姐如今在何处!”金复低头回道。 “去找!” “是!” 金复退了下去,宫尚角起身便要出门,身后传来燕郊的风凉话。 “阿遥年纪小,爱玩些正常,执刃大人可要多担待,千万不要怪罪!” 宫尚角脚步顿了顿,连头都没有回,出了房门,往羽宫的方向而去。 远徵到现在没找到阿遥,那就说明,阿遥根本不在这边,月公子… 那就有很大的可能去了羽宫,不在羽宫就在商宫,反正… 往那边去找就对了! 这谣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接惊动了长老院,因为补觉而睡了一个白天的长老,刚好晚上睡不着,便齐聚议事厅听着下人的汇报。 今日,宫远徵从角宫回到徵宫,就听到有下人们在小声议论,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潜入了二小姐的闺房。 他当时以为是眼花,现在想来,会不会是二小姐和人私会? “呸呸呸,二小姐的闲话你也敢说,你不要命了?”另一个下人连忙打断。 “但我确实看到了,总不能是歹人……徵,徵公子!”那下人连忙跪下,因为宫远徵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宫远徵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你再说一遍,看到什么了?” “看到,看到…徵公子饶命啊!”那下人连忙磕头,徵公子的手段,宫门上下都知道,那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自己去地牢领罚,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闲言碎语,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做药!”宫远徵一脚踹在那下人身上。 那下人被踹倒,赶紧爬起来:“谢徵公子开恩!” 宫远徵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往药房走去,走到廊亭时,看到姐姐的房间中还亮着灯。 心下微动,还是转了方向往宫遥徵的房间走去,万一,真的有歹人… 宫远徵心下立马紧张了,敲了敲房门:“姐姐,你睡了吗?” 里面没人回应,宫远徵又敲了几下,最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茶桌上,只有两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哥哥在角宫和郊公子下棋,这么晚了,是谁将姐姐带走了? 宫远徵踹门的动静不小,引的下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但被宫远徵一个眼神噤了声。 宫远徵找遍了药房,小作坊,和姐姐平时喜欢待的一些小地方,都没有! 他派人去给角宫传了消息,自己则往宫门的另一边而去。 宫遥徵几人在云为衫的房间喝着茶,四人坐着,金繁站着。 宫遥徵当着宫子羽的面,将一个戒指给了云为衫:“这是云姑娘丢在月宫的,月公子让我帮忙还给云姑娘,刚好今夜我睡不着,就让月公子直接带我过来了。” 云为衫从善如流的接过,知道宫遥徵的故意隐瞒:“多谢二小姐了。” 宫子羽则是一脸狐疑:“二姐姐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还戒指?” “当然,要不是你今天下午匆匆从月宫离开,月公子也不用来找我。”宫遥徵信口胡诌。 金繁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是说是女儿家的私人用品吗? 但一想,戒指好像确实也是私人用品! “而且这戒指可是云姑娘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宫遥徵意有所指道。 “我知道,是她妹妹送给…”宫子羽一怔,云为衫,云雀… 这戒指,就是云雀送给云为衫的! 原来,陪他去月宫,只是为了见云雀罢了!宫子羽心中微痛,心里满是失落和煎熬。 商宫之中… 实验室里,花公子看着越来越像模像样的武器,一脸的兴奋,两人就差抱头痛哭,欢呼雀跃了。 但是看着双方那乌漆麻黑的手,互相嫌弃的躲开了。 门外传来争执声,花公子连忙躲了起来,生怕遇到熟人! “徵公子,你不能进去,让我们先通报!” “让开!” “让他进来吧!”宫紫商喊道。 “是!” 宫远徵走到实验室:“我姐在不在你这里?” 宫紫商被这问题问的一懵:“你姐不在徵宫,怎么可能在我这……等等,阿遥丢了?” 宫紫商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讶。 “什么?二小姐丢了?”花公子不由也惊呼出声,从高处跳了下来。 宫远徵看着穿着黑衣服的花公子,便明白姐姐不可能在商宫,那么,只有可能在…… 宫远徵看向宫紫商,宫紫商和他将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羽宫! 执刃大人突然出现在羽宫,可让羽宫的守卫大吃一惊。 连忙通报:“执刃大人到!” 月公子和宫遥徵齐齐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赶紧跑! 宫遥徵先不说,月公子本来就是偷溜出后山的,上不得台面! 宫遥徵为何深夜出现在羽宫,也是个大问题。 奈何两人刚打开门,就对上了面色铁青的宫尚角,那冷冽的眸子,将宫遥徵冻了个哆嗦,下意识往月公子身后躲了躲。 月公子顿时感到一股杀气:…… 这还不算什么,这一切在宫远徵,花公子带着宫紫商的到来,陷入了一片死寂。 宫紫商在看到金繁的那一瞬间,立马离花公子八尺远,然后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忘记了什么,她换这身衣服,好像是为了给金繁看的吧! 金繁脸色变了变,压下心下莫名的酸涩,目光从宫紫商身上移开。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羽宫,也不和我说。”宫远徵主动打破了这个僵局。 花公子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挺热闹啊,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花公子转头,一看竟然是那天的燕公子,眉头微蹙:“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刚刚…” 花公子再次刷新了对眼前人的认知,这人的轻功造诣很高啊,等等,他连角宫都会迷路,是怎么到这里的? 燕郊看着那边的修罗场,勾唇轻笑! 看看这坠入爱河的男人啊,总是不理智的…… ------------ 第97章 宫门之耻 今夜的月色都带着点僵硬… 但这点僵持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被黄玉侍包围了! “见过执刃大人,二小姐,大小姐,徵公子,羽公子,长老院有请!” 众人:…… 宫遥徵用眼神询问着宫远徵,宫远徵看着这些黄玉侍,一言难尽。 宫遥徵却是明白了,应该是远徵弟弟找不到自己,弄出来的阵仗。 那便,直接借此,将明天的事情给做了吧! 正好,明天就可以睡懒觉了! 对此,宫遥徵一点也不慌,眸色微凛:“传我命令,捉拿无锋刺客,云为衫!” 宫遥徵拿出象征着执刃罢免权的玉佩,黄玉侍卫们只是愣了一秒,立马将云为衫围了起来。 将宫子羽隔在了外面!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诸位都懵了一下,饶是云为衫相信宫遥徵,也看不透二小姐为何会突然这般做。 宫子羽更不用说了,他一脸吃惊的看向自家二姐姐,刚刚几个人还相谈甚欢,宫遥徵还和阿云姐妹相称,现在是怎么回事? 但他被黄玉侍拦住了,扒着两个人,他看着云为衫被刀架住,心如刀绞:“放开她!” 但黄玉侍只听长老院和二小姐的吩咐,现在就算是执刃发话都不管用。 更何况宫子羽一个羽宫宫主呢? 见黄玉侍不为所动,宫子羽转头看向宫遥徵:“二姐姐!” 宫遥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步就要走。 宫尚角此刻也知道阿遥有正事要做,那其它的便先放在一旁,头微微一偏,示意黄玉侍将云为衫带走。 宫子羽哪里肯? “金繁!” 金繁会意,上前便助宫子羽脱离了两个黄玉侍的控制,宫子羽身形一闪便要去拉过云为衫。 宫遥徵转头,在宫子羽看不到的角度给云为衫一个眼神。 云为衫会意,挣脱了出来,与黄玉侍交手起来,云锦心经以柔克刚,行云流水。 金繁武功高强,不是黄玉侍可敌,很快就给宫子羽开辟了一条路。 宫紫商观看了一下战局,看了一眼宫遥徵,在察觉到她脸上的波澜不惊时,明白了。 数了数双方的人数,一把扯过花公子:“快去帮忙!” 花公子被扯了一个踉跄:“帮谁?” “关爱弱势群体,谁人少帮谁!”宫紫商一把把花公子推了出去。 花公子不明所以的参与了战斗,和黄玉侍打了起来。 就在宫子羽要拉到云为衫时,宫尚角出手了,伸出刀柄一震,将宫子羽挡住了,转身朝云为衫攻击而去,拉开了宫子羽与云为衫的距离。 云为衫闪身躲过宫尚角的攻击,飞身后撤,不和宫尚角有正面冲突。 宫子羽连忙使出拂雪三式,起手新雪,朝着宫尚角攻击而去。 宫尚角转身接招,同样的招式使出来,却是比宫子羽多了几分气势,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 强大的内力带着压迫感朝着宫子羽扑面而来,宫子羽被击退数尺,寒气如实质一般,让他睁不开眼睛。 “在我面前使用拂雪三式,简直是班门弄斧!”宫尚角冷哼一声,目光如剑。 宫尚角的苦寒三川经是最适合拂雪三式的内功心法,比起宫子羽的融雪心经,自然更胜一筹。 金繁见宫子羽被击退,连忙几刀震开缠斗的黄玉侍,眼神一厉,带着威胁的扫视着周围,黄玉侍面面相觑,犹豫了。 金繁曾是宫门后山最年轻的红玉侍,十四岁时就已经闯过试炼成为红玉,如今十年过去了,他的实力不是他们这些黄玉可以抵挡的。 金繁挡在了宫子羽面前,一脸坚定,要是想伤宫子羽,先从他的尸体踏过。 宫尚角不看他,也不出手,他伤宫子羽做什么?闲的? 月公子原本在观战,但突然察觉到了宫遥徵的眼神,云为衫可是云雀的姐姐,你不帮个忙? 月公子了然,行吧,这是必须要拉他下水了? 就在宫尚角再次袭向云为衫时,月公子挡住了宫尚角的攻势,斩月三式对上拂雪三式,一瞬间击起千层浪,劲风飞扬,让宫遥徵不由后退了两步,宫远徵立马站在姐姐的身前,给她挡住。 “姐姐,我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用,看着就行!”宫遥徵小声道。 宫尚角一个人够了,多了远徵弟弟,他们可能就打不过了。 月公子连忙对宫子羽说:“羽公子,你带云姑娘先走,这里有我!” 月公子说完,便和宫尚角缠斗起来,宫子羽挥开和云为衫纠缠的黄玉侍,带着云为衫就要走。 却在跑出包围圈后,云为衫反手一掌,眼中带着决绝,将他推了回去。 宫子羽一脸不可置信,这一掌并不重,但却是让他如坠冰窖。 后腰被宫尚角稳稳托住,宫子羽转头对上宫尚角的眸子,宫尚角冰冷的眼神,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云为衫跑了! 从密道里面离开了,如同一只出笼的金丝雀,毫无留恋的打开密道,离开了。 宫子羽赶到密道时,只看到那关闭的密道,和那隐约的白色衣角。 泪水浸湿了眼眶,云为衫就像那天边的云,握不住,终将飘散。 下一刻,宫子羽便被一群黄玉侍团团围住,三位长老也赶到了,派去的黄玉侍迟迟不回,他们便心有所感。 到羽宫时,饶是淡定如月长老,都有些不淡定了。 花长老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穿着黑色小厮装扮的花公子,但碍于阿遥在场,也不好直接训斥。 “执刃大人,宫子羽往密道的方向去了。” “追!”宫尚角一声令下,便飞身而去。 还不忘看了一眼宫远徵,宫远徵会意,揽过宫遥徵便带着她往密道的方向而去。 有好戏当然要带着姐姐! 宫遥徵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去,去看牛牛哭泣吗? 旧尘山谷之中,原本热闹的万花楼从上元节那次变故之后,便沉寂了下来。 寒鸦肆看着对面的紫衣:“还敢在这里?是真的不怕死?”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寒鸦大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紫衣勾唇一笑,淡定的泡着茶。 “也是,宫门怎么也想不到,已经逃走的无锋,还会回到万花楼里。”寒鸦肆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酒,望着宫门的方向。 “怎么?怕你的魑出不来?”紫衣看着寒鸦肆的表情,眼中满是戏谑。 今日又是半月,云为衫必须要出来换解药,寒鸦肆也早早的等在了旧尘山谷。 “不怕,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寒鸦肆看着紫衣,魑魅魍魉,他只知道紫衣是寒鸦贰手下的,她究竟是个什么等级?他不知晓! “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锋刺客罢了,寒鸦大人莫不是忘了无锋的规矩了?无锋刺客,暗夜独行,不问身份,不询目的。”紫衣喝了口茶,眸子中带着冰冷的威胁。 寒鸦肆也识时务的不再多问,只看着月上枝头,拳头微微发紧,他希望云为衫出现,又不希望她出现。 直到他的眸中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云为衫…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云为衫看了看寒鸦肆对面的紫衣,瞬间表现出虚弱的模样:“我暴露了!” “什么?”寒鸦肆适当的表现出惊讶。 “这是宫门的布防图,我这次的任务,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吧!”云为衫拿出一张羊皮纸,和上次的宫门云图想比,这布防图可算是宫门的命脉。 紫衣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这个魑,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从宫门逃出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寒鸦肆上下打量着云为衫,眼神示意她。 “宫子羽对我情根深种,就算知道我是无锋,他也不想让我死,他在宫二面前护着我,让我逃了出来。如今,羽宫和角宫已经兵戎相见,是宫门最薄弱的时候。”云为衫说着,用力握了握寒鸦肆的手腕。 寒鸦肆会意,垂了垂眸子,云为衫瞬间瘫软了下去,晕了过去。 寒鸦肆立马抱起她,和紫衣说了句告辞,运起轻功离开了万花楼。 在寒鸦肆离开不久,一个飞鸽便从旧尘山谷飞出…… 宫门最高的塔楼上,灯塔的颜色变成的红色,代表着警戒。 执刃殿中,灯火通明… 虽是深夜,但各宫人员齐聚,好不热闹,宫尚角坐在执刃的位置上,看着下首的众人。 三位长老也坐在长老的位置上,一脸严肃,大殿中央排列整齐的跪了一地。 宫子羽,花公子,月公子,金繁…… 还有一群办事不力的黄玉侍卫…… 燕郊站在一旁,扇着折扇,看着戏。 宫遥徵和宫远徵属于没有动手的那一挂,再加上长老们的偏心,他们姐弟俩还整了个位置坐。 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包括宫遥徵是怎么和月公子一起去的羽宫,还有顺便辟个谣。 “宫门之耻!”花长老一声厉喝,让宫遥徵不由看向了他,宫尚角和其它两位长老也齐齐看向他。 “阿遥,不是说你!” 宫遥徵:…… ------------ 第98章 不容反驳 严肃沉寂的氛围,被花长老这一句反转打破。 月长老之前听到月公子和二小姐有私情的传闻还有些激动,但如今知道是谣言,未免有些失望,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子羽,你怎可为了一个无锋刺客,和执刃动手?”月长老正了正神色,语气中带着训斥。 宫子羽低着头,还没从云为衫的离开中走出来,对月长老的问话没有反应。 宫尚角皱眉看着宫子羽的模样,气不打出来:“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无锋刺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女色所迷,毫无骨气,残害宫门同胞,确实是宫门之耻!” 宫尚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带着内力,让宫子羽回过神,想要反驳:“阿云她…” 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坐在一旁的宫遥徵,阿云她是二姐姐的人,二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害她? 那今晚这一切… 是早就设计好的?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膝盖落地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阿云今晚支支吾吾的,那复杂的眼神,以及二姐姐今夜的反常,阿云知道自己要离开宫门,这才和他说那些话。 那二姐姐现在想让自己做什么? 就见宫遥徵对他做了个口型:“随心!” 宫子羽体会了这两个字,那便是跟着原本自己想说的来:“阿云她没做任何有损宫门的事情,你说她是无锋刺客,她便是吗?空口无凭,我对执刃大人动手,也只是为了自保!” 意思很明确,他要杀我媳妇,我还不能还手了? “这…”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由看向宫遥徵。 云为衫是无锋刺客,这句话是阿遥先说的,那阿遥能否拿出什么证据呢? “云为衫是无锋刺客,从她进入宫门的那一刻我就知晓。”宫遥徵被众人注视着,也不紧张,直言不讳。 “这事月公子有发言权。”宫遥徵把话甩给了跪着的月公子。 月公子:…… 见自家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月公子只好开口:“云为衫是云雀义姐,而上次被二小姐所杀的寒鸦,便是云雀和云为衫的寒鸦。云为衫为云雀而来,得知云雀未死,便要带云雀走,云雀并不想离开宫门,云为衫无奈,只好自己离开!” 月公子的话半真半假,不是为了欺瞒什么,只是怕隔墙有耳。 这些年,宫门之中的消息被泄露,那便说明暗中绝对还有无锋的细作,只是隐藏的很深,微不足道,让人察觉不出来罢了。 “那你为何会帮着宫子羽?”月长老显然不信月公子的说辞,但还是顺着话问了下去。 “因为,我喜欢云雀!”月公子淡淡的说出了一句震惊众人的话。 “荒唐!”月长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会喜欢上一个无锋刺客。 宫遥徵也没想到月公子会这般将这话说出来,但收到了月公子的眼神,她明白了! 不由无奈一笑,这家伙,真喜欢当月老啊?还怕宫尚角误会不成? 月公子表示,不是他想当月老,是怕自己小命不保! 从和宫尚角来到羽宫开始,他就如芒在背了! “就算是这样,月公子深夜私闯阿遥的闺房,不觉得不妥吗?”很显然,宫尚角抓到了一个华点,月公子低头垂眸,完,这顿罚是少不了了。 “情之所至!”月公子低声说出了四个字,满座哗然。 月长老都有些看不懂月公子想干什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宫遥徵也被这句话惊到了,这啥啊这是? “云雀所求,我无法推脱,私闯二小姐闺房确实是我的错,我认罚。”月公子只是为了强调一下,他对云雀之心,天地可鉴,让执刃千万不要再针对他了! 宫尚角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的一瞬,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月公子是个圆滑的。 那便… “罚月公子抄写宫规百遍,于月宫闭门思过三月,月长老你怎么看?”宫尚角询问了一下面色铁青的月长老。 月长老眉头皱成了川字,但还是恭敬道:“便按照执刃说的办。” 月公子松了口气,闭门思过而已,反正他也出不了后山,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月公子和阿遥的事情过去了,然后就是宫子羽了… 如今证实云为衫确实是无锋刺客,那宫子羽包庇无锋刺客一事,那便过不去。 “就算阿云是无锋刺客,她也没有伤害宫门的任何一个人,在我这里,她是我未来的夫人,我保护她,难道还有错吗?”宫子羽眼睛通红,一脸倔强。 “一派胡言!无锋无恶不作,她不杀人,只是还没来的及动手罢了,子羽,你当真是被美色迷了心智,执迷不悟!”花长老厉声怒斥。 “可云为衫是我新娘,从我第一天选择她,我就认定她了,不管她是谁,就算她是无锋,她不是黎溪镇的云为衫,她也是我的阿云,有人要伤害她,我不允许!”宫子羽目光坚定,并不觉得自己保护云为衫有错。 宫尚角眸光微闪,看向了宫遥徵,他好像明白了阿遥有时对宫子羽的容忍。 这份不顾一切的深情,是他们没有的。 他们活的太清醒,有时候太清醒了,也是一种遗憾! 这世上意难平之事那么多,在可控的范围内,宫子羽的不清醒,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了。 月公子很容易和宫子羽共情,他们两人算是难兄难弟了。 宫子羽的话让花长老不由想到了花公子的母亲了,自己想要一生守护的女人,却最终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份心痛,生无可恋,无人可以承担! 若不是还有儿子在,他可能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吧! 金繁也不由看向宫子羽,他一直觉得他家公子对云为衫好纯属见色起义,但是如今看来,并不是! 云为衫给予公子的陪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其中的真心几分真几分假,他也不清楚。 但是… 金繁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站在一旁走神了的宫紫商的身上。 宫紫商有些夸张的捂着嘴,眼底有着泪光,表情有些震惊,对于宫子羽的硬气,她也不由有些激动。 宫遥徵则是手指轻敲桌面,嗯,宫子羽拥有着一颗成熟的恋爱脑…… 但随即,她看到了宫子羽对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宫遥徵:……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对于宫子羽的言论,众人沉默了。 他只是想谈个恋爱,他有什么错? 这在这时,宫尚角下令,遣退了所有的守卫和侍卫。 执刃殿的大门被关上了,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宫子羽还有三域试炼没过,包庇无锋刺客一事,还是等他闯过三域试炼之后再算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宫遥徵站起身,开口道。 “阿遥的意思是?” “联合宫门外的所有据点,全力追捕云为衫,将声势造的越大越好,不然,云为衫可能会有危险。”宫遥徵看向宫尚角,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云为衫此次出宫门,是带着任务出去的,无锋多疑,对于一个从宫门全身而退的人必然会怀疑,宫门必须要给出一个态度。 三位长老此时还不明白吗? 定然是无锋之中有变动,阿遥这才动用了云为衫这颗棋。 既然这一切都是阿遥安排的,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阿遥做什么,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但是… 月公子和花公子偷溜出后山一事,就是他们的家事了。 花长老“慈父”的目光看向花公子,让花公子一阵哆嗦,幽怨的看了一眼宫紫商,又看了一眼宫遥徵,他招谁惹谁了? 宫遥徵耸了耸肩,表示老子打儿子的事情,她可管不了,自求多福吧! 而且,花公子本来也就没在她计划里面,吃瓜,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场大戏以花公子和月公子回了后山,宫子羽收拾收拾行李去第三域试炼,宫远徵带着宫遥徵回了徵宫,宫紫商被金繁送回商宫而收场。 而三位长老则被宫尚角留在了执刃殿中,三位长老神情严肃:“执刃大人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难道,还有什么其它的情况不成? 却见宫尚角站了起来,走到了三人面前:“有件事我想和三位长老坦白。” “执刃但说无妨!”花长老突然见宫尚角这般恭敬,有些受宠若惊。 “我想娶阿遥!” “执刃想娶谁,自然是……等等,你想娶谁?”花长老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脸震惊。 雪长老眉头紧蹙:“胡闹!且不说阿遥唤你一声二哥,就是阿遥的执刃罢免权也…执刃大人还是收了这个心思吧!” 月长老也是苦口婆心:“执刃大人,这世间女子,你娶谁都可,唯独阿遥,哎!” “执刃的想法,阿遥知晓吗?”很显然,花长老殿关注点比较奇特。 “知晓!” “阿遥怎么说?” “阿遥并不在意什么执刃罢免权,况且,执刃罢免权中不可嫁人的规矩,本就是为了防止有外人祸乱宫门所设,又没说不能嫁给执刃。”宫尚角言词凿凿。 他不能让阿遥因为嫁给他,而失去她该拥有的权利,阿遥他要娶,但阿遥的执刃罢免权,他也要留着。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可是,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既然是因为之前的宫门二小姐而定,自然也可以为了阿遥而废!”宫尚角眼神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冷意。 三位长老沉默了… 于公于私… “只要阿遥愿意,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阻止什么,不是吗?”花长老开口道。 雪长老和月长老也点了点头。 三位长老退了一步,很明确,你说了没用,得让阿遥来说,阿遥说要嫁给你,我们不仅给你们证婚,还给你们办婚宴。 宫尚角勾唇,他也只是通知一下长老们罢了,也不是在询求他们的意见。 ------------ 第99章 不如姐姐 晨曦微亮… 宫远徵早早的便来到了角宫,却在进入主殿的房间时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苓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宫尚角,意思很明显,我在这里自然是你哥同意的。 “远徵,坐。”宫尚角淡笑着示意宫远徵坐下。 宫远徵气呼呼的坐下,故意将桌子弄出声响。 宫尚角无奈的扬了扬唇角,给身旁的宫远徵倒了杯,然后对对面的慕容苓:“有什么话便说吧!” 宫远徵闻言,也不由抬头看向慕容苓,想知道她能说出些什么来。 慕容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徵公子,我承认,我是羡慕你的,确切来说,是嫉妒!这些时日里我对你多有得罪,还请徵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多放在心上。” 宫远徵冷哼一声,对慕容苓的突然示好不屑一顾,他宫远徵可从来不大人有大量。 他还未及冠,不是大人! “我曾经,也有个姐姐,她对我很好,就像二小姐待徵公子一般,后来,她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母亲中的毒,便是她下的,她是无锋的刺客,她死前告诉我,如果她不给夫人下毒,无锋便要杀了我。”慕容苓好似在剥开什么一般诉说着。 “多么可笑,为了保护我,却要去伤害我最爱的人,最可怕的是,我还恨不起来她,因为插进她胸口的刀,是她带着我的手插进去的。在失去母亲的那一天,我也失去了姐姐,整个慕容府变的冰冷的如同冰窖。” “我来宫门,是为了无量流火,但我从未想过伤害宫门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算计你是我不对,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慕容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回首前段时间,她和宫远徵就像两个抢糖吃的孩子,见面互撕,幼稚至极。 “你到底想说什么?”宫远徵神情有些不自在,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觉得慕容苓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我如今在角宫,身份尴尬,慕容家曾经也是以毒闻名,我对药理也有几分了解,听说徵宫自从贾管事死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接任贾管事的位置。管事的事务如今是徵公子亲力为之,徵公子是一宫之主,本就事务繁多,不免会有顾不上的地方,我想……” “你想来徵宫当管事?”宫远徵打断了她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徵公子果然聪慧!”慕容苓夸赞道。 宫远徵却是不买账:“药馆的管事掌管整个宫门百草萃的制作和分发,以及宫门所有药材的炮制和分类,至关重要,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慕容苓哑口无言,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 “徵公子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慕容苓一脸真诚。 宫远徵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宫尚角,眉头微蹙,眼神有些飘忽,这是他拿不定主意时候的表现。 宫尚角:“远徵弟弟不若先考核一番,再做决定?” “听哥哥的。” 在不涉及姐姐的事情时,宫远徵是不会违背宫尚角的话的。 慕容苓去收拾东西去了… 宫远徵越想越不对劲:“哥,你为何要将慕容苓安排到徵宫?” “放在角宫不方便,放在徵宫你帮我留意着她。” “怎么不方便了?”宫远徵不明所以。 “今早燕公子起来练剑,慕容苓过去与他打起来了,非说燕公子长的像阿遥,要认燕公子当姐姐。”宫尚角微微叹了一口气。 “燕公子今日与我说,角宫之中,有他没慕容苓,有慕容苓没他,我又不能让燕公子去徵宫,只能让她去了。”宫尚角用手揉了揉眉心,今早真的被吵的头疼。 宫远徵眉梢微挑,嘴里嘟囔着:“慕容苓可能还没我那表哥来的安全呢!” “就是不安全,才交给你。”宫尚角一脸认真的道。 宫远徵立马精神抖擞,这是哥哥给他的任务,他得完成了。 “放心吧!任她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徵宫!”宫远徵一脸自信。 宫尚角喝了一口茶,没再说话。 昨夜,执刃殿… “那慕容家的姑娘你要如何安置?” “慕容家是我母族,舅父曾来信,希望让慕容苓在宫门找一处闲差,找一个好人家。”宫尚角如实回答。 三位长老又不是傻子,宫尚角都这般说了,他们自然明白了执刃当初选亲何故要留下慕容苓。 “如今角宫中没有女眷,既然执刃已经决定不选慕容姑娘做自己的新娘,那慕容姑娘待在角宫,怕是不妥。”月长老深思熟虑道。 “徵宫药馆还缺个管事,不如…”宫尚角的目光看向三位长老,其中的意味很明确。 “徵宫有阿遥在,慕容姑娘去徵宫,相互也有个照应,远徵那边,还是执刃自己去说吧。”花长老表示,你是执刃,你想做什么,谁管的住你啊? 宫遥徵今早睡了个自然醒,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刚出膳厅顿时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是远徵弟弟没错,他身后那个,慕容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慕容苓见到宫遥徵,脸上扬起笑意,行礼道:“二小姐。” 宫遥徵笑了笑,回了礼:“慕容姑娘这是?” “来徵宫找一份活计,这宫门之中女眷甚少,徵宫之中有二小姐照应着,倒也少些闲言碎语。”慕容苓上前两步,亲昵的牵起了宫遥徵的手。 宫遥徵微微惊讶:“慕容姑娘是二哥的表妹,就算待在角宫,也不会有闲言碎语的,更何况…”你还是当初选的新娘。 宫遥徵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就被慕容苓打断了:“瓜田李下,人言可畏,我可不想做二小姐和执刃之间的绊脚石,免得让人膈应。 ” 慕容苓说着瘪了瘪嘴,宫遥徵失笑,定是二哥和她说了些什么,瞧瞧这妮子,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现在这是?”宫遥徵问一旁的宫远徵。 “我哥的意思是让她来徵宫当药馆的管事,但徵宫的管事哪是这么好当的?我还得考核一番,麻烦!”宫远徵双手抱臂,一脸不耐。 “药馆管事是个苦差,慕容姑娘是南方姑娘,还是莫要接手这些了,既然在角宫住的不好,那便来徵宫住下,我让人给你收拾屋子,闲暇时刻陪我打打牌,正好最近无聊。”宫遥徵转头吩咐银铃让下人给慕容姑娘收拾屋子。 慕容苓眉头微扬,微怔了一瞬,但还是笑着应下。 宫远徵对于姐姐这般安排丝毫不惊讶,药馆几乎掌控着宫门命脉,上次贾管事的事情便是前车之鉴。 不一会银铃回来,接引着慕容苓去房间,宫遥徵则示意宫远徵跟她去药房。 宫远徵看着姐姐的背影,连忙跟上。 药房之中,寒鸦伍在浇着花,他现在的业务越做越熟练,对宫远徵种的那些采药视若己出。 寒鸦伍看到宫遥徵熟练的打招呼,然后接着浇花。 宫遥徵也习惯了,看着那些花草在他侍弄下青翠欲滴,不由想到一句话,爱人如养花。 不知道寒鸦拾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这个福气~ 宫遥徵嘴角不由扬了扬,有些难压,坐在茶桌旁,茶桌上的茶壶里是新添的茶,一看就是寒鸦伍添的。 宫遥徵倒了两杯,递给宫远徵一杯:“远徵弟弟一大早就去了角宫,二哥可有说些其它的?” “我哥说慕容苓很危险,让我好好看着她。”宫远徵实话实说。 一听就是哄弟弟玩的说辞,在宫遥徵这里显然根本立不住,慕容苓说到底也还是个双九年华的孩子,真的危险,宫二便不会把她往徵宫放。 “还有呢?” “慕容苓今日突然对我示弱,有些不同寻常。”宫远徵眉头微蹙,喝了口茶。 宫遥徵来了兴趣:“你觉得,慕容苓漂亮吗?” “不如姐姐。”宫远徵想了想,眼睛亮亮的。 “贫嘴!”宫遥徵笑开了,谁不喜欢被夸呢:“江南的姑娘,温婉如水,漂亮,从来都是她们最好的武器,示弱,也是迷惑敌人最好的手段。” “姐姐的意思是?慕容苓还有别的想法?”宫远徵不由正视起来。 “那倒不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若是不示弱,你会轻易带她来徵宫吗?”宫遥徵一脸戏谑的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又被慕容苓摆了一道,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宫遥徵拉住站起来的宫远徵:“和她计较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顺水推舟,但自己必须要看清,不可被蒙在鼓里。” “慕容苓来徵宫,是二哥的意思,交给我就好,你也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不然被欺负了,可不要找我哭鼻子。”宫遥徵打趣道。 “姐姐,我什么时候哭…”宫远徵顿了顿,看着宫遥徵的表情,有些羞恼的转过头。 行吧,他确实在姐姐面前哭过很多回… “小伍子,无锋那边怎么样了?”宫遥徵用了个力,将宫远徵拉着坐下,随意的问着寒鸦伍。 寒鸦伍对这个称呼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回二小姐,云为衫已经回到了无锋,奇门阵的书也已经交给了寒鸦柒。” “不过,寒鸦拾那个废物怀疑,寒鸦柒究竟能不能搞懂奇门阵。” “让他配合好上官浅,若是首领有什么新命令,立即通知我,还有,照顾好岁锦!”宫遥徵顿了顿,手紧了紧,一月之期已经快到了,要加快速度了。 寒鸦伍目光落在宫遥徵的手上,不发一言,给寒鸦拾传信,着重提醒了一下岁锦的重要性。 药室之中,岁锦看着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寒鸦拾,有些好奇。 他们之前好像有些神奇的联系方式:“二小姐是提到我了吗?” 寒鸦拾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话唠:“你上辈子是救了二小姐全家吗?说让我保护不好你提头来见?” 宫遥徵:……我是这么说的? 寒鸦伍:夸张了那么一丢丢… 岁锦越发确定,二小姐便是她家亲亲好闺蜜了:“可能吧!” 寒鸦拾也不和她扯皮,给她做了个以假乱真羊皮血袋:“把这个戴上。” “戴哪?” “手腕上!” “哦…” ------------ 第100章 里应外合 明月高悬,洒下柔和的月辉… 寒鸦柒手中翻动着奇门阵百解,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这些时日他暗中勘探了无锋中各处不寻常。 那些无法解释的疑点,都一一从这奇门阵百解中找到了答案。 身后,上官浅端着空了的药碗进来:“怎么样了?” 寒鸦柒的目光落在上官浅身上,上官浅一袭白衣,迎着月光,月辉在她身上似乎笼罩出一层光晕。 见上官浅在他对面坐下,寒鸦柒指了指其中一页的阵法:“这是杀阵,一旦启动,我们都得死!” 书的一旁放着的是无锋总部的云图,对应着云图已经被寒鸦柒用朱笔画出一些圆圈,对应着一个个的阵眼和机关。 上官浅看着云图:“杀阵的阵眼在哪?” 寒鸦柒目光落在云图上,抬笔在一处落下一点,抬眸对上上官浅的眸子。 上官浅瞳孔微颤,那地方位于首领房间的后面。 “你确定吗?” “如果按照奇门阵布局,阵眼必定在这里,不过…” 不过,那地方按理来说是悬崖,不可能布置机关,除非… “还有密室!”上官浅回想着点竹房间的布局,陶瓷,貔貅,字画,香炉,花瓶…… 肯定有一处不同寻常… “不仅有密室,无锋之中还有密道,否则,这偌大的奇门阵,不可能布置完全。”寒鸦柒翻动着奇门阵百解。 这些阵法环环相套,相辅相成,但其复杂程度也不是可以一夕之间完成的。 就云图上无锋的构造,是无法撑起一整个奇门阵的阵法的。 上官浅眉头紧蹙,只要她愿意,她现在便能杀了点竹,但她不敢赌,不敢拿所有人的命来赌。 她不知道点竹是否留有后手,她要的从来都不仅仅的让点竹死了那么简单,她要让点竹看着她的无锋,一点点的瓦解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带着遗憾和痛苦死去。 孤山派满门的鲜血,怎么可能是区区点竹的一条命可以弥补的? “谁?” 静谧的训练室中传来一丝声响都能让人察觉到,寒鸦柒神色一凝,目光瞬间带上了杀机和冷意。 “是我。”云为衫从暗处走了进来,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畏惧。 上官浅眉梢微挑:“原来是姐姐,怎么?被宫门赶出来了?” 云为衫不接她的玩笑话,只是走上前:“二小姐让我告诉你,有时候,里应外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上官浅眸光微转,陷入深思:“你的意思是?” “既然无锋之中有阵法,那出了无锋,不就可以了?”云为衫直视着上官浅的眼睛,从中看出她的迟疑。 但随即,上官浅轻笑一声:“说的简单,首领疑心那么重,如今特殊时期,怎可让我们随意出入无锋?” “二小姐说,只要你想,你绝对有办法!” “她倒是高看我。”上官浅看着窗外的明月,神色莫名。 “知道我这次回来,给首领带回了什么消息吗?”云为衫坐下,坐姿端正,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上官浅并未接话,只静静等她开口。 “我告诉首领,宫门内乱,前宫门少主宫唤羽被囚,我与其合作,里应外合,羽宫可为我开路,除宫二,便可攻破宫门。” “首领信了?”上官浅手指在鬓边的碎发上勾着圈,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那要看你怎么和首领说了,少主大人。”云为衫将手中的茶杯端起,递给上官浅。 上官浅微微一怔,接过:“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妹妹,毕竟姐姐妹妹的称呼,显得亲近些,不是吗?” “这里是无锋,可不是宫门,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云为衫说罢,站起身就离开了。 上官浅看着她的背影,喝了一口茶:“你说,她为什么会回来,她不知道,回到无锋,很有可能就回不去了吗?” 寒鸦柒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上官浅脸上:“或许,是因为一些其它的牵绊吧。” “其它的,牵绊吗?”上官浅眸色深深,云为衫无疑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她在意的太多,身为无锋,心软……可是大忌! “你没有吗?”寒鸦柒的声音让上官浅一怔,对上寒鸦柒的眸子。 “不敢有!”上官浅移开眸子,不敢看寒鸦柒的眼神,至少现在,不能有! 寒鸦柒挑眉,随即将目光回到奇门阵上:“确实,有牵绊就会有软肋,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犹豫不决。有时候,慢一步,就会满盘皆输,我们浅浅还是不要有软肋的好。” 寒鸦柒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谁也不能成为上官浅的软肋,就算是他,也不行! 上官浅没有回话,目光落在云图上的那一点上,思索着…… 首领房间中,一点香烛微燃… 点竹听着魈的禀报,眼眸微眯:“朝廷退兵了?” “回首领,听说是皇帝中毒,朝廷内乱,无暇顾及江湖。”魈的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 点竹的手在桌面轻敲,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的清晰:“天助我也,将少主唤来。” “是!” 宫遥徵:…没错,我就是天。 角宫之中… 宫遥徵和燕郊下着五子棋,燕郊已经快疯了,妹妹这是个什么棋路? “不玩了,这规则都是你定制的,我怎么可能玩的过你?”燕郊见宫遥徵又成五子,表示这棋他不下了。 “这规则可不是我瞎编的,你自己技不如人,可不要找借口。”宫遥徵收着手中的白子,反驳道。 “行行行,我技不如你,深夜来找我,不怕你那二哥吃醋啊?”燕郊嘴上说着不玩,但将棋盘上的黑子收了起来,在宫遥徵落下白子后在一旁落下黑子。 “二哥才没有那般小气,如今皇帝中毒,你不回去主持大局?”宫遥徵落下一子,问道。 “不急,我现在回去有些招人眼了,那边我安排好了,到时候自是有人来请我。”燕郊一脸高深莫测。 “以什么名义?”宫遥徵有些好奇。 “国师!” “装神弄鬼的那种?”宫遥徵不由打趣道。 “安邦定国的那种,到时候你来洛阳,报我燕魈的名字,整个洛阳城,你大可横着走。”燕郊夸下海口。 “所以,编了个什么故事?我们燕大国师!”宫遥徵看着棋盘上的白子,边说边下着套。 “战神燕川之子,得隐世仙人所救,下山出世救百姓与水火,稳固朝纲!”燕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宫遥徵拿棋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这还不是装神弄鬼?” “我又不玩那些把戏,再说了,以望溪楼如今对朝堂的把控程度,稳固朝纲这话,也不是信口开河,那刘子煜的儿子,若没有我,还保不下来呢!”燕郊说着,声音渐小,因为他发现棋盘上的白子已经堵不住了,但阿遥就是不成五字,吊着他,等他什么时候发现。 宫遥徵见他迟迟不落子,轻笑出声:“接着说,我保证不赢你。” “不说了,那些宫廷里的龌龊,还是不要污了你的耳朵,不下了不下了,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事儿的?”燕郊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一拣起来,收进一旁的棋盒中。 “不是,想让表哥借我点人。”宫遥徵说出自己的目的。 “多少?”燕郊都没有抬眼,直接问道。 宫遥徵伸出一根手指:“一个!” “谁?” “如今带兵攻打无锋的将军,萧启!”宫遥徵淡淡开口。 燕郊无语:“你直接说借我萧字军不就得了,还一个人…” “借不借?” “借!你要他干什么?我跟你说,他可是个来者不拒的,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花心的很,你可千万不要看上他。”燕郊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都说了我是借萧字军,自然是排兵布阵啊!”宫遥徵觉得燕郊的脑洞发散的有点太大了,她都没见过萧启。 宫门那么多帅哥,萧启还能… 后来宫遥徵发现,帅哥和帅哥之间是不一样的,有一种帅叫痞帅,将军百战死的那种帅… 萧启属于那种,往那一站,你就觉得他妻妾成群的那种帅!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就是… 燕郊房间的们被从外面打开了,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站在门外,表情如出一辙。 “阿遥(姐姐),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房间中的香也刚好燃尽… 宫遥徵和燕郊对视了一眼,宫遥徵从燕郊眼中看到了,你看,我就说这两人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必定过来。 反正事情也说完了,宫遥徵起身就走了出去:“是挺晚了,走吧!” 刚走到主殿,就听宫尚角的声音:“阿遥来角宫一趟,在燕郊房中待了一柱香的时间,竟是连主殿都不入吗?” 宫遥徵:……你不是说天色晚了吗? “那个,天色已晚,我和远徵弟弟就先回……” 话没说完,就见宫远徵已经先一步进了主殿,行吧! ------------ 第101章 屋中有人 烛火摇曳,角宫主殿的茶桌上,三杯茶,茶香袅袅。 宫遥徵说出了借兵之事,以及引狼入旧尘山谷一事。 宫尚角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江湖人从来不与官兵为伍,这样会坏了江湖规矩。” “什么官兵?从望溪楼借的,怎么能是官兵呢?”宫遥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姐姐说的有道理!”宫远徵附和道。 宫尚角:…… “这有些冒险,需要和长老院商量,调动后山红玉……”宫尚角的声音一顿,因为宫遥徵正手上拿着象征着执刃罢免权的玉佩。 行吧,不用长老院知道,阿遥也可以调动。 宫尚角轻叹一口气:“听阿遥的。” 宫遥徵勾唇笑了笑:“萧启他们进入旧尘山谷,还需要二哥给他们找个地方住。” “你的意思是?” “阵法自然要摆在宫门之外,护的是旧尘山谷,我主要怕无锋狗急跳墙,滥杀无辜。”宫遥徵可不想因为她的冒险,而让旧尘山谷血流成河,没有万全之策,她是不会这般行事的。 “时间够吗?” “够了,简单的九宫阵,随便整整,毕竟来的,是狼是狗,还说不定呢!”宫遥徵表示,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 寒鸦们:你礼貌吗? “此事放心交给我。”宫尚角不是觉得萧启进宫门不好,真的,只是觉得在旧尘山谷不显得拥挤罢了。 “不过,下次来角宫,能先来知会我一声吗?”宫尚角眼中带着宫遥徵从未见过的情绪,是…委屈? 宫尚角心下很酸,阿遥来角宫,没有先来主殿找他,而是直奔燕郊的房间去了。 他在听到下人通报二小姐来角宫时,脸上就不由扬起了笑容,直到… 看到远徵一人来了主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旁人时,笑容瞬间挂不住了。 “阿遥呢?” “我姐去找我燕郊了,说是有事要谈。” 宫尚角手中的茶杯瞬间被扔进了墨池中,四分五裂。 他相信阿遥,知道阿遥肯定是找燕郊有正事,但是压制不住的酸涩让他心中一紧。 宫远徵看了一眼那四分五裂的被子,负手走到宫尚角对面坐下:“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以前也没有碍眼的人。”宫尚角重新倒了一杯茶,周身冷气如同实质。 “我也觉得燕郊挺碍眼的,但他对姐姐,可能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宫远徵对燕郊的危机感更强,那种随时都会夺走姐姐的感觉,以及姐姐对他没由来的信任,每一点都让他恐慌。 宫尚角的眼神落在宫远徵的脸上,眉头微蹙:“何以见得?” “直觉,虽然我不喜他看姐姐的眼神,但不得不说他看姐姐的眼神是澄澈的,干净的,坦荡的。那种发自心底,单纯的宠爱,就像…就像姐姐看我一样!”宫远徵眼神微闪,这是让他最感到危机感的。 但是姐姐值得更多人的宠爱,他不能自私的去阻止别人对姐姐的好。 燕郊,也确实能做到,他做不到的,只要他不抢走姐姐,他也愿意唤他一声表哥。 但也仅限于此了… 宫尚角闻言,陷入的沉思,老执刃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一些之前没有发觉的违和之处越发的变得清晰。 溪夫人为何会将自己的孩子丢在将军府?三年不管不问,这是一个母亲可以做到的吗? 阿遥被接回宫门,将军府的满门抄斩,老执刃的欲言又止,他究竟隐瞒了他什么? 阿遥和燕郊长的几分相像,真的是因为溪夫人吗?但其实,阿遥有些地方长的并不像溪夫人更不像宫望徵。 那双眸子,和燕郊如出一辙,认真看着人时,总会让人陷进去。 那日,阿遥说,燕郊是她亲哥,被他否定了… 难道… 宫尚角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可置信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远徵他… 宫尚角打消了心中的想法,这结果是远徵承受不了的,也是宫门承受不了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会做出和老执刃一样的选择。 阿遥,只能是宫门的二小姐! 他或许也能明白燕郊的想法了,燕郊从来都是为了阿遥考虑的。 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宫尚角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心下的郁气也消散了,换位思考,他若是燕郊,应该做不到燕郊这般的淡然吧。 比起燕郊,有些地方,他确实自愧不如! 但是…… 那又如何? 阿遥是他的,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在一柱香后,两个心思各异的人走到燕郊门前,才会异口同声的淡定的喊宫遥徵回去。 …… 此刻,灯火微闪,映照在宫遥徵的脸上… 宫遥徵的脸上带着微微的错愕,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宫尚角,有些不解:“我让远徵弟弟知会你了的。” 宫尚角眼中带着别扭,眼神有些闪躲:“不一样的。” 宫遥徵心中隐约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明白了他那有些不可理喻的在意,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认真道:“好!” 宫尚角抬眸对上宫遥徵的眼睛,心中瞬间被填满了:“其实,也不用特意…” “二哥,用的!我既答应你了,自然是用的,你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做到。”宫遥徵话中有话,满脸认真。 宫尚角为了避嫌,用尽办法将慕容苓送离角宫,她自然也可以为他,和燕郊避嫌。 燕郊:……我招谁惹谁了? 宫尚角呼吸一窒,阿遥这似懂非懂的模样,让他心底升起一抹隐秘的恐慌。 他就像一个卑劣的猎人,一点点的将猎物引入自己的圈套,可那无知懵懂的兔子却是一脸期待的觉得这就该是她最后的归宿。 他从来没有给过阿遥选择,也自私的不敢给她选择。 在这一方面,他承认他是卑劣的。 但他不知悔改,也不会悔改。 宫遥徵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觉得他烧的不清,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有谁比谁卑劣,讲究的是两厢情愿。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卑的。 宫尚角声音微沉,低声道:“好。” 宫遥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很晚了,我和远徵弟弟就先回去了。” 宫远徵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他姐:“要不,回遥乐居吧。” 宫遥徵这段时间忙的都快忘记她在角宫还有房子了,听到宫远徵提起,眼睛一亮:“好啊!” “我送你!”宫尚角站起身,看了一眼宫远徵,宫远徵的眼睛亮亮的,好似求夸奖的小狗一般。 宫尚角的嘴角微勾,对宫远徵投去赞赏的目光。 宫远徵扬起笑容,眼底满是光亮,他不喜欢看他哥不高兴,他哥这一生所求不多,他会尽力促成的。 宫尚角提前吩咐了下人点灯,等宫遥徵他们到遥乐居的时候,遥乐居已经灯火通明。 宫远徵以困了为由,直接回了角宫里自己的房间。 宫遥徵有些惊讶的看着恭敬的等着她的银铃,有些惊讶的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不可置否,他让人去徵宫将银铃带了过来,在他心里,阿遥是不能没有人服侍的。 宫遥徵:合着我生活不能自理? 银铃:二小姐你连发髻都不会盘,算能自理吗? 宫遥徵:…… 宫遥徵上了二楼,看着跟上来的宫尚角,想到了上次的尴尬,转身就要拦下他。 宫遥徵站在最高的阶梯上,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宫尚角,嗯,别有一番风味… “二哥留步!” 宫尚角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 “二哥今晚是想和我睡吗?” “胡说什么?”宫尚角耳根突然红了,阿遥又来这些。 “那二哥跟我上来做什么?”宫遥徵俯身朝下,一脸的戏谑。 宫尚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阿遥调戏了,微怔了一秒,鬼使神差的上了一层台阶:“怕阿遥房间中再出现了歹人。” 宫遥徵微怔,明白他说的是昨日月公子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没事调戏他干什么? “角宫之中自然比徵宫要安全,应当不会有歹人。”宫遥徵打着哈哈,转身就要开门进房间。 手腕被一个微凉的手握住,宫尚角上前两步上了台阶:“阿遥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我行的端坐的直,那你进来帮我看看有没有歹人好了。”宫遥徵手腕转了转,挣开了宫尚角的束缚,推开了房门。 零点零零一秒后,关上了房门! 我去,小黑不要命了,来遥乐居干嘛? 花公子今日神兵大成,心下激动之余便想来找宫遥徵分享一下喜悦,顺便让她看看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 但是去了徵宫得知她去了角宫,在徵宫的小作坊里等了许久,没见她回来,就想着她应该今晚住在遥乐居了。 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花公子也不想无功而返,就躲开了守卫,溜进了遥乐居。 天有不测风云,当他察觉到宫尚角送二小姐回来时,已经跑不掉了。 宫尚角武功高强,他若是有动静,自然会被发觉,他屏息凝神,希望他赶紧离开。 奈何…… 天要亡他! 宫尚角见宫遥徵的动作,神色一变,伸手将宫遥徵护在了身后。 屋中有人! “谁,出来!”宫尚角的声音带着威慑,在寂静的夜里透着寒冰。 就在宫尚角推开房门的时候,身后的宫遥徵却是突然抱住了他:“二哥,我害怕!” 宫遥徵疯狂的朝花公子打着手势,让他赶紧走,再不走走不掉了,别怪她没帮他! 花公子被这一幕惊呆了,怔愣了一秒,打开窗户跳窗逃走了。 宫尚角原本本能的将宫遥徵护在怀里,安抚着她,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反应了过来。 看了看怀中的宫遥徵,眸色微深,额头青筋猛跳,她是故意的! “阿遥,他是谁?” ------------ 第102章 怕你误会 夜风轻袭,吹动一片云朵将月光遮掩… 宫遥徵从宫尚角怀里抬起头来,将装傻贯彻到底:“房间里刚刚进了一只巨大的老鼠,我怕它窜出来,二哥这是不高兴了吗?” “是吗?那下人也太不当心了,都得受罚!”宫尚角一句话,让遥乐居的下人们齐齐跪下,神色惊恐。 宫遥徵看着刚刚听到动静上来的银铃被这一声吓的慌忙跪下,有些发怔的看向宫尚角:“二哥,你…” “我不是傻子!”宫尚角眼神复杂的看着宫遥徵,他生气阿遥帮着外人。 “是花公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怕你误会……”宫遥徵坦白道,声音软软的,越来越低。 宫尚角微怔,心下的郁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她怕他误会! 她在在意着他的情绪,虽然用的方法不对,但是承认错误的很及时,让人的心都化了。 宫尚角放缓语气:“刚刚,吓到了?” “嗯,你凶我!”宫遥徵抬眸,眼眶微红,如同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儿一般控诉着。 “对不起…”宫尚角被宫遥徵吃的死死的,此刻满脑子都是宫遥徵微红的双眸,他真该死啊,让阿遥哭了。 “原谅你了!”宫遥徵瞬间展颜一笑,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让宫尚角不由一愣。 反应过来后,不用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这妮子,真拿她没办法。 宫尚角觉得,他精明理智了半辈子,到头来算是栽在阿遥手里了。 “花公子这么晚了,来找你做什么?”宫尚角理智回笼,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经常…”宫遥徵随口答着,但看到宫尚角瞬间变得危险的眼神,立马顿住了。 话音一转:“他经常捣鼓一些武器,可能是哪里不懂了,来找我问一下吧。” 宫尚角却是没有听宫遥徵后面的话,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他经常深夜找你?” 宫遥徵:…… “看来还是太闲了些,宫子羽在花宫试炼,身为考核人,随意溜出后山,花长老若是管不好儿子,我倒是可以管管。”宫尚角轻笑一声,语气淡淡道。 宫遥徵欲言又止,不占理,她还是不去点火了。 小黑你自求多福吧!最近待在花宫千万别出来,小心腿被打断。 宫遥徵扒拉了一下宫尚角的手,让他放开自己,下人们还看着呢。 宫尚角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人,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口,不敢吱声。 宫尚角抬手让下人们起来,放开了宫遥徵。 “阿遥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宫尚角的目光落在宫遥徵的脸上,往后退了一步便要离开。 突然,宫遥徵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神秘的让他俯耳过来。 宫尚角顿了顿,还是俯身下去,侧耳倾听,不知道阿遥要对他说些什么。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边,宫遥徵轻声唤道:“二哥…” “嗯?” 蓦的,宫尚角身子一僵,温润的唇贴在了他的脸上,少女笑靥如花:“晚安吻。” 宫尚角怔住了,直到少女关上房门,他才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的抬手摸了摸脸颊,低声呢喃:“晚安吻么?” 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以后,都有吗? 宫尚角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底暖洋洋的,转身离开了。 宫遥徵回到房间里,脸颊微红,用冰凉的手放在脸上降温,二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主动了? 可是她看电视剧里小情侣都是这样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她现在和二哥,应该算是情侣了吧。 亲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宫遥徵做事情,要不就不做,做起来就一定会认真对待,谈恋爱也不例外。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说这辈子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就说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她也大概知道恋爱怎么谈。 但她不知道,男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清晨… 角宫渐渐有下人起身打扫卫生,宫尚角顺手指导了宫远徵的刀法。 习武一道,荒废一日便会倒退三日,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下,宫远徵和宫尚角都会雷打不动的晨起练刀。 宫尚角与宫远徵交手,刀锋与刀锋之间碰撞,电光火石之间,似有火花四溅。 宫远徵渐渐的打出了血性,左手一抽,单刀变成双刀,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再来!” 宫尚角没用内力,全凭刀气,接下宫远徵的招式:“还差些力道!” 宫尚角用力往上一扬,将宫远徵的刀挥开,让宫远徵往后踉跄了两步。 宫远徵旋身又攻了过来,双刀的优势在于进可攻,退可守。刀光剑影之间,宫远徵欺身而上,被宫尚角侧身躲过,用刀背拍向了他的后背:“破绽太多!” 宫远徵吃痛,反身弯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留一丝空隙的往宫尚角攻击过去。 宫尚角横刀接下,刀身一转,将宫远徵的双刀压下,彻底制住了他。 宫尚角笑了笑,收刀回鞘,将宫远徵拉了起来:“远徵近日来进步了。” “还是打不过哥哥!”宫远徵垂下了头,有些失落。 “和我比什么?我当年开始练刀时,你还没出生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宫尚角将宫远徵的双刀捡起来,合二为一,递给了宫远徵。 宫远徵接过:“不够,这样保护不了姐姐的。” 保护姐姐的思想,在宫远徵小时候就被父亲灌输进了脑子里,他要努力练刀,只有这样,才能撑起徵宫,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受欺负。 “你姐姐还有我呢,我们一起保护她!”宫尚角抬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头,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好!”宫远徵眸中满是坚毅。 “对了哥,听说昨夜遥乐居进了歹人,姐姐她没事吧!”宫远徵知道有宫尚角在,他姐肯定没事,但还是不放心的开口询问。 “也不是什么歹人,一个老鼠罢了。”宫尚角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不会是花公子吧?”宫远徵猜道。 见宫尚角眸色微闪,宫远徵知道,他猜对了。 “花公子经常来徵宫骚扰我姐,也就我姐脾气好,要是我,早就给他腿打断了。”宫远徵嘴里嘟囔着,没注意宫尚角那望向后山方向的眼神,逐渐结冰,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 宫遥徵一大早起来,就见下人们噤若寒蝉,安静的不像话。 “银铃,怎么回事?”宫遥徵有些好奇的问银铃。 银铃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小姐,今日执刃晨会上大发雷霆,说宫门守卫玩忽职守,全部罚俸一月,刑杖十下,宫门上下如今连蚂蚁都是瘸的。” “这么严重,那长老院怎么说?” “长老院自顾不暇,执刃旧事重提,说月公子偷溜出后山都领罚了,花公子昨夜夜闯遥乐居,惊了二小姐,该当何罪啊?” “花长老当时脸都气青了,再三强调以后一定严加管束,然后将花公子关进花宫地宫里了,让他不练出绝世神兵,不让他出来。”银铃说着,没发现二小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宫遥徵一脸狐疑。 银铃低头:“金…金侍卫跟我说的。” “金复?”宫遥徵第一次觉得,金复这嘴也太不牢了吧。 “是的。”银铃头点的和啄木鸟一样。 金复:执刃不让我说,我敢说吗? 宫遥徵一个头两个大,花公子被关到花宫地宫了,所以他昨晚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按照时间线,不会是把山摧造出来了吧? 宫遥徵眼睛微亮,有山摧,那就更好玩了。 看来她还得拯救小黑于水火之中啊! 宫遥徵洗漱好,便出了遥乐居,到了角宫的正厅时,正好赶上饭点。 “远徵正要去喊你,你就来了。”宫尚角坐在餐桌的一侧,宫远徵正要起身。 宫遥徵将鬓边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那可不,闻着味就来了,今日午膳吃什么?” “炖排骨!”宫尚角盛了一碗汤,示意宫遥徵在他旁边坐下。 宫遥徵从善如流,也不推拒,接过汤碗就喝了一口:“好喝。” 宫遥徵拿起一个空碗,给宫尚角也盛了一碗:“二哥也喝。” 宫尚角微微挑眉,接过碗:“阿遥有话便说吧,这样怪不习惯的。” “二哥能不能废除了后山之人不能出前山,前山之人不能去后山这条宫规祖训啊!”宫遥徵狮子大开口,说出了自己一直想干的事情。 “你也知道这是宫规祖训!”宫尚角嘴里的排骨汤都有些不香了。 他刚以此惩戒了花公子,阿遥这就要让他将这条祖训废除了? 花公子他凭什么? “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宫尚角这个时候搬出了长老们。 “你是执刃你说了算,你要是为难的话,我也不强求。就先把花公子放出来吧,这次灭无锋,应该需要他帮忙。”宫遥徵表示,不废除祖训,就把花公子放了吧。 “等用完膳,我便将那条宫规废了,阿遥快吃饭吧。”宫尚角从善如流的给宫遥徵夹了一筷子莴笋。 宫遥徵:…… 你夺笋啊! 花宫地宫中赤膊打铁的花公子,火花四溅之间,背后感到一阵凉意。 打铁的动作更快了… 但他打的东西,一看就不是用来缎刀的,都是一些零件之类的东西。 他要将山摧批量生产,让他爹对他刮目相看。 ------------ 第103章 一把喷子 初春午后的阳光照进旧尘山谷之中,薄雾渐消,清透了几分雾霾。 宫遥徵在角宫的庭院中剥着栗子,百无聊赖的看着下人们修剪梅枝。 一封密信出现在眼前,燕郊从身后绕了出来,几缕阳光从他微卷的发丝透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眸子中满是笑意。 宫遥徵伸手去够那封信,却被燕郊一抬手,抓了个空。 宫遥徵脸色一沉:“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燕郊被宫遥徵的小眼神一瞪,心都要萌化了,眼中满是宠溺,将密信递到她的手中。 宫遥徵接过,打开密信,这是萧启写给燕郊的,萧字军退离无锋,现在开拨往宫门赶来。 燕郊期待的看着宫遥徵的反应,想求夸奖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宫遥徵从善如流的夸赞道:“表哥办事,当真雷厉风行,萧启还有多久到旧尘山谷?” “最多三日!”燕郊一脸自信,对阿遥这声表哥很是受用。 宫遥徵手指不自觉的在密信上滑动,眼眸微垂,压下眸底的思索。 三日…上官浅,看你的了! “表哥还有多久离开旧尘山谷?”宫遥徵开口问道。 燕郊一怔,眉头微蹙:“阿遥想让我多久离开?” “现在!”宫遥徵递给了燕郊一个剥好的栗子。 “阿遥你…”燕郊接过栗子,眼眸微垂,有些不解,阿遥这是赶他走了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突然想到,朝堂之中应当还有无锋,你必须回去!”宫遥徵突然想起自己遗忘的一点,点竹将寒鸦壹、寒鸦贰、寒鸦叁派了出去,不是为了去接引魉,那便是… 联络朝中大臣! 点竹对于朝堂内乱毫无疑心,说明她早就成算,刘宋王朝,早已千疮百孔! 燕郊神色一凝:“阿遥是有什么发现吗?” 宫遥徵拿出自己那块溪字令,交给燕郊:“你今日就出发,回望溪楼,打开望溪楼密室,里面绝对有蛛丝马迹。” 燕郊看着那块令牌,没有接… 那是半个望溪楼啊,她就不怕他拿着令牌跑了? 宫遥徵将令牌塞到燕郊手里:“磨磨唧唧的做什么?洛阳城都要变天了,回去做你的国师去吧。” 燕郊攥紧了手里的令牌,有些话都到了嗓子眼,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深深的看了宫遥徵一眼:“等事情了了,我接你去皇宫玩。” “一定会去的,你路上小心。”宫遥徵站起身,告别道。 燕郊:…… “那我先走了。”燕郊一步三回头,最后咬牙运起轻功离开了。 宫遥徵挥了挥手,看了一下桌子上萧启的密信,将它收了起来。 “人走了?”宫尚角路过庭院,就见一道身影往宫外飞掠而去,稍微一猜想便明白了。 宫遥徵回头:“二哥,你不是去执刃殿了吗?这么快就把宫规废了?” “得交由长老院审核,我回来是带你去长老院的。”宫尚角解释道。 “我去做什么?” “花长老要见你。” 宫遥徵愣了一下,一瞬间明白了,花公子这家伙,还挺靠谱。 “走吧。”宫遥徵眼中有些兴奋,古代版左轮手枪,它们宫门要进入热武器时代了。 宫尚角揽过宫遥徵的腰,带着她就往长老院的方向而去。 宫尚角的轻功很稳,将宫遥徵护在怀里,妥帖的用披风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宫遥徵则是在数着眼前披风上面被风吹动的毛毛,其实,不用将她裹的那么严实的… 长老院前的杨树冒出了绿芽,高挺的柏杨排列在长老院前的道路两旁,增添了几分肃穆感。 三位长老看到宫遥徵的到来,都纷纷露出和蔼的笑容:“阿遥来了,路上辛苦了。” 宫遥徵:不辛苦,不辛苦。 “听说阿遥想要废除宫门前山后山之间不能来往的规矩?”花长老带着笑,皱纹在他的脸上绽开,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 宫遥徵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尚角,宫尚角表示,这事得靠你。 “阿遥只是觉得,宫门前山后山本就是一个整体,宫门子弟应该要相互交流,互通有无,雪月花三宫对应的是武功,医药和武器研制。” “自古以来,闭门造车从来都是大忌,雪宫一直以来培养后山的黄玉侍和红玉侍,守卫后山,若是能将训练方法和羽宫交流一下,提升一下宫门前山的守卫,岂不是更好?” “月宫的药和徵宫的毒本就是相辅相成,与其各自为营,不如合作共赢。还有花宫…” 宫遥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长老打断了:“阿遥说的这些我们明白,但这是祖宗…” “祖宗就一定没错吗?”宫遥徵一句话让整个议事厅陷入了寂静。 “不合适的规矩,本就该改变,花宫这么多年都没有研制出新的武器,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宫遥徵一句话扎进了花长老的心里。 花长老的脸瞬间憋的通红,但下一秒宫遥徵话锋一转:“但是花公子懂得变通,与大小姐一起研究了一个新武器,威力巨大,花长老应该知晓了吧。” 花长老本就是因为这事找阿遥来的,这是他今天想炫耀的东西,如今被阿遥提到,他的脸上瞬间有光。 “自然知晓,我家那小子说,是阿遥画的图纸。” “我只是动了个笔,具体细节还是花公子聪慧。”谁家老子不喜欢别人夸他儿子,宫遥徵狠狠拿捏了。 就见花长老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阿遥可不要夸那小子,他会骄傲的。” 花长老一脸骄傲的说道,看的其他两位长老都没眼看。 儿子随爹,就算他骄傲也是遗传的。 但随即,花长老反应过来:“我还没说,阿遥怎么知道的?” 花长老喊宫遥徵来,就是为了告诉她新武器的事情,没想到阿遥已经知道了! 宫遥徵:一开始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宫遥徵笑了笑,信口开河:“紫商姐姐告诉我的。” 花长老恍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对宫紫商的偏见,老脸一红:“大小姐是个有本事的,之前是我误会她了。” “紫商姐姐要是听到花长老这般说她,可能都高兴的要跳个舞。”宫遥徵打趣道。 在完善火药配比的宫紫商,打了个喷嚏,嘀咕道:“是金繁想我了吗?” 在花宫看着祭刀台,一脸沉重的金繁:…… 议事厅中的氛围变得缓和,三位长老同意废除前山后山之间不可来往的规矩,并且盖上了印章,花长老则是准备带宫遥徵去花宫看一下新武器。 宫遥徵跟着花长老去了花宫,宫尚角却是没跟来,宫遥徵不由有些疑惑。 花长老解释道:“一条宫规的修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从调档到一条条的审查,还有记录在册的更改事项,条例……执刃大人必须亲自完成。” 宫遥徵闻言,觉得自己一句话,就把宫二累成狗了。顿时有些愧疚,要不,做顿寿司给他补补? 不一会,花宫地宫就到了… 一声声打铁声传来,空气中都充斥着火热的气息,铁与火的碰撞,雾气弥漫。 花宫地宫中有着翻滚的熔岩,是打铁的天然炉灶,充斥着硫磺的味道。 这里,也是宫子羽试炼的地方,以后,远徵弟弟也要来这里试炼。 宫子羽可能在另外一处,宫遥徵并没有看见他,但她一眼就看到了打铁的花公子,身材…还不错… 花公子打铁的动作一顿,连忙背过身去:“爹,你怎么把二小姐带来了,还不通知我。” 花长老后知后觉的站在宫遥徵前面,挡住了宫遥徵的视线,低声斥道:“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 找衣服穿的花公子:…… 花长老:谁知道你这么努力,这个时间在打铁? 宫遥徵觉得无所谓,健身房里不穿上衣的肌肉男她见的多了,看一眼又不掉块肉。 花公子:会断腿! ……… 徵宫之中, 宫远徵正在药房照看着自己养的毒虫,顺便和寒鸦伍说明一下哪里不能碰,碰了会怎样。 寒鸦伍一笔一笔的记下,他怕哪天徵公子不在,他死在药房都没人救。 突然,一声爆炸声从后山传来… 将宫远徵的虫子都吓的身子一缩,差点嗝屁。 宫远徵皱眉:“谁把后山炸了?” 寒鸦伍:“二小姐今日好像去了后山。” “什么?” …… 花宫的一处岩石处,宫遥徵捂着耳朵,躲的老远,看着那块坚硬的岩石被炸了个大窟窿。 什么左轮手枪?这玩意这么大! 这就是个四倍口径的喷子! “花公子,这有点,不太好携带吧!”宫遥徵比划了一下这个东西的尺寸。 花公子掂了掂重量:“还可以,不算很重,大小姐都能拿的动。” 宫遥徵看着花公子手上的大家伙什,眼皮子跳了跳:“能改小一点吗?大概,这么大!” 宫遥徵用手比划着,她记得电视剧里的山摧也没这么大啊! “你是说这个吗?这个威力没有这个大!”花公子又拿出来一个小一点的。 “这个够了,毕竟人和山还是不一样的。”宫遥徵接过小一点的山摧,又看了一下大一点的山摧。 “你这样,这个大的你再做大一些,放在宫门的各个守卫点上。”宫遥徵表示,这不就是炮台嘛! 花公子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 宫遥徵:我也没想到你能造个这么大的! ------------ 第104章 更为重要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花公子的造炮计划也在顺利进行。 旧尘山谷的码头上迎来了几艘不同寻常的船,船上下来的铁甲兵卫让旧尘山谷的人们都不由好奇观望。 萧启从甲板上下来,一袭盔甲气势汹汹,深邃的双眸看着这被称为江湖最神秘门派的宫门。 主子下了命令让他过来听二小姐的话,二小姐人呢? 萧启身形高大挺拔,五官分明,眉形上挑,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英挺精致的鼻梁,让他就算披着一身盔甲都散发着一种花花公子的气息。 惹的未出嫁的姑娘们春心萌动,河边浣纱的小媳妇们羞红的脸庞。萧启也毫不吝啬的对着姑娘勾唇一笑,笑中带着一股子邪气,眼尾微垂眼中流露出来的风流让人一眼就深陷其中。 萧启帅而自知,他的目标是让全天下的女子都有一个爱的港湾。 这段时间攻打无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了。 萧启旁边的副手看着自家将军这孔雀开屏的模样,无奈扶额。 “将军,刚刚宫门里传来消息,让我们先安顿下来。” 萧启转头看了一眼副手,眉头一皱:“什么时候传的消息?” “就在刚刚你在向姑娘们抛媚眼的时候。”副手是一直跟在萧启身边的兄弟,说话一点也不留情。 萧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主子呢?” “主子回洛阳了,消息昨天才到,你又没看?” “我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信件,第一次坐船,晕船,我哪有心思看?”萧启回头看了一眼船,不由想吐。 “主子让我们一切听从二小姐安排,不可违抗。还有,让你在二小姐跟前别暴露本性,否则,腿给你打断…”副手学着燕郊平时的语气,说道。 萧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腿打断了我还怎么给他开疆辟土,主子他也就随便说说。” 副手低头,眉头微抬:“主子可没说打断哪条腿…” 萧启:…… 就在两人说话时,突然一队甲卫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萧启神色一凝,眼睛微眯,瞳孔中满是警惕的光芒。 杀气瞬间弥漫在码头… 手中的长戟做出战斗的姿态,歪了歪脖子,突然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浑身肌肉紧绷。 甲卫分开,让开了一条道,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码头处,让萧启眼中闪过疑惑。 马车的车帘被打开,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拨开车帘,却又被另一只手拽了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宫远徵干净利落的下了马车,身形挺拔,下巴微微,嘴角擒着一抹招牌的笑:“我哥让我来接你进宫门,你带的那些人,自有安排,将军上马跟我走吧。” 宫远徵话落,就有侍卫牵了一匹乌云照雪的马过来。 萧启收了长戟:“你们宫门请人帮忙的态度,都是这么傲慢的吗?” “果然江湖人,都不懂规矩,要在军中…”萧启的话被副手打断了:“这是二小姐的弟弟,主子的亲表弟,你说话之前先过一下脑子。” “你不早说。”萧启低声说道。 扬起笑容,抱拳行礼:“原来是远徵弟弟啊,久仰久仰。” 宫远徵看着萧启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谁允许你叫我远徵弟弟了?果然朝廷中人都脸皮厚,要是在宫门,我定要将你舌头拔了做药!” 萧启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从他当上将军之后,还没人敢给他这样的脸色看,就连皇帝见到他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但是,这是主子的亲表弟,活祖宗,还能怎么样,忍着呗! “朝廷人确实脸皮厚,徵公子要接我去宫门是吧,咱们赶紧走吧。”萧启翻身上马,目光却是看着马车的方向,刚刚吹来一阵风,掀开了马车车帘的一角。 车中少女那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俗的容貌让他不由怔愣一下,特别是那双眸子,让他打了个寒颤。 让他想起了无数被主子支配的日夜,完,又是一个活祖宗。 宫远徵顺着他的目光,不悦的皱眉,瞪了他一下,然后闪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宫远徵看着一脸兴味的姐姐,嘴里嘟囔道:“我一人来便好,姐姐为何还要亲自来一趟,这萧启一看就脏的很。” 宫遥徵笑着轻点了一下宫远徵的抹额:“脏不脏的,好用就行!这萧启,可是如今的刘宋战神,平南梁,定西北,可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姐姐,好用这个词不是你这么用的。”宫远徵抿了抿唇,姐姐说的没毛病,但是接上他的上一句话,就很奇怪了。 宫遥徵:“你是不是偷看我画本子了?” 宫远徵:“……没有!” “有也没关系,远徵弟弟长大了,多长长知识也是好的。”宫遥徵笑的一脸色气,眼中带着戏谑,日常调戏一下弟弟。 宫远徵被说的耳根微红,眉头微蹙,不赞同道:“姐~” “好了不说了,我亲自来可不单是为了萧启,而是为了,我的那群鸦子们。”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宫遥徵看着摇晃的车帘,目光深幽。 “无锋已经进入旧尘山谷了?”宫远徵脸色一变。 “燕郊昨日传来消息,那三只寒鸦已经离开了洛阳城,往旧尘山谷来了,点竹这是要来一出大的啊!”车帘微开,万花楼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果然在这里!”宫遥徵看着万花楼门口的莲花标志,喊停了马车。 宫门的马车停在了万花楼的门口惹的人们纷纷侧目。 上元节过后宫门就肃清过一次万花楼了,今日这是?卷土重来? 宫远徵看着姐姐的意思,是要上去? “姐姐。”宫远徵朝另一边的窗户看了一下,意思是这里还有个萧启。 “就是要用他。”宫遥徵靠近宫远徵,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计划,宫远徵眼中的神情变了几变。 “姐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信姐姐,得永生!”宫遥徵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萧启正疑惑着怎么在万花楼门口停下了,就见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宫远徵有些不自在的走了出来,轻咳了一声:“萧将军初来旧尘山谷,宫门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听闻萧将军爱美人,不如去万花楼坐坐?” 萧启看着眼前还未及冠的少年,眼神变了变,语重心长的道:“徵公子年纪还小,莫要沉迷于女色。我们还是先去宫门吧,正事要紧。” 宫远徵被他这般误解,有些恼怒,但还是跳下了马车,正色道:“这就是正事。” 萧启看着宫远徵眼中的认真,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下了马:“既然徵公子盛情相邀,萧某却之不恭了。” 说罢便往万花楼走去… 宫遥徵在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抬眸对上了二楼上官浅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用唇语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宫遥徵回之一笑,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日,点竹将上官浅唤了过去,询问了她在宫门时,宫门的情况。 在确定了云为衫所言属实之后,点竹看着一脸恭敬的上官浅,一脸郑重的拉起了她的手:“为师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上官浅正色道:“师父尽管吩咐。” “为师要你,再去一趟旧尘山谷,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点竹的眼底满是野心。 见上官浅有些犹豫,点竹抚慰道:“我会派四个魍还有寒鸦和你一起去,你想带谁,便带谁!” 上官浅垂下眼眸:“师父,若我这次回不来,你会……” “不会!”点竹的眼神变得严厉,厉声打断上官浅的话。 上官浅闭了闭眸子:“不负师父所托。” 转身离开了… 点竹看着上官浅的背影,不由用手帕捂住嘴咳嗽起来,一抹血色出现在手帕上,真狠啊! 自己养大的狼崽,果然比自己还要狠! 不会,回不来的! 她暗中的那些小动作,她如何看不出来? 就连这毒,呵,想让自己死,却还续着自己的命! 浅浅啊,你还是年轻了点… 她点竹从来不畏惧死亡,上官浅想要无锋,她给她便是,反正这无锋终究最后也是她的。 但在她死前,她要宫门给她陪葬! 她的浅浅,会做到的! 点竹的嘴角扬起一抹疯狂的笑,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的血止不住,却笑的猖狂,如同鬼魅。 林逸,我要来找你了,我将你最疼爱的侄女养成了我的样子,你应该会恨我吧! 那就恨吧! 有时候恨会比爱,来的更加深刻! 这就是宫遥徵为何会选择让上官浅来从内部攻破无锋的原因,因为在点竹眼中,上官浅只是和她一样,想要将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上官浅做的一切,都是无锋内部的矛盾。点竹无疑是自负的,她将上官浅当做接班人来培养,她对她是放任的,就算察觉到不对劲,也会自负的认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一个因为爱情而灭了喜欢的人满门的人,你指望她有多么的理智吗?不可能的! 宫遥徵赌的就是点竹对林逸忘不了,而上官浅就是最大的助燃器。 人在病痛中总会回忆以前,上官浅日日在她面前晃悠,会让她想起那个孤山派的大师兄,她心底的那一丝隐秘愧疚会被无限放大。 她想死,却放不下无锋,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一旦发现上官浅的野心,这一切就会有了突破口。 她想要上官浅替她完成她没完成的一切。 她不是没怀疑过上官浅,一次次的试探… 她得出的结论是,有野心,却不够! 她也知道了上官浅想杀她的原因,无锋中什么都瞒不过点竹的眼睛,上官浅暗中调查孤山派的事情,只要点竹留心调查,自然知晓。 点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上官浅会和宫门合作。因为,江湖上所有的消息都指明,是宫门见死不救! 上官浅,是恨宫门的! 那她便替浅浅解决了这世上,两个她所恨的事物吧。 宫门和…她自己! 药是自己一口一口喝下去的,是补药,也是毒药… 一点点的透过骨髓,蚕食着她的身体… 愈发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吐出来,点竹昏迷了过去,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林逸,别恨我! ------------ 第105章 火力覆盖 初春的旧尘山谷人来人往,柳枝发起了新芽,冰雪消融透出一抹新缕,街道上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万花楼自从上次被宫门肃清之后低调了许多,但依旧是男人们的天堂。 萧启和宫远徵一进万花楼就被老鸨热情的招呼了,老鸨看着门口停着的宫门的马车,人精一般:“二位爷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最近楼里新来了姑娘,干净着呢,二位爷要不要试试?” 说着,还不忘动手动脚… 宫远徵闪身躲开,那老鸨的手放到了萧启的盔甲上,冰冷的让她瑟缩了一下。 宫远徵在萧启身后,眼底闪过一丝恶劣,但想到正事:“听说,万花楼近日新来了一个花魁。” 老鸨一听,脸色一僵,但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笑道:“客官竟是为了红衣来的,这可真是不巧了,红衣今日有客,不如我安排几个一等一的美人来伺候爷。” 宫远徵有些嫌弃的屏息,目光看向萧启,眉梢微挑,拿出你之前刚刚见到我的气势来。 萧启会意,一把将老鸨挥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今日小爷我见不到红衣,你们万花楼,就别干了!” 台上的歌舞都停了下来,许多恩客眼看这是要闹事,胆大的看热闹,胆小的直接离开了。 萧启在洛阳城最大的千金楼都是有名的存在,风流浪子的称呼可不是随意得来的,青楼这点小门道,他摸的最清楚。 燕郊:要不是我不在,谁比谁清楚? 萧启:主子,还是你清楚! 燕郊:哼… 老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萧启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又顾及着门口宫门的马车,心下暗自难办。 就在这时,一个龟公从楼上急急的下来,到老鸨耳边耳语了一番,老鸨脸上立马挂上了笑:“两位爷,是老奴我一时疏忽,你看着,红衣今日有没有接客我都记岔了,两位爷随我来。” 萧启一身盔甲本就让楼中恩客和女子们纷纷侧目,如今又被老鸨请着上楼,恩客们都羡慕的看着萧启,而女子们却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这样的爷,给她们,她们也是愿意的,就算不给钱也愿意… 楼下大厅闹这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二楼角落的一处房间里。 宫遥徵坐在上官浅对面,目光却落在了上官浅身后寒鸦拾身后的少女身上。 岁锦自从见宫遥徵被上官浅带上来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宫遥徵,若不是寒鸦拾把她按住了,她早就冲上去了。 “二小姐在看什么?”上官浅顺着宫遥徵的目光看向岁锦。 “在看故人!”虽然外貌不同了,但宫遥徵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岁锦。 至于怎么认出来的,可能是那目光中的清澈的…… 上官浅想到二小姐和上官小姐曾经的往事,也不意外二小姐的这句话。 宫遥徵做了一个她们在现代经常会做的暗号,给了岁锦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先不要激动。 岁锦眼眶微湿润,躲在了寒鸦拾的身后,这段时间她也知道,阿遥在这个世界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拖她的后腿。 “这次来了多少人?” “倾巢而出!”上官浅目光认真的看着宫遥徵,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很显然,宫遥徵并没有表现出她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十分理所当然。 宫遥徵微微挑眉,眸子闪过精光:“你的人有多少?” “各占一半。”上官浅有些不明白宫遥徵究竟要做什么了。 “将自己的人藏好,给你个机会让无锋进入宫门,让他们体会一场盛宴!”宫遥徵手中转着杯子,笑容中带着黑漆漆的杀意。 “你想做什么?”上官浅觉得,面对二小姐还是直言不讳的好。 “碳烤无锋!”宫遥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让在坐的无锋后背冒了冷汗,其中深受其害的有寒鸦肆和寒鸦拾以及…寒鸦捌… 寒鸦陆表示,二小姐人挺好的啊,你们怎么都这样一副表情?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宫遥徵也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上官浅微微皱了皱眉头:“二小姐这是,准备启用无量流火?” 除了无量流火,她想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让无锋全军覆没。 “杀鸡焉用牛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做火力覆盖,到时候记得躲着点。”宫遥徵神秘一笑。 “好,那就…合作愉快!”上官浅举起茶杯,一脸笑意。 宫遥徵举起茶杯,却是顿了顿:“我这么多寒鸦在你那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人?” 上官浅一时间不太明白宫遥徵的话,神情变了变:“二小姐的意思是?” “我要她!”宫遥徵伸手指向岁锦。 岁锦眼睛一亮,眸子中冒着星星,她就知道阿遥不会忘记还有她。 上官浅看向岁锦,有些为难:“这是首领让我带过来,控制寒鸦……” 但随即,她收到了宫遥徵的眼神,眼神中带着看傻子的意味。 你要用什么控制寒鸦?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两家话?解药不是给你了吗? 更何况,点竹能不能活到你回去,还说不定呢! “既然二小姐想要,我等自然奉上,上官小姐,跟二小姐回宫门吧!”上官浅看着岁锦,有些别扭的喊着上官小姐。 岁锦不喜这个称呼,没有看她,身后寒鸦拾对她的束缚松开了。她压下性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宫遥徵。 泪光闪烁着,她的阿遥,活生生的阿遥! 不再是重症病房里那个不能动,不会说话的植物人了。 她的阿遥在什么地方,都能野蛮生长! 宫门二小姐哎,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她不会又要过上被富婆包养的日子了吧。 想想都激动! 宫遥徵也很激动,她想念岁锦做的饭了! 十年多了,她觉得最好吃的,还是岁锦做的饭,宫门的所有厨子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宫门厨子:……十年了,终究是错付了! 岁锦走到宫遥徵的身前,宫遥徵很自然的将她护到身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岁锦扬起一抹笑,笑的灿烂,她现在好想哭。但是场合不对,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受的委屈。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止都止不住。 宫遥徵的眼神杀向了寒鸦拾… 寒鸦拾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 他发誓,他没亏待这个祖宗! 而另一边, 宫远徵和萧启跟着老鸨上了楼,一进房间就被一群女子包围了。 宫远徵皱眉,脸色微冷,但是教养告诉他,不能动手打女人。 他四闪躲避着狂蜂浪蝶,最后喊了一身:“停,可以了,去找他!再靠近我,小心我手中的刀不长眼。” 最后一句话,手握上了刀柄,让女子们不敢上前。 萧启则是左拥右抱,一脸享受,他是欢场好手,也乐的看宫远徵这只雏儿的窘态。 “公子这般不解风情,可别吓坏了奴家的姐妹们。”红衣从内室走了出来,掀开珠帘,巧笑嫣然。 若是宫子羽在这里一定会惊讶,这不是紫衣吗? 宫远徵冷哼一声:“我们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让她们下去。” 红衣挥了挥手,让那些“姐妹们”都下去了:“来这万花楼,却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公子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宫远徵被她的话带偏了。 “宫门的羽公子,不知道公子认识不认识?”红衣转身进了茶室,姿态婀娜,步步生莲。 宫远徵见那些姑娘们走完,手中刀锋带着肃杀,直接架在了红衣的脖子上:“你就是那个紫衣吧,或者,该叫你…司徒红!” 红衣嘴角的笑容凝滞了片刻,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你既然知道我是司徒红,难道不知道,你根本打不过我吗?不自量力!” 司徒红眼神瞬间从刚刚的媚骨天成,变得冷峻而高傲,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宫远徵刀刃的范围,绕到了宫远徵的身后。 手指成爪便向宫远徵袭去,却被萧启挡住了,手指触碰到坚硬的盔甲,疼的司徒红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启用内劲将司徒红震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黑玄铁盔甲的硬度,怎么样?” 司徒红被震开十尺,撞到了柱子上,稳住了身形,看向萧启手中被他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的长戟,眸色微变:“三刃双尖戟,你是萧启!” “你认识我?怎么,小爷我的威名,都传到江湖了?”萧启头微微一歪,将长戟往地上一撑,脸上满是不羁的笑容。 “痞子将军萧启,一手三刃双尖戟,日能战场斩敌首,夜能醉卧温柔乡。这世上,谁人不知你南宋小战神的威名?”司徒红稳住身形,手指微微颤抖,十指连心,那一下应当疼的很。 萧启摸了摸后脑勺:“那都是谣言,我上场杀敌,可从来不带女人。” “而且,也不是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能看的上的。”萧启手中长戟一挑,稳稳的将尖刃停在了司徒红的下巴下,闪着冷光。 司徒红垂眸看向那刃尖,没敢动,萧启和宫远徵不同,他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她敢相信,她若是敢动分毫,这长戟就会贯穿她的喉咙。 她咽了咽口水,抬眸勾起一抹笑:“朝堂之人不管江湖之事,萧将军这是要破了江湖的规矩?” 萧启不为所动:“徵公子是我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宫远徵离他远了一点,他可不是他兄弟,别沾边! 萧启看着宫远徵这细微的动作,暗笑小孩子心性,但随即收回笑容,只见宫远徵眼疾手快的给司徒红喂了毒。 萧启转了长戟,用没有锋刃的一边,将她拍倒在地。 司徒红剧烈的咳嗽着,想要将药吐出来,但都是徒劳,那药丸入口即,感觉有什么溜进了肚子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司徒红腹痛难忍,发出凄厉的喊声。 “好东西,一般人我可舍不得。”宫远徵抱臂看着司徒红的惨样,啧啧两声,眼中带着不屑。 萧启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一个虫子罢了!” 萧启离他远了一点,他最怕虫子了! ------------ 第106章 锦囊妙计 日暮渐深,落日的余晖笼罩了旧尘山谷… 萧启带来的萧字军安营扎寨在了旧尘山谷和宫门外的树林中。 进入陌生的环境,将军又不在,群龙无首,让他们有些惴惴不安。 这次萧字军只来了一部分的人,毕竟船只有限,不可能将所有人带过来。 萧启的副手没有跟萧启一起,而是留在了营地中。 这时,一个绿玉侍走了过来,给了副手一个锦囊:“这是二小姐让我交给大人的,请大人务必安排好。” 副手接过锦囊,他知道他们这次来旧尘山谷最重要的就是听从二小姐的安排,听此自然十分重视:“二小姐还说什么了吗?” “萧将军可能要在宫门待一些时日,大人待在宫外,做好二小姐安排的事情就好。”绿玉侍如实回道。 朝他拱手:“多谢这位兄弟了。” “不用谢,都是听命行事罢了,告辞。”绿玉侍拱手行礼离开。 副手打开锦囊,瞳孔微震,这是… 宫门之中, “听说了吗?二小姐去旧尘山谷带回来一个姑娘。” “听说了,我还听说那姑娘是真正的上官家的姑娘,之前选亲送来的是假的。” “不会吧,难不成,这是二小姐给徵公子带回来新娘?” “不能吧!徵公子还没及冠,没那么着急吧!我觉着,倒像是二小姐自己喜欢。” “执…执刃,徵…徵公子…”一名下人连忙跪下,拉着和她说话的下人一起跪下了,头都不敢抬。 宫远徵回到宫门,直奔执刃殿找了宫尚角,一脸不开心。 “远徵这是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宫尚角刚处理完事务,便见宫远徵气呼呼的过来,辫子上的铃铛甩的叮当作响,不由好笑。 宫远徵坐到一旁,说起了今日下午的事情。 他和萧启将司徒红抓住,准备带回宫门。 将司徒交给萧启之后,他便走近马车。 还未掀开车帘,他便敏锐的感觉到马车之中多出了人。 瞬间警惕的上前,刀锋出鞘,挑开了车帘,却发现姐姐正一脸笑意的给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姑娘喂着糕点。 还让他不要吓到人家… 岁锦上了马车,就被马车上的糕点吸引了,鬼知道这段时间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无锋怎么可能会有甜食? 在她渴望的眼神中,宫遥徵拿了一块,很自然的和在现代时一样,塞进了她嘴里:“想吃就吃,管够。” “阿遥,我太爱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岁锦一头扑进宫遥徵的怀里,像一个找到妈妈的小熊猫。 宫遥徵一脸嫌弃的用手指将她推开:“你嘴上的糕点沾我衣服上了,这衣服很贵。” 宫遥徵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一脸心疼的说道。 “我们路姐什么时候还心疼钱了?当初是谁跟我说,阿锦啊,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趁现在活着,有多少花多少,不够我再给!”岁锦学着宫遥徵的语气说道。 宫遥徵又拿起一块糕点,直接堵住她的嘴:“这是远徵弟弟给我做的衣服,多少钱都买不到。小心一会远徵弟弟过来,把你毒哑了。” 宫遥徵一脸笑意的恐吓道。 “我才不信,我还要,阿遥喂!”岁锦嚼完嘴里的糕点,张嘴等着投喂。 宫遥徵嘴上说着:“自己没长手吗?” 手上确实很诚实给她又喂了一块糕点,就在此刻,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车帘被一把刀挑开了。 宫遥徵见宫远徵这副警惕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岁锦的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连忙让宫远徵收回刀:“远徵弟弟,这是岁锦,赶紧把刀收了,别吓到人家。” “姐姐!”宫远徵瞬间感到了危机感,这个岁锦是哪来的阿猫阿狗? “这是上官家真正的小姐,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宫遥徵解释道。 宫远徵微微一怔,姐姐这段时间不辞劳累的加紧了对无锋的算计,加快了无锋的覆灭,就是为了救这个上官小姐。 看着一脸被吓到,都忘记咀嚼嘴里糕点的岁锦,宫远徵冷哼一声,上了马车,坐到了两人对面。 一路无言… 时刻警惕的看着岁锦,他不相信除了他哥哥姐姐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虽然这个岁锦看起来没有一点杀伤力,但是,能在无锋待这么久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见姐姐完全被这个岁锦迷了心智,宫远徵到了宫门就下了马车去执刃殿找宫尚角去了,进了宫门,守卫严密,就算是无锋刺客也要考虑清楚才能动手。 宫远徵和宫尚角说着岁锦的坏话,从执刃殿走到徵宫,便听到两个下人的碎嘴。 宫远徵的脸色很不好,宫尚角的声色不明,只淡淡说了一句:“随意议论主子,自己下去领罚!” “谢执刃大人开恩!”两个下人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她们阵怕徵公子拿她们做药! “哥,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宫远徵一脸不忿,想起那两个下人的话,眼中满是不自然,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是姐姐给他找的新娘? 这两个下人胆大包天,肆意揣度主人的心思,要他说,下去领罚真的太轻了。 宫尚角此刻心思不在这两个下人身上,只是目光幽幽的看向前方凉亭中打闹的两个少女。 这段时间,因为无锋的事情,阿遥的笑容少了很多,眉头时常皱着。 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阿遥笑的那般开心,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将全世界隔绝在了外面。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阿遥是全然轻松的,那份轻松,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子莫名的酸涩。 但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远徵弟弟,去将慕容姑娘喊来,看起来,上官姑娘和慕容姑娘很能聊的来的样子” 宫远徵先是一怔,随即会意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哥,我这就去。” 宫遥徵和岁锦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宫门的安逸生活,还有对她差点就想不起来的想念,惹的岁锦一阵抱怨,让宫遥徵不由掩唇偷笑。 “执刃大人!”下人行礼的声音引起了宫遥徵的注意,不由往那边望去。 只看到宫尚角,没有看到远徵弟弟,不由眉头微蹙。 待宫尚角到了凉亭中,宫遥徵开口问道:“远徵弟弟人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他有些事情,一会过来。”宫尚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位是?”宫尚角适时的将目光落到岁锦身上,明知故问道。 “远徵弟弟没和你说?我以为他去找你告状了呢!这是岁锦,当初救你的那个真正的上官浅。”宫遥徵也不算说谎,灵魂虽然不一样了,但是这具身子确实是真正的上官浅。 宫尚角这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上官姑娘,女大十八变,竟然是认不出了。” 而岁锦则是一脸疑惑,有些茫然的看向宫遥徵,这具身子曾经救过的少年,竟然是宫门的执刃? 宫遥徵知道她已经慢慢有了上官浅的记忆,对她点了点头。 “叫我岁锦就好!”既然是宫门的执刃,那就等于是大学的校长的!岁锦秉承着校长不能惹的原则,扬起笑容,一脸乖巧道。 宫尚角微微挑眉,看向宫遥徵,哪有姑娘一上来就自报小字的? “现在的上官浅取代了她的身份,她多可怜啊,以后她就叫岁锦了。”宫遥徵解释道。 宫尚角迟疑了一下,最后唤道:“岁锦…姑娘。” 岁锦见好就收:“执刃大人这是来找路…阿遥有事?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毕竟自己现在在宫门还算是个外人,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岁锦长这么大,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宫尚角看着岁锦那纯粹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这个人了,她是真的这般单纯,还是善于伪装? 但她和之前救自己的那个姑娘,却是相去甚远,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宫尚角心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看岁锦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他怕这又是一个慕容苓! 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此刻被宫远徵喊着往这边赶来的慕容苓:…… 宫遥徵笑着拉着岁锦的手:“应该没什么可回…” 话说一半,却被宫尚角打断了。只见他点了点头:“行!” 一个字,让岁锦和宫遥徵懵了一下,宫遥徵皱眉看着宫尚角,什么意思? 岁锦看着宫尚角明显和刚刚有些不太一样的目光,后背都冒起了凉汗,这凉嗖嗖的眼神,她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他了? 但是,此地不可久留,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眼色,她默默的挣脱开了宫遥徵的手,脚底抹油,溜了。 “那我先去自己溜达溜达,你们有事先聊!”留下这句话,在宫遥徵一时间没回过神时,就已经剩下一个开溜的背影了。 宫尚角看着岁锦溜的这么干脆利落,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她竟然,是真的想回避的吗? 是他想多了? 阳光开朗的大学生岁锦:没错,就是你想多了! 宫尚角抬眸,就对上了宫遥徵的眼神,那眼神中写着,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宫尚角:…… 而开溜的岁锦,则是撞上了被宫远徵带过来的慕容苓… ------------ 第107章 遥春知锦 夜幕四合,初春的白日渐长,也抵不过黑暗的侵蚀,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萧启站在一扇牢门前,牢门上的木头透着漆黑的色泽,似乎被鲜血浸染过。 里面是审讯室,低牢守卫正在给司徒红用刑,他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朝堂中的腌臜不比江湖少,这点小场面,她也是司空见惯了。 但是看到守卫那带着倒刺的鞭子要往人姑娘脸上招呼,他还是皱了皱眉头,出声制止了。 守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萧启,这人是宫门的贵客,而且这个无锋还是他押进来的,他喊停,他自然停下。 “你下去吧,我来!”萧启推门走了进去。 “是!”守卫将鞭子放回刑具堆中,退下了。 司徒红一身的血,但是目光却是清明的,里面透着隐隐的兴奋,好似刚刚那些刑罚,不是她挨的一样。 “怎么?将军舍不得了?”司徒红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嘴角的血迹让她更添魅惑。 萧启走近她,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嘴中喃喃:“这么好看的脸,毁了可惜了…” “萧将军果然怜香惜玉,世人皆道将军花心,是风流浪子,但奴家却觉得,将军只是男人本色罢了,爱美之心,人皆…额…” 话没说完,萧启摸着她脸的手就已经掐在了外面司徒红的脖子上:“我确实爱美,爱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所以,不要用你这张美丽的脸,去说出那般恶心的话!” “否则,我会让你永远也说出不话来。”萧启手下用力,看着司徒红那一张脸涨的通红,顿觉无趣,松开了她。 司徒红剧烈的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畏惧,她敢肯定,就算她没有受伤,她也打不过这个人。 他如今向着宫门,那么无锋此次,凶多吉少! 不得不说,萧启是一员猛将,就算是燕郊,在武功上,都未必能胜过他。 这也是宫遥徵点名要他的原因。 “萧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为何会出现在宫门,朝廷不是班师回朝了吗?”司徒红正色起来,眸中满是锋利。 萧启有些满意的欣赏着她的表情,就是这样,这张脸合该是这样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嘴角微勾,在司徒红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无-可-奉-告!” 一字一顿的语气,带着那欠揍的表情,让司徒红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抓我过来,又对我用刑,究竟想问什么?你们不问,我怎么说?”司徒红垂下了头,不再看他。 萧启微怔,徵公子没问吗? 好像确实没问! 那抓她回来干什么? 宫远徵确实没什么要问的,抓司徒红回来也只是顺手的事情,他姐姐让他带着萧启去找花魁,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虽然没有明面上说要抓红衣,但是,既然能抓,为何不抓呢? 而且,红衣似乎在忌惮着萧启,那就更好办了,一颗子母虫的母虫喂下去,足够她失去反抗能力了。 至于用刑… 在知道司徒红就是紫衣时,而宫子羽每次来万花楼找的人便是紫衣,很容易便猜出,究竟是谁泄露了他姐姐白桃过敏的事情。 让她姐姐受伤的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更何况,这个人是无锋的刺客,还是个魍,她手下的冤魂,不知凡几。 若不是担心她对姐姐还有用,他早就杀了她了! 萧启看了看一旁刑具上的血,又想到了无锋与宫门的血海深仇,以及无锋与自家主子的血海深仇。 他拿起了那把蝉剔,在司徒红的脸上比划着,似乎有些为难:“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还要我们问?” “看来这张脸留着也没用了,剥了吧!放心,我会小心完整的用这把蝉剔给你剥下来,然后贴在木偶上,你觉得怎么样?”萧启眼睛紧紧的盯着司徒红,似乎她再不说些什么,他就会剥了她的脸皮一样。 蝉剔,顾名思义,刀身薄如蝉翼,很适合用于千刀万剐,用来剥脸皮是绰绰有余的。 饶是司徒红,也有些害怕了,很显然,萧启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首领让我来监视上官浅,一旦有异样,向她传消息。”司徒红闭着眼睛,快速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萧启脸色一变:“上官浅是谁?” “无锋的少主!”司徒红见萧启这个样子,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认识少主。 “你们无锋真搞笑,少主来旧尘山谷,还要一个魍来监视。”萧启一脸鄙夷的看着司徒红。 将手中的蝉剔扔到一边,纷纷守卫看好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就要去找二小姐。 但是带路的守卫却是有些支吾:“二小姐现在在角宫,不如,将军先在徵宫安顿下来?” “那带我去角宫就好,磨磨唧唧的,带路!”萧启有些不耐烦,主子让他听二小姐,他已经给宫门很大面子了。 如今见个二小姐还磨磨唧唧的! “将军有所不知,角宫是宫门执刃的住所,外人不可入内。”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如同溪涧的流水,抚平人心中的烦躁。 萧启脚步一顿,皱眉转头,对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眉头舒展开来,上下打量着慕容苓。 不得不说,饶是他阅女无数,这女子也可谓是极品。 但现在,正事要紧。 “你是何人?” “借住在徵宫之人罢了,我好心奉劝将军,还是在徵宫等二小姐回来吧,莫要去徒惹是非。”慕容苓说完,就离开了,没给萧启留下思考的空间。 萧启连忙跟了上前:“姑娘,说说原因呗。” 慕容苓转眸看了一眼身旁如同哈士奇一般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随我来。” …… 那么,今日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宫尚角在岁锦离开后,沉思了几秒,对上了宫遥徵明显有些不悦的眸子。 大脑飞速运转之下,突然想到了昨日刚到的机关代步车:“随我去角宫,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宫遥徵一脸狐疑的看着宫尚角,见他神色淡然,不似作假,便点了点头 。 而岁锦离开亭子之后,非常顺理成章的,迷路了! “我记得我的房间是这个方向啊!”岁锦觉得,没有高德导航,她根本不能活好吧! 低头找着路,突然,一个衣角出现在视线中,岁锦以为是哪个下人,便开口询问道:“请问二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宫遥徵房间的旁边,所以,只要找到宫遥徵的房间,自然能找到她的房间。 岁锦抬头,对上了慕容苓的眸子,一瞬间怔愣住了,美女! 这颜值,在现代怎么说也是个一线小花吧! 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苓的衣着,和下人的统一服饰不一样,眸光一转看到了一旁的宫远徵。 下意识的往后移动了半步:“见过徵公子!” 入乡随俗,她还是很能随机应变的。 宫远徵看着岁锦,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我哥和我姐呢?” “她们有事要说,我先回避一下。”岁锦实话实说。 宫远徵没有在她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这位是?”岁锦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慕容苓的身上。 “和你一样,都是我姐养的宠物!”宫远徵嘴上不饶人,范围性攻击。 岁锦看向慕容苓,虽然这姑娘长的比自己好看,但在她家路遥那里,她绝对是NO.1,她丝毫不担心。 慕容苓此刻还不明白宫远徵将自己喊来干什么,她就不是慕容苓了。 只见她淡淡一笑:“别听徵公子瞎说,我只是和二小姐关系比较好,在徵宫暂住罢了,不是什么宠物,我该唤姑娘什么?” 岁锦是个颜控,面对美人的询问,也不去深想她是否话里有话,只如实回答:“叫我岁锦就好。” “原来是岁锦妹妹,虽然没听二小姐提起过你,但徵公子和我说,你和二小姐的关系很好!” “那当然,我和阿遥天下第一好!”岁锦一脸得意,忽略了慕容苓说的,没听二小姐提起这些不好的话。 慕容苓语塞,看向宫遥徵,这姑娘和她不在一个段位,她帮不了他! 宫远徵咬了咬唇:“你胡说!” 岁锦一愣,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她胡说什么了? “我和我姐才是天下第一好!”宫远徵愤愤道,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岁锦眨了眨眼:“那肯定啊,你是她弟弟啊,她不对你好对谁好?” 宫远徵:…… 慕容苓掩唇偷笑,这徵公子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但随即,她也正色起来,这个姑娘若是真的和看起来一样单纯,那还好说。如若不是,那该是个怎样心机深沉之人? 能将二小姐哄骗至此,不可小觑! 岁锦:为啥所有人都觉得我不简单? 反正也找不到回房间的路,岁锦未免自己丢了,只好跟着宫远徵和慕容苓原路返回。 到了凉亭之后,凉亭中已经空无一人,询问了下人。才知道,二小姐跟执刃去角宫了。 慕容苓见宫遥徵不在,也不搅和,行礼告退之后便离开了。 宫远徵看了看和自家姐姐一样路痴的岁锦,有些无奈:“认识回房间的路吗?” “不认识!”岁锦摇了摇头。 “跟紧了,丢了我可不管你。”宫远徵说完,就抬步往宫遥徵的房间走去。 “哎,等等我!”岁锦后知后觉的明白,宫远徵这是要送自己回去,连忙跟了上去。 宫远徵的脚步顿了顿,斜眸往后看了一眼,脚步慢了一点。 角宫之中… 宫遥徵看着眼前的轮椅,陷入了沉思… ------------ 第108章 阿遥落水 月华似练,旧尘山谷的远山在朦胧的月色中若隐若现。 一道月光洒进了角宫一间房间中,房间中灯火通明,一辆崭新的机关代步车,哦不,确切来说是轮椅放置在房间中。 宫遥徵看了看这轮椅,又看了看宫尚角,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宫尚角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这是上次答应你的,做工时间较长,路途遥远,昨日才刚到。” “可是,我都没给你设计图。” 之前那辆代步车毁了之后,宫尚角曾让宫遥徵自己设计一辆,他再让人去做,但宫遥徵迟迟没给他。 他转念一想,阿遥又如何会设计代步车,他便让人给洛阳城那位精通机关术的匠人去了话,做一个容易控制,不易摔倒,行动方便,速度快的机关代步车,价格不是问题,什么材料都要最好的。 后来,见阿遥都快忘了代步车这回事了,他也没再提,只默默的关注着那边的进度。 宫遥徵确实忘了,她最近找了不少人形代步车,反正省时省力,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 但如今看到这车…… 她虽然懒,但她还不残吧! 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虐文小说里的断腿梗,男主对女主说,再跑,腿打断! 宫遥徵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奇怪情节甩出去,转头看向宫尚角,一脸狐疑:“这车,能快吗?” 这怎么看也像是个轮椅!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宫尚角拉过宫遥徵,将她推坐到轮椅上。 突然,轮椅上面的机关启动,环形的暖玉材质脚环将宫遥徵的脚踝束缚在了轮椅上,宫遥徵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宫尚角。 “二哥,这是?”宫遥徵动了动脚,试图站起来,但是从腰间环过来的玉带将她束缚在了轮椅上。 捆绑play?这么刺激的吗?她还没准备好! 宫遥徵大脑飞速运转,一时间思绪变得奇怪了起来,二哥还有这恶趣味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宫尚角看着宫遥徵的表情变化,眉梢微挑,弯腰靠近宫遥徵,温热的呼吸拂过宫遥徵的脸颊,让宫遥徵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宫尚角抬手,一声咔嚓的机关声音,让宫遥徵猛然睁开眼睛。 对上了宫尚角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原本清冷的眸子中,如今满是戏谑:“这是安全机关,在坐上车子就会启动,按下左边扶手下的按钮就会松开。” 宫尚角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示意他刚刚按下的按钮,一手撑在椅背上,将宫遥徵困在了他和轮椅之间,月辉好巧不巧的洒在两人中间,连月色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阿遥刚刚在想什么?”宫尚角的目光顺着宫遥徵小巧精致的鼻子往下,落在了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樱唇上,喉结微动。 从上次从后山回来后,他好久都没有和阿遥单独相处了,他有些,想她! 宫遥徵的目光微微闪躲,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颜,不自觉的抿了抿唇,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 殊不知,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宫尚角的眼中,眸光微暗… 宫遥徵在这方面上有色心没色胆,又怂又勇,她踌躇了片刻,伸手勾住了宫尚角的脖子,勾唇一笑:“想吻你!” 宫尚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那温热柔软的唇已经贴上自己的唇,一触即分。 宫尚角顺势追了上去,大手托住了宫遥徵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的攻城掠地。 宫遥徵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唇齿间都是宫尚角微凉的气息,这个吻很长,带着缱绻的思念,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直到忘记呼吸,氧气告急,宫遥徵这才挣扎起来,伸手推搡着宫尚角。 宫尚角眼尾微红,退开来,呼吸有些不稳,但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宫遥徵:“弄疼你了?” 他以为是他不小心磕碰到了阿遥哪里,有些紧张。 宫遥徵微微喘息着,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儿,有点呼吸不过来,你下次吻我,先打个招呼,让我先存点气。” 宫遥徵嘴里嘟囔着,还咬了咬唇瓣,有些羞恼。 宫尚角耳尖微红,看着宫遥徵那比之前更加红润的唇,压下心中的旖念:“这轮椅的速度很快,阿遥你试试。” “这要怎么启动?” “你再按一下左手边的按钮,启动安全机关,右手边扶手下面有个扳手,扳动扳手,有三个档位,你可以先试试慢的,轻轻扳动一下。脚下的机关是能动的,左脚踩下是左转,右脚踩下的右转。”宫尚角认真的教学着。 宫遥徵听明白了,并且大为震惊! 这也太先进了吧! 先按下了左手的按钮,将安全带系好,然后扳下右手边的扳手,轮椅开始慢慢往前移动。 宫尚角让开了路径,宫遥徵有些惊奇的看着启动起来的轮椅,机关术当真博大精深啊! 左右脚的机关连着车轮,可以完成转向。 宫遥徵将扳手往下又扳了一格,车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宫遥徵有些兴奋,这速度可以啊! 角宫的院子很大,宫尚角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还得运起轻功才能跟的上。 宫遥徵调到了三档,车子的速度堪比摩托车,风将宫遥徵的鬓发吹的飞起。 今晚的月色皎洁,但宫遥徵本就在夜晚不太分的清方向,但是知道身后有宫尚角跟着,她也没有太在意的有路便走。 宫尚角原本眼中带笑的看着前面的少女开心的模样,突然,他神情变得紧张:“阿遥,快停下!” 前面就是池塘,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到了角宫庭院的荷花塘了。 也就是原剧中,远徵弟弟被宫尚角用瓷片扎心那个地方! 宫遥徵闻言连忙将扳手扳到最前面,但是势能不变,车子没有阻力,依旧没有办法停下。 刹车,刹车在哪里? 宫遥徵着急忙慌的,按到了左手的按钮,安全机关松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 车轮卡在了一块石头上,因为惯性,宫遥徵朝前飞去。 在落水的那一刻,宫遥徵觉得,她一定是跟代步车命里犯煞! 初春的水,真冷啊! “姐姐!”宫远徵头发上的铃铛声音凌乱,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他将岁锦送回房间后,没忍住来了角宫。 询问了下人之后,刚走到亭院水榭这里,就看到了姐姐落水的一幕,瞳孔微缩,目眦欲裂。 “阿遥!”宫尚角慢了一步,只抓到了宫遥徵的衣角,随后,便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下去。 “别跳!”宫遥徵的声音晚了一步,两声扑通声,两道水花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绕开两人,默默的走上了岸! 没错,是走上了岸… 别说她会游泳,就算她不会,这只到胸口的水,能淹死谁啊? 荷花池,能有多深? 宫尚角:…… 宫远徵:…… “姐,你没事吧!”上了岸,宫远徵连忙挤到宫遥徵身边,嘘寒问暖。 宫遥徵被岸边的冷风吹了一个哆嗦:“有事,我冷。” 宫远徵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衣服,无助的看向了宫尚角:“哥。” 宫尚角也没好到哪里去,阿遥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不该跳,如今连件干衣服都没办法临时拿出来。 宫尚角看着有些发抖的宫遥徵,眉头微蹙,上前两步将宫遥徵打横抱起:“我带阿遥去遥乐居,远徵你先去角宫的温泉清洗一下,一身的泥。” 宫尚角话音未落,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宫远徵的视线中。 宫远徵一边感叹他哥的轻功又好了,一边吩咐下人给他准备衣服,自己则往温泉而去。 他还是不去打扰他哥和姐姐了… 皱眉看了看腿上的泥,眼中满是嫌弃,今晚要好好泡泡澡了! 遥乐居内,下人走动着,准备着衣物,熬煮着祛寒的姜汤… 角宫中人都心知肚明,这遥乐居是执刃大人特意给二小姐在角宫建的地方。 今日执刃大人抱着二小姐来到遥乐居,明眼人一看就有情况。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生怕惹了执刃不高兴。 宫尚角直奔二楼,打开了卧室的温泉密道,将宫遥徵丢了进去… 原本瑟瑟发抖的宫遥徵,瞬间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了。 这样确实很有效,但是… 看着温泉水被衣裙上的泥水污染,宫遥徵顿时感到有些心疼,她的温泉啊! 抬头对上岸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宫尚角:“二哥,水都脏了。” “这是活水,过两天就干净了。”宫尚角蹲下身来,摸了摸宫遥徵的发顶。 宫遥徵想躲开宫尚角的魔爪,却始终躲不开,几番躲闪之下,宫遥徵灵机一动,使坏的沉了下去。 宫尚角微微一怔,淡笑道:“阿遥,快上来,不摸你头了就是。” 直到水面上的波纹停止,宫遥徵都没有上来。 温泉的水面顿时如同一摊死水一般,平静,无波~ 宫尚角原本淡定的神情渐渐龟裂,他慌了! “阿遥!阿遥,别玩了!” 他目光搜索着温泉的水面,没有看到任何的动静,阿遥不会真的沉下去了吧! 宫尚角咬了咬后槽牙,脱下外衫,跳了下去… ------------ 第109章 温泉温情 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中,荡起朵朵水花,水花溅起的声音。 温泉池中的雾气白的浓郁,宫尚角一下水便微微皱起了眉头,水汽飘摇直上,模糊了视线。 他往前游了几下,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勾。 精瘦有力的腰间被柔软的胳膊环住,他宠溺一笑,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阿遥,别闹!” 宫遥徵从宫尚角的身后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的灿然如月光一般:“二哥被吓到了吧!” 宫尚角转身,对上宫遥徵笑意盈盈的眸子, 少女缓缓伸手,撩起一汪晃动的泉水,里面倒映着一轮小小的发皱的月亮。 温泉顶上是空着的,平日里被树木掩盖看不出来,今日的月亮不知何时偷溜了进来,俏皮又可爱。 宫尚角喉结微动:“阿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天赋异禀,可以在水中闭气很久,不会有事的。”宫遥徵看着宫尚角眼中担忧,顿时觉得良心有些不安,手指不自觉的打着转。 “是吗?”宫尚角抬起手,摸了摸宫遥徵的头,勾起了她鬓边湿漉漉的一缕头发。 少女的发丝原本垂在额前,滴滴答答地坠下水花。面前不知不觉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将唇边地发丝撩到耳后。 “嗯嗯!”宫遥徵反应过来,头点的像拨浪鼓一般,一脸真诚。 “我不信,除非…”宫尚角靠近了宫遥徵一些,素来冰冷的眸中,此刻却拉着丝,带着蛊惑。 “除非什么?” “证明给我看!”宫尚角低下头,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 男色惑人,宫遥徵一时间移不开眼睛,目光落在了宫尚角鼻尖那滴似落未落的水滴上,随着宫尚角的动作,水滴落入水中,泛起点点涟漪。 不得不说,二哥除了平时里冷着脸外,仔细看来,越看越漂亮! 抛开那一身的冷冽锋利的气息和生人勿近的臭脸,如今他的模样更像是倒映在泉水里的月亮,清贵而又秀气。 那狭长的眸子配上浓密的睫毛,消磨了他过于盛气凌人的锋利,温泉的雾气染上冷白色的皮肤,透出晶莹的水珠。那纤长的四肢让他看起来比寻常男更加人干净俊秀,再加上加上蜂腰削背的身材和水中若隐若现,这个人只需往那里一站,便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性张力。 宫遥徵承认,她想征服这个男人,想让这张冷漠而禁欲的脸出现不同的神色。 但是现在不行! 她从来不会让她在乎的人处于不安全的地步,如今大局未定,她许不了他一生,只好装傻了! 想着,宫遥徵便要往水下潜去,却被耳边的手稳稳的托住了脑袋,温热的唇压了上来。 浅尝辄止,缱绻而温柔:“不要这种证明,要这种!” 宫遥徵微微侧过头,心脏跳的很快,宫尚角这厮,在勾引她! 宫遥徵往后退了两步,宫尚角便往前追两步。 直到宫遥徵触碰到了温泉的暖玉楼梯,温泉楼梯一路往下,踩上楼梯的那一瞬间,宫遥徵便转身就要逃离,再不离开,她就要化身为狼了。 泉水微微晃动,温泉边的水浅,只漫过两人腰际。 就在宫遥徵转身要跑的一瞬间,宫尚角大手一揽,少女纤细的腰肢便贴在了他健硕的腹肌上,两人安静的对视一眼。 “阿遥!”宫尚角轻声唤着宫遥徵,语气中带着亲昵和爱意。 这份爱一直以来隐晦而又密切,被太多的不可为压抑着,被繁复的重担拉扯着,没有那么浓墨重彩,却在寂静的旧尘山谷中激起一抹回响,重重的回荡在宫遥徵的心中。 月光柔和的令人沉醉,宫遥徵站在高一阶的暖玉梯上,勾住了宫尚角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和表面的冷硬不同,宫尚角的唇是软的,带着温热的,和他的心一般。 他一直用冷硬的外表伪装着自己,保护着自己,让他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但宫遥徵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脆弱。 但这些脆弱万万不能展露于人前,只能深埋于心底,有些事情,远徵弟弟知道,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带着几分清澈和怜惜。 在宫尚角眼中,宫遥徵是一个怜惜着狼的羊,误入圈套而不自知。 但在宫遥徵眼中,宫尚角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她愿意珍藏他所有的脆弱,和他演一场羊入狼口的戏码。 就在宫遥徵有些呼吸不过来要退开身子来时,主动权被掠夺,呼吸也被掠夺,宫尚角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狼一般,反客为主。 惩罚一般的攻城掠池,一点点的掠夺着宫遥徵的呼吸,似乎在说,下次还敢不敢在水下闭气,让人担心了? 宫遥徵推搡着宫尚角,大脑逐渐缺氧,有些迷糊,但手腕被一只大手牢牢控制住,根本挣脱不开。 就在宫遥徵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时,宫尚角放开了她。 她大口的呼吸着,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宫尚角,表示自己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宫尚角垂眸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低头吻了一下宫遥徵的额头,带着安抚。 吻渐渐往下,眼睛,鼻子,嘴巴,柔软的唇互相触碰的瞬间,两个人都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张开牙齿。 好温柔的吻。 好温暖的泉水。 好温和的月光。 树枝影影绰绰,夜色深沉无声…… 云遮月掩,温泉中的白雾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温泉中的两人的身影… 而在旧尘山谷之中,本该是恣意快活,温香暖玉的万花楼里,却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息。 “司徒红被抓了?”寒衣客眸子微眯,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上官浅。 上官浅坐在主位上,有些慵懒的坐着,手指轻轻的拨弄着茶杯的盖子:“自然不会有假。” 寒衣客看向寒鸦拾,这里的所有人,他只相信他! 寒鸦拾对他点了点头… 寒衣客手中的佛珠出现了点点裂痕:“那么多人在,让两个宫门人把一个魍抓走了,也不怕被江湖人笑话。” 寒衣客眼中带着嘲讽,但眉头却是没松开,对上上官浅:“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你和少主说话的态度吗?”寒鸦玖挡在了寒衣客面前,被寒衣客一瞪,拉了一把悲旭。 悲旭轻叹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寒鸦玖的面前,手中抱着剑,面若寒冰,稳如泰山。 寒衣客不屑一顾:“也知道她只是个少主而已,无锋之中的寒鸦和魍什么时候要听少主的话了?” “寒鸦玖你莫不是要造反?”能在无锋之中走到魍这个等级,寒衣客在十年前无锋屠杀宫门时居功甚伟。 战绩卓然… 他从来不把寒鸦玖这种只会耍嘴皮子,武功不高,还要让自己的魍护着的寒鸦当一回事。 “我看你才要造反,首领让我来乘虚而入宫门,下了命令,所有人听我指令,怎么了,你是连首领的命令都不听从了?”上官浅将手中的茶杯反扣在桌面上,目光凌厉的看向寒衣客。 “听你的命令?一个小辈,口气倒是不小,听你的命令就是让无锋第一天就损失一个魍?哪天把自己搭进去了都不知道。师父,跟我走!”寒衣客靠在窗边,对上官浅没有丝毫的尊重,目光看向寒鸦拾。 上官浅看了一眼寒鸦拾,你的魍,你解决。 寒鸦拾一脸无奈,他现在已经不是他的魍了,他们之间,也很久没有交集了 。 “小寒,无锋刺客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寒鸦拾上前一步,神色认真。 寒衣客一怔:“服从命令!” “服从谁的命令?” “首领…还有…师父…” “没有师父,只有首领!无条件服从首领的命令,现在首领的命令就是,听命于少主…”寒鸦拾意味深长。 寒衣客的气势弱了下去:“首领的命令我自当听从,但是…” “没有但是,听命行事,这次事出有因,刘宋小战神萧启来了旧尘山谷,此次任务,九死一生。”寒鸦拾半真半假的说道。 寒衣客眸色微变,看了看其它人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萧启,那个用兵如神,连破无锋三道防线的那个杀神?” “报信给首领了吗?”寒衣客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却说不上来。 “自然,飞鸽已去。”上官浅看向远方,眸中带着挣扎。 师父,真的是,想让你来,又不想让你来呢! 你来了,我怕我会感动,你不来,又怎么能看到无锋的背叛和宫门的坚不可摧? 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那种被身边人背叛,被欺骗的滋味,师父你也该好好尝尝! 师父啊,我要让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活着! 无锋之中… 点竹从昏迷中醒来,便见魈在床边:“我昏迷了多久?” “回首领,三日!”魈的声音带着恭敬。 “少主那边如何?”点竹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道。 “少主已经进入旧尘山谷,但是…” “但是什么?” “密信来报,萧启…也在旧尘山谷!” “什么?!” ------------ 第110章 军令如山 月辉照在屋檐叠嶂的无锋之中,在地面投下一块块斑驳的阴影。 首领房间之中的气氛变得凝滞,魈低着头不发一言,点竹的眉头紧蹙,似在考虑着什么。 手指一下下点在床的红木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胆战。 “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去! “首领万万不可,首领如今身体虚弱,无锋还需要首领主持大局,少主聪慧,必能化险为夷。”魈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只恭敬的劝阻。 点竹将手抬起来,揉了揉眉心:“可是,我有些不放心。” “属下愿意替首领去旧尘山谷查探情况。”魈请命道。 点竹深深的看了一眼魈,魈的武功高强,无锋之中没有几人能敌。一直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是她的护身符,是她最忠实的左膀右臂。 “替我保护好少主,还有…你自己。”点竹的眉头紧蹙,她的身体越发差了,渐渐有些无力感。 “是!” 魈退了下去,离开了… 点竹看着寂静的房间,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爱过,恨过,疯过,屹立于巅峰,令江湖人畏惧。 最终,还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宫门郊外的树林中,萧启的副手在排兵布阵,照着锦囊中的阵法位置,安排着合适的人选。 李越看着手中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阵法,心中对这位神秘的二小姐又多了几分敬意。 锦囊中是一个阵法,阵法取自十面埋伏中的天炉阵。 但这个天炉阵有所改变,更为强大,只要运用得当,可以一当十。 但其实,这是奇门阵中的困杀阵之一,地门阵。 入此阵者,让你叫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李越此人,往上数几代,也算是名将之后,他太太太太太爷爷可是战国名将,李左车! 历经几朝,许多阵法丢失,但这地门阵与天炉阵的残本相似度高达七成,着实让他震撼。 他如获至宝,研究了一夜,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听从吩咐,开始训练将士们,安排着他们的任务。 将士们见将军心情澎湃,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不多问,只听从命令。 军令如山! 角宫的温泉池旁,烛火摇曳… 送姜汤的下人拿着托盘离开… 宫尚角坐在温泉池旁的矮案前喝茶,衣衫半敞,隐隐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屏风后更衣的少女身上。 宫遥徵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脸上带着红晕,透过屏风可看到优雅的身姿。 宫遥徵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脸,回忆起刚刚的一切。 温泉之中,天雷勾地火,她以为今日自己就要这样交代出去了。 没想到的是,宫二这厮硬生生的停住了,握在腰间的手微微发抖,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低沉,一声声的唤着阿遥。 似乎要将阿遥这两个字咬在嘴里嚼烂了,吞下去。 宫尚角的眼角微红,带着十二分的隐忍:“我的阿遥,值得最好的,这里,不可。” 宫遥徵心头微震,慢慢退开身子,宫尚角放开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拿过一旁的丝绸浴巾,裹起身子钻进了屏风后面。 她听着外面的水声,和外面穿衣服的窸窣声,知道宫二已经从温泉中出来了。 遂不急不缓的穿着衣服… 那道来自屏风后面的视线烧的她的脸通红,二哥真的是,穿好衣服怎么不先离开,还喝起茶来了。 宫遥徵穿好衣服,从屏风中走了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看的宫尚角眉头微蹙。 宫尚角拿起刚刚下人送来的姜汤,递给宫遥徵:“阿遥,把姜汤喝了。” 宫遥徵眉头微蹙,但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接过了姜汤。 热乎的姜汤被宫遥徵捧着,宫尚角站起身走到一旁。 正在她喝了一口姜汤有些疑惑的回头准备看看二哥要干什么时,头上一暖,头发被身后的人拢进了绸布里。 宫遥徵身子一僵,没敢再动弹,生怕扯到头发:“二哥,这让下人来就好了,二哥是执刃…” 宫遥徵的话没说完,就被宫尚角打断了。 “怕我弄疼你直说,还我是执刃…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执刃过?”宫尚角轻手轻脚的给宫遥徵擦着头发,手下微微运起内力,让头发干的快些。 宫遥徵被识破的想法,嘴动了两下,之后没有说什么,只乖乖的坐着,任由宫尚角把弄着她的头发。 “二哥,那个车怎么办?”宫遥徵突然想起来那个被遗忘在院子里的车。 宫尚角眸子微垂,语气带着冷意:“一会让人直接融了,这么危险的东西,阿遥还是不要用的好。” “宫门就这么大,想去哪让远徵带你去,不行派下人来喊我也行。” 宫遥徵:“……” “二哥,我觉得,我学习一下,一定可以完美使用它的,那车你已经送给我了 ,它的死活,应该我来决定,对吧。”宫遥徵微微转头,试探的问道。 宫尚角拿梳子的手微顿,思虑了片刻,继续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着那绸缎一般的发尾。 “对。” “那就留下来,我再让花公…花宫改造一下。”宫遥徵感受到身后的危险气息,连忙改口。 “嗯。”宫尚角低声应下,手下动作未停,将已经半干的头发梳开。 宫遥徵乌发如墨,倾洒在宫尚角的手中,莹莹的月光流淌在两人身上,雾气萦绕的温泉池旁,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而那辆车,非常惊险的在金复手中捡回了一条命,被送到了花宫。 角宫的温泉池的房间中中,宫远徵半湿着头发,换了贴身的睡袍,睡袍的肩膀上绣着一朵白色绣着金边的昙花,身上带着温热的水汽,水珠凝结,从下巴滑落… 宫远徵抬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了看天色,询问路过的下人:“我哥从遥乐居回来了吗?” “回徵公子,执刃大人并未回来…”下人低着头,有些支吾。 宫远徵眉头微蹙,他是想给哥哥姐姐相处的空间,可也不想姐姐被吃干抹净啊! 他将手中湿了的毛巾扔给了下人,飞身往遥乐居而去。 虽已是初春,乍暖还寒,下人看着身穿单薄睡袍的徵公子这般跑了出去:“徵公子,至少披个大氅再走。” 等下人拿着大氅从房间出来时,早就不见了徵公子的身影。 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进去收拾温泉室,就听身后一个甜甜的女声。 “这位大爷,你知道二小姐现在在哪吗?”岁锦在徵宫迟迟等不到宫遥徵回来,只好找到了角宫来。 虽然她对宫门不熟,但是她会问路啊! 一路上大爷大妈哥哥姐姐的问着,也问到了角宫来。 “二小姐啊,在遥乐居,你顺着这条走廊一直往前,然后往左拐……” “多谢!”岁锦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记着,正准备离开。 那大爷喊住了她:“如果姑娘碰到徵公子,将这个给他,夜里凉。” 见递过来的大氅,岁锦下意识的接过,怔怔的应下:“…好!” 宫远徵到了遥徵的居时.,宫尚角和宫遥徵正坐在宫遥徵房间里喝着茶。 见到远徵弟弟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远徵来了,坐。” 宫尚角行云流水的给宫远徵倒了一杯茶,淡定的示意他坐下。 宫远徵微微一怔,目光看向宫遥徵,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笑的淡然,遂放下心来,坐在了茶桌旁。 “哥,姐姐,你们在等我?”宫远徵手放在茶杯上,轻点着茶杯的杯身。 杯中的水被荡起一波涟漪… “嗯,过几日,将会有一场硬仗,远徵弟弟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宫遥徵的神色很认真,嘴角微勾,低垂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暗光。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转头对上宫遥徵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满是兴奋:“姐姐放心,时刻准备着呢!” 宫遥徵看了一眼宫尚角,示意他说话,宫尚角拿出一块令牌:“我以执刃的身份,特许你明日去花宫,这是令牌,别让毒伤了自己人,顺便告诉宫子羽,试炼也该结束了,这场戏,他要是错过了,可是会悔恨终身。” 宫远徵接过令牌,那是执刃的令牌,见此令如见执刃。 手中握紧令牌,点了点头。 刚准备站起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哥,你和姐姐还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宫尚角和宫遥徵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下一刻,宫尚角反应过来,无奈的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天色已晚,阿遥早些睡下吧,我和远徵先走了。” 说罢,起身越过宫远徵,率先走了出去。 宫远徵落后了两步,凑到宫遥徵身边,小声询问:“姐姐,哥没对你做什么吧?” 宫遥徵抬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将他推远了一些:“你还不相信你哥的为人?” 宫远徵细细打量着姐姐的表情,没在其中看到异常,随即扬起笑容:“自然相信,我就问问,我先走了,姐姐早些睡。” 说罢转头,笑容微敛,他相信他哥的为人,但身为弟弟,他还是不放心的。 他家姐姐,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就算是哥哥,也不行! ------------ 第111章 风雨欲来 月色渐西,树影朦胧… 宫尚角在门口等着宫远徵,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神色微冷。 目光如刃,闪身间便制住了来人,随着一声惊呼,带着哭腔:“疼…,大侠饶命!” 宫尚角微怔,这声音很耳熟,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来人的脸,松开她,退后了两步,单手背到身后,眉头微蹙:“岁锦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来找阿遥。”岁锦揉了揉肩膀,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声音弱弱的。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这里的老大,她可不能得罪。 宫尚角见状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宫门戒备森严,岁锦姑娘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万一走错了路,容易被误杀。” 宫尚角本意是让她不要乱跑,乖乖待在徵宫,但是奈何声音冷冽,硬生生的如同警告一般,让岁锦打了个寒颤。 岁锦欲哭无泪,怎么办,被阿遥的家人不喜欢了怎么办? 见眼前的少女似乎被吓着了,宫尚角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岁锦手上的大氅上:“这是?远徵的衣服?” 听到询问,岁锦反应过来,如实相告:“嗯,刚刚一位大爷让我带给徵公子的。” 宫尚角想起宫远徵来时只穿着睡袍的样子,有些了然。 宫远徵下了楼梯,就看见他哥面前站着一个女子,女子怀中还抱着他的大氅,以为是哪个下人想要勾引他哥,眉头微蹙,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大氅:“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后面的话在看到少女脸的时候被生生的咽了下去,话音一转:“岁锦?我不是把你送回你房间了吗?别告诉我,你迷路迷到角宫来了?” 宫远徵居高临下的看着岁锦,神色中带着不解,还有两分嘲讽。 他疑心重,对岁锦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自然不会有好语气。 岁锦手中的重量一下消失,半晌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来找阿遥,这次没迷路。” 宫远徵不再看她,他看不穿她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如此迟钝的听不出画外音。 如果真的这般单纯,她又如何在江湖之中长到这么大?他不信! “我姐已经睡了,而且,你是徵宫的客人,那就乖乖在徵宫待着,私自跑来角宫,有几条命够你用的?宫门岗哨守卫众多,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岗哨的毒箭,可是不认人的。”宫远徵语气森森,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看着岁锦。 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神色,但是没有! 岁锦甚至觉得,宫远徵在关心她:“你放心,我一路问下来,专门走的没有岗哨的路,徵公子不用担心。” 眼前的宫远徵是阿遥的弟弟,一看就对阿遥很重要,她一定要打好关系。 而且,好像也挺友好的! “友好”的宫远徵:…… “这才…子时过一刻,阿遥不会睡的,徵公子莫要说笑了。”岁锦顿了顿转换了一下时间单位,阿遥的夜猫子的属性,她相信就算是到了这里,也不会改变。 天空不泛鱼肚白,阿遥是不会和枕头和解的。 宫尚角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脸笃定的模样,她为何会对阿遥,如此了解! 阿遥究竟有什么,瞒着他们? 宫尚角抬头看了看二楼微亮的烛光,转眸冷冰冰道:“夜色已深,远徵,带岁锦姑娘回徵宫,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哥,要我说,还带回去做什么?直接关地牢里一夜,看她还敢到处跑?”宫远徵的笑容如今在岁锦眼中如同恶魔一般,透着邪恶。 岁锦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宫尚角身后的门,期盼着阿遥会从里面出来。 宫尚角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宫远徵,有些不赞同道:“远徵,这是你姐姐的客人,若是不怕明日阿遥起来找你麻烦,你大可将人关去地牢。” 宫远徵垂眸,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岁锦,抬步越了过去:“跟上!” “啊?”岁锦怔了怔,不知所措,目光不由投向宫尚角,这个人看起来公正许多。 “看我哥做什么?跟上,今晚你别想见我姐,我姐想见你,自然会去找你。”宫远徵见人没跟上来,侧眸不悦道。 岁锦从宫尚角身上收回目光,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一眼这个水晶宫,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却连阿遥的面都没见到。 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 在别人地盘上,还是乖乖听话的好,走到宫远徵身后:“走吧。” 宫远徵眉梢微挑,这是把自己当成带路的下人了? 陡然对上宫尚角若有所思的眸子,宫远徵收回脸上准备绽开的笑容:“哥…” 宫尚角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开了。 岁锦顺着宫远徵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宫尚角离开的背影,那脊背挺直,冰冷的月色下自成一道气场,那是一个强大到孤寂的人。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投下的影子,如同一座大山,屹立在这宫门之中,托举着这庞大的家族。 多累啊! “回神了!”宫远徵的声音拉回了岁锦的思绪。 岁锦转身,对上宫远徵微蹙的眸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来不及收回的失落。 有些不明所以… 壮着胆子打趣道:“怎么?你哥不搭理,还要哭鼻子不成?” “你懂什么?”宫远徵瘪瘪嘴,转身往徵宫走去。 岁锦摊了摊手,只好跟上。 …… 遥乐居中,烛火微闪… 宫遥徵确实如岁锦所说的那般,没有睡下,她披着外衣,坐在茶桌旁的棋案旁。 烛火幽幽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羽睫微垂,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方才楼下的动静她听到了,但她并没有出去。 岁锦的品性如何,自己一两句不能说清楚,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相处的。 与其下去陷入两难,不如不去掺和… 岁锦想要在这个世界快活自在的生活才去,自己一味的偏袒和保护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惹人厌烦,她需要的,是很多人的认同,她也相信,她的阿锦可以的。 而如今和无锋的这盘棋,下到现在,也快要收网了。 棋盘上,黑白子相间,白子呈包围之势,一子落下,有一半的黑子被吃… 烛火明灭之间,宫遥徵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远在洛阳都城的燕郊,此刻在皇宫偏殿的书房里,他的对面坐着同样老奸巨猾的狐狸似的青年男子… 当朝的丞相! 燕郊手中的棋子落下,对面男子微蹙的眉头松开,释然笑道:“又输了…” 燕郊眸色微敛,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笼里:“让你下个棋,步步为营,还要输的漂亮,真的为难你了。” “子书哪敢?子书的命都是公子救的,怎么敢和公子耍心眼子?”魏延从来都知道,没有燕郊,也就没有如今刘宋的魏相。 少年丞相,权倾朝野,但这一切,都是公子给的。 “你有什么不敢?这朝堂,该变天了!”燕郊将面前的棋盘打乱,挥开,将一颗白子放入棋盘中央。 朝堂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魏延起身,拱手:“这天下是继续姓刘还是姓燕,全凭公子定夺。” 魏延此举,定的是刘宋那岌岌可危的江山,也是在问燕郊的想法。 “我对当皇帝,可没有兴趣!”燕郊将一颗棋子夹在指间,手指轻捻着棋子,语气淡淡的说道。 魏延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向燕郊,之前,主子可不是这个意思! 去了一趟宫门,怎么想法还变了? “因为,我妹妹不让。”看出来魏延的震惊,燕郊的眸色转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宫门的方向。 “公子还有妹妹?”魏延知道燕郊独身一人,神秘莫测,似乎这世间所有,与他再无羁绊。 没想到,还有个妹妹! “嗯,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不让的,那我便不做。”燕郊转头看向魏延,神色认真。 “妇人之言,公子应当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魏延从客观出发,不赞同燕郊想要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想法。 “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些年,不做些有趣的,岂不是太无聊了些?这襁褓婴儿,我倒希望,这襁褓里的皇子,能长成那吃人的虎,将这腐朽的朝堂,改头换面!”燕郊嘴角始终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眼中闪过兴趣,似乎在憧憬着那小皇帝长成,和他争权夺利的模样。 “公子完全可以自己来!”魏延不解。 “太累了,不符合你家公子我的性格,这天下是刘宋的天下,这烂摊子,也定是刘宋子孙收拾,我燕郊可没那个闲心。”燕郊将手中的棋子收回掌心。 他燕郊不愧天下,不愧燕氏列祖列宗,如今大仇得报,他唯一想弥补的,就是这些年没有和妹妹相处的时光。 儿时的承诺,给予妹妹最好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一一兑现。 这天下,妹妹不想要,他便不要,但是这掌控天下的权利,他不会松手。 因为阿遥,需要这世间最强大的靠山,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可以恣意快活,潇洒的在江湖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魏延怔怔的看着燕郊,第一次在主子身上看出了一丝属于人的温情。 主子的妹妹,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魏延直起身子,尊重燕郊的抉择:“我明白怎么做了,公子放心。”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再关上… 燕郊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摊开掌心,看着那一颗白子。 如同看着被握在掌心的刘宋王朝,随手将棋子扔回棋笼里,顿觉无趣。 走到书案旁,写了一封书信,想了想,又写了一封。 此时此刻,真羡慕萧启那个家伙,宫门可比皇宫,有趣多了。 而在宫门之中被慕容苓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萧启:…… “你知道我这人最厌恶人耍我,特别是女人耍我。”萧启的眉眼间带着戾气,他不耐烦了。 “自然没有耍你,这是二小姐让我交给你的,自己打开看看吧。”说着,慕容苓停下脚步,将一个玉签交给了萧启。 萧启微怔,脸上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原本酝酿的怒火顿时熄灭,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有些恼火。 抬手接下慕容苓手上的玉签:“早些给我不就行了?” 慕容苓垂眸掩唇轻笑:“那可不行,二小姐让我多溜溜你。” “溜我?若我不跟着你走呢?”萧启边看着玉签,边说道。 “那这玉签,也到不了你的手上,你若是莽撞的去了角宫,迎接你的,可能不是二小姐,而是执刃大人!”慕容苓耐心的回答。 “切,我怕他不成?”萧启有些不屑。 “那你为何会跟我走?”慕容苓打趣道,不可置否。 “我那是好奇,好奇你懂不懂。”萧启嘴硬道。 “别装了,你那是在忌惮,至于忌惮什么?萧大将军心里清楚。我任务完成,我先走了,萧大将军自己原路返回吧!”慕容苓转身离开,往另一条路走去。 “哎!”萧启原本在看着手中的玉签,等抬头喊时,已经不见了慕容苓的踪影。 不由喃喃自语:“这宫门的人,做事只做一半吗?不知道送佛送到西啊!” 玉签中只有四个字,守好地牢。 他堂堂大将军,来宫门就是为了守地牢的吗?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想是这般想,但脚步未曾迟疑的往地牢的方向返回。 再去找红衣叙叙吧! 红衣:…… 大可不必! ------------ 第112章 横生疑窦 夜色浓稠,月影朦胧… 角宫通往徵宫的小道上,岁锦亦步亦趋的跟着宫远徵,欲言又止。 宫远徵敏锐的察觉到身后女子的小动作,想到哥哥当时那复杂的眼神,心中顿时起了试探的心思。 “想问什么就问吧!” 岁锦脚步一停,抬头就见走在前面的宫远徵不知何时转身停下,双手抱臂的看着她,一脸看透了她的表情。 “执刃大人是你和阿遥的哥哥,你们为何不住在一起?”岁锦有些疑惑,她没看过这个剧,但是也听过一些,宫门四宫,商角徵羽。 这宫尚角是宫远徵的哥哥! 阿遥身为宫门二小姐,是徵公子的姐姐,那就是宫尚角的妹妹,阿遥在角宫之中有住所,为何宫远徵这么晚了还要回徵宫呢? 宫远徵仔细打量了岁锦一下,没在她的脸上看到开玩笑的表情,不由有些诧异,嗤笑一声:“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宫门立世已久,世代更替,四宫虽然都是宫门嫡系,同根相生,但是相互之间早已出了五服,我哥是角宫的,我和姐姐是徵宫的,我和姐姐自然要住在徵宫。”宫远徵理所应当的说道。 “可是阿遥今日也没住在徵宫啊!”岁锦小声嘀咕。 声音极小,细若蚊吟… 但宫远徵是习武之人,这句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宫远徵的耳朵里。 宫远徵脸色一变,脸上原本挂着的假笑也维持不住了,眉头微蹙:“你懂什么?若不是因为你,我今日便也在角宫歇下了。” 岁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不等宫远徵说什么,她发现了华点:“所以,执刃大人不是你亲哥啊!他没有自己的亲弟弟吗?” 一句话,无心之言,却是如同一柄重锤,砸进了宫远徵的心上,他神色微敛,垂下了眸子,掩下眼底的不悦。 淡淡开口道:“他曾经是有弟弟的,十年前无锋杀入宫门,哥哥的母亲和朗弟弟,都死在了无锋的手中,角宫之中,便只剩下哥哥一人了。” 宫远徵轻叹了一口气,释然道:“有时候,亲疏远近,并非全靠血脉,从哥哥让我做他弟弟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是他的亲弟弟,是不是住在一起,又有何差别呢?” 宫远徵的意思很明确,我哥永远是我哥,我姐永远是我姐,谁也抢不走! 你一个被姐姐从无锋手中救下来的,身份不明的人,要找好自己的定位。 岁锦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冒昧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无锋是真不是人啊!”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岁锦一脸愤愤,让宫远徵怔了一下,想从她的脸上找到演戏的痕迹。 但是没有,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愤怒。 “听说,你被无锋抓去,在里面待了很久,无锋是什么样的。”宫远徵突然转了话题,没有接下刚才的话茬。 “黑黢黢的,阴暗潮湿,四面都是冷冰冰的墙,我每日都呆在药室里,和寒鸦拾那个家伙大眼瞪小眼。”说起无锋,岁锦的脸色垮了下去。 宫远徵微微挑眉:“听说无锋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他们留着你,是为了什么?” 宫远徵上下打量了一下岁锦,意思很明确,你看着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岁锦白了他一眼,伸出胳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需要我的血。” 宫远徵视线落在那雪白皓腕上的一道丑陋的刀疤上,眸光微闪,眉头不由蹙起,想到了什么:“新月之蛊?” 宫远徵伸手探上了岁锦的脉,放开,喃喃道:“竟然真的有人的体质可以和母蛊相容,不受母蛊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的体内有蛊?”岁锦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个小虫子,整个人都麻了,面色瞬间苍白。 她可是那种,看到一只大蚊子都会跳起来来一首野狼diSCO的那种。 宫远徵第一次肉眼可见的看到一个人的脸上可以瞬间失去血色,惊讶之余:“你不知道吗?不过它对你没什么影响,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喂,你没事吧!” 宫远徵瞳孔微缩,只见眼前的少女,手掐着人中,嘴上说着没事,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灰… 宫远徵抬手挥了挥:…… 余光看到一旁路过的巡卫,抬手:“你…还有你,过来…” 岁锦是被人抬回徵宫的,宫远徵则是回到了药房,在暖室的植株前若有所思。 寒鸦伍安排好了下人,看到宫远徵在暖室,不由有些紧张:“徵公子,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我记得我很小心了!” 寒鸦伍连忙看向那些毒草和奇花,担心的模样和担心自己儿子一般。 宫远徵摇了摇头,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寒鸦伍松了一口气:“公子吓死我了!” “对了,二小姐带回来那个姑娘,怎么被你让人抬回来的,你欺负人家了?”寒鸦伍有些好奇。 “姐姐带回来的人,欺负她?我哪敢啊?” “也确实哈。”寒鸦伍点了点头,肯定道。 宫远徵:…… “不过,这岁锦好像是一点江湖常识都不知道,今日竟然问我为何不与我哥住在一处。”宫远徵回想起来,顿觉好笑。 “听寒鸦拾那个废物说过,岁锦好像之前摔到了脑子,记忆有些混乱。”寒鸦伍想了想说道。 “是这样吗?”那她的反常,便有些说的通了,原来是摔了脑子,傻了! 傻了的岁锦:…… “今日执刃大人给二小姐准备了礼物,怎么听说二小姐落水了,二小姐没事吧?”寒鸦伍突然想到什么,想到了今日角宫下人来徵宫找大夫的场面。 “我姐没事,但我哥,好似有些心事。”宫远徵想到了离开时,宫尚角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角宫的正殿中,宫尚角手中描摹着刀柄,上面缠着的金丝月桂枝在烛光闪着光。 岁锦的出现,如同一个警钟,撕开了心底的一道口子,如临深渊! 这些年,阿遥总是料事如神,做事严丝合缝,不留丝毫差错。 一些无法解释的违和感,他也没有多问,也无须探究,阿遥在自己身边便好。 直到岁锦的出现… 就算岁锦是真的上官浅,那也只与阿遥有过一面之缘,最多只有个送玉佩的情分。 但是,阿遥与岁锦,却是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那般的亲昵。 还有岁锦,她是否对阿遥,过于了解了一些? 阿遥这些年一直在宫门,和岁锦没有交集,更不会有深厚的感情。 这些年的默契,有时候阿遥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是岁锦却是一个变数,他不明白,也没看透! 阿遥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的,不,是个人都不会。 当然,或许这个世界会有人心地善良到的对每个人都很好,但阿遥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阿遥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护短,偏心,帮亲不帮理,这些都是她的优点。 如果她有一天大发善心的从无锋救回来一个人,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重要到,让他有些恐慌! 有时候,已知的危险并不可怕,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公子,你让我去长老院取的书拿回来了,公子为何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金复走了进来,将书放在书案旁,有些不解。 宫尚角拿起书,没有回答。 金复也识趣的没有多问,站到一旁,静静的看着。 宫尚角随意的翻着书页,一目十行…… 《奇闻异事录》一直被世人当做志怪小说来当个乐子看,被分为闲书。 而宫尚角,是从来不会看这些闲书的。 但是…… 宫尚角的眸子一顿,目光落在一行字上,书中所言:“姑苏江家有女,年八岁,落水遇灾,醒后胡言,不认父母,不识礼仪,但所知奇异之物甚多………其后有友至,遂与之离去,问其父母曰:是为异世之人。” “异世之人?”宫尚角眉头微蹙,嘴中喃喃的说着这四个字。 “公子,这里面都是胡乱编撰的,不可相信。”金复看了一眼宫尚角一直停留的书页,开口道。 “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有凭空捏造的事情。你去姑苏帮我查查。” 金复欲言又止:“公子,这……” 后面的话被宫尚角的眼神逼回了肚子里:“是!” 宫尚角继续翻着书页,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人,真的会有两世吗?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天色渐明… 清晨的露珠从新芽上滴落… 遥乐居的主屋的书案旁,毛笔蘸进墨汁中,荡起一片涟漪。 一封封信被写好,放入竹筒中。 宫遥徵传唤来暗中守卫她的红玉侍卫,让他将这些一个个送去对应的地方。 至于怎么送,就不是她要管的了。 出了遥乐居,还未至角宫正殿,就见金复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宫遥徵不由挑眉:“这是怎么了?” 金复看见宫遥徵,直起腰杆,行礼:“回二小姐,执刃大人昨夜不知为何,让我寻来了奇闻异事录,看到里面一个什么异世之人,非要让我去求证!一会就要出发了,我不在,二小姐帮属下多照顾一下执刃。” 宫遥徵却是心下微惊:“你说什么?” “帮属下照顾执刃。” “上一句。” “让我去求证。” “求证什么?” “异世…”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宫遥徵打断了金复的话,往正殿而去。 徒留金复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