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大争之世,天下归晋 ------------ 第1章 开篇 公元874年,关东大旱,农民交不起租税,走投无路,王仙芝聚集这些破产的农民在长垣起义。 而我们的主角就在这些人中,此刻的鸿犼还有些发懵,自己不是在通宵码字吗,怎么眼前一晃,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看着周围各个都是衣着破旧的农民,他十分不解。 还未等他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位满脸胡须,十分健壮的大汉在众人的拥簇下,站到了早就建好的高台上。 唐末王仙芝起义图 他大声斥责着朝廷的腐败,过重的赋税压垮了他们这些平凡的农民,听着上方的男人侃侃而谈,时而沉闷时而高昂,彻底将这些农民的战意激起。 鸿犼看了看自身的身体,在这些人中,他属于精壮的了,加上鸿犼的皮肤比较洁白,年龄稚嫩,那首领一眼就看中了他。 此刻的鸿犼终于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时代,面前这人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仙芝嘛! 起义军发起檄文,王仙芝自称均平天补大将军,王仙芝走到鸿犼面前,询问他的姓名。 “回大人!小人名叫鸿犼,读过几年书,种过多年的地,这次大旱,家中人没挺过去。” 鸿犼表示身份就是一张纸,嘴长在自己脸上,该咋编就咋编,该怂咱就怂。 王仙芝身上升腾起黄色的灵烟,他看此人不似说谎,便问向鸿犼:“可愿来我身边,当个跑腿的?” 鸿犼大惊,这不对劲啊,这个世界好像不是一般的世界啊,他顺势接话:“多谢大人栽培,小人愿意!” 王仙芝对鸿犼的反应很满意,这个人不仅在人群中出众,还十分懂事,是个好料子。 这一路上,王仙芝率领数千人攻克了曹州,濮州。 王仙芝有心栽培鸿犼,跟他讲解了很多,当鸿犼听到朝廷有组织为不良人时,他懵了,不会这么巧吧? 而后王仙芝说他底子不错,就是没有得到功法,若是能将内力练出,说不定可以帮他分担许多压力。 鸿犼听闻此言,连忙表明心意:“愿为大人分忧!” 见鸿犼如此机灵,王仙芝也将一本书籍交给了他,这上面有着最简单的修行思路,需要鸿犼自己摸索。 “大人为我们这些农民谋出路,在下无以为报!” 说着鸿犼便要给王仙芝磕一个,王仙芝连忙拉住了他,示意不许如此,他又不是当今皇帝,谁见了他都得跪拜。 就这样,得到功法的鸿犼,每个夜晚苦心钻研,白日就去与他人比试拳脚,到了战场上,他身先士卒,悍不畏死,最后以血气无畏震慑了守军,令自己这边军心大振,王仙芝很高兴,为鸿犼提供了很多资源,希望他能继续努力。 鸿犼 今年刚至,有人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黄巢在冤句率领几千人起义,响应王仙芝。 四方苦于苛征暴敛的百姓,散居民间的庞勋旧部,争先投奔义军,发展到几万人,起义军越发壮大。 鸿犼确信了一件事,这一定是不良人的世界,不要命的搏杀加上王仙芝赏赐的一些药材,他成功开辟了内力,到达了小星位。 鸿犼的体内很特殊,有股诡异的黑气盘踞丹田,可能是这些天的厮杀积累的吧,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回去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若想获得更多的资源,必须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 第一次见血的鸿犼差点在战场上晕死过去,后来他越杀越癫狂,飞溅的血液成为了鸿犼狂欢的工具。 这一年,攻郓州,袭沂州,推动农民反抗斗争迅猛发展,到十一月,农民起义军剽掠十余州,至于淮南,多者千余人,少者数百人。 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鸿犼也在起义军中见过黄巢了,虽然他的样貌跟自己相比,差了十条街,但那人身上的气势,一百个自己加上都不够。 黄巢对他抱着善意,只因为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子悍不畏死,每次攻城都冲在最前列,可他是王仙芝的人,他没法过多深交。 同年十二月,当朝天子李儇任命平卢节度使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特赐禁军三千,甲骑五百,并命河南诸藩镇所遣各军均由宋威指挥。 公元876年,七月,同王仙芝义军战于沂州城下,面对强敌,王仙芝避实就虚,率部长途跋涉,于八月西进河南,不出十日连破八县。 与历史上无二,王仙芝有很强的指挥水平,起义军的兵锋直指洛阳,吓得朝廷急令沿途各镇扼守要道。 可王仙芝率领义军不畏强敌,猛攻汝南城,这一战,十分惨烈,鸿犼的血气没有起到作用,攻上城池的那一刻,无数长枪袭来,他反倒被守军推下城池,身受重伤。 灯火摇曳,一男子在鸿犼的床边连连叹息,鸿犼睁开了疲惫的双眸,见到来者,他大惊:“黄......王......!” 来者正是黄巢,他示意鸿犼不要乱动,好好养伤,这一战多亏了他起了个好头,悍不畏死,猛攻数日,全歼守军,这是一场大胜! 鸿犼浑身疼痛无比,只感觉体内的气流紊乱不堪,像是爆炸了一样,黄巢告诉他一个坏消息:“你的身体,我看过了,不死已是万幸,只不过这身体,却是提不起刀剑,无法攻城掠地咯。” 果不其然,现在的鸿犼提起手臂都十分困难,黄巢又告诉他,他已经跟首领提议,将鸿犼归到他的麾下。 鸿犼不理解,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了,为什么黄巢还要收留他。 黄巢察觉到鸿犼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你是为了义军献身,王仙芝会抛弃兄弟,而我不会!” 虽然王仙芝待他不错,但是鸿犼能感受到,王仙芝一直将他当成一枚棋子。 鸿犼在王仙芝眼中,不过是个悍不畏死的马前卒罢了。 此番话语,令鸿犼泪如雨下,他只不过是顺着历史发展的轨迹罢了,就算没有他鸿犼,也会有下一个人出现,历史的发展轨道是不会变的。 黄巢临走时,为他留下一个古老的书籍,上面散发着丝丝邪气,不像是正经功法,但现在已成废人的鸿犼哪还有那么多的选择,在不良人的世界,有一尊三百年的bOSS,没有实力的他,根本活不到明年。 他死死地握住那本书籍,黄巢真不愧是掀翻大唐根基的存在,就冲他不会忘记有功之人这一点,就值得他鸿犼为他卖命。 鸿犼在前世,也曾练过几年拳法,虽说在这个世界十分不显优势,但用来恢复身体,还是有些作用的。 ------------ 第2章 冥诀大成 也正是公元876年,起义军前途大好,而王仙芝竟想接受朝廷的册封,想要投降。 开什么玩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告诉我,你不想打了,一拍屁股就想溜走。 主要是朝廷只册封你一人,这让别的兄弟们怎么办。 黄巢当即大怒,怒斥他不顾兄弟情谊,背叛义军,在争执间,黄巢出手打伤了王仙芝的脑袋。 众人也议论纷纷,王仙芝害怕引起众怒,只好拒绝降唐,但他与黄巢开始分兵作战,义军的实力不似从前。 “鸿犼兄弟!” 拔营的时候,黄巢来到了他的身旁,鸿犼十分意外,但他还是抱拳问道:“黄王有何吩咐!”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黄巢的那本古书籍十分不凡,就是修炼有点邪性,他需要饮大量的血液,才能维持自身的活动,一开始他是十分抗拒的,可后来一想...... 老子命都快没了,还顾忌喝点血,但人血他是十分抗拒的,黄巢闻他所需,每次都会差人送来大量的兽血。 他体内的黑气越来越多,他整个人也在慢慢蜕变,他曾测试过自身的力量,现在勉强可以做到以一敌十,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这属于破而后立。 当他弄清楚那团黑气的时候,就是他真正蜕变的时候。 “嗨!别提了,王仙芝与我分道扬镳了,我想问问你,你可愿跟着我干?” 黄巢每想起这件事,只觉心中十分气愤,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收心,他想看看,这个狠人是不是真的愿意跟他一起离去。 “感黄王再造之恩,您若不弃,我愿跟随!” 鸿犼的话令黄巢大喜,不是说鸿犼这个人有多么强,只是因为他在义军中的名号比较响亮,毕竟这都是一战一战打出来的名声。 只要有了鸿犼跟随,想必军中大多数人也愿意跟他走,加上与他共同起家的几个兄弟,有兵有将,何愁不能推翻这个腐败的朝廷。 王仙芝率领三千人,在江淮经营,黄巢则带领二千多人北上挺进齐鲁平原。 鸿犼因为自身的伤势,无法再上战场,他默默隐于幕后,凭借着自身的一些记忆为黄巢谋划。 又是一年,鸿犼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他也弄清了黑气的来源,那是一团团死气,这团死气极其契合那本古籍,经过他的打听,终于了解到,此功法为冥诀,是黄巢偶然所得。 这本功法黄巢也看过,若想修炼必须废掉全身筋脉,历经生死磨难才可修成。 黄巢观鸿犼正好处于这种阶段,而且无比契合,他便将这个功法交予他,权当结下一个善果。 鸿犼体内的死气被引动,其中的内力也随之暴动,他饮下一大碗兽血,开始将其转化成自身的力量。 白袍男子饮血狂笑的景象,任谁来都会觉得惊悚,暴动的内力如脱缰野马逆冲心脉,若是寻常人早就爆体而亡了。 而鸿犼却不是正常人,他发觉自己这具身体已经死过一次了,他只是用灵魂占据了肉身,再现生命活力,心脉受到冲击,血液不断地从他口鼻溢出,他手掐印诀,黑气顺着内力冲入心脉,他的双眸也变得浑浊不堪。 “就是这种感觉!心脉被覆盖,我将功法大成!” 鸿犼发出桀桀桀的怪笑,他也不想这样,他何曾不想修行正当的功法,可是这个残酷的天下,哪会给他机会。 在他看来,唯有快速提升实力的功法,才是最强的功法,而冥诀正是这种。 鸿犼的小屋内死气盘踞,外面守候的两人,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这人不会疯了吧...... 吱! 鸿犼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缓步走出,他对着门旁的两人轻笑了一下,两人的瞳孔收缩,仿佛见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事情。 冥诀修炼到大成,就是让内力逆向行驶,将自身的生机完全磨灭,寻常人看到这,一定会觉得这是一本假的功法。 鸿犼不仅这样做了,还将死气注入了各个穴道,这也导致他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冥诀很深奥,大成只是起点,若是修炼到最后,说不定真的可以逆转生死,这一定是被人遗弃的神功,只不过这修行方式,实在是太苛刻了。 现在鸿犼白日出行,必须打伞,只因为阳光对现在的他,伤害很大。 鸿犼一路上走来,丝毫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他活着只为了一件事,变强,变强,还是他娘的变强,只要能变强,什么方法都可以,这种有力量就能主宰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迎接他的是黄巢手下的猛将葛从周,他见到鸿犼这副面容,不禁瞳孔一缩,总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将自身的恐惧压了下去。 现在的鸿犼,宛如一个死人,身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活力,再加上他嘴角还有未干涸的兽血,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看到以前冲锋陷阵的猛将变成这副模样,葛从周不由得一阵惋惜,这种人要是能从他手下听职,绝对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黄王有请!” 葛从周为他引路,黄巢见到鸿犼的模样也不禁一愣,他悲痛地说道:“若知这个邪功会将兄弟变成这副模样,我说什么也不会交给你!” 鸿犼心中一暖,黄王模样虽丑,但做人这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若没有黄王赐功,小人绝对活不到今日,黄王今日有请,定有要事相商。” 鸿犼将姿态放得很低,就算现在的他将功法修到大成,也只是勉强达到天位,而黄巢可是武状元,这一身功力起码中天位,甚至可能是大天位。 “兄弟,过了新年,我想请你杀个人!” 黄巢直截了当,他们现在养精蓄锐,正是为了年后起兵。 “天平军节度使薛崇?” 鸿犼知道这个人,黄巢点了点头,他的目标为郓州,那里的守将正是薛崇。 鸿犼撑伞离去,给众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年关,杀个节度使为黄王助兴!” 鸿犼的声音很冷,只有他能潜入郓州不被发现,别人实力低了杀不了,实力高了容易被发现,而他久居后方,世人早已将他忘记,正是做这种事情的最佳人选。 只要让他的死气入体,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 第3章 朱温 兴许是这些年的兵荒马乱,人们对过年,再也没有了盛唐时的温馨。 鸿犼躲进了一个运送果蔬的车子,成功混进了郓州,最近的修炼没有了进展,兽血的功效也不似之前有效。 好在能感受到体内的内力与死气不断增长,不至于让鸿犼那般失望。 夜晚,凄冷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数道烟火也从平地升起,在上空炸裂开来,这代表着除夕夜已至。 看着人们苦中作乐的样子,鸿犼轻笑一声,这就是这个混乱的时代啊,但这里的烟火气竟比他的时代还要足。 兴许是新的一年,人们有了盼头吧...... 趁着烟火升腾的瞬间,他也找到了被士兵拥护的节度使,薛崇。 鸿犼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身玄衣行走于街道犹如亡魂过境,吓得人们四处逃窜,士兵们发现了异常,纷纷拔出腰间的宝刀,向着前方呵斥道:“什么人?” 鸿犼踏步而来,闲庭信步在士兵当中,每一步走过,都有一个士兵倒下,薛崇看着他们发紫发胀的脸颊,显然是毒气入体,命不久矣。 他亲自掏出宝刀,与鸿犼缠斗在一起,能当上节度使的人,又岂是简单人物。 他的刀法十分精妙,显然是练过的,鸿犼也不跟他过多纠缠,趁着机会与他对了一掌,就转身离去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向着薛崇靠拢,他以为那人害怕受到围剿,所以才会离去,可当他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死气时,他瞬间明了,原来他已经! 薛崇体内的内力被死气同化,逆冲他的心脉,只见薛崇双眼发黑,在众多士兵的目光下,他的身躯瘫倒在地。 砰~!美丽的烟火从上空响彻,薛崇已死! 鸿犼的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这烟火还挺好玩的嘛!” 他扔掉了手中的火折子,潇洒的消散在夜幕下,他是存在于夜幕中的厉鬼孤魂,这也注定了他不会暴露在阳光下。 公元877年,黄巢顺利攻下郓州,三月又下沂州,他的兵力已经达到数万人。 日暮降临,沂州的一座小院内。 “先生,这是黄王送来的宝血!” 有人敲了敲屋门,里面的人轻嗯了一声,这人不敢在此久留,一溜烟跑了,他听闻这屋内是个怪物,天天靠着吸食鲜血为生。 鸿犼轻叹了一声,自己明明这么帅气,为什么所有人都害怕他呢? 此刻的鸿犼俊美绝伦,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有着深邃似渊的双眸,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死人气,这也多亏了黄巢送来的宝血。 只知道这不是兽血,味道不一样,这血下肚后,还会有精纯的内力涌上心脉,整个人的面色也越发好看,真不知道黄巢是如何做到的。 看着小院内被风吹散的树叶,心中暗叹:“黄王就如这落叶一般,势单力薄,风轻轻一吹,就散落了。” 这几日,鸿犼的心神总是不宁,自己的实力越强,就越容易引起注意,若是被那位知晓,他肯定活不成了。 那人虽然无法抗衡万军,但是在万军中宰个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 冥诀将他体内的内力倒转,让他有了不似活人的症状,也让他有了高深的内力,有死气辅佐,再加上之前在战场上的搏杀经验,他已经可以抗衡普通的中天位高手了。 内力的增长越发缓慢,鸿犼知道,修行一途,需循序渐进,急不得,他利用冥诀,只两年就达到了天位,已经超越了许多人。 这个时代,小天位就可以横着走了,更是各大势力所需要的精锐。 这一年,起义军经历了合并,又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胜利与失败,数不尽的厮杀,让鸿犼有些疲惫,在他的一番追问下,黄巢告诉了他,那灵血就是他的血,以及军中各武者的血液。 最抗拒人血的鸿犼,现在已经迷恋上这种血液了,它的功效确实要比兽血高出数倍,鸿犼感黄巢之恩,暗地里又为他刺杀了诸多官吏。 说到底,鸿犼还是将这场战争当成了游戏,他对这个世界的生命,有着一种莫名的蔑视感,他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甚至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创造杀戮,为了自身变强,为了寻找一条自己的归途。 殊不知,随着鸿犼暗杀的人越来越多,他的信息也被人传到了一位头顶斗笠,脸戴面具的人手上。 黄巢攻打和州时,战局不利,没有彻底攻克,他不得不北返中原,连下匡城、濮州。 这一年注定是战火连天的一年,最为重要的是,王仙芝于今年被擒杀。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后果,鸿犼为他惋惜了一阵,说到底,王仙芝确实培养过自己,对自己有恩,若有机会,他会亲自去墓前,为他点上一根香。 这一天,黄巢真正成为起义军的首领,众将推黄巢为王,号称“冲天大将军”,并设官分职,驱河南、山南之民十余万劫掠淮南,建元王霸。 鸿犼在众将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朱温,他从一个小兵干起,现在却被封为五虎将,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开了挂的人生就是不凡。 朱温察觉到了鸿犼的目光,对他善意一笑,朱温知道鸿犼的实力,早些年他见过鸿犼冲锋陷阵的样子。 虽然现在的鸿犼退于后方,但他是黄王的心腹,也是最厉害的暗杀者,被他暗杀的人不说有百人,至少也有五六十个了,他出手皆是一招致命,从未失败过,这足以证明鸿犼的不凡。 一个大汉对自己露出花痴的样子,实在令他作呕,鸿犼感觉自己的眼睛快瞎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对着朱温点了点头。 察觉到鸿犼的善意,朱温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他所图不小,不甘心一直沉寂在黄巢的统领下,若是能得到鸿犼的支持,他想要建立的组织就有着落了。 大唐就算落魄了,但那不良人,依然存在着,而他朱温也想要建立一个匹敌不良人的组织,为他扫平暗中的阻碍。 可这也不能在明面上说啊,要是他想单干的事情被鸿犼告知黄王,自己不就完蛋了。 他思来想去,随即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去与鸿犼交好,只是交好即可,不能交恶。 ------------ 第4章 攻入长安 夜落星河,月色如水涌入大地。 濮州一座小院内...... 每一场战争过后,鸿犼都要跟随大部队转移,他得时刻警惕着未知的危险。 这几天,鸿犼微弱的心脉跳动的很快,就像是预警,他怀疑自己一定是被发现了。 一健壮男孩趁着月色,轻手轻脚地翻过了院墙,来到了鸿犼的小院中。 他面露紧张,之前他很崇拜这个人,因为鸿犼逢战必先,悍不畏死,现在的他,却变成了一个怪物,修了一种邪功,人不人,鬼不鬼的,还特喜欢吸食血液。 “进来吧!” 话音一落,鸿犼的屋门大开,此地阴风阵阵,屋内没有丝毫的光亮,再配合凄冷的月色,他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酆都。 “朱友裕见过叔父!” 终归是见过战场上厮杀的人,见到这种场景,他很快调平了心态,对着屋内行了一个大礼。 “哦,朱温的儿子?” 一只苍白的手透过黑暗,抓住了门槛,嘴角还残留鲜血的鸿犼探出了头。 这一幕犹如猛鬼出笼,让朱友裕的瞳孔都缩了一下,下一刻,鸿犼擦了擦嘴角,他的面容也不像刚才那般恐怖。 白袍俊美的鸿犼出现在朱友裕面前,这个人他知道,自幼善于骑射,以后跟随朱温作战。 朱友裕在历史上骁勇善战,宽厚待人,深得兵士之心。 可惜他命途多舛,在公元904年就病逝了,这也导致了朱温在传位上犹豫不决,最终父子,兄弟相残。 这副模样的鸿犼让朱友裕松了口气,他很是有礼,先表明了父亲对鸿犼的崇拜与喜爱,希望先生有时间,前去一见。 “朱温让一个七岁的孩子传话?” 鸿犼用手把住了他的手腕,虽然他没有学过医,但探查人体内的内力还是有一手的。 朱友裕面露紧张,察觉到体内乱窜的内力,他只觉呼吸越发困难,整个人都要死去了。 好在鸿犼只是简单的探查,察觉到朱友裕的异状,他松开了手,重获新生的朱友裕大口地呼气,这个先生太恐怖了,那股气息一入体就直冲心脉,幸好鸿犼立刻收了回去。 这个孩子七岁就到了星位,真乃可造之才,鸿犼的面色和善:“夜晚至此,应还有别事吧?” “是!恳请先生收我为徒,我愿跟随先生身旁,随时侍奉。” 没等鸿犼拒绝,朱友裕早已跪下,为他磕了三个响头,这个举动搞得鸿犼哭笑不得,还能强行拜师的,罢了,反正自己闲来无事,身旁有个人聊天也不错。 见鸿犼没有拒绝,他面露喜色,略显紧张地叫了一声老师。 看着浓密的夜色,鸿犼叮嘱他明日再来,朱友裕深知此夜不便,当即点了点头,拱手俯身撤离此地。 朱温得知此消息后,大喜过望,有了儿子这层关系,鸿犼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了。 公元878年,起义军战局不利,数战皆败,黄巢十分沮丧,乃拜见天平军乞降,诏命黄巢为右卫将军。 鸿犼教导朱友裕,凡事,皆以保命为主。 这话从鸿犼口中说出,实在是让朱友裕不可置信,您当年可是悍不畏死的,现在却跟我说,要惜命。 他还教导朱友裕,懂得避其锋芒,善于隐藏自身,因为强者会受到所有人的围攻,其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朱友裕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老师这话,好像是在说黄王,也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如果起义军中有人想造反,那么自己的父亲概率是最大的,当初朱温为什么让他接近鸿犼,那时他还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就是靠他这层关系,将鸿犼绑在自家的战车上,虽然这种关系很不稳定,但是有一丝保障就足够了,况且朱温送来了很多天材地宝,为鸿犼增强实力。 焦头烂额的黄巢自然不会注意到手下的异心,他估量藩镇之间号令不一,不足以威胁自己,于是又反叛唐朝。 杀红眼的军队,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纯粹了,到最后军中传出“遇到儒者就杀,军队必定覆灭”的说法,鸿犼也曾劝解黄巢,不要再乱杀无辜了,再这样杀下去,民心皆无。 黄巢听了劝,收敛了杀戮之心,可隐士周朴却彻底惹怒了他,说他是贼,又是一波波的人头落地。 鸿犼暗叹,大势不可逆啊。 公元880年,黄巢军攻入洛阳,朝廷无兵剿匪,当朝天子李儇,提前命不良人秘密埋藏龙泉宝藏,让不良帅袁天罡负责保管龙泉剑,不良帅料定大唐有灭顶之灾,黄贼势不可挡,只好将龙泉剑托付给陆佑劫和阳叔子,并将不良人暂时解散。 这些不良人被他安排在各大藩镇,以及各大帮派中潜伏起来,以作将来东山再起之用。 而他化为藏兵谷谷主,在这里筹谋经营,等待时机,也是这一年年底,黄巢攻破长安。 黄巢乘黄金车,卫队们都穿绣袍,红布束发。 他的党羽们乘铜车随后,几十万骑士前后相随,从春明门进入京师,登太极殿,数千宫女跪拜迎接,口称“黄王”。 黄巢大喜:“此乃天意啊!” 黄巢住在田令孜的宅子里,他见到穷人,就送钱财给他们。 尚让还对大家说“:黄王不像唐廷那样不爱惜你们。各人安心,不必惊慌。” 才过几天,就大肆抢掠起来,把百姓捆绑鞭打索要财物,称之为“淘物”。 有钱人家都扫地出门,贼中将领们各找华丽的宅子居处,争相掳掠人家的妻女供其奸淫。 若抓到官吏全都杀死。 放火烧掉的房屋不可胜数,帝王宗室被杀得一个不留。 长安被大肆屠城,鸿犼终是动容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因为他还是个人,为此他与黄巢大吵了一架,黄巢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长安惨状。 黄巢可以控制住自己,但是他却控制不住其他人,鸿犼见状,与黄巢告辞,之前大恩,容他以后相报。 鸿犼走出染血的长安,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焦黑的大地上,这个乱世所造成的杀戮,已经让他麻木了,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见到这一幕幕的尸横遍野,他依旧会心痛。 不是说他有多慈悲,只是因为,他的心还在跳罢了,或许这一刻,鸿犼才融入了这个世界吧。 鸿犼临走时为朱友裕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写满了他对人生的感悟,相信若是有缘,两人还会再见的。 ------------ 第5章 不良帅 黄巢与鸿犼闹翻的消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有人提议诛杀叛徒,鸿犼知晓太多信息,此人一走,定会为黄王带来危险。 黄巢犹豫不决,来回踱步,正是他的犹豫不决,给了许多人机会。 像朱温此类人,就急需找到鸿犼,劝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也有像黄巢的死党,势必诛杀鸿犼,以绝后患。 公元881年,江湖中传出了龙泉宝藏的信息,追杀鸿犼与寻找龙泉的计划被提上日程。 “这些虫子,甚是烦人。” 两名白袍美男走在城中的画面,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主要是一人背着红伞,一人撑着红伞,在白日下行走,太过古怪。 听到身旁人的牢骚,鸿犼淡淡一笑,他早就知道,自己脱离黄王,定会被有心人追杀,但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人都是一些实力薄弱者。 这都是一些经验宝宝,随即想到黄巢自己都自顾不暇之后,他就明白了,不是不派强者,是因为派不出来。 他们派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监视,而鸿犼需要鲜血修行,每隔一天便抓一个探子吸食。 他不禁感叹,黄王真是爱他啊,怕他没有宝血修行,特意派这些人前来。 “鸿兄,你又发呆了!” 此人外表冷峻,相貌俊美,身形高大,体型修长,面色白皙,主要是眉毛上刻着666。 此人正是侯卿,说来也巧,鸿犼在路上察觉到有尸气弥漫,心生好奇。 经过他的一番探查,就看到山林中有尸体抬着轿子行走,经过他之前的记忆查找,这不正是侯卿嘛,现在想来,他还没有与另外几人创立玄冥教。 鸿犼堵在尸体行进的路上,大喊一声:“贤弟好有品味,御尸抬轿,趁雾而行,这手段真乃不凡!” 不管侯卿现在多大,这个贤弟先叫为敬。 “哦?” 侯卿冲出轿子,望向来者,那人同样白袍加身,体型与他无二,只不过那皮肤却是比他还要白嫩。 最主要的是,那人夸他有品,真是好有眼光,此人身上并无活气,宛如一尊死尸。 侯卿啧啧称奇,他拱手问道:“如何称呼?” 鸿犼直言相告:“我名鸿犼,贤弟生的好生俊俏,真是令我羡慕。” 侯卿一拍手,知己难求啊,这人这么有品位,定是不凡之人,再听鸿犼之名,咋感觉这么熟悉呢? 他想起来了,黄巢手下最强的暗杀者不就是他吗? 鸿犼修行冥诀,吸食血液后 “鸿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这皮肤的白嫩,也羡煞老弟了。” 侯卿很是客气,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现在的自己打起来不是对手,但也不会输,看他没有恶意,就是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两人的相互夸赞,将距离拉近了不少,听到鸿犼与黄巢闹掰之后,他先是惊讶了一阵,此人不仅有品,还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本心。 侯卿在鸿犼的一番夸赞下,当场拜了他为大哥,这么会夸赞他的人,不多见了。 就这样两人共同踏上了路程,鸿犼漫无目的,侯卿也也一样,两人走到哪里算哪里。 听到侯卿的话,鸿犼也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名头戴斗笠,脸戴面具的健壮男子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察觉到面前人的恐怖,侯卿如临大敌,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背后的红伞。 而鸿犼面色平静,此人正是不良帅袁天罡,他若想杀自己,根本跑不了。 那人略有兴趣的望了他一眼。 “鸿犼,乾符元年跟随叛贼王仙芝起兵谋反,后每战身先士卒,攻城略地。” “汝南一战,先登城头,因众士卒围攻,力竭坠落城头,身受重伤,成为废人。” “后受黄贼栽培,赠与邪功,方能活到现在,你诛杀大唐重要官员,帮助黄贼攻克城池,此等罪过,当诛。” 不良帅侃侃而谈,将鸿犼的事迹说得一清二楚,到最后他还展露出了惊人的杀气。 深不见海的内功,冲击了鸿犼的身体,他闷哼一声,那刚猛无比的白色内力刚融入体内就被死气同化了。 “哦?怪不得本帅算不出你的来历,原来你这副身体已经死了!” 不良帅对鸿犼的身躯很感兴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个死人,却还有意识。 “大帅来此,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鸿犼淡定的反问,惹得不良帅哈哈大笑,天下之大,就算是他也无法窥得全貌,能人异士何其多也,他甩给了鸿犼一个牌子。 “你与黄贼分道扬镳,本帅可以饶你一命。” 不良帅消失在此地,他的耳边还回荡着着藏兵谷三字,鸿犼看着手中校尉牌轻笑一声,大帅就是如此的霸道啊。 “帅气~!” 侯卿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赞叹一声,他也想像那人一样潇洒。 今日起,鸿犼即为不良人天暗星,因为他还有价值,所以不良帅没有杀他。 刚才不良帅的话语已经在提醒他了,不加入不良人,只有死路一条。 “侯卿老弟,随我去终南山,到藏兵谷面见大帅。” 鸿犼知道不良帅给他留的时间不多,若是这几日未到,就说明他不想加入不良人,那么大帅自然也不会留他这么一个祸端在世。 “鸿兄,你认真的吗?” 侯卿对那人还是比较忌惮,他现在只有中天位的功力,根本打不过那个怪物。 “若是不去,你说咱哥俩能在他的追杀下,活下来吗?” 鸿犼出声反问,侯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望着鸿犼远去的背影,他疾步追了上去:“鸿兄,贤弟我身感不适,不宜远行,还是鸿兄自己前去吧。” 听到侯卿的话,鸿犼瞥了他一眼:“我听闻藏兵谷的人各个有品,里面记载的书籍功法,皆是绝世之作,老弟就不想学一手吗?” “学会了,会很......帅~!” 鸿犼故意加重了帅字,侯卿一听,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他感觉自己一口气能跑十公里。 见到侯卿如此模样,鸿犼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他自己一个人前去,心中总是没底,现在有了一个活宝陪同,他也能安心不少。 就算死,也能有个伴啊,好兄弟一起走,黄泉路上不孤单。 ------------ 第6章 天暗星鸿犼 所谓大势不可改,小势可逆,因为鸿犼这只蝴蝶扇动翅膀,导致侯卿提早入世。 一路上,两人游山玩水,日夜兼程,还在路上打听到黄巢称帝的消息,鸿犼唏嘘了一声:“黄王称帝,建立大齐政权,年号金统。” “鸿兄心动了?” 侯卿以为鸿犼怀念之前的权力了,现在的他没有了灵血供给,整个人都虚弱了几分,他若是饿极了,就会去树林中找些兽类,用它们的血充饥。 侯卿因为自己的功法,十分怕血,所以在鸿犼修炼,进食时,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鸿犼也知道他这个弱点,所以每次修炼,进食完,他都会将血迹清理干净。 “不!黄王手下多是盗贼,他们以屠戮为乐,早已不听王命,现在黄王丧失民心,败亡已是必然,我为百姓鸣不平啊!” 鸿犼感慨万千,想当年的义军何等意气风发,所过之地,万民来降。 现在的军中多为渣宰,所过之地,必行杀戮,他们早已不能称为人咯。 侯卿深知此事沉重,他没有多语,他对尸体有着一种特殊的感知,他能感受到,这个天下,因战乱而死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了。 他浪迹江湖,特立独行,性格潇洒不羁,厌恶世俗礼教,对于这个天下,侯卿早已看透。 侯卿甩了一下浅金色头发,血红色的赤瞳眨了眨道:“鸿兄,天下不平事何其多也,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被风吹动衣袍的侯卿别有一番风味,鸿犼自然知晓他所说的,他确实有心无力啊,还不如想着如何变强,如何脱离不良帅的掌控。 看着这个模样的侯卿,鸿犼夸赞了一句:“风吹落叶,日照其身,老弟这个样子,又帅了几分!” “鸿兄,有品!” 侯卿整理了一下衣装,刚才那个氛围不错,自己的姿势再摆正点,就更帅了。 主要是鸿犼会夸人,侯卿跟在他的身边,心情十分美丽,这一趟要是可以学到变帅的功法,那就更好了。 一座深山中,蜿蜒曲折的道路隐蔽在树林里,晚风吹得两人的衣袍沙沙作响,四周也传出各种动物的低吼声。 “这路径暗含八卦风水布局,鸿兄所说无错,此地的人,果然不凡。” 侯卿与鸿犼并驾齐驱,见侯卿还懂这个,鸿犼也是惊叹道:“老弟见识不凡,这种风水布局都有涉猎,老哥不及也。” “鸿兄过誉了,贤弟我只是略懂,论实力,还是鸿兄更胜一筹!” 在鸿犼的印象中,现在的侯卿也就是刚初出茅庐,偶得神功吧,现在的他这副模样,未来十几年后,还是这副模样,他不禁好奇:“老弟今年多大?” “老弟今年已有十六!” 侯卿第一次告知他的年龄,鸿犼暗自瞠目,你丫的,十六岁中天位,原来你才是挂壁吧!而且你这么早熟的嘛! “唉!鸿兄莫要羡慕,老弟也是有奇遇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侯卿说罢就要展示自身的经历。 “被人追杀,掉落悬崖,大难不死,习得神功!” 鸿犼提早他一步说出来,侯卿大惊:“鸿兄如何得知?” “猜的!” 鸿犼才不会告诉他,我看过你的剧本吧,主要是这也太离奇了,坠崖功法是吧。 “鸿兄真乃奇人!” 侯卿对鸿犼佩服的五体投地,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别人怎么都猜不出来,没想到大哥全都猜中了。 深夜,藏兵谷的楼阁中,不良帅深邃的瞳孔望着树林中,他等的人,来了! 不良人解散,他的手下并无强者所用,而鸿犼的出逃,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战力,他正需要这样的人为他效命,天底下没有人能拒绝他,这就是他袁天罡的自信。 看着藏兵谷宽大的楼阁,侯卿点头称赞:“此地,当真是得天独厚,适合隐居筹划。” 不良帅的身躯出现在两人面前,鸿犼双手作辑道:“不良人天暗星鸿犼,见过大帅。” 侯卿也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不良帅饶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当初他只觉得两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这鸿犼竟然能说服他前来,着实有些本事。 泣血录这步棋,对他来说太早了,既然是免费的打手,他来者不拒。 不良帅点了点头:“本帅有一个任务交予你,希望你不要让本帅失望。” 他轻拍了一下鸿犼的肩膀,白色的内力融入他的体内,盘踞在此的死气竟被搅碎开来,鸿犼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潮红。 “大帅所托,我定当竭尽全力。” 鸿犼感受到了大危机,那团霸道无比的内力,真的可以消除他体内的死气,这不就是说,他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见到鸿犼的反应,不良帅仰天大笑,果然与他料想的一样,鸿犼的体内虽然特殊,有死气盘踞,可保持身体不老不败,但他的天罡诀至刚至阳,天生克制他体内的死气。 只需要将雄厚的天罡诀内力,融入他的体内,杀死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本帅观黄贼手下的朱温心生反意,而你是他儿子朱友裕的老师,本帅要你暗中加入他的势力,打入高层,随时听候差遣。” 不良帅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扔给他一副面具,从今日起鸿犼就是他的耳目了。 “去吧,你的这位朋友会在藏兵谷做客,等着你回来。” 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两人,鸿犼撇了撇嘴,说是做客,其实是人质吧,但看侯卿那兴奋的模样,应该不用他担心。 握紧了手中的面具,他叹了口气,跑了这么远,一杯水都不给喝一口,实在是太过分了。 嗡! 一个茶杯从阁楼上飞出,鸿犼稳稳接住,里面的茶水被雄厚的内力包裹,在飞行的途中,竟未散出一滴。 此等手段,不愧是大帅,鸿犼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缓缓戴上了那副鬼面,这也表明了他,正式加入了不良人。 朱温此人审时度势,是一个恐怖的人物。 他若是造反,会让黄巢腹背受敌,最终成为死局。 要知道黄巢待鸿犼不薄,他微微叹息,自己终归是实力不济,无法改变他败亡的命运。 但他必须要活下去,活到可以称雄的时候,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为大帅办事,展现他的价值,这样自己就不会成为弃子。 楼阁上的不良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此人懂得避其锋芒,隐忍苟活,是个成大事的人物。 他无称王之心,只有变强之志,这一点正好成为他袁天罡,扫平天下阻碍的兵器。 至于鸿犼有没有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想知晓,但只要有他在,这个天下依旧是大唐的天下。 ------------ 第7章 面见朱温 随着鸿犼的一路潜行探知,黄巢所做之事愈发惊人,他竟然愈发纵容手下,烧杀抢掠已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他对黄巢越来越失望,以前那义气冲天的黄王不存在咯。 想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百姓伸冤,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现在他的军队毫无军纪,就是一群强盗土匪,以掳掠屠戮为生。 黄巢在长安登基称帝后,天下局势对他确实极为有利,当时大部分人都认为黄巢建立的大齐政权将会取代大唐王朝的统治。 许多唐朝官员都纷纷改旗易帜,加入到黄巢阵营中。 只有鸿犼知晓,现在的黄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帝王者,一定是定鼎天下之人,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带着起义军烧杀掳掠,现在黄巢赶跑了大唐皇帝,竟然不将精力放在治理天下上,反而与后宫的宫女厮混。 这让鸿犼忍不了了,他活了这么久,都没近过女色。 他白日隐于山林修行,夜幕奔走,冥诀的副作用确实不小,不能见阳光,不能缺少血液吸食。 出了藏兵谷,离长安也不算远,他决定慢慢前行,没想到短短数月,自己又要回到长安了,真是造化弄人。 这一路上,鸿犼多方打听,得知当朝天子李儇,已经到达汉中,他重组战线,昭告天下藩镇,速速出兵勤王,镇压黄贼,他随即进入长安城,找了个荒废的小院,隐藏起来。 而黄巢还在大封百官,夜夜笙歌,要知道,此时的长安周围广大地区仍然在唐朝政府军的掌控之下,黄巢只是占据了长安及其周围几个地方。 因为黄巢防守疏忽,被唐军大败,大唐将领程宗楚率先自延秋门进入长安城,唐弘夫紧接着率军赶到,王处存率领精锐士兵于夜晚也进入长安。 京都人共呼:“王师来了!” 长安军民十分欢喜,争先恐后地出来欢迎官军,入城的程宗楚等人恐怕其他将领入城分去他们的战功,竟不通报其他将领,入城的官军士兵进入居民私宅,抢夺金帛和妇女。 唐将王处存下令军士系上白色丝绸作为记号,但市井无赖少年,也系上白头巾,照样掠人劫货,长安城一片混乱。 哭喊声,哀嚎声不断在城中响起,鸿犼宛如幽灵隐入夜幕,逢系白色丝绸,头巾者,皆杀。 他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微弱的,但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城中军士,市井无赖人心惶惶,有人见到白衣鬼魂漂荡到街道,凡是正面遇到者,尽皆诡异死去,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触怒了上天,才会引来亡魂复仇。 鸿犼吸食了诸多血液,他感受到了突破的气息,被救的人连忙磕头逃离,比起残暴的官军,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更加恐怖。 鸿犼竟将人体内的血液抽离,再将其尸扔进火中焚毁,以此掩埋踪迹。 体内的死气不受控制的涌出体外,他怒吼一声,宛如恶鬼咆哮,响彻了整片大地。 整座长安城都听到了这个恐怖的嘶吼,唐将王处存深感不妙,连忙让自己的人退离长安。 鸿犼外附死气,实力大增,现在不仅体内死气充足,外面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霭,此气有伤敌,护身的效果。 现在的鸿犼都不需要与人对拼手脚,只要那人站在数米开外,十息未走,便会被死气入体,逆冲心脉而亡。 当然鸿犼可以收缩自如,免得平常与人交际时,出现误伤的情况。 黄巢率军露宿于霸上,发现城内军号不整,而且围堵长安的诸路军官互不联系,于是又率军袭来,鸿犼见情况不妙,再次隐于黑暗中。 黄巢率军突然杀出,重新入主长安,唐将程宗楚,唐弘夫皆被杀死,官军士兵由于抢夺财物过多,负重走不动路,被黄巢军杀的大败。 王处存早有提防,收拾残兵归还到渭桥扎营。 黄巢听闻长安居民帮助官军,感到极为愤怒,于是纵兵进行屠杀,长安城血流成河。 鸿犼躲在暗中,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他有要事在身,不能暴露,只能眼看着这场杀戮的进行。 黄巢此举,抹灭了鸿犼对他的最后一丝期望。 他趁着夜幕,逃出长安城,现在的朱温被封为东南面行营都虞侯,准备攻陷邓州,鸿犼的到来,让他大喜,他深知此事不能张扬,立刻遣散众人。 见到营中众人离去,鸿犼才戴着面具走出,朱温先给了他一个熊抱,随后对他发起了牢骚:“贤弟好生神秘,我多次派人前去寻找,最后都无功而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万事随缘天地宽,万事万物不由命,人去人留莫强求。” 他告知朱温,一切随缘就好,不需要刻意寻找,他来到这里就是顺从内心的结果。 鸿犼没有摘下面具,他深邃的目光透过阴冷的面具望向远方,现在的他,不适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朱温表示明白。 鸿犼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他连忙请教,接下来该怎么做。 “拿下邓州,只有这样,黄王才会给你更大的权力,我来辅佐你,不止有友裕的关系,也看出你朱温不似凡人,日后定能出海化龙!” 朱温闻言大喜,是个人总愿意被夸赞的,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穷苦出身。 鸿犼能看出他的不凡,并且愿意辅佐自己,如此一来,自己的一些谋划就可以提前启动了。 听朱温有建立班底的心思,鸿犼表示自己可以帮他,但是朱温要为他提供大量的资源,听到鸿犼有所需求,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鸿犼无欲无求,那样的话,他还真不敢重用他,甚至会怀疑他抱着别的心思。 就这样,因为鸿犼的到来,玄冥教的建立比起原先提早了十几年。 这件事,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鸿犼表示自己赚翻了,不仅能完成大帅的任务,还能白嫖到大量的宝血及天材地宝。 战乱时代的天材地宝,没有那般容易寻找,朱温暗地里偷偷的查询,花了大功夫,终于为他求来几株神药。 这都是一些至阴的天材地宝,百年的沙参,天门冬等物,正好与他相辅相成,若是求来的是百年的火灵芝,他应该不敢吃,那玩意下肚,阳气与死气,阴气相冲,他真的会爆炸。 自从加入不良人,鸿犼才能感受到大帅的布局宏大,就连朱温军中,都有不良人的影子。 他将创立玄冥教的消息送到了大帅手中,不良帅将一些人的名单传给了他,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鸿犼一阵头大,您告诉我,这都是朱温军中的不良人? 他告知朱温,自己要亲自到军中挑选精锐,作为玄冥教的班底。 朱温没有多疑,就这样一百名精锐被鸿犼选走,其中四十余人为不良人,鸿犼替朱温默默流泪。 就冲你军中,还剩几十名不良人卧底,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玄冥教发展为不良人分部! ------------ 第8章 朱温投唐 有了鸿犼的暗中辅佐,沧州一个月不到就被攻下,朱温还生擒了刺史赵戎。 朱温大喜,这玄冥教刚刚创立,就为他带来了沧州城内的情况,诸多乱党被他们暗中清除,他顺手就接管了沧州大小事务。 玄冥教的创始人鸿犼,自称玄冥酆都大帝,玄冥教众则为小鬼。 他率领的玄冥教,潜行,刺杀,探查无所不通,这让朱温暗地里,又为鸿犼多加了几成资源。 现在的朱温阻扼了由荆襄地区北攻的唐军,稳定了新建的“大齐”政权东南面的局势。 同年六月朱温返回长安,黄巢亲自到灞上劳军,现在的黄巢又干了件糊涂事。 他重新起用了让唐朝政治格局变得一塌糊涂的太监,并派这些擅长搞阴谋诡计和打小报告的“特殊人士”前往各个军中充当监军,派出大量的监军太监后,黄巢就自认为他掌握住了全军的动态。 监军太监们送给他的各种情报往往掺杂着大量私货,对各军将领的好评或是差评,完全依据将领的听话程度来决定。 如此一来,像朱温这样在前线作战的将领就惨了,不仅军事行动受太监掣肘,还经常要被这些他原本最看不起的阉人所压制、欺负。 “气煞我也!贤弟给我出个主意,如何才能干掉那些阉人!” 朱温在鸿犼面前来回踱步,心中很是恼火。 “别无他法,唯有一忍。” 见鸿犼都没有办法,他也只得上表黄巢,诉说自己的委屈,可这些信件全都如那泥牛入海,音信全无,因为信件全部被太监们给截留了、 这一年,朱温屡建战功,被正式任命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相当于起义军的东南方面军先遣部队司令,他终是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 玄冥教的耳目也为他传来了一个消息,宋文通所属军队击败了黄巢的部将尚让,以军功迁神策军指挥使。 这个消息让鸿犼有了一丝精神,未来大名鼎鼎的岐王李茂贞出现了,他真想与他见一见。 在剧中,这可是舍弃岐国,步入娆疆十六年的狠人,现在的他可能还没有异心,但过几年,他的野心就出来了。 此后,朱温接连奉命向西抵御威胁长安的唐军,所到之处,连战连捷。 公元882年,黄巢见这小子是个人才,于是又任命他担任同州刺史。 夜幕之下,鸿犼面见朱温,此刻的朱温脸色涨的通红,显然是刚发过牢骚,见鸿犼到来,他连忙握着他的手腕,不解的问道:“贤弟,你说咱也没得罪黄王啊,他为啥把同州分给我了,那地方可还是唐军的地盘啊!” 鸿犼站在行军的地图前,指了指同州,不紧不慢地说道:“同州是唐都长安的直隶州,拱卫京畿,这个位置非常显要,若是能得此地,也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贤弟所述,我如何不知啊,只不过我的兵个个都是宝贝,现在行军有太监监视,我放不开手脚,可能会死伤惨重啊!” 朱温表现的十分肉痛,鸿犼高看了他一眼,不就是想让他暗中出手,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朱温不愧能开国做皇帝,这份狡猾确实无人能比,他的意思很明白了,给了你这么多资源,该为他再立战功了。 “同州的一些乱党,我会出手解决。” 鸿犼的鬼面似笑,朱温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这样的话,同州尽在掌中。 他搂着鸿犼的肩膀,又开始给他规划起来,得了同州后,玄冥教就可以再吸纳一些人才。 他朱温的名头越响,加入的奇人异士也就越多,鸿犼也就不需要这么操劳了。 鸿犼瞥了他一眼,心中吐槽道:“果然当老板的,都会画大饼,先不说你的名头响不响亮,只要黄巢还在,玄冥教就不能出现在明面上。” 有了鸿犼的潜入,朱温从丹州领兵南下,很快攻克了同州,不良帅也给他传来了消息,你小子最好收敛点,别忘了你是不良人,大唐的一些命官,该放就放。 就这样,鸿犼放跑了同州刺史米诚。 当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屯扎了数万军队,纠合其他藩镇,计划收复同州,朱温与之交战,竟被杀的大败,朱温接连发出十份表章,请求黄巢火速派兵增援。 他自然不会闭目待死,他想起了鸿犼,以及自己的玄冥教。 鸿犼看着面前这个大汉都快急哭了,他也叹了口气:“对面的节度使,我杀不了,他有三万精锐士卒在身,我不能让我们的人白白送死。” 就这样朱温苦苦支撑,却始终等不到援军的消息,他的心腹劝他投降唐军,朱温也觉得唐朝气数未尽,而黄巢自从称帝后,干的一系列事情也不像是真命天子所为。 但这件事,他必须与鸿犼商议,这个狠人可是黄王一手栽培起来的,他也想看看他的立场,若是他不同意,自己也只能忍痛将他做掉了。 “降了吧!” 鸿犼很果断,见朱温有点懵,他解释道:“我既然选择你,就不会再有二心,黄王的恩情只与我一个人有关,我怎能因为这件事,将你的前途尽毁。” 朱温表面上感动到流泪,心中更是乐开了花,既然如此! 他杀了黄巢的监军使严实,率领全同州军民投降王重荣,更让人佩服的是,朱温厚着脸皮认王重荣为舅舅,被后者表举为同华节度使。 鸿犼也是十分佩服朱温这个行为,甚至为他拍手叫好,这步棋下得太妙了,果然不要脸的人,到哪里都吃的开。 当朝天子李儇,在蜀郡得知朱温愿意弃暗投明的消息后,大喜过望。 他当即下诏封朱温为左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并赐名“全忠”。 因为这件事,鸿犼终成朱温的心腹,他传信给大帅:我已经混到高层了,大帅再不收网,我就要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大帅传信给他,继续潜伏,伺机而动,只要朱温没有反唐之心,就不用动手。 藏兵谷的不良帅十分满意鸿犼的行为,劝朱温投唐一事,并没有因为黄巢的恩情,误了大事。 ------------ 第9章 黄巢伏诛 公元882年9月,朱温的投唐,给了黄巢致命一击,致使黄巢腹背受敌。 同年十一月,李克用再以步骑兵一万七千前往京师长安。 公元883年2月,李克用联合唐政府军大败黄巢,接连的失败让起义军形势危急。 鸿犼看着不断传来的信息,连连惊叹,大唐打到现在,还能出这么多猛将能人,着实不凡,他也为黄巢感慨了一下,可惜他不是明主,若是他能大治天下,我鸿犼说什么也要帮你一手。 乱世急需要一个平定天下的人,他已经厌倦了这些年的杀戮,自874年起义至今,他鸿犼已经活跃九年了,他一身的内力越发深不可测,那些死气更是不凡,仿佛深不见底,犹如暗黑的深渊。 就算是嗑了这么多药,喝了那么多宝血,他对上大帅,依旧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也就仅限于大帅了,其余人他或许都能僵持一二,毕竟他不好斗,只好解斗。 他这单薄的身体,可是上不了战场的。 同年五月,黄巢被迫退出长安,此时,农民军尚有兵力十八万,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觑。 长安被唐军收复,李克用军功居首,当朝天子李儇任命李克用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 这个时候黄巢若是能吸取教训,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可现在的他好像一个赌徒一样,输红了眼,面对数次失败,表现的不是更加的成熟稳重,反而是一种不要命的冲动。 就表示,老子不想玩了,直接掀桌子了。 七月,朱温进入汴州上任节度使,从此,汴州成为他的大本营。 当时汴、宋等地饥民遍野,官民所用物资都穷尽,内外兵马骄横难以压制,面临着内外危机,而朱温的兵势却日益增加。 也就是七月,黄巢心腹大将孟楷遭受伏击身亡,黄巢勃然大怒,集结主力攻打陈州,誓要为孟楷报仇! 唐僖宗下诏书,因为黄巢未平,加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去支援陈州,鸿犼知道,黄王的时代就要落幕了,他要亲自去送他一程。 此时的黄巢,粮食被李克用截断焚毁,陈州守将又坚壁清野,方圆六十里没有百姓与粮食,十八万大军的粮草也逐渐殆尽,最残暴的事情发生了,黄巢竟以人肉为食,充当粮草,这个事情天理不容,败亡已是定局。 黄巢围攻一个小城三百余天,陈州城始终未破,十八万军队被打的还剩下四万。 公元884年6月,黄巢及残部退到了狼虎谷,陈州百姓为感谢朱温解陈州之围,为朱温修建了生前受祭的祠堂。 鸿犼独乘一骑,趁着月色进谷,来见黄巢最后一面,世人皆可以说黄巢不是,唯独他鸿犼不行。 鸿犼观这里四面环山,中有南北通衢大道,进能攻,退能守,是屯兵的理想地方,黄巢还想东山再起! ”来者何人!?” 有人高举火把,望见了乘骑白马,身穿玄袍,脸戴鬼面的鸿犼。 “我自乾符元年,跟随王首领起兵于长垣,攻克曹州、濮州。” 鸿犼的话语自带回音,震得人们耳目发昏。 “后与黄王会师曹州,那时的起义军风光无限,万民来投,人心可用,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他冷冽的眼神透过那副鬼面,望着周遭的军士,现在的这些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义军了。 “后攻郓州,袭沂州,我逢战必先,悍不畏死,总能先登城头,后汝南一战,我销声匿迹!” 他的声音很冷,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距离现在已过去九年之久,军中还是有人回忆起了这个事情,那些人捂着嘴大惊,他就是! “我名鸿犼!幸得黄王不弃,用心栽培,我助黄王攻陷郓州,袭杀天平军节度使薛崇!” 他的声音愈发雄厚,他就是在说给一个人听,黄巢望着马背上的鸿犼,眼中满是回忆。 是啊!当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哪像现在这样,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就连跟随自己起义的兄弟,都降了大唐。 “后攻陷沂州,经历多方转战,又攻占了朗州、岳州,直到降唐复叛,挺进岭南,回转荆浙,攻占洛阳,进攻长安,我皆在其中!” 呼呼~ 大风骤起,鸿犼摘下遮脸的鬼面,让众人看清自己的模样,他单薄的衣裳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众士兵纷纷让开道路,让他继续前行。 鸿犼一人独骑穿行于大军中,无人敢阻,他骑行的速度很慢,望着前方狼狈的黄巢,他大喝一声:“参见黄王!” “参见黄王!” 最早跟随的一部分军士跪地呐喊。 “参见黄王!” 后来追随的军士,效仿此举,亦是呐喊。 “参见黄王!” 众人齐呼,此音震撼天地,多数人眼中带泪,他们不想死,他们想回家了。 这一声声的呼喊,仿佛将黄巢拉回了从前,那时的他,身边有着众兄弟嬉闹,有着鸿犼为他出谋划策。 一群人在宴会上喝酒作乐,题诗舞剑的场景好不热闹,他的眼眶中缓缓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现在的他就是孤家寡人,身旁的兄弟都散了,他的心也不似之前那般热烈,哪还有再起之资呢! “我欲讨国奸臣,洗涤朝廷,事成不退,亦误矣!” 黄巢后悔称帝了,他称帝之后做的糊涂事,现在想来,他都想找个地方撞死自己,他竟然怕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获得大权,从而推翻自己。 “黄王,降了吧!” 鸿犼微微叹气,这一幕,都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啊。 “鸿犼兄弟!你的心意,我黄巢心领了,但我已人神共愤,你若为我求情,必会遭天下人共诛!”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宝剑,大喊道:“事已至此,全是我之过错,在我临死之前,送兄弟一场富贵,来报答兄弟多年的追随,请拿着我的头颅,去皇帝那,领赏吧!” 鸿犼见到此举大惊,他身形暴动,想要阻止这一切,可黄巢的速度更快,他的宝剑从手中缓缓掉落,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一代枭雄黄巢,自刎于狼虎谷。 鸿犼望着这一幕,不知所措,他跪在黄巢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他临死时,还要送他一场富贵。 诛杀黄巢,这件事传出去,足以让鸿犼受到皇帝封赏,足以洗刷他反贼的身份,也足以让他活跃在明面上,不被后人唾弃。 ------------ 第10章 萤勾出世 黄巢的败亡,也表明了唐末的农民起义走到了尽头。 那一晚,朱温部将鸿犼诛杀黄巢的消息,不胫而走,天子李儇很高兴,不仅赦免了鸿犼之前的罪过,还赏赐了许多金银,本来还想给他封官的,但朱温却告知李儇,鸿犼已经离开军中,不知所踪。 天子李儇只得作罢,他索性加封朱温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封为沛郡侯,食邑一千户。 此时的鸿犼躺在一座院落的屋顶,独自的欣赏着月色。 “鸿兄好雅兴,独自一人望月思情!” 侯卿也坐到了他的身旁,自黄巢伏诛,不良帅就将侯卿踢出了藏兵谷,他让侯卿给鸿犼带句话:接下来的时局变化,他不会再插手,黄巢一事,他暂且饶过他私自行动,若有下次,必诛之。 也就是说,现在的鸿犼自由了,但是不能太跳脱,还是要时刻监视朱温的行动。 “老弟数年不见,风采更胜当年。” 望着侯卿愈发成熟的模样,鸿犼叹了口气,他得知朱友珪已经出世,外加朱友裕也跟随朱温南征北战,剧情的发展越来越快了,而他还卡在中天位,没有丝毫的长进。 “鸿兄有心事?” 侯卿察觉出了不对劲,今日的大哥夸赞他,没有之前那般行云流水了。 “可能吧!” 鸿犼愁苦一笑,见他这副模样,侯卿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告知鸿犼,自己要外出一段时日。 也不知道侯卿要去做什么,任由他去吧,他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玄冥教除了他这一个高手,最多加上一个侯卿,他那怕血的弱点,太致命了,手下无人可用啊! 不出几日,侯卿回来了,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面色白皙,黑发披肩,与侯卿有着相同赤瞳的冷漠女子。 “这就是你说的绝顶高手?” 女子的话语很冷,她细细打量着面前撑伞的白衣男。 鸿犼的面色不善,他恶狠狠地望了侯卿一眼,你小子带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女子身上的杀气很重,甚至有些不通人性,就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戮一般,她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侯卿则是走在两人中间,他看了看天色还早,并不适合比试,他对着女子说道:“萤勾,夜晚再与我兄比试,我鸿兄日理万机,很忙的。” 鸿犼听到这个名字,双眸一凝,现在是公元885年,萤勾这就出世了吗? 时间线已经很混乱了,而且常年的厮杀,鸿犼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他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气,萤勾双眼一眯,这个男人在向她宣誓主权,确认过眼神,两个人在某方面是同类人。 “弟,你找滴这个男人,额喜欢滴很,所以额不杀你咯!” 萤勾舔了舔嘴唇,侯卿松了口气,他这个姐姐,嗜杀成性,极其好战,一身功力深不可测,而且她天天跟自己比斗,次次下死手。 他看自己的便宜大哥,也卡在中天位了,索性将他介绍给姐姐,这样不仅解放了自己,还给大哥找了事情做,一举两得。 萤勾来到鸿犼身旁,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今晚比一场,你赢了,额便跟着你,你若输了,额要你的命。” 她掠过鸿犼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见侯卿也想起身离去,鸿犼脚步轻点,一瞬间就按住了他的肩膀,见鸿犼面带微笑,神情和善,侯卿尴尬一笑:“那个!鸿兄,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了!” 他的内力迸发,挣脱了束缚,一溜烟跑了。 鸿犼十分头疼,这都是什么事情啊,那个萤勾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自己必须要好好教训她一下。 夜幕很快来临,鸿犼也收起自己的红伞,在黑夜下的他,才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三人聚在他的小院,周遭的气氛十分凝重,侯卿是来做见证的,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个便宜大哥能不能打过自己的姐姐,若是便宜大哥打不过,有他在,起码能保住性命。 “动手吧,额让你三招!” 萤勾很是自负,她也想知道,面前这个男子的底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去的躯体,活着的灵魂,所以她对鸿犼十分感兴趣。 “三招?不,一招就够了!” 话音未落,鸿犼的身影一阵闪烁,嗡~! 萤勾身后的景物,已被鸿犼的内力冲毁,他的手指点在萤勾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男子,如此之快的将自己制服,萤勾的神情惊讶,他们同为中天位,怎么会差那么多! 她一咬牙,脱离了鸿犼的范围,她体表有血色内力溢出,借力腾空,伴着月光,她的身影一分为四,对着鸿犼攻去。 鸿犼脚踏大地,凌空飞起,前三个虚影被他轻轻拍散,两人的双掌相对,一场内力的比拼拉开了帷幕。 察觉到入体的死气,萤勾大惊,这个死气竟然可以污染她的内力,两人分开的一瞬间,鸿犼的脚尖又是虚空一点,一掌轻轻拍出,此掌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无穷的内力。 萤勾瞳孔一缩,轰~ 萤勾被此击打落地面,鸿犼则是十分帅气地撑开了自己的红伞,自天空缓缓落下。 这一套攻势行云流水,看得侯卿拍手叫好,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萤勾吃瘪。 “你竟敢!” 尘烟散去,萤勾身上的血气又重了一分,她大吼一声,身躯急速暴动,速度之快,竟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残影,看着迎面而来的玉手,鸿犼轻柔一笑:“别闹了。” 他侧身一避,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指点在她丹田的位置,暂时失去力量的萤勾十分震惊,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输的这么快。 “我平生不爱打打杀杀,只爱舞文弄墨。” 鸿犼叹了口气,自己的心真是老了,越发讨厌比斗了,他将萤勾体内的死气排出,萤勾也遵守约定,加入了玄冥教。 但是鸿犼给她定了一个规矩,不得滥杀无辜,这一条惹得萤勾十分不满,所以她每天都缠着鸿犼比斗,到头来,输多赢少。 鸿犼因朱温大军的开拔,随时都要更改玄冥教众的隐秘地点,他索性将冥诀扔给了萤勾,让她自己琢磨去吧。 得到了冥诀的萤勾,确实好些时日没来打扰,但她不敢废掉自身内力与经脉,所以她又将冥诀还给了鸿犼。 上面的副作用很大,她才不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虽然练功成痴,但绝对不傻。 因为这个事情,她对鸿犼越发好奇了,真想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11章 境界松动 阳光明媚,鸟声不绝,微风吹起落叶,飘向天地间. “额说,你天天抱着那个破地图揍啥子嘛!” 萤勾有些不满的看着鸿犼,只见鸿犼在屋内走来走去,时而在地图前驻足,时而用笔标注. 她这些天,来找鸿犼比斗,都被他一口回绝.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萤勾那沉默寡言,语气冷淡的模样,也渐渐褪去,逐渐有了一丝人情味. 望着那剑眉丹凤眼,小翘鼻的萤勾,他叹了一口气:“今年天子李儇从蜀地回到长安,改元为光启.” “那跟你有啥子关系,要不额去做了他?” 看着萤勾兴奋的模样,鸿犼连忙打住:“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绣绣花,打扮打扮,天天喊着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你说额不像女孩子,你想死?” 萤勾身上的气息猛然飙升,内力也浮现体表,鸿犼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那老弟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帮手,这是请了个祖宗啊. 他将一只嫩绿的玉镯戴在了萤勾的左手上,那股杀气瞬间消失,萤勾好奇地把玩着手上的镯子,很是喜爱. 鸿犼微微摇头,果然,女孩子都是需要别人体贴的,自己这玄冥教的高层,除了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天下好久没有太平过了,我也想过上几年安心日子,这样说不定可以找到突破大天位的契机.” 鸿犼望着地图上的颍州,这一年,自黄巢身死,秦宗权却是代替了他,那人甚至比黄巢还要残暴,大帅那边没有音信,自己就只能闷头苦干,顺道辅佐朱温收获战功. 他不在乎谁是皇帝,他现在只想退休,好好提升实力,但只要大帅还活着,他就不敢乱来,生怕他做掉自己. “太平日子,哪有现在好玩嘛,你闻,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美滴很呐!” 萤勾最是喜爱杀戮,她虽然跟着鸿犼有了一丝人气,但是,她的本性是压制不住的,对她来说,这世上除了杀戮,就是练功了.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个人的热情总是会熄灭的,以往最爱的事情,到最后,都变成了最讨厌的事.” 鸿犼戴上了鬼面,他要安排手下的人,去探查秦宗权的踪迹,他现在不能杀他,因为朱温需要一个这样的对手,只要他还在,唐僖宗就一定会重用朱温. 萤勾站在房中,不断思索着鸿犼的话语,看着鸿犼已经走远,她也缓步跟了上去. 她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以后会厌倦杀戮,开什么玩笑! 朱温的府上. “将军,因秦宗权的关系,李儇对您,可是青睐有加.” 鸿犼将自己在地图上的部署,交予了朱温. 朱温看完后,频频点头,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鸿犼,他的心中愈发得意:“若无先生处处谋划,我朱温也走不到这一步啊,先生需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老朱有的,统统送给先生!” “我别无他求,不知将军可有一些残旧的功法?” 鸿犼试探性地问道,朱温一听只是功法书籍而已,这个简单,他大手一挥,并告知鸿犼,自己会差人为他送去. 鸿犼拜谢告退,朱温也没让他失望,当晚就将书籍送到了他的屋中,这效率,没得说. 看着书案上,堆满的残旧古书,萤勾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要这些书做啥子嘛?” “给你特意求来的.” 鸿犼已经发觉到萤勾恐怖的修行天赋了,若是让她得到这些古书,说不定她能一举突破大天位,这样的话,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到时,自己再求教她,他若是能趁此突破大天位,岂不是双喜临门. 萤勾拿起一本随意翻阅了一下,她螓首轻点,面带喜色,虽说上面的功法都已残缺,但对她来说,只要有一点痕迹,她就能复刻出来. 而她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融合多种功法,突破至大天位. 萤勾冷哼一声,高昂雪白的脖颈,鸿犼以为这样做,就能讨得她的欢心了,还差滴远嘞! 看着萤勾离去的背影,鸿犼感到莫名其妙,这女人可真是复杂,前一秒还开开心心的,下一秒就变脸走了. 话说侯卿老弟,自告奋勇去寻找人才,结果到现在还未回来,想他五五开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的清静日子,萤勾就吵着与他比试,结果,自然是被鸿犼暴打了一顿,心高气傲的萤勾,一气之下开始了闭关. 这一年十二月,河中、太原的敌军逼近长安,天子李儇离开长安抵达凤翔. 鸿犼坐落在庭院中,吞吐着月之精华,他的纳气十分奇妙,每一次呼气都有一个古音落下,他发觉用这种呼吸方式,可以提高自身的感知与体魄,这种方式虽然缓慢,但胜在有效. 自从大帅隐于藏兵谷,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他的冥诀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书籍所记载,若想再进一步,必须饮得天地灵血,他苦思冥想,都没想出什么是天地灵血. 年关将至,萤勾成功出关,她的气息很不稳定,但从她欣喜的面容上来看,她应是成功突破了,鸿犼拍手庆祝,谁知萤勾下一秒,直接对着鸿犼出手了. 血红色的内力如海啸一般袭来,白日的鸿犼施展不出全力,竟被此一击打进了屋子,嵌进了墙壁中. 鸿犼缓缓将身体从墙壁中拔出,这个疯女人,不知道又吃错什么药了,竟在大白天对他动手. 冥诀大成的他,失去嗅觉、味觉以及痛觉,所以萤勾这一击,并未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他晃了晃自己的脖子,体内的死气迅速升腾至体表,修补着他的身体. 萤勾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成功了,这股力量与内力的收放,以及体内内力源源不断地滋生与供给. “额成功了!” 她冷漠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笑容,多亏了鸿犼送来的残旧功法,她成功融合为一,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看着鸿犼撑伞走在她的面前,她双手抱胸,将头撇了过去. 萤勾显然不想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鸿犼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尖利的牙齿一瞬间刺破了她的皮肤,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阵痛,萤勾眉头一皱. 不过她并未推开他,她知道冥诀需要吸食血液修行,她承鸿犼之恩,这也算是报答他了. 幸好鸿犼只是简单地吮了一下,并未对萤勾的身体造成损害. 他猜的没错,越是实力高深的人,血液越是珍贵,对他来说,也越是有用. 天地灵血就是大天位高手体内的精血,萤勾的功法十分邪性,体内的内力血液与他十分契合. 就是那一瞬之间,他察觉到多年未动的境界,有了一丝裂纹,他看向萤勾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 第12章 新年 公元885年,各地重燃战火,唯朱温的地盘,得到了一丝安宁,兴许是他的兵力强盛,无人敢触其威,再加上暗地中的玄冥教,各地将领无不担心自身安危,一时间内,竟无人敢靠近朱温的地盘. 可怜的李儇,刚返回长安,还未到年底,就被人赶跑了. 鸿犼在纸上写下了李克用,王重荣的名字,随后又在地图上将凤翔标记出,现在唐僖宗依附凤翔李昌符,不出意外,明年又是一场战火. 他告知朱温,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灿烂的烟火在天空炸裂,无数的灯火闪烁,点亮了汴州城,人们尽情欢呼,小贩们也纷纷吆喝起自己所卖之物,这里的年味愈发浓重. 人们纷纷称赞朱温的功绩,好不容易能过一个安稳年,在鸿犼的建议下,朱温自掏腰包,为百姓们分发了许多物资,这一举动,收敛了大量的民心.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安稳,是十分难得的,不信,你看那长安城. 长安城自黄巢陷城,经诸道兵劫掠,烧毁房屋大半,此时又遭乱兵焚掠,几成一片废墟. 鸿犼负手走在大街上,看到人们脸上幸福的模样,他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喜色,他好像明白了他所求之物. 除了变强,就是安稳. 他见惯了尸山血海,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和平安宁了,他自嘲一笑,微微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百姓脸上的笑意了,五年,还是六年? 萤勾站在他的身边,像极了一个侍卫. 望着灯火通明的汴州城,她的血色双瞳闪过一丝光亮,久久不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觉,就是很震惊,还有很温暖,还有很不真实...... 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副景象,鸿犼望着她轻声问道:“这城,美吗?” “美.” 萤勾下意识出声,但看着鸿犼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又加了三个字:“个锤子~!” 此举惹到鸿犼放声欢笑,她的身上,终是有了一丝烟火气,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 两人在街道上兜兜转转,看着萤勾喜欢又装作冷漠的样子,他感觉十分有趣,索性她看上的,统统买走. 朱温赏了他很多钱财,比大帅好多了,给不良人办事,不发工钱的. 打白工,还倒贴,资本家见了都得流泪. 砰~!噼啪. 街道上响起了爆竹声,上空的烟花爆裂声随之传来,这一刻,汴州城彻底沸腾. 两人寻了一处酒楼,挑了靠窗的位置,静静地欣赏着下方与上空的美景,店家也很豪爽,见两人不凡,免费为他们赠送了一坛上好的酒水. 萤勾先是嗅了嗅,又尝了一口,随后螓首一点:“美滴很.” 鸿犼也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口,无滋无味,下肚之后,犹如白水. 他知道这是冥诀的副作用,萤勾则是抱着那坛酒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鸿犼默默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女中豪杰啊,这才是将酒当水喝. 萤勾将空坛一扔,啪啦一声,坛子碎裂在地. 她的脸颊也因此染上了一抹红嫩,她完全可以用内力蒸发酒气,但不知为何,她没有那样做. 见她开心,鸿犼就让店家将店内所有酒水端上来,随后扔给了他一个厚重的钱袋. 察觉到钱袋的厚重,店家连忙招呼人手,将酒水端上楼. 店家笑得很开心,这个人是个大客户啊,钱袋中不仅有诸多钱币,还有一些碎金,他又吩咐厨子多做几个菜,给那两位大人送上去. 鸿犼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得,这一趟出门的钱,全花干净了. 这个时代出门,还是以钱币为主,银子金子多为他人赏赐之用,市面上并不流行,几乎用不到. 不过,看萤勾开开心心的样子,比什么都好,毕竟她不开心的时候,宰几个人都是平常事. 一坛一坛的酒水清空,萤勾也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地面上的惨状,鸿犼仔细一数,约有十七坛! 萤勾的双眸死死地盯住鸿犼,她体内的内力也随之飙升,看着浑身血红的萤勾,鸿犼大惊,他连忙起身,按住了萤勾的手腕,您老不会要耍酒疯吧? 但下一秒,萤勾的嘴角微微上扬,气势也随之一缩,她体内的酒气化成一丝白烟消散在夜幕中. “今天,额很开心,所以不跟你打了.” 闻此语,鸿犼才缓缓坐下,他刚才真怕萤勾闹出人命,毕竟这是朱老板的地盘,得收敛一些. 砰~ 一束烟花再次在上空中炸裂,这道烟花仿佛是一个信号,满城的烟花于此刻点燃,在上空噼里啪啦的响起,煞是好看. “老师!” 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 望着二楼梯口的来者,鸿犼也十分惊讶,他还是礼貌回应道:“友裕,你怎么来了?” 现在的朱友裕已经十五岁了,身强体壮,再加上与朱温一同征战,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坚毅. 鸿犼特意关注过自己这个徒弟,朱温与李克用共围华州一战,这小子出尽了风头. 李克用手下猛将多如牛毛,但还是对朱友裕赞赏有加,赐其良弓百矢给他. 就是这样一位英勇少年郎,此刻却毕恭毕敬地站在鸿犼身旁. “学生多日不见老师,甚是想念,趁新年到来,特来拜会!” 朱友裕行了一个大礼,鸿犼连忙托起他,他对朱友裕愈发满意了,年纪轻轻就到达了小天位,假以时日,必能超越他这个老师. 他看向另一侧的萤勾惊叹道:“这位就是师娘吧!学生朱友裕,拜见师娘!” 说着又是一个大礼,此举可把鸿犼吓坏了,他望着朱友裕,面色越发难看,你这逆徒,是想害了为师吗! 谁知萤勾展眉一笑,露出了和善的模样:“猴娃娃,你叫额什么?” 朱友裕察觉到,周遭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他挠了挠头,试探性地说道:“师...娘?” 萤勾神色又变得冷漠,她看着朱友裕说道:“你天赋不错,以后,多往你老师那走一走,额教你一些功法招式.” 朱友裕闻言大喜,他的老师只能教他一些道理,拳脚加自保手段. 冥诀的特殊性,导致了朱友裕不能像鸿犼一样,若是想再进一步,还是需要更强之人的指导,学习一些威猛招式,才能更好的立功. ------------ 第13章 尸祖齐聚 月明星稀,阴风阵阵的夜晚,给人一种格外的凉意. “禀大人~!玄冥探子来报,反贼秦宗权出兵攻汝!” 一位玄冥小兵从暗中出现,半跪在鸿犼面前. “再探.” 鸿犼一挥手,那人速退而去,一人紧接而至. “报~,酆都大人!反贼秦宗权接连出兵,汝州已失!” 鸿犼瞳孔一震,这么快? “报~!反贼秦宗权又急速行军,连攻洛、怀两州,两地已失!” 一个接一个的探子,前来禀告. “报~!反贼秦宗权所部又下孟、唐、邓、许、郑等州,五地皆失!” 鸿犼揉了揉发懵的脑袋,这秦宗权真是大手笔,开春起兵,急速行军,连下八地. “报~!反贼秦宗权兵势大盛,宋、亳、滑、颍等州仅能闭关自守.” 鸿犼将这些信息整理,差人为朱温送去,想来他那边的消息还没有自己这边迅速. 他培育的可都是精锐,打探消息这一方面,除了解散的不良人,无势力可匹敌. 别忘了,他现在玄冥教的一些中层,都是不良人,妥妥的不良人分部好吧. “禀酆都大人~!秦宗权所过之地,方圆几千里,几乎断绝了人烟,我教大量成员遇害!” 鸿犼点了点头,牺牲在所难免,这就是乱世! “喂!要不要额去帮你宰了他?” 看着鸿犼如此头疼,萤勾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解决出问题的人,不就不用烦恼了. “时候未到!” 鸿犼鬼面似哭,萤勾一人前去,怎能抵挡数万大军的兵锋,就算杀了秦宗权,还是会有下一个秦宗权出现,这个乱世照样是乱世,变不了的. 朝廷那边也下令,朱温多次出兵与他们交战,但是有时胜利有时失败. 百姓惶恐朱温战败,使他们遭到掠杀,一时间,人人自危. 公元886年3月,朱温被封为沛郡王,军心大振. 11月,他趁滑州节度使安师儒被杀,将这一藩镇兼并,势力进一步扩张,12月,被改封为吴兴郡王. 这一年,宋文通以护天子李儇之功拜武定节度使,获赐“李茂贞”之姓名. 公元887年,天子李儇由凤翔返回长安,遭遇藩镇李昌符拦截,李儇命李茂贞追击,李茂贞不负李儇所托,将李昌符击败斩杀,随后晋升为凤翔、陇右节度使,成功接管凤翔. 鸿犼看着手中的信息,伫立了许久,这李茂贞终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不出三年,他的野心就会膨胀,这个朝廷已经可有可无了. 怪不得大帅不出山,他也无能为力啊,如果说放任黄巢,是他给天子李儇的警示,那么现在,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鸿兄~!” 多年游荡的侯卿终于回来了,他的身旁跟了一位外表凶恶,相貌狂野,体形壮硕的大汉. 他有着暗蓝绿色肤色,黑色瞳孔,下半张脸用恶鬼面具遮盖,身披深蓝色半肩长袍,负巨大串珠,左腰悬挂一皮质感袋子,袋子内装鬼纸与染色毛笔,左臂有纹身,指甲尖利厚长. 最主要的是,他是个光头! 这不是焊魃嘛,他现在还未留头发,真让鸿犼有点不习惯,萤勾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她在那汉子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气息,没错了,是大天位! 见周遭的气氛剑拔弩张,鸿犼按住了萤勾,侯卿拉住了焊魃. 鸿犼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叱责一声:“一见面就想打架,这个毛病得改!” “哼!” 萤勾别过头去,算是给了鸿犼面子,侯卿惊叹,自己这便宜大哥,竟然能制服自己的姐姐,果然厉害. 焊魃则是没有说什么,就在那里呆呆地站着,鸿犼一拍手,他忘了这焊魃是个社恐. 他鸿犼别的不会,就是会聊天,在他不断地夸赞下,焊魃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察觉到面前人的善意,侯卿说得没错,这里果然有欣赏他的人. 现在玄冥教高端战力,已有其三. 他这一年,有事没事就去萤勾那里蹭血,实力也渐渐增强,现在焊魃一来,自己再去讨点血,大天位指日可待. 看着玄冥教日渐昌盛,朱温大喜,自己果然看对了人,鸿犼没有让他失望. 看着日益强大的势力,朱温高呼:“大事可成!” 这时的朱温,俨然成了唐王朝的最大靠山. 公元887年,有了鸿犼及三位顶尖高手相助,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中,朱温都大破秦宗权,在一场场暗地的交锋中,鸿犼与侯卿分别突破大天位. 这一年的鸿犼已经29岁了,可能是众人修炼的功法都比较离谱,竟都没有衰老的痕迹,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这一年,年底,天子李儇先后赐给朱温纪功碑、铁券、德政碑. 公元888年2月,病中的李儇终于又一次回到长安,在拜谒太庙以后,举行大赦,改元“文德”. 三月三日,李晔即位. 三月六日,27岁的李儇终于在颠沛流离之后离开了人世,鸿犼不禁感叹,这人一生,太苦了,但幸运的是,他虽然是几度逃离京师,却是在长安宫中的武德殿驾崩的. 这一年,玄冥教最后一位尸祖降臣出世,她有一双邪魅的眼睛,扮着淡淡的妆容,一头粉红色的长发被晚风吹动着,很是优美. 她还戴着质朴的圆形耳坠,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都是花瓣,一股异域的风情扑面而来,上身穿着露脐装,腰间还刻有纹身,显露出傲人的身材. 她是自己找上门的,因为她听闻了玄冥教的酆都是一个死人,但是与活人无二. 这直接点燃了她对未知生命的向往,她喜欢做研究,而且喜欢拿别人的身体做研究. 鸿犼在萤勾与降臣之间来回打量,这样看来,还是降臣的身材更胜一筹,战力的话,当然是萤勾最强. 看着屋内,服装各异的众人,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去找客户,侯卿御尸抬棺,萤勾吹唢呐,焊魃扎纸人,降臣散花. 这妥妥的一条龙服务啊,想想就刺激! 这可是五个大天位高手,在这个天下,见到一位都了不得,更别提五位同时送葬,皇帝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好吧! ------------ 第14章 萤勾的反常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天空晴朗,微风正好. “你跟着我做什么?” 鸿犼脸戴鬼面,撑着红伞,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只见降臣靠在他的身旁,形影不离,她对鸿犼很是好奇:“就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嘛!” 鸿犼的面容,侯卿,焊魃,萤勾都见过,唯独降臣没有,这惹得她心里痒痒的. “抱歉,不行!” 鸿犼一口回绝,他对降臣所知太少,而且她盯上了自己的身体,稍不注意,就会被她扛走,绑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做实验.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有我这个大美人陪在你身边,你都不满意嘛!” 降臣故作娇嗔,双手还挽住了鸿犼的手臂,此女妖娆妩媚,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力. 鸿犼暗骂一句:“真是个妖精!” 他将手抽离的一瞬间,降臣顺势贴在了他的胸膛,那只洁白的玉手也摸到了他的鬼面,她那邪魅的双眼,已经看到面具下深邃的双眸了,只要她轻轻用力,鸿犼的面容就会暴露在她的视野中. 鸿犼体内雄厚的内力附着死气升腾,体表也多了一层黑灰色的雾霭,降臣只得作罢,她冷哼一声,这个男人,确实恐怖. “萤勾?” 鸿犼望向了降臣身后的来者,他十分不解. 这个时间点,萤勾不应该在练功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降臣与鸿犼的姿势十分亲密,路上的行人及周边的小贩,都以为这是一对夫妻,结果看到还有第三者之后,他们纷纷来了兴趣. 有的人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有的人停下了口中的吆喝,甚至有的人搬了个小板凳坐下观看,本来嘈杂的街道,一瞬间安静了. 鸿犼震惊,原来看热闹这件事,是人的天性吗? 他也爱看热闹,但是他不想成为那故事的人,幸好他带着面具,不至于被盯得浑身发热. 降臣也回身望去,见到来者确实是萤勾后,她不仅不慌,反而搂住了鸿犼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也贴在了鬼面上. “萤勾,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降臣的话语软绵绵的,让人们产生了一种保护欲. “这难道就是,捉奸现场?” 人群中议论纷纷. 看着血色之气不断升腾的萤勾,鸿犼大感不妙,他愤恨地看了降臣一眼,可她却是对着鸿犼,吐了吐鲜嫩的小舌头,模样很是可爱. 嗡~!萤勾脚下的大地破碎,阴风也吹动了起来,人们顿感不妙,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砰!所有房子的门窗也随之关闭,给他们三人营造了一个决战的场景,鸿犼目瞪口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吃瓜人吗! 忒他妈专业了!不过他现在还是担心自己吧,他连忙对着萤勾解释:“萤勾,你冷静点!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萤勾,我们的关系,就差最后那一步了呢!” 降臣倚在鸿犼的怀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还在给萤勾添火. “负心汉!” 萤勾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恐怖,她体内的内力彻底被引爆,周遭的摊子被气浪吹飞甚至被粉碎成灰. 血色之影踏着诡异的步伐,一步一瞬身,鸿犼瞳孔一震,他的右掌与萤勾的右掌相对,两股强大的气浪碰撞在一起,谁也不输谁. 降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萤勾与鸿犼孰强孰弱,若是打斗过程中,能见到鸿犼的真面目,那就更好了. 殊不知她对着鸿犼笑意盈盈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萤勾. “额要你死!!!” 萤勾的左掌猛攻而来,宛如一条血龙呼啸. 降臣一个瞬身脱离了此地,将鸿犼的整片胸膛彻底暴漏. “你妈!?” 鸿犼爆了粗口,他本以为降臣会替他挡那一掌,却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单手撑伞的鸿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红伞高抛,左掌也与萤勾相碰. 失去了红伞庇护的鸿犼彻底暴露在天空下,炽热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响,鸿犼闷哼一声,强忍心中不适,开口道:“萤勾!” 鸿犼体内的内力与死气在逐渐退散,暂时失去力量的他被这一击打飞,摔进了一个房子. 轰隆~ 那整座屋子,也被这股冲击力震塌,望着这一幕,又想起刚才鸿犼的呼喊,萤勾沉默了,她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萤勾啊,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又为什么会感到心痛! 降臣也知道自己闹大了,不过有她在,可保酆都无恙. 玄冥教众姗姗来迟,他们站立在各个房屋上,纷纷掏出武器对准了萤勾,在他们印象中,酆都才是他们的老大. “住手!” 尘烟散去,鸿犼的身体,看起来完好无损,侯卿为鸿犼撑着伞,走到了萤勾面前. 玄冥教众纷纷潜入黑暗,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降臣不可置信地看着鸿犼,随后她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降臣知道萤勾那一击,全然没有留手,受到大天位的全力一击,竟然面不改色,她越来越想研究鸿犼的躯体了. 鸿犼擦了擦萤勾眼角的泪水,他并无大碍,也不会去责怪萤勾,毕竟玄冥教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只觉一阵心累啊,关爱问题儿童,从我做起! 这只是个小插曲罢了,后来鸿犼亲自为那户人家建了屋子,还多赠送了一些钱币,朱温也没有责怪他,毕竟这可是他的顶级战力啊. 兴许是见到朱温有了玄冥教,李克用也私下组建了通文馆,李茂贞也不甘示弱,开阔了一大片地盘后,组建了幻音坊. 自此剧中三家势力,全部步入世人眼中. 萤勾闹出那种事情之后,整个人也变乖了许多,她现在每日跟在鸿犼身边,功法也不练了. 主打的就是不离不弃,此举惹得降臣一阵牙疼. 每当她想要靠近鸿犼,都会被萤勾气势汹汹地赶出来,她暗叹可惜,研究鸿犼的计划只能搁置咯. 萤勾此举也让鸿犼安心了不少,他摸了摸萤勾的脑袋,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欣慰一笑道:“孩子长大了,能体会到我的不易了!” 坐在椅子上侯卿瞬间来了精神,他的双眸瞪得很大,晚风透进门户,将他的衣袍轻微吹起,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焊魃则是有些不理解,他扭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折着自己的纸片,丝毫不在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屋外的降臣倚着门框,玩弄着篮子中的花瓣. 萤勾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将脸靠在了鸿犼的手心上,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这个行为惹得鸿犼一阵发懵,萤勾啥时候这么乖了? ------------ 第15章 战李存孝 公元889年,正月一日,天子李晔大赦天下,改文德二年为龙纪元年. 因为鸿犼的一系列暗中操作,外加朱温的强势威望,秦宗权彻底败亡. 新的一年,朱友裕为鸿犼送来了许多礼物,大多数都是天材地宝,主要是鸿犼的院内有四大高手,所修行用的资源比较多,朱友裕趁此学了不少招数. 他连年征战,鸿犼也是常常隐于暗中,两人一年也就见几次面,但鸿犼能察觉出朱友裕对他的尊敬与孝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把自己当成第二个父亲了. 所以鸿犼会亲自为他检查身体,他还会叮嘱萤勾她们,多教一点招式,免得让他死在战场上,他就这一个徒弟,可得好好疼爱. 朱友裕也是争气,他学招式的速度很快,不出两刻就能掌握其中精髓,这引得侯卿他们连连赞叹. 这一年,鸿犼轻松了不少,他将教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了中层,毕竟培养了他们这么久,也该为自己分担一下了. 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赏花遛鸟,听曲观月,甚至还能和侯卿吹吹牛逼,日子那是一个逍遥快活. 他的梦想很小,守得一方平安就好,治理国家那都是帝王该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也许连他都未曾注意,他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 萤勾不解他的所作所为,鸿犼告知她:“游玩人间,也是一种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内心.” 看着她依然不解,鸿犼让她多学学侯卿,那家伙才是做到了自由自在,随心而行. 鸿犼让她慢慢来,心中少些杀气,多些憧憬,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起码他们这里还是一方乐土. 他这些天不断刺激着体内的内力与死气,步入大天位只是开始,这个境界还能再拔高,不然大帅为何那么强? 冥诀十分不简单,书上记载着着,冥诀修炼到顶层者,可扭转自身生死,这不就是说,他走到那一步,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上面也没说怎么才能到那一步啊,估计是更强的宝物加宝血吧,这一步应是剧中李克用所说的致臻化境,功法到了这一步才能称为顶层. 也不知道黄巢从哪里寻得的,一开始,他需要一天吸食一次血液,后来是七天一次,到现在他已经可以控制到一月一次了. 如果一月不吸收血液,他的身体就会腐败,内力也会下降,这可能就是冥诀最大的弊端吧. 这一年,李克用攻邢州孟方立取得大胜,朱温再次出兵攻徐,李克用派一将与五百余骑兵援徐,被鸿犼率众所挡,就连那将领也被鸿犼所擒,献给朱温. 战场上,鸿犼让焊魃前去相助,只见焊魃轻轻撒出纸片,各型各样的鬼纸飘荡在敌军中,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爆炸结束后,朱温军发起猛烈冲锋,果真大败徐兵. 因此一战,焊魃被朱温看重,赏赐了大量的资源. 朱温此举也令焊魃十分感动,暗自决定好好报答他. 今年十一月,朱温进兵淮南,攻下天长,又攻克高邮,鸿犼察觉再深入对战局不利,随即劝阻朱温罢兵. 此刻的朱温已经大权在握,当然是想攻克更多的城池,听鸿犼之言,他甚是不喜,表面上听从劝诫,暗地里继续出兵. 果不其然,在十二月,大败而回,此刻的朱温开始多疑起来,对鸿犼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信任,他甚至有了亲掌玄冥教的念头,但畏惧鸿犼实力,不敢明面直言. 公元890年,二月,李克用攻云州,克云州东城. 四月,有人上表朝廷征讨李克用,朱温亦请朝廷命大臣为统帅,率河北三镇及汴军共征河东,唐昭宗认为李克用伐黄巢有功,不该征讨,随即召集台省四品以上官员讨论这事. 可宰相却是认为,这是削藩的好时机,再加上朱温利诱,宰相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自此五月,朝廷诏削李克用官爵,下令征讨李克用,朱温遣一将,兵入潞州,李克用遣李存孝将兵围之. 六月,宣武、镇国、静难、凤翔、保大、定难,诸藩镇军于晋州,一时间兵马齐动,形势愈发紧张起来. 无数的厮杀再度开启,直到九月,河东将李存孝引兵下泽、潞. 在李存孝大军行进的路上,鸿犼现身,挡住了他们,他的出现令通文馆忠字门门主,李存忠大惊. 他知道那单手持伞,脸戴鬼面的白衣男子就是玄冥教的酆都,一般他都是在暗地里行动,白日里很少出现. 李存忠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军,冷冷一笑,虽然不知道酆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任凭他再强,也抵不住数万兵马,而且他的十弟自出山以来,战无不胜,天下第一. 鸿犼出现在此地,也是想见识一下李存孝的实力罢了,至于对方的数万大军,自有别人应对. “李存孝,可敢一战?” 鸿犼邀战,李存孝看了看身旁的李存忠,得到了他的同意后,李存孝暴怒而出. 一只巨人向自己奔来的场景确实震撼,不过他鸿犼是何人,只见他踏步而进,身形宛如游龙,一身黑灰死气的鸿犼,轻轻一掌拍出,李存孝的拳印也迎面而来. 细小手掌与宽大拳头的对碰,给人一种巨大的差异感,李存孝嘶吼发力,另一拳打出一道威猛无比的拳印. “李存孝,不过如此!” 鸿犼脚尖一点,身形暴退,李存孝提速跟进,鸿犼脚掌一跺,以他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形成了一个死气弥漫的大阵. 外面的李存忠大喊有诈,十弟速回! 凄厉的嘶吼声也从大阵中传出,此音可以干扰人的听觉,李存孝已入阵,早已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了. 这是鸿犼数年研究出来的招式,冥阵. 以死气外放,侵染大地四周为基础,外加内力化形,在阵中形成各种怪物作为攻势,普通人入阵,沾染上死气,不出三息便亡. 稍有实力者,若能避过死气的追击,也绝对躲不过鸿犼的攻势,他的冥阵不仅针对肉体,还针对五感. 若是他的实力再度提升,定会继续增强冥阵,让其能针对精神,肉体上的比拼总是差强人意,唯有针对精神,或是散去内力的招式,才是最强的招式. 他的身形隐于死气,留下了李存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漆黑的死尸,怪物扑面而来,它们自带着一股死亡气息,令人不敢触碰. 就连李存孝这样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见到这个场面,身体都开始微微发颤. ------------ 第16章 朱李争霸 书接上回,话说这李存孝虽有万斤神力,但在冥阵之中,也如那蛟龙失水,虎落平阳. 鸿犼坐落在尸山之上,衣袍无风自动,冥阵中的天幕变得血红,周遭不断变化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之景. 他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黑气,那鬼面上也渐渐显现出一丝裂纹,鸿犼居高俯视着李存孝,一道道死气从平地惊起,凝聚成一股黑气之潮,对着李存孝碾压而去. 此刻的他宛如一尊阎罗,而李存孝就是即将被审判的亡魂. 他怒吼一声,全身罡气附着,竟真的抗住了这一击,死气无法侵入他的体内,这不禁让鸿犼来了兴趣. 他缓缓起身,向着李存孝步步走去,那清脆的脚步声,犹如死亡的钟声,在李存孝心中咚咚响起. 他立刻转身逃离,能以硬功修炼到大天位,自然不凡. 只是眨眼之间,冥阵就被他撞出一道口子,如此简单无脑的操作,还真的让他逃了出去. 鸿犼没有追击,他已经听到外面的声响了,对面人多势众,不宜久战. 他收回了冥阵,外面的景象也暴露在他的眼中,血色的世界,数百兵甲横尸在萤勾脚下,看他们体内经脉俱碎,有的人还被拧成了麻花,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此残暴的萤勾震慑住了李存忠,数万兵马一时间停滞不前,看到李存孝平安归来,军心大振,兵士们拉弓上弦,对准了前方的两人. “萤勾,我们该走了.” 鸿犼撑伞离去,萤勾恶狠狠地望了他们一眼,脸上还有着一丝笑容浮现,这个行为吓坏了众人,因为他们看到一只索命恶鬼冲着他们笑. 她疾步跟至鸿犼身旁,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人,李存忠大怒,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手臂一挥,数千骑兵冲出军阵,朝着两人冲去. 见萤勾想要回身,鸿犼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百朵纸花穿过两人,在空气中缓缓燃烧. 轰隆~ 炽烈的热浪吹动着两人的衣袍,数千人凄惨的哀嚎衬托着两人的相依相伴,让人感到一种邪性的美感. 这一刻的画面,宛如永恒. 鸿犼对着林中的焊魃点了点头,有焊魃在,这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林中还有降臣与侯卿的身形显现,现在看来,完全用不到他们出手,这一次为了测试自己的冥阵,他将四人同时带来,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方案. 效果来看,还不错,李存孝被称为天下第一猛不是没有道理,他有点想不通,朱友文是怎么打死他的. “鸿兄此行可有受伤?” 听到侯卿的问候,鸿犼十分欣慰,他自信开口. “一个李存孝,还伤不了我.” “既然鸿兄没有受伤,那你可愿教老弟刚才那一招?” 侯卿缠住了鸿犼,他刚才见到那座大阵了,实在是太帅了. 鸿犼气势一泄,亏他还以为侯卿是在关心他,没想到他是看上自己那个大阵了. 侯卿开始了喋喋不休,甚至还表示,自己可以拜鸿犼为师,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叫我老弟,我叫你师傅. 此举惹得降臣捂嘴轻笑,就连冷漠的萤勾都露出了一抹笑容,焊魃虽然有恶鬼面具遮嘴,但看他的面部表情,内心应是十分开心吧. 日暮斜阳下,五人漫步而行,侯卿挽住鸿犼左聊右聊,降臣与萤勾也形同一对好姐妹,并肩而行,焊魃则是像大哥一样,默默站在他们身后,为他们保驾护航. 他们五个宛如一家人,随着夕阳的照射,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这也使得勾勒出的画面十分温馨. 这是他们五个人第一次集体行动,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数万大军被震慑住了,这也导致了李存孝的军队比预期晚到了一天. 李克用收到情报,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这朱温手下竟有这么多高手,这是什么运气? 但这一年,李克用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指挥实力与兵马实力,打赢了这一场围剿之战. 公元890年11月,李克用的军队在晋、绛大肆掠夺,直到河中,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一片凄凉. 李克用上表诉述事情,言辞傲慢,唐昭宗为此向他认错,下诏书好言好语的回复他. 有人就想问了,这个时候朱温在干什么呢? 因为朱温带大军攻伐李克用,需要途径魏博镇,他想要借道去往河东,可这个节度使不给面子啊. 朱温大怒,随即亲自率军渡黄河击魏,这也导致了李克用能打赢那一场场的围剿. 此时的李茂贞被封陇西郡王,开始了他的南征北战,发展了大片地盘,并开始干涉朝政,使嗣位的唐昭宗十分不满. 而且这一次,他为保实力,甚至不跟李克用对垒,直接拔营,不战自退. 三家最为强大的势力,开始了自己的攻城略地,以及步步谋划,他们的野心逐渐膨胀. 公元891年,正月,朱温出击五战皆捷,斩首万余级,魏博镇的节度使终归是降于朱温,朱温也将俘虏归还,以此获得了大量的钱币. 二月,唐昭宗再次任命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加封陇西郡王,自此朱李二人的争霸开始了,李茂贞比起这两人,底子还是差了一些. 这个时候,朱温已经开始派遣他的亲信加入玄冥教了,其意不言而喻,表面上说是为鸿犼分担压力,实际上是为了降低鸿犼的权力. 鸿犼对这种情况也是十分不满,他想要塞人,就让他塞,大不了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朱温也是怕他离去,随即派人将大批大批的资源送来,鸿犼见状,立刻喜笑颜开起来,他连连夸赞朱温大气. 看着堆满房间的宝物,他吸了一口凉气,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天才地宝,里面最好的一株,竟是将近千年的至阴灵芝,这玩意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配合上一些极佳的宝血,可能会让他迈出下一步. 他随即想到了降臣,只剩她的血,他没有尝过了,侯卿换血之时剩下的血,他也尝过,细腻程度和功效真不如萤勾和焊魃的. 这一晚,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各屋的门窗也被寒风吹得吱吱作响,似有一场暴雨来临. 降臣漆黑的屋内. 随着天空中一道雷声响彻,大雨倾盆,在雷光的映照下,鸿犼的身躯缓缓出现. 降臣像是早有所料,她轻拈花瓣,扭动着傲人身体,向着鸿犼步步紧靠. ------------ 第17章 降臣之血 紫色花瓣飘落在房间各处,媚眼如丝的降臣,在雷光衬托下,显得十分优美. 她修长的食指抵在了娇嫩的嘴唇上:“嘘!让我猜猜看,你今夜至此,是想要我的血?” 鸿犼将鬼面缓缓摘下,降臣邪魅的双眼好奇地盯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见到了鸿犼的真容. 他的一袭黑发用精美的发冠高高竖立,左右鬓角各有一缕黑发修饰,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是深邃无比的丹凤双瞳,高挺的鼻梁,两瓣发白的嫩唇,无不彰显了他的魅力. 一位俊美异常的男子就这样出现在降臣视线中,她围绕着鸿犼转了几圈,很是满意他的模样. “看够了吗?” 鸿犼有些不满,看就看了,这降臣的手也不老实,对着他的上身一阵摸索,占尽了他的便宜. 说罢,他又要戴上那副鬼面遮掩自己的面容,降臣则是按住了他的手腕,娇羞道:“别嘛,再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体实在是太美妙了.” 鸿犼的体内全是死气弥漫,所以别人感知不到他的生命迹象. 其实,他的这个身体不能说完全死了,只是生命迹象薄弱而已,因为冥诀的关系,强行把命吊住了. 说着说着,降臣就扯开了鸿犼的衣服,鸿犼面无表情地问道:“降臣,你想要做什么?” 她将鸿犼身上的白衣褪去,随着隆隆雷鸣,雷光照耀了赤裸上身的鸿犼. 只见他的上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伤痕如同刻上去的一般,降臣啧啧称奇. 她关上了门户,点燃了房中的灯盏,做完这一切,她才拉着鸿犼的手腕来到了桌边. 两人坐于胡凳之上,伴随着烛光开启了长谈,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倾盆大雨而影响性质. 降臣很好奇,一个人的身上竟能同时出现刀伤,枪伤,箭伤,掌印,拳印等等. 他的那些伤痕上,都有一丝黑气弥漫. 降臣伸出手摸了摸,瞬间知晓了那黑气的来源,这黑色的精气,是服用至阴的天材地宝产生的,也就是靠着这个,他的身体才能不断被修复. 加上鸿犼没有痛觉,所以他才能面不改色地接住萤勾的全力一击. 鸿犼跟降臣讲了许多往事,一开始,他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后来逐渐得到赏识,再加上他想要变强的信念,所以逢战必先,最后身受重伤,得到黄王传功,再到暗中刺杀,因理念不合,脱离黄王,加入朱温,成立玄冥教. 降臣望着他的目光逐渐温和,这个男人自带一种传奇色彩,很合她的胃口. “这么算来,你已经三十三岁,样子一点都没变,有没有考虑找个妻子,比如我怎么样?” 降臣双手撑着下颚,面色认真. 外面的狂风暴雨,不断击打着门窗,在这烛光下,降臣安静祥和,别有一番风味. 鸿犼轻笑一声,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我看你是想把我得到手,然后绑起来做研究.” 见到意图被识破,降臣也不尴尬,她引动自己的内力附着双手,篮子中的花瓣,也纷纷腾空而起,百花飘扬的场景,宛如一幅优美的风景画,看得鸿犼愣神,此景绝美...... 降臣将手掌贴在他的胸膛,随着内力的波动,他身上的伤痕在缓缓消除. 他此前对降臣并无印象,现在看来,她是一位神医,连他这种身体都能修补,着实不凡.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降臣收回了手掌,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她幽幽道:“花瓣用完了,下一次,你可得陪我去采花.” “当然可以.” 鸿犼受了她的恩情,这种小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降臣将右手臂上的衣物褪去,白白嫩嫩的胳膊就这样伸到了鸿犼嘴边. 到嘴的血液,他自然不会客气,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她的护身内力,降臣的宝血也被他吸入腹中. 得四个大天位的宝血,鸿犼体内的内力又上升了一分,完事之后的鸿犼将衣服穿好,再一次戴上了那副鬼面. 他为了感谢降臣,为她留下了许多补血的药物,雷光再次闪烁时,鸿犼已经消失在屋内. 屋内烛光已灭,大雨未停,降臣望着窗外,静思着刚才的一切. 屋内的花瓣再度飘起,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咯咯笑了起来. 待鸿犼回到自己的屋中,只见萤勾面色冷漠地站在屋内,侯卿则是面色难堪地坐在胡凳上. 鸿犼暗叹一声,他就知道侯卿不靠谱,但是别人也拦不住萤勾啊! 他以传授大阵的条件,让侯卿拖住萤勾一晚,自己好去降臣那里取血,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鸿兄!告辞!” 侯卿抱拳离去,因为他知晓,这里马上就成战场了,自己呆在这里必会受到波及. 看着飞奔而逃的侯卿,鸿犼攥紧了拳头,咬牙暗道:“你小子有事跑的是真快啊!” 他走到萤勾面前,又是换了一副面孔,他连忙陪笑,生怕这个小祖宗发脾气,将他的屋子拆了. 萤勾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像是确认了什么,她又摸了摸鸿犼的胸膛,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答案,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见到萤勾没有发脾气,鸿犼心中的万斤巨石也随之落下,萤勾终究是变了. “你身上的伤疤没了,额很开心.” 鸿犼脸色一变,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伤疤的,明明他只给降臣一个人看过上身. 见鸿犼如此模样,萤勾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个瓜皮,你身上那股阴森森地气息不见了,之前你滴胸前陷进去了一块,额就知道那是伤疤.” 原来萤勾如此细心,他平时还真没有注意,但他今夜,私自去见了降臣,让萤勾很不爽,所以鸿犼只能以地为席,以天为盖了. 他安慰自己,这是一种修行,修的是豁达的胸襟. 这一晚的雨很大,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屋檐下,任凭风雨呼啸. 密集的雨点犹如利剑一般,打落在他的鬼面上,他的心也在此刻静止了. 吱~ 后方的屋门,也开了...... ------------ 第18章 朱温的疑心 清风拂杨柳,池塘望金鲤. 侯卿与鸿犼共游汴州,相互溜须拍马,像极了两个无业游民. 今年的朱老板格外的安静,竟开始养精蓄锐起来. 但这也有一个弊端,他的将士因为勇猛果敢,被人用财货挖走了不少,这可气坏了朱温,所以他就派遣玄冥教去暗中刺杀了. 可能是朱温有意为之,竟将鸿犼一人留在了汴州,侯卿怕他无聊,也主动选择留下. 鸿犼才不信他的话语,明明就是想摸鱼罢了. 相较于朱老板,李克用可就开始疯狂搞事了,他不断开拓自己的地盘,势力也越来越逼近朱温. “老师~!侯叔~!” 只见黑甲威武的青年男子高喝道,他一路小跑来到了两人身边,顺势接过了鸿犼手中的红伞,为他执起. 看着愈发优秀的朱友裕,侯卿整理了一下衣装,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道:“不错,没给你老师丢脸.” 能得侯卿如此评价,朱友裕大喜过望,但他不敢骄傲,依旧表现得十分谦卑. 鸿犼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朱友裕嘿嘿一笑,他将一块血红色的玉石递给了鸿犼,看着上面刻有精细的纹路,鸿犼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此玉是我特意请人锻造的,我也有一块,这样的话,老师就能知道我的位置了!” 朱友裕说罢就亮出了脖颈处的玉石,他的玉石要略小于鸿犼,看来鸿犼这个为主,他那个为副. 见两个玉石纹路精细,还散发着温和的红光,两人之间的气息也被糅合在一起,鸿犼能察觉到,自己对朱友裕,有了一种特殊的感知. 鸿犼赞叹此物不凡,打造之人定是下足了功夫,他也没有辜负朱友裕一片心意,当着他的面系在了脖颈处. “糖葫芦~!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咯~!” 听到小贩的吆喝声,鸿犼顿时眼前一亮. “两串糖葫芦!” 鸿犼三人来到了摊位前. “好嘞~!客官您收好.” 接过糖葫芦,鸿犼分给了侯卿与朱友裕,他没有味觉,吃这玩意和吃蜡一样,索性不吃了. 唐朝的糖葫芦,制作比较简单,这时候没有白砂糖或者冰糖,所以在山楂的表面,会裹一层甜味的液体或者蜂蜜. 看朱友裕吃的不亦乐乎,鸿犼靠在侯卿身旁悄悄说道:“老弟,我给你讲讲这孩子,小时候的故事吧.” 侯卿的暗红双眉一挑,显然很感兴趣,撑伞的朱友裕也竖起了耳朵. “那个时候,这个孩子还是个小不点,每次练功时...” “老师~!您!” 朱友裕打断了鸿犼的施法,他将伞递给侯卿后,就跑得没影了. “那孩子练功时,都会缠着我,要一根糖葫芦,如果我不给他买,他就会躺在地面上滚来滚去,眼中带泪,双手乱摆,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鸿犼戴着鬼面的头颅上扬,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十分骄傲地说出了朱友裕的黑历史. 鸿犼暗道:“小样!以为自己跑了,我就会停嘴吗?不可能的,这黑历史必须讲给侯卿听!” “有趣!” 侯卿嘴角轻翘,他也很想看看朱友裕那副样子,毕竟人都是喜欢八卦的. 他咬了一口糖葫芦,感觉味道还不错,小孩子应该很喜欢. 公元892年,这一年出现了大变故. 正月,两镇节度使合兵十万,攻河东李克用,李克用遣将迎击,大破幽、镇兵,斩获三万. 二月,因为之前收买兵将的事件,朱温决定亲攻郓州,他派朱友裕为先锋到达斗门,郓州兵夜袭,朱友裕败走,朱温于早晨援救斗门,不知道朱友裕已经撤走,先到斗门的人都被郓州兵所杀. 朱温追赶郓州兵,没有追上,于是在村落间暂时停驻军队. 过了两天,朱温率军回到郓州,遭到敌军袭击,汴州军大败,朱温身旁数十名将领,为掩护朱温撤退,皆战死,他驾马向南奔逃,只身逃离,全军覆没. 这一场大败让朱温对玄冥教起了疑心,正是消息不通,才会有所大败. 他回到汴州与鸿犼商议,他想将玄冥教全部战力派出,替他报仇雪恨,鸿犼看着地图上的郓州,摇了摇头,此人兵马正盛,这时出动玄冥教全部战力,无疑会损失惨重. 鸿犼担心侯卿他们的安危,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冒险,自然严词拒绝,朱温只想报仇,哪管他们的死活. 两人意见不合,朱温只得作罢,玄冥教不在自己手中,终归是个隐患,他甚至动了铲除鸿犼的心思,虽然他跟了自己多年,但是,现在他阻了自己的路. 冬季,朱友裕取濮州,率领大军围徐州. 当时的军阀领兖、郓之众,在外围骚扰朱温,朱温大怒,他正想报春季之仇. 他命友裕率兵击之,朱友裕一战告捷,斩获甚众,那人领着几员残兵逃跑,朱友裕认为战争的重点在徐,而不是那个军阀,索性没有追击,将他放跑了. 就是这个事件,彻底引爆了朱温的疑心. 朱友裕与鸿犼交好,况且朱友裕有勇有谋,若是鸿犼带着玄冥教高层效忠朱友裕,也并非没有道理,再加上鸿犼这几年处处与他作对,不似之前那般听从调遣. 一系列的事件连接起来,朱温慌了,这个儿子甚得军心,要是谋反的话,说不定会一呼百应,再加上暗中的玄冥教,他的小命危矣! 他写信,令都指挥使,代替朱友裕统领部队,让朱友裕暂且主持许州事宜. 但是,这封信却落在了朱友裕手里,根据对猜疑心过重的父亲的了解,朱友裕大恐慌,便带了亲信数人跑进山里. 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谋反之意,但这一跑,反而不是弄假成真了嘛. 朱温见状,立刻召集心腹,他要除掉鸿犼,亲掌玄冥,一场针对鸿犼的暗中行动就此展开. 此时的鸿犼还不知情,因为触怒了朱温,中底层的教众,已经不往他这里汇报消息了,他现在,就只有调遣高端战力的权力. 就和打牌一样,手里只有大牌了,小牌都被人拿走了. 隆隆~ 天空中响起了一道闷雷. 鸿犼抬头仰望,只见天色暗淡,黑云压城,好似风雨欲来. ------------ 第19章 围杀 公元892年的冬季,格外的寒冷,刺骨的寒风吹得人们瑟瑟发抖。 兴许是今日的烈阳高照,抚平了他们内心的严寒,这才让他们走出了屋子。 “东平王请酆都大人出城议事。” 兵士半跪在鸿犼面前,等待着他的回应。 “城外议事?” 鸿犼起了疑心,何事需要到城外商议? 两日前,侯卿,萤勾等人都被派走,汴州只剩他一个高手留守。 “是,东平王大人想与大人商议大公子之事。” 虽有万般疑惑,鸿犼还是跟着兵士出城了,谁让朱温是自己的上司呢,还是关于友裕的事情。 在兵士的带领下,鸿犼距离城池越来越远,鸿犼握伞的左手不禁多用了几分力气,他也想知晓,朱温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他们走到一处空旷的平地时,鸿犼瞬间明了,这是想对他动手! 踏踏踏~ 马蹄声不断响起,卷起漫天黄沙,无数身穿黑甲的精锐,拉弓上弦,对准了鸿犼。 “吁~!” 在兵士中,有将领乘马走出,他掏出了朱温所写的旨意:“玄冥教酆都,暗中联合朱友裕,行谋反之事,现朱友裕已畏罪潜逃,众兵士速速拿下反贼酆都,生死不论!” 鸿犼瞳孔一缩,好一招卸磨杀驴,自己那个傻徒弟不知道犯啥事了,被朱温抓到了把柄,现在,正好让他利用这一点来针对自己。 看着黑压压的大军将自己包围,看这架势,少说得有上万人。 嗖~嘣! 万箭齐发的场景十分震撼,鸿犼避无可避,他见此情景,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当年那个战火连天的时代。 汹涌的死气涌上体表,雄厚的内力化形,他的右手对着天空中的箭雨紧握,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了屏障,将那些箭矢全部搅碎。 “你们既然敢对我出手,那一定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鸿犼的声音很冷,且自带回音,周遭的马匹因此话语,全部受惊,纷纷想要逃离此地,许多人把控不住,摔落马下,一时间军阵大乱。 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动怒,鸿犼脚尖轻点,方圆十里,死气笼罩,冥阵开启。 大阵开启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众兵士望着迎面涌来的死尸,吓得不知所措,还好将领及时出声:“斩杀酆都者,赐万金,良田百亩,赐节度使一职!” 重赏之下,兵士提起了勇气,与死尸交战在一起,鸿犼居高而下,无言可诉。 朱温做好了万全准备,选择在烈阳天对他动手,这种果敢与魄力,不愧是建立王朝的人。 他苦笑一声,今日怕是要栽了,不过他鬼面下的双眸,闪过一次阴狠,既然朱温不仁,那么别怪他无义了。 他跃下尸山,荡起漫天黑气,鸿犼身形暴动,宛如猛虎下山,他瞬身来至将领身前,一掌将其击毙,顺手拔出了他腰间的宝剑。 世人皆知玄冥酆都,却忘了他曾是义军将领鸿犼,随着他的面具落下,他以鸿犼的身份现世。 兵士持枪杀来,鸿犼调动内力,挥出毕生最强一击,一道剑光卷起满地死气,宛如大河翻涌,倾泻千里,士兵身上的兵甲如同泥造,刹那粉碎成灰。 剑光所到之处,尸骨无存,见鸿犼力竭,众兵士纷纷上前挥舞刀剑,厮杀开始。 嘶吼声,兵戈声,脚步声连连响起。 血花四溅,血流成河,鸿犼游荡在兵群中,身影也不似之前那般凌厉,他的全身早已被鲜血浸染,有他的血,也有兵士的。 有着冥阵的加持,他勉强可以支撑身体不倒,那些兵士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鸿犼已经杀得麻木了,深邃的双眸都被鲜血染红,他只能看到兵士的尸体堆成了座座小山。 趁着他精神恍惚的功夫,长枪袭来,刺入了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心脏,鸿犼的瞳孔先是一瞪,随后微缩,他挥动宝剑斩杀了眼前人。 在外执行任务的萤勾心有所感,她的心跳的很快,也很痛。 鸿犼彻底癫狂,冥阵中传出古老的音调,通晓音律者,皆是爆体而亡,死气入体,不死都难。 他撑伞的左手无力落下,失去了红伞的庇护,烈日照射其身,鸿犼的生机在被一点点剥离,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缓慢地走向那群兵士。 看着鸿犼宛如不死的阎罗,再观那尸山血海的画面,有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失心疯了。 噗通~ 鸿犼还是倒下了,那柄长枪贯穿了他的心脏,他的内力在一点点消散,兵士们相拥而泣,欢呼雀跃,这个怪物终于死了,但没人敢上前查看,也没有人敢去砍下他的头颅,只因为前方的画面太过惊悚。 冥阵消散,兵士们纷纷逃离,一秒都不想在此多呆,只要确认鸿犼倒下就好,受了那种致命伤,怎么可能不死。 大雾涌起,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此地,头顶斗笠,脸戴阴森面具,浑身包裹着蓝色绸布衣裳的人影出现,他负手而立,此人正是不良帅。 见到周遭的惨状后,他仰天大笑,这鸿犼竟有如此能耐,怪不得,凡是跟他沾染上关系的卦象,皆有万般结果。 这个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他推算不出他的来历。 他的出现,虽然没有推翻他和李淳风的推论。 但也让事情有了诸多转机,大势不可改,小势可逆,这是他对鸿犼的看法。 他雄厚的内力附着双手,直接将鸿犼胸前的长枪拔出,然后一手将他扛在肩膀上,几个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闻鸿犼伏诛后,朱温松了一口气,但得知上万兵士损失三千余众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损失三千多人,还有两千多人疯了,等于损了一半的战力。 朱温暗叹,不愧是征战多年的怪物,但他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布局,幸好派出了万人,要是几千人过去,还真有可能被他跑了。 这一年,玄冥教大换血,他将养子朱友文塞进玄冥教,孟婆等人纷纷上线。 萤勾终是回来了,她独自一人来到了这片染血的空地,当她看到那残破不堪的红伞孤零零地躺在地面时。 嗡~! 她的脑袋在此刻变得空白,连她都未曾发觉,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染血的大地上。 她将那把染血的破旧红伞,死死地抱在怀中,只因为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她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她要闭关练功,她要为他报仇。 哗啦啦~! 老天仿佛被她的意志感动,刹那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竟真的飘起了大雨。 阴冷的雨淋湿了她的衣服,也浇灭了她,残留在心底的人性。 ------------ 第20章 冥诀的来历 夜色幽静,繁星当空,山林中传出“咕咕”低鸣,晚风吹散了五片树叶,使它们各自飘向远方. 在藏兵谷的一间小屋中,有人点亮了烛盏,借助昏暗的烛光可以看到,鸿犼安静地躺在胡床上,他身上的伤势已被人完全治愈. “鸿兄,该醒了!” 在鸿犼的脑海中,他看到了侯卿的背影. 侯卿正在摆手告别,他却无力追赶,只能看着他走远,画面一转. “酆都!鸿犼!” 焊魃对他伸出了手,面色温和,鸿犼也缓缓伸出了手,大手与小手的紧紧相握,一股温暖涌入心头,画面再度转换. “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陪我采花的~!” 降臣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令人浮想联翩,鸿犼轻柔一笑:“一定......” 百花随着降臣的消失而飘扬,画面第三次转换. “额要你回来......” 萤勾死死地抱住鸿犼,像极了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女孩,鸿犼面色温柔,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抱歉......” 胡床上,鸿犼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留守在此的人,见状高喊道:“大帅!他动了!他活过来了!” 此人话语中的欣喜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鸿犼睁开了沉重的双眼,透过烛光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滑稽搞笑面貌的旺仔牛奶,在那发笑,他暗叹一声,镜心魔也出现了. 嗡~ 一阵风吹过,烛光一暗,房门紧闭,不良帅出现在鸿犼床边. 鸿犼支撑起身体,双手抱拳道:“不良人天暗星鸿犼,拜见大帅!” 不良帅手中拿着鸿犼的冥诀,饶有兴趣地说道:“本帅曾翻阅诸多古籍,终于找到了此等功法是何人所留.” 鸿犼竖起了耳朵,镜心魔也跟至大帅身旁,显然十分感兴趣. “听闻五胡十六国时期,后赵开国皇帝石勒,早先起家时有十八位兄弟跟随,他们本事高强,各个能以一敌百,他们跟随石勒四处劫掠,凶猛至极.” 不良帅将冥诀丢给了鸿犼,在他眼中,这等功法不算什么. “他们所修的功法还不完全,直到北平王罗艺开创燕云十八骑,这个功法才被完全修补,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本帅竟然忘却了他们.” 不良帅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丝追忆,虽然罗艺开创的这个组织并不是只有十八人,但凡被选中的人,个个如同怪物. 他越看鸿犼越是顺眼,因为冥诀就是为了制造人体兵器,犹如娆疆的兵神怪坛,但两者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既然白捡了一个兵器,他自然要将他的价值全部榨干. 鸿犼有些发懵,原来冥诀的来历这么久远,怪不得如此神秘. “不良人天暗星鸿犼听令!” 不良帅的话语中充满威严,令人生畏. 鸿犼拱手接令,镜心魔也将身体弯了下去,不敢直视大帅. “即日起,你赶赴娆疆,替本帅寻得十二峒的位置,随后报予本帅!” 不良帅负手而立,他身上的罡气如黄烟升腾,一道碧绿的令牌甩到了鸿犼手中,上面刻有不良人三字. “谨遵大帅之令!” 鸿犼不敢怠慢,起身半跪在不良帅面前,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不良帅自然不会停留在此. 就当他推门离去之时,鸿犼的声音又在后方传来. “鸿犼,多谢大帅救命之恩~!” “哈哈哈哈~!” 不良帅很是高兴,此人不仅听话,还知恩图报,是一个上好的兵器,他越来越不想杀他了. 镜心魔也扭头望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对,暗道一声我凑,同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打发走不良帅之后,鸿犼整个人都虚脱了,只因为不良帅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比那数万兵马都大.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喃喃道:“十万巫蛊十二峒,十二峒岭难寻踪,待我归来,必报围杀之仇!” 他被不良帅用华阳针法吊住了性命,再加上他的冥诀内力与体内死气,不停地修补身体经脉,这也使他重新活了过来. “至阴灵芝!” 他暗道不好,自己出门前还带着那个宝贝呢,他在身上一阵摸索,终于在桌子上看到了那株灵芝,鸿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要是这个宝贝被拿走,他的内力就恢复不过来了,随着那灵芝下肚,恐怖的阴气涌入鸿犼的四肢百穴,他盘坐在床,手掐印诀,想要将这股力量同化,这个过程极其缓慢. 当晨曦自东方传来,他也睁开了双目,历经一夜时间,那体内的阴气已被他彻底转化. 现在的鸿犼,因此物加持,实力再度提升. 熟悉的力量回来后,鸿犼发出一声怒吼,这种重生的感觉,宛如升仙! 虽然他还是很讨厌阳光,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丝免疫力,这说明,他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是再让他得到一些宝血,他有信心,真正做到阴阳转化,生死转变. 鸿犼整理了一下衣物,将自身恢复到最佳状态. 现在的他身着寒衣,头顶斗笠,脸上又换了一副新的鬼脸面具. 不仅如此,他的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穿马靴,靴上配有匕首. 腰跨唐刀,背负大弓,负箭十只,他还用黑布将手掌包裹,这样就不需要惧怕阳光了. 全副武装的鸿犼乘马奔离藏兵谷. 楼阁上观望的不良帅很是期待,这么一个变数放到娆疆,到底能引起多大的震动呢? 十二峒自有了李淳风的告诫之后,确实乖巧了许多,他故意不告诉鸿犼十二峒的位置,就算想看看,他如何完成自己吩咐的任务. 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李克用收到了加急密报,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朱温竟做出如此蠢事,天助我也!” 李克用仿佛年轻了十岁,整个人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只因为信上写着,玄冥教创始者酆都,因参与暗中谋反,现已被朱温派兵围杀. 自此玄冥教大乱,四大尸祖之一的萤勾闭关不出,降臣以研究功法为由,不听诏令. 侯卿行走于江湖,行踪难寻,只有焊魃一人,还在为朱温效命,只不过那效率,却是不如以前. 自此玄冥教名存实亡,除掉一个酆都,间接失去了四尊大天位相助,这步棋,他李克用一辈子都下不出来,他也为酆都感到可惜,此人若是为自己所用,该有多好. 这封密报也传入了凤翔,女帝踏着轻盈地步伐,来到了李茂贞身旁,她话语中带着一丝欣喜:“王兄,好消息.” 李茂贞打开密报之后,嘴角的笑意也止不住了. 他摊开地图,将一大片城镇划了出来,整个人也多了几分豪气,玄冥教这座大山,终究是被内部搞垮了. ------------ 第21章 步入娆疆 寒风凛凛,雪花飘落,天地间也染上了一抹雪白. 世间的喧嚣因为这场大雪的到来,也变得安静了. 一头顶斗笠的寒衣男子,策马驰骋,顶着寒冷的风雪日夜兼程. “驾~!” 鸿犼轻拍马身,并发出口令. 这匹神俊的黑马十分聪慧,得到指令,立刻提速而行. 看着雪花迎面,任凭耳旁寒风呼啸,鸿犼现在只想快点赶到娆疆. 冬季奔袭,主打的就是人烟稀少,他国耳目难寻其踪. “吁~~!” 鸿犼一勒马绳,马儿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他已经隐约可见前方城镇了,只要过了前面的廊桥镇,离娆疆也就不远了. 他决定在前方镇子休整一番,当他乘马赶至城下之时,上方的士兵也高喝一声:“来者何人?” 为首的军官见此人衣着隐蔽,腰跨唐刀,背负大弓,还趁着风雪赶路,这是个硬茬啊! 城上的弓箭手已经拉起了弓弦,只要鸿犼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放箭将其射杀. 鸿犼早有准备,一个小本被他用内力甩了上去,这是他的通行文书,此乃大帅所写,谁敢不放? “放行!” 嗡~轰~ 军官不敢怠慢,城门缓缓落下,鸿犼牵马进城. 城中不得走马,这一点他还是知晓的,免得多生事端,自然稳健一些比较好. 兴许是冬日的严寒,城中行人稀少,经过他的漫步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他把马匹交给店家,让他喂些上好的马料. 这一路奔跑,也是多亏了这匹马儿了,不然让他用内力赶路,得累个半死. 店家还问他有什么需要,鸿犼思考了一下,只要了一些兽血. 那人见鸿犼气势凌厉,鬼面遮脸,靠在他的身边,总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现在他又索要兽血,店家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下属去准备,在这个乱世,多言可是会掉脑袋的. 鸿犼也没为难他们,只要是兽血就好,他要人血的话,可能会吓晕他们. 最后,他选了一间普通的房间入住了,他所带钱财,在一路上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他不需要食物充饥,但是马儿需要,所以大部分钱财都用在马料上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伙计端着一碗兽血与一壶热酒,放在了桌子上,并向着鸿犼解释道:“这是我们店里,特意为您赠送的,这大雪天的,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他不敢多做停留,解释完就急匆匆离去了. 鸿犼有些意外,这店家不错,还有免费的酒水赠送,他看着这壶热酒,不禁想起了当年萤勾抱坛而饮的样子. 他轻笑了一声,摘下鬼面,端起那壶热酒,咕嘟咕嘟地灌进嘴中,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滋没味. 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雪,这壶热酒确实给了他一丝暖意,是人情的温暖,又或者是追忆中的温暖. 这一年,李茂贞开拓了大量的疆土,实力也愈发不容小视,现在的他,越来越不重视朝廷了,唐昭宗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摆设. 以前忠心耿耿的宋文通终是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只剩凤翔李茂贞. 待风雪渐渐停息,鸿犼也准备离去,他将自身剩下的钱财交给了店家,让他好好照顾这匹黑马. 说罢他将腰间的半截刀身露了出来,寒冷的刀光照射在店家的眼中,其意不言而喻,若是他归来,见不到这匹马,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店家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迈出门槛的鸿犼,侧脸说道:“我记住了你们的气息,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 呼呼~ 门户被寒风吹得吱吱作响,鸿犼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店家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他连忙招呼伙计,将那匹黑马当大爷一样供起来,要是把它饿瘦了,你们也就不用干了! 鸿犼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娆中的风景,这里与中原不同,这里是实打实的十万大山,各种寨子如同树木林立,小路也都隐于山林中. 当他穿过密林,就看到了一个寨子,这里的屋子用竹木而制,多为二层,屋舍俨然,一个接一个地紧靠着. 各户门前还放置着各种瓶瓶罐罐,以及木篓,隐约可见木篓中有毒虫爬出. 娆疆养虫,练蛊,果然名不虚传. 他没有停下脚步,大摇大摆地走进寨中. 听闻当年,蚩尤一族败于黄帝,而蚩尤本人则带上木制刑具,桎梏,押解行走近两千里,手足被桎梏磨烂,蚩尤被杀后,渗满鲜血的桎梏弃落在山野间生根. 长成一片如血似火的枫林,这便是“枫叶之辱”. 而蚩尤的族人,被驱赶至穷山恶水的娆疆,建起了寨子,此后虽经历了百年战乱,世代更替,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难以忘记枫叶之辱. 而这其中实力最强的一脉就是十二峒,他们创造兵神怪坛,就是为了大举进攻中原,以报驱逐之仇,后来被李淳风告诫,他们放下了心中的怨念,这才躲过了袁天罡的屠杀. 大帅派他来找十二峒,估计又是打起了兵神怪坛的主意. 鸿犼转念一想,若是大帅得到了兵神怪坛,那么第一个炼制的人是...... “我自己?” 鸿犼瞬间智商在线,我尼玛,自己修炼冥诀已经成为一个怪物了,若是再被练成怪坛,那就是怪物体质乘以二,大帅把他当做兵器,不就可以横扫天下了! 鸿犼暗自决定,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找到了十二峒,他们逼着自己学兵神怪坛,自己也是不可能学的. 这里的寨主已经发现了鸿犼,他疾步走出,疑惑道:“中原人?”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鸿犼的衣着十分保守,谁也看不出他是哪里人. “十二峒在哪?” 鸿犼握住了腰间的唐刀,以他为中心,一股气浪平地而起,轰击了周遭的屋子,树木. 这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他明明没有张口,但那声音却是在那寨主的脑海中响个不停,而且越发阴冷,震得他的脑袋越发疼痛. 那寨主捂着耳朵,跪倒在地,脑袋还不停地在地面上磕着,他大喊道:“大人饶命!” 他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鸿犼负手而立,一个瞬身来至他的身前,冷冽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三日之内,若无十二峒消息,屠你寨子!” 他鬼面下的目光十分阴狠,看那寨主宛如看着一只蝼蚁,寨主知晓他的恐怖,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给大人带来十二峒的消息. 鸿犼仰天大笑,这个寨主的表现,他很满意.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娆疆放飞自我了. ------------ 第22章 征服各寨 娆疆的夜晚很喧嚣,各种虫鸣不断,让人难以入睡. 白日的寨主半跪在鸿犼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十二峒已经百年未曾有过消息,加上各寨都在征战,我的人进展缓慢......” 见他如此模样,鸿犼明了,现在的娆疆还没有万毒窟,所以很乱. “你的寨子,在各寨中排名如何?” 鸿犼见此寨房屋不少,应当实力不弱,于是好奇一问. “回大人,本人的寨子不强,也不弱......” 在鸿犼面前,他实在是提不起胆气,生怕此人一个不满将自己宰了. “那你派人去通知各寨,就说,有人想见他们.” 鸿犼的声音妖娆,话语中带着一丝喜悦,那寨主哪敢怠慢,连忙拱手告退了. 他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静静地伫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遵从鸿犼的吩咐,无论大小的各寨,皆是收到了邀请,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他作为一个大寨子,怎么会接受一个中寨的邀请,若他是来臣服的,倒还好. 也有大寨子的寨主想要前去一见,毕竟敢邀请各寨的人,肯定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娆疆已经乱了太久了,急需一个主心骨. 次日,诸多寨主带着侍从齐聚在此寨中,鸿犼也随之出现,他的到来让众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身影闪动,最后坐落在中间的竹椅上,其余人只需要站着听就好. 有人被他此举激怒,自己身为一方寨主,来到这里却连个座位都没有,他带人甩手离去,丝毫不给鸿犼面子. 鸿犼冷哼一声,周遭的景象突变,风景秀丽的山林变成了尸山血海的炼狱,那名离去的寨主受到死气侵染,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在死气面前,他连用蛊的机会都没有,此举让众人大怒,他们来这里是想要商量娆疆统一的. 此人的手段如此狠毒,竟敢当着众寨主的面,袭杀一名寨主. “诸位,可还有人,想要离去?” 鸿犼的话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这也让众寨主的拳头攥紧了几分,此人实在是太霸道了. 有人施展虫术,想要在地下遁走,待他们召集寨中人马,必会亲自讨伐此人. 也有人静观其变,不敢轻举妄动. 鸿犼缓缓起身,抽出腰间唐刀,深不见底的内力涌入刀身,他以气化形,以力破万法. 刀光一闪而过,大地顷刻间崩裂开来,以虫遁地者皆是被这股冲击力,震上地表. 鸿犼又是挥出一道刀光,风止,天静. 血淋淋的画面冲击了在场的每个人,那些逃亡者,被一刀枭首,飞舞的血液溅射在四周,有的人甚至扶着墙壁吐了起来. 叮~ 唐刀入鞘,发出清脆声响,鸿犼再次落座,他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愉悦:“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诸位请选吧.”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神经,那道声音一直在他们耳中响彻. 终是有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跪拜在地,愿意奉鸿犼为主,寨中所有人,愿全部归顺. 有一手持鸠杖的中年男子表示:“大人用如此血腥手段,强迫我们归降,可是不得民心啊!” 鸿犼高看了他一眼,此人面对自己竟能说出如此话语,他哈哈大笑:“我并不在乎你们是否顺从,也不想卷入你们的争斗,我只要,十二峒的信息......”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十二峒已消失百年,就算是他们,也找不到踪迹. “当然,你们若是愿意归顺我,我自然会给你们好处,他们的地盘归你们了,凭实力自取!” 鸿犼指了指周围的尸体,他们瞬间听懂了鸿犼的意思,这些寨主已死,寨子群龙无首,正是吞并的好时机. 剩余的寨主纷纷跪拜,表示自己愿意臣服,现在这局势,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不同意,自己不仅会身死在此地,就连自己的寨子都会被这些人吞并. 他唤来那名手持鸠杖的中年人,此人是一方大寨的寨主,一身的内力与虫术也算是精湛. 在他话语中得知,此次前来的寨主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寨主,有的看不上这里,有的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前来. 鸿犼笑了笑,若是想要这些人发自内心的臣服,还是得靠雷霆手段. 他的到来,让诸多接壤的寨子联合起来,攻伐其他寨子,有的寨主反应不及,瞬间被吞没. 为了震慑众人,鸿犼自己动手屠了一座大寨,那血腥与残暴程度,彻底让众人臣服. 他们见到那大寨的虫阵被三刀破解,鸿犼又是一箭射杀了寨主,寨中失去了主心骨,属于鸿犼一人的狂欢开始了. 其余人的毒术与虫术打在鸿犼身上,起不了任何效果. 鸿犼体内有死气盘踞,蛊虫入体,不出一息便被死气灌死了,毒术对他的效果更是微弱,你以为早些年的天材地宝与宝血是白吃的,这副身体纯嗑药,bUff早就加满了. 娆疆被鸿犼一人整顿,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征服了各大寨子. 看着黑压压的寨主跪服在自己面前,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无论他们怎么看待自己,只要他们现在臣服了就好. 他对反对他的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 不从者,杀. 反抗者,杀. 心怀鬼胎者,杀. 血淋淋的唐刀插在地面上,警示着众人,这可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啊,诸位可不要不识抬举. “即日起,寻找十二峒,若有消息,速速来报!” 手持鸠杖的中年人替鸿犼发号施令,鸿犼将好几个大寨瓜分到他的麾下,这让他十分庆幸,多亏自己看得透彻. 若是那天并未前来,他肯定会和那些大寨一样,不是被屠杀,就是被覆灭. 动用了娆疆各寨人员,寻找十二峒的效率果然大增,消息不断地传回寨子,顺着那些蛛丝马迹,鸿犼开始逐一推理, “先去死溪林深处,后往东一路前行.” 鸿犼一拍手,对咯对咯,这时间过得太久,他的脑海早就混乱不堪了,十二峒藏得太深,不掘地三尺,根本找不到. 他一拍手,诸多娆疆装扮的人员半跪在他的身后. “去死溪林深处看看,再往东一路查询,若有消息,回来禀告我!” 鸿犼的声音十分威严. “是!” 这些成员是他从各寨中选出的好手,不仅办事利索,实力还十分不俗. 望着深处的大山,鸿犼双眸一眯,十二峒,你们还能躲多久呢? 娆疆风起云涌,一场巨大的风暴从娆地卷起,冲向了十二峒. ------------ 第23章 鲜参 月色如水,晚风拂梦,令人多作感慨。 没有战火的娆疆,别有一番风味,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于不需担心他寨的袭击。 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个中原人,用铁血手段整顿了这里,让他们得到了和平,现在还敢作乱者,杀无赦。 噌噌噌~ 破空声响起,一名娆疆服饰的青年人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鸿犼。 鸿犼借着月光,细细阅读,上面所写:遵大人之令,我们深入死溪林,但途中,我们受到了狚族的袭扰,他们可能是畏惧大人的压力,并未对我们下死手。 根据大人的提示,我们真的有所收获,自死溪林深处,往东十里处,便看到了中原的建筑。 我们不敢停留,特意写信报知大人。 鸿犼点了点头,历经一年,自己终于找到了十二峒的踪迹,这一切还不算晚,不像某些人,一找,找了好多年。 他几个闪身跳跃,便消失在黑暗,他要亲自去往十二峒,面见各位峒主,现在那里还没有搬迁。 若是日后搬迁,自己再想寻得,就难了。 他踏叶而行,荡起破空气浪,周遭的一切景物,在他的眼中暴退。 待他进入死溪林时,狚族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不想面对他这个怪物。 自死溪林深处,他又往东奔袭十里,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十二峒。 他的到来,令娆疆的成员行半跪之礼,他们这些人对鸿犼佩服不已,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真的找到了十二峒。 十二峒那边派出了二峒主迎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色的犀利劲装的女孩,她的头发绑成了麻花辫,还有红色的绑绳。 此女明眸晧齿,眉清目秀,五官端庄,唇红动人,左侧香肩上刻着十二峒独有的刺青,配上独特的鞋袜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鸿犼鬼面下的双眼一皱,鲜参不愧是十二峒的圣女,果然漂亮动人。 当鲜参看到全副武装的鸿犼后,竟笑出了声:“李偘,你看看这个人的打扮,好生奇怪,像个铁蛹一样!” 李偘无奈道:“鲜参,不得无礼!” 鸿犼扶刀而立,脚掌轻点,骇人的气浪直冲两人,黑袍下的李偘岿然不动,同是一股惊人的气浪卷起,两者相碰,结果竟是李偘后退了半步。 鲜参双手叉腰,生气道:“你这个人,咋个这样!?” 鸿犼低沉的话语传来:“在下不良人天暗星鸿犼,奉大帅之命,寻十二峒踪迹!” “不良帅?” 李偘有些惊讶,他不是知道十二峒的地址吗,虽然不解,他还是将手中的一本书籍丢了过去。 鸿犼单手接过,李偘的声音传来:“有人算到了你会来,所以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鸿犼翻开了书籍的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李淳风三个大字,鸿犼瞳孔一缩,这不可能! 大帅都算不到他的来历,这李淳风竟然! 他将书籍收入怀中,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恕在下刚才的无礼之举,我在此给前辈与姑娘赔罪了!” 他行了一个大礼,李偘点了点头,鲜参则是十分不客气:“一句道歉就完了?”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 鸿犼知晓鲜参的厉害,自然不会跟她斗嘴。 “这样吧,我看你那把刀挺漂亮的,你给我吧!” 鲜参神气十足,鸿犼也不心疼,他将腰间的唐刀拆下,亲自送到了鲜参手上。 鲜参缓缓拔出宝刀,叮~ 凄冷的刀光照射在她的眼中,发出铮铮刀鸣,她发出一声惊叹:“哇~!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唉!” 见她玩的不亦乐乎,鸿犼也没打断她,李偘告知鸿犼:“回去告诉你们大帅,十二峒的禁法,是不会告知他的。” 鸿犼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会让大帅得到兵神怪坛的古法,得到之后,他肯定第一个把自己炼了。 说罢,鸿犼就要转身离开,鲜参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喂喂喂~!你能不能带我走?” 李偘低喝一句:“鲜参,别忘了十二峒的规矩!” 鸿犼转身望向鲜参,他透过鬼面可以看到鲜参充满渴求的目光,那种表情,根本拒绝不了。 “天天在这里,我早就呆够啦!我要出去玩!” 现在的鲜参性格大大咧咧,可爱调皮,肯定忍耐不了枯燥的环境。 鸿犼缓步走来,对着李偘行了一礼,道:“她若愿往,可随我行,此行安危,与我无关!” 李偘的目光变得不善,这个人很危险,他真的怕鲜参被卖了,还替他数钱。 “去吧!” 总峒主的声音从深处传来,鲜参喜笑颜开,她发出一声欢呼,随即跟着鸿犼离去了。 李偘叹了口气,鲜参这一去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既然总峒主都发话了,他也就不管了。 鸿犼之所以愿意带着鲜参,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她的性格,实在是令人喜爱,另一个原因是,他想学习一些御虫之法。 一路上,鲜参吵吵闹闹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憨憨。 她是一个不循规蹈矩的女孩,她勇敢幽默,阳光开朗,与鸿犼完全相反,反正他在中原,没有见到这样的女孩。 “我说,你哑巴啦?你能不能说句话!” 鲜参嘟着小嘴,这一路上都是她在说,鸿犼就在那默默地听着,像个死人一样. 鸿犼在娆疆待了一年,厮杀了一年,他的身旁,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好!” 鸿犼点了点头,就没有下文了,鲜参尬住了...... 她捏了捏鸿犼的手臂:“你还不如个哑巴呢!起码他会摆手势,不像你~!像根木头似的!” 鸿犼嘴角微翘,自从他复活,他的身旁就再也没有一个交心的人了。 “我说,你真的统一了娆疆的寨子?” 鲜参十分好奇,眼前这个人真的那么厉害嘛! “是!” 鸿犼惜字如金,能少说话,绝不多说。 “用的什么方法?” 看鲜参像个问题宝宝,他不介意告诉她实情,他的目光看向了鲜参手中的唐刀。 “杀......” 鲜参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手中的唐刀,她愣住了,身旁这个人,比她想的还危险。 两人漫步在树林中,久久无言,他们的影子也随着月光的映射,越拉越长。 ------------ 第24章 穿越时空的对话 圆月高挂,两人与晚风相伴,百虫齐鸣,像是为他们送行. 兴许是一路上太过苦闷,鲜参终是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我说,你为啥子要杀人?”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鸿犼也陷入了沉思. “好嘛好嘛,我不问你啦!” 见气氛再次陷入冰点,她再一次寻找话题,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走出十二峒,周遭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好奇. “你为啥子穿成这样?” “也许灵魂的本性就是嗜血.” 鸿犼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气的鲜参牙痒痒的. “我不是问你这锅,我问你,你为啥子穿成这样?” 她满脸的不开心,好不容易出来了,身旁这个人竟然比木头还木头. “因为......帅.” 鸿犼的脑海中闪过了侯卿的影子,他的这个回答彻底令鲜参无语,她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走在前面,不再理会身后的鸿犼.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绝对有病. 哗啦啦~ 两人在大山中,找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赶了一天路的他们,准备在此休整一番. “你真的要跟我去中原?” 鸿犼主动开口问道,他依稀记得告别寨子的画面,数千人与他们挥手,甚至还有人抱头痛哭,求着鸿犼不要离去. 鲜参被此景感动的不得了,她决定跟着鸿犼回中原,一路上看看他到底有怎样的魅力,竟能让数千人发自内心的感动. 鸿犼很想说,他们是高兴到哭泣啊,终于把他这个瘟神送走了. “嚯,原来你会主动说话啊!我告诉你,本圣女向来说一不二,说跟你去,就跟你去!” 噼噼啪啪~ 鸿犼生起了火堆,鲜参就这样抱着双腿,静静地坐立,火光映照下的她,宛如一只山间的精灵. 鸿犼去河边捉了几条鱼,将其用树枝串好,放在火堆上慢慢烤着,他在怀中掏出了李淳风所著作的书籍. 第二页上就写着:鸿姓之人,我知晓了你的到来. 在鸿犼眼中,画面变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白头发男子,此人衣着整齐,目光好似天上星河,此人就是李淳风. 这是一场隔着时空的对话,鸿犼率先发问:“先生如何得知我的来历?” “我曾多次推演历史走向,却在偶然之间,发现了一次不合规律的变化,有了这次卦象,我持续推演,终于推演出了你,天外之人.” 李淳风面色不改,他十分确信自己的推论,也许在某一刻,这个推论结果不会成立,也许在另一刻,这个结果又成立了. “先生,有何指教?” 鸿犼目光温和,这李淳风可是遵循天道,他愿意为自己解惑,就说明自己得到了天地的认可. “指教不敢当,你须知天势,不可违背,希望你能顺其自然.” 李淳风的话到此为止,鸿犼点了点头,书籍的尾页写着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对鸿犼发问:“你是愿做乱世之鬼,还是做那平世之人?” 鸿犼轻笑一声,万般皆是命,由天不由人啊. 他将那本书籍扔进了火堆中,引得鲜参惊呼:“喂喂喂!你干嘛要把书烧了!” 她还想将手伸进火堆,抢救一下那本书籍,鸿犼握住了她的手腕,解释道:“有些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有了书籍的加持,火苗再度拔高了几分,那烤鱼也多了几分鲜嫩的颜色. 鲜参的口水都要止不住了,她迫不及待的抓起一根树枝,上面的烤鱼十分焦脆,显然火候刚刚好. 几条烤鱼下肚,她意犹未尽,但看到还在为火堆添柴的鸿犼时,她尴尬道:“我都忘记你咯,要不要我再去帮你抓几只?” “不用,我不需要食物.” 鸿犼解释道,他知道鲜参很能吃,没想到那几只烤鱼连一刻钟都没撑过. 大山中的毒虫野兽居多,有火光亮起,无疑是一个靶子,可两人都不是一般人,鸿犼自身本就不怕毒虫,鲜参为十二峒圣女,更是有避虫之法. 奔走了一天的鲜参十分疲惫,她警告鸿犼:“你转过身去!晚上不许看我!” 待到鸟语声将她唤醒时,鸿犼早已不见了踪影,仅剩下那早已熄灭的火堆还在身旁. 这让鲜参大惊失色:“坏了,坏了!不会是撇下我跑了吧!” 鸿犼从粗壮的树枝上一跃而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该走了,因为她的贪睡,出发时间比预计晚了一个时辰. 重新恢复活力的鲜参连忙跟了上去,她惊喜道:“吓死我啦~!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了呢!” “下次可以试试.” 见鸿犼不似说谎,她嘟了嘟嘴:“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将来一定娶不到婆娘!” 鸿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此举吓得她瑟瑟发抖:“大锅!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嘛~!” 鸿犼哈哈大笑,如同小白兔一般的鲜参果然有趣,他对着鲜参伸了伸手. 鲜参满脸的不情愿,她从背后掏出仅剩的果子递了过去,鸿犼满头黑线:“刀!” “不行不行,这个刀是我的!” 她死死地抱住唐刀,说什么也不给. “我帮你拿着!” 看着鲜参一直握着唐刀,行动十分不便,鸿犼表示自己的腰间可以挂上,不需要一直提着的. “哦哦哦!” 鲜参将唐刀挂回鸿犼的腰间,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到时候,你可得还给我!” 她的手指轻碰了一下鸿犼的腰间,整个人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下蛊了?” 鸿犼察觉到体内的异动,出声询问. “对啊!不对不对!” 她没想到鸿犼察觉得那么快,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见鸿犼没了后续反应,她惊奇道:“被我下蛊了,为啥还不求我?” 鸿犼疑惑:“为什么要求你?” “那是因为!” 鲜参嘿嘿一笑,她打了一个响指,现在只需要等待,鸿犼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就好. 两人停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就连周围的微风都静止了,场面十分尴尬. “你!” 鲜参的双手不停地在鸿犼身上摸索,她不相信,哪有人能那么快解她的蛊. 察觉到自己种的蛊彻底失去联系后,她冷哼一声:“你不许弄死我的虫!” 如此无礼的请求,让鸿犼感到新奇,他只好再让她将蛊注入自己体内,这一次他没有用死气抵抗,他也很想看看,这蛊能有多厉害. 取得了蛊虫的感知,鲜参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她又打了一个响指,可鸿犼依然和没事人一样. “咋个会这样?” 鲜参彻底无语了,她灵动的双眸对着鸿犼不停地打量,这个人不会痛的嘛? “我没有痛觉,抱歉......” 鸿犼表示十分的歉意,让鲜参失望了. 明明是自己下的蛊,这个人还对着自己道歉,搞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鲜参一扫郁闷的心情:“我原谅你啦,不过你得请我吃顿饭!” 咕噜~ 说着说着,鲜参的肚子就响了起来,鸿犼的脑海中闪过一副恐怖的画面,这一劫还是没有躲过嘛! ------------ 第25章 归途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廊桥镇一片祥和,除了一个饭馆里...... 咕咚~啊呜啊呜~吧唧吧唧~ 碗筷发出清脆声响,周遭的客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子. 桌子上的碗盘越堆越多,鲜参笑意盈盈,双腿开心到乱晃,那精致的小脸上也是吃的满嘴流油. 她将手中的碗筷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鸿犼的手指不由得抖动了几下. “小二~!按照刚才的菜,再来一遍~!” 鲜参神气十足,颇有一副不把鸿犼吃穷,誓不罢休的气势. 那小二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人,他惊叹道:“女侠~!再来一遍的话,这钱可不少啊~!” “不少钱?你是瞧不起我们?我锅有的是钱~!” 鲜参眼神一瞥鸿犼,鸿犼的面部随即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将两颗大银元放在了桌子上. 见两人出手如此阔绰,那小二也是喜笑颜开,连忙催促后方上菜. 又是诸多菜品上桌,小二陪笑道:“二位慢用啊~!” 鲜参很是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面前那过人依旧是不摘斗笠与鬼面,饭菜都不吃. 待到鲜参吃饱喝足,鸿犼也准备去取回自己的马匹,毕竟扔在那个客栈一年了,也不知道咋样了. “我说,你真的不饿吗?” 鲜参蹦蹦跳跳的,又恢复了当初那般阳光开朗. 见身旁人没有回话,她也不再追问,一路上两人独特的装扮,吸引了诸多目光,鲜参倒是很受用,她左瞧右看,随意浏览着小摊上的货物,毕竟第一次出门,可以理解. 鸿犼按照当初的回忆,终于找到了那家客栈,现在的这家客栈竟然扩张了几分,鸿犼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 鲜参指着上面的牌匾一字一句地念道:“来...福...客...栈!” 见到鸿犼的到来,那店家突然想起了那个风雪之日,这都一年过去了,他的装扮还是没有变! 他连忙上前赔笑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放心,那大爷绝对没有饿瘦!” 鸿犼点了点头,扔给他两个大金锭,店家暗自流泪,这一年的付出总算是看到回报了. 当他们将那匹黑马牵出来时,鸿犼有些不敢置信,我那神俊的马儿怎么变成猪了? 嘶嘶~ 那马儿显然不想跟着鸿犼走,这里奢靡的生活已经把它腐化了. 最后在鸿犼的武力逼迫下,这匹肥马不情不愿的走出了客栈. 鲜参见到马匹的那一刻,双眼亮出闪耀的光芒,她一跃而上,跨坐在马背上,一种新奇的体验涌上鲜参的心头. “大锅,我阔以骑吗?”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鸿犼没有理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城中不得走马.” 鲜参哪里管他,她一拍马身,一扯马绳,黑马被瞬间惊动,带着鲜参狂奔起来. “哦吼~!” 鲜参发出一声欢呼,春风呼啸过耳边,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眼中急速而退,一开始还好,但她毕竟没有学过骑马,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与停止. 各种小摊子被失控的马儿冲烂,鸿犼一个闪身出现在她们面前,随后内力附着手掌,强大的气势震慑住了黑马,他奋力一牵马绳,这场闹剧才被终结. 他将一些钱财分给了那些小贩,并向着他们道了歉,那些人连连道谢,这是遇上大善人了,要是别人,哪里会在意他们这些小贩的死活. 鲜参就这样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人,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 城中兵士齐动,有人收到举报,城中竟有人走马闹市. 见到他们气势汹汹地赶来,鲜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俯身询问:“锅,要不要动手?” 鸿犼只觉得心很累,他从怀中掏出了碧绿的令牌,为首的兵士大惊道:“不良人!” 兵士们半跪在地,为首之人惊恐道:“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鸿犼牵着马匹,不再理会这群兵士,鲜参则是不断扭头张望,刚才那么凶的人们,见到那个令牌就吓破胆了! “大锅,那令牌这么好用嘛!” 马背上的鲜参,朝着牵马的鸿犼伸了伸手,显然她很想得到这个宝物,鸿犼也没犹豫,直接甩给了她. 这种身外之物,自己很少用到,不如交给鲜参,还能结下一份恩情. “锅~!你对我真好~!” 鲜参发自内心的感谢,他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但是他的内心,其实很柔软,这是她跟他相处了几日,得出的信息. 走出廊桥镇,他们就算是步入了中原,望着这片大地,鸿犼的眼中闪过了无数的回忆,有一件事情,他必须亲自去做. “锅,我们要去哪?” 鲜参十分疑惑,自己这个哥哥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终南山,藏兵谷......” 鸿犼已经找到了十二峒,自然要报予大帅知晓. “那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鲜参拍了拍手,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锅~!不良人都和你一样厉害吗?” 这什么话这是,鸿犼鬼面下的目光瞪了她一眼,要是都和他一样,大帅还隐什么山,直接带着三十五个怪物横扫天下. “我是个例外,能打过我的屈指可数.”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已知的不良人校尉,能成为天罡校尉的,大多数都有绝技傍身,实力参差不齐. 鲜参笑出了声:“那就好办啦,只要不和你一样,我就能下蛊了!” 她在鸿犼的身上受到了打击,她一定要在别的不良人身上找回场子. 鸿犼左手轻捂鬼面,这妮子性格就是太好了,所以太不让人省心了,话说自己带回十二峒圣女,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锅~!” “怎么了.” “能不能让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啊!” “不行!” “就看一眼嘛!” “我从不暴露真容.” “我又不会害你~!” “那也不行!” 鸿犼态度十分强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锅~!” “锅~!” “锅~!” 鲜参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她的到来,抚平了鸿犼心中的杀气,温暖了他的内心. 绝美的姑娘坐在马背上晃动着双腿,哼着小曲,下方的男子默默为其牵绳,在浓厚的夕阳下,他们步入了路途. 走过千山万水,归来夕阳正浓. ------------ 第26章 再遇侯卿 不知是中原察觉到了鸿犼的到来,还是气候本就如此,春日的夜晚竟格外的寒冷. 鸿犼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亲手为鲜参系上,此举也让鲜参暗自感动. 两人同乘一骑,披星戴月,这一路上,鲜参的阳光个性感染了鸿犼,让他彻底敞开心扉. 他隐去了一些部分,只保留了最纯真的部分,他怕那些阴暗会让鲜参不适. 听到鸿犼的事迹,她双眼放光,这个人的经历都能写一本书了,哪像自己,天天窝在十二峒里,不是练虫,就是修毒. “你为那么多人效力过,就没想过,为自己活一次嘛?” 听到如此天真的问题,鸿犼竟有些无法反驳,是啊,他从来都没想过. “要不,我们别去藏兵谷啦!” 鲜参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身后的鸿犼,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不去藏兵谷?” 鸿犼的脑袋一懵,鲜参怎么敢说这话的,自己归来不去藏兵谷,不就是想告诉大帅,自己要脱离不良人吗? “锅~!好不好嘛!” 鲜参对着鸿犼撒起了娇,鸿犼微微叹气:“你想去哪?” “去哪都行!我想看看这个中原,锅~!你陪我去!” 少女轻柔的话语点燃了鸿犼心中的火焰,鸿犼一扯马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嘶嘶~! 马儿停下了步伐,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鸿犼摘下了脸上的鬼面. 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有了一丝独特的气质. 俊美的男子让鲜参心脏怦怦直跳,她下意识地说道:“锅~!你长的好称头啊!” 鸿犼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行为若是被大帅知晓,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他又轻敲了一下鲜参的额头,她看得太出神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鲜参捂着脑袋,冷哼了一声,身后这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身上的气息太阴冷了,让她很不舒服. 鸿犼调转马头,他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若是带着鲜参去藏兵谷,以大帅的性子,可能会直接逼问她兵神怪坛的古法,与其两边苦恼,不如去游荡中原. 俗话说,中原现在是大战没有,小战不断,自去年李茂贞封为岐王,各地更是不尊王命,都想快速提升自己的势力. 最重要的是,这一年我们的主角,李星云出世了. 这个消息,只要用心打听,就能打探到,自从李星云出世,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天象都开始转变起来. 朱温的兵势越发强大,甚至已经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了.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整片大地,风也变得温和宁静,人声也渐渐消散在天地中. 在一处客栈的二楼. “锅~!” 鲜参的小脑袋从门前探了出来,她嘿嘿一笑,将一碗宝血放到了桌子上. 此时的鸿犼望着窗外,静静欣赏着太阳的落下,他现在已经免疫大部分阳光,像那种晨曦与日暮之时的阳光,对他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看着鲜参神神秘秘的,他疑惑道:“从哪里弄来的?” 鲜参背负双手,俏皮的回答:“我才不告诉你呢~!” 说完她就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鸿犼没有多疑,直接将桌上的宝血一饮而尽. 察觉到咽喉传来的异常,这里面咋还有佐料呢? 他细细观察,好像是蛊虫,这宝血也是不凡,竟能提升他的血气. 他恍然大悟,自从那日告诉她,自己所修功法的弊端后,她就为自己准备这碗宝血了. 这都是鲜参的血液,鸿犼摇了摇头,这傻妮子,至于那个蛊,就让它留在自己体内吧. 两人行踪不定,若是没有钱财了,鸿犼就去各地帮派搜刮一下,很快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鲜参这个胃,真不是盖的,为了养她,自己还得步步谋划. 反观鲜参,她过的可开心了,从来都不需要担心住宿,也从来不需要担心饿肚子,反正鸿犼总能像变戏法一样,将钱财变出来. 今年冬季,江湖上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朱温在汴州遇刺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身受重伤,那刺客至今下落不明. 鸿犼一愣,敢做出如此事情的人,屈指可数,他有些担忧,不会是萤勾那傻瓜吧! “锅~!你怎么了?” 见鸿犼状态有些不对,鲜参也是十分担忧,鸿犼决定前往朱温的地盘,寻找萤勾. 鲜参也紧跟其后,两人跋山涉水,在一处山林中竟遇到了一个熟人,此人相貌俊美,体型修长,腰间背着一把红伞,这不就是侯卿嘛! 见到鸿犼,侯卿还擦了擦眼睛,眉毛也跟着皱了皱,他喃喃道:“大半夜的,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会看到鸿兄的亡魂呢,一定是最近没有睡好.”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赫然一副不关我事,别找我索命的样子. “老弟~!” 听到后方熟悉的话语,侯卿一个瞬身来到两人面前,他面色不善,右手摸到了背后的红伞,冷冷地说道:“我大哥已经死去多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气氛凝重,鲜参打了个响指,侯卿竟捂着肚子半跪在地,面露痛苦之色. 侯卿十分不甘:“娆疆蛊术!” “好了,不要闹了.” 鸿犼也十分无奈,只能对不住老弟了,谁让她在老哥这里,没占到便宜. “哼!我就说嘛,我的蛊哪有那么快被人解掉.” 鲜参双手抱胸,十分满意侯卿的反应,她又打了一个响指,那股剧痛感消失,侯卿这才有了几分气色. “这蛊术哪里可学?” 侯卿恢复过后,竟不是询问鸿犼的状况,而是询问那蛊术的来源. 看侯卿的模样,鸿犼知道,他好学的瘾又犯了,看到这帅气的招式,就想学一手. “咋过,你想加入十二峒?” 鲜参不解,明明被自己修理了一顿,竟然不会生气,还想学习自己的招式. “十二峒!” 侯卿惊呆了,娆疆的十二峒已经消失百年了,怎么会有人走出来,当他看到鲜参身旁的鸿犼时,他明白了. “原来是这位姑娘救了鸿兄,失敬失敬!” 侯卿自认为找到了答案,哪知,鲜参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救了我锅~?别开玩笑了,我的蛊,对他都没用~!” “难道不是吗?” 侯卿面色难堪,自己竟然猜错了,还在大哥面前出丑,实在是太丢人了. 鸿犼示意两人坐下谈,他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就必须问问侯咩咩了. 山林雾气涌起,隐去了三人踪迹,就连那洁白的月光都照不进来. 这里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三人讨论了什么...... ------------ 第27章 交战大帅 秋季总能让人回忆起很多的故事,就连那记忆中的人影,也在一个个浮现。 黄昏下,金黄的稻穗垂着沉甸甸的稻头,楚楚有致,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驾!” 鸿犼十分焦急地抽打着马绳,座下的黑马也是彻底疯狂,提速奔袭,掀动起大批稻穗。 飘散在空中的稻米宛如仙女散花,一点一点地洒落,使这一方金黄的土地,变成了人间仙境。 他怀中的鲜参望着四方的美景,捂着小嘴惊叹道:“锅~!你看,这里好美啊!” 鸿犼哪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画面,他依稀记得前几日的交谈。 “鸿兄,我姐她不见了......” 侯卿也是十分苦恼,当他得知萤勾出关的消息时,他便急速赶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到时,萤勾已经消失不见了。 鸿犼已经可以确认,袭击朱温的刺客就是萤勾了,可天下那么大,他该如何去寻她。 中原战火连天,他决定,先带着鲜参回娆疆,集结娆疆的兵力,去寻找萤勾的消息。 侯卿离去时,还告诉他:“玄冥教已经大换血,现在是朱温的养子,鬼王朱友文当家。” 侯卿表示,自己也会寻找萤勾的踪迹,有了消息,就会去娆疆找他。 鲜参则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哥姐,什么玄冥教,什么鬼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只知道,跟着鸿犼走准没错,因为不会饿肚子。 思绪拉回现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帅已经出山了。 他曾在路上发现了不良人的踪迹,他知道,自己与鲜参已经被监视了,只有怀中这个小傻瓜还能若无其事的欣赏风景吧。 “锅~!前面有人!” 鲜参提醒了一句,她可不傻,她的虫可比鸿犼的观测更准确。 听到她的话,鸿犼一拉马绳,两人一马停留在稻海中,这妮子明知道被监视,还能若无其事地玩耍,不愧是十二峒圣女。 鸿犼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这是预警的标志,为了赶去娆疆,他特意选择难走的路径,就是想用错综复杂的路线,避开不良人。 没想到,他们还是没有走掉,望着稻田的尽头,鸿犼双眼一眯,那特有的斗笠与面具,熟悉的穿着打扮,没错了,是大帅亲至! “你想脱离不良人,你想背叛本帅?” 雄厚的内力加持着那股特有的嗓音,荡起一片稻潮,直冲两人而来。 不良帅每一步踏出,都能留下一道残影,明明相隔很远,可不良帅几步就将距离拉的很近,这是何等的实力。 鸿犼取下背后的大弓,搭上箭矢,弯腰拉弦,宛如一个满月。 嗖~! 急速的破空声响起,死气覆盖的箭羽同是掀起一片稻潮,两股浪潮相碰,箭矢趁机攻向不良帅。 “鲜参,你骑着这匹马,回娆疆去,不要再回来了......” 鸿犼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目光冷冽,自从他决定游荡中原时,就已经料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等鲜参回话,他一跃马下,向着不良帅奔去,这是他第一次跟大帅交手,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跟对面的差距有多大! 不良帅伸出两指夹住了那根箭矢,随后轻微用力,便将其折断。 “我从未背叛过大帅,只不过事出有因,大帅为何苦苦相逼!” 鸿犼拔出腰间唐刀,铮铮刀鸣响彻此方天地,被他埋藏在心底的杀气,彻底激活了。 他步伐如虎豹,每一步奔行都会掀起一股腥风。 “事出有因,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吗?” 不良帅很是失望,一个好的兵器,不需要拥有太多感情,现在的鸿犼,已经失去了他的价值。 两人同时瞬身,鸿犼先是一个腾空后踢,不良帅双臂抵挡。 巨大的力量从鸿犼脚部传来,这不禁让不良帅提起了一丝兴趣,不良帅被此击打退数步,鸿犼一个冲刺,提刀袭来。 破空声响起,不良帅一个瞬身出现在鸿犼身旁的半空,鸿犼内心暗骂道:“我凑,这么快!” 不良帅先是一个横踢,随后又补了一脚,手中的唐刀被一脚踹飞,就连鸿犼的胸膛上都挨了一脚,身形暴退数十步。 “哼~!就这么点本事,还想脱离不良人?” 大帅负手而立,阴冷的面具下透出一道威严的目光。 “我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鸿犼身形爆射而出,眨眼间就出现在大帅面前,威猛无比的拳印覆盖着汹涌的死气,其势不凡。 大帅侧身闪避,鸿犼将拳变为手刀,横击而来,变势之快,让大帅都为之称赞,不愧是历经沙场的人物。 鸿犼横割取喉,大帅猛然挥出一拳。 两人相撞,巨大的气浪由两人为中心,向四方扩散,大片大片的稻米被吹向远方,在天空中聚成了一幅金黄色的画卷。 这是属于内力的比拼。 相较于大帅的悠然自得,鸿犼可就吃力许多了,他知道,这是大帅在动用全部的内力与他比拼。 他现在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稍有风浪袭来,就会被大海吞没。 冥诀与天罡诀的较量,还是大帅占了上风,鸿犼无法动用冥阵,吃了不老仙丹的大帅,根本不怕自己的死气。 就算是削弱不良帅的五感,自己也跑不了,还不如将内力全部压在身上,放手一搏。 不良帅再次爆发内力,一击推开了鸿犼,这个巨大的空挡,被不良帅把握,覆盖天罡诀内力的拳头,打在了鸿犼的心脉处。 鸿犼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摔落在地,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十分不甘心,自己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与大帅抗衡。 “本帅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他的身影在鸿犼眼中一闪而过,刹那间,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他被大帅一脚踢出数十米之远,鸿犼的目光暗淡,竟是昏死了过去。 就当不良帅想用华阳针法加天罡诀彻底废掉鸿犼时,万只毒虫形成一座大阵,将他笼罩起来。 鲜参冷冷地望了不良帅一眼,紧接着背起鸿犼遁入土中。 “哈哈哈~!有意思!既然你命不该绝,本帅就先放你一马!” 他再次动用雄厚的内力,不断地冲击大阵,他的内力无穷无尽,修炼三百载,足以做到举世无敌。 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毒虫,饶是不良帅,也需要下很多功夫。 能当上十二峒的圣女,又岂是泛泛之辈,这座万毒阵,就是鲜参给他准备的见面礼,至少能困住他一个时辰。 ------------ 第28章 加入十二峒 秋天的月亮清幽,宁静,天空中有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下. 鲜参背着鸿犼奔逃在茂密的大山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他们已经进入了娆疆的地区,不需要再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待到寻得一条小溪,鲜参才缓缓停下脚步. 她将鸿犼放置在一棵大树下,随即掬起一捧水,放在鸿犼嘴边. “锅,喝点水吧~!” 看着鲜参如此担忧,鸿犼也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那场比试就如浮光掠影,他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跟大帅比内力,但能逼得大帅使出全力的,这百年来,也唯有他一人吧...... 幸好自己的身体足够强大,挨了那么重的一击,也只是昏迷了几十秒. 他一睁眼就看到鲜参背着他奔逃,鲜参终究是放心不下他,偷偷地折了回来. “娆疆又乱了,鲜参,带我去十二峒!” 鸿犼对血腥味十分敏感,相隔数十里,他都能嗅到那股气息,娆疆失去了他的掣肘,又爆发了内乱. 鲜参连连点头,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带他去的,与鸿犼交手的那过人,给她的压力很大,现在只有十二峒能护住他们. 现在的十二峒还是之前的位置,两人在林中穿行了两日,马不停蹄,终于赶了回来. “阿叔~!” 看着倚在躺椅上,悠然自得的李偘,鲜参兴奋地呼喊道. 李偘面色一变,鲜参这么称呼自己,必定是有要事. 他看到鲜参身旁的男子时,瞬间明了,鸿犼开门见山地说道:“前辈,我要加入十二峒!” 他想通了,必须再度提升自己的实力,只靠冥诀的内力与体内死气,是无法抗衡不良帅的. 只要无法脱离不良帅,他就跳不出天下这个棋盘,他就永远只能做一颗棋子,他不甘心,他要做执棋人. 李偘变得十分郑重,他缓步走到鸿犼面前,问道:“你可知晓,加入十二峒就不允许再外出!” “哎呀~!阿叔不要这么严肃嘛,我锅绝对会遵守规矩的~!” 鲜参对着李偘一阵哀求,最后李偘同意了,十二峒不是人人都能加入的,但是有鲜参这个关系,他倒是可以找其余峒主商议. “你脱离了不良人?” 李偘背身询问. “是!” 鸿犼一拱手,阵阵风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平凡,好像有一场大风暴即将袭来. “阿叔~!我跟你说,我们之前遇到的那过人,好恐怖啊,我锅打不过他,我那个万虫阵,也困不住他!” 听到鲜参所述,李偘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天底下能有如此能耐的,唯有不良帅. 当夜,众峒主商议一番,同意了鸿犼加入十二峒,接受十二峒的试炼,由于是鲜参带来的人,再加上鸿犼的实力足够强悍,试炼直接给免了. 自他左肩至左臂处,被刻上了独属于十二峒的刺青,上面为毒物图案,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秘法,反正清洗不掉. 这也表明了他,正式加入了十二峒,与外面断绝了联系,只要他不出去,十二峒自然会保他无恙. 鸿犼点了点头,因为十二峒人烟稀少,这里的毒法,虫术,可任意学习,待到实力足够,还可以与老峒主交替,成为新的峒主. “锅~!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鲜参抚摸着他左臂的刺青,欣喜地说道. “我学习虫术的这些天中,帮我留意一下,我那老弟的行踪.” 鸿犼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鲜参白了他一眼,这是第二次了,她很不爽. 鸿犼知道,十二峒对鲜参格外放纵,所以有她在,自己也是能收集到外面的信息的,不至于完全避世. 十二峒的古籍十分之多,各种练虫之法,各种毒术,皆在其中,这为鸿犼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他暗自思索,若是自己炼制的蛊虫可以承受自己的死气,那么放在冥阵当中,将会使这个大阵再度升华. 他所求的,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胜利,一位大天位高手,也许会碾压自己以下的所有高手,但绝对横扫不了数万的军队. 他多年的征战生涯告诉他,这个天下,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各种利益的往来.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自己真的做到以一敌万,那么自己站在哪边,都是这边最大的筹码,有他的存在,就可以尽可能地拔高开出的条件. 如果按照他混乱的记忆,大帅自己真的死于李星云的剑下,那么这个天下必将大乱,自己也绝对可以做到,唯我独尊. 鲜参的话语犹在耳边,你就没有想过,为自己活一次? 鸿犼攥紧了拳头,他都已经到达这种境界了,怎么甘心受人摆布,就算是不良帅,也不行! 他想随心而动,想当个正常人游于世间,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 前些天,鲜参还会跑来找他聊天,这几天,因为他要学习炼蛊,所以他闭关了,鲜参失去了倾诉的对象,气的在外面跺脚. 鸿犼决定炼制最古老的蛊虫,不是殒生蛊,那种有弊端的蛊虫,谁练谁完蛋,蛊死人死,太离谱了. 殒生蛊虽然精妙绝伦,但是那玩意一个不慎,小命不保. 他要炼制凤凰蛊,这种失传已久的蛊虫,没有那么好练,按照书籍所记载,寻得百只赤蛹,以自身精血为引,让它们厮杀,存活下来的就为凤凰蛊的雏形,以此方法,再炼九只. 十只搏杀,最后一只为凤凰蛊. 这不仅耗时耗力,还及其耗费人体内的精血,先不说这赤蛹难寻,就算寻得了那么多只,失败的机率也很大. 所以没有人去炼造这种蛊,可鸿犼知晓,若是自己不能练成凤凰蛊,就无法与大帅抗衡,为此他决定以命相搏. 得知消息的鲜参,跑到他面前,叱责道:“锅~!我不准你炼!” “若无凤凰蛊,我无法匹敌不良帅......” 鸿犼的语气十分无奈,不管他作何解释,鲜参皆是不允,她生气地说道:“你根本就不晓得这个蛊的厉害~!” 最后鲜参放了狠话:“变强就真的那么重要嘛?你要是敢炼,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鸿犼面色一变,待到鲜参走后,他暗道一声:“抱歉......” 他既然已经决定,又怎会收手,凤凰蛊所述:浴火重生,刹那生灭. ------------ 第29章 身死? 沉淀了一整夜的露水,迎着从天穹上照下来的第一缕晨曦,晶莹透亮在草叶上. 半山的谷里烟水朦胧,虫鸣,鸟鸣,水流声也好听. 十二峒的居民们起了个大早,有女子对着另一位女子窃窃私语道:“喂~!你听说了嘛,中原来的那位阿郎,开始炼制凤凰蛊了.” 另一女子捂着嘴大惊道:“那么称头的阿郎,咋这过想不开?”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我锅才不会炼凤凰蛊呢!” 鲜参叉着腰,很是生气,她要亲自去找鸿犼,看看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她赶到鸿犼的屋子时,这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她心头一颤,赶忙跑到了李偘的住处. “阿叔~!我锅呢?” 看着鲜参焦急的模样,李偘叹了口气,他不能说,因为鸿犼炼制凤凰蛊一事,已经惊动了总峒主他们. 十二峒有好几位峒主前去护关,防止别人打扰,毕竟这是传说中的蛊,他们也很想看看,鸿犼能不能成功,若是真的练成了,十二峒主,必有他的一席. “你们都不告诉我是吧~!我自己找~!” 鲜参赌气跑走,李偘摇了摇头,就算她找到了,有那么多峒主在那,她也进不去. 一处阴暗的山洞里,鸿犼盘坐在大石上,赤裸上身,将一筐中的赤蛹全部倒出,他口念古语,那赤蛹仿佛得到了信号,全部爬向了他的身体,察觉到体内精血的流失,鸿犼一咬牙,继续加大了力度. 这个过程十分久远,宛如历经死亡,全身血液在被缓缓吸干,最后只给他保留了一滴心头血. 得到了血液的赤蛹开始了搏杀,这个过程十分残酷,就是一只一只的碰撞,开始吸取对方体内的血液,哪个支撑不住,哪个就会死亡. 为了这一次炼蛊,他特意求得了各位洞主的宝血,一碗宝血的下肚,他又散发出了活力. 他口念虫语,赤蛹的搏杀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两只庞大的赤蛹碰撞在一起,相互吸食对方的血液. 外面有了异动,好像是鲜参的声音,但他不能停下,只能希望那些峒主能拦住她吧. “阿叔~!阿婶~!放我进去嘛!” 鲜参的模样楚楚可怜,很是令人怜爱,可峒主们怎会让她影响到凤凰蛊的炼制,纷纷堵在了洞口. 鲜参也不着急,就跟他们耗着,双方精神紧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洞内的搏杀也落下帷幕,一只健壮的赤蛹存活了下来,鸿犼将其吞入腹中,让它自己爬到心脏的位置. 是的,凤凰蛊最后的搏杀,在他的心脏中,还有就是不能停下,一旦开始就必须炼制下去,直到第十只炼成. 这也是为什么凤凰蛊无人炼制的原因,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暴毙而亡. 洞外的鲜参动了,她的身形急速而出,趁着峒主愣神的功夫,她跃出去很远. “鲜参!回去吧!” 总峒主作为最后的屏障,将她彻底镇压,鲜参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被峒主们押走了. “情况如何?” 总峒主的声音传入洞内深处,鸿犼也与之回应:“第二只马上开始!” 他点了点头,很是期待鸿犼能否成功. 第二个木筐也随之倾泻而出,百只赤虫的厮杀,再度开启. 自秋季的爽风拂过,冬季的雪花落下,秋去冬来,总峒主依然在里面等待,只不过这次他的身旁多了鲜参. “这是第几只了?” 鲜参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 “第十只......” 总峒主拈着佛珠手串,丝毫不在意深处的动静. “我锅能成功吗?” 鲜参内心十分担忧,已经到达第十只了,马上就进行最后的一步了. “他的身体十分特殊,功法也是十分古老,说不定真的会成功......” 总峒主安慰道. “谢谢~!” 鲜参强颜欢笑,有了总峒主的话,她也能心安不少. 洞内的鸿犼宛如一尊干尸,他已经将宝血全部饮尽,最后一只凤凰蛊的雏形也终于落幕.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捏住赤蛹,一口吞入,待它爬到心脏处之时,沉睡许久的赤蛹全部苏醒. 一场最惨烈的搏杀,在他心脏处开启,没有痛觉的鸿犼第一次感受到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比他上辈子受的伤加起来都痛. 他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声音,生怕外面之人担心,他拳击大地,想要抒发那股痛感,洞内发出隆隆声响,像是剧情的最高潮. 鲜参想要起身,总峒主按住了她,这是凤凰蛊炼制的最关键时刻,若是他撑不过去,就是失败了. 失败的代价,就是生命. 鲜参双眸暗淡无光,双臂抱腿,静坐于此. 一股汹涌的死气从深处传来,总峒主抓住鲜参的肩膀一个瞬身就来到了洞口,那股死气令他都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听到洞内深处的嘶吼声,鲜参眼中带泪的呼喊道:“锅~!!!” 洞内的动静平息,四周的一切都在此刻静止,这里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总峒主叹了一口气,还是失败了吗? 为了炼制这个凤凰蛊,他可是集结了全部的人员去寻找赤蛹,甚至把家底都掏空了. “走吧......” 总峒主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个好苗子,他完全有潜力取代自己的位置,现在身殒此地,世间还有几人能知他的姓名呢. 鲜参心如死灰,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洞内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这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任凭她的内心多么痛苦,都无济于事了. 鲜参飞奔至洞内,总峒主也不多加阻拦,一切都是命数,随她去吧. 鸿犼十分平静地躺在大石上,鲜参瞳孔微缩,双眸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地走至鸿犼的身前. 察觉到鸿犼真的没有了生命气息,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露微笑道:“我都跟你说啦,不要炼这个蛊,你偏不听,现在好啦吧,你真的走了......” 笑着笑着,她眼中豆粒大的泪目又滴落在鸿犼的脸庞,她摸着他的脸,哭诉道:“你说你走啦,你让我咋过办,我再听不到你的话咯~!” 鲜参趴在他的怀中嚎嚎大哭了起来:“骗子~!我的刀,你还没还给我呢~!没咯你,谁还能听我说话,啊......?” 凄美悠扬的音乐自天地响起,仿佛是这个天地与她产生了共鸣...... “散,残梦终于消散,像飞走的船,让孤岛难堪.” “了,热血焉能了,风月焉能了,往事焉能了......” ------------ 第30章 凤凰蛊成 凄冷的风雪从洞口灌入洞内,鲜参又是向着鸿犼紧靠了几分,也许这样就能暖和一点吧. 有内力的她怎么会感到冷呢,只是内心感到寒冷罢了. 微弱的脉搏从鸿犼体内传出,鲜参睁开了双眸,诧异地看着鸿犼. 刚刚那股跳动,她绝对没有听错,她的面容转悲为喜,轻声呼唤道:“锅~!” 那脉搏的频率越来越快,鸿犼也轻咳了一声,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从他体内涌出,那严寒的风雪竟在此刻缓缓消融. 鲜参一跃退出数米之远,鸿犼体内的死气在缓缓转化. 阴阳转化,生死互逆,这是冥诀的最后一步,也就是登峰造极境. 呼呼~ 又是一阵清风灌入洞内,只不过,不是那寒风,而是春季的微风,鸿犼的身躯缓缓坐起,与那股微风相合,整个人散发出了无穷的活力. 他合天之气,得天地造化,洞内竟有杂草开始丛生,树木开始生长,还有几只蝴蝶冒着大雪飞入洞内,绕着鸿犼起舞. 如此反常的一幕,让鲜参捂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鸿犼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瞳孔由赤金色渲染,这说明凤凰蛊被他炼成了,不仅如此,借助凤凰蛊,他将冥诀推向了最高层. 现在的他,终于有了人的感觉,会痛,有嗅觉,有味觉,不怕阳光,不需要血液,新的世界已经为他打开. 他体内死气与阳气相互流转,可以让他随时转变状态,再加上凤凰蛊,他完全可以做到浴火重生,肉身不灭. 属于少女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张开双臂,将鲜参牢牢抱在怀中. 到达最后一步时,他感觉就要死去,可他的体内竟有一只蛊虫散发出了温和的气息,不停地修补着他的心脉. 他突然忆起那黄昏下,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的鲜参,那碗宝血里的蛊虫,是金蚕蛊,而且是金蚕王. 有了它的加持,自己才撑了过来,最后心脏里,只剩一只凤凰蛊雏形存活,它吸收了其余的九只,彻底蜕变成凤凰蛊. 失去血气的他,陷入了假死状态,当凤凰蛊将血液反哺给心脏时,他又活了过来. 察觉到嘴唇上传来的温柔触感,鸿犼懵了,鲜参笑靥如花,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瞳孔微动,鲜参还俏皮的眨了眨眼,赶到洞内的各大峒主,皆是把头别了过去,这一场景对他们的杀伤力很大. 刚才他们就察觉到,外面的气候不太正常,冬季怎么会有那么温和的风,而且那风向的终点竟是炼制凤凰蛊的洞内. 总峒主望着鸿犼点了点头,不枉他们的一番心血,没想到真的让他浴火重生了,现在的鸿犼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凤凰蛊,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鸿犼这身阴阳内力,生死之气,配合凤凰蛊的加持,就算是不良帅,也难以讨到便宜. 他这可不是成倍数的增长,而是次方的跳跃. 两人的嘴唇短暂分离,鸿犼刚想开口,却又被鲜参堵了回去,蝴蝶绕着两人飞舞,炽热的喘息声,温情的缠绵,令这座洞内的温度飙升,峒主们纷纷告辞,这里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李大爷倒是看的很开心,最后还是总峒主动手,将他拉走了,此举惹得他一阵抱怨,看着这两个人,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啊! 良久唇分,鲜参十分认真地说道:“锅~!我喜欢你,你娶我做婆娘,咋个行?” 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再望着如此认真的鲜参,他的心跳的很快,随即他颔首一点:“好~!” 两人紧紧相拥,确认了彼此的关系,外面的风雪严寒,被两颗炽热的心脏融化. 十二峒内传遍了鸿犼的消息,身负凤凰蛊的中原阿郎与圣女走到了一起,这是十二峒的大喜事,百年未有过的盛况. 寒冷的冬季如白马过隙,在鲜参的帮助下,鸿犼的毒术也越发精湛. 鸿犼保证,自己一定会给鲜参一个最完美的婚礼,可鲜参却是摇了摇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咋个都行. 开春之时,十二峒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的到来,令各方峒主全体出动. 此人正是不良帅袁天罡. 朱温清醒后不久,就伺机谋反,先杀内侍,替换梁人,再逼昭宗迁都洛阳. 昭宗知晓朱温反心,奈何自己无兵无将,只能隐忍,大唐气数将近,为保唐僖宗埋藏的龙泉宝藏,密会国师袁天罡,这才有了不良帅出现在十二峒的事情. 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与他们达成协议,想要带着圣童去往中原,将龙泉宝藏的秘密记录下来. 经过峒主们的商议,加上总峒主的拍板,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只不过这前去的人选,却是让他们犯了难. 圣女肯定要跟着去的,那护送人员选谁比较合适呢? 总峒主决定让鸿犼前去,毕竟他与鲜参关系莫逆,甚至有那方面的趋向. 而且他有凤凰蛊加身,就算他之前是不良人,现在见到不良帅,也不会落入下风, 不良帅见到来者,也是十分惊讶,鲜参与鸿犼并肩而行,身后还跟着圣童. 鸿犼左臂上的十二峒刺青,准确表明了,他现在是十二峒的人,不良帅仰天一笑,数月不见,这鸿犼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现在的鸿犼与之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就算是他,想要出手灭掉他,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一路上,鲜参的叽叽喳喳惹得大帅十分不喜,他想要出手教训她一番,却被鸿犼伸臂拦下. 两人借此机会,再次比拼了一波内力,这结果并未分出胜负,不良帅无奈摇头,只好就此作罢,这一路上,只要不生事端,任凭他们去闹吧. 随着几人暗中潜伏,他们也是成功混入了洛阳城,见到了唐昭宗,唐昭宗留下圣童一人,将龙泉宝藏的秘密单独告诉了他,而圣童也在鲜参的帮助下,注入苗疆圣蛊,陷入了沉睡,静静等待那个可以唤醒他的李唐后裔. 做完这一切的鲜参与鸿犼,准备就此离去. 可不良帅却对着两人分别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峒主,守护龙泉不是职责,而是你们十二峒的使命.”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说罢,他就瞬身离开此地,应是去寻找工匠,打造龙泉宝盒. 一道闪电,一声霹雳,破开了天空中的黑幕,飘拔大雨缓缓落下,鸿犼握住了鲜参的手掌,示意她不用在意不良帅的话语. 现在的他,就算有八面风雨袭来,依然可以岿然不动. ------------ 第31章 蜀地之旅 蜀地的清晨,雨悄然的洒落,为大地铺上一层透明的薄纱. 此时若是闭目用心倾听,定会听到那细细的“沙沙”之音. 办完了十二峒的任务,按照鲜参的性格,肯定又要游玩中原一番. 昨日大雨,不宜赶路,两人先是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待到雨停了,再做商议. 可这蜀地的烟雨,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他的房间是最为普通的木床房,但胜在地势优越,可以倚窗听雨眠. 鲜参的是软床房,有利于她的睡眠,两人毕竟没有大婚,一些规矩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坐望远处,房屋朦胧,植被在这细雨中,显得更加青嫩欲滴,鸿犼终于有时间,独自享受这份静谧与幽静. 鲜参哪里耐得住寂寞,她将小脑袋探进鸿犼的房中,嘿嘿一笑道:“锅~!” 她习惯了这么称呼鸿犼,两人没有拜堂,她自然不会叫他“老乖”. 鸿犼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他便知道,她又饿了...... 也不知道鲜参的饭量为啥这么大,但是她这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属实让人羡慕. 话说李大爷的饭量也不低啊,若是以后李大爷天天去他那里蹭饭,那岂不是...... 他若是找到了萤勾,若是真的有了蚩梦,那自己...... 鸿犼的脸色愈加难看,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 鲜参放下了手中饭碗,正好瞅见了鸿犼的表情,她那想要点餐的手,也悄悄地放了下去. “锅~!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的小嘴一嘟,有些不开心地询问道. “小二,将刚才的菜,再上一遍!” 鸿犼大手一挥,从袖口掏出一颗大银锭,置于桌上,他怎么会让鲜参不开心呢. 他解释自己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果不其然,看到大量的饭菜被端上桌,鲜参的双眸愈发晶莹:“锅~!还是你最好了~!” 看着鲜参眉开眼笑,无情干饭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轻柔一笑. 就是这样一位性格开朗,阳光的女子,为了家人,却甘愿在死溪林待上十几年. 那种地方终日不见光亮,而且食物短缺,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这一次有他在,鲜参不会再承受十多年的孤苦,他将扭转她的一切. “锅~!我脸上有东西嘛?” 瞧见鸿犼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她有些不自然,就连干饭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我只是在想,鲜参你怎么可以如此好看......” 听到鸿犼的呢喃声,鲜参很是开心,饭菜的消失速度,又是快了一分. “嗝!吃饱啦~!” 鲜参先是打了一个饱嗝,随后又揉了揉小肚子,表示自己吃的很舒服. 蜀地最有名的就是蜀锦,既然来到了蜀地,又怎能不见识一番呢? 撑着白伞,观着细雨,在繁华的街道漫步,独有一番风味,可叹侯卿不在身旁,此情此景,若能与他互相夸赞一番,定是一件趣事. 听闻“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以前只是从古文中看到,现在见到了真容,确实让人震撼. 可能是有着烟雨的遮盖,这里的蚕市并未开启,让鸿犼心生遗憾.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书画之地逛游一番,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卖书画的人被称为书侩,这一场雨来得突然,大多数人都在屋中避雨,不会出来摆摊. 唯有一中年男子撑伞独立清露中,薄薄雾霭与他相互衬托,遥望他如出世之人,近看他不染凡尘. 鸿犼心生好奇,不由得迈步上前,询问画价几何. 那人却说,他的画千金不卖,只待有缘人,鸿犼哈哈一笑:“先生观我,可是那有缘人?” 那人点了点头,将一卷画作交予了鸿犼,他观鸿犼样貌出奇,不似平凡人. 再观他立于红尘,却不沾染污浊,更为难得,此人当为有缘人. 有了凤凰蛊加身的鸿犼,一身的杀气,早就被他疏散而去,这才会给人一种清净幽雅的感觉. 望着远去的那人,鸿犼出声询问道:“不知先生大名?” “孙位!” 那人摆了摆手,身影消散在蒙蒙烟雨中. 回到客栈的鸿犼将画卷伸展,一幅蜀地墨竹山水画跃入眼中,其中精妙不可言说,此等大才之作,足以永世流传. “锅~!这副画好漂亮!” 鲜参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身边,她第一次见到中原的画作,喜爱的不得了. “孙大家的画作,千金难求一笔,此次偶遇此人,真乃人生之幸......” 鸿犼将画卷收起,不理会身旁小鸟依人的鲜参,这幅画可不能给她,他另有大用. “锅~!小气!” 看鸿犼将画卷藏得严严实实的,她撇了撇嘴,她才不喜欢呢!对,才不喜欢! 蜀地与岐国接壤,鸿犼想顺路前往凤翔,那里有着岐王李茂贞坐镇,他也想看看他的实力如何了. 待到雨势渐停,两人踏上去往凤翔的道路,鲜参很好哄,几顿饭就能把她拐跑. 鸿犼所想的是,李茂贞掌管多地,虽比不得朱温与李克用,但绝对不会缺钱. 是的,短短几日,为了供应鲜参的伙食,他已经穷了,急需一个钱包来救驾. 与朱温和李克用相比,李茂贞算是好忽悠的了,况且他有一个妹妹,弱点十分明显. 此时的他,还没有滋生出龙泉宝藏的心思,自己与他高谈阔论一番,定会让他把自己视为座上宾,好生相待. 到那时,动用岐国的探子,去寻找萤勾的下落,岂不美哉. 他撇头看了一下鲜参,她的长期饭票,也预订好了. 此时的李茂贞心生不安,他站在凤翔的城头,凝望蜀地,总感觉那里有人盯上了自己. 鸿犼也是心有所感,目光望向远方,那是凤翔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隔着千山万水,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哈哈哈哈~!” 鸿犼笑出了声,他又找回了当年运筹帷幄的感觉. “咦~!锅,你笑滴...好猖狂啊......” 鲜参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太阳穿过云霞,一抹金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清新降临人间. ------------ 第32章 凤翔,女帝 天空高挂的明月将圆未圆,柔柔的晚风轻抚着鲜参的脸颊。 她伸展双臂,巧笑倩兮,像只蜻蜓一样在蜿蜒的道路上来回飞舞。 “晚风凉,月光寒,莫要这般玩耍,会着凉的。” 鸿犼轻声细语,并且十分细心的将黑色披风为她系上,温柔的触感从脸颊传来,鲜参嘿嘿一笑,又是跑远了。 鸿犼摸了摸容颜,也是无奈一笑,没办法,鲜参的天性如此,自己也只能宠着她。 山林中的夜虫鸣起,虽比不得十万大山中的虫儿,但独有一方水土风情。 “锅~!我们为啥子晚上进城?” 鲜参跑到鸿犼身旁,想要知道此举的深意,走出山林,一路北上,可至凤翔。 “因为新颖!” 鸿犼一拍手,大晚上去叫门,肯定特别引人注目。 鲜参的脑袋有点晕,咋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鸿犼摇了摇头,要是侯卿在这,两人肯定能一拍即合,直接杀进城去。 但现在身旁是鲜参,他也只能去叫门了。 漆黑的夜幕下,两人鬼鬼祟祟的,鲜参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锅,这样能行嘛?” 鸿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放心去吧,鲜参一咬牙,冲了出去。 “救命~!有人要杀我!” 鲜参凄惨的话语从城下传来,城头上的士卒高举火把,皆是不明所以,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子喊救命。 “开城门,下去救人!” 为首的军官下达了指令,副官一脸的为难:“将军,这样不合规矩吧,现在已经严禁出行了。” “这里是岐王的地盘,谁敢来闹事?再说,我们怎么忍心让一个小姑娘死在门外?” 说罢他就点齐人马下去迎接,副官叹了口气,只能祈祷不会有意外发生吧。 看到城门真的落了下来,鲜参别提多惊讶了,这样真的可以? 鸿犼在远方点了点头,现在的李茂贞虽然不听朝廷调令,但对自己的子民宽仁爱物,护得一方百姓平安,座下军士也是精锐之师。 他们爱戴百姓,宁愿破坏规矩也要救人,自己所料无误,既然如此,他也该出场了。 城内兵马齐动,为首的军官让鲜参速速入城,鲜参对着他们歉意一笑,她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军士们尽皆失去战力,瘫倒在地。 “抱歉啦,骗咯你们,我走后,蛊会自动解开,你们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她对着远方挥了挥手,鸿犼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中,为首的军官表情十分难看,自己这次可是酿成大错了。 城中还在宵禁,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鲜参那充满崇拜的双眸望了过来:“锅,我这还是第一次晚上进城呢!好有意思!” “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就未必好用了。” 鸿犼也是在赌,若是对面不开城门,自己就只能硬闯了,闯门只会更刺激。 他们进城的那一瞬间,肯定被幻音坊的人关注了,他让鲜参不要乱跑,会有人来接他们的。 沙沙声响起,幻音坊的人员从阴影中出现,鸿犼将之前那幅画卷丢给了她们,并开口道:“告诉你们女帝,我们是文雅之人,最近想听曲了,让她为我们弹奏一首吧!” 此等话语惹怒了众人,为首之人发出一声冷哼,隐入了暗中,其余人则是抽出了宝剑,严阵以待。 背靠山水的华丽楼阁中,一身材高挑,红绳抹额,高盘发,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后垂一缕发束,赤脚的女子在那作画。 “禀告女帝!” 为首的那名幻音坊女子,将画卷递了上来,女帝缓缓转身,露出她那美丽动人的鹅蛋型脸庞。 “讲!” 她缓缓摊开画卷,一股蜀地之气扑面而来,她惊叹道,此等画工,当真了的。 “城内来了两个人,他们说自己是文雅之士,最近想听曲了,还想......” 女子支支吾吾的,不敢往下讲。 女帝则是来了兴趣:“还说什么?” “他们说,想听女帝,去为他们弹奏一曲。” 女子一咬牙,将鸿犼的话说了出来,谁知女帝不怒反笑,这幅画的价值,别说一曲,就算是十曲,她也弹得。 “女帝有请!” 此音传播开来,幻音坊的女子纷纷撤离,在那人的引荐下,两人也是见到了女帝的真容。 “二位深夜至此,怕不是想听小女子奏曲吧?” 女帝很是有礼,生怕怠慢了两人,能拿出那幅画,可证明两人的不凡。 “不!我们就是为了听曲来的。” “嗯嗯嗯!” 鸿犼与鲜参乖乖入座,露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女帝见状也是揉了揉脑袋,他们真的就是为了听自己奏曲,才来的? 她拍了拍手,众多侍女持乐前来,女帝也轻弹箜篌,百乐的齐奏,让宁静的夜晚变得沸腾,一股磅礴大气的画面映入两人脑海。 鸿犼索性席地而眠,此地有山可游,有水可望,有楼阁歇,有曲乐奏,人生当为如此。 鲜参推了推他的身体,俯身轻语道:“锅~!你这样是不是太猖狂了?” 鸿犼闭目养神,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会来的。 一曲终了,鲜参拍了拍小手,意犹未尽,她跑到女帝身旁夸赞道:“你们这个曲子弹得好好听啊,能不能教教我?” 看着面前这位十分漂亮的女子,女帝也是很感兴趣,她在这里,除了王兄,就没有一个倾诉对象,鲜参的到来,给了她一束光亮。 她屏退众人,与鲜参交谈起来。 楼阁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鸿犼暗道:终于来了。 他睁开双眼,一个瞬身消失在此地,女帝一惊,她想要上前阻拦。 可鲜参却早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并靠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不要乱动哦!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蛊......” 女帝这才发觉体内的异样,她冷声疑问道:“娆疆虫术?” “答对啦,不过没有奖励!” 鲜参眉毛轻翘,嘴角一嘟,模样煞是可爱。 她的小手摸到了女帝的腰间,此举引得她十分惶恐。 外面的打斗声也响了起来,巨大的内力气浪掀起树上嫩叶,让其飞扬在夜幕中。 片片嫩叶间隔落下,使此地变成了幽美的比武场。 山脉的抖动,泉水的奔涌,无不证明了比拼者的实力不凡。 ------------ 第33章 归宿 今夜的风甚是喧嚣,两人的拳脚来来往往,在原地留下数道残影,最后还是鸿犼小胜一招。 被击退的那人拍了拍自己的君服,他面容清俊,两只血色红瞳很是动人,眉间印有红色云纹花钿,红绳绑额,长发用象征着岐王身份的发冠高高束立。 他就是真正的岐王,李茂贞。 如此俊朗的他,对女性的杀伤力很大。 李茂贞声音冷淡:“不知阁下为何而来?” 鸿犼背负双手:“闲来无事,来此听曲。” “何处不能听曲,阁下却偏偏来到此地,若是阁下感兴趣,本王奏与你听。” 李茂贞性格孤傲,其音更是带着无上的威严。 “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鸿犼自来熟的将手臂搭在李茂贞的肩膀上,此举令李茂贞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哈哈一笑道:“阁下,还真是个妙人!” 他看到了鸿犼手臂上的刺青,这种只在传闻中出现的图案,竟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 两人勾肩搭背离去,宛如失散多年的亲朋好友,有说有笑,令鲜参与女帝都十分愕然,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那么亲密? 鲜参收回了自己的蛊虫,满脸上都是不开心,他又不带自己玩。 女帝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怨恨她,反而是拉起了她的手,询问起了两人的故事。 鲜参有了倾诉的对象,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她将自己与鸿犼的相遇,相识,相伴都说了出来,其中隐去了两人的信息,肯定不会全部告诉她,她只是将一路上的趣事讲与她听。 女帝听得好生羡慕,她也想出去游山玩水,但凤翔需要她,她不能像别的女子那般任性。 现在的自己还有王兄作伴,还有时间作画,已经很幸福了,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她挽着鲜参的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而另一旁的鸿犼与李茂贞,已经开始把酒言欢了,今夜李茂贞得遇鸿犼,犹鱼之有水也。 鸿犼提议他放弃争夺昭宗的想法,势力不足的他,无法与朱温,李克用抗衡,不仅无法做到以天子令诸侯,还会把自己所得的城池丢掉。 李茂贞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他的话语,虽然自己军民一心,但想要对抗朱温他们,还是太吃力了。 “与其征战四方,不如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鸿犼侃侃而谈,方趁李茂贞的心意,他也没有食言,亲自为鸿犼抚了一曲。 其音多有杀伐之意,曲调多有争霸之心。 灯火阑珊下的李茂贞,面容认真,清脆严峻的曲子终了,周围的花朵尽皆凋零衰败,宛如经历了一场战火的洗礼。 鸿犼抚掌而笑,李茂贞不解:“先生何故发笑?” “李兄此曲,杀气之重,令我如坐针毡啊!” 鸿犼饮尽杯中酒,李茂贞的志向皆在此曲之中,无非是那一统华夏,制霸九州,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不择手段。 而女帝所奏之曲,却是向往盛唐的场景,她想要的,是与家人相伴,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两人截然相反,因理念不合,这才会导致两人最后发生那种事情。 “先生说笑了,本王向来如此!先生想听,我便奏予先生听,先生若是不想听,本王自然不会强迫先生听。” 李茂贞收起唐琴,差人送了下去。 “我有一曲,李兄可愿听?” 鸿犼借助酒兴,不禁有感而发,李茂贞也来了兴趣:“先生还会奏曲?” “略会一二!” 他跟李茂贞要了一支笛子,握住这熟悉的乐器,前世的一些回忆如潮水一般袭来,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他手指轻拈,将笛子轻轻放于唇前。 其音豪情万丈,带着一股激烈的寂寞孤独,有一种黄沙掩孤坟的既视感,其音表达之意,无非就是待我回家。 可结局终归是落寞,家中人再也等不到那人的归来了。 李茂贞的心弦被狠狠触动,他总感觉这是鸿犼想要告诉他的。 鸿犼停顿了一下,再度吹响笛子,依旧是同一个调子。 但此次的音调,是那柔情似水,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有一种故人何时归的既视感,其意带我回家。 一首曲调,两种意思,分别表达了男子与女子的心境。 “先生想要什么?” 李茂贞单刀直入,显然不想与他谈论刚才的话题。 “钱财!” 鸿犼也不过多解释,李茂贞能领悟多少,全凭他的内心了,若是他以后,依然想要去往十二峒,他会在那里等他的。 “先生竟会需要这等世俗之物?” 李茂贞骇然,他本以为鸿犼会狮子大开口,想要诸多天材地宝,既然只是钱财,那太简单了。 鸿犼叹了一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没钱寸步难行。 “还有,帮我寻一个人。” 鸿犼罕有的认真,让李茂贞不得不认真对待:“何人?” “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的萤勾。” 周遭的温度陷入了冰点,李茂贞双眼一凝:“先生是什么人?” 玄冥教四大尸祖,行踪难寻,上一次长安内乱,昭宗迁都洛阳后,焊魃就脱离了玄冥教。 自此,玄冥教尸祖只剩降臣一人,而面前这人直接点名寻找萤勾,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 “世人称我为,酆都......” 话音刚落,骇人的死气笼罩岐王府,一念万物凋零。 望着四周的破败之象,确实是酆都无疑了。 李茂贞颔首轻点,手指微动道:“本王会帮你寻人,若是寻得了,该如何通知你?” “娆疆自会有人接应!” 鸿犼一指轻点桌面,生机之气席卷四方,一念万物复苏。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传闻中的酆都不仅未死,还更强了。 李茂贞自然不会担心鸿犼坑害自己,毕竟朱温是他的仇人,而他不是。 翌日清晨,李茂贞交予鸿犼诸多金银,还赠送了他的令牌,拿此令牌,可在岐地随意遨游,去各府领取钱财,鸿犼重重拜谢。 看着鸿犼远去的背影,李茂贞不由得出声询问:“先生可愿留在凤翔?” 鸿犼爽朗的笑声传来,他摆了摆手,他已厌倦了那种尔虞我诈,不会再加入各方势力了。 看着街道尽头活蹦乱跳的鲜参,鸿犼柔和轻笑,现在,那才是他的归宿啊。 ------------ 第34章 告别凤翔 凤翔街道,豆花初上,人如潮涌,艳阳高照,满目琳琅,在此乱世,能有如此盛景,李茂贞无愧岐王之名. 借着人群遮掩,鸿犼静悄悄地来到她的身后. 鲜参转身回望,美目流转,岁月芳华都在这一刹那. 鸿犼伸出了手掌,鲜参温婉一笑,亦是如此. 两人十指相握,清风一顾,吹拂凤翔城. 屋檐之上,流云悠悠,忆那夜,人面桃花笑春风. “锅~!你真的去了好久......” 鲜参轻声埋怨,鸿犼解释,他与岐王一见如故,免不得一些寒暄. 鸿犼神神秘秘地从背后取出一把唐刀,鲜参双目泛红,两人临风而吻,引行人惊叹不绝. 两人的故事因唐刀而起,现当以唐刀抚慰春秋. 岐王府上,李茂贞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腰间的唐刀怎么消失不见了,那可是唐僖宗赠给他的,出鞘时,龙吟阵阵,挥舞时,削铁无声. “锅~!这个好吃,你尝尝.” 鲜参将一块点心,塞入鸿犼的嘴中,引得他哭笑不得,强行投喂,最为致命. 点心香甜酥脆,让人唇齿留香,确实是佳品. 有了充足的资金,再也不需要担心住宿与饭食的问题,岐王真是好人啊. 当然,这也跟他的布局有关. 夜晚诈开城门,对峙幻音坊,证明了两人的实力与谋划. 拜见女帝,送其画卷,说明了我知道你的软肋,也知道了她的喜好. 比斗拳脚,略胜一筹,给足了岐王面子. 表明身份,爆发实力,点明李茂贞,自己足以力压凤翔. 种种迹象,将他这边的筹码发挥到了最大,就算是寻找萤勾这么危险的任务,他也不得不去做. “锅~!想什么呢?我想吃这个,还有这个!” 鲜参的话语从前方传来,鸿犼收回思绪,提步向前. 恰逢三月,桃花铺满道路,如梦如幻,令人流连忘返. 他愿意陪她在闹市中漫步,愿意陪她去到任何地方,因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幻音坊内. “王兄,他真的是酆都?” 女帝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后怕. “那种邪性的功法,我是不会认错的,他变得更强了,就连我也看不透他.” 李茂贞回忆起昨夜的场景,这鸿犼可是把他吃的死死的,两人并无仇怨,自然不会交恶,能有交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岐王的牌子就是他的善意,鸿犼手上的那个刺青图案,他也想起来了,那应该就是十二峒的图案吧. 听了女帝所述,他更加确认了两人来自何地,他喃喃自语:“娆疆,十二峒......” 可是十二峒不是消失百年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还来到了他的凤翔. 听闻十二峒只进不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鸿犼所展示的实力,他能感受的到,全力出手的话,自己无法战胜他,在拳脚的比拼上,他就已经输了. 若是鸿犼动用蛊毒之术,自己更不是对手,明明两人同为大天位,差距竟然会那么大,身为岐王的他,怎会甘心. 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跟随两人前往十二峒,待学成归来,横推天下. 可他还有妹妹,还有岐国,这种想法也只能藏在心底,日后再议了. 借助岐王的令牌,两人成功挑选了一匹好马,有了马儿的代步,两人赶路也能轻松一些. 鸿犼还特意问过之前那匹黑马的下落,鲜参说,她将它放生了. 鸿犼只能祈祷那匹黑马无恙吧,毕竟它跟随过自己,两者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趁着丽日当空,鲜参坐于马背,鸿犼牵马而行,悠悠走出凤翔城. 城内桃花犹如漫天繁星,飘向天际,两人冉冉回望,一抹清香弥漫天地间,像是送别. “锅~!我们接下来去哪?” 鲜参晃着小腿问道. “我听你的.” 鸿犼笑容和煦,声音轻灵. 两人再度踏上路程,对鲜参来说,只要不回十二峒,咋个都行,那里全是规矩,她很不喜欢. “岐王!” 城头上的守军见到来者,连忙跪拜,李茂贞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望着离去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道:“不知下次,可还能再见?” 看着偌大的岐国,他终究是忍住了跟随的冲动. “锅~!那人一直在看我们呢!” 坐在马背上的鲜参高昂雪白的脖颈,双眸一瞥城头. “我与李兄乃是故交,他恋恋不舍也是必然的.” 鸿犼拉住马绳,肃立回望.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李茂贞一愣,他摆了摆手,面带不舍,为二人送别. “你看,李兄果然不舍!” 鸿犼挥了挥手,算是有了回应. “明明你们才认识吧......” 鲜参十分不理解,鸿犼却笑道:“我们一见如故,男人之间的感情,你不懂.” “咦~!” 鲜参打了个冷颤,像是想到了一些难以形容的画面. “锅~!你们不会是......” 她的小脸变得羞红,鸿犼面色阴沉,鲜参在想什么啊? 他跨上马背,将唐刀高举,内力传音道:“谢岐王赠刀!” 李茂贞双手一拍城砖,磅礴的内力直冲天际,吓得周围的士兵瑟瑟发抖. 他满头黑线,怪不得自己找不到随身的唐刀了,原来是被鸿犼顺走了,他咬牙切齿道:“小贼~!” 望见李茂贞如此模样,鲜参捧腹大笑,鸿犼可不管他,一拍马身,骏马嘶鸣,两人飞一般逃离. 只给原地留下了漫天的尘烟,李茂贞愣在城头,气的哈哈大笑. “鲜参.” 策马扬鞭,迎着疾风,鸿犼轻叫一声,鲜参不明所以,轻嗯回应. “我怎么感觉你胖了一些?” 鸿犼很是认真地说道. “我才不会胖呢~!我不理你啦~!” 鲜参别过了头,轻哼了一声,她一口银牙轻咬,很是不满他的话,自己才不会胖呢! 鸿犼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偶尔逗弄一下鲜参,会让他的心情很愉悦. 他的手臂轻搂鲜参纤细的腰肢,目光看着远方. 鲜参凝望他的容颜不语. 也许人生的意义,就是如此. 得一所爱,与其共赴余生,无论未来是风是雨,皆不弃...... ------------ 第35章 夜谈与承诺 黑暗吞没了大地,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赶了一天路的两人,寻得一处客栈住下. 夏季的到来,使得风中多了一些燥热,少了些许凉意. 鸿犼将鲜参安顿好之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屋中. 他点燃灯盏,屋外风声轻响,门户轻摇,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出现在房间内. 鸿犼确实有些惊讶,但也仅限于惊讶了,他拱手行礼道:“大帅!” “坐吧~!” 不良帅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冷酷,反而是多了几分孤独与寂寞. 两人坐于胡凳上,开启了夜谈,不良帅亲手摘下面具,露出了他那副狰狞可恐的面容. 不同剧中,第一次见到不良帅真容的鸿犼还是心颤了一下. “本帅存活于世三百余年,除却挚友李淳风,再无一人可与本帅谈心.” 不良帅目光中充满了追忆,鸿犼受的这种氛围渲染,也是叹了口气. “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我相信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个变数,也是这百年来,唯一让本帅重视的人.” “大帅~!” 鸿犼想要开口,却被不良帅打断:“或许本帅曾将你当作兵器,但没想到,数十年光阴,你竟然凭借自身达到了这种境界,你已经有了与我平起平坐的资格.” 鸿犼胸口炽热,能得到大帅的点评,真是此生之幸. “大唐有救否?” 不良帅开口询问. “大帅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鸿犼淡定的反问,亦如当年,不良帅爽朗一笑. “数百年来,本帅未曾停下脚步,自然也不会因你的存在而踌躇.” 不良帅端出一坛酒,取出两个酒盏,道:“自李淳风逝去,本帅不屑与任何人饮酒,今日,与你共饮一番.” 两人将酒水一饮而尽,在大帅面前,鸿犼就是一位倾听者. “今有朱温篡权,沙陀李鸦儿与岐地宋文通野心勃大,诸多藩镇不听王令,大唐危矣!” “你曾出身起义军,应知晓百姓疾苦,到达你我这种境界,想要隐于山林,快活一世,全是妄言.” 不良帅的话语令鸿犼面色一变,他何尝不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这个乱世,是救不回来的,凭他也是撼动不了的. “你体内的死气半数化为生气,你的面容虽然不老,但百年一过,你终究逃不出这自然之律.” 不良帅的话语越说越快,鸿犼也握紧了拳头,大帅想告诉他什么? “你我终究是不同的,你有珍视之物,而本帅却没有.” 说着不良帅就看向了门外,鸿犼面色一变,他话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他的实力虽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但想真正的击败不良帅,难如登天. “大帅想要我做什么?” 鸿犼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良帅重新戴上面具,淡淡地说道:“我会派两个人去十二峒学习古法,而你就是他们的引荐人.” 门户轻晃,灯火摇曳,不良帅的身影消失在此地,只留下一枚卦钱在桌上转动,鸿犼叹了口气,他感受到了一丝压力,是属于天道的压迫. 诸多因果已经结下,很多事情早有定数,凭他是变不了的. 鲜参的那一份因果,将会由他承受,这就是天道吗? 清晨,鲜参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鸿犼提醒她,该继续上路了. 两人的目标是太原,鸿犼有预感,在那里,一定能得到自己此行的答案,一路上的氛围很是沉默. 就连鲜参都有些搞不懂,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他就和换了个人是的. “锅~!你要找的那个人,咋个样?” 为了舒缓气氛,鲜参主动开口询问,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藏在她心中很久了,但一直没敢问,怕鸿犼伤心. “萤勾吗......” 鸿犼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萤勾是什么感觉,一开始他只是将她当妹妹看待. 但是他能感受到萤勾对他的关心. 虽然她不善言辞,但她的所作所为,鸿犼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两人应该...... “她是一个呆呆的小傻瓜,和你完全相反,她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意,她......” 鸿犼停顿了一下. “很像一开始的我.” 他的语气低迷,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闪过,世上事,总是难以判断对错. 他从来不懂得表明自己的心意,萤勾也好,鲜参也罢,两人都对他有着好感. 若是鲜参没有那么勇敢,或许他与她也会错过吧...... “那我们还等什么~!我好想见见她!” 鲜参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鸿犼一愣. “先说好,我可不会和她人分享你~!除非!” 鲜参并没有说下去,但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鸿犼轻声轻语道:“谢谢~!” 娆疆女子将感情看得特别重,她们不会同意别的女子纠缠自己的男人,更别提对爱情更加看重的鲜参了. 他知道,鲜参的话语中,已经存在着最大的让步了. 她这样的女子,为了顾及他的感受,宁愿选择退让. 有了身旁人的支持,鸿犼决定放手去做,此去太原通文馆,面见晋王李克用. 看着鸿犼重新散发活力,鲜参将脑袋靠在了他的怀中,她知道萤勾对鸿犼很重要,但她不会输给她的. 她已经将萤勾当成了最大的对手. 鸿犼度过山河,坦荡行走天下,他已经无所畏惧,此生应当快活潇洒,哪管世间的万般说法. 因果加身又何妨,他一手承担. 他纵马疾驰,带着鲜参跃出山林,赶赴太原城下. 这里不比凤翔,太原城的戒备程度要比凤翔城高出许多,士兵也是少了一丝人情味. 望着远方来者,城头的军士高喝:“来者何人?” “我想要求见晋王!” 鸿犼一扯马绳,鲜参趁势抱紧了他,骏马发出嘶嘶之音,在原地来回踱步. “晋王岂是你等相见就见的!速速离去,今日城门不开!” 城头上的士兵很是猖狂,他们收到了命令,今日封锁城门,谁也不能出入. “婆娘!离我远一点,一会,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鲜参听到鸿犼的话语,双眸瞪大,眼眶泛红,泪流不止,他刚才叫自己婆娘,那说明他...... “此行结束后,我娶你.” 这是他给鲜参的承诺. 他的笑容如春风沐浴,将她的内心彻底温暖,两人立于城前的画面,在此刻彻底定格. ------------ 第36章 独破太原 天幕云雾缭绕,遮阳蔽日,太原前众人对垒,尽显肃杀之气。 鸿犼单手提握刀鞘,对着太原城头高举,现在的他内力精纯醇正,力道雄强无比,运功如意随心,无物可撼,足以威震天地,所向无敌。 城头上的兵士不明所以,皆是不敢轻动。 铮~~! 清脆的刀剑之音,滴落在众人心头,刀未出鞘,刀气已出,千万金光破开云层,贯彻尘世天地。 此生短暂,当盛大,当绚烂,要以天地为笔,尘世为卷,狂一点又何妨? 隆隆之音在城头响起,刹那间血花四溅,城砖粉碎,其中的灰尘借助风势,飘向城中,吹得人们睁不开双眸。 一时间,城中兵马齐动,涌出大南门。 “锅~!” 看着来势汹汹的兵甲,鲜参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鸿犼一跃而下,手提唐刀直面千军万马,他侧身回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向来不知天高地厚,自命风流。” 他的脚掌轻轻一点,十里冥阵开启。 死气汹涌如浪潮,四方天地皆被笼罩,生生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嗡~吼~! 唐刀自刀鞘中缓缓脱离,发出一声“龙吟”。 浩荡军势不曾停步,向着鸿犼猛冲而来,只见他轻弹刀身,叮~! 唐刀发出清脆声响,天地静止。 第一刀挥出,刀光如同惊涛一般,掀起巨大的骇浪,其中生死之气互相逆转,泛起万点红光。 庞大的军队,被一击吞没,还未完,第二刀随后而至,泛起的红光遮住了他们的视线,阵中的哀嚎剥离了他们的听觉。 数千毒虫随着此击落入军阵,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第三刀斩出,刀光凝聚成海,携天地之势降临,刀光之海自天空落下,将军队完全碾压,使其粉碎成灰。 锵~! 唐刀缓缓收入刀鞘,鸿犼呼出一口浊气,凤凰蛊加身的他,只是感觉到一丝疲惫罢了。 看着遍地尸骸,鸿犼眉头一皱,在鲜参面前应该收敛一点的。 不过,存于此世,当与众生争芒,平生这一趟,就是要让旁人敬仰。 他散去冥阵,一挥手将此地重回原状,就好像刚才的血流成河,只是幻象。 若无地上枯骨,谁也不会知晓,这里曾发生过十里惨状。 城门已破,城头已毁,他以一己之力,力压太原千军万马。 城内已经炸开了锅,无数的信息传入通文馆,李克用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自己城内的千余兵士就这么没了? 他牵起马绳,带着鲜参往城中走去,鲜参双眸凝重,心情有些低落,那种模样的鸿犼,她不喜欢。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乱行杀戮。” 清朗的声音传来,鲜参的模样,这才好看了几分,她相信他,因为他给的承诺,从来没有食言过。 踏入城中,李克用早已带兵等候,黑压压的兵马铺满了街道,满城之中散发出一股杀气,面对如此强者,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佩戴面具的女子,应是李存忍没错了,只不过现在的她还略显稚嫩,那么殇组织应当还未建成。 “阁下为何毁我城池,屠我军士?” 李克用抢先发问,话语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身后有着数万兵马的他,说话就是硬气。 “你的城太大,兵马太多,压过了你的野心,我帮你休整休整。” 鸿犼金灿的双眸一眯,临阵不惧。 李克用听闻此语哈哈大笑。 天底下,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的实力不足以驾驭这么多的城池,兵马。 “阁下可真是狂妄之极!” 两人身影暴动,碰撞在一起,李克用的内力外放,形成了一股蓝色气焰。 鸿犼冷哼一声,这次他没时间跟他斗,一声凤鸣从他体内响彻,先是破掉了他的至圣乾坤功,又是一声破掉了他的护身罡气。 李克用的身躯被打退数十步,李存忍担忧道:“义父!” “阁下想要什么?” 李克用吐出胸口处堆积的淤血,厉声问道。 “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萤勾的下落。” 听到他的话,李克用瞬间回忆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位身负重伤的女子找到了他,她的神情冷漠,面色白皙,有着血色双瞳,她一开口就是求药。 李克用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将药交给她,当得知她的身份就是尸祖之一的萤勾时,他神情微变,最后还是将疗伤的药给了她。 毕竟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看着朱温座下内乱,他别提多开心了。 “她已经走了,回了汴州!” 李克用如实回答。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他牵马就走,不多做停留。 “锅~!我们要去汴州吗?” 鲜参俯身轻问,那地方可是朱温的地盘。 “放心吧~!有我在,天下哪里都去得......” 行事随心,何须在意诸多危机,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自信,平推一切. 两人的身影消散在风沙的下,李克用的面色难看,这件事传出去,怕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他决定闭关修行,通文馆一切事物,皆交给李嗣源打理. 当鸿犼再度返回汴州,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却又一切都变了。 朱温已经前往洛阳执政,只留下一个将领驻守城池罢了。 “锅~!你流泪了......” 鲜参用手掌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珠,鸿犼凄楚一笑,原来他也是会流泪的啊! 为了快速赶到这里,两人几乎未曾合眼,看着鲜参疲惫的模样,他的心中一痛,这一路上,真是难为她了。 他决定先去城中寻一住处,安顿人马。 城中那股熟悉的烟火气,萦绕心头,他仿佛又在城中见到了故人的影子。 安顿好鲜参后,他回到了之前的府宅,这里早已换了新的人家,看着院内孩童奔跑,他没有打扰,径直离去了。 走在汴州的街道,他时而驻足,时而远望,他只想找到,那当年的人。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黑发披肩的女子,她的衣着与萤勾很像。 鸿犼穿越人群,来至那人身后,他心情忐忑,轻轻伸出手掌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那人回头抛了一个眉眼,差点将鸿犼恶心到,这不就是“如花”吗! 他的心情低落,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萤勾她真的会在汴州吗? ------------ 第37章 我们终会重逢 市井长巷,聚拢而来,弥漫出世间的烟火. 鸿犼无迹可寻,索性站在原地,面对人潮,静察四方. 夏风吹散千树繁花,吹得烟火纷纷、乱落如雨,一道清脆的瓷碗摔落声从后方响起. 鸿犼蓦然回首,萤勾撑伞静立在人流中,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虽然鸿犼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身上的气息也不似之前那般浓烈,但萤勾确信,前面那个人就是他. 两道目光的交汇,让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鸿犼本以为自己会有千言万语,想对着她说,可真正重逢之时,那些话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久别,重逢...... 一股热浪来的突然,吹得两人衣袍作响,风中的萤勾,眉眼如旧. 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汴州美景如画,她还在身旁,他也未曾走远. “你...还...好吗?” 萤勾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微微颤着声. “我在努力...变得更好.” 穿过人群,鸿犼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萤勾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她的修行出了岔子,已经有一丝走火入魔的倾向了. 萤勾伸出右手捧住了鸿犼的容颜,泪水如波.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解释自己对你的心意,我说不清,只知道在最初之时,有你陪在我的身旁.” 鸿犼眼眶泛红,泪却流不出,他温柔细语,笑谈清闲平生. “我曾败给命运,所以这一次,我不愿放手.” 鸿犼擦了擦萤勾眼角的泪珠. “天下所有的川流,最后总后汇集在一起,就像我们终会重逢,无论变成什么模样.” 他将萤勾轻轻搂在怀中,男子身上的温和气息,不停地抚慰着萤勾内心的杀气. 这一刻不需要太多言语,两人的距离很近,就连心跳都可以听到. 强如鸿犼,也依旧难逃俗世纷争,飘摇在红尘中,时光的利刃向来残酷,他的双眸中,已满是沧桑. 多少次的街道错认,终于将她唤了回来,萤勾经年孤身,一直为他等. “你滴伞!” 萤勾将伞递给了鸿犼,上面有被人修补的痕迹,显然是萤勾做的,虽然不算好看,但是他此刻的内心,很温暖.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打伞出行了,但他还是将伞撑起,宛如当年. “萤勾,跟我回娆疆吧!” 鸿犼已经决定不掺和中原的事情了,大唐还未亡,朱温还未称帝,李星云还未踏入江湖,一切都还未发生,他这只蝴蝶已经煽动了太多次翅膀,天道已经对他有所压制了. 这个感觉,鸿犼也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有力无处使用,在他的印象中,这应该就是天道的压制吧...... “好......” 对萤勾来说,跟他去哪里都行,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她的心就不会冷. 待两人回到客栈,鲜参欣喜地跑了过来,她不停地打量着萤勾,想来鸿犼身旁的这个女子,就是此行的目标了吧. 两女的视线对碰,炽热的火花炸裂开来,看着两人和和气气的样子,鸿犼决定犒劳一下她们. 饭菜刚一上桌,鲜参就为鸿犼夹了一块精肉,并柔声说道:“锅~!这个好吃,你尝尝.” 鸿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妮子咋变了,以前她都是第一个动筷的. 萤勾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鸿犼的碗中,她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吃!” 饭桌之上,犹如战场,鸿犼这才感受到大危机,三人之间的氛围越发沉重. “两位......” 鸿犼试探出声,随即被两道杀人的目光堵了回来,他讪笑一声,默默地不说话了. “姐姐好美啊~!” 鲜参率先发力,话语中带着些许火药味. “你也一样.” 萤勾目光冰冷,眼神不善. 鸿犼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先跟萤勾解释好,再带她回来的. 哧溜哧溜~啊呜啊呜! 还好,两人比拼的只是饭量,并没有直接动手,但看着桌子上的碗碟越来越多,鸿犼的心也不禁揪了起来. “小二~!” 鲜参高举纤细的手臂,小二心领神会,又是一大份菜品上桌. 萤勾也默默举手,当桌子上,实在放不开碗碟的时候,两人才就此罢手. 鸿犼欲哭无泪,有了萤勾,餐钱加倍. 饭桌上的胜者是鲜参,萤勾的饭量比她小一些. “锅~!我撑脱了!” 鲜参靠在鸿犼耳边呢喃道. 鸿犼想要起身搀扶她,但被萤勾出手制止,她给了鸿犼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接扛起鲜参往楼上走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嘛!” 鲜参挥动着小手,向着鸿犼发出求救,可萤勾速度更快,一个瞬身就消失在原地. 鸿犼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剩下的时间里,她们表面上其乐融融,暗地里多次交锋,总之,鸿犼难得清闲了一阵. 他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欣赏路途中的风景,直到有一天...... 她们两人商量出了一个时间表,鲜参单数的日子,可以陪在鸿犼身旁. 萤勾则是双数. 到第七日,两人比过一场,谁赢了,谁就去找鸿犼. 鸿犼表示抗议,他怎么成玩具了,说分就分的吗! 还有天理吗,还有人权吗!!! 最后他被两人合力暴揍了一顿,这才通过了这个方案,这两个女人,太残暴了. 她们知道自己体内有凤凰蛊,所以招招下死手,反观他,畏手畏脚,哪个都不敢打. 周一的夜晚,十分幽静,鸿犼独自坐于楼阁之上,享受着这份安宁. “锅~!” 鲜参来到了他的身旁,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马上就要到娆疆了.” 鸿犼指向远方,再过两座城池,他们就要步入十万大山,前往十二峒了,到那时,他会想办法,让萤勾在里面住下. “我知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她清了清嗓子,婉转空灵的娆语声传入大地,令鸿犼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鲜参唱歌,虽然他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其中所表达的,应该很美好吧. 风儿静,月儿明,灵动的乐曲敲开了他的心灵,鸿犼伸出手臂,将她搂住,两人静静地享受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将今日的梦,献于秋夜里. ------------ 第38章 返程 夜色阑珊,虫鸣渐息,在这无人注视的楼阁之上,迷人且寂静。 “她真的......很喜欢你。” 萤勾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嘘~!” 鸿犼侧身回眸,他伸出右手的中指抵住嘴唇,发出一声轻响。 看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鲜参,他目光温柔,显然不想吵到她。 萤勾也坐到了他的右手旁,这些天的相处,她看向鲜参的目光,已经没有了敌意。 她知道,鲜参对鸿犼的感情很深,她也愿意去接受她,成为一家人。 “其实我......” 萤勾开口,却又将话语吞回肚子的模样,很是可爱。 清晨的第一道光自东方传来,光之所及的万物,皆被照亮。 “我同样,很喜欢你......” 借助黎明破晓之光,萤勾呢喃道,她的神情低落,心中忐忑不安。 “就像现在这样,日升月落后,总有一道黎明到来,而我,也喜欢你。” 鸿犼的话语使萤勾泣不成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她所付出的一切,终于获得回报。 萤勾枕在他的肩膀,与其一同观望着这片天地,若是时光可以在此刻停留,无念无想,不失为一段江湖传闻。 因为有了萤勾,鸿犼又是购得一匹马儿,一辆马车。 两马骈行,他自然而然的化作了御者,他的世界很小,马车中的两人已经占据了他一半的世界。 他挥打着马鞭,马儿继续提速,他承认自己心猿意马,但他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 此生能得二女,已不负人间一遭,他已经不奢求什么了。 “快到娆疆了。” 鸿犼提醒道,他们已经远离了最后的城池。 “这么快?” 鲜参抱怨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又要回到无聊的十二峒了,那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鸿犼哭笑不得,两人外出已经一年了,再不回去,有点说不过去了,只有在十二峒,他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怕鲜参与萤勾出事。 “吁~~!” 鸿犼一拉马绳,马车立止,萤勾走出马车,坐到了他的身旁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鸿犼双眸微眯,前方有两个娆疆男子,一位俊俏不凡,一位面露沉稳,他们御马而行,在原地不停踱步,显然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鸿犼的身影,两人也是策马赶来。 “锅~!有架打嘛?” 鲜参兴冲冲地探出了脑袋,这一路上可把她憋坏了。 “很抱歉,没有。” 鸿犼跃下马车,那两人也是一跃下马,半跪在鸿犼面前道。 “不良人天伤星,蚩离。” “不良人天孤星,蚩笠。” “拜见大人!” 两人话语整齐,该说真不愧是兄弟吗? “我已知晓大帅的意思,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吧。” 鸿犼点了点头,萤勾没有问什么,鲜参倒是忍不住了。 “他们也要去十二峒?” 她的目光不善,扫过马车前的两人。 蚩离望着鲜参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将头低下了。 “是,他们会去十二峒学习古法。” 鸿犼如实交代,鲜参脸色一变道:“我不同意!这要是被峒主发现他们日后出逃,锅~!你会出事的!” 她知道鸿犼很强,但是面对十几位峒主的合力,他不可能打过的。 萤勾按住了激动的鲜参,她相信鸿犼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哼~!我不理你了!” 鲜参独自生着闷气,鸿犼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他一是想让娆疆重新开篇,回归正轨。 二是想接过鲜参的因果,让她免遭十几年的孤苦。 他也想看看,天道能拿他如何。 “你跟我说!你去十二峒干什么?” 透过马车的窗口,鲜参对着马背上的蚩离发出质问。 蚩离直率,为人仗义,胸怀苍生,他思考了一下,说自己需要古法拯救天下,结束战乱。 另一旁的蚩笠倒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性纯良,肯定藏不住这件事的。 驾马的鸿犼闻言倒是一笑,仅凭兵神怪坛就想平定天下,他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吧,而且这种古法有违人道,到最后,他自己就会放弃这种想法。 毕竟少年意气,为国为民,再加上被大帅洗个脑,他为了这个天下,恨不得肝脑涂地。 或许是鸿犼的认可,又或许是蚩离的直率,鲜参最终默不作声,算是应允了。 在鸿犼了帮助下,蚩笠,蚩离与萤勾成功混入十二峒。 萤勾不喜欢十二峒的刺青,所以她并没有加入十二峒。 但是她也跟峒主们保证,自己不会外出,不会学习蛊毒之法。 这显然不合规矩,最后在鲜参的力保下,总峒主竟破了个先例,同意了她在十二峒居住。 这其中不光有鲜参的功劳,还有鸿犼的影响,他身负凤凰蛊,足以成为峒主,总峒主不会太为难他。 但他也提醒鸿犼,若是那两人逃离十二峒,他的责任可不小,甚至有可能被流放,到那时,谁也保不住他。 总峒主已经看出那两人不是诚心加入十二峒,但有着鸿犼的担保,他也不会破了规矩,将两人赶走。 鸿犼盈盈一笑,他向着总峒主认真说道:“我想迎娶鲜参。” 总峒主身形一顿,这在十二峒还从未有过先例,鸿犼的到来,一次一次的刷新了十二峒的记录。 他观鸿犼面色认真,不像是玩笑,他微微叹气。 既然如此,他同意了,但是他必须答应自己,成亲之后,他必须承担起峒主之职,七峒主已经老了,该寻找一个接班人了。 鸿犼也同意了,成为峒主,就表示着,自己与十二峒彻底绑在了一起,不得轻易出世,若是脱离十二峒,必会遭到恐怖的惩罚。 但峒内的一些决策,他也有了参与的资格,他还需要护得一峒子民,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使命。 这一日,十二峒内放出了消息,人们群情激动,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盛宴了,中原来的那位阿郎不仅要成为峒主,还要迎娶圣女,这种事情别人想都不敢想。 黄昏时分,鸿犼与萤勾坐在山崖上,恰逢夕阳落幕,月色渐出。 望着缓缓升起的繁星,鸿犼也给了她一个承诺:等我...... ------------ 第39章 心门 山林里,人影攒动,条条小路上,幽香阵阵. 再过三日,就是鸿犼与鲜参大婚的日子了,十二峒的许多人都盼着呢. 其中最为开心的就是二峒主李偘了,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这种场面,于是他自告奋勇,选择当他们的证婚人. 鲜参与鸿犼自然不会拒绝,至于高堂这种事情,直接拜峒主他们算了,他们都对二人有恩,当得起. “姐姐~!你看见他了吗?” 鲜参跑到萤勾身旁,甜甜地问道. “额不知,他一大早就没了影子.” 萤勾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鸿犼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奇怪!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他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鲜参小脸一变,好像真有这种可能. “别瞎想,他可能真的有要事吧.” 萤勾宽慰道. 此刻的鸿犼,还在李偘的屋子里发呆,李偘摇了摇头道:“我说你这人,平时看起来挺靠谱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慌了呢!” “阿叔~!您可别嘲笑我了,我第一次结婚,难免紧张......” 鸿犼不停地在房内踱步,看的李偘心烦,他询问道:“要不要让我给你开点药汤?” “阿叔~!求之不得啊!” 鸿犼双眼放光,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阿叔~!” 鲜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鸿犼大惊失色,连忙摆手告退,只看落叶飘落,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李偘送走了鸿犼,又扭头笑呵呵地询问:“鲜参,来我这,所为何事啊?” “阿叔,你看到他了吗,嗯?” 鲜参嘟着小嘴,双眸轻眯,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面色有些不善. “哈,我可没看到!” 李偘打了个哈哈,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心中暗道:“你小子回头不给老夫做几顿饭,你就完蛋了!” “这里都没有,那会去哪呢?” 好在鲜参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去了. 李偘松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吧,他也希望鲜参能够得到幸福. 鸿犼跑进了蚩离的屋子,见到了还在研究蛊法的他. 鸿犼二话没说,直接拉住他的手就往屋外跑,蚩离一脸的疑惑:“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当两人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时,鸿犼这才低声询问:“会喝酒吗?” “略会一点.” 蚩离挠了挠头,他一般很少喝酒,不过今日鸿犼相邀,他无法拒绝. 鸿犼将一坛尘封已久的酒抱了出来,这是他从李偘那里顺走的,它在最隐蔽的角落中摆放着,一看就是好酒. 果不其然,一开盖,刺鼻的酒香扑面而来,他先是给蚩离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者觥筹交错间,半坛酒已经下肚,蚩离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话语也错乱起来,鸿犼面色不屑,就蚩离这酒量,十二峒随便拉出去一个人都比他能喝. 殊不知,他的脸上也十分红润,蚩离抱拳道:“大人,在下...不行了.” “唉~!不要叫我大人,叫大哥!” 鸿犼的话语十分强硬,蚩离也只能喊道:“大哥~!” “对咯~!我问你,成亲前,该做什么?” 鸿犼这一问题给他整不会了,他摸了摸脑袋,尴尬道:“小弟,还未...成亲,自然不知晓,该如何做.” 鸿犼一拍额头,自己这脑子真的是炸裂了,自己把人家剧中的媳妇抢了,现在还来问他该怎么做,这不是杀人还要诛心吗! 他看向蚩离的目光有些悲悯,随即他搂着蚩离的肩膀,认真询问道:“老弟,你要婆娘不要?” “啊?” 蚩离更懵了,不是还在谈大哥的婚事吗,怎么又问自己的姻缘了. “我曾出入中原数次,交得一至爱亲朋,他的妹妹可谓是倾国倾城呐,若是有机会,我帮你引荐引荐.” 借助酒劲,蚩离把头一点:“承蒙大哥厚爱,小弟在此拜谢了!” “鸿犼~!” 只见两人身后,鲜参双手叉腰,模样很是生气. 听到鲜参如此称呼自己,鸿犼也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他强颜欢笑道:“鲜参,好巧啊,你怎么来了!” “是啊,好巧啊~!我把十二峒转了个遍,才找到你,你说巧不巧~?” 鲜参有些怨气,他肯定是在躲着自己. 鸿犼疯狂的给蚩离甩眼色:这个时候该你出马了!好弟弟,快帮帮哥哥! 借着酒劲,他大喊一声:“阿娅~!是我找大哥喝酒的,却没想到,你一直在找大哥,此事全都怪我!” 鸿犼在心中默默的为蚩离点了个攒,这才是好队友啊! “真的~?” 鲜参双手抱胸,显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当然是真的了,我与蚩离老弟!” 鸿犼表现得十分硬气. “一见如故~!” 鲜参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她刚拉住鸿犼的手,就能感受到他身体发出的颤抖,她嘿嘿一笑,这个模样的鸿犼,好有意思啊. 鲜参抓着鸿犼的手,两人越走越远,只留下蚩离一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是不是该回去继续研究蛊法? “喂~!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鲜参笑靥如诗,空灵且美好. 被牵住手掌的鸿犼无法反驳,他确实紧张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他这几天为了成亲的事情,都快焦虑死了. “我问你,你想不想娶我?” 两人停下了脚步,鲜参率先问道. 风静,雾起. “想.” 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那你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嘛?” 鲜参不解,他以前从来没有露出这副样子. “我......” 鸿犼的心脏跳得更快了,这种感觉十分糟糕,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鲜参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面容,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独属少女的清香,窜入鼻腔,涌入脑海. 嘴唇上的温柔触感,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彻底抚平,鸿犼的身躯也在此刻缓缓平静下来. 鲜参也终于知晓鸿犼为什么会这样了. 常年的厮杀,尔虞我诈,背叛与臣服,让他的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许诺,去建造一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以后的路,不管苦也好,难也好,我都要一直陪你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这是鲜参给鸿犼的承诺,就像鸿犼一直给她的承诺一样. 风动,雾散,他的心门悄然出现,为她而开. ------------ 第40章 大婚 深秋的风,总是带着一点凄凉,望着黑沉又略带一点光亮的大地,总能让人触景感怀. 林中的虫子发出细细的,清亮的鸣叫,响彻了整个夜晚,十二峒的人们早已准备万全,只为静候一个人的到来. 而那个人,也该从山崖而下,踏上自己的路程了. 为了今日的大婚,鸿犼特意换上了娆疆的服饰,此刻的他神采英拔,风流潇洒,每一步走出,都有一股爽朗之气自体表溢出. 十二峒内响起了震天的鼓乐之声,一个个火把被人们高举而起,他们肆意奔跑,成群结队欢聚在一起. 自上往下看,就如同一条冒着火焰的神龙,游荡在山川间. 这里不同于中原,大婚所准备的物品自然没有那么多,但这里的人们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两人. 他们为了置办酒席,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他们宰羊杀鱼,烹兔端酒,独有一方风土人情. “来了来了!” 有人望见了缓步而来的鸿犼,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能步出数十米之远,他如春风和煦,挥着手与众人打起了招呼. 此举引得一些姑娘羞红了脸,她们暗想:若这是她们的男人该多好. 他们放声高唱娆疆乐曲,将气氛再次推向了一个极点. 望着人们脸上的笑容,四方的山水点缀,鸿犼又多了一丝气宇轩昂,他在心中暗道:“若能在这里共度余生,此生也算无憾了.” “终于来了!” 李偘难得的穿上了那件黑色斗篷,遮住了头部,这也表示了峒主们对这件事的看重. “阿叔!” 鸿犼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李偘摆了摆手道:“时辰不早了.” 鸿犼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前方有六位峒主将道路截断,鸿犼明白,这是一种考验. 总峒主对他竟如此看重,直接派出了一半的峒主测试他的内力. 一霎间,众人齐动,双方扭打在一起,各种破空声不断响起,多棵树木被这股冲击力推倒,发出轰隆之声. 他们只是比拼拳脚与内力,点到为止,最后鸿犼行了一礼,继续向前. 反观这些峒主的黑袍上,各有着大小不同的拳印痕迹,刚才的打斗,还是鸿犼略胜一筹. “姐姐~!他怎么还没来?” 屋子里的鲜参早就等不及了,她现在恨不得冲出去寻找鸿犼. 萤勾思索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刚通过考验.” 林中刚才那股动静挺大的,她用心探查过,能捕捉到一丝打斗的痕迹. 响亮的脚步声从远方响起,两女的目光同时望向漆黑的山林,他终于来了. 鲜参冲出了屋子,向着鸿犼跑去. 此刻的鲜参化了淡淡的妆容,模样更加楚楚动人,她嘴角带笑,踏步轻跃,宛如一只彩蝶飞舞. 看着迎面而来的她,鸿犼也是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悄然间,两人的心拴在了一起. 流年似水,世间纸短,他不想错过这一刻. 也许他们也曾暮想朝思,也曾辗转心口,也曾藏于唇齿...... 但在此时,他们终得圆满. 萤勾倚在门框上,静静地望着他们,这一夜的风,尽带喧嚣. 现在,他们就该去最后的场地了,在那里,人们会见证他们的誓言,也会见证这对男女的故事. 两人挽手同行,迎着人们热烈的目光,幸福洋溢. 在高台上,李偘清了清嗓子,雄厚的内力包裹着声音传遍峒内:“吉时已到~!” 各峒主依次入座,峒内的乐曲又起,鸿犼与鲜参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登台. 两人立在高台上,诉说着自己的誓言. “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如清风遇明月,与你山水一程,乃我三生有幸,今日过后,我们可要挽手伏笔,共度此生了......” “我才不会说那么多呢!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也愿意陪你走下去......” 台下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李偘也点了点头,他高喝道:“一拜天地!” 此等事情,终是按照中原那边的流程比较在理. 两人按照规矩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挽手来至各峒主面前,为他们拜. “夫妻对拜!” 两人的目光相对,诸多回忆涌上脑海,双眸微红. “不良人天暗星鸿犼,奉大帅之命,寻十二峒踪迹.” “一句道歉就完了?” “喂~!你能不能带我走?” “前辈,我会护他安危.” “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将来一定娶不到婆娘~!” “你为那么多人效力过,就没想过,为自己活一次嘛?” “鲜参,你骑着这匹马,回娆疆去,不要再回来了......” “锅~!我很喜欢你,你娶我做婆娘,咋噶行?” “好~!” 两人重重一拜,这意味着礼成,盛宴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两人深情凝望,心弦已动,此情难了,以后风雨潇潇,有他/她就好. “弟弟!” 蚩笠拍了拍蚩离的肩膀,蚩离一愣,他看到蚩笠在对他摇头. “大哥?” 蚩离不解. “记住我们的任务,不要对这里产生过多念想.” 蚩笠警告道,他已经看出蚩离对这里动心了,若是他无法将蛊法带走,大帅的任务就无法完成,那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我知道的......” 蚩离双眸暗淡,这里的人们都很好,再加上今夜这种氛围. 他竟然想要长留在此,不再过问外面的纷争. 做完了一系列的流程,鲜参兴冲冲地去寻找萤勾了. 李偘来到了鸿犼身旁,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子,我这有一法子,可以让你和鲜参,龙凤双胎哦!” 鸿犼瞳孔微瞪,他连忙摆手:“阿叔,这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看着逃离的鸿犼,李偘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鸿犼先去了寻了萤勾,看她们两人在那大口朵颐,他便坐到了蚩离的身旁,此时的蚩笠已经走远了,所以有些话,他想跟蚩离好好聊聊. “大人!” 蚩离十分拘谨,鸿犼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改口:“大哥...” “想留在这里吗?” 此话如利刃刺入蚩离的心脏,他迷茫了,一方是家国,一方是安乐. ------------ 第41章 疑云 风儿吹拂着两人的面容,簌簌~ 树叶发出萧萧飒飒的响声. 鸿犼伸出双指夹住一片落叶,放于蚩离的手心中. “人就如同这树叶,初生之时挂满枝头,幸得大树庇护,沐浴阳光,倾听万物之音,无惧风雨,也无惧酷暑与严冬.” 那树叶失去了鸿犼内力的加持,很快便被秋风吹走了. 望着飘荡在天地中的树叶,鸿犼又说道. “可树叶也有长大的一天,它总要脱离大树的庇护,为了一些事情,不得不游荡世间.” 蚩离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情,他为了结束中原战乱,就不得不离去. 树叶飘回树下,落于地面,融于泥土. “但是别忘了,落叶总要归根的.” 蚩离双眸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是啊,就算他做的再多,就算他真的平息了战乱. 最后他还是要回到娆疆,毕竟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给了蚩离两种选择. 若是离去,他不会怪他,反而会传授他更精妙的蛊术. 若是不想离去,有他在,自会保他无恙. “大哥!多谢了!” 他这一声大哥叫的情深意切,他想要去做的事情,现在还未做,所以他想要试试,自己能否去结束这个乱世. 鸿犼摇了摇头,他只是多给了他一个选择,让他不必那么苦恼罢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 “大哥,若是我们真的学得古法离去了,你会出事吗?” 蚩离有些担忧,他之前可是听说,十二峒对待叛徒可不是那么友善. 鸿犼爽朗一笑,他搂着蚩离的腰间说道:“大哥我啊,天下无敌,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远处的萤勾皱了皱眉头,当初鸿犼就和她弟关系密切,现在他又跟一个小白脸好上了. 鲜参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当初在岐国时,他就和那个岐王不明不白的,现在看来,他真的不太对劲. “大哥,新婚快乐,弟弟敬你!” 蚩离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鸿犼也回敬一碗,两人觥筹交错间,又是喝了不少. 两人越聊越开心,身旁的酒坛也越堆越多,最后蚩离直接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鸿犼嗤笑一声,蚩离老弟实在是太逊了,才二十坛酒就不行了? 他起身走向鲜参,面带笑意,现在该做正事了. “咦!” 现在的鸿犼满身酒气,鲜参捏了捏鼻子,对着他摆了摆手. 萤勾摇了摇头,也不管两人接下来如何,转身径直离去了. “喂~!我警告你!唔~!” 鲜参的话语还在口中,就被鸿犼堵回去了,借助酒力,他终于在鲜参这里讨到了便宜. 当他的舌尖触碰到鲜甜唾液的那一刻,鲜参就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的天地,独属两人. 两人互相吸允着对方的柔情,拥抱与缠绵. 感受到口中的甜腻,两人笑而不语. 他的柔情似水,她的热情如火,让世事不再蹉跎,以前的路,也变得没有那么坎坷. 待回到鸿犼的屋子. 他手执红烛,走到鲜参的身旁,两人相视一笑,鸿犼打了一个响指,屋内烛盏皆燃. 不止如此,十二峒所建的屋子,俱是散发火光. 遥望在黑暗中屹立不倒的万家灯火,皆为二人所留,此行所至,皆是归途. “幸与你相遇,此世只愿护你周全.” 屋内烛火摇曳,人影交合. 屋内传出龙吟阵阵,凤鸣不止,龙飞腾于未知之地,乘势变化,犹人得志,纵横四海,掀起水花四溅. 一夜过去,鸿犼只觉神清气爽,犹如飞升,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看着匍匐在自己胸膛睡去的鲜参,他歉意一笑. 昨夜好像有些过火了,凤凰蛊加身的他,精力滔滔不绝,鲜参有些承受不住. 他撩了一下鲜参的青丝,随即下了床,他的屋外早就有人在等候了. 推开房门,他就看到了一位老者在屋前静立,此人就是七峒主,现在前来与他交替峒主之位. “前辈!” 鸿犼颔首一点,老者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将他身上的刺青加深了一下,多加了一条黑蟒盘踞胸前. 他将象征峒主的黑袍斗篷交予了鸿犼,这也算是他的谢幕了. 鸿犼黑袍加身,别说,这斗篷一戴,谁也看不清自己的面容,这绝对是遮蔽身形的最好神器. 自此他接替七峒主之职,护得一峒安危,自他屋中往下,皆为自己的区域. “看来你休息的不错!” 来者正是萤勾,她的屋子离他很近,昨夜她一夜未眠,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 鸿犼跨步上前,搂着她的腰肢,直接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如此大胆的举动,将她心中的不满全部掩埋. “答应我一件事,好嘛?” 鸿犼的话语有些严肃. “什么事?” 萤勾有些在意,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认真. “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请帮我照顾好鲜参,同样,也照顾好你自己.” 鸿犼搂住了萤勾,他的面庞靠在她的耳旁轻轻说道. 此话如同火药引燃,在萤勾的脑海中发出了一声轰鸣. “你说什么?” 萤勾神情凝重,她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再确认一下他刚才所说的话语. 鸿犼的屋内已经有了动静,想来是鲜参已经醒了,鸿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如此紧张,也许不会出事呢,他只是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可萤勾还是伸出了手掌细细查探了他的体内,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想要出声询问. 可被鸿犼用食指抵住了嘴唇,有些话不需要讲的太透彻. 他给了萤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转身回屋,只留给她一个萧瑟的背影. 而那些话语,也未被她说出口,听到屋内传来的嬉闹声,她的眼眶中有泪珠打转,为了鲜参,他值得做到这一步吗? 看着阴沉下来的天空,她叹了一口气,若这是他的选择,她愿意,也一定会去完成他所嘱托的事情. 天象发生异变,万里云层笼罩十二峒,他们三人之中,也只有鲜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有些事情,早就标明了筹码,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 第42章 有喜与开盘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覆盖了十二峒的地界,天还朦朦亮,朝阳已经透过云层,照在了雪地上. 屋外传来的鸡鸣,将人们从梦中唤醒,丝丝烟火气也从屋内飘出. 鸿犼点燃了火炉,炽热的火星在炉内溅射,为屋中增添了一些温暖. 床上的鲜参也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她扯了扯布衾,将头彻底蒙了起来,显然不想下床. 这几日,鲜参不知道怎么了,变得十分嗜睡,每次她都要很晚才能起床. 而且她的饭量越来越大,他身为一方峒主,也不得不去各峒内借粮,没有办法,他自己存购的粮食,早就被吃空了. 萤勾倒是还好,她能凭借着练功打磨时光,有时候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人. “婆娘,我去二峒主那里走一趟.” 鸿犼对着床上的佳人说道. “我晓得了,老乖,快去快回.” 鲜参的精神状态很差,他叮嘱她不要乱跑,他去去就回. 李大爷的医术毋庸置疑,而且精通十二峒的各种蛊毒之术,相信他一定能治好鲜参的病情. “阿叔!” 倚在躺椅上的李偘,听到这声呼喊,只是笑了笑:“坐.” 鸿犼十分乖巧的坐到了胡凳上,李偘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淡然道:“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鸿犼一五一十的将鲜参的症状告诉了李偘. 李偘听完之后,立刻从躺椅坐了起来,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他询问道:“这种症状持续几天了?” “这是第五日了,我实在是束手无策了,这才请您过去看看.” 鸿犼很是尴尬,要是让他去行杀戮之事,他得心应手,若是让他治病救人,那纯属天方夜谭. 李偘呵呵一笑,他拉着鸿犼的手腕就往屋外走,鸿犼不明所以:“阿叔,不需要带药物吗?” 听到他的话语,李偘白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鸿犼挠了挠头,李偘叹了一口气,还是先去看看吧,以防万一. 等李偘跟着鸿犼回到屋子,鲜参刚好整理完衣装. “阿叔,你怎么来了?” 鲜参有气无力的问道. “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李偘伸出手指按住了鲜参的动脉,随着他的深入探查,确实是喜脉无疑了. 但是她体内还有一种不规则的脉搏跳动,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他象征性的咳嗽了一下,此举将对面的两人吓了一跳. “别紧张,别紧张,是好事.” 李偘哈哈一笑,他先是恭喜鲜参有喜了,随后他深深的看了鸿犼一眼,有些话,在这里讲不开. 得知自己有喜的鲜参,喜忧参半,她摸了摸自己的下腹,接下来的日子,她肯定不能乱跑了. 鸿犼有些不敢置信,他来回扫视着鲜参与李偘,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这才过了多久? 李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屋外说话. 鸿犼让鲜参放宽心,看着李偘走远,他连忙追了出去,李大爷这么做,定有要事相商. “现在你有了孩子,应该多为她们考虑考虑了,比如那两个人,你还敢放吗?” 李偘出口就是王炸,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讲太多. “若我不放,十二峒能否抵御住不良人的进攻?” 鸿犼将话题再度升级,他知道不良帅对古法势在必得,若是强行扣留蚩离,蚩笠,被他们偷偷传出消息,那么这一片乐土,将会化为灰烬. “十二峒没你想的那么弱,就算是不良帅亲至,我们也有把握抵御.” 李偘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阿叔!你难道看不出这个局吗?” 鸿犼出声发问,大帅所做之局,谋划已久,蚩离蚩笠这两枚棋子,他必会收回的. 若是被人破坏了进度,他说不定会兵发十二峒,为了复唐,那个人做了太多太多了. “难道你要独自抗下这一责任吗,你有没有想过,鲜参怎么办,她才刚嫁给你,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做......” 李偘含有的生气,这小子咋这么犟呢? “十二峒什么都好,就是这规矩,煞是烦人.” 鸿犼已经决定独自抗下这个责任了,这是不良帅给他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将他锁死在十二峒. 而且他也发觉这几日的天象不对,总有一股莫名的威压,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使不上力气,也喘不上气. “会下棋吗?” 李偘语气柔和,他已经猜到鲜参体内的东西是什么了,鸿犼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说明,他对鲜参爱的深沉. “略会一二.” 鸿犼知晓这是李偘准备提点他了,他借着下棋的名义,为自己破局. 一连几日,鸿犼只要有时间,就往李偘那里跑,鲜参则是让萤勾帮忙照看,这一点惹得两女翻了翻白眼. 好在她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过分为难他,萤勾知道他是真的有要事,鲜参则是相信他这么做,定是有着自己的谋划. “小子,这步棋,你可是想了三天了,还不准备落子吗?” 李偘喝着浓厚的绿茶,翘着双腿,笑看鸿犼. 棋盘上黑白棋子排列紧密,鸿犼手中的白子却迟迟无法落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无论他怎么走,每一步都会被黑棋牵制,从而变成死棋. 若是找不到正确解决问题的方案,那说明他思考的方向是错误的. 当前的困境与烦恼,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若当初不带着两人进入十二峒,便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那么他为什么会带着他们进入十二峒呢,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影,此人正是不良帅袁天罡. 或者说,自己所想,所做的一切,早已被不良帅算透了,他料定了自己会这样做,殊不知,只要当初的他放弃这个想法,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就算没有他,那两人也终会找到十二峒,到那时,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十二峒的惩罚自然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本该消失的因果,因为他的过多想法,重回到了他的身上. 想着想着,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太可怕了,这盘棋的背后是另一盘棋,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不良帅的算计之中. 想通了一切的鸿犼,仰天大笑,原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既然如此! 他双眸中爆发出精光,右臂猛然一挥,棋盘上的黑白子尽皆落地,他要重开这盘棋! 轰隆~! 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黑云压境,天地皆黑! ------------ 第43章 布局 大风起兮云飞扬. 望着散落在地的黑白棋子,李偘点了点头:“想好了吗?” “多谢阿叔指点!” 鸿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现在的心情无比舒畅. 著名诗人曾说过,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话虽如此,你想做的事情依旧很难,但终归有了一丝希望.” 李偘摆了摆手,示意不送了. 鸿犼笑着摇头,自从他打算重开这盘棋局时,那股莫名的压迫感,竟全都消失了. 鸿犼暗道果然,那股压力都是他自己凭空而想的,若是真有天道留存,他又岂会站在这里.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天下这摊死水,变得越来越浑浊. 为了将自己抬上棋桌,为了守护所爱之人的一切,当这乱世之鬼,又如何? 看着步若清风的鸿犼,李偘撇了撇嘴,他是不是亏了,怎能不收取一些报酬呢? 鸿犼漫步走过山间的田野,他踏雪高歌,引得多人注目. “今日的峒主格外的高兴呢!” 有人低声细语. “那是,圣女有喜了,峒主能不高兴吗?” 有人喜笑颜开. 中原阿郎与圣女的故事,已成为峒内的一段佳话. “大哥?” 蚩离见到来者很是惊讶,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照看嫂子吗? “聊聊?” 鸿犼举了举怀中的两坛酒,今日小酌怡情. 蚩离会心一笑道:“大哥,坐.” 他为火炉添了一些薪柴,又为鸿犼擦了擦胡凳. 两人谈笑间,又是几碗酒水下肚,蚩离感觉鸿犼对他的关心程度比他亲哥都多. “蛊术修行的如何了?” 鸿犼试探性一问. “峒内蛊术,尽皆掌握!” 蚩离很是自信,这些天他废寝忘食,就是为了能早一点学全蛊术. “好!” 鸿犼看向蚩离的眼神越发满意. “大哥,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口中呼出的热气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蛊术,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一手?” 鸿犼口中呼出热风,吹得他的耳朵痒痒的. “还有蛊术!?” 蚩离大惊,自己明明已经学的够多了,没想到十二峒还有隐藏的蛊术,大帅曾吩咐过,一定要将蛊术带回. 一时间,蚩离被唬住了,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在蚩离的欢送下,鸿犼离去了. 而在蚩离看不到的地方,他柔和的双眸微微转变,只要先将单纯的蚩离拖住,他们就走不了,而他也能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此间事了,鸿犼疾步赶回自己的屋子,看着其乐融融的两女,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老乖,你今日回来的好早啊!” 望着门口的来者,鲜参有些不敢置信. “忙完了?” 萤勾面带笑意,现在的鸿犼面色没了忧愁,气息也好了不少. 鸿犼发出一声轻嗯,接下来的日子,他有充足的时间与她们厮守. “老乖,你说我们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呢?” 鲜参温柔的双眸闪着晶莹的光,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若是男孩,便起名昊字,若是女孩,便为梦字,如何?” 鸿犼握住了她的手掌,目光温和且柔软,若是一个男孩,他希望他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若是女孩,他希望她锦绣前程,也以此来记录他与鲜参的故事,因为这就像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鲜参点了点头,他所说的,也正是她所想的. 他将萤勾单独叫了出去,因为有一个任务要交给她,而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也只有她一人. 他将脖颈处的血红玉石放在了萤勾手中,两人相视一眼,萤勾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她低语道:“额撒子时候出发?” “三月之后,气候好转,你便离去.” 鸿犼撩拨了一下她的发丝,她是他谋划中,最重要的一步,若是这步可成,一切都有转机.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 十二峒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此人是鸿犼亲自迎接的,其余峒主倒是没说什么,只要是中原来的人,全扔给鸿犼就好了. 反正他那边不缺异心之人,再多一两个也无所谓了,出了事就是他担着. “李兄数载不见,风采依旧.” 来者正是岐王李茂贞,他已经将岐国全权交予女帝了,他知道,她一定能抗住压力的. “许久未见,你的气色好看了不少.” 李茂贞背负双手,王者的气息展露无遗. “将岐国交给一个姑娘,你真的忍心吗?” 鸿犼伸展了一下双臂,戏谑道. 李茂贞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他做了很大的觉悟,他终究还是没有躲过龙泉宝藏的诱惑. “这是本王与她的事情,峒主管的未免有些多了吧?” 李茂贞有些不喜,现在他最不想讨论的就是岐国,可鸿犼却一直将话题引向岐国. “大唐,要亡了.” 鸿犼搂着他的肩膀,为他分析天下大势,他既然出现在十二峒,就说明外面的情况还算平静,起码朱温大权在握,其余王侯不敢轻动. 再过些时日,他就会弑君,扶持一个傀儡天子,自此一家独大. “你在峒内,如何得知外界的情况?” 李茂贞充满了疑惑,鸿犼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猜的.” 此话引得李茂贞朗朗一笑,此人还真是个妙人,可惜他不能走出峒内,与他共治岐国. 鸿犼也没有将蛊术藏着,反而为他找了一位陪练人员. “蚩离老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至爱亲朋!” 鸿犼牵着蚩离的手走到李茂贞面前,出言道. “李兄,我老弟这面容不错吧.” 李茂贞上下打量了一下,淡淡地说道:“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蚩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立在原地挠头,鸿犼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脑袋,道:“还愣着干嘛,快叫啊!” 李茂贞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小子想对他说什么? 蚩离的脸涨得通红,他一咬牙,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大舅哥好~!” 此刻,世间的一切都安静了,二人的沉默,一人的狂欢. ------------ 第44章 劫起 三月的暖阳,带动了百草开放,万物复苏,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唯有...... “大锅~!我错咯,不要再打咯!” 蚩离捂着肿胀的脸颊,不停地求饶道. 李茂贞整理了一下衣着,呼出一口浊气,他不想再见到今日的事情.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鸿犼问道:“我刀呢?” “在我婆娘那,全当你送给我们的贺礼了.” 鸿犼表示我顺走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李茂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便不会索要了,全当是善意的结交. 蚩离十分哀怨的看着鸿犼. 鸿犼明明告诉他已经谈好了,他才敢如此开口,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鸿犼也知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他走到蚩离身旁,搂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老弟,没有关系!哥哥这里还有一位手足兄弟,他的两个妹妹也是倾国,倾城,这次我保证,肯定能帮你谈妥!” 蚩离瞥了一眼李茂贞,随后他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已经被坑过一次了,不会再上当了. 鸿犼叹了一口气,这便宜老弟学聪明了,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这一日,鸿犼将李茂贞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好歹是一方王侯,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当李茂贞见到鲜参的那一刻,他惊讶道:“你们都有孩子了,恭喜!” 鲜参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说明已有数月之久. 他对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离别时,没想到数载不见,两人的进展这么快. “李兄,此次邀你前来,也是有一事相求.” 见鸿犼说得如此诚恳,李茂贞也来了兴趣,这世间还有他做不到事情? “但讲无妨!” 李茂贞摊开了手掌,气度不凡. “帮我将那两人拖在十二峒.” 鸿犼所指,李茂贞立刻明了,他淡淡地询问:“拖多久,我又能得到什么?” “越久越好,最少也要拖到我的孩子出世......” 鸿犼站起了身子,他重重道:“此事若成,日后你若回归中原,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李茂贞赫然起身,双手一拍木桌,双眸精光窜动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鸿犼负手轻道. 李茂贞将头一点,算是将这事应下了,两人各有各的算计,最后所得的结果,也都是各自想要的. 待李茂贞走后,鲜参这才担忧地询问道:“老乖,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婆娘,你想离开十二峒,去外面生活吗?” 鸿犼闭上了深邃的双眸,淡问道. 两人相拥在一起,相互诉说着内心的事情. 为了不让鲜参太过担忧,他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出事的.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将不良帅拖死在中原,亦如他想将自己锁死在娆疆一样. 有了李茂贞的相助,鸿犼与鲜参也度过了一段安心的日子. 就是多日不见萤勾,让鲜参产生了疑惑:“老乖,萤勾姐姐呢?” “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遥望银河,鸿犼暗自思索,应该快到日子了,到那时天下风云变幻,自己也能一跃跳出棋盘,成为布局人. 幽幽的月光照在了鲜参的脸庞,她轻声质问道:“你将凤凰蛊种在了我的身上,你咋过办?” 鲜参的话令鸿犼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哼~!我又不傻,我可是十二峒的圣女!” 鲜参俏皮一笑,一开始她可能察觉不到,但随着慢慢去感知,很快就能发觉体内的异样了. 鸿犼叹了一口气,这还要从那一晚说起,因为冥诀的特殊性,他已经很小心的去控制生死之气的流转了,可在交合之时,还是出了岔子. 为了保护鲜参,他不得不将体内的凤凰蛊下在她的身体中,只要这样才能消除她那里的死气. 凤凰蛊的精血已全部被鸿犼吸收,所以他本身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得到凤凰蛊的鲜参,也自然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 她在无形之中,多了一个保命手段,也会让鸿犼安心不少,既然她已经察觉到了,他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凤凰蛊于我而言只是多了一条命罢了,而凤凰蛊对婆娘你来说,却是无比的重要.” 见鲜参想要反驳,鸿犼立刻说道:“蛊内精血已被我吸收殆尽,但剩余的那一丝血气,却能稳住你,以及体内的孩子.” “浴火重生,刹那不灭,有了凤凰蛊加身的你,我也会心安不少.” 这些话,让鲜参无法反驳,她只能叮嘱道:“老乖!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平安回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孩子......” 鸿犼伸出手掌,鲜参也给予回应,两人的手掌再次相握,呼唤出满天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内心彻底照亮. 又是过了些许时日,李偘与鸿犼站在屋外,静候着屋内的消息,当屋内传出一声稚嫩的哭声时,鸿犼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李偘也叹了口气,只因为他的身后多出了许多人. 鲜参成功为他诞下一名女孩,这次母女平安. 看着模样酷似鲜参的孩子,鸿犼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也许故事的走向,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发生特别大的改变. 但此刻,他已经真真正正的与这个世界交缠在一起,为了她们母女,他所有的谋划也该启动了! “老乖~!” 鲜参的气息虚弱,鸿犼将孩子放在了她的怀中,看着如此可爱的姑娘,鲜参也笑了,不一会,她就抱着孩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鸿犼握住了鲜参的手掌,他要将自己心中所要做的事情,在此刻全部传递给鲜参. 屋内虽然寂寞无言,但依稀可见鲜参紧闭的双眸中流出的泪珠. 当他慢步走出屋子,总峒主早已率领其余峒主将这里包围. “蚩离,蚩笠,已经携带古法逃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已经为鸿犼贴上了叛徒的标签,但鸿犼身为一方峒主,有些事情,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我们走远一些,别吵到孩子.” 鸿犼的话语很平淡,李偘想要出声为其辩解,总峒主却是摇了摇头,十二峒的规矩不可废,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他们也不会留手. 鸿犼独自走在前方,静听山间鸟语,流水潺潺. 他紧闭双目,伸展双臂,像是拥抱清风,亦像是拥抱这个世界. ------------ 第45章 大乱 狂风卷起满地尘土,两名身穿娆疆特色服饰的男子正在策马狂奔. 面容俊秀的男子不解地问道:“大哥~!我们不告而别,真的好吗?” “若是此时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 面容严肃的男子抽打马鞭,继续提速,顺口提醒另一侧的蚩离. 蚩离也回想起这些日子的异常,每当他们走出屋子百米外,总能见到李茂贞的身影. 若是之前,他定会以为这是巧合,现在听到蚩笠所讲,他觉得这件事,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吁~!” 回想起鸿犼对他的种种关照,蚩离还是有些不忍,自己若是一走了之,那他还是人吗? 他一扯马绳,马儿立刻停下脚步,踏步不前. “吁~!” 蚩笠也随即停下,他气愤道:“别忘了大帅的任务,我们身上肩负的古法,责任重大!” 就在蚩离踌躇不前时,爽朗淡然的声音从远方的平地上传来. “既然两位沉吟未决,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十二峒,可好?” 一外表冷峻,相貌俊美,血色瞳孔,浅金色头发,暗红色眉毛的男子,出现在了地面与天空的分隔线上. 他白衣胜雪,背负红伞,乘马而立,借助太阳的金芒,宛如一位真仙人. “你是什么人?” 蚩笠隔空呵问. “如此没有水准的问句,当真没品!” 察觉到那人的内力深厚,蚩笠也不敢小觑. 蚩离拍马赶到蚩笠身旁,他高喝道:“我们是大唐不良人,阁下莫要阻拦!” “哦?不良人!” 侯卿手指轻敲脑壳,像是想到了什么:“巧了,我要拦的,就是不良人!” 画面一转,山清水秀之处,宽阔的空地上. “诸位,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鸿犼脚尖轻点,冥阵大开,血腥之气不停地刺激着众人的鼻腔,令人面色难堪. 观他身后的尸山血海,众峒主皆是眉头一皱,这是何等的杀气? 除却总峒主,李偘与三峒主,其余峒主尽皆出手,磅礴的内力气浪冲击在一起,震得四周朽骨纷飞. “倒是有些门道.” 总峒主赞叹一声,他随即掐住迎面而来的死尸,手掌微微用力,此举竟让大地都晃动了一下. 那具死尸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就化成一道死气飘散了. 看着沾染上一丝死气的手指,他直接催动内力,将其逼了出去. 事到如今,他已经知晓这座大阵的原理了. 果然,只要是招式,就一定逃不出万物之规律. 李茂贞坐于巨石上,居高而下,俯视着大阵中的众人. 他已经察觉到,站在原地的三名峒主,已经有一位盯上他了,他若是出手相助,必会遭到阻拦. “动手!” 蚩笠大喝一声,蚩离会意,两人策马扬鞭,向着侯卿奔去. 侯卿嘴角轻笑,随后拍了拍双手,隆隆之音从地平线的深处传来,细听好似马蹄声阵阵. 果不其然,数千玄甲骑背对烈阳,涌现在地平线上,猎猎风声骤起,肃杀之气扑袭. “吁~!” 蚩离蚩笠拔马立停,望着接近五千的金戈铁马,他们的额头上冷汗直冒,蚩离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为什么娆疆的地界会出现军队? “我劝二位下马受缚,免遭皮肉之苦!” 铁骑为首之人,乃是一位英俊的儿郎,他背负良弓,负箭数十只,一袭玄甲威风凌凌. 此人正是朱温之子,朱友裕. “当务之急,应是寻得十二峒的位置,让那两位带路吧!” 一邪魅女子乘马从军阵中走出,所过之处,无人敢望其真容,唯有侯卿淡淡的说道:“降臣,多日未见,神功大成了?” 降臣邪魅的双眸瞥了他一眼,黑色护体罡气涌现体表,这说明九幽玄天神功已经被她练成了. 降臣的到来,令蚩离与蚩笠的压力倍增,但他们不是胆小如鼠之辈,身为不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 蚩笠动用毒烟,将此地化为一片毒瘴,蚩离也动用蛊术,将虫置于阵中. 两人心意相通,配合密切,彼倡此和,一时之间,竟是唬住了玄甲铁骑. “降臣...姐姐!侯卿叔叔!” 朱友裕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鸿犼,但这两人实在是令人不喜,竟如此冥顽不灵. 他随即转念一想,他们是不良人,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他想要下令,直接让铁骑冲锋. 任凭他们有通天的本事,在数千玄甲铁骑的冲锋下,也是无力回天. “不急,你们在等等!” 侯卿与降臣一抽马绳,径直冲进了毒瘴之中. 再观十二峒内,冥阵之中. 咚咚~!咣咣~! 破空声,拳脚的比拼之声,不绝于耳. 一位峒主挥动右拳击中了鸿犼的胸膛,而他也趁此机会,借力往后一跃. 他挥动双臂,雄浑的黑白之气片晌就击中了八位峒主,将他们震退了数步. 有一位峒主扛不住冥阵的压迫,率先瘫软在地. 阵中的血腥味实在是太刺激神经了,他们面对鸿犼,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总峒主也提前警告过,不允许随意使用毒虫二法,免得影响峒内人. “大家凝神静气,这阵中所存在的一切,皆是虚假.” 听到总峒主所言,其余峒主皆是照做,鸿犼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看透了大阵的本质. “阵中的攻击手段只是那些死气,只要做到无念无想,自然不会有那些恐怖的画面映入眼中.” 总峒主轻言道. “说到底,这只是一座幻阵罢了,唯一的进攻手段,也只有那些死气,它可以影响人的五感,用自身杀气修饰死气,使其化为恐怖的怪物.” 总峒主几句话就道破了大阵了秘密,鸿犼捂面发出呵呵之声. 没错,只要入阵者不念不想,就不会看到那些画面,可这世间又有几人做到呢? 总峒主亲自出手,鸿犼也迎面而上,两掌的相碰,掀起大地震动,又是一次内力的比拼. 李茂贞自巨石上,一跃而下,三峒主也拦在他的身前. 她发出清冷的声音:“你也想插手此事吗?” 李茂贞漠然道:“本王只是想助我那兄弟,一臂之力罢了!” 毕竟鸿犼与他有约在先,若是他身死在此,那约定岂不作废了? 他的掌心中涌现出深紫色的内力,三峒主身影暴动,全力出手,两人对拼在一起,一时间,势均力敌. 站在原地的李偘叹了口气,这种场面,两不相帮就是最好的结果. 本来明朗的天空,此刻已是布满阴霾,天愈来愈黑,好像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 第46章 落子收官 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 玄甲兵士一字排开,持枪驰马,阵中旌旗随风动,战鼓声震荡回响,引起山河震动. 他们凝望前方毒瘴之地,静待击鼓者的号令. 纸人与纸质白花从军士的身旁飞出,涌向前方的毒瘴. 一相貌狂野,高大健壮,恶鬼面具遮盖下半张脸的大汉从军阵的后方走出,他的身旁还跟着萤勾. 战鼓声骤然停止,朱友裕迈步上前行礼道:“师娘,焊魃叔叔!” 纸花与纸人在毒瘴之中燃烧,引发剧烈的爆炸. 毒瘴已散,毒虫也燃烧殆尽,萤勾身形暴动,在原地留下了血色残影,随着萤勾加入战局,蚩离与蚩笠也很快被制服. 两人半跪在地,他们身体的各个穴道已被人点住,无法动弹. “你们为什么会?” 蚩笠满是震惊之色,为什么这四个人会同时出现,他们不是已经分别很久了吗? “嘘~!别乱动哦,你身上的毒术我很感兴趣.” 降臣的手掌握住蚩笠的手臂,轻微用力,一道清脆的咔嚓之音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大哥!” 蚩离愤怒地盯着降臣,这个邪魅女子当真凶残可恶. “时间不多了,做正事!” 萤勾出声提醒,降臣这才作罢,又将胳膊给蚩笠接了回去,此等过程差点将他疼晕. 朱友裕奋力敲击战鼓,得到指令的军队开启冲锋之势. 咚咚~! “喝~!” 人吼声,马蹄声,战马嘶鸣声皆在此地回响. 所过之处,漫天风沙卷起,他们越过侯卿等人,直奔前方. 趁此机会,侯卿也混入人潮,鞭马狂奔,亲率大军前行. “鸿兄,等我!” 黄沙与侯卿擦肩而过,他嘴角轻翘,脸上尽是坚毅之色,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阔别多载,你还好吗?” “我回来了......” 萤勾与降臣也乘马追了上去,降臣的笑靥抚平山河,萤勾那冰冷的面容也在缓缓褪去. “当年的遗憾,今日弥补.” 留在原地的蚩笠与蚩离则被焊魃亲自押解,他看向远方,脑海中满是回忆. “老师,徒儿不孝~!” 朱友裕紧跟其后,奋力挥打马鞭,面庞上皆是愧疚. 灿烂的烈阳刺破血色的天幕,冥阵犹如碎片一般哗啦破碎. 李茂贞也趁此退至鸿犼身旁,看着有些气虚的鸿犼,他担忧道:“可还好?” “十二峒只会将你流放,不会要你性命,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总峒主其音宏亮,背负双手,根本看不出疲态. 只有身旁的李偘知道,他背后的双手都在发颤,总峒主这是在强撑,不让自己显出虚弱的样子. “那我的婆娘与孩子该当如何?” 鸿犼撑起身体,发问道. “自然会生活在十二峒,我们会保她们无恙.” 总峒主不慌不忙地说道. 听闻此言,鸿犼嗤笑道:“名为保护,实为监禁!” 总峒主也不过多解释,因为盘坐在地的峒主们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们纷纷站起,展露出不同的内力,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有利. 李茂贞满脸不屑,随即冷哼一声:“十二峒的作风就是以多欺少吗?” “这不关你的事,速速退去,免遭清算,十二峒对待叛徒,从不心慈手软!” 三峒主开口警告道. 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有烟火绽放. 鸿犼嘴角轻笑,这盘棋该收官了,他拉着李茂贞暴退,总峒主暗道不好,一场追逐战拉开序幕. 两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与峒主们拉开了距离,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得不动用虫术. 虫潮涌向鸿犼,威势之猛,誓要将他留于此地. 鸿犼将内力压缩,雄厚的拳印携带血杀之气打出,宛如鬼神降临. 当初破太原之时,用的就是此种方法,那时的他将内力压缩至刀身,再配合冥阵修饰,才展示出了毁天灭地之势. 拳印撕开一道口子,李茂贞也补了一击,将口子扯大,两人成功逃出了山林. 峒主们纷纷望向总峒主,静候他的命令. “追!“ 总峒主下了死命令,宁愿使用毒术也要将他留下,有些规矩必须遵守,否则十二峒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搏杀一路的两人背靠背,喘息道:“李兄,够义气!” “本王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罢了!莫要多想!” 动用蛊毒之术的峒主们,战力翻了好几倍,鸿犼也决定不再留手,就当他将要祭出多年炼制的蛊虫时. 一道令人酥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一点都没有变.” 轻嗒嗒的脚步声响起,异域风情的惊艳女子瞬身来到了他的身前. 看到这风情万种的女子,鸿犼莞尔一笑:“好久不见,降臣.” 见到这种情况,李茂贞艰难开口道:“二位,此刻并不是叙旧之时,本王阻挡不了多久!” 他用内力压制住了虫潮,降臣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很是不满他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她的身体上有九幽地狱之气蓬勃而出,为李茂贞缓解了压力,她一掌打出犹如黑暗降临,吞噬万物. 鸿犼也趁机搂住两人向远方奔去,当看到前方熟悉的故人时,他的眼眸中闪烁出炽热的光芒. 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各位到场的时间,都刚刚好! 侯卿一掌击向地面,卷起的尘土隐藏了他们的行踪,峒主们纷纷停下脚步,因为再往前走,就要走出十二峒了. “继续追!” 三峒主出言道,总峒主与二峒主不在,她的话就是命令. 众人也不再犹豫,疾步走出十二峒,刺眼的阳光遮住了他们的目光. 当他们再度睁开双眸时,危机感席卷全身. 玄甲铁骑已经将十二峒的入口围了起来,他们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他们的煞气直冲天际,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峒主们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 这支军队的成员,个个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精锐之士,是当年朱温为了弥补他,特意让他组建的军队. 朱友裕一拍马绳,乘马走至众峒主身前,淡淡地说道:“诸位,还请回去告诉你们的总峒主,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的话语令众峒主的面色一变,沉寂肃杀的氛围席卷大地. ------------ 第47章 启程 就在双方人马剑拔弩张时,军阵中传出一道雄厚的声音. “三峒主,还请回去吧!我不想让十二峒内血流成河.” 闻鸿犼之言,三峒主出言提醒道:“七峒主,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十二峒?” “三年!” 鸿犼的话语令其余峒主一愣. “什么!?” 三峒主百思不解. “三年后我会回来,重新担任峒主之职!” 鸿犼给出了承诺,闻听此言,三峒主的螓首一点:“既然如此,我们便静候七峒主的佳音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谈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若是鸿犼冷酷无情,直接派遣铁骑冲入峒内,这一场血祸将不可以避免. 为此,他们必须破例答应鸿犼的要求. 军阵的中心. 在萤勾的帮助下,鲜参与孩子也成功的脱离了十二峒. “老乖~!” 鲜参抱着孩子,泪眼婆娑的看着鸿犼,萤勾也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他们大军在此,为何不冲进去以绝后患? “十二峒与世无争,宛如桃花源,就是规矩太多,里面的人大多心思单纯,我不想让此地燃起战火,而且那是......” 他深深地看了鲜参一眼,毕竟那是她的故乡. 他提出三年,也是提醒总峒主,自己还会回来,莫要暗地里对他的家人出手. 他只需要三年,就能开启棋局,也能将不良帅彻底囚困在中原. 到那时,天下势力相互制约,不良帅想要复唐的执念,也会越来越深,他所要做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朱友裕拔马赶来,见到鸿犼的那一刻,他从马背上跃下,重重的跪在鸿犼面前,磕着头道. “不孝之徒,愧对老师!” 他痛哭流涕,若不是他的关系,老师又怎会遇到那种事情. 这些年,他夜夜不能寐,身体状况逐渐变差. 幸得侯卿叔叔传话于他,在得知老师无恙的事情后,他心病得解,身体得以好转. 鸿犼用手掌将他托了起来,随后将他搂进怀中. 这个动作,仿佛让朱友裕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明月正圆,他倚在老师怀中,看着他笑谈风生.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躲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玄甲兵士尽皆下马,半跪在鸿犼身侧. 见到这一幕,鸿犼展颜一笑,他在自己这里,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从来都没有怪过这个傻徒弟,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也不会来到娆疆,也不会遇到鲜参,也不会炼成凤凰蛊,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早就有了定数. 当年的因,铸就了今日的果. “这位也是你的师娘,快来拜见!” 待到朱友裕情绪平复,鸿犼才对着他说道. 朱友裕整理一下衣着,对着这位绝美的师娘行了一个大礼:“朱友裕拜见师娘!” 看着这位身穿玄甲的英俊儿郎,鲜参点了点头道:“娃娃,快起来吧.” 她抱着孩子,无法回礼,听到众人的话语,孩子也笑出了声. “这是你的妹妹,来!你抱一下.” 鸿犼目光温和,朱友裕接过了鲜参手中的婴儿,望着怀中的可爱孩子,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他的窘迫,鲜参又将孩子抱了回去,此举惹得鸿犼哈哈一笑. “降臣,你在做什么?” 侯卿在角落找到了闷闷不乐的降臣. “哼~!好可惜!” 降臣望向鸿犼,她好像再也无法研究他的身体了. 焊魃也将蚩离与蚩笠丢在了鸿犼面前,历经多年,五人再度齐聚. 焊魃留起了头发,比以前帅气了不少,鸿犼对他打了一声招呼,焊魃挠了挠头,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 天空中有一只飞鸽鸣叫,朱友裕缓缓伸出右臂,那只信鸽俯冲而下,稳稳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将书信从鸽腿上取下,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将这封书信递给了鸿犼,细读上面的内容,鸿犼双眸中的光芒不断变化,虽然历经多年波折,但这一刻,中原的故事终于开始了. “李兄!” 鸿犼呼喊了一句,李茂贞一愣,这里全是朱温的兵马,他还真有点放不开手脚. 鸿犼将信交给了他,李茂贞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了解了来龙去脉. 朱温叛乱,天子李晔在宫变中被五大阎君所杀,十个皇子死了九个,只剩下九皇子李祝被朱温挟持,成为傀儡皇帝,其实大唐到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鸿犼知道,身为十皇子的李星云被内侍李焕掉包,逃出了宫中,现在应该隐入江湖了. “怎么,不担心吗?” 看着李茂贞毫无反应,鸿犼摇了摇头,他的心真大,真就将岐国全权交给了他妹妹. “她一定可以的!” 李茂贞用内力将信件焚毁,他很想知道,现在这局面,鸿犼该如何去做? “我会亲自前往中原一趟.” 鸿犼对着李茂贞说道,他将鲜参与孩子托付给了萤勾四人,有他们四个,可保她们无恙. 至于蚩笠与蚩离,则交给李茂贞看守,他承诺,归来之后,交予他十二峒的蛊法. 与鲜参,萤勾深情告别后,他也跟随朱友裕的军队,前往了中原. 望着浩浩荡荡离去的铁骑,鲜参摇了摇头,萤勾表示理解,降臣面带不满,侯卿叹了口气,唯有焊魃抱着孩子,喜笑颜开. 看着怀中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也好想要一个. 李茂贞告知众人,天色渐晚,现在该要离去了,在十二峒门口站立,总是心神不宁的. 他们需要寻得一处安静的地方,静候鸿犼的消息,说着他就拖着蚩离与蚩笠走在前方,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人的感受. 在此期间,他还对蚩离特别关照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小子,挺“顺眼”的. 蚩离欲哭无泪,自己那便宜大哥,可真是害苦了他.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祈祷,鸿犼大哥,快点回来吧! 否则他就要死在李茂贞的手上了! 在大路上策马奔腾的鸿犼打了一个喷嚏,他暗自奇怪,是谁这么想念他? 朱友裕以为老师着凉了,他还特意寻得一件衣裳递了过去,鸿犼摆了摆手,他这次回归中原,就是想跟朱温唠唠家常,重温一下当年的感情. 毕竟他们两人,可是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 第48章 回归玄冥 此日天幕昏黑,乌云弥漫,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皇帝逝去,乃是国家大事,城里的人们无不为其悲痛,哀悼。 朱友裕率领铁骑入城,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朱友裕可不管那么多,他现在以鸿犼马首是瞻,身后的玄甲铁骑更是他亲手培育,对他忠心耿耿。 这个时候,朱温刚回到焦兰殿,他伏于唐昭宗的棺前,还没哭两声呢,就收到了朱友裕带兵前来的消息。 清一色的玄甲铁骑排列于焦兰殿前,杀气震天,殿内的朱温大惊失色,他慌手忙脚地走出大殿,惊喝一声:“吾儿友裕何在?” 朱友裕牵马走出,安抚道:“父亲莫慌,且看这是何人?” 朱温瞪大了双眼,细细察看马背上的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何人。 鸿犼轻蔑一笑:“梁王,你我离别不过数载!这就忘却了故人,真是令人心寒呐~!” 熟悉的话语将朱温吓得瘫软在地,他大喝:“玄冥教众何在?” 一段段恐怖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在这种沉寂的环境下,他的双腿不停地打颤。 直到四方被玄冥教的兵士包围,这才让朱温有了些许安全感。 一面黑、赤发、虬髯,身材伟岸的男子护在了朱温身前,见到来者,朱温心安了不少,他儿朱友文练武成痴,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横推天下敌手了。 玄甲铁骑拈弓搭箭,将箭羽对准了朱温,只要马背上那位一个命令下达,他们就会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在如此攻势下,朱温必死。 鸿犼发出一声轻叹,他的右手掌轻举,铁甲兵士纷纷松开蓄力的手指。 他双腿轻微用力击打马腹,马儿发出“咴儿咴儿”的声音。 朱友裕松开马绳,鸿犼骑马上殿,玄冥教众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鸿犼字字诛心,句句入骨,无尽的杀气从他身上涌现,整座焦兰殿像是一瞬间化为了废墟。 朱友文的双拳攥紧了几分,这股恐怖的气势,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敌手,加起来都要强,他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朱温~!可还记得黄王的栽培,可还记得我的辅佐?” 朱温的大脑陷入了空白,只能惊慌失措地嘶吼道:“快!杀了他!动手!!!” “我就在这里!” 鸿犼的视线扫过四方,内力的传音响彻整座洛阳城,玄冥教众的身体一滞。 “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淅淅沥沥的雨点自苍穹落下。 “知道我是谁吗?” 鸿犼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位玄冥教众的小队长,他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知...道......” 鸿犼深邃的双瞳持续注视着他,那个小队长在众人震惊地目光下,朝着鸿犼跪下了下去,他口中还大叫道:“恭迎酆都大人归来~!” 一尊血色鬼神乘马挺立在雨幕中,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有了一个人的演示,玄冥教众纷纷丢掉手中刀剑,朝着鸿犼跪拜。 “恭迎酆都大人~!” “恭迎酆都大人归来~!” “恭迎酆都大人回归玄冥教!” 隆隆~! 天空中的响雷频率越来越快,雷光也越发闪亮。 鸿犼仰天狂笑,他摊开双臂,沐浴秋雨,身影飘摇。 “恭迎老师回归~!” 朱友裕也对着鸿犼的方向跪了下去,玄甲骑兵纷纷效仿。 “恭迎大人回归~!” 人群的呼喊声犹如潮水,一浪强过一浪。 朱友文身影暴动,一掌攻向鸿犼,浓浓的黑气好似足以吞噬万物。 下一秒,朱友文的身体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被人砸进了墙壁之中。 朱温心如死灰,这下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父亲莫慌,我来也!” 侏儒身材的朱友珪携带玄冥教高手齐聚。 孟婆,钟馗,水火双判,五大阎君护在朱温身前。 “玄冥教内,遇我不跪者!” “胡作非为者!” “扰乱教义者!” “都要死!” 鸿犼的声音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 朱友珪刚想动手,就被一股雄厚的内力嵌进了大殿内的墙壁里。 “老身拜见酆都大人!” 孟婆率先行礼,鸿犼多看了她两眼,此人名为孟婆,实为天佑星石瑶,此女聪慧,与镜心魔一样,是最忠于不良帅的人。 “钟馗拜见酆都大人!” 相较于孟婆,钟小葵的语气中多了几丝诚恳,也多了几丝敬仰。 有了朱友文与朱友珪的前车之鉴,剩下判官与五大阎君更是不敢放肆,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见玄冥教众尽皆臣服鸿犼,朱温站起身子大喝道:“本王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的朱温又仿佛回到了当年骑马打仗的日子,他现在好歹是一尊王侯,士可杀不可辱! “哈哈哈~!老朋友,我怎会做出如此不义之事呢!” 鸿犼身上的那股凶煞之气骤然消失,他那阴森的面庞,也在刹那间转变成了笑容,此举令在场的许多人不寒而栗。 他越过孟婆等人,对着朱温安抚道:“梁王莫慌,我只是想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朱温喘了几口粗气,身体发颤道:“先生,当年都是我之过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这是什么话,我受梁王大恩,又怎么会记恨您呢!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助您登基!” 此言令朱温顾不得害怕,他大惊道:“此话当真?” 角落中的孟婆,脸色猛然一变,若是朱温提早登基,大帅的一些布置,可就要作废了。 鸿犼拍了拍手,一玄甲兵士立刻前来禀告道:“大唐最后一位皇子李祝,因悲伤过度,已于宫中离世!”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我请梁王登基上位!” 鸿犼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附和,朱温觊觎皇位已久,而他又是一个粗人,那管什么礼节,他哈哈一笑,随即大手一挥,算是认同了此事。 望着这一幕,鸿犼嘴角微动,心中暗道:“大唐,亡了!” 由于鸿犼的到来,朱温提早登基,此举引得世人众说纷纭。 而这件事的推动者,早已坐于玄冥教的总舵,静候一个人的到来。 ------------ 第49章 饭后笑谈 阴森的大殿中,只有几座灯盏发出了昏暗的光芒,这里静悄悄的,给人一种来到阴曹地府的错觉。 鸿犼倚躺在宽大的胡床上,单臂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蹋~蹋~! 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孟婆持着木杖走至鸿犼身前,微微行礼道:“酆都大人,您唤老身前来,可是有要事?” 听闻此语,鸿犼扬起了一抹笑容,他缓缓睁开双目:“孟婆,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自然知晓,大人乃玄冥教的创始人,玄冥酆都大帝。” 孟婆话语中充满了恭敬。 “那你可知,我也曾是,不良人!” 鸿犼的话语很轻,但其中的意思,孟婆已经听懂了,这不是在点明她的身份吗? 孟婆连忙跪伏在地,惊恐道:“大人莫要说笑!若您是不良人,那玄冥教自老身上下,岂不全是不良人?” 鸿犼哈哈一笑,他将孟婆搀扶起,安抚道:“老人家,我是个粗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老身惶恐,大人但讲无妨。” 孟婆不敢抬头直视鸿犼,只因为他身上给的压力太大了。 鸿犼轻轻靠在她的耳旁,低语道:“喂~!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孟婆瞳孔一缩,内力迸发而出,木杖往地面猛然一砸,她有些气闷道:“酆都大人,这是何意?” 鸿犼也不管她,径直往大殿外走去,他爽朗的声音传入孟婆耳中:“老人家,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可以用真容面对我。” 孟婆的双手有些发颤,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被看破的,但此刻,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消息报给大帅,请大帅定夺。 走出大殿的鸿犼心情大好,朱温称帝,各地王侯虎视眈眈,战乱再起,任凭不良人有通天本领,也无法制衡乱世。 现在李星云流落江湖,不良帅定会派人探寻,这个时候他的身旁,应该有那无名皇子了吧,这也算是他留的后手。 假李的命运何其悲惨,若是他有平定天下之心,说不定他会助他一臂之力。 “酆都大人!” 一身红装,头顶红帽的少女半跪在他的身侧。 鸿犼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钟小葵会在这里蹲他,但他还是出于礼貌询问道。 “何事?” 少女的小脸变得微红,她十分真诚地说道:“希望大人可以指点我......” 鸿犼的身形很快,一步便踏出数十米,他解释道:“下次一定。” 看着急速逃离的鸿犼,钟小葵呆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鸿犼有要事在身,又岂会停留在教中,他的下一个地点,便是通文馆。 见识过团结一心的玄冥教了,自然要去兄弟情深的通文馆走一遭,毕竟当初把人家的城头掀了,还没好好逛逛呢。 鸿犼自总舵出发,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他的时间紧迫,一些事情越早办完越好。 历经数日的行程,他重临太原。 看着晴朗的天空,凝望着修补完好的城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当年他独破太原,给太多人留下了震撼,这一次归来,不知还有几人认识他呢? 这次太原的守军没有多加阻拦,只是盘问了一下就放行了。 “你说当年,有人仅凭一己之力就攻破了大南门,是真的吗?” 在嘈杂的饭馆中,人们饭后最爱闲谈这种事情,鸿犼寻得一偏僻角落,坐了下去。 很快便有小二前来招呼。 “一碗羊杂面,谢谢.” 鸿犼将钱币至于桌上,小二立刻朝着伙房呼喊道:“羊杂面一碗~!”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当初我就在街上,忽然间,狂风大作,你猜怎么着?” 一中年男子朝着身旁的年轻人卖了个关子。 “哎呀~!你这人煞是无趣,快快讲来!” 青年人早就等不及了,这种江湖上的传闻最能引发人们的讨论。 不一会,就有很多人就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侧,听他娓娓道来。 鸿犼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显然他也是爱八卦的人。 “只见千万金光破开了天幕,只是一刹那!大南门的城头,平了!” 中年男子的话语抑扬顿挫,节奏的快慢把握的恰到好处,鸿犼的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原来他这么强吗? 他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粗人罢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说书人,那位在桌上侃侃而谈的中年人,很适合这个职业。 “客官,您的面来咯~!” 小二将面端上了桌,鸿犼颔首一点。 “骗人!那是凭借人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人群中,有人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显然不信一个人可以把城头夷为平地。 “起初我也不信啊,但那是我亲眼所见,城中很快便有数千骑兵冲出大南门,想要一探究竟。” 中年男子神情凝重,将众人的情绪调动到最高。 “那个人就算能夷平城头,但面对数千骑兵,总不能跑掉吧?” 青年人率先发问,若是在数千骑兵的追击下跑掉,那人岂不是一尊活神仙? 中年男子一拍双手,语气加重地说道:“他没有逃跑,反而将那数千骑兵永远留在了城门前。” 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呼,有的人笑而不语,权当是饭后的消遣。 有的人却是充满了向往,若是自己也有那种本事,岂不是可以横行天下了? 哪里还用像现在这样,天天担忧战乱,果腹之苦。 “有没有那场战役的细节?” 有人想要细察痕迹,追溯那场战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他也未曾亲眼见到那场战役。 只知道最后连晋王都被惊动了,那一天太原的百姓们都被赶回了家中,谁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吸溜吸溜~! 而我们的主人公,正在大口的嗦着面,偶尔听听江湖上的闲谈,别有一番雅致。 嗒~嗒~嗒! 街道上响起了马蹄声,人们不明所以,皆是扭头望去。 直到兵马将这个小饭馆包围,人们的脸上才露出了惶恐之色。 角落里的鸿犼缓缓起身,一位气质儒雅的美貌男子从马背上跃下,快步流星地走至鸿犼身侧,行了一个大礼道:“小侄李存勖,拜见叔父~!” ------------ 第50章 遗憾 随着太阳西落,一抹凉风轻抚面容. 还是同一个地点,身前却已不是当年的人,不禁让人感慨,光阴似箭呐. 北方的秋霜已至太原城,黄河以北已是一片秋色,李存勖特意为鸿犼介绍城内最豪华的场所,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鸿犼却是无心聆听,他望着城中的明月,心中全是对鲜参等人的思念. “叔父,可是不喜这太原之景?” 李存勖将右手一摊,很快便有兵士前来,将一本书籍交在了他手中. “小小诚意,不成敬意,还望叔父收下!” 他俯身用双手将书籍递上. “你倒是舍得.” 看着这本书籍,鸿犼淡淡一笑,手掌微张便将它吸了过来. 这李存勖他越看越喜欢,容貌俊美不说,这思想觉悟,也不是一般的高,一见面就将通文馆的招牌交给了他. 至圣乾坤功于他来说,锦上添花,至阳至纯的功法可与他体内的生气相合,说不定真的可以修成. “本想与晋王相谈一二,既然他已闭关修行,我便不做打扰,就此离去了.” 说罢,鸿犼抬脚便走. 李存勖也并未阻拦,此等强者做事随心,不是他能揣度的. “大唐皇室还有血脉留存,现已流落江湖,若能提早寻得,便可高举大唐旗帜,抗衡朱温,之后也可挟天子,令诸侯~!” 鸿犼的话语传入李存勖的耳中,他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露出一抹笑意. 朱温称帝,虽然势头正盛,但大多王侯不会听他号令,只因他得位不正,必受灾殃. 他若是可以寻得流落江湖的李唐血脉,那便是大功一件. 到那时,三晋用大唐年号,奉大唐正朔,占据大义,足以掀起围剿朱温的浪潮. 鸿犼所告知的信息,让他欣喜若狂,用至圣乾坤功换得此等信息,还是他赚了. 走出太原的鸿犼,嘴角一歪,计划已成. 不良帅需要寻找李星云,通文馆因他的告诫,也会前去凑凑热闹. 朱温查探之后,定会差遣玄冥教众帮帮场子,到那时,幻音坊自然会注意到这件事. 全天下都在寻找李唐血脉,就让不良帅头疼去吧,就算到最后,各家势力均无所获,一场暴乱也是避免不了的. 这一乱,足以乱上好多年,不良帅为了复唐,就必须重新谋划,而且他必须时刻关注各地的动向. 刚凑起来的不良人,又要解散了! 现在的鸿犼已经将中原的大部分事情完成,剩下的事情,吩咐给自己的徒弟就好了,他要回娆疆了. 他放声高歌,趁着月色,行于山林,宛如一位谪仙. 山高水远,望不到尽头,就如同他的相思,无际无涯. “老师,您要走了吗?” 朱友裕亲率千骑,护送鸿犼至廊桥. “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 鸿犼握住那血色玉石,十分潇洒地挥了挥手. 朱友裕乘马而立,深深凝望鸿犼离去的方向. 直到他的身影再也不见,朱友裕这才拔马离去,他乘马的速度很慢,还时不时回头张望. 确认了鸿犼不会转身归来,他的嘴角上才溢出一丝血迹. “将军!!!” 朱友裕身侧的亲卫十分担忧的看着他. “此事不可张扬,知否?” 朱友裕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亲卫点了点头,朱友裕也趁此呼出一口清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为了不让鸿犼担心,他一直未展露病态. 常年的征战厮杀,再加上那次的打击,他的身体已经废了,只留一身内力. 所以他才想趁此机会,好好弥补一下当年的过错,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将兵戈对准朱温的原因. “驾~!” 朱友裕挥打马鞭,急速奔袭,他眼中闪烁的泪珠,飘落在天地间,消散在大风里. 在枫叶飘扬的画面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这一别,也许,是永远了吧...... 三临廊桥的鸿犼,再度寻到了那家客栈,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顺着过往的痕迹,走到了大院中. 未曾想,竟在此见到了一位老朋友. 嘶嘶~! 那匹精壮的黑马一眼就认出了鸿犼,并对着他发出了欢快的鸣叫. 听到马儿的叫声,店家也探出身子查看. “久违了,老友......” 鸿犼轻抚马身,那匹黑马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也许岁月能改变山河,可以将往事褪色. 但再遇你的那一刻,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将再度出现,为往事再添色彩. 最后鸿犼将身上仅剩的钱财交予了店家,成功将这匹黑马购下. “驾~!” 兴许是重新回归鸿犼的身旁,又或许是多年未曾奔腾,黑马这次跑的十分卖力. 一人一马心意相通,不需要多余的指令,它已知晓鸿犼想要去的地方. 娆疆的入口处,竟有人在此等候,望着远处的佳人,鸿犼将速度变缓. “你如何知晓我的到来?” 马儿停在了女子身侧,降臣十分自然的跃上马背,倚在鸿犼的胸口. “这是秘密.” 降臣哂然一笑. 鸿犼无奈地叹了口气,降臣什么都好,要是能把魅力收一收就更好了. 不然他总是觉得降臣想对他图谋不轨,搞得他很没有安全感. “今日,能陪我去采花吗?” 降臣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花篮,幽怨地问道. “当然可以.” 鸿犼的面色温柔,语气柔和,这个多年前的承诺,在今日,终于得以实现. 得到了答复的降臣,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她直起身子,迎着凉风,幽幽道:“得知你平安的消息后,我等了你很久,从春到夏,由秋而冬,我已数不清多少年头.” 她故意收敛内力,行程的颠簸使她的身体摇摇欲坠,鸿犼也不得不搂住她的腰肢,防止她摔落马下. “就像现在这样,秋季的花朵已经枯萎,所以一切都晚了,对吗......” 降臣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凄苦,鸿犼十分愧疚,他靠在降臣的耳旁歉意道:“抱歉......” 两人寂寞无言,坐于马背上,迎着落日的余晖,渐渐远去. ------------ 第51章 交心 此间夜长明,明月清辉映照湖面,晚风吹动万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丰盈灵动起来. 马儿靠于林边,默默吃着野生的草料,鸿犼独自走向了远方,不知所为何事. 降臣在湖泊边搭了一个简易的秋千,她坐在木板上,双手握着木绳,两脚轻微用力,她的身形也随着木板的摆动而摇晃. 金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影,也吹拂着枯草与落叶 在霄晖的照耀下,她的背影显得十分孤单,没人知道她的内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嘶嘶~! 马儿摇了摇头,鸿犼摸了摸它的脖颈,示意它不要打扰到降臣. 他手中挎着花篮,寻得一处草地静静地坐了下去. 一幅宁静的画面出现了. 深秋的晚风轻拂着这里的一切,吹起她的赤发,吹动他的衣衫,马儿靠在角落,玄晖洒落湖面. 尘世的喧嚣,浮躁,犹豫与彷徨,都在此刻消融,化在水月中. 吱呀~ “我要离去了......” 降臣呢喃细语,随后她扭头对着鸿犼露出一抹微笑. “去哪?” 鸿犼的内心一颤,或许连他都未曾发觉,他以前也对她有过一丝特别的情愫. 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世间有太多遗憾,更别说是“情”字一事. “秘密......” 降臣跃下秋千,扭动着傲人的身体,向着鸿犼步步逼近. 她挽起鸿犼的手臂,他在她的双眸中,竟发现了一丝晶莹的光. 鸿犼将花篮提起,置于她的眼前. 望着花篮中的紫色菊花,嗅到那入鼻的清香,降臣破涕而笑. “秋季依旧有花朵开放,其实一切都不算晚.” 男子的话语十分柔和,足以抚慰受伤的心灵,降臣安静地望着他. “对不起,降臣,我想我......” 鸿犼的嘴唇被降臣的手指抵住,她摇了摇头.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他已经有了鲜参与萤勾,还有了孩子,她已经不奢望什么了. “其实当年的话语,并不是玩笑.” 降臣很轻松的将这话语说出,今夜所发生的一切,所说的话语,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那么现在,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吗?” 降臣接过花篮,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鸿犼瞳孔微动,随后也轻轻地将手掌置于她的手心. 这些年,他一直未曾停下远行的脚步,所以,他也忘了回头看,可还有人停留在原地,为他等. 两人的手掌交合,紫色的花瓣从花篮中飘出,绕着两人不停地飞舞,落于泥土的花瓣又会被她的内力吹起,飘向远方.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因她而改变,世界也在围着她旋转. 鸿犼的左臂上有幽暗的字符缓缓显现,跳动. 看着降臣吃力的模样,他有些心疼,这是她用内力,在自己的身体上刻字.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就在降臣将要昏倒时,鸿犼将她搂进了怀中,看着她脱力且苍白的面色,刚才那肉体上的疼痛,不及现在他心痛的十分之一. “九幽与玄天的完整功法已...刻入你的手臂,待日后,你瞧见功法时,便...要...记起...我......” 降臣凄惨一笑,她要用这种方法,让鸿犼永远忘不了她. “我又怎会忘记你......” 鸿犼轻抚着她的脸颊,他何德何能,可得佳人如此怜爱. 一抹湿润之感从他的容颜上传来,降臣的体香涌入他的鼻腔. 她的吻很有分寸,小心翼翼的,而且不会让鸿犼感到难堪. 看着在他怀中睡去的降臣,鸿犼不知说什么才好,只知今夜的风太冷,彻底吹散了两人. 当晨曦照破夜幕,降臣也与鸿犼做了最后的告别,她提醒他,若是想修行九幽玄天神功,九幽与玄天一定要同修,才能到达最高境界. 降臣给了鸿犼一个洒脱的笑容,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知道,她已经放下了. 人的一生中,总要经历许多失去,离别,若是每一次都要痛不欲生,那么这样的人生就是灰色的. 失去的东西,找不回;离去的人,也唤不回. 萧萧~! 黑马发出鸣叫,示意鸿犼该继续上路了,历经降臣一事,一路上,他的兴致也不高. 不过他很快就将心态调节了回来,他相信,他与她还会再见面的,下一次,他会变得更好. 下一次,她就不能这么轻易离去了. 随着鸿犼一路的追寻,终于在娆疆的南界找到了众人. 见到他,人群里最高兴的竟然是蚩离,他被捆住了双手,嘴巴也被粗布堵住. 他泪流满面的躲到鸿犼身后,期间还一脸惊恐的望着李茂贞. 这些时日,他被李茂贞变着法子折腾,差点就英年早逝了. 最为可悲的是,竟然没有人替他说话,就连他的大哥蚩笠,都躲得他远远的. 鸿犼为他解开了绳子,又为他取下了粗布,重获自由的蚩离抱着鸿犼大声哭诉:“大哥~!我的好大哥!您可算回来了~!” 鸿犼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袋,身为一个大男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 “老乖,怎么样?” 鲜参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询问他的进展. “放心,娆疆暂时安全了.” 鸿犼先是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又抚摸了一下鲜参的脸颊,随后他自信一笑. 他将一本在路上编写的蛊术书籍甩给了李茂贞,两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侯卿也想学一些蛊术,奈何那都是十二峒的古法,学了之后,皆是麻烦,还不如去研究泣血录. 萤勾与焊魃倒是没见踪影,应该去四周探查情况了. “大唐亡了!” 鸿犼对着蚩离,蚩笠说道. 两人皆是一惊,这才过去多久? “不良人已解散,两位,可愿为我效力?” 鸿犼的重点关照对象还是蚩笠,毕竟蚩离太过单纯,很容易被骗跑. 在一番权衡利弊下,蚩笠也选择从心,愿意跟随鸿犼做事. 蚩离就简单多了,他恨不得天天跟在鸿犼身旁,因为现在的他,一看到李茂贞就浑身发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一会,焊魃与萤勾也回来了,萤勾二话没说,就冲进了鸿犼怀中,他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发丝,只是暗叹降臣的离去. 但观望这豪华的班底,他相信,他们定可在娆疆大有作为. ------------ 第52章 时光催人老 公元902年,冬. 骤雪初霁,冬季的风,再温柔也能感受到一丝刺骨,人们纷纷躲进屋中,打消了外出的念头. 娆疆历经了一年的战火,终于可以在此刻暂息一下了. 噼噼啪啪~ 精致温馨的小屋中,鸿犼默默地为火炉添着薪柴,鲜参在哄孩子入睡,萤勾则是依偎在鸿犼的怀中,非常黏人. 这一次整顿娆疆,不能像之前那般,以杀去杀,以战止战.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收心. 一个和谐安稳的娆疆,才是他想要的. 因有着蚩离,蚩笠两位娆疆人,他们目前的进展还算不错,鸿犼索性将权力放给这两人,让他们放手去做. 鸿犼的想法与蚩离不谋而合,他看着一些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孩子,心中十分不忍,他决定建立一个和平的娆疆. 鲜参将睡熟的孩子放在推车中,缓步来至他的身侧. 看着鸿犼鬓角一缕泛白的发丝,她心痛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能是他的淡若清风,所向披靡,让许多人忘记了他也是人. 就算是鸿犼,也跳不出这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同样会在他的身上经历. 为了谋划中原,整顿娆疆,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与努力.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必须要在这两年中,整顿完娆疆,只有那样,他才能放心离去. “萤勾,做完这一切,我娶你可好?” 鸿犼擦了擦鲜参眼角的泪水,他的声音柔美,给人一种恬静之感. 他不想再让萤勾等下去了,他已经历过一次失去,不想再度失去. 萤勾的眼中透着光芒,她一直在等这句话,历经数载,她终于等到了. 她高昂脖颈,两人相视不语,柔唇轻点. 鲜参也在他的面容上啄了一下,此等和睦的画面,让人不忍打扰. 侯卿倚在门户上,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想要吸引众人的注意. “侯卿老弟,你为何不进去?” 焊魃疑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萤勾抬头瞥了他一眼,侯卿走进屋中,淡淡一笑道:“在下提前恭喜两位了.” 看侯卿彬彬有礼的模样,鸿犼也起身轻笑道:“侯卿老弟,屋外谈话.” 侯卿前来,定有要事,他不想让鲜参等人担忧. 两人并肩踏雪而行,待寻得一处空地,侯卿才开口道:“娆疆南界已经平定,但这几日,我察觉到了十二峒的踪迹.” “看来十二峒是想要搬迁至此.” 鸿犼点了点头,毕竟之前闹出那么多的事情,十二峒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必会再度搬迁. “鸿兄,该当如何?” 侯卿想要询问他下一步的动作. “来者皆是客,随我去见见.” 十二峒的人于他有恩,说到底,双方并不算死仇,当初做出那些事情,也是为了护得家人的安危与自由. 只要将不良帅拖死在中原,鲜参她们就不会再有危险,而鲜参也不用受那十几年的孤苦,饥寒交迫.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笑呵呵的声音从远方的雪地上传来,望着来者,鸿犼面色一喜. 他几个瞬身便来到那人的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阿叔~!” “不错不错,你这身内力倒是越发深不可测了,就是要多注意身体呐.” 李偘看到了他鬓角的白发,好心提醒道. “此乃时势所迫,为开拓一方净土,我在所不辞.” 鸿犼的目光十分坚定,李偘没有再劝,只是将一个丹方交给了他,按照上面的剂量来上百十天,他的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鸿犼拱手告谢,他示意李偘跟他回屋,毕竟两人也有一年未见了,自当把酒言欢一下. 见到李偘的到来,鲜参也很惊讶,但她还是恭敬地说道:“阿叔~!” 李偘先是查看了一下她的气色,又看了看他们的孩子,这次他算是放心了. 鸿犼对她们母女很好,没有让她们受到一点委屈,他扭头望向萤勾提醒道:“莫要操之过急,你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我建议你修身养性.” 鸿犼也劝过萤勾很多次,她的功法出了岔子,不应该继续修行. 可萤勾十分要强,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握住的,到达顶点时,她就会停手. 得到李偘的好意提醒,萤勾也是行了一礼,他是鸿犼的长辈,这些礼节,她不能丢. 随着一些特色的娆疆菜品端上桌,众人也是端起了碗筷,鸿犼刚举起酒盏就发现...... 啊呜啊呜~吧唧吧唧~! 前一秒还满满当当的饭碟,现在已经被三人清空了. “这个味道还不错,就是不太够啊.” 李偘找了根竹签剔了剔牙,听闻此言,鸿犼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亲自去伙房操刀. 为此,他还将焊魃与侯卿叫来帮忙,当年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时隔多年,还是发生了...... 大量的食物被鸿犼端上了桌子,鲜参与李偘吃的很开心,萤勾则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心事重重. 李偘倒是没有对她说什么,毕竟那条路,只能她自己走,谁也帮不了. 酒足饭饱之后,鸿犼甩了一下发酸的手臂,他心中暗自流泪,这场盛宴,终于结束了! 李偘偷偷告诉他,十二峒将要搬去画谷深处,时候不早了,他也该就此离去了. 鸿犼还想出声挽留李偘一晚,李偘摆了摆手,他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过夜了. “侯卿老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鸿犼望着平躺在屋顶上挂机的侯卿,十分不解. “今夜宁静风凉,在此处观景,甚好~!” 侯卿的理由就是如此奇特,鸿犼伸了伸懒腰,现在的他不能像侯卿这般玩闹了,因为他身上的担子很重. 他有时候还挺羡慕侯卿的,孑然一身,做事利落果断且随心,只做感兴趣的事情,不感兴趣的事谁说也没用. “鸿兄,不如一同观景赏月,如何?” 见鸿犼想要回屋,侯卿漠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鸿犼浅浅一笑,他瞬息之间便躺在了他的身侧. 观那清冷如水的明月,感受着身旁人的气息,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嬉戏打闹的日子,那时,虽然劳累,但烦恼何其少,现只叹,时光催人老...... ------------ 第53章 莫要离去 夜月明中,寒光透骨. 鸿犼平躺在屋顶之上,紧闭双眸,倾听着自然之音,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侯卿扭头望了一眼,察觉他睡得很沉,便没有出声打扰. 他知晓这些时日,鸿犼夜不成眠,身心俱疲,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扛得住. 别看他平时思维跳脱,但他的洞察力,可是很强的. 这一晚,鸿犼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内容大体可为: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天空也为之放晴. “大哥~!” 蚩离气喘吁吁地跑到鸿犼面前. “慢慢讲.”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着急. “我们的人遭到了各大寨子的围堵,伤亡惨重......” 蚩离面色难堪,他收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派出的人,就是为了和谈去的,现在却被各寨围杀,这说明对方已经跟他们撕破脸面. “蚩笠呢?” 鸿犼的眼神古井无波,丝毫不在意这个消息. “我哥他...已经带人前去处理了.” 蚩离拱手解释道. “传信给他,负隅顽抗者,皆杀......” 鸿犼话语中的冰冷毫不掩饰,蚩离颔首一点,只怪对方欺人太甚,怨不得他们冷酷无情. 看来整顿娆疆,不仅需要怀柔之策,还需使用铁血手段. 他行走如风,三步踏入屋内,将墙壁上的唐刀缓缓取下,看来是他消失的太久,娆疆忘记了他的恐怖. “老乖~!” 鲜参从身后抱住了他,鸿犼一愣,他心中涌起的那份杀意,在此刻缓缓褪去,她就是他的枷锁. “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让娆疆血流成河.” 鲜参松开了手臂,重获自由的鸿犼一个瞬身就消散在此地,只留下了一阵清风. 这一日,诸多寨子的寨主被戮,娆疆的人们看到鸿犼手上的唐刀,终于再次想起了,当年被那中原人支配的恐惧. 鸿犼的出现,加快了娆疆合并的步伐,许多寨子望风而降,当年他的一些班底又重新找上了他,愿意重归他的麾下. 鸿犼没有拒绝,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他们愿意真心臣服,自然最好,若是三心二意,那也无妨. 血淋淋的唐刀已经为他们做出了选择,背叛者,唯死而已. 之前用了一年的时间,他将娆疆的南界治理的井井有条,人们可以安居乐业,再也不受战乱之苦. 因蚩离与蚩笠的努力,万毒窟的建造也提上了日程. 李茂贞也结束了闭关,他还是与剧中一样,走上了那个道路. 为了炼制殒生蛊,这些天,他生不如死,他的脾脏之内,已有蛊虫的痕迹,想来是用自身的血肉温养. 在这一点上,李茂贞与之前鸿犼很像,为了变强,他们可以牺牲许多东西. 这一年,娆疆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而鸿犼也收到了一封信件,是侯卿出游归来,为他带回来的. 嗅到上面淡淡的花香,他瞬间明了. “嘘~!让我想想,你见到这封信之后,会是惊喜欲狂,还是欢呼雀跃呢?” “应是乐不可言吧!” 见字如面,观这熟悉的话语,让鸿犼哑然失笑. “历经一个春秋,我的生活也安定了下来.” “我听闻了你所做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但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还听侯卿说,你与萤勾快要大婚了,我先在此恭喜你们了.” “我一切都好,勿念.” “降臣.” 萤勾将身子凑了过来,细细的研读了一下信件,随后冷哼一声离去了. 鸿犼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现在,他的双掌足以横推翻滚而来的尘世骇浪,双肩足以扛起从古至今的各种忧愁悲伤. 娆疆已经安定,他真的很想将自己的亲朋齐聚,好好享受这宁静的岁月. 二岁的鸿梦已经会开口说话了,虽然只会喊老爸老妈,但听到她叫自己老爸,他的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望着身后饮茶闲谈的众人,他在此刻终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兄,你的气色不太好看.” 看着独立寨门口的李茂贞,鸿犼礼貌地说道. 李茂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殒生蛊的炼制过程,生不如死,我气色好看才怪呢! 鸿犼将一个蛊虫注入到李茂贞的身体里,他的气色这才好看了几分,那蛊虫竟然可以修补他体内的血气. 万毒窟的成立,结束了娆疆的战乱,许多能人异士纷纷加入,鸿犼没有兴趣执掌万毒窟,索性还是交给蚩笠与蚩离吧. 这种事情,他们比较得心应手,而且有他在,蚩笠也生不出异心. 现在他每天都有时间陪着鲜参与孩子打闹,期间还时不时拉着萤勾去看风景. 而他也将要履行自己的承诺,迎娶萤勾,她真的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这个消息被人散播开来,很多人也因此慕名而来. 看着人山人海的万毒窟,鸿犼也是叹了口气,他们这些群人,可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就是人太多,不太好安排. 他和蚩笠商议了许多方案,都不太理想,最后还是蚩离前来拍板,他将一些较远的客人安排在附近的寨子中,诸多寨子可与万毒窟一同欢庆. 这个方案虽好,就是鸿犼与萤勾无法前往那么多寨子,别人见不到真容,难免会心中不快. 最后鸿犼找到了焊魃,他想请他制作一个大型烟花,将两人的画像映在天幕之上,这样各寨就都能看到了. 焊魃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看着萤勾与鸿犼两人,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他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一个不害怕他的女孩子呢? “侯卿!!!” 邪魅女子满身的怒气,明明说好的只是交谈,却没想到,侯卿竟然暗算她. 就在鸿犼,萤勾成亲的前一天,侯卿将降臣绑了回来. 他对着鸿犼眨了眨眼,示意不用谢,这都是老弟应该做的. 还未等鸿犼开口,他就像风一样消失在原地.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降臣,他忍俊不禁,随后亲自为她松绑. 降臣刚想说些什么,炽烈的男子气息已经温暖了她的身体. “欢迎回来,降臣,这一次,莫要再走了......” 他的温声细语,让她将许多话语吞回了肚子,只留下一声轻嗯. 此刻,无风无雨,在明媚的阳光下,皆是花瓣的芬芳. ------------ 第54章 不负韶华 万毒窟今夜灯火通明,为人们点亮了回家的路. 锵锵~ 侯卿摆弄着他的铜锣,轻轻地敲动着,他是最无所事事的那个. 万毒窟的成员来来回回地走动,有人布置着场景,有人端着酒坛放置在桌旁. 蚩离在人群中来回奔忙,蚩笠则布划全局,哪边缺人,便将人手往哪边调. “额好看吗?” 萤勾举着铜镜,静静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姐姐,你很美啊.” 鲜参靠在了她的脸庞,夸赞道. 萤勾有些不知所措,她现在脑袋懵懵的,只能求助屋子里的降臣. 两人同门同派,她相信降臣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事情. “你看我干嘛,你成亲又不是我成亲.” 降臣很是不满,要不是侯卿,她现在应该在玄都坞修心养性,也就是性命双修. 她都决定不过问世俗之事了,奈何还是出了岔子,被一个憨憨强行绑了回来. 想来这也是侯卿想要将几人齐聚,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吧. 拗不过萤勾可怜的眼神,她只好说道:“很漂亮.” 闻此夸赞,萤勾这才露出一抹笑意,她的心里暖和和的,她所熟识的伙伴都在这里,他们两人也能得到最完整的祝福. 降臣走到了鲜参身侧,伸手接过了她手臂上的孩子, 鲜参与萤勾的关系很好,她也知晓降臣与鸿犼的关系莫逆,所以她教导鸿梦道:“姑娘,这是你的姨母.” 鸿梦朝着降臣挥了挥手,看着这可爱的女娃娃,她心中很是喜爱. 有人敲了敲屋门,示意时辰已到,新娘子该准备出场了. 再观鸿犼这边,有了一次成亲经历的他,心情变得自然了不少. 不同于上次鲜参的成亲,这次与萤勾的成亲,要简陋许多,但也温馨了许多. 因为侯卿等人尽皆到场,除了...... 他提早差人,为朱友裕送去了消息,也不知他那徒儿能不能赶上. “吉时已到~!” 万毒窟内响起了锣鼓之音,一片喜庆祥和之景,人们都翘首以待,想要见见新郎官与新娘子的真容. 这位平定了娆疆的中原男子,本身就带着一股传奇的色彩,也不知是哪位女子,才配得上他. 萤勾换上了华丽了服饰,蒙上了一块别致的大红绸缎,也就是红盖头. 她十分紧张地握住了鸿犼的手掌,这次他的服饰比较喜庆干练,是一套完整的中原红色婚服,走起路来,举步生风. “萤勾,这一路险阻漫长,辛苦你了.” 鸿犼将她的手掌牢牢握住,这一次,就让他陪她走完这段路吧. 两人执手而行,引起众人惊羡的目光,鲜参也终于体会到那日萤勾的感受,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说不上来. 百米的路段,对萤勾来说,却是那么漫长,这种微妙的感觉,她现在只想好好感受这一刻. 剩下的流程,她只要跟在鸿犼身后就好. “今日,我们只拜这天地浩荡.” 鸿犼掀起她的盖头,萤勾那剑眉丹凤的模样,很是飒爽. 众人发出了阵阵惊呼,显然是被萤勾的模样惊艳住了. 她的脸颊难得泛起了潮红,鸿犼粲然一笑,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拜了天地. 侯卿今日的兴致很高,拉着焊魃豪饮起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鸿犼无法再给她更多的承诺,最大的奢求就是能一同相伴到老. “额...喜欢...你......” 萤勾的话语磕磕巴巴的,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紧张. 望着她,他就感觉两人这是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一言一行,犹在耳边. “你赢了,额便跟着你,你若输了,额要你的命!” 今日,他将自己的命,交予她,而她,也要一直跟着自己了. 砰~ 巨大的烟火升腾在上空,发出了剧烈的响动,两人的容貌也闪耀在夜幕里. 鸿犼将她搂进怀中,人们发出了欢呼,大量的菜品被端上了桌子,宴会也达到了最高潮. 降臣双手撑着下颚,眼中满是羡慕. 蚩笠带着人手去清点礼品了,蚩离只好躲在侯卿身后,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李茂贞一人独桌且独饮,他那恐怖的气势散发开来,无人敢上前搭话. 蹋蹋~ 万毒窟外响起了阵阵马蹄声,宴会上的人们纷纷起身,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今夜闹事? 一群玄甲兵士涌入了万毒窟,鸿犼示意众人不要惊慌,都是自己人. “奉将军之命,特来为两位大人祝贺~!” 为首的兵士拍了拍手,便有人将礼品送了上来,其中大多数为一些天材地宝,还有一些翡翠饰品,造工十分精良. 看得出来,他那徒儿用心了,鸿犼好奇地问道:“我那徒儿,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将军他需镇守城池,无法亲自前来.” 听到这个解释,鸿犼没有多疑,毕竟大梁刚立,各地城池都需有人镇守. 鸿犼尽了地主之谊,请他们吃碗喜酒,在此过夜,明日再启程. 那些兵士抱拳告谢,随意落座. 席上人们推杯换盏,醉眼迷离且心欢. 他将萤勾放在了鲜参身侧,吩咐她不要乱跑. 萤勾早就饿坏了,见到满满一桌的食物,她的双眼不停地放光,又怎会乱跑. 他坐到了李茂贞的身侧,开口道:“李兄,可有心事?” 李茂贞微微一笑,将杯中酒高举,一饮而尽. “我只是在想,若是你回归十二峒,她们该当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 鸿犼洒脱一笑,人生从来不是用来演绎完美的,他现在做的,只是不负韶华,不愿让萤勾空留遗憾罢了. 一杯烈酒入喉,鸿犼低语反问道:“那当初你离开岐国,可否想过你那妹妹,该当如何?” 啪啦~ 酒盏从李茂贞的手心上炸裂,他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去,他没有错,他从来都没有错,只有学成蛊法,他才能寻得龙泉宝藏,制霸九州,一统华夏! 月光倾泻大地,鸿犼凝望萤勾不语,今夜,她将跌进他的梦里. ------------ 第55章 异变 长夜虽漫漫,但各寨热闹欢腾的场景,却让人们忘却了时间. 鸿犼端起酒盏走至侯卿身前,两人相视一笑,当当~ 酒盏相碰,美酒入喉. “今夜良辰美景,万家灯火,自由且尽兴.” 鸿犼举杯高喝,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祝贺你们!” 焊魃端了一坛酒与鸿犼的酒盏相碰. “也祝愿你,早日寻得自己的所爱.” 说着鸿犼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拳,焊魃也与之回应,两拳相碰,寒风渐起. “蚩离老弟~!” 鸿犼幽幽的话语,吓得他直接站起了身子. “大...哥~!” 蚩离端着酒盏的双手正在打颤,鸿犼一拍额头,十分无奈,也不知道李茂贞怎么折磨的他. 现在只要李茂贞出现在百米之内,他就紧张的不得了. “莫紧张,有件事,想和你细谈.” 两人先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走至一个偏僻角落,开启了交谈. “什么!” 蚩离的声音很响亮,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如此紧张. 蚩离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自身的压力很大,他面色略带着一些不自然道:“大哥,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为人,日后待我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鸿犼无条件的信任,让蚩离大为感动,他也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就是嫂嫂那边...... 鸿犼背身离去,蚩离还在回想两人刚才的话语. “待到来年,我便要离去了,所以我想将我的孩子托付于你.” “大哥!?” “若是时机成熟,可以将她收为义女,为保她的安危,可随你姓,以此掩人耳目.” “什么!” 鸿犼不确定自己这一走,究竟要在十二峒困上多少年头. 他最后提醒蚩离,若是他离去了,万毒窟的一些事情,不要全听蚩笠的,要有自己的主见,小心被他坑害.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两人心知肚明,掩人耳目,说到底,就是为了预防那个人吧. 鸿犼举杯坐至萤勾身侧,又恢复了刚才那股潇洒不羁. 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他便拉着萤勾离去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将房门紧闭之后,他又后悔了,自身体内的那股死气,没有那么容易控制,若是再出点岔子,他可就后悔莫及了. 可能是看出了鸿犼的困境,萤勾主动上前,将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侧,轻轻道:“没事的,我有功法加身,不会有事的......” 见她火热的目光,鸿犼也不想辜负她的等待. “古往今来,多少的别离,今生遇你,得你不离不弃,我何其幸也.” 他不再逃避,将她大力抱起,置于床上,两人深情相视,十指紧握. 屋内红烛之火轻微摇晃,此夜笙歌,两人依偎在一起. 现如今,就算有千山万水相隔,他们也终会走到一起. 此刻,他们十分珍惜这段天赐良缘,鸿犼将无尽的爱意,注入了她的身心. 一夜过去,虫鸣声在林中响起. 鸿犼率先睁开了双眼,但看到身旁萤勾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率先穿好衣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门,随后一路小跑,回到了鲜参的屋子. “老乖?” 见到急匆匆的鸿犼,鲜参十分不解,孩子现在还未醒,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慌张?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陪萤勾才对啊. 他二话没说,拉着鲜参的手臂就往萤勾的屋子走去. 当鲜参见到床上那个娃娃时,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来回看着鸿犼与那个孩子. “一晚上过去,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鲜参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与鸿犼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她是萤勾!婆娘,你去帮我找些她能穿的衣服,送过来.” 听到鸿犼的解释,鲜参这才恍然大悟,她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对萤勾来说,这一定很糟糕. “唔~!” 萤勾晃了晃发懵的脑袋,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咦~!衣服咋这么大咧?” 萤勾抱着衣服满脸的疑惑,但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之后,大惊道:“额怎么!?” 她慌忙查看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现在就和一个孩童无二. “为什么?” 见萤勾有些崩溃的迹象,鸿犼连忙安慰她道:“萤勾,我一定会寻得方法,帮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此时,鲜参也将衣服寻了回来,在她的帮助开导下,萤勾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是她的脑海中,总会出现另一个声音,惹得她心烦气乱. 走出屋门的萤勾,吸引了多人的目光. “鸿兄,你这进展实乃闻所未闻.” 侯卿望向了鸿犼,一脸的震惊. 降臣也十分好奇的盯着萤勾打量,她身上的那股气息和萤勾特别像,难道他们两人之前就有了孩子? 焊魃也挠了挠头,这明显打破了他的认知. “弟~!” 萤勾一个飞扑就抱住了侯卿的脖颈,那股熟悉的杀气不停地刺激着侯卿的神经. 她想要为侯卿正正骨,侯卿轻笑一声,一手将萤勾提溜起,面带惊讶道:“萤勾,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闻言,降臣的双眸中散发出亮光,随后她将萤勾夺下,抱在怀中,温声细语道:“姐姐~!要不要让我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治好你哦~!” 萤勾彻底暴怒了,她要跟降臣比试,谁也不能阻拦她. 最后还是鸿犼将她抱了回去,口中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身体变小了,一定会有办法变回去的.” 只有鸿犼的怀中能让萤勾感受到一丝温暖. 昨晚,她可能是借助鸿犼的气,将自身的内力推上了一层,这才导致了气脉紊乱,走火入魔,变成了这副模样. “婆娘,麻烦你了.” 他将萤勾递了过去,鲜参有些哭笑不得,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你个瓜怂,我不是孩子!” 萤勾对着鸿犼张牙舞爪,鸿犼也无奈一笑,这个模样的萤勾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如何帮她变回去. 在朝阳下,萤勾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她望向众人的目光,也变得楚楚可怜. ------------ 第56章 清闲平生 桑榆非晚,柠月如风. 这是鸿犼沐浴晚风,回忆往昔后,所得的结果. 看着身后小院里斗嘴的众人,他只期盼他们,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萤勾,最近我的泣血录有所精进,要不比一场,如何?” 看着大口干饭的萤勾,侯卿提议道. “额不要,额跟你说,额现在叫阿姐,不叫萤勾!” 阿姐十分抗拒比试,与萤勾的性格截然相反. “萤勾,我这里有好吃的,要不要跟我走?” 降臣淡笑出声,现在的萤勾竟然是一体双魂. 所以她对萤勾越来越感兴趣了,恨不得将她绑走研究一番. “好吃滴~!在哪?” 阿姐瞪大了双眼,飞身抱住了降臣雪白的脖颈. 看着降臣邪魅的笑容,她连忙摇了摇头,神情难堪:“你骗额~!?” 她又跳到了焊魃的肩膀上,可怜巴巴道:“弟~!这个坏女人欺负额,你快帮我揍她!” “这......” 焊魃只能向着鸿犼发起求助. 鸿犼无奈叹息,现在的萤勾更不让人省心,还是将之前的萤勾还回来吧. “萤勾!” 鸿犼的声音,将萤勾唤了出来,她跃入他的怀中,温柔地问道:“怎么了,老汉?” 看着如此娇小可爱的萤勾叫自己老汉,他心中有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也只有鸿犼呼唤她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其余人,她理都不理,除非有重要的事情. 历经这些天的商讨无果,萤勾已经自闭了,索性将身体交给那个阿姐,自己也能好好清静清静. “没事,就是想见你了.” “咳咳~!” 侯卿没忍住,直接咳出了声. 如此直白的话语,哄得萤勾很开心,她用脸颊蹭了蹭鸿犼的胸膛,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鸿犼的视线越过了众人,看向了鲜参紧闭的屋门,他的目光沉痛. 自从前几日与她说过那件事,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理他了,甚至将他关在门外. 不管他作何解释,都只得到了一个滚字. 他知道,她是无法接受这件事的,而他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与自己的爱人,孩子分离. 而且这一别,就是五年,或者十年,又或者十五年...... 中原已乱,娆疆却已平定,为了让她们母子自由,他不得不再入十二峒,换得她们平安. 他不想让她们跟着自己奔逃一辈子,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众人平安一生,才是他的追求. 他将萤勾放在了降臣怀里,缓步向着那紧闭的屋门走去,今夜,他想好好跟鲜参谈谈. 看着怀里突然出现的萤勾,降臣舔了一下嘴唇,萤勾也恶狠狠地盯着她,这个坏女人,一定是对自己图谋不轨. 咚咚咚~! 鸿犼轻敲了一下屋门,可屋内并未给出反应. “有一美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若狂,鲜参......” 鸿犼只好使出甜蜜攻势. 吱啦~! 鲜参透过缝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将他拉进了屋内,院外的众人也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内. “你放开额,你个坏女人~!” 萤勾又变回了阿姐,只不过此刻的她,正被降臣提溜着,无力反抗. “姑娘刚睡,有什么话,你说吧!说完你就给我......” 鸿犼伸出手臂将鲜参紧紧搂在怀中.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将两人之间的隔阂彻底消散,鲜参将脑袋贴到了他的胸膛,她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的. 她也不想对着鸿犼发脾气,但是,她真的很怕他丢下她们离去. “抱歉,我愧对你和孩子,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老爸,也并不是一位良人......” 鸿犼的语气中充满了亏欠,他的心已不再年少,他的毕露锋芒也消散在了柔和的春风中. 他回想自己这一生,其实挺可笑的. 从一开始的血气方刚,到后面的隐忍不发,再到受人摆布,直到. 他望着怀中的鲜参,双眸温情脉脉. 遇到她...... 她是他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有了为自己而活的想法,她是他的第二个新生. 有了她,他才重新拾起了少年时丢弃的意气风发,也有了置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直到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了,因为责任...... 若是他孑然一身,足以横行天下,为世间不平之事拔刀,也自然可以随心而活,但他现在不行,许下的承诺,该肩负起的责任,都在推着他前行. 直到现在...... 笑自己两鬓华发,消瘦了好几分,而她还是眉眼如旧,没有一点变化. 他不禁感慨这时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刻印之深. “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就在这等你......” 鲜参还是心软了,今日,她将他放归人海,只愿他早点,回来...... “我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鸿犼的目光坚定,这三年中,他呕心沥血,留了很多后手,足以让他窥测外面的天地,即使困于十二峒,他依旧有方法可以离去. 就是两人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亲密的互动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若归来,就不许再次离去.” 熟悉的触感再次从柔唇上传来,一人眸中带泪,一人眼眶微红. “亲上咧,亲上咧~!” 窗外的阿姐瞪大了双眼,这一幕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小点声,萤勾!” 侯卿有些头疼,早知道刚才就不去降臣那里救她了,没想到她这么爱凑热闹. “我是阿姐~!不是什么萤勾!” 阿姐扭头生气的说道,但下一刻,她的心脏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出来. 只见鸿犼搂着侯卿的肩膀,淡笑道:“侯卿老弟,刚才那一幕好看吗?” 他只是不再年少,又不是死了,外面这点动静,他再察觉不到,就白活这么久了. “鸿兄说笑了,我并未观看,何来好看一说?反倒是萤勾,看得不亦乐乎.” 他嘴角轻撇,直接将萤勾卖了个干净. “弟~!额警告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喂~!” 看着侯卿大步流星的离去,阿姐也讪笑出声,鸿犼一把将她抓住,高举到自己面前,想要听听她的解释. 啾~! 萤勾自由落地,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察觉到嘴唇的湿润,鸿犼发愣道:“我被一个孩子亲了?” 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不对!刚才那抹笑意,应该是萤勾! 此间月甚明,两间屋子内都点亮了烛火,也都为他打开了屋门. ------------ 第57章 长辞 天空很暗,乌云即将压下,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雨,屋外的狂风吹得草植沙沙作响,林籁泉韵. 鸿犼坐于屋中的胡凳上,借着昏暗的火光,仔细翻阅着至圣乾坤功的心法口诀. 吱啦~! 猛烈的风吹开了木门,屋内也变得凉飕飕的,鸿犼起身来至门口,望着树木的摆动,望着路的尽头,他的思绪随风飞舞,久久无言. 鸿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风景了,可能是时不待我,他无法停下脚步.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鸿犼喃喃道. 人生走到现在,他已经顿悟了. 吧嗒一声!他将木门关上,想要回身继续研读. 吱啦~! 木门又开了,就好像与他作对一般,鸿犼继续将门轻推,这一次木门没有被吹开. 咚咚咚~! 他刚入座,屋外就响起了阵阵敲门声,鸿犼心生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当他打开木门后,屋外却是空无一人,鸿犼转身回望,赫然发现一身穿玄甲的男子站立在烛火下. “友裕~!你怎么来了?” 鸿犼大喜,看着这英俊俊俏的男子,他的心中越发满意. “多年未见老师,甚是想念,特来看看.” 朱友裕面带笑意,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你说你,我和你萤勾师娘大婚,你也未至.” 鸿犼数落道,朱友裕就在那静静地听着. “对了,我那姑娘也长大了不少,我一会带你去看看,想必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鸿犼一开口,这嘴就停不下来了,他想将这三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与他听. “对了,你侯卿叔叔还说要回中原看看你呢,正好今夜你来了,一会我们几人小酌几杯.” “你鲜参师娘,萤勾师娘,降臣...姐,焊魃叔都在这里呢,还有你蚩离叔,他那个人和你很像,你们一定有许多话题可以聊.” 说着,他就去拉朱友裕的手臂,可朱友裕的身形往后退了一步,鸿犼没有得手,他疑惑的问道:“友裕?” 朱友裕黯然神伤地说道:“老师,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要走了......” “友裕,你要去哪里?” 鸿犼惊疑地问道. “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老师您多加保重,学生去......也......” 朱友裕百拜,他的身形在烛火的照耀下,也越来越模糊. “友裕!” 鸿犼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彻底消散了,只听得院外响起了一声轰鸣. “老乖~!” 鲜参轻轻地唤醒了他,鸿犼捂着发懵的脑袋,问道:“友裕呢?” “你那徒儿不是好久没来了?” 鲜参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怎么说起他那徒弟了? “友裕没来?” 鸿犼十分认真得询问道,鲜参点了点脑袋. 看着脖颈上不断发光的血色宝石,鸿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起身将衣袍穿好. 见他行色匆匆的模样,鲜参也不及询问,只能帮他整理衣裳,院外狂风大作,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一道惊雷划破了天幕,隆隆响声,吓哭了熟睡中的孩子. 鸿犼只得叮嘱道:“婆娘,照顾好孩子.” 他身披蓑衣,头顶斗笠,冒着狂风前行,就在他将马牵出来的那一刻,侯卿也牵了一匹白马走出,焊魃早已将马车备好. 马车里的人是萤勾与降臣,望着他们四个,鸿犼疑惑道:“你们这是?” “鸿兄,时间不等人,我们速速上路!” 侯卿先行一步,鸿犼也策马跟随,焊魃等人紧跟其后. 众人冒着暴雨赶路,日夜兼程,离着中原越近,鸿犼的心中越是不宁. 就在众人将要赶到洛阳时,鸿犼脖颈处的玉石碎了. 望着自己掌心中的碎片,再看着阴沉的天气,鸿犼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噗~! 一口心头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身形也从马背上径直摔落,还是焊魃眼疾手快,将他抱在怀中,这才避免他摔落马下. 侯卿瞳孔微瞪,他望着手掌上沾染的血迹,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幸好降臣出手了,为他寻得了一些血液,助他开启了泣血录. “老汉!” 萤勾不停地拍打着他的面部,降臣见状,立刻制止了她. 她的目光凶狠,示意她不要再添乱了,最后在降臣的帮助下,鸿犼缓缓睁开了双眸,他语气低落道:“你们看到友裕了吗?” “老汉......” 萤勾不忍告诉他实情,在他昏迷的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打听到很多了,现只有鸿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望着她的表情,鸿犼已猜到了七八,他紧咬嘴唇道:“我们去送他一程,好...吗?” 历经一路的沉默,他们终于赶到了洛阳,这里早已被军士围得水泄不通. 见到来者,他们无人敢拦,因为他们知晓,这是玄冥教的大人. 焦兰殿前,朱温望着木棺里朱友裕,放声痛哭,他这苦命的孩子,竟会在征战的路上病逝. 四周兵士无不落泪,朱友裕对他们十分宽厚,曾与他们同甘共苦,也曾笑着对他们说,他要娶一个爱他的女孩子,然后带去给老师看,老师一定会夸赞他的. 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早,将他带走?苍天不公啊! “玄冥教酆都大人,四位尸祖大人,驾到!!!” 焊魃将马车停在焦兰殿前,鸿犼缓缓走下马车,他的身体十分单薄,背影尽显孤独. 他的步伐很慢,每迈出一步,就会有一列的兵士行半跪之举. 他的身后还跟着侯卿等人,五人所散发的气息十分恐怖,无人敢上前阻拦. 鸿犼来至木棺身侧,看着躺在里面沉沉睡去的朱友裕,他轻抚了一下他的容颜,转身问向降臣:“我这...徒儿还有救吗?” 降臣紧闭双目,十分不忍地摇了摇头,他的体内已全部衰坏,生命气息皆无,她也无力回天了. “友裕!我曾记得,你最害怕孤单,所以你的身旁总要很多人陪着,可谁又能一直陪着谁呢?” “而这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不是吗?” “别怕,这一次,让老师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鸿犼散发出雄厚的内力,巨大的气浪冲击了大殿上的众人. 在周遭兵士的目光下,他将木棺背起,缓步离去. “友裕,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吧......” 侯卿跟在他的身侧,敲响了铜锣,萤勾吹奏起了唢呐,焊魃制作的诸多纸人跟随其后. 降臣也洒出了花篮中的花瓣,奇特的景象,随着风的方向而行. 他们所过之处,兵士尽皆跪拜,他们以此来报答朱友裕这些年的照顾. 一时间,悲伤弥漫全城. ------------ 第58章 明灯满城 月亮散出白色的光,洒在院内,如同积水空明,这时风儿静了,洛阳也静了...... 鸿犼倚门独望院落,思绪回转,再忆濮州. 一健壮男孩轻手轻脚地翻墙而入,在见到鸿犼的那一刻,他立刻行礼道:“朱友裕见过叔父!” “恳请叔父收我为徒!我愿跟随先生身旁,随时侍奉!” 朱友裕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还是无法释怀吗?” 降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鸿犼眼中的画面消失,只留一声苦笑:“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降臣来到他的身旁,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我突然发觉,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而人生也只是历经几个秋天,便会结束了.” 鸿犼突然感觉心好累,精神变得十分混乱,身体也沉重不堪. 倏忽间,他的百会穴被人奋力敲了一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今夜无风,适合早憩,走了走了.” 侯卿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十分潇洒的离去,他那一击,力度恰到好处,任凭鸿犼的实力再强,在那一击下,也得躺上几个时辰. 看着这熟悉的操作,降臣气的牙痒,当初她好像也是被这样偷袭的. 不过看着满头华发的鸿犼,她又理解了侯卿的做法,再让他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不如直接放倒. “那个,我做了一碗汤,现在看来,应是用不上了.” 焊魃将碗放至桌上,孤独离去,他的心也很痛,朱友裕是他们几人手把手教出来的,有着深厚的感情. 今夜再无话语,鸿犼在梦中感受到大雪漫天,心中一阵凄苦,不由得想起诗魔那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当暖阳透过木窗映照在地板时,鸿犼也悠悠转醒. “老汉~!” 萤勾跃入怀中,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猴娃娃走咧~!” 她的神情悲伤,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因为她记起了当年朱友裕叫她师娘的场景. “老师,您要走了吗?” 那年那月那日,在枫叶下分别的话语,犹在耳畔. 想不到那日一别,人间忽晚,山河已秋,现如今两人已是天人永隔,再见亦无期. 鸿犼将萤勾抱起,友裕已长眠青冢,两人再也无法宴饮赏灯,但他会铭记这一段美好的时光.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只盼来世还能与他再见,到那时,再与他说一句:“久别,珍重......” 走在繁华的街道,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众人脸上带着幸福的模样. 是了,对他们来说,有个安稳日子就是最大的奢求,只要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谁死去都一个样. “糖葫芦~!糖葫芦~!好吃不贵的糖葫芦~!” 听到这熟悉的叫卖声,鸿犼抱着萤勾向前道:“三串糖葫芦.” 收了钱币的小贩立刻将三串糖葫芦递了过来:“三串糖葫芦~!您拿好.” 鸿犼点头称谢,他将一串递给了萤勾,他自己也吃了一串,当山楂入口的那一刻,鸿犼垂泪低语道:“好甜......” “老师,我要吃糖葫芦~!” 时光静止,鸿犼猛然抬头,一位俊朗少年郎对他伸出了手掌. 他的身高只达到了他的腰部,但他的笑容却是那么纯粹,四周景物皆空,只留两人目光相视. 时间的轮盘转动,他的身形高了不少,但他还是甜甜的笑着:“老师,说好给我买糖葫芦,您可不许反悔啊!” “老师,糖葫芦~!” 长大后的朱友裕将一串糖葫芦递了过来,那时的鸿犼并没有味觉,只是感叹这玩意没滋没味,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喜欢. “老师~!” 身穿玄甲的朱友裕再次对着鸿犼伸出了手掌,他的笑容如灿阳,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友裕......” 两人手指相碰,过往的画面如镜子一般碎裂,一道声音自鸿犼内心响起. “珍重......” 萤勾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鸿犼轻微一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朱友裕的冢前,他将手中的那串糖葫芦放于坟前,轻声细语地说着:“友裕,你要的糖葫芦,老师给你带来了......” “到了那边,就不必挂念人世间了,我一切安好,他们也安好,勿念......” 一阵寒风吹来,将坟前的糖葫芦吹向了远方,望着这一幕,萤勾又低声抽泣了起来. “鸿兄......” 听到声响,鸿犼知道,他们也到了. 侯卿将一把红伞置于坟旁,焊魃则将一些千纸鹤形的鬼纸放了上去,只不过他并未用毛笔点红. 降臣则是将几朵鲜花放了上去,萤勾思来想去,最后将自己的唢呐置于坟前. 这是他们与这个弟子的告别,只希望他在那一边,一切安好. 夜幕降临,鸿犼坐于焦兰殿的顶端,凝望着灯火通明的洛阳城. 骤然间,城内所有的灯火,明光全部熄灭,除却月光映照,洛阳已陷入了沉寂,一片黯淡. 破空声响起,侯卿,萤勾,降臣,焊魃四人依次到来,在他们的眼神中,鸿犼知晓,事情已经办妥. 一盏小小的明灯率先升空,它那单薄的身影被风吹得东摇西晃,灯内的火光摇曳,险些就被吹灭了. 有了一盏明灯的指引,城内又升起了数十盏,为这座城增添了一丝光亮,鸿犼静望不语. 数百盏明灯紧跟其后,城内也响起了人们的呼喊声,他们将手中的明灯点亮,盏盏明灯自洛阳城内升起. 夜幕之中,如同烈阳的光芒从城中上空显现,数千盏明灯好似大海中的鱼儿争相跃出水面,散发出自己的英姿. 这一刻,明灯划破天幕,照亮了昏暗的人世间,为人们带去了最美丽的梦. 城内灯火渐起,因数千盏明灯相伴,城内以及上空皆是光亮,犹如人间极乐. 侯卿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俱是面带震撼. 而这是鸿犼为友裕准备的最后一件礼物. 明灯照亮满城,而他在此,为他祈福...... ------------ 第59章 三年已至 抬头观望万里浮云,轻嗅着路边嫩草的芳香,鸿犼已踏上娆疆的归途. 洛阳之行已经结束,他在黄昏下告别了侯卿与焊魃,现如今,身侧只剩降臣与萤勾. “降臣,萤勾就拜托你了.” 鸿犼在娆疆的入口前,扯住了马绳,他将怀中的萤勾递了过去. “额不要,额不要跟着她.” 萤勾很是不满,降臣可不会溺爱她,在接过后,便将她死死地按在马背上. “我在玄都坞,等着你......” 降臣的话语很是柔弱,她私下已将自己的位置偷偷告诉了鸿犼. 两人相视一眼,这一别,可能要很久才能相见了吧. 降臣骑马来至他的身侧,对着他的容颜吻了上去. “放开额,你个坏女人!!!” 萤勾的身体不停地抖动,想要脱离她的束缚. “保重.” 鸿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老汉~!你可要回来找额啊!” 萤勾发出一声悲呼. 降臣邪魅一笑,拔马就走,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他也拍马赶往了另一个方向. 自此,他们五人,正式分离. 穿越茂密的树林,趟过数条河流,鸿犼终于在月升时赶回了万毒窟. “老乖!” 鲜参不敢置信地看着马背上的鸿犼. “嘘!姑娘睡了吗?” 鸿犼一跃下马,生怕打扰到孩子. “刚睡下,你的头发是咋回事?” 鲜参心痛地抚摸着他的华发,只是半月不见,他的头发却已全白. “发生了一些事情,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鸿犼牵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与她听. 鲜参听闻之后,也是心痛不已,两人相拥在一起. 这一夜,他们进行了最后的疯狂. 鸿犼将金蚕蛊还给了鲜参,他希望她,可以将此蛊交给他们的姑娘. 鲜参将自己的绑头发用的链圈戴在了他手腕上,她希望他,要永远记得她. 天还未亮,鸿犼便起身离去了,看着还在熟睡的鲜参,他最后吻了她一次. 在鸿犼看不到的角落,鲜参双眸中的泪珠悄悄滴落. 今日之后,可能会有许多人的生活发生变化,但他依旧会在暗中,默默守望她们. 蚩离,蚩笠亲自送别的鸿犼,与鸿犼一同离去的还有李茂贞,他要再进十二峒,获得更多的蛊法. 有了鸿犼的关系,十二峒那群人也不会太过分. 看着他们消散在大雾中,两人的心情各有不同,望着偌大的万毒窟,蚩笠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若是不良帅真的被拖死在中原,这个人也囚禁在了十二峒,娆疆现已定,他可以从中筛选勇士为自己所用,建立自己的班底. 就是不知晓这个人留下的后手是什么,蚩笠决定再观望几年,毕竟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通往十二峒的道路,有落花洞所阻,但在两人的逆天的容颜下,她们很快便被征服. 因鸿犼的白发散落很像洞神,两人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进入了画谷. 见那些女子想要追随,鸿犼只得散发出惊天的杀气,将她们逼退,也以此证明了,他并不是她们要等的人. 那洞主望着鸿犼的眼神十分忧郁,鸿犼只能告诉她,让她赶紧找个继承人,然后自己走出洞内找个好男人嫁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喜欢上她. 那洞主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满面春风的离去了. 李茂贞望着他的眼神逐渐怪异,原来你还有这种喜好! 鸿犼也不屑解释,他堂堂正人君子,又岂会,做那种令人不齿之事. “两位,别来无恙!” 出峒迎接的竟是三峒主,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声音,鸿犼印象深刻. “想不到七峒主为了回归十二峒,竟会哄骗那女娃娃.” 三峒主目睹了全过程,出声调侃道. “三年之期已到,带路吧.” 鸿犼不想与她过多交谈,李茂贞默默跟至两人身后,进入了画谷深处. 当亮光再次出现,一片桃花源出现在三人面前,望着这一幕,鸿犼不禁有些佩服十二峒的能力. 能把一处地方建造成这样,着实有些不凡,这只是一峒的区域,还未到他的地盘. 历经一路的兜兜转转,外加一次坠崖,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管辖的区域. 这里宛如水云间,四面环绕高山,且有数条河流,自屋外往东走百步,有一片枫树林. 听林中鸟虫鸣叫,观晚霞倒映水中,这里的宁静,足以让人忘记时光的冲刷,此地最适合修身养性,显然是被人特意设计的. 三峒主也承诺,只要他不出十二峒,他峒外的妻女自会安然无恙. 鸿犼望着天际,付之一笑,十二峒若是敢对鲜参母女出手,那就是自寻死路. 三峒主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带着李茂贞离去了. 鸿犼缓步走进屋内,平躺在胡椅上,静静观望着右臂上刻着的九幽玄天神功,他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至圣乾坤功属于至阳功法,九幽玄天神功属于至阴功法,而他的冥诀已经推到了最高层,体内阴阳互逆. 若是将三种功法同修,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若是能以此再进一步也是好的. 一念至此,他便开始了闭关,打磨时光的最好办法便是闭关修行功法,他留下的一些后手,也该在此启动了! 此时的外界,也风起云涌,先是渝州城外的石桥上发生了一场大战. 玄冥教众围堵了一位头顶斗笠中年人,那人挥动匕首,只是几息之间,便让玄冥教众伤亡惨重. “高啊!陆大侠手底下一个奴才的武功都这么好,当真是福气不小啊!” 一位头顶黑帽,身穿黑色衣袍的俊秀男子倚靠在桥边上,仔细观看,便可见帽子上刻着“天下太平”四字. “黑无常!你既然在此,那白无常应该也到了吧!素闻玄冥教黑白无常形影不离,现如今,还不现身相见?” 中年男子面露谨慎,若只是一位还好,要是那两人都来了,他肯定打不过,他想先将白无常唤出来,再行对策. 黑无常冷笑一声,一阵风声响起,其实白无常早就到了,而且一直在那中年人的身后. ------------ 第60章 风起渝州 满山的竹林随风摆动,发出哗哗的响动。 噌~! 白无常的匕首穿透了中年男子的胸膛,那中年男子发出一声惨叫,便瘫倒在地,失去了气息。 她一身白袍,头顶着“一见生财”的白帽子,身材凹凸有致,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娇媚的说道:“真是的,人家都在他身后站半天了,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小妹,小心!” 黑无常面色惊恐,蓦地出声提醒道,他的身影也冲了过来。 白无常猛然回望,却见一十分平凡的青年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真是的,我都在你身后站半天了,美人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青年人用手臂锁住了白无常的腰肢,制止了即将冲过来的黑无常。 “你是什么人?” 察觉到腰肢上传来的巨力,白无常惊恐的问道。 青年人淡笑一声,直接将白无常丢给了黑无常,察觉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后,黑无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冥教黑无常,常昊灵!” “玄冥教白无常,常宣灵!” 见到大哥如此做法,常宣灵也是立刻效仿。 “有礼了!” 两人行了一礼,那青年人点了点头道:“我名鸿一,一路追查龙泉至此,现如今!你们把我唯一的线索断了,该当何罪?” “阁下既然也是为龙泉而来,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常昊灵看不出这个男子的深浅,只知道他的实力肯定要比他和小妹加起来要高。 “大哥!我们玄冥教办事,还需要跟他一同行动吗?” 常宣灵有些不满,她这大哥怎么这么怂了,就算他们两个不敌,要知道,他们可是玄冥教的人。 “他不过是个有点实力的散人罢了,既然陆吉出现在这里,那么我们直接去渝州城寻找!” 常宣灵准备扭头就走,常昊灵面色一变,出声呵斥道:“小妹!阁下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对龙泉也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再打扰了!” 见常昊灵如此有礼,鸿一也没有为难他们,放任他们离去了。 走到隐蔽角落的常昊灵让人将这个消息报给了总舵,请孟婆老人家定夺。 常宣灵则是有些不解:“大哥,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小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他刚才所展示的实力,绝对要比我们两个要强。” 常昊灵面色凝重,这么多玄冥探子都没有发现那人,这说明那人的实力绝对不一般。 而城北的石桥上,李焕牵着李星云的手走了出来,鸿一已经踏入了渝州城。 这里人声鼎沸,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陆佑劫身后的龙泉剑,顺道见见我们的主人公。 经过混乱的记忆探寻,他终于在一家饭馆内寻到了陆佑劫的身影。 “小二,一碗阳春面!” 鸿一将两文钱放在了小二手中,随后自来熟的坐到了陆佑劫身侧。 “阁下是何人?” 陆佑劫察觉此人的内力程度与自己无二,不由得好奇一问。 “我名鸿一,久闻陆大侠盛名,特来一见。” 鸿一嘴角轻翘。 “爹~!这位叔叔竟然认识你唉!” 还是孩童的陆林轩惊讶道。 陆佑劫面色一变,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暴露。 看着桌前玩弄碗筷的陆林轩,他催促道:“轩儿,别玩了,吃完我们还要上路呢!” “阁下所谓何事,不如在此一并说了吧。” 他扭头对着鸿一说道。 此刻鸿一的阳春面也端上了桌,他吹了吹碗中的热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个时候,他选择无视陆佑劫的问题。 “喂喂喂~!臭要饭的,这里不是粥厂,也不是庙,这里是饭馆,吃饭的地,懂吗?赶紧滚!” 小二十分嫌弃的看着衣衫褴褛的李焕与李星云,说罢就将他们往门外赶。 “你大胆!” 年少的李星云怒喝一声,他忍受不了这个小二的态度。 “星云!” 李焕制止了他,并将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低声恳求道:“小哥,行个方便,来两碗阳春面,我们不是讨饭的。” “哼!门口坐着,别乱跑,真是倒霉,大白天的就窜出来这么两位,阳春面两碗!” 小二依旧是嫌弃的表情,只因为看到他们,他的心里就觉得晦气。 陆佑劫望着他们手中的那个钱袋,却是陷入了深思,因为那是陆吉随身携带的,现如今出现在这里,只怕是出现了意外。 “呸!奴才,狗眼看人低!” 李星云愤恨地坐在了桌凳上,李焕则是小声劝解:“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 鸿一起身坐到了两人了身侧,见到来者,李焕低声询问道:“大人,可是有事?” “这些钱财,是我身上的所有积蓄,你们收下吧。” 鸿一将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放在了桌上,此举引得饭馆内的四人惊疑。 “大人,您这是何意?” 李焕发出一声微颤,李星云则是好奇地望着这个普通的男人。 “李星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鸿一转身就走,在踏出店门的那一刻,他好意提醒道:“陆大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自为之吧。” 陆佑劫起身想要追赶,可鸿一的身体刚走出店门,就瘫倒在地,身体也迅速变得干枯。 此举吓坏了众人,尤其是陆林轩,她捂着小嘴,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陆佑劫查看了他的身体,却发现此人早已死去多时,那刚刚跟他们说话的人是谁? 细思极恐!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刚才那人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他知道自己身负龙泉,也知道这个物品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可他不能将这个物品丢弃,这毕竟关乎着龙泉宝藏,关乎着天下苍生,陆佑劫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坐到李星云两人的身侧,细细询问他们的钱袋是从何而来,最后在李星云与李焕的解释下,他知晓陆吉已经逝去了。 十二峒内...... 盘坐在床上的鸿犼缓缓睁开了双眼,他面带笑意。 这一番实验下,他确实能跟自己的蛊建立联系,就是那身体的实力,与距离远近,宿主本身都有关系。 此蛊能有此效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他决定先调养自己的身体,随后再利用自己所炼制的替身蛊,窥测外界的天地。 没有人能将他困死在十二峒,除了,他自己! ------------ 第61章 随心 此夜风雨潇潇,雷鸣忽作,大批玄冥教众聚拢在玄武山下,教内仅剩的高手也齐聚在此. 这一年,因崇玄真人张玄陵拒绝了朱温的招抚,引得朱温大怒,随即召集教众兵发玄武山,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冥帝,时机已到!” 孟婆拄着木杖轻轻说道. “好~!今个,我们就剿灭天师府,出发!” 阴邪的声音从朱友珪的口中说出. 玄冥教众浩浩荡荡地冲上了玄武山,与天师府的门徒交战在一起,在这一番厮杀下,场面十分混乱. 因冥帝朱友珪的出现,张玄陵也不得不现身与之交战. 而此时,一天师府的门徒趁着众人无暇他顾,偷摸到了后方的屋房内. “前方战况如何?” 见到天师府的弟子推门而入,一清秀女子抱着孩子,面色担忧道. “祭酒真人,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五雷天心诀的心法!” 此话令祭酒真人许幻大惊,她抱着孩子连连后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扮成我们天师府的弟子?” “我名鸿一,为此潜伏天师府多年,今日时机已到,夫人也不想怀中的孩子出事吧?” 鸿一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浮,惹得许幻连连色变. 她看不出对面男子的深浅,但他所展露的气势并不比自己弱. 而且自己有孩子在手,若是真的与之交战,怕是会误伤到孩子. “五雷天心诀乃我们天师府不传之秘,阁下若是想要,不如暂歇一阵,我慢慢说与你听.” 听到许幻话语中的娇糯,鸿一哈哈一笑:“真人莫不是想拖到崇玄真人的到来,我给你三息时间,三息过后,休怪我出手无情!” 许幻银牙轻咬,若只是让他得到心诀,没有玄陵的手诀,他依旧练不成,一念至此. “好!我可以给你心法,但你也要就此离去,不许在此停留!”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鸿一轻笑道:“真人,也许多年后,你会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天灵山中寒冰坠,神堂门里漫天星.” “雷滚滚,雨纷纷,涌泉池内深又深.” “东屋点灯西屋亮,子午卯酉不离分.” 许幻说得很快,但十二峒内的鸿犼已经将心法写在了纸张上. “多谢真人!” 鸿一刚道完谢,院外就响起了一阵破空声,又是一位不速之客来临. 那黑袍面具男子见到鸿一的一瞬间就出手了,此人正是李嗣源. 他的想法便是先解决掉一个小兵,随后再去抢夺孩子,以此胁迫张玄陵交出五雷天心诀. 可两人手掌相碰的那一刻,李嗣源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这是一个门徒该有的内力吗? 鸿犼也感到十分为难,他还想再试探一下至圣乾坤功的,但那具身体承受不住了,他仰头一笑道:“真人,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瘫倒在地,体内的蛊虫也化成飞灰消散,失去了蛊虫的加持,这具身体也变得干枯起来. 许幻身形一愣,她望着鸿一的躯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李嗣源可不管那么多,他的身影暴动,趁着许幻愣神的功夫,一击便将她打晕在地. 就连她怀中的孩子也被抢走,张子凡在他的掌心中哇哇大哭,模样十分可怜. 就在此时,击退了玄冥教大军的张玄陵,也赶了回来. 看到昏倒在地的许幻之后,他对着那黑袍面具人暴怒出手,丝毫忘记了,他的孩子还在李嗣源的手中. 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的交手,荡起了汹涌了气浪,两人边打边退. 可惜,就算张玄陵很强,因先前玄冥教的围剿,再加上李嗣源手中还有他的孩子,一时间,他的方寸大乱,内力也不似巅峰咯. 起码跟现在的李嗣源相比,要差太多了. 李嗣源只挥出一掌,也只是一掌,便将天师府的当代天师打下了山崖,在坠崖时,张玄陵也摘下了李嗣源的面具,看清了他的面容. 李嗣源大惊,他立刻前往崖底寻找,却怎样都找不到他的踪影,于是李嗣源怒吼道:“他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十二峒内. “吆!小子,你这地方不错嘛.” 笑呵呵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鸿犼也连忙收回了心神,那熟悉的声音,一听他就知道是谁了. 李偘不请自来,鸿犼也迈出了屋子,抿嘴一笑道:“阿叔,您不在你那里呆着,来我这合适吗?” “嗨呀~!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天天坐在那里,我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 李偘摇了摇头,鸿犼见状也将棋盘取出,置于院落的木桌上. “对咯,偷得浮生半日闲,下棋下棋!” 两人借助下棋的时间,交谈了许多,从李偘口中得知,这一次十二峒搬迁至此,便是与外界彻底断开联系. 总峒主在他峒内亲自布下了虫阵,就是为了防止他跑出去. 说不定这十几年内,他都出不去咯,不过总峒主也网开了一面. 他同意了鲜参带着他的孩子在外自由生活,十二峒不会对她们出手. 鸿犼闻言一笑,他在外界留的蛊不少,就单说侯卿身上,便有着数十只. 但这几年他要彻底与外界断绝咯,因为他融合功法的进度陷入了瓶颈. 无论是至圣乾坤功,还是九幽玄天神功,它们单独拿出来,都是绝顶的功法,可要是融合在一起,那就是水火不容,还有反噬的风险. 若无冥诀从中调和,他体内的内力早就爆炸了. 但说到底,冥诀依旧是一种至阴至邪的功法,九幽玄天神功与它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的融合程度要远超至圣乾坤功. 所以他动了五雷天心诀的心思,但张玄陵身为一代天师,定不会交出一脉单传的功法,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先得心法,再得手诀. 事需缓图,欲速不达也,所以现在这个进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小子,你有些心不在焉啊!” 李偘有些不满,这小子下棋怎么还分神呢? 鸿犼盈盈一笑,历经多年的风雨,他终于可以清闲一阵了. 而这下棋,也不必追求输赢,随心就好. ------------ 第62章 久违 岁月的年轮开始了转动,随着它一圈一圈的走过,春去秋来,黄叶飘飞,花开又花落. 小屋外的景象变了又变,屋内的物品修了又补,鸿犼的生活至简,颇有一副隐士的模样. 这里安稳的生活,让他的气色越来越好,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被这些年的修身养性抚平. 恰逢枯木生春,新芽破土而出,山林晨雾消散,曦光四射,此处一片宁静祥和.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鸿犼踏出屋门,伸了个懒腰,一脸的惬意. 他来至溪边捧起一汪清水,清洗了一下面容,那抹凉意涌上心头,鸿犼顿感神清气爽. 他望着水中的倒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逐颜开. “诸位,多年不见,你们还好吗.....” 他的声音如潺潺溪水般柔和,沁人心扉. 天地间有一片枫叶随风起舞,遮住了灿阳,也令赤霄一暗. 一负剑俊朗男子,随着风的方向前行,他观一路山水,随心而动,嗅着天地间弥漫的清新之气,好不自由快活.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间宽大的木屋,他才停下脚步. 这间木屋是围绕着一棵粗壮的树木建造的,房顶用草席铺盖,看起来十分简朴,但四周的空地上,都种满了花朵. 可能是时间过早,那股花香并不浓郁,但这并不妨碍此处风景秀丽,如诗如画. 此地就是玄都坞,经过他一路的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 他注视着这一幕,像回忆起了什么:那月夜之下的她,又或是晚风吹拂的他. 他迈步走进屋内,一眼便望见了赤发轻飘的降臣,她坐在木藤制作的秋千上,背对着他,轻轻地晃动着身体,发出吱吱声响. “阁下不请自来,未免有失礼数.” 降臣娇柔的声音传来,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观他身上的气势,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个纸偶很可爱,和你很像.” 男子拿起了一个哭泣的降臣手办,轻轻地捏了捏. 望着这一桌各种各样的降臣纸偶,他不由得感叹她心灵手巧,当真有品. 吱啦~! 秋千立停. 降臣不敢置信地回头张望,望着那陌生的面孔,她的眼中却是那位熟悉的人. 或许时过境迁,但此刻,两人的再次相视,依旧是一眼万年. “好久不见,降臣.” 此时风和日暄,他跨越千山万水,只为再见她一眼,道出那一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鸿犼.” 降臣揉了揉发红的双眸,眉开眼笑起来. 就当鸿犼想要再上前一步时,他的身体却被降臣挥出的银针定住. 她的笑容很和善,缓步朝着他走来. 她的口中还不停地低语道:“让我想想,你是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呢,要不让我切开看看?” “唔唔唔~!” 鸿犼的这副身体疯狂摇头,看着降臣不像是玩笑话,他眼中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在娆疆就这么几具躯壳,损失任何一具都是对他巨大的打击. 降臣解开了他的束缚,无奈道:“真是的,你这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能满足我一下.” “是蛊,我这具身体是用蛊维持的,只要蛊在体内,我就可以建立起联系.” 鸿犼对着她解释了一番,此举又引起了降臣的好奇心,她更想将他切开看看了. “我劝你冷静,我这蛊十分脆弱,很容易化为飞灰.” 望着降臣发亮的双眸,他立刻出声制止. “你找我,应该是有要事吧?” 无法研究身体的降臣,此时显得兴致缺缺,她已经大体猜到了鸿犼的来意. “这些年,外面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鸿犼挠了挠脑袋,他闭关太久,忘了年月. 降臣望着他的眼神逐渐怪异起来,但她还是出声回道:“我也好久,未走出这里了.” 鸿犼轻咳了几声,面带一丝尴尬,他都给忘了,他竟然指望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去了解天下大势. “萤勾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降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 “额要去找他,这都多久咧,他还不回来!” 萤勾气鼓鼓地坐在木板上,降臣也是一脸的无奈:“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额走了,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萤勾独自踏上了路途,降臣也没有阻拦,毕竟那阿姐实在太过吵闹,不如放归山林. 鸿犼表示理解,她应该去寻找侯卿了,以萤勾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方. “这具身体便放在你这里吧,此次见你无恙,我很开心.” 说罢,他的双眸慢慢变得黯淡无光,静静地立在原地,失去了声息. 降臣邪魅一笑,从身后缓缓地掏出了刀子,既然他走了,这具身体就归她了吧. 天幕上挂满了红红的云彩,夕阳也越来越美丽. 万毒窟千米外的高崖上,一魁梧雄壮男子坐立在此,他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万毒窟内的一座小院. 他的面部不悲不喜,体内的内力却是雄厚蓬勃,体表还散发九幽地狱之气. 这是鸿犼最强的几具躯壳,为的就是暗中守护鲜参她们. “九幽有玄天,上玄下九幽.” “勿约而自同,生死之昭彰.” “摄阴半摄魂,无相亦无尚.” “黑白终不化,气海挂灵堂.” 此乃九幽玄天神功的心诀. 这具躯壳生前有过非常好的底子,而且身上的杀意也足,鸿犼这才能将九幽玄天神功带入他的躯壳. 这具身体,要想再承受一门功法,却是不行了. “看够了吗?” 吱吱~ 鼠潮袭来,一俊秀女子也出现在此地,她早就察觉,这里的山崖上,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 “没有,你的容颜,我又怎会看够呢?” 鸿犼轻轻一笑,他的声音与这具躯壳十分违和,但对那女子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老乖~!” 鲜参双手捂着嘴唇,她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在日暮斜阳下,鸿犼回眸一笑,抚慰了这冰冷的岁月. ------------ 第63章 初出江湖 “山河远阔,烟火人间,一年又一年,千里婵娟。” 鲜参坐到了他的身旁,鸿犼指着天上的月亮感慨万分。 两人虽相隔万水千山,依旧可以共享这美好的时光。 “老乖,你到底在哪里?” 鲜参晃动着小腿,语气十分低落的询问道。 她曾去娆疆南界寻找过,但被落花洞拦住了,为了不引起暴乱,她只得作罢。 “在那遥远的地方。” 鸿犼伸出手掌,为鲜参指了一个方向,那就是娆疆的南界。 “我可以去找你嘛,我真的想你了。” 鲜参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答案,十二峒一定在落花洞的背后。 “我们的姑娘怎么样了?” 鸿犼扭头望着她,扯开了那个话题。 “姑娘她很好,蚩离对她十分照顾,她曾私下问过我,关于你的消息。” 鲜参轻哼一声,面色有些不满,蚩离这个义父比他这个生父还要称职。 鸿犼知晓自己愧对她们,索性装作哑巴,任她埋怨。 “两年前,我跟她说,你死了,她哭的很伤心,我也一样。” 鲜参淡淡一笑,很是洒脱,她以前真的很怕,她怕他把她们忘了。 现在看来,明明都是她自己没有注意。 原来他从未离去,一直守护在这里,无声无息。 “婆娘,我会化作你的影子,一直陪在你和姑娘的身旁,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这具躯壳的目光就失去了光彩,静静的在风中坐立。 鲜参知晓,他离去了,但今日能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很开心。 今夜的风,十分温柔,也十分温暖。 春日暖阳,茂密的山林...... “呜~!呜~!” 一长相清丽的,脸庞白皙,涂有淡紫色眼影的俏丽女子盘坐在地,双手不停地擦着眼角的泪水。 “别啊~!师妹,别哭了!这荒山野岭的,万一被人瞧见,人家不定以为我把你怎么着呢!” 一身红衣服,脖子上挂着项链的少年郎,面色十分无奈地安慰道。 恰逢此时,一面色质朴,身穿青袍的青年人走到了两人身侧,摇了摇头道:“我观两位样貌出众,定不是平凡人,可惜,可惜呐。” 青年人卖了一个关子,也不解释,直接转身就走。 陆林轩闻言,立刻停止了哭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她身侧的李星云也在此刻出声道:“喂~!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即将有大凶之兆!” 此话着实吓坏了两人,李星云上前赔笑道:“大师如何称呼,此话又怎讲?” “叫我侯卿就好,可惜我们的缘分未到,这一劫,我为你们化解不了啊!” “侯卿”淡然一笑,随即捏了捏手指,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大师,我们这出门在外,并无多少银两,您看......” 李星云显得十分窘迫,陆林轩也靠了过来,点头附和:“是啊~!大师,我们两个才下山,身上哪有什么银两呢。” “侯卿”叹了一口气,他的双眸一瞥李星云所背的行囊,脸色为难:“这样吧,既然今日我们有缘相见,我便告诉你们,此劫何解!” 李星云与陆林轩连忙凑到了他的身侧,“侯卿”一字一句道:“少,管,闲,事!” 这四个字让两人脑袋一懵,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在两人思考时,“侯卿”也拆开了李星云的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个盒子,打开木盒之后,这里面只有一张写着“不良人”三字的信纸。 “侯卿”暗道果然,李星云终于正式踏入江湖了,而这不良帅给他设的局,凭现在的他,是逃不出去的。 “这是什么啊?” 李星云靠了过来,显然十分好奇。 “对啊,大师,这是什么啊?” 陆林轩也是瞪大的双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不可说!老衲去也!” “侯卿”将包裹还给了他们,飞快地离去了,两人对此大为不解,这个人好怪啊! 渝州城的城门前。 “师哥,都走一天了,我们找个饭馆吃个饭吧!” 陆林轩撒娇道。 李星云的颔首一点:“好!” “闪开~!” 一肤白貌美的女子乘马奔袭,径直地冲向城门口的李星云与陆林轩。 “不好~!” 李星云慌忙将陆林轩推开,就是这一瞬间,两人的相遇宛如命中注定,看着那女子晶莹的双眸,李星云不禁有些痴了。 嗅着路上的芬芳,李星云沉迷道:“好香啊,那一定是一个美女!” 他闭起双眸,双手不停地摸索着,像是要与那女子相拥,直到他摸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身后的陆林轩终于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师哥,你的鼻子真灵呐!而且手也那么巧!” 李星云睁开双眼,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当他看清了来者,又是惊叹道:“大师~!怎么是你?” “好巧啊~!两位,你们也到这渝州城了!” “侯卿”故作惊讶,为了蹲那个千年火灵芝,他已经在饭馆吃了三碗面,又在这里转悠了两圈,好不容易蹲到了,自己这迈步刚想出城,就被李星云拉住了。 “大师,你刚才也看到那个女子了吧,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骑个马乱闯,也不怕撞到人!” 陆林轩一想起李星云刚才那个表情,她就和吃了醋一样,恨不得当场把那个女子贬低的什么都不是。 “可能是家里身世显赫吧!” 李星云替那女子辩解. “驾!” “别让那个女子跑了!滚开!” 一群玄冥教众骑着马,横冲直撞,“侯卿”及时拽住了两人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躲开了他们的冲击。 门口掀起的尘土呛得众人连连咳嗽,李星云也挥了挥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土,他指着那些人怒骂道:“有马了不起啊!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啊呸~!” 望着远去的玄冥教众,“侯卿”嘴角轻翘,扭头对着两人叮嘱:“你们两个在此不要走动,我去为你们采几个橘子。” “侯卿”身形如风,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原地,李星云想牵着陆林轩的手臂去寻找饭馆。 可陆林轩呆愣在原地,喃喃道:“师哥,刚才那群人的装扮!” “装扮怎么了,装扮!” 李星云细细思考,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他惊喝一声:“那些人是玄冥教的人!” 风沙自渝州城门飞起,飘向了茂密的山林中。 ------------ 第64章 千年火灵芝 渝州城门前,人来人往,缕缕行行. “怎么办,怎么办?” 李星云站在原地,扭头望向身侧的陆林轩,询问道. “什么怎么办?” 陆林轩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的师哥到底在想什么. “那群人一看就是冲着那位姑娘去的,大师好像也追过去了.” 李星云越想越不对劲,他们与“侯卿”的相遇是不是有些巧合了,而且他之前就跟他们说过,要少管闲事. 难不成他说的大凶之兆,就是现在这个事情? “师哥,那我们?” 陆林轩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不管了,追上去看看,这么多玄冥教众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李星云心里下了决定,观刚才“侯卿”的步伐,他知晓那位大师的武功不弱,起码要比自己的师妹强,就是不知道跟自己,以及自己的师父比起来如何. 相见即是缘,大师对他们没有恶意,他们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帮大师一把. “嗯,我们走!” 陆林轩螓首轻点,跟随李星云的步伐,快速奔去. 山林中. 姬如雪的身影在树林里来回穿梭,不停躲避着玄冥教众的围堵. 倏然间,她的身影往右侧一拐,又是一跃,玄冥教众也立刻顺着脚步追了过去. 殊不知,她已经蹲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静静地望着那群人的远去. “你也是来看风景的吗?” 男子悠悠的声音从上方的树枝上传来. 姬如雪猛然抬头观望,那个男子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握紧了手中的素心剑,只要那个青衫男子有任何异动,她就会出手. “别紧张,我对你不感兴趣,但我对你身上的火灵芝,十分感兴趣!” 青衫男子盈盈一笑,体内的内力也在逐渐升腾. “你是什么人!” 姬如雪叱问,声音十分清冷. “我名鸿犼,看你的装扮,应该是幻音坊的人吧!我和岐王是至爱亲朋,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大人!” 鸿犼脸带笑意,话语空灵. 姬如雪嗤笑一声:“我们的岐王又怎会跟你扯上关系!” 说完她的面色就变了,因为下方已被玄冥教众包围. 她跃下树枝,握紧手中宝剑,严阵以待. 期间她还对着上方的鸿犼轻喝道:“你只要和我一同击退这些人,我就相信你是岐王的兄弟.” 她自知凭借自身的实力,根本无法战胜这些人,所以她想将鸿犼拉到一个战线上. 玄冥教众也将目光看向了鸿犼. “哎~!你们打,我绝不插手,此情此景,最适合仰望苍穹,听风观云!” 鸿犼摆了个很帅的姿势,独望高空,毫不在意下方剑拔弩张的人们. “哈哈哈~!丫头,留下火灵芝,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为首的小队长十分猖狂. “笑话,火灵芝是我先找到的,凭什么给你们~!” 她受女帝培育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而且这次的任务,是女帝亲自下达的,就算豁出性命,她也要将火灵芝带回去. “凭他们人多势众,凭你实力太低.” 鸿犼幽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姬如雪脸色一沉,这人不仅坐山观虎斗,还来拆她的台. “哈哈哈~!动手!” 小队长也不废话,直接下令. 先解决掉眼前这个,树上那个应该也不足为虑. 玄冥小兵的弯刀交叉急速袭来,姬如雪脸色一变,她的腰肢迅速下弯,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她借助力道,连续几个后翻,脱离了玄冥教众的包围圈,当玄冥教众再次攻来时,她单手撑地,双腿摆开一个一字. 再见她的左手挥舞剑鞘,一息之间,就击倒了几个玄冥小兵,双脚也趁此夹住了一把弯刀,借此腾空而起. 最后姬如雪借助冲力,将一个小兵压入地面,手中的素心剑也随之出鞘. 鸿犼看得不亦乐乎,不愧是幻音坊出身的,这身体的柔韧性,当真了不得. 姬如雪的双眸死死盯住那个小队长,她舞动着手中长剑,径直向着他奔去,路途上所阻拦的小兵,皆是被干脆利落的解决,隐约可见空中溅起的数道血花. 玄冥小队长阴冷一笑,趁着她应对小兵的功夫,他挥刀袭来,姬如雪反应不及,被一击击飞,撞到了鸿犼所在的大树上. 她那包裹中的千年火灵芝也随之摔落,鸿犼一跃而下,只身拦住了袭来的玄冥教众. 鸿犼对着他们竖了一个中指,在那群人不解的表情下,他将千年火灵芝收入了怀中. “杀!” 玄冥小队长冷喝一声,这人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把他们当空气. 鸿犼的手掌中涌起蓝色的气焰,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他们的空隙中,只三息之间,他就将此地的教众屠杀殆尽. 最后,他们的朽骨被鸿犼燃烧殆尽,化成飞灰飘散了. “也不知道这些势力,是怎么想的.” “如此奇物,就派这些一无所长的小兵前来?” 鸿犼吐槽道. ”把火灵芝还给我!“ 姬如雪捂着肩膀,面色难堪道. “凭什么?这可是我给我婆娘准备的.” 鸿犼转身就走,此等奇物还是快快交接给下一个躯壳,然后火速送回娆疆,交予鲜参保管. 到时候找到萤勾,便将此物交给她,看看她能不能靠这个变回去. 叮~! 后方两把宝剑的对碰之声,让鸿犼停下了脚步. “姑娘,你这就不对了!大师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呢?” 李星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带着林轩赶来时,这里的比拼已经结束了. 看着地上残留的比斗痕迹,再看着受伤的姬如雪,以及离去的鸿犼,他瞬间明了,大师救了这个女子,正准备潇洒离去呢,可那女子却想要偷袭他. 陆林轩见状,立即持剑上前,将她阻拦了下来. “就是~!你这人一点都不懂得感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陆林轩也趁机斥责道. “他抢走了我的火灵芝!” 姬如雪咬牙切齿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玄冥教众,但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包裹被鸿犼带走了. 此话一出,山林里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 ------------ 第65章 嘱托 山林里的风由大变小,卷起地面上的落叶飞舞. 鸿犼静静地注视着姬如雪,哂笑一声:“如何证明这火灵芝是你的?”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那株千年火灵芝,语气强硬地说道:“火灵芝已在我手,现在,自然是我的东西.” “乖乖~!” 看着那株火灵芝,李星云面带惊讶,他终于知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这个姑娘了. “怎么了,那不就是一株灵芝吗?” 陆林轩有些好奇,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灵芝~?师妹!这可不是普通的灵芝,这是一株千年火灵芝啊!” 李星云开启了他的科普时间,鸿犼可没有心思听他继续讲下去,他轻盈转身,迈步就走. “将火灵芝...还给我!” 见鸿犼离去,姬如雪身形暴动,脚尖几个轻点就来到他的身后. 她的手臂疾速伸出,对着那个包裹抓去. 就在她的手掌将要抓住的那一刻,鸿犼的身影闪动,眨眼间就出现在她的身侧. “你~!” 未等姬如雪惊异,鸿犼的手掌已经捏住了她雪白的脖颈,随着他的手掌轻微用力,姬如雪只觉呼吸越发困难,体内的生气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这是看在岐王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鸿犼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他的声音也从远方传来:“两位~!大凶将至,好自为之!” 重获新生的姬如雪盘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她知道,刚才那个人是真的起了杀心,可能他真的认识岐王,所以他选择放过了她. 这一次,女帝交代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她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将此地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予女帝知晓. “姑娘,不就是一株千年火灵芝嘛,那位大师救了你的命,你这也算是一命换一物了!” 李星云将她扶起,嘿嘿一笑,他想要劝解她放下心中那股执念,她是打不过那位大师的. 在此过程中,姬如雪的面罩也随之落下,李星云被彻底惊艳住了. 姬如雪推开李星云,冷哼了一声,结果她刚走出没两步,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也渐渐无力,最终昏倒在地. 此时的青衫男子已经将火灵芝递给了另一个躯壳,这副躯壳身着寒衣,头顶斗笠,浑身上下更是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在接过火灵芝后,他拔马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远在十二峒的鸿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心二用确实耗费心神,对现在的他来说,同时建立起两个蛊的联系,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再想建立第三个蛊的联系,那就不太可能了,限制太大,而且发挥不出躯壳的全部实力. 他将渝州城的这具躯壳安置好,心念即刻转到了玄都坞的躯壳上. “呐~!你这具躯壳体内的蛊完好无损,我只是简单的研究了一下.” 降臣的莺声燕语,让鸿犼大感不妙,他连忙低头望去,发现这具躯壳上,不仅有小刀划过的痕迹,还有银针插入后,残留的小孔. 不得不说,降臣很有分寸,她巧妙避开了颅腔内的蛊虫,避免了它失去活力而灰飞烟灭. “我寻得了一株千年火灵芝.” 鸿犼轻笑道,他知晓降臣一定会对这种天地奇物很感兴趣. “很稀奇吗?” 降臣背对着他,语气十分冷淡.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水缸里的水面,使其发出汩汩之音,显然她对那千年火灵芝并不感兴趣. 鸿犼头顶着大写的疑惑,降臣难道变性了? 明明她以前很温柔的. 降臣侧身观望他这副表情,嘴角的笑意终是没有忍住,鸿犼也知道自己被耍了,索性收回心神,着重驱动那一具携带火灵芝的躯壳. 察觉到失去气息的躯壳,降臣面色一变,这个男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还没告诉她,千年火灵芝此刻在何处呢...... 藏尸洞内. “侯卿老弟~!” 鸿犼的声音从一具躯壳中传出. 侯卿将身体往另一侧一躺,闭上了双目,堵住了耳朵,赫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见到侯卿开摆的模样,鸿犼气的胸闷,这些年不见,他倒是越来越会躺平了. “我教你御虫之术,到那时,你只需挥手间,便可调动方圆数里的毒虫,是不是,很...帅!?” 鸿犼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力. 侯卿自石床上惊起,扭头淡笑道:“鸿兄,你我相识多年,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情,您直说.” “我的一具躯壳正在骑马赶去娆疆的路上,而那具躯壳上,携带着千年火灵芝!” 鸿犼加重了千年火灵芝的字眼. 侯卿点了点头:“鸿兄是想让我过去接应?” “此物珍贵异常,关乎萤勾的身体,若是能送进万毒窟最好,若是进不去,至少也要将此物送到降臣手中.” 鸿犼叮嘱道,他在娆疆最放心的两人便是鲜参与降臣,蚩离的心思太单纯了,不适合保管此物. 侯卿伸了个懒腰,鸿犼还真是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 也罢!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活动过,此次便亲身出行吧. 他这样做,是为了证明他与鸿犼的关系亲密,绝对不是为了御虫之法. 侯卿整理了一下衣着,几个闪身就走出了洞内,这种事情还是早去早回,免得被人发现,出了岔子. 鸿犼脸上一头黑线,他还没说完呢,侯卿就跑了. 罢了...... 下次再让他寻找一下萤勾的踪迹吧,他们出自同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渝州城,一家普通的客栈内. “怎么办,我的实力不够,根本救不了他们.” 陆林轩急得来回踱步. “哎呀,要是师傅他老人家在这里就好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嘛!” 她额前点梅妆在此刻有些微皱,床上盘坐的李星云与姬如雪都中了尸毒,她却无能无力. 就这样,她一直思考到天黑,此时实力微弱的姬如雪,嘴角已经有一丝黑血溢出,生命力也在逐渐衰弱. 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就当陆林轩想要前往外面寻找医师时,他们的屋门也被人敲响. ------------ 第66章 张郎 自明月高挂天幕,渝州城变得甚是冷清,不久前还在街道上叫卖的人们,此时俱已收摊离去. 吱啦~! 陆林轩缓缓打开了屋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大师~!怎么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当看清了来者,她的脸色忽而变得明亮,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激动,现在大师来了,师哥他们有救了! 鸿犼莞尔一笑,想必自他走后,他们还是出了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此次竟然还多了一个姬如雪, “大师~!求求您,救救师哥他们吧~!” 陆林轩说着就给鸿犼跪下了,她的眼中带泪,此举令鸿犼一愣,此女至纯,至情,至性. 和当年的他,很像...... 他将她搀扶起来,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温柔:“交给我吧,但仅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救治你师哥的,我还需要一个高手的帮助.” 鸿犼让陆林轩回避一下,她也知晓此事不是儿戏,大师让她避让,定是有他的安排. 他快步走到姬如雪身侧,两人的额头相碰,鸿犼口念蛊语,一只蓝盈盈的蛊虫爬到了姬如雪的脖颈处. 随着蛊的种下,姬如雪的气色也逐渐变得好看起来. 他这具躯壳身上,最珍贵的便是这灵蛊,他从姬如雪手上获得了千年火灵芝,便用这个补偿她吧. 噗~!哧~! 姬如雪将体内的毒血吐出,伤势好转的她,在此刻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她的手掌轻抬,伸出食指,指向李星云虚弱地说道:“救...他...求...您...!” 说完这些话后,她又晕死了过去. 鸿犼脸色微变,心中暗自好奇,看来他不在的那段时间,这两人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去~!” 鸿犼将姬如雪推下了床,她在这里,属实有点碍事了. 陆林轩听到声响后,匆忙赶来,她将姬如雪扶到了另一侧,防止她影响到大师. 看着李星云苍白的面庞,鸿犼直接上手,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如此惊人的一幕,让陆林轩面红耳赤,她将头撇了过去,不再去观看两人接下来的动作. 鸿犼将一丝内力注入了李星云的心脉,这样可以缓解一下他的压力,让他不至于那么难受.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再逗留,只是高深莫测道:“此乃天命也,你的师哥,会没事的.” “大师~!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陆林轩有些伤心,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她的师哥不就完蛋了. 鸿犼自然可以救他,但为了救李星云,从而耗费一具躯壳,实在是太浪费了. 毕竟这具躯壳,他用得挺顺手的,外加至圣乾坤功在身,他定能大有作为. “明日去米铺购得一些糯米,将糯米置于他的伤口处,到那时,你们两个再用内力注入,他可无恙.” 鸿犼推门就走,他的房间在另一侧,为了遮掩此具躯壳,他不得不和正常人一样,住店打尖. 此行已得千年火灵芝,渝州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 按道理,他应该收回心神,休养生息,但今日看到李星云,他又想多逗留一些时日,而且他又想到了一个人,他真的很需要他. 这个时期的李星云,还未经历那么多事情,心智也没有那么成熟,所以,他现在还是很爱笑的.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白,大地也随之变亮. 陆林轩轻推了一下木窗,借此看清了街道上的情况. 望着路上来来回回的玄冥教众,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姬如雪也在此刻悠悠转醒,她来到了陆林轩的身后,询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 陆林轩将昨日大师所说,转述给了她,但看她那副担忧的表情,陆林轩冷哼了一声,她明显酸了. 明明她和师哥才是青梅竹马,而姬如雪只是一个外来者罢了,自己师哥看她的眼神,还有她看师哥的眼神,都让她很不舒服. 要不是她的话,师哥又怎会中黑无常那一掌. 她翻遍了屋子,都没有找到钱袋,她银牙轻咬道:“喂~!你有没有钱?” 姬如雪十分慷慨的将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陆林轩在出门前,脸色十分阴沉地警告道:“你不许对我师哥动手动脚!” 姬如雪哂笑一声,他虽然帮了自己很多,但想让她将心托付,还差得远呢,不过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容,她的心里总是感觉很失落. 若不是他的话,自己可能被黑无常一掌打死了,说到底,他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确实无以为报,唯有...... 这时的陆林轩躲过了玄冥教众的查找,也顺利从米铺中取得了糯米. 当她路过云升阁时,却被围堵的人群吸引了,这直接点燃了她的八卦之心. “不好意思,让一下~!” 她顺势挤进了前列,想要查看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咣当~ 阁楼里先是发出一阵响动,伴随着门户大开,一文质彬彬的白发公子哥被人丢了出来. 他的面色潮红,满身的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 而他的坠落方向正是陆林轩所在的位置,陆林轩瞪大了双眼,发出了一声惊叫. 说时迟那时快,鸿犼从人群中一步踏出,直接将那白发公子哥搂在了怀中. “欸嘿~!你是哪位啊?” 醉醺醺的白发公子哥,望着抱着自己的青衫男子,疑惑地问道. 鸿犼会心一笑,他在心中暗道:张郎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大师~!您怎么也在这?” 陆林轩惊呆了,为什么在这里都能碰上他? “哦呦~!这位姑娘长得好生漂亮~!不知可有如意郎君?你看小弟如何~?今日得见姑娘,我当真是,艳福不浅~!” 喝断片的张子凡在鸿犼的怀中出言调戏道. 陆林轩气的浑身发抖,这个男子怎么这样. “你不应该在这里,你的师哥还在等着你.” 鸿犼摇了摇头,这妮子咋这么爱凑热闹呢,师哥都不救了? 听到大师的提醒,陆林轩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她连连告辞. 看着飞奔而去的陆林轩,张子凡的双眸中散发出了精光,他看上那姑娘了! ------------ 第67章 风起云涌 太阳渐渐西沉,天上的晚霞也逐渐消散,只留得黯淡的余晖铺满重霄. 玄冥教的渝州分舵内. 常昊灵一脚踢翻面前的玄冥小兵,口中怒骂道:“饭桶~!废物!渝州城屁大点的地方,上百号人,竟然找不出三个小崽子!” “全他妈的是废物~!滚!!!” 常昊灵还没解气,又是怒喝一声,顺脚踹飞了身侧的几位小兵. “大哥~!稍安勿躁,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常宣灵倚坐在石阶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三个娃娃,两个重伤,一个废物,就算藏,又能藏到哪去呢~?” 常宣灵手指轻拈风俞,娇柔地说道. “你拿他们发脾气,岂不是自贬身份?” 听到常宣灵的安慰,常昊灵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宣灵,不是我乱发脾气,除去幻音坊的那个小丫头,剩余的那两个娃娃,牵扯的东西太多.” 他侧身提醒道:“咱们在渝州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定会被人察觉,若是幻音坊那个小丫头不死,她定会报给幻音坊知晓!” “所有人都派出去!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到人,他们这三人,就是你们的榜样!滚~!” 他奋力挥出一掌,将身侧的三名小兵瞬间击毙. “是~!” 半跪在地的小兵们瑟瑟发抖,幸好他们不是那幸运儿. 他们不敢在此停留,拱手离去了,此时有一玄冥小兵火速前来禀告:“启禀无常大人,阎君大人到了!” “什么~?” “哪一位?” 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出声惊疑道. “在什么地方?” 常宣灵起身赶到常昊灵的身旁,她又是追问道. “本君驾到~!” 一阵风从两人身旁吹过,掀起了他们的衣袍. 一长着络腮胡,体型矮胖的男人背负双手,神情傲慢地注视着两人. 见两人愣在原地,他十分不满道:“怎么,不欢迎吗?” “不知阎君驾到!属下黑白无常有失远迎!还望阎君恕罪!” 常昊灵与常宣灵半跪在地,十分恭敬. “一个小小的阎君,好大的架子!” 如冰雪般寒冷的声音从阴暗的路径里传来,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响亮的脚步声. “我乃玄冥教南岳衡山分舵舵主,昭圣阎君蒋昭义,不知阁下是何人?” 蒋昭义面露窘态,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刚来这里,还没装一手呢,就被强者打上门了? “嗯,名号报的挺响亮,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 青衫男子一步瞬到蒋昭义面前,谑浪笑敖. 蒋昭义不太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他真的很想说,本君的炎龙掌独步天下. 但在这个男子面前,他的气势却怎么都提不起来. 就好像打心底的恐惧,明明两人素不相识. “知道这是什么吗?” 青衫男子掏出了一块玉制的鬼王令牌,隐约可见上面刻有酆都二字. 蒋昭义大惊,这人竟然是那位的人,怪不得自己会感到害怕,他连连陪笑道:“大人,您请!” 常昊灵与常宣灵已经有些发懵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阎君,现在却像条狗一样,匍匐在那人的身侧. “久闻昭圣阎君的炎龙掌冠绝天下,今日可否赏脸,让我一见?” 鸿犼很是好奇,这炎龙掌到底有何威力,竟能冠绝天下. “这......” 蒋昭义有些为难,这炎龙掌岂是说用就用的? “罢了,日后总会见到的,蒋昭义听令!” 鸿犼的话语变得冷酷起来,蒋昭义半跪在地,静候指令. 黑白无常也不敢放肆,纷纷半跪在鸿犼身侧. “消失多年的大唐后裔,现就在渝州城内,我要你们派出渝州分舵的所有兵力,将他捉拿,献予皇帝!” 鸿犼给他们留下了这个信息,蒋昭义不敢怀疑这信息的真实性,既然是那位大人安排的事情,他定当全力以赴. 至于孟婆的命令? 孟婆跟那位比起来,算个屁啊! 不过这也未免太过巧合,火灵芝已经在渝州丢失,龙泉剑的消息随即出现在渝州,大唐的后裔也出现在渝州. 什么大事都让渝州碰上了,这倒霉的渝州,主要玄冥教在这里的分舵太弱. 蒋昭义暗想:既然如此,那就听大人的,玄冥教众一同出动,先寻后裔,后寻龙泉. 走出分舵的鸿犼,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给星云上一课,闯荡江湖,不仅要有一身好武艺,还要小心身旁人. 渝州分舵上百教众共同出动,就算他们几人实力不弱,上百人也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他想看看不良帅有没有给他安排后手. 黑夜吞噬了行人的痕迹,将宁静予以大地. 鸿犼几个闪身跃动,带起一阵悉索的风声,身形快速隐于黑夜里. 当他赶回房间时,却发现被绑在床上的张子凡不见了,看着挣断开裂的木绳,他一阵头疼. 不出意外的话,定是出意外了. 果不其然,当他推开李星云所在的门户后,姬如雪已被人点穴,直直的站立在原地. 她还保持着拔剑的动作,姿态十分优美. 李星云则是横躺在地板上,不过看他的面色,想必尸毒已解. 陆林轩平躺在硬床上,脸上尽是羞愤,因为此时的张子凡,正趴伏在她的身上,见到来者,她的脸上更红了. 这种事情被人看到,根本解释不了. 鸿犼先解开了姬如雪的穴道,因站立太久的原因,导致她刚恢复自由之身,整个人就瘫坐在地. 他又甩了甩手,一把将张子凡抓起,迈步就往屋外走,丝毫不在意他的痛心呼喊. 嗒~嗒~! 在苍茫的大地上,一寒衣男子不停地挥动着马鞭,驱使着马儿狂奔. 当他赶到一处驿站,马儿已经累的倒地不起,男子立刻换马,继续奔袭. 就在他策马穿行在树林中时,一道破空声从后方响起,男子微微侧身,十分轻松的躲过了那道暗器. 五名身穿黑色服饰,脸带面具的人,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 寒衣男子一扯马绳,马儿的前腿高抬,他的斗笠也随之翘了起来. 男子十分不善地说道:“晋王莫不是忘记了当年的太原一战?” 死气从男子体表弥漫,一时间,山林化作了尸山血海的炼狱. ------------ 第68章 恰风华正茂 夜风吹得木叶作响,尘土飞扬. 前方的五人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身形也渐渐微弯. “若是叔父亲至,小女定当不敢阻拦~!” 一玉体琼姿,脸戴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五人身前,十分恭敬地对着鸿犼行礼. 见到只有殇组织与李存忍到来,鸿犼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与晋王多年未见,现如今,我还真是被他看扁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马背上,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前方的殇组织. 鸿犼的身形极快,在原地留下数道残影,外加冥阵的影响,殇组织一时间分不清地上的残影哪个是真的. 只有李存忍知道,他定是冲自己来了,她的身形急速暴退,期间数枚毒镖被她丢了出去. 可鸿犼的速度更快,只是弹指之间,他就避过了暗器,一手掐住了李存忍的美颈. 殇组织回身张望,一脸的不可思议,只因此事发生的太快. “叔...父,饶...命~!” 呼吸十分困难的李存忍,察觉到一丝死气入体,顿时大惊失色地求饶道. 鸿犼冷哼一声,随即松开了手掌,此时还不可与李克用交恶,毕竟还需要他牵制朱温,干扰不良帅呢. “说吧,为何阻我道路?” 鸿犼背负双手,盛气凌人. 李存忍半跪在地,发出阵阵喘息,她收到的命令是:夺取千年火灵芝,此物对他有大用,将它完整带回,阻拦者格杀勿论.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知道此行的目标是鸿犼,毕竟这人的身形与当年的那个人太过违和. 直到他说出太原那件事,她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当年独破太原,击伤义父的那个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气息变弱了,躯壳也变了,她猜测这只是他的一具傀儡,发挥不出他全部的实力. 所以她抱着侥幸心理出手阻拦,可没想到,就算是一个傀儡,所展示出的力量,也远不是他们可以阻挡的. 他们的连击之法还未用上,自己就被制服了. “为了火灵芝.” 李存忍实话实说,在此人面前隐瞒任务,实属不智. “你倒是实诚!替我给晋王带句话,千年火灵芝,我要了,若是他还想要,日后我定当亲自去拜访,滚~!” 鸿犼面色阴沉,虽然不知道李克用是如何发现自己行踪的,既然他都派人前来了,那后面岂不是还有别的势力? 李存忍半跪在地,一脸的为难,自己体内的死气排不出去,若是这样赶回太原,义父怕不是...只能为她收尸了. 鸿犼一手将她扶起,两人四目相对,那股死气被他缓缓收回,就当李存忍松了口气,想要离去时. 她又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好像多了一只蛊虫! 只见鸿犼似笑非笑:“后面其余势力的探子.” “自当为叔父分忧~!” 李存忍双手抱拳, 面色坚定,鸿犼很是满意,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驾~!” 随着他的鞭马离去,周围的一切又回归了原状. 望着离去的鸿犼,李存忍的脸色变得十分愁苦,自己这一行,不仅没有取得火灵芝,还被那人下了蛊. 她只希望义父能有办法救她吧,她可不想当作鸿犼的棋子,任他摆布. “吆~!来晚一步,你们都打完了?” 身骑白马,相貌俊美的侯卿平淡地说道. “见过侯卿尸祖!” 李存忍心里已经在骂人了,这侯卿到底算不算其余的势力,她们是拦还是不拦? “哎~!大家都挺忙的,我还要去追鸿兄,你们杵在这里挺碍事的,快散了吧.” 侯卿选择无视众人,径直越过了殇组织,策马追袭. 除去侯卿,其余势力的人员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殇组织的合击之术精妙绝伦,实力不足者,皆是被一击封喉. 月光倾洒之地,尸骸遍布,血染山林,众多势力的成员死在他们的刀下. 外界的清风通过半敞的木窗,吹动了张子凡的白发,他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自己昨天好像是喝多了,然后...... “啊~!!!” 张子凡发出一声惨叫,此声顿时吸引了隔壁的注意. 不一会,四人就围在一张胡桌上交谈起来. 张子凡的脸色羞红且尴尬,陆林轩则在那里嘿嘿的笑了起来,李星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鸿犼没有见到姬如雪,想必她已经回幻音坊了. “大师!快说说吧,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星云一脸八卦的样子,鸿犼轻咳了几声,扭头望向了张子凡. “这位大叔,我有一事不明......” 张子凡的语气十分不自然,难道他昨天真的和他那样了? “我们爷俩之间不必那么客气,实话跟你说了吧!昨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鸿犼的解释,张子凡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转了几分. 毕竟一大早起来,看到自己脱了个精光,身旁还睡了一个男人,这任谁都无法想象啊! “不过你小子,昨夜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口中还说了一些暧昧的话语,想必是在想这位姑娘吧.” 鸿犼指了指陆林轩,张子凡闻言立刻低下了脑袋,他的脸色变得更红了,这种事被人说出来,好丢人啊. “什么~!” 李星云与陆林轩同时惊喝出声,相较于暴怒的李星云,陆林轩则是偷偷地打量了张子凡几眼. 陆林轩暗自想到:现在看来,没有喝酒的他,还是蛮帅气的嘛. “我靠,你小子打我师妹的主意是吧!你看我~!” 李星云抬起了拳头,张子凡害怕的躲到了鸿犼身后. “行了,年轻人酒后失德,虽是行为有些过分,不过年轻嘛,可以理解.” 鸿犼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目,摆出一副不染红尘的模样. “是啊,师哥,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昨天他还帮了你呢!” 陆林轩娇羞地说道,昨夜要是没有大师,她说不定就...... 见师妹也为张子凡说话,李星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听师妹说,这小子帮了他,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桌侧年轻人吵吵闹闹,意气风发的模样. 鸿犼的双眸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最后他也只是无奈一笑,年轻,真好啊...... ------------ 第69章 决战石桥 深夜的花丛里,泛起了点点萤火,闪耀着梦幻的光芒. 月朦胧,风未歇,流萤一股脑涌入了木屋,像是玉宇撒下的繁星,随着淡淡白雾飘入屋内,此地彻底化成了人间仙境. “老妈~!这屋里,好美啊~!” 一皮肤白嫩,留着紫红色长发,有着紫红色瞳孔的漂亮女孩惊叹道. 鲜参嫣然含笑,她的目光透过轩榥,望向了最远处的高崖. 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们,也一直守护着她们. 想必今夜的奇景,便是他的杰作吧. “老妈,你又发呆了,是不是又想老爸了~?” 女孩十分俏皮可爱,只是一眨眼,她便拥入了鲜参的怀中. “唉~!有那么明显吗?” 鲜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惊讶道. “老妈~!” 女孩凑近鲜参耳旁小声地说道. “嗯~?” 鲜参发出疑惑的哼声. “再给我讲讲你和老爸的故事,好不好~?” 女孩撒着娇,惹得鲜参喜笑盈腮. “他啊,就是一块木头罢了......” 艳阳高照的晴天,在渝州城的一家客栈内. 一店铺伙计在客栈门口张望了一番,确认了这几人的模样后,他径直的走了过来. “我家主人,请你们到城北石桥说话!” 他的脑袋微抬,神情傲慢地说道. “你家主人是谁?” 张子凡脸色凝重地问道. “我家主人!” 还未等伙计说完,一枚飞镖便从远处袭来,瞬间没入了他的后心. 只听得嘭的一声,那人便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李星云快步跑到门口,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可大街上只有来来回回的行人,哪里有凶手的踪迹. 鸿犼双手合十,面色悲痛,他的口中还轻念着:“罪过~!罪过~!看来今日不宜出行.” 不顾三人怪异的目光,他独自上了二楼. 见到鸿犼如此行为,李星云为他出声辩解道:“大师就是大师,你们看他那悲痛的目光,显然是为这生命的逝去感到惋惜,我以后也要成为大师这样的人,悬壶济世,救助苍生!” “师哥,我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但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时的陆林轩有些手足无措,对面叫他们去城北的石桥,这明显是一个陷阱. 李星云也陷入了沉思,对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就说明了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掌握中. 去了是送死,不去早晚也会被找到. 到那时,城内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而死去. “去!为什么不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想看看,对面是什么水平的实力!” 张子凡拍了拍胸膛,很是自信,如此展示男人魅力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李星云知晓他的武功不弱,有了一个免费的帮手,他也能安心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想着想着,李星云便望向了二楼,若是有大师在,他会更心安. 察觉到三人远去的鸿犼,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星云呐~!别怪我心狠!江湖险恶,我先替大帅,为你上一课.” 渝州城外的石桥上,早已站满了玄冥教众,可能是察觉到今日有一场决战,四周也已弥漫起了浓密的白雾. 在这雾中,能见度极低,所以三人紧密地站在一起,凝神戒备,防止有人出现意外. “大哥~!怎么当初那三个小鬼,现如今只来了两个,他们身旁,怎么又多了一位小白脸?” 常宣灵倚靠在常昊灵温暖的怀中,娇滴滴地说道. “难不成,这是你们找来的帮手吗?” 常宣灵这娇嗔的语气,令在场的许多人精神一振. “呵~!在本君面前,来多少人都一样!” 玄冥教众纷纷让开道路,响亮的脚步从远方传来. 满脸胡须,身型矮胖的蒋昭义就像一阵风一样,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星云三人的目光顺着那道声音,齐齐地望了过去. 数百教众的围堵,外加一尊阎君,已经让张子凡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了,更别提,还有那特别会偷袭的黑白无常. 张子凡在心中暗骂:早知道就不托大了,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让玄冥教渝州分舵全体出动,还配了一位阎王. “你们三个谁是阳叔子的徒弟?” 蒋昭义背负双手,气势凶狠的问道. “此等阵势,不知你们两位到底是何人,竟然玄冥教派出了一位阎王!” 张子凡面露诧异. “阎王,什么阎王?” 陆林轩更是摸不着头脑,她初出江湖,哪知道那些事情,相较于她,李星云可就淡定多了. “玄冥教自创立以来,仅剩的高手从上至下,依次是冥帝,孟婆,水火判官,五大阎君,此人正是五大阎君之一.” 张子凡从义父口中,得知过玄冥教的辉煌,要是玄冥教那几位还留在教中,就凭他们通文馆,显然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幸好,那些人走的走,散的散,仅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听张子凡如此说道,陆林轩有些惊讶地问道:“那黑白无常呢?” 她最在意的就是他们两个,毕竟双方有着杀父之仇,此仇若是不报,她不配为人! “他们?跟上面那些高手比起来,黑白无常也就是两个不入流的小头目罢了!” 张子凡一脸的不屑,就这两个只会偷袭的小人,他最是看不起. “聊完了吗?你们是阳叔子的徒弟,他现在人在哪?” 蒋昭义没有寻得大唐后裔的行踪,不如先将龙泉搞到手在说. “你是玄冥教的阎王爷,黑白无常是你的手下,既然如此,找你报仇也一个样~!” 李星云的身形暴动,一步跨出,借助这股冲力,他直捣蒋昭义的心窝. 他与黑白无常同样有着血海深仇,但此刻,先干掉这个阎王才是重中之重. 李星云暗中运转天罡诀,蒋昭义一时间反应不及,竟在拳脚上落了下风. “小心蒋昭义的炎龙掌,听闻那是天下一绝.” 张子凡出声提醒道. 望着如潮水一般袭来的玄冥教众,他与陆林轩背靠背,从容不迫的应对着. 黑白无常则在原地观望,他们的眼神阴翳凶狠,想来是寻找机会,从而一击将他们毙命. ------------ 第70章 昭圣阎君,卒! 西风吹动棵棵竹木,发出萧瑟的声响,远近的山峰都显出寒凉之色. 青衫男子蜗行牛步,相隔数百米,他已经听到白雾里的喊杀声,银刀挥舞的破空声,还有拳脚的碰撞声. 他浅浅一笑,想必石桥那里的战场,一定很激烈,此时自己再去添一把火,想必可以逼出不良帅的后手. “你越界了.” 低沉雄厚的声音在鸿犼后方响起,那股凌厉的气势,不用想,定是不良帅亲至. “我从未走出十二峒,何来越界之说?” 鸿犼仰天一笑,他想过万般可能,没想到竟是他亲自到来,看来不良人里,真的无人可用了. “多年前,你将中原搅得大乱,让朱温多得了三年气运,我苦心聚集的不良人再度解散,本帅还真是小瞧你了,你竟连大势都改变了!” 不良帅的话语十分阴森,鲜有的动了怒,当年是他的放纵,这才造成今日这副局面. “不敢不敢,都说事在人为,我也只是万事由心,至于那事所牵扯出的后事,已与我无关.” 鸿犼叹了一口气,他接下来的话语,像是询问不良帅,又像是询问自己. “人定胜天否?大势可改否?我行否?” 不良帅负手不语,他不得不承认,鸿犼所做之事,将他彻底困在了中原,无暇他顾. 这让他的多数棋子作废,比如蚩离,蚩笠已在娆疆建立了万毒窟,独立出了不良人,实力不容小觑. 鸿犼微微侧身,眼角轻瞥,又是说道:“大帅所行之举,何尝不是逆天之事?” 兴复大唐一事,比他所做之事,难上万倍不止,兴许是他的执念,一直催动着他前行,不然,一个人活三百年,早就倦了. “哈哈哈~!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 话音刚落,不良帅的身影便出现在鸿犼面前,他透过这具躯壳的双眸,仿佛看到了远在十二峒内的鸿犼. 不良帅的体表涌现出白色的罡气,鸿犼手掌中也燃起蓝色的气焰,两人手掌相碰,翻涌的内力竟将四周的白雾吹的消散. “你竟然学会了至圣乾坤功!” 不良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这鸿犼的成长速度,属实让他惊讶.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仅凭自身,就跳出了天下的棋盘,成为了一方的执棋者. 青衫男子体内的蛊虫被天罡诀的内力击毁,鸿犼淡笑一声:“大帅,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有缘再见.” 他这具身体被内力击毁,瘫倒在大路上,不良帅沉默不语,他不确定鸿犼会不会影响他的布局. 他远在十二峒,却能凭借蛊虫窥测中原,这让不良帅很头疼,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去娆疆,走一遭? 随后这个想法被他打消了,只因中原这几年,明面上和睦共处,暗地里波涛云涌. 若是自己这一走,被那人拖死在娆疆,不良人可就彻底完了. 鸿犼能借助中原王侯的势,而他自然也可以! 这一盘棋,是鸿犼与不良帅的交锋,鸿犼所想的很简单,天下大分,各地领土休养生息,暗地里争斗即可,现在这个天下,还不需要一个皇帝. 鸿犼知道,只要李星云生不出争霸之心,不良帅早晚会被他拖死. 不良帅想要天下归一,重现大唐盛世,就必须挑起明面上的战争,那时以他之力,力压群雄,扶持大唐后裔登基. 所有的关键,都在那龙泉与李星云身上,鸿犼知晓,不良帅知晓,就是看谁能把他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石桥上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在比拼中,张子凡迫不得已的甩出了晋星刺,几名教众反应不及,被暗器刺穿胸口而亡. 黑白无常见状不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蒋昭义气的胸口疼痛,不知为何,诸多玄冥教众也在那里划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炎龙掌~!” 蒋昭义大喝一声,他的双臂变得黢黑,宛如焦炭一般.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焦炭般的手臂就不断开裂,赤红色的岩浆也流淌而出. 他双臂一挥,一股炽热的气浪直冲李星云而来,幸得张子凡反应更快,几个脚尖轻点,就来到李星云身侧. 若是只有李星云一人,他肯定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要是加上张子凡,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人脚掌一踏,两股不同的内力迸发而出,撞上了即将袭来的气浪. 蒋昭义混迹江湖多年,一身逃跑经验早就拉满了,见情况不妙,他转身就跑,那身影可谓是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蒋昭义心中暗想:待日后四位哥哥到来,我们五人一同出手,定能扭转战局. 望着蒋昭义慌忙离去,四周的玄冥教众扭头就跑,此举引得三人万分不解,要是那些教众一同出手,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可他们不战而退是什么意思? 此刻,飞奔在路上的蒋昭义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那人头顶斗笠,脸戴阴森面具,身着蓝色布袍. “你是什么人?” 蒋昭义望着拦路的人,面色不善的问道. “呵呵呵~!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不良帅低沉地回道. “本君有要事在身,不想死的话,速速退去,想死的话,站在原地,本君成全你!” 蒋昭义睥睨着不良帅,他观此人毫无内力的气息,想来只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无名小卒罢了. “是吗~?” 不良帅的话语中多了一丝愉悦,好久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了. “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我就成全你!报上名来,阎君的生死簿上没有无名之鬼!” 蒋昭义攥了攥拳头,晃了晃脖子,很是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不良人,不良帅.” 不良帅那阴森的恐怖面具轻抬,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蒋昭义脸色瞬间一变. “你是...不良帅!!!” 蒋昭义的话语中多了一丝恐惧,此时此刻,当以命相拼,他的双臂再次变得黢黑. “炎龙!” 第三字还未说出口,一股剧痛便从他的心口处传来,蒋昭义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不良帅,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只听扑通一声,蒋昭义的躯壳瘫倒在地,整个人断绝了生机. 清风响起,木叶飞舞而过,再观此处,不良帅早已消失了踪影,只剩蒋昭义横尸于此. ------------ 第71章 “不灭之握” 柔风越过枫叶,扑入一人怀中. 春季的枫林比起秋季,少了一丝豪放,多了一丝妩媚. 鸿犼倚躺在枫树下,闭目养神,这里的生活,虽然和平宁静,但太过枯燥. 唰唰~! 一面容清俊,双瞳异色的高挑男子,背负双手瞬至鸿犼身前. 鸿犼睁开一只眼,瞅了他一下,立时又很快的闭上,因为他对此人的到来,并不感兴趣. “这些年,你的气色倒是越发好看.” 李茂贞轻笑一声,随即学着他的样子,倚靠在这棵枫树下. “我孑然一身,每日不是闭关修行,便是拈花弄月,日子好不逍遥快活,整个人自然神采奕奕.” 鸿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十分悠闲地说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本王自出走岐国,现如今也有十几个春秋,如今殒生蛊已成,蛊术也愈发精湛.” 李茂贞仰望苍穹,悠悠长叹. “你要离去了?” 鸿犼十分好奇,李茂贞这么快就要回归中原了吗? “再等等,等我体内的蛊虫稳定下来,我便离去.” 李茂贞闭上了异色的双眸,不再言语. 这里静幽幽的,只剩那柔和的风声,两人互相倚靠在一起,五官舒展,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他们两人,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者,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再与我比一场吧,此次你用全力,让我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 李茂贞很是认真地说道. “你很强,而我也只是略胜你一筹,你我之间比来比去的,毫无意思.” 鸿犼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李茂贞很是不满. “本王的朋友很少,你算一个.” 李茂贞也不强求鸿犼,毕竟两人还没有那么熟络,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建立在互利互助的条件下罢了. “走~!我们比一场.” 鸿犼睁开了双眸,撑起了身子,舒展了一下四肢. 他态度的转变,令李茂贞有些诧异,上一秒还在拒绝,下一秒就变卦了? “我的朋友也很少,李兄,你也算一个.” 鸿犼长呼一口浊气,虽然两人的关系,仅是靠那虚无缥缈的约定维持,但这么多年过去,总归是有些真情在里面的. 李茂贞闻言会心一笑,他了解鸿犼的为人,能被他当作朋友,这种感觉很心安. 两人相隔百米,微微点头致意,霎时,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李茂贞腾空高跃,深紫色的罡气覆盖全身,一掌挥出,宛如游龙嘶吼,震人心魄. 鸿犼全身附着黑色护体罡气,一掌打出,阴气漫天,好似阴兵过境,吞噬万物,势不可挡. 两人手掌相碰的瞬间,红嫩的枫叶被气浪吹落,瞬息飘动高空. 李茂贞顺势擒腕,可惜鸿犼的力量太大,直接挣脱了控制. 两人内力收放自如,一拳,一脚,一掌的碰撞,让那乒乒砰砰的声音,在此地不断响彻. 鸿犼的化掌为拳,每一拳打出,都如那电闪雷鸣,他直行直进,走亦是打,打亦是走,拳招凶狠猛烈,犹如那黄河之水,奔流不息. 李茂贞看不清路数,只能被动防守,鸿犼双臂挥动,九幽玄天神功与至圣乾坤功共同施展. 只见龙虎之形,被他催动内力打出,而那龙虎之音也在李茂贞耳畔不停地回荡. 李茂贞面露认真,大喝一声,汹涌的内力如河流决堤一般涌上体表,一道白光闪过,两人的比试也进入了尾声. 鸿犼只凭这一击,便将他击退数十米,李茂贞甩了甩发麻的双臂,嘴角处也溢出一丝血迹. 李茂贞催动蛊虫,很快便将伤势恢复,历经这些年的苦修,他终究还是敌不过他. 望着四周光秃秃的枫木,鸿犼感到十分为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修身养性的地方,现如今又没了. “你那是什么拳法?” 李茂贞拍了拍手臂上的灰尘,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刚才那龙虎双形,给他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好像真的有一只神龙与一只猛虎朝着自己奔来. “这是形意拳,一位隐士的高人传授于我的.” 鸿犼拍打了一下单薄的衣裳,将身上的灰尘打落. “想学啊,我教你啊?” 鸿犼的容颜上洋溢着笑意,他当年学的拳法就是形意拳,到了他这个境界,重忆拳法路数,又发现了一处新的天地. “好啊~!” 李茂贞的笑容可掬,抱胸而立,他身上的那股王霸之气,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节操啊!我说教,你就学啊~?” 鸿犼懵了,按照李茂贞要强的性子,他应该看不上这玩意才对啊,怎么今日的他,变化那么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李茂贞开怀大笑,如此刚猛无比的拳法,自然要学到手,观拳法路径,好似没有任何限制,适于任何人修炼. 待他学成,回归岐国,教于军中,到那时,岐国的军势比起他国,只会更胜一筹. 鸿犼双手一摊,表示十分无奈. 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见李茂贞如此认真,看来自己也不能小家子气了. 在这春晖下,鸿犼将拳法的路数,步伐,尽皆演示给李茂贞,演示到招式的精髓之处时,李茂贞还会连连喝彩,丝毫没有岐王的架子.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阴暗的幕布遮盖了此方天地. 当和煦的晚风吹起了两人鬓角的青丝,李茂贞对着鸿犼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在这一刻,一些感激的话语,不必说出口,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表明他的心情. 鸿犼一怔,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两人的手掌紧紧相握,炽热的温度萦绕在两人的心头. “今日起,你是本王永远的朋友,若是你跟我回到岐国,领地,功法,钱财,军队,只要本王有的,尽皆给你,而本王也绝不像朱温那般,负你......” 李茂贞所说的话语,十分真切,鸿犼也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实意. “以我们二人之力,绝对可以制霸九州,平定天下.” 李茂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鸿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此间夜,月光如水,如画,如诗,如歌...... ------------ 第72章 出谷 “温一壶月光下酒,只愿我在这朦胧中沉醉.” 鸿犼将手中酒盏高举,望玉宇明月,乘兴高歌. “明月照亮天涯,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江山嘶鸣战马,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风过天地肃杀,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看一夜流星飒沓......” 李茂贞坐于胡凳上,静静观望着在晚风中载歌且舞的鸿犼. 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随即走进鸿犼的屋中,取出一张古琴置于石桌上,为他而奏. 今夜的鸿犼十分放纵,可能只有月光,能听懂他的心声,又兴许是多年的压抑,在此刻,终得宣泄. “岐国,守则有余,攻则不足.” 鸿犼将话语说得十分直白,岐国无论是兵锋,人才储备还是地盘,比起大梁,都差太多了,更别说,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晋国. 李茂贞拱手离去了,待他回到中原,他会取出龙泉宝藏,以军资招来更多的兵马,到那时,岐国便有了争霸之资. 鸿犼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依旧是先前那般话语,只要他回归中原,他就会站在他的身侧. 这种结果对李茂贞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要他不与自己为敌,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此时,那身穿寒衣,头顶斗笠的躯壳,还在骑马赶去娆疆的路上. “驾~!” 见前方的躯壳还在加速,侯卿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一路上,他跟随其后,不知吃了多少飞扬的尘土. 若不是他与鸿犼感情深厚,他早掉头就走了. 有着月光的照耀,娆疆的入口也出现在远方. 看到那茂密的山林,侯卿仰天大笑,他的任务终于要完成了. “哈哈哈~!咳..咳...咳~!”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前方荡起的灰尘又灌入了他的鼻腔. “吁~!” 寒衣男子拔马立停,侯卿也一勒马缰,白马扬起前蹄,随后立在原地,发出嘶嘶之音. “终于来了呢!” 在远方传出一道娇嫩的话语,注视着前方的来者,侯卿有一些惊讶. “降臣,你怎么从玄都坞出来了?” “侯卿,多年不见,你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降臣的身形在月光的闪耀下,犹如鬼魅,只是数步踏出,她就坐到了寒衣男子的马背上. “我家中还有一些事情,告辞~!” 两人的聊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而且,侯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察觉此地充满凶气,不宜久留. 望着马不停蹄离去的侯卿,降臣也是缓缓放下了充满九幽之气手掌. 本想趁着此次,报当初之仇,但看他那么机警,她决定高抬贵手,饶恕他一次. “千年火灵芝~!” 降臣对着寒衣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柔情似水地说道. 寒衣男子闻言,立刻解开自己身上的行囊,将那株火灵芝递了过去. 将千年火灵芝取到手的降臣,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没有告诉自己,千年火灵芝的位置,她至于在此地久等吗? 幸好她猜对了,因为进入娆疆的道路有很多,但这是鸿犼最熟悉的一条道路,所以她走出玄都邬,来此蹲守. “你的任务完成了,快走吧~!” 降臣将他推下马,独自坐于马背上,牵起缰绳,头也不回的进入了娆疆. “好好保管~!” 鸿犼的声音从传入降臣的耳中. 降臣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最终向他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知道了~!” 凝视着远去的降臣,鸿犼也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将此躯壳盘坐在地. 在晚风落叶的相伴下,他宛如一尊石像,镇守娆疆此处的入口. 月落之后,等来的不是耀眼的红日,而是那灰蒙蒙的天色.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雨点不停地拍打在大地上,冲刷了世间的尘垢. 从屋檐顺流而下的雨珠,形成了串串珠帘,山间晨雾夹杂着微风细雨,溪流哗哗作响,抚平了焦躁的人心. “哎呦~!你小子还不快扶我一手!” 李偘手持纸伞,蹋雨而来. “阿叔,您这是~?” 见李偘鲜有的穿上了峒主的黑袍,鸿犼有些惊奇. “我渴了,倒茶!” 李偘一进屋子,就平躺在木制的摇椅上,语气也变得老成起来. 鸿犼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将茶水沏好,端到了李偘面前. “哎呀~!人这一生呐,总是身不由己不是.” 李偘喝着热气腾腾地茶水,十分感慨地说道. “阿叔说的是.” 鸿犼不明所以,李偘半年都来不了一次,此次前来,想必是有要事. “你看看,你看看,这眉头又皱起来了~!你啊,就是想法过多,才会活得那么累.” 李偘撇了撇嘴,有一丝不满. “别猜了,是好事,是我废了老大劲,才为你求下来的.” 李偘一脸的得意,鸿犼迫不及待地询问:“阿叔,您请讲,就莫要卖关子了.” “今日,你可以出谷探望一下鲜参她们了.” 李偘将杯中热茶饮尽,笑意盎然地看着他,这也算是十二峒开了先河了. 为了这件事,其余峒主特意开了一次会议. 因这些年来,鸿犼恪尽职守,护得一峒平安,赢得了好几位峒主的赞赏. 鲜参是十二峒长大的姑娘,峒内的许多人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都十几个春秋了,对鸿犼的惩罚也是时候减轻了. 毕竟让鲜参一人在外面带着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所以众人开展了一次商讨,李偘据理力争,先是叱责了总峒主的冷酷无情,当初若不是鸿犼大发善心,十二峒内早就血流成河了. 总峒主自知理亏,只能默默地承受,随后李偘又是指着剩下的峒主,一个一个的怒斥,他们怎么忍心让鲜参母女受这等孤苦. 十二峒已经不是以前的十二峒了,他们当然可以选择继续避世,但此条对鸿犼来说,确实不太公平,所以他决定,放鸿犼外出,去看望一下他的孩子与婆娘. 此言一出,有几名峒主脸色微变,这是要打破十二峒的规矩啊,总峒主点了点头,示意众人举手表决. 最终的结果是七比四,鸿犼成功取得了出谷的机会. “多谢~!阿叔......” 真切的话语声落下,山间的雾气逐渐消散,那出谷的道路,也为他彻底敞开. ------------ 第73章 归家 身穿峒主黑袍的男子自画谷深处走出,远远望去,可见他的眼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小子,此次出谷后,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好好弥补一下她们,出了事情,我替你担着。” 李偘和蔼的话语,言犹在耳。 他回头张望了一眼,口中发出一声低语:“今日诀别,有缘再续......” 画谷幽静,和风细雨,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 万毒窟的后山入口。 “尤川锅,你陪我偷偷地跑出来,不会有事吧?” 衣着粉紫色,唇间一点红,头戴娆疆圣女的银质头饰的可爱女孩俏皮地说道。 “没事的,义父那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罚我的。” 一袭白发,长相俊美,体态挺拔修长的男子淡淡的笑道。 “那太好啦~!今天,我要好好玩个够!” 女孩发出一声欢呼。 尤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蚩梦,今日天色不佳,不宜在外过夜,我们早去早回。” “哎呀~!尤川锅,万毒窟那些人叫我蚩梦也就罢了,但我都跟你说了,我姓鸿,叫鸿梦~!” 蚩梦之前因为此事,心中还有些不满,但蚩离告诉她,这是她老爸的意思,外加蚩离对她真的很好,她索性就默认了此事。 毕竟老妈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叮嘱她,莫要忘记本姓就好。 之前鸿犼血洗娆疆,得罪的人太多,他这一入十二峒,很多心怀不轨的人,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之后,他对外宣称,蚩梦是他的女儿,就是为了保护她的信息。 因知道实情的人很少,所以大多数人信以为真,蚩梦就是蚩离的女儿。 “抱歉,我习惯了。” 望着身旁气嘟嘟的可爱女孩,尤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从义父口中得知,她的老爸,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曾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娆疆内乱。 后与他们兄弟二人,建立了万毒窟,只不过很可惜,这些年他音信全无,想来是逝去了。 两人刚走出万毒窟没几步,尤川突然对着蚩梦说道:“蚩梦,你先去,义父寻我有事,我一会便会追上你。” “哎呀~!好吧好吧!尤川锅,那你可要快点~!” 蚩梦甩着自己的笛子,一蹦一跳的离去了。 待到蚩梦彻底走远,尤川速即往草丛里甩出了几枚羽毛镖。 叮~ 那羽毛镖就像是打在了铁块上一般,发出刺耳的响声。 “反应与实力都很不错,你是蚩笠的义子吧?” 身披峒主黑袍的鸿犼,将手中的羽毛镖甩了回去,那速度之快,威势之猛,令尤川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立时起身后翻,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可后方的毒瘴却被此击破解,彻底打开了一条通路。 “那镖上还附着蛊虫~!” 尤川暗自心惊,他义父被称为毒公,这毒瘴便是他的杰作,天下鲜有人能破解。 可这个黑袍男子,随手一击便将其破除了,可见他的蛊术高深,不知跟虺王比起来如何。 但肯定要比自己强上好多倍,知晓自身不是对手,尤川立即抱拳行礼道:“小辈失了礼数,前辈勿怪,还不知前辈是何人?” “泛泛之辈,不足挂齿。” 鸿犼看着尤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径直越过尤川,随口提醒道:“我与蚩离,蚩笠是老相识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别让那姑娘等太久,去吧。” 尤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在这男子身旁,他只觉呼吸都不顺畅,心中还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出现。 当他再次环视四周时,那男子早已没了踪影,毒瘴也重新聚合起来。 而他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若不是随身携带的羽毛镖少了几支,他定会认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万毒窟内有着义父与虺王坐镇,深处更是有着鸿(蚩)梦的母亲,那位的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是起了争斗,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鸿犼踏着悠闲地步伐,重临万毒窟,这里的房屋比起之前,增加了不少,人员也变得密集起来。 他的身影融入人群,十分巧妙地避过了万毒窟内的巡视者。 “唉~!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一万毒窟小兵服饰的人员十分不确信地问道。 “一定是错觉吧,但刚才,确实有一阵风飘过。” 一人回答道。 “我看你们两个,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万毒窟外,有毒公的毒瘴,谁能进得来。” 见后方的两人疑神疑鬼,为首的小队长十分自信地说道。 这年头,怎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闯进万毒窟,还能不被他们巡视队发现。 “要我说,还是虺王的政策好,这毒瘴不到五毒日,就不要开启了,你看看现在弄得,万毒窟也和避世一样了。” 一人发着牢骚。 为首的小队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点,这种话能乱说吗,这要是被毒公听到,分分钟抬去炼毒。 现在万毒窟的一些决策,由毒公说了算,虺王因太过软弱,已经不适合掌管万毒窟了。 在万毒窟的深处,有着五间房屋,它们排列密集,围绕一个圆而建造,此地并没有杂草丛生,想来是这些年,一直有人打扫。 他鬼祟的脚步声终究是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吱啦~ 中间房屋的门户被人从内拉开,鲜参悄悄地探出了小脑袋,发出了疑问声。 “你是哪过?” 望着依旧俏皮的她,鸿犼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悄悄地滑落脸颊。 因鲜参没有承受十几年的孤寒,体内还有着凤凰蛊的加持,所以她的容颜依旧,话语,亦如当年。 “我当初离去的太过匆忙,这也是无可奈何。” “人生从来就是令人怨恨的事情太多,就如同那东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无尽头。” 鸿犼伸出了自己的左臂,露出了黑袍下的十二峒刺青。 “林间的红枫已经凋谢,可谓是秋冬已过,终迎春回大地,所以,婆娘~!我回来了......” ------------ 第74章 终遇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世中逢尔乃三生注定. 光阴倒流,再聚首. 当年是谁笑靥如诗,又是谁温文尔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两人曾在无数的夜空下,憧憬着不同的未来. 她明白,自他离去之后,那份幻想便已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会回来的,婆娘,信我......” 鸿犼褪去兜帽,右臂也缓缓伸出,露出了她曾赠与他的链圈. 望着他一如最初的模样,鲜参冲出了屋子,脚尖轻点,起身飞跃,赤色的内力涌入她的体表,宛如飘落世间的红枫. 鸿犼伸展双臂,敞开怀抱,容颜洋溢. 跃至半空的鲜参,嘴角轻扬,发出一声轻笑,她一手推向鸿犼,他一时反应不及,竟被此掌推倒在地. 借助力道,鲜参的双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将他当滑板一般滑了出去. 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鸿犼的衣襟,稳稳地掌控了滑行的速度. “婆娘~!” 鸿犼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成滑板的一天. “哼~!都这么多年了,才出来见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鲜参坐在他的胸膛上,气鼓鼓地说道. “抱歉,我来迟了......” 鸿犼将她横抱而起,鲜参也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处,随着悠扬的鸟鸣响起.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缓缓地走进了屋子. “老乖~!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鲜参蜷缩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容颜. “可能要待上一些时日,我还要寻一下萤勾的踪迹,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鸿犼揉了揉发胀的脑子,自走出十二峒,他所要做的事情,又多了起来. “十二峒那里?” 鲜参有些担忧. “若无需要,那里便不回去了.” 鸿犼紧闭双目,陷入了沉思. 鲜参也没有继续出声打扰,反而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与他相靠在一起. 她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因为她怕自己一转身,他又不见了. 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城中,正值春风拂杨柳风,人间好时节. “弟~!额终于找到你啦!” 萤勾死死的搂住侯卿的脖子,不停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额就说嘛,你这一身的死人气,别人是模仿不出来滴~!” 萤勾从他耳旁哈哈了两声,语气中满是骄傲. 侯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将萤勾从脖颈处拽下,十分严肃地警告道:“莫要胡搅蛮缠,我劝你,快点从我姐的身体里离开吧.” 这几日,他每每入睡,都能被她用各种方法吵醒. 阿姐如此吵闹,当真与萤勾截然相反,他甚至有点怀念,他那冷酷无情地姐姐了. “呜哇~!额老汉不要额咧~!额弟也不要额咧~!额的命好苦啊~!” 萤勾眸中带泪,神情十分可怜,她此刻的大声呼喊,瞬间吸引了许多人驻足围观. 风沙飞过,侯卿呆愣在原地,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随着人们的指点声越来越大,侯卿的面色也变得十分痛苦,这群人,竟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指责,属实没品. “当真是令人苦恼,不如将你送回娆疆?” 侯卿用手指轻点了脑壳,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从一个孩子手中抢过了一只布娃娃,在萤勾面前晃悠了两下. 果不其然,见到布娃娃的萤勾,瞬间停止了哭泣,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洋溢起来. “呜哇~!叔叔坏~!” 被抢走布娃娃的孩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周遭的人们更加卖力的指责侯卿,侯卿一笑置之,此等俗人,岂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弟~!给额,给额~!” 萤勾蹦蹦跳跳的,十分喜爱侯卿手中的布娃娃. “接好了~!” 侯卿将手中的布娃娃丢了出去,与之一同跃出的,还有萤勾. 把萤勾支开后,侯卿一溜烟跑了,他还要回去学习蛊术呢,可没时间跟她在这玩闹. 抱着布娃娃回来的萤勾,察觉到侯卿的气息消失,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额弟真滴......走咧?” 周围的一切开始与她格格不入,她的心灵仿佛在此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身上的气势也越发可怕. 凑热闹的人们顿感不妙,飞一般消失在原地,四周的屋门,轩榥也哐哐哐地关闭. 蓦然间,一朵沁人心脾的红花被人递到了她面前,萤勾难以置信地将头抬起,望着来者,她那棕色的晶莹双眸,扑闪扑闪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喜色. “老汉~!额滴老汉,额想死你咧~!” 萤勾跳到了他的颈椎上,她知道这并不是鸿犼亲临,但这具躯壳,有他的气息. “阿姐,萤勾呢?” 鸿犼的询问让阿姐很是不满,她撇了撇嘴:“咋咧~!?额出来不是一样嘛,她是你婆娘,额也是~!” 鸿犼闻言心头一冷,额头上也冒出几滴汗珠,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他与阿姐有什么关系啊? 霎时,萤勾的棕色瞳孔变得血红,一道清冷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畔:“老汉,你现在在哪?” “娆疆,万毒窟.” 得到了准确方位的萤勾点了点头,她今日就会踏上娆疆的道路. “千年火灵芝在降臣那里,我不确定,那种奇物是否可以帮你恢复身体?” 得知鸿犼为自己寻得了千年火灵芝,萤勾的双眸中满是感动. “老汉,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 萤勾的瞳孔又恢复成了棕色,她的脸上满是害羞道:“真是羞死个人咧~!喜欢额就直说嘛,还送什么千年火灵芝~!” “额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对额这么好滴男人,所以你当额的老汉,额认可了~!” 她的双臂死死勒住了这具躯壳的脖子,双手也攥紧了那个布娃娃,若不是这具躯壳是用蛊虫维持,换作平常人早被勒得窒息了. 她的心中对侯卿还是有些怨气,他竟然撇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等下次再见他,她一定要泼他一身的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骑马赶路的侯卿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他随即明了. 不知是哪位痴女又在思念他了吧,毕竟这长得帅,也是一种苦恼啊! ------------ 第75章 整顿万毒窟 月黑风高夜,鸿犼遥望星汉,仿佛是在追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 “老妈~!我回来了!” 听到院外传来自家姑娘的声音,鸿犼竟有一些惊惶失措. 鲜参只感觉这一幕很有意思,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窘迫了. 她也知道鸿犼还没有准备好,索性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一会悄悄地离去. 吱呀~! 鸿(蚩)梦推开门户,十分开心地跑到了鲜参身侧. “老妈~!你今天的气色好好啊~!” 她深深地注视着鲜参的双眸,想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原本十分强势的鲜参,竟在此刻低下了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她. 呼呼~ 蚩梦的背后有一阵风吹过,门旁的烛火险些被吹灭,她转身回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老妈,我刚才背后,是不是有东西飘过去了,咦~!!!” 蚩梦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有老妈在这,哪有什么牛鬼蛇神敢来嘛~!” 鲜参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安静地倾听着蚩梦讲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陷入黑夜的万毒窟,十分的静谧. 天地间唯有鸿犼的脚步声,在道路上沙沙作响. 唰~ 万毒窟议会大厅前,六名身穿精锐服饰的人员挡住了鸿犼前进的道路. 他们体型不一,手持不同的兵器,所散发的气势也十分惊人. “蚩笠,这就是你组建的精锐吗?” 鸿犼褪去自己的兜帽,饶有兴趣地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这六人的实力都很不错,个个都是中天位的巅峰,可惜在自己面前,依旧不够看. 若不使用蛊毒之术,冥诀等等功法加持的话,十息不到,便可解决. “不知大人亲至,老朽有失远迎.” 蚩笠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大厅中走出. 尤川的身影也凭空出现,他半跪在蚩笠的身侧,向他讲述了今日的事情. “这些年不见,你变得好老啊,蚩笠~!” 鸿犼瞬至他的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此举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有一名旧部已经拔出鞘中长刀了,只要蚩笠令下,他们就会对着鸿犼出手. “比不得大人,这年头过去,大人倒是越发年轻了~!你们退下吧!” 蚩笠呵退众人,这可都是他的底子. 万一他们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被他失手除掉,那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损失. 万毒窟旧部拱手告退,与之一同退下的,还有尤川. 蚩笠为鸿犼让开了道路,示意请上座. 鸿犼轻笑了一声,一道残影闪过,他已经坐到了大厅的中央宝座上. 蚩离收到消息后,火速飞奔而至. “大哥~!” 蚩离的这一声大哥,款款深深,令人十分动容. 遥望已有些许白须的蚩离,鸿犼眼中所闪过的,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蚩离老弟,你也变得沧桑了.” 听到鸿犼的感慨,蚩离哈哈一笑:“大哥,人哪有不老的呢~!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越活越年轻.” 珠流璧转,日居月诸,岁月变迁摇曳,物是人非. “这些年,辛苦你了.” “大哥,这是哪里话!我是真的把那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也真的是个很活泼的娃娃,很让我喜爱.” 鸿犼与蚩离,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全然忘记了身侧还有一位蚩笠. “蚩笠,你可知中原的情况?” 鸿犼突然的询问,令蚩笠脱口而出:“老朽自然.” 他连忙轻咳了两声,随后补充道:“不知~!” “很好!明日你就派人前去晋国,与晋王商谈结盟一事.” 鸿犼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蚩笠也只好乖乖照做. 更何况,他的意思与自己的谋划正好对应,也算是将计划提前提上日程吧. “大哥,你这是何意?我们娆疆好不容易安定多年,难道您想挑起两边战火吗?” 蚩离心中十分迷惑. “不是挑起战火,而是提早留下后路,我们皆为不良人,自然知晓那人的恐怖,若是中原真的被那人平定,等待娆疆的,会是什么?” 鸿犼的话语赢到了蚩笠的认可,若鸿犼没有走出十二峒,他可能就要依附大帅,见机行事,但他从十二峒内出来了. 只要他能一直不回峒内,这天下的局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曾听闻鸿犼炼出了凤凰蛊,一身内力与大帅不相上下,虽不知道是否属实,但历经这些年的沉淀,他越发觉得鸿犼神秘莫测. 或许他真的可以匹敌大帅. 若是这样的话,由他带领娆疆,说不定真的可以让此地发生蜕变,甚至不需要兵神怪坛,就可以扰乱天下. 鸿犼若有夺取天下的意愿,他蚩笠说什么也要帮他一手,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掏给他. 他的野心很大,他所谋划的一切,就是让娆疆吞并中原,以报传说中的“枫叶之辱”. “我相信大哥的为人,只希望大哥莫要将战火带进娆疆.” 蚩离对鸿犼还是十分信任的,这种信任感远超蚩笠. 这几年,蚩笠所行之事,愈加残暴,根本不符合万毒窟一开始定下的规矩,幸好鸿犼归来了. 在万毒窟,也只有鸿犼能压制住蚩笠,让他不敢生出异心. “蚩笠,明日便将你那毒瘴撤了吧!万毒窟欢迎娆疆的兄弟姐妹们加入,不论实力高低,懂得炼毒与驱虫即可.” “其中简易的蛊毒之法,可任由他们查阅,但凡加入万毒窟者,便要听令行事,不尊号令者,便让他们亲身去试毒吧.” 鸿犼下达的指令,蚩笠一一记下,鸿犼这一举动直接表明了,他要招兵买马,所图一番大事. 沉寂了十几年的蚩笠,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火焰,这鸿犼归来后,所行之事,实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蚩离老弟,你手下可有精通蛊术者?” 鸿犼侧身询问. “我有五位兄弟,个个擅长蛊术.” 蚩离一拍胸口,十分骄傲地说道. “好~!我想训练一支特殊部队,他们一定要擅长情报的打探,传递,以及刺杀.”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蚩离颔首一点. 两人眼中的炽热相碰,心中所有的想法也在此刻交汇,这一切,都是为了身边人! ------------ 第76章 团聚 不觉间,已到三春,万毒窟的毒瘴,仅一夜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夜,娆疆的人们皆收到了蛊虫传递的信息。 “你,渴望力量吗?渴望成为强者吗?” “来吧,万毒窟欢迎所有想要变强的兄弟姐妹!” “只要你会炼毒御虫,便可直接加入,万毒窟的道路通行无阻,窟内蛊毒之法,任你查阅。” “这里不会强迫你们日复一日的工作,这里不会存在压迫。” “这里会让大家吃饱饭,这里会让大家畅所欲言,这里会是大家永恒的乐土!” 蚩离十分苦恼地看着汹涌而来的人潮,他转身询问道:“大哥,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下方身着娆疆服饰的青年人向着蚩离大喊道:“虺王!你们说~!在万毒窟内还能找婆娘,是真滴撒?” “还有还有~!听说这里,还不需担心上茅房被人叫去工作的问题~!” 立刻有人出声跟了一句。 蚩离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鸿犼让他放手去做,只要按照他给的指示,分发任务即可。 蚩离清了清嗓子,随即用着雄厚的内力传音道:“诸位娆疆的兄弟姐妹,大家冷静一下。” 所有人将脑袋望向台上的蚩离。 “万毒窟自今日起,对娆疆正式开放,大家可在周边建寨修行,同样!你们可以自由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心仪的婆娘与老乖。”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情绪高昂,纷纷喝彩。 “这里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但你们要知道,加入万毒窟,就必须要听令行事,不得闹事,知否~?” 蚩离与蚩笠不同,他没有把话说的太重,只是简单的提醒了一下他们,不听号令者,会被拉去试毒,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那些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很多人无家可归,现如今有了归宿,自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尤川锅~!你今日看起来好忙啊!发生啥子事情了~?” 蚩梦看着尤川来来回回的奔波,十分好奇地询问。 “义父昨夜撤除了毒瘴,万毒窟已经宣布不再避世了,今日有大量的娆疆人民加入万毒窟,我身为少祀官,自当为义父与虺王解忧。” 尤川十分歉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时间陪她玩闹了,今日实在是太忙了,多数人的安排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包括了周边建立多少寨子,建立寨子所用的瓦片,木材,还有多数人的伙食。 “圣女姐姐~!” 花蝠子与鬼头幺同声共气地说道。 “你们两个,怎么想起找我了?” 蚩梦见到这两人,也是十分不解,他们平时都跟在蚩笠身旁,很少出现在他人的身边。 “小娃娃,带我去见蚩离。” 鲜参的身影瞬至蚩梦身侧,语气柔和地说道。 “老妈~!你今天怎么出来啦?” 蚩梦感觉万毒窟今日的变化好大,所产生的信息量也很大,让她一时有点消化不过来。 “嘿嘿,姐姐请!” 花蝠子与鬼头幺对鲜参十分恭敬。 之前他们被她教训过,现在就连称谓,也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一个不开心,便将他们暴打一顿。 “姑娘,我带你去见一过人,好不好~?” 鲜参摸了摸她的脑袋,嫣然一笑。 这一刹那,仿佛百花开放,春风拂面。 “见哪过~?” 蚩梦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十分在意。 “你老爸~!” 鲜参拉着她的手腕,十分强硬地带着她前进。 “我老爸!?可老妈你不是说!我老爸已经......” 蚩梦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迫切,也带着一丝不解。 “傻姑娘,那是我骗你的~!他一直都还活着......” 听到鲜参的话语,蚩梦的大脑陷入了一大片空白,她的双眸中也泛起了泪花,整个人也十分强硬的反抗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见他~!” “今日你必须见他!姑娘,我会将他的事情,一一说给你听。” 鲜参知道她还有些接受不了。 因为她可能不理解,为什么鸿犼会丢下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从未回来看过她们。 “蚩离伯伯,人已带到!” 花蝠子与鬼头幺对着蚩离行了一礼,便消失在此地。 “蚩离,这些年,辛苦你啦!” 鲜参十分认真地道了谢,蚩梦也在身后探出了脑袋:“义父......” 蚩离笑了笑,将身子一侧,露出了后方坐在宝座上的黑袍人。 “姑娘,去吧~!不要埋怨我这大哥,世间的一些事情,向来都是身不由己。” 蚩离安慰了一下蚩梦。 当年,因一个人的离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如今,因一个人的归来,这里将再度发生转变。 “老乖!姑娘都到了,你还在那里做什么?” 鲜参有些不满,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能再跑了。 她的身影如风一般,拽起鸿犼的手臂就往蚩梦那里走。 “婆娘,我还是有点紧张,咋过办?” 鸿犼心乱如麻,掌心都冒出了汗珠。 “老...爸~!” 鸿(蚩)梦发出了颤声,她一个起跃,就向着鸿犼飞去。 “姑娘~!” 鲜参松开了他的手腕,鸿犼敞开怀抱,死死的将她搂在怀中。 蚩梦的抽泣声,不断地敲打着鸿犼的心灵,他亏欠她们太多,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当年他的善举,换来了他出谷的机会,现如今,他不会再一次辜负身边人。 鲜参也来到了他的身侧,将身体迎了上去。 一家团聚的画面,将这冷淡的大厅,变得十分温馨。 清风吹掉了鸿犼的兜帽,将他的容颜暴露在蚩梦紫红色的双瞳中。 “老爸~!你长的,好称头啊~!” 蚩梦呆呆地望着他,莫名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句话,让鸿犼梦回当年,回忆起月光如水的那一夜,她也是...... 他的身侧也在此时传出一道清脆俏皮的声音,只见鲜参的眸中带泪,笑意盈盈地说道。 “锅~!你长的好称头啊!” ------------ 第77章 谋划 晚风吹动树叶,月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也许只有在夜里,才能嗅到那叶子的磐香. 这些叶子随着冰镜的孤光微微摆动,像是绽放着自身的笑意,使这夜,分外迷人且温暖. “老乖~!你在想什么?” 望着身侧愁眉苦目的鸿犼,鲜参有些不解. 今夜,他们的姑娘很开心,吃完一大桌食物后,她就跑回了屋子,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中原朱温称帝多年,设置东西二都,友裕尚在之时,大梁欣欣向荣,奈何友裕早逝,朱温变得荒淫无度,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如此下去,大梁危矣.” 鸿犼道出了大梁现在的处境. “老乖,你竟然担心大梁?” 鲜参已从侯卿口中知晓他以前的事情,那朱温可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 “不是担心大梁,我与朱温之间的仇怨,自友裕逝去后,就随风消散了.” “如今大梁已现颓势,若是他们内部出现意外,各地王侯定会起兵反梁,那时战火重燃,百姓流离失所,友裕为其打下的江山,也会化作一片焦土.” 他出身起义军,知晓百姓的不易,知晓战火所带来的伤痛. 无论多么繁华的城池,只要燃起战火,那就是一片废墟. 别忘了,他鸿犼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经历过漫无边际的血色火焰,上万大军的围杀以及一人之下的压迫,他越发清楚,世间生命的可贵. “你想怎么做~?” 鲜参不懂他那些繁杂的话语,她只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想趁此机会,窥探中原,寻一中兴之主,结束多年的战火.” 鸿犼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向往,到那时娆疆与中原开辟市场,互通有无,两方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担忧莫名的战火. “你想找一个人建立王朝?” 鲜参听明白了,他想结束这乱世,扶持一人,建立一个与大唐一样的国家. “是与不是~!中原太乱了,各地藩王皆有自身的领土,无论兵锋强弱,都不容小觑,即使建立王朝后,也会有人不遵号令,说是结束战火,不如说是遏制战火蔓延.” 鸿犼叹了一口气,中原的内乱,自有中原解决,况且有那人一直在布控全局,他只想趁此,保留一些大梁的根基吧. “老乖,放手去做吧,我会支持你!” 鲜参攥紧了小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她就会无条件支持,只希望他活得不要太累. 两人的手掌握在了一起,唯有此刻,他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心吧. 遥望那凄冷的夜光,此地只余沉默. 林中鸟鸣响起,那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木,映撒在鸿犼的脸庞. “大哥!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岐国的区域了,只需再过几日,便可到达晋国.” 蚩离收到了蚩笠的传信,立刻报予鸿犼知晓. “我已了解,蚩离老弟,辛苦你了.” 鸿犼闭目凝神,下颌轻点. 知晓他在御蛊,蚩离也不过多打扰,负手转身离去了. 此时,前往万毒窟的道路上...... “娆疆~!万毒窟~!额阿姐又回来咧~!” 坐在马背上的萤勾十分兴奋,时隔多年,她又能见到鸿犼的真身了. “欢迎回来,萤勾,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穿着露脐装,戴着质朴的圆形耳坠的佳人,早已乘马在前方等候他们了. “唉~!坏女人!!!” 萤勾发出一声惊喝,她不停拍打着后方躯壳的胸膛,想让他换路而行. “吁~!” 这具躯壳勒马立停,将身前的萤勾甩给了降臣,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降臣发出一声轻笑,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萤勾. 萤勾的双眸在此刻闪闪发亮,望着降臣的脸颊,她发出一声惊呼:“姐姐~!多年不见,你变得好美啊~!” 降臣被逗得咯咯直笑,这个阿姐可比萤勾有意思多了,她将萤勾放于身前,拍马就走. 她从那具躯壳中得知,鸿犼从十二峒出来了,此次她前去万毒窟,便是集众人之力,帮助萤勾恢复身体. 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有那么多高手在场,至少不会出现意外. 降臣与萤勾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环视万毒窟四方新建的寨子,降臣感到了一丝好奇. 这里的变化好大,万毒窟内的人们,脸上都带着一副幸福的模样. 若是用心倾听,还能听到远方有利器所传出的破空声,就好像有人在训练精锐一般. “两位大人,请随我来吧!” 尤川的身影凭空出现,十分恭敬地半跪在两女身侧. 降臣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萤勾的双眸也在此刻变成了血红色,她觉得这个猴娃娃很有潜力,若是用心培养,定会成为一方高手. 将人带到后,尤川也连连告辞,不知为何,他一见到鸿犼,总会感到一丝心虚. “尤川锅~!你去哪?” 大厅外响起了鸿梦的声音,自鸿犼执掌万毒窟,宣布了一切事物后,蚩梦也回归了本姓. 听到厅外两人的吵闹声,降臣莞尔一笑:“哎呀~!转眼间,你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她还瞅了一眼萤勾,发出了呵呵声响. “收起你那眼神,小心额不客气~!” 萤勾那凶狠的目光仿佛要将降臣吞入腹中. 此举吓得降臣连连躲到了鸿犼身侧,她靠在鸿犼的肩膀上,娇柔地说道:“你看她,好可怕~!” “好了降臣,我们该做正事了.” 鸿犼无奈一笑,她们两人凑在一起,总会闹出一些小插曲. “正事?” 降臣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美目不停地打量着鸿犼的身体,随即从身后掏出几支银针. 对她来说,正事就是研究鸿犼的身体. “千年火灵芝.” 萤勾冷冷地提醒道,她还在这里呢,降臣竟敢如此放肆. “老乖~!” 收到消息的鲜参也赶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蚩离与五位长老. 见人都到齐了,降臣也停止了她的挑逗,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千年火灵芝属于至阳的药材,萤勾体内为阴,服用之后,可能会引发相冲,只要控制得当,这股阳气便可与阴气调和,治好她那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 第78章 再归中原 “萤勾乖~!该喝药了~!” 降臣笑吟吟地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这碗中,是早已被温水化开的千年火灵芝,俗话说,此物能祛毒,能疗伤,能长寿,就算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都能拽回来。 萤勾先是用鼻子嗅了嗅,又放在唇边轻舔了两下,确认降臣没有增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她才咕咚咕咚的将碗中的药水一饮而尽。 “嗝~!” 萤勾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降臣的双眸微眯,鸿犼也起身来到了她的身侧。 渐渐的,萤勾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浑身上下也冒出了一丝白气。 她立刻盘坐在地,运转起自身的功法,想要将那热气抚平。 鸿犼紧跟而至,他运转冥诀,右手掌抵在了萤勾细腻的后背上。 随着阴凉的内力注入萤勾的体内,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嗯。 降臣与鲜参也盘坐在鸿犼的身后,各自将手掌抵在了他的后背处,两股不同的内力窜入他的体内,让他稳住了内力的传输。 幸得冥诀特殊,外加他修炼了至圣乾坤功与九幽玄天神功,这才能同时承受降臣与鲜参两股至极的内力。 蚩离催动蛊术,在众人身侧布下了一个虫阵,隔断了外界的联系,让众人免遭外界影响。 其余五位长老也将一些珍贵的蛊虫取了出来,注入到萤勾体内,有些诸多阴气的加持,萤勾的面色越发好看,整个人也好像长大了几分。 半晌过后...... “呜啊~!没有效果,老汉~!额变不回去咧~!” 萤勾死死抱住鸿犼地胸膛,不停地哭诉着,若不是看她还是血色双瞳,鸿犼还以为她是阿姐呢。 她的体内确实是阴阳调和了,实力增强了,血液也提升了,可就是没有长大的趋势。 降臣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长大了一点的萤勾,她给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萤勾现在可以随着时间长大了,也就十几个春秋之后,她就能变回去了。 “额滴老天爷~!不活咧~!” 萤勾开始在鸿犼怀中撒泼打滚,他越发奇怪,这真的是萤勾吗? “阿姐~!” 鸿犼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嗯?!” 萤勾抬起了小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鸿犼暗道果然,现在连他也分辨不出萤勾与阿姐的不同了,只能凭借话语声了。 “大人!” 尤川快步走至鸿犼身前,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鲜参从鸿犼的怀中接过了萤勾,示意她不要影响到鸿犼。 感受到鲜参温暖的怀抱,萤勾回身挑衅了降臣一眼,又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姐姐~!可以把萤勾给我吗?” 降臣话语平淡,可在鸿犼身侧的尤川,已经感受到一股惊天的杀气了。 “姐姐~!额怕~!” 萤勾抱紧了鲜参,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鸿犼拍了拍尤川结实的肩膀,想要带着他去外面说话。 可能是尤川太过紧张,在这一击之下,只听得噗通一声。 尤川直接给鸿犼行了一个大礼,他口中还带着一丝颤抖:“我......这......” 鸿犼顿时觉得手中的信息不香了,只感觉十分有意思。 尤川这孩子,怎么见到他这么紧张呢? 鲜参抱着萤勾来到他的身侧,在他耳畔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鸿犼望向尤川的眼神,也越发和善。 “起来吧!小娃娃,以后叫我伯父就好。” 尤川如释重负,慌忙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伯父!” 鸿犼细细阅读了信上的内容,大体就是:大唐后裔与龙泉俱以出世,李星云的画像,在江湖上已经彻底传开。 蚩笠想请示鸿犼该如何去做。 “娃娃,你传信给蚩笠,此事有我负责,让他做好与晋王的和谈即可。” 尤川将他的话语一一记下,在抱拳行礼后,他几个转身跳跃便失去了踪迹。 龙泉与李星云碰不得,有不良帅在,谁碰谁死。 李星云对中原的晋国,岐国来说,确实是块香饽饽,但对朱温来说,那就是眼中刺,非除不可的那种。 他对着三女略表歉意,自己现在,确实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他要亲自赶赴中原一趟,为一些陈年旧事画上一个句号。 他此行的目标不是李星云,也不是龙泉,他是为了一个人,也是为了一群人。 “就知道你这人闲不下来,我要回玄都邬了!” 降臣伸了一个懒腰,展示了她傲人的曲线。 “在这住下吧!妹妹~!” 鲜参出声挽留,鸿犼也转身望了她一眼。 “就是就是~!这里不缺吃,不缺玩!不比你那冷清的玄都邬强多咧?” 萤勾在鲜参的怀中,显得十分有底气。 “那好吧!你要快去快回,我还想研究你的身体呢。” 降臣也有些怀念这里了,只是不知,现在的屋子是否与当年无二。 鸿犼与众人挥手告别,这一次出行,他牵出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这匹黑马虽即将步入老年,但此刻依旧雄健英武,不减当年。 临行时,他叮嘱蚩离,好好培育那六人,待他归来,定要见到成效。 蚩离锤了锤自己的胸膛,对着鸿犼保证道:“放心吧大哥,我们娆疆的儿郎,不会让你失望的!” “万毒窟,万劫不朽!” 鸿犼单手置于胸前,颔首一点,他相信蚩离的能力。 太原,通文馆深处的一处亭子里。 “岐王对不良人怎么看?” 有着一双大耳,身着白衣的男子淡笑道。 观他这双大耳,定是有福之人,但他却留着两撇八字胡,双眼既窄又长,又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此人正是通文馆的圣主,李嗣源。 “你是说,将李星云身份传遍天下的,是不良人?” 面目清俊,偏冷,高束发冠,英姿飒爽的女帝疑惑道。 “没错,就是不良人!玄冥教知晓了,你们两家也知晓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两位,自然也清楚了吧!” 一袭劲装的清瘦男子,凭空出现在两人身侧。 望着严阵以待的两人,男子发出一声嗤笑。 只见他的手指轻点桌面,一股强大的气浪顷刻间震碎了桌上的物品,男子慵懒的话语,在两人的身旁传来。 “二位不要激动,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好好谈~!” ------------ 第79章 迷惑重重 亭旁绿树掩映,蜂蝶飞舞,男子放肆的大笑,竟令风中染上了几分疏狂. 三人落坐在石桌旁,心中不知打着多少算盘. “这李星云,晋国需要,岐国也需要,你们两家争过来,争过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不良人.” 男子的话语,他们自然知晓,但谁能得到那大唐后裔,谁就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哦?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嗣源发出尖锐且爽朗的声音. “我观晋国坐拥三晋大地,且通文馆人才济济,兄弟齐心,看来这李星云势在必得啊,不如岐王将李星云让予晋国,如何?” 男子的话语令身侧的李嗣源喜上眉梢,女帝则是暴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岐国虽比不得晋国之大,但胜在地势优越,远离朱温!加上本王亲自坐镇凤翔,手下幻音坊更是高手众多!” 她单手一拍石桌,其身立起,俯视男子道:“如何抢不得那李星云~?” “唉~!岐王莫要动怒,这大唐遗孤,单凭我晋国,可是吃不下啊!” 李嗣源心里虽然十分认可男子的话语,但此刻,还是需要他出来打圆场. 毕竟朱温势大,因此事,从而失去岐国这个盟友,可就太不理智了. “岐国不弱,自然可以争夺,我只想提醒岐王,岐国与晋国的差距罢了,就算得到了李星云,也是一枚废子.” 男子桀骜的声音令女帝十分不喜,她甩手就走. 这男子越是不想让岐国争夺李星云,她越要争给他看. “岐王~!你说,你这,唉!” 李嗣源轻叹一声,转眼间,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淡笑,既然岐王走了,他们两人也该说些明白话了. “你说,我晋国与那岐国,谁能争到李星云?” 李嗣源举止儒雅,礼数十分周到. “有不良人在暗处,得到李星云如何?得不到又如何?李星云只是那人抛出来的大旗罢了,与其争得头破血流,不如养精蓄锐,以待破梁时机.” 闻男子所言,李嗣源轻笑了几声,他一直在提醒两人. 乱世,唯有自身兵锋强大才是最重要的,李星云不重要,龙泉,现在也不重要. 一阵大风吹过,再环视四周时,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李嗣源双眼眯起,这男子一直在为两人分析局势,那么他又想在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远在路上的鸿犼睁开了双眸,当初在太原埋下的一具躯壳,还是起了作用的,在感受到两人独特的气息之后,他就知晓二人这是在做什么了. 他也只是借此事,分析一下两人的优劣罢了. 现在看来,李嗣源此人确实强于女帝,不是实力上的强,是心机等等方面. 奔波几日的鸿犼,终于赶到了一处城池中. 此城离岐国,晋国都不算太远,他料定此地定会人才齐聚,不如寻一家客栈住下,好做后续的谋划. “嗨呀,你就让我给你算一卦,你看你脑门子都黑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拉着一位面带荣光的矮壮男子,喋喋不休. “道长,你观我这面相如何?” 鸿犼将马绳交给了小二,让他好生照料,而他自己,则走到了疯老道面前,一脸笑意地问道. “哎呀~!哎呀呀~!你这身体真是奇妙无比,绝非人间凡品啊!” 张玄陵像是见到了宝贝一样,来回抚摸着鸿犼的上身. “崇玄真人,好久不见.” 鸿犼立时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的双眸不自觉地对视到一起. 鸿犼淡淡地说道:“哦!不对,你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不是!你是谁?我又是谁!我要找我的儿子!!!” 张玄陵单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十分痛苦地嘶吼道. 鸿犼松开了他的手腕,张玄陵的情绪也逐渐稳定,整个人又疯疯癫癫起来.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但这五雷天心诀,他势在必得. “几位客官,住店吗?您里边请,我给您腾几间上房!” 小二的话语吸引了张玄陵的注意. “呀~!龙泉剑!” 张玄陵发出一声惊呼,快步跑到了李星云面前,伸手就抓向他背后的龙泉剑. 李星云出手阻拦,却被他一手推开,那龙泉剑也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鸿犼也来到了他的身侧,观上面精细的纹路,他也不由得赞叹一句:“好剑~!” 张玄陵左跳右跳的,手中的龙泉也跟着挥舞了两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我师哥的!”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李星云挥手制止. “好剑果然名不虚传,送你了!” 张玄陵将手中的龙泉甩给了鸿犼,他单手接过,十分自然地背在了身后. “呀哈!老头厉害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强盗之事.” 一位看上去非常结实的...女子大喝道. “我来陪你玩两手!” 一位看上去非常瘦小的...女子叫道. 张子凡挥臂将她拦住,引得此女十分不满:“干哈啊?” “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名鸿犼,好久不见.” 鸿犼望着众人微微一笑. “这声音好熟悉啊!” 张子凡挠了挠脑袋. “大师!!!” 陆林轩率先反应过来,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想必是回城时,看到那具躯壳了吧. “大师~!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李星云更是激动无比,他张开了双臂,想要与鸿犼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星云~!” 一外表瘦弱,举止风骚,不男不女的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上官云阙!你干嘛!” 李星云不满地呵斥了他一句. “这人的实力根本看不透,起码要比那疯老道要强,你看,你的龙泉还被两人夺了去,他们这明显是不怀好意啊!” 上官云阙娇柔地提醒道,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姬如雪的面色变得凝重,如果之前遇到的,是他的一具躯壳,现在在此地的,应该是他的本尊了吧. 听到上官云阙的提醒,李星云也放下了双臂,确实,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李星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鸿犼这句话,瞬间点明了李星云,多年前,客栈遇到的那具躯壳,以及前些日子,渝州城外的那具躯壳,完全对应起来了. 这么说!此人在很早之前就关注自己了,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 第80章 亲临同州 “他们这都进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客栈内. 坐于胡凳上的陆林轩焦躁不安地说道. 他们这桌上,还有一个酒鬼,那疯老道喝醉了之后,对着他们一口一个人间绝品,搞得他们这些人尴尬不已. “李星云,你真的决定了吗?” 鸿犼面色凝重地询问道. “不必再劝了,闲云野鹤才是我老李的目标,执掌天下那种事,我做不来!” 李星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拒绝的十分果断. 鸿犼将背后的龙泉剑还给了他,有李星云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他就是想在他这里得到这个答案,所以说大帅,这星云,还是您自己去扶吧! 若是李星云真的有称王争霸的意图,加上他率领娆疆精锐响应,再加上不良帅震慑宵小,说不定真的可以逆天改命. 但他的性格确实不适合执掌天下,天下归一这种事情,没有魄力者,是做不成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星云壮着胆子问道.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你的仇人.” 鸿犼背身离去,房间中只剩下愣在原地的李星云. 鸿犼所行之事,与不良帅无二,无一不是结束乱世,再创盛世. 可两人所选的人,又各不相同,不良帅的心中只有大唐的子嗣,只有大唐才是正统. 鸿犼则是有能者居之,能给天下带来改变,谋求未来的,才是明主. 他也曾想过,自身是否可以担任这个人选,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治理一城,还行,要是治理一国,他做不到. 他瞬回自己的客房,口念蛊语,将当年在大梁所布下的蛊虫,一一唤醒. 凤翔,岐王府. “报~!” 一兵士飞奔而至,半跪在女帝身前. “讲!” 神采焕然的她,不怒自威道 “晋国李存勖已亲率大军,攻打燕王刘仁恭.” 这一消息传来,女帝只感觉一阵头疼. “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 她回想起男子对他说的话语. “我只是提醒岐王,岐国与晋国的差距罢了.” 一念至此,她发出一声冷哼,李存勖若是攻下幽州,平定了刘仁恭,那晋国将与大梁不分上下. 岐国本就在夹缝中生存,李存勖若是成了,她的处境只会更危险,若是自己的王兄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画面一转,她已换回了女帝的装饰. “妙成天,玄净天!” 她那清冷的声音传唤两人. 不一会,两位姿色不凡的女子,半跪在殿内. “找到李星云,好好说话,若能请到幻音坊最好,若是请不到,也无妨.” 女帝心中已经决定,放弃争夺李星云了,那人说得对,就算争到了,最后也会面临大梁的兵锋. 还不如卖晋国一个人情,日后若是岐国不敌大梁,还能因此事,让他们发兵救援. 此刻大梁也收到了李存勖攻打幽州的消息,朱温亲自点将,率军五十万,浩浩荡荡地救援刘仁恭去了. 一时间,江湖上关于寻找李星云的消息,又隐没起来. 此时大梁地盘,河中府. “大人亲至,小人有失远迎!” 一样貌苍老的男子,率府兵亲迎那健壮男儿,只因那男子身上挂着酆都的牌子,明眼人都知晓,这在玄冥教代表着什么. 不只有河中府,华州,同州,商州,曹州,许州,陈州在不同的时间里,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什么!您说大皇子要反?” 各地的将领反应出奇的一致. “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您可有证据?”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但所有人开口询问的都是这一句.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玄冥教的创始人酆都,我是友裕的老师,而你们这些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 “我岂会拿此事当作玩笑,不求你们相信,只求你们念在友裕当年的恩情上,助我一次,待到皇帝回归洛阳,我们就出兵勤王.” “你们也不想大梁落在一个不忠不孝的小人手里吧!到那时,大梁不仅危矣,你们这些人的地位,也危矣!” 鸿犼的话语很强硬,有些人已经面带怯色,无诏出兵,最后可是死罪. “怎么?诸位安稳了这么多年,怕死了~!?” 各个躯壳的体表涌现出不同的内力,恐怖的气势刚一展现,那群人纷纷半跪在地,个个抱拳表示,愿听酆都大帝的调遣. 盘在房间中的鸿犼叹了一口气,他只想将友裕当年的底子保住,此行结束后,他便带领友裕当年的旧部去往娆疆,在那里定居下来. 若是不想离去者,他也不会强迫,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就是到那时,北方战火重燃,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可就不好说了. 朱温会死,朱友珪被那人盯上,也蹦跶不了多久,朱友文被囚禁,大梁也只剩一个留守汴州的朱友贞了. 此人也是个人间极品,被李存勖按着锤,再说这李存勖,唉! 鸿犼看不到任何的未来,起码李存勖可以平定北方,这一点,他还是十分欣慰的,奈何他后期,竟然喜欢上伶人唱曲了. 自女帝放弃争夺李星云,来面见李星云的,也只有李嗣源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李星云臭骂了一顿,面色不佳的离去了. 李嗣源到来时,鸿犼早已乘马离去,在临行前,他还把张玄陵强行绑上了马. 上官云阙见状想要阻止他,这结果嘛,自然就是他被鸿犼单臂丢向了远方,见他的惨况,想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在这期间,他还见到了幻音坊的妙成天与玄净天,他坐于马背上,对着两人善意一笑. 只不过在越过两人时,鸿犼高昂脖颈,口中低语了一句:“面相不错,就是实力差了点.” “你这人!” 玄净天想要出言呵斥,妙成天及时按住了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单凭他对上官云阙的那一手,就不是她们两个可以招惹的. “哎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我还要去找我儿子呢!你是我儿子吗~?” 奔驰在道路上的鸿犼,闻言脸色一变,他先给张玄陵下了一个蛊,随后一掌将他拍晕,这堂堂的崇玄真人,发起酒疯来,真是口无遮拦. 而且张玄陵的双手也不老实,他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子,还在自己的身上随意摸索. 若不是为了五雷天心诀,他早把他丢在荒郊野外,让他自生自灭了. “吁~!” 鸿犼拔马立停,望着同州宽大的城头,他的目光也变得坚定.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同州. 当年的玄甲铁骑自友裕逝去,便回归了这里,朱温心疼友裕,所以这些精锐,他也没有将他们打散,只是让他们护卫此城平安. 毕竟同州对大梁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一些陈年旧事,也该落下帷幕了. ------------ 第81章 神功大成 同州城内,杀气腾腾,战云密布. 鸿犼的到来,受到了玄甲铁骑的高度重视. 玄甲铁骑已经大换血,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子承父业,可见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但他们身上的杀气,却是十分厚重,想来他们的父亲,平时没少训练他们. 他们应当也是见过血的男儿. 军中的一些将领,是当年跟随友裕征战四方的人,他们见到鸿犼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眼熟,当鸿犼说出自己的身份后. 他们这才想起,这不是友裕将军的那位老师吗! 于是他们大摆筵席,毕恭毕敬地迎接了他,嗅到美酒气息的张玄陵,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馋虫,跑到一旁痛饮去了. “大人怎会来这同州城?” 一健壮的男子举起酒碗痛饮了一口,十分豪放地问道. “为了勤王一事.” 鸿犼将碗中烈酒吞入腹中,淡淡地解释道. “嗨呀~!就这事,还劳烦大人亲自到来?放心!到那时,我们这些人定会第一时间出兵,绝不拖大人后腿!” 一满身伤疤的男子向着鸿犼做出了保证. “就是!我们这些人到达洛阳后,要是怕死,畏缩不前,您亲自砍了我们的脑袋,我们绝无怨言!” 一体型魁梧的男子端起一坛酒,咕咚咕咚的灌进了口中. “不!我是想问,诸位可愿跟我回娆疆,在那长久定居?” 鸿犼将碗中酒满上,一饮而尽. “这~!大人,这是何意?” 有人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 “若是皇帝遭小人谋害,大梁就如那风雨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战火燃起,同州受他国兵锋,必会血染成河,你们为友裕旧部,自是我的心头血!” “我已失友裕,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血付之东流,失去你们,如同断我一臂!” 鸿犼抱起一坛酒,大口豪饮起来,此举引得多人暗自感动. “幸得大人记挂,我愿追随大人而去!” 有了一人表态,便有了很多人效仿,还有一些人举棋不定,他们需要归家,寻问一下自己的父亲. 鸿犼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思考,这事不得张扬. 他只是将军中的高级将领聚在一起,特意询问了一下. 下面的那些人员,还得让他们这些将领偷偷的传达. “崇玄真人,这军中的烈酒,喝起来如何?” 鸿犼在角落里找到了张玄陵,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鸿犼也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人呐,各有各的命数,各有各的活法. “你叫我~?这酒不错,就是我还得去找我儿子呢,你啥时候带我去找我儿子?” 张玄陵嘿嘿一笑,随即又抱着烈酒喝了起来. “张玄陵!看着我,你还有点天师的样子吗~!” 鸿犼一拳打碎他手中的酒坛,一手将他从地面上提起,鸿犼的脚掌轻点,一座小冥阵瞬间将两人包裹. 他念动蛊语,将他体内的赤血蛊调动,一段隐藏在张玄陵脑海中的回忆被他调出. 巨大的精神冲击痛的他哇哇大叫,鸿犼松开了手掌. 只见,张玄陵痛的匍匐在地面上,他的双手还在不停地拍打地面. 应是想要将那份痛苦从脑海中剔除. 若不是有赤血蛊一直稳定着他的气血,修复着他的精神,他的脑海早就爆炸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玄陵望向鸿犼的眸光也越发清晰. “我是?你是?” 他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鸿犼. “想起来了?” 鸿犼握住了他的手掌,双眸中闪过一丝期盼. “唉~!” 只听一声轻叹,张玄陵身上的气势变了,变得十分稳重,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放荡不羁. 鸿犼收回了冥阵,笑盈盈地说道:“张天师,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老道能彻底恢复,多亏您出手相助!” 张玄陵行了一个大礼,他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唉~!我们兄弟之间,不必说那些感谢的话语,你把五雷天心诀给我就好.” 鸿犼的直截了当令张玄陵面色有些难堪,这五雷天心诀乃天师府一脉单传,此人救助自己,想必就是为了那五雷天心诀吧! 毕竟此人对自己有大恩,将五雷天心诀演示给他,也不算太过分,毕竟没有心诀,他是练不成的. “好!事先说好,此乃五雷天心诀的手诀,若无心诀配对,必会遭到反噬!那心诀在我妻子手中,若是你能取得,这五雷天心诀让你学去,也无妨!” 张玄陵重情重义,忍不住提醒了鸿犼一句. 两人走到营外的空地上,张玄陵手掐印诀,天空中立刻乌云密布. 鸿犼看得双眼发直,这就是五雷天心诀的特效吗! “帅气~!” 他由心的夸赞了一句. 张玄陵浑身聚满霹雳雷霆,宛如雷神在世,一掌打出,电闪雷鸣之音不绝于耳,天地发生惊动,风云开始变色. 这里的异象引得兵士驻足围观,惊叹不已. 无数的印诀被张玄陵施展,雷霆之势,一重胜过一重,鸿犼心中暗骂:这哪是一个次元的武功啊!这不是修仙吗? 他将那些印诀一一计入脑海,他的身形也随着张玄陵的动作而动作. 滋滋~ 微弱的电流声从他手心中响起,他手掐印诀,口念心诀,至圣乾坤功也被他一同催动. 庞大的蓝色雷霆,附着他的体表,两种功法互助互补,一股精纯的内力涌入他的体内,在此刻,他终于达到了阴阳平衡. 在他手掌的引动下,乌云里竟响起了一声闷雷,张玄陵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是怎么知晓心诀的,而且,他为什么会通文馆的至圣乾坤功? 哗啦啦~ 倾盆大雨随着雷鸣电闪而落下,鸿犼在雨中放声大笑:“这就是五雷天心诀!我神功已成!天下无双~!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豆粒大的雨珠灌进了鸿犼的口腔,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心中暗道:还不能如此嚣张,毕竟还有人看着呢. 在雨幕下,他搂住张玄陵瘦弱的臂膀,一一解答他的疑问. 此刻,在暴雨中站立的不良帅,总觉心神不宁,他随手起了一卦,在观卦象之后,他的脸色猛然一变. 大过卦,下巽上兑,四阳在中,二阴在外,此事不成功,则成仁. 他捂着面具哈哈一笑,随后悠悠长叹道. “没想到,我这洛阳之行,竟有死劫!” ------------ 第82章 兵起同州 天幕中挂满了阴云,同州城内被渲染得十分黑沉且阴森.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只见一人翻身落马,瘫倒在地,口中话语断断续续地低喝道:“报...酆都...大人~!皇上不敌...李...存勖,已...退回...洛阳!” 此人是鸿犼派出去监督洛阳的探子,探查到朱温兵败回洛阳后,他连夜奔回禀告. “朱友珪所在何处?” 鸿犼定睛看向阴影处,出口询问道. “禀酆都大人!冥帝已离开洛阳,但玄冥教总舵却有无数的教众云集,想来是不怀好意!” 一举止干练的红衣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拱手半跪在鸿犼身前. “小葵,辛苦你了,起身吧.” 鸿犼负手轻言,她身为王爷直属护卫,现如今,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想必是付出了很大的决心. 钟小葵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轻脆的回道:“为酆都大人效力,是小葵的荣幸.” 鸿犼点了点头,她是完全忠于玄冥教的,是玄冥教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员,不用担心她是不良人. “大人~!” 后方的玄甲兵士中,有将领押出数十位人员,他们被束缚双手,被押解人员强行按跪在鸿犼身后. 鸿犼转身俯视众人,这里面有男有女,他们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身上的气息都比较隐秘,若不仔细查看,是看不出他们体内存在内力的. “你们是同州的不良人?” 鸿犼饶有兴趣地问道. “呸~!狗贼,你助朱温篡逆,毁我大唐根基,你不得!”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鲜红的血液已经溅射在众人的面庞上,其余的不良人,于心不忍的别过了头. 鸿犼擦了擦手上的血液,又缓步走到另一位男子的身前,语气和善的问道:“你怎么说?” “奸贼~!” 咔嚓一声~ 男子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失去了声息. 鸿犼摇了摇头,他这个人真的不喜欢打打杀杀,下一位是一名清秀高雅的女子,她柳眉倒竖,愤恨地盯着鸿犼. “是你想将此地的消息传给不良帅?” 鸿犼露出善意的微笑,本以为同州的不良人都已被他清除,若不是那一座庭院的内部飞出信鸽,他还真发现不了剩余的不良人. 他只能暗叹:这不良人,还真是渗透各地,哪里都有踪迹. “乱世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女子的话语令鸿犼放声大笑. “若不是唐僖宗无能,各地百姓又怎会揭竿而起,聚集一处!” “若不是人们望不到明天,他们又怎会舍命相搏!在那个时期,你告诉我!为什么只需一点火光,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若不是大唐治理无方,兵锋已钝,各地藩王又怎会心怀鬼胎,百姓又怎会遭受无尽的战火!” “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现如今各地虽有征伐,但城中的百姓,难得过上了安稳日子!” 鸿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哦对了,你没有经历那个时代,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大唐气数已尽,天下共主,能者居之,只要能为四方百姓谋来安稳,谁坐那个位置,我都不在乎!” “不良帅一意孤行也就罢了,朱友珪竟也丧心病狂,妄想做那弑父篡位之事,他们想让这片大地重燃战火,我也只好!送他们离去~!” 鸿犼的体表涌现出浓郁的死气,让女子面色一变,她想要出声辩解,可鸿犼没有给她那个机会. 他靠在女子的耳畔传音道. “我也曾是大帅派来的卧底,也多亏了他的压迫,我才能到达此等境界,现在这个天下,不需要一个古板的不良人,所以,你安心上路吧!” 只见鸿犼十分温柔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只听一声脆响,这位清秀女子也瘫倒在地,双眸失去了神彩. 他所说的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其余不良人听得,还是说给那些兵士听的. 众人望向鸿犼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们这些人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自然知晓和平的可贵. 所以他们打心底的佩服鸿犼所做之事,他想让天下变得更好,他想要世间再无战火,此路,何其难也. “你们!愿降否?” 鸿犼伸出双臂,仰望穹宇,耀眼的雷光附着在他的掌心中,只是刹那之间,天地风云突变,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四方. “同州不良人,董远!” “同州不良人,刘豪!” “愿降大人~!” 两人的软弱归降,引得其余不良人破口大骂,鸿犼只是一挥手,除却这两人外,剩余不良人皆身死此地. 一侧的张玄陵叹了一口气,自经历李嗣源那次事件,他就知晓了这个乱世的不易. 鸿犼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绝不能为自己留下后患,此次他跟随鸿犼去洛阳,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顺手帮他一把. 嗒嗒嗒~! 玄甲兵士已经跃上战马,静待一人的命令. 钟小葵与张玄陵也跃上了马背,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鸿犼.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鸿犼豪气横生,他的话语用内力包裹,传遍整座同州城.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勤王救驾,可立奇功!” 鸿犼与黑马心意相通,他只是轻抚了一下马身,骏马飞驰而出,掀起一阵尘烟. 张玄陵与钟小葵紧跟其后,玄甲兵士纷纷拍打战马追了上去,他们为了此程,舍弃了重甲,换上了轻甲,就连马匹也拆卸了战甲,只为了这次急行军. 就在他们离去没多久,同州城内又冲出一支人马,他们有的人早已白发苍苍,有的人甚至四肢不全,就算是如此,他们依然想要追随玄甲轻骑的步伐. “大人!!!” 后方的一声呼喊,让鸿犼拔马立停. 望着最后方奋力追随的人员,他只觉眼眶有些湿润. 那人独臂驱马赶到鸿犼身侧,他惊喜的说道:“大人~!当年您大婚的时候,我还亲自带人去往娆疆,给您送过礼呢!您记得不?” 鸿犼发出一声苦笑,眼神悲痛地望着他空荡荡的右臂道:“我怎会忘记,你们这些人,是我永远的兄弟......” 得鸿犼如此话语,独臂男子的双眸中闪出一丝泪光,他单手捶打胸口道:“遵郴王遗命!今日起,大梁玄甲铁骑,以大人马首是瞻!”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尘封多年的信件,众兵士见状纷纷下马,半跪在地道:“谨遵将军之令!” “大梁玄甲铁骑愿跟随大人!”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鸿犼不知如何是好,他流下一行清泪,无言望向远方. “友裕,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对吗?” ------------ 第83章 兵马齐聚 踏踏~!踏踏~! 鸿犼率领轻骑从同州出发,一路东行. 若有人抬眼望去,便可见那里烟尘滚滚,若其身站立不动,便可知此方大地震颤. 这一路上,华州与河中府的兵士相碰,最后合兵一处,静候那人的到来. “吁~!” 鸿犼一扯马绳,黑马前蹄高翘,又很快落下,他已来到了军队阵前. “河中府军一千骑,特来相助酆都大人勤王!” “华州轻骑两千人,特来相助酆都大人!” 有两名将领跪伏在鸿犼身侧,语气沉重的说道. “两位辛苦,速速起身,随我东行,勤王救驾!” 鸿犼摊开手掌,只要他们肯出兵就好,毕竟州城还需留守大量士兵,以防岐国与晋国偷袭. 两地防御使能派出这么多人,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毕竟不是所有州城都能像同州那样,将家底掏出来,让他带走. “是~!” 两名将领迅速指挥兵士,让其上马,跟随鸿犼的步伐. “今日,我们从此地一路东进,高举我酆都之名,起兵勤王!!!” 鸿犼早已让人设计好了兵旗,有了这个之后,众人也能心安一些,毕竟他们这是冒着砍头的罪名,去赌一手洛阳兵变. 现在鸿犼愿一力承担此事,让他们心中燃起了火焰,若是真的救驾成功,他们这些人可是大功一件. 他们将酆都兵旗高举,一路高歌猛进. 哒~哒~哒! 军阵右翼忽现一队人马,鸿犼没有理睬,只是让众人继续高举大旗,不要停止冲锋. “来者何人?” 钟小葵拔马赶去,替鸿犼发问. “商州裨将宋强,亲率八百骑,特来响应酆都大人~!” 远方传来一句豪爽的回应. 鸿犼满意的点了点头,商州这也是把能派出的骑兵,全都派出来了. 数千骑兵奔跑的声响被一人察觉,那人异色的双瞳闪过了一丝精芒,他立刻调转马头,往號州奔去. 一时间,大梁彻底乱了起来,曹州出兵,兵进汴州. 陈州与许州兵合一处,直指汝州. 大梁内部的举动,不仅把晋国的诸多将领搞懵了,就连岐国女扮男装的女帝,收到消息后,都傻眼了. “岐王,此乃天赐良机,还望您能下令出兵攻伐同州,再得一处领地!” 有将领拱手半跪在地,请求女帝出兵攻打同州. “传我命令!调集乾州,坊州兵马,攻伐同州!” 女帝大手一挥,得了将令的将领,也不多做停留,兵贵神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號州东城门,鸿犼兵临城下,城头的守军吓得大气不敢出. “酆都大人高举旗帜,率领数千骑兵来此,莫不是要谋反不成?” 有守将壮着胆子高声询问道. “冥帝朱友珪暗中集结玄冥教众齐聚洛阳,欲行谋逆之事,酆都大人起兵勤王,何来谋反之名?” 钟小葵清脆的话语让城头上方陷入了沉思,若是此人谋反,又岂会只带骑兵前来,要知晓,攻城作战,还是需要步兵,骑兵派不上任何用场. 看他们行色匆匆,兵甲之上,尽染尘灰,此事不像玩笑. “十息之内,不开城门者,杀无赦.” 鸿犼像是倦了,他的话语说得十分散漫. 吱~!吱~!哐当~! 號州的大东门落下,此地防御使亲自跑到鸿犼身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號州防御使范崎,欢迎酆都大人入城!” “號州兵力如何?” 鸿犼身上传出的杀气,让范崎吞了一下口水,他拱手如实回答道:“守军七千!” “调出两千人马,随我勤王!” 鸿犼给了张玄陵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五雷天心诀被他施展,城墙上被此击打出了一个窟窿. 范崎十分痛快的同意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用管勤王的真与假了,先把兵马调给鸿犼在说. 毕竟自己的小命就只有一条,他范崎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当上了一州防御使,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张玄陵对朱温的军队可没有任何好感,当初若不是玄冥教攻山,他们一家又岂会发生那种事情. 鸿犼率军入城,众人奔波数日,人困马乏,自当在此地休整一番,明日再行勤王一事. 一面容清秀,身着锦秀服饰的男子,驱马赶到鸿犼身侧. 此人速度之快,令钟小葵与张玄陵都没反应过来. 钟小葵甩出了手中的冥水丝,想要将他捆下马,交予鸿犼发落. 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便用自身的内力将其震了回去. “五雷天心诀?” 见张玄陵手中涌起了雷霆,男子也来了兴趣,他右掌心中升腾起暗紫色的内力,凝聚成光团. 两人的身影倏然消失在马背上,下一秒,他们出现在空地上,一拳一脚的比拼起来. 面对这两人的比试,钟小葵完全插不进去,她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 张玄陵越打越心惊,此人的样貌好像岐王啊,他趁机摸了一下男子的手腕,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他身上隐藏着一股王霸之气,是常年掌管军队还有征战四方留下的痕迹,这一点,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 就当两人手掌相碰之际,鸿犼瞬至两人中心,挥手打断了两人的比拼. “两位请停手,莫要因争斗伤了和气.” “久违,李兄!” 鸿犼还是有些惊讶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路追逐你的踪迹,这才找到了你,这是那人托我带给你的.” 李茂贞解开了背后的行囊,将两个纸偶递给了他. 看着酷似自己模样的纸偶,鸿犼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哭泣的小人,一定是降臣做的吧. “纸偶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鸿犼捏了捏纸偶的小脸,欢喜的不行. “她说,你一定会夸她的.” 李茂贞想起了他赶到万毒窟,就被降臣拉去做研究一事,幸好他内力雄厚,这才躲过了一劫. 现在他一想起那个女子,就浑身不得劲,之前他没注意,现在看来,她绝对有病. “对了,千万不要用力捏!” 李茂贞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开口提醒道,可还是晚了一步. 轰隆~! 爆炸卷起来的尘烟,瞬间吞没了几人. 鸿犼死死护住了最后一个纸偶,那一个纸偶的爆炸,只是擦伤了他的脸部,好在并无大碍. 李茂贞在一侧十分淡定地说道. “好吧!她说,如果此物爆炸了,就权当是为你助兴了.” ------------ 第84章 弑君者,朱友珪 洛阳城的上空云迷雾锁,焦兰殿内更是如同雪窖冰天。 “来~!我的好儿媳,与朕再饮一杯~!” 朱温用宽大的手掌搂住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还不停地轻抚着她的拂藕玉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陛下,你这么灌人家,人家可是会醉的~!” 看着朱温递来的酒盏,女子眨了一下妩媚动人的双眸,双手轻捶着朱温的大腿,娇滴滴地说道。 “哈哈哈哈~!醉了好,醉了我们就能......” 朱温很是满意这个儿媳妇,她的娇媚与轻柔,越发让他心动,就连打了败仗那种事情,都无所谓了。 反正他的地盘那么大,士兵没了还可以再招募,将士没了还能再培养,只要他还活着,这个大梁,就不会散! “陛下~!你好坏哦~!” 她的娇嗔,彻底激发了朱温的野性,就当他想要将她就地正法时,外面的侍卫突然前来禀告。 “陛下,玄冥教孟婆求见!” 正是情趣最高的时候,却被人打断,朱温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但毕竟是孟婆亲至,这点面子还是给她吧。 “叫她进来~!” 朱温大手一摆,侍卫连忙告退。 得到准许的孟婆手持幻龙杖,稳步走进大殿内。 她赶步来到朱温面前,行了一礼道:“老身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孟婆,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朱温一直记得自己交代给孟婆的任务,毕竟朱友珪不死,他心难安啊! 大梁总不能交给一个侏儒吧,这传出去,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任务既然完成,那杨焱,杨淼为何不跟你一起前来?” 朱温有些好奇,这杨焱,杨淼应该一同前来领赏才对啊,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可孟婆依旧在那里呆呆地站立,没有答话,朱温察觉到一丝不对,他怒喝道:“孟婆!杨焱,杨淼何在?” 孟婆颔首微点:“启禀陛下!杨焱,杨淼已背叛玄冥教,他们意图不轨,竟想对冥帝出手......” “什么!你在说什么?” 朱温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愤然起身。 他那铜铃般的大眼死死地盯住了孟婆,好像不敢置信孟婆竟然背叛他。 “老身已将杨焱,杨淼囚禁,静候冥帝发落!” 孟婆无视了朱温吃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反了!反了!你们都想造反不成!?” 朱温用手指着孟婆,他那肥硕的身躯也被她气的颤抖。 霎时,一位红发男子发着凄惨的哀嚎,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 孟婆只是微微侧身,那“朱友文”就被人狠狠地踹到了台阶上,最后滑落在地面上。 “友文呐~!” 朱温十分痛心,连忙上前扶起了“朱友文”,自友裕走后,这友文就是他最喜爱的孩子,不知为何,这些年,他的性情大变,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般勇武。 “父皇~!” “朱友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连忙跪伏在地面上,害怕的蜷缩起身子。 焦兰殿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外出寻找李星云的冥帝,朱友珪。 “冥帝~!” 孟婆对着他微微行礼。 “嗯!” 朱友珪点了点头,发出如同婴儿般的轻嗯,他此行将姬如雪绑了回来,也不怕那李星云不来。 “朱友珪,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温起码是后梁的开国皇帝,就算是面对实力比他高强的朱友珪,他也不露怯色,但他的语气,却比平时弱了不少。 “呜呜呜~!自我那大哥逝去,我才是大梁的继承人!父皇你好偏心啊,竟然要趁儿臣不在,立友文为太子!” 朱友珪细小的手掌捂着双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令人好不怜悯。 朱温闻言心底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怪不得朱友珪会突然返回洛阳发难! “绝无此事!” 朱温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可朱友珪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又怎会放过他! 他那孩童般的身体,在殿内来回闪躲,趁“朱友文”还在恐惧之时,他一掌扣住了他的脑壳,只听得一声脆响,“朱友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孽障!!!” 朱温暴怒道,他没想到,朱友珪竟然如此狠毒,竟敢当着他的面,行如此之事! “来人啊!救驾!!!” 朱温望着陈尸在地的“朱友文”,着急的大喊,可外面没有一个侍卫敢轻举妄动,只剩他像个小丑一般,在那乱喊。 “报~!不好了冥帝!” 这时,突然有侍卫前来禀告。 “慌什么!讲~!” 朱友珪此刻也不着急了,朱温已是瓮中之鳖,毕竟这里一个能打的也没有,有他这个大天位在,足以平定焦兰殿的一切敌手。 “玄冥教酆都大帝高举旗帜,率领同州,华州,河中府,號州,陕州兵马,说是勤王护驾,现已至洛阳东门!” 侍卫瑟瑟发抖,那位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 朱友珪被吓得愣在原地,他是怎么暴露的,他想不通啊。 朱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愧对鸿犼啊! 二十年前,有一面具人深夜来到他的府邸,挑唆他围杀鸿犼,虽然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但那时,那人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亲子有谋反之疑,鸿犼的威胁太大。 那面具人为自己列举了掌控玄冥教的种种好处,还为他亲自挑选了伏杀的时辰与地点。 当时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竟然为了那些好处,把跟随自己起家的兄弟给埋伏了。 幸好他后来活着归来了,最后还帮自己成为了皇帝,这其中也是多亏了他那苦命的孩子! “朱友珪!念在我们父子一场,我劝你收手吧,还来的及!” 朱温恢复了最初的霸道,只要鸿犼能赶到焦兰殿,他就有救了,此刻,先与他周旋一番。 “冥帝~!此事已无法善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顺势登基,待那李星云到来,将此事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想必那时,就算是酆都大帝,也无话可说!” 孟婆的话语,点醒了迷茫中的朱友珪,只要朱温一死,他来个死不认账,那时李星云一来,借助酆都之手,除掉李星云,得到龙泉,岂不一举两得! 朱友珪体表涌现出雄浑的黑气,随着他一掌拍出,焦兰殿内,顿时阴风大作,鬼哭狼嚎。 在朱温惊恐的目光下,朱友珪瞬身而过。 只听噗通一声,朱温那肥硕的身体已经瘫倒在殿内,而他的头颅,也随之滚落。 今日,他朱友珪弑君弑父,借此登基,成为了大梁的皇帝! ------------ 第85章 焦兰殿之战(上) 焦兰殿上方的霄汉,没有微星,也看不见残月,只有清冷微弱的光. 这里静悄悄的,焦兰殿内也是漆黑一团,整座皇宫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李公子,这里不对劲.” 妙成天面色凝重地说道. 自李星云一行人潜入这皇宫,就没有碰到一个侍卫,之前的路上也就罢了,这焦兰殿应是看守重地才对,怎么可能没有侍卫. “这里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上官云阙拈着手指,有些不解. “喂!这朱友珪不会是想埋伏我们吧?” 李星云抬头望向身侧的头戴白色兜帽,脸戴半边黑色面罩的男子. “朱友珪生性高傲,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即使他阴险狡诈,想必,也不会用那种方法对付我们.” 温韬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纷纷从花丛里走出,径直走向那焦兰殿内. 走在最后方的温韬取出了他的八卦星罗盘,看着上面不断转动的指针,以及所提示的卦象,他眉头一皱,脸色一变,就连脚步都放慢了下来. 前方的众人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依旧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温韬~!你干嘛呢,快点啊!” 上官云阙回头望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温韬的行进速度. 温韬闻言,立刻收起了八卦星罗盘,快步跟了上去,他不准备告知众人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的心中已经想好无数条的逃跑路线了. 吱啦~ 李星云扒开一道缝隙,将眼睛贴了上去,往里面四处乱瞄,可里面瞎灯黑火的,什么也看不到啊. “这里面没有活人的气息,进去吧!” 温韬一把推开了大殿的门户,霄晖的光芒透进大殿,给这里增添了一丝光亮. 此刻洛阳东城门. “将军派出去的第三拨人马,至今未回,现如今,你可还有疑义?” 钟小葵那洋洋盈耳的声音,令城头的守将叹了一口气. 随着他的挥手示意,洛阳的建春门大开,而他也快步跑下城头,亲迎鸿犼的勤王军. 大梁不能没有朱温,若是皇帝真的被那不孝子谋害,大梁可就没一半了,到那时,大梁群龙无首,他们这些将领,指不定死在哪个战场呢. “建春门守将刘波!恭迎大人!” 刘波半跪在地,他身后的那些兵士也纷纷效仿. “事不宜迟,速速赶往焦兰殿,若是再晚一步,大梁就真的完了......” 望着那阴沉的天穹,鸿犼的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刘波立刻调集三门守军,让他们跟随鸿犼前去护驾. 而他要去通知其余城门守将,关闭城门,绝不能放任何一人外出,事关重大,没有人敢有丝毫松懈. 李茂贞倒是饶有兴趣地望向四方,大梁的内部还真是够活跃的,此等天赐良机,若是他在岐国,定会率军攻伐同州与华州,就是不知道他那妹妹,做了什么决定. 事到如今,他来此也只有一个目的了,那就是李星云与龙泉. 焦兰殿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很多人的大声呼喊. “抓刺客~!快来人啊!” “有刺客!” 李星云暗道不好,这朱温死了没多久,他们就进来了,这定是那小人使出的鬼计,想要栽赃嫁祸给他们这些人. 他们这一行人刚冲出大殿,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就响了起来. 李星云带着他们跑到了大殿的平台上,只见四方冲出了无数的玄冥教众,他们手持弯刀,高举火把,瞬息之间,焦兰殿里外,灯火通明. “一群喽啰兵而已,师哥,我们杀出去!” 陆林轩十分不屑地看着那些玄冥教众,凭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 一道阴森的尖锐笑声,划破了夜幕,殿前的玄冥教众纷纷让开道路,朱友珪的身后跟随着孟婆,他们的身侧还有两名玄冥教众押解着姬如雪. 姬如雪被布条堵住了嘴巴,只能在那里呜呜呜的乱叫,她没想到,李星云竟然真的为了自己,前来送死. “你就是昭宗李晔之子,李星云?” 朱友珪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一指点在了姬如雪的腰间. 看到姬如雪被如此胁迫,李星云当即心头一紧,他随即拔出身后的龙泉剑,想要上去与朱友珪搏命. “星云~!冥帝朱友珪可是大天位,你可千万要小心!” 上官云阙拉住了李星云的手臂,劝他冷静,刚才那一瞬间,就连他这个中天位,都被那冥帝的诡异气势镇住了,想来他的实力,应是十分雄厚. “而你!就是逆贼朱温之子,朱友珪?” 李星云的不卑不亢,令朱友珪哈哈大笑. “李星云,你潜入皇宫,刺杀我的父皇,现如今,我只好将你千刀万剐,以祭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朱友珪十分不要脸的将罪名全都推了过去,这莫须有的罪名,他想背也得背,不想背也得背,只因,那个人快到了,他可要名正言顺的登基! “我呸~!你这怪胎,还想玩栽赃嫁祸!我没猜错的话,里面那些人,都是你这不忠不孝的畜生杀的吧!” 上官云阙十分看不惯他的做派,直接捅破了这件事情. 朱友珪没有答话,在这个时候,李星云的面色越发平静,他淡淡地说道:“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全天下都知道,你恨我们父子恨得要死,我如果对外界宣布,此行的血祸全是你造成的,到那时,全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有人怀疑!” 朱友珪放肆的大笑,竟让李星云等人有些头昏眼花. 此刻在后方的温韬也将李星云的龙泉剑顺走,快步跑到了朱友珪身侧. 望着这一幕,李星云等人不敢置信地说道:“温韬你!” 朱友珪十分满意地点了一下脑袋,这温韬才是自己的心腹啊,这个时候献上龙泉刚刚好! 上官云阙提刀上前,那一闪而逝的身影令朱友珪都有些惊讶:“中天位里,竟然有你这种高手!” 朱友珪与上官云阙的身影来回闪烁,锋利的刀光划破了坚硬的建筑与石阶. 朱友珪一闪来到他的身后,一脚将他踹飞在地,他的神色桀骜道:“不过,你还是太慢了!” 朱友珪恐怖且诡异的笑声,响彻在焦兰殿上,李星云等人的心头上,也弥漫出一丝绝望. ------------ 第86章 焦兰殿之战(中) “哼~!在大天位高手的眼中,中天位与小星位别无二致!” 朱友珪背负双手,居高俯视着众人,颇有一副无敌之姿. “狂妄!来试试我这小天位的功力,如何?” 李星云疾步踏出,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嗯~!你个小天位的废物,竟跑来送死?” 朱友珪只是轻微伸出小手,就接住了他那沙包大的拳头. 随着朱友珪微微发力,李星云也趁机一个后跃,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甩出了几支银针. 朱友珪面色一变,身影左闪右躲的避过了两根银针,最后他望着迎面而来的银针,直接伸出手指将其夹住. 就在这一刻,他只觉体内的内力翻涌不断,供气不足,再观掌心的脉络也浮现出一丝阴暗的毒气. 朱友珪气的大吼道:“降臣!!!” 远在万毒窟小院的降臣,似是心有所感,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扭头瞥向床上五花大绑的萤勾,喜笑颜开道:“你说他见到那两个纸偶,会不会很开心!啊~!让我猜猜看,现在是什么人在想我呢?” 被绑在床上的阿姐,疯狂的扭动着身子,那模样像是有些欲哭无泪,她在心中暗道:老汉~!你快回咧~!这么多年不见她,她比以前更疯咧~! 焦兰殿外,朱友珪平复了体内的内力,望着众人阴森一笑道:“无妨,即使是现在这样,我依然无敌~!” 朱友珪每一步踏出,都会留下一道残影,都会有一道破空声响起,而他与李星云等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这就是传说中能化掉内力的华阳针法吗!有点意思!” 朱友珪一脚将李星云踹飞,他面带不屑道:“就凭你现在的功力,想碰到我,都没可能,又如何施展这门功夫呢?” 李星云暴怒出手,朱友珪围绕着他来回闪动,最后他像是玩腻了,只是轻轻一掌,便将他打翻在地. “星云~!” “师哥!!!” “李公子!” 众人十分担忧地呼喊道,就连殿前的姬如雪也瞪大了双眸,一脸的心痛. “哈哈哈哈!什么李唐王室后裔,就是个孤儿罢了!” 朱友珪显得十分开心,因为他听到远方传来的马蹄声了,只需要静待他的到来,他朱友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掉李星云,登基成为大梁皇帝了! “是吗!你听好了,我是太宗皇帝李世民嫡派子孙,大唐昭宗皇帝李晔之子,李星云!” 李星云如此坚定的话语,令朱友珪有了一丝慌乱,他还有什么后招? “大唐不良人,给我站出来!” 经过短暂的平静后,诸多玄冥教众纷纷挥起手中的弯刀,将身侧一脸懵逼的小兵砍倒. 有人在失去意识时,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朝夕相处的同伴,会给自己两刀? “万岁!万岁!万岁~!” 紧接着在场的玄冥教众,纷纷跪伏在地,口中发出热烈的欢呼. “臣等不良人,参见殿下!” 偌大的宫殿上,满堂不良人,朱友珪的面色变得十分复杂,自己这玄冥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良人? 远在殿前的温韬,见局势不妙,他悄悄退至众人身后,抱着龙泉剑隐去了身形. 孟婆也在此时,将身侧的姬如雪松绑. 朱友珪见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口血液从他口中喷出. 朱友珪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孟婆!你也是不良人?” 孟婆摇了摇脑袋,有些不忍得别过了头. “哈哈哈哈~!原来到头来,我才是那个孤儿!” 朱友珪放声大笑,他为了朱温的大业,练功变得如此模样,最后竟还被他不喜,就连那皇位,他都要传给那个假的朱友文. 自己为了玄冥教,兢兢业业,培养众多心腹高手,到头来,他们不是卧底,就是不良人. “好,很好,很好啊!待我叔父大军一到,你们这些前朝余孽!都要死!” 朱友珪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就算会被鸿犼看出自己得位不正,也无妨了,他不会让自己死的,因为自己是大梁的皇帝! 因为大梁需要他稳定内部,他不能死,他一死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你没有机会了!” 一道清冷的回音在四周响起,朱友珪连连环视四方. 头顶斗笠,面戴鬼面的健壮男子瞬身出现在他的身侧,朱友珪也连忙往后闪避,望着拳头上,那至阳的罡气,他惊恐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不良帅三掌俱中朱友珪的身影,那股巨力直接将他打进了铁制的建筑中,他迅速迈步,一掌散掉了他的内力. 失去内力的朱友珪一脸的绝望,自身多年的修为,就这么没了? “不良帅!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朱友珪从地上撑起身子,怒斥道. 不良帅没有理他,他的目光遥望远方,只见焦兰殿的四周都已被兵马包围,此地已成绝境. “吁~!” 鸿犼驱马赶到,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一些想法在此刻不谋而合. “哈哈哈~!没了功力的我,就算是成了皇帝又如何!底下人不会服我,与其每日过得提心吊胆,不如!” 朱友珪一指戳进了自己的心脉,径直的瘫倒在地,失去了声息. 望着这一幕,鸿犼暗骂一句:蠢货,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 李星云等人也是闭上了双眸,不忍去看朱友珪的惨状. “殿下,朱温父子已死,那人就是你李家最后一位仇人,他曾设计毒杀你的哥哥,他曾将你的信息传遍天下.” 听到不良帅的话语,李星云也是不敢置信地望着马背上的鸿犼,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自己的仇人,可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他为什么不杀自己呢? “为了龙泉宝藏!” 像是看出了李星云的疑惑,李茂贞鞭马赶到鸿犼身侧,开口回答道. 鸿犼也点了点头,这个说法也有几分道理,那宝藏中的钱财确实挺多的,他不爱钱,但是不能没有钱. 望着鸿犼身侧的那个人,妙成天与玄净天的脑袋有些发懵,那是岐王吗! “宋文通.” 不良帅也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娆疆才对! 不过有鸿犼在这里,宋文通从娆疆提前走出,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朱友珪联合前朝余孽不良人,谋害皇帝!现朱友珪已畏罪自尽,众将士,还不快将这些不良人一一诛杀!” 听到鸿犼的话语,四方将士纷纷张弓搭箭,将箭矢对准了不良帅等人. 鸿犼面露凶光,朱温父子已死,天下大乱将至,若这不良帅不死,天下将永无宁日,而他也寝食难安. 如此天赐良机,不如将他彻底留在焦兰殿中,自己去做那布局人! ------------ 第87章 焦兰殿之战(下) 洛阳城的天宇已被大片大片的乌云遮蔽,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发出阵阵压抑的闷雷声. 皎洁的月光已被云层遮挡,只能勉强将一丝昏暗的光,倾洒在大地上. 焦兰殿到处充满了沉闷的气息,好似天地即将崩塌,给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护送殿下离去!” 不良帅侧着脑袋,吩咐身侧的不良人. 孟婆颔首一点,连忙带着李星云一行人往后方退去,接下来的战场,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参与的. “放.” 鸿犼清脆的话语刚落,四方兵士已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在这密集的箭羽下,诸多不良人皆是发出了不甘的哀嚎. 不良帅体表涌现出白色的罡气,径直攻向马背上的鸿犼. “李兄!” 话音未落,鸿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马背上. 雄厚的蓝色雷霆覆盖在鸿犼的掌心中,猛然迎向了不良帅. 而另一侧的李茂贞也在瞬息之间离去,望着他奔行的方向,想必去围堵李星云了,毕竟他此行的目标就是他. “多年不见,你变了不少.” 不良帅一拳攻向鸿犼的面庞,十分欣慰地说道. 没想到他在玄冥教还留有后手,竟让他发现了教众的动作. 若是当年的鸿犼,绝对没有现在这种气魄,召集数州兵马,打着勤王的名号,来解洛阳之危. 在大梁,也只有他的名号,能做得到这种事吧. 要是当年的他,怕是只会聚集那几位亲朋,前来解围. 怎会像现在这般,把数州的兵马调走,丝毫不在意那些州城是否被他国围攻,丝毫不在意州城内的百姓,是否会因此受到波及. “都是大帅教的好!” 乱世就是这么残酷,为了此次伏击,牺牲一些人也是正常的. 鸿犼伸出掌心包裹住那个拳头,顺势抓向他的手腕,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配合使出,天空中打出一道蓝色的雷霆,对着不良帅的身躯狠狠砸下. 不良帅冷哼一声,瞬身连躲,鸿犼瞬身跟至,两人的拳头相撞在一起,一霎间,焦兰殿就变成了一处冤魂四聚的鬼城. 天幕落下的雷霆也被染成了血色,不良帅趁机与鸿犼分离. 他背负双手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这大阵由冥诀的特殊的内力稳固,加上他的杀气与十二峒学的秘法,竟让这里栩栩如生,宛如另一个世界. 朱友珪的身影在他背后凭空出现,不良帅微微侧身,猛然一脚将他踢飞. 一股死气也趁机涌入了他的体内,不止朱友珪,就连朱温的身影也从鬼城中冲出,径直的撞向不良帅. 不良帅脚掌奋力一跺,大地上掀起了石块被他用手指捏住. 只听嗖的一声,那石块精准的击碎了朱温的鬼影,一道血雷击落,鸿犼也瞬至他的身旁,九幽之气覆盖着他的手掌,与不良帅的手掌碰在了一起. 内力对拼的庞大气浪,将殿前的血液吹向远方,血色的风暴平地而起,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此时的李茂贞也追上了李星云等人,他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就被这人阻挡了. 孟婆望着李茂贞,神情凝重,她连忙让众人往北门逃离,那里有他们的人接应,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你们三个是幻音坊的人?” 李茂贞的视线越过了孟婆,看向了妙成天,玄净天与姬如雪. “你是什么人?” 玄净天出声询问,此人与岐王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相像. “本王就是岐王,你们还不将那李星云带过来!” 李茂贞的话语令姬如雪三人大惊,岐王不是女帝吗? “走!” 孟婆怒喝一声,李星云他们不敢停留,此事疑云重重,有什么事情,先出了这洛阳城在说. 李茂贞见她们不听号令,也是面露不喜,看来是自己离去的时间太久了,让许多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李茂贞瞬至孟婆身前,磅礴的幻音诀内力覆盖着他的体表,随着他的一掌击出,天地风云变色,他的衣袍无风自动,那股隐藏的王者之气也显露了出来. 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孟婆的身形压低了几分. “若你还要阻拦,休怪本王大开杀戒!” 李茂贞加大了掌心的力度,孟婆手持幻龙杖艰难的抵抗. 焦兰殿前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二十年前,你就不好奇那场伏杀吗,你就不好奇,玄冥教的不良人为什么不将这消息,通知于你吗?” 与鸿犼比拼内力的不良帅,冷笑道. “大帅想用此等陈年旧事扰乱我的心神,您的算盘倒是打错了!” 两人的手掌短暂分离,鸿犼化掌为拳,他的拳峰之猛,一重胜过一重. 望着那覆盖蓝色气焰的拳掌,不良帅也彻底提起了兴趣,他的心如止水,使得冥阵不攻自破. 不良帅附着天罡诀内力的拳头直冲鸿犼,两人的拳头一屈一伸,节奏鲜明,朴实无华,颇有一副融入自然的美. 就在这时,鸿犼与不良帅拉开了距离,他从怀中扔出了一个纸偶,随着爆炸声响起,无数箭矢也射向了不良帅. 焦兰殿上的不良人已被兵士清除完毕,现只剩那个戴面具的怪人了. 不良帅一掌拍向地面,一道尘烟弥漫四周,他的身影也彻底失去踪迹,只能听得尘烟中,有诸多兵士的惨叫传出. 鸿犼褪去上衣,展露出他白皙的上体,他口念蛊语,随着十二峒的刺青闪闪发光,焦兰殿的四周有一座虫阵凭空出现,将不良帅困了进去. 不良帅也在此刻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可恐的面容,他体表的罡气源源不断地涌出. 鸿犼也不给他蓄力的机会,四种功法分别覆盖在两个掌心,他笔直地冲向不良帅. 面对如此强大的一击,不良帅竟没有躲避,他也将手掌猛力攻向了鸿犼的胸膛,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两道血花飞溅而出. 不良帅被此击击退数十米,鸿犼则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两人的气势都在迅速萎靡,鸿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竟然以伤换伤,不过他的恢复速度可是要比不良帅快多了. “你做的很好!但是,就差那么一点,哈哈哈!天时已到,死劫已破!” 不良帅的话语从殿前传来,天地遽然间,变得黯淡无光,众兵士连忙朝着他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焦兰殿前闪过一道蓝光,再现光亮时,不良帅已失去了踪影. “大人!” 有兵士想要上前搀扶鸿犼. “找!!!必须找到他!百人为一队,巡查洛阳四方,如有发现不良帅者,立刻点燃手中烟花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留下他!” 鸿犼那凶狠的模样,令兵士连忙告退,分发他的命令去了. “街道之上,敢有阻拦巡查者,杀无赦!” 鸿犼冰冷的话语令所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天幕上密布的乌云,也在此刻散开. 洛阳城内,掀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 ------------ 第88章 追杀 洛阳城玄武门的城头早已横尸遍地,这里聚集了一支精锐之士,规模估有千人左右. 他们面容坚毅,手握长矛,背负大弓,许多人的战甲上,还沾染着未干涸的血液. “为大唐献身的时候到了,开城门~!” 玄武门的将领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随着一声轰响,城门大开. 他亲带五百人前去接应殿下,那是大唐最后的血脉,不能让他毁在这里. 所以为了李星云,他们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求他能安稳离去,再现大唐河山. 砰~!咕~咚~! 随着孟婆的倒地,这场比试也终于结束,李茂贞甩了甩手臂上的尘烟,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孟婆,竟然能挡住他五息之久. 若不是刚才那阵天昏地暗,他早就解决她了. 看着重伤在地的孟婆,李茂贞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当下时刻,还是那李星云比较重要. 后方马蹄声阵阵响起,李茂贞回身张望了一下,一玄甲兵士驱马赶到他的身侧. 随即半跪在地道:“大人!不良帅与酆都大人交手,皆负重伤!那不良帅趁着天时遮掩,已被人救走,现隐于洛阳城.” 李茂贞闻言一愣,他那异色的双瞳闪过一丝特殊的神彩道:“他可是想告诉我什么?” “是!大人说,当下之急是围杀不良帅,李星云身上没有龙泉,得之无用,不如放归山林,让他方势力争夺!” 玄甲兵士将鸿犼的话语一一告诉了李茂贞. 看着还未逃远的李星云,李茂贞缓步踏出,只是须臾之间,他就拦在了众人身前. “李星云.” 李茂贞淡淡开口,他的不怒自威令众人心头一颤. “我身上已没有龙泉剑,你得我何用?” 越到这种时刻,李星云显得越发冷静,他身上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王者之气. 此人是真的岐王也好,假的也罢,现北方最强的势力是梁与晋,岐国得了他,不仅不能挟天子令诸侯,反而会受到两国的围攻. 望着李星云那坚毅的眼神,李茂贞淡然一笑:“你这眼神果然很像你那父亲,罢了!今日本王有要事在身,可以放你离去!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听到洛阳北门传来的步伐声,李星云连忙招呼众人离去. “这玄武门竟被不良人占领了,大梁的内部,可真是铁板一块!” 李茂贞只是抬手间,他的身后就冲出一支清一色的玄甲骑兵,冲向玄武门. 不仅如此,整齐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弓兵与步兵接踵而至,鸿犼已经猜到了玄武门的兵变,所以他派遣大量的兵士,夺回玄武门. 这玄武门可是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是洛阳最为重要的一道门户,李星云可以走,但那些不良人,都要死. 李茂贞口念蛊语,他的衣袍上飞出大量的蛊虫,直冲那些前来救驾的不良人. 随着他的蛊虫种下,许多不良人竟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他们的同伴,一声声凄惨的哀嚎不断刺激着李星云的神经,见他想要回身救人,上官云阙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背起就跑. “星云呐~!你可不能出事啊,否则那些人,可就白白牺牲了!” 上官云阙拈着手指,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在兵士与李茂贞的攻伐下,那些不良人也没有拖延太长时间,望着上官云阙等人跑出玄武门,那道巨大的门户也在此刻缓缓合上. 李茂贞看着城头负隅顽抗的不良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很欣赏这些死士的,也不知不良帅给他们灌输了什么思想,竟让他们如此忠心. 随着城头最后一位不良人倒下,玄武门重新被梁军掌控,洛阳城被彻底封闭. 李茂贞亲自坐镇玄武门,以防不良帅在此门逃离. 张玄陵因寻子一事,暂时在洛阳城逗留,所以鸿犼将他安排在东边的城门驻守. 孟婆被兵士押解到鸿犼面前,望着她那狼狈的模样,鸿犼只是轻轻地询问:“老人家,可愿降?” “老身愿降,还望大人收留!” 孟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如此爽快的回复,令鸿犼淡然一笑,不知她打的是什么心思,但肯定是不能取她性命了. “既然你愿降我,是不是该展示一点诚意.” 鸿犼俯身直视道. “当然!老身愿将洛阳不良人的藏匿之所,尽皆告诉大人!” 孟婆十分真诚地说道. 在鸿犼的点头示意下,洛阳城诸多地点被孟婆说出,兵士得到命令之后,连忙遣人去探查. 不一会,便有人回来禀告,按照她的提示,他们竟真的成功抓捕了一些不良人. 一开始那些人拼死抵抗,甚至有人服毒自尽,到最后,就只剩几人存活,兵士现已将他们抓住,献予大人发落. 鸿犼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这孟婆怎会如此好心,竟真的将不良人的藏匿地点爆了出来. 随着划出的地点越来越多,兵士也越来越分散,每个地点出现的不良人也越来越少. “不良帅跟你说了什么?” 鸿犼平躺在阴冷的大地上,闭目凝神. “大帅吩咐,若老身被擒,可降,可脱离不良人,永远跟随大人!” 孟婆将一副面具递了过来,那上面还刻着神秘的咒语. “大帅还真是舍得!所以你就将洛阳的不良人暴露,以此换取我的信任.” 鸿犼撑起身子,接过那个面具随意观摩了一下,想必这就是解除孟婆易容的咒语吧,他还得研究一番,想必降臣对此很感兴趣. “是~!” 孟婆将姿态放得很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所以,在兵士捣毁据点,抓捕不良人的时候,不良帅也就可以趁机逃走了,对吗?” 鸿犼的身上迸发出滔天的杀气,孟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道:“绝无此事!老身只是想帮大人清除洛阳的暗子,绝无别的心思.” “报~!有人摸上了应天门的城头,在击杀数名兵士后,跃下城头逃离!” 听到兵士的传报,鸿犼的身影猛然消失在原地,直奔应天门. 昏暗的月光照在鸿犼的残影上,他的速度愈加恐怖,这不是一场围堵,这是一场猎杀. ------------ 第89章 尘埃落定 夜幕三更天,黑色笼罩了一切,只剩风儿轻轻,树影婆娑. 一道人影散发出浑身内力,不停的在林中闪动,急速逃窜着. 只见血色之影闪过,数棵树木被鸿犼击毁,趁着那人身形一顿,鸿犼脚掌轻点,只一下闪动,他就跃到了那人身前. “结束了!” 鸿犼的掌心上涌现出了九幽之气,伴随着他一掌落下,那人也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摘下那人的面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他今晚清除的第六个不良帅替身了. 洛阳诸多城门,一时间皆传来面具人逃跑的消息,就连他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只能一一追寻. 除去李茂贞与张玄陵镇守的城门没有任何消息,现在想来,不良帅应是趁乱逃走了. 不愧是他,为了逃离绝境,竟将洛阳不良人全都作为了弃子. 不过,受了他那一掌,想必是不良帅,这几年也不会太好过,那股阴寒与阳气之毒,需要他每日用内力化解. 但若想消除体内的死气,单凭这方法可就不行了. 他这一次伤的也不轻,不良帅三百年的内力,他差点没承受住. 若不是体内生死之气来回转换,将那股剧烈的伤痛化解,恐怕他早已半跪在地,无法起身了. 待鸿犼回到城中,玄甲兵士已将百余位洛阳不良人押到了焦兰殿前. “孟婆!你说这上百名不良人,该如何处置?” 鸿犼坐到了殿前的石阶上,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按照老身的意思,自然是清除掉,以绝后患.” 孟婆手持幻龙杖,微微行了一礼. “小葵!” 鸿犼呼出一口浊气,往军中唤了一声. 得到命令的钟小葵,直接将手中的冥水丝甩了出去,瞬时了结了一位男性不良人. 其余兵士纷纷效仿,焦兰殿的平台上再次被鲜血染红,孟婆闭上了双目,不忍去看平台上的那般惨状. 片刻后,焦兰殿被兵士清洗完毕. 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大殿,鸿犼面色憔悴. 或许城内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晚在这殿前,到底发生了多少血案. 钟小葵站立在他的身侧,面露心疼,同州离洛阳七八百里,他数日都未曾休息,只为了今日勤王. 奈何朱温父子已死,那该死的不良帅也不见了踪影,这么多兵士出动,也只是将洛阳的不良人清洗一空. “大人!” 见到来者,钟小葵微微一怔,她连忙拱手行礼道. 此人与鸿犼交好,即使她对他的身份有很多疑问,也不会去探查. 李茂贞没有理睬她,他笔直地越过了她的身形,坐到了鸿犼身侧. 钟小葵见状,也不在此地逗留,她甩出手中的冥水丝,便押着孟婆离去了. “身体可还好?” 李茂贞侧着脑袋,面带忧色. “欠佳,不良帅那一掌可真够狠的,差点没抗住.” 鸿犼闭上了双眸,十分疲惫地说道. 少顷,李茂贞伸出手臂将鸿犼轻轻搂住,那份独属于他的内力,被他不断灌入鸿犼的体内. 在这内力的加持下,鸿犼那苍白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几分. “世人都说你冷酷无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鸿犼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出言调侃. “本王对待朋友自是有情,对待敌人自然无情.” 李茂贞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将手臂上的力量加重了几分. “此行结束,你莫不是要回岐国了?” 鸿犼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李茂贞提前归来,岐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但他那苦命的妹妹,肯定对他充满了怨言,他掌管岐国之事,定不会那么顺利. “自然!本王回归岐国,定会趁此开疆拓土,与天下群雄争锋!” 李茂贞豪气的话语并没有引起鸿犼的兴趣. “所以!李兄,你就将这蛊虫注入到我的体内?” 鸿犼察觉到心脏处的滞气,语气变得十分不满. 他调动体内的生气将那股浊气排除,那殒生蛊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瑟瑟发抖地趴伏在他的心脏上. “这不正说明,本王对你的信任吗!” 李茂贞口中呼出的热气吹拂着他的耳畔,惹得鸿犼浑身发毛. 他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法反驳. 他将殒生蛊交予自己,也就是把命交到了自己手中. 但换一种思路,只要自己无恙,他岂不是可以带兵去嘎嘎乱杀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 鸿犼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对自己信赖有加. “本王说过,你是我永远的朋友,你不是一直在寻求一位平定天下之人吗!” 李茂贞立起身子,对他再次伸出了手掌,十分自信地说道:“本王即是天命!” 鸿犼白了他一眼,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而李茂贞绝对是在说梦话. 得不到回应的李茂贞尴尬一笑,他又重新坐回了鸿犼身侧. 他也只有在鸿犼的身边时,才会展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兴致勃勃地诉说着未来的计划:“大梁内部已乱!我定会率军攻取同州,再取华州,这样两州已入岐国之手,我会派重兵把守两地,静观晋国行动.” “若是晋国与大梁全面开战,我便从华州调兵,攻克商州,到那时岐国便......” 轻微的呼噜声打断了李茂贞的规划,他生硬地将脑袋别了过去,鸿犼不知何时已经睡去. 看他酣然入梦的模样,李茂贞微微一愣. 随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此不设防的模样,鸿犼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 白云飘过树梢,天边的微风吹拂,洛阳之行结束,他们将要踏上漫长的路途. 远在汴州的朱友贞,率军来到洛阳后,莫名其妙的在焦兰殿登基,成为了皇帝. “李兄,同州已是你们岐国领土,望你好好对待城中百姓!” 鸿犼起兵勤王时,就吩咐好了一切. 若是岐国出动大量兵力,守将可将城门大开,迎岐国军士入城. 为了避免战火在同州燃起,此州防御使都是鸿犼亲自指认的,城内那些大梁的死忠已被他暗自清除,换上了自己的人员. 岐国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同州,李茂贞自是对鸿犼充满了感激. 两人拱手拜别,他们将心中的话语轻轻地捏碎,抛洒在柔风中. ------------ 第90章 时光从来不语 天空清澈而碧绿,没有一丝云絮,且观远山含黛,烟雨朦胧。 鸿犼勒马回身遥望了中原一眼,感受那扑面而来的凉风,他总感觉远方有人在与他道别。 此行虽未除去不良帅,但也将友裕的心血全带了出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亲至汴州,为他购得一株糖葫芦,献予他的面前。 自友裕被追封郴王,他就从洛阳安葬在了汴州,听闻后来,他被追赠太师,朱温也算是将这父子情,延续到最后了。 只是没想到,朱温这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让这微风吹走吧...... 时间会消磨世间的一切,自然也会将这陈旧的故事,磨灭在流动的长河中。 看着同时期的故人一个个的离去,鸿犼的心中竟有了一丝落寞。 明明他的脑海中,还显现着众人举杯高歌的样子,怎么一转眼,众人都消失不见了呢? 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众人只是将战马立在原地,静静地观望他单薄的身影。 鸿犼举目望天,久久无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既充满着落寞又充满着坚定,谁也道不清说不明。 但只要有人望去,就会彻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好像背负着一股巨大的压力,逆天而行。 石瑶的明眸中闪过一丝特别的神彩,她只在大帅的身上见过这种气势,本以为世间再无人可以彰显出那种神态。 却没想,今日她不仅见到了,而且那人离自己不足十米,她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那股风采。 “石瑶。” 鸿犼呢喃一声,石瑶面色一怔,连忙回道:“大人~!” “你走吧。” 鸿犼回首望了她一眼。 “大人可是担心我有别的意图?” 石瑶伸出手指捏住一个石块,内力包裹的小石块被她轻弹而出,一只信鸽从隐蔽的树枝上应声而落。 有人将信鸽上的信纸递到了鸿犼手中,他粗略一观,上面是不良帅的亲笔,其意:盯住那人,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暗地里报予我知晓。 “你?” 鸿犼不解,那信鸽隐蔽的很好,被人用了特殊的方法隐去了气息,若不是石瑶,他也未曾发觉。 “石瑶既然跟了大人,自然就是大人的人,也自当为大人解忧。” 石瑶浅浅一笑,她突然忆起鸿犼紧闭双目,口念咒文的模样。 他与大帅不同,他给了自己充足的尊重,而且平时相处时,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架子,更不会平白无故地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所以她决定暂时与大帅断绝联系,以至于更好的观察他。 此次他的队伍中,不仅有大梁的玄甲铁骑,还有数州归降的不良人,那些不良人自然以她为首,毕竟她是天佑星,官阶要大于他们。 “随便你吧,只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小动作。” 鸿犼驱马往前方赶去,他能察觉出石瑶的心思动摇了,虽不知为何,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当众人赶到万毒窟时,天色将晚,灯火阑珊。 他早已传信报予蚩离知晓,所以蚩离早就差人将万毒窟扩大了好几圈,在四周建起了诸多的寨子。 尤川带着六名精锐赶来迎接,在鸿犼的示意下,众多将士也开始分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的住处去了,那些不良人则交给石瑶安排。 他无条件的信任,令她嘴角轻翘,不过看他和煦的模样,想必这就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吧。 那六名精锐的办事效率很快,只是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鸿犼满意的点了点头,蚩离他们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这六人中,为首的那人,内力已达大天位,想必剩余的五人也不会差太多。 应是动用了一些万毒窟的底蕴,才能将这几人培养的如此优秀。 “伯父!” 尤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腼腆,他亲自为其牵马,带着鸿犼往万毒窟内部赶去。 “我那姑娘是不是欺负你了?” 鸿犼察觉到了他体内的蛊虫,惊疑地问道。 “没有,伯父!怎么会呢!” 见鸿犼想为他解蛊,尤川连忙摆手拒绝,他每想起这件事,脸上总会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小时候她就为他下过一次蛊,只不过后来被他悄悄地解掉了,所以这几日,他又用计,让其为他下了一蛊。 看着他泛红的脸颊,鸿犼一目了然。 尤川这孩子挺靠谱的,但想与姑娘再进一步,还是得得到他的认可才行。 他将自己的老朋友交给了尤川,而他自己,早已悄咪咪的摸回了小院。 就当他径直走向中间的房屋时,一道黑影迎面飞来,见她想要开口大喊,鸿犼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阿姐只能可怜兮兮地盯着他,低声哭诉着降臣的罪名,她趁他不在,竟将自己绑走,做那人体实验! 还好她体内另一个她出手了,不然她就见不到他咧! “老汉,你陪额睡,好不好!” 看着她期盼以及闪亮的大眼睛,鸿犼只好将头一点,抱着她走进了右侧的房间。 应是鸿犼归来的缘故,阿姐显得十分开心,她将自己这几日找到的宝贝都取了出来,一一讲给鸿犼听。 忽然,屋内的烛火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透过窗外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一散发女子与这个房子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一会,门户就响起了不间断地敲门声,还有可恐的低语声。 阿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连忙躲在鸿犼身后,浑身还不停地颤抖道:“来咧~!她来咧!!!” 鸿犼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唤道:“降臣,你看你把孩子吓得!” 听闻此言,屋内烛火燃起,降臣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惊喜地拍手问道:“怎么样,这种迎接方式,是不是很有新意!” “嗯!若是有我冥阵的辅佐,说不定会让阿姐更快乐。” 得到了鸿犼的认同,降臣的心情大好,她决定今晚先放过阿姐。 鸿犼抚摸着桌面上的残破红伞,眼中满是追忆,原来那些事情,都是几十年前了吗? 降臣与阿姐也走到了他的身侧,静静的陪伴着他,想必这一行,他的身上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 第91章 闲暇时光 晨风在窗外微微吹过,一缕金芒也映射在一人的面庞,几声清脆的鸟鸣从院落传来,将陷入沉睡的鸿犼唤醒. 他揉了揉发昏的脑袋,环视四周,可见他清澈的双眸中还透露着一丝迷茫. 对于昨夜的发生的一切,他好像全都不记得了. 就是不知为何,他的前顶穴,囟门穴,玉枕穴总会传来一股阵痛. 他那百会穴更像是被人用木棍奋力敲击好几下,神庭穴也有被人用内力敲打过的痕迹. 好在神门穴与安眠穴被人细心按摩过,现在还可以感受到那阵舒适的快感. 鸿犼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蹑手蹑脚的爬下了床,看着还在酣睡的降臣与萤勾,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身体,暗想自己昨夜应该没做什么吧? 这一觉醒来,幸好身侧是她们两个,这要是换成那两位,或者换成那上官云巧,他的道心可就崩溃了. 他呼出一口清气,轻轻推开了屋门. 只不过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小院内的自然之景,而是降臣傲娇的小表情. 鸿犼略一沉吟,神情也变得迷茫起来:“你是哪个?” 降臣突然怔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打量着鸿犼,难道是自己昨晚下手太重,导致他失去记忆了? 她的双眸十分灵动地闪了一下,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巧笑道:“我是你婆娘~!” 鸿犼径直地越过了她,满腹狐疑地说道:“我才不信咧!” 降臣快步走到他的身侧,一脸的认真:“是真的!” 鸿犼摇了摇头:“如何证明?” 降臣淡淡一笑,她开始诉说着鸿犼身体的全貌,比如哪里有疤痕,比如在哪里倚靠比较舒服,比如...... 鸿犼越听越心惊,就当她瞄了自己一眼,想要继续开口诉说他的下身时,鸿犼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些事情可不能乱说啊,虽不知她是如何探知的,但上面那些她都说对了,自身生气盘踞的部位,是可以让人感到舒适的. “降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鸿犼也不装了,再装下去,降臣可就真赖住自己不走了. 降臣白了他一眼,暗道没趣. 但看到他满脸疑惑的样子,降臣又提起了浓厚的兴趣,看来他确实失忆了,只不过失去的,是昨晚的记忆. “你好奇!?” 降臣兴奋地搓了搓手掌,整个人也贴近了他几分,她就等着鸿犼开口呢! “我很好奇!” 鸿犼的回答令她心花怒放. 她先是打了一个响指,又清了清嗓子,随后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她愁怨的声音,令鸿犼浑身一冷,他的脑袋在此刻像是炸裂了一般. “完蛋咧~!他又露出这种表情咧!” 降臣一拍额头,模仿着萤勾的话语说道. 这场面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看我的~!” 降臣从萤勾的百宝袋中翻出了一根木棒,趁着鸿犼睹物思情时,她一棍子就敲到了他的百会上. 鸿犼迷惑茫然地转过了身子,降臣也有点懵,为什么侯卿可以,她却不行? 她可是学医的,怎么会比不过一个业余的? “你?” 鸿犼想问降臣为何要这样做,还未等他说完,他的百会又被人奋力敲了一下. 就当他转身去看萤勾时,降臣甩出了手中的银针,扎入了他的穴道,让他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 随着两女一击一击的敲打,鸿犼终于扛不住脑海中的晕眩感,趴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萤勾面带疑惑地问道:“这能行吗?” 降臣甩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在治疗失眠这一方面,她是专业的! 就这样,鸿犼被降臣弄上了床. 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夜,被降臣完整的研究了一遍. 随着降臣的描述落幕,鸿犼也终于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 降臣扬起雪白的美颈,一脸的骄傲. 晨风静止,鸟儿惊慌失措地飞向天际,四周的景色也变成了毫无人气的鬼域. 鸿犼对着降臣步步逼近,他身上那股无形气势的压迫,令她明显有了一丝慌张. 她强装镇定,面带不满:“放肆~!我可是帮你把身体里的内伤治好了!” 周遭景色再变,变回了多年前,两人敞开心扉时的那一夜晚. 望着这一幕,降臣混乱的思绪也变得十分平静,她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但只有他是最特殊的. 所以她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是对人体研究的那份兴趣,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一种感觉. “降臣,我们相识已有多少个春秋?” 鸿犼撤除了冥阵,怔怔出神. “你想知道?” 降臣伸出手指细数着,很是认真的思考着他的问题. 鸿犼摆了摆手,人这一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从一个温暖的被窝,钻进另一个温暖的被窝! 他推开了鲜参的屋门,十分桀骜的跑了进去,降臣立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 接着在萤勾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也推开了鲜参的门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额滴神呐~!这这这~!!!” 她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 就在这一刻,她的气势也变得十分凌厉,心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视死如归地走进了鲜参的屋子. “老爸,老妈,姨母,还有!?” 起了一个大早的鸿梦,突然感觉自己还没有睡醒,随即她又关上了屋门,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脑海中那些龌龊的想法甩出去.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刚钻进温暖的被窝,就被一个强盗拽走. 鲜参十分歉意地看了鸿犼一眼,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萤勾刚进门,就看到降臣在打鸿犼,她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用力的揉了揉双目,终于确认这一幕不是假的. 降臣拽起鸿犼就往屋外走,在路过萤勾时,她还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给萤勾气的不行. 鸿犼极度哀痛,本以为在外面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没想到回来之后,更是到处充满惊喜. ------------ 第92章 年关将至 这世间的冬季总是来的莫名,望着被银粟染白的院落,鸿犼终得平静. 阵阵风雪将房屋的门户吹得吱吱作响,鲜参呼出一口白气,为火炉中增添了一些薪柴. “吃烤肉~!吃烤肉~!” 在她身侧的萤勾早已将食材准备齐全. 她之前让鸿犼用躯壳在中原取回了一些烤炉,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鲜参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这阿姐真的好可爱. 萤勾也不甘示弱,她一跃而起,对着鲜参的脸颊猛吸一口,满脸的得意. 随着烤炉上的肉香味飘出,两女也轻唤了鸿犼两声. 察觉到院外传来的声响,鸿犼摇头示意她们不用等自己了,他披上了峒主黑袍,推开屋门,径直地走了出去. 猛烈的寒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目光环望四周. 在大雪纷飞的遮掩下,六名背负长刀的男子半跪在他的面前. “毒公已从晋国回归万毒窟,此行的合作十分圆满,晋王愿意与娆疆建立联系,互通有无,共同进退,他的条件是:万毒窟需要助晋国一臂之力,剿灭大梁.” 一略微稚嫩的男子如实说道. “此事不急.” 鸿犼颔首轻点,晋国确实有让他投资的资本,双方能和平往来就是很好的结果. “岐王差人送来了书信,其中还有诸多礼物,说是提前恭贺您元正快乐,岐王的使者现就在大厅,大人您看?” 一沉稳的男子说道. “不急.” 鸿犼背负双手,淡淡道. “岐国此次...幻音坊也派来了两位女子,她们说是奉了女帝的命令,只有见到您之后,才会告知此行目的.” 一健壮男子开口道. “嗯,不急.” 鸿犼虽不了解岐国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看这两拨人马分开到来,就说明岐国,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大梁皇帝朱友贞也为大人送来了大量的礼品,说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一名英俊的男子漠然道. “朱友贞......不急!” 鸿犼没想到他会为自己送来的礼品,不过白给的礼品,不要白不要. 现在想来,玄冥教应是钟小葵执掌了吧. 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临走时,他可是将绝世功法传给她了. “天师府的张天师与祭酒真人也来到了万毒窟,为大人送上了不少天材地宝.” 一看起来十分聪明的男子拱手禀告道. “他们也来了?嗯,不急.” 鸿犼先是惊叹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想必是自己告知了张玄陵一些隐秘之事,让许幻察觉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这两人亲自前来,应是询问张子凡的下落吧. “一名自称大人故友的男子,也来到了万毒窟,他背着一把红伞,言语多有轻傲,现已被我们布阵困住.” 为首的凶狠男子十分恭敬地说道. “不...很急!” 鸿犼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前几日才用躯壳给他传递完信息,这才几天,他就到了? 随着鸿犼一挥手,那六名男子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降臣倚靠在屋门上,出言吐槽道:“外面风雪这么大,你们为什么不进屋说?” “在此情此景下,吩咐一切事宜,最有韵味,不是吗?” 鸿犼伸展了一下身体,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呢,现在还是先把侯卿捞出来再说吧. “区区虫阵岂能困我!” 院落外,侯卿冒着风雪撑伞到来,即便满身已被白雪沾染,他依然不肯收起手中那把红伞. 因为没有什么比在雪中撑伞更帅气的事情了! “侯卿~!” 降臣浅浅一笑,令侯卿毛骨悚然,他深知降臣的恐怖,现在越看她的四肢,心里越觉得违和. “咳咳~!看来今日不宜叙旧,鸿兄,告辞~!” 见侯卿想要逃离,鸿犼飞身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股莫名的战意在大雪中生成. 降臣赶忙跑进屋内,从里搬出了一个竹凳放到了屋前,她十分优雅地坐了上去,这两人的比试,可是难得一见. 她已经在心中默默地为侯卿哀悼了,自从鸿犼学会了五雷天心诀,他体内的气息就彻底发生了变化,这生死阴阳二气,就连她都闻所未闻. 她真的很想把他剖开看看,可惜鸿犼太过谨慎,只要一提及这方面的问题,他就会躲得远远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侯卿老弟,好久不见~!别那么着急走啊!不知这些年,你的进步如何?” 鸿犼的话语中已经有了一丝火药味. “鸿兄多年不见,气色好看了不少,话语变多了不少,但这语气,也重了不少!” 侯卿收起了自己的红伞,战意高涨. 降臣兴奋地搓起了小手,心中暗道:“要来了,要来了!” “今日!” 两人共同出声,双方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那迸发出的炽热火花,像是要将天地的风雪融化. “快快快!!!” 降臣心中已经在疯狂呐喊了,她要做比试见证者! “我们定要畅谈一番~!” “不醉不归!”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往大厅的方向走去了. 此地只留降臣一人迎着鹅毛大雪,怔怔出神,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就这么走了? 刚才那股战意是怎么回事,快将她的幻想还回来啊,两个混蛋! 她一掌拍碎那竹凳,背过身,切齿痛恨地说道:“鸿犼!侯卿!!!” 只见她疾步跑进屋中,取出了她做的纸偶,气冲冲地追赶两人去了. 而此时鲜参的屋内. “哇~!这烤肉,滋滋冒油,美滴很!” 啊呜~! 萤勾将一块烤肉放进了口中,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满意的轻嗯,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玩意不赖!” 她一点都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吃饭更重要! 鲜参自然注意到了刚才的声响,不过以鸿犼的功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看着烤肉快被萤勾一人吃光,鲜参连忙按住了她的脑袋,望着剩余的烤肉被鲜参一人横扫,萤勾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口中流出. ------------ 第93章 多方会谈 “荒唐!我乃大梁使者,又岂会退至你们身后!我奉君主之命,特来为大人祝贺,反倒是你们这些谋逆之人,打着前朝旗号,妄图推翻今朝之制,岂不知天命既定!” 一儒雅之士火冒三丈,很是不满这些人对自己的压迫。 “大梁现不过是风中叶,雨中花,你们得位不正,必受灾祸!反观我三晋大地,奉大唐正朔,从未改变大唐年号,再观我们新任晋王,上任就平定了幽州之乱,我们才是正统!” 晋国的使者也是不甘示弱,回怼了回去。 “我岐国也用大唐年号,也奉大唐正朔,我们岐国军民一心,地盘虽小,但胜在地利人和,假以时日,岐国必会崛起,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谁才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吗?” 岐国的使者横插了一句。 看着这三人争得面红耳赤,蚩离捂着发痛的脑袋,迈出大厅询问道:“我那大哥,怎么还没来?” “大人说不急。” 面色沉稳的男子拱手回道。 “还不急!?这三人都快把万毒窟给掀翻了!” 蚩离一脸的震惊,他抬起手指,指向那三人怒骂道。 “大人莫要着急,想必酆都大人,定有他的考量!” 一姿色不凡的绿袍女子出言安抚道。 蚩离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吧。 “玄陵!” 见张玄陵想要起身制止那三人的争吵,许幻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腕。 “唉~!” 恢复神智的张玄陵,紧紧地握住了许幻的手掌,他最想弥补的就是这段亲情。 只要他们找到儿子,就彻底封山,退出世间的纷争,好好的过日子。 “我去你丫的,你个倔驴,喜欢讲大道理是吧!老子忍你很久了!” 晋国使者率先动手,他一拳就将大梁的使者打翻在地,又上前补了几脚。 “你这人偷袭!我劝你好自为之!” 大梁使者晃了晃脑袋,立刻从地上爬起,奋力将晋国的使者扑倒。 “两位还请住手,你们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看着两人越来越猛烈的争斗,岐国的使者想要劝架。 却没成想,他反倒被两人强行按倒在地,就这样,三人扭打在一起,局面好不热闹。 “吆!这里好热闹啊!” 鸿犼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了大厅前,蚩离与万毒窟的精锐连忙行礼。 鸿犼将蚩离扶起,示意他不需如此,你我兄弟之间,如此做派,倒是显得生疏了。 “这三人明明是读书人,没想这争斗起来,竟和市街的猫狗打闹无异,真是令我开了眼!” 在鸿犼身侧的侯卿,眉毛轻挑地说道。 “大人~!” 一戴有漂亮的灯笼发饰,高贵冷艳,千娇百媚的女子来到了鸿犼身前,与那绿袍女子同声共语道。 “嗯,小嘴挺甜,姿色也不错!” 侯卿颔首一点,双手一拍,替鸿犼回道。 鸿犼白了他一眼,对着两女轻咳了两声道:“我乃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所以收起你们那些小伎俩吧!” 阳炎天得意地看了多闻天一眼,她就说美人计对这等人物没有效果,接下来还是看她的吧。 “哎呀!许真人,久仰大名!” 鸿犼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快步走了上去。 “酆都大人客气了,多谢大人出手救助我家玄陵,请受我一拜!” 鸿犼给侯卿使了一个眼色,就当许幻想要行此大礼时,侯卿握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许真人客气,当年因,今日果。” 看着气色越发好看的张玄陵,鸿犼收回了他体内的赤血蛊。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恢复,自然用不到这个东西,而他好像借助这股力量,又将自身内力突破了。 “大恩不言谢,天师府的大门,永远为阁下敞开!” 张玄陵对着鸿犼重重一拜,他欣然接受,天师府的战力暂时可以忽略不计,毕竟高端战力就他一个。 张玄陵承了自己的好处,这一礼他是可以收下的。 见到鸿犼坐到了中央的大座上,三名使者也赶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斯文扫地,让人们看了笑话。 “我那小侄派你来说什么?” 鸿犼还是很给大梁使者面子的,所以第一个询问他。 那使者闻言,立刻将姿态放低,看他那模样,就差对着鸿犼摇尾巴,再叫两声了。 “皇上派我给大人带句话,常回去看看!” “就这一句吗?” 鸿犼平躺在宝座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 察觉气氛微妙的大梁使者,连连告退。 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因为势力太多太杂,导致许多机密无法开口诉说。 “两位的来意我也知晓了,回去转告老晋王,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鸿犼将头一瞥,双眸古井无波,得到这个答复的晋国使者,欣喜若狂的离去了。 在场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承蒙岐王挂念,还请回去替我转告他,多谢他的礼物,祝他过个好元日。” 鸿犼不想与岐国的使者过多交谈。 北方就这么大,三家这一次都派人前来,就是观察一下他的态度。 现在看来,他对晋国的态度是最友好的。 岐国使者俯身告退,冒着大雪回去复命了。 “张天师,许真人,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无非是你们儿子的下落,之前我已经跟张天师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你们只能去寻找李星云。” 鸿犼撑起了身子,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我们。” “我们就在此叨扰几日了!” 张玄陵想要离去,但又因许幻的话语停下了脚步。 “两位请便,万毒窟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蚩离老弟,麻烦你了!” 蚩离一拱手,便带着他们安排住处去了。 见四周再也没有别的人员,阳炎天才将女帝的话语告知鸿犼:“女帝希望大人前往凤翔,劝住大力征兵的岐王!” “她是岐王的妹妹,如果连她都劝不住,我这个与他非亲非故的人,就能劝住了?” 鸿犼嗤笑一声,这简直是笑话,那李茂贞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 “这......” 就在两女面露难色时,一邪魅女子将五个纸偶扔到了鸿犼与侯卿面前。 她得意地炫耀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五个酷似降臣的小纸偶,让鸿犼陷入了一段不好的回忆,他已经知晓,这是她从焊魃那里求来的。 后面她也自己动手制作了几个,那情况显而易见,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爆炸。 连她制作的都有那种威力了,若这是焊魃亲手制作的,一旦发生爆炸,这大厅岂不是0.0! 就当他与侯卿想要出口夸赞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他们身侧传来,只见阳炎天十分认真地盯着纸偶说道:“这纸偶,好丑啊!” ------------ 第94章 风暴前的宁静 天色将暮,雪花乱舞,万毒窟的大厅内...... “没品!” 本就在气头上的降臣,在听到阳炎天的点评之后,心情更加烦闷. 降臣已经拈起了手指,在此期间,她还十分优雅地挑逗了一下鸿犼,仿佛是在提醒他:要爆炸了哦! 侯卿见状,一溜烟跑出大厅,他在大雪中背负双手,傲然屹立,静待后方的声响. 就这样,侯卿等了许久,大雪都快将他整个人吞没了,都没等到那股炽热的气浪. “哼~!” 降臣坐在中央的宝座,独自生着闷气,若不是鸿犼将五个小纸偶拥入怀中,她早就让它们爆炸了. “你说这纸偶漂亮吗?” 降臣扭头看向另一名女子,多闻天闻言俯首道:“这纸偶小巧可爱,栩栩如生,无可挑剔,简直就是人间绝品!” 阳炎天像是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愕地望着她,她是怎么说出如此违心话语的? “对嘛~!这么可爱的小纸偶,谁见了都会喜欢的,除了一些没品位的人!” 鸿犼连忙凑在降臣身侧,赔笑道. 听到如此夸赞,降臣的面色这才好了几分,但她心中还是不满侯卿与鸿犼联合起来戏耍她. “既然女帝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了,两位就请.” “我们愿跟在大人身侧,随时侍奉!” 鸿犼的话语被两女打断,她们接了女帝的死令,如果这人不跟她们走,就赖在他的身侧. 想他这么个大人物,定不会为难她们两个小女子. “呵~!” 倚靠在宝座上的降臣讥笑一声,这幻音坊可真有意思,明明实力都不咋地,但这样貌却是个顶个的好,只不过这商谈手段,真是令人不喜. “今日天色渐晚,我也不好强行赶你们离去,免得让人说我万毒窟待客不周.” 鸿犼拍了拍手,尤川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半跪在他的身侧. “带两位下去休息吧.” 见鸿犼有些倦怠,众人也纷纷告退,在外吹了许久风雪的侯卿又返回了大厅,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一脸惬意地走向了大厅的最深处. “此厅有炉火取暖,有灯盏照明,有桌椅可靠,而这深处更是暗藏玄机,竟有一张软床随时可憩,鸿兄的生活,真是羡煞老弟了!” 侯卿摊开双臂,径直地躺了下去,常年在石板上睡眠的他,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软床的舒适感. “舒服~!” 侯卿发出衷心的赞美,望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样子,鸿犼气的牙痒,那明明是他为自己特意准备的,就是防止万毒窟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才差人在这里设置了一张软床. 两人的举动,逗得降臣咯咯直笑. 见到自己的软床被侯卿霸占,鸿犼也只好平躺在宝座上,闭上双目,谋划着以后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的耳边已经响起兵士的厮杀声了. 大梁内部大乱,接下来的日子,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的手中握着一股精锐之师,有着万毒窟的诸多精锐. 所以他的抉择,在一定的条件下,是可以决定三家的走向的. 只不过那暗地中的不良帅,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得逞. 谁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后手,但只要他不死,自己这心,就一刻不能安稳. 他活了三百年,见识过太多太多,此次洛阳的围杀没有成功,他定会针对自己,在中原布下一张大网. 说不定自己再次前往中原,就会被他困死在那里. 接下来,他需要慎重考虑每一步棋子的走向,现在就连他也不确定,不良帅会不会以身死为李星云开盘. 有了他的存在,想必那不良帅也十分头疼吧. 当年那一场围杀,应该就是为了排除他这个变数,让玄冥教不攻自破. 因为当时的玄冥教,实在是太强盛,配上朱温的大军,那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只是不知为何,不良帅又改变了心思,将自己救了回来. 这也导致后面发生的事情,愈发难料,该说他这是因祸得福吗? 一道破空声响起,鸿犼猛然睁开双目,一个瞬身便来到了降臣身后. 降臣慌忙将手中的木棍丢掉,满脸的尴尬. 鸿犼十分不屑地看着她,这种小伎俩,他是绝对不会中! 砰~! 鸿犼的身形一顿,他口中的脏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后面那人一棍子撂倒. 侯卿甩了甩发麻的双臂,对着降臣传授经验道:“听闻他学会了五雷天心诀,所以这挥动木棍的力量可以加大几分!鸿兄什么都好,就是这胡思乱想的毛病,得改!” 降臣的双眸中散发出不一样的神彩,这侯卿敲闷棍的技术,可真是世间一流,她还需要多观摩几次. “对了,以他的体制,应该很快就会苏醒,所以!” 侯卿又上去补了两下,确认了鸿犼不会快速醒来后,他这才将手中的木棍丢掉. “行了!人这一生若是想得太多,反倒不美,今夜风雪漫千山,适合沉眠!” 侯卿跃上了软床,对着降臣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谢,他要休息了,就不亲送两人了. 降臣顿时喜笑颜开,她收起自己的小纸偶,一手拽着鸿犼离去了,说不定今夜的研究,会给她带来意外收获. 深夜,鸿犼忽然从软床上惊起,他怒骂了一声,等下次再见侯卿时,定要泼他一身血,让他痛苦不堪. “你看,我在你身体里发现了一个小玩意!” 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降臣捏住了一只蛊虫,她欣喜地跑到床边,像是邀功一般. “这蛊虫会影响你的运功,所以我把它取了出来,快夸夸我~!” 见鸿犼还是一脸懵,降臣有些小傲娇地解释道. 这东西可废她老大劲了,取蛊期间,她生怕影响到鸿犼的心脏,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降臣,你真的,好...棒...哦!” 见降臣想要用力捏死那个蛊虫,鸿犼赶忙夺了过来,这玩意可关乎一条人命. 他确实没有想到,殒生蛊还能被这样取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 远在凤翔的李茂贞面色带着些许难堪,他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是错觉吗? ------------ 第95章 再聚首 自那场风雪过去,娆疆的诸多大山已被白色彻底覆盖,就连通往娆疆的诸多道路,也被封住了. 这是百年一遇的大雪,也正巧被此地的人们赶上了. 这使得忙碌了一年的万毒窟人员,难得可以窝在屋中,安稳度日.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鸿犼将书中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给鸿梦听. “老爸~!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见她一脸的迷惑,鸿犼想为其解释. 这时,尤川的身影在院外出现,鸿梦跟鸿犼打了一声招呼,便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这姑娘.” 鸿犼淡笑一声,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身侧还有两名女子面露好奇,想要知晓书中的意思. 再观他的身后,院落光秃秃的树枝上倒悬着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他面露愁苦,语气却十分平淡:“你别闹了,快将我姐放出来,让我跟她叙叙旧.” 萤勾在树前叉腰站立,神情傲然. 她将身后的百宝袋卸下,一道白光一闪而过,装有血液的小坛子一一摆列在侯卿面前,萤勾今日就要报当初抛弃之仇. 这坛子数量之多,令侯卿的双眸微瞪,他疯狂摆动着身体,想要将脚腕上的绳索取下. 可这绳索是鸿犼亲自绑上去了,哪有那么容易破解. 看着侯卿面色平淡,心中焦急的模样,鸿犼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也是一报还一报,谁让他敲自己闷棍的. 鲜参与降臣在另一侧的石桌上研讨着蛊虫的奥秘,那研究的对象正是琉璃杯中的殒生蛊. 鲜参从小玩蛊,她所讲述的蛊虫用途,令降臣充满了兴趣. 若不是十二峒避世,她真想抓一名峒主出来,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些峒主身上定有着不同的特殊蛊虫. 降臣的起死回生之术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若是受到致命外伤,她倒是可医,但涉及到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就很头疼了. 鸿犼身上最特殊的蛊便是凤凰蛊,只可惜他早已给了鲜参. 这也导致,降臣想要研究凤凰蛊的想法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灭了. “张天师,我看您还是别喝了.” 蚩离按住了张玄陵的手腕,他的脸颊已经变得十分红润,再让他喝下去,恐生变故.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老道别的不说,就这酒量,那绝对是这个!” 张玄陵拍了拍胸脯,期间顺势摸了一下蚩离的手腕. 张玄陵连连惊叹道:“哎呀~!你这人运势不错,绝非人间凡品啊~!” 蚩离不好再劝,只能与他一杯一杯的痛饮起来. 见两人在酒量上都不甘示弱,许幻也只好拉着身侧的石瑶往另一侧走去了. 两女都是聪明人,各自知晓对方怀着别的心思,许幻承了鸿犼的恩,应当为他排除一些隐患. “俗话说,这天是青黑色的,大地呢,是土黄色的,宇宙就形成于混沌荒芜的状态中.” 鸿犼为两侧的阳炎天与多闻天讲解其中的意思,她们这两人,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就算是面对他的死气威胁,也没有皱过眉头. 索性将她们留在身旁,每日有两女端茶倒水,按摩捶肩,鸿犼的日子还挺逍遥快活. 这让鸿犼不禁感慨,这才是自己该享受的人生啊,怪不得李星云这么热衷闲云野鹤. 这每日不用动脑子,不用操心一切的感觉,真好! 蚩笠是个事业狂,将万毒窟的诸多事物交给他打理,鸿犼也放心. 因为有他坐镇万毒窟,蚩笠不敢生出异心. 况且自己手下的“影”组织,合力可以暗杀很多高手,就连蚩笠每次分发命令前,都要细细斟酌一二. “这太阳正了,又斜,这月亮圆了,又缺,这星辰啊,布满在无尽的天空中.” 鸿犼边说还边为两女指点,为的就是她们能更好的明白,这其中所包含的内容. 多闻天聪明伶俐,她能很快的感受到那种自然的变化规律. 阳炎天相对她,就显得有些呆呆的,但她的性子很耿直,不懂就问,有时候,她还会缠着鸿犼,求他教自己乐曲. 这大胆的操作是多闻天不敢做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们与鸿犼在身份上的差别. 可能是鸿犼平时太过温和,让阳炎天忘记了,他是那岐王的兄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 “闰馀成岁, 律吕调阳.” 鸿犼合上了书籍,剩下的就让她们自己领悟吧. 鸿犼也希望两女能有所感悟,趁此突破,毕竟幻音坊的高手...... 千字文所展现的意思就是天人合一,这天道与人道密不可分. 他独望苍穹,在心中暗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听到远方传来的脚步声,鸿犼瞬身消失在原地,只留空地上的书籍被风吹动,发出哗哗之音. 阳炎天将雪地上的书籍拾起,小心呵护在怀中,她总感觉这本书蕴含着大道理,若是能读懂,定能一举突破自身. 万毒窟来了一位高大健壮的汉子,鸿犼的身影从天而降,焊魃连忙伸出双手将他抱住. “焊魃,好久不见!” 鸿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吧,他的身形与焊魃相比,显得是那么矮小,是焊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鸿犼,好久不见!” 焊魃发出了善意的笑容. 鸿犼与焊魃的联系应该是最少的,但鸿犼总会派遣躯壳去阴阳村探望焊魃,当然,焊魃有时候会躲着不见. 久而久之,焊魃也会出屋看看,与鸿犼聊聊天. 此次为了请焊魃出山,鸿犼下了血本. 他承诺日后为他寻一位妻子,焊魃这才从阴阳村走出,赶赴娆疆. “元正将至,你来的正好,大家都在等你,这娆疆与中原不同,他们不过中原的元正,但我们过!” 鸿犼就等着焊魃制作烟火呢,若是没有他,他总感觉这个年,差了一点味道. “此次我带齐了材料,放心!” 焊魃的心中,很是感激鸿犼能一直记得他,毕竟焊魃的朋友也很少,而他自己也比较内向,很少有人能记起他. 之前的元正都是焊魃自己一人度过,现鸿犼从十二峒走出,他们这些人又能与当年一样,有着鸿犼的撮合,这一年,定会多出许多味道. 鸿犼的亲朋就这么多,与他们聚在一起,跟他们饮酒作乐,共同守岁,这就是他一生中,所真正向往的事情. ------------ 第96章 新春除旧岁 天地间风霜尽去,人们欢笑的声音响彻云霄。 “焊魃,你这神荼与郁垒画的挺别致的......” 侯卿望着木板上的神荼与郁垒,面色有些抽搐。 焊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他应该没有画错吧...... 降臣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再也止不住眼角的笑意了。 她指了指侯卿,又指了指远方的鸿犼,捂着肚子咯咯直笑。 这哪是神荼与郁垒啊,这分明就是侯卿与鸿犼的小人嘛! “让额看看~!咦~!这不就是额弟与老汉吗!” 萤勾跃上了侯卿的背部,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停地对比两者。 鲜参悄咪咪地凑了过来,看着木板上口喷火焰,身披战甲的两个小人,她也掩面轻笑起来。 别的不说,他们这两个小人挂在门户上,肯定辟邪。 鸿犼路过时轻瞥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他将口中的酒水喷在阳炎天的脸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荼与郁垒!为什么会是他和侯卿啊? 最后在众女的强烈要求下,侯卿与鸿犼也“愉快”的同意了,不就是当个门神嘛,创立玄冥教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怕过鬼。 历经半日的努力,众人终将这座小院装饰完毕,鸿犼为鲜参她们亲自挑选了礼物,多为一些饰品,还有他特意请人制作的玉镯。 这镯子里有他的精血,三女佩戴之后,他就与她们建立起了一种联系,很是方便。 像侯卿的礼物就比较简单了,直接递给他一本可以变帅的秘籍。 侯卿翻阅了几页之后,反手就将它供了起来。 焊魃没有什么需求,只希望鸿犼能为他寻得一位好女子。 如此喜庆的日子,鸿犼自然没忘记那些跟随他来到娆疆的兄弟们,他将岐王等人送来的礼品,派人分发了了下去。 这一日,就连万毒窟的成员们,都收到了礼物,此举引得众人连连称赞,这万毒窟果然没有骗人,真的有物资与礼品分发! 他们的节日虽与中原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与鸿犼等人同乐,一时间,万毒窟陷入了沸腾。 待张玄陵等人齐聚小院,鸿犼也将为他们准备的礼物派发了下去,其中大多数为他亲自炼制的蛊虫,对补充气血,提升内力有奇效。 像石瑶,她就只收到了一个鸿犼哭泣模样的小纸偶。 望着这栩栩如生的小人,她竟没有觉得此物廉价,反倒是十分珍惜的将它收了起来。 再看阳炎天与多闻天,他与两人非亲非故的,但这些时日她们服侍的很好,让鸿犼省了很多心力。 他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们,索性他将两种功法秘籍取了出来,任两女挑选。 “九幽玄天神功,至圣乾坤功,你们选吧!” 看着鸿犼手中的九幽玄天神功上,下以及至圣乾坤功,她们只感觉这是在做梦,这种东西也是说送就送的吗? 多闻天俯身拱手,直呼不敢,但阳炎天却没有像她那般。 她很是开心地盯着鸿犼,随后她选择了至圣乾坤功,因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 不等多闻天拒绝,鸿犼便将至圣乾坤功塞到了她们手中,此功法他已铭记于心,自然不需反复研读。 比起多闻天的稳重,他更喜欢阳炎天的直率,许多事情想多了,就会变得很复杂,他今日开心,就是想将功法传给她们,问就是随心。 解决完她们这边的问题,他就要迎来今夜最重要的人物了,那就是他的姑娘。 鸿梦环视众人都收到了礼物,她的心中,早就幻想着她的礼物了。 鸿犼神秘兮兮地从怀中取出一块修补完好的血红玉石,望着上面精细的纹路,鸿梦瞪大了双眼,满心欢喜地佩戴在脖颈上。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玉石,能给人带来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佩戴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老爸~!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嘛?” 鸿梦的紫红色双瞳忽闪忽闪的,很是好奇,鸿犼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复的鸿梦,快步跑到鲜参身侧,向她炫耀着脖颈处的玉石。 降臣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奥秘,她缓步走到鸿犼的身侧,将自身的一些血液悄无声息地注入到鸿犼的体内。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鸿犼也是及时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狂欢,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状。 “你真傻!” 鸿犼越过她的身侧,俯身低骂了一声,这心头血岂是说给就给的。 “你也是!” 降臣很是不满,自己好心帮他,却被他嫌弃了。 天色渐晚,众人陆续上桌,只不过在鸿犼的身侧,侯卿等人特意空出了一个位置。 “老妈~!还有哪位客人没来吗?” 鸿梦有些不解,鸿犼身旁的位置,到底是给谁留的啊? “他是你的锅锅,他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姑娘,你看不到他......” 鲜参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英俊的少年郎,现如今只有连连叹息。 鸿犼起身举杯与众人共饮。 焊魃因戒酒的原因,只能以茶代酒,萤勾太小,不能让她喝,降臣身体很是虚弱,所以他也将酒盏给她扣下了,他的姑娘想喝酒,更不可能! 察觉时机已到,焊魃也将院落内的烟火点燃,随着璀璨的烟火在万毒窟的上空迸发,各个寨子也升起了小型的烟火。 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美不胜收的烟花画卷,令此地宛如梦境。 人们的欢腾声,豪饮声,在此刻震响,这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人间烟火气,这就是没有战火之后,所带来的绝美夜景,盛世繁华。 “大帅,这就是你追求的盛世吗!” 石瑶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这是那个男子所创造的奇迹,为娆疆所创造的奇迹,无论是那百年罕见的风雪漫千山,还是今夜这旷世烟火奇景,都是因为他的存在啊。 她真的认为,大帅所做之事,对那个孩子太不公平。 她知晓不良帅身上的担子很重,但她也知晓鸿犼的担子不比他轻,再想起许幻对她的警告,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人格魅力,竟能聚集这么多高手为他所用。 事到如今,若是二者之间必须选择一人辅佐的话,她也只好对大帅说声抱歉了。 因为她觉得,同为逆天而行者,鸿犼的儒雅随和,平易近人,更能打动她。 所以她相信,他才是那个能让世间变得更好的人。 ------------ 第97章 昆仑之巅 立于高山之巅,俯四方群岳之屹立,遥睹云雾其阔如海,色如雪,动如烟,柔如水. 他们三人历经多日行程,终到昆仑,此迷雾仙境,世人难见. 此地长风浩荡,寒冷刺骨,鸿犼身后的两名女子早已倚靠在一起,她们感到全身冷得发抖,像是被刺骨的寒风侵袭,现就连手足都有些无措. “大...人...这里...真...的...很冷!!!” 阳炎天连呼了好几口白气,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多闻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小表情,应是很认同她的话语. 她们的内力已达大星位,按理说,应不会感到如此寒冷才对. “你们体内的内力已定,若想修炼至圣乾坤功,做到阴阳调和,无疑难于登天.” 鸿犼的衣衫虽被长风吹得哗哗作响,但他的面容却十分平静,声音依旧清澈. “你们从小锻炼听觉 ,走的是阴属性肾水之气,所以九幽玄天神功更与你们相合,但九幽玄天神功会让你们体内阴气暴增,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鸿犼低头自语,丝毫不顾身后两人的异状. “这两种功法,各有各个好处与缺点,为了让你们修成至圣乾坤功,我特意寻了此地!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很感动?” 鸿犼呼出一口清气,仰天轻笑了两声,当他转身望去,收获的却是两女的白眼. “姐...姐...我觉得...过了...元正之后...大人...就不...正常了!” 多闻天紧紧地靠在阳炎天的怀中,呢喃道. 阳炎天十分认可的点了点脑袋,快把她们那成熟稳重的大人还回来啊! “哼哼~!如此天然宝地,你们还不速速修行至圣乾坤功?” 鸿犼十分好奇地望着两人,此地真的有那么冷吗? 身处这常年冰雪不化的高山,两女一咬牙,立刻盘坐在地,全身放松,双目垂帘,舌顶上腭,鼻息自然,两手抱诀. 见两女已经进入状态,鸿犼也缓缓褪去上身的衣物,他摊开双臂拥抱世间,想要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 立于昆仑之巅,鸿犼仰首高吼,像是要将多年的烦闷与苦痛抒发出去. 五光十色的祥瑞之光混合着紫色的云雾映照在他的身躯,一股特殊的气势从他身上涌现,山顶的冰雪缓缓消融,暖意渐起. 山顶盘坐修行的两女,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这种特殊的情况,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伴随山顶的烈风吹起他的长发,不同的功法被鸿犼催动,施展而出,他黑瞳中的精光越来越盛,像是看透了世俗的一切,参透了世俗的本质. “在无休止的忧与喜,得与失之间,连绵不断,继往开来,这就是人的一生,也是世俗.” 鸿犼踏风而行,心随境转,行之所至,心之所向,他终究是一个俗人,他终是世俗的芸芸众生. 他的手上沾满了太多鲜血,他做不到境随心转,所以他,终究做不成那圣贤. 他的开悟,使他承天地之势,御六气之辩,邀游于无穷的境地. “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随心,各地任我游.” 鸿犼将衣衫穿好,静静观望着这里的一切. 两女的天赋尚佳,虽然修行进度缓慢,但成效还不错,毕竟融合功法这种事情,比较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岔子. 鸿犼之所以选择神山,就是想利用天地之势,将她们的天赋全部激发出来. 阳炎天只用了半日,就修出了一丝白色气焰,多闻天比她慢了一些,但也不辱使命,修出了一丝蓝色的气焰. 难怪她们能被女帝看上,成为九天圣姬,这练功速度跟他相比,也就差了一点. 应是在绝境下,让她们潜力大增了吧. 也是,此地温度低下,若无他的蛊虫为两女护体,她们早已撑不住,自然无法修成至圣乾坤功. 当两女体内阴阳调和之后,她们的内力也突增猛进,迈入了中天位的行列. 她们互相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既然功法已成,我们便下山吧!” 鸿犼不给她们分享喜悦的机会,夕阳即将落暮,夜晚的昆仑山十分的危险. 他感受到这里有股莫名的磁场,再不走,说不定会发生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见鸿犼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她们也立刻起身追了上去,体内的蛊虫加持她们的内力,让两女轻松了许多. 这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跑到半山腰的鸿犼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两人怎么还没下来,不会迷路了吧? 一念至此,他又折返了回去. 就当他找到两人时,她们也取出了兵器,两女合击的音波,对他猛冲而来. 看她们双目无神的样子,定是被那磁场影响了心智,他瞬身而至,两道手刀将她们击晕. 他扛起两女,飞奔下山,在下山期间,他还见到了李茂贞,李克用,朱温,不良帅,降臣,鲜参,萤勾,侯卿的虚影,只可惜他心如钢铁,这里的磁场对他无效. 当他们再次回到万毒窟时,已是春满人间. 一只信鸽飞到了多闻天的手臂上,她连忙取下上面的信件,递给了鸿犼. “这是你们幻音坊的专属信鸽,你确定要给我看?” 虽是这么说,鸿犼还是将信件接了过去,大体阅览了一下之后,他便还给了两女,只能说此事,与他无关. 多闻天将手中的信件细细察看,只不过看完这封信件之后,她的心情变得很差. 阳炎天大体扫了一眼,她那内力突破之后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摇了摇多闻天的身体,想要开口询问她,这是不是真的? “岐国发生变故,岐王已派兵囚禁女帝,一人独掌岐国与幻音坊,现如今,女帝的身侧需要人手,你们便收拾一下行囊就此离去吧,我就不亲送二位了.” 鸿犼有点搞不懂李茂贞的想法,他是怎么做出这种事情的,只能说不愧是他吗! 为了岐国内部稳定,他竟不惜囚禁自己的亲妹妹. “大人~!” 两女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竟对着鸿犼肃拜了下去. “我与岐王是兄弟,他做的事情,我无权插手.” 鸿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身走进了万毒窟. 两女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那柔和的春风在此刻竟是那么的冰冷. ------------ 第98章 岐国内部之危 一场柔和的春雨刚过,万毒窟深处的小院被淡淡的雾霭弥漫着,像是浸沉在水中. “两位,还是请回吧,我那大哥是不会见你们的.” 倚靠在左侧屋户,尝试以音御蛊的侯卿好心提醒道. 阳炎天与多闻天已经跪在门前三日了,就连这一阵春雨来袭,她们都未曾动摇过身体. 她们的衣衫已被打湿,面色也十分苍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尸祖大人,求您劝劝酆都大人,岐国现在很需要他,求...您......” 多闻天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些话,她终是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膝盖处渗出,染红了此处的地面. “妹...妹...” 阳炎天神情悲痛,她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十分勉强地往中间的屋户走去. “老爸~!那两个姐姐好可怜呐~!你就帮帮她们吧!” 屋内的鸿梦对着鸿犼撒娇道,她们都跪了三日了,再跪下去会出事的. “姑娘~!让你老爸好好的想一想!” 鲜参将她拉到身侧,她知道鸿犼不想去干涉此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她也不想再让自己的男人涉险,自然不会让姑娘影响他.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鸿犼嗟叹一句:“岐国值得吗?” 他对晋国的投资是最大的,他知晓只有晋国的兵锋才能平定北方. 岐国终究还是太小了,出于一些情谊,他已经将同州让予岐国,还有李茂贞的殒生蛊,他将它保护的很好.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给予岐国帮助了,除非李茂贞真的能说服自己. 他从屋中翻出了一枚令牌,又在墙壁上取下了那把唐刀. 在他拉开门户后,就见阳炎天倚靠在门侧,一脸欣喜地说道:“多谢大人......” 说罢,她的身躯就直直地倒在了鸿犼怀里,看着她双膝上的血迹,以及昏厥在地的多闻天,他轻唤了一声. “影”组织从四方赶来,半跪在他的身侧. “你们前去岐国,手持令牌入关,将这唐刀献予岐王,并告诉他...收手吧!” 为首的人接过这两个物品,拱手告退了. “降臣,拜托你了!” 看着坐在屋前看热闹的降臣,他很是不客气的将两女交给了她. “咳~咳~!好吧!” 一开始她还有些抗拒,不知为何,在查看过她们的身体后,她表现得十分的积极. 在将她们带回屋内之后,她就关上了门户,并贴上了禁止打扰的纸条. 滋~~!啦~~! 不堪入耳的笛声令众人暴怒,降臣从屋内探出脑袋,怒骂一句:“侯卿,我...你...!” “哎呀~!好难听啊!” 鸿梦捂住了耳朵,从屋内冲了出来,指着侯卿说道:“你吹得不对,要这样吹才对!” 她为侯卿做了示范,清脆悦耳的音调令此地平和了不少. 得到了指点的侯卿,顿时双眸一亮,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那你可愿教我吹笛,我可以拜你为师!” “不行不行,你是我的叔叔!我怎么能当你的师傅呢?” 她满脸写着拒绝,可侯卿依旧不依不挠,他质问她:“那你怎样才能收我为徒?” “老爸~!” 鸿犼将在外面捣乱的阿姐抓了回来,正巧碰到他们这一幕.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鸿犼陷入了沉思,萤勾则是满脸的兴奋道:“吹笛?吹笛哪有吹唢呐好玩!” 她从百宝袋中取出了唢呐,欢快地吹奏了起来,那抑扬顿挫,如诉如泣,裂石流云的音调令屋内的降臣一顿,她还在为那两人治疗呢! 这人还没死呢,这唢呐就吹起来了? 侯卿不甘示弱,他也是有模有样的吹响了手中的骨笛,只不过这声音实在是太“美妙”,鸿犼忍不住给了他一下. 嘈杂的笛声立止,侯卿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满脸的不解,真的那么难听吗? 看他那幽怨的小眼神,鸿犼决定不在掺和此事,拜师这种事情,全凭他们自己. 但鸿犼也给了侯卿警告,那就是他不能强行逼迫自己的姑娘,若是这事成了,他们以后就各论个的. 焊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按照鸿犼的意思,制作了两个叉腰的鸿犼小纸偶. 降臣的治疗速度很快,在她的帮助下,两女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力. 只不过她们的一些血液被降臣保留了下来,这融合了两种功法的精血比较稀有,她要好好研究一下. 在暖阳之下,鲜参与鸿犼亲自送别了两人,她们倚立在马的身侧,满脸的不舍,在接过鸿犼送来的小纸偶后,她们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若不是女帝那里出现了大变故,她们真的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没有战火,人们也心地善良. 这朴实无华的生活,不正是她们一直向往的吗. 但幻音坊是她们的家,漂泊在外的游子,总要归家的, “唉!到头来,还是要亲自送别你们.” 鸿犼十分的无奈,看到这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他最是束手无策了. “女娃娃们,万毒窟随时欢迎你们,莫哭了~!” 鲜参摸了摸两女的脸颊,为她们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们螓首一点,一跃上马,对着两人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 “去吧!” 鸿犼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那两匹英俊的战马,仿佛得到了命令,当即带着两女飞奔而出. 望着越来越远的万毒窟入口,阳炎天将心一横,马绳一拍,这奔行的速度又是快了几分. “姐姐,你在想什么?” 多闻天驱马赶到她的身侧,看着她略带笑意的模样,多闻天有些不解. “我想此行结束后,就向女帝请辞.” 她的话语令多闻天心中一惊,她提醒道:“姐姐,你想脱离幻音坊,女帝是不会同意的.” “妹妹,你难道不觉得,这里才是我们的归宿吗?” 阳炎天仰望天穹的暖阳,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女帝对我们有大恩......” 多闻天握紧了马绳,她真的很羡慕阳炎天的果敢. “此行若能救出女帝,这恩情也算是报了,若是我能活下来,我会回来的,因为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里的人,也很喜欢......” 岐国的情况远比鸿犼想象的糟糕,那封信还有着加密的文字,也只有她们能读懂. 解密文字:幻音坊的人员已全被蛊虫控制,她也被岐王击伤,那信鸽是女帝拼力送出来的,她想请鸿犼出山,解决这一祸端. 可惜她们并没有请动鸿犼,但也让他派人前去岐国了. 凭她们两人想要救出女帝,就必须以命相搏,两女的心中并没有底气,此行最坏的结果,唯死而已. 这回归中原的路途,在此刻竟是那么的短暂且凄凉. ------------ 第99章 回忆 回忆:那是一个雷鸣交加的夜晚,女帝身着岐王服饰居于岐王府,观窗外暴雨狂澜,听雨声潺潺. 只听门户发出一声轻响,女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紫毫笔,一道冷风拂面,桌上的灯盏险些被吹灭. “谁?” 面色清俊的女帝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岐国兵不血刃的占领同州,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这也导致她这些日子,基本都是在岐王府度过. 因为要安抚同州的民心,还需要派人掌管城防等等,这些事情马虎不得. “妹妹,是我.” 李茂贞的身影就像外面的暴雨,倏然冲洗了她的内心. “王兄.” 女帝的声音不悲不喜,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李茂贞知晓她心中的怨气,所以他也只是平淡地说道:“这十几年,你变了许多.” “呵~!十几年!王兄将我丢在这个位置十几年!你可知这十几年,足以让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子彻底蜕变!” 女帝满腹怨言,她凑到了李茂贞身前,就是想让他看清楚,自己这岐王的模样究竟是为了谁! “我有愧于你,欠你许多,如今我学成归来,你便不需再穿这岐王的装束.” 李茂贞想要将她搂进怀中,却被她闪身躲过. 见到此番情况,李茂贞也只好将行囊中物品一一取出,放置于地板上. 借助微弱的烛光,他十分耐心地说道:“我记得你年少时最爱画画,总是缠着我,让我给你买笔买墨,这是我这些年寻来的,你看这飞龙青砚,你看......” 望着这一幕,女帝也陷入了深处的回忆,她强忍眼中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如今,我已画不下这万里河山,已画不下夫妻恩爱,也画不下那父母兄妹与世无争,百姓安居乐业!” “只要我回来了,你就可以!你说过,你要游遍岐国以外的所有地方,去画出你看到的世间百态和繁花似锦!去寻求你渴望的相濡以沫和风月无边.” 李茂贞的神情愈发痛心,他的话语如同尖刀刺入她的心脏. “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你想画的这些,为兄一定会帮你实现的!我的离去,让你丧失了自由,斩断了情欲,可我一直知道!” 他将女帝搂在了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此举将她心中的悲伤疏解,她依偎在李茂贞的胸口,不停地抽泣着. “岐国有我执掌!妹妹,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李茂贞的话语令女帝双眸一缩,她还不能停下脚步,岐国的诸多事宜还等着她去解决. 她奋力挣脱了李茂贞的怀抱,质问道:“王兄!这身行头终究是你的,今日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但我想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是屯兵秣马,各州分发治令,减税免税,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李茂贞侃侃而谈,女帝却是低笑了一声:“王兄,你说的这些我正在做,想必你此次归来,是另有图谋吧?” 她太熟悉他了,同州刚被占领,他就回到了岐国,这一切太过巧合. 况且他当年出走就是为了龙泉,现学成归来,他又怎会安稳地坐在岐王的位置上. “你不信我?” 李茂贞一脸的无奈. “你让我如何信你?” 女帝背过身子,语气冷淡. “我心中所想,所谋之事,你最是清楚不过,你又有何理由不信我?” 李茂贞傲然站立,那股王者之气自体内涌出. “好!” 她终是妥协了,那一夜,她将岐国的一切事宜交予了李茂贞,而她也回到了幻音坊. 在李茂贞的重新掌管下,岐国的一切变得井然有序,这也多亏了女帝治理多年的功劳,她在百姓的心中留下了很强的威信. 岐国最强势的时期,就是李茂贞未出走的时候,那时候的岐国坐拥四十七州,雄兵二十万. 现如今却只有十九州,兵力不足十二万. 在幻音坊安稳了多日的女帝,真的以为她的王兄变了,变得不再执着那虚无缥缈的龙泉宝藏了,变回了以前那个为国为民的王兄. 可年关将至时,李茂贞竟开启了征兵. 他承诺,元正前入军者,会得到钱粮,而且会让他们家中人过一个好的元正! 本就在军中者任命者,更是获得了大批物资,这也让他在军中的声望达到了极点,这一番操作下,许多人愿意参军,只求为了丰厚的物资. 女帝经营多年的库存,因为他的一道诏令,近乎殆尽,但征兵的效果是显著的,岐国的兵力从十一万达到了十七万,可他依旧没有停下. “王兄难不成要穷兵黩武,引起天下浩劫吗!” 女帝气冲冲地找他理论,可换回的却是李茂贞的叹息:“这一切都是未雨绸缪!” “岐国的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王兄强行募兵,岂不是要将岐国的底子掏空!?” 她面色不忍,这些年,她见识过太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每当想起,她的心总会发痛. “大争之世,非优即汰,崛起之时,不进则退,如今世道人人有罪,岐国若想生存,必须开拓战场!” 李茂贞拔出了腰间的紫霄剑,十分强硬地说道. “王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女帝终究还是没有看透他. “妹妹,你太过软弱,守则已,攻不行!如今乱世,唯有铁血手段,方能铸造百战精兵!” 李茂贞的异色双瞳不停闪烁,那话语更是令人不容拒绝. 最终女帝派出幻音坊的人手全力探查,终于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寻到了他与酆都交好的消息,那同州就是他送给岐国的,怪不得岐国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 现如今,那酆都带走了大梁的玄甲铁骑,归于了娆疆万毒窟. 她派出两大圣姬前去与之交好,她知道自己与他非亲非故,想要酆都帮助自己难如登天,但只求他看在当年的一面之缘,曲画之情,救救岐国,人总要抱着一丝希望,不是吗? 岐国再让李茂贞这样搞下去,还没开战,内部就会因为种种问题率先垮掉. 因为幻音坊听令于女帝,李茂贞想要她派人去探查一些情况,都会被女帝一口回绝,除非他停止募兵. 李茂贞确实停止了募兵,因为他也看到了岐国的极限,十八万的军队已经够了,再多下去,内部就会自然瓦解了. 毕竟这十八万人每日的开支,不是个小数目啊,岐国现在勉强可以供应. 本以为停止募兵后,他能趁此让幻音坊为他效力,但他的妹妹竟处处与他作对,一旦提起龙泉的消息,她就对自己视而不见. 到最后,他也只好忍痛将她击伤,并用蛊虫将她控制住,一人独掌幻音坊与岐国. 他只希望,她莫要因此怪他,因为龙泉宝藏与天下,他全都要! ------------ 第100章 夜至幻音坊 凤翔幻音坊. 皎洁的月光从树枝间掠过,清凉的晚风夹杂着一人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连不断. “你来做什么?” 女帝瞥了来者一眼,声音十分冷淡,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妹妹,为兄只是想与你好好聊一聊.” 看着在那作画的女帝,李茂贞喟然叹息道. “好啊!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妹妹,那你便解开我的蛊,我们好好聊一聊!” 女帝高昂脖颈,一股独属于她的王者气势迸发而出. 李茂贞顺势接过了她手中的画卷,仔细地观摩了一下. 这上面所画的,早已不是百姓安乐,而是那血染河山,赤地千里,尸骸遍野. “我是不会帮你解蛊的.” 李茂贞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他一旦为她解蛊,她定会做些傻事. “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女帝将画卷收起,独自往深处走去. “你是我的亲妹妹,你应该知晓为兄所做之事,你为何就是不愿助我?” 李茂贞发自内心的问道,明明十多年前,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那般亲密无间,现如今却形同路人. “龙泉宝藏真的那么重要吗?” 女帝侧身询问. “龙泉宝藏很重要,我需要它,岐国也需要它!” 李茂贞瞬至她的身侧. “所以你想明面上开启战火,暗地里搜寻龙泉!” 女帝看穿了他的想法,她的面色变得更加冰冷. 李茂贞没有反驳,他与晋国形成同盟,共同伐梁. 只要他出现在战场,带领军队攻城掠地,就会吸引多方的注意,暗地里他再派人寻找龙泉,可谓是一举多得.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宝藏,岐国会有多少人死去,天下会有多少人受到无名的战火!” 女帝痛心疾首,她心怀岐国百姓,所以她认为李茂贞走的道路是错误的. “所以你终究守不住岐国的领土,接下来交给为兄就好,为兄会重现岐国的盛世!” 李茂贞伸出双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痕,这一幕让女帝动容了,她确实没有守护住他打下的领土. “王兄,小心暗地里的不良人.” 女帝的心中还是放不下这兄妹之情,所以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宝藏,是一个陷阱. “为兄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那不良人,我也杀过不少!” 听到她依然叫自己王兄,李茂贞的心里很开心,毕竟这是他的亲妹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她为敌的. 他叮嘱她好好休息,过几日他便会回来为她取蛊,这几日正是关键时刻,他绝不能出任何乱子. 望着已经远去的李茂贞,女帝松了口气并朝着阴影中呼喊道:“他走了,你们两个快出来吧.” 多闻天与阳炎天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半跪在女帝身侧,恭敬地说道:“参见女帝!” “起来吧,情况如何?” 女帝的心中升起了一团希望之火,她真的很担心李茂贞一条路走到黑,这霸权并不是长久之计,会遭天下人围攻的. 她十分怀念以前的李茂贞,那时的他温文尔雅,勇猛无双,治军治城各有建树,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宝藏,付出无数的心力,为了扩张领土,强行募兵. 若是岐国的领土恢复成鼎盛时期,说不定他还会去寻那李唐后裔,挟天子令诸侯. “抱歉女帝,酆都大人并没有前来.” 多闻天引咎自责,她辜负了女帝的期望. 女帝闻言也是唉声叹气道:“这不怪你们,只怪我与他的交情太浅.” “想不到幻音坊还有你们这两位高手.” 李茂贞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殿门前,出言赞叹道. 女帝颦眉蹙頞:“王兄,你不是!” “走了吗?妹妹,你莫不是忘记了幻音诀!” 李茂贞指了指耳朵轻笑道,她的修为被蛊封锁,五感也是大大减弱,他确实走了,但又返了回来,并用蛊虫隐去了自身的气息. 所以她们三人并未发现此地的异常. 多闻天与阳炎天将女帝护在身后,并取出了自身的武器. “音阵?果然,你们也是圣姬!” 察觉到殿内升腾的气息,李茂贞也来了兴趣,他没想到幻音坊竟有中天位的圣姬,看来他的妹妹还是挺能干的嘛. 女帝也暗自心惊,她们身上的内力程度怎么达到了中天位,这才过了多久? “姐姐你主攻,我辅助你!” 多闻天的话语刚落,阳炎天已经将攻势打出,小锤的震动荡起一片音浪,多闻天挥出扇子,将这道音浪加强了数倍. “这道攻势不错,你们两人合力可以暂挡普通的大天位,只可惜对本王来说,你们这音浪还是太弱!” 李茂贞的耳朵微动,他的身影就如同幻影一般,飞快的与她们拉近了距离. 没有人比他更懂幻音诀,这音波的路线,他摸得一清二楚. “上面!” 女帝出言提醒两女,多闻天立刻催动内力往上方打出了一击,李茂贞脸色微变,被迫转移方向. 阳炎天也趁势改变攻势,见那音海将至,他已无处可避. 李茂贞冷哼一声,一股雄厚的内力涌入体表,紫宵剑随着他的动作快速出鞘,只见一道紫光闪过,音阵已被他强行攻破. 两女受到反噬,口鼻处已是鲜血直流,女帝将她们护在身后,面带哀求道:“王兄!” 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李茂贞怎会自断手足,如此战力,跟随自己征战最为合适. “你们两人的实力尚可,接下来便跟在我身侧吧.”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刚才那道音海中,竟有至圣乾坤功的加持. 所以他很好奇,她们是怎么学会至圣乾坤功的. “多谢岐王的赏识,但小女子只愿跟随在女帝身侧,为她侍奉.” 阳炎天的不卑不亢,令李茂贞哈哈一笑,他口念蛊语,唤来了铺天盖地的蛊虫. 之前那两位女子也是这样说的,现如今还不是乖乖跟随在自己身侧. 阳炎天与多闻天紧紧靠在一起,女帝也面带愁容,若不是她体内有蛊,她又怎会让自己的属下被控制. 这九天圣姬可以结成音阵,若是加上她们两位,他的身侧就有四位了,等他将她们聚集在一起,便可以为大军加持,到那时,岐国兵锋所指,皆是岐国领土. ------------ 第101章 战火重燃 四面八方的虫蜂聚拢在一起,像是一团黑云,它们不停地震动翅膀,发出嗡嗡之音,令人心生惶恐. 阳炎天与多闻天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到现在这一刻,她们宁愿死,也不愿做那没有感情,助纣为虐的傀儡. “结束了.” 李茂贞驱动蜂群,直冲两女. “王兄!” 女帝毅然决然的护在她们身前,李茂贞脸色微动,但他依旧没有停下口中的蛊语. 在此绝境下,多闻天与阳炎天推开了女帝,径直迎向了那蜂群,她们将体内的内力全部催动,已做好了被俘自尽的准备. 李茂贞的身形更快,只是转瞬之间,他就出现在两女面前,他两指就点住了她们的穴道,又一掌将她们击倒在地,那虫群也趁势分出两虫,落在了她们的颈后. 就当女帝有心无力,她们双眸失去神彩时,一把唐刀从远处飞来,稳稳地插进了殿内的地板. 李茂贞见状,身形暴退,五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荡起了大片的白烟. 虫群被驱散,两女也恢复了神采,见到来者,她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带着大人的命令而来,想必女帝也能趁此解除禁锢. “他派你们来的?” 李茂贞手持长剑抵住了一人的脖颈,他的面色有些冷淡,难道连他也不理解自己吗? “大人说:收手吧!” 被利剑抵脖的凶猛男子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看到当年他予他的令牌,他的面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他还说了什么?” 听到李茂贞地询问,男子连忙说道:“大人并没有别的话语传达,但这两女是大人亲自传功,希望岐王.” “本王自有考量,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一些话不该说的话,把它放在肚子里!” 李茂贞收起了紫宵剑转身就走,如果是他的话,自己就网开一面,放这两人一马. 为首之人将唐刀从地板上拔出,合进了刀鞘,随后将此刀递给了阳炎天. 做完这一切,他们六人就如同黑影一般消失在阴影中. 因鸿犼的干涉,李茂贞同意了两女在他妹妹身旁侍奉,但她们三人不得踏出幻音坊一步. 鸿犼所表达的意思他已了解,无非就是太过心急,说到底,他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毕竟两人多年的交情,鸿犼更能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他的妹妹...... 一想起女帝,李茂贞只觉一阵心累,她从小就喜欢跟自己对着干,这长大了也还是那般,毕竟是女孩子,看的不够全面. 要不为她找个好夫君,将她嫁出去? 这样也免得让自己天天担心,但这一般的男子,他又看不上,这就很苦恼了...... 算了!就随她去吧. 现在这个世道,比以前更恐怖,稍有不慎便会被风浪吞没,他所做的一切,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的妹妹. 只有天下被平定,她才能过上安宁日子,她才能去做她想做的一切. “报~!岐王!” 一兵士快步来报. “蜀国王建派兵两万,直奔文州.” 听到这个消息,李茂贞怒火中烧,这个王建与他一样,同是白手起家. 他不在岐国的时候,此人就一直欺压他的妹妹,导致岐国的州城一个个丢失. 现如今,他必须替她出口恶气,顺道夺回山南十八州,他要用一场场的胜利,宣告世人,他的归来. “凤翔起兵一万,汶州,阶州出兵响应,吩咐沿途各辖县,准备好粮草补给,今日,本王要亲征!” 李茂贞大手一挥,兵士听得热血澎湃,领了军令就跑向了军营. “报~!晋王李存勖已与大梁皇帝朱友贞开战,现已聚集泽州!” 一飞马来报,守门的兵士连忙接过信件,传到了李茂贞手中. “坊州,衍州,宁州,庆州共同出兵,动用所有兵力,务必攻克鄜州,转战丹州,再下延州,此次本王大力响应存勖小侄,希望他,莫要让叔父失望!” 李茂贞淡淡一笑,他们打他们的领土,我收我自己的失地,大家谁都别干扰谁,那些失地已被大梁占领,自己攻克它们,也是为李存勖助威. 趁此机会,他派遣使者前往晋国,以此向李存勖索求一些好处. 岐国起兵的消息,被人传播开来,王建收到岐国出兵的信息后,也是一脸的惊讶,这李茂贞怎么重回当年的魄力了,与他交战的同时,竟还敢派兵去攻打大梁的城池. “什么!!!” “那李茂贞怎么敢的!” 在泽州与李存勖交战的朱友贞有些发懵,他联合王建共同出兵,就是为了将晋国的盟友按死在原地,现如今李茂贞不仅没被王建牵制住,还对他们大梁出了兵! 李茂贞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一方守城之主才对啊,怎会有如此胆魄? 泽州外的晋军大营. “妙~妙~妙~!我这~叔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不愧~是~岐~王~~!” 李存勖戴着黄色微笑面具,端起戏腔,双指一和,指向远方,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很不错. “殿下,那李茂贞开启两地战场,此刻的朱友贞定是心急如焚,您何不趁此,一举攻克泽州!” 伶人装扮,有着滑稽搞笑面貌的镜心魔俯首道. “我~正有~此意!” 李存勖唱了一段,又将面具摘下,他对着帐外发号施令道:“传我号令,三更做饭,五更攻城,先登城头者,赏千金!请李存忠与李存孝前来商议!” “殿下用兵,真乃神人也!” 镜心魔陪笑一声,由心的夸赞. “镜心魔!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清楚,莫要如此夸赞,我会骄傲的,哈哈哈!” 李存勖仰首大笑,他平定了幽州,已经立了大功. 现如今泽州唾手可得,攻克后,他又是大功一件,那朱友贞的统军能力实在是差,他都不屑与他为敌. 他打了半辈子仗,也该享受享受了,这唱戏就是他最爱的事情,可以解乏解压. 如今四国齐动,天下再一次被大面积的战火蔓延,一些在暗地里隐藏许久的人们,也展开了他们的行动. ------------ 第102章 十一峒主 晶莹的露珠在温晴下飞升,娆疆绿意盎然,万物呈现一派繁荣,满眼望去,皆是希望之景. 这里的人们沐春风,惹一身红尘,见春欢喜,如故人来. 窗透初阳,白云的影子映在水缸里悠然地摇曳. “老乖,带我去,好不好嘛!” 鲜参端坐在鸿犼的胸口处,哀求道. 她现在这个表情,颇有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鸿犼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鲜参笑靥藏诗,予他温柔一吻,她眼中的泪珠悄然滴落在他的脸颊,鸿犼想要伸手轻擦,却被她用双掌死死按住,两人静享这一段安静的时光.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她也很久没有与他一同出行. 时间就如百川东流到大海,她也早已忘却,上一次同游是何年? 侯卿是个闲不住的人,自他得到了吹笛之法,早已兴冲冲地回返中原,焊魃也与他随行而去. 降臣则是回到了玄都邬,研究那起死回生之术. 他们的姑娘也跟随蚩离去往了中原,为的就是加强两地的合作. 原本热闹的小院,霎时变得冷清. “咦~!” 推门而出的萤勾,在看到两人的动作后,连忙伸出小手遮住了那双大眼睛. 但她的小手又分叉开来,将目光暴露,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 鲜参察觉不妥,连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屋子. 只不过,她那一脸的羞红早已表明了内心的不平静. “出发咧~!十二峒!十二峒~!” 萤勾拽住他的衣角,催促道. 整理好一切的鸿犼,亲手关上了小院的院门,此行先去十二峒,后返中原. 再次归来,不知是何夕...... 将万毒窟交予蚩笠,他放心的很. 鸿犼在此地留下的后手太多,谅他也生不出异心. “大人!” 见到来者,石瑶恭敬地立在他的身侧,浅浅一笑道. 她已将归降的不良人整合,现坐在马背上的不良人,皆是忠于鸿犼的精锐. 鸿犼点头称赞,他侧身提醒道:“修行一事莫要操之过急,小心走火入魔.” 他已经将九幽玄天神功交予了她,是降臣亲手编写的新版,只不过上面所述,虽有些抽象,但异曲同工. “多谢大人关心!” 石瑶为他迁来了马匹,看到自己的老朋友,鸿犼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家伙越发壮实,一点都看不出老马的痕迹. 随着他跃上马背,鲜参也稳稳地坐在他的身前,萤勾不甘示弱,她死死地勒着鸿犼的脖颈,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 望着这一幕,石瑶也忍不住抿笑了一番. 众人趁着天晴浩浩荡荡的出发,经过一段漫长的路程后,他们将马匹寄养在南界的寨子中. 后面的路途险峻,需要他们自己走过去. 鸿犼有着峒主的纹身,鲜参是十二峒的圣女,在这一关系下,落花洞为众人打开了道路. 十二峒内. “有人闯入了画谷!” 一位峒主如实禀告了总峒主,见其余峒主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不理解. 他才刚刚上位,许多事情还不了解. “是熟人,十一,你带他们进来吧.” 二峒主的话语铿锵有力. 见总峒主没有出言制止,他也褪去了兜帽,缓缓起身往峒外走去. 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一位峒主好奇地问道:“你说,老十一会不会吃亏?” “嘿!老十一遇上那怪胎,不敢想......” 有一峒主已经联想到他的惨状了,因此他的话语中带了一丝笑意. 画谷中,十一峒主气势如虹,昂然屹立,趁着谷中风势吹动黑袍,他已有一丝唯我独尊的味道. “来者止步!” 十一峒主怒喝一声,他虽然接到了带他们入峒的命令,但他刚坐上峒主,难免想找人试试自己的功力. 今日正好有外来者,一展男人雄风的时候到了. “这是哪过?我怎么没见过.” 鲜参嘟了嘟小嘴,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看看,竟被他挡在门外. 鸿犼身后的不良人已经拔出了各自的短刀. 见到这一幕,十一峒主一脸地不屑,就这些小兵,还不够他一手打的. 感受到男子的压迫,石瑶的体表也涌现出了九幽之气. 她早就听闻十二峒神秘无比,果不其然,这峒内随便一位峒主都有如此功力,当真是令人心惊. 想着想着,她还小心翼翼地瞅了鸿犼一眼,对面那人的气势虽强,但与大帅和他相比,还是差远了. “有点意思!” 十一峒主踏步前来,雄厚的内力荡起满地的尘沙,吹得人们睁不开眼. 石瑶凭借听力对他发起了攻势,两人手掌相碰的瞬间,石瑶顿感不敌. 十一峒主爆发力量将她击退,身影也瞬至她的身后,当他想要出拳击溃她时. 鸿犼的身影在原地突然消失,再见他时,他已经一手握住了十一峒主的手腕,一手抵住了石瑶的背部. 石瑶歉意俯身,她让鸿犼失望了,即使自己修成了九幽玄天神功,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能感受到,此人绝没有李茂贞强. “吆喝~!硬茬啊!” 感受到身侧男子的威压,他的手腕开始附着蛊虫,见这人神态桀骜,不屑一顾,他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可敢接我一击?” 他左拳趁势挥出,其力度宛如大山崩裂,就当他的拳峰即将命中鸿犼胸膛之时.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让此地彻底陷入了死寂. 石瑶与鲜参捂住了小嘴,萤勾则是瞪大了双眸,一脸的佩服. 鸿犼揉了揉手背,顺势撩起了衣袖,他那十二峒刺青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十一峒主捂着涨红的脸颊,将脑袋一点一点地扭了回来. “玩够了吗?” 鸿犼此次回来,只是为了探望一下李大爷,毕竟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何时...... 他对自己的恩情不小,曾为自己授业解惑,也特别照顾鲜参,自己能出谷也全是他的功劳. “七哥啊,你怎么能打我脸呢!” 十一峒主认出了他的峒主刺青,一脸的悲痛. “你是新任的十一峒主?功底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中原?” 鸿犼来了兴趣,突发奇想. 十一峒主摇了摇头,他有职责在身,离不开十二峒,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般,先迎娶圣女,再成为峒主,最后成功脱离十二峒的. 他在十二峒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到现在,那第七峒主的位置依然为他留存! ------------ 第103章 重临十二峒 趵~!趵~! 杂乱不一的脚步声,接连不断响起,众人跟随十一峒主的步伐,穿过一片幽暗无光的夹缝,终是抵达了神秘莫测的十二峒. “哇~!!!” 萤勾跃到了鸿犼的颈后,瞪大了双眸,望着这不可言喻的仙境. 高崖的下方有着一片树林,生长在溪水的两岸,花草鲜嫩美丽,处处透露着生命的气息. 若是再往深处望去,便可见农田亩亩,屋舍俨然. 此时的人们还在田野里辛劳的工作,一阵风吹过,他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抬望,在见到山崖上的人群后,他们议论纷纷. 碧落有鸟群飞过,落下一阵欢呼的鸣叫,十一峒主十分自豪地说道:“七哥,我这里还不错吧!” 他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与别人见面的次数很少,再加上鸿犼没有佩戴峒主的黑袍,他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 既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他自然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凤凰蛊. 隔着数十米,他已嗅到了那股特殊的味道. “不错!比起我那里,你这里更热闹一些.” 得到了鸿犼的认同,十一峒主喜上眉梢,他凑到鲜参身侧,嘿嘿一笑:“鲜参,我们见面的次数虽然很少,但你应该见过我才对!” 他寻到了凤凰蛊的位置,这股强大的生命气息,错不了! 此蛊就在鲜参的体内,怪不得她的面容亦如当年,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鲜参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惊呼一声:“原来你是那个!” 十一峒主挥手打断她的话语,再让她说下去,他的一些黑历史就要被众人知晓,而他的一世英名,也将毁于一旦. 俗话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呐! 鲜参抿着小嘴轻笑,像是想起了有意思的事情,她恭喜他终成峒主. “咳~咳~!七哥,这就是你们的孩子吧,怎么才这么小?” 他轻咳了两声,单手提起鸿犼颈后的萤勾,好奇地审视着. 他记得鲜参十几年前,就已诞下了子嗣,难不成这是第二个? “乖~!叫阿叔~!” 看着皮肤白嫩,双目炯炯有神的萤勾,他喜爱极了. “叫姐~!” 萤勾身上的气势变得十分凌厉,她那血色双瞳闪过的杀意令十一峒主心头一颤,他连忙将萤勾还给了鸿犼. 只不过,他看向鸿犼的脸色愈发怪异,小声呢喃着:“原来七哥有这种喜好......” 石瑶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鸿犼的额头闪过一丝黑线,他瞬至他的身后,一脚便将他踹下了山崖,在这期间,他又给他补了一发五雷天心诀. 在坠崖的过程中,十一峒主不甘地大喊着:“七哥~!我还会回来的!” 轰~ 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令每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们决定遵从内心的决定,替鸿犼保守这个秘密. 萤勾在他的脸上啾了一下,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知道自己越描越黑,他索性也不解释,任由这些俗人去猜吧,不过这小萤勾确实比大萤勾可爱. 在鸿犼的安排下,石瑶等人由十一峒主安排,暂待十一峒内,他则带着鲜参与萤勾拜访李大爷. 从东侧最高处的山崖一跃而下,便可直达第二峒. 见鸿犼三人离去,十一峒主回首一笑,八面威风:“他们走了,我们两个再比一场,如何?” 不等她拒绝,十一峒主的身影已经直奔而来,察觉到凌厉的掌风,石瑶脸色一变,瞬身后跃. 她适才所在之地,已被十一峒主一掌拍出一个大坑,石瑶动了真火,九幽玄天神功被她施展而出,十一峒主轻微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个功法. 两人内力相冲,其余不良人只能后撤,石瑶冷冷一笑:“峒主内力深厚,小女不及也!不如等我家大人归来,我将此事告予他,您与他比一场如何?” 听到她话语中的怨气,十一峒主及忙收手,他凑到石瑶身侧,连连陪笑:“峒内太久没有外来者,姑娘所用功法实属罕见,我这也是见猎心喜,这事是我不对,您千万别告诉七哥!” 他可打不过他,现在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发痛,这若是被十一峒的子民看到自己这个峒主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那该多丢人...... 石瑶俯身一笑,她可招惹不起一位峒主,而且她觉得这位峒主,定是有点轻微的病状. 平时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一旦涉及到一些事情,他就没有那么正常了. 第二峒内. 李偘悠哉游哉地倚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阿叔~!” 鲜参兴奋地跑到他的身侧,推摇着他的身体. “咦~!大黄狗~!” 萤勾在李偘身侧发现了一只匍匐在地的黄毛幼犬,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嗨呀~!鲜参,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再摇下去可要散架了.” 李偘伸展了一下身体,无奈地笑道. “说吧,这次回来所为何事?” 望着端坐在木椅上的鸿犼,李偘缓缓起身. “因过竹院逢僧话!” 鸿犼摊开了双臂. “偷得浮生半日闲!” 李偘会意,他跑进屋中把棋盘取了出来. 鲜参坐在两人身侧,静静观看着他们的棋局,萤勾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脑壳发痛,这种动脑子的活,显然不适合她. 她追着黄狗跑出了院落,不知去向何地,第二峒内,人烟稀少,她绕一大圈总会回到原点,李偘让他们不用担心,安心下棋. “你这步棋走的有点远啊!” 李偘沉思了一番,两人开始所下的位置,留子不少,明明是他占据优势,可他又隔着很远落下一子,开辟了新的战场. 李偘也在令一侧留下一子,两人互不干扰,棋子相隔也越来越远. “阿叔,你为何不来破我的气?” 鸿犼狡黠一笑,令鲜参摸不到头脑,为什么她看不懂了. “你这棋子所在方位太远,阿叔我有心无力啊!” 李偘自顾自的下着. 此刻的棋盘,天元所在处,围绕着一些棋子,左上的“星”点是鸿犼的白子,右下的“星”点是李偘的黑子,两人的棋子相隔很远,谁都不干扰谁. “你们是在下棋...对吧~?” 鲜参晃了晃小脑袋,不确信地发问. 可回应她的,却是两人神秘莫测的笑容. ------------ 第104章 亲情 在鸿犼与李偘棋局对弈之时,文州的攻防战也落下帷幕. 岐王亲率大军来援,让军队的士气达到了顶点,城镇的内乱也迅速被李茂贞平复. 文州城头战鼓雷鸣,旌旗猎猎,就在蜀军攻城的时刻,城门竟然大开,李茂贞亲率大军杀出. 要知文州城在高峰,南临白水,西锁麻关谷,天牢山、玉虚山环绕左右,城坚易守,雄立于原峭壁之上. 李茂贞舍弃天然地势,直奔蜀军,不仅将敌军吓了一跳,也让文州守将捏了一把汗. 他冲锋在前,犹如虎入羊群,每次冲杀都能溅起数道血花,见岐王如此勇猛,岐国军队的气势也越发高涨. 他趁着蜀军将领反应不及,一跃而起,身形暴进. 观地面之上,数道残影闪过,那将领已被李茂贞一剑枭首,躯壳也无力地坠于马下. 蜀兵军心大乱,步伐变得紊乱不堪,好在军队后方还有主帅发号施令,但裨将被瞬息击杀,令那主帅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李茂贞将宝剑插于地面,负手傲然道:“岐王李茂贞在此,犯我岐国边境者!必诛之!!!” 他的话语令敌军心头一抖,岐国的兵马越过李茂贞,乘机掩杀. 蜀军士气不足,见到气势汹汹的岐国兵士与威武霸道的岐王,一些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头,于是他们把刀一丢,转头就跑. 李茂贞的手掌不停催动蛊虫寻求敌军主帅的位置,就在蜀军主帅分发号令时,他的身形快如闪电,迈步而出,道道幻影越过了厮杀的士卒,直奔后方蜀兵军阵. 一阵落叶从碧霄飘过,蜀兵军阵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那蜀军主帅也被李茂贞一剑刺穿心肺,血溅一地. 随着蜀国的大旗坠落地面荡起尘烟,蜀军兵败如山倒. 李茂贞用掌心将剑上血迹抹除,铺天盖地的蜂虫随着他的嘴唇轻动,从四方涌来. 姿色美貌的广目天,脾气火爆的梵音天从军阵中跃出,护在他的身侧. 有着蛊虫的袭扰,蜀军更是苦不堪言,此一战,蜀军被岐军杀的大败. 岐王带兵追击了数十里,以两千人的伤亡,歼灭了上万蜀军,俘虏了一千余人. 战损将近一比六,这是一场大胜,李茂贞差人将战果传遍岐国,消息所过之处,军民皆呼,凤翔城内更是一片喜气洋洋. 女帝听闻后,心中一颤,她也许真的错了,岐国已经太久没有收到喜报. 在她的治理下,百姓虽然安乐,但城池也在被他国一点一点的蚕食,有的只有战败的消息,哪有什么捷报. 有了岐王的好消息,进攻鄜州的兵士将领势如破竹,军威大振,不出数日便将鄜州攻克. 李茂贞趁势起兵,兵锋直指龙州,蜀主王建听闻后,亲率大军来援,两人攻城,守城,野战各有胜负. 在龙州城外的岐国大帐中,广目天为李茂贞清洗着身上的伤痕与血污,她的眼中透露着心疼与泪光,今日若不是岐王,她可能已经死在乱箭之下. 李茂贞早已解除蛊虫的控制,为的就是让她们更好的辅佐自己,察觉到她眸中的悲伤,李茂贞轻笑一声:“本王身体无碍,你无事便好,天色已不早,早去歇息吧.” 此话令广目天感激涕零,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岐王的安危,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她微微行礼,俯身告退,李茂贞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整个人的面容也变得十分冷淡. 他知道,此女的心已经被自己收服了,他的妹妹让她们稳居后方,隐在暗地,实在太过浪费. 他的妹妹将她们调教的很好,她们对她也十分忠心,可自己确实需要音阵的帮助,他也只好对自己的妹妹说声抱歉. 他必须将她们的心收到自己这里,让她们为自己所用. 他现已收服广目天,只不过那梵音天,让他很是不喜,此女太过放荡,但胜在忠心,想要收服她,也算容易. 难的是阳炎天与那多闻天,那可是中天位,若是音阵有她们两个主攻,威势提高的可不止一成. “王兄!” 这道温和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李茂贞闻言一怔,他速即跑出帐外,亲迎他的妹妹. “你怎会来此?此地危险,为兄这就派人护送你离去.” 李茂贞已派人将解蛊的方法传回了幻音坊,他已经给了她自由,只要不干扰幻音坊的任务,她想做什么都行. 就是没想到,她居然跑到了大营中,这可不是玩闹,稍有不慎会没命的,他有殒生蛊自是不怕,哪怕全军覆没,他也能活着回去. 可他的妹妹没有保命手段,她在这里只会让他放不开手脚. “王兄,我错怪你了,也许你真的是对的.” 女帝眸中泪流不止,这几日她走在凤翔城中,总能听到人们谈论岐王的功绩,望着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她终于明白,只有强大的兵势,才能震慑四周宵小,才能消除他们的异心. 也许他的所作所为,才是岐国的人心所向. 岐国憋屈太久了,人民需要一场场的胜利,宣泄心中的郁闷;军士需要一场场的胜利,提升自身的功绩;岐王需要一场场的胜利,证明自身的荣耀. “乱世需要霸道,大乱之后,必是大同.” “到那时,妹妹,你的路才是对的.” 李茂贞呼出了胸中的郁气,她能理解自己再好不过. 他拽起她的手腕就往帐外走:“这里有为兄,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操心,龙州我势在必得,王建虽然统兵有术,但为兄不会输他!” “王兄,你所带军队已伤亡过半,龙州城以及各县皆防备森严,再耗下去你会输的!” 女帝挣脱了他的手腕,急切地说道. 李茂贞何尝不知,他即使心中很是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那王建统兵确实厉害,有他的存在,自己攻不下龙州城. 若是他能寻到龙泉宝藏,让岐国再次崛起,到那时,自己带着数万大兵攻城,饶是王建再强,也抵不住那等攻势. “王兄,让我来助你......” 女帝将阳炎天与多闻天一同带来,就是为了助他破城. 夜风吹拂两人耳畔,落花洒落凡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她缓步凑到他的身侧,温声细语中带着一丝俏皮:“哥~!” ------------ 第105章 交易 雾渐散,雨渐停,清冷霁月,山野朦胧,虫鸣四起,这自然之歌,唱予谁人听? 马蹄声震碎了云霄天河,人影在林中一道道闪过. 观时辰不早,鸿犼手掌轻举,众人见状纷纷下马,原地休整. “老汉,你是不是与十二峒做了什么交易?” 看到在河边手舞足蹈的十一峒主,萤勾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耷拉起小脸. 现在的她是真正的萤勾,所以话语声很冷淡. “没啥,就是互相交换罢了.” 鸿犼仰视银河,哑然失笑. “姐姐~!我跟你说,老乖他......” 鲜参凑到她的身侧,一字一句解释道. 画面回到棋局对弈的那一日. “阿叔,你应该这样下才对!” 鸿犼捏起李偘的一枚黑子放置在自己的白子之侧. “你小子这样做,可真是蛮不讲理.” 李偘欲将棋子收回,可鸿犼已将一个白瓷小罐取了出来. “阿叔,这是我的诚意,就只取一子,如何?” 鸿犼莞尔而笑. “这是那人的殒生蛊吧,你想凭这个取走一子?” 李偘神情严肃,鲜参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他们在说什么啊? “没错,毕竟我与十二峒的交易,不是看你们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鸿犼表情一转,又是陪笑:“阿叔,您看我就这么点家底,总不能把凤凰蛊给你们吧,那可是我婆娘的命!” 李偘搓了搓下颚,沉思了一番:“你要取走哪一子,我觉得第三颗棋子不错,要不考虑一下?” “十一.” 鸿犼想也没想,点名第十一颗棋子. 鲜参有些懵懂,这黑棋应该就是十二峒吧,第几子就是第几位峒主. 此事兹事体大,安顿好鲜参与萤勾后,鸿犼也穿上了峒主的黑袍,前往深处与众峒主展开了一波友好的交流. “七峒主,单凭一只殒生蛊就想让十二峒出面,是不是少了点?” 三峒主的声音依旧清冷. “十二峒已经不再干涉外界,老七你这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第五峒主沉稳的声线令人心静. “这殒生蛊在十二峒也算秘蛊,颇有研究价值,三峒主若是觉得不够,不如将我自己也加上,如何?” 鸿犼的戏虐令她陷入了沉默. “若是中原的战火蔓延到娆疆,十二峒可还能安稳避世?”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的话语一转,对五峒主分析利弊,乱世之下,谁又能独善其身? “那人与你交情颇深,你擅拿此蛊与我们交易,不怕寒了他的心吗?” 八峒主不解地问道. “此蛊放于你们手中,我更安心.” 鸿犼充满善意的话语与毫无保留的信任,令此地陷入幽静. “十二峒可以派一位峒主随你出去,算上蚩离,蚩笠,你与鲜参,再加上那李茂贞,十二峒也算完全出现在世人面前,单凭这殒生蛊,不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总峒主碾碎了手中的佛珠手串,他想要听听鸿犼后续的条件,插手中原战火,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鸿犼接下来的话语,令众峒主一惊,就连李偘也撑起了身子,怒斥他的不严谨. 总峒主点头同意,这期限可能有点久,若是真到那一天,这一切都值得. 第十一峒. “七哥,认真的吗.” 十一峒主神情严肃,面露不信. “总峒主已经同意,去与不去,全看你.” 鸿犼领着众人转身离去,丝毫不在意他的想法. “七哥!等等我啊~!” 十一峒主快步跟上队伍,他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夹缝中. 这就是十一峒主为何出现在队伍中的原因,两女聊着聊着便将视线转向了鸿犼. 见她们面露不善,鸿犼心中打了一个冷颤,双手抱胸,面带疑惑:“你们想干什么?” “说!你和十二峒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两女的脸色十分阴沉,鸿犼见状立起身子,神秘兮兮地询问:“你们很好奇?” 她们将脑袋狂点,很是好奇. “就是炼制一只蛊虫,没事的.” 鸿犼示意她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他也没有给出期限,也算是空手套白狼. 看那殒生蛊的鲜活程度,约莫着还有数十年好活,现交由十二峒保管,李茂贞已不用担心蛊虫的安危. 他在李茂贞体内留下过后手,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的李茂贞刚炼成殒生蛊,他趁势下了一只蛊虫,为他补充了气血,缓解了疼痛. 见他不想透露,两女也没有过问太多,只是劝他量力而行,不要逞强. “这一天天滴,烦死咧~!老汉!额滴老汉!额终于又出来咧~!” 萤勾跃到鸿犼的怀中,对着他的脸颊猛亲,鸿犼无奈,只好将她递给鲜参. 看这动作,听这语气,阿姐又被萤勾放了出来. “我就说我那七哥不正常,你们全都看到了吧,我可没说谎!” 十一峒主悄咪咪的与众人交谈,望着远方温馨的画面,众人点头认可. “姑娘,你这功法太过邪性,再往下修炼,你会走火入魔的.” 十一峒主盯着最后面的石瑶,十分严肃地提醒道. 石瑶苍白的面色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她俯身谢过了十一峒主的好意. 十一峒主第一次出远门,难免有些心旷神怡,他巡视四周,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活力. “老乖,你再讲讲那棋局的意思嘛~!” 鲜参苦思良久,还是没搞清楚棋局所述. “这个简单!天元所处的位置为娆疆地区,白子为万毒窟,黑子为十二峒,它们交缠不断,正是因为有着蚩离,蚩笠,你和我.” “后来我另开一地,正是代表中原,我下的棋子杂乱无章,也是表述现在的中原混乱不堪.” “阿叔所执黑子,另开一地,便是代表十二峒,他不将黑子落在我这里,也是说明十二峒不参与中原的战火.” “后来我们棋子相隔越来越远,就已点明,我这一走不知多少年头才能回来,两者自然是渐行渐远咯.” 听到鸿犼的解答,再加上他后面所行之事,鲜参恍然大悟. 咕噜~ 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从此地响起,鲜参别过了脑袋,面色羞红. 对她来说,唯有填饱肚子最重要,若是吃不饱饭,便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无法做别的事情. ------------ 第106章 攻克龙州 斜阳若影,龙州城前,烟尘滚滚,积尸如草木。 王建早已备好了礌石,飞钩和滚木,岐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伤亡也是惨重的。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李茂贞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强攻,必会失败。 “李茂贞,你已是强弩之末,念在我们两家的关系上,速速离去,我不伤你性命!” 王建立于城头,目光如电,威风凛凛。 李茂贞跃上云梯,脚踏箭杆而行,数步就踏上了城头,浑身被鲜血浸染的他,面色凶狠,体表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令蜀兵望而生畏。 有将领及时分发号令,兵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将手中刀剑,箭支对准了李茂贞。 王建则被他们护在中心,蜀兵生怕对面一个暴起,直取皇上。 王建不理解李茂贞的所作所为,下方岐兵所剩无几,就算他一人攻上城头又如何? 自己有精锐军士护体,饶是他战力无双,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王建,这场战役,终是本王赢了!” 李茂贞目光如星,仰天狂笑。 隆~隆~ 远方传来铁骑的声响,岐国锐士高举岐国大旗,直冲龙州城。 见兵士来援,撞城的岐国兵士更加卖力,想要为援军打开一道口子。 王建面色凝重:“就算是你调来岐国铁骑,也攻不破我的龙州城门!”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城内传来一阵轰鸣,各种乐器散发出的音波不停地撞击着城门,前去阻拦的蜀军皆被一位英姿飒爽的白衣行者快步击杀。 在这里应外合下,龙州西城门崩裂,岐国兵士让开中心道路,岐国铁骑高喝进城,蜀兵不敌,溃逃。 “幻音坊!” 王建咬牙切齿,他竟然忘了这些可恶的女人! 有两位将领眼疾手快,拽起他的手臂就往城下跑。 “放开我!我要跟他决一死战!我不甘!我不甘啊~!” 王建晃动着手脚,大喊道。 “皇上,岐国铁骑已经入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精锐士卒的掩护下,王建最终还是逃出了龙州。 李茂贞一人血洗了西面城头,令岐国的将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在落日熔金,李茂贞缓步走下城头,他那染血的身影,坚毅的面色令人拜服,岐国兵士发自内心的半跪在地,迎接他们的王。 “传本王号令,入城者不得私闯民宅,不得擅取他人财物,违令者斩!” “此次龙州伤亡者,统计出来,为其家属送去物资,以慰其心。” “收敛城外尸体,寻一地安葬。” “我岐国儿郎,为岐国英勇作战,不畏生死,如今战死他乡,本王心中甚痛。” “望着你们,本王总能忆起他们出征时的模样,我无以为报,诸位以及战死的将士们,请受本王一拜!” 李茂贞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人惶恐!” 兵士立刻跪拜在地,岐王如此待人,他们怎能不以命相托。 “启禀女帝,城中的粮仓粮草颇丰,王建派去烧粮的人马已被我们解决。” 阳炎天带领幻音坊的人马半跪在女帝身侧。 “辛苦你了。” 女帝凝视着远方的李茂贞,心中暗自窃喜,这才是她的哥哥,这才是她心中的天命所归。 李茂贞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此刻不是与她叙旧的时候,他还需要安排大量的事宜。 他能有此变化,也全亏了鸿犼那些年与他的谈心论道。 两人在黑暗中相互依偎,共同前行,鸿犼的许多见解,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统一天下需要的是强兵,是军心,其次是民心,两心皆收,方可成就王者霸业。 这也导致,他寻求龙泉宝藏的意愿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他决定让其余势力去开路,他自己来个守株待兔。 “广目天,你在看什么,我们该走了!” 阳炎天很是奇怪,人们都走远了,她还呆愣在原地。 广目天遽然从异想醒来,快步跟上了阳炎天。 她脸颊泛红,靠着阳炎天说起悄悄话:“阳炎天,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 阳炎天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又很快消失在风中,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跑了出去。 “喂~!” 广目天面带不解,她怎么这样,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她还好奇她为什么到达了中天位。 女帝早已察觉到她们的异状,不过她并未阻止,让她们心中有个念想也好,虽然她们心中所思都是不可能的。 幻音坊的信鸽飞到了她手臂上,她将信件取下,信鸽也随之飞远。 信上所写内容,令她瞳孔一缩,不知要不要将此事告予王兄。 “阳炎天,多闻天!” 白衣行者服饰的女帝冷声道。 两女拱手走来,脸上还带着疑惑。 “凤翔来了一位客人,需要你们前去,好好招待一下!” 两女不明所以,那人指名道姓的让她们两个去服侍? 既然是女帝的命令,她们也不敢多想,两女在休整一番后,牵马离去。 女帝最终还是将消息转告给李茂贞,谁知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面部没有任何的惊讶。 “王兄!那酆都已与晋国结盟,为何你一点都不担心?” 女帝在原地来回踱步。 如今那酆都来到了凤翔,定是不怀好意,她有些担忧幻音坊内部的情况。 “我知他,他知我。” 李茂贞轻笑一声,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侧,解释道:“岐国现在很弱,并没有他投资的价值,但为兄有信心,我们岐国会崛起的,他也一定会站到我的身侧。” 听到他侃侃而谈,女帝只觉心中有愧,若不是她没有守住这偌大的疆土,他又怎会费心费力。 “你做的很好,若是让为兄来,也做不到如今岐国的国富民安。” 李茂贞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他这个妹妹在处理政事上,强他太多。 岐国仅剩数州之地,她竟然养起十一万的兵士,国库还能如此富足,他不及也。 “我那兄弟本事高强,麾下能人无数,如今防止王建反攻,为兄暂时离不开龙州,不如你代为兄去与他商议,如何?” 李茂贞知晓他的目的,除了叙旧,便是自身所想,他应该很好奇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自己便不告诉他,让他心急,当他忍受不了,暴怒离去时,自己再让妹妹一点一点地告诉他,将他稳在岐王府。 到那时,自己已率兵归来,凭借自身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如此死缠烂打下,他想跑也跑不了! “王兄为何如此发笑?” 女帝望着笑意不止的李茂贞,暗自疑惑。 ------------ 第107章 搬空岐王府 “李茂贞取龙州,江油,清川两城尽收,不愧是他.” 鸿犼十分慵懒的倚靠在岐王的宝座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桌案之上的信件. “大人,请~!” 多闻天递上茶杯,观汤色嫩绿明亮,如玉露,香气清爽,滋味醇和. 鸿犼催动内力接过,饮其茶汤,沁人心脾. “大人前来,可是有要事?” 阳炎天捶打着他的颈部,面带喜色,多闻天也半跪在他的身侧,为其揉捏腿部. “路过此地,心血来潮,与汝等分别多日,甚是想念,特唤你们前来,叙叙旧.” 鸿犼缓缓起身,两女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听到他的话语,两女心满意足,喜上眉梢. “当然,这都是哄你们开心的,我自有要事.” 鸿犼揉了揉下颚,他遣人送去的信件,足够引起他的重视才对,怎么只派来阳炎天与多闻天,难不成想要靠她们两个稳住自己? 他冰冷的话语,浇灭了两女心头的火焰,她们的表情变得很是失落. “七哥!” 十一峒主褪去峒主黑袍,换上了特有的中原服饰,外表是很潇洒不羁. 只见他腰间挂着一把唐刀,手中握着一把宝剑,背负一把宝弓,乐呵呵地跑进屋子,展示给鸿犼观看. 两女瞳孔一缩,心中诽腹道:“这人是把岐王的库存搜刮了吗?” “十一,你这就不对了!” 鸿犼无奈地叹息,他身后的两女也连连点头:就是!这人怎这般无礼,未经通禀就擅闯岐王的房间,擅拿岐王兵器. “都说了,岐王是我手足兄弟,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自己的家,十一你这思想觉悟不太够啊!既然已到家中,那些贵重物品岂不是触手可及,你觉得我们缺的是武器吗?” 鸿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七哥高论,我已有所顿悟!” 得到鸿犼的认可,十一峒主兴冲冲地离去了. “大人......” 阳炎天与多闻天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人群将岐王府的物件一个个搬空. 当女帝飞马赶来时,岐王府只剩下一个空壳,连修饰用的景石都已被人搬走,守护岐王府的兵士围在大门前呆呆地站立着,无一人敢出面阻拦. “这是哪个天杀的做的好事?” 白衣行者服饰的女帝穿过人群,望着面前的一切,愁眉苦目,银牙轻咬. 正在搬运一箱财物的十一峒主闻言停下脚步,摇摆了一下小脑袋,随后又脚步匆匆地从她面前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女帝伸出的手臂还停留在半空中,口中的话语也未说出口. “我见过你~!” 鲜参从另一侧走来,观女帝数十年不变的容颜,她双眸扑闪扑闪的. “你是!” 见到当年那位女子容颜不改,女帝心中很是惊讶,她从王兄那里听闻她早已与酆都成亲,并有了一位姑娘,她常年炼蛊炼毒,这些年过去,她总该有些变化才对. “很惊讶吧!我跟你说,你们这些人见我都是一个表情,你们不腻,我都看腻了,岐王府有没有吃的~?” “唉~!” 鲜参不容分说就拉起女帝的手臂往深处走去,她在这里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一个熟人. “老乖说要等那李茂贞商谈要事,我不想打扰他,我就在外面等啊等啊,等得肚子都饿了.” 鲜参发着牢骚,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那李茂贞怎么还没来. “王兄他有要事,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商谈一事.” 女帝带着她来到了伙房,可这里的食物早已被鲜参与萤勾洗劫一空. “好吃滴~!好吃滴~!这里什么都没有,穷死咧~!还不如万毒窟呢!” 只见萤勾在甑子,木桶中里面来回翻找,无功而果后,得出这个结论. “两位,我这里有些钱财,要不你们......” 女帝从袖中掏出钱袋,一阵狂风在她身侧吹过,荡起她鬓角的秀发. 萤勾与鲜参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只留远方的低语声. “世上还是好人多,额看看,这些应该够咧~!” “老乖说的没错,钱财真的会被有缘人送来,下次等那李茂贞来了,我们故技重施!” “好啊好啊~!今日额要吃biangbiang面,撒上葱花,拌上辣子,想想都流口水!” 两女笑意盈盈地离去,剩女帝在风中凌乱. 砰~! 女帝一脚踹飞门户,怒气冲冲地瞬到鸿犼面前. 阳炎天与多闻天想要俯身行礼,却被鸿犼制止. 他戏谑道:“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 “你是我王兄的兄弟,自是我的兄长,兄长不觉此举太过分了吗?” 面对女帝的质问,鸿犼津津乐道:“妹妹说得是搬空岐王府?” “还是她们设计夺取你的钱财?” 鸿犼将多闻天与阳炎天搂在怀中,一脸得意:“还是说,幻音坊两大圣姬愿意脱离组织,随我离去?” 嗅到男子身上的活力气息,两女心跳的不停,好在鸿犼很有分寸,只是一瞬间就将她们松开. “你......” 女帝气的说不出话,她是带着任务来商谈的,可对面根本没想跟她商谈,他做出的事情,总是令人意想不到,他是不是有病? 看着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阳炎天与多闻天娇羞地站在他的身侧,她的心只感一阵烦闷,就好像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 “李茂贞跟你说了什么?” 鸿犼停止了玩闹,面带认真. 自己在他的府中待了数日,连封回信都没有. 若不找点事情做,他可太无聊了,索性派人将岐王府搬空,给他一个教训. “王兄说,他接下来要从同州出兵取华州,与晋王达成合作后,再取商州!” 女帝一刻都不想看到他,只盼他赶紧走,李茂贞的交代早已被她丢在脑后. “嗯,还有呢?” 看到独自生闷气的女帝,鸿犼笑吟吟地发问. 见他这副模样,女帝顿感上当,他是故意激怒自己,为的就是把话套出来. “哼~!懒得理你.” 女帝抬步往屋外走去,阳炎天与多闻天见状也快步跟到她的身侧. “怕不是要整合朔方节度使韩逊,并入岐国吧?” 鸿犼像是看破了一切,慵懒的说道. 女帝气的跺了跺脚掌,她好像完全被看透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女帝,鸿犼不屑一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如她哥哥稳重. “七哥!成了!” 十一峒主瞬至他的面前,传来捷报,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做得很好. 岐王府值钱的物品都已搬空,到时他们将这些东西转手一卖,便有大量的钱财入账,足够他们这些人一路上的胡吃海塞. 果然,唯有钱财才能带来最舒适的生活! ------------ 第108章 杀局 傍晚清风徐徐而来,一阵凉意涌入心头,是令人舒服的凉意,这世间的风总是带有一丝人情味,在天地最需要它的时刻,痛快降临,为忙碌一天的人们除去一身疲惫. 幻音坊内,女帝倚躺在宝座上,望着半跪在大殿上的多闻天与阳炎天,心中只觉一阵不爽. “王兄遣我来与他交谈,现在倒好,话没说上几句,岐王府已被他搬空了!” “女帝息怒,大人这样做定有他的深意.” 阳炎天十分信任鸿犼,认为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深意!他的深意就是打着商谈之名,行强盗之举?” 女帝气的胸闷,她将手中信件甩到阳炎天的脸上:“他将抢来的财物一一标价,转手送到了我们幻音坊的根据地点,若是不买,他们便会将楼阁据点强行拆卸!” “最后我们幻音坊白白赔了数千两白银,买来的却是自家的东西!” 她本以为自己定力十足,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他明明可以伸手去要,但他偏偏选择去抢. 这商谈还没开始,自己这边已经赔进数千银两,之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女帝还请保重身体,大人曾说过,退一步雨过天晴,忍一时风平浪静,想必大人这样做,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多闻天很是了解鸿犼,他这样做,定是心中早有这个想法. “好,我忍!明日再去见他,必须讨回面子!” 女帝攥紧了小拳头,满是不甘,她必须让鸿犼松口,直到开出让她满意的条件为止. 第二日. “兄长,昨夜可睡得香甜?” 女帝很是有礼. “我活了大半辈子,在哪里睡得都香,就是不知为何,偌大的岐王府竟是这般空旷,不如购置一些物品修饰一番,如何?” 鸿犼淡淡一笑,正戳她的痛处. “妹妹自会差人安排,就是不知兄长可愿告知来意,让妹妹好好招待兄长一番.” 女帝不想再与他闲谈,她怕自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捅他一刀. “什么来意?我只是路经此地,特来与故人叙旧罢了,既然李兄有要事无法归来,我便不叨扰了.” 见鸿犼装疯卖傻,潇洒起身的样子,女帝顿时一急,死死地攥紧了他的手腕. 察觉到鸿犼诧异的目光,她也感到不妥,浅笑道:“兄长莫要着急离去,我那王兄正在回返的路上.” “既然如此!我还是要走!” 笑话,这若让李茂贞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岐王府,他不得死死缠住自己要个说法? 女帝堵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路. “好吧好吧!你告诉李兄,若他真的取得灵州,我便前来与他合作.” 鸿犼摊了摊手,那韩逊与李茂贞不和,之前岐国还出兵攻打过灵州,奈何无功而返. 现如今,朱温已逝,韩逊也不想参与北方的战火,只想守护一方安定. 若李茂贞真的能说服韩逊,将灵州并入岐国,岐国就在护卫边境上占了大义,谁若想讨伐岐国,他们便能打起一道旗子反攻回去. 女帝将他的话语记下,正准备差人款待鸿犼,意外横生,三颗碎石子从远方袭来. 她闪身躲过两颗,第三颗却无处可避,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说时迟那时快,鸿犼及时伸出掌心包裹住那枚石子,微微用力,那石子便成了粉末. “大帅亲至,定是布好了天罗地网.” 那石子上的天罡诀内力,令他记忆犹新. “不良帅?” 女帝环视四周,并无发现异常. “跟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鸿犼面色沉重,李茂贞就这一个亲妹妹,不良帅此次正是察觉到时机已到,才会亲至凤翔. 若是自己无法护她周全,不良帅只要将她杀死,以李茂贞的性格定会与自己翻脸,指不定会做出多少疯狂的举动. 到那时,他定会将北方搅得天翻地覆,杀尽不良人,毁掉李唐血脉,掘地三尺找那不良帅. 那时的不良帅早已寻得一处地点,将李星云雪藏,而李茂贞的疯狂定会引来天下围攻,岐国崩裂,就在那一刻. 不良帅再带着李星云出来高举大旗,以自身霸道掌握王侯兵马,利用大唐王室后裔,收拢天下百姓之心,大唐死灰复燃,出现一丝生机. 鸿犼对身前打出一掌,不良帅的身影凭空出现,两人手掌相对,地面被这磅礴的内力崩碎. 女帝想要出手帮忙,却被鸿犼呵斥. “洛阳一别,大帅风采依旧!” 鸿犼面露难堪,他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你的长进也不小,可惜你本事虽大,却不能再为我所用,你若是就此退回娆疆,不干涉中原战火,本帅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不良帅冷冷地回道. 女帝聪慧,知道对方是朝她来的,所以她紧靠在鸿犼身侧,不敢远离他身边半步,期间她顺手打出一道信号. 只要他再坚持片刻,凤翔的兵士与幻音坊的人员便会来援. “七哥!我来助你!” 十一峒主从身后快步奔来,女帝见到援军,内力也是涌上体表,想要与他联手对抗不良帅. “不要让他过来!” 鸿犼对着女帝冷声道,只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转身对着十一峒主攻去.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良帅面带惊疑. “他的身上并无蛊虫,身为一位峒主,怎会没有蛊虫随身!” 鸿犼与不良帅短暂分离,两人的拳脚开始对拼起来. “十二峒因为你的存在破例出山,本帅越来越欣赏你了!” 他的拳峰擦着鸿犼的脸颊而过,鸿犼也顺势击中了他的胸膛. 不良帅飞身倒退,轻拍胸口,冷冷一笑. 他苦思冥想多日,终于找到击败他的办法. 石瑶的身影从后方袭来,女帝以一抵二,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 一个走火入魔的大天位,一个实力不算强劲的大天位,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三枚铜币被不良帅甩出,这一卦带着滔天的内力,直冲鸿犼而去. 这股熟悉的压力令他如临大敌,当初他就被施加过心理暗示,导致他深陷迷途,若无李偘指点,他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畏手畏脚. 这种与卦象沾边的内力,是令他最头疼的事情. “你以为此行我只为了她吗!这是本帅对你布下的杀局!” 不良帅仰天大笑,全然不顾外面涌进的兵士与幻音坊成员. 刹那间,风云变色,劫起...... ------------ 第109章 困局 袁天罡费尽心力卜的一卦,正是应对这个异数. 他曾在他的身上布下许多暗子,本以为他是复唐的一丝希望,却没想自己的霸道,让他成为覆唐的祸首. 他本想时机已到,剿灭变数,但念在他多年功绩,兢兢业业,一时惜才,又出手将他救回. 将他放归娆疆,希望他能搅得天翻地覆,沐血归来,成为最好的冷血兵器. 他却将娆疆整合,被那十二峒圣女扰了心智,后续的一切,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 此人的存在,为他带来许多困惑,也为他带来一丝乐趣. 他想杀了自己,除去头顶这座大山,从此随心而动. 他也动了除去他的念头,那时天下由他整合,扶持殿下,再现唐朝一世. “观星斗,窥天机,乾坤了然.” “掷钱卦,掐指间,六爻罹难.” 不良帅负手仰望,好似感叹世间无奈. 鸿犼脚掌轻点,以他为中心,冥阵大开. 生死之气,阴阳之力,不断从体内涌出. 那神秘莫测的卦力,先破冥阵,后废九幽玄天,至阳之力越过至阳两功,直接点在他的眉心,令其微微一怔. “为什么至圣乾坤功与五雷天心诀抵不住这股卦力?” 鸿犼单手遮面,面带不解. 面对如潮水汹涌而来的兵士,不良帅身影暴动,直冲女帝而去. 鸿犼的身影更快,一掌帮助女帝击退石瑶与那“十一峒主”,伸臂将她护在身后. 在女帝眼中,现在的他与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内力荡起的灼热气浪,将她的脸颊吹得红红的. 这两人的实力雄厚,竟让她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可能!中了这卦力,你怎会没事?” 不良帅强行与他分离,心中惊疑不定,他的内力怎还是这般雄厚. 见局势不妙,他瞬至两人身后,伴随一道白烟漫起,他们已不见踪影. “兄长你要去哪?” 见鸿犼孤身离去,她不免有些担忧. “没避开,心累了,找地方,歇一歇.” 望着向他奔来的两女,他心头一暖,直直地扑倒在鲜参的怀中. “老乖!” 鲜参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将他死死抱在怀中. 这一日,凤翔派出大量兵士警备,女帝下了死命令,必须将隐藏在暗处的不良人全部清除. 夜色缱倦,素月高悬,万籁俱寂. 幻音坊的小阁中. “呜~!老汉~!” “滚回去!” “额不要,额要守在他身边~!” “你帮不上忙,让额来!” 看着萤勾一会哭泣,一会冷酷的模样,鲜参无奈叹气. 她坐在床沿,握紧鸿犼的手心,面带烦忧. 咚~咚~ 女帝推门而入,她差人为两女送来今夜的饭食. 侍女将一道道饭菜摆上桌子,浓郁的香气充斥整个房间,可看着昏迷不醒的鸿犼,她们怎么吃得下. “我这兄长若不是为了我的安危,他是可以离去的.” 女帝自责道. 她知晓以他的本事,怎会躲不掉那股卦力,只是因为她在身旁,限制了他的自由. “莫要自责,他不会怪你的,我们也不会,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鲜参的声音不冷不淡. 此地氛围沉重,女帝俯身告退. “两位莫慌,我有办法!” 十一峒主迈着稳重的脚步走进房间,得意道. “额保证!你再讲一句废话,额就弄死你!” 萤勾一跃而起,对着他的脑袋猛敲一下. “哎呦~!我的亲姐,我这脑袋前几日刚被偷袭过,很痛的!” 十一峒主一秒破功,这实在太过丢人,前几日他被走火入魔的石瑶偷袭,幸好他内力雄厚,抵住了那股晕眩感. 察觉身体不妙,他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平躺了一整天. 一觉醒来后,他已被兵士擒拿,关进了大牢里. 最后还是在鲜参的担保下,他才从牢狱中走了出来. “我七哥体内阴阳紊乱,这才昏迷不醒,只要将他体内的阴阳达到平衡,他自会悠悠醒来.” 察觉两女吃人的目光,十一峒主连忙解释. “瓜娃子,说了和没说一样!” 萤勾白了他一眼,他都能看出的事情,自己还看不出来吗. 在鸿犼的意识中. 聚有时,散有时,于红尘中挣扎,只因,我们生而为人. 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再感长恒起义之浩大. 王仙芝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夸赞勇猛,享受着众人的拥护,他深陷其中,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体内微弱的内力,世间的风与温度. 就仿佛他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现在梦已醒,他又要跟随起义军出征. 之前经历的事情,让他再一次经历,他想过逃离,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去经历那些事情. 再坠城头,再修冥诀,再行杀戮,饮兽血,人血,他与众人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点点地消散在脑海中. 自身历经的苦难,反复不止的重复,直到最后,他的身心已经麻木. 他的双目充血,早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假,无尽的杀意将他整个人吞噬,一双双鬼手将他拉入深渊. 他在冰与火的地狱中反复挣扎,这里暗无天日,不见光亮,他的心,亦如死灰. “你好像很狼狈.” 双眸邪魅,身材窈窕的女子从黑影中走出,对他伸出自己的芊芊玉手. “你是...谁?” 鸿犼被铁链捆住,双眸模糊,看着面前这位异域风情的女子,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真的忘记了?” 降臣淡淡一笑,看来袁天罡这一卦的至纯内力,比她想的要恐怖.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抱歉.” 鸿犼想不起她的名字,只觉熟悉. 景象发生变化,降臣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尸堆成山,他被囚禁在最上方,发出撕心怒吼. 降臣暗道不妙,此卦力还会在他灵识中来回翻转,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 鸿犼俯视着这位奋力向他奔来的女子,用尽自身最后的力气,痛心道. 可他并没有等来她的回答,迎接他的是女子目如秋波的双眸,以及下定决心的黯然一吻.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忘记我,难道你都忘了吗......” ------------ 第110章 破局 小阁内,降臣炳烛之明,静静守候着. 她将众人驱逐出屋内,只为更好的助他疗伤. 这至阳卦力完美克制九幽玄天神功与冥诀,他的体内早已阴阳平衡.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现在他的体内被多出来的那丝阳气干扰,导致他阴气暴退,阳气疯涨,无法达到平衡,从而思绪混乱,陷入迷途,无法脱身. 这袁天罡当真是绝世天才,就算鸿犼侥幸稳住了心神,恢复了清明,他也不能再动用任何内力,因为那与求死无异. 若是杀不死,便毁掉他,这就是袁天罡的霸道. 可惜她来了,这一切便有转机,他若能破开迷局,融合那丝阳气,从此天下便再无卦力可压制. 她也在踌躇,她不知自己要不要那样做,自己若是干涉了那人的谋划,会不会影响到自身的计划. 毕竟她与那不良帅,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 此间夜长明. 意识中的鸿犼已经涌现出九幽之气,血色的天幕被他撕裂,血水倒流,尸山化为齑粉. 他记起了一些事情,神智恢复,万般杂事皆成空. 立于昆仑之巅,鸿犼再感那股灵风拂面,只觉心中一切通明. 他转身看向来者淡笑道:“降臣.” “这是昆仑山巅?” 降臣有些不敢置信,他的体内怎会有昆仑山的一丝灵气. “我很早之前就有过一种猜测,你来寻我,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 他历经数百次循环,现在细细思考,有些事情早有端倪. “哈~?” 降臣有些生气,她最讨厌别人不搭腔,自顾自说着胡话. “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为了研究我体内的气.” 不顾她的冷若冰霜,鸿犼自顾自地说道. “你是尸宗一脉,想必冥诀也是从这里流传到外面的吧,黄王能得此功法,说明这是有人给予,但此功法邪性,黄巢无法修炼,在阴差阳错下,他转赠给了我.” 降臣嘴角轻翘,想听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萤勾也曾浏览过这个功法,但她并不清楚这本功法的来历,说明你在很早之前便将这功法送了出去.” “我体内那股死气成就冥诀,所以你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奈何那件事后,我不见了踪影.” “之后你以冥诀为根基,去除糟粕,与朱友珪创立九幽玄天神功,取其中至阴之气.” “再见我时,我以凭借凤凰蛊将冥诀推动到最顶层,生气出现,死气交融,阴阳生死互补.” “单凭一个冥诀是看不出效果的,你需要更多的实验信息,所以你后来将九幽玄天神功给了我,你知道我需要力量,定会寻找至阳的功法互补.” “最后我体内四功法融汇,达到全新的境界,你也趁机取走了我的血液,做了更深的研究.” 鸿犼讲述了很多. 降臣已经在那为他鼓起了小掌,她俏皮道:“那你再猜猜我.” “我想冥诀的最顶层便是由死转生,你一直在追求阴阳平衡,无论是看到我,看到服下火灵芝的萤勾,还是看到那两功法合一的阳炎天与多闻天,你都露出了迫切的表情.” 被打断话语的降臣面色很不好看. “我想...你在追求至阴与至阳的交合,你在寻求...长生!” 鸿犼十分自信地说道. “你可有?” “证据吗?玄都邬种有曼达拉花,你应该前往过十二峒,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其余峒主达成过一些协议吧?” “你不会是好奇里面的蛊虫,好奇那最特殊的凤凰蛊吧?” 鸿犼眼神轻撇. “哈哈哈哈~!你可知我平生最讨厌什么?” 降臣气冲冲地来到他的面前. “罢了,不猜了!谢谢你降臣......” 他虽不知她的目的,但她从未加害过自己,就算是将那九幽玄天神功传授,想必也是经过了她的深思熟虑. 鸿犼悠悠转醒,降臣蹲坐在他的腰间,脸上满是怒气. “吆~!怎么不猜了!我还很好奇呢!要不你接下来猜猜我要做什么?” 降臣笑得很开心,她并没有反驳他的猜测. “我猜你想说:我的体内那股卦力排不出,虽然我已清醒,但无法催动体内的内力,必须靠着以外的阴气加持,将体内那股至阳之气化解.” 降臣瞪起双眸,银牙紧咬,她好像有点讨厌他了. “降臣!我猜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鸿犼面色一变,想要开口呼救,却被她一指点住穴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你无法催动体内的阴气与死气,便让我来帮帮你,这种事情,我比较熟悉!” 降臣呼出一口阴气,她体内涌出的九幽之气附着两人体表,由她慢慢催动,去牵引他体内的那股阴气. 一夜无眠,直到晨曦. 降臣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慵懒地坐在床沿道:“局已破,卦力已解,自此天下你可横行.” 她伸出手指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只见鸿犼呈“大”字姿势,一副生无可恋地望着房梁. “你融合四种功法,终是没有逃离这生死之道.” “单凭一部冥诀,已足够你活上百年,若是你动用娆疆的引命术,借命续命,说不定真的......” 降臣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她仔细研究过他的身体,面容不老,身体机能也不会随着时间衰弱. 但她就是能感受到,鸿犼身上的生命力在随时光缓缓逝去. 那凤凰蛊虽奇妙无比,但也只是保命神蛊,不会延长太多寿命,鲜参虽然也是容颜不老,但也能感受到她生命力的衰减. “我想要你活着,陪我一起走下去,在这期间,别死了......” 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现在好不容易心动一次,怎会放他离去. 鸿犼闻言,面色变得苍白,浑身愈发无力,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般. 他十分恐惧地望着降臣,身体忍不住往深处一缩. 降臣满眼不屑,冷哼一声,迈步离开. 当她关上门户,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最后还是不远处的鲜参发现了降臣的异状,将她搀扶而去. ------------ 第111章 我不曾负你 凤翔,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李茂贞携军归来,引百姓驻足瞻仰,兴许是怕策马吓到市街孩童,他跃下马背,直奔幻音坊. 鸿犼早已带人离去,等李茂贞赶到时,只剩石桌上留存的一封书信. 此时一队人马已经踏入乾州奉天县,鸿犼与降臣心照不宣,一路上两人的交集很少. 他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她也不想表明自身的计划,两人所做的行为,只是一种互补.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都不会加害对方,降臣已经告诉他,那日赠予他功法,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因此受到反噬. 有着冥诀的加持,这九幽玄天神功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副作用,只会调节他体内的阴气. 她对他有着好感,也有着研究的狂热,鸿犼则是看不透她,也玩不过她,因为降臣身上的秘密太多 那日互补,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缺陷,直到现在,他的心中还没缓过来. “过了这奉天县,你我便要分离,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降臣深切地凝望着鸿犼,像极了一位陷入爱河的小姑娘. “降臣,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装嫩了,就此珍重.” 鸿犼摊了摊手,此行因为不良帅的干扰,他耽误了数日行程,虽不知降臣是怎么来到凤翔的,但她此行前往大梁定有要事. “哼~!保重......” 降臣负气走入人群,顾影自怜,令鸿犼于心不忍,鲜参抱着萤勾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此次降臣助他破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他却在这里疑神疑鬼,伤了她的心. “降臣!” 鸿犼一跃下马,出声高喊. 降臣闻言轻笑,瞬至他的面前:“嗯?舍不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 看到鸿犼掏袖口的动作,她又愣住了. “这是给你的盘缠,一路上省点花,我就不送了.” 鸿犼将钱袋放到她的掌心,挥了挥手. “哈哈哈哈~!好~!很好啊~!” 降臣背过身子,咬牙切齿,她看错他了! 本以为他会挽留自己,只要他出口挽留,她就会留下来,陪他一同前去晋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 她决定继续改进九幽玄天神功,必须让以后修行的男子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那个!” “好的,我跟你走!” “?” 降臣跃上了他的马匹,一脸的兴奋. 见她与鲜参在马背上有说有笑,他不知说什么是好. 鸿犼本想让她帮忙取点东西,现在倒好...... “七哥,我已安排妥当!” 十一峒主孤高自赏,傲然一世,他身后还跟着多名背刀人员,气势凛然. 石瑶被劫走,这统领不良人旧部的重任,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这正好给他过了一把瘾. 当晚,鸿犼正在筹划与李存勖的合作,是的,不是李克用,而是李存勖,李嗣源暂时被自己排除. 李克用那边自有蚩离商谈,这几日他传来信件,信中所述:他的姑娘已经偷偷跑出太原,幸好有“影”随行. 这让他与鲜参松了口气,等他找到鸿梦,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这个世道太乱,他很担心她出什么事情. 此次鸿犼躬身入局,借势造势,以潞州为始,联泽州之兵,取卫州之地. 命由天定,运由己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以李存勖之能,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很期待李茂贞会怎么做,这场战役是岐,晋瓜分大梁,还是大梁垂死重创两国. “禀大人,经过我们一路探查,终于发现了李星云的踪迹!” 有一人从破窗而入,将手中信件递了过来. 鸿犼一脸惊奇地看着他,这小子不走正门,偏走窗户,一看就是可塑之才,只要稍加培养,定是有品之人. “李星云化身三圣涅,开了一家医馆,隐于濮阳县城,他小子倒是挺清闲.” 鸿犼将信件丢给那名男子,冷笑道. 可不能让他这么安稳下去,还得靠他找龙泉宝藏. “将这个消息传到各方势力手中,沉寂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活动活动了!” 领了鸿犼的命令,男子一个后跃消散在黑夜中. “你倒是闲不下来.” 降臣十分悠闲地坐到他的床侧,翘起双腿. “做完这一切,天下至少太平几十年,和平不易,需步步为营.” 鸿犼推开屋门,向着鲜参的房间走去. 降臣也不恼怒,她很是自然地跟在他的身后,又逼得他退回房中. “我将九幽玄天神功又改进了一版,你想不想看?” 降臣将自己半日的成果取了出来. 借助火光可以发现,连《九幽玄天神功上》都是新版了.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到凤翔?” 鸿犼将她的九幽玄天神功压在桌面,质问道. “啊~!久闻岐王战力无双,我此行自然想要见识一番.” 降臣高昂脖颈,故作娇嗔. “那前去玄冥教总舵呢?” 鸿犼的疑惑令降臣微微一笑,他越好奇,她越开心. “有些东西落在那里了,想要去收回.” 降臣休整着她的粉粉指甲,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你还跟着我们?” 鸿犼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你管我?” 降臣别过身体,话语中带着些许不满. 自鸿犼见过她的身体,他就越来越防备自己,两人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般亲密. “你去岐国,想必是与李茂贞商谈合作吧?” 鸿犼目光一沉,他仿佛看透了一切. “去玄冥教想必是为了钟小葵吧.” 降臣听了他的话,莞尔一笑:“还有呢?” “猜不到了,我唯独猜不到你前去晋国.” 鸿犼苦思冥想,就是猜不到她为何放弃等待李茂贞,为何不再前往玄冥教. “因为你啊~!” 降臣轻轻笑道,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呢,虽然她确实挺复杂的. “为何?” “那日取血,月夜交心,我不曾负你,也未曾骗你.” 她可能会有一些谋划,但她对他确是真心相付. 降臣吹灭了屋中的烛盏,黑暗降临,她的身影早已离去,只留一道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信我......” ------------ 第112章 入潞州 绿水青山,人间依旧. 斜风,疏雨,落日黄昏. 灵泽冲刷了静默的落花,零落成泥,淡淡的余香袅袅袭来,充斥于天地之间. “老汉,额不走咧!太累咧~!” 萤勾背着自己的百宝袋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抱怨道. “要不你唤萤勾出来,让我跟她叙叙旧.” 降臣缓步退到她的身侧,轻笑道. “她跟额说,她不想出来!额要哭咧~!” 萤勾象征性地擦了一下眼角,可怜兮兮地跑到了鲜参身旁. 鲜参将萤勾的百宝袋递到鸿犼手中,随后双手将她抱进怀中. “美滴很~!” 萤勾枕靠在鲜参的怀中,一脸的满足,不用双脚赶路的感觉真好. “哦~!” 降臣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声音婉转,拈花一笑. “老乖!你让十一带人先去潞州城,真的不会出意外吗?” 抱着萤勾的鲜参,面色有些担忧,她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放心吧,他做事有分寸.” 鸿犼背起百宝袋,认真思量道. 潞州城内...... "晋国高手,不堪一击!" 校场之上,身着峒主黑袍的十一峒主霸气侧漏. “殿下~!我们又输了!” 镜心魔十分惊恐地看着李存勖. “哈哈~哈哈!我这~叔父~仅凭手下一人~就连破我~晋国~三十七位高手!” 脸戴红色愤怒面具的李存勖,远远观望着校场里的十一峒主. 虽然看不到他的面部,但他已经攥指成拳,愤怒的情绪不言而喻. “无敌,就是如此寂寞.” 十一峒主负手而立,神情孤傲,语气冷淡. 恰逢一道狂风袭来,他的黑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加上横躺在校场的三十七名高手衬托,好不威风. “镜心魔,你去试一试!” 李存勖摘下了面具,其音宛如大寒风雪,他不清楚他那便宜叔父是怎么想的,竟派这人来砸他的场子,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镜心魔闻言吓得跪伏在地:“殿~下!我只是个伶人,怎么敌得过那个人啊!” “不过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镜心魔话音一转,笑言道. “速速道来.” 李存勖立起身子,想要听听他有何妙招. “此次比试,还需殿下亲自上场.” 镜心魔跑到他的耳畔,低语道:“那位大人若是诚心相谈,定不会让手下的人伤到殿下一根寒毛,况且那人已连破我军三十七名高手,殿下若赢下此战,岂不是声威大震?” 李存勖转念一想,镜心魔的话语不无道理,若是他那叔父诚心来谈,那这一场比试就是为了给他造势. 他虽为晋王,但他的头上还有那位呢,只要那位不死,他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校场之上,十一峒主望着来者也是提起了一丝兴趣,活动这么久,也该歇息片刻了. “在下李存勖,有礼了!” 他的身影瞬至十一峒主面前,一掌拍出,大量灰尘被他的内力掀起. 一阵风儿吹过,十一峒主看着胸口处的手掌,先是愣了三秒钟,随即大叫一声:“啊~!好强的至圣乾坤功,我不敌也!” 他的身形很是优雅地瘫倒在地,闭上双目,睡了过去. “.............” 李存勖只觉头顶有一只黑鸟飞过,你丫的!能不能装的像一点? 好在下方的兵士不明所以,他们只看到那个狠人被晋王一掌击倒,昏死在地. “晋王威武!晋王神勇~!” 镜心魔趁势高呼,这一波,李存勖声势达到了高峰. “晋王神勇!!!” 兵士纷纷半跪在地. 李存勖享受着众人的欢呼,喜形于色,这一次他击败十一峒主,等于他击败了三十七名高手,等于无敌的人是他. 宵空繁星煜煜生辉,鸿犼已带三女进入了潞州城. 走在繁华的大街,他为三女科普着地势:“天下之脊,说得是泽,潞两地,潞州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攻下潞州,也就打通了前往太原的道路.” “潞州领上党、长子、屯留、潞城、壶关、黎城、铜堤、乡县、襄垣、涉县,谁若取下潞州城,引上党与太行之利,三晋大地便可囊括手中.” “那里有好吃滴~!” 萤勾指了指一个羊羹饭馆,双眸放光道. 鲜参会意,对着身侧的鸿犼轻笑一下,便带着萤勾前去了. 唯有降臣为他拍起了小掌,示意他说得很好,但她只是一位医者,天下谁来做主,都跟她无关. “唉~!果然,女人不足与某......” 鸿犼迈步跟向鲜参,降臣也快步赶上:“我喜欢这个!” 她指了指身侧小摊上的水晶发簪,眼中很是喜爱. “美女好眼光!此乃水晶细细打磨制作而成,跟您很是般配.” 小贩为她介绍起这发簪的来历,鸿犼也观摩了一下水晶发簪,发现很是不错. 最后小贩兴高采烈地送别了两人. 摊上的水晶发簪已被鸿犼全部买走,小贩收获了满满一钱袋,提前收摊. “你给多了.” 降臣摆弄着手中的发簪,淡淡道. “你喜欢就好.” 鸿犼望着她不变的样貌,眼中满是回忆. 夜幕不语,街道人流涌动,现在这一刻,宛如当年,两人共游汴州. 降臣对他摊开手心,水晶发簪就这般静静地躺在这里,她嫣然一笑:“我要你亲手为我戴上.” 鸿犼伸手接过,很是迅速地佩戴在她的秀发上. 做完这一切,他牵起她的手掌往羊羹店走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降臣心中思考许久的话语,都被吞进了肚子. “鸿犼!” 降臣有些不满,明明他对鲜参与萤勾那么温柔,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就变了? “我们身后有虫子,不想让他们发现,现在不宜生事.” 鸿犼解释道. 他的话音刚落,降臣已经消失在原地. 不出三息,她擦了擦脸颊的血迹,又瞬回他的身前,高抬小脸骄傲道:“现在虫子消失了.” “...........” 鸿犼不知该说些什么,降臣的行为,已将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虫子是没了,军队要来了. “唉~!好麻烦,最近刚好需要休整一下身体,不如将他们全杀光?” 听到整齐划一地脚步声,降臣面露兴奋,这正是她故意而为. 因为好久没见鸿犼出手了,她真的好想感知那未知的领域,而他那无与伦比的功力,正是她的追求之一. ------------ 第113章 风波 街道行人被兵士驱散,本繁华热闹的场景,霎时变得冷清. 四面八方赶来的兵士将他们堵在了街道中心. 为首的一名铁铠将领驱马赶来,提起手中长枪一指两人,怒喝道:“大胆!你们残杀我军斥候,扰乱城内秩序,其罪当诛,先抓起来,交予晋王发落!” “我好怕~!你可要保护我~!” 降臣紧贴在鸿犼背后,戏谑一笑. 羊羹馆内. “店家!再来一碗~!” 砰~~ 萤勾把碗重重一放,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也舒爽地伸展了一下四肢. “不!店家~!再来十碗~!” 啊呜~啊呜~! 鲜参将碗叠放一侧,手臂高举,声音清脆明亮. 店家将门户紧闭,封闭窗棂,好心提醒道:“两位千万不要出去,外面围了好多兵马,说是要抓贼人呢!” 说罢,他就去后方为她们准备羊羹. 他端来羊羹置于桌上,对着两女讲述着他的看法:“这世道啊!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老老实实的,糊涂的活着,只要战火不来,我们这些人啊,就能一直安稳下去.” “店家~!你说这晋王,咋过样?” 鲜参吃着羊羹,有一些好奇,她只知此行的目的是他,但是不知道鸿犼为什么选他. “哎呦~!看姑娘的装扮,是那娆疆人吧!我听说这几年,娆疆与我们这里关系密切,互有来往,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娆疆人.” 店家刚才没注意,现在闲下来之后,他也打开了话匣子. “别的不说,单说我们这新任晋王,他惩治贪腐,宽缓刑罚,打击盗贼,单这几条,就足够我钦佩,而且晋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当世的明主啊!” 见鲜参还想继续深问,店家连连摆手,左右察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他才缓缓低声道:“我看那大梁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这天下就该是晋王的,只有这么贤明的人,才配得上那天子宝座!” 他缓缓起身,不再多言. 除去那个小孩子,这位娆疆打扮的女子,定不是寻常人,说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个小本生意,可得罪不起任何人. 屋外. “降臣,你见识过我全力出手的样子吗?” 鸿犼傲视前方兵甲,两袖之间涌起杀气. “大家小心!观之前斥候的惨状,此人定是学了一种邪功!” 那将领提马回撤,不敢与之交锋,身后的兵士们也是攥紧了手中长枪,神情紧张. “你要动手了吗?” 降臣翘首以盼,话语中带着一丝愉悦. 她已寻得一处好的观景地,只要他们开打,自己就作壁上观,好好研究他的力量. 鸿犼往前迈出几步,前方的兵士们也往后退了几步. 奇怪的现象出现了,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迈出,一方的兵士们往后慢退,一方的兵士们往前跟进. 不一会,一兵士的长枪已经抵在了降臣背后. “?” 降臣回身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兵士们,又看了看远方的鸿犼,楚楚可怜道:“鸿~犼,救~我~!” 一将领也趁势将宝刀横在降臣的脖颈处,并对着前方的鸿犼威胁道:“贼人!你的女人已经落在我们手中,要想她安然无恙,还不快束手就擒!” 鸿犼诧异地回望了一眼,正碰上降臣的媚眼如丝. 她已经幻想着鸿犼大杀四方,力压万军,将自己救出火海的模样了. 鸿犼体表涌现出雄厚的九幽之气,周遭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为首的将领见状,大惊失色道:“全军列阵!这是玄冥教的手段,这人是来自梁国的刺客!” 兵士迅速变换阵型,弓弩手来到阵前,将手中轻弩对准了鸿犼. “你手抖什么,在靠近点!” 降臣两指捏住刀身,将那把宝刀往自己的脖颈拉近了几分,这样才能表明情况的危急,才能说明自己身处险地. 此举吓了那将领一跳,那位是玄冥教的刺客,这位不出意外...应该也是. 就她刚才那一手,他何德何能,敢挟持她作为人质,这位姑奶奶一掌都能把自己拍死吧! “我...” 鸿犼摊开双臂,淡淡道:“投降~!” 众人虽是疑惑不已,但很快有兵士前来,将他的双臂捆绑. “啊???” 降臣两指夹断刀身,气的胸口发痛,她的体表同是九幽之气涌现. 经过降臣一番的强烈抵抗,最后......她也被镇压了. “吆~!好巧啊~!降臣你怎么也被抓了?” 看着同是被捆缚双臂的降臣,鸿犼只觉好笑. “唉~!不知道是哪个负心人,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挟持,无动于衷呐~!” 降臣冷傲地盯着鸿犼,“温柔”一笑. “在下不爱打打杀杀,降臣你是知道我的!况且你的演技也太差了吧,哪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 鸿犼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都尉大人到~!” 兵士纷纷让开道路,一身着黑袍的男子骑马慢行,他冷酷道:“这练兵比武,你们找我,我可以理解,但抓到两个小贼,你们还找我,这就说不过去了!” “晋王是养了一群饭桶吗?” “该死!” 男子越想越气,周遭的兵士被他骂得抬不起头. “中原行事,就是麻烦!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跑到这里撒野.” 有将领快步前来,一五一十地报予他知晓. “玄冥教?” 男子饮了一口烈酒,提起了兴趣,听闻那是七哥创立的组织,想必潜入这里的刺客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当他越过人群,见到刺客的那一刻,口中烈酒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 他瞪大了双眸,指着身侧的众人惊愕道:“这就是你们抓到的刺客?” “是的,都尉大人!” 那为首的将领十分自豪,此次没有任何伤亡就抓到两名实力强劲的刺客,他可是大功一件. “嗨~!峒主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降臣吹了一口凉风,笑语嫣然. “老十一,还不速速下马!” 鸿犼抬头仰视. 十一峒主先是把这些兵士臭骂了一顿,兵士们这才了解,这哪是什么刺客,这分明是两位大人. 随后他亲手为两人松绑,鸿犼斥责降臣多生事端,降臣责怪他见死不救. 鸿犼说她无理取闹,降臣说他无情无义. 十一峒主被夹在中间,面露尴尬,兵士们也纷纷离去,不敢在此地久留. 见两人有打起来的趋势,咣当~ 羊羹店的门户大开,鲜参与萤勾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好饱啊~!” “唉~!发生啥事咧~?” ------------ 第114章 围堵 月起,夜悲凉. 李存勖在府邸摆好宴席,亲迎鸿犼. 众人高歌举杯,一盏美酒入喉,心中酣畅淋漓. 一群伶人脸戴白色面具,持剑而舞,他们演奏的正是幽州之战的详细过程. 显然是李存勖特意编写,亲手教会他们的. “自太原一别,小侄与叔父已是十几载未见,今日重逢与此,我心甚欢,小侄敬叔父以及各位叔母一杯~!” 李存勖难得没有佩戴面具,用着正常的腔调与他们交谈. “贤侄无需多礼,今夜你我只聊风月,莫谈国事!” 鸿犼瞬至李存勖的面前,与他碰杯共饮. 十一峒主正襟危坐,沉重寡言,很有一方高人的气势. 萤勾好奇地观赏着伶人的剑舞,鲜参丝毫不在意周遭异样的目光,大快朵颐地清理着案桌上的食物. 降臣则是百无聊赖地打理着自己的指甲,在这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上,她只对两个人感兴趣. 一是鸿犼,二是李存勖,她很喜欢他那张面皮,若是能将其取下就好了. “叔父在寻什么?” 见鸿犼东张西望,李存勖有些好奇. “贤侄很爱戏剧?” 鸿犼在人群中并未发现镜心魔的身影,只得作罢. “小侄南征北战多年,就这一爱好,让叔父见笑了.” 李存勖佩戴红色面具,即兴来了一曲:“诸位~!且听~此曲~!” 他食指与中指一并,端起腔调,开嗓道:“那朱友珪~暗聚玄冥教众~欲行谋逆之事,当真~狗彘不若!” 李存勖缓步下台,众伶人也跟随他的动作而动作. “今日~打起我酆都名号,起兵~勤王~~!” 鸿犼暗道有趣,他们的表现力确实比话语要高深. 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惜此曲只到洛阳就结束了,在洛阳内发生的事情,李存勖一概不知,只知朱友珪已死,这其中也有着不良人的影子,李星云也曾出现在焦兰殿. 因鸿犼将消息封闭的很死,除去在场的那些人,谁也不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 一番宴席过后,李存勖安排众人离去,今夜他喝的尽兴,唱的也尽兴,他的叔父为此曲补充了很多细节,令他不胜感激. 他最后再次从鸿犼口中得到了李星云的消息,奈何通文馆并未在他的手中,他调动不了教众与门主去探寻. 但鸿犼的万毒窟可以,诸多万毒窟精锐已经陆续从太原进入潞州,他手持鸿犼给予的令牌,可以随意调遣万毒窟的精锐. 李存勖第一次感受到放开手脚的感觉,这种没有枷锁的感觉,令他沉迷. 若不是上面还有个亲爹,他真想跪伏在鸿犼面前,拜他为义父. 李克用从不放权给他,就连调兵,他都得赶回太原请示,就算去了太原,他也不会同意一些兵马的调动. 他那大哥还处处与他作对,通文馆不给自己使绊子就不错了. 他名为晋王,实为一个明面上的傀儡,他明明攻下了幽州,取了泽州,如此大功,竟只得到了一张大饼. 这种憋屈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此次鸿犼给他的投资实在太丰厚,就单单一位十一峒主,已抵过千军万马. 之前那场造势,又为他吸引了一些江湖豪杰来投,他现在的班底已经十分雄厚. 大梁不是有个王彦章吗,他有十一将军,足以抵挡十个王彦章. 在大梁中,他这叔父的声望不小,若是利用得当,诸多州城不攻自破,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平定大梁. 看着陷入遐想中的李存勖,鸿犼也没有出声打扰. 这倒霉孩子,处处受到多方掣肘,但他的领军能力非常出色,就是不知他能否治理一国. 若是他不这么沉迷戏曲就更好了,那镜心魔应是故意躲着自己,只要他没有逃出潞州,他们早晚会见面的. 安顿好众女后,鸿犼走入自己房间,陷入冥想. 远在濮阳的一家医馆内. “李公子,为何如此匆忙?” 妙成天看着收拾行李的李星云,不解地问道. “这几日,我总感心神不宁,就好像被人盯上了一般,若不趁夜搬离,恐生变故.” 李星云边说边整理物品,玄净天也帮他打着下手,他解决了姐姐的天生绝脉,她很是感激他,现如今帮他做些事情,也算是尽自己的心意了. “师哥!你是不是多心了?” 陆林轩从二楼走下,疑声询问. 兴许是有着鸿犼的干预,陆林轩并未与张子凡产生太多的交际,她之前在剑庐被张子凡救走,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李星云. 再后来,就是李星云为她疗伤,张子凡发现后大为震惊,心死离去. 直到洛阳的那场围杀,她随着李星云逃离后,便一直躲在这里,每日过得也算逍遥快活. “是啊,你也太多心了吧.” 姬如雪也在另一侧开口. “哎呀~!一看你们这些女人就没有危机意识,老李我历经生死,对这种感觉最熟悉不过.” 李星云将物品整理好,示意众女出屋,他要关店逃离. 吱啦~ 医馆的门户被李星云亲手封闭,众女沉默不语,趁着月色,她们跟至他的身后,逃离濮阳. 山林中. “站住!李星云!” 一背刀男子堵住了众人的去路,他可是接到了命令:看住李星云,防止他逃离. “你是什么人?” 众人纷纷拔出武器,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一枚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是不良人?” 妙成天出声发问. 李星云见到那令牌,顿时趾高气昂起来:“既然你是不良人,见我为何不拜?” “不好意思,拿错了.” 那人换了一枚令牌,沉声道:“万毒窟刘豪,奉大人之命,在此守候多时了!” 唰~唰~唰 一道道人影闪过,刘豪的身侧站满了人员. “李星云,我家鸿犼大人,想见见你!” 一人从人群中走出,高举玄冥酆都的牌子. “李公子!” “师哥!” “星云!” 众女面带担忧,这酆都可不是什么好人,洛阳差点将她们围杀在那里. 陆林轩一开始还对这个人有着好感,但那场围杀之后,就只剩下不知所措. 他竟然是造成师哥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亏她还为他的躯壳伤心过. 凄冷的寒夜,只剩无尽的寂寥,他们都在等着李星云的回答. ------------ 第115章 条件 冰镜散出的孤光照耀山林,惊起栖鸟鸣叫. 清澈潺潺的水里,透见夜空繁星点点. 河流的流动,更像是天河滚动,太阴独行. “大人就在前方.” 有人拨开树丛,为众人打开了前行的道路. 一座阴森且无光亮的古宅坐落在濮州的山林中,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星云!” 姬如雪拽住了他的手臂,众女也察觉此地不对,纷纷劝说李星云离去. “都走到这里了,况且你们觉得,那些人会放我们离去吗?” 李星云向后方瞥了一眼,那里全是精锐,与其余势力的喽啰兵不同,他们大多数都是星位,为首的几人已达小天位,与他们交战不利. 他当即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这座古宅,众女也缓步跟进. 吱~啦~ 像是察觉到来者,宅门自开. “这里血腥味很重,大家小心一些.” 李星云举臂提醒,可并没有人给他回应. 当他回身望去,四周只剩一片黑暗,这时,清脆的脚步声也在深处传来. 李星云攥紧了双拳,面露慎重之色,一寒衣斗笠男子瞬至他的身前,掀起一阵阴风:“李星云,别来无恙.” “你把姬如雪她们怎么了!” 感受不到众女气息的李星云,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她们无事,跟我来吧.” 在得到鸿犼的回复后,知晓他没有恶意,他的心安定下来 李星云知道这是他的一副躯壳,那股莫名的紧张感也淡化了不少. 看着他已走远,李星云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坐于石桌两侧,沉默不语. “你想要什么?” 李星云受不了这种氛围,率先开口. “龙泉宝藏,还有你!” 鸿犼简明扼要. “龙泉剑已被温韬盗走,你得我无用.” 李星云十分冷静,他看得很透彻,只要龙泉不在自己身上,他就算得到自己也无用. “不!那是以前,现在时代变了,你的身份对现在的我来说,很有用.” 鸿犼淡笑两声,现在他背靠晋国,得他可立大旗,引万众归降,平定天下,就在今朝. “你也想让我当皇帝?” 李星云面色沉重,他之前可是不在乎自己闲云野鹤的,现在突然变卦,令他很是苦恼. “你入晋国,我为你立旗,平定天下之后,你想如何就如何,那时的天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会选人打理.” 鸿犼神情桀骜,话语不容拒绝. “成为傀儡,受人摆布,天下平定,开启龙泉,时机一到,我便会死!” 李星云冷笑一声,他此举与那袁天罡又有何异,那他还不如跟随袁天罡. “我还可以给你另一种选择.” 鸿犼起身而立,其音空灵,不停回荡在李星云的脑海中. “什么选择?” 李星云也缓缓起身,质问道. “再入江湖,寻得龙泉,我得宝藏之后,自然可以放你离去,而那袁天罡,我自会帮你阻拦.” 鸿犼这个条件比第一个好太多,他其实还想问有没有第三个选择,但看寒衣男子的表情,李星云知晓,这是他最大的退让. “我曾助朱温称帝,篡夺大唐江山,你可恨我?” 望着李星云离去的背影,鸿犼试探道. “大唐气数已尽,朱温有权篡夺,算是他的本事.” “我恨你,恨你毒杀我的兄长;我又不恨你,因你曾助我数次.” “我看不透你,亦如看不透那袁天罡.” 他的背影略显孤寂,声音惆怅,神情低落. “天下归一是我的追求,大唐气数已尽,天子之位,有能者得之,我曾机缘巧合下遇你,助你,那是我随心而为.” “你若是想找我报仇,想要获得力量,想要脱离袁天罡的摆布,我可以为你提供一门功法!” 鸿犼的话让李星云停下了脚步,他快步跑到鸿犼身前,拱手抱拳,面带希冀:“多谢前辈赐功!” “来潞州找我,想必她对你很感兴趣.” 看着脸皮如此之厚的李星云,他一脚将他踢出冥阵,留下最后的话语. 周遭景色变化,李星云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阴森的古宅,这是一处空地,中心只有一破败不堪的石桌,桌侧还有四个石墩子. 众女在地面上悠悠转醒,神色迷茫,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我们去潞州!” 李星云大手一挥,扶起众女踏上路途. 在这个乱世,他深知实力的重要性,唯有强横无比的实力,才能破开自身的枷锁. 潞州城晋王府邸,鸿犼的房间中. 一阵冷风吹过,门户轻开轻合,鸿犼猛然睁开双眸,只见小小的萤勾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他的床. “嘘~!” 萤勾跃上他的脖颈,捂住了他的嘴巴,见她神色慌张,鸿犼心中知晓,定是降臣惹出的祸端. 如今有鸿犼在她身旁,萤勾安心了不少. 不知道今夜降臣发什么疯,竟要带着她去寻宝,降臣那寻宝可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她才不去咧. 兴许是昨日的赶路太过劳累,萤勾躺在他的大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仰面朝天,摆开一个大字,轻微的鼻息声,一阵一阵的,很是可爱. “进来吧,你都在外面站半天了.” 鸿犼无奈一笑. 降臣轻推木门,悄咪咪地探进了脑袋,发现萤勾果真在这里之后,她这才缓步走了进来. “我为你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也是一位医师.” 鸿犼点起烛盏,降臣端坐在胡凳上,闻言心中泛起了一丝好奇. “他的身份不便透露,性别不便透露,功法也不便透露,不急,你总会见到的.” 他给她浇了一盆冷水,降臣的双拳紧握,又很快舒展,只见她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轻轻吹灭了烛光. 他不是害怕自己的身体嘛,她索性将此地变得昏暗无比,这样他就看不清了,反正在互补的时候闭上双眼,都是一种感觉. 萤勾不去陪她做事,她也只好寻求鸿犼帮助她滋补体内的阴气,降臣如是想道. 砰~ 一股巨力从她的百会传来,数只蛊虫也趁机爬到了她的脖颈,她无力的看着鸿犼将自己抱起,置于萤勾的身侧.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时,鸿犼已经推门而出,转身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与她补一次,自己虚弱三日,这要换成普通人,早就成干尸了. 她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自身却是越来越差,这种赔本的生意,他打死都不做. ------------ 第116章 魏博之变 嗞啦声响,烟光乍晴,一俊朗中原男子与一俊俏娆疆女子坐于屋檐,倚靠在一起,温馨和睦. 鸿犼紧握鲜参的手掌,邀夜望三星. 他们身后灯火阑珊,万般安宁,两人也是难得像今夜这般,从头诉说平生. “婆娘,谢谢你......” 鸿犼望着身侧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晶莹的光. 也许他与她,在一些事情之上太过仓促,仓促到他都没有准备好,可这些年的沉淀过后,他越发遵循内心的想法,比起这个世界,她更重要. 现在的他,为了她,真的可以做到与天下为敌. 岁月的积累,让他有了傲视天下的资本,有了谋局天地的魄力. 他虽不是圣贤,但见识过无边无际血与黑暗后,他也想尽微薄之力点起一盏明灯,照亮这个残酷的天下. 但这个想法是建立在她们无恙的前提下,如今娆疆安定,自己借势造势,早已谋局翻身,袁天罡执念复唐,自断退路,无暇他顾. 现在她们安然如故,岁月也静好,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鲜参的脸颊与他相贴,鼓起嘴巴,灵动俏皮. “这千山万水有你相伴,是我之幸.” “若此间事了,你可愿与我共看千秋更替?” 鸿犼闭紧双眸,细嗅独属她的清香. “我既认定你,便愿一直陪着你,你再也别想丢下我一个人,逃走了......” 鲜参枕在他的怀中,真情流露. 两人携手朝夕与共,再也不理流年的转逝,斗转后星移. 此间月圆正明,皎皎光华照夜. 今宵与共,观月明. 一道惨烈的哀嚎,震碎夜幕,天地迎来清明. “你~你~你~你~!额滴神呀~!老汉~!” 萤勾瞪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睡得可香?” 降臣枕着手臂,十分平静地盯着她. “你咋在这,额老汉呢?” 萤勾气冲冲地询问. “我怎么在这,你问你老汉去!”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降臣顿时气的发昏. 他竟然用侯卿的方法偷袭自己,为了避免自己提前醒来,他还给自己下蛊. 说着她便露出了上身的蛊虫,在萤勾的帮助下,她恢复了行动力. 哐当~ 鸿犼房间的门户被降臣一脚踹飞,她火冒三丈地冲到了鸿犼身前,刚想开口责问他,就被他身旁的鲜参牵臂拉走了. 她奋力摆动双臂,最后只留下一声冷哼,看在鲜参的面子上,她原谅他了. “叔母们还真是各有千秋,叔父好福气!” 李存勖立于小亭间,出言赞叹道. “唉~!你还小,一些事情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种情况,你就知道......” 鸿犼无奈叹气,除了鲜参正常,萤勾与阿姐动不动来回切换,就是一个分裂患者. 降臣则是天天搞科研,时不时就往自己这里凑,取走一些血液. 自那件事过后,她说不定哪晚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搞得他每夜提心吊胆的. “看来叔父与叔母们相处的过程,比我想得要凶险.” 李存勖额头冒出冷汗,他发觉后方有道目光在审视自己. “这猴娃娃实力不行,你看上他哪点了?” 萤勾坐于石凳上,眼中有些失落,这个人的实力比起鸿犼的徒弟差远了,也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个人不单单包括自身的实力,还有行军打仗,这其中蕴含太多,讲不清,道不明.” “话说,婆娘你怎么出来了?” 鸿犼有些惊奇,萤勾亲身出现的次数可不多. “那个瓜娃子玩累咧,让我出来透透气.” 两人一字一句地说着,李存勖在一侧很是尴尬. 于是,他摆弄起黄脸面具,唱起自己编写的曲子. 天蓝燕飞,府邸美景令人心醉. “天雄节度使杨师厚,如何?” 鸿犼放飞手臂上的信鸽,侧身问向李存勖. “是个厉害人物.” 李存勖如实评价,他在他的手底下吃过亏,那魏博之地很重要,但有杨师厚在,他不太好取. “他死了......” 鸿犼将信件送到他的手中,李存勖欣喜若狂地看着这一信息:“那朱友贞竟想把魏州分为两镇,天助我也!” “即刻调兵前往,朱友贞此举定会引起多人不满,兵变就在这几日,魏州已是囊中之物,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鸿犼罕有的认真,李存勖知晓此事重大,他想要回太原请命,调动数州兵马,攻克魏州. “银枪效节军是精锐部队,他们被杨师厚用尽心血培养,是骄兵也是强兵,如今他们被朱友贞逼迫,你若是趁机出兵,开出条件,晓以利害,他们必投你之麾下,有他们相助,魏州可取.” “你是晋王,那魏博近在咫尺,若是事事看你父王脸色,你还如何做出惊世伟业!”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起你晋王的旗号,传令沿边各县出兵响应,不从命令者,军法处置!” “潞州有我看护,放心去做.” 鸿犼给了李存勖充足的信心,他拱手告退,火急火燎地离去了. 府邸的一处隐秘角落. “你在躲着我?” 鸿犼凭空出现在那人的背后,将他惊起了一身冷汗. “大人说笑,小人这身份怎配见您,只不过近日,小人身体不适,特在此休整一二.” 滑稽面容的旺仔牛奶转身陪笑,姿态放得很低. “同僚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告诉我,不良帅现在在哪?” 鸿犼气势逐渐变得恐怖,那股死气已经渗出他的体表,周围的花草也因此逐渐凋零. 见镜心魔想要跪拜,鸿犼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我不是袁天罡,也不是李存勖,我为人不喜欢这套,你不用拜我.” “大帅与我断联许久,在下也不知他的位置,您若想找他,不如去藏兵谷看一下.” 镜心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实在不想跟鸿犼碰上,此人给他的压迫感不弱于大帅.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前他被自己救治过,现在的他,已是遥望不可及的存在. 那股死气中夹杂着杀意,在四周来回徘徊,他仿佛身处无边炼狱. 镜心魔在心中暗骂一句:“今日出行,忘记开卦了!” ------------ 第117章 三方近况 邺城金波亭. 王彦章遵朱友贞之命,亲自带兵五百于此地镇守,为的就是防止魏州人突然叛变. 朱友贞下令:相,卫,澶三州为昭德军,魏,贝,博三州为天雄军,还分别设置了两位节度使. 这分镇就是分兵,这分兵就是要了他们的命,魏博牙兵有着一百四十多年的传承,虽然前些年遭受过一次毁灭,但在杨师厚的带领下,他们又进行了重组. 这牙兵之间,婚姻相通,父死子继,盘根错节,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力量才是最大的,谁也不愿分开. 有人怒哼一声:“杨令公刚逝,这朝廷定是记恨我们兵盛,才想出如此损招.” 有一人见缝插针道:“我们魏博军是有传统的,六州世代相传,从来也没有被分开过,现在要我们骨肉分离,简直无法想象这幅画面.” 牙将张彦沉声静气:“不如起兵抓了那新任节度使,逼迫他上书朝廷,重回旧制.” 这群人早就等着一位主心骨,张彦的话语引起了众人的认可. 他们说干就干,月底当夜直接发动兵变,新任的节度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他们囚禁在牙署. 在张彦的逼迫下,那节度使上书朝廷,请求恢复六州,朱友贞冷笑一声,差人驳回. 当王彦章发现魏博情况不对,早已为时已晚. 银枪效节都的战力超乎他的想象,在他们军阵的密切配合下,王彦章也被打的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此等强势的军队,大梁除去朱温建立的落雁都,也只有玄甲铁骑可以与之抗衡. 可落雁都的规模太小,乱战结束后,就被朱温拆的七零八落,而同州最精锐的玄甲铁骑,也被那酆都带走. 事到如今,银枪效节军反叛,大梁再无强兵可以抵挡,朱友贞收到王彦章的传信后,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葵!小葵!” 朱友贞在寝宫中惊慌大喊. “皇上!” 钟小葵推门而入,拱手半跪在地. “我那叔父有消息了吗,我大梁的玄甲铁骑可能从娆疆调出来?” 朱友贞的脸上露出一丝期盼. “禀皇上,酆都大人行踪不定,饶是玄冥教全体教众出动,也未曾发现踪迹.” 钟小葵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玄冥教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个人都找不到,都杀了!换一批人员,继续寻找,三日之内没有消息,全都给我以死谢罪!” 朱友贞暴跳如雷,若是没有他那叔父相助,此次大梁必会元气大伤. “皇上!玄冥教的人员经过洛阳的大清洗,本就所剩不多,若是清理掉全部教众,对大梁百害而无一利.” 钟小葵的话语引起了朱友贞的不满,他冷声责问:“你这是在教朕做事?我说...都杀...了!!!” “是......” 钟小葵缓缓告退,她对朱友贞很是失望,但碍于皇命,她只能忍痛去做. 朱友贞第二日就派兵进屯洹水,逼近魏州. 星夜兼程的李存勖收到魏州节度使的求援信,整个人差点在马背上笑昏过去,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没见过,但天赐精兵的事情,他遇到了. 他率领大军自黄泽岭东进至临清,与李存审的大军会师后,转兵南下,经永济进入魏州. 放开手脚的感觉令他不能自拔,事到如今,他再也不用担心李克用的约束,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 反正他有那便宜叔父宠着,亲爹也不能动他. 他脸戴黄色面具,高唱了一段:“通文馆~冷血无情,万毒窟~有情有义,亲爹压我,不给~兵权,唯有叔父~疼我,泪~目~了!” 李存审轻咳几声,老晋王还活着呢,他如此直白,是不是不太好. “那梁将也不是傻子,他将梁军万余兵马出洹水,移军魏县,跟我们隔河对峙.” 李存勖摘下面具,整个人的气势猛然变化,随着一切的事宜安排下去,他的面容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的内力是不行,但论行军打仗,他自认天下无敌. 潞州城的府邸. “贲卦上艮山,下离火,中上卦!” 镜心魔成了鸿犼身边专业算卦的人员. “细说.” 鸿犼点了点头,镜心魔算卦的能力毋庸置疑,绝对是天下一流. “大象所示:日落西山,照耀通明,光明消失,黑暗降临.” 镜心魔面带忧愁,这是预示着大唐最后的光辉也要消失了吗? “表面风光,内在空虚,稳重行事,量力而为.” 镜心魔不敢继续推演下去,再推下去,大帅岂不是被自己算死了? “今日到此为止吧,辛苦你了,镜心魔.” 鸿犼的笑容对镜心魔来说,竟是那般恐怖. “大人慢走!” 镜心魔及忙送别鸿犼,大帅若是见到今日的他,定会后悔不已. 他也曾为鸿犼卜过几卦,可得出的结果却是怎么都看不透,那卦币不是立着,就是转个不停. 咕~咕~ 天空盘旋着一只信鸽,鸿犼伸出右臂,那信鸽十分自然地落了下来. “岐国,幻音坊.” 鸿犼有些惊奇,这幻音坊给他传信做什么? 鸽子刚腾空飞起,就被一颗石子击落,发出一声哀鸣. 只见远方的萤勾二话没说,抱起鸽子就往伙房跑,看她流着口水的样子,鸿犼有些哭笑不得. “兄长亲启,展信如晤.” “时常听王兄念叨你的姓名,今岐国不辱使命,已成功与朔方节度使韩逊达成协议,灵州等地已并入岐国.” “从此灵州将与岐国共进退,我们自当承担起护卫边疆的任务,希望兄长可以兑现诺言,前来与我们商谈合作,共谋大事.” “幻音坊,女帝.” 鸿犼走回自己的房间,焚毁了手中的信件,他好像是说过合作之类的话语,但是具体内容,他好像不记得了. 他才不要给他们回信呢,现在的晋国一片大好,岐国就算联合了灵州,它又能打下多少疆土. 那李茂贞又不是超人,难不成他还能? 他的思绪被人打断,鲜参取来一份信件,上面所写的好像是岐国的战报. 鸿犼看完之后,顿时呆愣在原地,他怎么这么快? 信上所写:岐王李茂贞在同州之地起兵,趁着魏博大乱之际,已攻克华州之地,兵围商州城. ------------ 第118章 观星定卦 夏末,日光透过万里云层,刺破绿叶,洒满大地. 方圆数百里,尽显暖意. “给额~!给额~!” 萤勾围绕着十一峒主蹦蹦跳跳,想要将他手中蒸糕抢走. 十一峒主双臂高举,将蒸糕置于头顶,一脸的不屑,就凭她这小个子,想跟自己争夺食物,再练几年吧. “婆娘,姑娘有消息了吗?” 鸿犼坐于亭中石凳,饶有兴趣看着他们嬉闹. “姑娘她跑到了潭州,这娃娃真不让人省心.” 鲜参轻揉了一下脚边的小灰鼠,那灰鼠得到嘉奖后,侧身跑远. “楚国天策上将军,楚王马殷!这家伙的身体还硬朗呢?” 鸿犼对他有印象,木匠出身,后来加入秦宗权部,因作战勇猛,名声速升,当初还被他重点关照过. 只怪他隐藏的太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保持着谁当老大都可以的原则,也没人特意去关注他. 朱温针对他的一场刺杀,也就不了了之. “唉~!他很厉害吗?那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鲜参闻言有些担忧,她想要亲身去楚国一趟,将姑娘接回. “有那六人在,姑娘不会有事,她聪明伶俐,内心细腻,不会惹出乱子的.” 鸿犼笃定道.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老乖~!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鲜参挽住他的手臂,娇声娇气. “好吧!今日就出发,如何?” 鸿犼思索片刻,与鲜参一同起身,在吩咐好一切事宜后,两人便准备牵马出城. 萤勾见状也想一同前往,在经过鸿犼的好言相劝,以及分析弊端之后,她也打消了同行想法,只能期盼他们快点回来. “看住降臣,别让她惹出什么乱子.” 这是鸿犼对十一峒主的吩咐,降臣已经躲进房间数日不出,不知她在搞些什么,他有点担心. 十一峒主挥了挥手,沉稳说道:“七哥放心,有我在,这潞州城就翻不了天!” 鸿犼点了点头,他在镜心魔体内种了一蛊,若是潞州出现异常,他能很快感知,况且府内还有他的一具躯壳,为的就是应对突发情况. 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两人踏上南下的路途. 此刻云淡风轻,他们相依相偎,路边的一草一木皆是风景,身边的一事一物均带真情. 一处深山的楼阁中,不良帅仰视天河,观星起卦,窥探大运. 就是这么随手一卦,卦盘却与之产生了共鸣,诸星连接,异象频生. 紫薇星黯淡无光,竟有殒落之势,七杀跟进,破军出,贪狼星光大盛,太阴并天府,天下劫. “怎么可能!” 不良帅双掌猛然一拍,卦币再起,卦盘又变,更清晰的卦象出现. “龙凤二分天下,异族入关,太阴晦暗,自殒挽苍生.” “天下之势,怎会是这般走向?” “乱了,全乱了......” 不良帅像是倦了,语气也十分低沉,他看不到复唐的希望. 当年与李淳风算的那一卦,已经一一对应. 现在由他独自起卦算出的结果,却与之前的走势大不相同. 王朝更迭,周而复始,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深受帝恩,怎忍大唐这般覆灭. 如今算出异族犯境,他已心力憔悴,这是苍生与王朝之间的抉择. 不死心的他,又起一卦,望着卦盘中的卦象,他笑了,笑得很是凄苦. 卦象所示:紫薇逝,太阴当关,天狼噬月,万灵凋落. 若是他再一意孤行,大唐不仅不会重现,李星云也会死,再观中原的百姓,也会因他的执念,陷入大劫. 此夜的风异常喧嚣,阁楼内已空无一人,只剩三枚卦钱立于桌案之上,一侧的卦盘闪烁微弱光芒. 魏博兵变,因李存勖的到来而结束,八千余银枪效节军被他收入麾下,从而兵不血刃夺得了魏博之地. 他在此之前,诛杀了谋划兵变的主要人员,令乱军彻底畏服,这支军队被他收为亲卫,改为帐前银枪军. 魏博事毕,李存勖回返潞州,准备与大梁全面开战. 他私自起兵的事情,已被李克用知晓,但他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差人送来慰问,鼓励的话语. 这一举动令李存勖嗤之以鼻,他若是送点粮饷军备什么的,他都会谢谢他,只送来口头话语,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在这个时代,兵士靠着微薄的军饷,勉强维持生活,若是想再进一步,那就必须打仗,刷战功. 要想收拢军士之心,需分发大量的钱粮,这一点,李茂贞做的特别出色,岐军与他一心,哪有不胜的道理. 李存勖却做不到他那般,三晋大地比起那岐国不知大了多少,贮备的军队人数也远超于岐国,每一支军队的军饷,都不是小数目. 李克用闭关后,倒是清闲自得,但这个担子甩在他身上,差点将他压垮,还好他每次都能抓住战机,靠着一场场的战争,这才勉强维持住大军的开支. 以战养战,就是这个道理. 潭州城...... “哎呀~!你这过人,好烦啊!我都说了不要跟着我,你还跟着!小心我给你,下蛊~!” 俏皮可爱的鸿梦迈动着轻快地步伐,游荡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姐姐,我想学蛊术,你教我好不好!” 玩世不恭的白面男孩,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我们万毒窟的蛊术,你想学,自己去万毒窟吧~!” 鸿梦发现一家香气扑鼻的饭馆,乐悠悠地跑了进去. 就当男孩想要跟进时,三把长刀分别架在了他的脖颈两侧,以及下颚处. “大胆!我可是楚王的次子,你们不想活了吗?” 马希声面对这种场景,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斥责起守在门前的六人. 随着长刀划破他的皮肤,渗出几滴血珠后,他果断改口:“各位叔叔都是绝顶高手,小侄一时失了礼数,望叔叔们原谅!” 铮~ 长刀入鞘,发出清脆声响. 为首的一人警告马希声:“就算是楚王亲至,我们也杀得!离我们的圣女远一些,免得掉了脑袋,还不自知!” 这股莫名的杀气令马希声胆颤心惊,他只好放弃接近女孩的想法. 都怪她在人群中太过亮眼,导致他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凡,他们这等装扮,定是娆疆人,没错了. 之前他用一顿饱饭,知晓了她来自万毒窟,是那里的圣女.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他还从来没见过娆疆蛊术呢,这才有了开头他纠缠她的那一幕. ------------ 第119章 至江陵 不知不觉,山河已秋. 从潞州赶赴潭州,行程甚远,因要避开诸多耳目,他们穿山过林,趟河而过. 这一过程下来,饶是鲜参也有些吃不消,她坐于马背上,疲惫不堪地说道:“老乖...我累喽~!” “吁~!” 鸿犼一拍马身,黑马心领神会,原地立停. “不远处已有烟火的气息,婆娘!我们去前方的城池中,休整一番.” 他跃下马背,将鲜参轻扶下马,她挽起衣袖,撑了一下懒腰,转身一笑. 秋风卷沙,叶落林间,全身得到解放的鲜参,快步向前方走去. 鸿犼松开缰绳,抚摸了一下马脖,迈步追赶鲜参,黑马甩了甩脑袋,打了一个喷嚏,安步跟上. “我们已入荆南之地,这里的掌管者,是刚被封为渤海王的高季昌,按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祖父,当然!他也要叫你一声祖母.” 看着日渐强盛的荆南地区,鸿犼调侃道. “你这样显得我好老哦~!老乖,前面有好多好吃的,动一哈嘛~!” 刚步入江陵城,鲜参就嗅到了饭菜的香气,她顿时燃起斗志. 鸿犼牵着鲜参的手掌,寻了一上佳客栈. 他将自己的马匹递了过去,随后甩给店家一锭宝银,让其喂养最好的马料,外加一间上好的软床房,再将店内所有的饭菜各上两遍. 见此人出手如此阔绰,店家也是乐呵呵地将他们请了进来,亲自接待. 俗话说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就是孙子,今日他这是碰上真“大爷”了. 了解两人所需后,店家也是马不停蹄地跑到了伙房,催促他们赶紧上菜,莫要耽误两位贵客进食. 见忙东忙西,累得满头大汗的店家,鲜参轻笑并询问道:“老乖,这么大的店铺,为什么没有别的客人啊?” “荆南常年遭受战火,很少有人来此住店,也是那高季昌有才,发展农商,稳定社会,这才让荆南的面貌大改,在这里住店的,大多都是过往的商人,此时正值乱战,人人自危,那些商人也在囤积货物,坐观局势,自然无人住店.” 鸿犼戳了戳她的额头,惹得鲜参白了他一眼,在这个时期,人们对于商人的看法不和以前那般,国家对于财政的需求达到一种极为迫切的程度,所以很多地方对于商业,都保持着一种扶持的态度. “两位客官,菜来咯~!” 店家亲自上阵,与小二将一道道饭菜摆上了桌. 看着如此丰盛的饭菜,鲜参垂涎欲滴,食欲大增,这其中味道最出色的菜肴是一道扣肉,她吃的赞不绝口. 见她喜欢,店家又多上了两盘,看这漂亮女子吃的如此开心,店家也出言解释这道菜的来头. 此乃千张扣肉,乃是前朝一宰相所创,他那菜谱流传下来,被他的祖上偶然得之,他这才能将此菜还原,让其成为此店的一道特色. “老乖,我们过几日再走,好不好~?” 鲜参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求,她已被这里的美食征服,想要多待几日. 鸿犼闻言眉梢一挑,沉声道:“我们的姑娘还在潭州呢......” “哎呀~!姑娘她肯定没事的,你不是留了蛊......” 鲜参揉了揉小腹,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有自信,她好久没与他单独相处,难免有些怀念,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想要他多陪陪自己嘛. “好...吧,那就...三日之后再出发.” 鸿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确实很久没有陪她出游,共赏城中美景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十几年前. 如今也好趁此弥补一下他们逝去的时光,今夜就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别人打扰. 鲜参上楼时给了他一个眼神,鸿犼登时会意. 远在潭州的鸿梦打了一个喷嚏,她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怎么有种被人遗忘的感觉? 岐国,幻音坊...... “我那兄长还没回信吗?” 女帝倚靠在宝座上,闭目养神. “启禀女帝,这已是第十八只信鸽,之前送去的信鸽...至今没有一只归来.” 多闻天行半跪礼,拱手如实相告. “十七只信鸽,总不能一只都飞不到潞州城吧!?” 女帝攥紧了拳头,银牙紧咬,面带怒色,真相只有一个! 定是那鸿犼收到了信件置之不理,反手还把她们的信鸽扣下,他怎么忍心欺骗自己这么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取得灵州就与她们合作,都是骗人的! “女帝,岐王正在攻克商州之地,那王建趁势而起,已兵发龙州,龙州城守将发来求援信,十万火急!” 阳炎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那王建也就这点气量了.” 女帝迈出帘子,神色冷傲. “我身为岐王的妹妹,自当为兄长分忧!利用兄长的名义,点齐沿途各县兵马驰援龙州,多闻天,阳炎天,你们两个随我同往龙州城.” 她的心里正憋着一股气,正好王建攻来,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贼心不死,妄想吞并岐国各州,不打他打谁? 潞州城...... “又来咧!又来咧~!香喷喷的烤鸽,滋滋冒油,再撒上一些辣子,美滴很~!” 萤勾擦了擦嘴角的泪水,望着盘旋于青天的信鸽. 十一峒主拾起一枚石子,蕴含内力,往高空掷出. 砰~ 信鸽发出一声悲鸣,应声落地,萤勾十分熟练的抱起信鸽,跑向伙房. 这行云流水的操作,令十一峒主竖起大拇指,自从逮到第二只信鸽后,她每日都会来这里蹲守,简称:守亭待鸽. “哈啊~!” 降臣从房间中走出,打了个哈欠,娇柔地呼喊道:“鸿犼,你在哪?” “这没有.” 她越过花丛,失落地扫了一眼. “这也没有.” 她查看了一下池塘内,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 降臣的身影在四周来回瞬闪,令人头晕目眩. 最后她纤手一拍,轻笑道:“我知道了!真是的,原来他早就算到我今日出关,我其实...不在乎...那些的......” 看她在那自顾自地笑着,十一峒主愣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的气色确实好看了许多,身体的部位好像也比之前更相合了一些. 但她说的话,他咋一句都没听懂,她不会生病了吧? ------------ 第120章 离奇经历 江陵的秋,燥热中带着一丝清凉,这座千古名城自有一股特殊的文化韵味. 古色古香的房屋与街道互相映衬,人群熙熙攘攘,吆喝绵绵不绝. 游遍江陵城的鲜参,心满意足,这三日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这样的时光来之不易,值得用心铭记. 楚国潭州...... “不知万毒窟圣女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手持鸠杖,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笑呵呵地问道. “老爷爷~!我就是来这里玩玩,没有什么见教~!” 鸿梦坐在饭馆的胡凳上,晃着小腿,说着俏皮的话. “父王,娆疆与楚国来往甚少,此女出现在潭州,定是要行不轨之事!” 浓密长眉的富贵男子在一侧拱手道,此人正是楚王的长子马希钺. “我都跟你们说了,我只是来玩玩,你们这些人还猜过来猜过去,好烦啊~!” 鸿梦起身就走,街道的弓箭手纷纷搭箭拉弦,将箭头对准了她. “搞么子咯!老子还在这里呢,谁让你们拉弓的勒!” 马殷持着鸠杖迈出门户,气愤地说道. 楚国的弓箭手纷纷松开蓄力的手指,落下手臂. “老爷爷,你是个好人啊,这次就先放过他啦!” 鸿梦转身一笑,响指一打,挟持马希钺的六人也瞬回她的身侧. “圣女,莫要走!多待几日,让我尽一哈地主之谊.” 马殷不惧那六人的威压,直直地开口. “老爷爷,我在外面待的够久了,再待下去,老爸老妈会着急的.” 她甩了甩脑袋,踏上了回返潞州的道路. “父王,您就这么放她走了,她可是万毒窟的圣女,指不定在城里做了什么坏事,不如将她抓住,还能胁迫一下万毒窟.” 马希钺野心勃勃,他已经想好那女孩的用途,若是掌握得当,楚国将崛起. “儿子啊~!你可长点心吧!就单单那六个人,想取咱俩的脑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哦!你想送死,我不拦你,别把老子带上哈~!” 马殷从次子那里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恍惚的几分,当他了解到此女的姓氏后,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女孩背景深厚,他可不敢轻动,唯有交好才是长久之计,见次子对此事如此上心,他让他放手去做,大不了就是灰溜溜的回来,没什么好怕的. “父王,她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你如此忌惮!” 马希钺不死心地询问,那六人虽威猛无比,但选一绝佳地点布下伏兵,凭借数万精兵,照样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玄冥教创始人也姓鸿,巧合的是,他之前起兵勤王,将玄甲铁骑带入了娆疆.” 马殷把话说的十分透彻,若是马希钺依然一意孤行,他也只好放弃这个儿子了. 那人与他是同时期的人,他年轻时,还特意了解过他的信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人绝不能轻易招惹. 潞州城...... 降臣十分优雅地端坐在木椅上,巧笑道:“两位~!说说吧,他去哪了?” “不知道~!问我没用!” 萤勾拳掌撑着脑袋,压在腿部,显得十分硬气. “哦~!” 降臣小脸一惊,又望向十一峒主. “我一身铁骨,又受七哥所托,怎会出卖他的行踪!” 十一峒主背身负手,傲首而立. 降臣似笑非笑:“潞州大战在即,他若不回,我们可要遭殃了!” “大战!” 萤勾的神情变得炽热,那岂不是可以放开手脚,杀个痛快了! “萤勾你这一出来就要打要杀的,先放一下,我们聊聊正事!” 降臣清了清嗓子:“峒主不说,我便不再过问,倘若梁兵攻来,我们该如何?” “杀光他们!” 萤勾扬起小脑袋,兴致冲冲. “在我面前,来多少人都一样!” 十一峒主轻哼一声,很是自信. “嗯~!两位很有精神,既然如此,你们听我安排.” 降臣缓缓起身,打了一个响指. 见两人望向她,一脸的好奇,她满意地说道:“回去收拾收拾物品,我们准备离去.” “要跑,为啥~?” 萤勾不解,他们这边高手众多,优势在己方才对. “你忘了大梁的那个东西了?” 降臣的话,令萤勾陷入沉默,十一峒主不明就里,索性闭目不言. “几位大人莫慌,那梁军行军缓慢,就算他们赶到潞州城,也要在外休整数日,一切都来得及!” 镜心魔带着卦钱走了进来,他已算出梁军的败势,特来告知三人破解之法. 此刻,几位灰头土脸的人赶到了潞州城,看到这里繁华的景象,红衣男子忍不住趴伏在地,泪流满面道:“潞州!我老李终于到了!!!” 四周的人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李星云也察觉不妥,连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笑呵呵地挠头. “李公子,虽然这一路是离奇了一些,但你...不至于这样吧?” 妙成天看着拉着黄狗起舞的李星云,面色尴尬. “离奇!我靠,这简直就是倒霉到家了!” 李星云回想起一路的经历,那真是惨不忍睹. 众人刚踏入一个小镇,就收到了魏博兵变的消息,他们什么还没做呢,就被一群兵士关了起来. 还好他机智聪明,随机应变,在众女的配合下,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盘查.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谁知梁军到了,他们东躲西藏,又遇到了行军的晋军. 于是,他们躲进山林中,这样总能避过他们了吧! 没想到啊,这一躲就是数十日,晋梁对峙,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害的他们受那无名之苦. 趁着两军兵士精神松懈的时候,他们连夜跑了出来,哪知路过一山林时,众人遇到大雾弥漫,尸体抬轿而行. 他们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在山里躺了数日,这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当他们重新找到方向,想要赶赴潞州时,又收到了魏博被李存勖夺取的消息. 得~!大梁又陷入了严密的防守,想要通过大梁的州城前往潞州的想法,被无情的破灭了. 他们爬山越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到心心念念的潞州城. ------------ 第121章 本是同根生 咣当~砰咚~ “杀~!” 商州城的北门被岐兵攻破,李茂贞一马当先,负隅反抗者皆被他一剑封喉. 随着城头上的旗帜被斩断,换上岐国大旗,这代表商州半地已入岐国之手. “岐王,幻音坊密信!” 广目天恭敬地将手中信件递给李茂贞. “广目天,传我军令,允许将士们放纵两日,三日后起兵围剿长安!” 看过信件之后,李茂贞不仅没有慌乱,反而镇静的出奇. “岐王!” 广目天瞳孔猛然一缩,他这样做,商州城会哀声冲天的. “将士们需要放纵,商州军民顽强抵抗,已伤我军根本.” 李茂贞冷漠地看着她,这次的攻城战,死伤可不小. “军中大多数人的亲朋死于城下,我不能阻止他们报仇,此次与龙州情况不一,龙州那一战,我所带精锐尽皆战死,自然没有多少人寻仇.” “此次围攻商州城数月,兵士们都憋着一股气,需要发泄.” “你要知道,慈不掌兵,这个世道本就残酷.” 李茂贞擦了一下她脸上的血珠,背身离去. 自军令分发下去,兵士果然开始狂呼,商州城也因此陷入黑暗. 潞州城,晋王府邸. “前辈,看您冰清玉洁,明眸皓齿,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李星云拍着胸口,喘了一口粗气,又是说道:“定会将绝世神功传授与我!” 降臣翘起双腿,叉着手指,坐于亭中石凳之上,发出银铃般的淡雅笑声:“小嘴真甜.” 站立在一侧的李星云挠头一笑,讨姑娘欢心,这可是他的绝活. “是鸿犼让你来找我的?” 降臣瞬到他的身前,手掌轻抚了一下他的上身,眼波秋水流转,动人心魄. 李星云发出咕嘟一声,口水吞入腹中,他讪笑道:“前辈,这样不太好吧?”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惊得四周鸟儿飞起. 降臣轻吹手背,摆弄着粉粉的指甲,李星云捂着肿胀着脸颊,默默流泪. “想什么呢,我心有所属.” 降臣一脸的不屑:“就你体内那股阳气,想修我这神功,再练几年吧!” “那叫我来做什么,不传我功法,又不放我走,是何故?” 李星云揉着小脸,歪着嘴巴问道. “当然是.” 降臣卖了个关子,轻灵一笑:“你求我,我便告诉你!” 李星云受不了她的目光,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喂~!你不想知道吗?” 降臣心中一惊,这小子咋这样,说走就走. “不想.” 李星云耸了耸肩,迈开脚步,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李存勖马上归来,得不得到功法,他都要走. “慢着!” 降臣身影一动,秋风扶起落叶,她伸出手掌,阻在他的面前. “时间紧迫,前辈莫要拦我.” 李星云越过她的身体,头也不回. 此举彻底将她激怒,降臣仰天一笑:“你是李唐后裔,这身份走到哪都不安全吧!” “我想他将你唤来,不只是传授功法那么简单,有可能是想保护你.” 李星云脚步微微一顿,他听到了什么! 他好在意她接下来的话语,降臣眨巴着邪魅的双眸,嘴角翘道:“走啊,你怎么不走了?” “前辈温柔敦厚,超然物外,虚怀若谷,还望前辈为我解惑!” 李星云急步退了回来,拱手行礼. “呐!这是他留给你的,练与不练全凭你,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有听到.” 见李星云还是一脸的好奇,降臣迈着愉快地步伐离去,鸿犼与那李茂贞,蚩离的关系都不同寻常,他看上李星云也不足为奇,毕竟人都有点小爱好. 他望着手中完好无损的《冥诀》功法,随意翻看了几眼,里面的内容令他越看越心惊,这真的不是忽悠人的功法吗,废全身经脉,濒死时逆行内力,使其滞百穴,废除三觉,惧阳,需饮血续命,修至阴之气. “我去!这只有傻子才练吧!这修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图啥啊?” 李星云吐槽一番,但他还是很诚实地将书籍收入囊中,毕竟白给的,不要白不要,万一有大用呢. 澧州城...... “叔父,您喝茶!” “叔父,这是楚国的特色点心,您尝尝!” 俊朗的马希声跟在鸿犼身侧,任劳任怨,把他当大爷一样供了起来. 说起这马希声,鸿犼也是十分头痛,不知这孩子从哪得到的消息,自己与鲜参刚入楚国,就被他撞上了. “叔母,这是我们楚国特有的饰品,您一定会喜欢的!” 马希声的天真无邪,让鲜参对他的印象不错,就是他太过热情,反而让他们有些不适. “小娃娃,有人想杀你,要不要我出手帮你解决?” 鸿犼的双耳微微一动,微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叔父,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楚王的次子,谁敢在楚国境内刺杀我?” 马希声停下了脚步,面露狐疑. “小娃娃,我老乖从来不会骗人,我对你印象不错,今日我们便帮你一把.” 鲜参摸了摸鼻子,笑意盈盈. “小娃娃,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全力出手.” (降臣:啊啊啊~!好在意啊!) 清冷的声音在的脑海中回响,马希声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环视四周. 鸿犼脚掌猛的一踏,身形爆射而出,他背对两人,尖锐的破空声不断响起,数道血色残影停留在原地. 再见他时,血红的涟漪在鸿犼脚下一圈圈的扩散,周遭的一切变得安静无比. 鸿犼踏血而来,无视路人惊恐的目光,他扭了扭脖子,手臂一挥,一枚“马”字令牌甩到马希声手中. “不可能!怎么会是大哥的令牌,他怎么!” 他捂着脑袋,双目有些失神,显然不相信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他大哥. “看来这楚国的内斗不比通文馆差.” 鸿犼牵起鲜参的手掌,无奈一笑. 这孩子经历的太少,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常年沐浴朝阳的曦光,却未见过夜晚的黑暗. “老爸,老妈!你们怎么来了!!!” 刚踏入澧州的鸿梦,一眼就望到了两人,她迈步跃起,被两人共拥入怀. 三人团聚的画面,令马希声擦泪逃离. 他至今难以接受刺杀的事实,望着这一幕,鸿犼在心中暗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第122章 交战潞州 嗡~呜~ 号角声响彻长空,潞州城下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渠。 王彦章手持铁枪单臂横挥,听得砰咚一声,又是一位晋国将领被他击落马下。 那将领捂着胸口,面有不甘,随即大喝一声,口吐鲜血而亡。 “大梁王彦章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王彦章挥舞手中铁枪,八面威风。 城头之上,晋军兵士大惊失色,这已是他斩杀的第九名将领了,难不成自己这边真的无将可与之匹敌? “报~!王涛将军也阵亡了!” 一兵士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殿,吹奏陶埙的伶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宝座上的李存勖。 “我晋国猛将如云,难不成无人可抵那王彦章?” 李存勖扭了扭身子,十分懒散地说道。 座下的将领纷纷起身,拱手请战,唯独十一峒主像个没事人一样,不言不语,稳坐不起。 “晋王,凭末将手中这把梨花开山斧,定让那王彦章有来无回!” 有一壮汉从案后走出,半跪在大殿上,信心十足地说道。 见李存勖撑起身子,镜心魔眼疾手快地取来一白色笑脸面具。 “郑绩~将军,莫要让本王~失望啊~~!” 李存勖戴上面具,双指一点,吩咐道:“来人~!上酒,为将军~壮胆!” 郑绩闻言大笑:“区区一王彦章,何需烈酒壮胆,酒且温下,某去去就回!” 看他举步生风的离去,十一峒主咂了咂嘴,自信的人,他倒是见过,这么自信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潞州城门大开,郑绩手持大斧冲出,他身披铁甲,胯下宝马如红云一般,威势赫赫。 “来将通名!” 王彦章卯足了劲,提起铁枪,质问一声。 “晋国将领郑绩,特来取你狗命!” 郑绩自马背一跃而起,大斧呈力劈华山之势,四周风沙弥漫,尽显战场肃杀之气。 “杀!!!” 王彦章低声怒咆,内力化形,靛蓝色的龙影猛冲天际,血花自半空溅起,郑绩的身形砸落在地,生死不知。 他将铁枪往地面一插,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退了赶来救援的兵士。 “报~!郑绩将军也亡了!算上之前的郝连铎将军,王涛将军,已有十位将军死于王彦章的枪下.” 前来通报的兵士冷汗直冒,有些不知所措,他前来通报十次,每一次都能送走一位将军,他是真的不敢继续带将军出城了。 “这郑绩将军出战前让人将酒斟下,嗯~!这酒还是温的呢~!” 降臣轻抚一下酒樽,呵呵笑道。 这也正说明王彦章武力非凡,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斩十将。 “十一将军,再让他杀下去,本王的面子都要丢尽了!” 李存勖摘下面具,望向角落里的十一峒主,冷冷地说道。 “峒主要不要将酒温下?” 降臣举着酒樽,走到他的身前,笑吟吟地问道。 “一指之刻足矣.” 十一峒主将降臣递来的樽中酒饮尽,披上黑袍,瞬身而行,掀起一阵狂风。 月明星稀,冷风呼啸。 潞州城头跃下一个黑影,王彦章聚气凝神,龙吟功被他全力施展,直冲那黑袍人。 十一峒主全身黑气缠绕,右掌轻拍,只见那龙影犹如玻璃一般,轰然破碎! 王彦章双眸猛缩,赶忙举臂护在身前,一股巨力陡然传来,他的身体坠落马背,不受控制地向远方飞去。 噔~ “王彦章,谁能将你伤成这样?” 望着撞飞数只马匹,口吐鲜血的王彦章,朱友贞大惊失色。 “皇上小心!” 钟小葵甩出手中的冥水丝,体表黑气涌现,堪堪抵住了从潞州城下飞来的铁枪。 看着离自己不足一米的枪尖,朱友贞吓得瘫坐在地,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潞州有这么强的武将,难不成是通文馆派李存孝来了? “可惜,若是多用三分力气就好了!” 十一峒主坐于王彦章的马匹上,低声叹道。 若无那女子相阻,那人必死无疑,他有任务在身,而且敌军太多,不宜过多纠缠。 见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兵士们欢呼雀跃,那王彦章那么强,却连都尉大人的一击都挡不住,有他在,潞州城无忧矣! 捷报传入大殿,戴上黄色面具的李存勖开怀大笑,饶是那朱友贞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人的来历。 “如此,我便告退了。” 降臣吐出一口气,眯起眸子淡笑着。 “那便祝叔母,一路顺风啊~~!” 李存勖心情大好,只是举手之间,伶人又开始奏乐,舞动起身体,整座殿堂陷入了狂欢。 走出大殿的降臣黛眉微蹙,不知萤勾探查到大寨的位置没有,她们可是身负重任,若是任务失败,她们立马就跑,这潞州城谁爱守谁守。 “找到咧!找到咧~!” 萤勾一路小跑来到降臣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我们走。” 降臣双眸变得柔和,这阿姐办事的效率还不错,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好好观察一下梁军的战力了。 “等一下!” 萤勾举起小爪,叫住了前行的降臣。 她回身诧异地看着萤勾。 “额没找到大营,但额找到了一个人,他说他知道!” 萤勾嘿嘿一笑,一个小矮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爬耳搔腮道:“我日!本人自从来到中原,就没有一件事是幸运的!” “快说!不然额弄死你~!” 萤勾恶狠狠地模样,吓坏了本人。 他双手一拍,发着牢骚:“我真是倒霉透了,我刚来潞州摆摊,潞州就打仗了!我刚想偷偷出城,就被那李星云撞倒,如今又被这小娃娃抓了回来。” “倭人?你知道梁军防守最严密的位置?” 降臣揪起他的小辫,很是好奇,中原竟有倭人。 “哎呀!不要揪本人的小辫子,你这女人和那李星云一样可恶!” 看降臣体表弥漫出九幽之气,本人吓得大喊:“我的妈呀~!九幽玄天神功!我知道去往梁军大营的道路,你快放了我!” 本人为两女指了一条隐蔽的道路,绝对能偷偷潜入进去不被发现,因为李星云询问自己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本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事可谓是无所不通,这两人一看就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先保住自己的狗命再说。 ------------ 第123章 潜入梁营 夜静月黑,虫鸣声声,一行人鬼鬼祟祟摸进了梁军大营. “嘘~!” 李星云对着众人施了一个眼神,她们立时会意,将步伐放缓. 他背身慢行,却在营帐的拐角处与一人相碰,两人转过身子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又快速缩了回去. 他们都认为被发现了,急速后撤,可转念一想,那人有点面熟,于是又转过身子,好好瞧了几眼. “吆~!这不是李星云李公子吗?” 那人抬指笑道. “哎呦~!这不是倾国倾城...两位美女嘛!” 李星云也是尴尬一笑,怎么这么巧,在这都能撞上. “你们怎么在这?” “救张子凡啊!” 两人共同说道. 李星云带着众女逃离潞州城时,竟意外从本人那里得知了张子凡的消息,秉持着当初的兄弟情,以及他救助师妹的恩情,他冒险来救他一次,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那他关在哪了?” “没找着啊!” “哎呀~!” 两人又是同声共气,最后双手一摊,蹲坐在地,不知所措. “我有一法!” 倾国瞪起大眼,满怀信心地说道. “什么办法?” 众人举目询问,倾国哈哈一笑:“色诱!” “啊?” 众人懵了,这算什么方法,难不成让她们卸去伪装,去做那种事情? “哎呀!凭借我们姐妹的美貌,迷倒军中的男人!” “探查出蟑螂的下落!” 倾国与倾城一人一句,最后双掌一拍,达成了共识. “我.....” 众人捂住了嘴巴,强忍住这股恶心的感觉. 期间两女还朝他们挤了一个媚眼,他们再也忍受不住,扶帐呕吐. “先说好,人救出来,得让我们带走!” 倾城拈着兰花指,娇羞道. “好好好!事到如今,先找到他的位置再说吧!” 李星云点了点头,张子凡能得两女如此关爱,真是他的福气. 大营的另一侧. “额说,额为什么要穿成这样?这也太大了吧!你为啥不穿?” 身着玄冥小兵服饰的萤勾,脸上大写着不满,玄冥教众的体型哪有她这么小的? “嘘!” 降臣探出脑袋,巡视四周的情况,确认无人后,她才迈动长腿,带着萤勾走出. “因为我不喜欢,这服饰会影响我美貌的!” 降臣仰起小脑袋,声音轻轻,温柔动人. “额也不喜欢!” 萤勾把甲胄扔在地面上,还不解气,她又上去踢了几脚,最后痛的自己哇哇大叫. “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有一人发现此地的异常,出帐询问,他刚走到半路,就被人从背后一掌拍晕. “来的虽是慢了一些,不过还来得及.” 降臣有些跃跃欲试,十一峒主打了个哈欠,这么晚还叫他出来办事,得加钱的. 三人的身影在大营中来回跃动,避开巡夜的视线,就当他们快要摸到目的地时,却被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你们这些人是干嘛的?” 一年长的兵士呵斥住了李星云一行人,他有着一双对眼,在众人看来煞是好笑. “额......我们是巡夜的!” 众人站的笔直,李星云灵机一动回道. “巡夜的?偌大的军营,那么多重点营帐你们不去,偏偏在我的地盘鬼鬼祟祟,是何居心啊!” 那兵士冷哼一声,又道:“我看你们定是想偷吃的,怪不得我的厨帐最近少了那么多储备粮!” 他一掌拍向李星云的头盔,将他打的不知所措. 见男子凶狠的模样,李星云趁势接话:“大人果然英明!在白日,我们未曾填饱肚子,这才出来找点吃的!”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其他人偷吃也就罢了!” “你小子都这么胖了!还偷吃!!!” 他缓步走到倾国面前,一拳打在她的肚皮上,令她捂着肚子发出一声轻啊. “我看前几日......”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十一峒主一棍子敲晕. “前辈!” 李星云望着不远处的降臣,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 “姓李的,你不是要找一个姓张的小子吗,他就在皇帝的御帐中.” 降臣背过身子,嘴角轻翘,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还在想如何吸引梁军注意力呢,现在倒好,这是李星云自己送上来的. 得到张子凡消息的众人陷入了讨论,他们要想出一万全之策,毕竟被数万梁军包围,他们是走不脱的. “你咋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萤勾摸不着头脑,她咋啥都知道. “你还小,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 见两人以她马首是瞻,降臣笑着点了点头,这指挥人与拿捏人的感觉真好. 不出一刻,梁军从各自的军帐中奔出,直冲御帐的位置,降臣三人也摸到了目的地. 看到这富丽堂皇的宝座,降臣嗤笑一声. 她一掌打开机关,随着齿轮不断滚动,发出隆隆声响,一雄壮威武的龙头显现在宝座中心的位置. “这是!” 十一峒主面带惊愕,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大炮,中原的机关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是不知此炮的威力如何. “别乱碰哦,它这一炮可以毁灭一城,是无与伦比的利器!” 降臣倚躺在宝座上,很是惬意. “造这东西老费心力咧!” 萤勾左瞧右看,终于找到了装弹的洞口,她搬起一个炮弹就往里面塞. “要不打一炮,让他们听个响?” 她显得十分兴奋,这玩意她还是第一次使用,自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啊!!!朕的无敌大将军!” 急匆匆赶来的朱友贞傻了眼,他的宝座怎么被人偷了,那群守卫怎么都去抓捕李星云了? 还有,这无敌大将军的炮口怎么对着他呢!? “嗯~?正主来了!打他一炮,试试威力!” 降臣美眸中闪过一丝喜意,她缓缓看向萤勾. “得咧!看我的~!” 萤勾高举火把,想要将引信点燃. “不~不~不要!!!” 朱友贞被吓出了颤音,这一炮下去,自己定会尸骨无存. 呲~啦~ “你说啥子?” 萤勾侧身探出小脑袋,她手中的火把也因她的动作点着了引信. 龙头发出一声巨响,一团耀眼的白光从此地升起,刺破了夜幕,天下迎来和平. ------------ 第124章 赶尸人 震耳欲聋的轰鸣携着滚烫的热浪席卷了大地,所有人瞪大双眼,张开大嘴,匍匐在地. 朱友贞被朱友文强行带出爆炸的范围,看着一片焦黑的土地,朱友贞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朱友文吐出一口鲜血,剧烈地咳嗽着,刚才那股气浪将他体内的内力搅得十分混乱,他拼尽全力才将这个傻弟弟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三哥!你不是?” 朱友贞震惊地看着朱友文,他不是死在洛阳了吗? “死在洛阳的那个不是我,我刚从汴州的地牢中走出!” 朱友文背负双手,满身邪气. “恭贺三哥归来!” 朱友贞知道朱友文的厉害,况且自己的命都是他救的,当然要毕恭毕敬. “先不管那几人了,李星云呢?” 朱友文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他被一紫发女子加那两个不孝徒弟放出,听闻大唐后裔与龙泉已经出世,当务之急,是得到那龙泉宝藏,登顶天下第一. “对,李星云!” 朱友贞刚才被吓傻了,直到现在还没缓过那股劲,那么近的距离发射炮弹,无敌大将军就算保存下来,也要找人重新修复了. “那李星云就在下面,三哥!” 站在山崖上的朱友贞如实说道. 望着还在下方厮杀的众人,朱友文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朱友贞如释重负,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不清楚朱友文回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单说自己的无敌大将军被毁,潞州这一战,未战先败,唯有将李星云抓起来,才能扭转局势,弥补他的损失. “快走!” 趁着梁军陷入恐慌,姬如雪率先反应过来,背起昏迷不醒的李星云就缺口跑. 陷入重伤的张子凡被倾国扛起,众人紧跟姬如雪的步伐,不敢停留. 钟小葵凝视着这一幕陷入了两难,刚才那声爆炸,朱友贞不会葬送在火海中了吧? “拦住他们!” 朱友文的出现,令钟小葵更加迷茫,但她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毕竟多年前,就是朱友文派遣自己卧底在朱友贞身侧,现在他出来了,玄冥教自然以朱友文为首. 钟小葵身形轻跃,几个闪身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刚才若不是她被那股气浪吓到,李星云他们怎么破得开自己的冥水丝,救走那张子凡. “这家伙可不好整啊!” 倾国横眉怒目,就钟小葵展示的这一手,他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钟小葵一个人打的. “姐介~!真不行拼命吧,大不了和蟑螂死一起,也算一段佳话了!” 倾城叉着腰,拈指苦笑. “放...开...我!” 张子凡奋力挣扎,他有话要说. “哎呀妈呀!张郎定是想舍弃自己,换我们安稳离去呢!” 倾国瞪大了双眼. “姐介~!得夫如此,妻欲何求啊!” 倾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哭唧唧地说道. “你...们!” 张子凡无力开口,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交出李星云,我可以保证你们安然离去!” 鬼王迈着稳健地步伐,朝着众人一步步走来,他的身后还跟随着诸多梁军兵士,众人已陷入绝地. “休想!” 姬如雪面色苍白,密布着汗珠. “我给了你们最好的选择,你们却不领情,既然如此,我只好将你们全部杀掉!” 朱友文全身涌出黑气,直奔众人. “慢,我们愿意交出李星云!” 陆林轩的话语令姬如雪大惊,没等她说些什么,李星云已被陆林轩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是你的师哥!” 姬如雪十分痛心,不敢置信她这么绝情. “陆姑娘!” 妙成天与玄净天也捂住小嘴,不忍去看. “但现在也只有这个方法能让我们安然离去,不是吗!牺牲师哥一人,换来大家的性命,不是很划算吗?” 陆林轩的话,很是冰冷,就如那严寒的大雪一般. 看着李星云一行人陷入内乱,朱友文哈哈大笑:“你是个聪明人,留下李星云赶紧滚吧,就你们这点实力,本座还不屑动手.” 朱友文的桀骜自恃,令陆林轩等人安然逃离,守在路口的钟小葵心有不甘,但碍于鬼王之令,她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弛. 梁营的最深处. “咳~咳~!” 萤勾灰头土面地从废墟中爬出,她拍散空中的尘烟,揉了揉双目,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景色,如今她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这里:“焊魃”. “这个炮弹...劲真大!” 听到萤勾的吐槽,十一峒主闪到她的身侧,搓着下颚,思索一番道:“还挺响!” “如今这个利器已毁,那朱友贞就算找人修理,也要花费很长时间,我们的任务已完成,剩下的...交给他自己处理吧.” 降臣坐于废墟之上,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头不低来~脚不分~呶唉~” 山林中有一小锣轻敲,发出清脆的砰砰之音. “走影浮火~隔凡尘~哟嗨!” 四周大雾渐起,爽朗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 “葬久~不腐~魂滞魄!” 缓而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内明~吆~外阴~呶~赶尸人~哦唉!” 尸体抬轿而行,最后在众人身前停了下来. 看着这白衣男子,十一峒主像是打开了新世界,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如此别致的出场方式,当真是合他心意. “原来你们没逝,看来是我多心了,诸位告辞,有缘再见~!” 侯卿探出身子查看一番,本想给她们收尸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此地杀气弥漫,不宜久留. 侯卿吹响笛子,那些尸体收到指令,立刻调转方向,准备回返. 这笛音虽然刺耳,但比起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起码不是噪音了. “侯卿!” “弟~!” 凝视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侯卿,她们共同大喊. “止步!” 十一峒主身形如鬼魅,拦住他的回程. “有何指教?” 抬轿的尸体立停,侯卿望着拦路人,淡定一问. “聊聊?” 十一峒主露出自己十二峒的纹身,表明自己的身份,降臣也带着萤勾赶到侯卿身后,将他的退路封死. 侯卿无奈一笑,双眸展露出精光,摸鱼的生活结束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 第125章 没落的玄冥教 潞州城外,梁军的主帐中. “三哥!你我赌一把,就赌谁先能找到龙泉宝藏!” 朱友贞听闻朱友文抓住了李星云,心中的忧郁也褪去了不少,大梁无敌大将军已被毁坏,要想修复,也要数载之久. 朱友贞已经没时间等待,那龙泉宝藏中的不死药,他势在必得. “哦,赌注是什么?” 朱友文将李星云扔在帐中,想听听他这个傻弟弟有什么要求. “若是我先寻到龙泉宝藏,三哥便要留在我的身边,助我一臂之力,护我安危!” 朱友贞打着心中的小算盘,开口言道. “若是我先寻得呢?” 朱友文俯视着他. “若是三哥先寻到,我便以三哥唯命是从,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朱友贞充满自傲的话语令朱友文心生诧异,难不成自己这个傻弟弟有必胜的把握? “当然,不管是谁找到龙泉宝藏,都要分享,里面的绝世神功以及财宝归三哥,小弟只要那长生不死药!” 朱友贞倚靠在宝座上,举止放荡不羁. “有意思...好!” 这些条件对朱友文百利而无一害,他肯定不会让朱友贞那么早死去. 毕竟有朱友贞在明面上,能吸引住很多人的目光,正好为自己挡刀. “哎呀...咦~!这是哪儿啊~?发生甚么事了?” 李星云揉了揉脑袋,发出一股特有的腔调. “嗯!?” 朱友文惊奇地审查着李星云,这就是人们争来争去的大唐后裔,他的话咋带着这么大味呢? 朱友贞快步上前,一下就扯掉了“李星云”脸上的易容面具,得知被戏耍的朱友文,仰首怒吼,他刚从地牢走出,就被李星云一行人摆了一道. “三哥,那李星云跑不远的,现在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朱友贞连忙呼喊人手,朱友文打断了他,漠然道:“那李星云只有一处地方可以去,那便是潞州!” “那依照三哥的意思是?” 朱友贞走到他的身侧,俯身询问. “你攻城,我潜入!” 主帐中只剩朱友贞一人愣在原地,朱友文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余回音响彻. 潞州城的南门. 真正的李星云早已在此等候,望着平安无事的众人,他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他利用金蝉脱壳之计,没想到真的骗过了朱友贞他们,这也多亏陆林轩的演技精湛,还有那红毛男子狂妄自大. 潞州城的兵力分散到了东西二门,李星云一行人很容易的潜回了客栈. “诸位,受苦了!” 看着十分狼狈的众女,李星云歉意拱手. “星云,你没事就好!” 姬如雪将他拥入怀中,脸上担忧尽去,她错怪陆林轩了,原来这都是他的谋划. “哎呀妈呀!你们倒是团聚了,倒是我们的张郎!” 倾国将肩膀上的张子凡安置在硬床上,身子一躬,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姐介~!我们这苦命的蟑螂,怕是要不行了,我们不会要守寡了吧!” 倾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 “李公子,张公子他伤在胸口,毒气攻心,而且这剧毒蔓延的很快,再晚一些,就没得救了!” 妙成天查探了一下张子凡的伤势,忧心忡忡地说道. “扯那些没用的,干啥玩意啊!” 倾国一听还有希望,顿时暴怒开口. “就是,你就说这毒能不能解?” 倾城也掐腰质问. “此毒可解,但要尽快,我们这群人中,唯有一人可解!” 顺着妙成天的目光,众人正好注意到鬼祟逃离的李星云. 被众人抓个正着的李星云尴尬一笑:“啊!不会是我吧?” 众女期盼的目光令李星云成就感满满,他咳了三声,淡笑道:“我自幼跟随师傅研习医术,识百草,治杂病,通医理,晓毒性,天下什么病我治不了!” 众女为他鼓起了小掌,倾国拉着李星云的手臂,将他从房门拽了回来,喜笑颜开:“那太好了,李公子!我们姐妹俩的终生幸福,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啊这个...张子凡中的是什么毒啊?” 李星云挠了挠脑袋,他虽然吹的挺响,但也要实事求是,万一这毒是天下奇毒呢? “这毒你熟悉,正是玄冥教的寒毒!” 妙成天捂着小嘴,嫣然笑道. “什么!!!” 李星云捂着嘴大惊,他难不成要和一个男的那样? 随即房间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呼喊,李星云在众女的胁迫下屈服,实在是那两位美貌天仙的女子,太过恐怖. 潞州城外,茂密的山林中. “有人来了.” 侯卿打磨着自己的骨笛,脑袋往后方瞥了一眼,又转了过来,轿子立停山间小路上. “不要如此戒备,是个熟人.” 降臣端坐在轿子上,很是恰意. “弟~!为啥她能坐轿子,额要在地上走,这要是被爹娘知道咧,他们一定会伤心的!” 萤勾搂着侯卿的脖子哭哭啼啼的,很是吵闹. “你还是这么无聊啊.” 侯卿耸了耸肩,完全将她无视. 一身红衣的钟小葵从后方跃出,半跪在众人身前,十一峒主背起双手,很有自知之明地走开了. “玄冥教钟馗,见过各位尸祖!” 她的声音洋洋盈耳,令人身心放松. “实力不错,声音也好听.” 听到侯卿的夸赞,钟小葵喜上眉梢,可侯卿又说道:“就是年纪小了点,身形差了点,体内阴气重了点,比起我们弱了点.” 钟小葵的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降臣看的笑意盈盈,淡淡道. “你来找我们,不会是劝我们回玄冥教吧.” “尸祖聪慧,玄冥教在朱友贞的清洗下,已无多少人员,急需几位尸祖回教,坐镇总舵.” 钟小葵正是发现了侯卿的踪迹,才一路追赶过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多位尸祖. “额才不要回去咧!那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还是跟着额的老汉比较好!” 萤勾跃到轿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望着夜空. 钟小葵心中一惊,她曾在鸿犼的口中知晓萤勾的变化,听她说的话,难不成他也来了? 四周寂寥无声,只剩一地清冷. ------------ 第126章 大梁不灭 林间一簇簇的白雪飞落,来自昆仑的寒风拂过众人面庞,婉转悠扬的笛音回荡山林,撩拨心弦. 身着玄衣的俊朗男子脚踏枯叶,自半空缓步走来. “趔趔趄趄入玄冥.” “北阴高坐孤魂聆.” 男子踏地,背对众人,莞尔一笑. “酆都罗山为归路.” “此间太阴照尘寰.” 鸿犼转身,笑傲风月:“入我玄冥者,知凡间苦,解人世愁.” 他伸出一臂,掌心朝天,背负一手,拳峰对地,傲霜斗雪:“为平定此世,死得其所,死又何妨!” “玄冥教降臣,拜见玄冥酆都大帝.” 迎着山中风雪,降臣在轿中缓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俯身行礼,戏谑笑道. “玄冥教侯卿,拜见玄冥酆都大帝.” 侯卿有样学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额是阿姐~!老汉~!额来咧~!” 萤勾迈步高跃,鸿犼一秒破功,赶忙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萤勾的气势变得凌厉,不顾众人在场,她轻啄了下鸿犼的嘴唇,甜甜地笑道:“玄冥教萤勾,拜见玄冥酆都大帝.” 唯有钟小葵不敢如此放肆,她十分虔诚地跪拜在地:“玄冥教钟馗,拜见玄冥酆都大帝!” “起身吧,诸位!” 鸿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降臣真是乱起哄,教内遇他不拜者会死,是他立下的规矩. 但这些规矩对尸祖可没用啊,这不是针对钟小葵吗? 鸿犼清了清嗓子,望向钟小葵很是认真地说道:“如今的玄冥教鱼龙混杂,早已违背我的初衷,不过有你在,这玄冥教散不了.” “可是大人!若是没有你们,您曾辅佐先皇打下的土地,将要烟消云散,玄冥教也会被他们剿灭,到那时......” 钟小葵想要守护好他的根基,但仅凭她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小葵,如今我已入晋国,大梁的无敌大将军也是我让降臣她们毁掉的.” 鸿犼道出了实情,钟小葵一脸的惊愕,显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梁的气运...到此为止了,朱友贞无权执掌天下,我自然要换另一个人取代他.” 山中的风雪又大了几分,鸿犼喃喃道:“无论是朱友贞,李存勖,又或是李茂贞,在我眼中都一样,他们皆是棋子,谁能终结乱世,让世人过的更好,我就出手助他.” “如今看来,朱友贞并不是一位好皇帝,所以他出局了,而我!自然要收回当年在大梁的投资!” 钟小葵深深地望向鸿犼,她知晓此人的初衷,收回投资也就是说:他要将亲自攻克一些城池,将其收复. “不管如何说,我对大梁也有特殊感情,有我在...大梁便不会亡......” 鸿犼的目光变得浑浊,又很快变得清明,他已做出了抉择. 林中风雪因他的到来,而到来,也因他的离去,而消散. 回返潞州城的路上,十一峒主与侯卿很合得来,两人互相欣赏,有说有笑. 降臣则是在那思索着鸿犼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也只有萤勾没那么多心思,紧靠在鸿犼的怀中睡了过去. “我收到李存勖传来的信件,得知潞州有难,这才火速赶了回来,鲜参她们也在路上.” 鸿犼打断了她的思考,出言解释,降臣轻哼一声,她刚猜到,他就告诉自己了,这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李星云!” 降臣眨了眨小眼睛,望着潞州城南门一闪而过的黑影,惊叹一声. “还有朱友文.” 鸿犼没有理会他们,这大晚上的,还能在南门撞到这破事? 李星云被朱友文抓走了,这潞州城的守军都是一群饭桶吗,竟让他如此轻易出了城. “回潞州,他既然不愿与我们碰面,这李星云让他给便是.” 鸿犼可不想管这件事,朱友文带走李星云,正好让各大势力的焦点放在大梁,那龙泉宝藏沉寂了这么久,也该让它现世了. “我知道温韬的位置.” 降臣突如其来的话语令鸿犼一惊,她是怎么得知自己在找温韬的? 见到鸿犼露出诧异的表情,降臣显得很受用,整个人也快步走在最前列,她在等鸿犼发问. 潞州城,李星云等人居住的客栈中. “混蛋!” 刚解开寒毒的张子凡撑着身体,双目赤红怒视前方. 他亲眼看到李星云被抓走,却无能为力,要知道李星云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才陷入昏迷的,如此恩情,他必当舍命相报. “姐姐,你没事吧?” 玄净天扶起妙成天,忧心问道. “那鬼王朱友文有伤在身,他并未使出全力,我也并无...大碍,噗~!” 妙成天捂着嘴巴,吐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液流过她的手掌,滴落地板,妙成天的气势也变得萎靡不振. 玄净天脸庞猛然一变,还说没事,这人都吐血了! “怎么会这样,那朱友文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陆林轩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们隐藏的那么好,怎么还是被朱友文发现了. 角落中的姬如雪面色苍白,她不知道要不要解释这一切,若不是她偷偷放飞信鸽,那朱友文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 “唉呀~!我们姐俩刚才看到姬如雪放飞了一只鸽子,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倾国突然回忆起这件事,难得智商上线了一次. “鸽子...信鸽?” 陆林轩拔出断剑指向姬如雪,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此次就连玄净天也面色不善的看着她,张子凡更是将晋星刺捏在手中,神色冰冷,此女害了李星云,也害了他们. 知晓无法继续隐瞒的姬如雪,只能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说与他们听,众人知晓她的目的后,也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她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妥,但她想脱离幻音坊,跟随李星云的决心,不能被他们否认.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请求我那些叔叔们帮忙了!” 张子凡将通文扇一合,拍在掌心,暗自下了决心. “找你的叔叔们帮忙?” 陆林轩满腹狐疑,他能找哪个叔叔帮忙啊? “没错!我的十叔是大天位,那鬼王有伤在身,定奈何不了十叔,有了他的帮助,我们便可以潜入梁军,救出李星云!” 张子凡此刻信心满满,潞州战况焦灼,通文馆必会派九叔,十叔前来,他已经想好理由劝说九叔了,在如此功劳下,谁不心动? ------------ 第127章 劝说 “二叔!小侄一时不甚,中了朱友贞的圈套,那李星云为了救我,已被梁军擒获.” 张子凡毕恭毕敬地肃立在李存勖身侧. “贤侄,你不会想要我出兵攻打汴州吧?” 李存勖把玩着手上的面具,怒指苍天,他淡笑随和,举止温文儒雅. 怪不得朱友贞连夜退兵,看来不只是降臣她们的功劳,还有那李星云夹在其中. “二叔睿智,那朱友贞兵伐潞州,是他对我们晋国发起的挑衅,二叔打起营救天子的旗号,定会一呼百应.” 张子凡口齿伶俐,俯身继续说道:“我晋国兵锋正盛,若能趁势攻取汴州,将天子囊括在手,晋国便是天下所归,而二叔也得了从龙之功,从此平步青云,挟天子令诸侯啊!” “哈哈哈~!贤侄这话,若是对其余几位门主说,他们定会心动不已,但是你将算盘打在我头上,那你可就算错了!” 李存勖将红色的面具扣在石桌上,冷冷一笑:“我若出兵,必会迎来大梁的拼死一搏,到那时晋国损兵折将,岂不是让那李茂贞坐收渔利!我若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我如何向父亲告罪?” “贤侄~!李存忠与那李存孝正在赶来的路上,你~求他们~去吧!” 李存勖面戴黄色微笑面具,即兴唱了一段. “若能得九叔,十叔相助,小侄必将李星云带回潞州,献与二叔!” 张子凡知晓李存勖的恐怖,想要他出兵也只是自己的试探,若是李存勖愿意出兵,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愿出兵,他也能退而求其次,寻得另外叔叔们的相助. “好~好~好!那二叔便祝贤侄,一帆~顺风!” 李存勖连说三个好字,应是心情不错,他摘下面具后,笑着眯起眼睛,亲自将张子凡送出府邸.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存勖轻蔑一笑,想借自己的刀,他想的挺美,不过让张子凡借大哥的刀,他倒是没有意见,李嗣源这圣主当的也够久了,该退位了! 张子凡营救李星云的计划,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张子凡真的救走了李星云,并来到了潞州,他便是大功一件,倘若没有救走李星云,还将两位门主赔了进去,那也是他那大哥的过错. 谁让李嗣源派来的人不听自己的指挥,反而跟着他的义子贪功冒进,这罪责落实下来可不小. 李存勖仰首一笑,心中暗道:“李嗣源,父王平生最爱李存孝,若是他身死汴州,这一罪,你担得起吗?” 秋风瑟瑟,金桂飘香,北雁南飞,萤勾鹄立在半亩方塘一侧,遥看院中四人. “岐国探子传来密报,岐王李茂贞已攻下长安!” 一身着寒衣,脸戴红面的小兵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鸿犼. “长安...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 鸿犼掌心燃起一道蓝色的火焰,信件燃尽成灰. “怎么,你还在等待时机吗?” 降臣寻得一花篮,将最近收集到的花瓣置于其中,她伸出手指拈起一花瓣,柔和一笑. “不急!再等等...我们将回到最初的地方.” 鸿犼眸光潋滟,胸有成竹. “十一兄的虫术当真绝妙,在下不及也.” 侯卿拱手行礼,自抱谦逊. “哪里哪里,侯兄天赋之高,真乃世间罕见,在下佩服!” 十一峒主回之一礼,自嘲一笑. 听到两人的互相吹捧,鸿犼眼角一跳,只觉此地冷风骤起,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寥天传来几声高亢的鹰唳,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俯冲而下,落在了鸿犼的肩膀上,取下海东青腿腕的信件后,它挥翅高飞,潇洒离去. “岐国比我想的要热闹,这信件源源不断.” 鸿犼大体查看了一下,就已了解来龙去脉,那龙州城竟然被女帝守住了,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王建亲率五万大军攻城,反被女帝所伤,但龙州也岌岌可危,已有倾覆之势,李茂贞已经亲领大军前往蜀地,征讨王建. “让他们尽情去闹吧......” 鸿犼差人将信件递给李存勖,相信他可以把握时机,一举吃掉朱友贞. 潞州城的北门,张子凡收到李存忠与李存孝前来的消息,便早早的带着倾国,倾城候在这里. 远方出现一小巨人的身影,他肩膀上还坐着一侏儒身材的小人,张子凡观之大喜,快步上前,行礼问候:“小侄见过九叔,十叔!” “贤侄!你这么多日没有消息,到底去哪里了?” 李存忠跃下李存孝的肩膀,疑惑道. 他此次可不是单纯来帮李存勖的,他是接到了李嗣源的命令,将张子凡带回通文馆,其次探查李存勖如今的势力. “别提了九叔,都怪那朱友贞阴险毒辣,设计将小侄抓起,逼问李星云的下落,好在那李星云重情重义,舍命相救,小侄这才安然无恙地站在您面前.” 张子凡话语真切,全是真情实感. 李存忠面色凝重:“你是说...李星云救的你!那他现在在哪?” “如今他被那朱友文抓走,又被朱友贞带回了汴州!” 张子凡将来因去果告诉了李存忠,李存孝在那揉了揉脑袋,左晃右看,不知所措. “鬼王朱友文!我就知道他没死!” 李存忠额头上冒出冷汗,玄冥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阴影,当年数千轻骑被那几人摧毁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九叔,李星云奇货可居,虽然现在的梁国呈现日薄西山之势,但那朱友贞打起李星云的大旗,收拢了其他藩镇,要不了多久,我三晋大地可要遭到群雄围攻了!” 张子凡的喋喋不休,令李存忠陷入了沉思. 可李存孝顾不了那么多,他脚掌一跺,拳头往地面一砸,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此事重大,我那二哥怎么说?” 李存忠想到潞州城内的李存勖,他有兵有将的,张子凡为何不找他去? “二叔说了,潞州此次的伤亡不小,需要休整数月,所以无兵可出,小侄只好来求您了!” 滚滚风沙下,张子凡展开通文扇,开始他的高谈阔论. ------------ 第128章 你要夫君不要? 漫天黄沙吹在万里大地上,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此刻李存忠的内心七上八下的,若能救出李星云,这确实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失败了,自己的小命难保,就算侥幸逃出生天,圣主大哥那边,怕是无法交代. “贤侄!就凭咱们几个想去汴州救人,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若无万全之策,我是不会轻易涉险的.” 李存忠背着小手,语气坚定. “九叔!那朱友文身上有伤,气息不稳,奈何不了十叔,况且朱友贞未能攻克潞州,梁军逃之夭夭,气势低迷,如此大好时机,不可错过啊!” 张子凡苦口婆心地劝说. “九叔任务繁重,担着天大的干系,不能轻举妄动.” 李存忠叹了口气,他不能去赌那未知性. “不是!你啥意思啊!张郎说了这么久白说了?” 倾国这暴脾气,直冲冲地走到李存忠身前,握起双拳,发出嘎吱声响. “姐介,我看啊~!他就是怕了,真是没种!可怜我们的蟑螂一直在外人面前吹捧他的叔叔们,现在看他们这些做叔叔的,一个一个的胆小怕事,让他失望!” 倾城叉着腰,阴阳怪气地说着. 李存孝气的直跺脚,震得大地颤抖,沙石漫天. “什么!我没种?我胆小怕事!你们这两个丑......” 李存忠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回忆,这两个人的实力深厚,不可正面对抗. “丑啥!?” 两女面色不善,满腔怒火. “你瞅我这记性,一时竟忘记了两位美女的芳名.” 李存忠讪笑一声. “嚯哈哈哈~!小妹倾国,这是我的胞妹!” 倾国双手捂着肚子,怒气逐渐消散. “小妹倾城!” 倾城拈起兰花指,听到李存忠叫自己美女,她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张子凡干咳了几声,拉着李存忠悄咪咪地说道:“九叔,那李星云别说是朱友贞,就是李茂贞,王建,天下但凡有点实力的藩镇,谁不想得到他.” “所以我才不想冒这个险.” 李存忠眉头紧锁,李星云这人,他们一家可吃不下. “唉,九叔实在为难,小侄也不勉强,只好回太原,寻其余几位叔叔帮助了,通文馆十字门中,定会有人想立此次大功.” 说罢,张子凡就带着倾国和倾城远去,只留李存忠与李存孝呆立在原地. “真是墨迹!” “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呸~!” 倾国与倾城的低骂声传来,李存忠急的抓耳挠腮,李存孝也挥动着双臂,表示不满. “慢!” 李存忠下定了决心,叫停了远行的张子凡. 张子凡嘴角一歪,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他回转身体,又换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九叔有何吩咐?” “你~!唉......” 李存忠嘴角一抽,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若是反悔的话,岂不是让他人看了笑话. “此战确实凶险,可富贵险中求,此行我们以九叔为首,那李星云便拜托九叔了!” 张子凡行了一个大礼. “我李存忠征战多年,什么凶险没有见过,老十,先随我入城,面见我们的二哥!” 得到李存忠的指令,李存孝一把抓起他,跨步高跃,跳上潞州城头. 张子凡攥紧双拳,心中发出一声欢呼:成了! 晋王府邸,宽大的院落中. 被一群人审视的陆林轩满脸羞红,她呆呆地站立在石板路上,手持剑鞘,内心慌乱不已. 鸿犼侧着脑袋,问向侯卿:”我这眼光如何?“ “鸿兄眼光自然不错,就是不知此女品味如何.” 侯卿吹了一下骨笛,打磨着里面的尘灰,无暇欣赏陆林轩的美貌,他对女子不感兴趣. “七哥要我说,还是我们娆疆的女子比较好看,不过此女身上的气势独特,开了窍,是个好料子.” 十一峒主晃了晃脑袋,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奚琴(二胡),他正在学习这个乐器的使用方法,为的就是可以与侯卿合奏. 到那时,人未至,曲先到,世人闻风便丧胆,他们也能成为江湖的传说. “额想...她应该不会接受他.” 萤勾冷漠地扫了陆林轩两眼,长得是不错,但这实力也太弱了吧,她一点都看不上. “嗯~!面相不错,心脏也有力,这就是年轻人的气息.” 降臣发出喜悦的声音,她默默地取出银针,此女甚合她的心意,所以她动了一些小心思. “降臣收敛一下...好久不见,陆姑娘.” 鸿犼一眼知晓降臣的目的,顺口警告了她一下,扭头笑道. “你有什么目的?” 陆林轩可不会被魔鬼的笑容迷惑,她质问一声. 自己明明在客栈整理行李,忽然眼前一黑,自己好像被人套进了麻袋,再睁眼时,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你想救李星云吗?” 鸿犼笑意盈盈,充满诱惑的话语不断回荡在她的脑海. “此事不劳您费心,张子凡已去寻找他的叔叔帮忙,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 陆林轩可不想顺着鸿犼的话语走,他指定没安什么好心. 见陆林轩没有被自己的回音影响,鸿犼高看了她几眼,随即嗤笑道:“不知是那李存仁,还是那李存礼?” “不对不对,李存礼火候不到,李存仁形踪难觅,如此一来,也唯有那李存孝了吧?” 见鸿犼猜到了来者,陆林轩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哈哈哈!真是天真,你以为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外加一个李存孝,就能将李星云救出来吗?” 鸿犼笑着摇头,不愧是年轻人,天真无邪,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愚蠢,当年的李存孝便是这个境界,刚才经过他的感知,发现他的境界依然未变,就好像卡在这里了一般. 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以力破万法,怪不得当年可以逃出自己的冥阵,如今让他去面对朱友文,与送死无疑. “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林轩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 “简单,我为你找了个夫君,你嫁给他如何?” 鸿犼撑起身子,傲首道:“只要你嫁给我那兄弟,成为我们的弟妹,我们就是一家人,而我们这些人,自然也会出手帮你,救出你那师哥.” 众人纷纷展露自己的气势,这其中唯有侯卿看不出深浅,内力忽高忽低的,但其余人都超越了大天位. 陆林轩瞪大了双眸,捂着小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怪不得师傅曾暗叹天下高手何其多也,单这一个小院中的高手,已胜过她平生所见. ------------ 第129章 杨焱与杨淼 天高云淡,秋色宜人,幽静的小院尽显萧瑟. “为什么是我?” 陆林轩凝视着鸿犼,不解地询问. “至情至性,敢爱敢恨,我对你印象不错,配得上他.” 鸿犼不想解释太多,他答应了焊魃要为他找个婆娘,自然不会食言. “可是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就算见过了,我也未必会喜欢他.” 陆林轩认为这一切太草率了,不过看鸿犼与侯卿的面容,想必他说的那个兄弟,应该不会与他们差太多吧...... “那你想不想救你师哥?” 鸿犼皱眉蹙眼,语气冷了几分. “你这人怎么如此霸道,若是我不想嫁,你还要逼着我嫁吗!就算没有你们相助,我们也一定能将师哥救出,告辞!” 陆林轩忿怒转身,持剑离去. “有个性~” 侯卿赞叹道,她明明这么弱,却不卑不亢,面对如此压抑的环境,也能坦然应对. “哈哈哈~!” 鸿犼朝天一笑,这样有个性的女子,才对味. “唉~!搞砸咧~!” 萤勾眨了眨大眼睛,将自己的百宝袋打开,从中掏出一个布娃娃递给了鸿犼. 鸿犼顺手接过,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自己无碍,就算没有陆林轩这一层关系,他也想去一次汴州,那李存孝他很喜欢,且对他有大用. “通知焊魃吧,让我们汴州见.” 鸿犼望向侯卿,冁然而笑. “此事有鸿兄一人前去足矣,为何还要通知焊魃?” 侯卿诧异问道,对付那个朱友文,应该不需要焊魃相助吧. 仅凭鸿犼一人,都能在汴州城杀个七进七出了,焊魃去了最多给他放个烟花助助兴. “沉寂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 降臣起身打了一个响指,侯卿立时会意,唯有萤勾在那活蹦乱跳,不明所以. “现在分配一下任务.” 鸿犼环视众人,沉思道:“萤勾,降臣,侯卿,你们陪我一同前往.” 十一峒主左瞧右看,指了指自己问道:“七哥,你们都走了,那我做什么啊?” 鸿犼神情凝重,缓步走到十一峒主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端庄严肃地说着:“十一,这个任务责任重大,也唯有你能完成,但是我怕你心不甘,情不愿,不愿去做这个任务.” “七哥但说无妨,这个任务我接了.” 十一峒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满满. “好~!守护这座小院,迎接我婆娘与姑娘的任务,就交予你了!” 鸿犼不等他拒绝,早已抱着萤勾离去,降臣轻嗯一声,对着十一峒主挥了挥手:“峒主,加油~!” “这......侯兄!” 十一峒主双手一摊,这打架的活没捞着,看家护院的活倒是落在自己身上了,他从十二峒就天天看家,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天天看家,这还有公道吗,还有天理吗? “十一兄,你我暂且别过,待我归来,再合奏一曲,告辞~!” 侯卿拱手远去,只留十一峒主立在原地,默默叹息. 自朱友贞登基以来,国势日渐衰弱,虽拥兵众多,但大多将领都是二心之人,若是利益得当,他们可以立刻打起反旗. 洛阳的行宫因不吉利被朱友贞抛弃,所以这汴州的大殿,便被他改成了焦兰殿,他也在这里处理政务. 如今李星云在手,朱友贞不禁有些飘然欲仙,况且他前几日在营帐中,遇到了一位紫发侍女,那人的模样酷似母后,他心中别提有多震惊. 朱友贞对石瑶疼爱有加,什么事情都依着她,这也导致朝堂之上,有很多人心生不满. 朱友贞可不管他们的心思,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那龙泉剑,寻堪舆师开启龙泉宝藏,到那时复活母后,这皇帝谁爱当谁当,他最痛恨的就是皇帝,若不是朱温当了皇帝,他的母后又岂会那般离世. “杨焱,杨淼!” 朱友贞倚躺在龙椅上,对着屋外呼喊一声. 嗡~ 房门大开,蓝袍人与红袍人像幽灵一般飘进了屋子. “皇上!” 两人声音低沉,在这袍子的衬托下,颇有一副隐世高人的感觉. “你们两个在玄冥教效力多年,如今我座下无人可用,你们便恢复身份,重回我的身边吧!” 朱友贞坐直身体,唉声叹气道. 这朱友文重出江湖,对他的影响也不小,若不是知晓朱友文练武成痴,对他没有性命威胁. 不然朱友贞早就派兵将其诛杀了,这个世道就是这般残酷,若是有人危害到自己的性命,是个人都会坐立不安的,所以人会想办法,清除这个威胁,好让自己高枕无忧. “哥哥,脱掉这身衣服,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杨焱褪去红色的斗篷,露出高大的身材,火红的头发,一身结实的肌肉,还有左半边纹着的红色纹身. “弟弟,皇上还在这呢,不要过多展示自己的身材.” 长相还算英俊的杨淼褪去了蓝色的斗篷,展露出完美的身材,对着朱友贞显摆了一下. 这两人失去了斗篷的加持,逼格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逗的属性. “行啦!那李星云安置妥当了?” 朱友贞不想理会这两个逗逼,若不是手下无人可用,他才不会将他们调回来. “放心皇上,那李星云被安置在地牢中,十分安全!” 杨淼举了举三叉戟,并在朱友贞面前挥舞了一下,展示了自身的实力. “停停停!朕倦了,想休息了!” 朱友贞躺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养神. “哥哥,我们该如何?” 杨焱举着赤色双镰问向身侧的杨淼. “笨!我们自然是守在皇帝身边,护他安危,如此一来,加官进爵就在今朝!” 杨淼斥责了杨焱一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还是哥哥见识远大,我还是需要多加学习,才能赶上哥哥的步伐!” 杨焱登时开窍,称赞杨淼的心思细腻. “我说你们两个!眼中还有我这个皇帝吗!” 朱友贞勃然大怒,他们这么大声密谋,生怕自己听不到. “皇帝恕罪,在下不敢!” 杨焱与杨淼半跪在地,瑟瑟发抖. “滚出去~!” 朱友贞大吼一声,得到命令的两人,连忙将斗篷收起,一溜烟没了踪影. 朱友贞气的肝疼,这进入玄冥教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 第130章 营救计划 月笼轻纱,汴州城堆放草垛的角落中. “欸~!去了这么久了,咋还没消息呢!不行,我找他们去!” 倾国拍着肚腩赘肉,隐在草垛的深处,焦急说道. “你就老实点吧!” 李存忠很是无语,低声呵斥一声. “你说啥!” 倾国宽大的脸上写着强烈的不满,在这个天底下,只有张郎与大哥可以训斥她们,别人不行. “我们藏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两个...人长得太引人注意!” 李存忠也来了脾气,本来他们都计划好一同行事,但碍于她们两个太招摇,这才让张子凡,陆林轩,姬如雪三人去打探消息. “哎呀妈呀~!我们引人注意!?” 倾国大手一摊,惊喝一声. “你现在走在大街上,谁不得多看你两眼.” 李存忠双指点向倾城,她们长成这样,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看我咋了?咱姐妹儿长相清丽脱俗,你管的着老百姓多看我们两眼吗!我告诉你,咱姐妹儿不是随便的女人,我们心中只有张郎,就算他们看我们再多眼,我们也不会正眼瞧他们的.” 倾国说得慷慨激昂,让人无法反驳. “说得没错~!” 倾城表示赞同,她们的心可是全放在张子凡身上了. “倒是你们哥俩长成这样.” 倾国啧啧出声,一脸嫌弃. “上辈子是缺了多大德呀?” 倾城的话语犹如杀人利剑,刺穿李存忠的心肺. 李存孝从草垛中探出了脑袋,呆看两人,满头问号:“额~嗯?” 李存忠瞪大了双眼,张着小嘴,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贤侄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奇葩,她们不仅对自己的样貌无比自信,还会打击别人的样貌. “嚯哈哈哈~!” 见两人无法反驳,倾国捂着肚腩仰天大笑,倾城捏着兰花指,遮住半脸发出尖笑,整条街都响起了她们的笑声. 李存忠气的捂住胸口,他实在忍受不了这两个丑八怪了,他宁愿去跟梁军搏命,也不愿和她们在一起. “九叔消消气,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你们两个也是,小点声!” 张子凡也快步从街道赶来,先是安抚了李存忠,又扭头教训了倾国与倾城. “贤侄,有消息了吗,那陆姑娘与姬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归来?” 李存忠叹了口气,疑惑不解,出去三个人,怎么才回来一个. “九叔,我们现在深处汴州的内城,由此一路向北,过了汴河,便到了皇城的城门.” 张子凡取出一张泛黄的汴州城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说道. “皇城有四个城门,分别是东华门,西华门,拱宸门与宣德门,宣德门防御森严,守兵众多,拱宸门防御最弱,东华门与西华门自是不用多说,但西华门有金水河流经,守军会多一些,但我们要想通过水路进入皇城,就必须走这里.” 张子凡望向李存忠,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此地守军有多少人?” 李存忠沉思问道. “若是平时,这里只有六百守军,如今朱友贞刚刚归来,想必西华门的守军已经接近两千人.” 张子凡双眸一凝,神情严肃,倾国大笑说道:“唉呀,怕啥啊!有咱姐妹儿,全给他推倒!” “将近两千的守军,加上那暗中的朱友文,仅凭我们几个,怕是难以成事,这是一场硬仗啊!” 李存忠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这李星云太难救了,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虽然那朱友贞身边有着钟小葵,杨焱,杨淼,外加一个王彦章,但是我们还有机会.” 张子凡一手握拳往掌心一拍,信心十足地说着. “速速道来.” 李存忠不想听他卖关子,若是救不到李星云,他转头就走. “我们在探查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紫发女人,她知晓李星云的位置,并愿意帮助我们救人.” 张子凡将相遇的过程告知了众人,听到那女子是酆都的人之后,李存忠更是不解,那酆都大帝怎会帮助他们. 随即他又明了,那酆都在洛阳一战后,便带着大梁铁骑去了娆疆,元正之前,义父又派人去娆疆送过礼,晋国最近也多了一些娆疆人,这么说来,与晋国合作的正是酆都,那万毒窟也是他的手笔. 局势明了,他那圣主大哥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二哥的幕后人正是酆都大帝,就是不知他为何助晋不助梁,毕竟梁国才是他的根基啊. “好,我便信那女人一次,她既然可以取出酆都的令牌,想必也是他的心腹.” 李存忠呼唤李存孝起身,接下来该认真了. “九叔,十叔,到辰时,我们就去宣德门佯攻,吸引梁军的主力.” 张子凡先是交代李存忠等人的任务,随即又转身对着倾国倾城说道:“现在是寅时,你们速去金水河旁,与姬如雪,陆林轩会和.” “在卯时,你们四人随着大内的补给船潜入东华门,与那女子会和,前往李星云所在地,将他救出.” 张子凡屏气凝神道:“此行或有风险,若是鬼王朱友文出现在宣德门,九叔,十叔,我们可要搏命了.” “倘若朱友文识破佯攻之计,前往了你们那里,你们也需以命相搏,保重!” 张子凡就是在赌,赌朱友文来宣德门,到那时凭借李存孝的功力将他拖住,为众人争取时间,待烟花升起,他们就快速逃离. 在汴州内城的另一处草垛,五个人静静地坐立在地. “焊魃,你这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我本以为还要多等一个时辰.” 鸿犼轻点下颚,焊魃为爱冲锋的速度不可小觑. “侯卿跟我说,你为我寻得婆娘,我自然加紧前来.” 焊魃憨厚一笑,真的会有女子喜欢他吗? “她人不错,配得上你,就是不知你们有没有缘分.” 鸿犼无奈一笑,随手取出汴州内城的地图,与众人商讨策略:“诸位,我们一会是打进去呢,还是打进去呢?” 侯卿取出腰间骨笛,淡然一笑:“攻城过于麻烦,不如吹笛奏曲,观赏风月,待前人开路,我们走进去.” ------------ 第131章 佯攻宣德门 汴州高空挂着皎皎秋月,城内又是凉风习习,正适合吟风弄月,放歌纵酒. “唔~嗯!咋还没商量好呢!” 萤勾耷拉着眼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一侧靠去. “既然诸位意见不一,不如我们举手表决!” 侯卿的提议,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同意打进去的举手!” 侯卿环视众人,开始出口询问. 萤勾甩了甩脑袋,高举小手表示赞同,鸿犼也跟着她举起了手掌. “同意绕进去的举手!” 唯有焊魃一人举起大手,他要去见见那个名叫陆林轩的姑娘,看看她是否与众人说得一样. “同意走进去的举手.” 降臣轻嗯一声,伸出小手并看了一眼侯卿,她可不想打打杀杀的,多累啊!还是跟在鸿犼后面最安全. “很好,结果十分清楚了.” 侯卿面色认真,如此说道. 萤勾高呼一声,现在看来还是要打进去,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鸿兄,你带着萤勾打进去,焊魃你顺着金水河绕进去,降臣你自己找个好时辰走进去.” 侯卿将每个人的任务分配完毕,吐出一口浊气. “弟~!那你干撒捏?” 见他们几个都有了进城的方法,萤勾疑惑地看着侯卿.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选择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侯卿把玩着手中的笛子,话音一转,淡淡地说道. 开玩笑,进城必见血,为了自身安危,还是在这里吹吹曲比较应景. 降臣撑起身子打了一个响指,傲娇的抱着胸脯,仰首道:“听我的,焊魃与侯卿绕进去,查看一下那女子的安危,萤勾与鸿犼打进去,我跟在他们后面.” 焊魃把头一点,扛起侯卿几步就消散在夜幕中. “这......我们要不也跟着他们绕进去?” 鸿犼挠了挠脑袋,改变了主意,没有焊魃炸门,破城的难度增大了数倍不止,况且这降臣明显不怀好意,想趁机观察自己. “嗯~?” 降臣凑到他的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期间还发出一声甜甜的低嗯. “好吧...如今已至卯时,再过一会便是辰时,我们该动身了.” 鸿犼受不了降臣的眼神,无奈答应,她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宣德门前,李存孝怒咆一声,将巡视的兵士吓了一跳,有人奔回城中,将这消息报予皇帝. 望着来者不善的三人,越来越多的梁兵冲出城门与他们交战在一起,哐当~ 宽大的城门被里面的士卒闭合,为的就是防止他们攻入皇宫,威胁到皇帝的性命. “老十,贤侄,我们攻上城头,从内打开大门!” 李存忠看着越来越密集的梁兵,他的心中已知不妙,在城下作战,他们会被拖死的. 李存孝收到命令,一手抓起李存忠,一手抓住张子凡,只是迈步一跃就跳上城头,看着这如同怪物一般的李存孝,梁将心中大惊,握住兵戈的双手都开始打颤,他们这些凡人怎么应对这个巨人? 大梁皇帝的寝宫中...... “报~!皇上,宣德门遭到敌人突袭,对方武功高强,我们的寻常箭矢对那个怪物不起作用,被他杀得大败.” 前来禀报的兵士面带焦急,那巨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梁军的刀剑砍不透李存孝的皮肤,铁枪也刺不穿,那箭支射到他身上竟会自动崩裂,他们这些攻势对李存孝来说,就是在挠痒痒,他已经在城头上杀疯了. “哦~!对面带了多少兵马?” 朱友贞刚睡醒就收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整个人也有了一丝精气神. “回皇上,只有三个人!” 兵士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其余两人还好,唯独那巨人他们奈何不得. “才三个人,难道说...我养了一群饭桶?一群废物!” 朱友贞厉声呵斥,宣德门近四千守军,竟奈何不了三个人? “皇上息怒,对面那三人中,有通文馆的张子凡.” 兵士慌忙中想起张子凡的样貌,他不正在那三人中. “嗨呀~!真是稀奇,李星云等人救了他,他又要回来救李星云,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 朱友贞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坐直身体,嘿嘿一笑. “另外两人是谁?” 钟小葵护在朱友贞身侧,冷淡询问. 兵士敲了敲脑袋,回忆起那个巨人的身影,他终于想到另外两人的名字:“钟大人!另外两人分别是李存忠与李存孝.” “回禀皇上,李存忠与李存孝分别是通文馆十字门的忠字门门主,孝字门门主.” 钟小葵声音悦耳,让人听了很舒服,见朱友贞一脸的享受,她继续说道:“那李存孝的功力在大天位,他早些年跟随李克用征战四方,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猛.” “此人与酆都大人是同一时期的高手,战力不可小觑,有他在,我军伤亡惨重,并不稀奇.” 钟小葵解释完,还没等朱友贞说些什么,朱友文已按捺不住无穷的战意,他睁开血红的双瞳,诙笑道:“大天位,上个时代的高手,有点意思!” “好久未逢敌手,手难免有些痒了,四弟,让我去陪他玩玩吧!” 朱友文身形一闪,立时消失在原地,他全程没有正眼瞧朱友贞一眼. 朱友贞面色不喜,石瑶与小葵还在身边看着呢,朱友文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让他有何尊严? 再看那跪伏的兵士,朱友贞就气不打一处来,轰走那个兵士,分析局势后,他桀桀怪笑:“对面只派三人来攻城,应是做做样子,剩下的那几名女子,想必是偷偷潜入了皇宫,营救那李星云去了.” “皇上英明!” 钟小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怎么开窍了? 石瑶抿嘴偷笑,她这一举动直接将朱友贞捕获,朱友贞大手一挥,吩咐道:“小葵~!他们出老千,我们也别客气啦,将杨焱,杨淼带上,赶快去地牢守候!” 钟小葵螓首一点,凭空消失在原地. 朱友贞攥紧双拳,好似胜券在握,这一次他不仅要让通文馆损失惨重,还要将那些女人全部杀死在李星云面前,让他身心受到强烈打击,从此成为一具空壳,彻底被自己摆布. ------------ 第132章 病 偌大的皇宫很是寂静,随着陆林轩一行人进入地牢,隐藏在暗中的几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钟大人,她们是怎么知道地牢位置的?” 杨焱蹲伏在花丛中,抬头不解地询问. “哼!不管她们是如何得知的,我们只要按照皇帝的意思,将她们杀死即可!” 杨淼低喝一声,他比杨焱隐藏的更深. 杨淼整个人不仅平躺在花丛后的泥土上,他的双手还高举着枯黄的花草,若不仔细看,定不会发现这地牢周边的花草丛中,潜伏着他这么一个人. 钟小葵坐于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冷冷地看了他们两眼,这队伍真是越来越难带了,明明这两人实力不错,但他们的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能放走那李星云,我们进去.” 钟小葵的身影在树干上一闪而过,杨焱与杨淼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慌忙掏出自己的兵器,快步冲进了地牢中. 坐于殿顶的两人目睹了全过程,焊魃扭头问向一侧的侯卿:“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侯卿收起古笛,一腿立起来,另一腿盘坐靠瓦片,形成九十度直角,他一手托脸,并把手肘撑到竖直的一侧大腿上,姿态好不酷炫. “螳螂去捕蝉了,我们这黄雀当然要在后面,等一等!” 侯卿面带微笑,他此行只是为了陪焊魃找婆娘,其余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要那陆林轩没事就好. 另一边的宣德门城下. “鸿犼,看你的了!” 望着黑压压的梁军,降臣十分自然地带着萤勾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鸿犼背后. “唉~!鄙人不善武功,面对如此之多的兵士,还真是头疼呢......” 鸿犼双手插袖,缓步朝着宣德城门走去,疾风平地起,白雪迎立冬,他的衣袍未被风雪影响,依旧是那般平静. “此人定是那三人的同伙,休让他靠近城门,杀了他!” 有人指挥起守城军队直扑鸿犼,朱友贞登基后,便将禁军全部换成了他的心腹,一些跟随朱温的老兵都被打散遣走,如今自然无人识得鸿犼. 望着梁军对自己掷来的数根铁枪,鸿犼避也不避,还是那般悠然自得地行走着. 面对迎面而来枪头,他终于动了,血色的残影留存原地,时间在此刻静止,天静地宁,当鸿犼握住一杆铁枪,时间再度流转. “还请~!雷公助我!” 鸿犼高举铁枪,十分虔诚地对着苍天一拜,梁军被他的动作吓住了,一时间竟无人轻举妄动. 刚才还十分正经的鸿犼,突然说出如此中二的话语,实在令人不忍直视,也唯有降臣与萤勾瞪大了双眼,细细观摩着他的动作,为他加油助威. 耀眼的血色雷光附着他的双手,他手中铁枪横扫,天地间雷声大作,云朵猛然炸开,厉鬼的咆哮直冲天际,震溃一切. 轰隆~ 刹那间,便有数十名梁兵被轰击在城门上,他们肉身已毁,血块飞向四方,露出晶莹的白骨,这一枪的威势震住了许多人. 外加他手中不断闪烁的血雷,谁也不想当那出头鸟,明明一个李存孝就够恐怖了,再加上这人,他们还怎么打? 这人用的哪是武功,他的手上明明冒着血红的雷光啊,此人怕不是雷公转世吧? “怎么不打了,我还没玩够呢!” 鸿犼全身的杀意爆发,他持着铁枪,咧嘴一笑,像是披发恶鬼对着众人发出请帖,场景很是恐怖. “杀!” 有人承受不住这股沉寂的氛围,不要命的冲向鸿犼,有了一人的鼓动,禁军们很快结阵发起了冲锋. “哈哈哈哈~!这样才对嘛,这杀戮的感觉,真是令人难以自拔!” 鸿犼这些年的修心养性,就是在压制自己内心的杀意,如今鲜参与姑娘不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放纵一次,一人完成这场盛宴. 鸿犼一掌拍向大地,他雄厚的内力直接将方圆百米的兵士击飞,他扭转身体,迈着优雅的步伐,不停挥舞手中铁枪,血花在半空不断四溅飞散,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哗啦声响过后,兵士的尸体散落一地,鸿犼将手中铁枪掷出,在至阴至阳两气的加持下,这一击直接轰开了宣德城门. 巨大的轰鸣粉碎声响起,鸿犼双手再度插袖,双眸微闭,笑眯眯地望向降臣与萤勾,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袍,血色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这是一种无敌的威势. 鸿犼的杀念已经可以搅动风云,只要他真正的杀意一起,便可成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之势. “老汉他咋咧?” 看着城下被红雪不断掩盖的尸体,萤勾心里有些发毛,她在想...要不要换正主来面对他. “他有病!” 降臣看透了一切,会心一笑,并对着萤勾解释道:“你指望一个常年厮杀的人放下心中的杀戮?” “这是不可能的,他隐藏的很好...压制的也很好,为了你与鲜参,还有他那姑娘,鸿犼一直克制自己内心的杀意,他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只是你们一直不曾察觉.” 见到鸿犼出手后的降臣,心情也算是愉悦了不少:“总是要让他释放一下的,不是吗?不然鸿犼会憋坏的,只有释放心中的压抑后,这种病才会舒缓,他才能更好的与我们相处.” 萤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原来鸿犼为了她们,一直在努力的改变自己,劝说自己,提升自己.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鸿犼吐出一口浊气,一股压抑的感觉从体内排出,他知道自己病的不轻,但好在可以控制,这么多年的修心养性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噗通~ 三位体型不一的人被扔出了城外,落点正好是鸿犼的脚下. 李存孝率先醒来,他趴在地面,吐出一口鲜血后,整个人的气势也低迷了不少. “还有高手?” 朱友文负手迈出尘烟,傲首问道. 天空飘落的血红雪花落在他的脸颊,顺着视线,他与笑意盈盈的鸿犼成功对视. 望着此人,朱友文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这一刻,他只觉心累了,世间安静了. ------------ 第133章 绝境 满地的鲜血,染红辽阔大地,周遭的纯净之气被血腥搅得混浊,宣德城门尽显压抑之感. 瞧着鸿犼脚边的枯骨,观其身后之气,朱友文只觉滔天血海袭来,无法喘息,一朵波涛汹涌的浪花毫无征兆的卷起,他被血海吞没,整个人陷入黑暗的深渊中. 冰冷的风雪中还夹杂着些许雾气,它们的相合,让空气中的铁锈味变得更加浓厚,汴州城的天幕仿佛染上了血珠,变得无比猩红. “来~!” 鸿犼心情极其愉悦,他对着朱友文伸出右手掌,发出挑衅. 朱友文顿时清醒,他双掌猛然一摊,仰天发出怒吼,赤红的巨人虚影在他背后显现,这是内力运用到极致的象征. 朱友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哪怕对方朝他发出死亡邀请,他也不会逃避,这世间只有为战而死的他. “这样才~对嘛!” 鸿犼脚步一踏,霎时越过身前的三人,直奔朱友文而去. “跟上他!” 降臣迈着轻快矫捷的步子,快速跟进. “等等额~!老汉!” 萤勾背起百宝袋,急匆匆地追赶. 鸿犼与朱友文的内力相撞,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浪对冲,城内的建筑被迅速摧毁. 未出三息,就见朱友文的身影被气浪冲飞,鸿犼瞬身跟进,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拳峰传出的庞大力量直接将朱友文打退数百米,轰隆隆~ 朱友文的身躯一连撞塌数面墙壁,不受控制地向着中央的大殿飞去,鸿犼收回拳掌,高抬腿腕,成横击之势. 待此地狂风起,鸿犼缓缓睁开双眸,再度跟进,又是一声轰鸣传来,两人彻底失去了踪迹. 刚步入城门的降臣,攥紧了手掌,银牙都快咬碎了,他就不能等等她. 虽是这般想,但她的步伐依旧未停,动用内力持续跟进. 萤勾气喘吁吁地撑着小腿,抱怨道:“这里都成松咧~!还打!” 她扭头望着呆呆的李存孝,心中立时涌出一个好主意. 皇宫的地牢中. “雪儿...放我下来,你们...带着我是走不掉的.” 李星云被姬如雪背着,语气虚弱地说道. “哎呀妈呀~!先出去再说,这里可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倾国可不管他们作何感想,她的张郎还在外面拼命呢,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多待. “就是!这里阴森森的,咋看咋不舒服!” 倾城跑在最前列,为他们开路. “师哥...出去之后,你怎么说我们都行!” 陆林轩看着满身伤痕的李星云,心中只感无比心痛. “几位来都来了,我们又怎能失待客之礼?” 钟小葵堵在地牢的石阶上,淡淡地盯着前方的众人. “就是,哪有让客人轻易走掉的道理!” 杨淼率先赶到,站在钟小葵的身后,阴沉地说着. “哈哈哈~!哥哥,不如先让我给客人上杯茶.” 杨焱满脸带着灿烂笑容,他举起手中的火镰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姐介!这两人的实力,撑死也就是个中天位,这话说得倒是挺有气势.” 倾城一脸的不屑,最要命的是那个钟小葵,若是只有那森林冰火人,她们姐俩倒是可以一战. “哎呀!说那么多干哈,动手吧那就!” 倾国在话语间,趁机扑向钟小葵,这一举动令众人一惊. 钟小葵嘴角淡笑,九幽之气自她体内喷薄而出,钟小葵的身形瞬闪,只一脚便将倾国踹飞数米. 杨焱与杨淼见状迅速出手补刀,两把兵器被他们耍的虎虎生风,在这两人密集的攻势下,姬如雪等人的处境越发艰难. 地牢外的宫殿顶部. “里面打起来了,她们没有胜算的.” 焊魃知道她们的整体实力,队伍中连个大天位都没有,还敢跑来救人,该说不愧是年轻人吗? “万事皆有未知性,谁也说不准,焊魃你可想听曲,我吹给你听!” 侯卿毫不在意下方的动静,还没到他们出手的时候,他轻抚古笛,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哗~隆隆~ 下方的地板破碎,众人纷纷从里跳出,钟小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视杨焱与杨淼一眼. “钟大人...这不能怪我们哥俩,实在是...那两个丑八怪太膈应人!” 杨焱有些气急败坏,她们竟然用言语辱骂,问候他们的家人,这谁忍得了. 他与杨淼的功法合力,直接打穿地牢,开出一道口子,却没成想,李星云他们趁机逃了出来. “李星云,上一次被你们施展诡计侥幸逃脱,这一次你的人偷入皇城,妄图在朕的眼皮底下将你劫走,真当我大梁无人吗?” 朱友贞也赶到了此地,望着被救出的李星云,他的怒意涌上心头,冷笑一声. “小葵!” 朱友贞怒喝一声,钟小葵登时会意,直冲姬如雪而去,倾国和倾城的阻拦被她轻松躲过. 姬如雪放下李星云,施展全力与钟小葵交战在一起,陆林轩见状脚掌轻踏,迈着灵动的步伐,往天空高跃,全身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点,对着钟小葵砸落. “惊鸿!” 侯卿与焊魃同时开口,不过很快侯卿就发觉了此击的威力并不强势,他耸了耸肩,摇头道:“实力低微,勉强使出此击已是不易,若想击败那人,还是差了一些.” 焊魃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钟小葵望着天空降落的光点,先是一掌打倒姬如雪,随后动用全身内力,伸出手掌,抵住了她的断剑,钟小葵轻微发力,便将她甩飞出去. 杨焱,杨淼与倾国,倾城像是一对冤家,交战在一起,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朱友贞暗自替杨焱,杨淼着急,他们不是吹嘘自己很强吗,怎么连两个丑八怪都打不过. 趁着众人的空挡,钟小葵甩出手中的冥水丝,直冲李星云的胸膛,此击携带着寒毒,还有九幽之气. 若是李星云正面接下这一击,他就与废人无异了,到时他想跑都跑不了. 陆林轩大惊失色,举剑快步挡在李星云身前,噗哧~ 尖针刺入肉体的声音,令李星云心中剧痛,只见姬如雪护在陆林轩身前,两女用肉体成功挡下了钟小葵的攻势,望着两女瘫倒在地,血流不止的样子,他陷入了呆滞,不知所措. 钟小葵慌忙收回冥水丝,退至朱友贞身侧,因为她感受到了危险,是那种致命的危险. ------------ 第134章 援手 高大健壮,相貌狂野的巨汉与气质儒雅,体型修长的美男凭空出现在战场中心,倾国,倾城和杨焱,杨淼被迫分离. “什么人!” 杨焱被人打断比试,愀然不乐. “哎呀~!咱姐妹儿俩,今日可掏上了!” 倾国张着大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姐介~!这男的长得比蟑螂好看啊,你看他那小脸,多帅气!” 倾城瞪大了双眼,那未老先衰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侯卿闻言赶忙遮住面部,听到有人夸赞自己,他很开心,但看到她们两个的容颜后,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快乐. “妹儿啊,看看可以...咱可不能背叛张郎啊.” 倾国伏着身子,侧身与倾城说起了悄悄话. 倾城给她一个眼神,低语道:“姐介,你把我当什么人啦...我此生必嫁蟑螂,谁也阻止不了.” 焊魃越过了她们,径直朝着李星云等人的位置走去,倾国与倾城没有阻拦,单凭他身上的气势,就不是她们两个能打的,这点自知之明她们还是有的. “你是什么人......” 望着缓步走来的怪物,李星云无力发问. “玄冥教,焊魃.” 焊魃沉默寡言,不想与李星云过多言语,他查探了一下陆林轩的伤势,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有寒毒入体,需要尽快排除. 比较难处理的是姬如雪,她的体内不仅有寒毒,还有九幽的至阴之气,这种活还是得交给降臣. “二位尸祖何时来的汴州,为何要出手帮扶李星云?” 钟小葵面带不解,就算是酆都大人选择帮扶晋国,也不至于在明面上派遣尸祖与梁国敌对吧,毕竟现在还是大梁的天下,朱友贞也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我与焊魃今日刚至,一直在殿顶赏景听风,奏曲围观,是你观察的不够仔细.” 侯卿面色淡然,又是轻声回道:“李星云与我们无关,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她.” 顺着侯卿的视线,钟小葵发现焊魃正在给陆林轩驱毒,这一举动属实令她震惊不已,难不成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 钟小葵心中诽腹:这怎么可能,那陆林轩明明那么弱,怎会吸引到焊魃尸祖的注意. “尸祖......玄冥教!” 朱友贞也想起来了,尸祖可是跟随朱温起家的几个人,每个人在大梁中,都有不小的名号,可他们怎么来坏自己的好事? “侯卿老弟,我需要安静的地方为她去毒.” 焊魃对着侯卿呼喊道. “前方的寝宫环境幽雅,疗伤驱毒正合适.” 侯卿点头示意众人跟他走. 焊魃率先起身,抱着陆林轩跟上了侯卿的步伐,李星云见状也抱起姬如雪跑了过去. “妹儿,咋办啊!就剩咱俩啦?” 倾国看着四周面色不善的兵士与将领,拍腿一问. “姐介,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是快点跟上吧!” 两女迈着步子,大步追了上去. 朱友贞气的暴跳如雷,奋力捏碎了手中的酒盏,这群人将他无视,让他好没面子,不过自己的兵士也聚齐了,有着五千的梁军护卫在身,安全感爆棚. “皇上,我们就这样看着李星云在里面疗伤吗?” 杨淼扛着寒冰三叉戟,疑惑询问. 朱友贞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哼~!寝宫就只有这一个门,他们从哪进去还得从哪出来,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召集一点人手.” “虽不知你们玄冥教的关系,但这两人协助李星云,已是不可饶恕,待会务必将他们擒拿,朕要亲自问罪!” 见朱友贞如此强势,钟小葵也只是拱手应答,并无多余动作. “哎呀~!想必三哥那里已经是大获全胜了吧!待他到来,我们便有了必胜的把握,如今冒然前进不利,任敌恢复不行,小葵你是玄冥教的高层,你进去陪他们聊聊,记住...一定要干扰他们的治疗!” 朱友贞最终想出这个主意,钟小葵眼神一凛,他不是在说笑吧,幸好她现在是酆都大帝的人,若她还是朱友文的人,或者是朱友贞的人,怕不是进去就会被打飞吧...... 凭焊魃尸祖那力气,外加侯卿尸祖的泣血录,她不出十招就会被制服,不过朱友贞让自己陪尸祖聊聊,她正好趁机知晓鸿犼大人的目的. 汴州内城中央的宫殿处...... “叔...父~!” 嵌入墙壁的朱友文被鸿犼单手掐住了脖子,艰难出声,他朱友文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所以他还不想死. 鸿犼眼中的凶光退去,掐住朱友文脖颈的手掌也缓缓收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正的杀意一起,想完全停下可真不容易. 重获新生的朱友文半跪在地,吐出好几口黑色的血液,他身上的黑甲已支离破碎,不成样子,他那结实的肌肉,已全然可见. “你的天赋很好,是我平生所见小辈中的第一人,比起我那徒弟,也就是你那大哥,也要强上许多.” 鸿犼望着渐渐明亮的洪覆,由心的感慨. “多谢叔父的夸奖,也多谢叔父点拨相助!” 朱友文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响头,通过鸿犼刚才的一顿毒打,他顺势排除体内积攒的郁气与毒血,虽身受重伤,但恢复过后,他的上限将再度拔高. “你不好奇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吗,你不好奇我为何斩杀宣德城门数千禁军吗?” 鸿犼诧异地看了朱友文一眼,不得不说,仅凭《九幽篇》修到如此境界的,朱友文绝对是第一人,假以时日,他定能超越李茂贞等人,成为天下一雄. “叔父不想说,小侄自然不敢多问.” 朱友文撑起身子,站立在鸿犼身侧,神情凝重. “我们来此,一是看望一下你那逝去的大哥,二是为了照看一位小姑娘,三是他对李存孝起了爱才之心,不忍他死于汴州.” 降臣迈着轻盈的步伐,将鸿犼的目的全部说出,凝视孤寂屹立的鸿犼,她的眸中也闪过一丝追忆,这汴州城真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她活了这么多年,唯独对这里有了特殊感情. 就好像一转眼,往年的点滴...再度涌上心头,多做感伤. ------------ 第135章 白花萤火 大梁皇帝的寝宫中,此屋灯火摇曳,阴暗不明,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是侯卿?” 李星云盯着操控干尸的白衣男子询问道. “没想到这朱友贞对他的母亲,感情如此深厚.” 侯卿啧啧称奇,这尸体无比脆弱,他也不敢轻易催动,生怕一个不慎,就将她的脑袋碰掉. “雪儿......” 两人的脸颊相靠,李星云紧紧地抱住姬如雪,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我是侯卿,你认识我?” 侯卿倒是认识李星云,之前在山林中碰到过,只不过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容而已. “我知道了...你认识鸿犼!你是玄冥教的尸祖,见多识广,应该可以救治姬如雪,对吧!” 李星云开整容医馆的时候,可是补了不少知识,回忆起之前,鸿犼所用的躯壳也自称过自己为侯卿,想必他们的关系不会太差. 侯卿浅浅一笑,如实说着:“我确实认识鸿兄,也确实可以救治她,可我并不想这样做.” “你要我怎样做,才能救姬如雪?” 姬如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李星云的身体也逐渐颤抖,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她清冷坚韧,害羞吃醋的模样,在李星云的脑海中不断掠过,无论多么艰难的环境,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姬如雪倚躺在李星云怀中,担忧道:“星...云...不...哭...” 李星云握住她的手掌,揉了揉眼角,苦笑一声:“我才没哭呢,是这间屋子灰尘太多,迷了我的眼睛.” 见他如此嘴硬,姬如雪牵强一笑:“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那信鸽...你怎会被...抓走,受这苦...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你知道吗...你哭泣的样子...真难看...答应我...若是我不在了......” 姬如雪强行撑起身子,双手撑着李星云的下颚,给予他温柔一吻. 李星云闭上双目,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姬如雪的掌心. 倾国与倾城感动的直擦眼泪,陆林轩在焊魃的救助下悠悠转醒,她望着周围的一切,陷入了迷茫. 侯卿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姬如雪与李星云,这世间的情爱,不愧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是不是也该寻个婆娘了? 但看他们的嘴唇久久没有分离,侯卿轻咳两声:“我可以救她,但你要教我行医扎针的本领.” 李星云闻言猛地睁开双眸,他将陷入昏迷的姬如雪放置在侯卿身侧.,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若是尸祖救得姬如雪性命,我老李定会知无不言,用心传授.” “是你救了我,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陆林轩看着背过身子,故意躲在阴影中的大汉,心生疑惑. “焊魃的面相差了点,转过身,怕是会吓到你.” 侯卿一心二用,边解释边疗伤,一点都不耽误. 倾国双手揉着肚子,十分认同的点着脑袋:“老妹儿,他说得是实话!” “是啊!他真的怪吓人的,我现在的内心还凉飕飕的呢!” 倾城打着兰花指,瞥了焊魃一眼. 陆林轩撑起身子,好奇地走到他的身后,微笑道:“你转过来.” 焊魃蓦然转身,恶鬼面罩率先映入陆林轩眼中,令她心头一震. 知晓自己吓到她了,焊魃想要快速奔离,他的心中一暗,自己果然不招女孩子喜欢. “哎~!外面好像被梁军包围了,你去哪?” 陆林轩一急,赶忙抓住了他的臂腕,焊魃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 他不敢置信地扭头质问:“你...不怕我?” “我...应该怕你吗?你救了我,我应该谢谢你.” 陆林轩纯真的话,令焊魃背过身子,默默地擦拭眼角的泪水,鸿犼真的没有骗他,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好. 侯卿不停地念着蛊语,在蛊虫的加持下,姬如雪体内的寒毒与阴气也化成黑气飘出体表,她的气色好看了不少,再也没有了生命危险. 望着这一幕,李星云内心逐渐放松,侯卿整理了一下衣着,神色平静地说着:“多亏了鸿兄种下的灵蛊,令此事轻松了不少,我这也算是借助他的力量救她.” 陆林轩凑到焊魃的身侧,关心道:“你怎么哭了?” 焊魃转过身子,他那宽大的手掌不停地举起落下,就像他的内心一般,七上八下. 陆林轩拍了拍他的手臂,嘿嘿一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但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相安无事,谢谢!” 她对着焊魃与侯卿行了一个大礼,李星云见状也是跟着行了一礼. “不错,懂礼数,知感恩.” 侯卿认可了陆林轩,焊魃自是不必多说,他整个人的心都放在她上面了. 砰的一声,殿门微开,钟小葵瞬身出现在寝宫中,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焊魃脸色一变,暴怒冲出. 钟小葵赶紧半跪在地,乞求饶恕:“都怪在下一时失手,无意间伤了陆姑娘,还请尸祖大人原谅.”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尤其是陆林轩,她指着自己疑声道:“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到侯卿灼灼的目光,陆林轩回忆起那日鸿犼对她说的话,他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就是鸿犼为她找的夫君,他与鸿犼他们差距太大了吧. 焊魃宽大的拳峰距离钟小葵的额头不足一寸,只要焊魃稍一用力,钟小葵的脑袋必会被他砸进地板中. “哼!看在鸿犼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 难得焊魃心情这么好,话语也跟着变多了不少,他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瞬回陆林轩身侧,赔笑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看着面对两女截然不同的焊魃,李星云心中暗自想到:“不会吧,不会吧!师妹你可一定要撑住他的攻势啊,师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焊魃从腰间的皮质感袋中取出数朵纸花,又取出一个小瓶. 随着流萤从瓶口飞出,落入纸花,萤火白花飞舞的场景跃然出现,陆林轩被围绕在中心,身形不自觉的随着白花扭动,就像是美景中的主角,天地万灵的视线在此刻聚焦于她. 她只觉自己的心...跳动的很快. 李星云摊开双手,目瞪口呆,内心吐槽不止:谁家出门带这些东西啊!还有,他为什么这么会逗女孩子开心? ------------ 第136章 如影随形 “呜呼~!我阿姐来咧!” 萤勾坐于李存孝的肩膀上,迎着秋风,沐浴初旭,摆着小脚,开心地大叫. 砰~ 李存孝跃至石阶之上,慢步来到鸿犼三人身前,将肩膀上的萤勾轻轻地放了下来. 萤勾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泼,在看到呆愣在一侧的李存孝后,她想起了正事,对着鸿犼叫道:“老汉老汉~!他有话想对你说.” 鸿犼也是一脸好奇,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李存孝抓了抓脑袋,跺了跺脚掌,发出嗯哼之声,萤勾看懂了,替他翻译道:“老汉,他说谢谢你!” 若不是鸿犼打跑了朱友文,他们可能会死在城中,听到萤勾的翻译,李存孝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对着鸿犼挥了挥拳掌,很是开心. “你是为了亲自感谢我,才冒险跑了进来?” 鸿犼啼笑皆非,这李存孝有点可爱啊,为了亲自道谢,竟又带伤冲了回来. 谁知李存孝摇了摇头,他先是指了指萤勾,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最后高仰起脑袋,显出一副很机智的模样. 萤勾思索了一番,言笑晏晏,道:“他说...是额能保护他,有额在...他才敢跑进来,他又不傻......” 李存孝对着鸿犼伸出了拳头,鸿犼也伸出拳头与他相碰. 在这黎明破晓下,鸿犼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救了你一命,那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报此恩情吧.” “???” 李存孝瞳孔瞪大,他一句话就把自己收了,感觉自身好廉价...... 望着李存孝闷闷不乐的模样,鸿犼开出自己的条件:“管饱,有俸禄,不需要东奔西跑,只需听我号令即可,等你什么时候把恩情还完了,我就放你回通文馆.” 果不其然,听到管饱与俸禄后,李存孝顿时手舞足蹈起来,萤勾见状也是模仿起他的动作又蹦又跳,这一大一小的反差感,煞是有趣. 此举逗笑了降臣,朱友文愣愣地盯着鸿犼,不知该说些什么. 嗖~啪~ 皇帝寝宫的上方,有一道烟火炸裂,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朱友文暗道不好,那李星云定是被人劫走了,他不顾带伤的身体,准备强行赶去. “不急......” 鸿犼按住了朱友文的肩膀,慢悠悠地朝着寝宫走去,众人闻他所言,也是放缓了步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寝宫的大殿内,朱友贞惊恐地看着李星云一行人,他发出颤抖的话语:“住手!快住手!你们...快把她...给朕轻轻地放~下.” 李星云抓住了朱友贞的软肋,霎时派头十足,傲然一笑,道:“放了呃...她...可以,你要让我们安全的离去.” 朱友贞赶忙点头,急火如焚的开口:“可以~!只要你先把人放了,什么都好说.” 看到寝宫外黑糊糊的弓弩手,李星云凝重出声:“你把外面的弓弩手撤掉,我与我的朋友们安全出城后,自然会将她还给你!” “什么!李星云,我可以放你们走,也绝不会伤你们一根寒毛,只要你把她放了,我什么都依你.” 朱友贞已经到了低声乞求的地步,他平生虽好赌,但绝不敢拿此事去赌,如今之计,先将母后救出火海才是最重要的. 李星云吐槽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你先把弓弩手撤掉再说,否则我就先刮了她的脸.” 朱友贞看到李星云的小动作,内心都快气炸了,他怒声呵斥:“混账!” “哼!你若再不撤掉弓弩手,我就...我就拧掉她的脑袋!” 李星云有恃无恐,他掐着干尸,露出一副欠揍的模样,此举令众女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朱友贞负面的情绪一下爆发,他伸出两指对着李星云,口吐不清:“你~你~你...小葵!把人...撤走!” 李星云长呼一口气,没想到这样也可以,那朱友贞竟真的对一具干尸这么看重,他有此物在手,众人应是安全了. 刚这般想到,他的手指稍一收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干尸的头首就掉了下来,李星云慌忙用手接住,想要重新安置回去. 朱友贞捂着面部,瞳孔猛缩,整个人都呆住了. 侯卿看着还未走远的弓弩手,神色一变,在一侧幽幽开口:“厉害~!说到做到,李星云,我有点欣赏你了.” 随着头首落地,滚落到朱友贞脚下,他整个人变得沉默无比,惊恐失措. 李星云连忙招呼众人逃离,他越过朱友贞身边时,十分诚恳的认错:“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快步走出寝宫,侯卿迅速夺过姬如雪手中的冲天号,将其点燃,一道美丽的大呲花在天空炸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坏了!这信号早就该发的,也不知道张子凡他们怎么样了.” 陆林轩有些担忧张子凡三人,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瞧着铺天盖地的梁军,侯卿取出腰间红伞,李星云看了一眼众人,严肃道:“诸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只好拼命了!” 姬如雪没有说什么,只是牵住了李星云的手掌,誓要与他共存亡,倾国与倾城也喘了几口粗气,与他们站在一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陆林轩再度拔出断剑,她是不可能抛弃李星云的,那可是她的师哥. 侯卿点了点头,称赞一番:“很好,你们的精神令我钦佩,我去搬救兵,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 他撑开红伞,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李星云破口大骂:“我靠!侯卿尸祖不仗义啊.” 陆林轩转身望向身后的焊魃,不解:“你为什么不走?” 焊魃傲视拉弓蓄力的兵士,对着陆林轩温柔开口:“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众女惊愕地回头看着焊魃,他的话好有安全感,陆林轩的小脸通红,不知是众女的注视,还是焊魃的温柔话语. 李星云走到焊魃身前,面带喜色:“焊魃尸祖,在我师妹面前,你就不能霸气一点!保我们这些人无恙吗?” 焊魃摸了摸脑袋,实事求是地说道:“最多保住两个人,不能再多了.” 焊魃的视线扫过了姬如雪与李星云,倾国与倾城自动被他忽略,他也是有小脾气的. ------------ 第137章 拼死一搏,你搏得过吗 晨光熹微,白衣撑伞男子在殿顶上来回跳跃,他的身形灵动,像是一只云鹤飞跃四方,独自飘零. 刹那间,薄雾涌来,吞没了整片街道,一道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低沉缓慢的脚步声也渐渐响彻在侯卿耳畔. 侯卿坐于屋檐之上,鲜有的认真道:“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见到本王很意外吗.” 异色双瞳,面容清秀的男子自淡雾中走出,负手冷声道. 侯卿歪了一下脑袋,略带笑意地说着:“你走你的街路,我过我的屋面,互不干扰,对你我都好.” 侯卿迈出数步,往前方跃进,他想要去与鸿犼等人会合. 唰~ 幻音坊六位圣姬手持乐器端坐在殿顶,将侯卿的前路彻底封堵,李茂贞冷漠的话语在下方传来:“本王可没说你可以走了.” 侯卿伸了一个懒腰,儒雅淡泊的气质展露无遗,他漫不经心的出言道:“你的意思是...想打架!” 只见侯卿眼眸透出精光,他的身影一闪消散,下方的李茂贞也凭空消失,两道不同的破空声自此地响起,半空中两人手掌相碰,强大的气浪吹散了薄雾,吹起了众女的发丝. 数息后,两人的手掌短暂分离,李茂贞稳如泰山,站立瓦片之上,神情傲然. 侯卿后退了三步,眉毛一挑,从容开口:“嗯~!你很强,若是你想拿我要挟我那大哥,在下劝你...还是放弃吧.” 李茂贞的嘴角微微上扬,细语道:“无妨,只要将你带去岐国,他自会去寻我.” 侯卿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对着李茂贞说道:“你应是为了李星云而来吧,若再晚点,恐怕...你只能为他收尸了.” 李茂贞闻言勃然变色,他握住腰间宝剑,身形在侯卿眼中一闪而过. “算你好运.” 这是李茂贞给侯卿的留言,侯卿听罢也只是抬起肩膀,无奈驻足. 众女经过他时,也只有阳炎天与多闻天停下脚步,对他恭敬行了一礼,侯卿端详了她们两眼,认真询问:“你们可有曲谱?” “啊?” 阳炎天有些懵,谁家出门执行任务,会携带曲谱啊. 多闻天拱手道:“尸祖大人,幻音坊曲谱众多,若您感兴趣,可以亲自去里面挑选.” 侯卿轻微摇头,暗叹可惜,曲谱还是得靠自己寻找,这些女人果然靠不住. “尸祖,我这里有一珍本曲谱.” 听到这个声音,多闻天与阳炎天立刻行礼,侯卿也不禁多看了来者一眼. 白衣行者服饰的女帝缓步跃来,她的手中握着一本保存完好的曲谱,莞尔笑道. 沙沙~ 女帝将手中书籍掷出,侯卿身形一动,单手握住这本曲谱,虽不知这些女人的目的,但这并妨碍他学习曲子,吹给别人听. 在翻阅了几眼后,侯卿抱拳行礼,开眉笑眼:“多谢!日后若有所求,可随时唤我.” 寝宫的位置...... 钟小葵拽着朱友贞跃进了军阵,由军队的保护,他要安全许多. 在李星云等人的合力下,殿门前陈尸遍地,弓弩手都在等候朱友贞的命令. 在钟小葵身边的朱友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呆滞地看着天空,不言不语. 也许在那一刻,朱友贞的世界已经崩塌,世间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朱友贞捂着脸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 杨焱与杨淼也箭步赶到,拱手行礼,护卫在他身侧. 朱友贞的泪珠滑落脸颊,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王者气势:“弓弩手,放箭!!!” 朱友贞怒目切齿地嘶吼道:“他人不论生死,但李星云必须死!!!” 什么狗屁龙泉宝藏,去他妈的李唐后裔,他朱友贞不玩了,今日他与李星云不死不休,两人只能活一个. 数千弓弩手牟足力气,射出了手中的箭支与弩箭,焊魃甩出数朵白花,火药爆炸发出的热浪,遮蔽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大部分的箭矢被火药摧毁,还剩一小部分未受影响,对着李星云等人袭来,焊魃眼疾手快,抱起陆林轩一个高跃,就跳到了殿宇之上. “师哥他们还在下面!” 陆林轩焦急呼喊,焊魃示意她不用担心,因为已经有人赶来救场了. 红色的宝剑从天而降,强大的内力冲碎仅存的箭矢,荡起尘土,漫天飞扬,弓弩兵士被沙土吹得睁不开眼,朱友贞也因大口呼喊,被这灰尘呛得猛烈咳嗽. 身着岐王君服的俊朗男子护在李星云等人的身前,见到来者,李星云心中惊慌不已,姬如雪更加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掌,暗示他不用担心. 察觉到来者的实力,倾国与倾城相拥在一起,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 倾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慨道:“妹儿啊~!咱今天是不是不用死了?” “姐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倾城望着俊美清朗的李茂贞,赶忙晃了晃脑袋,她们可不能对不起蟑螂. 沙尘散去,朱友贞瞪大了双眼,厉声呵斥:“岐王李茂贞!你要救这李星云?” 李茂贞两手后背,左手握住右手腕,爽朗大笑道:“我岐国奉大唐正朔,用大唐年号,李星云是大唐遗孤,我李茂贞乃是昭宗皇帝亲封的岐王,本王前来救驾,有何不妥?” 李茂贞的话语令朱友贞攥紧了双拳,他横眉冷眼地怒喝一声:“你要与我为敌!你们岐国要与我大梁为敌?” 李茂贞的身形暴闪,钟小葵还未靠近他,就已被他一掌击飞. 杨焱与杨淼更是被李茂贞两脚踹飞在地,口吐鲜血,失去了力量. 朱友贞看着高自己一头的李茂贞,瞬时出现在身前,他的额头不禁冷汗直冒. 李茂贞冷若冰霜,桀骜不驯道:“就算是你的老子朱温,本王都未曾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 李茂贞摊开双臂,独属于他的王者气势完全显现,他高声质问:“如今的大梁想伐岐?” 随即他放声大笑,俯视朱友贞. “好啊~!” “本王等着你,拼死一搏,你搏得过吗!!!” ------------ 第138章 吊唁 朔风吹面,花木凋零,白露凝霜. 李茂贞聚精凝神地环视四方,看着这支弱旅,他不屑一笑,如今的大梁比起之前,战力弱了不止三成,更别提那些老将一个个逝去. ”李星云本王保了,你想要?那便开战吧!“ 李茂贞很是霸道,无视在场的弓弩军阵,对着朱友贞下了战书. 朱友贞气的哈哈大笑:“好啊~!你想玩,朕就陪你玩,我大梁的怒火,你岐国承受的住吗!” 靡靡之音透过宏伟肃穆的殿堂,冲击了弓弩军阵,听到这道曲音的梁兵,皆是发出一声惨叫,七窍流血而亡. 曲音愈加响亮,受到影响的兵士也越来越多,那凄厉的哀嚎声令人心疼. 这是六大圣姬结成的音阵,寻常兵士根本扛不住十息,在六大圣姬刻意针对的情况下,朱友贞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十分低迷. 还是钟小葵出手将他救走,杨焱与杨淼对视一眼,也慌忙逃离. 李茂贞转身朝着李星云走去,期间顺手拔出了石板中的紫宵剑,在这里杀掉朱友贞只会让岐国与大梁不死不休,白白便宜了晋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大梁衰弱的不成样子,但各地聚集起来的兵锋,还是不容小觑,朱友贞如此昏庸,放他离去获得的收益,要远超杀死他. 李星云的心中虽早有猜测,但看到身着岐王君服,飒爽英姿的李茂贞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你真的是岐王.” 李茂贞无视李星云的话语,仰首望向最上方的殿顶,那里除却六大圣姬端坐,还有自己的妹妹温柔地注视着他. 而那焊魃早已带着陆林轩不知所踪,李茂贞心中略一思索,便猜到了焊魃的去处,想必他在那个地方吧. 毕竟侯卿与焊魃都已出现在汴州,能将他们凑到一起的鸿犼,也一定在这里. 李存忠与张子凡迈着矫健的步伐赶来,成功与李星云一行人会合,当李存忠见到李茂贞的那一刻,他差点给跪了. 岐王在他的印象中,不是个女子吗,之前他还见过. 圣主大哥应该不会骗他的,可现在这情况,根本与之前的信息对不上. 这李茂贞咋换人了,这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啊,比圣主大哥给的压迫感都强,简直就是与义父同一级别的存在. 当李存忠看到上方的白衣女帝后,他的大脑开始转动,好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有他们两个在,李星云想必是无法跟自己离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老十,将他安全带回通文馆,再将李茂贞这个消息告知圣主大哥,希望可以从轻发落. “李克用的身体可还好?” 李茂贞不在意李星云的小动作,侧身询问起李克用的近况. 张子凡自知辈分低微,李茂贞所问定是李存忠,李存忠双手合抱行礼道:“回岐王,义父常年闭关,饶是我,也多年未见他老人家了.” 李茂贞戏谑道:“这老家伙倒是看得透彻,将晋国甩手给了李存勖,他倒是逍遥快活了.” 李存忠姿态放得很低,大气不敢喘一口,敢这么说义父的,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了. 李茂贞对着李星云发出忠告:“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本王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比如她.” 姬如雪面露紧张,李星云连忙证明自己的立场,他拍着胸脯,道:“从今以后,岐王老兄说东,我老李绝不往西,你让我抓鱼,我绝不去杀鸡,我老李绝对以岐王马首是瞻啊!” 见李星云如此识时务,李茂贞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当他想带着李星云回岐国时,李星云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岐王老兄,你想带我走...可以,但我的师妹还在那尸祖手上呢,我不能放着我师妹不管啊!” “您要知道,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感情深了去了!我可不放心她在尸祖那里.” 李星云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与陆林轩小时候的故事. 张子凡一听陆林轩被抓走了,心头也是一惊,但碍于这么多人,他又不敢发作,对面是玄冥教的尸祖,实力绝对比他强,冒然冲上去,就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李茂贞轻蔑地笑道:“李星云,你不会是想借本王与幻音坊的力量,去与那玄冥教的尸祖为敌吧?” 见自己的意图被无情拆穿,李星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岐王老兄,你怎能将人心想的那么坏呢,这实在是我对师妹的担忧过重啊!” “哎呦!见不到师妹,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您说我到了岐国,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精神不振的,您面上也说不过去吧.” 李星云十分夸张地抚摸着心口,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姬如雪的手掌顺势摸到他的腰间,一笑倾城. 李茂贞淡淡开口:“本王可以陪你去救人,这代价就是,你要为我寻找龙泉宝藏的踪迹.” 李星云一听又是龙泉宝藏,他的脑袋头都大了,一个个的都想得到龙泉宝藏是吧! 李星云暗自决定,待寻到宝藏,他一定不会让李茂贞轻易取得,到时候将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 汴州的一处风水宝地. 此处山环四面,水绕三方,可沐朗月清风,可观日出日落,是绝佳的葬地. 这里有一座陵墓,两侧有着辟邪的神兽,应是朱温差人特意打造的,鸿犼坐于墓碑一侧,欣欣一笑:“友裕啊...老师来看你了,这么久不见,你看我...还是当年那般模样,你也是......” “也许我们都没变,也许我们都变了,这些年过去,我家的姑娘长大咯,她很漂亮,和你师娘一样漂亮,她很活泼,与你一样...活泼......” “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中原的糖葫芦,若是她喜欢,想必你们一定有很多聊不完的话吧......” “遥想你当年抱她的时候,她只有那么大.” 鸿犼伸手比划了一下,追忆的眸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为何只是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呢......” 生离死别,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阴阳相隔,是人世间最远的距离. ------------ 第139章 伐岐前夕 来此四十余年,鸿犼早已融入此间,他的诸多记忆已被时间长河冲刷,尘封在最深的角落. 多年的养心修性,让他明了,活于此世,你终需和日月星辰相伴,与江河湖海为友,聆听自然之声,牵起万物之手. 到此时,你才会顿悟,古往今来,孤独本就是人生常态. “时辰不早了,该离去了.” 降臣从一侧提醒道. 鸿犼叹了口气,一扫颓废之势,淡笑开口:“人生像大海一样广阔深邃,山川如人生的起伏和坎坷,坦然接受发生的一切,好好活着,我们终将等来下一个潮起,迎来岁月静好.”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仍要努力前行.” 鸿犼伸出右臂,五指并拢紧握,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握进手中. 萤勾从百宝袋中仔细翻找了一番,终于在深处寻到了一副鬼脸面具,她双手高举,将这傩面递到了鸿犼身前. 鸿犼看着这熟悉的鬼面,心中愈发好奇阿姐的袋子中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她不会将自己的家底全放进去了吧? 自那夜与鲜参交心过后,他就再也没有佩戴过鬼面,看着众人期待的表情,鸿犼再度将其佩戴,这也正式宣告了,他的归来. 摘掉鬼面,是鸿犼脱离中原枷锁的象征,如今佩戴,是鸿犼亲自参与中原战火的信号. 鸿犼瞥向远方的朱友文,慢慢开口道:“朱友文,你不是一直想要补全九幽玄天神功吗,今日我便传授给你.” 降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感觉她这九幽玄天神功和秋葵一样,说给就给,看在是朱家人的面子上,她就不计较了,毕竟没有朱友珪那个小可爱,她也写不出来. 得到《玄天篇》的朱友文大喜过望,连连拜谢他这便宜叔父,鸿犼颔首轻点,他也很想知道,得到全篇的朱友文到底能达到什么境界. “你放我下来.” 远方传来一道娇喊,倚靠于树枝上的侯卿率先抬眼望去,得知是焊魃到来后,他又开始闭目养神,不问世事. 焊魃口苦婆心地劝说:“林轩姑娘,我劝你还是跟我们回潞州吧,岐国现在很危险.” 陆林轩小脸一皱,闷闷不乐,道:“可是我的师哥还在那李茂贞手里,我不能不管他.” 鸿犼瞬身出现在他们身前,吓得陆林轩哇哇大叫,还是焊魃将她护在身后,好言安抚了她惊恐的内心. 因为鸿犼佩戴鬼面,从雾气缭绕的陵墓中飘出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 况且正常人哪有这样出场的? 鸿犼背负双手,善言相劝:“陆姑娘,岐王李茂贞公然出现在汴州城,已是对大梁的挑衅,况且李星云这一重身份,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鸿犼本想将焊魃与侯卿安然带回,但在路上,他感知到了李茂贞的气息,有李茂贞在,自己去了也是多生事端,所以他直接来到此地,进行吊唁. “跟我们回潞州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我这兄弟,心灵手巧,无所不能,虽是面相差了点,但绝对是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鸿犼开始了自己的推销:“我来给你分析一下,你们一行人中,有人的实力比他强吗?” 陆林轩摇了摇脑袋,鸿犼继续说道:“那么有人比他体贴,有人比他会照顾人吗?” 陆林轩还是摇了摇头,鸿犼加大攻势:“那么有人比他带来的安全感更足吗?” 焊魃眯了眯眼,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陆林轩双眸一暗,心急道:“可是.” 鸿犼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语:“没有可是!听我的,回潞州与我兄弟成亲.” 一束金闪闪的光线刺穿了浓雾,不速之客快步赶来. “我说老兄!我师妹与这尸祖相识不足两个时辰,你这也太心急了吧,他想娶,我师妹还不想嫁呢!” 李星云那欠揍的声音,令鸿犼一笑琅然,他漠然开口:“李星云,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呢,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做师哥的,当然要操办此事.” 李星云如今有了新靠山,话语也硬气了许多. 李茂贞对着鸿犼伸出手臂,做出邀请之势,温柔和气道:“聊聊?” “下次见面,可与你谈,陆林轩给你们了,告辞.” 鸿犼没有与他闲聊的心思,陵墓中的众人纷纷走出,跟在鸿犼身后,李存忠见到李存孝安然无恙后,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他出点啥事,自己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最后焊魃自主留在了李星云的队伍,李存忠带着李存孝跟随鸿犼离去,朱友文深思熟虑了一番,也决定跟随鸿犼前往潞州. 李茂贞的实力比他强,想要抢回李星云,找到龙泉宝藏有点不现实,不如让岐国的人去探路,等他修成完整的九幽玄天神功之后,他就可以做那个最后的黄雀. 在路上,李存忠发现了李存勇的痕迹,想必是圣主大哥安排他前来寻找张子凡的,与他交代完一切后,李存勇匆匆上路,前往岐国. 在汴州内城,另一处寝宫中. 朱友贞平躺在龙床上,意志消沉,态度冷漠到极点,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将他彻底击溃,好在还有石瑶安慰他,让他重新燃起了复仇之火. 他差人下旨:“征调洛阳四方州城的兵力,外加汴州周遭各州城的兵马,朕要亲自伐岐.” 这一旨意下达,有很多作战经验的老将,纷纷上书朝廷,列出此举不妥之处. 第二日,朱友贞上朝议政时. 敬翔从大臣的队列中走出,上奏道:“与岐国全面交战,实乃不利,国家连年派兵出征,而国土一天天减削,不仅仅是因为兵骄将怯,还是因为朝廷的安排不够妥当.” “大军开拔所用军需,所食的粮草,皆无法在短时间筹备,再观岐王李茂贞,这数年来,攻必克,战必胜,如今就连大梁的长安都落入他的手中.” “他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我大军前往与之交战,定会损失惨重,外加一侧的晋国虎视眈眈,我梁国大军一动,各州城势必空虚,当那时再想抵御晋国的兵锋,可就难了!” 敬翔话语诚恳,得到在场许多大臣的认同,可朱友贞的面色逐渐暴怒,他丝毫不在意敬翔的一番苦心,他如今只想跟岐国玉石俱焚,哪管得了那么多. ------------ 第140章 晋国出兵 霜降匆匆去,立冬缓缓来. “老爸,那个红毛大狗熊又欺负我~!” 鸿梦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跑到鸿犼身前诉苦. 在远处的朱友文冷哼一声,不屑辩解,他最近神功小有所成,刚结束闭关,就遇到了这个女孩,知道她是叔父的女儿,所以他不敢动手伤她分毫. 反倒是她,见到自己的模样之后,竟起了这么一个绰号,还要给他下蛊. 他朱友文乃是玄冥教的鬼王,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当场用九幽玄天神功把她教育了一顿. 朱友文每次都只是让鸿梦失足摔倒,对她的身体并无大碍,所以鸿犼也不会去说些什么,小一辈的打闹,他当个乐子看就好. 鸿犼将鸿梦抱起,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无奈笑道:“他是你的哥哥,才不是什么红毛大狗熊.” 鸿梦摆弄着小腿,脑袋一抬,蛮横娇纵道:“我才不管,我就叫他红毛大狗熊!” 说着她还对着朱友文做了一个鬼脸:“略~” 朱友文负气离去,亏鸿梦能想出这么一个绰号,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个与她置气,他气的是,那女孩一直想偷偷给他下蛊,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在这里都快憋屈死了. 朱友文注视前方,心中暗想:也不知李星云的行踪如何,那两个孽徒多日不曾汇报消息,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自己已得完整篇的九幽玄天神功,补全了弊端,待自己归去,定要将这两个祸害清除. 侯卿握着骨笛从朱友文身边经过,但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后,侯卿当即拍手,寻了一个好位置,捧起骨笛用心吹奏. 十一峒主闻音赶来,他手持奚琴寻得一石墩,端坐于此,随着两人的完美合奏,蕴含沧桑且富有真情的笛音传遍府邸. 此曲配上两人独特的哼鸣,令朱友文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深情男子,傲立雪中,只为佳人等. 可惜佳人已随他人离去,多年过去,男子不再年少,佳人依然未回,只余他跪于雪地,发出撕心的呼喊,独自落幕. 恰好一片雪花落在朱友文的脸颊,他呆呆望向天际飘落的白雪,此举正好应景. 十一峒主拉的越来越凄凉,侯卿吹的越来越响亮,朱友文则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搞的他失去了挚爱一样. 见朱友文收回心神,侯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带希冀地问道:“如何,可还中听?” 朱友文背手快步离去,他感觉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唯一的正常人便是自己那鲜参叔母. 看到朱友文落荒而逃,侯卿耸了耸肩,叹道:“真是没品.” 十一峒主安慰道:“侯兄,你我皆生而不凡之人,何须再也世俗眼光,你看我七哥所作此曲,当真世间绝品,也唯有他这种人,才懂我们.” “十一兄所言在理,最近我想去往岐地,顺势到娆疆走一遭,不知十一兄可愿同行?” 侯卿行了一个大礼,话语平淡. 十一峒主也变得认真起来:“侯兄这么正式,想必是有要事.” 侯卿如实相告:“如今岐国与大梁开战,此行定是危机重重,还请十一兄与我同往,为我助力.” 十一峒主神情一凝,问:“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你冒险前往.” “一是那李星云还欠我行医扎针的本领,第二个原因,现不可说.” 听到侯卿的回答,十一峒主也决定与他同行,毕竟人生难遇一知己. 两人将此事告知鸿犼后,鸿犼给了侯卿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侯卿回以微笑,十一峒主有些呆愣,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鸿梦摇着脑袋,叩问道:“老爸~!阿叔他们要去做什么?” 鸿犼笑而不语,惹得鸿梦心里痒痒的,最终她跑去寻找萤勾了,她与那阿姐很合得来,两人没有明显的界限. 李存勖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小院,缓步走到鸿犼身前,向他告知这几日的好消息:“叔父,那朱友贞与李星云结下了死仇,李茂贞为护李星云,而要面对梁军的反扑,实乃不智.” “如今汴州的大军已被朱友贞调走,城中空虚,我欲调取魏博精锐,直取汴州城,断掉朱友贞的后路.” 鸿犼抚掌而笑:“不愧是晋王,汴州城我们势在必得,那岐王李茂贞也并非不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李茂贞击溃了梁军的几十万大军,天下的局势又是如何?” 李存勖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他震惊地回道:“叔父是想说,那李茂贞欲效仿古之韩信,背水一战,从而一战定天下!” “天子在他手中,他若成功击溃梁军,立起大旗,天下群侯无不望风归顺,到那时,晋国可就被架上火炉了.” 李存勖越想越心惊,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看到一旁悠然自得的鸿犼,李存勖赶忙拱手道:“还望叔父助我!” 鸿犼嘴角微微上扬:“叔父可以替你去收复大梁的州城,但汴州城我要了,知否?” 李存勖闻言大喜,他撩起眼前的刘海,两眼明亮地注视着鸿犼,道:“只要叔父愿意出手相助,别说一个汴州城,就算是一州之地,也给得.” 鸿犼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早做准备吧,这时机稍纵即逝. 李存勖笑盈盈地前去调兵了,他佩戴黄色笑脸面具,并指朝天:“叔父~且待军令,小侄~敬候佳音.” 鲜参自屋内走出,有点担忧道:“自古征战几人回,你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归.” 鸿犼牵住她的手,保证道:“不会太久的.” “我想与你同去,也想与你同归.” 鲜参拥入他的怀中,满是不舍之情. 鸿犼轻抚着她的秀发,竟破天荒的同意了,他不仅将她带走,在潞州所有万毒窟的成员,都要被他带走. 待鸿犼收到李存勖的军令,已是午时,看到他为自己派遣的军队竟有魏博的银枪军后,鸿犼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此强兵在手,且看他如何一战定天下. ------------ 第141章 攻入河阳 北方战火,一触即发. 晋王李存勖任命鸿犼为三军主帅,军中大小事宜,皆由他统领安排. 这八千银枪军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器,用不好就是噬主之虎,所以鸿犼挑选吉日,开台比武,力压群雄,成功赢得他们的尊敬. 在鸿犼丰厚的承诺下,银枪军士各个摩拳擦掌,誓要做出一番功绩,他们与大梁真不熟,谁能不拆散他们的家庭,谁能给他们发物资,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跟谁干. 鸿犼携浩荡军势,自卫城长驱向下,直扑怀州城,与此同时,晋王李存勖为加快灭梁步伐,不惜掏空数州多年的积累,再开一路大军,由他自己调遣,自潞州出兵,赶赴魏州,想要南下发起奇袭,直奔汴州. 鸿犼这路大军,足足四万人,外加新乡,黎阳,汲县,共城连成战线,大路上兵如潮水,火速行军,马不停蹄,只为一战定乾坤. 怀州城守将未曾预想,竟有人从卫州袭来,他一直提防泽州,导致东城门的守军没有那么雄厚,况且对方是夜袭,加上自己城头的守军将士被莫名其妙的暗杀,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应时间. 等怀州守将反应过来,晋军早已攻入城中,为首的那群白花花的银枪军士令他面色大变,就当守将想要稳住局势,分发号令时,佩戴鬼面的鸿犼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掌将他了结. 城内陷入了恐慌,血与火,在这一夜彻底绽放. 怀州城兵力不弱,又与孟州接壤,奈何他趁夜偷袭,刺杀城头守军的是万毒窟精锐的成员,还有一些不良人的旧部. 在攻城之前,鸿犼兵分二路,如今怀州得手,孟州还未收到消息,他留下晋军的将领安抚,治理城中事宜. 而他则又带着五千银枪军,趁夜行军,驰骋孟州,为此鸿犼特意带了几名与孟州城门守将熟络的人员,想利用他们诈开城门. 当鸿犼赶到时,正逢鲜参御蛊,让其悄摸啃食城门,如此笨拙的方法实在是令鸿犼又哭又笑,好在他的“影”组织六人,带着精锐们爬上了城头. 为了掩护他们破开东门,鸿犼带着数人前往北城门诈门,大晚上前来求援,引起了对方的高度重视,在询问了几个信息,又见到是熟人后,北城门的守将不再多疑,赶忙将他们放进城中. 城门大开的那一刻,隐藏在暗中的银枪军一股脑杀出,鸿犼也重新戴上鬼面,开始了他的狂欢. 前来关闭城门的数百兵士,被鸿犼一人拦截,他的体表涌现出死气,脚掌只是轻微点地,血色的天幕便代替了漆黑的夜空,宽大的城池变成了阴森的鬼城. 鸿犼瞬至一兵士身前,一拳轰出,强大的力量击打在此人的腰间,后方的数十名兵士受到这股冲击力,皆是喷出一口鲜血,飞出数十米之远,坠落在地,生死不知. 正面受击的兵士,在三息后,直接化成一滩血雾溅射到鸿犼的鬼面之上,再观那兵士的尸骨,早已荡然无存,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吓得众人心生胆怯,连连后撤. 鸿犼一步跃出,直接掐住一人的脖颈,鸿犼的手指先是点过他神庭,人中两穴,后按人迎穴,最终按到了膻中穴,随后鸿犼口念蛊语,暗红的印记顺着这四个穴道,隐现在此人的体表. 一股生命的气息从他的体内剥离,强行转移到鸿犼的身躯中,感受到这股美妙的气息,鸿犼竟有些沉迷,他一掌拍向大地,将在场的存活者全部击飞. 鸿犼缓缓捡起地面上的长刀,随着一道恐怖的刀光闪过,血液倾洒大地,众梁军连一声哀嚎都未发出,便失去了生息,银枪军策马持枪杀入城中,逢遇梁军,不必过问,皆斩. 看着火光四起的房屋,鸿犼鬼面下的双眸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牺牲都是必然的,这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降臣在北门口慢步而来,悠悠开口:“你比我想象的要果断.” 鸿犼披散长发,付之一笑,远望深处,没有理会降臣. 降臣只是淡淡一笑,快步走到鸿犼的身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下去,她不满地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小手一拍,笑意盈盈:“我们再来一次.” 她清了清嗓子,夹着声音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果断.” 鸿犼发出嘶哑苍老的声音:“这引命术,比我想象的效果要好,但弊端也不小,这夺来的气只是暂时的,若是收集过多,会引起强烈的反噬,但它确实可以达到续命的目的,若真到生命的尽头,这种做法也只是延缓死亡罢了.” 降臣螓首轻点,很满意他给出的答卷,她一开始还担心他不肯使用这种禁术,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鸿犼趁机撩拨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去做.” 降臣闻言抿着粉嫩的小嘴,咯咯一笑,喜上眉梢:“今夜与我双......” 她的话还未说完,鸿犼已然消失不见,只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鸿犼与鲜参在城中会和,两人互相查看了对方的身体状况,确认了鲜参无恙后,鸿犼才唤来军中将领,对他们下达旨意:愿降的梁军可以打乱分布在各部中,不愿降的梁军,除去在军中有军职的,皆放其“离去”. 那些将领闻言想说些什么,但被鸿犼制止,他趁着鲜参转身的一瞬间,给了众人一个眼神,将领们立时会意,回以一个我懂的眼神. 这些人若是聚集起来,终是祸害,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大家都省心. 怪只怪如今的梁军鱼龙混杂,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勇猛,不能为他所用者,还是早早除去比较好,这是为千秋大业,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如今已入玄冬,作战不利,黄河截断了我军去路,若想渡河,必须寻得摆渡人相助.” 鸿犼出征前便与李存勖商讨好了作战方案. 如今河阳两州城尽收,下一步便是收拢各县,召集摆渡人,跨越黄河,奇袭河南府,进军洛阳. ------------ 第142章 夜袭梁营 孟州,州衙. 此州的刺史一副谄媚的表情,卑微地站立在鸿犼身侧. 鸿犼坐于胡凳,仔细翻阅着孟州的案卷,他幽幽地问道:“孟州船只几何,摆渡人又有多少?” 刺史赶忙回复道:“孟州有船二十只,可载三百余人,州城与各县摆渡人已齐聚,有百人,好手二十三人,可掌船安稳渡河.” 鸿犼很满意他的回复,笑颜逐开道:“很好!趁立冬刚至,天还未寒,地还未冻,我军可趁势渡河,除此之外,我想借刺史一物.” 刺史惶恐拱手:“大人折煞小人了,但凡在下有的,大人尽管拿去.”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漫步越过他的身躯,悠然自得地开口:“既然你有如此觉悟,我也不好推辞,借汝头颅一用,以安民心.” “什么!” 刺史闻言大惊失色,想要跪地求饶,可他的视线突然一暗,只觉自己的视线高飞,又很快降落,他无力开口,只能看着鸿犼潇洒离去. 手持长刀的斗笠男子擦去刀锋上的血液,随后将头颅用布裹好,献于鸿犼身前. 鸿犼斜目一观,冷笑道:“街道立起旗杆,将此首高挂,其尸抛于市,以泄民愤.” 男子双手捧着头首离去,鸿犼查看了案卷,发现此人隐去了许多重要的信息,根据“影”六人带给他的信息,鸿犼可以确认此人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欺压良善...... 这么多的罪责加在一起,他死十次都不为过,如今用他的头颅可以收一部分民心,可以让那些摆渡人更加的卖命,何乐不为. 鸿犼一拍手掌,一健壮男子从屋檐上跃下,静听他的命令. “此刺史牵扯案件太多,传信报予晋王,让他差人管理此州城,防止城中生变.” 鸿犼才不想管理此州事宜,这种活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他要准备带兵渡河,奇袭河南府. 健壮男子双手抱拳,凭空消失在原地. 鲜参迈着灵动的步伐,快步走到他的身侧询问道:“老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鸿犼有些诧异,婆娘今天的心情怎么这么好? 鲜参嫣然一笑,出言解释道:“这里的人们好热情哦~!一点都不害怕我们~!还有我们那姑娘给我传信咯,她已经在前往汴州的路上,很安全.” 鸿犼耸肩一笑:“朱友贞重用德薄才鲜之辈,他们把持朝政,卖官鬻爵,离间将相,大梁的官吏早已不似当年,大梁百姓苦他们久矣!” “我们奉天讨贼,自然得其民心.” 听到他的分析与说明,鲜参抿了一下嘴唇,若有所思道:“我懂咯~!我们这是在拯救他们!怪不得他们这么热情!” 鸿犼呵呵一笑,差人分发旨意,全军休整二日,待天阳温和之际,渡河. 此时的朱友贞已起兵十二万,将华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李茂贞早有所料,他在此期间早已调遣同州,长安,商州兵力伺机待发,在大梁出兵的那一刻,三地就开始了行动. 华州乃关中军事重地,携郑县,华阴,下邽三城,后临泾水,渭水,左临潼关,右阻蓝田关. 若是之前华州未丢,长安未失,朱友贞可以直接通过长安兵发凤翔,如今却只能强攻此地. 大梁兵锋不盛,连年的出征,连年的战败,彻底磨灭了他们的锐气,外加老兵大多逝去,军队青黄不接,大多都是一些临时征召的人员. 又因冬季起兵,物资准备不齐,御寒的衣物并未发放到所有人手中,这也导致大多数人心生怨言,一时间,军营中哀声遍布,气势低迷. 反观李茂贞以逸待劳,据城而守,因今年秋季的收成不错,兵士们都可饱腹,战力自然飙升. 外加李茂贞动员全军,慷慨激昂的话语点燃了岐军的血性,见军心稳固,血气滔天,李茂贞当即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要亲率一千轻骑,夜袭敌营. 女帝也想与他同往,但却被李茂贞用城中需高层坐镇为由,婉拒. 李茂贞下令酉时做饭,到戌时他差人运来美酒五百余坛,羊肉数百斤,鸡肉百斤. 李茂贞聚千人置校场,将美酒与肉食纷纷下发,李茂贞与众人席地而坐,依次排列,他率先将银碗斟满美酒,众人逐一效仿. 李茂贞高举酒盏,一饮而尽,兵士皆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本王欲趁敌军立足未稳,兵势低迷之际,夜袭敌营,此战或有殒命之险,尔等可有疑异?” 李茂贞沉稳的话语,令他们心中一震,众兵士将碗中酒饮尽,齐声高喝:“愿与岐王共聚大事,虽死无憾.” 李茂贞将银碗再度斟满,缓缓起身,热血沸腾地说道:“诸公乃我岐国忠义之士,有你们,是我岐国之幸,是我李茂贞之幸,来~!饮尽坛中酒,食尽盘中肉,今夜让我们大闹一场!” 众人倒满美酒,快速起身,与李茂贞同饮,他们共喝道:“为岐国大业,为岐国万民,为岐王赏识,某万死不辞!” 众人将酒肉食尽,身上的血气达到了极点. 约莫二更,华州东门大开,身着轻甲,腰跨长刀,骑乘各色马匹的人员,飞奔出城. 李茂贞身骑红马,一马当先,为众人开拓道路,众人紧跟他的身后,无一人退缩. 远望敌军的大营,李茂贞放声高呼:“敌营就在眼前,所有人紧跟我的步伐,无论何人落马,不得停止冲锋!” “一鼓作气,破梁军之胆,杀!!!” 马蹄声隆隆作响,李茂贞拔出腰间的紫宵剑,一击便破掉了拒马栏,众人杀入营中,直取朱友贞御帐. 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之中,听到马蹄声,厮杀声,一些人顿时吓破了胆,不知该做些什么,看到火势渐起的各大营帐,梁军这才反映过来,连忙穿着衣甲,想要取兵戈遇敌. 朱友贞连忙跑出御帐,在众人的拥护下逃离,李茂贞带着轻骑逢者便杀,举火烧营,杀到最后,他们竟将梁军的大营杀了个对穿. 朱友贞灰头土脸地望着这一幕,看着火光四起的大寨,他的心中已对李茂贞恨之入骨. 朱友贞仰头大吼,发泄心中的忿怒,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李茂贞,他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 第143章 命在旦夕的朱友贞 “护驾~!” 王彦章早已料到李茂贞劫营的可能,所以他早早地将大梁的精锐,潜伏于两侧营帐深处. 在梁军密集的箭雨下,岐国的兵士被射落马下,发出声声闷哼. 大梁数百铁甲兵士将朱友贞护在身后,阻断了李茂贞前进的道路,钟小葵与杨焱,杨淼陆续现身,与王彦章并列. 李茂贞眼神一变,王者的气势破开长空,浑身内力被全力运转,他自马背踏出,紫宵剑也发出铮铮之音,李茂贞施展幻音诀所留的残影,彻底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本王想杀之人,无人可阻!” 钟小葵率先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浩荡剑气破开了铁甲兵士的防线,将他们击溃在地,朱友贞的身形彻底暴露在李茂贞面前. “我乃岐王李茂贞!记住,这就是你们侵犯本王疆土的代价!” 李茂贞面色一冷,直接挥剑刺穿朱友贞的胸口,王彦章等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朱友贞也因这股疼痛彻底苏醒. 见越来越多的梁军围剿过来,李茂贞迅速抽回宝剑,跃回马背,一扯马绳,转头就跑. 王彦章率军连连堵截,他最终将此夜劫营的千名岐军尽数留下,唯独跑了那李茂贞. 待李茂贞逃回华州城前,他的身侧也只有寥寥数人,他们身上多为箭矢之伤,一些箭支还插在他们的背部与手臂,有的人能奔回来,全凭提着一口气. 护得李茂贞安然归来后,仅存的九人中,又有三人失去力气,摔于马下,失去了生息. 李茂贞闭目叹息:千人去,数人回,精锐尽殒,虽胜犹败. 华州城门大开,女帝一脸焦急地扶住李茂贞,贝齿轻咬红唇道:“王兄,你伤的很重,需要赶快治疗!” 李茂贞双眸有神,摆了摆手,完全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此次他还是小瞧了那王彦章,没想到他早有准备. 朱友贞不配拥有如此战将,若是此人可为岐国所用,李茂贞会少很多压力. 倘若朱友贞早早给予王彦章军事大权,李茂贞今夜的劫营,也不会轻易得逞,说不定李茂贞都会被梁军围困,无法脱身. 李茂贞差遣医师全力救治那六人,他们是岐国的功臣,此行若无他们舍命相护,他想逃出梁军的包围,简直难如登天. 虽说自己有殒生蛊,但连续的复活,也会让自己的生命力大减,到那时,自己恐怕无法撑到一统天下那天. 比起岐军的喜忧参半,梁军这边只剩下愁苦,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此夜被岐军烧毁大量的营帐与物资,很多人在慌乱中,被践踏而亡,寒冬将至,他们无御寒之物,又食不果腹,这仗打的莫名其妙. 本该就是在城中休整的时节,却因朱友贞的一己之欲,把他们从城中调了出来. 现在倒好,听闻皇帝受了李茂贞一击,现如今生死不知,他们如今是战,还是逃? 御帐之中,朱友贞面无血色,他呆呆地环视众人,抬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钟小葵按住他的心脉,为他注入一丝内力,朱友贞如今的状态,也是靠着仅存的精气神强撑. 李茂贞那一剑直接废了他的生机,独属李茂贞的内力一直冲击着他的心脉. 朱友贞还能感受到,有一只虫子一直在自己的体内爬,它就等着自己气势一弱,给予致命一击呢. 事到如今,朱友贞后悔也无用了,是他自己不听王彦章劝告,是他自己执意发兵,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如此落幕. 他的三哥若在军中,岂容那李茂贞如此猖狂啊! “王彦章......” 朱友贞虚弱开口,王彦章半跪在地,静听指令. “朕将军中所有的事宜...全...交予...你,伐...岐,诛杀...李星云!!!” 听到此话,王彦章神情不明,拱手领命. 朱友贞遣散了众人,并提着一口气,警告道:“我受伤一事...绝不能对军中张扬!朕到时自会露面,鼓舞军中士气.” 惠风和畅,孟州船队渡过黄河,靠岸停泊. 鸿犼抱着鲜参跃下船只,他实在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鲜参,竟然会怕水. 没有了那股颠簸感,鲜参这才缓慢地睁开灵动的双眸,瞧见一脸幸灾乐祸的鸿犼后,她眉头一皱,直接对着他的唇谷咬了下去. 鸿犼有些呆愣,随后他也是不甘示弱的咬住了鲜参的下唇,两人的气息在迅速飙升,燥热的温度似要驱赶天地的阴寒. 降臣凑近观望,认真观摩,仔细记录着两人的心跳,情绪变化,终是鸿犼忍受不了降臣的目光,低声向着鲜参投降. 鲜参脱离了他怀抱,小脸羞红,好像在回味刚才的大胆之举,降臣有些好奇这种感觉,她高昂美颈,挡住鸿犼前进的道路. 鸿犼的脸上大写着拒绝,他抓住鲜参的手掌,十分无情的忽视了降臣的小表情. 后方的银枪军也是个个低着脑袋,绕过了拦路的降臣. 她攥紧了双拳,又很快松开,不怒反笑道:“不陪你玩了,我要回玄都邬.” 此话果然令鸿犼停下了脚步,他快速奔来,十分粗暴地抱起降臣赶回队伍的最前列,道:“等攻下洛阳,取得汴州,我亲自送你回去,现在你的价值还没榨干,请再帮我一次.” “你这人真是贪得无厌,你想死,我不拦你!” 降臣知道他想用自己的银针刺激穴道,激发人体更强的上限,这种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身体的负面变化. 鸿犼对降臣充满了信任,嘴角微笑道:“有你在,我死不了.” 鲜参不会去干涉他的选择,但是担忧与叮嘱是少不了的,鸿犼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的他,比之前更惜命. 至于鸿犼为什么想用银针开拓自身穴道,这也是那夜与降臣交谈的缘故,他询问自己是否站到了此世顶点. 降臣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他确实很强,利用大量的药材与宝血稳固了基础,可也留下了一些弊端,可想要唯我独尊,成为天下第一,还是差了一些. ------------ 第144章 大凶出世 浓浓的黑夜中,夜空只有一弯明月停留. 鸿犼带人寻了一处通风顺畅,向阳之地扎营,此地平坦,百米不远处有活水,他们按方形扎寨,营中有营,队中有队,鸿犼的主帐就在中心. 夜晚有万毒窟的精锐与银枪军巡逻,保证不会出现探子发现大寨并逃跑的情况,况且河南府大部分兵力都被朱友贞带走,绝不会出现袭营的情况. 鸿犼的一番布置不知比某人强了多少,虽说他并不准备在此长期驻守,但扎营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能少,毕竟小心总无大错. 主帐中,十四根蜡烛被降臣点燃,阴暗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无比,鲜参默默守在帐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影”六人也收到了死命令,今夜靠近主帐百米以内者,可不论缘由,立斩. 降臣抚摸着鸿犼的上身,有些担忧也有些兴奋地说道:“若是坚持不住,提早开口.” 鸿犼戴上了染血的鬼面,让降臣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伴随一股阴风吹入大帐,他朝着降臣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在降臣施针的一瞬间,十四根蜡烛突然燃起了不同的火焰. “先入天突穴,去胸中滞气,化痰散结.” 随着鸿犼的开口,降臣迅速插针,她的力度控制的非常好,鸿犼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降臣开口补充道:“以紫宫穴为辅,散去你胸口积累的杂质.” 她再施一针,鸿犼回应道:“插我膻中穴,重行针,益气通脉,振奋心阳.” “不赖嘛,有没有兴趣随我行医,只要你开口,我收你为徒.” 降臣的调侃,令此地的氛围活跃了不少. 鸿犼发出冷冷的笑音,道:“取针,刺鸠尾,后溪,申脉三穴,平衡阴阳脉气.” 降臣甩出三针,分别刺入他的胸,手,脚三处. 在这一手下,他体内的阴阳之气不受控制的运转,降臣又是一针插入他的日月穴,鸿犼体内的生死之气顿时倾泻而出. 鸿犼咬牙提醒道:“离我远一些,莫要让死气涌入你的心脉,死气覆盖心脉,吞噬你的生气,谁也救不了你.” 降臣也很识相的往后退了几步,鸿犼盘坐于此,两手虚抱,借助降臣精妙的针法,他将体内堆积的药毒一点点排除. 十四根蜡烛的第三根,升腾起蓝色的火焰,第九根与之呼应,升腾起灰白色的火焰,两者相合,营帐外雷声大作,顷刻电闪雷鸣. 嗒~嗒~嗒~ 小雨点滴落在众人的脸庞,冬季的这场小雨来的突然,很多人不明所以,也未放在心上,毕竟这个世道,秋季飞雪都成了常态,冬季下点小雨也很常见. 主帐中的降臣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飞身上前刺入两针. 一针入命门,一针命水分,其余的银针被她收回,小心保管起来. 来自穴位的不适感,令鸿犼双掌捂住了脑袋,刚排除药毒的他,体内的气息开始纷乱,但也在往好的方向蜕变. 命门稳固阳气,水分补阴,他手腕的青筋暴起,大口喘着粗气,降臣可不会理会他的异常,这个时候已无法停手. 神庭,兑端,承浆三穴被扎,鸿犼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外面的雨点变得密集,大风刮起,一场暴雨遽然到来. 降臣贴近鸿犼的身体,双指按住他的太阳穴,一针直刺百会. 剩下的一切便交给他自己吧,降臣已尽自身最大所能,行针到此,也只是完成三分之一,人体穴道太多,她只负责打开最主要的穴道. 鸿犼撑起身子,双目泛红地望着她,他嘶哑地叫唤道:“降臣......再施一针!” 降臣瞥了他一眼,傲娇道:“再施一针,你会...” “你想说,我会承受不住体内的内力乱冲,不会的,我有把握.” 鸿犼对她伸出了手掌,如今的他...真的很需要她的银针. 降臣面色不喜,她冷哼一声,出言道:“心俞.” 鸿犼摇首,话语带着一丝乞求道:“太渊!” 降臣闻言仰头大笑,下一秒,她奋力抓住鸿犼的手腕,怒斥道:“你不要命了吗!是你懂医,还是我懂医?” 鸿犼轻柔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担忧与生气,信我!” 降臣握紧他手腕的力气减少了三分,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平静,淡淡道:“你想死,我成全你,若是你死了......” 降臣捏起手中银针,在鸿犼震惊的目光下,她还是刺入了鸿犼背部的心俞穴. “心俞去除你心口热气,可以助你更好的稳固各穴,太渊虽能更快打开你的资质,但风险极大,就算成功,那每日理血通脉的痛苦,也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降臣转过身子,背负双手,语气低落:“我知你执着变强的原因,但银针通脉一事,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我不能看着你...” 降臣话语说到一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首,只见鸿犼运气震出心俞穴的银针,并伸出两指夹住. 他吐出一口鲜血,凄然一笑,因有着鬼面的遮掩,降臣并未看清他的表情,只能见到血珠顺着面具滴落在地. 鸿犼不等降臣阻止,迅速将银针插入太渊,全身的气血被他调动,各脉络穴道大开,内力顺流又逆流,阴气化阳气,阳气转阴气,生气覆各穴,死气涌全身. 十四根蜡烛的各色火焰全部升腾,帐外的暴雨中竟夹杂着冰雪,苍穹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一道一道的响雷不间断的打下,所有人都躲进了营帐,不敢探头. 这怪异的现象,怕不是妖魔出世,老天想要降下神罚,将其灭杀. “影”六人撑起油纸伞,将鲜参护在中心,鲜参担忧地望了主帐一眼. 降臣握住了鸿犼的右手腕,气急败坏道:“你体内的阴阳本已均衡,如今却被你倒行逆施,你会死的!” 鸿犼将鬼面丢掉,吐出几大口鲜血,嘶吼道:“不会...死!你说过...我还未能达到巅峰,也就是说...论整体实力...我还敌不过袁天罡!” “可北方平定就在这两年之间,为真正结束战火,我要做到天下第一!我要唯我独尊!我要万事随我心!” “我会超越所有人!天下事!也该由我制定了!我命在我不在天!” “我不想给的!天收不走!” 十四根蜡烛近乎燃烧殆尽,帐外的环境也变得十分恶劣,九霄天象大乱,天河隐,大凶出世. ------------ 第145章 随我进都 帐外雪虐冰饕,暴雨成柱,直通寥天,时而闷雷滚动,忽而雷鸣电闪. 紫色的天雷缓缓凝聚,像是要吞没整片大地. 帐内的降臣仔细观摩着十四根蜡烛的火苗,有的已经熄灭,有的还散发着耀眼的火光,她伸出纤柔的手指,轻捏了一下火苗,口中不禁感叹万物变化神秘莫测. 瞧见鸿犼一声不吭的模样,她催动内力,将他身体中的银针依次取出,察觉帐内失去动静后,鲜参也掀开营帐的帘笼,急步走了进来. 鸿犼凝望着两女,像是解脱了一般,摊开双臂瘫倒在床. 降臣伸臂拦住了焦急的鲜参,解释道:“他没事,就是要每天经历理血通脉的痛苦咯!” 说完,降臣的话语一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道:“有意思~!你到底是多强的意志,才没被那股压力击溃.” 鸿犼四肢无力,只能倚躺在床,幽幽开口:“一年后再行针.” 降臣闻言,邪魅一笑,缓步离去,将此地留给了两人. 天象的异变,引起了袁天罡的注意,他随意起卦,通过六个爻位所示,得知大凶在东北方位出现,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因事而变,先求一统,再求后事. “三百年了...也该歇歇了......” 他已经为李星云铺好了道路,剩下的,就全凭他自己了. 日暮下的汴州城......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突然回来了!” 常宣灵夹着声音,娇媚温柔地笑着,可她的面色却是不太好看. 朱友文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我突然归来,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站在一侧的常昊灵连连摆手,解释道:“师父,小妹她承受玄冥血丹之苦,故而面色难看,绝无它意!” 朱友文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迅速握住两人的手腕,此举可将常宣灵与常昊灵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偷偷取得了朱友文的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卷,又从石瑶那里得到了下卷,这些日子朱友文销声匿迹,多日不曾联系他们,这也导致他们忘记主动联系朱友文. 如今神功小成,他们的玄冥血丹之毒已解,但这朱友文突然归来,实力变得更强了,他们没有信心敌得过他. 看着磨磨唧唧的几人,鸿梦嘟了嘟嘴,道:“哎呀~!天都那么晚了,我们快点进城吧.” 萤勾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脑袋:“啥子事情,明日再说!” 见朱友文没有停手的意思,鸿梦小声嘟囔着:“红毛大狗熊,我早晚要给你下蛊!” 朱友文闻言哈哈一笑,随即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他松开常宣灵与常昊灵的手腕,漠然询问:“李星云现在在哪?” “师父~!岐国与大梁势如水火,况且那岐国幻音坊的高手数不胜数,就我们这点微末功力,哪敢去探查啊!” 发觉朱友文没有探查出他们的异状,常宣灵也是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回道. 常昊灵双眸一凝,赶忙拱手解释道:“师父!小妹的意思是,我们多日未曾取得您的消息,没有了主心骨,故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欣喜地说着:“如今师父归来,有了您老人家给我们撑腰,我们再也不怕那李茂贞,自然要拼尽全力去探查李星云的下落.” 听到常昊灵如此,朱友文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他带着鸿梦与萤勾大摇大摆地进城,朱友文此行的目的不只是李星云,他还有清除一些杂鱼,祸害的任务. 望着那三人走远,常宣灵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倚靠在常昊灵的肩膀上,问:“大哥,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常昊灵嘴角轻翘,悠然道:“瞧见那娆疆服饰的女孩了吗?” 常宣灵面带不解,问道:“那女孩有什么特殊的吗?” 常昊灵仰首笑道:“此女身上的气息特殊,仔细查看,可以看到她的双眸中...时不时有一丝金光闪过,她的神韵更像是中原人,再加上脖颈处的那块血石,看起来就十分不凡.” “可这女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若是被朱友文发现我们偷偷修炼九幽玄天神功,以他那个性格,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常宣灵面带愁容,她考虑要不要逃走. 常昊灵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小妹,你当真觉得他没看出来吗?” 常宣灵捂住小嘴,惊恐道:“朱友文看出来了!那他为什么?” 常昊灵握住她的手掌,安抚道:“他只是有任务在身,不屑杀我们罢了,小妹你仔细想想,朱友文对那女孩的态度,再想想当初我们探查洛阳一事,再思索一下,那石瑶告知我们的一些往事.” 他搂住她的腰肢,道:“别忘了,那石瑶可是孟婆啊,她知道的事情,可比我们多多了!” 常宣灵故作娇嗔,她才不想动脑子呢,有常昊灵在,他说什么,自己做什么准没错. “朱友文在那位面前不算什么,我们只要讨好那女孩即可,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适当就好,只要有她给我们撑腰,我们可就熬出头了!” 常昊灵搂着常宣灵渐渐远去,消失在黄昏下. 因天公不作美,鸿犼率领的晋军,在原地延误了数日,不过无伤大雅. 通过银针开脉,通穴的鸿犼,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已经十分恐怖,就算他有意收缩,还是有很有多人不敢与他正面对视.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鸿犼背后有一尊巨大的异兽,一直在俯视他们,有时还有鬼神的虚影闪过,多看一眼都会令人心惊胆颤. 也只有鲜参与降臣和没事人一样,对鲜参来说,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 降臣则是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她看向鸿犼的眼神,又变得炽热起来. “诸位...说说吧!河南府就在眼前!洛阳城,该如何取?” 鸿犼扫视大帐中的将领,有人壮着胆子起身抱拳道:“大人!末将愿领三千人强攻城门,直到破开为止!” 有了一人的引导,众将领纷纷起身请缨,鸿犼呼出一口热气:“不用如此麻烦,我一人,足以.” 笑傲众人道:“诸位点齐兵马,随我进都.” ------------ 第146章 力破定鼎门 飞烟落于人间,一人步伐舒徐,踏着寒霜,向着洛阳正门走去. 城头的梁军,警告道:“来者止步!大人有令,城门封锁,所有人不得出入!” 鸿犼自顾自地说道:“咋个说?” 他将鬼面佩戴,发出一声狂笑:“杀进去~!” “那就...杀进去~!” 鸿犼不再抑制内心的杀意,狂暴的气势加上如渊的内力,一只样貌狰狞,非常恐怖的异兽虚影出现在梁军眼中. 只是弹指一瞬间,城下就化作了无间炼狱,那升腾的死气将众人吓退,有人见状,赶忙奔下城头,前去禀告这怪异的现象. 鸿犼的身形奔逸绝尘,只一眨眼就冲到了城门下,他攥紧拳头,奋力轰出,千斤重并有厚土石堵住的城门,竟发生了颤动. 鸿犼的出拳速度越来越快,面具下的表情也愈发兴奋,城门在他的打击下,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城头的守军像是见了鬼一般,纷纷冲下城头,前去堵门. “敬大人,不好了!” 兵士骑马奔至皇宫,下马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了主事人. 一面容坚毅,灰白发色的中年人询问道:“何事如此慌张,难不成是敌军攻城?” 此人正是之前劝诫朱友贞不要出兵的敬翔,因此事他又受到抨击,最后他无奈跟随朱友贞出征,到达洛阳时,他自主请缨驻守此地,为朱友贞守住后路. 那小兵连忙诉说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半跪在地拱手道:“敬大人,对面那人是怪物啊!我们敌不过!” 敬翔冷哼一声,他不相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轰开洛阳城的正门,就算是那李存孝亲至,也得拼尽全力,耗费一刻钟的时间才能打开. 待敬翔聚集城内兵马赶到时,正好瞧见此生最为恐怖的一幕,洛阳的定鼎门真的被人轰开了. 土石粉碎飘起的沙尘,遮住了梁军的视线,脚步声响起,鸿犼扛着半边城门,从废墟中慢悠悠地走出. 他扫了一眼马背上的梁军,淡笑道:“诸位,这就是你们为我准备的见面礼吗!” 敬翔看到这熟悉的人,惊愕出声:“酆都大帝-鸿犼!” 随着外面的喊杀声响起,晋国的大旗出现,敬翔怒视鸿犼,道:“你投靠了晋国!” 鸿犼嗤笑一声:“不是投靠,是交易.” 银枪军与晋国的士兵从他身后杀出,梁军见状也提起血气,握紧兵戈,呈冲锋之势,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一时间竟拼了个不分上下. 得知是敬翔一直在指挥兵马后,鸿犼也差遣精锐出战,有了万毒窟这股战力,再配上银枪军的军阵,梁军开始不敌,溃败. 随着一番厮杀过后,鸿犼单臂擒住了敬翔,大批梁兵见到双方战力的差距,也纷纷弃掉手中兵戈,跪地求饶. 鸿犼发令:“降者不杀!” 晋军这才停手,将那些降兵分开关押起来. 今日破开外门,他已尽兴,况且敬翔此人有大才,他留之有大用. 定鼎门被攻破,再破两道城门,晋军就可以占据洛阳,断掉前线梁军的一半后路,天下大势,也已经到了变革之时. 夜晚,鲜参为敬翔送来了吃食,为了防止他自寻短见,鸿犼特意用蛊限制了他的行动. 敬翔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只有一声冷哼,并无过多动作. 鲜参皱了皱眉头,道:“我听老乖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你若是不吃不喝,白白受苦不说,我也不好跟老乖交代.” 敬翔知道鸿犼差她前来的目的,因为鸿犼知道他对女子发不出脾气,这也导致,他独自在这里生闷气. “他为何不敢来见我!怕不是心虚了吧?像他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姑娘跟了他,真是委屈你了.” 敬翔冷冷一笑,背身不言. 鲜参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出声来:“我不懂你们中原人的那些忠贞气节,但是我晓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身边人,为了更好的未来,跟着他,我很心安,也许以前我会感到委屈吧......” “但现在不会啦~!就是有时候他的自以为是,让我很不开心.” 鲜参说了很多,直到发觉鸿犼也在屋外倾听后,她才背着双手,迈动欢快地步伐走了出去. 敬翔看到来者,也没给他好脸色,只是冷淡开口:“速速斩我!” 鸿犼耸了耸肩:“敬大人,你我好歹同僚一场,有共事之谊,我怎忍除掉你.” 敬翔双掌往桌上猛然一敲:“忠臣不事二主,你以为我是你这种背主投敌的小人?” 鸿犼笑了笑,平静地说道:“小人...可能吧,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是小人,其实在我眼中,我也很认可,我从来不否认这种事情.” “敬翔大人名满天下,忠贞报国,我不及也,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也不会去劝说你不要这样做.” 鸿犼的话令敬翔愁眉不展,他搞不懂鸿犼想说什么. “听听我的故事吧,保证精彩.” 鸿犼叹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诉说:“多年前,我随王仙芝起兵于长恒,你知道那个时期,人们失去了活着的希望,被逼到绝路,自然要反.” “我很幸运,被王仙芝看重,得到了修炼的门径,当时我就在想,为了能多吃两口饭,为了不负他的看重,我必须提升自己,努力回报他.” “我鸿犼没有辜负他的厚望,其实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但不知为何,只要上了战场,我又不怕死了,因为我脑海中所想的都是:打完这一仗,得到封赏,我能多吃几顿饭,多得到一些资源.” “我认为只要立下的功劳过多,就能混入高层,可惜我想错了.” “汝南城一战,我功力尽废,王仙芝也对我视而不见,在我昏迷期间,他连一次探望都没有,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人失去了价值,就会被抛弃.” 鸿犼攥紧了双拳,重重地说道:“也多亏他的心狠,我看透了许多事情,也多亏了他,我才能完成第一次蜕变,我为王仙芝攻下了诸多城池,为他造了势,我不欠他了!” ------------ 第147章 我不在乎 屋外朔风凛冽,风吹草动. “我在起义军中遇到了贵人,也就是害你从长安逃到汴州的人,黄巢.” 面具下的鸿犼,睁着充满回忆的双眼,言语道:“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帮助我这个废人,不管黄巢的目的如何,在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光.” “我在王仙芝眼中是一个马前卒,在黄巢眼中却是兄弟,我承他所赠功法,苟活性命,再活一次的我,变得十分惜命.” 鸿犼伸出两指,对着敬翔晃了晃:“当后来起义军分成两队时,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跟随王仙芝在江淮好好经营,二是跟随黄巢北上齐鲁平原,赌一波命数.” 鸿犼发出内心的大笑:“其实对我来说,当初最好的选择是留下,继续稳固体内的气息,再现我的价值,让王仙芝继续重用自己.“ ”为报黄巢知遇之恩,我不惜放弃调养,提着一口气跟着他离去,这是一场赌博,好在我撑住了,完成了自己的进化,这便是命!” 敬翔一言不发,继续倾听他所讲述的故事. 鸿犼平复心情,叹了一口气,淡声道:“后来听闻王仙芝离世,我为此惋惜了一阵,毕竟死者为大,在我的怨气放下后,对他也仅剩一丝感激.” “在那个时期,我并不清楚我想要什么,除了稳住性命,便是为黄巢做事,报恩.” 他起身俯视敬翔,道:“你知道在那个时候,像你这样的人,我杀了多少吗?” “总共七十八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除掉一个黄王的威胁,我就在墙壁上刻下一道痕迹!” 想起这些,鸿犼又无奈落座:“多年的厮杀啊!起义军历经失败,归降朝廷,再度复叛,我都义无反顾,坚定的站在黄巢身侧,这也许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所说的忠贞了吧.” “可惜,起义军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纯粹了,所过之处,平民女子受尽凌辱,男子惨死刀下,有很多人被活活烧死,天下乱的不成样子.” 鸿犼凝视敬翔,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道:“你应该见过那种景象!当初一个这么大的一个娃娃,跪在废墟中喊着娘,就在我一扭头的瞬间,他就被狂乱中的士卒夺走了生命.” 鸿犼略带同情之色:“这种事我见过太多太多,所以我在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帮助黄巢攻入长安,迎来天下大局变幻,可军队屠尽长安一举,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决定离去,那时的黄巢军,兵力巨盛,完全可以横推天下,我所作之举,引得军中很多老人不理解.” 鸿犼捂住自己的胸口,灼灼道:“只有我自己知晓,我的心还未死,还在跳,还有情!” “我即使脱离了黄巢军,我也未曾将军中信息出卖给任何人,黄巢称帝所作之事,令人匪夷所思,他不再重用军中老将,反倒是听信谗言,一步一步走远.” “再后来,我因为种种原因,来到了朱温麾下,你也知晓了我的存在.” 鸿犼没有诉说不良人的信息,他当初加入不良人也是因为惜命与从心,这就是乱世小人物的悲哀,鸿犼只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 “那一夜我面见黄巢,正是想要救他脱离火海,就算他称帝昏庸,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吃人,我依然想救他!可惜......” 鸿犼满是落寞,他失败了,没有救出黄巢. 反倒是黄巢,赐予了他一次富贵,皇帝也免了他的反贼身份. “我知道自爆身份那天,有很多人说我是墙头草,是小人,我不在乎了!在那个时候我就不在乎了,因为没有人懂我......” 加入朱温军不是他的本意,是来自外力的威胁,他也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惜没有机会,创立玄冥教,教导朱友裕,与侯卿四人相谈人生,是他那时最快乐的事情. “我为朱温办事多年,享受他的资源,为他清理威胁,也算是达成了一种交易,毕竟这天下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鸿犼拍了拍敬翔的肩膀:“可叹那一场围杀,差点令我死去,幸好我侥幸活了下来.” “这才能重归这里,借助我弟子的势,震慑万人,毕竟朱温给了我那么多资源,所以我并未杀他,还帮他称了帝,也算间接结束了北方大混乱的局势,百姓终于可以安定!” “我从娆疆出来,听闻朱温有难,又马不停蹄地召集了弟子的旧部,来了一次千里勤王,其中细节你已知晓,最终发展成那样,也非我之过,我对朱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鸿犼发泄道:“随意世人如何评价,虚伪,墙头草,小人,两面三刀,这些骂名,我全部接下.” 鸿犼由最初先苟活,再报恩的信念,蜕变成守护身边人,再结束天下战火的信念. “自朱温逝去,大梁早已不复当年,你看现在的梁兵,哪还有百战精兵的样子,你看现在哪个州城平民,不盼着朱友贞吃败仗!” 鸿犼摘掉了鬼面,面色真诚道:“大梁的气运已到尽头,敬翔先生,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中原的战火持续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再进行下去吗?” 鸿犼解释自己为何要与晋国合作:“为结束北方战火,唯有晋国的兵锋!天子之位,能者居之!别忘了天下百姓,从来不喜战乱!” 敬翔听了他的故事,知晓了他的目的,但他还是不会妥协. “朱家与晋人乃是仇敌,少主还在外面征战,我怎能背主!何况我为朱家出谋划策,屡屡妨碍晋王李存勖的好事,他岂会容我!” 鸿犼高声大笑:“我与晋王达成协议,结束战火之后,汴州城归我,朱友文未死,朱家还有人,我创立的玄冥教也在,只要有这些,大梁就不会亡!” “你为朱家效力多年,也该歇歇了,治理汴州城,维护住朱家最后的基业,如何?” 敬翔面色微变,他沉吟开口:“只要大梁未灭,少主还在,我绝不降,这是我作为臣子的本分!” ------------ 第148章 冰英冢所存信息 华州城下死尸交叠,腥气弥漫,鲜血遍流,将大矩染成红色一片. 李茂贞看着摇摇欲坠城池,淡漠道:“妹妹,华州城守不住了,准备弃城吧.” 女帝攥紧了手心,黛眉微蹙,道:“哥,那朱友贞向来残暴不仁,此城给予梁军我恐怕......” 李茂贞侧身安抚道:“你清楚,我也明白,梁军数量太多,攻势太过猛烈,岐国各城兵马还在路上,将此城送予他们,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女帝不甘地别过了螓首,她差遣幻音坊成员将城中的一些幼小孩童带走,也算是保留了此地的薪火. 李茂贞并未制止,他的妹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线,只是带着一些孩童还好说,若是携城民逃亡,他是不会同意的. 城中一切事宜安排下去,李茂贞携带岐军与幻音坊的众人从西门撤离,王彦章瞅准战机,一举攻破东门. 梁军就如饿狼扑食一般,逢物就抢,见人便杀,这都是朱友贞下达的命令,梁军所过之处,人畜不留. 王彦章大吼了几声,发现根本无法制止陷入狂乱的兵士,他连斩几人也只是震慑住了身边的梁兵. 看到城内发生的灾祸,王彦章心凉了半截,自朱温逝去,大梁的名望一年比一年差,现在兵士又行屠城之举,怕不是自断后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得到王彦章捷报的朱友贞,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欣喜低笑:“李茂贞!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这会夹着尾巴逃跑了?” 朱友贞心情大好,在这剧烈的情绪下,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又是低迷了几分. 石瑶故作担忧,从一侧安抚道:“陛下,还望保重龙体,不要再动气了!” 朱友贞察觉自己的生命力越来越薄弱,他不甘心地开口:“石瑶...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若是不诛李星云,我死也不会瞑目!”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钟小葵也从帐外赶来,半跪在地,汇报李星云的行踪:“陛下,李星云已从岐地走出,现不知所踪.” 朱友贞顿时火冒三丈,他捂着胸口大叫一声:“继续伐岐~!沿途寻找,务必探查到他的行踪!” 此刻的李星云一行人正在前往伽耶寺的路上. 李星云揉着脑袋,不解道:“冰英冢中,所记载的太阴星是谁?” 温韬喃喃自语:“太阴烛照幽云日,便是天下太平时.” 姬如雪轻挑眉目,向前一步踏出,问道:“我说你们两个,从李淳风之墓出来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星云摆了摆手,也不再多想,叹了一口气,道:“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说了.” 上官云阙撇着个小脸,骄横出声:“就是~!不该问的别问,显着你了!” 比起他们这边的和善交流,张子凡那边可就惨了,李存勇跟在张子凡的身后,用耳朵分辨方位,护卫着他的安全. 倾国与倾城则是一人挽住一个张子凡的手臂,将他死死架住,免得他脱离她们的视线,偷偷溜走. 张子凡怒视着前方的焊魃,焊魃也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陆林轩难得的清静了一阵. 她看向焊魃的双眸中,有些愁苦,不是说焊魃不好,反倒是他太好了,基本什么都会做,搞得她很不适应,张子凡则是酒品不行,她一想到他那醉酒的样子,就浑身难受,有些作呕. “师哥~!那岐王李茂贞与你说了什么,那侯卿尸祖又从你这拿走了什么?” 陆林轩察觉后方气氛不妙,赶忙快步上前,问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李星云闻言陷入了回忆...... 李茂贞傲霜独立,负手说道:“李星云,温韬与上官云阙在岐地巡山盗墓,被本王擒获,那龙泉剑已在本王之手,你的师妹本王也安稳带出来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不用本王明说了吧!” 李星云沉稳一笑:“岐王为了我,不惜与大梁开战,况且幻音坊与我也有渊源,我暗中帮岐王寻宝藏,也算是还了这份情.” “就是不知我替你寻得宝藏之后,我们这些人还能活吗!?” 听到李星云的怒声询问,李茂贞爽朗大笑:“你是君,我是臣,小王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要殿下助我取得龙泉宝藏,你们这些人自然无恙!” 李茂贞称呼的转变,令李星云再度陷入沉默,他的意思岂不是在说,只要取得宝藏,岐国就会扶持他称帝,以他号令诸侯. 后面便是幻音坊的圣姬护送他们来到岐国,解救了大牢中的温韬与上官云阙,重新获得龙泉的李星云,只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在温韬的引领下,配合李星云的宝血,他们成功打开李淳风之墓,此地藏风纳水,阴气聚而不散,极寒无比,可保死尸不腐. 李星云与温韬利用八卦算珠取得了龙泉宝藏的踪迹,李星云也趁机学会龙泉七星诀的前十二式. 温韬巧用算珠与自己的卦盘,又得到了一个隐晦的信息,若不仔细推演,根本察觉不到,就好像刻上此语之人,心中也充满着不确定. 他也只跟李星云诉说了此事,这才导致两人一路的疑惑与不解. 再说起侯卿,那就太离谱了,他为了找到李星云的踪迹,竟在岐地御尸探查,此举闹得岐国百姓人心惶惶的. 最终消息传到了他们耳中,直到李星云与侯卿见面后,此事才渐渐平息. “侯卿尸祖,你不是与焊魃尸祖有独门的联系方式吗,你有要事,来找我即可,为何要御尸在岐地来回翻找?” 李星云望着站立在树枝上吹笛的侯卿,满脸的无奈,自己刚出冰英冢就遇到这事,这一路不停的奔波,他的小身板早扛不住了. 侯卿收起骨笛,潇洒跃下,在李星云面前摆了一个好姿势. 兴许是有着月光照耀的衬托,在李星云眼中的侯卿,竟有些超凡脱俗. 侯卿的双臂猛然一甩,内力带起的烈风将他的衣装吹的猎猎作响,他淡笑道:“找你,路太远,我会累.” “让你来找我,你累,我不累,妙极.” ------------ 第149章 通文馆之变 寂寥的旷野上,稀疏光秃的树梢挂着一丝寒凉,凝聚起一份宁静. 侯卿走在冰冻的大地上,观冷月如霜,冰封山河,他摘来一朵冰花细细观望着. 李星云俯着身体,背着龙泉剑,垂着双臂,踉踉跄跄地跟在侯卿身后,欲哭无泪道:“尸祖老兄,这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我们要去哪里,你到底想要什么?” 侯卿环视了一下此地的环境,点了点头,回道:“这儿不错!风凉月浓,可观山看水,静心奏曲.” 他将手中冰花轻轻揉碎,抛洒在寒风中,并无收获半点回响,这是独属于冬季的沉静. 李星云抬起脑袋,惊喜道:“到了!?” 侯卿嘴角一翘,发出几声轻笑:“李星云~!你那行医扎针的本领,也该传授给我了.” 李星云揉了揉发懵的脑袋:“尸祖老兄费尽心力,唤我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侯卿面色平静,背手反问道:“难不成我还有别的事?” “我靠!尸祖老兄...为了见你,我老李两天两夜没合眼,跋山涉水,如今又跟你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到这个寂静无人的地方!” “你告诉我!你就是为了学这个行医扎针的本事?” 李星云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挥力甩了过去,侯卿单手接过,仔细翻阅了一下,满意的将其收起. 这是李星云整理的心得,那日汴州分离,他就在编写这本著作,为的就是完成与侯卿的交易. 李星云抱着双臂,抱怨道:“尸祖老兄,下次这种事情...您传信就好!我会差人为你送过去的.” 侯卿眉舒目展,傲娇道:“我不!别人送来,我不放心,只有亲手在你身上取得,我才安心.” “尸祖老兄,告辞~!” 李星云拱手告退,他算是看出来了,能成为尸祖的,绝对没有正常人. 侯卿的话语从后方传来:“慢着!” 李星云立即停下脚步,面带希冀地冲到侯卿身前,按照他对他们的了解,此时怕不是要给自己一点好东西. 李星云清了清嗓子,十分猥琐地说道:“尸祖老兄,不需如此客气,你传我点功法,药材,哪怕是蛊虫都行!” 侯卿挑了挑眉,潇洒地取出腰间的古笛置于嘴边,道:“我最近新得一曲,还未得别人评价,今夜正好你在,为我点评一番再走也不迟.” 此话直接令李星云石化在原地,果然不能以正常思维去与他们交流. 就这样,他强忍着身体不适,听完了侯卿的独奏. 一曲终了,侯卿收起骨笛,期盼地问道:“如何,可还中听?” 李星云面如死灰,讪笑两声,十分敷衍的夸赞了两句. 侯卿摆头叹息:“说得如此违心,看来我还是需要多加练习.” 随着李星云摆手离去,十一峒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侯卿一侧,啧啧道:“这就是大唐的后裔,实力有点弱啊~!但那龙泉剑倒是喜人.” 侯卿双眸炯炯有神,道:“他的面相虽然普通了点,品味差了点,自以为是了点,别的都还好.” 十一峒主面色沉稳,拱手道:“侯兄既已取得所需之物,那我们便启程前往娆疆吧.” 龙泉剑与十二峒有缘,先人遗命,若是李星云遇到危机,他倒是可以出手帮扶一二. .............. 陆林轩听闻侯卿只是为了那行医扎针的本领后,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姬如雪也轻捂了一下小嘴,偷笑了几声. 怪不得那日李星云归来后,那么憔悴,又那么无奈. “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这尸祖中有正常人吗?我也很无奈的好吧!” 李星云吐槽道,她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他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伽耶寺快到了,诸位休整一下,待到寺内清静,我们偷偷潜入进去.” 温韬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当今之事,还是恢复体力最为重要. 李星云知道温韬的本领,虽然他的实力不高,但是寻人,探墓,看风水,谋划,他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张子凡也不再跟焊魃对视,他挣脱了倾国与倾城的束缚,独自寻了一个地方闭目养神,李存勇也是十分贴心地护在他的身侧,为他探查四周情况. “十二叔,您也休息一下吧,天色尚早,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张子凡对他的这些叔叔们还是十分恭敬的,李存勇颔首微点,寻了一隐蔽的地方,潜伏起来. 有了李存勇的存在,李星云等人也安心了不少,他那耳朵特别灵敏,但凡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李存勇就会提醒众人戒备. 太原,通文馆...... 李克用坐在精妙的轮椅上,平心静气地观望着通文馆的景物,李嗣源则是忐忑不安地跪在他的身后. “老大啊~!” 李克用幽幽的话语,吓坏了李嗣源,他把头死死低下,拱手道:“义...父!” “听闻你那宝贝儿子,怂恿了老九去汴州救人.” 李克用冷哼一声,身后的竹林被他的内力碾过,发出剧烈的响动. 李嗣源赶忙磕头认罪:“都是孩儿管教无妨,孩儿有罪,幸好此行他们都无大碍,通文馆也并未损失高端战力.” 李克用懒懒地说道:“你是通文馆的圣主,却无力约束下面的人,这么多年,你应该累了,也该休息一阵了.” 李嗣源闻言大惊失色,但又很快的掩饰了过去,这一举动被李克用察觉,他并未多说什么. 李嗣源撑起身子,将通文馆的令牌放置在竹板上,恭敬地回道:“义父说得是,这么多年过去,孩儿确实疲劳不堪,再无心力执掌通文馆,多谢义父准我歇息!” 李克用望着竹板上的令牌,像是倦了一般,声音低沉道:“你回去吧...老九那边,就交由你处置了.” 李嗣源落寞出声:“是......” 自李嗣源消失不见,竹林中也跃出一道人影,将那令牌恭敬地递到了李克用身前,这意味着李嗣源再也无法操纵通文馆. 李克用的出山,李嗣源的离去,令通文馆迎来大变. ------------ 第150章 攻破洛阳 “孩儿恭喜义父重新执掌通文馆~!” 身材婀娜,佩戴面具的李存忍抱拳恭贺. 李克用语气淡漠:“李嗣源志向不小,又懂得隐忍,不可小觑啊!” 他将轮椅侧转,面向李存忍说道:“他派老九去探查李存勖的底细,又将老十二派出了通文馆,他所谋必不简单.” “现如今,李嗣源知晓了李存勖的势力,又得知了那个人的存在,我今日收回他的权力,想必此刻的他已是心急如焚,乘马逃离通文馆了.” 李存忍立直身子,不解询问:“义父的意思是?” 李克用眼神变得冷漠,凶狠说道:“此子在我闭关期间,将通文馆搅得乌烟瘴气,他结党营私,与李存勖暗中对立,若不除他,终为巨患!” 李存忍面色舒展,沉稳回应:“义父放心~!流云天霜晚,殇歌谁怅然.” 李克用轻点下颚,抬首盘问:“听李存勖兵发汴州,那人也攻进了洛阳?” “二哥用兵神速,察觉到战机就已出兵,如今正在与梁军的大将对峙,鸿犼叔父战力无双,携带的更是我晋国的精锐,他夜袭两城,瓦解各县,先收河阳,再渡黄河,现攻入洛阳.” 李存忍仔细汇报着军中传来的信息,虽说李克用已经退位,但军中的信息还是要往他这里传递. 李克用悠悠长叹:“洛阳地形复杂多样,周围环绕多座山脉,河渠密布,八关都邑,在那里,我河东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若想在那交战,拼的可是国力.” “饶是本王借助现在这种情况,攻破洛阳也要耗费数月之久,他却在一日之内攻破了定鼎门,本王对他的忌惮大于合作的情谊啊.” 李存忍灵动的双眸微变,义父不会要背刺盟友吧? 李克用看出了她的想法,哈哈大笑:“本王是老了,但是还不傻!不管此人的目的是否像他所说的那般,我们都不能率先交恶,还有...你最近离蚩离老弟有些近了!” 李存忍赶忙跪伏在地:“义父莫要误会!孩儿体内的蛊被虺王所解,心中对他只有感激之情,别无它意!” 李克用满意地说道:“为父也只是提醒你罢了,莫要紧张,下去办事吧......” ...... 鸿犼所率领的晋军已抵达洛阳第三道门户,这也是最后一道门户,只要破开应天门,紫薇城就会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人,这次就让末将带人去攻城吧!” 有银枪军的将领自告奋勇,见识过鸿犼暴力的破城方式,他们都忘记攻城要做的事情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扛着城门去撞城门的,这实在是太凶残,太惨不忍睹了. 佩戴鬼面的鸿犼,将身体缓缓放松,想要把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听闻那将领所述,他双眸斜视道:“你小子...想抢我风头,是不是!?” 将领们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他们只是怕他太过劳累,但看到鸿犼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也只能把担心放进肚子,毕竟这种狠人做事,他们无权过问,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即可. 倘若鸿犼出现什么意外,这一定是做梦,他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早就死在他前面了! 鸿犼吐出一口浊气,他高举双臂,刚伸展了一下腰肢,就听到腰间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他顿时呆愣在地,自己腰间的穴道好像被堵住了,现在有点动弹不得. 看到众人传来惊奇的目光,鸿犼清了清嗓子,咳了三声,示意众人这都是小事情,不过区区几个穴道,他还稳得住. 咔嚓~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鸿犼察觉右臂处传来一股异样之感,他心生疑惑,不会这么巧吧,银针开脉的后遗症,还能接二连三的出现,这是在他身体开团呢? 众将领心中大惊,不会真的出意外了吧,军队中还有一些存有二心的降卒,他们还在洛阳城中,随时都会受到夹击. 若是鸿犼的身体出了状况,他们可就要考虑退出洛阳,再做打算了,毕竟在这里,随时都有被包围的风险,将小命丢在这里可就太不值了. 鲜参见状亲自上前,为他舒缓穴道,她眉头紧皱,有些心疼地问道:“疼吗?” 鸿犼浅浅一笑:“有你在身边...不疼.” 当鸿犼的穴道重新打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将石阶上,千斤重的城门扛起,猛然奔出,一步就消失在原地. 再见鸿犼身影时,应天门已传来一声轰鸣,看到举着定鼎城门猛击应天城门,并发出欢呼的他,众将领相顾无言,面露无奈,这位爷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攻城就这么令人兴奋吗? “我记得他曾说过,攻城略地与拳拳到肉的比拼,是令他最快乐的事情.” 鲜参鼓着小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到城门破裂的声音,有将领拔出腰间长刀,发号施令道:“城门已破,攻破洛阳就在此时,众将士,随我杀~!” 兵士纷纷上马,展开冲锋之势,河东的精锐轻骑配上银枪军的勇武,历经两个时辰的搏杀后,洛阳这座城池终于被攻破,落到了晋军手中. 鸿犼骑马进宫,看到这空荡荡的大殿以及宽阔的广场,他的双目满是回忆,当年他借助梁军之势,在这里屠尽洛阳不良人. 如今,他借助晋军之骁锐,大破梁军,此乃天命也. 已经有过的事情,以后必定会再次出现. 已经做过的事,以后必定会再做此事. 洛阳被攻破,倘若这消息传到前方的朱友贞手中,必定会人心惶惶,甚至会发生哗变. 白色的海东青盘旋天际,发出响亮的鸣叫,鸿犼伸出右臂,让它稳稳降落,这是来自汴州城的信件. 他略微一观,已知上面所写:朱友文已将汴州城的威胁尽数清除,赵岩,张汉杰,张汉鼎等人俱已伏诛,朝堂迎来了大换血,汴州城的将领皆以归降朱友文. 鸿犼焚毁了这封信件,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拢梁军残部,静候李存勖的佳音. ------------ 第151章 北方将定 洛阳大殿的内柱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镶了金边,一股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摘掉鬼面的鸿犼立于龙椅一侧,目睹这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百人跪服的殿堂,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波动,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当皇帝. 予夺生杀,他人不敢擅专,金银珠宝取之不尽,香车美人也在其中,统领天下万民,再也不受穷苦. “老乖~!这椅子好漂亮啊!我能坐嘛?” 鲜参小脸浮现点点好奇,有些跃跃欲试. 鸿犼牵住她的手掌,柔和一笑,与她共坐龙椅之上,见到这一幕,底下的大梁官员勃然变色,晋国的将领也相顾失色. 这龙椅乃皇帝所坐,大梁还未亡,别人坐了可是死罪,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此人有称帝之心,如今他落座于此,就是表明自己想当皇帝了. 鸿犼观众人面色,仰首大笑:“诸位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是身体不适吗?” 有大梁的官吏撑起身子,怒指鸿犼,喝骂道:“叛国逆贼,妄图称帝!” 鸿犼摆了一个很随意的坐姿,嗤笑一声,不屑道:“一把椅子便能决定天数?若是今日让你坐上这椅子,岂不是你也有称帝之意!” 座下的众人议论纷纷,小声列举着鸿犼的不是. 鸿犼罢了一下脑袋,语气傲慢道:“中原战火旷日持久,百姓苦不堪言,你们这些人有权在身,处处为自己谋私,哪懂得世人疾苦.” “若是我一举结束战火,平定天下,如何做不得...这天命所归!” 众人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这不会在逼他们站队吧. 大梁的一些官员不愿归降晋国,见到鸿犼此举,当即赞成鸿犼称帝,晋国的将领攥紧了双拳,他们可不想与这个怪物为敌. 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梁要完,毕竟人各有志,有的人想为大梁尽忠殉国,有的人想要活下去,但又不想归晋,扶持鸿犼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鸿犼倚靠龙椅,淡笑道:“可惜...我并无这种心思,愿为大梁尽忠赴死者,今夜便收拾一下行装,慷慨上路吧!” “放心...你们的家人,也会与你们一同前行!”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诸多身着娆疆服饰的人员从外面冲出,将一位位官吏押走. 听到外面的怒骂声越来越稀少,晋国的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鸿犼没有称帝的念头,否则他们就陷入两难的地步了,毕竟他们的家人都在晋国的土地,跟着他干,是没有前途的. 剩余的大梁官员,赶忙跪拜在地,乞求饶命,望着这一幕,鸿犼兴致缺缺,鲜参也看出他的身体不适,用手轻轻地架住他的胳膊向殿外走去. 这些人的命,自有别人决定,鸿犼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华州城的城头...... 王彦章看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岐军,他不紧不慢地指挥着防御军事,若不是朱友贞在城中突然昏迷,他们岂会坐守于此,被敌军包围. 华州城经过他们的猛烈进攻,早就摇摇欲坠,加上李茂贞有意将此城让出,想必他早就打起了这个算盘.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朱友贞一进城就陷入昏迷,这也致使梁兵军心涣散,在面对黑压压的岐军时,他们提不起任何反抗精神. 好在王彦章的一番鼓舞,重新点燃了他们的斗志,梁军打算拼死一搏,虽然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但被围困在城中,梁军这一优势荡然无存,因为城头挤不下那么多人. 王彦章拼死抵抗的消息被士卒传到了李茂贞手中,他双眸的光辉一闪而过,赞叹道:“好战将,务必生擒.” 女帝缓步走入营帐,屏退了众人,李茂贞见到来者有些诧异,他面色不喜,有些严肃地说道:“不是让你回凤翔吗?” 女帝步步生莲,嫣然一笑,撒娇道:“哥~!” 自李茂贞一人执掌岐国,兼领幻音坊的事务后,女帝的性格也越来越活泼,当然这是在私下只有他们两人时,她才会如此. 在李茂贞的身边,女帝可以很放松,因为她终于卸下担子,有时间去做自己一些喜欢的事情. 瞧着身穿红色长袍,佩戴红色发带,长发飘扬的妹妹,李茂贞轻抚了一下额头,无奈道:“你啊你......” 女帝从袖口取出了一封信件,傲娇地扬起脖颈,声音低冷,故作高深道:“有人从洛阳传来一封信件,是给我的!” 她的嘴角轻翘,又是俏皮道:“哥~!你要猜一猜吗?” 李茂贞儒雅一笑,毫不在意:“洛阳的信件,还是给你的,怕不是弟妹送来的?” 女帝知道他说的是鲜参,因为只有她与自己的关系最好,可惜李茂贞猜错了,她灵眸灿灿,抿嘴偷笑:“是王兄的至爱亲朋,我那兄长......” 李茂贞面色一变,他飞身夺过女帝手中的信件,冷声道:“听闻他攻破了洛阳第一道门户,如今应是破开了第二道门户,特来说明吧.” “他不给我传信,却将信件交予妹妹你......” 李茂贞没有了看信的心思,独自在那里生着闷气,他烧毁了信件,就像是将心中的抑郁一同烧尽. 女帝暗道果然,自己这王兄不太对劲,怪不得鸿犼兄长要给自己传信,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信中所写王兄一直贪恋于他,原来是真的. 若是鸿犼直接给王兄传信,怕不是会让王兄一直惦念,从而影响岐军接下来的部署. “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平复心情后的李茂贞,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信中所写好像关乎着这场战局,好在自己的妹妹观阅过这封信件. “鸿犼兄长在信中所说,他已带领晋军攻破洛阳,此消息可以传给梁军,让他们不攻自破,他还说...若是可以,还请将王彦章,钟小葵等人送回汴州.”女帝叹道. 李茂贞追问:“还有吗?” 女帝伸出纤细玉指,点在沙盘上:“他还说王建将死,王兄可见机行事,北方由他平复,莫要再起战火,他说...会来与你见面.” ------------ 第152章 梁军大乱 明月独悬天空,一日的攻伐过后,战火暂退,两军迎来短暂的休整. 黑漆漆的华州城头上,王彦章携带亲卫,亲自为众人发出御寒的衣物,看着疲惫不堪,沐浴鲜血的兵士,他也只是无奈叹息. 朱友贞还未苏醒,独守孤城,被敌军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王彦章曾在外面留下两万军队驻扎,现不知为何,他们竟如同消失了一般,不知踪迹. 就算李茂贞本事通天,想要吃下这支军队,也不可能在不知不觉间,为何他一点信息都没有收到. “王将军!” 有一兵士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连忙睁眼查看,正好瞧见王彦章为自己遮盖柳絮所制的被子. 王彦章让他嘘声,不要吵醒他人,这兵士抹着眼泪,悲怆低语:“王将军,城内已经断粮,恰正值严冬,弟兄们又冷又饿,早已无力作战,不如降了吧......” 王彦章面色一变,他的亲卫也赶忙半跪在地:“将军!城内百姓被皇帝的禁军屠了个干净,尸堆如山,我每每观望,都觉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两人的动静唤醒了不少兵士,察觉情况之后,又有人强撑受伤的身体,起身道:“将军~!你待我们如何,我们心中明了,那朱友贞所作之举,真不是明君所为!” 一白发苍苍的将领摘下自己的兜鍪,痛哭流涕道:“我跟随先帝南征北战,那时州城人民见我们如救世甘露,如今百姓见我们就如惊弓之鸟,王将军,大梁不似之前了!” “恳请将军降了吧,救兄弟们性命!” 有人跪拜在地,语气诚恳. 王彦章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独望孤月,不甘地高吼道:“大梁啊!!!” 众兵士擦着眼中的泪水,他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城内留守的很多梁兵,已经因为粮草问题大打出手,再这样下去,李茂贞都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内部就崩溃了. 嗡~ 西城门下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岐王李茂贞携带军队,喊话王彦章. 城头也高举火把,梁兵纷纷探头观望,王彦章手扶城砖,高喝道:“李茂贞!我王彦章在此!你想说什么?” 李茂贞用内力包裹声音,沉重雄厚地话语传遍四方:“大梁的西都洛阳,已落入晋军之手,你留守的两万军队早已撤往汴州!” “你已是困兽犹斗,不如早早归降,本王念你一片忠心,愿随你归降者,免死~!” 王彦章不可置信,他大声吼道:“这不可能!洛阳失守为何没人传来消息,你休要以此乱我军心!” 李茂贞淡淡开口:“朱晋两家乃是世仇,本王岂会拿此事哄骗,你们伐岐乃是朱友贞示意,与尔等无关,只要你们打开城门归降,本王绝不伤及尔等性命!” 听闻洛阳已丢,众人心如死灰,独属王彦章的战鹰也趁机从天空飞落,将信息带给了众人. 阅完上面的内容,王彦章面露呆滞,过了好一会,他才喃喃自语道:“大梁...完了......” 这是敬翔的亲笔,他是大梁老臣,他所写定是真实消息,如今看来,李茂贞并没有骗他. 信上所写:刘鄩与晋王李存勖交战数十日,最后被李存孝所败,现已退回汴州. 洛阳已经失守,替晋破城者乃玄冥教酆都大帝-鸿犼,他与晋国达成了协议,汴州城已归他手,所以汴州暂时无恙. 李存勖越过汴州,已入洛阳,望将军竭尽全力,护少主归来,只要回归汴州,打起大梁旗号,以青兖二州为根基,大梁还有一战之力. 敬翔写这封信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友贞已危在旦夕,汴州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存勖入洛阳,大梁的多数州城已经打起晋国的旗号,他们已无翻盘的可能. 李茂贞已经没有耐心与他们耗下去,他冷酷无情地高喝道:“一盏茶的时间,若不归降,本王只好下令攻城,尔等是生是死,全凭命数~!” 女帝亲自为李茂贞沏茶,想要将这些梁军全部吃下,还是十分困难.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攻自破才是李茂贞想看到的. 这一消息传遍华州城内,军队发生哗变,早就有人不满朱友贞的禁军,一点星火点燃了枯草堆,城内燃起滔天大火. 这些禁军明明比他们弱,但是待遇要比他们好很多,屠城时就他们下得去手,抢财物时,也是他们取得最多. 王彦章看着城内的动乱,速即点齐人马,前往朱友贞所在位置,他要去护驾,不管怎么说,朱友贞都是大梁的皇帝,他王彦章受先帝大恩,唯有以死相报. 望着西门城头的守军越来越少,李茂贞拔出腰间的宝剑,发出攻城的指令. 岐国兵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抢着爬上城头,上方的梁兵已失去抵抗之心,也不作为,任由他们随意攀登. 女帝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小女子的姿态,这一盏茶还没沏好呢...... 李茂贞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步踏上云梯,解释道:“战机稍纵即逝.” 女帝闻言后,吩咐身后的众人破开城门,让骑兵进城,众将领不敢怠慢,亲自点兵攻城,他们都想在女帝面前彰显自己的勇武. 女帝在龙州一战,出尽了风头,军中多数人都听说过她的威名,由其是她面对蜀皇王建说的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许多人都对岐王的这位妹妹钦慕不已,这也导致她在军中的名气仅次于岐王. 察觉城内火光四起的杨焱与杨淼,恰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焱甩了甩臂膀,不解地问道:“大哥,今日也没人说过节啊?” 杨淼搓了搓下颚,顿时想清了一切:“定是他们守城太过劳累,自主举行的活动吧!” 杨焱面露喜色,他笑道:“这种活动怎么少得了咱哥俩,大哥,我们也加入吧!” 杨淼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你听城内多热闹!到处都是兵士的呼喊声,真是难得一遇的狂欢,我们可是有名有号的人,出场一定要霸气一点,一定要让兵士们为我们欢呼!” 两人对视一眼,立时披上了许久未用的斗篷,他们的气质瞬间变得神秘无比,就宛如那绝世高手一般. ------------ 第153章 梁末帝 “我去~!大哥,情况不对,风紧扯呼~!” 杨焱催动伏阳神功烧死了几个反叛的梁兵,急呼道. 杨淼也催动玄阴神功,将青石街道冻结,化成一片领域,暂时抵挡住了疯狂的兵士,他低沉地说道:“这哪是过节,这分明是哗变!造反的兵士太多,皇帝那边怎么办?” 杨焱发出雄厚的声音:“大哥,我们管不了!再不走,就要给皇帝殉葬了!” 兴许是两人有了斗篷的加持,兵士一时间竟不敢轻举妄动. 踏~嗒~嗒~ 马蹄声从街道上传来,一些反应不及的兵士被马儿撞飞,四仰八叉地倒在大道上. 王彦章连抽马鞭,他沐浴鲜血,头发披散,宛如一只受伤的雄狮发出凶狠地咆哮:“闪开!挡我者死~!” 在王彦章的名望与武力下,众人纷纷让开道路,放他们这支人马飞驰而过. 王彦章挥舞着手中铁枪,一扯马绳,稳稳地停在杨焱与杨淼身边,他厉声质问:“吁~!皇帝在哪?” 杨焱与杨淼各自往一侧迈开一步,幽幽道:“皇帝就在后方,将军请~!” 王彦章闻言不再理会装神弄鬼的两人,连忙赶去救驾. 昏迷了数日的朱友贞,被城内的异动惊醒,他虚弱地询问:“小葵...外面...发生...什么了?” 钟小葵背负一手,一手置于腰前,推门而入,面色不喜不悲,道:“皇上,城中军队发生哗变,我们已被岐军包围数十日,粮草已空,外面的军队联系不上,华州城已是一座孤城.” 朱友贞捂着发昏的脑袋,不解道:“为何会这样......” “我昏迷这么久,大军为何不早进行突围,难不成王彦章他们都是白痴吗?” 朱友贞提起一丝怒气,怒问道. 钟小葵冷笑了两声,解释道:“皇上吩咐过,自己休养期间谁也不能打扰,王将军连续请见数次,都被外面的禁军轰了回去.” 朱友贞面如死灰,钟小葵继续说道:“晋军已攻破洛阳,汴州落入朱友文手中,大梁各大州城已改换旗帜,投降晋国.” “大梁气数已尽,皇上保重,小葵告退!” 钟小葵俯身行礼,也算是与他划上一个句号,朱友贞急忙叫唤:“小葵...你曾对我坦白,你是三哥派来监视我的人,可今日你弃我而去,可否让我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 钟小葵回身淡笑:“以前我确实是鬼王的人,可遇到酆都大人后,我便成为了他的人.” 朱友贞闪过一丝落寞:“原来是我那叔父,想必如今这副局面...就是他的布局,也是他最想看到的吧,小葵保重......” 钟小葵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你笑起来很好看,在我叔父那里,你要多笑啊......” 钟小葵停下脚步,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么多年走过来,她也算是看着朱友贞长大的,只可惜他迷路了,若是他能励精图治,重用贤臣,择善而从,大梁岂会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 鸿犼大人又岂会舍弃他,与晋王李存勖达成协议,以此保全汴州一地,将大梁最后的火种留存. 钟小葵螓首一点,几个闪身便消散在夜幕中. 朱友贞抬头见到另一位来者,开始癫狂大笑,待他心平气和后,石瑶才缓缓行礼. “石瑶,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到现在,朱友贞仿佛看透了一切,石瑶出现的契机,不得不令他生疑,他只是一直在心软,看到这位酷似母后的女子,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夜风吹起石瑶的襟袖,她莞尔一笑:“石瑶确实是来送皇上最后一程的.” 朱友贞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你又是谁的人,你想杀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石瑶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我是不良人,也是酆都大帝的人,我身后的两个人都想让你死.” “哈哈哈~!不良帅与我那叔父...都抱着这个想法吗,可是...为什么?” 朱友贞心有不甘,不良帅也就算了,他那叔父可是大梁的缔造者之一,他没从小葵身上得到答案,所以想要在石瑶身上要个说法. 石瑶眼色变得冷酷,淡淡开口:“因为你倒行逆施,因为你亲小远贤,因为你乱政误国,按照那个人的意思...因为你是皇帝.” 朱友贞心中虽有三分猜测,但由石瑶亲自说出口,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苦笑讥讽道:“皇帝~!我从来不想做这皇帝,是他们逼我坐上去的!” “皇帝毁了我的世界,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从朱友珪那里得到了龙泉宝藏的消息,我便打算用这一生赌这一次,用那不死药复活我的母后,是我此生最后的追求,可那李星云与朱温一样,将我的希望再次毁灭!” 朱友贞伸出手指点向石瑶:“是你!是你让我提起一丝希望,是你点燃了我的复仇之火,天下对我来说不重要,大梁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我身边的人!你能说我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吗?” 石瑶皱了皱眉头,小嘴一鼓,发出一声冷笑,道:“在这乱世中,迷路的又岂止你一人呢?” 她这表情像是讽刺朱友贞,也像是讽刺这个世道. 听到院外的动静,朱友贞拔出腰间宝剑,心灰意冷道:“你走吧,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体内生机已断,全凭一口气吊着,断不可能活下去.” 石瑶俯身告退,她知道朱友贞的状态,毕竟是大梁的皇帝,他待自己也不错,自己来送他一程,也算是回报这些日子的照顾. 院门外,王彦章大声呼喊:“皇上~!臣有亲卫千人,可护陛下杀出城去!” 吱~啦~ 门户被人从里面打开,朱友贞手持宝剑,迈着坚定地步伐向远方走去. 王彦章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他提醒道:“皇上,请跟末将离去,末将拼死也会护陛下周全!” 在他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忠心的人跟随,他此生无憾了. 朱友贞仰天一笑:“王彦章,你的忠心,朕看到了!朕命令你,带着你的人杀出城去,去往汴州,投我三哥!” 王彦章伸出手臂,想要开口继续劝解. “朕是皇帝,这是皇令!!!” 朱友贞侧着身子,露出凶狠的目光,爆发出独特的王者之气,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他这一举动,仿佛朱温在世,王彦章不由自主地喃喃道:“皇上......” ------------ 第154章 梁帝落幕 星星稀疏,银河倒转. 露重霜寒,月华孤凄. 嗡~叮~哧~ 宝剑出鞘声,刀戈碰撞声,以及剑刺肉中的声音,不绝如缕. 连斩几名梁兵的朱友贞,顿时震慑住叛军,他持三尺青锋,耽耽虎视着众人. 朱友贞身上那股王者之气,令此地氛围越发紧张,他是大梁的皇帝,因缺少主心骨,他们这些人万死不敢动手. 说难听点就是缺个背锅的,毕竟弑君之事传出去,怎么说都不好听,不仅会遭人恨,还会有杀身之祸. “岐王来了~!” 有人瞅见后方驱马赶来的李茂贞,不由得高呼一声. 朱友贞闻言猛然抬起双目,见到来者果真是李茂贞后,他的面目开始狰狞,呼吸也变得急促. 单手持缰的李茂贞,不紧不慢地赶到朱友贞身前,他的面容冷峻,气宇轩昂,有出尘之表. 岐国精锐军队快步到来,将在场梁兵的兵戈收缴,这些反叛的梁军早已没有抵抗之意,俱伏地求饶. 李茂贞点头会意,他很满意这些梁兵的行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用一座华州城的代价,便换来数万可战之兵,对他来说,稳赚不亏. “朱友贞,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李茂贞将头一侧,冷若冰霜地说道,此人的残暴程度在他之上,华州城被洗劫一空,除去妹妹带走的一些孩童,其余人皆被屠. 房屋被焚毁的七七八八,街道也已结出血红冰渣. 想要此城恢复如初,没有数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乱世缺的就是时间,为填补此城空虚,他需从各州调人,再分发一系列友好政策,才能吸引流民来此地长居. 朱友贞癫狂发笑:“李茂贞!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他单臂举起手中宝剑指向李茂贞,道:“朕败了,你也成功踩着朕的肩膀名声大振了,可是这又如何呢?” “朕一死!李存勖收拢我大梁领土后,必会伐岐!” 朱友贞像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欢呼道:“朕是不会打仗,但是李存勖会啊!如今我们斗了个两败俱伤,就这即将坍塌的华州城,如何抵得住他的兵锋.” “那李存勖可不在乎李星云是什么前朝后裔,他的野心比我大多了!李茂贞,你不是想保李星云吗!就是不知岐国支离破碎后,你是否会因此事后悔!” “真是期待你们兵锋相见的一天,可惜我等不到了,噗~!” 朱友贞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又吐出好几口鲜血,他已经气若游丝,一步迈入鬼门关. “我与你打个赌~!那李星云...一定会...死在李存勖手上!!!” 朱友贞说完便发出仰天长叹,如今已成定局,也该落幕了...... 明月照在积雪上,寒风猛烈而且凄厉,朱友贞将剑锋置于脖颈一侧,他幽幽自语:“跪卧娘前诉思念,时而长吁望灰天.” “一生孤寂不得志,跃入泥潭坠深渊.” 李茂贞不言不语,只是静坐马背观望,毕竟是个皇帝,他给予了朱友贞应有的尊重. 朱友贞大呼一声:“大梁皇帝,哈哈哈~!娘~!孩儿来了......” 呲~ 银光一闪,血溅大地,宝剑失去力量的加持,也静静地摔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天空落下红色的雪花,像是为皇帝送行,李茂贞差人将朱友贞之尸收敛,装进棺木,送去汴州安葬. 朱友贞出生皇家,进入皇位的泥潭,自然也会越陷越深,直到融入深渊,无法回头. “吁~!” 有岐国的将领飞马来报,他一扯马绳,紧急地说道:“岐王!那王彦章带着数千人杀出了东城门,往山林深处奔去了.” 李茂贞示意无妨,放他离去吧...... 鸿犼让他把王彦章送到汴州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将王彦章放跑,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鸿犼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那他这个岐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况且王彦章想回汴州,必会迎接李存勖的围追堵截,鸿犼想保下他,又要花费许多心力,可这跟他有什么任何关系,谁叫鸿犼不来与他合作. 再说那李存勖一直虎视眈眈,吞并大梁后,定会与岐国交战,若因梁将一事,让李存勖与鸿犼产生隔阂,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如今朔方节度使韩逊逝世,他的儿子韩洙继位,灵州的情况还算稳定,李茂贞也能放心出兵攻打蜀国. 李存勖需要时间消化这膨胀的领地,而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夺下蜀国的各州,从而达到与李存勖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朱友贞被岐王所败,自刎华州的消息被人放了出去,汴州城内一片哀嚎. 愿意为大梁尽忠的洛阳官员都被鸿犼带回了汴州城,有他们治理此城,鸿犼很放心,就是他们不愿将心交付. 这每一个人都是宝贝疙瘩,鸿犼又不想杀,只能由着他们的性子,相信很多人会想明白局势的. 如今朱友贞逝去的消息传来,许多官员都闭户不出,在屋中痛哭流涕,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联合上殿,请求朱友文扛起梁国大旗. 朱友文没有称帝的念头,他只对天下第一感兴趣,所以他当了甩手掌柜,将朝堂交予了鸿犼. 汴州朝堂之上. 见朱友文确实不堪大任,有人便出言请求鸿犼执掌汴州城,整合仅剩十万的兵力,守土一方,保存大梁仅剩的火种. 此举赢得了许多人的认同,此时只有战力无双的鸿犼才可稳住大局,避免晋国吞没这里. 众人一言一语地诉说着未来的规划,如今的朝堂一片清明,因为扰乱朝纲的那群人,已被朱友文处决. “敬大人到~!” “李大人到~!” 万毒窟的精锐催动内力高喊,朝堂之上的众人立刻停止议论,这两人才是他们的领袖,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需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鸿犼坐于玉阶之上,观摩着手掌,悠然自乐. 见两人跨步迈入殿宇后,他也立起身子,缓步迈下玉阶,满脸春色道:“敬翔大人,李振大人,可愿为汴州谋?” ------------ 第155章 医馆与棺材铺 “少主已丧,如今能继任大统的唯有友文殿下,可殿下并无称帝之意,此刻也只有暂退一步,先将先帝开创的基业保住!” 敬翔沉思说道,如今的朝堂以他与李振为核心,他可以畅所欲言,再也不怕受到掣肘. 李振也迈步说道:“晋王李存勖兵锋之盛,不得不防,虽说大人与他达成了协议,而今大人有兵有将,雄踞汴州,免不得遭他惦记.” 鸿犼春风和气,环视众人,淡淡地说道:“诸公都是大梁栋梁,想要竭力再创大梁辉煌的心情,我深表理解.” “至于李存勖会不会对汴州出兵,此事也在我的考虑之中,但此刻诸位只需知晓,只要有我在,汴州无恙!” 说罢,鸿犼的身后便展现出异兽之影,这是内力压缩到极致的完美呈现. 见众人露出惊恐又欣喜的表情,鸿犼淡漠地说道:“现在的大梁名存实亡,北方以晋国为主,战火结束了......” “莫要再起兵戈,让百姓过段安稳日子吧.” 众人双眸一凝,以敬翔为首的复国派,闻言只能暂时熄灭心中的烈火. 以李振为首的求存派,倒是看得很开,他们不想投降晋国,在这里闲居也是不错的选择. 到最后最差的结果也是向那晋国朝贡,他们这些人起码保住了性命. 现今,李振等人位居同位,他们收到的任务是治理汴州城,这对他们来说,得心应手. 这么多官员共同治理汴州,难免会出现政策上的不和,好在敬翔出手,一锤定音. 朱友文将权力甩给鸿犼,鸿犼又将权力甩给敬翔,鸿犼这毫无保留的信任,令敬翔感动不已. 李振也被鸿犼交予了特殊任务,他需要把控官员间的腐败之风,若是有人过线了,他可以将其扣押,收拢其财,置于库中. 官员哪有不贪的呢,不贪的官员是走不长远的...... 这是一个可以捞油水的活,李振也很乐意去做,为此鸿犼将自己的“影”组织交予了他. 李振还需审查城内的安全,清理暗中探子与卧底的重任,也落在了他的肩上. 敬翔在明,大展拳脚,李振在暗,清理威胁,汴州城内的各行各业开始蓬勃发展,繁荣兴旺. 闲置下来的鸿犼,将当年的住宅购下,这里经过他人的整改,院子与屋子都扩大了不少,还建起了亭子与池塘,风景更加宜人. 为了挽留降臣,鸿犼差人在繁华的地段,为她置办了一间医馆,里面的许多药材,是鸿犼花重金特意为她寻求的. 降臣在玄都邬留存的物品也被鸿犼派人搬来,现在的降臣,再也没有回去的理由. 毕竟鸿犼这个完美的实验体在汴州定居,降臣每日见他,都会露出一副兴奋的模样. 现在的鸿犼,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朱友贞的库存比他想象的要富裕,随便取出一些,都够他数月的花销. 他保下汴州,正是因为这里充满了众人的回忆,也算是守住自己徒弟的最后心血. 降臣很满意鸿犼的所作所为,他为她的装修的医馆,延续了她的风格. 除了乱就是暗,好在有精美的秋千,还有很多天材地宝,被人随意摆放在硬床上. 这些东西可不多见了,因战乱持续的太久,那些上好的药草早已被人扒光. 方今见到这么多好东西,降臣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鸿犼虽然嘴上说着要送自己走,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她的去向. 降臣这颗受伤的内心,不由得被鸿犼的温暖填补. 只是不知为何,鸿犼又在她的医馆旁开了一家棺材铺,这两个店铺立于最繁华的街道,因诡异的风格,引得很多行人驻足围观,若是医馆还好,但靠着棺材铺的医馆,是不是太离奇了,当真有些晦气. 这医馆的营业时间毫无规律,就好像店家全凭自己的心情营业. 这棺材铺也是如此,它的营业时间全看旁边的医馆什么时候开门. 只要这医馆开门,不出十息,这家棺材铺就会大开,那店家办事十分稳重,他表明自己有十分专业的团队,绝对可以让逝者,安然入土!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店铺都不收取金银,他们只讲缘,所以两家店铺只有在装修好的第一天开过一次门,之后就一直属于封闭状态. 随着一些有心人的探查,他们发现这两个店铺的幕后人竟涉及到了朝堂,他们不敢再探,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现在北方战火平定,岐国盘踞长安,领着同州,华州,商州作为屏障,遏制晋军前进路线. 晋国则是吞并了大梁的各个州城,李存勖更是亲自坐镇洛阳,养精蓄锐. 最为奇特的是,李存勖竟对汴州熟视无睹,而今北方除去岐国,也只有汴州是独立的,此时的汴州已经收起了大梁的旗帜,换上了一个鸿字. 汴州百姓对此人并不熟悉,只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见城内的事宜还是大梁的官吏掌管,他们也安心了不少. 不就是换了一个人当家作主,他们对朱家的归属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最主要的还是朱友贞太过残暴,连年吃败仗,百姓已不喜他多时. 吱~啦~ 医馆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降臣探出脑袋,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随后她扭着修长的身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一娇艳美男面前. 被降臣注视的美男子,有些心高气冷地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降臣咂了咂嘴,侧了一下身子说道:“你体内阴气之重,胜过我平生所见,有没有兴趣让我为你治疗一下.” 娇艳男子甩了一下柔顺的蓝发,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对这个医馆充满了好奇,当即答应下来. 降臣屈指轻弹,柔和一笑,问道:“你可有亲朋随行?” 蓝发美男疑惑不解:“治病为何还要询问亲朋动向?” 降臣瞥了一眼还未开张的棺材铺,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怕自己一个失手把你治死了,你若是有亲朋随行,还能去隔壁买副好棺材,走得也能体面一些.” 男子顿感不妙,这女子应是没安好心,他进这医馆后,怕不是...会成为棺材铺的第一个客户吧? 男子停下脚步,不敢继续向前. 治不好的病人直接按照流程入土,当天就能下葬,确实体面...... ------------ 第156章 开张 “而今来日方长,终于可与你们一同感受世间细枝末节的美好,在每日细致入微的生活里,看细水长流,云卷云舒,花开满城.” 鸿犼抱着萤勾十分惬意地倚躺在摇椅上,悠哉游哉地说着自话. 萤勾蜷缩在他的怀中,打着轻微的鼻鼾,缓缓地挪动了一下娇小的身躯,像是不满鸿犼的自语影响了她的休息. 吱~呀~ 棺材铺的门户被人在外轻轻推开,降臣高昂着小脸,迈步而入. 看到在躺椅上如此惬意的两人,她当即拍了拍小手,后寻一木椅,优雅落座. 萤勾得到了信号,立即睁开双眼,兴奋地问道:“要开张咧~?” 降臣盈盈一笑,又叹息道:“让你们失望了,那人还活着.” “切~!” 萤勾瞥了她一眼,失落出声. 鸿犼倒是看得开,安慰萤勾道:“无妨~!降臣的医术很少出现意外,况且我们又不是只靠医馆来活.” 降臣只医自己感兴趣的人,若是那人平心定气,自会收获颇丰,若是心术不正,对她起了别的心思,她也只好为鸿犼的棺材铺增一客户了. “开业必迎客,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鸿犼感应到城中的外来者,神情也有了一丝认真. 萤勾挣脱鸿犼的怀抱,欣喜地说道:“要接客咧~!” 嘭~ 刺目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铺子. 一身着银甲的健硕男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望着屋内三位气质不凡的人,他即刻半跪在地,口中悲呼:“韩洙受先生指引,特来拜见!还望先生告知我父死因!” 鸿犼淡淡询问:“乃父可随你一同前来?” 韩洙把头重重一点,只见外面的街道已被百位白甲兵士清场,三十二名兵士抬着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材缓步置于店前,即使相隔很远,依稀可见那棺材内涌现出汹涌的黑气. 降臣感知到棺材内的异状,忻悦挑眉:“有意思了,竟然是符咒巫术.” 韩洙一听到符咒巫术,顿时想到了什么,他磕头恳求三人赐父解脱, 鸿犼也燃起兴趣,他的蛊术也是巫术的一种,这符咒之术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韩逊大人抵御外敌,保境安民,治理水利,发展农业,守护一方平安,可谓丰功伟绩,域外异族用如此伎俩谋害于他,实在是天理难容.” 鸿犼先是感慨一阵,随即口念蛊语,一阵巨响过后,棺材内的异动与异象全然不见,韩洙愣愣地望着这一幕,只能感叹世间奇人无数,父亲终于得到解脱. 鸿犼拍了拍手,他表示自己会派人随他去往灵州,用最专业的仪式,将韩逊安稳入土. 韩洙想要询问报酬,降臣一直听闻灵州枸杞的盛名,所以此次的报酬就是他们的枸杞,说完她还斜视了一眼鸿犼. 鸿犼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她那眼神怎么那么怪异,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洙磕头跪谢,枸杞会被他的亲卫送来,若是日后汴州有难,灵州也定会出兵援助. 他已经知晓鸿犼的身份,就他这独特的气质,外加施展蛊术与内力时的威压,足以说明此人的根脚. 自己这一路走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也说明,有人早就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况且敢在繁华地带开这种店铺的,也唯有这个人了. 鸿犼并不在意灵州的援助,他只是比较惋惜韩逊的逝去,这是乱世不多的好将领了,因为他死的蹊跷,所以鸿犼起了心思,如今死因已明,只希望他的儿子能继承他的意志吧. 月溅星河,朔风清冽,一人行单孤影,向着未知的地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林中传来慌乱的脚步,陆林轩追赶而来,焦急地询问. 焊魃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轻言细语道:“林轩姑娘,请恕我不能再与你们同行,在四谛法洞我已知你的心意,告辞......” “等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几个跃跳就消失在夜幕中,陆林轩伸出双手,又缓慢落下. 李星云从后方窜出,担忧地叫唤:“师妹~!” 陆林轩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回应道:“师哥.” 见焊魃真的离去,李星云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气,他安慰道:“别伤心了师妹,以后还会与他见面的.” 陆林轩轻嗯了一声,李星云见她心情逐渐平复,又是问道:“话说,师妹你们到底在洞中发生了什么,那张子凡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揍他了.” 陆林轩陷入回忆,将洞内发生的事情诉与李星云听. 焊魃,张子凡,陆林轩一组,他们进入洞内后,就被迷雾分隔开来. 等陆林轩再见他们时,两人已经大打出手,焊魃的实力不知比张子凡强了多少,那结果自然是张子凡无力招架,被焊魃打的鼻青眼肿,头破血流. 见到焊魃对张子凡下了死手,陆林轩心头一急,当即拔剑阻挡,谁知焊魃不躲不闪,任由那柄短剑插入身体. 恰逢这时真正的焊魃出现在此地,望着陆林轩拔剑刺伤虚像的自己,将张子凡护在身后的画面,焊魃像是明白了什么. 瞅见张子凡想要偷袭陆林轩,焊魃身形暴动,奋力出手,将她身后的张子凡一拳击杀. 直到被击杀的两人都如光芒消逝,陆林轩这才明白,这两个都是假货. 真正的张子凡出来时,他的身侧竟还跟着一位陆林轩.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两名陆林轩交战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是本尊,焊魃与张子凡将她们强行分离,并让她们诉说这一路的种种,两名陆林轩的回答出乎意料的一致. 最后两女进行了选择,真正的陆林轩与张子凡站在一起,虚假的陆林轩与焊魃站在一起. 焊魃亲手终结了身旁的假货,在他的印象中,林轩姑娘从来不会躲在他的背后,更不会仰慕自己的勇武,让他去做什么害人的事情. 注视着陆林轩站在张子凡身侧,他很伤心,陆林轩所选之人,不是自己...... 所以帮助李星云他们获得佛衣百纳后,他便与众人告别,一人踏上路程. 陆林轩想告诉他,自己选择张子凡是有原因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分辨出假货,可焊魃无心听她所诉. 因为陆林轩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在焊魃的心中,她已表明自己的答案. ------------ 第157章 优势在我 山谷沉寂,清风入林,晨曦阑珊,时光清浅。 一条溪流边,站着一位体形壮硕的汉子,他静观河面,只有叹息。 “驾~!” 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焊魃没有搭理来者,他感觉自身已经颓废,再也没有欲望。 “吁~!” 骑着高头大马,潇洒飘逸的白衣男子,眉目微蹙,问道:“焊魃,你这是怎么了?” 焊魃低声叹气:“没啥,我还是回阴阳村吧......” 侯卿立时明了,他仰天轻笑:“我们在泥路上行走,太过风轻云淡,会丢失遗憾,心中装的东西太重,会不能自拔。” 侯卿话语一转,平静说道:“冬至快到了,他们还在汴州城等着我们回去...吃饺子。” 听到这话,焊魃的心情才好了几分,他一扫颓废,毕竟还有鸿犼他们等着自己,此生不孤。 他转身疑惑道:“侯卿老弟,你如何得知我的位置?” 侯卿伸出左臂,嘴角上扬道:“蛊法在手,万里毒虫皆为我所用,你的行踪,我自然可知。” 他跃下马背,很是帅气地降落在焊魃身侧,认真说道:“讲一讲你与那陆林轩发生的事情吧,我想听。” 焊魃将四谛法洞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道出,侯卿听完后,摇了摇头:“焊魃你这脑袋...我无话可说,罢了,先随我去救个人。” 焊魃挠了一下脑袋,很是无措,侯卿暗叹焊魃啥时候才能变聪明呢,那陆林轩明显就没有别的念头,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他在,救人一事要轻松许多。 汝州的山林中,一支残破不堪的兵马正在缓慢前行,王彦章观察了四周地势后,高举铁枪,示意众人休整片刻。 有的兵士再也承受不住身心的疲惫,一屁股坐到地面,沉沉的睡了过去。 “哞哞~!” 一阵冷风吹过,王彦章胯下的黑马抬起脑袋,不停地嚎叫着。 王彦章翻身下马,不停地安抚着受惊的马儿,这一路奔逃,他的亲卫死的死,失散的失散。 到现在,他的身侧还有几十人舍命跟随,这已是王彦章不敢奢求的事情,他一定要把他们安全平稳的带回去。 那李存勖定是下了死命令,想要他的性命,这也证明他不想见到自己回到汴州,虽不知道汴州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只要到了汴州,他们就安全了。 “王将军~!逃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一袭白衣秀士装扮的美男子凭空出现在此地,对着王彦章和蔼可亲地说道。 唰~ 众多通文馆门徒也纷纷现身,将众人包围。 王彦章这才明白,原来马儿不是受惊,而是在预警,为了杀他,通文馆已经派出门主了。 “早就听闻通文馆十大门主之名,观你这装扮,想必是礼字门门主,李存礼吧?” 王彦章常年征战,与通文馆的交锋也不少,这李存礼常年不出关,就是不知他的实力如何。 李存礼笑容可掬,拱手行礼道:“遵晋王之命,若是将军降晋,可免一死。” 王彦章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与他一同笑出声的,还有强撑起身的亲卫们。 “我王彦章受梁帝大恩,一生只忠大梁!” 他握紧手中的铁枪,单臂高举,对准了李存礼的脑袋,高喝道。 李存礼还是保持着那般笑容,只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晋王之命,若王将军不降,唯有...死!” 收到李存礼传来的信号,通文馆的门徒也径直冲向王彦章的亲卫,奔波了多日的梁兵又岂是通文馆门徒的对手,在他们的围剿下,这些亲卫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 为了防止王彦章脱离此地,李存礼更是取出腰间细剑与他缠斗在一起。 李存礼的剑法巧妙绝伦,不出一刻,王彦章的身上便多出许多伤口,鲜血也不由自主地从体内往外滴落。 但李存礼也被王彦章的铁枪轰了一击,在这道攻势下,李存礼握剑的手掌不禁有些颤抖,他暗叹:果然不能小觑天下战将,王彦章舍弃防御的一击,将他体内的气血搅得翻涌,若不是最近刚出关,实力还未稳固,又岂会被他所伤。 王彦章见自己的亲卫被屠殆尽,整个人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心中也燃起死志,他的双掌聚集全身的内力,一条蓝色的真龙盘旋于天,发出一声龙吟,直扑李存礼而去。 这股气势令李存礼面色大变,这王彦章竟在绝地突破,此人不降,决不能留。 “巴尔!” 随着李存礼的一声低呼,一面露凶狠的男子从树枝跃下,拔出腰间长刀劈向王彦章。 李存礼施展出浑身力量,爆发出自身独有的内力,与那蓝色真龙抗衡在一起。 巴尔这一刀直取他的要害,王彦章面露决绝,他拼死也要带走一位晋国的高手。 白色的纸花自天空落下,巴尔顿感不妙,一个跃动,收刀退回李存礼身侧。 焊魃从天而降,荡起大片尘土,李存礼破掉王彦章的龙吟功,面目有些狰狞地看向前方,低喝出声:“来者何人?” 侯卿撑着红伞,在半空飘然而落,他拍散了四周的灰尘,埋怨道:“焊魃,你的出场方式,还是需要改进。” 看着面色不喜的李存礼,侯卿伸出手指点了点脑袋,淡淡地说道:“吆~!长大了~!当年我和李克用喝酒时,你才......” 说着侯卿伸出手比划一下,戏虐地说道:“这么大。” 听到远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与整齐的脚步声,李存礼又恢复最初的平和,他淡笑道:“尸祖亲至,在下有失远迎,不如就让我晋国的兵马,陪尸祖好好玩玩!” 焊魃走到侯卿身侧,发问:“怎么说?” 清一色的晋军士卒将他们三人围住,通文馆的门徒也退到李存礼身后,局势变得越发紧张。 侯卿收起红伞,取出骨笛,尽情吹奏起来,那刺耳的笛音,不由得让巴尔怒骂一句:“真的好难听!” 爽朗的笑声在林中响起,一黑袍男子独坐干枯的树枝之上,拉起手中的奚琴,长叹一声:“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直到十一峒主的到来,侯卿才笑逐颜开道:“四个打数千,优势在我。” ------------ 第158章 玄甲铁骑 林寒洞肃,隐约可听高猿长啸,山谷里传来的回声,配上高山流水的曲调,令此地愈发安详. 晋军已布好地网天罗,静候李存礼的号令,巴尔也俯身低问道:“大人,还不动手吗?” 听着侯卿与十一峒主的合奏,李存礼古井无波的面容也渐渐发生变化,他的嘴角轻微上扬,道:“两位高手的和鸣,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且让他们奏,曲完了...也好上路.” 听到李存礼所说,山林间的曲调立停,只见侯卿打磨着骨笛,无奈地说道:“刚才我有一调吹错了,让我们重新再来.” 李存礼一侧嘴角呈四十五度,一侧保持放松,笑眯眯地说道:“尸祖想用这等的小把戏拖延时间,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再陪尸祖玩下去.” 侯卿闻言收起骨笛,平和地问道:“我那大哥想保王彦章,当真不放?” 李存礼双手插进袖口,平心静气道:“晋王令,王彦章不降则死,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晋国的兵士拉弓搭弦,对准了众人,侯卿有些头疼地说道:“看样子,这架是非打不可了?” 李存礼拱手行礼,最后提醒道:“若是尸祖现在离去,还可留得性命,万一待会打起来,误杀了哪位,我在晋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侯卿从怀中取出一冲天号,快速点燃,只听嗖的一声,天空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动了马匹,兵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们彻底安抚. 见众人环视四方,露出惊疑的表情,侯卿手捏下颚,淡笑出声:“别紧张,我只是看此地太过沉默,让大家听个响!” 得知被戏耍的众人,个个面带怒色,李存礼也不再留情,下达了围剿的号令. 嗖~~啪~啪~啪! 几枚羽毛镖从晋军后方袭来,直取李存礼的脑袋,巴尔挥动手中长刀,将其一一斩断. 其余士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除去那羽毛镖,还有无数的箭矢紧跟其后,对着晋军队伍袭去. 箭透肉体引发的凄厉嚎叫,不断刺激众人的神经,李存礼挥剑破开几支箭矢,面露难堪. 巴尔指挥众人列阵,他发现这箭矢中蕴含的力量很不简单,对方若是一支军队,定是百战精兵. 咚~铿铿~锵锵~ 清一色的玄甲铁骑并驾齐驱,对着晋军扑来,此地山林虽是影响他们的速度与布阵,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战力. 他们浴血搏杀多年,身上弥漫的杀气与战意,已碾压对方数倍,虽在娆疆休整了很长时日,但他们的进度未曾落下,因为众人会前往大山中,寻猛兽搏杀,这种生死的历练,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 况且娆疆户户,或多或少有疗伤的药草,除去当场死亡的人员,重伤者基本都能被救回,他们虽喜欢娆疆人的淳朴,热情好客,但中原才是他们的家. 为此他们得知可重回家园的消息时,多数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只有少数人闷闷不乐,他们已经成家立业,不想舍弃妻儿离去. 最后有三千余玄甲兵士,牵马披甲,列阵奔袭,重回中原大地的怀抱,打算再现这支军队的辉煌. 先是听到玄甲兵士的吼声,高亢的号角声,随后就是战马奔腾的铁蹄声,三股声音交融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轰鸣之音. 看着被玄甲铁骑碾碎的已方军队,李存礼整个人近乎崩溃,他不甘地盯着侯卿,咬牙切齿道:“杀了他们!” 侯卿迈步上前,一掌拍中巴尔胸口,强大的气浪外加掌心传来的雄厚力量,将他这个人轰飞数十米,李存礼与侯卿对了一掌,借助推力,他趁机带着巴尔溜走. 此地的晋军与通文馆门徒被李存礼当成了弃子,玄甲铁骑展现出强大的战场收割能力,但在晋军的搏命下,玄甲铁骑的伤亡还是出现了不少.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地势不佳,若这是平原地区,他们分分钟就把对面平推了,又岂会出现如今的情况. 好在焊魃等人出手,才将伤亡最小化,王彦章看着大梁的玄甲铁骑,心中不知有多少的愁苦,若当初有这支军队在,李茂贞又岂能袭营成功,皇帝又怎会身死,大梁又怎能陷入这副局面...... 侯卿拍了一下王彦章的肩膀,说道:“王将军,还请随我们回汴州,面见我那大哥.” 王彦章知晓他所说的是鸿犼,如今这副局面,也只有先随他们去往汴州城. 鸿犼不惜耗费这么大的代价,保下他的意图又是什么,他只为大梁效力,可如今的汴州城还是大梁的皇城吗,他心中有种种疑问,也只有见到那鸿犼,才能问个明白. 焊魃心中的疑问不比王彦章少,他先是询问侯卿玄甲铁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询问了鸿犼的意图,最后才是陆林轩的心意. 侯卿坐于马背上瞅了焊魃一眼,直接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侯卿先是问道:“那陆林轩与那张子凡一路上的关系如何?” 焊魃如实回答:“不冷不热.” 侯卿再问:“与你如何.” “温柔,和善,亲切.....” 焊魃一拍脑袋,他好像真的想错了,侯卿无奈摇头:“她站在张子凡身侧,就是相信你能很快辨别出真假,若是她站在你身侧,那张子凡如何辨别的出?” 他打磨着笛子,叹息道:“焊魃,她的性格你也知晓,若是她站在你身侧,在那张子凡还未想清时,你贸然出手,张子凡会不会出手阻拦?” “他出手阻拦,陆林轩不想你们斗个你死我活,自然也会出手,那假货就能伺机而动,到那时,局面混乱.” 侯卿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仰首道:“打架嘛,有点伤亡还是很正常的,对吧?” 焊魃立时明悟,他现在也不清楚陆林轩等人的位置,想去寻找要花不少时间,还是先回汴州城,再做商议吧. 洛阳皇宫...... 李存勖戴着红色的鬼面,双指对天,呵问下方侍卫:“那王彦章,还未有~消息吗?” ------------ 第159章 汴州已安 汴州城,鸿犼小院的凉亭中. “河清海晏,民康物阜,汴州十里长街,车马喧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全是两位大人的功劳.” 脱去上衣,裸露出胸腹的鸿犼饮了大半碗米酒,对着敬翔与李振喜笑颜开道. 李振双手作揖,谦虚回应:“不~!这全凭大人坐镇汴州,才能让此城呈现出盛世之景.” 敬翔并无太多言语,这本就是他们这些人应该做的,李振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在他耳边夸赞鸿犼的所作所为. 兴修水利,避免旱涝,再度开启大理寺管理治安,扶持贫苦百姓,鼓励农耕,开拓市场,引入商贩进行贸易,互通有无. 他携带的那些江湖好手,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现在无论是城内人员,还是外来者,都不敢在城中闹事. 因为上一个闹事的主谋,已经被拉到棺材铺冲业绩了,就连那棺材,还是他的小弟们一同凑钱办理的. 不凑钱不行,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场面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看这架势,若是凑不出棺材的本钱,这些娆疆服饰的人员定会送他们与大哥团聚,可谓是管杀不管埋. 不得不说,这些娆疆人员的业务实属娴熟,在收齐钱财后,他们立刻换了一副面容. 由一开始的严肃变得沉痛无比,有人为了能多掉几滴眼泪,不惜用内力打通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死去的人,是他们的亲属呢...... 为首的万毒窟成员,将此生最痛苦的事情想了一个遍,都没想到一个悲伤的点,但看到众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又发觉自己作为领队,不哭...是不是不太应景? 他先是大笑三声,随后奋力一掌打在自己的颧骨部位,强烈的疼痛让他迅速哭出声. 在娆疆成员悲喜交加的表情下,那黑色棺材被稳稳抬起,夹带那些小弟一同前往. 他们缓步走出城外,直到夕阳落暮,众人才安稳归来,看他们面部的表情,想来那闹事人,应是安然入土. 敬翔收到准确消息,听闻王彦章被玄冥教的尸祖出手相救,这其中还有大梁玄甲铁骑的影子,他有些摸不清鸿犼的想法. 若是鸿犼想臣服晋国,这个王彦章不该救,因为汴州兵力不弱,单刘鄩这一将,就已对李存勖产生了威胁,如今再加一位王彦章,战将与智将皆在,远在洛阳的李存勖怕不是寝食难安,心绪不宁. 鸿犼强是强,但他只是一个人,撼动不了晋国的根基,可现在汴州所存兵力已经足以威胁到晋国的根本,不说那李存勖如何,就单说远在太原的李克用,肯定无法忍受此事. 假若鸿犼想恢复大梁,这就更不可能了,他要是想恢复大梁,就不会任由晋国吞并大梁的土地,更不会帮晋国攻下洛阳,敬翔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难不成真的如他所说,他所求真正的天下太平,在平乐年代,护卫一方平安,让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若真是这样,他所行之事,倒是可以说得通. 虽说方式欠佳,但像他这种人,应该不会考虑太多,毕竟他的实力在那放着,做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心思而来,救与不救王彦章,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敬翔想通了一切,认真提点道:“鸿犼,汴州城可能会迎来晋国的兵锋,我建议派刘鄩联络青兖二州的将领,形成三州防线,虽说青兖二地的兵锋不胜当年,但有它们在一侧接应,就算晋国起兵吞掉汴州,我们也能在东侧撕开一道口子,安然离去!” 敬翔不似李振,他是大梁的臣子,自然不会对鸿犼太过热情,如今为他筹谋划策,也全是看在他保存大梁根基的面子上. 降臣携带银针而来,缓缓落座在鸿犼背后,鸿犼示意敬翔继续诉说. 敬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刚才有一道杀气一闪而过,是自己的错觉吗? “鸿犼,那刘鄩...” 降臣无视众人谈论的话题,她很用心地将银针扎入鸿犼的穴道,鸿犼眉头一皱,低声细语道:“降臣,这一针有些重了.” 降臣冷眼望了敬翔一眼,不喜道:“今日不知为何,总能在亭中听到犬吠,看来这只野犬不识此地之主,不如将它的双目挖去,也好让它长长记性.” 敬翔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鸿犼大人,那刘鄩出生于密州,对那里的地势十分熟悉,而泰宁军节度使曾是大梁猛将葛从周的部从,至今未换晋国旗帜,其心可用,由刘鄩去诉说,必能成事.” 李振也点了点脑袋,出言劝解道:“可叹葛从周病逝,晋王李存勖野心勃勃,且能征善战,别的王侯都在寻求龙泉宝藏的线索,唯有他别无心思,我观他有称帝之意,汴州已成他目前最大的威胁,此人若是出奇兵,汴州人员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必会受其害,不得不防.” 鸿犼思索了一下,将此事交予两人全权操办,他虽不认为李存勖会兵伐汴州,但是防一手偷袭,总无大错. 有这两人在身边出谋划策,鸿犼能省心很多,要怪就怪朱友贞无识人之明,这两人为朱温出谋划策多年,打下偌大疆土,可见其能力不凡. 朱友贞不重用他们,反倒是用起那些无能之辈,再加上他的暴戾与执念,大梁不亡都说不过去,鸿犼也只好替他接盘这最后的净土. 敬翔与李振分别告退,凉亭内只剩降臣与鸿犼两人相顾无言. “今日又麻烦你了,降臣.” 鸿犼每日都要承受理血通脉的痛苦,一开始他还可以屏蔽痛觉,慢慢的,这种办法逐渐失效. 直到鸿犼实在无法忍受后,他才请求降臣连续施针,帮他缓解这股压力. 降臣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逞能,信心满满地说着自己定能扛住这股压力.” “怎么没见萤勾?” 鸿犼知晓鲜参与自己姑娘的动向,唯有萤勾不知所踪,他难免有些纳闷她的去向,降臣与她相熟,问她准没错. 降臣将他背部的银针一一取下,邪魅一笑道:“你很好奇?” ------------ 第160章 活在当下就好 坐于凉亭的鸿犼,忽忆二十多年前与萤勾秉烛夜游的日子,如今萤勾的体内多了一个人格,他却无法将其分离,总觉亏欠她许多. 萤勾这些年东奔西跑,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她会经常把自己封闭起来,去思考如何与鸿犼进一步相处. 鸿犼与她相处的时间,每次都是十分短暂,他想趁着现在的闲暇时光,与她好好的逛一逛汴州城. 他们在这里相遇,又在这里分离,直到最后,在这里重逢,这座城见证了他与她的故事,鸿犼也想将关于他与萤勾的一切,在这里留存. 岁月只能改变人们的容貌,冲刷心中的烈焰,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淹没过去的痕迹,它只会让过往在时间的河流里一点点发酵,直到散发出浓郁的气息,令人忍不住留念. 降臣倚靠着他的臂膀,眸中闪过一丝清莹的光,像是在回忆某个事情,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时代,她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你好像很累......” 鸿犼不知道降臣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当年她出现的蹊跷,她的话语真真假假,不可尽信,好在多年的共处,她对自己有了一种特殊的情,不是那种简单的爱意. 降臣好像把他当成了某个人,那她跟在自己身边,是对实验体的迷恋,还是一种感情的寄托,他也说不准. “是啊~!活的太久,也会累的......” 降臣收回思绪,双眸猛得一缩,她有些呆愣地看着鸿犼伸出手臂,将她搂入胸怀. 鸿犼嘴巴紧贴降臣娇嫩的耳垂,忽然出声道:“我不知以前的你,自然不会议论现在的你,如今你只需知道,我喜欢的人,如何对我,我都无怨无悔,此世有我,汝道不孤.” 耳边传来的热气,令降臣的身躯有些发颤,她快速挣脱鸿犼的怀抱,飞一般跑了,只留下萤勾的行踪. 银针通脉后的鸿犼,强势的令降臣害怕,他最初之时,还可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自后来那件事后,鸿犼就对自己多加防范,她只好换一种方式,与鸿犼相处. 如今的鸿犼就像进化了一般,她的挑逗收获的不再是他的窘迫与真情流露,而是他那炙热,以及想吃掉她的目光. 现在就连降臣提出互补一事,鸿犼也不再拒绝,这可把降臣吓了一跳,她以为鸿犼受了诅咒,才会性情大变. 在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后,降臣确信鸿犼没有受到任何诅咒,体内只有银针通脉的后遗症,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应全是他有意为之. 降臣感觉自己被鸿犼拿捏住了,这让她很不爽. 走在街巷中的降臣,伸出手指细细盘算着与鸿犼以后的相处方式. 她一定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有点怀念以前单纯的鸿犼了,那时的他是多么好骗,她只需几个动作就能把他的真心话骗出来. 现在想要他一句真话,难得很...... “前辈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降臣的思考,望着前方一身红衣的少年,她诧异地问道:“李星云?” 但观他身上涌现的杀气,降臣咯咯一笑,冷声道:“不,你不是他.” 红衣少年嘴角一抽,面带凶狠地说道:“不,我是李星云!” 话音刚落,三把长刀立时架在“李星云”的脖颈. “李星云”面带微笑道:“早就听闻酆都大帝在娆疆培育出六名精锐,他们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降臣扬起傲娇的小脸,拍了拍手掌,示意此地有她坐镇,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三人收到指令,急速退去,隐入黑暗中. “这张脸是那个人给的,前辈想要研究的心思,还是先放一放吧!” 降臣冷哼一声,这个人也是讨厌的紧,果然姓李的,没一个简单的. 鸿犼根据降臣的提示,终于在书房中找到了萤勾,只见她在那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许久,她先是擦了一下小脸上的污垢,随后两只小手高举着自己的胜利果实,欣喜出声:“终于找到咧~!” 在她身后的鸿犼,一手夺过萤勾手中的书籍,此举引得萤勾哇哇大叫,她跳动着身体,想要将那本古书夺回. 她表现得越急迫,鸿犼就越好奇,他一手抵住萤勾的脑袋,随意翻看了几眼上面的内容,这不看不要紧,后面越看越令他心惊,就连鼻血流出,都未曾察觉. 鸿犼轻咳两声,用手指擦了一下血迹,无视萤勾吃人的目光,缓缓地将这本书籍收入怀中. 他拍了一下萤勾的脑袋,严肃批评道:“你还小,这种书不是你该看的!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将其保管,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萤勾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眸中带泪道:“老汉~!才不是额想看呢,是她想看!她还威胁额,如果不给她找...她就不放我出来咧~!” 说着说着,她就抹着眼泪大哭起来,鸿犼叹了口气,他想跟萤勾聊聊. 鸿犼承诺下次带她去吃好吃的,现在先让萤勾出来陪他聊聊,阿姐兴奋地点了点脑袋. 察觉到屋内温度下降,鸿犼知晓萤勾被阿姐替换出来,他将她轻轻抱起,温声细语道:“婆娘,你不准备解释解释吗?” 萤勾有些怪异地盯着他,好像在说:“那阿姐说的话,你也信?” 鸿犼瞬间明了,无奈萤勾体内两个人格共用一副身体,否则他必须将那小鬼暴打一顿,年纪轻轻的,骗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老汉,你唤额出来,是有要事?” 萤勾将脑袋靠在他的脸颊,轻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如今鸿犼的气血滔天,体内那股生气已遍布全身,这使得他整个人都暖和和的,比火炉都管用. 若是到了夏季,鸿犼还能转变死气,将阴气覆盖全身,整个人都会变得冷冰冰的,比那冰块都要凉爽. 鸿犼眸中柔和,轻揉她的容颜,道:“多出来走走,不然会憋坏的,谢谢你陪我走过半生,所以我想用下半生,好好照顾你,陪着你长大,为你找到分离人格的办法.” 发觉唇间传来的柔暖,两人都不再言语,当下的每一个瞬间,就是生命的唯一瞬间,她不需要鸿犼为自己操心那么多,活在当下就好. ------------ 第161章 晋军未来所向 洛阳城被银河星空围绕,皇宫犹如天宫. 李存勖在皇城中大摆戏台,吩咐伶人尽情吹曲奏舞,这种情况持续了三日,将士们也跟着欢呼了三日,洛阳迎来久违的兴盛. 李存勖独倚高楼,俯视下方的盛景,却是无心饮酒,北方大部分州城虽已成晋国基业,但那岐王李茂贞还在死死坚守岐国,不肯言降,还有他那位态度不明的便宜叔父,北方说是大局已定,其实不然. “殿下~!有消息传来!” 镜心魔行色匆匆地赶来,口中叫喊道. 李存勖平静出声:“慌什么,讲~!” 到了他这个年龄,手握数十万兵甲,平定幽州,震慑漠北契丹,攻伐后梁,哪一个单拿出来,都是别人半辈子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他只用了几年的时间,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现在,已没有太多事情能让李存勖心中有所波澜,因为他认为自己才是天命所归,那李星云不过是空有一身血脉,毫无志气的草包罢了,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若是李星云现在出面,在岐国称帝,说不定还能提起李存勖的兴趣,可听手底下的人汇报,那李星云竟在找那虚无缥缈的龙泉宝藏. 这其中无论是有着李茂贞的逼迫,还是李星云自己有着那种想法,都无所谓了,等他们找到宝藏,天下已是晋国的天下. 就算他们得到龙泉宝藏,也翻不了身,只因晋国的兵锋强他们太多,岐军是比较能打,但他们抵得过自己的八千银枪军吗,他们抵得过自己的五百“横冲都”吗? 河东铁骑不弱大梁玄甲铁骑,就是规模小了点,但有银枪军在一侧接应,应该不会输给那玄甲铁骑. 那对付比玄甲铁骑弱很多的岐军,岂不更是...手到擒来,李茂贞不降晋,想必已做好与晋军开战的准备. 镜心魔俯身行礼,皱眉道:“殿下~!通文馆传来消息,王彦章已入汴州,汴州将领刘鄩出使兖州,身旁有万毒窟的高手随行.” 李存勖戴上红色愤怒面具,高喝唱道:“叔父~!这是在防我啊~!” 他有一些落寞,心中也有一些怒火,他若想兵伐汴州,就不会给鸿犼反应的机会,明明之前还推心置腹的两人,而今却是形同陌路. 李存勖对鸿犼是发自内心的尊敬,鸿犼给了他不敢想象的权力,让他彻底放开手脚,不再担忧李克用的压迫. 李嗣源已被赶出通文馆,现被李克用追杀,他的内部可谓是高枕无忧,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情. 镜心魔习惯性陪笑道:“殿下,先不说那汴州了~!好消息,那蜀皇王建薨了!” 李存勖面具下的双眉紧蹙,他冷声呵问:“这算什么~好消息~?” 他双指点向镜心魔,怒骂道:“蠢货~!那王建一死~!蜀地危矣,李茂贞~若得蜀地!怕不是~要与我~!争~天下~~!” 镜心魔跪拜在地,拈指辩解道:“殿下莫要~动怒~!那王建~老迈昏庸,竟立王衍~为~太子~!” 李存勖瞬到镜心魔身前,一言不发,静等镜心魔接下来的动作. 直到镜心魔双手递来黄脸微笑面具,他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真乃~天助我也!李茂贞做梦~也没想到!他所行~之事!竟是为我~做了~嫁衣!” 李存勖走到斜阑处,将面具霸气掷出,雄心勃勃地说道:“镜心魔,传我号令!整备大军,勤加训练,来年秋后入蜀,遏制岐国军队,解救新任蜀皇.” 镜心魔咧嘴一笑,拍掌夸赞:“殿下所谋深远,小人不及也!” 李存勖没有理会镜心魔的马屁,他现在担忧的是,那来自汴州的威胁. 王彦章一人可胜过千军万马,智将刘鄩更是令他头疼不已,再加上那大梁旧臣,敬翔与李振. 这汴州城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这就好比你在软床上休憩,有一人却在床边站立,他的手中还握着未出鞘的刀子,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你. 这谁敢闭眼,谁也不知道那把刀子何时出鞘,这才是最致命的. 若是鸿犼当场反了,他就不用思考这么多了,可他偏偏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治理城中. 他现在派人出使兖州,游历青州,应该也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出兵汴州. 乱世需用重典,心慈无以谋国. 李存勖很想派兵把青,兖两地平定,让汴州城成为一位孤城,可现在蜀地的位置更为重要,他此时也只能兵发一地,无论怎么看,蜀国都是最好的选择. 蜀地人富物丰,地理优越,外加王衍此人,日夜饮酒,爱好奢侈,善微服私访,建造宫殿,蜀国的基业,早晚败在他的手中. 鸿犼实力强横,手段高超,要是惹怒了他,怕不是保不住自己的脑袋,到那时,一场大梦终成空,得不偿失. 李存勖自嘲一笑,原来当一个人的实力达到天下无双时,竟会带来这么多的便利,想要动这个人之前,必须先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脑袋硬不硬,拳头大不大.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期盼鸿犼叔父没有别的心思吧,否则就算是拼尽国力,他也要除去这个对晋国最大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镜心魔笑吟吟地注视着傲立在斜阑处的李存勖,他在心中暗道:李存勖,你就放手去做吧,你打下的这个天下,早晚都要归于天子之手. 岐国地界...... 李星云的身旁跟随着温韬,上官云阙,还有姬如雪,经过伽耶寺慧明大师的指导,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游离在外的慧觉大师. 面对前方俊逸的和尚,李星云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想必您就是慧觉大师吧.” 慧觉转过身体,左手行礼,右手拈着佛珠,平和说道:“李施主,伽耶寺之事,贫僧已然知晓.” 李星云面带愁苦,认真诉说:“望大师慈悲,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温韬将佛衣百纳献上,慧觉伸出双手接过,他瞑目凝神,将佛衣百纳摊放在地,众人屏息聚气地望着这一幕. 李星云发觉这位大师的内力深不可测,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救他们脱离苦海. ------------ 第162章 适当打磨 慧觉将佛珠拆卸,随意洒落在佛衣百纳的四处,他双手合十,不停口念佛语,在佛珠与佛衣百纳的共鸣下,一幅鲜活的画面跃入众人眼中. 温韬惊叹出声:“无字碑,乾陵.” 上官云阙愁眉不展,拈指说道:“怎么是乾陵,这下可麻烦了,如今能找到乾陵地宫的,只有......” 背负龙泉剑的李星云,发出一声叹息:“乾陵,这不就是......” 说罢,李星云又仰首望天道:“听你这语气,想必知道乾陵位置的,也只有那袁天罡了吧.” 上官云阙讪笑两声,摆手道:“现在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回去找他?” 温韬单膝跪地,眼中燃出熊熊烈火:“我温家世代寻墓定穴,既然他袁天罡可以为武曌寻得万年吉地,那我盗圣温韬,今天照样能探到乾陵龙穴.” 姬如雪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就是找个坟,至于露出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吗?” 慧觉收敛心神,霍然起身,将佛衣百纳收入怀中,微微一笑道:“佛衣百纳,你们留之无用,贫僧我这便带回去了.” 李星云再度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道:“多谢大师出手告知线索.” 慧觉点头会意,再度出言:“李施主,你想通过贫僧寻求一条明路,那我便...多啰唆一句.” 李星云面露喜色,激动出声:“大师请讲~!” 慧觉一手端着佛衣百纳,一手施佛礼道:“施主虽具九五之数,然方今乱世,若无有所觉悟,此身份对施主百害而无一利,对身边人亦如此,不求施主立地成佛,但愿施主早日寻到自己的方向,一任自然.” “大师......” 李星云怔怔出神,再次抬头看向前方时,却发现慧觉早已远去,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空灵的声音响彻众人耳边:“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星云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出家做和尚,何况看破一切,放下执念,哪有那么容易...... 终南山,藏兵谷. 头顶斗笠,脸戴鬼面的不良帅,用笔划掉了地图上大大的梁字,重新写下了一个小小的鸿字. 晋国大地,岐国领土被他用墨,各划出一道路线,连通了蜀地的位置. 最后不良帅沉思了一番,还是把蜀地划给了晋国,一个大写的唐字,重新代替大梁,出现在地图上. 身材匀称,落落大方的紫发女子迈过门槛,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沉思中的不良帅. “他倒是有些胆魄,不枉本帅多年的栽培.” 看过信件后,不良帅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就仿佛他早已知晓,那人一定会这样做一般. 石瑶认真思量了一番,低声道:“大帅,那孩子孤身入汴州,真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不良帅哈哈笑道:“不会出现意外,坐镇汴州的那位,本帅懂他,他亦懂本帅,本帅为他送了一个好苗子,他说不定还会感谢本帅.” 汴州城的皇宫中...... “李星云”不卑不亢地仰视着宝座上的鸿犼,他目光灼热地说道:“大梁的根基被大人吞并,保留精兵十万,后又救得王彦章,唤回娆疆的玄甲铁骑,如今可谓是有精兵,有悍将.” “再看大人治理的汴州城,夜不闭市,百姓安乐,丰衣足食,人们无不夸赞大人治理有方,就连其余各州人民,无不盼望着在汴州定居.” “汴州政通人和,民心可用,如今只需静待时机,大人便可冲天而起,一举制霸九州.” “李星云”侃侃而谈,他觉得风头正盛的李存勖,远远不如面前的这位,看汴州如此之大的变化,他已知此人,定是那治世之能臣. 若能得鸿犼相辅,那天子之位,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坐上,如今最重要的,是取来那李星云的血脉,完成他最后的蜕变. 鸿犼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好不容易熄灭的战火,仅凭这“李星云”三言两语就想破坏,这怎么可能. 鸿犼笑道:“你的来意,我尚不明确,但你面见降臣,交予她的那封信,我倒是很好奇.” 他那混乱不堪的脑海中,早已寻不到那些剧情的记忆,时间太过久远,该忘的早就忘了,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见“李星云”久久不言,鸿犼也知道在他身上寻不到什么答案,这可能是不良帅与降臣的交易吧.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良帅不干预他的行为,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找不良帅的麻烦,这也算是两人一种另类的和解了. 毕竟他们真打起来,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两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万事以和为贵. “我那棺材铺缺一个看铺子的伙计,有空你就去照看一下吧.” 鸿犼给他安排了照顾铺子的任务,他想凭借不良帅的名号在自己这里白吃白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星云”点了点头,这任务并不算艰苦,他一定要在鸿犼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他要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那李星云不过是运气比较好,出生在皇家罢了. 他要借助鸿犼的力量,去换来李星云的龙血,到那时,想必大帅也不会说什么了吧,他也能得到大帅的认可了吧! 鸿犼眨了眨眼,思索道:“哦,对了~!我那小院,也交予你整理了.” “李星云”微微一愣,鸿犼把他当成什么了,一名呼来即去的仆人? 他强忍不满,拱手应下,鸿犼得寸进尺地说道:“这皇宫中的灰尘也比较多,不如也交予你整理如何?” “李星云”行礼告退,皇宫实在是太大了,以他的能力,想要完全打扫一遍,也要花费数十日,他遭这个罪做什么. 鸿犼轻笑出声:“罢了,看来你的承受能力,也就只有一个府宅那么大了.” “李星云”停下脚步,不服输地说道:“胡说!不就是一个皇宫,我扫给你看!” 鸿犼笑而不语,他这样做,自是有着深意,让“李星云”清理皇宫的过程,也是对他修心的过程,此子身上的戾气太重,该适当打磨打磨. ------------ 第163章 冬至将至 冬至将至,自将那棺材铺交予“李星云”打理,鸿犼整日变得游手好闲,时常在院中凉亭中,观读一些成名著作,用来平复自身杀气,日省月修,正身清心,修己安人. 鸿犼不喜那皇宫的冷清,自然不会在那里居住,每次前往那里,也只是听众官员汇报近况. 原宫中那些宦官与侍女被他施予钱财,一一遣散,偌大的皇宫变得冰清水冷,鸿犼也十分头疼,对于这皇宫的处理. 他索性开辟一片土地,作为药田,用来种植药材. 当然这药材的看管工作,自然是交给“李星云”,毕竟整座皇宫都是他的管理范围.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平躺在长椅上的鸿犼,头枕双手,书籍遮面,翘着小腿,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凉风吹拂大地,有一婆娑倩影在鸿犼的身侧疾驰而过,那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皱着小脸,缓步退了回来. 她一屁股坐在鸿犼身侧,神色古怪道:“老爸~!你又在偷懒,是不是?” 鸿梦一把抓过那本书籍,看到的却是佩戴面具的鸿犼,她小嘴一嘟,又是抓去. 嗡声响起,枯叶四散纷飞,鸿犼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再见时,他已迈出数十步之远. 鸿犼拍了拍袖子,无奈说道:“姑娘,让我休息一哈嘛.” 鸿梦眨了眨眼,义正言辞道:“老爸~!听闻我那几位阿叔正在骑马来的路上,你不去包饺子,提前准备冬至,却在这里偷懒~!” “难不成,老爸想让老妈一个人包完那么多饺子?” 鸿梦叉着腰,替鲜参鸣不平. 鸿犼有些诧异地问道:“姑娘,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帮你老妈包饺子才对,怎么想来找我?” 听鸿犼问起,鸿梦有些脸红地解释道:“老妈嫌我太笨咯~!为了不让我在那添乱,所以老妈把我撵出来咯......” 鸿犼心中了然,他取来一貂裘,亲自为鸿梦穿戴,天凉了,这样能有效的御寒,虽说她有内力护身,但自己这姑娘的发育...实在是太好了,他不想让某些人占到便宜. “老爸~!这衣服穿起来好暖和.” 获得新衣服的鸿梦,开心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夸赞道. 鸿犼捏了捏眉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确信地问道:“萤勾与降臣应该...也在庖屋...是吧?” 鸿梦伸出青葱食指,点了点唇边,如实说道:“姨娘确实在庖屋,不过她们在做什么,我就不知道啦!老爸~!尤川锅快到了,我先走啦!” 看着鸿梦兴奋地跑远,鸿犼笑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姑娘无忧无虑的模样,真好......” 洁白的海东青从天穹落下,稳稳站立在鸿犼的肩膀,忙碌了一年的小白,终于可以迎来自己的假期. 它的腿上绑着今年的最后一封信件,也算是给这一年,做出最后的总结吧. 信封所写:小葵已按大人之命,将那天外陨铁所制的铁笼收回,现正在运往汴州城的路上,玄冥教各分舵的教众,均已按照指令隐藏在各国中. 小葵道听途说,外加一路探查,发现那通文馆的李嗣源正在被李存忍等人追杀,他的身上有五雷天心诀的影子,最后在紧急关头,他被通文馆的李嗣昭救走. 观那李嗣源的状态,好像是身受反噬之苦,小葵避免多生事端,并未深入追踪下去. 在回返的路程上,我又见到了玄武山的张天师,他的气色比起当初,不知好看了多少,实力也越发雄厚,小葵与他交手,最终不敌. 他让小葵传信给大人,冬至时,他会携带家人,亲至汴州城,与大人痛饮一番. 鸿犼将信件收起,快步往庖屋走去,小葵给自己带来的信息不少,听张玄陵这意思,他应是与张子凡成功团聚,并告知了张子凡真正的身份. 为了张子凡的平安,为了把戏演的更真实,为了能让张子凡更清楚地看清李嗣源的面孔,张玄陵还是将五雷天心诀演示了一遍. 趁着李嗣源发愣的功夫,张玄陵一掌将他拍落悬崖,亦如十几年前,李嗣源这样对待自己一般. 听到庖屋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鸿犼摘掉面具,暗道不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轰隆一声~! 房子的内部爆炸了...... “咳~咳~咳!” 降臣不停地挥动着纤纤玉手,想要将周围的白烟拍散,在此期间,她又吸了几大口灰尘,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见到鸿犼一脸惊奇的模样,降臣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他打了一声招呼,问道:“鸿犼~!你怎么来了?” 观降臣笑得牵强,鸿犼疑惑道:“我再不来,这个府宅怕不是要被你们一举炸掉,如果只是鲜参与萤勾两人的话,动静应该不会这么大,降臣你做了什么?” “呸呸呸~!” 萤勾冷着个小脸,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不满地越过降臣,扑进了鸿犼怀里,低诉道:“老汉,额刚端起一碗饺子,还没吃一口,就炸咧~!” 鲜参失落地走出门户,她刚把蛊虫加进饺子,还没见萤勾吃下去呢,屋子就爆炸了. 这是她想出的新妙招,若是只吃饺子,难免太过单调,如果在里面加入一些奇特的蛊虫,那才有意思,谁要是吃到,可就中大奖了. 她们娆疆过冬至不吃饺子,但跟着鸿犼来到这里,自然要按照他的习俗. 随着三女一个接一个的解释,鸿犼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其中最关键的人,还是降臣,她为了加大火势,竟然偷偷地往里面加了一些火药,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动用内力让火焰更旺. 萤勾为了能早点吃上热乎乎的饺子,已经用内力催发过一次,三者相合,这就是屋内发生爆炸的最主要原因. 当然,萤勾偷偷下蛊此事,鸿犼无法评说,饺子里面有好的蛊虫,也有坏的蛊虫,吃到什么蛊,真的全凭命数. 鲜参这个做蛊饺想法,鸿犼觉得可行,毕竟来的都是高手,谁若是解不了鲜参的蛊,他可要好好嘲笑一番. ------------ 第164章 渤海王-高季昌 在雪虐风饕的夜晚,大梁玄甲铁骑终至汴州城,明明是三千余人的队伍,却领着六千余马匹. 他们身披乌黑山纹甲,手持长槊,腰跨长刀,背负二石弓,马鞍右侧各有一箭囊,其中有箭矢三十支,每人装备特制的角弓弩,居高望去,好不威风. 汴州城的十里长街,正好容纳他们前行,有将领呼出一口热气,感慨道:“这里的变化好大,比当年扩大了不少,人数也多了不少.” 另一将领点头称是,他指着透过轩窗观望的百姓们,说道:“这里的烟火气,很足......” 夹在军阵中的王彦章,睁着双眸,不停地环顾四周,他想知道,汴州城是不是真的如那尸祖所说,百姓安居乐业,饱食暖衣. 风吹铁甲,雪落青丝,侯卿撑伞,与一白袍玄裳男子,共同现身在青阶石板路. 前方领路的四名将领见状,纷纷下马,半跪在地,口中高喝:“玄甲军将领,陈玄.” “玄甲军将领,张川!” “玄甲军将领,赵龙.” “玄甲军将领,杨康.” “见过大人~!” 其余玄甲兵士依次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高呼道:“玄甲铁骑,参见大人~!” 鸿犼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破空声不断响起,万毒窟的精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屋顶之上,他们目光热烈,皆以鸿犼为首,好似要将性命托付. “李星云”独坐一屋檐,面带渴望,这样的军队,这样的精锐成员,谁人不爱,若能将其掌握在手,天下诸侯,哪个不得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玄甲铁骑,曾随我千里勤王,共赴娆疆,本都是血性儿郎,却因我一人之私欲,去养气修性,甘于平庸.” “如今只一纸书信,诸公竟甘愿奔袭万里,不畏风险,再回汴州,护我之安,鸿犼在此谢过.” 鸿犼双手拜谢,玄甲兵士直呼不敢,鸿犼是他们的主帅,这是他们的职责. 萤勾坐于最高处的楼顶,撑着小脸问道:“老汉这是在做啥?” 降臣打磨着粉粉的指甲,呼出一口凉风,巧笑懒散道:“还能做什么,收心呗~!有实力有势力的人,都会这么玩~!嗯~!” “来自娆疆的兄弟们,中原战火渐熄,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若是想回归娆疆的,过了中原的冬至,便可归家!” “诸位旅途劳顿,皇宫内已大摆筵席,为诸位接风~!诸位这些时日,可暂在皇宫内休息!” 鸿犼的行为赢得了众人的欢呼,玄甲兵士更是激动不已,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没在皇宫中睡过,这一次,可真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们有机会定要烧纸告知下面的父亲,他们的孩子出息了,现今都能睡皇室寝宫了. 待将众人遣散,王彦章才牵马来到鸿犼面前,他捶打了一下胸口,吐出一口白气道:“多谢救命之恩,可我王彦章誓要为大梁赴死,不能在你麾下效力,但为了大梁最后的基业,某愿驻守此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鸿犼将头一点,他也没有奢求王彦章会追随自己,将他救回,全是自己的统兵能力不行,空有精锐部队,他却不能善用,刘鄩虽善用兵,但他一人掌握这么多兵力,难免会有纰漏. 如今有王彦章镇守此地,与刘鄩共分军队,各守两方,汴州城即使受到四面围攻,也能破开两面,护送一些人安然离去. “此夜风雪寒凉,早些休息才好.” 侯卿收起红伞,潇洒离去. 鸿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他不陪自己去应酬,无人可为自己挡酒啊,那群玄甲兵士,个顶个的汉子,喝酒都是抱坛而饮,自己虽说内力雄厚,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他瞥了一眼屋檐上的“李星云”,又想到了刚到府内的尤川,他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在一夜的觥筹交错下,尤川勉强还能支撑住身子,而那“李星云”早已不省人事,鸿犼很满意两人的行为. 他不过就是提出,谁能为他挡的酒多,他就满足谁的一个小心愿,两人为此非要比个高低. 最终的胜者是尤川,他以半坛酒的优势,险胜“李星云”. 他借助酒力,十分隐晦地提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鸿犼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不会过多干涉两人的相处,但鸿犼很清楚,自己那姑娘,好像与尤川没有那种心思,她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年轻一辈的孩子,还是要多加磨练,鸿梦如何选择伴侣,都是她的权利,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手干涉的. 冬至如期而来,汴州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赏佳节,城内的热闹程度,翻了数倍,这治安的程度,也难了数倍. 汴州城在冬至迎来了许多陌生,熟悉的面孔. 第一位来到汴州城的,竟是渤海王-高季昌,自汴州城的旗帜改成鸿字,他也将鸿字大旗立在了三州城池,李存勖见状,便没了攻打他的心思,凭借这一手,他这才得以苟活下来. 他带着以前大梁的牙兵,兴高采烈地走过街巷,将许多厚重礼物摆放在鸿犼府邸门前. 高季昌跑进府邸,逢人便拜,这白发花甲老者突然出现在鸿梦身后,吓了她一跳. 鸿梦摆了摆手,面色认真,发问道:“老爷爷~!话可不能乱说,你都那么大了,我才这么小,你为啥要称我为...姑母?” 直到鸿犼出现在此处,这才为鸿梦解了围,那老者说什么都不敢称呼她的姓名,只是姑母,姑母的叫着. 鸿犼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咋还像个孩子似的.” 高季昌哈哈一笑:“在您面前,我不就是个孩子吗?” 鸿犼拍了拍他的臂膀,他与高季昌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前他曾向自己求过功法,可惜那冥诀,他无法修炼. 高季昌退而求其次,寻了一本修行内力的功法,也多亏了鸿犼的指导,他成功迈入了修行.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只修到了小天位后期,这结果也算不错了,起码在诸侯中,算是一方小高手. 鸿犼知道他来此地,定不是为了祝贺自己那么简单,他应是有着自己的谋划. 高季昌此人聪明无比,而且审时度势,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明面上的战火,暂时熄灭了,暗地里的诸侯,又展开了一场风暴. ------------ 第165章 西蜀地形图 寒风摧折了树木,浓霜冻坏了庭院中的兰花. 白发花甲的高季昌,颤颤悠悠地跟在鸿犼身后,他两手拱起,轻声诉说. “祖父,如今那李茂贞已退兵回国.” 说着,高季昌很自信地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 “我在蜀国的探子来报,自王建过世,岐国进犯,蜀地的百姓无不惊慌失措.” 他迈着小碎步,赶在鸿犼身前,像是献宝一般,将这幅地图恭敬地呈献. 高季昌解释道:“王衍行径卑劣,骄奢淫逸,曾暗中差人毒害兄长,这才得以上位!” “自他继位以来,大兴土木,蜀地百姓不得安宁,急需一明主入蜀,此乃蜀地舆图,还请祖父过目.” 鸿犼眼眸微张,得西蜀地势图,等于在蜀地开了透视. 兵力的派遣,计策的使用,作战的方式,都会得到最大的提升. 而且娆疆与蜀地离得很近,能更好的调遣人员的往来,高季昌这是想让自己入蜀啊! 鸿犼没有拒绝高季昌的好意,他表示此事,另日再议. 鸿犼用如今冬至,先过节为由,将高季昌安排在府邸内. 待高季昌走远,不见其踪后,鸿犼才差人去唤敬翔,李振前来. 此事...事关重大,他不能独做决断. 不得不说,高季昌很清楚鸿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以他的方式,勾动了鸿犼心中的恶魔. 若是鸿犼真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他就不会派人去联络青兖两地的将领,形成三州防线. 当鸿犼戴上鬼面,参与战火的那一刻,他就从幕后的执棋者变成了入局者,他还不是普通的入局人,他的一举一动,是完全可以改变当前局势的. 鸿犼若安,天下则安,鸿犼若动,天下皆动. 人无完人,人总是有缺陷的,当一个人执掌的事务越来越多,他就会产生一种欲望,产生一种执念. 所谓能力越大,欲望越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以前的鸿犼得过且过,为了资源,才会亲身奔波,那时的他,并没有别的念头. 如今的鸿犼却有了一丝平定天下的执念. 高季昌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珍藏已久的西蜀地形图献上. 这可是他耗费许多人力,才刻画出来的,蜀地的一些隐蔽的关隘,地势,上面都已标明,这是他留的后手之一. 乱世苟命不易,若无多个后手,高季昌如何能靠着三州之地,夹在诸侯之间,屹立不倒. 不出一刻,李振匆匆赶来,当他看到鸿犼手中的西蜀地形图时,事情的过程,他已了然于胸. 敬翔到来后,更是毫不客气地将那舆图夺了过去,摔在了石板上. 鸿犼耸了耸肩,出声询问:“先生何故如此?” 敬翔怒斥道:“献上此图者,居心叵测,我建议立斩此人!” 李振附议:“不说汴州距西蜀甚远,就算大人越过晋国,到达蜀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平定蜀国,成为此地之主.” 敬翔将地上的舆图摊开,细细分析道:“王建经营西蜀多年,前期颇有建树,后期虽是昏聩无能,但民心依旧可用.” “当初我辅佐先主时,他亦有吞蜀的想法.” “那时李克用盘踞河东,为大梁最主要的祸患.” “这种想法被我劝阻,何况王建卧西蜀,他在称帝后,士气更是大振,大梁伐蜀不利.” 李振点头称赞:“虽说只是一个蜀中的土皇帝,却不可小觑.” “蜀地还未呈现颓败之势,加之蜀中义士数不胜数,现在谁去横插一脚,都会遭到最剧烈的反扑.” 鸿犼认可两人的说辞,心中的那股欲望也被他压了下去,汴州城的位置太过尴尬,无山川之险,不利于守. 但利于攻,无论南下,还是北上,汴州都进退自如,可现今他是守城之主. 鸿犼有家室在身,蜀地比起这里,不知安全了多少. 助晋破梁,为友裕守汴州,皆是他的一己之念,将鲜参她们牵扯进来,他总有歉意. 鸿犼对着两人问道:“如何回复那高季昌?” 敬翔轻笑两声:“原来是他献图,怪不得总觉门前那些兵士熟悉,原来是先主的牙兵.” 李振恢复了一丝高傲:“他盼着大人入蜀,想必是为了守住自己的三州之地,西蜀与荆南相连,若大人取下西蜀,凭借之前的关系,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敬翔为鸿犼出谋:“大人可以年老体弱,晋国相隔,将士水土不服为由,推辞于他,想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振嗤笑一声:“何须如此麻烦,汴州城只有十余万兵卒,守则已,攻不可,他若敢怨言,杀了便是,那些牙兵本就是先主的亲卫,大人可趁势派人接手荆南三州.” 就在三人谈话间,第二名客人到来. “兄长~!自凤翔一别,别来无恙!” 清冷的声音在长廊回荡. 女帝身着红衣华服,步步生莲,只是几个迈步,便瞬到了三人身前. 敬翔与李振缓缓告退,江湖事...... 这不是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可以参与商议的,鸿犼对她的到来,并未感到奇怪. 这年头,唯有不良帅出现在汴州,才能让他精神紧绷. “兄长这院落的景色,比起我那,多了许多生机.” 女帝与鸿犼并肩而行,谈论着院中的布局与景色,直到两人走过一间华丽的屋子. 鸿犼指着屋内的装饰品,缓缓说道:“其中多数...都是在岐王府搬来的,当初能带走的,我舍不得卖掉的,都在这里.” “别客气,来到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家,这件屋子便予你暂居.” 女帝闻言,身形一怔,他这个人怎么揭人伤疤,她心中暗自决定:此行离去时,定要顺走屋中的一些物品,带回凤翔. “兄长,王兄托我询问,你何时去凤翔与他相见?” 她不想再跟鸿犼闲聊下去,先将王兄交代的正事办完. 鸿犼咧嘴一笑:“不急......” “妹妹不用着急回去复命,在汴州城,你想游玩多久都可,他丢下你十几年,你也可以与他断绝书信很多天.” “他累了,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也好,你也是......” 鸿犼的声音悦耳动听,令人心安无比,当女帝回神时,他已不见踪影. 只余一株兰花随着寒风在院内轻轻摆动. ------------ 第166章 冬至之宴 李茂贞因冬至退兵,想必是为了下次更好的征伐. 鸿犼曾告予李茂贞,王建将逝的消息. 他此举确实是想让李茂贞将重心放在蜀地,也算是回报当初李茂贞的出手之情,可没想到...... 王建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王衍把这个摊子弄得更烂后,蜀地竟还是有那么多人不愿归岐. 面对岐军,他们宁愿死守城池,舍命一搏. 如今唯有等,等到蜀地内部之乱,才是出兵之时,李茂贞等不起,也得等下去...... 否则岐国只会为晋国徒做嫁衣,将女帝锁在汴州,让李茂贞好好反思,是鸿犼现今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李茂贞的性格还是十分自大的,他的骨子里有着王者的高傲,对待敌人,可谓是冷血无情. 若是自己去与他商议,不出三日,他定会整备大军,攻伐蜀地,到那时,李存勖可就趁虚而入了. 汴州城后续迎来了楚国的使者,吴国的使者,张玄陵一家人等. 鸿犼扶着额头,愁眉不展,他这里什么时候成为了各诸侯商议的中心. 不过来者即是客,鸿犼也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白送的礼品,自然是一一收下 今日之夜,天寒地冻,月明星稀. 蚩离到达汴州城时,天色已晚,不过鸿犼一直在等他,饺子未被端出,众人也无心饮酒. 蚩离久在太原,筹谋娆疆与晋国的事宜,可谓是劳苦功高. 张玄陵见到久违的老朋友,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张开臂膀,狠狠地拥抱了一下蚩离,两人决定今夜不醉不归. 鸿犼抬首仰视了一下屋檐,一道黑影从上方落下,对着鸿犼恭敬地行礼道:“小女参见叔父~!” “你是奉了李克用的命令?” 来者正是李存忍,鸿犼在她入城的一瞬间便感知到了,如今她主动现身,倒是省了自己一些功夫. 李存忍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她的私自行动,并没有奉义父的命令. 那李嗣源被李嗣昭救走后,她便想回太原复命,可途经汴州城,又值冬至,想到虺王的行踪,她就...... 这桌上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就是没有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张子凡,他不是李嗣源的义子吗,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随即想到李嗣源的五雷天心诀,再看此地的张天师,她突然想通了整件事情,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信息. “入座吧......” 鸿犼没有为难她这个小辈,此女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一名专业的刺客,在环视蚩离时,竟慌了一丝心神. 这两人之间绝对有故事,鸿犼特意将她安排在蚩离身旁,此举搞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许幻按住了张子凡的手腕,摇了摇头,这里是鸿犼置办的宴会,他这个小辈可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倘若在今日闹事,岂不是打了鸿犼的脸,天师府蒙他大恩,与通文馆的恩怨,过了今夜再说. 况且通文馆也不全是李嗣源那种小人,许幻与张玄陵,对那李存勇的印象就很好,此人恩怨分明,对张子凡也是真心相付. 张玄陵更是当场认了他为兄弟,李存勇见张天师不嫌弃自己,还以兄弟相称...... 心中已是感激不尽,他誓要诛杀李嗣源,以报张玄陵一家四散,与李嗣源欺骗自己之仇. 可惜李存勇暂在天师府休整,并未跟随张玄陵等人来到汴州城,否则今夜又要加一席位. 屋内灯火璀璨,炉火熊熊,犹如白昼. 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了桌,因南北差异的原因,十一峒主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放进嘴中,细细地品味了一下. 香浓的汁水,厚实的馅料,奇特的蛊虫夹杂在一起,不停地刺激着自己的味蕾,这股感觉,当真美妙无比. 等等...... 十一峒主像是想到了什么,饺子中为什么会有娆疆的蛊虫! 这是什么意思,好在这是一只补充气血的蛊虫,对他的身体并无害处. “十一兄,味道如何?” 侯卿发觉他的表情不对,疑惑道. 十一峒主哈哈一笑,他表示自己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饺子,这味道直接令他回忆起了娆疆. 他说自己来到中原的时间也不短了,上次回娆疆也并未回去看看,有些想家了...... 十一峒主催促众人快点动筷,若是慢了,可是吃不到这鲜美无比,且附带娆疆风味的饺子了. 听到他的解释,蚩离率先动筷,真的有他说得那么神奇吗? 几个饺子下肚,蚩离眼角竟真的流出几滴泪珠,他夸赞道:“十一兄弟所言无误,这饺子,果真附带娆疆风味......” 侯卿点了点头,口中呢喃道:“突然忆起,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这饺子,诸位先享!” 焊魃诧异的看了侯卿一眼,他能有什么要事? 鸿犼表示自己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他很快便会回来. 屋外落下了轻羽般的小雪花,将整个天地渲染成一片白色. 鸿犼举起酒盏,起身敬了众人一杯,歉意离席. 鲜参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端起一碗饺子,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李星云”正在屋内处理着自己脸上的伤疤,门户被人突然推开,令他如临大敌,他捂着脸颊,别过身体,怒呵一声:“出去!!!” 鲜参把门户虚掩,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置于桌上,低声细语道:“小娃娃,这是他特意让我为你送来的,你若是不想吃,便不吃,走啦~!” “李星云”望着潇洒离去的鲜参,迈步走到桌前,端起那碗饺子大口吞咽起来,鸿犼这样做,定有他的深意. 他这个小人物揣度不了鸿犼的心思,身处困境,听话就好. 只有遵循鸿犼的意愿,他才能更好的展示自己的价值. 汴州城的皇宫...... 大殿的门户被玄甲兵士推开,刺骨的风雪顺着门缝而入,吹的各国来使裹紧了衣着,在席位上瑟瑟发抖. 唯有女帝淡定自若,她代表岐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露怯. 白袍玄衣男子只一步迈出,便已到殿内中央,他环视众人,微笑道:“诸公来我汴州,恕在下待客不周,海涵~!” ------------ 第167章 单骑入汴 雪落满丹陛,议殿炉香温软,陈酒已暖. 鸿犼坐于殿内玉阶之上,听殿堂内琴音飘渺,观白裙红袍的佳人们婀娜起舞. 他举杯畅饮,抚掌轻笑,好似一名风月闲人. “我这方寸之地,比不得诸公的地大物博,不知此乐此舞,诸位称心否?” 面对鸿犼的发问,众人连呼不敢,高季昌更是拍着马屁道:“此曲悦耳动听,令人安心静气,众女舞姿优美,纤细优雅,每一步都呈现出梦幻般的画卷,实在美哉~!” 见渤海王都这样说了,各国的使者也纷纷表态,其中词藻之华丽,令鸿犼汗颜. 曲在哪都能听,舞在哪都可观.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听,也没有那么好看,这些女子是他临时在城中风月之地,召集而来. 这些人平时定是见过更好舞女,听过更好的曲子,只不过因自己的存在,他们不得不阿谀奉承. 鸿犼相信,自己随便取出一块璞玉,都能在他们之间卖到千金. 他们买的是未琢之玉吗,他们买的是人情世故,只为博鸿犼一乐. “听闻岐国幻音坊女帝,才貌双全,绘画之技更是高超,不如今日可愿让我一观?” 听到鸿犼夸赞与发问,女帝歉意回应:“小女近日身体不适,无法向各位展示绘画之术,见谅.” 众人暗道可惜,这可是一位奇女子,她曾亲自带兵击退那王建,可见实力高超,再加之,她是岐王的妹妹,这个身份突然就上去了. 若能亲眼见证她亲手作画,也算是人生一件美谈. 女帝若是今日作画一幅,必能引来众人哄抢,卖出千金也不是问题. 鸿犼看着气氛调动的差不多了,他示意众人的来意,不如在这一并说出,也好让他一一决断. ............ 鸿犼的话,令此地陷入了沉默. 诸国使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率先开口,这不是暴露了此行的任务了吗? 他们本以为鸿犼会与他们在私下交谈,却没成想,他直接在殿堂上,将此事挑明,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鸿犼见他们如此拖沓,也没有心思继续等下去,他还要回与鲜参,萤勾她们团聚呢...... 见鸿犼准备起身离去,吴国使者率先开口,他小心翼翼的从袖口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献. 如今口头上诉说已经不可能了,不如将吴王的旨意,亲自交予鸿犼. 他是吴王的亲信,如今的吴王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得不到此人相助,吴王恐遭劫难.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封书信已被一斗笠男子呈到了鸿犼身前. 看过吴王的亲笔之后,鸿犼表示自己无能无力. 他开出的报酬虽然丰富,但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吴王,一无兵权,二无尊严,就是一个玩具,一个傀儡罢了. 自己去帮一位傀儡皇帝,所得到的回报太少,不值! 想必他下位之后,就是杨溥上位成吴王了...... 当杨溥上位的时候,便是一次大换血的时机. 到那时,才是他出手的时候,想要稳定南方,先从吴国下手,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南唐,根基深厚. 吴国的使臣心如死灰,与其回国受尽折磨,不如在此地死去. 为了不影响众人雅兴,他孤身离去. 在鹅毛大雪下,吴国使者面朝东南方向,大喝一声吴王,随即自刎而死...... 宝剑掉落,鲜血染红白雪石阶,他的尸首被玄甲兵士抬走,如此忠义之士,可入铺子,挑选一棺材安葬. 其余使臣皆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只是被鸿犼拒绝,就心死,跑去尽忠了? 出了这种事情,鸿犼也无心在此逗留,众人的来意可用书信传达,明日他会仔细观阅,给他们一个答复. 汴州城西门外,身着晋王服饰的俊美男子,趁着雪夜,单骑入城. 他的到来,引得梁军精神紧绷,王彦章更是举着铁枪拦住了他的去路,怒喝一声. “李存勖,你是来送死的吗?” 李存勖爽朗一笑,淡淡说道:“王将军,如今的汴州城可不是大梁的皇城,谁是主子,你要分清呐.” “我单骑入汴州,你敢杀我吗......” 无视王彦章吃人的目光,李存勖继续乘马往深入驶去. 天底下,没有比汴州更安全的地方,因为在这里,鸿犼不会让他死,这就是李存勖的自信. 待鸿犼回归府邸,酒已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众人,表情不一,面部最为痛苦的,竟是张子凡,他不知吃了多少蛊饺,体内早已被蛊虫占据全身. 就连下蛊的鲜参,也皱着眉头,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真的有人...将自己做的饺子...当成酒水吞入. 谁知这张子凡的酒量如此之差,只是一坛酒水下肚,整个人就变了模样. 此举简直和张玄陵一个模样,不过张玄陵经过许幻的训练,酒量已经大增,不至露出糗态. 在醉酒期间,张子凡竟想去挑逗鸿梦,这结果自然是...... 张子凡被尤川单手拽了出去,暴揍了一顿,尤川的出手很有分寸,毕竟桌上有众多前辈在场,他也不好太过张扬. 尤川避开张子凡的各个部位,只对他最薄弱的地方攻去,他用了一些腿部技巧,彻底将张子凡内心的欲火熄灭. 随后尤川又对着张子凡的面庞轻拍了两下,算是对他无理的教训了. 受到打击的张子凡,回到席位,直接端起桌上的蛊饺,大口吞入. 降臣充满了好奇,那么多蛊虫混合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许幻无奈叹息,让这孩子受点磨难也好,他醉酒后,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此次就是对他的提醒. 侯卿表示自己可以用泣血录,为张子凡换血,将他体内的蛊虫全部排出. 正好,他最近也想找人测试一下泣血录的功效,这张子凡简直就是天赐之人. 降臣则是想研究一下张子凡的身体,如此之多的蛊虫,换做普通人,早就扛不住了. 这也正说明张子凡的身体很不错,可以让她进一步探索. 鸿犼阻止了降臣这个想法,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他心里清清楚楚. 降臣那个表情简直就是不怀好意,就像她见到了李存勖的面皮一样,她不会是看上张子凡的器官了吧? ------------ 第168章 亦如初见 “倒是命大,那么多蛊虫入体,还能醒过来.” 屋内的火炉被人添了薪柴,张子凡甩了甩发昏的脑袋,悠悠转醒. “哼~额说...这个猴娃娃...额不喜欢,他的眼神...凶得咧!还有还有......” 萤勾坐在木椅上,晃着小脚,小口品尝着“毕罗”,点评着张子凡醉酒后的行为. 鸿犼全身涌现着戾气,没有言语,他好像听到......这小子醉酒后,想要挑逗自己的姑娘!? 张子凡睁眼就见到一只从地狱闯出的怪物,冲他袭来. 转瞬间,两者四目相对,伴随异兽发出一声苍雷般的怒吼,张子凡立时翻起白眼,晕了过去. “这...这就是...大狗狗~!” 萤勾毫不畏惧鸿犼背后的异象,甚至开心地大叫起来. 鸿犼收回自身的血气与杀意,欣慰一笑,暗道果然...... 无论是阿姐,还是萤勾,她们都不会害怕自己身上产生的异象. 这世间,只有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时,才真的有意义. 如今,他也该去见一见,那位在酒楼等了一整夜的可怜娃了. 昨夜,众人放纵到很晚,焊魃不饮酒,所以第一个离席,他出屋时,还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子凡,想来是有一些事情,他想问清楚. 侯卿与十一峒主默契十足,两人以合奏为由,逃离战场. 鸿梦想要外出赏雪,游街逛巷,只与鲜参口头说明了一下,就兴冲冲地跑出了屋子. 鸿犼与蚩离相视一眼,面带各种无奈,姑娘长大了,这也太活泼了,确实不太令人省心. 虽说汴州城是鸿犼的地盘,但近期各诸侯使者云聚此地,城内治安难免会有疏漏,鸿犼怕自家的姑娘与他人起冲突,自己又要出来洗地. 关键时刻,尤川站了出来,有了他的保证与跟随,鸿犼安心不少. 他考虑找个时间,好好指导一下尤川,虽说十二峒秘法不能外传,但一些蛊术的运用,毒术的布置,还是可以指点一下的. 就像侯卿那样,他的那种御虫术,就是鸿犼改进过的. 运用特殊的纳气方法,操纵内力包裹蛊语,发出更响亮的鸣音,可御更远,更多的虫. 其次便是鲜参与鸿犼,因与众人交谈甚欢,她喝了不少中原的烈酒,小脸布满了诱人的绯红,就连灵动的双眸,也变得十分迷离. 鸿犼将鲜参抱起时,她的口中还说着一些胡话,直到感受到鸿犼胸口的温暖,整个人才彻底陷入安静. 她在鸿犼怀中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缠人的狸猫. 回到房中后,鲜参的全身变得粉红,她朝着鸿犼的耳畔呼入一口热气,面带一丝娇羞. “阴虚内热,热气上火,婆娘......你受凉了?” 鸿犼将鲜参安置在床,为她添了几件锦衾,有些担忧地问道. 鲜参白了鸿犼一眼,立时侧过了身体,不再去理会他. 鸿犼的行为,令鲜参心中的好心情少了一大半,好在他只是与她玩笑,像鲜参这种级别的高手,受凉的概率很小.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炽热,鲜参又有了一丝紧张,她今夜有些冲动了...... 鸿犼处于银针通脉后的状态,他现在的精力就如同大海一般,源源不竭,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冥阵覆盖整座府邸,屋外想要偷窥的萤勾与充满好奇的降臣,失去了屋内视野,她们只能忿怒离去,不甘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鸿犼与鲜参的身体,忽然变得火热起来,而且这股火气还在不断地上升. 鲜参知道,这是鸿犼不再压制体内的邪火所导致的,这股燥热感,已经遍布两人的全身. “老乖~!不要继续压制了,放心...我......” 鲜参很没有底气,嘴巴上传来的温柔触感,令她无法言语. 两人的相拥,衣着的褪去,粗重的喘息,皆令屋内温度高升,随着十二峒刺青的紧紧贴合,两人行为更是达到了极点. 鸿犼知道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但今夜,肯定是不能去与他相见了,先晾着吧,反正他也不急,对吧...... 汴州城内,一家豪华的酒楼中. 这里的一楼已被梁军的精锐坐满,将军说了,今夜的消费,全记在那位大人身上. 他们只负责监视上面的那个人,除了不能喝酒,肉食管够,这也算是冬至加班的福音了. 二楼自然也有人留守,六名斗笠人,分别手握一把长刀,围绕李存勖而坐,此举是监视,也是保护. 李存勖的安危十分重要,若是他被人谋害在汴州,此地的繁华,恐怕会一去不复返. 身着晋王服饰的李存勖,十分有礼地端坐在木椅上,他那沉静似水的双目,不停观摩着手中的面具,想必鸿犼叔父,已经知晓了他的到来,此刻应该在快步赶来的路上. 如今...他只需等下去就好,李存勖坚信,鸿犼定不会让他等太久. 在李存勖的印象中,鸿犼做事的效率,皆以快为主,因为他曾说过: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只要不将事情想得那么麻烦,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 怀着这个想法,李存勖端坐了一整夜,因怕在众人面前失掉晋王的气势与风范,他这一夜,愣是一动没动,一言未发. 直到轩窗透过一道明媚的阳光,蔚蓝色的天空映入众人眼中,李存勖这才缓缓起身. 明朗的光线,令他的脸上少了几分阴沉,一楼兵士离去时,那踏踏的脚步声,抚平了他烦躁的心情. 六人中,为首的凶狠男子对着李存勖说道:“大人传话,东南方,一挂着羊羹旗子的小饭馆,一叙.” 鸿犼御蛊传话,差人告知李存勖,自己方今所在的位置,让他来寻自己. 李存勖快步下楼,乘马赶去,他好歹是如今的晋王,被鸿犼无缘无故的拖了这么久,他的心中,还是有了一些火气. 可当李存勖找到那家小饭馆,跃下马背后,他又换了一副平和的面容,大步流星而入. 在通文馆内,李存勖别的没学到,但这养气变脸的本事,他倒是学到了精髓.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自己的便宜叔父,让自己等那么久,他应是有着自己的谋划. 望着起身相迎的鸿犼,李存勖爽朗笑道:“小侄李存勖,拜见叔父~!” 这一声,亦如当年太原,他们初见...... ------------ 第169章 相谈 “忆昔风流年少,把酒不畏严寒.” 鸿犼追忆往昔,微笑道. 当初在太原匆匆一见的少年郎,如今也成了气候,竟为晋国之主. 李存勖儒雅随和,也不答话,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面具. 当年的他,心随意动,想做些什么事情,便做了...... 哪像现在这样,需步步筹划,各种提防,内部的压力与外面的压力共存,他还不能松懈. 只有将那蜀地吞并,化为晋国领土,他才能彻底安心. 到那时,岐地被晋土彻底包围,只需慢慢蚕食即可. 年轻就是李存勖最大的资本,而立之年的他,还有很多精力,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至于李茂贞会不会暗杀自己,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别忘了,他头上还有亲爹呢,看着晋国越来越大,他身边的通文馆高手也越来越多,再这样发展下去,李克用定会来到洛阳,护他平安. 吞掉蜀地后,他想...... “二位客官,羊汤来咯~!” 小二的声音,打断了李存勖的思路,他已有称帝之心,就是时机未到. 鸿犼保持微笑,提醒道:“此汤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李存勖端起那碗热乎乎的羊汤,咕咚咕咚地吞进腹中,全然不在意刚出锅的滚烫. 鸿犼微微摇头,问道:“什么感觉.” 李存勖擦了一下嘴角的残渣,认真回答道:“痛~!很痛......” “但是痛过之后,所得到的暖意,却是值得.” 鸿犼略微叹息,李存勖如此心急,不知是福还是祸. 既然李存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便不再去干扰,希望他能好好治理各州百姓吧...... “小侄此次前来,只想问叔父...想如何?” 李存勖单骑入汴,足以彰显自己的诚意,他若率大军入蜀,恐后方生变. 只有亲自搞明白鸿犼的想法,他才能放手去做,总不能留一个未知数在后边吧...... 若真的入蜀后,自己的家...被人偷了,他不就成了那蜀中土皇帝? “放手去做吧,一举结束战火,也是我想看到的事情......你的后方无恙,我对天下之主,不感兴趣......” 鸿犼低头喝了一口羊汤,手托碗底,吹了吹碗中热气,抬头低声道. 果然喝汤这种事情,急不得,慢慢品尝,温度适中,才有味道. 李存勖眼睛一亮,他这个叔父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不感兴趣,后方已无恙,他终于可以安心布局筹划. “小侄来的匆忙,只有将这面具相送.” 他从腰间取下一十分精致的红色鬼脸面具,推到了鸿犼面前. 鸿犼盯着这副面具,善意提醒道:“戏虽好,不可沉迷,天下共主,护国安邦,忧国忧民者,才可名垂千古,留下万世基业.” 李存勖起身抱拳道:“叔父所言,小侄谨记,今日一别,来日方长,再聚首......” 鸿犼起身,看了眼李存勖,他的脚掌轻踩,冥阵开启,屏蔽四周. 鸿犼笑了笑:“你很优秀,我与你的父亲李克用,都老了~!这个天下,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李存勖笑着摇头,自己的父亲确实老了,但这叔父,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谁知他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到了他这种境界,续命真的存在. 鸿犼迈步相送,他直接将李存勖护送到郑州城,还是李存勖婉拒了鸿犼的好意,再送下去,就要跟他回洛阳了. 自己这边还好说,但那些不长眼的通文馆侍从,说不定会影响到鸿犼的心情. 若是鸿犼被提起了兴趣,那洛阳的城门,怕不是又要被拆一次.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李存勖拱手告谢,俯身拜别. 孤寂的寒风吹响他的衣袍,再抬首时,鸿犼早已不见踪迹,只留一树梨花,开得娇艳. 汴州城内,各国的使节也都收到了鸿犼的答复. 他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与任何一个诸侯国结盟,但可与他们建立贸易,允许各国商贩来此交易. 除此之外,青州,兖州也可以入驻一些商贩,达成多方合作,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实现全面发展. 送走了各国使节,推辞了高季昌的入蜀建议,鸿犼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时间太赶,他所要做的事情太多,身处江湖与庙堂之间,就是这般劳累. 朱友文与黑白无常去寻找李星云的踪迹,应该也快有消息传来. 这个朱友文,偏偏信了那龙泉宝藏中,有绝世的武功秘籍. 这个娃娃,倔强的要死,怎么劝都不听,说什么也要去找那李星云,开启龙泉宝藏,把秘籍据为己有. 这可能就是对武学,痴迷到一种境界了吧,鸿犼很是不理解,就算龙泉宝藏中,真的有绝世武学秘籍,朱友文得到后,也要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不可能一蹴而就. 想成为天下第一,再练个几十年吧...... 他的印象中,真正的龙泉宝藏应该在晋地,需要龙泉剑,皇血,具体方位,他倒是忘了,只能等那龙泉宝盒出世,再做商议. 毕竟十二峒的圣童还在蜀地沉睡,龙泉宝盒一开,他就去把他带回来,有了圣童,就能找到龙泉宝藏的具体位置了. 到那时,他与某个人,也该敞开心扉,说一些肺腑之言. 方今之事,应该是那陨铁的囚笼,上一次从洛阳离去时,太过匆忙,忘记了回玄冥教总舵查看. 他很早之前,想拜托降臣的事情,就是此事,天外陨铁少之又少,若能将这两个铁笼回炉重造,定能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兵. 到了他这个境界,想要再往上提升,简直难如登天. 借助兵锋之力,能省自己很多的力气,也算是对自己实力的提升了. “大人!那铁笼已运到您的府邸,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我特意选择夜行,绝对没有被他国探子发觉.” 许久未见的玄冥小兵再度上线,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此事做的不错. 玄冥教正好缺一个小队长,他可以胜任. 受到嘉奖的玄冥小兵,半跪在地,不停拜谢. 都怪玄冥教众消失的太久,鸿犼还以为玄冥教死没人了,今日一看,里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好苗子. ------------ 第170章 寻陵,入蜀 月黑风高,雷鸣交加的夜晚,有人掘开了一座接一座的小坟墓,十分熟练地打起了盗洞. 在一个盗洞接一个盗洞的翻找过后,那人无奈地从洞内爬出,他拍打了一下身体上的泥土,喘了几口粗气,观表情,应是心有不甘.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可是乾陵!乾陵~!” 上官云阙环视四周,摊着双手,摇摇头,继续说道:“它能在这小坟圈子里吗?” 温韬耐心地解释道:“寻陵不能只看其表,最重要的,是望气.” 他蹲下身体,捏了一把泥土,嗅了嗅,“此地依山面水,泥土质地细腻,有龙气环绕,可能有皇族陵墓.” 上官云阙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叹:“啊~?就凭可能两个字,你就把周围的坟墓全刨了?” 他又低叹一句:“你这真是伤天害理啊!” 温韬轻笑一声,这种事情他做的太多,这个世道,若真的有天理,他早就死了. 见上官云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呢喃道:“这里已经翻遍了,前面便是梁山,那里若是没有......” 上官云阙听到他们已到此行最后的目的地,一脸地欣喜说道:“前面若是没有,我们便回去吧!” 他跟着温韬东翻西找,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 况且大晚上做这种事情,他的心里总觉凉飕飕的,就好像被人盯着一般...... 温韬取出自己的八卦星罗盘,认真说道:“梁山若是没有,我们便往西边找,我一定要找到乾陵!” 上官云阙叱咤道:“找找找~!你就跟这坟墓过一辈子吧,我可不陪你了~!” 但看着温韬自顾自地走远,上官云阙又心软起来,最主要的是,这里太过阴森,没有温韬的陪伴,他有些害怕. 谁知这盗洞里,会不会爬出几个怪异东西,他可惜命了. 上官云阙大呼道:“喂~!你别走那么快啊!温韬~!你大爷的,等等我啊~!” 就在两人寻找乾陵之际,岐国再次起兵,大张旗鼓的入蜀. 李星云被李茂贞捆在马背上,一同共赴龙州,从此地发起进攻,最为合适. 那王建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回龙州城,也是这个原因,可惜他失败了. 李茂贞心中所想:既然有那温韬去寻找陵墓,李星云的身份太敏感,跟着也没用,不如随他入蜀,他还能借助李星云大唐后裔的名号,为自己笼络一些民心. 蜀地一直是避难的好地方,大唐灭亡时,便有许多人逃到了蜀地,李星云这重身份还是比较好用的,起码比自己好用. 要知道,岐国与蜀国互相攻伐多年,蜀人并不喜李茂贞,蜀与晋来往密切,比起降岐,更多人想要降晋. 察觉到李星云的小动作,李茂贞板着脸,对着他下了一蛊,科普道:“蜀地,山重复,四塞险固.” 李星云回道:“有剑门栈道之险,瞿塘三峡之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李茂贞诧异地点了点头,他本以为这李星云只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现今看来,也不尽然. “你想借我之名,收拢人心......” 李星云看穿了李茂贞的把戏,却又无可奈何,敌强他弱,只能乖乖听命. 李茂贞双眸微眯,问道:“李星云,如今的蜀地比起岐地,如何?” 李星云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无法相比,我知道,蜀地的百姓过得并不好......” “本王治理的岐国,不比那晋国差,甚至比他们做的更好,如今入蜀,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李茂贞的表情很严肃,看的李星云心头一跳,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严肃? 李星云在心中暗想:不会是那件事吧...... 李茂贞抓住他的肩膀,在马背上一跃而下,冷声质问道:“可愿在蜀中称帝?” 李星云挣脱了束缚,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反问道:“岐王莫不是在说笑?” 李茂贞取出背后的龙泉剑,手掌轻微用力,剑锋便已没入大地中. “你觉得本王在说笑?” 李茂贞雄厚的内力,加上异色的双瞳,给李星云的压力很大. 让李星云在蜀中称帝,是李茂贞谋划. 他就是要借助李星云的天子身份,废掉那王衍,吞掉蜀国政权,一个小小的蜀中王,也敢称帝,实在可笑. 李星云称帝后,为他带来的好处不少,李茂贞知晓暗地里的不良人难处理,那不良帅更是神秘无比. 他敌不过鸿犼,鸿犼玩不过不良帅,这结果一目了然. 他打不过,也玩不过那不良帅,不如先隐忍一段时间,让李星云称帝,这不正是那不良帅的意思吗...... 自己顺水推舟,辅佐一段时间的李星云,先打着他的旗子,号令诸侯,待到时机成熟,便是他李茂贞,制霸九州之日. 李茂贞是高傲了一些,狂妄了一些,但他还不傻,殒生蛊再怎么强,也有尽头,不良帅藏在暗中,他的心...总是不安. 他差遣自己的妹妹去汴州,可不是让她去过节的,他已经算到鸿犼会挽留她,在那里,她会很安全...... 没了妹妹这个软肋,李茂贞可以放手去做. 要知: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李茂贞多年的沉淀,不正是为了这一次吗,若是现在不伐蜀,待到李存勖率军前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否则以他的统兵能力,岂会不知此刻并不适合出兵. 岐国此时不搏,等到蜀地内乱,恐得不到多少州城. 鸿犼断了他与妹妹的书信往来,所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 鸿犼想告诉他:保存岐国兵力,稳扎稳打,在内乱中争得一州城,都是一场胜仗. 因为李茂贞不需要损失人马,就可得到州地,当然是一场大胜. 可李茂贞何许人也,他的野心很大,宁愿耗费国力,也要起兵.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吞掉成都府,一举拿下半边蜀地,与李存勖分庭抗礼. ------------ 第171章 占卜打卦 李茂贞打着大唐天子旗号,携带十五万兵士,装备精锐兵甲,在蜀地翻山越岭,连破数座州城,已快到成都府. 他早有伐蜀之意,所配备的兵甲,也都是差人精心改造的,岐军从江油出发,直插蜀军腹地. 绵州被李茂贞攻破,剑阁天险成了笑话,成都已经岌岌可危,为了彰显岐军的宽厚仁德,破城后,不取百姓一物. 那些主动归降的将领,李茂贞不仅没有削弱他们的权力,反而是加以重用,李茂贞此举,堪比三国邓侯. 这一路上,李星云只负责露个脸,剩下的全是李茂贞一手操办,他虽打着天子的旗号,但在收敛民心的政策中,岐王李茂贞的名字被重点提及,那天子反倒是成了他的陪衬. 远在汴州城,关注各方局势的鸿犼,自然收到了这份战报. 他确实没有想到,李茂贞竟然如此勇猛与果敢,想必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吧. 鸿犼历经多次生死,以稳为主,只有敌方露出疲态时,他才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李茂贞此举虽然损失了不少岐国兵士,但他收到的回报,早已超越了损失. 叮~当~ 三枚钱币被鸿犼高掷,杂乱无章地落在石桌的桌面. 他记下这一卦象,再度将钱币高掷,一只纤纤玉手在他的身侧伸出,稳稳地接住了这三枚,自空中落下的钱币. 降臣侧着身子,笑问:“怎么学起了占卜打卦?” 鸿犼从她的掌心中取回钱币,解释着:“闲来无事,忽然发觉,这玩意可以陶冶心性,抚平杀意,很是不错,只不过我解读的卦象......” 他没好意思说,他总不能跟降臣说...自己解的卦没一个准的吧,这也太丢人了...... 降臣笑而未语,她捏起鸿犼手中的一枚钱币,提着花篮,转身离去了. 今日她的心情不错,医馆开业一个时辰,接一名客,救一人命. 鸿犼望着只剩两枚的铜钱,微微一叹:得~!卦象又被人破了,三枚钱变两枚,怕是算不出今日的运势了. 恰巧萤勾背着自己的百宝袋路过...... 鸿犼眸中一亮,连忙叫住了萤勾,他要巡查一下她的百宝袋. 这些日子,那阿姐没少在城中给自己惹麻烦. 比如盗了城东老王的玉勺,砸了城北余老的饭碗,抢了敬翔府中的唢呐,踩了李振的脸. 这些都是她的基本操作...... 最令鸿犼搞不懂的是,她跑进风花雪月之地,吹起了《挽歌》. 在棺材铺前,却吹起了《凤求凰》. 好在汴州城在鸿犼的治理下,什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过,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反倒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怜,这年纪轻轻的,可可爱爱的,咋就疯了呢...... “哎呀~!” 鸿犼的速度太快,他顺走萤勾百宝袋时,掀起的那道风暴,令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她可怜巴巴地跪伏在石板上,发出一声惊呼. 萤勾撑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发出一声轻嗯. 今年她又长大了一些,整个人也显得成熟了一些,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八年,萤勾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鸿犼并没有在袋子中发现铜币的存在,大金锭倒是有几枚. 这其中还有唢呐,布娃娃,瓷坛,玉勺,毛笔,从降臣医馆中顺来的天材地宝,皇宫中种植的药材,还有一口锅! 鸿犼扶着额头,整个人已经麻木了,他不想继续翻下去,这小小的袋子里,竟装了这么多物品,他不知道阿姐是怎么做到的,空间管理大师是吧? “老汉~!你在找啥子?” 萤勾眨了眨眼睛,把玩起自己的小辫子,不解地问道. 就是在这一刻,鸿犼发现了萤勾红色腰绳上的铜钱,他心中发出一声感概:今日还能继续起卦,自己的运势应该是有了. 鸿犼很认真地点了一下萤勾腰部的铜钱,并对着她伸出了手心. 萤勾满脸的不情愿,就算是自己的老汉,也不能夺走自己腰间的铜钱. 这铜钱可是有些年份,很灵性的,是她特意从上千枚铜币中,挑选出的装饰. 她象征性地擦了一下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哀嚎道. “呜啊~!这个家没法呆咧~!爹不疼,娘不爱,弟弟在外欠了债,就连额滴老汉,都要狠心取走额滴钱啊~!” 鸿犼从怀中取出一枚大金锭,又在桌上放了一根糖葫芦. 萤勾立时停止了哀嚎,望着那晶莹诱人的糖葫芦,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最终,鸿犼取出一只水晶发簪,置于桌上,这是当初在潞州为降臣购买的,他本想等萤勾长大一些,再送给她,以此讨得萤勾的笑容. 却没想到,这阿姐...竟然那么看重自己腰间的铜钱,鸿犼的直觉告诉他,这六枚铜钱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当鸿犼取出发簪的那一刻,萤勾的主人格上线,她直接将阿姐关进了小黑屋. 萤勾对这种东西很不注重,鸿犼喜欢,送予他便是,毕竟之前自己喜欢的东西,也都是他赠与她的. 鸿犼将发簪放在她的手心中,他承诺,待她的头发再长一些,他会亲手为她戴上. 萤勾很开心,但她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 萤勾与鸿犼闲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倚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都怪阿姐用她的身体肆意奔跑,耗费了大量心力. 在城中疯玩了数日的阿姐,也该在小黑屋里,消停一下了,萤勾要亲自掌管身体几日,她决定先去与鲜参她们谈谈心,再到城中好好游玩一番. 上一次与鸿犼出游,都过去好久好久了,她难免有些怀念. 是鸿犼让自己有了一丝人性,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时至今日,她越来越想将他据为己有,那鲜参已经占据他好久了,也是时候...让让位置了. 鸿犼只觉身体有些冷,怀中的萤勾,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 好在鸿犼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害怕萤勾的诡异微笑,得到了新卦钱的他,只想继续起卦,卜出自己今日的运势. “坎卦在上,坤卦在下,坤为地,坎为水.” “水附大地,地纳江河,水地比,无灾无祸.” 鸿犼不敢继续往下推算,卜了这么久,第一次出吉卦,他现在......整个人都不自信了. 难不成换了卦钱,自己就转运了! 以往出凶卦,鸿犼都是一笑置之,因为那卦象总跟他反着来,如今出吉卦,也不知道准不准,若还是反着来,他这岂不是凶卦临头? ------------ 第172章 战力排行 玉宇有一璀璨之星,往西南急速坠落,成为了漫天星辰的沧海一粟. “紫薇入西蜀,是这样的,对吧......” 鸿犼夜观星象,眉头紧锁. 他不停翻阅着石桌上的书籍,想要在其中找到卦象,与之对应. 鸿梦持着蜡烛,守在他的身旁,为其照明,她有些不解,“老爸~!你都那么牛了,还学这个做什么?” 若是她有这么厉害,早就去游荡天下了,才不会学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 鸿犼呼出一口清气,合上了手中的卦书,解释道:“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所谓技多不压身,多学一些本事,总是好的~!姑娘,你应该跟侯卿学一学.” 鸿梦闻言,有些兴致缺缺. 那侯卿阿叔,自从拜了自己为师,简直就是与她形影不离,他不是询问调子是否准确,就是询问笛音是否悦耳. 后面她找了一个理由,才将他彻底打发走. 现在好多了,侯卿跑去研究火药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每天缠着自己了. 鸿犼告诉鸿梦,他的实力其实很不稳定,是被外物拔高到这个境界的,待他完全适应身体的变化时,便是实力稳固之日,到达巅峰之刻. 鸿犼大体罗列出一份战力榜单,如果按照大天位之上,三步一境界划分的话. 神霄位的巅峰(也就是第十步):不良帅-袁天罡. 这是独属于他的无上境界. 鸿犼与他交手的几次中,他一直未曾展示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就好像他一直在刻意压制自己的爆发一般. 他是在担忧什么,还是说爆发之后,会产生一些后遗症不可化解,从而导致他的布局崩盘. 当初在凤翔,他被那一卦击中的刹那,顿时就想明白了一切,袁天罡受了自己那一击,不是他恢复的快,是他的内力雄厚到,完全可以无视这股伤势. 若是进行一,两次补阳,他等于没有受伤. 再回想那股卦力,定是袁天罡耗费了数日,动用了真正的内力凝聚而成,若无降臣,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三百年的造诣,不是他可想象的. 神霄位(伪)巅峰:鸿犼. 凭借一部冥诀,食天材地宝,饮高手灵血,迈出第一步. 从中原搏杀到血洗娆疆,杀意完全成形,化人形兵器,迈出第二步. 暗中寻光,点明心扉,饮鲜参之血,金蚕入体,迈出第三步. 最初与袁天罡交手时,那股深不见底的内力是真实的,他猜想的没错,袁天罡并未真正使出全力,他只是动了一丝内力化形的异象,便将他碾压. 蛊毒两法到手,饮各大峒主灵血,凤凰蛊成,九命归一,胜别人多少载的苦修. 金蚕蛊主治内伤,凤凰蛊主治外伤,生死二气显现,阴阳相合,内力顺行与逆行,死转生,迈入最特殊的境界. 在这个境界中,你可以理解为第五步,但又不是普通的第五步. 比他强的,他能跟对方耗下去,比他弱的,他可重拳出击. 袁天罡正是看出了他的烦人程度,才会选择另一种方法针对他,在肉体上搞不定,就攻击其精神. 袁天罡对鸿犼施加的暗示,正是想让他自己产生畏手畏脚的心理,自囚十二峒禁地. 后面便是修身养性的多年,鸿犼融合多种功法. 虽失去了金蚕蛊与凤凰蛊那变态的修复能力,但凭借多年的闭关积累,他还是迈入了第六步. 得五雷天心诀,神功大成,他迈出了第七步,这已经是神霄位的后期,五雷天心诀奥妙无比,单凭这一种功法,就可达成神霄果位,再配上至圣乾坤功. 他这第七步的战力,强悍的不像话. 再后来,他登昆仑之巅,有感,承天地之势,得一丝灵气,入第八步. 与降臣互补,融解卦力,转为己用,进半步. 银针通脉,排出药毒,强行打开人体宝藏,内力生异象,大凶出世,已至巅峰. 就是那后遗症时不时发作,会对他造成一些影响,好在有降臣能每日施针,这股影响不会太大. 继续往后排,除去十二峒那些峒主,在鸿犼印象中,最强的应该是萤勾了. 她服用千年火灵芝,外加修炼的邪性功法,配上鸿犼等人的帮助,她的体内也算是达到了阴阳调和. 萤勾若是爆发出全部的战力,应该在第五步与第六步之间,如果没有千年火灵芝这种奇物,她应该只有第四步往上一些,达不到第五步. 降臣与鲜参,两女之间怎么说呢,她们展现真正战力的时候...真的很少....... 鲜参御鼠之术,已达出神入化,她从小炼毒御虫,成为十二峒圣女,战力毋庸置疑. 降臣来历神秘,医术高超,单凭那移花接木之术,不知领先多少时代,后修成九幽玄天神功,功力自然不低. 她们两人的战力应该估摸着,在第三,第四步左右,那十一峒主应该也差不多在这个境界。 就算会高,也不会高太多,低,也不会低太少. 李茂贞与李克用,不好评价...... 李克用单凭一手至圣乾坤功,修到臻入化境,可谓是达到了这个功法的极点,他的城府很深,目光远见,又隐忍许久. 十几年的闭关,他应该走到了第四步,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若再让他得到五雷天心诀,他还能继续提升. 李茂贞修的十二峒蛊法,幻音诀虽未致臻化境,但凭借一手殒生蛊,完全可以玩赖. 他的境界应该在第三步的巅峰,还未迈出第四步,有着殒生蛊的他,可以去拼命消耗比他强的高手. 况且中原的高手哪有那么多,能让他拼命消耗的,绝不出一掌之数. 如果没有那些人的干预,李茂贞确实可以横着走,前提是蛊虫没被发现的情况下,不会真的有人去十二峒,只为捏死这只蛊虫吧...... 那殒生蛊在十二峒,被峒主们用特殊的方法温养,就像在人体内一样,他们可以细细观察殒生蛊的变化,从而去更好的炼蛊. 朱友文的资质是最好的,他仅凭半部功法就迈进了第一步,如今得到了完整版的功法,应该在第二步与第三步之间徘徊,假以时日,当他身体完全适应的那一刻,定会达到第三步. ------------ 第173章 成都定局 天河星光灿烂,西南众星云集. 院落的凉亭中...... 鸿犼抱着鸿梦,讲了许多神奇的故事,成功将她哄睡. 在凄风的吹拂下,鸿梦蜷缩了一下身体,双手轻搂着鸿犼的脖颈,将脑袋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处. 昏黄的烛火下,依稀可见她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兄长......可有我王兄的信件?” 女帝缓步而来,她本不忍出声打扰,但奈何,她确实担忧李茂贞的近况. 这些日子,她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岐军受到了埋伏,岐王遭遇了刺客偷袭. 虽然女帝心中不相信,但架不住她的胡思乱想,想必天底下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这样吧...... 每当女帝想要在空地放飞信鸽时,总能在拐角的一侧,发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那娴熟的捕鸽动作,令女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两人......好像做过许多次这种事情一样...... 幻音坊的信鸽越来越少,现在每一只都是宝贝,若是再被他们打下几只,幻音坊内部的通信,可就断了. 女帝想回凤翔,鸿犼不允,李茂贞传达的意思,他已经了解. 不就是保护他这个妹妹,让她在汴州定居,这件事情...对鸿犼来说,也算轻松. 他坐镇的汴州城,可谓是乱世中最安稳的城池. 为了能更稳妥的守护此地,鸿犼调回了四具躯壳,分别坐镇一方城门,若有未知的势力进城,他可以心转躯壳,将他们暗中处理掉. 之前见到女帝在屋中焦急,生闷气的模样,鸿犼提出:只要她能画出汴州十里长街的美景,他就放她离去,并答应她一个条件.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无比,城中的景象,时时都在变化,她要想按照先前的记忆,去思考下一步的落笔,那无疑是不会成功的. 鸿犼喃喃细语地问道:“那画,完成了?” 女帝蹲坐在另一侧,摇了摇头,那画太费心力,若无数月,应是无法完成. 鸿犼侧着脸,轻声询问,“会下棋吗?” 女帝螓首一点,她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她的棋艺,就连王兄都时常夸赞. 只不过在岐王的位置坐得太久,无人与她对弈,她也渐渐的...将此技艺丢在了内心深处...... 唰~ 精美的棋盘凭空出现在石桌上,鸿犼点起了油盏,女帝持黑子先行,随着一子落下...... 隆~隆~ 擂鼓响动,岐兵势如破竹,一举攻破成都城,李茂贞立在城头,傲然俯视着火势渐起的城中. 这里的蜀人,听闻是大唐天子到来,纷纷为岐兵引路. 这些蜀人专找那些贪官污吏,岐兵破开府门后,也是毫不客气,见到男的就杀掉,女的则是押回营中,交由岐王发落. 至于府中那些钱财,他们每个人的包裹,都装得满满当当,实在带不走的,就放在原地,留给那些蜀人争夺. 鸿犼落下一枚白子,遏制住了黑子的前进路线...... 前蜀皇王建,在成都留下了一道后手,这是一支独属于他的亲卫. 三百黑袍死士,在王建的陵墓中走出,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最主要的是,每人都有内力加身. 这些人凑在一起,所凝聚出的气势,已经十分锋利. 观他们发颤的身体,流血的手臂,可以看出,这些死士,定是经历了痛不欲生的磨练,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王建在临逝前,曾对他们吩咐道:“守护好蜀地,若蜀地发生大乱,尽量保下我的血脉......” 自王建离世,他们这群人也跟着消失,方今看来,应是在为王建守陵. 如今成都被攻破,他们才迫不得已现身. 在黑夜的加持下,他们步调一致,动作一致,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听到军队的脚步声,他们纷纷隐入巷子,贴墙闭息,待到前方的岐兵走远,他们快步跃出,将后方落单的岐兵,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 有人换上了岐兵的服饰,十分冷静地跟在部队身后. 这些死士,每越过一个岐兵,就会有一个兵士倒下. 因他们杀的太快,终是引起了岐军将领的注意. 凉亭中,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女帝瞅准战机,那洁白柔软的玉指,再度捏起一枚黑子落下,啪~! 这道清脆的声响,配上女帝那傲娇的神情,简直令鸿犼哭笑不得,她的棋艺确实比自己要好,但没有关系,他有一招,可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成都宽阔的街道上,黑袍人与岐兵,陈尸遍地. 借助四起的火光,可以见到,李茂贞正在抹去剑锋上炽热的鲜血,这些死士的配合,确实密切,为了做到一击必杀,他们还在武器上涂了毒药. 更有甚者,直接吞服了禁药,强行提升内力,可惜李茂贞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只是刀光闪烁间,李茂贞潇洒甩刀,“叮”字之声,回彻天地. 血染青阶路,无数的头颅飞起,成都城内最后的威胁,也被李茂贞清除. 鸿犼看着已经陷入死局的白子,另开一地,放下一子. 女帝不理解鸿犼的意思,他若是持子来救,还有赢得机会,奈何他下了一步莫名其妙的棋,这也导致此局,成了定局. 她按下一黑子,此棋已成终局,她赢了. 鸿犼嘴角轻翘,趁着女帝侧目的功夫,盘上棋子皆入盒中. 他持黑子先行,棋子所落位置,正是自己最后一手的那一角.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成都一战,已成定局,李茂贞只用了数月时间,便攻下成都,可真是兵贵神速. 置于那王衍为何不跑,因为蜀地没有什么地方比成都更安全了,除了他宠信的那些官员,所有人都对他不满. 成都城也算是兵精粮足,奈何王衍不得军心,民心,无人愿意帮助他. 有的蜀军将领,直接放下城门,迎大唐天子军队入城. “师父~!我们还不行动吗?” 长相妖娆的常宣灵,娇滴滴地问道. 朱友文望着内乱的成都城,沉声道:“你们两个,务必将那李星云与龙泉一齐带走,我自会拖住那李茂贞.” 常昊灵与常宣灵点头称是,他们三人中,唯有朱友文能与那岐王过招. 还好朱友文没让他们两个去面对李茂贞,否则他们必定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若不是被他威胁,想必只有傻子才愿意陪他玩,这朱友文为了那龙泉宝藏,都跑到战火蔓延的蜀地了. 真就是要宝藏,不要命...... ------------ 第174章 不够资格 蜀国皇宫-文明殿...... 长着方面大嘴,垂手过膝,侧目可见耳朵的男子,被岐兵束缚住身体,押解到李茂贞面前. 后方响起一阵脚步声,李茂贞面容不改,依旧是那般冷若冰霜,他侧开身体,将李星云的身影呈现. 李茂贞冷声问道:“王衍,见到大唐正统,你可有话要说?” 王衍被李茂贞的气势所震慑,整个人被吓得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星云看着王衍,就好像在照镜子一般,他若是顺着李茂贞的意思称了帝,也就是个傀儡皇帝,他日后的下场,也定与这王衍一样. 他的下场甚至还不如这王衍,蜀地能有今日这副局面,全都是王衍一手造成. 这王衍有兵有将,又有山川地势,再加上王建留下的家底颇为丰厚. 但凡王衍用心治理,都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李星云仰头一叹,有感而发:“王建曾为神策军将领,携兵保驾僖宗,后叛将李昌符有图谋不轨之心,得知僖宗要经过栈道之时,提前放火烧毁栈道.” “当僖宗到来之际,正逢大火滚滚燃烧,情况危急,王建独自牵马护送僖宗,他趟着烈火浓烟,保护僖宗安稳穿过栈道.” “那日的晚上,两人在山坡下的野地里,睡了一宿.” “没有房屋,没有床榻,更别提布衾(被褥)与枕具.” “僖宗只得枕王建的膝盖而眠,睡醒后的僖宗感动不已,奈何他两手空空,最后只得将身上穿戴的衣裳,赐给了王建,以表感激之情.” “后来王建的野心不断膨胀,他先是帮助大唐皇帝,东征西讨,后借助职位与时机,成功收取东西二川,一举成为蜀地之主.” “直到蜀地兵锋强势,王建开始不尊王命,从此蜀地与中原王朝彻底断开联系,后来朱温灭唐,王建才重新与外界建立联系.” “看着朱温做了皇帝,这王建竟然也起了心思,虽用着大唐年号,但他在蜀中称皇做帝.” “我真是搞不清,他之前是真的忠于大唐,还是只为了自己的野心......” 李星云有些落寞,这就是乱世啊,大唐气数已尽,如今人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那逝去的王建如此,李茂贞亦是如此,只不过李茂贞隐忍的更久. 现在攻下成都的李茂贞,领地已经不算小,他已经有了称帝的资本,可他并没有展露称帝的念头. 王衍听到李星云说起父亲的功绩,他也只能暗自垂泪,国家在自己的手上,亡了...... 但他还不想死,他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能当个安乐公也好啊,那可是他的终极理想. 李茂贞并没有杀王衍,只是差人将他押了下去,静候日后发落. 望着李星云呆愣的表情,李茂贞提醒道:“殿下准备一下,待本王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举办登基仪式.” 李星云攥紧了双拳,已经跑不掉了吗...... 他的本质与其他人差不了多少,他其实就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只不过,他一直在用外表隐藏这股懦弱,李星云怕死吗...... 怕,是个人都会怕死! 他怕自己称帝后,会像父皇那样,被别人杀死,他也不想被人玩弄,他学武功,正是为了保护自己,守护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东西. 李星云不想再像李焕那般,受人欺辱,最后因没有实力,无力保护身边的人,只能用生命去填. 说到底,他现在还是经历的太少,心中的那股懦弱没有完全消除,所以,他一直在害怕称帝,因为他知道自己称帝,也不能改变天下现状...... 现在他被李茂贞操控,成了一个有名无权的傀儡,他真的好不甘...... 汴州城的凉亭内. 鸿犼所下的黑棋杂乱无章,毫无条理,简直就是乱走一通. 女帝心生怀疑,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可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鸿犼这样做,应该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她只是还没有领悟到罢了. 鸿犼手指轻点石桌,冥阵大开,院落被笼罩. 李茂贞的身形出现在女帝身侧,朱友文的身形出现在鸿犼身侧,两人冷眼相看,周遭的形势,一时间剑拔弩张. 女帝沉入了幻境,静静地观望着,李茂贞与朱友文发生的一切. “本王好像没有邀请大梁的余孽,来参加殿下的登基仪式!” 李茂贞负手站立,盛气凌人. 朱友文仰首大笑,淡淡地回道:“李茂贞,你的小算盘,世人皆知!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想挟天子令诸侯.” 李茂贞面目清冷,道:“是又如何!可这已与你无关,大梁已亡,你不在汴州城老老实实地呆着,反倒是跑到这里,来送...死!” 朱友文摊开双臂,飞至半空,他那雄厚的九幽之气覆盖全身,给人一种莫大的威胁感. “李茂贞,早就听闻你战力无双,可敢与我比个高下?” 李茂贞没有回应,他只是将腰间的宝剑拔出剑鞘,这一举动,已表明他的决心. 两人的比斗,一开始还看不出深浅,伴随着李茂贞心随意和,剑意相融,朱友文身上的九幽之气越来越稀薄. 李茂贞一步跃出,朱友文大喝一声,亦是跃步迎上. 夺目的紫光在两人的中心凝聚成柱,通天彻地,只是一瞬间,就将两人吞没. 就在两人火拼时,成都皇宫的石阶前,早已尸骸遍地. 陷入昏迷的李星云被常宣灵与常昊灵夹着双臂,一路往东门奔逃. 在岐军眼皮底下捞人,简直就是玩命,还好这李星云见到他们,直接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来攻. 就是没想到,那龙泉剑竟然这么脆弱,在他们的合击下,那绝世神兵竟然断成了两节. 也不管能不能交差了,只要能把李星云与龙泉带出去就好,朱友文又没说要完整的龙泉剑,待逃出去后,再做商议. 嗡~ 常昊灵与常宣灵立时停下脚步,面色大变,因为他们的前方,凭空出现了一位伟岸英俊的男子. “想在本王这里救人,你们两个,还不够资格~!”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岐国精锐将此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他们手中的强弩,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对方,擅动者,死! ------------ 第175章 街头算命 清冷的玄晖铺满一地,清风中弥漫血腥. “大哥,怎么办?” 常宣灵脸带愁眉,心里已经不知所措. 那朱友文就算会败,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他们才跑出没多远...... 常昊灵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如今之计,唯有投降了. 说时迟,那时快. 胸口处有着一道恐怖剑痕的朱友文,从天而降,这道巨大的轰鸣声,逼退了围剿的岐兵. 他催发内力,一掌便拍碎了这结实的青石板路,那荡起的九幽之气,成功震慑住了众人. 李茂贞踏步而出,只见他那健硕的身形不断闪烁,完全避开了朱友文的攻势. 只是眨眼之间,李茂贞与朱友文的气势再度爆发,相碰在一起. 李茂贞双眸精光大盛,幽紫色的内力化形,一声凤鸣刺破了黑夜. 被碾压的朱友文,单手捂住胸膛,吐出一口鲜血,往后退了数步. 还好常昊灵眼疾手快,他急忙搀扶住朱友文,这才没让朱友文露出太大的窘态. 常宣灵见朱友文输的这么难看,心中已经有了别的心思. 李茂贞藐视三人,漠然说道:“你的天赋不错,想超过本王,再练个几十年吧.” 朱友文拔出李星云背后的龙泉剑,怒喝道:“本座只是没有神兵在身,才会被你破开护体罡气,如今神兵在手,你我再比试一番!” 常宣灵拈指,低声呼唤道:“师父...你手中那龙泉剑......” 李茂贞异色的双瞳微微一怔,那龙泉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友文经过提醒,连忙查看手中的神兵. 盯着只有半节的龙泉剑,他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 温和中携带一丝凉意的曙光,洒在女帝的身体上,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昨夜已去,凉亭中除去她,早已空无一人,若不是石桌上还摆放着棋盘,她真的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境. 女帝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她好像沉入了幻境,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轻抚着身上多出的裘服. 她的心头充斥着一丝暖意,但看到棋盘上被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她好像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那鸿犼趁着女帝陷入幻境时,已将棋盘上的大部分白子吃掉,只为她留下一个“输”字. 铛~ 侯卿敲着小锣路过,看着面目有些呆滞的女帝,他好意提醒一句:“天色正好,现在赶去宫内高楼,还能多画下一些城中景色.” 女帝忆起此事,慌忙起身离去,早日画出那幅画,也能早日离开. 在人流涌动的汴州城街头. 身着锦服,散着头发的鸿犼,寻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空地,双腿盘坐,他在身前放了一个小碗,又从身侧立了一个神算的牌匾. 无视周遭一脸惊奇的菜贩们,鸿犼挥动着扇子,悠然自得地等候客人的到来. 就这样等了半天,鸿犼也没见有人上前问命,反倒是迎来了一群野犬,平躺在这里,晒起了暖阳. 鸿犼无所事事地掷出三枚铜币,上面卦象呈现的,与昨日无二. 他没算错的话,今日应该是有熟人到访才对,这可是一名贵人,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鸿犼没有刻意巡查城中,人生还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才有意思,若真的做到全知全能,人生就没有了新鲜感,反而会变得枯燥无味. “主卦为离,客卦为巽,离为火,巽为风,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相辅相成.” 鸿犼喃喃自语,继续说道:“这应是与人合作之卦,再加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吉星入住汴州,此星明亮,闪烁数次,应是与我有过几面之交.” 将观星术与卦术相合的鸿犼,浑身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他的眼中,自身应该是达到了那种世外高人,不染尘俗的境界. 可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富家子弟哥,在这摆摊,也只是体验生活罢了,谁会相信,他会算命. 身着蓝紫色便服,腰间系着红绳,露着白腿的清丽女子蹲立在鸿犼的摊位前. 她一脸地为难,但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她还是开口问候道:“大师...好久不见......” 鸿犼有些诧异,怎么会是陆林轩...... 说来也是,当初他没有算命的本事,被她称呼大师,总觉名不言,正不顺. 如今他确实学会了这门本事,她再称呼自己为大师,他可就心安理得了. 看来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卦术在一点点提升,熟人到访,确实是对应了. 陆林轩的心情很复杂,面前这个人,身上有太多故事,他的行事,完全令人摸不到头脑,如今找他,也是万不得已. 鸿犼淡然一笑,问道:“你来找我,是求姻缘,还是求时运?” 陆林轩摆了摆手,她小声低语道:“大师...我想求您...帮我救人......” 她之前与李星云分离,随着张子凡去往了玄武山,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她来到了约定见面的渝州城. 可等了好几日,都没有发现李星云的踪迹,后来一打听,原来他被岐王囚禁了,困在了岐地,后面蜀地发生战火,她得知李星云出现在成都. 可单凭她一人,如何在岐军手中救出他...... 鸿犼把玩着手中的钱币,问道:“求姻缘,还是求时运?” 陆林轩暗道果然,他这么厉害的人,凭什么帮自己,她的身上又没有他能看上眼的东西. 知晓鸿犼没有救人的意思,她询问道:“若是我嫁给你兄弟,你可以帮我去救人吗?” 鸿犼瞥了她一眼,像个机器一般问道:“求姻缘...还是求时运?” “大师!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这一条命,师哥他从小便照顾我,如今听说他要被迫称帝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人害死的......” “我不想看到他出事......” 陆林轩对着鸿犼跪了下去. 鸿犼摇了摇头,有不良帅在,李星云咋浪咋都死不了,反倒是他的身边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扶起陆林轩的身子,问道:“姻缘,还是时运?” ------------ 第176章 一剑斩之 凉风吹散云层,骄阳闪耀大地. “我想求...时运!” 陆林轩面色坚毅的做出了选择. 鸿犼往上方掷出三枚铜钱,略带灵性的卦钱被风吹动,发出清脆声响. 叮~嗡~ 在陆林轩的视线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人群开始后退,就好像时光在倒流,天地在回溯. 她摇了摇头,只见那三枚卦钱停滞在半空中. 城内游逛的人们,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能力低微,这世间卦象,只解得六十四卦.” 鸿犼在陆林轩的耳畔吹了一口凉气,此举令她的心里有些发慌. 那阴冷的九幽之气,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鸿犼手掌轻捏着陆林轩的手臂,顺势抚平她的掌心. 半空中的卦钱飞速落下,散在陆林轩手掌的纹路之上. “果然如此......” 鸿犼瞬身离开她百米之远,呢喃自语道. 陆林轩看不懂卦象,只得询问:“这上面......说了什么?” 鸿犼轻挥折扇,漫天星斗映入陆林轩的眼眶. 一颗颗闪耀的星辰升空又坠落,应是在遵循大道规律. 鸿犼指着一颗在中部闪闪发亮的星辰,说道:“在中部如此闪耀的星辰,若是落入西部,会如何?” 天河随着鸿犼的话语发生改变,那颗闪耀无比的星辰,一溜烟窜入西部. 只是片刻,这颗星辰就变得黯淡无光,直至殒落. 陆林轩心有所感,望着光点消散的景象,她颤声询问:“我...会...死...对...吗?” 鸿犼仰首斜视,懒散回道:“对,是...的~!” 异象忽然消失,汴州城的街道,人来人往,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弹指一挥间. 重新听到人群的喧闹声,看着盘坐在地,寸步未动且笑意盈盈的鸿犼. 陆林轩心中释然,人总会死的,师哥是她在这个世间,最重要的人,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救他出来. 鸿犼的冥阵已经登峰造极. 其中有死气,生气,昆仑山的灵气,还加入了幻蛊,迷魂蛊,少量的毒术,功法所呈现的异象,内力凝聚与压缩到极点的势. 冥阵,已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强行改变人的五感. 陆林轩俯身拜别鸿犼,她在世的亲人,只有师哥一人. 若是李星云不在了,她活着也没有了目标,不如随他同去...... “这一行...你真的会死,不怕吗?” 鸿犼饶有兴趣地问道. 陆林轩强颜欢笑,侧身回道:“怕......” “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推入火海,活着,不如死去......” 陆林轩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她此行,应是想去府邸寻找自己,却没想,竟在街头偶遇. 知晓自己不愿帮忙后,走的也十分洒脱,明知前方是死局,她也毅然决然地前行. 此女子,是个好苗子...... 鸿犼悠悠长叹,其实那卦象还没有结束,他不想继续解下去,太费心力. “八卦中,天地西南为坤卦,乃是死门.” “天地西北为乾卦,为开门.” “成都为西南,凤翔为西北,入成都死,进凤翔活.” 鸿犼再卜一卦,观上面卦象,他大笑出声,“众星入蜀,天下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对吧......” 这李星云倒是好福气,到如今之势,竟还有人,愿意舍命相护. “汪~!汪~!汪~!” 围绕着鸿犼平躺的野犬群,开始狂吠,算是回应了他的问题. “陆林轩,你的运势已颠倒,务必谨慎.” 鸿犼起身收摊,那“神算”的牌匾被他安置在此,以此来证明,这是他的摊位. “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 “这未济卦所示,谁又说得准呢,要知命运不可预知,一切变数全在人...一念之间!” 鸿犼已经不信命了,若是他信命,他自身应该还在十二峒的禁地里...囚禁着...... 只有当那李星云赶赴娆疆后,他才有机会出来. 到那时,鸿犼就承了李星云的恩情,按照他的性格,定会帮助李星云渡过难关,一路扶持. 想必这就是,袁天罡想要看到的...... 洛阳的皇宫内. 李存勖难得没有开台听戏,他在收到蜀地传来的战报后,就倚坐在宝座之上,开始闭目养神,一动未动.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日,前方传来的战报,皆有镜心魔挑选,说予李存勖听. 在通文馆传来的信件中,得知了一条惊人消息的镜心魔,疾步禀告:“殿下~!成都出现重大变故,李茂贞破城,鬼王朱友文劫李星云不成~!” 他故意拖了个长音,说道:“身受重伤逃离,那龙泉剑...好像被人打成了两节,最主要的还是...李茂贞执意举办登基仪式,那李星云怕是要称帝了!” 李存勖瞬到他的面前,吩咐道:“镜心魔,传我号令,入蜀!” 镜心魔跟在李存勖身后,一同走出了大殿. 热风呼啸,尘土飞扬. 紫微宫的广场上,聚集了整装待发的兵士,他们训练多日,就是为了等候入蜀的将令. 镜心魔口头传达李存勖的号令:“晋王有令,自今日起,晋国兵士,入蜀~!” “待攻破蜀地,诸公论功行赏!” 黑压压的兵士半跪在地,齐声高呼:“谨遵晋王之令!” 李存勖背负一手,抬起一臂,仰首望向天际. 他催动内力高声道:“晋国兵锋所至,皆为我晋国领土!” “此战结束,蜀地若收,我与诸位共富贵!” “请诸公祝我!!!” 晋国将领与士卒共同起身,将领拔出腰间宝刀,士卒高举手中长枪,盾剑. 他们激昂慷慨,热血沸腾,大喝:“愿为晋王效死力!!!” 李存勖佩戴白色面具,双指对着西南,唱道:“晋~军~征~蜀~地!从而~一战~定~天下~!” 镜心魔挥臂高呼:“晋王威武~!将军威武~!晋军威武~!” “晋王威武~!” “将军威武~!” “晋军威武~!” 晋军兵势浩大,荡破长空! 远在成都城头的李茂贞,看着黑云压城的异象. 他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紫霄出鞘,剑鸣响彻长空,白光一闪而过,天归晴,云已淡. 前路不论有何艰险,他自一剑斩之. ------------ 第177章 蜀地大局 在傍晚之际,天空的晚霞,显得十分的温柔,吹过的晚风,也让人沉醉. 终南山,藏兵谷. 紫色倩影匆匆步入楼阁之中. 见到那淡定自若的不良帅,她俯身说道:“石瑶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帅...教我.” “讲~!” 正在煮茶的不良帅,难得静心赏景,心情自然不错. 石瑶翘首,愁容问道:“您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为什么......” 她真的觉得,大唐气数尽了,如今去强行帮扶这个孩子,他不知要受多大的苦,实在太过可怜. 不良帅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换更合适的人去掌管大局. 他平静地回道:“在本帅心中,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良帅倒了一杯茶,声音低沉道:“要想成就大事,牺牲在所难免,他经历的太少,此行过后,他会得到惊人的成长.” 他瞬出门户,十分笃定道:“待他归来,你会改变这个想法.” 不良帅将心血全部灌输在李星云的身上,他实在太懂他了...... 看来当初洛阳一战,还是没有把李星云抽醒,他牺牲了那么多人,动用了很早之前埋下的后手,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入局了. 那么多不良人的死去,终是没有点燃李星云心中的火焰. 他跑进偏远的地方,开了医馆,与一群女人厮混在一起,这不正是逃避责任的表现吗. 不良帅不想让李星云太过依赖他,只有李星云生出独立的想法,才是不良帅想要看到的. 如今没有他相助,李星云才能真正体会到乱世的无力与绝望,只有一些重要的人死去,他才能生出争霸之心. 李茂贞自作聪明,殊不知他走的这一步棋,已经被不良帅算的死死的. 是的!在李茂贞得到李星云的那一刻,不良帅就在筹划,他看出了李茂贞想要宝藏又想要领土的心思. 中原大局已定,耗费太多的人力,也改变不了晋国吞并梁国的结局,况且他本就有意将梁地让予晋国. 只是没有想到,那鸿犼竟跟李存勖索要了汴州,并在那里定居,收拢了梁国最后的班底. 他推测的结果,应该是鸿犼坐镇洛阳,继续与晋国合作,一步步蚕食各国土地才对. 不过这样也好,鸿犼与晋国暧昧不明,正给了他不少机会,布局的难度,下降了数倍. 将那枚棋子送入汴州后,不良帅便将重心放在了蜀地. 那王建私自称帝,早就该死了,只不过为了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不良帅特意留了他一段时间. 不良人混入蜀国的内部,成为那王衍的幕僚,给他出谋划策,成功除掉了争夺皇位的热门人选. 年老昏聩的王建,听信流言,立王衍为太子. 登基后的王衍,果然不出他所料,将蜀地搅得大乱,那李茂贞也在按照他的思路进行. 他果真不惜耗费国力,去争夺蜀地大量的州城,李茂贞这份急迫,不良帅太理解了,这就是乱世之人的野心. 李茂贞在蜀地的名声不好,若不打着李星云的旗号,岐兵怕是会损失惨重. 现在成都城破,王衍被俘,李星云在蜀地称帝的消息,也被人放了出去. 李茂贞为何执意让李星云称帝...... 因为李星云称帝,可以为岐国带来最大化的利益,想要对抗晋国,正需要他这杆大旗. 大唐正统出现,那些怀有异心的诸侯,也该行动了...... 想必李星云的亲友,应该都在路上吧...... 那李存勖也坐不住了吧...... 天下风云,尽聚蜀地,李星云能否涅槃重生,就看他的意志,坚不坚定了...... 无妨,要是真到了最后一刻,不良帅会出手,镇压一切敌. 他这三百年的功力,不是想开就开的,单凭这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想要爆发出真正的战力,还真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平时跟别人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要是真的释放出全部内力,他怕世间没有人能制止他. 那鸿犼虽然有潜力,奈何他竟将凤凰蛊给了那十二峒的女子,还真是个情种. 他缺少冲劲,没有那凤凰蛊的加持,应是阻挡不住自己. 到那时,中原连带蜀地化成一片火海,这并不是不良帅想要看到的,毕竟...这可都是留给李星云的家底呐. 成都城的皇宫中,正在安排一切事宜的李茂贞,收到了晋军入蜀的消息. 因出兵时机正好,外加多数不愿降岐的将领,都在盼望着晋军. 李存勖这一次可谓是长驱直入,所过之地,万人降伏,他这一路打下来,竟没有多少损失. 蜀地被“岐晋”彻底分裂,好在李茂贞占据了剑阁,可以做到一夫当关. 山中地形太过复杂,李存勖想要收复沿路州城,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到那时,大唐的旗子,已经被李茂贞立起来了. 李茂贞倒是想看看,面对称帝的李星云,李存勖会是什么表情. 龙泉剑被毁,现今找到龙泉宝藏地,也无用,不如先解决内部的麻烦,再去解决李存勖的威胁. 肤白貌美的姬如雪被岐国将领押解到李茂贞身前. 李茂贞淡然说道:“本王记得,你是小妹的贴身侍女,也是李星云的女人.” 姬如雪直面李茂贞,面色依旧不改,她刚潜入城中,就被李茂贞发现了. 如今被擒,她无话可说. 李茂贞赞赏道:“倒是有些魄力,你此行未经请命,便偷入城中,应是想救那李星云吧.” 姬如雪闭上双目,全然一副,任凭李茂贞发落的模样. 不一会,李星云就被人带了上来. 两人的重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馨. 见到姬如雪被缚,李星云气得破口大骂:“笨女人,不是让你呆在幻音坊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姬如雪面色一暗,当她收到李星云即将称帝的消息,就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她潜入城中,还不是为了找机会,将他带走. 李星云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可单凭她一个人,如何救得了他. 原本他一个人在这里,还能找机会拖延一下,现在姬如雪被擒,他有了软肋,不想称帝,也得称帝了...... 果不期然,见到两人这一幕,李茂贞嘴角淡笑道:“李星云!本王已选好吉日,希望你不要再有小动作.” 他本来没想用这女子威胁李星云,但她自己送上门,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她营救李星云的举动,等于叛出岐国,此事,不得不罚. 唰~ 剑光一闪而过. 李星云将姬如雪死死抱入怀中,她脖颈处那道细微的伤痕,是李茂贞的警告. 姬如雪在李茂贞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她远没有那些圣姬有价值. 即使将她杀掉,自己那妹妹,顶多也就是记恨他一阵子. 就是不知这李星云,会有什么感受. 所以为了保护姬如雪的安全,李星云就必须听命李茂贞. ------------ 第178章 四轮车风波 勾月斜挂九天,清风吹拂耳畔. “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 坐在四轮车上的李克用,对着鸿犼如是说道. 鸿犼把玩着手中的铜币,无心听他讲那些群雄争霸,逐鹿中原的故事. “你信命吗?” 鸿犼的突然发问,令李克用有些诧异. 但他还是呵呵笑道:“命数~!命数不一定可信,信了命,就会被自我限制,从而畏手畏脚,心也就顺其自然了.” “要知在这乱世中,我们这辈人要做的,就是逆天改命!” 得到李克用的答复,鸿犼爽朗一笑,感慨道:“是啊~!我们就是要逆天改命,只是不知,代价几何......” 这李克用突然到访汴州城,应该也是顺路. 看他这悠然自得的样子,想必已经得到了李嗣源与李嗣昭的行踪. 李克用此行,应是要除掉这两个祸患,以保李存勖后方无忧. 瞅着挥动纸扇,抛掷钱币的鸿犼,李克用突然来了兴趣,感叹说道:“你既然学得了占卜打卦,不如为本王...算上一卦,如何?” 嘭~哐当~ 府邸的门户被人踹开,只见降臣怒气冲冲地赶到鸿犼身前. 她单手叉腰俯身,一指点在他的鼻尖,面色不满,道:“知道错了没有?” 鸿犼被降臣搞得不知所措,他哪件事惹得她不开心了...... “我哪错了...我错哪了...我错了...吗?” 鸿犼本想硬气的回绝,但看到降臣不善的目光,他的嘴...又软了下来. 降臣定不会无理取闹,她说自己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是昨日收摊太晚,又跑去棺材铺睡了一夜,让她一日没见,生闷气了? 降臣不顾旁人的目光,一举脱掉鸿犼的衣衫,他健壮的肉体,也完全暴露在两人眼中. 鸿犼歉意一笑,说道:“让老晋王见笑了.” 李克用示意两人不用在意他,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听觉下降了,这眼神也不好了. 两人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他都听不清,看不明. “昨日未给你施针,你也不来寻我~!你可知,这施针的过程一断,你会发生什么?” 降臣抚摸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嗔说道. 李克用的耳朵微动,他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鸿犼不会是有病在身吧? 鸿犼也面露好奇,低声询问:“会发生什么?” 他偷偷给了降臣一个眼神. “呵~!”降臣转过身子,神情严肃道:“无非就是体内失调,阴阳乱冲,忽冷忽热,神经损毁,四肢瘫痪罢了.” “咳咳咳~!” 鸿犼忍不住咳出声,听到前面还好,但后面那句...四肢瘫痪是认真的吗,是不是说的有点狠了...... 她只需说瘫痪双腿就好...... 降臣白了他一眼,质问道:“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鸿犼不确信地说道:“那为何我的四肢,还能使用自如?” 降臣伸出手指,轻捏了一下鸿犼的左臂,他那挥动扇子的动作,登时停止,那纸扇失去了力量的加持,径直掉落在地. “哎呀~!哎呀呀~!我这左臂...真的动不了了......” 听到鸿犼的惊叹,李克用催动内力驾驭四轮车,直直往府邸外走去. 李克用在心中暗道:他刚才嘴角露出的那抹笑意,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四轮车. 此时再不走,车就没了,那他这瘸,可就装不下去了. 现在还不是他展露锋芒的时机,自己的势力还不够大,需要继续隐忍. 见李克用催动内力驾驶四轮车,头也不回的离去,鸿犼暗道可惜,他是真的喜欢那辆四轮车. 日后出卦时,驱动车子,挥着扇子,随心算卦,多惬意啊! 降臣的反应很快,他只甩出一个眼神,她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就是不曾想,这李克用的思路更是清晰,他直接算到了自己的想法,果是个厉害人物...... 鸿犼叹道:“人走远了,车没顺到,降臣,快将我的左臂治好吧.” 降臣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鸿犼,随即她巧笑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鸿犼用右手摸了摸发丝,疑惑道:“你不是在配合我...谋取那辆四轮车吗?我这左臂,应该是你搞的鬼吧?” “呵呵呵~!唉~!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咯~!” 降臣先是捂嘴轻笑,又是感慨万分. 鸿犼顿感右臂无力,失去了知觉,那卦钱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降臣开始为鸿犼施针,历经一夜的疗程,鸿犼的四肢彻底失去知觉. 降臣惊奇道:“嗯~!看来你这症状,并不好消除,只能待我准备准备,帮你开启最后的几处穴道了.” 说着她还挑逗了鸿犼一下,充满诱惑地问道:“要不要我背着你啊?只需你充当一日的实验体,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就好.” 鸿犼欲哭无泪,朝天大喝一声:“我现在真的需要那辆四轮车!” 这一日,汴州城的兵马齐动. 万毒窟的精锐,玄冥教的残部也陆续现身,汴州城的人们不明所以,纷纷躲进了家中,偷摸查看外面的情况. 李克用刚被通文馆的侍卫推出屋子,下一刻就被数万精锐兵马包围. “这是何意?” 李克用的掌心已经开始聚集内力,难不成...这鸿犼与李茂贞达成了协议,要将自己永远留在汴州城? 王彦章骑马而来,他手中握着的信封,正是鸿犼的旨意. 他接到这个任务时,也是满头的问号,今日出动这么多人,本以为有大动作,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一辆车子...... “大人旨意,此举只为四轮车,只要老晋王交出四轮车,便可安然离去.” 王彦章一本正经地宣读鸿犼的话语. 周遭的梁兵已经蠢蠢欲动,这可是晋国幕后的王,若是将他擒住,大人定会夸赞他们的勇武,日后军士的待遇,说不定又能高上一分. 李克用先是哈哈一笑,又是无奈道:“既然他喜欢,送给他便是,这小玩意...本王的通文馆多的是!” 通文馆的侍从,赶忙背起李克用,快步离开汴州城. 在路上,被替身蛊躯壳抱着的鸿犼与被通文馆小兵背着的李克用相遇了. 两人匆匆而过,相顾无言,或许就是在这一刻,他们完成了那辆四轮车的交接. ------------ 第179章 新皇登基 “鸿兄,不如你教我占卜打卦的诀窍,我替你出摊,如何?” 将鸿犼推至摊位的侯卿,无奈叹息道. 自从鸿犼的神经受损,四肢不能行动后,侯卿就成了他的贴身护卫. 他的职责就是:每日推着小车,带着鸿犼四处游荡,最后在摊位上,蹲上半天. 降臣说了,这个症状至少还要维持一段时间. 就算是这样,鸿犼还是坚持每日出摊. 这是一种信念,一日不开卦,鸿犼的心里总觉得差点东西. 鸿犼曾言道:“即使手脚尽废,体内阴阳相冲,他依然可以开其卦,卜其命.” 听到侯卿对占卜打卦感兴趣,鸿犼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那些卦书太过繁杂,许多地方都有缺陷,你学起来需要花费不少时日,甚至有可能不通.” “若能寻得一本精妙的卦书,便可将那些卦书的缺陷补全,到那时~!侯卿老弟,你就能接手我这个摊子了.” 侯卿拍手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鸿兄担心我抢了你的风头,才迟迟不肯将要点传授,原来是那些卦书,本就残破不全.” 鸿犼尴尬一笑,虽然有那一方面的想法,但最主要的还是...... 他也是个半吊子,有的卦还得需要找卦书,像那夜观天象时,凉亭的石桌上,就必须摆着一本卦书. 不然有的星象看不出深浅,凭借自己推算,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与偏差. “侯卿老弟,帮我掷卦,我想推算几个人的运势.” 听到鸿犼的话语,侯卿立刻掷出手中的钱币. 铜币杂乱无章的散落在石板路上,侯卿蹲下身子,一一查看. 琢磨出卦象之后,他的眉头紧皱道:“乾上乾下,九五之尊,飞龙在天,有人要称帝了!” “侯卿老弟...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鸿犼伸长了脖颈,却依旧窥测不到卦象,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在这里坐的越久,越觉心神不宁,就好像有什么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侯卿闻言迅速起身,侧开身子,将石板路上的卦象,呈现在鸿犼眼中. 身着娆疆特色服饰的鲜参,一脚将卦币踩在脚下. 她朝着鸿犼责怪道:“哼~!我都说啦~!不许再算卦,你还算~!” “你这个状态,就该好好静养,这个算卦太费心力,这个摊子,交给侯卿就好~!” 鲜参推着一脸悲苦的鸿犼离去,鸿犼没有窥测到全部卦象,那真是三步一回头. 鲜参愤哼一声,用身体遮住了他的视线,鸿犼也只得放弃解卦的想法,安抚起鲜参. 听侯卿刚才所说,现在蜀地应该十分热闹才对,那位称帝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那李星云了吧...... 侯卿摇头淡笑,今日这个摊子,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他快速立起“神算”的牌匾,并在自己身前放了一个瓷碗. 出门在外,若无钱财在身,就会显得十分窘迫,底气也会不足. 过日子嘛,能赚点是点,他可没有鸿犼那么财大气粗,日子还长,要细水长流啊! 骨笛,小锣,红伞,驱虫秘药等等物品,被他分别取下,放置在牌匾的一侧. 侯卿摆了一个十分自然的姿势,双膝盘坐在席子上,闭目凝神,不去理会世俗的喧嚣. 因为这样,才显得自己专业! 只不过呆坐了半天的侯卿,并未等到一个客人. 有人丢出几枚铜币,置入侯卿的瓷碗中. 听到声响,侯卿嘴角淡笑,他故作高深道:“不知你是要求财,还是求姻缘,又或者...求运势~!” “弟~!你咋在这~!额老汉呢?” 萤勾一脸的好奇,刚才的铜币就是她丢出去的,算是给侯卿的打赏了. 之前每到正午时刻,她就会跑到这里与鸿犼交谈,打闹,听故事,一坐就是一天. 只不过近几日,她跑出去交友了,所以并未注意到鸿犼与摊子的情况. “原来是你,大哥他...最近身体不适,所以这个摊子,暂时归我了~!” 侯卿睁开血色双眸,淡淡地说道. 刻着《泣血录》的衣袍,被暖风吹动,发出轻微响动. 萤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要赶回去看看鸿犼的状态. 临行前,她举起自己的小手,炫耀道:“弟~!这是额...新交到的朋友!它叫小红~!可灵性咧~!” 侯卿不想理睬阿姐,只是与她随便说了几句,就将她打发走了. 正常人怎会与蚊子交友,他还是比较怀念高冷的萤勾. 话少,冷酷,照顾他,热爱打架,别的事很少过问,一个人能在一个地方坐一天,那才是他姐. 此时的成都皇宫...... 百官已整理好衣装,李星云身着衮冕礼服,一脸迷茫地走进了大殿. 这一日,他跟着李茂贞,进行了一系列的仪式,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望着最上方的龙椅,脑海中闪过的不是国泰民安,而是无尽的血与火. 这个位置,有人梦寐以求了一辈子,到死都没有坐上. 也许世人皆想做皇帝,但他却不想..... “吉时已到~!恭贺新皇登基!” 宦官夹着嗓子,高昂着说道. 李茂贞立在龙椅下方的玉阶上,面目威严地注视着李星云. 李星云迈动脚步,向龙椅走去,他所过之处,众官皆拜. 他最终停在了李茂贞身前,苦笑说道:“李茂贞,你赢了......” 李星云越过李茂贞的身体,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俯视下方众人. 李茂贞俯身行礼:“恭祝新皇登基,臣李茂贞,拜见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朝拜,数万岐兵在外跪服,天地风云变色. 有人惊呼来报,云层隐麒麟,凤鸣震九霄,天下吉兆! 李星云知道这是李茂贞搞的鬼,但他不能说出来,毕竟人们都信这个. 还好李茂贞没想用这招损自己,要是都是一些不吉利的恶兆,那他这皇帝,也做不安稳了...... ------------ 第180章 夜半来访 蜀地的半夜. 此间酷热难熬,李星云从龙床一跃而起,他披上衣服,缓缓推开寝宫的门户,想要外出走一走,散一散身体中的热气. 叮~嘭~ 两杆长枪交叉挡在了李星云身前,两名对眼大汉从左右两侧赶来,将他逼了回去. “得得得~!两位大爷,我不出去了还不行吗!” 退回屋内的李星云很是无奈,自从他当了皇帝,简直毫无实权.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堆人跟随,除了在这个屋子里. 在别的地方,他一点隐私性都没了...... 况且那李茂贞,天天给他准备一大批奏折,弄得他苦不堪言. 那些批完的奏折,会由李茂贞过目,他这个皇帝,毫无独断的权力...... 李星云很清楚的知道,自登上这个位置起,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就是不知,何时会死...... 不过,既然当上了皇帝,他就要尽自己的努力,仔细批阅,整改民生,至少要让一方百姓安乐吧...... 他也看开了,就算死亡到来了,也要先留下一段功绩,让世人知道. 最后,再亲自找个地方,死的轰轰烈烈,好歹是一个皇帝,总不能遗臭万年吧...... 这些日子,李星云一有时间就去打磨自身的内力,可进程实在缓慢,如今也只是中天位的水准,他要想打赢那李茂贞,不知还要练多久. 李星云倚靠在床侧,抱怨道:“苍天啊~!我如今不想努力了,我想当个昏君呐~!请再赐我一个女人吧!” 李茂贞为了能让李星云兢兢业业的批奏折,他承诺,只要李星云乖乖听话,认真办事. 那姬如雪,便可与他两日相见一次. 他们两日只能见一次面,这可把李星云憋坏了,好在李茂贞并未对姬如雪动什么手脚,这可能就是来自实力的自信吧. 寝宫外传出声响,李星云顿时来了精神,听那温柔的声音,必定是个女子! 她此刻正在与守门的两个大汉交谈. 为了能听得更加真切,李星云直接将身子贴在了木门上. 这一举动,终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知道我是谁吗!” 那女子抱胸微怒道. 两名对眼大汉相视一眼,十分真诚的摇了摇头,他们只认岐王的令牌,没有令牌,谁也不能进入皇帝的寝宫. “你们听好了,我乃幻音坊妙成圣姬,此行是奉了女帝命令,送天子一物.” 肤色白嫩的妙成天,迈着长腿走向李星云的寝宫. “若无岐王令牌,谁都不许进入天子寝宫~!” 两人挡住了去路,摆明了一副,谁来都不好使的模样. 妙成天的柳眉微皱,暗道:这两人怎会如此麻烦. 她手指轻拈,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们腰间的令牌. 妙成天眉目舒展,心中已有计谋,她立时问道:“岐王令牌何在?” 一人在腰间取出令牌,举在妙成天的面前,他指着令牌说道:“瞧见没~!岐王亲赐令牌,别人想得都......” 妙成天一手夺过令牌,对着两人呵斥道:“岐王令牌在此,还不退下!” 两人摸了摸脑袋,她现在手里有令牌了,对吧...... 一念至此,两人侧开身子,让开了道路. 妙成天快步上前,轻轻推开寝宫的门户,侧身走了进去. 见到端坐在木椅上用功研读书籍的李星云,妙成天赶忙跪拜在地,恭敬地行礼道:“妙成天参见陛下!” 看她如此拘谨,李星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放下只翻了几页《冥诀》,将妙成天搀扶起身. 他教训道:“在我面前不需如此,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李公子!” 妙成天连忙摆手反驳:“您可是当今天子,在下不敢高攀.” 李星云背过身子,苦笑出声,“我这算什么天子......” “我被囚禁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出行半步都有人监视,毫无帝王尊严,我只得郁郁寡欢,悲观厌世.” “朝堂之上,百官臣服的不是我,而是那李茂贞!” “天下诸侯归顺的,也不是我!” “他们看到了我这杆大旗,臣服,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见李星云如此悲观,妙成天安慰道:“陛下,请不要这样讲,这天下,肯定还有认同你的百姓,只不过是你现在困在了这里,还看不清.” 李星云轻笑一声,“可能吧......” “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过神后的李星云,想起了最关键的点,妙成天怎么来了? “幻音坊接到了岐王的传令,所有驻守在凤翔的圣姬,都要赶赴蜀地.” 妙成天解释了缘由,什么奉了女帝的命令,都是她编的. 李星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谈心的人员,这话匣子一开,可就关不上了. 他心里的那些苦水,被他用幽默风趣的话语讲出,逗得妙成天咯咯直笑. 为了消除两人身份的隔阂,他用起了天子身份,让妙成天重新叫他李公子. 妙成天娇糯的声音,小鸟依人的样子,令李星云有了极大的满足感. 观天色将明,妙成天也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李公子,你治好了我的天生绝脉,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送离此地.” “只要你出了蜀地,就算是到了凤翔,都比这自由百倍.” 李星云点了点头,他示意妙成天不要贸然行动,若有机会,先把姬如雪送走,只要她走了,自己这边就好说了. 李茂贞不敢对他怎么样,他知道李存勖入蜀,岐晋必有一场大战,他这个大旗,无论有什么风袭来,都倒不了. 外面突然传来李茂贞的声音,李星云与妙成天皆是心头一惊,按照两人的推算,这个时间,李茂贞应该在军营才对,怎会提早来此? 寝宫外...... “若无岐王令牌,谁也不准进入天子寝宫~!” 两名大汉举枪拦住了李茂贞的道路. “你们不认识本王?让开!” 李茂贞被两人所阻,心中已有不喜. 他们义正言辞道:“岐王曾亲自下令,若无令牌,谁也不许入寝宫,职责所在,就算是岐王亲至也不行!” 李茂贞被气的笑出了声,这两人还真是尽责,奈何他今日来的匆忙,并未携带令牌. 他催动内力,一脚踹飞一人,那人腰间的令牌,自然滑落到李茂贞手中. 若不是看他们忠心耿耿,他早就一刀下去,差人为他们收尸了. ------------ 第181章 准备 吱~!轰隆~ 朱漆门户被李茂贞猛然推开,强大的气场瞬间弥漫整个寝宫. 李星云衣衫不整地从龙床上惊坐而起. 他扭头望向李茂贞,埋怨道:“岐王老兄,你怎么不敲门啊~!再说了,我现在可是皇帝,你私闯我的寝宫,该当何罪?” 见李星云拿出了皇帝的气势,李茂贞也俯身赔罪道:“小王发现有刺客潜入天子寝宫,我此行正是为了护驾而来,待小王捉拿刺客,再向天子赔罪.” 他掌心闪烁着幽紫色的光球,只是一瞬间,音爆响起,寝宫内的物品尽数碎去,躲在龙床深处的妙成天也彻底暴露. 她贴在李星云背后,惊恐出声:“岐王饶命~!” 李星云用脑袋挡住了李茂贞的攻势路线,李茂贞顿时收力,只见那幽紫色的光球距离李星云的头颅,已不足一尺. 只要李茂贞稍微向前催动内力,李星云绝对会死,可现在他是天子,李茂贞是不可能犯傻,背上弑君大罪的. 他漠然问道:“你怎会在天子的龙床上?” 李茂贞半夜召集圣姬议事,却迟迟没有发现妙成天的身影,在他的攻势与逼问下,广目天招架不住,隐秘透露了妙成天的行踪. 她只是说妙成天耐不住炎热,去了西边楼阁那里乘凉. 在李茂贞一番思索下,终于确定了妙成天的去向,西楼离李星云的寝宫不远,她未经请示,前往那里的话,也是一个不小的罪责. 李星云轻咳两声,他狠狠斥责了李茂贞的鲁莽,他除去皇帝的身份,还是一名热血方刚的少年. 年轻人火气旺,干柴遇烈火,总会爆发出一些火花. 谁和他一样,对情爱之事,一点都漠不关心,只想搞事业,活该没有婆娘. 明明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顶着一副年轻俊朗的脸,看来这幻音诀,还真是有驻颜之效. 妙成天也趁机解释两人之间的故事,她此行只是为了偿还之前的恩情,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绝没有别的心思. 得知李星云对她有恩后,李茂贞的异色双瞳也闪烁了几下,这李星云跟幻音坊还真是有点缘分. 幻音坊的战力本就不多,如今跟李星云产生感情的,已经有两位了. 李茂贞俯身告罪,李星云随便说了几个责罚,李茂贞闻言拱手告退. 反正李茂贞不会在意李星云的旨意,意思一下就行了,两人都心知肚明. 李茂贞临行时还带走了妙成天,她未经允许,私自离开军营,前往此地,不得不罚. 他要减少圣姬们与李星云的接触,待到城中事宜完毕,他就将军营调出去,驻扎在城外五里处.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和李星云发生了关系,之后两人肯定是不能再见面了. 妙成天是音阵最关键的一环,主守护阵眼. 若是没了她,音阵就失去了一面盾牌,被人破阵的概率,也就会大大提高了. 妙成天也知道自己要被禁足了. 好在李星云已经交代了事宜,她只需将姬如雪解救出来就好,这样就算是报恩了. 如今回想起李星云身上的灼热气息,她的容颜不禁有些羞红,那可是天子,单凭这一个身份,就足以令许多女子痴迷了. 更别说,两人离得那么近,他还没有一点架子,依旧是那般幽默风趣,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他不惜直面岐王的威光. 汴州城内...... 鸿犼的双臂已经恢复,就是双腿,还需要修养一阵. 双手恢复知觉,就代表他可以使用至圣乾坤功御物,四舍五入后,就等于他已经完全恢复. 鸿犼迫不及待地掷了一卦,蜀地那么热闹,他却无法前去,只得用卦,打发时间咯~! 叮~铃~ 各异的卦象接二连三的出现,鸿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卦,地支带不进去,六亲算不准,五行更是混乱不堪. 此卦,也许只有袁天罡才能解开吧...... 或许镜心魔也可以....... “之前我算的那一卦,说陆林轩会与我相辅相成,可现在,我也没看到她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啊~!” 鸿犼喃喃说着,最后他双手一拍,得出一个结论:“果然,卦象不可尽信!” 卦钱仿佛是听懂了鸿犼的意思,各自平稳的躺在石桌上,再也不动. 卦象归位,鸿犼解出此卦含义,“上乾,下艮,小利贞.” “此卦对应西南的闪耀之星,是李存勖...还是李星云?” “这卦不吉利,最好隐退,轻举妄动,则会招灾,要谨言慎行,伺机行事啊!” 蜀地,晋军的大营中...... “二叔~!” 文质彬彬的张子凡,快步窜入大营,朝着李存勖热情呼喊道. 李存勖神情一愣,张子凡怎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许久未曾得知他的消息. 李存勖的直觉告诉他,张子凡前来,准没有好事. 因为他给通文馆门主挖坑的技术,简直就是一绝. “小侄此次前来,是为了我大哥的事情,还是为了你自己的事情?” 李存勖淡淡开口询问,李嗣源被逐出通文馆的消息,人尽皆知,张子凡若是为了此事前来,定不会这般欢乐. 如今真相只有一个,他是另有要事,就是不知关乎他自己,还是关乎他人. 张子凡听到李嗣源,眼中不由闪烁出了一丝红光. 他将内心的杀气平复,儒雅笑道:“二叔,方今我与李嗣源不共戴天,我此行前来,就是为了祝您一臂之力.” 李存勖仰天长笑,顷刻,他有些不屑地问道:“就凭你,如何助我?” 张子凡拱手说道:“如今李星云称帝,二叔想必是头疼不已吧!” “那些南方诸侯,可都在赶去成都的路上,我三晋大地,已经火烧眉毛了!” 李存勖嗤笑一声:“火烧眉毛~!就凭他们!” 他迈动双腿,神情桀骜,睥睨四方道:“贤侄~!莫要太小看二叔我啊~!自我决定入蜀的那一刻!” 他背负左手,右手缓缓摊开,又猛然一握,霸气十足地说道:“‘我就做好了...独战天下的准备!” ------------ 第182章 前夕 “李茂贞能入成都,无非是吃了地利,我若想率领大军与他一战.....” 李存勖看着营中的沙盘,思索道. 张子凡一眼就看到了剑州城的位置,也就是剑阁,只不过,他并未开口. 连他都能看到的事情,这李存勖会看不到? 张子凡在通文馆内混的不错,大多数的叔叔都比较照顾他. 只不过李存勖,是属于特殊的那类,毕竟李嗣源与李存勖的关系势同水火.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他身为李嗣源的义子,自然很少得到李存勖的认可. 现在能让他呆在大帐中,已经算是李存勖的让步,否则他早就差人,将他轰出去了. 李存勖观摩着周遭地势,突然出声询问:“贤侄可知,那些王侯,今在何处?” 张子凡赶忙回道:“如今各路王侯,汇聚渝州城!” “渝州城还真是个一块...风水宝地!” 李存勖呵呵一笑,连通文馆的侍从都没有传来消息,这张子凡竟能探查到诸侯的动向,自己还真有些小瞧他了. 有了这些诸侯的位置,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你~意欲~何为?” 佩戴上红色鬼脸面具的李存勖,双指一并,指着张子凡问道. “求兵,救人.” 张子凡将头一点,拱手行礼道. 李存勖怒目斜视,“何人~!?” “天子!” 张子凡不卑不亢,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 噌~ 只是刹那间,一柄软剑就架在了张子凡的脖子上. 清朗的声音在张子凡身后传来,“二哥,这孩子定是吃醉了酒,说起了胡话,你还不退下!” 李存礼收回软剑,置于腰间,他怒叱了张子凡一番,想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这可是大哥的义子,小时候,他多受大哥照顾,自然不可能看着张子凡寻死. 如今李存勖巴不得搞死李星云,这张子凡竟要救他,这不就是想跟李存勖对着干? 李存勖淡淡地说道:“老六~!让他继续说,本王可是~很感兴趣.” 李存礼双手插进袖口,缓缓退至一侧. 张子凡松了一口气,果然如他所料,通文馆的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也正说明,李存忍将此事报予李克用后,李克用并未宣扬,应该也是在图谋五雷天心诀吧. 只要不使用五雷天心诀,他这个通文馆的身份,就能一直用下去. “岐王李茂贞野心勃勃,他虽得到了大唐后裔,立起了大唐旗帜,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挟天子令诸侯!” “当今天子,定是敢怒不敢言,若是我们能将他救出火海,他必会心怀感激,到时他被带回晋国,凭借二叔的本事,天下定能平定.” 张子凡走到沙盘处,指着蜀中各地说道:“蜀地多处蜀人不服岐人,更不服那李茂贞,这也是二叔可以势如破竹,不战自胜的原因.” “既然各地都有这种情况,我想成都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李茂贞是借助了天子的名号破城,现今他不给天子实权,一些人定会议论纷纷.” “料想一些蜀军将领,也会心生不满,他们是奔着天子去投奔的,到头来,臣服的还是李茂贞.” “毕竟岐蜀不和,无论李茂贞再怎么贤明,在处理一些事情上,难免会偏袒岐人.” “只要李茂贞失去天子这杆大旗,断开了蜀岐之间的纽带,一些治理不好的城池必会生乱,到那时,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看到内乱后,各路诸侯必会打退堂鼓,退回自己的领地.” “只需救出天子,晋国的危机,不仅可解,就连岐国也会生乱!” 看着张子凡滔滔不绝地分析,李存勖也燃起了一丝兴趣. “你要~多少兵马~?又有~几成把握~?” 他即兴唱道. “只需精锐千人即可,小侄有七成的把握!” 张子凡大体估摸了一下,报出了一个准确的信息. 李存勖发出爽朗的笑声,爽快地说道:“我调精兵两千,随你前去!” 张子凡大喜过望,立刻半跪在地,俯身拜谢李存勖的大度. 待张子凡走远,李存礼有些不解道:“二哥,张子凡带兵偷入成都城...营救天子,怕是有命去,无命回啊......” 李存勖嗤笑道:“他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但我那~两千精兵,定是~回不~来了~!” 李存礼不解发问:“那二哥为何要给他两千精兵,而不是原本的一千?” 李存勖摘下面具,反问道:“六弟,你说...这活着的天子对晋国重要,还是...死了的...比较重要?” 李存礼顿时心领神会,李存勖冷哼一声,“这张子凡,对那天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可对我们这些人呐,他的心中多为算计啊~!” “为了这天子,他之前差一点,就将老十折损在汴州.” “我不是老九,功劳...我已经够多了,那李星云对现在的我来说,已没有任何作用,不如早早除去.” “龙泉已断,天子若亡,那虚无缥缈的龙泉宝藏就真的成了传说,失去了这件物品,李茂贞拿什么对抗我晋国的兵锋?” 李存勖双眸中,闪烁出惊人的光芒,“他若是合纵,我就连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心中已有决定,也是时候走出那一步了.” 李存礼被李存勖的光芒与魅力折服,他若真的走出那一步,自己这功劳可不小,从现在起,他一定要保护好李存勖的安危. 跑出晋军大营的张子凡,找到了在外等候的陆林轩,他喜笑颜开,表示此事成了. 他们两人凑到一起,也是巧合,一问目的,竟都是为了营救李星云. 陆林轩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可张子凡...就有些奇怪了吧,之前在汴州的营救,他已经还了李星云的情. 他不好好的陪着家人,偏偏来这里送死,她怎么都想不通. 张子凡解释:他与李星云一见如故,互为知心朋友,男人之间的感情,她不懂.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陆林轩也不继续猜想,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管他有没有别的目的,只要能将师哥救出来就好. ------------ 第183章 风波乍起 夜深人静,孤身瞻望苍穹,也算是一种修行. “成了?” 坐于四轮车上的鸿犼,目色淡然地盯着青石小路,低声问道. 十一峒主在屋檐上一跃而下,将一只黢黑的毒虫递到了鸿犼手中. 他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幸不辱命,此蛊,成了......” 鸿犼念动蛊语,这个蛊虫也随着指令,慢慢爬到了他的脖颈,与其建立了联系. 十一峒主忍不住提醒道:“中害蛊,对人身体危害极大,七哥还是谨慎使用为好.” 他这些时日,一直在闭关炼制此蛊,所以才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蚩离也被鸿犼委以重任,开始闭关炼蛊,只不过...他这进度,比起十一峒主,确实慢了一些. 果然,能成为峒主的人,还是有一些说法的. 鸿犼的身体,需要降臣每天施针,自然无法亲自炼蛊,否则,他必不会麻烦两人,蛊虫只有自己炼出来的,使用起来,才更加默契. 鸿犼想利用“中害蛊”的幻觉,模拟出与不良帅对拼的场景,这个方法虽然凶险,但如今,也只有这一种方法可行. 十一峒主举头望星河,感慨万分道:“西南方...星辰众多,以往不觉,现在观望,心中不免有些怀念桃园.” 鸿犼知晓十一峒主的意思,他呼出一口气,起身说道:“回去吧,回到最初的地方.” 恰逢此时,一颗亮晶晶的星辰在西南坠落. 两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这是吉星将殒之象,十一,你此次离去时,顺手帮我捞个人,尽力即可,不强求.” ............... “在下告退,七哥保重~!” 蜀地——成都城外. 张子凡将两千银枪军打乱,分成四十波,扮成过往商客,夹杂在人群中陆续进城. 如今李茂贞已携带大军在城外扎营,只有一些军官驻扎在城中,守护皇宫的安全. 那些将领,对他们这群人构不成威胁. 有心算无心,那李茂贞绝对想不到,竟真的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带这么多人混入城中. 也算是赶巧,正值好时节,人们都知道蜀地并不平静,所以很多商贩都在清空自己的存货,从而赚取金银,搬离这里. 这物价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一些胆大的商人,就差遣人手来这里采购,再到别处贩卖. 一来一回,除去脚程费些功夫,这其中的利润,却是不低. “待到人员全部进城,我需要你们夺下成都南门,到时,我会以冲天号为信,你们的臂膀要系上白绸,方便确认各自的信息!” “那李茂贞看到信号,必会加速赶来.” “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城门!” 张子凡充满诱惑的说道:“若能救出天子,各位就有了护驾之功,加官进爵,就在今朝.” 一身材魁梧的汉子,拍胸保证道:“有我郭威在此,保证南门必破,大人尽可放心!” 张子凡知他勇猛过人,是李存勖的亲兵,有他的保证,此事可成. 望着这一幕,陆林轩不知为何,总觉胸口发闷,就好像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 就在张子凡谋划大事之时,渝州城也爆发了一场风波. 通文馆的门徒陆续现身,李存忠与李存孝也堵住了各诸侯的退路. 各国亲兵将他们的主子护在了身后,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戈,面带决绝. 楚王马殷开口质问:“晋王要搞么子咯~!难不成,要与我们各国为敌?” “今日,若是没有个说法,老子可要去晋地,找李克用问罪咯~!” 踏~踏~踏~ 轻快的马蹄声,在路的尽头传来. “楚王一把年纪了,这话.” 话语停顿了一下,轻笑响起. “依然那般犀利!” 李存勖乘马慢行,他的身侧跟着李存礼,身后跟着巴尔,还有一名背着双钺的年轻男子. 此人面色坚毅,双眸傲慢,浑身有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气质,就好像未曾把对面的诸侯放在眼里一般. 诸侯见到李存勖现身,纷纷开口质问,他此举未免太过分了,竟动用通文馆的门徒,暗算他们. 难不成,他真想独战天下? “吁~!楚王,吴王,吴越王,汉王,闵王.” 李存勖俯看众诸侯,嗤笑道:“这小小的渝州城,汇聚了这么多诸侯,可真是百年来,头一遭!” “你们特意避开晋军的路线,所为何事,本王还不清楚吗!” 众人面色难看,既然李存勖将此事挑明,他们此行怕是不能善终了. 李存勖话锋一转,气愤说道:“那岐王李茂贞,挟持天子,独揽朝纲,天理不容!” “天子蒙尘,诸公此行,应是为了起兵勤王吧!?” 李存勖玩笑的话语中,已带有一丝威胁的味道. “这......” 诸侯们陷入了沉默,现在地盘最大的就是晋国,若是岐国被晋国剿灭,谁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岐国. 他们都盘算好了心中的算盘,此行见到那天子后,先与岐王达成结盟,共同抗衡晋国的兵锋. 毕竟土皇帝当久了,谁也不服谁,能让他们心安理得臣服的,只有那大唐天子. 傀儡天子,虽然没有实权,但这旗帜好用啊,每年朝贡一些物品,求个心安,一举多得,互赢的局面. 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李存勖不知从哪里得知他们的行踪,已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封锁. 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若不臣服...... “汉国,愿助晋国一臂之力,勤王救驾!” 汉王率先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汉国距离北地太远,晋国攻克岐国,目标定不会是自己,他有很长的时间,养精蓄锐,抵御外敌,当一位安乐公. “闵国也一样!” 闵王与汉王十分自然的带着亲卫加入了晋国的队伍,直接来了一手反客为主,立刻叱责起楚王等人对天子的忠心. 天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难道要助李茂贞为虐不成! 吴越王在一番思量之后,也加入了晋王的行列. 聪明人都知道,楚国与吴国才是晋国的首要目标,他吴越地势就那样,三面强敌环绕,他此行就是找靠山呢,李存勖若是敢打,他就敢降! 这年头打来打去的,不就是求个臣服与朝贡吗? 唐朝在的时候,他就上贡,大梁崛起,他继续上贡. 如今谁强,他就给谁上贡. 之前他还联络过鸿犼,奈何对方根本不搭理他. 没办法,自己国家,地域狭小,实力又不强,哪边风大,他就倒向哪边,这才是乱世的保境安民之道啊! ------------ 第184章 勇星殒 渝州城中,弥漫着强烈的肃杀之气. 如今吴王也选择臣服,就只剩一个楚王还未表态. “我楚国.” 面对晋国带来的巨大压力,马殷也决定选择避让. 那李茂贞战力无双,希望他不会被轻易打败吧. 若是岐国败了,楚国必是首当其冲,他可没有信心抵御通文馆的暗杀. “不用了!” 李存勖看了看天时,似笑非笑地说道:“楚王在前往成都勤王救驾的路上,不幸被岐国刺客所害,所带亲卫俱战死.” “大家都看到了吧!” 听到李存勖冰冷的话语,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变. “你说什么!” 马殷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死死地盯着马背上的李存勖,心中已是无比恐惧. 他想不通,这李存勖怎敢这样做! 阴风骤起,黄沙漫天,只是顷刻间,天昏地暗. 这突如其来的风沙,吹得各路诸侯睁不开眼睛. 可李存勖等人是背着风向,自然没有受到影响. “巴尔,巴也,楚王遇刺,还不速追凶手?” 李存礼侧目斜视身后的两人. 两人立时会意,策马奔袭而去. 噌~ 背上的双钺被巴也抛出,在内力的加持下,马殷所带的亲卫根本抵挡不住. 殷红的血花滴答滴答地落下,巴尔抽出腰间长刀,趁着巴也开辟的道路,一刀劈下. 银白的刀光顺着漫天的黄沙,直取马殷的头颅,扑通~ 汴州城,鸿犼府邸的凉亭中...... 啪~ 掷地有声的落子,令观赏的众人心情愉悦. “落子无悔,你可想好了?” 鸿犼注视前方,目不转睛地问道. “我已...做出了我的选择......” 悲鸣四起,凄惨的声音涌入鸿犼的耳中,他甩了甩脑袋,自顾自地落下一子. 萤勾用双手撑着脑袋,扭头问向身侧的降臣,“老汉...这是在跟谁说话?” 凉亭内,弈棋人只有鸿犼,他一手持黑,一手持白,一人下着这一盘棋. “我想应该是那李存勖,嗯~!他竟然在推演千里之外的场景.” 降臣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鸿犼的状态必是中蛊无疑,看来此蛊对他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他利用这个蛊产生的幻视,配上观星术与卜卦,去不断推敲,演算,竟真的推断出了蜀地的情况. 虽然在鸿犼眼中的李存勖,只是一个虚假的像,但它与真人的心境无疑. 鸿犼暂时解除了蛊术,在他眼中,周遭破败的一切,正在缓缓恢复,脑海中的哀嚎也渐渐散去. 面前那位浑身染血的李存勖,也化成了光点,逐渐消失在天地间...... “蜀地率先殒落的,竟是一颗勇星,此星有帝气,应该是个大人物.” 鸿犼取出一副破旧的地图,他仔细斟酌了一下,将楚国潭州画了出来. 他满目愁苦,痛心道:“老马啊~!你忙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降臣闻言先是一笑,随后取出银针为鸿犼疏通脉络. 她靠在他的耳畔,娇声娇气道:“惺惺作态.” 蜀地——渝州城. “属下无能,让那刺客跑了.” 巴尔端着匣子,半跪在李存勖身前. 巴也颔首一点,中气十足地说道:“在下虽未捉到刺客首领,但其余百名刺客,皆被我击杀.” 巴尔故作痛苦,说道:“楚王一代豪杰,竟落得如此下场,岐国刺客真是猖狂至极!” 巴尔将木匣呈献,李存勖一跃下马,闭目哀叹道:“将此事报予楚王长子马希钺知晓,告诉他,节哀......” 望着尸首分离的楚王,以及死状凄惨的亲卫队,众诸侯吓得大气不敢喘. 好一场自导自演,李存勖此举让众人彻底打消了别的念头. 李存勖还未尽兴,他扫了一眼众人,呢喃道:“楚王率先遇刺,所带亲卫皆战死.” “诸公的亲卫,为掩护你们撤离,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李存礼取出腰间软剑,一跃而起,通文馆的门徒也纷纷扔出手中暗器. 渝州城内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待到哀嚎,怒吼声结束. 这条街道上,就只剩几名奄奄一息的兵士,还有那几位完好无损的诸侯. 李存勖扶着额头,悲痛道:“本王来迟一步,只救得几位性命.” “诸公,不会怪我吧?” 诸侯敢怒不敢言,他们知道,这是李存勖在灭口,将这些脏水泼给岐国. 知情者就在场的这些人,他们只能将此事咽进肚子里. 如今的李存勖,连楚王都敢杀,那杀个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是不知,楚王在渝州城外留守的军队如何了,此行就他所带的兵士最多,如今他一死,军中将领定会找李存勖要个说法. 通文馆探子飞马来报,各王的军队正在赶来的路上,距离渝州城,已不足千米. 众人的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军队到来后,局势就有了缓和的余地,起码不至于任人宰割...... 李存勖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他呼唤道:“老九!” 李存忠跳到他的身后,半跪拱手道:“二哥~!” “上一次,你办事不力,好在父亲仁慈,并未取你性命.” 李存勖充满威严的话语,令李存忠汗流浃背. “此次再做不好,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李存勖望着他,冷声道. 李存忠赶忙拱手保证:“二哥放心,我李存忠,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会将此事做好!老十~!” 他知道,这是李存勖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是李嗣源的人,如今李嗣源被逐出了通文馆,像他这种亲近李嗣源的人,自然会受到排挤,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好好把握. 通文馆被李嗣源掌管多年,李存勖上位后,手下正缺人手,他也想用此事,看看李存忠的忠心. 李存忠与李存孝快步跃出渝州城,消散在众人的视线中. 成都的皇宫...... “星云,你这几日还好吗?” “雪儿......” 两人好不容易相见,心中自然有无数的话语要说,可碍于一侧的李茂贞,他们又说不出口. 李茂贞也不会自讨没趣,他转身离去,将此地让予两人. 对他来说,有这时间,不如去研究下一步的行动,男女的情爱,只会影响他的思绪. ------------ 第185章 楚乱 浩荡的楚国大军将渝州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楚国将领王环,高举长刀,喊话城头的李存勖,“晋王!楚王何在?” 他收到了风言风语,听闻楚王被岐国的刺客所害. 李存勖一脸的沉痛地说道:“楚王在渝州城遇害,本王来迟一步,未能在岐国刺客手中救下他.” 王环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李存勖简直是胡说八道,楚王此行正是为了与岐国结盟,那岐王怎会派人暗杀楚王. 况且渝州城聚集了多位王侯,都是为了对抗晋国而来. 晋王李存勖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楚王必定是被他所害.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情,又想将脏水泼给岐王,他们这些人能猜到实情,可天下人呢? 现在的百姓,听风就是雨,要是越来越多的人传下去,楚王就真的死的不明不白了! 另一名楚将许德勋,乘马冲出军阵,他在城下大骂道:“满口胡诌的小儿!若是楚王被岐国刺客所害,你为何紧闭城门,不放我们进城验尸!” 王环趁势鼓舞士气,他愤恨道:“楚王莫名被害,城内诸侯一言不发,这晋王李存勖,必定心怀鬼胎!” “将士们,随我破城,为楚王报仇!” 楚国的弓箭手立时拉弓搭箭,对准了渝州城的城头. 李存勖悠悠长叹,这楚将确实难缠,不过无妨,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城门大开,金丝棺材被通文馆的侍从抬了出来,置于城下. 许德勋手掌一举,军阵中立刻奔出几人,将棺材抬了回来. 见到棺材内躺着的人,果真是楚王后,众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 王环显得十分冷静,他分析了一下伤口,楚王这明显是被人一刀斩杀. 此人的动作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岐国的刺客大多都是女子,除了那战力无双的李茂贞可以做到这一步,还有谁能如此? 若是换作晋国,这样的人...可就多了. 许德勋也看出了异样,这李存勖将他们当傻子呢,这么明显的伤痕,一定是实力高深的刺客.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幻音坊能有如此高手能做到这一步,一群女子玩的都是乐器,怎会使用长刀劈砍. 要是那女帝亲自动手的话,他还能信,可岐国与楚国秋毫不犯,定是这李存勖搞的鬼. 就当他们想通的这一刻,楚军的身后也传来了一阵厮杀声. 李存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朗声道:“此乃楚王马殷长子,马希钺的亲笔书信.” “他曾在大军出征后发现,楚国将领王环与许德勋私通岐王,欲先将蜀地平复,再将楚地城池献予岐国,从而达到最大的功劳.” “这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机会谋害各王,因为他们要借助这个名义,完成他们的谋划.” “马希钺发现后,连夜差人将信送予楚王知晓,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当他的人到达渝州时,楚王已经遇害!” “岐国刺客狡猾,竟伪装成楚王的亲卫,打着晋国的幌子,在诸侯面前行凶.” “这可是城内诸侯,有目共睹之事,若不是本王带人前来,亲自剿灭了他们,说不定...其余王侯也要步入楚王的后尘.” 听到李存勖给他们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许德勋再也忍受不住. 他怒骂道:“奸贼!你放屁~!老子跟随楚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怎会谋害楚王,我看就是你这人做贼心虚,乱泼脏水,掩饰罪责!” 王环的脸色涨得通红,那大公子马希钺,想必早就与李存勖达成了合作,从楚王入蜀的那一刻,楚国的内部就乱了! 也可以说,楚王入蜀,不被李存勖发现还好,被发现,必是死局. 王环想不通,一路上他们都遮掩了痕迹,特意避开了晋军的视线,他是怎么发现的? 李存勖怒哼道:“楚国的将士们,这两人想借你们之手,挑起晋国与楚国战火,好让那岐国坐收渔利!” “李茂贞何人也!野心勃勃之辈,胆大妄为,挟持天子,行利己之事!” “他如日中天,难免不会让某些人,起了歪心邪意!” “我晋国大军已到,楚国的将士们无须担心,我只是为了剿灭逆贼,与尔等无关,速速退让,可保性命!” 他缓缓佩戴上白色面具,亲自在城头擂起了战鼓. 尘土漫天,晋军一路奔袭. 只是一个照面,楚国的军阵,就被晋国精锐撕开了一道口子,李存孝一马当先,横冲直撞,顷刻间,掀飞数百人. 李存忠更是招招致命,卖力厮杀,他要在李存勖面前,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许多人听到李存勖的话语后,内心充满了迷茫,他们不知该听谁的命令. 楚王走的蹊跷,再观两名将军愤怒心慌的表情,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楚军内部陷入了恐慌,王环与许德勋见情况不妙,赶忙带着自己的亲信逃离,事到如今,留在这里必是一死. 方今之计,是先保住性命,再揭露楚王的死因,洗刷自己的冤屈. 楚国肯定是回不去了,要是投了那李茂贞,就真的坐实了莫须有的罪名. 两人一念至此,皆往东方逃离,如今能护住他们的,只有渤海王-高季昌. 他打着鸿字大旗,算是现在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 皓月朗朗,趁着兵士交接的一刹,一道紫色倩影摸进了李星云的寝宫. “师妹!!!” 在烛火下研读书籍的李星云震惊了,这年头,皇帝的寝宫说进就进的吗? 陆林轩连忙嘘声,让他不要张扬. 李星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将她请到了龙床上. “师哥~!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嘛,当皇帝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每天有佳人相伴,做事自由,心情愉快?” 陆林轩打趣道. 李星云一头黑线,他低喝道:“哎呦,我的师妹~!你可别调侃我了,我这皇帝当的,你看看我这自由吗,快乐吗,有美人相伴吗~!?” 李星云发着牢骚,“天天催我批奏折,哪也去不了,只要我出行,必定有几十个人盯着......” 陆林轩深表同情,她这师哥的性子,能坚持到现在,还全亏了姬如雪. “师哥~!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的.” 陆林轩谈起了正事,李星云也变得沉默起来. 他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他如今只想一个人,默默抗下所有. 在这里等死也挺好的,虽然日子枯燥了点,但是外面不知比以往,和平了多少倍. 他是当今天子,无论走到哪,都会被人盯上,陆林轩想要将他带出蜀地,这危险程度...太大,他不想让自己的师妹以身犯险. ------------ 第186章 大乱之势 天子寝宫内,烛尽光穷,只余一声空叹. “师妹...趁着现在守卫薄弱,你快走吧......” 李星云不想拖累陆林轩,他顶着天子的身份,就算跑出蜀地,又能去哪呢? 陆林轩微怒道:“师哥!你想在这等死吗?” 李星云皱着眉头,哭丧着脸,说道:“是,只要我在这里,李茂贞就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只要我在这里,天下的战火,就会减少......” “大唐旗帜所代表的意义,远超你们所想......” “只要我不离去...” 陆林轩怒道:“师哥,你醒醒吧,就算没有李茂贞,外面还有个李存勖呢!” “这些王侯的野心,是不会消失的!” 她帮李星云找出最初的衣装,继续说道:“师哥!天下太平,不是靠你坐在这里等死,才会实现的.” “等出了蜀地,我们就去汴州,有那人在那里坐镇,没有人敢动你的.” “师哥,我们要是出去了,你想做什么都行,我只要你活着,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陆林轩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黯淡,整个人也变得沉默. “好~!师哥跟你走.” 李星云做出了自己内心的决定,众人都在为了救自己奔忙,他岂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这憋屈的皇帝,他早就做够了,反正龙泉剑已经毁了,等他出去了,他就和师妹,姬如雪隐居深山. 天下不会因为他一个人大乱,也不会因他一个人归一. 岐王李茂贞,晋王李存勖,两人都有平定天下的实力,谁输,谁赢,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这皇帝的位子,还是让给他们吧. 听到李星云愿意跟他离去,陆林轩的眼眸中,也重新闪出亮光, “师妹,你的营救计划是什么,快跟我说一下.” 褪去龙袍的李星云,重新换上了红色的侠客服,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陆林轩将张子凡的计划,一一说出. 李星云一拍大腿,夸赞道:“还是这小子点子多,知道不能盲干,对了,雪儿是不是已经接到传信了?” 陆林轩唉了一声,无奈道:“她早在一天前就收到了,就等着今夜子时行动呢!” 李星云估摸了一下时间,惊骇道:“子时!这不马上就到子时了,若是我没有同意离去,师妹...你不会偷袭我吧?” 陆林轩白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答对了,若是他不肯离去,张子凡与姬如雪会和后,就一同闯入宫中,集三人之力将他强行绑走...... 天上星河转动,多人的宿命已定. 六枚卦钱平铺在石桌之上,散落长发的男子坐在四轮车上,挥动折扇,又饮了一盏烈酒. 在暖风的吹拂下,他酣然入梦. “有人入卦了,紫薇帝王命,李星云......” 鸿犼喃喃自语,上乾下艮的天山遁,说得不是李存勖,而是李星云. 他隐退是对的,只不过,这隐退的时机不对! 怪不得之前的卦象那么混乱,是因为众星汇聚连成线,呈大乱之势呐....... 子时的成都城...... 许多臂膀系白布的男子,趁黑摸出客栈,他们背着一柄短刀,有人甚至扛着一把大弓. 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行动,依旧十分迅速,毫不拖泥带水,这就是百战精兵的 未出十息,他们就与夜幕融为一体,像着南门奔去. “这年头,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嘛,白天热,晚上也不凉快撒!” “穿着这么厚的铁甲,我现在火撒撒的哦~!” 城东南门城头上,有兵士发着牢骚. “一群瓜娃子,这个时候,哪有人来偷袭嘛,把铁甲脱了就好喽!” 有聪明人指点妙招,他率先做了一个示范,口中还不停说道:“安逸咯~!巴适得很~!” “不要杞人忧天撒~!若真的有人来攻城,我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撒~!” 众人见状后,也纷纷效仿,殊不知他们这个举动,已为他们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在夜幕中潜伏的郭威,先是喘了几口粗气,随后扶着墙壁一跃而出,率先砍倒两人,发出震天的怒吼. 当驻军得知敌袭时,已经为时已晚,银枪军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逞起凶来,也是无人可近身. 城头的驻守将领,被银枪军的弓弩手重点关注,数道流矢乱发,直接射穿了他们的喉咙. 成都南门争夺战,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郭威擦了一下脸颊的伤痕,立即吩咐道:“所有人,换上铁甲,装上轻弩,背上大弓!” 银枪军士将城头的死尸清理完毕,每个人都换上了厚重的铠甲,背上了大弓,装上了箭袋. 更勇猛的人员,更是配备一把轻弩,方便与众人组成更强的攻势. 郭威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晋王密令,诸位听好了!” 银枪兵士立刻半跪在地,倾听郭威宣读旨意. “晋王有令,绝不能让天子,活着离开成都城.....”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人与人的算计,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只要完成晋王的任务就好. 况且这天子只是一个傀儡,他的存在,只会阻挡晋王合并天下的步伐. 银枪军士纷纷抬头望向郭威,这道旨意完成后,他们怕是不能活着离开成都城. 若只是接应天子的话,他们还有把握组成军阵离去. 可除掉天子,那李茂贞怕是会要他们的命呐...... 郭威将信上的奖赏说出:“此行结束后,所有银枪军兵士,可回魏博休整两年,物资钱饷,照常发放.” “在此次行动中,阵亡人员,物资钱饷三倍发放,由家人代领.” “射杀天子者,赐地,封万户,赏万金.” 听到李存勖的承诺,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这报酬可太丰富了,他们这些人回不去,但他们的儿子,婆娘都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不就是背一个弑君之罪,若能换家人安稳好几代,这辈子值了! 况且天这么暗,他们穿着岐国的铁甲,谁知道射杀天子的,是何人呢? ------------ 第187章 汴州十里长街图 和风习习,日暖风清. 若不是地上还有未干涸的水泽,谁也看不出,这汴州城,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 “兄长,这汴州十里长街图,我完成了......” 女帝抱着一幅长长的画卷,平心定气,步步生莲. 鸿犼侧身轻点螓首,赤金色的内力覆盖他的手掌,只听嗡的一声. 画卷不受控制的脱离女帝的怀抱,迅疾展开,围绕这座院子飞舞. 画上的人与景,完全交融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犹如电影放映一般. 完美无缺的呈现了汴州城,最为繁华的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月圆月缺,云卷云舒. 就连最隐蔽地方的花开花落,都有涉及,此画,可以称得上一位宗师的呕心沥血之作. 望着院落中如梦如幻的一幕,女帝回想起这些日子作画的点滴,她的心中,竟有了一丝明悟...... “作画,也是修心的过程.” 鸿犼手掌微握,画卷收入他的掌中. “大唐画圣吴道子,深得用笔之道,曾一日画出三百里嘉陵江山图,画卷所现之景,无人可及.” “今日,我在这幅画上,看到了那幅画的影子,谢谢你,妹妹......” 鸿犼眸中有光,灿若星辰. 女帝姿态恭敬,面带桃花,她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如此,便能回凤翔了. 鸿犼仰首轻叹,“汴州城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它如今正值最繁华,最鼎盛的时刻,我有意差人为其画下,留给后人学习与观摩.” “我希望有后人,可以让天下各州,都变成汴州城这副模样.” “乱世浑浊不堪,唯此一清如水.” “若不达到大同,天下最苦,莫过于百姓.” 女帝心有所感,她身上的内力凝聚化形,缓缓飙升. 她多年的沉淀,终于在此刻,迈出了第一步,凭借她的天赋,沉心静气的修行,还会继续提升.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内力是这样,天下亦是这样.” 鸿犼颔首微点,算是对女帝突破的恭喜. 女帝声如莺啼,开口询问:“兄长,既然我已完成了你的所托,那就劳烦你告知我,一月之前,蜀地发生的所有事情.” “王兄派人刺杀诸王,天子崩于成都乱军中,楚王薨于渝州,吴王病逝于回军的路途,李存勖称帝,封你为梁王......” 她想不通蜀地发生的一切,王兄怎会做那种事情,如今只能亲自求教鸿犼,寻得一个答案. 鸿犼点了点头,他将女帝请到凉亭,解释起一切的来龙去脉. “李存勖入蜀之前,便与当今的楚王马希钺,吴国大丞相徐温,达成了合作.” “蜀地之行,本就是李存勖开的一盘大棋,无用的棋子被剔除,使好的棋子选择归附.” “李兄想要借助天子之势,在蜀地与晋国一决雌雄,因为他知道,这一仗打完,会决定天下二十年的走向.” 鸿犼略作感慨,继续说道:“李存勖正是看穿了一点,他不仅要制止诸侯与岐国达成合作,还要把这些诸侯...收为己用.” “为此,他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寻求诸侯的踪迹.” “恰逢此时,张子凡顶着通文馆的身份,找李存勖借兵,妄图营救天子.” “因他沿途而行,观山望水,诸侯的行军路线,已被他察觉.” “张子凡想在李存勖面前表明忠心,所以那些诸侯的踪迹被他透漏,以此来换取精兵.” 鸿犼顿了一下,一副棋盘被他取出,他手执黑子,分成两个路线前进,方便女帝更好的了解情况. “张子凡提供的消息与他救人的行为,让李存勖开启了两条路线,这两条路线的终点,就是李存勖称帝的...根本......” “张子凡所带的人员,是李存勖帐前最精锐的兵士,其中的亲卫统帅,更是李存勖在晋地筛选出的好手,对他忠心耿耿.” “所以,在张子凡入成都的那一刻,这已经不是一场营救计划,而是一场猎杀.” “李存勖顺着张子凡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渝州城汇集的诸侯.” “除掉老楚王马殷,是他与马希钺达成合作的第一步,马希钺为此还伪造了一封书信,就是为了在马殷死去后,把脏水泼到岐国与楚国军中重要将领的身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毫不费力的,接过楚地大权.” 女帝柳眉微蹙,她气愤道:“这李存勖为王兄创造污点,正是为了方便他称帝!” 鸿犼点头称赞,“是的!他将自己创造的污点,全部泼给李兄,诸侯知晓实情,但他们不敢说,百姓不知实情,此事只会乱传.” “李存勖想称帝,怎会忍受自己有污点呢......” “他制衡了各路诸侯,岐国的外援变成了敌人,张子凡营救李星云,打乱了李兄的布局,外加银枪军士收到密令,选择暗中除掉天子......” “对岐国的有利棋子,已化为了死棋.” 鸿犼手持一枚黑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 “李存勖想要称帝,无非要有两点,诸侯臣服,天子升天!” “这两条路线,正好满足了这两点.” “只要天子升天,李兄就必须带兵撤离蜀地,因天子死的不明不白,大唐的一些旧臣...已是群情激愤,李存勖只需略微造势,蜀地便可平!” 女帝神色暗淡,若是她当初在兄长身边就好了,有她在,那马殷必不会出事,天子也能被王兄看管,岐国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 鸿犼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安抚道:“我为何不放你离去,是因为...那个人去了蜀地,你去了,只会让局势更乱......” 听到鸿犼的话语,女帝立时出声:“不良帅,袁天罡!有他在,那天子定不会出事,李星云应该被他藏于某地.” 鸿犼起身发出一声轻笑,略作歉意道:“妹妹,你很聪明,趁着今日风景不错,我也可以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了.” “那李星云有没有事,我不清楚,但成都一战中,你的贴身侍女,为护天子安危,不幸......” 鸿犼欲言又止,好似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叙述这件事情. 女帝双眸一怔,猛然起身惊问:“怎么会!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雪儿她......” 她是看着姬如雪长大的,如今听到姬如雪出了意外,她的心,竟有一些疼痛,如此重大的消息,幻音坊的圣姬应该会给自己传信才对. 鸿犼也不会无缘无故截留这封信件,能说得通的,便只有幻音坊未给自己传信,是自己那兄长吩咐的吗...... ------------ 第188章 成都城之变(上) “虽不知不良帅心中所想,所谋何事,但李存勖称帝,是我们都想看到的事情.” “并非我不助李兄,是因...晋势胜岐,我若动,天下皆动,烽火连天,汴州不复.......” “我是定局者,亦是乱局人.” “我曾说过,只要妹妹画出汴州十里长街图,我便满足你一个心愿,现在你可以提出来了......” 鸿犼手御画卷,目光如水温和. 女帝望着鸿犼,眸中闪过希冀的光芒,她思索开口:“兄长,我想......” ............ 一月之前,成都皇宫内. 扑通~ 李星云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低语道:“师妹,好了没~?” 陆林轩闻声,匆忙换好着装,在角落走出,看着被李星云一拳打倒在地的兵士,她出声说道:“师哥,我好了~!我们快去与张子凡他们会合吧!” 李星云与陆林轩顺着皇宫的墙壁,鬼鬼祟祟地前行,在绕过多方巡视后,他们终和张子凡,姬如雪碰面. 姬如雪换上了玄甲,整个人都显得英姿飒爽,看着姬如雪娇羞的模样,李星云的口水差点没收住,他整个身体都快贴上去了. 姬如雪先是轻笑了一下,随后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他们的身边还有别人呢,况且...这也不是叙旧调情的地方. 张子凡羡慕地望着李星云,缓缓说道:“李兄,你们先去南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待会...我会去西侧高楼...点燃冲天号,吸引众人的注意.” “不行,这太危险了!张兄,你不远万里来救我,这恩情,我老李铭记于心,怎能让你再度冒险.” 李星云变得十分正经,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听到张子凡想要孤身冒险,他不会同意的. 陆林轩也认真说道:“要走一起走,别想一个人逞英雄!” 姬如雪开口劝解道:“是啊,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快点走!服侍我的女官已被我打晕,待她们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子凡握紧了手中的冲天号,微微一叹道:“那好吧!只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出宫的难度,要大不少!” 李星云搂着张子凡的肩膀,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前方不管有多艰难,都能走下去!” 张子凡将头一点,两女也会意一笑,李星云的心中,被温暖填充,他不是孤家寡人,身侧有他们陪伴,真好...... ............ “天子不见了!!!” 有巡夜的人员发现了昏倒在角落的兵士,看到他们身上的玄甲被人扒走,巡夜的人立刻将此事,报予皇宫留守的将领知晓. 将领闻言,立即带兵包围了天子的寝宫. 他推开了李星云的寝宫门户,看到房间果真空无一人后,他的心中顿感不妙. 李星云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所写:屋里太闷,我去西侧的高楼透透气,勿念! 纸条被将领揉成一团,气愤地扔在桌子上,他气的朝屋外大喊:“找!!!务必找到天子,马上封闭皇宫内门,不准放跑一人!” “报~!皇后也不见了!” 有兵士飞奔来报. 将领听闻后,差点瘫倒在地,他今夜不过就是小酌了几杯,宫内就发生了巨变,若是找不到这两人,他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继续找!!!皇后必定与皇帝在一起,若是看到两名同行的玄甲兵士,务必扣下!” 他身侧的副将,发出疑问:“将军,此事不报予岐王知晓吗?” 那将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视众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报予岐王,我命令你,必须报予岐王知晓~!” “他奶奶的,到时候老子先掉脑袋,再是你,然后是你们!还不快去找!!!” 众人立时行动起来,这可是关乎自身性命的大事,没有人敢马虎,要是找到皇帝与皇后还好,要是找不到,他们可就要一同上路了...... 四人的行动路线,虽十分隐蔽,但看着皇宫封闭的内门,他们还是暴露了痕迹. 有兵士高举火把,俯视城下的四名玄甲士卒,质问道:“你们不在皇宫巡夜,来我这皇宫南门做甚?” 李星云讪笑两声,高喝回道:“王将军看兄弟们守夜太辛苦,特让我们送来一些瓜果解暑!” 兵士见状大喜,连忙招呼他们上城头一叙. 李星云给三人一个眼神,张子凡登时会意,在他们迈上城头的那一瞬间. 兵士们与李星云等人一同出手,他们皆在双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我靠~!他们怎么看出来的?” 李星云挥拳打翻一人,不解地问向张子凡. 张子凡的动作也十分利落,只是几个跨步迈出,配上拳峰之力,瞬时击倒了一大片兵士. 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王将军这么小气的人,不克扣我们物资就算是好的了,这种好事,怎会想到我们,你们心中定是有鬼!” 驻守的兵士点燃了手中的冲天号,一声轰鸣令成都城活了过来. 无数的火把被人高举,齐齐向这里涌来. 陆林轩与姬如雪挥剑砍倒几人,急切说道:“不能在这耗下去了.” “星云,我们跳下去!” 李星云快步上前,双臂分别搂着姬如雪与陆林轩,顺势大叫一声:“张兄!”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表情下,李星云直接搂着两女跃下城头,张子凡在心中疯狂吐槽:你把林轩留给我也好啊!你倒是舒服了,可苦了我...... 他的心中虽是这般想,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蓝紫色的电流涌入张子凡的掌心,他一步跨到“垛口”,引动苍穹雷霆,嗡~轰隆! 夜空之上,直接响起一道闷雷. 张子凡大喝一声,手中的电流四散,袭向前方汇聚起来的兵士. 众兵士纷纷举起盾牌,可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电光破开了盾牌的防御,将他们瞬间击溃. 听到抽泣的悲鸣,张子凡摊开双臂,身体微微后仰,十分优雅的落下城头,给予他们一个完美的落幕. 城下的李星云催动自身内力,稳稳地抱住了张子凡. “张兄,厉害啊!啥时候教教我?” 见李星云眼中有光,张子凡轻笑道:“皇上,此乃天师府一脉单传,恕在下不能...从命,哎呀~!” 听到张子凡调侃他的身份,李星云白了他一眼,直接将他摔到地面上. 看着他气冲冲地起身,找李星云理论,两女抿嘴偷笑,共同提醒道:“该走啦~!” ------------ 第189章 成都城之变(中) 成都的夜,蝉喘雷干.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一条条街道响起,他们的行动方向,在此刻出奇的一致. 李星云等人与墙壁紧紧贴合,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被人听到,暴露自身的位置. 皇宫南门堆满了整装待发的兵士,他们收到紧急的信号,赶来后,这里却早已空无一人. 有一魁梧将领,拍醒了城头上昏厥的兵士,在那名兵士的叙述下,他了解到. 有四人逃离了内城,他们穿着玄甲兵士的衣着,混淆耳目,若不是他们的行为蹊跷,话语出了破绽,他们还真发现不了. 还有,这其中有一男子会用雷法,看那架势,像是天师府的绝学,五雷天心诀. 这将领结合皇宫发生的一切,推测逃离内宫的人,必有皇帝与皇后. 他吩咐自己的亲信,立即去通知各大城门严加提防,等待岐王的到来. 在南街阴暗的角落...... “唉~!终于走远了.” 李星云脱下厚重的玄甲,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 这玩意穿在身上,顶着炎热的天气,可真是难受不堪. 这个年头,从军也不容易. 张子凡看了看天象,推测了一下时间,凝重说道:“如今已值丑时,成都外城与内城留守的兵士,俱已前往内城南门.” “我们也赶快到达成都南门,与那群人会合!只要有他们在,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他脱去兜鍪,提醒道:“李茂贞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只希望他从西门入城,而不是南门!否则,我们可就要拼死一战了!” 回想起李茂贞恐怖的战力,众人逃离内城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姬如雪鼓舞道:“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死,总比坐在宫里等死强!” 陆林轩也拔出了断剑,附和道:“就是~!不搏一下,谁知道结局会是怎样呢?” 哐当~ 玄甲被他们随意丢在角落中,失去了这身束缚,他们的步伐轻快了不少. 寂静无声的南街,被悉索的脚步声打破. 随着李星云一行人与南门的距离不断拉近,阴凉的腥风也越来越猛烈. 李星云皱着眉头,握住姬如雪的手腕,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姬如雪有些不解,疑惑道:“星云,怎么了?” 陆林轩与张子凡也回头张望,他怎么突然停下脚步了? 李星云环视四周,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出声道:“不对劲,这里的血腥味怎会如此之重?” 张子凡也发觉此地的不妥之处,就算是屋户中的人家都歇息了,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嗖~ 一支箭矢从远方袭来,好在张子凡眼疾手快,一手将其握住,这才没让它伤到陆林轩. 箭矢上携带的强大力量,将他震退了数步. 陆林轩担忧出声,“喂~!你没事吧?” 张子凡将箭矢甩到地上,有些惊愕地喃喃道:“怎么会......” “退!” 李星云抓住张子凡的肩膀,带着他向后连退数步. 轰~ 时间在一刻仿佛静止,数不清的健壮男子手持短刀冲碎屋子的轩窗,向着四人杀去. 有正在奔袭的,有从侧面袭击的,还有高举短刀呈劈砍之势,停滞在半空的. 屋顶上,也站满了拉弓搭箭的铁甲兵士,他们正在恶狠狠地盯着李星云一行人. 李星云爆发出黄色的内力,挥肘率先击倒一人,在他的手中夺过了短刀. 陆林轩也迈起灵动的步伐,挥动断剑抵挡敌军,她不解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子凡催动全部内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李存勖!!!” 五雷天心诀被他全力施展,招招致命的攻势,令围剿的银枪军士强行变换阵型. 姬如雪一剑刺穿一名敌军,快步退至李星云身侧. “看来那李存勖,就没想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李星云踹飞一名兵士,苦笑道. 姬如雪握住了李星云的掌心,淡笑道:“无妨~!水里,火里,无论生死,我都要陪着你!” 一支箭矢顺着众人的空当,直冲李星云的心窝. 陆林轩挥剑将其砍断,李星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招呼众人一同冲出去,在这里耗下去,会被他们拖死的. 张子凡正有此意,那李存勖竟然算计于他,他要开出一条道路,日后找他算账. 这些兵士皆是精锐,肉身强度也不是一般人可比,外加他们配合密切,就连李星云想要击杀他们,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张子凡的推进速度,自然也快不了多少,他反倒是因为连续催动五雷天心诀,导致身体异常虚弱,直到最后,他的掌心中已没有雷光显现. 尖锐的骨哨声响起,这些兵士连连后撤. 轻弩射出的声音,弓弦拉动的声音,不断传出. 李星云等人,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万箭齐发的场景. “五雷天心!” 张子凡的话语还未说完,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事到如今,他已无力制止这一幕. 李星云将短刀奋力掷于地面,因巨力荡起的烟尘,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隐蔽. 乒乓~噗嗤~ 宝剑抵挡箭矢的声音,与箭矢刺入肉体的声音,同时传来. 在暗中的郭威,手执宝弓,听声辩位,在李星云等人抵挡箭羽,分身乏术的一瞬间. 他将一支箭矢射出,这道携带气浪的攻势,瞬时没入尘烟,再无声息. 下一刻,李星云带着三人跃出尘烟,几个闪身就隐入了夜幕中. 郭威暗道可惜,不过他跑不了的,一千五百人,分散遍布在各个屋户中,无论他躲到哪里,都会露出痕迹. 他觉得自己那一箭,定是射中了某人,因为这是来自武者的直觉! 四人躲进了一个小巷中,陆林轩亲手拔出李星云手臂上的箭矢,心疼地问道:“师哥~!你要不要紧?” 张子凡拔出屁股上的箭矢,面带愧疚地说道:“李兄,这都怪我,要不是我......” 李星云轻微摇头,安抚道:“张兄,莫要自责,这人心难测,只怪我自身实力不足,无法逃离这里.” 看着坐在石阶,倚靠在墙壁,闭目养神的姬如雪,他上前与她靠在一起. 李星云关心道:“雪儿,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休息一会吧......” 姬如雪没有拂了李星云的好意,她一改往常的冰冷,十分乖巧地枕在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李星云有些诧异,雪儿今夜怎么如此听话? ------------ 第190章 成都城之变(下) 热浪滚滚,手持短刀的精壮男子蹲下身子,轻擦了一下石板上的血迹,仔细观摩了一下,心中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扭头望向阴暗的小巷,也不着急行动,只是低声吩咐了一下身侧的伙伴,让他召集更多的人手前来. 身为银枪军的精锐,他深知天子的重要性,若没有更多的人手,怕是会让他逃离. 毕竟这一条大鱼,他们几个人可是吃不下,需分而食之. 小巷中...... “雪儿...醒醒,我们该走了.” 李星云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轻抚了一下她的容颜,温声细语道. 可姬如雪并没有给他答复,依旧是那般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肩膀. 陆林轩发现了姬如雪的反常,她凑近一看,惊呼道:“师哥~!她腰间流了好多血!” 李星云慌忙查看姬如雪的伤势,他埋怨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是怕自己担心吗? 姬如雪腰间的伤口,是“三叉箭”造成的,这种伤势很难处理,若不尽早治疗,定会影响她的一生. 李星云施展华阳针,点了姬如雪几个穴道,为她做了简单的止血. 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他没有药材为姬如雪疗伤,再拖下去,她一定会有生命的危险. “我想回去...寻求李茂贞的帮助,师妹,张兄,你们意下如何?” 李星云攥紧了拳头,不甘地开口. 事到如今,南门的接应军队变成了刺杀军队,也只有李茂贞能将他们救出火海了. 陆林轩捂着小嘴,双眸暗淡,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就能逃出生天了,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情. 张子凡叹了一口,认真分析道:“李兄,你这一回去,怕是要永远囚禁在皇宫中了.” 李星云抱起姬如雪,坚定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此事皆是因我而起,也应让我独自承担,放心吧!有我保证,李茂贞不会难为你们,定会放你们离去.” 张子凡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反驳道:“李星云,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回去了,就真的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李星云怒道:“难不成我要看着大家白白送死吗!是师妹先死,你先死,还是雪儿先死,又或是...我先死......” 周遭的氛围变得愈加沉默,李星云的话语令张子凡无法反驳,他们陷入绝境,已无翻盘的希望. 在他怀中的姬如雪心有所感,也在此刻呢喃出声,“不要......回...去......” “师哥!我们还有希望!” 看着逐渐消沉的李星云,陆林轩把剑一握,满怀坚定地说道. 听到陆林轩有办法,两人也是纷纷开口询问. 见他们如此迫切,陆林轩也不卖关子了,她郑重说道:“师哥,张子凡,一会你们将内力传给我,我有把握打开城门!” “惊鸿!?” 李星云与张子凡对视了一眼,共同开口. 在他们印象中,惊鸿算是威力巨大的招式,若是集三人之力,催动惊鸿,说不定真的可行. 只不过李星云从未听说过,还能融合内力施展惊鸿的. 他担忧地问道:“师妹!不要逞强,此事你认真告诉师哥,你有几成把握,真的不会有事吗?” 陆林轩背着双手,巧笑嫣然.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一步退入阴影中,抚胸保证道:“放心吧师哥,我有九成的把握,只要我们能杀到南门.” 李星云颔首微点,张子凡微微一叹,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陆林轩了,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办法. 外街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星云将姬如雪递给了陆林轩,众人商议好一切. 张子凡与李星云疾步冲出,陆林轩也背着姬如雪快步跟至两人身后. 嘭~ 那些男子来的匆忙,还未结成军阵,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不退反进,一时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暴怒的李星云,催动内力,拼尽全力的搏杀,他抓住一男子的脖颈,猛然往前方一甩,霎时击倒一片. 他的身形快步高跃,顺势夺过一人手中的弩箭,用华阳针法的方式甩出,数道血花飞溅,数人死于这道攻势下. 这些男子不仅没有胆怯,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气势,魏博精兵关系十分密切,李星云越凶狠,杀的人越多,他们也就越凶猛. 张子凡顺着李星云开辟的前路,引导陆林轩前进的方向. 而李星云夺过一把短刀,选择独自断后,他歪了一下脑袋,斜视众人,放恣道:“想杀我,来~!杀给我看!!!” 一股独属于他的王者气势,威压四方. 那群男子听到他的话语,迅速收起短刀,换上了轻弩与大弓,将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李星云. 嗖~嗖~嗖! 毫不拖泥带水的攻势,直扑他而去. 这没有死角的箭矢攻势,让李星云在心中怒骂:这群人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天罡诀与七星诀被他同时催动,一金一白的气烟,相互掺杂显现,内力压缩到极致的李星云,甩臂挥出一刀. 他的龙泉七星诀还缺后二十四式,现在只能为辅,攻势还是以天罡诀内力为主. 刀光带动的气浪,将空中的箭矢强行停住.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李星云扭头就跑,毫无刚才的帝王尊严. 他们立即快步追赶,不想那膨胀到极点的内力,突然炸开,数不清的箭头被罡风带动,射向四方,许多人躲闪不及,被箭矢贯穿身体,失去了生息. 南门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李星云匆匆而至,张子凡的胸膛被人砍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张兄!” 李星云搀扶着他的身体,担忧出声. 张子凡凄苦一笑,反倒是安慰起李星云,“小伤而已...等出去了,请我喝酒!” 他伸出了手掌,李星云也伸出手掌与他紧紧相握,承诺道:“一定!” 陆林轩呼出一口浊气,将姬如雪送到了李星云怀中,轻轻一笑,“是时候了!” 她背过身子,轻擦了一下眼角还未流出的泪珠,故作轻松道:“师哥!张子凡!你们还在等什么?” 郭威已带人登上城头,城门的过道也冲出许多兵士. 李星云与张子凡心中一狠,将体内仅存的内力传输给陆林轩. “放箭~!” 有人立时指挥起来,丝毫不给他们蓄力的时间. 不同的内力涌入陆林轩的身体,令她面带痛苦. 察觉到体内乱窜的内力,陆林轩突然开口询问:“师哥~!你说...若是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李星云与张子凡闻言心头大惊,他们想要强行收回传输的内力,可陆林轩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折纤腰以微步,分花拂柳,步步莲花. 她的回眸一笑,宛如一池春水,满是涟漪. 大风扬起,吹动陆林轩衣衫的画面,定格在两人的心头,她笑靥如花,与他们做了最后的告别:“师哥~!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着哦......” “师哥~!雪儿姑娘若是醒来的,还请告诉她,她这个嫂嫂,我认可啦......” “张子凡...谢谢你~!你的心意,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抱歉......” “再见啦,大家~!如果能再见的话~!” 她迈出灵动的步伐,跃上高空,乌柳心诀与惊鸿搭配,外加两人输送的内力,这道攻势已不是人力所能及. 狂风乱吹,天地间都被一抹紫色侵染. “大帅!我们还不行动吗?” 远在高崖上的石瑶,望着天地的异色,俯身问向前方的不良帅. “还不够,但也是时候了.” 不良帅感受着蜀地的烈风,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此声回荡. 成都城南门. 李星云与张子凡皆是瞪大了双眸,面露悲苦,失声大叫. 陆林轩眼眸中流出的泪水,被炽热的气浪蒸干,她的心声像是被天地聆听,在她的耳畔不停回荡:其实我好怕死的~!但为了大家,死亡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她脸颊的皮肤已经开始崩溃,这道攻势距离城头越来越近,攻势也越来越强. 陆林轩看着跪倒在地的李星云,双眸的精光,越发坚定. 心声再起:自爹爹逝去,除去师父,就只有师哥你疼我,你的处处迁就,幽默风趣,令我的童年,没有那么黑暗,所以...我谢谢你. 师哥~!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今生仅剩的亲人. 看着你郁郁寡欢,被铁链束缚,所以我想我,应该也要学会长大啦,我不想玩下去啦,你身上的枷锁,就由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妹斩断吧...... 师哥!我不知人世间,是否还有下一辈子,所以今生,我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 师妹要去陪爹爹,师父,李焕爷爷啦!勿念...... 陆林轩的全身都在崩裂,皮肤也在逐渐分解,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紫色光柱从苍穹落下,轰击了成都城南门的城头. 这一击产生的气浪,直接将李星云三人吹飞,郭威在最后一刻跃下城头,避免了最大的伤害. 可其余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射出的箭矢被热浪瓦解,有的人直接被光芒吞没,连灰都没有留下. 越来越多的兵士死去,张子凡拽着李星云与昏迷的姬如雪疯狂后撤. 紫光吞噬南门,只听轰得一声,城门在这一击下,直接化作了灰烬. 走出成都城的光明大道,显现在李星云面前. 他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双拳紧握,朝天发出痛心的嘶吼:“师妹!!!” 负手站立在屋檐上的李茂贞,仔细回想着陆林轩那一击,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才能让惊鸿蜕变成这般威势. ------------ 第191章 兔搏雄狮 蝉鸣夏深,远在成都山林的十一峒主,啧啧地回想着刚才天崩地裂的一幕. 他的脑海中闪过鸿犼对他的叮嘱,“十一,这吉星与我有缘,帮帮七哥......” “我为此女卜了一卦,此卦显示...事未尽,入成都死,入凤翔活,我并不认可,因为我觉得.” 鸿犼伸出右臂,摊开手心,豪气地说道:“既然是未济卦,必然有无限的可能,成都是死门,但只要方位一转,它便是生门!万事...在人为呐~!” 回过神后的十一峒主,摊了摊手,无奈地摇头,“这人可不好捞啊~!不过,我就是喜欢挑战极限.” 鸿犼带给总峒主的话,还需他回去传达,此女的事情,要速度解决. 崩坏损毁的城头废墟中,有一只血气满满的蛊虫,缓缓爬到了陆林轩的脖颈,暂时稳住了她崩裂的身体. 可下方的几人并不知情,李星云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无法自拔. 李星云的内心已经崩裂了,他是万万都没有想到,他的师妹...竟是用这个方式为他们破局...... “星云...走......” 姬如雪削弱的声音传入李星云的耳畔,她感知到了周围发生的一切,体内的灵蛊护她一丝清明. 其实她一直都有虚弱的意识,但此刻并不是悲伤的时候,陆林轩用命为他们开辟前路,若是再不走,会出大乱子. 李星云像个机器人一般,抱起姬如雪往外面奔去,张子凡捂着自己的伤势,心如死灰的望着城头,缓缓前行.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轰进了墙壁中. 呜啊~! 尘烟散去,张子凡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脖颈已被一只铁手紧紧掐住,这股强烈的窒息感令他无法出声. 李星云回头翘望,正好望着这一幕,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大脑,他的身体也变得炽热无比. “天子也玩够了,该回宫了.” 李茂贞平静地盯着李星云,淡淡道.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时间,好好清除城内的暗子. “李茂贞!放开他!” 李星云怒气冲天,一股天子的威严弥漫在他的体表,令人不容拒绝. 李茂贞缓缓松开手指,重获自由的张子凡干咳了几声,朝着李星云大喝道:“走!!!” 他的掌心闪出灿烂的雷光,袭向李茂贞. 这是他体内最后的力气,在此刻,他只想拖住李茂贞几秒钟,让李星云快点离去. 李茂贞双眸满是平淡,在张子凡靠近他的一瞬间. 他的身形暴动,只一脚便将张子凡踹飞. 强大的冲击力,令张子凡撞塌了好几座房屋,彻底失去了踪迹. “五雷天心诀,原来你就是张玄陵的儿子!不过,就连他都敌不过本王,就凭你!也敢对本王动手!” 李茂贞冷酷出声. 李星云将姬如雪平放在石板上,他清澈平淡地问道:“李茂贞,若是我不想回宫,你会逼我吗?” 他的身后,是师妹用性命开辟的道路,雪儿在乱战中,用身体为他挡了一箭,险些濒死,张子凡也为了他,被打进了房屋中,生死不知. 他们所求为何,不过是想让他开心的活着,不再受枷锁的束缚. 可这样的代价,是要用他们的性命做交换,他宁可不要! “天子说笑了,小王从不敢.” “好!那放我们走.” 李茂贞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李星云打断. 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师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天子莫要逼迫本王.” 李茂贞深知李星云的重要性,蜀地还需要他这杆大旗稳住大局,他要是不见了踪影,定会让蜀人议论纷纷,从而带来许多不好的影响. 李星云双眸一冷,身上的气势完全爆发,冷声道:“这不是逼迫!是朕,对你下的旨意~!” 今夜发生的一切,已让他有所蜕变,独属于他的那股王者气势,正在一点点上升,金色的罡气升腾涌现,护住了他的体表. 李茂贞望着李星云喃喃自语,“大天位吗......” 热浪呼啸的一刹那,两人的身形暴动,交战在一起. “天子莫不是以为,凭借你这大天位的实力,便能与本王一战?” 李茂贞不紧不慢的应对着李星云的攻势,时不时出言干扰他的心神. “我一定会击溃你,带着他们安稳离开!” 李星云的攻势毫无章法,完全就是凭借气力对李茂贞施压,这种方法很笨,却十分有效,一力破万法,天罡诀正是这个路数. 瞅准李星云的一个空荡,李茂贞蓄力拍出一击. 噗嗤~ 威猛无比的幽紫色内力,瞬间拍碎了李星云的护体罡气,将他击退数十步. 鲜血从李星云的口鼻上流出,李茂贞负手傲然道:“凭天子这点微末实力,想要战胜本王,再练一万年吧!” 李星云仰天怒吼,埋怨自身的无力,下一刻,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 大风平地起,李星云不要命的聚集身体的内力,一金一白的罡气将他的双眸渲染,他一步瞬出数十米,李茂贞也迅速伸出双掌与之相对. 这是一场内力的比拼,比起李茂贞,显然是李星云吃力许多,他刚刚突破,根基还不稳. 但凭借一股毅力,他一时间竟未落入下风. 李茂贞有意与他消耗,待到李星云力竭,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在废墟中,郭威推开一块墙砖和几名银枪兵士尸身,缓缓挣扎起身,他吐出一口淤血,面带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感. 刚才那一击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还好他内力傍身,这小天位的功底加上多人的掩护,足够让他在那道攻势中活下来. “李茂贞,今日我便为你上一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李星云突然收力,在李茂贞惊恐的目光下,他这一道迅猛无比的攻势直冲李星云的胸膛. 李星云趁着这个间隙,将袖口的华阳针甩出,立时扎进了李茂贞几个身体穴道. “华阳针!你想散去本王的内力,妄想!” 李茂贞加强攻势,既然李星云做的这么绝对,他也就不需留手,先废了李星云的功力再说.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李星云震飞,他在倒飞的过程中,完成了最后一步. 华阳针被他奋力掷出,一下扎进了李茂贞胸膛的穴道. 扑通~ 李星云重重摔在石板上,苦笑道:“凭我这点微末伎俩,怎能散去你的内力,只是让你动弹不得,咳咳~!” “你的高傲,终会成为你的弱点,这一次,是我赢了......” ------------ 第192章 深夏飞雪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 李茂贞十分淡定地褪去岐王的服饰,露出了精壮的上体与十二峒的毒物刺青. 他望着仰面朝天的李星云,赞叹道:“你很不错,不过用这个方法,你又能拖住本王多长时间呢?” 说话期间,他的手指也没有闲着,十分迅疾地拔出肉体中的华阳针,重新调养内力. “你体内经脉已被本王的蛊虫侵蚀,若是离开成都,不出一日便会沦为废人,你这一身内力再也无法使用,你真的舍得吗?” 李星云自然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强行撑起身子,潇洒地回道:“我想...我应该为自己而活......” 他抱起姬如雪,缓步走向刚才张子凡坠落的位置. 如今的李星云,状态异常的差,李茂贞没有留手的一击,已经废了他身体的几处经脉. 既然早晚都会沦为废人,不如潇潇洒洒地走上一遭. 他从废墟中,扒拉出浑身是血的张子凡,测了测他的鼻息,拍了拍他的脸颊,轻笑道:“张兄,我们该去喝酒了.” 他一手搂住姬如雪,一肩扛着张子凡,快步向城头奔去. 此时险象再生,未死透的银枪军士,从废墟中爬出,将手中的弩箭艰难射出. 李星云撑起罡气,一步一血花. 他要踩着他们的尸身,迈向师妹为他开辟的光明之路. 嗖~ 一支三叉箭擦过了他的脸颊,带起了一道血痕,李星云斜视冷观,这股独特的王者威严,直接令郭威松开了蓄力的手指,悻悻地放下了大弓. 他的身体已经发出预警,再动手...他可能真的会死...... 李茂贞手上拔针的动作,又是快了几分,此子已成大器,若放他逃离,岐国恐生大患. 岐国的精锐兵士姗姗来迟,幻音坊的六大圣姬也现身护在李茂贞身侧,郭威见情况不妙,几个闪身就跃出南门,跑进了山林. 李星云在城头的废墟中,只寻得了陆林轩残破不堪的断剑,以及一些还未焚尽的衣服碎片. 他将断剑小心翼翼的收起,清澈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李星云奋力捶打了几下墙砖,以此发泄自己的无力. 断剑仍在,可师妹...已经不在了啊...... 在这个世上,他除了身侧雪儿与张子凡,就再也没有亲朋了...... 姬如雪睁开疲倦的双眸,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想要以此来安慰他崩裂的内心. 李茂贞负手起身,平静地说道:“请天子回宫.” 收到李茂贞的命令,岐军立即行动,往南门涌去. 李星云将断剑绑在腰间,他背起姬如雪,搂住张子凡,一步跨出,迈入半空,画面于此刻定格. 在夜幕的遮掩下,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从一座屋子的角落中走出,拉弓搭箭,聚力射出. 嗖~ 一道宛若流星的箭矢划开了夜幕,直取李星云的后心. 嗤~ 姬如雪摆动身体,往左侧紧靠. 箭矢刺入肉体,逼近心脏,姬如雪额头冷汗直冒,她死死咬牙坚持,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李星云瞳孔一缩,他催动内力猛然提速,带着两人隐入山林. 正在冲锋的岐国将领,立即停下脚步,猛然望向两侧,怒问道:“谁射的箭!?” 李茂贞冷冷地环视四周,有人浑水摸鱼,想让李星云与岐国彻底敌对. “找到天子并告诉他,此事不是岐国所为,带他们回来,本王会为姬如雪疗伤.” 李茂贞侧身吩咐幻音坊的圣姬,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内力,今夜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一箭所蕴含的内力,已经超越了中天位,稳稳的大天位水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岐国竟有这等高手. 能解释得通的,便只有暗中的其他势力混入了成都城,就是不知是通文馆,还是不良人. 山林间...... 李星云闭着双眸,小心翼翼地催动内力,想要将姬如雪后背的那支箭矢拔出. 可这支箭矢已经断了她的生机,若是拔出,她的生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姬如雪睁开困倦的双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星云的容颜. 察觉到他闭目流下的泪珠,她轻笑了一下,故作强硬道:“哭什么...你不是说...你的女人...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若是没了我...再...找一个...星云...我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 姬如雪伸出手掌与李星云的手掌紧紧相握,痛惜道. 一行清泪划落她的脸颊,李星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身体开始发颤,低声抽泣起来. 姬如雪依靠在他的怀中,独享这世间最后的宁静. 李星云想去寻找药草为她续命,可唇上传来的温暖,令他呆愣在地. “我的时间...不多了,再多陪陪我...好嘛?” 姬如雪松开了柔唇,深情地凝望着他. 一股冷风吹过山林,纯洁的雪花自九霄落下. 深夏飞雪的异景,令漆黑的蜀地迎来东方欲晓的黎明. 晨曦辉映在两人的面庞,姬如雪闭上双眸,将脑袋枕在李星云的胸膛,呢喃道:“星云...此生遇你,不悔...且值得......” 在风雪交加的黎明下,姬如雪枕在李星云的胸口,安然睡去...... 李星云独赏黎明之景,他的背影在风雪的修饰下,竟是那般孤独...... 他轻抚着姬如雪的容颜,忆起了最初渝州城的惊鸿一眼,缘定此生. 不管是流落在江湖之间,还是居于庙堂之上,多少艰难的路,她都陪着自己走了下来. 现今,她却先一步离他而去,这让李星云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妥协...... 若不是他没有实力,没有实权,整日不得志,师妹,雪儿又怎会先后离去...... 李星云的双目晶莹,他对着胸口的姬如雪温声细语道:“笨女人,我还想与你温水煎茶,共望沧海月明呢,正好你睡着了,我将心里话说与你,你是我的女人...也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一片雪花落入他的掌心,消融成水,洒落天地. ------------ 第193章 大势已定 成都深夏飞雪之景,引得多人驻足,此乃千古奇景,百年前不曾有,百年后更不会有. 妙成天带人寻到了李星云的踪迹. 望着倚靠在树下的张子凡,以及面向朝阳而坐的李星云与姬如雪,她劝解道:“李公子,岐王说了,此事并不是岐国所为,他可以出手医治雪儿姑娘,你就先随我们回去吧.” 李星云抱着姬如雪缓缓起身,他仰天狂笑,嘶吼道:“雪儿已经走了,他拿什么救!!!” “什么!” 妙成天双眸满是不敢置信,其余圣姬也是心中一痛. 他猛然回首,狰狞地说道:“我的师妹也走了!回去~!哈哈哈哈!” “她们付出了性命,为我斩断了枷锁,切开了囚笼!” 李星云身上的气势再度飙升,他自嘲道:“就因为我有着李唐血脉,李茂贞才会对我如此胁迫!就因为我是天子~!李存勖就要费尽心力除掉我!” “就因为!!!我登上了这个位置!我成了孤家寡人!”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李星云朝天质问,“这就是获得自由,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他因聚气过重,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 妙成天担忧出声,“李公子,你伤的很重,不要再动气了......” 趵~趵~趵 岐国的数千精锐赶至,岐国的将领半跪在地,朝着李星云恭敬地说道:“请天子回宫!” 张子凡轻咳了两声,从昏迷中转醒,李星云将姬如雪放置他的身侧,温柔叮嘱道:“张兄,照看好我的女人,那顿酒...等我回来...再喝...若我还能回来的话...” 看着失去生机的姬如雪,张子凡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一刻,两人成功共情,他知道李星云将要做的事情,他已无力阻止,随他去吧...... 两名对他最重要的女子逝去,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吧...... 李星云朝着岐国的军队,跌跌撞撞地走去,他褪去早已残破的侠客服,将自身的伤口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中. “若你们还能活着回去,便告诉那李茂贞,天子已经死了!!!” 李星云一步瞬出,按住一名将领的头颅,直接扣进了大地中,他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将领身上渗出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大地,一道冷风吹过众人的心头. 见岐国的兵士已经举起长刀与箭弩,妙成天拦住众人身前,向着李星云劝解道:“李公子,收手吧!” 李星云邪魅一笑,他取出将领腰间的唐刀,瞬到她的身前,柔声道:“倘若今日不死,我定与岐国,晋国,不死不休!” 他化拳为掌,将妙成天一掌击飞,持刀冲向众人. 失去了妙成天从中调和,岐国的精锐结阵冲向了李星云,有人更是射出了手中的弩箭,想要阻挡他的攻势. 五位圣姬也结成音阵,压制李星云,刚才他的行为与他说的话,只要有点功底的人,可都听得明明白白,既然天子一心如此,她们也只好满足他了. “住手啊!!!” 妙成天从地面上爬起,发出一声无力的吼叫. 她知道李星云那一掌,根本就没有催动内力,他只想把她丢出战场,他这是一心求死啊! 历经一日搏杀的李星云,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望着迎面而来的箭羽,他十分潇洒的摊开双臂,丢掉手中的唐刀,坦然迎接自己的落幕. 李星云在心中暗道:师妹!雪儿~!这漫长的黄泉路,还是要一起走才好啊! 死亡,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脱. 张子凡不忍得闭上了双眸,他如今能做的,便是为他收尸. 数道箭矢刺入他的肉体,李星云仰面朝天,大口吐着血沫,他体内的生机在逐渐消失. 众兵士一脸的惊恐,就连圣姬们也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明明杀气十足的李星云,怎么突然舍弃了防御,坦然迎接死亡. 妙成天推开众人,快步跑到李星云身侧,动用自身的内力帮他续命. “咳...咳~!这样...也挺好...尔虞我诈...互相算计...终于...与我无关了.” 李星云侧脸朝着妙成天凄苦一笑. 妙成天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她不停地自责道:“李公子,我没有救下雪儿姑娘,是我辜负了你,你还不能死,你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呢......” 李星云摇了摇头,双眸渐渐无神,“不...用...了,乱世...求存...不易,治病...乃是我...医者...本分,你...好好...活下去...我死...终于...不用做...别人的...棋子,很...好......” 岐国的三名将领携带自身亲卫,转身退去,剩余的兵士被他们安排在此地驻守,他们需看住天子,不得让任何人生事. 这任何人明显意有所指,幻音坊那群女人必须重点看守. 他们犯了弑君之罪,要赶快回去禀告岐王,这天子的尸首,还是等岐王到来后,再做商议. 就在李星云将要闭眼的那一刻,头戴斗笠,身着蓝布衣服,面带阴冷面具的健壮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降临,令此地的风雪更加猛烈,妙成天还未看清来者,就被一掌拍飞,昏死在雪地中. 其余圣姬也被不良帅迅速解决,若不是这些女子还有作用,他可不会留手. 那些驻守在此地的岐国兵士,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许多面具人从树枝上跃下,挥动手中短刀与毫无防备的岐军交战在一起. 不良帅用华阳针法吊住了李星云一口气,并输送了自身的一些内力,助他维持住体内的生机. 张子凡还未看清全貌,就被一名紫发女子拍昏. 他身侧的姬如雪也被她抱起,朝着不良帅步伐舒徐而去. “大帅,此女该如何处置?” 石瑶察觉到她体内有一只蛊虫,竭尽全力地护住了她的最后一丝生机,若不加紧救治,怕是真的要死了. 不良帅沉声道:“会有人出手救她的,我们此行只为天子.” 他抱起李星云,消散在山林中. 石瑶将姬如雪置于雪地,之前那名相貌普通的男子,也携带破损的龙泉剑赶来,与石瑶共同离去. 其余不良人得到信号,也跃步后撤. 待到李茂贞乘马赶来时,此地就只剩下昏迷的六大圣姬,仅存的百名兵士,雪地中央的姬如雪,还有树下昏厥的张子凡. 李茂贞双拳紧握,仰天一叹. 天子死于岐军的消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李存勖趁势将谋害楚王的脏水泼给李茂贞. 各大负面消息加在李茂贞身上,蜀地一时震动,群情激愤. 李茂贞携带岐军退出成都城,将三分之二的蜀地让予了李存勖. 平定了大半天下的李存勖,察觉时机已至,告慰了天子在天之灵,号称国不可一日无主,三辞三让后,在魏州称帝,国号仍为唐. 他大封百官与诸侯,李茂贞仍为岐王,楚王由老楚王的长子,马希钺担任. 上一任吴王,在回军途中病逝,国内推举杨溥为新任吴王. 其余王侯也未有多大改变,渤海王-高季昌上表向李存勖称臣,并入朝亲自朝觐. 李存勖大手一挥,封他为南平王,高季昌避李存勖祖父李国昌之讳,季昌改为季兴. 李存勖并未忘记汴州的鸿犼叔父,他思来想去,决定封鸿犼为梁王,掌管汴,青,兖三地. 鸿犼这个权力算是十分庞大了,之前的诸侯都是暗中知晓,百姓却不知,如今李存勖点出,算是正面承认了鸿犼的势力. 这也是李存勖对鸿犼的示好,鸿犼遵守了承诺,没有发兵断他后路,这算是一份恩情. 天下利来利往,才可长久. ------------ 第194章 事毕 夜空澄碧,流云轻盈. 降臣的医馆中...... 鸿犼一手举着油盏,一手玩弄着降臣的小纸偶,毫不在乎房间内走来走去,异常忙碌的降臣. 她停下脚步,叉着腰,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女孩是你差人送过来的,为什么要让我救啊?” “因为...” 鸿犼顿了一下,如实说道:“你行医的样子很好看.” “嗯~!” 降臣满意地扬起小脑袋,整个人的步伐,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长得好看,实力强,脾气好,不招惹是非,会搭腔且敏而好学,时常哄她开心,这样的男子,她很喜欢. 鸿犼耸了耸肩,不管是多少岁的女子,只要对她说好话,就没有哄不开心的. 看着她这杂乱无章的房间,鸿犼提醒道:“降臣,你这里太乱了,需要好好整理.” 降臣从一侧探出了脑袋,打了一个响指,娇柔一笑,道:“别乱碰哦~!否则,我会生气的.” 这里的许多物品,是她按照了一些风水布局,精心拜访,虽比不得玄都邬,但也别有一番色彩. 不出一刻,屋内就多出了一道声音. 此音嘶哑程度,令人眉头一皱,跟在降臣身后的那名女孩,抬头展露真容后,更是让人瞳孔一缩. 好在鸿犼定力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陆林轩艰难出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还活着?” 在她的印象中,自身的生机,应该被惊鸿的反噬摧毁了才对. “陆姑娘,欢迎重回汴州城.” 鸿犼将油盏置于桌上,展露了自身的真容. 陆林轩见到鸿犼现身,心中的疑惑少了一大半,他的本事通天,能将自己救回,也并非难事. 现在仔细回想,她对身前的这位女子,也有了一些印象. “小姑娘~!我能将你救回来,也全是运气使然,你强行施展不能相合的招式,那惊鸿毁天灭地的一击,对你身体留下的后遗症,可是十分严重.” 降臣打磨起手上的指甲,轻轻一吹,开口解释道. 鸿犼取下一面镜子,将陆林轩此刻的模样映照了出来. 只见她身体的皮肤尽毁,双眸也没有了最初的灵动. 陆林轩洒脱一笑,出声道:“我本就是一名早该死去的人,如今还能站在这里,我又能奢求什么呢?” 鸿犼对她的潇洒很是欣赏. 陆林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用那嘶哑的声音询问,“大师,我昏迷了多久,我师哥怎么样了?” 鸿犼淡淡开口:“成都一事...已有一月之久,那李星云嘛,好像是死在了乱军之中.” 陆林轩闻言心如寒灰,她不能接受这个事情,被降臣修补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降臣白了他一眼,发出警告,她才刚刚治好这个小姑娘,可别被他玩坏了. 鸿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然~!那是世人的说法,在我的情报中,他还活着.” 陆林轩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他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吗,害的她白白担心. “陆姑娘~!我救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报酬.” 鸿犼戏虐一笑,上下扫了她两眼. 陆林轩赶忙伸出双臂护住身体,她都这个样子了,难不成...这鸿犼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降臣替他开口,“青莲剑歌,乌柳心诀.” 鸿犼点了点头,他未曾亲眼见证成都一战,也未曾观望惊鸿展现的风采. 但根据他人所述,此招一出,天地风云变色,万物化为飞灰,成都城的南门,在这一击下,直接化为了废墟. 鸿犼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能这就是卦上所说的两人相辅相成吧. “陆姑娘,你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要以面纱示人了.” 鸿犼有些惋惜,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毁了容貌确实令人可惜. 降臣却不这么认为,她自信开口,“我有方法治疗你的身体,也能助你恢复内力.” 果不其然,听到降臣所述,陆林轩顿时充满活力,可怜巴巴地望向她. 没有女孩子想永远变成这副模样,她还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 鸿犼起身离去,将交谈的空间留给两人. 就当鸿犼即将走出医馆时,他侧身说道:“陆姑娘,若是有机会,去屋外见见我那焊魃兄弟吧.” 降臣也啧啧出声,“真是想不到,焊魃竟真的在这守了一月之久.” 陆林轩没有出声回复,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不觉得...自己能承受焊魃的爱意,他除了长相凶悍了一点,其余的...都很好...... 鸿犼推开医馆的门户,刺眼的阳光映入他的瞳孔,温和的风,拂去了他身上的阴气. 鸿犼先是朝着看守棺材铺的焊魃,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又跑到算卦的摊子,照顾起侯卿的生意. 如今摊子的牌匾,已经被换成了“神算-梁王专用摊”,侯卿每日不用开卦,就单单坐在这里,都能稳稳捞一笔. 自从鸿犼成了梁王,画像被人传遍四方后,许多百姓都牢牢记住了这副面孔,这可是在乱世开创不夜城的男人啊! 有菜贩回忆起当初在街头算卦的男子,与画像一对比,竟完美的契合. 有人大呼出声:原来他就是新晋的梁王! 越来越多的人,寻得蛛丝马迹,发现了鸿犼的全部产业,虽然都有一些离奇,但像他这种人物,做什么事情,应该都不算奇怪吧...... 许多人都不是奔着算卦,买棺材,治伤去的,他们全是为了与鸿犼结个善缘. 更有富商一掷千金,只是想与鸿犼商谈几句,在城中租一个好点的铺子. 现在棺材铺,医馆,还有算卦的摊子,营收日日飙升. 萤勾也被他拽出房屋,强制打工,现今哪个铺子人多,她就去哪个铺子吹曲. 这也不能怪鸿犼心狠,主要是...她能跟一个蚊子玩到一起,这令他大为震惊,并且疑惑不已...... 再不给她找点事做,天天让她闷在屋子里,可能会憋出一些毛病. 即使是这样,萤勾还是将那个小黑胖子随身携带,说是什么:她与小红感情深厚,不能随意分离,否则小红会伤心的...... ------------ 第195章 画像风云 日落时出现的赤色云霞,笼罩了西边的天际. “梁王在这里!” “不对不对!梁王在那边!” “啊!!!梁王在对我笑,他一定是喜欢我!” “胡说,就你这体格,还不得把梁王压死!不像我,丰神绰约,梁王一定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别吵了~!梁王不见了!” 众女停下了争吵,一脸地惋惜,一群富商也在暗自跺脚,他们错失了近距离与鸿犼结交的机会. 不一会,众人就互相指责起来,好在有大理寺的人员出现,维持住了混乱的局面. 这大理寺的成员分布十分复杂,其中有万毒窟精锐,很早之前收拢的不良人,还有梁军中的好手,退出玄甲铁骑的养老人员. 这职位的高低,是由个人能力决定的,实力并不代表一切,脑袋灵光才能居于高位. 虽说有很多万毒窟的精锐在冬至后,选择回归万毒窟,但也有不少人,被鸿犼的人格魅力折服,自愿在汴州城定居. 万毒窟内的毒派与虫派已经没有那么明显,由于蚩离居住在汴州城,他那五位老兄弟不远万里,也赶到了汴州. 他们说:“有虺王在的地方,才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鸿犼自然来者不拒,还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这让五人感激涕零,纷纷抢着为鸿犼做事. .......... 鸿犼佩戴上李存勖赠予的精致红色鬼面,十分别扭的夹杂在人群中. 他本想做个街溜子,却没成想,自己的影响力居然这么高了,如今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围堵. 再这样下去,他可就出不了府邸了. 本来佩戴鬼面,是他打开内心杀意的前提,现今却被百姓逼的,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自然欣赏四周的美景. 忽然,他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靠近围观. “嘿呀!瞧一瞧,看一看咧!梁王全身画像,只需一两银子~!便可带回家!” 身高不足三尺,顶上头皮剃得阙青,旁边的长发向上拢起,扎了一个小辫的小人在那卖力的叫喊着. “给我来一张!梁王的画像挂在家中,定能保我万邪不侵!” 有男子掷出一两银子,乐呵呵地取走一幅梁王的画像. “合着你买梁王的画像,就是为了辟邪?” 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娇柔女子不满地说道,随后她大手一挥,甩出十两银子,喜滋滋地抱着十幅画像挤出了人群. 越来越多的人,掷出手中的银两,将他摊位上的画像一扫而空. 本人心中已乐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在心中暗道:跑了这么多地方,终于找到地方回老本了,还是汴州的钱好赚! 人傻钱多,财大气粗! 想着想着,他的小辫子就被人抓住,一举提了起来. “哎呀呀~!不要抓本人的小辫子!你这个行为简直和那个死去的李星云一样讨厌!” 本人晃着小手,在半空来回扑腾. 当他看清了对方的红色鬼面,整个人瞬间变得沉默, 鸿犼侧头疑惑道:“你认识我?” 本人连忙甩头,表示不知. 鸿犼体内的杀气一现,本人立即吓得大喊:“我滴妈呀~!梁王饶命......” 鸿犼暗道果然,这本人还真是江湖百晓生,什么事情都知道一些,连他这副模样,都能完整认出. 听到梁王两字,周围的人们又将视线移到了这里. 鸿犼暗骂一声,转身收起摊位上的银两,带着本人瞬身消失在原地. ............ “听闻兄长近些时日,在民间的名声飙升,现在各地富商不远万里赶来,可都是...想花千金与你一叙呢......” 女帝亲身为鸿犼沏茶,彬彬有礼. 鸿犼将鬼面置于桌上,无奈一笑,“商人重利,与他们打交道会很累,有李振应付他们即可,若是对汴州有利,我会出面的.” 本人十分拘谨地站在鸿犼身侧,大气不敢出. 想到鸿犼作为梁王,却天天游街逛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王侯的样子. 女帝不禁莞尔一笑,“那兄长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水云坊?” 水云坊是幻音坊的分舵,也是汴州唯一的其余势力组织分舵. 鸿犼与李茂贞的关系摆在了李存勖面前,打消了他对岐国继续出兵的想法,女帝自然也闲置了下来,选择在汴州坐镇. 因为李茂贞已为她传信,他会亲至汴州与鸿犼相见,让她不要随意走动. 女帝知道,自己这王兄,定是带着满腔怒火前来,两人见面后,一定很有意思. 这次岐国的损失不小,好在取得了蜀地的关键城池,其中诚信归附的人也不少,就是天子那一事,令多人诟病. 方今李存勖称帝,这股风波也渐渐的自主消失,岐国步上了正轨,天下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不知为何,近几日,我的画像被人疯传,如今已不能在街道随意现身.” 鸿犼斜了本人一眼,杀意都快溢出来了. 虽说之前百姓也大体观看了他的画像,但印象绝对没有那么深刻. 现在民间,他的画像被人大肆传播,大量的外来人员涌入汴州,只为见到鸿犼的真容. 此事已闹得此地人尽皆知,汴州人民不由得生出一种自豪感,他们自主的为外人带路,点出鸿犼出现次数最多的地方. 本人立即解释道:“这可不是本人一人的功劳!” 鸿犼一拍桌子,冷声道:“原来还是团伙作案!还有谁?” 本人支支吾吾,最后一狠心,将那人的位置暴露. 不一会,一名俏皮的少女就被人带了上来,她朝着鸿犼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娇羞道:“老爸~!” 鸿犼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合着他现在无法正常走街串巷,是内部人员所致,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姑娘? 看到躲在鸿犼身后的本人,她气鼓鼓地冲上前,一举抓住他的小辫,质问道:“哼~!你为什么要暴露我的位置!你忘记我跟你说得啦?我真的会给你下蛊!” “哎呀~!本人的小辫子都快被你们这群人弄断了!梁王救我啊~!快管管你家的姑娘!” 本人连忙朝着鸿犼求饶,这些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啊. 女帝抿嘴轻笑,眼中充满了对鸿犼的羡慕,不知不觉,时光翩然轻擦,他的姑娘都这么大了...... ------------ 第二卷:波云诡谲,风云再起 ------------ 第196章 波云诡谲 地宫——长生殿.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灯火辉煌的大殿中,不良帅扶着中央的那尊棺樽,感慨道. 唰~唰~唰~ 各种特色服饰的人员,依次进入殿堂,抬首半跪在不良帅身后. 煌熠长生殿,皆为不良人. “这本就是为一个死而复生之人筑造的寝宫!” “如今用在天子身上,也算是时也,命也.” 不良帅一掌掀飞棺材的盖子,露出了在棺樽里沉睡的李星云. 石瑶半跪在地,将断裂的龙泉剑双手献上. 不良帅趁势催动内力,取下李星云胸口处的华阳针,天子自成都归来,已经在这疗养一月之久,他体内的经脉虽然尽毁,但这命算是保住了. 不良帅十分欣慰,当初教予李星云的天罡诀与华阳针法,他都已融会贯通. 这也多亏了他的身上,一直携带着充足的华阳针,关键时刻,还是这一套银针吊住了他的性命. “咳~咳~!” 棺樽内传出轻微的咳嗽声,不良帅接过龙泉剑,跪拜在棺樽前,高喝道:“臣袁天罡,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的不良人齐声共呼,“臣等不良人,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心中热血澎湃,呼喊之声也是情真意切. 这是来自大唐的信仰,虽说现在大唐已毁,但只要还有火种留世,他们的大唐就不会亡. 之前的李星云流落江湖,见识了世间的不易,他的师父阳叔子,不教他帝王之术,不传他武艺,不让他背负起该有的使命,去选择终结这个乱世. 反而让他学医,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快乐的生活,他这与世无争,逍遥自乐的性子,全是那阳叔子惯出来的. 现在的李星云,历经了这么多的失去,懂得了这可悲的世道,他终于得到成长. 这也多亏了李存勖与李茂贞两人,若不是他们二人斗得激烈,又怎能逼出一个他. 当初在洛阳,被那鸿犼打断了扶持李星云即刻称帝的想法,事到如今,还不算太晚,李茂贞替他下了这步棋,他可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针对岐国的计划,便放在第二位吧. ........... 汴州的朝廷之上,众官员聊得热火朝天. “梁王将城中大小事宜甩给了我们,他自身倒是逍遥快活去了!” “梁王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许多事情无法进行交接呐......” “是啊,你看敬翔大人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就单说青州,兖州养兵问题,就值得我们探讨好几日.” “从汴州调去青兖两州的那波人,正在暗自叫苦呢!我们还能在这里探讨,已经算是人生幸事了!” “前几日,我还在宫中看到梁王牵着他的马儿,带着王妃四处闲逛,怎么,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叫住梁王?” “谁敢扰了梁王的兴致啊,汝莫不是忘了...洛阳城门咋被攻破的?” 李振打断了众人的闲聊,他带来了鸿犼的旨意. “青州养兵四万,筛选半数去屯田,剩余半数为精锐,可精心训练.” “兖州养兵两万,筛选三千人养马,剩余的为精锐,可驻扎各县,以备不时之需.” “三地为当今天子朝贡,以表其心.” 众人点头认可,这养兵的问题解决了,天下已定,对天子朝贡,也是必要的事情. 之前那群想要兴复大梁的人也看透了,如今汴州仓廪充盈,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也挺好的. 过着安稳日子,谁也不想再起兵戈. 敬翔无奈摇头,大梁是没了,如今换了一个梁王,也算是对他心中的慰藉吧. ............. 洛阳皇宫内,李存勖独自欣赏着台下的戏曲,双眸有些出神,不知在思考什么. 镜心魔小心翼翼地绕过众伶人,低声在李存勖耳畔说了几句. 其中消息蕴含:李存孝独自去了汴州,梁王鸿犼献上厚重的贡品,表示心意. 成都一战后,张子凡是当代张天师之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李克用亲自登上玄武山,拜会了天师府的张天师,并指点了张子凡的至圣乾坤功. 他承诺,只要张子凡随他回通文馆,那圣主的位置便是他的,十字门也任由他调遣. 这个条件被张子凡拒绝,张玄陵也谢过了李克用对他儿子的厚爱.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克用亲自动身寻找李嗣源,已经决定斩草除根了. 听到这里,李存勖的双眸才有了一丝精神,他侧身询问道:“镜心魔,你说...像我这个年纪,便君临天下,平定四方,现今,还该做些什么呢?” 李存勖已经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难不成将南方诸国一个一个的剿灭. 这也太耗费国力了,他只需他们臣服即可,这些年的战火过去,中原的底子都快打空了. 再打下去,会适得其反,白白浪费这偌大的基业. “陛下,李茂贞贼心不死,在蜀地,您也未曾与他分出胜负,不如找个机会,吞并岐国!” 镜心魔试探性说道. 李存勖哈哈一笑,淡淡道:“那李茂贞已经对我朝贡,选择了臣服,他已提不起我的兴趣,再说,梁王与岐王相交莫逆,只要我那鸿犼叔父不发话,这北方就乱不了!”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放纵一下~!天下如此之大,隐世戏曲何其多也,陛下可一一探寻,为自己作曲~!” 镜心魔俯身献策. 李存勖颔首轻点,这镜心魔说到点子上了,寻绝世之曲,自己再进行编改,一定很有意思. 如今楚国也算是自己的领地,先让那马希钺送些曲子过来,他要好好研究一番. 这一日,李存勖为自己取了一个艺名,名为“李天下”. 趁着他如此雅兴,镜心魔继续献策,“陛下,您坐镇偌大的领地,却无自身的势力,说到底,通文馆还是在那位手上,我欲效仿大唐不良人,建立戏伶楼,为陛下分忧~!” 李存勖佩戴黄色鬼面,双指一点,口中不停地称赞,“妙~!妙~!妙哉~!此事交予你~全权负责,务必~培养出~我的亲信~!吸引~江湖高手~来投~~!” 李存勖身边无人可用的窘迫,被镜心魔看在眼中,所以他这一招,直接将其拿捏住. ------------ 第197章 乾陵现世 秋风吹雨过南楼,一夜新凉是立秋. 鸿犼的府邸又被人扩大了几分,真正变成了梁王的府邸. 此刻院落的凉亭中. “许久未见,你倒是愈发谨慎了.” 手握唐刀,腰跨宝剑,身着岐王服饰,面容清俊的李茂贞环视四周,淡淡地说道. 只见小院四周站满了玄甲兵士,侯卿平躺在长凳上,吹着秋风,悠闲地挂机. 体型不一,各有特色的六名斗笠男子,傲立在鸿犼身后. 这阵仗,颇有一副缚虎的模样. 今日为了迎接李茂贞的到来,鸿犼特意换上了乌金梁王锦袍,外有一玄色毛绒披风修饰. 他的长发用代表梁王的发冠高束,左手持鎏金折扇,右手指间还夹着三枚卦钱,整个人都显得雍容闲雅. “李兄大驾光临,我岂能有所怠慢!放心~!我绝对没有防范李兄的意思!他们在这,只是为了保护你我两人的安危.” 鸿犼说得很是真诚,李茂贞差点就信了. 此时,在府邸的一个角落中....... “虺王,您这是在做什么?” 一名佩戴面具的男子望着蜷缩蹲坐在角落,双手抱膝的蚩离,不解地问道. 蚩离连连摆手,对他打了个“嘘”字手势,他已经感受到那人的到来了,太可怕了,多年不见,那人身上的气势更加恐怖了...... 那人的妹妹,蚩离已经见过了,大哥果然没有骗他. 女帝的样貌,确实倾国倾城,实力也比较高强,奈何他实在不敢上前搭话...... 想必鸿犼大哥,之后说的那两名女子,样貌也不会差哪去吧...... 有机会一定要让他给自己介绍介绍! 话说通文馆那女子,对自己好像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他能看出一个人眼神中蕴含的真诚,可惜他不善于表达,那女子有些冷酷,身上的杀气也比较重,他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感情一事,还需时间雕琢,未有携手共度余生的勇气,便不可轻易许下一生的承诺. .......... 女帝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无毛猫,身侧有着鲜参陪伴,她们说说笑笑,迈着轻盈的步子,穿过月洞门,朝着凉亭走去.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会去岐国,与本王相见!” 李茂贞率先发问,这鸿犼对他说的话,就没有几句真实的. 说什么回到中原,会与他站在一起,联合灵州后,会与他进一步商谈,还有...... 最后全是骗人的. 鸿犼取出棋盘,随和一笑,“事太多,走不开,李兄见谅~!对弈一局,去去火气.” 李茂贞持黑先行,他面容平淡,迅速落子,说道:“你当初好像搬空了本王的府邸.” 鸿犼双眸微动,持白子落于一星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此事与我无关,全是我那十一兄弟所为,他第一次出娆疆,难免有些好奇,可以理解,对吧?” 清新的花香涌入鸿犼的鼻息,鲜参非常乖巧地倚靠在他的肩膀,十分安静地观望着两人的对弈. 女帝也很平和地坐在李茂贞身侧,露出了她俏皮的一面. 她们的到来,让两人有些放不开手脚,一些事情,也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 “你们看我们做啥子嘛?棋都不下啦?” 鲜参有些不满,他们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她们一来,就变得如此拘谨了? 鸿犼洒脱一笑,落下一子,“那姬如雪如何了?” 李茂贞无奈一叹,“若无你送去的蛊虫,怕是无法续命,就算如此,她依然在昏迷中,不知何时能醒.” 女帝松了一口气,只要命保住了就好. 雪儿很可怜,她又比较喜欢,所以她用了那一次珍贵的机会,让鸿犼出手相救. “你对那李存勖怎么看?” 鸿犼突然问向李茂贞. “颇有谋略,城府较深,北方被他收拢,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听到李茂贞的答复,鸿犼有些诧异,“你难道不想再试一试吗?” 不对劲,按照李茂贞的性子,他应该不会轻易妥协才对. “李星云与龙泉剑不知所踪,龙泉宝藏失去了线索,暗中的不良人正在蠢蠢欲动,再打下去,怕是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李茂贞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断了鸿犼的生路,赢下了这盘棋. “况且打了这么久,岐国的军民也累了,我想亲自去江湖,寻找那龙泉宝藏.” 听到李茂贞还想寻找龙泉宝藏,鸿犼也没有制止,只有女帝显得闷闷不乐,如今天下太平了,宝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妹妹,如今的太平不是太平!那暗中的不良人,是不会销声匿迹的,只要有他们在,天下便不得安宁.” 鸿犼替李茂贞开口解释道,他只希望李存勖能做个好皇帝,只要李存勖能稳扎稳打,步步安定天下,他便会护他一世安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岐国百姓过的更好,妹妹你在汴州定居,我很安心,莫要再回凤翔了.” 李茂贞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女帝未来的方向,比起凤翔,还是这里更安全. 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刺杀,虽说主要是针对鸿犼,若没有鸿犼吸引不良帅的注意力,自己的妹妹怕是凶多吉少. 女帝很想随李茂贞回岐国,但碍于大局,她只得同意在此长居. 此行,李茂贞还为她带来了两名圣姬辅佐办事,也方便更好的传递信息. “这把唐刀,是当年你从我那取走的那一把,后来你差人送回,我如今再将它交予你,算是当作你照顾我妹妹的谢礼.” 李茂贞将手中那把唐刀置于棋盘上,鲜参迫不及待地抓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她对这玩意喜爱的不得了,当初鸿犼将它送回去的时候,她可是难过了好一阵子. “李兄倒是显得生分了,就算没有这把唐刀,凭借我们两个的友谊,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照顾她.” 鸿犼虽是这般讲,但这把唐刀,显然是被他扣下了. 一只灰色的海东青从天而落,立在鲜参的肩膀,鸿犼将它腿部的信件取下,大体一观. 这是尤川送来的,他如今被鸿犼安排在江湖之上,探查各方动向,每当有大事发生,他便会用小灰传信,报予鸿犼. 尤川在信上所写:乾陵现世,江湖散人齐聚梁山. ------------ 第198章 《冥诀》再现 “等待,是为了更好的飞翔.” 鸿犼的和缓之声,萦绕耳畔,令人心平气和. 秋风起,叶飘零. 屋庐中,鸿犼与李茂贞举盏共饮. “寻得乾陵又如何,无人能开启墓道口.” 李茂贞目光波澜不惊,他已经猜到里面是何物了. 当年他得到了龙泉宝盒的信息,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前往娆疆十二峒,学习其中的蛊法. “所以~!只需静等即可,肯定会有人开启那个地宫入口,李兄,既然你我都需要那个宝盒,不如一同联手取出.” 听到鸿犼愿意出手,李茂贞自然不会拒绝. 他知晓鸿犼作为十二峒的峒主,了解的事情,肯定要比他多,先听从他的谋划,再做日后的决定. 如今的唐朝,是李存勖建立的,他仍用唐朝国号,说明他的野心不小,就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用计谋平定南方诸侯,还是休整后,再起兵戈,与自己的岐国一决胜负. 李茂贞凝神思考,就连盏中酒水被人倒满溢出,都未曾理会. “这里无需你来侍奉,好好养伤,下去吧.” “是......” 这一声话语,将李茂贞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鸿犼将一名佩戴面纱,全身包裹严实的女子送出了屋庐,并好好叮嘱了她一番. 李茂贞有了一丝印象,那侍女刚刚一直在盯着他看,最后连酒水都溢出了,她若不是鸿犼府上的侍女,他定要好好斥责她一番. “那名侍女,本王怎会觉得如此熟悉?”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李茂贞试探一问. 鸿犼忾然叹息,解释道:“此女可怜,全身皮肤尽毁,并有病在身,她怕被人厌恶,所以将自身裹得严实.” “正好我府中并无侍女,便将她收下,免得让她饿死在汴州城.” 李茂贞遂不再多想,鸿犼此人极其矛盾,他不忍见证人间疾苦,只要遇到有困难的百姓,他总会去帮扶一手,完全没有上位者的傲慢与姿态. 可这种无私的付出,除了能给他带来一些民心外,还能为他带来什么,难不成他想靠着这些人,去解决他之后遇到的困难吗? “你如今不留余力的帮扶一城百姓,日后...难不成要帮扶天下的百姓吗?” 李茂贞劝他,这种善心适当就好,多了便会令他们感到理所当然. 短期还好,长久下去,必会令某些人产生依赖. 鸿犼这种心境,并不是一个王侯该拥有的,他付出的心力越多,对这个城池的感情也就越深,此城迟早会成为他的弱点,他要好好教导他一番. 鸿犼摇头轻笑,解释道:“我心中自有分寸,我的善心只留给自己人,对一些苦难人,我也只是简单的帮衬,不会那般无私,况且对待敌人,我自然不会如此.” “我又不是皇帝,治理一城已经是我的极限,若是有人敢对这里动手,那便是与我不死不休,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这个世间太暗,总要有人点起一盏明灯,照亮前路.” 鸿犼转身摊开双臂,眸光耀眼动人,他骄傲地说道:“我的不夜城,是留给这个世道百姓,最好的礼物,是这夜幕下,最耀眼的光芒!” “我即是引路的烛火,也是冲洗污秽的清泉,所以~!我愿将自己的火光分给他人,至于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全是他们自身的造化!”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鸿犼爽朗的笑声,令李茂贞发出一声轻笑,他还真是乐观...... 李茂贞在心中暗道:也许是他见证的杀戮太多,苦难太多,所以才想做这些事情,温暖一下这个冷酷无情的世道吧. 梁山——无字碑. “星云呐~!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我的命好苦啊~!如今又是孤苦一人了!” 上官云阙抚摸着无字碑,极其痛心地哭喊道. 他那独特的娘娘腔,令温韬无奈叹气. 他只得安抚道:“上官兄,你这都哭了好几日了,就不能消停一会,这里的信息好像被人发现了,我们需先撤离此地.” 上官云阙拈起手指,出声埋怨道:“你看你~!为了找这个破地方,我陪你耗了多少时日,就连星云出事,我都没在他的身边!我悔呐~!” 温韬收起了八卦星罗盘,低声吐槽道:“明明是他不想带着你,把你丢给了我......” “你说什么~!” 上官云阙被人揭开伤口,心情变得极差无比. 阴风吹过两人的面容,温韬大感不妙,提醒了上官云阙一句,转身遁地逃离. 上官云阙也催动起自身内力,连连跳离此地. “呵~!不愧是盗圣温韬,这预知危险与逃跑的能力,可真是天下一绝.” 常昊灵一步跃出山林,来到了无字碑面前. “切~!老鼠罢了,我早晚要抓住他,以报当初他联合李星云,埋伏我们之仇.” 常宣灵也快步赶来,与常昊灵并肩而立. “小妹~!这乾陵的入口,要是没有温韬,仅凭我们...可是寻不到啊~!” 常昊灵搂住常宣灵纤细的腰肢,呼出一口热气,温柔地说道. 常宣灵也是愁眉苦目地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完成朱友文的任务,他让我们打开乾陵地宫的入口,这不是开玩笑吗?” ......... 地宫——长生殿 “陛下此行,可先寻找天外陨铁修补龙泉剑,那梁山若是没有您亲至,谁也打不开乾陵地宫入口.” 不良帅紧跟在李星云身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李星云察觉自身丧失痛觉,嗅觉,味觉后,他凄苦一笑,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步呐! 人不人,鬼不鬼,惧阳,需饮血续命. 不过凭借这本《冥诀》,他大天位初期的功力可以完全施展,配上袁天罡为他寻得的宝血,他自身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那陨铁在哪?” 李星云心中已经决定重铸龙泉剑,打开龙泉宝藏,然后...毁掉它! 既然世人都想得到这个宝藏,不如直接毁掉,断了某些人的念想,令天下彻底安宁. 如今李存勖还算治理有方,他想要找他报仇,还需要一个时机. “臣卦象所示,那陨铁远在漠北,陛下饮了这一碗宝血,便可上路,沿途各路不良人,会配合陛下行动!” 不良帅将一碗散发精纯内力的宝血递给了李星云. 盯着这碗宝血,李星云心中有预感,这宝血绝对不一般,自己饮下绝对会突破. ------------ 第199章 冥诀的修行 尝过失去,才懂得拥有的可贵,最绝望的孤独里,往往能诞生出最强大的力量,人是被逼出来的. 有一名智者曾说过:当一个人经历过七重的孤独,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显然现在的李星云,已经迈上了孤独的道路,开始了他的蜕变. 他有着自己的谋划,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要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进. 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左右他了,因为他最亲的两个人,都已逝去,朋友也只剩下张子凡一人,顶多再算上温韬与上官云阙...... “驾~!” 头顶斗笠,面戴红色阴森面具,身着深红侠客服,背负大剑的李星云乘马急行,掀起一阵尘沙. “来者何人!此乃梁王领地,城内不许无故走马!想要进城,还不速速下马!” 汴州城下,挤满了精锐兵士,有士卒拦住了乘马奔走的李星云,对他发出了警告. 李星云啧了一声,一步跃下马,歪首问道:“方今可能入城?” 将领让开了道路,十分客气地将他请进了城内. “大人,我们不排查一下他的身份吗?” 有梁兵询问为首的将领. 那名将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呵斥道:“看他那装扮,定不是好惹的主,万一惹得他不开心,把我们干掉,再逃走咋办,况且城内有梁王坐镇,还怕他生出乱子不成?瞎操心!” “照你这样,不知还要混多久,才能混到我这个位置,好好学着点,菜鸟~!” 众兵士纷纷表示学会了,将军不愧是历经战场还能活下来的老兵,这经验丰富的不像话. 迈入汴州城的李星云,被街道上的繁荣惊叹,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在世间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 汴州城中,八街九陌,九衢三市,接袂成帷. 门庭若市,软红十丈. 他已差人传信给温韬,想必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方今在这暂居几日,再做打算. 李星云在城中寻了好久,终于寻到了一家符合他的客栈. 只怪梁王的名声太响,主街道的各大客栈,早已被外来的富商住满,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偏僻阴暗的客栈. 在汴州城,这个客栈显得普普通通,倘若是放到别的城池,这绝对算一家上好的客栈.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人这里...已经没有客房了......” 店家注视着面前的男子,陪笑道. 李星云面具的眉目不禁一皱,冷声质问道:“这里门可罗雀,楼上客房近乎无人,你怎说没有房间,难不成是欺我无财否?” 店家连连摆手,解释道:“客官说笑了,实在是这里已经.” 他将十两银子置于店家面前,威严之势大开,不容拒绝的说道:“普通客房即可!我只是暂居几日,不会过多打扰!” 店家依旧十分为难,不是他不想给,实在是这里已经被人预定了,全部的房间都已被包下,无房可出. “给他一间吧~!毕竟我要那么多房间,也没用~!” 娇俏可爱的鸿梦在二楼现身,她双手撑在栏杆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店家看到东家都发话了,连忙为李星云登记,请他上楼自主挑选房间. 李星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称谢. 就当他步入二楼,越过鸿梦的身体的那一刻. 鸿梦负手侧身,平静说道:“等一哈.” 李星云停下前进的脚步,不冷不热地回道:“姑娘,有事?” 鸿梦盈盈一笑,满脸充满好奇地说道:“你这个装扮,好生奇怪~!你怎么和我老爸一样,喜欢戴着一副红色的面具~!咦~!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李星云侧脸盯着这位娆疆服饰装扮的女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不知姑娘...令尊是何人?” 鸿梦眨了眨眼,莺声燕语的声音在李星云耳边响起,“我老爸,他就是现在的梁王啊.” 李星云的大脑愣了几秒钟,他竟然不知道鸿犼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的模样在自己的印象中,非常的年轻,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但仔细回想一下,这也说得通,那鸿犼可是掀起大乱的人员之一,现在算一算,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可能是修炼的功法所致,他并没有衰老的迹象,身体还是像个年轻人. 也是鸿犼将她保护的太好,在中原,真正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 想到这里,李星云淡笑了两声,“原来是梁王之女,失敬失敬,告辞~!” 他步履生风,一眨眼就窜进了屋子,关上了门户. 鸿梦剁了剁脚,心中有些不满,她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却没有让自己见到他的真容. 秋月明亮,夜里的清霜已经落下,空气中充满了清新,客栈后院的梧桐树叶迎风摆动,发出些许声响. 李星云所在的房间......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面朝东北位,逆脉迎鬼门!” “中脘结梁门,聚天地之阴,化自身之气!” “百穴存内力,经络逆转.” “阴胜阳,至阴气先出,死气后现!血~!我需要血~!” 李星云双眸通红,浑身涌现出一丝至阴之气. 这至阴之气凝练的过程,已令他用尽全身气力,更别提后面更高级的死气,他真不知道,那鸿犼是怎么凝练出的死气,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这《冥诀》只是修行至阴之气的功法,却被鸿犼改进,将死气的修炼方式加了进去. 他将随身携带的宝血一饮而尽,继续手掐印诀,催动自身的内力逆行,灌入百穴,持续凝练至阴之气,他还未修出完整的死气,无法再进一步提升. 用死气代替阴气,催动内力,逆冲心脉,效果更佳. 他现在有所小成,能废掉三觉,也全是袁天罡为他寻来宝血的功劳,阴气冲击心脉的效果,比起那死气...确实差了一些. 若是能得到那鸿犼的指导就好了,他修行此功法几十年,经验要比他丰富的多. “冥诀的修行过程,虽是艰难无比,但若能达到致臻化境,带来的好处不可估量,不说存活数百载,肉身不灭,起码能做到无病无疾,安稳一世.” 身着梁王服饰的鸿犼,坐于轩窗旁的木椅上,静静地观望此间秋月,呢喃说道. ------------ 第200章 交谈 秋风瑟瑟夜已凉,一轮昏月惹神伤. 鸿犼侧身望向李星云,他的眸光如火,似要将这漆黑的环境,燃烧殆尽. 李星云盯着木椅上雍容尔雅的鸿犼,心中暗道果然. 自己的行踪还是被他发现了,不愧是可以与袁天罡交锋的人,想必这城内人员的动向,他都一清二楚. “没想到许久未见,你都成长到这个境界了.” 鸿犼摇头轻叹,对李星云发出邀请,“坐~!” 李星云颔首轻点,十分拘谨地坐到了另一侧的木椅上. “梁王,我想询问死气.” 李星云说到一半的话语被鸿犼打断. 鸿犼取出三枚卦钱放于桌上,轻笑道:“昨夜我心有所感,所以即兴卜了一卦,你想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我不......” “嗯~?” 李星云被鸿犼身后的异兽虚影震慑,连忙打了个哈哈,改口道:“我不着急离去,自然愿闻梁王所言.” 鸿犼的气势迅速散去,神情再次变得柔和起来. 他平静叙述卦象的内容,“我昨日夜观星象,发现擎羊星入主汴州,此星代表权威,果决.” “加之它的周围有紫薇之气环绕,我大体已猜到了来者.” 鸿犼微微一顿,再说道:“我卜的卦象为:上卦坤地,下卦艮山,吉卦,此卦对在你的身上,你此行会很顺利.” “天子如枯树新芽,再度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李星云摇头苦笑,吁声叹气道:“梁王,您怕是不想见到我重新现世吧......” 鸿犼收起卦钱,淡问道:“此话怎讲?” “我已从袁天罡那里得知了你的过往,你所求为何,不过是那天下太平,我的出现,只会打破这一切.” 李星云不紧不慢地说道. 鸿犼将目光望向远方,并未回应李星云的话语,房间陷入了死寂. 约莫过了一刻钟,鸿犼才开口回道:“你所讲不错,按理说,为了天下太平,我应该除掉你,以绝后患.” “是因为袁天罡在我身后,你才迟迟不敢动手吗?” 李星云继续追问. 鸿犼放声一笑,“他确实是我思考的一点,你如今入汴州,生死便已在我的手上,你应是料到,我并不能杀你,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进了汴州城.” “可是你错了!这个世间,就没有我不能杀的人,只是付出的代价大小罢了.” 闻鸿犼所说,李星云点了点头,喃喃道:“既然不是袁天罡,那便是...我对你还有价值,你想让我开启乾陵地宫,取出里面的东西.” 鸿犼啧了一声,感慨道:“天子历经一次生死,变得聪明了不少.” 李星云趁机询问死气的凝练方式,鸿犼如实相告,“多死几次就好了,或者你也去坠个崖,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李星云被他的话语震惊,鸿犼一直对自己这么狠吗? “世间所有的生命,都值得被善待,天子若不搅得天下大乱,我自然没有对你出手的理由.” 鸿犼负手起身,准备离去. 李星云听懂了他的话,现在的鸿犼就是一个制衡者,只要天下不乱,他就不会轻动. 只有出现了影响天下局势的宝物与人,他才会动身,这岂不是说! 要不了多久,他就要重入江湖了...... 毕竟乾陵那件事,算是大事,他也算那个特殊的人. “梁王,我送您......” 李星云想要亲身相送,但被鸿犼的行为惊住. 只见鸿犼一个跃身,便跨出轩窗. “不用相送,果然~!比起走正门,还是翻窗户更方便!” 鸿犼爽朗的笑声从下方传来,李星云想起自身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他连忙低呼道:“梁王!您与降臣前辈的女儿很漂亮,可否...” 轰隆~ 一股巨力扼住了李星云的脖颈,带着他直接撞塌了房间的墙壁. 鸿犼身上的血气与杀意直冲李星云的大脑,鸿犼背后的异兽虚影也变得愈发真实,这是内力与血气压缩到极致的体现,已经做到完全化形. 李星云体内的死气,也开始蠢蠢欲动,缓缓覆盖他的身体. “咳~咳~!” 好在鸿犼及时松开了手指,李星云这才重获生气,虽没痛感,但他已经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我家的姑娘,是我与鲜参的孩子,并不是与降臣所生,还有~!天子若想打我姑娘的主意,莫怪我...不留情面!” 察觉鸿犼是真的有了怒气,李星云会心一笑道:“在下了解~!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梁王.” “讲~!” 鸿犼连吸几口清气,平复自身的杀意,他不想让自家的姑娘与李星云染上关系. 李星云的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是时候把尤川叫回来了,有他在鸿梦身边,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我想知道,到底是何物,才能实现身体的完全蜕变,完成阴转阳,死转生的过程,融合自身不同的功法.” 李星云的疑问,令鸿犼沉思了三息,他为其解惑道:“天地奇物,起码要比千年火灵芝还珍贵的药材,或者异常珍贵的宝血,别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一些物品适合你.” 鸿犼的身影如风消散,只留李星云在房间独自思考. “比千年火灵芝还珍贵的物品,应是找不到了,这异常珍贵的宝血......” 李星云回想起临行时饮的那一碗宝血,那种程度的血液,才是自己蜕变的关键,可惜只有一碗,对他来说完全不够...... 如今,他只能另行别的方法了,汴州城高手众多,他一一拜访,寻得他们的宝血,说不定有机会蜕变. 这其中他最想得到的,便是鸿犼体内的宝血,刚才鸿犼那恐怖的气血之力,现在还令他的身体有些发颤.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店家,好在鸿犼现身,将此事压了下去. 见到梁王亲至,店家说什么也不收取钱财,还是大理寺的官员搬出了律法,才让店家得到了相应的赔偿. 回到府邸的鸿犼,找到鸿梦下了禁足令,此举惹得她十分不满,最后她急得又哭又闹,直接扑入鲜参怀里诉苦. 她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现在又见不到了. “那人,归来了?” 降臣端坐在长廊的长凳上,随意一问. “是~!当初我留给他的冥诀,他已修行,我很期待他能走到哪一步.” “这冥诀的修行者,只有我和他,作为前行者,我可是对他给予了厚望.” 有降臣在身侧,鸿犼也放松了不少,开始畅所欲言. “小红~!你别乱飞~!小红,等等额~!额来咧~!” 萤勾追着一只蚊子,快步在两人面前闪过. 鸿犼无奈捂着额头,发出一声长叹. 降臣则是被萤勾的举动,逗得咯咯直笑,这阿姐的人格...确实过于活泼...... ------------ 第201章 取血 汴州城-医馆. “你这身体真是奇特,与鸿犼最初的时候,完全不同~!” 降臣观察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李星云,发出一声惊叹. 李星云嘴角轻翘,略带一丝骄傲地问道:“我的天赋比起他,是不是要好上许多?” 降臣极其不屑地“切”了一声,绵言细语道:“你修炼《冥诀》前,便已有大天位的内力,况且你修了两种至刚至阳的功法,体内自有雄厚的阳气,起步已高他太多.” “当然,你修行至阴之气的道路,也会愈发艰难~!但只要一个契机,你体内的内力就能完全相融,这个契机,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我也说不准.” 说着说着,降臣的眸光逐渐温和,开始回忆起最初与鸿犼相遇的日子. “也就是说!我还要在面具之下,数年之久......” 李星云无奈摇头,像是看开了一般,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降臣嫣然一笑,她点评道:“你这才修行多久,你没有体会过鸿犼经历的痛苦,比起他,你真是幸运太多......” “你说说~!你体内杀气不足,阴气不够,血气也不强,你除了有一个好底子,你还有点啥?” 降臣犀利的话语,犹如尖刀一般刺入李星云的内心,他神情低落道:“我好像一无所有了......” 降臣高昂起小脑袋,对着李星云安抚道:“别灰心,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你失去的东西,早晚会回来的~!你也并不是一无所有,就比如...你饮了一碗至阳的灵血~!它一直在温养你的身体.” “我有办法~!提前助你孕育大量的死气!” 李星云闻之心头一跳,他双手抱拳,俯身行礼道:“愿闻前辈所言!” 降臣邪魅一笑,将她的计划一一说出,李星云越听越心惊,他有些担忧地说道:“前辈,这样做不太好吧,梁王真的会杀了我的......” 降臣白了他一眼,随即坐到了房间的秋千上,荡了起来,她昂然自若地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死了我都能给你拉回来,想不想做,都随你,与我无关......” 这李星云在她的眼中,显然已经成为了新的实验体. 七星诀与天罡诀,分别代表了李淳风与袁天罡,这冥诀的巅峰代表人物,便是鸿犼. 将他们的心得掺杂在一起,到底能培育出一个什么怪物呢? 想着想着,降臣双眸中的精光越发明亮,她在心中暗道:李星云,你是超越这三人呢,还是沦为平庸呢,这个时代,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会尽力一试!” 李星云穿好衣裳,佩戴上斗笠与面具,缓步走出医馆. 为了能更快的提升自己,他也只能听从降臣的建议,去死亡边缘来回徘徊了. ........... “你想要我的血,那不行!我与你不熟.” 面容白皙的高挑男子,一口回绝了面具下的李星云. “侯卿尸祖,我可以将一本绝世笛谱赠予你.” 听到身旁的面具男子如此说道,侯卿一拍手,瞻仰苍穹,眉目舒展,“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怪不得我会觉得如此熟悉,是冥诀吧!” “尸祖聪慧.” 李星云与侯卿并肩而行,引得多人驻足围观. 侯卿眨了眨血色双目,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说今日适宜出摊,原来卦中所说的机缘,就在你身上.” “我很想知道,那笛曲是什么?” 侯卿撑开红伞,十分悠然地向前方走去. 李星云疾步跟上,傲然道:“《秦王破阵乐》笛谱孤本~!” 侯卿脚步一顿,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他平心静气地说道:“我观今日时辰不早了,先随我回去收摊,再取血.” 观望这万里无云的天气,李星云在心中吐槽道:这也太早了吧...... 侯卿所说的收摊,其实就是把那个席子一卷,置于一旁不顾. 这个过程之快,令李星云瞠目,还好有着面具的遮掩,否则他这表情,定会被侯卿数落一番. 梁王府邸...... “弟~!你今日咋这么快回来咧?” 萤勾还在屋中整理着百宝袋中的物品,见到侯卿与他身侧的面具人后,她疑惑出声. 侯卿淡定回道:“今日得遇故人,心中欣喜万分,故而提早收摊,对了!把我姐唤出来,我有事与她讨论.” 李星云望着萤勾,心里满是好奇,这四大尸祖还真是各有千秋...... 若能得他们的宝血,自身的阴气定能突飞猛进. 萤勾身上的气场一变,冷声说道:“是冥诀的气息,原来你就是老汉说的...他的后继者-李星云.” 李星云也未隐瞒自己的身份,他拱手说道:“在下已不是天子,在前辈面前,我也只是一个后辈.” 萤勾歪着小脑袋问道:“弟,你想予他宝血?” 侯卿取出腰间骨笛,吹了几声,淡定回道:“交换罢了,他开出的条件,我很心动,我也想问问,你怎么说?” 萤勾看了看自已的身体,无奈单手撑着脑袋,盯着李星云面具下的双目说道:“猴娃娃,很抱歉,虽说你有额弟这层关系,但额依然不会帮你.” “老汉说了,你这个人很麻烦,让额离你远一点,所以额滴宝血,额无法给予你.” 李星云深表理解,他目光愁苦,小声嘀咕道:“看来我这让人快速发育的古方,是没用咯......” 嘭~ 房间门户紧闭,萤勾身上的气势达到极点,她的血色双瞳与李星云古井无波的眼睛死死对视. 最后她妥协道:“额知道冥诀的所需,古方给额,额滴血给你!” 李星云仰首一笑,豪气地说道:“这是自然~!多谢尸祖赐血!” 半响过后,李星云成功取得两碗宝血. 如今已得两位高手的宝血,他的心情很是不错,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这也只是完成了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 降臣为他设计的计划,最后是取得鸿犼之血,虽不知她有何图谋,但此事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富贵险中求. 算算时日,温韬与上官云阙也快到汴州了,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突破自身. 他怕乾陵开启时,自身依旧像在成都时那般无力,他不想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亲朋,为保护自己献身...... ------------ 第202章 顺其自然 天己转凉,冷风吹动后庭院里落下的枫叶,片片枫叶飞舞,与天边的晚霞相衬,映红了梁王府邸. 这红枫树是鸿犼特意令人移植于此,看着这粗壮的树木,他总能忆起在十二峒养心修性的岁月. “你不接受降臣提出的器官换置,这副面容,恐无法自主恢复.” 鸿犼坐于后院的石墩上,对着身侧包裹严实的陆林轩如实说道. 陆林轩淡笑了一声,她看着在伙房忙东忙西的焊魃,平静地说道:“这样也挺好的,做个普通人,有他不离不弃,此生不入江湖......” “这并不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不必勉强自己.” 鸿犼示意陆林轩坐下,他略一思索,浅浅说道:“我与焊魃相识多年,他性格内敛,容易害羞,对感情十分专一,若不是真心想要与他相爱,我劝姑娘莫要伤害我这兄弟.” 陆林轩自然知晓,可当初他为什么极力促成两人的婚事,如今却让她慎重考虑. 鸿犼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我曾答应过他,为他寻一个婆娘,作为他的大哥,你此前飘忽不定,我自然尽心尽力.” “现今,姑娘长久定居于此,便是入了我的麾下,我当然要与你推心置腹,好好商谈此事.” 鸿犼双指夹住一片枫叶,继续说道:“你愿将你父亲的乌柳心诀与你师父的青莲剑歌相赠,我算是承了你授业之恩.” 陆林轩接过鸿犼递来的枫叶,轻柔一笑,“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又为我提供了住所,我这样做...也算是报恩.” 鸿犼点了点头,安慰道:“希望这片枫叶,可以为你带去温暖,它象征不畏艰辛,也象征鸿运,我想...我有法子帮你修补身体.” 陆林轩有些担忧的说道:“不会又是什么邪功吧......” 鸿犼朗声一笑,“娆疆蛊虫何其多也,你能站在这里,也全亏十一峒主的气血蛊吊住了性命,我会找到方法的.” “我曾让蚩离老弟炼制了玄水蛊,这种蛊可以护住身体内的各个穴道,极大减少身体受到的伤害,我本想用此蛊,来抑制中害蛊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谁成想,我那蚩离老弟的炼制速度......罢了~!都过去了.” 鸿犼无奈一叹,他撑过了中害蛊对他的折磨,蚩离也将玄水蛊也炼制完成了...... “如果用玄水蛊稳住你的身体,再炼别的蛊为你修补身体,此事可行.” 陆林轩突然问道:“大师...你为什么处处帮扶我?” 秋风吹起鸿犼鬓角的发丝,他微微一怔,感慨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一个已经离开很久的人.” 她至纯,至情,至性,友裕当年也是这般..... 陆林轩遂不再多问,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毕竟人们都很避讳死亡二字. 焊魃将自己做好的披萨端上了石桌,并且十分贴心的为两人送上了餐具,他拘谨地站在一旁,当起了服务生. 鸿犼轻咳了两声,这焊魃会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太超前了...... ........... “那全身包裹严实,脸戴面纱的女子,到底在哪呢?” 李星云小声嘀咕了一路,他寻了半日,终于在后院发现了这名女子. 降臣曾对他所说过,只要寻到这名女子,焊魃的宝血就有希望了. 李星云抬头一望,心中满是愁苦,可她没告诉自己,鸿犼也在她的身侧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 鸿犼面色有些不善,他知道李星云入了府邸,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竟然摸到了后院,现在还不是他与陆林轩相见的时候. 此时暴露陆林轩,可能会影响好几人的布局,李星云正在飞速成长期,绝不能被打断. 他当初交予李星云《冥诀》,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私心,除了观察冥诀的修行过程外,还有...他想在以后...将一些事情托付给他. 一个成熟稳重,实力强悍,懂得明哲保身的李星云,才是他想要的. “望尸祖与梁王赐血!” 知道自己避不开了,李星云只好如实相告. 原本计划中,取血的步骤应该是:利用各种条件,取得其余尸祖之血,再去打鸿犼身边人的主意,凭借他的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得到鸿犼之血. “取血,这个简单~!你先下去休息吧,你是个普通人,呆在这里会有危险.” 鸿犼缓缓起身,对着陆林轩吩咐道. 陆林轩螓首轻点,背身匆匆离去. 李星云望着她的背影,总感觉莫名的熟悉,这个神秘的女子,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如今是大天位中期,我也不欺负你,打赢我焊魃老弟,凡事好商量!” 鸿犼瞬身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坐于屋檐之上,一手托脸,并把手肘撑到竖直的一侧大腿上,另一手自然垂下,十分悠然地注视着两人. 冷风骤起,焊魃面露凶光,他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正好借此比试,去去火气. “请尸祖赐...” 李星云抱拳行礼,话还未完全说完,焊魃的拳峰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侧身躲闪,后跃一步,双掌蓄力,体内阴气涌现覆盖体表,与焊魃的双拳相抵. “弱!你自身的力量,太弱了!” 焊魃提力猛攻,蓄力的一拳,直接将李星云打退数十米. 降臣的身影出现在鸿犼一侧,她满脸喜悦地说道:“要开始了吗~!” 鸿犼催动内力传声道:“降臣,这是你给他出的主意?你知道的,他现在还不能与她相见.” 降臣满不在乎地说道:“嗯~!虽然会影响你的布局,但对我没有影响,我只想好好观察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你不会怪我吧~?” “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降臣...你此举有些拔苗助长了,他也过于急迫了.” 鸿犼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今日若不是他恰巧在这里,陆林轩还活着的消息就要暴露了,李星云的成长空间,将会被大大限制. 降臣连忙举起小手认错,她靠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热风,巧笑娇媚地说道:“我知道了~!那便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毕竟你作为前行者...有经验,但他的成长过程,请允许我好好记录.” ------------ 第203章 小红谢幕 “来~!焊魃尸祖!再与我一战~!” 被焊魃一拳击退的李星云,不仅没有感到惧怕,他的战意反而逐步高涨. 李星云轻歪脑袋,将右臂往后猛然一甩,高声邀战. 他全身的阴气暴涨而起,内力不由自主的从体内扩散而出,在院内掀起一阵狂风. 此风将他的衣角吹起,霸气弥漫体表,他整个人也变得认真起来. 焊魃停下了进攻的姿势,抬首望向屋檐上的鸿犼. “有意思~!他的内力还在上升!大天位后期了~!” 降臣身形端坐,红色的双眸闪过一道光亮,赞叹道. 鸿犼对着焊魃点头示意,他也想看看,这李星云身体的极限,能达到哪一步. 焊魃不再留手,大天位巅峰的实力全面爆发. 李星云拳脚并用,借助灵活的身形与焊魃周旋. 但焊魃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还是对李星云造成了压制. 拳脚相加的声音,拳拳到肉的打斗,令屋檐上的鸿犼直呼过瘾,降臣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轰~ 交战的两人瞅准一个时机,共同出拳,两股内力相冲产生的强大气场,直接震碎了后院的石桌与石墩. 这还未完,高高的围墙在两人的比斗下,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不够~!继续!” 李星云催动至阴之气覆盖拳峰,爆发出更强的力量,金色的罡气护住他的躯干,阴阳两气竟有相融的势头. 在他全力爆发的情况下,焊魃竟被击退了数步. 焊魃放下了双拳,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正面击退. 鸿犼双眸微微眯起,这李星云体内有特殊的灵血为他提供力量,但也快到极限了. “焊魃竟然输在了力量上.” 不知何时,侯卿已经倚靠在屋顶上,还摆了一个十分悠闲的姿势. 看鸿犼蠢蠢欲动的模样,降臣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腕,解释道:“是他短暂的爆发力胜过了焊魃,但这并非持久战力,再打下去,他定会力竭反噬.” “他身体中的宝血,无法将阴气与阳气结合,没办法~!这也只能怪他体内的阴气太少,死气也不足.” 她美眸流转,淡淡地说道:“等一下!还没有结束~!他还真是个小怪物,居然还敢催动内力~!可惜,宝血耗尽了.” 李星云一步跨出,瞬间消失不见. 再现身时,他已腾空而起,拳峰聚集力量,朝着焊魃遽然攻去, 焊魃的身形一点没有影响到自身的速度,他怒喝一声,快步奔出. 在李星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焊魃冲至半空,伸展手臂发起横击,迅速击中他的身体,并将他一举砸进了石板中. “噗~!” 李星云瞳孔猛震,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顺着面具滑落衣袍. “怎么会...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尘烟散去,李星云双臂横张,十分安详地躺在大地上,喃喃说着自话. 他刚提起的内力,突然就散掉了,这巅峰跌落谷底的过程,令他有些崩溃. 焊魃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出手有点重了...... 嗖~ 一道娇小的身影窜出屋子,快步来到李星云的身边,瞪起大眼睛与他对视. “别动!!!” 见李星云想要起身,萤勾直接伸指点了他的穴道,见他无法动弹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萤勾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收回趴伏在李星云面具上的蚊子. 恰逢此时,侯卿撑伞从天而落,他身上的血气散发而出. 小红见猎欣喜,它煽动翅膀,朝着侯卿直直冲去. “小红~!你别乱飞!前面很危险~!” 萤勾跳起身子才发现,她完全捉不到小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向侯卿. 蚊子发出的嗡嗡声响,惹得侯卿十分不喜. 不过,他自然不会与一只蚊子计较. 他快步来到李星云身侧,为其解释道:“你体内的内力还未完全相融,出现意外也是正常的.” 小红犹如一支利箭,直取侯卿雪白的脖颈,李星云于此刻冲开穴道,惊坐而起,他破穴产生的气浪,将侯卿震退了数步. “嗯!?” 见那只蚊子想要趁势偷袭自己,侯卿想也没想,两指伸出,猛然一夹,十分帅气的画面定格在众人眼中. 小红发出一声悲鸣,失去了自身最后的活力,身躯坠落大地,嗡嗡声彻底消散,这个世界终于清净...... “不~!不不不!!!” 萤勾的瞳孔猛然收缩,朝天悲呼道:“小红~!额滴小红!!!” 察觉到手指上的粘稠,侯卿的大脑也陷入了宕机,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地上的那个小黑胖子,厉声道:“你竟然吸了他的血,我真的大意了......” 他忍这个小黑胖子久矣,本以为它并未进食,所以他才敢用手指了结它,奈何,终究是棋差一招,他被它算计了. 这小黑胖子吸了李星云的血,与他来了一波极限换命. 泣血录的弊端显现,侯卿浑身失去力气,整个人也摇摇欲坠起来. “降臣...去给侯卿找只羊羔取血,府邸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血,为他替换了......” 鸿犼捂着双目,不忍直视. 这泣血录的弱点太明显了,如今...侯卿竟被一只蚊子破了功...... 降臣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小心侯卿发现血液不对,找你理论. 侯卿每次换的血液,都需要经过精心挑选,他就是怕换血之后,自身的样貌会发生太大变化,从而影响他俊美的外表. 鸿犼让她放心,羊羔的血液与人血差不多,不会有太大问题,出了事情,他负责. 破空声响起,降臣的身形凭空消失. 焊魃及时搀扶住侯卿的身体,将他带了下去. 阿姐也被萤勾关进了小黑屋,连她也看不下去了,这个阿姐竟然会因为一只蚊子伤心过度. 这侯卿也是的,他堂堂大天位后期的高手,居然被一只蚊子反杀,他这一身内力还不如去喂狗,他就不知道用内力干掉它吗,偏偏要耍帅. 李星云不明所以,他撑起身子,疑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侯卿干掉了一只蚊子,就失去了力量,他的脑袋中,有大大的疑惑. 鸿犼出现在李星云的身旁,平心静气地说道:“你体内阴气还不够,焊魃的宝血,我会差人为你送去,我的宝血...你吸收不了,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鸿犼没有危言耸听,他的身体转换了多次,阴阳大平衡的血液,并不适合现在的李星云. 萤勾的血液还好,李星云只需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他的血液,并不是忍一忍就能吸收的,他用银针开启了人体密藏,每一滴血液都珍贵无比. 其中蕴含的血气,不可想象. 就算是提取出只有阴气,死气的血液,凭李星云现在的身体,也根本无法相融再一起,只会令他徒增烦恼. ------------ 第204章 会和 夕阳放射出迷人的余晖,让人感到无限美好. 然而这一切美景将转瞬即逝,不久就会被那夜幕所笼罩. 李星云坐于客栈房间的木椅上,注视着桌上的铜镜,仔细观摩着自己的面容.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从一楼上升到二楼. “温韬,你说...不会是大帅亲至吧......” 上官云阙声若蚊蝇,害怕地问道. 温韬走在前列,回头望了他一眼,安抚道:“不会,此乃汴州,有梁王在此,大帅是不会出现的.” “但传信的那人,居然知道我们的躲藏地点,不是熟人便是高手......” 温韬思索了一下,分析道:“能差遣不良人...来给我们传信的人,除了大帅,便只有天子了.” “我料传信唤我们来此的人,定是那李星云.” 上官云阙的瞳孔发出震动,随后一脸欣喜地说道:“你说星云还活着~!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帅不会不管他的.” 嘭~ 一间门户被气浪冲开,仿佛在邀请两人进门一叙. 温韬神情自若,淡淡开口道:“天子相邀,岂能不见,上官兄,随我一同拜见天子.” 上官云阙心中有了一丝胆怯,他不确信看向那道门户,问道:“温韬,你确定是星云吗...刚才那股气势,不像啊~!” 他紧紧贴在温韬背后,小心翼翼地望着前方,全然没有一副中天位高手的模样. “两位,莫要让我久等!” 房间内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温韬快速向前,数步就跃进了屋子,丝毫不在意身后胆怯的上官云阙. “温韬~!你慢点!” 上官云阙一咬牙,也缓步跟了上去。温韬预测不到危险,那就一定没有危险,论苟活保命技术,他可是行家. 李星云点燃屋内油盏,负手背对门户. 温韬入门后,直接半跪在地,拱手道:“温韬拜见天子!” 上官云阙望着李星云的背影,拈指置于胸前,出神询问:“星云~!是你吗?” 李星云微微侧身,露出一抹苦笑,“两位,好久不见,当今天子是李存勖,而非我,温韬不必多礼.” “星云呐~!真的是你!!!” 上官云阙催动内力冲了上去,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星云不躲不避,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上官云阙的情谊. 这股温暖的感觉,正好填充了一下他孤独冰冷的内心. “不对!星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云阙感受到李星云身体的冰冷,看着他苍白无血的面容,惊问一声. 李星云现在这个状态,像个死人一样,若不是还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上官云阙定会认为面前这位是一具尸体. 温韬皱眉出声,“你修炼了冥诀...对吗?” 李星云点了点头,请两人就坐. 他略带好奇地望着温韬,问道:“你如何知晓这门功法?” 温韬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加入玄冥教后,曾了解过教内诸多事宜.” “这冥诀便是如今梁王鸿犼所修功法,他凭借一本冥诀,走到了巅峰,完成了多次高超的暗杀.” “可惜教内的记载实在稀少,我只知这个功法修行条件极为苛刻,当初的鸿犼修成之后,与死人无疑,或者说,当初的他...就是一个死人.” 温韬望着李星云,继续说道:“可你与他不同,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你身上留存的活人特征,是修炼的不完善吗?” 李星云对温韬的聪敏大为赞赏,并认同了他的说法,“我在成都一战,本以怀着必死之心,却没成想...被袁天罡所救,那时的我...体内经脉已废,达成了修行冥诀的条件.” “我与那鸿犼不同,他是以冥诀为根基,食至阴之物,全身修练至阴之气,很有可能在这过程中,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才会变得那副特征.” “我本身以天罡诀与残缺的七星诀为根基,有至阳气加身,后修冥诀,当然不可能融会贯通,身体的异变...自然远不如他.” 李星云望着两人的同时,在心中暗自思索道:“即使是这样,死气的凝练也没有那么简单才对,他当时体内的死气,为何会如此浓郁呢?他不会真的...去死过一次了吧!” 李星云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了. 但回想起鸿犼说得:多死几次就好了...... 他又觉得,此话有些道理,死气死气,不就是将死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气吗. 在死亡边缘来回游荡,死气才会大增,若是真死了,那就不叫死气了,而是尸气. (原宿主刚刚逝去,鸿犼的灵魂就进行了接盘,这时的尸气还未生,死气全存于体内,他灵魂的到来,重新为这具身体带来了生命的特征,修成冥诀后,死气大增,覆盖体内各个穴道,他才会变成那副模样,与死人无二.) 想通了一切的李星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暂且不说这些了,我寻两位来,正是为了龙泉剑一事.” 李星云将断裂的龙泉剑展示给两人观看,上官云阙皱眉道:“这龙泉剑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龙泉剑,是被黑白无常打断的.” 李星云十分淡定地诉说道,这黑白无常复活一次,他便杀他们一次,他倒想看看,他们有几条命可活. 李焕之仇,他此生必报,也算是顺带帮师妹的父亲报仇. 温韬发出一声惊呼,“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黑白无常复活之后,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可以打断龙泉剑. 上官云阙也面露惊色,不解道:“黑白无常,不对啊~!这龙泉剑乃是绝世神兵,怎会被他们打断?” 李星云忆起他们身上的那股九幽之气,结合之前的各种经历,发觉钟小葵身上的那股气势,与他们别无二致. 他将此事讲出,希望得到两人的解答. “九幽玄天神功,没错了!” 温韬笃定的说道,怪不得当初在乾陵时,他就发觉两颗煞星朝他靠近,原来是他们. 夜风通过轩窗吹进屋子,一紫色的倩影通过窗户,跃入屋内. 可惜出师不利,她的速度太快,在翻窗户时,她的脚腕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发出一声惊呼,只听哐当一下,她就趴在了房间的地板上. ------------ 第205章 汴州不容侵犯 “怎么是你?” 李星云迅速侧身,用面具遮住容颜,发出一声质问. 鸿梦从地板上撑起身子,双手抱胸说道:“咋个~?我就不能来吗,别忘了~!这可是我租给你的房间.” “星云,这个丫头是谁!?” 见李星云与此女相识,上官云阙的话语中,已带有一丝酸酸的味道. 温韬扶着额头,无奈一叹,他的话语被人打断了,现在的重点...不应是这个女孩,应该是断掉的龙泉剑才对啊! “我和她不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李星云出言解释道,他不想与她有过多交集,在汴州城,她就是天,他可招惹不起. “大叔你好,我的名字叫鸿梦.” 鸿梦十分自然的坐到几人身侧,单手扶着胸口解释道. “星云...龙泉剑...哦~!你就是大唐天子李星云!原来你没死啊~!” 鸿梦分析了一下,立即说道. “怪不得我老爸不让我出府,居然是这个原因!” 她盈盈一笑,心中已猜到鸿犼的良苦用心,他是怕自己与这李星云产生过多交集,从而发生危险. “你是梁王之女,也是万毒窟的圣女,失敬~!” 温韬听到她的姓氏,又看到她腰间的牌子,当即分析出了她的身世. 上官云阙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个丫头的身份竟然这么高贵,算一算...她可以被称为公主. 虽然鸿犼没有设立为国,但汴州旗号多为梁,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所拥有的地区从汴州延申,郓,曹,濮,辉四州到兖州,皆有他的影子,平卢节度使更是率军民臣服,仿汴州之政. 现在北方乱不乱,鸿犼还真有一定的话语权,这些城池除了地势差了一些,别的都还好. “哇~!你好聪明啊!我看你身上有着一丝土腥味,再看你的奇怪装扮,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盗圣...温韬吧~!” 鸿梦说话很好听,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去抨击他. 温韬心情舒畅,朝着她点了点头,此女身份尊贵,对他有礼,他自然不能怠慢. 要知道,他盗墓贼这个身份,放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盗墓这种行当确实招人恨,几乎不会受人待见. 李星云打断了几人的闲谈,既然此女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也就不装了,十分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平静地说道. “温韬,你继续讲,还有...若是你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尽早离去为好,与我们这些人沾惹上关系,准没有好事.” 李星云得了三位尸祖之血,如今好意提醒,也算是还了鸿犼的一丝恩情. 鸿梦嘟了嘟嘴,叹了口气道:“我晓得啦~!只要给我看一眼你的真容,我就走!老爸天天说那不良帅厉害,我可不想与你们扯上关系~!” “我这次偷偷跑出来,老爸一定会生气的,你必须满足我这个心愿!否则,我可不放你们走.” 鸿梦哼着小曲,静静地凝望着李星云. 温韬轻声咳道:“冥诀因局限性,没有成为玄冥教的镇教之宝,后来尸祖降臣在梁王身上得到启发,与冥帝朱友珪一同将冥诀改进.” “九幽玄天神功就这样横空出世,成为了玄冥教的镇教之宝.” “再后来,尸祖降臣离教,这门神功便只有冥帝与鬼王所知,此功法邪性无比,威猛异常,黑白无常学会之后,将龙泉剑打断...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星云发出一声长叹,“袁天罡曾告诉我,得天外陨铁可重铸龙泉剑,此陨铁就在漠北,温韬,我相信你的能力.” 温韬皱了皱眉头,实话实说,“光有陨铁怕是不行,龙泉乃绝世神兵,若无欧冶子那种铸剑大师,怕是无法重铸此剑.” “听说欧冶子每铸一剑,必有剑谱留存于世,我们也要去寻找他的铸剑谱.” 上官云阙琢磨了一下,吐槽道:“这都过去多久了,那铸剑谱...哪有那么好找......” 温韬给出了第二个方法,“听说欧冶子还有后人在世,这两种方法只要成功一种,便成了.” 李星云目光空洞,他伸出手指轻点桌面,让两人放宽心. 此行他出发时,袁天罡便已将天山铸剑阁的存在告诉了他,只要能找到陨铁,什么都好说. “等等,天山铸剑阁~!我老爸好像也在找这个地方,好巧啊~!” 鸿梦惊叹出声道. 在场的几人闻言后,表情不一,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星云陷入了思考,鸿犼寻这个地方做什么,难不成有所图谋,又或者说...他想蹲守自己的龙泉剑. 嘭~ 又有一人通过轩窗翻了进来,李星云心中只觉一阵劳累,好好的房门不走,都选择翻窗户是吧! 背着一把长剑的健壮男子,气喘吁吁地望着众人,他还未作出解释,就瘫倒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汴州的皇宫中...... 身着漠北服饰的高大男子,朝着鸿犼张开双臂,桀骜地说道:“我乃耶律刺葛,见过中原梁王.” 鸿犼哂笑道:“新任漠北王来我汴州,想必是有要事吧,不知本王能帮你什么?” “梁王爽快,我族有一叛徒躲进了汴州城,我希望可以得到梁王相助,替我找出那个叛徒,交予我族发落.” 耶律刺葛发出一声大笑,承诺道:“只要梁王替我找出那个叛徒,我们就是永远的好朋友,自此漠北会保护梁王的安危,与梁王共进退.” 鸿犼抚掌而笑,耶律刺葛不明所以,以为鸿犼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即也陪着他笑了起来. 谁知鸿犼表情一变,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本王对漠北王提出的条件不感兴趣!喂~!本王听闻你的人进城后,不仅不遵守本王定下的规矩,反而想要干那奸淫掳掠的勾当.” “此事属实否?” 强大的气场从鸿犼身上爆发,他滔天的血气将耶律刺葛逼的连连后退. 耶律刺葛慌忙说道:“梁王息怒,此事是我管教不力,待我回去,定会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鸿犼双眸精光大盛,他坐于中央宝座上,俯视耶律刺葛,冷声说道:“漠北先前连连犯境,害的边关百姓不得安宁,若不是看在中原战火将熄,不宜再起兵戈,否则本王定要亲自率军,平复漠北之乱!” “本王对你做出最后一次警告,本王的汴州,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不欢迎毫无礼数的畜生!带着你的家犬,滚出汴州!滚出中原!!!” 鸿犼内力与血气相融产生的强大气浪,直接将耶律刺葛击飞,只一息,就把他轰出了大殿. “入汴州,犯我汴州子民者,死!!!” 站立在大殿外的玄甲兵士得到鸿犼的命令,立时行动起来. 在耶律刺葛惊恐的目光下,他们将在城中闹事的百名漠北精锐押上大殿的广场,无视他们的哭喊,直接挥动手中长刀,将其斩杀. 漠北兵士的血液溅了一地,而亲眼见证这一幕的耶律刺葛,内心早已吓傻,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无论是梁王鸿犼展示出的战力,还是玄甲兵士的行令禁止,都让他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 第206章 刘亿 银白的玄晖洒在地上,蟋蟀凄切的叫声四处回响. 碧天如水,夜云轻轻飘荡. 耶律剌葛携带剩余的八百余人,灰溜溜地撤离了汴州城. “王!这中原梁王欺人太甚,斩我百名兄弟,而且此行!我们并没有抓到那人,我不甘心!” 有一漠北勇士怒气冲冲,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们漠北勇士,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看上那些中原女子,是她们的福气. 顺手拿商贩点东西,是给他们面子. 这一路走来,中原的情况,他们也大体了解了. 中原王朝,除了驻守幽州的精锐,当朝天子的亲卫,还有这汴州的玄甲兵士,别的军队,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住嘴!那梁王就是个怪物,看来也只有请大萨满出面,才能镇住他了,可惜此行没有捉到那人,反而白白折损了百名漠北好儿郎.” “若有机会,此仇必报!” 耶律剌葛攥着马绳,咬牙切齿道. 他已没有心情寻找耶律阿保机的下落,他原本以为,这梁王盘踞汴州,养精蓄锐,必有称帝之意,与他达成合作,即使杀不了那阿保机,也能将他囚禁致死. 现在看来,这全是他的一厢情愿,那鸿犼不仅没有称帝之心,还对这个中原大地有着强烈的感情. 在这个乱世中,他有这么强大的势力,不去争夺万人羡慕的宝座,反倒是守土一方,护卫一城黎民,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玄甲兵士一刀刀斩杀漠北儿郎的画面,定格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他们不过就是见到繁华城池后,没把持住自己的性子,却没成想...此举竟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 那梁王鸿犼,对此城的百姓过于厚爱了. 另一名漠北勇士乘马跟在耶律剌葛的身后,说道:“大萨满年事已高,已无法走出族地,王~!我们此次是秘密行动,况且中原政权已固,此仇只能等待日后再议了.” “王!此人不愿与我们合作,不是还有那两位中原人吗!” 先前那名漠北勇士开口说道,他提到了李嗣源与李嗣昭,这两人在中原也是排得上号的高手,有他们相助,半路除掉耶律阿保机的机率也会大大提高. 耶律剌葛闻言,沉声说道:“现在,我也只能将希望放在那两个中原人身上了,希望那两位好朋友,不要让我失望.” “我们回漠北!对了,把两位公主一同带上,她们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 众人点头称是,他们作为耶律剌葛的亲信,自然希望他能坐稳王位. 耶律阿保机对族内的影响太大,他的女儿耶律质舞,好像被大萨满看重,有意收为接班人,萨满的继承,盛大而庄重,神圣不可侵犯. 这要让他回到族中,那还了得! 若是大萨满出面支持耶律阿保机的话,军中诸多将领定会高举旗帜,再回他的麾下. 况且他的妻子述里朵也是个硬茬,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翻盘. 耶律剌葛需尽早回去准备,稳住族内局势,把军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断了他们一家子的后路. 汴州城的客栈中. 摘掉面具的李星云施展华阳针法,为那名昏厥的健壮男子疗伤. 鸿梦在一侧静静地观看,不停嘀咕道:“原来这就是天子,和那李存勖,也差不多嘛,好像比他好看......” 她皱了皱眉,问道:“他还有多久能醒?” 此人来历不明,她可要替老爸好好审问他. “好了!” 李星云自信收针,并伸出三个手指,冷声回道. 这个女孩太过吵闹,影响了他的思绪,导致他施针时,慢了一些. 鸿梦惊声道:“啊~!还要三天,那么久啊!?” 李星云收回一只手指,道:“二!” 说完,又收回一只手指,“一.” 当他的手指完全收回,那名健壮男子猛然从床上惊起,并大喝一声,“来啊!我跟你们拼了!” “啊~!” 鸿梦被他吓到了. 只见她催动内力,直接挥出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脖颈,刚刚惊醒的他,又晕了过去. “你!” 李星云啧了一声,这人还没说两句话呢,又被弄晕了. 温韬与上官云阙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鸿梦的小脸有些微红,她抬首挺胸,傲声道:“都看我干嘛!明明是他吓我一跳,不能怪我啊~!” 过了好一会,那健壮男子才悠悠转醒. 他看了看被人包扎的胸口,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翻山越岭,拼了老命才跑进汴州. 早就听闻汴州善人多,中原梁王更是仁政爱民,他就是来赌一波命数,赌一波命不该绝的运势. 在与四人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他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在下刘亿,多谢李兄,温兄,上官兄,还有鸿梦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医者本分,谢我们三位即可,这名女孩...” 李星云背身佩戴上面具,免得自己苍白的面容吓到刘亿. “嗯~!?” 鸿梦已经向李星云投去不善的目光,她赤裸裸的警告,令他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 “大家萍水相逢,刘兄,虽不清楚你为何会受到如此伤势,但我救你了,便好好活下去吧......” 李星云背起龙泉剑,招呼温韬与上官云阙上路. 鸿梦冲上前拦住了他们,李星云歪首发出冰冷刺骨的声音,“我的脸,你也看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我时间紧迫,没时间陪你玩,让开!” 他不想耽搁下去了,那陨铁,他只知在漠北,却不知在何处,此行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寻找,温韬寻坟定穴,找人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寻找天外陨铁的方位,他也不确定温韬行不行. “不是啊,不是我想拦你们~!是我老爸快到咯......” 鸿梦有些委屈,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但这李星云戴上面具后,就开始变得冷冰冰的,还凶她...... 温韬取出自己的八卦星罗盘,大体看了一下上面的指针转动,颔首低眉道:“梁王,确实已经到了......” 房间的气氛陷入冰点, “这是龙泉!” 在众人身后的刘亿惊叹出声,四人也将目光对准了他. 温韬警惕道:“刘兄竟然认识龙泉,看来你的来历并不简单.” 李星云无力吐槽,说好的是绝世神兵呢!怎么是个人就认识它? ------------ 第207章 起身漠北 “这龙泉剑,乃是我祖师爷亲手所铸,我认识它,并不稀奇!” 刘亿一脸的骄傲,他在中原也是有名有派的人. “你是欧冶子的后人!?” 众人惊呼疑问. 李星云不禁感叹,这世上多行善事,总会收获回报的,此次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刘亿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欧冶子的后人,是我的师父!” 上官云阙俯身打量着他,不敢置信地感慨道:“这也太巧了吧,不过这样,我们可就省力了.” 刘亿搓了搓手,话语中带了一丝乞求道:“不知李兄,可否能让我观摩一下龙泉真容.” 李星云十分爽快地将身后的龙泉剑掷了过去,淡声道:“某正有此意,刘兄,且观龙泉.” 刘亿满怀欣喜的拔出龙泉,铮~ 这优美的出鞘之音,令刘亿十分陶醉,他没想到,他此生竟能有幸见到这把绝世神兵,还能亲自上手抚摸. 当龙泉拔到一半时,刘亿彻底愣住了,他瞪大了双眸,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 温韬点了点头,解释道:“所以,我们才要寻找他的后人,重铸龙泉剑!刘兄,你可否带我们去寻找你的师父?” 刘亿挠了挠头,一脸为难道:“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我忘了他埋哪了......” 见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刘亿又打了个圆场,“不过!铸剑之法,我也略知一二.” 李星云大手一挥道:“好,有刘兄此话足矣,我等正欲前往漠北,寻找陨铁重铸龙泉,刘兄身为铸剑传人,可有线索?” 刘亿大手一拍,“哎呀~!李兄这算是问对人了,那天外玄铁在漠北确有留存,而我正巧知道那个地方.” 温韬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连忙询问:“在哪?” 他是真的不想去漠北找那块铁料,若是换成寻墓,他倒是有兴趣. “这铁料,由漠北拜日部所珍藏,世代守护!” 刘亿将地点说了出来,温韬发自内心地高呼道:“太好了!” “师父生前带我去过一次!那地方神秘无比.” 有人顺着刘亿的话语说道:“只有日蚀之时,才会出现入口,但只要得到玄铁,便可去天山铸剑阁,开炉铸剑.” “没错!不知是哪位兄弟竟有如此见识,居然知晓漠北部落的信息.” 刘亿有些好奇,这小小的客栈中,竟能出现这么多高手. 温韬望着身侧这名华冠丽服,雍容华贵的男子,赶忙俯身行礼道:“温韬见过玄冥酆都大帝.” 鸿犼轻声应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如此称呼他了. “玄冥教已成过去,不必多礼!温韬,我先前曾派人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好不容易逮到温韬,鸿犼自然要询问一番. 这温韬的保命能力简直是天下一绝,他先前用三枚灵性铜钱卜卦,都算不出他的具体方位. “趋吉避凶已成为我的习惯,梁王恕罪!” 温韬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诚心实意地回道. 鸿犼扭头望向身后鬼鬼祟祟,蹑手蹑脚想要逃离此地的鸿梦,出声问道:“姑娘,这么晚了,想去哪?” 被抓了个现行的鸿梦,转身讪笑,故作可怜地说道:“老爸~!我错啦嘛,不要再把我关在府里,好不好嘛~?” 鸿犼无奈一叹,她的性格活泼,越想约束她,越会适得其反. 既然这样,不如将姑娘带在自己身旁,教她一些本事,也好照顾她. 李星云与上官云阙十分拘谨地站在一旁,他们是真的不想与他打交道. “原来您就是梁王,在下刘亿,失敬,失敬!” 刘亿快步上前与鸿犼对视,并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鸿犼被一个大男人突然抱住,大脑也是陷入了一秒钟的空白. 察觉有股恐怖的气势压在身上,刘亿连忙解释道:“亲眼见证梁王创立的不夜城,我心中满是倾佩,有些情不自禁!” 他是真心佩服鸿犼此人,并真的想跟在他的身旁,学习这种治理方式,虽不一定适用自己的部落,但肯定能为部落带来好的改变. 鸿犼遂不再理会,他对众人说道:“汴州最近有了不速之客,我虽将他们铲除,但城内依旧不算太平......” 李星云知晓这是鸿犼下了逐客令,他双手抱拳行礼,在装好龙泉后,快步带着刘亿三人离去. “梁王,您等我,我还会回来的!” 刘亿有些恋恋不舍的与他挥手告别,李星云等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先报恩,再行后事. 鸿犼对着离去的温韬说道:“空闲下来,来汴州寻我,我有要事相商.” 温韬身形一顿,并没有拒绝,算是应下了此事. 望着宛若白昼的城池,鸿犼轻摸着鸿梦的发丝,眉开眼笑道:“姑娘,我教你一些毒法,如何?” “啊~!老爸,我能不学吗?” 鸿梦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学习炼毒,岂不是要在房间中呆好久. “当然...不行......” “炼毒会变得好老的......” “不会.” “老爸你骗人~!那个毒王八都那么老了!” “你老妈与我,还是这般年轻,莫怕.” “这不一样~!根本就这没法比!金蚕蛊与凤凰蛊的功效不一样.” ........... 鹰潭,一片竹林的深处. 有漠北勇士乘马赶来,寻到李嗣昭,讲明了耶律刺葛吩咐的事情. 李嗣昭平静说道:“你是说...他想要我们出手,杀掉那耶律阿保机?” 那漠北勇士颔首说道:“是!我们的王说了,只要两位大人做成此事,便是我们最尊贵的朋友,我们自会出兵,保护大人们的安危.” 李嗣昭问道:“那耶律阿保机如今在何处?” “根据我们的可靠线索,那耶律阿保机带着一伙不明的人,前往了漠北,好像是找铸剑的玄铁了.” 见此人说得十分清楚,李嗣昭再度问道:“此事属实否?” “大人放心,我们来来回回查探了数次,损失了不少兄弟,此事绝对属实,为首那名头顶斗笠,佩戴面具,背负一把大剑的男子,是一名高手,我们无法与他正面抗衡.” 漠北勇士想得到他们的准确答复,话语也就说得快了一些. “高手,哼哼~!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此事我接了!” “大哥!” 见李嗣源捂着胸口从竹林走出,李嗣昭担忧出声. 漠北勇士回转马身,扔出漠北的地图,乘马高喝离去. “如此,我便祝两位大人,一路顺风!” ------------ 第208章 追赶时光 茫茫大漠中,有一缕孤烟直直的上升. “大哥,你的伤还没好,不如休息片刻.” 李嗣昭寻来一些饱餐之物,朝着李嗣源说道. 李嗣源双眸微眯,平心静气地回道:“嗣昭!时不待人,义父带着殇组织追的我们东奔西跑,若不是我机警,绕回了最初的起点,你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还听说,我那义子也下了龙虎山,来找我寻仇了~!此子有完整的五雷天心诀,不可小觑.” “不能如此被动下去了,我虽不屑与漠北蛮人合作,但为求自保,他们的兵锋不得不用,此事若成,嗣昭你找个机会!” 李嗣源给李嗣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嗣昭惊愕道:“大哥你想要!” 李嗣源讪笑一声,“哼~!那人桀骜不驯,无法为我所用,只有将兵马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才安心呐!到那时,我们就该与义父...好好聊聊了!” 李嗣昭顿时领会,他这大哥想让他伪装成通文馆的刺客,再将脏水泼给通文馆,引起双方对立,他们从中得利. 但此事的前提是,他们可以成功杀掉耶律阿保机,进一步取得耶律刺葛的信任才行. 想到此处,李嗣昭提醒道:“大哥,听那漠北蛮人说,耶律阿保机一伙人中,有一个高手.” 李嗣源很是不屑,轻蔑一笑,“撑死也就是个大天位初期,中原哪有那么多隐士高手,集你我二人之力,足以完成此事.” 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装,熄灭了火光,继续上路. 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李存忍快步奔来,随后蹲下身子,探查了一下刚熄灭不久的火堆以及地面上的痕迹,得知信息后,她的双眸逐渐明亮起来. 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随后而至,他俯身询问道:“有线索了吗?” 李存忍螓首一点,轻笑道:“他们刚走没多久,现在快速追赶,不出两日便能追上.” 李存勇背着大弓,携带箭壶,缓步而来.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风向,说道:“贤侄,十三妹,那李嗣源一身内力十分雄厚,不如等我大哥到来,再做行动.” 李存勇口中的大哥,正是当今天师张玄陵. 上一次张子凡偷偷溜出天师府,进入蜀地救人,这可把张玄陵等人吓了一跳. 虽然成都的事情凶险万分,好在李茂贞看在张玄陵的面子上,留了他一命. 最后还是张玄陵亲自登门,将张子凡接了回来,自那之后,张子凡便闭关在家,整日整夜的修行. 在张玄陵的指导下,张子凡的五雷天心诀也是突飞猛进,后来李克用登门赔罪,指点了他至圣乾坤功的精妙用途. 张子凡趁势一举登临大天位,也算是此世的高手了. 李克用想带张子凡回通文馆,进行更好的修行,他是真的看上了张子凡的天赋,有意把他培养成接班人,辅佐李存勖. 当然,他确实对五雷天心诀很感兴趣,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也算是一名武痴,否则,他又怎能把至圣乾坤功练到臻入化境. 但张子凡对李克用开出的条件不为所动,他只想要李嗣源的命. 其实,他也想要李存勖的命,只不过他的恨意隐藏的很好,必未在李克用面前展现出来. 成都那场伏杀,令他对通文馆厌恶至极. 李克用仰首一笑,当即答应为他们一家报仇,毕竟他本来就有除掉李嗣源的心思,义子哪有亲儿子值得信任. 这偌大的王朝,必须被李存勖牢牢掌握,不能留下后患. 张子凡也起了心思,他料定李嗣源功法不能相融,必受反噬之伤,遂请求下山,配合老晋王一举除掉李嗣源. 张玄陵担心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派李存勇相随,他吩咐好一切事宜后,也亲自下山,与他们一同行动. 因为李嗣源跟他的账,还没算完呢! 大漠中的一处地点...... 李星云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迹,淡问道:“刘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漠北人想要你的性命?” 刘亿叹了一口气,起身摊手道:“三位兄弟,你们看我像中原人吗?” 上官云阙惊问道:“你不是中原人?” 温韬像是早有所料,并未出声. 刘亿摇了摇头,解释道:“刘亿是我在中原所用的化名,我的本名叫耶律阿保机,是契丹人.” 温韬点了点头,“也就是漠北人.” 李星云双眸一凝,冷声道:“看来你在漠北的地位很高,居然有这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 耶律阿保机苦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所以我不说为好,三位好兄弟只需知道,我逃到中原,就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 上官云阙擦掉刀锋上的血迹,拈指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走了这么久,也快到地方了吧?” 耶律阿保机沉声道:“快到了,还有一日的行程,我们就到达漠北的拜日部所在地了.” 温韬观了一下八卦星罗盘,提醒众人道:“据我所知,这日蚀还有一日就要出现了,我们需尽快前往.” 李星云迅速起身,低呼道:“那还等什么,诸位休息的也够久了,我们立即出发.” “星云,我这才刚坐下呢~!让我再休息一会......” 上官云阙低头哀怨道. 这一路走来,众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难免有些身心俱疲. 耶律阿保机也点头附和,“是啊李兄~!你这一路走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况且你动用内力,杀了那么多漠北勇士,也该好好恢复一下了.” 温韬也劝阻李星云不能操之过急,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夜晚的漠北比起白日更危险,还是休整一下为好. 李星云双膝盘坐在地,凝聚起至阴之气,也算是同意了众人的休整方案. 他现在这个状态,明显冥诀提供的内力,更适合主攻. 自身天罡诀的内力,沦为辅佐,帮助他爆发. 那残缺的七星诀,已经被他禁止使用,若能找到后二十四式,重铸龙泉剑后,他才会选择重新施展七星诀. 这七星诀本就是剑诀,没有龙泉剑的加持,他很难施展出全部的实力. 况且这功法提供的内力,远不如天罡诀厚实,要是能找到一门相融的功法就好了. 李星云面具下的双眸变得深邃,他的时间...真的很少,他把每日的行程,都安排的很紧,不敢给自己留有多余的空闲时间. 他在追赶时光! 他就是在用短暂的时间,去追赶别人半辈子,甚至一辈子达到的功力啊...... ------------ 第209章 寻找望日台 风声呜呜,阳光照耀,沙尘飘扬. 谷地道路平坦,李星云一马当先,顶着猛烈的风沙,快步奔袭. 温韬与耶律阿保机紧跟其后,唯有上官云阙边跑边呼喊道:“星云~!咳咳~!你慢一点,风沙太大,遮住我的眼睛了.” 飞起的尘沙,令上官云阙迅速闭嘴,再说下去,就真的灌进嘴里了. “李兄,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 耶律阿保机望着前方显现枯木,惊喜地说道. 李星云回首问道:“怎么,那就是我们的最终地?” 耶律阿保机点头说道:“没错!寻找古城的望日台就在那棵树附近,待到日蚀出现,咱们只要站在望日台上,便能看见古城的入口了.” 温韬取出八卦星罗盘寻了一下方向,提醒道:“那望日台好像被沙子掩埋了,不太好寻.” 李星云闻言一跃而起,将自身内力聚集拳峰,借助这从天而降的坠力,一拳轰击在大地之上. 隆~隆~隆 内力散发的气浪,将地面上的沙子往四方吹动,可惜效果甚微,只一会,风沙便又聚集了起来. 李星云缓缓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地风沙堆积的太多,即使使用内力冲击,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他的气还不足,仍需修行. 况且,此刻有两名不速之客到来了. “啧~!耶律兄,你带着他们去前面等我,我先清理一下后面的老鼠!” 李星云的声音很冷,这说明他的心情很差. 这些尾随的老鼠还真是杀不尽,也摆脱不掉. 耶律阿保机将身后的长剑递给了他,叮嘱道:“李兄,你在白日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万事小心!” 上官云阙小跑到李星云身侧,刚想真情流露一番,就被耶律阿保机拖走了. 李星云将龙泉扔给温韬,吩咐道:“务必找出望日台,我很快便会与你们会和.” 温韬接过龙泉,俯身行了一礼,身形暴退. 两名白衣儒生穿过风沙形成的墙壁,见到了前方百米处,持剑站立的斗笠鬼面男子. “大哥,此人想必就是那群蛮夷所说的...高手了吧!” 李嗣昭已经开始聚集内力,他不清楚对面的实力,还是先下手为强! 李嗣源淡笑两声,高声询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来自哪个势力,在下李嗣源,不知阁下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号?” 说着说着,他给了李嗣昭一个眼神. 李嗣昭立时会意,他的脚掌一踏地面,身形朝着李星云爆冲而去. 至圣乾坤功产生的内力附着在李嗣昭的掌心,毫不留情的对着李星云的胸膛拍下. 就当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李星云的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 破空声在李嗣昭耳畔响起,他心中一惊,连忙双臂合十,朝身侧一挡. 只听“砰”的一声,李星云附着至阴之气的一拳,不留余力的轰击在李嗣昭臂膀上. 沉闷至极的声响,携带李嗣昭的身体急速倒飞. 李星云将身子一躬,脚掌一跺地面,体表的阴气聚散开来,他的身形再度消失. 只一息之间,李星云就与受力飞行的李嗣昭同行,他眸光暴涨,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身横踢. “噗~!” 李嗣昭的胸口受了李星云一记横踢,身体传来的剧烈痛感,令他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 嘣~轰隆~! 李星云这全力以赴的一击,直接将李嗣昭砸进了地面中,于此地引发了剧烈的响声. 李嗣源也开始严阵以待起来,此人展示出的战力,妥妥的大天位水准. 观他展现出来的气势,李嗣源也摸不清他的真实实力,可能与他在伯仲之间,只用两招便击败李嗣昭,他也可以,但他现在正处于反噬期,好像不是他的对手. 李嗣源在心中怒骂:该死,中原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这样的高手,他不会是不良人吧!不过,那不良帅那么强,他的手下有一位这样的强者,也合情合理吧...... “曾有人对我说过,在大天位高手眼中,中天位与小星位,别无二致!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尘烟散尽,李星云一手提剑,一手提着宛如死狗一般的李嗣昭,缓步朝着李嗣源走去. 他仰首望天,戏谑一笑,其音沙哑道:“早就听闻通文馆,多为十足的小人,伪君子!今日一观,果真名不虚传.” 李星云将李嗣昭丢在李嗣源的身侧,手指轻点脑袋,思索道:“好像通文馆有一个独门绝招,名为:先礼后兵!” “想必你们刚才那一手,便是吧!” 李嗣源双眸眯起,将双手背在身后,朗声一笑,“我这个弟弟,性情鲁莽,喜好争斗,每遇到强者,他便想与之切磋,如今被阁下打成这个模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李嗣昭捂着胸口,单臂撑地,口中的鲜血狂咳不止,他有些忌惮地望着李星云,只是两招过去,此人差点就废了他此生的内力. 唰~噌! 还未等李嗣源有所反应,李星云便已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真是令我长见识了,他被我伤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不愧是个小人!” 李星云其音冷酷冰霜,“你们来此地,不会是为了杀人吧!你们与漠北合作,只为杀一个...漠北人!” 李星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毕竟李嗣源在中原被通文馆到处追杀,急需外来势力,为他们提供助力. 而这漠北,正是他们最好的帮手. 见自己的目的被他挑破,李嗣源也不装了,至圣乾坤功的内力从身体中爆发,他提起蓄力许久的双掌,直取李星云的脖颈. 只要除掉这个人,剩下那几个人,不足为惧. 银光一闪而过,血液已在空中飞溅,瘫倒在地的李嗣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了什么! 那面具斗笠男只用了一拳,便将大哥击退,还趁势在大哥脸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李星云手中长剑一甩,在赤阳照耀下,他显得是那般光彩夺目.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报上姓名,我也好为你立碑!” 李嗣源抚摸着受伤的脸颊,怒声道. 以李嗣源为中心,一道强烈的蓝色雷光附着他的双掌,散向四方. 惊天动地的声响,从地表传来,与李嗣源举臂的动作相衬. 此等异象,令李嗣昭大喜过望,他赞叹道:“大哥!难道您神功大成了?” “算你们好运!” 李星云感受到大地的震动,留下这样一句话,急速往身后奔去. 李嗣昭以为是对方害怕了,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慌忙起身恭喜道:“大哥,您神功大成!我们大事也可成了!” 谁知他刚说完这句话,李嗣源立时喷出一口鲜血,他瞪了李嗣昭一眼,及忙解释道:“不是我神功大成,是沙尘暴要来了!快跑!” 李嗣源刚跑出没几步,就被飞沙遮住了双眼. 一瞬间,天地突然变黄,四周的沙子像是活了一般,飞扬凝聚成海浪,一举将两人吞没. ------------ 第210章 耶律质舞 乌瘴漫天,狂风怒号,沙石在穹宇狂舞,遮天蔽日。 耶律阿保机死死抓住上官云阙的手掌,温韬也在后方持续发力,这才避免了他被狂沙吞噬。 “快进树里面!!!” 耶律阿保机抵着风沙,高吼道。 三人迈开步子,艰难前行,终于在沙尘暴吞没他们之前,窜进了树内。 上官云阙望着外面的滚滚尘沙,焦急地呼喊道:“星云~!星云~!你在哪?” 耶律阿保机宽慰道:“放心,李兄吉人自有天相,凭借他的实力,肯定会没事的。” 望着八卦星罗盘不停地转动,温韬双眸一凝,点头说道:“他来了!” 厚重的脚步声,传递进每个人的耳中。 只见李星云背着长剑,逆着沙尘的方向,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地赶来。 “李兄竟能与自然之力抗争,我的天呐!” 耶律阿保机被逆着风沙行走的李星云彻底折服了。 李星云这一手,已经冲击了他对人力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中,族内也只有大萨满能做到这个地步吧,可惜她年事已高,不能随便走出族内,再没有接班人,漠北就要失去最高的战力了。 耶律阿保机心中不禁感慨,中原的高手真的好多,不管是那梁王鸿犼,还是岐王李茂贞,又或者是老晋王李克用,战力应该都比李星云强。 这几人还都只是明面上的,在那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哪些牛鬼蛇神。 就这刚刚结束战火的中原,也远不是现在漠北可以抗衡的,他还是找个机会,回去稳住局势,让那群狂战分子,安静一些。 乌发扬起,眼神摄人的李星云,俯下身子,作出冲锋之势。 “吼~!” 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从李星云口中发出,他调动自身全部的内力,大步跨出,阴暗的罡气强行冲破了风沙的屏障,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暴退。 只三息过去,他就赶到了三人身旁。 上官云阙为他卸下了身后的长剑,面色担忧地询问道:“星云,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为你看看?” 李星云摆了摆手,淡声说道:“无妨,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那李嗣源怎么样了。” “李嗣源竟然来漠北了。” 温韬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李星云冷静分析道:“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与他有几分相像,实力在中天位的巅峰,只是不知是谁,他们此行,应是为杀害耶律兄而来。” 见三人谈起此人,耶律阿保机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那李嗣源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 “问你部落去!” 上官云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这一路要不是带着他,他们至于遇到那么多危险吗! 温韬拍了一下上官云阙的肩膀,对着耶律阿保机解释道:“那李嗣源是通文馆的圣主,是一名老牌高手,实力强悍暂且不说,最主要的是,此人善用阴谋诡计,表里不一,喜欢背后偷袭,是一名十足的小人。” “他应是与你部族的人,达成了协议,想要用你的性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耶律阿保机将温韬的话默默记下,他若能回去,定要把此人定为漠北的死敌。 他那个弟弟,太令他心寒了,他实在没想到,这耶律刺葛竟然联合外人,只为取他的命。 他们可是亲兄弟,手足相残,简直天理难容。 汴州城的演武场上...... 一名黑色中长发,后面带着几股编发,带着一丝英气的女孩傲视四方。 在放倒最后一名玄甲兵士后,她直接喊话最上方观战的鸿犼。 “中原梁王的勇士,便只有这般能耐吗?” 她赤足站立,在金阳的照耀下,可以发现她的五官端正立体,还有着一双赤红眼瞳很是灵动。 细细观望,可以发现她的鼻梁骨较高,浑身还带着一股独特的野性气质。 鸿犼左思右想,甚至查探起了脑海中的剧情。 最后,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女孩是谁,什么时候漠北出现个天赋这么好的女孩,看的他都起了别的心思。 她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若能好好培养,未来的武道成就,绝不会低。 见鸿犼没有答话,女孩认为自己受到了他的轻视,她点了点围观的兵士,自信十足地说道:“我要打一百个!” 听到她的话,玄甲兵士皆是怒气冲冲地望着她,这个异族女孩实在是太猖狂了,不过她的实力,确实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她以为轻松打赢十名兄弟的合击,就能轻松打赢一百人的合击吗? 若这是在战场上,他们早就结成军阵,换成具备杀伤力的武器了,岂会与她贴身肉搏。 “住手吧,莫要闹下去了。” 见女孩想要跳下擂台与众人强行交战,鸿犼起身制止道。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充满着无上的尊严,众人闻言,纷纷冷静下来。 那名女孩兴致冲冲地盯着他,举臂高呼道:“梁王,你要与我一战吗!?” “小娃娃,你私闯汴州,打伤我的弟兄,该当何罪?” 鸿犼背手俯视这名女孩,一息间,周围的环境发生变化。 热闹异常的演武场,立时变成了尸山血海的景象,此画面压得女孩喘不过气。 “梁王杀我百名漠北勇士,难道就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她凭借顽强的精神力,抵住了鸿犼的威压,并对他进行了反问。 鸿犼冷哼一声,“那些杂碎,欲在汴州行奸淫掳掠之事,他们坏了我的规矩,不杀他们,怎平我汴州百姓之愤。” 女孩眉头一皱,立时反驳道:“你骗人!刺葛叔叔明明跟我说,是你囚禁了我的耶耶!他前来商谈放人不成,反被你设兵埋伏,折了百名好手!快将我耶耶放了,先前事,我便不再追究!” 她此行就是为了耶律阿保机而来,那刺葛叔叔暂代王位,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她的耶耶,这令她很是感动,她作为耶律阿保机的女儿,自然要出一份力。 况且她在族中,也算是顶尖高手,如今趁着还没有进行萨满的交接传承,她赶紧跑出漠北,来到中原,只为救耶耶回去团聚。 鸿犼看着双眸清澈却带着一丝愚蠢的女孩,负手笑道:“你是耶律阿保机的女儿,怪不得~!你叫什么名字,还有...那耶律刺葛说啥...你信啥?” 鸿犼有些想笑,他好久没遇到如此单纯的孩子了,按照阿姐的话来说,她还真是铜锤脑瓜子,说啥信啥。 听到鸿犼说出了耶耶的全名,耶律质舞越发确信耶律刺葛的话,她的耶耶定是被他囚禁了。 “梁王你听好了,我叫耶律质舞,我们漠北人,才不会像你们中原人这般阴险,我们只会堂堂正正的说明事情,不屑谎言诡计!” 耶律质舞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昂,她对漠北有着炽热的感情,不容他人诋毁。 ------------ 第211章 受惊的小质舞 汴州城的一家豪华酒楼中. 大量精美的饭菜被小二端上桌子,耶律质舞第一次见到中原的美食,脸上满是好奇. “耶律刺葛欲除掉耶律阿保机,稳坐王位,而你的父亲,先前来我汴州避难,被他人所救,如今他为了报恩,已带那几人,去漠北的拜日部寻找玄铁了.” 鸿犼饮尽杯中茶水,温文尔雅地说道. “我不信!我亲叔叔...怎么会害我耶耶.” 耶律质舞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割下一块热乎乎的羊肉,坚定不移地说道. 鸿犼望了一眼坐在门口,堵住大门入口的李存孝,继续说道:“我堂堂梁王,怎会骗你一个小娃娃.” 见他说得真切,耶律质舞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不知道谁在说谎,而且动脑子,真的好头痛. 她咽下口中的羊肉,开口说道:“既然你没有囚禁我的耶耶,那你便带我去找他,等找到他,我就信你.” 她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反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耶律阿保机回部落. 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只要见到了耶律阿保机,不就真相大白了. 鸿犼取出三枚卦钱,在她面前高掷. 如此反复六次,得六卦,将其结合,带入地支,五行,六亲,获耶律阿保机的信息. “你也会占卜!但你的占卜,好像与我们的不一样......” 耶律质舞望着这一幕,惊叹出声,她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大萨满才会这种术法,她如今还未学会. “算卦与占卜是不同的,但两者异曲同工,那占卜之术,我也略知一二.” 鸿犼轻笑道. 观星探知,六爻起卦,两者相合,可推演天下之事. “六爻大成者,可算天下事,比你们的占卜更快一些,但所得信息...远不如你们.” 鸿犼收起卦钱,微叹道:“过几日,你随我去天山铸剑阁,可与他相遇.” 耶律质舞点了点头,既然他这样说了,姑且信他. 再说,他身为梁王,定不会欺骗她这个小姑娘. 看着耶律质舞只会用小刀取肉的滑稽模样,鸿犼沉吟了一下,开始手把手教她使用筷子. 接触到新事物的小质舞,整个人充满了热情与活力,第一次品尝到中原美食的她,顿时被俘获. “梁王~!梁王~!” “梁王在里面吗!?” “在里面,我亲眼见到了!” 外面的大街已经挤满了人,幸好有大理寺的执法人员及时赶来,疏散了人群,外加李存孝堵门,围观的百姓,只好先行离去. 听到外面的嘈杂,耶律质舞轻抬脑袋,与鸿犼的赤金双眸对视. 他的胸膛与她的背部贴的很近,他的手指还在教导着她用筷的动作. 察觉到她的异样,鸿犼闭目一笑,好似一股清风抚心田. 耶律质舞俯首不语,不再去与鸿犼相视. 她在心中暗道:这梁王在城里的声望好高啊,比自己的耶耶在族里都高. “嗯~!我说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找我呢~!原来,是在陪一个小姑娘吃饭呢!.” 降臣用手掌遮着嘴唇,凭空出现在酒楼内. 瞧着鸿犼波澜不惊的面容,她十分懒散地坐在耶律质舞身侧的木凳上. “老汉~!” 萤勾也从二楼一跃而下,死死地勒住鸿犼的脖颈,她嘴里不停抱怨着,“说好的...额们今日要一起去赏景!你却在这陪别人吃饭!” “这个人...还是个...异族女娃娃!” 鸿犼知道这是萤勾的主人格,他将她抱进怀中,并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乌发. “这个娃娃闹出了一点乱子,打乱了我们的行程,抱歉.” 萤勾现身的那一刻,耶律质舞如临大敌,她迅速起身后撤,期间攥紧了手中的短刀,大天位中期的实力彻底爆发开来. 耶律质舞对危险的感知十分强烈,她不明白自己跟这人有什么怨仇,她竟对自己展示出了十分强烈的杀意. “这个女娃娃,天赋有点好!” 冷静下来的萤勾,开始打量起耶律质舞,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降臣轻笑一声,擦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的天赋不仅好,还会接受萨满的传承呢~!” “你怎会知道!?” 耶律质舞对这两女十分戒备,她们看起来就不简单,由其是这邪魅的高挑女子. 她竟然知道萨满的秘密,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部族的不传之秘啊! “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议,瞧把孩子吓的,先让娃娃吃饱饭再说.” 看着满眼警惕的耶律质舞,鸿犼耸了耸肩,无奈一叹. ............... 漫天黄沙终于过去,吃了几口沙子耶律阿保机与上官云阙,扶着树干,连“噗”了好几声. 此事让他们长了个教训,下次再来这个地方,必须准备面罩或者面具,不信你看李星云与温韬,一点事没有. “感谢迭剌部先祖庇佑!” 耶律阿保机朝天一拜,这么大的沙暴,竟然没有冲毁这颗树木,若不是祖先庇佑,他打死都不信. 李星云一抬首就看到了地上的台子,他快步跃进,惊声道:“这就是望日台!” 温韬观测天象,提醒道:“日蚀快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的太阳就被黑暗缓缓吞噬,大地也变得漆黑起来. “快!我们站上高台.” 耶律阿保机高呼道. 李星云蹲下身子,察看台子上绿油油的图案,他疑惑问道:“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上官云阙皱眉回道:“这不就是一个花纹吗?” 温韬环视四周,惊喜出声:“看那边!” 顺着他的指向,众人发现了石壁上蓝盈盈的门户. 李星云朗声笑道:“诸位,我们终于找到了!” 他猛然起身,直接跨入那不知通往何处的窄洞,先行众人一步. “李兄,等等!里面有守护者,小心......” 见李星云走的如此迅速,耶律阿保机的呼喊还是慢了一些. “那我们快跟上!” 听到李星云可能有危险,上官云阙催动内力,提速冲出,将两人留在原地. 温韬与耶律阿保机一同摊了摊手,满脸的无奈. 好歹等等他们啊,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那般内力的...... ------------ 第212章 终得玄铁 穿过狭窄的洞口,李星云率先抵达这座宽大的殿宇. 一群身着奇特服饰的男子从四方走出,将他团团围住. “拜日部不欢迎外来者,还请速速离去.” 为首的老者,对着李星云开口说道. 李星云侧耳说道:“我此行只为玄铁而来,并不想与你们为敌,希望老族长可与我结一个善缘,若我真的动手,此地必定血流成河.” 这名老者厉声回道:“不可能,这玄铁乃是我族世代守护之物,你想要,除非...杀了我们!” “那玄铁于我很重要,它关乎天下太平!我不想杀人,不要逼我!” 见有守卫已经取出了武器,李星云身上的阴气逐渐升腾,冷声吼道. 即使他修行冥诀修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但他的内心,依然保留着一丝慈悲,所以...对于无缘无故杀人之事,他还是十分抗拒的. 拜日部的族长看出了他的情绪不稳定,立时指挥起来,“动手,此人危险无比,快快开启族内的灵阵,求神灵庇佑!” 见有拜日部的族人快步脱离了人群,李星云将身子微压,瞬身消失在原地. 一道凄惨的叫声从众人后方传来,李星云单手掐住那人的脖颈,将他高高提起,咔嚓~ 随着李星云的手指轻微用力,清脆的骨裂声如冰块坠击心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人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们想用阵法攻杀他,这绝无可能,他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李星云面具之下的双眸,变得猩红无比,他的声音也变得阴寒起来,“是你们逼我的!” “我再说一遍,交出玄铁,保尔不死!” 李星云的内力完全爆发,以他为中心,气浪突起,冲击了一根又一根的柱子,大殿内被浓郁的阴气充斥,它们如浪潮一般席卷八方,重重拍打在众人的心头. 一道魔性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的沉默. “星云~!我来帮你!” 上官云阙迈着大步,提刀赶来. 众人见状,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并将目光对准了他. “唉呀~!讨厌~!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怎么不打了?”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上官云阙竟有了一丝不好意思,他收起自己的长刀,拈指娇羞道. “上官兄,莫要矫情,他们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耶律兄.” 温韬的磁性声音从洞口传来. 他与耶律阿保机姗姗来迟,也就是在耶律阿保机现身的那一刻,那群守卫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温韬也正好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出声言道. “各位住手吧!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耶律阿保机赶紧站了出来,缓解了周遭肃杀的气氛. 拜日部的族长定睛一看,沉吟说道:“竟然是你,我们部族之间很少来往,说是点头之交也不为过,是你将这些人带到这里来的?” 李星云呼出一口凉气,大殿内的阴气迅速消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耶律阿保机点头称是,“这三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想求玄铁铸剑,我自然要帮他们寻找!老族长...你们拜日部隐世许久,守护玄铁世代,也该休息一下了!” 耶律阿保机展示出了王者的威严,“玄铁,当给予有缘人!而李兄,正是这有缘人!他需要此物,完成一个十分重大的任务,所以...玄铁我们必须拿走!” 拜日部的族长摇头苦笑,“玄铁是我部族世代守护的神物,若给予他人,我部信仰崩塌,将不存于世.” “拜日部可入我部,老族长,你族内有前任大萨满留下的阵法,现任大萨满正在我族,她寿元将近,你也...该去拜见一下了......” 耶律阿保机双手一摊,列举了拜日部融入迭剌部的好处,如今的漠北,不能继续内斗下去,也该合并统一起来了. 拜日部作为漠北最为神秘的部落之一,有他们的加入,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尤其是此地的阵法,有灵性,大萨满可用来沟通上天,降下福泽. 至于剩余的那几个神秘部落,他再派人去沟通,他的目的,就是要整合各部,创一世辉煌. “我们愿加入王的部落,随时听候调动!” 未等拜日部的族长出口应答,便已有人朝着耶律阿保机,行了部族之间的臣服礼. 越来越多的拜日族人选择臣服,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耶律阿保机在漠北的声望很高,多数人都听说过他的事迹. 他是真的想带领族人过得更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们臣服,守护玄铁是他们的职责,可跟随耶律阿保机征战天下,是他们的梦想. 李星云看着拜日部千人对耶律阿保机行双手交叉抱胸礼,他在心中感慨道:耶律兄...看来你比我想得,还要厉害,漠北与中原关系僵硬,只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有了耶律阿保机这层关系,玄铁很快就被人呈了上来. “耶律兄,此行多亏有你,若没有你,我们不知耗费多久,才能找到这里,才能...取得玄铁.” 李星云收起这块玄铁,十分真诚地道了声谢. 耶律阿保机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喜乐道:“嗨~!这算什么,李兄救了我的命,又护了我一路,此等小事不必称谢!李兄,你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他给了李星云一个熊抱,郑重说道:“只要李兄有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不管对面是何人,我永远与你站在一起.” 李星云摇头一笑,“有耶律兄此话,足以......” “还有...谢谢......” 他扫了一眼收拾行装的拜日族人,又感慨道:“辽阔大漠,竟然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可惜,这里即将沦为尘土.” 耶律阿保机哈哈一笑,心情平和道:“天下那么大,这里并不算最神奇的地方,而且,日后会有人来整理这里的,等我们去了天山铸剑阁,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鬼斧神工!” 耶律阿保机并没有将此地大阵的作用,告知李星云. 这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拜日部这座灵阵,到底有什么作用,从来没见他们真正开启过. 这是大萨满的不传之秘,他接触不到. 但小时候,他听族里老人说,集齐三座这样的大阵,可镇压天下任何强者. ------------ 第213章 兄弟情谊 飞沙扬砾,暴风迅起. "大哥!大哥你在哪?" 李嗣昭用双手不停地刨着四周的沙砾,心急火燎地大吼道. 一只手掌穿破沙层,蓝色的内力瞬间冲开沙土,大耳李嗣源闪亮登场. 看他灰头土脸,满脸怒意的模样,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大哥,您...没事吧?” 李嗣昭缓走到他的身侧,俯首问道. “噗~!啊~唉!呸!” 李嗣源咳出几口沙子,奋力甩了甩身上的细沙,他攥紧了双拳,满脸的不甘. 他们此行竟如此失败,人不仅没有杀掉,还被沙尘暴给埋了,真是老天不助他. 不过,好在有耶律刺葛差人送来的漠北地图,不至于让他们在大漠迷路. “嗣昭,你说...那群人,现在会在何处呢?” 李嗣源双眸眯的像缝一样,平静问道. 见李嗣源恢复了最初从容自若的模样,李嗣昭颔首回道:“那人提前预知了沙暴,必是躲了起来,如今,我料他们应该进入了那个拜日部,取得了铁料.” 李嗣源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取出大漠的地图,细细一观,冷漠开口. “我料他们定会走此道路,我们走!见机行事,只要杀掉那耶律阿保机就好,别的人...哼~!不必理会......” 嗖~ 一支箭矢从崖顶上被人射出,如闪电般袭来,它上面携带的蓝色气焰,令人不容小觑. “大哥小心!” 李嗣昭伸出手掌,惊愕出声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里蹲伏他们. 李嗣源催动至圣乾坤功,强行御住了飞行的箭矢,李嗣昭一把将其握住,折成两半. 李嗣源冷笑道:“十二弟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此音被他内力加持,直冲崖顶,想要干扰上方之人的心神. “十二弟!?” 李嗣昭有些惊讶,他走出通文馆太多时日,已许久没有见到李存勇了. 噌~唰! 李存勇从崖顶跃下,他竖起耳朵,迅速分辨了李嗣源与李嗣昭的方位. 他二话没说,直接拉弓引箭. 三支充满内力的箭矢宛若流光,直取李嗣源的胸口. 蓝色的雷光附着李嗣源的掌心,他大喝一声,自身内力开始全力施展. 强烈的电流包裹住三支箭矢,受到巨力压迫的箭矢,开始缓缓崩裂,只听嘣的一声. 箭支从中间炸裂开来,发生剧烈的爆炸,气浪冲起的沙尘,遮住了三人的身影. 这个环境下,明显是李存勇更占优势,他天生眼盲,无论周遭环境如何,只需用心倾听,便能辨别方向. 但大漠的风,要比李存勇想象的嘈杂,若李嗣源与李嗣昭不轻易出声,一时半会,他还真找不到. 恰逢此时,有一白袍男子从崖顶跳下,打破了僵局. “李嗣源,纳命来!!!” 蓝紫色的雷芒从天而落,李嗣源伸出双掌与之相拼. 两道不同的雷光对冲,李嗣源喜笑颜开道:“凡儿,你竟然突破到大天位了,还真是天赋异禀,令义父十分欣慰.” 澎湃的雷光撞击在一起,迫使两人短暂分离. 张子凡退至李存勇身侧,他将右臂一甩,暴怒回道:“别用这个称呼叫我,李嗣源!我恨不得杀了你!” 若不是当今的梁王鸿犼,治好了他父亲的疯癫,那一日玄武山众人相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失心疯的父亲被那李嗣源所害. 李嗣源嘴角一咧,略作无辜地说道:“凡儿,你这话令义父好生伤心,是义父苦心指导你多年,是义父助你一家人团聚啊~!” 看到他这副虚伪的模样,张子凡心中的怒气再度上升,他散发出强大的威压,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我们一家人又怎会流离失散!” 李存勇出声好意提醒,“贤侄,莫要被他影响了心智,李嗣源这是在故意激怒你.” 李嗣源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嗟叹道:“十二弟,多日不见,你连我这个大哥都不认了,真是令我心寒.” 李存勇冷冷一笑,“李嗣源!当初在玄武山,你对我打出的那一掌,可全然没有顾及兄弟情谊,我在你眼中,一直就是一枚棋子!” 李嗣昭出声反驳道:“十二弟,大哥以前待你不薄,上次之事,也只是出于自保,并不知十二弟的心意啊,莫要因此事,坏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通文馆还有兄弟情谊吗!” 李存勇不再废话,他拈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前方的李嗣源与李嗣昭. 张子凡也聚集自身内力,凌厉出手,他呼喊一声,“十二叔!” 李存勇连续搭箭,一支一支的射出. 有了李存勇的掩护,张子凡很快就杀到了李嗣源身前. 李嗣昭想要赶过去帮忙,却被李存勇的箭矢划破了脸颊,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度催动内力. 阴风怒号,蓝色的霞光不断闪烁,李嗣昭与李存勇交战在一起. “你身体有伤,内力弱了不少!” 李存勇边打边变换位置,作为一名射手,他才不会与李嗣昭贴身肉搏. 李嗣昭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闷哼一声,道:“对付你,足够了!” 李存勇平淡回道:“是吗?” 破空之声划破天穹,五名面具黑袍人手持短刀从天而下,以五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穿了李嗣昭的身体. “噗~!” 李嗣昭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被刺穿,正在血流不止的身体,发出一声低呼,“十三妹...殇......” 李存忍的身影凭空出现,与李存勇站立在一起,她轻笑道:“三哥,你与大哥逃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哧啦~ 李存勇叹了口气,“三哥,何必呢?” 五柄短刀拔出他的身体,李嗣昭发出一声痛呼,他伸出手掌,摇摇欲坠地朝着李嗣源走去,“大...哥...咳...咳...” 李嗣源瞳孔震动,他一掌击退张子凡,快步奔向李嗣昭,“弟弟!” 李嗣昭失力瘫倒在地,李嗣源冲到他的身侧,扶起他的身体,握紧了他的手掌. 看着生机不断失去的李嗣昭,李嗣源发出惊慌的怒吼,“弟弟!哥哥这就带你离开这里,那人我们不杀了...不杀了......” 张子凡望着这一幕,收起了蓄力的双掌,心中的怒意也在逐渐消退. 李嗣源与李嗣昭是亲兄弟,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亲人将逝的时候,总会有真情的流露,他不是小人,不会在此刻趁人之危. ------------ 第214章 亚圣故 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大漠...... “大哥...我算是...折在这里了...” 李嗣昭左手捂着胸口处的伤口,艰难出声. 殇的出手精准且致命,最为致命的一刀,便在这胸口. 直刺心脏,非降臣这种医术高超的存在,根本无法医治. 李嗣源柔声说道:“嗣昭,说什么傻话!你不是还要陪着我,走到最后吗......” 李嗣昭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不行了...我累了...想睡一会......” 李嗣源死死攥着他的右手掌,脑海中闪过一段段李嗣昭救他于水火的画面. 当初若不是李嗣昭赶来,他可能就要死在殇的合击下了. “大哥...我的时间不多...一会我会提起最后一口气...拖住他们...你快走.” 李嗣昭给了李嗣源一个坚定的眼神,并用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传音. 李嗣源闻言,瞳孔微动,眼中流下几滴伤心的泪水,他这个弟弟对他,真的没得说了. 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李嗣昭总是身先士卒,为他探路. 在他被五雷天心诀反噬时,也是李嗣昭对他百般照顾. 就当他帐下无人,情势危急时,还是李嗣昭主动献策,寻到了契丹人. 如今失去李嗣昭,不仅是失去了亲弟弟,更是断了他的双臂. 这一刻,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收到李嗣昭传来催促的信号,李嗣源一咬牙,提起内力,全力冲向李存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李存忍冷声对着殇吩咐道:“动手,杀了他!” 殇五人应声而动,李存忍也瞬身跟进. 全力爆发的李嗣源,竟一举冲破了殇组织的防线,李存勇射出的箭矢,也被李嗣源侧身躲过. 越过众人的包围后,李嗣源未敢停留,他直接提起内力施展轻功,头也没回的跑掉了. 张子凡心中一惊,这李嗣源心好狠,而且好果断,见亲弟弟无法救治之后,直接将他舍弃,独自逃离. 想要追击李嗣源的李存忍与殇五人,被李嗣昭拼死拦下. 望着濒死的李嗣昭还在为李嗣源拖延时间,张子凡真替他感到不值,李嗣源何等人也,为人极为阴险狡诈,做事心狠手辣. 乱世的情义最为难得,何况是勾心斗角的通文馆,李嗣源能有如此忠心的弟弟,也算是经营有方了. “三哥,你这是何必呢!” 见李嗣源已经不见踪影,李存忍面带不喜地责备道. 李嗣昭要是不运气,还能多活几分钟,走的也能舒服点,现在强行提气,无疑是将痛苦加重,最后疼痛失血而亡. “十三妹,我与大哥的感情...又岂是...你这女子能知晓的.” 李嗣昭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强颜欢笑道. 李存勇啧了一声,并没有去反驳他,让他对李嗣源有点幻想而亡,也好...... “张子凡,小时候...我也算是看护了你一段时间,唤你一声贤侄...也不算过分吧......” 李嗣昭的精气神在回升,他望着张子凡,眼中满是对后辈的欣赏. 张子凡拱手行礼:“三叔,小侄有理了!” 他知道这是李嗣昭的回光返照,所以这声三叔,他叫的情深意切,这是他对李嗣昭忠心的赞赏,此人虽算不上好人,但也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至情至性的李嗣昭,当为他的三叔. “好,好,好~!我李嗣昭曾跟随义父征战四方,开疆拓土,为晋国流过血,立下过汗马功劳,我不接受这般死去!” 李嗣昭连声道好,他回忆起之前征战的岁月,不甘这般落幕. “来吧贤侄!多年不见,让我看看你的至圣乾坤功,练到什么地步了!” 李嗣昭催动起至圣乾坤功,深蓝色的气焰在风中摇曳,就如同他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 张子凡颔首微点,掌心也涌现出了蓝色的气焰,“三叔,请赐教!” 两人一拳一脚的比拼起来,李嗣昭经验老道,他的十指张开伸直,将内力全部加持在手上. 李嗣昭的铁指只攻张子凡的薄弱点,一时间,他竟压制了张子凡的行动. “你这大天位的根基不稳,太过急于求成,实战搏杀的经验...也太差,最主要的是,这至圣乾坤功你并没有得到总纲!” 他附带气焰的铁指凌空一戳,直接破开了张子凡的白袍衣装. 好歹是达到了大天位,张子凡很快就放平了心态,这李嗣昭的动作,在他眼中也逐渐慢了下来. 察觉到李嗣昭出招的破绽,张子凡眼神一凌,迅速出拳. 附着蓝色气焰的拳峰迅猛而凌厉,先是一击破开了李嗣昭的铁指,后又击中他的胸膛. 未等李嗣昭有所喘息,张子凡迈开步伐攻去,他的动作宛若游龙,稳健且潇洒. 威猛有力的一拳,径直击中李嗣昭的脸颊,将他一下打翻在地. “噗~!” 受此一击,李嗣昭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他像是解脱了一般,摊开双臂,望着高天,对着张子凡感慨道:“小子...你的天赋不是我见过最好的,但你冷静下来,要比任何人都优秀.” “你叫我一声三叔,我也叮嘱你一句,愤怒会使人变得迟钝.” 张子凡拱手行礼,虚心受教. “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只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大哥...能平安...无事......” 强行运气的反噬,疯狂冲击着李嗣昭身体,他愣是一声没吭,缓缓合上了双眼. 生命的顽强与脆弱,真的在人的一念之间,自李嗣昭嘴里那口气咽下,他体内的生机,也彻底磨灭. 自此为晋国开拓领土的大将,通文馆的亚圣,李嗣昭故去. 李存忍与殇组织相视一眼,立时消失在原地,如今李嗣昭已死,他们还要去追杀李嗣源,大漠环境恶劣,李嗣源是跑不了多远的. 望着横死在地的李嗣昭,张子凡感叹道:“十二叔,您等我一会,我要为他立碑.” 李存勇收起大弓,点了点头,“贤侄,你有心了.” 他对张子凡很是看重,这个孩子要是在平时,真的很讨喜,但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就真的像头驴一样,怎么都拉不回来. 张子凡寻了一个风水还说得过去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将李嗣昭草草埋葬,并未他立了个木碑,上面所刻:李嗣昭之墓. 崖顶上,头顶斗笠,佩戴阴森面具的不良帅静静地观望这一幕,下一瞬间,他的身影就如轻风一般消失. ------------ 第215章 政事,正事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鸿犼独倚栏杆眺望汴州市容,不禁有感而发. 城内红楼秋树,欣欣向荣,分外壮丽,他漫步踱上石阶,走向大殿. 耶律质舞快步跟在他的身后,不解地问道:“梁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鸿犼回身望向远方的繁华喧嚣,他那赤金的双眸中,蕴含着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意. “美丽的彩霞,华美的仙居,这里自古以来便是历代国君建都的风水宝地.” 他轻笑一声,缓缓解释道. “我不懂你们中原人的诗句,我感觉中原的诗人太多情,说个话都绕来绕去的,直接说不就好了,对了梁王,你能教我占卜吗?” 自耶律质舞见识过了鸿犼的卦术,便一直想要学习这个技能. 鸿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且好学的女孩了,要是自家的姑娘,能有她一半好学,他都放心咯...... “卦书晦涩难懂,并非我不传,只因...我亦未到尽头,只怕误人子弟.” 鸿犼略微憔悴的面容,令耶律质舞一愣,她放弃了学习的想法,并开口提醒道:“梁王,你的面容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本王身上的担子很重,可我不能停下脚步,不同于你们漠北的自由自在,中原的情况...要恶劣的多.” 鸿犼挥臂甩动了一下梁王的锦袍,动身径直走入大殿,他堆积了好几日的政事,需要在今日拍板定案,没有多余时间可以停留了. 见耶律质舞还想迈步跟随,鸿犼立时挥手制止,“中原政事,你就不要参与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般,对各族一视同仁.” 耶律质舞出声询问:“那我该在哪里等你?” 她这些时日,除了在梁王府邸休息,其余时间,便一直跟在鸿犼身侧. 走出大漠,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胆怯,鸿犼是她现在最熟悉的人,所以跟着他,是她最好的选择. 毕竟鸿犼还要带她去寻找耶耶,据他所说,也就在这几日了. “只要你不坏了我的规矩,在汴州何处都可.” 鸿犼不再理会原地发呆的耶律质舞,做正事要紧,等他处理完那些政务,时辰也就不早了. 鲜参与萤勾还在等他回府一同赏景,降臣也准备在今日探查他的身体状况,她想看自己是否可以完美驾驭住身体的力量. 还有...尤川也从江湖上归来了,自从说起炼毒,自己的姑娘便一直躲在蚩离老弟那里,他也不好去说她什么. 在李存勖称帝,封他为梁王后,这城内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忙碌,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城都传来信件,想要询问他,下一步该如何颁布政策...... 清一色的玄甲兵士站立在大殿前,见到鸿犼缓步而来,他们纷纷行半跪礼,“参见梁王!” 鸿犼催动内力托起众人,淡声道:“诸位请起.” 灿烂辉煌的殿堂内,聚集了还在汴州城的所有大臣,望着鸿犼坐于中央宝座,谋士李振率先进谏:“大王,如今仓廪府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再说兖州,曹州,辉州,沂州,青州,密州,淄州,齐州,棣州,莱州,登州等地.” 李振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它们都在效仿大王之制,地区的百姓,日子也在慢慢变好,大王在此世开创不夜城,立下了不朽功绩,可名垂千古也!” “所以我建议,可以重开科举制度,为大王选拔人才,治理各州.” 鸿犼饶有兴趣地望了他一眼,这李振当年可是近二十次科举不中,次次落榜,他恨死了这科举制度. 也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李振后来鼓动朱温,杀害了忠于大唐的三十多名大臣,报了当初落榜的怨仇. 如今他率先提出科举,不得不让鸿犼重视此事,凭他一人观望全局,确实太过劳心费神. 可他开启科举,自己那小侄李存勖,不会生气吧...... “各地征召人才,不论出身,不论三教九流,有才者,皆可入殿为官!” 鸿犼手指轻点宝座,做出了这个决定. 殿下的众人俯身称赞:“大王英明!” 敬翔与李振对视一眼,缓步走到殿中央,插手说道:“大王此举虽好,但有两个弊端.” “先生请讲!” 鸿犼十分重视敬翔,此人之才,完全可以弥补大事之中的不足,他提出的建议,只要遵守实行,准没错. “有才者为官,本没错,可人心叵测,品行不端者上位,会坏了大王积攒的名声,也会令那地百姓受到不公的待遇.” 鸿犼点了点头,此言没错,他深有所感,人才还需仔细审查,保证其品行. 他见过太多太多地方因官员贪赃枉法,引发地区暴动的例子了. “上面只是其一,第二个弊端十分重要,大王坐镇汴州,可镇压宵小之辈,保持数城清明,所以可以任用各种人才为官,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大王您虽非常人,可终会离去.” “所以,我愿以命为抵,开了先例,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会对大王多有冒犯,若大王不喜,可斩我头颅以消心中之怒!” “若想领地和平长久,名垂竹帛,不受小人所害,必须保持住梁王名号,我闻大王与王妃只有一女......” “我知大王观望全局,心系百姓,无心它事,但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大王无意纳妃,我便只好恳请大王与王妃,再诞下一名子嗣,也好稳住城中居民百姓,延续这不夜城的传说,也让一些人有个寄托.” “大王春秋鼎盛,多子多孙才为城中之福.” 敬翔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此事应上书谏言,但那样做,未必会引起鸿犼重视. 所以他借此机会,迫不得已将此事挑明,这已算是一种压迫,就算事后被人抨击,被鸿犼所斩,他都没有怨言. 毕竟他不想看到这个繁华的城池化为废墟,他只有这样做,才能引起其余大臣的重视,引起鸿犼的重视. 敬翔此话引得殿下的众人炸开了锅,先前他们只想安于现状,却忘记了鸿犼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他能坐镇汴州几年,几十年,难道还能坐镇上百年吗? 若鸿犼故去,此地便会被中央朝廷收回,他们这些人便会无家可归,想到此处,他们的内心就如同寒冬腊月. 长久之计,便是让鸿犼留下继承人,历经唐末大乱,中原的人口已经飞速下降,所以生育一事,十分重要. 现今国泰民安,也该实施生育之事. 毕竟这可是正事,必须让鸿犼重视. 鸿犼用手指扶着额头,唏叹道:“肃静!敬翔先生一片苦心,我会考虑此事,诸位还有何事,一一呈上......” 众人停下了交谈,开始将自己管理的事情,呈报给鸿犼,比如军士无仗可打,训练懈怠,城中人员过多,需扩大规模. 兴修水利一事,还要进行...... 将众人的事情统统解决,把他们遣走后,鸿犼终是松了一口气,治理一城尚且如此麻烦,若是治理一国,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话说子嗣一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奈何与鲜参多次耕种,不见收成,这绝对不是他不行,肯定另有原因...... ------------ 第216章 李嗣源的绝境 大殿的房梁上,有冥水丝线缠绕,唰唰声响起. 一个红色的身形从上落下,十分虔诚地跪拜在鸿犼面前,开口道. “钟小葵拜见梁王.” 她早该回归汴州,可在路上,她又接到了鸿犼的传信,去往了楚国,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葵,楚地情况如何了?” 鸿犼眸光微闪,静静地望着她. 天下太平,绝不是等来的,他坐镇汴州,将玄冥教众打散,布局南方各地,观望各国内的动向,只为一手覆天. 如今南方诸侯,哪个欲挑起战火,他就平定哪个,自唐末到大梁覆灭,中原已经承受不起内斗了. 他之前也不确定不良帅会不会出手干预,但现在发生了成都那件事,他将重心全部放在了李星云身上,这样也好,互不干预...... “禀梁王,楚地在马希钺的带领下,一切都好,只不过......” 钟小葵顿了一下,还是将此事说出,“只不过那马希声...他怀疑老楚王马殷死的蹊跷,一直在暗中探查此事,就在马希钺将要加害他时,他一骑逃离了潭州城,奔往了荆南,投了高季兴.” “马希钺好像要起兵荆南,捉拿楚国叛将与马希声.” 鸿犼走下玉阶,平静说道:“我对此事早有预料,唤马希声来汴州吧,修书一封,交予马希钺,让他熄灭欲望之火,我想当今天子,也不想看到兵戈再起......” 中原诸国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实在是太多太多,他现今也只能制衡四海八荒,无法一举解决祸端. 钟小葵起身道是,她又将杨焱与杨淼潜伏在潭州的消息告知了鸿犼,有他们两个在,也算是留下了一个后手,随时都可调用. 这两人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办正事的时候,还算是一把好手. “若有时间去找一下降臣吧,最初的九幽玄天神功,只能助你突破到大天位初期,她好像已经改进到第三版了,不去也可,毕竟你我这最初的版本,更稳妥一些,后面那一版需要杀意养身,还要怀有十足的恨意,你不适合.” 鸿犼颔首轻叹,动用内力推开了大殿的门户,手下的强者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好,因为可以为他分担压力. 外面已是天昏地黄,万物朦胧,耶律质舞双臂抱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呆呆着坐立在冰冷的石阶上. 听到大殿门户再度开启的声响,她侧目一观,匆匆起身,迈动赤足走到鸿犼身后. “梁王,你们中原人议事好慢.” 听到耶律质舞的抱怨,鸿犼心平气和道:“稳而不乱,才能治理好一城.” “你一直在这里,就未去城中转转?” 他将话题一转,询问起一旁的耶律质舞. “这里的人们很讨厌我,他们虽然不说...但我能感受得到,梁王,你说的是真的,耶律刺葛叔叔...他骗了我......” 耶律质舞先前走在城内,就能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她是大萨满的继承人,对人的情绪观察最为敏锐. 还有,刚才那群大臣中,有几人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可她又不能发作,她已经信了漠北人有错在先. “那事非你之错,上一波人挑起的仇怨,不应让你承受,莫往心中去.” 鸿犼摇头一叹,招呼一声,“走吧~!随我一同回府,两日后,去往天山铸剑阁.”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李星云他们应该已经取得了玄铁,正在前往天山的路上. 辽阔无际的大漠...... 浑身泥污的李嗣源仔细观看着手中的地图,快步流星地向东方奔波着. 按照上面的指示,行了两刻钟的路程,他终于寻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处绿洲. 李嗣源穿过树木,跑到水源处,迅速俯下身子,丝毫不顾形象地喝了几口甘甜的淡水,随后他又用这淡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在水中倒影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后,李嗣源竟哈哈大笑起来,“我李嗣源为晋国付出多年心力,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 “老大啊~!” 苍老的声音令李嗣源如临大敌,他惶恐地环视四周,想要知晓声音的来源. 嗖唰~ 两名通文馆的侍从推着一辆四轮车,缓步出现在李嗣源的身后. 而四轮车上端坐的那个人,正是李嗣源此生都不想正面应对的李克用. “义父!您怎么会!” 李嗣源猛然转身,见到李克用真容的那一刻,他吓的后撤了好几步. “大哥~!您这是想去哪?” 李存忍眸中带着笑意,率领殇组织断了他的退路. “漠北这么大,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嗣源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有着漠北的地图,所行路线又十分隐蔽,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能这么快发现自己的行踪才对. 身着天师袍的张玄陵,瞬至李克用身侧,低呼道:“李嗣源,没想到吧!老道我...也来了!” “若不是张天师的觅迹寻踪之法,大哥~!我们还真不好找到你.” 李存忍傲然解释道. 若不是义父在此,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都不想跟他过多解释. 她与李嗣源真不熟,甚至对他有些厌恶,他这个伪君子,根本配不上李嗣昭的舍命付出. “老大,我从老十三口中,得知了老三的事迹,此事还真是令我唏嘘不已,想不到你落魄至此,李嗣昭却依然对你忠心不二,看来这通文馆,也算是经营有方了.” 李克用轻动手掌,感慨道. 李嗣源走到李克用面前,扑通一声跪拜在地,不停地磕头哀求,“义父,您看在我为晋国,为通文馆付出多年心力的份上,饶我一命吧,义父!” 李克用瞥了他一眼,非是他不饶他,是因为这李嗣源心机太深,又有野心. 在他闭关期间,这李嗣源竟将十字门的门主收买了一个遍,如今大多门主,都以他马首是瞻,这也导致李存勖并没有自身的势力. 方今李存勖称帝,他又岂会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祸患. 一把银色短刀被李克用从袖口甩出,直直插在了李嗣源身前的泥土中. “老大,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么近的距离,你用这把短刀对我发起偷袭,凭借你这大天位的功力,未必不能成功啊~!” ------------ 第217章 客人 绿洲与沙漠相伴,清泉与黄沙为邻. 就如同现在的李嗣源,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徘徊. “握紧短刀杀了我,没准,你还有机会逃过一劫呢......” 李克用平淡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钟声,不停回荡在李嗣源的耳畔. 李嗣源拔出了沙土中的短刀,瑟瑟发抖地望着四轮车上的李克用,颤声道:“义父~!我是...万万不敢...对您出手,还请...还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李嗣源将短刀献到李克用面前,他整个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情绪也有一些激动. 李克用俯视着他,冷声说道:“你把这东西递给我,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张玄陵,叩问道:“张天师,我这混账义子害的你们一家流离失所,你怎么说.” 李嗣源一听,连忙给张玄陵磕头认错,“张天师,此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如此混账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条小命吧......” 张玄陵冷漠地看着摇尾乞怜的李嗣源,这十几年的痛苦,岂是他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这李嗣源也是慌不择路了,毕竟李克用还在这,此事还轮不到他来抉择. 李克用也只是想询问一下他的想法罢了,最后杀与不杀,还得看李克用的想法. “李嗣源......” 张玄陵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李嗣源连忙点头应答:“小人在!” “苍天有好生之德,也有因果报应,当初你行事之时,可曾想过...你会有今日之祸.” 张玄陵朝着李克用点头致意,此刻他只做一个旁观者,若是李克用不杀李嗣源,他也会出手杀他. “老大,既然张天师都这般说了,与其让我动手,你还自裁的比较好.” 李克用给李嗣源下达了最后通牒. “孩儿...孩儿......” 李嗣源的心如死灰,话已说不利索,他还不想死,属于他的时代还未开启,他心有不甘呐. 李克用冷眉冷眼,带着一丝怒气问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让本王亲自动手了?” 至圣乾坤功被李克用施展,无色的内力微吹众人的脸颊,李嗣源手中的短刀不受控制地飞到了李克用手中. 李克用这一手,直接令张玄陵眯起了眼睛,他没想到,李克用的至圣乾坤功造诣竟如此之高,他不仅可以收放自如,连内力化形都可省去. 李存忍带着殇组织,朝着李嗣源步步逼近,如今只需李克用一个命令,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李嗣源斩杀. “慢!” 李嗣源挥手出声,他坚定的话语,制止了持刀前进的殇组织. 李存忍的剑眉星目微皱,她望向李克用,好像在询问:是不是有点便宜他了? 李克用并未表态,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李嗣源. 李嗣源俯首拜谢道:“多谢义父成全!” 他仰天大喝一声,像是发泄自身的不甘,又或是缓解对死亡的恐惧. 李嗣源催动内力的附着右掌,随后猛然拍向自己的神庭穴,一道清脆的声音率先响起,随后便是李嗣源身体倒下的扑通之声. 习武之人都知道,神庭穴受损,轻则昏迷,重则毙命. 李嗣源这一击十分果断,他那一掌正是冲自己命穴去的. 察觉到李嗣源体内的生机缓缓流失,李克用不再关注李嗣源的身体,驱动起四轮车缓缓前行. 在经过张玄陵身旁时,他淡声说道:“张天师,你们一家人的仇,本王替你们报了.” 张玄陵拱手道谢,“晋王大义,我在此拜谢!” “若张天师愿来通文馆做客,本王随时欢迎......” 李克用带着他的人马缓缓离去,张玄陵临行之际,又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李嗣源,他摇头感慨道:“都是报应呐,让你自裁,还真是便宜你了.” 当众人全部离去后,一道厚重的脚步声在此地响起,随着一声淡笑与一阵冷风吹过,李嗣源的身体不翼而飞. 大漠去往中原的路上...... 因耶律阿保机现今身份较为尴尬的问题,拜日部的族人无法前往迭剌部,只能与他们暂时同行.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先锋,他们要是帮助耶律阿保机夺回王位,那日后在大漠的地位,岂不是飞跃式上升. 李星云与耶律阿保机交谈着各地的美景,两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但关于中原最美的城池,两人的答案却是相同的一致. 唯有当今的汴州,可称为“最美”一名,就算是帝都洛阳与它相比,都差了一截. 耶律阿保机的阅历远超李星云,所以他为李星云讲解了许多美丽的地方,若是有机会,他定要带他去观赏一番. 李星云有些强颜欢笑,他曾经的梦想是带着雪儿与师妹隐居山林,赏世间美景,如今此事已成泡影. 这条梦想的大路上,只剩他自己了,所以...他换路了...... 忽然,前方的拜日部族人发出预警,温韬快步跑来,开口言说:“前方遇到两名不速之客,是熟人.” 李星云负起双手,疑惑道:“是何人?” 温韬沉吟一息,如实说道:“张子凡,李存勇.” 李星云面具下的双眸一怔,淡声问道:“他们来漠北做什么?” “可能与那李嗣源有关,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温韬分析了一番,摇头一叹. 李星云淡淡一笑,“客人都上门了,我们这些做主人的,哪有拒客的道理,见~!” 耶律阿保机强压心中的好奇,快步跟在两人身后,前去面见那两个神秘人. 踏~踏~踏~ “上官云阙,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子凡正是瞥见了人群中的上官云阙,才拦下了他们前行的脚步. 上官云阙拈指责问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张子凡,你怎么来大漠了?” 上官云阙在说话的同时,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张子凡,没想到许久不见,这张子凡居然这么强了,刚才他施展轻功,瞬间移动的情况,一定是达到了大天位. 现在的小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变态? 星云也就算了,这张子凡凭什么步入大天位啊! 上官云阙长吁短叹,在心中暗道:听星云所说,他练成了五雷天心诀!他回到天师府,又有张玄陵指导,契机一到,便能迈入大天位...... 一想到他这么多年都未曾进步,上官云阙看向张子凡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起来. ------------ 第218章 试探 “天师府的张公子突然到访,在下有失远迎.” 拜日部的族人纷纷往左右两侧散去,让开了中央的道路. 特意换了一身大漠服饰的李星云,缓步前行,一步一瞬移,由他创造的阴森之气,不断地向四周扩散,最后凝聚成雾,朝着张子凡碾压而去. 李星云这一手,已经有了一丝冥阵的味道,但比起鸿犼的威势,还差得很远呢. 李星云并没有鸿犼那般浓郁的死气,也没有那般强烈的杀意,他只能走自己开辟的道路,所以鸿犼走过的路,他只能借鉴,无法照抄. 阴气作为进攻手段,远不如死气的压迫感大,阴气入体可排除,死气入体,难以排除,这就是两者的根本差别,李星云因死气不足,只能另辟蹊径了.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适可而止啊~!” 上官云阙避无可避,只好躲在张子凡身后,朝着前方高声埋怨道. 李存勇已经取下了背后的大弓,三支散发蓝色气焰的箭矢也被他搭上,对准了远方的那道人影. 张子凡虽看不清雾中的身影,但他猜到了此人的目的,“十二叔,你离我远一些,小侄要使出全力了!” 李存勇闻言连连后撤,生怕自己站在这里,影响到张子凡的发挥. “唉呀!等等我啊~!” 上官云阙见势不妙,也提起长刀向张子凡的后方跑去. 张子凡没了后顾之忧,开始蓄积内力,蓝紫色的雷霆与深蓝色的气焰交融在一起,将周围的黑雾迅速击散. “想试探我的功底,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雷光划破了浓郁的黑雾,张子凡急速奔行,朝着黑雾中的那道身影攻去. 面戴红色鬼面的李星云,双眸中散发着邪异的红光,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愉悦道:“来得好,早就听闻五雷天心诀是世间至阳至刚的神功,再配上同是如此的至圣乾坤功,到底能爆发出多强的力量!” “来,压制我的阴气!!!” 两人的拳峰不断地相碰,荡起的气浪不断向四方飞散,观战人员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们的战斗波及,受到伤害. 李星云身上的阴气随着阳光衰减,不断提升,最后竟将张子凡压制的无法还手. 五雷天心诀的雷光刚刚散发出去,就被阴气一口吞噬,连点响动都没有,更别提没有总纲的至圣乾坤功,它只能起到辅佐作用,那蓝色的气焰,都不够阴冷黑气塞牙缝的. “龙泉剑!你到底是谁!” 张子凡被一拳击退的那一刻,正好瞅见了他背后的龙泉剑,于是厉声质问. 格外璀璨的雷光将他的身体全部覆盖,张子凡的身体变得躁动起来. 盯着那把龙泉剑,成都那一夜的记忆,开始不断涌现在他的脑海中,那种眼睁睁地看着友人逝去的无力感,令他绝望. 他为何不要命的闭关修行,正是为了变强,变得在这个世道,有一定的话语权. 李星云轻轻一笑,并未答话,看张子凡现在的模样,想必这些日子...他也不好受. 但此刻并不是与他相识的时机,他自身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不想再将仅剩的好友牵扯进来了. 如今的他,身穿轻巧贴身的玄甲,脚穿笔挺的过膝长靴,背负龙泉,斗笠与面具为他增添了无尽的神秘感,再加一潇洒的黑羽披风修饰,颇有一副万人难抵的气势. 李星云换完装后,连同行多日的温韬都没有一眼认出,更别提成都一别,多日不见的张子凡了. “不说话!那我便打到你说为止!” 阴气吞没大地,雷霆贯冲霄汉,两人的身影再度交锋,两种不同的内力,不断绽放. 两人的交手,不仅是试探,还是一种对自身修行的考核,李星云想看自身的阴气,是否可以胜过两种至阳功法相合的至阳之气,张子凡则是想用自身的武力技巧,摘掉他的面具,看清他的那张脸. “哧~!” 两人交错而过,张子凡吐出一口鲜血,但他的手上也多出了一副面具. “小子!交战时强行收力,你不要命了?” 李星云转过身体,发出苍老无比的声音. 张子凡望着他脸上的黄脸鬼面,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他清瘦的脸颊上写满惊疑,有愤怒也有不甘. 双方交手,此人戴着两幅面具跟有打,他已经输了. 张子凡不知,其实李星云还准备了一张面皮,现在看来,他是用不到了,作为一名医者,随身携带一些小玩意,很合情合理吧. “李兄!是你吗?” 张子凡试探一问,他感觉此人这般行事,像极了李星云,上官云阙也在这,就算他不是李星云,也定是不良人,他一定知道李星云的消息. 在他昏迷前,可是亲眼看到了不良帅的现身.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那死去的天子.” 李星云放下双拳,开始招呼众人继续上路. 张子凡走到他的身侧,柔和说道:“李星云,别装了,我刚才问的李兄,可并没有说是天子李星云啊,你怎这般笃定,我说得就是他!” “你认识我,而且对我很是熟悉!温兄,别躲了,刚才就看到你了!” 张子凡朝着人群中喊了一句,他越发笃定心中的想法,既然温韬也在,那就没错了! 像温韬这么左右飘摇的人,能让他乖乖跟在身侧的,也只有李星云了. 听到张子凡的分析,李星云在心中暗骂一句:我靠!自己这次犯蠢了,竟然回答的那么干脆!怪不得他起疑心了. “这江湖之事,我了解颇多,张公子与那死去的天子交好,我也略有耳闻,你所问的李兄,不就只有那死去的天子吗?只可惜...那天子李星云,已经死了啊......” 在李星云说话之际,张子凡快速摘下了他这一副面具,苍老的面容显现在他的面前. 李星云发出一声讪笑,“张公子,现今信否?” “人死不能复生,身为不良人,对于天子的逝去,我亦心痛无比,如今已是新朝,许多事,应向前看.” 李星云取过他手中的两幅面具,重新佩戴在脸上. 此次与张子凡相见,也试探了他的内力,观他并无大事,实力足以自保后,他心已安. 剩下的...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来做吧,那龙泉宝藏...便让它真正成为传说...... ------------ 第219章 降臣的心事 汴州上空,漫天群星如烟火璀璨,繁华覆千里. “今夜这美妙之景,当与人共赏,若只我一人卧看银河到天明,岂不是乏味无趣,应寻大哥,邀他同观.” 倚躺在房顶观星的侯卿,忽然坐直身子,怔怔说道. 自侯卿正式拜了鸿梦为师,鸿犼听他叫自己师爷,心中总觉别扭,便让他依旧称呼自己为大哥就好,那师爷之名,可以去称呼蚩离. 被匠人重新修好的后院...... “嗯~!那些人想让你留下子嗣,所以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降臣双手合十,撑着下颚搭在石桌上,她的眸中光华流转,语气轻和,如仙音悦耳. “降臣你学识渊博,无所不晓,想必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鸿犼轻语,语气中多为恭敬. 降臣吐气如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对着鸿犼盈盈一笑,她的眼睛弯的如月牙一般,其中的灵韵都溢了出来. “你体魄强健,又开启了人体秘藏,一般的女子,哪里承受得住啊~!就算是有内力傍身的强者,也不行~!还有...那鲜参已有一次经历,她体内的精气已散,虽被凤凰蛊稳固,但已远不如最初完璧无瑕之时.” 她给出了自己的认知,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解释. 降臣仰起了高傲的小脑袋,言语揶揄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别人,比如...萤勾!她应该期盼许久了吧......” “她现在还是太小了......” 鸿犼脑袋轻摇,无奈说道. 他虽然想要个孩子好好培养,但他可对现在的萤勾,做不出那种事情,此事也只能日后再议了. “明日你便要去天山铸剑阁了?” 降臣微微一叹,沉声问道. “怎么,想一起去吗?”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哀怨,鸿犼轻笑一声. 降臣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眼白,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将汴州这个摊子甩给了我,我倒是想去,可是有人呐!不想带我出行啊~!” “降臣...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汴州有你在...可无恙.” 鸿犼毫无保留的信任,并没有换来降臣的喜悦,她低声叱责道:“你不知我的过去,这般信任我,不怕我会给你惹出意外吗?” 要知道,此行去天山,他只带了侯卿,蚩离,尤川,他的姑娘与漠北的小姑娘. 这个阵容,颇有一副培养后辈的意思. 他将汴州的大权,分给了好几个人,降臣在这里面,属于权力比较大的,她甚至可以单独调动宫殿中的玄甲铁骑,这也表明,她的意思便是鸿犼的意思. “为何要怕?降臣...难不成你还能与不良帅里应外合,谋取汴州不成?” 听鸿犼所说的玩笑话,降臣邪魅一笑,缓缓道:“这可...说不准哦~!” “要不试试~!若是你失败了......” 鸿犼瞬间移动到她的背后,俯靠在她的耳畔,巧笑一声. “失败了!便给我大哥生个娃儿,如何?” 侯卿撑着红伞从夜空落下,白玉衣袍随风起舞,发出嗡嗡之音. 他猩红的内力激荡着地上的青石阶,使其发出微微颤动. “侯卿老弟,此话可不能乱讲,这可是关乎一生的决定,再说...我与降臣只是关系密切道友.” 鸿犼轻斥一声,只当这是侯卿的无心之言. 降臣的双眸不停地微动,像是在思考. 鸿犼面色惊愕,只觉心头颤的厉害,她好像把此事当真了. “道友...不见得,阴阳双修,要极高的修炼基础,需在精神上有着高度的默契.” 侯卿轻抚额头,斟酌说道. “虽不是伴侣,却能够形同伴侣,在千里之外亦能够心有灵犀,互相感知,如果不是情感深厚,那便只有奇物加身,令你们有了联系.” 侯卿十分潇洒地将伞置于背后,负手说道. 降臣拍起了小手,和善一笑,“侯卿,你懂得很多嘛~!” 鸿犼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在我出事时...出现在凤翔,你对我...早有感知.” 难怪降臣可以与自己的精神产生联系,在那股至阳卦力的压迫下寻到自己. 鸿犼呼出一口热气,察觉心脏那里不断上升的炽热温度,这是降臣的心头血在躁动. 两人不见得心有灵犀,但能完美进行阴阳调和,竟是这个缘故. 娆疆那一年元正,她那一举动并不只是助他恢复活力,更是想与他产生联系,以便更好的了解自己.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比不得你这活了...咳咳......” 侯卿轻咳两声,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想邀请鸿犼一同观夜的想法被他打消,再呆下去,保不得降臣寻到合适的时机,把自己拆了. “唉~!她活了这么久,若能诞下子嗣,那才是真正落入凡尘!日后若是看到她相夫教子,哈哈哈~咩~!” 侯卿的表情有些难看,这咩声怎么就抑制不住呢! ............... “不说玩笑话了,等我归来,与你采花观景,共游汴州四方.” 鸿犼平和说道,他无法给予她更多的承诺,降臣一直在他的身侧游离,虽不是伴侣,但已胜过伴侣. “我想回玄都邬了......” 降臣举目望着星空,呢喃低语. “好,等我从天山归来,取出乾陵中的物品后,亲自送你回玄都邬.” 鸿犼看出了她有心事,但降臣不说,他便不问,免得令她更加心烦意乱. “好......” 降臣只留下一个好字,随后孤身离去. 鸿犼赤金色双眸中的光芒微闪,心中暗道:是不良帅托“李星云”交给她的那封信吗? 他很好奇,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才能让她的心情变得如此沉闷. 那“李星云”已经在地牢中修炼了很长一段时日,看来是收到李星云突破的消息后,整个人受到了刺激,他想要快速追赶李星云,并超越他. 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一生都活在别人的影子中,可是关乎那龙泉宝藏,两者必有一战啊! “梁王~!” 耶律质舞抱着好几本书籍,瞬到了鸿犼身前. “明日就要启程,你这是?” 鸿犼面露不解,她竟挑了这几本修道的书籍,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极难理解. 随即他转念一想,若真的学成,她便对天地有了一番新的感悟,对萨满来说,这确实是书中瑰宝. ------------ 第220章 准备启程 “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昏暗的火光之下,耶律质舞十分拗口地读着书籍上的文字. 双方的文字不通,她读起来不仅艰难,其意也不理解. “梁王!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但是身侧的人懂啊,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梁王这人怪好嘞! 不仅给她住的地方,还教她学中原的字,读中原的书,了解中原的习俗. “如果想使天下太平,在当今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呢......” 鸿犼心不在焉的翻译道,短短半个时辰,她竟然问了自己半本书...... 当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梁王,你怎么了......” 耶律质舞缓缓合上了书籍,十分不解地望着鸿犼,他的情绪刚才变化很大,好像是在对自己发问. “小娃娃,你说汴州美吗?” 鸿犼的询问,令耶律质舞呆了几秒钟,“很美......” 听到她的回答,鸿犼又问:“中原各地城池与之相比,如何?” “各地百姓,比起汴州的百姓,又如何?” 耶律质舞立时说道:“我没有去过那么多的城池,但我想...中原应该没有哪座城池...能比得上这里了吧!” “其余地方的中原人,应该无法比汴州这里生活的更好......” 耶律质舞不明白鸿犼为何要这么问,汴州被他弄得这么美,百姓如此幸福美满,难道他还不满足吗? “娃娃你说,我建了一座不夜城,是否可以建起第二座,我安定了一方百姓,是不是应该...再去安定另一方......” 鸿犼望着自己的双掌,回想起城中百姓的幸福笑容,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这也只是在汴州城,其余各地城池还在别的诸侯压迫下,好与不好,全看那地诸侯的心情. 他如今已有这个能力,是不是应该去救助更多的人,自唐末大乱到大梁建立与毁灭,南方诸侯征伐到岐晋入蜀,不知死了多少人. 天下现虽平静无比,可汴州每日接收的难民不在少数,他们有的人,甚至从闵国而来. 他们翻越千山,不远万里,只背了个花布包袱,到达汴州时,这些人的衣服与鞋子都已不成样子. 这不禁令鸿犼动容,他只能将他们送往兖州等地,因为汴州城...已经放不下那么多人了啊...... 为什么都天下太平了,受难的百姓还没有减少,这其中的原因,定是出在那些诸侯身上. “梁王,你是嫌弃领地小了,你要争天下吗!?” 耶律质舞发现了重点,她们部族之间,也经常发生摩擦,其中原因无疑不是领地问题,只要有了更大的领地,她们就可以饲养更多的马匹,培养更多的勇士,过更好的日子. 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大漠之前一直不平静,死的人也很多. 打到最后,部族的人们不管是白日还是夜晚,都在高度警惕. 好在耶律阿保机出手,整合了各部,平定了内乱,使各部族逐渐强盛起来,成为了现今的强势漠北. “本王...从未想过争夺天下,我只想尽自己的力量,让其余人过得更好,原本以为,我的能力只能治理一城而已,现今...我却有了治理第二座城池的把握.” 鸿犼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他的能力变大了吗,还是说...他有了野心...... 他之前收到洛阳天子的旨意,各地的赋税被李存勖提高,趁此敛了一波小钱. 这笔钱财也不知道被李存勖用在哪里了,他才称帝多久,就开始增加赋税,现在还可接受,若是日后再涨呢? “梁王,既然你没有那个心思,中原不是还有天子,此事不应该是他来做?” 耶律质舞一语点醒梦中人,治理多个城池是天子所作之事,他只需将自己的建议上书,让洛阳效仿其中有利的政策即可. 李存勖将此事做好后,也能收敛大量的民望,更稳固自己的地位,时机一到,便可南下得万民之心,真正统一四海八荒. 有李存勖这个军神在,天下一统,就在今朝. “娃娃,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 鸿犼的心情变得无比舒畅,还是先将自己麾下的地盘治理好,剩下的统统交给李存勖. 能使天下太平的,不还有个李存勖嘛,自己还真是瞎操心. 耶律质舞满怀期盼地问道:“梁王,你现在可以教我卦术吗?” 鸿犼不禁一愣,随即无奈一笑道:“想学,我便教你,这其中能领悟多少,全凭你自己.” 他清了一下嗓子,“取三枚铜钱,分阴阳两面......” 直到油盏中的火焰熄灭,天地晨曦出现,耶律质舞终于学会了起卦,但要解卦,还是需要卦书辅佐. “梁王你看,我成功了!我会起卦了~!” 望着耶律质舞得意洋洋的模样,鸿犼低头沉思,她的天赋很高,并且远超同龄人,假以时日,她必会达到很高的高度,若放她回漠北,她会不会辅佐部族,进攻边关. “梁王...你为什么在发呆...是我做的不对吗?” 耶律质舞的神情由开心变得低落,她难道使用的方法还是不对? 她的天赋明明很好的,大萨满所传授的知识,她都是一学就会,但中原这个卦术,竟如此麻烦,害的她用了半夜的功夫. “不!你做的很好,只需多加练习,你就能彻底掌握其中之妙,我们准备出发了.” 鸿犼回过神后,开口解释道. “终于要去见耶耶了吗!梁王...谢谢你......” 耶律质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契丹礼仪. 她的双手相互交于胸前,赤红的双眸中,满是对鸿犼钦佩,这算是感谢鸿犼这些日子的收留与教导. 她们契丹人崇尚强者,鸿犼无论是武力,还是为人,都值得她尊重. 而且她们所信奉的图腾为狼,鸿犼在她眼中,就是汴州的头狼. 看着如此单纯的耶律质舞,他想将她囚禁的心思全然不见.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因为她是无辜的. 倘若漠北与中原真的爆发了战争...... 他想,他会亲自上阵,平定这场动乱,只要他还活着,中原就不会再次经历浩劫. ------------ 第221章 摩擦 旭日初升,照着河流大山. 鸿犼携带的人员,已准备好行装,聚集在西城门前,静等出发的号令. “婆娘们,在汴州等我回来.” 鸿犼骑着那匹神俊的黑马,与身后的鲜参,萤勾恋恋不舍的告别. 发觉他眼中的担忧,鲜参掩口而笑,“去吧去吧~!照顾好我们的姑娘~!” 萤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早去早归,我们等你.” 鸿犼颔首称好,他侧目望了一眼降臣,呼唤道:“降臣,拜托了.” “嗯~!放心去吧,她们应是作为你前进道路上的支撑,而不是阻碍,我随时等你回来,别忘记...你的承诺......” 降臣焦眉愁眼,好像还未曾从心事中走出. “会的~!降臣,现在的你可不像你,笑一下~!等我归来!” 鸿犼掷出两枚卦钱,降臣缓缓伸出手掌接住. 望着鸿犼健壮挺拔的身姿,她嫣然而笑,“呵~!我才没有烦忧,别自作多情了~!” “知道啦~!” 鸿犼仰首高笑,再与焊魃挥手告别后,下达了出发了号令. “老妈~!不用担心我,我会早点回来的!” 鸿梦跃上了黑马的马鞍,十分兴奋地朝着鲜参挥手告别. “诸位,请回吧!” 侯卿与蚩离一同对着众人说道. 城头上的万毒窟长老与女帝皆是挥手示意,内力传音道:“梁王,虺王,侯老弟!早点回来!!!” “兄长保重!” 鸿犼爽朗一笑,“诸位,汴州靠你们了!” 王彦章乘马走出,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梁王放心,汴州有我,就算是李存勖来攻,我亦可挡!” “王将军!内事外事,皆可找敬翔,城中若发现可疑人员,也可寻李振商议,汴州有你们在,我很安心!”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停留,带着鸿梦拔马就走. 待到他们一行人走远,女帝这才回身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阳炎天,她双眉紧蹙,轻斥道:“既然不舍,为何不去告别,这副姿态,又如何替幻音坊做事?” 阳炎天闻言半跪在地,“女帝恕罪,在下知错.” 有女帝在此,她不敢僭越,这时她才明白,多闻天所说的身份有别,当初他还不是梁王,所以她能与他若无其事的开着玩笑. 如今她想见他,简直难如登天,更别提见面之后,需遵循身份差异的礼数. ..................... “堂堂梁王之女,竟然连马都不会骑.” 耶律质舞在众人下马休整时,轻语呢喃道. 此话恰好被鸿梦听到,她不服气地说道:“咋啦!我不会骑马又咋个啦!你管我~?” 鸿犼有些不解,这耶律质舞好端端的,怎么心中升起了火气.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很...弱!就你这点微末实力,只会成为梁王的弱点!” 耶律质舞对鸿梦冷眼相视,丝毫不顾及鸿犼还站在这里. “小娃娃!此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鸿犼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势,他的话语中已带一丝怒气. 自己的姑娘,还轮不到别的小辈点评. 耶律质舞面色一怔,忿忿不平的退了几步. 她说得是实话,她觉得梁王这么强,身为他的女儿,起码也要大天位吧. 却没成想,此女只是个中天位,距离大天位还差的很远. 她不仅不会骑马,实力还这么弱,这怎能为梁王分担压力,若是放在大漠中,她也就勉强自保,可在高手云集的中原,她这实力不正是成为了梁王的破绽. 如果有心人将她绑走,威胁梁王该怎么办,她要给她上一课,缺乏危机意识可不行. “老爸~!你让开,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你说我很弱,我看你~也不怎么强嘛!” 鸿梦嗤笑一声,她的心中也升起了火气. “师父~!这架,我来帮你打!” 侯卿傲然一笑,他也想看看对方的实力,小小年纪,竟已储备十分雄厚的内力,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哎呀~!你都多大的人啦,还要掺和我们这些人的事情,你去一边看着就好.” 鸿梦自信发声,尤川也站了出来,他不可能看着她出现意外. 耶律质舞望着鸿犼,不曾撇开视野,她像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动用自身的全部实力. “大哥,让姑娘去吧!我相信她,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蚩离对她无比信任,那是因为他孕育她长大,对她了解更多. 鸿梦螓首一点,还是蚩离这个老爸懂她,她受他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心中早已把他当成了第二个老爸,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此生能有这么多人疼爱她. 鸿犼无奈一叹,示意两人只是比试,点到为止. 耶律质舞冷哼一声,她今日便让此女知道,大天位与中天位的差距. “来~!让我试试你的武功如何!” 她体内的内力暴涨,已经达到大天位中期的顶点,再进一步,便是大天位后期. “你好凶哦~!不过,我才不会怕你呢!” 鸿梦抢先发起攻势,她的出拳速度极快,身形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耶律质舞面前. 耶律质舞手臂轻挡,察觉到她出招时的破绽,她微抬小腿,施展一个横击向着鸿梦攻去. 鸿梦早有所准备,她起身一跃,手掌也趁势轻拍了一下她的脚腕. 耶律质舞眼神一冷,破空声响起,她瞬间出现在半空中,高抬长腿呈下劈之势. 此击已蕴含耶律质舞的全部内力,她这是下了死手. 察觉到这一击的致命危险,鸿梦急忙闭上了双眼,双臂交叉护住心口,在半空发出一声惊呼. 鸿犼立时而动,音爆冲碎了周围的几颗树木,惊得原地休息的马儿四处乱窜,唯有他的那匹黑马见怪不怪,安心地吃着周围的天然草料. 耶律质舞的长腿被鸿犼单手抓住,猛然砸落地面,鸿梦被侯卿安稳接住,她浑身发颤,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 鸿梦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说好的比试,点到为止,她却突然下了死手,这谁不惊慌. “梁王...我......” 耶律质舞在坑洞里撑起身子,走到鸿犼身前歉意道. 看她这副模样,鸿犼心中的怒火暂消,他淡问道:“我说点到为止,你为何要下死手?” 虽说他的姑娘有自己的护身物品,但那一击,要是她正面承受,身体肯定也不好受. “蛊虫!她对我下了蛊,这种手段并不光彩,我们漠北人只追求堂堂正正的对决,可她坏了规矩,令人不齿.” 耶律质舞满是不甘,本以为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 在比斗期间,她却被人莫名其妙下了蛊,任谁来,也不会觉得开心. 她催动萨满的秘术,强行把体内的蛊虫逼出. 鸿犼伸出手掌吸过那只蛊虫,语重心长地说道:“中原不是大漠,这里不会讲那么多规矩,只要是能取得胜利的手段,便是好手段,你也知道,在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要学习的路,还很长.” 鸿犼夸赞了鸿梦几句,又提醒了几句:这种方法也只能在别人没有防备且实力均衡时,才能使用. 若是对方有了防备,而且实力高强,这方法与送死无疑,就比如刚才耶律质舞那一击. 她虽不是大天位后期,但将萨满强化自身的秘法使用后,那一击已经不弱大天位后期的全力一击. 看着低声抽泣,坐于地面轻擦眼泪的耶律质舞,鸿犼又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语. 他摇头暗叹:这孩子怎这般单纯,被他说了几句,竟真的哭了......也许正是这份心性,她才能将武学与秘法融会贯通吧. 耶律质舞只觉现在的自己十分委屈,她只是想鞭策一下梁王的女儿,她的初衷并没有错,只是后面做错了. 之前在路上看着鸿梦在鸿犼怀里撒娇,无忧无虑的玩乐,她的内心就如同火烧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耶律质舞很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也就讨厌起了鸿梦,在面对她时,心中便有了一种莫名的火气. 加上被鸿梦用蛊虫阴了一手,这种火气突然暴涨,直冲大脑,她这才没有收住力量,酿成了此事. ------------ 第222章 绕路奔天山 瑟瑟的秋风吹动了梧桐树叶,为世间送来阵阵寒意. 江上吹来霜飔,林间或疾或徐的马蹄声,连续不断. “你不要抱我那么紧......” 耶律质舞察觉腰间传来的力度,小声提醒道. 鸿梦将脑袋紧贴她的背部,埋怨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我不会骑马,不搂紧一点,我摔下去,咋个办~?” “那你的手不要乱动!” 耶律质舞小脸变得煞白,容颜已有不喜之色. “我不~!谁叫你下那么重的手,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给我下蛊......” “下蛊咋个啦,下蛊能要你的命啊!哼~!” 自知理亏的耶律质舞,随即不再答话. 两女之间的交谈,令她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这也是鸿犼的安排,小娃娃之间,有点摩擦是正常的,玩到一起就好了,况且耶律质舞心性这么纯粹,应该很容易就被他的姑娘拿捏. “大哥,此行是否前去洛阳,看望天子?” 侯卿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列,感受此间凉爽,遥望比汴州城还雄伟的城池,他侧身问道. 鸿犼正与蚩离讨论炼蛊与内力的问题,因太过专注,竟未听到侯卿所言. 尤川无奈地看了一眼侯卿,他轻擦了一下额头,也不知该不该打断两人的对话. “蚩离老弟,你的蛊术已经不弱,可以做到抬指御虫,要想再进一步,这内力的修行,可不能懈怠啊.” 鸿犼与蚩离并肩,好好给他补足功课. 蚩离望着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十二峒求学的时日,“大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与你这般,能将毒虫两法与内力同修.”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 鸿犼伸出手指轻搓下颚,试探一问,“冥诀已在我脑海之中,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功成之后,只需回十二峒练个凤凰蛊,你便可一步升天,达到特殊之境.” 蚩离浑身已现冷汗,他颤抖地说道:“大哥...我们无冤无仇,况且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必做得如此之绝吧......” 他都一把年纪了,去练个冥诀,岂不是修成了怪物,回十二峒炼个凤凰蛊,那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若不用蛊虫,蚩离老弟,你连漠北的小娃娃都敌不过,这可不行,要是能给你补齐毒法,修行毒经,你的内力可能会突增猛进.” 鸿犼脑袋微点,十分笃定的说道. 十二峒想成为峒主,毒虫两法必须精通,两法融会贯通后,再修内力,可产生质变. 当年蚩离与蚩笠两人,为了遵循不良帅之命,将两法分开修行,虽然两人学习的速度上很快,但终究不完善,合二为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毒法...十二峒.” 蚩离低吟一声,毒法于他,确实有些重要,上一次因练蛊过慢,误了鸿犼的事情,令他很是内疚,他可不想成为拖累. 但十二峒有十二峒的规矩,毒虫两法不可外传,他提醒道:“大哥,那规矩......” “你怎也这般单纯,你那大哥蚩笠,早已在万毒窟内研究起虫法,他不说,我却知.” 鸿犼掷出一卦,平静说道:“万毒窟收容了那么多娆疆的人员,毒派与虫派已成过去式,寻个机会,我将你送回十二峒学习毒法,想那总峒主,定不会为难你.” 尤川在一旁听的很认真,直到听见鸿犼伯父说出万里之外,自己义父的真实情况后,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 他很好奇,也很心惊,伯父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梁王,那十二峒是什么地方?” 耶律质舞被两人的谈话引起了兴趣,她一扯马绳,将马儿牢牢稳住. “哎呀~!十万巫蛊十二峒,十二峒岭难寻踪,那十二峒是娆疆人的圣地,也是禁地.” 鸿梦耐心地为她解释,“里面记载了强大的巫蛊之法,一般人可学不会~!但十二峒有很多规矩,只要加入十二峒的人,就会纹上特有的刺青,永远不能再出来!” “那梁王与王妃!” 耶律质舞回想起两人不经意间显露的刺青,吃惊问道. 想必他们就是十二峒的人吧,既然有规矩,他们为什么可以走出? “十二峒的规矩是约束,也是保护,可惜我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吗?” “我的过去很黑暗,如今已不想提及.” “你只需知道,当一个人的实力达到冠绝天下时,规则可以打破,万事皆可商议,想做什么就去做,随心而活.” 鸿犼一手推测着卦象,一边为耶律质舞讲解. “实力冠绝天下......万事可商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耶律质舞的双手攥紧了马绳,她赤红的双眸中,也闪烁出特殊的光芒. 她找到自身目标了,从现在起,她要努力修行,成为一名强者. “大哥,那洛阳?” 侯卿见众人终于没有了话题,他立即问道. “坎上坎下,坎为水,进退两难,洛阳之行不利,故而不去,绕路前行,直奔天山.” 鸿犼收起卦钱,皱眉蹙额,这李存勖到底在做什么,根据卦象所示,洛阳的局势很微妙,其中的阻碍,就像浪花一样一浪紧接着一浪扑过来,将很多人冲入低谷. 他之前曾上书多次,劝他少听戏曲,多注重民生,其中话语多为委婉,只要用心阅读,就能理解他的苦心. 有了他的教导,想必这李存勖应该不会犯太多糊涂事才对. 洛阳现在不可去,只能绕路前行. 那两个铁笼,已被鸿犼拆分,遣人送到了天山,根据回归的人员所述,此事需要他亲自拜访铸剑阁阁主,破了天山剑阵后,才能开炉铸剑. 加上耶律质舞还要寻找耶律阿保机,这事等不得. 汴州城的地牢中...... “你想好了?这功法,可是会要命的~!” 降臣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虐. “当然!我不怕死,你想要我的什么,开个价吧!” “李星云”体内的内力不断地被压缩,他强忍体内的痛苦,此时竟有突破的势头. 他承受了太多,之前冬至吃的那碗蛊饺,虽然令他受到了万蛊噬心的痛苦,但也为他开了脉,对他未来的路大有好处. 他不清楚鸿犼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因为那鸿犼觉得,这样做比较有意思吧. “啧~!我什么都不要,功法给你了,能走到哪一步,便看你的悟性了!” 降臣不想在此地多呆,她直接将手中第三版的《九幽玄天神功》甩了出去. 这个第三版,自她写完,还从来没有人练过,这“李星云”算是小白鼠了. 她敢写,他敢练,自然不收取报酬. “多谢!” 听到后方地牢中传来的感谢,降臣先是莞尔一笑,又很快变得冷漠无比. ------------ 第223章 父女团聚 天山之上,漫天飞雪,雪花乱舞. 此地雪窖冰天,雪虐风饕,寒风的呼呼声,不绝于耳,让人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想要以此寻求一丝温暖. “呜~!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冷...的地方!” 鸿梦的小脸冻得通红,她看了一眼自身单薄的娆疆服饰,发出一声悲鸣. 鸿犼望着广阔晴朗的天空,出声道:“姑娘,这还只是白日,等到了夜晚,那才是真正的寒冰刺骨.” 鸿犼抬起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鸿梦脖颈处的血红玉石. 看着这块被修复完整的红石,他赤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追忆,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块红石未出三息,就闪烁出了奇异的光芒,为鸿梦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梁王...我也...冷......” 耶律质舞一路小跑,躲到了鸿犼身后,以此减少风雪吹拂身体的密度. 她的小脸亦被寒风吹的发红,因寻不到取暖的物品,所以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鸿犼. 天山的环境本就寒冷无比,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众人一次,奈何自己的姑娘非要与这小质舞一较高下,就是不携带保暖御寒的衣物. 无论是娆疆服饰还是漠北服饰,都比较清凉,比起自己的姑娘,耶律质舞赤足而行才是最要命的,他都不禁有些佩服了. 饶是大天位的功力,在这环境下,也得弱上三分,想要一直保持自身温度,就需一直不停地催动内力. 像这天寒地冻,风雪持续不断的情况,哪有那么多内力去维持身体温度. 再说,等到了夜晚,这内力保暖的效果更是甚微,没有御寒衣物与合适的地点生火取暖,不冻成冰棍都算走运的咯! 鸿犼无奈一叹,只好将自己玄色的毛绒披风脱下,披在了耶律质舞的身上,将她薄弱的身体包裹起来. 这个玄色毛绒披风,乃是象征梁王身份的装饰之一,此物不仅用料讲究,而且简而精巧,蓬松感满满,乃是御寒的上品. “谢谢你...梁王!” 感受着披风上残留的温度,耶律质舞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奖赏,她孤身跑在前方,为众人开路. “我这也有一件披风,披上就不会冷了.” 察觉到鸿梦羡慕的神情,尤川取出了提早准备好的衣物,为她亲手披上. “谢谢你,尤川锅~!” 得知两人拌嘴打赌的时候,他就为两人各准备了一件御寒的毛绒披风,现在看来,那耶律质舞是不需要了....... “大哥,不知为何,我也发觉自身有些寒冷,不如将梁王的上衣借我穿穿,驱驱寒气!” 侯卿看上了鸿犼的梁王服饰,不禁打趣道. 鸿犼轻柔一笑,“好啊~!接过我这身衣物,你去当梁王,我去卜卦算命,带着她们游历四方.” 侯卿顿时无言,蚩离趁机询问道:“大哥...我就想晓得,我们还要走多久?若是天黑之前抵达不了,我们可就要提早做好准备了!” 鸿犼指向前方的山峰,话语坚定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山的灵气,这种与昆仑山完全不一样灵气,所蕴含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 天山的灵气辽阔无边,可聚可散,以强压强. 昆仑山的灵气神秘无比,弥漫四方,通天彻地. ............... 奔波了一路的鸿梦,在行至半山时,提出了在此休整一番的念头. “我同意!” 侯卿率先表态,尤川与蚩离跟着附议. 鸿犼也觉天色过早,可以休整,毕竟还没见到耶律阿保机的身影呢,若是他们来铸剑了,天山剑阵开启,聚集灵气时,他应该可以察觉到. 他对着前方呼唤道:“娃娃,过来休息一下,人还未到,急不得.” 听到鸿犼的呼唤,耶律质舞飞快赶来,十分乖巧地端坐在他的身侧. “天山冰雪常年不化,大家喝点酒水暖暖身子.” 蚩离取出早就备好的烈酒,分发了下去. 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烈酒的耶律质舞,被一发雪球击中了脸颊. 她目光中有着惊愕,也有着不可置信,瞅着在远处对她做鬼脸的鸿梦,她不由得怒火中烧. 大天位的内力被耶律质舞施展开来,瞬移前行,不出十步,就与鸿梦扭打在了一起. 尤川站在一旁干瞪眼,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只好默默喝着烈酒,对鸿梦的求救充耳不闻. “还是孩子们活泼,你看我们这些老人,哪还有这般精力......” 鸿犼饮了一口烈酒,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不~!老的只有你们,我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怎么样,两位大爷要不要听曲,我吹给你们听?” 侯卿取出腰间的骨笛,当即就想给两人来一段. 蚩离连连摆手,有这工夫,还是想想一会该如何应对那那天山剑阵吧,听闻那是天山铸剑阁的护阁大阵,威猛无比,常人难以攻破. 鸿犼哑然失笑道:“侯卿老弟,这笛子...你还真是随身携带,形影相随.” 侯卿双眼一怔,认真反驳道:“大哥此言差矣!不止有笛子,泣血录与我如影随形,铜锣也是必不可少,我怀中还有三枚卦钱,驱虫秘药,就连焊魃的火药,我都有一些.” “如何,此地太闷,要不一起听个响?” 侯卿已经从怀中取出了小纸人,只要两人点头,他保证这纸人的爆炸足够精彩且壮观. 就在三人畅快淋漓地交谈时,这里又来了一拨人. “质舞!!!是你吗?” 凝视着在雪地上打闹玩乐的女孩,耶律阿保机难以置信地大声呼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耶律质舞一愣,她抬头环视,一瞬间就发现了耶律阿保机的身形. “耶耶~!!!” 得到女孩的回应,耶律阿保机也顾不得身边人的迷茫,连忙迈步朝着耶律质舞奔去. 耶律质舞兴奋地冲向耶律阿保机,两人紧紧相拥,父女团聚的画面,令在场的许多人动容. “质舞,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部族吗?还有...你这披风是中原梁王的吧!” 耶律阿保机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在契丹部落内,强者为尊,重男轻女. 可他的女儿质舞,生生打破了这个观念,她的实力不仅强横,还在一年之前担上了奥姑之名,成为了契丹女子中,地位最尊贵的人. ------------ 第224章 忠于天下 “天山雪云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观望天山之景,鸿犼忆起前人所悟,不禁有感而发. 佩戴鬼面,站在他身后的李星云,听之微微一叹,前人旧事,何必再提. 鸿犼仰首一笑,“你这十三太爷爷耽误了多少人才,可惜封常清,高仙芝,岑嘉州咯~!” 他放声高歌,引得众人驻足观望. “三度为郎便白头,一从出守五经秋.” “莫言圣主长不用,其那苍生应未休.” “人间岁月如流水,客舍秋风今又起.” “不知心事向谁论,江上蝉鸣空满耳.” 李星云攥紧了双拳,他很想反驳鸿犼的话,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晚期的唐玄宗做的糊涂事不在少数,后面那场天宝之乱,更是将大唐的家底打空. 他不理朝政,安于现状,独宠杨玉环,奸臣当道,冤杀忠臣,不重用贤能,反而重用小人. 大唐的衰落是温水煮青蛙,如今王朝更替,世道变成这副局面,也怨不得别人,这乃是数代人的成果. “梁王!前朝之事,提之无用,岑嘉州心中的不甘,我亦有所知,你今日吟他所作诗篇,是想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吗.” 李星云淡问道. 鸿犼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有什么不满......” “比起岑嘉州的经历,我真是好太多太多,我今日提及他,也是想借助这个事情告知于你,日后若你再为帝,莫要像你十三太爷爷那般,令这些忠臣义士,怀恨而终.” 鸿犼脑海中浮现出很早之前的记忆,他此世已足够精彩,有辉煌有低谷,有称赞有辱骂,当过君子,做过小人. 现今有所不满,还是因为李星云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 “日后再为帝......” “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星云追了上去,不解询问. 鸿犼停下脚步,背部对着他,平静地说道:“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你也知晓世间求存不易,只要是皇帝昏聩无能,受苦的总是百姓,你如今已成气候,有了帝王之资,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听闻鸿犼所言,李星云望着远处的耶律阿保机,温韬与上官云阙,再想那回到天师府的张子凡和暗中隐藏的不良人,属于他的势力,已经开始显露锋芒. 鸿犼伸出三根手指,“自古为帝王者,需要一颗雄心,属于自己的势力与地盘,让百官臣服的合理源由.” 这些三件事,李星云占了一个半,想必剩下的,不良帅会出手帮他得到. 他话语一转,立时问道:“你告诉我,李存勖下旨命令银枪军在贝州屯田一事,可否属实?” “梁王眼线遍布天下,想必此事,您早已知情,又何必问我.” 李星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懒散回道. “我绕路而行,断绝了消息的传递,自然不知情,那李存勖怎敢如此下令......” 鸿犼负手而立,满眼辛劳,难道他的上书,李存勖一点都没有观看? 银枪军征战已久,正是需要归家休整的时候,李存勖此举会引起他们的暴怒啊...... 让银枪军驻守贝州屯田,这好比说好的放假,现在突然要加班,亲人不能团聚,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在这个时代,牙兵噬主之事,十有八九,更别说出自魏博的银枪军了,他们做这种事情的次数还少吗? 就算是当朝天子是李存勖,也不能将他们当牛马使唤. 可以说李存勖这一手,不仅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也给了那人一个绝佳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认为李星云还有再称帝的机会. 可他不会让那人如愿的,中原绝不能乱,李星云的性子还需打磨,只要李存勖没有太过糊涂,就还有救. “他在洛阳皇城内开台唱戏,成立戏伶楼,使得伶人地位大大提升,甚至有的伶人开始干政,朝堂之上,百官敢怒不敢言,李存勖听信伶人谗言,囚禁且杀害了不少功臣.” 李星云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部讲出,“各地的赋税又增加了,李存勖趁此收敛了不少钱财,用在了戏伶楼的开销上.” 没想到鸿犼听完后,不怒反笑,“原来是这样吗~!” 他寄去的书信,定是被伶人扣下了,李存勖这般听信伶人之言,已有取死之道...... 李星云读懂了鸿犼内心的哀伤,那是对未来万民走向的忧愁. 他躺在雪地中,摇头一叹,“今日我才懂得梁王所忠,你忠的不是皇帝,而是这天下啊!” 鸿犼学着他的样子,平躺在雪地里,感慨万千,“我也曾忠于一人,那本冥诀...便是他所赠,走过了数十载的风风雨雨,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到头却发现,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是有了他的劝告,李存勖还是走上了老路子,他救得了他吗,就算救得了,他又能改吗...... 李存勖治国无方,让他如何说...才好啊...... “梁王莫要自谦,汴州不夜城,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我老李...由心的佩服你.” 听到李星云的夸赞,鸿犼望着天色,起身说道:“走吧!你要铸剑,我也要铸剑,可同行,以后的事,便到以后再说吧......” 见两人讨论结束,耶律质舞兴奋地拉着耶律阿保机的手掌,走到鸿犼身前. 耶律阿保机行了一个契丹族的大礼,“梁王,这次多亏你照顾我的女儿,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此等小事,不值称谢,质舞心性纯粹,令人难以生厌,时辰不早,诸位该启程了.” 鸿犼负手说道. 耶律阿保机搂着鸿犼的肩膀,郑重说道:“从今日起,梁王便是我耶律阿保机的大哥了,大哥说东,我绝不往西!” 耶律阿保机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鸿犼,他那弟弟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耶律刺葛想用鸿犼之手,除掉他的女儿,将军民之心整合,以此名头发起战争,提高自身威望,好在女儿单纯,梁王仁厚,没有跟她过多计较. 等回到族中,他必须将耶律刺葛囚禁至死,对他女儿出手,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 第225章 天山玄女的传说 行至天山山脉,看天高云阔,远景苍茫,如梦如幻. “这天山也叫折罗漫山,南去玉门关八百里,东去阳关两千七百三十里,此地积雪终年不化,此种美景,在中原是绝对看不到的.” 在路上,耶律阿保机兴冲冲地为鸿犼等人讲解起天山的知识,就连耶律质舞也听得津津有味. 耶律阿保机很少给自己讲这些新奇的内容,他把培养的重心都放在了那两哥弟身上,从来不让她接触这些事情. 耶律阿保机的本意就是,她只需服从族中的命令就好,别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要知道,耶律质舞可是族内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 懂得越少,烦恼也就越少,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 战争一事,还是需要汉子来做,耶律质舞身为女子,只需在后方辅佐他们即可,除非她是大萨满. 行走在冰面上,鸿梦惊喜地说道:“哇~!天山真的好有意思,老爸,你听~!这个地面还会自己发声呢!” 鸿犼微微一叹,“姑娘,那是因为下面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冰窟.” “等你掉进冰窟,你就不觉得有意思了!” 耶律阿保机也趁机恐吓道. “啊~?” 不止有鸿梦被吓到了,就连上官云阙都被吓了一跳,他死死拽住温韬的胳膊,不让他离开自己半米之远. “师父放心,就我们这些人的重量,踩不塌冰面的.” 侯卿自信地走在前列,为众人引领方向. 上官云阙一拍胸口,埋怨地说道:“早说啊~!吓我一跳,你这人也真是的~!来中原不学点好的,唬人倒是有一手.” “没事的!就算出了事情,天山玄女也会庇护我们的.” 耶律阿保机抛出了一个众人感兴趣的话题. “天山玄女......” 鸿犼沉思了一下,喃喃低语,从耶律阿保机口中听的这个名字,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耶耶,那是什么?” 耶律质舞一脸地不解,她从来没有听耶律阿保机提起过这个东西,听起来好像是神灵,萨满的职业就是敬奉天神. 耶律阿保机的神情变得温和,他伸出双臂对着苍天,热切说道:“天山玄女乃是天山的女神,传说,玄女跟她的心上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的表情十分丰富,讲起这段故事,也是充满了感情. “只是这份心意啊,谁都没有说破,玄女始终耿耿于怀!” 他拉着鸿犼的手掌,高声呼道:“终于有一天,当玄女决定率先表白时,她的心上人却因上山采药,被困入了死亡冰洞.” 转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得痛苦起来,“玄女得知后,不顾阻拦,孤身一人前往恐怖的死地,将心上人救了出来~!” 他拍打着李星云的肩膀,继续说道:“而她自己,却永远的消散在冰洞之中,成为了守护天山的天神.” 耶律阿保机十分虔诚地将双手合十,跪于冰面,闭目祈祷. 不出三息,耶律阿保机再次发出一声悲叹,他轻揉着耶律质舞的脑袋,感慨道:“可惜玄女永远也无法知道,心上人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了.” 侯卿挑了挑眉,眨了眨眼,面对这么冷的故事,他不知该作何评价,只好慎重说道:“这故事......有点品味.” 李星云与温韬也深感故事的无聊,并未多做评价. 鸿犼早已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别处,故事就是故事,并不会成为现实,把这当成路上的消遣就好. 鸿梦与耶律质舞仿佛商议好了一般,她们的心情在此刻降到了极点,鸿梦甚至窜进了鸿犼怀中,偷偷抹着眼泪. 耶律阿保机察觉多人的情绪不高,他面露惊叹道:“我本以为你们不会理解这个故事,看来是我想错了,诸位,你们都是好样的!” “我晓得~!天山玄女,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鸿梦举起了小拳头,泪眼婆娑地说道. 尤川颔首回应,耶律质舞轻擦了一下眼角隐晦的泪水,这个故事很令她动容. 鸿犼盯着雪地上插着的残剑,面容平静地提醒众人,“诸位,我想我们已经到了!” 抬眼望去,一座巨大的楼阁显现在众人面前,楼阁的广场上,还有两柄用铁链锁住的巨大冰剑. 它们插进了厚重的小石山中,与满地的残剑形成了特殊的气场,想必这就是天山剑阵聚集灵气的关键. “这天山铸剑阁,修的好生气派!” 温韬双目微眯,认真点评起来,“山有灵气,风有灵性,那两柄巨型冰剑贯通云霄,影响了这里的地势,我的罗盘失灵了,怪不得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天山里还有座铸剑阁.” 他收起八卦星罗盘,感叹世间奇人无数,利用地势遮蔽天机.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楼阁之上,有天山剑派的弟子发现了他们的身影,立时出声问道. “是我,我是刘亿啊!今日有喜讯,那龙泉剑,我带回来了!” 耶律阿保机挥手致意,说出了这个令天山剑派为之振奋的消息. “什么!龙泉剑~!我去...你去!不~!一起去禀告师父!” 楼阁上的弟子们像是疯了一般,开始四处奔跑起来. “各位,我们找个地方等一会吧!” 耶律阿保机知道内部通往外界的道路较长,于是好意提醒道. 侯卿寻了一个好地方,将骨笛置于嘴边,安静地吹奏起来. 瑞雪洒落他的白袍,风声与笛音和鸣,残剑因曲抖动,在此情此景下,侯卿宛如出世的谪仙,惊呆了众人. 他吹奏的曲子,婉转动听,气势雄浑,经过内力的加持后,已可传声数里,响声震天. “这曲子好耳熟,我是不是在哪听过~?” 上官云阙拈起手指,问向身侧的李星云. “这是秦王破阵乐......” 听到李星云的解释后,耶律阿保机率先发出一声惊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阵乐!我的天!没想到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演奏到如此地步,真是太厉害了!听到此曲,我的心就像火烧一般,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鸿犼已开始绕着四周的铁链与残剑不停地观摩. “梁王,你在做什么?” 耶律质舞虽是不解,但还是陪着他一起探寻. 鸿犼仰视着巨大无比的冰剑,沉思了一下,对着耶律质舞问道:“小娃娃...你说,我能将这两柄冰剑拆下来,搬回汴州吗?” ------------ 第226章 天山剑阵 “铸剑阁位处天山主脉,这冰剑乃是自然造物,汇聚天地之灵气,梁王...就算你本领通天,也无法将其拆下.” 耶律质舞蹲下身子,轻抚了一下阴寒无比的铁链,继续分析道:“这粗壮的铁链,好像是被高人用上好的铁料制成,目的就是为了锁住此地的灵气,让其自主形成大阵.” “这种自主形成的大阵,能量巨大,里面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仅凭人力,根本无法破阵!” 萨满通灵且懂阵法,耶律质舞跟随族中的大萨满,学习了不少知识,终于可以在这里用上了. 鸿犼催动内力,不信邪地拽了一下铁链,果不其然,此地雄厚的灵气,以一种相同的力量进行反击,强行震开了鸿犼握住铁链的手掌. 耶律质舞也催动内力,轻拍了一下铁链,此次灵气反击的力度,比起鸿犼,要弱很多. “遇强则强,原来如此,欧冶子真乃神人也,他借天地之势,创了一座这么强大的灵阵.” 鸿犼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说道. 既然如此,他可要认真了. 铸剑阁内部,前往门户的通道中...... “人在什么地方?” 身着天山剑派掌门服饰的小胡子大叔,在快速赶路的同时,也在询问着身后的弟子. 半边铁面遮眼的弟子一边奔跑,一边回道:“就在大门外,等半天了!” “快快快!” 小胡子大叔催促众弟子再快一些. 此等大事,可怠慢不得,那可是祖师爷铸的宝剑,虽说当年被不良帅拿来重铸过一次,但依旧不妨碍它耀眼的光芒. 大门还未被弟子完全拉开,天山剑派的掌门就迫不及待地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剑呢!龙泉剑在哪!快快快!快开门!” 卡了半边身子的掌门十分尴尬,刚才跑的太快,以至于鞋子都跑丢了. 咣当~ 天山铸剑阁的大门被人拉开,掌门急匆匆地向后方喊道:“我鞋呢!鞋!!!” “师父,鞋子在这.”后边的弟子,极其仓促地将鞋子献上. 掌门背过身子,在李星云等人面前穿起了鞋子. 见他毫无形象且如此不靠谱的模样,众人皆是发出一声惊呼,这就是天山剑派的掌门? 怎么看起来贱兮兮的...... 那掌门撑着双膝,轻咳了两下,随即起身抱拳,十分正经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天山剑派掌门凌霄子,不知龙泉剑,现在诸位谁的手中?” “在下刘亿,乃是天山剑派外门弟子!” 耶律阿保机速说了自己的身份,又将李星云推了出来,“这龙泉剑正在李兄身后,他便是龙泉剑的主人!” “我去~!你...你...你们住手!” 凌霄子也顾不得龙泉剑了,因为他看到一名男子正在挥动残剑,在那不停地劈砍祖师爷制作的锁链. 他身旁还有一名异族女子,不停地给他递剑,在这两人紧密的合作下,那阴寒铁链竟真的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梁王,他是在叫我们吗?” 耶律质舞侧脸观望,疑惑出声. “不必理会,枷锁开裂,那灵气的薄弱点可以察觉到吗?” 听到鸿犼的询问,耶律质舞一脸的为难,“梁王,这里灵气浓郁多变,薄弱之处,我寻不到......” 她还没有完全学会萨满之舞,无法通灵. “无妨,就算找不到薄弱点,我亦可破阵.” 鸿犼将残剑插回雪地,径直走向凌霄子,沉声问道:“听闻开炉铸剑,需破开剑阵?” 凌霄子双指一点鸿犼,傲然说道:“没错,欧冶子祖师爷曾立下规矩,外人若想在此开炉铸剑,得破了他老人家所创的天山剑阵!” 李星云将龙泉剑丢给凌霄子,立即说道:“既如此,速开剑阵.” 见那两人不拆家了,凌霄子对着众人笑吟吟地说道:“不急,且让我仔细观摩一下龙泉!” 噌~ 宝剑出鞘的声音令他满心欢喜,忍不住地夸赞,“你们听,宝剑就是宝剑,连出鞘声都已响遏行云.” “哎呀呀~!当初你走得急,没让我好好看两眼,如今我终于!我靠!!!” 凌霄子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愕,他拔到一半的龙泉剑断裂了,剩下的一半还在剑匣中. “这,这,这.......” 凌霄子瞠目结舌,整个人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 “原来如此,刘亿与我份属同门,李兄又有不良帅这层关系,只要破开剑阵,一切好说.” 凌霄子从李星云口中知晓了龙泉剑断裂的原因,他随即转身盯着鸿犼说道:“梁王的来意我也清楚了,你要想铸剑,那这座剑阵,你也得破一次,而且你们两人破阵的方式,不能相同.” “掌门,这规矩不对吧,只需破开一次剑阵,便可开炉铸剑,为何要再破一次呢?” 耶律阿保机摊手一问,这不是在为难他们吗. “不不不!你们是两拨人,要铸两把剑,自然要破开两次剑阵!” 凌霄子开始盘算起来,他笑呵呵地说道:“梁王,若是你破不开剑阵,你存放在这里的玄铁,可就要送给我了!” “大哥,这个剑阵很危险,要不再做商议?” 蚩离出言劝解,鸿梦也点了点头. “伯父,我觉得叔父此言在理,在不清楚剑阵威力的情况下,还是不要以身涉险.” 尤川抱拳俯身,挡在了鸿犼身前,显然不想让他第一个闯阵. “梁王,让我先来吧!” 李星云已经整装待发,他要为后面的人开路,毕竟很早之前,他就得到了破阵的方法. “哪有让后辈探路的道理,退下吧.” 鸿犼眸光摄人,每一寸肌肤都在散发着赤金的气焰,像是火焰燃烧一般. 他一步瞬至大阵中心,泰然自若道:“起阵.” 凌霄子赞许地说道:“梁王是条汉子,我还是提醒一句,这剑阵饶是那不良帅,都要耗费五天五夜才能破开,你若是坚持不住,便放弃,不丢人!” 蚩离听闻后,大吃一惊,那可是大帅啊,连他都被困了五日,想必自己这大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聒噪,这座剑阵,我弹指可破......” 鸿犼听风观雪,口吐轻言. 凌霄子闻言酿跄了一下,有些不满道:“既如此,便让我看看当今梁王的本事!” 天山剑阵被凌霄子催动,一声闷哼,震得所有人的双耳嗡嗡作响. 风雪暴动,两柄冰剑散出耀眼的光芒,逆冲九霄,天山在这一刻,像是活了过来. ------------ 第227章 破阵 天幕之上,流光溢彩,灵气汇聚,覆盖整座楼阁。 “梁王,不要太过自负,只要用剑,我可以允许你带来的人一起上。” 凌霄子将右手背于身后,昂然高诉。 “梁王,我与你一起!” 耶律质舞一步迈入大阵,紧站在他的背后。 “小娃娃就该有小娃娃的样子,此阵我已有破解之法,退下吧,否则耶律兄弟会担心的。” 鸿犼的赤金罡气将她震出了大阵,一点反应时间都未留给她。 耶律质舞听他所言,也只好默默为他祈福...... 鸿犼浑身散发出汹涌的血气,只见他右手轻抬,雪地中便有一把残剑,不受控制地升起,径直落到了他的手中。 “好强的血气!在我交手过的强者行列中,于气血这一方面,无人能出你左右!” 凌霄子的神情也变得十分认真,弄不好,这又是一个怪物级别的。 鸿犼眉目轻佻,他的血气还在飙升,丝毫不见减弱的迹象,达到顶点之时,他将残剑一挥,周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这片地域恍如有血海在喷涌。 这也是他早些年服用天材地宝,服用灵血养身,加后面银针通脉,排除药毒,开启人体秘藏导致的异象。 凌霄子已在心中暗骂:来破天山剑阵的,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全是怪物级别的。 这人的生命力也太旺盛了吧,他到底是怎么温养出来的! 鸿犼眼神清澈,持剑直指凌霄子的咽喉。 他主动出击,速度快到了极点,在原地留下了一道血色残影,原本宁静平和的气场忽然变得凶猛无比。 凌霄子天蓝色的双眸有着一丝灵气散发,天山剑阵已经启动,有着天地之力加持的他,宛如世间真仙人。 凌霄子被鸿犼劈中的那一刻,他的身形竟一分为二,化解了此击。 “怎么回事?” 鸿梦发出一声惊问,这已经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了吧! “天山剑阵!完全启动了!” 耶律阿保机也是面露凝重,这天山剑阵非同小可,非人力可敌。 侯卿掷出一卦,细细观摩,看他如此认真,李星云不禁问道:“侯卿尸祖,卦象所示如何?” 众人也凑了过来,俱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我不知道。” 侯卿耸了耸肩,十分平静地回道。 众人身形一顿,上官云阙面露不满,“不知道,你还看的那么起劲~!” “观卦也是修心,我虽算不出来,但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侯卿选了一个观战的好位置,观摩起阵中两人的搏杀。 凌霄子已化出五道分身与鸿犼交战,他们每个分身的实力皆与鸿犼对等,而且出手速度极快。 凭借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动作,仅能听到残剑碰撞在一起,发出的铮锵剑鸣。 耶律质舞紧闭双目,用心聆听大阵里的声音,她在感悟强者的对决,从而弥补自身的不足。 天山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竟自主地落下一道灵气灌入她的身体,助她开悟。 这一刻,侯卿看向耶律质舞的眼神变了,他在思考要不要把此女留下,这般恐怖的修行天赋,真是难得的好苗子。 天山剑阵中...... “哎呀~!梁王你这实力确实恐怖,可惜啊~!你越强,我越兴奋!” 凌霄子在那用小拇指抠着鼻子,一脸欠揍的样子。 见鸿犼被五道分身用五把残剑死死压制住,凌霄子发出一声嗤笑,“此阵地处天山主脉,能量巨大,以不良帅的本事都只能以阵破阵,你若想一力强攻,恐必败无疑哦~!” “杀!” 鸿犼喝道,他身上的气质大变,宛如一尊大凶出世,周身杀气滚滚,一举破开了五道幻影的压制。 他持长剑疾刺,一步一转向,嗤嗤声响,五道幻影如雪花消散。 “厉害~!” 就在凌霄子惊叹之际,鸿犼的掌心发光,血金色的雷电交织,附着在残剑之上,爆发出绚丽无比的光芒,猛然向他冲来。 噗嗤~ 见到凌霄子被雷霆长剑洞穿身体,观战的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目。 唯独耶律质舞还在闭目感悟,并未受到众人的影响。 “呦呵~!这是五雷天心诀!” 凌霄子的身子化成光芒消逝,又很快在鸿犼的身后出现。 “不过想用这个打中我,难如登天!我就站在这里,来打我啊~!” 凌霄子化出许许多多的分身,插在雪地中的残剑,也在一把把的减少。 鸿犼挥剑的动作不停,伴随着一声巨响,附着雷光的残剑击溃了幻影的防御,只见这些幻影如同白纸一般,开始燃烧焚毁,最终发生爆炸。 刺目的电流,干扰了众人的视线,鸿犼闭目凝神,来自昆仑山的那丝灵气被他调动,大阵内的灵气受到干扰,四方的风雪变得异常猛烈。 当他再度睁眼时,面前就只剩凌霄子一人,他呼出一口热气,面无表情地淡声道:“破你剑阵。” 刹那间,鸿犼爆发,体内的内力被全力催动,他轻轻挥出一剑,压缩到极致的剑光砍向凌霄子的真身。 伴随着天地共鸣,这平平无奇的剑光中,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伟力。 咔嚓! 凌霄子持剑抵挡,有着大阵加持的他,又怎会轻易落败。 这道剑光被重新运转的天山剑阵吞噬,趁此间隙,鸿犼一步迈出,瞬移到他的面前,挥出一拳打中了他的下颚,一肘顶住了他的胸口。 受此巨力,凌霄子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广场上。 “昆仑之灵,且遵吾令!” 鸿犼满头发丝随风舞动,赤金双眸冷漠无情地俯视着石板上的凌霄子,“附剑阁之地残剑,破阵!” 铮铮~ 雪地里的残剑,尽数腾空而起,大致五百柄,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半空中,宛如飞蝗过境。 凌霄子大惊失色道:“昆仑山的灵气怎么可能出现在天山!” “某不才,曾登顶昆仑之巅,得过一场造化,如今...我即是风暴!” 鸿犼抬指下压,五百柄残剑构成了真正的剑阵,与天山的灵气撞击在一起。 四散的灵气冲向云霄,锁住冰剑的铁链,开始咔嚓咔嚓的崩裂。 他将残剑潇洒甩出,正好插进了广场的正中央。 风雪渐熄,灵气消散,剑阵破。 这位宛如神魔般的男子负手仰天,聆听残剑从天而下,猛然插入石板的声音。 “铸剑。” 威严的声音与广场上残剑掉落刻出的“犼”字相衬,令人不容拒绝。 ------------ 第228章 倾诉 天山铸剑阁内部的房宇中。 “梁王,我内心有很多问题,你能帮我解惑吗?” 坐在木凳上的耶律质舞,轻拽了一下身上的玄色披风,天真烂漫地问道。 鸿犼点燃香炉,使用温水煮茶,听到她的询问,他又随手为火炉增添了一些木柴,柔和说道:“最多三个问题,问吧。” 凌霄子答应为他开炉铸剑,此行目的已成。 外面风雪交加,他的内心却无比炙热,日后神兵在手,看谁不爽就砍谁。 耶律质舞问出第一个问题,“梁王,你是怎么破开天山剑阵的?” 在她印象中,他就这样,再那样,最后念了一段口诀后,铁剑就飞起又落下,大阵就破了,真是太神奇咯,这对她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先这样,再那样,随着念出一段口诀,剑阵就破开了。” 鸿犼伸出手指,在空中随意比划了两下,很是散漫地说道。 见耶律质舞学着他的动作在那比划,鸿犼轻咳两声,不再玩笑。 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真是...... “天山剑阵确实强势无比,饶是我,也无法以力破之,幸好我曾经去过昆仑,登顶山巅,得过一场造化。” “山间万物,无论草木山川,亦或飞禽走兽,皆有灵性,你懂得萨满之术,对这些更为理解,我收纳了昆仑山脉的一丝灵气,可为自身所用。” “以灵攻灵,扰乱此地气场,再配上强横无比的攻势,大阵短时间内可破。” 鸿犼将热茶倒于杯中,抬指轻推到耶律质舞身前。 “最后数百残剑横空,乃是至圣乾坤功修到顶点的标志,我可没有那么多灵气附着残剑。至于那段口诀,我也只是为了应景,随口说出,当不得真。”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依旧是借助了巧力。真正破开剑阵的,还是我手中那把附灵的残剑插入了大阵中心,短时间隔绝了灵气的传递。” 鸿犼发出一声轻叹,“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耶律质舞似懂非懂,但她也理解了鸿犼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用一方灵气干扰另一方灵气,让它们打到一起,顾不得上别的事物。 天山剑阵没了灵气,自然也形不成大阵了。 “我没有问题了,谢谢你......梁王!” 耶律质舞又学会了一手,他这以灵制灵的方法,对她有很大的启发。 “那李星云如何了?” 鸿犼突然忆起用自身鲜血布下缚灵阵,从而陷入昏迷的李星云。 如果说,他是以灵制灵,短暂隔绝大阵的灵气。 李星云直接就是把大阵中的灵气全部封锁,生生断绝,只要缚灵阵不破,天山剑阵就无法启动。 “还在昏迷中,耶耶在照顾他......” 耶律质舞说完便推开门户跑了出去,她有烦心事,而且在鸿犼面前讲不出,只好寻找另一个人诉说。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好好说不行嘛,哎呀~!不要拽着我走嘛!” 在门外偷听的鸿梦,被耶律质舞拉着手臂走向远方。 鸿犼凝视着还有余温的茶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户紧闭,他继续煮着茶叶,静等凌霄子铸剑成功的消息。 .............. 大雪夕阳下,两名少女蹑手蹑脚的爬上了铸剑阁的顶端。 “师父,你怎么来了?” 坐在铸剑阁楼顶,安静吹笛的侯卿被她们打断,他有些疑惑地出声询问道。 “徒弟,你怎么在这里?” 鸿梦亦是面露不解,怎么在这里都能碰到侯卿,他就没有一点正事吗? “身处高处,聆听雪音,俯瞰群山,可谓豪情满怀!” 侯卿收起笛子,面色有些忧郁地说道:“奈何无知己相随,只好孤身独奏,抒发心中之情。” “哎呀~!说人话,不然我听不懂!” 鸿梦双手叉腰,轻哼了两声。 “今天心情不错,就是没有人陪我一起游乐,所以只能一个人在这奏曲,观看风景。” 侯卿抱拳施了一礼,随后潇洒离去,将此地让予了两人。 见周围再也没有外人打扰,耶律质舞与鸿梦并肩坐在楼顶,说起了心里话。 “对于先前的事情,对不起......” 耶律质舞立起身子,鼓足勇气,对着鸿梦特别真诚地行了一礼。 鸿梦小嘴一嘟,满不在乎地回道:“哎呀~!都过去那么久啦,我早就原谅你了,不要放在心上!” “谢谢你,梁王之女。” 道完歉,得到鸿梦的原谅后,耶律质舞心情好受了很多,否则此事在心中太过煎熬。 她坐回刚刚的位置,对着鸿梦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出生在迭剌部,我的耶耶很少有时间陪伴我,他将培养的重心放在了哥弟身上,所以我从小便与大漠相伴。” 她的神情有些低落,继续诉说,“那时我每天最快乐的事情,便是骑马!因为骑着马,奔跑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会让我很放松,直到有一天,我展现了自己的天赋......” “在部族强者为尊,因为我实力强,大家都怕我,所以在私底下,许多人绕着我走,但也有好处,耶耶,舅舅他们开始重视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特别的关心,后来我被推举为奥姑,主持族内婚宴,族内地位又提高了不少。”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像哥哥与弟弟一样,可以每天听耶耶讲神奇的故事,可以让他每天陪着自己渡过寒冷的夜晚,可惜这都是我的想象。” 耶律质舞双臂抱着双膝,侧脸轻笑道:“所以见到你与梁王的打闹后,我不知道怎么了,心中总有一团火在燃烧,明明我比你更强,在许多事情上比你做得更好,为什么......”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她在族内中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个心理,也正是因为这个心理,让她产生了杀意。 在族内,兴许是有着哥哥与弟弟对她的关怀,令她忽略了一些东西。 现今来到中原,见识到梁王对女儿的感情后,她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也幻想着,如果梁王是她的家人该有多好。 若是有她一个这么优秀的后人,想必梁王也会很开心吧。 “可是为什么...耶耶他不能像梁王对你那般...对我......” 耶律质舞很想得到耶律阿保机的贴心关怀,此行来寻他,也是为了能私下更好的得到他的关爱。 除了刚见面时的欣喜,再无下文,后面他又将重点放在了那个李星云与龙泉剑上面,这让她很是难受。 耶律质舞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又抛出了一个信息,“对啦~!我此行回去,就要继承大萨满的位置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对别人说,先对你一个人讲~!” 耶律质舞将心中的秘密与压抑一吐为快,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她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小秘密,那会令她很难受,身为漠北的儿女,说话就是要直来直往才对。 ------------ 第229章 萨满传承之弊 满天晚霞下,两名婷婷的少女,玉立在其中。 “大萨满,那是做什么的?” 听到鸿梦的询问,耶律质舞很平静地说道:“就是驱魔,占卜,乞讨祝福,沟通神灵,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也说不全。” “啊~!那你岂不是每天都很忙啊?” “很忙,但也有好处。” “那你能给我讲讲大漠的故事吗?我很想听。” “当然可以,你听了我的故事,已是我的朋友,大漠人对待朋友,真心相付。” “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朋友啦~!等会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娆疆的故事。” “我想听梁王的故事。” “哼~!我才不告诉你呢,你只能听我的。” “好......” 就在她们相互依靠,满怀憧憬地高谈过往与将来时,这屋檐下,显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鸿犼轻声问道:“全都听到了?” 耶律阿保机一脸地无奈,随后望着晚霞一叹,“不是我偏心,质舞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会不关心她呢!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质舞的天赋,但我不想让她陷入族内争斗的漩涡,所以从不给她讲述外面的故事,一直让她待在后方。” “我之所以很少与质舞接触,也是避免她被部落的有心人探查,对我来说,质舞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耶律阿保机攥紧了双拳,继续说着,“可她的天赋还是被我的妻子发现了,虽然她对质舞也十分宠爱,但面对一个潜力巨大的战力,她是不可能放过的。” 鸿犼注视远方山峰,平静似水道:“所以在她的压力下,你还是决定将质舞嫁给她的舅舅,对吗?” “早该成亲的,但我一直将此事压着,此行回去便压不住了,我需要部族的支持,我妻子的部族是一支强劲的部族,此事也是迫不得已。” 耶律阿保机也不想这般做,但这是为了维护两部之间关系,最好的选择。 “在你们那里,侄女和舅舅乃是最亲的婚姻,述里朵这般做,也是用心了,但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鸿犼淡问道。 “正是因为想让质舞得到幸福,我才选择了她的弟弟,这样不仅可以让她呆在后方,还能保证她的安全,无忧无虑的成长。” 耶律阿保机讲述了部族之间的繁杂关系,在他看来,只有述里朵的弟弟是最好的人选。 “她要继承大萨满之位了,哪来的无忧无虑,而且你为她挑选的人选,也参与了刺杀你的行动,若是你将女儿嫁给他,后面再排查出这个事情。” “啧~!那时的质舞就成了罪女,这述里朵的弟弟,你是杀还是不杀?” 鸿犼嗤笑了一声,“杀了,她此生便只能活在面具之下,真正成为部族大萨满,与你们彻底断开亲缘,不杀,难以平愤,族内不稳。” “到那个时候,难不成你想入侵中原,建立自己的威望吗?” 鸿犼这些话,令耶律阿保机的大脑陷入了宕机。 他急忙问道:“大哥,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此事是真的吗?” “曾与耶律刺葛见过一面,在他亲卫身上得到过一份名单,他想与我诚心合作,因此对我没有保留。” 观鸿犼说得真切,耶律阿保机双眸黯淡,悲声道:“如此一来,质舞便没有不成为大萨满的理由了,他明明已经坐稳高位,为什么会这样。” 那可是述里朵的亲弟弟,有他这个身份在那,只要质舞嫁给他,育下子嗣,就可以选择不接受大萨满的传承,若是不嫁,凭她这个实力与天赋,显然不可能在族内闲置,只能去接受大萨满的传承。 但现在那人竟然背叛了他们,这令耶律阿保机不知说什么是好。 鸿犼好奇询问,“你好像不想让质舞成为大萨满。” “唉!大萨满的传承,又岂是那般容易得到的,她要承受的,是一代一代人的积累,成功后,她会被先代大萨满的意识影响,实力虽会暴涨,但性情也会变得冷漠,也算是与我们断开了亲缘关系。” 耶律阿保机摇头苦笑,“此事乃不传之秘,只有少数人知晓,那时的质舞...还是我的女儿吗?” “原来如此,萨满传承...果然奇妙。” 鸿犼理解了耶律阿保机的苦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让耶律质舞安稳度过一生,不受部族左右。 “前路未卜,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耶律阿保机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耶耶......” 耶律质舞的呼喊令耶律阿保机愣在当场,他双手一拍,对着鸿犼满脸委屈道:“大哥,你身为梁王,你怎么能骗我,你说你隔绝了四周的声音,我才敢这般讲。” “我没有骗你,是你家姑娘的感知太过敏锐。” 鸿犼将小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确实没有想到,凭耶律质舞的实力,竟能发觉两人在这交谈,还趁机听到了大部分的内容。 想必两人之间,定有很多话想说,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尴尬。 正当鸿犼不知道怎么脱身时,铸剑阁的弟子快步奔来,为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他的剑将要铸成了,但出了一点意外,如今需要他亲自过去,商议解决的方法。 ............... “梁王,你终于来了!” 凌霄子在原地急得转圈,直到鸿犼到来的那一刻,他那颗高悬的心才彻底放下。 “掌门,难不成这宝剑出了什么问题?” 鸿犼看出了凌霄子的窘迫,开口询问道。 凌霄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试探性问道:“梁王,你这剑是快成了,但可能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等待,你不会介意吧?” 鸿犼善气迎人,笑道:“掌门亲自为我铸剑,我已心怀感激,就是不知,我需要等待多少时日?” 看到凌霄子伸出三根手指,鸿犼朗声说道:“原来只需三日!凌霄子掌门可真是铸剑奇才,在下佩服。” 普通人铸一把剑可能要半月到一月之久,没想到这凌霄子乃是铸剑奇才,有着天山弟子相辅后,一把绝世宝剑竟能在几日铸完,真是厉害。 凌霄子轻轻摇头,表示不对,鸿犼沉声道:“三十日确实有些久,但铸剑一事急不得,可以接受。” 哪知凌霄子再次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令鸿犼震惊的期限,“梁王猜错了,不是三日,也不是三十日,而是三年!” ------------ 第230章 分别 “三年......这实在太久远了,我没有时间等待。” 鸿犼眸光微闪,表明自己时间紧迫,无法等候如此之久。 凌霄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梁王,我根据祖师爷的记载,效仿名剑太阿的锻造过程,成功打造此剑,如今此剑只有其形,却没有其神,要想获得灵性,须天时,地利,人和,三元归一时,回火打磨。” “现在时机未到,只能让它在炉火中不停烘烤,如此三年后,不需三元归一,也会自主产生灵性。” 凌霄子对着鸿犼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灵性的剑,易断且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过早取出此剑,会白白浪费这世间难得的天外玄铁,可谓是暴敛天物!” 鸿犼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问道:“可还有其它办法,帮它获得灵性?” 凌霄子轻搓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面露凝重,低声告知了另一种方法,“若想让剑快速有灵,只需寻一至情至性之人,让其跃进铸剑炉,以身祭剑,灵性可成。” 鸿犼如有隐忧,好消息是:剑要成了。 坏消息是:还没有灵性。 “我不建议梁王用血肉祭剑,有违人性。” 凌霄子讲述了许多人用血肉祭剑,最后晚年不详的案例。 鸿犼苦笑一声,那他此行岂不是白来了? “没有这把剑,我对上那人的胜算会减少三分。” 他攥紧了拳头,虽是心有些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凌霄子拱手俯身道:“梁王可先行离去,待到宝剑铸成,我会差人为你送去。” “三年后,天下时局早已发生变化,当真的没有更快的办法?” 鸿犼望着炽烈燃烧的炉火,最后询问道。 凌霄子略微一叹,他此次寻他来,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急迫,从而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既然他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凌霄子道出最后一种方法,“我可用天山百年不化的冰雪稳住剑形,再用上好的紫檀木制作剑匣,梁王可携带这把残缺的剑行走江湖,寻找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 “可!如此一来,便麻烦掌门了!” 鸿犼抱拳称谢。 凌霄子恢复了最初的桀骜,爽朗一笑,“此等小事不必称谢,打造一把绝世神兵,乃是我们铸剑人毕生的梦想,待到此剑有灵,梁王可别忘记回到天山,让我补全残缺。” “自然,我愿与掌门做一笔交易,天山弟子可去往汴州等地,开店收徒,我会提供大量的资源。” 鸿犼将单臂置于身后,抬头看向了这身着雪白绒衣,胸口处还有着金色纹路修饰的天山剑派掌门。 “哦~?梁王想让我的弟子出山?” 凌霄子伸出手指擦了擦脸颊,浅问道。 鸿犼背身向着炉外走去,他深吸一口气,颔首一笑,“一身好本事,不应在此地埋没,天山剑派有自己的规矩,我自不会勉强,后续我会差人寻找上好的镔铁,为其送来。” 他的身形立时消失在凌霄子的视线中,“只不过铸成后的兵器,我要七成,其余三成,尽归天山剑阁。” 凌霄子回首望向铸剑池中,那把闪闪发光的绝世宝剑,神情微妙,连叹三声。 此剑,乃是他用尽了毕生所学打造而成,就是不知真正剑成后,可否匹敌祖师爷铸造的神剑。 他得欧冶子祖师爷真传,这一生的梦想,就是为了打造一把流传千年的绝世神剑。 他天生不弱于人,前人能铸成的宝剑,他也可以。 ................. 卯时,天色渐明,透过飞檐的翘角,曦阳入房。 外界的雪花轻舞,有节奏的落下,天地河山,清纯洁净,没有污浊。 “梁王,你要走了吗?” 耶律质舞轻推门户,瞅见了正在收拾行装的鸿犼,这是她从鸿梦那里得知的消息,因心中不信,所以特意赶来察看。 如今这一幕,已经将此事挑明,鸿犼自然也不会隐瞒,他点了点头,道:“人生欢聚离散,本就来去匆匆,有缘再见吧。” 鸿犼收拾好物品,缓步离去,在越过耶律质舞时,他轻声一叹,“娃娃,莫作伤感之色,此生未必不能相见。” 耶律质舞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与众人一同走出了天山铸剑阁。 “梁王,此剑在紫檀剑匣中,还未取名,待到灵成,再做抉择也不迟。” 凌霄子将精美的剑匣双手送上,鸿犼双手接过,背于身后,称谢道:“多谢凌霄子剑门亲自为我铸剑,日后铸剑阁若有为难之处,尽可去中原寻我,我自会全力相助。” 凌霄子摆了摆手,神情认真道:“铸剑阁日后会有弟子去汴州收徒,希望梁王能好生照顾。” 他算是应允了之前的交易,鸿犼俯身再次拜谢。 “大哥,我可能是无法去汴州看望你了,此行结束我就要和质舞回满河了。” 耶律阿保机挠了一下脑袋,向鸿犼告知了两人的行程。 “你们部族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既然质舞她做出了决定,你此行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你重临王位后,可与中原交好,莫要侵犯边境,否则你我便要兵戎相见了。” 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耶律阿保机也连忙保证,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漠北与中原为敌,他会教育子嗣与中原交好,构筑两边的贸易,互通有无。 “啊~!见不到你咯!我会想你的~!” 鸿梦抱着耶律质舞的腰肢,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我也是......” 耶律质舞伸出双臂,将她抱得很紧。 凌霄子带着弟子率先返回阁中,毕竟还有一把龙泉剑要重铸,比起打造宝剑,这个重铸就简单多了,之前他有过一次经验,修补起来只会更快。 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耶律质舞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对着鸿犼喊道:“梁王,你能来参加我成为大萨满的仪式吗?” 可她并没有得到鸿犼的答复,只能站在原地紧拽着身上的玄色毛绒披风,黯然神伤。 她跟着鸿犼学到很多,他对自己就像家人一样,而且在他身边,她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这令她很放松,也很留恋。 若是他能去观望她的传承,想必她的内心,会更有把握吧...... 耶律阿保机摇头苦叹,他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作安慰。 “萨满传承,乃族内之秘,梁王大哥他不能去,在大萨满继承期间进入漠北,就是与大漠的所有部族宣战,质舞,你心思太单纯了......” ------------ 第231章 棋子皆动 洛阳的夜空中,藏着青色的帷幕,点缀了点点繁星,让万民为之沉醉。 皇城内灯烛辉煌,银树上也挂满了灯彩,百里内,可谓是灯光雪亮。 可雄伟的大殿内,却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人端坐在龙椅之上,微闭双眼,收敛心气。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 高个宽身细腰的俊美男子,佩戴着黄金的面具,缓步走下玉阶,来到大殿中央。 他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拈指高唱,宛如玉石之声。 “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 “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他将面具摘下,一双杏眼怔怔地盯着远方,晚风吹起的帘幕,令他勾起了往事的回忆。 “狼烽夜举,铁马金戈,谈笑胡沙,乘马走过饮血止渴日,回首往昔,眉间深锁。” 李存勖负起双手,任由那黄金面具摔落在石板上。 “幸苍天佑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江山雄丽,天地入怀,可醉枕山河。” 他伸展双臂,聆听喧嚣的西风。 嗡~嗡~哐当! 大殿的门户被一伶人推开,镜心魔一路小跑到李存勖身前,他在跪拜的同时,还顺手将地上的黄金面具捡了起来。 “陛下,有了您的钱银支持,戏伶楼的人员已经筹备完毕,现就等陛下亲自开台,献声呢!” 李存勖闻言一笑,夸赞道:“很好~!镜心魔,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所托,传旨~下去!” 他面带憧憬与认真,已经幻想起自己的千秋伟业了,“霜降过后,寻一吉日,未时备台,子时开戏,朕当亲自登台,以为戏伶楼...献声,造势!” 镜心魔咧嘴一笑,大喜过望,他连连跪拜道:“多谢陛下恩典!” “哈哈哈~!” 李存勖心情大好,自己征战多年,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终于有了独属自己的势力。 在他未曾注意的角落,镜心魔不屑一笑,他准备了这么久,终于把戏伶楼的人员全部变成了自己的亲信,现在他就等着李存勖开嗓献声时,搞波大的。 .................... 远离中原的一座孤岛上。 忙碌百年,难得清闲。 不良帅持竿静坐,甩钩垂钓,在他身侧的岩石上,还有一本被微风吹动着的《乙巳占》,这是李淳风生前所著,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鱼儿咬钩的一刻,风止,书籍也不再发出响动。 “利钩已触口,为何却无动于衷?” 故友的音容浮现,白发男子拿着书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良帅缓缓转头与他对视,白发男子朗声一笑:“该结束了,收了杆,天下尽入你手,不枉你痴等三百年。” “呵~!天下......” 不良帅收杆的同时,弹出一颗石子,震断了鱼钩,将鱼儿放归水中。 “既然得手,又为何放他离去?” 白发男子浅笑一问。 “鱼归水中,这难道不是你李淳风一直津津乐道的...天道吗?” 不良帅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嘲笑。 李淳风哈哈一笑,“鱼在水中是为天道,咬饵上钩也是天道,但让他重回水中,可就是你的霸道了。” 不良帅静坐道:“钓鱼,放鱼或者吃鱼,说到底,只凭人意,霸道如何,天道又如何,我不在乎。” “是吗!三百年前,你我卜卦无数,我生前推的最后一卦,你难道...忘了吗?” 李淳风的话语令不良帅攥紧了双拳。 “无论你多么相信事在人为,终究还是在乎那一卦,不然,三百年来,你屡次派人没日没夜的推演它?” 听到李淳风的话语,不良帅苦叹道:“三百年了,那卦中变爻所含之意,早已不似当年,结局会如何,天都不知道。” “哼~!袁天罡,日月循环,周而复始,任何变数都逃不过,这,还用我教你吗?” “啰嗦!!!” 李淳风话落间,不良帅将鱼竿插进了岩石中,风动,一声呼喊将他唤回现实。 “大帅......” 石瑶好像被吓到了,但还是十分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唉~!脚步为何如此拖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不良帅像是倦了,他已经布置好了天下的棋局,就等着那人来执棋了。 石瑶歉意俯身,认真回道:“镜心魔已经传来消息,他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李嗣源也遵从了您的命令,前往了贝州,与银枪军的将领达成了协议。” “那孩子从汴州的地牢中走出,联络了沿路的不良人,正在赶往洛阳的路上。” “天子已铸造好龙泉剑,可能要前往梁山的乾陵了。” 不良帅感慨万千,“龙出海,虎下山,将乾陵即将开启的消息放出去,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一一现身吧。” “这平静的海面,也该起浪了。” 石瑶不解询问:“大帅!棋子都已启动,只要你想,那个位置便是你的,再不济也可扶持那个孩子,为何一定要执着他,再这样走下去,你会......” 不良帅仰天一笑,“本帅坐不了那个位置,你要知道,虎就是虎,无论他如何努力,永远都成为不了真龙,准备一下吧。” “石瑶,那天子的未来,便托付给你了。” 听到不良帅的话语,石瑶大惊失色,她劝解道:“大帅,你为何要如此急迫!我们还可以等下去......” 不良帅起身向后方走去,“时间不多了,再等下去,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局势。” “世间万事,风云变幻,苍黄翻覆,纵使波谲云诡,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 “我想这一次,天下会因此而改变,我百年运筹,殚精竭虑,不试试,如何知道结局?” 他谋算好了一切,之后李星云会怎么走,已与他无关,作为一名臣子,他已尽他所能。 石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她已知晓,大帅要开启自身全部的力量,于乾陵...灭杀一切的后患,为天子铺好两条道路...... 可这样带来的后果,是十分巨大的,天下会陷入一片混乱。 大帅不会在乎世人生死,但那鸿犼肯定不忍看到那副局面的形成。 可霸道出手,行事凌厉,这就是大帅的性格啊,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比起鸿犼的稳扎稳打,做事优柔,大帅这一手,是要直接断绝根源,让天下先痛后安啊...... ------------ 第232章 风云再起 “老爸~!这不公平~!为什么你们能骑马,而我们只能在后面跑?” 鸿梦朝着前方骑马的三人诉苦。 “吁~!” 蚩离与侯卿一拉马绳,两匹白马立时停在林间的小路上。 尤川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出言安慰道:“鸿梦,伯父这是想磨练我们的意志,若是你累了,我可以...背着你走。” 他说完这句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红色的光泽,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鸿犼伸出手掌轻抚了一下黑马的颈部,两者心意相通,它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回身朝着众人走去。 “姑娘,尤川,我有要事要交予你们,之后的路,便要你们自己走了。” 闻鸿犼所言,鸿梦不解地问道:“老爸,我们不回汴州吗?” 鸿犼轻笑道:“姑娘,你们暂时不用回去了,对了~!蚩离老弟,你也随他们一起前去吧,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会更放心一些。” 蚩离拔马赶至鸿犼的身侧,同是疑惑不解,“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要分开行动。” “近日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我于昨晚观星象,发现各路凶星齐聚一处,煞星四起,当朝紫微星,竟有殒落之势。” “所以蚩离老弟,我需要你们前往洛阳,照看一下李存勖,尽力保住他的安全,不管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他依然是天子,他若死,天下必乱。” 鸿犼推测不出更多的内容,剩下的全是迷雾,就好像被东西遮住了双眼,根本看不清前路。 他自心中暗叹:终究是观星术还不到家,卜卦能力也未至巅峰。 “啊~?原来是救人啊,我还以为是好玩的事情呢!” 鸿梦闷闷不乐地说道。 “姑娘,你也该去闯荡一番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你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鸿犼又对蚩离交代了一些事宜,希望他可以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等到事情结束,便送他前往十二峒,补全毒法。 蚩离听着鸿犼的语气,心中愈发担忧,鸿犼大哥怎么和交代后事一样,凭他这身实力,即使打不过,也能跑得了才对啊。 鸿犼并未做出解释,他背上剑匣,拍马转身,带着侯卿急速赶往汴州。 .............. 月光朦胧,夜已沉默,距离汴州百里外的一处驿站中。 “如何,卦象所示为何?” 鸿犼持着油盏,举到侯卿面前,为其照明,淡声询问。 侯卿凝视桌上铜币展示的卦象,紧紧皱起眉头,开口说道:“大哥,听我一句劝,乾陵,去不得。” “江湖上传出了乾陵即将开启的消息,能将这消息传遍各地的,只有隐藏在暗中的不良人,乾陵会吸引很多人前去,他们这些人,大多心高气傲,不肯屈服人下,为了乾陵中的至宝,他们愿舍命一搏。” 鸿犼沉默下来,抓起桌上的三枚卦钱往上方一抛,“乾陵是一个局,有人想改天换地,殊不知他这一手,也为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能再让那人闹下去了,天下若是没有他,会变得更好。” 三枚卦钱平稳的落于桌面,侯卿起身一叹,“大哥若去乾陵,就犹如鸿鹄进了牢笼,再想翻身飞出,已经很难做到,毕竟四面八方都没有出路。” “可其中保留了一线生机,前进很困难,后退亦如此,索性一切不管,成败在此一举。” 鸿犼不再去解读卦中所示,对他来说,此行不是一飞冲天,就是万劫不复。 “既如此,便让我陪着你去吧。” 侯卿的手掌在桌上一摸,三枚卦钱被他顺势收入怀中。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在汴州照顾好摊位即可,其余事,不要想!” 鸿犼拒绝了侯卿的好意,乾陵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连他都没有信心,一个大天位巅峰的侯卿,又怎能有自保之力,难不成真的凭借他五五开的设定吗! 身边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他都会心痛不已,为了他们的安全,他已经决定孤身前去。 “那是大哥你的摊子,与我无关,我既决定随你前去,自是有办法脱身。” 见侯卿说得如此自信,鸿犼也知道了他的坚定,最后只好无奈一笑,道:“好,到时有什么不对,你直接离去,不要停留。” “那是自然~!毕竟我传奇的一生,不该就此落幕,哈哈哈~咩~咩~!” 侯卿连忙捂住嘴巴,略带审视的目光直直望向鸿犼,好似在询问什么。 “咳咳~!我只是在人血中混了一点羊血,不影响老弟帅气的容颜。” 鸿犼笑着解释,并表示这样的侯卿,看起来更加帅气,也更有气质。 听到鸿犼这般讲述,他不再去计较此事,反而站在原地认真思考着:难不成羊血真有奇效? 洛阳皇宫的书房中...... 一身白衣秀士装扮的俊美男子,朝着倚躺在宝椅上把玩面具的李存勖,恭敬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夜已深,该休息了。” 李存勖侧目一观,惬意道:“六弟,有什么事情,便问吧,趁着朕心情不错。” 这些时日,李存礼帮李存勖干掉了许多人,其中有功之臣不在少数。 今夜李存礼来寻李存勖,定是有着心事,李存勖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状态,所以才会以兄弟相称,给他开口的机会。 “二哥,你为何要重用那些伶人,伶人当刺史,未免荒谬了一些,况且天下还未平,杀功臣...实在是......” 李存礼冒着大风险提醒,他知道,皇帝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朝崩塌,这可是数代人的心血啊。 “六弟,你我兄弟一场,我知道你的苦心,如今四方宾服,已是天下太平。” “我重用伶人,是因为~伶人没有根基~所以忠心~啊!这个时代,功臣夺位的情况~还少吗!” 李存勖即兴唱了起来,“前有安禄山~后有朱温~!他们哪个~不是功臣?” “为保~基业不朽,此事~必须如此呐~!” 李存礼面色微变,李存勖想告诉他:伶人最多也就是打打闹闹,却没有能力颠覆王朝。 见李存勖开始闭目凝神,李存礼也按下了提醒的心思,事情没有他想得那般美好,他们已经乱政了啊,长此以往,各地会反的...... ------------ 第233章 潜入汴州 萧条冷落的庭院中,红枫已落满地,看起来已有一段时日无人打扫。 “老汉,你回来咧!” 在院中修行内力的萤勾,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满心欢喜地跃进鸿犼的怀中,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脸颊。 鸿犼将院门悄悄紧闭,对着怀中的萤勾小声说道:“此次我是秘密归来,还是要离去的。” 感受到怀中逐渐上升的温度,鸿犼有些诧异,萤勾是不是又长大了一些,他如今都要使用双手,才能完全抱住她了。 照这个势头下去,她应该很快就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这身体的发育,应该也会比之前更好。 “你还要走?是因为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乾陵吗?剑铸好咧?” 萤勾神情不善,一双红色的双眸与鸿犼死死相视,连问三句。 鸿犼无奈一笑,将她抱到了院落中的石墩上,“剑还是半成品,不过我此次所行之地,确实是那乾陵。” 他将身后的剑匣取下,置于石桌之上,并向萤勾解释了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可是万中无一的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须布置好一切,应对一切的变化。 “那你带额一起去。” 萤勾知晓此行凶险,不放心他就这样前去。 “婆娘,此行福祸难料,我不能带着你一起去。” 鸿犼表明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人坐在石墩上相互对视,各不相让。 就在萤勾将要撒泼胡闹时,鸿犼一步跨出,瞬至她的身后,随即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砍在她的脖颈。 此击蕴含的内力恰到好处,正好可以将萤勾击昏。 萤勾的眼皮逐渐下沉,在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到鸿犼将她抱起,正往屋内走去,“睡一觉,不要去想太多事情,我会没事的,当你再次醒来,天下还是这个天下,城中的日子一点都不会变。” 望着他的满脸春风,萤勾最后低呼道:“额...恨...你......” “抱歉。” 鸿犼此行归来,并不是为了寻找萤勾,只不过恰好被她碰上了,他怎会忍心让她跟随自己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刚安置好萤勾,就见鲜参倚靠在门户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老乖~!我可不是她哦,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你想偷袭我,门都没有~!” 听到她俏皮的话语,鸿犼轻轻点头,“是啊~!可若是我正面来攻,婆娘,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鲜参精美的小脸突然一变,她摆手求饶道:“老乖,你不能打晕我!你要是打晕我,就得不到降臣的消息啦~!” 她已经猜到了鸿犼归来的目的。 “婆娘,降臣她没在汴州?” 鸿犼暗道不妙,降臣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去了吧? “嗯,她两日前就离开汴州了,那是一个很冷的夜晚,她一个人走的,她还让我告诉你,不要试着去找她,她不想见你,你是找不到的。” 鲜参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挽留过啦~!但她看起来很着急,我拦不住,只好让她离开。” 鸿犼负起双手,心中满是惆怅,降臣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此行归来,正是为了寻找降臣,获得她的相助,并问清楚之前那封信上的内容。 他想搞清楚不良帅到底写了什么,不良帅又想做什么。 “老乖,姑娘她们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见鸿犼愁眉不展,鲜参出声相问。 “姑娘被我安排了别的任务,短时间内回不来,既然降臣不在汴州,婆娘,我想我也该走了。” 鸿犼重新背起剑匣,与鲜参做出告别。 “等一哈~!” 鲜参突然拉住鸿犼的手臂,在他回身的一瞬间,她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临别的温存,令两人紧紧相拥,唇齿相碰。 感知体内重新涌起大量气血的鸿犼,怔怔问道:“你怎会知晓蛊语......” 鲜参的眼神有些恍惚,她贴在他的胸口,美目一点一点地闭上,“十二峒的圣女,要是连这个都不晓得,那就不用当啦。” “老乖~!当年你给我的,我还给你,凤凰蛊代表希望,代表一个人的...真心。” 鲜参的声音越来越低,凤凰蛊被她用心头血温养了数十年,如今强行送回,对她的身体损伤极大。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但我也知道,如果我去了,可能会成为你的拖累,我不会无理取闹,所以我将凤凰蛊还给你,有了它...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说罢,鲜参就在鸿犼怀中沉沉睡了过去,她体内的内力也在此刻,如潮水一般退去。 鸿犼搂住她的身体,将自身的赤血蛊种入她的体内,稳住了她身体中,即将亏空的气血。 他的赤金双眸煜煜生辉,浑身的气血弥漫四周,都快冲破寰宇。 凤凰蛊重回体内,他整个人也快登临巅峰,若是再将金蚕蛊入体,天下便无人能杀死他。 “谢谢你,婆娘,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的。” 他将鲜参安置在萤勾的另一侧,望着熟睡中的两人,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次,他不需要自囚自己,换得她们平安,经历多年的等待与谋划,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根底,这一次后,世间再无人可以压制他。 雪白的信鸽从夜空而下,站在长廊的栏杆上,发出咕咕声响。 鸿犼伸出手臂,白鸽立时飞来,他取下它脚踝的信件,将它重新放归天际。 此信乃李茂贞传来,想必这信鸽寻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身影。 他缓缓打开信件,只见信上所写:梁山会和。 汴州水云坊的楼阁中,女帝正拿着苹果投喂一只无毛猫。 看着它喵喵的叫着,女帝笑问道:“枚果啊,你为什么对苹果情有独钟呢?” 咕咕~咕咕~ 那只白鸽将信送完后,又飞到了这里,它扑闪着翅膀,不停地叫喊着,好似有急事相告。 “再叫就把你烤了!” 女帝被鸽子的叫声影响到了心情,随即对着它恶狠狠地说道。 果不其然,信鸽感受到了女帝的威胁,变得十分温顺起来。 女帝伸出纤纤玉手,漫不经心地查探了一下鸽子的身体,却并未发现它的身上有密信留存,这令她很是诧异。 只见鸽子抖了抖自己的身体,一只蛊虫在它的羽毛中落下,啪唧摔落桌面。 它咕咕叫了两声,得意地翘起了脑袋,好像在嘲讽女帝的笨拙与不仔细。 女帝银牙轻咬,随后嘴角轻翘,和善地笑道:“多闻天,今夜我想吃鸽子了,你将这只信鸽拿去烤了吧。” “咕咕~???” ------------ 第234章 三王聚梁山 梁山脚下的小镇中,早已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人。 “唉,我说!这龙泉宝藏即将在梁山出现,到底准不准啊?” 有一粗犷的江湖汉子坐在一家客栈的长凳上,不耐烦地询问着。 有一精瘦的中等个头男子,出声吐槽,“鬼知道啊!上一次就有消息传出,说那无字碑下是乾陵,乾陵里面是龙泉宝藏,结果他娘的,我在这蹲了两个月,没一个人知道开启地宫的方法,气死老子了。” “行了,别抱怨了,反正都蹲了两个月了,不差这一会了。”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平凡男子喝了一口热茶,不慌不忙地说道。 “大哥,若是那地宫开启不了,我们该怎么办?” 那中等个头的精瘦男子对着这平凡男子问道,那大汉也跟着点了点头,像是在叩问。 显然这三人队伍,以这平凡男子为首。 “肯定会开启的,你看附近聚集了这么多人,其中不乏有江湖上的顶级势力,这说明消息一定是真的,我们只需等待就好。” 这两人根据这平凡男子所说,连忙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江湖的高手果真不断出现后,他们的心中,也愈发确信起来。 见他们脑海中充满了对宝藏的幻想,平凡男子低下脑袋,轻蔑一笑,若是乾陵开启了,他先把他们送进去当炮灰。 他此行的任务,就是隐藏在暗中,给那些即将到来的诸侯制造麻烦,辅佐天子顺利取得龙泉宝盒,等到日后开启龙泉宝藏。 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中...... “星云呐~!这来梁山的人也太多了吧!” 上官云阙扶着一棵大树,远远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 温韬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是有心人将消息散播了出去,这才导致梁山人满为患。” 李星云整理了一下衣装,坦然自若地说着,“这么多人,正好为我们打掩护,我们在夜晚行动,尽量将动静弄到最小。” “我想知道,乾陵里面到底是什么?” 温韬取出八卦星罗盘,看着上面呈现大凶的卦象,他沉思询问。 李星云轻轻摇头,“我也不知晓,好像是一个宝盒,龙泉宝藏的信息就在那里面,此行凶险异常,上官云阙,温韬,你们见到情况不对,就赶紧跑,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拿到那龙泉宝盒。” “星云,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跑!” 上官云阙有些不满,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说得没错,我温韬熟知陵墓内部机关,只要让我进入地宫,就算隐藏在暗中的是那鬼王朱友文,我亦有把握困住他。” 温韬负手而立,自信无比。 “好!我们就闯一把,拿到那宝盒,我们立刻离去,绝不停留,” 李星云伸出手掌,两人也将自己的手掌搭上,三人在此刻同心协力,前方无论有多少困难,都要一起走下去。 梁山-玄武门....... “李克用,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来这争夺一下宝藏吗?” 身穿岐王君服的清俊男子,朗声问道。 独眼老者坐于四轮车上,身穿象征晋王的君服,头戴白色与金色相间的高冠,整个人依旧显得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不减王者风范。 “龙泉宝藏...此事无论真假,本王都不感兴趣,我此行前来,只是想为我那儿子,铺铺路。” 李克用的声音浑厚有力,他的身后瞬间出现了李存忍以及殇组织。 李茂贞仰首一笑,道:“看来你也是为那人而来。” 两人心知肚明,乾陵地宫即将开启,龙泉宝藏即将重现的消息被有心人传遍四方。 世上只有那隐藏在暗中的不良人,才有这个能力,他们知道这是个局,但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们也想趁此与那人做个了断。 那鸿犼得知消息后,肯定会到,集合他们三人之力,总能抗衡那不良帅了吧。 “为了江山安稳,一切后患皆要除去,不是吗?” 李克用抬指间,一股无色的内力自体内迸发,冲击了四周建筑,使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李茂贞岿然不动,双眸精光暴闪,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身形暴动,大地轻微崩裂,由内力凝聚的紫黑色光球显现在他的掌心,对准了四轮车上李克用的面容。 李存忍眉目一皱,在心中暗自惊叹道:“好恐怖的爆发力!”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应对岐王,这股压力仿佛多年前,面对梁王鸿犼的傀儡。 “哈哈哈~!岐王这身内力还真是雄厚,看来你的幻音诀已至化境。” 李克用感慨万分,没想到这李茂贞连年征战,实力竟然没有落后太多。 不过这样也好,盟友越强大,他心中的胜算也就越高。 “你这至圣乾坤功的造诣,在我幻音诀之上。” 李茂贞大方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但他有着殒生蛊,真比起来,他未必敌得过自己。 两人互相试探,心中各自盘算。 李茂贞:此行若是除掉不良帅,岐国就是晋国的首要目标,要早做准备,好在梁山在岐国地界,他早已调动兵马,到时围剿此地,绝不放跑李克用。 乾陵除去那宝盒,应该还有不少金银,可趁机夺取,稳固岐国内部,更好的发展各业,先观望李存勖何时失势,再做日后商议。 李克用:此行若是除掉不良帅,李茂贞便是自己的首要目标,要早做准备,好在他此行调动了不少通文馆的精锐,到时先暗杀掉李茂贞,再鼓动李存勖慢慢蚕食岐国。 至于那鸿犼,他是对抗不良帅的主力,两者肯定会斗个两败俱伤,一定会有坐收渔利的机会。 梁山-朱雀门城头...... “师父!你猜我们刚才看到了谁?” 长相妖娆的常宣灵,迈着小步子登上城头,巧笑说道。 “讲!” 朱友文被打断了练功,心中已是不喜,不过看在她兢兢业业的份上,也不必为这种小事生气。 “师父,此行我与小妹发现了岐王李茂贞与老晋王李克用的身影。” 常昊灵干净利落地说道,生怕小妹这性格惹怒了朱友文。 “有意思,连他们都来了,看来这乾陵地宫果然要开启了,里面的武功秘籍一定是我的,想跟我抢,他们门都没有!” 朱友文有着王者的自信,他看着城下黑压压的江湖散人,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这可都是后备隐藏能源,将他们吸干后,自身未必敌不过那两人。 ------------ 第235章 乾陵开启 午夜的朱雀门。 “吆~!这人的装扮看着有些面熟啊!” “不知道是哪地方的富贵公子,来这碰运气吧。” “是啊!那龙泉宝藏中,肯定有很多宝贝,随便捞一件都价值千金,他要是运气好点,能取走一件,此生不愁了啊!” “别乱说!这位小公子是天师府的人吧,看其佩戴的发簪与衣着,你该不会是下一任天师吧!” 有江湖散人认出了身穿一袭白色道袍的张子凡,惊愕说道。 “在下天师府张子凡,有礼了!” 张子凡颇有礼数,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江湖散人而怠慢。 此言一出,顿时引爆了在场的众人,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天师府的公子也来了,他不会也要抢夺龙泉宝藏吧?” “这可说不准,天师府之前发生过一次巨变,近几年,张天师才重新回归,说不定是那张天师受了暗伤,急需里面的宝药救命呢。” 他们的声音都很小声,且混杂在人群中,饶是张子凡也听不清个大概。 张子凡环视四周,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在大漠解决李嗣源一事后,他在回程的路上,愈发感觉那个背着龙泉剑的人,就是李星云,李嗣昭本身的伤势,也一定是他造成的。 他一直相信李星云没有死,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两人曾一同饮酒高歌,后面又因为排除寒毒,在桶中共浴,就算没有爱慕陆林轩的关系,他心中,也早已经将李星云当成了自己最亲的兄弟。 趁着张子凡吸引住了视线,暗中的李星云当机立断,他搂着温韬与上官云阙的脖颈,三步就瞬到了无字碑面前。 “温韬,快点解开无字碑的秘密。” 发觉外面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李星云低声提醒道。 温韬不敢怠慢,他伸出手掌绕着无字碑转了一圈,低头沉思起来。 “哎呀~!温韬,你快一点,外面有人要冲进来了。” 上官云阙焦急地呼喊道。 “再让我想一会,快了快了!” 温韬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即使情况紧迫,他也不敢大意,这可是乾陵,哪有那般好开。 “快看,有人靠近了无字碑,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他们难道就是开启乾陵地宫的人?” “大家伙上啊!抓住那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竟然背着我们偷摸进入朱雀门,还真是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等一下!” 张子凡伸臂拦住了前行的人群。 “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高喝质问,叫他一声张公子是给天师府面子,可若是因此耽误了时机,丢了宝藏,哪管你是什么府,统统不好使。 “让那三人为我们开启地宫入口,如今,我们只需静静等待就好。” 张子凡平静地说道,他并不在意众人的急迫,他知晓身后那三人定是温韬他们,此刻必须为他们拖延时间。 “我说!你该不会是与他们一伙的吧?” 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张子凡阻拦他们图什么,不就是在拖时间吗! 要是那三人要是率先进入地宫,好东西不都被他们抢走了。 张子凡摊开掌心,强烈的蓝紫色电流立时锁住了六十一蕃臣像的脖颈,只是一瞬间,它们的脑袋就炸裂开来,化成碎石块铺落地面。 “我若与他们为伴,诸位,我还会好声好气于你们交谈吗?” 感受到张子凡的强大,众人连忙摆手。 “张公子一表人才,怎会与那三只老鼠为友。” “就是就是,张公子这般做法,定是有着他的深意。” 闹哄哄的众人,在张子凡的压力下,逐渐安静下来。 无字碑前的温韬,仔细探寻后,终于在下方寻到了与众不同的一个石块,他看着李星云脖子上发光的物体,询问道:“你脖子上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个?这是当年父皇留给我的。” 李星云将脖子前发光的物品取下,递给了温韬。 温韬也不含糊,直接将此物插进石块的小口,转动了一下。 嗡~嗡~ 无字碑发出剧烈响动,开始往一方移动,将地宫的入口彻底显现了出来。 “成了!” 上官云阙与李星云激动说道。 “快走!” 温韬一马当先,率先跨入地宫的入口。 李星云回头望了一眼张子凡,也不在犹豫,带着上官云阙紧随温韬其后。 “开了,开了!地宫的入口出现了!!!” 有人拉响了冲天号,梁山脚下的江湖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着梁山奔来。 张子凡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瞬步跃出,闯入地宫。 早就在暗中潜伏的人们,也纷纷现身,依次进入地宫。 “大哥,乾陵开启了。” 在山脚下观望上空烟火的侯卿,轻柔说道。 鸿犼一心二用,随着他念动蛊语,调动了一具躯壳来到身边,才缓缓对着侯卿回复道:“走,也该做出决断了。” 两人一躯壳跟随在人潮后,往梁山慢悠悠地赶去。 就在两人走后,浓妆高挑的邪魅女子从山林中走出,她眯起了双眼,伸出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像是做了什么抉择一般,快步消失在原地。 乾陵地宫内...... 李星云取下背后龙泉剑,插入了石板上的凹槽中,随着一道红光闪过,石板发出了激烈的抖动,缓缓升起。 李星云将龙泉剑快速收回,温韬看了一眼前方,对着两人说道:“跟紧我,不要碰任何东西,墓中机关一旦开启可就麻烦了。” 三人刚跑出没几步,就发觉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环视四方,却并未发现异常。 “错觉,一定是错觉,怎么刚刚感觉有人飘过去了呢?” 上官云阙害怕地搂住李星云的胳膊,低声说道。 温韬俯身前行,不敢有丝毫疏忽,李星云发觉身后不对,他推开上官云阙,双掌猛然攻向后方。 两道不同的气浪相抵,李星云借助那股推力,往后一个后翻,身体不受控制地退了几步。 “李茂贞!” 温韬瞳孔瞪大,没想到乾陵开启,竟然把他引来了,怪不得罗盘显示此地大凶。 李茂贞潇洒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注视着斗笠鬼面的李星云,轻笑道:“龙泉剑,天子,你果然来了。” ------------ 第236章 入乾陵 “哪有什么天子,我只是一只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罢了!” 李星云举起双拳对准前方,他身上的阴气暴涨,令李茂贞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愉悦感。 两人身形暴动,很快交战在一起,他们各自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方。 李茂贞的拳峰带动罡风,呼呼作响,一拳胜过一拳,强攻李星云的要害之处。 一记记沉闷的拳头响落在李星云的身上,令他踉跄后退。 被压制的李星云,鬼面下的双眸散发出一道红光,他体内的阴气猛然爆发。 李星云挥出右臂,那如钢铁一般的拳头倏忽击出,径直打在李茂贞的拳峰之上。 咔嚓~ 两拳相碰,两者各退数步,李星云虽感受不到疼痛,但刚才骨头上传出的咔嚓之声,已表明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温韬察觉局势不妙,他一个闪身跃向一侧,猛然伸出手掌按住墙角的一个龙头图案,乾陵地宫的机关启动,宽厚的石墙砰通落下,几人的后路被彻底断绝。 “李茂贞,这金刚墙的厚度不下三丈,凭你是大天位还是什么位,甭想逃出去。” 听到温韬所述,上官云阙拈指一笑,“温韬,还是你厉害,不愧是盗墓的行家。” 温韬嫌弃且幽怨地推了他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李茂贞仰天大笑,“本王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你们,但既然遇到了,自然不可能放你们安然离去。” 他试着催动内力击打了一下金刚墙,发觉效果甚微之后,他也打消了与李克用会和的想法。 谁叫李克用坐着四轮车,行进速度那般拖沓,既如此,他先跟着这一行人,将暗中的不良帅钓出来再说。 “如今想要活着离开这里,你就必须与我们合作,我们的条件就是,只要还在地宫之中,你不许对我们出手,否则,这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温韬无比淡定地说道,他相信李茂贞是个聪明人,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得先保证活着走到最后,不是吗? “很好~!本王好久没有被人威胁过了,不愧是盗圣温韬,有点意思,带路吧。” 李茂贞收回双拳置于身后,摆出傲然的姿势。 金刚墙的另一侧...... “义父,此墙厚重无比,凭借人力,根本无法打穿。” 李存忍捶打一下墙体,认真分析道。 李克用瞥了一眼右方的墙壁,猛然掷出一块石子。 石子打穿了墙壁,显现出了一个小坑洞,洞内的机关被石子卡住,隆隆之声响起,一道暗门出现在右侧。 “从这边过去,若遇阻拦者,杀无赦。” 李克用雄厚的声音,灌入殇组织的脑海,他们颔首领命,随即推着四轮车消失在原地。 张子凡姗姗来迟,他身上的白袍略有破损,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显然是被这乾陵的机关所致。 他看了一眼即将关闭的右侧暗门,一狠心一咬牙,快步跃了进去。 砰咚~ 右侧石门猛然关闭,后方赶来的人们彻底傻了眼,好不容易走到这里,面前却没有路可以走了。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之前那名中等个头的精瘦男子询问身前的平凡男子。 “前方的路被人用机关封死,右侧的暗门也被人打开过,彻底关闭,与右侧相对的,还有左侧!” 平凡男子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名粗犷的男子闻言,立即挥动大刀,一击砍碎左侧的油盏,看到石墙上只有一道浅浅的裂纹留存,男子还不解气,又是连砍数刀,直到大刀都崩裂卷刃后,他才就此作罢。 果不其然,受到巨大的力量冲击后,左侧也显现出一个龙头机关,平凡男子一步跨出,将机关启动。 左侧的暗门也随之出现,众人发出一声欢呼,在平凡男子的带领下,这些江湖散人也提起勇气冲了进去。 “师父,那左侧的石门快要关闭了!” 刚刚来到此地的常宣灵惊慌地提醒着。 “走!” 朱友文瞬间移动到左侧暗门的位置,一手抵住了石门的关合。 “小妹,不要辜负师父的苦心,我们先进去。” 常昊灵抓住常宣灵的手臂,疾步向前,霎时就穿过了石门。 见两人已经进入石门,朱友文一咬牙,立即松开手掌,闪身迈入门内,轰隆一声,第二道暗门也永远关闭。 “大哥,此地安全,可以将我放下了。” 被鸿犼傀儡抱着的侯卿,出言说道。 这也不能怪他依靠在傀儡的怀中,刚才经过墓道时,地面与石墙上可是堆满了死尸,沾满了鲜血。 侯卿这个怕血人士,差点两眼一翻,当场晕过去。 好在鸿犼眼疾手快,催动傀儡将他抱起,这才避免了他沾染上周遭的鲜血,出师未捷身先死。 “左右两侧暗门关闭,主通路封死,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 话虽这般讲,可鸿犼慵懒的伸出双臂,像是毫不在意如今这种情况。 侯卿脚踏石面,高抛三枚铜币,解卦道:“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就在他低声琢磨着卦中蕴藏的含义时,鸿犼登时会意,他取下背后的剑匣,猛然往脚下的石板一插,下面的石板应是空心的,所以击打起来并不费力。 轰~ 强大的力量使得脚下的石板破裂,鸿犼抱着剑匣,侯卿撑起红伞,傀儡则是快步瞬身至下方,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两人。 望着上方的大窟窿,侯卿感慨道:“大哥下次做这种事情,记得提前知会老弟一声,我好能摆一个帅气的姿势,这样才可不失我的风度。” 就当鸿犼想要说些什么时,地宫响起一道响亮的脚步声,娇弱地声音从上方传来,“接住我。” 一道倩影从上方跃下,鸿犼闻声伸出双臂接应,但看到自己的剑匣因此横躺在地时,他又急速收回手臂,将剑匣从地上拾起,背于身后。 倩影因没人接应,径直地摔落在石板上,发出轰鸣的声响,“哎呦~!咳~咳~!” 她因灰尘灌入口腔,不由自主地轻咳了几声,“鸿犼!!!” 见鸿犼因为一把破剑放弃接应自己,降臣心中的怒火就腾腾地往上飙升。 “降臣,你怎么来了?对了,为何要不告而别?” 鸿犼见降臣挎着花篮,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嗯~?你...好...奇!” 降臣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鸿犼内心痒痒的。 “两位,我们不如边走边聊,在窟窿下呆站着,难免有些不应景。” 见气氛有些尴尬,侯卿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 第237章 迷茫的降臣 漆黑的墓道中,三人一傀儡谨慎前行。 “这条道路到底通往何处?” 鸿犼观摩着石壁上的花纹,不解自言。 降臣回眸一瞥,为其解惑,“可能是大臣墓,也可能是公主墓,又或者王墓,太子墓。” “竟然不是直达主墓,看来要走出这里,要耗费不少时间。” 侯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出言道。 没有光源,再往前走下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乾陵的机关由高人打造,来到这里,不管是什么高手,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放心吧,这里机关少的很,真要遇上了...那算我们倒霉。” 降臣自信迈出脚步,就像是逛自己的后花园一般。 鸿犼闭目凝神,口念蛊语,一团蓝色的气焰从傀儡的掌心迸发,为昏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咔嚓~ 降臣踩住了一块奇特的石板,立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 她面露疑惑,为什么自己将精神高度集中,还是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的异常。 乾陵的机关她也听说过不少,但大多数机关都在中央的地宫中,那其中最致命的应该是龙泉宝盒取下后,升腾而起的岩浆。 就是不知自己脚下这个机关,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降臣,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这就来。” 鸿犼微叹一声,他本以为降臣知晓乾陵地宫的大概,现在看来...自己是高估她了。 他背着剑匣,蹲在降臣的身侧,还未仔细观察一下此地的异常,她就抬起了脚掌,缓步一退。 墓道的机关开启。 “你妈~!” 鸿犼彻底麻了,他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在这一刻彻底破防,自己好心好意来救她,她直接来了一手放弃治疗。 隆隆~ 这一句将降臣唤回了当年依靠在他怀中,挑逗萤勾之时。 “真好......” 降臣望着鸿犼笑意盈盈,毫不在意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鸿犼拉住降臣的手掌,快步后撤,想要与侯卿会合。 “先别过来!” 侯卿察觉到危险来临,赶忙后撤了数步,并朝着鸿犼提醒了一句。 带着剧毒的利箭从石壁两侧射出,一道石板也在中心处猛然砸落,荡起了大量的灰尘,将他们这三人彻底隔绝。 “大哥,降臣!” 侯卿拍散了墓道中升腾而起的尘烟,急呼道。 可这石板的隔音效果确实完美无缺,双方因此失去了联系。 好在侯卿的身侧还有鸿犼留下的替身蛊躯壳,若是两人没事的话,可以用这个交流。 另一侧...... 就当利箭近在咫尺之时,鸿犼伸出掌心,催动至圣乾坤功将它们强行御住。 降臣连续瞬闪,将利箭一一折断,在此期间,她还研究了一下箭头上淬的毒素。 “不愧是大唐陵墓,还真是财大气粗,这箭头竟然是用汞泡制的。” 她将箭头随意扔到石砖上,显然这毒素并没有让她满意。 哗啦~哗啦~ 两人的头顶响起了奇特的声音。 “是液体流动声,在地宫中...能有什么液体......” 鸿犼攥紧了双拳,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是大危机。 “真笨~!当然是汞咯!” 降臣盈盈一笑,挎起花篮,向着前方走去。 “汞...水银......” 鸿犼反应过来后,快步追赶上降臣,未等她有所反应,直接将她扛在肩膀上,提速奔逃。 水银从上方落下,直扑两人而来,鸿犼已经无力吐槽,只是踩到一个机关,怎么会有连锁反应,这个墓道的机关像是全部开启了。 隆隆~ “前方有滚石,注意你脚下坑洞中的铁刺,再快点,后面的汞要追上了。” 降臣在鸿犼奔逃期间,调整了自身的姿势,她很自然地倚靠在他的怀中,并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见到各种机关的开启后,她不紧不慢地指挥着鸿犼的行动方向。 “降臣,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望着她的媚眼如丝,鸿犼却无心欣赏,只能轻斥一声。 “嗯~!往右侧走。” 面对前方的岔路,降臣出言提醒道。 鸿犼没有多疑,一个闪身就步入了右侧的墓道,轰~ 宽厚石板落下,它虽然阻挡了水银的追赶,但也令两人也陷入了绝地。 这里的前路被巨石封锁,除了右侧有一墓室外,再无别的东西。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想问什么便问吧。” 降臣挽着花篮,脱离了鸿犼的怀抱,平静地说道。 鸿犼一屁股坐在墓道上,笑问:“你想告诉我吗?” “当然。” 降臣邪魅一笑,鸿犼却未当真,她的话可不能轻信,唯有用特殊手段才能逼迫她诉说真言。 他缓缓起身,将降臣逼到石墙边缘,“你想...做什么?” 降臣的话语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慌乱,她的内心还不知道如何抉择。 “我们相识多久了?” 鸿犼单手压在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我...不知道......” 降臣发觉自己无处可逃,她没想到鸿犼竟然如此大胆。 “我看不透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只知你一直在我身边徘徊,靠近又走远,患得又患失。” 两人距离的缩短,身体的贴近,令周围的温度上升了不少。 降臣轻轻一笑,到了这种时刻,她反而淡定无比。 “降臣,我想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什么。” 鸿犼又将自己的脑袋贴近了几分,此刻,两人的唇齿只在咫尺之间。 “是实验体,朋友,知己,又或是伴侣......” 鸿犼扯开右臂的衣袖,将手臂上刻着的九幽玄天神功心诀展示在她面前。 听到他的发问,降臣眸光黯淡,她银齿轻咬,不知如何作答。 她渴望被爱的感觉,而在那时,只有鸿犼对她特别关心,虽说他对身边的亲友都是这般。 后面见到他有了萤勾与鲜参陪伴,从而忽略了自己,她的内心很难受,这种失去被爱的感觉,令她痛苦万分,所以她才会在娆疆的那一个夜晚,在他的手臂上刻下九幽玄天神功的心诀。 目的就是为了要他一直惦记,让自己重拾被爱的感觉,这效果是显著的,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但也因此更亲密了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身与鸿犼是什么关系,她想得到他,但又不想与她人分享,当初帮助他破掉卦力的影响,她其实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知道自己身体的缺陷,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她就不得不采阳补阴,采阴补阳,或者更换身体部件。 鸿犼因此会跟她产生间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好在他开悟了,选择动用自身的阴阳之气帮助她稳定身体,她再也不需去更换身体的部件。 一开始鸿犼确实是她的实验体,那本冥诀是她意外获得,也确实是她留给黄巢的,毕竟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一位冥诀的大成者。 因为她会利用此人的气,维持住身体的活力。 也可以说,修炼冥诀的人,就是稳定她身体正常的工具,只要冥诀修行者不死,她就不用去担心身体的缺陷。 按理说,她应该在他还没有变强之时,就将他囚禁起来,待到时机成熟后,就把他体内的气一一吸干。 就说他变强之后,她依然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但她都选择了放弃。 她对他好像真的有了情感,内心不忍。 可大帅之前递给她的那封信也提到,未来会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趁此取得鸿犼的心脏,她便可以打破生死的桎梏,与他同度未来。 可夹在这两人之间,她真的很迷茫,她谁也不想伤害。 如果不取鸿犼之心,那便只能取大帅之心...... “我知道了......” 鸿犼按住了她的手掌,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 她陷入迷茫,他便带她走出迷茫,就像那日她穿过黑暗的炼狱,面见自己一般。 身体温度的飙升,令降臣的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他怎敢如此? ------------ 第238章 俗人巴也 “我原本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可惜,那只是自我欺骗,在你前往天山铸剑阁铸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不远了。” 降臣微微蜷起修长的双腿,双臂抱膝,将脑袋枕在鸿犼的右臂上。 “你是说...我的心脏可以助你超脱生死,可有依据?” 鸿犼略有兴趣地问道。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我觉得可行,因为只要将你的心脏吃掉,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就算我打不破生死的桎梏,你从此也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降臣毫不掩饰自己双眸中的凶光,感受到鸿犼身上的生命气息,她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好在鸿犼催动内力,再次将她镇压,“信上还写了什么?” “我不想说,你快放开我。” 解除束缚的降臣,白了他一眼,信上自然还有别的内容,那就是:如果不取鸿犼之心,那便取他之心,日后救于李星云。 她知道他的卦术通天,他这般说,定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此行若是鸿犼身死,李星云便不会有事,不良帅则可趁机横推天下,来一波大换血,虽然会死很多人,但中原定会完全统一。 若不良帅在此身死,李星云日后可能会出事,鸿犼便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但天下定不会乱,可中原的统一,不知要等多久。 如今的选择权就在她的手中,两人因理念不合,注定一死一伤,其实天下乱不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如今只想知道,该选择谁。 叮~ 鸿犼将一枚卦钱置于她的面前,“不知作何选择的时候,便抛一枚铜币吧,它会带给你答案。” 他看清了花篮中的工具,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降臣与不良帅的关系很可能不一般,那人应是对她有着恩情。 降臣捏住那枚铜币往上方一抛,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墓道中,嗡~ 铜币落于她的掌心,石板也在此刻缓缓上升,鸿犼趁机靠在她的耳畔说道:“不论做何选择,我永远支持你......”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侯卿按动了外面的机关,撑着红伞,潇洒走来。 见到两人亲密的动作,他抬起脑袋,发出一声轻“嗯”,此音连转三声,令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乾陵地宫的左侧暗门的墓道中...... “大家伙一起上啊!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们的!” 平凡男子出言鼓动这些江湖散人,他身侧的两个兄弟率先朝着朱友文发起攻势。 其余的江湖散人见状,也鼓足了勇气,对朱友文发起冲锋。 这一路上,有着平凡男子的带领,众人的伤亡很小,所以他们对这男子十分信服。 除了有几个倒霉蛋不慎失足落入了陷阱,其实真没有伤亡。 可就当他们即将突破这里,前往地宫中央时,前方的道路却被朱友文阻挡。 “你们这一身实力,去了地宫中央也只是白白送死,不如为本座所用吧!” 朱友文的体表涌现出无与伦比的黑气,将冲锋人员的身体包裹,有人见情况不妙,想要从后方逃走。 砰咚~ 众人身后的石门突然落下,常昊灵搂着常宣灵纤细的腰肢,对着这些江湖散人戏谑道:“诸位,这是想去哪啊?” 前有猛虎,后有两狼,平凡男子缓缓退于墙壁的边缘,利用众人的视野盲区,他疯狂摸索,咔嚓~ 一个突出的小石块被他按下,机关开启,又是一道暗门出现,将他吞了进去,哐当一声,暗门又闭合。 这个过程极快,快到连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显然他已经把这些人当成了弃子。 三千院有三千面,安全之后,他又换了一身行装,准备前往地宫与自己人会合。 三千院本想将这些人带进地宫中央,给那些王侯增添一些麻烦,谁知计划胎死腹中,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朱友文跟了过来。 朱友文做事狠毒,竟准备将这群人的内力吸干,化为自己所用,他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朱友文,你不得好死!” “你做事如此狠毒,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不想死,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江湖散人的咒骂与惨叫激起了朱友文的兴趣,他将吸力再度增大,众人身上的生气开始反馈到他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友文身上的气势愈发恐怖,哀嚎声在墓道中响彻不断,这群江湖散人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干枯褶皱,甚至崩裂。 “哈哈哈~!不错,不错~!如此浓郁的生命气息,本座的实力大增!” 随着最后一个人咽气,朱友文放声大笑,常宣灵赶忙低下脑袋,不敢与现在的朱友文对视。 常昊灵则是细细清点着江湖散人的数量,足足有一百一十七人。 他眯起双眼,暗自思索:这朱友文如此吸取内力,就不怕内力不相容,从而引发反噬吗? “恭喜师父神功大成,实力突飞猛进!” 见朱友文缓步而来,常昊灵轻碰了一下常宣灵的手臂,常宣灵立刻会意,两人共同出声恭贺道。 “嗯!你们两个做的不错,现在便随本座一同前往乾陵的地宫吧,只要我得到那龙泉宝藏中的武功秘籍,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朱友文的心情大好,所以他先给两人画一张大饼,有什么事,都得等取出龙泉宝藏后再说。 “多谢师父栽培~!” 两人知道这是一张饼,但碍于朱友文的强大,只能将其生生咽下。 洛阳皇宫中...... “子时已到,恭请圣上,李天下~!!!” 李存勖被一群伶人围在中心,他佩戴灰色面具,随着声乐,尽情的舞动着身姿。 看着自己组建的班底,他的心中愈发酣畅淋漓。 镜心魔轻敲鼓点,面色不悲不喜,他的脑海中,正在回想那夜卜的卦象与对话。 “大帅,卦象所示...只要您前往乾陵......必死无疑。” “终于......终于啊!卦变了......” “大帅~!没有您,我们这些不良人可怎么活啊!” “保护大唐,守护天子,是不良人的使命,本帅若死,还会有下一个不良帅出现,日月循环,周而复始,不良人不会亡......” ................... 外面的广场上,李存礼带着巴尔与巴也疾步向宫殿赶来。 “大人!圣上正在为戏伶楼献声,任何人不得入殿打扰!” 有一群伶人组成阵势,将三人阻挡在外。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巴也取下背后的双钺,一副严阵以待,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早就看这些伶人不顺眼了,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他巴也是个俗人,不懂这些玩意,更不理解圣上为啥喜欢这些人。 ------------ 第239章 乾陵之战(一) “巴也,这些伶人...好歹是陛下的亲卫,所以...下手利落一些,莫要扰了陛下的兴趣,出了什么事,我来扛!” 李存礼双手插袖,面容平淡,他已决定独扛这个罪名,再让李存勖玩下去,王朝可就完了。 他收到各州传来的密信,贝州驻扎的银枪军已经反了,沿途各地望风而降,偌大的晋国领地,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好在叛军前行的路途,有汴州相阻,他们不想与梁王开战,就只能绕路而行。 “谨遵大人之命。” 巴也跨步奔出,挥出双钺,凌厉出手,他的眸中闪着一股无法熄灭的怒火,这是这些时日,被他们这些伶人欺压积攒的烈焰。 巴也身形敏捷,好似灵猴翻越,在闯入伶人组成的阵中后,他开启了大杀四方的模式。 他每挥动一次双钺,便有一位伶人倒下,数息过后,他催动自身内力,打出全力一击。 巴也的身形在那群伶人身前一闪而过,再次现身时,他已出现在他们身后。 铮~咔嚓~ 巴也将染血的双钺置于身后,那群伶人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分离,他们发出一声痛呼,数道血花于此地飞溅,鲜血染红了石阶,也顺势流到了李存礼的脚下。 “随我面见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李存礼携带两人,朝着大殿的门户缓步走去。 乾陵地宫的主墓道...... 温韬取出八卦星罗盘,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石壁,发觉所有的气都朝一点汇聚后,他朗声说道:“就是这里了。” 他伸出掌心,对着身前石墙的中心用力一按,厚重的石门,随着刺耳的石磨声,缓缓升起。 地宫的中央开启,一股尘封了数百年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这一霎那,众人仿佛梦回大唐。 数不清的兵马俑,站立在下方,排列有序,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压迫感。 “不愧是皇陵,确实有点意思。” 李茂贞负手走下石阶,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粘土像,出言点评道。 李星云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如此盛大的王朝,竟然就这般亡了...... 温韬向前走了几步,又慢步退了回来,他挑了挑眉头,随即将罗盘收起。 “怎么,有问题?” 李茂贞看出了他的窘迫,不紧不慢地询问。 “罗盘失灵了。” 温韬接话应道,这乾陵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咯。 上官云阙惊慌出声,“怎么回事?罗盘怎么会失灵?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清楚,自从进了乾陵地宫后,罗盘就不太稳定,现在完全辨不清方向了。” 温韬脸色一青,郑重说道:“此地并无生门与死门,这地宫有古怪,大家莫要分开。” “八门只有六门,我们陷入了死循环。” 李星云神色不变,将背后的龙泉剑缓缓取下。 “不过是一些干扰视线的小把戏!跟紧本王,本王所过之地,便是通路!” 李茂贞的王者气息于体表翻涌,他俯身一拍地板,瞬间化成一道飞影朝着前方奔去。 他的耳朵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不同,每一步瞬出后,他都会震碎一块石板,取下一个石块往前掷去,用于辨别方向。 “我们跟上去。” 李星云目光坚定,对着身侧的两人低呼一声。 此刻唯有李茂贞能带领他们找到生门,为了龙泉宝盒不被他率先得到,也只能暂时与他同行。 “星云呐~!我怎么感觉...这周围还有人呢?” 上官云阙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脱离队伍,只身遇到一些恐怖的事情。 “我也有这个感觉,我们快去与那李茂贞会合,只有他在身旁,我们才能应付地宫中的种种危机。” 温韬注视前方,认真分析,虽说李茂贞对他们也有威胁,但此刻他带来的安全感已经远超危机。 有着李茂贞的领路,众人成功穿过兵马俑组成的迷阵,踏上了前往中央大殿的正途。 “你们......” 李茂贞瞪目惊愕,只见那李星云死死抱住他的右臂,温韬紧紧搂住他的左臂,两人就像树袋熊抱树一般,死不松手。 上官云阙刚想紧贴李星云的手臂,就被李星云一掌推开,他神情幽怨,只好退而求其次,跑到温韬身侧,揽住了他的臂膀。 温韬面色微变,心中对李星云开展了一波亲切的问候,奈何他内力低微,推不开上官云阙,只好默默承受这一切。 四个人形成了一条战线,看起来亲密无比。 “岐王战力超凡,定能护住我们的安危,此行,我们全要仰仗岐王了。” 听到李星云的夸赞,李茂贞没有任何反应,这种夸赞,哄哄那朱友文还行,对他来说,可就没有作用了。 他竖起耳朵聆听四方,这三人有所异样,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与自己靠这么近。 后面的机关,还需要他们三个探查,那不良帅也需要用他们来钓出,看在他们还有作用的份上,暂时不计较此事。 嗡~ “让开!” 李茂贞身上涌现罡气,强行震开了李星云与温韬,他转身对着身后赫然出掌。 轰~ 四掌相碰,两人各退一步,李茂贞气势不减,依旧是那般气宇轩昂,负手屹立。 “朱友文,想必你等了许久吧!本王无意与你为敌,你若为了宝藏而来,本王好心劝你,不要在本王这白白耗费力气。” “李茂贞,上一次你能胜我,这一次,再来试试!” 朱友文浑身气势恶煞汹腾,怒喝一声,朝着李茂贞奔杀而出。 他自从败给了李茂贞,心中自是不服,如今神功大成,再次与李茂贞相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朱友文今日,誓报当初成都之败! 朱友文出拳神速,一道道黑气自他手臂散出,汇聚在一起,它们宛如吞噬天地的恶兽,径直冲向李茂贞。 “乾陵地宫,危机重重,本王好意相劝,你却不领情,既如此,那便一战吧!” 李茂贞身形在原地一闪而散,流光瞬息间,便杀到了朱友文面前。 铮~~叮~~ 紫宵剑出鞘,横砍骤劈,朱友文悍然迎上,只手抵住紫宵剑的锋芒,他仰首一吼,九幽之气四散。 他这一人之势,如似百人合力,两人脚下的石板崩裂,朱友文瞅准时机,抬腿横扫,此击犹如重鞭挥打,竟正面击退了李茂贞。 “李茂贞,你在看不起我吗!为何不用全力?” 朱友文双拳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怒火彻底被他的轻蔑点燃。 地宫内响起了一道恐怖的咆哮,朱友文的内力不断凝聚,背后异象突生。 李星云对温韬与上官云阙使出眼色,三人十分默契地朝着大殿悄摸前行。 ------------ 第240章 乾陵之战(二) 乾陵地宫的中央主路上。 两道身形来来回回,拳脚相加,破空声响彻不断,又是数招不分胜负。 “你这一身内力混乱不堪,即使能凭借自身的天赋将其交融在一起,又如何?” 李茂贞身体自然而立,左手持剑,将剑身贴于小臂外侧,他右手屈拢,目视前方,体表的罡气不断向周遭溢出。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再战下去,你早晚会败,本王没时间陪你耗下去。” 他看出了朱友文的状态,这是不知强行吸取了多少人的内力,才与他达到了持平的地步。 两人如今皆为化境(神霄境的第五步与第六步之间),朱友文气息不稳,勉强维持在第五步。 鸿犼终究是与李茂贞太久未有交集,估错了他的实力,那李克用比起这两人,应是只强不弱,他们不愧是身负三王之名的男人。 他们的实战经验,可要比鲜参这些女子强多了,关于战力榜单,内力的高低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真正的搏杀,稍有一点疏忽与分神就会致命。 以弱胜强的案例不是没有,集众人之力,凭借出其不意的手段,真可以下伐上。 (参考原剧李茂贞对阵主角团+两名尸祖+李大白,有一个人在划水,我不说。) “哼!就算我的内力不稳,李茂贞,你破得开我的护体罡气吗?” 朱友文仰头大笑,吸了那么多人的内力,他的九幽玄天神功已入化境,就凭幻音诀那至阴至柔的内力,想要破开他这纯阴的罡气,简直做梦。 李茂贞没有理会犯病的朱友文,毕竟玄冥教没有正常人他是知道的,也就现在鸿犼掌管了汴州,整个人变得正常了不少。 最起码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聊着聊着就不知道干啥去了,只把他一人留在原地,要过半天后,才将他忆起。 “天子要跑到哪里去?” 李茂贞的身形快速移动,挡住了李星云等人的去路,出声质问。 “天子?龙泉剑?李星云,你果然没有死!” 朱友文暗自思索,整个人也来了兴趣,他迈步向前,堵住了三人的后路。 李星云轻啐一声,他们打的正火热,怎么突然间,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他将斗笠压低,其音喑哑,“两位,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噌~ 一块石子带着凌厉的冷风,直冲李星云的面容,噼啪~咔嚓! 李星云没有想到暗处还有高手,他因躲闪不及,佩戴鬼面被石子擦中,开始发出碎裂的声音。 他用来掩护真容的面皮,也被这颗石子擦破,在脸上脱落,平稳的躺在石板之上。 李星云苍白的面容显现在众人眼中,朱友文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身上的气息,令他无比熟悉,“你竟然修炼了冥诀!” 他对这个最为了解,老朱家的玄冥教,可是他那便宜叔父创立的,他当初为了追赶他的步伐,扛起玄冥教的大梁,还特意研究过这个功法,可惜,只是那修行的第一步,就令他打退了堂鼓,正经人谁闲着没事去死一死。 “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子的内力不减反增,竟是凭借这个功法涅槃重生,将经脉全部修了回来。” 李茂贞对此功法也有一些了解,只不过他与鸿犼相识的时间太晚了,第一次见他时,他体内已经阴阳共通,内力顺与逆皆可。 只是不知鸿犼为何要传予他冥诀,他这般做,应是有着自己的用意吧。 “果然呐,岐王所言没错,天子不见其尸,果然未曾死去,如今龙泉剑在此,天子在此,想必那暗中传播乾陵消息的人,应该也到了吧。” 白发苍苍的老者坐于四轮车上,被殇成员推着赶来。 “李克用,你的速度,有些慢了。” 李茂贞将紫宵剑收回剑鞘,淡言说道。 李星云瞳孔微瞪,“原来你就是李克用!” “本王腿脚不便,又常年闭关,如今还是第一次得见天子,请恕本王不能行礼了,老十三,你替为父行一礼吧。” 李克用朗声一笑,毕竟是大唐的后裔,他又是大唐皇帝册封的晋王,一些礼数与面子,还是要照顾到的。 李存忍螓首轻点,朝着李星云俯身行以一礼。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对你们晋国并无好感,没想到乾陵地宫的开启,竟吸引了你们这些王侯的到来,你们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你们都是为了龙泉宝藏而来!” 李星云手持龙泉剑,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如果你们不是为了宝藏而来,那便不要阻拦我。” 朱友文见到李克用的时候,身上的压力已经倍增,他的至圣乾坤功可不是幻音诀,两人若是联手,他没有胜算可言。 朱友文的双眸散发着阵阵幽光,他径直越过李星云三人,直奔大殿而去。 李茂贞与他相视一眼,并没有出手阻拦,正好利用这朱友文探查大殿内的情况。 嗡嗡嗡~扑楞扑楞! “什么声音?” 李星云惊疑道,现在这种情况,按兵不动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皇陵的地下出现了奇异的响动,朱友文还未踏上石阶,就被突然出现的尸虫逼了回来。 上官云阙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满怀戒备之色,“星云,这是什么玩意?” 温韬一眼就认出了它们,急忙提醒道:“不好!这是守陵尸虫,千万不要被它们咬到!” 密密麻麻的尸虫聚集在一起,宛如潮水一般,向他们冲来。 李星云一拍石板,荡起的阴气震飞一大片尸虫,“不行,虫子太多了,你这是白白耗费力气,我们快点去往高处,在那里,尸虫不好袭击我们!” 温韬指向中央的楼宇,李星云顿时会意,他急速奔行,催动内力为两人打着掩护。 李克用也施展起至圣乾坤功,护送众人前往大殿的石阶。 唯有李茂贞闲庭信步地走在虫潮中,这些尸虫见到他,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退避。 见李星云等人为了应付尸虫,手忙脚乱的模样,朱友文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区区几只虫子,还想阻挡我取得宝藏!” 他的掌心聚集起幽暗的内力,随即对着石板遽然拍下,九幽之气勾动起尸虫体内的阴气,两者相碰产生的强大波动,将李茂贞等人的衣袖吹起,成功把他们阻拦在外。 呼呼之声响起,尸虫剧烈燃烧,摔落在石板上,这道攻势产生的烈焰,对众人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朱友文趁此跃上大殿,满心欢喜地推开了尘封许久的门户,他已经看到龙泉宝藏在向他挥手,待他学得里面的武功秘籍,早晚可以登顶巅峰。 ------------ 第241章 乾陵一战(三) 吱呀~ 朱红的木门发出一声绵长的声响,建造两百多年的地宫大殿,完美呈现在朱友文面前。 一团团金灿灿的火焰从小火盆中升起,照亮了雄伟的殿堂。 “龙泉宝藏,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 朱友文负手大笑,他定睛一看,只一眼就发现了中央位置,那块最显眼的灵牌。 只见灵牌上刻的字为“高宗与则天皇帝灵位”,再往上看,还有两口豪华的棺椁并列。 他摇了摇头,不去琢磨这里的构造,大唐都已经亡了,陵墓就算修的再好,又有何用? 还不是让他们这些人进来取宝。 朱友文揉了揉双眸,这一次,龙泉宝盒真正显现出身形,它孤零零地平躺在灵牌之前的宝桌上,好似佳人哭泣,是那般令人怜爱。 “终于找到了!我的,绝世神功是我的!” 朱友文猝地窜动,朝着宝盒奔去。 刹那之间,大殿内的火焰熄灭,李星云等人刚刚赶到大殿,就见到朱友文雄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 他先是撞碎了朱红的大门,又向着宽大的石台坠去。 朱友文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随后重重砸落在地,震起了大片的石块,他连出手的人都没看清,就被一击打飞出来,还让别人看了笑话,这令他难以接受。 大殿内的火盆中,重新燃起火焰,这里又恢复了金碧辉煌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大殿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现身,让李茂贞与李克用眯起了双目,神情也变得越发严峻。 他们在心中一同暗道:他果然来了...... “李克用,李茂贞,你们一直在等本帅,是吗?” 不良帅侧目冷望,一股无形的压力砸落在两人的心头,他们浑身的气血,都于此刻不受控制地翻涌。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已让他们寒毛直竖。 “不良帅,你以这宝藏为饵,为的...就是引我们前来吧?” 好歹是一方诸侯,李茂贞很快平复心态,持剑出言问道。 “呵呵呵~!你们不也早就看出这是一个局,为的...不就是想一举除掉本帅吗!?” 不良帅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本帅倒是有些佩服你们的勇气,即知是局,依旧躬身而入,当真不怕...死吗!” 就在李星云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温韬与上官云阙吓得瑟瑟发抖时,不良帅出手了。 他捏紧双拳,调动起自身的力量,朝着李茂贞攻去。 李茂贞爆发出惊天的罡气,与不良帅交战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出,他这是拼命了。 “李克用,你还在等什么!?” 李茂贞与不良帅发生一个大碰撞,他借助不良帅那股雄厚的力量,踉跄退至李克用的身侧,李星云等人也顺势躲到不良帅身后。 到了这一刻,只有大帅的身后最安全。 李茂贞的面色有些难看,都到这个时候了,李克用还在跟自己玩脑筋。 “陛下,还请在一旁观望,上官云阙,温韬,只要你们两个守住身后的龙泉宝盒,本帅就不与你们计较先前之事,等本帅清理掉这些威胁,当扶持陛下,再登大宝~!” 不良帅语气淡然,他并未将殿前的几人放在眼中。 李星云的大脑飞速转动,他惊呼制止道:“不可,你若杀了他们,天下会大乱的!” “天下不乱,如何彰显陛下治国之能,若是陛下心疼天下黎民,就更应该快刀斩乱麻,让微臣除掉这些中原的祸害,从而上位,一举平定天下!!!” 不良帅不等李星云回话,便已冲向了李茂贞等人。 “大帅设局引我们前来,欲除之后快,殊不知...蚍蜉亦能撼树,我们等这个时机,也久矣!” 收到李克用的命令,殇组织闪身而动。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李克用居然站直了身子,催动至圣乾坤功与不良帅的双掌相碰在一起。 “你一直在装瘸!” 不良帅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平静,若是他之前没有准备,还真能让李克用成事。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打通了体内的穴道,内力得以完全催动,至于那后遗症,无所谓了。 “哼!大帅将我们视为祸害,可真是不顾及多年的盟友情。” 李克用寒心微叹,他们可是打着大唐旗帜,用着大唐年号。 李茂贞也蓄力出手,直取不良帅的脖颈,“多说无益,既然双方已经水火不容,那便斗个你死我活。” 不良帅哈哈大笑,“好一个你死我活,本帅也告诉你们,在本帅眼中,从来没有盟友!李克用,李茂贞,你们所图过大,留着你们只会碍事!” 不良帅身上涌现的罡气包裹了整座大殿,殇组织的成员被强大的气场定在原地,根本无法再前行一步,李存忍面露痛苦,她受到重点针对,已经直不起身子,只能跪拜在地。 “哼!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袁天罡,谁会出局,还说不定呢!” 李克用加大了内力的传输,一个间隙间,便强行震掉了不良帅的面具。 不良帅冷哼一声,一手抵挡一人的攻势,见他的模样,应是游刃有余。 “这便是...绝世强者吗......” 李星云看得有些呆滞,若是他可以这么强,岂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身边再也不会有人...为他而去了....... 李茂贞呼吸平稳,暗紫色的罡气与白色的罡气对冲,宛如针尖对上麦芒。 轰隆~ 不良帅气息更是惊人,他那犹如万丈深渊般的内力突然爆发,强行将两人推出大殿,“你们与本帅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三人横空而起,不良帅眸光冷冽,气势异常强大,他是无与伦比的强者,在这世间,无人可正面胜过他。 三者拳峰相交,各自飞退,李克用率先落入石台,强行稳住身形。 李茂贞自半空落下,他俯着身体,用手按住石板,不受控制地向后方滑出了数米,于石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良帅屹立在大殿前,他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劈打在两人的心头。 他还未动用天罡诀,只是凭借这拳脚功夫,就足以碾压他们。 “不良帅!原来是你!” 朱友文撑起身子,浑身肌肉暴涨,盛势冲出,他倒想看看,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不良帅,到底有多强! 李克用与李茂贞相视一眼,见机行事,他们提起内力,再度发起攻势,辅佐朱友文主攻。 “在本帅面前,来多少人都一样!这下,正好将你们一举铲除!” 不良帅俯视此世的三名绝世强者,心中的战意,也在逐渐高涨。 不枉他开启全部的内力,来此一战,今日,可尽兴! ------------ 第242章 乾陵之战(四)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不良帅闲庭信步间,应对着每个人的攻势,他的积累足以浮载大船,托负巨大的翅膀,岂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众人每一次交击,都如同雷鸣一般,轰的一声,李茂贞与不良帅腿脚相撞,幻音诀的爆发力全面展开。 气浪的对冲,使得两人脚下的石板开始崩裂,被一股特殊的气场带着向上攀升。 “袁天罡,受死!” 李克用聚集内力,至圣乾坤功的无色罡气,朝着不良帅的身形碾压而去。 “他是我的猎物!” 朱友文体表的九幽之气完全化形,一道阴暗的鬼影也对着不良帅的头颅狠狠冲去。 “天真!凭你们这几十年的修行,就想压制本帅吗!” 不良帅突然运转起天罡诀,因此产生的猛烈气流,强行打断了幻音诀的运转。 李茂贞未曾料想不良帅的突然爆发,只一瞬间,他就被拳峰击中胸口,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似的倒飞而出。 只听轰隆之声不断,李茂贞不知撞碎了多少兵马俑,重重摔落地面,奄奄一息。 “噗!” 李茂贞口中溢出不少鲜血,他的胸膛已经被一拳打成塌陷,身上的生气开始缓缓消散。 这一变故令两人大惊,可为时已晚,不良帅身形爆闪,凭空消失在原地,两人的攻势落了个空。 不良帅负手站立在楼阁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 “慢!太慢了!” 不良帅俯冲而下,一拳轰砸,他的拳头覆盖着一层无色无形的罡气,如白玉坠落。 轰~ 李克用与朱友文探出手臂进行格挡,三者间霞光万道,刺得大殿内的众人睁不开双眸。 这股气息太刚猛了,楼宇都发出了轻微地晃动。 上官云阙拈指躲在李星云身后,惊呼道:“强拆啦,救命啊!” 与此同时,乾陵地宫的一处墓道中...... “风水位一定在东南,信我。” 侯卿收起卦钱,自信无比地说道。 鸿犼一拍面容,已无力吐槽,降臣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咯咯一笑,道:“东南方位必有出路。” “是是是!此行下来,我们将各个方位走了一个遍,若是东南再没有出路,那真是见了鬼咯~!” 鸿犼捏起一颗石子,击打在东南方位的龙头机关上,一道石门开启,数道石门落下。 感受到地宫的微微震动,鸿犼脸色一变,他无心解释,一步跨出,携带傀儡率先离去,留侯卿与降臣站立在原地。 “降臣,怎么说?” 侯卿神情平和,侧脸询问。 降臣用邪魅的双眸打量了他一眼,负手前行,“与其琢磨我的心思!你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待会该如何活命吧。” 侯卿嘴角向两侧轻扬,他朝前方喊道:“我自有应对之法,反倒是你,心绪不宁,强装淡定。” “我故意选错风水方位,拖延时长,为你争取了大量的思考时间,你的心中,还是没有一个答案吗?” 降臣停下脚步,墓道霎时变得寂静无比,她扬起脑袋,回眸一笑,“侯卿,你会阻止我吗?” “这要看你的选择,必要时,我会出手。” 侯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降臣注视着自己的双掌,又瞥了一下花篮中的工具,微微一叹,“嗯~!你还真是出息了。” .................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要去帮朱友文吗?” 常宣灵隐藏在众多兵马俑中,询问一侧的常昊灵。 常昊灵伸出手掌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常宣灵,摇了摇头,道:“小妹!那种强者的战斗,又岂是我们可以介入的,如今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哥,你说我们可以趁机那个吗?” 她瞥了一眼远处的李茂贞,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凶光,馋涎欲滴。 “暂且不要妄动,李茂贞身上的秘密不少,再看看。” 常昊灵知道常宣灵心中所想,捡漏与补刀是他们的专业,可现在众人还在激战,李茂贞还有活力,他们上前暴露自身位置,实属不智。 “小妹全听大哥的!” 常宣灵低声一笑,依偎在常昊灵的怀中,乖巧无比。 李克用与朱友文双臂绞缠,一人搭住一条不良帅的手臂,想要将其活卸下来,残忍而凌厉。 不良帅冷哼一声,顺势用力一震,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李克用与朱友文如同受到铁棍横击,身形狼狈倒射而出,不良帅脚掌重重一跺,朝着两人奔去。 两人的脚掌擦着石板,划出深深的痕迹,他们的衣衫破裂,嘴角也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你们就这点本事吗!顺本帅者昌,逆本帅者亡,你们已无用,不如在此留下性命,成就天子大事!” 不良帅扑杀至两人近前,他的浑身骨节作响,平淡无比的一拳,却蕴含无与伦比的力量,朱友文全力格挡,都被轰飞出去。 “袁天罡,你太霸道了!” 李克用无法忍受不良帅这种目空一切的眼神,他大喝一声,战意昂然。 不良帅感知到自身的气场被破开了一角,平静夸赞道:“好你个李克用,倒真是有些本事!” 两人双拳相碰,皆有千钧之重,两股无形的罡风平地而起,相互对冲。 噌~ 宝剑出鞘的声音荡在众人心头,李茂贞从石板上突然起身,他的身形似鬼魅,持剑一步一闪,与那不良帅的距离愈发接近。 “尽管前来,与本帅争个高低。” 不良帅面色平静,深邃瞳孔盯紧了身前的李克用。 “嘭”的一声,两者拳峰的对撞,令李克用面色一变,他的虎口已经骤裂,血色飞溅而起。 不良帅迎面而来的一掌,吓得李克用赫然爆闪,可不良帅的速度更快,他奔行期间,顺手将一颗石子打出,直接破掉了李茂贞的攻势,他的手掌也趁此按住了李克用的脸颊。 “义父!” 跪拜在大殿中的殇组织与李存忍奋力挣脱了束缚,朝着不良帅跃来。 “找死!” 不良帅本想将他们留到最后再处理,若是能为李星云收复一支这样的精锐,想必李星云的未来会轻松许多,可现在他们自动寻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连头都未回,只是一手按住李克用的脑袋,狠狠地砸进了石台中,期间碎落的石块,被他一手握住,催动天罡诀的内力向后方打出。 “噗!” 数道血花绽放,殇组织五人被石子洞穿了身体,无力的摔落在石阶上,失去了生机,李存忍虽奋力闪躲,但还是被击中。 强大的力度裹挟着她撞击在石柱上,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如今的李存忍,腹部血流不止,体内的内力也在急速退散。 不良帅只是简单的出手,就将殇组织五人全灭,李存忍也被此击散去了功力。 ------------ 第243章 乾陵之战(五) 地宫灰暗,空气潮湿,一股压抑的感觉落在众人的心头。 “本王蛰伏多年,将至圣乾坤功修到致臻化境,岂会轻易被你所败!” 李克用的面部被罡气包裹,使得不良帅的五指无法再近一步,他暂时护住了自己的性命。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自己培养的精锐,这不良帅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那人再不现身,他们可真的要在此地身殒了。 “可惜你本事虽大,却不能被本帅所用,那本帅只好找个懂事的人来替你了,你们父子篡夺创立的王朝,在今日就会崩塌,等你死后,你那儿子也会陪你而去。” 不良帅阴翳一笑,五指持续发力,李克用的护体罡气被他的天罡诀强行攻破。 他捏着李克用的脑袋,将其高举在半空,这个动作,就像是对着下方的李茂贞与朱友文示威。 朱友文吐出一口黑血,他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现在看来,龙泉宝藏是得不到了,自己的命可不能丢在这里,他还有时间成长。 “呃啊~!” 强横无比的天罡诀内力侵入李克用的体内,对他的心脉发起了一次剧烈的冲击。 随着“噗”的一声,大量的鲜血从李克用的体内溢出体表,浸红了身上的晋王衣袍。 李克用的气息迅速萎靡,不良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下一刻,他像是丢垃圾一般,将他随意丢出。 李克用的身体重重摔落在石台上,眼瞅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下一个,便到你了,李茂贞!” 不良帅眸光暴涨,自信且强大。 李茂贞将紫宵剑一甩,气定神闲地回道:“不良帅,你莫不是以为...能杀死我!?”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之时,鸿犼的傀儡率先赶到中央的石台,比朱友文更加强大的九幽之气散逸而出,席卷整座石台。 “终于等到你。” 李茂贞松了一口气,刚才殒生蛊已经生效过一次,短时间内再复活,对他身体的影响可不小。 不良帅负起了双手,事情终于变得有意思了。 “水满则溢,月满盈亏,大帅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鸿犼背着剑匣踏空而来,缓缓落于李克用身前,他对着殿前的不良帅平静诉说。 其意:人太过强大的时候,往往离失败很近。 “你果然还是来了。” 不良帅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并未惊讶。 鸿犼蹲俯在李克用身侧,叹息道:“终是我来晚一步,老晋王,可还有话想说?” 李克用伸出手掌拽住鸿犼的衣角,面色和煦,浅笑出声,“咳~咳!那次一别,你这身体硬朗了不少,如今不需本王的四轮车...代步了吧......” “这个时候还在玩笑,你这老家伙装了半辈子的瘸,还是未能敌过他啊。” 鸿犼晓得他的状态,回光返照的最后清醒。 不良帅也在静静地观望着他们,准确来说,他是在观望鸿犼剑匣中的长剑,他有预感,此剑威力不俗,可惜未有灵性。 “哈哈哈~!我是老家伙,你也不年轻咯,鸿厚。” 鸿犼闻言亦是一笑,“你这家伙,还真是费劲心力,去查了我的过往啊!在我印象中,大人说我们这个姓大有来头,取名为厚,是想让我立下鸿鹄之志,有个锦绣前程,做个敦厚纯良之人。” “可是在那个世道,敦厚纯良之人哪能活得下去啊!自大人逝去后,我便改名为犼,此字是我无意中在残破的竹简中翻得,为的就是在那吃人的世道活下去。” “我这无依无靠的人,可比不得你的家底深厚,只能在乱世摸爬滚打,这个字一直在警告我,我若不吃别人,别人就会吃我呐!” 鸿犼拍了拍李克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家伙,忙了一辈子,歇歇吧!那个血与暗的时代已经过去,不要再回忆。” 李茂贞摇头苦叹,自那个时代崛起,有多么不易,他无比清楚,因为他也是白手起家,经历的苦难不比别人少。 “哪能不忆啊,它们在本王眼中飞速闪过,不忆都难呐!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吾儿存勖,他虽是玩闹了一些,但他对你...可是无比推崇,自听过你一力破太原的事迹后,他就时常将你挂在嘴边。” “关于你的一切,非本王刻意收集,而是我那小儿...崇敬所至,当初本想向你求一卦吉凶,奈何本王今日栽了...不知此卦...可否用于...吾儿身上,不论...他日后...是何身份,是否...有条活路?” 李克用对生死看得很开,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可他不想看到李存勖出事,他平时虽不言辞,对李存勖多为敲打,但在心中,那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不良帅那般话语,说明了他要对李存勖出手,如今他的内心十分担忧。 鸿犼闻言从怀中取出铜币,轻轻往上一掷,就在卦象即将呈现的那一刻,李克用缓缓闭上了独目。 他攥着鸿犼衣角的手掌,无力垂落于石台,直到生命的尽头,他终是未能明了这一卦的含义。 “万物闭塞,上下不合,运势不通,呈大凶卦,加之昨夜有帝星坠落,李存勖命不久矣。” 不良帅亲自解读卦象,得知结果后,他哈哈一笑,果然事情都在按照他的方向发展。 鸿犼不再去看李克用的身躯,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他们多为利益往来,哪有什么真情意。 他只是在叹息,又有一位同时代的人,在他面前,这般逝去。 “大帅卦力通天,可曾为自己卜过一卦,问过今日吉凶?” 他一掌将剑匣拍入石台,催动内力取出了还未有灵的宝剑。 此剑形状简洁,大方,凸显出剑的锋芒和气势,它被百年不化的风雪封住了形状,剑柄上阴阳鱼的图案还不完善,因还未有灵,所以没有别的装饰。 “李克用已死,大帅若是对李存勖动手,那便是再度掀起血与暗,你的霸道,只会带来一场接一场的浩劫,中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我鸿犼于今日,请大帅赴死!” 鸿犼持剑对准大殿之上的不良帅,一团磅礴的剑气,激射而出,地宫内霎时飞沙走石,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似有猛兽咆哮其中,好不骇人。 ------------ 第244章 乾陵之战(六) “哈哈哈!请本帅赴死,你有这个资格吗!?” 不良帅放声大笑,只是挥手之间,就将那道剑气拍散。 “你不觉得,天下由本帅来定局,会更好吗!” 他笑着伸出手掌,随即猛地一握,罡气大作,石砖路崩裂。 鸿犼眼神一凝,厉声反驳道:“百姓因旱灾苦苦跪拜朝廷时,大帅在哪!唐朝吏治腐败,百官只顾自己享乐,不顾天下万民生死时,大帅又在哪!?” 他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大吐自己心中的苦水:“大帅为报唐太宗的知遇之恩,苦心布局多年,就只为扶持大唐子嗣,延续大唐盛世!你可知,你要追寻的这条道路,会令多少人枉死!” “大唐盛世无法到来了!若是大唐真的还有气数,真的还有民心!就不会那么容易让朱温称帝,就不会那么容易令李存勖称帝!” “我也曾幻想过大帅能带领天下,走向更好的道路!不良人之前布局如此之久,只要大帅振臂一呼,上可承寰宇之志,下可震诸侯万民,自立为帝,岂会有后面朱温篡唐一事! 是大帅自己不为!既不为,又想以霸道将我等掌控,反抗之心,从来都是逼出来的! 如今大帅想要定局,不觉为时太晚吗!” 鸿犼雄厚声音裹挟内力,冲散了一丝不良帅的罡气。 “你岂会懂得本帅心中所想,又岂会懂得本帅心中所忠!一把兵器就应该有一把兵器的觉悟,你不该与本帅断绝联系,更不应该因两名女子,脱离不良人,女子只会阻挡我们前行的脚步,只会延误大事。” 不良帅盯着鸿犼,声音沙哑道。 “如今这一刻,你更应该与本帅同行,共同拔掉中原的祸害,扶持天子再登大宝,一同平定天下,重现大唐盛世。” 到了现在,不良帅依旧想试探一下鸿犼内心的想法。 从不良帅口中得到鸿犼有过不良人的身份,令不少人都震惊了一下,显然这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躺在地上装死的朱友文,最为惊愕,玄冥教为何全是卧底,原来这是有先例的! 连创始人都是不良人,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拔掉祸害,就是将不听话的诸侯一个个抹掉吗!殊不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个居心叵测的诸侯逝去,就会有下一个居心叵测的诸侯到来,大帅真的以为,仅凭杀戮就可以解决一切吗!百姓若因此不得安宁,谈何天下大同,谈何盛世!” 鸿犼身上的气势持续飙升,“此世间天道不公,霸道行权走不通,我取天道中的一角,以人道为本,安定天下,你我理念不合,唯此一战。” “为万世太平,虽千万人吾往矣~!” 鸿犼赤金色的双眸中,充斥着冷意,此地隔绝了一切,没分出胜负之前,谁都甭想出去。 他的脚掌往石台一踏,只听唰的一下,炸裂长空,直接出现在不良帅的上方,持剑向他压去。 文斗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武斗了。 “你是个异数,可惜不能与本帅同行,之前对你太过放纵,让你讨了一些便宜,如今本帅点通穴道,内力得以释放,你我孰强孰弱,一招便知!” 不良帅抬手一掌,与其对碰在一起,在这一刻,鸿犼终于感受到了不良帅雄厚的内力,那是一片汪洋大海,永远看不到尽头。 对不良帅来说,鸿犼实力虽强,但他的内力,撑死也就只是一座山峰大小,在海浪的不断冲击下,早晚会崩塌。 两股强横无比的气浪撼动了整座地宫,鸿犼一心二用,口念蛊语,那具傀儡催动起九幽玄天神功,爆冲而起,直奔不良帅的而去。 李茂贞也知时机转瞬即逝,他再度运转自身的幻音诀内力,手持紫宵剑爆刺而出。 叮~啪~ 紫宵剑与傀儡的铁掌一同打出,肉眼可见的波纹从不良帅体表扩散,他们用尽全力,却无法再将攻势更进一步。 “你们连本帅的罡气都破不了,还谈何...将来之事!” 不良帅单手置于身后,神情桀骜的望着几人。 这里的霞光暴涨,雾气弥漫,几人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最终李茂贞与那具傀儡横飞出去,只剩鸿犼与不良帅还在僵持。 “朱友文,莫要装死了,与本王一同破掉他的罡气,助鸿犼一臂之力。” 李茂贞异色双眸中的光芒晃动不定,他在寻找不良帅的破绽,此人浑身上下皆是罡气环绕,根本进不了身,只能寻求别的方法。 朱友文立时闪到他的身侧,质问道:“你想怎么做?” 若不能消灭不良帅,就得不到宝藏中的秘籍,若是得不到绝世神功,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鸿犼收敛气息,突然收招,一击不成,只好重新瞬回石台上,情况与他预想的一样,他曾用中害蛊,在脑海中模拟过数次的交锋,如此一来,只好使用那一招,试一试了。 一道清风自他体内涌起,冥阵大开,鸿犼的死气,杀意与不良帅的气场交融在一起,地宫瞬间变了模样。 无垠大海之上,入云高山旁,此地只剩他们两人相互对视。 “大帅散发的罡气与我的死气相容,如今再想沉下心破阵,可没那么容易。” 鸿犼不给不良帅反应的机会,他精神高度集中,持剑的身形不断闪动,最后朝上空轻灵一跃,隐入云层。 恐怖的压迫感携带轰鸣的血雷,自苍穹落下,直冲不良帅而来。 “惊鸿!” 不管是宫殿内的李星云等人,还是站立在外面的李茂贞等人,皆是神色各异,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个招式名称。 大殿内的李星云与隐藏在暗中的张子凡,俱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这一招,他们怎会不熟悉,可这鸿犼又是从何得来的《青莲剑歌》? 不对劲,此事十分不对劲,李星云已经起了疑心,他想当面询问鸿犼,他可从来没有听师父提及过《青莲剑歌》传给过外人。 可现在这几人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可以参与的,搏命的比斗,稍有一丝偏差,就会万劫不复。 至于那鸿犼的五雷天心诀如何得来,张子凡倒是知晓一些,至于那总纲的获得方式,他的父亲与母亲都不想提及,只是说鸿犼与这功法有缘,他们破例传给了他。 “华而不实!” 不良帅虽是这般讲,但也不想硬抗此击,就在他想要爆退之时,两根粗壮的铁链从海底射出,死死捆住了他的双脚。 映照在现实中,李茂贞与朱友文已经共同出手,与他的护体罡气相碰在一起,将他彻底抑制在了原地。 ------------ 第245章 乾陵之战(七) 一股罡风平地而起,呼啸地宫之间,不良帅脚下的基石正在瓦解,倒卷飞向半空,与惊鸿之威相抗。 鸿犼的惊鸿之势,绝非阳叔子之流可比,此世他为尊,力可定天下。 “每个时代都有它所辜负的人,但每个时代,也都有属于它的英杰,凭霸道是无法遏制世道的发展的,大帅,你该出局了!” 血色的雷霆在一点点地侵蚀不良帅的罡气,虽然过程缓慢,但胜在有效。 “出局!?哈哈哈!本帅若是出局,也得有你陪着才行呐!你凭什么认为你几十年的修行,敌得过本帅数百年的积累!” 不良帅双手宛若擎天,衣袍猎猎,选择硬接惊鸿。 两名绝世强者的对碰,让人无法靠近,辅佐鸿犼定住不良帅的李茂贞与朱友文,先后脱离此地。 下面的战斗,已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 赤金色的内力与纯白色的内力不分高下,宏大无比,率先发出悲鸣的,是鸿犼的长剑,它尚未圆满,虽有神威,但不牢固。 百年不化的冰雪开始融化,剑身已在微微发颤,鸿犼猛然探手,即使被罡气擦伤,他依旧不曾停手,继续下探,想要攻击不良帅的头部。 然而,不良帅给了鸿犼这样一个机会,他轻退一步,双手落下,放任鸿犼攻来。 就在鸿犼即将得手时,不良帅突然变招。 鸿犼的血雷虽然击中了他的肩膀,但是他突兀的一记鞭腿,正中鸿犼的胸膛。 这一记腿鞭蕴含了不良帅一身的精气,天罡诀的内力浩瀚无比,此乃绝杀,狠辣,稳准且凌厉。 鸿犼横飞而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于心中暗自思索:不愧是活了三百年的人物,自己认为的机会,都是他主动给予的,他手段狠毒,临阵经验丰富无比,更何况,武艺还不是他最擅长的一项。 运用蛊虫进行的模拟,终是差了一丝气韵,如此惊艳人物,他真的可以战胜吗? “轰” 鸿犼被一击嵌进了石壁之中,手中宝剑坠落于地,他的胸口剧痛,骨骼也传来轻微响动,好像正在断裂,他赶忙呼出一口浊气,死气涌入胸口,这股剧痛感立时消失。 在不良帅眼中,鸿犼是被他一击镶进了大山中,无法在短时间内脱困,但这个冥阵煞是烦人,影响了他的五感,若想破阵,就要先解除自身的护体罡气,如此一来,对面得手的机会可就多了。 万物皆以灵为准,冥阵虽然神奇,但也逃不过对气的运用,既如此! 不良帅心中已经思考出应对之法。 “这一战要落下帷幕了吗?” 温韬惊呼,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战斗结束的这么快。 就连潜伏在暗处的几人,也都撑起了身子,眸光一会明,一会暗,神色动容。 不良帅太过恐怖,抓取机会的时机,也是他们从未曾设想过的,这就和象棋中的弃子攻杀一样,舍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换来一击致命的机会。 “降臣,要现身吗?” 侯卿有些担忧鸿犼的状态,所以出声询问身侧的降臣,刚才不良帅那一脚,换做他来,可能已经当场暴毙了。 “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败的,他可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又怎会轻易输给大帅......” 降臣眼中流露着担忧,两人的比拼,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誓要分个高低。 咔嚓~咔嚓~ 鸿犼将身体一点一点地从石墙拔出,他眸中的金光越发闪耀。 不过,不良帅可没有给他休整的机会,他淡漠一观,一步跨出,这一瞬间,他的身形直接在原地消失。 前去阻挡的朱友文又是被不良帅一掌拍飞,打落进石板上,不知生死。 在冥阵的显示中,不良帅只是拍飞了一只拦路的黑鸽,他并未在意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鸟。 李茂贞看了一眼不良帅的背影,又望了一眼大殿中的李星云,他像是寻到了自己的猎物。 随即李茂贞运转起幻音诀,径直冲进了灯火辉煌的殿堂。 既然不良帅的执念是复唐,那么这个天子,可是大有作用。 他打不过不良帅,还敌不过一个李星云? “大哥!我们的机会到了!” 常宣灵指了指石台上的李克用,兴奋地说道。 常昊灵暗自思索了一下,攥紧双拳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小妹,我们上!” 两人形如鬼魅,在摸到李克用的身体后,转瞬之间就消失了身形。 张子凡也不再隐藏自身,快步朝着殿堂赶去,他要去帮李星云,弥补成都一战的遗憾。 降臣与侯卿略带一丝兴趣地看着逃离此地的常昊灵与常宣灵,这两人还真是不简单,竟敢在这么多高手眼皮底下,行如此之举。 不过降臣并未阻止,她倒想看看这两人能走到什么地步。 不良帅携神威杀至鸿犼身前,他的威势暴涨,拳峰像是燃烧着白色的火焰,对着鸿犼袭去。 鸿犼并未退避,反倒是迎面向前,一声凤鸣自他体内响起,令不良帅愣神了一秒。 抓住机会,他附带九幽之气的双拳毫不留情地朝着不良帅的胸膛砸去。 四拳相碰,可怕的波动席卷开来。 在冥阵中,大山被海浪冲击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晃动。 鸿犼的傀儡爆闪身形,朝着不良帅的背后猛攻,因冥阵的遮掩,又占据了一丝战机,此击让不良帅吃了一个小亏。 不良帅对着身后的小黑蚊子一拍,鸿犼的傀儡被罡风击退数百米,暂时失去了与鸿犼的联系。 他也一个后跃,脱离此地,与鸿犼各自站立一方。 “你竟有如此强大的肉身,硬接本帅一击,胸口处也只是微微开裂,重得凤凰蛊加身,想必这点伤势对你来说,不痛不痒吧~!” 不良帅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起码在抗揍这一点上,世间无人能出鸿犼左右。 “凤凰蛊之功效,想必大帅有所耳闻,今日一战,我准备颇多,足以让大帅尽兴!” 鸿犼笑意盈盈,伸出手掌在怀中取出了李存勖赠予自己的鬼面,佩戴在容颜之上。 “当然,哈哈哈~!大帅也莫要让我失望啊!!!” 鸿犼纵声怒吼,放声高笑,杀意止不住地从他体内涌现,滔天的血气凝成异象,一只浑身迸射血色雷霆的绝恶之犼,做出咆哮之状,凶恶无比。 “内力与血气交融,凝聚成异象,真是令本帅羡慕!不过,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本帅尽兴啊!” 不良帅这般低语,他有些怀念最初的日子,若是他不食用长生不老药,也就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自身的气血也不会枯竭至此,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在三百年后,保下了大唐最后的子嗣,已不负皇恩。 今日过后,他就不需这般思考了,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此画上一个句号。 ------------ 第246章 局起 乾陵地宫的殿宇中。 “李茂贞,你想挟持我,威胁袁天罡吗!?” 李星云手持龙泉剑,低沉地吼喝道。 李茂贞神色平淡,轻言细语道:“天子身份尊贵,小王不敢僭越,奈何今日情况危急,为助吾友,便只能委屈天子了。” “哼~!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想利用我家星云,威胁大帅!” 上官云阙已经将长刀取出,当初没去成都保护星云安危,已是他心中的一道坎,现在也算是弥补当初的遗憾了。 温韬没有理会陷入僵持的三人,他已经打量起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机关。 “李茂贞,我已不是当初的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向你妥协!” 李星云对李茂贞还是有着一丝怨气,他当初挟持自己的时日可不短,当傀儡的滋味并不好受。 在成都一战,他成功让自己体会到了无力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不想再去回忆,他选择修行《冥诀》,整个人已经开始蜕变。 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天子了。 “可惜天子这一身内力还是不及本王,你赢不了的,那袁天罡对你也多为利用,既如此,天子何不趁此陪本王演一出戏,将他彻底解决。” 李茂贞挥剑跃进,如八步赶蟾一般,与三人的距离急速拉近。 李星云爆射而出,两柄神兵的对碰,摩擦出了激烈的火花,“袁天罡纵然对我有别样的心思,但至少不会加害于我,李茂贞,再来一战吧!” “嗡嗡”之音刺破了空气,对着李茂贞的后心袭来,此击干净利落,绝无留手之意。 李茂贞的眸中飞出火光,单手持剑抵住龙泉剑的威压,另一只手向后方猛得一抓,直接扣住了张子凡的手腕,让他无法再靠近自己身形一步。 “不错!你们在如此年纪,便有了这个内力,确实值得令人称赞,不过,你们依旧太嫩了。” 李茂贞环视两人一眼,暗紫色的内力覆盖体表,他以一敌二,游刃有余。 上官云阙低喝一声,“星云~!我来帮你!” 与此同时,大殿外...... 拳脚相碰,身影交错,在这偌大的地宫中,两个人的身影不断跳动,一攻一防,来来回回。 “你虽学得数种神功,可除《冥诀》外,其余功法都未曾达到顶点,凭你的本事,本帅若是再给你十年时间,恐怕还真拿你束手无策。” 不良帅的气劲不断发挥,刚猛异常,压得鸿犼喘不过气。 鸿犼不甘示弱,提起气力,以刚对刚,他身后的异兽连连发出咆哮,催发死气不断侵蚀四周的罡气,使冥阵愈发真实。 “在抵达自己极限之前,在未击溃你之前,我不能倒下,我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鸿犼不再抑制自身的杀意,不良帅已成为自己眼中唯一的目标。 两人的出手犹如电光石火,躯干与四肢的相碰,内力与鲜血的四溅,场景飞速转换,他们在地宫内各个角落交手,周遭的建筑受到影响,开始粉碎崩塌。 地宫的石板已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各个机关还未来得及启动,就已被两人强行摧毁。 “看着吧!你一生的努力,在今日被摧毁,你坚定的理想,在本帅眼中毫无价值!那些人,本帅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没有人能阻拦本帅的道路,暂时的牺牲,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不良帅算了算时间,各路棋子应该已经入局了。 整个地宫瞬间变得沉重且安静,观战的侯卿与降臣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的高速比拼,已经是天底下最猛烈的战斗了,百年前不曾有,百年后更不会有。 两人相互背对,鸿犼身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滴落在石板上,不良帅看着拳头上残留的血迹,不禁放声大笑,此战确实过瘾呐。 四处留存的鲜血,结合凝聚,形成了一座大阵,四周的灵气被断绝,冥阵虽未彻底崩塌,但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缚灵阵克制天下所有携带灵气的阵法,感受到五感归位的不良帅,宣布此战胜负已定。 “人各有活法,我们不能剥夺他们想要活下去的权力!还未结束,我觉得越是在绝望中,越要保持乐观,我背负着许多人的期盼,所以不能输!” 鸿犼朝着隐蔽处望了一眼,那是侯卿与降臣的位置,“身处黑暗中,我未曾放弃寻找光明!我有了自己的光,之后我会将这道光芒带给他人,让他们知晓幸福的意义!天下虽不美好,但也不应该让痛苦与泪水埋没一切......” 汴州城...... “银枪军欲前往洛阳面见天子,我率领弟兄们在此借道,还望王将军,刘将军行个方便!” 浩浩荡荡的大军聚集在汴州城东门,此将领带着善意而来,语气也多为恭敬。 他们只是想找李存勖要个说法,自然不想与梁王的城池交恶。 城内百姓迟迟不见梁王现身,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梁王不会离开汴州了吧? 外面的军队看起来人数不少,历经许久和平的他们,自然不想看到战火的重燃。 城头之上,王彦章询问身侧的鲜参,“王妃,您看这......” “王将军,这种事情你们最为擅长,我不懂这些,你们不用管我哈~!我只是帮老乖看住此城,城内事宜都是你们说了算~!” 鲜参双手撑在城砖上,轻微摇头,示意众人抉择。 萤勾猛得跃起,冷哼一声,“一群瓜怂,这还用想!知道这是额老汉的地盘,他们还敢来,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全部!杀光~!” 洛阳城...... 想要赶赴大殿内部的李存礼等人,却被殿前的一位白衣儒生拦下,他笑着望着李存礼,亲切地呼喊了一声:“六弟,别来无恙啊!” 李存礼惊愕地看着他,道了一句,“大哥???” “嗯!陛下在为戏伶楼献声,六弟,可不要打扰了陛下的雅兴啊!” 李嗣源一手置于身后,一手轻挥通文扇,一脸惬意之色。 李存礼等人面色一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嗣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通文馆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他已经伏诛了吗? ------------ 第247章 洛阳之变 一声闷雷在洛阳城的上空响起,富丽堂皇的殿堂中...... 镜心魔的鼓点声戛然而止。 砰~砰~砰~ 厚重的石墙纷纷落下,将宫殿与外界彻底断绝。 还未等李存勖有所反应,刺耳的短刃挥动声已在他的耳畔响起,数把短刀精准狠地插入他的各大命穴,令他彻底破了功。 鲜血如流水般,自他身体涌出, “镜心魔...你...为何......” 李存勖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把弄鼓槌的镜心魔,他从没有想过,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镜心魔会背叛自己。 “李存勖,你就放心去吧,天下我会替你执掌!” 伶人们纷纷让开道路,一双眼光射寒星,身着锦服的男子缓步而来,他的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像是对李存勖的不屑。 在李存勖模糊的视线中,他认出了来者,他强撑身子,不甘的低吼道:“李星云,你果然还活着!这就是你对朕的复仇吗?” 这是李存勖与李星云第一次见面,他之前见过李星云的画像,所以一眼认了出来。 李存勖所说的复仇,正是先前他在成都布下的埋伏,差点干掉李星云的事情。 那一行,只有郭威一人逃了回来,其余人皆殒,所以此事除了仅剩的几个知情者,没有人知道是他所为。 毕竟平的是成都城头,死的都是身着岐国兵甲的人,李茂贞身上的黑锅不差这一个。 “李星云”闻言哈哈一笑,解释道:“是~!是复仇!不过不是对你,而是对那李星云!这个位置他坐不住,我来替他坐!” 李存勖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道:“你不是李星云?” “李星云”并未多做解释,他越过李存勖的身体,端坐在了大殿上的龙椅上,俯瞰众人。 他发癫似的狂笑,多年的压抑,在此刻终于得到抒发,今日之后,他便是天子! 所有人都要跪拜于他,他要大展拳脚,雄霸天下! 大帅答应过他,只要他有所作为,那么这个位子便永远是他的,那真的李星云,就只能活在暗地里,像从前的他一样! 不过,他可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那李星云才吃了多少苦,才受过多少痛! 他要与他公平一战,要将他的一切全部夺过来! 大帅也说过,两人必有一战,胜者得全部! 只要赢了那李星云,大帅就会认可他,他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便值得!!! 在角落中观望的镜心魔,俯首发出一声讪笑,又很快恢复平静,现在看来,情况与大帅预想的一样,李存勖身死,“李星云”登临天子位。 他有些担忧大帅的状况,若是大帅逝去,日后,就真的只能靠他们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大殿外...... 李存礼抽出缠在腰间宝剑,与李嗣源缠斗在一起。 他近身发力,软剑随着转体而动,像是一只遨游四方的青龙直冲李嗣源的面门。 “六弟,你有点让大哥失望了!你难道忘记大哥对你小时候的教导了!?” 李嗣源左躲右闪,连连叹息,他不忍与李存礼动手。 李存礼一咬牙,闷哼道:“大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们晋国打下的天下,不能丢!” “二哥就算有些糊涂,但他毕竟是天子!晋国不能没有他!” 听到李存礼的话语,李嗣源摇头苦笑道:“二弟可不只是糊涂那么简单!六弟,你也看到了,你二哥虽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可不善治理!他冤杀有功之臣,整日沉迷伶人歌舞,这可不是明君所为!” “各地为何造反,六弟,你难道不清楚吗!?” 李嗣源双指夹住了李存礼的软剑,夸赞道:“不错!六弟!多日不见,你这剑法的造诣越来越高了!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常跟在我的身后,哭着喊着,想要学那高明的剑术,大哥我啊~!对你可是没有丝毫保留呐!” 李嗣源对李存礼并没有过多防备,只要李存礼稍微催动内力,将软剑变形,就可直取李嗣源的咽喉。 “大哥想告诉我什么!” 李存礼不曾将剑收回,他想听听李嗣源的高论,若是他的所言无法说服于他,这一剑他便会刺出。 “二弟不得民心,我准备换个天子,这样,晋国的大地依旧在我们手中!” 李嗣源眉开眼笑,一手催动起至圣乾坤功,将李存礼的软剑缠回腰间。 “这个天下,依旧是属于我们晋国的,现在只是暂时让予一个人,我早晚要收回来!” 李嗣源有着自己的盘算,用暂时的屈服,换来长久的利益,这笔买卖划算! 他正好可以趁着各地造反的时候,扩大自己的功勋。 “那二哥怎么办!义父那边又如何交代?大哥,你现在已经不是通文馆的圣主,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比较好!” 李存礼出言诉说,这天子之位,岂是说让就让的? 李存勖若是出事,待到李克用归来,李嗣源必死无疑,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二弟,呵~!义父,哼~!有人想要他们的命,他们活不了!我必须回来稳住局势,掌握晋国!” 巴尔与巴也闻言,立时转过了身子,赫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你们两个给我转回来!大哥,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李存礼也在思考自己的退路,总不能一条路跟李存勖走到黑吧,他忠的是晋国,可不是一个人,若是李嗣源能稳住晋国的天下,跟着他干,倒也没什么。 李嗣源拍了拍李存礼的肩膀,低声说道:“是那不良帅!大哥能活着回来,也多亏了他,我已与他达成协议,晋国由我执掌,不会乱的!六弟放心,我会辅佐新帝,赦免你的罪过,安抚晋国的百姓!” “不良帅!” 李存礼低呼了一声,这个人可不简单,活了三百年,武力通玄,世间罕有敌手,他听说,只有那梁王鸿犼让他吃过亏。 “轰” 西侧的石墙被不知名的东西啃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李存勖被鸿梦背着,快步跃向远方。 李嗣源眯起双眼,催动内力发出一声轻哼,隐藏在暗中的禁军收到信息,一股脑地冲出,将鸿梦团团围住。 李存礼大惊道:“大哥!您什么时候联络的禁军?” 见禁军要对鸿梦与李存勖出手,李存礼又是一声大喝:“住手!她身后的人是陛下,你们想反不成!” 他乃护国大将军,在禁军中很有威信,在没搞清楚一切之前,他是不可能让李存勖出事的。 ------------ 第248章 李存勖的回忆 洛阳城像是笼罩了一层雾霭,低沉且压抑。 “喂~!你别睡啊~!你千万别睡,你要是睡着啦,我可没法跟我老爸交代!” 鸿梦焦急地呼喊背后的人。 李存勖无力睁开双目,环视四周蓄势待发的禁军,摆首苦笑道:“别管朕了,那群伶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咳咳~!带着朕,你走不了的......” 他的鲜血浸红了鸿梦的衣袍,浑身的生机也在逐渐消散。 “啰嗦~!不就是一群小喽啰,他们拦不住我的!” 鸿梦将笛子置于嘴边,刚想御蛊就被来者打断。 李嗣源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出言嘲讽道:“二弟,你我许久不见,怎么落得如此模样?” 李存勖强装淡定,和煦一笑,“李嗣源,你竟然还活着!真是令朕惊讶!怎么...为了杀我...你都要与那不良人勾结了吗?” “唉~!二弟,你我是兄弟,哥哥怎么会害你呢?这话可不能乱讲!再说,大唐一直是正统,不良人也一直是服侍天子的组织,怎么能叫勾结呢?我李嗣源为晋国打下了多少领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弟可不能冤枉忠臣啊!” 李嗣源长篇大论了一番,满是真情实感。 “李存勖,你冤杀功臣,宠爱伶宦,听信谗言,提高赋税,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已不配成为天下共主!” “李星云”自大殿走出,悉数点出李存勖的种种不是。 禁军中的成员,早就不爽那些伶人与宦官的欺压,现在有李嗣源牵线,郭威等仅剩的功臣选择臣服,他们这些做小兵的,有何理由不跟随起事,扶持新君的功劳不小,足够他们牢牢站稳脚步。 况且此次扶持的新君,还是之前早就在传闻中死去的天子,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后裔,他原来并没有死去,晋国大地处于内忧外患的阶段,若是他治理好了,再昭告天下,那么这个位置,他还真做得。 李存礼攥紧了双拳,这即将上位的新君,竟然是那李星云,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很合理。 大哥李嗣源是与不良帅达成协议,李星云是那不良帅扶持的人选,若是义父真的死在乾陵,这通文馆的十字门,还真的只有李嗣源才镇得住。 好在自己这个大哥有着野心,不甘屈服人下,二哥自己作死,再加上他们算计,这算是完了。 既如此,为保晋国基业,他可以跟着李嗣源干,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比起二哥李存勖,要好很多。 “嗨呀~!你说说你~!怎么能做出那么多蠢事!” 就连鸿梦听到后,都忍不住出声吐槽埋怨起来。 是不是当了皇帝,就会干这些糊涂事? 她听老妈讲过,她老爸选择扶持的人,都能有一番作为,然后成为皇帝,但他们成为皇帝后...这结局...... 好像就没有一个好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喂!你千万不要睡啊~!” 李存勖没有搭话,他眼中的光芒越发黯淡,开始回忆起过往之事。 此夜的风不再喧嚣,周边杂乱的话语,他已听不真切。 .................. 香炉袅袅,书案纸墨,年幼的李存勖撑腮,略带倦意地听着教书先生的唠叨。 “公子,怎又倦了,这般下去可不行啊,晋王那里,老朽无法交代啊!” 教书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讲起诗文古籍,也算是绘声绘色。 按理来说,他的声音对年幼的孩子很有杀伤力才对,可偏偏到了李存勖这里,这些东西就不起作用了。 “讲来讲去,无非是那些陈词滥调,老生常谈的东西,我不想学这些,我想学骑马打仗!” 年幼的李存勖,有着白净的面庞,气质也比较出尘,很是招人喜爱。 “骑马打仗,哈哈哈!不愧是我李克用的儿子,好男儿就该如此!” 李克用恰巧路过,闻他所言,顿时欢喜的不得了。 教书先生拱手告退,晋王既然到此,他已不方便在此逗留。 “你不喜欢听那些古籍,为父便给你讲讲黄巢的故事吧!他可是个人物,就连为父,都不得不佩服他。” 随着夕阳升起,李克用才将这个离奇波折的故事讲完,李存勖昂起头颅,目光望向远方。 “父王,战场是什么样子,朝堂又是什么样子?黄巢为什么会死,难不成失败者都会死?” 这是年幼之时的李存勖发出的疑问。 李克用凝视李存勖许久,低沉说道:“战场是一个吃人的地方,那也是对勇者的考验,活下来即为胜利。” “朝堂......” 李克用不愿提及这两个字,但看着李存勖向往的目光,他叹道:“朝堂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那里的所有人,都精通算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可他们再精通算计,不都还是要听皇帝的命令,皇帝才是执掌一切的那个人!我以后要当皇帝,我才不要和那些人相互算计,我要让他们都听我的!” 年幼的李存勖双手插腰,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 李克用猛拍他的脑袋,叱责道:“臭小子~!这话是能乱说的吗!那黄巢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他当了皇帝,失势之后,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别的失败者,可能还有活路,但皇帝失败,必死无疑,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法则,人人都想做皇帝,殊不知那个位置是把双刃剑,坐上去的人,不是高歌猛进,就是万劫不复。” 李克用摇头苦笑道:“没想到在黄巢失势,众叛亲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冒险去救他,这也说明,黄巢此人非传言那般暴虐。” “黄巢都那样了,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他?” 李存勖充满了好奇,是谁这么大胆? 李克用点了点他的脑袋,“起义军鸿犼,他曾是黄巢手下第一的杀手,不知是何原因加入了朱温军,他之前因不满起义军的所作所为,所以与黄巢分道扬镳,奈何为父并未见过他的真容,着实有些可惜。” “没想到啊,必定败亡的黄巢,还是得到了鸿犼一人独骑的面见,那黄巢也是个英杰,他不想拖累鸿犼,选择自刎,并将自己的首级给予那鸿犼,洗刷他跟随自己犯下的罪业,这些都是为父当年收集的信息,真实性,毋庸置疑。” 李克用朗声一笑,不屑道:“罪业......有罪的是当今的朝堂,而不是那先前的起义军,我曾与起义军交手,知道里面的许多人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反的,至于后续的起义军,确实不值得我提及,吾儿存勖,你要谨记,欲要平定天下,先安民,再安君啊!” 夕阳映射下的李存勖,口中喃喃念叨着鸿犼的名字,完全无视了李克用后续的话语。 此举气的李克用又暴锤了一下李存勖的脑袋,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存勖,你日后也要好好对待身边人,这样在你危难之时,才会有像鸿犼那样的人,不畏天下的目光,前来救你。” ------------ 第249章 雨落洛阳 “好好待身边人...鸿犼...叔父......” 李存勖轻声的呢喃,引得鸿梦疑惑,“啥子?” “李存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你那么喜欢听戏...今日,我会体面的送你离去,至少我会将你的尸身收敛,葬于一地,以乐器作陪!” “李星云”语气桀骜,直接宣判了李存勖的死期,就算不用他出手,就李存勖这个状态,也活不了多久。 身体命穴被破,还有哪位医者能救? 百朵纸花从皇城西门的城头上飞出,随风而动,绿莹莹的火光闪动在夜幕下,尤为惊悚。 “终于来啦,真是等了好久!我不陪你们玩啦~!” 鸿梦身形灵动,背着李存勖,一跳一闪间,就越过了李嗣源。 就当李嗣源伸出手掌想要阻止时,半空中的纸花,燃烧绽放出炽热的气浪,向着这座大殿扑来,在场的所有人四处躲闪,纷纷寻找掩体遮蔽身形。 “李星云”抬手之间,浓烈的阴气从体表迸射,与炽热的气浪撞击在一起,三分之一刻后,他一声令下,“抓住那个女孩,我要活的,谁伤了她,我就杀了谁!还有,把那李存勖...请回来!” 李存礼携带巴尔与巴也退至李嗣源身后,表明了他们现在的立场,一切全凭大哥吩咐。 禁军纷纷拱手领命,整座洛阳城的军队,全部动了起来,李嗣源早已联络好了一切,他将宫内禁军全部收为己用,至于那些不听话的,早就被他暗自清理掉了。 如今的李存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洛阳已成为牢笼,他们插翅难逃。 就在禁军在城中四处探寻时,鸿梦已带着李存勖躲进了皇城西门的楼阁中,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气死我啦,那个人竟然敢这么对我!” 鸿梦双眉紧蹙,她本来听戏听得好好的,变故突然就发生了,快到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带着濒死的李存勖撤离时,又被那“李星云”所阻。 此人出手招招对准她的穴道,虽然没有伤她的意思,但被击中,她肯定会短时间内散功,被他拿下。 这个“李星云”身上的气息与之前那个完全不同,之前那个李星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喜欢戴着面具,整个人也比较沉闷。 现在这个,完全就是一个霸道无比的存在,他身上的气息令她很不舒服。 “二哥!” 李存忠抱着一些止血的药瓶,快步赶到李存勖身侧,为他上药暂缓气血的流失。 尤川,焊魃与蚩离也悄悄潜入了楼阁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至于焊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鲜参收到了蚩离的消息。 蚩离担忧此行只有他一人,护不住两个孩子与李存勖的安危,所以用蛊为鲜参传音,寻求援手,正巧焊魃在汴州城无事,他的实力与火药最适合突围,所以鲜参将他派了过来。 刚才那些纸花,就是他们三人忙活了半日的成果,可惜变故发生的太快,他们设定的一些营救计划,用不上了。 “老九啊,你不该来这里的......” 李存勖睁开双眸,低声一叹,李存忠此举可是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李存忠摸了摸头,爽朗一笑,“二哥,你不计前嫌,封了我为三品将军,这个恩德我可不能忘,再说......” 李存忠心里十分清楚,他反复横跳,向义父透露了不少李嗣源的信息,如今回到李嗣源身侧,他必死无疑,还不如与李存勖一同结束,也好落得一个“忠”名。 李存勖已无心去思考李存忠所想,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这一举动很令他欣慰,在落幕之前,还有一个人陪着,足矣。 小时候,父王说得那些话语,早就被他抛掷脑后,如今幡然醒悟,自己竟杀了这么多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落得如此下场,没有什么好说的,咎由自取罢了。 “妹妹......” 李存勖朝着鸿梦轻唤了一声。 “咋个?啥子!你叫我?” 鸿梦摆了摆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好像有些不敢置信,李存勖竟用如此称呼,唤她。 她蹲坐在李存勖身前,眸中略带不解,他唤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尤川竖起了耳朵,与两人的距离悄悄拉近。 “我是不是...让他很失望......” 李存勖神情失落,他猜到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保住他的性命,稳住偌大的王庭,令天下不乱。 他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那是他的第一战,盔甲与刀剑上留存的血迹,是他功绩的证明。 那夜的天空是墨蓝色的,星光是惨白的,他骑着马穿行在战场之上,感受着风中弥漫的沙土与死亡气息。 他成长的很快,历经多场厮杀,他从一个纸上谈兵的少年,成长成了一只真正的猛虎。 终于,李存勖遇到了自己最渴望相见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拿《至圣乾坤功》当作见面礼,他想与他交好,只因为鸿犼是故事中的人,是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是他小时候念叨在嘴边的人。 后得鸿犼相助,他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想必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嗯!我老爸那几日心情不好,可能就是因为你吧......” 鸿梦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李存勖听的很认真,生怕落下一点细节。 得知鸿犼曾给自己写过数封劝谏书信之后,李存勖笑了,那些信件定是被人扣下了,单凭镜心魔一个伶人是做不到的,这说明还有很多人参与了此事,才能将这些信件全部压下。 他给了伶人与宦官很大的权力,到头来,却自食恶果,败在了这些人手中。 悔不听忠臣所言,才至如此! 李存勖从怀中取出一副被鲜血浸染的金灿灿面具,他柔和一笑,“妹妹...哥哥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了...莫要嫌弃...收下吧......” 鸿梦伸出双手接过那副面具,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死志,她的眼中竟涌起了泪花。 众人也是各自叹息,李存勖的身体状况,焊魃与蚩离最是清楚,命穴被破,按道理早就该死了,是鸿梦用蛊虫暂时稳住了他的气血,李存勖凭借自身的意志,强撑到现在。 “诸位!生死有命,我李存勖走到如今的地步,还能得各位舍命相救,心中已是感激不尽!还请受我一拜!” 李存勖毕恭毕敬地朝着众人的行了一礼,就连李存忠也不例外。 “我会主动现身吸引他们的视线,你们可趁此逃出城去,不能因我一人,让你们白白送命于此!” “二哥!我誓与你共存亡!我有亲卫五百人,可为二哥所用!” 李存忠感受到了李存勖的真情实意,这是他在李嗣源那里未感受过的。 他与这些人非亲非故的,外加城门戒备森严,可能早已换成了李嗣源的人,他这实力逃不走,也不想跑了。 “哈哈哈~!好~!那就让我们~轰轰烈烈地~唱完最后这一曲~!妹妹~待我向叔父~问安!不送~!” 李存勖两指一拈,推开楼阁的门户,高声而唱。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长夜漫漫,悲歌如泣。 哗啦~ 雷鸣大作,乌云高挂,豆大的雨珠自九霄而落。 他此生最爱戏曲,不管环境有多恶劣,戏一旦开嗓,就必须唱完,这是他对戏曲的态度。 今夜雨落洛阳,所有的情思,被烈风吹乱,李存勖独倚城头,瞻望乌云,在这一刻,他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广寒。 ------------ 第250章 乾陵一战(八) “圣贤皆有过,何况是我,生老病死,苦难悲欢,都是人生历练罢了......” 李存勖倚着城头的石砖,感受着天地的灵泽。 雨珠冲洗了他身上的血迹,血水哗啦哗啦地流落在石板上,这场暴雨来的突然,城内围剿众人的兵士,因看不真切前方的道路,所以奔行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二哥!我的五百亲卫俱在此,他们与我!皆愿为陛下效死!!!” 李存忠与五百精锐,冒着大雨,跪拜在李存勖身后及两侧。 “想我李存勖,弓马得天下!盛时,拥兵数十万,天下豪杰莫能与我争锋者!如今,我虽衰败,但还有诸公不离不弃!真乃我李存勖之幸!!!” 李存勖攥紧了双拳,猛得往胸口一捶,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陛下!!!” 众人将头颅低下,不敢受此大礼。 “抬起你们高傲的头颅,我晋国的儿郎历经风雨,不该有如此姿态!事到如今,全是我的过错!此刻,你们依旧愿与我共存亡,那便是我李存勖的兄弟,此礼,你们受得!!!” 这一刻他不是天子,而是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大将李存勖。 兵士闻言,纷纷昂首,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存勖,熟悉的陛下回来了。 李存忠听从李存勖的命令,与众人冒着暴雨,在皇城的西门城头筑起防线。 就在焊魃将要离去时,李存勖叫住了他,并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焊魃先是微微摇头,后思索了一番,最后决定成全李存勖。 他指了指楼阁内,比了一个大圈,李存勖立时会意,准备俯身再拜。 焊魃扶住了他的手掌,无奈叹道:“今日一别,便是永远,很抱歉...我们未能救下你!鸿犼是无法前来了,若是你有什么想转告他的,可告知于我。” “我......” 李存勖想了又想,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他破颜一笑,“焊魃尸祖...保重......”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在此刻也说不出了。 他让鸿犼失望了,自己明明有机会平定天下的,可惜,是他自己亲手推倒了一切,辜负了李克用的信任,辜负了他的信任,辜负了黎民的信任。 “唉...保重。” 焊魃对现在的李存勖很是喜爱,可惜,他无力回天。 见焊魃与李存勖谈完,鸿梦也快步跑了过来,与他做了最后的告别。 她将自己腰间的笛子取下,双手递到了李存勖身前。 “我知道你喜欢听曲,这个给你...对不起...都怪我...如果...” 她擦了一下鼻尖,很快将头低下,不让李存勖看到自己悲伤的神情。 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身躯,李存勖伸出手指轻擦了一下她的脸颊,也不知道擦掉的雨水还是泪水。 “妹妹,你我相见的次数...虽然少之又少,但我对你印象颇深,最初见你...是在潞州,你是一个活泼的姑娘,曾在府中给我添了不少乱子,令我颇为头疼。” 听到李存勖说起晋王府的日子,鸿梦的身躯颤的更加厉害。 “这个笛子,就当是你赔给我的礼物,哥哥就不还你了,趁着城中禁军未至,快走吧......” 李存勖对着远处的尤川使了一个眼色,尤川赶步上前,拉着她的手掌匆匆离去。 像她这样的女孩,最是见不得生离死别,李存勖只希望她经历这次事件后,可以得到成长,变得坚强一些。 乾陵地宫中...... 鸿犼的身体嘎嘣嘎嘣作响,他体内的骨骼在自我修复,所有的伤势正在一点点消失。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凤凰蛊的功效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料想,只要一击打不死,他就能一直回复,妥妥的大赖子。 不良帅掠过他的身体,罡风也跟着步步逼近,鸿犼的身躯宛如一座大山,硬抗这一击,任凭不良帅如何出招,他就是屹立不倒。 “你输了!” 不良帅森然一笑,充满天罡诀内力的一掌,径直打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力度,瞬间贯通了他的穴道。 他虽不知道现在的鸿犼能用蛊虫扛多久,但化掉他的内力后,他肯定扛不了多久。 咔嚓~咔嚓! 鸿犼佩戴的鬼面开裂成两半,摔落在石板上,他抬起苍白的容颜,看了一眼身前的不良帅,脸庞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未败!依旧能战!” 地宫发出剧烈的颤抖,鸿犼扼住不良帅的手腕,带着他瞬移而出,下一刻两人出现的地方,正是缚灵阵的中央。 他左腕的十二峒刺青闪闪发亮,密密麻麻的蛊虫从石缝中蹦出,朝着不良帅袭去,缚灵阵被蛊虫干扰,血迹组成的阵纹被抹去,冥阵再度开启。 “原来你早有准备。” 不良帅平淡地说道,他被冥阵影响了五感,竟没有发现,他在自己布置缚灵阵时,也在布置一座虫阵。 鸿犼奋力震开不良帅的手掌,当他想要化掉自己内力的时候,就已经上钩了。 胸口处的中害蛊,瞬间侵入不良帅的体内,但没有更往深处一步,反而是在他的经脉中,潜伏了起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帅可以卖自身的破绽,我亦可以。” 鸿犼伸出手掌,朝着远方一点,宝剑立时飞到他的掌中。 各种各样的毒虫显然无法破掉不良帅的罡气,但也限制了他的行动,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能拖住他,鸿犼就能找到他的命门。 不良帅看出了他的心思,仰首一笑,脚掌猛然一跺,“看来这里满足不了你我,不如换个场地,再战!” 两人脚下的石板猛得崩塌,他们的身影也向着更下方坠去,大批毒虫被震死,场地毁灭,虫阵不攻自破。 侯卿现身,将断成两半的面具拾起,朝着那个坑洞跃了下去,降臣犹豫了一下,也是跟着跃了下去。 待到四周的动静小了不少,朱友文又一次从石板中爬起,他喷出一口鲜血,颤悠悠地朝着大殿内部走去。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铺垫。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宝盒。 谁能懂他的苦心啊!挨了这么多打,依旧不改初心,像他这么专心的人不多了! 大殿内,李星云集结两人之力,依旧无法敌得过李茂贞,因为他的积累比起他们,多了太多。 “天子,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李茂贞的脸上已有一丝不喜,张子凡与李星云配合密切,肉身也比较强悍,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硬抗他数道攻势后,竟都未倒下,他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也有类似凤凰蛊那样的奇物加身? “再来!” 李星云用龙泉剑撑住身体,斜目冷观李茂贞,他亦有不能输的理由,若是被李茂贞擒获,指不定会被他下什么蛊虫控制。 他体内的死气,可不足以抗衡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再度被李茂贞掌控,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 第251章 乾陵一战(九) “哈哈哈!宝藏是我的了!” 朱友文趁着几人对峙的时候,嗖的一下从殿前奔出,径直冲向那灵牌宝桌前的龙泉宝盒。 他有着一身浓郁的黑气护体,眸中精光大闪,颇有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拦住他,不能让他动这龙泉宝盒!” 温韬惊呼一声,示意众人此事非同小可。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李茂贞,他的速度比朱友文更快,先他一步到达龙泉宝盒前。 “朱友文!再敢生乱,先斩你!本王好意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李茂贞毫不留情的横击一脚,直接将朱友文踹回殿前,他的语气非常强硬,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了他。 朱友文吐出一口淤血,不解发问,“李茂贞!宝藏就在眼前,你难道不心动吗!我只要秘籍,剩下的全是你的!” 温韬厉声说道:“这个宝盒一旦离开这个位置,毁墓的机关就会启动,到时候,谁都走不了,你要我们与你一同陪葬吗!” 朱友文闻言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如让我一试!” 上官云阙叉腰斥责道:“哈~?还让你试试!?这生死攸关的事情,能让你试啊?” 李茂贞看了看身后的宝盒,又看了看殿前的朱友文,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这个朱友文贼心不死,誓要龙泉宝盒,他若离开,朱友文定会动手抢夺。 鸿犼那边肯定陷入了困境,急需人手,此刻该如何是好? 李星云与张子凡对视一眼,开始调息起自身的内力。 更深一层的地下...... 这里的金银散落的到处都是,一看就是乾陵地宫埋藏宝物的地方。 若不是不良帅强行打通这里,他还真发现不了这里的宝藏。 “施展出你全部的手段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说到这里,不良帅的气场再度展开,护身罡气立现,中害蛊被他体内的内力生生震碎,与鸿犼彻底断绝了联系。 他的眸子如同噬人的深渊,令人不敢直视。 在鸿犼惊愕的目光下,他整个人的状态又飙升了几分,就好像之前的战斗,只是他的热身一般,如今才是正式比斗。 鸿犼在心中暗骂一句:怪物!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投降键在哪,跟对面打了半天,都没掉血,互刷了一波伤害是吧! 鸿犼的神情变得严肃,事到如今,必须把老底全掏出来了! 他双手持剑高举在自己的面前,至阴与至阳的内力覆盖在剑身两侧。 死气与生气交融,毒烟升腾,冥阵大开,骇人的异兽附着血色的雷霆重新出现。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丹全部灌入嘴中。 “战!” 鸿犼浑身精气滚动,只有这一字可说,他的气势也逐渐飙升,比刚才更盛。 “隆隆~!” 两人刚接触,就各自倒退数步,他们此次动用的力量太过强大,受到的反震力也非同一般。 鸿犼的上衣被震碎,握住宝剑的手掌也在发颤,此时,他上身血管的纹路全部显现在不良帅面前。 只一眼,不良帅就明白了他的状态,“为了提升力量,都要用毒药刺激身体了吗?” 他的状态要比鸿犼好很多,内力源源不断,比消耗,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他想寻求机会一击结束战斗。 鸿犼双眸发光,宛若骄阳,服用过毒丹后,他此刻有些癫狂。 这些毒药的毒性无法侵蚀他的身体,但可以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处于长时间的兴奋状态,算是有利的物品。 为了这一天,他做足了准备,本来这些毒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的,他也不确定,自己在癫狂状态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狩猎...开始了!” 鸿犼轻语,嘴角也翘起了一丝弧度。 只是一个瞬间,两人再度爆冲到一起,剑光与罡气的相冲,竟是不良帅的气势落入了下风。 侯卿与降臣相互落地,静静地注视两人,此刻的比斗,已经到达了关键时刻。 降臣看出不良帅在蓄爆,可她并没有出言提醒,对鸿犼来说,稍有分神,就会落败。 侯卿可不管那么多,他瞬身向前,一掌击打在不良帅的后背,血色的内力对不良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蓄力被强行打断,不良帅从口中喷出一口浊血。 他被冥阵压低了五感,又与鸿犼对持,根本腾不出手应对其余的情况。 鸿犼趁此时机,他一手抵剑,一手翻拍,轰的一声,石墙崩裂,不良帅的身形被巨力嵌进了墙壁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帅,走好!” 鸿犼聚集全身气力,四种功法相互施展,在冥阵的修饰下,这里飘起了鹅毛大雪,刺骨的冷风呼啸而过。 太极图在他的身后显现,周遭开始阴阳离合,形意拳的十大真形来回呈现,人体的机能全部运转,他宛如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的熔炉,将这里一切的一切全部融化,形成一股气,汇聚在宝剑的剑锋之上。 他持剑爆刺而出,直抵不良帅的胸口,趁他病要他命,这个道理,鸿犼还是懂的。 不良帅伸出手掌,堪堪抵住了这一剑,他通体散发着罡气,强行压住了鸿犼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 不良帅狰狞的面容是那般令人心悸,鸿犼闭目凝神,不想与他对视。 不良帅侧脸问向降臣,“做出你的选择吧!” 两人皆被定住,弱点都已显露出来,破局的关键,就在降臣身上。 “非要如此吗...大帅?” 降臣身上浮现出了九幽之气,她神情低落,不忍发问。 侯卿也慢慢凝聚起内力,他虽无法打破两人现在的状态,但降臣的选择令他不适的话,他会出手阻拦。 降臣的身形闪到两人的中央,一手扼住一人的手腕,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她开始强行吸收起两人的内力。 侯卿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他想要出手阻止,却被降臣扭头呵斥,“侯卿,你若再进一步,我们都会死!” “你疯了吗!你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两人的内力!” 随着内力的流逝,鸿犼的癫狂状态也开始消退,见降臣如此,他呵斥一声。 不良帅倒是哈哈一笑,“你怎还是这般天真,想要将我们的内力断绝,让我们日后和睦共处,这是不可能的!” 降臣的面部已经有些难堪,他们内力的深厚,远超她的预想,本以为凭借她的积累,可以容纳一切,还是高估自己了。 再这样下去,两人的功力还剩多少暂且不说,反正她肯定率先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 第252章 乾陵一战(终) 冥阵崩塌了,所有的异象全部消失,鸿犼自主的收力,让不良帅的力量重新得到解放。 猛烈的罡风打断了降臣的行为,也顺势贯通了鸿犼的胸口。 不良帅一手夺过他手中的宝剑,一手猛然发力,天罡诀产生的气浪猛得击中两人的身体。 降臣与鸿犼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双双摔落在石板上,墓道内的长明灯也因此闪烁了一下。 侯卿在此刻如临大敌,不良帅身上产生的滚滚杀气,已说明他动了杀心。 “既然你下不去手,那便让本帅亲自动手吧!放心,本帅答应你,与你共度未来。” 他的笑声异常刺耳,此次还真是多亏了降臣,若不是为了她的安危,鸿犼也不会主动收力,令冥阵崩塌。 降臣缓缓起身,毅然决然地护在鸿犼身前,她摊开双臂,坚定地说道:“大帅若想杀他,便请先杀我吧!” 不良帅呵呵一笑,沉稳道:“好啊!本帅答应你。” 罡风凛凛,他的身影一晃而至,侯卿上前阻拦,却被一掌拍进了石壁里,重伤濒死。 “刚才让你讨到了便宜,如今还想阻我!” 不良帅手持宝剑,所过之处,石砖皆裂,他毫不留情地对着降臣的心脏刺出一剑,盛大的剑光令她喃喃自语道:“大帅...你当真要杀我......” 鸿犼拽住她的手掌,将她护在身后,五雷天心诀被他单手施展。 血色的雷光与剑光交织相融,但剑光的吞噬速度很快,鸿犼单手发力,额头满是冷汗,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降臣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鸿犼,他要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花篮坠落,她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胸膛,又将脑袋枕在了他的后背。 两人的动作十分亲密,九幽之气从降臣的体内涌出,强行灌入鸿犼的体内。 “你不是有着不能输的理由,为何要收力!明明牺牲掉我就好了...等那李茂贞,朱友文前来,你们完全可以胜过他。” 降臣轻嗅着他身上的温和之气,闭目不解。 “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因为...比起这个天下,你更重要......” 鸿犼面对即将贯穿自己胸口的剑锋,毫不慌乱,反倒是侧脸一笑,对着降臣说出这一句话。 此言宛如一记重锤,强行敲开了降臣封闭的心扉,回想刚才的种种,袁天罡也可以收力,但他没有,在他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比大唐的天下更重要。 唯有鸿犼担心自己出事,强行收回攻势,独自承受一切。 他已做到这一步,她也该有所表示。 “你真的很傻,就因为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过我喜欢这么傻的你,鸿犼,我想陪你走下去,不要死......” 降臣终于做出了她的选择,她想与鸿犼共度余生,共同领略这世间的美好。 “我晓得了!” 鸿犼的双目像是在燃烧,滚滚精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了两人,剑光消散。 他侧开身子,砰的一下探出手,扼住了不良帅的手腕,将宝剑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光华一闪而逝,血液溅起,降臣猛然睁开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鸿犼毫不费力地用宝剑刺穿了不良帅的身体,鲜血滴落石板,鸿犼的大脑陷入了宕机,他为何不避? 刺啦~ 鸿犼立时收剑,宝剑因沾染了不良帅的鲜血,变得锋利了许多,也变得了邪性了不少。 “你做出了选择,那便履行我们的约定吧。她有你作陪,本帅心安。” 不良帅催动内力止住了自己的伤势,前面那句是对降臣所述,后面那句是对鸿犼所言。 整个墓道陷入了沉默,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梦幻,鸿犼知道自己那一击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他甚至都做好了功法合一,搭配乌柳心诀,以燃烧凤凰蛊为代价,再次催动惊鸿的准备。 此击绝对可以将乾陵崩塌,与不良帅共埋于此。 如今,不良帅自动解开防御受他一剑,这令他大为不解。 “本帅知道你有搏命的手段,但这手段不应该用在本帅身上,留到日后对付他人吧。” 不良帅叹了一口气,“鸿犼,本帅知你个性,如今的你,按部就班,待人和气,心地宽厚,不争名利,自由惬意,处世平稳妥善。” “可缺点亦是不少,你大而化之,多愁善感,缺少冲劲,欠缺魄力,耐性不足,情绪波折起伏,常受意见困扰。” 鸿犼听得很认真,他不知道不良帅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降臣快步上前,扶着不良帅的身体,她已感受不到他的恶意,刚刚是他演的一出戏,他从来没想杀她,他就是想看看鸿犼对她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从而让她做出选择。 现在的不良帅,就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凄惨无比。 他背过身子,继续说道:“这些年来,诸侯权贵虽有异心,但他们不敢明面造反,那是因为他们知晓,只要本帅尚存,他们就不能擅自做出别的举动。” “如今本帅累了,因为你的存在,本帅可以放心离去,但你的心还不够硬,本帅若不逼你一把,天下如何才能大治呢?” 他抬指虚点,“李存勖作战确实勇猛,可惜治国无方,本帅只好选一个合适的人,代替他了!” “是他!大帅想为李星云造势,再登大宝!” 鸿犼瞬间想到了“李星云”,不良帅若死,李存勖也逝去,世人的枷锁将全部打开,他们将毫无忌惮。 他虽有威势,但远不及不良帅积攒下来的威望恐怖,他想制衡这些诸侯,就必须靠着一场场的厮杀,重新建立起一道枷锁。 “本帅说过,你坚持的理念,在本帅眼中毫无价值,这天下太平,可不是靠着你按部就班就能实现的!你早些年创造的杀戮不在少数,你越想丢掉它,其实越丢不掉,诸侯死,只是一国之乱,本帅死,这个天下才会彻底大乱。” “果然呐!本帅想死,还是得求死啊!鸿犼,本帅有些话想对陛下说,若是有机会,你代本帅传达吧。” 他看开了一切,并示意降臣暂时退避。 降臣螓首一点,她将石壁中的侯卿拽出,寻了一远处开始了疗伤,如今的不良帅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她也不需担心两人会再次交锋。 “大帅就不怕我对李星云出手吗!?” 鸿犼持剑喝问。 “哈哈哈!你传他《冥诀》,你心里如何想,本帅还不知吗!能让天下归一的人,数十年前不曾有,以后未必不会有,陛下终归是经历的太少,虽有所失,有所得,但还不够!若不为他继续施加压力,他怎能做好一切,那个人就是我为他寻得的对手,也是他的镜子!” “日后会如何,本帅已不知,你便替本帅看着他...走下去吧,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不是想加入就加入的,本帅正是看中了你忧民的心,所以才会让你加入!他若是打碎镜子后,不想登临帝位,你可随机而变,你在南方布下的棋子不少,本帅很期待你的表现!” “本帅今日自愿死在你的剑下,只求你的一个承诺,后半生...让他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 不良帅开始了自己的大论,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李星云,那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可如今,是他限制了天下大同,那便让他以死...重开这盘棋吧! 许多人都会趁此成为棋手,天下即将大变。 ------------ 第253章 于烈焰落幕 洛阳皇城的西门。 “李存勖,何必呢!事到如今,你已是濒死之躯,竟还要负隅顽抗!你难道想要更多的人为你陪葬吗!” “李星云”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到了城门前,仰望上方的李存勖。 他没想到,即使到了现在,城中竟还有兵士愿为他效死。 李嗣源看着上方的李存忠,眸目一凝,疑惑道:“老九,你这队伍,是不是站错了?” 李存忠探出脑袋,呵斥道:“李嗣源!你勾结外人,谋害陛下!将我偌大的晋国大地献给外人,义父若在此!岂会容你这般胡作非为!” “我李存忠今日誓死追随陛下,即使身死,也不落忠臣之名!” 见李存忠如此硬气,李嗣源倒是有些诧异,这李存勖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死心追随? 这场暴雨的存在,给李存勖带来了天时,城头的兵士顺风射箭,威力倍增,反观下方的军队,苦不堪言,只能强攻城头。 “不要怜惜箭矢,守住前往城头的必经之路,他们冒雨来攻,行动迟缓,我们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以五百对数千,未尝不能一战!” 李存勖十分冷静地发号施令,看着反叛军的鲜血流过长街,倾听耳畔的杀伐之声不断,他苍白的面部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星云”攥紧了双拳,怒骂一声,“冥顽不灵!” 他夺过一名将领的宝弓,亲自蓄力搭箭,对准了上方指挥众人的李存勖。 嗖~ 携带九幽之气的箭矢逆着风向,顶着暴雨,依旧不减威势,宛若一束流星,直取李存勖的心脏。 “死吧!!!” “李星云”嘴角已经露出笑意,那些人跑了就跑了吧,李存勖跑不了就行。 “二哥!小心~!” 李存忠看得真切,竟鬼使神差地推了李存勖一下,而他自己却被那支箭矢洞穿了身体。 他失去力气,重重地摔落在地,李存勖连忙俯下身子,死死攥着他的手掌,无言可诉。 “二哥呐!我跟着义父...征战了半辈子,都没混上个将军...跟着你才几日...就当上了将军,二哥,你对我...没得说了!我跟着李嗣源做了半辈子糊涂事,今日我觉得...替二哥挡这一箭,是我唯一做得正确的事情。” 李存忠的气力一点一点的减少,他强撑力气,瞪大了双目,“二...哥!您的情...我...还...还......” 李存忠死了,死在了这场暴雨之下,死在了血色的风将旗帜撕裂的那一刻。 李存勖伸出手掌合上了他双目,他凄惨一笑,人的生离死别就在一瞬间! 洛阳的风声依旧凛冽,城头城下,皆躺满了兵士的尸体。 此战极其惨烈,战至最后,李存勖亲自持刀上阵,连斩数十名攀上城头的兵士,他扶着城砖,高喝一声,“出身晋军的儿郎们!朕错了!朕愧对你们的信任,愧对族内长者的教诲,愧对晋国大地的父老乡亲!” 出身晋军的兵士纷纷停下手下的动作,他们立时竖起耳朵聆听,可惜风雨太大,加上李存勖气力不足,他们听不清切。 “李星云”倒是听得真切,他想看看这孤身一人的李存勖,有何话想说。 “朕弓马得天下后!竟忘记了诸公血战天下的功劳!吾悔悟太晚,如今命不久矣,无法再赏赐诸公钱财与名利!” 最后的防线被突破,反叛军涌上城头,将李存勖包围起来。 他以五百的兵力,竟守了一个时辰,拼死了三千余名士兵。 “可朕打下的天下,绝不能交到一个外人手中!晋军出身者,传朕口谕!李嗣源勾结外人,不择手段,坑害兄朋,想要谋取三晋大地!凡我沙陀族员,晋国子民,得遇李嗣源,人人得而诛之!诛杀李嗣源者,可去部族内领赏,凭他头颅,执掌三晋大地~!” 大部分的沙陀人虽然跟随李克用来到了中原,但还有小部分人留在了大漠中,守护族内的净土,像巴也与巴尔,就是李存礼特意去带回来的。 李存勖哈哈大笑,他将染血的长刀随意丢在一侧,随后将鸿梦赠与他的笛子置于唇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下方的李嗣源面目铁青,他没想到李存勖到了最后一刻,还要坑他一把,李存勖再不堪,在族内的威望也比他高。 李存勖这旨意一下达,他日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就高呼起来,并将此话传了出去。 就连巴尔与巴也都看向了身侧的李存礼,那可是三晋大地的执掌权,这是李存勖下达的最后旨意,就算老晋王归来,也得认。 “六弟,你要对大哥动手吗?难不成在你眼中,大哥是那坑害兄弟,谋取三晋大地的小人!?” 李嗣源立即转身发问,他感受到周遭吃人的目光,心里竟有了一丝慌乱。 李存礼连忙拱手解释,“大哥,小弟从未有此想法!您多虑了!” “李星云”道了一声有趣,不愧是打下半边天下的男人,李存勖这一手还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制衡李嗣源,让他乖乖为自己所用呢! 此人野心很大,他想执掌这个天下,离不开李嗣源的帮助,以后得慎重使用他。 李存勖吹着笛子,朝着楼阁内缓步走去。 围堵的兵士无人敢拦,他们各自向两侧避让,为李存勖让开了前行的道路。 砰~ 楼阁的门户紧紧关闭,耀眼的光芒从楼阁内亮起。 不出数息,熊熊烈火就吞噬了整座楼宇,外面的暴雨扑不灭这燃烧的火焰。 它就像永恒之火,照亮了这个凄厉的夜晚,李存勖扭动着身体,笑如昙花,转身即是凋谢。 焊魃留下的火药已被他全部点燃,王者有王者的落幕方式,他抬首望着这里的一切,渐渐地回忆起人生的喜乐。 “存勖!” “贤侄。” 两声温柔的呼喊,令李存勖惊愕不已,他回眸一笑,口中呢喃道:“父王!叔父......” 光芒覆盖了他的身躯,巨大的爆炸声摧毁了所有,唯独一只笛子被他死死护在胸口。 火焰烧破天幕,断裂的笛子与某人的血与骨,一同埋于此地,沉没在黑夜中。 逃出洛阳的众人听到这声巨响,俱是回头一望。 恍然间便是诀别,在褪色的长夜之前,李存勖倒下了。 但他用了自己的方式,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将自身的罪孽全部烧毁。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紫红色长发的女孩,擦掉了眼中的泪水,轻哼着李存勖最后告别的曲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眸中闪烁的思念之情,令她难以忘怀。 ------------ 第254章 局势动荡 乾陵地宫内。 隆隆~ 龙泉宝盒在战斗的余波中腾飞,被李茂贞紧紧握在手中。 在宝盒脱离原地的那一刻,整座地宫发出震动,地宫石壁上的龙头开始喷出炙热的岩浆,毁墓的机关启动了。 李茂贞快速将宝盒放回原地,却发现并无作用。 所有人皆是震惊失色,愤怒地看向朱友文。 朱友文挺直腰板,凛然道:“本座只是稍微出手,谁料想宝盒竟能被气浪冲飞。” 机关的启动,破坏了乾陵的风水走势,温韬的罗盘得以使用,生门也显现了出来。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降臣等人,他们在最下层望着上方的岩浆滚滚而落,立即迈步,飞奔逃离此地。 鸿犼背着不良帅横冲直撞,不要命的催动内力与精血强破各大墓门,这一刻稍慢点,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降臣背着侯卿紧紧跟在身后,出言提醒生门的位置。 鸿犼的速度快到了极限,他挥动宝剑,一团磅礴的剑气挥射而出,强行打通了一道口子,众人的身影窜入其中,一闪而过。 地宫大殿前站满了人员,他们听到温韬的话语,俱是看向了中央了通天柱,那便是生门的所在地。 张子凡扶起重伤的李存忍,准备带着她一同离去,李克用对自己有提点之恩,如今他已死,救她也算是报恩。 李茂贞带着宝盒率先窜出,紫宵剑宛如一道流光,击碎了通天柱龙头上的宝珠,又反震回他的手中。 通天柱往下方坠落了几分,上方随即出现了一道口子,生门出现。 朱友文不甘落后,亦是快步奔出,两人一番比斗下,皆是逃离了此地。 李星云一行人,相互借力配合,也是成功脱离了这片熔岩之海。 如今的情况,他们不宜再面对李茂贞,李星云当机立断,带着众人跑进了山林中。 山林里潜伏的通文馆门徒已被三千院带着不良人杀了一个干净,他们在地宫中,帮不到大帅的忙,只好出来清理这些暗子,接应天子归来。 李茂贞握着宝盒,见证地宫被毁,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情况,鸿犼与不良帅定是必死无疑。 他举目叹息,像是在缅怀故人的逝去,为了兄弟情谊,他有必要前往汴州一趟,告知她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朱友文出现在他的后方,看着地宫被吞噬的一幕,喃喃道:“他们真的没有出来?” 随后他转念一想,这两个人死了,他岂不是离天下第一很近了? “李茂贞,交出宝盒!” 朱友文的面容有些兴奋,只要击败李茂贞,他便是天下第一! 李茂贞朗声一笑,将宝盒甩给了他,“你若想要,本王给你便是。” 朱友文像是见了鬼一样,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说给就给? 不对劲,此事必有蹊跷,朱友文智商上线,带着宝盒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李茂贞心中一惊,这朱友文不应该立即打开宝盒观看真伪吗? 再回首,朱友文已不见踪影,李茂贞只好背手下山,吩咐起下方驻守的岐国将领,让他们立即回国整备军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局势。 那一日,乾陵地宫被毁,老晋王李克用,梁王鸿犼,不良帅身死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还有当朝皇帝李存勖受伶人暗害,自焚于西门阁宇的消息,也被人传出。 一时间,天下震动,汴州等地的人民皆是悲痛欲绝,好在梁王的妃子出面安抚百姓,暂时稳定住了这场风波。 终归是女人家,鲜参坐于梁王之位时,引来了不少人议论,李振与敬翔为鲜参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他们对鸿犼的逝去表示痛心,但是,当下局势不容乐观。 敬翔出言:“先前银枪军因未能在这借道而过,已心生怨气,他们必会趁乱来攻,想要吞并此城,王妃需尽早做准备。” 李振说道:“先前岐王曾来到城中,愿与我们结盟,王妃为何不允?” 他对此感到不解,本来这是好事才对,两家结盟,合力取下洛阳,岂不美哉? 鲜参精致的小脸皱了一皱,她神情憔悴,可见那些消息对她的打击不小。 “李茂贞想派兵来汴州驻守,我不会同意的,他想将我老乖的心血吞掉,门都没有!” 鲜参是一个坚强细腻的女子,如今汴州群龙无首,她只好接过大任,稳住局面。 那李茂贞的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所以她才不会答应。 敬翔点了点头,“岐王别有用心,且两地较远,确实无法与之结盟,但我们可与吴国为盟!两家距离较近,也好相互照应。” “此事便有劳老先生了!” 鲜参对敬翔很是恭敬。 这些时日,敬翔为汴州操碎了心,整个人又衰老了一分,他的所作所为,令鲜参十分佩服。 楚国...... 楚王马希钺收到消息后,整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不良帅死了!李存勖死了!那鸿犼也死了!老天护佑我大楚!本王开心死了!本王要崛起了!” 他立刻调动起楚国的兵士,准备抢先吞并高季兴的地盘,这老小子以前有着李存勖与鸿犼撑腰,自己想动都动不了,如今他们没了,这老小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蜀地...... 孟知祥收到洛阳的信报后,整个人也是一愣,李存勖竟然死了? 再结合江湖上流传的消息,他一不做二不休,将蜀地各城联合起来,召集将领,聚集兵甲,自立为王,再立蜀国,使蜀地脱离了中原王朝的控制。 吴国...... 吴王杨溥在宫殿内,急得团团直转,天下突然就乱了,根本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只想好好的活着。 可国内军事,并不是他说了算,接下来要打哪里,他也不好做主。 有侍从兴冲冲地跑来,跪拜在杨溥身前,禀告喜讯。 汴州传来信件:梁王执掌之地,可与吴国为盟。 吴王杨溥闻之大喜,他赶忙召集自己的心腹,将一大堆礼品装上马车,派遣他们前往汴州做详细的商谈。 鸿犼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势力不容小觑,两家结盟,可在接下来的大乱中,稳住跟脚,这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就在使者与吴王做最后告别时,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孩偷偷潜入了存放礼品的宝箱中,踏上了前往汴州的道路。 ------------ 第255章 春日闲谈 玄都邬。 春风送来花草的芳香,江山沐浴着春光,两名头顶斗笠的男子,坐于湖畔,悠闲地垂钓。 咕咚~咕咕~ “上钩了!” 面容俊朗的男子发出一声轻笑,快速收杆,一只通体雪白的鱼儿被带出湖面,散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他身侧那位佩戴阴森鬼面的男子丢出一根银针,正巧打中了他的鱼钩,鱼儿因此被震回了湖里。 “喂喂喂!我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此鱼口感极佳,可补足气血,降臣如今正需要它呢!” 鸿犼轻瞥了他一眼,抱怨道。 “鱼儿太小,收钩太早,再等等。” 男子气定神闲地说道。 他宛如一颗老石,与四周的风融为一体,稳坐不动。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怎么又说起天下局势?” 鸿犼无奈一叹,他的意思是现在蹦出来的人太少,不可着急收网。 “你啊~!心中多为儿女情长,兄弟情谊,早晚必受其害,自古成大事者,多为冷酷无情之人,这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你要学会舍弃。” 男子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鸿犼的处事方式,鸿犼摇首反驳道:“我的世界很小,身边人就是我的一切,与天下群雄争锋,是建立在他们平安的基础上。” “你这弱点太过明显,罢了!我已不准备布局一切,剩下的且看你如何运转吧。” 他掷出一卦,又是喃喃道:“乾陵风水局破,连带着我的死局都破开了一角,这怎么可能......” 鸿犼也掷出一卦,沉思道:“卦没错,死的是不良帅,跟你袁天罡没有关系。” 袁天罡闻言哈哈一笑,“我终归要死的,只是不知,那个时机在何日。” “怎这般确信卦中所示,你不是最不信命数?” 鸿犼收起卦钱,淡淡一问。 “若是不信命,我便不会每日每夜的推演李淳风当年那一卦。” 袁天罡看着平静的湖面,感慨道:“我算到了你的结局,算到了李星云会出事,你不该救我出地宫,你会后悔的。” 鸿犼无所谓地说道:“将来事...谁说得准呢!不管怎么说,你终归是救了我一命,何况,就凭现在你这十不存一的功力,气血亏空的状态,还能做什么。” “武力...只是我最弱的一项。” 袁天罡催力提杆,一条比刚刚大数倍的银鱼被他钓出湖面,甩落在鱼篓中。 “只要不走出玄都邬,不干涉中原之事,随你。” 鸿犼收回鱼竿,已无心垂钓,大鱼已上钩,也该回去了。 “你与降臣的孩子,我可为你照看与培养,我也可以答应你,此生不走出此地,不再关心中原之事。” 袁天罡望着收起鱼篓,转身离去的鸿犼,出言道。 鸿犼停下脚步,侧身问道:“条件?” “合并各国,天下一统。” “谁可为天子?” “一朵李儿花。” “还是李性之人,为何执念如此之深?” “只是一个猜测,无法再现大唐盛世,已是我心中之憾,终究是力不从心,无法亲自去布局了。” “说起这个,那李存勖罪不致死!他有机会让天下一统!” 鸿犼身上的气焰逐渐高升,春风特意避开了袁天罡的身体,形成气浪荡起了四方的尘烟,炸裂了湖面。 “李存勖溺于酒色,专事音乐,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优名谓之李天下,他急于削藩,急于裁军,以至于天下蕃镇军头,人人自危,我的布局,只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手,他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你救不了!我不过是让天下大乱提早到来,此刻各镇诸侯准备不足,正是破局的最好时机,不是吗。” 袁天罡并不在乎他的怒火,天下传递的消息中,最有威胁的几人已经死在了乾陵,李存勖也亡于洛阳。 这一切太突然,许多人准备不及,只能匆匆聚兵,抢先布局。 若是晚上三年发生此事,各路诸侯早已准备好一切,中原大乱的程度可要高上数倍不止。 鸿犼带着鱼篓凭空消失在此地,再现身时,他已来到玄都邬的小院内,此地除了之前的主屋,两侧还多了两间木屋。 降臣正在观察曼达拉花的生长,感知到鸿犼的到来,她开心地扑入他的怀中,轻声诉说:“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听到孩子的消息,鸿犼的目光又是温柔了不少,他伸出手掌轻抚着降臣的小腹,柔和告诫道:“等孩子生下来,由你来取,降臣,这些时日你就不要与死人打交道了,好好歇息。” 蜀地的曼达拉花,能在这里生长,全是靠着土地里埋葬的尸骨为养分,这里看似美好,其实尸气冲天。 按理说,降臣这个情况,应是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无法再孕子才对。 可她生生凭借自己的知识与推测,与鸿犼强行交合了数日,从而孕育上了他的子嗣。 “嗯~!我知道了!你在这呆的时日也够久了,该离去了。” 她接过鸿犼手中的鱼篓,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与孩子在这里,我不放心......” 鸿犼还是有些担忧。 降臣盈盈一笑,傲首道:“你的内力,我吸了两成,大帅的内力,我吸了一成!自保有余,此地少有行人,最是安全,你就放心离去吧,汴州需要你。” “汴州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大哥,降臣这里还有我,你就安心归去吧。” 侯卿从左侧的木屋中走出,伸了一个懒腰,慵散道。 鸿犼颔首一笑,他将一只传音蛊留给降臣,又调来一具替身蛊的傀儡。 临行前,他再寻到袁天罡,叹道:“合并天下,可!但天子为谁,不可抉择,能者居之。” “哈哈哈~!好~!我可以让步,只求李星云无恙!” 袁天罡将鱼竿甩出,再度进行垂钓。 鸿犼离开了玄都邬,他披上了降臣亲手织成的灰色衣袍,踏上了回返汴州的道路,先前他已用蛊虫传音给鲜参,告知了自己无恙的消息。 但他让她将此事先隐瞒下来,为的就是看看有没有反骨仔蹦出来,联合外人图谋不轨。 ------------ 第256章 迷雾重重 明月高悬,娆疆-第十一峒...... “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 十一峒主倚躺在屋顶上,饮酒自乐,回忆着中原的生活。 中原一行,令他的感受颇多,但他仔细一想,自己去了中原,除了看家,四处瞎逛,好像并没有做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没能在江湖上留下他的名号,这让他颇为遗憾。 夜风吹动了幼苗,趵趵之声在林中响起,十一峒主竖起了耳朵,高声说道:“既然来了,那便现身吧!” 身着岐王君服的李茂贞,跨出山林,负手而行,一步一安然。 他瞬至高崖之巅,眺望峒内村落,面容清冷地说道:“鸿犼曾在你们这里留下了点本王的东西,如今本王亲自来将它取回。” “殒生蛊是吧!知道你跟它有所感应,如今你亲自来取蛊,是中原发生了什么吗?” 十一峒主略带诧异。 “不良帅死了,鸿犼也死了,殒生蛊被他置于十二峒,本王不放心。” 李茂贞淡淡地说道,上一次面见鸿犼之时,他便感知不到殒生蛊的气息,在他怀着一腔怒火与追问下,鸿犼才缓缓说出实情。 殒生蛊被他拿去当了,成功在十二峒换了一个十一峒主走出大山扶持他。 不过那殒生蛊在十二峒内很安全,有着专门的人员看护,且用了特殊的器皿封存,可保证殒生蛊许久的活性。 十一峒主面露惊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瞬到李茂贞的身侧,俯首一叹,问道:“此事属实否?” “本王亲眼所见,此事当然属实。” 冷风甚凉,十一峒主沉思许久,点头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总峒主,但那殒生蛊能否带出峒内,就且看你如何说服他们了。” “这是自然,本王很好奇,他拿殒生蛊与你们做了什么交易,他还要为你们十二峒炼制什么?” 李茂贞随心一问,显然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鸿犼与十二峒交易的内容,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看看,能否以此与十二峒达成新的合作。 “那些内容不是你能知晓的,跟我来吧,有人想见你。” 十一峒主猛然跃下山崖,只余声音在此地回荡。 李茂贞俯身一观,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 洛阳皇宫殿内,雕龙髹金龙椅之上。 身着锦绣龙袍的“李星云”安然端坐,俯视下方的群臣,如今他鸠占鹊巢,顶替了李存勖的位置。 可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因为他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资本! 那些不听话的人,已被李嗣源在暗地里偷偷解决,现在的朝廷,以他为首。 一道高亢的嘶鸣破空而来,天蓝色的海东青透过朱红的门户,直抵“李星云”的肩膀。 一封信件从它的脚踝自然滑落,“李星云”伸出手掌,将其死死攥住。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这封信件,面容似怀着一丝希冀。 (乾陵地宫已被岩浆吞噬,墓口重新封闭,江湖传言属实) 当看清了上面所述的内容后,他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哀恸不已。 “老大,若是你在天有灵,那便好好的看着我吧!我会做得很好...我会...帮你实现你未完成的心愿,大唐盛世...会降临的...一定会的......” “李星云”走出门户,催动起自身的内力,将这封信件生生碾碎成粉末,让其顺着风的方向,飘向远方。 “报~!楚王马希钺出兵两万,攻伐南平王高季兴,高季兴已发来求援信,十万火急!” 有兵士穿过皇城门户,将所得信息传递给禁军。 禁军手持兵戈,将信息一声接一声的重复,直到传入“李星云”耳中。 “国内动荡不稳,朝堂兵甲不足,无法发兵!” 侍从高声传达“李星云”的意思,显然,他已把高季兴当为了弃子。 此人面对各国,见风使舵,为获赏赐来回俯首,反复无常,“李星云”对他的印象不好,况且,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李茂贞。 岐国把长安占了,又沿途进行布防,对朝堂的威胁很大,如今只能等待李嗣源的消息了。 漠北...... 身着晋王华袍的李嗣源带领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迭剌部的领地。 “李嗣源!漠北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不肯离去,是想试试我们漠北儿郎的宝刀是否锋利吗!?” 耶律阿保机亲自率领精锐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 因之前经历过李嗣源的追杀,所以在他回归后,便将李嗣源的名字传遍了各部族,此人已是漠北公敌,人人可诛之。 “漠北王刚刚结束大漠的叛乱,小王特来告喜!听闻漠北王游历中原多年,将双方文化贯通,如今为何要将我等阻在这里,实在有失礼数。” 李嗣源面对漠北的大军,不仅淡定无比,还优雅从容地侃侃而谈,将自己摆到了客人的位置。 耶律阿保机冷哼一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快快讲来!” 李嗣源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通文扇,叹道:“漠北王如此心急,也罢!小王便不卖关子了!我奉陛下之命,特来与漠北王商谈合作一事!” “你是奉了李存勖之命?” 耶律阿保机十分惊疑,李嗣源与李存勖素来不和,况且上次从张子凡那里得到消息,他们正在追杀李嗣源,凭借那个阵容,他都不知道李嗣源怎么活。 可如今,李嗣源安稳地站在他的身前,这令他不得不思考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非也!当朝陛下是李星云,小王正是奉了他的命令。” 此话一出,耶律阿保机的脑袋像是炸裂了一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星云怎会与李嗣源搅在一起,还有,李星云何时称的帝,他怎么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实在无法相信。 “李嗣源,说出你的条件!” 身形窈窕,佩戴毡帽,穿着一身紫衣貂绒的貌美女子骑马赶至耶律阿保机的身侧。 “述里朵,你来做什么?此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耶律阿保机有些不喜,现在迷雾重重,怎能轻易与他合作,况且李嗣源之前还与耶律刺葛相互勾结,想要刺杀自己! 这种人,必定没安好心,怎值得信任! ------------ 第257章 朝堂与漠北的合作商谈 清澈见底的小河旁,有一名手拿法杖,头戴面具,身披法袍的枭娜神秘女子,呆呆地站立在这里,不言不语。 她好似在注视河面泛起的波纹,聆听此处的流水潺潺。 四周柳木盘根错节,宛若盘龙,有着风卷尘沙的映衬,这里美如画卷。 透过这挺拔苍翠的柳枝,来者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纤细的腰肢与雪白的长腿。 “奥姑!漠北王与王后唤你前去。” 身材娉婷,一袭长发飘飘的女子走到耶律质舞身侧,将中原来人的消息传递给了她。 此女为世里奇香,是漠北重要的氏族之一,也是述里朵的心腹部下。 耶律质舞听到是中原来人后,心中也是涌起了一丝兴趣,她手持法杖,赤足踏地而行,破空声一直在此地响彻不断,不出三息,她的身形便消失在了世里奇香的视线中。 陷入僵持的晋国军队与漠北军队...... “李嗣源,这么说,李存勖死了~!你是当今的晋王,而李星云,是当朝的天子!他想与我们漠北结盟?” 述里朵听得真切,她盘算片刻,心中瞬间明了中原如今的局势,这可是漠北百年难遇的机会,若是把握好了,未必不能收敛大量的领地与物资。 况且近些时日,逃入漠北的汉人不在少数,耶律阿保机择贤任职,迅速稳定了刚刚发生内乱的漠北,使这里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小王也是带着诚意而来!只要漠北出兵伐岐,朝廷可暗中给予扶持!” 李嗣源拍了拍手,晋军很快将几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漠北兵士将箱子打开一看,满满一箱的镔铁呈现在众人眼前。 “陛下知晓漠北王刚刚结束内乱,正缺铁料锻造兵器,特意让小王送来镔铁千斤,这已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世间镔铁难寻,漠北王与王后应当也知晓。” 李嗣源一直保持淡淡地微笑,谈吐和气,姿态也放的很低,令人难以生厌。 耶律阿保机作为铸剑者,自然知道这些镔铁的珍贵性,但李星云此人心性善良,为人正直,又岂会以利,诱惑他们出兵攻打中原的领土。 此事绝对有猫腻,若是能让他亲眼见到李星云就好了,凭借他们两个的关系,定能把一切谜团解开。 “天子想让我们攻打岐国,将岐王拖死在边境,那你们想做什么!难道你们想趁此机会,打着复唐的名号,镇压各国诸侯,收敛民心,随后再将我们一脚踢开吗?” “你们想让我们漠北去当你们名利双收的棋子,真是笑话!” 述里朵看出了他们的谋划,并直接将此事挑明。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们犯境必会受到激烈的反抗,从而损失惨重,只是千斤镔铁就想让他们出兵伐岐,没道理的。 在耶律阿保机的眼神示意下,漠北精锐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李嗣源既然是带着算计而来,那便将他们留在这里,这些镔铁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李嗣源讪讪一笑,本以为漠北全是一群头脑简单的蛮子,却没想到这个漠北王后确实有点聪慧与难缠,既如此,他只能开始试探性加价了。 “王后多虑了,陛下哪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只是单纯的想与漠北合作而已,漠北王与王后想要什么,尽管可以提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想陛下都会满足。” 李嗣源悠然一笑,他挥了挥通文扇,李存礼立即将一空白信纸呈到耶律阿保机面前,他们完全可以在上面书写自己想要的物品,只要合理即可。 述里朵冷哼一声,“空白信纸,毫无权威可言,李星云不想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是说明他还顾及天下民心,无论再怎么遮掩,他的算盘都是稳居那个位置!” 她伸出手指,径直指向下方的李嗣源,傲首说道:“我想见到天子的诚心,只要将燕云十六州交予我们,我们可以帮他稳居那个位置!不止是岐国,就连那梁王的青州之地,我们都可帮你们夺取!” 耶律阿保机面色一变,今日述里朵有些过了,他曾答应鸿犼,不会再率兵犯境,况且那燕云十六州,中原王朝根本不可能给。 “哈哈哈~!王后莫要说些玩笑话,你是想让陛下背上千古骂名吗!燕云十六州,莫说陛下同不同意,就说在小王这里,都绝无可能!” 李嗣源表示的十分硬气,漠北想要燕云十六州,那合作免谈,到此为止。 述里朵邪魅一笑,继续说道:“那我们便退一步,不知晋王能否代那天子开价?” “岐国边境之地,原州,武州,渭州,庆州,可给予漠北王与王后!” 这是李嗣源所能开出的极限,再多了,就是这漠北王与王后贪得无厌了。 耶律阿保机呵斥一声,“我看不到你们的诚意,所以免谈!镔铁留下,你们回去禀告当朝天子吧!” 述里朵也点了点头,给予边境之地,那也是他们的儿郎用血打下来的,跟李嗣源等人一点关系没有,他们不过就是写一纸诏书,让他们师出有名,强行占理罢了。 李嗣源眯起了双眼,“我们双方的合作还可以细谈,但漠北王与王后想吞下这些镔铁,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他刚才环视一眼四周的漠北高手,却发现他们这些人,连一个大天位都没有,漠北想掀桌子,也得先看看自身的实力才行啊! “贤弟,让漠北王与王后看看我们的实力,这样也好重新商谈合作的内容,天下虽利来利往,但只有拳头大了,才能护住自己的饭食,并从别人手中抢夺粮食,不是吗!?” 闻李嗣源所言,李存礼携带巴尔与巴也,展示出自身强大的气势,只听唰的一声。 一背着卷丝盘的冷傲女子携带六名黑袍人出现在上方的崖顶,她是巴戈,也是留守在沙陀族的高手之一,先前她在炼制毒蛇,所以并未出关。 如今李存礼等人正好途经大漠,便回族内将她带了出来。 现在沙陀族内已经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是诛杀李嗣源的派系,二是保护李嗣源的派系。 诛杀李嗣源派系的人员皆已离开族内,潜入了三晋大地的各个角落,只求在暗地里将他一击致命。 像族内那些年老的长者,倒是看得很开,他们不仅宽慰了李嗣源,还请求他重掌大局,日后取回那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李存勖已死,三晋大地不能群龙无首,李嗣源即使真的如李存勖所说的那样不堪,也不能将他随意处死,毕竟晋国,还真的需要他来稳住局势。 ------------ 第258章 各方为盟 漠北的大地,荡漾着紧张的气氛,耶律阿保机与述里朵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李嗣源这是想告诉他们,三晋大地的底蕴深厚吗? “李嗣源,你想以势压人!别忘了,这里是漠北!不是中原,更不是你的晋国!” 耶律阿保机一声令下,漠北各部的人员,皆是严阵以待起来。 李存礼双手插袖,神色傲然。 巴也更是提起了战意,他将背后的双钺取下,昂首斜视漠北诸将,此举表示他并未将漠北的兵马放在眼中。 李嗣源的小胡子好似翘了一翘,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小王并不想与漠北王为敌,只是想告诉漠北王,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先前的条件,两位再考虑一下!”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李嗣源。” 述里朵神情平静,淡然开口。 她这是提醒李嗣源,是他们有求于漠北,而不是漠北有求于当今的朝堂。 “漠北王,漠北王后,我们双方若是真的协作,总要让小王见识见识漠北真正的高手吧,毕竟小王带来的部下,战力远不及那岐王李茂贞,若是漠北的高手连小王的部下都敌不过,小王可无法替陛下开出更大的筹码呐~!” 李嗣源叹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听闻漠北各部敬奉天神,以大萨满为尊,何不请来一见?” 话语刚落,异象横生。 叮叮~叮铛~ 耶律质舞纤纤细步,精妙无双,权杖上的铃铛因她快速的瞬移,叮叮作响。 铮的一声,音爆炸裂,李嗣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他面容惊愕,甚至都不清楚刚才还距离他千米之远的此人,是如何来到自己身后的。 法杖猛得砸落大地,一道音波平地而起,此音针对了此地携带内力所有的高手,将他们彻底禁锢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其中巴也被耶律质舞重点照顾,整个人都被迫跪俯在了耶律阿保机身前,他的手掌按着双钺,想要提力挣脱,可到头来,他除了面容涨的通红之外,再无任何下文。 山崖上的巴戈也没有逃脱此音的控制,耶律质舞只是仰首一观,她的大脑就陷入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浑身发颤,这是纯实力的碾压。 “质舞。” 耶律阿保机一跃下马,他轻唤一声,话语中满是温柔。 耶律质舞的身躯微微一愣,她佩戴面具,只能用颔首以作回应,她如今是部族的大萨满,不能像之前那般撒娇了。 “奥姑,你终于来了。” 述里朵也跃下马,她望向耶律质舞的双眸中,满是欣慰。 她的这个女儿十分优秀,不仅在武学天赋远超同龄人,还成功继承了大萨满的所学所知,实力得以暴涨。 “奥姑!!!大萨满!!!” 漠北各部的成员神情狂热,高声呼喊,迎接部族神女的到来。 “漠北大萨满果然厉害,小王佩服!” 李嗣源感知此女十分不简单,她的年纪明明如此年轻,却拥有如此高深的实力,这令他十分震惊且大为不解。 “噌~!” 耶律质舞提起权杖,缓步走到耶律阿保机与述里朵的身侧,俯身行礼。 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李存礼等人,神态与动作都收敛了不少,尤其是巴也,他小心翼翼地退至李存礼身后,脱离了大众的视线。 “李嗣源!如今看来,是我们的拳头比较大!明说了吧,我并不想与你们合作!镔铁留下,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漠北!” 耶律阿保机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与中原的朝堂合作,但是镔铁既然送来了,再带回中原太过麻烦,他们就笑纳了。 “既如此,镔铁便送予漠北王!贤弟,我们走!” 李嗣源语气平静,携带人马慢悠悠地撤出了迭剌部的领地。 ................ “大哥,如此离去,陛下那边恐无法交代。” 李存礼乘马赶至李嗣源身侧,他也没有想到,这漠北竟然还有这种级别的强者,刚才耶律质舞爆发的那股气势,差点让他以为是义父李克用亲至了。 “那耶律阿保机不想与我们合作,但是有别人想与我们合作,漠北刚刚平定内乱,各部族还在休整期,急需物资补充战力。” 李嗣源嗤笑一声,“漠北蛮夷,十分贪婪,我不信他们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 果不其然,前方风沙飘动,有一身形佝偻,手持念珠与权杖的老者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晋王,王后想与你仔细谈谈。” 他名大贺枫,是漠北的长者,也是述里朵的心腹部下。 山蛮杖被他插入沙地中,四周景象好像有了变化,但定睛一看,又好像没有变化。 李嗣源对着李存礼使了一个眼色,“贤弟,走!让我们再见一见漠北的王后,商谈合作之秘!” 娆疆-万毒窟。 “岐王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 蚩笠携带自己的旧部与花蝠子,鬼头幺亲自迎接了女扮男装的女帝。 蚩笠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女帝身着这一身服装代表着什么,她现在的意思,就是那李茂贞的意思。 女帝此次来到娆疆,将在幻音坊听职的圣姬,全部带来出来,以防万一。 在六名圣姬中,多闻天与阳炎天对这里最为深刻,她们曾在路上为众人讲解了许多娆疆的知识,众女俱是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这里,阳炎天与多闻天又想起了鸿犼等人,当初收到鸿犼身死消息之时,她们怎么都不敢相信,就连女帝也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可人总要接受一切的意外,她们来到这里,就是想与万毒窟达成合作,共定中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现大同。 “毒公客气了,中原的一些小风小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与岐国盟!” 女帝负手傲立,英姿飒爽,话语中带着一丝威严,已有几分王者的气势。 蚩笠手持巫娃木偶,哈哈一笑,“老朽已经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中原的事情,老朽还真是一概不知!但与岐国为盟一事,老朽倒是可以好好考虑,就是不知岐王可以开出怎样的条件?” “封侯拜相,真正执掌娆疆。” 女帝按照李茂贞的意思,将条件讲出。 蚩笠嘴角微翘,低语呢喃道:“有意思......” ------------ 第259章 李存义 汴州城-棺材铺。 初长成的少女仔细打理着铺中的一切,不知为何,近几日虫子多了不少,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彻底消灭。 这里是老汉的铺子,怎么能让那些虫子来捣乱,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接受鸿犼离世的消息,乾陵只是被熔浆覆盖,凭他的本事,怎会被这种东西杀死。 “额要冷静一哈,你只能在铺子里走动,懂?” 萤勾泛着血红的眸子化成棕色,浑身的气焰也下降了不少。 “终于出来咧~!这些日子,可憋死额咧!么麻达~!” 阿姐人格重新连接,事到如今,萤勾已经完全可以分化两个人的性格与特征,这是她实力强横的展现。 因千年火灵芝的缘故,阿姐可以自由催发轻功,使身形健步如飞,可谓是自保有余。 吧嗒一声,棺材铺的木门被一人以力强行拉开,刺目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房屋。 “这些日子,铺子不接客!把门关上,太刺眼咧~!” 萤勾先是伸出双掌捂住了大眼睛,随后背过身子,把玩起了自己的唢呐。 又是吧嗒一声,门户被此人关闭,他伸出手指,在上好的金色楠木棺材板上敲打了几下,朗声问道:“这具棺材多少银两。” “这具棺材千两黄金,你买不起!看你这身装扮,最多买个十两的棺材。” 她侧脸观望了一下这个浑身披着灰袍,头顶篷帽的男子,伸手指了指最边角的廉价木制棺椁。 “都说咧今日不接客,你还进来!大白天披个这么难看的灰袍子,不是见不得人,就是心里有鬼!” 男子看了看身上的衣袍,并没有反驳。 这个衣袍并不精致,就是用很普通的布料制作而成。 至于为什么说难看,是因为衣袍上多了几朵显眼花纹作修饰,若是女子穿着倒还好,换成他这么一个大男子,走在大路上,实在太过违和。 萤勾继续喋喋不休道:“你这穿着,跟额弟与老汉比起来,差远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咧,他们是不可能出事滴......” “弟!等一哈!你给谁买棺材?” 萤勾用鼻子嗅了嗅男子身上的气味,她突然感觉好熟悉,此人身上好像有她弟弟的气息,还有...... “我为鸿犼买一副棺材,暂存此铺,留到以后再用。” 男子脱去篷帽,将真容呈现,萤勾瞪大的双目,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此刻油然而生。 “婆娘,我回来了......” 她抬着脑袋,缓步走到鸿犼身前,气势猛得一变,一道清脆的巴掌响声夹杂着男子的凄惨痛呼在铺中回荡。 ............. 玄武山-天师府中的一间屋户中。 “李兄,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 张子凡端坐在木椅之上,侧身问向平躺在硬床上的李星云。 他的面容中透着一丝担忧,如今局势乱的不能再乱,龙泉宝盒也丢了,李星云定是陷入了迷茫。 “我...想去凤翔看看......” 李星云注视着房顶,双眼迷离,心事重重。 这与他设想的不一样,他的本意是毁掉龙泉中的宝藏,断绝各大诸侯的念想,再与鸿犼为盟,商讨与创造天下大同,民心所向的道路。 可现在,龙泉宝盒不知是在李茂贞手中,还是朱友文手中,宝藏具体方向,已不得而知。 不良帅与鸿犼等人已死的消息传遍了江湖,李存勖被人暗害在洛阳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各国诸侯像是疯了一般,疯狂聚兵,再起兵戈。 “你想去寻龙泉宝盒,还是......” 事到如今,张子凡也有心无力,他的父亲已经决定,不再参与中原的事宜,并选择了封山。 “我只是想看看雪儿长大的地方,张兄...我累了......” 李星云摊开双臂,闭目塞听,他第一次感觉这么累,前面的引路者都不见了踪影,黑暗中再无光亮。 张子凡颔首一点,他推开门户走了出去,又将其轻轻地合上。 天师府的后院中,一穿着随意,手持破旧通文扇的糟老头子正在那赏花遛鸟,毫不在意四周越来越多的天师府门徒。 李存勇举着大弓,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 “十二弟,嗨呀!终于等到一个熟人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存勇推开人群,惊愕道:“五哥!?” 来者正是通文馆五太保,李存义! 他抠了抠鼻子,微微抱怨道:“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了!为了登山,我耗费了多大的气力!若是我这贤侄,没有几坛好酒为我接风,可说不过去哈~!” “五叔亲临天师府,小侄怎敢怠慢!” 张子凡接到弟子的传话后,便快速赶了过来。 自大漠归来后,他的父亲就开始了闭关,府内的事宜,全是他的母亲许幻打理。 上一次前往乾陵,也是他哀求了许久之后,许幻才软下心来,答应让他前去。 她开出的前提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率先保住自己性命。 现今他安然归来,许幻便逐渐放权给他,颇有一副培养接班人的意思,也可以说,只要现在张玄陵不出关,府内的事情就是张子凡说了算。 烟雾和云霞渗透天边,张子凡与李存义抱坛而饮,一醉方休。 “五叔~!我这心里面~苦啊,有苦~嗝~说不出!” 张子凡满脸通红,显然已经陷入了大醉。 “嗝~!贤侄,你苦什么?你小子马上就成为当代天师了!况且,这里有喝不完的美酒,给我~我得高兴死!” 李存义打了一个酒嗝,趴伏在石桌上,说东道西。 “五叔,你不懂~!不自由啊!去哪都有规矩,哪像五叔,从不在乎通文馆的规矩,逍遥自在的!” 张子凡是真的羡慕李存义,他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常年不在通文馆,孤身一人,游走在江湖之中。 “自由?哎呀,这你倒是说对了,你五叔除了自由,啥都没有了!嘿~!要不要跟五叔下山,再入江湖。” 李存义来了兴趣,随即发问,还是江湖有意思,老呆在一个地方,早晚得憋坏。 “好啊~!求之不得啊~五叔!” 张子凡大叫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气焰又弱了下来,他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母亲定不会同意,况且我还是天师的接班人,去不得,去~不~得!” “哎呀~!这有何难,咱叔侄结拜一下,从此以兄弟相称,大哥让你去,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李存义突发奇想,如今世道正乱,身旁有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好主意~!五叔在上,请受小弟...” 好在李存勇及时出现,打断了这场闹剧,他主动开口询问道:“五哥,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 第260章 忆往昔,再入局 残月照形影,三人共举杯,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痛快~!我此行的目的......” 李存义抱着一坛陈酿,又是痛饮一口,酩酊大醉道:“记不得了,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贤侄,十二弟,来干!!!” “五叔说得在理,干~!” 李存勇与豪饮的两人不同,他只是小饮了几杯。 这些日子不算太平,说实话,他信不过外面的天师府门徒,所以需时刻保持警戒,以此护卫天师府的安全。 张子凡搂着李存勇的肩膀,举着酒盏,兴奋地说道:“十二叔,昼短苦夜长,当及时行乐~!” 李存勇无视了喝到上头的张子凡,他竖起了耳朵,抬首朝向了房檐处。 在天师府的屋顶之上,李星云孤身独坐,一人感受着喧嚣的夜风,他与下方的热闹格格不入,仿佛孤独,才是他最终的道路。 上官云阙在路上与他告了别,瞧他那一脸不舍的模样,定是收到了不良人的召集令,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离去。 温韬也与他细说了此事,如今大帅已死,他们接到了总舵的诏令,需赶回去议事。 为了帮助李星云探明不良人内部的情况,温韬也只好与他告别。 现在没有了不良帅的制衡,不良人内部还有多少忠臣,已不得而知。 温韬拒绝让李星云跟随,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李公子。” 一声温柔的呼唤,令李星云的身躯一颤,他转身望去,只见许幻将一件墨色绒毛披风系在了他的身上。 他慌忙起身,抱拳行礼,解释道:“刚才想的入神,竟未注意真人的到来,见谅!” 许幻摇头一笑,示意李星云放松,“李公子不必如此,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见李星云有些诧异,许幻笑着解释:“凡儿他...常常将你挂在嘴边,比如你们在渝州城的相遇,一同对抗玄冥教阎君的故事,梁军大营的金蝉脱壳,汴州城的营救......” “都是一些旧事了,如今听真人再度提起,就仿佛这些事情...发生在昨日一般......” 李星云神情低落,他想到了李焕,师父,师妹,姬如雪...... “李公子,莫要难过,人总是在失去中成长,也在成长中失去,要学会接受发生的一切......” 许幻宽慰道。 李星云又一屁股坐回了屋顶,苦笑道:“道理人人都懂,可真的能安然接受一切吗?事到如今,我已看不清前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眸中满是悲怆,又是感慨道:“我是世间的芸芸众生,我只是一个人...我改变不了一切...我也决定不了一切......” “这个混乱的世道,只有兵强马壮,才能掌握话语权,仅凭一个人,确实做不好任何事情。” 许幻微微一叹,继续说道:“那背负骂名的黄巢,覆唐的朱温,现今盘踞长安岐王李茂贞,以及逝去的老楚王马殷,吴国的开国之主杨行密等等,他们皆是白手起家的人物,在很早之前,他们就认清了这个道理。” “李公子莫要自怨自艾,你还年轻,不需去对抗他们几十年的积累,那梁王鸿犼自知起家太晚,但他凭借先前积攒的名望与布局,成功谋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块领地,取得了自己的根基,掌握了话语权。” “李公子是大唐后裔,先天就占据了一丝大义,起点已比他人高太多,再加李公子的武学天赋,也是人中翘楚,若是能沉下心来好好思考,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许幻像是一位知心者,引领李星云走出迷途,“李公子是想凭借自身的身份与群雄争锋,合并天下,率领万民,还是想要隐入山林,从此快活一世?” 许幻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这样也好为他谋划一番,谁让自家的凡儿那般不让人省心,为了他,竟三番五次的去冒险。 听到快活一世的字句,李星云自嘲一笑,他的耳畔回荡起了最初天真的话语。 “眼下嘛,咱们先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走到哪是哪,纵情山水,吟风弄月,快活一世!” “有这么多美女陪着,此生不孤!我老李的女人嘛,那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咯~!” 这些正是逃离洛阳围剿后,他对众人说的话语,自关闭医馆之后,他好像......很少笑过了...... 那时的他,心中已萌生逃避一切的想法,见证了那么多人为他去死,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像是一个懦夫一样,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里,他后来只想找个地方过日子,从此与江湖说再见。 他的起点是比别人高啊,因为他一出生就几乎站到了顶点,是平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处。 可也是这样的一个身份,注定他无法安然一世。 “李公子,我很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些消息,这样也能让你更好的做出判断......” 许幻明显有些为难,她本不想告诉他这些事情,但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早些告诉他,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李星云已心如止水,他十分平静地示意道:“真人但讲无妨,我心中早已有所觉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许幻已知他的想法,李星云此话表明,他要再入世,与天下群雄争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发挥自身的余热,拯救更多的黎民百姓。 他身负英雄主义,可悲又可叹。 “李公子倒是与那梁王鸿犼有些相像,又不完全相像!天师府虽然已经封山,但近几日,还是有一些信件传了进来!” “天子李存勖死后,朝堂被李嗣源把持,而李嗣源上面的人,正是李公子你!” 许幻将自己得知的信息讲出,这就像做梦一般,李嗣源居然还活着,他上面的人竟然是李星云。 要知道,自乾陵一战结束后,李星云就随张子凡来到了天师府,从未下过山,那现在朝堂之上的那个人...是谁? “李嗣源没死...朝堂之上的那个人,是我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吗?我懂了,他料定了我会入局,所以提早布置好了一切!乾陵一战,他本就抱着求死的决心,他选择带着那些人死去,就是为了帮我开局......” 李星云仿佛看透了一切,陆林轩与姬如雪曾为他斩断的枷锁,而今又被不良帅披上了。 只要那个与他相似的人取得功绩后,正式露面,大唐天子未死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李星云再度为帝的事情,会被世人传得沸沸扬扬,这大唐后裔的名号,又要担起来了。 ------------ 第261章 煞星升空 灿烂星辰于九霄闪烁,孤月亦在散发残芒。 夜深人未眠,只因心未静,不可安。 “李公子,你若入世,我有两个去处。” 许幻端坐在李星云的一侧,刻意拉开了几分距离,不慌不忙地谈着。 李星云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无奈道:“真人莫要卖关子了,还望速速讲来。” 许幻轻声一笑,伸指点向西南方向,说道:“最好的选择是入蜀,蜀地被一人整改,脱离了朝堂的掌控,那新任蜀王孟知祥治理有方,他内修政理,下安黎庶,富国强兵,颇有明主之资,若李公子暗地里入蜀,与那蜀王相见,定能获得他的扶持。” 李星云点了点头,将许幻的话记在心里。 “还有一种选择,那便是入汴州,听闻梁王鸿犼逝于乾陵,黎民悲痛,他留下的地基颇大,可惜并没有子嗣继承大业,如今好像是梁王妃鲜参执掌,毕竟是位女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许幻皱了皱眉头,说到这里,她才想到,朝廷那边很有可能要收回他的领地了。 “李公子可入汴州,在危难之际,出手帮扶,必要时可表明身份,说服朝中大臣,直接执掌汴州之地。” 许幻出此主意也是迫不得已,不这样,汴州就保不住,总的来说,鸿犼对天师府有恩,她不忍看着汴州覆灭在战火之中,只好选一个可以稳定大局的人,入汴州,保住鸿犼的基业。 “趁虚而入,坐收渔利......” 李星云淡淡开口,他摇首拒绝了这个提议,“汴州军民一心,多为梁王死忠,我去了反而不美,到时不仅稳不住局面,反而会爆发更大的混乱。” 许幻的想法很美好,但是那人和,她却忽略了。 这个时代,忠诚难能可贵,可鸿犼治下的百姓,对鸿犼有着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应是鸿犼给了许多人活下去的希望吧,这些人的意志凝结在一起,坚不可摧,他此时入汴州,会被打上小人的标签,从此寸步难行。 “真人一番提点,在下感激不尽!我即日下山,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李星云起身抱拳行礼,随后一个瞬移消失在原地。 夜风夹杂着花香拂过许幻的脸颊,她起身受礼,目送他的离去。 “哎呀~!五叔,啥玩意嗖的一下飞过去了?” 下方的张子凡挠了饶脑袋,面目通红,满是不解地询问道。 “定是蚊虫!不行啦!你五叔要去歇一会,这年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蚊虫存在,真是令我长了见识。” 李存义十分笃定,天师府是啥地方,天师的传承地,有灵气的地方! 有只大黑蚊子在此盘踞,很合理! “蚊虫?我靠!那么大的蚊虫!?我一定是在做梦!” 张子凡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捂着脑袋震惊道。 许幻望着下方烂醉如泥的张子凡,微微一叹,这孩子不沾酒的时候还好,一旦沾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直和之前的张玄陵一个模样。 她在考虑,是否该为凡儿寻个妻子,这样也好管管他的脾性。 长安郊外的一片坟地中...... “大哥!这内力太猛烈,我有点受不住!” 常宣灵面露痛苦的说道,她一手抵在常昊灵的掌心处,一手握住李克用的手掌,吸功被完美施展。 常昊灵的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他们现在呈三角对坐,内力也是来来回回,断断续续的输送。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这李克用即使死去,内力依旧雄厚的可怕。 他跟当初那个蒋昭义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想当初他们寻到蒋昭义的尸首,把他体内的内力吸干,都没用多久。 现今两人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还是没有将这股内力分化开来。 “怎么会这样,这李克用的内力,我们当真吸取不了吗!” 常昊灵面露不甘,他不能接受这一切,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赌上了命数,为此还抛弃了朱友文。 若是现在被那朱友文寻到,他们定是必死无疑。 背叛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朱友文来说,他绝不能容忍他们第二次的背叛。 “大哥!不能放弃,此刻收手,我们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常宣灵言语坚定,咬牙死死坚持,她的娇躯颤的厉害,体内的气息异常不稳。 常昊灵怒吼一声,滔天的阴气自他体内迸发开来,倏然冲击了这片坟地。 “不对!是朱友珪的功法有问题!其中应是哪里出了意外,被人篡改了几字!” 他强行打断了吸功的过程,常宣灵因此被这股气浪震飞出去,而失去两人加持的李克用,也是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常昊灵扶起常宣灵,冷静分析道:“按理来说,《九幽玄天神功》与《至圣乾坤功》分别为至阴,至阳的功法,两者就算再排斥,也不可能一点都融不进去。” 常宣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疑惑问道:“大哥,这么说,是我们修的功法有问题?” 常昊灵颔首微点,解释道:“九幽玄天神功可能出了一点纰漏,但是吸功...我们练了多年,总不会这里也出了岔子吧!” 常宣灵冷哼一声,愤懑不平道:“谁知道那朱友文到底有没有私藏,我们两个不过就是他身边的两条狗!” 她一脚踢开身前的石块,郁闷不已。 “这吸功乃是《九幽玄天神功》中截取出来的一部分,如今我们已尽得全篇,那朱友文并没有私藏,如果问题不是出现在这里,那便只有!” 常昊灵深入分析,朝着常宣灵说道:“不单单是功法的问题,就连这人,都有问题!” 他看向了自己发黑的掌心,又撇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李克用,无奈摇头。 听到他这般讲,常宣灵的火气也涌上心头,她快步走到李克用身侧,蹲俯身体,随后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老娘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捞了出来,就不能成全我们吗!你这一身的内力,带进土里又有什么用!该死!” 她的手掌附着黑气,一击贯通了李克用的胸口。 精纯的内力瞬间反馈进她的身体,常宣灵脸色突变,惊喜呼喊道:“大哥!这老家伙把最精纯的内力存入心脏了!怪不得我们吸不出来,分化不了!” 常昊灵快步走到常宣灵身侧,望着这一幕,他顿时了然,“李克用!你将全身最精纯的内力汇入心脏,是心有不甘,还想乞求一个时机复生,对吗!可惜呐,遇到我们算是你的命数已尽!” “厉鬼勾魂。” “无常索命。” “李克用,你真正的死期到了!” 两人同声共语,一齐吸取,分化李克用最精纯的内力。 九霄落下一道惊雷,掩盖了两人放肆的大笑,历经多年苟活,这一刻对他们来说,还真是苦尽甘来! 远在玄都邬小院中煮茶的袁天罡心有所感,他立时起了一卦,发觉两颗煜煜生辉的煞星在长安郊外升起,没入了天下的棋局中。 “还有变数......” 一声长叹,已道不尽他心中的无奈。 ------------ 第262章 洛阳使节 漫天的乌云压下,城中绿叶在雨中乱哄哄的摇曳,花草也随之颤抖。 汴州城-皇宫内城的议政大殿中...... “当朝天子传来旨意,请梁王妃携带梁王亲眷赶赴洛阳面圣,这汴州城,朝廷自会派人来驻守。” 从洛阳携带旨意而来的侍从,趾高气昂地望向宝座之上,这位花容月貌的梁王妃。 他在心中已经盘算起来,如此漂亮有才能的女子,若是可以寻得机会献给陛下,他岂不是要步步升高了! 鲜参对下方以势压人的洛阳侍从嗤之以鼻,她披着锦绣,起身浅问道:“你是奉了谁的命?我可没有听说过,洛阳现在...还有天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美好且充满灵性。 侍从轻咳了两声,提指说道:“当朝天子乃是大唐后裔,昭宗李烨之子!” “那是谁?你们认识嘛~?” 鲜参双手叉腰,嘟嘴问向下方的群臣。 下方的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他们需要消化一下。 敬翔拱手回道:“王妃,这昭宗之子就是那传言中死在成都的李星云,当初听闻那岐王并未发现尸首,帝葬一事也是从简,就连谥号,都未来得及取。” “李存勖登基后,为其追赠为哀宗。”(历史上的唐哀宗是李晔的第九子,在本书中,主角已经提早送他离去了,所以此刻的哀宗之名,落在了李星云头上) “李星云?哦~!原来是他啊!” 鲜参想到了那个孩子,她知道在洛阳的,一定是那个“李星云”。 侍从勃然大怒道:“大胆!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陛下得天庇佑,重归朝堂,此乃千古幸事!我奉陛下之命来此,是你们的荣幸!梁王妃,还不接旨!?” 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王彦章再也忍耐不住。 他自群臣中走出,将朝堂中央的侍从一把提起,将他高举在半空。 此等行为可惊呆了众人,就连这名洛阳侍从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他颤巍巍地呵斥道:“你...你...做什么!城外可是围满了朝廷的军队!你知道对我出手的后果!” 王彦章冷哼一声,将他奋力摔落在大殿之上。 “王妃,此人太过无礼!若王妃嫌我这个粗人不懂礼数与教养,我可以去外面将他解决,绝不污了王妃的双目!” 王彦章早已被鲜参折服,他身负皇城内部安危,这些时日,他在夜晚巡视时,总能在内城的书房中,见到鲜参忙碌的身影。 她本可以不用担此大任,但她为了平复百姓内心的恐慌,为了守住梁王鸿犼的心血,毅然决然的接手了汴州城一切的事宜。 她是一名娆疆女子,现在却为了中原之事,东奔西走,日夜操劳,真是苦了她了。 如今洛阳朝廷来的一位鹰犬敢这般对她讲话,当真不知死活。 李振也出言附议道:“王妃,此人不过是仗着外面的军势与朝堂的威压,才敢如此大放厥词,他只是洛阳朝廷的一只狗,杀了他,并不会对现在的局势造成多大的影响。” 老将刘鄩也从人群中走出,“有老臣在,王妃无需担忧外面的军队,此人奉的旨意,明显是不怀好意,王妃若是入洛阳,怕是一去不能回。” 众臣也接连不断地出言进谏,“朝廷之上的那个人,居心叵测,王妃不可离开汴州!我们愿与汴州共存亡!!!” 鲜参坐回宝椅之上,端正了身体,轻言道:“嗯~!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了,当今的朝廷想要收走汴州城,放心,我是不会给的~!” “至于这个人!王将军,辛苦你啦~!” 鲜参盈盈一笑,她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了,汴州不会遵从朝廷的诏令,若是他们想以此为由开战,汴州军民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王彦章咧嘴一笑,他单手拽着这名洛阳来的侍从,快步朝着大殿外走去。 “我可是洛阳的使节!你知道对我动手的影响!如果你真的敢对我出手,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们守护的汴州城,要让你们守护的贱民,化为灰烬!给我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这名侍从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呐喊,他不相信这里的人敢对他出手,外面可是有着数万军队在等着他回去复命。 他若死,就说明梁王管辖之地不尊王命,要脱离朝廷的控制,这些城池会迎来朝廷大军的围剿! 噌~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夹杂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在大殿外响起,王彦章将宝刀插回玄甲兵士的腰间,随后他满是鄙夷地朝着侍从的躯体吐了一口吐沫。 石板上的鲜血被雨水冲刷,这个人的尸首很快就被玄甲兵士抬了下去,就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汴州城外城,西门的城楼中...... “这锅就是那把没有灵性的宝剑!?” 萤勾夺走了鸿犼腰间的宝剑,仔细观摩起来。 “此剑还未有灵,异常脆弱,对了婆娘,我曾试图用蛊虫为你传话,但那些虫子刚入城没多久,就莫名失去了联系,还好有一只坚挺的蛊虫寻到了鲜参,这才保下了虫命。” 鸿犼揉着还在发红的脸颊,微微一叹,揪住了想要抱着宝剑偷偷离去的萤勾。 “怪不得最近的虫子那么多!原来是老汉你带来的!至于那些虫子去哪了...额不知道~!” 萤勾摆了摆脑袋,双臂环抱宝剑,抬首远望。 “我从娆疆带出来的蛊虫不多了,十几年来炼制的蛊虫,在乾陵一战,尽数被毁,虽说都是一些携带毒性的普通蛊虫,但还是有些心痛。” 鸿犼推开城楼的轩窗,遥望远方驻扎的兵马营帐,淡言道:“婆娘,我还不想暴露自己,只能运用毒虫两术辅佐你了。” “么嘛哒!交给额!” 萤勾的气势变得恐怖起来,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好久没有大杀四方了,就连她都忘记上次进行杀戮是在哪一年了。 “带上焊魃,有他在,袭营就不会出现问题,银枪军既然来到这里驻扎,想必是做好了强行攻城的准备,面对魏博强军,我们不可大意。” “对了,焊魃现在应该在府邸陪着陆林轩吧?” 鸿犼试着询问了一下焊魃与陆林轩的进展,萤勾思索了一下,沉思说道:“咋个说呢!关系比以前好了不少。” “果然,这种事情不能强行撮合,时日久长,才能生情。” 鸿犼浅浅一笑,双眸闪烁,像是回想起了自己当初强逼陆林轩嫁给焊魃,她那郁闷不已的模样。 萤勾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日久生情确实是存在的,就比如她对他,就是这般...... ------------ 第263章 风雨欲来 乌云蔽日,大雨倾盆而下,形成道道雨幕。 打在瓦片上的雨水顺着隙缝流了下来,各院的景色一片朦胧。 一娉婷袅娜的面纱女子,安静地坐在游廊的长凳上,她的眸光温和,此刻正动着纤纤素手织着宽大的衣物。 雨珠融入泥土,四周的空气裹挟着一股特别清新的土腥味,令人精神一振。 “陆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再回房休息一会吧。” 焊魃缓步走到她的身侧,轻言细语道。 陆林轩抿嘴轻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倒是你啊,这身衣服都穿多久了!” 她将自己耗费多日织成的蓝色衣袍,递到焊魃身前,满怀喜悦地说着:“穿穿看!应该会很合身。” 焊魃顿时愣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他背过身子,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姑娘给他缝制衣物,这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陆林轩伸出手掌轻扯了一下他的手臂,浅笑道:“好啦~!别这样,以后我还会为你缝制的。” 焊魃把头一点,接过陆林轩递来的衣物,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很快,他就换上了新衣服出现在她的身前。 有了新衣加持的焊魃,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我...帅...吗?” 焊魃有些不自信地问道,他这凶恶的模样,应该很少有人会喜欢吧。 “嗯~!很帅气!” 陆林轩含笑夸赞,刚才那个模样的焊魃,真的好有意思。 看到陆林轩笑了,焊魃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潇潇雨幕之下,陆林轩驻足感慨道:“我内力尽失,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当真不嫌弃我吗?” 她取下了遮脸的面纱,将自己的真容展示在焊魃眼中。 此刻的她,面部全是枯裂的纹路,鸿犼赠给她的玄水蛊,也只是稳住了她的伤势,保证生命力不会枯竭。 现在陆林轩除了手掌恢复完好如初,再无后续。 “陆姑娘,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我不会在乎你的外貌,就像你不在乎我的外貌一样。” 焊魃鼓足勇气,对着陆林轩伸出了手掌。 陆林轩的眸中泛着泪花,她粲然一笑,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中,柔声道:“以后叫我林轩就好,没有梁王的帮助,我可能站不到这里,我想问,他真的留在乾陵了吗?” 她的双手正是靠着鸿犼的蛊术才恢复的,总的来说,他有恩于自己,再看这座城如今的辉煌,她对鸿犼的离去表示痛心与惋惜。 “鸿犼不会有事的,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感应,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在死亡边缘来回行走,所以我相信他还活着。” 焊魃握紧了陆林轩的手掌,十分笃定地说道。 “不是额想打断你们,确实有急事相商,焊魃,你随额走。” 萤勾突然端坐在游廊的长凳上,漠然淡语道。 陆林轩出声问道:“是为了外面的朝廷军队吗?” 萤勾高看了她一眼,点头称是。 “万事小心。” 她叮嘱了焊魃一句,随后匆匆离去。 焊魃挠了挠头,询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萤勾猩红的双眸散着精光,略带兴奋地说道:“炸掉外面军队的寨门!” “嗯...然后呢?” 焊魃沉思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额们两个杀进去!你往东,额往西,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萤勾的掌心涌起了血色的内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就我们两个人?” 焊魃沉默了几秒,手上折纸花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萤勾有些疑惑,焊魃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以前他可是很果断的,现在却畏畏缩缩的。 “咋咧!凭额们两个人还不够?那你负责炸门,剩下的交给额!” 萤勾抱胸不满道。 焊魃突然出声问道:“你见过鸿犼了?” 此话可吓了萤勾一跳,她故作强硬地说道:“没有~!” 焊魃冷静分析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出手,如今突然想要袭营,想必是有人指使,能指使你的人,也只有鸿犼!定是他让你来寻我,增大破营的几率。” 萤勾已经开始头痛了,这不是她认知中的焊魃。 下一秒,她的身躯被人双手抱起,鸿犼一脸笑意地望着焊魃,有些感慨万分道:“焊魃老弟,多日不见,竟变得如此聪慧,着实令我佩服,这要是让侯卿见了,必是少不了几句夸赞。” 萤勾在鸿犼怀中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奈放弃,只好安静地搂住他的脖颈,倾听他们的谈话,是什么让她厌倦厮杀,应是他吧...... “鸿犼,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 焊魃将手中折好的纸花送给了他,他一直相信鸿犼是一位天选之人,不会轻易死去。 “洛阳朝廷看上了汴州城的资源,他们派银枪军前来,已说明此事不会轻易化了,说实话,我想吃下这支军队,以向天下示威!” 鸿犼将纸花收起,抱着萤勾边走边讲:“听闻洛阳的龙椅被那李星云所坐,他想要收回汴州的管理权,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汴州百官与李唐后裔本就水火不容,就算汴州城没有我,他也拿不走。” 焊魃有些愧疚地说道:“很抱歉,我们未能救下李存勖。” “这不是你们的错,此乃时也命也,可惜他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鸿犼又简单询问了一下尤川几人的情况。 焊魃解释,他们归来后,简单休整了几日,便启程去了娆疆,蚩离拿着鲜参写的信件与令牌前往了十二峒,鸿梦收到他逝去的消息后,也随着蚩离一同去了,尤川则是收到一封传信后,返回了万毒窟。 “原来是这样...稚嫩的鸟儿不经历一些事情,就不会飞翔,她离开中原是对的,免得被战乱波及。” 鸿犼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他的姑娘收到自己死去的消息后,一定很伤心吧...... 还有鲜参,她这些时日一定累坏了,他看着手腕处那条鲜参赠与的手链,坚定说道。 “焊魃,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我不会暴露自身,只会在暗中辅佐你们,这一战,是打给洛阳朝廷看的,是打给汴州黎民看的,亦是打给天下人看的,你们要证明没了我,汴州依旧可以立足天下,我还听说吴国的结盟队伍正在前来的路上,如此甚好,此战!便是给他们的见面礼。” 雨幕愈发密集,雨丝自碧霄横扫而下,汴州地域好像已被雨水淹没,沉入水中。 ------------ 第264章 战前动员 连绵雨停,暮霭沉沉,沉闷了一天的人们接连走出自己的房屋,观赏起一望无边的夜雾。 “快快快!梁王妃诏我们进内城,火速前往!避开百姓,若有践踏百姓致死者,毁坏他人商铺者,老子第一个斩了他,以证军法!” 汴州外城的巡防士兵被换大理寺的人员换下,有梁军将领开始指挥起自己的部下奔往内城。 有了第一支军队的戒令,后续的将领也纷纷下达自己的军令。 “避让行人!放缓步伐,注意孩童,不可伤及无辜!军令如山,若有违反者定斩不赦!” “挺起腰板,看清前路!老子没得有文化,但额知道,军饷粮草来自百姓,哪个瓜怂伤了百姓,那就是跟额过不去!你看额捏不捏死你!” 一声声的呼喊,在各街道上响彻,石板上的水渍,被兵士踩的噼啪作响,百姓们不明所以,为避免影响兵士前行,许多人退回了自己的屋子,推开轩窗观望。 年幼的孩童被大人抱在怀里,后撤观望,孩子们那充满羡慕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过兵士前行的躯体。 有将领注意到了孩子们眸中的光亮,他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他拍了拍自己的铁甲,从怀中取出一小包酥饼递给了他们。 “看这阵势,恐怕要征战了!他娘的!好几年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这饼我怕是吃不上了,留给孩子们吧!” 这名男子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继续带着众人前行。 孩子们吃着可口的酥饼,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颗小小的种子自他们心底埋下。 汴州内城四门大开,皇宫大殿前,站满了清一色的兵士,他们全都翘首以盼地注视着石阶之上的这名绝美女子。 鲜参对身侧的众人施以眼色,敬翔摊开早就拟定好的旨意,开始缓缓宣读。 “梁王新丧不久,洛阳朝廷便派使者携带兵马,欲强取汴州之地!那使者手持诏书,言语狂骜,先视朝堂百官为无物,后对梁王妃百般不敬,可谓是十分猖狂!” 此话一出,彻底点燃了下方兵士们的怒火,敢对梁王妃不敬,真是不知死活。 梁王妃是多好的一名女子啊,她曾多次去过军营探望过他们的生活,还为他们发放了衣物与钱饷,亲手为他们煮了肉汤,这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白月光。 “肃静~!此人已被王将军亲手斩杀!所以我们已与当今朝堂结下仇怨!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城外征战多年的银枪军士与晋军精锐!尔等,俱否!?” 敬翔的一番话语,令下方的众人举枪嘶吼:“为守护梁王领土!为守护汴州黎民!我等不惧!!!” 面对这些誓死如归的兵士,鲜参心头一颤,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她提气轻诉道:“将士们,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我们知晓和平的不易!我的夫君鸿犼,他为了天下太平,不知呕心沥血了多少日月,如今他倒在了追求和平的道路上,倒在了黎明到来之前......” 她一甩梁王锦袍,摊开双手道:“没有关系!我会延续他的意志!我会守护他的心血!我会保住他追求的这份安宁!可现在,因梁王的逝去,洛阳朝堂看中了汴州财富,想要生夺硬抢!我绝不能容忍他们的所作所为!” 鲜参缓缓走下石阶,身后的那群大臣们也提步跟随。 “城外朝廷军队的集结,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凶猛的野兽一旦露出疲态,便会引来群狼的围捕!等待永远无法迎来和平,我们唯有提刀跃马,以战止战!” 场下的众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戈,这种热情沸腾的感觉,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梁军驻扎汴州已有一些年头,虽天天操练,但不经厮杀,他们的战力肯定是会下滑的,鲜参清楚,这些将领们更清楚,但这一战异常关键,只有打赢这一仗,他们的名声才会彻底响亮起来。 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万名血战多年的士卒,此仗打完,会有很多人死去,但也会有更多的火种得以保留,守护和平的意志会一代代的传递下去,这便是薪火间的传承。 “将士们,我承诺你们!你们在这里付出的一切血汗,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汴州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会与你们一同上阵,一齐冲杀!砍倒他们的大旗,诛杀他们的大将!我们要用行动告诉他们!胆敢侵犯汴州安宁者!那便拿命来平息!!!” 鲜参褪下梁王的衣袍,展露出了她的贴身软甲,她伸手接过大梁军旗,高举喝道:“梁军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敬翔开始指挥起众将,安排他们的一切事宜。 “左卫上将军王彦章听令,你亲自率领三千军士自南门杀出,直取敌方营寨,攻入营寨后,无需顾忌,趁敌军混乱不堪,放手厮杀便是!待到敌军形成包围之势,你便率人退出大寨,速速归来,切记!不可恋战!” 王彦章拱手领命,他接过兵士的调令,兴冲冲地整备兵马去了。 “右卫上将军刘鄩听令,还请刘将军手持调令,前往汴州东部驻军大营,率领三万兵马随机应变!” 刘鄩搓了搓发白胡须,浑浊不堪的眸中,突然闪烁起精光,他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剩下待命的将军,敬翔让他们自主选择战场,毕竟朝堂那边形成三面包夹之势,除了东门没有被敌军堵截,其余三门尽被堵死。 各州的兵马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惜天公不作美,天气异常多变,等到他们到来,想必这场战争早就打完了,此刻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围。 他选择这个时机开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天降暴雨,道路泥泞,敌方的骑兵动用不了,可以一举将他们留下。 况且,朝堂的军队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出兵竟会如此迅速与果断! 这一战主要是袭扰为主,敬翔并没有抱着将他们全部歼灭的想法,因为这不现实,能保证军队安全归来,并让敌军损兵折将,就是此次最大的成功了。 鸿犼隐于一个角落,凝视着神采奕奕的鲜参,不禁出言感慨道:“她做得很好,比我做得都好!我们此次最主要的目标,是吃掉魏博的银枪军,所以西边的营寨...是一场恶战!婆娘,若是情况不对,保命为主!” 萤勾螓首一点,拍胸保证道:“成~!命最重要~!” ------------ 第265章 袭营 月色已朦胧,在汴州西城门十里之外,晋军大营的主帐中。 有一身穿银甲的雄壮将领沉吟说道:“那使者去了也够久了,咋还没一个准信传回来。” “那家伙狂傲无礼,目中无人,以为手持一份诏书就能在汴州城横行霸道了,哼~!那家伙没把命丢在里面都算好的。” 披着蓝紫色衣袍,头绑棕色布袋的白发少年郎坐在营帐中,出口吐槽道。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带来什么好消息,那家伙死不死,与我们没有关系!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取下汴州城!” 一名老将脱下兜鍪,缓缓说道。 “那使者若是可以带走梁王妃等人,我们便能兵不血刃的取下汴州城!” “这种梦,还是不要做为好!汴州城的文武百官,可都是梁国出身,怎会轻易投降,我们还是做好攻城的准备吧!” “汴州城并不算一座坚城,可惜天降骤雨,影响了我们攻城的计划。” “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这位新任天子好像并没有收回汴州的想法,我们此次算是私自出兵,会不会受到惩罚?” “惩罚?洛阳朝廷正需要我们银枪军维持四方呢,他敢对我们出手?大不了,我们再换个皇帝!” “哈哈哈哈~!汴州城可比我们的魏博之地富裕多了,取下此城,其中金银我们取多数带回魏博,剩下的少数留给朝廷。” “不等朝廷的消息了,都已走到这里,那天子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此战非打不可!待到寅时,我们便先发制人!” “好主意,我们成三面包夹之势,对方即使有防备,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寅时攻城。” “我这就去传递军令,让兵士们准备好攻城器械!打赢这一仗,我们可就一辈子不愁咯!” 主帐内各个将领言来语去,好不快活与热闹。 洛阳城,明灯闪烁的大殿内...... “蠢货!我手写的那封诏书是让他好言好语的进城相邀,与梁王妃共聚大事!就算请不到梁王妃等人前来,也不能交恶!” 刚刚出关的“李星云”撕碎了汴州之地传来的信件,他暴跳如雷地怒喝一声。 他听闻那名使者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时,就顿感大事不妙。 “还有,兵马是从哪里调过去的!我让他们围城了吗!他们想干什么!视我为无物吗!” “李星云”心中有火焰升腾,整个人都快气昏过去。 有谋臣出言解释道:“陛下,兵马的调动与围攻汴州城的计划,是银枪军中的牙将张伟所出,他先前因在汴州城借道不行,所以心生怨恨。” 随后他又进行了分析,“恰逢梁王新丧,汴州动荡,张伟手持调令集结数州大军,随使者一同前往了汴州城,意图强行谋取汴州,使者见数万兵马跟随,以为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才会嚣张跋扈起来。” “李星云”捂住胸口,大喝道:“传令!让他们撤军!我们还不能与汴州交恶!” “陛下来不及了!他们是快马奔行,想必此刻已经驻扎起营寨,与梁军形成对垒了!”. 又有谋臣走出,匆匆说道。 “李星云”伸指点向众人,怒问:“此等大事,为何不提早通知我!?” “前几日您吩咐过,闭关期间...谁都不许打扰......” “李星云”无言以对,《九幽玄天神功》第三版的修行异常痛苦,简直就不是给人练的。 它所要蕴含的恨意与杀意是巨大的,他将自身对李星云的恨意与杀意,全部转化为力量,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状态。 这令他很担忧,再继续修行下去,他可能会丧失人的性格,沦为只会执行杀戮的怪物。 “从潞州各地调兵,我要亲自前往魏博之地,银枪军若胜,私自调兵之罪,一笔勾销!若败,天下将再也没有这支悍兵!” “遵陛下之旨!” “李星云”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魏博强兵不服调度,私自攻打汴州,要是能攻下汴州城,他们便是大功一件,可要是攻不下,这口大锅,他们逃不了。 本来一个李茂贞已经足够他头痛了,现在又把梁王的势力搞到对立面,这纯纯要他的命。 他纵使有天纵之资,也敌不过这两家合力,他还想称霸天下呢,可不能出师未捷啊! “李星云”瞬至殿前,负手遥望西南,那是娆疆的方向,他还有后手,晋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现在,岐国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 “焊魃!炸咧它!” 萤勾与焊魃趁着夜色正浓,偷偷摸到了银枪军的寨门处。 四方不间断的虫鸣,令巡夜的银枪兵士有些诧异,他们仔细巡查了一下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虽有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 在汴州西门城楼中的鸿犼,双指立于唇边,蛊语不间断地轻念,致幻的虫阵将一小部分的银枪军营地覆盖起来,隔绝了他们消息的传递。 绿莹莹的纸人从他们头顶飘过,只听轰隆一声,火光四射,宽大的寨门被滔天烈焰吞噬,彻底焚毁崩塌。 一道血色之影率先冲入营中,刚反应过来的巡夜小队,瞬间被猩红的血光吞噬,连声痛呼都未发出。 萤勾轻挑眉毛,将一名拧成麻花的士卒随意扔在一侧,昂首环视起此处的营帐。 一只传音蛊趴在萤勾的耳畔,鸿犼心灵传音道:“婆娘,速速赶往中央主帐,银枪军所有重要的将领都在里面!趁各帐兵士还没有察觉异常,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额该怎么做?” 萤勾以心灵回应。 “随你心意,我只求一个不留!既然他们做出了攻城的决策,想必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两人用心灵交流,虽然相隔甚远,但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轩窗大开,鸿犼睁开赤金色的双眸,遥望被大雾遮蔽的天地,抬指轻言道:“扰汴州安宁者,必戮。” 萤勾的气势全力爆发,径直奔向中央的主帐。 主帐中,那名白发少年郎心有所感,他立时站起身子,拔出腰间的宝剑,惊措道:“外面有情况!一片血色的大海正在朝我们袭来!是怪物......” ------------ 第266章 大梁王彦章 噌噌之音在主帐内不断响起,银枪军的十二名将领已结成军阵,将各自存在的破绽遮挡了起来。 “梁垣,你说有人袭营!为何外面的巡夜人员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为首的健壮男子望向身侧的白发少年郎。 这名名叫梁垣的少年,是魏博耗尽心血培养的孩子,他虽只有十五岁,但已达到大星位巅峰的实力,此次带他出来,也只是想将他安置在后方,观摩学习众人的作战经验。 这个孩子的天赋很好,有着令人无法解释的感知能力,相隔数千米,他便能知晓是否有敌人袭击,这也是他们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梁垣将口水吞咽入腹中,虽不知先前为何没有发现这个人,但他现在十分确信道:“来者只有一人,像是一名女孩!她身上的气息异常恐怖,来了!!!” 此音刚落,血色的气浪宛如风暴席卷,立时摧毁了主营帐,血花溅射四方,萤勾的身形也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吗......” 银枪军的老将死死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根据他多年战场厮杀的经验,这个女孩带来的威胁程度,远超他之前遇见的所有敌手。 寨内休息的兵士,已被这般动静吵醒,他们赶忙穿戴起自己的甲胄,向着主营帐奔来。 萤勾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她对着银枪军的将领们缓缓伸出手掌,磅礴的血色内力顿时包裹住了他们的兵刃。 咔嚓~吱啦~ 他们手中的刀剑正在被一点点分解成刀片,这种沉闷压抑氛围,让他们再也无法忍受。 “动手!” 有人发出一声嘶吼,率先冲着萤勾袭去。 嗡~ 周围的气息在一瞬间发生变化,萤勾抬步踏出,一幅血腥的画面,直击人们的心灵。 震荡的刀片被极致的力量压缩,随后彻底爆发,贯穿十二名将领的肉体,血液四处的飞溅,以及众人痛彻心扉的惨叫,是萤勾最大的愉悦。 “咦~!还有人活着?” 萤勾面色有些诧异,她瞥了一眼尸堆中,奄奄一息的白发少年郎,惊叹出声。 她瞬身抬手,扼住了他命运的脖颈,“我...想...活...下去...饶...命......” 咔嚓一声,萤勾的血色内力直接贯通他的身体,梁垣各个部位的骨骼开始嘎嘣作响,凄厉的痛呼使得萤勾愈加兴奋。 她癫笑道:“可惜,额不想让你活!像你这种未成长起来的天才,杀起来~!才最有意思!” 刺啦一声,梁垣的身体逐渐分裂,她像是丢垃圾一般,将他随意丢到一侧。 看梁垣体内骨骼全部错位的模样,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婆娘,银枪军最主要的将领已死,你做的很好!现在有很多兵士在向你的位置靠拢,速速撤离,不要与他们缠斗,否则你会被困死的!” 鸿犼的传音,无疑是给萤勾泼了一盆冷水,她还没有杀够呢! “刺客在这里!不要认为她是一个普通女孩,此人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四大尸祖之一,冥海无岸萤勾!速速围成军阵,将她绞杀在此!” 有眼力的人,立时认出了萤勾的来历,并指挥起四周聚拢的军队对她发起围剿。 他们对这种江湖高手有独特的猎杀方式,只要军阵结成,她就再也逃不出去,而他们所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牺牲的人数多与少的问题罢了。 萤勾愤恨地盯了他们一眼,随即施展起轻功,向着军队薄弱处冲去。 鸿犼说的是对的,现在的军队,对付起江湖高手,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只要陷入其中,便只能死战,直到将体内的内力耗尽,被人剿杀。 大寨中,数不清的火把高举,将此间夜幕渲染成了白昼,铁马的马蹄声与嘶鸣声不间断地响起。 骑兵已经开始围绕整座营寨行动,萤勾在奔行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发现了晋军的攻城器械。 她停下了奔逃的脚步,立在原地沉思起来,“老汉,这些器械不能留给他们,否则汴州城内...会有很多人因此死去。” 远在西门楼阁端坐的鸿犼,双眉紧锁地轻呼道:“婆娘,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我要你赶紧退离西部营寨!晋军三座营寨紧密相连,相隔不过数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此次杀掉银枪军的指挥将领,你已是大功一件,无需再进行冒险!” “不...额知道这些攻城器械的重要性,额不能走,必须要毁掉它们!” 萤勾击杀了几名守卫,快步朝着投掷车的位置赶去。 随着耳畔的蛊虫被萤勾取下,两人也彻底断开了联系。 鸿犼起身望着从西门冲出的梁兵与一名巨人,他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此刻出兵的时机刚刚好,一切都在往好的趋势发展。 就是萤勾没有乖乖听自己的话,让他颇为无奈。 那摧毁攻城器械一事,他早已安排焊魃去做,毕竟专业对口,焊魃摧毁那些东西,只需火药得当即可。 可萤勾却不行,她的功法最适合杀戮,这种摧毁器械的技术活,她做不来。 “真是一个不令人省心的婆娘!” 鸿犼单手握住宝剑,向前方轻踏一步,只于一丝寒霜在桌案残留,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晋军的南部营寨...... 王彦章率着三千精锐强行冲破了寨门,晋军巡夜的兵士都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梁军的弓弩手接连射落。 王彦章催动内力,骑着一匹神俊的黑马在营寨中横冲直撞,犹入无人之境。 见到如此威猛的王彦章,跟随他的梁兵士气大增,他们与晋军也算是老对手,因多年不曾交战,确实忘记了最初搏命的那种感觉。 但此刻有着王彦章的率领,隐藏在他们身体中的血性被重新唤醒。 有晋军将领乘马赶来,稳住了慌乱的局势,他扯声嘶吼道:“莫要慌乱!我们经历数不尽的血战,何曾惧怕过!我等三座营寨相连,人多势众,不必慌张,尽管扑杀便是!” 可惜就在此时,一道更为恐怖的吼声犹如九天神雷,在周围士兵的耳边炸裂,天地间仿佛都在震颤。 “宵小鼠辈!可识得大梁王彦章~!!?” 刹时,先前那名鼓舞士气的晋军将领,瞪大了双目,他仿佛看到了一生中最为恐怖的事情。 蓝色的龙影穿胸而过,只是一息之间,他就被王彦章挑于马下,口中的话语被他不甘地咽进肚中,再也无法说出口。 王彦章高举铁枪,吼声震耳,令晋军心惊胆颤,他们刚刚提起的士气,被王彦章一人彻底磨灭。 “杀~!!!” ------------ 第267章 夜袭结束 晋军的北部营寨中...... “大梁云麾将军陈玄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威风凛凛的汉子一手持马绳,一手握长槊,在破开寨门后,他宛如一只疯狼,猛地扎入了敌军之内,放手厮杀起来。 鲜参坐于马背之上,手持短刀,十分干净利落的解决了突脸的刺客。 因为她的服饰太过显眼,所以她被晋军当成了剿杀的主要目标。 血液溅到了她的脸颊,染红了衣袍,她依旧未曾停下冲杀的步伐。 蚩离的五位兄弟,纷纷跟在鲜参的身侧,避免她出现意外坠马,他们都知道鲜参如今的状态不太好。 温养多年的凤凰蛊被她强行取出,这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加上先前的流言蜚语,再算上她匆忙的肩负起汴州的事宜,如今还要上阵厮杀,这些事情加在一起,都未能将她击垮,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晋军的北部营寨是防御最严密的营寨,刚才破开寨门费了梁军不小的功夫,为了这一战,汴州城的精锐尽数出动,许胜不许败。 玄甲铁骑的兵士左突右冲,奔马强袭,晋军未结成的军阵,被冲的粉碎。 晋军互相挤拥,原本就乱的阵势,变得更加混乱,至于为何没有晋将指挥,只因那些想乘马赶来的将领,皆被六名头顶斗笠,手持长刀的男子拦截在半路,合力围杀。 他们的行动速度极快,出手致命且凌厉,在夜幕的遮掩下,先是一道道银光闪过,随后便是人体坠马,砸落大地的声响。 对于斩首行动,他们深得精髓。 “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暂时失势!将士们缓缓而退,形成军阵,反扑回去,擒杀梁王妃者,赏千金,封万户!” 北部寨营的主帅发现了前寨出现的问题,他派出去指挥的将领竟全部失去了消息,他知晓对面一定是有江湖高手协助,所以他改用旗语传达将令。 这样的效果是显著的,晋军开始收缩,形成道道防线,对着梁军进行反扑。 晋军本就是征战多年的队伍,他们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此次不过是被梁军夜袭讨了便宜,在惊慌失措下,才被杀的大败。 黑夜下的箭雨,令人猝不及防,许多梁军因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面门,脖颈,胸口等等部位,从而失去了生机。 一条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对鲜参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她知道再斗下去,恐要出事,所以她当机立断,率领众人先撤出北部大营。 见梁军想要撤离,晋军的主帅张弓上箭,连箭骤发,五珠连环箭,就这样被他巧妙射出。 离弦之箭的破空声,穿过了空隙,正中他的目标。 箭矢刺入肉体的声音,让周围的梁军怒目嘶吼道:“王妃!!!” 鲜参的小脸苍白,她颤巍巍地拔出后背的箭矢,愣是一声未吭。 “没事~!小伤而已!” 可血淋沥的箭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她已经受伤了,情况很不好。 鲜参实在是太累了,按道理来说,像这种级别的攻势,根本伤不到她才对,也是众人忙于后撤,未曾注意有这么精准的箭支射出。 众人本以为那些箭矢已被他们全部拦下,可没想到,还是有一支箭矢透过了他们的防线,射伤了梁王妃。 密密麻麻的晋军有条有序的形成反扑之势,向着他们压来。 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不堪,马儿的奔行速度受到巨大的影响。 他们之所以配马前来,正是为了在晋军营中胡乱冲杀,在将他们的防线击溃后,火速离去,只是没曾想,北部营寨的主帅反应敏捷,很快就建立起了防线,并遏制了他们的攻势。 忽然,鼓声大震,杀声震天,梁军的前方出现了大量的黑影,在夜幕的衬托下,此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梁军满怀喜悦地高呼道:“刘老将军的援军来了!大家快看!!!” 晋军连忙停下追赶的脚步,将这则消息汇报给了后方的主帅。 “刘鄩这老家伙还没死呢!视线太暗,我等不熟悉环境,在此交战不利,先撤回大寨,整备军械,再来一战!” 见到晋军开始后撤,鲜参等人也松了一口气,总的来说,这一场夜袭是他们占据了优势。 不仅打击了他们的气焰,还提升了自家军队的士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就当众人拥簇着鲜参,与援军会合时,他们彻底愣住了,这哪是什么援军,分明就是数头倔驴拉着一群稻草人在原地胡乱走动。 真正的援军,其实也就几百人,他们赤着膀子,奋力击鼓,扯嗓喊杀。 “刘老将军何在?” 鲜参出言相问。 “梁王妃!此乃刘老将军留下的信件,请梁王妃过目!” 有兵士取出怀中的信件,双手呈递给了鲜参。 鲜参揉了揉发昏脑袋,选择让他打开读给她听。 “梁王妃在上,老臣刘鄩百拜,魏博牙兵携带晋国精锐围剿汴州,老臣料定城中自保有余,所以老臣已携带东部大营三万精锐赶赴魏博之地,趁各大州城防御薄弱,老臣可一举将它们拿下。” 听兵士阅读此信,就好像刘鄩那苍老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老臣准备打通魏博之地,彻底扼住晋军南下的步伐,放心!东部大营还有两万可用之兵,王妃若有需要,可随时调取!此战,王妃只需与他们消耗即可,不需全力出手,老臣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魏博之地攻下!” “待到老臣书信传来的那一天,便是银枪军与晋军不攻自破之日!” 听兵士念完,鲜参不知说什么才好,在她们还在想着如何守家的时候,刘鄩已经带着人马堵泉水,偷家去了。 这一夜,晋军的三座营寨,皆受到了不小的破损,死伤不计其数,梁军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 晋军西部大营的战争最为惨烈,这里的梁军死战不退,就是为了掩护焊魃,萤勾两人摧毁更多的攻城器械。 就在晋军即将把梁军全部围剿时,李存孝的突然现身,可是惊出了银枪军一身冷汗,他们不明白李存孝为什么会为汴州而战。 也正是李存孝的出现,将惨烈的战局生生扭转。 他凭借一身硬气功,在军队中横冲直撞,竟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银枪军组成的军阵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晋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存孝率领众人撤出营寨,就当他们想要继续追击时,一团磅礴的剑气自半空落下,在道路上划出一条横线,阻断了他们的前行。 ------------ 第268章 强闯幻音坊 大雾退散,夜空只剩一弯浅浅的明月悬挂,愈发明亮的大地,无不说明破晓即将到来。 一次夜袭,将数不尽的伤与痛,留在了汴州的山水之间。 汴州皇城的大殿内...... 吱啦~ 吭哧一声,朱红的门户被人用力推开,一身披甲胄,浑身沐浴鲜血的披发男子朝着殿堂中央,缓步而去。 他的面容沉痛,望着上方的鲜参,他跪伏在地,将一份统计出来的伤亡名单,双手呈献。 “咳...咳......” 坐于宝座之上的鲜参面容苍白,她单手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李振见状,连忙将名单取走,抬目轻望鲜参。 征得鲜参的同意后,李振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名单缓缓打开,开始朗声宣读。 “此次夜袭,我军虽胜,但......” 他顿了一下,凝重说道:“大梁怀化中郎将,张川战死!” “宣威将军,李仁战死!” “明威将军,赵龙战死!” “振威校尉,杨宁,胡杰等一十八将,皆战死!” 听到这么多将领战死,鲜参只觉头痛欲裂,双目模糊,整个人都要昏过去。 她本以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己方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这个战报告诉她,中原的战争,就是这般残酷。 一旦上了战场,性命便被抛之度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除去张川与赵龙这两位玄甲铁骑的将领,那位李仁最是让鲜参痛心。 这李仁正是先前将酥饼赠予孩童们的那位将领。 他待兵亲如兄弟,自身所得钱财,尽皆用于困难之人的身上,他在军中威望极高,在民间的反响也很好,鲜参本想这次战争结束,给予他更高的权位,却没成想,他竟然战死在了晋军的大营中。 敬翔面目亦是沉痛万分,这些可都是大梁的家底,没了就真没了。 他走出文臣的行列,对着鲜参拱手示意,朝着身侧跪拜的陈玄,出言询问道:“我军夜袭敌营,应占据优势!我先前便说过,趁敌军立足未稳,冲杀几次足矣,为何还会有这么多将领死去?” 陈玄双眸猩红,他喘了几口粗气,郑重解释道:“晋军历经多年厮杀,已成虎狼之师,战力远超我军数倍!按照先前谋划,我军必不会损失这么多员战将,奈何...我军在西部大寨发现了诸多攻城的器械,为护汴州城内人员之安!他们选择以命搏命,死战不退,只为配合玄冥教的两位尸祖,摧毁更多的器械!” “原来如此......” 敬翔遇到这种情况也无话可说,毕竟攻城器械对汴州城的威胁太大,他们为大义而死,令人钦佩。 “我说过...他们付出的一切血汗,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鲜参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战争仍未结束,还不能松懈,此战过后,她会一一封赏。 岐国凤翔城,幻音坊...... “来者止步!此乃幻音坊总舵,你是何人,所谓何事!” 幻音坊的女侍持剑对着前方喝问。 身着一身黑衣,背着巨大剑匣的鬼面男子侧脸静观四周,他的心在怦怦直跳,这是一种预感,他感受到了雪儿的气息。 “李茂贞并不在凤翔,那幻音坊女帝也不在,凭你们,拦不住我!告诉我,姬如雪在哪?” 李星云抬起右掌,诸多回忆涌上心头,他体表的气息开始变得愈发不稳。 “无可奉告!” 为首的女子冷声回绝,此人身上的气息如此阴沉,定不是什么善茬,姬如雪的位置乃是幻音坊的绝密,她们并不知情,就算知晓,也不会告知于他。 李星云发出一声轻笑,“不说也无妨,我自有办法寻到她。” 他一步踏入幻音坊的地界,强势无比的阴气顿时喷薄而出,怒击苍天。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进入内部!” 幻音坊的女侍们结成了小型剑阵,拦住了李星云的去路。 “滚开!” 一声怒喝宛如铜钟敲打,震慑心扉,轰隆一声,所有人全都横飞出去,口吐鲜血,根本无法阻挡他的前行。 李星云宛如一尊沐浴阴气的修罗,大步向前走去,他厉声警告道:“谁再阻我前路,我便杀谁!” 他的状态不太稳定,有期待又有忐忑,离幻音坊内部越近,那股熟悉的心灵感觉也就越深。 难不成他的雪儿没有逝去,反而被人救活了! 抚胸咳血的女子望着李星云的背影,不甘道:“若是岐王在此,又岂会让此人如此放肆!” 就当李星云将要推开楼阁的大门时,只听后方传来一声“锃”的清脆声响,一点寒光从他的脖颈处擦过,肩部处的衣袍,也被其划开了一道口子。 “阁下强闯幻音坊,也太不将我这个岐王当一回事了吧!” 身穿岐王服饰的女帝居于高处,俯瞰下方的李星云。 她与毒公达成合作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凤翔赶,毕竟洛阳朝廷虎视眈眈,岐国明面上还需要一名岐王坐镇。 她不知道自己的兄长为何执意要进十二峒,但他所托之事重大,关乎岐国的走向,即使她心中很不情愿,可为了国家,这身装扮,她必须再次穿起来。 李星云看着插在木门上的短刀,心中并未有太大波动,他只是淡淡说道:“你拦不住我,换他来,才行。” 他侧脸一瞥女帝,宛如鹰视狼顾,令她娇躯一颤。 “姬如雪在哪,我想见她,并带她离开这里。” 提到姬如雪,李星云的心情平和了不少,他此行的本意,只是想远远观望姬如雪长大的地方,真没想到,竟会有此等收获。 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之感,令他不知所措,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姬如雪还活着,就在幻音坊中。 “狂妄!有本王在这里,你带不走她!但你可以留在这里,陪着她!” 女帝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但她不能说,何况姬如雪还在昏迷中,体内生机太不稳定,他想将她强行带走,这岂不是要了姬如雪的命。 “我说过,你拦不住我!” 楼阁的大门与轩窗被他用内力震碎,里面的一切事物,于此刻,全部呈现在他的眼中。 ------------ 第269章 萤勾上位 女帝出手了,她这跨越大天位的战力爆发开来,令李星云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但也只是压力罢了,李星云提气覆盖全身,只听“咚”的一声,倒退而去的人,竟然是女帝。 她攒眉蹙额,显然没有想到,他的护体阴气竟然如此雄厚,若是没有紫宵剑这种神兵利器傍身,她还真破不开。 李星云虽只有大天位巅峰的实力,一身实力却不输大天位之上的高手。 他环视屋内的一切,却并未发现姬如雪的身影,但他有预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李星云望向女帝,双手作揖,言语诚恳地说道:“岐国应该不想多一个敌手,姬如雪若是还在幻音坊之中,我也没有理由再与岐国为敌,只要将她交给我,我与李茂贞先前的恩与怨,一笔勾销。” “雪儿她已经为你付出太多太多,你这身份一旦暴露,只会让她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天下乱成一团,你想带她去哪?你又能带她去哪!?” 女帝瞬至他的身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短暂的爆发力将他生生打飞。 李星云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先是撞碎了屏风,后又嵌入了墙壁之中。 “这一掌,算是我对雪儿的道歉,我先前无力做主人生,也无力保护她,让她屡次为我涉险,我心中有愧。” 李星云唏嘘苦叹,大唐亡后,梁,晋,岐三家最为主要的势力,各个想要把他抢走占有,那种没有力量,被人操纵的无力感,令他窒息。 “你应知晓,如今庙堂之上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岐国已成为他的主要目标,凤翔,也不再安全!” 李星云把身子从墙壁中取出,继续诉说道:“我会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将她彻底安置,随后!我会亲自取回失去的一切,李嗣源此人,狼子野心,阴险狡诈,那人与他同流合污,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天下不需要一个怪物执掌!所以在一些立场上,我们算是盟友!” “雪儿在玄冰洞养伤,身体十分脆弱,你带她走吧,趁我那王兄还未归来!李星云,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女帝妥协了,她与他确实没有战斗的必要,况且她对这两人的感情十分羡慕,双方都在付出,实为难得。 姬如雪无法苏醒,说不定李星云会找到奇方医治她,他说的是对的,如今的凤翔,并不安全。 楚国打荆南之地,遭到高季兴顽强反抗,吴越国与吴国明面上作壁上观,暗地里已经偷偷调集兵马,指不定要去攻打何地。 还闵国与汉国还未有所行动,内部就发生了暴乱,定南国与静海国直接放弃了出兵的想法,选择观望。 那新任蜀王孟知祥,为建立自己的威信,曾多次与岐国书信往来,想要取回剑门关等地,这些城池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是蜀地的门户,没了它们,孟知祥就没有安全感。 孟知祥开出的条件十分丰厚,他甚至可以与岐国为盟,共伐朝廷。 李茂贞信不过他,也不会将自己费尽心血打下来的关隘拱手送出,所以拒绝了孟知祥开出的所有条件。 这也引得孟知祥十分不满,直接与岐国断开了联系。 在女帝看来,这剑门关可以送给孟知祥,以此换取他的合作,在两家合力的情况下,朝廷内部说不定会不攻自破。 但她终究不是岐王,自然也不能影响李茂贞的判断。 听到女帝为他指了明路,李星云不停地拱手称谢,他对女帝承诺道:“就算豁出他这条性命,也不会再让姬如雪受伤。” .............. 梁王府邸,鸿犼的房屋内。 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赤裸上身的女子在铜镜面前,发出一声痛哼,她埋怨地瞥了后方一眼,轻斥道:“真的很痛,你轻一点哈......” “还不是你逞能,非要选择去攻打最难打的北部大寨,现在好了,受了这个箭伤,三月之内不能提气,否则会箭疮开裂,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势,好好养伤吧。” 鸿犼语气平静,亲手为鲜参上着金疮药,但他那双不停抖动的双手,无不彰显着他内心的怒火。 “哼!还不是你~!我不上,还有谁上啊~!” 鲜参的话语中多为抱怨,他在没有事后,竟然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还不提早跟她联系,这令她很是生气。 察觉背后传来的温暖,她的语气又逐渐变得温柔起来,“老乖,你的实力变弱了,看来你的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至于那乾陵一战的内容嘛,你不说,我便不问啦~!” 鸿犼感受着怀中的人温暖气息,轻叹道:“乾陵之事,不说也罢,这一路走来,又是让你受了不少苦,你本可以不用承担此事,其实让汴州乱一下,也挺好的......” 他本想观察观察谁有异心,但鲜参主动跳出来,安排打理一切,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做得很好,不仅稳住了汴州混乱的局势,征服了军士之心,还除掉了不少暗中的老鼠,顺势安抚了黎民。 “这汴州可是你的心血,怎么能让那些人毁掉,再说啦!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十二峒的规则约束,能天天看到人们脸上的笑容,这让我很满足~!” 说到这里,她又担忧起自己的伤势,“老乖,我若养伤,汴州城咋过办?你说你现在还不能露面,是想看看还有人主动跳出来嘛?” “你放心养伤就好,汴州城内还有萤勾,她...应该不会...做得太差吧......” 鸿犼有些不自信地说道,以萤勾的性子,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毕竟她的小脸平时面无表情,遇到啥事都不会惊慌,让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巨稳无比。 “时机也差不了太多了,我出手剿灭了西部营寨的一支沙陀精锐,这也算是为死去的兵将们报了仇,终归是身体有些不适,赶到营寨的时间,稍晚了一些。” 鸿犼搂住鲜参的腰肢,诉说着出手的详细过程。 “那八百人的精锐,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嘛?” “嗯!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许多,晋军对付江湖高手有一套专门的应对方式,不可大意,饶是我,也吃了一些亏。” “老乖,你受伤了!?” “是啊,他们伤到了我左手的...小拇指的...指甲!” “麦麦撒撒!没个正形!” 鸿犼的玩笑话语,令鲜参放松了不少,不出一刻,她就躺在他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烛火被冷风吹灭,再望窗外,已是天明。 这一日,汴州城迎来了新的主人,萤勾接过了鲜参手中的大任,成功上位。 不仅百姓懵了,就连百官也懵了,百姓中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这女孩不正是当初在街头吹唢呐的那个吗!? 与百姓的反应不同,百官懵的是,她好像对管理城池一窍不通,不管是什么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 王妃在汴州城危难之际,如此草率的交出这个位置,这个女孩真的能做好吗...... ------------ 第270章 温暖依存 晌午已至,春日高悬,生机之景随柔风来到四面八方,汴州仿佛在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 轩窗被人轻推,春阳透入屋内。 “我的小鱼你醒了,还认识清晨吗?” 鸿犼侧脸一观睡眼惺忪的鲜参,淡笑浅问。 一把椅子,一盏茶,一本书籍,一暖阳,鸿犼慵懒地靠在竹制的躺椅上,手中持着一本医书,静静地观摩着。 鲜参重新换上娆疆的服饰,起身愉悦一问:“老乖,你一直守在这里?” 她本以为鸿犼会在她睡着后,偷偷离去,毕竟他的身份很敏感,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大众面前。 “你睡在这里,我便守在这里......” 鸿犼盈盈一叹,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籍。 “婆娘,你身体里的气血亏空,外加那支箭头带有毒性,你这已是昏迷的第五日了。” 鲜参惊呼道:“第五日?坏咯坏咯~!城内咋过样了?” 她的酒红色双眸中,流露着无尽的担忧。 “放心,城内在萤勾的治理下,不说欣欣向荣,也算得上较为安稳,既然放下了担子,就好好修养一番吧。” 鸿犼将书籍扔到一旁的桌案上,谆谆叮嘱道。 “我静不下来~!晋军攻城没有?我们这边的伤亡又如何!?” 瞧她一脸焦急的模样,鸿犼笑言道:“婆娘,你比我这个梁王还要称职啊。” 他选取了好的战报讲予鲜参听,萤勾虽然治理内政不行,但是论正骨毙命的功夫,她可是天下一绝。 有着她的暗中袭扰,敌军的指挥将领全部哑火,纷纷使用旗语进行交流。 攻城战已经开始,双方的战斗十分惨烈,梁军虽是有着守城之利,但面对如狼似虎,源源不断的晋军,梁兵也是不断地减少。 鸿犼曾动用镇守北门的那具躯壳攻伐过朝廷的大军,可效果并不好,最后反倒是将那具躯壳折了进去。 对方的主帅很有谋略,对付江湖高手,他先用铁甲兵士消耗气机,趁着江湖高手换气重新提力的瞬间,晋军将各种弩箭利器一同射出,如此反复下来,只要兵力得当,足以把一名高手生生耗死。 他正在思考,该如何除掉那晋军的主帅,此人攻伐汴州,只为谋求更大的权力,后又射伤鲜参,接连攻城不论伤亡,已上了他的必死名单。 “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安心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鸿犼朝外轻唤一声,“小葵,王妃所需的药材,由你亲自去做,不得马虎!” 红袍少女半跪在房间内,聆听鸿犼所讲。 “皇宫内城药库中,取猪心一具,茯神半两,酸枣仁半两,远志两钱,这是一副药的剂量。” 鸿犼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剖开猪心,将其洗净,置于锅中,再将洗净的酸枣仁以及洗净的茯神,远志放入锅内,加适量的清水。” “先用武火烧沸,打去浮沫后,改成文火,炖至熟透即成。” 他侧身一望目光柔和的鲜参,轻声嘱咐道:“婆娘,你只需服猪心与汤,可加入少许精盐调味,此方补血养心,益肝宁神,每日一副,半月可见起色,不出一月,气血补回,毒素清空。” 钟小葵颔首离去,她保证自己一定会亲自操办此事。 “老乖,你啥子时候学的医术?” 鸿犼娴熟的话语引起了鲜参的疑惑,她以前可从来不知道,他还懂这些...... “我是跟降臣学的,那段时间,她也是气血亏空的状态,为了给她补充气血,我翻阅了不少医书,得了不少药方,煎了很多副药,我现在这个医术,也只是一个半吊子罢了。” 想到那段时间的窘迫,鸿犼心中只有无奈。 “你是说~!你们相遇了,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鸿犼唏嘘一声,心中还是决定将这个重大的消息告知鲜参。 “婆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瞧他神秘兮兮,扭扭捏捏的模样,鲜参莞尔一笑道:“说吧~!我听着呢!” “降臣...有了我的孩子......”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对鲜参的心头来了一记重击,她脸上的笑意开始缓缓消失。 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匪浅,但这个消息,显然没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她吸取了我的两成功力,并利用我的气血与她的气血强行交合,孕育上了我的子嗣......” 此事是瞒不住的,鸿犼也不想对鲜参隐瞒此事,她是一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女子,接受程度肯定会比萤勾高。 现在也就只有萤勾不知道此事,不是他不说,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萤勾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鲜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有些沮丧,她与他只有一位姑娘,之后虽然尽力了很多次,但效果总是不佳,这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婆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论降臣所孕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因此冷落你,因为,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那束光,美好纯粹。” 两人的唇齿相依,鸿犼的话令鲜参的心情稳定了不少。 他的身旁每多一名女子,鲜参的安全感就会下降一分,她是一名贪心的女子,贪心到只想将他独占。 “好吧~!我暂且原谅你的乱搞~!但是老乖你要知道,我和姑娘,永远都是第一个!” 她伸出银牙死死咬住了他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怪不得你的实力变弱咯~!原来是给了降臣与那个孩子!” 解气后的鲜参,开始冷静分析起来。 鸿犼毫不在意地说道:“即使气血损失一半,内力丧失两成,我依旧可以无敌于世间。” 见他如此狂傲,鲜参双手叉腰,一脸不屑道:“我不信!不如我们比一比?” 鸿犼眉目一挑,“婆娘,你这是在拱火,等你身体好一些之后,再做比斗。” 他口中轻念起静心咒,将心中的欲火一点一点的消除。 鲜参轻哼一声,直接将他扑倒在地,“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今日你不许...” 她的话还没说完,木门就被一阵狂风吹开,焊魃那准备敲门的手指停滞在半空中,见到房间内的这一幕......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鲜参面目羞红,她慌忙起身,恼羞地剁了剁脚掌,快速背过身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焊魃先是用眼神示意两人继续,随后十分贴心地将木门轻轻关闭,站在门口当起了门神。 ------------ 第271章 晋军内部矛盾 共同漫步在游廊中的两人显得十分沉默,四周只剩风儿的喧嚣。 焊魃挠了挠头,语气略带尴尬地说道:“鸿犼,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焊魃,你来的正是时候!今日的攻城开始了吗?” 鸿犼出言相问,焊魃既然亲自来寻找自己,必是有要事来报。 焊魃呼出一口浊气,将今日城外的奇怪情况说与他听:“不知为何,敌军今日并未攻城,三方营寨中也未有动静传出,但将士们不敢大意,精神依旧高度集中。” “晋军西部大营的攻城器械被你与萤勾毁了一个七七八八,我料另外两处营寨的攻城器械,应是不足,晋军猛攻三日,将兵力全部集结在北门,这也证实我的猜想是对的。” 鸿犼从怀中取出一幅舆图,上面所描绘的,正是汴州地区的分部。 “今日他们没有攻城......难道是内部出现了矛盾......” 他喃喃自语,看来是刘鄩兵伐魏博的消息传到了银枪军手中,导致晋军内部出现了矛盾。 如今三座大营的主帅,一定是忠于晋国的将领,所以他不放银枪军士回归魏博,这才导致今日的攻城无法实现。 如果晋军内部意见不合,此刻正是破敌之机。 “对了鸿犼,那吴国的使节已至汴州城内,他们从东门入城,携带了大量的财物而来,在如此危难时刻,还敢前来商谈联盟,这份诚意值得我们一见。” 焊魃沉言说道。 鸿犼负手握着舆图,点头称是,“既如此,焊魃老弟,就由你去走一遭吧。” “我?不行的...我不擅长这些......” 未等焊魃拒绝,鸿犼的身形已消失在原地,只剩他一人站在游廊中凌乱。 “焊魃,有信从荆南传来,好像是给梁王妃的,听说她在静养,你先打开看看吧!” 清脆的声音将焊魃拉回现实,他注视着手持信件的陆林轩,满是温柔。 晋军北部大营的主帐中...... 晋军各部将领,皆在帐中听候差遣。 “朱将军!魏博之地传来急报,梁军刘鄩携带数万兵马直取数城,如有神助,不可力敌。” 驿卒从马背上跃下,快步跑进大帐,将急报双手呈献。 银枪军新任的将领闻此消息,立时拱手请求道:“还望朱将军理解我们五指连心之痛!让我们携带兵马前去救援魏博家人!” 他此话一出,最上方的主帅还未开口,下方的其余晋军将领,便开始诉说自己的不满,“当初说要打汴州的是你们,现在想第一个撤军的也是你们!咋地!玩呢~?” “就是!你们魏博军的性命是命,我们沙陀骑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为了攻打汴州,我们损失了多少兵马!损失了多少资源!如今眼看北城门即将攻破,你们竟想携带兵马回援魏博,是想陷我们于绝境吗!” 这些锋利的话语,怼的这位新任的银枪军将领无言以对,他攥紧了双拳,退步道:“既如此!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只携带本部兵马离去!” “就凭你们不足四千的兵力回援,怕不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 有将领出言讥讽道。 噌的一声,银白的宝剑出鞘,新任银枪军将领持剑怒视此人,道:“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银枪军不怕死,只怕亲人陷入危难之间!” 那名被剑直指的将领不甘示弱,亦是拔出腰间宝剑,怒喝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是因为你们西部营寨的攻城器械被毁!若不是缺少攻城利器,汴州北城门早就攻破了!又岂会让那刘鄩寻到间隙,偷袭其余城池!” “住手!我可以让你们离去,只需交出调动全军的令牌即可!” 桌案上的那名朱姓主帅开口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取得可以调动各州军队的令牌。 这银枪军参与灭梁之战,战绩显赫,获得李存勖的大力夸赞,他命人打造了一枚“唐”字令牌,直接交予了银枪军的首领。 李存勖曾说过:只要有他的手书,再加上这枚令牌,就可以调动他麾下各地兵马。 现在李存勖已死,便无需手书一物,这枚令牌在朝廷的作用还是挺大的,类似兵符,但比兵符好用,除非他们能找到大唐的传国玉玺,才可压过此物。 “可以!待我们离去后,此物定会有人献上!” 这名新晋的将领也不傻,他没有多少名气,每一步都要仔细斟酌,若是轻易将此物交出去,恐无法安然离开,若是不交此物,就凭他这个名望,也指挥不了多少人。 他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军中威望最高的几人都被刺杀了,他真的很想骂人,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怎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竟那般轻易的被人干掉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可是梁王生前打造的城池,他麾下江湖高手众多,趁夜刺杀,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待这个银枪军将领走远后,座下的人员畅言道:“将军,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离心离德,留之何用,取得令牌,再调各州兵马前来,攻破汴州,就在近日。” 此人轻笑一声,他并不在意银枪军的去向,只关心接下来能不能破开汴州城。 他名朱文宪,是此次围城的主帅之一,银枪军的主帅张伟被刺杀,确实让他惊讶了一阵,但也是有了张伟的教训,他整个人谨慎了许多。 就比如,他现在不穿主帅服,只身着小兵的盔甲,明面上,连替身都找好了。 为了提防江湖高手一同前来将他刺杀,他又将大营的布局打散,保证己方精锐的部队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形成军阵,将那些人拖死在原地。 没办法,他在西部大营留下的八百沙陀精锐,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荒郊野外,这说明汴州还有一名强大的高手。 根据他的不断推算,前日剿杀的那个高手,六成是杀害沙陀精锐的高手。 只不过那人用完邪功后,竟然化成了一副皮囊,属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无法再进行深入的判断。 “将军,我们今日不攻城吗?” 听到下方传来的话语,朱文宪十指交叉,平静地说道:“今日暂且不攻城,我料汴州有人察觉到了今日的异状,并猜到了我军的情况,如此大好时机,今夜定会有人袭营,大家早做准备。” 他的双眸中闪烁着精光,汴州城内,肯定有人恨他入骨,如今晋军内部出现了一点小摩擦,那银枪军将领回到营地,一定会大吐苦水,时机稍纵即逝,今夜梁军不来袭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 第272章 一如往昔 晚风阵阵,梁王府邸的凉亭中,传出一阵悠远绵长的笛音,像是道别。 萤勾应声而来,洁白的梨花从石板上飞腾升起,又悠然凋落,反反复复,好似漫天的飞雪。 芳草萋萋,轻柔如茵,树枝摇曳,其影共晃。 察觉到来者,鸿犼停下了吹奏了动作,对她张开双臂,敞开了怀抱。 萤勾像是一只兔子,猛得一下窜进他的怀中,她轻嗅着男子身上的淡淡梨花香,紧绷的神情正在缓缓消散。 她第一次感觉这么劳累,本以为在那个位置什么都不用做就好,谁知晋军连续攻城,令她不得不率领东部营寨中的梁军进行袭扰。 她这几日,不是在杀戮,就是在开展杀戮的路上,她忽然发觉,杀戮已经不会再让她感到快乐了,只有能安安稳稳地陪在鸿犼身旁,才是她想要的。 “老汉,额累滴狠~!” 萤勾发出一声娇呼,并用力蹭了蹭了他的身体。 鸿犼伸出右手掌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细嗅着萤勾衣袍上的淡淡血腥之味,言笑晏晏道:“要不要一起去市街漫步,就像以往那般,你陪在我的身侧。” 萤勾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老汉!你等额一哈~!” 她挣脱鸿犼的怀抱,跑回自己的房间内,翻开自己的那个百宝袋,从中取出了一把有些岁月的红伞。 这些年来,她一直将这把红伞保存,破损了她就修补,鸿犼拿去了,她就再顺回来,反正此物必须呆在她的手里。 因为这是两人记忆中,印象最深的物品,对萤勾来说,有它在身旁,就像他在身旁...... “萤勾。” 鸿犼握住伞把,突然唤了她一声。 “咋咧~?” 就在萤勾抬首的一瞬间,鸿犼将她单臂抱起,随之戏谑道:“以前我可无法这样抱着你,现在也算是满足了之前的一个心愿。” “你......” 萤勾呆呆地望着他,四周的环境正在发生改变,时光好像倒回到了两人最初相伴的日子里。 那时的小院,没有这般宽敞,院落中,只有一棵老树,一石桌,数不清的杂草,开不完的野花。 “咳...咳......” 催动冥阵覆盖整座院子,令鸿犼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萤勾晃了晃脑袋,周遭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你的身体怎会变得这般差......” 萤勾发现了不对劲,鸿犼如今的气血比起之前,要弱很多。 鸿犼笑了笑,只是说道:“这是乾陵一战留下的后遗症,没关系,我体内有凤凰蛊,会慢慢恢复的,我带你去街道走走。” “好!” 萤勾闭上了双眸,依偎在他的怀抱,一同步入那萧瑟的长街。 行云如水,他笑叹过往年岁匆匆,感慨景物与人,不似从前。 因战火弥漫,百姓们早早赶回了自己的屋子,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名大理寺的人员在此巡视。 察觉到来者,他们缓步前来,朝着萤勾行了一礼,随即赶步离去。 萤勾抬起脑袋,吐气如兰,轻声埋怨道:“身体都这样咧,还在逞强......” 她察觉到,鸿犼每催动一次冥阵,身上的气息就会弱一丝,刚才他屏蔽那几人的感知,又废了不少气力。 “并非逞强,而是感悟,这并不是坏处,冥阵可用生死二气开启,所用之气不同,呈现的景象也就不同,你瞧!” 大街上突然多了许许多多的人,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炸裂,灯光照亮满城,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们脸上的幸福之色,映入萤勾血色的双瞳中。 鸿犼望着萤勾轻声一问:“这城,美吗?” “美滴狠......” 萤勾美眸流转,她心中感受颇深,刚才那一幕,是数十年前的汴州城,他们这般,一如往昔...... “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自己的势力,会受到百姓的爱戴,我之前想的很简单,变强与安稳,时代的洪流推着我们前进,未来的方向,我已看不清,但有一点很明确,我想将安稳分给他人。” 鸿犼轻言软语地说着,数十年前的汴州城已是十分美好,数十年后的这里,只会变得更好。 “如果猴娃娃还活着,见到如今的汴州城,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萤勾忆起了那日酒楼豪饮,朱友裕叫她师娘的那一幕。 往事上心头万千,月下人间,能有几人共白首,只道莫失莫忘,情依旧。 “汴州不会有失,他会看到更多的美好,婆娘,今夜可愿与我闯营?” 鸿犼撑着红伞,抱着萤勾,在一座酒楼面前停下了脚步,陈年旧事如一坛封存多年的浊酒,令人回味无穷,只是不见旧时少年郎,多为辛酸与无奈。 “你去哪,额都愿陪着你,只求你无恙,莫要继续逞能,不要再让额担忧。” 萤勾眉睫有迷雾流淌,她不想再与他分开,历经沧海桑田,逐云而行,烟雨聚散,她已懂得珍惜身边的一切,有了人的全部情感。 天下变成何种模样,她不在乎,她只知道,有他在的地方,就是繁华之地,就是她的家...... 一身功名,终化三尺尘土,权倾天下,不如相守天涯。 “婆娘,不会再让你担忧了,以后我到哪里,都会带着你!今夜就先让我们取一人之首,祭汴州之安!” 鸿犼取出一副破损的鬼面,缓缓佩戴在面容,只听“嗖”的一声,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敬翔步履匆匆地闯进了梁王的府邸,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前院赏花观蝶的鲜参,就当他想要继续靠近时,六名斗笠男子抱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退下吧~!” 鲜参遣退了六人,敬翔连忙拱手行礼道:“梁王妃,老臣冒昧前来打扰您静养,还望恕罪!” “您不必如此客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有些诧异,从未见敬翔如此惊慌过。 “老臣询问了驻守北门兵士,他们告知我,次妃不告而别,我猜想她可能是来到了这里。” 敬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急言道。 “她刚刚还在这里,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 鲜参确实不知鸿犼与萤勾去做什么了,现在很少有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 第273章 只身攻营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座城池,梁王府邸的凉亭中,明晃的烛光照亮了石桌上的中原舆图。 敬翔分析起今日的局势,“王妃你看,近几日晋军攻势猛烈,但今日突然停止,只有一种情况,朝廷军队的内部出现了意外,很有可能是刘鄩率军压到了魏博之地,导致魏博之地的守将发出了求援信,引发了军队内的不和。” “当初刘鄩被李存勖所败,心有不甘,那时他手下的梁兵多为训练不足,自然敌不过李存勖的沙陀精锐。” 敬翔无奈一叹,若不是大梁被朱友贞玩成那样,又岂会轻易丢失魏博,丧失北部防线。 鲜参听鸿犼讲起过此事,魏博的争夺,本就是朱友贞操作不当,若不是丢了魏博之地,让银枪军投敌,朱家的大梁,还能续命几年。 她轻言诉说道:“外有强敌寇边,内有同僚倾轧,刘老将军败得不冤。” “刘鄩怀怒一战,步步为营,破城之速,远超我等想象,我猜他现在到了这里。” 敬翔伸手一指澶州之地,自信说道。 “澶州,怎么可能!?他们匆忙行军,所带口粮,辎重根本不足,攻城利器也准备不齐,期间还需渡河,将士们怎么受得了?” 鲜参捂嘴惊呼,显然不相信刘鄩的进军速度,他们得多么快,受多少苦难,才能打到这里。 敬翔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口粮,辎重可以去沿途城镇中取,至于攻城器械,那些城镇中也有现成的,他们提着一口气,舍弃了许多厚重物品,轻装急行,可以赶至此地。” “何况,以刘鄩选取的行军路线,定能与其余各路援兵会合,将他们整合一处,一同前往攻伐魏博之地。” 敬翔一拍手,继续说起正事,“王妃,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刘鄩的战况,而是次妃得知今日晋军没有攻城后,是否也想到了这种情况,从而去袭营了!?” “害~!你放心好啦~!萤勾姐姐她没有那么聪明哒~!” 鲜参双手叉腰,一笑倾城。 “那就好,那名晋将不是等闲之辈,他很有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做出反埋伏,只要次妃没去袭营,一切都好说,等到银枪军彻底离去,就是我们反攻的机会,王妃安心休养,剩下的事情,交给老臣操办就好。” “等一哈~!!!不对,她...可能真的去袭营了......” 鲜参忽然忆起鸿犼在她身旁,萤勾可能想不到那么多,但鸿犼肯定料到了这个情况,加上那个人曾射伤过自己,他不会趁此去帮自己报仇了吧! ................. 汴州北部山林的高崖处,鸿犼与萤勾并行站立,一同俯瞰下方的各大营寨。 “这扎营手段,确实证明此人不凡。” 听到鸿犼对此人的夸赞,萤勾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淡言道:“扎营有啥子不同?不管咋扎,额都能杀进去!” 鸿犼按住了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婆娘你看,晋军按前,后,中,左,右扎营,分为五营,在最中央大营前,立着朱字的大旗,这说明那是主帅的营帐,他就在里面。” 听到敌军主帅的位置,萤勾整个人都迫不及待起来,她最擅长秒杀了! “等一下!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此人深得五行理论,军前宜捷,前用朱雀,军后宜殿,后用玄武,军左为阳,左用青龙,军右为阴,右用白虎。” 见鸿犼说得神乎其神,萤勾耐住性子问道:“老汉,那是啥子玩意?” “五营各有一将旗被人执掌,前营红旗,后营黑旗,中营黄旗,左营蓝旗,右营白旗,旗子在哪,兵就在哪!有意思,他竟然料到了有人今夜袭营,并提早设下了埋伏。” 萤勾闻他所言,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各个营帐中的将旗竖立,期间还有人影趱动的动作。 “老汉,咋个说?” 萤勾皱起了眉目,这明显是一个陷阱,若是没有鸿犼提醒,她早就一头扎进去了。 鸿犼轻笑说道:“来都来了~!摆好的宴席,若是无客赶来,他岂不是很伤心。” “中帐的大旗必须砍断,大旗立,军心汇聚,稳如泰山,大旗倒,军心溃散,不堪一击,再怎么指挥,也是徒劳。” 他靠在萤勾耳畔,低声吩咐起自己的谋划,听到鸿犼又要亲身涉险,萤勾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鸿犼起身打断。 他撑起红伞,一步跨出,立时消失在原地。 轰隆一声,晋军北部大寨荡起了巨大的气浪,各帐的将领纷纷走出营寨察看情况。 一撑红伞,佩戴破损鬼面的灰袍男子闲庭信步地走在大寨中,他斜视身旁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兵士,出言问道:“你们主帅在哪?” 此人指了指前方的大帐,颤巍巍地回道:“就...在...前面。” 鸿犼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掌,继续问道:“有刀吗?” “有...有!!!” 此人赶忙将掌中紧握的长刀,递到鸿犼的手中。 鸿犼虚握长刀,轻力一甩,一道灿烂的刀光划开夜幕,生生破开了中央的大帐。 坐于桌案上的“主帅”闪身一躲,堪堪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刀,他只觉裤子都快湿了,就差那么一点,这席就开了。 鸿犼的一击实在太过恐怖,大帐从中整齐破碎,帐中的所有物品,在一瞬间暴露在众人眼中。 五帐的五色将旗挥动,数万精锐一齐窜出,迅速结成五行军阵,随旗而动,势如潮水,将鸿犼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 那名“主帅”壮着胆子,从地面上缓缓爬起,喊话呵问。 鸿犼瞅了一眼从他身旁逃离的兵士,二话没说,甩出一道刀光,将其一刀枭首。 “你不是好奇汴州还有何等高手坐镇吗,那八百沙陀骑兵,我杀的。” 明明是绵言细语,但对众人来说,却是那般冰冷。 “哼!原来那名高手是你,今夜你是来刺杀我的吗!就凭你一个人!连兵马都未携带,还如此明目张胆?是谁给你的勇气!” “主帅”高声而喝,神采飞扬,看来这些江湖高手,都如传言那般,没有太多头脑,自负的很,他们不屑携带兵马相助,只盲目相信个人的实力。 虽然今夜只钓到一个高手,但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布置,值了。 不管是何等高手,只要在人潮中,就无所施其技,四面八方都是刀枪剑戟,盾甲铁骑,弓弩利器,他只能乱砍乱杀,就算他是神仙转世,都得跪在这里。 ------------ 第274章 破北部大寨 刀光闪过,天地昏沉,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人尸首分离。 鸿犼纤指持白刃,一手撑红伞,鬼面下的俊目从容,步伐稳重有力,一瞬一息,举手毙敌,使得血雨到处洒落。 在上方观战的将领看得心惊胆战,此人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厮杀到现在,竟一口气都未曾换过。 此人蓄的势越来越强,也就是他的武器限制了他的发挥,所以最前方立起的铁盾,他暂时还破不开。 “举起红旗,朱雀营先动,与他近身纠缠,休要让他再进一步!” “主帅”命人击鼓发号军令,在夜幕之下,鼓声要比人声传递更快。 闻鼓点声之后,前营那红色的将旗被人高举,三千名手持吴钩的精锐兵士一个接一个地越过了铁盾兵士的防线,结成独特的军阵。 “收缩战线!压制他的行动空间!” “取绞车弩来!” “将摧山弩也弄上!此人战力空前绝后,远胜先前所遇的江湖高手!” 一声声地号令,无不彰显了他们此刻紧张的心情,为了诛杀此人,连攻城,戍边的绞车弩都搬来了。 此弩射程足足七百步,就是造价太高,除了重大的战役,晋军也很少使用此物。 有一晋军将领望着在圈内挥刀厮杀的鸿犼,沉言说道:“绞车弩箭,一箭平城,百步之内,可射杀天下高手!” “铮”的一声轻响,宝刀应声破裂,鸿犼取一片刀身,身形似水流,游走在各个空隙之中的。 风沙扑天,嘶声喑哑,他一步一杀,刀刀封喉,因躺下的人太多,他的鬓丝也不幸沾染上了血迹。 鸿犼眉目一挑,将还在流淌鲜血的红伞插回身后,整个人的气势砰然爆发,一只沐浴血色神雷,附着阴阳两气的犼兽凭空占据了中央之地。 一声仰天长啸荡起的血色气浪,轰击了地面上的铁甲,将它们轰飞数十米之远,朱雀营的将士最先受到冲击,皆是发出一声痛哼,不受控制地向四面八方倒飞而去。 试问,何人兵器能沾他衣角,哪位勇将,可挡他一合? 晋军视他如恶鬼凶煞,一时间整座北部大寨,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你...你到底是谁!” 上方的“主帅”发出一声惊愕地质问,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在银枪军将领口中常常提及到的人,也是那位本该就死去的人。 “军阵差些火候,你并不熟练,那人在哪?” 在鸿犼换气蓄势的一刹那,弩箭应势而发,破空声响彻云霄,百名兵士同时抬头张望,只见数十只粗壮的箭矢前前后后,径直冲向他的的位置,随后轰的一声。 砰~咔嚓~噗嗤~ 就当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中央飘荡的尘烟时,后方的大旗应声倒地,那名“主帅”的首级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众人脚下。 可以看出,他的脸上还带着恐慌与惊疑,这说明他直到最后死去时,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萤勾将手中夺来的长刀随意扔到一侧,昂首抱胸,静观众人的表情。 嗖的一下,粗壮的弩箭从烟雾中反射而出,铁盾破碎,军阵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鸿犼迈步跨出,取敌人之刀,将战斗中积攒的势,全部灌入刀身,从而打出了自身最强一击。 这一夜,鸿犼一刀破甲两千四,阴冷罡风先吹大寨,再吹山河大川,浩然一气,贯通天南地北,天涯海角。 他于今夜用实力证明了,何为天下无双。 白色的刀光吞没了整座大寨,众人仿佛看到了远方的家乡,看到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在向自己挥手。 噼里啪啦的铁器落地声,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见识过如此恐怖一击的晋军,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意识。 “老汉......” 萤勾拉住鸿犼的手臂,面露担忧。 鸿犼挥手示意无碍,他只是将体内的内力催动过度而已,缓缓就好。 中央大旗已倒,“主帅”也已伏诛,军心涣散,这些溃军再也构不成威胁。 大营外传来阵阵马蹄声,王彦章亲自带领玄甲铁骑毫不费力地攻破了寨门,冲杀到了中央大帐。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遍地的尸骸,令他们这些征战多年的老人都有些不适。 铁盾的碎片遍地都是,重甲兵士身上的重甲,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击毁,重甲里面的兵士是被生生震死的,可见攻势恐怖。 “次妃!您没事吧?” 王彦章挥动铁枪,打飞了几名晋兵,乘马赶至萤勾身前。 萤勾摇头说道:“额没事!你告诉他们,降者不杀!” 鲜参姗姗来迟,待到剩余的梁兵赶至,这里的杂兵早已被玄甲铁骑清洗一空,他们就只负责清理战场,押解战俘。 “萤勾姐姐!他去了哪里?” 鲜参顾不得自己身上未愈的伤势,疾步跑到萤勾的身边。 萤勾朝着山林中伸了伸手指,解释道:“他去追那个伤你的人咧,说是要为你报仇。” 茂密的山林中,朱文宪慌不择路地逃亡着,在那个异象出现时,他就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是哪个狗东西传的假消息,果然江湖传谣不可听信,这可真是把他害惨了,早知道他还活着,说什么他也不敢攻打汴州啊,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别的高手想要在万军丛中取他首级,他有信心将那人留下,可像鸿犼这般级别的怪物,他实在没有把握,刚才也看到了,五大营差点被一刀平了,这哪是一个次元的功夫! 月下清泉边,俊朗的男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朱文宪凝视着鸿犼,卑微地出言道:“梁王,攻打汴州之事,非我所谋划,实在是那银枪军将领挑唆致使,我愿降,只求梁王饶我一条性命!!!” 说着,他扑通一下,直接跪拜在大地上,毫无尊严可言。 鸿犼笑问道:“汝有三罪,无缘兴兵犯境,利器屠我军民,毒箭伤我婆娘,你觉得我能饶你吗?” “我为唐臣,奉旨行事,何罪之有!” 朱文宪大声反驳道。 “是李存勖的唐臣,还是大唐后裔的唐臣?又是奉的谁的旨意!” 他还想辩解些什么,可鸿犼并未给他机会,一片落叶轻擦他的脖颈,鸿犼的轻语在他脑海重不停回荡,“单凭任何一点,我都能杀你数次!” 朱文宪眼中的光芒正在渐渐消散,他捂着自己的脖颈,感受着体内血液快速的流逝,不甘地倒在了这里。 ------------ 第275章 青城山剑庐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对汴州军民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 一夜过去,晋军的北部大寨被攻破,西部大营的银枪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们前脚刚走出北部大寨,后脚大寨就被人攻破了,这太突然了。 北部大寨一万五千名精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到底是何人所为? 汴州梁王府邸...... 庭院深深,静默空寂,鸿犼坐于石墩上,用内力催打着温水,煮着茶叶。 “过尽千帆,终是爱上了温水煮茶,共杯盏。” 一声朗笑,逗得对面的女子展眉解颐,她坐至另一侧,盈笑道:“我就说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夜间,竟能攻破那铜墙铁壁的北部大寨,果然~!梁王,您回来了!” “陆姑娘,来,尝尝这洪州白露!” 鸿犼将茶盏推至她的面前,陆林轩也是十分从容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汤色明亮,温香如兰,口感纯正,回味无穷。” 陆林轩眸中有光,此茶下肚,她干裂的皮肤竟在缓缓恢复。 如此奇异的景象,令她连连惊呼,鸿犼颔首饮尽杯中水,柔和一笑,道:“汴州不出数日,便能重新恢复安定,不如我们来商讨一下,你与焊魃的婚礼?” 陆林轩脸颊上的颜色像春天的桃花一样,鲜嫩娇美。 她眉毛的形状和黛色像春天的柳叶,新颖俏丽,“唉呀~!梁王,我还没有准备好......” 陆林轩这般娇羞的声音,又是惹得鸿犼闭目轻笑起来,“各种礼品物件,首饰钱财,我会替你张罗,这你无需担心,那良辰吉日,我也会差人去查。” “梁王...我想我师哥了,不知他能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陆林轩这话让鸿犼犯了难,先不说那李星云行踪隐蔽难寻,就算寻到了,这陆林轩未死,还要成亲的消息,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大爆炸。 鸿犼沉吟半响,出口言说:“我会派人去找,但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汴州只是暂时稳定,外面可是乱翻了天,楚国那个小娃娃,天天窝在皇城的书库中,学习那兵家理论,欲要为自己讨个说法,还有,荆南对朝廷发出的救援信不成,竟转身向汴州求援,看来高季兴那老小子,面对楚军的攻势,撑不住了。” 陆林轩知道此事艰难,她听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消息,比如现在洛阳朝廷的主宰是李星云,这种不切实际的话语,她自是不信。 就算是,那李星云也是假的,她太了解他了,自己那师哥知晓自身的实力不足,能力不够,前成都一战结束后,就注定他不会再次轻易登上皇位。 现在的李星云,不知道在哪藏着呢。 蜀地-青城山-刚刚建好的剑庐中...... “神经衰弱,气血弱得厉害,只是被人吊住了性命,普通药材无用,寻常医师也束手无策。” 李星云为竹床上的姬如雪把着脉搏,发觉她体内的情况十分稳定后,他的泪珠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有救!有救!只需火灵芝即可!雪儿,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救醒的!”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姬如雪身体中的暗伤都被人清除,这是非常幸运的消息,只是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低迷状态,无法自主醒来。 他只需找到火灵芝,就能开出方子,为其医治,将她唤醒。 “天子所需之物,我这里刚好有一些。” 一袭紫发,一身紫袍,佩戴金色饰品的俊秀女子,倚靠在门户上,充满诱惑地说道。 观李星云略显诧异,女子连忙解释道:“在下不良人天佑星,石瑶!也就是玄冥教孟婆,还有当初汴州地牢的位置,也是我提供给张子凡等人的。” 李星云以真容与她相视,淡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能找到这里,这不正说明此地并不安全,需要赶快转移。 “我一直跟在天子身后,能发现这里,也并不意外。” 石瑶笑着解释,“我奉大帅之命,特来助天子一臂之力。” 李星云摊开手臂,亦是轻笑一声,“既然是友非敌,那便屋外相谈,免得扰了她的清净。” 石瑶螓首一点,率先迈开步子离去,李星云紧跟其后,将竹门缓缓闭合。 一轮明月从湖面升起,好像要与湖水一起涌出。 “青城前山的月城湖,风景如画,坐下来,一同观望一下吧。” 李星云没有那么多的架子,轻言说完后,便寻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 月光照耀着湖面,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水域明亮的地方,都有月光的影子。 石瑶抿嘴一笑,“天子相邀,在下不敢拒绝。” 她坐在另一侧的崖角,观望明月潮生。 “你没回不良人的总舵?” 回忆起温韬与上官云阙的去向,李星云忍不住一问。 石瑶轻摇脑袋,“总舵另有人执掌,我去与不去,并不影响结果。” “现在的不良人,是否值得信任,那新任的天子,是不是不良人......” 李星云很担忧如今的不良人,不受掌控,胡作非为。 “不良人还是值得信任的,那个人...也确实是大帅留下的后手,若是天子不为,他可取而代之。” 观李星云神色有变,石瑶继续说道:“大帅在乾陵求死,正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天子无需再担忧大帅那座大山压在身上了,大帅一直忠于唐室,如今他以死开局,给了天子一个更好的选择。” “待到那人将天下整合,便是我出手的时机...是吗?” 李星云遥望明月皎洁,心中无限惆怅,不良帅是没了,但天下也乱了起来。 “是!天子只需杀掉他,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是为天子图做嫁衣。” 石瑶双眸一凝,那个孩子,确实有执掌天下魄力,即使无兵无势,他依旧敢凭借一个大唐的身份,去谋取那个位置。 “此举对他,未免有些不公......” “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命,你不杀他,他便会杀掉你,你们两人,只有一人能活......” “这是为何!?只要他能把天下治理好,我甚至可以不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身上发生的痛苦,可都是源于天子,他现在最想寻得的物品,正是那尸祖侯卿的泣血录,他想取走天子身上的龙血,变成真正的大唐子嗣。” 两人说了很多,他在石瑶口中,得到了许多辛秘,最终李星云摇头一叹,“他也是可怜,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 第276章 魏博大捷,上饶公主 “八百里加急!我有刘老将军手书!还不速开城门!” 一卷黄沙滚滚,汴州北门迎来了一名灰头土脸的兵士。 吱啦一声,城门大开,骏马飞驰入城,“驾~!” 此人乘马狂奔,很快便引来了大理寺人员的阻拦,有执法人员高喝一声:“城内不得无故走马!” “吁~!” 此人一拉马绳,放声高呼,“刘老将军手书在此,魏博大捷!!!我军急行千里,突袭澶州,逼迫魏州将领投降,博州亦被青州兵士攻取!!!” “让开道路,我等将亲自护送兄弟入皇宫!兄弟辛苦了!!!” 大理寺执法人员高举长刀,纷纷退避,让出了前行的道路。 此人颔首轻点,策马扬鞭,一骑如流星,急行入内城。 他刚刚那声呼喊,引来了多人驻足观望,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座汴州城都沸腾了。 汴州不仅没有被敌军攻破,反倒是敌军的根基被他们汴州的兵士捣毁了。 “速开皇宫城门,刘老将军手书在此,军队调动令牌亦在此!莫要阻拦,阻者死,逆者亡!” 城下的那名兵士扯声高喊,历经一日的奔行与狂呼,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大理寺为首的执法人员也快步赶至,他向城头高举了自己的令牌,道:“吾乃大理寺少卿高夜!保他入城,速速面见梁妃!” 城头上的守城兵士知晓此事重大,所以不敢怠慢,城门很快就被士卒拉开。 马背上的人影一晃,跳跃下马,因太过兴奋,他三步一颠簸,让众人都看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王彦章赶来,亲自扛着他奔上了大殿。 “停停停~!额听不懂,这些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宝座上的萤勾被文臣的言语,搞得不厌其烦,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封赏什么的,总不能胡乱加封吧,那样汴州可就乱套了。 “这......” 有大臣还想言语,却被敬翔挥手制止,他轻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众人:这些事情还是找个时间交给梁王妃吧,次妃除了会帮人正骨,真的啥也不会啊! 其余大臣读懂了他的暗号,各自挤眉弄眼,示意道:那吴国的使节,还在驿站等候呢,此事,次妃也应付不了吗? 还有此次阵亡人员家属的安抚工作,也需次妃下场去做...... 还有还有,那些被梁军擒获的战俘最为过分,他们了解到汴州对待俘虏的待遇后,竟赖在这里不走了,有些人甚至很没有骨气的说道:“他要在这当一辈子的战俘。” 在汴州行劳役,无非就是治理水利,屯田,修建屋户,每日工作四个时辰,还有十二文钱的工钱,每日还有两顿饭供应,这也太幸福了! 听说进了梁军的部队,每月还有百文的额外犒赏,为国阵亡后,朝堂会按照官职分发抚恤金,梁兵战场上立的功勋,除了可以用来升迁,还能用来换取自己所需的物品。 而且汴州物价非常亲民,六文钱便可买走一斗米,一文钱就可以买个大饼饱腹。 他们竟然妄图破坏如此安稳的社会环境,他们真该死啊! 军队敢这么搞,也全亏了汴州建立的商路,有了庞大的贸易,这才能保证军队的开销,试问天下,除了诸侯的亲卫,又有那等军队有这种待遇。 梁王推心置腹,他们怎敢不效死耶? “魏博大捷!!!大喜事啊!!!” 王彦章扛着一名兵士,十分高兴地迈入了大殿,他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了,只恨攻伐魏博的不是他,不过有一就有二,天下乱成这样,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汴州地势尴尬,必须主动出击,先取魏博,后取幽州,包围三晋大地,霸业可成! 他是个粗人,战略眼光只能看到这里了,奈何先主亡了,后面的梁王走的也早,他只能辅佐梁王妃打天下了。 这个时代,天子三天两头的换,女子当政的情况,也不算少见,她贤明仁慈,可为天下共主,就是没有子嗣。 罢了,他也不想那么多了,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随即王彦章苦叹一声,在心中暗道:若是梁王鸿犼还在的话,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以他的能力与民心,再配合养精蓄锐多年的兵马,定可逐鹿天下,再创大梁辉煌。 观读刘鄩的手书后,朝堂之上炸开了锅,一群人喜极而泣,敬翔更是连叹三声,这一场战役,打的真是漂亮! 还有昨夜北部大寨的战役,那场战役,实在太过梦幻,他真的没有想到,当今的次妃居然这般强大,竟一人平了整座大寨。 他还特意找战俘询问过,直到所得的结果都是相同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此事是真的。 因为那些晋军所言:他们俱是看到,那是萤勾一人持刀所为。 总不可能...有人能独自改变所有人的视觉与思想吧,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存在,那除了神仙,便只有妖物了。 汴州最豪华的驿站中...... “小二~!将你们这最贵的饭菜,统统上一遍!” 一袭红裙的可人女孩,翘着小脚,挥手说道。 “不!上两遍!” 小二吞了一下口水,还是好意提醒道:“姑娘,我们这饭菜量可大,我怕您......” “哼~!我可是一国公主,你是嫌我给不起钱,还是嫌我能吃!?” 她娇横的话语让小二无可奈何,直到她将沉甸甸的金子甩到桌上,小二立刻换了一副神色,乐呵呵地去催促后厨上菜了。 吴国的使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声说道:“公主,您这出手...是不是有些过于阔绰了......” 他们吴国是有些资本,但也不能这般挥霍啊! 还有,为何上饶公主会出现在存放财务的宝箱里!当时可把他们吓坏了。 最初发现她时,他们这些人是决定派遣侍从送她回国的,可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还说若是送她回去,待他们回去后,她一定将他们统统关进大牢里,个个官降三级。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公主,他们这些使节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宠着她。 就这样,他们与她一路来到了汴州,面对晋军的攻城,他们都有了打退堂鼓心思,也就是上饶公主一力想要进城。 没成想,她这个胡闹的举动,竟做得如此正确! 现在汴州梁军打赢了,他们在危难时刻进城,满是诚意,只要商谈得当,他们便能为吴国谋取更大的利益,让汴州开出更好的筹码。 ------------ 第277章 梁吴合作 娆疆-万毒窟 “晋王亲自到访万毒窟,是老朽怠慢了。” 蚩笠在后山亲自接待了“李嗣源”,他身侧的精锐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嗣源”身旁的侍从。 娆疆的成员在蚩笠的暗中挑唆下,重新忆起了传说中的枫叶之辱,如今万毒窟的精锐,大多数是仇视中原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早已放下了那段过往,注重起当下的生活,自他们收到枫叶之辱的消息后,便统统闭关制毒,炼蛊,再也不出屋户。 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令他们很不好受,这明显是有心人想要激发两方的仇怨,但战火不应该再次席卷娆疆,可他们势力单薄,只能派人去汴州告知此事了。 “李嗣源”付之一笑,淡然道:“看来毒公并不欢迎本王,既如此,那便告辞了!” “来者是客,晋王千里迢迢的赶来,足以彰显诚意,就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蚩笠轻笑一声,侧身让开了通往万毒窟的位置。 “李嗣源”轻嗯一声,随即从容不迫地跟在他的身后,向着万毒窟内部一步步走去。 “岐国开出多少筹码,我晋国,可以给出双倍。” “李嗣源”阴翳的面容涌上一抹笑意,晋国比起岐国,不仅地盘更为广阔,钱帛也要比岐国多很多。 “此事,再做商谈,只是不知,如今的晋国,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让老朽心动!?” 蚩笠双手撑着巫蛊娃娃,漠然相问。 “晋国的底蕴,超乎毒公的想象,若是与晋国为盟,娆疆不仅是毒公的,就连那岐国的大部分城池,当今天子都可相让。” “李嗣源”面色不悲不喜,只是很平静地陈述此事。 蚩笠眼神微动,哈哈一笑,“岐国与晋国,老朽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此事莫要再讲。” “岐王会被漠北大军牵制!内部空虚,可速胜!” “李嗣源”知晓蚩笠的担忧,无非就是事后那李茂贞的报复。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集三家之力,把李茂贞消灭在边境不就好了。 “呵呵~!漠北,原来如此!那便让老朽看看,晋国的诚意!” 蚩笠得知连漠北都要来搅局,整个人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先前他与岐国的合作,无非就是走出娆疆,协助岐国攻伐洛阳朝堂。 现在,他从“李嗣源”口中得知了漠北即将入侵中原的消息,这已不是简单的结盟了,而是各族对中原的侵占。 说实话,他想要谋取的,可不只有岐国,他想要谋取中原,让娆疆子民称霸天下。 失去了那个怪物的制衡,没有了不良帅的压制,只要他能炼出古法上的那个玩意,便有了希望! 岐国,晋国,漠北,或许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他已经老了,再不搏一把,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汴州-皇宫内院...... “这就是汴州的皇城!比我们那宽敞多了!你们看看这朱红的大门,还有这供人休息的凉亭!哇~!还有池塘!” 上饶公主像是一名好奇宝宝,在宫里来回奔跑,毫不在意玄甲兵士投来的异样目光。 吴国的使节只能跟在后面一直高呼着:“公主!莫要乱跑,此乃梁妃休息之所!” 上饶公主叉腰反驳道:“有什么关系?那梁妃不是不住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屋子,要是能让我住在这里就好了!” “你若喜欢,便在这里面住下吧。” 身着梁王服饰的鲜参莲步款款,巧笑盼兮。 上饶公主的眼中散出精光,她转身面向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惊喜发问:“我可以吗!?” “参见王妃!” 周遭驻守的兵士接连半跪在地,高声喝道。 吴国的使节也俯身行礼,开口解释道:“梁王妃!公主生性跳脱,言语多为无心,望王妃恕罪。” 鲜参牵起上饶公主的小手,抿嘴一笑道:“没有啊~!我很喜欢她,不要这么拘束么~!” “嗯嗯嗯!王妃,你人真好,不像他们,天天拿父王和一堆规矩压我!” 上饶公主像是找到了谈心的朋友,将一路上的艰辛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鲜参得知她为了来到汴州,竟在大箱子里躲了大半天,还差点被憋死后,整个人也是止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王妃,你笑什么!你竟然拿我的痛苦...当作快乐的源泉!我好伤心~!” 上饶公主贴住鲜参的身体,狠狠地蹭了一蹭,她的言语中,已带有一些小情绪。 “好啦好啦~!让我们来商谈一下两家的合作吧!” 鲜参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想好,该怎么拿捏这个单纯的孩子了,说不定可以用她,来换取吴国更大的帮助。 “合作!嗯...王妃,你可以开出怎样的条件?” 上饶公主替使节发问,这个是正事,她也马虎不得。 鲜参摸了摸她的脑袋,言道:“濠州,泗州由我们梁军驻守,宿州归吴国。” 吴国的使节闻之色变,他们连连摆手,拒绝道:“王妃是否在说笑?两地换一地,而且宿州还不在您的麾下,吴国想要攻取,怕是要废不少功夫。” “我可没有说笑~!宿州有山有水,易守难攻,是天然的屯兵地,吴国想要更进一步,此地非取不可!我们梁军会助你们吴军一臂之力。” 鲜参昂首诉说,气势汹汹。 本来这商谈合作之事,是焊魃的任务,可他确实不懂这些,鸿犼不愿露面,他只好冒昧打扰鲜参的静养,请她出来主持大局了。 “可是王妃!我们吴王...好像并没有进犯北方的意思......” 吴国的使节谨言慎行地说道,吴国的军政大权并不是吴王一人说了算,上一代吴王死的不明不白,更大的权力,都在大将军手中。 “哎呀,啰嗦~!就说成不成嘛!我要你们一个准信~!” 鲜参嘟起了小嘴,故作生气的说道。 她何尝不知吴国的进军方向不在北方,但她就想看看,现在这个吴王还有多大的权力,能不能一人拍板此事。 这关乎老乖对吴国下多大的筹码,只要那吴王还有一些实权,他就会派人去暗中保护他,顺势做一些利于梁国的事情。 “可以~!我能替我父王做决定,但是王妃~!我听说汴州能人众多,你要帮我寻一个驸马!” 上饶公主叉腰抬首,嘿嘿一笑,这可是她来此的目的。 鲜参闻言莞尔一笑,“汴州城能者居多,你可自行寻找,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关系,至于你父王那边,你无需担忧,我会写信诉说。” 上饶公主发出一声欢呼,这可苦了这些吴国使节,公主可是吴王的心头肉,他们是说不得,骂不得。 她私自拍板此事,等消息传回吴国,怕不是会让吴王愁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坑爹? ------------ 第278章 朔州刺杀,大萨满出手 三晋大地-朔州城...... 这座处于边境,屹立不倒的城池,常年被大漠的风沙袭扰,有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晋国的铁骑护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跃进了城内。 “漠北王后还真是舍得,竟然让大萨满一人随我们迈入中原。” 李嗣源骑着白马,侧着身子,朝着那辆豪华的马车淡声道。 可马车内的那个人,并未给他回应,李嗣源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 在众人前方,早已有一位持着手杖,身穿整洁白衣的男子在等候,听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撑着手杖快步而行,只身拦住了道路上骑马缓行的李嗣源等人。 “十一弟,你怎会在这里?” 望着身前斯文端庄的俊俏公子,李嗣源心中虽有猜测,但还是朗笑问道。 来者正是通文馆惠字门门主,李存惠。 李存惠轻轻摆手,笑回道:“弟弟在通文馆内闭关多日,刚走出太原...就听说,最近好像发生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事情。” “哦~!不知道十一弟,听到了什么!” 李嗣源语气和善,那标志性的笑脸令身后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起来。 巴也一马当先,双手按扶住蠢蠢欲动的双钺,中天位的气势缓缓升腾。 李存惠的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周围的动静,随即他朗声笑道:“听闻大哥扶持了新帝,重新执掌了通文馆,弟弟是特来道喜的~!” 李嗣源沉声言道:“道喜!?” 须臾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李存惠轻举手杖,笑意不止,“大哥!你谋害二哥,将晋国偌大基业送给他人!今日,我便取你性命,祭义父与二哥在天之灵!” 手杖中的暗格被李存惠启动,晋星刺迅即射出。 李嗣源双眸一怔,暗道李存惠出手果断,不愧是出身通文馆的刺客,如此近的距离,他避无可避! 好在这李存惠高估了晋星刺的作用,低估了他的实力。 灿烂的雷光侵袭了晋星刺的内部,将其一点一点地吞噬。 李嗣源一手持至圣乾坤功的蓝色气焰,一手持五雷天心诀的蓝色雷霆,双掌挥动,虎虎生风。 李存礼挥手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巴也与巴戈,他给了巴尔一个眼神,让他早做准备,李存惠敢出现在这里,定不是独自行动,必有同党。 “十一弟,你也想取我的头颅吗!但只凭你这点微末本事,怕是有些不够啊!” 李嗣源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地说道。 不是他看不起李存惠,就凭他的眼疾,以及这不足天位的内力,想要正面击杀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李存惠冷冷一笑,无比自信道:“大哥!没有万全准备,你以为我敢在这里动手吗!” 在李嗣源震惊的目光下,李存惠竟睁开了那双紧闭多年的双眼,朔州城街道上的商贩,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布衣人员纷纷涌现身形,与晋军厮杀在一起。 靠着街头小巷,他们利用随处可用的物品,展示出了强大的战力。 “李嗣源!那可是我族数代人的心血,你竟联合外人谋害李存勖,还将那个位置拱手送出!真是令人不耻!” “杀了李嗣源,重整三晋大地!把那个位置夺回来!” 沙陀族的精锐放声高喊,晋军的血珠被溅射的到处都是,石板街道被鲜血染红。 李嗣源在心中暗骂这群蠢货,他不杀李存勖,李存勖就会杀他,还有,他们懂不懂什么叫隐忍! 他要暗地里整合各军,明面上正需一人撑场子,那“李星云”最为合适,他知道此人是假的李星云,是不良帅派过来的人,不过没有关系,只要那真的李星云不出现,他就是真的。 李存惠食指与中指之间,捏着一根晋星刺,直冲李嗣源的眉心而去,他身上荡起的气势,让李嗣源都有些心惊。 “为了除掉你这个晋国的祸害!我闭关许久,求族内高人解开了我封存的经脉,此行,我就没想活着回去!” 李存惠的发束被气浪冲开,满头发丝随风飘舞。 他这股视死如归的精神,令远方与沙陀精锐缠斗的李存礼大为震撼,解开经脉后的李存惠,天赋与实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但后面需要承受的痛苦,可以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四名沙陀精锐为甩出手中的铁链,将李嗣源的四肢捆住,李存惠一跃暴起,对着李嗣源的眉心射出那道致命的晋星刺。 “这四根铁链,乃族内高人用陨铁所铸,侵染蛇毒百日!李嗣源,你的死期到了!” 四名沙陀精锐异口同声地高呼着。 察觉气力正在消散李嗣源左摇右摆,他不甘地嘶吼道:“你们不能杀我!晋国若是没了我,会更加混乱!到那时,我族的根基才是真正的毁于一旦!” 望着离眉心越来越近的晋星刺,李嗣源闭目高呼:“身为同族!你们应该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要害我!李存勖失道寡助,是自取灭亡,怨不得别人!大萨满救我!!!” 叮铃~ 悦耳的铃声从马车内传出,只是一瞬间,平和的音波荡涤四方,周围的一切都被定在原地。 身披法袍,头戴面具的高挑女子,突然出现在李嗣源身前,她立时伸出手指,捏住了那枚晋星刺。 以她为中心,一股恐怖的气浪袭击了所有的沙陀刺客,那四道铁链也被她收入掌心之中,细细观摩起来。 “大萨满!!!” 李存惠与来袭的沙陀精锐已经陷入了恐慌,各族的信仰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萨满! 各族的巫蛊之术,或多或少,都会跟萨满有一些关系。 不论是沙陀,娆疆,契丹,吐蕃等等族群,都逃不开对萨满的信仰,所以在面对一名大萨满时,他们天生就有一种无力之感。 “李嗣源,王后命我护你平安,但我每出手一次,便要收取相应的报酬,这四根巫毒铁链,我便收下了。” 耶律质舞将四根铁链妥善收起,回身望道。 “这是自然,大萨满请便!” 李嗣源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还好这次回归中原,他将这漠北的大萨满带在身边,否则今日不死,也要褪一层皮。 ------------ 第279章 伏杀巴尔 “朔州城,处于内长城之间,地邻边陲,西拒黄河,北控广漠,为壮雁门之藩卫,南北穿衢路。” 耶律质舞扫视着周边的布局,又是说道:“后面背负大山,前面围绕大河,风景除了优美,四面还有天险,地势险固。” 李嗣源轻笑了一声,这朔州城可是御敌的主要城池之一,防的就是漠北的进攻。 他虽为沙陀人,但多年的中原入驻,以及文化的融合,他心中早已认为自己是一名中原人,所以他打心底看不起异族。 “如此坚城,却混进了这么多刺客,看来晋国的资本,也没有王后想象的,那般强大。” 似是察觉到李嗣源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耶律质舞冷声说道。 佛音禁锢解除,所有露面的刺客都被军队镇压,李存惠被李嗣源一剑枭首,他临死前的怨毒之色,像是要将李嗣源吞噬。 李嗣源暗叹李存惠的天赋就这般浪费了,若是他能为自己所用,这又是一张强力的底牌,所以说,还是要常回通文馆看看,只有将其中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铲除后,他才能安心啊。 “这只是一点小意外,本王会整合好一切,我们两家的合作,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李嗣源将宝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中,平静淡然。 耶律质舞迈动长腿,重新走回马车内部,清冷的声音从里传出:“希望如此!我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观测岐国的战力,二是保证双方的合作顺利进行,李嗣源,我不想在此耽搁太多时间。” 李嗣源神情愉悦,轻声一唤,“不会占用大萨满太多时间的,贤弟~!” 李存礼应声赶来,他拱手作揖,发问一声:“大哥!有何吩咐?” “将这里的消息告知天子,还有!他交代的任务...成了,我会很快赶赴洛阳,面圣!” 李嗣源嘴中呼出一口白气,十分沉着稳重地讲道。 李存礼点头称是,他侧过身子,向着远处押解刺客的巴尔吩咐道:“你取一匹快马前来,到时,我会交予你一封信件,你携带这封信,快速进京,面见天子,不得延误!” 巴尔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在军队中选取了一匹好马,携带着李存礼交予的信件,急速奔出了朔州城。 ................. 灰黄的天空,只悬着一个忽明忽暗的亮点,身着校尉服饰,佩戴金属护臂的稳重男子不停地挥打着马鞭,与飞沙背道而驰。 忽然,漫天黄沙在苍穹起舞,一根绊马索在沙地中拉起,巴尔猛然拉起缰绳,马儿感到不适,前蹄高抬,连带着巴尔的重心,也向后方移动了不少。 “来者何人!为何要阻我前去道路?” 巴尔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严阵以待起来。 一相貌普普通通,身着布衣的男子穿过风沙之壁,眸中带笑地问道:“你便是沙陀族的顶尖高手,巴尔?” 巴尔眉目紧皱,前方那个平凡男子内力不显,看起来十分不简单,况且在此地,他感受到了一丝致命的危险,与他纠缠不利,需急速撤离。 平凡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剑,朗朗一笑,“别紧张,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啊~!” 巴尔立转马身,想要原路返回,搬来援兵,可男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声鼓点在此间响起,沙地暴动,数道黑影持刀窜出,直取马背上的巴尔。 叮当~ 两柄长刀相撞,巴尔发力,一跃而起,他先是挥刀与一人相碰,将他打飞数十米之远。 随后巴尔手举宝刀,一人扛着七人的下压力,催动内力,强行将他们震退。 一根绊马索又在沙地拉起,巴尔此次反应不及,马儿连带着他一同翻飞出去。 巴尔一手拍向沙地,利用长刀插进地面缓解冲力,这才堪堪稳住身形,避免了因受力被灌进一口沙土的惨剧。 “你们是不良人?” 巴尔心中已有猜测,玄冥教已消失多年,幻音坊又全是女人,通文馆内部乱的很,先排除这三家,剩下的势力也没什么好猜的了。 只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良人,才有这等功夫,挑选合适的地点伏杀自己。 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知晓自己位置的,难不成军中有卧底!? “答对了~!不过没奖!” 随着平凡男子的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他们配合密切,各种武器层出不穷,巴尔东躲西闪,疲于应对。 先不说各种毒箭强弩,有人甚至捏起一把沙子向他脸上招呼,从而干扰他的视线,影响他的判断,巴尔闭起双眼,气的破口大骂,“不良人行事竟如此卑鄙,净做小人行径!” “对我们来说,只要能杀掉你,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平凡男子手持短刀,在沙地疾行,他步履轻捷,不染尘埃,不出三息,就来到了巴尔身前,与他厮杀在一起。 黄昏落日,百鸟归巢,这场伏杀终于落下帷幕。 巴尔的脚下平躺了几十名黑袍人,这是他奋力搏杀的成果,他使用长刀强撑着受伤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他明明是一位大天位高手,现在却被一群赖子用各种毒烟毒物,强弩利器,沙土眯眼,给生生困死,围剿在这里。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短刀没入巴尔的体内,他发出一声痛哼,将金属护臂中的暗器朝着偷袭的平凡男子快速射出。 平凡男子早有准备,他先是侧过身子躲开了晋星刺的袭击,随后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口中轻喝道:“杀你者,不良人天藏星,三千院!” 刀光如织,风声呼啸而过,巴尔瞪大了双眸,血液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淌,他捂着脖颈,不甘地瞪着天幕,轰然倒地。 三千院擦掉了刀上的血迹,吩咐众人清理战场,他从巴尔的身上摸索出了那封信件,任务已完成,以后就是他的表演时间了。 李嗣源狼子野心,不可信,不良人不留点后手怎么行。 在朔州城的不良人传信给三千院,说是有一校尉携带绝密信件奔赴洛阳,此等时机,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等三千院再度现身,他已是巴尔的模样,他试了一下声线,摆动了一下金属护臂,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从今之后,巴尔这个名字,我会延续下去。” 说着,他轻轻打开了那封信件,得知“李星云”与漠北有交易后,他又将信封恢复成原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中原内部的事情,竟寻求外人帮忙解决,他不管那“李星云”有何谋划,单凭这一点,他对他的好感,就已经降到了最低。 ------------ 第280章 再临十二峒 “嗨嗨嗨!你听说了吗,汴州城最近要开一场盛宴,还有烟火看呢!” 战火消散,汴州城的街道恢复了最初的热闹,路上的行人东谈西论,讲着城中新贴出的告示。 “盛宴!那岂不是得有好多活动?” 听者好奇一问,汴州自那梁王上位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动乱,四方一片宁和,方圆千里再也没有山贼强盗横行,列如各大商队出行,还有着梁兵的亲自护卫。 这是别的诸侯做不到的,所以商人对梁王麾下的城池,好感度直接拉满,每次带来的物品,都会比预先多上三成,价格也会比别的地方,低上不少。 加上梁王治理下的城池,各个工作开出的酬金都十分丰厚,这使得当地的百姓,大多数都能消费得起。 “那活动肯定少不了!上面还写着,不需我们花费任何钱财,人人都可参与,从而收获一份物资,补贴家用!” 识文认字的男子眉飞色舞地说着,引得周围的人民连连称赞,他们能有如此生活,还真是遇上了一个大善人,可惜好人不偿命,众人开始凑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为鸿犼立碑。 这话题一旦开始,可就停不下来了,有人开始聚集筹款,有人开始盘算黄道吉日,有人开始联络最好的工匠。 有人提到,之前汴州城来了一些厉害的铸剑师傅,既然他们会铸剑,那一定会铸雕像与刻碑文。 这一日,天山铸剑阁的弟子收到了大量的雕像订单,甚至将他们的铺子堆满了,这搞得他们一头雾水。 这群弟子摸了脑袋,惊疑不解道:“难不成...现在的人们都不喜欢刀剑了,反而又喜欢起雕像艺术了!那我们要不要转职?” 梁王府邸的后院中...... “咳...咳......” 鸿犼异常悠闲地倚躺在竹椅上,一手观摩着卦书,一手握拳抵住了唇间,干咳了两声。 “老汉~!来自娆疆的信~!” 萤勾手中捏着一封信件,缓步来到鸿犼的身边,她的眉眼弯弯,言笑晏晏,尽显青春之美。 嗖的一声,她手中的信件脱手而出,鸿犼眯起双眸,仔细观阅起来。 得知蚩笠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后,鸿犼有些失望,偌大的万毒窟依旧满足不了他,他还是走上了老路子,意图制造那兵神怪坛,侵占天下。 “娆疆的事情,还是需要十二峒出手呐......” 鸿犼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书籍盖住额头,开始闭目凝神。 萤勾见状也不急躁,只是默默搬来一张竹制的躺椅,有样学样地躺了下去,期间她还顺手扯过鸿犼盖脸的卦书,将她自己的脸颊遮了起来。 失去了书本的遮挡,刺眼的阳光明显让鸿犼有些不适,他并未做出别的举动,依旧是那般从容平常。 娆疆画谷...... “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亦如从前,一点都没变!” 天命之岁的中年人发出一声高呼,画谷深处亦传来一声回应:“七哥,原来你没死啊!哈哈哈~!我就说嘛~!凭你的本事,至少也得死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像那个地宫,可不符合你的品格!” 鸿犼面色一变,他的话有些怪,不确定,再仔细琢磨一下,咋感觉他这么盼着自己去死呢? 十一峒主大步流星的赶来,给了鸿犼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到我这么开心,怕不是想跟我回中原吧?” 鸿犼看着手舞足蹈地十一峒主,无奈一笑。 十一峒主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十二峒有十二峒的规矩,我又是十一峒的峒主,身负一峒子民,我又怎会贪恋中原的生活,走出这娆疆的大山!只不过...最近峒内实在太过无趣!嘿嘿,七哥,你不是遵守规矩的人,你再想个法子,把老弟捞出去呗~!” 他后半段的话语让鸿犼哭笑不得,前面说得那么好听,最后还是动了去中原的心思。 这说明他之前做得事情起成效了,为何挑选十一峒主跟随自己去往中原,就是想让他多了解一下中原的文化习俗,各种点心美食,从而迷恋上那种生活。 入世容易,出世难,凭借十一峒主这个大嘴巴,回到十二峒后,肯定有事没事就念叨此事,这定会搞得其他峒主内心痒痒的。 十二峒封闭了这么多年,也该派一些人出来转转了,毕竟每一位峒主都是高端战力,这放在哪个势力,都得供起来。 鸿犼当年许下的承诺,是为十二峒炼制一只五毒蛊,以此蛊换取十二峒的鼎力相助,日后只要他有需求,十二峒便要配合他,全程给予协助。 五毒蛊若成,十二峒的规矩就要改变了,到那时,十二峒内,愿入世者,可尽皆入世,谁也不得阻拦。 “对了,我家姑娘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鸿犼无心一问,却惹得十一峒主捂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提起那个女孩,他都有些钦佩了。 “七哥~!你家姑娘...真的很优秀!她为了学习更深的蛊术,竟将十二峒的每一峒走了数遍,每位峒主都拜访了数次,现在她应该在你的第七峒修行,又或者正在跟着二峒主学习蛊术。” “第七峒主的位置还给我留着呢?” 鸿犼心中有些意外,也有一些暖心。 十一峒主搂着他这具躯壳说道:“第七峒这些年,没有出现太强的高手,各大峒主念在七哥对十二峒的情意,也不想将你这个峒主剔除,毕竟在我们眼中,你与鲜参成亲后,便成了我们的家人!” “所以说,我娶个婆娘,还送了一群打手!” 鸿犼笑意盈盈,说着玩笑话语。 十一峒主挠了挠头,实诚说道:“最主要还是七哥现在的势力雄厚,不得不让总峒主重视!当然,我一直都是七哥的人!等到了中原,七哥,你可得封我一个官当当!” 鸿犼儒雅随和道:“那七哥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好不好?” 十一峒主闻言大惊,围绕着鸿犼反复确认,最后他双手攥拳,长啸一声:“七哥尿性啊!那我们一言为定,这个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必须给我留着,你看老弟冲锋上阵猛不猛就完事了!” 鸿犼轻和一笑,解释道:“兵马大元帅可不是亲自冲锋上阵的。” “不冲锋上阵,那做什么?” 十一峒主不解发问,这么响亮的名号,属实符合他的心意!若是不冲锋上阵,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帅气的称呼。 鸿犼轻拍他的肩膀,一人走在前方,“当然是在后方布局,守护后方之安咯~!” “又是守家!?喂~!七哥,那我不要这个职位了!你给我换一个能出风头的!” 十一峒主疾步上前,发出一声悲鸣,有没有搞错,他成了守家专业户? 进入十二峒的第一道门槛是他,当初跟随鸿犼去中原,做得也尽是在后方守家的工作,除了一击打败王彦章,他好像并没有出彩的地方,这可不行! 生而为人,起码也得轰轰烈烈地走过一场,在世上留下威猛的名号才对啊! ------------ 第281章 峒主会议 秀木成林,草坪花木依次罗列,各峒房屋俨然,穿过山间溪路,徐行数十里,便来到了十二峒开启重大会议的地方。 由石柱支撑,用红木制造的宽大殿宇,在今日迎来了众位峒主的齐聚。 “七峒主,好不容易回归十二峒,还不用自己的真身与我们相见,倒是有些见外了。” 十峒主双膝盘坐蒲座之上,出言调笑一声。 鸿犼颔首回应,“中原之事繁多,我能抽身来到此地,已是不易,当年炼制的替身蛊,已耗损的七七八八,这具躯壳是我在娆疆仅存的两具躯壳之一,毕竟蛊虫也是有寿命的,时光会将它们磨损殆尽。” “先前听闻七峒主死在了乾陵,为此我还惋惜了一阵,果然,传言就是传言,能炼出凤凰蛊的你,怎会轻易逝去。” 九峒主微摇其首,言语柔和,众峒主俱是出言附议。 鸿犼俯首轻笑,“是啊!毕竟总峒主想要将凤凰蛊作为第七峒的传承蛊,一直延续下去,我若死去,这对十二峒来说,可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三峒主轻抿柔唇,语气清冷地说道:“每峒都要留有一只传承蛊,这是规矩,凤凰蛊珍贵无比,我们自然不希望能炼出此蛊的七峒主出事。” 鸿犼微叹一声,端正身姿,认真询问道:“说起这个,上任七峒主并未给我留下传承蛊,你们其中不会有人给私吞了吧?” 闻鸿犼之言,各峒主表情不一,这第七峒的传承蛊还真被一人私吞了,但他们不能说那人是谁。 他小手一摊,继续说道:“先说好,这凤凰蛊我可练不出第二只!第七峒的传承蛊还是速速交出来为好,免得断了传承!” “哎~!你小子一回来,就打起老七蛊虫的主意,先说说正事吧,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李偘身着峒主黑袍,在外面缓缓走来。 “阿叔,总峒主不参与此次集议吗?” 鸿犼并未发觉总峒主的身影,故而好奇一问。 李偘笑着解释道:“他来不来,都没有关系,毕竟你从来不守十二峒的规矩,还让十一带跑了好几位峒主。” 十一峒主先是干咳两声,又将兜帽拉低了几分,把自己的面容完全遮蔽了起来,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鸿犼,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李偘无奈一笑,沉静询问。 鸿犼点了点头,将万毒窟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出:“因乾陵一战,传言漫天,中原战火再度弥漫,娆疆的平静也被打破,蚩笠欲炼制兵神怪坛,趁机祸乱天下。” “兵神怪坛.......” 六峒主喃喃自语,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曾在第六峒守护的壁画上,见证过娆疆的战火,那源头正是兵神怪坛。 “这是你当年留下的祸端,自当由你亲自解决......” 李偘搓了搓下颚,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兵神怪坛炼制的怪物虽然强大,但只需杀了控制他们的宿主就好。 “楚国与吴国还需要我暗中监督,娆疆之事,我确实无法前往,好在还有各位在此,你们也不想看到平静的娆疆血流成河吧,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诸公也该出去走了走。” 鸿犼耸了耸肩,笑意盈盈。 “七峒主,你是故意的吧!你留下那蚩笠在娆疆执掌万毒窟,就是为了逼我们出山?” 四峒主一拍手掌,似是想通了什么,开口一问。 鸿犼轻摇手掌,嘴角轻翘道:“我可从没有想得那般长远,若是蚩笠没有异心,我也不用来此,寻求诸位的帮助啊!所以说,是蚩笠想要逼你们出山,而不是我!” 蚩笠不动,他绝不请出十二峒的峒主,可惜蚩笠经历这么多年的沉淀,咋还是没沉住气呢。 “用蚩笠一事,破除规矩,让十二峒重现娆疆,使各大峒主出山,配合你整定中原。” 李偘呢喃一言,随即询问众人的意见,趁着众峒主讨论的间隙,他又问向鸿犼,“那袁天罡是否还活着?” “活着像是死了,也许再过几个年月,他便会永远消失吧。” 鸿犼知晓袁天罡的傲气,他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主,现在的他,还有心愿未了,虽不再参与中原事,但他一定会给李星云铺好最后的路,这是他对大唐的信仰。 “知道了!十二峒的孩子们...确实也该出去看一看了!当初你孤身入峒,为的就是给你姑娘创造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吧......” 李偘撑起身子,慈眉善目地说道。 鸿犼慢悠悠地起身,轻启双唇,感慨道:“十二峒是很美好,但它也像一只囚笼,生活在这里的鸟儿,无法见证更加广阔的天空,不会成长为振翅高飞的雄鹰。” “我们不能扼杀孩子向往更高处的梦想,也不能剥夺他们想要自由飞舞的权力,他们眸中有光,才有薪火可传,不是吗?” 他的一番话语,赢得了每位峒主的认同,自从搬来这里,十二峒便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像之前鲜参那种类型的孩子,还能偷偷溜出去玩一会,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了。 孩子们眸中的光芒越来越少,他们认为自己生下来的目的,就是为峒内延续香火,保证人丁不衰。 “还是七哥有远见!你看他家的姑娘,简直和鲜参的性子一模一样!也不得不佩服当初七哥心狠,竟能把她们母女丢在外面那么多年!” 十一峒主起身拍打着鸿犼的肩膀,先扬后吐槽道。 鸿犼啧了两声,当初还不是因为十二峒的规矩,现在时代变了,有兵有将,有势力的他,就想问一句,还有谁!? “时辰已不早,我们还是早点解决七哥留下的祸端吧!对了七哥,那万毒窟首领的位置,之后该让谁来做?” 十一峒主察觉到鸿犼身上的气势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李偘扫了众人一眼,吩咐道:“老四,老六,老八,老九,十一,十二,你们一齐出去解决万毒窟的祸端吧,那首领之位,我想这小子心中早有人选。” 说着李偘瞥了鸿犼一眼,鸿犼在内心直呼大爷就是大爷! 这阵容出去刺杀当今天子,他都信啊! 随后李偘朝着鸿犼郑重说道:“莫忘五毒日,五毒蛊!这是总峒主想要对你说的话,他已默认你打破规矩的行为。” 鸿犼郑重拱手告谢道:“十二峒对我的帮助,在下永世不忘!还望阿叔告知总峒主,日后我定会让中原与娆疆世代交好,再无战火。” “嗯~!对了,前几日李茂贞来到十二峒取走了殒生蛊,并带走了一些蛊虫,他还想与我们合作,但被我们拒绝了,据我看,你们两家早晚有一战,你早做准备吧!你家的姑娘在我这里,无需担忧她的安危,我会教她更好的蛊术,绝对比你第七峒的蛊术更加精妙。” 见李偘带着剩余的峒主转身匆匆离去,鸿犼惊呼一声:“阿叔,你教可以,但别一直惦记我家姑娘体内的金蚕蛊啊!” 李大爷这么无私,一定是不怀好意,能让他心动的,也只有那圣女的传承蛊,金蚕了! 李偘闻言一个酿跄,摆了摆手,飞一般溜走了。 ------------ 第282章 楚国局势大变 星汉与流萤共映生辉,一叶凋落,树枝上的鸟儿惊醒腾飞。 收回心神后,已是晓风残月,鸿犼缓缓睁开双眸,伸了一个懒腰,朝着怀中的萤勾温和说道:“微风拂晓,天将欲明,回房歇息吧。” “这里很好,有你就好......” 月隐云生,萤勾翻转身体,睁着双眸,伸出手掌想要握住那即将消散的星芒。 昏暗的院落,无声的温存,曙光未至,静感风清。 天明之际,府邸迎来了一位白袍少年,他整理好了行囊,轻轻叩响了宽大的门户。 吱啦~ 大门自主打开,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少年明显一愣,但还是迈开脚步,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枝叶轻曳,习风凉亭处,白袍少年俯身作揖,十分恭敬地说道:“叔母,小侄今日便要启程前往荆南,便不在此多做叨扰了。” 鲜参螓首一点,将石桌之上的酒盏倒满,推至他的身前,出言一问:“小娃娃,你当真想好了?” 少年双手端起酒盏,将其饮尽,双眸黯淡道:“再怎么说,我终是楚王次子,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大哥的嫌疑最大,楚国还有一些人等着我回去,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一声轻叹于此地响起,马希声将酒盏温柔地放下,“那个位置,我从来都未曾想过,要与大哥争夺,他若是需要,我便好好辅佐他,若他不需要,我便过好自己的生活......” “以前的我...真傻,原来不争...便是最大的争,怪不得他不能容我,可我们明明是兄弟......” 马希声背起行囊,跪拜在鲜参面前,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叔父曾给我传信,也多谢叔母收留之恩,前方战事吃紧,小侄告退了。” “小娃娃,我且问你~!日后你若为楚王,你想咋个做?” “我若为楚王...当与叔母为盟,与汴州携手共进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小娃娃,保重~!” 鲜参欲要起身相送,却被马希声摆手阻拦,“不敢劳烦叔母送别,珍重~!” 天已凉,叶渐黄,酒微冷,花正香,正值离别之时。 那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终是被如今的世道改变,下次再见,便是王侯了...... “娆疆那边的事情,峒主已动身,无需担心!楚国的内部很混乱,马希声既已动身,楚国内部也该收网了。” 一枚铜币被人高抛,发出清脆声响。 鲜参回身望着凉亭中笔直挺立的男子,温柔敦厚道:“要用你的名号吗,老乖?” “无需我的名号,婆娘,用你的名号即可。” 鸿犼侧目盯着九霄之上,怔怔出神道:“毕竟在世人眼中,我已经死了,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按照最初的谋划行动,我所做的一切,留下的火种,会被人一直传递下去。” 棋盘被鸿犼只手取出,他静观上方的星位,一一落下黑子与白子,“倘若我真的死去,娆疆也不会乱,中原也会被平定,因为李兄会做好一切。” “我晓得!当初他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不过,我才不想把这里交给他,这是你的心血,他一句承诺平安,就想要走这里,门都没有。” 鲜参举起小拳头,愤懑不平。 鸿犼淡然一笑,“李兄他只是想在这里出兵,形成两路大军拿下洛阳,他不会动用汴州的一切。” “我可信不过他~!他拿下洛阳后,再顺势把汴州收走,该咋个办?” “那些已成过去,如今,便让我亲自操盘吧!” 鲜参的谨慎让鸿犼哭笑不得,不过她的思考是对的,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鸿犼一手掷卦,一手落子,他的双眸无比认真,好似在推演即将发生的一切。 楚国-潭州城角落的一间隐蔽房屋中。 “大哥,咱们在这呆的够久了,那边咋还不来信呢,再不收网,你我都快混成大将军了!” 一身肌肉的杨焱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地发着牢骚。 与他相比,坐在木椅上的杨淼就显得格外冷静,他安抚道:“弟弟,莫要急躁,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汴州刚刚结束战火,想必那信件也快到了。” “大哥,你说咱们现在是谁的人,梁王都一命呜呼了!咱们卧底的身份,那楚王又不知,我们何不顺势加入楚国,享受丰厚的待遇?” 杨焱挠了挠头,不解地询问。 杨淼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弟弟,莫要因小利忘记大义,我且问你,是谁提供了天材地宝助我们修行神功?” “梁王!” 杨焱立时说道。 “再问你,是谁在危难之际,为我们提供了庇护!” “梁王!” “最后问你,是谁每次为我们送来大量的钱饷,找人替我们上下打点!” “还是梁王!” 杨焱一拍木桌,先是抽了自己两巴掌,随后瘫坐在木椅上,苦叹道:“大哥,要不咱不等传信了,我们直接杀进大殿,取得兵符,强夺潭洲城,一路北上,打通南北道路,与梁王麾下地区连接!” “弟弟此言也颇合我的心意,但是!我们等的人到了~!” 杨淼话音刚落,房屋的木门被人推开,一八字胡的中年人将一封崭新的信件丢下后,就迅速离开了。 观阅完信纸上内容后,杨淼知晓时机已到,连忙招呼杨焱取出兵器,召集隐藏在潭洲城的所有玄冥教人手,全力配合梁王妃的计划。 这一日,潭州城的宫殿被杨焱与杨淼占领,他们打着扶持二公子马希声的名号,很快就收拢了大批守城的兵将。 随后杨淼将马希钺做的肮脏事全部公之于众,而玄冥教众调查了许久的证据,也在市街疯狂传播,马希钺的名声在潭州一落千丈,很多人义愤天膺,纷纷高呼为老楚王报仇! 宫殿中,马希钺派系的大臣被玄冥教众清洗一空,他们每一刀下去,就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楚国的朝廷进行了一波大换血,许多不起眼的小吏趁势揽握了大权,杨焱与杨淼率军北上,直冲荆南战线。 而正在为攻下一城而喜悦的马希钺,并不知晓后方出现了大乱子,他信心满满地指挥起各营部署,为吞并荆南之地,做起最后的准备! ------------ 第283章 萨满与岐王的初次交锋 长安。 新建的高楼玉宇,雕栏玉砌,飞阁流丹,与荒凉的长安大地形成鲜明的比较,尽显楼阁繁华之美。 在楼阁最高处的,有一俊逸男子抚琴轻唱,眺望洛阳之地,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黑云压城,铁马破城门之景。 叮铃~叮当~ 奇特的铃铛之音,相隔千里,生生灌入了他的耳中。 铮的一声,男子轻轻按住跳动的琴弦,柔和一笑:“不知是何方高手,来长安,又所为何事?” 身披玄色绒毛披风,一脸英气的女子凭空端坐在男子身前,两人相视一眼,共同出声询问道。 “漠北契丹人,你身上的服饰从何而来?” “你就是岐王?” 李茂贞安之若素,顺手将腰间的紫宵剑拆下,神情和善道:“你心中有疑问,亦有战意,虽不知你与鸿犼是何关系,但凭借你能得到他的披风,本王与你公平一战!” “久闻中原岐王战力无双,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请战~!” 耶律质舞面色坚毅,面前的岐王带给她的压力不小,饶是完全接受了大萨满的传承,她也没有把握战胜他。 轰隆~ 雷鸣大作,乌云遮天,大雨倾盆,两人的气势节节飙升,两股气浪相撞,谁也不服谁。 砰的一声,一道纤细的身影撞碎了阑干,笔直地向下方坠落而去。 雨珠拍打她的脸颊,耶律质舞的赤红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的大脑,现在还有点发懵,明明刚刚还是平稳的气浪相冲,这岐王怎就突然爆发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股突然的爆发力着实恐怖,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她抵挡不住这道冲击。 有着秘法加持的耶律质舞,很快调整好状态,借力腾翻,她的赤足在石板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长痕,堪堪稳住身形。 李茂贞负手站立,傲首望天,一道长叹在长安城响起,长久不息,起起伏伏。 “岐王~!来战!” 耶律质舞行走如风,与大雨同行,不沾尘埃,赤足踏过大地,踩得石板路隆隆作响,与雷声完美相和。 在这一刻,她的精气神攀升至巅峰,气浪滚滚,爆发出惊人的波动。 耶律质舞这一举动,终于受到了李茂贞的重视,这个女孩,要比他想的,还要强! 音爆炸裂寰宇,李茂贞如狮虎一般的肉体自楼阁之上,爆掠而出。 “天赋不错!拜本王为师,饶你不死!” 李茂贞看中了她的底子,对于这种级别的苗子,不管是不是异族,他都没理由放过。 两者拳掌相碰,气流乱冲,时间都仿佛变得迟缓下来,耶律质舞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雨珠的坠落轨迹,她发出一声冷哼,言辞轻傲道:“你不配!” 闻听此言,李茂贞也逐渐提升力量,长安城中,人影攒动,驻扎的军队被城内的异象惊动,正在往这边聚集。 耶律质舞抓住李茂贞换气的一瞬间,右腿臂横踢,此击正中他的腰间,将他击退数步,可她的腿臂也在微微发颤,迅速变得红肿起来。 在长安城外,有一群鬼鬼祟祟的通文馆门徒潜入了早已挖好的地洞之中,当年朱温攻入长安后,想要直接炸毁此城,所以在地下安置了大量的硫磺与硝石。 这是李嗣源探查许久,得到的绝密信息,此行通文馆门徒的任务很简单,他们只需要将这些东西点燃,让天下听个响即可。 通文馆门徒高举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地下,他们顺着刺鼻的味道一路前行,历经长时间的奔走,他们终于寻到了根源。 这也全亏了长安人丁稀少,地基被毁坏的不成样子,杂草丛生,一片萧索,李茂贞常年征战在外,并无时间探查,也就是为了查看琼楼玉宇的修建成果,他才会在这里停留几日。 通文馆门徒挥手示意,众人将火药倒出,顺着源头一路向后方延伸,给他们留出了充分的逃跑空间与时间。 刺啦一声,火药被几人点燃,以极快的速度涌向硫磺与硝石的源头,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路东奔赶赴出口。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那一声优美的爆炸声。 “等一下!” 与李茂贞交手的耶律质舞突然叫停,她揉了揉已经红肿的双臂,静静感悟这座城池的异常。 李茂贞一脸肃历,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耶律质舞面色一震,二话不说,挥掌拍向大地,奈何效果甚微,她怒叱道:“真是卑鄙!这长安城下,有大量的易燃易爆之物,数量庞大,甚至覆盖了整座长安城!现在有人将其点燃了!” 李茂贞闻言心头一颤,当初没有仔细排查,现在却被人利用了! 耶律质舞扭转身体,三步跨越,就消失在了原地,被人打断比斗的她,心头满是怒火,但此刻不走,一会就真的为长安城陪葬了! 相较于逃走的耶律质舞,李茂贞倒是显得很冷静,他取来一把长刀,猛得往地面一插,一声大吼,响彻此地,直冲洪覆,幽紫色的光柱贯通天上地下,火药燃烧的路径,被强行截断。 倾泻全身内力的李茂贞,不再压抑自己,空间震爆,连带着整座长安城都震动了一下。 耶律质舞受到气浪波及,先是不受控制地撞塌了废弃的房屋,后又撞碎了城砖,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心中大体对李茂贞有了一个战力评价。 论拳脚功夫,她还不是对手,等她再闭关一次,与天地神灵沟通后,她是不会输的。 耶律质舞瞥了一眼陷入虚弱的李茂贞,瞬步离开了长安城,她想与他公平一战,趁人之危,不是她的性格。 远山上观望的通文馆门徒见证了全过程,就当他们想要撤离此地,回程报告圣主时,耶律质舞在此地现身,挥出一掌击毙一人。 满身怒意与杀气的她,抬指定住众门徒,双眸注视着为首的门徒高喝道:“回去告诉李嗣源,我会回去找他要个说法!漠北寻求的战斗,向来都是堂堂正正!” 除此人之外的所有通文馆门徒,俱被耶律质舞抬手击杀,这场大萨满与岐王的初次交锋,也落下了帷幕。 ------------ 第284章 盛宴将至 汴州的皇城内部。 “城中庆典快开始了,老乖他去了哪里?” 鲜参抱着一把唐刀,四处询问着鸿犼的去向,或许是有了方子的调养,她的气色越发好看起来。 萤勾整理着自己的百宝袋,神情随和地回道:“额知不道啊~!” 鲜参微拍额头,一脸无奈,她知晓这是阿姐的人格上线了,阿姐不靠谱,问她没用。 “我知道鸿犼在哪,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好。” 焊魃抱着一堆纸人快速掠过了她们,只为两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要给林轩准备最美的烟火,让她成为今日最幸福的女子,别的事情,都得先放一放。 ................ 山野林间,陵墓所在之处,亦是风水汇聚的中心。 身材健硕,袒着胸怀的鸿犼,举觞望青天,赤金色的双眸失去了光芒,他有些出神,像是回忆这一路走来的种种。 “老师自乾符二年起义,过广明,中和,光启,文德,龙纪,大顺,景福,直到乾宁元年,总计二十年的征战与厮杀,我曾教你,万事以惜命为主,因为老师就是一个惜命的人啊......” 他抬掌之间,万叶随风起,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鹤扑闪着翅膀,落于此地,发出一声响亮鸣叫。 “乾宁二年至天祐元年,老师退出中原,遇一世温柔,为守护身边亲友,不得不疲于奔波,利用朱温替我吸引天下群雄目光,这大梁的建立,也是你想看到的吧,毕竟...你的梦想便是扬名天下,护卫一方啊......” 鸿犼将酒觞的陈酒饮尽,随后抱起地上的两坛美酒,寻了一杏花树下,不紧不慢地刨开泥土,将这两坛酒埋下。 “友裕,扬名天下你已做到了,那护卫一方,老师便替你做了吧,只不过这一方的范围有点大,我要将大梁的旗帜插遍天下。” 鸿犼拍散指间泥土,负手凝视这座宽大的陵墓,满是愁容。 “你可知,老师从来不愿当皇帝,可时机已成熟,若不这般做,我便没有理由聚集大梁旧部,他们以性命相托于我,我又怎能相负。” 他盘坐于地,取出一副棋盘,沉吟一刻。 啪的一声,清脆入耳之音在林间响彻,各种各样的面孔随着棋子入局,一一显现,又是一声嘹亮之音,卦钱被人高抛,落入棋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清风卷起地面残叶,鸿犼微笑轻叹道:“友裕,下次再来,我会带来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好好与你诉说...这些年发生的故事.......” 转瞬之间,此地已空无一人,只剩一张棋盘留在了原地,棋局已终,只剩由黑子组成的“梁”字还在棋面,三枚卦钱,随意平躺在棋盘一角。 下坎上震,相叠为雷水,时来运转,冰消雪融,如春风解冻,万事生发,大吉卦。 .............. 山河已暮,汴州满城泛起灯火,晚风清扬,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各家饭馆坐满了商客,在街道上巡视的大理寺成员,也只是简单的疏散了一下密集的人群,并未采用更激烈的措施。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呼喊声,饭馆里的报菜声,孩童的欢笑声,人间烟火气,就是如此吧。 “哇~!汴州城太美了,我不想回去了!” 身穿华丽服饰的上饶公主东奔西走,琳琅满目的商品到处都是,她已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美女,您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首饰!它们的做工精巧无比,是我特意从灵州带来的!” 有小贩叫住了四处观望的上饶公主,认真推荐起自己的商品。 “美女!?你是在叫我吗?哈哈!你真有眼光,说吧,多少钱,我全要了!” 上饶公主被人夸赞,心情大好,出手十分阔绰,引得众多小贩惊叹连连。 “美女!” “美女!” “美女!!!” 上饶公主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她身上的银两越来越少,手中的商品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她身后的侍从发出一声友善的提醒:“公主!不能再买了,我们实在是搬不动了!” 上饶公主回头一望,四名侍从已被大包小包压弯了身子,她皱了皱眉头,暗叹自己确实买的太多了,但是,谁让她高兴呢。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还请避让一下。” 白袍银甲的俊朗男子轻笑示意,越过了她的身子,将她逼到了一侧的角落。 一群杀气腾腾的白袍军士,一个接一个地跟在男子身后,占据了一整条街道,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上饶公主眉目一皱,像是不满他们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她轻哼一声,叉腰道:“出门带兵了不起啊!街道那么宽,你非得挑我们这边走?” “哎呀~!公主,这个人不能说的啊!” 有侍从赶忙制止了大放牢骚的上饶公主,他们身上的装扮可不一般,那为首的男子,更不是好惹的主。 上饶公主闷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是谁啊!还能比我们吴国的军队更强吗?” “那是灵武军,来自灵州,为首之人乃是灵武节度使韩洙,他们乃戍边军队,战力非凡,不亚于如今朝廷的银枪军,大梁的玄甲铁骑,若是跟你吴国相比,恐怕也只有当年你爷爷手下的黑云剑士,才可与之相比。” 面容坚毅,清瘦俊朗的男子走到她的身侧,出言解释道。 上饶公主闻之一惊,崇拜地说道:“你懂得好多啊!你知道我是吴国的公主上饶,那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官职?” “我只是一个路人,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了。” 鸿犼迈开步子,随着灵武军的方向前行,无视了后方大声叫喊的上饶。 在皇城内部,焊魃正火急火燎地测试着烟火的燃放效果,陆林轩站在一旁,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焊魃,不必如此紧张,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为汴州城军民准备的烟火,一定是此世最美的。” 焊魃呼出一口热气,笑意涌上面容,他注视着她的倩影,在心中暗道:林轩,这最美的烟火,也是为你准备的啊...... ------------ 第285章 梁王回归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一声内力传音,荡漾整座汴州城,清月,照耀万家灯火。 盛大的席宴在内城开始,一直延续到外城,兵将依次入席,灵武节度使韩洙卸下腰间宝剑,递给侍从,快步上殿。 他所携带的千名灵武军,也被人安置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上,落坐在玄甲兵士的席位之中。 强军遇强军,英雄惜英雄,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热血儿郎,没有那么多的礼数与文墨,只管大口饮酒,一方诉说中原战乱之苦,一方讲述戍边卫国之痛。 众人一同举杯,叹世间,多少忠骨埋葬,怜世人,浑噩不知明日。 “王妃,听闻汴州有难,在下救援来迟,还望恕罪!” 韩洙俯身拱手,朝着殿堂之上的鲜参行了一礼。 鲜参眉眼弯弯,迈着灵动的步子踩过玉阶,言语道:“灵武距离汴州两千里,又有各城相阻,韩大人能率军前来,不但没有罪,反倒是此等恩情,令汴州无法偿还!我做不了决定,还是让他来吧~!”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满目温柔地凝视殿前的慵懒男子。 “吆~!都在呢!” 鸿犼手持寒光宝剑,昂首阔步,只是刹那间,他已端坐在宝座之上。 这一变故,引得众人跪俯惊呼:“梁王!!!” 韩洙半跪在地,会心一笑,看来那乾陵的谣言,在今日就要断了,灵州这次的投资,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汴州的大牢中...... 牢门接二连三的打开,被俘虏的五营晋军皆是不明所以地探出了脑袋,有人厉声询问狱卒,“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会要赶我们走吧!” 又有人连忙跟上附和,“就是!汴州这么大,我们是能吃了点,但也是卖了不少力气,你们可不能把我们送回去!” “哎呦我去!你们那是能吃!?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饭量,若不是梁王与梁王妃治理有方,还真供不起你们这群饭桶!” 狱卒回想起了这些日子的遭遇,后方那群伙夫们个个都在抱怨这些人能吃,别人都是一日两餐,唯独这群人,恨不得两顿饭吃掉四顿的量。 “你说我们是饭桶!我告诉你!当饭桶有什么不好!天天不饿肚子,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不能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吗!我告诉你,想赶走我们,那是门也没有呐!” 有被俘的晋军将领双手抱胸,话语吐露了大多人的心声,他的立场十分明确,那就是谁也别想把他赶出汴州城。 狱卒们将他们手上的枷锁去除,这一举动可是十分危险的,若是晋军发生暴动,这对汴州可是一次重大的灾祸。 为预防这个情况,大理寺人员持刀赶来,平定了乱哄哄的人群,手持梁王令牌的大理寺少卿高夜,倚靠在木椅上,闭目淡问:“喂!你们就不想回家看看?” “家......” 许多人开始沉默不语,多年征战,打到哪里便在哪里定居,哪有什么长久的家。 当年若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想当兵,混口饭吃呢...... “好了,你们的情况我大体清楚了,今日是汴州盛宴,人人皆可参加,如此欢庆之日,你们便无需在牢房里度过了,随我来吧,皇城中,已为你们备好了席位。” 高夜持刀起身,孤身在前,众人也退至一侧,为这些战俘让开了道路。 踏出大牢的晋军们,被绚丽多彩的光芒吸引,看到人们穿着的新衣,脸上幸福的笑容,他们揉了揉身上的破旧衣服,内心不禁有些自卑起来。 “无需羡慕,既是盛宴,便有专门的人员提供这些物资,人人都有。” 高夜摊手指向皇宫南门,漠然诉说道:“在那里,有新衣可拿,你们是最后一批,速速前行吧,再晚一些,可就看不到百年难遇的烟火了。” 被俘虏的晋军一扫颓势,满怀期待地奔向皇城南门,到达这里后,果然如那高夜所言,有专门的人员提供新衣。 “我日,本人真是烦死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一天都不消停!那个可恶的娆疆女人,简直和那个小妖女一模一样,该若不愧是母子吗!她竟然让我在这里看门,专门为战俘提供衣物!” 身材矮小的本人大吐苦水,整个人都显得郁闷不堪。 “太可恶了!相当年本人在东瀛,也是有着扶桑小太白的美誉,怎料来到天朝后,不是打着零工,就是在去打零工的路上!本以为有了一点资金,便可过上好日子,可事情跟本人想的,好像不太一样,本人有钱了,还要被逼着打工,太没天理了!” “喂!那边那个小个子,监督他们更换新衣后,你就可以进皇城了。” 高夜对着本人叮嘱一声,随即单手甩着令牌,大摇大摆走进了皇城内部。 本人嘴里叼着一根嫩草,双手环抱,跺脚冷哼道:“你叫谁小个子!当官了不起啊!本人最讨厌你这种盛气凌人的人!” 此举引得围观的晋军捂肚大笑,这个倭人又小又有趣。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你的,你的,喂!别抢!这个是你的......” 历经本人的不懈努力,所有的席位终于被补满,五营晋军被桌上的肉食吸引,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开始大碗饮酒,大块吃肉。 狼吞虎咽的场景,在偏僻角落一幕幕上演。 “噗~!窝~漕!良旺!” 突然有玄甲兵士,将口中的酒水喷出,因肉食塞满了他的口腔,他的口齿不清,只能神色激动地伸手指向中央大殿的殿前。 众人还以为他抽风了,但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有人比他更加激动,那些人更是直接扑通一声,双腿不受控制地跪拜于地。 五营晋军忽然回忆起了当晚的一切,被篡夺的意识,在此刻完全回归本体,他那一刀,打破了他们的认知,将他们的思绪搅得无比混乱,因有着冥阵的干扰,他们的记忆才会发生改变。 “汴州的将士们!我回来了,诸位可还好吗?” 鸿犼高举酒觞,面目轻和且温柔,五官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扬的他,显得是那般平易近人。 短暂的沉静过后,爆发出剧烈的狂呼,外面全是谣言,如今梁王现身了,汴州城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参见梁王!” “恭贺梁王归来!” “汴州城,万劫不朽!!!” ------------ 第286章 汴州烟火 宇宙不停运转,人应效法天地,永远不断地前进。 “汴州守卫战,诸位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麾下的好儿郎,即使没有我,你们亦能攻破敌军,这一杯酒,敬那些为汴州献身的将士,浴血厮杀的儿郎!!!” 鸿犼的声音有着悲痛,亦有着激昂,此音之清脆,传遍汴州地界。 内城,外城,城郊的两座梁军大营的人们,都听到了这悠扬,伤感之音。 他们只觉此音有些耳熟,直到有人高呼起梁王之名,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 得知梁王未死,并安然归来后,汴州城彻底陷入了狂呼。 “愿为汴州效死!” 铁甲兵士起身敬酒的动作,整齐划一,炯炯目光中,透着一丝英气与坚决。 被俘的晋军们一脸的尴尬,梁王这些话听的有些刺耳,身为罪魁祸首的他们,在此与梁军同乐,属实有些...非同寻常...... 萤勾在皇宫最后方的庭院中,单独摆了一桌食物,她坐于木凳之上,双手撑着脑袋,双腿轻摆,感受此间风动与喧嚣。 陆林轩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亭亭而立,负手望明月,忆远方故人。 “本是欢庆之时,两位好像有些不开心,要不要我吹曲给你们听。” 风度翩翩的银袍男子坐在屋檐一侧,单手持笛,单臂撑脸,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侯卿尸祖!” 陆林轩侧目一望,惊叹出声。 “嗯~!身体恢复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错。” 侯卿瞬至陆林轩身前,细细观摩了一下,随即寻了一个好位置,正襟危坐。 “弟,你这些日子去了啊达(哪里)?” 萤勾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到来,所以特意在此等候,谁让侯卿身上的气味太过明显,她不想发现都难。 侯卿一拍手掌,双眸一怔,凝重道:“说来话长,那我长话短说,乾陵一战,身负重伤,归玄都邬,安心调养,受人指点,忽卜一卦,汴州大捷,闻有盛宴,翻山越岭,特来一聚。” 萤勾冷哼一声,言语犀利地问道:“那老太婆没跟你一同前来?” “姐,你的火气怎这般大,还是让我为你吹一曲,静静心。” 侯卿刚将骨笛置于唇边,就被萤勾打断,她身上的气势渐渐飙升,恐怖的气场覆盖了整座院落。 “我老汉身上的气血为何会流失那么多!?是不是她做的?” 侯卿颔首一点,出声回应,“与她有关,两人都因此丧失了大量的气血,不过凭大哥的本事,早晚都会恢复的,你何必为此事动怒。” 陆林轩在这插不上手,察觉周遭气氛微妙,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焊魃赶来,将她护在身后,抵住了萤勾内力气流的冲击。 “两位,今夜乃欢庆之时,还是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吧,打打杀杀,会伤了和气。” 焊魃的话语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萤勾收回内力的爆发,院内的压抑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双臂抱胸,冷哼道:“等下一次见她,我会问个清楚!” 侯卿微扶额颅,只期盼她们下次见面不会打起来就好,毕竟是那种事情,以萤勾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 笛声脆鸣,枝叶轻摆,多日的苦修,侯卿的笛艺已至大成,他已可以做到身处的环境,因乐曲的变奏而变。 “弟~!额好想你。” 萤勾突然搂住侯卿的脖颈,发出一道灵动活泼的声音。 一股危机感在侯卿心中油然而生...... “虽然我们的往事充满着坎坎坷坷,无尽曲折,但未来的道路,一定是一片灿烂与充满期待的,无论我们即将经历什么,都要相信光明正在前方!” 鸿犼举着酒觞漫步在席宴之中,毫无君主的架子,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了一片。 殿前的鲜参无奈地朝大殿回首一望,对里面的众人略表歉意。 殿内的官员抚须发笑,摆手示意无碍,梁王爱戴将士,与民同乐,乃是好事。 “既是盛宴,大家也该放下架子,彻底融入进去。” 敬翔做起了表率,他效仿鸿犼之举,一手提起酒壶,一手握着酒杯,提步走出大殿。 此番做法甚合王彦章这些武将的心意,他们哈哈一笑,起身跟上,“梁王归来,喜上加喜,未来有望了!” 皇城内部的氛围已经快要爆炸了,今夜,他们没有阶级之分,都是以作为人的权力,痛快畅饮,扯东扯西,说着些许胡话。 “灵武军的将士们,你们为驰援汴州,一路奔袭,风尘仆仆,受尽苦难,这一杯,我敬你们。” 鸿犼饮酒的动作,优雅从容,所过之处,步步生辉。 白袍银甲的军士受宠若惊,口中呼喊道:“此等小事,当不得梁王亲自致谢!” 鸿犼盈盈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人生短暂,戍边之苦,我懂~!即来此,便让我略表地主之谊,让灵武军的将士们,尽兴而归!” 砰咚~轰隆! 璀璨绚丽的烟火在上空炸裂,这刹那的芳华,照亮了整片夜幕,光洒如雨,一道烟火的消散,便有一道烟火的重新开裂,街扑后继,络绎不绝。 云天的花上锦绣,令人发自内心的惊叹与夸赞。 “银白,浅黄,墨绿,淡红,清蓝!娘~!是五种颜色的烟火!” 孩童们抬着脑袋,目不转睛观望穹苍烟火,并大声惊喜的呼喊着。 烟火的气息,随着风吹过了小贩的摊位,吹过了商客的餐桌,亦吹过了驻军大营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整整齐齐地望着流光溢彩的天幕,何为幸福,今夜便是幸福...... “焊魃的技艺越来越高了,看来我的学习还不能停止。” 侯卿无心饮酒,此夜之景甚美,不禁让他回想起了众人在一起饮酒作乐的日子。 “侯卿尸祖快来,要开饭了......” 陆林轩的话还未说完,侯卿已经消失在原地。 再回首,他早已十分端正地坐在了石墩上,抚掌而鸣。 “那还等什么,吃饭。” 侯卿儒雅一笑,迅速端起了身前的碗筷。 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萤勾,可怜巴巴地说道:“弟~!你放额下来,额错咯,额发誓,额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侯卿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净说那话,信不得。” ------------ 第287章 峒主共闯万毒窟(上) 就在汴州城一片狂欢之时,娆疆也展开了一波大清洗。 “六哥,这毒雾比起你们第六峒的万毒阵又如何?” 万毒窟外,身着峒主黑袍的十一峒主抬掌一问。 六峒主双手一震,傲笑一声,“有点意思,毒雾里面还有蛊虫,毒阵与虫阵结合,想破解,还真是需要一点时间。” “六哥,凭你的本事都需要一点时间,看来这阵法有点东西。” 八峒主伸臂一抓,威猛的罡风顺着毒烟一路往深处冲去,在此击之下,万里青天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九峒主柔声说道:“八哥,你太心急了,你这一手,可是彻底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无所谓,这两阵同时开启,正说明里面的仪式已经开始了,我们只求速战。” 十二峒主伸了一个懒腰,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两指微微弯曲,置于唇边,一声奇特的哨响引爆了十万大山。 密密麻麻的毒虫像是得到了王的号召,像是发疯一般,朝这里袭来。 “十二,你悠着点,别伤了娆疆的子民。” 四峒主提气呢喃,一缕又一缕的瑞气在他脚下升起。 他迈步前行,万毒窟的守护毒雾像是遇到了天敌,开始逐渐消散,他抬手随意的一击,竟跨过毒虫两阵,直接震碎了万毒窟内部的牌楼。 万毒窟的精锐一个接一个的现身,他们手握短刀,面容难堪。 偏偏这个时候有强敌入侵,可知万毒窟内的高端战力,都前往了深处炼蛊,只余他们这些游手好闲之人在此留守,若是对方强横无比,他们可拦不住。 十一峒主单手遮着眉目,惊呼一声:“四哥,你还说我们呢,您也悠着点,他们可不禁打啊!” “太久没活动了,放心,我出手自有分寸,只会将他们打成重伤,不会取走他们的性命。” 四峒主又是一掌拍去,万毒窟门口的一名精锐反应不及,直接被这股气力震飞百米,撞塌了一座竹楼。 六峒主双手合十,出言提醒道:“各位,我成了!” 金色的气浪从地平线显现,巨木折断,乱石纷飞,景象恐怖无比。 这里狂风大作,天摇地动,金浪顷刻间摧毁了毒雾,湮灭了虫阵的毒虫。 六峒主随之一掌拍击大地,更强的波纹气浪迸发,六位峒主的黑袍也因此哗哗作响。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诸位,我们入世了......” 四峒主拍了拍臂膀,一步跨到万毒窟门前,与万毒窟的精锐对峙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强者,引得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四峒主抬指点了点人数,口中略带抱怨道:“三十七人,没有一个好苗子。” 有人壮着胆子出言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认识这个吗?” 四峒主露出左臂,十二峒的刺青也由此显现出来。 “十万巫蛊十二峒,十二峒岭难寻踪。” 身为娆疆子民,怎不认识这个刺青,而且他们表现出的实力,绝对证明了十二峒的身份。 十二峒乃娆疆圣地,是所有娆疆子民向往的无上地界,遇到十二峒的人,他们怎敢阻拦。 “让开吧,万毒窟的蚩笠犯了错误,应当受到惩戒。” 十二峒主只手御万虫,噬人的深渊虫海令他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万毒窟的精锐收起手中的长刀,亲自指出了蚩笠所在的位置。 毒公做的事情,竟连十二峒都惊动了,要知道十二峒从来都不出世,可见此次事情,影响之大。 六人踏步急行,很快就赶到了万毒窟的深处,这外面依旧有万毒窟众精锐把守,为首之人,正是万毒窟的少祀官,尤川。 “十二峒......” 尤川望着他们的黑袍与刺青,脑袋有些发懵,为何十二峒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六峒主昂首一笑,指着尤川说道:“这小娃娃天赋不错,可入我第六峒。” 四峒主啧了一声,对着六峒主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六,你还年轻,而四哥我,已经老了啊!也该找个接班人了,这娃娃归我,剩下的好苗子,你随意挑选。” “四哥,六哥,我第八峒的传承蛊与这孩子相和,此子与我有缘,当让予我才是。” 八峒主也看上了尤川的天赋,年纪轻轻的中天位巅峰,又精通毒蛊二术,怎能让他不爱。 见自己被当作宠物一般挑选,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忍受,尤川强压怒火,持刀问道:“各位私自闯入我万毒窟禁地,怕是有些不妥吧?” 九峒主善言劝道:“小娃娃,你知道那蚩笠在里面做什么吗?本峒主好言劝你一句,让开,免遭伤痛。” 尤川双眸一凝,坚定无比道:“义父正在与各寨主商谈大事,中原重燃战火,义父此次所图,正是为了让两方子民过上更好的日子,不管你们是否是十二峒的峒主,都休想再进一步。” “小小年纪,就被忽悠的不清,不等了,动手吧!” 十一峒主叹了一声,满身黑气附体,冲向敌阵。 尤川不甘示弱,亦是抬步冲出,他身后可是最信任他的义父,义父正值修行秘术的关键时刻,他怎能让义父出事。 两人拳峰的相碰,如同两座山峰撞在一起,声势浩大。 万毒窟的精锐们,刚道了一声好,就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十一峒主化拳为掌,身形瞬移至尤川的一侧,一击打中了尤川的胸口,黑气贯通了他全身的脉络,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石板之门被尤川撞碎,内部的场景全部呈现在众人眼中。 “十万大山,千户娆寨,被蚩笠蛊惑的人,还真不少。” 十二峒主跨步杀入殿内,祭出自身传承之蛊,立时定住了石台上正在念动蛊语的蛊师。 听到尤川捂着胸口的抽搐声,蚩笠猛得睁开了泛白的双瞳,声音喑哑,询问道:“十二峒避世许久,不问世事,如今,你们为何而来!?” “蚩笠,你曾在十二峒内求学,知晓多数秘法!那你应该也知这兵神怪坛的危害,吾等受人之托,特来拿你问罪。” 八峒主提着两名万毒窟的旧部,随意丢到殿内一侧,冷声说道。 “老朽为娆疆不朽事业,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何罪之有?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困在这大山中吗!你们身为娆疆守卫之人,更不能忘记,枫叶之辱!!!” ------------ 第288章 峒主共闯万毒窟(下) 阴沉的云层,遮得天色暗淡无光,各户寨主承受着来自十二峒主的威压,强行起身与两名峒主对视。 一声轰鸣在外界传来,万毒窟另外四名旧部,被九峒主与十一峒主双手提着,随意丢在了大殿的石台上。 “枫叶之辱,那还真是一段十分久远的过去......” 四峒主负手迈入石殿,他的声音洪亮,且自带一种沧桑之感。 “呵呵~!如此强大的内力,想必你就是此行最强的峒主了吧!” 蚩笠抱着一个坛子,面带温和笑意。 “蚩笠,那传说中的枫叶之辱,只会给一代又一代的子民带来痛苦,十二峒为何避世,正是怕娆疆再次陷入战火飞扬的地步,这些年死去的娆疆子民,难道还不够多吗?” 六峒主单手按住花蝠子与鬼头幺的手臂连接处,将他们押进了石殿。 “毒公伯伯,他们好厉害,我们打不过。” 花蝠子与鬼头幺同声共气,一脸的沮丧。 九峒主扫了一眼他们的状态,厉声斥责道:“蚩笠,你竟对两个孩子用此等阴邪之法!无关兵神怪坛,单凭这一点,我便要除掉你!” 众峒主知晓九峒主心地善良,最善与孩童玩耍,见到这一幕,他会暴怒,也在情理之中。 十一峒主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安抚道:“九哥啊,消消气!这阴邪秘法又不是不能解,只需耗费一点功夫,你若是可怜这两个孩子,便带回第九峒好好调教。” 九峒主轻咳两声,这哪是耗费一点功夫,简直就是要清空他第九峒的老底,这种阴邪秘术处理起来最为麻烦,很少有人愿意全力为其解除。 谁叫他心善,看上了这两个孩子的根基,不过就是傻了点,面容丑了点,别的方面都还好。 “蚩笠,兵神怪坛以活人而炼,太伤人和,况且你也并非只是为了娆疆子民,你想趁中原大乱,入主天下,满足你自己的私心,你可知两地战火重燃,娆疆平安不复。” 四峒主淡然漠语,继续说道:“中原再乱,到达危难之际,也会团结一心,到那时,你想炼制多少娆疆子民,去抵御中原的反扑!” 尤川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蚩笠。 “老朽与各方势力虚与委蛇,在得到一城后,会以中原人为兵器,抵抗中原人的反扑,不会伤到娆疆的根基。” 蚩笠十分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谋划,在他眼中,娆疆子民不该困在这种贫瘠的地方,中原的繁华,才是他们该享受的。 众位寨主也高喝出声,完全赞同蚩笠的说辞。 “仇恨只会衍生出更多的仇恨,你想引发两族永世血仇吗!你的计划不会成功,娆疆不能因你一人,万劫不复!” 十一峒主全身涌出黑气,厉声反驳道。 四峒主抬手之间,蚩笠手中那炼制蛊虫的坛子轰然破裂,未成形的奇虫被强大的气压碾成了齑粉,他仰首一叹,语重心长道:“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带领娆疆子民走出这里,忘记那枫叶之辱吧,我们早已在此生根,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蚩笠亦是一叹,他得知六名峒主来到此地,心中早已没有了成功的幻想,能成为一方峒主,实力毋庸置疑,定远超于他,可他心有不甘,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 有寨主看着那破碎的罐子,瘫坐在地,满是懊恼道:“诸位,我们失败了......” “老朽很好奇,你们到底是受谁所托,一般人可无法走进十二峒,请你们这些人一同出手。” 蚩笠缓缓起身,想要寻根究底。 十一峒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首说道:“当然是我那风流潇洒,英明神武,神威无双的七哥了!” 蚩笠呢喃说道:“七峒主...是那鸿犼!” 一个名字带来了无尽的沉默,蚩笠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每当他想搞事情时,这个人总能出现,给他迎头一击。 是谁传递的假消息,谁说他死了! 这鸿犼不仅没死,还洞悉了万毒窟内部的情况,看来他难逃一劫了。 “蚩笠,束手就擒吧,念在你整合娆疆,平定战火之功,可入十二峒永世不出,免除一死!” 四峒主为蚩笠提供了选择,好歹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该给他应有尊重。 “老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也不是安享平乐之人,今日,老朽想领教一下各峒主的高招。” 蚩笠闭目请战,引得众人惊叹连连,尤川快速起身,出口制止道:“义父,只需入十二峒,便可活命!即使义父此事有错,但好在还未酿成大祸,凭借义父多年治理娆疆之功,罪不至死啊!” “川儿,义父已经老了,心气不再,炼毒多年,气血已干枯,如今只想将毕生所学,找个地方施展,方才不负此生呐!” 毒瘴在石板上升腾,蚩笠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无尽的绿烟涌向众位峒主,六峒主拽起黑袍,露出左臂,啧声说道:“你这毒烟有点意思,倒也没有辱没十二峒的秘法,可万事万物,皆有相克之理,对我来说,你的火候,还不到家。” 他左臂的十二峒的刺青闪闪发亮,金色的气烟与毒烟相融,石板崩裂,毒阵崩塌,蚩笠酿跄后退了几步,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所有寨主都炸锅了,蚩笠刚才那一手,饶是他们也不敢硬接,可此人不仅不躲不避,反而十分轻松的将其破解,还利用此击将蚩笠打伤,该说不愧是十二峒的峒主吗! 六峒主神情平和,静静俯视下方的蚩笠,他所学的秘法,比蚩笠更全,修行的时间,也比他更长,破解他的毒术,自然不再话下。 蚩笠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尽头,他悠然一叹,事到如今,他选择放弃抵抗。 “大哥,你的路走错了,还是前去十二峒,好好反省一下吧。” 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踏步走入石殿,他身上的气息十分雄厚,显然是神功大成的样子。 望着年轻面容的蚩离,蚩笠的内心十分震惊,十二峒秘法当真如此神奇,竟能让人再返青春! ------------ 第289章 兵锋将启 将圆未圆的明月映照了整个苍穹,夜空好似被洗净了一般,疏星孤月,断云缓缓飘动,人间迎来新凉。 烟火过后,汴州城的狂欢也即将迎来终点。 “哦哎~!你们都是哪里人,为何参军?” 鸿犼端着酒壶,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晋军战俘的席位上,他轻笑示意,柔声询问着胡吃海塞的晋军战俘。 “梁王,俺是...密州诸城人,家里人都没了,参军混口饭吃,没想到这一混,就是十七年。” 有晋军将领开始讲述后,后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起自己的老家与经历。 “梁王,我是宿州虹县人,修的一身武艺,参军是为建功立业,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辽州和顺人,我参军自然是为了扬名立万,光耀门楣。” “潞州潞城人......” 越来越多人想要在鸿犼面前表现自己,鸿犼示意他们不要争抢,他会一个个聆听。 灯火将熄,天色欲明,皇城药田传来药的芳香,一夜疲惫尽去,这一刻,众人如临仙殿。 鸿犼提杯笑言道:“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可诸位如今都不再年少咯,当初的愿望可曾实现?” 晋军面面相觑,如今还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哪敢再奢求那些虚华。 “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加入梁军或者带着本王赠与你们的十两银子回乡,好好过日子。” 鸿犼先是传达给为首的几人,再由这几人一一送达下去。 很快,队伍中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加入梁军的丰厚待遇,亦或者携带那十两白银回归家乡,都是很好的选择。 “梁王仁义!汴州繁华,百姓安乐之景,某看在眼中,我甘愿降伏,愿为梁王而战!” 一人的诚心拜服,引得越来越多的五营军士俯身跪拜。 敬翔轻抚胡须,眼中含笑,这一刻,他等了好久好久,如何降伏晋军五营兵士,又如何让他们诚心拜服,此事令他煞费苦心。 鸿犼凭借一场平等的盛宴,两条仁义道路,成功收拢了他们,要知晓,这种百战精兵,只需稍微训练一下,就可直接步入战场,省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鸿犼将酒斟满,倾洒在石板之上,他赤金的双眸望着天幕,百感交集道:“今日起,你们便是汴州的军士,先前恩怨,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他不慌不忙地撑起身子,右手掌轻抬,只听嗖的一声,闪耀蓝光的宝剑从大殿内飞出,缓缓落于鸿犼的掌心处。 “本王不会打乱你们营中人手,各将官职照旧,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要时刻铭记,己身为何而战。” 宝剑入鸿犼掌心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想要知晓他接下来的动作。 鸿犼头颅高昂,腰杆挺拔,脚步坚定,步伐生风,一股深沉的霸气逸散,席卷八方。 他高举宝剑,内力传音道:“历经汴州一战,本王终于懂得,固步自封只会迎来毁灭,所以,凡我麾下城池,即刻出兵南下,本王要亲征,整合天下,登临帝位!!!” “称...帝!!!” 众文臣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那群武将已经爆发出无尽的狂呼,他们等这一刻很久了,梁王有兵有将,有宽大的地盘,待人平和,政治清明,可以让麾下百姓安居乐业,这种人不当皇帝,他们不能接受。 况且,他们参军正是为了混得出人头地,梁王很好,但终归为王,他们一眼便可望到尽头,生活总是那般平淡,很少有更大的盼头。 可若为帝,这就不一样了,鸿犼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盼头,若是整合了天下,建立千秋王朝,他们就是开国之功,从龙之臣,可名垂竹帛。 众人内心的火苗被点燃,李存勖已经死了,当今朝廷啥也不是,唯有梁王率领的梁军才是正统。 “都别拦我!宿州是我家乡,易守难攻!某熟悉地势,愿为先锋,打开南下之路!” “我不跟你们抢,但宋州必须由我来收复!” “你要了宋州,那我选徐州!” 有人从怀中掏出了北方舆图,自信发言。 此举惹得众人瞠目道:“乖乖~!你小子吃席还带着徐州舆图,你这是蓄谋已久啊!” 王彦章赶来定睛一看,大声说道:“颍州归我!” 他对鸿犼的成见早已消失不见,朱家父子的情意,他已经还了,如今他也不年轻咯,只想在有生之年,再立下一波辉煌,告慰此生。 灵武节度使韩洙赶至鸿犼身侧,俯身而拜,恭贺道:“梁王此举,或许是中原之幸!在下驻守灵州,护卫边疆,怕是无法见证梁王的英姿了,若是梁王为帝,在下愿率领灵州百姓,诚心归顺。” 鸿犼轻抚了一下剑身,对着韩洙夸赞道:“年少有为,不坠汝父之志,灵州有你,我心甚安。” 韩洙轻摇头颅,与鸿犼告别,边疆之事,马虎不得,他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灵武军能参与汴州盛宴,已完成自身心愿,汴州之政,需要我仔细学习,灵州早晚有一日,会成为汴州的模样。” 闻听韩洙此言,鸿犼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对后辈的期盼,说道:“会有那么一日的,我期待着!两地路途太远,恕我无法相送。” “灵武军的将士们,随我一同恭祝梁王大事可成!” 韩洙提刀高喝,灵武军拜服在地,齐声高喝。 “恭祝梁王此行大吉,横扫天下,傲视群雄!!!” “来人!为灵武军的将士们取银三千两,当作盘缠,诸位一路保重~!” 鸿犼洒然一笑,朗声吩咐起部下。 不一会,白花花的银两就被人呈上,韩洙也没客气,吩咐起众人伸手接过。 “路途遥远,灵州的兄弟们保重!” 玄甲铁骑的兵士高声而呼,满是不舍。 韩洙与灵武军在晨曦破晓之刻,同汴州的玄甲铁骑做了最后别离,两支军队的兵士,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们心中那股相同的血气,早已相融。 汴州宫城的顶部,萤勾与鲜参分别坐在鸿犼一侧,共同欣赏着黎明之景。 “老乖~!我能不能...跟你去征战?” 鲜参知晓此事不太可能,但还是出声询问了一下。 “婆娘,汴州需要你,我与萤勾一同前去,平定南方,用不了多久的......” ------------ 第290章 连下州城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身披梁王锦衣的鸿犼,持剑乘马走出宋州城,他的眸光温和且附带笑意,显然心情大好。 宋州一战,梁地兵马刚到,对方就投降了,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座州城,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胜利。 而且那宋州城守将听闻他的军队要平定南方,竟屁颠屁颠的率领己部军队,争先当做先锋,为梁军开辟道路。 洛阳皇城...... 寂静冷清的殿堂,金漆雕龙宝座之上,坐着一位浑身邪气的男子。 屏风遮掩住了他的身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两侧的熏香袅袅,烛火明灭。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满脸裂痕的“李星云”捂着额头,一脸痛苦之色,他先前赶到魏博之地时,却发现那里早已失守,迫不得已退回了洛阳。 魏博六州,失去了最为关键的魏州与博州,还外带一个澶州,银枪军已经彻底癫狂,他们的大本营被梁军端了,现在吵着闹着要去夺回三地。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今银枪军还有大作用,不能除去。 “不该是这样的!我不能接受!!!” “李星云”一脚踹翻香炉,暴怒出声。 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外邦异族围剿岐国,朝廷打着救援的幌子一步步入驻岐国的领地,磨灭岐王的势力,等将异族赶跑之后,他就能获得大量的名望与民心,从而展露自己的身份,天下闻名。 到那时,再出兵南下,各路穷苦百姓必会诚心拜服,懦弱诸侯必将倒履相迎,整合北部与南部领地,一纸婚书送往汴州,迎娶梁王之女,稳固双方关系,借助梁王势力,除掉李嗣源,真正获取执掌天下之权。 仅剩一个蜀地,不足为虑,到那时,天下定矣! 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没有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银枪军私自出兵攻打汴州,生生断绝了朝廷与梁地的往来,四万晋军将士,损失近一半,这仗是怎么打的! 就算是四万头猪放在那里,都比他们有威慑力吧,主帅被人刺杀一次就够了,结果临时的主帅又被刺杀了。 现在娆疆那里没有消息传来,又听闻那个大萨满与李嗣源出了一些矛盾,还曾大打出手过一次,最后还是李嗣源提高了筹码,才阻止了大萨满继续出手。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有侍从带着一封急报,快步流星地踏入了大殿,匆忙叫喊。 “李星云”厉声呵斥道:“有什么可慌的,还有事情比现在更糟吗!” 那封信报被他吸入掌中,仔细查阅,看到徐州失守的消息后,他整个人差点晕死过去。 信封在“李星云”手中滑落,一声无奈地长叹响彻殿宇。 “梁地出兵多少,可有记载,主将为谁,先锋又为谁?” .................. 徐州城头的旗帜被一人挥刀斩断,崭新的“梁”字大旗被立了上去,徐州的政权被梁军接手,出榜安民的工作也被很快落实。 军队对百姓秋毫无犯,城中一切事物如旧。 梁军随行参谋在舆图上划出宿州之地,有了准确的目标,梁军不敢停歇,又起兵戈,浩浩荡荡地朝着宿州进发。 兖州的兵马与汴州的兵马合并一处,因吴国与梁国有条约在先,吴王也派出一万兵马相助。 五营军士为在鸿犼面前表现战力,他们自告奋勇地接下了攻城的任务。 多人熟悉宿州地形,这场攻伐战并未持续太久,当五营旗帜挥动,鼓点如雷,号角声跌宕起伏之时,宿州守将已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宿州守城将士听着,朝堂混乱不堪,天下乱成一盘散沙,许多人苦不堪言,吾先前为朝廷游骑将军,如今已弃暗投明,转投梁王麾下。” 身披厚甲,骑乘棕马的将领朝着宿州城头高声呐喊,“梁王仁义,见不得天下再次陷入混乱,特来取宿州城,欲要南下,整合四海八荒!” “梁王何在?” 城头的守将早已听闻梁王麾下的繁华,先前得知汴州一战的战果后,他也是吃了一惊,汴州能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传言中,那梁王已经死了,但现在这些五营军士高举梁王旗帜,个个热血沸腾,这也说明传言为假,那梁王其实未死,此次梁地出兵,就是他的杰作。 淡雅轻笑之音在他耳畔一侧响起,“哦~!你在找我?” 守将额头冷汗直冒,在心中疯狂惊呼: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别紧张,本王从来不爱打打杀杀,只爱舞文弄墨,宿州之地,人杰地灵,我欲取之,在四县屯兵,以做傲视南方诸侯之本,你说...如何?” 身披玄衣的鸿犼语气温柔,他倚靠着城砖,在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湛蓝宝剑。 守将吞咽一口唾液,自己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混成一方守将,如今他面临着两种抉择。 一是誓死不让,为朝廷尽忠,可失去了李存勖的朝廷,还算是朝廷吗? 二是拱手卸甲,投靠梁军,与他们一同南下,若梁王有称帝之意,他也算是有功之臣了。 两条道路一比较,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愚忠,谁都知道该怎么选,这个世道,哪还有那么多忠心,况且梁王在民间素有仁义之名,待人亲和,从不滥杀无辜,投靠这等人,也不算是丢人之事。 他只是顺应大势,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 守将摘下了自己的兜鍪,朝着守城兵士吩咐道:“开城门,迎接梁军兄弟入城!” 鸿犼点了点头,轻赞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官职照旧,本王会为你们发放俸禄,宿州兵力有多少。” “宿州兵力约莫七千人,有三千精锐兵士可随梁王南下,城中辎重众多,梁王可随意取用!” 守将只闻一言,便猜到了鸿犼所需,宿州是上好的养兵地,最不缺攻城,守城器械。 鸿犼昂首一笑,轻言道:“如此甚好,本王会将一万兵力分散在四座县城,当作南北屏障,你点齐三千兵士,随本王一同赶赴荆南战线。” ------------ 第291章 龙泉宝盒再现 娆疆,古铜色的吊脚楼与田野青山间的绿茂相互辉映,美轮美奂。 身着特色娆服的蚩离双手摊开,朝着台下的万毒窟成员诉说道:“争斗只会引来更大的争斗,只会让更多的人牺牲,万毒窟决议,不参与此次中原的战火。” “忘记仇怨吧~!我们娆疆的兄弟姐妹与中原的百姓,可以和睦相处,等到中原平定,我们娆疆的子民,便可以前去中原生活!” 蚩离所给的承诺,正是鸿犼之前让十一峒主带给总峒主的话,鸿犼相信两地会友好往来,他会做一系列的谋划,成功控制住南方各国,再找一人整合一切。 现在看来,那一个人鸿犼并没有寻到,又或者那人已经没了,如今他只好亲自动手实施承诺。 许多热衷和平的蛊师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高呼起来。 娆疆安稳多年,他们怎忍看战火重燃,要知这片土地下,埋葬的都是血与骨。 主战派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们的主心骨蚩笠已经被十二峒带走了,这也说明,十二峒也不赞同与中原全面开战,既然是十二峒传出的旨意,他们自当遵守。 “虺王,我们有事想问您,中原如今的局势如何,梁王又如何了?” 身披玄色轻甲的汉子,牵马挤进人群中。 蚩离微微一叹,他知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离去,只好如实相告:“此时我那大哥...应该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他欲整合天下,需从南方诸国开始。” “多谢虺王如实相告!在娆疆生活多年,我们知晓此地百姓淳朴善良,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中原的战火蔓延到这里,此次离去,我们要助梁王一臂之力!还望虺王照顾好我们的婆娘与娃儿!” 这名玄甲兵士的将领对着蚩离献上了最高的敬意,清风袭来,千马奔离万毒窟,踏上了回归中原的路途。 他们是留在娆疆娶妻生子的八百余名玄甲铁骑,也是鸿犼最不愿动用的人员。 鸿犼曾写信传给这里的将领:既然已经娶妻生子,便要对她们负责,融入娆疆生活,好好度日,忘记先前的身份,中原一切安好,勿念勿忧。 可如今得知万毒窟生变,中原劫起,这些玄甲铁骑怎么按捺得住,他们继承父辈之志,誓死护卫主帅,主帅所向,便是他们所向。 .................... 沙烟缭绕,威风凛凛的大梁整合轻骑一字排开,马不停蹄地赶赴荆南之地。 他们在吴国的平原上一路狂袭,肆意抽打着马鞭,此等的地势,让他们行进的速度快了不止三分。 在山坡上,负手俯望众人的赤发虬髯男子,发出一声轻笑,身形立时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大地崩裂,震荡的气浪惊住了奔行的马儿,将士们不得不拉起马绳,停下前进的步伐,安抚受惊的马匹。 梁将双目一凝,高举白旗,叱声道:“吁~!来者不善,像是江湖高手,诸位准备围杀之势!” “梁”字大旗被立于阵前,轻骑分散开来,欲形成大阵展开围剿。 “住手~!梁王传令!来者是友非敌,不必慌张!” 后方有传令兵高举黄旗赶来,解除了众人的戒备。 “叔父~!原来你老人家原来没死啊!害的我惋惜了一阵子!” 朱友文手持龙泉宝盒,放肆的大笑道:“只是不知叔父这一身功力还剩多少,可愿与小侄一战?” 他想不通鸿犼是怎么逃出来的,乾陵地宫的石门各个厚重无比,被工匠加固了不知多少次,想必他这叔父为了逃出来,怕是拼命催动了自身的气血与内力。 黑色的海浪从军阵后方涌来,朱友文收起了发笑的面容,严肃地说道:“叔母,我找的并不是你!” 身着白袍开叉裙的萤勾,双眸冷淡无光,一身杀气直冲穹苍,朱友文不敢大意,与她交手在一起。 感受到萤勾不断攀升的气势,朱友文也是越发兴奋起来,他单手抵挡萤勾的攻势,言辞夸赞道:“看来叔母这一身内力也是强的可怕,不愧是与叔父最初建立玄冥教的人员!” 鸿犼骑马赶来,敛去了自身的气势,一脸宁静地观望着两人的比斗。 这朱友文数日未有消息,他此次前来,定是收到了消息,特意在此蹲守他,为的就是解开龙泉宝盒之秘。 至于为何邀请自己比斗,估计是武瘾犯了,顺道也想看自己是否还有全盛之时的战力。 萤勾与朱友文的战力不相上下,该说不愧是天赋成长型选手吗! 这朱友文短短时日,竟能将九幽玄天神功融会贯通,还能将周遭的有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内力。 萤勾体内发出海啸一般的声音,她动怒了,一个朱友文竟单手与她打的有来有回,若不是自己这具躯壳还是有些矮小,否则巴掌早就扇他脸上了。 朱友文身体四散的黑气,助他抵御住了气场的压迫,萤勾的内力宛如幽冥大海,望不到底,他自身受到的压力十分庞大。 朱友文一拳轰出,黑气吞噬万物,罡风吹动,草木枯竭。 萤勾不甘示弱,以掌回应,她的身躯有血光逸散,瞬间杀到朱友文身前。 两股气浪荡起的余波,震退了围观的兵士,唯有鸿犼骑着他那匹老伙计,岿然不动。 这匹黑马见识过大风大浪,遇到这种小场面,早已处变不惊。 上一次雪山铸完剑后,还是它独自回归的汴州城,如今又被鸿犼牵出,陪他征战四方。 黑马甩了甩脑袋,打了一个喷嚏,心中腹诽:马生艰难,想要安享晚年都不行。 两名绝世强者的惊人碰撞,引发轰鸣声响,大地都在渐渐开裂,萤勾面色沉重,急速而退,大风起,鸿犼爆射而出。 朱友文眼中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他提起全身内力,踏地跃进,终于与心念的便宜叔父交上了手。 磅礴的气浪散开,远方的山体,因两人的出手摇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声痛哼传出,龙泉宝盒因受力脱离了朱友文的手掌,他整个人也向后退了几步。 鸿犼闭着双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向前一摊,衣袂飘动,发丝飞扬,修长的身体屹立于天地间,龙泉宝盒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贤侄,玩够了~?” 鸿犼的一声朗笑,引得梁军发出了响亮的喝彩声。 有一些梁朝老兵已经认出了朱友文的身份,但并未对他有所恭敬,他们现在跟朱家真不熟,只怪梁王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第292章 江陵之战 洁白的云海翻滚,不染纤尘,辽阔的山河大川,浩荡曲折,横卧神州。 一支万人轻骑军队逆着风的方向,急速奔行,荡起大片尘烟。 “叔父,小侄多日求解龙泉宝盒之秘,却发现无一人可解,我本想前往汴州寻找鲜参叔母,但路途听闻梁地的军队开始了南下之路,又收到了叔父依然在世的消息,所以特来请教。” 骑着一匹红马的朱友文与鸿犼并肩而行,谦逊询问。 见到如此行为的朱友文,鸿犼信马由缰,一手按住了萤勾好奇的小脑袋,开始细细打量起做工精细的龙泉宝盒。 “这宝盒被人打开过,对吧?” 鸿犼摸到了宝盒外侧的干涸血迹,啧声说道。 朱友文如实相告,“宝盒确实被人打开过,只不过打开宝盒的人,都死了。” “你倒是聪慧了不少,竟没有自己打开宝盒一观。” 鸿犼调侃了一声,若是朱友文自己率先打开宝盒,恐怕他已经在未知的地方,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而这龙泉宝盒,也就真的消失匿迹了。 朱友文每当回想起这件事,心中都怀有一丝庆幸,还好他当初机智了一下,没有亲自打开宝盒一观。 为防李茂贞在上面做手脚,他特意找来一些人,逼迫他们打开龙泉宝盒,这些人在打开宝盒后,都死的老惨了。 “龙泉宝盒内有娆疆圣蛊守护,配合蜀地腐土滋养的曼达拉花,就可以产生一种致幻的香气,腐土养花,花养圣蛊,那种致幻的香气可以令人产生绝望的幻觉,从而...自尽...身亡!” 鸿犼拍掉了萤勾伸来的小手,阴惨惨地提醒道。 萤勾白了他一眼,心中打消了观摩龙泉宝盒的心思,这么危险的物品,还是让别人打开吧。 “原来如此~!叔父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 朱友文暗道江湖险恶,防不胜防,自己还不够强大,他需要继续练功,练到百毒不侵,没有任何弱点,从而天下无敌。 他有些好奇自己这个便宜叔父为何会知晓这些,故而有此一问。 鸿犼轻笑了一声,十分平静地说道:“因为里面的圣蛊与曼达拉花,是你那鲜参叔母给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提之无用。” 朱友文瞳孔震动了一下,娆疆贫瘠之地,出了不少高手,他们的手段算不上光明,但是招招要人命。 鸿犼摸着萤勾的脑袋,感慨道:“龙泉宝盒已经错过了开启的最佳时机,暂且存放在我这里吧,待征战结束,我会打开宝盒,找到宝藏,将其取出!” 朱友文哈哈一笑,他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昂首狂傲道:“叔父!南方小国弹指可灭,小侄愿助您一臂之力,只不过那龙泉宝藏中的武功秘籍,可否?” 朱友文不傻,他们有着一层便宜叔侄关系,没有必要为敌,况且他只要武功秘籍,别的一概不取。 鸿犼闻之,亦是会心一笑,他摆手说道:“若真的有秘籍,贤侄拿走便是,叔父我啊~!已经走到了尽头,此生前进无望咯~!” ............... 荆南之地,江陵城下。 “高季兴,你个老家伙还不投降吗!诚心臣服我楚国有什么不好,我楚国地大物博,将士身强体壮,本王也有一统天下之志!若再不开城献降,本王发誓,在破城后,必要屠你满门,让全城百姓为你陪葬!” 楚王马希钺双指高举,点向城头的高季兴,厉声大喊。 须臾之间,江陵南城门大开,白袍金锦男子携带一支铁血精骑杀出,这是当初朱温派遣给高季兴的牙兵,也是高季兴最后的底牌,若是这支千人精锐死尽,江陵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只能等待被破城了。 “大哥,你的野心不会得逞,楚国势力渐衰,无力争夺天下,你的一己之私,会让多少人为之陪葬!我会阻止你!” 马希声提枪勒马,白袍闪动,好不威风。 他的身侧还有两名威风凛凛的虎将相护,这两人正是先前逃离蜀地的楚将王环与许德勋。 看着面容坚毅的弟弟,马希钺不屑说道:“我的蠢弟弟,终于肯现身了!你不了解楚国兵势,也低估了为兄的意志!取下叛将之首,跟为兄回楚国,保你无恙!” “大哥,你暗地里所作之事,我俱已知晓,只是我想不通,为何!” 马希声提枪与马希钺交战在一起,双方的军队也相互冲杀,兵器的碰撞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血液四溅,双方兵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马希声所带领人员虽少,但个个都是精锐,厮杀起来也是稳准狠,反观是楚国的兵士未曾见过这般悍勇的军队,被杀的节节败退。 马希钺提刀挡住了马希声的铁枪,用力将他逼退,怒气升腾,道:“父王生前最喜爱的人是你!反倒是我!我为楚国立下汗马功劳,父王只字不提!这不公平!” “何来不公!弟弟从未想与大哥争抢!就因父王对我的宠爱,你便做出勾结外人,借刀杀人之事,现在的你,不配做我大哥!” 两人的战斗十分激烈,马希声舞动手中长枪,一直猛攻马希钺的薄弱之处。 马希钺挥刀反挡,舞的也是密不透风,他抓住马希声收力的瞬间,宝刀作出横击,毫不留情地斩出。 马希声连忙俯身躲闪,但还是慢了一些,他的兜鍪被一刀砍飞,砸落在地。 楚军见状,胆气逐渐攀升,纷纷与骑兵扑杀在一起,王环与许德勋的压力直接拉满,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在楚兵的围剿下,千人骑兵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竟有了一丝溃散之势。 “弟弟,看来你这些日子学的东西还不够啊!大哥再教你一个道理,在屋内学习再多的书籍,也远不如亲临战场厮杀一阵。” 马希钺放肆大笑起来,他这个弟弟还是太嫩了,少有临阵指挥,搏杀经验也不足。 马希声高吼一声,提枪拔马,越过了马希钺的身子,直冲楚军阵地。 “是!我是略显稚嫩,经验不足!但我有一腔血气,愿与兵将同生死!!!” 马希声拼命撕开一道口子,与残余的兵将成功会和,他擦了一下脸颊的血迹,瞠着血目,嘶吼道:“乱战几十载,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岂容战火再现!倘若今日江陵真的要毁,那请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他举枪高喝:“一字排开!诸位...这是最后一次厮杀了,无论成败,无论结局,只求战火不再吾等眼中蔓延,今日便用吾等性命,拉下这战火的幕布......” ------------ 第293章 江陵为梁地 刀剑交击,数不清的利箭从马希声耳畔呼啸而过,惨叫声四起,他不敢回头张望,在战场之上,稍一愣神都是致命的。 他们的血勇,无法改变这场必败的战局,飞溅的血液在空中抛洒,越来越多的骑兵被楚军的利箭射落,摔落马下,喷血而亡。 阴霾密布苍穹,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马希声的手臂早已麻木,厮杀到此刻,身体中的力量已经耗光,无法提枪再战了。 “呼~!” 热气在马希声口中喷洒,只是稍不留神,他跨下的马儿就被楚军砍倒,而他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摔在了泥土中。 “公子!!!” 王环怒目圆瞪,飞马杀来,逼退了围剿的楚军。 脱力的马希声以铁枪强撑身子,双眼迷离道:“对不起,我真的太弱了,我什么都...做不到......” 只怪荆南兵力太少,无法抵挡马希钺大军的数日围攻,江陵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王环与许德勋两将相互出谋划策。 “全军围杀,不留活口!” 马希钺的嘶吼传入马希声耳中,一声自嘲轻叹,却让百米外的马希钺听得清清楚楚。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马希声望眼欲穿,脑海开始回想往事,若是没有出现父王那件事,他真想单纯安稳的过一辈子,不争不抢,不与大哥为敌,老老实实当一名纨绔公子哥,可时代的洪流推着他前进,他已经回不去了。 他很想问马希钺,他当初为何那般费尽心思的想要除掉他,他们的兄弟情,在更大的权力面前,当真一文不值吗...... 马希钺攥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杀~!” 隆~ 一杆大旗从天而落,正落在马希声身前,狂烈的气风击退了前去围杀的楚军兵士,地面上的血液被吸附而起,凝聚成了血海汪洋。 马希钺怒喝一声:“是何方高人在此路过!我乃楚王马希钺,好言相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去!” “楚王...那杆大旗,绣着梁字......” 有兵士出言提醒道,若是来者真是梁军的队伍,他们便要准备死战了。 “梁字军旗所在之处,便是梁国领土~!巧了,本王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略带一丝病态脸白的俊秀男子,负手而来,楚军整齐划一的跪拜画面,冲击了马希钺的双目。 楚军兵士皆是一脸不明所以,他们只知自身被一股恐怖的力道压迫,无法正常起身。 “人生中即使面对严峻的困难挫折,也不要轻易放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马希声望着来者,聆听着他空灵的声音,缓缓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铁枪,失力趴入了他的怀中。 鸿犼看着怀中沉沉昏睡的马希声,也是无奈一笑,他既然来了,这持续许久的荆南之战也该结束了。 “你......” 马希钺感觉自身的血液正在渐渐凝固,因为他看到一只咧着深渊巨口的异兽在冲他微笑,他的脑海已经陷入一片空白。 “末将王环(许德勋)拜见梁王!” 两名染血的虎将也是虚弱的不行,传言中死去的梁王出现在这里,他们心中虽是万分吃惊,但还是按照礼数行了一个大礼。 鸿犼点头示意,并未搀扶两人起身,他们现在的状态,还是躺在地上比较好。 楚军后方大营传来一阵响动,马希钺机械般的扭转身体,只见杨焱与杨淼两人携带军队,骑马冲锋在前,一举冲出了大营。 “哈哈哈~!是我楚军的精锐!太好了,他们两人来的正是时候。” 马希钺发自内心的狂笑,这下对方战力无双也没用了,他要面对的,是数万楚军精锐的强弓劲弩! “嗯~!他们两个来的正是时候。” 鸿犼发出一声淡笑,他手握大旗,向前劈杀,马希钺受到重击,身躯宛如离弦之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萤勾踏叶而行,追赶着倒飞的马希钺,又是补了一掌。 在这一掌下,马希钺体内的根骨尽断,即使侥幸不死,也会沦为废人,此生下不得床榻咯。 梁军的轻骑姗姗来迟,与重新起身的楚军厮杀在一起,有着精良装备加持,且战力深不可测的梁军,很快便将负隅顽抗的楚军屠了个干净。 “噗~!” 马希钺握着胸口,不甘地向着援军匍匐而去,他的春秋大业还没开始,怎甘心这般结束,对面不过万人,只要展开楚军的阵法,他们逃不了。 梁军轻骑摆开阵势,跟随在梁字大旗的背后,他们收刀换弩,阵中五色旗子来回转变,一条条的信息传达开来。 鸿犼高举“梁”字旗,抵着烽烟茫茫,将其抛出,径直竖立在了楚军身前。 “江陵乃大梁之地,跨越此旗者,杀无赦!” 冰冷的话语于这片大地回荡,所有来袭的楚军俱是身躯一震,停下了奔袭的步伐。 “吁~!” 杨焱与杨淼相视一眼,望着鸿犼的身影,赫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们勒马骤停在马希钺身侧,竟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冲上去!不要惧怕他的压迫,江陵城近在咫尺,不可前功尽弃,取下城池,将那人的首级献给我!!!” 马希钺拍打大地,抬首怒吼道。 杨淼拍了拍胸口,冷静说道:“马希钺,你暗地里所做之事已在楚国传开!你丧失民心,无道无德,百官一致决定,废除你楚王身份,由二公子马希声上位!” “什么!我乃当今楚王,我暗地里所犯何事?谁敢废除我!杨淼,我带你不薄,委以高位!你为何要害我!!!” 马希钺痛心嘶吼,他本以为是援军,却没想到是索命军,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露出破绽,也不理解杨焱与杨淼为何要叛他。 杨焱察觉到杨淼给的眼神,兄弟二人心意相同,他朗声解释道:“我们忠于楚国,自当为楚国的未来着想!马希钺,你德不配位,随我们回国接受审讯吧!” 这一番话,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大义的层面上,并引得后方楚军一致高喝认同,此话也令马希钺哑口无言,他的大脑快速旋转,于心中思索道:这两人一定有问题,这不像是他们能说出来的话,他们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若是被他们占据了楚国大权,那楚国才真的是完蛋了! ------------ 第294章 张郎至江陵 天高云淡,北雁南飞,金黄落叶铺满一地,秋已至,黄蝶飞舞,江陵风景煞是宜人。 “五叔,这江陵城看来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也不知道若讷兄怎么样了。” 一身便衣的俊俏男子与一身邋遢的老头并肩同行,一步三环视。 “嗨呀!子凡贤侄,你这是瞎操心,那马希声天生福相,不会出事的。” 此人将酒壶高举,豪饮了一口,抿嘴讲道。 “唉~!但愿如此吧......” 张子凡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担忧,是的,他又双叒叕下山了。 那日天师府相聚,他这五叔带来的消息,正是朝堂之变,“李星云”当政,那原本死去的李嗣源,竟重新出现,执掌了通文馆,控制了三晋大地。 大醉一场后,真的李星云也不见了踪影,没有了知心的伙伴,他在天师府都快憋死了,忽闻李存义带来的江陵战报,得知马希声在江陵与楚王马希钺对垒,情势刻不容缓。 为了儿时情义,为了单纯的马希声,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灌了一坛酒,借助酒性,一溜烟就跑下了山。 “吆,稀客啊!张郎~!” 这一声调侃差点让张子凡撒腿就跑,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两个最不想见的人,好在唤他的不是那两个奇葩,而是与萤勾游逛长街的鸿犼。 但见到鸿犼,他也是忆起了往事,满脸尴尬,拱手行礼道:“梁王,您竟然会在这里,是在下失礼了。” 张子凡强压下内心的好奇,拘谨地站在一旁。 另一侧的李存义揉了揉双目,收起酒壶,一脸震惊地说道:“哎呀~!还真是叔父啊!” 随即他又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小侄李存义参见叔父!” “李存义,你倒是逍遥自在,出没在江湖各地!行了,无需多礼~!都一把年纪了,听你叫我叔父,就与那高季兴叫我祖父一样膈应。” 鸿犼善意一笑,又顺手揉了揉萤勾的脑袋,此举惹得她十分不满。 李存义一展破损的修文扇,嘿嘿一笑道:“叔父叫我大白就好。” “大...白?” 萤勾揉了揉脑袋,一脸不解地盯着他,好似在问大白是谁。 李存义合上通文扇,笑逐颜开道:“不瞒你们说,我这辈子,自认为有三点不弱于青莲居士李太白!武功,才情,酒量!” 说着他又自嘲了一声,抚了一下杂乱的发丝,四指合拢,摊出小拇指说道:“唯独这个相貌嘛~!嘿嘿,差了那么一点,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号,叫做大白!叔父这样叫我,显得亲切~!” “呕~!” 满身的酒气与恶心的话语再也让萤勾承受不住,她迅速背过身子,扶着鸿犼的手臂干呕了两声,她今日的好心情,全被此人给毁了。 鸿犼干笑了两下,言辞调侃道:“你们这通文馆十三太保,还真是各有千秋~!通文馆可还有你的门徒?” “叔父说笑了,我大白不配合,不做事,不听调,多少年没回通文馆了,哪还有我的门徒,若不是我之前见过叔父的画像,说不定今日这一见面,认都认不出。” 李存义轻挥扇骨,洒脱自然。 听鸿犼问起自己的门徒,李存义拍掌惊呼,“叔父,您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确实想在晋国布下一棋...” 鸿犼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李存义出言打断,“叔父,原来你也想要执掌通文馆!” “咳...咳......” 鸿犼被李存义此言惊住,猛咳了两声,他可不想执掌通文馆,这通文馆内部乱成啥样了,那些门徒的派系复杂混乱暂且不说,就说这些门主,个个都是人才,绝非人间凡品。 他叹了一口气,就李存义这个性子,再把他丢进通文馆,估计他也能继续跑出来,对晋国的布局,还是暂且延迟吧,毕竟通文馆内部有几个聪明人,暗中布局会引来他们的激烈反抗,白白损失人手。 还是等他整定完南方,亲自去晋国走一遭吧。 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存仁,是他最想得到的部下,听闻此人智谋超群,武力也十分高强,若是得他相助,自己会节省不少力气,他大概率在戍边,自己现在怕是无缘与之一见了。 “梁王,您在这里,是表明江陵之战已经结束了,对吗?” 张子凡终于得以开口询问,先前他怎么也插不进去话语,毕竟是关于通文馆的事情,他一个小辈,只能站着听听。 鸿犼侧目注视着面容俊秀的张子凡,轻声回应道:“是~!你们一路上就未打听过沿途的战报?” 张子凡轻摇其首,解释道:“一路上忙于奔波,未曾注意。” “江陵已是梁地,你应是为马希声而来吧!他回国了,无需担心,如今他已是新的楚王,马希钺暗地里做的肮脏事,被人挖了出来,并公之于世,楚民群情激愤,将士离心,马希钺已无翻身可能。” 鸿犼牵起萤勾的手掌,对着两人继续说道:“跟我来吧。” 张子凡与李存义匆忙跟上,这些日子疲于奔波,夜宿山林,对外面散播的消息并不知情,如今正好从鸿犼这里得到全部的信息。 南平王府邸...... “原来如此~!江陵一战还真是凶险,可为何偏偏那么巧,梁王的轻骑与缉拿马希钺的军队先后赶来!” 张子凡看着南方的舆图,细细思索,最终得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结论。 鸿犼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布局南方,梁帝朱友贞离世的那一天,各地玄冥教众,一夜之间全部离开分舵,消失不见。 世人都认为玄冥教已经自毁崩塌了,其实不然,玄冥教众在南方各国潜伏了起来,他们慢慢织成一张大网,将各自的信息传递,凭借专业的知识,献上各地高官所爱的物品,取得大小不一的官职,以待时机。 “你这孩子,我贼稀罕~!若是我与鲜参有个男娃,想必也同你一般大,一样优秀,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干?” 鸿犼发觉张子凡额头渗出的冷汗,缱绻温存道。 张子凡回想起最初在渝州城,鸿犼的躯壳搂着他而眠的画面,蓦然,他的身躯一震,鸿犼的话也逐渐变了味道。 他听到的是:“怎么样,想不想当我的孩子?” ------------ 第295章 至兴王府 “啊!?” 张子凡满脸惊愕,连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承蒙梁王厚爱,可我天生命浅,只怕无缘消受这个福分。” 鸿犼轻柔手腕,以笔墨划掉舆图中的楚国,虽不知张子凡为何如此紧张,但他还是轻言安抚道:“无需紧张,不愿来我麾下效力,我也不强求,毕竟你是下一任天师,这天师府的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 张子凡盯着被划掉的楚国,眉头紧锁,出言问道:“梁王下一步可是要穿行楚国,取汉国?” 鸿犼负手仰笑,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淡问:“何以见得?” 张子凡显得云淡风轻,他自信开口,“梁王重新归来后,整顿大军,借吴国之盟,取其平原,浩荡南下,楚国内部之乱,显然是梁王一手操纵,想必如今楚国各个权位,皆在梁王之手吧!” “继续说下去。” 鸿犼伸出手臂,接住了一只白鸽,儒雅从容道。 张子凡绕着那宽大的舆图转了一圈,微叹道:“梁王布局深远,楚国名存实亡,已构不成南下的威胁,只不过梁王可曾想过,梁军虽勇,若遇水战,可能抗敌厮杀?” “南方多河流,兵士多善水战,而北方将士少有水战经验,若与汉国开战,对面以河流之利,以大船相阻,该如何?” 张子凡讲出了梁军的弊端。 鸿犼放白鸽,一指点住汉国的兴王府,自信无比道:“北方的战马与快刀,无惧江南各国的大船。” “汉国两府四十六州,看似庞大无比,其实弹指可破,丧失民心者,终会被百姓所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此刻的汉国,已渐露疲态,正是出兵之时。” 鸿犼甩给张子凡一个“鸿”字令牌,又是说道:“梁军五营轻骑缺一个随军参谋,你很不错,去试一下吧。” “梁王,我......” 张子凡一脸地为难,得知马希声性命无忧后,他还想去找李星云共谋朝堂之事,不想跟随梁军南下征战。 鸿犼慵懒地靠在梁柱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那马希声有一个怎样的未来,可就看你之后的表现了。” “如今的梁王,足以力压群雄,为何还要为难我们这几个小辈?” 张子凡一脸疑惑与不解,他都那么强了,亲自带兵征战,不比他这个小辈带兵更能提升士气? 何况,那马希声对现在的鸿犼有大用,他应该不会趁机害了马希声,可未来就说不准了。 “本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娃娃,你也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杀戮吧!所以你替本王去收复汉国州城吧,还有...本王此次南下...你可看出了什么?” 鸿犼打了一个响指,这幅南方的舆图被湛蓝之火点燃,火光缓缓吞噬了南方各国,滚滚浓烟让张子凡瞪大了双目,他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与刀剑交击声,看到了战火蔓延四地,大梁的旗帜插遍各州城,无数人高呼梁王鸿犼的名号。 “整合天下,四海归一,梁王想要...称帝!?” 张子凡怔怔出神,下意识地说道。 鸿犼称帝,那李星云该怎么办,这是张子凡担心的事情。 他真怕鸿犼称帝后,会第一个除掉李星云,毕竟大唐的名号挺好用的,走到哪里都会有死忠支持,他若建立新王朝,大唐后裔一日不除,天下便不得安稳。 “梁国百官将士都在期盼着,天下百姓也急需一人,将他们拉出苦海!本王有资格去做此事,为这乱世开太平,是本王如今之愿!许多人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中,娃娃,莫要让本王失望。” 鸿犼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鸿犼知道他是一个聪明人,懂得该如何做。 有免费的苦工摆在这里,他若是不用,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况且,他也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就比如汉国的兴王府,需要他亲自去解决。 江陵一战结束后,梁军轻骑休整了两日,便又踏上了南下的步伐,在楚国的地界,数支梁军骑兵合兵一处,以攻下颍州的王彦章为主帅,重新布置伐汉路线。 他们手持“梁”字大旗在楚国畅通无阻,引得一些楚军将士发自内心的不满,可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楚王已经与梁王为盟,他们是正规的借道,各州城无法阻拦。 这些大吐牢骚,内心不满的将士,第二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梁兵奔赴汉国战线时,身形各异的三人,也踏入了汉国的国都,兴王府。 “来者止步,前方乃宫城禁地,寻常百姓,若无汉王召见,不得进入!” 来自汉国的士卒伸臂拦住了胡乱横行的三人,出言警告道。 萤勾轻抚了一下手中崭新的唢呐,抬头盯着身侧的鸿犼,好像在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鸿犼将背后的唐琴取下,放荡傲笑道:“听闻汉王日夜操劳,烦心国事,在下特来为王爷奏曲,解忧~!” “去去去!我们汉王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就凭你们这穷酸模样,还想要一步登天,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还不快滚!” 此音刚落,这名将士的身躯就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血溅长空,身躯正好轰开宫城之门。 朱友文收回泛着黑气的右掌,双眸怒视前方,不屑地说道:“杂种,竟敢对本座的叔父,叔母如此无礼!” “友文,看来此地的将士,并不喜欢听奏乐曲,当真没品。” 鸿犼望着宫城内部越来越多的兵士聚集,无奈一叹,出言感慨。 朱友文咧嘴一笑,伸展拳脚,冷言冷语,“既如此,便让我来为叔父清除掉这些俗人~!” 他的身形暴进,天地骤然失色,萤勾十指按住唢呐,很自然地吹奏起来。 鸿犼单手按住唐琴,随意撩拨了几下,高亢的唢呐声,流畅的琴音,激起了朱友文心中的杀性,他一掌拍碎了一人的身躯,将此人的血气全部吸收后,他又快速变向,朝着有内力的高手杀去。 无数的惨叫声响起,血雨飞散,朱友文宛如一只凶兽,在小兵中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鸿犼与萤勾十分平静地望着这一幕,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收复兴王府,先让朱友文尽兴一下也好。 ------------ 第296章 曲音覆全城 兴王府宫城内旌旗飘扬,刀枪剑戟齐齐挥动。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汉王殿!” 内城的兵士越积越多,朱友文来者无惧,逢者皆杀。 他抬起手掌猛得一握,磅礴的黑气在空地上不停汹涌升腾,笼罩了大半边的天空,可恐无比。 “弱!太弱了!你们这些人比起北方的士卒,要弱的太多太多!” 朱友文扼住了一名将领的咽喉,生生将其捏碎,负手屹立,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 围观的兵士目眦欲裂,虽有心想为将军报仇,但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贸然上前与送死无疑。 汉王刘䶮在殿中迈步而出,一身汉王华服在黑云笼罩下,显得熠熠生辉。 “朱友文!这里可不是你的梁地,你竟敢如此残杀我军兵士,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他抽出腰间镶嵌玉石的宝剑,怒喝一声。 朱友文冷声一笑,并未理会汉王刘䶮的狂吠,他侧过身子,将背后那双手怀抱唐琴的男子露了出来。 汉王刘䶮瞳孔一缩,内心震惊无比,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世人都说汉王出行,必是华丽无比,如今一观,传言不虚。” 一阵弦音翻动,鸿犼内力运转,气势大开,他平静的眼波下,隐匿着噬人的凶光。 明明是平淡无比的声音,却让刘䶮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越来越多的大臣聚集在刘䶮的身后,惊悚地望着大殿之下的血海尸堆。 刘䶮吞了一口唾液,强装震惊地问道:“梁王!你我两国先前并无仇怨,你如今是何等意思?” 鸿犼和气一笑,闭目轻言道:“我来此,只想请汉王以及城中军民,聆听悲歌一曲。” 刘䶮心里有些发懵,这梁王有病吧! 他跑这么大老远来到这里,就想请自己与军民听一曲悲歌? 见到正主现身,萤勾的人格猛然一变,阿姐成功登录,她双眸灵动的眨了眨,立时吹响了手中的唢呐。 刹那间,风云变色,鸿犼催动内力拨动琴弦,十里冥阵大开,在场懂得音律者,第一时间受到冲击,口鼻溢血,神魂惊颤。 刘䶮一甩袖口,惊怒道:“梁王这是要与我为敌!?” “与汉王为敌,不~!你太高估自身,在本王眼中,汉王宛若蝼蚁,我要做的,是与南方诸国为敌!是与这天下为敌!忘记告诉汉王,此曲的演奏,要以汉王的性命为代价。” 鸿犼话音刚落,一支匕首就刺入了汉王刘䶮的身体,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 刺杀他的人,竟然是他近期最宠爱的大臣,他连连大叫三声,眼中满是悲怆,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汉国两府四十六州,本王会替汉王打理,你就安心去吧~!” 鸿犼再度拨动琴弦,一道内力形成的音波荡过整座宫殿,烟土冲天,刘䶮宛如一个泥塑木雕,双眸中失去了所有的神彩。 轰隆一声,顷刻间,完整俊秀的大殿变成了断壁残垣,瓦砾遍地都是,刘䶮的身躯瘫倒在殿前,血洒玉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围剿的将士当场愣在了原地,婉转悲鸣之音,震慑了每个人的心灵,萤勾越吹越起劲,最后竟由一开始的悲歌换成了喜乐。 鸿犼抱着唐琴,无奈一笑,随即他提气一唤道:“汉军将士,从我者可免一死!玄冥教众何在?” 在场超过半数的人员纷纷跪拜在地,口中高呼道:“拜见玄冥酆都大帝!玄冥教千古不朽!” 众人的呼喊越来越激烈,终于,这些汉军支撑不住压力,一个接一个的跪俯高喝道:“愿为梁王效力!” “汉王的一家老小,为他们换个地方生活吧!” 鸿犼侧目一观,一身居高位的大臣立时会意,携带一支军队拱手匆匆离去了。 萤勾喘了几口粗气,双手放下唢呐,唉声叹息道:“可累死额咧~!好久没吹这么久咧!老汉,额们这样就成咧~?” “为时尚早,兴王府内城虽已平定,不代表外城已定,忠于汉王的兵士不在少数,不过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鸿犼自信开口,他们此行的刺杀,确实有些明目张胆了,最主要还是隐藏在暗中的玄冥教众打点好了一切,才能让他们如此安稳的进入兴王府。 朱友文朝着鸿犼附耳说了几句,他要去兴王府的藏书阁,收拢一些武学秘籍。 鸿犼颔首一点,算是同意了朱友文要去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还是得要他自己动手。 等城外驻扎的汉军收到消息,骑马赶到内城下时,这里的城头上早已插上了“梁”字大旗,还有一名风度翩翩的俊俏男子抚琴高歌。 此曲前期婉转,携带悲悯之声,令人迷茫不已,后期曲音激烈高昂,令人终知生命的意义。 魔音灌耳,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过往的幸福与苦难又一次呈现,城中人因他的歌声而欢喜...而哭泣...... 这是冥诀的顶点,亦是冥阵的极限,幻蛊与迷魂蛊相和,生气与血气的活力,死气与杀气的压抑,阳气来回升降,阴气忽高忽低,鸿犼以内力拨动琴弦,在它们反反复复,用声音作为媒介的情况下,一座笼罩兴王府的巨大幻阵...成了。 “我们终会找到归途,那席卷天下的雨珠,会冲散过往的一切。” 鸿犼抚琴高语,他的嘴角处溢出一丝鲜血,正好被萤勾看在眼中。 “额才刚出来一会,不公平~!凭啥子你能与老汉呆那么长时间~!不要~!额要照顾他!!!” 阿姐的人格被萤勾强行顶掉,血浪击天,她再度归来。 如此庞大的大阵,对鸿犼的消耗十分巨大,毕竟他这单薄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在这喧嚣的风中,属于你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们命中等待的那个人,他来了!” 琴声越发平和,萤勾看的越来越揪心,这是关键时刻,她知道自己不能打断他。 现在的鸿犼,只要一个念头,便可杀掉城中数以万计的人员,当然,这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预估的,稍有一个不慎,他便要与其陪葬。 “时光如梭,转瞬即逝,莫再迷茫!长夜漫漫,虽一望无际,但尽头的光亮...终会到来!吾名鸿犼,当世梁王,兴王府的军民们,可愿同吾,一同迈向光明之路......” 这一刻,琴弦断裂,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内心中的花团锦簇,那一幅和平盛世的画卷。 “噗~!” “老汉!!!” 萤勾慌了神,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鸿犼。 鸿犼喷出的鲜血浸染了断裂的唐琴,在萤勾的搀扶下,他强撑起身,顺手拔出了腰间泛着灵性光芒的宝剑,高声道:“我们殊途...终同归!汉王刘䶮爱慕虚荣,出行华丽,挥霍无度,不体军民之劳苦,如今已被本王诛杀,诸位,降否!?” ------------ 第297章 天下震惊 “梁王怎会来到这里......” 越来越多的汉国军民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有人胆大的问道:“汉王没了,真的假的?” “你看城头的旗帜,不像有假,那真是梁王?” 一人小声回应,生怕自己因为这事掉了脑袋。 “我见过梁王的画像,确实是真的!前几日,我们不还收到了江陵的战报,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江陵归梁地,我听说梁地的百姓生活的都很快乐!” 有书生沉吟半晌,出言诉说道。 又有百姓问道:“听闻梁王从不吝啬赏赐,他最不在乎的就是金银,他注重百姓安乐,军民心和,此事真否?” “此事为真,梁王从不爱金银。” 身着锦服的商人也加入了讨论,他从一些合作的伙伴口中知晓过梁地的情况,那边的政治可谓是一片清明,百姓对各种职业的态度,也是十分包容。 可惜他受到汉王的制度管理,无法前去与之合作,此事也成为他心中之憾,可如今梁王竟然来到了这里,除掉了汉王,还宣布要收复此城,这难得的机会,他可要好好把握。 视野回到内城城下,有兵士刚才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出言说道:“刚才眼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你们应该都感受到了吧,若是梁王想伤害我们,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吗!?” 有兵士扔掉了手中的兵戈,诚心跪服在地,嘶吼道:“小人愿降!小人此生愿追随梁王,开创心中那太平盛世!!!” “站起来!本将军叫你站起来!我看谁敢降!这梁王亲至兴王府刺杀汉王,如今还想霸占汉国主城!你们难道忘记汉王对你们的栽培了吗,提起长刀,护卫领土,为汉王报仇!” 有汉王的死忠提刀架在了兵士的脖颈一侧,愤恨地说道。 “噌~!” 宝剑出鞘声响起,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径直捅穿了这名将领的心口,这个变故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梁王仁义之名,世人皆知!如今梁王浴火重生,济世人于水火,解民生于倒悬,谁胆敢阻拦天下归一的脚步,我便杀谁!” 来者正是汉军新晋的四品将军,他手中那柄血淋淋的宝剑,给周围的兵士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军中兵士听闻此人乃北方逃难而来,他能混到现在这一步,全凭一身的勇武在战场上玩命厮杀。 如今连他都公开臣服梁王,他们这些混口饭吃的小兵,还有什么理由不降呢? 再说那汉王待他们也不咋地,每次出行,要求甚多,搞得他们一阵烦乱。 不止一位四品将军选择臣服,此行赶来的将军,大多数都选择臣服,一些负隅顽抗的死忠将领,被他们合力击杀。 原本前来围剿刺客的军队,如今却自身陷入了内战,一拨军队分散开来,将领各自骑马横冲,抽刀砍杀,他们手下的兵士也提起兵戈撞击在了一起,无论缘由,只是信念不同,唯有一战。 也不知道汉军当中,是否有人发现了这条信息,那些最初主动臣服的将领,都是在北方各地赶来的,他们在马背上的战力,可远超那些汉王的死忠。 夕阳落幕,选择臣服的汉国兵士扔掉了手中沾满的染血兵器,兴奋地高呼梁王之名,兴王府的百姓探出脑袋查看了一番,又很快收了回去,他们知道兴王府要变天了,此日过后,此地怕是要改姓鸿了。 鸿犼背对众生,目光深邃,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萤勾抚摸着那柄已有着一丝灵性的宝剑,忧心问道:“老汉,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值得吗?” “想要征服一座城池,靠的绝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民心......” 鸿犼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淡然说道:“构筑冥阵,许他们一个盼头,以此换得数十万人诚心归顺,这笔买卖,一点都不亏。” 他轻揉大梁的军旗,粲然一笑,“单凭杀戮无法解决所有问题,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一个能与你安稳度日的世界。” 萤勾抱着那柄宝剑,不再言语,他想做什么,都着由他,她能做的,就是一直默默地陪着他,帮他分担压力。 这一日,兴王府的城头插上了“梁”字大旗,天下为之震惊。 ...................... 文州城的西城门下,李茂贞亲自率领一万虎骑与漠北的大军形成对垒。 “本王还真是被漠北小瞧了,区区三万兵马,就想攻破文州城?” 李茂贞扶剑策马,一人冲至漠北军阵前。 身形窈窕,一身紫衣貂绒的述里朵拍马走出军阵,神情傲慢道:“岐王!对付你,我三万漠北大军足以!” 李茂贞冷笑一声,出言回应道:“看来漠北是铁了心要做那人的棋子。” “哼~!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当然,若是岐王能开出更大的条件,本后自当协助岐王一臂之力!” 述里朵一脸的平静,她敢与李茂贞近距离交谈,自是有着保命的手段,当然,他也料定李茂贞不敢对自己出手,毕竟他们并不是死敌。 李茂贞拔剑急刺,在述里朵惊慌的眼神下,一缕发丝飘落大地,漠北的将领皆是怒气冲冲地望着这位神色桀骜的高挑男子,李茂贞这个做法,无疑是对漠北的挑衅。 “你认为本王会与你们合作!笑话~!漠北蛮夷,竟妄想入主中原!岐国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只要本王尚在一日,你们便休想侵入中原大地!” 李茂贞又是挥出一剑,幽暗色的剑光顷刻便将述里朵击退,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极长的痕迹,暗中的耶律质舞知道这是李茂贞对她的警告,所以她停下了奔行的动作。 “此行若是漠北王到此,本王还有兴趣与之相谈,既然是你前来,那便没有商谈的必要了,本王就在这里,有胆来攻!” 李茂贞拔马回城,只为众人留下了一道潇洒的背影。 述里朵银牙紧咬,这李茂贞竟敢如此轻视自己,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骑马奔回城中的李茂贞,遇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女帝,他无奈一叹,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一侧的士卒。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茂贞快步疾行,侧身一问。 “哥~!这是来自南方的战报。” 女帝提步跟上,并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李茂贞。 看着一脸笑意的妹妹,李茂贞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先前得知鸿犼还活着的消息后,他确实惊讶了一下,心中有欣喜的同时,也有一丝愁苦。 他与他...恐怕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和平相处了...... ------------ 第298章 回返 黄昏后的文州城,陷入了一片昏暗,城外狂风怒嚎,飞沙走石,好似一场风暴即将袭来。 “取南方舆图来!” 位于文州城中央的牙门内,李茂贞卸去了轻甲,朝着外面值守的军士高声吩咐了一句。 女帝静静地站在李茂贞的身侧,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那封信件。 “他先是取了江陵,又穿过了楚国奔向了汉国......” 李茂贞生怕遗漏任何一点信息,又来来回回观读了一遍。 女帝俏脸带着盈盈笑意,莲步轻移,走向李茂贞道:“哥~!那马希声上位楚王后,证实了老楚王马殷是被李存勖与马希钺联合所害,他为你洗刷了冤屈,哥,你再也不用背负那些骂名了。” “李存勖已死,那些往事便不再提及,何况,我也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些恶名,那些史官所记,多为虚浮之语,流传后世的文献并不完全真实,倘若有朝一日我为天子,这些污名,自当烟消云散。” 李茂贞面色平静,沉声静气地回道。 女帝背过双手,嘟嘴轻言,“可是哥~!如今这个情况,岐国还有余力攻伐各地吗......” “娆疆可有消息传来,晋国可还有别的动作?” 李茂贞轻言提问,现在的岐国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若不是漠北来犯,他早就想一举杀进洛阳了。 女帝眉目微皱,言语中多为抱怨,“娆疆万毒窟与我们断开了联系,晋国可能会打起巩固中原的旗号,入驻长安沿途城池。” 当初她与万毒窟商谈的那么好,结果两者之间的合作说断就断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他回来了,为了不让娆疆生乱,万毒窟与我们失去联系也是正常,可惜了这一把好刀,未能出鞘~!先前妹妹让那李星云带走了姬如雪,此棋甚妙,只是不知,他敢不敢站出来,与朝堂那位对峙。” 李茂贞倒是显然十分冷静,南方的舆图被兵士快步呈献,他举起烛盏,借助昏黄的火光,观测数百州地,仔细揣度鸿犼的进军路线。 “依照那李星云的性子,估计不会以真容现身,毕竟天下出现二主,便是大劫将起的预兆,各地百姓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女帝面带忧色,吐气如兰。 “即使出现二主,天下也不会比现在更乱,无兵马之利,这天子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没有诸侯会承认的。” 李茂贞出言宽慰了一下女帝,这年头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大,毫无规则与秩序可言,天子就是明面上安抚民心的人物罢了。 奈何岐国的地势限制了他的发展,他若是与那鸿犼换换位置,现在南下的便是他了。 漠北来犯,他不能放弃边城,打赢这一仗,声名传天下,借势破洛阳,吞并三晋大地,他李茂贞还有翻盘之望。 “参见岐王,女帝!南方最新战报!汉王薨了,兴王府换上了大梁的旗帜。” 广目天迈着小碎步,推开门户,半跪在两人身前。 “兴王府被攻破了......” 李茂贞看着舆图最下方的红点,沉声一叹。 女帝也是一脸的震惊,她那便宜兄长想做什么? “我还真是小瞧了他,没想到当初只想偏安一隅的他,竟在李存勖身死洛阳后,各国混乱之际,做出如此胆大之事。” 李茂贞异色的双眸中,燃起了熊熊战意。 在汉国对当今态度暧昧不清,局势不明的情况下,鸿犼竟直接把汉王给做掉了,还顺势将汉国的国都兴王府给端掉了。 他如此疯狂,当真不怕汉国剩余的一府四十余州的打击报复吗,南方河流居多,倘若忠于汉国将领开启水战,鸿犼可能会被拖死在汉国境内。 “哥,楚国会出兵伐汉吗?” 女帝突然地出言询问,令李茂贞恍然大悟,他哈哈一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道:“倘若楚国出兵伐汉,吴国为梁之盟友,由它侧面接应,汉国难以抵挡,鸿犼势大,让当今的朝堂头疼去吧~!” 他起身走出牙门,大手一挥,朝着巡守的兵士下达了将令,“传本王号令,选三千精锐军士,整装备马,丑时随本王一同袭营!” 鸿犼都已放开全部手脚,他也不能畏缩不前,漠北胆敢进犯边境,必须以命来填。 .............. 就在兴王府竖立大梁旗帜,汉国兵士还处于一脸迷茫时,楚国出兵了,楚将王环在水战方面,直接碾压了汉将,连下数城。 另一侧的张子凡深知强攻不利,他亲自入城游说守将,以天师之名,举以利弊,加上暗中玄冥教众的辅佐,沿途州城竟大开城门,守将亲迎梁军入城,还派出自己的人手去联络各地,为他们开启下一道关隘。 王彦章打了大半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的过关,他对这张子凡也越发信服,心中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将他留在自己这里了。 他出力出兵,张子凡动脑,他们两人在一起,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大做强,立下不世的功勋。 一面面梁字旗帜插上州城城头,汉王建立的政权开始崩塌,梁王的政权开始散布各地。 惠民的政策,丰厚的军将待遇,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员诚服,就在各城沉溺于崭新的政策,城街一片欣欣向荣之际,坏消息传来了。 跟随王彦章一路南下奔袭的骑兵们,被南方的潮寒所侵,呈现了水土不服的状况。 鸿犼对此事异常上心,水土不服可能会伴随着疫病的传播,他亲自带领大量的医师与军队会合,并出言鼓舞众人道:“我北方的儿郎,应该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被这南方的风潮雨寒击垮,早些恢复,我带你们回家。” 此言一出,众人果然提起了一口气,精神也逐渐好转,张子凡见鸿犼如此爱戴兵士,心中也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温暖。 “梁王,汉国还有十七座州城没有收复,梁王携兵回返,怕是会留有后患。” 张子凡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只怕鸿犼刚走,后脚便会有人生事。 “嗯,此言有理!所以这边交给你了,娃娃莫要让本王失望,此地留守的军队,随你取用,帮本王攻下此地,记你首功!” 这可是灭国之功,功劳巨大,张子凡心中也清楚,所以他立时开口询问自己会得到什么封赏。 “只要条件合理,我都不会拒绝。” 鸿犼摆了摆手,携带众人踏上了回归北方的路途,他将王彦章留在了这里,辅佐张子凡更好的做事,希望这两人能磨合出不一样的火花。 ------------ 第299章 夜袭漠北大营 八百余名背负大弓,身披铁甲,手持长槊,腰跨宝刀的壮年人,在高处勒马俯瞰下方的漠北营地。 他们走出娆疆,正遇漠北大军与岐军对峙,方今这种情况,已关乎民族之事,无论双方有何恩怨,有何立场,他们都要助岐国一臂之力。 “几时了?” 为首的玄甲铁骑将领侧身一问。 有人望了望天色,出言回道:“禀将军,已至丑时!” “此乃保家卫国之战,随本将军闯入敌营,放手厮杀!无论何人落马,都不可停止冲锋!此战,我们只冲杀一阵,一阵过后,向东方奔走!” 为首将领抽出腰间宝刀,对月高举,感受明辉的照耀。 后方的人员一一效仿,乞求苍天护佑他们安然归来。 杀伐之气于平地而起,卷向了漠北的大寨。 一名身材魁梧的巨汉,不慌不忙地巡视着各个营帐,确保人员齐备。 他名遥辇弟弟,亦是漠北皇后述里朵手下的三大高手之一。 “奥姑!” 遥辇弟弟见到手持法杖,头戴面具的耶律质舞缓步而来,他连忙拱手行了一礼,高声恭敬道。 耶律质舞螓首一点,算是给予了他回应,随即她迈起光洁的赤足,一步跨入中央的营帐。 如今,她不清楚漠北的内部是什么情况,但她听说自己的耶耶承受太多压力,不幸病倒了,后又听娘娘说,只有晋国的秘药才可以救他的命。 这个是构成双方合作的基础,所以,她才会先跟随李嗣源来到中原探明情况,并用自己的出手机会,为漠北,为耶律阿保机换取更多更好的条件。 为了得到那个秘药,她不惜与那岐王为敌,就算敌不过他,也不能让他在漠北军中胡乱冲杀。 “奥姑,本后有预感,今夜那岐王定会前来袭营,那四条巫毒锁链可曾备好?” 述里朵淡声询问。 耶律质舞点了点头,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述里朵满意地说道:“奥姑,此行一定要留下那岐王,只要没了他的守护,岐国的边境便会落入我们手中,李嗣源会交出族内秘药,你耶耶的病...也就有救了。” 述里朵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明显顿了一下,好在耶律质舞并未发觉有何不妥,只当是述里朵担忧耶律阿保机的病情,心情不佳。 忽然,耶律质舞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回身注视着东方的平地与南方的高山,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述里朵摊开手掌,不解地问了一句,“奥姑,发生什么事情了?” 耶律质舞开口解释道:“王后,有两队兵马正朝着我们的大营径直袭来。” “为首之人可是那岐王李茂贞?” 述里朵惊喜一问,她已经预判到了李茂贞的行动,接下来,便是等那李茂贞步入自己的天罗地网。 她跟随阿保机征战多年,对汉人的那些手段,也是清楚无比,他们极其擅长奇袭,所以她在任何时刻,都防备了这一手。 耶律质舞面色难堪,诉说道:“回禀王后,为首之人虽是那岐王李茂贞,可他的身旁还有一位高手,是一名女子。” 再往下,耶律质舞就感应不到了,那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知范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走出营帐,点起了一柱香,并向着高空抛出了三枚卦钱。 就在卦钱即将落地的一刻,她手中的法杖也顺势敲击了大地,恐怖的音波唤醒了沉睡的漠北将士,他们从中得知了袭营的消息,迅速穿好衣甲,将营帐空了出来,隐入了暗中。 灵性的光辉照耀钱币,香烟的火气将其浸染,占卜与卦术相和,耶律质舞看到了血色的天幕,还看到了一道令她在梦中无比怀念的身影,只不过那人将手中的宝剑对准了她的身体,且说了很多冰冷的语言。 耶律质舞甩了甩脑袋,那些画面顷刻间消失,李茂贞身边那名女子的实力,她已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虽然有些棘手,但尚可能敌。 她轻念密语,舞动身姿,属于萨满的神舞被耶律质舞完美地呈现在世人眼中,天地降下赐福,周遭的灵气为她所用,一座天然的压制阵法,笼罩了漠北的大营。 今朝月惨白,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携带众人冲锋的李茂贞,感应到了远方的异常,连忙勒马骤停。 “王兄,出什么事情了?” 跟在李茂贞身侧的女帝,不解其行为,立时问道。 看着身披软甲,英姿飒爽的妹妹,李茂贞担忧道:“前方的状况不太对,保险起见,为兄先去闯营,探敌虚实,你率军为我殿后。” “不可!此事还是由妹妹前往,王兄在后方接应为好!” 女帝出言劝解道。 在两人争论之际,八百余名玄甲铁骑于南面高山而下,借助冲势,横冲直撞,率先撕开了漠北大寨的一道口子。 见到漠北大寨起火,李茂贞当机立断,携众将拔马狂袭,他虽不知是何方势力胆敢袭击漠北大营,不过他们先攻入大寨,还真是助了他一臂之力,事后必须好好款待他们一番。 杀入漠北大寨的玄甲铁骑,甩出手中火把点燃营帐,又将随身携带的火油抛出,挥动长槊击倒火盆,火苗沾染上火油,火势之大,一发不可收拾。 “将军,是空营!我们中计了!” 有人员察觉出异常,迅速出言提醒。 奈何为时已晚,隐藏在暗中的漠北精锐,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数不清的利箭在暗中射出,在最前列冲阵的玄甲兵士,受到致命的打击。 破甲的箭矢击碎了黝黑重甲,他们胸口处血流如注,气势迅速萎靡。 天降甘霖,此地刚刚升腾的火焰,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盖,浓烟滚滚,就如众人的心情一般,跌入了谷底。 见退路被封,前路被堵,这支铁血精锐也不再保有存活的希望,他们听声辩位,拍打胯下骏马,拉弓便射。 众人配合密切,骑射技艺高超,凭借一腔血勇,杀的漠北军士噤若寒蝉,生怕露出一丝动静,被那冰冷的箭矢洞穿身体。 “都怕甚!他们的箭袋马上就空了!杀过去!” 遥辇弟弟从暗中跃出,率先击倒了一名防备不及的玄甲兵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直接将这名兵士从中间活活生撕,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蛮夷~!今日吾誓杀汝!大梁明威将军郭仪,请战!” 一股摄人的杀气在他体内迸发,成功引起了遥辇弟弟的注意。 “没想到还有个高手,就是不知道,你能否让我更愉悦一点!” 遥辇弟弟跃至半空,朝着郭仪扑杀而去。 ------------ 第300章 覆灭 陡然凝固的气氛,压抑至极,仿佛令人陷入深渊,无法脱身。 郭仪手提长槊,大开大合,再配合四周玄甲兵士的轻弩袭扰,不仅压制了遥辇弟弟的狂暴攻势,还将他射伤。 遥辇弟弟催动内力拔出肩膀处的弩箭,从背后取下烟锤,猛得一吹,紫色的毒烟迅速弥漫八方,将众人的视线全部遮蔽。 毒烟内的声音十分嘈杂,众人听不清切,只好保持阵型,在原地牵马乱走。 情况危急,强弓利弩在此刻失去了作用,玄甲铁骑寻不到目标,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大梁军旗可携带在身?” 郭仪丢掉破损的长槊,抽出腰间的宝刀,轻抚了一下刀身,言辞犀利地问道。 他身侧的兵士伸出拳头,往胸口一捶,“当今梁王所赐旗帜,怎敢遗忘!” 在付出了数十人的性命下,一面染血的锦绣“梁”字大旗终是送到了郭仪身前。 众人胯下的马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发出不安的嘶鸣。 郭仪挥刀斩断几支暗中袭来的箭矢,将大梁的旗帜裹在身上,哀痛道:“玄甲铁骑忠于如今的大梁,忠于如今的主帅梁王,但更忠于身上的血脉!异族犯境,才是中原真正的浩劫!梁王~!请饶恕我们不能亲自跟随你征战四方,我们为大义献身,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将军,下令吧!” 众人呈四方阵势,以布绸捂鼻,相互抵御袭来的弩箭与弥漫的毒烟。 郭仪摊手一握,怒声下达了跟随旗帜冲锋的军令。 宝刀出鞘的清脆声响,接连不断地响起,在漠北军士震惊的目光下,众马高跃,玄甲兵士乘奔御风,持刀冲出毒烟,径直奔向中央的大帐。 郭仪冲锋在前,逢敌就杀,毫无顾忌的挥动着长刀,众人所过之处,陈尸横列,血流成河。 如此血勇的中原人,赢得了漠北士卒的尊重,双方冲撞在一起,一场惊心的白刃战开启。 漠北阵营的高手接二连三的出现,漠北凭借人数优势,成功压制了冲锋的玄甲铁骑,在暗中的世里奇香瞅准战机,双刀突刺,径直斩断了郭仪持刀的右臂,大贺枫也随之现身,将山蛮杖插入大地,布下了一座巨大的幻阵。 这场战斗也就此落下了帷幕,失去了郭仪的指挥,军旗的方向,他们很快被围杀至死,八百余名玄甲铁骑,刚走出娆疆,便覆灭于此。 大梁旗帜在漠北大营中央巍然屹立,罡风将它吹的猎猎作响。 耶律质舞缓步走至郭仪身前,注视着他空荡荡的右臂,淡声说道:“这是漠北与岐国的战斗,你们不该卷入。” “尔等犯境,我们已无家国之分!梁王曾说,我们都是中原人,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守护这片大地,守护这个家园,是我们一生的责任!内部如何乱...都由内部解决,外人...休想插手!” 郭仪昂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末将不曾遗忘您的教诲,可惜~!终是未能亲眼见证您一统天下的一天,真是心中有憾!我愧对家中的婆娘与孩子,以后便要麻烦梁王了......” “大梁四品将军...郭仪,承父遗志,加入大梁玄甲铁骑,征战度半生,安稳过半生......” 披着大梁旗帜的郭仪,在众兄弟身躯的拥簇下,缓缓闭上了双目,半跪于地,停止了呼吸。 耶律质舞有些动容,双方立场虽不同,但他为了心中的大义,不惜舍弃生死闯营,此人值得她的敬重。 她伸出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郭仪身侧那匹早已中毒致死的黑马。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黑马重新起身,站立在地,耶律质舞催动内力托住郭仪的身躯,将他运上了马背。 黑马驮着他的身躯,一路往东奔走,大贺枫抬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耶律质舞恐怖的气场震慑,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大贺枫在心中腹诽道:“她根本就不清楚,此举会为漠北带来怎样的灾祸,只能说她还不够成熟,也乞求那中原梁王的报复,不要那么快到来。” .................. “王兄,你看!” 女帝一眼就看到了一匹黑马在朝他们奔来。 李茂贞再度勒马立停,他看到马背上染血大梁旗帜与早已停止呼吸的躯体,面容凝重地让开了道路。 身后的兵士纷纷效仿,让开了东行的道路,望着此人凄惨悲壮的模样,所有岐国兵士心中,俱是一痛,不是他们来的晚,而是大营中的战斗,结束的太快。 漠北早有防备,加上手段频出不穷,玄甲铁骑并没有撑到岐军的到来。 女帝捂着嘴巴,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泪花,此人在临死时,也未曾让这面旗帜沾染泥土,这是何等的信仰...... 李茂贞握紧了腰间的紫霄剑,怒喝一声:“随本王杀进营寨,直取贼将之首~!” 察觉到李茂贞的怒气,岐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连连挥打马鞭,以极速奔进。 在漠北大营的耶律质舞,颔首说道:“王后,岐王他...来了。” 听得轰隆一声,帐外的尘烟四散,惨叫不止,李茂贞手持散着幽光的紫宵剑,冷声说道:“漠北的高手,都是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吗!?” 其音宛如惊涛骇浪,冲击四海八荒,传向各地,震动整座营寨。 耶律质舞的身影转瞬出现在李茂贞身前,两人爆发的恐怖气浪,吹得围观的兵士睁不开眼。 大寨中杀气弥漫,属于幻音诀的内力全面催动,李茂贞右腿横踢,以极快的速度,打中了耶律质舞的腹部,她发出一声痛喝,身体被这股巨力带飞。 李茂贞歪首一哼,提步跟进,右手扼住了耶律质舞的脖颈,将她举至半空,提力震碎了她的面具。 就当李茂贞想要了结她时,四根巫毒铁链从四方射出,分别缠住了李茂贞的双臂与双腿。 上面的咒文力量与毒素,严重削弱了李茂贞的气力,耶律质舞挣脱了束缚,并一拳击退了李茂贞,她低声呢喃道:“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耶耶,这场不公平的比试,必须进行下去。” ------------ 第301章 昭告天下 夜幕低垂,秋月寒江上,游荡着一乌篷小船,有一蓑笠之人坐于船头,举杆垂钓,他的身侧温着一壶浊酒,在那乌篷内,还有两名女子相互交谈,有说有笑,气氛显得十分融洽。 “姬姑娘,你知道吗?上一次李公子为寻那真的火灵芝,可是跑了不少地方,我们在此期间,还遇到了一名卖假药的,可别提了~!” 石瑶像是想到了什么,抿嘴轻笑起来。 姬如雪望向船头的那名男子,嘴角轻轻翘起一丝弧度,心中很是温暖。 “不过是亲身尝试了一下,结果连吃三盒假药都没有效果,被那骗子嘲笑,说我不行,我不行!?我老李如今的战力,不说一个打十个杂兵,打五个绝对没有问题!” 李星云轻朗一笑道,自从医治好了姬如雪,他整个人又恢复了最初的开朗,除了那修行《冥诀》后的副作用,还让他有些不适之外,别的都还好。 “李公子谦虚了,您这身战力,天下除了最顶级的那几位,已无人是你的对手。” 石瑶双手抚摸着崭新的龙泉剑,盈盈一笑。 “星云,我们此行要去哪里?” 姬如雪提着素心剑,起身走至他的身后,优雅地坐了下来。 “雪儿,我们要去一座孤岛,听说那里有人为我留了礼物,关乎将来。” 李星云也没有有所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了目的地。 “李公子,天色已不早,我们在前方休整一下吧。” 石瑶从乌篷中探出脑袋,笑言道。 李星云看了一下夜空中的浅星,轻声说道:“你若是倦了,可在船内小憩,世间不太平,每一步都需谨慎而行,见谅~!” 天际之上,有一只白色的海东青扑翅盘旋,石瑶轻吹口哨,海东青得到信号,立时俯冲而下,站立在船中央,将腿部绑着的信件显露了出来。 “上面所写何事?” 姬如雪好奇地问道,她刚刚苏醒没多久,天下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理清楚。 石瑶看得十分仔细,上面所传达的内容,让有着多年阅历的她,都为之一颤。 “文州失守了,漠北分兵而战,有十万兵马向着原州发起了突袭,情况岌岌可危,岐王李茂贞在文州攻伐战中受了重伤,如今已退守阶州,但这一战,他也将近两万的漠北士兵...永远留在了那里......” “漠北竟真的犯境了...李茂贞是何等战力,怎会如此?” 李星云有些诧异也有些心痛,耶律阿保机怎会出兵犯境,岐王李茂贞怎会失掉城池,这天下,能让他吃亏的人可不多。 “漠北有一名可通天地的大萨满,战力不可小觑,岐国此次危矣......” 石瑶哀叹一声,像是对边境百姓的痛惜。 姬如雪闻言,口中呢喃道:“岐国...女帝...星云......” “朝堂有何话说,梁王鸿犼可有别的动作?” 察觉到姬如雪的担忧,李星云想到了最近凶猛无比且异常活跃的鸿犼,他不可能会放任不管吧,朝堂...... 算了,他对朝堂,本就没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此次漠北入侵,就是李嗣源与朝堂那位的手笔,那个模样与他相似的那个人,他身为当今天子,怎么忍心让漠北侵入中原,伤害中原百姓! “朝堂想把兵力派入同州等地,以此帮助岐国,但岐国将领严厉拒绝,并将他们阻在了城外,梁王鸿犼他......” 石瑶握着信封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几分,那位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他竟昭告天下,选取天下有志之士,随他一同戍边,要知道...那昭告天下的事情,可是皇帝才能做的...... 还在回返汴州路途上的鸿犼,收到了鲜参传来的紧急信报,得知留守在娆疆的八百余名玄甲铁骑,为助他一臂之力,奔出娆疆,中途遭遇异族犯境,为抵御漠北入侵,他们舍生忘死,临阵死战,皆葬身于边境后,他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大梁玄甲铁骑将领,明威将军郭仪残躯染血,身负大梁军旗,由亡马驮扶,自西向东,抵达汴州城时,他的尸身已腐,鲜参以蛊虫所知他最后所传信息为:异族犯境,八百余同袍皆为太平天下身死。 刚至江陵的鸿犼大手一挥,立刻差人取来笔墨,写诏书以告天下。 萤勾在旁为其研墨,这种事情,她曾经便一直在做,虽历经多年时光的冲刷,但她一直未曾忘记这门手艺。 “漠北连连犯境,扰乱中原数十年,今我起兵诛之,并邀天下诸侯,共同讨伐!犯我中原大地者死!杀我中原子民者死!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岂容异族侵犯!本王自知深浅,一人难以扭转乾坤,九州若有志同道合者,请举义共赴边境,与本王一同而战!” 鸿犼吐出一口浊气,停下了挥动的笔锋,写到这里,已证明他的立场。 萤勾昂首侧问道:“就这些?” 鸿犼负手叹道:“我怕内部有人生乱,总有一些人在大难之际,做出一些损害天下,利己之事。” 萤勾沉思片刻,道:“老汉,你想怎么做?” “无妨!让他们尽管闹腾吧,那些蛀虫,待我归来后,必当一一清除。” 鸿犼置下紫毫笔,挥手差遣侍从将告示传遍四方,以此观看众诸侯的立场。 这一日,鸿犼携带萤勾骑马走出江陵城,随着告示传的越来越远,跟随在他们身侧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出身各不同,来自各种行业,从五湖四海专门赶来,为了同一个理想,汇聚在了一起。 “蜀地人士郑伦,看到梁王告示,特来相助!” “荆南义士岳奇,得知梁王所志,愿追随梁王一同杀敌!” “三晋大地,亦有人员愿追随梁王!” “我自吴越而来,助梁王一臂之力!” “南汉之地,未曾落于人后,我携五十七名兄弟,前来跟随梁王!” “我于吴国之地走出,没有熄灭自身的热血,我还有血性,还可一战!” 得知自己的告示成功传遍四方,鸿犼颔首淡声道:“我们为了同一个理想,为了同一片土地,不惜性命一战,只为遏制漠北南下!军队就在后方,中原儿郎莫要惧怕!为太平天下而死,是我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 第302章 蜀王援岐 话说那一日,烟尘四散,风沙漫天,梁王鸿犼携带数千名江湖义士,一路北上,跨过当今朝廷洛阳,直取漠北根基。 他扶剑长歌,视三晋之城于无物,晋军心中亦有一腔热血,知晓此事之重,所以鸿犼等人之路途,未有阻拦者,反倒是有些将领见到鸿犼颁布的告示后,选择出军相助,与他同往。 蜀王孟知祥通晓大义,不仅没有制止梁王鸿犼的告示在蜀地传播,反而派出蜀兵出川援助岌岌可危的岐国。 吴王杨溥深知这是一次站队,他将梁王所发布的告示,在吴国境内快速传播,又迅速下达了调令,聚集一万军队赶赴云州城,助梁王一臂之力。 不知为何,杨溥越发感觉自己的权力在一点一点的回归,之前他所下达令书,底下那些人都要磨蹭许久,过程十分繁琐,如今却是不同,底下那些人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现在的他,就连境内的大批军队,都能为之调动。 太师徐温已连续数日未曾觐见,怕不是出了什么乱子,此乃天助他也。 杨溥无比庆幸自己与梁为盟,那徐温定是被梁国的刺客制裁了,他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唯有一个宝贝女儿,令他颇为牵挂。 听闻上饶在汴州居住,不愿归来,这未必是件坏事,上饶的性子,他颇为清楚,此刻的她,怕是正在为寻驸马一事愁劳,若是上饶能在汴州寻得一好归处,门当户对,幸福安乐,这偌大的吴国土地,全部归顺梁王,又如何? 楚王马希声自知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亲自率领八千军队赶赴边境,愿随梁王鸿犼共赴大漠。 吴越王钱镠静观天下局势,心中也有了一丝自己的盘算,他决定断掉对洛阳朝廷的供奉,转身投靠梁王,钱镠虽没有断绝告示在国内流传,但他也未出兵相助鸿犼。 理由很简单,国内动荡不稳,兵力不足,无法派出军队前往边境一战。 闵王王审知病重,将国内大权交给了长子,所以闵国也未曾出兵援助。 南汉境内,还在被张子凡与王彦章整改,收到鸿犼传递的告示后,王彦章差点就率军北上了,好在张子凡以军令制止了他,如今平定南汉,不给梁王留下烂摊子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由此皆动,不知是福是祸,张子凡心有余而力不足,做好当下之事即可。 他手下有五叔相助,办事效率不会慢太多,只怪鸿犼把那些玄冥教众隐蔽的太好了,他没有得到玄冥教众的具体分布图,否则这南汉的平推任务,要比预期更快一些。 阶州城-中央府邸...... “咳...咳......” 倚靠在床榻之上的俊瘦男子发出剧烈的咳嗽,他的状态很不好,面容憔悴,嘴唇发干,异色的双瞳中,也少了一丝神彩。 身穿红衣锦绣的女帝,伸手轻轻推开门户,缓步走向那名男子,担忧道:“哥,你怎么样?” “并无大碍...终是小瞧了那名女孩,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段......” 李茂贞捂着胸口,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内力,面色难堪道。 女帝贝齿轻咬红唇,闭目说道:“哥,退守阶州并非长远之计,原州城外突现十万漠北大军,想必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便是那原州......” “原州若失,四方危矣!为兄......” 说道这里,李茂贞竟轻笑了一声,他头枕双手,平躺于床榻之上,目视房梁道:“妹妹,当初因乾陵事变,为兄将你从汴州匆忙召回,让你再穿那岐王服饰,如今...为兄想问你,你还想不想去汴州生活?” “哥,你在说什么呢!正值漠北寇边,怎可贪念安乐之日?” 女帝嗔怒一声,她知道李茂贞想赶她走,可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丢下他,独自离去。 “以往鸿犼常对我说,将你一个女孩子丢在岐王那个的位置,太过不公,为兄也知,所以在十二峒的修行中,为兄常常牵念于你,你比为兄想的坚强,做的还要好。” 李茂贞闭目聆听院落的风声,继续说道:“可如今的岐国,是为兄的岐国,妹妹,你已经自由了,去汴州吧,那里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将你托付给他。” 女帝面色一变,立时轻唤一声,“哥~!我不走!” “原州抵御不住十万的漠北大军,岐国崩塌在即,为兄已无力扭转乾坤,只想构筑一道防线,配合灵武军将他们拖死在岐国边境。” 李茂贞叹了一口气,自己真的好不甘心,文州城本不该丢失,可因他的指挥不当,导致岐军损失惨重。 能在边境留下那么多漠北兵士,还是那夜突袭的功劳,他身体虽受巫毒侵扰,也不是那大萨满可以轻易制服的,他之所以落败,还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陷入了幻境,又受到了压制阵法的干扰,差点殒命。 情况紧急之下,他不惜暴露自身的破绽,以滔天内力配之十二峒蛊虫,击退数千之众,强行破除幻阵。 他不敢再带着妹妹冒险,漠北鼠辈有备而来,防不胜防。 还有自身殒生蛊的秘密,已被那耶律质舞发觉,他后面所行之事,变得越来越畏手畏脚,那大萨满的秘法,对各种蛊虫有一种天生的克制作用,李茂贞只觉无比憋屈。 本以为殒生蛊会成为自己横扫天下的利器,现在却成为了自己最大的弱点,他信不过十二峒,又找不到更好的人选移植此蛊,此事令他颇为头疼。 若是将殒生蛊移至妹妹体内,恐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倘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为岐国万民,此事...他必须要做...... “报~!岐王,蜀王孟知祥携带三万兵马来援,如今已至城下!” 一名岐兵匆匆跑进院落,大声禀告这一条消息,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欣喜,这蜀王可真是岐国的救命稻草,他肯来援,岐国有救了。 “这孟知祥倒是有些魄力,只是不知,他是真来援,还是想趁机谋取...阶州之地!?” 李茂贞在女帝的搀扶下走出屋子,他的王者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令人生畏。 ------------ 第303章 奔入大漠 阶州城下,密密麻麻的兵甲整齐排列,昂首持马,巍然屹立,蜀王孟知祥乘马仰望道:“岐王,我们蜀军将士不惜千里来援,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阶州城头,岐国的兵士早已拉开弓弩,对准了城下的蜀军。 周遭氛围凝重,死气沉沉,无人敢大声喘息,生怕打破现在的平衡。 “阶州乃两国交界之地,为蜀地咽喉,如此兵家必争之地,经济贸易之要道,本王岂可轻易放你入城?” 李茂贞单手扶着墙砖,淡声说道。 孟知祥无奈叹息道:“李茂贞,你岐国都到如此地步了,还有必要防备我吗!若是我对岐国有敌意,早就派兵取回剑门关,收拢龙州之地了!” 他高举手臂,继续解释道:“李茂贞,此乃天下浩劫,我们应当勠力同心,方能回天转日!收起你的猜忌吧!” 李茂贞轻笑一声,朗声道:“若让本王信服你,也很简单,你敢单骑入城吗?” 听到李茂贞的条件,孟知祥哈哈大笑道:“有何不敢!本王已亲率三万同袍来到了边境,他们为了抗击漠北,连命都不要了!我身为蜀王,若不能身先士卒,探明前路,还有何资格服众!?” “开城门,本王要亲自迎接蜀王以及三万同胞入城!” 李茂贞的异色双瞳中,重新泛起闪耀的光芒,这孟知祥颇有意思,有资格与他共聚大事。 ............. 文州城内,漠北兵士肆意掳掠,释放自己的野性,一道恐怖的爆裂声震荡四散,耶律质舞手持法杖,缓步而来,制止了众人想要屠杀平民的行为。 “双方争斗,乃各为其主,百姓无辜,放下刀剑,和平共处。” 耶律质舞这番话,引得多人内心不满,他们死了那么多兄弟,破城之后还不让爽,这仗打的有什么意思。 “奥姑不可!双方血战多日,已结下仇怨,早已无法和平共处,王后有令,放纵三日,不再封刀!” 大贺枫带着述里朵的令箭赶来,此话一出,漠北兵士纷纷振臂高呼,城内百姓的心情陷入了无比的绝望。 耶律质舞看着哀哀欲绝的百姓,她提起内力冷声道:“尔等莫要忘记漠北王所立族规!”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冷静了下来,他们的兽性被理性压制,文州的百姓得以逃过一劫。 耶律阿保机曾言,两族可和平共处,他一直推崇中原文化,以汉制治国。 他曾站立在黄昏下,背对众人道:“我们南下,不过是因为家园严冬难熬,急需中原物资补给,绝境无法居住,唯有中原之城,才可度日,若是日后我军南下,双方因文化差异,战争定是不可避免,但破城之后,不得屠杀百姓,只取自己所需即可,漠北儿郎,从不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挥刀!” 耶律质舞背过身子,轻擦了一下鼻口流出的鲜血,整个身体也微颤了两下。 大贺枫观之哀叹道:“奥姑,你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再出现在大众面前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修养,那岐王李茂贞的舍命一击,已至我族神灵之境,具备通天彻地之本,你硬抗此击,这身体中的内伤,怕是不好治愈。” “那岐王的情况,比我更差,若不是他有一只神秘的蛊虫护身,在那一击下,他早该死去才对,现在战况紧急,若是我闭关养伤,漠北恐遭变故。” 耶律质舞将手中法杖递给了大贺枫后,又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也就是大贺枫是族中的长者兼萨满,她才会跟他讲这么多话。 若是换做王后之外的其余人,她定是理都不理,径直掠过。 “奥姑,王后唤你前去商议大事。” 世里奇香在阴暗角落窜出,拱手说道。 耶律质舞螓首一点,踏步掠出,只留一阵狂风在原地生起。 文州城中央的府邸中...... “奥姑,因你的一己之私,漠北已经遭受到了巨大的劫难,那梁王鸿犼携带数千义士,北上出云州,直插漠北腹部,我族部落危矣。” 耶律质舞刚踏入屋内,就听到了述里朵的冷言冷语。 述里朵面色十分难堪,她也没有想到,那梁王竟如此果断,抵抗如此决绝,在漠北犯境的时候,他也不甘示弱,带人直取她们的根基。 如此大好时机,鸿犼应该将南方全部收拢才对,错过这一次机会,下次不知还要等多久。 况且,她此行只想收取岐国边境,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还有那李嗣源到底在搞什么!岐国内部的地盘,就这么难以侵入吗? 耶律质舞轻轻俯身,歉意道:“王后,此事我会解决的,我这就回返族地,阻止他们北上的步伐。” “大漠的阵法,可以启动了!文州守不住的,我们即刻回返,告知驻扎在原州境外的将领,见机行事,不胜则退。” 述里朵伸出手掌,轻抚了一下耶律质舞的脸颊,柔声说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此事也告诉我们,晋国畏缩不前,并没有诚意,所以他们与我们的合作,取消了。” 耶律质舞神情一变,出言问道:“耶耶那里?” “他会没事的......” 述里朵伸指算了一下天数,于心中暗道:“也差不多了!” 大漠孤烟,落日为圆,千余侠客骑马奔出云州城,直取大漠的部族。 鸿犼一骑绝尘,在荒凉下奔波,号角声荡起众人心绪后,便陷入了沉默,大漠烽烟起,众人衣袍染霜,他以兵戈止乱,携众人踏过漠北各地。 繁星在天边划落,鸿犼携带众人闯入了一个部落,在此进行了休整。 “梁王有令,双方并无死仇,不可妄造杀戮,私自挥刀伤人者,休怪梁王不念尔等跟随之情!” 有侠客带着鸿犼的命令,一一传达了下去。 这个部族中,有人听懂了中原话,立刻对族中众人进行了翻译,得知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们立时献出食物,招待了鸿犼一行人。 鸿犼把酒观月,感受大漠的浩荡长风,开口询问身侧的部族长者,那漠北王庭地处何方? 这名长者支支吾吾,最终在鸿犼给予的压力下,他还是将王庭的位置标了出来。 得到准确方位的鸿犼,心中也有些担忧起来,漠北王庭至少驻军数万,此行一去,如同跃过忘川,难以回首。 ------------ 第304章 一人成军 冷月侵人,披着玄衣的男子长吟不寐,眸光中满是对将来的担忧。 在他的身侧,有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子睡得很是香甜,只不过大漠的严寒,冷的刺骨,受风吹拂,她的身躯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见到此景,男子又向火堆填了一些柴禾,让火焰更加热烈了一些。 “天下纷乱,叹世间多少忠骨埋葬他乡,皇朝兴亡,不过是一人唱罢,一人登场......” 鸿犼握紧了腰间宝剑,这一次,便是定鼎天下之战了吧,此行若能捣毁漠北王庭,逼退犯境的漠北大军,他梁王的名望,将会在中原达到极点。 万民归心,兵将相和,王朝可立。 三枚卦钱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只听叮当一声,卦钱落于地,随着一声惊疑,卦象也完全呈现在鸿犼眼中。 “上坤下艮,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盛阳孤,小人层层得势,需韬光养晦,不可力敌,后方不稳,有一人的根基要崩塌。” 鸿犼随手收起卦钱,摇首轻言,他试问前路凶险,却得到这毫不沾边的卦象。 占卜打卦乃人生趣事,思考那么多作甚,尽人事,听天命 ,世事无绝对,若是认定卦象所示可以决定日后一切,那便是大错特错。 他的前路未卜,未必是一件坏事,说不定此行,根本就不会有事呢。 一只黑色的战鹰从天而下,落在了鸿犼的肩膀处,他先用内力驱除了战鹰体内因飞行时积攒的阴寒,随后将一份漠北王庭的地理图绑在了它的脚踝,摊手将它再度放飞。 ............. “姐介~!大哥醒了!” 身材纤细苗条,嗓音尖锐的倾城发出一声惊呼。 身形“略微”丰腴的倾国闻言,也是惊叫道:“大哥醒了!?哎呀妈呀~!可担心死我了!” 耶律阿保机在床榻缓缓而起,他捂着发痛脑袋,沉声道:“他来了......” “大哥,谁来了?” 倾国与倾城相视一眼,满脸不解。 耶律阿保机强撑身子,步伐颤悠地朝着外面走去,倾国与倾城连忙搀扶着他的身子,同时叮嘱道:“大哥!你这副样子,还是别出去了!有什么事,交给俺姐妹俩~!” “不!事态紧急,他那恐怖的气势,我相隔百里之远,都已经感受到了......” 耶律阿保机感受越发憔悴的身体,暗道时间不多,他要赶快去与那人解释清楚,否则漠北会被彻底颠覆,不知会有多少生灵死去。 迭剌部霞濑益石烈乡耶律弥里(地名-如今内蒙古赤峰市) 鸿犼用胳膊夹住刀身,顺势用衣袍擦掉了上面的血迹,他一人持刀握旗,乘马屹立在高处,目光冰冷,傲视前方的漠北大军。 在他身后,早已堆满漠北兵士的尸骸,对方巡视四周的斥候探子,已被他一人尽数清除,过程之残暴,令人无法直视。 鸿犼呼出一口白气,伸手轻拍马脖,黑马登时会意,它迈动马蹄,携带着他一跃而下,没有丝毫胆怯地直冲漠北军阵。 鸿犼一人成军,诠释何为天下无双,唯我独尊。 九霄之上的阴云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阴影笼罩大漠,漠北兵士搭弓拉弦,只听“嘣嘣”声不绝于耳,箭矢乱冲而出,这万箭齐发,箭如雨下的画面,定格在他赤金的双眸中。 “驾。”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声轻言,便已证明他的决心。 通体散发赤金光芒的鸿犼,提气喝出,贯破山河,一道高昂的凤鸣之音,于他体内响彻,在此刻,鸿犼将自身的气血推至巅峰。 身披玄甲的黑马,蹄掌踏神雷,一步一生辉,声势浩大无比,迎头撞上漠北大军的铜甲铁壁。 鸿犼手中宝剑锋芒大展,藏有秋水的神剑终在多日的厮杀中,有了一丝灵性,或者说是邪性更为贴合。 血色的剑光逆冲而上,吞天噬地,箭矢噼啪乱坠,他以一剑之威,顷刻摧毁了漠北兵士构筑的攻势。 鸿犼位于锋线中央,持“梁"字大纛,携带浩荡长风,三息之内,便撕裂了漠北的防线。 他将大纛插入大地,顺势夺枪乱冲,短短一刻钟内,鸿犼护持大纛,竟来回凿穿漠北军阵两次。 漠北士卒被杀的胆寒,连指挥的号角声,战鼓声都陷入了沉寂,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一只滔天异兽,张着血盆大口在那噬人饱腹,这哪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地平线之上,传来接连不断地响起马蹄奔行声,战鼓声蓦然传来,鸿犼回首一望,只见三千余名玄甲铁骑过境生尘,形成一股铁甲洪流,直插漠北两侧防线。 他们含怒一战,又配备精良兵甲,漠北兵士难抵此等攻势,被杀的溃败。 战鼓声骤停,朱友文急速跃进,亦是只身杀入敌军从中,护持在“梁”字大纛一侧。 漠北三万大军,被鸿犼一人撕裂阵势,前来与他一战的将领,皆被他一击轰杀,无人可沾他一片衣角,直到如今,他的衣袍依旧是那般光亮。 “却是没曾想,竟是你携带玄甲铁骑赶赴大漠。” 鸿犼提起破损的长枪又斩三人后,朗声一笑。 在他的印象中,朱友文此刻应该还在兴王府观读武学秘籍才对,如今却在此地现身,助他一臂之力。 朱友文的身形在军阵中来回闪烁,他边走边说:“大梁玄甲铁骑,乃是我大梁最后的精锐,忽闻异族犯境,八百精锐葬身边境,小侄心中甚痛,吾为中原人,也有自己的傲骨。” 楚王马希声携带八千楚军轻骑,突然杀入漠北军阵的左侧,吴国的军队也立时现身,扑杀至漠北大军右侧。 这突如其来的援手,打了漠北一个猝不及防,玄甲铁骑的压力得以缓解,集三军合力,漠北的阵势开始溃散,缓步而退。 在那漠北的王庭内,千余侠客提着长刀,目光冷漠,将漠北的大臣们生生逼进了绝境之中。 萤勾提掌拍碎了一名将领的头骨,她面容染血,侧身冷声道:“你们这...管事的...是谁!?” ------------ 第305章 和谈 王庭的驻军都驻扎在外,这也导致内部有些空虚,他们也未曾想到,竟然真的有中原人能寻到这里,还敢潜入王庭,进行刺杀。 耶律阿保机捂着胸口,于王庭中走出,伸手大声制止道:“住手!都住手!” 漠北的大臣见到耶律阿保机苏醒,纷纷跪拜在地,虔诚行礼,齐声高呼道:“参见王上!” 萤勾双眸一凝,冷声问道:“你中毒咧?” “如今不是商谈此事之时,我那大哥何在?” 耶律阿保机的神情略显急迫,外面的血腥味已经十分浓郁,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轰隆一声,上京的城门顷刻崩裂,木屑纷飞,手持“梁”字大纛的清瘦男子,孤身乘马入城。 他眼神冷冽,体表有一股王者傲气,弥散四方,无人敢上前加以阻拦,他腰间散发血腥的宝剑,以及城外的陈尸遍地,是残暴最好的证明。 “本王来此,只想寻求一个说法,本王曾与漠北王有约,只要他尚在一日,漠北便不会侵入中原边境,难不成先前的承诺,都是失气不成!?” 鸿犼双腿一拍马肚,百里冥阵大开,漠北子民的眼中,纷纷呈现出阴兵索命的画面,他们被吓得东奔西撞,已辨别不清真正的方向,只知胡乱躲闪,有些心理脆弱的子民,竟被直接吓昏过去。 好在鸿犼心中有分寸,他并没有对平民出手之意,冥阵收回后,那些人相拥而泣,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表情。 “姐介~!这人咋瞅着这么眼熟呢?” 倾城叉腰拦在了鸿犼前行的道路上,出言惊疑道。 倾国擦了一下鼻端,摊手说道:“可不咋地,我瞅着也面熟,哎呀妈呀!我记起来了,他和那个疯老道是一伙的!” “姐介!那可不是什么疯老道,你忘记我们之前收到的消息了吗!那是张郎的父亲,是咱们的公公!还有...这人可不简单啊!当初咱们就打不过,现在更别提了!” 倾城面色有些担忧,出声提醒道,她可是嗅到了鸿犼身上的血腥味,这种人极度危险,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但他一言不合真的会杀人泄愤...... “耶律阿保机何在!?” 鸿犼不想与她们谈话,他只想知道耶律阿保机是否在王庭,他要与他一一清算了。 倾国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长得俊秀,就能见我们大哥!” ”小妹不得无礼!大哥,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如今,便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吧......“ 耶律阿保机在众人的裹挟下,出现在鸿犼的视线中。 萤勾对鸿犼施以眼色,暗示此人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若不是靠着一股精气神强行支撑,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鸿犼翻身下马,将手中大纛愤然插入石板之路,他侧身淡声问道:“毒是谁下的,漠北出兵一事,你是否知情?” 耶律阿保机无奈一笑,拱手请示鸿犼,此地人多眼杂,需一安静之处,方可谈心。 上京城,一处颇有中原文化的府宅中. “我八百余名将士,就这般死在了文州边境,你可知,他们的背后,还有等待他们归去的妻儿,你说!我该如何向她们交代!” 鸿犼一掌拍碎身前的桌案,体内的杀意止不住地往外渗出。 耶律阿保机用手捂着嘴唇,轻咳了两下,哀叹道:“大哥,此事我并不知情,如今漠北的军事,已是我的妻子述里朵,全权执掌。” “你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当真不知漠北犯境一事?” 鸿犼眸光摄人,好似在辨别他是否在说谎。 耶律阿保机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起当初李嗣源来到漠北,商谈合作之事。 他拒绝了李嗣源开出的条件,只不过赶走晋军的当晚,他巡营检测军械时,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最后竟一头栽倒在营帐之外。 好在巡夜的兵士发现了他,否则就他这个身板,受到大漠严寒的侵袭后,当晚就要去见阎王了。 此事蹊跷万分,耶律阿保机虽昏迷在床,但也有一丝微弱的意识尚存,他说他的妻子每天都会来照料他,这令他很是感动,但他就是怎么都醒不来,只能感受着体内的机能越来越差,越发无力。 鸿犼听完耶律阿保机所述之后,发出一声嗤笑,他摆了摆手,已经猜到了些许答案,但他不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面前这个单纯的汉子,免得他知晓后,会承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 耶律阿保机若死,这漠北就真的乱套了,中原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漠北真正的精锐并不在此,今日他所斩杀的兵士,不过是一些颇有一些力量的普通士卒罢了,这些人布置的军阵并不高明,否则他也不可能这般容易,在军阵中来回冲杀两次。 说起那述里朵,他好像与她并无相见过,只知道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大哥心中的怒火,小弟知晓,可大哥此行奔至大漠,也杀了不少漠北儿郎,收手吧,大哥再杀下去,双方的仇怨只会越来越深,到最后,怕是会点燃两地的怒火,到那时,我便再也制止不住漠北部族的南下了......” 耶律阿保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求,此事是他失约在先,让两地再次陷入战火,他有罪。 看着身躯如此憔悴,还在不停道歉的耶律阿保机,鸿犼心中的杀意褪去不少,耶律阿保机遭小人所害,此事与他的关系并不大,这耶律阿保机还是很向往两地和平的。 “你所言是对的,杀戮解决不了所有事情,我可以为你续命,条件是漠北举全军卸甲投降,退出边境,赔偿各地损失,双方开启贸易之路,你需将一名子嗣派去梁地当作质子,如何?” 鸿犼一路杀来,他清洗了不少部族,不曾留下后患,如今他已身心俱疲,心中再也不想进行灭族的杀戮了,此时进行和谈,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 耶律阿保机点了点头,他心中知晓,这已是鸿犼最大的让步,否则就凭鸿犼携带的这些精锐兵士,上京怕是要毁于一旦呐...... ------------ 第306章 大漠来客 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 一身披红色长袍,长发飘飘的绝美女子,持着岐王的紫宵剑,抽打着马鞭,迎着大漠干燥的风沙,飞驰向前,一足可踏飞燕。 她自灵州出大漠,只为寻求那人相助,两日前,沙陀精锐大肆侵入岐国之地,因岐军主力在原州抵御漠北,所以长安之地有些空虚。 李嗣源携带大批通文馆高手,四散而出,长安以及周遭各城岌岌可危,听闻朝堂之上那位,也现身了,他亲自率领晋军,西入同州,夜渡黄河,闪击华州,再下长安。 幻音坊留守圣姬皆已派出,可凭她们几人,显然左右不了战局,岐国后方崩塌在际,她不忍兄长李茂贞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唯有孤身出大漠,搏一丝希望...... 马蹄声阵阵,骏马嘶鸣,她的后方突然出现大量的漠北兵士,此乃撤离文州,回归王庭的漠北精锐,如今却与她正面遭遇。 “奥姑,擒下她,此人有大用!” 述里朵也瞧见了前方那位红衣女子,她对此人有印象,这女子不正是那岐王李茂贞的妹妹吗! 此女出现在大漠,说明中原内部发生了变故,那隐忍许久的李嗣源终于出手了,可惜时机晚了一些,她们已经回归大漠,双方的合作,还是漠北吃了亏,虽在文州城及各县补充了大量的物资,但还是不够,她需找个机会,派人找到李嗣源,取回漠北应得的东西。 耶律质舞一跃马下,俯身奔出,袭向马背上的女帝,各种秘法加持的她,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紫宵剑出鞘,女帝回身横击,两股内力气浪的对碰,使得天地骤然失色。 三息过后,女帝扯着马绳,连带着白马被击退了数步,耶律质舞看着发红的手掌,轻疑一声,她的战力不弱,自己想拿下她,还真需要一些功夫。 嗡~ 一柄宝剑从天而落,耶律质舞连带着赶来相助的世里奇香,一同后撤。 汹涌的阴气浸染了大漠的黄沙,散发着黑气的龙泉剑在烈日的照耀下,是那般摄人,耶律质舞的脑海中,浮现出天山铸剑阁的画面,她呢喃一声:“龙泉剑...李星云......” 脸戴面具,头顶斗笠的玄袍男子在沙壁中缓步走出,男子伸出右掌,龙泉剑于平地而起,重新回归他的手中。 女帝坐于马背之上,定睛一观,满是惊疑道:“李星云?” 他不是要带着雪儿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暂时栖身吗,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远方传来的惊喜呼喊,令女帝欣慰一笑。 姬如雪拔马跃过风沙,赶至女帝身侧,恭敬地问道:“女帝,您还好吗!” 女帝闭目,轻轻摇了摇脑袋,表示她不必担心,反倒是她,身体有没有完全恢复? “漠北好大的威风,无缘侵入边境,肆意掳掠,怎么!如今物资到手,便想安然归家吗?” 李星云冷笑一声,持剑冲向耶律质舞,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耶律质舞精神紧绷。 龙泉剑外覆阴气,内有金芒,他的一举一动,竟能牵动天地之力化为无尽龙形剑气,为自己所用。 女帝想持剑相助,却被姬如雪柔声制止,她讲述了自身如何苏醒,又讲述了他们去了一座孤岛,李星云从中得到了李淳风的传承,一是获得了完整的《龙泉七星诀》,二是习得了《乙巳占》,上述所记载的占星,天文,气象之术,他已了然于心。 此刻的李星云已经蜕变,再也无需担忧他的安危,他做事有把握。 看着姬如雪说起李星云的故事,脸上所泛起的幸福之色,女帝不禁一叹,随即无奈一笑,雪儿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也为她开心。 耶律质舞右手往后一抓,金黄的禅杖受力而起,飞至她的掌心。 两人的动作大开大合,兵器的挥向,也是毫不留情,招招朝着人体的要害攻去。 述里朵看得揪心,自己这女儿连日征战,体力早已耗尽,如今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真李星云,耶律质舞显得吃力许多。 她的手掌紧握,暗道苍天不公,为何中原破败到如此程度,还会有这么多高手存世,而她们的漠北,就难以出现绝世的人物。 “小丫头,你的实力涨的如此之快,看来漠北的秘法,果真不容小觑。” 李星云挥动龙泉剑,横击劈砍,耶律质舞提起禅杖挡在自己胸前,抵住了他的攻势。 听到李星云的话语,耶律质舞不清楚这是夸赞还是嘲讽,她已无心聆听他的声音,李星云的龙泉剑诀威猛无比,容不得她一丝分神。 李星云越战越猛,龙泉剑锋的阴气,不断干扰耶律质舞的心神,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虚弱,就连手中的禅杖,她都忽觉有千斤之重,难以抓握。 先前与李茂贞交手时的暗伤复发,耶律质舞的鼻口处,各有鲜血溢出,李星云抓住机会,一剑劈在她的禅杖中央。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漠北的大萨满竟被此人一击打飞。 世里奇香快步上前,伸臂搂住耶律质舞的腰肢,担忧地问道:“奥姑,您怎么样!?” 述里朵银牙紧咬,冷声道:“抓住他们,留口气即可!” 凶悍的漠北骑兵率先冲出军阵,朝着李星云等人奔杀而去。 李星云将龙泉剑背至身后,随即转身后撤,三步跃上马背,与姬如雪共乘一骑。 “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星云知晓女帝心中有许多疑问,但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后方的漠北骑兵,可不是什么善茬。 “驾~!” 女帝螓首一点,拔马奔走,紧随两人身后。 平地泛起的沙土,为三人提供了保护,漠北骑兵则陷入风沙之中,迷失了方向。 述里朵一扯缰绳,率军后撤,她有些不甘地回望着安然离去的三人,心中暗道:这沙暴怎会来的这么巧,正好阻挡了漠北骑兵的去路,掩埋了他们的踪迹! 耶律质舞与世里奇香共乘一骑,快速回至述里朵的身侧。 耶律质舞的双眸中,满是担忧,时间拖得越久,王庭那边的情况也就越危险,大漠突现这么多的中原高手,她可没有信心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倘若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她便去启动各部留存的阵法,将这些人全部困死在大漠之中。 ------------ 第307章 托付 “前方便是漠北的王庭,上京!想必梁王已经打进了城中。” 顺着李星云的指向,女帝拉着白马,立于高处,翘首望向下方的城池。 姬如雪将装水的皮囊递给了两人,“星云,女帝,一路劳苦,喝点水吧。” 三人一路奔行,途经多个部族的营帐,他们是顺着其中的血腥味与尸气传来的方向,才寻到这里的。 虽然李星云不认同鸿犼的残暴之举,但回想起边境,因异族侵略死去的军士与百姓,他又说不出那些尖酸之语,也许鸿犼的行为有些偏激,但却是十分有效的解决方式,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还不够冷血,对什么都抱有一丝同情,所以他也自知,自身或许永远达不到那个位置,作为乱世帝王,他并不合格。 “两位~!随我一同入城吧。” 女帝没有多言,她的任务急迫,如今得知鸿犼的行踪,更不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停下自己前行脚步。 “不了!梁王已驻军上京,那支漠北军队已翻不起波浪,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女帝保重!” 两人独乘一骑,朝着女帝挥手告别。 李星云与姬如雪出现在大漠,本意也是想助鸿犼一臂之力,奈何他们两人的速度慢了一些,并没有赶上各路大军的开拔,侠客共出云州之日。 这也怪那个石瑶,她为了让李星云快速将功法融汇贯通,竟只身将小船划走,留李星云与姬如雪两人在岛上度日。 最后还是李星云将《乙巳占》吃透,算出天时之利,石瑶所在方位,才带着姬如雪一同离开了那座孤岛。 上京城,鸿犼与耶律阿保机共同居住的府邸...... “次子耶律尧光,身材魁梧,勇敢豁达,颇有小弟年轻之时的风范,不如将他送往梁地,当作质子如何?” 耶律阿保机哈出一口热气,将桌上的药汤一饮而尽,随即面色痛苦地说道:“呕~!大哥,这汤药也太苦了吧!?” 鸿犼单手扶着额头,闭目轻言道:“你所中沙陀剧毒,不下猛药,根治不清。” “我就知道是那李嗣源做的手脚!待我!待我......” 耶律阿保机刚想说要亲自率军去找李嗣源算账,结果一想自己刚刚答应鸿犼,漠北军队不可无故南下后,他便熄了火。 “耶律尧光,此子确实不错,你想将他送往梁地,可是有什么深意?” 鸿犼缓缓睁开双眸,慵懒一问。 耶律阿保机叹了一口气,无奈解释道:“大哥,我这身子遭此一劫,恐不能长久,我想让长子耶律倍继承我的位置,可漠北向来崇尚武力,我那妻子述里朵向来不喜长子。” 他起身悲痛道:“因为我那长子,向来崇尚汉文化,自身汉化程度很高,他尊孔尚儒,主张漠北全盘汉化,以儒家思想为治国之术,我那妻子虽不抵制汉化,但她不能接受全盘汉化,她认为此举丢失了契丹人的原本特质。” 鸿犼点了点头,若是让耶律阿保机的长子上位,说不定可以趁机合并两家文化,从此便再也没有漠北蛮夷了。 看来将耶律尧光带回梁地看管起来,很有必要! 可耶律阿保机这般做,定会引起述里朵的不满,也许他也该寻个机会,与她好好聊聊。 如今他便守在这上京城,等待那述里朵的归来。 “叔父,有意外之客到访。” 在院中练拳的朱友文,停下了自身的动作,负手望天道。 鸿犼颔首一笑,“已经到了,请她进来吧。” 耶律阿保机自知在此多有不便,他拱手行礼后,便匆匆赶赴了后院。 不出一刻,心事重重的女帝便被玄甲兵士带进了堂屋,鸿犼起身摊手说道:“妹妹多日不见,脸上倒是多了一丝忧郁,请坐吧。” 女帝强颜欢笑道:“兄长浴火重生,南下整合各国,北上抗击漠北,妹妹佩服之至!” “此乃我职责所在,若是李兄在我这个位置,或许比我做的更加果断......” 鸿犼自嘲一笑,他受不起女帝的赞誉,为一方强势诸侯,若是只守土一方,只会将身后追随之人的热情耗光。 共主李存勖已死,天下不会因为他的固守而和平,唯有主动出击,至于抵御漠北,不让边境收到侵扰,则是他身为一名中原人必做之事,领土的完整胜过一切。 女帝将腰间的紫宵剑取下,鸿犼双眸微动,心中已经猜到了三分,他开口询问道:“岐国局势如何?” “岐国局势动荡,已有大厦将倾之势,还望兄长记起往昔情意,前去助岐国一臂之力。” 她的眸光有莹光闪过,语气多为哀求。 鸿犼双手一摊,沉思说道:“抱歉,我现在无法脱身,漠北之事还未处理完毕,岐国...我救不了。” 女帝神情一暗,心中升起的希望开始逐渐崩裂,漠北之事确实胜过岐国之事,于大义来讲,鸿犼所行无错。 “不过~!事毕之后,李兄的基业,我可以替他取回。” 鸿犼知道李茂贞有殒生蛊,他不会轻易出事的,朝堂再怎么张狂,也只是把沿途各地收复,只要岐国的边境还在,岐王还在,凤翔还在,岐国的根基就一直在。 女帝摇了摇头,以自己兄长那性子,恐不会接受鸿犼的好意,如今可让天下大同的人,已经十分明了。 他只一道告示,便引得天下义士相助,此事足以证明汴州行政的成功,梁王仁义之名已四散各地。 “嗯~!妹妹莫要如此沮丧,我与李兄乃是至爱亲朋,他的目标是制霸九州,如今我替他实现,这结果好像也不坏,毕竟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鸿犼出言打趣道,他依稀记得那个在他耳畔,畅谈古往将来的身形。 岐国的地势限制了他,朝廷也是对岐国加以针对,漠北的进军路线也选择了岐国,这一套流程下来,谁也吃不消。 李茂贞心态没有崩裂,该说不愧是在那个最艰难的时代走过来的狠人吗? “兄长以后可以唤我青青或者水云,从今以后,妹妹便全仰仗兄长了。” 女帝记起了李茂贞的叮嘱,通往汴州之地已被晋军封锁,待在大漠寻到鸿犼后,若他无法来援,便跟在他的身侧,学习政法,待日后治理岐国。 女帝突然明悟,很显然,李茂贞早已算到鸿犼脱不开身,他将自己送走,本意就是让她待在鸿犼身边,他这算是又一次将自己托付给鸿犼了吗...... ------------ 第308章 援岐 夜间无月,寒风料峭,冷的刺骨。 女帝披着红袍,立于长廊,纤手轻扶着栏杆,独影阑珊。 “水云,看来你真的很担心李兄。” 部署完一切的鸿犼,只身走过长廊,正遇颔首思情的女帝。 听到有人唤她的乳名,女帝明显一愣,但见到来者,她善意一笑,言辞道:“兄长多劳,夜而不能寝,长此以往,纵是绝世强者,气血也会衰竭,还望兄长,多注重身体才是。” 鸿犼手握一幅舆图,瞬至女帝身侧,一屁股坐在了红木长椅上。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坐吧。” 女帝螓首微点,缓缓端坐在他的身侧,她知晓鸿犼的个性随和,不喜一些世俗礼节,在他的眼中,男女并无区别,皆为平等。 这实在难得,要知晓,自古以来,女子的地位一直呈下降之势,如今在他这里,竟能一视同仁,这已经打破了一些制度。 该说还好是在乱世吗,若是放在之前,天下世家还在,他的所作所为,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我们出身农家,生活还算安乐,但席卷天下的战火突起,多少人被火光吞噬,哥哥他当机立断,趁机参军博取功名,我的娘亲走的早,父亲思念成疾,不出数年,也紧随其后,从此,我唯有哥哥相依相伴。” 女帝先是微微一叹,随即昂首说道:“哥哥他是世间...第一爱我之人。” “可他后来变了,为了那龙泉宝藏,他选择离开岐国,将岐国与万民交予了你。” 鸿犼摊开手中舆图,随后打了一个响指,长廊中的油灯全部亮起,忽然明晃的景色,让女帝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眸。 等她再度睁开双目时,岐国,晋国,蜀国三地的城池图,已被完全呈现。 “是的,哥哥他陷入了一种执念,我本以为,凭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便会归来,谁知...他这一去,就是十几个春秋,我坐在岐王的位置,一直无法脱下身上的那层束缚,慢慢的,我学会接受,学会冷酷对敌,怜爱子民。” 望着舆图上的山河大川,女帝低眉一笑,火光照耀在她甜美的面庞,此景煞是好看。 “也许此事对你太过不公,但李兄他所行之事,对岐国,对麾下万民,对这个天下,没错,他提早回归岐国,也是为了...弥补你逝去的美好年华......” 鸿犼替李茂贞解释了几句,免得她再次陷入误区,与李茂贞再度为敌。 女帝眉舒目展,浅笑道:“妹妹已经知晓他的苦心,对他已无恨意,否则也不会奔袭大漠,来寻兄长相助,这也多亏了兄长常常在他面前念叨妹妹,不然凭哥哥那个性子,进入十二峒后,若无一交心之人,恐会越来越偏执,也绝不可能提早回归岐国,尽心尽力的弥补妹妹......” 鸿犼侧身,道:“我对李兄所言,皆是打趣之语,你们兄妹能冰释前嫌,同心同力,自是再好不过。” 女帝望着鸿犼,眼中波光潋滟,“所有事情,皆有因果,两位兄长在凤翔城最初相见,便已定下因缘,你们之间调笑打闹的情意,令妹妹好生羡慕。” 她腾的一下起身,背对鸿犼道:“宋是妹妹的本姓,水云是我的乳名,兄长若是喜欢,便以此称呼吧。” “水云...水与云相接,妹妹诞生之际,可是云雨遍布之景。” 鸿犼唤住了想要离去的女帝,“我有一法,可远隔千里,驰援岐国。” 女帝惊喜回顾,迈起莲步,重新坐回长椅之上,笑言问道:“兄长想如何做?” 她就知道,凭借兄弟之情,鸿犼不会放任李茂贞不管的。 听到鸿犼有秘法驱动躯壳,可唤十二峒相助岐国后,女帝突然忆起当初在太原之时,自己与李嗣源遇到的那名神秘男子。 女帝于心中暗叹:“原来他在很早之前,就在关注岐国之事了,自己早该想到是他的......” 鸿犼指着舆图上面的各个州城,沉思说道:“娆疆去往岐地,只需走出大山即可,若是十二峒的峒主真的动身相助,岐国可是承了娆疆一份巨大的恩情。” “还望兄长告知十二峒,如果各峒主愿意走出娆疆助岐,这份天大的恩情,我们岐国日后!必还!” 女帝语气坚定,体表散发出无上的威严,只要可以保住岐国基业,无论什么代价,他们都可以支付。 见她如此急迫,鸿犼心中也在暗自好奇,这岐国的防线,难道真的不容乐观? 看来那晋军的战力,果真威猛无双...... “我知道了!此事交予我即可,你早些休息,无需多想,待你醒来,不仅岐国的一切会发生改变,这里的一切...也会发生改变。” 女帝望着迈步远去的鸿犼,心中多为理解,他身上无形的担子很重,沉下心思搞事业的鸿犼,越发不爱笑了,也没有当初那般无厘头,但现在的他,却十分可靠,他做出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思虑与部署,这便是一个位置,带给一个人的改变。 身处哪个位置,就该做哪个位置的事情,国之大事,民生之事,戍边抗敌之事等等,全都压在了鸿犼身上,他想要随心而活,与亲友每日饮酒寻欢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在娆疆去往中原的道路上,三名身披黑袍,骑着棕色宝马的男子被一老翁伸手拦下。 “七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我们明明准备绕路去汴州的,怎么突然变了行程,我们去岐国做甚?” 感知老翁身上有蛊虫的气息,十一峒主立时知晓来者为谁,随后他面露不解地出言问道。 鸿犼沉言说道:“岐国的情况好像不容乐观,三位现身相助岐国,日后定能得到岐国大力支持,此举也是为了娆疆在岐国更好的开启贸易之路。” “助岐一事,并未在我们的行程之中,不过!既然是七哥开口,我们便去岐地一观。” 八峒主一拍马绳,径直冲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领略中原各地的风光了。 十二峒主闻言,也是将头一点道:“那岐王身上还有几只十二峒的蛊虫,此去可以商讨驱蛊之道,七哥,吾去也!” 得到鸿犼的指示,三人也是踏上了去往岐地的道路,一场猛烈的风暴,即将在岐国肆虐。 ------------ 第309章 上京皇城的伏杀 大漠沙如海,艳阳似火烧。 上京的南城门大开,征战归来的五千漠北兵士没有丝毫防备地跨进了城池。 他们诉说着战局的不顺,物资收拢的不足,好在掳掠了一些汉人,男子可以让他们做劳工,女子可以用来享乐。 上京城头上,身穿漠北服饰的士卒悄摸搭上了箭矢,拉起了弓弦,对准了下方的漠北兵士。 述里朵携带漠北的高手,走在最前列,这座陷入死寂的上京城,终是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就算是耶律阿保机暴毙而亡,也不至于如此安静...... 她没有归来,谁有资格操办丧事! 如今城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她牵着缰绳的双手,不由得用力攥紧了几分,该不会是那中原梁王寻到了王庭的位置,率军将这座城池占领了吧? 随即她被自己这大胆的猜测给逗笑了,大漠之大,王庭之深,岂是那群中原人可以寻到的,再说,王庭还有三万守军,岂会轻易被攻破。 “王后何故发笑?” 骑马跟在她身侧的大贺枫满是不解,好奇一问。 述里朵眸中透着精光,缓缓说道:“本后只是有些不成熟的猜测,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上京城分为南北两城,南城为汉城,为汉人居所,北城为皇城,为皇族所居,两城呈“日”字相连,彰显了耶律阿保机以国制治旗但,以汉制待汉人的政策。 他们如今所在的城池,正是汉城,当汉城中央的另一座大门打开后,述里朵等人也踏入了皇城的范围。 这里的氛围比起身后汉城,阴森了不止一成,同样是死寂沉沉,这时众人再也看不出异常,那便是傻子了! 如果说,背后汉城的汉人惧怕他们,纷纷躲进了房屋,这还说得过去。 但皇城内部,怎么可能没有一位契丹大臣前来迎接他们! “王后,我...我......” 大贺枫瞪大了双目,浑身颤抖,口吐不清。 述里朵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贺枫这个神情,她怒斥一声,“慌什么!你身为漠北长者,怎能率先怯懦!奥姑现在何处?” 因耶律质舞需要养伤,述里朵特意将军队一分为二,一支由她率领,穿插捷径,快速赶赴上京城稳定局势。 另一支由世里奇香带领,缓缓而行,可为一道后手。 遥辇弟弟背着烟锤,快步赶至述里朵身侧,行了一个漠北礼仪,回道:“奥姑距离上京城还有百里之远!” “百里之远,就算是她催动内力,急速来援,也要三个时辰之久!所以,你们已没有援军!” 手持“梁”字大纛的玄袍男子,傲首屹立在众人视线的尽头,朗声说道。 述里朵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中原梁王!?” 鸿犼将大纛插入石板之中,他一步一瞬,这犹如鬼魅的身影,令漠北的兵士握紧了手中的刀剑,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一个未知的怪物。 只是数息之间,他的残影便出现在众人身前,述里朵胯下的马匹被他一拳轰飞。 这位威名赫赫的漠北王后先一步跳马,这才避免了与马匹一同飞出的画面。 述里朵不受控制的摔落在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不得不让她抬头仰望面前这位俊朗的男子。 鸿犼蹲俯下身子,轻笑道:“本王不喜欢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知道吗!?面对本王身后的旗帜,你得跪着!趴着!” 看到王后被如此羞辱,漠北的精锐立时取出自己的武器,满怀怒意地对准了鸿犼。 “看来你的威望,在军中很高!” 瞅着这一幕,鸿犼拽住述里朵的衣袍,带着她瞬步后撤。 城头上的兵士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们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下方的漠北人马,不留余力的快速射出。 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漠北军士,在一瞬间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听到族人的哀嚎,述里朵朝着鸿犼呵斥道:“住手!梁王是想代表中原与大漠为敌吗!!!” 鸿犼斜目一望,淡声问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述里朵躺俯在地,抬首观望着“梁”字大纛,顿时无言。 “新梁军旗,乃我大梁军士以性命相护之物,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在文州边境,八百余骑,鲜血未凉!” 鸿犼面色沉痛,对述里朵出言诉说道。 述里朵被男子身上的气势所震慑,这是一种致命的威胁,面对气息如此不稳的他,她可不敢随意开口。 鸿犼挥手高喝:“暂且停手!” 城头上的楚王马希声闻言后,赶忙抬手制止了拉弓搭剑的楚军兵士,在这一波箭雨洗礼之下,有近千名漠北军士中箭死去,而存活下来的众人,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四方,不知所措。 趴卧在地的述里朵,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鸿犼昂首大笑道:“不知在这漠北军中,有谁屠杀过我大梁玄甲兵士!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出列与本王公平一战!在本王一击之下,还能尚存者,双方恩怨消散!” 若不是与耶律阿保机刚刚达成了停战协议,不能再次开启杀戮,否则这些人,他是一个都不想留下! 述里朵起身笑道:“梁王若想杀我们,动手便是,何故留情!乱世向来成王败寇,败在你手中,本后认了!” 如今漠北王庭的守城人员,都换成了他的兵士,这说明此城早已沦陷多日,他们入城前后的一举一动,也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她败得不冤。 “本王向来讲究仁义,总要给犯错的人一个机会,不是吗!你是本王的弟妹,所以本王不会对你挥刀!” 说着,鸿犼贴靠在她的耳畔悄悄说道:“对了!我那兄弟中的毒,还真是神奇,竟有那么多奇毒混合!让弟妹失望了,我保下了他的性命,弟妹也不想让他知晓这件事情的真相吧~!” 鸿犼的话语宛若恶魔低语,述里朵的额头犯起了冷汗,整个人也陷入了呆滞。 耶律阿保机保住了性命,所以接下来,漠北朝廷的政策,只会向着汉化倾斜,她不能接受这一切! 无视呆愣的述里朵,鸿犼缓缓转身,握着腰间的宝剑,眯起双眼,提气喝问道:“怎么!漠北的汉子敢做不敢当?一群废物!!!” 听到鸿犼如此贬低他们,遥辇弟弟迈出步子,第一个回应道:“哼!大梁玄甲铁骑也没有传言那般厉害!单凭我一个人,就杀了十几个!” ------------ 第310章 一剑震山河 有了遥辇弟弟的开头,又有几十个漠北高手站了出来,他们一脸决绝,毫不畏惧鸿犼带给他们的威压,这是属于大漠人的傲骨。 女帝与萤勾肃立于高处,俯瞰下方的场景。 “倒是有些魄力!本王会用最强的一击,让你们站着死去!这是对你们铁骨铮铮的敬意!” 鸿犼的双眸微张,腰间的宝剑感受到他漫无边际的杀意后,开始铮铮作响,黑云遮蔽寰宇,城内的阴森程度又是上升了几分。 他轻握剑柄,将宝剑缓缓抽离剑鞘,百里冥阵大开,九霄风雪骤然而落,每有一尺剑身抽出,风雪便会加大一分。 述里朵望着身前散发着血红与赤金两色内力的男子,内心越发紧张,她有些懊悔与李嗣源达成合作。 她先前并不清楚这中原梁王的战力,当时又听说他已死在乾陵,在各种时机撮合下,双方才能开出价码,互相利用。 如今看来,只要此人还活着,漠北便无法侵入中原,他身上的气势太过恐怖,宛如神灵降世,携带风雪而来。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可否饶他们一命,只要我有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那柄长剑已经完全出鞘,冒着蓝光的神剑忽然泛起黑气,变得邪性无比。 鸿犼这一剑挥下,那些人怕是要尸骨无存,述里朵不忍看着自己的心腹部下这般死去,故此开出了极高的条件。 在她看来,所有东西都可以用等价的物品交换,在乱世中,八百多条人命并不算多,她可以支付一座城池,平复鸿犼的怒火。 鸿犼闻言嗤笑道:“生命无法衡量,这一剑!是本王对身后八百余名兄弟,以性命相随的交代!” 他举步而行,仿佛振翅欲飞的雄鹰,玄色衣袍灌满天地寒雪,猎猎作响,齐肩长发随风飞扬。 剑锋倒映出鸿犼眸中的星芒,血气冲天而起,石板崩裂,在场的所有人都遭到了这股气浪的冲击,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萤勾满脸好奇,想要凑得更近一些,中途却被女帝拦腰抱起,向后方猛退数十步。 遥辇弟弟发出一声怒吼,催动全身内力抵着这股气浪,强行朝着鸿犼奔杀而去。 剩余的几十名漠北高手见到遥辇弟弟的行为,也一同提步跟进,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每个人的胸中,都提起了一口气,若是怕死则必死,正面迎接此击,方可博取一线生机。 鸿犼体表流转两色神霞,漠然相观,尽显无情。 宝剑高举,光耀大地,杀意席卷四方,如同大浪拍击,横推整座皇城,矗立在城池中央的大纛,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灵魂。 异象突生,八百余名溢着光芒的玄甲兵士,乘马穿过光幕,绕着“梁”字大纛奔行了两圈,最终他们挥动起兵戈,大笑狂奔,一路南下,直奔天地的尽头。 另一方的高处,朱友文负手观望,暗道这便宜叔父的实力高超绝伦,真乃神人也。 躲在人群中的大贺枫,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这是何等的力量,竟在一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拉入幻境,幻阵终是障眼之法,必须以实物触发,可他为何寻不到那个实物! 难道说,此人已经强悍到...把自己化物了,他自身就是幻阵的诱因! 破除这幻阵,除了杀掉那个人,他想不出另一种方法,这怎么可能啊,幻阵怎能以人为物! 难不成他是啃着天材地宝长大的!? “这是八百余户破碎人家的怒火!死吧......” 鸿犼轻言一语,宝剑轻落,剑气遮掩日月,冲毁府阁,震荡山河。 身材魁梧,面目凶残且狰狞的遥辇弟弟率先受到冲击,白光吞噬了整条道路,汹涌血雷紧随其后。 遥辇弟弟的躯体缓缓破裂,从中间一分为二,他身后的那些漠北高手,在临终时,连声痛呼都未发出,便已被白光摧毁成齑粉。 血雷清洗路面,山河再次为之一震,他们所剩的灰烬被风雪完全扬散,永远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鸿犼呼出一口白气,宝剑随之回鞘,冥阵得以解除,此刻的街道空荡无比,就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焦糊的味道,石板上还有风雪未化,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刚刚眼中所看到的一幕幕画面...是真的...... “血仇已报,尔等性命得以苟活,下次再犯边境,本王绝不姑息!” 鸿犼转身越过失魂落魄的述里朵,轻言问道:“聊聊?” 他一剑震山河的模样,映照在述里朵的心中,挥之不去。 自己部下的高手,就这般轻易失去了性命,双方个人实力之间的差距,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劫后余生的漠北兵士,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他们激动地相互拥抱,亲吻这片土地,高声呼喊梁王的仁义。 他们不怕死,只怕死的毫无意义,毕竟在家门口被人伏杀,实在太过悲哀。 述里朵攥紧了双拳,漠北向来信奉以武为尊,鸿犼这一手杀鸡儆猴,可谓是彻底征服了他们。 耶律阿保机已经苏醒,她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沾染兵权,如今自身唯一的机会,便在这鸿犼身上,她还不能放弃。 .............. 述里朵随着鸿犼进入了一间隐蔽的屋户,两人相对而坐,默然不语。 鸿犼也不着急,他亲自沏了一壶茶,随即将散发着清香的茶水,推至述里朵身前。 “庐山云雾,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有延缓衰老,增强精神力,缓解疲劳的作用。” 听鸿犼说得如此神奇,述里朵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她将茶杯端起,一口饮尽杯中水。 “果然,比起这中原的茶汤,我还是更喜欢漠北的烈酒。” 一股暖流从述里朵的口腔直入腹部,虽然此物十分神奇,但她还是秉持着漠北之物大于中原之物的原则。 “弟妹太过偏执,总有一日,你会喜欢上中原的物品的。” 鸿犼安静地沏着茶汤,儒雅一笑。 述里朵轻笑一声,昂首道:“既然哥哥唤我一声弟妹,那我们便做个交易如何?” 鸿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一问:“交易?” “哥哥带妹妹来此,应不止是为了喝这一杯茶吧!哥哥是否想趁此染指漠北?若是那样,妹妹倒是可助哥哥一臂之力。” 述里朵很清楚男子的所需,他一定没有表面那般简单,两者之间定能达成合作,此事若是对她有利,刚刚那些部下的损失,便不算什么,她总有从头再来的一天。 与一名绝世高手合作,风险与机遇并存,她征战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两人之间的气场骤然升起,鸿犼的气势最先一泄,他慵懒地回道:“麻烦的女人,接下来,便让我们聊聊...耶律尧光的事情!” ------------ 第311章 梁王与漠北王后的交易 在一处隐蔽的屋户中,传出一位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 “他想将吾儿尧光送去汴梁当质子!我是不会同意的!” 述里朵一掌拍在桌案上,满是坚决之色,别的事情都好说,漠北卸甲归降也好,赔偿钱财也罢,唯独将耶律尧光送去汴梁这一条不行! 将耶律尧光送走后,国内就真的成为了耶律倍的天下,凭他对汉文化的喜爱,契丹定会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文化冲击,本土的文化会土崩瓦解,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鸿犼一脸平静地将杯中茶汤饮尽,不缓不乱道:“耶律尧光文武双全,你又对他如此喜爱,若是我那个倒霉兄弟不幸离世,此子在你的帮助下,恐怕会代替你的长子,执掌政权,成为中原的劲敌。” 述里朵银牙轻咬,闷哼一声,“我不能看着契丹的文化被你们汉人的文化冲刷,从而丧失族内的传承与血性!” 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名男子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可看穿了又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卸下耶律尧光的兵权,将他送去汴梁的。 “两族若能友好往来,文化互通,便无需战争,无需南下掳掠!你所追崇的血性,只会给许多人带来痛苦!” 鸿犼闭目言说,希望她能看清前路,少做傻事。 述里朵端坐回红木座椅,沉声道:“我并不反对中原文化在漠北传播,但我那长子...他虽是温文尔雅,多才多艺,可终是缺少了漠北独属的悍勇,非我偏心,若是让他上位,他那偏执的文化传播,会令契丹不存!” “你为漠北着想的精神值得肯定,可本王是中原人,你们漠北的家事,与我何干?” 鸿犼睁开双眸,傲然注视着述里朵,淡声道:“你最喜爱的,应是第三子吧!他还年幼,比起那两个小侄,终是差了一些。” 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小儿子,述里朵顿时紧张起来,那个孩子虽然年幼,但十分勇武,最受她的疼爱。 鸿犼将这个消息放到台面上讲,就说明他已经知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想除掉他,也不过在弹指之间。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加码,既然述里朵想与他交易,也得看看交易的筹码大不大,条件是否会令他心动,否则,他怎会舍弃这么一个覆灭漠北的大好时机。 “尧光可以去做质子,甚至我的女儿质舞,也可以作为陪同!” 述里朵沉声说道,这是她开出的第一个价码。 鸿犼点了点头,难得她松口,看来她对那小儿子,确实宠爱的过分,心中甚至早已把他当作皇位的继承人培养。 “族内萨满秘法,可由哥哥随意观摩!妹妹会在暗中为大梁提供上好战马,助大梁横扫六合,也会提供大量的牛羊,助大梁开辟桑田。” 这么丰厚的条件,确实令鸿犼心中一动,恐怕耶律阿保机亲至,也开不出这样的价码,她为大梁提供战马,这无异于是给自己使绊子。 “妹妹想要哥哥做什么?” 鸿犼的态度和善了不少,毕竟述里朵开出了这么高的筹码,他也不好摆脸色。 述里朵先是轻笑一声,随即淡声问道:“他还有几年可活?” 看着这位冷漠无比的女子,鸿犼伸出两根手指,反问道:“我兄弟待你不好?” 述里朵眉目一沉,黯淡道:“他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鸿犼满是不解,这位女子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 说不定她心中偏执的可怕,不是好招惹的女人,他还是离她远一些比较好。 “就算没有此事,他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漠北不被分裂崩塌,我只能忍痛去做这件事!” 述里朵回望起两人并肩走过的日子,不禁哀叹一声,她十四岁便嫁给了耶律阿保机,两人不知征战了多少年月,共度了多少春秋,这漠北是她看着建立的,绝不可在她眼中消亡。 “我需要哥哥在他去世之后,将吾儿尧光安稳送回大漠!” 述里朵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这次交易明显是她吃亏许多。 鸿犼朗笑一声,再次出言问道:“我那兄弟若是逝去,传位也不会落到尧光小侄头上,妹妹此举,不也是分裂漠北?” “这便不劳哥哥担忧了,两者孰轻孰重,妹妹心中自有打量!哥哥是中原人,漠北分裂,不也正是哥哥想看到的结果吗!况且到那时,中原共主早已出现,漠北对中原也构不成威胁了吧......” 述里朵缓缓起身,朝着门户走去,在她看来,鸿犼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为解决漠北分裂,破碎的重大危机,这个交易是必须要做的,只要能稳住他,她什么代价都付得起。 “契约已成,祝我们合作愉快!” 鸿犼端起茶杯,起身相送,述里朵侧身说道:“不劳哥哥相送,既然哥哥已经与妹妹达成交易,那便尽早收拾收拾行囊,率军离去吧!” 她的言语十分直白,就是鸿犼在这里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那便带着人,尽早回归中原吧。 “只要漠北率军离开中原边境,中原便再无大事,我在此多待几日,观看一下萨满的秘法,想必妹妹不会强行赶我走吧?” 鸿犼双手一摊,表明她刚刚可是说过了,族内的萨满秘法任他观摩,此事绝不能食言。 述里朵抿嘴一笑,解释道:“妹妹自然不会赶哥哥离去,但萨满秘法记载在大漠各部,哥哥若想观看,需走遍漠北,方可学全。” 鸿犼啧了一声,怪不得她将这个诱人的条件加上,原来她早已料定自己没有多余时间前去观摩。 不过没有关系,他虽没有走完大漠,但有人已经替他走完了,现成的萨满秘法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直接询问她就好。 “大萨满的秘法无法外传,质舞她也无法开口讲述,哥哥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述里朵看出了他的想法,随即出言提点道。 鸿犼双拳紧握,心中升起了一丝怒火,他忽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 到那时,送去的战马不会是站着的劣马吧,那牛羊是未成长起来的牛羊,还是需要自己花时间,雇人饲养的那种!? ------------ 第312章 战马风波 “放心!战马与牛羊都是漠北上好的,绝不会让哥哥失望。” 察觉到鸿犼的猜疑,述里朵立时出言解释道。 毕竟她送去的可是自己的儿子与女儿,这些对大梁立时可以起到决定性因素的牲畜,她可不敢胡来。 毕竟他一个不开心,让她的子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鸿犼听罢,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跨步上前,伸出空闲的右手握起述里朵的双掌,莞尔一笑,道:“既如此,此事便交予妹妹了,莫要让哥哥失望!!!” 鸿犼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可见他对此事的急迫。 兵力与财力,他都不缺,只缺这些牲畜,尤其是那战马,很有可能会决定未来战役的走向。 将战马装配给玄甲铁骑,他们的战力还会再上升一倍不止。 中原终究不是辽阔的草原,马场中饲养的马匹,再怎么用心饲养,也比不上漠北的战马。 地理环境决定了一切,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一直是中原王朝最头疼的一个点,若是可以,他真想将漠北吞并,将它广阔的地域,全部纳入中原的版图。 可如今,他首尾不能顾,只好先放漠北再发育一段时间,好在双方达成了休战条约,只要耶律尧光呆在汴梁,漠北就不会无缘入侵边境。 毕竟这个时代的漠北王,学习汉制,遵从儒法,可以极大程度的友好相处,这也算是为他以后合并两方,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述里朵用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掌,深邃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鸿犼,于心中暗道:实力如此强悍的男子,若是漠北的族人...该有多好...... 鸿犼感知到述里朵的目光,也发觉两人的行为有些不妥,他将茶杯置回桌案,快速抽回手掌,轻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身的尴尬。 刚刚他陷入了天降战马的幻想,竟一时失了神,让这女子讨到了他的便宜。 述里朵倒是觉得他十分有趣,堂堂中原梁王,竟会感到难为情。 “漠北此行掳掠的汉人,本王要尽数带回。” 在述里朵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鸿犼的声音再度传入她的耳畔。 述里朵低着脑袋沉思了一下,高声回道:“漠北人口紧张,此事恐难从命。” “这是告知,并非交易。” 听到鸿犼如此霸道的话语,述里朵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房屋内,倚靠在木椅上的鸿犼,无所事事地把玩着茶盏,他发出一声喟然长叹,暗道多日的劳苦,终于得到收获。 漠北之事暂时解决,就是不知,现在中原的情况如何了...... 沁凉晚风拂过大漠黄沙,第二支漠北军队也步入了上京城,城中的变化令他们略显诧异,上京城内,竟有中原军队巡视,若不是城头上还有着半数漠北兵士驻守,他们都以为自己进入了中原的城池。 空气中弥漫的异味顿时让耶律质舞察觉出了异状,她结合在一路上看到的种种惨状,一跃下马,快步朝着皇城奔去。 一时间内,上京城的气场变了,变得危险无比。 在皇城府邸与耶律阿保机喝茶论道的鸿犼,感受到了耶律质舞的气息,随即无奈一笑道:“她冲我来了,只是不知,她能否通过三层阻碍,安然站在我们面前。” 耶律阿保机起身行了一个漠北大礼,鸿犼赶忙起身,扶着他的手腕,温柔询问道:“这是为何?” “大哥,兄弟多年征战,积劳成疾,暗伤反复,自知时日无多,我想将质舞托付给大哥照顾!她生性单纯,我怕我走后,她会被人利用。” 耶律阿保机十分郑重地说道,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大萨满,奥姑什么的身份,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过得开不开心。 鸿犼扶着额头,轻言道:“你们这些人呐!把我这里当成什么了,一个接一个的送人过来。” “不会让大哥白白照料的,我看得出来,质舞她很喜欢大哥你,大哥一定会为她带来快乐,所以我愿意支付大量的战马与牛羊,助大梁一臂之力!” 听到耶律阿保机的条件,鸿犼身形一顿,一瞬间脱口说道:“你也要支付战马与牛羊?” 这下轮到耶律阿保机发懵了,他挠头问道:“难不成中原已经有人开出了这个条件?大哥,你放心!我们漠北的战马与牛羊,要壮于中原数倍!” 耶律阿保机拍胸保证,鸿犼颔首一笑,口中虽是应和,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轩窗外,那里有人在偷听。 述里朵自知逃不过,所以她主动现身,迈着莲步,缓缓坐在了耶律阿保机身侧的木椅上。 “大哥!这便是我的妻子述里朵,她在入城时,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见到述里朵现身,耶律阿保机十分高兴地讲述着两人的故事,他想化解两方的仇怨,希望两人以后和平共处。 鸿犼举杯笑道:“我与弟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弟妹还想送我一匹战马,当作代步之用,相识之礼,可惜我与老伙计感情深厚,所以我拒绝了。” 述里朵的娇躯一震,他这是想借此表明两人的合作取消了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她先开出的条件,这才过了一日,他就变心了!? 耶律阿保机开出了更简单的条约,两者一对比,鸿犼自然选择更好的一方。 她高举茶盏,一笑道:“刚与哥哥相识时,妹妹还是有些生疏,如今得知哥哥救了妹妹的郎君,妹妹怎可小家子气,哥哥若是嫌少,可随时赶赴漠北取走战马,用作军事!毕竟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交谈。” 两人的目光相对,火花迸射,这其中一些意思不言而喻,那便是耶律阿保机只是一次性的,而她是长久性的。 谁活得长,谁能稳定漠北,一观便知。 见两人的神情和善,相谈如此融洽,耶律阿保机也是嘿嘿一笑道:“若是大哥需要,每年可来漠北取走一批战马,我会开通漠北的商道,与大梁互通有无!朵儿,以后便由你与大哥交接吧!” 鸿犼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回桌案,闭目微笑道:“既如此,那便麻烦兄弟与弟妹了!汴梁正缺战马,此行离去时......” “三千匹战马!” 耶律阿保机朗声说道,三千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他说送就送,可谓是豪爽,这也算是为了报答鸿犼的续命之恩。 这几日他深得鸿犼治城之策,使一城繁荣,除去统一思想,还要真心相待每位子民,不惜吝啬钱财,开辟多条商路,开创阁楼庙宇,土地革新,培养军纪严明的军队...... 耶律阿保机听得十分认真,可最终实施起来,却是困难无比,上京地处偏僻,不如那汴梁四面八达,开辟多条商路行不通,人口与钱财也是最大的问题。 这些问题,他需要日后与述里朵好好商议,漠北一定有自己的出路,契丹子民不可能一辈子困守在这里! ------------ 第313章 向巅峰之人发起责问 嗡~ 法杖矗立于汉城中央街道的石板,鸣音震耳,与远隔数千米的“梁”字大纛形成对冲。 耶律质舞迈步狂奔,径直越过街道的行人,直取汉城通往皇城的城门。 一柄宝剑从半空而落,震碎了石板路,荡起了大片烟尘,阻挡了她前进的步伐,周遭过路的行人们先是一怔,随即在一瞬间,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逃离战场速度,不禁让城楼顶端的萤勾打了个哈欠,抿嘴惊叹了一声。 她随风摆动着小脚,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交手的两名女子,这一场比试,有让她观看的价值。 “是你!” 透过尘土,两人拳峰相撞,耶律质舞顿时认出了女帝,她们碰过几次照面,算是较为熟悉,当初漠北在攻打文州城时,这个女子带给她的印象比较深刻。 她更没想到,上次放任她们三人逃走后,她竟寻到了漠北王庭,上京城。 如此看来,此人一定是得到了梁王的庇护,方可在城中毫无顾忌地出手。 耶律质舞略显急迫,漠北王庭发生了重大变故,她不知道自己的耶耶与娘娘怎么样了,若是他们两人有个三长两短,即使对面那人是梁王,她也不会有任何留手! “到此为止吧!双方战火已消,束手就缚,我会带你去面见我那位兄长!” 女帝手握紫宵剑,与耶律质舞冷目相对,漠然道。 耶律质舞口吟秘法,凌空破碎,噌的一下瞬到女帝身前,“我要去见他!但不是以束手就缚的方式!” 她以拳峰撼剑芒,在漠北王庭内部,萨满完整的秘法得以施展。 两股内力气浪碰撞破裂,铮铮作响,色彩绚丽,似有星光出现。 最终,女帝持剑倒飞而出,脚尖轻点石板,摊臂稳住身形,她看着手中的紫宵剑,沉思不语,无奈轻笑,她比起哥哥,终是差太多。 耶律质舞提力再攻,就当她将要碰到女帝之时。 一道黑影在远方瞬移而至,拦截在女帝身前,他的速度快到可怕,令耶律质舞的瞳孔微微发震。 朱友文散着黑气的手掌扼住了耶律质舞的手腕,将她手中的攻势强行中止。 耶律质舞发丝飞扬,浑身上下的气势逐渐高涨,颇有一番遇强则强的样子,她以腿为武,毫不留情地朝着朱友文的腰间横击而去。 萤勾在上方看得津津有味,她倒是想知道,九幽玄天神功大成的朱友文,是否可以敌得过漠北神秘无比的大萨满。 当年降臣创造这《九幽玄天神功》时,一半参考的是《冥诀》,另一半参考的...就是她修行的功法! “有点意思!叔父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对手!本座本不想对你一个女娃娃出手,可你接受了萨满的传承,已经不能以平凡人相待!” 朱友文提气高喝,九幽之气护住全身,耶律质舞一击未奏效,当即后撤而出,与他拉开数个身位。 女帝为不影响两人的比斗,默默退出了这里,抬步朝着皇城深处的府邸走去。 “你很强,与那中原岐王一样强,可这里是...漠北!” 耶律质舞红眸光芒大盛,一声怒叱,对着朱友文挥拳相攻。 两人来来往往,对拼数十招,不分胜负,他们的战意达到了顶点,呈现癫狂之状。 即使护体罡气破碎,身躯与四肢染血,两者依旧不曾停下。 蓦然间,耶律质舞眸子睁大,身体嘎吱作响,她再度爆发,此地温度骤降,这是凌厉到极致的杀意。 朱友文感受到天地的重力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虽是面露惊疑,但依旧迈开了步子,施展全身内力,朝着耶律质舞攻去。 只是瞬息之间,两者交错而过,胜负已分。 耶律质舞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坚定地说道:“萨满从不向大自然过多索取,除非,迫不得已!” 两人背对相驰,这一刻化为了永恒,朱友文身上的玄甲一点一点破碎,护体罡气并没有起到保护作用,鲜血从他的体内溢出,浸红了身体,滴散石板。 他仰天大笑三声,转过身子,拍了拍耶律质舞的肩膀,昂首夸赞道:“做的不错,小丫头。” 虽是异族,但他对她的印象不错,只有这种人,才配做自己的弟子,那两个逆徒与她相比,简直不忍直视。 耶律质舞轻嗯一声,缓步越过朱友文的身体,继续向皇城内部走去,她已经明白,这是那人对她的考验,考验她是否有资格对他进行质问与审判。 在抵达终点,面见那名屹立在巅峰的男子,做出当面质问时,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猴娃娃做的不错!只是不知...可还有余力,与额一战!?” 萤勾的身形从天而落,在道路上砸出一个大坑,周围的气场变得压抑,血色的天幕于此刻降临。 耶律质舞体表覆盖着一层神秘的咒文,她将额头的红绳取下,褪去法袍,露出肩膀上的梁王的披风,完全展现自己窈窕的身姿。 此举令萤勾咬牙切齿,只因为那纤细的长腿与蛮腰,她现在还不曾拥有,这个猴娃娃是在身体方面挑衅她吗! “一体双魂,你的身体有一个禁制,我早就知道!” 耶律质舞先下手为强,不给萤勾一点反应的机会,面对这种级别的强者,失神一秒都足以致命。 萤勾释放出强大的气息,猩红内力绽放,将她环绕,“凭你这种程度的内力,还攻不破额的护体罡气!就算知道额的弱点,又如何!” 萤勾的话语强势且自信,她身形爆闪,在耶律质舞即将触碰到自己时,瞬间出现在耶律质舞的身后,一掌拍出。 耶律质舞回身迎上,两掌相碰的刹那,她的掌心发光,锵的一声,宛如两块玉石相撞。 萤勾目光冷冽,带着一种无情之色,继续催动内力加持掌心。 密密麻麻的咒文终是起了作用,耶律质舞的耳畔宛如炸雷一般,响个不停,她的耳朵一息不到就溢出了鲜血,虽对身体有所损害,但此举对实力的提升也是巨大的,她在借助自然的力量,为自身所用。 萤勾的护体罡气如镜子破碎一般,咔嚓崩裂,她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 耶律质舞强忍痛苦,朝着王庭深处高声喝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漠北的平民挥刀!!!” “梁”字大纛艰难的挺过风浪冲刷,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是她对此世巅峰之人的责问,她不理解,她也不愿去相信,可那一幅幅尸骸遍布的画面,是虚假的吗...... ------------ 第314章 蜀军伐晋 “真是一阵嘈杂的风......” 听到耶律质舞的呼唤,一声长叹中响彻上京城,此音带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无奈,鸿犼挺拔的身姿在皇城尽头踏步而来,携耀眼光芒,映入众人眼中。 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伸手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大纛,挺胸傲然道:“大萨满!再向本王靠近一些,让本王看清你的成长,听清你的质问!” 耶律质舞大步迈开,朝着鸿犼极速掠去,她的内力已然化形,达到至臻境界。 在金光加持下的耶律质舞,如风暴一般的内力,疯狂的席卷开来,四周的一切都受到了波及。 萤勾回首一望,看着鸿犼平静的面容,她嘟了嘟嘴,默默走开了。 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不出意外,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变回去了,这些年,她与他错过太多,到那时,她一定要与他好好聊聊。 鸿犼目光深邃,气势飙升,右手掌心有血色的雷霆滋拉闪烁,就当他想开启冥阵时,却被耶律质舞强行打断。 “是自然的压制吗?” 鸿犼感知到身体的异状,终于知晓朱友文与萤勾为何会被轻易击败了。 萨满通灵,在今日终是让他见识到了,耶律质舞越强,他就越发对萨满秘术感兴趣。 耶律质舞振臂一挥,一股浩然的拳劲轰然杀至鸿犼身前,拳风所至,大地崩碎,如同地龙翻身。 鸿犼发出一声轻笑,背后有一只异兽的虚影横空出世,它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天噬地。 血色天幕笼盖上京城,鸿犼左手按住腰间的剑柄,神情顿时变得冷漠无比。 这股恐怖的拳风未曾吹起他的一片衣角,耶律质舞不曾死心,即使现在所获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身体的负荷,她依旧不曾停下。 鸿犼颔首微叹,人体就如同一个宝藏,若是被全部激活,它所带来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耶律质舞抵着恐怖的血气,蓦然瞬至鸿犼身前,只听砰咚一声...... 所有的风都消失了,猛烈的拳峰与温和的掌心发生碰撞,身体已至极限的耶律质舞,只能看到鸿犼嘴唇的微动,却是听不清他的声音。 连续征战多日,加上马不停蹄地赶路,耶律质舞的身体早已超出负荷,她艰难收回拳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最终脱力摔进鸿犼的怀抱,轻声问道:“梁王...为什么?” 看着陷入昏迷,却依旧穿戴着梁王披风的耶律质舞,鸿犼将她拦腰抱起,交予了身后姗姗来迟的耶律阿保机。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耶律阿保机就懂了鸿犼的意思,现在的质舞,情绪不稳定,身体状态也十分堪忧,需要静养。 他十分心疼地抚摸着耶律质舞身上撕裂的伤口,摇头说道:“我绝不会再让质舞前去战场了......” 鸿犼忽然出言询问道:“听闻尧光小侄打着你的旗号,率军征战渤海国,获得大胜,如今正在回返的路上?” 这渤海国是中原王朝的附属国,一直奉中原正朔,学习中原制度,即使在大唐灭亡后,他们依旧不曾停下朝贡。 朱温的梁,李存勖的唐,都接受过它的贡品,可谓是尽职尽责的附属国。 现在的渤海国,却被契丹杀的大败,内部开始解体,渤海贵族有的逃向梁地,有的逃向高丽,扶桑(东瀛)。 “我也是刚刚从述里朵口中得知尧光的去向,只不过漠北的信使还未到来,我也不清楚那边的战报,大哥所说之事,十之八九是准确的......” 鸿犼仰望天穹,慢声细语道:“待他回归王庭,便随我前往中原,渤海...给你们了......” 渤海国的灭亡已成定局,漠北需要这块土地,便先让与他们,日后双方的建交也方便一些。 原州城,主帅营帐中...... “报~!禀告岐王,蜀王,漠北退兵了!!!” 岐军的传令兵匆匆拨开帘笼,拱手半跪在地,禀告这一条喜讯。 李茂贞挥手屏退众人,只剩蜀王孟知祥还站在原地,仔细观看着沙盘,他有些不敢相信,在漠北大军的猛攻下,两国兵士死伤无数,城池已经岌岌可危,如此大好良机,他们就这般退走,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李茂贞看出了孟知祥的疑惑,他褪去硬甲,大笑感慨道:“我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的,漠北会退兵,便是他的手笔。” 孟知祥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亦是哈哈大笑起来,“围魏救赵!梁王成功了,中原边境危急已解!” 压在他们心头的沉重巨石,终于挪开了,此刻便是整顿内部之时! 李茂贞走到沙盘一侧,抓起一把沙土,冷声说道:“晋国在漠北犯境之时,攻取吞并长安,此仇,本王一定要报!” “此乃岐国与晋国之事,本王便不参与了,今日便告辞!” 孟知祥朝着李茂贞一拱手,便准备就此离去。 李茂贞将手中的沙土扬飞,朗声大笑道:“本王没记错的话,蜀王妃是李克用的女儿,李存勖的姐姐,有这一层关系,想必那李存勖待你也不错吧。” 看着神色变得难堪的孟知祥,李茂贞继续说道:“看来当初蜀地留守的晋军中,多为李存勖的亲卫,否则仅凭你一个人的名望,怎能快速整合蜀地?” 孟知祥攥紧了双拳,咬牙说道:“岐王想说什么!?” “别紧张,本王还不至于拿一名女子威胁你!你我有着御敌合作之情,难得你不想趁此机会,出兵为李存勖报仇?” 李茂贞傲然相视,侧身一望孟知祥,他想要知晓孟知祥的看法。 孟知祥摇了摇头,轻叹道:“蜀地自保有余,攻则不行......” “剑州还给你!” 李茂贞开出的价码,令孟知祥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一咬牙,依旧是先前那般说辞。 “龙州也给你!” 李茂贞莞尔而笑,负手站立,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抛出的筹码。 孟知祥惊愕不解道:“你疯了!?” 李茂贞在沙盘上刻画出晋军的部署,淡然说道:“利州也给你,本王只要长安。” “我即刻发兵,为岐王开辟北部道路,今日起,蜀国与岐国共进退!” 孟知祥行了一礼,走出营帐,急声唤来蜀军的传令兵,将即刻伐晋的军令派发了下去。 ------------ 第315章 准备返程 晨晓雾霭迷蒙,朝阳照霜,皇城内外,皆有人影往来。 鸿犼依靠轩窗,沐浴晨光,喟然一叹,于心中暗道:“我还是喜欢这人间的烟火,毕竟与亲友共处的日子,才更加充盈,更加多彩。” 耶律质舞在床榻上缓缓起身,她想开口说话,可喉咙里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都开不了口,只怪自身的伤势太重,现在随意一动,都觉疼痛无比。 “你问我为何,今日我便将答案告知于你。” 鸿犼一挥手便是一幅画面,“你要知道,在他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再是平民,那些人对我们抱有十足的敌意,若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害本王的追随者!” 他坐至床榻的一侧,背对耶律质舞,抬首叹道:“为终结世代的仇怨,本王只好斩草除根,妇孺老幼皆不留!莫怪本王心狠,试问漠北何尝不曾做过此事?你要以此事为本王定罪吗?若是本王有罪,那么漠北的罪孽更加深重!本王于你眼中有罪,可本王在中原子民眼中,是英雄!这个世界本就是这般,非黑即白,两族常年不和,只有强者才可决定一切。” “你们为何要南下,为何侵入边境?正是因为你们看出了中原王朝的羸弱,将自己摆在了强者的角度!你们掳掠多年,也该消停一下了!若是本王死在乾陵,中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幸好本王侥幸逃脱,保住一命,如今本王是那个强者,这里的制度,该由我来制定!” 鸿犼沉声讲述,随后他侧目望着神情低落的耶律质舞说道:“漠北自然条件较为恶劣,为了生存,为了能够获取到猎物,所以你们不得不时刻准备好迁徙,在寒冷天气的肆虐下,漠北多数子民无法度日,才会被迫南下掳掠,对吗?” 耶律质舞猛得抬起了脑袋,十分认同地点了两下。 “这种日子不会再有了,待我回归中原,我会接济漠北的子民,教予他们中原的文化,鼓励两族通婚,并给予大力扶持,为了日后创造两族和平相处的环境,你便跟在我的身边,继续学习先前未能学懂的中原知识!” 鸿犼抚着她的脸颊,轻笑道:“今日起,漠北不需要大萨满了,随我回中原吧,在那里,你会得到自由与快乐,会结识更多的朋友,还能亲眼见证两族的和平,两族的厮杀已经结束,此事所产生的罪业,由我独自承受......” 耶律质舞的赤红眼瞳直勾勾地盯着鸿犼,她抬起手掌握住鸿犼的手掌,紧紧闭上了双目,仔细感受他掌心的余温。 这一日,耶律质舞对耶律阿保机,述里朵行了大礼,与他们挥手告别。 耶律阿保机牵着耶律质舞的手掌,亲自将她送上马车,其中的不舍与叮嘱,不必言说。 得知两人安然无恙后,耶律质舞心中再无后顾之忧,所以她才会同意跟随鸿犼前往中原。 上京城门大开,被掳掠而来的汉族百姓被军队一同带走,其中还有三千余匹上好的战马,数以万计的牛羊。 鸿犼此行率军斩首三万一千二百一十四人,贵族四十三人,他们自云州而出,东奔西跑,打穿了漠北王庭,与漠北王签订合约,促使两地和平。 一脸欣喜,乘马狂奔入城的耶律尧光,摊臂高呼一声:“漠北在渤海大胜!!!”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众人的欢呼,而是一条迎面袭来的绳索。 只见耶律尧光的身体被两人快速在马背上架起,那绳索顺势将他捆住,随意扔进了一侧的马车中。 “放开我!!!我可是漠北的元帅,哪里来的小贼,安敢绑我!你们难道不怕我漠北大军的报复吗!?” 耶律尧光在马车内来回翻滚,不甘地大叫道。 他身为现任漠北兵马大元帅,竟然在家里被人绑了,这找谁说理去? “吵吵啥啊!这可是那梁王的军队,你还是消停一些吧!” 身穿梁军服饰的倾国,掀开马车的帷裳,呵斥一声。 “姑...唔!?” 他还没说完,就被同样身穿梁军服饰的倾城捂住了嘴巴,“姑什么姑,我看你是想姑娘想疯了!等你到了汴梁,有你好受的!” “???” 耶律尧光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两位姑母要穿着中原军队的服饰,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漠北王庭吗,难道他走错路,进错城了? 还有...去汴梁是什么情况!? 倾城对他附耳悄悄说道:“大侄子,为了不影响你在那边的战局,所以这边的情况,我们一直没给你传信!如今那中原梁王攻破了王庭,大哥与他达成了交易,大侄子,你现在要去汴梁当质子啊。” 耶律尧光心态崩裂,他刚刚大胜归来,就要去当别人的阶下囚了吗!? “不!!!我上面不还有个大哥!为什么是我!?” 耶律尧光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悲痛呐喊。 鸿犼得知耶律尧光被人绑进马车,立时骑马赶至此处,可看到御马的那名壮硕女子后,他的神情顿时有些微妙,“妹妹这是何意?” 她穿上大梁的甲胄,不会是想趁此跟他前往中原吧? “哎呀~!没想到还是被梁王大哥认出来了!妹妹这不是想一同随着梁王大哥前去中原,又害怕家里的大哥不同意,这才乔装打扮了一番,偷偷来到了这里!” 倾国捂肚大笑,以此掩饰被鸿犼当面抓住的尴尬。 鸿犼搓了搓下颚,试探性一问:“去中原...是为了见张子凡?” “哎呀妈呀~!不愧是梁王大哥,料事如神啊~!此行俺们姐妹俩,就是为了去见张郎!” 倾国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姐介~!讨厌~!” 倾城揭开帷裳,探出脑袋,一脸娇羞道。 鸿犼攥紧了双拳,连呼几口粗气,她们这表情的杀伤力太大了,他有点没缓过来,好在这福气是属于张郎的,不是属于他的。 对漠北女子的印象,还是多看两眼小质舞吧,她那股独属漠北的英气,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只是他想不通,同是漠北公主,她们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 第316章 黑白无常投晋 长安城上空,轻雷响过,雨点淅沥而落。 雨后初晴,日光在雨珠清洗过的碧瓦间浮动。 “这蜀军怎么和疯子一样!真是该死,我们与岐国的战事,那孟知祥非要来插一手!难不成漠北一事,真的让他与那李茂贞有了生死情谊?” 李嗣源的脸色阴晴不定,虽是攻入了长安,但这几日,他的心绪一直不宁,是因为那个人赶赴了漠北吗? 那个人不仅没死,还宣布了领地独立,南下整顿各国,如今的朝廷成了笑话,他可不想跟那“李星云”一路走到黑。 为守护晋国根基,他可要寻个机会,把“李星云”踹下去,然后臣服大梁,现在唯有隐忍,才能保全自己的基业! 恰逢此时,有两名不速之客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了长安城,他们在李存礼的引领下,绕过重重的阻碍,终于得以与李嗣源相见。 长安城内的一处小院中...... “呵哈哈~!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们!” 李嗣源眯起双眼,惊声感慨道。 一袭黑衣,白发披肩的常昊灵拱手说道:“参见晋王!” 一身白袍,同是白发飘扬的常宣灵,妩媚一笑,俯身娇声道:“参见晋王~!” 两人体表彰显的气息十分恐怖,那缠在腰间的巫毒锁链,更是令李嗣源瞧着眼熟,他竟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我与小妹不才,在漠北来临之际,不敢与漠北大军硬刚,所以在漠北退军后,我与小妹前去文州边境查探了一番,却不曾想,我们竟意外在石砾中发现了此等宝物,当初这两根铁链已经残破,后来我们寻得上好的工匠,才将它修补完善,晋王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常昊灵察觉出李嗣源眼中的异状,当即将自己腰间的铁链取下,递到李嗣源身前。 看着尸毒逸散,邪气冲天的铁链,李嗣源哈哈大笑道:“既然是黑无常的心爱之物,本王怎会横刀夺爱,收回去吧!” 常宣灵舔了一下手指,亦是发出一声轻笑,“大哥,看来晋王不喜欢你的礼物呢~!还是收回来吧!” 常昊灵颔首一笑,将铁链缠回腰间,用手臂搂住常宣灵纤细的腰肢,阴笑道:“晋王,我们兄妹前来,是为了寻求一处庇护~!” 李嗣源饶有兴趣地说道:“庇护,哈哈哈~!你们太看得起本王了,比起本王,那梁王鸿犼,岐王李茂贞,亦或是你们的师傅,鬼王朱友文!哪一个不比本王更好?” “瞧您说的,太过谦虚了!” 常宣灵手捏一朵彼岸花,扭动着身姿,妖娆无比。 常昊灵开口夸赞道:“这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晋王麾下能人无数,通文馆更是在您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李嗣源可不吃常昊灵这一套,两人来投他,一定是不怀好意,毕竟黑白无常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臭了。 他们只为自己而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要重用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凭他们的性子,不在自己背后捅一刀都是谢天谢地了。 可如今的他们已然不是弱者,反而是两名绝顶高手,实力皆不在他之下,若是能将这两人好好使用,未必不是一张致命的底牌。 “两位,明面上的官职已经满了,只能委屈二位在暗地里行动了~!只是不知二位来投本王,可带足了礼金?” 李嗣源负手傲然问道,他的意思很清楚了,可以收留你们,但你们也得送点见面礼才行,在收留之后,你们就不要在明面上现身,拉世人的仇恨了,只在暗地里,偷偷替他干活就好。 常昊灵轻笑一声,“这是自然!不知玄冥教的镇教之宝《九幽玄天神功》,可符合晋王的心意?” “什么!九幽玄天神功!?” 李嗣源听到这个信息,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兴奋,他已经老了,精力不复当年,若是此刻得到《九幽玄天神功》,说不定可以延续自己的寿命,促使自己神功大成! 这黑无常开出的条件,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常宣灵与常昊灵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露出一抹戏谑,他们是不可能去投奔朱友文了,那梁王鸿犼与朱友文的关系不清,在无法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他们是不会去大梁的。 那岐王李茂贞更不必多说,凭他那个冷漠性子,定是不能容忍他们两个。 这天下叫得出号的强者,且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的,也只有这晋王李嗣源了! 明眼人都看出,这长安即将发生大战,他们躲在李嗣源背后,方便寻找更多变强的机会。 再说,将《九幽玄天神功》交予李嗣源并无不妥,说不定到最后,这李嗣源也会变成一只蝉,被他们捕食。 长安城的地牢内部...... 昏暗无比且潮湿的房间中,有三名女子被铁链锁住手脚,又被银针强行封住了穴道。 她们分别是九天圣姬中的多闻圣姬,阳炎圣姬,妙成圣姬。 “李星云”举着一盏昏黄的灯,将牢门一把拉开,他蹲俯在妙成天身前,癫狂发笑道:“我听说...那人好像与你有些关系!只是不知,我将公开处刑九天圣姬的消息传遍四方时~!那人会不会来救你!” 妙成天一脸平和地望着他,怜悯道:“真可怜......” “可怜......” “李星云”呢喃此语,浑身涌现出磅礴的黑气,他捂着脑袋痛苦地说道:“可怜,不!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该如何活下去吧!那人若是不来,我可是...真会杀了你们!” “假货终究是假货,连龙泉剑都没有的...赝品!” 阳炎天的话音刚落,雪白的脖颈便被“李星云”死死扼住,身体也随着他的起身而停滞半空。 “赝品...哈哈哈~!赝品又如何!只需杀了他,我便是真的李星云!长安已经被我攻下,接下来...便是凤翔!因为你的这番话,我会让满城的人,为你陪葬!!!” 强烈的窒息感令阳炎天的双眼翻白,生机渐散,浑身发颤。 好在多闻天及时开口说道:“她曾得到过梁王的传功,与梁王关系亲切,你真要杀她!?” “可恶!梁王鸿犼!啊!!!他为什么没死!!!” “李星云”听到鸿犼之名,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不甘地松开手掌,阳炎天的身躯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阳炎天趴伏在石板上,大口地喘息着,她于心中决定,暂时不再去招惹这个疯子,免得他做出一些疯狂之举。 ------------ 第317章 来自长安的告示 “哈哈哈~!暂时不能杀你们,但把你们变成废人,还是可以的!” “李星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已经这副样子了,还在乎什么! 若不是那梁王对他有过扶持,他不想结下死仇,否则,仅凭阳炎天刚才那句话,他就该杀掉她。 他走到阳炎天身前,伸出手掌按住她的脑袋,当即催动起吸功。 一声凄惨的哀嚎响起,感受到阴阳相合的内力一点一点地涌入体内,“李星云”放肆的大笑道:“妙!妙!妙极了~!这就是幻音诀与至圣乾坤攻的内力吗!哈哈哈~!这便是你们死守长安,所要付出的代价!” 多闻天与妙成天皆是怒目相视,在这个时代,没有内力就如同俎上鱼肉,他此举和杀了阳炎天没有什么区别。 在阳炎天倒下之后,他又将目光望向了多闻天,就是这两名女子,死守长安百里战线,让朝廷的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地牢中的哀嚎声响彻不断,在外看守地牢的晋军人员,纷纷背过身子,不去联想里面的场景。 他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要是在他们这里出了乱子,晋王也保不住他们。 之前那匹银枪军的将士,在进攻长安城时,指挥主将只是懈怠了一下,就被这天子当场斩杀,以儆效尤,自此之后,银枪军唯天子马首是瞻,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位天子一身邪气,经常疯言疯语,谁惹得他不开心,当场就被拉下去问斩,没有任何缘由,底下的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因为他是天子!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中的哀嚎声渐息,“李星云”一脸舒爽地走出地牢,他侧脸吩咐道:“将七日后处决幻音坊圣姬的消息放出去,想必有人不会袖手旁观,到那时,来一个,我们就杀一个!” 晋军兵士拱手俯身,匆忙远离此地,通知巡视兵将,张贴告示,传遍江湖。 凤翔城外,岐军驻守的主帐中...... “岐王!我请您救救我的姐姐们!她们为守护长安北部战线,直到最后都没有离去,如今她们落在晋军手中,我怕......” 一身紫色长裙的玄净天跪拜在李茂贞身前,梨花带雨地哭诉着。 “报~!岐王,长安发出告示,三日后午时...长安城...京兆府门前...处决三位圣姬......” 传令兵士跑入主帐,将那份告示递给了李茂贞,他看着一侧险些昏厥过去的玄净天,于心不忍地说道。 李茂贞将告示徐徐展开,随即冷漠地说道:“他将告示传遍四方,这是对本王的挑衅吗?好一个天子,倒是有种!” 他叹了一口气,用内力托起玄净天说道:“她们是为守护岐国领土被擒,本王自会出手相救,他既邀请世人观看,那本王便前去长安城走上一遭,试试他的水准如何!” “岐王大恩!小女无以为报,唯有性命一条,我愿誓死守护岐国,追随岐王!” 玄净天磕头拜谢,自她的姐姐舍命将她送出长安,她便一直在懊恼自己的无力,奈何她的天资愚钝,无法将幻音诀修至大成,只好请求岐王相助。 只希望此行一切顺利,若是姐姐出了意外,她也不想活了。 同州城的街道上,刚刚被兵士张贴的告示,就被一名蓝袍长发遮面的女子扯下,收入囊中。 她的步履匆匆,绕过几条错综复杂的小街道,推开一扇破旧的门户,径直走了进去。 这里的小院虽然比不得富贵人家的院落,但有花有草,有两棵桃树相互依靠,有两人在下棋对弈,有两人在一旁说笑,房屋虽破旧,但氛围十分温馨。 “姬姑娘,神情如此紧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坐于棋盘前,眼观六路的石瑶,只是一眼便看出了姬如雪心情不佳。 “没事......” 姬如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与石瑶对弈的李星云,也停下了落子的动作,他回首一望道:“还说没事,雪儿,你自己看看,你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 李星云的本意是前往蜀地面见蜀王,但现在南下的道路都被晋国封死了,战乱一启,他们只好在此处歇脚,静观其变。 “姬如雪,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别让我家的星云担忧!” 上官云阙叉着腰,拈指不满道。 他才就走了一段时间,星云身边就多了两个女人,这石瑶也就算了,她是大帅的人,但这姬如雪,可就纯纯要他命了,她竟真的被人救活,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对手! 温韬叹了一口气道:“姬姑娘,你不想说,是怕给我们造成麻烦吗?” 温韬本想前往汴州养老,可生生被上官云阙绑到了这里,要不是打不过他们,他早就逃跑了。 在众人的审视下,姬如雪还是将长安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她终究是放不下女帝的抚育之恩,准备独自前往长安,营救那三女。 “嗯~!他想要杀她们,早就杀了!现在弄出一个告示,不就是想引多人入局?我知道,他最想等的人,是我!” 李星云在棋盘落下一子,发笑解释道。 上官云阙沉声说道:“星云,既然知道是一个陷阱,那我们不去不就好了?” 李星云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不去,那三女必死!” 姬如雪握紧了剑鞘,她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现在进退两难,她大可狠心一点,放弃同僚,装作视而不见。 就当姬如雪想要开口劝说时,石瑶先她一步开口。 她莞尔笑道:“那阳炎天与多闻天,曾在娆疆服侍过当今梁王,他也亲自为两女传授过功法,凭借梁王护短的性格,想必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会坐视不理吧......” “那梁王远在大漠,短时间赶不回来,那人敢自信邀请众人观望,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的他,一侧被岐国压制,一侧被梁国扼制,再不破局,会被困死在原地,永无翻盘之机!所以,他现在谁也不怕!” 李星云看透了那人的想法,现在的那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干的。 为助雪儿还清女帝恩情,他决定去长安城走一遭。 正好,他也想去会一会,这与他一模一样的可悲之人。 石瑶落下一子,摇头一笑,此事便随李星云去吧。 若是梁王没有争霸之心,李星云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可梁王有了争霸之心,李星云便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梁王南下整合诸侯,将他逼得太紧,那孩子已经被逼疯了,这“李星云”正因看不清前路,才会与岐国进行国战,此举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在漠北入侵之时,攻打护境之人的领地,已为世人不耻,他还穷兵黩武,不惜一切代价攻城略地,此事成功还好,若不成功,这恶名怕是要一直扣在头顶,被世人唾弃。 李星云没有必要去接受一份臭名昭著的恶名,所以他可以选择在结束一切事宜后,让“李星云”这个名字真正死去,而他则隐入尘世,实现最初的梦想。 这李家的江山,要在这两人手中终结了...... ------------ 第318章 群英汇聚长安城 长安上空阴云密布,宽阔无比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周遭被昏暗包裹,尽显沉闷。 “店家,一壶清酒,一碗汤面。” 一袭浅金长发,身着银袍,体型修长,面容俊逸的男子踏步迈入一户小店,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立刻坐了下去。 “好嘞!客官稍候,马上就好!” 店家见到有客人上门,先是应声回道,随后快步走进了庖屋。 不一会,男子所点的清酒与汤面就被店家端上了桌,他见此人衣着不凡,相貌端正,于是好奇一问:“客官从何处来?” 男子闻言一笑,将腰间的骨笛至于桌侧,平静地说道:“遨游世间,天下何处皆可为家,你问我从何处来?我只可说,五湖四海。” “................” 店家在一阵沉默过后,摆了摆手,赔笑道:“得咧~!客官一看就不是平凡人,我就不叨扰了,您慢用!” 他背过身子,小声嘀咕道:“穿的这么华丽,可惜是个疯子!这年头还真是神奇,什么人都能跑到长安凑热闹了。” “唉~!真是可惜那三名女子,与岐军死守长安,落得这个下场,这可悲的世道,各国打过来打过去,何时才能太平?” 听到店家的哀叹,侯卿只是平静饮酒,口嚼面食,并无其它动作。 蓦然,有三名黑袍男子疾步穿过街道,侯卿与一名黑袍人心有所感,一人抬首,一人侧身望去,他们只是相视一眼,便匆匆而别。 他颠着三枚卦钱,轻笑道:“天下有风,吹遍大地,阴阳相遇,他乡遇友,快哉!” “店家~!可有羊奶,牛奶?” 一名散发邪魅之气的绝世女子,眯眼笑问道。 店主吓了一跳,他摆手道:“姑娘,我这小本生意,不曾购置此物!” “这样啊~!唉~!那便来壶热茶,记他账上。” 女子睁开赤红双眸,伸出手指,慵懒地指向侯卿。 “你竟然走出了玄都邬,看来那孩子已经安稳诞下来了,在哪呢?” 店家吞了口唾沫,暗道今天的怪人真多,看他们两人相识,他便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疯子的朋友,搞不好也是一名疯子。 “孩子~?当然是交给别人照顾咯~!” 降臣端坐在侯卿对面,单手撑着脸颊,满不在乎地说道。 发觉侯卿怪异的眼神,降臣浅笑道:“嗯~!侯卿,你看我做什么?照看孩子多累啊~!你出走这么久,游遍各地,也不曾去玄都邬看一眼。” “我生性自由,志在四方,你又不是不知!那人对你并无恶意,有他在,玄都邬很安全,我自然无需在那留守!还有,你此行来长安...是为了何事!?” 侯卿将盏中清酒饮尽后,热茶也被店家端上了桌。 降臣伸手端起茶盏,邪魅一笑,傲然问道:“你好奇吗~?” ................. 一披着宽大披风的壮汉走在最前列,他体表涌散的凶气,令驻守城门的将领都为之心惊了一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清丽可人的女子,在那说说笑笑,四处观望。 这前后反差极大的场景,令守军将士不知说什么是好,但想到天子下达的命令,晋国将领也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没有守军的阻拦,他们成功跨过长安的朱雀门,悠闲地走在街道上。 “这就是长安!?一点都比不上吴国!” 一袭红袍的上饶公主被此地的荒凉震惊,她确实没有想到,拥有盛名的长安,还会有焦黑的土地,杂草丛生的小巷,破旧的房屋与院壁。 “长安历经多次劫难,还有人烟已是不易,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游玩长安。” 一身素衣的陆林轩摇头说道。 最前方的焊魃,褪去斗篷的兜帽,沉声道:“林轩,你确信长安发的那张告示,会吸引李星云前来?” “他一定会来的,这妙成天对我师哥有情有义,凭我师哥那个性子,当他看到告示的那一刻,无论有多少危险,他都会来救她。” 陆林轩十分确信,因为这是她对李星云的认知,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双方性格,自是了如指掌。 “如今的长安很危险,林轩,你不要脱离我的视线!一定要跟紧我!” 焊魃温柔的叮嘱,引得上饶公主叉腰不满道:“那我呢!?” “额...那公主也跟紧在下!” 焊魃挠了挠头,他对此女最是没有办法,上次他怎么那么欠呢! 此女爬到梁王府邸最高处去抓鸟,不甚失足坠落,就在那一瞬间,他伸手稳稳接住了她,自此之后,她便赖在他的身侧不走了,非要将他带回吴国当驸马。 他好说歹说,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得知自己已经有婚约后,她竟然表示自己可以做小,还可以下嫁到他这里。 “这还差不多!” 看到上饶公主露出得意的神情,陆林轩扶着额头,无奈一叹。 此行可不是过家家,陆林轩已经提醒过此事危险重重,可上饶公主依旧非要跟来,这让她不知说什么是好,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道: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 问斩圣姬是一个十分明显的陷阱,可有些人不得不跳进来,因为这个阳谋,是躲不开的。 “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那日梁王府的侍女,果然是你!我就说鸿犼为何会惊鸿一招,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是你传授的!” 在三人身后,有一名斗篷遮面的男子出言感慨道。 陆林轩扭头望去,正瞧见男子雍贵的面庞,她长叹一声,俯身行礼道:“参见岐王~!” “哦~!不错不错,倒是懂得了礼数!” 李茂贞颔首称赞,随即一步瞬至众人身前,出言道:“此地荒凉,守卫甚少,本王已经排查过了,并无通文馆的探子,明日才是行刑之时,先随本王来吧。” “岐王!?” 上饶公主满是好奇,她只听说岐王很能打,但从未真正与他一见。 焊魃将两女护在身后,满是警惕之色。 李茂贞回首嗤笑一声:“我们之间的目的,或许不同,但也不是敌人!无须如此警惕,本王要想出手,便不会出言提醒你们。” ------------ 第319章 劫狱失败 长安楼阁高耸,几可凌空,虽是高堂广厦,金碧辉煌,却也遮住了满天繁星,断了神往。 阁宇之中,有一人负手站立,神色傲然,俯瞰整座长安,夜色笼罩的那一刻,他的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这一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李星云,你...会来吗!?” 长安地牢石墙上的火把,忽闪忽灭,时不时还有凄厉的寒风渗入,附带哀嚎之声,好不恐怖。 轰隆一声,牢门被大风吹开,留守在此的晋军将士被吓了一跳,有人发着牢骚,说道:“今夜的风怎么这般大,凉飕飕的,让人心里发毛!” “可不是吗!今夜的风格外的大,连牢门都能吹开,看来这牢门该换了!” 有兵士刚想上前查探一番,就被外面袭来的石子射穿喉咙,不甘而亡。 “敌袭!” 晋军有人及时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黑袍男子的身形在晋军中迈步穿行,只是一瞬间,留守在此的晋军全部陷入昏厥,纷纷倒地不起。 他一脚踢毁关押三圣姬的门户,当他步入牢内之后,却发觉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些许干涸的血迹残留。 “早已转移了吗?” 男子蹲伏身子,埋头低语,毫不在意身后聚集而来的晋军高手。 巴尔,巴也,巴戈接连现身,将地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巴也朗声一笑,昂然道:“还是李存智大人料事如神,他早已预测到今夜会有人劫狱,我等特意在此等候多时了!来者报上姓名,本将军不杀无名之人!” “无名之人。” 黑袍男子缓缓起身,越过巴也的身子,随意说道。 不仅巴也呆滞了,巴戈也有些发懵,还能这样? 巴尔轻咳了两声,通文馆的高手接连地取出独特的武器,朝着黑袍人攻去。 “哈哈哈~!料事如神,他可曾估算过双方的实力,在我面前玩毒,你们这群小辈,还差的远呢!” 男子察觉到淬毒的兵器,不仅不屑一顾,还朗声大笑。 他的脚掌轻轻一踏,绿色的毒烟在崩裂的石板处升腾,弥漫四方,躲避不及的通文馆高手,碰撞毒烟后,皆是发出凄惨的嚎叫,。 一座毒阵就这般被他轻易构成,连一息时间都未曾有。 望着汹涌而来的毒气,巴戈面色一变,大声提醒道:“不要沾染最里层的毒瘴,他的毒术胜过我平生所见,触之即死!” 她背后的卷丝盘疯狂抽动,六具蛇尸被其操纵,冲向毒烟之中的黑袍男子。 男子不慌不忙地躲闪着蛇尸的攻势,期间还会伸手定住一名蛇尸,仔细研究他体内的毒素,看着巴戈咬牙吃力的动作,他才出言夸赞道:“此毒罕见,你的天赋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在六具蛇尸同时跃起,朝着男子扑杀时,地牢中的空气顿时变得十分压抑,他一掌拍出,四周牢门开裂,气浪崩冲。 巴戈最先受到打击,整个人因力向后倒飞,将此地的石壁撞的粉碎,被其掩埋,不知生死。 男子三丈内有毒烟庇护,通文馆的门徒只能站在原地甩出暗器,在这座毒阵面前,他们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 “我从未听说过,中原有阁下这样的人物!你这一手御毒之术,想必只有在娆疆的十二峒才能练成,不知阁下是哪位峒主?” 巴尔握住腰间的长刀,整个人略显紧张地出言询问。 十二峒主打避世,没有大帅压制,若是各大峒主都有异心,俱走出娆疆,那中原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倒是有点见识!告诉你也无妨,我自第八峒走出,之前曾掌管第八峒的子民!” 八峒主露出左臂的十二峒刺青,淡笑回道。 “十二峒的八峒主,哎呀~!还是妹妹肤浅了,未曾听说过~!大哥,你说此人的内力,比起那人如何~?” 这地牢的入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黑一白的身影,那长相妖娆的白发女子,伸指轻点唇角问道。 常昊灵知晓她说的是李克用,他看了一眼毒烟中的八峒主,阴笑一声,“比不得那老家伙,不过...也是强的可怕!” “有把握吗,大哥?” 常宣灵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她尝试过强者的甜头,恨不得多吸几名绝世强者,完成自己的蜕变。 “有没有把握,一试便知!” 常昊灵取下腰间的锁链,他体表的尸气宛如汪洋卷天,与地牢中的毒气狠狠碰撞在一起。 两人展示气势,这可苦了围观的通文馆门徒,他们无论向哪边靠拢,都会被一方的气息侵蚀而亡。 常昊灵可不管那么多,这些人死后所化的尸气,还能为他所用,所以这些炮灰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惊人的波动在地牢中传出,两名绝世高手的碰撞,震得巴也瞳孔微瞪,他握住了背后的双钺,寻找可以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坚信早晚有一日,他巴也也会登临巅峰,让众人敬仰。 今夜地牢的响动,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也打消了不少人想要前去劫狱的念头。 此动静证实,已经有人前去劫狱,看样子,怕是失败了。 翌日,长安京兆府门前...... 浩浩荡荡的兵士将围观的百姓分散,赶到圈外,空出了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 在宽阔的街道上,数不清的晋军高手骑马持刀,押解着三辆黑布遮掩的囚车赶赴刑场,而押解之人,正是当今晋王李嗣源,他的身侧还跟着白衣秀士装扮的李存礼。 李存礼单手持着缰绳,淡然观望着街道上围观的百姓。 今日注定不平凡,昨夜地牢被毁,在晋军里外高手的围攻下,那人只是负伤而逃,真是令他震惊。 “巴戈,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李存礼回身望着马背上巴戈问道。 巴戈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连忙拱手回道:“禀大人,皆以妥当!” 李存礼点了点头,乘马赶至李嗣源身侧说道:“大哥,事情皆已办妥!只是不知此事之后,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李嗣源闻之,哈哈大笑道:“此乃天子之命,不可拒绝呐!” 此事是“李星云”要他们做的,他们这身为臣子的,自当听从命令,有人若想以此寻仇,去找那“李星云”才对嘛。 ------------ 第320章 岐王劫囚车 街道上突然涌起一股猛烈的烈风,似刀割麦穗一般,蓦然撕裂了晋军高手的阵势。 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几名持刀高手,因反应不及,最先受到气浪冲击,一个接一个地摔落马下。 “吁~!” 李嗣源拔马立停,面色沉重地望向前方。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会有高手前来劫囚车,但这位高手,是否有些过于强大了,人未到,势先至...... 好在自身准备了七日,功法略有小成,不说稳操胜券,起码可以性命无忧。 此日若能取得一位高手的至阳内力,他便可神功大成! 风越刮越猛,只听嘭嘭声响,围观的百姓纷纷逃入屋子,接二连三地关上了门户。 风中传出“呜呜”的低沉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烈风越发猖狂,越发放肆,势如同金戈铁马,朝着晋军发起浩荡冲锋。 李存礼抽出腰间软剑,在马背上一跃而起,猛得冲入烟尘之中。 叮~嘭! 在众人看不到的尘沙后,两人以剑相拼,来回数招后,李存礼身上的衣袍开始破裂,隐约有血液渗出。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男子脚掌重重一跺,握着长剑的身躯爆射而出,携带无可匹敌的凌厉与霸道,迎风刺向马背上的李嗣源。 李存礼赶忙稳住身形,手持软剑,向前攻去,想要制止他的攻势。 可惜,只是一个照面,李存礼便被无情打飞,砸入房屋之中,顷刻被掉落的石块掩埋,此变故之快,令众人瞠目。 “果然是你,李茂贞!” 发觉男子这独特的爆发力,李嗣源大喝一声,抽打缰绳,拔马回转,立时就跑。 李茂贞冷哼一声,提步跃进,显然不想放他安然离去。 就当他与李嗣源的距离急速拉近时,李嗣源突然在马背上大笑起来。 哐当~ 这条街道之上,所有阁宇的二楼轩窗,被身披重甲的晋军暴力推开,数不清强弓利弩对准了李茂贞前行的方向,在晋军万箭乱射之下,李茂贞也不得不寻机躲避。 “绝世高手,也逃不过提气蓄势,岐王可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声朗笑在阁宇中传出,不过此声来的快,去的也快,此人显然不想过早暴露真容。 智者,只需在后方出谋划策即可,这打打杀杀,是武人该做的。 各屋房檐之上,涌现大批通文馆门徒,淬毒的铁链被他们甩出,尽是刁钻方向。 此刻已避无可避,李茂贞单手持剑,置于面前,锋芒映出异瞳,随后剑身立起,对映眉心。 一道清脆嘹亮的剑吟之音,响彻整条街道,幽暗的紫色光柱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向着四周疯狂吞噬。 二楼的晋军收起强弓利弩,向另一侧快步逃离,跳窗保命。 黑布被强光撕裂,三辆囚车顷刻被毁,可里面竟空无一人,很显然,这又是一道陷阱。 李茂贞手中的宝剑开始分解,就在他重新蓄势的那一刻,一枚晋星刺被人奋力甩出。 在一股强大内力的加持下,这枚晋星刺正中李茂贞的胸口,李嗣源见状,收回手指扯住缰绳,揶揄大笑道:“岐王!你太过自负,这么多年,当真以为我们晋国,没有制衡你的手段吗!?” 在毒素涌入心脏的那一瞬间,李茂贞的身躯开始发颤,这晋星刺之上的蛇毒,正是巴戈那条毒蛇喷射的毒液。 见李茂贞如此模样,巴戈的呼吸有些急促,她难不成可以得到这种级别的蛇尸! ........... 午时将至,晴朗的天幕渐渐变得昏沉,京兆府门前的人群中。 “星云,为何我们不去劫车,反倒在这里等着行刑?” 披着黑袍的上官云阙,拈起手指戳了一下身前戴着鬼面的李星云,不解一问。 他身侧的温韬轻咳一声,出言替李星云解释道:“昨夜地牢被毁,上官兄可看出什么?” 上官云阙依旧不解,发问道:“看出什么?” “这说明想救圣姬的人,不只有我们。” 温韬小声开口,身侧的平民不少,还是收敛一些较好。 “这不是好事吗?起码我们还有帮手。” 上官云阙小声低附,心里越发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了。 姬如雪压低声线,开口解答道:“目的虽是相同,可无法得知他们的身份与用意,昨夜已得知地牢是一个陷阱,你能保证今日押解的囚车不是一个陷阱吗?” “何况,我们不去劫车,自会有他人出手,若是囚车为陷阱,那么...幻音坊的三位圣姬也该在这里出现了!” 李星云终于开口,如果他的猜测无误,刑场是一定会迎来三名圣姬的。 劫狱,劫车都具有不确定性,他选择直接劫法场,虽有危险,但起码可以得知,自己救的人是否是真的! 果不其然,在后方街道发出巨大轰鸣的那一刻,三名头遮黑布,戴着枷锁,铁链锁住脚腕的窈窕女子,被晋军暴力押上了刑场。 她们被强行按跪在围观百姓的身前,见到三女身体各处的血痕,人们开始指点议论起来,有人替她们抱不平,也有人沉默不语。 若是她们早早舍弃长安,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明晃晃的铡刀被人抬了上来,位于宝座上的监斩官饮了一口烈酒,闭目盘算起时辰。 “雪儿,那三人可是真的圣姬?” 历经多事,李星云变得沉稳了不少,在事情扑朔迷离之前,他不想轻易暴露自身。 姬如雪眉目微皱,她有些不确信地说道:“像是她们,又不像......” 三女的身姿是对的,可惜有黑布的遮掩,看不清真容。 不知为何,她们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陌生,这令她无法确定三女的身份。 锣声一响,监斩官缓缓睁开双目,中气十足地叫喝道:“午时已到!行刑~!” 他伸手在签令筒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甩在了一女身前。 此女头顶的黑布被人摘下,多闻天惨白的面容映入众人眼中,她艰难地抬起脑袋,气若游丝地望着围观的百姓,她已无力开口,说不出一句话。 下方的姬如雪攥紧了双拳,虽然对三女的状况有所猜测,但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狠! ------------ 第321章 陷阱 人这短短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为一份炽热的信仰,为家国...... 玄净天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自小受女帝栽培,长于岐国,如今为护岐国领土,死守长安百里战线,此生已不负女帝,不负家国......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已被人托起双臂,慢慢向着铡刀处走去。 死亡并不可怕,她只是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此事颇为遗憾。 蓦然间,天昏地暗,太阳的光芒被完全遮蔽,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所有人都陷入了盲目。 这异常的一幕,让百姓炸开了锅,他们大声呵斥着内心的不满,纷纷要求释放这三名女子。 因为在即将斩首一女之时,天却降下不祥,这不是在说,此女杀不得,杀之将会大祸临头! 京兆府的楼顶,侯卿向着前方挥了挥手,随之朗笑道:“这行刑时间选的不错,世俗罕见的天狗食日都碰上了,有点意思。” “嗯~!只希望...它不会影响我的观感。” 降臣翘起双腿,静静地听着下方人群的喧嚣。 今日不仅天象罕见,说不定待会的比斗,会更加罕见。 “晦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异象,咋就不能提前几日呢!?这要让我来操办此事,早就将她们一刀了结了!还用得着通知各城,分发告示吗!” 监斩官倚坐在中央的宝座上,嘴中不停地发着牢骚,他很不理解天子的所作所为,但谁让那人是天下之主呢...... 清凉的霜风携带蓝色的冷光在刑场上忽闪,在此刻,有人的惨叫声响起,聚集于此的百姓,当即一哄而散。 他们步伐迅捷,在黑暗中摸索回家的道路,生怕在此多待一会,下一个发出惨叫的就是自己! 多闻天手脚的束缚被人斩断,她被人强行背起,漫无目的地朝着远方奔去。 “走......” 多闻天用尽全部力气,死死抓住身前之人的肩膀,吐出一字。 她很想告诉眼前人,这一切都是陷阱! 姬如雪不解其意,只当多闻天还未反应过来,神情紧绷,心里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她出言安慰道:“多闻天,我来救你们了,放心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得知拯救自己之人是姬如雪后,多闻天伸指点着姬如雪的臂膀,这是一副有规律的拍子,也是幻音坊独有的传递信息方式。 姬如雪立时停下脚步,她惊愕的问道:”你是说!三日前,你们三人便被晋军分散关押!那两人身上...并没有幻音坊的熏香之气,她们是假的!?“ 幻音坊独特的香料,是用来分辨身份的象征,此香即使被去除,也会有一点淡气残留。 况且她们自小配合,亲密无间,多闻天即使闭着眼睛也能认出她们,那两人身上的气息十分阴冷,也没有淡香残留,这完全就不是她们。 天狗食日的异象消散,惨淡的光芒,照射出刑场的惨烈情况。 “星云~!小心!” 见到李星云拯救的女子突然掏出短刀,朝着李星云后心刺去,上官云阙大叫一声,快步上前。 噗嗤~ 长刀摔落于地,发出清脆声响。 姬如雪回首一望,顿时愣在原地,上官云阙伸出双臂猛得推开李星云,而他则用身体硬扛了致命的一刀。 短刀入体,血液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滴落。 拉下黑布的两人也彰显出了容颜,常宣灵愉悦一笑,她反手抽出短刀,颔首感叹道:“真可惜,面对毫无防备的他,我本来还以为可以偷袭成功呢!都怪你这个死人妖~!坏了老娘的好事!” 上官云阙捂着胸口连退数步,发出一声痛哼,飞溅的鲜红血液,最终洒落一地。 李星云赶忙用华阳针为其止血,看着奄奄一息的上官云阙,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止不住。 温韬察觉情势不对,他低声对着李星云说了几句,随后背起身受重伤的上官云阙,迅速撤离此地。 “白无常!今日,没人能保住你!” 龙泉剑出鞘,李星云眼中泛起噬人的凶光,天地为之轰鸣,他傲然屹立于刑场,仿佛要代天行罚。 这一次是他的判断失误,导致上官云阙身受重伤,险些丧命,没想到剩余的两名圣姬都是他人假扮的。 这白无常竟然会在这里,她为晋军效力,正好,两人新仇旧帐一起算! 常宣灵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她还是坦然自若地笑道:“是吗!?” 她身侧的那人,一把扯掉脸上的女子面皮,浓郁的九幽之气刹那弥漫各处,像是形成了一座古老的大阵,截断了他的退路。 “李星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啊~!你果然来了~!李星云,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星云”癫狂发笑,本以为这常宣灵会偷袭得逞,结果还是令他失望了,不过这样也无妨! 两人全力一战,他要证明,自己比这李星云强,永远都比他强!他才是复唐的最好人选!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李星云瞧着这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摇头说道:“收手吧!如今这幅局面,你再作何努力,也敌不过梁王鸿犼的大军,你再怎么收拢民心,也比不得他的威望!让开道路,告诉我,剩余两名圣姬在哪?” “你是在劝我放弃吗!你有什么资格劝我放弃!你知道吗,在这张脸背后,承载了多少人的心血!你不复唐,我来复!龙泉剑拿来!” “李星云”伸手一握,周围的九幽之气被调动,此气在吞噬活人之后,变得更加恐怖,压制力也变得越来越强。 听到晋军的哀嚎,李星云把剑一横,怒斥道:“你修此邪功,罔顾人命,不配成为天下共主!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商谈的必要了!” 另一边,坐于京兆府房顶的降臣俯瞰下方,拍手夸赞道:“好强的气势,这《九幽玄天神功》,还真是让他走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这用鲜血与生命堆积起来的道路,不走也罢。” 侯卿把玩着铜钱,淡淡地说道。 他不喜欢那个“李星云”,此人用九幽之气生生取走活人性命,增强自身的气息,已经毫无底线,被称为渣滓也不为过。 “嗯~!你倒是心善!要不我们来猜一猜,谁能站到最后?” 降臣对“李星云”很有信心,那可是她改造的第三版,她的得意之作。 至于此战会死多少人,那跟她没有关系,她只在乎此战能收集多少信息,以致于她未来的人体研究,能否更上一层楼。 “穷凶极恶,流毒诸夏,于情于理,我都猜真正的李星云会赢。” 侯卿赤红的双眸中透出精光,他只是一个过路的,可若是看得心中不爽了,此事他可要好好管一管。 ------------ 第322章 美好 “吁~!长安......” 两人一骑,踏步走在遍野山林,直至崖角。 望着笼罩长安的黑蒙天空,男子轻叹一声,心中有些发愣,不知作何感想。 当年帮助黄王攻破长安的画面,他不曾忘却,依旧历历在目。 转眼间,已是数十个春秋,他再度赶赴长安,竟是以王侯的身份入城。 得天垂怜,步步升高,方今成就,当年未曾想,今日也不曾想...... “老汉......” 萤勾察觉出身后之人的哀伤,她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低声轻唤。 鸿犼闻声一怔,故作轻松之色,示意自己无碍,长日的奔波,已至长安,接下来的事情,不急...... “驾~!” 他一拍缰绳,黑马立时从高崖跃下,朝着长安的正南门奔行。 .......... “破!” 凌厉剑意朝着“李星云”袭去,金色的光芒刺透了黑雾,九幽之气在飞速消融。 站在原地围观的常宣灵,在李星云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他所使用的剑法,好像天生克制她与“李星云”所使用的九幽玄天神功,这个消息对他们很不利。 “李星云”好似早有预料,提前催发出天罡诀的内力,下压身躯,嘣的一声,朝着李星云急速攻去,他的瞳孔收缩,发出怒吼,竭力催动气力,将速度提至巅峰。 李星云面具下的双眸泛起杀气,龙泉浩荡剑意,无物不摧,转瞬斩至“李星云”近前。 两者互相穿过,一人眉心有血滴落,额骨遭受重创,一人胸膛鲜血喷溅,无法直立身躯,此等战况,好不惨烈。 “李星云”捂着胸膛,继续催动九幽之气吞噬此地活着的生灵,就连先前的监斩官都没能逃过一劫,在他惊恐与不甘的目光下,自身的身躯被黑气活活吞噬粉碎,化成了一道气。 生灵反补的生机之气,很快将“李星云”恢复至巅峰,看着持剑不稳的李星云,他癫狂大笑,“在这里,你是斗不过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龙泉剑是我的!你这一身的血脉,也是我的!!!” 常宣灵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双方明明修的都是《九幽玄天神功》,可为何他身上的阴寒,要胜她十倍...... 尤其是这摧毁生灵反补自身的能力,她从未在《九幽玄天神功》全篇中见到过,难不成她与大哥修行的还是残版? “看来这第三版的九幽玄天神功并不能给人练,原来真的会让人发疯。” 降臣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审视着“李星云”的身体状态。 此子所施展的掠夺手段,正是借鉴了娆疆禁术:引命术。 那日鸿犼所施展的引命术,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便将其改进,写入了最新版的《九幽玄天神功》 这手段比引命术更加霸道,不仅无需念动蛊语,还不用触碰人体,只要有九幽之气在,便可借此强行掠夺生灵的生机,加持身体,保持不老,增加少许寿元! 可惜新版的功法虽强,但会每日将修行者拖入幻境,反复承受当初经历的痛苦,此举对人的精神损害极大,会清刷人脑海中残存的理性,若是能坚持住,打破幻境,便会一日比一日强。 看来这“李星云”终是沦陷了,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肆无忌惮地使用掠夺,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这等功法,有些过了。” 侯卿缓缓起身,取出腰间小锣,轻轻一敲。 在长安城内死去的尸体,受到他的召唤,接连不断地爬起,朝着京兆府的方向狂奔。 “我记得...你曾经答应过她,不再使用唤尸咒,怎么,今日要破例吗~?” 降臣也立起身子,出言浅笑道。 侯卿侧目一观,负手而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若是让这九幽之气扩散至全城,那么长安不出一日,便会化为一座鬼城!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我看他不爽,便想管上一管。” ................ 与温韬一同逃至外城深处小巷的姬如雪停下了脚步,她将背后的多闻天交予温韬照顾,而她要赶回去,助李星云一臂之力。 “姬如雪,如今这种情况,你去了也只会给他添乱,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救出另外两位圣姬!” 温韬先是出言打消了姬如雪的心思,随后又将昏厥的上官云阙放置在石板上,让他依靠着墙壁,避免剧烈动作扯到伤口。 多闻天抬手指向小巷外涌来的九幽之气,神情激动,哼声不止,因为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是什么东西!?” 姬如雪抽出素心剑,面对巷口袭来的黑气,严阵以待。 “这好像是九幽玄天神功产生的九幽气,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竟有人能将九幽气扩散到如此地步。” 温韬取出八卦星罗盘,迅速查看,只见上面所指方向,为正南! “生门在正南方,当务之急,是撤离长安,不能在长安内久待了!” 听到温韬的话语,姬如雪面色一变,难不成要将星云一人丢在这里? 她做不到! ............... 在“李星云”朝着恍惚的李星云发起攻势之时。 白色的纸花与泛着荧光的纸人从天而落,惊退了“李星云”,两者产生的剧烈爆炸,将这一片化为灰烬。 “李星云”受到猛烈冲击,上身的衣袍被顷刻焚毁,他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难堪,像是不满有人破坏了他的好事。 李星云被一双硕壮的手臂揽在怀中,安全感满满,望着来者,他惊叹不已,“焊魃尸祖!您怎会在这里?还有...多谢相助!” 刚才被那人的天罡诀内力冲击了额骨,导致他有些恍惚,现在好多了。 “师哥~!” 一声甜甜的呼唤,轻轻回荡在李星云的耳畔,霎时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剑庐的日子。 陆林轩在焊魃的身后走出,李星云赶忙挣脱他的怀抱,不敢置信地伸手抚摸着陆林轩的脸颊。 “哎呀~!我还活着!师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陆林轩扑入李星云的怀中,不停抽泣着。 即使相隔一副面具,她依旧知道,这就是他,此人就是对她百般呵护的师哥! 李星云手中的龙泉剑掉落在地,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搂住,无言便是重逢最好的答案。 他心中那份遗失的美好,在今日终于补全了! 他想告诉师妹,自己真的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 第323章 衰败中重生 “哈哈哈~!你们都要与朕为敌,来吧,来吧!你们齐上,我也不惧!!!” “李星云”烧伤的身体再度完好如初,只不过他的面部因狰狞,显现出了被药粉遮蔽的刀痕。 他这副惊悚的面容,陆林轩在瞅见后,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定是受了不少苦难,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四周的九幽之气像是暴走了一般,无差别寻找活着的生灵,就连常宣灵都被九幽之气袭击了一次,若不是她的体内也有九幽气散发,那一击恐要将她的内力抽干。 “李星云”的内力猛然爆发,宛如火山喷涌,耀黑的气浪率先袭向最前方的焊魃,他脚踏虚空,只一脚便将周遭的空气震爆,由此可见,他此刻的爆发该有多强! “四种功法结合而成的内力~!和鸿犼一样!唉~!只可惜刚融合不久,根基不稳。” 上方的降臣瞪眼言笑,显然这“李星云”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假以时日,说不定他真的可以登临巅峰。 看来第三版的《九幽玄天神功》包容性很强,已经可以与《冥诀》比肩,融合四种功法的内力后,身体还未出现异变,已说明此子的强大,他虽是有些取巧,但也十分不凡。 “连焊魃都来了,这长安可真够热闹的!他有危险,我们该如何?” 侯卿迎风一笑,飒然一问,玄冥教四大尸祖已至其三,有他们三个在,料想下方那个小小娃娃,也翻不起什么浪。 “真要打架,那多累啊~!” 降臣把玩着自己的粉嫩指甲,蓦得吹了一口气,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看着下方重拾龙泉剑的李星云,侯卿将骨笛置于唇边,“既然你无心帮衬,我也无意入阵,那只好在此吹曲一首,替焊魃助威了!” 他一甩银袍,摆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缓缓地演奏起来。 初始笛音清亮悠远,洗尽尘俗,随即传声百里,气势雄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长安陷入一片沉寂,笛声绵延回响,散入其中,令多人为之感慨。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家乡,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披甲上阵,征战沙场的场景。 最终,他们看到了一幅盛世画卷,在眸中渐渐展开。 ................. “是秦王破阵乐吗......” 听到乐曲的李茂贞,喃喃自语,当即提力震断了身上缠绕的丝线。 在李嗣源与巴戈震惊的面容下,他再次爆发出无尽的内力,幽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扩散整条街道。 “本王征战一生,岂会被你们这小人伎俩所败!妄想用毒控制本王,当真找死!” 李茂贞一指点在少府穴,强行止住了毒液的扩散,他脚掌跺于石板,身影如惊雷般朝着马背上的李嗣源掠去,所过之地,石板皆崩裂,房屋尽毁,就像一只人形凶兽,不择手段地摧毁身前的一切。 轰然一声,马匹倒地,李嗣源跃至上空,惊恐地望着下方因炸裂所产生尘烟。 “李茂贞,尝尝我的五雷天心诀!不知如今的你,是否还能接得住本王的一击!” 他借助下落之势,强行催动两股不相和的内力,猛得向下方攻去。 尘烟之中的李茂贞,昂首不屑一笑,道:“李嗣源,你这也配叫五雷天心诀!最纯正的五雷天心诀,本王都接过!更何况你这残破不全的雷鸣!” 两者所产生的气浪,又将残破不堪的石路冲刷了一次,李嗣源自信无比的一击,被李茂贞单手接住。 “你偷来的五雷天心诀,无法与至圣乾坤功相融,比起你的义父李克用,李嗣源,你差太多了!” 李茂贞压身上踢,以一个十分华丽的姿势正中李嗣源的胸口。 “噗啊~!” 李嗣源瞪大了双瞳,发出一声痛喝。 骨骼崩裂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在场之人的耳畔,李茂贞神情冷漠,出招十分果断,他双掌携带浩瀚威压,强行压制在场的所有人。 李嗣源躺在地上,大口咳血,他想不通,明明奄奄一息的李茂贞,为何会突然恢复战力,再度爆发将他们压制! 漠北对他们有所隐瞒,这李茂贞的情况,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李茂贞冲进晋军的军阵中,放肆厮杀了一阵,一个接一个的晋军高手被砸落马下,命丧于此。 望着弥漫全城的九幽气,他轻笑一声,显得十分风轻云淡,可他嘴角的黑色血液,却止不住地向外流淌。 “要倒在这里吗......” 一声轻语呢喃,充满了不甘与心酸,这个蛇毒的功效,远比他想的要强,越提气,毒素扩散的越快。 殒生蛊的功效,他已经用了五次,若是此次再活,便是命之尽头,俗话说,蛊不死,人不死。 可蛊虫是有寿命的,他每次复活,都会苍老一分,蛊虫的寿命也会减少一分,哪来的永生不死不灭,不过是世间一虚妄..... “哥~!” 脑海中有一道倩影一闪而过,她的回眸一笑,让他攥紧了双拳,求生的欲望不断高涨。 “倒下!不...本王怎会倒在这里!我是岐王,我是岐国百姓的王!!!” 幽暗的罡风平地而起,竟反向抑制了九幽之气,李茂贞的心口,有一道暖意充斥,在红光的闪烁下,蛇毒尽散。 他摊开双臂,迎着灵风,于衰败中重生! 忆往昔,娆疆还未平定之日,他炼制殒生蛊之时,曾接受过鸿犼的一只蛊虫,缓解过痛苦。 正因为他对鸿犼的信任,这只蛊虫才能一直沉眠于心口,不曾被他取出。 灵蝶绕着李茂贞的身躯飞舞,盘踞心脉的殒生蛊,被那只刚苏醒的蛊虫吞噬殆尽,此蛊化出崭新的形态,代替殒生蛊原本的职责,重新补充他体内的气血。 “原来是碧蝶蛊,它虽比不得金蚕,凤凰之蛊,但亦有排除邪气,百毒不侵,复苏心肺等功效,它在本王体内蛰伏多年,受心头血滋养,早已蜕变,鸿犼,我还真是承了你的情啊......” ------------ 第324章 正南门破 李茂贞负手站立,闭目傲首,幽暗的罡风由他的体表扩散,吹毁瓦砾,螺旋而起,形成风暴逆冲上苍,将包裹而来的九幽之气全部吹散。 长安各城头的守军,俱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城内的异象,遮蔽长安的黑雾,被破开了一角,刚才城内的哀嚎声不断,显然是一条条生命达到尽头的悲歌,此刻,他们该当如何...... 长安城,晋王暂居的府邸中...... “真是可惜,本将军不能亲自处决你......” 巴也瞥着横躺在石板上,颤抖抽搐的阳炎天,悲悯地说道。 他蹲伏在阳炎天身前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敢对天子出言不逊,佩服,佩服!” “不过...一戏子!有何...不可说!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敬重他为天子!被你喜欢...让我感到...恶心!” 阳炎天双手抱肩,横躺在地,浑身发颤地说道。 “哈哈哈~!你都这副模样了,话语依旧强横!你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巴也捏着阳炎天的脸颊,两人目光对视,他出言解释道:“巴戈炼制的毒蛇,动用了我族秘术,它的毒液入体,你只会越来越痛苦,最终身体败亡,失去意识,变成受她驱使的蛇尸!” “是...吗......” 阳炎天的眸光渐渐消散,她此生还有些许不甘,心中还有一些话,未对身边人说出口。 “天子不可辱,你本可以不用死!如今这副局面,全是你咎由自取!放心,你死后,本将军会记住你!” 巴也轻揉着她的发丝,眼中略带一丝遗憾,如此符合他性子的女子,就该让他处决才对。 “被你惦记...那我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阳炎天用尽最后的力气,挣开了他的手掌,倒落在地。 坐于府邸屋顶的常昊灵,一脸担忧地望着京兆府的方向,长安城混入了很多高手,单单是昨夜那位,就已经强的可怕,宣灵会不会出事!? 黑白无常向来形影不离,如今为了各点防线,他们不得不分开...... 十二峒只一位峒主,便能横推几十个高手,他可不相信,此行,对面只来了一名峒主。 “他们为何要救九天圣姬?” 常昊灵眉目紧皱,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那人的指示,十二峒助岐国,其实是助大梁...... 暂且不说那位,单说七日之前,常昊灵并不清楚,这李嗣源与那天子,到底有何底气,能将混入城中的高手全部留下,但现在看着这满城的九幽气,他倒是有些清楚了。 这位天子的实力,也有些强悍呐,若是无人来破局,或许此行的收获,会远超他的预期..... 长安破损的地牢中...... “大人,犯人依旧在牢中,并无敌人来袭!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料那群人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地牢中竟会有一名犯人!” 牢门前的守卫见到来者后,连忙俯身行礼,恭敬说道。 巴尔手持长刀,点头夸赞道:“不错!” 就在守卫们放松警惕之时,巴尔的长刀突然出鞘,寒光一闪而过,这些人被他一刀封喉。 他擦了一下刀锋上的血迹,望着这群捂着脖颈,倒地不起的守卫们,啧声道:“可惜,我就是你们的敌人!” 身处地牢中的妙成天,抬首望向来者,平静地问道:“终于要行刑了吗?” 巴尔提起内力,挥出长刀,只一刀便斩断了石壁上的铁链,妙成天也随之摔落在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妙成天眼中多为不解,她不清楚面前这个男子想做什么。 巴尔淡声解释道:“我乃大唐不良人三十六校尉之一,天藏星。” “你是不良人?” 妙成天显然没有向这方面思考,这晋军的将领,竟是不良人校尉,那他也没理由要救自己才对啊...... 巴尔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于是沉声说道:“大唐社稷,不该流落到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手中!我要帮扶的,是真正的天子!你走吧,长安已经身处炼狱,再不走,恐怕要为长安陪葬了。” 妙成天撑起身子,出言询问道:“那你是否知道,我的同伴在哪?” “一个在刑场,但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劝你不要去,因为那人也在!另一个在李嗣源暂居的府邸,那里守备森严,你也救不出!你若能孤身逃离,便是最好的结果!” 巴尔收刀回身,朝着地牢出口走去。 妙成天沉思了一会,立时迈起脚步,朝着外界奔去。 长安城外,大量的蜀军与岐军聚集在一起,静待蜀王孟知祥的军令。 “午时已过半!岐王曾说过,一过午时,他若未出,那便是城中发生了意外!到那时,我们即刻发起攻城的号令!” 孟知祥走出大帐,让传令兵将消息分发下去。 今日的长安城,显得十分诡异,他与岐王商议的是,无论他出不出长安,只要午时过半,便要举兵攻城,可如今,如此恐怖的氛围,不得不让他再延后半个时辰。 他很想知道,长安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让千米之外的他,感到恐惧? “报~!蜀王!长安正南门被人攻破了!” 快马奔袭至大营,传令兵顾不得身上的脏乱,飞身落马,将此等消息传达。 “什么,正南门!?” 孟知祥惊愕一问,他们两家兵士聚集的位置,就在正南门! 如今正南门破,他们岂不是可以直接入城了? “是的,蜀王!攻破正南门的,是一骑两人!奈何距离太远,只能遥望身影!” 传令兵连忙将自己获得的信息传达,这实在太过魔幻了,他只看到黑马高跃,携带两人,直接撞碎了厚重的城门,扬长而去。 “天下能有如此本领的...只有那个人了!” 孟知祥曾在晋军中,听说过一人破洛阳的壮举,当初他不曾亲眼所见,自是不信,只当是人们夸大其词,为了提高那人的威望。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孤身破城! 当孟知祥反应过来后,他连忙下达军令,组织双方军队,朝长安正南门,大步进发。 ------------ 第325章 战无不胜巴也 长安古道上,鸿犼搂着萤勾,骑着骏马极速奔走,举目远望,九幽之气从四方垂下,遮云蔽日。 “来者止步!” 有一身披重甲的将领提刀赶来,高喝一声。 密密麻麻的晋军兵士挤满了古道,将鸿犼的进路封死、 “吁~!” 鸿犼扯住缰绳,黑马前蹄高抬猛落,震碎了身下的一块石阶。 强横的气流冲出,震得前方兵士的四肢发麻,那名将领俯身行礼道:“果真是梁王驾到!在下翊麾校尉,郭威,参见梁王~!” “翊麾校尉,从七品屈才了!说吧,为何阻我前行?” 鸿犼扫了一眼郭威,心中对他提起了一丝兴趣,故而发问道。 郭威沉声说道:“梁王强行入城,大破城门,横冲乱撞,我等确实不能再让梁王更进一步了!” “理由!” 鸿犼不怒自威,气场迸发而出,给众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郭威一咬牙,大义凛然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 “就算那人想要你们的性命,你们也要忠心相护吗?” 鸿犼眸光熠熠,沉声说道:“这满城的九幽之气,专门吞噬活人,补充自身生机之气,那天子此行,便没想让城中之人活着离去!” 其余人心中颤动,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梁王没有必要对他们隐瞒,长安处于黑气之中,气氛逐渐压抑紧张,让许多人感到不安。 “漠北入侵之时,汝等为朝廷驻军,不思为家为国出力,反倒是趁机谋取长安四周之地,背刺驻守边境的岐王!尔等不觉羞愧吗!” 鸿犼低沉咆哮,在大义方面,他们无言反驳。 若怪,就怪当今天子吧,他们只是一个小兵,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调,毕竟他们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饱饭。 “让开道路,离开长安,念其忠诚,保尔性命!!!” 察觉众兵士的神情为难,鸿犼为他们指了一条道路,关于晋军的待遇,他在五营军将领的口中得到过,一个月军饷连二百文都没有,他们只能靠着打仗积攒自己的战功与财富,万一被朝廷看上了,这辈子也就无忧了。 鸿犼不解,就这些条件,值得他们玩命吗? 郭威闭目轻叹,自李存勖死后,他便一直被有心人打压,空有一身武艺,却得不到施展,只能每日巡视街道,为自身找点存在感。 “让路!” 他终是做出了决定,让开道路,不再阻挡鸿犼的前行。 郭威为乱世人,见识过乱世的苦,知晓每条生命的不易,若是天子真的为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那么这天子,也不值得他效忠。 鸿犼临行时,甩给郭威一个令牌,并告知他汴州还缺一位金吾卫中郎将,让他去那边任职。 这份天降重职,让郭威感激不已,金吾卫护卫皇都,由王侯亲自调遣,可为亲兵。 梁王这是将他当自己人培养,他不理解,两人明明只是第一次相见吧,他为何敢将如此重任交予他? 郭威不再深想,也许正是梁王这份独特的气概,才会让许多人甘愿追随他吧。 晋王暂居的府邸...... 只听哐当一声,那宽大且厚重府邸的大门,被人以力强行轰开。 位于屋顶的常昊灵最先发现异常,他立时翻身后跃,脱离原地,拉开距离。 只是一刹,便有一名黑袍人在常昊灵刚刚的位置现身,朝着常昊灵迅速攻去。 “轰!” 两人只是对了一掌,常昊灵便被一股巨力强行击退,险些于屋顶摔落。 望着那人掌心处黑气,常昊灵郎笑道:“阁下有备而来,看来我这点小伎俩,是没用作用了!” “吆~!还真是沾染尸毒的手掌!八哥说得没错,可惜破不开我的防御。” 披着峒主黑袍的十一峒主昂首一笑后,气势突变,变得危险无比。 常昊灵不敢大意,又是一位不知名的峒主现身,保不得还有先前的那位,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下方嗡嗡声不止,万千蛊虫冲入府邸前后的院落,房屋,没有任何阻碍地融入每个角落。 一黑袍人轻笑一声,感慨道:“这女子真是令人好找啊~!八哥也真是的,非要逞能,最终还是自身吃了亏,让我来整理局面。” 巴也在后方的院落摆上了桌案与蒲垫,他傲视前方,挥手示意身侧的四位面具人,上前查看前方的动静,若有敌人来袭,那便将他留下。 这四名面具人是他的亲传弟子,联合四人之力,可斩普通的中天位高手,配合府邸埋伏的一千名弓弩手,即使是大天位初期的高手,也可一战。 “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救你!不过已经晚了......” 他侧目观望着昏阙的阳炎天,发出一声冷笑。 蛇毒已入心,本领再强的人,也无法将其医治,她的生命已步入倒计时。 “呃啊~!救命!!!”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虫子!好多虫子!它钻进了我的身体!好痒,杀了我!快杀了我!!!” “鬼!是长安的亡灵来找我索命了!不要过来!” “杀~!杀光你们!哈哈哈~!” 屋户中,陆续传来的惨叫与飞溅的血液,令巴也惊出一声冷汗,刚刚赶至门户前的师兄弟四人,也缓缓退至巴也身侧。 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冒然送死为好,他们与师傅抱团取暖,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 轰隆~ 屋户的轩窗大开,门户炸裂,蛊虫如浪潮般汹涌而至,袭向桌案后的巴也。 “贼子,安敢在本将军这里逞凶!” 巴也取出背后双钺,猛得抛出,这身前的桌案,也随着他身形暴动而碎裂。 双钺宛如两道流星,分裂交合,火星四溅,震退大量的蛊虫。 “逞凶?不,这只是对你们的报复!” 声音从四方传来,巴也握住双钺,愤恨地说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现身一战!” “你连我的蛊虫都破杀不死,何谈一战?” 那人不屑的话语,成功勾起了巴也的怒火,他手持双钺,高喝道:“这是你逼我的,你可知,我巴也向来战无不胜!” 这个地方被蛊虫淹没,巴也宛如一点星芒,屹立中央,闪烁着自身的光。 ------------ 第326章 风起长安(上) “我会以全盛的战力,回应你的傲气!” 蛊虫凝聚成一只巨手,朝着巴也猛得拍下。 砰的一声轻响,巴也手中紧握的双钺脱手而出,倒飞嵌入身后的墙壁中。 巴也一脸惊愕,这些蛊虫的生命力,怎会如此顽强,他注入内力的双钺,竟破不开它们的攻势! 他的四名弟子见状,立时取出武器向着前方冲去。 双斧、双锤、双刃、双剑同时挥动,集合四人之力,堪堪抵住了巨手的猛击。 就当巴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巨手突然分裂,蛊虫四散钻入了四人的身体。 “迷魂蛊,幻蛊,中害蛊,噬心蛊,蟒蛊。” 黑袍男子的现身,伴随着一阵烈风吹拂,他伸出手掌,紧紧一握,“天元枯血蛊!” 此音一出,整座府邸陷入一片寂静,挡在黑袍男子身前的那四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扭头一百八十度,嘎嘣死去。 而他们的躯体,竟在死亡的一瞬间枯竭,化成干尸。 这诡异的一幕,对巴也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的额头冒出汗珠,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人只是微微动手,他的四名徒弟就这般死去了,若是换成他,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认清两人之间的差距,巴也再也提不起反抗之心,他的脚掌向后方缓缓而退,想要先逃离此地,再做商议。 一刹,巴也的身躯就如炮弹一般飞去,墙壁轰然而碎,将他彻底掩埋。 “我曾掌管第十二峒,你是我入中原以来,遇到的第一位高手,值得我用十息时间铭记。” 十二峒主负手眺望,一步跨出,瞬间来到阳炎天身前。 察觉女子所中之毒非同小可之后,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坏咯~!若是救不了,七哥不会怪我吧......” 他们受命援助岐国,等三人赶赴长安时,这里恰逢沦陷,无奈只得隐于暗处,游走城中各处,用四日时间摸清长安布局,私下寻找帮扶岐国的机会。 得到圣姬将要被处刑的告示后,他们三人共同商议,一拍即合,若能救出三位圣姬,也算是大功一件。 八峒主自信无敌,一人前去地牢探路救人,果然身中埋伏,受了不小的伤势。 遭受他人算计,吃过一次亏后,三人再次进行商议,最终十二峒主通过蛊虫探查,成功寻到了阳炎天的下落,这才有了两人闯府的行动。 而八峒主,则是孤身前往了刑场,他对两人说道:“既然是公开处刑,必有圣姬存在,我会隐于暗处,见机行事,等你们救出那位女子,便来助我!” ............ 长安城,京兆府前的刑场。 “李星云”两手分别扣住李星云与焊魃的手腕,用力一甩,两者交叉而过,重重摔落在地。 “此等实力,如何阻我!” “李星云”凝神提气,双掌一推,那街道上迎面奔来的尸体,顷刻间被九幽之气摧毁。 他踏地高跃,朝着最上方吹笛的侯卿攻去,“就知道以你的性子,定是错不了热闹!泣血录,拿来!” “你想要泣血录?我偏不给!” 侯卿收起骨笛,快步后跃,与“李星云”拉开安全的距离。 降臣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他们两人,一追一赶的画面,心中倒是有些乏了。 “接着!” 奔行了一阵的侯卿,直接将腰间的泣血录丢给了降臣。 看到自己所需之物落在她人之手,“李星云”朝着降臣暴怒开口:“交出泣血录,我饶你们不死!” 降臣收起自身的慵懒,眯起双眼,手持泣血录,眸含锋芒道:“你是在威胁我?” 被怒意冲刷头脑的“李星云”哪管对方是谁,当即爆射而出,一条黑龙的虚影在他身后显现,朝着降臣发出震天咆哮,气势无比骇人。 “李星云~!” 降臣暗叹一声麻烦,随即又将手中的泣血录丢给了下方的李星云。 伸手接到泣血录的李星云,还处于头脑发懵的阶段,这玩意怎么传到他这里了? 降臣催发起九幽之气,三两步便赶到了侯卿身侧,“李星云”再度改变目标,黑龙从天而降,对着李星云俯冲而去。 “焊魃尸祖!我靠!!!” 李星云正准备将手中的泣血录丢给焊魃,却发现焊魃早已远离自身千米之远,他好像是带着自己的师妹跑路了...... “李星云,在下敌不过他,你好自为之~!” 焊魃拽着陆林轩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添乱,这李星云应该还有别的手段,不可能轻易落败。 “好吧,好吧!好吧!!!” 李星云将泣血录置于身后,他脸上的面具缓缓碎裂,眸子变得猩红无比,体表也散发出强烈的阴气。 些许死气覆盖龙泉,与七星诀闪耀的金芒相容,破开“李星云”耀黑内力的一角。 “天罡诀,不止你一人会用!” 李星云高声咆哮,由白气包裹的金暗罡风平地突起,与“李星云”的耀黑罡风相撞,两条龙影相互厮杀,绞缠,共同破碎。 两人的气势强大到离谱,在暗中观察着一切的常宣灵,心中顿感不妙,立时转身逃离此地。 她的身形如风一般,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八峒主轻啧了一声,在阴影中显出身形,此女感知敏锐,看来他想要报仇,要等下一次了。 “五脏六腑之正气,遵循周天运转!不属于你的内力,永远不属于你!它会滞于你的体内,是利也是弊。” 嗖的一声,三根银针顺势没入“李星云”的关元穴,气海穴,中脘穴。 “华阳针!你想化解我的内力,妄想!” 恢复一丝清明的“李星云”顿感不妙,若是真的被他成功,自己可就废了。 他亦是从胸口取出三根银针,飞射而出,以同样的方式命中李星云的肾俞穴,曲池穴,太溪穴。 “这华阳针,我也会啊!因为你先前经历的每一个瞬间,我都经历过!” 察觉李星云眼中的惊愕,“李星云”的眼中闪烁起黑气,低声怒嚎。 ------------ 第327章 风起长安(中) 西风惨烈,凋零万物,浮云飞扬。 “你想化我内力,我亦想化你!” 暂时恢复清明的“李星云”,通体散着耀黑之气,以身为兵,大开大合,徒手硬接龙泉,间接射出华阳针。 奈何七星诀天生克制至阴至邪的功法,加之李星云出手凌厉,丝毫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李星云”越发被动。 李星云成长至今,有天罡诀打下良好的根基,有华阳针法,青莲剑歌的招式,后寻七星诀加以补全,学习《乙巳占》,激发潜力,外附冥诀的包容性,他此刻的实力,已至大天位之上,走到了第三步。 而“李星云”习得最疯狂的一版《九幽玄天神功》,配合天罡诀打底,吸收至圣乾坤功与幻音诀的内力,融合四种功法,再创神功,吞噬活人生机,迈至大天位之上,跨到第三步。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会这种招式!就因为你是大唐后裔,他才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李星云”无比憋屈,为了击垮李星云,他练功都练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对面还能掏出克制他的招数! 李星云手握龙泉剑,一冲而过,三色剑气搅裂九幽之气,鲜红的血液溅起,倾洒于地。 “我并不理解你的过去,只知你的人生很苦,但我无法给你应有的怜悯,现在的你,已经走上了一条最错误的道路,我不得不亲手将你终结......” 李星云昂首一叹,他想不通,此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他有如此之大的恨意? “哈哈哈~!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走的路,你也没有资格评判对错!当天子之名死去,你隐于江湖时,是我重新扛起了这个名号,是我竖起了大唐的旗帜!我终于得到你了!” “李星云”胸口处血流不止,已伤至心尖,情况十分危急,但他却握着刻有泣血录的红伞仰天大笑,毫不在意胸口的致命伤。 九幽之气吞噬城中活人,再度将生机反馈至他的身体,这致命的伤势,也在一瞬间恢复。 “很快~!你的血脉便是我的了!自我知道,我要登临帝位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便是不死不休!你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你也知道,只要杀了我,这个帝位便是你的!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过我的一切!这就是他的安排!这便是不公!!!” “李星云”额头上有青筋暴起,他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怒火。 李星云知晓说教无意,只好轻叹道:“不,本可以不用这样!” 此人若是为国为民,安心治国,为大义而战,他完全可以不出现在世人眼中,可现在为时已晚,“李星云”执念太深,已入魔道。 看着气势越来越强的“李星云”,李星云却是无法下手了,只要无法一击斩杀他,他便能从活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生机。 长安城多次遭逢大劫,成为废都,但在李茂贞的努力下,这里依旧有数万的民众生存。 “李星云”此举定是要将这些无辜的人全部杀死,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他,早已不能称为...人...... 李星云稍微的愣神,便被“李星云”一拳打翻在地,他迅速取出银针锁住了李星云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生死之战,你竟敢分心!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算那么不公!起码在我杀掉你之后,你的一切,便属于我了!我会召集天下不良人,履行一个大唐天子该履行的职责!让九州一统,天下归一!庆幸吧,你的名字会成为后人的敬仰!你要记住,那一切是我给予的!” “李星云”声音低沉,表情越发癫狂,他迅速取出伞柄处的换血工具,直刺李星云的脖颈。 就在这一刻,马儿的嘶鸣声在他耳畔响起,一匹黑马前蹄高抬,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黑马的冲锋速度太快,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眨眼,那“李星云”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进了京兆府。 “好哎~!马儿好棒!” 远方的陆林轩拍手,大声叫好。 黑马打了个喷嚏,甩了甩脑袋,在原地抬腿乱动,很是得意。 上饶公主姗姗来迟,她撑着双膝,俯身抱怨道:“你们倒是等等我啊!那么绕,那么长的路,你们竟舍得让我一个女孩子走~!我不管,等回去后,你们一定要陪我逛街。” 察觉四周氛围不对,她立时闭上嘴巴,躲在焊魃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观望。 “焊魃,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萤勾走到焊魃身侧,昂首说道。 焊魃看着发育逐渐成熟的萤勾,点了点头,出言回复道:“在下拗不过林轩的请求,所以赶赴长安寻人,你们怎来得这般快?” 按照漠北之行的回返路程,他们应该无法这么快到达长安才对。 “一路狂奔,数日不曾合眼,自然来的快!此次,就是那个小子惹出来的祸端?” 萤勾的眸子泛起杀意,此子竟然让她与老汉在一路上受了这么多苦,真是该死! 鸿犼的身形在马背上突然出现,傲视前方的京兆府内部。 “小娃娃,游戏时间结束了,若是你还想玩,那便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李星云”的身形爆闪,重归刑场,与马背上的鸿犼相互对望。 两者的气场对冲,将李星云在刑场上冲飞,阴影中有一道蓝光闪烁,姬如雪及时现身,抱住了他的身体。 “梁王,你要阻止我吗!?” “李星云”看着手中断裂的取血工具,嘶吼质问道。 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什么他能赶到! 按照他的估算,鸿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这李星云的运气就这么好吗? “是,百姓无罪,他们不是你提升实力的工具,身为这天下共主,显然...你并不合格。” 鸿犼通体散发着赤金色的光芒,冷漠开口。 此子已经藐视世间的生命,整体陷入癫狂,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战罢了。 “那便来战吧~!事到如今,我已不惧你!长安数万人百姓,数万兵士,他们都是我力量的源泉!凭你也想杀死我!?” ------------ 第328章 风起长安(下) “白玉不毁,孰为珪璋,当年让你看守药田,清理皇城的意义,看来你未曾参悟!” 鸿犼自马背一跃而起,话音有力,振聋发聩。 “李星云”下压身躯,暴掠而出,冷漠开口:“我能如何,又该如何!!!” 左岐,右梁,上为漠北,下为南方各路诸侯,朝廷在中,这能用的手下,全是像李嗣源这种的心机人物。 这对他的压力直接拉满,复唐太过虚幻,所以他决定提升自己的实力,做到像大帅那般,以武力震慑群侯,只有那样,复唐还有一丝希望。 在这过程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长安此役,他就没想放一个人离去! 若是能将这么多高手化成自己的养分,他绝对可以登临那无上之境! 奈何老天从不助他,鸿犼的到来,让他的心里越发没底。 “以仁政治国,收拢民心,以钱粮壮大己身,可谓培养心腹,分隔小人,磨练亲军,最终以强军剑指天下。” 鸿犼伸出手掌,扼住“李星云”的手腕,他的衣袂飘舞,赤金双眸散着奇异的光彩,带着一股滔天的霸气,成功压制了“李星云”的身体。 “你说的这般,要几十年才能完成,没有人会给我几十年的时间!” “李星云”怒声咆哮,发泄内心的不满。 鸿犼面容平淡,轻言说道:“正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才会觉得不可能,你一直秉持以势压人,自然也看不清朝堂之上的黑白!大唐盛世存在很多人心中,若你愿用几十年的光阴去治理朝廷,必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下一刻,鸿犼的面容有一丝怒意浮现,“可现在的你,已无退路!如此邪气的功法,不该存世,我的本意只是为了接两人归去,但如今长安的惨状,无法让我袖手旁观!” 煌煌神雷于九霄崩落,划开黑气劈向“李星云”,鸿犼一念天地相合,满城震动! 硬抗一击神雷的“李星云”,体表的黑气如退潮一般消散,他面目难堪,奋力挣脱压制,这鸿犼怕是想直接废了他,刚才那击神雷,是朝着他体内经脉去的! 鸿犼缓步跟进,虽然他的速度在“李星云”眼中十分缓慢,但他每一步跨出,都能给“李星云”带来莫大的压力,这种境界,好像与万物融为一体,与常人无异,应为返璞归真。 在“李星云”催动九幽之气补充自身的瞬间,鸿犼抬腿横击,犹如万斤石柱扫过,一击将他破了功,踢翻在地。 “今日废了你这邪功,断了你的念想!” 鸿犼扣住“李星云”的脸颊,中断了那源源不绝的黑气入体,随着冥诀的死气灌入“李星云”的身体,他的表情也越发痛苦。 “不,你不能这样!若是失去了这些,我便无力坐镇朝廷!我是当今天子,我命令你,停下!!!” “李星云”惊恐的大喊,可回应他的,是体内九幽之气源源不断的丧失,他不理解,为什么此人会如此强大,自身引以为傲的护体罡气,竟被轻轻的一腿击碎。 随着他的十二经脉被鸿犼用内力封印,弥漫长安上空的黑气彻底消失,光芒笼罩大地,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走出屋户,感受这久违的光亮。 长安苦,百姓更苦,此地污染严重,破败不堪。 长安百姓在这里的生活,已经如此艰苦,若是再莫名其妙的丧失生命,他们这一生便真的没有了意义。 他们面对多年苦难,未曾放弃希望,所以鸿犼想要让他们,见证那美好的未来。 “天子,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与他们有何不同?不过是你强他弱,可以随意取夺,如今立场一变,我强你弱,所以我可以取夺你的一切!你要牢记,在生命面前,众生平等,力量不是夺取,而是守护......” 鸿犼静静地俯瞰着“李星云”,平静地问道:“可有遗言?” 他对此子有过栽培的想法,奈何他走错了路,这一步错,便是步步皆错。 “哈哈哈~!遗言......” “李星云”并不畏惧死亡,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出言问道:“梁王,他还...活着吗?” “终会离去。” 鸿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知晓他心中的执念颇深,所以告诉他,也是让他解脱,那人会去陪他的。 “谢谢......” 没有九幽之气影响神经的“李星云”,恢复了自己的清明,说到底,是他急功近利,才会酿成今日之祸。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乱世不可心慈,事到如今,只不过是有一个更强大的人出现,将未成长的他,提前扼杀罢了! “梁王且慢,此人还不能杀!” 李星云遮掩面容,想要叫住即将动手的鸿犼。 现在这“李星云”还不能死,朝廷还需要他来坐镇,他也有许多疑问想要与他交谈。 鸿犼的动作未停,他一指点在“李星云”的眉间,淡声道:“我这个人比较护短,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听咔嚓一声,“李星云”的眉心滴血,当即失去了意识。 “梁王......” 李星云抬到半空的手掌缓缓落下,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人既去,无言已诉。 鸿犼催动内力灌入“李星云”的体内,保持他体内血液的鲜活,此子还有大用,是开启龙泉宝藏的关键。 “李星云,我对你的帮扶甚多,今日向你讨取一物。” 鸿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和一笑。 李星云先是看了看身侧的姬如雪与远方的陆林轩,又观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无奈一叹道:“梁王所需何物?” “心中明了,何必问我?” 鸿犼朝着李星云伸出手掌,内力催动,那柄龙泉剑不受控制地飞出,其剑柄落于他的掌心。 李星云见龙泉被取走,也无话可说,此人对他的帮扶确实很多,令他无以为报,此时他也朝着鸿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洛阳的朝廷,该如何?” 鸿犼将龙泉置于身后,朗笑一声,出言反问道:“李星云,你想为帝吗?” ------------ 第329章 鸿昀 周围的一切变得万籁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星云,想要知道他的答复。 李星云戴上斗笠,低眉一笑道:“梁王之意,天下皆知,如今的天子,换成是我来做,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他虽有着不可饶恕的过错,但在乱世之中,谁人无错,他的一个执念,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不想重蹈他的覆辙,容我最后一句,大唐可复,大唐可复?” 鸿犼哈哈一笑,充满赞叹的目光看向李星云,道:“我知道了。” 李星云的意思很清楚,他可以坐上天子之位,但在这种局面下,他未必可以做得比“李星云”好,但他有把握让大唐的旗帜高举一段时间,可在天下大势的冲击下,大唐的旗帜真的可以屹立不倒吗? 所以他不想重蹈覆辙,选择结束此事,带着自己的人隐入江湖。 “梁王是否已做好准备,迎接此次事件的冲击,终是明面上的天子,免不得遭人记恨。” 李星云用布绸缠着手掌,抬头说道。 朝堂崩裂,又是一波混乱局势,首当其冲的便是三晋大地。 他知道鸿犼不在意那些文人墨客的抨击,毕竟功过自在人心,所有人都清楚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南下平定混乱的局势,还是北上越过大漠,直取漠北王庭,都是利民利天下之事。 “自我决定豪取天下之时,便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功与过,凭心论,无悔。” 鸿犼负手而立,扫视周围的故人,暗叹今日还真是相逢之日,多少人汇聚于此。 侯卿自上方跃下,瞥了一眼地面上破损的泣血录,平静地说道:“用了多年,也是时候换一下了。” “侯卿老弟,你上次不告而别,倒是显得有些生分了。” 鸿犼说起当初汴州盛宴,他们两人因各种原因未能碰面畅谈,颇为遗憾。 侯卿伸手敲了敲脑袋,轻笑一声,“眸中有过万山并列,也曾目睹千帆过尽,山河俊美,心生羡慕,此生当逍遥,不可于一地止步,大哥见谅~!” 鸿犼摊开双臂,稳稳接住了从天而落的降臣,他对她满是无奈,感知到这满身的尸气,想必她又没有听自己的话语,去摆弄她的研究了。 她的眼神娇媚,眸波流转,盈盈如水,随即轻哼了一声,像是不满鸿犼的怠慢与忽略。 “好啦降臣,莫要闹脾气,全是我的过错,未能在第一时间与你取得联系。” 鸿犼拿她最是没有办法,看着她平坦的肚子,他立时惊呼道:“降臣,孩子......” 降臣白了他一眼,立时脱离他的怀抱,傲着小脑袋说道:“到现在才发现,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这种事情,为何不早些通知我!?孩子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乖不乖?” 鸿犼将降臣死死抱住,他那眸中的欣喜以及翘起的嘴角,根本无法抑制。 “孩...子!?” 萤勾的大脑陷入了宕机,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邪异的气势自萤勾体内迸发,气冲斗牛,威猛异常。 场面一时非常激烈,焊魃使出双拳之力拽住萤勾的手臂,竟没能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李星云牵着姬如雪的手掌,让开了前行的道路,他们寻了一好位置,与陆林轩,上饶一同观望。 姬如雪与陆林轩的相逢,免不了一阵寒暄,但此等八卦,不可错过,她们相视一眼,一切尽在笑意中。 “姐,我们有话好好说!” 侯卿主动上前阻拦,迎来的却是萤勾杀人的目光,“滚!” “好咧姐~!” 一字之冷,直接将侯卿逼退数十步,他耸了耸肩,给了鸿犼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哎呀~!小萤勾生气了呢!看来你并没有告诉她,我们之间的事情~!” 降臣在鸿犼的耳畔吹了一口热气,莞尔笑道。 “降臣!” 鸿犼吞了一口唾液,疯狂对降臣使着眼色,如今这个场合,还是她出面解释比较好,请不要再激怒萤勾了。 “好吧好吧~!萤勾,那孩子只是为了维持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放心,不会影响你的地位,毕竟~!我可从来不需要什么名分。” 降臣抱着双臂,挡在萤勾身前,她此举在鸿犼眼中,显得十分伟大。 萤勾在此刻显得十分平静,最大的愤怒就是沉默不语,她不在意鸿犼与降臣之间的关系,她只是有些责怪鸿犼对自己的隐瞒。 “萤勾,此事也是我的错,我只是怕你有些接受不了......” 鸿犼上前抚摸着萤勾的脸颊,轻言软语。 萤勾闭上双目,撞进鸿犼的胸怀,不断平复着内心的怒气,“下次再敢对额有所隐瞒,额...就不理你咧!” 阴影中的八峒主,颔首轻摇,感慨他的人生多彩,自己还是多应该出来走动走动,寻一些中原人,广泛交友。 “我们的孩子是一名男孩,我为他取名鸿昀,那个孩子可不简单,出生既是星位之人,未来不可限量。” 降臣侧着身子,十分骄傲地说着。 显然她对自己的取名很有信心,也对那个孩子充满了期盼,能天降异象的人,未来的成就,又能差到哪里去? 鸿犼眸中含笑,温柔回复:“无关乎天赋如何,我只希望,他能平稳成长。” “嗯~!放心,有那人照看他,他一定可以安稳成长。” 降臣抿嘴一笑,似是想起了往日趣事,开口说道。 鸿犼知晓她说得那个人,但他的心里十分没底,也埋怨她的心大,自己的孩子就算没事,但万一被那人带坏了,该怎么办? 那人可不是善茬,即使没了强大的内力,凭借三百年的积累,依旧可以在世间掀起巨大的风浪。 “梁王......” 一袭绿袍的多闻天,步伐酿跄,缓缓地跟在温韬身后,见到鸿犼的那一刻,她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擦泪痛哭起来。 鸿犼的身形一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前,看着内力尽失的多闻天,他自责道:“没想到那日传功,竟会害了你们,事情已经过去,随我去汴州吧,在那里安家,好好度日,岐王那边,我自会去诉说,无需担忧。” ------------ 第330章 长安事,即终了 旌旗飘扬,岐军与蜀军整齐排列,手持兵戈,步伐稳重,堆满整条街道。 李茂贞与孟知祥各立左右一侧,与刑场前的众人形成对垒之势。 侯卿先是挑了挑眉,旋即转身端坐一旁,用精细的小刻刀雕磨起手中的骨笛,成功将自身置身事外,此举颇有一副对面想打架,他转身就走的势头。 “对面这是什么意思?” 萤勾有些不解,他们此番可是助岐,这李茂贞总不能做出那种蠢事吧。 “不清楚,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打架!” 焊魃带着陆林轩与上饶公主向侯卿身侧靠拢,这是最安全,也是最适合撤离的地点。 “嗯~!” 降臣只是轻嗯了一声,也缓步走至侯卿一侧,只将萤勾一人丢在前方。 李星云则牵着姬如雪的手,与温韬默默潜入暗处。 在温韬口中得知,上官云阙被他安顿在长安某一处废弃的小屋中,伤势暂且稳住,但需要及时治疗。 李星云的手掌缓缓拢握,语气中略带一丝冷意:“黑白无常,我必报此仇!” 姬如雪虽然对李星云的实力抱有信心,但她还是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句:“星云......” “李星云,若有机会,去一次娆疆吧,那里有人在等你。” 八峒主的主动现身,不由让三人一惊,这么久他们竟未发现,在这小巷中,还有一人的存在。 李星云行礼一问:“前辈何人?” “十万巫蛊十二峒,十二峒岭难寻踪,我的名字,等你去了十二峒便会知晓。” 八峒主露出自己左臂的纹身,傲然说道。 “果然是十二峒!前辈可否告知,是谁在等我?” 李星云眼芒微微闪烁,心中不明,当即问道,要知道,他在娆疆可没有朋友。 “去过便知晓了......” 八峒主微微一笑,来去如风,只一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巷外,鸿犼微叹,认真点评道:“如此阵势,倒是有些吓人” “鸿犼,你取走天子之命,不想说些什么吗?” 李茂贞虽然说得冷淡,但隐约可以看到他嘴角翘起弧度,这是对两人再度相逢的喜悦。 “那洛阳朝廷,天子早已崩去,何来第二个天子?这长安一事,怕是朝廷之上的小人挑唆。” 这是鸿犼的话语,梁王之言,是天子李存勖早已归去,天下便没了天子,朝廷之上,群龙无首,臣子乱政,他何来弑君之罪。 “梁王所言在理,天下为闵孝皇帝所取,自他归去,至此世间再无天子!” 蜀王孟知祥负手诉说,显然他也不满当今的朝廷,心中颇有怨言。 “鸿犼,你所说的小人,我倒是将他捉到了。” 李茂贞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兵士从军阵中走出,将一名满身伤痕的男子押解上前,强行按压在略有破损的石板上。 李嗣源环顾众人,满身汗珠,当他看到刑场上失去生息的“李星云”时,整个人更是满面惊恐,不知所措。 “李嗣源,此事因你而起,你有何话想说?” 鸿犼面目含笑,只是这一霎那,原本明亮的天空,又变得猩红无比。 李嗣源高声呼喊,委屈满腹道:“梁王饶命!此事皆是由那人谋划,三晋大地奉大唐正朔,小王也只是奉命行事!” “七哥!” 身披黑袍的十二峒主背着阳炎天,在房檐上一跃而下,他面容紧张,以眼神示意身后此女的情况不妙。 多闻天眸中再度泛起泪花,轻唤了一声姐姐。 没想到,她们只是几日不见,阳炎天就成了这副模样,即将濒死,这些人的手段,当真令人发指。 鸿犼收回气势,快步上前查看她的情况,从十二峒主口中得知阳炎天蛇毒入心后,他眉目一怔,侧身询问道:“沙陀之毒,可有解药?” 跪伏在地的李嗣源,低眉善目道:“此毒入心,世间怕是无人可解!但下毒之人是巴戈,她恐有方法。” 这一番话,直接将巴戈卖了个干净,俗话说,死贫道不死道友,方今之计,是保全自己的性命,才能图谋更远的未来。 “巴戈?” 鸿犼漠然一问,李茂贞立时会意,他也曾受过此毒之苦,若无碧蝶蛊相助,恐丧失一命。 面目有些狼狈,但依旧俊丽的巴戈被押解到鸿犼身前,她跪拜在地,浑身发颤地说道:“梁...王......” “毒是你下的,可有解药?” 鸿犼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淡声发问,仿佛只要她给的结果令他不满意,他就会出刀。 巴戈惊慌失措道:“此毒入心,世间应是无人可解,但只需将毒蛇之血喂给中毒之人,可缓解症状,日后配合至阳之物,可解此毒。” 寒光一闪而过,巴戈被吓得瘫软在地,只见她脖颈处缠绕的红蛇,被鸿犼一剑干净利落的斩杀,其血液被至圣乾坤功的内力御住,多闻天将阳炎天搂在怀中,轻轻掰开阳炎天的嘴巴,让毒蛇之血成功送入她的体内。 可蛇血入体之后,阳炎天依旧在多闻天的怀中发颤,症状依旧未曾得到缓解。 “时间过得太久,只凭此蛇之血无法抑制。” 十二峒主查看了一下阳炎天的情况,微微摇头。 “梁王饶命!此事乃是晋王嘱托,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我愿毕生追随梁王,将功赎罪!!!” 巴戈连忙磕头认错,并将李嗣源指认了出来,在生死面前,她也是豁出去了。 “胡说八道,小王何时吩咐过你此事,明明是天子对你授意,你竟敢诬陷小王!!!” 李嗣源目眦欲裂,大声怒喝。 巴戈被李嗣源的模样吓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另外的话语。 众兵士也是开了眼,原来在生死面前,饶是一方王侯,也会害怕。 “降臣,可有办法医治?” 鸿犼不再将希望寄托两人,关键时刻,还是降臣靠得住。 降臣盈盈一笑,缓缓抬头,抱胸傲然说道:“自然有办法医治,天下之毒,就没有我解不了的。” “好,此女便交给你了!” 鸿犼说此女与他有缘,不忍看她这般离世,随即他朝着李茂贞说道:“李兄,这两女为护岐国的长安,坚守最后一刻,如今遭遇小人毒手,已丧失全部内力,无法再为岐国与幻音坊出力,不如将她们交给我吧。” ------------ 第331章 请君一战 “她们两人也算是命苦,自小失去亲人,在幻音坊长大后,出山既遇惊世之人,她们为守岐国之地,丧失全部内力,此事本应由我负责,既然你说两女与你有缘,希望你可以好好善待她们,为她们提供一个归宿。” 李茂贞平心而诉,同意了鸿犼的请求,毕竟自身这一命是他救的,只要条件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接受。 “好~!私事暂且一放,既然两位在此,我们便来商谈一下,将来之事!” 鸿犼收回宝剑,负手站立,威风忽起,衣诀飘飘。 李茂贞与孟知祥相视一眼,点头示意。 在李嗣源恐慌的目光下,他被兵士强行压了下去,巴戈则是拼命磕头求饶,她知道李嗣源的性格,自己若是与他同行,他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惜无人理会她的哀求,依旧强行将她压了下去,看她痛心哀嚎的模样,终是鸿犼提了一嘴,让兵士将他们两人分开押解,此举迎来了巴戈感激的目光。 “你的善心还是如此泛滥,三晋之地多为毒蛇,你想沾染,小心被反咬一口。” 李茂贞猜出了鸿犼的想法,并且十分认真地叮嘱了一句,虽然鸿犼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可他想用沙陀人作为切入点,伸掌去触碰三晋大地,终会迎来反噬。 毕竟沙陀人,性格最是无常,他们在大唐即将颠覆之时,就一直在边缘反复横跳,他们唯一忠心的,只有自己的部族。 “三晋之地从来不是威胁~!李兄,你我在十二峒相处许久,走过多年风雨,在我心中,你已算是我真正的朋友,只是不知在你心中?” “鸿犼,此事还需我亲自开口吗?” 李茂贞表情平和,他们之间还需要过多的言语吗? 若是不为真心朋友,他又岂会将妹妹三番两次托付,他又岂会带着寥寥几人,入汴州商谈防线一事。 “我心中已有所顿悟~!蜀王,李存勖于情于理来讲,算是我的小侄,蜀王妃也算是我侄女,按照这关系,我们应当算是一家人。” 鸿犼先是回复李茂贞的话语,表明他已领悟其中之意,旋即对着孟知祥诉说起双方的关系,并毫不吝啬地夸赞蜀王妃贤淑,聪慧。 气氛达到火热时,鸿犼从怀中取出一支水晶发簪赠与孟知祥,他还说有机会,自当亲临蜀地拜访侄女,这成功将两人的感情拉近。 “既如此,我意一统天下,蜀王可愿助我?” 鸿犼将话题一转,笑着发问。 孟知祥不假思索,当即连道三个好字。 李茂贞朗声发笑,夸赞孟知祥豪爽,一段家常外加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蜀地的未来所向。 “梁王,这...此事可否再议......” 孟知祥也在暗自懊恼自己答应过快,这蜀军将士的性命,可不能让自己的三言两语定下。 “莫要紧张,我只需蜀地打开道路,重新与中原王朝连接,只是臣服即可,无需性命相随。” 鸿犼知晓孟知祥的顾虑,索性直接点明条件,让他放宽心。 蜀地因地理位置的因素,无法更进一步,但蜀城易守难攻,鸿犼并没有做好伐蜀的准备。 一是若要开战,必定异常耗费钱粮与人力,二是完全没有必要,蜀军协助岐军抗击漠北,占了大义,同为义字当头之辈,便无开战之由。 孟知祥在蜀中威望不低,只要他诚心归附,蜀地无忧,西南之地可平也。 “李兄~!你曾说过,你想要制霸九州,一统华夏,如今,你还想一试吗?” 鸿犼面对满街军队,谈笑自若,安静等待李茂贞接下来的回复。 李茂贞摊出右臂,冁然而笑道:“自然!无关乎天下的走势,无关乎万民的命运,此刻,我只想与你比一场,请君一战!” 天地宁静,所有人都开始向后方退去,将这个战场让与两人、 这一战,或许是天下最强的比斗,两人都是在那个黑暗时代成名的强者,一同迈入了新的时代,他们见证了大唐的衰败,齐王朝,梁王朝,后唐的建立,是属于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降臣顿时来了兴趣,她取来一片花瓣,用银针为基础,施展内力将阳炎天体内的毒素短暂压制后,旋即转身一步跃上房檐,撑着脑袋,晃着双腿,观望起整个战局。 没想到长安一行还有意外收获,“李星云”那具躯体,肯定是要让给她的,这场比试算是附加。 “李星云”可惜未能成长起来,不足以让鸿犼展示全部实力,而这李茂贞不同,他经历了蜕变,功力成次方跳跃,可对鸿犼产生威胁。 若是之后还有人可敌鸿犼,想到这里,降臣掰开手指盘算着,朱友文算一个,那个漠北的大萨满也算一个,还剩一个李星云。 此子只差一点契机,成长潜力巨大,属于那种一步登天之人。 大风骤起,天地发出呜呜之声,满城树木摇晃,像是被浪花拍打一般,此起彼伏。 岐王的衣袍在大风中猎猎作响,他迎着狂风,宛如一根挺立的翠竹扎根于地,面对眼前人,目光炽热。 天象变了,电光开始聚集,黑云再度涌来,连接在一起,遮笼整座天幕。 此举引得长安居民破口大骂,明明刚天晴一会,现在又变天了,这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这架势,怕是有一场暴雨来袭。 鸿犼展开双臂,两掌朝天,只见云层之中,有电弧显现,蔓延开来,推至四面八方,漆黑的天空被雷光撕裂,一道接一道的赤金神雷乍现,劈打在地。 “五雷天心诀!” 随着鸿犼的话语出口,李茂贞踏步高跃,主动迎接神雷的劈打。 幽暗色罡气的风暴卷动起周遭的一切,竟化神雷为己用,龙卷附着赤金之雷,一同袭向鸿犼。 李茂贞除去十二峒的蛊法,便只有幻音诀在身,他曾荒废的年月,如今重新拾起,加持己身。 将幻音诀练到极致,只靠那一瞬间的极致爆发,足以秒杀名震天下的高手! “痛快~!放手一战吧!” 鸿犼也变得认真起来,自乾陵一战结束后,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压力,却是没想到,这股压力的来源,竟是李茂贞。 一声凤鸣掀起滔天血气,百里冥阵大开,沾染神雷的犼兽傲立六合,场景瞬间变至幻音坊楼阁前的平台上。 李茂贞眸光微变,气势弱了一分,因为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 第332章 释然与执念 桃树林立,花瓣已落,桌案之上,杜康已冷。 鸿犼迎着风暴挥拳,拳势紧凑,劲力精巧,天地轰鸣,无尽雷光倾洒而下。 李茂贞提步前冲,亦用拳法迎击,他出手如钢锉,落手如钩竿,一屈一伸,朴实无华,龙卷之势直冲鸿犼。 两人气沉丹田,刚而不僵。 鸿犼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其身不动,拳似真龙。 李茂贞起如风,落如箭,一拳轰下,宛如神虎扑杀。 形意拳,近打快攻,两人各有见解,便有了龙争虎斗之势,在拳脚之下,他们未分胜负。 鸿犼身形暴动,宛若流光,以肉身硬抗龙卷风暴。 天空之中,风雪在神雷交织的缝隙中落下,于漫天飞舞,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龙卷消散,李茂贞受到冲击,威势减弱,奇异之景令他目不暇接,自身的五感减弱,鸿犼也在眼中失去了身形。 他左掌捂住胸口,口念蛊语,碧蝶绕着他的身躯飞舞,紫气东来,一股生机令长安枯木再生,废土重生,祥云瑞气显现。 “超越了内力化形,跨过了化境,虽然是借助了蛊虫加持,但也十分了不起!” 降臣美目流盼,认真点评。 拳峰的破空声戛然而止,李茂贞闭目扼住了鸿犼的手腕,那凌厉的拳峰,距离他的面容已不足三寸,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更近一步。 王道威压夹杂一声巨蛇低鸣,将鸿犼逼退数米,竟趁此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 “好蛊虫,好东西!” 鸿犼拍了拍衣袍,由心夸赞。 李茂贞左臂的十二峒刺青闪闪发光,“第七峒的圣蛊,化龙蛊!” 他以岐国军士不干扰娆疆子民,驻守娆疆北界为条件,取走了第七峒的传承蛊,此蛊一直在沉睡,他也无力开启。 可如今碧蝶蛊吞噬殒生蛊发生异变,竟激发了化龙蛊的苏醒,聚集两蛊之力,加持自身内力,他已不弱于他人。 凤凰蛊不甘示弱,发出一道鸣叫示威,同是破开了李茂贞的护体罡气。 鸿犼一手散着九幽之气,一手握着骇人雷光,齐齐拍向李茂贞的胸口。 一道巨大雷光,如瀑布一般,由天穹流淌而下,生生定住了李茂贞的身躯。 李茂贞催动全身防御,依旧被劈打的满身是血,鸿犼的攻势瞬息赶至,两人交错而过,局面已明了。 掌风拍散了此地寂静,他们的喉口有热气升腾,人间迎来两者的放肆大笑。 只见鸿犼的手掌,率先贴到了李茂贞的胸口,而李茂贞的拳峰距离鸿犼的胸口,却还有一寸的距离。 这微小的差距,在战场上足以致命。 李茂贞知晓,若是鸿犼最后使用内力整合版的惊鸿一式,他必是逃不脱,现在的结果,他已经心满意足。 在众目睽睽下,鸿犼还是像之前那般,给他留足了面子。 果不其然,两者的交锋结束后,众兵士高声喝彩,虽然他们看的眼花缭乱,但不影响他们为两者欢呼。 最为兴奋的是岐国的兵士,他们看到了两人战平,这也说明自家的岐王并不比绝世的梁王弱。 只有武力高深,目光如电之人,才能知晓这场比试的胜者是谁。 冥阵消散,那如山谷回音一般空灵的笛音,时起时伏,侯卿为两人奏乐一曲,表达内心澎湃之情,此战最后的结果,虽略显仓促,但其中过程,已然让人过瘾。 在这观战之人中,唯萤勾的感悟最深,她看到两人的内力收合自然,一拳一脚皆有精湛的力量加持,攻伐果断,回防迅疾,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武者比斗拳脚。 若是仔细观看,其实是返璞归真,每一招每一式,都可毙命。 姗姗而来的十一峒主,捶胸顿足,懊恼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比斗。 他乞求两人再比一场,自己要取出奚琴为二人奏。 风儿轻吹,得不到回应的十一峒主,挠了挠头,满是尴尬。 自地牢中走出的妙成天,也终于寻到了岐国的军队,在三圣姬之中,只有她幸免于难。 一是她的内力较低,只有幻音诀的内力,二是她对“李星云”的怜悯,唤起了他一丝清明。 李茂贞看到妙成天安全归来,也只是眸光微闪,没有过多言语,事到如今,幻音坊不能再失去战力了,回来便好。 十二峒在此行中出了大力,其次是那李星云,他恩怨分明,日后会一一给予回报。 “洛阳朝廷即将不存,岐国何去何从?” 鸿犼对着李茂贞询问,话语之中满是好奇。 鸿犼之意已明,而他也该给出一个结果了。 “唉!岐国,不打了......” 李茂贞喟然长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若是鸿犼有其意,岐国可臣服,只不过他的内心,终是有一丝不甘。 可念到鸿犼赠蛊之情,他又释然了,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也累了,能将岐地扩至先前规模,早已心满意足。 “伐王建,吞梁地,破开长安,入蜀克城,拥新帝,抗漠北,李兄!你这下半生,还不精彩吗?” 鸿犼取下身后龙泉剑,笑如春风。 李茂贞平静而语:“比不得某人入晋地,划魏博,制衡梁帝,取精兵,吞河阳,渡河入洛,独破洛阳门,换得汴州揽青兖,并周边之城,开启自身基业。” “借乾陵假死,隐入江湖,后在大厦将倾之际,暴露先前名号,打起新梁旗帜,一路南下噬唐城,震慑南方各路诸侯,休整军队之机,恰逢漠北入侵之时,一道告示传遍四海八荒,远赴大漠,直插漠北王庭,大胜归来。” 他侃侃而谈,说得鸿犼摆手拒绝,难以为情。 他一直在关注鸿犼的动向,好不容易有机会当面交谈,必须要将自己知晓的事情一口吐出,让他站立不安。 “李兄打住,我们聊一聊龙泉宝藏一事!” 见李茂贞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鸿犼立刻取出龙泉宝盒,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龙泉宝藏。” 李茂贞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多年的执念,便是那龙泉宝藏,如今宝盒在鸿犼手中,这说明那朱友文已经在梁军之中,在他麾下效力。 ------------ 第333章 时光如刀 长安一事落下帷幕,长安城由岐军重新接手,这安抚民众的工作,自然也落到了岐将肩膀上,李茂贞决定在打理好一切后,前去汴州与鸿犼会和。 攻入长安的大批晋军被迫撤离,缓缓退回三晋之地。 “大人,晋王被擒,我们不去营救吗?” 一名沙陀族的好手骑马赶至一简朴的马车旁,贴靠轩窗问道。 马车内传出一道爽朗的笑声,“在我的谋划中,并没有应对梁王的手段,他前来搅局,岐王又恰逢脱变,我这大哥算是栽了,回去寻我四哥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 沙陀精锐勒马后撤,护在队伍中央,朝着河中府赶去。 马车内部,一身素朴白衣的男子看着陷入昏厥的李存礼,眸中泛起异样的光芒。 当一个人强大到天下无敌时,任何计谋与布置,都成了无用之物。 想击败此人,唯有光明正大的阳谋,可到底是何种阳谋才能击败他? “真是令人苦恼!” 男子摇着通文扇,苦叹一声。 梁王未死,且行事如此张狂,这说明那不良帅真的逝去了,这世间再无制衡梁王之人。 “思虑一日,计谋百算,竟未有破敌之法,哈哈哈~!这样才有挑战性!” .................. “李星云,安顿好一切后,去汴梁寻我吧,若是你能赶得及的话。” 在长安城下,鸿犼对着将要离去的李星云如是说道。 坐于马背上的李星云,回首望道:“放心!在龙泉宝藏开启之前,我会赶到。” 看到鸿犼背负龙泉剑,李星云已知他心中所想,所谓剑锋帝王血,龙泉宝藏想要打开,一定跟他有关系。 “很好,告辞!” 鸿犼回转马身,赶赴侯卿身侧,将此地让予陆林轩。 “师哥,你一定要来啊,我在汴州城等你。” 陆林轩的美目微微地眯起,她的眼角很是好看,总能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李星云是她的唯一亲人,孤身在汴州生活,得不到他的消息,自己的心里总是有些担忧与害怕。 李星云笑着回应:“师妹,我一定会到的!到那时,你若想随我离去,我一定带你离开!” 当梁王入城后,他便再也没有找到黑白无常的踪迹,这两人见势不妙,逃得也是真快。 长安城的条件不好,他需要去凤翔等地寻找疗伤补血的药材,助上官云阙安心调养。 鸿犼则是需要回到汴州城休整,在龙泉宝藏打开后,若是没有军队的震慑,怕是无法将其取出。 待到焊魃驱马赶来后,陆林轩与几人挥手告别,“各位,保重......” 温韬骑马走出李星云的队伍,看着离去的梁王众人,感慨道:“李星云,我也要离去了。” “温韬......” 李星云显然没有想到,温韬竟也要离去,但他还是颔首一笑道:“那你也保重。” 温韬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才对李星云说出总舵的会议内容,“李星云,不良人现在需要一个领导者,他们分散在各地,而且多数人心中,依旧充斥着对大唐的信仰,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略微一顿,继续诉说道:“我们那次会议,他们推选天藏星为舵主,暂领不良人!他名三千院,有着三千面,是暂存的不良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梁王之心,天下皆知,新政权的冲击,会对不良人造成不小的影响,我怕有人会做出傻事,从而牵连到所有不良人!” “你是说不良人中,有人想要行刺梁王,他们疯了吗!?” 李星云顿时猜到了温韬想要告诉他的事情,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若是处理不当,会有很多人死去。 梁王麾下那些梁臣,可没有人喜欢不良人,此举若是在汴州出现,天下便会掀起一波清剿不良人的风浪。 “那些人终是少数,大多数不良人,依旧想要平稳的生活,单说那汴州的不良人,已有数百之众,其实梁王一直都知晓,但他并没有拆穿他们的身份,反而从中吸取不少的好手,让他们入驻大理寺,给予他们丰厚的条件,这令他们心怀感激,最终导致埋入汴州的不良人全体失联。” “怀柔之策最为可怕,其实此行长安,是天下不良人对你们两人的考验,也是我们选择队伍的关键,好在他使用的手段令人不喜,即使被梁王鸿犼杀死,也没有多少人想要为之报仇。” 温韬与李星云说了很多,最后他一勒缰绳,眼神微闪道:“李星云,自你在洛阳高呼自己的身份后,你便要承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与弊端,我恳求你,代替大帅接管不良人,给我们不良人,一个良好的结局!上官兄他一直坚信着,你才是那个能将天下变得更好的人!” “我也未曾反驳,因为我与他一样,一直相信着!无关乎你自身的血脉,只因你是我的朋友!恕我直言,现在的梁王比你做得更好,但你有着长远的未来,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温韬离去了,驾着骏马不曾回头,他想要寻一安身之所,安稳度过此生。 只不过他这身份,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 想必,也只有在那汴州城,才会有人真正的接纳他吧。 ................ “哎呀妈呀~!这就是梁王治理的地啊!这汴州果真大变样啊,确实比咱那气派多了!” 随着军队入了汴州城的倾国,双目发光,大声呼喊,左右乱逛,引得行人好奇观望。 倾城叉着腰,出声提醒道:“姐介!咱们可是公主,收敛一下!” 李存孝从城楼处一跃而下,细细打量着这两人,他揉了揉脑袋,像是回想起了往事,神情低落,摇头哀叹。 “哎呀,妹啊!这不是那谁吗!?” 倾国一拍手掌,惊喜不已。 倾城拈着手指,惊疑道:“不对啊,那兄弟呢,你们兄弟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额...嗯......” 李存孝说不出话,只能拍打一下胸口,伤心离去了。 许多事情,无需言语,只凭一个动作,足以表达他的心境。 “妹啊,你说该不会......” 倾国的神情也有一些低落,这来到汴州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倾城叹了口气,惆怅道:“姐介,别说了......” 确实没曾想,时光如刀,只是短短数年不见,当初在汴州一同作战的几人,已经走丢了一个...... ------------ 第334章 此情不可辜负 “抱歉,在上元节前,我未能赶回,让你失望了!还有,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婆娘!” 春风吹动了屋顶的蔷薇,庭院里有寥若晨星的萤火升起,伴随着几声蛙鸣,石桌上尘封的砚台,沾上了几滴晨露。 鸿犼想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却被满怀的心事扼住手腕,无从下笔。 看着身侧浅笑的佳人,他点墨落笔。 “江山如画,令多少男儿提枪纵马,将一腔热血倾洒,万丈豪情尽付。” “最终热血洒尽,豪情磨灭,人生昏沉,日复一日。” “谨记岁月无痕,容颜易老,日月既往,不可追复。” “莫等人生垂暮,才忆俯拾朝花,怜取身旁人,满怀悔悟。” 鸿犼伸出手掌,抚摸着鲜参的面容,丢落毫笔,捏着她发丝上仅有的一根白发,轻轻拔取,无言而诉。 走至天下尽头,回首望万千明盏,欣幸独属自己心底的一盏明灯,不曾熄灭,依旧留守原处。 此情不可辜负...... “哎呀!拔掉干嘛,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 鲜参双手叉腰,嘟嘴佯怒道。 她是一个十分开朗的女子,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先前的相遇,已不负青春年少,只是那期间十几年的苦等,令她心中发酸,虽然后来他有所弥补,但这终是一段遗憾。 “看到你的白发,我的心如刀割,果真是凤凰蛊吗?” 鸿犼揽着鲜参纤细的腰肢,眸中满是沉痛。 凤凰蛊需用心头血喂养,这温养的越久,也就越发强大,她用数十年的时间喂养,凤凰蛊已与她亲密无间。 后面强行取出后,这对她的身体伤害十分巨大,即使用补充气血的药材熬制汤水,效果也只是微乎其微。 “嗨呀!老乖,你别这样哈~!根本没得事,大惊小怪!” 鲜参出言安慰,表示自己的身体没啥事,不需要为她担忧。 鸿犼从袖口取出龙泉宝盒,放置鲜参手中,看着上面精细的纹路,她不禁有些发愣。 她忆起当初两人所做之事,没想到转眼一晃,竟过去这么久啦...... “只要打开它,便可结束一段往事,从此改天换地,定下天命。” 鸿犼握着鲜参的手掌,缓步走至屋内的桌案旁,言语温和。 鲜参螓首一点,感慨系之:“苗疆圣蛊是我下的,现在便由我解开吧......” “不急!静待数日,一切安排妥当后,由我来开启,时间很充足,早晚来得及!一切的一切,即将结束!鲜参,你愿意成为这个天下的皇后吗?” 对比萤勾与降臣,鲜参更适合这个位置,她先前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已被岁月磨平,变得成熟稳重,鸿犼自是心疼无比,想要竭力补偿。 他说出此话,足已证明鲜参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皇后...我不行的......” 鲜参神情低落,她是娆疆人,怎么能成为中原的皇后,她这一上位,必会受到他人的抨击,给他带来极大的困扰。 鸿犼攥着她的手掌,坚定地说道:“娆疆与中原本就一家,况且你治理汴州有方,许多人看在眼中,百姓心中也有一杆秤,谁若敢说你一个不是,我便让他彻底消失在你眼中。” 他决定了,若是只能立一人为后,此人必须是鲜参,因为她在后方付出的太多,若不是有她坐镇汴州,他要南下,得需斟酌许久,北上讨伐漠北时,也会时不时忧心后方情况。 “鲜参,谢谢你......” 一声微不足道的感谢,使得鲜参双眸中泛起泪花。 感受着唇角的温存,她将此事应下,若是他需要她,她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他身侧,一直紧跟其后。 ............ 汴州城的酒肆之中,披着漠北锦服,身材高大魁梧的耶律尧光抱着酒坛痛饮,而他的身侧,则是坐着英资飒飒的耶律质舞。 兴许是两人的漠北装扮,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甚至有不少人冷眼相观。 在这里,他们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中原人的敌意,因为早些年,漠北常常犯境,对中原的打击不小,这自然引起了中原子民的注意。 最近漠北再度犯境,在文州边境功杀岐国兵士,掠夺文州城资源。 这些消息,早已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能给好脸色才怪。 “为什么!明明我是有功之臣,比起我那大哥的忍让,我主动攻取渤海,连战连捷!就算是当质子,也得给一个理由吧!我乃堂堂漠北皇室子嗣,从小骑马佩刀,成长至今,冲锋厮杀数百阵,如今大胜归来,竟瞬间沦为中原王侯的质子!” 耶律尧光将酒坛猛得摔碎,并拔出腰间弯刀插在了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引得众人惊呼连连,纷纷起身离去。 他只是心中不平,自己的努力换来了什么! “这样不也挺好,自由自在,你不需和他争夺王权,可以安心在这度日。” 耶律质舞将弯刀拔下,重新插回耶律尧光腰间的刀鞘中。 “奥姑,你应该在漠北王庭驻守才对,为何你也来到了这里?” 耶律尧光借酒消气之后,也是不解地出言询问,作为大萨满,她的责任重大,有着守护漠北各族的使命。 耶律质舞呆滞了一下,思索一番道:“能让漠北大乱的人,只有梁王!我在这里居住,看住梁王,也是守护漠北,亦是保持两族和平。” “这不会是父王亲口对你说的吧?” 看着她不太聪明的样子,耶律尧光试探一问,自己这个姐姐太单纯了,说啥信啥。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耶律质舞没有反驳,她的父王确实说过,但也是自己想来汴州居住,这里是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地方,值得她细细感悟。 耶律尧光再度开启一坛酒,双手抱坛,大口饮入,满腹牢骚道:“我的事情?难道是学习中原的文化?小时候便随父王学过了,还是骑马射箭更适合我!要知道,我可是漠北兵马大元帅,怎可在这安稳度日!” “你想要做什么?” 耶律质舞有些好奇,故而发问,看他喝的满脸通红,不会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吧? 耶律尧光拍胸一笑,豪气冲天道:“校场在何处?我要让中原的士兵,见识一下漠北儿郎的厉害!” ------------ 第335章 宝剑有灵 朗月当空,月华倾洒,虫鸣声声入耳,街道依旧灯火通明,络绎不绝,令人惬意无比。 “汴州皇城的内部,有一处完整的校场,虽然规模不大,但可以用来比武。” 耶律质舞对着身后的耶律尧光说道。 可耶律尧光早已被汴州的夜景吸引,早已挪不开脚步。 “姐!你看这里,这里竟然有铁匠铺!好刀,好剑!” 耶律尧光快步迈进铁匠铺,并伸手取出一把打造好的宝刀,仔细观摩起来。 或许是见到了比漠北还要好的锻铁工艺,耶律尧光显得尤为激动,这使得他对耶律质舞的称谓都变了。 虽然有些突兀,但这样的好处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带着他在草原上,一同玩耍的日子。 耶律质舞迈着赤足踏入铁匠铺,看着在那认真挑选兵器的耶律尧光,她不禁有些发呆。 自她成为族内神女,授予奥姑之名,继承大萨满后,所有人都对她疏远了许多,还是在汴州的日子要好,这里没有人在乎她的神女身份,只在乎她的漠北身份。 虽然有些人对他们很是敌视,但还是有很多人对他们充斥着包容,只要日复一日的待下去,她相信中原人会接纳他们的。 “漠北人?” 刚刚挂牌上任的郭威,还有一些不切实际。 他从七品杂官变成了正四品的官职,直接官升三品,在梁国任职,这待遇也比起朝廷那边好太多,单说俸禄就高了两百石。 最重要的是,他以令牌任职后,所有人对他竟没有一点轻视,反而十分崇敬,这说明梁王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十分之高,他们也无比相信梁王看人的眼光。 这上任第一天就在城中见到了漠北人,郭威心中难免有些好奇,故而上前一问。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 耶律尧光在门前玄甲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压力,双掌不禁开始蓄力。 郭威拍了拍身上的衣甲,郑重介绍道:“在下新任金吾卫中郎将,郭威!你又是何人,来汴州所为何事?” “原来是汴州的金吾卫,你才刚刚上任,怪不得不知,你听好了!吾乃漠北兵马大元帅,当今漠北王的次子,耶律尧光。” 耶律尧光挥动着兵戈,傲然说道。 就当郭威不解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时,姗姗来迟的金吾卫成员,将漠北发生的事情附耳转告给了郭威。 虽然知晓梁王鸿犼前往漠北是胜利归来,但他显然没有想到,这梁王竟配合四军之势,将漠北掀了一个底朝天,还把漠北王庭给凿穿了。 此行,梁王不仅带回了漠北王的次子为质子,还将漠北的大萨满带了回来,并取得三千余匹战马与上万头牛羊,解救了数万的中原百姓。 这些事情,鸿犼还未对外宣布,这若是将战报公布,天下或许又要为之震动。 虽是四家合力,但此行依旧是梁地收获最大,鸿犼为了留住那些前去漠北相助的义士,专门在梁地开启了大理寺人员的收纳。 并开出个人贡献达到一定数值后,便可在汴州藏书阁滞留七日,学习任意武学秘籍的条件。 这些江湖散人,除去好酒与美人,最爱武学秘籍,见条件如此丰厚,也有俸禄可领,他们自然不愿离去。 这些人分散在梁地,维持各个城池的治安,鸿犼也亲自下令,若见城中官吏腐败且无能,可先斩后奏,经过侦查核实后,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打扰了,告辞!” 郭威拱手告退,这两人的身份已经十分明显,一个是质子,一个是漠北大萨满,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 这名漠北王的次子,武艺虽然不错,但比起身旁那个压力十足的大萨满,他还是差太远了。 “这人天赋不错,梁王看人的目光很好。” 耶律质舞伸指点评,却没有迎来耶律尧光的重视。 他出言询问宝刀价值几何,从铁匠口中得知千贯后,耶律尧光回首询问道:“姐,你有钱吗?” 此话可将耶律质舞惊在了原地,她眨了眨双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袍,最后只找到了五两银子,可想要购得那把宝刀,还差好多好多。 耶律尧光也摸遍了全身,最终看着手中凑出来的七两银子,他满是尴尬地询问道:“店家,这刀可否先舍给我,那钱,我一定会送来的。” 散着寒气,刀身如镜的宝刀,让耶律尧光爱不释手。 可如今,两人凑不出那么多银两,他怕此刀被人购走,故而放下身份,出言恳求。 “刚才听你说得如此豪气,如今却连千贯之财都取不出,我虽不在意你的漠北身份,但也不能轻易舍给你。” 天山铸剑阁的弟子摇头笑道,说得耶律尧光满目羞愧,他堂堂漠北大元帅,竟然也会有为钱财发愁的一天。 他若是能将此刀带回漠北,让那边的工匠加以仿制,日后漠北军队的战力,定会提高一成不止。 “看你如此喜欢此刀,我送你如何?” 闻此言,耶律尧光大喜道:“果真?” 门口早已堆满了金吾卫与大理寺的人员,鸿犼拍打了一下衣袍,朗笑道:“自然,本王即已开口,便不会食言。” “梁王!” 铁匠铺的天山弟子赶忙俯身行礼,他们能在汴州居住,并有数不清的镔铁锻造兵器,全靠他的扶持。 他们受到的待遇非常好,梁王一直在将工匠的地位不断拔高,已求达到平等,在如此厚爱下,他们的锻兵技术也在不断提升。 “梁...王......” 这是耶律尧光第一次面对这个男子,当初前往中原的路途中,他一直在队伍中心徘徊,梁王则在最前列,所以他未曾得见其真容。 “无需多礼,知道你来的仓促,未曾带够金银,日后若有所需,去梁王府告知一声即可,毕竟你要在此待许久。” 鸿犼按住了想要行礼的耶律尧光,淡声说道。 此话令耶律尧光苦笑了两声,刚入城就被绑了,哪里有时间收集金银,这父王也真是的,真就把他卖了呗,在临行时,竟一点金银都不给他装上马车。 “此剑有灵光若有若现,我不懂铸剑之理,可否为我解惑?” 鸿犼将腰间的宝剑抽出,递给了此地的天山弟子,他来此地遇到耶律尧光纯属意外,事情繁多,他现在可没有时间与精力搭理他。 此剑由天外陨铁为料,凌霄子耗尽毕生心血,使用天山熔炉所铸。 当初凌霄子说三年可出其灵,他需神剑之力,提早带出,寻求契机,如今约莫两年半载,他感觉灵性已成,是否要送去天山铸剑阁,将此剑真正铸成。 ------------ 第336章 龙泉宝盒即启 剑尖散发出恐怖的杀意,让周遭的旁观者身形一怔,这感觉就仿佛是在空气抽离后,所形成的窒息压迫。 耶律质舞像是本能一般地将耶律尧光护至身后,帮他抵住了这股无形的压力。 “此剑......” 天山的主事弟子双目瞪大,吞咽了一口唾液,擦着面颊的汗珠,解释道:“沾染血液太多,虽锋利无比,可劈金石,但杀性太重,恐生邪灵,对剑主不利......” 鸿犼闻之一笑,负手高论:“岂不闻天下名剑,本就为杀戮而铸,大为凶邪!宝剑仅为外物,又怎会有妨主之说,至于邪气一词,若使用者心怀正气,则万邪不侵,自然也不会被一剑反噬,若使用者心有邪念,便会被邪气蛊惑,从而祸乱世间,被群雄征讨,落得悲剧一场。” “所谓邪剑之说,主要是看剑主心性为何!” 鸿犼的侃侃而谈,引得众天山弟子俯首应和,此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心善之人,只伤自身;心恶之人,只伤他人。 “将此剑送回天山铸剑阁吧,一定要送至凌霄子掌门手中,并将我先前所言告知于他!奈何我事务繁多,无法亲自前往天山铸剑阁,与凌霄子掌门商讨锻器之法,再帮我一问,就说,若有机会,他能否下山,来至汴州一叙?” 鸿犼留下最后一言,随即转身离去,毫不在意铁匠铺内的耶律质舞与耶律尧光。 耶律质舞看了看身后的耶律尧光,又看了看上方的鸿犼,她当即迈开脚步,追向前方,出言询问道:“梁王,皇城内的藏书阁,可否允许我前去一观?” 知晓此女的身份,众护卫也是纷纷让开前行的道路。 “自然可以,若是你读不懂书中的内容,可寻一个中原老师,识文认字。” 鸿犼侧身回望,轻柔一笑,“肩膀之事繁重,我便不再久留,对了!无须居住客栈,你的住处,依旧是先前那间,未曾有人动过。若还有需求,告知府前守卫即可。” 看着匆匆离去的鸿犼,耶律质舞轻声一嗯,心怀感激,原来他一直将那房间留着...... 这一夜,喜得宝刀的耶律尧光,又是赶回酒肆痛饮了一番,恰逢郭威巡夜,步入酒肆小憩。 这里既是酒肆,也是茶坊,郭威职责在身,求茶一盏,饮完便走。 两者本隔桌相坐,互不打扰,谁知耶律尧光豪气一起,竟要拉着郭威一同共饮。 郭威起身拒绝,并表明自身有护卫皇城的使命,不可饮酒。 此话一出,已有五分醉意的耶律尧光,以为对方目中无人,对漠北打心底瞧不起。 回想自身近期受到的冷酷目光,耶律尧光掀翻木桌,暴怒质问。 郭威出言的解释,却被耶律尧光当作掩饰。 就在店家出面劝阻,差点被耶律尧光挥掌擦中时,郭威当即出手,一举拽住耶律尧光的手臂,提力将他逼退数步。 气氛被点燃,两者大打出手,从拳脚比拼,到两柄宝刀相碰,这间酒肆差点被两人的打斗强行拆掉。 最终还是六名戴着斗笠的娆疆男子从远方赶来,一同出手,才将他们制服。 三柄明晃晃的长刀分别架在脖颈处,耶律尧光瞬间清醒了一半,他懊恼喝酒误事,竟犯了此等过错。 此事的影响不小,还是耶律质舞出面,将耶律尧光从大牢中捞出,他因故意滋事挑衅,被编入玄甲铁骑中,随军队一同磨练。 耶律尧光欣然接受,只好,他也想知道大梁玄甲铁骑的真正战力。 经过一番盘查,郭威无过,甚至庇护店家有功,当即被放出,官复原职,继续巡视皇城。 ............ 晨阳攀上城中楼阁,汴州水云坊内,传出唐琴与琵琶的合奏声。 在桌案前,还有一红衣绝世之女持笔作画,神情恬阔。 “多闻天,阳炎天,梁王已将长安事告知于我,你们已是自由身,无需再与幻音坊有所往来。” 女帝神情平静,勾画出一副歌姬忧国图。 被降臣在生死边缘拉回来的阳炎天,率先俯身说道:“女帝收养之恩,传道授业之情,在下不敢遗忘。” 多闻天螓首微点,立时补充道:“女帝养育我们多年,定是不会介意,再多养我们几年......” 此话成功将女帝逗笑,她落笔叉腰道:“好啊~!定是梁王不养你们,你们就赖上了我!我难道还得养你们一辈子不成?” 虽是这么说,但女帝脸上的喜悦是抑制不住的,她也不想将她们送到别处,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说是没有感情是假的。 阳炎天与多闻天心照不宣,继续演奏起在幻音坊内学习的乐曲,赠予女帝,让其聆听。 “唉~!可不是我不养,是她们心中依旧舍不得你,恰好幻音坊的分舵在此,我便令她们在此居住,料想水云妹妹,也不会介意。” 鸿犼缓步踏上楼阁,言语轻和,如春风抚心间。 “兄长不去思索南方诸侯之事,来妹妹这里作甚?” 女帝面露疑惑,现在的鸿犼,不应该琐事缠身,空不出闲暇时间才对。 “梁王~!” 多闻天与阳炎天收拢乐器,起身行礼,言语甜蜜。 鸿犼摆了摆手,朝着两女说道:“看来你们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刚刚弹奏的曲子也好听,你们继续,无需在意我!” 他先是轻戳了一下桌案上自己模样的小纸偶,随后温文尔雅地说着:“南方的事宜已经结束了,吴越选择对新梁臣服,闵王王审知病逝,长子继位后,选择与梁地建交,开辟道路。” “在张子凡与王彦章的努力下,汉国全境沦陷,已成梁地!楚王马希声本就与梁交好,况且楚国境内,还有杨焱杨淼留守!自长安一事后,洛阳朝廷崩裂,李嗣源被你们岐军俘虏,三晋大地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荆南之地得以与梁地接壤,一切都在往事情的终点发展。” 他缓了一口气,将龙泉宝盒置于桌案上,朗声笑道:“料想此刻,李兄定是在骑马赶来的路上,我可是等不及了,我要在这里开启龙泉宝盒,让妹妹见到盒子里面真容,再由你说给他听,从而急死他~!” 看着鸿犼得意洋洋,略显幼稚的模样,女帝无奈一笑,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好呢...... ------------ 第337章 圣童苏醒 当一切的事宜准备妥当,鸿犼的体表散发出罡气,左肩处的十二峒刺青,也开始泛起异色的光彩。 桌案上的龙泉宝盒发出嗡嗡声响,被鸿犼单手御住,缓缓升至半空,乐曲声戛然而止,女帝好奇的目光,随之投射而来。 鲜参姗姗步入此地,神情平和,她早已收到消息,鸿犼要在今日开启宝盒,解开上面的十二峒秘术,从而唤醒圣童。 在汴州街道上,心有所感的峒主们,齐齐向那水云坊的位置看去。 “是娆疆圣蛊!” 十二峒主对蛊虫最为敏感,当即分析出了蛊虫的准确信息。 八峒主含着一颗糖葫芦,认真点评道:“想要催动这种蛊术,曼达拉花与蜀地腐土缺一不可,这腐土养花,花可养蛊,如此往复,蛊虫便可长久存活。” 十一峒主感慨一声,慢言道:“这蛊虫和曼达拉花结合在一起,会释放出一种至幻香气,这种香气无色无味,一旦被人所吸入,那么此人将会立即产生轻生的念头,从而自杀!当年下的蛊,时隔数十年,终于要解开了吗?” 侯卿一拍手掌,赞叹道:“三位不愧是十二峒的峒主,仅凭三言两语,就将圣蛊的秘密全盘托出,在下受教了~!” 这娆疆圣蛊是十二峒的蛊术,他现在听了个大概,通晓了秘密,以后便有了防范之法。 “侯卿老弟潇洒不羁,格调非凡,这十二峒的蛊术,让你听去也无妨,毕竟像你我这等人物,世间不多了。” 听到八峒主如此夸赞,侯卿朗声一笑,拱手行礼道:“你我兄弟四人意气相投,此乃人生幸事,当共饮一觥酒。” “是了,是了!” 十二峒主附和一声,摊手望向前方,饮完今日酒,便要去迎接圣童了。 十二峒已不是从前的十二峒了,先前无法走出时,这圣童的安危,他们自然不须在乎。 可如今不同,他们既已走出,便要将此子带回来,圣童地位显赫,若能好好培养,将来这蛊术的造诣,必定不会低于总峒主。 数十年前,那不良帅带给十二峒的使命,也该落下句号了。 水云坊内...... 鸿犼口中不停念叨着蛊语,赤金色的双眸不断闪耀,随后他手掌一握,龙泉宝盒闪烁起紫色的光芒,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龙泉宝盒大开,房间被紫色的光晕充斥,多闻天与阳炎天伸臂挡住双眸,不敢直视那股光彩。 “好了,水云妹妹且观此物。” 光芒消散,鸿犼取出宝盒内的泥偶,将其递给了女帝。 女帝伸手一碰泥塑小人的眉心,鼻尖轻嗅,惊叹道:“是血!” 泥偶损坏,紫色的曼达拉花枯萎,蛊虫也随之灰飞烟灭,鲜参上前解释道:“这是种下回魂引的条件,如今腐土人偶已损坏,秘法已解,那圣童应该也要苏醒了。” “圣童沉睡在蜀地,他是找到龙泉宝藏的关键人物!” 鲜参与鸿犼所说的这些,女帝并不了解,若是自己的兄长在此,他定会知晓这回魂引与圣童,到底为何物。 “回魂引是十二峒的古法,通常用来保守一些非常的秘密,此术同时施于人与物,这人中了回魂引,便会陷入沉睡,而这物,就是唤醒人的条件。” 兴许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鸿犼选择将一些陈旧往事翻开。 “约莫二十九年前,嗯......” 鸿犼揉了揉脑袋,满脸沉重,好像是这个时间,不太确定...... “应该就是这个时间!” 何必纠缠时间,鸿犼轻咳两声,认真说道:“那正是我脱离不良人,加入十二峒,炼出凤凰蛊后的不久,不良帅突然上门到访,想要与十二峒达成一个交易!我与鲜参受命携带圣童来到中原,为的就是让圣童铭记住龙泉宝藏的秘密,等待日后寻到大唐后裔,将其告知。” “大唐后裔,李星云?” 女帝沉声问道,这龙泉宝藏兜兜转转,终是离不开十二峒的掌控。 若无十二峒的秘法,中原还真无人可以解开龙泉宝盒。 “大唐后裔可不止李星云,他还有很多位哥哥,可惜那些人都逝去了!不良帅曾对我们说过,守护龙泉宝藏,是十二峒的使命!这话的震慑力确实有,毕竟若无十二峒的蛊术加持,常人无法解开龙泉宝盒!李兄会离开岐国,赶赴娆疆,也是遭到了不良帅的算计!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李兄解开龙泉宝盒!” 鸿犼双手抱胸,昂首发笑:“野心与自负是他的弱点,好在他遇到了我!” “嗯!我都听到了。” 李茂贞的身形瞬至鸿犼身侧,负手淡然道。 “哥!” 女帝也是十分惊讶,他到底是何时到达这里的,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发觉。 鸿犼惊讶于李茂贞的速度,夸赞道:“吆~!来的挺快,何时入的城,真不够意思,都不告知兄弟一声!” “昨日便到了,先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李茂贞将身体前压,赤红双瞳与赤金双瞳对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很抱歉,我现在不好奇,也不着急!因为我刚才见证了全过程,我们即刻去蜀地,找找那个圣童,寻到龙泉宝藏的信息!” 李茂贞的面容泛起笑意,他终是见到了鸿犼吃瘪的样子。 蜀地开满曼达拉花的洞穴中...... 身穿十二峒服饰的蘑菇头孩童,在巨大泥偶捧握的掌心中央处,猛得张开双眼。 他便是十二峒的圣童,在回魂引的作用下,他的模样依旧未曾改变,还是像二十九年前那般年轻稚嫩。 圣童蹑手蹑脚的爬下泥偶,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突如其来的记忆冲击了他的大脑。 “醒来后...找到那个人,找到他!!!” 记忆撕裂的痛苦,令圣童无比难受,他敲打着腐土地面,呢喃低语道:“呃啊!找到那个人...找到他......”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袁天罡心有所感,他负手而立,举目望天,啧声感慨道:“终究还是来了吗?那龙泉宝藏......” “爷...爷...抱......” 在他身后蹒跚学步的娃娃伸臂牙语,渴求怀抱。 ------------ 第338章 寻得圣童 蜀地-成都府 “这里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地方。” 李茂贞乘马走在最前列,抬首一望城门上的“成都”两字,有些感慨。 在其身后的鸿犼回首问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李星云。” 李星云作为当初成都一战的主人公之一,心中的万语千言都化成了一声苦笑。 在安顿好姬如雪与上官云阙后,他策马奔赴汴梁,终是赶上了众人的启程,与他们一同来到了蜀地。 回想起自己的师妹告知自己,她即将要成亲的消息后,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懵,时间真是太快了,一些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对了!如果将这个消息告知张子凡后,他会如何? “都已成为过去,提之无意,向前看......” 李星云一马当先,率先冲入成都城,根据鸿犼所诉,那圣童应该就在城中。 那人非常稚嫩,他中了回魂引,即使这些年过去,自身应该还是孩童的模样,他的眉间有类似朱砂痣的标志,他要找到他,得到龙泉宝藏的准确信息。 “我们追上他,找到圣童,送他回娆疆也好,去汴州也罢,这些年,让这孩子受苦了。” 鸿犼沉声一语,与众人一同下马,步行走入城中。 这李星云倒是有些着急了,竟忘记成都城内不可走马,直到冲入街道后,他才下马步行,好在蜀军并未强硬阻拦,只是简单的盘问了一下,在收取了五两银子后,便匆匆离去。 恰逢此时,一名身穿娆疆服饰,捂着肚子,看起来无比虚弱的孩童经过他的身侧,李星云立时问道:“等一下!你就是圣童?” 他满脸惊愕,心中暗道:“这么巧,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奇特的服饰,稚嫩的面庞,大抵就是了。” 圣童回身盯着这位头顶斗笠,脸戴鬼面的男子,支支吾吾,想要开口,却忘记该说什么。 李星云伸掌拨开他额头的发丝,发觉了那个独特的标志后,轻言道:“果然。” 圣童连忙拨开他的手掌,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星云,因为他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圣童想要转身逃跑,却发现不知何时,已有一名黑袍人站在了他的身侧,并用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圣童,久违了!还记得这个吗?” 黑袍人露出了左臂的十二峒刺青,面容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是......” 记忆的撕裂感让圣童痛苦不堪,“我要......找人......” “圣童不要想那么多,你应是饿了,老八,先带他去吃点饭食,让其饱肚一番,我们再好好聊聊。” 鸿犼踏步而来,笑口颜开,对现在懵懵懂懂的圣童来说,饱餐一顿胜过一切。 殊不知,圣童见到鸿犼的那一瞬间,大量的记忆冲入脑中,这个熟悉的面容让他回想起了不少的事情。 一段段的画面闪过,古旧的声音于耳畔响起。 “圣童,过来!你不是一直想看凤凰蛊吗,它在我的心口处,要不要摸摸看。” “我......不摸......” “哈哈哈~!这么害羞,会喝酒吗?来,一起喝点!” “我不喝酒的......” “那还真是可惜,这酒不醉人的,以后你想喝,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 “唔......那尝一点......呀!好辣,不好喝,头有点晕,你骗人......” “哈哈哈!你这孩子酒量不行,比我那婆娘都差,都说娆疆人能喝,看来你是个例外。” 画面来到曼达拉花生长的洞内,此洞内有大量的腐土,这腐土为阴,正适合曼达拉花生长,种下回魂引的人,有蛊虫的保护,非常适合在这沉眠。 “再见了小子!回魂引种下后,不知多少年才能解开,到那时早已物是人非,保重吧。” ............. “是你,我想起来了!” 圣童浑身泛起汗珠,眸中含泪道:“在苏醒后......还能见到......容颜不变的你,我很开心......” 他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但看到鸿犼满身的沧桑气,他就知道,一定是过去了很多年,而且这些年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 十二峒从不出世,如今有好几个人出现在蜀地,足以说明问题。 “是啊!二十多年后,我还能见到你,该说这是奇妙的缘分吗?我曾与鲜参将你封印,如今又是我将你唤醒,可谓因果......” 鸿犼朗声大笑,再度询问道:“小子,现在会喝酒了吗?” 李星云现在才知道,原来数十年前,鸿犼距离龙泉宝藏只有一步之遥,可惜,那时他对这个宝藏并不感兴趣。 而且那个人存于中原,威慑力极高,不允许其他人沾染此物,毕竟当初有他在,谁碰谁死。 众人寻了一家酒楼,让圣童饱餐一顿后,也开始商谈起正事。 圣童饮了一口蜀地的烈酒,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他一手抚摸着龙泉剑,一手捂着脑袋说道:“李......星......云!” “果然是你,原来冥冥中早有注定,昭宗李晔果然把宝压在你了身上!” 鸿犼拍打了一下李星云的肩膀,无奈一笑。 在十个皇子中,李烨唯独对他重视,可能是因为他年纪最小,最容易隐瞒自身,也最有潜力。 说不定在那时,袁天罡便推出相应卦象,将李星云当成了复唐最后的手段。 “我?” 李星云摘掉了面具,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中,与圣童记忆中模样对应。 又是一副画面一闪而过,“恭贺皇帝,喜得龙子!天佑大唐!” 圣童猛得起身,颤巍巍地伸出手掌,惊喜地说道:“是你!我......找到......你了!李星云!” “嗯!龙泉在此,人也在此,圣童便将那龙泉宝藏的位置,说出来吧!” 李茂贞饮尽一杯浓茶,淡然开口。 圣童朝着李星云行了跪拜之礼,开口道:“殿下!是时候履行我族的承诺了。” 回魂引的秘术得已完全解开,他的记忆全部回归,口吃的毛病也随之消失。 “我已失去殿下身份,以后不可如此称呼我,直呼本名即可。” 李星云将他扶起,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此子也是可怜,为守龙泉之秘,沉眠多年,与天下脱轨,如今也是时候将龙泉宝藏打开了。 ------------ 第339章 龙泉宝藏埋藏地 “龙悬天边,忠目可辩,古渡东南岸,若稼若圃园。” “人间无常事,唯镜正衣冠。” 听到谜语的众人满头雾水,十一峒主更是掏了掏耳朵,满腹牢骚道:“不愧是中原皇帝,埋个宝藏得拐那么多弯弯绕绕。” “龙泉宝藏在高处,唯有忠心之人可以辨认,古渡东南岸,是指龙泉宝藏的位置在东南晋地,若稼若圃,是指埋葬的位置在盐泽。” 鸿犼将其中前面四句的含义完全翻译出,李茂贞起身拍了拍衣袍道:“晋地大大小小的盐泽,不可胜数,如何才能寻到真正的宝藏埋葬地,难不成要一个一个找?” 鸿犼捶了一下发昏脑袋,这年纪大了,脑袋也不灵光了,最初的记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想说的话语就在嘴边,可惜卡壳了,说不出来。 “世上人心难料,最是异变,去哪里寻求真正的忠心之人辨认宝藏?” 李茂贞伸手按住鸿犼的脑袋,用力的揉了揉,这惹得鸿犼嘟嘴抱怨,不想再搭理他。 “除非此人已逝,且忠义之名流传千古!能获得如此美誉的,也只有壮缪侯,关云长!所以龙泉宝藏埋葬地在云长故里,解良。” 李星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出言补充道,至于后面那两句,这对他的记忆造成了冲击,那是他小时候第一次练字时,父亲教给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 “后面那两句,等到了解良,自然可解。” 听到李星云所言,鸿犼已知晓了宝藏的所在,在那解良盐泽下方,便是龙泉宝藏的地宫。 “既如此,出发吧!” 李茂贞背起龙泉剑,伸手拽住李星云的手腕,在他的惊呼声中,一同翻过轩窗,一跃而下,引得街道上的吃瓜百姓热议。 他对那龙泉宝藏充满了好奇,当年的传言是否为真,就看此行的结果如何了。 “他倒是显得急迫,圣童,你接下来是想回娆疆,还是居于中原。” 比起行事神速的李茂贞,鸿犼倒是显得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询问圣童。 圣童捂着脑袋,小声问向鸿犼:“我们十二峒的使命,这算是完成了吗?” “十二峒再也没有使命可言,娆疆与中原的通路已经打开,出世与避世,皆随你们。” 此话不仅仅是对圣童所言,还是对在场的三位峒主所述。 圣童瞪大了双眸,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了一下:“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李家天下已成过去,正逢千载一时,兵马正盛,这个天下,未必不能姓鸿。” 鸿犼眉间有一股王者之气凝聚,尽显此刻的意气风发。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鱼乘于水,鸟乘于风,人乘于时,如此而已。 “我还是想先回十二峒看看,见见年少时的好友,可能他们都已长大......” 圣童决定了去向,鸿犼自然不会强留,他朝着八峒主拱手道:“八弟费心!将圣童带回十二峒,并转告总峒主,今年的五毒日,我会回归十二峒,炼制五毒蛊!” “五毒蛊!” 圣童被吓了一大跳,显然,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五毒日,炼制出五毒蛊的例子。 “七哥保重!希望你是真的有把握,莫要逞强!” 八峒主好心提醒了一句,遇事不可为而为之,大愚。 几人在此分别,八峒主带着圣童回返十二峒,十一峒主与十二峒主则是跟随鸿犼前往解良盐泽,开启那传说中的龙泉宝藏。 成都-蜀王府...... “蜀王!梁王一行人已经离开成都了,根据对百姓与店家的盘问,我们大体可知,他们是要前往晋地解良,开启传说中的......龙泉宝藏......” 跪拜在蜀王孟知祥身前的将领,正是先前盘问李星云为何走马的为首之人。 “龙泉宝藏?” 孟知祥沉吟了一下,随即笑道:“走吧,点齐精兵五千,去解良凑凑热闹,瞬道为梁王撑撑场子。” 有鸿犼在,他知道宝藏已与自身无缘,可解良在河中府,那正是所有精锐晋军集结之地,他过去帮帮场子,说不定可以摸到一点人情债。 蜀王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其次便是楚王,吴王,闵王,吴越王,定南王。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龙泉宝藏的消息,这其中若是无人推动,他们是不相信的。 既然有人想邀请他们共观龙泉宝藏的开启,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纷纷点齐兵马,赶赴河中府。 凤翔地牢中,被蛊虫封穴且被铁链死死捆绑的李嗣源抬起了双目,凝视着前方,在一声巨响过后,地牢的大门被人用内力强行轰开。 梵音天与多闻天刚刚赶至地牢,就被一名白袍人打成了重伤,在昏迷前,她们甚至连对面的真容都没看清。 “大哥,她们两个人的内力好像不错!” 常宣灵抿了抿嘴唇,一脸的贪婪之色。 常昊灵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现在不宜过多生事,这圣姬是幻音坊的高端战力,若是将她们杀了,那岐王怕不会追我们到天涯海角。” “怕什么!大不了你我躲他个几十年,我就不信,他还能活那么久!等他老死了,我们便!” 常宣灵心中不平道,她搞不懂常昊灵行事为何如此小心,两人彼此依靠,除此之外,再无软肋。 她不仅贪恋这两女的内力,就连那岐王李茂贞的内力,她也看上了。 “十二峒秘法太多,防不胜防,谁知他有没有追踪我们的手段!况且他与梁王交好,关系莫逆,梁国与岐国共同进退,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此行我们只是辅佐他劫狱,自身还是不宜过多暴露。” 常昊灵的冷静分析,成功打消了常宣灵心中的想法。 “你们两个,走了!” 白袍人扶着李嗣源,一个踏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常宣灵剁了剁脚,冷哼一声,“若是他开出的价码令我不满意,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闯入凤翔劫狱,可废了我们不少功夫。” “唉!小妹莫要抱怨,人家堂堂通文馆仁字门门主,又岂会少了我们那点东西。” 常昊灵先是轻声一笑,前面的话显然是说予那人听的,旋即他低声对着常宣灵提醒道:“莫要惹怒此人,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对身边人不错,可若是生气了,又被我们影响了计划,他可不管我们是谁,照杀不误。” ------------ 第340章 龙泉宝藏开启 河中府-解良的盐泽 五个人站在高山之上,俯瞰下方如镜子一般的盐泽水面。 “人间无常事,唯镜正衣冠。” 李星云负手一叹,望着天际解释道:“龙悬在天,近在眼前,盐泽为镜,天空与高山,皆映于镜面上。” “所以,天空与高山在我们下方,说明那龙泉宝藏,就在盐泽下方!李兄!” 鸿犼低喝一声,李茂贞的身形暴动而出,脚踏凌空,龙泉剑被他单手持握,剑鸣起,幽暗色的内力爆发,在幻音诀全力的催动下,他如同陨石坠落,整片盐泽都被这股坠力震碎。 隐藏在盐泽下方多年的龙泉宝藏入口,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终于......” 李茂贞从烟尘中走出,十分复杂地看着这个金棺,上面有龙泉剑的凹槽,还刻画着涿鹿之战的场景。 他将龙泉剑置于凹槽中,仔细观摩起来,不出三息,李茂贞便发现画中的黄帝与其它地方相比,缺少了一丝灵性,也就是缺少了魂。 这魂需用血来激活,而这血,自然是帝王的血脉。 看来李唐的宝藏,唯有李唐后裔才能开启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如此。 “竟然是涿鹿之战,这李唐皇帝还真是会找人雕刻。” 十一峒主敲了敲金盖,啧声说道。 他心中有些不满,是对这幅画上的内容不满,黄帝正是因为此战奠定了根基,而九黎族败走衰败之地,也就是娆疆。 “数千年已过,不必再追究画上之意,活在当下吧......” 鸿犼在腰间取出皮囊壶,将壶中的血液倾倒而出。 黄帝画像因得帝王之血灌溉,补全了灵性,金板开始嗡嗡作响,自动向后退去,龙泉地宫的入口得以大开。 “为什么!?” 在众人一脸不解的同时,李星云率先发问,为什么鸿犼会有帝王之血,他可没有记得自己放过血。 “那个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比起你这尊贵的身份,他的身份就十分微妙了,他是个私生子,母亲是一个宫娥,按道理,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该被处死。” 鸿犼话语稍一停顿,朝着李星云继续说道:“果不其然,此事被皇后察觉,不良帅受皇后之令,要将她们全部杀掉,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宫娥虽死,那孩子却是被他留了下来,当作一张底牌。” “是吗......梁王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的?” 李星云为那个无名兄长感到惋惜的同时,也是十分好奇,他为何什么都知道? 鸿犼笑了笑,出言解释道:“耳目齐备,只要有蛛丝马迹,什么秘密都能被掀开。” “入地宫吧,本王倒想看看,这神乎其神的龙泉宝藏,到底是何物?” 李茂贞不在意两人的谈话内容,对他来说,只要入口打开了就行,管那么多作甚。 有了李茂贞的领路,众人也是抬步跟随,事到如今,还是先看看其中的宝藏是什么吧。 ............... 汴州城的医馆中,降臣捏起一片花瓣,轻轻吹拂了一下,床板上躺着的俊朗男子立时坐起,他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注视着双手,满脸疑惑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嗯~!一身奇特内力,如此失去,着实可惜,我想让你晚点死,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降臣眯眼一笑,她虽不想与别人争什么,但总要留下一些底牌,护卫自己的孩子。 自古皇家最为混乱,兄弟相争的事情不在少数,若是鸿犼真的要建立王朝,她已取得先机,但谁又能确定萤勾日后会不会诞下子嗣,若是将来兄弟两人不和,她留下的这道底牌,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的身世,我难道不是乱世中捡来的孤儿!?” “李星云”看着胳膊处的精细刀口,不禁一问。 降臣侧身一望,莞尔一笑,道:“当然不是!你现在应该很好奇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望前辈为我解惑!我到底是什么人......” “李星云”真的有许多不甘,他一直想证明自己的,一直想证明自己比真的李星云要强,自己才是复唐的合适人选。 可直到距离生命的尽头时,他才顿悟,老大给予了他复唐的心,大唐的旗帜,却给了一条错误的路,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为那人图做嫁衣。 他注定不会成功,因为他在长安所为,再无不良人帮扶,在老大眼中,他终究不是天子,不是那正统,自然不配得到不良人的协助。 他放弃所有的生还希望,到下面去等待那人的到来,生于世,身不由己,死后总能获得片刻自由了吧...... 事与愿违,他被人从死门关前拉了回来,这人让自己晚点死,还要告诉自己的身世,这个身世之谜,他也困惑许久了,如今能知晓答案,付出一些代价又如何? 都是一个死过的人了,他还怕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怕! 命是老大给的,自己本就一无所有,只要老大还活着就好...... 一炷香燃尽,降臣坐于秋千上,双腿翘起,把玩着手中的纸偶,十分无辜地看着床铺上的“李星云”。 “我......我本身就有龙血!我......是一个庶子......就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正眼看我!” “李星云”捂着脸大笑起来,痛苦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滑落,虽然心中有些猜测,知道老大是把自己当成棋子,为那李星云铺路。 但得知身份的真相后,他的心脏还是受到了一个重击,他是有能力称为皇帝的,为什么老大不愿为他铺一条路,难道嫡庶的身份在他眼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啊~!只认那死理!你就算做的再好也无用!朝堂崩塌,你已经不用为大唐而活了,我这里有一个新身份,你要不要试一下。” 降臣单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便是前辈想要我付出的代价吗?长安一事后,再无大唐天子!我经脉尽毁,已成废人,还能帮前辈做什么?” “李星云”沉声发问,虽是功力全没,但好在,他再也不需每日经历九幽玄天神功的精神冲击,这自身的精神状态,比起以前会好上很多倍,起码脑子灵光了。 “你的内力,我会想办法解决!毕竟要做我孩子的护卫,你现在还差点意思!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当然,你也要注意自身的分寸,若是被某些人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降臣盯住“李星云”的双眼,邪魅一笑。 “前辈的孩子,护卫,予我自由......” ------------ 第341章 龙泉地宫中的争论(上) 龙泉地宫内,墙壁上的长明灯不灭,为众人照亮前路,他们不疾不徐,时不时停下步伐,打量起四周的建筑,这尘封多年的地宫,终于迎来了第一批来访者。 道路的尽头,有两个石像人偶一左一右地矗立,像是在护持中央的石门。 “所有的事情即将迎来终结,这是父王留给我的宝藏......” 李星云心中感慨万分,天下诸侯,对龙泉宝藏无不向往,因为这个宝藏,这些年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 他很幸运,在种种因缘帮扶下,身旁人历经大劫,最终都相安无事。 毕竟在这混乱的世道中,能活下来,已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 李星云摊开手掌,只对鸿犼一人说道:“梁王,请!” 鸿犼心中有些诧异,并不理解李星云现在的做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迈起步子向着前方走去,旋即一掌推开了龙泉宝藏的大门。 当李茂贞想要跟随时,却被李星云伸手阻拦,他眸色一沉,认真的道:“岐王,以及两位峒主!很抱歉,你们不能进去。” 周遭的氛围,立即变得剑拔弩张,十一峒主与十二峒主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们也不好奇那宝藏到底是啥,反正早晚都会被七哥带走。 唯有李茂贞体表有杀气逸散,眼神深处,更是有着寒流涌过,显然已有动手的架势,“李星云,给本王一个理由!” 他取下身后的龙泉剑,重重插入地板之中,若是李星云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他会直接动手,将这李星云镇压在此。 “岐王受我李家册封,赠予李姓!这宝藏是我皇叔父李儇所留,里面或许有他留下的东西,而岐王是我皇叔父生前最信任,也是最喜欢的臣子!岐王难道不知道,这君臣之礼,不可逾越吗?” 李星云鬼面下的双目微微眯起,他是在用僖宗李儇的身份压制李茂贞,他倒想看看,这岐王李茂贞内心中,是否有过大唐之心,他那皇叔父,将自身能给的,都给李茂贞了,算是对其推心置腹。 可李茂贞辜负了这一切,在自己父王上位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肆意发动战争,罔顾他人生死,为祸一方。 李茂贞闻李星云所言,竟是捂面大笑起来,他出言赞赏道:“好一个君臣之礼!君主按礼的要求去使唤臣子,臣子应该以忠来侍奉君主!你的皇叔父,也就是僖宗,他对我确实不薄,我本是一普通士卒,后来能走到节度使的地位,全靠他的信任与栽培。” 他将龙泉剑甩给了李星云,沉稳傲然地说道:“我对你们李家,亦是不负,曾多次救僖宗于水火!既然你提起此事,我便将内心的话语告知于你,我宋文通为唐臣,一直忠于大唐!”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李茂贞朝着龙泉宝藏的大门后叩首跪拜,其声朗朗道:“僖宗在上!臣宋文通,以三叩九拜之礼,表明心迹!” 他跪的是当初将他拉出火海的僖宗李儇,冥思的是那个忠于大唐的少年,宋文通......不负大唐! 当然,若是用这李茂贞之名,那便不好说了。 “你们进去吧,我会在门外等着你们!鸿犼,其中所含之物,回头可要与我细细诉说!” 李茂贞起身负手,洒脱淡然。 既然李星云搬出僖宗李儇,勾动了他的回忆,他便不前去参观僖宗的宝藏,这也是他遵循的最后一次,对大唐的君臣之礼。 “多谢岐王理解!” 李星云拱手言说,转身与鸿犼步入了大门之中,他有一些话,想要与鸿犼单独诉说,也有一些话,想要单独询问。 砰咚一声,石门关闭,里外完全隔绝,十一峒主与十二峒主闲来无事,竟在这里斗起了蛊虫,这是在十二峒内打发时间的游戏,若是两人玩的更大一些,还可以相互下毒,让对方自己解毒,解不开的人便是输了。 谁输了,谁就要当一月的小弟,任劳任怨。 十一峒主的传承蛊,本身抗性就高,赋予人神力,除却那万蛊之王的金蚕能压它一头,再无别的蛊可以比它更稳重。 所以十一峒主每次都能获胜,然后他一有时间,就带着小弟们去总峒主那里打坐吵闹,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简单需求。 门内,李星云与鸿犼并肩而行。 似是察觉到此地昏暗无比,鸿犼提气一脚震地,地宫内的机关开启,悬挂于此的长明灯散发亮光,照明此地。 五爪金龙的雕塑呈现在两人眼中,在长阶之上,有一把属于帝王的龙椅,显然是为大唐子嗣所留。 “你是有话想与我说吧,李星云!” 鸿犼知晓李星云的想法,他拦下另外三人,定是有些私密的话语,不能当面直说。 李星云望着跪拜在此的不良人,出言说道:“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当年建造这里的不良人,他们全都......” “身为将,这是他们应有的宿命!每个帝王的功业,都要用无数人的心血填充,古往今来,皆如此。” 鸿犼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悲哀,“帝王一言便可倾覆天下,他们笑叹功绩的背后,是无数的白骨,还是万民的富康,皆取决于那个人的心性如何。” “梁王,我想知道,你会为天下带来什么,是白骨,还是富饶?” 李星云大胆发问,龙泉宝藏在此,这是李家最后的心血,他无法复唐,这些死士已是死不瞑目。 所以,他不可能将这份宝藏,交予一个祸乱天下的人。 鸿犼见李星云如此认真,他不由得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会为天下带来什么,但绝对不是白骨皑皑。” 他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能为天下带来什么? 他除去杀伐,以及携带的后世大同理念,他再也无法保证什么,能终结乱世,统一领土,护卫边境,便是他最大的功绩吧...... 李星云知晓鸿犼强横,他经历了许多事情,已经认清了当前局势,梁国一统已成定局,大唐不可复了...... 他只好认真对着鸿犼提醒道:“世上无不死之人,亦无不衰之国,希望梁王莫要步入袁天罡的道路,强行逆转一国之运,让天下陷入无尽的混乱。” 他此言正是想告诫鸿犼,他亲手建立的王朝,也会有崩溃的一天,希望他能看开,不要存有执念,不要不顾民心与百姓生死,逆天而行。 ------------ 第342章 龙泉地宫中的争论(下) 地宫之中,时间缓慢的流逝,鸿犼背手立于中央,双目微微闭拢,叹道:“你终是成长了,有了忧国忧民的心,有了王者的势,除了心底还有一丝软弱,你再无缺点。” 鸿犼神色一动,双眸陡然睁开,“不过这样的你,倒是有些不像你了,你说的没错,这一个王朝的建立,十分艰难,但守住这份基业更难!一个王朝大约百年,百年一过,又是另一批人出场,又是一个新的王朝建立。” 李星云于原地站立,认真地聆听鸿犼所言,他确实有些不像自己了,但没有办法,这都是时势所迫,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等一切事情结束,他就可以放松了。 “关于儒家推崇的大同理念,我心中亦是认可,可却永远无法达到,我只能尽力做到更好,阶级之分,需用时间慢慢消磨,幸得黄王灭尽了门阀士族,汴州才会如此平稳。” “我答应你,我不会强行扭转国家的衰败,若是我未来的子嗣无能且暴政,汝可取而代之,我会为你留下一道后手,到那时,便尽你心意,挽救天下苍生。” 鸿犼向着前方长阶走去,李星云趋步跟随,发问道:“是《冥诀》吗?” 见李星云猜到了答案,鸿犼遂不再隐瞒,他沉声道:“当年赠予你冥诀,是想多给你一条选择的道路,亦是满足我的一些推测!冥诀的局限性太大,导致很多人无法修行,而我在冥诀上走的路,别人未必可以走得通,所以我想到了你,恰好那时的你,也需求力量。” “所以,梁王将我当成了观察的对象?你是想让更多人修行此功法!?” 李星云想通了一切,死气的凝聚艰难无比,可阴气的聚散,却是容易许多。 他修行极致阴气,再寻时机缓缓转化死气,或许这才是《冥诀》本质的修行方式。 鸿犼起点太高,得天独厚,直接改造《冥诀》,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是常人无法理解,且无法达到的。 就比如那冥阵,它靠着死气与内力的凝聚与逸散,可以将周遭的人拉入同一个幻阵,在阵中,人的五感被逐渐剥离,死气入体后,可令人直接窒息,心脏骤停,这简直防不胜防,异常恐怖。 敢问,世间能有多少人走到这一步呢? “对于你的观察,降臣那里已有一份答案,接下来,我会挑选十八名死士,让他们修行冥诀,组成燕云十八骑,以此护卫边境,暗中看护王朝。” 鸿犼踏上长阶,一字一言皆是感慨。 “燕云十八骑......这便是后手......” 李星云知晓冥诀的强大,它的强大不是能给人带来多么强的内力,而是赋予人,顽强的生命力。 若是真的有一支这样的队伍,从一开始便有着高人指点与培育,待到大成后,他们仅凭嗜血的狂暴,一夜之间,便可屠掉万人的城池。 “有了你提供的参考信息,加上我的经验,这支军队一会出现的!而这个后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定不会出现在大众眼前!如果将来王朝的君主无能,且又到了天下浩劫的时候,他们便是你最大的助力。 ” 鸿犼思考的很多,他结合前人经验,布局未来之事,只希望后人不会让他失望,不要让这张底牌出世。 “梁王大义!希望我将李唐的宝藏交予梁王后,会让天下人过得更好一些。” 李星云与鸿犼站立在龙椅前,俯瞰下方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这便是龙泉宝藏的真容。 没有传说中的不死药,没有强大的武功秘籍,只有金钱珠宝,还有机关开启后,位于龙椅前,呈现在两人眼中的传国玉玺。 “早就知道会这样,黄王大肆搜刮长安,未曾寻得的钱财都在这里!得龙泉宝藏得天下的传闻,也算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想要创立王朝,需要大量的粮饷,有了这笔钱,可以募集天下精兵,为王朝所用。” 鸿犼摇了摇头,微叹一声:“李星云,你应是还有别的话想说吧,趁此说出来吧。” 李星云颔首微摇,拱手道:“我会收拢天下不良人,希望梁王给这些人一个去处,莫要伤及性命。” “在不良人中,有些人对大唐的忠心令我倾佩,可若是人人都像他们一般,心底有着复唐之心,这刚刚安稳的天下,会不会因此而乱?” 鸿犼向着李星云发起询问,天下不需要一个死板的不良人,他上位之后,必会对天下进行一波清理,若是李星云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便执行那个计划。 “不良人,是大唐最后的底蕴,他们分布复杂,各行各业皆有身影,可他们寻求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若是生活富足,又岂会有人愿做谋反之事,梁王也曾是不良人,应知晓其中不易,况且,您没有复唐之心,在不良人中,自然也不缺少这种人,不可一概而论。” 李星云的回答,姑且让鸿犼满意。 他表明自己会考虑这件事,会给他们一个生存之地,只要李星云能统领住他们,他们自会安稳一生。 解良盐泽-龙泉宝藏的入口处...... “这里面便是那传说中的龙泉宝藏?” 李存礼手插袖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平静地询问了一句。 文质彬彬,带有书生气质的俊逸男子,俯身行礼道:“正是!这下方正是龙泉宝藏,大人!我们要不要......” 他拍了拍手,晋国的兵士立时将火药抬了上来,此刻刚刚好,只要他们现在点燃火药,将这个入口炸塌,里面的那几个人,都要为这宝藏陪葬。 “石敬瑭,这是你的个人谋划吧,很好!那你可知,梁王若不死,我族会有什么后果吗!?” 石敬瑭还在为前面夸赞感到欣喜的时候,又被突如其来的杀气吓破了胆,他弯下身子,低眉认错道:“大人息怒!此事是小人考虑不周,不知大人有何谋划?” 李存礼冷哼一声,他遣退众人,若无其事地说道:“等!” “等?” 石敬瑭不解,此乃晋地,他们要等什么? 难道要等到里面的人出来,把他们全部干掉吗? 李存礼的眸中泛起精光,扼腕兴嗟,出言说道:“等其余诸侯的到来!天下的走向,要归一了。” ------------ 第343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叮铃~ 三枚卦钱被鸿犼高抛,紧握在手中,道:“乱世数十载,已至当下之势,诸侯的野心,王朝的更迭,没人压得住,就是那不良帅,也不行!他虽放任诸侯成长,但也亲手为他们打造了一副枷锁。” “枷锁刚崩开一点,便差点令天下倾覆,若是无我之前留下的后手,天下得乱成何种模样?他目光深远,所行之事,不是我能揣度,事情发展至今,想必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之一,果然啊,人一旦停下脚步,便会感到无比辛劳,疲惫压身,再起不能。” 鸿犼至今不理解,那袁天罡为何在乾陵地宫要求死,他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为何执意要将心脏赠与李星云,又为何会料定自己会死。 他也曾亲自为自身卜过几卦,他看不清的卦象走势,那袁天罡真的看清了吗? 李星云背手询问道:“那人如今在何方,他还在吗?” 虽然他对袁天罡有些怨言,凭他的能力,他竟然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傅为救他而死,但回首现在,是他救了自己,给了很多帮扶,甚至就连自己的前路与退路,都被他谋划好了。 他现在走的,就是袁天罡留给自己的后路,“李星云”已经死在天下诸侯眼中,他可以隐入世间,按照自己的心愿活下去。 “在你心中,他若未死,那便是没有逝去!可若是早已死去,那便再也无法在世间寻到他的踪迹。” 鸿犼为其解答,答案模棱两可,只看他如何理解,他想要寻找袁天罡,总能见到的,若是不想,那便是一辈子无法再见。 “对了,他有几句话,想托我带给你!正好,我今日告之于你。” 鸿犼清了清嗓子,话语悲悯地说道:“未曾亲眼见证殿下登基,实属臣之遗憾。” 他摊手示意李星云坐于龙椅之上,俯身拱手,行礼道:“我毕竟不是他,只行俯身礼!希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后再无我,你终于可以安居于世,凭心而行!高祖,太宗,高宗,玄宗,代,德,顺,武,宣,懿,僖,昭,诸君!臣尽力了.....” 这些名称的背后,是他多少的辛酸,他一步一步地走过,见证大唐的兴与衰,最终却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将执念消散,化掉心境,内力不存一。 “他算到了......我不会接过大唐的旗帜......” 李星云坐于龙椅之上,言语中带着一丝哀叹,那人是大唐的忠臣,尽心尽力三百年,料想也无人能做到这一步了吧...... “有我在,你也接不过大唐的旗帜,这样也挺好,毕竟你最初的心愿,不就是闲云野鹤吗......” 鸿犼握住玉玺,提步向下方走去,“走吧~!这里的宝藏,会有人来取!也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在龙泉地宫外,率先赶来的是蜀王孟知祥,他携带最精锐的铁甲军闯入河中府,中途并未遇到晋军的阻拦,这令他十分诧异。 他不清楚晋军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既然来了,那便坦然接受一切。 “蜀王倒是豪气,竟携带五千铁甲军来此见证龙泉宝藏的开启。” 李存礼目光平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孟知祥目光深邃,毫不客气地出言说道:“李存礼,怎么!你们晋国有何想法,想在这里开战吗?” 他扫过四周,将所有可以用作埋伏的地点,观了个遍。 “蜀王别紧张,我们好歹同袍一场,我明确告诉你,晋军并没有开战的打算。” 石敬瑭主动走出人群,柔声缓解周遭的紧张氛围。 楚王马希声,吴王杨溥,吴越王钱谬,闵王王延翰,定南王李仁福先后赶来,如今已有七方势力登场,他们观望着龙泉宝藏的入口,于心中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重石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鸿犼手持传国玉玺跃出地宫,睥睨四方诸侯。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自此,天下整合为一家!” 他提气高喝,一道光束如虹,冲上云霄,遮掩天日。 所有人面色沉重,俱是盯着那枚传国玉玺,不停地打量着。 这是一个信号,是让众人做出抉择的信号。 轰鸣声不绝,李茂贞走出地宫,身形略后鸿犼,环视众人。 “晋国愿归降梁国,合并一家!” 李存礼率先出言归降,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当十一峒主与十二峒主现身的那一刻,孟知祥立时表明自己的立场,蜀地愿重新归于中原王朝麾下,一同进退。 马希声更是没有多说,楚国的局势都是鸿犼挽救的,楚国也愿意臣服,将地盘归于一家,想必那杨焱,杨淼早就想离去了,只是寻不得机会。 他不傻,知晓楚国大臣多为梁国暗子,自己当个安乐公也不错,起码不做出格事,便不会有事。 吴王杨溥称自己年纪大了,确实也该寻一个归处了,吴国可并入梁地,愿意臣服。 见最大的几家势力都选择了臣服,剩余的几人自然不敢多言,纷纷表明忠心。 “很好!各位之意,甚合我心!既如此,我想请诸位自解兵权,可愿?” 鸿犼率先露出獠牙,既要天下一统,这兵权是必须要交出来的,诸侯没有兵权,就没有了造反兵变的权利,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交出兵权?” 众人闻言心头一惊,这显然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没有兵权就如同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鸿犼才有称帝之势,便想要如此急迫的收回各地兵权,不怕引起他们的反抗吗? 隆隆之音,在地平线的尽头响起,大梁精锐与灵武军并驾齐驱,将众人的退路封死,为首之人,正是朱友文与韩洙。 关于龙泉宝藏的位置,是他差人送出去的,这些诸侯既然来到了这里,便只剩两种选择。 自然,若是各诸侯不来,他们便没有选择。 “诸位,莫要让我难做啊~!” 鸿犼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身为帝王,绝不可心软用事,即使有几人关系不错,但在这种事情面前,人情无用。 ------------ 第三卷:八荒六合,四海归一(番外启) ------------ 第344章 八荒六合,四海归一(上) 风云变动,赤霞落地,所有人都在原地静等,踌躇。 约莫过了一刻钟,楚王马希声表明自己愿解兵权,送归梁王。 有了楚王马希声的开头,蜀王孟知祥思索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亦是拱手将承诺,他可将兵权让出,但希望鸿犼上位后,不要殃及家中人。 吴王杨溥只惦念自身的宝贵女儿,既然天下一统不可阻挡,他索性交出兵权,去汴州养老。 见势大的诸侯都选择交出兵权,剩下的吴越王,闵王,定南王也无话可说,除去闵王王延翰是子承父业,剩下的两位全是自身起家,将辛苦攒下的家业拱手送出,这换谁也接受不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蜀王等人还有反抗之心,集齐众人之精锐,也未必不能一战。 时机已失,他们再无翻盘之望,只是不知道,在交出兵权后,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那么......晋国的兵权?” 鸿犼眼中凌厉涌动,无形的杀伐之气充斥在李存礼的心间。 李存礼临危不乱,他插袖俯身,言辞道:“晋国非我一人可做主,梁王既问,在下便答!晋国内地兵马,可归梁王!但燕云十六州的驻扎军队,多为我四哥统领,对于守护边境一事,我晋国可从未落于人后......” 李存礼指的是晋国也曾有不少兵士追随鸿犼奔出边境,闯入大漠,共击漠北王庭。 “忆李存勖保卫北疆,闯下赫赫威名,罢了~!关于边境守军一事,暂且不议了......” 鸿犼无奈叹息,知晓张弛有度,将晋国逼得太紧也不好,需慢慢蚕食。 自晋国拍板定案,这一切终于迎来定局。 李茂贞昂首叹息,对这一幕颇为感慨,有的人穷极一生,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却被人花费数年光阴便做到了。 这个人,还从未过度彰显过自己的野心,甚至他的称帝之意,都是时势所迫。 一声自嘲呢喃,证自身释然,“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可谓......时势造英雄...... 等各诸侯的军队放下兵戈后,龙泉宝藏中的金银也被梁军尽数取出,因宝藏中没有绝世的秘籍,朱友文显得颇为失落,最终他决定回汴州后,继续闭关参悟,将自身打造成绝世神兵,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伴随着成箱成箱的财宝堆上马车,众诸侯也同军队一同赶赴汴州,见证最震撼的一幕。 ............ 二月十五日,花朝节启,花神庙多了许多祭拜的人,许多诗人慕名来到汴州,题诗饮酒,同行踏青。 在这一日,人们抛开一切世俗的烦恼和不如意,仔细感受与欣赏今日的美景。 百花齐放,汴州梁军出城十里相迎各路人马,张子凡与王彦章骑马并肩,拱手迎接诸侯入城。 马希声看出张子凡心情不佳,随即打消了上前搭话的想法,只是颔首示意了一下,便乘马入了城池。 鸿犼身穿玄色冕服,轻笑挥手,遣散围观的人群,他率军自宣德门入皇城,并在百官的见证下,祭拜了天,地,宗社。 他差人寻得身份之根,予人高声宣读。 “鸿氏,大鸿氏之后也,是谓黄帝之后!李唐望族,后家道中落,存于颍川,唐朝君主无为,引得天降大旱,蝗灾侵扰,饿殍遍野,梁帝族人未能度过劫难,鸿姓自此埋没,悲呼哀哉!特此,追封太上皇鸿文,为梁文帝,追封母后李氏,为贞淑皇后。天下鸿姓之人,可入汴州定居。” 鸿犼眸光闪烁,也算是为此世身份一个交代,他虽未曾亲自感受二人的温暖,但根据此身生前的弥留,定是温暖且美好吧...... 他转身望着长阶下方黑压的人群,举着传国玉玺,提气高呼道:“定天下之号为梁,建元太平!!!” 在场的梁国大臣,皆是跪拜叩首,齐声高喝道:“恭祝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响彻汴州,满城人们欢喜畅言,他们盼望的太平之日,终于到来了。 本是花朝日,又逢建国,城中的氛围一爆再爆,各种乐器齐声而奏,大理寺的巡视人员差点没拦住陷入疯狂人群。 最终还是金吾卫出马,凭借郭威的好言劝说,密集的人群才被迫分散。 “梁王终是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之灵庇佑,希望两族再无战争......” 在藏书阁观摩中原文献的耶律质舞,低语自言。 她推开顶层的轩窗,独倚栏杆,任凭微风吹动秀发,眸中闪烁光彩。 水云坊内...... “姐姐~!在花朝节......梁王称帝了......” 多闻天聆听着下方的喧嚣,伸手把玩着鸿犼的纸偶,莞尔一笑。 阳炎天翻阅着手中的千字文,浅笑盼兮,出言回道:“妹妹!天下终于迎来一统,在他的带领下,以后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一定会越来越少......” 多闻天一怔,擦掉眼中的泪水,轻笑道:“是啊......希望世间再无乱世,再无孤儿......” 汴州热闹的大街上...... “焊魃,今日是梁王称帝的日子,侯卿尸祖他们都去了,你为何不去?” 正在欣赏满城花朵的陆林轩满脸不解,他是鸿犼的兄弟,他若是不去,岂不是扫了新皇的兴致。 焊魃眯眼一笑,从背后取出桃花编织而成的头冠,解释道:“林轩,今日是你的生辰,生辰快乐!我哪也不去,只愿配着你。” 陆林轩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她别过身子,故作嗔怒道:“你真傻!若是梁帝为你册封,却见不到你,该如何?” “金银与官职,于我无用!因为林轩,你就是我的宝藏!” 焊魃亲手为陆林轩戴上头冠,而这长街散落的花瓣,也为两人提供了最美好的修饰,一切都是那般美好自然。 有一途径此地的画家,见此一幕,心血澎湃,当即有感而画,将汴州长街桃花落,有情人终眷属描绘而出。 “哎呀!张郎~!你这是咋了,见到俺们姐妹两,你不开心吗?” 倾国看着咬牙切齿的张子凡,一脸疑惑。 倾城掐着腰,冷哼道:“得~!姐介!白费我们一番苦心,常常惦念他!蟑螂这是嫌弃咱们了!” 张子凡望着前方的焊魃与陆林轩,跪地失神,掩面痛哭。 “哎呀妈呀!张郎,你别哭啊!俺妹妹说错了话,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 倾城摊手安抚道。 倾城见状,也心软道:“蟑螂~!我话重了点,你别在意,我这不是看你对俺们爱答不理的,有些生气。” 此举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怜悯,他们纷纷出言哀叹。 “挺帅一小伙,就是眼光不太行。” “他这一辈子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能遇到这两个奇葩。” “啧啧啧!散了散了,我说兄弟!别哭了,今日是梁王称帝的大好日子,你看开一点!等到了大晚上,你吹了灯,不都是那样吗?” 有人半蹲下身体,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啊???” 张子凡生无可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这人是跟他有仇吗? ------------ 第345章 八荒六合,四海归一(下) 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的玄色冕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缕王道气息弥漫,震慑人心。 鸿犼目光湛湛,将即位诏书轻轻诵读,话语虽缓虽柔,但可以保证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诸侯众多,他们很好奇,在天下整合一家后,此人会做出何等功绩。 除去诸侯之外,降臣,侯卿,十一峒主与十二峒主,皆是居高而观,静静地目睹这一幕。 “乱世至今,已有五十载!朕于微末中崛起,备尝世间子民不易。” “朕跟随起义军,宛如星火引起燎原,正因李唐不为,起义军方可人才辈出,先有王仙芝筑台起义,后有黄巢接过大旗,奈何黄巢前明后昏,起义军不似当年,黄巢残暴,肆害百姓,却做了一件功在千秋之事,这一杯浊酒,为果敢的王头领,之前贤明的黄王而洒。” 鸿犼将陈酿倾洒于地,诉说自己起义军的身份,评判王仙芝与黄巢的功过,令多人悸动。 “忆那时同袍战骨抛于荒原,秃鹫漫天皆是,几人可魂归故土,唯有血雨可诉凄凉。” “乱世好梦不长,多人不眠不休,烽火之中,何人可无恙,终化河边一枯骨,被人遗忘......”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刻,就是如此,能活着看到初升的太阳,便是最大的幸福。 这也造就了,鸿犼无时无刻都想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是为了活而活着,没有人生的目标。 “朕看出天下苦状,随前梁太祖朱温,南征北战,为其创下天下基业,奈何其子嗣无能,梁灭唐起,老晋王李克用扶持其子存勖,再立新朝。” “朕念前梁太师的师徒之情,竭力护下汴州,让其免遭前朝侵扰,前朝刚有兴起之势,便落于破败,真乃可歌可叹。” “这一杯酒,敬朱温,朱友裕,朱友珪,朱友贞,李克用,李存勖!” 不论他们的功与过,能在历史留名者,又岂是简单角色...... 他见证梁朝三代的衰败,后唐兴起与落幕,得众人之荫庇,方可立下如此根基。 陈酿再度倾洒,鸿犼于心中暗道一声感谢。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四海急需归一,内乱已不可取,朕唯有率军南下,制衡八方!” “刚平汉地,便知北敌犯疆!边境百姓受此劫难久矣,朕将告示传遍四方,寻有志之士共赴大漠!” “大漠之战,中原义士奔行数千里,以两千儿郎的伤亡,歼敌数万,一举攻破漠北王庭!后与漠北王达成合约,取战马三千余匹,牛羊数万,迎回中原百姓万余人,开通双方商路,互通有无,可谓大胜!” 群臣高呼威武,此等战绩,已是十分华丽,这百年来,鸿犼算是第一人了,这等名望一旦散发,民心将达到顶点,王朝已稳。 “朕扪心自问,不曾愧对麾下子民,不曾失于大义,百官曾多次上书,议论天子之位!朕推辞多次,为不寒百官之心,将士之志,万民之望,于今日称帝!” 鸿犼托着传国玉玺,发出酣畅淋漓的吼声:“梁随天命而立,朕在此赦免天下罪人,允浩荡天恩遍及四海,世间不见刀兵!愿公卿大臣,文武百官及三军将士同心协力,共建新朝!令天下繁荣昌盛!希望天下各地军民百姓,能够体会我的一片苦心!” “梁帝万岁!” 马希声十分配合,当即俯身跪拜,大呼一声。 “梁帝万岁!” “梁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同海浪一般的呼喊,一重高过一重,汴州城彻底迎来狂欢。 这一日,鸿犼大封百官,除却李茂贞由岐王改封为秦王,李存礼封为薛王外,其余诸侯的王号不曾改变,他们依旧各司其职,掌管先前之地。 这一举动,令不少人安心了不少,他们真怕鸿犼将他们留在宫中,然后心情不好时,一刀一个。 鸿犼立鲜参为后的决定,虽遭遇了不少人阻拦,但好在他力压群臣,将此事直接定下,大臣知晓新帝强势,心中也在不停祈祷皇后可以诞下子嗣,这样,她的地位就变得十分稳固,也就没有人在意异族之名了。 听闻娆疆女子当了皇后,娆疆的人们也十分高兴,十二峒多名峒主出世,与万毒窟之主蚩离,携带娆疆精锐入汴州共同庆贺此事。 鸿梦蛊毒两法大成,已步入大天位中期,一家人团聚,有数不清的话语可说。 她取出当初李存勖赠与的金灿面具,擦泪言说:“我很喜欢那个锅锅,我想为他吊唁!” 鸿犼闻之一怔,随后差人寻得李存勖之物,为他建造地宫,葬于雍陵。 天下太平后,天师府不再封山,化去心魔,将五雷天心诀修到化境的张玄陵,亲自下山拜会鸿犼,口中多为埋怨自身闭关太久,未曾在漠北入侵时出力。 鸿犼却说张子凡出力颇多,甚合他的心意,他想将张子凡留在身边,好好培养。 这时,侍从来报,因得知焊魃与陆林轩的婚礼将至,张子凡一时无法接受,竟夺马撞倒了几名巡逻兵士,奔出了汴州城,不知去向了何方。 张玄陵一阵尴尬,他才刚来没多久,就得知自身的孩子做出了这种事情...... “年轻人可以理解,就随他去吧......” 鸿犼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只希望张子凡能看开一些吧...... 后来焊魃与陆林轩的婚礼正常举行,异常热闹,因为他们是鸿犼钦赐姻缘,有多名贵客上门,其中不乏女帝宋水云,秦王李茂贞,蜀王孟知祥,楚王马希声等人物。 耶律质舞也曾在此露面,她以神灵之舞,为两人赐下祝福后,便躲到了鸿犼身后。 只怪那李茂贞温和的双眸,太有杀意。 蚩离亦是如此,既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对李茂贞的恐惧,依旧不减当年...... 不过此行,他也寻得了心爱女子,那女子正是失去了内力后,被降臣恢复面容的李存忍。 期间,他见到了鸿犼所说的倾国与倾城,自此之后,他决心再也不相信鸿犼的所言,这个便宜大哥,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整。 他很想问,自己当时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在某些方面得罪过他?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李星云携带多名不良人赶赴汴州,送上礼品,俗话说长兄如父,在李星云一脸的不情愿下,他被陆林轩推上了席位,受了两位新人的大礼。 看到李星云的窘迫,姬如雪在下方倒是笑得很开心。 李星云看到姬如雪的笑意,亦是开怀大笑,师妹的婚事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 众宾客举杯痛饮,因沾了两名新人的光,他们自是彻夜畅谈,共同商讨着美好的将来。 鸿犼手掌紧握,举起酒盏,朗笑高声道:“我们一定会拥有光明的未来!乱世结束后,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诸位,请相信我吧!” (正文完) PS:正文完!也就代表着朝堂线,算是结束了!后面便是江湖的文章,或是回忆,或是将来,感谢大家陪伴了我这么久!大家也看到,这本书的热度已经没有了,我能写到现在,真的,若不是真的喜欢,谁愿意为爱发电呢...... 不良人真的是一部很好的动漫,我自2014刚上映就看,直到现在已经是九年,我大学都毕业了,哈哈哈,时间真的快啊...... 我曾答应某些书友要写到百万字,我只能尽力,再次感谢大家支持!希望大家送点免费的礼物,真的,大热天坐在二十平的小房间里,真的头昏,而且还要外出工作,真的太累了,我很想回到一天三更的状态,但是身体不争气.......大家见谅,希望这本书,能带给大家一些感触,能让大家真的懂得一些什么...... ------------ 番外:后文预告 哗啦~ 阴风大作,瓢泼大雨落下,万物染上朦胧。 “驾~!驾~!驾!!!” 白发天师道袍的俊逸男子,疯狂抽打着马鞭,骑着白马肆意奔跑在山野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只要一路向西就好,将来会成什么样子,他已不在乎。 得知林轩未死,他欣喜若狂,后知她有婚约,他肝肠寸断,人总是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嘶嘶~!” 啪嗒 白马因长途奔行,整日不歇,发出一声悲鸣后,终是一头栽倒在地。 张子凡受力飞出,趴伏在地,用力捶打泥泞土地,发出痛心的嘶吼。 天穹似是与他同伤,雨势变得更加庞大。 “你是谁,为何要哭泣?”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巨树后传出,一位看起来十分宁静的女孩双手撑伞,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我是谁......你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张子凡的天师衣袍已被泥土沾染,他污手垢面,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女孩一跳。 但女孩还是好心回复道:“这里是娆疆,我叫筱小,你叫什么......” “娆疆......筱小......蛊毒之术......” 张子凡猛得抬头,环视四周的大山,突然起来的晕眩感,令他双手不由自主地捂着脑袋,伴随着砰咚一声,他整个人也昏死在雨幕之中。 太平元年...... “天山剑派掌门凌霄子,入宫觐见陛下,献绝世神剑一把!!!” 尖锐的声音在殿前传出,于长阶上站立的玄甲兵士,将这些话语一字一句地向下传达。 龙吟动九天,彩云突现,巨大的麒麟从天而降,一跃入宫闱,引得众大臣高呼吉瑞。 “陛下得神剑大喜,赐名太平,对应年号,为镇国剑。” 不一会,又有侍从匆匆上殿,将后方发生的消息传达。 “双喜临门,萤贵妃有喜啦!” ............ “小质舞,你观此地如何?” 在汴州郊外,前梁太师葬地,鸿犼回身一问。 “此地灵山秀水,是上好的魂归地!陛下,这里埋葬的......是你的故人吗?” 耶律质舞察觉出了鸿犼的哀伤,故而一问。 “不但是故人,还是师徒,他是我唯一的,也是最优秀的弟子......” 鸿犼取出当年在树下埋下的佳酿,看着早已布满风沙落叶的棋盘,朗笑道:“这里有酒,亦有一段神奇的往事,你想听吗?” ............ “大哥!梁帝合并四海八荒,晋国该如何抉择,我们的将来,会是何种模样?” 一名身穿白袍,头戴斗笠,面纱遮面的男子,负手问道。 “八弟,只要晋国手握燕云十六州,我们便还有希望!这个天下,哼哼~!终究未成定局!” 手持通文扇,在那轻轻摇动的大耳男子,发出桀笑一声后,转身吹灭了灯盏,房屋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 “五毒日,五毒蛊!炼制此蛊,需一年光阴,其中凶险不可言辞,你可真的准备好了?” 手持念珠,身披总峒主衣袍的男子沉声发问。 他摆手示意鸿犼不必勉强,天下刚定,君主便出走一年,于社稷不利。 “关于朝廷,我找了一个人救火,一年之内的计划,已被我谋定,无需担忧!我曾答应总峒主,待到天下平定,我便来炼制此蛊!此蛊若出,十二峒将无需避世......” 鸿犼双手合十,口念蛊语,十二种爬虫聚于一缸,十二峒的人挖了一个大坑,将此缸放了进去。 口小腹大的缸子被人加盖,关于缸内的状况,人们再也感受不到。 只听砰咚一声,一股凄厉的气息从缸内散发,直接吓瘫了众人,这未知的恐怖,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鸿犼需每夜入睡以后念动一次蛊语,每日人未起床以前念动一次蛊语,这种情况要持续一年之久,不可一日间断,否则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这念动蛊语所耗费的精力,每日都在增加,换成平常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尤其是一年之后的五毒日,也就是开坛日。 若是无法成功镇压五毒蛊,十二峒可能会受到浩劫,若是成功镇压了五毒蛊,此蛊至少可保一地,百年长久。 太平五年...... “陛下,我那兄长他......不见了......” 在一袭红霞下,身着白衣行者袍的宋水云回眸散泪,神情哀伤,令人心痛不已。 那一日,鸿犼阳落出汴州,匹马闯关中,一路西北而去。 ............ “鸿犼,关于长安,凤翔等地,这次我便真的托付给你了......” 在青海湖畔,李茂贞正襟危坐,神情从容,双手闭合,心怀天地。 “李兄,你要走了吗?” 鸿犼与李茂贞对坐,眸中尽是哀痛之色。 “哈哈哈~!人,生来就是一个人,死去亦是一个人,所谓人生,就是一个人生老病死的简称。” 李茂贞话语温和,尽显洒脱,“一切皆是自然,该来的来,该走的走,这本来就是道法自然,我的妹妹,鸿犼,请你照顾好她......” “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死!你有化龙蛊,你有碧蝶蛊!你若使用引命之术,还可活!她是你的妹妹,你是她世间唯一的亲人!你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鸿犼神情激动,双手拽住李茂贞的衣衫,叱问道。 “鸿犼,无论如何保持养精,练气,存神,调和龙虎,但随着时间的推动,人的精力还是会渐渐衰弱,所以人总是会死的......我亲眼见证了你的王朝创立......就算命至尽头......也无悔了......” 李茂贞在青海湖畔与鸿犼做了最后的相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死亡时的模样,我此生已无执念,再见了......我的兄弟......” ............ 凄冷的月光倾洒大地,在玄都邬的小院中,鸿犼与一人对坐,他摊手而言:“我想知道长生不老药的炼制方法!” ------------ 番外:后文预告(2) 太平六年,各地百姓终得安康,户外的流民几乎断绝,在这一年中,大部分人都有屋房可居,暂且可以做到每日可饱腹,家有余粮...... 皇城宫阙之中,身着一身荫蔽衣袍,头顶兜帽,脸戴面罩的男子,跪伏在鸿犼身前,静候他的吩咐。 “温韬,你休息的也够久了!多年前,朕曾提到的东西,也该由你去寻找了......” 鸿犼转身负手,话语之中尽显落寞。 温韬抬首询问,“陛下,是那黄巢的宝藏吗?” “黄王埋藏的宝藏十分隐蔽,世人难寻,但听闻其中的金银不亚于李唐的龙泉宝藏,朕先前所得的龙泉宝藏,用来巩固国力还有剩余,若再寻得这份宝藏,其中金银暂且不取,朕只要其中的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可是那些延年益寿之物?” 温韬闻之一惊,但很快颔首称是,他暗道自己多嘴,怎能胡乱猜测皇帝所思。 鸿犼哀叹一声,颔首说道:“朕乏了~!在堪舆之术的造诣,天下无人能出你左右,朕相信你,莫要让朕失望,去吧......” ............. “耶耶已逝去四年,就连梁帝都去了王庭吊唁,你......该回漠北了。” 耶律质舞收到了述里朵的书信,上面让她务必带回耶律尧光。 耶律尧光眸中闪烁着精光,嗤笑一声,慵懒说道:“这里的生活挺好的,我回去做什么,成为母后与大哥争权的棋子吗?” 多年的汴州生活,令他得到了极大的成长,这不愁吃,不愁喝,与梁军打成一片,观读中原文献,日日买醉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 “比起我,你才更应该归去吧!姐介~!” 耶律尧光嘴角轻翘,话音一转,略带讥讽道:“难道说......这里有令姐介不愿离去的人或物!是世父吗?” 空气温度骤降,一片冰寒,万物作响,群鸟惊散。 ............ 太平七年,在长安的街道之上。 “唉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发生在当今陛下头上,纵使他再英明神武,也乱了分寸。” 有人偷偷议论汴州宫城发生的事情,引起了周遭行人的好奇询问。 可这人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了,众人切了一声,言说没趣。 “喂~!” 一腰挂唐刀的黑袍人叫住了那人,并伸手抛出一袋银两。 一股王道威严大开,他言辞不容拒绝道:“将事情说予我听!说得好,银两赏你,若是说得不好,此钱买你人头!这陛下的家事,岂是你等可议论?” ............... “若是相思入骨,有言可说,若是有来生,你我还能同为人......老乖~!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对嘛~?” 枯雪落于鲜参的发丝,她眯眼一笑,在日暮迎接星海的那一刻,彻底失力昏死在地。 ............ “婆娘,我们曾跨过万水与千山,又看着沧海变桑田......我们什么都走过来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的孤身离去......” 在娆疆十二峒的旧址,鸿犼搂着鲜参的腰肢,两人共坐山巅,静静欣赏娆疆的十万大山,千户娆疆。 “老乖~!不要再为我追寻长生啦~!我不要变成降臣那个样子,你要向前看,知道嘛~!你只要...不忘记...我留给你的回忆就好......” 鲜参依偎在鸿犼的肩膀,眸中虽泛着泪花,但还是故作坚强道:“生命短暂,你千万不要忘记......我喜欢你!鸿犼,再让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鸿犼的身躯在发颤,空灵且美好的声音,响彻整片大山,万虫为之而鸣,两种声音相伴相合,令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安稳地陷入了梦乡。 时隔多年,鸿犼终于理解了歌曲之意...... “白云飘飘过树梢,白云下藏着谁的笑。” “天边的太阳红哦,天边的微风吹哦。” “我的情郎呀,想你......” 鲜参俏皮地朝着鸿犼眨了眨双眼,继续歌唱。 “想的心焦,等到稻花开了。” “等到稻谷,都黄了。” “我用彩云编织一条,长长的花带。” “等到米酒香飘,等到酒歌唱来春宵,用花带搭一道,去看你,看你的桥。” “我用彩云编织一条,长长的花带。” “等到米酒香飘,等到酒歌唱来春宵,用花带搭一道去看你,看你的桥......” “喂~!老乖~!迄今为止的旅途,你......开心吗?” 鲜参闭上双目,用尽最后的力气发问。 鸿犼强忍泪水,颤声回道:“婆娘......因为有你的存在,我很开心哦~!”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鲜参,伸手抚摸着鸿犼的脸颊,莞尔一笑道:“等我们的姑娘成亲的时候,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哦~!还有......我们的那个孩子,也拜托你啦~!我没有......让天下人失望......再夸夸我吧......老乖......” 今夜,女子将一切奉给明月,逝于秋风...... 永乐元年...... 月黑风高夜,凤翔的大街上。 “不良人!随我御敌!” “谨遵大帅之命!” 李星云手持唐刀,与百名不良人精锐组成战阵,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此人乃是天地间,现存最强之人!不可大意,全力迎敌,不可让他接近秦王府一步!” 沉重的脚步声自迷雾中传来,只一瞬间,黑夜变白昼,一道疲惫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李星云,你要与我为敌吗?” “梁帝鸿犼!话说人死不可复生,你为何抱有如此执念!快醒醒吧,你已经入魔了!” 李星云遭受重击,发出一声闷哼。 “入魔......聒噪!交出龙泉,保尔不死!” 一声怒喝沉闷无比,像是一道闷雷,震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父王,收手吧!连拥有起死回生之术,长生不老之术的娘亲都无能为力,您再寻下去,又有何意义?况且,您的寿元再像这般挥霍消耗下去,真的会死的!” 双瞳泛着金色光芒的俊朗男子,手持太平剑与李星云并肩站立,对着前方的迷雾,苦口婆心地劝说。 “鸿昀,我的孩子!你也要阻拦我吗?罢了......拦者皆杀!昊儿~!去与你的兄长,过过招!” ------------ 番外:张子凡的娆疆之旅 吹来的一缕清风,带来了几丝惆怅,一滴雨露在孤独的度过春秋。 “晤呃~!” 张子凡在床榻上捂着发昏脑袋,缓缓而起。 一名看起来十分潇洒的娆疆男子,碾着药粉,好奇询问道:“若我没有认错你的衣着,你应该是天师府的张天师吧!这里是筱翁的地界,你来此所谓何事?看你狂奔多日,疲惫加身,连马都累死了,难不成中原出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目的......中原......也没事......” 张子凡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神情低落,眼神空洞。 “没有目的!?哈哈哈~!有点意思,我是这里的大虫师,弋夕!年轻一代的天师,我懂了!你定是被情所困,正好!我这里有让人忘记一切的汤药,要不要来一份?” 大虫师笑意盈盈,仿佛很期待张子凡做出抉择。 “可以忘记一切的汤药,也就是说,它可以让我忘记悲伤和幸福......” 张子凡攥紧了双拳,回首这一生,他真的幸福吗? 对李嗣源的痛恨,见证心爱女子与他人的婚约,还被两个奇葩纠缠半生,后来又要遵从父母心愿,继承天师府之位,从而放弃自身的自由...... “这是当然!事先说好,这汤药的后劲很大,过程会令人十分痛苦,是生死一般的痛苦哦~!” 大虫师弋夕补充了一句,想让他打退堂鼓,他这新研制的蛊毒,没必要拿张天师试用。 他刚刚已想通,现在的娆疆已与中原开通了道路,那天师府可不是他一个虫师可以得罪的。 “麻烦您了,给我来一碗!” 只是顷刻间,张子凡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的这份果敢,令大虫师弋夕摇头摆手,出口言说。 “平凡人总是在苦难中摸索幸福!你是天师的孩子,天生与平凡人不同,毕竟你生来富贵,应是无忧无虑才对!但现在看来,你的经历并不是那般美好,年轻的天师啊!放下先前一切吧,要不要跟我学习蛊毒之术?” 蛊毒之术,需要天赋,中原人想学,会很艰难,除非他们自小炼毒,御虫。 现在两地连通,他想与天师府交好,教天师一些东西,也是应当。 “阿叔~!” 灵动的少女步入大虫师的房间,温和一笑。 “吆!筱小怎有空来我这里了?” 看着筱小端着药酒,大虫师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啧了一声,侧身对着张子凡说道:“也是张天师好命,你匹马闯入娆疆,在吸了那么多山野瘴气后,遇到的是筱小,而不是那些猛兽毒虫,否则你这条性命,早就丢了。” “张天师,这是我们寨子独有的药酒,可以帮你有效的驱除瘴气。” 筱小将药酒递给了张子凡,温言柔语地说道。 张子凡一怔,连忙下床,拱手俯身道:“多谢姑娘相助!此等恩情,在下必报!” 见张子凡如此认真,筱小抿嘴一笑,微微欠身离去了。 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正式相谈。 ............ “好哥哥,这里便是我们娆疆最大的市集!” 市集中的店铺数不胜数,过往的商客,皆是御虫的虫师,有人现场炼毒,以毒汤沐浴其身,还有人在那斗虫,决出毒素最强,最凶猛的蛊虫。 筱小带着张子凡赶赴簋市子,看他那副惊奇的模样,她又是一笑,为其解释道:“在这簋市子中,无论是奇珍异虫,还是诡谲法器,就连稀有的虫术,毒法修行之法,都可买到。” “你为我讲了那么多中原的故事与美景,今日便让我带着你,好好的逛一逛!好哥哥,请!” 筱小边走边解释道:“好哥哥,你中原的服饰,并不适合在这长久居住,今日你便自己挑选一些合身的衣物!” 张子凡闻言脚步放缓,退至筱小身后,悄悄地摸索了一下衣袍,最终他有些窘迫地说道:“筱小,没事的!我这天师的衣袍,并不影响居住......” 筱小一眼就看破了他的说辞,她螓首一摇,柔声说道:“好哥哥,你无需付钱,这簋市子正是我族掌管,若有所需,你尽管拿取,后续自会有人将钱财送予店家。” “这......不太好吧?” 张子凡挠了挠头,他堂堂下一任天师,竟然要一个女孩替他付账,这传出去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关系?你对我那般照顾,我自然也要回馈好哥哥!” 筱小走到一家衣铺面前,小手一挥,“阿叔~!这些衣服我都要了!” 张子凡瞪大了双眸,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豪气的姑娘。 筱小拉起张子凡的手臂,拉到店铺面前,甜甜一笑道:“好哥哥,你快去试一下。” 看着数量繁多的娆疆服饰,张子凡麻木颔首,被店家强行拽走。 一刻钟后,身着一身独特娆疆服饰的张子凡走了出来,完美的气质,惊艳了周围人。 张子凡肌肤如玉,眉星熠熠,双眸有神,绣着锦花,镶有金边的白袍,更加衬托出,这名陷入浊世的翩翩白衣公子。 “好哥哥,你真好看......” 筱小迎上张子凡的温和笑意,失神呢喃。 两人眸光中的热切,可与天光相当。 ............ “筱小,慢步而行,放松身心,手掌不要那么用力握着缰绳。” “好哥哥,骑马真的好难,我害怕......” “你一定可以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在张子凡的不断鼓励下,这名娆疆女子也终是大胆骑乘。 可惜第一次的效果不佳,太过紧张的筱小,竟没有握住缰绳,差点摔落下马,好在张子凡的速度更快。 雷光一闪而过,棕马被张子凡强行稳住,惊慌失措的筱小也被他好生安抚。 经过多次尝试后,筱小终于可以独自骑马奔行,看着在马背上开怀大笑的娆疆女孩,张子凡亦是朗声一笑,“筱小,若有机会!我要带你走出娆疆,一同观望中原的山河大川!” “好哥哥,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要反悔啊!” 筱小笑得很开心,这是她在娆疆这些年,从未有过的笑意。 ......... “不对不对!好哥哥,这蛊不是这般炼制的!你需要一个容器,呐~!这个蛊器给你!” 张子凡看着筱小递来的杯形器皿,好奇询问:“筱小,这玩意有什么用?” “这个东西叫聚灵盏,它可吸收周遭的灵气,帮助你炼蛊!正适合修行炼蛊的新人。” 筱小笑着解释,并手把手教张子凡如何使用。 一连数次的炼蛊失败,让张子凡沮丧无比,好在有筱小的安慰,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在日暮月升下,一只紫色的蝴蝶在聚灵盏中飞出,绕着张子凡与筱小翩翩起舞,两人的欢笑感染了枯燥的山林,为寨中增添了不少活力。 远方的大虫师见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筱翁的传世之宝,筱小说给就给,怕不是这妮子动了情。 如此一想,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是筱小常年在寨中居住,从未见过外来的中原人,这张天师长得不错,这内力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尖,加上他家底深厚,天师府又是一脉单传,这其中的好处,多的数不过来。 筱小沉迷于他,情有可原,若是能让张天师痴心于她,反倒是筱小占了便宜。 ......... 初夏的夜晚,筱翁因要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特意举行了一场豪华的宴会。 龙少主为赴婚约而来,令筱翁很是高兴,他抽了一口自制的烟草,挑眉夸赞道:“打小我就看你这个孩子天资不凡,虽十多年未见,但我的眼光错不了!你这孩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长得那是一个雄壮魁梧!哈哈哈哈~!” 筱小的房间内,张子凡倚身轩窗,聆听万物之音。 “好哥哥。” 筱小的一声轻唤,引得眼前的少年,回神一望。 在他满天飞霜的世界中,她携一段春光而来,以温和手掌抚他心头,赠与一片滚烫。 这降临的一场春光,让他如何能忘? “我想与你去中原......” 筱小银牙一咬唇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子凡闻此言,浑身发颤道:“你这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逃婚,筱翁如何?你此生的名声,又该如何......” “好哥哥......” 筱小担忧筱翁会因此事受到牵连,所以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筱小,快出来见见你的未婚夫!对啦!去把张天师请来,邀他一同共赴此等晚宴!” 筱翁饮了一杯上好的佳酿,拍掌呼喊道。 可过了许久,也没见筱小的回应,筱翁有些疑惑,他安抚了一下龙少主,大笑两声,出言解释道:“这孩子从小怕生!筱小,快出来吧!” 下一刻,有族人前来汇报消息,对着筱翁附耳诉说道:“寨主不好了,小姐跟张天师骑马跑了。” “什么!是谁给的马?” 筱翁拍案而起,一脸的惊慌,他知道自家的女儿对张天师有好感,但他没想到,筱小竟然会做如此蠢事。 他与龙少主的老爸那可是过命的兄弟,这让他如何出言解释。 “是......大虫师......” 那人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决定将大虫师供出,这种事情不是玩笑,会牵连不少人。 ......... “好哥哥,我们要去哪?” 坐于马背上的筱小,显得异常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娆疆,前往中原之地。 张子凡牵着缰绳,满脸无奈道:“大虫师可真是害苦了我,我得找人去救他!” 回神一想,大虫师昨日之话,言犹在耳:“小子,你在踌躇什么,错过这一次,可真就是一辈子了!老夫就帮你这一次!你可得回来救我啊!要是让筱翁知道,我为你们提供了马匹,我会被打死的!!!” 张子凡于心中暗道:“这一次,我不会放手!那失落千丈之感,我不想再次经历!” “阿叔一定会没事的,就是不知道老爸会不会有事......” 筱小将身体贴近了张子凡,温柔说道:“好哥哥,你认识什么大人物吗,我不想让老爸出事......” “大人物......梁帝!” 张子凡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搂住筱小的腰肢,开心地呼喊道:“筱小!此事我会解决的,只要那人点头,我们的事情便有着落了!我喜欢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啊?” 这突然其来的直白言语,令筱小面目羞红,满是惊愕。 “好哥哥......那你可要履行你的承诺......关于中原的灵山秀水,你要亲自带我去看。” “哈哈哈哈~!会的,我会陪筱小同往!” 张子凡不再将心事隐秘,爱意私藏,他仰望夏虹,将她此刻的模样,铭记心上。 ............ “贤侄!!!” 在张子凡与筱小赶赴汴州的路途中,李存义与李存勇将他们拦了下来。 “五叔,十二叔!你们怎么会......” 见到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张子凡心中满是感动,谁说通文馆没有真的感情,五叔,九叔,十叔与十二叔,对他是真的宠溺。 “嗨呀~!贤侄,你可让我们好生担忧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告而别,天师府的弟子全都下山了,只是为了寻你!好在十二弟的耳朵灵敏,说此地有人乘马狂奔,我们好奇一望,这不巧了嘛!没想到真是你啊!” 李存义饮了一口烈酒,诉说这多日之苦。 “贤侄,你马背上是何人,不为我们两人介绍一下吗?” 背着长弓的李存勇,好奇询问。 他虽是看不到,但他听得出,看来消失两月的张子凡,已无执念缠身,只是不知这贤侄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子凡带着筱小立时下马,出言说道:“筱小,这位是我的五叔,这位是十二叔!他们是最疼爱我的长辈。” 筱小捂嘴一惊,显然没想到好哥哥的长辈们,都是这般奇特。 察觉到李存义的审视目光,她连忙俯身行礼道:“小女筱小,见过五叔,十二叔!” “吆~!娆疆女子!贤侄厉害啊,有五叔当年的风范!快跟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李存义哈哈大笑,欣慰张子凡看开的同时,心中又燃起了八卦之心。 这娆疆的女子,可都是难缠的紧,但她们对情看得更深,更适合相夫教子,对一脉单传的天师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 番外:天师张子凡,异姓兄弟 雨过天晴,林间绿叶葱葱,草儿油油,山野小路,带点泥泞,两人一骑,慢行一日,终至汴州城。 “陛下亲定张将军婚事,将告示传入娆疆,安抚其寨,为新人赐福!封张将军为鹰潭郡王,食邑五千户。” 在大殿前,有人手持旨意,朗声宣读。 长阶之下的张子凡眼眶微闪,心中深感皇恩浩荡,他用灭国之功,换得功名封赏与一段良缘,此生已无执念...... 让过去的过去,让开始的开始。 ......... 仲夏时节,在江湖高手,达官贵人,以及天师府弟子的见证下,天师府的传承仪式成功开启。 历经一番波折,张子凡接过了张玄陵手中的天师衣袍,正式成为天师府的新任天师。 不过,张子凡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并没有到来,因为倾国与倾城在天师府长期定居,这两女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见到这两女在天师府赖着不走,张玄陵与许幻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下山游历了,只把张子凡一人丢在了天师府,让他自己想办法处理此事。 李存义带着李存勇闯荡江湖去了,说是带他感受一下世间大好的山河,不再为别人而活。 天师府自从有了这两人,每天都是鸡犬不宁的,天师府的弟子们苦不堪言。 筱小是个知情达理的姑娘,所以她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过多差遣他人。 就连倾国,倾城在府内无缘无故发脾气时,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好言安抚,这令两人十分满意,打心底认下了这个妹妹。 “张兄,你看起来......好像有些憔悴,没事吧?” 看着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张子凡,头顶斗笠遮阳的李星云担忧一问。 在收到张子凡传来的信件后,李星云二话没说,匆匆奔上龙虎山,面见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他很好奇,张子凡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虚弱? “李兄!我想死你了!!!” 见到李星云的那一刻,张子凡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抱着李星云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李星云干笑了两声,轻轻拍打着张子凡的背部,并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在,我一直都在,有什么委屈跟兄弟说,我一定尽力帮你解决!” 张子凡眼中逐渐有了光芒,有李星云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 天师府后院上方的穹苍,有云雾缭绕,漫天散着霞光,夕阳正在西下。 “我们在天师府分别,又在天师府相聚,也算是因缘。” 李星云的目光扫过院落,身形微闪,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张子凡将门户锁死后,感觉不太妥当,又是搬来几块太湖石堵住了大门,以防万一。 “我说......不至于吧......” 李星云被张子凡的操作震惊,这不是他的地盘吗......这未免太过小心了吧! 张子凡摇了摇头,满脸无奈:“李兄,就这些东西,我还怕拦不住她们呢!你是不知道她们两人的恐怖,天师府都快被她们拆了,我该怎么办啊!” “要不,你再出去躲躲?” 李星云看着石桌上的酒盏,微笑说道。 张子凡在桌下取出佳酿,为其斟满,愁容道:“我是当代天师,我能去哪?” “什么狗屁天师,想走便走,哪来那么多规矩!听闻张兄的挚爱是一名娆疆女子,你们得到了梁帝的赐福,正好一同出去散散心。” 李星云端起酒盏,将佳酿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天山剑派掌门凌霄子下山了,他此行要为梁帝呈献一把神剑,我从他口中得知,天山有一朵千年的绝世雪莲即将现世,可能会引得江湖之人争夺,张兄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绝世雪莲,可是至阳之物?” 张子凡知道李星云现在的状态,他要寻找的物品,定是有助于恢复自身的奇物。 李星云摇了摇头,“至阳至阴,且看如何使用了。” 张子凡一拍手,言辞平淡:“这个好说!那李兄要配合我演一出戏。” 李星云旋即问道:“什么戏?” 张子凡笑意吟吟,出言道:“你携带不良人闯入天师府,当着她们两人的面把我绑走!这样她们就会离开天师府,我的父亲得知消息后,定会回归天师府掌控大局!这样我就自由了,也没人带来烦恼了,可谓一举多得。” “张兄,你把不良人当什么了!你以为我们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江湖帮派吗?” 李星云有些不满啧啧道,他们现在可都是正经生意人,绑人什么的,他们听不懂。 “难道......不是吗?” 张子凡诧异询问,大唐倒了,不良人可不就成了帮派? “啧~!这个业务还未扩展,看在张天师的面子上,这个业务今日开启,但我手底下的兄弟们要吃饭,张天师开个价吧!” “李兄!你我之间还要谈钱吗?” “郡王食邑五千户,张天师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吧?” 李星云不吃感情牌,在将不良人整合后,他发现这个组织的行动资金少的可怜,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完全是靠着心中信念的为不良人办事。 之前还有专门的人员搞钱,自不良帅离去后,搞钱的人走了个精光,连温韬都去汴州养老了。 一个组织若是没有钱,那离解散也差不多了,毕竟能有多少人,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活? “李兄很缺钱?” 张子凡看出了李星云的窘迫,故而一问。 李星云颔首示意,十分认真地说道:“缺,我很缺钱!我与雪儿现居藏兵谷,每日都在为钱财忧愁。” “你怎不去寻她,我想以焊魃尸祖如今的地位,应是不缺钱吧?” 张子凡有些诧异,李星云是陆林轩的师哥,他有难处,只需写一纸书信,陆林轩便会将大把的金银送达吧...... 李星云哈哈一笑,窘迫说道:“张兄,你我是兄弟!我这不是......” “哦~!你拉不下脸求助她,现在正巧我有所需,你便将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张子凡立时想通了一切,他摇头一笑,大手一挥:“这好说!不良人的开支,我来给!” 李星云拍桌而起,大喜过望道:“张兄!这怎么好意思,如此恩泽,要不我老李给你磕一个?” “好啊!” 张子凡强忍笑意,迫不及待地想看李星云的表演。 李星云有些尴尬,这张子凡把他下台的长阶毁了,不过他灵机一动,立即拽起张子凡的手臂,在其一脸懵逼的情况下,一同拜了天地,结了异姓兄弟。 “如此,我便心安理得了!你我为兄弟,你的就是我的!” 李星云如此不要脸的发言,引得张子凡破口大骂。 后院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他们相视不语,瞳孔有光。 两人的相识相知,并肩作战,生死不悔,在他们的脑海中一幕幕上演。 最终两人碰杯一笑,将兄弟之间的浓厚情谊赠予初月。 ------------ 番外:一名少年郎的故事 在汴州城郊外,两人席地而坐,观摩着风沙落叶的棋盘,饮酒买醉。 一人诉,一人听...... “我们的故事要从濮州讲起,因为那是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鸿犼眸光温柔地看着耶律质舞,将尘封往事的娓娓道来。 ......... “你有拜师之心,我有收徒之意,如此正好,喝了我的茶,我便是你的老师了。” 鸿犼递过的热茶,被朱友裕饮尽,他磕了三个响头,拜的是天地鬼神,师门祖师,以师为父。 来此世走一遭,总要留下点东西,他可不想像之前那般默默无闻,沉寂世间。 鸿犼于心中暗道:“这朱友裕能在史册留名,定有不凡之资,收来为徒,也算有人能为自己养老送终了。” 发觉朱友裕的目光,他轻咳两声道:“很好!今日算是我正式认下了你这个弟子,为师要教你第一课!” 朱友裕竖起了耳朵,面色十分认真,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万事,皆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前提!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这明显颠覆了朱友裕的认知,在他印象中,自己的老师可是一个不畏生死之人。 “无需惊讶!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世人看到的,为师之前为何不惧生死?因为我无权无势,必须以命相搏!我这条命,是最初的几个同行兄弟救回来的,第一次上战场的我,险些死去,他们用性命为我上了一课,让我知晓了生命的可贵,可惜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朱友裕在鸿犼眼中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对生命的衡量。 那一年,起义军战局不利,被迫归降朝廷...... 鸿犼依靠栏杆,静观寒暑,庭中落叶的枯荣。 男孩持剑而舞,剑挑寒石,溅起大片泥土,他手中长剑越挥越快,剑花舞得也越来越好,最后竟有剑鸣声响彻此地。 朱友裕十分自豪地展示着中星位的内力,想要趁此求得阑珊处男子的一句夸赞。 鸿犼托起玉笛,伴月而鸣,出言点评道:“兵戈,乃杀戮之器,绝不是为了请人观赏而舞!” 他的身形一跃而出,瞬间夺过朱友裕手中长剑,寒光一闪而过,裂石穿云之声,不绝于耳。 下一刻,庭院中的巨石皆从中裂开,而后破碎,此地竟有了明显的晃动,可见鸿犼刚才的一击,到底有多么恐怖。 朱友裕眼中存有失落,他只是想让老师开心一下,让他见识到自己近期的成长。 鸿犼沉言说道:“不过你小小年纪,却能将剑花舞得如此漂亮,倒也是难得了,值得夸赞!不过,不可沾沾自喜,骄傲自满,你的路......还长着呢!” 得到鸿犼夸赞的朱友裕,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挥着小拳头,坚定地说道:“嗯!老师,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我一定会像老师那样,名扬天下!” “很好,请坚定地走下去吧!” 在沉寂的浩瀚夜空下,鸿犼取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递给了朱友裕。 “是糖葫芦~!老师最好了!” 独属于男孩的甜蜜笑意,温暖了鸿犼空缺的心田。 ......... “呵!哈!破!!!” 少年身姿挺拔,眼神专注且坚定,长枪在舞动的期间,发出龙吟般的声响,回荡在整座庭院,令鸿犼点头称赞。 “枪出如龙,已是步入大成的门槛,友裕,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鸿犼于竹檐下,单手撑伞站立,不吝点评。 “老师,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为师?” “嘿嘿~!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没有好东西招待您老家人吗......” 朱友裕将长枪插入地面,窘迫一笑。 “老师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吗?一杯清茶即可!你瞧,为师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鸿犼摇了摇头,将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 亮晶晶的糖葫芦勾起了朱友裕的馋虫,他擦了一下嘴角,闭目抱胸说道:“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哦~!终是长大了!既然你不喜欢,那为师只好代劳,将它消灭了。” 看着有些小傲娇的朱友裕,鸿犼声音宛转,说着就要将糖葫芦往嘴里放。 “哎哎哎~!老师,您吃进去也没有味道,还是让弟子将其消灭吧!” 朱友裕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鸿犼手中的糖葫芦,一口吞入口中。 “哈哈哈~!给你!” 看着猴急的朱友裕,鸿犼哈哈一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出言感慨道:“在为师眼中,你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再怎么长高,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喜欢吃糖葫芦的毛孩子罢了。” “如果能一直在老师身边,我宁愿不要长大。” 此时天空的云朵又白又软,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少年擦了擦额头上汗珠,低声呢喃。 ............ “老师,我要出发了!” 身披玄甲的英俊少年郎终是要乘马奔赴战场,他是朱家的儿郎,自然要为父亲分忧。 “避其锋芒。” 鸿犼刚说了一句,朱友裕旋即补充道:“权且忍让,万事以保命为主!老师,你今日都说了十七遍了!我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 “你知道就好!老师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给你的了,万事小心。” 鸿犼看着神俊的少年,心中暗叹:“徒弟,你终是长大了,要一人独当一面了。” “老师放心!我会用敌人之血,告慰老师多年的教导!等弟子凯旋,再孝敬您老人家!” 少年郎骑着赤血宝马,与万千风月一同离去。 鸿犼单手撑着红伞,在门前伫立许久,被他隐于身后的糖葫芦,终是没有送出。 他眯眼一笑,低眉轻叹:友裕长大了,也不知道还爱不爱吃此物,还是等他凯旋归来,再用此物作为奖赏吧...... 那时的从容与沉默,是他说不出口的担忧与温柔。 .......... “这里埋葬的人,便是陛下的弟子,朱友裕吗!?” 耶律质舞双眸如星,容颜变淡,心颤一问。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这名优秀的少年郎逝去,七岁中星位,十二岁小天位,十四岁中天位,可谓天才中的天才,此人与她好像,是实力层面的相似。 不过她并没有一个这么温馨的老师...... 此子可是他的全部心血,得知弟子逝去的那一刻,他得有多绝望。 鸿犼像是变魔术一般,将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从背后取出,置于朱友裕的陵墓前。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奈何......” 岁月已变迁,他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起点。 如今安稳的天下,已不见那人昔日的笑靥。 遗憾总是贯穿人生始终...... ------------ 番外:次子鸿麒,绝世雪莲的大争夺 太平元年...... “将太平剑置于宗庙,护佑社稷!” “各地军队整改,裁军二十万,由天下兵马大元帅刘鄩统一指挥。” “各城先减税三成,暂且持续一年,令各地商铺平衡物价。” “颁布法令,宴会大肆浪费者,当罚!行为过重者,可押解入狱,将其调教!” “各地鼓励农耕,商业,手工,发布利民之策!” “重开科举,选拔天下人才!” “打开各地道路,修建黄河,长江等水域的堤坝和水利设施,钱财皆在国库中取用。” 鸿犼坐于龙椅之上,眸光湛湛,朝着下方的臣子吩咐起一切的事宜,有了龙泉宝藏,他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可以将修建水利之事,早点提上日程。 想要民生越来越好,这些都是必须实行之举,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天下的百姓过得好一点。 等天下持续稳定了,他便对西域等地进军,进一步扩大版图,创下更辉煌的基业。 “陛下圣明!” 殿下的众人俯身跪拜,按照鸿犼所下达的旨意去治理各城,有如此贤明的帝王,他们无言可谏。 ............... 在太平元年,鸿犼于五毒日之前,携带妻女赶赴十二峒,将朝政交予一名替身处理,汴州还有焊魃与降臣,应是出不了乱子。 鸿犼与十二峒众人在五毒日埋下五毒蛊,由他培育,静候开坛之日。 他重归第七峒,将原先那座屋房与小院整理干净,让予鲜参与萤勾同住,他又令人在旁建了一座小屋子,用来自己居住与看护五毒蛊。 萤勾有喜之后,整个人也变得越发开朗,她先前自带的那股阴冷气息,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如今满眼都是自己腹中的孩子。 这时间一慢下来,鸿犼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了。 如今的他,每日都有空闲的时间教导后辈,比如对尤川暗杀之术的点评与看法,亲自教导自家女儿的御蛊之术,还有对两名问题儿童的照看。 他搞不懂,这老九怎么什么孩子都收,这花蝠子与鬼头幺想要开启灵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第九峒需要更好的传承者。 尤川倒是被李大爷看重,颇有一副传授衣钵的架势,这引得五峒主十分不满,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当后续天山传出绝世雪莲的消息后,鸿梦自告奋勇,愿去天山夺取雪莲,为老妈与姨娘补身体。 鸿犼倒是没有打消女儿的意图,那雪莲乃温性神物,对现在的鲜参与萤勾都有大用,他离不开此地,只能让女儿代劳了。 毕竟天下太平了,孩子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总不能一直闷在大山中,丧失自身的自由...... 自家女儿的蛊术精湛,又兼毒法,在江湖上,也算是步入了高手的行列,况且有金蚕蛊在体,也有自己先前赠予的护身之物,无需担忧她的生命安危。 最终在尤川的陪同下,他们两人踏上了前往天山的路途,只为获得那绝世的雪莲。 ............ 太平二年,在年初之际,萤勾成功诞下一子,结合先前宫中所发生的异象,鸿犼为其取名为鸿麒,希望他能富贵多才,品貌端庄,坚强刚毅,可以接过他手中的大旗。 按照他与降臣的关系,鸿昀怕是无缘皇帝之位,若是鲜参能诞下一子,这皇位便是那孩子。 可凭她的身体状况,已无法再诞下子嗣,这皇位只能交给麒儿,若是他昏庸无能,那便再考虑昀儿。 有了孩子的萤勾,乖巧了不知多少倍,她会与鲜参一同照看这个孩子,还会抱着他与鸿犼玩闹,一家人其乐融融,每日都是温馨时光。 她们打算从小培养鸿麒为人处世的道理,兴许是厌烦了她们的嘴碎,每当两女进行说教时,鸿麒总会扭动身体,表达他内心的不满。 青绿麦苗,随风摆动,一处小院,一张小桌,一壶清茶,些许轻笑,几许闲话...... 又是一年初夏,灰头土脸的鸿梦与尤川奔回了十二峒,他们并没有取得那绝世的雪莲,如今有些无颜面对众人。 鲜参不在乎女儿会不会取得天材地宝,她只关心女儿受没受伤,这是一名母亲对女儿的爱意,只要她能平安归来,就以胜过一切。 鸿犼单独叫走了尤川,朝他询问了雪莲争夺战的详细过程。 经过尤川平静的口诉,鸿犼得知此次的雪莲争夺战异常激烈,暂且不说江湖的散人,通文馆,不良人,玄冥教,幻音坊四大势力,竟都下场争夺了。 最为惊奇的是,天山剑派的掌门凌霄子,亲自现身雪莲争夺战,并在众多高手面前,布下了一座小型的天山剑阵,将雪莲护至阵中。 凌霄子豪言道:“破阵者可取得雪莲离去!” 兴许是天山剑派沉寂的太久,门派都快没落了,凌霄子选择放出雪莲的消息,并在众人面前彰显门派的恐怖,从而打出门派的名声。 如今有大批江湖高手登上天山,极大满足了凌霄子的所求所需。 天师府先前闹出一件丑事,当代天师张子凡与其未婚妻,竟被新任不良帅携带人手光明正大地绑走,这让天师府失掉了颜面,引得天师府弟子群情激愤。 后续令人诧异的是,在那雪莲争夺战中,张子凡竟与不良帅联手破阵取得雪莲,一同逃之夭夭。 这是江湖事,人们也只当作笑谈下酒。 鸿犼摆开棋盘,落子呢喃:“通文馆,信字门门主李存信。” “玄冥教,鬼王朱友文。” “不良人,新的天暗星,也就是新的不良帅,李星云。” “幻音坊,炎摩圣姬,炎摩天,娑罗圣姬,娑罗天。” “天师府,当代天师张子凡。” “娆疆的你们。” “暗中的黑白无常。” 鸿犼一言落一子,他说的这些,算是江湖之上,有名有号的高手。 不一会,棋盘便布满了交错纵横的黑白两子,一朵雪莲,竟引得这么多人哄抢。 先前岐国地牢被人强行破坏,李嗣源被人救走,正值开国之际,鸿犼也没有在意他。 通文馆寻此灵芝,定是为了李嗣源的神功。 朱友文下场争夺,也是为了天下第一名头。 李星云需要神物恢复身体活性,张子凡是为了兄弟,黑白无常自不必多说。 那幻音坊,又是为了什么呢? 鸿犼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头一笑,自己还是好好准备五毒蛊吧,这江湖上的纷争,只要不影响社稷,便随他们去闹吧...... ------------ 番外:五毒蛊择主,漠北王落幕 金色的夕阳渲染娆疆大地,山峦于天际连成一线,宛如一道浩瀚的屏障。 “取坛!” 在各大峒主以及娆疆高手的注视下,孕育五毒蛊的坛子被十二峒的成员取出。 在坛子现身的那一刻,众人只觉心头弥漫着极致的压抑,有些喘不过气。 “五毒蛊现身,需要及时献上供物,否则它会发怒的。” 五峒主疾言厉色,生怕过程出一点乱子。 坛中散出乌黑之气,坛体剧烈波动,坛盖被直接轰碎。 十二峒的成员赶忙端来饭食,朝着坛子俯身跪拜,献上供物。 一团黑气从坛中飞出,霎时将那供物吞噬。 有了食物的补充,五毒蛊在黄昏下化成了一团火焰,璀璨耀眼。 不一会,五毒蛊又化回了黑气,急速飞回坛中。 总峒主拈着念珠,沉言说道:“要来了!吞噬了供物的五毒蛊,不会得到满足,它会寻找大量的灵气吞噬,从而强化自身,但这个时机也是收服它的最好时机。” 如同潮水一般的泥污在坛内渗出,众人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尝到甜头的五毒蛊,将后续的目光放在了众人身上。 它的食量很大,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活力,而那些蛊师,正是它最好的补品。 但这一次,它失算了,每一位峒主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蛊,前来观摩的,也尽是娆疆的蛊术高手,他们的力量集合在一起,远不是一个初生的蛊虫可以匹敌的。 最终,总峒主捏碎念珠,所有人一同出手,在蛊语的念动下,一座巨大的虫阵平地而起,将冲天的五毒蛊重新压回坛中。 蓄力许久的鸿犼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抬手一点,一道赤金的雷光飞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击穿了坛子。 罡气翻涌,熊熊烈焰燃起,五毒蛊发出臣服的悲鸣,就当众人以为事情结束,松了一口气之时,五毒蛊猛得冲出,窜入萤勾所在的屋子。 挑逗弟弟的鸿梦未能抵御住五毒蛊的攻势,在萤勾出手的瞬间,蛊虫已与孩子建立同生共死的联系,她也只好强行收招。 这一日,总峒主将鸿麒收为弟子,只因五毒蛊已与他相合,强行盘踞在他的体内,现在取出,无疑是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总峒主只好退而求其次,正好,他也需要一个接班人,替他守望这片大地。 鸿犼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对着萤勾摇了摇头,示意无碍,无需担忧。 他也没想到五毒蛊竟会如此灵性,会避难,会示弱,会寻找合适的宿主。 福祸相依,有了五毒蛊的加持,鸿麒的身体发育越来越好,灵智也比其他孩子开的要早,但那饭量也有些非同寻常...... 关于鸿麒体内的五毒蛊,鸿犼也仔细观摩过,千形万状的,有时与龙相似,有时又会化为麒麟,令人大呼惊奇。 兴许是鸿麒身上的纯洁气息吸引了它,不然作为五毒蛊的炼制者,鸿犼才是五毒蛊第一个所要考虑的宿主。 原本在五毒蛊炼制完成后,鸿犼是要携带家人离去的,奈何出了一个这样的情况,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了不让鸿犼难堪,萤勾想要与孩子一同留在这里,等孩子长大一些后,再归去中原。 倚躺在摇椅上的鸿犼有些犹豫,家国社稷与家庭的抉择,令他十分苦恼。 再不赶回去,朝堂可能会出事,可鸿麒体内有五毒蛊,他可是答应过总峒主,要将五毒蛊交予十二峒,让它庇护十二峒的安危,所以麒儿现在还不能离开十二峒。 站在院门前的总峒主,出言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无需踌躇,我会与你们共同赶赴汴州,亲自教导这个孩子。” 此话令鸿犼大喜不已,总峒主愿意走出十二峒,对自己的孩子言传身教,此等大恩,当以国师之礼回馈。 总峒主本无心出山,奈何底下的众人开始不停地抱怨,那孩子的饭量实在是太大了,平时暂且不说,但每过个二十多日,他都要吃掉一头羊,一头猪,一只鸡。 这种情况要持续三日,也就是说,他们要提早准备好三头羊,三头猪,三只鸡。 如果只是他一个孩子也就罢了,奈何鲜参等人的饭量也是不容小觑,这群人凑到一起简直是大恐怖,再让她们吃下去,十二峒只凭耕种已经无法保证族人的生存了。 总峒主只好接受众人的建议,随鸿犼等人前往中原,等五毒蛊成长到一个阶段后,再将它收回,放入十二峒的圣地。 ............ 太平二年,初秋之时。 鸿犼重归朝堂,十二峒的总峒主受命国师之职,兼任皇子老师。 底下的大臣听闻萤贵妃有了子嗣,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 无疑就是站队,皇后未有子嗣,未来国家的政权,一定是在那个孩子身上,早先打好关系准没错。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萤勾并没有那些方面的想法,许多人都吃了闭门羹。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安稳成长,每日收获快乐,至于鸿犼身后那个位置,萤勾从来没有考虑过。 ............ 灯火昏黄,晚风吹拂,皇城的凉亭之下,鸿犼闭目聆听手下的汇报。 “陛下,萤妃那边......” 得知诸多大臣将自身财物,托人赠予萤勾后,鸿犼微叹一声:“只要他们没有结党营私,便不用动手,给予他们一个警告吧!还有,那些财物,他们给多少,我们便收多少,天降之财,岂有不收的道理。” 鸿犼早已猜测,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怪他们,但自己还在这个位置,麒儿也太过年幼,他们未免有些心急了,敲打一下是有必要的。 随着三名黑袍人撤离此地,又有一名头顶斗笠的男子,在暗中踏步而出,拱手俯身,沉言说道:“陛下,漠北急报,漠北王,薨了。” 鸿犼闻言一怔,言语中有些许落寞:“原来时间这么快吗......”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耶律阿保机将女儿交予他的那一刻,这时光一晃而过,存于他印象中的那个憨厚男子,已经走了吗...... ------------ 番外:漠北王的葬礼 半醒半醉之间,一天又一天,花开花落之间,一年又一年...... 在宫闱小院中,两女每日的生活都比较自由怡悦,哪怕一人为后,一人为妃,她们也没有一点身份上的隔阂,反倒是因为鸿麒的关系,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鲜参坐在那个位置,每日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虽然有个女儿陪伴在旁,但她也想为鸿犼再诞下一名子嗣,以此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鸿麒的到来,缓解了鲜参不少焦躁的情绪,她想教会这个孩子一些东西,以后若有他在,想必鸿犼也能安心退位吧。 ............ “太平二年秋,漠北王于漠北王庭病逝,朕闻此消息,心中甚痛,感慨山川犹是,世事皆非,故而宣漠北使臣入京觐见,定下漠北之事。” 在玄甲铁骑的兵士高声传颂下,漠北的使臣缓步迈入殿中,跪拜听封。 “漠北王与朕,也曾兄弟相称,依稀可忆,他推动汉化,学习中原文明,整和大漠,教化漠北子民,故此追封漠北王,赠予黄金千两,绸缎三百匹,赐谥号昇天,可设立庙堂,让人供奉,以帝王规格......下葬......” 鸿犼起身轻诉,漠北使臣眼眶含泪,高呼陛下万岁。 漠北王受到中原天子认可,可用帝王规格下葬,这极大满足了漠北子民的心情,鸿犼那圣洁的光芒,已将他彻底折服。 殿下的众位大臣,虽心有不满,但碍于帝王之命,他们也只好引而不发。 一方蛮夷,怎配享受帝王规格的葬礼,唯有敬翔与李振看透了一切,鸿犼这是想趁机将帝王的恩泽遍布漠北。 耶律阿保机在漠北威望极高,陛下给予应有的尊重,也自会收获那边的人心,若是漠北人与中原人不分彼此,那来自大漠的威胁,将会彻底根除。 这利国利民之事,凭借一些财宝,名号便可实现,何乐不为呢? ............ “父王走了......走了......” 在一家豪华的酒肆中,耶律尧光独处一屋,将桌上的烈酒,咕咚咕咚地灌入腹中。 两年半的军旅生涯,他于玄甲铁骑中,收获了不少东西。 比如兄弟情谊,游击战法,独特的一字阵法,破敌之策,攻城之策,还有浓厚的中原文化,人人如龙,各族合一,包容一切,天下大同的思想。 嘎吱~ 门户被人拉开,耶律质舞螓首低眉,沉言说道:“走了......该回家了......” 她的心情很差,在年关之时,她还回去看望了耶律阿保机,那时的耶律阿保机,并没有任何的异状,她还笑着说,等到了中原的仲秋节,她便带耶律尧光回去与耶耶过节,一家人团聚的节日。 为何仅仅半年过去,漠北便传来如此噩耗,她无法接受这一切。 述里朵中途一点消息都没有传给他们,只有在耶律阿保机逝去之后,她才告知两人,让他们回去参与葬礼。 “咕咚咕咚~哈~!” 耶律尧光轻擦了一下嘴唇,神情低沉道:“我就不回去了,相信父王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子的。” 耶律质舞身形微颤,怒言道:“耶律尧光,身为大漠儿郎,你想要靠着酒水......整日麻痹自己吗!父王逝去,你......真的......该回家了.......回到最初的......地方。” “谁都能回去,唯我不行!” 砰咚~ 酒坛破碎,烈酒浇了耶律尧光一身,耶律质舞收回手指,背身说道:“既然你不参与父王的葬礼,你我的姐弟情,也就到此为止吧!从此之后,你我再也不用姐弟相称!我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耶律质舞,耶律尧光捂着脑袋痛哭起来,他砸碎了房间内的所有酒坛,高声嘶吼,宣泄内心的压抑。 身为漠北王的儿子,他何尝不想回去参与葬礼,他多想再见父王一面,可他真的不能回去。 只要回归漠北,那掌控欲望极强的母后,定会将他变成与大哥争权的棋子,父王的逝去固然痛心,可若是漠北因他分裂,他更是不能原谅自己。 支持大哥上位的人不在少数,只希望母后不要再搞事情了,让漠北与中原合一,迎来天下大同,这结局难道不好吗? “姐介!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你会明白,我究竟为何......不能回家......” ............ 当皇旨传入漠北王庭,漠北军民磕头跪拜,称赞中原天子之名,为其祈福。 鸿犼亲自赶赴漠北,参与耶律阿保机的葬礼,受到了漠北王庭最高规格的接待,述里朵按照漠北的规矩,为耶律阿保机下葬。 一路的悲鸣,令人心神低迷,耶律质舞在鸿犼怀中哭成泪人,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耶律塔不烟与耶律塔不花失去了挚爱的兄长,再也看不到她们欢乐的笑脸。 引魂幡在前指路,鸿犼散出白纸,以笛奏曲,为其送行。 一曲丧乐,漾起千层涟漪,如泣如诉,化成秋风飘向大漠之地。 荣华富贵变幻影,蹦儿一声魂归去,塞北孤天祭,荒冢新坟谁留意...... “耶律老弟,你我汴州初见,天山分离,王庭聚首相议,高谈将来事宜,怎奈世事无常,你我再无把酒言欢日,好走......” 鸿犼献上一个自己模样的纸偶,眼眶中泛起一丝泪花。 试问两人可有真情? 对这个耿直憨厚的漠北汉子,鸿犼心中定是不厌,他祭奠的,是对一名相识之人离去的感慨。 述里朵闭目长叹,今生君恩还不尽,唯有愿有来生化春泥。 “陛下,生死有命,漠北王升于高天,入庙堂受香火祭奠,是他的心愿,莫要悲悯,大漠的子民,从不畏惧死亡。” 述里朵俯身行礼,继续说道:“吾儿尧光承蒙陛下照料多年,如今漠北王逝去,他身为儿臣,应当遵守人伦之道,还望陛下开恩,废除尧光质子身份,让他回归这里,亲自祭奠他的父王。” 鸿犼起身负手,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耶律倍的身影后,他哀叹一声,响遏行云道:“准!” 述里朵跪拜在地,叩谢鸿犼开恩,如此一来,漠北的未来也就有方向了。 ------------ 番外:漠北的动荡 阴雨之夜,雨帘遮目,述里朵位于王座之上,闭目凝神。 雷声轰鸣,膏泽放肆倾泻,在一片喧哗的烟霏中,有一白袍儒生撑着一把旧伞,于雨幕下,缓步踏入大殿之中。 “晋国人,你为何而来?” 述里朵声音慵懒,神情桀骜,目空一切。 只要在漠北王庭,殿下的那人便对自己造不成威胁,而对方的生死,皆在自己一念之间。 儒生朗笑两声后,俯身说道:“自当是为王后......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 述里朵提起了一丝兴趣,目光平和地注视着下方。 儒生气定神闲地说道:“小人石敬瑭,参见漠北王后!” “无需多礼,你所说的排忧解难,意指何方?” 述里朵缓缓起身,抬步向着下方走去,王者的气势展开,逼得石敬瑭连连后撤。 石敬瑭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道:“听闻在漠北,王后的权力与漠北王不分上下,这令漠北王手下的官员很是忌惮!” “王后可知,那些漠北的官员曾到檀州密谈,意图想要扳倒王后,架空您的军权,最终统一政策,为漠北王解忧!” “漠北王在临终时也曾定下,要将漠北的事务全权交予东丹王处理,后续也由东丹王继任漠北王之位!” “他们趁此机会,可让王后名正言顺的下台,若是王后您倒了,想必这漠北,就真的要崩塌了吧?” 石敬瑭一句一步,不慌不忙的将当前形势分析而出。 述里朵傲首冷哼一声:“就凭他们也想扳倒本后?笑话!” “凭那些大臣自是无力,倘若漠北王留了后手,阻击了王后派去刺杀东丹王的刺客,搜出了特殊的信物,并以此大做文章,王后又该如何应对?” 石敬瑭轻声一笑:“难不成......王后要以殉葬回报漠北王的恩情,堵住悠悠众口?” “他留了后手?难道是当今天子的人出手了!?” 述里朵玉手紧握,他堂堂中原天子,说好后续不会干涉漠北之事,怎能说话不算话,欺骗她一个女子! 石敬瑭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当今天子,出手之人是新任不良帅,也就是大唐最后的火种,李星云!漠北王不知开出了什么条件,竟把他安排进了东丹王身侧,王后,看来您的地位要不保了。” “呵~!先生来此,不会是想看本后下台的吧?” 述里朵背身一笑,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只要不是鸿犼出手,就不会影响她的布局,后手是那个李星云又如何,能敌得过自己的女儿吗? 她的女儿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强,早晚有一日,她会登临绝顶! 石敬瑭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件,拱手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后请看!这是支持东丹王的官员名单!他们大多还在王庭之中,王后可先下手为强!” “晋国与王后曾有过一次合作,上次出了一些意外,但这一次不会了!晋国将会与王后共同进退!” 述里朵侧身接过那份名单,淡笑回道:“晋国的手,伸的有点长了!” 漠北内部竟然混入了晋国的人,这令述里朵很是不满。 “在夹缝中生存,总要有些吃饭的手段,何况王后的手,也沾染了一些污秽,清洗不掉!事到如今,王后与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待到夫人功成,我们的人......自会退去。” 石敬瑭表现的彬彬有礼,没有任何气焰,述里朵也不好出言打压。 “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利来利往,晋国想从本后这里得到什么?” “我家的晋王,只想要借助王后之势,捕获天下的高手!这新任的不良帅,便是其中之一!” 石敬瑭嘴角微翘,如此简单的条件,想必这漠北王后没有理由拒绝。 一声轰雷划破夜空,两者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述里朵需要借助晋国的势力稳住漠北内部,排除东丹王,让次子耶律尧光继任漠北王之位。 晋国则需要漠北的高手协助,捕获中原江湖上的高手,为李嗣源提供神力,意图抗衡那人,再创属于他们的王朝! ............ 大雨不曾停歇,在朦朦的雨幕之中,传出兵器对碰的响声,还有人的嘶吼与痛呼。 铮~锵~唰~ “呃啊!” 惨叫声过后,李星云收刀转身,朝着马车疾步走去。 “先生,可曾解决了?” 马车内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向着李星云轻言询问。 李星云收剑回鞘,沉声应道:“来袭的刺客已尽数解决,小子,按照我的意思,你还是乖乖回东丹养老吧!你是斗不过她的。” “父王逝去,身为儿臣,岂有不去守孝的道理?即使母后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不能背离孝道,不顾人伦。” 耶律倍沉稳慷慨的话语,成功赢得了李星云的好感,耶律阿保机曾致信给李星云,他想在弥留之际,带李星云与张子凡领略一下大漠的绝美风光。 耶律阿保机履行了他的承诺,不仅带着李星云、姬如雪、张子凡、筱小四人见识了大漠的绝景,还带着他们尝遍了大漠的美食。 他正是看出了述里朵的野心,所以才会拜托李星云与张子凡照顾好耶律倍,让他平乐一生足矣。 耶律倍这个孩子没有草原男子的气概,他擅长的汉学、阴阳、书画,实在和草原文化不搭调,他逝去后,长子定会被述里朵所厌。 若是有机会,他还是希望两人可以帮助耶律倍登上漠北王之位,毕竟看到族人幸福安乐,是他一生的追求。 若是耶律倍的品质不过关,那便无需麻烦了,毕竟在述里朵的带领下,族人不会过得太差,次子耶律尧光,也能继承他的衣钵。 只是不知,在次子的带领下,漠北会不会再度发起战争,与中原再来一场厮杀? 那是耶律阿保机唯一担忧的事情,他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最终,他将一支代表他意志的令箭交予了李星云,希望他能辅助一人,整顿好漠北内部,避免惨案发生。 这是作为朋友之间,独属他的最后叮咛。 李星云收回思绪,一跃上马,回身问道:“回漠北王庭的路,会很长,很艰难!小子,你当真不怕死?” “大漠儿郎,从不畏死!我想为父王守孝,并上殿证明自己!我不是母后口中一事无成的弱者,我体内有着漠北王的血脉,有着她的血脉!我想质问她,我到底有什么罪,她铁了心要派出刺客除掉我!!!” ------------ 番外:暗香,贯通任督二脉的孩子 霜风呼啸,吹过无疆的大漠,夜色如浓稠墨砚,深沉不化。 耶律质舞的发丝飞扬,身着一身萨满服饰,挺立在疆易之上,披肩的梁王披风被她双手紧握,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幽幽华光。 “我身为漠北的大萨满,信奉自然之灵,本以为自身早已看淡生死,没成想到头来,却还是有辱了我族习俗。” 耶律质舞的神情有些恍惚,根据契丹习俗,在葬礼上哭泣,乃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 她知礼犯礼,难免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好在她有神女身份,底下的众人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她要为父王守孝,以尽孝道,证明其心。 “人若无情,何以为人?” 鸿犼拉着黑马漫步在大漠之上,三者步步生罡气,使得周遭的风霜无法侵蚀他们的身体。 耶律质舞摇头苦笑,出言哀叹道:“因承受历代大萨满所知所学,所以身为人的情感淡化了不少,现如今还能保持住个人的感情,全是因为......” 她朝着鸿犼低眉不语,已表明内心的答案。 “质舞,所以说嘛!在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鸿犼停下脚步,歪首一笑,出言解释:“我对每个人都是那般,如果你了解我的为人,你就更应该清楚!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优点,我是一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难以看开亲友生死的愚人。” “我对他人的关心,完全出于自己后续内心的博爱,我可能只是想填补之前那个......没有爱意的乱世罢了。” “我对你的关怀,也只是对一名出色后辈起的爱才之心!” “曾经有个人,错把我的关怀当成爱意,以致于我们两人都迷茫不清,边缘徘徊多年。” “直到几十个年头后,我们才下定决心,为了这段荒唐的感情,她不要名分,为我诞下一子,作为两人情感的纽带。” “可这对那个孩子,是否公平?” “若我不为当今天子,那个孩子自然不会受到区别对待,可恰如今,我为天子......” 鸿犼拉着马绳继续向前方走去,耶律质舞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帝王皇位,世人皆爱,他虽为长子,却因我与她的关系,只能存于暗处,不得显露在大众视野之中。” “皇位与他无缘,他不能时常见我,我也不知如何见他,这错误的感情,会带来错误的后果,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质舞,你能明白吗?” 耶律质舞点了点头,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迹,她多少有些耳闻,在汴州城中,她已经很少见到那个女人了。 鸿犼以此提醒,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意。 一条错误的路,走上去就不能回头了。 耶律质舞知晓,这应是鸿犼趁她还未踏足这条路,劝她回头是岸。 “便送到这里吧,前方已是蓟州城,再深入就要到中原了!汴州城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等守孝结束后,便去中原吧!” “漠北严寒,不宜生存,两族若能合并,天下才将真正一统,那时便无需大萨满巡视大漠,你也就真正的自由了。” “小质舞,漠北后续可能会有内部的纷争,耶律兄弟托我照顾好你,所以我要提点你几句。” 在霜华之下,鸿犼语重心长地说道:“若能保持中立,不去干涉,则是最好!若不能,也不要听风是雨,随意出手。” 耶律质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会待在陵墓旁,不会轻易出手干预漠北内部的变动。 鸿犼看着耶律质舞有些敷衍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完全听进去,不过他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毕竟这是漠北内部的家事,因商路共通一事,他也曾答应过述里朵,后续不会干涉漠北的变动。 最终谁输谁赢,都不影响中原的格局,若是两者两败俱伤,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能名正言顺的出兵平复漠北,岂不美哉? 在真正临行时,耶律质舞将一枚血玉扳指戴在了鸿犼右手的拇指上,上面留有她的暗香。 这是漠北的至宝,她通过秘术银铃,可以感应佩戴者的安危与位置。 她希望鸿犼不要弄坏它,因为她会靠着这个去寻他的。 鸿犼自是没有拒绝,他一跃马背之上,伸手揉了揉耶律质舞的脑袋,转身拍马,疾行离去。 听到男子骑马奔行的呐喊声,耶律质舞只是屹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月下的背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他虽无意,她却有情,遇他不悔,情至心底,不语。 此生能与他相识,幸甚。 耶律质舞低头开始思考,此前得鸿犼一番指点,也算有了师徒之名,将来便有理由待在他身侧。 学无止境,她要走的路还很长,最起码......也要让她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 “全神贯注,以内力贯膻中。” 戴着鬼面的男子,昂首挺立,背着双手,盯着木桶中的小男孩,厉声说道。 “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 “血主于心,藏于肝,统于脾,布于肺,根于肾。” “气源于先天之精气,水谷之精气,自然之清气!通过肺、脾、胃、肾等脏腑生理功能的综合作用而生成!” “气和血一阴一阳,气无形而动,属阳;血有形而静,属阴。” “气有温煦推动的作用,血有营养滋润的作用。” “气是人体的动力,血是这个动力的源泉,二者关系密切,不可须臾相离,乃阴阳互根,自然之理!” 看着木桶中面目愈发痛苦的孩子,男子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地说道:“你天资甚好,血与气超出同龄人数倍之多,若能趁年幼之时,打通任督二脉,开窍习武,一定能冠绝当世。” “你的身份特殊,虽为长子,却无名分,私生一词,被世人不喜,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还得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男子催动掌心内力,为孩子的背部捏脊,上推印堂至百会,一指贯通天门,帮孩子体内经络逆顺结合。 轻揉天突穴,下推中脘至神阙,通三焦,调脾胃。 自孩童发出一声痛呼后,他的任督二脉大开,男子收力微叹。 看着这个稚嫩的孩童,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孩子的身影。 两者如此相同的经历,可惜时代变了,上面那个人也变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鸿昀要比“李星云”幸运得多。 ------------ 番外:五毒之秘,漠北王位 “蛊术多是世袭密传,而且修习之人要克守禁忌和巫咒!蛊术非常注重传承,进了我这一脉,日后便要承担这一脉的使命!” 总峒主拈着念珠,闭目轻言。 座下的孩童咿呀学语,抬着脑袋,满是好奇地望着他。 总峒主叹了一口气,呢喃感慨此子还是稚嫩,自己这一脉的传承,还是日后再议吧...... 他决定将五毒蛊的知识灌输给鸿麒,希望他能快速掌控五毒蛊。 “蛇、蝎、蛛、蟾、蚣乃五毒之物,可用作最初炼蛊之用。” 总峒主抬指一点院落中的蛊虫,沉吟说道:“平凡人一时间内,也就只能炼制一蛊,有点天资者,可同时炼制两蛊,而这五毒蛊,需要一人在五毒日同时炼制五种蛊虫,还要将它们合一。” “纵观十二峒数百年古史,能完成者也不过寥寥数人,我虽可以炼成五毒蛊,可需耗费大量的精血,耗神疲身,终是怕蛊成之日无法抑制,对峒内不利。” “你的父亲......是我见过天赋最佳之人!他学习蛊毒之术神速,还能在炼蛊时可以做到心神专注,不忆外事,实属难得。” 总峒主摇首略作感慨,当年若非鲜参苦苦乞求,他实在不想招此人进峒,因为此人身上沾染的东西太多,很是令人头疼。 谁曾想,此举竟引发后续种种反应,百年未现的凤凰蛊被他成功炼制,蛊毒两经入身,促使他实力飞跃。 好在此人知恩图报,出走之后,先终结娆疆内战,后再未将中原战祸引入娆疆。 他自身曾留下的些许后患,也提早前往峒内告知,许太平予娆地为价码,五毒蛊为报酬,换峒主出手,结束娆疆内部的一切。 从此,终得娆疆子民安康,十二峒可以再现。 这也算,很好的结局了吧...... 鸿麒听得很是出神,他虽不知老师说得是什么,但是总结起来,父亲很厉害就对了。 “孩子你听着,五毒蛊受自然之灵的庇护,借助五毒蛊的灵气,你可以做到常人做不到之事!你的气运也会因为它的存在,从而无限拔高,可谓利己之神器!” 总峒主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五毒蛊会守护你,但你也要守护好它!你们两者已成为密不可分的存在,它活你活,它亡你亡!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你及冠那年,方可结束!” 鸿麒将脑袋狠狠一点,像是听懂了一般,他攥紧了小拳头,表明自己的决心。 总峒主对鸿麒这个行为很满意,随即说道:“今日我便传你简单的五毒咒,滴血咒,留做日后之用。” 在远方长廊默默观望的萤勾,展眉解颐,满是安心之色。 降臣在旁发出一声嗤笑,饶有兴趣地出言道:“萤勾,你有了孩子之后,变化竟如此之大,真是令人诧异。” “咋咧!额就不能安安静静的?” 萤勾双手叉腰,言语十分不满。 降臣眸中有海,灿若星辰,略带笑意地慨叹问道:“相识多年,我从未见你这个模样!请问,你体内那个人格解决了吗?” 她一句话,直接令此地的氛围达到了冰点,萤勾面目阴沉地回道:“没有!与其关心额这个问题,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那孩子摊上你这么一个娘,倒霉滴狠!” “咯咯咯~!那孩子现在还不需要我,倒是萤勾你啊~!可要好好教导自身的孩子,让他勤学苦练,通读书籍礼仪!我虽不争,可若是将来,孩子想争,我这个作为母亲的,可制止不了他哦~!” 降臣邪魅的眼神轻佻,散出一丝威胁的气息。 “孩子间的事情,应由孩子解决!那个位置,不是你额能决定的!” 萤勾对此显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降臣的挑衅。 她转身侧首,在降臣耳畔留下了一名母亲对自家孩子的最高赞赏:“额相信自己的孩子,他是额与老汉的骨肉,一定会比额们还要优秀,他也绝不会......输给你的孩子。” 降臣双手抱胸,昂首轻笑道:“小萤勾,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说着玩玩!放心,日后我会亲自教导他,我们两家的孩子,是绝对不会为敌的。” “老太婆,谁信你说滴话,满嘴胡咧咧!” ............. 月明云淡,漠北王庭外,寒风不止,冷意逼人,寂寥无声,殿内却是一片嘈杂喧嚣。 “哎!这大晚上的,王后召集所有大臣议事,不知所议何事?” “估计是宣布新王继位之事!” “先王遗命,乃让东丹王继位!难不成这么快就要?” “这不见得!王后不喜欢东丹王,我估计......” 大臣们的低声探讨被殿外的宣喊打断,“应天王后到!” 一身貂绒紫衣,头戴毡帽的俊逸女子走过大殿,登上长阶,俯瞰下方群臣。 “王后万福!” 群臣半跪行礼,齐声高喝。 “众卿平身!” 述里朵面色平静,凌厉的气场随之散发。 “谢王后!” 群臣起身低首,不敢直视长阶之上的女子。 述里朵的语气逐渐变得沉痛:“先王走的突然,各位节哀!但漠北不可一日无君,今夜召见众卿,便是为了漠北王位一事!” 群臣闻言心头一惊,有人暗道果然,王后坐不住了,她想趁东丹王未赶到王庭之时,私自将王位定下,断绝后患。 “本后特此告知众卿,这漠北王位将由本后的次子,前任大元帅,耶律尧光继位!” 此话刚落,群臣就炸开了锅,质疑声纷纷而出。 “在耶律尧光继任前,漠北,将由我来摄政!” 述里朵言语强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很快便有一位漠北的大臣走出人群,站至大殿中央,行礼解释道:“禀应天王后!按照国家之法与先王遗命,身为世子的东丹王,才是继任的人选!” 他抬首直视述里朵,低喝道:“您这般做法,不合国家之法,有违先王遗命!” 这名大臣在众人的目光下,跪拜在地,叩首请求道:“恳请应天王后,准东丹王继位!” ------------ 番外:漠北朝堂之变 漠北王庭的大殿内,有诸多大臣跪拜恳请道:“请应天王后,准东丹王继位!” 国家规矩,当立长子! 先王也有遗命,批准了东丹王继承王位。 守护漠北传承,他们义不容辞! 见到百余名大臣站出来反对自己,述里朵也只是平静一笑,转身侧言:“漠北以武为尊,君王于马背上立国!” “前任大元帅勇猛果敢,熟读兵书,为漠北接连开拓疆土!若是本后没有记错的话,这东丹国,也是耶律尧光打下来的吧?” 述里朵俯视众人,无比威严地说道:“漠北,需要这样的王!” 看着依旧不肯起身的大臣们,她话音一转,直接点名批评道:“东丹王!只会琴棋书画,整日醉心中原文化,他如何担此重任!?” “可如今中原强势,且待漠北极好!一名习得中原文化的王,才是保证漠北长盛的关键!东丹王定能与当朝天子相合,我们何必苦守苦寒之地,与天地争斗?” “何况......这王位本就是先王留给东丹王的!王后这般做法,是在违背先王的旨意!” 有一名瘦高的大臣高声激扬,引得诸多大臣沉声附和。 述里朵面色已不喜,她的先祖正是被中原王朝所灭,所以她对汉文化一言难尽。 这契丹文化的独立性必须保持,不可被汉化完全取代,自古但闻汉和番,不闻番和汉。 与耶律阿保机乐于接受汉化不同,述里朵不愿意完全汉化。 这皇太子不在都城,却要驻守东丹国,耶律阿保机这样的命令,已经等于说把耶律倍摘除了。 耶律阿保机的心中,其实也很迷茫吧! 他想族人入驻中原得到安康,又想保留族内的文化传承! 述里朵太了解他了,这一名天真的汉子,从未设想许多,直到弥留之际,才看出国内的窘迫。 她意已决,契丹历经八部合一,以武力与热血开拓漠北版图,这自身的文化绝不可断! 东丹王不能上位,耶律尧光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其实述里朵心中更想小儿子继位,因为这个孩子很有契丹人的风范,但又太过好勇斗狠,不如令成熟稳重的耶律尧光率先上位。 “那本后今日,便开了这先例!” 述里朵步伐舒徐,正襟危坐于王座之上,气势磅礴,势不可挡。 “这.......” “这真的太不像话了!” “先王若在,岂容王后胡来!” 听到下方的叽喳声,述里朵颦蹙轻言:“众卿一口一个先王,可见诸位忠心耿耿,愿为漠北效死命!这真是令人欣慰......” 她摊手轻叹:“也不枉他生前对你们的器重!先王离去,诸君是否思念他?” 众多大臣立刻表态:“受先王大恩,岂有不思之理?” 述里朵的眼中闪烁出凶光,幽幽地说道:“好啊!诸君与先王关系颇为深厚,何不前去......侍奉先王!?” 砰咚~ 大殿的门户被人暴力推开,持着漠北寒刀精锐之士将大殿上的群臣围了起来。 “这!!!” “这是什么意思!?” 述里朵起身高语:“请大人们,为先王殉葬!!!” “什么!!!” 俯身跪拜的大臣们心彻底凉了。 后方跪拜的大臣已被兵士拖出殿外,按在了大地上,等待王后指令。 前方有一名大臣不愿束手待毙,他赶忙起身夺得一名漠北兵士的战刀。 在连砍数人,杀的兵士不敢近身后,他选择出声呵斥:“述里朵,你这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们去见先帝,你们也顺便帮我带个话,就说我十分挂念先帝,杀!” 顺着述里朵的话语,众漠北精锐齐声大喝:“杀!!!” 噗嗤~ 一柄短刀刺入这名大臣的肉体,绞碎了他的心脏,在此人怨毒的眼神下,世里奇香收刀朝着述里朵行礼。 砰咚~ 这名大臣不甘地倒在了大殿上,成功震慑了不少旁观的漠北大臣。 殿外挥刀的声音也在不断地响起,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大殿重归平静。 这些大臣的尸体被人拖走,放入了殉葬的名单中。 “你们呢,是否思念先王?” 述里朵将目光放在了仅存的大臣身上,众人虽然双拳紧握,内心愤怒无比,但无一人敢站出来叱责她。 明眼人都知道,述里朵这是借机清除政敌,唯有血腥屠杀,才能保证她的想法顺利进行。 现在站出来,与送死无疑。 就当述里朵认为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平头哥”赵思温迈步走出人群,哀叹道:“在漠北,岂有不思念先王之人,王后此举,莫不是想将漠北所有人为之殉葬?” 有了赵思温的带领,仅存的漠北大臣纷纷抬起脑袋,怒目圆瞪上方的述里朵。 铁血杀伐不是解决事情的手段,它只能令众人表面臣服,身服心不服,早晚会埋下巨大的后患。 而这颗炸弹爆炸的时机,便是东丹王回归王庭之时! 述里朵看着下方的赵思温,脑海中回想起了支持东丹王名单中的名字。 汉人赵思温,非常乐意看到辽国被汉化,这是她必杀的对象。 不过如今事态已变,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自己,反而是躲在了人群中,一言不发。 直到第一场风波结束后,他才站出来反对自己,还顺势调动起众人的怒火,给自己施压。 若是自己没有给众大臣一个交代,这漠北,还真是没法安心交到耶律尧光手中。 “自当是选取亲近之人为先王殉葬!” 述里朵走至殿前,柔声说道:“赵将军,在漠北武将中,唯独你与先王关系最为亲切,不知你......可愿前去侍奉先王?” 她抽出身旁漠北精锐的宝刀,看着上面的寒光反射出她的面庞。 述里朵的不悲不喜,给了众人很大的压力。 赵思温微微行礼,坚定地回道:“臣受漠北王大恩,愿往!不过,与先王亲近之人,莫过于王后!” 他气场全开,直视述里朵的双眸:“王后何不以身殉葬!吾等臣子前去,岂能如了先王之意!?” ------------ 番外:断腕王后,漠北起风云 赵思温的话语,直接打在了述里朵的命门上。 见述里朵愣在原地,赵思温继续加码高喝:“请王后先行殉葬,臣等自会后行追随!” “好!” 述里朵的发言震惊了所有人,他们不敢相信这个女子竟会如此果断。 “不过漠北正值关键时刻,国家无主,皇子尚幼,本后需摄政掌国,无法抽身前去!不如!” 述里朵抬起右掌,目光直视下方的赵思温。 “先用此手作为从殉!代我前去陪伴先王!” 在刀鸣起落之间,她的右手掌飞落于大殿之上。 这一下,不仅赵思温傻了眼,就连述里朵身侧侍女与世里奇香都惊得说不出话。 侍女连忙上前为述里朵包扎伤口,地上这只血淋淋的断手直接让群臣闭了嘴。 述里朵够狠,够绝。 她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种狠厉,吓到了现场的所有人,还想着该如何劝阻述里朵的大臣们,彻底被折服了。 断腕之举,表明她的决心不容他人阻挡,何况她所为的,也是保留契丹的文化传承,并无损害漠北的利益。 倘若再不识抬举,下一个进棺殉葬的,可就是自己了。 赵思温回神过后,先是摇首一笑,随后行了一个漠北礼仪道:“臣,赵思温!愿意以身殉葬,前去侍奉先王!” 述里朵将战刀丢于殿下,神情平静地说道:“漠北武将,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以治理军政,强军平乱为耀!今日侍奉先王之人足矣,漠北各地,还需众卿精心治理!” “自耶律尧光入驻汴州,大元帅之位空缺已久,赵将军可愿接此重任,继续为漠北出力?” 述里朵满是威严的话语,令赵思温彻底服气。 他半跪于地,神情坚定地回道:“臣愿接此重任,为漠北献出全力!” “很好!今夜之事,众卿可还有异议?” 述里朵坐回王座之上,出言询问下方群臣。 众大臣赶忙半跪在地,行漠北之礼表明自身的立场:“谨遵王后之命!” 今夜过后,漠北政权由述里朵掌控,漠北的汉化速度大幅度减缓,成为一个半汉化,半契丹化的国家。 为解决漠北王庭的一切后患,述里朵还将那些殉葬大臣的遗孀聚集在一起。 她开口笑言:“我现在是孤孀,可身份尊贵,但你们不能像我一样也是孤孀,所以你们去陪自己的家人吧!” 于是在众女震惊的眼神下,漠北精锐持刀闯入,将她们一一带入庭院中。 这些精锐奉于王命,选择挥动寒刀,干净利落地将众女斩杀,这样既省去了牢狱中的污辱,又省去了受刑的痛苦。 对她们来说,这已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 漠北祖陵外的凉亭中,耶律质舞倚靠立柱,手持一本《齐民要术》,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她要学习中原的文献,这些内容对她来说,有着不小的开悟。 此书包含农业生产的各个方面,可以帮助漠北提高农业水平,就是书中的内容晦涩难懂,要让她反复琢磨。 她已经习惯了鸿犼在身侧翻译的日子,这突然静下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奥姑,王后唤你前去议事。” 世里奇香踏过草地,疾步走到耶律质舞的身侧。 “半月前,王后肃清朝野,一手杀伐之策闹得人心惶惶!那一夜,百名大臣为父王陪葬,本以为风波已过,尘埃落定!可没想到,王后竟连大臣最后的家室都未放过!关于此事,奇香也曾出过力吧?” 耶律质舞周身的气场大开,罡风冲击了世里奇香的面庞,将她震退数步。 “奥姑息怒!王后此番做法,也是保证我族的文化传承......” 世里奇香感受到了耶律质舞的怒火,漠北大萨满的传承悠远,耶律质舞散出的那股罡风,远不是她这个小天位可以抗衡的。 耶律质舞合上手中的书籍,收起迸发的威压,眼神幽怨道:“我不明白,明明战火已经消失了,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位的继承者是谁,真的有那般重要吗?” “............” 世里奇香沉默无言,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纵有千般想法,也不能与奥姑诉说,她的身份不够,多言只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难道说,东丹王继位后,我漠北的传承就会断绝吗?请回去告诉王后吧!我要为父王守孝,不便离开此地!请她好好调养伤势,若有要事,来此找我便是。" 耶律质舞的态度很坚决,她突然明白了,耶律尧光为何在父王逝去后,也不愿回归王庭。 在中原统一安稳的时代,东丹王受了父王遗命继位,可王后凭借一己之私,将漠北朝廷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耶律尧光要是回归朝廷,在述里朵的掌权下,东丹王可能会被一脚踢走,永驻东丹边境。 漠北会因此分裂,最终逼得东丹王出走中原,立大旗再起刀兵,借中原之力,平推漠北各地。 “奥姑此言,我会带给王后!王后也料得奥姑不愿前去相见,所以她想告诉奥姑,东丹王即将回归王庭,他的身侧有不良帅相护,恐对漠北不利。” 话已带到,世里奇香行礼告退,至于奥姑会不会前往王庭护卫述里朵,那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了。 “不良帅......李星云?” 耶律质舞闭目呢喃,似是在追忆往事。 她与他的交手少之又少,她不清楚李星云为何而来,倘若此人想要染指漠北内部之事,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这里已经够乱了,再乱下去会出大问题...... .............. “这漠北王后真是个奇女子!六弟,吩咐给你的事情,可已准备妥当?” 李嗣源皱着眉头望向远方,他所站立的位置,正是东丹通往漠北王庭的必经之处。 “禀大哥,所有的事情皆以安排妥当,围剿李星云的计划可以实施!只是不知,那黑白无常是否值得信任?” 李存礼手持软剑走到李嗣源身边,担忧发问。 他信不过黑白无常,那两人是极度的利己之人,若是事态不对,他们两个跑得比谁都快。 ------------ 番外:驿站的围杀 “驾!” 在东丹前往漠北王庭的要路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荡起一片沙尘。 李星云肩膀处的海东青高高飞起,为他指引前行的方向。 “天阴沉不降雨,昼不见日,夜不见星月,已有五日,有谋蔽,将夺其权,此其篡杀事!” 李星云呢喃低语,握着缰绳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他结合近几日所行所观,用乙巳占的观风望水之术,卜出漠北此行不顺。 前方有一座新建的驿站,其中却无烟火之气,只有杀伐之声。 依他所看,此驿站必有蹊跷。 “吁~!” 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驿站,他们想在此补充物资,看来是免不了一场血战了。 “先生,看来是有情况!可否需要我帮忙?” 发觉李星云停下了脚步,耶律倍立即在马车中出声询问。 李星云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那个憨厚的契丹汉子,他实在不想插手此事。 为了天下合一,为了心中大义,他只能尽力而为。 等做完这个事情,他就带着雪儿隐于市街小巷,结婚生子,开家医馆,行医救人。 悬壶济世,闲云野鹤的生活,正在朝他招手,这一路走来,终拾初心,不易...... “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打起来了,我可顾不上你。” 李星云跃下马车,手指按住腰间的唐刀,朝着驿站谨慎前行。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闷雷,客栈的木门被李星云暴力拆除。 “诸位等了这么久,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刀慢了,可真的会死哦!” 见到此地已经暴露,桌上的食客们也不再隐藏,他们抽出各自的宝刀,朝着李星云一拥而上。 李星云微俯身体,气势大开,抽刀挥斩,刀光如流星一般在刀柄上飞溅而出。 砰咚~ 大小不一的首级飞至半空,接二连三地砸落在客栈的地板上。 李星云印象中的血液没有出现,刚才那群冲上来的食客,竟皆是稻草人。 “漠北幻术,只是不知媒介在何方?” 李星云闭上了双眼,沉吟吐息。 在隐秘处观望的耶律倍瞪大了双目,只见那一座完好的客栈,竟从内部炸开,顷刻崩塌成废墟。 幻境内部的气机被扰乱,隐匿在暗中的杀手尽皆现身。 李星云跃至高空,猛得坠落,大地为之一颤。 烟尘散去后,李星云闭目持刀,聆听喧嚣的气息。 在杀手之中,有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率先冲出。 蓝色的气焰附着他的全身,手中寒刀如闪电一般挥出,刀声与周围的风声融为一体,让人防不胜防。 此乃一击必杀之术,出手快准狠,就是他的风格。 “这熟悉的招数,你是李存信!漠北内部果然与晋国有关系!” 一缕凌厉的刀光闪烁,唐刀与寒刀发生碰撞。 当初在天山争夺雪莲时,两人便打过照面,上次李星云在此招之下吃了个小亏。 可同一个招数,怎会在他身上生效两次。 人们的耳廓中响起“咔”的一声,李存信身躯一震,选择急速后撤。 他的长刀在半空中僵持不动,无论多么用力前送,刀尖竟无法向前推出分毫。 在内力的比拼下,他已经输了,一击没有得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闭目的李星云握刀速进,嗤嗤声响过后,李存信黑色的纱衣浸染上了血液,以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为中心,血迹逐渐扩散至他的全身。 头顶的斗笠炸开,李存信噗嗤吐出一口鲜血,赶忙丢出两颗迷烟弹,神速撤离了战场。 “凭此也想杀我?” 李星云睁开双眸,不屑一笑,他的身躯被罡气环绕,傲立在群英之中。 远方传来一声轻笑:“倒是我们小看了大唐的后裔!八弟的单打独斗实属不智,俗话说群狼可战猛虎,不知此事......属实否?” 契丹的杀手与通文馆的门徒联手布阵,将驿站层层包围。 他们的目标只有李星云,至于那耶律倍,毕竟是王后的孩子,他们暂时不会去寻他。 只要失去了李星云的庇护,料想他一个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病弱的狼群不足为惧,若是你们的手段只有这些,那还真是让我有些失望!” 李星云的唐刀开始涌现出黑气,他摘下面具后的容颜,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血色,。 那朵雪莲带给他的收益很大,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 不过以他这个状态,对付这群人绰绰有余。 “当然不止有这些,李星云,你知道吗!有人高价买你的命,很舍得出天材地宝!” 常昊灵搂着常宣灵从天而降,两者身上有一股很恐怖的气息,让李星云有些忌惮。 没成想这黑白无常已经有了气候,再也难以消灭。 “唉呀~李星云!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怪吓人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派人找我们,不就是想要报当初之仇吗!” 常宣灵翻了一个白眼,十分不喜李星云仇视的目光。 她娇哼一声,出言讽刺道:“那些年死在我们手下的人,数不胜数!你为了一个老奴才,竟能记恨我们一辈子!真是让人费解!” 常昊灵呵呵一笑道:“李星云,说实话!我们也并不想与你交手,只要你放下对我们的怨恨,并给我们开出更高的价码,说不定我们会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哦!” 李星云闻之大笑:“李焕从不是奴才!像你们这种利己之人,又岂会明白我们的感情!一路若不是他舍命相护,我恐早已葬身火海!” 以李星云为中心,黑气冲天,遮蔽天地,罡风形成海浪,一重胜过一重地撞向众人。 “黑白无常,我们之间的仇怨根本无法消散!我会亲手杀死你们,以此告慰陆大侠,李焕的在天之灵!” “既然我们之间不死不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小妹!” 常昊灵甩给常宣灵一个眼神,像李星云这种潜力巨大的人,他们必须尽早铲除。 此行若是能将他的内力吸入体内,日后两人遇到朱友文,也就有了一战之力。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李星云,你的死期到了!” ------------ 番外:战力榜单【上】(给这本书的战力划分一下) (有人说这本书的战力不明显,作为不良人这个世界观,除去三季之前,后面的战力就开始崩坏了,星位,天位内力这个设定就被排除了) (排除了实力划分,而这正是不良人出彩的关键,对于战力来说,你可以不择手段,比如嗑药,使用秘术,邪法,封穴脉,兵器优势,下毒,下蛊等等) (从第三季围殴李茂贞的设定来看,只要无法达到大帅的级别,就算是三王级别的高手,也是可以被人联合讨伐的) 只要实力无法跳出最终的层次,此人就可以被人联合抗敌。 我在172章说过,大天位之上还分为十步,三步为一境界,第十步为无上境界,乃是最终的层次。 我们除去罡子与主角,来盘点一下新王朝建立后,仅剩的高手名单(十二峒的峒主除外,李大爷战力未知,总峒主战力未知,按照计算,绝对不会低于神霄位后期)。 ............ 岐王(秦王)李茂贞: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如今已步入第九步的境界,神霄位后期 幻音诀已臻入化境,身负十二峒的蛊术(殒生蛊→碧蝶蛊,第七峒的传承蛊:化龙蛊) 碧蝶蛊:可护持身体百毒不侵,保证内力持续输出不中断,它继承了部分殒生蛊的功效,还可为宿主抗衡三次致命伤势。 化龙蛊(蛇化真龙,何其难也):它是五毒蛊残缺的产物,只由毒蛇这一系列的爬虫炼化而成,此蛊受历代第七峒主用内力温养,常年处于沉睡的状态。 它苏醒后,可以让宿主享受到历代峒主的内力加持,持续不断地提升宿主的力量,增强人体的活力,新陈的代谢,最终可让宿主达到原先五倍的力量。 在化龙蛊苏醒的期间,罡气会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保护宿主不会受利刃的伤害。 (化龙蛊唯一的缺点就是:每日都要吸收宿主的内力,若无碰到激烈的刺激,极难苏醒) (没有这两蛊加持之前,李茂贞只有第7步的实力。) 蜈蚣蛊:可简易修补身体的伤势,缝合身体的残缺。 控心蛊:爬到对方的脖颈后,可干扰人的神识,让其变成傀儡为自己所用。 引路流萤、御蜂咒、钻心蛊、紫宵剑,这些就不一一诉说了。 ............ 鬼王朱友文: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如今已是第八步的境界,神霄位后期 他习武成痴,舍命钻研,现今已将《九幽玄天神功全篇》完全参悟,并在降臣那里取得了第二版。 最终,他自己加以改进,将《九幽玄天神功》中的文字拆解,转化成了独属于自己的绝世神功。 当初在乾陵地宫吸取的高手内力,已被他完全炼化,真正融为一体。 (没有参悟神功,完美消化内力前,朱友文为第六步的境界) 他的护体阴气,已经完美无缺,七星诀虽然还是有些克制,但至少不会被破功。 朱友文的内力精湛,只修《九幽玄天神功》一种功法,将这条路走到了尽头。 (吸功大法是附带的功法,如今他可以做到隔空抽取江湖高手的内力,强行为自己所用) 朱友文携带着进阶版的玄冥血丹,这种级别的血丹一旦入肚,那人的生死也就被他掌控在手中。 ............ 冥海无岸,尸祖萤勾: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达到了第七步的境界,神霄位后期 她所修的功法极其血腥暴力,乃是观天下残谱,融百家所长,凭借杀伐为乐。 后续因走火入魔,凭空多出一个人格,这极大影响了她的战力。 在服用千年火灵芝之后,她的体内阴阳互调,阴森的功法开始分化,实力稳固。 如今有了子嗣之后,她便再也不去追寻武道与尸宗一脉的任务了,可谓是退出了江湖的纷争,安心在家传道育子。 ............ 漠北大萨满耶律质舞: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达到了第六步的境界,神霄位中期 大萨满传承的佛法,巫术,知识尽数灌入她的体内,因耶律质舞天资极好,所以传承获得的战力极高。 她跟随鸿犼学过六爻卦术,结合占卜与卦术,她可以短暂的预知未来。 后续耶律质舞又在汴京藏经阁学到了不少秘术,现在的内力已是十分雄厚。 (因萨满传承的缘故,耶律质舞的境界固定在了第六步,很久没有松动了) 但若是在漠北内部交战,她可以借助地势与自然之灵强化己身,实力可通玄。 饶是当今的岐王李茂贞,鬼王朱友文前去漠北内部与之对碰,也不会占到多少上风。 (大萨满的法杖是加持自身,催动秘术,沟通天地之灵的关键) ............ 天命之子李星云:现今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来到了第五步的境界,神霄位中期 出场(小天位)→洛阳朱友珪事件后(中天位)→成都一战,潜力被激发(大天位初期)→修习冥诀,饮袁天罡之血,各大高手之血(大天位后期)→慢慢沉淀,天山铸剑之后(大天位巅峰)→补全七星诀,学习乙巳占,体内阴阳平衡(超越大天位,来到第三步)→与张子凡合力取得天山雪莲,修补冥诀缺陷,转化内力(第五步的实力) 如今李星云携带的东西有:龙泉剑(龙泉七星诀),华阳针(华阳针法),天罡诀,冥诀,青莲剑歌,易容术,乙巳占,特制的唐刀。 ............ 黑白无常(常昊灵,常宣灵):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皆达到了第四步的境界,神霄位中期 二人合力可战神霄位后期的高手。 黑白无常用吸功大法吞噬了晋王李克用的内力,至圣乾坤功与九幽玄天神功合二为一,阴阳平衡,容貌大变。 两者的白色长发,就是神功大成的最好象征。 他们拥有暗器灵锋刺,蛊毒锁链和千尸万毒掌的阴损手段。 之前在岐国地牢营救李嗣源后,他们又从通文馆内部得到了些许宝物强化自身。 现在的两人,已是中原顶尖的高手。 ------------ 番外:战力榜单【下】 残尸败蜕,尸祖降臣: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已达第四步,神霄位中期 (明面上的实力为大天位巅峰,因长生不老术的缺陷,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找鸿犼补阳补阴) 九幽玄天神功的全篇持有者及精通者,活了两百多岁,为尸宗一脉的开创者,定下了尸宗一脉的规矩,宗门任务疑似追求真正的长生。 此人追求美丽,极有品位,讨厌别人打断说话,乐于塑造强者(其实就是想看高手将多种功法合一,从中观察优点与缺陷,来完善自己的试验数据)。 她喜欢用人体做实验,有着酷爱拿捏他人心理的癖好,好胜心极强,对于自身作品和艺术孤芳自赏 ,视如珍宝。 身负残缺的长生不老术,超高的医术(疑难杂症可医,人体各个部位,皆可换)。 降臣娃娃:从焊魃那边借鉴经验,制作出的浓郁火药,一旦触发,可发生剧烈的爆炸。 (大天位的高手也会被其所伤) 降臣虽然身份古老,但不擅长打架,她一般将实力维持在大天位巅峰,从不开启自身全部的实力。 在四大尸祖中,萤勾的战力毋庸置疑,但降臣的地位,却是最高的。 先前在鸿犼与袁天罡那里夺取的气血,她已全部灌给自己的儿子鸿昀。 ............ 鲜参: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为第四步的实力,神霄位中期 (有着金蚕蛊与凤凰蛊加身,秘术全开时,鲜参的实力可位于神霄位后期,但她放弃了金蚕蛊与凤凰蛊,又失去了大量的精血,身体逐渐衰弱,不靠着秘术加持,达到神霄位中期的实力已是她的极限) 身为十二峒的圣女,不仅拥有十二峒的秘术,还有着超强的御鼠之术。 御鼠之术:召唤老鼠铺天盖地,威力十分巨大,可顷刻间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噬身蛊:黏上身体之后,无法剥离,干扰人的正常移动,会一点一点吞噬肉身,最终将人化成白骨。 迷魂毒烟:可让人陷入昏迷状态,在沉睡中死去。 如今,鲜参位于皇后之位,居于宫中,已很少出现在江湖之中。 ............ 无名(假李):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已达第四步,神霄位中期 在长安一战过后,被降臣重新救活,他先前被废的武学也被降臣用秘法恢复。 九幽玄天神功,至圣乾坤功,幻音诀,天罡诀四功法融纳在一起,导致他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负担。 他没有开启人体密藏,简化版的《九幽玄天神功》虽然让他保留了神智,但承受能力却大幅度降低。 若是能将四功法完全融合,他的成就绝不会低。 华阳针法,易容术便不一一讲述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被救活后,被降臣授予了新的意义。 护卫鸿昀是他的使命,为报新生之恩,他甘愿接下这个任务。 不再作为李星云影子而活的他,收获了自身的快乐。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权利争夺的生活,让他沉醉。 从此,他以“无名”行走在江湖上,以手中长刀斩尽不平事。 ............ 女帝宋青青(水云):如今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已达第三步,为神霄位初期 终是女儿身,天赋虽佳,但没有什么特殊的奇遇,她当初在汴京画下十里长街图,有所感悟突破之后,便再无进展。 修行的幻音诀也只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门槛,没有完全化境。 有一身极佳的轻功,可以做到短时间踏空移动。 可以使用紫宵剑搭配幻音诀,催动出威力极大的剑招,大天位的高手也无法硬撼此击。 ............ 前任天师张玄陵:如今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已达第二步,神霄位初期 除去心魔的张玄陵,已将五雷天心诀练到了第六层的门槛。 传言五雷天心诀一共有十层,练至第五层已经能轻松压制世间绝大部分功法。 张玄陵练到了第六层,便获得了此等实力,若是修至第十层,登顶成仙,或许不是梦幻之事。 ............ 晋王李嗣源:实力为大天位之上,内力为第二步,神霄位初期 残缺版的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不能相容,获得九幽玄天神功后的李嗣源,通过吸取不少人的内力,终于越过了大天位巅峰,步入了真正的强者行列。 因为体内他人的内力无法完全消化,所以他一直处于静养的阶段。 ............. 如今的江湖战力榜单 大天位巅峰:尸祖焊魃,尸祖侯卿,(李存仁),慧觉(明面实力不详) 大天位后期:虺王蚩离,毒公蚩笠 大天位中期:花蝠子与鬼头幺,鸿梦,尤川,天师张子凡,钟小葵,天佑星石瑶,(李存信) 大天位初期:凌霄子,筱翁,李存礼,天藏星三千院,李存孝,杨焱杨淼,“影”六人,王彦章,(自在天) 中天位:李存义,李存勇,天速星段成天,天巧星上官云阙,巴戈,巴也,万毒窟旧部及五位长老,天彗星慧明,倾国倾城,天罪星镜心魔,姬如雪,陆林轩,祭酒真人许幻 (炎摩天,婆罗天) 小天位:世里奇香,广目天,梵音天,妙成天,玄净天,(郭威),耶律尧光 大星位:天捷星温韬,(李存智),骆小北,大贺枫,(耶律倍) 小星位:本人【江湖百晓生】,极乐 两者现在皆为侯卿的弟子,是他游荡江湖时所收。 除去这些人,还有内力被废除的多闻天,阳炎天,李存忍。 大体的战力名单就是这般,还未出的高手用括号标记,他们大多为本人猜测,不是最准的情报。 至此江湖战力榜单完全结束,若有不明缺失之处,欢迎大家指出。 战死的那些人,就不一一列举了,朱友珪的战力大体为大天位中期,李存勖应该是小天位。 后续原著应该还有不良人内部的高手,他们没播出来,就不标注了,因为很多天罡校尉都已断了传承,不知道还有哪个天罡校尉存活。 ------------ 番外:激战 黑白无常的身影同时暴动,对着李星云的命穴攻去。 腥风扑面,只听到一声巨响,整片区域都晃动了起来。 唐刀与巫毒的锁链纠缠在一起,红色的彼岸花顺着李星云的脸颊飞过,溅起一丝血花。 常宣灵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极速闪过李星云的身侧,手中的短刀径直刺向李星云的双目。 李星云察觉不对,赶忙伸手去挡。 被九幽玄天神功阴气附着的短刀,竟能无视李星云的护体罡气,又给李星云的身体添上了一丝伤痕。 两人围绕着李星云来来回回,此地升腾起无尽的九幽阴气,将这片大地幻化成了九幽之境。 (九幽之境乃纯阴无阳之地,黑雾漫漫,阴风飒飒,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李星云体表升腾起金光,无尽的光辉洒落,顷刻间点亮了昏暗的天地, 奈何龙泉剑并未在他手中,只凭一柄唐刀,根本破不掉两人的九幽之境。 “李星云,我们可是有备而来,这下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常昊灵哼声一笑,手中光滑沉寂的锁链顺着他的发力,朝着李星云的手腕急速射去。 哗啦啦~ 巫蛊锁链刺穿黑雾,如同毒蛇一般,缠绕住了李星云持刀的右手。 一股不容忽视的沧桑气息从锁链上升起,刺骨的冰寒侵入了李星云的脉络,沉重的负荷感令他的肌肉紧绷,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 “呵呵~!情况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呢!” 见到李星云在九幽之境内部挣扎的模样,常宣灵咯咯一笑,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雾散,风停,常昊灵的双眸逐渐变化,厉声道:“小妹,不对劲!” 咔嚓~ 李星云扯住那条锁链,用力一拽,剧毒与阴气随着一寸一寸的铁链散开,飞向各个方向。 “锁链断了!” 围观的兵士大惊。 ”什么!“ 常宣灵与常昊灵一齐变色,震撼无比,他们深知这锁链的韧性,哪怕是神霄后期的高手,都不一定轻易破开,他怎么如此生猛? 黑白两气在李星云身后显现,九幽之境中,一幅阴阳鱼太极图映入众人的眼眶。 “万物的变化周流不息,无始无终,阴阳表天地,曲线代表人!人处其中,若能通晓阴阳之合,顺应阴阳变化,便可无事不办,无事不利。” 李星云吐纳气息,沉声言语:“我自认天资尚可,从小熟读医术的我,知晓人体处的秘藏,知晓世间一阴一阳才是道!” “至阴邪法,无论如何去修饰,总会有破绽出现!” 天罡诀与冥诀的内力在李星云身体内对冲,正邪两种功法的交合,使得他的气势暴增。 察觉到阴气汇聚的薄弱点位,李星云雷霆出手,唐刀掠过之地,万物皆破。 在唐刀的刀尖刺穿一棵不起眼的枯木时,九幽之境如同镜子一般破碎。 “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也!” 察觉到李星云的神勇,一身披玄甲的男子在后方挥动起令旗,示意全军冲杀。 “四哥!这般做法,是否过于简单了?” 李存礼朝着男子拱手发问,要知李星云这后起之秀,已成为世间罕有的高手,不可轻敌。 大贺枫也从人群中走出,对李存仁的做法表示不解。 李存仁昂首大笑,回应道:“伏杀至今,李星云先是破除幻境,不顾气息紊乱,强行提气与八弟交手,后又仓促应对黑白无常,催发内力抗衡他们的神功,碾碎巫蛊锁链,大破九幽之境!” “终是一介凡人,哪来那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气力?反观漠北骑兵气势如虹,以众敌一,军势碾压,全面出击乃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漠北的骑兵呈长枪冲势,不顾一切地朝着李星云撞去。 他们接到了死命令,为维护漠北安定,必须将此人扼杀在此。 李星云眸中闪烁起猩红的光芒,他手中的唐刀仿佛活了过来,肆意收割着兵士的性命。 他在此大开杀戒,血光迸溅,第一支冲锋的骑队已被李星云尽数斩于马下。 在噗嗤声响下,越来越多的骑兵被李星云斩杀,鲜血流了一地。 “漠北最为精锐的骑兵,竟被一个没有马匹,没有多少气力的人来回冲杀,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李存仁发出一声嗤笑,有些不屑地扫了一眼大贺枫,其意:就这? 受到挑衅的大贺枫冷哼一声,手持山蛮杖朝着战场走去,他打算亲自上场除掉李星云。 虽然此人强的如怪物一般,但在众人的包夹之下,料这李星云,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见大贺枫已经上钩,李存仁颔首一笑,低声吩咐通文馆的门徒见机行事。 李存仁心中有着自己的谋划,趁机削弱漠北的军势,是他的谋划之一。 战场之上,漠北兵士低声咆哮,血腥的场面并未吓退他们,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众人散发着杀气,与李星云愤怒拼杀。 “尔等舍命一搏,我亦不再留手,杀!” 李星云大吼,唐刀拦腰斩杀一人又一人。 “李星云,你就在恐惧中死去吧!” 大贺枫站在战场外,将山蛮杖插入大地,口念术语,抛出手中念珠,汹涌的紫气顿时吞噬了李星云。 受到紫气感染,李星云呆愣在原地,身心被幻境吞噬。 在那幻境之中,李星云见证了李焕为他而死,阳叔子为他而死。 见到了姬如雪为他挡下箭矢身亡,被他安置于岐国的冰英冢。 又见到了上官云阙身中蛇毒,被他亲手所杀。 成都一战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呈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的奔跑。 黑白无常趁机攻去,噗噗一声,李星云披头散发,倒飞而出,口喷鲜血不止。 遭到黑白无常的千尸万毒掌,李星云的身心受到了大量的伤害,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起身。 就在漠北兵士对着李星云挥动兵戈的时候,耶律倍飞一般的冲出,挡在了李星云身前,怒喝道:“本王在此,谁再继续出手,诛尽部族一脉!” 耶律倍的目光冷冽无比,一时间,竟真的震住了众人。 ------------ 番外:鬼王朱友文现世 “哪里来的小鬼,你是跳出来送死的吗?” 常宣灵眉目微挑,内心有些不满漠北骑兵停下了手中挥动的战刀。 常昊灵眯起眸子,冷笑一声:“原来是东丹王亲临战场,怎么,你想护他?” “漠北儿郎,不畏生死!先生不辞辛劳,不求回报,护我一路周全,若在先生性命攸关之际,我因恐惧,因惜命而退缩!实在有违血脉,有违本心!” 耶律倍的双掌紧握峰刀柄,将李星云护至背后,怒气腾腾地注视前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想要逞英雄,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大哥,我们一起杀了他。” 常宣灵手持短刀,眼冒凶光,催动内力笔直向前。 彼岸花的花瓣倾洒路径,裹挟着九幽玄天神功的阴气形成花海拍击。 面对这至强的一击,耶律倍沉气凝神,刀尖对向冲来的常宣灵,将自身生死抛掷脑后,在此刻视死如归。 在众人的惊叫与怒叱声中,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从天而降,一举按住耶律倍的臂膀,随后顺着他的发力点挥刀。 峰刀轮动,携带漫天阴气,于彼岸花海中横扫而过。 刀光的威势很盛,如一片冥河倾泻,将花海强行相融,向着前方而去,太过绚烂。 “噗!” 面对这等威光,常宣灵宛如遭受到重击一般,身形立止,一口精血从口中毫无征兆地喷射而出,身体也在急速倒飞。 “小妹!” 常昊灵观之大惊,他赶忙上前搂住常宣灵的腰肢,为她输送内力,缓解伤势。 “大哥,我体内的内力没了大半,九幽玄天神功的阴气也被那人同化了,他到底是谁?” 受到强烈打击的常宣灵,视线变得十分模糊。 常昊灵将口水吞咽,面冒冷汗地朝着前方问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什么!师傅他老人家来了?” 听到常昊灵的发问,常宣灵瞬间清醒,并带着一脸的惶恐之色。 “哼~!我可没有你们这两个不孝弟子,为了躲我,都跑到漠北来了。” 一具暗金色铠甲护身的朱友文,负手站在战场中心,气势全开,言辞十分不善。 “呵呵呵~!瞧您这话说着,我们可没躲着您老人家,反倒是在为您老人家,没日没夜的寻找那绝世的武功秘籍呢!” 在生命的威胁下,常宣灵大脑转得飞快,心中早已编辑好了一套说辞。 常昊灵也急忙点头附和:“是啊~师傅!我和小妹这些时日,一直在为您老人家寻找武功秘籍!” “毕竟当初在地宫撇下您老人家,是我和小妹的不对,这寻不到绝世的秘籍,我们可没脸跟您相见,也没法跟您交代啊!” “武功秘籍!?” 听之,朱友文先是嗤笑一声,随之冷漠地说道:“真当本座是傻子吗!你们两个吸了李克用那老家伙的功力,又吞了不少好东西,难道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朱友文的掌心处燃起黒焰,睥睨四方道:“实话说了吧,本座来此,就是为了处理你们这两个后患,若是你们闭目待死,还能死个痛快,否则!” “啪啪啪~!” 远方传来清脆的鼓掌声,李嗣源只身穿过军队,走到黑白无常的身后,朗声言语:“不愧是玄冥教的鬼王,果然霸气十足!” “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小王无权插手,不过鬼王,此事你越界了!” 顺着李嗣源的声音,朱友文扫了一眼四周的军队,啧声问道:“怎么,晋王想靠军队保下这两人?” “哪里哪里!鬼王神功大成,战力无双,小王又岂会惹得鬼王不快!不过当下局势,希望鬼王可以卖给小王一个薄面,让开道路,去它处解决。” 李嗣源一副经典的伪笑挂上了面容,说辞温和谦逊,让人挑不出毛病。 奈何,朱友文是何人,梁晋本就宿有恩怨。 先前梁灭之际,晋国吞并梁地之时,朱友文并未出面阻止。 再次回首往昔,朱友文总觉有些遗憾,如今李嗣源想让他离开,他偏要站在这里,给晋国添堵。 “李嗣源,你有何面子可言!这天下是新梁的天下,你们晋国迟迟不肯交出幽云十六州的驻军权,此刻又在漠北聚众,意图行不轨之事!” “本座是旧梁的孤魂,新梁的大旗,既然让本座碰到了此事,本座偏偏要管上一管!今日李星云与本座有缘,我要保他!” 朱友文回身望了李星云与耶律倍一眼,旋即迈步挺进,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 他的速度之快,竟连带着大地都抖动了一下,此刻黑暗无边无际,遮笼穹日。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一声惊叹过后,军阵后方传出稳而厚重的鼓点声,通文馆的门徒与漠北骑兵根据音律变化,杀意渐起。 主将操纵一切,他们听令而行,即使前方是绝世强者,他们也绝不会退缩。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后方的鼓点由缓变快,通文馆门徒率先发起攻势,晋星刺不要钱的挥射而出。 李存仁忘我地击打着战鼓,沉醉在指挥军队的过程中。 “出关之后,我还未展示自身的成果,来吧!” 朱友文胸中有着一腔战意,急需热血磨灭。 满天的晋星刺被朱友文单手御在半空,并以同样的力度还给了通文馆的门徒。 若不是他的掌心是黑色气焰,李嗣源都怀疑他学会了至圣乾坤功。 “杀!!!” 成千的漠北骑兵发起舍命冲锋,令观战之人的心头震动不止。 常昊灵发觉情况逐渐不对,心中已经打退堂鼓,可李嗣源还在旁边观看。 他们此行若是连李嗣源都背弃了,日后就真的要东奔西逃了。 李星云与朱友文不死,天下虽大,可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小妹,这次我们不走了......” 常昊灵向着身边的常宣灵温柔一笑,对常昊灵来说,小妹就是他的全部。 面对大好的机会,他们可以舍身一搏,此战过后,能否留住性命,全靠天意。 “大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常宣灵运功缓住了伤势,只要常昊灵想战,哪怕对方是神霄位后期,已经迈入第八步的强者朱友文,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 番外:无常之殇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李存仁驻足眺望着一力战群英的朱友文,停下了敲击战鼓的双手,摇头一笑,转身离去。 “四哥说得对,对于作战要慎重,对大局有利才能出兵,不利就应立即停止!可是四哥,此刻离去,莫不是前功尽弃了?” 李存礼出言喊住了离去的李存仁,那李星云已经丧失战力,是捕获的最好时机,怎么就偏偏跳出来一个朱友文,坏了他们的好事。 李存仁停下脚步,哈哈大笑道:“兵法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李存礼琢磨此话道:“当置身于死地,绝境之时,士兵才会拼命作战以求得生存!陷入绝境的漠北骑兵,会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是也,朱友文要是杀尽漠北精锐,那漠北大萨满必会现身!李星云中了黑白无常的千尸万毒掌,无法运功必不好受,他接下来算是废人一个,已是毫无威胁了!” 对于削弱漠北的战力,李存仁可是喜闻乐见的,面对一个身中剧毒的李星云,他们接下来有的是机会。 ............ 朱友文抬手,右手五指齐张,顿时有一团黑气冲出,吞噬了前方几人。 咔嚓! 脖子被拧断的声音响起,那几人连声痛呼都未发出。 “嗡!” 朱友文双掌拍地,荡漾的波纹声传播开来,骨头错位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虽然很柔和,但很是震撼。 耶律倍擦了擦双目,只见以朱友文为中心,一直到千米开外,所有冲杀的骑兵连带着马匹都定在了原地。 噗! 血液高高溅起,那些人带着不甘,与马匹共同栽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的精气被剥离,体内骨头全部断裂,已再无生还的可能。 朱友文就是这般强大,习武成痴的他,观摩前人文献,将吸功大法推到了常人无法达到的地步。 抬手间就灭掉了大批精锐,在军势中横行无阻。 “好胆!” 李嗣源面目狰狞,鲜有的动了怒,这即将到手的李星云就这样飞了,他不甘心。 常昊灵与常宣灵一齐动身,朝着朱友文攻杀而去。 “嗯?” 朱友文不敢相信,贪生怕死的两人,竟然主动攻来。 眼见两人逼近,朱友文翻身后跃,掌心向着两人的脑袋压去。 黑白无常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只一个眼神就知晓了对方的意图。 常宣灵的身体如彼岸花一般分散开裂,成功迷惑了朱友文的双眼。 常昊灵泛着尸毒的双掌抵住了朱友文泛着黑气的双掌,两人对拼内力,这短时间内不分胜负。 常宣灵的目标是朱友文身后的李星云,只要大哥能拖住朱友文,李星云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得到李星云,抽干他的内力,两人还能东山再起。 蓝白色的雷光击碎黑暗,轰向常宣灵的身体,来不及思考的她,只能伸出双臂挡在胸前,选择硬接这一道雷霆。 “五雷天心诀!” 张子凡的身形爆闪而至,第二重的雷霆袭来,常宣灵避无可避,破空带起的炽热气浪,撩起她的秀发与衣衫。 “小妹!不!!!” 在常昊灵惊慌的眼神下,常宣灵的瞳仁紧成一条线,轰然的炸裂声中,她轻声呼唤,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选择闭目待死。 “大哥......”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雷光汹涌而来,浩瀚无边,完全把常宣灵淹没了。 张子凡动了杀心,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本身就带有伤势的常宣灵,根本抵挡不住全面爆发的五雷天心诀。 一道倩影踏叶而行,幻音诀独有的爆发力,令姬如雪瞬间来到了常宣灵的背后。 姬如雪手中的龙泉剑顺势贯穿常宣灵的心口,干净利落地补了这一刀。 ............ 秋风萧瑟,周边的一切都是那般枯黄。 常昊灵舍弃了交战的朱友文,步履慌乱地朝着常宣灵奔去。 朱友文目光凝视着常昊灵的背部,看得略微有些出神。 大地的土质很松,常昊灵每一步都能留下深深的脚印。 朱友文清楚的知道,常昊灵的内力已经催动到了极致,身体的调动也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追不回已经陷入死亡倒计时的常宣灵。 以两人为中心,掀起了一阵恐怖的九幽气浪,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 生命的尽头到底是哪里,常宣灵的大脑,正在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终点,竟会在今日。 原本完美的伏杀,因朱友文一人的到来而打乱。 早先被他收为弟子的她,终于要在今天,为这段故事划上一段句号,那日之因,今日之果。 她不怕死亡,只怕临终时是孤身一人,只怕身旁没有亲人的相护...... “宣灵......宣灵......” 常宣灵赤红的双眸重新闪烁起光芒,她看清了正在泪流满面的常昊灵。 “呃......大哥,走......” 常宣灵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艰难出声。 “宣灵,你想去哪?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常昊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无力,他来不及说的话有很多,怎能看着宣灵这样丢下他。 “大哥,你要活着,代我活下去......” 无尽的黑暗褪去,常宣灵看到了常昊灵身后散发的光芒。 清冷的风沙拂面,那一道光芒,竟是那般耀眼动人。 她眯眼微笑,此生杀人无数的她,在最后并不是孤单一人。 鲜红的彼岸花在泥地中盛开,常宣灵将此生最后的吻痕,留在了常昊灵的唇间。 “原来生命的尽头,是大哥温暖的胸膛,那么死亡......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常宣灵伸出左手与常昊灵的左手紧握,她柔声细语道:“大哥,你知道吗?在这黑暗的世界中,我就只有你了,可...可现在...我要回家了......若是没了我......你......怎么办?” 风吹过,卷起漫天枯叶。 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宣灵,你在等我一段时间,谢谢你陪伴了我那么长的岁月,这一路走来,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常昊灵抚摸着常宣灵泪痕划过的脸颊,面目温柔,像是回忆起了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最终他傻傻一笑,抱起常宣灵的躯体,选择将一切交予秋风。 ............ “大哥~!” 常宣灵迈入了彼岸花海,到达了她旅途的终点。 “在这世上,我就你这一个妹妹......” 在彼岸花海前,常昊灵背负双手,闭目不言...... ------------ 番外:绕路上京,前往祖陵 驿站的围杀,以朱友文大展神威,常宣灵落幕,千余名漠北精骑与百余名通文馆门徒全部殒命,而宣告结束。 在漠北精锐最后的掩护下,常昊灵背着常宣灵的躯体逃离了此地。 常昊灵立下誓杀毒誓,并朝着众人宣告,他一定会化作孤魂亡灵,日后不断袭杀李星云等人的亲友,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身心疲惫的朱友文二话没说,当即运功,朝着常昊灵逃离的方向追杀而去。 朱友文很清楚自己这不孝徒的成长性,若是让常昊灵逃走了,将来就更不好处理了,斩草除根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李星云将感谢的话语塞进肚子,朱友文此等救命之恩,他也只能日后再报了。 张子凡与姬如雪的到来,李星云并不意外,因为他们几人本就是同行,只不过他与耶律倍走的有些快,身后的小鱼小虾都交给两人与随行的军队处理了。 朱友文会出手助他,显然在李星云的意料之外,不过即使没有朱友文,李星云也不会轻易死去。 因冥诀的包容性与雪莲的温和性,李星云可以做到短时间内百毒不侵,但之后需药浴,将所中的毒素排出体内。 就是黑白无常那一击没有留手,当时处于幻境中的李星云没有任何防备措施,硬扛此击,他并不好受。 起码他这内力紊乱,身负重伤的状态,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彻底恢复了。 撤离到中途的李嗣源,收到了李存仁的传信,无可奈何,他只好前往漠北深处,再做打算。 李嗣源抬着脑袋,目光审视远方,他喟然一叹,在心中暗道:“只要耶律倍前往漠北王庭,更深的伏杀就会出现,就是不知这李星云,会不会临阵退缩呢?” ............ “此行伏杀失败,全是主将指挥不当,导致我漠北千名儿郎血洒黄沙!晋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高居王座的述里朵,自然是收到了大贺枫的精密情报,观阅之后,她对此战颇有怨言。 虽说朱友文出现的突然,但李存仁身为全军统帅,竟如此轻率的指挥全军,他必须要付出相应的责任。 千名精锐对漠北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她甚至都怀疑对方别有用心,故意撺掇漠北儿郎死战。 为的就是削弱漠北军势,好让他们的晋国坐收渔利,有机可乘。 “此战失利,非我四弟之过,实乃对方......犹如天助!” 李嗣源在漠北王庭的大殿里极力地辩解着:“朱友文是成名多年的强者,此人一心钻研武学,立志做那天下第一,千名精锐虽配合默契,但没有强者助阵,这才导致此次伏杀失败。” “听闻那黑白无常曾是鬼王朱友文的座下弟子,他们也混迹江湖多年,难道称不上强者吗?” 面对述里朵的质问,李嗣源不屑一笑道:“这两人阴狠狡诈,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实在称不上强者之名!” “若是黑白无常可以配合军势,一齐合力抗击朱友文,不去贪恋李星云的内力,战局也不会轻易扭转,那白无常也不会因此身死,事到如今,也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 述里朵美眸微眨,沉声说道:“据探子来报,鬼王朱友文已经脱离了李星云等人,东丹王与他的军队距离王庭已不足千米,接下来便看晋王如何安排了!” “王后放心!接下来,且看我四弟如何剿杀众人!” 李嗣源背身离去,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李存仁朝着述里朵拱手俯身,心中默道:“汉城的大门已经敞开,这鸿门宴也已经摆好,李星云,你敢进来吗?” ............ 行驶在古道上的马车内部 “雪儿轻点,疼~疼~疼~!” 有了姬如雪在身旁,李星云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天性,开始毫无顾忌地朝着姬如雪撒娇。 “现在知道疼了,之前一个人闯进驿站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地叱责了一句,谁叫他不与众人同行,选择独自逞能。 李星云摆头一笑,“我这不是想试试自己的斤两吗!再说了,谁料到对方阴险手段频出,我纵然有铜筋铁骨,也难免会有一些疏忽。” “李星云,我不知道你与漠北王达成了什么交易,要这般不由余力的助他,但请你在有所行动前,好好的想一想,那其中所蕴含的危险!” 姬如雪处理好李星云体内的余毒,情意深长地告诫了一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帮助东丹王登基,可换来两族的同化,以及天下长久的太平。” 李星云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东丹王的品格他观察过了,不仅是个明君,还热衷于中原文化,将来让他统帅漠北,天下可定矣。 “你有没有想过,这并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姬如雪简单查看了一下李星云的伤势,他现在伤的很重,需要静心养伤。 可马上就要进入漠北王庭了,那里必定设下了天罗地网,正等他们上钩呢! “是啊~!我已经不是天子了,这并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可此行,我是为了完成朋友的最终嘱托,也是为了心中那颗不灭的侠义之心。” 李星云的面容略带几分洒脱,他对着姬如雪附耳说了几句,引得姬如雪面部惊变。 “耶律阿保机是中毒而亡,所中之毒为混合剧毒,有红矾,曼陀罗,牵机药!下毒之人必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而能连续数日下毒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漠北王后,述里朵。” 李星云重新穿好衣衫,信心十足地说道:“我身带耶律阿保机的令箭,此行我们暂时不入汉城,雪儿,你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守护祖陵的漠北大萨满,耶律质舞?” 姬如雪顿时明白了李星云的想法,若是将这个消息告知耶律质舞,她恐怕会情绪崩溃吧...... “不愧是雪儿,冰雪聪明!” 李星云拉开帷裳,探出身子,朝着缓行的军队说道:“绕开上京城,陪东丹王去祖陵祭奠漠北王!” ------------ 番外:漠北分裂,天师府覆灭 绕开上京城,再往西南行进20公里,便来到了祖山。 当众人穿过一个口袋形山谷后,宏伟的祖陵也随之显现。 古朴的凉亭中,耶律质舞正趴在石桌上小憩,直到感受到众多来客的气息,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迎接、 “诸位为吊唁而来,我自不会阻拦,不过父王长眠于此,还请尔等放下兵戈,免得扰了此地清净。” 耶律质舞穿着朴素的服饰,摘掉了大萨满所要佩戴的面具,就连那代表权威的法杖,她都没有带在身侧。 望着凉亭中伫立的耶律质舞,耶律倍颔首微点:“妹妹,好久不见。” “东丹王,别来无恙。” 耶律质舞俯身行了一个漠北礼仪,侧身让开了前行的道路。 “妹妹何故如此拘谨,我不唤你奥姑,希望你也不要唤我东丹王。” 耶律倍大步上前,泪眼婆娑地悲啸道:“妹妹!父王走的突然,收到消息的我,常常因未能在父王身侧侍奉而悔恨!如今历经千难万险,终至此地祭奠父王,我心中百感交集!” 他紧紧握住耶律质舞的双手,涕泪交加地诉说着一路的不易:“母后不喜儿臣,为让二弟掌权,竟联合外人布下伏杀之局!父王若在,我岂会受到此等委屈!” “妹妹,你知道吗,那个位置就算让予二弟又何妨!但我不能接受母后的所作所为,我现在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 面对真情流露的耶律倍,耶律质舞摇首微叹:“突欲兄长,后续我会护你无恙。” (耶律倍又叫耶律突欲或耶律托云) 有了耶律质舞的保证,耶律倍撒泪如雨,反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好妹妹!谢谢你愿意帮我!” 在烈阳当空之际,耶律倍进行了漠北最高规格的祭祀。 此举不仅是向神灵祈福,更是为了安抚在此栖息的亡魂。 契丹人讲究落叶归根,同族人死后要埋在自己家族的墓地,即使战死或者客死他,同族人也要将其尸首或遗物带回,归葬故乡。 先前围杀耶律倍的千余名漠北精锐,他们的尸骨被耶律倍的亲卫所携带,打算葬于祖陵之前,以此守护耶律阿保机沉眠的灵魂。 契丹人相信,人死后,灵魂依然存在于世,即使肉体会被葬掉,但魂魄不会因为肉体而丧失,死与活在灵魂上没有区别。 他们深信死去的人和活着的时候,对生活的需求是一样的。 耶律质舞取来面具与法杖,以神舞为此次祭奠收场。 亲眼见证萨满之舞的李星云,心中有一些说不出感受。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然回应了耶律质舞的期待。 水、风、山脉有了轻微的变化,它们带着军士战死的亡魂飞向高天,令肉身在此永眠。 ............ “李星云,你护送我兄长一路,即使现在身负重伤,也执意前往王庭,助他一臂之力,为何?” 耶律质舞与李星云并肩而行,行走在枯草遍地的小路上。 “这是我所遵循的约定,我受你父王所托,要让漠北定下继承者,带来长久的和平。” 李星云取出了耶律阿保机交予他的令箭,怔怔出神。 耶律质舞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既然这是父王的意思,她便不会继续过问李星云详细的过程。 “漠北内乱,是我不愿看到的事情,我虽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危,但绝不会对自己的族人出手,更不会让你们伤害到王后。” 耶律质舞的神情很是认真,她承诺将众人带入漠北王庭,面见漠北王后述里朵。 但双方要是动起手来,她还是会守护述里朵的安危。 “大萨满此意,我深表理解,可漠北内部与晋国合作之事,大萨满可曾了解?” 李星云试探性询问了一下,他想知道耶律质舞是不是完全不知情。 耶律质舞思索了一下,旋即耿直地回答道:“只是略知一二,若不是兄长将伏杀一事告知于我,我还不知晋国也插足了漠北之事。” 李星云回想起上一次的伏杀经过,他发现众人的目标并不是东丹王,反而是守护东丹王的自己。 晋国插足漠北之事只是顺带的,李嗣源真正想要的,是一身纯真内力的他...... “晋国不可信,他们染指漠北内部之争,目的必定不纯。” 李星云虽然推断出了李嗣源想要什么,但他却不能直接告诉耶律质舞。 这漠北大萨满内力深厚,传承神秘,间接性引导她去针对晋国,才是此刻最佳的选择。 耶律质舞听罢之后,很是认可地回道:“陛下曾对我说过,晋国内部多为小人与伪君子,不可轻信!他们若真的干涉了漠北的运转,我自会出手解决!” 看着一脸纯真的耶律质舞,李星云叹了口气,选择将漠北王身亡的真相隐瞒。 他实在不忍伤害一个如此单纯的女孩,还是将此事封存在时间的长河中,让时光缓缓消化吧。 将来的她,终会得到事情的真相,想必那时的她,已经可以承受住这柄快刀,所带来的伤害。 ........... 太平二年,初冬之时 在汴京王庭焚香品茗的鸿犼,收到了漠北传来的密报。 信上所写:陛下万安,历经属下两月的探查,发现漠北如今已分裂成了两方。 一方为漠北王后所执掌的王庭,一方为东丹王所率领的东丹国。 分割两方的决定性战役,乃是汉城一战。 那一战极其惨烈,有将近万人死去。 其中最为关键的漠北长者大贺枫身死,李存礼被剑锋贯穿身体,不知生死。 姬如雪被晋国高手所获,张子凡身受重伤。 大萨满耶律质舞护送耶律倍至皇城,被沙陀族的精锐所困,陷入乱战,后续不知所踪。 最终,浑身染血的东丹王耶律倍,缓步登上皇城长阶,踏步迈入大殿,高举漠北王令箭,厉声质问漠北王后述里朵:“母后,你看我是行还是不行!?” 倾国与倾城亲自出面调解,自此漠北分裂,化为两地。 鸿犼伸指揉了揉额头上的穴道,正思索如何一举解决漠北之事时,一封急报被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呈上。 信中所写的内容极少,却让鸿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信纸被鸿犼置于桌案,只见纸上只有五个大字留存:天师府覆灭 ------------ 番外:汉城一战 秋分到来,白天渐渐变短,黑夜变长,昼夜的温差逐渐加大,一日冷过一日。 尤其是在漠北,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兴许有着决战前的心理压力,李星云在自己的帐篷中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即使明日有着耶律质舞相护,他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无法安定下来。 “赤气漫漫血色者,流血之象......” 李星云走出营帐,观望天星与气运,他在《乙巳占》中学到的望气之术,很清楚的告诉他,明日必有血流千里之象。 与李星云一同愁容的,还有在沙盘上来回推演的张子凡。 汉城内部的房屋,排列分布十分整齐,所以对方一定在每个房屋内都安排了军士。 他们的目的是让耶律倍安然进入皇城大殿,只要耶律倍到达了那里,亲眼见到了述里朵,事情的一切便都会结束。 那些被述里朵用铁血手段震慑的大臣们,大多数都会跳出来支持东丹王,朝廷内部的权力一旦发生变更,整个漠北也会因此改变。 可护送耶律倍通过汉城,何其难也! 对方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通文馆门主,还有那天杀的李嗣源! 看来此战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取得一线希望。 ............ 叮铃~ 在月光照耀下,耶律质舞高抛三枚卦钱,卜明日吉凶。 “火雷噬嗑,下震上离,离为阴,震为阳,两卦相叠,不动则安,动则灾祸重重。” 耶律质舞盯着卦象所示,轻哼一笑,旋即催动内力将卦钱收起。 虽说鸿犼想让她保持中立,以此保身,但漠北内部之事,已有了外人干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漠北王庭被那群人搞得一团糟。 她要出山结束一切,毕竟她也想看看,明日会有什么灾祸降临到她的头上。 此夜最安静的人便是姬如雪了,她怀抱着素心剑,闭目凝神,养精蓄锐。 明日是一场不可回头的血战,李星云身体受了伤,这次该换她来守护他了。 ............ “明日是生是死,便全凭自己的命数了,你是否已经做好了觉悟?” 在灿灿的篝火旁,李星云寻到了未寝的耶律倍。 “若我没有做好觉悟,便愧对了先生这一路的舍命护送之情,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我会亲手结束一切!” 耶律倍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短刀,很是郑重地交予了李星云。 “我将此刀赠予先生,它代表了我的意志,不管明日的结局如何,先生以及您的伙伴,永远都是我耶律突欲的恩人!” 李星云将耶律阿保机的令箭取出,放在了耶律倍的掌心之中。 这代表李星云认可了他的品格,并希望他能以此令箭,取回他失去的一切。 ............ “四哥,对方入城了!他们的身旁,好像有漠北大萨满的身影!” 李存礼收到了通文馆门徒的传信后,立即将消息转告给了李存仁。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我此行所携带精锐,乃戍边死士,他们会死战到底!真是没想到,这漠北大萨满,居然会拒听漠北王后之命。” 李存仁知道述里朵先前曾派人召见过耶律质舞,可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耶律质舞竟以守孝为由,拒绝入宫面见述里朵。 要知漠北大萨满传承悠久,一心服务漠北王室,耶律质舞是第一个拒绝漠北王室请求的大萨满。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众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漠北王室成员当选大萨满的情况,也是十分罕见的。 ............ 李星云一行人在入城后,敞开的大门猛得闭合,毫无征兆的黑压箭雨遮天蔽日,对着众人进行了一波无差别攻击。 东丹王所带的精锐,各个勇猛且反应神速,在听到弓弦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遁,最大程度的减少了伤亡。 “传令:箭支充足,无需吝啬,将军有命,不得放过一人!” 躲在后方指挥部队的高级将领,将李存仁在城中的布划一一启动。 看着半空中不断落下的箭雨,耶律质舞拽着耶律倍的手腕,极速跨出,朝着皇城内部奔去。 众人见状,也赶忙追赶而去,因为呆在大萨满身边,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沙陀人!再敢胡来,我必定降下神罚!” 耶律质舞躯体爆发出无量的光芒,在法杖击打大地的瞬间,半空中的箭矢全被碾成了齑粉,射箭兵士的弓弦也在顷刻全部断裂。 诸多沙陀精锐被萨满秘术影响,陷入了昏死的状态。 此举产生了一定的震慑效果,耶律质舞与耶律倍很轻松地穿过了晋军的防线,赶赴皇城内部。 在耶律质舞消失后,李存礼才现身挡在李星云一行人面前。 随后出现的,还有漠北长者大贺枫,李存信等沙陀死士。 李存礼与李星云交战在一起,张子凡被沙陀死士所困,姬如雪则是独自面对大贺枫的巫术与李存信的袭杀。 众人的分工很明确,一看就是有意针对姬如雪,好在东丹王的部队也杀到了这里,为姬如雪缓解了不少压力。 于汉城城楼上方饮茶观景的李存智,俯瞰着急速飞奔的耶律质舞与耶律倍,轻柔一笑。 皇城也有他们的布局,更有近万的漠北精锐把守,若是漠北王后能与漠北大萨满出现隔阂,他们晋国可就有机可乘了! 当然,此行最主要的还是李星云,只有拿下他,晋国才有雄起之望。 ............. 姬如雪在交战过程中,不慎陷入了大贺枫的幻术,被李存信所擒。 李星云燃烧气血,暴怒出手,以伤换伤,先以唐刀贯穿李存礼的身躯,后取出背后龙泉,爆闪猛冲,破开死士战阵,直取大贺枫的首级。 大贺枫再度展开幻阵,强行将李星云拉入幻境,意图自保。 谁曾想张子凡突然杀出,他取走李星云手中龙泉剑,无视死士射来的暗器,以重伤之资立斩大贺枫的项上人头。 到达皇城内部的耶律质舞与耶律倍,遇到了拦路的李嗣源和大批戍边死士。 在李嗣源有意的情况下,耶律倍被放了过去,耶律质舞则是被阻拦了下来,陷入了乱战。 耶律倍靠着漠北王的令箭,成功收服了大批忠于漠北王的士卒,在一番激烈厮杀过后,他也步入了漠北王庭的大殿,见到了那个,他最想见到的人。 汉城一战的末尾,李嗣源告诉了耶律质舞,漠北王中毒的残酷真相,对于漠北王能强撑三年再逝去,他感到十分地佩服。 耶律质舞的情绪陷入崩溃,历代大萨满的意志趁机冲入了她的脑海,她的内心逐渐变得冷漠,转身离开了这座冰冷的城池。 漠北分裂,大萨满出走,李星云与张子凡俱受重伤,晋国成了最大的赢家。 “大哥,漠北王庭动荡,我们晋国可一举吞并这里,当作后续发展的根基!” 李存信身骑黑马出汉城,他一手按住陷入昏迷的姬如雪,面目郑重地说道。 “八弟莫急,漠北虽然刚刚分裂,但赵思温是个人才,他竟能稳住内部军势不乱!大哥,漠北之事暂且放下!” 骑着白马,夹在众人中间的李存智,出言劝阻。 “七弟所言在理,有这个女人在手,我们还是等着李星云亲自来找我们吧!等本王夺了李星云的内力,我们晋国就有再起的希望了!” 看着商谈后续之事的几人,李存仁摇头一叹,亲自为李存礼疗伤。 争夺天下虽好,但有兄弟相陪才是一切。 ------------ 番外:复仇之路(天师府) 深秋的天空肃穆而爽朗,在夕晖尽染中,一名不速之客登上了玄武山。 一名巡山的弟子见到披着黑色斗篷奔行的男子后,立即吩咐同伴回去通报,而他自己,则选择只身上前阻拦。 “来者何人,轻功速止!未经真人应允,怎敢...呃!” 天师府门徒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那人扼住了脖颈。 “五雷天心诀!五雷天心诀!!!” 男子怒不可遏地重复着这五个字,他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袍斗篷,露出了自身俊美的面容。 门徒看清了他的脸,瞬间知晓了他的身份,就当他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被男子直接拧断了脖子,随意丢在了地面上。 来者正是先前逃离出漠北的常昊灵,他的眼眸中翻涌着复仇的火焰,张子凡作为李星云的左膀右臂,也是杀害宣灵的凶手之一。 常昊灵要从这里开始,从这里作为他复仇的第一步,他要让对方也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 “真人~!有不速之客登门,他身上的气息十分阴狠,且有着罡气环绕,像是怀恨而来,已有十几名师兄弟在他手中丧命了!!!” 跑到天师府大厅汇报消息的弟子,神色表现得十分慌张,因为掩护他上山的弟子都被那人残忍的杀害了。 那人好像是有意放他前来通报,否则他也无法活着来到真人面前,汇报这条消息。 正与他人交谈事宜的许幻,闻言起身回道:“事情我已知晓,辛苦你了!” “崇玄真人已经出关,天师府的大门欢迎五湖四海的来访宾客,但绝不欢迎穷凶极恶之人!通知所有留守在天师府内部的门徒弟子,布阵御敌!” 许幻双手贴在腹部,迅速地下达了御敌指令。 天师府内部的钟声回荡不止,最高级别的御敌示警,徐徐传入每个弟子的耳畔。 正在闭关的核心弟子全部持剑出关,就连杂役弟子都未曾落后他人半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府门后方的广场上,已挤满了天师门徒。 他们目光如炬,手举长剑,聚精会神地盯着大门口。 张玄陵与许幻催动轻功,从高处跃下,站在了众弟子身前,一脸神色凝重地看向门檐处。 登顶玄武山的常昊灵散发披肩,踏步凌空,双掌朝着天师府的大门横推而去。 常昊灵体内的内力急速运转,双掌拍出的黑气化为咆哮的海浪,顷刻摧毁了天师府的大门。 在这一击下,他的眼角都崩裂开来,甚至有血泪淌落脸颊。 摧毁大门的黑浪不曾消失,它还在向着天师府内部延伸而去,由此产生的声浪震撼了这片苍穹,震飞了不少杂役弟子。 张玄陵与许幻同时出声道:“北斗七星剑阵!” 天师府弟子闻声而动,他们手握三尺青锋,脚踏天罡七星步,每人占据一个方位,身体紧绷,严阵以待。 当所有天师弟子归位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众人的内力像是融合在了一起,金光滔天,护持住了这片天地。 黑潮冲击在金色的屏障上,喀嚓声源源不断地响起,最终内力产生的爆炸,掀翻了天师府诸多的房屋与石板道路。 在这股狂暴的余波下,不少弟子嘴角溢血,身体剧震,骨头断裂,倒飞而出,撞在了房屋的立柱上,将那里崩碎,化作废墟。 “常昊灵,你想做什么!入犯郡王之地,登临玄武山,残杀我天师府弟子,今日恐留你不得!” 张玄陵异常的愤怒,当年玄冥教举教攻山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小小的无常都可以横行无忌了。 “哈哈哈哈哈哈~!崇玄真人此言甚合我之心意!我来此地只为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常昊灵在怀中取出一朵彼岸花,深情自诉道:“我的仇恨和怒火在地狱里燃烧!宣灵,今日不灭此地,我胸中之火难消!” “狂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五雷天心诀对至阴邪法天生克制,来战!” 张玄陵大喝,金色的雷光附着他的掌心,缭绕着罡风,宛如雷神在世。 “你的内力刚跨过第二步,区区神霄初期也妄想与我抗衡!” 常昊灵跨过残破的门槛,在今日展示了他的真正实力:“世人皆知正气克阴邪,殊不知邪亦克正!” 常昊灵的内力在丹田之中,形成一个由外向内,高速运转的旋涡,他全身每处穴道,皆会产生一股旋涡吸力,众人只感觉体内的内力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 他已达到大天位之上第六步,神霄位中期的巅峰。 常昊灵这一身阴阳兼具的内力,引得张玄陵惊愕不已:“你身上有李克用的内力,你居然吸了他的功力!” “没错!这九幽玄天神功与至圣乾坤功融合在一起的神功,我称它为冥海神功!” (冥海神功:修炼者体内同时俱备至阴至阳的内力,可在两种形态下转换,至阳时如火炉焚烧,至阴时冷冰数倍) 常昊灵眼神凶狠,恨不得五雷天心诀断掉传承。 本来这融合的神功,他和小妹还需摸索一段时日,才能进行完整的修炼。 但在宣灵逝去后,为躲避朱友文不停的追杀,常昊灵将常宣灵躯体中的内力抽离,弥补了自身的空缺,将两人钻研许久的神功彻底习成。 那一日,常昊灵经历了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最后他还是凭借不灭的复仇信念,这才熬过了那一劫。 “你们知道吗,这个神功修成后,我体内可兼容天下武学!” 常昊灵大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都会掀起一声响动,正邪罡气护身的他,像是一只夺命恶鬼,直取张玄陵的性命。 张玄陵满头发丝,刹那间暴涨,雷光覆身,令他整个人都璀璨无比。 他也知道此刻凶险,所以将体内的内力全部调动了起来,只为抗衡那凶恶的常昊灵。 轰~ 两人的交手,皆是不留余力,两者的内力,更是如瀑布般倾泻。 在此期间,许幻开始组织弟子下山,凭她的观察,玄陵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天师府可毁,但门徒不可尽亡。 他们是天师府的火种,只要他们还活着,天师府便不会消失。 ............ 太阳蹉跌而下,开始偏西 “噗”的一声过后,战局已至终章,张玄陵被常昊灵一掌拍飞,其身狼狈不已,口吐鲜血不止。 “老家伙,你竟不惜燃烧内力,散掉全身真气与我缠斗!” 常昊灵有些疑惑不解,不清楚张玄陵为何要这般做,但他还是冷喝一声道:“不过胜负已分,你儿子所与我结下的仇怨,便先从你的身上取点利息吧!” ------------ 番外:冥海神功初显威 嘣~ 就当常昊灵对着张玄陵伸出手掌的瞬间,一道剑气疾驰而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剑气虽冷厉,但并不算强,远不是剑道高手所打出的攻势。 常昊灵翻身后撤,只是轻轻一掌便将那道剑气拍碎,他在剑气中感受到了勇敢与无畏,还有一种不灭的真情。 “祭酒真人,我还以为你随众人逃走了呢!呵呵呵~!” 常昊灵遮目狂笑,口中低吟道:“太好了,这样省去了我不少力气,心中燃起的复仇之火啊,继续燃烧吧。” “你为何还要回来,现在的黑无常,已非我们能敌!去找天子,也唯有天子,哇呃~!” 看着持剑赶来的许幻,张玄陵因气急攻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许幻一脸担忧地望着张玄陵,嘴唇轻动:“玄陵,你还记得曾经说的话吗......” 常昊灵如猎豹一般冲出,一掌率先拍中许幻的小腹,后续化掌为爪,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提至半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自己的妻子有生命之危,张玄陵强行起身,不顾一切地朝着常昊灵冲去。 五雷天心诀最后的雷光虽刺中了常宣灵的双目,但张玄陵也被常昊灵伸掌扼住脖颈,径直提起。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许幻看向张玄陵的双眸中,尽带温柔。 她心意已决,若此生不能长相厮守,那便一同共赴黄泉。 黑白无常向来形影不离,如今黑无常心中满是仇恨,说明白无常已经丧命,取她性命者,定有凡儿一份功劳。 她很欣慰,自己儿子走向的道路是正途,心向光明,天师的传承不会在他手中断绝。 像黑白无常这种邪道,江湖修士人人得而诛之,早晚会尸骨无存。 “黑无常,你的道路已是一片黑暗,仇恨早晚会将你的理智吞没,你终会自取灭亡!” 张玄陵口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常昊灵钢铁般的手腕。 咔嚓~ 冥海神功开始运转,张玄陵体内的血与骨正在被常昊灵一点一点地磨灭,化成精气纳入自己的体内。 面对身体粉碎的痛苦,张玄陵愣是一声没吭,因为许幻还在注视着自己,他不能让她怀着担忧地心情 “没能亲手抱上孙子,还真是有些不甘......” “玄陵,我们此生能见到凡儿的大婚,知足了......” 常昊灵霍的抬头,戾气惊人,他紧闭着双目,冷笑道:“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因为他很快就会去陪你们的!” 哧~ 肉体的粉碎声过后,常昊灵将手中已经断气的许幻随意丢在了地板上。 太阳被乌云遮蔽,雨珠在碧宇中哗啦直落,雷鸣电闪划破长空。 常昊灵站在天师府的废墟上,静静欣赏着手中冒出的黑色雷光,而后朝天发出一声舒爽的怒吼。 这冥海神功不仅可以吸人内力,还可以将对方的武学全部复制,并融会贯通。 要知道,这是连当今天子鸿犼,鬼王朱友文,创造者降臣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和小妹真的开创了一条属于他们的道路...... 据常昊灵所知,能吞噬内力并复制武学的功法,也只有先前“李星云”修行的第三版《九幽玄天神功》 可第三版的《九幽玄天神功》,并不适合人的修炼,那功法强烈的副作用,会将人转化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但这冥海神功不同,常昊灵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张玄陵与许幻的内力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提升,两者所会的武学,更是精彩。 他此行收获最大的,还是这天师府一脉单传的神功,《五雷天心诀》 ............ 在常昊灵心满意足地离开天师府后,一名披着蓑衣俊逸男子从密林中跃出,看着豪华之地化为一片废墟,他也只是微微一叹,心中并无多大的感触。 他缓步走到气机断绝的许幻身前,蹲伏下身,用银针刺入了她身体的几处穴道,做最后尝试。 在华阳针法的效果下,一丝生机也在逐渐浮现。 “你......是谁?” “我叫无名,感谢之词无需言说,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我后半生与道教有缘,希望你可以将道教秘术,传授予我。” ............ “三十六天罡剑阵,起!” 常昊灵刚迈出玄武山的山门,便遇到近百名眼冒凶光的天师府弟子,他们早已摆开阵势,见状誓要将常昊灵永留此地。 见到这群螳臂当车的蝼蚁们,常昊灵发出内心的嘲笑:“逃离天师府的懦弱之人,难道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自责,又回到这里送死吗!?” 玄武山的山门被蒙蒙光辉笼罩,雨珠的下落速度都仿佛慢了下来。 常昊灵抬掌怒喝道:“当真不知生命可贵,本来给了你们活路,是你们不懂珍惜,前来送死!” 常昊灵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重力,不免有些恼火,他不理解这群人为什么还敢回来。 再拖下去,说不定朱友文就会找到他了,纵然他现在神功已成,偷得道法秘术,可依旧无法独自抗衡那个武痴。 为首的弟子提气出言:“黑无常!我们从来没有逃跑,天师府内部施展不开这座大阵,只有在这里,才能留下你!” “我们誓与天师府共存亡,铲除你这样的邪魔,是我们此生的使命!” 此地云雾缭绕,朦朦胧胧,风雷震耳,剑光冲霄。 他们已半只脚步入不惑之年,是当今天师府功力最深厚的那批人,众人的天资已定,天师府的火种,应是那群年轻之辈。 他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个邪魔永远的留在这里,不让他继续为祸人间。 众人齐声怒喝,将自身全部的内力化为一体,灌入手中的宝剑之中。 白色的剑光可掩日月,紫色的剑气上冲斗牛,这里杀气万重,化作一片毁灭之地。 一柄柄冷冰冰,暗幽幽的宝剑从天师府门徒手中飞出,他们在此燃烧生命,只为让剑芒更盛三分。 宝剑所至,十方俱颤,天地紊乱,在这纵横冲击之下,常昊灵拼尽全力撕开一道口子,狼狈而逃,愣是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那股恐怖的力量压制了一切,常昊灵再也不想感受一次刚才的情况,这近百人用道教秘法,燃烧生命所换来的攻势,确实可怕。 幸好他也习得了道教秘法,这才能成功出逃。 此事也让常昊灵瞬间惊醒,自从失去了宣灵,他好像有些不够冷静了。 纵然自己站在了高处,也不可轻视天下之辈。 想当初,那么多轻视他的人,最后不全都沦为了他的食粮,还是需要谨慎一些,只有谨慎一些,才能帮宣灵报仇! ------------ 番外:分析与请求 寒冬时节的到来,让各地的百姓早早地停下了忙碌的双手,回屋取暖。 因政治清明,赋税减少,家家户户都有一些余钱。 天气若好,他们便去茶馆酒肆消费一番,如今每家茶馆酒肆,都有一位说书人驻扎。 他们靠着收集的江湖传闻与奇珍怪诞,加以改编,次次都能吸引一大批好奇的听客。 听得开心了,人们便会交出钱币用作打赏,以此表示鼓励。 若是家中更富裕一些,这些人便会去坊间听曲。 在汴京城,最出名的便是水云坊,因为里面有两位常驻的美人,引得众人春心荡漾。 虽是坊间,却无人敢在这里闹事,众人都知道,这坊间的主人,乃是当今秦王的妹妹,在这里闹事,怕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陛下因何事烦忧?” 多闻天的柔指轻轻揉动着鸿犼的太阳穴,关心地询问道。 每当鸿犼心情不佳,或者有说不出的愁苦时,他就会偷偷溜出宫中,利用傀儡把持朝政,独自在这里呆上一整天,平复心情。 阳炎天憨憨地站在一旁,一脸埋怨地望着多闻天。 本来这个工作应该是她的,结果之前,多闻天以她手法不娴熟为由,顺利接过了这份工作。 一开始,她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只当妹妹关心自己,避免自己太过劳累。 可日子一久,看着多闻天常常独占陛下,她的内心就一阵不爽,实在是太可恶了! 现在姐妹之间,都要开始动脑筋了吗? “关于天师府覆灭一事,对大部分百姓来说,倒是无足轻重,可对江湖修士来说,这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鸿犼蹙目凝眉,继续说道:“天师府有着诸多道法传承,在江湖之上,名望极高,可它却在朕治理期间,被人覆灭了!这对朕的威严,有着不小的影响。” “此事小女子略有耳闻,这好像是黑无常一人为之,陛下何不派人汇聚天下高手,共讨此人?” 多闻天为鸿犼出谋献策,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子基业深厚,丢掉一些钱宝,也不会对国家有任何影响。 “没有那般容易,漠北分裂之事让我抽不开身,黑无常蜕变归来,天下鲜有高手可敌他,加之此人做事谨慎,自天师府覆灭后,便再无踪迹。” 鸿犼伸出手掌制止了多闻天按摩的动作,他起身走至轩窗旁,侧身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终是我太过仁慈,当初留了两人一命,现今是我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 “陛下,他是鬼王朱友文座下弟子,何不派他出手?” 阳炎天的发问,令鸿犼哈哈一笑,她们确实已经远离江湖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在汴京城当个吉祥物,起码可以安度此生。 “朱友文已经追杀黑无常两月有余,至于黑无常为何覆灭天师府,可能是因为白无常之死,跟当代天师张子凡有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鸿犼说到这里,顿时想到了什么,据大理寺人员探查,白无常之死除去跟张子凡有关,最终补刀者,应该是姬如雪。 虽说姬如雪已经脱离了幻音坊,但她与女帝宋水云感情深厚,难免不让黑无常惦记。 接下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女帝! 女帝有李茂贞相护,黑无常没有胆子下手,但其他幻音坊的成员,可就要遭罪了! “阳炎天,写信告知女帝,让幻音坊的成员小心行事,黑无常接下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九天圣姬。” 知道此事重大,阳炎天立刻将鸿犼刚才说的话写在了纸上,唤来信鸽,把消息传回幻音坊。 鸿犼如今面临两难的抉择,一是处理晋国边防之事,二是处理黑无常之事,两者都是不小的事件。 晋国若是一心装傻,以戍边多年,劳苦功高为由,坚决不交出戍边权,短时间内,他还真不好处理此事。 黑无常要是一直隐藏在江湖之中,更是难寻其踪,再让他闹下去,这个江湖就会认为当今王朝不管不顾,从而彻底生乱。 “不如请李兄出手!” 鸿犼嘀咕了一句,随即觉得此事甚妙,反正李茂贞在岐国也无所事事,正巧黑无常欲对幻音坊出手。 李茂贞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自己这般做,可以顺势为他提供一些资源。 “陛下,以黑无常的性子,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对幻音坊出手。” 多闻天突然开口,引得鸿犼好奇发问:“此话怎讲?” “根据陛下所说,鬼王朱友文正在追杀黑无常,那么黑无常再去招惹秦王,岂不是自取灭亡?” 听到多闻天的解释,鸿犼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陛下,那黑无常可还有别的仇家?” 多闻天聪明伶俐,几句话就点明了鸿犼。 “李星云......不良人......藏兵谷......” 鸿犼呢喃自语后,豁然开朗。 他捏了捏多闻天的小脸,出言赞赏道:“哈哈哈~!果然还是要跟聪明人打交道!这些时日,朕都快累死了!” 察觉到阳炎天幽怨的目光,鸿犼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惹得阳炎天一阵脸红。 “也不知道敬翔这家伙怎么样了,这么多日不上朝,诸多事情都要朕亲力亲为了,身边没个出谋划策的人,竟是如此的寸步难行。” 鸿犼的目光变得沉重,脑海中回忆起了那个倔强的家伙。 一开始的敬翔,说什么都不会为他献策,可后来他不仅献策了,还常常操心汴州大事,每日担忧覆巢之危。 他这个旧梁臣子,把新生的梁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敬翔他真正做到了,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全部奉献给了大梁。 这等人物,可歌可泣,奉献之名,值得后世流传。 ............. “总峒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回到皇城的鸿犼,找到了正在后院教导鸿麒蛊术的总峒主。 他将鸿麒交给一侧的侍女,让萤勾带他去游逛街市,总峒主见状也是简单询问道:“何事?” “请总峒主出手,铲除一名乱世之人!” ------------ 番外:藏兵谷 行至终南山,只需穿过一座原始的森林,踏过一条曲折的小路,便可看清藏兵谷的全貌。 如今在藏兵谷议事的阁楼中,已经聚集了大批不良人。 张子凡自收到天师府覆灭的消息后,便与李星云分道扬镳了,一人回了天师府,一人回了藏兵谷。 对于天师府近期发生的事情,李星云的心中对张子凡充满了愧疚,现在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弥补张子凡内心的创伤,他唯有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今日邀诸位来此,是想请诸位助本帅一臂之力!” 佩戴面具的李星云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体表逸散着罡气,根本不给众人拒绝的余地。 “本帅知道大多数人心中,都对本帅颇有怨言!王图霸业尽是粪土,称孤道寡又能如何,你站得越高,觊觎你位置的人就越多!” 李星云一掌拍到桌案之上,沉言诉说:“本帅虽为大唐后裔,却没有经历大唐的盛世,自然不会清楚你们心中的花团锦秀!但当今天下清明,复唐何其不智,这倒行逆施之举,与自寻死路无异!” “本帅身上的担子,是带领你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对于先前漠北内部之战,因是本帅私人之事,所以本帅并未邀请诸位前往帮扶,可现在不同,我们接下来所做之事,关乎中原江湖的走向与未来!” 石瑶听罢,眯眼笑道:“看来大帅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啊!您是大唐的后裔,也是现任的不良帅,不良人石瑶,全听大帅的调遣!” 见到石瑶半跪在地,剩余的不良人们,也纷纷效仿此举:“臣等不良人,全凭大帅调遣,大帅剑之所向,便是吾等心中所向!” “不错!接下来,我们先撤出藏兵谷,实力较弱者,可前往汴京守护陆林轩!实力尚可者,随本帅一同前往玄武山,登临天师府,面见当今的张天师!” 李星云算到了常昊灵可能会袭击这里,如今他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与他交战。 况且现在张子凡也与黑无常有了血仇,两人有了共同的仇家,自当齐心协力,共同铲除这个后患。 “星云,那姬如雪,该怎么办!” 身体痊愈的上官云阙出声发问,在这群不良人中,也只有他敢这般直呼李星云的姓名了。 李星云冷漠开口:“无需管她,只要我尚在一日,她就不会有事,李嗣源不傻,他很清楚我的底线!” 见李星云这副模样,上官云阙也不再多言,李星云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 ............ “这里已经人去楼空,那些不良人倒是有些反应迅速,没想到失去了那人的指引后,竟还有人可以扛起大梁。” 总峒主手持一柄权杖,慢悠悠地走在最前方。 在轿子上积蓄锐气的侯卿点头应和道:“应是刚撤离不久,国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无需去他处寻找,只需在原地等待即可。” 第一次自由走动的总峒主显得气定神闲,不过猎杀一人,哪需多般准备。 最顶级的高手,抬指间便可灭敌、 “如此也好,行走多日未曾停歇,不知不觉,也有些乏了。” 侯卿闭上了双眸,以一个十分悠闲的姿势躺平。 “从娆疆学成归来的你,不打算展示一下自身的成果吗?” 总峒主抬指间,一座近乎完美的虫阵便被布置了出来,随着奇珍异虫散入山林,两人行走的痕迹竟被彻底磨灭。 侯卿起身跃入藏兵谷的楼阁之前,持笛,潇洒自然道:“不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国师方今所需,不过一吹笛人罢了。” “无需自谦,炼蛊一道,靠七分天赋,三分努力,你天资非凡,又有上进之心,若是努努力,十二峒的峒主,应有你的一席。” 总峒主对侯卿很是欣赏,此人功法特殊,不出意外,可活百载,适合峒主之位。 “我终是一位闲者,受不得那些规矩约束,国师好意,心领了。” 侯卿拱手称谢,随后转身观望起这座多年未变的楼阁。 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几十年前,如今故地重游,心中自是有着数不清的感慨。 ............ 玄冥教的长安分部 “常昊灵,你倒是能耐了,竟然还敢回到玄冥教分部!” 钟小葵看着铺满道路的尸体,凛声开口。 常昊灵坐于棺材上,身子挺得笔直,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托着下巴,静静审视着下方的钟小葵。 “我常昊灵是玄冥教的无常,如今回到自己家,还需要征得他人同意吗?” 常昊灵其声滚如闷雷,整座分部都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钟小葵攥紧了双拳,如今的常昊灵已不是她所能敌,唯有鬼王,或者陛下到此,才能将他彻底制服。 没想到,她只是来长安分部简单视察,就正巧碰上了这种事,该说是自己的运气极佳吗? “行了!好歹同僚一场,我先不杀你,想要活命,先陪我去一趟藏兵谷。” 常昊灵的语气略显沉闷,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藏兵谷更好攻破。 可对面也不是傻子,万一对方预判到了他的行动,又设下了杀阵,他该如何? 这钟小葵来的正是时候,自己正好缺个探路的,先把她丢进去,万一情况不对,他立马就撤,再做打算。 常昊灵走到这一步,自知已经无法回头了,现在什么人拦路,他就杀谁,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想让我陪你去藏兵谷,就不怕鬼王在半路上拦下你吗?” 钟小葵银牙紧咬,像是一头怒气冲冲的小兽,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哈哈哈~!就凭他的脑子还想找到我?现在的他,说不定还在楚国掘地三尺呢!” 常昊灵覆灭天师府后,故意向楚国的方向奔走,给了朱友文一个自己寻找马希声复仇的假象。 殊不知,他在半路就潜入了玄冥教的分部,并沿途一路杀到了长安处。 凭朱友文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复仇的下一站会是藏兵谷。 ------------ 番外:无名的开导 被一片白茫云雾笼罩住的玄武山,迎来了不少外来之客。 这里的群峰高插云霄,汇天地之灵气,山上光秃的树木受到落雪的影响,披上了一层白纱,像是换了一种姿态迎接到来的客人。 一身娆疆服饰的蚩离负手仰视高峰,一身气力不由自主地散发而出,他在玄武山的山门前驻足良久,迟迟不肯登山。 过了一会儿,他蹲下身子,用手指轻擦了一下赤红色的泥土,随后递到鼻尖轻嗅。 确认是鲜血的气味后,蚩离的眸中尽显落寞,当他在万毒窟收到天师府的消息,已经为时已晚。 天师府的覆灭毫无征兆,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门派,竟会被一人所灭。 要知道,这已不是乱世之时,那人敢做出如此之事,想必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天降的横祸,任谁也不想体会,蚩离所能做的,唯有洒下一壶清酒,奏响一曲高歌,欢送当年那个,一口一个绝非人间凡品的贪杯老道。 “虺王,听闻天师府欲要重建,我们在山门前,久待无意,不如上山一观,还可出一份力。” 一名万毒窟的长老出言相劝,暗示蚩离已经在这里站的够久了,他身后还有百名万毒窟的精锐,都在等着他下令呢。 “三长老所言不错,人要学会接受一切突然其来的变化,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虺王,我们还是上山吧!” 身材窈窕的李存忍从人群走出,顺着长老的话,开口言说。 “是了......我们上山......” 蚩离颔首微摇,随后催动轻功往山上奔去。 ............ “爹!!!” “娘!!!” 张子凡一脸绝望地跪在天师府的废墟前,磕头痛呼道:“爹,娘,凡儿回来了!你们在哪......” “好哥哥......” 筱小看到这幅景象,又看到张子凡这个模样,她的内心也很痛苦,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他。 “爹,娘!凡儿再也不胡闹了,再也不乱跑了!凡儿......回家了......” 张子凡眼眶中的泪珠止不住了滑落,他的身躯因强烈悲痛而抽泣。 天师府有此之祸,全是他的错,他埋怨自身的任性,埋怨自身的弱小,埋怨自身的无能。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回来布置好一切,与家人同进退。 “黑无常!!!” 张子凡棕色的瞳孔逐渐向红色转变,他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极不稳定。 “好哥哥,快停止运功,再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筱小看出了张子凡的状态,立时出言提醒。 一名披着蓑衣的男子从天师府废墟的内部走出,不屑一笑道:“愤怒是弱者的表现,强者应当心如止水。” 张子凡闻言面色一变,胸中怒火渐息,他迅速起身将筱小护至身后,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师府内部?” “为何每个人开口都是这一句?你们不腻,我都腻了!听好了,我叫无名,是一名江湖游侠!” 无名将斗笠一压,遮蔽面部,故作神秘地说道。 “无名?” 张子凡可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此人中气十足,步伐稳健,脚踏残垣,如履平地,可见内功深厚。 此等人物,不可能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才对。 “没错,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很简单,只为寻求道法。” 无名低首抽出背后的宝刀,轻言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身为天师府的现任天师,你的道行还远远不够,不如将这天师之位让予我,说不定我开心了,还能替你一家人报仇呢!” “你是否亲眼见证了我爹娘的......” 张子凡的掌心处跃动起雷光,他的言辞未尽,但无名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我亲眼见证了两位真人的死去,凶手如江湖所传,正是那黑无常,常昊灵!” 听到无名的话语,张子凡的心头如同遭受重击,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起初收到天师府散落在外的弟子传信时,他还有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现今得知真实的消息后,他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 张子凡深吸一口清气,努力平复狂躁的内心。 “哦~!竟然没有陷入心魔之境!看来我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无名邪魅一笑,将手中的宝刀再度归于背后的刀鞘。 本以为张子凡会冲上前来与他一战,借此发泄内心的邪火,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他。 “你想要道法,我可以给你!但天师之位,恕我不能从命!” 张子凡身后有光芒万丈,他挥手之间,坚定不移地说道:“我所背负的,乃是数百载的传承!父亲,母亲,我一定会重建天师府,手刃仇敌,为你们报仇!” 张子凡心中不再迷茫,他找到了接下来该要行走的道路,知晓了自己该要履行的使命与义务。 先前因天师府一事,张子凡与李星云不得不分开,对于李星云前去晋国营救姬如雪,张子凡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其实在张子凡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与李星云的道路,便已不再相交,他无法继续陪着李星云走下去了。 无名闻之一笑,摆手离去,开导张子凡,是他随手而为,也算是还了祭酒真人近些时日,对他的传道授业解惑之情。 再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他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此行也顺利得到了他所需要的经书,他要继续游走在江湖之上,追求自我,逍遥快活。 ............ 下山的无名遇到了上山的李星云,两人擦肩而过,最终还是李星云率先停下了脚步,戴着面具的脑袋侧歪道。 “你身上的气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无名只是淡淡一笑,出言回道:“能被兄台称之故人的人,想必关系极佳。” “我与他的关系不善,那人是一个可怜人,从小便当作我的影子而活,这对他极不公平!我一直想亲口对他说句抱歉,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他可能会有一个很好的童年吧......” 李星云再度抬头观望时,无名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有些恍惚,刚才那个人,真的好像他那位死去的无名兄长啊...... ------------ 番外:存于藏兵谷的杀意 于终南山原始森林中,大风呼啸而起,一袭红袍的钟小葵踏着粗壮的树枝急掠而行,独属于九幽玄天神功的气息被她散发出去,意图吸引藏兵谷内部人员的注意。 常昊灵小心翼翼地跟在钟小葵身后,与她错开数个身位,留作逃跑之用。 位于藏兵谷深处吹笛的侯卿,闭目一叹,咂嘴说道:“这黑无常倒是有些谨慎,竟会抓到她当作挡箭牌,看来需要我去引他进来了。” 总峒主点头示意道:“只要靠近藏兵谷的楼阁,便是他的死期。” “久闻国师的战力可与上任不良帅比肩,迄今为止,我还从未见过国师真正出手,今日能否让在下尽兴一观?” 侯卿取出身后的红伞,抚掌发问。 “我也是宽广河流下的一颗石子,与你何异?我们在人间的修行,不过是重复昨日,映照明朝,一日复一日,如此而已。” “万般修行路,殊途亦同归,我的修行不过早你几日,说起这打斗,我其实与他人,并无不同。” 见总峒主如此自谦,侯卿酣笑说道:“若我有国师的功力,必要向我那大哥,讨个天下第一帅的名号。” ............ “奇怪,怎么还没有人出来探查情况?” 常昊灵心生疑惑,自语道:“难不成,那些不良人早已撤出了藏兵谷?” 钟小葵踏上了曲折了小路,常昊灵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不知怎么的,听着周边的虫鸣,常昊灵的心情竟开始放松下来,完全没有意识到枯叶秃树上趴卧的异虫。 “穿过这条道路,便能看到藏兵谷的楼阁了,现在没有不良人前来探查,只有两种说法,一是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二是他们在藏兵谷深处等着你。” 钟小葵风轻云淡的模样,令常昊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这钟小葵一路都未曾开口,如今却主动开口提醒他,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异常? “都走到这里了,你还在担忧什么,怕对方布下杀局,引你上钩吗?” 钟小葵独自走在前列,不屑地笑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副小人物的心态,我要是有你这等功力,天下何处去不得?” 常昊灵闻之冷哼一声,在心中暗自说道:“不管藏兵谷有没有不良人,钟小葵,你已是必死之人!” 他紧跟钟小葵的步伐,快速前行,他的右掌开始置于身后,暗暗积蓄力量。 钟小葵感知敏锐,常昊灵看似隐蔽的动作,却早已被她知晓。 好在,她有着保命的底气,因为这一路走来,周边的异虫越来越多,她常年追随陛下左右,岂会不知那是高级蛊虫。 可以操纵这么多蛊虫,说明这藏兵谷内,定有一位绝世高手驻扎。 若不是陛下亲至,至少也是一位峒主级别的蛊术高手。 黑无常所做之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陛下因此名望受损,龙颜大怒。 为除此人,陛下身边所能派来的高手,也只有那位十分神秘的国师了。 “黑无常,你自诩深谋远虑,殊不知你的所行所为,早已被他人看穿!” 想到这里,钟小葵的脚步又快了三分,她想将黑无常引入藏兵谷,等高人将他灭杀。 此人一日不除,皇威便日渐下降,江湖将永无宁日。 如今陛下急需黑无常之首,用来告慰天师府的亡魂,威慑江湖上的凶恶之人。 ............ “吆~!终于来了!” 在轿子上小憩的侯卿,撑起身子,慢慢地活动着每一根筋骨。 在钟小葵冲出小路的一瞬间,侯卿的身形如风儿一般消散。 他左手握住钟小葵的右手腕,奋力一甩,将她丢飞到藏兵谷的楼阁之上。 而他的右手,则是与突袭的黑雷碰击在一起。 钟小葵抚着平坦的胸脯,大口喘着粗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现在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尸祖侯卿!你怎会在这里?” 与钟小葵的喜悦不同,常昊灵满是惊愕与恐慌。 侯卿出现在这里,难道当今天子也到了? 常昊灵自主收力,侯卿则飒然退至轿前。 “别看了,不良人都撤走了,陛下也未至,这里只有我。” 侯卿用指尖轻点眉间,故作头痛地说道:“我游历四方,旧地重游,没成想在这里,竟遇到江湖通缉之人!在我的印象中,你我见面相谈的次数,近乎为零。” “是巧合吗?” 常昊灵望着空荡的楼阁,对侯卿刚才所说的话,并不太置信。 这个不着调的尸祖出现在这里,怎会是故地重游那般简单。 “真是令人惊叹,没曾想一个小小的无常,都走到了江湖至高的位置!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可否传授于我?” 侯卿对如今的常昊灵起了兴趣,情不自禁地发问道。 “比起尸祖修行的泣血录,我这功法倒是有些不入门了!” 当常昊灵用道教秘法,感知到楼阁内果真空无一人后,他的双目开始泛起凶光。 尸祖侯卿这一身功力,也是诱人的狠,若是吸了他与钟小葵的内力,说不定自己可以简单抗衡一下朱友文了! 一念至此,常昊灵脚掌踏地,身躯一往无前地说道:“不过尸祖想看,我这个做下属的,又怎会拒绝呢!” 在常昊灵的冲击下,周边的草木俱灭,生机尽敛,一片黑色的雷光如汪洋一般袭向侯卿。 见常昊灵上钩了,侯卿也是极其配合地夸赞道:“你连五雷天心诀都学会了,当真不凡!可这并不是我想看的功法。” “没事~!等我击溃尸祖之后,尸祖自然能见到想见的神功!” 常昊灵双手发光,黑海滔滔,他已经看到了尸祖侯卿被自己击溃的模样。 一想到成名已久的强者即将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他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之感。 “在下出手的所有条件都已达成,汝将会为自己的冒进,迎来毁灭。” 震天的声响传来,其音震荡着藏兵谷的阁宇,令整片苍穹震动。 “汝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与邪恶,没有一点光芒,除去汝真的很简单,如同掸去身上灰尘。” 浓郁的杀意在藏兵谷深处传来,这道声音极其淡漠,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在他的心上。 ------------ 番外:全盛状态的总峒主 “噗~!” 常昊灵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视线变得一片血红,刚才还迅猛无比的他,在此刻却显得精神萎靡,神情也变得十分呆滞。 看着被数百只蛊虫贯穿的胸口,常昊灵仰天怒吼道:“我不甘心!” “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 “不因生喜,不以死悲,诀别之时已至。” 披着峒主黑袍的总峒主,徐行至楼阁之前,他抬指之间,又是一道虫箭从山林射出,径直刺穿了常昊灵的右臂。 “因果巡回,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汝越是反抗,所承受的痛苦就越深。” 哧哧哧~ 常昊灵的肉体被虫箭射成了刺猬,血液流洒一地,饶是侯卿这种定力的人,都不忍相视。 “我们应时而生,也当顺理而亡!” 总峒主从袖口中取出念珠,作双手合十之姿,以此度化常昊灵。 常昊灵眼中透露着无尽的恐惧,到底是怎样的高手,才能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嗡~ 蛊虫汇聚成风暴,在一声大碰撞过后,常昊灵所在之地,竟发生了湮灭。 这番操作,令侯卿大为震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作战方式,一招一式,皆有佛道学说,最终杀招,更是霸气无比。 观望了许久的侯卿,由心地夸赞了一句:“国师果真非同凡人!” 灰雾弥漫,在虫群之中,有低吼声传出:“我终会归来!你们杀不死我!!!” 钟小葵与侯卿皆是震惊地看向虫群的位置,都到这个地步了,那常昊灵竟还未死去,当真恐怖。 “汝求生的意志,胜过我平生所见!如此,吾当以全盛之力,应对汝的决心!” 总峒主手中的念珠支离破碎,整片原始森林的异虫暴动,铺天盖地,宛如汪洋大海席卷而来,在场几人的身体开始咯吱作响,就像是即将崩碎一般。 不再限制自己实力的总峒主,将无上的剧毒与蛊虫融汇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场域,虫群编织的大网,将森林的边缘封闭,意图瓦解这里的一切。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常昊灵全力运转冥河神功,道教各种秘法护持住他残破的心脏,一小部分蛊虫化成齑粉,强行融入他的体内。 侯卿看出了他的意图,对总峒主与钟小葵解释道:“他想要吸收掉这里的全部,化为己用,完成蜕变。” 总峒主袖子一甩,一股虫风霎时撕裂了他的防御,让那里发生扭曲。 黑色的闪电交织,在这等强者面前,常昊灵知晓此时留手与送死无异,他索性将体内留作逃跑的内力一齐爆发,进行忘我一战。 总峒主的躯体腾起黑白两气,直接刨开了常昊灵的身体。 “饕餮蛊,缠魂蛊!” 一声轻喝过后,常昊灵发出一声悲痛的惨叫,他的皮骨极速干瘪,因缺少精气,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还不可以在这里倒下,你说对吗?宣灵......” 鲜红的彼岸花从他的衣袖中飞出,化成粉末消散于天地间。 常昊灵犹如神助一般,于攻势下再度起身,这彻底把钟小葵吓蒙,她捂嘴惊呼道:“他是不死的吗?” “厉害!请问这招在哪学?” 侯卿的关注点与钟小葵不同,抛开立场,单凭常昊灵这股意志,便值得他称赞了。 “无生则无死,有生即有死,汝这股意志值得报上姓名。” 总峒主抬指点向常昊灵的额骨,平淡开口。 身受到剧毒折磨的常昊灵,脑海中闪过了他与宣灵那段同生共死的日子。 玄冥教的试炼场,虽然狠毒且残酷,可那也是他与宣灵一切故事的开始。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如若世间真的有灵,那么......宣灵一定在他的身边! 常昊灵的脚下,突然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这是他内力呈现的虚像。 “我乃世间的无常,常宣灵,常昊灵!” 他的白发如狂魔般乱舞,双掌覆盖着浓郁的尸毒,精气回升,干瘪的身体重新变得充盈。 “不错.....” 虫群遮天蔽日,席卷了天上地下,总峒主每次抬掌,都有蛊虫所化的兵器向着常昊灵砸去。 蛊虫的攻势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百种剧毒即将入体的绝境。 看到此刻的侯卿与钟小葵有些汗颜,国师全程只是在楼阁前动动手指,下方的常昊灵便已无力招架。 他的这些招式,哪像是习武之人啊,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百毒入体,常昊灵的身躯渐渐破碎,抗衡到现在,常昊灵有些释然地昂首大笑道:“无常是不会死的!是不会死的!!!” 轰隆~ 在三人的注视下,常昊灵的身形彻底化成碎片,随风消散。 钟小葵连忙俯身询问道:“国师,他......死了吗?” 见到一次次濒死又爬起的常昊灵,她现在对死亡的概念已经极其不自信了。 总峒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首说道:“真是时代造天骄,我终究是老了......” 侯卿高抛三枚卦币,开始卜算常昊灵的命格。 “坤上离下,地火明夷,邪气滋生,隐忍逃避,大难不死。” 闻侯卿所言,钟小葵抚着额首的穴道,晕乎乎地发问道:“尸祖......他明明在我们眼前......怎么可能还活着?” 总峒主转过身子,散掉虫网,出言解释道:“道教的先人曾认为,通过一定的修炼,人的真形可以脱离肉身而不死,他们把这种方式,称为尸解。” “据古籍所记载,凡尸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或刀或剑,或竹或杖,及水火兵刃之解。” 总峒主长叹一声道:“尸解是托物寄形,死后复生!可这种事情,只有道教成仙者才能具备,而且已经近乎八百年没有出现了!” “这常昊灵何德何能,竟能习得道教之法,达成此等境界?” 钟小葵的脑袋都要大了,这么说,常昊灵已经成仙了? 他也配!? “侥幸罢了,并非成仙,是他不愿死去的意志,强行支撑了这次的尸解,纵然侥幸不死,其身功力也废了大半,正是诛杀的大好时机。” 总峒主想通了一切,那个人身上,并没有道教真人应有的气质,终究是歪门邪道,靠着偷来的秘法逃过一劫罢了。 ------------ 番外:丑妹 漫天的雪花,像是春末的柳絮,在天地间不停地飘舞着,整片的榆树密林,逐渐化成了清幽秀美的银白色世界。 身着破碎黑袍的常昊灵,单手捂着心口,步履蹒跚地行走在雪地之上。 他小口呼着白气,感受着体内血液流失的窘境。 “你是要死了吗?” 声线尖细,嗓音中略带沙哑的话语传入了常昊灵的耳畔。 听到这股声音,常昊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猛得抬头,望着前方那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瘦高高的紫发女子,伸手乞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能死......” 说罢,常昊灵就因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了雪地之中,此地只剩那名冷漠的女子,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 ............ 在慈州郊外,一座翻新的庙宇之中,传出了烟火的气息。 扑扑~ 干燥的木柴被丢进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感知到有人正在朝自身靠近的常昊灵,蓦地睁开双目,化掌为爪向前方抓去。 “呜~!” 啪脱~ 女子受到了惊吓,手中盛着清水的破碗猝然摔落地面,发出了破碎的响声。 凝视着石板上的碎片,女子赶忙蹲下身子,翼翼小心地整理起一切。 等将碎片收拾好后,女子的眸中闪烁起晶莹的泪花,不满的冷哼一声,像是十分心疼刚才碎掉的瓷碗。 看到她这副样子,常昊灵“嘁”了一声,将伸出的手掌收至腰间,重新坐回原处。 女子也不说话,见常昊灵恢复了平静,她默默寻了一个角落,盯着火堆上架起的药锅,怔怔出神。 在这沉寂的氛围下,终是让常昊灵主动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以前的人们,都叫我丑妹......” 女子如实回答过后,周遭的气氛又渐渐变得冰冷。 常昊灵轻抚着被草药覆盖的伤口,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于是好奇一问:“如今天下已经大治,人人皆可衣足饭饱,你为何还穿着如此破烂不堪的衣物?” “我从小流浪,靠着乞讨勉强活着,我将乞讨来的钱币一一攒起,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后面,攒了许久的钱袋被人偷了,活不下去了,我便跑进了山里,与野兽争夺地盘,靠着一些野果充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山间流荡,要是真的生存不下去了,我便会去附近的村落乞讨,拾取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 “我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知道先前山下破烂的大庙被人们重新建了起来,我也有了可以居住的地方。” 蓬头垢面的丑妹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她像是一个机器人,别人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了解到对方也是个可怜人后,常昊灵心中颇有感触,可他不能停下复仇的脚步。 此女常年与野兽争斗,饮溪水,食野果,与日月同起同息,她的体内已经积攒了世间最纯净的内力。 这种自然给予的纯净内力,是最为难得的,若是能将这股内力完美吸收,他的伤势说不定会瞬间好转。 邪念在常昊灵的脑海横生,体表开始有着细微的罡气环绕,他强行运气,再度起身,朝着丑妹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去。 ”药快熬好了,你再等一下,你的身体失血很多,不应该乱动!“ 丑妹见到常昊灵强行起身,她也有些不满地起身向前,轻轻托着他的手臂,将他安置在靠近火源的位置、 丑妹此举可吓了常昊灵一大跳,她的力气大的惊人,若是一个控制不好,他可能直接去见宣灵了。 “对了!你饿了吧,我这里有提前存好的野果!” 丑妹像是想到什么,立刻飞奔出庙宇,趴在雪地里翻找起来。 听到外面的响动,常昊灵自嘲了一声,脑海中升起的邪念消失的无影无踪。 ”呐~!吃果子,就是有点凉......“ ”啧......谢......谢......“ ”你慢点吃,我这里还有很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常昊灵......“ 咕噜~ 药锅内部传来沸腾的声响。 “药好了!等喝了药,再休息几日,你就可以自由活动身体了。” “小丫头,你就不担心我是坏人吗?” 常昊灵将熬好的药吞入腹中后,他的眸光瞥向丑妹,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唔~!你是坏人吗?” 丑妹鼓了鼓嘴巴,不解地摸了摸脑袋。 “哈哈哈~!小丫头,你知道吗?你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常昊灵嘴角泛起笑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啊!?那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丑妹的嘴巴微张,神情呆呆地回道。 “嗯!你很幸运,我现在不想杀你......” “你真的会杀我吗?” “等我哪日心情不好了,便杀你!所以说,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等你伤好了,我就离开......” “傻丫头!等我伤好了,你还跑得了吗?” “可是......救人救到底!” 遇到可以交谈的人之后,沉闷了多年的丑妹,第一次打开了话匣子,一吐多年的苦水。 她的性格虽然是闷闷的,但长久不与人说话,她真怕自己不会说话了,常昊灵的到来,填补了她空虚的内心。 ............ “吁~!” “喂~!傻丫头,我回来了!来试试我给你寻的新衣裳。” 常昊灵驾驭着一辆绑满物资的马车,在庙宇前扯绳勒马,立时而止。 庙内的丑妹,轻轻为门户拉开一条小缝,探出还带着泪痕的面庞好奇观望。 原本伤好离去的常昊灵,竟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满满一车的物资。 “唔......你怎么......” 瞅着丑妹一脸不解的模样,常昊灵合目一笑,取来铜镜,搬来妆台,亲手为她梳妆打扮。 铜镜中,发丝整齐,面庞白皙,穿着白净衣服的丑妹,一脸的幸福之色。 常昊灵梳发的手法很是温柔,在他的视线中,身前的丑妹早已变成了他心念的宣灵。 如今的丑妹,已成为他心中最后的牵挂,她救他一命,他还她半世繁荣。 “傻丫头,马车中有两千两银子,足够你后续开支了!你可以去汴州,凤翔,洛阳,潭州,成都,江陵安家,别的地方都不要去,只有我刚才说的那些地方,才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 听到常昊灵的话,丑妹低眉愁目,沉默不语,刚升起的美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她又要回归一个人了...... ------------ 番外:仇人相见 慈州郊外的庙宇内,升起袅袅炊烟。 黄昏苍茫,寒风卷起枯枝败叶,将它们卷向远方。 “近期去村落乞讨,人人都说汴京好,所以我想去汴京看看......” 丑妹看着锅中煮着地羊肉,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汴京是天下第一大城,天子就在其中,若是可以,傻丫头,在汴州住下吧。” 常昊灵坐在板凳之上,细细打磨着手中的灵峰刺。 “你能陪我去吗......” 丑妹神情低落,她这一生没有朋友,常昊灵应该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傻丫头!最好不要和我这种人有来往,会害死你的。” 常昊灵下定了决心,今夜过后,他就离开此地,与她彻底断开联系。 自己做的事情,绝不能连累上她。 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闷闷的,但内心十分善良,看事透彻又懂得感恩。 他常昊灵一生杀人无数,心狠手辣,做事决绝,没曾想在落难之际,竟会被一个流浪山川的傻姑娘破了防线。 是了,真心对他好的人,他必将百倍偿还...... “你要保重,你以后会去汴州看望我吗......” 天地间变得宁静了,只有锅中汤汁沸腾的咕噜声,在庙宇中不间断地回荡。 沉寂了许久过后,常昊灵长吐一口白气,细语道:“会。” 常昊灵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丑妹却开心的笑了。 她不管世人眼中的常昊灵什么怎么样的,但在她的眼中,常昊灵养伤的那段时日,就像她的亲生哥哥一般,对她百般呵护。 那是她走过半生,都没有体会过的奇妙感受,就连当年被偷钱袋的心理伤痛,都在一瞬间治愈了。 ............ 夜至亥时,丑妹在常昊灵哄骗下,成功进入了梦乡。 他要食言了,说好的明日目送她离去,要演变成他提前偷偷离开了。 常昊灵早已为她寻好了车夫,等明日一早,她就会踏上前往汴京的道路。 也不怕那个车夫不照顾她,毕竟那人的全家老小都在他的手中。 登登~ 瓦片传来的细微响动,令常昊灵精神紧绷,罡气流转。 吱啦~ 庙门被常昊灵悄悄推开,又悄悄闭合,他怕吵醒丑妹后,自己就更不好离开了。 在这新建的庙宇前方,早已站满了清一色的天师府内门弟子。 张子凡脚踏天罡七星步,携带九霄神雷降落于此。 烟尘散去,张子凡傲然屹立,平静无比地说道:“寻遍半边河山,终于找到你的踪迹了,黑无常。” 常昊灵观此阵势,不屑一笑道:“张子凡,你是来送死的吗?” “是不是送死,那也要比过才知道!” 龙泉剑从高空坠落大地,李星云应声而来,数百不良人聚集在庙宇之上,持刀静视下方。 “黑无常,你不是想替白无常报仇吗!?正好,我们两人就站在这里,一决生死吧!” 张子凡抬指间,天师府的内门弟子便按照七星的方位,摆开了阵势。 众人的内力合一,由张子凡引导,率先对着常昊灵发起了攻势。 “成全你们!” 自知无法躲避,常昊灵将内力灌入双掌,迅即横推,一力抗衡天师府全员的攻势。 李星云握住龙泉剑,施展起了传说中的龙泉七星诀。 金灿的光芒覆盖剑身,如沸腾的烟雾,向着常昊灵猛得袭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谁留手谁是傻子。 嘭~ 绝世神兵龙泉剑被常昊灵单手捏住,李星云那道斩击,就像是斩在了金属巨石上一般,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七星诀能克制我的神功吗!” 常昊灵先是一掌击退张子凡,随后一脚踹飞李星云。 “我的状态恢复到了最佳水准,终于可以继续出手!” 常昊灵的白发在乱舞,像是盖世魔王一般,裹着滔天杀气出现。 他伸展双臂,仰头望天,咆哮道:“今日,我便杀掉你们全部,以祭奠宣灵在天之灵!”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我要在此大开杀戒,我看谁能阻我!” 伴随着常昊灵的话语,他的周围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神雷,与他的声音共鸣。 与面对李茂贞时的感受不同,面对此刻的常昊灵,张子凡与李星云真的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可能是他带着仇恨而来,杀气冲霄,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常昊灵手捏拳印,右臂挥动,黑色神雷直取张子凡的眉心。 当~ 张子凡以蓝色的神雷回击,此刻的他,一只眼睛为棕色,另一只眼睛却是血红色。 常昊灵想杀他,他何尝不想将常昊灵千刀万剐! 在众人的加持与强烈的杀意下,张子凡终于迈到了大天位的巅峰,伴随九霄神雷在苍穹深处炸裂,他的手上也泛起了蓝色的气焰。 “至圣乾坤功!” 常昊灵对这股内力太熟悉了,李克用那汹涌的内力,他直到现在都不曾忘记。 他与宣灵只是吸了李克用的内力,将自身九幽玄天神功的内力与之融合。 说到底,他们两个并不知道至圣乾坤功的心诀,就和李嗣源不知道五雷天心诀的心诀一样,只知其形罢了。 “黑无常!我曾心有芥蒂,一直不想将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融合!这是你逼我的!!!” 张子凡跃至高空,引九霄神雷入体,在这一瞬间,两法合一,他携带万千神雷劈落大地,宛若雷神降世。 刚至大天位巅峰的张子凡,再度向前方跨出一步,超越大天位、 位临大天位之上,内力达到第一步,神霄位初期。 李星云也不甘示弱,天罡诀运转后的他,手持龙泉剑疯狂劈砍,虽是第五步,神霄位中期的战力,却力压了第七步,神霄位后期的常昊灵。 轰~哧~ 雷海吞噬了运转神功的常昊灵,李星云也提早一步,离开了常昊灵所在的位置。 世间平静,光辉消退,常昊灵瞪着双目,怒视前方,凶气滚滚如浪潮。 张子凡与李星云并肩站立,亦是毫发无伤。 这一次大爆发的最终结果,竟是双方损伤皆为零! ------------ 番外:谈及西域 常昊灵的周围,一团又一团的幽冥神雷腾起,他轻瞥了一眼前来围杀的众人,身形似电,体外被炽盛的光霞包裹,一举冲碎了天师府弟子的防线,远遁山林。 “想逃!?” 张子凡立时带人跟进,向着林中追去。 李星云则是心有所感,眸子炯炯有神地望向庙宇的内部。 嘭~ 剑气如虹,璀璨夺目,木屑纷飞,庙门炸裂,透着缝隙观望的丑妹,捂着嘴巴发出一声惊呼,身躯倒飞,撞在了供台之上。 就当身披玄袍的不良人想要冲进里面将她强行带出时,却被李星云抬手呵斥。 “所有人,速去协助张天师击杀黑无常!” 见李星云的命令已经下达,不良人如潮水一般退去,没有人在意庙宇的女子是谁。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黑无常露出疲态时,将其一击击杀。 凝视着庙宇内瑟瑟发抖的紫发女子,李星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过往的片段。 他在小时候,为救濒死的李焕,曾将一名小女孩存下的铜币全部取走,前往医馆为李焕治伤。 这是他的一道心结,身处那种乱世,人性是最没用的东西,他若不用那些钱为李焕治病,李焕就会死。 取走那些钱后,那个小女孩是生是死,他无法顾及,也不愿去想,只当她活该那般单纯,说让她去打水,她就跑去打水去了,把钱袋留在原地,不就摆明送人吗! 丑妹双手捂着脑袋,蜷缩在角落之中,不敢抬头直视那名恐怖的面具男。 李星云将龙泉剑收至身后的剑匣,缓步走进庙宇,将袖口中仅有的二十两银子,轻轻放在了丑妹身前的地板上。 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不清楚黑无常与此女的关系,但黑无常有意将他们引开,显然是为了保护此女的安危。 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李星云离去了,没有开口询问她任何事情,他的心中有亏欠,此女是他心中,最不愿面对之人...... 丑妹看着面前的银两,满是疑惑与不解,那个面具人为什么要给她钱呢? 现在她内心最担忧的,是常昊灵的状况,刚刚外面又是打雷又是放电的,众人的打斗和神仙斗法一样,吓得她不敢出去。 丑妹的心思透彻,知道自己成为了常昊灵的负担,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她想到常昊灵约好了与她在汴州相见,所以她打算去往汴州等他。 ............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在汴京宫城内部建设的小型靶场之中,传出稀疏的声响。 “着~!” 鸿犼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搭~ 箭矢射中箭靶后,力还未止,竟生生穿破了箭靶,嵌进了墙中。 “呼~!” 鸿犼长呼一口气,散掉手臂上汹涌的内力,将宝弓递给了身侧的玄甲兵士。 “老汉~!” 萤勾小跑而来,高高跃起,向着鸿犼的怀中扑去。 扑通~ 萤勾扑到鸿犼,趴在他的身上嚎嚎大哭起来。 ............ “是阿姐吗,好久不见了......” 鸿犼抱着萤勾的身体,在月光下缓慢行走,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重量,无奈一笑。 “老汉~!额好想你......” 阿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萤勾的暴行,她竟然忍心把她关在小黑屋那么久! 等她被放出来,孩子竟然都有了! “倒是受了不少委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听到有好吃的,蔫了的阿姐顿时来了精神。 “额要吃肘子,葫芦鸡,羊肉泡馍,烧饼夹肉,biangbiang面~!” “今夜都依你......” 两人游走过烟笼小巷,仰望万类霜天,拂落衣袖寒霜。 在水云坊的阁楼中,烛光闪耀,一道道美食被人端上了木桌。 嗅着饭菜的香气,阿姐食指大动,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晚风敲窗,吹冷了盏中酒水。 看着满嘴流油,憨憨直笑的萤勾,鸿犼笑而不语,只是用绣帕轻轻擦掉了她嘴边的油渍。 正是这轻微且温柔的动作,却让阿姐再度泪崩。 她呆愣在原地,手中握着一根大鸡腿举在半空,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持续不断地流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木桌之上。 见她的模样,鸿犼的神情有些恍惚,浩浩冬风顺着笛声吹起两人的发丝,阿姐顺着这股寒风,哽咽无比地说道:“老汉......额不想......不想一个人......” “额也想......也想每天和你......和你一起走在路上......” “额想每天......每天都能见到......你......每天都能陪着......你......” 听清阿姐所说的话,鸿犼将凉酒入喉,愁容一叹,陷入苦思之中。 他何尝不想分开两人,可一体双魂,自古至今,哪有分离的例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种人格性命相连,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分开。 萤勾先前还在为阿姐这个人格烦恼,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便没有了这个苦恼,凭借她的实力,完全可以独占这具身体。 把阿姐一直关起来,是萤勾自己认为,现今的最好选择。 殊不知,她终是双魂之体,阿姐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会有自己的委屈。 萤勾百密终有一疏,阿姐凭借想要自由的念头,取得了今夜身体的控制权,寻到了靶场夜射的鸿犼。 此事并不能怪萤勾,阿姐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这也是她当年太过要强,一心想要帮助他,所留下的瑕疵...... “老汉......” 察觉到脸庞的温热,阿姐呢喃一语,神情微变。 鸿犼抚摸着她带有泪痕的容颜,于寒冬下说道:“我定会寻得方法,允你自由......” 这些年,鸿犼一直未曾放弃寻找解决双重灵魂的方法,可天不遂人愿,他派出去的大量人手,都未曾找到解决的方案。 中原方士不能解决,也只有向西域寻求答案了。 听闻西域的密宗,有武学、医术、毒术、法术、心经、经脉、经络、穴位、经络推拿等独特的技能。 曾经在大唐祸乱过中原的明教教主,便是西域人士,若能寻到西域的高手,说不定有方法解决一体双魂的问题。 ------------ 番外:探查漠北,即将诞生的强者 凛冬的漠北,辽阔的草原,无边的沙漠、连绵的群山,纵横交错的河流、湖泊、以及浩瀚的森林,都被大雪覆盖,天地一抹白色。 耶律质舞位于雪地的中心,一脸痛苦地吞呐着天地间的灵气。 她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压制住历代大萨满的意识,才能保持自身脑海中的一片清明。 李嗣源说的话,耶律质舞不想去相信,可她身为漠北大萨满,又岂会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 李嗣源所提及的那些毒药,多数是沙陀族地独有的,在她离开的那段时日,能连续为父王下毒的,只此一人。 “为什么......为什么!!!” 炽热的红光融化了冰雪,干裂的大地被崩开一角,耶律质舞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风雪中捂面痛哭。 “质舞!!!” 冒着风雪连日赶路的述里朵,终于寻到了失踪已久的耶律质舞。 在漠北分裂后,王庭的防线虽然安稳,但缺少高手驻扎。 述里朵是个精明的女子,当李嗣源放耶律倍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被晋国耍了。 双方火拼了一番,唯有晋国损失最少,获利最多。 晋国手持燕云十六州的驻兵权,随时可以出兵,对分裂的漠北王庭发起冲击,将其占据,当作后续的根基。 “滚开!!!” 耶律质舞盯着一脸担忧的述里朵,心中不仅没有任何感动,反倒是胸中的怒气越积越多。 “质舞,你在恨我吗,你在埋怨母后的所作所为吗?” 述里朵眸中含泪,双臂紧紧抱住身躯颤抖的耶律质舞,柔声询问。 “你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不配做我的母后!我的母后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美好的!” 耶律质舞发力震开了述里朵,随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奔去。 “质舞,你去哪!?寒冬的漠北很危险,孩子,你回来!回来!!!” 急火攻心的述里朵刚迈出两步,就一头昏倒在了雪地之中。 ............ 啪~ 一处天然的洞府中,柔和的光芒在火堆中跳跃不停,木柴燃烧,发出噼啪声响,药锅内部开始沸腾。 “尤川锅,太好了,她醒了!” 裹着厚厚皮物的述里朵悠悠转醒,她揉着发昏的脑袋,警惕地环望四周。 “尊敬的漠北王后,您急火攻心,又沾染了风寒,这些时日不宜乱动,药快熬好了,请您耐心等待。” 尤川半跪在述里朵身前,十分尊敬地说道。 “尤川锅,干嘛对她那么客气!像她这种人,就该!” “鸿梦。” 尤川十分无奈地打断她的话语,示意她少说两句,起码是漠北的王后,一些礼节还是要注重的。 “哼~!” 鸿梦双手抱胸,倚靠石壁,漠然注视着火堆旁的述里朵。 她已经知晓了述里朵毒害亲夫的事情,若不是鸿犼的叮嘱,这个蛇蝎毒妇,就该冻死在雪地中。 “你是鸿犼的女儿吧......” 鸿性十分稀少,单凭刚才那个名字,述里朵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 他们应是奉了密令来到漠北,处理这分裂之势。 “正是,我事先说好哈~!我对你可没什么好感,你要是惹怒了我,我就......我就......给你下蛊!” 鸿梦思索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狠话。 述里朵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是被她逗乐了。 “不许笑!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鸿梦气鼓鼓地跺了跺脚,随即找了一个角落生闷气去了。 她不想看到述里朵,这个女人身上有股莫名的气息,很让她讨厌。 “你叫尤川,是吗?” 述里朵看向身侧的俊美男子,眸中满是欣赏。 这般彬彬有礼,通晓礼节,气息隐藏极深的孩子,值得她多看两眼。 “是的!有我在,王后无需担忧自身的安危,我此行奉陛下之命,前来了解漠北内部之事。” 尤川交代了此行的目的,又开始将鸿犼的意思转达:“陛下之意,若是王后依旧想要保留独特的漠北文化,那么中原王朝,便不会干涉您的后续之举。” “当然,如果掌控燕云十六州的晋国突然出兵,中原王朝也只能坐视不理。” 述里朵听罢,立时知晓了鸿犼的意思,这是威胁,这是逼她放弃漠北的文化,强行促使两族合并。 如此一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契丹八部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本后知道了,请你们回去告诉他,本后依旧坚持漠北的文化传承,它绝不能在本后手中断绝!” 述里朵强行起身,准备走出洞府,继续迎着风雪前行。 “王后不可继续前行,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漠北可就真的大乱了!到时你想做什么,都做不到了。” 尤川的好言劝说,迎来的是却是述里朵坚决的话语:“我的女儿还在风雪之中游荡,我要找到她,唤她回来......” ............ “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御剑乘风,逍遥一生!” 无名凿开河流上的冰面,饮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溪水,继续上路。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无名耍着手中的宝剑,一路向西,感悟道教之秘传。 他此生已无物质所需,一心立志做那吕祖般的人物,他要做那剑道魁首,追求仙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无名收回宝剑,伸展双臂,拥抱自然,欲要与他们融为一体。 太华山回应了无名的这份豁达,一丝灵气涌入他的体内,疏通了他这具堵塞的身体。 四种功法无法完美合一的缺陷被修复,无名浑身舒爽地大喝一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天地间风起云涌,一名冠世高手,即将在太华山内部诞生...... 一时间,心有所感的三人,皆看向了太华山的位置。 在书房处理政事的鸿犼,轻握着鲜参的掌心,疲倦说道:“天下或许再出一名巅峰强者,就是不知此人是好是坏......” 于玄都邬闭目纳气的袁天罡,猛得睁开双目,满是赞赏地说道:“你倒是成长了不少,值得夸赞!死而复生,生命不息,立志前行......” 与侯卿,钟小葵游荡山川的总峒主,突然开口说道:“这个时代的宠儿,可能已经诞生了。” ------------ 番外:伏诛 太平三年,初春...... 在当代鹰潭郡王张天师,连夜发出的江湖追杀令下,终于在晋地的天龙山顶,将穷凶极恶的常昊灵逼上了绝路。 “秦王到~!!!” 躁动的人群听到这个名字后,立时安静了下来。 世人皆知秦王与当今陛下关系莫逆,秦王出手,便是代表汴京朝廷出手。 雍容华贵的李茂贞手持紫宵剑,冷漠淡然地穿过人群,迎风而立,静静审视着前方被一剑贯穿胸膛的常昊灵。 常昊灵单手捂住泛着红光的恐怖伤口,面带愤恨地说道:“李茂贞,你这一剑......可真够狠的!不就是杀了你们幻音坊的一名圣姬和几名下属吗,至于吗!?” “要知道,那可是她先勾引我的,怨不得别人!” 常昊灵回味起那夜的味道,略带嘲笑地说道:“也是,幻音坊做的就是那种生意,说起那方面的技艺,确实要比别的地方......好多了!” 李茂贞闻之不怒,只是淡淡开口说道:“梵音天做事虽然浪荡,但终是本王忠心的下属,常昊灵,本王起初并不认为你会对幻音坊下手,所以松懈了内部的防备。” “现在看来,确实是本王小看了你的魄力!你这走投无路的幽魂,当真毫无顾忌可言,本王必杀之!” 紫宵剑蓦地出鞘,一声龙吟上苍穹,天地气息尽皆回。 作为神霄位巅峰之下的第一人,李茂贞自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将幻音诀修到极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比如李茂贞现在的一举一动,皆可化为取命的杀招。 “今日我便亲手弥补当初之过错,去阴间细数你的罪恶吧!” 李茂贞持剑向前,身体伸展,剑似白鹇(Xian)振翅,俯身下冲。 璀璨一剑,剑光惊世,欲将天穹劈成两半,骇人无比。 就当剑光即将刺穿常昊灵的眉心时,它的方向却发生了改变。 “啊......” 鲜血汩汩而涌,常昊灵整条右臂被齐齐斩断,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的瞳孔紧缩,注视着空荡荡的右臂,嘶吼道:“李茂贞!要杀便杀,何故如此羞辱于我!!!” 听到常昊灵的哀嚎,李茂贞轻蔑一笑,认真说道:“你的首级已被人预定,非本王羞辱于你,只是那人开出的价码太高,就连本王都有些心动了。” “多谢秦王成全在下,此等恩情,我在心中记下了!” 跨越陡峭山坡,踏空而来的张子凡,朝着李茂贞行了一个大礼。 “若是想要感谢,你所承诺的一切,别忘记就好。” 李茂贞收回紫宵剑,携带岐地的精锐,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张子凡拿出无上的道法秘籍为报酬,换取亲手报仇的机会,这个条件,他拒绝不了。 下山的李茂贞仰面朝天,对着白云遮天的景象,喟然一叹。 他自知此生难以跨越最后一步,可他却想为自己的妹妹争夺一下无上的机缘。 就当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弥补妹妹孤身一人,掌国多年的伤痛吧。 ............ “常昊灵,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还有话说!?” 在李茂贞离去后,李星云亲带不良人大队,占据了中心的位置,分裂了观望的江湖人群。 常昊灵逃亡了一路,屠杀了一路,赫然成为了江湖的公敌。 就连李星云与张子凡都十分头痛,在不良人与天师府的联合追堵下,竟还是被他逃亡了两月之久。 在这两月之中,他利用道家秘法采阴补阳,专门针对有内力的江湖女子,并靠着她们提供的生命力,苟延残喘。 他能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多亏鬼王朱友文兜兜转转,锲而不舍的追杀。 朱友文遇到常昊灵之后,曾一击将他打伤,并在吸功的对拼中,占据了上风。 常昊灵的吸功被朱友文封锁,因吸了幻音坊圣姬与弟子的精气,在后续奔逃中,他又被暗中潜行的李茂贞一剑贯穿胸口,逼上了天龙山顶。 “哈哈哈~!我只恨自己势单力薄,无法亲手在围杀中宰了你们这两个小畜生,为宣灵报仇!!!” 常昊灵向着崖角不停攀爬,鲜血流了一地,令人不忍相视。 “冥顽不灵,到死不曾悔改!” 张子凡目光如闪电般炽盛,在简单的示意下,李星云与他一齐出手。 一黑一白的身影化作流光冲击,血浆很浓,常昊灵残破的躯体被击中,发出震天响声。 常昊灵的左臂断裂,体内生机尽散,最终化成一团阴气,朝着悬崖底部飞速坠落。 “爹!娘!孩儿终于为您们报仇了!!!” 张子凡痛心嘶吼,发泄内心中的压抑。 “爹,天师府在凡儿手中......重建了......” 半月未曾合眼的张子凡,在精神松弛的那一刻,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崖边。 李星云快步上前,用华阳针护住了张子凡的心脉,直到此刻,他才缓了一口气。 关于他的事情还未结束,因为李嗣源那边,还在等着他前去呢。 ............ 万毒窟的精锐,在天龙山悬崖底部仔细查找了一番,却并未发现常昊灵的尸体、 这怪异的现象让蚩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他们提早就来下方蹲守了,可现在不见常昊灵的尸体,他无法告慰张玄陵在天之灵,也无法去汴州交差啊...... “事情已经结束,那常昊灵体内生机已失,断然活不了,可以回皇城交差了......” 总峒主环视了一下崖底的景色,得出了常昊灵必死的信息。 ............ “陛下,飞鸽传书!” 密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在藏书阁观读古籍的鸿犼,将信封迅速打开,只见纸上所写:陛下,为祸江湖安危的常昊灵已在天龙山顶伏诛,只是未寻得常昊灵之首,无法让陛下正式宣告天下。 鸿犼将信纸焚毁,倚靠轩窗,独望汴京外城的一角。 在那个方向,有一名特殊的来客在那里安家,他对那名紫发女子很感兴趣,现在想要亲自去见见她。 ------------ 番外:无常落幕,传承 汴京外城西部的小宅院中,正在院内种植花草的丑妹听到了木门被人敲响的声音。 吱啦~ “你是谁?” 大门被丑妹拉开,见到是一名陌生男子后,她不解一问。 衣着朴素却十分整洁的鸿犼微微行礼,礼貌回道:“我是一名过往商客,可否讨碗水喝?” 丑妹点了点头,旋即将大门拉开,放鸿犼走进入了院内。 望着满院的桃树,鸿犼自来熟地坐到了石墩上,伸手接过了丑妹递来的寒浆。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鸿犼将寒浆饮尽,笑着发问。 “是的......” 丑妹明显有些怕生,面对男子的发问,她其实并不想回答。 “你学过武功,是谁教的?” 鸿犼这一句话,令丑妹如临大敌。 这个男子早就看出了她会武功,他是有备而来。 “别紧张,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的,才能练就这一身纯净的内力......” 见到如此纯真的内力,鸿犼很是心动,若能取出来加持自己,他定能突破凡体的限制,迈入无上的境界。 那存于他脑海深处的地方,也许会再度抵达吧...... “村里一老头教的,他比我厉害,手上会冒火,我与他碰巧遇见,只教了我一招半式,能让我在山中自保......” 这沙哑的嗓音,招人怜爱的样貌,实在是让鸿犼下不去手,他果断放弃了夺取内力的想法。 丑妹的身上有一股邪气,显然是有人特意留下的,只为了能更加方便的寻找她。 “你是在等人吗?” “嗯......” “你在吃点心吗?别这么小气嘛,给我也来点!” “唔......”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这居住一晚吗?” “......” 未等丑妹拒绝,鸿犼已经前去整理自己的房间了。 丑妹沉默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厚脸皮的人。 鸿犼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府邸,东翻西找,还将丑妹埋藏的好酒挖了出来,偷偷品尝。 这一举动惹得丑妹当场炸毛,那可是她给那人埋下的,是为了两人重逢之时,能有好酒为他解忧。 ............ “你赔我的酒!赔我的点心!赔钱!!!” 丑妹双手叉着腰,堵住了一脸醉意的鸿犼。 她的眸中扑闪扑闪的,委屈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怎这般小家子气,以后还你,还你!” 鸿犼抱坛而饮,面色红润的他,随意找了一个地方睡着了。 丑妹上前戳了鸿犼几下,确认他醉死之后,纵心中万般委屈,她还是将鸿犼背到了房间,安置在床榻之上,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 月光微凉,持着烛火,踏过寒芒的丑妹,终是等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傻丫头......” 在小院墙角的阴影处,常昊灵轻声一唤,惹得丑妹流泪不止,她委屈巴巴地说道:“你骗人,这里一点都不好!有人把我提早埋的酒喝了,没有了......他还抢了我的点心......” “是吗,他在哪?” 常昊灵眼冒凶气,纵使是即将死去的病狼,也是可以杀人的。 鸿犼倚着门阑,举杯对月,神情平和地说道:“我就在这里!常昊灵,朕等你许久了!” “陛下!” 独臂的常昊灵见到在月下独酌的鸿犼,当场跪拜在地,毫无反抗之心。 常昊灵回想这一路走来,并无他人所阻。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汴京的防御松懈了,原来是鸿犼早已料到他会来到这里,故意撤去了外城的暗卫,放他进来。 “陛下!?喂!你的右手怎么了......” 丑妹瞥见常昊灵的伤势,也顾不得鸿犼的身份了,她快步上前,满是心疼地蹲在常昊灵的身侧,无助流泪。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难道要目送他离去了吗? “傻丫头,别哭......这是致命伤......没救了......” 常昊灵靠着院壁,满是遗憾的说道:“我真是没用,终是没能为宣灵报仇,我本想吸取幻音诀之后,速杀李星云与张子凡,又是朱友文......” 鸿犼将满盏的酒水递到了常昊灵身前,出言解释道:“这是她留给你的,我并未饮尽,若还有想说的,便说给她听吧,莫要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鸿犼对黑白无常的印象并非世人那般苛刻,他们两人的故事,确实十分励志。 只是常昊灵不该覆灭正道魁首,当他站在朝廷对立面的那一刻,属于他的结局,早已在冥冥中注定。 “多谢陛下成全!” 常昊灵的左手接过酒盏,将丑妹为他埋下的佳酿饮尽。 “傻丫头,请不要为我哭泣,如果你像世人那般,了解真正的我,一开始你只会避之不及,更不会出手救我。” 常昊灵震碎了酒盏,独属于他的恐怖内力,完全覆盖了整座院落。 “我无力复仇了,也不想带着无尽的悔恨去见她,就让这段故事结束吧......” 常昊灵的身躯越发暗淡,他从袖口取出一朵彼岸花,当作发簪为丑妹佩戴。 “我凭着最后的力气,只为完成我们的约定,来这见你最后一面,傻丫头......” 常昊灵气息越发微弱,连声音都快小的听不清了。 丑妹早已在一旁泣不成声,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明明两人相识很短,却有了很深的感情,这种窒息的感觉,不停冲击着她的泪腺。 “我与宣灵拼命得来的这份力量,实在不想带入地下!” 在春风明月的拂动中,鲜红的彼岸花顺着墙壁蔓延生长,常昊灵单臂托住丑妹瘦弱的身体,将自己的全部内力灌入她的身体。 鸿犼怀着崇高的敬意,严肃地望着这一幕。 “傻丫头,当你一觉醒来,你会发现,在你的世界中,什么都没有变,你只不过是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常昊灵满目温柔地说道:“傻丫头,有了这份力量,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以后请不要那么善良,会吃亏......” “还有啊~” “当初春之际,你的院落开满彼岸花之时,那便是......我来看你了......” 哐啷~ 打磨好的灵峰刺摔落在了青石之上,宣告了一段故事的结局。 ............ “宣灵!” 在开满彼岸花的沙漠中,常昊灵负手站立,望向前方种植花草的常宣灵。 “大哥~!” 常宣灵回眸一笑,盛开着彼岸花路径,一直铺至常昊灵身前。 “大哥没用,没能为你报仇......” 常昊灵踏上路径,朝着常宣灵步步靠近。 常宣灵满是温柔之色,她捧着常昊灵的脸颊,发自内心地笑道:““没有关系,有你就好......”” 九幽黄泉中,尽是彼岸花 ------------ 番外:往昔游记 一(鲜参篇) 黑无常祸乱了天师府,楚地,岐地,幻音坊,最终为丑妹传功,身死落幕。 常昊灵所做之事,引起了很多邪士的共鸣,一时间,不少偏远地区都出现了烧杀抢掠的行为。 鸿犼将常昊灵伏诛的消息传遍天下,顺势颁布圣旨,洗涤江湖。 他开始调动军队重新入驻各地,并根据暗子游荡江湖,打入内部所获的信息,迅速派军士镇压聚集在一起的江湖凶恶散修,避免为祸天下的邪门诞生。 晋国这段时间倒是很安稳,他们不动兵马,朝廷倒是很难做事,鸿犼只得将针对晋国的计划,放置到最后。 东丹王已传来文书,他愿举国归入中原王朝。 这实行汉化,两家合一,本就是耶律倍追求之事。 此事颇为重要,鸿犼需谨慎对待,譬如该如何对待东丹国的漠北族人,才能使他们诚心归附,实现通婚...... ............ 月明星疏的夜,外头又开始下起雪,白洁的雪片从夜空尽头落下,每一朵寒英都带着清凉的气息,无声的融入大地。 在墨香四溢的书房之中,鸿犼不觉双眼微闭,合书而卧,轻搂早已在罗汉床上寝息的鲜参,静享此刻的安逸。 岁月静好下,是否又多出了些许百无聊赖的心情? 嗅着枕边人的清淡香气,过往之事,如潮水一般涌来。 那时的他,还未脱离不良人,遵大帅之令,他在娆疆杀伐一年,强行整顿一切,只为寻找传说中的十二峒。 因整日用杀气养身,他的世界越发黯淡无光,所以他对生命的看法,也越来越漠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鸿犼如今要回忆的,正是在十二峒带出鲜参,并与她共同游历世间的日子。 “在我漫长的人生历程中,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如此灵动活泼的女子......” 静观鲜参秀发上有一根略微发白的发丝,鸿犼心痛的泪珠,无声滴落在她的脸颊,引得她微微颦蹙。 不知是鲜参太过劳累还是怎么,睡得很沉,竟未在鸿犼的倾诉下转醒。 如果说,萤勾是不善言辞的暗夜守护者,鲜参便是那携带漫天光彩的陪伴之人。 ............ (接23章后) 当知晓鸿犼是杀伐整顿娆疆千寨之后,两人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沉默。 鲜参心态调节的特别快,不一会,她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终于走出规矩辣么多的地方啦~!这种感觉~真好!” 鲜参意气洋洋地昂起小脑袋,小手置于身后,紧握着唐刀,在林间小路中左观右望,满脸都是好奇之色。 鸿犼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且一言不回,直接充当起了聋哑之人。 此女一心想要逃出十二峒游玩,峒内除去那总峒主,应是没有人可以制止她。 鸿犼自知拒绝无意义,不如在李偘面前同意,得鲜参一个善缘。 反正他会将她晾在一侧,让她自己游玩,若有机会,便向她询问一下蛊毒之法,等她在外面玩够了,也就自己回去了。 那神秘无比的总峒主,既然同意鲜参随他离去,想必也是为了彰显十二峒的善意,此举是顺势而为。 就当鸿犼脑海中思绪万千,一路不停前行时,鲜参竟蹲在路边挖起了菌子。 鸿犼未曾低头注意,以至于他的腿臂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他微微愣神,随即绕开她,向着另一侧前进。 她高举红彤彤的菌子,像是邀功一般跑到鸿犼身侧,极度兴奋地说道:“你瞧~!这个就是我们娆疆最美味的菌子,我们娆疆人一般都是生吃,呐~你尝尝!” 佩戴铁制鬼面的鸿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娆寨的位置前进。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吃,我吃~!” 受到鸿犼无视的鲜参,跺脚冷哼了一声,一口将手中红彤彤的菌子吞入腹中,旋即闷闷不乐的追上了独行的鸿犼。 这个浑身散着阴冷气息,装聋作哑的男子,真是惹她厌烦。 可此人表现得越是冷漠,她就越发好奇,越想靠近,越想了解关于他的往事。 鲜参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此人变得正常一些,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一身死气,还无法正常交流。 她可是十二峒的圣女,有的是办法制服他,唤起他隐藏的性情。 “哎呦~!你等一哈嘛,我肚子有点痛.......” 听到这句话,鸿犼停下脚步,侧目一望身侧的鲜参。 见她单手捂着腹部,一脸痛苦之色,整个人都在浑身发抖,果真一副站立不稳,马上就要摔倒的模样后。 鸿犼不仅冷目旁观,还在一旁嗤笑道:“堂堂大天位巅峰的蛊毒高手,若是被菌子毒倒了,这传出去会不会很丢人呢?” 知晓鸿犼看破了自己的伪装,鲜参怒瞪了他一眼,撇嘴不贫地说道:“你真是冷酷无情!若是我真的中毒啦,该咋过办?” “那我会谢谢你,因为你此举会博我一笑,还是一辈子忘不了的那种。” 鸿犼的话语虽尽显冰冷,但却让鲜参莞尔一笑。 她抬起脚尖,轻敲了一下鸿犼面部的鬼面,眨着一只眼,神情俏皮地说道:“你以后就像刚才那样,多说点话,我爱听~!” 鸿犼轻啧了一下,再次恢复了木头人状态,对着鲜参不理不睬。 ............ 在林中走了一夜的两人,终于在天色破晓之时,寻到了一处可以歇息的小店。 小店像是一夜未曾打烊,因为屋外的木桌长凳上,还沾有清晨的雾珠,整体显得有些潮湿。 见到有客到访,屋中很快就跑出一人接待他们,向他们询问所需的饭菜。 鲜参一脚踩在长凳之上,将手中唐刀置于木桌一侧,十分豪放洒脱地抚掌叫喊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的饭菜,统统上一遍!我身边这位大锅,他有的是钱!” “得嘞!” 轻瞥了一眼衣装独特的鸿犼,那人也没多说什么,他先是快步跑回屋中,为两人端上了一壶茶,示意他们耐心等待片刻,屋内的庖人正在赶工,饭菜马上就好! ------------ 番外:往昔游记 二(鲜参篇) 白净的云朵高挂苍天,清新的空气弥漫在鲜参的鼻唇之间,令她不由自主地伸了一下双臂,借此舒缓身心。 鸿犼将一盏冒着热气的浓茶递到了鲜参面前,并抬手示意她,奔波一路,可以先用这杯茶解解渴。 鲜参十分诧异地瞥了鸿犼一眼,疑惑不解说道:“很奇怪,你咋突然这么好心啦?” 她将茶盏递到鼻尖轻嗅了一下,小脸顿时连连变色。 这茶水之中,被人下了娆疆独有的剧毒,若是不小心喝进肚子,必定会五脏如焚,痛苦不已,最终吐血身亡。 盯着鬼面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瞳孔,鲜参生气了,气的不是那下毒之人,气的是身前这个混蛋明明知道茶水有毒,还递给她喝。 若不是她的小脑袋瓜机智,恐怕早就毫无防备的喝下去了,这个混蛋就是想看她中毒倒地不起的模样! “我说你这过人咋过这样,你简直不安好心,你~你~你~简直不是人!我生气啦~!” 鲜参鼓着嘴巴,双手插胸,满怀愤懑地注视着鸿犼。 啪嚓~ 破空声袭来,茶盏破裂,鸿犼极速抽出刀鞘中的唐刀,甩臂一斩。 哧~ 鲜血浸红了晨曦初照的大地,在半空中射出暗器的数人,被刀光腰斩,化成两截栽倒于地。 鸿犼对着众人的脖颈又是一刀斩出,提早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他怒目圆睁,浑身染血,打量着屋前的残骸,仿佛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完美,于是鸿犼又上前补了一刀,将房屋内的生命完全摧毁,终结了一切的后患。 面对这血腥可恐的一幕,鲜参止不住地原地干呕起来,她一直在十二峒的附近游荡,此前一直未曾见过这种画面。 属于生理上的不适,一直摧残着鲜参幼小的心灵。 “今早的饭菜没有了,继续上路吧。” 鸿犼将唐刀收入刀鞘,随手丢给了鲜参,立时转身离去。 ............ “他们是什么人?” 面色苍白,双臂发颤的鲜参,终于静下心朝着鸿犼问道。 鸿犼思索片刻后,简单回道:“敌人。” “你!!!” 鲜参已经被气的语无伦次,虽然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她还是不能接受鸿犼的敷衍。 于是她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茶中有毒的,我也没见你用鼻子轻嗅啊?” 鸿犼伸出两指,点了点自己的双目,示意自己看到屋中有人下毒了。 “你的眼睛真好用,对了!你今天做的事,我都记着呢~!我必须要罚你......” 鲜参细想了一下,气哼道:“罚你带我去中原玩!” “此事绝无半分商量的余地!” 鸿犼只当她是玩笑之话,十二峒的圣女若是跟自己去了中原,那还了得? 寻到十二峒,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需回中原禀告大帅,为这个任务画上圆满的句号,等候下次调遣。 ............ 没成想,鲜参后续却将此事当了真,她随鸿犼来到了暂居的娆寨,并在这里了解到了,那些暗杀鸿犼的人,到底是何人。 那些人是在鸿犼血洗娆寨中,活下来的残部。 他们苟得性命,便是为了找鸿犼报血亲之仇,可以说两方是不死不休。 鸿犼不对他们留手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除去那些怀有仇恨的人,剩余的娆寨子民,倒是对鸿犼怀有敬意,他们在寨中遇到他,总会亲切地称呼他为娆疆之主。 这是对鸿犼合拢百户娆寨,为娆地子民取来和平的赞颂。 ............ 日上三竿,吃的饱饱的鲜参,拍打着小肚子,偷偷溜进了鸿犼的房间。 看到在床榻上闭目修行的鸿犼,她有些好奇地上前观望。 鸿犼那张一直躲在面具下的容颜,惹得鲜参心中痒痒的。 借着突如其来的胆气,她伸手朝着鸿犼的鬼面抓去。 就当鲜参的指尖刚触碰到鸿犼的鬼面之时,一股恐怖的煞气弥漫整个房间,吓得鲜参瞬间收回手指。 鸿犼蓦然睁开双目,那散着血色杀气的瞳孔,惊得鲜参连连后撤。 她赶忙捂着脑袋,摆手道歉道:“呜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练功的!不要打我,我很弱的!!!” 鸿犼喘着粗气,冥诀的内力附着双手,朝着鲜参突然攻去。 因此地施展不开,鲜参只好快步跃出窗外,向着后山奔去。 杀气入心,鸿犼将房间内的鲜参当成了自己的猎物,见即将到手的猎物,又要从他的手中逃离,鸿犼飞速追了上去。 ............ 逃到山崖,再无路可退的鲜参,终是转过了身子,她的目光清澈,衣袍猎猎,对着鸿犼大声唤道:“你再来,我可要还手啦~!” 她带他跑了那么久,本以为他会冷静下来,没想到狂暴的鸿犼依旧不依不饶,誓要将她猎杀。 “杀!” 鸿犼的身形快如残影,只一眨眼,身形便突现在半空,瞬到了鲜参的眸中。 鲜参左臂的十二峒刺青散出黑气,她的身形也在原地凭空消失。 嘭~ 鲜参的左膝顶住鸿犼的腹部,她的衣袍随天风呼啸,顺势变招。 借助鸿犼本身的狂暴力量,鲜参的双手紧紧扣住鸿犼的手腕,两人的身体近距离贴合,又快速分开。 轰隆~ 鸿犼被反推力砸入下方的山石,鲜参则是松了一口气,优雅落地。 想必这样,他就可以冷静下来了吧! 咔嚓咔嚓~ 因力量过大,崖角处的山石开始崩裂,一脸迷茫的鸿犼刚感受到一丝下坠感,他的右手腕便被一双纤细的手掌抓住。 鲜参吃力地将他拉上崖边,昂着脑袋,面色微红地说道:“看什么看~!我错啦还不行嘛!” “这次我救了你,所以刚才的事情一笔勾销!早知道,我就不该去你的房间偷看你!啥也没有得到,还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哼~!” 鲜参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撇过脑袋,躲避鸿犼诧异的视线。 “谢谢......” 鸿犼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此事是他之过,杀气突然入心,若无鲜参在此,那户娆寨可能会被他屠尽。 这是鸿犼第一次杀气失控,正好他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仅这娆疆一年中积攒的杀意,便胜过先前在中原数年,他要回中原寻找大帅解决自身的问题,不再让杀气失控。 得到鸿犼感谢的鲜参,立即洋洋得意地说道:“你要真的感谢我,便让我随你去中原,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中原呢!放心大锅~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哒~!” ------------ 番外:往昔游记 三(鲜参篇) (接25章后) 两人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悠哉游哉地走进了戎州城。 鸿犼在十字街枫驿客栈定了一间普通客房,他将那匹黑马交给了店小二照料,并叮嘱他,一定要喂上好的马料。 观两人气势非凡,行装奇特,小二立时拍胸应下,保证不会偷工减料。 这么多年过去,煌煌大唐胜景不再,江山残破,藩镇四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底层人们,更懂得察言观色,慎小谨微。 蜀地如今并未被人完全统一,正值战乱之苦,那后来的蜀王王建,如今也就只有西川之地,用刚打下的成都府作为根基。 正因为现在的蜀地混乱,所有才会有许多牛鬼蛇神混入其中,这些人大多数妄图抢杀劫掠,大捞一笔。 也有少数人想要彰显名声,混出声望,谋取高官职位。 ............ “这就是中原?” 简单打扮了一下的鲜参,步伐缓慢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她皱着眉头,疑惑问道:“锅~!这里咋比娆疆还要冷清?” 鸿犼沉吟片刻,幽幽解释道:“我们距离中原还很远,蜀地只是我们前往中原的门户,这里正值战乱,毫无秩序可言,已至夜晚,街道上没有商贩与行人,也是正常。” 沙沙~ 风吹草动,昏暗的街道上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在鲜参与鸿犼的对面,走来一位袒胸露背的男子。 “吆!没想到在戎州城,还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子,看服饰应是娆疆女子!真是老天开眼,赐福小爷我~!” 这一身痞气的健硕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宝剑,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平静注视着在街道上漫步的鲜参,恣意张扬地说道。 “来自娆疆的小娘子,这城中可不太平,快到哥哥这里来,哥哥的怀里,能保你平安哦~!” 男子笑意盈盈,以言辞调戏道。 听到这里,鲜参心中已有些许怒意,她伸手擦过唇边,轻轻拉起袖口,准备展露十二峒的绝学。 她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男子,要知道她们娆疆的女娃,可没那么好惹! “走吧,天色不早,该回客栈歇息了。” 鸿犼用左手按住了鲜参的肩膀,他的食指顺势轻点了三下,对她发出了一种信号,意为:带她先行离开此地。 鲜参一改平时的温顺,对着鸿犼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要是怕了,你就自己走远点,我可不怕!你要想回客栈,你就自己回去吧!” 鲜参抬指点向前方,神情认真道:“今日,我必须将他打趴儿~!” “好。” 见鲜参执意如此,鸿犼选择孤身离去,这个妮子一开始说不会给自己惹事,但这一路下来,她可没少让他费心,此次让她吃点亏,长点教训也好。 “喂!!!你真走啦,你不管我~?” 望着鸿犼远去,鲜参气的在原地跺脚,在这一刻,她不再收敛自身的内力。 一阵凉风卷过街道,卷起纷纷落叶,从两人身边散开,鲜参率先向前一步,缓缓举起手掌。 对面的男子歪头咧嘴一笑,面露不屑之色,露出满嘴白牙。 “在下叶炜,小娘子当心了!” 唰~ 一声啸音从剑鞘中发出,仿佛有人举着钢锯条在耳畔狠狠擦过。 一瞬间,鲜参手肘顶在叶炜的胸口,内力迸发,震得叶炜身躯一颤。 叶炜挺刀反刺鲜参面门,逼得她猛得窜起身子,在半空中调整角度,随手甩出四只蛊虫。 这一招极为凶险,蛊虫的飞射速度极快,叶炜的身体刚受到内力的打击,已无法做出有效回避。 就当蛊虫即将命中叶炜的面门时,四枚铁针从远处袭来,精准贯穿了飞行中的蛊虫,帮助叶炜化解了灾难。 “娆疆小娘子下手真够狠的,刚才那一击,差点把我横练了七年的肉身给废了!” 叶炜展示出自身全部的实力,进入严阵以待的状态。 他的内力虽不算强,堪堪迈入中天位而已,可他的外功,却是十分厚实,不通外家功夫者,难以攻破。 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横着走了,奈何此次碰上了鲜参这种级别的存在,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鲜参落地后,提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满地轻喝道:“呸!小娘子也是你能叫的!” 射出暗器的高挑男子蹲坐在房屋上,一脸垂涎地望着鲜参,随即他高声喊道:“三弟,这个猎物不简单,内力像是已达传说中的大天位,好在她的实战经验并不多,看来需要弟兄们一同出手了!” “二哥!刚刚离开她身侧的那个人,四弟与五妹已经前去处理,大哥,六弟,七弟何在?” 叶炜的发问,得到了街道阴影处的回应。 “三弟/三哥!我们在此观望多时了!” 沙土扬起,三名棕袍人从阴影中奔出,并朝着鲜参的周边抛洒出莫名的药粉。 察觉到药粉中的成分,鲜参赶忙捂住口鼻,在心中怒骂一声卑鄙。 单看那叶炜,鲜参还察觉不出什么,但在这几人出现后,她完全可以确认,这几人一定不是正派人士,全是那种歪门邪道。 在这药粉的干涉下,鲜参完全不敢大口喘气,她吃了没有实战经验的亏,导致自己的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便陷入了被动。 对方五人各种阴险手段频出,强行限制了鲜参的活动范围,将她困死在了药粉弥漫的圈子里。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挥洒出的毒药,竟能被那个使用暗器的男子化解,一时间,她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随着药粉渐渐入体,鲜参的视线渐渐模糊,喘息也越发沉重起来。 挥射暗器的男子目露淫光,显然已将鲜参当成囊中之物。 “这般时刻,还欲留力,当真蠢笨不堪!” 一把长刀飞刺而至,鸿犼纵身在半空,手握刀柄举过双目,奋力前扑,连人带刀化为一体,直取一棕袍人首级。 这一刀携带漫天杀意,避无可避,被针对的棕袍人,当场身首分离。 鸿犼干净利索地了结此人后,顺势又劈伤了身侧躲避不及的一人。 “七弟!” 众人怒目而视,齐齐发出一声痛心的怒吼。 鸿犼将腰间染血的布袋丢在他们面前,等风吹开布袋后,赫然又是两人之首,一位是粗犷的汉子,一位是俏丽动人的女子。 无视前方四人惊恐又愤怒的目光,鸿犼一手将鲜参拽出药圈,平心易气地说道:“本以为你能一力解决,现在看来,真是白瞎了这身上乘的内力。” 鲜参脸颊泛红,被鸿犼说得哑口无言,自知理亏的她,只能低着脑袋,呆在原地,委屈巴巴地用两只食指互戳,以此缓解尴尬的心情。 ------------ 番外:往昔游记 四(鲜参篇) “四哥/四弟,五姐/五妹!”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知晓了对方是一个什么级别的怪物。 干净利落的砍杀动作,整齐划一的毙命伤口,无不说明鬼具人的恐怖。 能一刀将老四,五妹,七弟斩杀之人,在江湖之上,必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蜀地七怪,横行霸道,仗着武力为祸一方,喜做淫邪之事,我说今夜城中怎无行人,除去蜀地战乱,竟还有你们这一原因。” 鸿犼收起唐刀,将背后的宝弓取了下来。 “七怪之首,神策军将领胡军,因在抵御李昌符,护卫僖宗之时,出现重大的决策失误,导致千名神策军兵士身亡。” 鸿犼右手拉起弓弦,身体微向前倾,两臂自然下垂,继续揭开对方的伤疤道:“你畏罪逃亡,一路奔入蜀地,拉起六位亡命之徒,在江湖上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他以内力化箭,身子微弓如月,只听嘣的一声,胡军双目大睁,不可思议地回望着滚滚血水从腰间流出。 胡军的身体微微发颤,几弹指过后,他才终于确信自己要死了,他咧开嘴,在临终时,有些不甘地开口询问道:“无箭也能杀人,你到底是谁!?” “二怪唐虎,因杀害其师,玷污师娘与其女,连夜逃出师门,是蜀地唐门挂榜的叛徒。” 唐虎心头一颤,刚欲跃步逃离,他的身躯就被气箭钉死在了墙壁之上,瞪目殒命,连句遗言都未说出口。 叶炜身侧的棕袍人发了疯的一般逃窜,下一刻,嘣声再度响起,鲜血喷出,此人怀着惧意栽倒在地,大瞪着眼,张着大嘴,像是不甘这般死去。 “叶炜,西子湖畔,叶家剑庄的四庄主,真是想不到,不堪忍受剑庄规矩,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的你,竟会与这些人为伍,还落得这副样子!” 听到鸿犼拉响弓弦的声音,叶炜不躲不避,自嘲一笑道:“乱世之道,先谋生,再论它事!叶家的规矩太迂腐了,一味求守,怎能长久?我此生追寻极致的战斗,能死在你这般高手的箭下,我无悔!” “遵循你的意志,告知汝,吾之姓名!” 鸿犼将弓弦拉到极致,内力化成的箭支射出之后,宛如白雪过境,直取叶炜的心口。 “取汝性命者,玄冥酆都大帝。” “你便是玄冥教的酆都大帝,可你不是!” 带着滔天的疑惑,叶炜被白光吞噬,尸骨无存。 ............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哒!” 观望全过程的鲜参,带着七分惊喜与三分惧意,起身跃至鸿犼的背后,双臂死死勒着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拗不过鲜参,鸿犼调理了几口呼吸,只好将她一路背回客栈。 在路上,鸿犼认真提点道:“这里不同于娆疆,这里的人们,做事更狠,更没有下限。” “你先前问我为什么要杀人,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吃他们,他们便会吃你,下次遇到这种人,无需留手,杀了便是。” 感受着鸿犼所带来的安全感,鲜参一脸沉醉的反驳道:“锅~!你这样不对的!” “他人要杀我,我将其反杀,怎会是我之过错!?” 鸿犼停下脚步,想要听听鲜参的高论。 鲜参靠在他的鬓角处,眼神迷离道:“如果真是那种恶人,我们就该把他抓起来,然后先用钻心蛊逼问出他的同伙,再用枯落之术把他变成试毒的材料!” 她的小手在鸿犼视线中猛得一抓,得意洋洋地说道:“等抓到他的同伙后,他就没了意义,我们便把他的肉与骨变成蛊器,带在身边循环使用~!” 鸿犼心中咯噔了一下,没想到鲜参是这样的女子,比起她说的方法,他觉得自己所做之举,简直太过仁慈。 等他再次回身时,鲜参已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因药粉的作用,她像只树袋熊,挂在了鸿犼身上。 别无它法,鸿犼就这样抱着她,在客房中,静静度过了一整夜。 不知是不是鸿犼的错觉,醒来之后的鲜参,比先前对他的态度,更加热情了一些。 后续北上的路上,两人在江湖中并肩作战,斩杀了不少凶恶之人。 鲜参教了鸿犼一些简易实用的炼蛊技巧,鸿犼则为她讲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比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热血小伙。 吵着要吃兽奶,掏鸟蛋的顽皮孩童。 身前万人敬仰,身后杀人放火的老六。 丢失一羊,大哭大叫的李姓小伙。 从一开始的冷漠不答,到如今可以正常的闲杂交谈,两人经历的事情确实太多太多。 北上的路那么长,却又那么短...... 比起那些虚浮妄想的故事,鲜参更想听听鸿犼自身的故事。 所以在某日夜下,鲜参眨着亮晶晶的赤瞳,讲述了她小时候在十二峒成长的故事。 一名贪玩,从不遵循规矩的少女,突然有一日,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十二峒圣女,这个梦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碍于十二峒的规矩,她也只能接受此事。 她自小没有朋友,但她从不为此感到孤独,她说自己是追寻自由与光明的女孩,因忍受不了峒内的规矩,便一直偷偷跑出去游玩,以此忘却峒内繁杂的一切。 她还说自己看不得那种深陷黑暗,无法自拔之人,所以她选择陷入其中,用力拉他一把。 说罢,她望向鸿犼,露出她认为自身最为美好的笑容:“这个天下不应该只有杀戮与黑暗,应该还有那些我们忽略许久的光芒与美好!你看现在的你,比刚开始爱笑了呢~!” “锅~!我说完了我的故事,作为交换,你就把你曾经的故事,告诉我吧~!” ............ “老乖......你是哭了嘛......” 陷入沉睡的鲜参终于转醒,鸿犼赶忙擦掉眼角的泪水,故作坚强的说道:“没有......” “你在担心我嘛,哎呀~!没事的,我的身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最近有些累,打瞌睡~!” “婆娘,我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还记得在宁州的那个夜晚吗?” 鸿犼轻笑一声,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你将我拉出黑暗,而我却无法为你寻得后续的光明......如果一开始便知道凤凰蛊成就我的代价......需要的是你......我就不该炼制此蛊!!!” 凤凰蛊抽离了她的气血,落下了不可磨灭的病根,一开始没有发觉,正是因为鲜参一直苦苦假装,鸿犼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一切。 为保他在乾陵地宫一役,安然无恙的归来,鲜参简直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所以当鸿犼之死的消息传来之时,她从未在心中相信过。 鲜参强撑起身,脑袋枕靠在鸿犼的右肩,莞尔一笑,故作生气道:“又在说气话!老乖,我可从来没有失去我的光明~!你看现在的你,比刚开始更温暖了呢~!” ------------ 番外:何为长生? 雪后初晴,林梢之间闪烁着夕阳余晖,晚间时分,汴京城内又添了几分积寒。 “焊魃,我自己去渝州城可以的,不必远送,对啦~!你不是还要去吴地看望吴王吗?” 眉目如画,面色温雅,一袭雪白纱衣加身,端坐于马背上宛若傲竹迎风的陆林轩,拔马回身轻语。 黑白无常已死,师哥在外东奔西跑,她却只能窝在城中,到头来,什么忙都没有帮到。 此行,她要先去渝州城的竹林深处,祭拜自己的父亲陆佑劫,随后登上青城山,跪拜师父阳叔子。 等她寻到师哥,再商讨营救雪儿姑娘之事。 想到这里,陆林轩便在心中暗骂道:“这该死的通文馆,真是一条毒蛇,需要时时刻刻戒备,真不让人松心!” 焊魃拉住白马的缰绳,带着陆林轩向着外城南大门徐徐而行,他沉默片刻后,一吐心中之言:“林轩,江湖堪堪平稳,可保不齐有宵小之辈作祟,出于安全着想,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林轩在马背上探了探头,又向外看了看,随即笑着说道:“不用太过担心啦!我好歹也是一名中天位高手,完全可以自保的!” 焊魃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道:“天下之大,除去熟知的不良人,玄冥教,天师府,万毒窟,通文馆与幻音坊,还有隐世许久,近两年才复出的天山剑派,蜀地唐门,崆峒派,佛门少林与剑庄。” 天下太平后,门派也就多了起来,这对王朝可不是一件好事。 焊魃很清楚的知道,这武学门派一旦多了,那各自门派的弟子就会生出一较高下之心,以此来证明自己师门的功夫最强。 鸿犼若是不能好好处理各门派的恩怨,最终受苦的便是百姓,百姓一旦过的不快乐了,王朝也就岌岌可危了。 焊魃挠了挠脑袋,十分头痛的说道:“其余的小门小派,虽说无法对林轩造成威胁,但江湖险恶,不得不防,等我处理完吴地之事,马上去蜀地寻你!” “嗯,夫妻之间就不说那么多啦,你也要保重啊,焊魃!” 临近城门,焊魃轻轻松开白马的缰绳,对着陆林轩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陆林轩拍马出城,转身挥手,满目温柔的与焊魃分离。 “林轩,带上它吧!” 焊魃将一朵染色的纸花放飞,陆林轩伸出手指捏住后,先是道了声好,随后将纸花装饰在了腰间,不一会便消散在了地平线上。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焊魃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你也快成望夫石了。” 看着侯卿挺直腰板坐在马鞍上,身板依旧是那般单薄细瘦,但他眼眸中的神采,却越来越明亮了。 焊魃拍了拍他的腰间,诧异询问道:“侯卿老弟,刚至汴京,便要离去吗?” 侯卿整理了一下衣衫,回首看向原先街头算卦的摊位,无人打理的棺材铺与常日不开的药铺,哑然失笑道:“就不呆了吧~!我生性自由,先前在娆疆进修了一段时日,学有小成归来!趁着降臣如今没有别的吩咐,我要去西子湖畔了,去看看那里的灵山秀水。” 透过外城的墙壁,观想内城的皇宫,侯卿有些落寞地说道:“越是居于高位,身上的担子也就越重,十二冕旒会让戴上它的人获得无尽权力,是地位的象征,却也剥夺了他的自由,再也无法任性而为。 ” 焊魃点了点头,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鸿犼了,遥想上一次众人齐聚,还是在他的大婚上...... “侯卿老弟,保重!” 焊魃微微拱手,以此作别。 “保重了焊魃~!叶家剑庄,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我要去学那独特的锻剑之法,待我学成后,再归来与你同饮,诉说沿路趣事!” 两人就此别过,侯卿骑马南下,趁着夜色奔行,赶赴颇具盛名的西子湖畔。 ............ 秦地——秦王府(原岐王府) 连绵的琴音,时如春风遍野,时似涛声拍岸,悠悠扬扬,不绝于耳。 “禀秦王,鹰潭郡王,天师府张天师求见!” 广目天一路小跑,跪拜在抚琴的李茂贞面前,通禀消息。 嗡~ 琴音戛然而止,最终所产生的音波,宛如山泉从幽谷中冲出,洗涤起院内的花木。 李茂贞走至广目天的身旁,单手将她托起,点头示意道:“辛苦你了,带他去客堂吧,下次通禀这种事情,交予侍卫即可。” “秦王言重了,此等小事,在下怎敢言苦!张天师身份尊贵,自当是在下亲自通禀......最为合适。” 广目天不敢抬头看向李茂贞的双眼,全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李茂贞面无表情的说道:“既如此,便随你的心意!还有,幻音坊九天圣姬已去其三,我不想再有任何一位圣姬出事,将在外执行任务的三位圣姬唤回来吧。” 梵音天被常昊灵杀死,自家妹妹可是伤心了好一阵,为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还是早做决断吧。 江湖的水越来越深了,比起当初稳定的三家门派,现在当真是什么门派都有,让人一阵头大。 他知道鸿犼正在为吞并西域做准备,秦地即将会进入屯兵备战的状态,而他定会作为主力参战。 像昆仑山那些山脉,崆峒派这种神秘门派,皆在西域之内,那边的瑰宝有不少,秉着优秀帝王开疆拓土的原则,鸿犼肯定会将西域收入手中,化为中原的领土。 ............ “在下遵循天龙山之约,今日特将天师府所珍藏多年的经书,赠予秦王!” 张子凡站在客堂中央,迎着李茂贞的王者气势,中气十足地说道。 李茂贞伸出手指,随意翻阅了几页经书,看着上面未干的墨迹,不由开口笑道:“张天师,你这经书中的墨痕,好像还有点新,这里的笔墨也未干!你莫不是将本王当成了傻子?” 张子凡赶忙拱手,认真回应:“在下怎敢糊弄秦王!实在是天师府重建后,多本经书残缺,这些经书是在下连夜修补的新本,与原本无二!” 见张子凡说得如此诚恳,李茂贞也不再去过多追究此事,凝望着崭新的经书,他突然开口问道:“张天师,世间可有真正的长生术,如果有,何为长生?” ------------ 番外:西域使者,圣火明教 晴空突现霹雳,李茂贞的话,带给张子凡极大的震惊,难不成李茂贞也想像袁天罡那般,追求长生不死不成!? “道家向来追寻长生与成仙,可此事哪有那般容易,大多追寻此道者,无不成了路边一枯骨。” 张子凡轻咳了两声,开始了他的讲解:“世间从未有真正的长生术,但有可通过服食草木和金石之药而长生的方术!” “当今陛下,早些年便是用这种方法为自己延寿,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容颜依旧。” “这道术种类繁多,得道成仙的传说也在世间流传了数百年之久,可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仙人,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长生。” 张子凡背过身子,闭起双目,十分沉重的说道:“袁天罡所炼制的长生不老药,用的是道教仙药之法,通过将草木与金石之药融合,化成药丹服用,以此强开独特的辟谷,以服气而活,算不得真正的长生!” “毕竟它的副作用,秦王应当也知晓了,若是秦王愿意放弃这具皮囊,倒是可以用此法一试!” “不瞒秦王,如今这个天下,哪还有那么多品质上乘的草木,金石之药,怕不是早已消散于战火之中。” 张子凡极力打消李茂贞的念头,先前出一个袁天罡便搅得天下大乱,后续再出一个李茂贞,岂不是要再来一次乱世。 李茂贞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道教辟谷之术,本王略有耳闻,若是开启真正的辟谷,能否获得长生?” 张子凡摇首回道:“书籍终是书籍,其中所记,大多不实,辟谷只能减少人体对食物的消耗,并不能让人实现长生,否则这个天下应有活上千年,百年的道祖存在,早就该乱套了!” “张天师此言在理,看来除去炼制仙药,世间再无长生之法,这些道教秘籍,本王便收下了!” 李茂贞起身送客,张子凡抱拳行礼道:“书已带到,本该就此离去,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茂贞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截了当地说道:“若是为了姬如雪一事,那便不用说了,无天子诏令,本王不会与晋地撕破脸皮,请离去吧。” 张子凡点了点头,李茂贞这般说,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面对这种王者人物,强逼倒是显得有些不智了。 “那在下便告辞了!” 张子凡挥袖告别了李茂贞,疾步走出秦王府,携带着门前的天师府弟子,骑马奔离凤翔城。 “妹妹,你都听到了什么?” 在张子凡走后,李茂贞才回身对着观景石后方的女帝发问。 女帝扬起头紧紧盯着李茂贞,不解发问:“哥,你为何要来这般多的道教书籍,难不成你也想追求长生一途吗?” 她跑到李茂贞身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举例道:“长生一途,最为缥缈,你观得到长生的袁天罡,尸祖降臣,哪个不被强烈的副作用困扰,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哥,生命终有尽头,何必执着不死呢?” 见妹妹的反应如此激烈,李茂贞宽慰道:“兄长不是追求长生,只是......” 李茂贞摸着妹妹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把话完全说明。 他只是想多陪陪自己的妹妹,起码也要看到她出嫁才好。 女帝察觉到了端倪,立时开口问道:“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李茂贞揉了揉发昏的脑袋,简短回道:“没事......” 女帝冷哼一声,略微不满地说道:“你总是这样,偷偷把事情独自解决,从不告知我原因!” 李茂贞摇摇头,压低声音问道:“妹妹,不是为兄催你,不知在你心中,可有喜欢之人?” “............” 女帝板着个脸,恶狠狠地盯着李茂贞,不满两个字都快溢出来。 李茂贞故作难受的说道:“罢了,若是妹妹喜欢待在为兄身边,便一直待着,与为兄修习一些养生道法,倒也不错。” ............ “陛下有令,宣西域使者进殿!” 五官深邃,瞳深如夜,披着一身玄衣,绣着火焰纹的西域美男子,瞬身上殿,满怀敬意地跪拜在鸿犼身前。 “禀大梁皇帝,在下陆烟,受您相邀,我此行希望在中原开宗立派,点亮明尊圣火!” 陆烟俯下身姿,叩首请求。 鸿犼睁目言笑:“惩恶扬善,度化世人?” “陛下也知我明教教义!?” 陆烟闻之大喜,暗道此行来对了。 他这一脉,在当年唐玄宗治理时期,因内部生乱,惹怒了皇帝,被军队强行逐出了中原,重归西域修行。 如今,中原改朝换代,难不成明教可以在他手中重现!? “朕可以允许你在中原传播教义,前提是救治一人!” 鸿犼的王道威势大开,先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明教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皇帝贤明,明教可成为护国教派,若是皇帝昏庸,首先造反的就是他们。 “陛下开口便是,在下必定尽力医治,我明教的圣火可净化一切邪恶之毒!” 陆烟的后背被泪水打湿,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是一名绝世高手,看来后续在中原传播教义,得小心翼翼的,万不能触怒天子。 ............. “陛下只是说治病,可从未提及此事涉及灵魂!” 陆烟被远处的萤勾盯得发毛,一副无辜地说道。 他有些后悔听诏来到中原了,历经乱世的中原,不仅没有衰落,竟还有这么多的武学高手,他要是不拿出点看家本领,怕是无法在这里混下去了。 “可医否?” 鸿犼安抚了一下受惊的萤勾,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西域寻来的高手,明教一脉的传承者,有治愈灵魂的秘法。 “可医,却不敢医,分裂灵魂,就是让一个灵魂归于高天,陛下想要哪个灵魂脱离苦海?” ------------ 番外:李星云远赴十二峒,域使入太原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透,十二峒内的人们已经开始起身,准备今日的作息。 自十二峒不再避世,峒内便只剩下了一些潜心御蛊炼毒,不问世事的人们,还有几位峒主以及峒主预选的接班人。 许多年轻人带着孩子迁徙去了附近,在那建起了新的寨子,开始与外界接触,去除规矩,收获自由。 为了守护十二峒的树苗,有几位峒主也跟了过去,以此防止意外的发生。 他们作为峒主,看得比常人更遥远,现有的和平能存在几年或几十年,但不可能持续数百年。 趁着孩子开阔视野,游玩打闹的时机,那些峒主们便会从中观察,继而选择根基最好,心性善良的孩子单独培养,当作后继者,这便是传承。 ............ 峰峦之间跃起白日,五彩的云海渐渐升腾。 未遮掩真容的李星云,速通画谷,跨步越过高崖,伸开双臂,使身体自由向下方坠落。 轰隆~ 宛如地龙翻身的震波冲击了第八峒,不明所以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有些好奇地望向烟尘散起的位置。 “来者是友非敌,大家都散了吧!” 八峒主的声音似海浪扩散,以为有乐子看的人们纷纷撇嘴离去。 十二峒内部安静太久了,缺少应有的活力,他们有些怀念当年圣女大婚的那段时光,以及上次七峒主归来,炼制五毒蛊的那一年。 那位到处奔波的七峒主,总能和遇到的每个人,东扯西扯的聊上几句,峒内年轻的阿郎,阿娅都喜欢他。 可惜七峒主成了天子,圣女也变成了皇后,两人再想长久居住在此,怕是不太可能了。 “我有要事在身,无法指引你前行,你一路向东,待出了这片竹林之后,便往左侧小路走去,当你能看到房屋时,即可停下脚步,院内有人在等你。” 峒内深处的第八峒主正在为圣童药浴,帮他疏通经脉,意图补上他荒废已久的炼蛊之术。 峒内的李星云拱手传音,以此称谢道:“多谢峒主指路,下次来此,必与峒主把酒言欢!” “哈哈哈哈~!我就在此等你,贪酒了随时来找我,定要喝个痛快!” 听到八峒主爽朗的笑声,沐浴着娆地的清风,李星云焦躁的内心顿时被抚平。 处理完黑无常一事,他与张子凡短暂分别。 张子凡去是祭奠了天师府的逝者,后续又连夜书写道教秘籍,准备赶赴秦地。 李星云去往了蜀地,祭奠了当年在渝州城竹林逝去的李焕与陆佑劫,随后他又登上青城山剑庐,在守了三日后,启程娆疆。 他来到十二峒,正是回忆起了八峒主当年在长安城所告之事,有人在这里等他,就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这里等他? 当初事忙,不良人内部需要整顿,一来一回,此事便被抛掷脑后了,如若不是缺少拯救姬如雪的最好方法,想必他也不会忆起此事。 李星云就这样不停地走着,一直走过竹林,踏过小路,淌过溪水,爬过高山,跳落高崖,终在太阳落山前,见到人烟。 “吆!终于来了,这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上一些!” ............ 太原城,玄衣火焰纹的男子哼着小曲,大步急行,他那健硕的身形,踩在水渍石路上,却不曾留下一丝波动,可见他的内力颇深。 来者正是前些时日进宫医治萤妃的陆烟,因无法彻底解决萤勾的问题,鸿犼便把他派到了这里,让他在这里选取教众,发展明教。 陆烟对宽宏大量的天子无比感激,鸿犼不仅没有怪罪他,还为他挑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当真美哉! 这可是太原啊! 此地不仅是唐高祖李渊的起兵地,更是大唐龙脉的所在地,要是自己布置得当,明教可兴矣! “陛下派你来的?” 美艳泼辣的巴戈背靠着府邸外侧墙壁,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早已收到鸿犼的传信,鸿犼让她在太原接应一名西域人,并带他熟悉晋地的环境。 西域人的外貌比起中原人,确实太过不同。 出生在西域的陆烟,自带一股英气,很难不让人回首观望,这也是巴戈能一眼认出他的原因。 “在下陆烟,来自西域,受陛下之命,前来宣传教义,还望...” 见陆烟准备喋喋不休的诉说明教言论,巴戈立即强势挥手制止道:“行了!我可没时间听你在这瞎扯,先离开这里吧,太原城最近并不安全。” 巴戈对当今的朝廷还是颇有一些怨言的,毕竟鸿犼把她派入太原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她。 天子给她的任务是:让她吸纳沙陀族的人才,徐徐而进,扳倒通文馆。 钱呢,帮手呢!? 真就是不给马儿吃草,还想让马儿跑! 巴戈在晋地东奔西跑两年之久,可是什么都没有见到,要不是鸿犼最近给她写了信,她还以为自己早就被朝廷抛弃了。 靠着李存勖仅存的威望,巴戈收拢了晋地最后忠于他的沙陀死士。 因长安一事,李嗣源对她的恨意极深,恨不得除之后快,幸好她机警,总能提前逃离通文馆的围捕。 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回收晋地,她可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陆烟看出了她的难堪处境,于是果断发出邀请:“世界的光明被黑暗囚禁,必须利用虔诚的心追求光明,姑娘,加入我的明教吧!” “在这里惩恶扬善,度化世人,随我一同点亮明尊的圣火,追逐光明之意!” 巴戈一阵沉默过后,不由嘲笑道:“惩恶扬善,度化世人,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考虑该如何获取军功。” 陆烟被巴戈拒绝后,也不气馁,只见他将头颅低下,神秘莫测地笑道:“太原城暗潮涌动,竟有诸多杀手蛰伏,看来这散布教义,也不是一件易事!” “是李嗣源派来的人!这些门徒最近真是越来越频繁了,真不知道,李嗣源到底想要做什么!” 已至晚间,十字街道空无一人,杀气翻涌,通文馆的门徒一一现身,将两人包剿在一起,不紧不慢地掏出袖口中的暗器。 ------------ 番外:蒸蒸日上的明教 月光洒在小院内,映照出一片银色,一白发老者倚躺在摇椅上,嘴中叼着一根嫩草,尽显宁静和安逸。 “不知前辈何人,寻我又所为何事啊?” 在李偘身旁毕恭毕敬的李星云,先是嘿嘿一笑,旋即跑到李偘身后,为他捶打起了肩膀。 李偘很是舒适地回道:“哎呀~!我应该是你大爷,还有!怎么能是我找你呢,明明是你来找我的,先说说你现在的难处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便直说了吧!我想请十二峒的前辈们助我一臂之力,救出我的妻子!” 李星云一脸认真地分析道:“李嗣源势大,凭借燕云十六州的驻军权,令朝廷也不敢妄动,要想战胜他们,必须以奇策攻之!” 李偘微微叹息道:“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了,看你体内气息难以相容,我这有一本修行内功的秘籍,拿去练练吧!” 李偘从腰间取下一个竹简,递向李星云。 “可时间紧迫,我哪有......” 李星云说了一半的话被李偘打断:“身为一名男儿,见到自己的婆娘被抓,应自己奋力营救才是,这个秘籍,先练练吧!” 李星云伸手接过李偘递来的竹简,颔首问道:“只要练了这个,便能救出我的妻子吗?” 李偘开始闭目养神,听的李星云的话,他的面部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随后,李偘慢悠悠地回道:“练练便知道了。” ............. 在汴京郊外的一处隐秘训练场,降臣坐在建起的高台之上,双手撑着木板,晃着双腿,俯瞰下方聚集在一起的三十六人。 “恭喜你们,成功适应《冥诀》的副作用,通过第一轮的选拔!” 降臣笑逐颜开,显然没料想留存者还有这般之多,历经三年,收集百名根骨极佳的武者,丢给他们一本《冥诀》,用类似养蛊的方式筛选出最合适的人。 想要凑齐燕云十八骑,显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期间不仅需要投注大量的资源,还要确保他们的忠心。 降臣不禁暗自抱怨:“鸿犼交予的这份差事可真是令我头痛,不过,看着他们竭力修行《冥诀》,倒是给了我不少的启发!” 咚~ 铜锣被军士敲响,意味着第二轮的选拔开始。 在第二轮中,场上的人们要进行搏杀,选出三六九等,这也是决定后续待遇的根本因素。 早已红眼的人们,在听到铜锣声后,立马错开身位,各自挑选对手,拼杀在一起。 降臣撑着脑袋,一脸倦意地看向穹顶明月,呢喃笑道:“也不知道昀儿怎么样了,会不会与他父亲一般优秀呢......” ............ 太原城的北门轰隆一声落下,重伤痊愈的巴也一马当先,带领千名精锐占据街道。 他昂起头颅,高声发问道:“巴戈,何故背叛晋王,履行叛逆之举!?” 巴戈冷哼一声,怒言道:“李嗣源未曾给我活路,为何再为他效命!?” 她的手掌紧握,提气说道:“天下是大梁的天下,尔等再执迷不悟,跟随李嗣源逆天行事,小心尸骨无存!” “休得胡言!晋王一心为国为民,岂有逆天之举?” 巴也取下身后双钺,厉声说道:“巴戈,晋王有命,取你之首,你也休怪我不讲同族之情了!” 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的陆烟,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突然明白了,鸿犼为何派他来此,因为晋地还没有完全归于朝廷,此刻正需要江湖人士发力,让朝廷有正当理由出兵呢! 只见陆烟扯开衣袖,露出圣火的图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摊开臂膀,高声言语道:“这个天下只能是梁帝的,叛臣逆党,唯死而已!” 巴也冷喝一声,只当是西域来的乡巴佬,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陆烟吐息,浑身燃起冷色的圣焰,默念心诀道:“光明妙火常辉耀,焚影驱暗恒如意!” 残影破空,身如明月,圣焰与双钺碰击在一起,巴也开始浑身颤抖,不出弹指之间,双钺当场折断,碎落一地。 “你实力尚可,念你此行也只是奉命行事,入我明教,饶你不死!” 陆烟求才若渴,现在但凡有点实力的,他就想收入麾下,这重建明教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身为教主,手下无人可用可不行,等他混好了,再回西域将那群兄弟带入中原,稳固一方。 “大天位之上,第三步,神霄位前期......” 巴戈满是震惊地看着身前的男子,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怎么随便蹦出一个无名小卒,都是这般惊人? 陆烟侧身诧异道:“你们中原称呼这是神霄位吗?在我们教中的记载,我这水平也就刚到护法级别,勉强可以传播教义。” 说到这里,陆烟有些憧憬地说道:“遥想我们这一脉,在唐玄宗时期,若无大光明寺之变,我那老祖即将触碰绝顶之境,差一步天下无敌......” ............ 幽州城的楼阁内部,李嗣源正在融汇三种神功,正值关键时刻,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哒哒哒~ “大哥,太原出变故了!” 李存信手持急报,神色焦急,他半跪在门户前,双手将其呈献。 李嗣源心中虽有怒气,但还是摆出一副笑意拉开门户,轻轻接过李存信手中的信报,大体观看了一下。 这不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李嗣源诧异呢喃:“明教?” “这明教不知从何而起,但洗脑能力超强,您派去摧毁太原大唐龙脉与诛杀巴戈的门徒与兵士们,近乎全都叛变了......” 冷月照耀下的太原城......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教主无双!!!” 陆烟享受着众人的拥簇,大肆宣扬一个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理念。 这正与当今王朝所做之事,不谋而合,一直不满李嗣源单干的门徒与兵士,当场爆发了。 陆烟指出,只要加入明教,不仅可以得到名师指点,还能学会大把的赚钱经验,再也不用为钱财与粮食奔波。 成为法王级别的人物后,还能到西域获得特权,以最便宜的价格购置物品,带回中原交给家人。 ------------ 番外:上元节的探望 汴京上元节,东风拂过,数不清的花灯晃动,仿佛千树花开,焰火纷乱,往下坠落。 空中的繁星亦被吹落,宛若阵阵星雨滑落,煞是耀眼动人。 而太尉敬翔的府邸,却早已关门谢客,与外界的喧腾格格不入。 乔装打扮了一番的鸿犼,昂首阔步,轻轻叩响了宽大的府门。 “请问来者是谁?” 府门处显然有人看守,叩门的响声很快得到了内部的回应。 “太尉同僚,太保李振,李兴绪,私下到访,欲观兄弟病情可有好转?” 咚咚~ 内部的门栅被人拆下,大门被一名穿金戴银,佩戴玉饰的俏丽侍女拉开,提灯看清来客之后,侍女捂嘴惊呼,内心焦急,欲行叩首跪拜之礼。 鸿犼早有预料,直接伸手去扶,打断了她的礼节:“私下相见,不必如此,我此前来,无需通报,只想亲眼见敬太尉一面。” 鸿犼摸了摸侍女手腕上的光滑玉镯,不由感慨道:“听闻敬翔之妻刘氏,极尽奢华之能事,侍女都是穿金戴银佩,先前我因国事繁忙,只当是空穴来风的谣言,不曾想,这竟是真的。” 侍女闻言满是惊恐,面对当今陛下的柔和之语,她当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全程低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跟在他身后。 若不是鸿犼用内力撑扶着她,恐怕她早已跪倒在地了。 入门是一条曲折游廊,阶下是青石铺成的甬路,院落有绿柳周垂,山石点缀,花朵锦绣聚集,异香扑鼻。 路通客堂,房舍已现。 收到侍女传来的消息,敬翔之妻刘氏已在堂屋等候,只不过她未曾想到,来的不是李振,而是当今陛下。 衣冠华贵,风韵犹存的刘氏惊呼俯身,冷汗直流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鸿犼撑着她的手腕,笑言道:“刘夫人,许久不见,还是当年那般模样,美艳动人!” 这刘氏乃是当年黄巢手下部将尚让的妻子,尚让是随王仙芝一同起义的主要人之一,鸿犼当初在王仙芝手下听令时,便与尚让相识了。 后来黄巢自刎于狼虎谷,尚让被唐将时溥所杀,她又成了时溥的女人。 时溥死后,她又投到朱温的怀抱,极受宠爱,还被朱温封为“国夫人”。 当时敬翔妻子去世,朱温割爱,就把刘氏赐给了敬翔,可她改嫁之后,依旧不守妇道,常常进入朱温寝宫,隔三差五厮混在一起,这让敬翔很是难堪。 刘氏还曾私自豢养爪牙,与藩镇将领往来,权力不逊于敬翔,自朱温死后,她才消停了一些,起码再也没有与他人乱搞,或许是常人她都看不上眼吧。 见天子有叙旧之意,刘氏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整个人立马贴在鸿犼的胸口,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温柔细语地说道:“鸿犼哥哥,当年的你,可没有今日这般油嘴滑舌呢~!” “你还记得吗?当初黄王南下广州时,奴家为您送过衣物,敷过草药,没想到这一转眼,便是几十年过去了......” 侍女见此一幕,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她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鸿犼眨着眸子,轻笑道:“是啊~!几十年足以让我看清一个人了!本以为你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却不曾想,你会如此的.......” 言语未尽,鸿犼给了刘氏最后的面子,并未把她的遮羞布扯下。 刘氏听罢,也是一脸不舍地松开了双手,整个人有些心灰意冷地解释道:“奴家不是陛下,在乱世之中,没有好武艺傍身,在失去相公后,唯有用肉体换取活命的机会。” 她背过身子,双手捂着面部,痛心无比地说道:“人人都说我不守妇道,可谁知我的痛苦,我也不想去做那种事情,可在那个时候,没有权力,没有钱财,只能任人呼来唤去,永无翻身之日!” 鸿犼听此言语,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她这种女子,他见过太多太多,只不过能有她这般好运的,却是没有几个。 “敬太尉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念你这些年还算安稳,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希望刘夫人好自为之,莫要将手伸进朝堂之政,否则!” 话不用说得太满,懂得审时度势的刘氏,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陛下是来看望夫君的吧,他正在书房歇息,奴家带您过去吧!” 知晓鸿犼没有与她做那种事的意图,刘氏渐渐恢复了正常,与他划开界限,开始端庄有礼地说道。 这一幕不禁让鸿犼感叹,这女人变脸是真的快,即使面对他也能游刃有余,怪不得可以在乱世中苟住性命。 ............. 书房里,古色古香的桌案上铺着厚厚的一叠纸,一盏昏黄的油灯下,身影单薄的敬翔正在奋笔疾书,只是不知在写些什么。 “咳咳......” 身体不适的他,意识十分模糊,一直显得昏昏欲睡,手中的笔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一般。 “敬太尉,上元佳节,乃百官与万民欢乐之日,你怎偷偷躲在家中,编写这枯燥无味的治国之策。” 鸿犼内力大成,脚掌踩地悄无声息,也怨不得敬翔没有发觉。 将鸿犼带到这里的刘氏,竟头也不回的离去了,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僵硬。 也是,刘氏不守妇道,敬翔能给她好脸色才怪,没把她休了,足以证明 鸿犼随意抽出桌案上的一张纸,细细阅读了起来:“重用酷吏,可依法治国,重农抑商,可稳定社会。” 敬翔侧着脑袋,望向来者,剧烈的干咳起来,过了一会后,他才疑惑地询问道:“是陛下吗?请恕老臣身体抱恙,不能俯身行礼......” 鸿犼发觉不对,伸手在敬翔眼前晃了晃,确认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鸿犼这才厉声问道:“敬翔,不过数月未见,你的眼睛怎么了!?” “禀陛下,臣三月前,突然目不能视,浑身如烈火灼烧,横卧在床,如要死去,医师说是积劳成疾,需静心休养,咳咳......” 敬翔苦笑一声,仰首感慨道:“老天待我不薄,修养近三月不能好转,近三日却突然可以下床行走,触笔写书......” ------------ 番外:敬翔的遗计 啪嚓~ 轩窗处的盆栽被鸿犼震落,他怒拍书案,暴怒说道:“混蛋!你都这样了,为何不好好静养!” “你我心知肚明,不必说得如此明白,这人生在世,不过如梦一场,我从哪里来,就该到哪里去.......” 敬翔倒是一副看开了的模样,人生大起大落,历经数个王朝建立,已经足够精彩,不奢求什么了...... 他摸着鸿犼刚抽出的那张纸,细细说道:“陛下仁慈,爱护万民,可无严法,无酷吏,城内必定生乱,倘若那时再行严法,为时已晚。” 鸿犼透过轩窗,望向烟火升腾的夜空,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 “重农抑商也是当今急需的事情,汴京繁华,世人皆知,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在这里落户,为何?” 敬翔哀叹一声,再度说道:“因为汴州商户繁多,外来商客也多,人人注重商物,却忘记了......咳咳......农耕的重要性......” “您作为天子,更应体恤农人不易!天下若无人耕种,粮食何来?适当提高粮价,削减商价,莫要让农人伤了心......” 鸿犼捶胸泪目道:“敬爱卿所说的这些,朕都......一一记下了......” 敬翔十分欣慰的说道:“请陛下再为我宣读纸上内容,我目盲不能视,只能凭多年记忆,书写心中所想......” 鸿犼再度抽出一张纸,念叨上面所写:“国之本在民,无民何以为国,重民在得民心,得民心则国兴。” “咳咳......陛下对子民自然无话可说,可王朝想要长久,需要代代传承,老臣走到至今,也不怕说话掉了脑袋,请陛下好好教导皇子,让他知晓百姓之难,万不可出现晋惠帝那般的闹剧......” 敬翔干笑两声,摇首说道:“何不食肉糜,荒唐......” 鸿犼与敬翔在这幽静的书房中,你一言我一语,与外界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 “咳咳......陛下可在为燕云十六州所劳心?” 敬翔手中的毛笔自然脱落,他在最后一张纸上,如此写道:国侈则用费,用费则民贫,乱世数十载,君主应当注重节俭,尽快将百姓脱离出战火的痛苦。 最好的休养生息之法,在君王以身作则,传遍天下。 鸿犼攥紧了双拳,颔首说道:“燕云十六州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否则天下还不是一统之势。” 敬翔起身摸索着,鸿犼连忙上前搀扶,期间还将自己的内力灌入他的体内,想要为他治疗伤势。 二十余年劳苦,所积攒的病根,彻底压垮了敬翔的身体,鸿犼的内力虽有作用,但想要将他完全医好,还需要百年,千年的天地奇物,可那种东西,当今天下,哪里还能寻得? 敬翔制止了鸿犼的动作,千推万阻地说道:“陛下啊......你就让我走吧.......” 鸿犼闻此心头一震,痛心疾首地问道:“爱卿,你这是为何......” “前梁灭亡时,我便该以死尽忠,怎奈放心不下朱家的后继者,只能厚着脸皮苟活于世!” 敬翔指出当今朝廷的弊端:“见方今天下即将平定,百姓饱食安乐,老臣心愿已了,受陛下提拔之恩,老臣对陛下更是感激不尽,可成为文臣之首,又兼职武臣之事的我,也该借此隐退了。” “纵陛下万般相护,老臣也坐不下那个位置,您太过依赖老臣,事事交予老臣决断,臣诚惶诚恐,陛下您可知,这并不是明君的所做所为啊......” 敬翔跪拜在地,向着鸿犼三叩首:“陛下,梁国是您的梁国,不是敬翔的梁国,您是当今皇帝,您也要学会独断啊~!” “老臣此生还有一的心愿,便是看到一个公平的社会,让各地科举所升的平民学子,都能有自己的出路!不知陛下,可否答应老臣这个请求?” “敬爱卿,朕在此立誓,只要朕在为一日,便不会出现科举腐败的情况,朕会给予所有科举学子最公平的仕途,让他们依能治城!” 鸿犼托起敬翔的手臂,郑重保证道。 “陛下之恩,老臣无以为报,唯有将燕云十六州献给陛下,助陛下一统天下!” 敬翔擦着额头的汗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着鸿犼附耳说道。 轰隆~ 书房荡起狂风,鸿犼按住他的双臂,眼眶中的泪珠开始滴落在书案之上。 “如今梁军兵精粮足,战力非凡,朕如何会同意你这般做法!!!” “若无正当之由,陛下还要苦苦等待多久!?老臣此计可最大程度减少我军伤亡,可令对方无法反抗!我军出师有名,敌军不战自溃!收复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 敬翔拨开鸿犼的双手,行了一个大礼道:“面对万丈深渊,老臣不惜以残躯一跃,用粉身碎骨,换得后世太平!” ............ 第二日清晨,三月未出府门的太尉敬翔,却接到了天子诏令,远赴燕云十六州犒赏戍边将士。 鸿犼呆呆地坐在敬翔之前所坐的木椅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敬翔昨夜的那番说辞:“陛下不是愁苦出师无名吗?” “那老臣便为陛下创造一个名义,当朝太尉在燕云之地犒赏军士之际,受刺身亡,这个出师之名......足够大了吧?” 此等遗计,很是让鸿犼震撼与心痛,当书本上的记载成了现实,当自己听的故事映照在自己面前,他除了捶胸顿足,毫无它法...... 鸿犼翻阅着敬翔所写过的书纸,上面写满了他对当朝人才的看法,敬翔临终前写下的这些名字,都是有才忠心之辈,可为新梁鞠躬尽瘁。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得到鸿犼重用,更别提敬翔还指出了每人的德行缺点...... 这位老臣,是真的为两梁流干了最后的心血。 过了许久,鸿犼才长叹出声:“敬子振,朕会遵守你的约定,一定会开拓最好的天下......” ------------ 番外:一触即发的幽州 敬翔在三千兵甲的护送下,一路北上急行,赶赴滑州。 “敬子振!敬子振!!!吁~!” 大路突起风沙,一声突兀的悲鸣,叫停了前行的军队。 “启禀太尉,是李太保,李振大人。” 身形健硕,背负宝弓的玄铠将领,骑马靠近马车,于马背上俯身说道。 敬翔在马车内干咳了两声,心中已知来者是谁,他沉声说道:“重荣!前方百米处,有一凉亭,让将士们在那休息一下吧。” 安重荣听罢,立即拔马向后方赶去,将敬翔的命令传达给每个人。 正值暖阳当空,最易犯困打瞌的时候,收到休息号令的将士们,自是一脸的兴奋。 因早早出发,一路未食饭食的他们,也可以趁机饱肚一番。 ............ 满是灰尘的破旧凉亭中,面色稍稍好转的敬翔与李振席地对坐。 李振喘着粗气,擦着汗珠,低声问道:“敬子振,你疯了吗!你真要为新梁做到这一步吗?” 敬翔闭目迎风,轻笑一声道:“大丈夫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凭借你的功绩,完全可以让陛下为你延寿,凡人之疾,那些江湖方士必有办法!何故求死呢?” 李振完全不理解敬翔的所作所为,好好活着,享受后半生不好吗? 敬翔闻之嗤笑道:“官居高位,升无可升,终会落得告老还乡,为国操劳一生的我,又岂愿那般落幕,我身为一介读书人,为的不就是名垂竹帛吗?” “李兴绪,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心早已随前梁去了......我可以支撑到现在,完全是想看看,当今天下在英主手中之变。” “我将平生所学写于书纸,交予如今的陛下,再用一残躯换来天下的一统,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吗?” 李振嘁了一声,双掌摊开,喃喃说道:“我李兴绪也非忘本之人啊~!过去之事莫再提起,你我身为同僚一场,你可还有别的交代?” 敬翔哈哈大笑三声,随即满是遗憾地说道:“可怜我一生无子,罢了!你我曾饱受科举的折磨,所以!我希望你严督科举,莫要让那些有才有德之士像你我这般,落榜困苦!” 李振点了点头,当即差人取来一坛好酒,两只酒碗,高声说道:“我记下了!来吧,敬子振,这碗酒,就当是我为你送行了!” 在风吹叶动的环境里,李振为敬翔倒了满满一大碗,他用双手将其端起,默默递到敬翔的身前。 敬翔没有接过,反而是抱起李振身侧的那坛酒,痛饮狂歌:“不知何时......才能再像今日这般饮酒作乐......” 李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亦是大笑道:“敬子振,你出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饮酒,有辱斯文啊~!” 两位前梁的顶级谋士,在亭中做了最后的告别。 李振拱手一拜,骑马归去,敬翔看着石板上做工精致的晋星刺,笑而不语。 这李振已经料想到他的决心,此次是来成全他的。 等他一死,李振便可以顺势做到文臣之首,只希望李振不要像以前那般嚣张,毕竟鸿犼可不是那朱温啊! ............ 幽州冰冷的地牢中,四肢受到铁链固定,呈“大”字绑至半空,陷入昏睡的姬如雪,被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惊醒。 腰跨横刀的巴尔打开了狱门,将李嗣源放了进来。 “姬如雪,看来在那李星云心中,你并不重要。” 李嗣源苦苦等待数月,直到黑无常死了,他都没有出手,现在李星云不知所踪,他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姬如雪染血的嘴角微动,满是欣慰地说道:“他心中装的是天下太平,而不是我这个女子,李嗣源,你的算盘打空了......” 李嗣源诡异一笑,手中涌现出黑色的纹路,缓步朝着姬如雪走去。 “呵~!想要我这身内力吗,不怕反噬就拿去......” 姬如雪对此毫无惧色,她常年与死亡同行,所以从来不惧死亡。 李嗣源放声大笑道:“本王走到今天这步,还会怕什么反噬吗!?” “你这一身的内力虽然薄弱,但还算有点用处,等我抽干了你的内力,便将你赏赐给军中将士,想必像你这般性情刚烈的女子,定会不堪受辱吧!”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的姬如雪浑身暴怒,想要挣脱锁链,欲求一死。 若是她成为军中玩物,便再也无颜面对星云,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在李嗣源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姬如雪脑袋之时,刀声破空,血珠溅起。 反应极快的李嗣源虽躲过了必杀一刀,但他的右手腕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吸功强行中断,李嗣源暴怒出声道:“本王早该想到你有问题!巴尔,你为何背叛本王?” 巴尔斩断姬如雪的锁链,背起她火速逃离当场。 就算是受了伤的李嗣源,也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先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 红日当空,一身白袍的张子凡,快步流星,直冲幽州城。 而在另一侧,在蜀地祭祀完先人的陆林轩,也正朝着幽州城狂奔。 得到不良人指引的她,已经清楚幽州城内部的情况,各地的不良人都在朝那边赶去,想必接下来是最为关键性的一战。 错过太多太多事情的陆林轩,狠狠握紧了手中断剑,她这次一定要帮上忙! ............. 幽州城外城,较为偏僻的一处屋户中,石瑶一边观阅着城区图纸,一边问道:“镜心魔,卦象何解?” 望着地面上的卦币,伶人装扮的镜心魔难得正经地说道:“坤为地,兑为泽,地高于泽,泽容于地,诸事亨通,上下和合......” 他满是惊讶地继续说道:“天下即定,君临天下,教化万民,殚精竭虑,保容万民,德业无疆......” 石瑶轻嗯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李嗣源命数将尽,是时候让天下一统了!” “只可惜,不是殿下带着我们君临天下。” 肥胖矮小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现身,摇头一叹。 石瑶呵呵一笑,出言安抚道:“段成天,当今天子能容我们这些前朝余孽,已是极大的恩赐,这能让天下大治的天子,总好过踌躇不定的殿下,无需抱怨,天下太平......实在太过难得......” ------------ 番外:李存仁与张子凡的比拼 夕阳已落,夜光初现,陷入宁静的大地,迎来了阵阵马蹄之声。 “太尉,前方便是莫州,守城之人是李存礼。” 安重荣朝马车内部低唤了一声,在得到敬翔的示意后,随行的军队手持圣旨叩开了城门。 在府内静心养伤的李存礼收到消息后,立时察觉出了不对,他小声嘀咕道:“当朝太尉来到燕云之地,只是为了犒赏兵士?” 虽不解对方的意思,李存礼还是秉着天子之令不可违背的原则,迅速下达了命令:“不对劲,速速点齐人马,随我面见敬太尉!” ............ 幽州城内已是火光冲天,整座城都陷入了混乱。 暴怒的李嗣源彻底放开心中的枷锁,他让军队毫无顾忌地探查民房,但凡发现嫌疑者,可无需禀报,直接将其斩杀。 ”大哥,只为寻找两个人,你这般下令,有失君主所为,有失民心呐~!“ 李存仁与李嗣源并肩站在城楼之上,背手注视着下方不断发生的惨案,摇头叹道。 李嗣源颔首苦笑,无奈说道:“非大哥不仁,实在是当今局势,容不得你我半点马虎!一个巴尔便救下了姬如雪,还将城内搅得一团糟,那再来一个呢?” 李存仁眼冒凶光道:“大哥所言极是,宁杀错不放过,朝廷那边催的越来越紧了!再这样下去,燕云十六州的驻军权早晚会被收回去。” 李嗣源眸中泛起异样的光芒,他挥手指向中原,王者的气势弥散,满怀斗志地说道:“那鸿犼认为当今局势在握!殊不知,他那般着急削藩,已留下后患,若有一个风浪打来,便是天下倾覆!” 李存智地声音从后方传来:“吴地徐知诰颇有野心,蜀地孟知祥更是暗怀心思,这两家已足够庞大,再算上大哥的晋地,三家若能合力,再次改朝换代,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嗣源饶有兴趣地转身问道:“哦~?七弟觉得我们三家合力,敌得过那个怪物!?” 李存智面目温和,拱手抱拳,十分笃定地说道:“正是因为他削藩太狠,各地诸侯心中虽有不满,但碍于他的势力庞大,只得忍气吞声,此刻正缺一位敢于反抗的人出现!” “过分追求完美的人,反而不完美!他大力建设汴京周边之地,却暂时忽略了边远之地,双方不平的待遇便是点燃草垛的星火。” “若大哥能将天下心中不平之人聚集在一起,不失为一份强大战力!永远不要低估百姓心中的贪婪与嫉妒。” 李嗣源认同地点了点脑袋:“是啊~!过得安稳富足的百姓,会不断索求更高的安稳,过得不太安稳富足的百姓,会羡慕过得富足的人们,这贪婪与嫉妒之心,永无止境呐~!” 李存智一甩衣袖,成竹在胸道:“朔州刘知远,应州史弘肇,云州高行周,武州史彦超,蓟州折从阮,顺州药元福,新州李荣,算上大哥的女婿石敬瑭,他们各个都是英杰!” “跟随四哥戍边多年的他们,想必会听从大哥的调遣!大哥若有这些人相助,大业可成也!” 见李存仁也点头称是,李嗣源的内心逐渐活跃起来,依照七弟的方法去做,说不定真的可行!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一支泛着蓝色气焰的箭矢从对面的城楼中射出,直取李嗣源的颈部。 箭矢后面还跟着数根散着蓝白雷霆的长枪,璀璨刺目,绽放杀气,齐齐刺来。 一直留心周遭情况的李嗣源,伸起左掌御住箭矢与长枪,右掌催动残缺的五雷天心诀将其搅碎。 “十二弟,凡儿,你们是来找本王叙旧的吗?” 察觉兵器上沾有熟悉的气息,李嗣源将手中的粉末吹散,笑意不止地说道。 他现在太开心了,打完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这张子凡的内力,李嗣源也眼馋许久了,难不成今日就是他的崛起之时!? 李存勇听音辨位,再度拉开大弓,蓦地射出一箭。 李存仁突然爆发,抽出腰间长刀,挥刀攻伐,箭矢崩裂,他以内力御住袭来的箭支,伸手握住,并抓起一侧的五石弓,转身跨步,以同样的方式射回。 察觉攻势的锋芒,李存勇心头一震,尽管张子凡已经出手拦截,可箭矢粉碎产生的震力,还是让李存勇的嘴角溢出一缕血。 “十二叔,你可还好!?” 张子凡连忙跳上城楼,查看李存勇的伤势。 李存勇摆了摆手,有些感慨道:“四哥的内力越来越深厚了,贤侄,你要小心,我会为你掠阵。” 张子凡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一举跃下城楼,朝着李嗣源奔杀而去。 “凡儿,听闻天师府覆灭,不知此事真假,义父并未前去探望你,你不会因此责怪义父吧?” 李嗣源双手扶着城墙,放声大笑,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张子凡的步伐又快了几分,显然李嗣源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前来阻拦的兵士皆被他一掌拍杀。 轰隆~ 李存仁持枪跳下城楼,只身挡在张子凡面前。 “四叔!你当真要阻我复仇吗?” 张子凡的双拳紧握,显然不想与他交手。 李存仁义正言辞地说道:“大哥是晋地的根,我绝不能让他出事,好侄儿,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武艺长进了多少!” 他的长枪一抖,宛如银龙出海,带着凛冽的劲风直取张子凡的要害。 张子凡来回躲闪的同时,拍出一掌又一掌,滔天的雷光冲起,震得李存仁不得不抽出腰间的长刀与他相抗。 枪尖沾豪气,刀身附热血,挥舞双兵的李存仁越战越勇,已有将张子凡碾压之势。 站在城楼高处的李存勇,朝天射出一箭,巨大的箭矢爆裂散开,化成蓝焰的箭雨洒落大地。 叮叮叮~ 提枪格挡箭雨的李存仁也没有恋战,在将张子凡强行打退后,他再次回到城楼下,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傲然站立,平静无比地望向前方。 “若是只有这点本事,想过你四叔这一关,怕是有点难呐!” ------------ 番外:遗计已成 叮咛~ 在满城火光的照耀下,李存仁将横刀插回腰间,做出腾空转身之势,为下一招出枪增强威力。 落地的一瞬间,李存仁左脚蹬起,右膝前顶,枪头直点张子凡的眉心。 寒光点点如雨打梨花,逼得张子凡只能架掌防御,御雷挑枪,完全无法再进一步。 一招扫枪打退张子凡后,李存仁左手松开枪杆,右手握住枪杆后拉,枪头向前方落下,目光依然望着前方。 落枪势已成,李存仁下一招便是取命之技。 戍边多年,拥有一身高超技法的李存仁,完全不是张子凡这种只会催动内力,生扛硬打的年轻人可以抗衡的。 “内力超越大天位又如何,不过刚刚迈入第一步,想要击败四叔,贤侄,你还差的远呢!” 李存仁的身体已被罡气包裹,枪头刺穿石板,一手继续回拉,一手奋力拖带,以枪杆为支点,两股相反的力道让长枪旋转。 他发劲全身,以右掌心推枪,一路上掀起的石板与长枪一同长驱直入,攻取张子凡的下盘。 溅起的石板阻断了张子凡的雷光,为躲避这必杀一枪,他只能小碎步后撤,静待威势减弱。 李存勇拉响弓弦,听声辩位,奈何李存仁这一招太过无解,射出去的弓箭必会被石板所阻。 没有更好办法的李存勇,只能将箭射向城下的小兵,以此缓解张子凡周遭的压力。 他与张子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送阴险的李嗣源下地狱,这种虚伪奸诈的小人,为何能死而复生! 张子凡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就应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后续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而他的父亲与娘亲便不会...... 当李存仁枪势稍减的那一刻,张子凡认为时机已到,他抬脚猛得跺地,将枪头砸在脚下。 而李存仁嘴角轻翘,以张子凡踩枪为支点,紧握枪攥,将枪身的韧性拉到极致。 李存仁转身侧踢枪杆,成崩枪式,弹性配合崩枪,速度如雷霆之势,这一刹,张子凡的右肩处血肉模糊,溅起一大片血液。 李存仁迅速收枪,动作一气呵成,未有一丝拖泥带水。 这便是顶尖的武者,不止有内力的运用,兵器的运用,还有时机的观察与把握。 张子凡捂着伤口,低首沉目,斯哈斯哈地喘息着,这次他伤的很深,至少右肩的经脉已经损伤了。 李嗣源见状跃下城楼,柔和笑道:“凡儿,活着不好吗,为何要前来送死呢!?” “本以为李星云会和你在一起,可义父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怎么?” 李嗣源突然怒声道:“真以为你能与义父掰掰腕子了吗?已救走姬如雪,还想杀我!?天下岂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你的这身内力,义父便收下了!” ............ “嗝~!驾!” 一身酒气的李存义贴伏在马背上,朝着幽州城火速奔进。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策马扬鞭,一脸认真的侯卿。 李存义接到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寻找可靠战力,邀他们去往幽州城相助。 可李存义在江湖上逛游了半天,也没有寻到一名高端战力,最后还是侯卿主动找上门的。 “听闻这里有喝酒就能增长功力的武功秘籍,不知在何处可领,请给我来一份。” 当时,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李存义整懵了,那醉拳可是他压箱底的功夫,怎能轻易教给别人? 侯卿见状只得微叹一声:“看来是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告辞!” 李存义只好忍痛拉住侯卿的手臂,将自己的《醉拳》相赠。 得到《醉拳》的侯卿,因不太了解其中的原理,李存义只得一遍一遍的演示。 最终看着酩酊烂醉李存义,侯卿得出一个结论:醉酒打架的动作太过不雅,也不够帅气。 所以他又将《醉拳》还给了李存义,此举气的李存义上蹿下跳,以至于他认为侯卿看不上自己的秘法。 直到侯卿做出愿意出手相助的承诺后,李存义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因时间紧迫,两者也未作停留,处于醉酒状态下李存义别提多难受了,没有在马背上吐出来,足以表明他的毅力惊人。 至于侯卿为何能遇到李存义,那全是南下的路溪流众多,一路纵情山水的他,自然而然地遇到了寻求高手的李存义。 现在除去汴京,在其余各地,你都有可能碰到侯卿。 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四处瞎逛的侯卿完全没有目的性,说不定出现在哪个地方。 ............ 莫州城,中央府邸的正厅中,敬翔居于主位,一手按住李存礼的手腕,一手摸向袖口,轻言发问道:“敢为薛王,晋地可有谋逆之心?” 这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让李存礼如临大敌,他就知道敬翔来此,绝不是为了犒赏戍边兵士。 李存礼赶忙笑着回道:“敬太尉此话真是无稽之谈!我晋地常年戍边,抵御外敌,无功有苦,怎会有反叛之心?” 敬翔笑着出声道:“燕云十六州乃是抵御外族的重要防线,当今陛下曾多次下旨调换兵士,而你们晋地,则靠着那功劳之论,次次推脱!你们这掌兵叛逆之心,世人尽知!” “李嗣源被人救出地牢之事,陛下之所以未追究,全是因为李嗣源将晋地治理的不错,民心可用,但你们万不该沾染漠北之事!” 敬翔此话一出,李存礼的面色彻底变了,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想要伸手阻止敬翔的动作。 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敬翔已用晋星刺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他大笑出声道:“我们两国斗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 刚刚安顿好兵士,赶到大堂的安重荣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地痛呼道:“太尉!畜牲!!!” 安重荣拔出腰间宝刀,欲要与李存礼决一死战。 “重荣,快走!回去告诉陛下,晋地意图谋反,现今被我识破,欲要杀我们灭口!” 听到敬翔的话,安重荣一擦眼角的泪水,立即夺门而出。 他当时被人诬陷,就在即将被处死之时,恰好被巡视囚牢的敬翔救下,为报答这份恩情,他甘愿当起了敬翔的护卫。 现在看着敬翔将要死去,他必须要将这个重大的消息传达给陛下,他要请命,他要亲自带兵踏破这里,为太尉报仇! ------------ 番外:久违的惊鸿 “快快拦下那人,将他带回来,生死不论,千万不能让他逃出城去!” 反应过来的李存礼,当即朝着府内沙陀族的刺客下令,派他们前去捉拿安重荣。 他瞥了一眼主位上含笑而亡的敬翔,怒拍桌案,大骂一声道:“可恶!大哥神功未成,这下晋地怕是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安重荣自幼膂力过人,力举千斤,有项羽之力,又善骑射,勇猛无比。 这也是敬翔此行带他出来的原因,即便所有随行的兵士死去,他也相信安重荣能将消息带回汴京。 见李存礼派刺客来击杀自己,安重荣更加确信晋地要反。 他用力拍打身下的马匹,随后取下背后的宝弓,将箭搭在弦上,霸气凌人地吼道:“晋地鼠辈,待某归来,必要取汝之首,祭奠太尉在天之灵!” 在城门即将被拉起的那一刻,他一箭射出,犹如流星划破寂静的夜空,尽显猛将的气势。 箭矢穿云裂石,似雷霆之击,无可阻挡,直碎绑住城门的铁链,只听哐当一声,门板落下,安重荣孤身一骑冲了出去,留得身后的通文馆刺客暗自瞠目,一脸震惊。 ............ “咳咳......” 多日未曾进食的姬如雪,疲惫无比地靠在墙壁上,身体受的内伤令她昏昏欲睡,难以起身拔刀。 三千院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将晋地发生的不少事情说予姬如雪听,以此换来她的信任。 他伸指为姬如雪点了几个穴道后,便提起唐刀,打算孤身守住这处窄小的入口。 越来越多的晋军朝着这边赶来,李嗣源下了命令,取两人首级者,赏千金,良田百亩。 在如此诱惑下,谁能不动心,万一得手,那便是一辈子的享福时光。 三千院浴血奋战,誓死不退半步,凭他一身大天位的功力,短时间内可保证对方无法得手,可拖得越久,他们就难以逃脱了。 三千院完全可以一人逃走,但将姬如雪丢下,李星云那边恐无法交代,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街道上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 一袭紫色头发的艳丽女子抬掌扇飞一名拦路的晋军,捂嘴一笑道:“舵主竟被小卒困于街巷,日后可要被小女子狠狠嘲笑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巷子的阴影中走出,他们身穿各行各业的衣服,但每个人的共同身份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不良人。 不良人从来没有消失,因天下太平,所以他们一直都工作在各自的岗位上,此次若非大帅召集,他们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赶赴幽州城。 段成天拍了拍身侧少年的肩膀,耐心叮嘱道:“小北,待会你冲进巷子,带走那位名叫姬如雪的女子,她是大帅的女人,万不可让她出事。” “是,师傅!” 骆小北沉重地点了点脑袋,在乱军从中捞出一人确实不易,可他身负《无声要术》,自有那份信心。 一声怒吼过后,不良人与晋军厮杀在一起,其中当属上官云阙杀的最起劲,他养伤归来,身体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正需发泄一番。 “看剑~!嘿哈~!快来打我啊~!” 他那娇声娇气的声音让一旁的镜心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逼得镜心魔连斩几人后,才将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石瑶催动起九幽玄天神功,分割了战场,段成天见状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骆小北的身形猛得冲出,窜进了小巷之中,三千院见援军已至,也是放开了手脚,运功提刀,跃步冲进乱军内部,协助同伴砍杀敌军。 幽州城内乱作一团,哀嚎声遍布。 不明所以的百姓成了唯一的牺牲品,晋军杀红了眼,因分辨不出敌人,他们便将所有遇到的平民全部杀光,以此确保自身的安全。 ............ 轰隆~ 夜空的明月被乌云遮蔽,雷光四起,鸣声不止。 幽州内城的战斗,依旧十分激烈,负伤的张子凡用雷光刺激自己的身体,以此达到极限的反应。 刚才听李嗣源所说,姬如雪也被人救走了,他现在可以心无旁骛地进行一战了! 既然杀不了李嗣源,他便将他们拖在这里,这是他与李星云约好的,此行会有各地的不良人来到这里,一举颠覆李嗣源的根基,拖延也是一种胜利! 李嗣源的身形爆闪,掌心直扣张子凡的脑袋。 “糟了!” 张子凡心中暗骂一句,显然不敢相信李嗣源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了。 李存勇射出的弓箭被李存仁打断,李嗣源也成功扣住张子凡的脑袋,吸功发动,独属于张子凡的内力渐渐灌入李嗣源身体。 “呃啊~!” 张子凡痛苦的哀嚎,令楼阁上的李存勇大怒道:“李嗣源!有本事冲我来!!!” 李嗣源放肆大笑道:“凡儿这身内力倒是与我契合的很,反正他不会使用这份内力,不如交予我,助我完成未完成的大业!!!” 一道流光坠落,向着李嗣源所在的方位迅速砸落。 那股锋利的气势逼得李嗣源松开手掌,身形不断暴退。 侥幸得了一命的张子凡双膝跪地,低着脑袋,大口喘息。 损失了不少内力的他,已无法对李嗣源造成威胁,所以李嗣源将目光看向了流光坠落处。 烟尘散去,紧闭着双目,白衣胜雪的倾国女子显露了真容。 “本王刚才还有一丝诧异,但一想到是惊鸿,倒是不觉得奇怪了!” 李嗣源眯起双眼,低沉发问道:“陆林轩,你也是前来送死的吗!?” 陆林轩举起短剑,目光坚定地回道:“李嗣源,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张子凡捂着右肩,出神地看着身前的女子,没想到出手救他的,竟会是她...... “张子凡,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陆林轩侧身关怀了一句。 张子凡听之,强撑起身,伸指点通穴道,温柔回道:“在没有杀掉李嗣源之前,我不会死。” 李存仁提枪跨步上前,他对陆林轩产生了兴趣,她刚才那招惊鸿,很是让他称赞。 这不拖泥带水的杀人技,也值得让他用心一战! ------------ 番外:及时救场的侯咩咩 唰唰~ 李存仁背身单手拖枪,快步奔走,一举冲到陆林轩面前,施展一记跃步劈砍,攻向身前的陆林轩。 “林轩小心,四叔的杀招在后面!” “凡儿,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张子凡的呼喊被李嗣源打断,只见李嗣源双掌扑击而至,紫色电流如毒蛇飞射,欲将张子凡打翻在地。 石板震裂,张子凡临危不惧,气沉丹田,雷光滔滔,开始左右闪躲,不断消耗着李嗣源的气力。 李嗣源内力充足,步伐稳重,张子凡与他拉不开身位,慢慢落入下风。 收到张子凡提示的陆林轩,已是万分小心,面对李存仁猛烈的一击,她选择暂避锋芒。 谁料她刚侧身躲闪,李存仁便利用劈空落地之后的惯性,单手挥枪,横向反斩。 枪杆击中断剑,产生轰鸣之音,陆林轩受到强大的击打之力,虎口崩裂,步伐渐渐紊乱,身子也开始连连倒退。 李存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对手,未至巅峰的她,并不能让自己战个痛快。 “唔......哈~!” 陆林轩擦掉汗珠,换成左手持剑,李存仁刚才那一枪,已将她的右手震伤,短时间无法恢复。 楼阁上的李存勇也被李存信牵制住,无法分心帮助下方的张子凡与陆林轩。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苦战,局势大为不利。 ............ 幽州外城的局势,也随着沙陀精锐步入战场,变得更加混乱与艰难。 人总有尽时,不良人高手虽多,但架不住群狼撕咬,在沙陀精锐的合击下,不良人开始出现伤亡。 三千院臂劲发力,行走之间,便将一名沙陀精锐抹了脖子。 望着越来越多的晋军,他扯声大喊:“幽州郊外驻守的军队正朝这里赶来,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那个人到底在哪!?” 三千院身为总舵主,自然知晓幽州近期的情况,不良人对晋地出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若无李星云的传信,三千院还不想暴露自己,李星云说时机到了便要动手,如今时机已至,他人呢!? 石瑶喝道:“他一定会出现的!一定会的......” ............ 踏踏踏~沙沙~ 清一色的白甲轻骑从山地冲出,为首的将领扯声呼喊道:“城中发生变故,速速进城护卫晋王!” 身后众兵士单手抓握缰绳,高举兵戈,齐声回应道:“是~!” 铮~锵~ 龙泉剑于上空坠落,插入东门前的土地,激起滔天气浪,一举吞噬来援的轻骑。 此击汹涌澎湃,浩瀚激荡,搅碎一切的阻碍。 “呼~!御气行神览意游,川脉谷涧入水中;法天象地纳万物,十二经脉必自通。” 白烟散去,穿着红袍佩戴斗笠的李星云拔出地中的龙泉剑,向着城内极速冲去。 他知道自己清理的军队,只是援军的一小部分,那些各大县城的驻扎军队,正在朝幽州城赶来。 为了避免众人被围剿,他必须速战速决,火速取下李嗣源之首,结束这一切的一切。 李星云能有这样的自信,完全是那位自称他大爷的二峒主,一出手便是豪华大礼包。 大爷不仅教给他《气经》,还为他准备药浴,以此贯通经脉,使他再也不存在功法不纯熟的缺陷。 此刻的李星云,即使遇到鬼王那种级别的高手,也能做到不落下风,甚至会赢! ............ 天风呼啸,李存仁双手把枪托平,迅速向前扎去,马步随枪势变为弓步。 李存仁将内力送至枪头,枪扎一线,如长江大河,奔腾不息,无可匹敌。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陆林轩从袖口中甩出一朵染色的纸花,化解了李存仁的攻势。 出于武者的本能,李存仁踏步后跃,飘零的纸花发生爆炸,灼人的热浪从战场的中央突起,将双方的比拼彻底中断。 张子凡因交战过程中,不慎受了李嗣源一掌,体内积攒的淤血被他一口喷出。 李存仁被热浪灼了眼,心中涌起三分怒意的他,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尸祖焊魃的小玩意,可真是有些意思,念在你是焊魃的妻子,我本想饶你一命!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断裂的长枪被李存仁丢在石板上,随手接过兵士递来的一把宝弓与箭矢,听音辨位,拉响弓弦,迅疾射出一箭。 在箭矢射出去的那一刻,李存仁自信无比地说道:“习得数十载武艺,方可一箭破云霄,负有一身好武艺,当一生戎马,才得潇洒!” 将一身思想放空的李存仁,平松所射出的一箭,仿佛带有万钧之力,先卷起热浪,后取陆林轩的眉心。 听到破空的响声,陆林轩蓦然回首,张子凡的视线也逐渐定格。 嗡~ 内力的碰撞产生了强烈的音爆,身着银白锦袍的男子攥着那断裂的箭矢,微微皱眉道:“朋友,对付两个后辈,这招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此地一声巨响,侯卿潇洒出场。 “侯卿尸祖!” 陆林轩望着身前人惊喜出声,不知为何,只要一遇到侯卿,她的内心就充满了安全感。 侯卿回首一望,轻言说道:“陆林轩,要是让焊魃知道你乱跑,怕不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了。” 陆林轩闻言面色一变,当场可怜巴巴地求饶道:“求求你了,侯卿尸祖,你千万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焊魃,否则凭他那个性子,肯定又会惹出一些乱子......” 侯卿感慨一叹:“也是!你退下吧,这里的战斗,已不是你这个中天位可以参与,恰好,我也好久没有打架了!” 李存仁听此声音,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浊气,睁目颔首道:“尸祖侯卿,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李存勇与李存信的战斗,随着李存义的到来而结束。 李存信夸赞了李存勇进步神速,多年不见,他竟有了中天位的实力,只可惜他已背叛通文馆。 李存义劝李存信早点收手,到时还有生还之机,跟着李嗣源走到黑,绝对是死路一条。 ------------ 番外:圣主殒落 “五哥,十二弟,我与你们不同,我想看到晋地吞没天下的一日!” 李存信按抚住腰间的短刀,铿锵有力地回道。 李存义灌了一口酒,双手一摊,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得~!没救了!” 李存勇微微侧面,倾听下方的动静,意图取箭协助受伤的张子凡。 他对李存信没有太多兄弟情谊,反正通文馆内部也没几个瞧得上他的。 而且通文馆内斗不是一天两天了,理念不合,性子不合,权力不合,人才不合等等,都可以引发通文馆的内斗。 以前上面还有李克用压着,现在义父都没了,这内斗可就涉及到性命了。 ............ “蛰龙惊眠,一啸千山!” 李存仁取来一把大刀,两脚碾地,两手握刀由右向左横扫,体转九十度,随后两脚起跳,身体再度转动,刀势成圆,刀刃向左,刀尖向前。 侯卿以红伞对刀,单身跃进,欲想与李存仁紧贴身体,断了他兵器的优势。 行家之间的对战,一招一式都是生死。 李存仁高高跃起,身体左转,大刀成劈砍之势。 侯卿眼神一凌,身形爆闪,与李存仁短暂拉开身位,蓄势待发。 轰~ 刀身劈中破碎的石板,泥土四溅,大地为之一颤。 李存仁落地之后,摆出左弓步,刀身随头旋转一周,成横扫之势,刀气凌厉溅射,逼得侯卿无法近身,只得高跃闪躲。 周围的墙壁因侯卿的躲闪,添上了新的刀痕,可见李存仁刚才那一击十分不凡。 “以身体旋转带动厚重刀刃,不愧是行家的手段,若我不与你近身搏斗,你又该如何呢?” 一袭白衣随风而落,侯卿的衣角被风吹开,泛着银光的白靴踩在了石墩上。 他取下腰间骨笛,随着御蜂咒的吹动,大批毒蜂从远处的山林中,成群结队的飞来。 锐不可当的蜂阵也是让李存仁一阵头大,对方身为玄冥教的尸祖,用得却是娆疆的御虫之术,此人的武学这么杂吗? “你们太大意了!以为有援手就万无一失了吗!?” 李嗣源从沙雾中突然冲出,他先是一掌拍飞陆林轩,后续化掌为钳,抓向张子凡。 “是的,现在便是万无一失,他们若不大意,怎能引你上钩!” 听此声音,源大惊,下一秒,绝世神兵龙泉剑已经怼到了他的脸上。 强烈的气浪顺着李嗣源的眉心向后扩散,当他再度回首时,身后已成一片废墟,这恐怖的力道,让他生不出反抗之心。 李星云一手持着龙泉剑,一手对着张子凡伸出。 张子凡见状昂首大笑一声,摇头道:“李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看来你没有请来帮手,而是把自己磨成了快刀。” 李星云听之一笑,两人曾断开的道路,现已被他重新接上。 “李星云!” 李嗣源咬牙切齿地嘶吼了一句,下一刻却被李星云阴冷的目光震慑住。 李星云冷声说道:“李嗣源,后续所有的事情都因你而起,就这般杀了你,实在太过便宜你了!” “师哥......” 陆林轩侧坐在一旁,眼冒泪花地注视着他,李嗣源将死,事情终于要结束了吗? 不良人们举着卷刃的兵器,齐齐出现在李星云的身后。 外城已是尸山血海,李嗣源在幽州屯下的沙陀精锐,被不良人剿灭,他已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李嗣源称帝的大梦破碎在黎明之前,他万般不甘地仰视着苍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李星云......你赢了.......你成功断绝了我的计划......可这又如何呢?” 李嗣源披头散发,感慨万分,在他圣主的衣袍破碎后,里面金色的龙袍再也遮挡不住,完全映入众人的视野。 “在这个时代,有野心者不止我一个,就算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李星云,你杀的干净吗?” 他抬起手指,一脸平静地看向李星云,嗤笑道:“你是大唐的后裔,有着李唐纯正的血脉,你看看现在的自己,你竟在为自己的仇家清理棋子。” 见李星云没有反驳,李嗣源继续说道:“当真可笑,当今朝廷尽为前梁臣子,等你除去所有威胁天下太平的人之后,你猜朝廷会不会将目标对向你们不良人呢!?” 李星云低眉一笑,不屑说道:“李嗣源,这个时候你还要挑拨我与当今朝廷的关系吗?” 李嗣源哼声阴笑道:“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李星云,你敢杀我吗,你会杀我吗,你难道不怕...吗...呃~!” 刺啦~ 龙泉剑的刀锋划过脆弱的脖颈,李嗣源双手捂着脖子,双膝跪地,感受着体内渐渐失去的气力,朝着李星云怒目而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李存仁见势不妙,当场撇下交战的侯卿,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与他做出同样举止的,还有李存信。 关于李存智,那家伙从一开始就躲得无影无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从来不怕,我只求问心无愧!” 这是李嗣源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张子凡为了防止上一次的情况,直接取过李星云手中的龙泉剑,再度补了一刀。 见到李嗣源尸首分离之后,张子凡才心满意足地昏死过去,此生大仇得报,没有人比他更开心。 这一切来得太过梦幻,令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那一直以君子自称的李嗣源,真的死掉了吗? “不错,够果断!” 侯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取来一匣子,将李嗣源之首放了进去。 李星云俯身拱手,叫住了想要离去的侯卿。 “请尸祖慷慨出手,救我妻子一命。” 侯卿转身淡问道:“你的妻子?” “雪儿她身中多种沙陀奇毒,非换血不可医,我知晓尸祖的泣血录有通天之能,我愿用《乙巳占》作为报酬。” “人命关天,我岂是那种逐利之人。” 侯卿故作不喜,就当李星云嘿嘿一笑,欲要点头称是时,侯卿继续说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乙巳占》事后给我即可。” ------------ 番外:天下终太平 太平三年,晚春时节...... 收到安重荣的急报后,朝堂一片哗然,多名部将纷纷上前请命,争夺先锋之位,要为太尉报仇。 “敬太尉养伤三月,奉皇诏入关,以犒赏之机,洞察群臣之心......” “逆臣见事败露,竟暴怒而起,欲要杀人灭口,拖缓消息传递......” “朝廷,天下之本,忠正贤臣,乃朝廷之基,基业若毁,朝廷不存,天下再分。” “朕能有万里河山,全赖诸君倾力相助,朕失敬子振,如同断裂一臂!” “要知汴京能有今日,敬子振功占三分,朕若不为他报仇,又有何面目坐这九五之位!” 鸿犼坐于王位之上,满是沉痛之色。 敬翔所写的规划,甚至提到了五年后的发展,地区子民的安排,藩王的处理。 如此大才,就这般逝去,怎能不让他心痛。 鸿犼遣皇甫遇,刘鄩,王彦章,安重荣,郭威为五路指挥使,从沿途各地召集兵士,开拔五路大军。 他将五旗轻骑,玄甲铁骑,新建的大梁铁卫全部投入战场,意求速胜。 鸿犼只给众人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将燕云十六州完全收复,若能发现李嗣源的余党,无需过问,直接将其全部处死。 他已收到侯卿的密信,知晓了幽州城发生的一切,期间鸿犼还运转替身蛊,亲自去幽州内部查探了一番。 那座陷入火海的城池,像极了当年的长安,没有几年的时间,怕是无法恢复原样。 虽说李嗣源死的有点奇妙,但他的残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不完全剿灭,说不定将来会有什么意外。 鸿犼对李星云可真是又爱又恨。 这李星云下手太快了,他未曾考虑杀掉李嗣源的后果,年轻人有一些莽撞也可以理解。 或是说,李星云本就想借此给自己添点堵,他利用李嗣源之事,来小小报复一下,他曾对李唐王室的所作所为。 李嗣源在晋地威望极高,他因时常关注民生,所以深受百姓爱戴,李嗣源在期间还打散了银枪军,增强了戍边军士的钱饷,加强了戍边战力,让燕云十六州成为了抵御大漠的一条坚固战线。 李嗣源对座下子民的种种举动,说是明君也不为过。 鸿犼本想趁着此次复仇之举,将李嗣源虚伪的面纱揭下。 可现在死无对证,鸿犼揭露李嗣源的证据都会让人猜测,这是不是他想故意抹黑的李嗣源,所凭空捏造的东西。 日后对待晋地子民,他需要好好斟酌,日后那些投降的晋将,他也需要好生安抚。 一想到晋地之事复杂,西域探索的进度被迫中止,鸿犼就一阵头大,自古帝王多短命,可不是说说而已啊....... 太平四年,初夏之时...... 五路大军总共二十万兵马,依次传来捷报,形势一片大好,梁朝即将步入大一统的局面。 晋地抵抗意识薄弱,甚至有很多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皇诏宣读,人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嗣源杀害当朝太尉,欲行逆天之举,现已被江湖义士枭首。 大军开拔至此,只为抹杀残党,晋地子民一律无罪。 藩镇诸王也在这一年,见识到了当朝的恐怖战力,王彦章怀怒一战,八战八捷,连斩一十九将,从汴京跨过黄河,直穿蓟州。 梁军的装备与士气,完全不是晋军可以碰瓷的,所以梁军对上晋地的兵士,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安重荣也实现了当初的狠话,他带兵杀回定州,将隐藏在城中的鼠辈屠了个干净。 一开始,边境守将还有顽抗之心,但随着李茂贞与鸿犼亲临战场,边关守将再也不敢抵抗,开始献关投降。 若是再负隅顽抗下去,对方的龙头炮就要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发了,有的将领虽是沙陀族出身,但有一颗忠国之心,他们承担不起开战的代价。 按照鸿犼的劝导,那便是内战不可取,他们的一身武艺,不该在边疆沉寂,当卖与帝王家,博取一世功名。 就这样,大批晋将归于当今朝廷,还有一些不愿继续参军的人,选择加入晋地刚兴起的教派,学习生存之法。 伴随着大量人员的宣传,明教竟一举吞没了通文馆,成为晋地最大的门派。 晋地完全归附,其余藩王心思打消,新梁步入大一统的局面,江湖安稳,天下迎来真正的和平。 ............ 不良人完成讨伐任务,也各自回归了原本的岗位,那幽州之战,就像一场梦一般。 姬如雪被侯卿换血后,历经大半年的休养,已是相安无事,她剪掉了长发,勤修武艺,表示自己不想再拖李星云的后腿。 李星云好说歹说,也没有打消她的心思。 在姬如雪练功期间,她一侧总会跟着一名少年默默观看。 骆小北救助姬如雪有功,李星云观他资质不错,便为他开了脉,提高了武学的上限,让他留在藏兵谷好好修行。 姬如雪对这个年少的弟弟也比较照顾,不单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更像是将他当成了亲弟弟。 可对骆小北来说,姬如雪的这份关怀,对一个从青涩懵懂的少年来说,却是一种毒药。 他时常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神,姬如雪也看出了他的异状,她用行动与言语表达了自己对李星云的爱意,成功将少年心中的萌芽磨灭。 从此,骆小北用行动回应了姬如雪的期待,他要变强,变得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说起陆林轩,在幽州之事结束后,她先是随李星云在藏兵谷居住了一段时间,随后便被侯卿带回汴京了。 焊魃已从吴地赶回,鉴于她的冒失之举,焊魃准备为她制作一大束纸花,日后再外出,就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了。 至于焊魃为何会知道她跑去幽州,完全是因为幽州之战闹得人尽皆知,侯卿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结婚后的焊魃,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反应与洞察力,侯卿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当时陆林轩一脸不舍离去时,李星云只能站在谷口,笑着与她挥手告别。 直到李星云作出自己会去汴京看她的承诺后,陆林轩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毕竟在陆林轩的世界中,李星云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 番外:最强的比斗 孟夏之时,气温回暖,历经一年半的工程,天师府重归正轨。 一名披着水蓝斗篷的女子手捧一朵黄花,登顶玄武山,可她只远远观望了天师府门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张子凡心有所感,他急行冲出堂屋,遇到挡路的弟子,侧身即过。 站在天师府门前,扫视着前来供奉香火的人们,张子凡最终失望而归。 刚才明明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那气息就不见了...... 筱小飞步奔来,不解发问道:“好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子凡在原地发了一阵呆,才轻声回道:“没事......” ............ 汴京皇城的宫闱中,一袭红袍的丽人,迈着莲步跟在李茂贞的身后,一同步入了鸿犼建造的靶场之内。 注视着教导萤勾射箭的鸿犼,女帝挥动手掌,甜甜叫唤道:“鸿犼兄长,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萤勾竟一力拉断了弓弦。 鸿犼摸了摸萤勾的脑袋,转身笑道:“李兄,水云妹子,你们来了!” 李茂贞轻咳两声,沉声说道:“如你所愿,石敬瑭等人逃入大漠,难寻踪迹,燕云十六州重归朝廷,晋地威胁已除,各藩王见证新朝战力,再无谋逆野心,天下......太平了......” 天下太平,这四字从李茂贞口中说出来,竟是那般沉重。 鸿犼抬头望着烈阳,侧目说道:“是啊,天下太平了。” “鸿犼。” 李茂贞突然叫出鸿犼的姓名,成功引来他疑惑不解的目光。 “再比一次吧。” 鸿犼微微抬硕,合目一笑:“好啊,比什么?” 李茂贞从腰间抽出紫宵剑,王道气势大开,卷起沙土飞扬,女帝见状也是退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鸿犼眯着眼睛,拔出一侧兵器架上的横刀,他的气势也逐渐飙升起来。 烈阳照在李茂贞的脸上,金色的剑绦在风中猎猎作响。 鸿犼手挺长剑,与李茂贞交斗在一起,两人毫无保留的一击,差点将靶场给拆了。 透过风沙之壁,只见两道灰影在其中盘旋飞舞,寒光闪闪,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李茂贞持着紫宵剑,守忽转攻,攻忽转守,剑法凌厉无比。 鸿犼凝神应对,趁李茂贞变招的间隙递出攻势,听得铮的一声,两剑相交,李茂贞手中长剑飞向半空。 而鸿犼手中的长剑寸寸断裂,显然已经化为废铁,无法再用。 李茂贞右掌向身侧一握,紫宵剑的剑柄再度入手,他平静无比地说道:“换庙中那把剑吧。” 鸿犼摇了摇头,出言解释道:“两柄神兵相碰,终会伤及一方,只是简单比试,又不是以命相搏,无需太平剑。” 李茂贞闷声一笑,遂解开衣袍,将其绑至腰间,露出白净健壮的上身。 一声龙吟从他体内传出,紫宵剑闪出妖异的光芒,红色的罡气渗透紫宵剑的剑鞘,再度化为一把长剑。 李茂贞一手扛着紫宵剑,一手将剑鞘对准鸿犼,烈阳被突现的乌云遮蔽,圆形的月牙图案在他脚下凭空出现。 李茂贞的力量还在飙升,他的瞳孔已再度化为异色。 李茂贞催动全部实力进行一战,只求鸿犼亦用全力回应他的期待。 鸿犼踏上一步,登时神色甚是郑重,一声凤鸣响彻高空,冥阵已然大开,一幅阴阳鱼的图案,在他身后不断流转,他用雷霆铸枪,摄人无比。 哧! 剑气破空,枪碎寰宇,两人相互攻伐,由兵器渐渐化为拳脚。 将幻音诀修至无上之境的李茂贞,竟能无视一切虚妄,直取鸿犼的本体。 两人同时捏起拳印,发动全身最强力量,轰杀向前,场景内的意象全都消失了,四拳轰开了一切,靶场被毁的不成样子。 鸿犼看着破损衣袍上的拳印,摊手一笑道:“李兄技高一筹,我不及也。” 李茂贞将衣装穿好,淡声说道:“未能破掉你的罡气护体,不敢言胜,无需好言安慰,本王还是输的起的。” 紫宵剑入鞘,沙壁消失,女帝站在场外,笑望两人道:“鸿犼兄长与哥哥的关系真好,你们见面总要比试一番,这般看来,哥,你好像又输咯~!” 李茂贞闻之啧声道:“我未败。” 女帝咯咯笑道:“是是是~!这么多年,哥!你一次也没赢,一次也没输~!” 李茂贞看向鸿犼,笃定道:“下一次,定能分出胜负。” “嗯~!哥,这已是你第七次这样说了~!” 鸿犼看着两人斗嘴,心中的焦虑也舒缓了不少。 朝廷堆积的内政太多,颁布律令的效率较慢,他都老胳膊老腿了,可经不住天天坐在殿内批改文件。 就当鸿犼盯得出神之时,萤勾走来扯了扯他的衣袖,随后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以此示意,她饿了。 ............ 通文馆旧址的竹林中,聚集了大批人员。 “剔除教义不当之处,引领众生走上自由之心,这就是光明之意!” 陆烟立于高台,俯瞰下方云集的教徒,振臂一呼:“日月同升,圣火长明!” 千名教众一脸狂热地应和道:“除恶扬善,唯我明教!!!” 日月明尊的圣火在通文馆的旧址点燃,明教的影响力逐渐扩大。 巴也与巴戈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加入明教是好是坏,但台上那个人,宣扬教义的功夫可真是不得了。 短短数月,他便收拢了数千之众,在这千人中,不乏中原武林的高手,身经百战的将士,头脑灵光的经商之人,甚至还有一些平民百姓。 若是他有野心,想必很快就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通文馆已成过去,我要寻求自己的出路了。” 巴也盯上了明教的功法,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定能在天下打出自己的名声。 巴戈双手插胸,感慨万分道:“祝你好运,我要去汴京复命了。” 巴也傲然说道:“汴京没有你的位置,不如一同加入明教!” “若我不得重用,也许我会考虑此事。” 瞅着巴戈离去的背影,巴也倚靠着劲竹,嘁声一笑道:“保重!” ------------ 番外:渐渐兴盛的王朝 太平四年的季夏,鸿犼颁布严法,大力发展金吾卫、御史台、大理寺、太常寺、刑部等等机构。 此举使各地刺史和一些民间的司法机构权力加大,可以直接按照律法对犯人的罪行进行审判和执行。 但地方政府必须根据流程来审判犯人,以此保证审判的公平公正公开。 无论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要一视同仁,如果民众对于政府的审判结果不满意,还可以进行上诉,将案重审。 鸿犼还允许各地官员招揽侠义之士入驻刑部,允许用金银或官职悬赏凶恶之辈。 这样一来,在朝廷的推动与威慑下,那些江湖侠客再也不敢以武逞凶,随意挥刀杀人。 侠客犯事,被他人抓进大牢后,不死也得先褪一层皮,后续犯人便再也没有气力反抗,只能乖乖等待审判的到来。 毕竟天下渐渐兴盛,谁能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这严法的推行虽是缓慢的,但各地所得的结果是好的, ............ 宫廷的一棵巨木之下,李存孝背靠树干,睡得很是香甜。 而在一旁的石桌上,李茂贞轻握着一本养生类的医术,一边干咳一边无奈道:“咳咳......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 “本王有时倒挺羡慕你的,无所事事,也不说话,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日,李存孝,你此生难道就没有什么追求了吗?” 听到李茂贞的发问,李存孝动了动眼皮,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对他来说,他的余生并没有别的追求了,现在只想把命还给鸿犼。 可鸿犼的功力如此高深,做什么事情也用不上他,更不可能出现性命垂危的情况。 李存孝能怎么做? 只能每日沐浴曦光,昏睡度日,与四季为友,感天地之变。 李茂贞见他这个样子,遂不再发问,人与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他倒是想活久一些,可老天不愿给他这个机会。 灵魂可以不灭,肉体却抵御不了腐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正处于愁苦之时,忽听远处一人大叫:“哥~!听说今日有庙会,你随我去,好不好?” 来者正是李茂贞的妹妹,宋水云。 见到脸颊上沾着汗水的妹妹,李茂贞合拢书籍,嘴角微微扬起,温柔一问:“正值季夏,汴京哪里来的庙会?” 宋水云揽住李茂贞的臂膀,撒娇道:“哎呀~哥!不要天天待在这里,陪我去逛逛嘛!”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你想去哪里?” 面对妹妹的举动,李茂贞无奈一笑,当即起身问道。 “哪里都行,我想与哥哥画下这万里河山,画下夫妻间的恩爱,还要画下父母兄妹的与世无争,各地百姓的安居乐业......” 听到妹妹这般说,李茂贞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件事实在拖得太久了,看着自己的妹妹又像从前那般活泼,他真的很开心,就好像心结化开了一般。 自己未能实现的伟业,被挚友实现,倒也不错,他现在只期盼自己的妹妹可以过得幸福。 ............ 散着寒气的书房内,鸿犼聚精会神地批改着奏折,完全无视前方散着异香的紫发女子。 过了许久,鸿犼才停笔问道:“是李星云派你来的?” 石瑶晃头回道:“陛下,是石瑶自己要来的。” “那日凤翔一别,你我已是数载未见,你此次入宫,可是想为不良人们博取一些好处?” 鸿犼自顾自地说着:“关于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也曾是不良人,自然不会为难同袍,纵朝堂群臣共同声讨你们,我亦可一人独断,只要不良人恪守当朝法律,它会与新朝一同走下去。” 石瑶刚欲出声,却又被鸿犼打断,批改完文件的他,起身舒展身体,微微一笑道:“关于当初走火入魔一事,我从未怪你,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也无须多言了。” “恳请陛下将石瑶留在身旁,为陛下排忧解难。” 石瑶俯身跪拜,言语坚定,心悦诚服地说道。 鸿犼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不清楚石瑶想要做些什么,于是发问道:“石瑶,你这是为何?” 石瑶眸中泛起光彩地回道:“洛阳一役,石瑶便已是陛下的人了,这些年不曾回归,是因大帅有令,不良人内部需有人看管。” “而今,新任大帅上位,不良人内部安稳,已无需石瑶继续出力,陛下的汴京容得下那么多不良人,不知容得下石瑶否?” 见她说得真诚,鸿犼傲然说道:“汴京的大理寺,有不少不良人旧部,金吾卫中,也有许些许不良人的人才,自郭威升任天雄军节度使,金吾卫缺了一名指挥使。” 石瑶出言拒绝道:“石瑶只愿跟在陛下左右,巡视皇城这一职务重大,陛下应交予最信任之人。” “唉~!你可真令我头疼啊,石瑶!” 鸿犼想不出适合她的职位,但石瑶早已找到了她的定位,她坐于鸿犼一侧,为他捏肩捶背,舒缓身心,有时还会出言提醒鸿犼批改奏折中出现的问题。 有了石瑶相助,鸿犼发觉批改奏折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看她整日都是如此闲散,鸿犼索性将奏折交予她批改,而他则变成了从一侧旁观的人。 石瑶暗道剧本不对,虽是万般无奈,但在鸿犼的注视下,她也只能乖乖照做,谁让她有一颗追求天下安定的心呢...... 就在季夏过半之时,漠北王庭也传来了消息。 在尤川的帮助下,大萨满与漠北王后的关系缓和,重归王庭,她聚各部之力,为一男子祈愿,降下神秘之气,淬炼根骨。 自此...... 耶律质舞到达汴京宫城,泪眼朦胧地扑入鸿犼的怀抱,楚楚可怜地低唤道:““伯父......” “小质舞,欢迎回家......” 鸿犼先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好言安慰了她一番,随后他又对着尤川与鸿梦颔首赞赏。 两人任务完成的不错,他们将漠北王庭的情况打探的十分清楚,足以让鸿犼做出判断。 漠北王庭内部已经松松垮垮,耶律质舞动用族运,为述里朵的第三子降下祝福,至少在将来十几年的时间里,漠北王庭再也无法对中原进行有效打击。 十几年后,鸿犼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中原定会步入鼎盛时期,漠北早晚会被同化,他会用行动告诉述里朵,大势不可逆,她的坚持是一种无用功。 ------------ 番外:鸿昀与鸿麒 初秋时节,鸿犼终于迎来一段休整的时间。 知晓鲜参体弱的他,托陆烟在西域购来了大量的药材,年份虽不算太高,但胜在品质不错,可以炼制补血药汤,抵御衰败之气。 无论是萤勾的灵魂问题,还是鲜参的气血流失问题,耶律质舞都表示无能为力。 针对萤勾,她的做法与陆烟是相同的,她有法子消灭一个灵魂,可阿姐的求生欲望过于强大,若是真的动手,恐灵魂全灭。 鸿犼早已猜到这种情况,他安慰耶律质舞不用沮丧,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他后续会继续寻找方法,分裂两个灵魂。 因秦地需治理,李茂贞再次将妹妹交给鸿犼,让他好生照料。 虽不知为何,李茂贞这次临走时,整个人显得比较沉默,说得话语也异常沉重,就好像将自己妹妹完全托付给鸿犼一般。 鸿犼只当秦地堆积的政务令李茂贞头大,加之降臣传来燕云十八骑组建成功的消息,他便没有向更深远的方向去想。 ............ 临近黄昏,降臣单臂撑着下颚,一手扶着宫前的勾阑,温柔说道:“喂,我要回玄都邬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昀儿吗?” 鸿犼迈起步子,与她并肩,摇头苦笑道:“未尽父亲之职,只觉愧对于他,若是昀儿愿意来到这里,便将他带来吧。” 降臣只是默默的注视远方,不再言语。 她与他的结晶,不单是感情的见证,还应是将来的壁垒。 她相信,那个孩子即使没有鸿犼的照料,也不会默默无闻,他一定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走进这座繁华的宫城,得到自己缺少的一切。 ............ 玄都邬的小院中,一名五官清秀的男孩,双手捧着一本医书,根据上面的指示将药材加入煎药的锅内。 “肉苁蓉倒入药锅,加入清水浸泡三刻左右,用大火煮开后转成小火熬制。” 待药煎好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入碗内,随后一脸兴奋地端起,快步奔入一侧的木屋内。 因为跑得太快,鸿昀未曾注意木门的门槛,随着一声闷哼,那刚刚煎好的汤药,就这般倾洒一地,连瓷碗都碎成了好几瓣。 “你在做什么!?” 聚气被打断的袁天罡,一脸不喜地发问道。 鸿昀望着地面上撒掉的药汤,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爷爷一直戴着面罩...从不以真容视我...爷爷定是怕苍老的面貌吓到我......我看书上说...人老了总会死的...我不想爷爷离开我......所以.......” 看着地上汤药的成色不错,知晓鸿昀一片用心后,袁天罡还是十分生气道:“多事!有那煎药的时间,不如将我教你的天罡诀运转一番!” “可是......” 鸿昀匆匆起身,擦掉眼中的眼泪,摊开双手,欲要辩解。 袁天罡以气震退鸿昀,怒声道:“啰嗦!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爷爷......我不知道自己练武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习武......我生下来......便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您愿意陪着我...教我武功...伴我长大......您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观鸿昀陷入迷茫,袁天罡瞬到他的身前,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你此生的宿命,便是习得万卷书籍,练得百万拳,走那万里之途,你要做到武镇天下,文治一国。” “爷爷......我只想陪在您身边......” 鸿昀神情低落,就算是袁天罡那般说辞,他还是疑惑不解。 袁天罡越过鸿昀的小身板,沉声失望道:“真是懦弱的想法,你应该将目光放至天下,而不是在我这里!” “你没有目标,我便给你一个目标,若是天下迎来分崩离析,你可与一名叫做李星云的男子合力,创造一个盛世的王朝。” “李星云,王朝?” 鸿昀细细琢磨着这几个字,袁天罡目望远方,无比感慨道:“盛世,大唐。” ............ “师傅,蟒蛊成了。” 鸿麒捧着一只散着紫光的毒蛇,递至总峒主面前,以此展示自己这两日的成果。 “哇~!弟,你好板扎啊!” 鸿梦在一旁看得双目发光,为鸿麒鼓掌祝贺,她还是第一次见两日便能将蛊虫炼出的孩子。 “谢姐姐夸奖,不过最简单的蛊虫罢了,不值一提。” 鸿麒没有自满,相反,他成熟的不像话,完全不像是一名四岁孩子该有的心智。 总峒主拈着手中的念珠,也不禁感慨此子真乃天才,或许是有着五毒蛊相助,他才能这般顺利。 “小麒,暂时休息一下吧,炼蛊一途急不得,需要慢慢掌握。” 尤川扛着一头羊疾步而行,在途经此地时,他朝着鸿麒好言劝道。 瞅着今日的饭食是一头羊,鸿麒平静回道:“身为父王的继承者,我必须不断努力,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师傅,请准许我炼制两毒蛊!” “尤川说得很对,炼蛊一途不可着急,你年龄太小,也不适合制毒,不如放空身心,去与外界的孩童玩耍。” 总峒主准备给鸿麒放一段长假,让他寻找孩童的乐趣。 太过早熟,对将来的修行并不友好,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鸿麒前进的阻力。 “师傅之意,徒儿知晓,操之过急,不利前行,现与他人同乐,方能感悟自身所缺。” 鸿麒拱手拜别众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落。 鸿梦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暗叹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厉害,小小年纪便有了一股气场,这可比她当时强多了。 好在,她出生的比较早,若是跟他同一时代,她肯定会自卑的。 ------------ 番外:皇帝鸿麒的回忆 永乐两年,在云州城楼睁眼望去,竟是一片无边的火海,穿着玄铁鳞甲的英武男子单手扶着破损的墙砖,吞云吐雾道:“皇将军,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朕该如何是好?” 战甲浴血的皇甫遇沉静无比地回道:“回禀陛下,归德节度使刘知远的反叛确实出人意料,但性质最为恶劣的,还是石敬瑭敲开蓟州门户,放蛮夷入关最为恶劣。” “如今,我们必须将蛮夷的精锐钉死在这里,陛下最好能阵斩那位漠北的新王,这样我们还能有获胜之机!” 男子听此言语,不觉有些恍惚,他俯身蹲坐,背靠城墙,有感而发:“卑鄙小人石敬瑭敲开蓟州,放蛮夷入关,幽州的兵力未曾聚集,便被蛮夷强势攻破,我们陷入被动,北地一片狼藉......” “在蜀王孟知祥病死后,他的儿子孟昶,居然封闭蜀中,眼睁睁地看着蛮夷肆虐北地,真乃短浅小人!” “那吴地徐知诰,竟然也发起谋逆,划开吴地,自立为帝,他自称唐玄宗之子,永王李璘之后裔,改名李昪,举国号为唐,全然不顾北地百姓的生死,当真害群之马!” “刘知远也是畜生,敢问,我何曾亏待于他,他为何要叛朕,让汴京城陷入危机!” 说到这里,鸿麒落寞无比道:“皇将军,你认为朕执政这些年,比起我那父王,如何?” 皇甫遇跪拜在地,连忙说道:“老臣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评价陛下与太上皇!” “恕你无罪,请老将军将心中话,说与我听。” 鸿麒撇过脑袋,眸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落到铁甲之上,日落之景,正衬托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能接受王朝在他手中覆灭,他已经足够努力了,对待各地子民也是一视同仁。 他先是修造运河,发展农业,通过科举削弱新生的世家大族,严禁后宫出现宦官,后续又为各地子民提供补助的粮食,衣物,强干弱枝。 鸿麒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尽心尽责。 明明都已经做到这样了,可为什么,他还是得不到那些老臣的认可! “如此,老臣便说了!陛下年幼登基,威望不足,不足以震慑诸臣,加之南北两地的贫富差距较大,许多年轻人开始南下,寻求致富之路,这也导致了徐知诰,孟昶等野心之辈,有机可乘!” 皇甫遇擦了擦额角的汗,俯身说道:“最关键的还是陛下重视文官,轻视了那些跟随先帝征战的老兵老将,现今,各节度使发兵权与统兵权不协调,将士的待遇不增反降......” 皇甫遇不敢继续说下去,情势已经十分明了,有些节度使选择发兵后,内部却有些将士不愿意效死力,他们故意以各种理由拖延战机,引起纷乱。 这也导致蛮夷侵入北地时,大量的兵力没有聚集成功,从而致使各城失守。 “原来是这样啊......我可真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鸿麒沉着双眼,将脑袋埋进阴影中,让沉默弥漫城头。 社会越来越富足,可父王当年定下的军饷,抚恤金,赏赐,薪金,却被他削减了许多。 因为他知晓前朝的悲剧,为了避免惨剧再次出现,他有意削弱各地节度使的军权,将节度使的发兵权力与统兵权力彻底分开,换成朝廷的两个部门分别掌管。 这样过后,他自以为天下无忧,长治久安,可以放心传于下一代。 皇甫遇叹了口气,鸿麒其实并无大错,只能说他太过年轻,又过于着急证明自己,这才导致制衡之术出现了偏差。 最主要的一点是,有人贼心不死,意图推翻当朝,自己做皇帝。 若是太上皇晚一点传位给鸿麒,想必当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正因为鸿麒当初上位时过于年轻,才让有些人重燃起贪欲之心。 夜空繁星点点,鸿麒闭目回忆起这一路的种种,就好像一场春秋大梦一般。 ............ (鸿麒的视角) 太平四年的晚秋,鸿犼开始亲自教导鸿麒读书,为他讲解了不少古朝往事,希望他能吸取过往之人的经验,为日后登基做准备。 在那段时间里,鸿麒潜心学习,认真修行武艺,一举开拓内力,登临中星位。 这也被鸿犼出言赞叹:真乃麒麟子是也! 临近年关之时,鸿犼又带着鸿麒见过了不少长辈兄友,其中他最喜欢那个名为张子凡的大哥哥。 试问哪个孩子,能抵挡一个手中会放电的帅气郡王? 就在太平五年的初春,意外却发生了,他见鸿犼牵马匆匆奔出宫城,神情莫名,一路朝着西北而去。 最终鸿犼跨入西域深处,三月才回。 后来听自己的娘亲所说,在那段时间里,秦地失去了一位王侯,父王也失去了一名挚友。 那一年,天下兵马大元帅刘鄩因病故去。 刘鄩在临终时,曾留下遗书一封,上面曾多次感谢鸿犼的知遇之恩,让他实现了心中的夙愿,他举荐王彦章担任他的位置,好为朝廷继续出力。 最终,刘鄩将所得的恩赐分发给下人,跟随多年的亲卫,剩余的大批钱饷,全部归于王朝,他只求落叶归根,望陛下将他葬于密州安丘。 鸿犼批准了刘鄩的请求,在那之后,鸿犼又去了一次西北,再次归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整日闷在新建的丹房之中,就连朝政,也交予了那位名叫石瑶的女子处理。 见过多次别离的鸿犼,终于可以用平常心面对他人的生死,但他也走向了一条追求的极致的道路,长生不死...... 太平六年,鸿犼遣盗圣温韬寻找黄巢宝藏。 在鸿麒的印象中,那名盗圣好生了得,他于年初出行,大暑之日便传回了宝藏的消息。 刚刚入秋,温韬已将宝藏中的珍贵药材取来,献予鸿犼。 得到宝药的鸿犼,开炉炼丹,以内力催火三日,神丹终成。 拗不过鸿犼,当着他面服下神丹的鲜参,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见鲜参体内的气血回归鼎盛,白发已消,鸿犼喜出望外,满含热泪,随后开始着重处理萤勾双重灵魂之事。 在鸿犼放松的那段期间,鲜参再度有喜,就当所有人都认为鲜参的身体逐渐变好时,老天仿佛跟鸿犼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 番外:再难流泪 太平七年秋,鲜参为鸿犼诞下一子,她忆起男孩为昊,女孩为梦的誓言,故而为此子取名为鸿昊。 诞下此子后,鲜参好转的身体出现恶化,忽有一日昏死在寝宫之中,侍女连忙将此事禀告鸿犼。 那日鸿犼心急如焚,连发皇榜,召集天下最好的医师,可进宫的医师都表示无能为力,面对气血已空的鲜参,他们无力回天。 明教教主陆烟收到昭告,连夜从晋地赶至汴京,观看鲜参的病情后,他连连摇头哀叹,更是直言表示,就算是明尊再世,也无法拯救当前的皇后。 总峒主也是一脸的悲痛,针对鲜参身体内部的气血反噬,各大蛊虫成了无用之物...... 整日陪伴在鸿犼身旁的耶律质舞,见他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神情持续低落,她于心不忍,当即表示自己有秘法可以拯救皇后鲜参。 鸿犼听了之后,只是平静地询问代价几何。 观耶律质舞故作轻松,扯东扯西的样子,他已知晓代价沉重。 两边都是他的亲近之人,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期间,李星云也曾入宫观查探过鲜参的情况,他与众人的表情一样,那便是无能为力。 直到降臣到来,事情才有了一丝转机。 降臣隐晦的表示,只要鲜参变得如她那般,就可以解决气血亏空的问题,实现反转。 可鲜参却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她宁死不愿变成那般模样,她做不出取他人之物,救赎自己的行为。 鸿犼只得寻找偏僻古方,再度踏上寻求长生之路,欲为鲜参续命。 为了能救鲜参的命,他甚至还找到了本人,面对鲜参的不治之症,这位江湖百事通思来想去,说是扶桑有一神药,名为“千岁”,食者可不朽。 可时不待人,在鸿犼尚未寻到取药方法之时,鲜参已支撑不住,她最后的心愿,便是与鸿犼回娆疆看看,她想与他再回到十二峒的旧址,放空愁苦,回忆曾经的一切点滴。 鸿犼答应了鲜参的请求,与她共赴绕地,最终看着她逝于秋风...... 鸿梦得到鲜参逝去的消息后,整个人濒临崩溃,好在那段时日,尤川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这才避免了她做傻事。 鸿犼在石瑶的努力下,他寻到了李星云,并向其借来了龙泉剑与血液,成功打开了岐地封存的冰英冢。 他步履沉重,面容平静,将怀抱的鲜参,轻轻放置在了冰床之上。 鸿犼半跪在鲜参的身侧,坚定地说道:“婆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寻到办法,唤你回来......” ............ 太平八年春,在汴京待了六年之久的耶律尧光选择告别梁朝,回归漠北。 面对锋芒毕露的耶律尧光,鸿犼并没有强行将他留下,反而亲自教导他治国之策。 一人说得激烈,一人听得出神,不知不觉中,便已出城百里。 耶律尧光忆鸿犼六年照料之恩,感他今日传道授业解惑之情,这名铁血男儿竟直接跃下马背,双膝跪拜在鸿犼身前,有感而发一句:“伯父,保重啊!!!” “此去山高路远,一路保重,希望你可以将汉化传予族人,永结你我两族之好。” 耶律质舞抱着鸿昊,目睹耶律尧光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愁苦滋味。 这下,汴京便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鸿犼在这一年中,宣布对西域起兵,憋了许久的将领们,纷纷请命,争做先锋。 鸿犼起兵五万,任史弘肇为先锋,安重荣为主帅,让他们从玉门关、阳关以西进发,一路攻伐,至少收回唐朝所失的疆域。 鸿犼已下令,吐蕃若敢触犯天威,那便让他们以血偿还! 攻取西域,不止是为了开拓疆土,将那里的名山大川纳入版图,鸿犼更是为了寻求宝药,探寻先人所走过的路。 听闻鸿犼有收取西域之意,早已走出沉痛的宋水云,选择派出幻音坊的圣姬协助朝廷大军西征,婆娑圣姬熟悉西域地形,主动作为向导,引领众人攻取部落与城池。 有了圣姬的帮助,朝廷西征的进程快了不少,鸿犼更是住进了秦王府,亲自收取前线的战报,布控一切。 ............ 午夜时分,秦王府的堂屋依旧泛着明晃的光芒,鸿犼揉着发昏的脑袋,分析着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 “鸿犼兄长,你已三日未曾合眼,暂时休息一下吧......” 宋水云持着一盏油灯,站立在门口,心痛不已地看着他。 鸿犼见到来者,立时将面容的愁苦隐藏,换成一副温柔之色,轻声道:“水云妹子,此次多谢你了,若无幻音坊的圣姬协助,我军攻入西域后,恐怕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横冲乱撞。” 宋水云坐至鸿犼的一旁,眸涌莹光道:“这是他曾经吩咐的,当然,就算没有他,我依然会与鸿犼兄长站在一起,收复西域,乃帝王伟业,亦是妹妹心之所愿。” “他走之后,妹妹的心很痛吧......” 鸿犼将手中的信报置于桌面,目望门外道、 宋水云听之一笑,一脸释然道:“痛到麻木,便不会痛了,我为秦王,兼一地百姓之责,世人皆能为王兄悲痛,唯我不能沉溺过去,多谢兄长每月都会准时来看望妹妹......” “他已将秦地交予我,水云妹子,你本不用承此责任......” 鸿犼侧目观望宋水云,沉静诉说。 火光下的宋水云,一脸温柔地回道:“这是王兄留于世间的最后礼物,我说什么,也要守护好它。” “你啊......倒是有几分像他......” 鸿犼露出久违的笑意,起身走向远方,负手无奈道:“真想当着他的面,再将这里东西搬空一次啊。” “鸿犼兄长,想哭就哭出来吧......无论是王兄还是鲜参,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你如今的样子。” 女帝起身轻喝道:“这般肆意挥霍武人精气,最终熬干心血的兄长,也不是妹妹想要看到的。” 鸿犼轻啧一声,语气满是沉痛道:“哭不出,怎么也哭不出了,现在支撑我走下去的,是这一重身份,还有我那心头残余的执念。” ------------ 番外:西征顺利,改号神凤 沙州的战场上,先锋官史弘肇不慎被流矢击中衣甲,落于马下。 史弘肇闷哼了一声,以高超的技巧稳住了失力的身体。 就当后方兵士担忧史弘肇的身体,前来查看时,他扯声怒吼道:“收复失地,阔国疆土,乃我武人之本!” “陛下信任于我,遣我为先锋,我必当效死力!只是区区小伤,怎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杀!!!” 史弘肇拖刀疾奔,朝着敌军一路冲杀,万人难阻,敌首见之不妙,连忙拔马奔走。 却没成想,史弘肇短暂的爆发力竟能追上奔驰的马匹,他一个高跃扑袭,居然生生将敌首从马背上拖下,还当着全军的面,将其阵斩。 梁军观此一幕,气势大增,各个挥舞兵器,欲要杀个痛快。 沙洲守军难以抵挡梁军攻势,便当起了缩头乌龟,开始闭城不出,实行坚守政策。 ............ 携带信报的黑色海东青,穿越密林,飞过高山,成功将信送到了宋水云的手中。 她将信暗自扣下,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交予书房内鸿犼。 透过轩窗,望着在桌椅上趴卧小憩的鸿犼,宋水云心中一阵沉默,就当她转身离去时,一道慵懒疲惫的声音却在书房内传出:“妹妹,将信拿过来吧。” 宋水云低头叹了口气,暗道还是瞒不过他,即使是小憩状态下的鸿犼,感知力也是异常的敏锐。 她迈着莲步走进书房,将袖中的信报放在了书案上。 “兄长是否曾答应过王兄,要好好照顾我?” 听到宋水云有此一问,鸿犼捏着信报,也是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是,我确实答应了他,要将妹妹好生照顾,让妹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宋水云螓首微点,冷漠说道:“可兄长现在是要做一位失信之人吗!你要放弃王兄他生前的遗愿吗!?” 鸿犼听之一怔,欲要辩解:“妹妹...我......” “我已失去王兄,现今,兄长也要弃我而去吗!?” 宋水云的双目通红,当初李茂贞出走岐国,她坐于王位十余载,早已习惯孤独。 可李茂贞回归后,却将她遗失的美好一一弥补。 如今再归王位,她才发现,她已经回不到曾经那颗冰冷的内心了,她需要人的陪伴,需要光明的照耀。 “妹妹的意思,我已了解,接下来,我会好好休息,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会同你...走下去。” 鸿犼将手中的信纸交予宋水云,温柔笑道:“沙州攻取在际,我军势如破竹,李唐失去的河西之地,终会回归中原怀抱!” “请妹妹代我执笔,犒赏前线将士。” 瞧着鸿犼眼中重新泛起的光亮,宋水云颔首笑道:“兄长交予我写,那就赏将士每人五金与酒肉两斤好了!” 鸿犼带着笑意的面容瞬间凝固,他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妹妹想要报复我,直说就好了,千万别把国库掏空啊!我奋斗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了点余钱,妹妹可要省着点挥霍。” “这么说来,兄长可以接受刚才的条件,当朝国库充盈,百姓富足安乐,真是...太好了......” 宋水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听从鸿犼的犒赏建议,代他执笔,将封赏一一写下。 七日不曾合眼的鸿犼,终于在宋水云停笔的那一刻,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水云观之一笑,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鸿犼的身边,随后将自身御寒的衣物脱下,轻轻披在了他的身上。 “请好好休息吧,兄长。” ............ 西域的战争注定是持久的,恶劣的自然条件与敌军顽强的抵抗,让梁军难以行动,好在安重荣出谋收复西域的吐蕃散部,许诺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互相内斗。 在明教教主出面与梁军的不断努力下,历经五年,河西大部分地区已归于王朝,剩下的地区也在垂死挣扎,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地方就能重归王朝的怀抱。 如此后话,便不过多描述了。 ............ 太平八年后,因西征顺利,沙州,瓜州等三州回归王朝,鸿犼改国号为神凤,并发布诏书,诏告天下新年号,同时大赦天下。 神凤元年,督战一年的鸿犼回归王庭,这一路走来,凝视着担忧他身体的人们,他在马背上挥手高歌,示意自己无恙。 他寻到了在宫内苦苦等待的萤勾,两人的见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外加彼此相拥,足以证明一切。 萤勾伸手抚着鸿犼泛红的脸颊,怒声道:“你违背了额们的誓言,再有下次,额一定会杀了你!” 鸿犼摸着她的脑袋,温和说道:“婆娘,如果下次,我再将你一人丢下,请杀了我......” 萤勾瞳孔微震,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她低着脑袋,满是委屈地问道:“如果...如果...死的人是额!你会丢下鲜参吗?” “......” 话题沉重,鸿犼沉默许久过后,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会的,比起那个可能性,我更希望你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屋外飞起雪花,鸿犼轻松无比地说道:“婆娘啊,像你这般坚强的女子,总会独自在暗夜中舔舐伤口,非是我的视线不在你身上。” “而是因为......我知道!敢于独刺朱温,杀伐果决的你,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与想法。” 鸿犼将萤勾揽入怀中,默默一笑道:“现在我的身后,便真的只有你了。” 萤勾轻嗯了一声,伸出臂膀给予回应,她不能让鸿犼担忧,她要陪着他,与他并肩而行。 ............ 青城山的剑庐之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雪儿,你看我今日煮了什么!” 满是兴奋的李星云端着一碗汤药,递到姬如雪身前。 姬如雪二话没说,接过汤药,一口饮入腹中。 “哎呀,雪儿!你又这般着急,我说过了,养胎一事,得慢慢来。” 李星云抚摸着姬如雪微微隆起的腹部,幸福地笑着。 姬如雪温柔地注视着李星云,突然开口说道:“星云,我想去凤翔,看望一下女帝。” 李星云叹了口气,忽朝外面大喊道:“焊魃尸祖,凤翔去不去?” 正在劈柴为众人做饭的焊魃,回身说道:“林轩去哪,我就去哪!” 与上饶公主一同烤肉陆林轩无奈一笑道:“焊魃,无需在意我的,你得有自己的想法。” “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日咱们就出发,目标凤翔!” 姬如雪有喜,李星云心情大好,她想出去走走,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 番外:聚于凤翔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锦绣绸缎,精美发簪,凤翔独有,它地难寻!” 李星云一行人缓步走在凤翔的街道,观望这未被战火侵犯的繁华。 “身为女子,竟能将一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当真了得。” 李星云有感而发,赞叹女帝治理之能。 姬如雪出言说道:“女帝她真的很不容易,像她这样的女子,命运却是如此的悲苦。” “听闻陛下每月都会来凤翔暂居,这是不是真的?” 陆林轩显然是收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故而好奇一问。 上饶公主双掌合拳,双目放光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天子也能乱跑的!?” 焊魃小声解释道:“此事为真,鸿犼与这女子的关系,好像不同寻常,但这是他的私事,我们便不要随意猜测了。” 姬如雪侧身一问:“说起这个,焊魃尸祖,皇后鲜参逝去后,天子鸿犼怎么样了?” 焊魃沉言道:“我离开汴京时,只知道他沉心西征之事,时常一人发呆,如今年号已改,皇后也快立为萤勾了。” 李星云开口感慨道:“不过皇后鲜参并未下葬入庙,也未有谥号,说明他难以放下此事,这鸿犼也是一名性情之人啊......” “李公子,姬姑娘!真的是你们啊!” 一道惊喜的声音于众人身前蓦然传来。 “哎呀~!妙姑娘,好久不见,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还有玄姑娘,这么久过去,你的气质依然是当年那般,冷艳动人!” 妙成天与玄净天并肩站立,听到李星云的夸赞,妙成天捂脸娇羞道:“讨厌~!李公子还是那般会讨女孩子喜欢!” 玄净天双手抱胸,微微蹙眉道:“姐姐,姬姑娘好像有喜了,这里是大街,不如寻一安静的地方,好好叙旧吧!” 瞅着姬如雪微微隆起的小腹,妙成天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点了点头,随即认真地说道:“姬姑娘......诸位,闹事人来人往,交谈也多有不便,请随我来吧!” ............ 待众人进入幻音坊掌管的一家酒楼,各自入座后,李星云才出言问道:“妙成天,听闻你们幻音坊派出不少人配合梁军攻伐西域,关于朝廷的西征,进展如何了?” “西域那边是娑罗天与炎摩天负责,只不过西域的抵御比较激烈,环境恶劣,这又是第二年,推进的速度,比起最初要慢了不少。” 妙成天如实回答,听她的话,众人也明白了,这西征的进展并没有想象那般顺利。 玄净天接过她的话语道:“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梁军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历代帝王收复西域,也没有当今的梁军神速。” 妙成天点头笑道:“看炎摩天信中所写,梁军不管是兵士还是将领,他们对幻音坊的姐妹都特别照顾,有时还主动守夜,将帐篷让予她们休息,生怕她们不适应严酷的环境。” “应是梁军军令严明,对女子本就善待,加之幻音坊的姑娘也比较飒爽,梁军兵士可能是起了爱慕之心呐!”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李星云一言点破,令众人恍然大悟。 妙成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旋即朝着姬如雪问道:“先不说战事了,姬姑娘,你与李公子什么时候有的啊?” 姬如雪面色一红,小声呢喃道:“太平八年的仲冬时节。” “没想到长安一役,已是八年之前,再见时......嗯......恭喜你们。” 妙成天为两人送上了自己祝福,她有些埋怨李星云并未告知他的婚礼。 陆林轩也是撇嘴说道:“就是啊,师哥!你与姬姑娘的大婚,怎么就只通知了我与张子凡,多冷清啊!” “张兄大婚,不也就通知了我与你!” 李星云有些无力地回怼道。 陆林轩拍案而起:“起码人家筱小姑娘的娘家人来了不少,万毒窟的虺王也亲临天师府,漠北的倾国与倾城,还派人送礼了呢!” “陆姑娘,是我不喜热闹,才没有让星云通知他人。” 姬如雪出言为李星云辩解,陆林轩有些心疼地说道:“嫂子,你休要为我师哥说话!你一生一次大婚的,最终只有寥寥数十人参与,根本就不像样子!” “什么!结婚这种事情怎么不通知本公主!吴地太无聊了,还是跟着你们热闹!” 上饶公主也参与了进来,唯有一侧焊魃端坐不语,不参与众人的纷争。 “对了,李公子!你们来凤翔是为了什么?” 好在妙成天及时出言,这才将李星云拉出了窘迫的处境。 李星云低叹一声,拍着大腿说道:“雪儿想来看看女帝,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玄净天点头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女帝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处理政事,我们可以为诸位引荐。” “如此,便多谢两位美女了!” 李星云抱拳称谢,引得姬如雪怒目相视,此举令两女咯咯直笑,众人的感情顿时拉近了不少。 待众人饱餐一顿后,妙成天将众人带进了幻音坊总舵,姬如雪也终于见到了心念的女帝。 桃花飞舞,一袭红衣的宋水云回身望向来者,神情触动,不免喃喃道:“雪儿......” “女帝......姬如雪拜见女帝!” 观姬如雪欲要跪拜,宋水云赶忙上前扶着她的身子,泪眼婆娑道:“雪儿有孕在身,那些繁文缛节便不要了,你看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连内力也抵达了大天位,当初的小女孩,现在成为一方高手咯......” 宋水云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孩子长大的欣慰。 姬如雪抑制不住多年思念的感情,立时扑进她的怀中,小声抽泣起来。 “也许我的出现有些冒昧,但它地遇故友,隐蔽不出,不是我的性子。” 鸿犼负手站于堂口,眼神温和地望向焊魃道:“焊魃兄弟搬出府邸时,怎么也不告知一声?” “那时你在这里督战,我想还是不打扰你为好。” 焊魃大步走到鸿犼身前,伸手笑道:“来的时候我便有预感,你我终会在这里相见,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无论我们几个人走的多远,最后总能在一个地方相遇。” 他将视线望进堂屋,平静说道:“你说对吗,萤勾?” ------------ 番外:桃林闲谈 幻音坊的总舵中,桃花一片片地掉落,如梦幻般得飘洒在半空。 鸿犼与李星云徐步走在桃林中,清风飒沓,鸿犼率先出言说道:“距离上次借剑,已过去一年之久,你们两人苦尽甘来,得其所愿,我在这,恭喜你们了。” 李星云听到鸿犼的祝福,哈哈一笑,说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这口头上的祝福虽是美好,但不如物质奖赏来的实在,哎嘿~!不如陛下赠点东西给孩子吧。” 鸿犼大踏步便走,李星云快步跟上,笑意不止地说道:“这几年诸国朝拜,陛下收取的奇物定是不少,既然陛下用不到,不如送出两件,交予我妻子和孩子。” 说到这里,李星云有些抱怨道:“您说说,咱也是为朝廷出过力的,却因为这重身份,这些年没得一点好,咱做男人的,总不能苦了妻子和孩子,是吧?” 鸿犼停步凝视着李星云的双眼,首肯道:“念在你这些年的功绩,说吧,你想要什么?” “灵武之地,冒着灵光的百年枸杞。” “娆疆深山,受过风霜雨露的茯苓。” “漠北深处,临近十年的黄芪。” “东丹山岭,生长百年的野参。” “桂州山林,存活数百年的三七。” 李星云倒是一点都没有客气,一开口便是五种异常难得药材。 听李星云说完,鸿犼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平淡一问:“李星云,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星云则是轻笑回道:“这些药材的功效,陛下应当知晓。” 鸿犼的面容逐渐变得认真,他昂首叹道:“延寿药材,世间除去那寥寥数人,应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东西,你也想追求长生吗,李星云?” “长生飘渺,我可不做那般蠢事!只要此生能与雪儿厮守到老,我就心满意足了,晚辈求这些药,全是为了雪儿与孩子。” 李星云如实回道:“武人诞子,比常人顺利,但孩子出生后,可能会剥去其母的一些气血,为避免意外发生,这些奇药不可缺少。” 鸿犼听罢,开始闭目不言,待到一朵桃花落于肩上,他才出言说道:“这些药材,我会差人为你送去,但你要知晓,数百年的药材极其难得,就连我,也未必能拿出手。” 李星云俯手拜谢,面对这种情况,他已经心满意足,这白白得来的奇药,足以让保证母子平安。 他寻求这些奇药,也是想看看如今的鸿犼,是否还有追求长生的念头。 前两年,宫城大建丹房一事,李星云看得是无比揪心,他生怕鸿犼一个不慎,就步入袁天罡的后路。 为一执念,罔顾苍生苦楚,倒行逆施,逆天而行。 现在看来,鸿犼既然愿意将药材相让,足以说明他的念头不似之前,看来皇后鲜参的逝去,对他打击颇大,他先前追求神药,应该也是为了那鲜参。 ............ “听闻他去了西子湖畔,还入驻了叶家剑庄。” 萤勾与焊魃在桃花树下闲谈,蓦的说起了侯卿的去向。 焊魃吹了一下手中散着热气的浓茶,点头称道:“侯老弟名头响亮,天资尚佳,素有品味,又热衷研习各种技艺,在他诚心请教的情况下,剑庄没有理由拒绝。” 萤勾眨了眨灵动的双眼,低声说道:“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弟弟,世道太平已久,想必江湖上也出现了不少有趣的人。” “萤勾,你已不是江湖人,还是不要想别的事情了。” 焊魃看透了萤勾的想法,她之前便酷爱猎杀江湖高手,以此获得愉悦的快感。 可时代变了,乱世已去,当今是和平年代,无缘杀人可是重罪,她为天子的女人,更不可能随意出宫。 萤勾嘟了嘟嘴,轻声呢喃道:“宫廷是一道枷锁,与帝位无二,一旦决定,便再难挣脱,为了他与麒儿,额心甘情愿退出江湖。” “萤勾,你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太稳定,难不成是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经焊魃的一声提点,萤勾的眉目渐渐微沉,她认真回道:“不知怎的,近期额体内沉寂许久的杀气又开始涌入脑海,额控制不了。” 焊魃听后,立时起身说道:“此事不可轻视,鸿犼知晓吗?” 焊魃很清楚萤勾挣开枷锁后的危害,一旦让她发疯,起码半城的人要遭殃。 萤勾的视线转向远方,轻点其首,道:“老汉的情况比我更严重,他时常在夜里醒来,在月下独自练拳,疏散戾气。” 焊魃摸着脑袋,神情严肃地惊愕询问:“你们此次来凤翔,难道是为了散心吗?” “这只是其一,看望这个女人是其二,其三是......老汉他想去冰英冢看看,我便陪他来了。” 萤勾双瞳猛得收缩,杀气涌现,她捂着脑袋说道:“看来我不能出来太久,还是让那家伙陪你聊聊吧,有她在,我可以将杀气完全锁住。” “萤勾,此事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焊魃饮尽盏中茶,整个人也变得认真起来。 “哎嘿~!这种情况,还是得看额阿姐的!熬了这么久,终于让额当家了!” 阿姐人格上线,她体表的气势逐渐变得温和。 果然如萤勾所说,只有她在体内,才能完全抑制住杀气,这阿姐太过稚嫩,显然没有压制杀气的能力。 ............ 桃林的中央地带,众女端坐在石墩上,一一讲述着闲年趣事。 “女帝~!听说江湖上冒出许多高手,您能说予我们听吗?我和师哥他们久居剑庐,都快不清楚当今的局势了。” 相较于萤勾与焊魃的沉重话题,众女这边就显得轻松无比。 宋水云看着众女期盼的眼神,也是无奈一笑,随即取来一份榜单,为众女细细讲述起来。 见女帝答应了请求,陆林轩拍掌叫好,随后十分乖巧地坐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生怕漏掉关键的信息。 就连一侧的妙成天与玄净天也听得十分认真,她们为了西征一事,来回奔波,早就不关注江湖上的内容了。 现在有女帝亲口讲述,她们可要一一记下,待回去讲予众人听。 ------------ 番外:江湖高手榜 “说起这江湖榜,我也只是派人简单收集了一下,至于上面是否真实,我也并未探查。” 宋水云睁开眼来,开始讲述中原武林的战力排行:“方今的天下第一,乃是玄冥教的鬼王,朱友文!” “果然是他!” 姬如雪与陆林轩心中一同暗道,旋即对视了一眼,点头认同。 上饶公主眼冒金光,听到朱友文之名,她哇的一声,将在场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太平八年秋,中原武林曾开启过一场比武大会,那时我与鸿犼兄长日日讨论西征之事,所以并未将关注此次大会。” 宋水云满是忌惮地说道:“待我好好整理探子给出的信息后,才发现这朱友文,是真的很可怕。” “明教教主陆烟,西域人,持有绝世功法《焚影圣诀》,为扩张教派,扬名天下,他曾一人攻破天山剑阵,力挫天山剑派掌门凌霄子。” “后来,他又去往娆疆,将万毒窟外面的毒瘴焚了个干净,万毒窟五位长老与那虺王蚩离一同布下的虫阵,也被此人轻松破解,逼得蚩离不得不认输。” 宋水云认真分析道:“如果破解天山剑阵,是证明他的实力高强,那么破解万毒虫阵,便是说明他技巧绝伦。” “可这样一个人物,竟未在朱友文手中走过一招。”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陆林轩听李星云说过天山剑阵的难缠,非技巧难以破阵,这陆烟竟能以力破之,必然是有着高强的手段。 这样的人,放在中原武林,已经是名列前茅的存在,那么一招击败他的朱友文,又到了何种境界? “叶家剑庄的庄主,叶剑心!听闻此人的剑法已通玄,他的一招一式皆带有西子湖畔的意境,最强一剑更是沾染四季节气,世人平生难见。” “达摩寺的慧觉大师曾出言称赞,叶施主的最强一剑,便是整个江湖,可就是这样一位强者,也仅仅在朱友文手下撑了十几个回合。” 女帝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如实为众人解释道:“现在的朱友文,恐怕已超越了我的王兄。” “超越了秦王......” 妙成天与玄净天捂着小嘴,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要知道,她们与李茂贞时常交接各种事宜,自然知晓李茂贞到底有多恐怖。 现如今,女帝说鬼王朱友文超越了秦王李茂贞,她们的心中便一阵失落。 如果秦王还在,再修行三年,天下第一的宝座,必不可能是朱友文的。 “女帝,天师府参与这次比试了吗?” 陆林轩突然想到了张子凡,他要是参加了,应该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吧。 宋水云摇了摇头,道:“天师府乃道教正统,张天师事情繁多,即使受到武林邀请,他也是不会出手比试的。” 她看着上面的榜单,轻笑道:“这鬼王朱友文虽以不败之姿登顶天下第一,但也不是没有对手,一位自称无名的男子,便与他比拼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是那无名主动认输,孤身离开了大会。” “这无名又是谁,怎得这般厉害,竟能与朱友文打平!” 陆林轩本以为中原武林无人可匹敌现今的朱友文,可故事就是充满了戏剧性,若那无名不主动认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无名?” 与鸿犼交谈完的李星云,自是听到了众女讨论的内容。 “星云/师哥/李公子,你回来了!” 众女点头示意,起身让出了姬如雪身旁的位置。 李星云入座后,沉气说道:“关于这无名,我倒是有些消息,他是近几年出现在江湖上的高手,主做一些打抱不平事。” 上饶公主拍掌一喝,道:“哇!那他还是一个好人啊~!” “听说此人还时常关注宫廷之事,那些对朝廷与天子恶言相向的人,也是他的目标,在太平七年时,他曾杀过不少乱嚼舌根的人,可见他对当朝的爱护,十分极端,容不得他人说一点不是。” 李星云十指交叉,双臂压于石桌之上,说着他对此人的认知。 待李星云诉说完无名的事迹后,宋水云又说起榜单上的一人:“不知李公子,是否知晓一名紫发女子?” “紫发女子,不曾有印象,敢问女帝,可有详细的介绍?” 李星云只是对无名调查颇多,对那紫发女子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宋水云轻嗯了一声,开始为众人解释这紫发女子的战绩:“这紫发女子自称丑妹,她参与大会的理由很奇特,好像是为了钱。” “丑妹!?” 李星云忽地想起那一夜,躲藏在庙中的女子。 众人见李星云反应强烈,也是一脸惊疑地望着他。 李星云打了个哈哈,随即说自己想起了一位故人,示意众人继续。 “这丑妹与唐门门主唐九霄打平,让众人惊讶的不是她的天赋,而是她所用的功法,像极了当年黑白无常所用的神功。” 女帝此话刚落,众人明显都顿了一下,李星云与陆林轩的反应更是极为微妙,因为黑白无常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虽说黑白无常已死,可再度听到他们的名号之后,两人的心情还是有些不舒服。 “果然是她......” 李星云确认了此女的身份,功法只是加强自身的手段,只要那个女孩没有为恶,他便没有理由去寻找对方,况且,他当初所做之事,让他无言面对此女。 “太平八年的武林大会,天下第一:玄冥教鬼王,朱友文(跨出大天位九步,神霄后期)” “第二名:江湖散修,无名(跨出大天位七步,神霄后期)” “第三名:叶家剑庄,庄主叶剑心(跨出大天位五步,神霄中期)” “第四名:明教,教主陆烟(跨出大天位四步,神霄中期)” “第五名:唐门,门主唐九霄(跨出大天位两步,神霄初期)” “第六名:江湖散修,丑妹(跨越大天位一步,神霄初期)” 鸿犼负手走来,气定神闲地说道:“这份榜单我看过,王朝鼎盛,江湖人才辈出,是天下之幸,可这榜单并不完全,否则还应有几人上榜。” “佛门少林的隐居高手并未出关,崆峒派掌门未至,你李星云也未曾参与,就连唐门门主也没有使用暗器攻敌,叶剑心封庄许久,早已没了年少的剑心。” “无名并未将自身功法发挥到极致,小质舞因需照看昊儿,自主放弃,当然,朱友文的天下第一实至名归,在当今江湖中,应未有几人能稳胜他。” ------------ 番外:启程江湖路 “陛下,您来到凤翔,朝廷政事......真的没事吗......” 观鸿犼在那言笑晏晏,陆林轩不禁发问道。 鸿犼和柔温顺地回道:“朝政自有人处理,想必她对此事,已是得心应手。” ............ 正在垂拱殿处理政事的石瑶,忽得打了一个喷嚏,她一脸愁苦地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只觉眼花缭乱,头痛欲裂,再难握笔。 “神凤元年,初夏,青州各地发生疫病,需差遣医师,拨款救民,安抚人心。” 石瑶确认无误后,当即将此事提上日程,国号刚改,便有疫病出现,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若不能处理妥当,恐会引发百姓的不满。 她持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下几字后,快步走至殿门前,随后用口哨唤来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将信绑在其腿臂上,奋力放飞了出去。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尤川背靠巨柱,望着飞出汴京城的海东青,歪首问道。 石瑶微微俯身,端庄有礼地回道:“青州之地出现了疫病,我需要告知陛下,请他速速回返。” 尤川神情一凝,知晓此事重大的他,低沉说道:“我可御蛊传递消息,应比小白更快一些。” 石瑶摇头笑道:“凤翔与汴京相隔甚远,连夜御蛊对你的消耗太大,你还是好好照看陛下的姑娘吧。” 尤川昂首说道:“她比我想象的坚强,她已经独自走出了悲痛,还借势将内力提了一层......” 听到这里,石瑶好奇一问:“原来如此,你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尤川一脸温柔,面带笑意地说道:“她说想游历江湖,那我便在一旁陪着她,伴她走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肯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吗?” 宫城的风,很是沉闷,石瑶似笑非笑地望着尤川,想听他后续之语。 尤川自嘲一笑,眸含失落,垂首轻语:“我怕......我怕一旦开口,我们便无法像现在这般了......” 石瑶闻言笑了笑,鼓励道:“有些事情不试一下,怎会知道结果?” “正因我太过了解她,我才会知晓......她对我......” 尤川哀声长叹,尽显迷茫。 这么多年过去,鸿梦还是一直将他当作哥哥对待,像她这样的女子,如果喜欢自己,或许早就开口了。 他的心中无比清楚,才会迟迟不敢开口,因为开了口,便是无归路。 石瑶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即安慰道:“既然你的心中已有结果,何不放过自己,去追求个人的生命意义,好男儿为何要被情爱所困?” “乱世已过,江湖鼎盛,你应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而不是一直护在她的身旁,做那缚蝶的蛛网。” 石瑶的话语,在尤川耳畔不断回响,彩色的蝴蝶从远方飞来,停落在他的指尖,待到周遭的暖风一止,蝴蝶立时振翅高飞,向着远方飞去。 石瑶走至他的身旁,轻柔道:“若是不能相守,分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莫要折磨自身了,情爱只是成长中的一事,但不是必须要经历的一事,你的道路,不该止步于此。” 尤川忽然有所顿悟,他朝石瑶拱手拜谢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告辞了。” 目睹尤川迈下长阶,石瑶于殿前发问道:“你要去往何处?” 尤川停下脚步,豪气尽显,他侧身望向石瑶,道:“在下要去青州,我要去那里,救助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百姓。” “我要证明娆疆与中原永远是一家人,即使当朝皇后逝去,两地百姓的感情,也不会出现裂痕。” “心中大义不灭,吾辈不可深陷男女之事,当为家为国,为太平故!” ......... 冰英冢封闭的石门前,鸿犼手握一把华丽的唐刀,运转内力,将其嵌入门前的土地之中。 “婆娘,我们走吧。” 鸿犼面容平静,话语平淡,在将唐刀置于这里之后,他选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萤勾双目震惊,小跑追上前去,惊呼不解道:“这就走咧!?难道额们不进去看看吗!?” 鸿犼步履轻云,言语温情地说道:“石门重达万斤,机关众多,非龙泉与李唐之血难以打开,我未曾寻到起死回生之法,也不想扰她清净。” “况且见了她,只会徒增我心中的荒凉,我已痛失她,不可再失你。” “我如今要做的,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待到世道足够平稳,我才会卸去一身重担,去追寻自己的事情。” 萤勾听得连连点头,她挥着小拳头,出言鼓舞道:“老汉,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找到办法哒~!” “萤勾......不对,阿姐,到那时,我便需要你们的陪同了,毕竟独木难支呐!” ............ 汴京宫廷的书阁之中,耶律质舞怀抱着一名虚弱无比的孩子,立于三楼的轩窗旁。 她将右手的食指轻轻放进他的嘴中,让其吸吮。 “娘......爹......” 饿极了的鸿昊,抱着耶律质舞的手指用力吸吮,在嘬了几口之后,鸿昊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口中不断呼唤着爹娘。 耶律质舞一想到这孩子出生没多久便没了娘亲,心中便感到无比的难过。 她望着自己贫瘠的胸脯,暗道自己不争气,居然连个孩子都照看不了,要是母后在这就好了,因为她最会照看男娃。 “质舞,羊奶来了!” 好在外出寻奶的鸿梦及时归来,得到奶水补充的鸿昊刹时变得安静。 瞅着年幼丧母的亲弟弟,鸿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脑袋枕靠在耶律质舞的肩侧,不言不语。 耶律质舞忽言道:“小梦,待这孩子长大一些,你我一同教导他武艺,可好?” “好啊~!我最近想去江湖历练,质舞,你愿与我同去吗?” 鸿梦不想在宫内沉寂下去了,她要去走那万里江湖路,寻到自己的所求。 她要将娆疆的文化散布,她要撮合两地侠客并肩,她要证明自己的母亲,无愧于新梁皇后之名! 耶律质舞被她眼中的光芒吸引,她轻嗯一声,当即答应道:“等陛下归朝,我们便向他申请此事,一同踏上江湖路,正巧,我也想看看当今的中原武林。” ------------ 番外:幻阵中的对决 神凤元年,仲夏之夜,鸿梦与耶律质舞向鸿犼提出江湖游历一事。 “老爸!你就让我们去吧~!” 鸿梦抱着鸿犼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鸿犼无奈地说道:“江上的风浪不算险恶,人世间的道路才是最艰险凶险的,你们两人......”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两者,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自己的姑娘聪明活泼,豪爽,大天位后期的实力完全可以自保,但遇到绝世高手,可能无法与之匹敌。 耶律质舞性情虽然单纯,但实力强盛,她在大天位之上跨出第七步,拥有神霄后期的实力,这足以让她碾压数代人,化解一切的危难。 他们两人加在一起,说不定可以互帮互助,弥补自身的不足,就是...... 鸿犼突然昂首俯视身侧的耶律质舞,一脸地慎重之色。 “陛下,怎么了吗......” 耶律质舞被鸿犼盯得满目通红,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鸿犼轻咳了两声,大手一挥道:“姑娘,质舞!关于你们的请求,我同意了!你们便一起去感受这广阔的天地吧!” 鸿梦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双臂抱住鸿犼欢跳起来。 “姑娘,你可别带坏小质舞啊!” 鸿犼捂着额头,终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日后耶律质舞不再正面对敌,只玩阴谋诡计,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鸿梦听罢,嘟着嘴巴,满心不喜地拍打着鸿犼的胸膛,轻啐一声道:“老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哟~!” “你是我的姑娘,关于你的手段,我能不知道吗~!” 鸿犼咧着嘴,不停地揉搓着鸿梦的脑袋,惹得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耶律质舞盯着这温馨的一幕,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在月光的晖映下,鸿犼对着两人沉重说道:“你们长大了,我可以理解你们无限的思绪和遐想,但无论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远行,今夜,请用全力与我一战!” “老爸......” 面对鸿犼发出的比斗邀请,鸿梦有些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与他交过手。 先前周边的人,还有老妈,都说老爸很强,她也曾见过老爸出手的模样,面对他,她怎么可能打得赢啊...... 与鸿梦的踌躇不同,耶律质舞斗志昂扬,欣喜高喝道:“终于能与您再度交手了!我修行多年,只为这一刻!” ............ 在翻新的校场之上,诸多火把一同燃起,黄色的光芒映照场地,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就连此地的风声都一同消失了。 鸿犼随意取来一把长枪,冷声警告道:“姑娘,质舞!接下来的比斗,请将我当成你们的死敌,万万不可留手,稍不留神,你们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耶律质舞点了点头,右手捶打胸口,行漠北之礼道:“陛下放心,漠北勇士不会轻视每一个对手,每次比试皆会全力以赴!” 在耶律质舞的影响下,鸿梦也坚定地说道:“老爸,尽管放马过来吧!可不要小瞧了我!” 鸿犼将长枪持握,满怀战意地说道:“这是自然,这是你们踏上江湖必须经历的事情,如果遇到像我一般的高手,你们可要小心了。” 鸿犼将气势下压三分,他只是随意挥动了几下长枪,便让对面的两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扎枪如闪电,崩枪能撼山,枪挑千斤重,劈枪似塌天,这是耶律质舞最直观的评价。 两女俯身下压,朝着鸿犼的位置瞬间奔去,鸿梦阴手握着短刀,旋转刀身变式,再度阴手藏刀,直取鸿犼的面门。 面对瞬移的两人,鸿犼两脚成南北两线,身随势后转,双手握枪依站原地,在他跨步之时,枪头从下向上横拨,借腰腹之力,枪刺鸿梦的心口。 鸿梦的短刀被枪身的巨力拨开,那凌厉的枪尖欲顺势刺穿她的胸膛。 好在耶律质舞于侧面进攻,一脚踢开了枪杆,成功打乱了鸿犼的枪势。 鸿梦望着这极佳的机会,挥掌袭向近在咫尺的鸿犼。 鸿犼眸烁精光,身形忽地一般消失在原地。 耶律质舞反应神速,赶忙催动秘法转身向着背后拍去,鸿犼见状也没有留手,他以右掌心推动枪部底端,催动内力直破耶律质舞的护体罡气。 璀璨金光茫无边,枪出如龙碎苍穹。 枪头划开耶律质舞左肩,溅起一道血花,就当鸿犼顺势收力时,耶律质舞强忍疼痛,双掌力握枪身,脚踏大地,令佛音响彻。 耶律质舞扯声大喊:“小梦!” 鸿梦抓住鸿犼不能行动的短暂时机,以拳印贯通鸿犼的后背。 汹涌的气浪从鸿犼体内涌出,四方的泥土炸裂崩起。 耶律质舞的限制被强制破除,鸿犼抛弃手中长枪,回身一手扼住鸿梦的手腕,一手握拳,开始积蓄力量。 随着鸿犼的用力回拉,鸿梦的身体也被带动到他的身前,随着蓄力一拳的轰出,鸿梦的瞳孔迅速张大,她的身体宛如飞奔的炮弹一般,径直撞击在墙壁之中,引发了剧烈的坍塌。 “鸿梦!!!” 耶律质舞扯声嘶吼,在萨满秘术不断的加持下,她的双眸也变得无比猩红。 鸿犼所用的那把长枪已被她化为齑粉,耶律质舞现在的力量,已达到她在中原的巅峰。 锵~ 两人手腕相碰,拳印互轰,发出钢铁一般的声响。 鸿犼闲庭信步地朝着耶律质舞走去,她后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鸿犼的脑海中演化。 耶律质舞每次飞身上前,都会被鸿犼的巨力击退,从而再添一道伤疤,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攻势。 耶律质舞退至校场边缘,借助奔势,发起最强一击。 一缕缕精气从天地之间注入到她的体内,耶律质舞产生的气浪似海,携带滔天之威,碾向鸿犼。 就在鸿犼刚迈开步子的那一刻,悠扬的笛音从废墟中传来,嘴角沾染血迹的鸿梦从石块中走出,面容平静地注视着鸿犼。 蛊与毒一同爆发,鸿犼的身体陷入短暂的停顿,就是这短短的一秒中,耶律质舞的攻势已至他的眼前。 轰~ 耶律质舞的赤足踢中鸿犼的腰间,整座校场都为之一震。 在鸿犼撞塌校场墙壁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都化成泡影,校场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鸿犼双手撑着脑袋,望着在幻阵中苏醒的两女,慵懒说道:“不错,你们两个人合格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 番外:两女入江湖 夏风吹冷,片片绿叶飞舞,鸿犼伫立于明月之下,往事追忆茫茫。 “请陛下再与我一战,刚才的一切太过虚假,不能称为比斗,陛下若是担忧伤及到我,这场比试就不该提出!” 耶律质舞直立身体,一脸认真地请求道。 鸿犼知道耶律质舞好斗的性子已被他激起,他笑着回道:“假的里面有真的,真的里面有假的,有时假的是真的,有时真的反而是假的。” 耶律质舞听罢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回想起刚刚的疼痛与撕裂感,她确实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阵内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她也无法分辨,甚至她们两人什么时候陷入的幻阵,她都不知情。 想到这里,耶律质舞攥紧了双拳,无奈叹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就在这里,待你平安归来,我们再比一场。” 鸿犼俯瞰着耶律质舞,柔声说道。 得到了鸿犼的承诺,耶律质舞也是连连点头,下一次归来,她会让他见识到自己真正的实力。 “姑娘,容我再叨唠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江湖,这江湖恩怨纷纷,你追求自由,追求快意恩仇都没有问题,但要时刻擦亮双眸,莫要听信一家之言,莫要低估人性,即使有着金蚕蛊加身,也不可大意。” 鸿犼走至鸿梦身前,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面带惆怅又释然地温和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老爸对不起你,这一路走来,我从未给你撑起一把像样的伞,真是......” 察觉到掌心的湿润,鸿犼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哈哈笑道:“姑娘啊~!去吧,替老爸与老妈看看现在的江湖。” “看到此刻的你呐,我总能想起那时的她,我也是时候放手了,此行只有你与质舞两人相互扶持,我不会派遣任何人在暗中保护你们。” 鸿犼松开了双臂,缓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为了你们旅途的顺利,这个令牌,我要交予你们,若有不便,你们可寻求他们的协助。” 鸿犼将腰间的玉制令牌拆下,轻轻放在鸿梦的手掌之中。 鸿梦一擦眼角的泪痕,低头瞅着“酆都”二字的令牌,她猛得扑入鸿犼的怀抱,久久不愿离开。 “老爸,你要保重身体,如果人们的事情太多,拖上一两天也没有啥子事情,对啦对啦,我知道老爸最关注河西的事情,所以我已经御蛊取得了最新的消息,西域都护府已经重新建立,凉州是将士们下一个进军地点......” 鸿梦喋喋不休地说着近期的状况,说到最后,她趴在鸿犼的心口,无比心痛地哭诉道:“老爸!你可不要像老妈那样......丢下我啊......” 鸿犼颔首一点,随即用双臂将她抱起,含笑道:“姑娘,莫要多想,天已晚,早些歇息吧。” “老爸......你快放我下来~!” 在耶律质舞呆呆地注视下,鸿梦的脸颊渐渐红润,满脸都是害羞之色。 ............ 翌日清晨,鸿梦与耶律质舞牵着一匹白马穿过市街,一路走至汴京的东城门。 她们仅向守卫通禀了一声,便轻松走出了汴京城门,走出了这充满温情的地方。 在两人跃上马背后,鸿梦回身凝望了一眼城池,旋即说道:“质舞,我们先去青州吧,听闻那边爆发了疫病,虽然老爸已经派出人手,但我还是想去帮帮大家。” 耶律质舞点头回道:“我也略懂医术,希望可以帮到他们。” “那么厉害~!医术你也会!?” 鸿梦紧紧搂住耶律质舞的腰肢,一脸兴奋的赞叹道。 察觉到鸿梦不安分的小手,耶律质舞身体僵硬,十分无奈地回道:“小梦,我都说略懂啦~!” 鸿梦甩了甩小拳头,闷哼道:“老爸也经常说略懂,可他知道的比谁都多!还有尤川锅,他也真是的,说好要一起游荡江湖,他却自己先跑啦!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你们的感情真好呢!他此前便一直在你的身边,从未远去,若是有一个陪我长大的人,我想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耶律质舞的眸中满是羡慕之色,对周围事物特敏感的她,岂能看不出那个尤川对鸿梦的感情。 只是他们两人,一个不说,一个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照这样下去,他们不知何时才有结果。 或许,他们此生已没有结果。 ............ 在神凤元年的深秋,青州各县的疫病被完全控制,朝廷的动作已经足够快,可还是有数百人死于这场风波。 朝廷发放赈灾银两,安抚青州因病死去的家户。 在此次病情中,不少娆疆的侠客与医师自发入驻青州,无论贫穷贵贱,他们皆一视同仁,免费救助病患。 娆疆义士凭此举稳固了两地的感情,也让不少人哀叹当朝皇后的逝去。 这一年的冬季,西征军的进度陷入了缓慢阶段,无论主将安重荣如何努力,军队始终无法推进一步。 鸿犼写信劝解不可操之过急,凉州冬季严寒,兵士若有思乡之情,可先退至沿途州城,赠予钱饷,让他们归乡与家人团聚,待整改一番后,再度征伐。 坐于朱漆木椅的鸿犼,侧观檐外白雪飞落,独享这宁静之时。 顷刻之间,鸿犼心中顿生一策,他快速落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布划,然后差人快马加鞭,送往河阳节度使,夏鲁奇的手上。 这夏鲁奇被李茂贞俘虏后,曾宁死不降。 直到鸿犼取出李存勖曾交予他的鬼面,以及他亲口许诺一个太平盛世后,夏鲁奇才不情不愿的归降。 晋梁两地素来不和,他虽是晋地的将领,但时常关注新梁的所作所为。 观鸿犼所言非虚,在观察了当今王朝一段时间后,夏鲁奇诚心归降,并主动接任河阳节度使一职。 这夏鲁奇善于用兵,擅长布阵,曾多次在战场上取得胜利。 恰好国内平稳,钱饷充足,还能再遣一支军队西征,若集两军之力,形成两侧攻势,说不定可以一举攻破凉州之地,收复河西走廊。 先前起兵五万的兵士,已有近三千人战死西域,但剩余的兵士依旧可以组成强大的阵势,给予敌军源源不断地压制。 大军开支不小,动用将士数量碾压不是最佳方案,鸿犼此次打算再起兵一万将士,动用漠北商路赚来的马匹,全面武装这些精锐。 他出策令夏鲁奇差遣前军轻骑突进,辎重则留在中军或后军,待到前军箭矢和物资耗尽,再回到后方补充,此法可源源不断地进行消耗,让敌军难于应对。 汉代大将军卫青所用的兵法,鸿犼要进行一次完美复刻。 ------------ 番外:二度起兵 携带鸿犼信件的侍从,刚骑马奔出宫城,便被上街巡视的王彦章出言喝住。 “城内无故不得走马,何况正值大雪,撞到行人该当如何!?” “吁~!” 听到王彦章的声音,身披玄甲的侍从一勒马绳,奔行的棕马前蹄高抬,猛得落下,发出哒哒声响。 他从怀中取出鸿犼盖了玉印的信纸,恭敬回道:“回禀大将军,小的身负陛下所托,不可延误时机!” 王彦章沉吟说道:“此信送往何处,陛下可是有新的调遣!?” 侍从汗颜道:“陛下的安排,小的怎会知晓,望大将军莫要为难小人,小的观这大雪不止,若是再晚一些,便不好走了,请老将军让路,放小人通行!” 侍从有皇印在手,王彦章也不好强行阻拦,只得放其离去。 看着宫城大开的城门,王彦章思索片刻后,便迈动脚步,向着内城走去。 ............ “老汉~!那个王彦章想要见你,前来通禀的人,正好被额碰到,额就过来咧~!” 正在用火炉温酒的鸿犼,收到阿姐的消息后,诧异自言:“王彦章......他不在家休养,却来寻我?” “老汉~!额现在真是对牛弹琴,没劲~!额们啥时候才能出去玩!?” 阿姐扑通一声,趴上书房的柔软床榻,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 鸿犼闻之笑了笑,出言道:“再过几日,我们便去凤翔走一遭。” 阿姐双手伸展,撒泼打滚道:“又是凤翔,烦死咧~!老汉,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鸿犼劝慰道:“她可是我的妹妹啊,那人在临走时,可是将她托付给了我。” “老汉,那李茂贞真的死了吗!?” 阿姐有着萤勾的大部分记忆,她不相信一名绝世武者会这般死去。 鸿犼眸中泛着异样的光芒,脑海中闪过李茂贞独自消失在青海大雾中的画面,他不禁闭目轻笑道:“我不知。” “或许他还活着,不如咱们去寻他!” 阿姐在床榻上一跃而起,兴致冲冲地说道。 鸿犼面目一怔,愁容道:“那时见他,他体内的生机已渐渐化于天地,断无生还可能,四年了,倘若他真的还活着,早该回来了......” 阿姐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观鸿犼面色惆怅,她便不再开口了。 ............ 王彦章与鸿犼在小亭相坐对饮,观漫天的雪在宫廷后院落下。 王彦章霍地站起,俯身拱手,行君臣之礼,道:“陛下!” 鸿犼手握酒盏,将盏中温酒一口而饮,示意王彦章坐下交谈。 王彦章知道此事急不得,只好乖乖落座,等候鸿犼开口。 半晌过后,观酒坛见底,鸿犼才悠悠开口道:“王将军,你是想询问西征战事吗?” 王彦章猛得一拍大腿,喜形于色道:“陛下圣明,老臣正欲诉说此事!” 鸿犼淡嗯了一声,指尖轻点桌面道:“关于西征一事,我欲再起一万轻骑,配合先前派出的铁卫攻取凉州。” 一听鸿犼有加兵之意,王彦章拍胸自荐道:“陛下这出兵将领可曾定下?不是老臣说大话,单说统军作战,力挫敌将,老臣天下鲜有敌首,望陛下批准,派遣老臣收取河西之地!” 鸿犼言词沉重道:“王将军,你已官至天下兵马大元帅,外加你为朝廷出力多年,也该好生歇息了。” 王彦章闻之一惊,摇首说道:“陛下!收回河西之地,重掌西域,乃千古功绩!老臣虽年过七十,可一身本领不减当年!老臣身居高位不假,可老臣依旧愿为朝廷出力呐!!!” 鸿犼喟然长叹道:“王将军,在开国老臣之中,敬子振与刘鄩老将军依次离去,朝廷的面孔越来越多,可朕熟悉的人却越来越少,王将军,朕恳请你,好生修养吧!不要再让朕失去了......” 听完鸿犼的肺腑之言,王彦章虎目含泪,起身后退一步,蓦的跪拜在地,道:“得陛下如此怜爱,老臣此生无憾,可老臣实在不愿荒废此身武艺,望陛下准我率军,攻取凉州!” 在风雪交加的庭落,君上臣下的画面久久未曾变化。 ............ 神凤二年,春,鸿犼再起一万精锐轻骑奔赴河西,此次,他任王彦章为主帅,夏鲁奇为副将,筹集大量辎重,望他们可以凯旋而归。 西子湖畔,叶家剑庄 “嘿~!当朝陛下还真是雷厉风行,见西征不顺,这没多久,又起一万兵马奔向西域了。” 在外做完任务的剑庄弟子,在观读过街市皇榜之后,回庄便朝众人诉说了此事。 “侯大哥,我听闻当朝陛下是你大哥,真的假的啊!?” 坐于高处,仰首看云的女子朝一侧问道。 坐在屋顶打磨利剑的侯卿,嘴角轻翘,一甩衣袖,迎风说道:“此事自然为真,想当初,我是大哥的养生师傅,每当大哥失眠时,我都会用我的独门秘术,助他沉睡。” 女子捂嘴笑道:“侯大哥,你净说笑,听爹爹说,当朝陛下武功绝顶,内力似海,又怎会被你秘术影响?” 侯卿蹙眉认真道:“我堂堂玄冥教尸祖,岂会骗你一个小姑娘!那时大哥还不曾天下无双,我的秘术,他还防不住!” 见侯卿如此认真,女子笑着发问:“那侯大哥的秘术是什么呢?” 侯卿冷哼一声,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沉重说道:“是棍子。” “哈!?” ------------ 番外:渝州诡事 神凤三年,春 南方的雨与北方不同,这里的雨更加缠绵,持久。 自春季到来,叶家整座剑庄便一直矗立在朦胧的烟雨之中,令人心荡神迷。 西子湖绿水逶迤,湖畔芳草长堤,一叶扁舟独荡于此,与烟雨相衬,尽显江南之静美。 “师傅!” 忽地江畔传出一声呼喊。 定眼望去,竟是一名头发花白,身高偏矮的邋遢老头在那挥手高喝,此人的身侧,还跟着一位更加低矮猥琐小人物。 侯卿撑着红伞走出扁舟,目烁寒芒,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本人双手撑着伞,在一旁跳脚说道:嘿呀~!极乐,你直接说正事,师傅他老人家都在这里呆那么久了,难免与外面格格不入!” 极乐点头称是,大声叫道:“师傅,出事了!渝州城出现了诡异事件,需要您老人家前去解惑!” 唰~哗哗哗~ 侯卿催动轻功,跨步而出,踏浪而行。 只见他的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拂过湖面,顷刻间便来到了两人身前。 “关于诡异之事,朝廷自有刺史,大理寺处理,你们来寻我,难不成是受了他人的指引?” 侯卿一脸悠哉,大步走在前方。 在西子湖畔待了许久的他,比起先前的皮肤与气色,变得更加耀眼动人。 本人怪叫一声,连忙奔上前去,匆匆解释道:“师傅果然聪明绝顶,害~!确实是太师傅让我们来寻您老人家的,因为渝州的诡异事情,只有像您老人家这样的高手才能给出答案!” 极乐紧随其后,微微点头道:“师傅,渝州城出现了满目荒凉,户户挂着白绫的现象......” 侯卿闻之一怔,随即掐指一算,在历经多次推算之后,他发现渝州城迷云重重,血色阴云遮盖碧天,冒然前往,恐性命难保。 “如今是神凤三年,也是河西凉州回归王朝的一年,正值举国欢庆的时刻,蜀地的渝州城,却出现了诡异事件......” 侯卿呢喃轻语,快步而行,全然不顾身旁还有两个懵懵懂懂的弟子。 “喂~!师傅,等等我们啊!您还没告诉我们,到底去不去渝州城呢!” 极乐急得大喊,想当初,在来到西子湖畔之前,他们可是被那小妖女狠狠折磨了一顿,此行若是带不走侯卿,他们则是不敢再游荡江湖了。 “呔~!都是你!不学无术,天天靠着那皮毛蛊术,坑蒙拐骗小姑娘!若不是你戏弄那漠北大萨满,我日,本人岂会落到这步田地!现在好了吧,害的我跟你一起受这无妄之灾~!” 本人气的浑身发抖,他当时只是上了个茅厕的功夫,这家伙已经调戏上那位漠北大萨满了。 这极乐没被那漠北女子当场打死,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 “你是说,你要离去了?” 面目和蔼的白发老者端坐在朱椅上,差人奉茶给堂屋中央的侯卿。 侯卿摆手拒绝,面容沉静地回道:“老庄主,这杯茶便免了吧!在下承蒙您传道授业之恩,心中不胜感激,若剑庄日后有需,请尽管开口,在下收到消息后,必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黝黑色的蜘蛛,缓缓解释道:“此乃蛛蛊,可用来追踪与传递信息,剑庄真有难处,庄主可放走此蛊寻我。” 叶剑心抚须笑道:“尸祖有心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剑庄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侯卿拱手行了一个师礼,遂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慢慢的,他的身影消失在江南的雾雨中。 “女儿,雨势滂大,你身子骨弱,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扶着门框,憧羡无比的女子轻声应道:“爹,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侯大哥那样,孤身游历江湖呢?” “筱衣啊,待你的病情好转了,天下哪里都去得,你会像他们一样,活得潇潇洒洒。” 叶剑心好言鼓舞,意图给予叶筱衣无尽的憧憬。 叶筱衣苦笑一声,悲叹道:“女儿的病情,就连医家圣手都没有治疗的把握,七绝脉已是必死之局,若非爹爹靠着祖上积攒的药材为女儿续命,女儿恐活不到今日,比起那些普通人家,女儿真是幸运太多,能活到现在,女儿早已知足了......” ............ 深陷一片死寂的渝州,城门大开,市街无商贩,户户飘白绫,白纸满天飞,尽显悲凉之景。 身骑白马,银袍闪闪,腰挎骨笛,背带红伞的俊逸男子,蹙眉不展,难以相信这里曾是一座繁华城池。 刚步入城中,侯卿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里的尸气,浓郁的不像话,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就像是在害怕什么。 蓦然间,侯卿的身影在马背上消失,想要偷袭的黑袍人扑了一个空。 下一刻,侯卿单手将黑袍人按在马背上,对着张牙舞爪的她,无奈问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见身份被拆穿的鸿梦,立时停下了所有动作,她无比尴尬地笑道:“哎呀~!我这不是想试试你的功力吗,很显然,你合格啦!” 侯卿伸手测着鸿梦的骨骼,不由好奇一问:“听大哥说,师傅已在江湖游历一年之久,这实力怎还是大天位后期,没有一点增长。” 被戳到痛处的鸿梦,冷哼反驳道:“谁像你这个小白脸!吃吃喝喝,随便逛逛都能增长实力!内力越往后越难提升,哼~!你当年不是也在大天位后期卡了很久!” 侯卿深表认同的说道:“师傅此言不假,旅途一路的收获才是最重要的,内力是日积月累的过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那般,一飞冲天!” 说着,侯卿便将目光转向小巷的阴影处,耶律质舞褪去黑色斗篷,轻迈玉足,面带敬意地说道:“侯卿尸祖,多年不见,越发惊人了!” 侯卿携带鸿梦飞身下马,一脸严肃地询问道:“客套话便免了吧,渝州城到底发生了何事,师傅又为何非要唤我前来?” 见侯卿提及正事,鸿梦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一脸正经地说道:“徒弟,渝州城死了很多人,那些尸体我都看过了,每个人都是被抽干了鲜血,唉咦~!真的好残忍!” “这件事颇为蹊跷,我只能找个厉害的人,来和我一起处理此事啦!” ------------ 番外:渝州的黑手 “师傅,寻我帮扶并无大用,关乎州城百姓,你应先令刺史上书此地节度使,或直接上书朝廷,让朝廷派遣人员调查此事。” 侯卿面目平静地讲解着最佳解决方案,现在不是乱世,靠自己先前那一套独来独往的流程已经不行了。 鸿梦拽着侯卿的手臂,一脸焦急地说道:“不是啊,小白脸!渝州城刺史也死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出城传递消息。” 侯卿听罢之后,不悲不喜,沉思分析道:“刺史死了,外加无人敢出城汇报此事,这正说明,先前出城传信的人都死了,所以才没有人敢继续出城传递消息!” “哇塞~!徒弟,你真的好聪明啊!质舞她曾走出去百米,可再想继续前行时,便做不到了。” 鸿梦双眸放光,蹦跳夸赞。 耶律质舞朝着侯卿说道:“不止人出不去,就连信鸽也飞不出去,只要出城百米,便会全身流尽鲜血而亡,这里应是被人布下了诡异的秘术,就连我,也难以抗衡!” 侯卿疑惑不解道:“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是如何出城寻到我的?” 既然连耶律质舞都走不出渝州城,仅凭那两个弟子的本事,岂不是必死无疑? 耶律质舞解释道:“我们与他们并不是在渝州城相遇,而是在相近的涪州,我们一路缓行至渝州远端的高山,当我用秘术看到渝州城门大开,阴云遮天,满目荒凉,白绫高挂屋户时,便觉这里诡异无比。” 鸿梦点着脑袋,接过耶律质舞的话语说道:“所以我就把他们两个派出去找你啦!徒弟,你是玄冥教的尸祖,又懂控尸之术,所以你对尸体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吧!?” 侯卿眨了眨眼,无奈叹道:“调查尸体我在行,敢问渝州城一事已发生多久?” 鸿梦不假思索地言道:“我和质舞已经来了十三天了,经过我们这些天的调查,渝州一事应该已经发生了二十天!” “奇怪!除却你们,这二十天内,渝州便没有外来商客吗,临近的县城便没有发现异常吗?” 侯卿拍手定板道:“此事绝不可能是一人为之,这股势力很大,大到能遮盖一州以及数州之地!通往这里的道路应该是被封锁了,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有意思,随我去看那些人的尸体吧。” 侯卿将马绳递给耶律质舞,快步流星地走在前方,充当起两女的引路者。 追逐着侯卿的背影,鸿梦不由得扯声高喊道:“喂~!徒弟慢点哈~!你才刚到,咋过比我们还熟悉地形!?” “如果你们常年跟死尸打交道,也会如我一般,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 ............ 州衙内部,边角的屋子中,各种各样的尸体早已排列的满满当当。 侯卿轻轻推开门户,大体观摩了一下众人的尸首。 发觉他们身体毫无血色后,侯卿点头赞道:“果真是被抽干了鲜血而亡,可为何他们的尸身.....” 他轻摸了一下身后的红伞,嘀咕自语道:“世间除却我这泣血录的功法,还有哪种秘术能将人体血液抽离的如此干净!?” 这些排列的尸体中,有男有女,大多都为轻壮,老者与孩童倒是极少,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少得可怜罢了。 侯卿在心中再度分析:死者女子居多,比例约为二比一,说明行凶之人,特别关注女子,而这些女子的样貌大多不差,皆有可赞之处。 鸿梦因不想看到屋内的场景,只能在屋外大声询问:“徒弟,你可曾发现了什么?” 侯卿移步院落,严肃说道:“这些尸体已死去十七日,可他们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腐烂现象,这是有人用了邪功所至!” “师傅,你们在城中的日子,可还有人无缘无故死去?” 收到侯卿的疑问,鸿梦失落说道:“有的,渝州城那么大,我和质舞只能守护两处地方,城内每次死的人,大多都是一些青壮!对方很残忍,一旦选取了目标,不管对方家中有几口人,统统都会灭口!” 耶律质舞暗自攥紧了双拳,她气愤说道:“出城是死,在城中待着也是死!那些人若想把渝州化为一座鬼城,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窸窣~呜呜呜~嗡! 大院突然刮起了阴风,沉重的号角声从暗无天日的小巷响起。 “离开州衙者......死!!!” 此话明显针对在场的三人,要是他们再追查下去,对方便要动手了。 侯卿的嘴角微微上扬,顺着声音的来源,他的身形爆闪,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 渝州州衙三里外的长街上,传话者已被侯卿堵截。 “找到你了,藏头露尾的老鼠!” 侯卿的右腿击中那人厚重的铁甲,将传话者一举砸入青石之中。 侯卿飞身上前,一手扣住传话者的手臂,一手扼住颈脖,厉声低喝道:“说出你们的目的,我可饶你一命!” 这名传话者闻之大笑:“尸祖侯卿,你不该趟这一趟浑水!这里的人,你一个都救不了!!!” 嗡~ 侯卿察觉到不对,立时后撤,这名传话者竟当着他的面口吐黑血,不一会,他的身体开始于内部自燃,化成了一具焦尸。 侯卿懊恼自己还是太过不小心,刚有的线索,却因自己的犹豫再度断绝。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人居然认识他,而且此人身穿的那套铁甲,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发觉鸿梦与耶律质舞没有跟来之后,侯卿暗道一声不好,当即转身,飞速奔向府衙。 ............ 府衙的门口发生了剧烈的交战,耶律质舞只身与八名骑着黑马,腰佩弯刀,脸戴面罩,头蒙黑巾,披着黑披风的神秘人交战在一起。 在八人亲密无间的配合下,耶律质舞的内力像是被大幅度削减了一般,一时间,竟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叮~ 欲要上前帮忙的鸿梦,被高处射来的银箭逼退。 沾染剧毒的箭矢划开了鸿梦的左臂,可在金蚕蛊的作用下,她泛起黑紫色的手臂,于几息之后,又变回了正常颜色。 ------------ 番外:洞穴血池,实验体巴戈 “这位漂亮的姑娘,在下给你一个忠告,只要这两日之内,你们不走出府衙,我们便不会伤及尔等性命!” 屋房之顶,一名手握震天宝弓,隐藏在黑袍玄铠下的神秘人平和说道。 神秘人的玄色盔甲刻满了各种神秘的符号和图案,铁片还闪烁着寒冷的锋芒,鸿梦分析不出此人的实力高低,只能在下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嗡~ 沉重的号角声响起,一阵阴风应声而至,吹得两女睁不开双眸,渝州城突起的迷雾漫天彻地,隐去了一众神秘人的行踪。 他们就像是遵循阎罗索命的使者,顺号角声而来,随号角声而去。 耶律质舞瞅着因击打神秘人兵戈,而发红发紫的双臂,她有些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 “师傅,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啊!!!鬼啊!!!” 侯卿白皙的面容突然从迷雾中惊现,属实是吓了鸿梦一大跳。 “师傅!是我,莫要慌乱。” 经过耶律质舞一番好生安抚后,她才原谅了侯卿突然擅自行动,又突然出现的行为。 ............ 府衙的内部,刺史的堂屋之中 侯卿的拇指与食指,轻捏着射中鸿梦手臂的那支剧毒箭矢,他沉声朝着两女分析道:“这箭头乃是倒钩形状,你们看这箭头尾部的两端,皆有倒刺,而且极其锋利!” 鸿梦插着小手,不解发问:“小白脸,这不就是一个箭头,有什么奇怪的?” 耶律质舞对着鸿梦解释道:“此箭名为追魂箭,一旦被这种箭射中,箭头就会被卡在体内,如果在不动刀的情况下,是拔不出来的,硬拔出来会造成大量失血,恐怕连救治的时间都没有!” 见鸿梦还有有些不理解,耶律质舞愁眉不展地说道:“这种箭头因造价高昂,锻造周期长,所以多为精锐军队所用,常人所用的箭头,乃是那种扁平的箭头,因为那些箭头造价便宜,工序简单!” 听到这里,鸿梦的大脑也转了过来,她捂嘴惊呼道:“你们是说!他们的身份是......朝廷的军士!?” “究竟是不是军士,到底是哪里的精锐,我们还有待考察!师傅,那人竟然没有用此箭射穿你的身体,说明他可能认识你,那人在离去时,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侯卿只是隐约猜测到一种可能,但怎么可能,他实在不敢去想。 收到侯卿的疑问,鸿梦先是沉思了一番那人说的话,随后出言说道:“那过人说,只要这两日,我们三个人不离开府衙,就会安然无恙,否则,性命难保......” 侯卿将箭矢置于一侧桌案,再度分析道:“这两日......今日为辰月二冬,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 “上巳节,这不是辟邪,驱除邪气的节日吗!?” 鸿梦对这节日有所耳闻,南方地区有很多人过这个节日,他们提前进行斋戒,后用兰汤沐浴,以此驱除体内的邪气。 侯卿揉了揉发昏的脑袋,神情无比严肃地说道:“除去辟邪,这个节日还有招魂的传说,看来对方准备的颇多,我们不能再贸然行动了。” 如今迷云重重,鸿梦一时也没了主意,观侯卿罕见认真起来,她悠悠问道:“徒弟,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侯卿沉吟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神情再度放松,十分自然地说道:“既然对方不想让我们出去,那我们就待在这里好了,两日过后,我们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渝州城。” 细听着城内响起的哀嚎声,耶律质舞闷哼一声,啧声说道:“善不可失,恶不可长,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耶律质舞的意思是:做好事不能放弃,遇到坏事不可任其发展,如果城内百姓都死光了,对方下一个目标定会是他们,怎么可能会放他们离开) 她望着屋内的侯卿,厉声说道:“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 (优柔寡断的人遇到问题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必定会失败) 侯卿一脸无辜地说道:“你来到此地已有十三日,可有发现什么?” 耶律质舞想起这些时日追踪的零散线索,她将脑袋埋得很低,不再多语。 “对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纵然你武功盖世,还不是拯救不了渝州城的百姓,静待时机,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侯卿仅来半日,便为两女分析了许多事情的关键。 精致的追魂箭头,覆盖神秘咒文的玄甲,渝州城消失的守卫兵将与江湖武者,屋户百姓由北至南的死亡趋势,敌方有目的性的取血谋杀,还有那身体能自焚的传话之人! 耶律质舞细步跨出堂屋,回首说道:“两位!城内的活人,只剩南街一处, 我们必须在敌人动手之前,守住他们的安危!” 侯卿无奈摊手,他刚才所说的,这漠北大萨满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不过她这份侠义之心,却是值得他称赞。 见两人犹豫不定,耶律质舞也是下定决心,选择独自一人踏上了路程。 “质舞,唉!徒弟,要等你就等吧,我要出去帮她,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就在鸿梦即将走出堂屋的时候,侯卿突然问道:“师傅,你可知娆疆有哪一蛊虫,能将一活人焚烧而亡?” 鸿梦不假思索地回道:“能将活人烧死的虫子,只有狚族的珐焰虫啊!徒弟,你当真不去帮忙?” 侯卿神态自若地回道:“徒儿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倘若事情到了最危机的时刻,仅凭徒儿一人,也能解决所有敌手!” 鸿梦看他这般自信,也不禁笑着说道:“你就吹吧!我要去帮质舞啦!” ............ 渝州北城门外,只有千米之远的密林洞穴之中 渝州城兵将与武者的尸体,堆的到处都是,九名冒着浓郁死气的神秘人在洞外翻身下马,他们手持水囊,目光冰冷地走进洞内。 在人工开辟的温泉池上方,有一名被蛛丝缠住四肢,浮悬半空的英飒女子在那沉睡,此女正是先前回归汴京的巴戈,不知是何原因,她竟被人当成了材料,在这里被他人炼制。 当九名神秘人将水囊中的鲜血倒入血池后,巴戈猛得睁开双眼,四肢奋力挣扎,神情痛苦地嘶吼着。 血池中的鲜血逐渐沸腾,化成白气融入巴戈的体内,随着那名背负震天弓的神秘人将一些草药投入血池,巴戈眸中的光彩也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再度陷入沉睡。 其中一名神秘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攥拳低喝道:“三月三,上巳节!就差最后一天了,明日才是关键,但愿他们不要不识抬举!” ------------ 番外:苏醒的巴戈 渝州刺史府衙内部,停放尸体的房间中...... 侯卿再次将尸体仔细观摩了一下,除却这些人的尸首之外,他还能感知到渝州城的不少房屋之内,也停留着诸多没有人整理的尸首。 一想到此处,一向脾气不错的侯卿,鲜有的动了怒气。 这些人手段之残忍,简直与畜生无疑,他们现在甚至都不能被称为人! 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众人的死状,侯卿摸了摸身后的泣血录,不禁狐疑道:“难道他们的取血之术,是这泣血录?” “他们玄甲上的神秘咒文,难不成就是泣血录的功法咒文!可我的泣血录世间唯有那几人知晓,此事该不会是与他们几人有关?” 侯卿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嘀咕自语道:“焊魃为人正直,疾恶如仇,况且他也不会关注我的泣血录功法。” “萤勾她虽性情残暴,但说起编写泣血录一事,她应是做不来。” “剩下的降臣与鸿犼,大哥乃一国之君,爱民如子,断不可能做这惨绝人寰之事!” “渝州北城外,千米处的洞穴之中,浓郁的尸气已经冲天,定是有人在那研究一些什么!” 侯卿心中已有答案,他的口中不断推测,一幅幅幻想的场景画面也在他脑海中浮现。 “降臣酷爱研究,在娆疆居住已久的她,可以很轻松地获取它族的蛊虫,珐焰虫定是她特意寻来的,为的就是掩护自己的行径,将那些即将暴露的人灭口。” “降臣应是观摩古籍发现了什么,她想用一城之人的气血,造就某些异物!” “她先是凭借自己与大哥的关系,寻得一些军中装备,武装江湖上的凶恶之徒,随后她再将泣血录的功法传予他们使用,并在事后,承诺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事件大体可以理顺了!只是有一人,为什么开弓不取师傅的性命,反而好言提醒......” “或许,也不是她做的,卦象无常,天运难观,渝州一事若是泄露出去,天下定会陷入恐慌,早知事情如此麻烦,便不来了,在西子湖畔过太平日子不好吗?” “好在此行并非我一人行动,帮手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他到来,事情或许会有答案。” ............ 天欲将明,在南街监视了一夜的鸿梦与耶律质舞面面相觑,满是无奈。 早知道,就该听侯卿的了,谁曾想对方竟然没有发起夜袭,这让她们白白蹲守一夜。 嗡~ 沉重的号角声再度响起,迷雾笼罩大街,马蹄声阵阵响起,由北至南,离众人越来越近。 南街屋户内的百姓,像是认命了一般,不停地诉说着自己对身边人的不舍与眷恋。 耶律质舞与鸿梦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容严肃地守在通往南街的必经之路上。 八名黑袍神秘人乘马化成一线,完全无视两女的存在。 在遇到她们阻拦时,神秘人直接跃马高跳,携带浓郁迷雾将她们彻底吞噬。 耶律质舞脱掉遮体的黑袍,宛如连绵山峦的内力完全爆发,她的秀发在烈风中肆意狂舞。 动了杀心的耶律质舞,展现出了威慑性力量,浓雾从中划开,天地为之变色。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屠戮百姓的渣宰们,为了你们,我在此开启杀戒!” ”哗“的一声巨响,耶律质舞踏地疾奔,誓要截杀马背上的神秘人。 发觉危机接近,神秘人们拔马抽刀回防,专心应对全力展开的耶律质舞。 渝州城北密林的洞府之中,鼓点声如激流一般传出,神秘人高唱咒文,面露希冀。 双目泛着棕色光芒的巴戈,受到战鼓与咒文的双重影响,催力挣脱了蛛网的束缚,缓缓降落在敲打战鼓的神秘人面前。 “我是谁,你又是谁,这里又是何处?” 巴戈神情迷茫地环视四周,看着满地的尸体与鲜血铸成的池子,她不禁用双手捂着脑袋,不敢看向这些残忍的画面。 神秘人笑言道:“你是巴戈,出身沙陀族,难道你已忘记自己承诺的使命了吗?” 巴戈的脑海闪过零零散散的画面,在那些画面中,记录了她与一人的交合。 望着那人悲怆的眼神,她曾跪拜在地,并用言语承诺:我巴戈,愿以性命为引,去亲身探求您所说的那丝希望。 “唔呃~!” 巴戈痛哼一声过后,心平气和地询问道:“用了多少人?” 神秘人沉默许久之后,才估摸着给了一个数字:“六万七千多人。” 巴戈呆愣了一下,轻笑道:“看来你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做了这种事情,我已是罪孽深重,赴死是最好的解脱,既然你已苏醒,这里便要尽快销毁,绝不能让人查出任何踪迹!” 神秘人提力敲碎战鼓,巴戈轻轻一抬指,整座血池蓦然间炸裂,溅射的血水被她吸入体内,她的皮肤也变得越发白嫩。 感受着体内无比充盈的力量,巴戈喜极而泣,这些年所受的痛苦,终于迎来了回报,她或许真的有资格与那人并肩了。 “用数万人血气堆出的你,已是天下最恐怖的存在。” 当神秘人转身的那一刻,“噗嗤”声响起。 巴戈单手贯穿了神秘人的胸口,神秘人只是回首淡看了一眼,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眼中已是释然之色。 “陈玄将军,为了这里的秘密,你们都不能活着,你这身大天位的内力别浪费了,还是交给我吧~!” 巴戈在捏爆他的心脏,吞噬他的血气后,立时催动内力摧毁了整座洞府。 直到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后,巴戈才得偿所愿的瞬身离去,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稳固,只差最后一丝,这最后的关键,正是在渝州城与耶律质舞交战的八个神秘人。 那八个人也吸收了大量的血气,加之他们的内力比较高深,可令巴戈一举完成蜕变。 ------------ 番外:何为尸祖之名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世界上的万物都是变化无常的,一切都有苦难,万法最高境界是无我 ,只有死去了才能真正的安乐) 叮铃~ 佛音朗朗,银铃之声不绝,它们似山间掠过的清风,所过之处,众马蹄下的石板开始分裂,一脸怒气的耶律质舞屹立于天地,杀气撕裂迷雾,直冲云霄。 八名神秘人见状,开始褪下披肩的披风,遮甲的黑袍。 神秘人刻有咒文的玄甲散出邪异的光芒,两股不同的力量形成对冲,只是“嗡”的一声,八名神秘人连带马匹,一同被禁锢在原地。 受到八人合击的耶律质舞,也是被震退数步,她的眉头皱了皱,额头布满丝丝冷汗,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滴落青石路。 鸿梦以笛御蛊,在为耶律质舞疗伤的同时,也操作蜂蛊攻向不能动弹的八人。 待神秘人蒙面的黑巾被蛊虫摘去后,耶律质舞也看清了他们的全貌。 那八张散着死气的苍白面容,在暴露在光芒下后,竟滋滋冒起了白烟。 因不能行动,他们发出不适的嚎叫,一名实力高强的中年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一股执念之下,他竟强行挣破了耶律质舞的禁锢,拔马朝着御蛊的鸿梦冲去。 鸿梦也辨认出了这个人,他背挎的大弓证明了其身份,此人正是先前好言提醒她的男子。 耶律质舞滑步穿到棕马的下方,双手撑地,两腿高踢。 她的巨力掀飞马匹,连带着那名神秘男子一同砸落在地。 “遇善则善,遇恶则恶,业障滔天者,死!” “质舞,不要杀他!!!” 终究是鸿梦的声音慢了一丝,耶律质舞已经高跳跃起,这高空坠落的一击,直踩男子的心口。 受到巨力冲击,男子吞于腹中的毒丹直接碎裂,一只赤色蛊虫破丹而出,在他体内来回飘荡,察觉到活人的气息后,这只蛊虫开始自燃,欲将他的血液焚尽。 男子口吐黑血,强撑着燃烧的躯体,朝着鸿梦步步走去。 在距离鸿梦只有三丈之时,他向她伸出了手掌,并轻轻地左右晃动了一番,此举就像是抚摸鸿梦的脑袋一般,令一侧的耶律质舞为之动容。 随着男子在鸿梦面前倒下,禁锢破裂,剩余七人选择分开行动,先取南街百姓之血,强化自身。 呲~ 七根丝线从远方射来,依次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一袭红色斗篷遮住纤细身体的巴戈,迈动着轻盈的步伐,哒哒走来。 在鸿梦与耶律质舞一脸悚然的表情下,那七人的血气顺着七根丝线,缓缓流入巴戈红袍下的身体。 巴戈一脸和善地望着两女,随即在她们的注视下,她催功发力,直接将七名神秘人碾碎,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巴戈自身散发的波动,如同瀚海一般,深不见底,令两女难以对抗,双腿发软。 耶律质舞一脸凝重地将鸿梦护至身后,她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十分恐怖,那种血气波动,压的她们要窒息。 见她们如此提防自己,巴戈笑着说道:“两位莫要如此惊慌,我名巴戈,是陛下派来解决渝州之事的人。” “是老爸派你来的!?” 鸿梦惊疑一问,不解道:“可老爸怎么会知晓这里的事情?” 耶律质舞一脸严肃,开口说道:“陛下卜卦之术,天下一流,知晓一些辛密,也不奇怪,巴戈将军,我对你有印象!只不过,你可否告知我们,仅有中天位的你,是怎么在短短几年中,达到如今这个境界的?” “我巴戈能有今日,全乃陛下传功。” 巴戈面部的细微变化被耶律质舞收入眼底,她冷哼一声,选择揭穿她的底细:“你这一身滔天的血气,是靠着他人灌注而来,你才是渝州城最后的存在!你这么利落干脆的解决他们,就是想磨灭一切痕迹,洗脱自己的嫌疑!” 鸿梦听着耶律质舞的分析,不由心头一颤,如果真是这样,她们面对现在的巴戈,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巴戈十分头痛地叹了一口气,她那和善的面容也逐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装傻难道不好吗,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什么,我便直说了吧!” 巴戈邪魅笑道:“大萨满猜的没错,我正是他们历经数年探索,孕育出的完美之作,我想要回归朝廷便不能伤及你们,但将你们的记忆篡改一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鸿梦愤懑说道:“你这个怪物还想回归朝廷,我老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不会放过我?” 巴戈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捂嘴狂笑。 天地随着巴戈的大笑暴动,整座渝州城摇摇剧晃,城墙龟裂,房屋倒塌无数,四方巨大的门户接连遭受撞击,最终轰然倒塌。 她一脸桀骜地说道:“两位,你们觉得现在的我,会弱于当朝的陛下吗!他不仅不会对我出手,还会对我封赏!因为接下来,印于你们记忆中的,是我消灭了渝州城的凶手,这世间黑白事,未知全貌,仅凭一张嘴,便能将其颠倒!” 身为神霄位后期的耶律质舞,已经看不出巴戈的真正实力,她的这股威压,足以与当朝陛下比肩。 巴戈只是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她们便如遭雷击,大步后退。 府衙的屋顶,衣袍猎猎,提着一铜锣的侯卿,镇静出声:“唉!这事情果然复杂无比,我想我已有头绪,大哥肯定知道事情的一切,在回去见他之前,得先将你这个麻烦解决!” 一道锣音震天动地,满城的死尸听从召唤,纷纷苏醒,不顾一切的朝着南街扑去。 “今日一役,在下便让这天下知晓,何为尸祖之名.......” 侯卿负手屹立,静观下方汹涌的尸潮,悠悠吹响了骨笛。 他于心中暗道:“巴戈,既然你是这满城人的鲜血所造,那我便用他们这已逝之体,对你施加他们......应得的复仇!” 满城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巴戈凝视着无边无际的死尸,不屑一笑道:“尸祖侯卿尽会耍些小聪明,想要用这种方法消灭我吗,痴心妄想!” ------------ 番外:绝境? 巴戈双手操纵丝线在死尸的冲击下来回绞杀,发觉不可力敌的耶律质舞,快速搂住鸿梦的腰肢,飞身离去。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渝州城的西城楼,背负龙泉剑的李星云眺望着城内发生的一切,满是心痛地发声质问。 顺着大风飘荡的白绫白纸,无人的街道,破损的百姓房屋,浓郁的尸气,遍地的残尸断臂,无不说明渝州城的惨烈。 他收到尸祖侯卿传来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朝这里赶来,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调查事件...... 哪曾想过,这竟是一场尸山血海的灭城事件...... 位于南街中心的巴戈,眼神深邃,身姿雅美,一举一动间,便有数只死尸被碾成飞灰。 “侯卿尸祖,你的本事难道就只有这些,为何不敢亲身与我一战?” 巴戈被杀不尽的死尸磨灭了耐心,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流失,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若是意识与肉身不能同步,便说明她是一个失败品,而失败品的结局...... 一想到这里,巴戈动了,冷冷一瞥,扫了一眼侯卿所在的位置,在这一刻,她宛若一道血色箭矢破空,击穿而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掉侯卿,死尸的围剿自然可解。 这侯卿,明明只有大天位之上,第二步的内力,可一旦动起手来,他的实力就变得深不可测了。 就说现在,侯卿操纵数万死尸所爆发出的实力,已经不能用内力来衡量他的标准。 巴戈现在根本无法抗衡这些东西,再耗下去,她早晚会输。 目视巴戈恐怖的攻势,侯卿头皮一麻,按着笛孔手指来回切换,笛音激越,气荡千里。 死尸收到号令,开始用肉体搭建向上的人梯。 “骗人的吧......” 巴戈的攻势被死尸打断,生生被尸群拖回下方。 瞅着巴戈被尸海吞噬,侯卿也停下了吹笛的动作,面流虚汗地自问道:“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片刻的宁静后,尸堆出现血色的裂痕,轰然爆炸,巴戈仰天大笑,仅仅是她溢散的内力,便能轻易摧毁临近的房屋。 那些扑至半空的死尸,更是如同粉末一般飞散。 侯卿的神魂如遭重创,身体踉跄,倒退数步。 双眸猩红的巴戈,已失去独自的意识,只剩嗜血的本能,听到南街屋房内的哭声,她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猛得一下扑出。 面对这个状态的巴戈,侯卿本能地生出逃跑的念头,事态已到危机之时,需绝世高手才能将这个妖物镇压。 可现在,他要去哪寻这绝世高手? “质舞!” 南街忽然传出一声悲呼,耶律质舞为护南街仅存的百姓,不惜以身抵挡狂暴的巴戈。 可仅仅是一个照面,耶律质舞便被巴戈的丝线贯穿了肩头,她单手推开一侧鸿梦,目光深沉道:“待会,我会用萨满的绝世秘法将她镇压在此,小梦,你与尸祖合力,定能逃出渝州。”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怎么会丢下你!” 鸿梦心中悲观,暗恨自己的无力。 耶律质舞厉声呵斥道:“别说傻话了,还不快走!再拖下去,谁都走不了!!!” 巴戈歪首笑道:“食物......走不了......” “走的了!” 刹那间,一股杀气滚滚而来,像是无尽的深渊,挤压而至。 李星云手握通体发光的绝世龙泉剑,由上至下横砍。 金属一般的响声传出,遮体红袍破碎,吃痛的巴戈急忙收回丝线,愤恨审视李星云。 鸿梦扶着受伤的耶律质舞,面露喜色地叫喊道:“李星云,真的是你!你咋过来了?” 听老爸说,李星云的功力已经直逼天下第一的红毛大狗熊,有他在,说不定这件事,真的可以得到反转。 “受人相邀。” 李星云不愿多做回应,当务之急,乃是怎么处理面前的这个妖物。 记录泣血录的红伞飞至巴戈的上空,散出红光,将她强行压制在原地。 “找机会离开,这件事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侯卿从天而降,面目冷冽地盯着巴戈腰间的咒文,在他仔细观摩后,那显然就是《泣血录》的催动咒文。 有人特意在她身上刻下这组咒文,故意挑选在举国欢庆的时候,实行灭城之举,意图将影响力降到最低。 “侯卿尸祖,集我们四人之力,也无法制服这个怪物吗?” 观渝州城惨状,李星云只觉心如刀绞,难以多语。 在两人交谈的期间,泣血录的红伞已出现细微的裂纹,下一刻,侯卿的身体已出现在百米之外。 “再不走,我们真的会与这渝州城一同消亡,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保存实力,若是连我们都死了,便没法为渝州城死去的百姓们报仇了。” 李星云脚踏大地,朝着两女扯声道:“撤!!!” 刺啦~ 红伞被巴戈撕成两半,嗅着李星云等人身上的气息,她如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 众人刚出渝州北门,便觉地面剧震,有一股波动传来,众人眼睛睁的很大,无比惊悚地回望身后。 “你们先走,我来拖住这个妖物!” 有着一颗侠义之心的李星云,选择将生还的希望交予他们。 而他自己,则选择独自迎战嗜血狂暴的巴戈。 侯卿瞬至百米处,一擦松散的泥土,果然发现了别人埋下的剧毒碎骨与蛊虫。 这正是人们可进不可出的关键,关于这种至邪的巫蛊之术,显然不是一般蛊师可以学到的。 他在十二峒修习了许久,对这阴毒的巫蛊之术,也只是听十一峒主他们提及过,但从未亲眼见过,今日可真是让他开了眼了。 砰~ 龙泉剑抵住细小的丝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李星云眉头一皱,左脚踏实,右脚成弓步之姿,右手托刀向前猛刺。 气经运转,一股超强的气浪,将巴戈震进城墙之中。 借助这股力量,巴戈身体俯压,脚踩墙砖发力,只一拳便将李星云击退数十米。 李星云张口咳血,面色难看,众人身体发冷,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好像已陷入绝境。 就在此刻,他们的耳膜一阵振动,一串细细的脚步声在远处的密林传来。 一名面戴鬼面,身着蓝布绸缎的健硕男子昂首干笑两声,道:“殿下的实力,还是有待精进啊!如果连一个残次品都对付不了,如何才能真正执掌不良人,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您.....俯首!?” ------------ 番外:渝州事毕 面视来者,两女的目光中充满惊异与好奇,侯卿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大局已定。 唯有李星云的眸目紧缩,面带莫名的神色。 “殿下好像对微臣颇有成见,倘若不是这渝州一事,微臣也无颜现身天下。” 袁天罡捏住一颗石子,左手置于身后,右手轻轻向前一掷。 平平无奇的石子如同飞逝的流星,搅起四方云动,泥土中的碎骨与蛊虫逐渐龟裂,而后寸寸碎掉,化成灰烬消散于天地。 石子顺着李星云的脸颊疾驰而过,正中瞬移到李星云身前的巴戈,将她彻底打入城墙,砸出一个坑洞。 众人微微一颤,袁天罡随意一手,便将如此恐怖的妖物打退,他现在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袁天罡超然而镇定,跃过众人的身体,步步向前,道:“呵呵呵~!用渝州万人之血,只造就了一个记忆残缺,神形不稳的妖物,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巴戈的右臂刚刚挣脱束缚,下一刻便被袁天罡掐住脖颈,再度镶进城墙的坑洞。 巨大的力量掀起雷鸣般的轰动,连带着整座城楼都晃动了一下。 袁天罡猛力踏了一脚,化拳为掌,径直拍在巴戈的心口。 白色的罡气自两人的接触处一点一点地向外扩散,只听“嗡”的一声,由白色罡气产生的气场瞬间将渝州城里外千米完全包裹。 被气场笼罩的所有物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动荡飞升。 袁天罡布袍飘动,超尘脱俗,满是平静。 而被扼住命运的巴戈,眸中的血红已经褪去,她的脸上带着惶恐,带着惊惧,带着不解与不敢置信。 她眸中含泪,双手按抚住袁天罡的手腕,楚楚可怜地求饶道:“放过我......求求你......我......” “噗嗤~!” 巴戈的头颅高高飞起,一个令众人无法力敌的妖物,就这般被人击杀了? 袁天罡松开手掌,甩掉布绸上的血迹,转身向着众人走去,他像是切开了云雾,令渝州城重新得见天日。 无头的尸体缓缓瘫倒,头颅也随之落地,一代妖物就此殒命,她的眼中还透露着迷茫与对死亡的恐惧,难以瞑目。 袁天罡浑身都笼罩着耀眼的光辉,给李星云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让他们难以呼吸。 耶律质舞捂着受伤的肩头,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她本以为当朝陛下已是天下无敌了,可现在这个人带给她的压力,明显要强于陛下太多。 “袁天罡......乾陵一事之后,你究竟去了哪里,如今为何又会出现在渝州?” 沉默了许久的李星云,终于开口发问。 袁天罡沉沉一笑,摇头说道:“这些年,微臣一直在蓄养内力,不再关注天下事的我,终于将内力推至到巅峰之时,再也不受任何掣肘。” “近期微臣夜观天象,发觉东南方尸气滔天,妖星高挂,众星晦暗,有殒落之危,臣料定殿下会来到此地,所以特意前来,化解殿下的危机。” 他虽未告知李星云自己所在的位置,但出言解释了此次前来的原因。 侯卿绕过袁天罡,迈步来到巴戈身前,蹲俯身子,开始收敛她的尸首。 他要回去证实一件事,这巴戈身上的秘密太多,牵扯了许多重大的人物。 这袁天罡一定知晓诸多事情,可他没有言说的意图,侯卿也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了。 李星云将龙泉剑插回身后的剑鞘,平静开口:“再次见你,我以为自己心中的还有怨气,可现在来看,我想我已经不恨你了......” “袁天罡,为了那李唐皇室,你真的付出太多太多,你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为我造势......” “可我终究不是一代明主,任凭你如何捶打,我只想做我自己。” 袁天罡点了点头,道:“殿下,在这些年的修心中,我想我也学会放手了,天下之变,非臣一人可阻,纵然臣百般不信命,可当今之势,已说明李唐远矣......” 李星云淡然一笑,平和说道:“袁天罡,既然来了,便随我回青城山,见见我的女儿吧!期间,你要将渝州的辛密,说予我听。” 这袁天罡开场以殿下相称,正说明袁天罡此刻的心中,已将他当成一位皇室后辈,而不是那九五之尊。 所以,他可以邀他去剑庐一叙。 “殿下的女儿?” 袁天罡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殿下所邀,臣怎敢拒绝!” 鸿梦与耶律质舞相视莫逆,同挽手臂,静听两人的交谈,望着空荡的城池,微叹不已。 事态虽已解决,可这天降横祸,渝州城的百姓,何其无辜! ............ 神凤三年,初夏的雨夜 汴京上空被密集的乌云笼盖,大雨连下三日,依旧不曾有停止的迹象。 加上渝州近乎灭城一事传开之后,世人难免对当朝有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是渝州数万冤魂对当朝天子讨要的说法。 当然,这种人是极少数的。 也有理智的人替天子出口辩解,他们说:“这是陛下为逝者的悲痛之心,成功感动了上苍,这场不断的大雨,是上苍特意降下的甘露。” 人们大多信奉这种说法,因为当朝陛下时常为民忧劳,即使遣军西征,他也未曾强征百姓的钱饷与物资。 如今汴京大开国库,用千万银两重修渝州,可见陛下的心,依旧在百姓身上。 这样的陛下,他们怎么忍心去抨击。 况且渝州之事,多半是一些丧心病狂的江湖组织所为,陛下为西征大捷欢喜,一时难以顾及全部州城,完全可以谅解。 现今那些人具以伏诛,想必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汴京宫城,处理政务的大殿之中 哒哒哒~ 披着红袍的邪魅女子,轻轻推开朱门,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殿上那人走去。 “陛......下......” 巴戈抬起脑袋,生硬开口,她那白皙的脸颊有水珠滴落,不知是自身的泪水,还是那殿外的甘泽。 鸿犼将奏书置于桌案,侧身一叹:“侯卿老弟,既然来了,便现身一见吧!” ------------ 番外:割袍断义 “果然还是瞒不过大哥。” 殿外的广场上,侯卿撑着一把油纸伞,于大雨中漫步。 他一步踏出,顺着大开的门户,瞬间来到空旷的殿堂之内,与红袍遮体的巴戈并肩望向殿上的九五之位。 鸿犼踱步缓言道:“侯卿老弟一路艰苦,此地不宜叙旧,待我差人在宫闱备下宴席,与萤勾为你接风洗尘。” 侯卿淡笑一声,负手说道:“大哥应知我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一顿可有可无的宴席吧!” 他轻轻举起腰间的小锣,猛得一敲,清脆锣音扩散至整座庙堂,巴戈听到呼唤,蓦然间陷入狂暴,急速扑向殿上的鸿犼。 “哧!” 鸿犼面无表情,一指点住巴戈的眉心,单臂搂住她的腰肢,强行隔断了侯卿的唤尸咒。 两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侯卿漠然询问道:“大哥,事已至此,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鸿犼“嘁”声一笑,当场发问:“侯卿老弟,你想要什么解释!?” “渝州城一事的主谋,究竟是不是你!” 一想到渝州的惨状,侯卿难以镇静,愤愤无比地问道。 鸿犼揽住巴戈的尸身,徐徐坐回天子的宝座,瞧着下方的侯卿,鸿犼口吐真言道:“是。” 闻此真相,侯卿大为震撼,心中胆寒,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我早就该想到的,玄甲军的老式甲胄,精制的箭矢,能隔断州地通路的布置,焚尽人体的珐焰虫,泣血录的咒文,鲜有人知的巫蛊邪术,修行《冥诀》的精锐,鲜血孕育的妖物!” “这些事物聚集在一起,天下唯有大哥可以做到。” “正因为......我不愿去相信,所以,我从未怀疑过你!为什么......” 鸿犼轻咬住巴戈的左臂,她浑身残留的气血,便如同暖流一般融入他的体内。 “云麾将军,陈玄。” “归德将军,杨康。” “壮武将军,赵毅。” “折冲都尉,刘远。” “游骑将军,李正。” “昭武校尉,胡杰。” “振威校尉,王龙。” “云骑尉,宋强。” “致果副尉,张一心。” “翊麾校尉,高缪。” 鸿犼每念一字,殿内的声音便加重一分,他悲怆高叹:“侯卿老弟,你可知他们为何放弃这官阶提拔,去做那惨绝人寰之事?” 侯卿甩臂怒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罔顾百姓生死,做出滔天罪业,我无法原谅!” 鸿犼点头称是,冷漠说道:“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超越了为人的底限,所以他们所犯的罪业,我愿一力承担,这世人的因果,也让我一人来扛!” “鸿犼!!!你担不起,你也扛不住!” 侯卿怒容满面,身上的气势逐渐开始飙升,他是真的动了真火,不惜启动一切底牌与鸿犼交手。 闪电交织,紫气东来,雷霆劈坠,侯卿如那断了翅膀的飞鸟,撞碎朱红的大门,重重摔在空旷的广场之上。 淋着滂沱大雨,不断张口咳血的侯卿,视线无比模糊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短短数年时间,鸿犼现在的气息已让他认不出。 果真难以放下那鲜参之事,才会让他偏执到......去做那种事情吗? “兄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渝州一事只是一个意外,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件。” 鸿犼站立在大雨之中,神情悲痛地劝说。 侯卿凄苦一笑,单膝撑地,任发丝在风雨中飘摇,坚决道:“从此,你我再无兄弟情谊,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 “我的大哥已经死了,他与嫂嫂......一同死在了......娆疆之地......” 刺啦~ 侯卿孤身消失在大雨之中,原地只留下一只断裂的袖袍。 鸿犼呆立了许久,甚至就连萤勾何时撑伞来到身旁,他都记不清了。 萤勾扶着他的手臂,轻声言语:“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何不告知他真相?” “一切事情因我而起,是我为他们提供了秘术,是我纵容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们造成的后果,理应由我承担!” 鸿犼心痛出声:“陈玄跟随鲜参最久,情感最深,这渝州一事,应是他的手笔,巴戈先前被我取走气血,甘愿化为沉眠的实验体,而我将巴戈交予他们,是我此生做的最错误的选择。” “泣血录的咒文,冥诀的功法,炼制兵神的毒药汤,大量的气血药材,你亲手炼制的蛊虫与附着毒法的兽骨,类似鲜参沉眠状态的巴戈,残缺版《黄帝外经》记载的起死回生之术......” 萤勾低眉问道:“他们果然是在进行起死回生的实验,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吗?” 鸿犼轻嗯一声,出言道:“我从未放弃,掌握起死回生之术的降臣救不活鲜参,我便寻另类之法,不断尝试!” “陈玄等人的做法,虽残暴至极,但效果显著!我从巴戈那里所获残余的气血,足以刺激我体内的生机,只是她的神魂不太稳定,若是将方法加以改进,或许真的可以成功。” 他将视线望向殿内巴戈的尸首,眸中闪烁起异样的光。 萤勾美眸眨动,张开鲜艳的红唇,不悲不喜道:“老汉,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萤勾,我已在道法古籍中寻得方法,你的双重灵魂,我有办法解决了。” “我的事情并非重点,或许我已习惯这种日子,即使灵魂无法分离,也没什么......” ............ 青城山剑庐 李星云一拍竹桌,愤懑起身,道:“渝州一事,果真是他的手笔吗!” 袁天罡静气凝神道:“非也~!他只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可手下私自行动所造成的后果,却要算到他的头上。” “只是为了一名已故的女子,他竟这般疯狂.....” 李星云接过姬如雪所泡的茶汤,摇头闷叹。 袁天罡目视竹车中的女娃,柔声说道:“殿下莫要说他,若是换做殿下,殿下又该如何?” 见李星云陷入苦思,袁天罡呵呵一笑,道:“鸿犼曾向我询问过长生不老药的丹方,可我只给了他恢复气血的丹方。” “只因没有一往无前的魄力,便求不得长生,他为一女子求长生,也是可笑......” “温柔乡,英雄冢!玄宗的后尘,究竟会有多少帝王效仿?” ------------ 番外:剑庐小聚 炊烟从剑庐的屋前冉冉升起,焊魃与侯卿对立而坐,沉默无言。 焊魃摘下遮脸的面罩,饮尽碗中茶汤,好奇一问:“侯老弟,怎么这般愁容。” 侯卿闭目浩叹,诉说着近期的苦楚。 自那日离开汴京后,侯卿先是寻了一地换血,待伤势好转一些,他才来到剑庐与故人叙旧。 焊魃沉言说道:“侯老弟,关于渝州惨案,我想鸿犼也非有心之举,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愤怒已然无用,暂且在这住下吧,待你恢复了伤势,再做打算。” “侯卿尸祖~!来尝尝我们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陆林轩与姬如雪将饭菜端上实木餐桌,上饶公主则抱着两坛好酒,砰咚置于桌上,随即有些得意的昂起了脑袋。 李星云在哄睡自家的女儿后,也十分自然地落座于两人的中央。 袁天罡只在剑庐待了两日便匆匆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回想那卸下负担,潜心问道的袁天罡,李星云心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随着众人落座,侯卿心头的沉重也削减不少,他恢复最初的从容,举盏敬了众人一杯。 “两位尸祖,那酆都大帝鸿犼,如今是何情况?” 李星云有些好奇,一向关注民生的鸿犼,又岂会容忍手下做出那种事情。 侯卿率先开口:“他现在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若不是游历江湖的师傅与漠北大萨满发现这件事,此事我们恐怕难以知晓真相。” 李星云颔首认同,他手下的精心布局,却被他的女儿碰巧破坏,该说这就是因果吗? 焊魃眸光微闪一下,打算将他所知的告诉众人:“鸿犼的体内有两股力量交织,一种是原本的力量,另一种是由常年积攒杀气所诞生的邪力,两者融合在一起,令他日日痛苦。” “为了可以保持人格的清醒,他为自己定了三个目标,一是天下太平,二是救活鲜参,三是解决萤勾的双重灵魂。” “这三个目标是他现在的执念,所以......他才会变得不像从前那般洒脱自然。” 侯卿立时出言:“杀气所诞生的邪力,为何我从来没有印象,据我所知,他可是完全能够压制自身杀气的!若是无法压制杀气,他在十二峒那些年的静心修行,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见侯卿如此激动,姬如雪与陆林轩一同出声:“侯卿尸祖,请冷静一些......” 察觉失了风度的侯卿,歉意一笑,道:“抱歉,诸位!是在下唐突了......” 荷花池面起伏动荡,在侯卿沽酒痛饮的时候,剑庐的桥路迎来两名不速之客。 “嗯~!闹脾气的侯卿,倒是很少见呢~!” 听到这酥魅的声音,侯卿的手指微动,侧身漠语:“降臣,你来这里做什么?” 降臣牵着鸿昀的手掌悠然前行,她笑言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别忘了,在你们当中,我可是最大的,你们要听我的!” 降臣傲气十足,对着买醉的侯卿一阵数落。 她说他平时挺聪明的,可一旦动了怒,这脑袋就和被驴踢了一样,连断绝兄弟情义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你你你......当真没品!” 最后降臣词穷,只能戳着侯卿的胸口说了一句没品。 “什么!你说我没品!?你可以说我蠢笨,但绝不能说我没品位!” 腾的一下,侯卿起身反驳:“身为天下之主,为一己之私,竟让数万渝州百姓含冤而死,他错了,错到极点!”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不想这样!居于九五之位,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他明明可以不接受那个位置,与我们一同逍遥欢乐!可为了彻底解决苍生苦楚,他甘愿失去自由,失去美好的一切!” “他为天下操劳多年,现在不过是想救身边人回来,只不过方式有些极端!我不准你说他!” 降臣的火气也在渐渐升腾,焊魃夹在中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对,就是你!” 在一旁吃瓜看戏李星云突然被降臣拽起,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降臣前辈,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姬如雪刚伸出手臂,便被降臣的气场压制,无奈收回,她给了李星云一个眼神,希望他自求多福。 “身为李唐后裔,你却不思进取,只求安乐,毫无解决乱世的雄心!你期间虽有过悔悟,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你当初若大胆一点,聚蜀地之军,征服岐国之地,在长安与那李星云决一生死,为李唐正名,则大唐可有复苏之机!” 降臣越说越气,最后一拍李星云的脑门,怒哼道:“不争气的后辈!” 李星云满脸无辜,双手抱着脑袋说道:“前辈,复唐真的太难了,我要是上位了,天下指不定乱成啥样呢,还是鸿犼前辈威望高,做的也好......” 降臣听完李星云的话,扫了一眼剑庐的众人,羡慕道:“李星云,你可知你现在的日子,本应是鸿犼与我们的生活,他何尝不愿像你这般,为一组织之主,常伴妻子儿女,仗剑走天涯。” “也许如今的鸿犼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我们要理解他,要去与他探讨,而不是与他断绝来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侯卿闻此话语,也是沉着冷静下来,默默自责。 降臣向众人说出了鸿犼发生改变的实情:“自乾符二年开始,鸿犼便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他像是被老天眷顾一般,每次战役,总能凭借出奇的好运气,躲过必死的一劫。” “可有一次关键战役,他在城头摔落,虽侥幸不死,可全身已废,首领王仙芝见他失去了利用价值,便将他随意抛弃,好在黄巢有情,赠予他一本《冥诀》改命,这也是他修行《冥诀》的原因。” “《冥诀》的修行极为严苛,外加他常年厮杀,身上的杀气一涨再涨,在那个黑暗时代,惨绝人寰的场面对鸿犼来说,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已经麻木。” “鸿犼是黄巢手下最强的暗杀者,但长此孤身一人,他陷入了迷茫之境,不知为何而活,后遇我们之后,他才有了一丝人生的目标。” “在仔细了解过后,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思想与眼界,以及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无不表明他内心的美好,他像是上天赐予,与这个浑浊的世界格格不入.......” ------------ 番外:退位? “鸿犼之所以会被杀气吞噬,全是朱温那一场有预谋的围杀,等我反应过来,鸿犼已遭遇劫难,生死不明。” “也正是那一次之后,鸿犼在娆疆现身,搅起了一方风云,本应沉寂下去的杀气,成数倍增长。” “好在有十二峒的圣女,与他日夜为伴,陪他走过漫漫江湖路,哎~好羡慕~!若是那时,我没有与冥帝模拟《有没有人再爱我一次功》,而是与鸿犼行走天下,这正宫的位置,应该是我的!” 见李星云等人对那功法一脸惊奇,降臣得意地轻咳两声,缓缓说道:“也就是《九幽玄天神功》,其实也叫《我好恨啊我要杀了你功》,可冥帝嫌这名字太难听了。” “要是那本《冥诀》让我来起名,应叫《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功》,可惜你们都不懂欣赏。” 闻降臣所言,李星云拍手惊呼道:“果真是鲜参前辈压制了鸿犼前辈的杀气,自从鲜参前辈离开后,他体内的杀气再度翻涌了!” 焊魃颔首道:“正是如此,鸿犼夜夜被梦魇所困,时常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戾气自然飙升,也多亏萤勾为他分担了大量杀气,才没让他走火入魔,可叹如今的鸿犼,只能靠心中的执念而活。” 降臣略带不满地轻啧一声,这群人抓重点的能力还真是强大。 李星云沉吟片刻,好奇发问:“这么说来,渝州事件是为复活鲜参前辈所做的实验,只要没有成功,他便会一直做下去,此次渝州,只是一个开始?” “应是这样,想必鸿犼不会放弃。” 焊魃言毕之后,侯卿即刻说道:“他曾让我不要插足此事,意图已十分明显,诸位,我们得提早做好准备,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状况越差,心中执念便会越深。” ............ “唉~小弟弟!你是谁啊!” 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上饶公主,发现了躲在降臣身后的少年郎,于是诧异询问。 鸿昀探出脑袋,略带新奇地瞥了众人一眼,害羞道:“二叔,三叔,还有大家,我名鸿昀,你们好......” 侯卿面色和善地淡笑道:“你这孩子,原来都长这么大了,刚才我只是怀疑,却不敢相认。” 焊魃更是上前将他抱起,眸中带笑道:“第一次见到孩子,我就觉得倍感亲切,不愧是鸿犼的孩子,年少有为!” 观神情酷似鸿犼,眉目鼻唇像是降臣的孩子,李星云一拍脑门,惊呼道:“这是!!!” “鸿昀是我与鸿犼的孩子,正值豆蔻之龄,实力为大天位初期。” 李星云刚饮尽嘴中的酒水一口喷出,拍桌大叫道:“我靠!十三岁的大天位!?” “十三岁!!!你这孩子嗑药长大的吧!!!” 就连姬如雪与陆林轩也投来了惊异的目光,这孩子当真有些恐怖了,他们在这个年纪,能有个中星位便是练武的好苗子,更别提往天位那里靠近了。 李星云一想自己飘摇半生,累死累活,百般生死,才步入大天位的行列。 如今这突然冒出的一个过路小鬼,便是大天位的境界,怎能不让他倍受打击。 “无需惊讶,李星云,时代变了,你小时候要是有昀儿那般条件,成就定不会比他差。” 降臣咯咯一笑,那李星云颓废的样子,很是让她愉悦,充满了成就感。 姬如雪询问道:“降臣尸祖,你此行带这孩子过来,应是有要事吧?” 降臣莞尔一笑,双手插胸道:“我只是带昀儿出来见见世面,你们不要多想,在玄都邬呆的太久,都快忘记外面的感受了~!” “唰”的一声,穿着干练衣装的男子从剑庐外的土地中窜出,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身后。 “温韬!?” 李星云于剑庐逢故友,不禁愉快发问:“你怎么来了?” 温韬起身抱拳,面带慌张地说道:“李星云,各位尸祖,根据我的推算,终于找到你们了,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请慢慢道来。” 李星云示意温韬不必着急,这么多人聚集在剑庐,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解决? 温韬接过陆林轩递来的茶水,擦掉额角的汗珠,急言道:“据我所知,当朝陛下已立鸿麒为太子,他以身体年迈,愧对渝州百姓为由,准备卸去九五之位,并打算于年底,由年仅十岁的太子当场即位。”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的表情各有不同,唯有鸿昀呆呆地望向降臣,想要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李星云双手扼住温韬的手臂,再三询问道:“温韬,此事你是如何得知?消息准确吗!?” 温韬反手拍打着李星云的肩膀,神色凝重无比,十分笃定道:“我在汴京待业十年,不管是宫廷外围,还是市井小巷,我都有办法取得第一手消息!” “这个消息,是我在水云坊听曲时,多闻天悄悄告诉我的,她当初只当是陛下心情不好,可后来一想,只觉陛下不似玩笑,而是认真所述......” 李星云搂住温韬的脖子,打断道:“温韬,没想到你经常去水云坊这种高档场所,悄悄问一下,汴京那边给你开了多少钱,才能让你如此挥霍!?” “汴京大理寺给我一月开价五十两,咳咳~!再说了,我乃儒雅之士,追寻大堂之雅,进入水云坊,只是听曲,不花钱。” “五十两,我滴个乖乖哦~!” 李星云一想到自己随心医治,没有固定收入,只能靠着张子凡为不良人提供经费,他便觉得人生真是失败。 “盗圣温韬,请你继续诉说刚才的事情,天子要禅让,就在今年年底,已经确认了吗?” 侯卿攥紧了双拳,暗道这算什么,他做了错事,便打算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天下不能没有鸿犼,百姓不能没有鸿犼,而侯卿也不愿意,就这般与他江湖再见....... ------------ 番外:想听故事的鸿昀 夜色已深,朦胧斜月撒下点点清辉,在宫闱凉亭之中,有两人端坐相视,寂静无声,尽显孤冷之景。 “你当真要退位,为何?” 终是忍受不住这沉闷的氛围,降臣率先开口询问。 她本以为两人再次见面,会有诸多的话语要聊,可现在看来,终究是她错付了...... 鸿犼的眼皮微跳,怔怔说道:“降臣,人老心劳,在位时间越长,越发感觉自己的力不从心,就像是长河已至尽头,流入了无垠之海......” 降臣撑着脑袋轻嗯一声,平心而诉:“鸿犼,我知道你想复活鲜参的执念,可她气血早已枯竭,意识也已消散,这个便是常人所说的死亡,她身为一方高手,身体情况比起常人,更加容易探明,她已无...” 降臣说到这里便被鸿犼打断,他仰望满天星辰,口吐白烟,扼腕叹息。 “不只是为了鲜参,而是身居帝王之位,我要对天下人负责,在你我相伴玄都邬的那段时日,鲜参替我执掌汴州,积攒了大量的威望。” “因鲜参待军士极好,导致诸多梁军老将,都怀着她还能活过来的想法,这也是渝州事件爆发的根本原因。” “陈玄等人陷入了极端,为防止类似事情发生,只有我亲身去寻找,才能隔断一切。” 降臣虽不喜鸿犼打断她的话语,但她还是轻柔一笑,目带柔情,道:“其实,我并不在乎你退不退位,既然你已有这个想法,我肯定不会对你有所阻拦,当然,是有人托我对你说~!” 她起身将脸贴靠在鸿犼的鬓角,吐气如兰:“你是稳固天下的心脏,前线将士还在浴血拼杀,你若退位,将士必生低迷之心,于西征不利。” “除去这些,各地民心也会不稳,你辛苦创下的基业,皆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崩毁坍塌,你难道就不怕吗?” 鸿犼轻握住她的手掌,顾盼生辉,道:“我已步入杖朝之年,自白手起家至今,我唯一怕的,便是你们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 “若不曾与你们同行,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但你们却将一份光芒塞给了我,你们可知那一份光芒,对一个游离黑暗的人来说,到底是多大的伤害......” 降臣坐于他的腿臂,轻声回道:“说着我们赠予你光芒,殊不知是你一直在渴求而不自知,我们只是回应你的期待罢了。” “鸿麒年纪尚幼,怎能堪当皇帝之位,要不,你再坚持两年?” 降臣侧着脑袋看着他,盈盈笑道。 鸿犼摇首说道:“两年后,他还是年幼,结果是一样的,况且这些年,他一直熟读各类书籍,研究帝王心术,我想我也该给他这个机会了。” 降臣双手插胸表示不满,“你的眼中只有鸿麒,却不知昀儿也一直很努力,他为了能得到你的认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行。” 鸿犼伸臂拦住她的腰肢,面带愧疚地问道:“昀儿随你来了吗?” 降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颔首说道:“我此行本想带他去江湖看看,却在沿路听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他此刻在哪,我为何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鸿犼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听到降臣所言,昀儿若是有能力,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但是让两子相争,又太过残酷,鸿昀身份有别,必定占不到什么便宜,此事还需细细斟酌。 降臣见鸿犼有此反应,心中欢喜的同时,也出言解释道:“他虽来到了汴京,但并未与我一同进宫,我重游汴京,发现一名有趣的女子,便将他留在她那里了。” 只要鸿犼有立鸿昀为帝的意思,那昀儿这些年所受的苦难,便算不得什么。 虽然她对皇权争夺没有什么想法,但身为一名母亲,降臣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过得更好,至少得有个名分,不能让他顶着私生之名。 “是丑妹吗?” 闻鸿犼所说之名,降臣叹了口气,美眸微转道:“还是瞒不过你,你果然认识她,她那一身功力出自黑无常之手,而她所用功法,应是《就这样将你吸干神功》。” 鸿犼一擦额角的汗珠,出言纠正道:“那个神功,应叫《北冥神功》。” 降臣沉思片刻,有些嫌弃的瞥了鸿犼一眼,她打心里觉得,还是自己起的名有品位。 “她丹田存具阴阳兼具的内力,可容纳天下武学,就似冥海,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鸿犼伸手指向北地的位置,“冥海乃《逍遥游》所记载,穷发之北为北冥,此功是《冥海神功》,亦是《北冥神功》。” 降臣在原地鼓起了小掌,她瞅着鸿犼娇哼道:“你懂得好多哦~!小女子好生佩服~!” “你若是小女子,那我岂不还是一个孩子?” 鸿犼携带降臣一同起身,并趁她还未发怒时,赶忙说道:“就让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去见见自己那个优秀的儿子吧。” ............ “姐姐~!你这院子里种的是什么花,为什么要用篷子遮住?” 鸿昀仪容俊秀,眉弯如钩,赤红的眸子眨动起来很是耀人,看着黑暗中透着红艳的花海,他不禁发问。 正在油灯下研读书籍的丑妹,听之一怔。 望着在院内四处逛游的鸿昀,她出言解释道:“那是彼岸花,它喜欢半阴且湿润的生长环境,不能在没有光照的地方长时间生长,也不能在没有水的地方长时间生长。” 听到她的解释后,鸿昀好奇地趴在轩窗一角,对油灯下的丑妹继续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种这样的花,难道是有什么寓意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想到故事,鸿昀可怜巴巴的渴求着丑妹,道:“姐姐,你的身上一定有故事,我想听,你能跟我说说吗?” 小时候,他可是被母亲不着边的故事雷到麻木,方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故事的姐姐,他想听听正常一点的故事。 ------------ 番外:父子相见 “关于彼岸花的故事很短,短到只有数月的经历,这则故事也很长,长到足以贯彻我的人生。” 丑妹瞻望着满天星斗,她就这般安静地坐着,许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鲜红的彼岸花海随着夜风浮动,点点寒酥骤然落于花瓣之上。 鸿昀看着天空中的小白点,惊叹不已地扭头说道:“姐姐,下雪了!” 见到冰寒的白雪,丑妹温柔一笑,像是回忆起了当初的一切。 她双手撑于桌案,起身看向院落,自顾自地说着。 “生逢乱世的我,知晓人心险恶,只有逃入山林才得活命,自凛冬遇到伤痕累累的他,我再三思索,还是选择救他性命。” “疗伤期间的他,常常说自己是个恶人,让我离他远一些,可他从来没有害过我,反而对我很好,我一直相信,人心是相互的。” “他在外面做的恶事,我并不知晓,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大善人,他寻来衣物,食粮,钱财,赐予我新生,结束了我流浪的生活。” “汴京人员密集,外人想落户简直难如登天,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已了解。” “定是他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为我寻了这一处住所,得以让我定居于此。” “在前往汴京之前,我与他立下了一个约定,约定的是:我们一会在汴京重逢。” 丑妹指向院落的彼岸花海,轻言道:“为了完成这个约定,他拖着濒死之身,连跨数州上千里,只为与我相见。” “他临终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了我,让我不受他人欺压,而这片彼岸花海,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丑妹凄苦一笑,泪珠点落,眸光悲痛道:“我只是简单的拉了他一把,他却将自身拥有的一切赠给了我。” “经过我的多年打听,得知他在江湖上的称号,是那人人喊打的黑无常,一直听人说,黑白无常向来形影不离,他后来所做的恶事,应是为了替白无常报仇。” 丑妹摇了摇脑袋,愁苦道:“他害的多人家破人亡,我不能用他给我的功力为他报仇,如果我那样做了,仇恨的种子只会在人心中一直蔓延与延续,而他一定也不希望我这样做,毕竟他想看我好好的活下去。” “照顾好这些彼岸花,赚足银两弥补那些受到他迫害的人们,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替他做的......” 鸿昀识趣的默不作声,静享这风雪的清凉,这一段故事,令他颇有感触...... “在你的身上,有一种与我相同的气息,像是他的功法,若不是这个原因,我想我不会与你讲这么多。” 丑妹将双掌置于油灯下,幽暗的气焰逐渐升腾,黑色的罡气开始附着她的身体,给鸿昀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出于下意识的行为,鸿昀体表亦是散发出黑色的罡气,同为九幽玄天神功的内力,在这一刻完美呈现。 仅是一瞬之间,丑妹便已将那份气息收敛,她歉意出言道:“小弟弟,非我有意而为,实在是这股气息,有时难以受到我的掌控,我不想失控伤人,所以我无事便不出行。” 鸿昀深有体会道:“母亲说过,《九幽玄天神功》虽奥妙无穷,能给人的内力带来极大的飞跃,但修习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这些人皆有恨意加身,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越强,所获得的内力也就越深,《九幽玄天神功》本就是至阴至邪的功法,若无杀气养身,所得定有所缺,姐姐,你有时无法控制内力溢出,正是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呼~吱啦~ 封闭的大门被风雪吹开,穿着异域风格服饰的降臣,款步迈入前院,她接过鸿昀的话语,十分赞赏地说道:“心思纯真者,修习《九幽玄天神功》不比他人要差,力量可伤人也可救人。” “你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你的内力不是自己修行所得。” 丑妹听闻降臣的话语,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她快步走出屋户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莫名闯入我的住处,我虽不会赶你们离开,但你们总要让我知道一些什么。” 降臣抿嘴笑道:“《九幽玄天神功》是我与他人所创,我们来你这里,也正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我的孩子名为鸿昀,关于鸿姓,你应有所了解。” 丑妹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先前的事情,她惊呼说道:“你们与那人有关系!?” 鸿昀眨了眨眼,朝着降臣出声询问道:“母亲,你见到父亲了吗?” 降臣眯起双眼,望着鸿昀与丑妹的背后,嘴角微微上扬道:“当然。” 忽地,一道声音从鸿昀与丑妹的身后传出,“昀儿天资甚佳,若是再成长几年,足以傲视群雄。” 鸿昀扭头望去,便见一名俊逸高大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后,拂去了他衣装上的雪花。 见到此人,鸿昀只觉体内血液一阵躁动,但碍于初次相见,他始终不曾开口言语。 鸿犼轻抚着他的脑袋,愧疚道:“我曾在六年前到过玄都邬,可惜那时,你已随降臣去往高山修行,我们并未相见。” “孩子,今日是你我初次相见,请原谅为父十三年来未曾寻你,非为父漠不关心,只是为父身上的担子,要比他人重得多,你是我的孩子,一定会比其余人更加懂事,更加优秀。” 鸿昀哽咽着抬起脑袋,眼里的泪花闪烁不定,他猛得扑入鸿犼怀中,抽泣问道:“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降臣挪动脚步,任雪花落于肩膀,她悠悠开口道:“昀儿,他便是我的夫君,也是你的父亲,当朝天子,鸿犼。” 本应是一家人团聚的温馨画面,可丑妹见到鸿犼后,竟死死拽住他的胳臂,嘟嘴怒道:“骗子,你还我的酒!” 鸿犼满脸无奈,轻抚额头道:“你先松手,当朝事情繁多,在下难免有所遗忘,我后续会差人送来的......” “骗子!当初就说送来,结果这些年都不派人来我这里,根据汴京的美酒的增值与这些年的利息,你要赔我三千两!” 丑妹却是不依不饶,生怕自己一个松手,眼前人便消失不见了。 鸿犼没有拒绝,连连点头同意:“小祖宗,我下次一定把钱送来。” 丑妹锁住鸿犼的脖颈,哇哇大叫道:“我不,我现在就要见到我的钱!” 面见这副场景,鸿昀与降臣笑意逐开,父子初次见面的尴尬被缓解了不少。 ------------ 番外:太平剑的交接 丑妹庭院之中,只听轰的一声,周遭的家具物品尽皆破裂。 鸿犼与鸿昀在风雪之中交手,而丑妹则在一旁细细清点,她一手持笔,一手握着宣纸,神情止不住地兴奋道:“红木桌椅一千两,玉石茶瓯五百两,遮阳的篷子...嗯......一百两!” 降臣双手抱于胸前,聚精会神地盯着两人的出手动作。 鸿昀踏步高跃,出脚连踢三下。 此招虽有着天罡诀的内力加持,但静心应对,依旧有破解之法。 这次比斗,鸿犼有意相让,只是连退数步,避开了鸿昀这道凶猛的攻势。 鸿昀落地之后,甩动衣袍遮掩鸿犼视线的同时,立时转身高扫腿。 白色的罡气如同利箭一般,直取鸿犼的腰腹。 鸿犼用出三分气力,催使脚掌立踏青石之路,让身体如磐石一般定于原地。 见此一幕,丑妹眼冒精光,当即在宣纸上写下:青石板,一块一百两! 若不是鸿犼开出几十倍的赔偿,丑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在院子里比试。 叮~ 鸿昀的腿臂命中鸿犼,却像是命中金石一般,不仅没有伤其分毫,还把自己的腿臂硌得生疼。 “昀儿,你的力量还不够,他早些年吞食大量天材地宝,后来又用银针开启了人体密藏,不必留手,凭你现在的实力,还伤不到他。” 降臣见状,忍不住地开口提醒,鸿犼能到如今这一步,她功不可没,关于鸿犼的实力,她自然也知晓一二。 鸿犼点头称道:“过手如登山,一步一重天,昀儿,让为父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鸿昀听罢,九幽玄天神功的内力也随之涌现,发丝在雪中肆意狂舞,有着黑白两气的加持,他只觉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体内传出。 先是高位鞭腿踢向鸿犼的膻中穴,后续又转身后摆腿击中鸿犼的中脘穴。 如潮水一般的攻势绵绵不绝,鸿昀口中振振有词道:“膻中乃宗气之海,具有调气降逆之功,先攻之。” “中脘连通胃腹,次功之,打断内力输送,短暂废其罡气加身。” 咔嚓~ 如鸿昀所想,两道强力的攻势,成功击破了鸿犼的护体罡气,就在他庆幸的一瞬间,鸿犼的护身罡气再度凝聚,惊得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鸿犼负手夸赞道:“攻其丹田这一招很不错,那人曾用这一招,轻松废掉了大天位的成名高手,冥帝朱友珪。” “可惜,你不是他,而我也不是冥帝朱友珪,深知气海穴道重要的我,早已将体内穴道磨练到坚不可摧,若是平时,无人可近我身前三尺,也无人能破掉我的护体罡气。” “昀儿,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内力,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可你要切记,殊死搏斗,贴身近打,击中强者穴道一事,并不是一件易事,那人可曾教你一套针法?” 鸿昀沉吟说道:“父亲说的......难道是华阳针法?” 鸿犼颔首说道:“正是华阳针法,此针法封人穴道,令人防不胜防,比起贴身近打,还是用银针破穴更为方便。” 在一侧观战的降臣出言解释:“昀儿虽自小随我学医,知晓药理以及人体穴道的作用,但袁天罡并未将华阳针法授予昀儿,他的想法我很清楚,若是昀儿与李星云为友,这套针法,他自会跟随李星云所得。” “他肯将天罡诀传授给昀儿,已让我欠下人情,若是再将华阳针法传授,我怕他有所图。” 鸿犼叹了口气,示意今夜到此为止,经过刚才的几招几式,他已看出鸿昀的资质与根骨。 鸿昀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还可以更强,但代价会让他失去一些理智,这种场合,还是不宜展示为好。 “昀儿,这江山帝位,为父无法给你了,为补偿这十三年来的亏欠,为父会给你另一样东西。” 在这雪夜之下,鸿犼突然昂首说道。 ............ 汴京宫城的左侧,宗庙的大门被鸿犼伸掌推开,长明灯蓦然燃起,金色的火光照亮了大殿的一切,一把散着奇异气息的宝剑被供奉在剑架之上,即使相隔甚远,依旧可以感受到它的锋芒。 鸿犼牵着鸿昀的手掌,缓步朝着上方的牌位与宝剑走去,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 “太平剑,乃是天山剑派掌门凌霄子费劲心血所造,它随我征战了不少地方,染了无数的英雄血,身边人常说此剑凶戾,当用香火镇之。” “可我觉得,利剑随主,只要用剑者心怀正气,便不会被凶邪影响!” 嗡~ 太平剑受到内力的牵引,径直飞入鸿犼的掌心之中。 低头看着惊羡的鸿昀,鸿犼将太平剑递了过去。 鸿昀在入手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尸山血海,万人厮杀的画面,只听哐当一声,太平剑坠落于地,他被吓得连连松手,茫然无措地呆愣在原地。 “孩子,太平剑象征着我的兵权,携带此剑,可调动三军,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将它拿起来,日后这个王朝,便靠你们兄弟二人了!” 鸿犼不知何时,已离开鸿昀数十米,他静静注视着庙中供奉的黄帝画像,神色莫名,常人难懂其意。 知晓了鸿犼的决意,鸿昀将太平剑握在手中,出言问道:“父亲,您当真要放弃现在的一切,罔顾前线将士生死,置天下苍生于水火,将帝位交予二弟吗!?” 鸿犼微微侧身,低眉浅笑:“为父终结了乱世,大多使命也已完成,苍生不苦。” “为父老了,也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了,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如此优秀,我知道天下的秩序,不会因我的离去而崩溃......” “你们应是见过李星云,降臣此次前来,带的也是他的话语,有空帮我转告他,由他率领的不良人,我很安心。” “日后家国安危,将由你们并肩挑之,麒儿若治国无方,昀儿,你可取而代之。” 此话犹如霹雳一般,击打在鸿昀的内心,他赶忙摇头说道:“父亲,我已得太平之剑,怎敢再谋取神器!” “治国不是儿戏,为家为国,为黎民苍生,你可持剑当断。” “为父看出你有一颗侠义之心,居于庙堂不是你的追求,倘若未来,鸿麒不得民心,昀儿,你无需愧疚,无需犹豫,身为我的孩子,当为天下人拔剑......” ------------ 番外:敢于直谏的柴荣 神凤三年,季冬之末,寒雪纷飞。 在百官沉静地注视下,鸿犼终于下定决心,选择卸下肩上的担子,将皇权更迭。 随着圣旨的宣读,百官知晓,远在宫闱深处的太子鸿麒,不日即登帝位。 “陛下~!您是万民之本,怎可弃臣民而去呐~!” 东丹王耶律倍迈步走出,神情哀痛,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情。 他所率领的东丹国,在鸿犼的帮助下,汉化的很成功。 大部分漠北子民是愿意与汉人通婚的,加之耶律质舞外出游历,曾去往那里观摩,她也对那些政策颔首称赞,还说不出几年,东丹之地必能强盛。 可东丹之地强大的必要条件,都是建立在鸿犼资助与认同的前提下的,如今新皇上位,鸿犼隐退,他看不清将来的路。 漠北由他二弟执掌倒还好,但他年轻的三弟可是一个战争疯子,加上前些年,三弟又受到耶律质舞降下的赐福,指不定会对东丹之地做些什么。 位于龙椅的鸿犼,正襟危坐,闻耶律倍之言,神色却是无动于衷,他心意已决,他人说再多也无用。 染上风寒的蜀王孟知祥,双手抱着笏板,迈出群臣队列,紧随其后道:“陛下,您乃当今绝代明主,所做之事,微臣不敢揣度,可太子毕竟尚幼,还需您言传身教......” 女扮男装的秦王宋水云亦是挪动脚步,昂首出言道:“陛下,为了那些还在收复疆土的将士们,还望您......着重思量!” 西征正值关键时刻,若是前线将士得知后方君主变动,士气或将不稳。 “望陛下,着重思量!!!” 知道秦王与陛下的关系,百官纷纷低首附和。 兴是知晓鸿犼的决意,殿外的风雪又大了几分。 百官相劝,鸿犼不再沉默,他起身说道:“众爱卿心系家国,是王朝之幸,朕这些年虽有所建树,但终比不得三皇五帝。” “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两句诗,道尽了鸿犼心中的沧桑,他青春不再,时常心力憔悴,难当大任,如今退位,是他最好的选择。 闻听此语,百官沉默,了解鸿犼的大臣都知道,他很早之前就活跃在起义军的队伍,细细算来,已有六十余载过去。 若不是鸿犼修行武艺,驻颜有方,恐怕很少有人去认真思考他的年龄。 人老红颜去,家国重担该放下了...... 哗啦~ 封闭的殿门被人推开,风雪透进大殿,吹的不少大臣瑟瑟发抖。 郭威携带一名帅气,有风度的年轻男子匆匆进殿拜见,他喘着粗气,扯着男子的手臂,一同跪拜道:“陛下!因大雪封路,臣与内侄虽快马加鞭,但还是耽搁了一日,还望陛下恕罪!” 鸿犼摆了摆手,善解人意地说道:“大雪席卷北地,正在整顿军政的郭爱卿,刚闻诏,便启程。” “郭爱卿不辞辛劳,星夜兼程赶来,朕怎会怪罪于你,只是不知,爱卿身边人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郭威的官职可以入宫城,但他身边人可就不行了。 众臣的审视,不仅没有让男子感到恐慌,反倒给了他直视鸿犼的勇气。 男子起身作揖道:“禀陛下,小人柴荣,如今是一名中县令。” 楚王马希声率先出声道:“郭大人,七品小官是无法进宫的,你身为天雄节度使,难道不知此事!?” “还是刚才所说,他是你的内侄,你便要为他开辟捷径!?倘若人人如此,朝堂岂不乱成一团!” 郭威立直身子,出言解释道:“楚王,我身为一方节度使,完全可以将他调到我的身边,为他创造功绩,但这孩子拒绝了我,说是要一步一步向前攀爬。” “现今听闻陛下退位,此子说什么也要与我同行入宫,若非此子有治世之才,在下说什么也不会带他前来。” 灵武节度使韩洙说道:“纵有才能,也不能因私废法,郭大人,此事是你之过。” 鸿犼轻咳两声,制止了下方躁动的人群,他俯瞰着柴荣,轻言问道:“入宫面圣,汝之何为?” “陛下将重担交于年少太子,在下认为不妥!” 柴荣顶住鸿犼的威压,言语铿锵道。 “如何不妥?” 鸿犼淡定发问,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一个七品小官而轻视他。 柴荣拱手说道:“水利未善,西征未完,军中有老弱,南方多豪强。” “赋税不均定,寺庙多如毛,若想家国定,必先下猛药!” 柴荣振振有词道:“陛下认为,仅有十岁的太子,能一一解决这些事情吗?” 鸿犼并未否认柴荣所说,他拍掌说道:“正因鸿麒年幼,才需诸君多多出力!家国安危,不该压在一人之身,你叫柴荣是吗!?” 柴荣目光灼灼,颔首称是。 “很好,日后你便是金吾卫中郎将,留京待用!” 鸿犼将郭威以前的官职给了他,这也是传递给柴荣一个信号,只要他好好干,将来节度使一职,并不是梦。 官升三品,地方到中央,这对柴荣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可他却是说道:“陛下厚爱,小人惶恐,若陛下真想要我留京,还望陛下收回退位诏书!” 鸿犼转瞬出现在殿门前,他背手严肃道:“退位一事,多说无益,你难道只想做我的臣子,而不是鸿家的臣子?” “小人岂敢有此想法。” 柴荣背对鸿犼,谦恭俯身。 鸿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大雪之中。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玄甲铁骑的兵士请众人离去,他们才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宋水云越过柴荣时,突然轻问一句:“你参过军?” 面对这位秦王,柴荣不敢隐瞒,他迅速回道:“回禀秦王,在下参军一年,因治理有方,刚转中县令。” “面对他的威压,你竟敢于直言,放心吧,他不会为难你!你若是不想在京城入职,秦地随时欢迎你。” 说完此话,宋水云朝着鸿犼消失的方向走去,不再关心柴荣所想。 鸿犼退位心思已定,她要前去问个仔细,不出意外的话,后续便是帝位的更迭了。 ------------ 番外:叮嘱与离去 宛如芦花一般的雪,簌簌飘摇而降,鸿犼单手牵着马绳,在皎洁的雪地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身披玄色大氅的萤勾静坐在马背上,时不时回望宏丽的宫闱。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形单影只的鸿麒强忍泪波,无言挥手告别父母。 鸿犼看出了萤勾的不舍,于是开口说道:“婆娘,孩子还小,要不你留下来陪他吧,有你在,他也会少走一些弯路。” “玉不琢,不成器,此事对麒儿来说,未尝是一件坏事,宫中有十二峒的总峒主看护,他的安危,已有所保障。” 萤勾回身继续说道:“若是麒儿无法把持天下,不是还有昀儿作为王朝最后的底牌?” “那个孩子我见过了,他的资质比起麒儿只强不弱,且为人和善守礼,对额颇为敬重,一个王朝能出现两个杰出无双的孩子,是这个王朝之幸。” 鸿犼垂首一笑,高声而叹:“两名天骄一明一暗,不知是福是祸呐~!” 哒~哒~哒~ 马蹄声清脆悦耳,在板路上回荡,在内城南门,收到消息的百官,早早的便在此等候。 留守宫中的玄甲兵士呈两列排开,占据中央两侧路线,护持百官在身后。 皇位更替已成定局,他们纵万般不舍也无用,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这位结束乱世的帝王。 一袭玄色锦绣的鸿犼手持缰绳,以王者之姿走向前方。 “陛下!!!” 握着长戈的玄甲兵士,在大喝一声过后,单膝齐刷跪拜在地。 望着这群已至中年的将士,鸿犼心底有些触动。 他们青年的面孔恍若昨日,不过弹指之间,便已老去。 “诸位,请起!” 鸿犼单手向前摊开,一股无形力量托住众人的手臂,帮他们立直身体。 “大梁玄甲铁骑,两代忠朕!奈何朕已体弱,无法位于九五之位......” 鸿犼缓步牵马行走,言语悲恸道:“诸君忠义,在下感激不尽,我若遁于世间,恐新皇少不更事,毛羽未丰,肆意妄为。” “还望诸君替我照看好这个孩子,若是他有无理取闹之举,我在此替他认错了!” 鸿犼俯身作辑,引得众将士心痛同声:“为梁效已死力,无怨无悔!玄甲铁骑愿护新皇周全!陛下,皇后,保重啊!!!” 萤勾在马背上览尽众人的表情,兴许是受到周遭沉痛氛围的影响,她难得开口说道:“诸位保重,还望诸位多多体谅我家的麒儿,拜托了......” 清冷的声线传入每个将士的耳畔,众人诧异抬头望着这名罕言寡语的绝世女子。 萤勾在鲜参逝去两年后,被立为皇后,可她久居宫闱,导致众人的印象很淡薄,还有不少人的回忆,只停留在当初晋军伐汴,她亲率兵士作战的时期。 众将虽怀念鲜参,但萤勾的贡献亦是不小,她当得起这个位置。 感受到萤勾眸中的关怀,诸将单手握拳,捶击胸口,以示其心:“还望皇后放心,玄甲铁骑誓死护卫新的陛下!” 越过他们,便是百官的队列,鸿犼上前拍了拍李振的肩膀,细细叮嘱道:“新皇尚幼,爱卿为当朝老臣,还望尽心尽力,莫要做出令我心寒之举。” 李振知晓鸿犼这是在敲打他,近些年,他靠着高官职位,在南方敛了不少钱财,结识了不少新晋豪强。 本以为鸿犼未曾注意此事,现在听此一言,倒是他错的离谱,鸿犼一直没有放下对群臣的监视。 “影”六人是鸿犼的得力心腹,因为有过合作,李振清楚的知道这六人的恐怖。 鸿犼现在走了,那六人定是留给了新皇继续充当耳目。 “陛下,老臣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扰乱朝堂,那些在南方所得的钱饷,老臣会赠予新皇,以表老臣忠心!” 得李振此话,鸿犼满意地离开了,文臣之首除去他,还有一人素有威望。 此人正是冯道,他出身于耕读之家,年轻时品行淳厚,勤奋好学,善写文章,且能安于清贫。 冯道曾是晋朝的臣子,因名声甚好,鸿犼予他兵部尚书一职。 “冯爱卿,日后朝堂之事,还劳你们多多费心了!” 听鸿犼这般话语,冯道举目微叹,两人伫立在大雪中,他迟迟不肯松开鸿犼的手掌,想必心中难以好受。 贤明之君,世道难寻,鸿犼若走,谁能保证他的孩子是可造之才? 顾天下之局,鸿犼不能离去啊! 这些话只能存于冯道心中,不能开口倾诉,可谓有苦难言。 “陛下保重......” 冯道将心中惆怅化成四字,希冀鸿犼前路顺畅,还能再回来。 鸿犼拍打了一下冯道的手背,谢过他的言语,在与诸多老臣告别后,他牵马走出内城。 吱啦~ 城门大开,外界景色涌入眼底。 不知是何人放出的风声,大雪之下,外城的人群更加密集,若不是大理寺成员稳定秩序,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宋水云怀抱一名稚童,拍马奔出宫城,立停在鸿犼身后。 “兄长,这个孩子.......” 俯看这名乖巧可爱的孩子,宋水云的内心被狠狠触动了,鸿犼将这名孩子交给她,应当是方今无奈之举。 他是鸿犼与鲜参的孩子,若非有要事,鸿犼怎会将孩子托付给他人。 鸿犼翻身上马,双掌纤绳,哀声道:“昊儿年幼丧母,吃百家饭长大,我与萤勾欲乘船前往海外扶桑,路途颠簸长远,不宜带他同行,妹妹,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王侯,我只能将他托付给你了。” “兄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宋水云知晓这个孩子可怜,忆鲜参与她的交情,就算鸿犼不说,她也会照顾好他的。 “妹妹,若是我那姑娘与漠北大萨满前去寻你,将这孩子交予她们也未尝不可,相较于幻音坊的幻音诀,我更想让他学习一些自保的巫蛊之术。” 鸿犼深情望着宋水云怀中的孩子,低首苦笑道:“这孩子体弱,能安稳一生即可,非幻音诀不好,只是幻音诀的修行较为严苛,便不让他学了吧......” ------------ 番外:辞别大众 不敢再看孩子天真的面孔,鸿犼咬定牙关道:“山遥路远,终有归期,妹妹,你我山水相逢~!” 黑马感受到鸿犼的决心,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它挪动马蹄,朝着南门城郊急速奔去。 雷鸣般的呼喊如潮水一般,不断冲刷着鸿犼的耳廓,大多为乞求,不舍之句,催人泪下。 鸿犼没有为他们停下脚步,执政数十载,成当前之局,他未负百姓,却亏待了身边人...... 汴京的郊外,各大势力的成员依次排开,堵住了鸿犼与萤勾前行的方向。 鬼王朱友文携带钟小葵,杨焱与杨淼率先上前送行,占据了两人必经之路。 观众人神情不一,鸿犼也是立时勒马,今日前来送行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 可以说,江湖乱不乱,这些人占很大的成分。 “敢问叔父,你是否要离开中原,前往那扶桑小国?” 朱友文直白的发问,令钟小葵不自然地后退半步,无比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见此一幕,鸿犼瞬间明白朱友文为何会知晓此事了,想来是钟小葵不愿让他离开。 因海路难行,又不携带护卫,她心中无比担忧,特意告知常年闭关的朱友文,请他前来劝阻。 “是啊~!扶桑有神药,名为千岁,此物恐有起死回生之能,我要寻到它,救鲜参回来。” 鸿犼大方承认了将要离开中原的事实,世道稳固,身上的枷锁也该卸下了。 听到鲜参之名,朱友文也是为此哀叹了一下,他单手牵住黑马的缰绳,埋首说道:“叔父,我虽为当今天下第一,可终究没有战胜过您,此名受之有愧啊~!” “叔父要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如比过一场,您老再教后辈一些东西。” 鸿犼笑着回道:“下次会有机会的,你的成长很快,无愧天下第一之名,玄冥教是梁王朝的屏障,你那年幼弟弟,还望你能多加照拂。” 嘱托朱友文之后,鸿犼又向着后方的钟小葵说道:“小葵,你跟我许久,应知我的决心。” “事态已变迁,我无法带你离开,纵有不舍也无用,日后你便留在宫闱,看管麒儿的同时,等我回来......” “玄冥教不会因我的离去而散裂,恰恰相反,世道越好,教门越盛!杨焱,杨淼,你们身为玄冥教的判官,战力毋庸置疑,兴盛教派的任务,便交到你们手中了。” 杨淼反应神速,他拍打了一下杨焱的肩头,携他一同朝着马背上的鸿犼拱手道:“陛下放心,有我们两人,玄冥教必不会没落!这吸纳人才的重任,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无视三人后续的表情,朱友文牵马走向天师府的队列,张子凡快步上前行礼:“陛下,在下虽身为郡王,但兼任天师府的天师,实在不好像他人那般,上殿入宫告别,望陛下恕罪。” 鸿犼通情达理道:“张天师无需如此,关于先前天师府一事,我深感抱歉,近期又出渝州之事,我已无心帝位。” “天师府为道教之首,希望你能不负崇玄真人的期盼!对了,听闻筱小那姑娘,近期怀了你的孩子,我这也没什么礼物赠予你们,只能祝愿你们能够幸福安乐一生。” 张子凡虽沉痛先前之事,但闻鸿犼祝愿之后,他还是连连拜谢道:“得陛下挂念,是我们一家之幸!” “行了!你也别跟我客套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你身边还有待你不错的李存义,李存勇,他们阅历丰富,有空多听听他们的告诫,多陪陪家人......” 扫过张子凡身后的李存义与李存勇,鸿犼摇首叮嘱。 李存义与李存勇抱拳俯身道:“叔父,保重!” 轰~ 天降巨物,震起大片的灰尘,朱友文涌现罡气护住身侧之人,也将李存孝的身形逼退了数步。 得知鸿犼与萤勾出走的李存孝,面孔震惊地瞅着马背上的两人,他大手摊开,无措蹦跳,像是一个失去家庭的孩子一般。 “十叔!你一人在汴京孤苦,不如随我们回天师府吧!” 心思缜密的张子凡,一眼便察觉出了当今情况。 汴京营救一事之后,李存孝竟舍弃了李存忠,执意跟随鸿犼,想来是报那救命之恩。 可这鸿犼何许人也,战力不说举世无敌,起码也是力压群雄,李存孝还不上这份恩情,只能苦苦在汴京等待,这一等,便是十几载。 “是啊,十弟!你一个人在汴京,不如跟我们回天师府,我们兄弟三个在一起,还能乐呵乐呵。” 李存义顺势出言,盼李存孝跟他们一起离开。 李存孝看了看鸿犼,又回身望向张子凡等人,得到萤勾的认同后,他捶打了一下胸口,示意救命之情,等他们回来再报。 幻音坊的成员只有多闻天与阳炎天,鸿犼不在京城,她们留在这里也是无趣,此行正好随女帝回幻音坊,还能在平日多加照看他的孩子。 “你们两个呐,多言无益,重修内力的路途虽然艰辛,但并非走不通,《千字文》奥妙无穷,值得细细钻研,日后我不在,你们便去询问我那妹妹吧,走了~!” 鸿犼与两女相熟,她们早已得知他离去消息,哭闹不舍的行为,也都在坊间进行过了。 今日,两女倒是洒脱了不少,只是恋恋不舍地抚琴与他告别,并未做出别的举动。 剑庄与唐门都是遣的门人为他送行,天山剑派与佛门倒是来了重要人物。 凌霄子与慧觉亲临汴京,与鸿犼简单会晤之后,便让开了前行的道路。 朱友文松开了马绳,剩下的路,便要交予鸿犼与萤勾相伴而行了...... 明教教主陆烟协助西征未至,有他在,鸿犼并不担忧明教所为。 这不良人有李星云执掌,亦是安稳不乱,石瑶与自身相与为友,王朝事宜可安。 他回想起慧觉劝他为僧,心底不觉有些好笑,回神过后,两人已出数十里。 鸿犼回首吐槽道:“婆娘你说,这些出家人是不是见人就说一句,施主与佛有缘?” 萤勾沉吟片刻,螓首微点,深表同意,得道高僧说一下还好,若换成无名小辈朝鸿犼说这一句,怕不是会掉了脑袋。 ------------ 番外:蓬莱遇旧交 群山萧索,万木凋零,不见鸟飞,不闻兽声,天地一抹白,江海已成冰。 趁着大雪赶至蓬莱城的鸿犼与萤勾,也是停下了急匆的行程,春还未至,暂且在这休整片刻,正好一解路途乏闷。 偏远城池,虽无汴京繁华,但胜在临近大海。 感受海风吹拂,听潮音入耳,两人身心不觉一阵舒适,赶路的疲劳也缓解了不少。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鸿犼刚想为萤勾讲解一下蓬莱的传说,便见她早已走在前方,东观西望,不知在寻找什么东西。 萤勾双手合十,顶着的鼻尖四处乱嗅,鸿犼牵马上前询问道:“婆娘,怎么了?” 直到闻见一股淡淡的尸气,萤勾像是确定了什么,朝着鸿犼惊喜出声道:“老汉,额弟也在这里!” 鸿犼闻言心头一颤,低声发问道:“侯卿?” “嗯~!就似他!他身上那股死人味,额是不会认错滴~!” 萤勾披着大氅,在街道蹦蹦跳跳,仔细搜寻着。 知晓这是阿姐又出来透气后,鸿犼捂着额头,无可奈何地跟在其身后,随她寻找侯卿的踪迹。 这些时日,阿姐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他在夜晚练拳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 杀气越重,对生命也就越发漠视,对人们的威胁也就越强。 为压制体内逸散的杀气,鸿犼寻找各种方法尝试,最终得出练拳一法最佳,这也是他总在夜间练拳的缘由。 他也想静心悟道,可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鲜参的面容总能忽现,这不禁让鸿犼扪心自问,他如今是否已有入魔的迹象...... 解救鲜参,不仅是回报她多年的陪伴,更是对自我的救赎。 鲜参若醒,他身上的杀气自会退散,多年紧绷的神经,也会松弛。 就在鸿犼稍一愣神的功夫,萤勾已跨入蓬莱城最豪华的酒楼中。 鸿犼摸了摸身上的钱袋,确保此行资金足够之后,他才心安理得的将老伙计交给了店内的伙计。 这店内的小二也非常人,他一眼就看出来者身份尊贵,无须鸿犼吩咐,他已拍胸保证给马儿喂养上好的马草。 鸿犼伸手抵住嘴巴,闭目轻咳了一下,缓缓吩咐道:“这匹黑马年纪较大,吃不得过硬的马草,你可在喂草的同时,准备一些新鲜的甘泉。” “对了,店内若是有红枣、黄精、白术、草果等等,可一并喂之,它对这些草药不挑,钱财不是问题,你放心照料即可。” 嘱咐完这些之后,鸿犼才放心上楼寻找萤勾,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小二在风中凌乱。 过了一会,小二侧身望向昂首桀骜的黑马,吐槽道:“得~!马大爷这边走~!您这主子对您可没得说了,主要是这世道变好了,连马儿吃的都比人好了~!” ............ 吱啦~哗~ “这个没有,这个也不是,这个......” 萤勾将二楼的雅间挨个拉开,意图寻到侯卿所在。 被扰了兴致的富豪,少爷们皆是一脸不满,但看清萤勾的容颜之后,他们立时换了一副神色,纷纷起身邀请她雅间一叙。 萤勾被众人吵得心烦,因不想给鸿犼惹出事端,她选择站在原地等待,用怒气腾腾的模样拒绝众人的邀请。 直到鸿犼上楼与她同行,众人这才识趣地退回雅间。 锦袍斗笠,遮掩面容,腰跨宝刀,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此间江湖多侠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搭讪一女子,惹上一尊凶神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楼没有,去三楼!” 萤勾寻遍了二楼,不曾得见侯卿的身影,如今只剩顶楼这一个地点了。 鸿犼摆手制止道:“这酒楼第三层,是店家为尊贵商客准备的,我们初到此地,还要待些时日,不宜惹事。” 萤勾撇嘴不满道:“老汉,额们这层身份还不尊贵嘛!?” 鸿犼揉着她的脑袋,轻言安慰道:“若是身份暴露,事情更为麻烦,他若想见我们,必不会如此躲藏,暂且寻一雅间,小憩片刻。” ............ “冷修羊肠、全炙鱼。” 萤勾双手撑着脑袋,斜望轩窗外景,漫不经心地报出两道菜名。 店内小二闻言,伸手擦去脸颊汗珠,一脸为难道:“女侠,这两道菜,小店没有啊......” 鸿犼干咳两声,手指轻敲桌面道:“上些熟肉,海味,热酒一壶,少许瓜果。” 小二将鸿犼的要求记下,在陪笑中告退。 “蓬莱小城虽不是豪华汴京,但此地的鱼比起全炙鱼,不遑多让。” 不知怎得,待在雅间的萤勾,像是没有了干劲一般,异常安静,令鸿犼诧异。 顺着她的视线,鸿犼又说道:“你所望的那片大海,正是我们即将启程的地方。” “老汉,你说额们还能回来吗?” 萤勾凝视着无尽的深海,冷不丁地问道,言语中充满了远航的担忧。 鸿犼轻柔笑道:“会的,也许两年,三年,亦或五年,六年,我们终会回来。” “阿姐,你与萤勾一体双魂,她的抉择并不是你的抉择,若是你不愿离去,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萤勾将视线收回,撑起身子,对着鸿犼十分认真地说道:“额虽与她不同,但额也想跟着老汉,因为跟在你的身边,额很心安,很开心......” “所以~!额愿意跟你前去扶桑。” 哗啦~ 门户被银袍男子推开,一脸疲惫的侯卿携带着鼻青脸肿的本人自然落座。 “弟......” 萤勾气质突变,阿姐再次被强行关进小黑屋。 她坐于侯卿一侧,眸中有喜悦也有担忧,毕竟因渝州之事,他与鸿犼分道扬镳,就连他们离开汴京时,侯卿都未前去送别。 侯卿好似赌气一般,只是静静望着萤勾,不曾看向鸿犼一眼。 直到热酒上桌,侯卿才开口说道:“莫要误会,我此行只是顺路看望我姐,与你无关。” ------------ 番外:鸿麒即位,开春之事 本人一拍脑瓜,急得在原地跳脚,他插胸背身道:“嗨呀~!我真搞不懂,师傅你把我从杭州带到这里,居然说是顺路!我日,本人这两个月吃的苦,都赶上三年吃的苦了!” 听到本人这般说辞,鸿犼望向侯卿轻唤一声,语气温和地问道:“特意来此,是为送别吧?” 侯卿握住酒盏的手掌,突然用力的几分,要不是萤勾伸手按住他的臂膀,此盏恐成碎片。 “谁要为你送别,我只是为了我姐!” 侯卿怒气腾腾地反驳道。 眼见气氛不妙,萤勾拍桌叫停,“弟,你此行来到蓬莱,意为何事?” 本人扫了一眼众人,无奈叹息道:“师傅听闻两位即日前往扶桑,恐两位不识路途,不通文字,特让我来......陪两位同去~!” “大大方方说出口,就这般为难吗?先前之事是我不对,可如今我已不为天子,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鸿犼的语气有些服软,意识到先前做法有些不妥的侯卿,也是仰屋窃叹,不情不愿地说道:“那我们便好好谈谈。” 两人绕着往事开启了一波探讨,从晨朝到夜幕,日升至月明。 一开始萤勾还听的津津有味,听了半晌过后,她跃上软软的大床,凝眸沉息。 本人则在一旁认真记载两人所说,这些消息可不得了,随随便便一条都是江湖大佬感兴趣的。 尤其是剑庄的大小姐,她时常派人收集侯卿的过往信息,很舍得出钱,若是将这些消息交给她,他本人岂不一飞冲天!? 直到第二日天明,侯卿拍桌立起,俯身说道:“我与你一同前往扶桑,寻找那起死回生的神药。” “有你相陪,此行必不枯燥,就这么说定了,寻得神药,再回中原!” “嗯~?” 睡眼惺忪的萤勾揉了揉双目,不解地看向两人,怎得一觉过去,他们就要一起去扶桑了? ............ 神凤三年的冬季刚过,皇太子鸿麒便持皇诏登基,宗庙祭祖,大赦天下,削减赋税,改元章和。 这一年开春,冬雪刚化,蓬莱便开出一大船远渡重洋,高山之上,袁天罡负手观望着一切,直到乘有鸿犼的船只走远,他才转身离开。 他如清风徐来,又如微风离去。 船帆扬起,玄袍的鸿犼与银袍的侯卿一前一后,立于船头,抚琴奏笛。 据侯卿所说,若两人从楚州坐船,他们会与焊魃等人同行。 若从明州横渡扶桑,他们会与降臣相遇。 并非他们不去告别,而是他们分别守在这三条渡海城市,无论他们从哪里走,都会有一组人随他们同行。 他们用这种方式表明众人的感情深厚,无论去往何方,他们的心......永不分离! 琴笛合鸣,似那高山流水终遇知音,恍若长空万里有花瓣飘落。 一琴一笛渡重洋,佳音传情众心牵。 应是觉得两人的曲调过于柔和,阿姐人格的萤勾,从腰间取出尘封已久的唢呐,一首百鸟朝凤吹的那是欢快尽兴。 唢呐一出,力压琴笛,赢得船上众人高声喝彩,她傲着脑袋,得意洋洋地扫了两人一眼。 被抢了风头的两人也不气恼,他们相视一笑,将先前的成见抛入大海,尽情享受游历世间的快乐。 除去鸿犼等人远渡重洋,幻音坊也在开春迎来了第一名男弟子,此消息虽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知晓那名男弟子的身份之后,众人倒是不敢多言了。 当朝皇帝的弟弟,太上皇与鲜皇后的儿子,谁敢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怕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 ............ “昊儿,你身子骨弱,食不得那些阴寒之物,《幻音诀》的修行严苛,需服用幻药锻炼五感,你的父亲也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你暂时先跟随多闻天修习文舞,待有所小成之后,再随阳炎天修行乐理。” 刚过完五岁诞辰的鸿昊,无比孤单地坐于长廊的石椅,脑海全是女帝的谆谆教诲。 就在他感到无聊之时,宽大的披风盖上了他的肩头,阳炎天伸臂将他抱起,为他讲起江湖上的生死搏杀,刀光剑影。 知晓阳炎天的关心,鸿昊也无比心安地枕靠在她的怀中,轻声道谢。 ............ 沉寂许久的漠北王庭之中,述里朵的最后心腹,世里奇香快步穿越长廊,遣退守卫,轻轻叩响了述里朵的宫门。 “进~!” 得到述里朵的许可过后,世里奇香推门而入,半跪在屏风前,口述中原王朝近期发生的重大事情。 “鸿犼离开了中原,他最后将帝位......传给了自己那仅有十岁的孩子?” 述里朵从屏风之后快速走出,脸上的惊愕不比世里奇香少。 “是的,太上皇后!” 述里朵的神情有些微妙,她大手一挥,下令说道:“我欲前往汴京,面见当朝新皇,世里奇香,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恰逢有一男子前来拜见述里朵,世里奇香不敢与之对视,只得匆匆离开。 男子轻啐一声,朝着述里朵俯身说道:“母后,这个女子当真没有礼节,遇我居然不拜!” 述里朵一脸宠溺地回道:“世里奇香跟随母后许久,怎会不知礼节,应是吾儿李胡身上的王者之气,吓到她了。” 此人正是述里朵的第三子,耶律李胡。 这耶律李胡平生最得述里朵宠爱,就连当今漠北王,耶律尧光,平生所得恩宠也不及耶律李胡的一半。 述里朵可谓是将所有的宠溺都给了他,这也惯的耶律李胡目中无人,狂傲无比,且随性出手伤人,从而导致宫中所有的人,都无比惧怕他。 听到述里朵这般解释后,耶律李胡大笑三声,认真行了漠北之礼,为她请安。 “吾儿有心了,想必你这次前来,不只是请安这般简单吧?” 述里朵知晓耶律李胡的性子,虽是恶劣了一些,但他个人的勇武,足以弥补这全身的不足。 “知子莫若母,儿臣便明说了吧!不知何时,母后才能将漠北王的位置交给我?儿臣早就等不及了!” ------------ 番外:名剑大会 “你二哥尧光威望正盛,漠北王位难以撼动,吾儿还需努力,只要你不断钻研漠北秘术,善待身旁人,这个王位,早晚会是你的。” “努力,努力,努力!又是这般说辞,母后!你几年前就这般对我讲,若是努力就能得来王位,那岂不是人人可得!” “你与他人不一样,你生来便是王者之命,后面我会去游说王庭大臣,吾儿李胡,你要相信母后,母后一定会让你登上漠北王位!” “母后~!果然还是您最疼爱孩儿,您放心,我一定勤修武艺,等着您的好消息!” 目睹耶律李胡欢喜离去,述里朵只觉心累无比。 她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松,耶律尧光与耶律倍都得民心,无论是哪一个,都可稳坐漠北王位。 唯独她这个儿子,最不得喜,可能是因为他行事暴戾,喜好把罪囚折磨致死。 述里朵觉得是那群人小题大做了,铁血手段才是漠北王位的基础,耶律李胡所杀之人,也尽是罪囚。 若是那群大臣静下心来与耶律李胡打交道,必能发现他的长处,挖掘出他的潜能。 ............ 青城山的竹林之中,一名俊逸少年持剑而舞,口中念念有词道:“剑势如虎,剑气如虹,纵横四海,睥睨天下。” 剑过处,屡生微风,吹得竹叶左右乱晃,沙沙作响。 姬如雪怀抱一稚女,连声称赞道:“剑随心动,招法凌厉,这个孩子当真不凡。” 姬如雪怀中的女娃倒是没有那么多看法,她眸放异彩,为少年拍掌庆贺。 此举也引得少年停下动作,收起长剑,他几个跳动来到两人身前,抱拳行礼道:“如雪姐姐,小慕雪!专注练剑的我,竟未发现你们何时来到此地,真是怠慢了。” 姬如雪面目温和,盈盈笑道:“小昀莫要客套,星云外出办事,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我们母女。” “只是劈柴煮饭,做些力气活,其余时间,还是多亏姐姐的照顾。” 鸿昀挠着后枕,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小叔......抱抱~!” 李慕雪朝着鸿昀摊开怀抱,望眼巴巴地盯向他。 姬如雪轻俯身体,朝着鸿昀言辞笑道:“看来我家的姑娘,很喜欢小昀呢~!” 鸿昀无比小心地接过李慕雪,他还是第一次抱着如此小只的娃儿,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 “据星云传来的消息,鸿犼前辈已携带尸祖侯卿,帝后萤勾登上了跨海大船,开启了前往扶桑的海路。” “他们这一走,中原竟闹腾了不少,叶家剑庄意图在仲夏开启名剑大会,筛选一名强者赠予当世名剑。” “听他人所说,这次举办的大会有所限制,那些跨越大天位的人,都没有资格参加。” 说着,姬如雪将脑袋望向鸿昀,鼓励道:“小昀,你正合标准,不如去杭州参与这一届的名剑大会,夺得头筹,闯出自己的名望。” 鸿昀沉思片刻,心有意向地问道:“当世名剑,不知是类似于父王的太平剑,还是类似于李大哥的龙泉剑?” 姬如雪摇首一笑,道:“关于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星云正在筹划此事,名剑大会意义非凡,若能完美举办,定能在中原武林掀起一阵风波。” “太平剑不能随意暴露,正缺一把趁手的武器,这把当世名剑,我可是要定了!” 鸿昀语气桀骜,尽显王者之姿,仿佛那把名剑,已成他的囊中之物。 “小叔叔,加油~!” 李慕雪贴着他的脸颊,狠狠刮蹭了几下。 “如雪姐,小慕雪,我们一同去杭州吧,正巧与星云大哥会面!把你们留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鸿昀的担忧,姬如雪沉吟分析道:“剑庐虽鲜有来客,但不排除有凶恶之辈登门拜访,小昀若去杭州,只凭我一人,恐难护慕雪周全。” “尸祖焊魃与林轩前往了吴地,虽说青城山下,有着星云布下的人手,但万事还是求稳为主,与小昀同行,甚是安全,杭州可去!” “事不宜迟,我们便收拾行装,赶赴西子湖畔!” 征得姬如雪同意,鸿昀也是满心欢喜,他正愁一人行走江湖闷苦,如今有熟人相伴,入了江湖,也免遭被骗了。 一念至此,鸿昀在心中大吐苦水:老妈真是的,就这般把我丢下,她一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日后若是见到她,定要狠狠埋怨她一顿。 ............ 章和元年,初夏 杭州西子湖畔的叶家剑庄,广发英雄帖,邀天下群英相聚杭州,参与此次的名剑大会。 被邀请之辈,大多为夺冠的热门人选,也有诸多名声不显的人,为了一举扬名天下,选择去杭州参与此次的名剑大会,争夺名剑的拥有权。 夏季的杭州,可谓是人满为患,到最后,就连朝廷也出面了。 大批将士驻扎杭州城郊,以防有不法之辈扰乱秩序,坏了朝廷的名声。 参与此次大会的门派,除去玄冥教,幻音坊,明教外,不良人与天师府居然也现身参赛。 天山剑派的掌门凌霄子对此次的名剑大会不屑一顾,故而没有派人参与,他不信一个小小的剑庄,能造出匹敌天山剑派的名剑。 剑庄这一举动,无疑不再向天山剑派示威。 时代已经变了,天山还想要一家独大,剑庄第一个不同意。 关于名剑大会的比试选拔,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明教护法巴也力压群英,以冷静的头脑,高超的比斗技巧,先败幻音坊的妙成天与玄净天的合击,后续依然以一敌二,正面击溃玄冥教的杨焱与杨淼。 他一时间成为了夺冠热门人选,迎来了不少富豪的关注。 名剑大会盘口开的很大,像巴也这样的高手,买胜的人不在少数。 在最终决战的舞台,败尽江湖各路高手的鸿昀,遇上了风头与名望正盛的巴也。 两者全力出手,将身体与技法运用到极致,还是鸿昀过于年轻,不如巴也有着实打实的搏杀经验。 料定对方是个少年,不敢下死手之后,巴也催动沙陀秘法与明教秘法,欲以伤换命,当场干掉对手。 好在观战的慧觉大师识破了巴也的意图,强行出手打断了两者最后的交锋。 最终,巴也因行事狠辣,被剥夺获取名剑的资格。 这把名剑,由年仅十四岁的鸿昀所获,此次的名剑大会,也圆满结束。 ------------ 番外:鸿昀的迷茫 当世名剑由一名十四岁少年夺得的消息一经散出,便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称赞天纵奇才,有人质疑大会的真实性,不管是哪种消息,对鸿昀来说都无所谓了。 他枕靠床榻,双臂摊开,双目出神,脑海中回想起大会最终的比试...... “乳臭未干的娃娃也能参加大会吗!?” 披着明教法王衣着的巴也,傲立于擂台之上,轻轻揉动手腕,眸带轻蔑地说道。 “不过,你竟能击败各路高手,并完好无损地站到我面前,我姑且认定你还有点本事!” 轰隆一声,巴也踏碎脚下木板,瞬间冲到鸿昀面前。 鸿昀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快速抬起双肘,用作抵挡。 拳肘相撞,气浪如一片涟漪扩散,见攻势被抵挡,巴也啧啧称奇:“明明是一个孩子,这本能反应却是相当的老练!” 随即他兴奋出声道:“若是再让你成长几年,我还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可惜,现在是我最强!” “要怪就怪你羽翼未丰,敌不过我!” 巴也的攻势逐渐变快,一招一式,尽显凶戾老辣。 鸿昀暗暗叫苦的同时,也在反省自身的轻狂,混迹江湖之辈,哪有一个简单角色,像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指不定一出村就没了。 啵~ 巴也破开了鸿昀的护体罡气,致使鸿昀的肩头血花飞溅,骨头险些被震碎。 在楼阁高处观望的姬如雪欲要出声制止比斗,但被李星云挥手制止。 姬如雪见李星云这般做法,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来是小昀的底牌未出,星云认为他还有一战之力。 鸿昀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先是用一把铁剑,强势击败了剑庄庄主的大弟子,后又击溃了几名江湖上颇有名望的高手,就连天师府培养多年的高手,也不敌他。 如今面对成名已久巴也,他终是显得过于稚嫩,无法做到正面抗衡,只能被动挨打,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输掉比试。 鸿昀从口中吐出体内积攒的淤血,目放凶光道:“这场比试,才刚刚开始!” 巴也不屑一笑,目中无人道:“右肩已无法催动气力的你,是如何说出这种大话的!?” “乖乖认输,对你我都好!毕竟,我也不想废掉一名天纵少年啊~!” 嗡~ 鸿昀浑身升起浓郁的黑气,气势也变得浩大起来。 巴也身体紧绷,难以放松,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山野小辈,可现在却发现,对方一直在隐藏着身份。 “九幽玄天神功!” 当巴也念出鸿昀所用功法之后,围观的众人尽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声交谈,猜测起少年跟玄冥教的关系。 “大哥,不是吧!玄冥教的镇教之宝,至阴至邪的《九幽玄天神功》都烂大街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披着斗篷,拄着木棍的杨焱望着台上的少年,满腹牢骚的说道。 杨淼擦掉眼眶中的泪水,悲愤拍打高楼的围栏道:“弟弟,不要说了,说多了都是伤心的泪水!” 他们两兄弟为玄冥教奉献多年,至今也没有得到那《九幽玄天神功》,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辈突然展示这一招,彻底击溃了两兄弟脆弱的内心。 ............ “本来不想暴露底牌,可事已至此,我一定要击败你,开启我的江湖路!” 鸿昀语气坚定,声音有力。 巴也“切”了一声,纵使这个状态下的鸿昀,也依旧入不了他的法眼。 “虽不知你的来头,但能学会这种级别的功法,终是让我有了一丝与你交战的兴趣!” 巴也气场全开,功法运转,促使蓝色的火焰附着两肩,他府压全身,猛得冲出。 只见巴也脚尖点地,双手同时往上抬起,一举压住鸿昀的手臂,限制鸿昀发力的同时,一脚踢中他的胸腹,将他砸入木板之中。 就当所有人认为胜负已分时,鸿昀挣脱束缚,强势而起,只一拳就击退了势头正盛的巴也。 顾不得巴也的惊讶,鸿昀瞅准时机,以肘击腹,“啪”的一声,巴也接连倒退数步,每一步都能在擂台上留下厚重的印记。 场下众人爆发出惊雷般的呼声,巴也面部肌肉在不停地抽搐,对方这一手,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堪。 一名稚嫩的少年,竟让他在天下侠客面前失了面子,管你是什么人,此事绝不可饶恕! 巴也踏碎脚下木板,凌空飞起,下落踢向鸿昀的心口。 鸿昀向后拉开身位,在巴也落地发起攻势之前,抬臂击打。 仅在这一瞬间而已,两者皆爆发出最强的攻势。 位于大天位巅峰的巴也,比起大天位初期的鸿昀,显然更占优势,他爆发内力震退鸿昀,化掌为爪,意图擒取鸿昀的喉咙。 鸿昀后仰昂首,堪堪躲过这一爪,但是因身体过度后仰,下身已久露出破绽。 巴也借机正面蹬腿,一脚将鸿昀踢飞。 鸿昀在半空旋转三圈加单手撑地,强行缓解这股力道。 在巴也攻来之前,鸿昀变式为扫腿。 趁巴也跳跃躲避时,鸿昀利用扫堂腿的惯性,迅速挥出巅峰力量的一拳。 巴也见此大笑道:“便知你会如此,小子,迎接你的败亡吧!” 落地后的巴也硬抗此拳,飞速转身后踢,击退鸿昀的那一瞬间,他双掌孕育的杀招急速攻至。 锵的一声,颤音震耳,木屑纷飞,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清楚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距离鸿昀喉结三寸的双腕被他人强行扼住,巴也脸上的喜悦急速退去,他怒声问道:“慧觉大师,比试即将分出胜负,你这是何意?” “阿弥陀佛,贫僧敢问施主,这是比武,还是厮杀?” 死里逃生的鸿昀,大口呼气,脑袋近乎空白,刚刚那一刻,若无高人出手,他的性命或许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明明只是一场比武,对方竟要取他性命,此事鸿昀难以理解,他的母亲也没有教他该怎么做,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沉思与那迷茫。 ------------ 番外:一剑推平千里路 “当真可恶,说是什么公平比武,结果还不是偏袒了那个小辈,名剑距我只有一步之遥,我心有不甘!” 骑马回返太原的巴也,一脸郁结,愤愤不平道。 在巴也身侧,一名明教的弟子担忧询问:“护法大人,你此次动了杀心,那名少年会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 巴也像是听到天大笑话,怒极反笑道:“报复!?若是那少年身后真有背景,报复早就该到了!” 巴也话音刚落,又一名明教弟子出言道:“护法大人,明教想要在中原武林立足脚跟,还是得像教主那般,多行善事才好,护法下次莫要冲动了。” “教主前往西域帮扶朝廷军队,将兴盛明教的大任交付于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本护法心中自有决断,你身为一名入门弟子,是在教本护法做事吗!?” 巴也心中本就不爽,如今连一名随行的小卒都要指点他两下,不禁让他心中火气腾腾直冒。 那名明教弟子自知逾越,连连道歉,这才消了巴也一丝怒气。 马蹄声响,巴也携七名明教弟子向北疾驰一阵,忽见前面路旁挑出一个酒旗,众人奔波多日,人困马乏,眼见已离太原城不远,正好在此休整一番。 巴也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别说本护法不近人情,一路上亏待了你们,前方有家酒肆,进去饱食一顿再赶路也不迟!”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于马背上行礼道:“多谢护法大人体恤!” 巴也一勒马,飞快跃下马背,缓步走向酒肆。 店主人眼见有大人物光临小店,他快步跑出,伸手接过巴也手中马缰,陪笑问道:“大人路途辛苦,想要吃点什么?” 巴也负手在前,轻啧道:“山野小店没有精制饭肴,三斤绿蚁,再随意上些野味即可。” 店主颔首笑道:“得咧~!大人里面请!” 随店主进屋,两名明教精锐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上面灰尘,请巴也入座,他们则坐在下首相陪。 剩余五名弟子另坐一席,教内的阶级,在这一刻格外分明。 在店家为巴也等人准备饭食之时,一名背负长剑,顶着斗笠灰袍侠客也迈入了店内。 “店家,一斤米酒。” 男子声音略显低沉,扫了众人一眼后,他径直来到巴也的对面,抽来长凳坐了下去。 一名明教精锐略带不满地问道:“哦哎~!四周这么多空桌你不坐,偏偏要选择这里,是何意思?” 见男子没有回复,明教精锐欲起身赶客,却被巴也出言制止:“唉~!出行在外,礼让三分又何妨,将这桌让给他便是,我们换一桌!” 观巴也如此,明教成员皆是一脸诧异,随即众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能让法王如此客套的,天下唯有那几位绝世高手,难道对方是一位名不经传的绝世高人? 男子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伸手压低斗笠,不显真容。 “大人,酒来咯~!” 待巴也换了一桌之后,店家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将杯筷与三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脑袋走开。 似是察觉氛围沉重,他始终不敢向周边客人瞧上一眼。 巴也将“绿蚁”斟满酒杯,仰起脖子一口喝干,“没想到这山野小店,酿的酒倒是颇有味道,让我回忆起了最初的苦难日子。” “法王大人,听闻早些年,您是通文馆礼字门下的三大高手之一,跟我们讲一讲呗?” 明教的成员俱是一脸好奇,饮酒过后的巴也,应是来了兴致,他轻笑一声,取下背后双钺道:“我生于沙陀本部,常年修习这双钺之法,后被李存礼看中,加入通文馆,为晋国四处征讨。” “我本该是一片光明的道路,谁料想,时局变化之快超出我的想象,新梁力压晋国,一统天下,都是过去之事了,说来也无用!” 趁着众人闲聊的功夫,店家已将炖好的野鸡,野兔端上了桌,那名灰袍侠客的米酒也被他一并带来,转身呈于男子身前。 发觉男子只是默默饮酒,再无任何动作之后,巴也与明教的人员俱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那少年背后的人前来报复,方今来看,倒是他们多心了。 酒足饭饱后,明教精锐将十两银子置于木桌,喊话店家道:“掌柜的,那位的酒钱我们一并付了,多出来的银子,算是给你的赏钱了。” 店主看这些人出手如此阔绰,也是喜笑颜开,点头称谢道:“多谢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慢走!” 在店内度过最热的时辰,巴也与明教成员悠悠上马,抽打马鞭,向北疾驰。 待店家目送众人离开,哼曲回到屋内时,那灰袍侠客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迹,只留一两白银放于桌上。 店家挠了挠头,暗道还有这种好事,对方好意请他吃酒,他却不领情,还是将自己的酒钱付掉了。 这一日多出来的银两,已胜过他半月的忙碌,店家擦着手掌,喜滋感慨道:“又可以提早休息了!” ............ 嗡~ 刻有八卦阴阳鱼的长剑从天而落,震碎地表,掀起大量的灰尘,阻断了巴也等人的前进道路。 巴也伸臂遮挡气浪,不顾额角冷汗直冒,他大声发问:“阁下是谁,为何阻我明教前行!?” “名剑大会,你欲杀掉的那位少年,是我奉命守护之人。” 烟尘中传来的声音不冷不热,没有一丝情感,灰袍男子压低帽檐,自烟尘中走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伸展开来,压得众人无法喘息。 “你果然是为他复仇之人,你到底是谁?我可不记得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 巴也手持双钺,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利用坠力朝着对方压去。 正因不知对方深浅,才必须全力以赴! 男子手掌虚握,插于大地的宝剑受到牵引,径直落于他的手掌。 “世间天纵何其多,吾这无名之人,不值一提。” 以无名为中心,大风骤起,一道圆形的剑气推向四面八方,兵戈受击发出铮鸣之音。 睁眼望去,周边环境可用一句话形容:一剑推平千里路,万木尽带剑气痕。 “念在尔等请我喝酒,姑且饶你们一命,下次动手之时,务必考虑好前因后果!” 无名已离去,远处传来的低沉话语,惊得马儿掀翻众人,明教众人何曾见过这种气势,一时间竟呆滞在原地,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巴也止住发颤的手掌,望着刚修好不久,又一次断裂的双钺,惊疑自语:“李星云,是你吗?” 抵御剑气的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了李星云的那张脸,只是他难以相信,如果真是李星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在他们临近太原时才动手? 名剑大会能正常举办,里面有着李星云的一份功劳,不良人聚集在杭州之地,他们刚出杭州时动手,岂不更加方便? 巴也飞速转动大脑,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无名是那个“李星云”! 可他不是死了吗!? ------------ 番外:雷雨难阻 浓重的雾气从海面升起,逐渐蔓延开来,因在大雾中难以辨别方向,船上众人不得不紧急锚泊,让船停靠在临时区域,待雾气减小一些后,再做打算。 “古籍所记,祝国岛位于一处内海,夹在三岛之间,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就在那座岛上。” 船舱内部,鸿犼将手中竹简置于灯火之下,轻言分析着上面的秦隶文字。 “大哥,那是秦朝所编写的书籍,真实性可靠吗?” 侯卿倚躺在摇椅上,用刻刀打磨着手中骨笛,侧歪其首,悠然发问。 鸿犼闭目轻声哼道:“秦朝方士徐福也曾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他所留下的记载,历经千年还未消失,应是不会有错!” “话说扶桑之地的人,都是像他这般矮小吧!” 萤勾抓着本人的小辫子,阴沉着脸打量着。 本人挥动着四肢,痛的大叫道:“别揪本人的小辫子!你们这些中原人,总是喜欢仗着自己的高大来欺负本人!” 萤勾嫌弃地“嘁”了一声,随手将他丢向一侧,好在侯卿伸手撑了一把,这才没让本人直接瘫倒在地。 本人拍掉衣服上的灰尘,跳脚说道:“到了扶桑,还不是得靠本人替你们翻译!” 无视本人的情绪,鸿犼突然发问:“喂!关于‘千岁’,你了解多少?” 本人先是摸了摸脑袋,随后用右拳拍击左掌道:“嗨呀~!关于这‘千岁’,本人也只是道听途说,话说那祝国岛,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天皇阁下一定知道些什么!” “扶桑天皇,哼~!希望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否则~!” 鸿犼明明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他的话语却让本人感到冰寒。 侯卿叹息一问:“若是扶桑没有那种神药,大哥,我们该当如何?” “若是白跑一趟,额一定会!” 萤勾一脸诡笑地盯着角落中瑟瑟发抖的本人,温柔说道:“弄死你!” 这些时日,阿姐因适应不了船上的生活,便将身体归还给了萤勾,没成想萤勾这个一等一的高手,也会出现晕船的情况。 好在鸿犼所带蛊虫够多,这才令萤勾的晕船症缓解了不少。 在长久的海上生活中,萤勾的杀气越来越盛,脾气也愈发暴躁。 一想到扶桑之行竟如此久远,她恨不得立马干掉本人! 要不是本人传出“千岁”的消息,他们也不会踏上这一条路,这身为罪魁祸首的本人,真该千刀万剐! “陛下,你们中原的女子真的太可怕了~!本人要赶快回到扶桑,回去见我的小樱酱~!陛下,你可一定要庇护本人啊!” 本人一个滑铲来到鸿犼身侧,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大腿,乞求庇护道。 鸿犼用手扶着前额,颔首说道:“说起扶桑,鉴真大师东渡后,应留下了不少传承吧,想必那里的人,应该能通晓我们的目的。” “要是此行真的无获,便让我亲手在扶桑上演渝州之事!” 鸿犼谈笑间说出的话语,令本人的面目逐渐呆滞,他赶忙叩首求情道:“陛下,您为人苛察、宽厚著称、勤政爱民,怎会做出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扶桑子民是无辜的啊~!” 鸿犼伸了一个懒腰,手搓下颚道:“我是天国的上皇,可不是扶桑的天皇,所以扶桑子民的生死,与我并无关系。” 侯卿点头称是:“不能用中原子民的鲜血完成复活之举,那只好用异族的鲜血了,大哥曾对我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想来,我也没了阻止的念头。” “老汉,要是可以的话,那些事情交给额就好,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了呢~!” 萤勾眸子泛起猩红的光芒,一脸愉悦地笑道。 鸿犼望向本人,冷酷无比地说道:“每每想起渝州一事,我总会自责不已!若想保全扶桑各岛的生灵,你应该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 本人拍胸保证:“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算将扶桑掀得天翻地覆,在下也必须把那传说中的神药取到手!” 侯卿静静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他虽不清楚鸿犼为何对扶桑持有莫名的敌意,但鸿犼所做之事,定有他的考量。 走过这么多年,也只有渝州一事脱离了他的掌控,剩下的那些事情,皆在他的思量之内。 所以跟在他的身边,按照他的想法执行,绝不会出错。 忽地,船舱外传来一阵焦急地呼喊:“大人,雾气凝而不散,海面波涛汹涌,云层似有轰鸣传出,可能会有飓风与雷暴来袭,船只已无法前进了!!!” 侯卿眸色暗沉,看向鸿犼说道:“大哥,若真是这般,我们此次的行程,恐要草草结束了!” 本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如此一来,他或许什么都不用做了! 鸿犼手持提灯,神采奕奕地问道:“自古英雄豪杰,可有剑斩风雷之举?” “未曾听闻。” 侯卿像是知道了鸿犼要做什么,无奈一笑。 鸿犼拉开船舱大门,一手提灯,一手抚压剑柄,昂首站立于甲板之上。 众人看到鸿犼若无其事地走出船舱,也是惊慌提醒道:“大人,船只受浪颠簸,稍有不慎便有坠海之险!还请您回到舱内,剩下的交给小人们就好!” 鸿犼可是此次的金主,他先出了五倍的工钱,请众人出海,后又承诺,若是成功抵达目的地,他还会为众人分发五倍的工钱。 为了这十倍的钱财,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鸿犼出事! 鸿犼提起照明的灯笼,沉声发问:“前方情况不妙,请诸位明确告知我,此行是否在此结束?” 见鸿犼如此发问,有经验的舵工不再隐瞒:“禀大人,天公不作美,雷暴若来,我们应是难以前进了。” “收起船锚,竖起桅杆,扬起风帆,继续前行!” 鸿犼挥动提灯指挥道。 众人闻之一惊,不明所以道:“等一下,大人!我们不应该是打道回府吗!?” “强者,不仅要有万夫莫敌之勇,权谋机变之智,更要有凌云千丈之向,风欺雪压之韧,这些俱备之后,便会拥有唯我独尊的傲气,这唯我独尊的傲气,便是一种对自我的肯定!” 剑光一闪,海浪轰鸣,鸿犼沉静望向雾中四射的雷光,嘴角微翘道:“磨练数十载,已为当世强者,前方纵有狂风恶浪,海雾弥漫,雷鸣轰顶,也难以阻我前行!!!” ------------ 番外:御海为剑 鸿犼凝视百里海雾,心静如冰,口吐珠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天下最柔弱的莫过于水,攻克坚强没有什么能胜过它,因此没有什么能替代水。)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弱可以胜过强,柔可以胜过刚,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但却没有人能实行。) 鸿犼起手抬剑,独属于他的赤金内力,顷刻间包裹了整座大船,在狂风的吹打下,船只宛如巍巍高山,不动分毫。 “铮” 一声剑鸣掀起波涛万丈,四方海水受此影响,再现巨浪击天。 甲板上的众人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此行雇佣他们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提灯即将落于甲板的那一刻,侯卿伸手接过,像是门神一般,护于鸿犼的身侧。 两人相视一眼后,鸿犼将长剑抽离剑鞘,以指尖轻轻擦过剑身,猛得高举冲天。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晶莹的水珠自汹涌海面点点升起,逐渐凝聚成一柄百丈水剑。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顶上苍穹有血色雷鸣闪过,大船受到海浪推动,渐渐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行驶,舵工连忙回到自己的岗位,稳固船只的航行。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那片未知的海域了! 正在船舱内部啃食草料的黑马,惊慌失措地抬起脑袋,发出惊恐地嘶鸣。 它急得左右奔走,于心中思量:“难不成,本马传奇的一生......将要在此终结!?” 随着百丈水剑斩落,大风骤止,海雾当即被震散,海面伴随惊涛骇浪过后,又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 这条自大海中央切开的裂缝,就像是一道巨大的疤痕,触目惊心,带给人们太多的震撼。 下一瞬,水剑向上空黑云斩出,听得如镜面破裂的声响后,云层中的隆隆雷音消失不见,电光退去。 乌黑的云层分裂成两半,温和光芒从中透出,照耀船上众人。 百丈水剑重新化回海水,将水面裂缝填补,温柔的甘霖从天而降,宣告事情的终结。 侯卿在一侧鼓掌惊叹:“御海为剑,柔极为刚,一剑平汹海,一剑断雷层,真可谓世间罕见......” 鸿犼也是出神感慨:“武道之尽,仙道之始,便是如此吧......” 船上响起轰鸣般的欢呼,因鸿犼在蓬莱登船,舵工自此便以“蓬莱仙人”称呼他,毕竟能凭一己之力对抗自然的人,称其仙人也不为过吧! ............ 正值桃子成熟,于桃林之中静心作画的宋水云收到了妙成天等人的传信,上面记载了杭州名剑大会的所有经过,她们也因未能给女帝取来名剑,而深表自责。 “得之淡然,失之坦然,我本就无心争夺那把名剑,倒是她们想要博我开心,尽做那多余之事。” 宋水云放飞手中白鸽,抿嘴笑道。 在一旁的多闻天捂嘴笑道:“女帝,您笑起来还是这般好看,这里有茶,暂且休息一下吧。” 宋水云停下作画的动作,眸光流转,轻言一笑:“多闻天,我的身旁还有你们,真好......” 多闻天上前搀住宋水云的手臂,用言语宽慰道:“女帝,我们一直不曾离去,只要您一声令下,无论多远,我们都会归来!” “自汴京归来,您便常常闷在幻音坊内,这怎么行呢?” 桃叶落于两女的肩膀,宋水云目望青天,恍惚说道:“王兄建立幻音坊时,特意留下了一片桃林,他时常与我在这说些闲话,逗我开心。” “正因处处有他的痕迹,所以我并不觉得烦闷......” 多闻天低眉问道:“女帝,您怪岐王突然离去吗?” 宋水云噗嗤一笑,轻抚多闻天的发丝道:“我和王兄是一家人,期间虽有责怪与不解,但最终这些都会消失,所以我不怪他......” 多闻天突然望着宋水云面容发问:“那女帝,您怪陛下远行扶桑吗?” 出于女子的直觉,多闻天总觉得女帝这些日子不太正常。 宋水云轻摇螓首,略显疲惫地解释道:“换做平时,这桃花开了,我那鸿犼兄长也就到了,我真的很感谢他,因为他每月都能抽出三日陪我度过,尽管那是王兄的托付......” “如今他退位离去,我倒是有些不适了,比起男女一时的情爱,还是这悠长的陪伴,更动人心呐......” 多闻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唤道:“女帝......” “他会回来的对吗?他一定不会像王兄那般,一言不合的离去!我已历经一次失去,不想再经历一次......” 多闻天被女帝握的痛呼出声,宋水云意识到失态,也是连连笑道:“昊儿呢,我已半日未曾见他,他还是想学那《幻音诀》吗?” 多闻天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嗯道:“回禀女帝,阳炎天正在教小皇子音律,他想学的,是《幻音诀》的另一条道路,以音结阵。” “是吗?” 宋水云闻之一惊,随即明了:“因为身子骨弱,所以才走向了你们这条路吗?” 幻音诀有两种修行方式,一种是短暂爆发,注重一击毙命,修行者有:李茂贞,宋水云,姬如雪。 而另一种,便是用各种乐器结阵,主要抗衡军队,加持他人,修行者为九天圣姬。 前者修行难度颇大,所受苦难极多,这也是鸿犼不想让鸿昊走上的道路。 后者修行难度虽低,但需要熟练掌握各种乐理,确保可以完美调动自身的内力,与他人的音曲进行合奏。 “这孩子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呢,鲜参,你留下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一念至此,宋水云迈开步子,向着桃林外走去,多闻天也匆匆跟上,不离左右。 “杭州名剑大会,夺得头筹者,是一名年幼的少年,他在对抗巴也时,用出了玄冥教的镇教神功,派些人手去示好一下,我若猜想不错的话,这个孩子应是......” 宋水云没有细说,多闻天已经知晓她的用意,这个孩子的身份,她们心知肚明,但碍于当今陛下,她们不能说得过于明白。 两兄弟都很优秀的话,会出现在争端吗? ------------ 番外:尤川的危机 章和元年,隆冬时节,蜀地-富灵山 小雪落于茅草屋顶,穿着一身干练衣袍的许幻,双手合十,站在老旧的天师庙前,诚心参拜。 “自玄陵仙逝,已有八个春秋,老天让我存活的意义何在?” 许幻泪落眼眶,娇躯微颤,于心中暗道:“是看子凡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天师,还是看凶手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性命的代价?” “这两件事我都见证了,现在只剩参悟道法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孤身居于深山旧庙,每日修习道法,给许幻带来收获的同时,一股难以描述的孤独感,也萦绕在她的心头。 “也不知凡儿怎么样了,前些日子下山听闻鸿犼退位,真是令人感慨,自古迷恋帝王之位者,多不胜数,可敢于舍弃者,确是少数。” 就在许幻自言自语时,一道慵懒地声音从她后方传出:“堂堂十三省祭酒真人,当代天师的生母,居然会住在这种破旧的庙宇~!” 许幻回身注视来者,眸光平静,淡然发问:“尸祖降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哎!这座大山虽好,就是难以探寻,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探究道法,我可是对道教吕祖飞升的传说,颇感兴趣呢~!” “怎么发现你的呢?嗯~!我自有我的方法!你不回天师府,反倒在这里待着,难不成是因为......你无颜面见张玄陵的尸骨?” 降臣说出自己目的后,又出言挖苦道:“也是~!苟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孤身参悟道法多年,难不成,你也在寻求那飘渺之术?” 许幻面带怒色,冷冷回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可以留下来与你一同探寻,毕竟有个傻瓜为了寻求起死回生术,都远离中原了呢~!” 降臣无奈叹息道:“恰好,趁着这段时期,我也想提升一下自己的秘术,许幻真人,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 太原城,通文馆旧址,宽大的练武场上,光着臂膀的巴也,正在大雪中磨练功法,倏忽间,一柄长剑从北方院墙射来。 未有所防备的巴也被剑锋划伤左臂,他环视四周,惊怒道:“何人竟敢擅闯明教总舵!?” 年关将至,不少明教的成员都回归了家乡,这也导致明教总部的守备不算严密。 毕竟没人愿在这个时间段惹出事端,回家钻进被窝,点上火炉,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不比什么都强? 风雪之中,身着一袭白衣,类似书生的儒雅男子,手持软剑现身,眯眼笑言道:“明教!?我只知道,这里隶属通文馆!” 见到来者,巴也心中咯噔一下,嗓子就像是吞了刀子一般,难以开口。 “巴也,这些年,你倒是混的风生水起!怎么,方今见了我,都不愿拜见了?” 李存礼故作头疼道:“巴也,你真是令我失望啊!罢了,你若重归我的门下,助我们东山再起,过往旧事,便不提及了,如何?” 巴也攥紧双拳,冷声呵斥道:“天命已定!” “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李存礼的目光变得凌厉,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巴也手腕一翻,地上沾染鲜血的长剑,顿时落于他的手中,“李存礼,时代变了!我巴也不会再受你们的摆布了,我要走我自己的道路!” “这些年没见,你的狂傲渐长,怕不是忘记了,当初我是怎么击败你的!?” ............ “哦~?此行潜入中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无人可查,却还是过于自信了!” 贴靠在大树后方,准备偷听的尤川,在听到一名男子的话语后,不由心头一紧,出于本能地向前奔出。 “轰” 一杆长剑刺透了树干,将光秃的大树轰的粉碎。 尤川大口喘着粗气,俊美的脸上神色凝固。 “吆~!反应很快嘛,小老鼠!” 李存仁舞动长枪,畅快一笑。 这些年的郁闷终于得到发泄,李存仁不再隐瞒自身的气势,超越大天位的内力直接展开。 一直卡在大天位巅峰的尤川,显然不是李存仁的对手,只能边打边撤,利用蛊虫为自己拖延时间。 这些日子,尤川游历山河大川,忘情山水,所得感悟颇多,他游走于边境时,正逢李存仁等人偷偷入关。 为了搞清他们的企图,他一路尾随,不曾想,还是被对方发现了自己。 李存仁捏住一根羽毛镖,眸光一沉道:“这是娆疆的手段!你的身份不简单,看来是留你不得!” 他观尤川天资甚好,若能突破瓶颈,内力定能突飞猛进,所以李存仁起了收徒之心。 可看清尤川是娆疆人之后,李存仁立时改变了想法。 众所周知,娆疆与王室关系亲密,放他离去后,指不定会出各种乱子。 李存仁提枪蓄劲全身,注劲双臂,双手合力向前戳枪,在此过程中,他气沉丹田,将力传入枪杆,使得大枪呼呼作响,直取尤川的心口。 “噗嗤” ............ “死老爸!臭老爸!竟然就这么走了,连一封信都没有留给我!!!” 鸿梦牵着耶律质舞的手掌,愤懑不满道:“今年我们去万毒窟,还好我还有一个家......” 话虽这么说,可她脸上的失落,是遮掩不住的,老爸老妈都不在了,她很想扑入耶律质舞的怀中大哭一场,但她忍住了。 耶律质舞轻声应和,摸着鸿梦以示安慰,由于鸿犼没有遵守比试的约定,她也显得兴致缺缺。 就在两女闷闷不乐时,一只灰色的雄鹰在高空盘旋鸣叫,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鸿梦高声询问:“小灰,你咋个在这,尤川锅呢!?” 小灰鸣叫一声,在半空飞了两圈,随即向着北方飞去,察觉尤川可能出事的鸿梦,赶忙迈步追去。 “尤川锅,你离开这么久,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 番外:中原云澜 天清地宁,星稀月明,肩骨被长枪刺中的尤川,正步履慌乱地奔行在树林之中。 在后方追击的李存仁只觉一阵窝火,该说不愧是娆疆人吗...... 尤川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布下蛊虫与毒法化解攻势,李存仁不想这般放他离去,只有不断跟进。 就这样一来一回,两人已耗费半日,跑出数十公里,无心分辨周遭的环境。 忽地,前方出现一处断崖,尤川立即止步,眸有不甘道:“竟然已至绝境,难不成......天要亡我!?” 李存仁的声音从后方传出,他淡然笑道:“终于结束了,你已无路可逃!” 尤川惊措回首,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没想到自己留下的蛊虫与毒术,竟被对方轻易破解。 在月光之下,他面带一丝哀恸道:“真的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啊......” “无须遗憾,能死在我的手中,你也不枉此生了!” 李存仁挥舞枪身,不紧不慢地朝着尤川走去。 尤川咬紧牙关,闷声说道:“既然无路可退,唯有奋身一搏!只是在临死前,我想要知道,你们重归中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李存仁脚掌蹬地,瞬间冲出,“待你死后,我便告知于你!” 尤川抽出短刀,侧身抵住枪头,以肘横击李存仁的面部。 李存仁单掌相阻,催劲推开尤川,低喝一声:“力聚一点,可破黄金之甲!” 枪身似蛇,灵活摆动,横向击中尤川的胸口。 受此一击,尤川当即被打翻在地,面带灰土,好不狼狈。 雄浑的内力,在尤川体内不停窜动,鲜红的血液就这般从他口中喷出,他的气息逐渐低迷。 李存仁略表遗憾道:“就这般杀了你,真是可惜了!” 话虽十分轻柔,但李存仁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直刺心脏的一枪被他迅速戳出。 一声鹰唳惊空遏云,灰色的雄鹰从夜空俯冲而下,抓向李存仁的面部。 若李存仁不做出应对之法,这一爪子下去,他的容颜恐毁于一旦。 ............ 李存礼持软剑率先对巴也发起攻势,一招青龙探水,更是逼得巴也不得不提剑格挡。 观两剑相抵,李存礼催动内力令软剑弯曲,巴也只好起身躲闪,避免受伤。 虽然巴也反应很快,但软剑还是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痕,令他面部肌肉不由收缩了一下。 巴也自知这是一场硬战,所以在后撤的过程中,他丢掉长剑,顺势取回地上的衣装与双钺,迅速整理衣着。 有着衣装的加持后,巴也的自信也在逐渐回升。 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李存礼的实力已没有那么恐怖,这说明,他近些年的进步是大于李存礼的! 李存礼不屑一笑,快速跟进,甩剑下劈,意图力压巴也。 巴也催力,横剑格挡的同时,也在默默寻找李存礼的破绽。 就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李存礼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欲求胜利的巴也果然上钩。 巴也用扇形刃拨开软剑,催使钺刃横扫李存礼的脖颈。 李存礼绑住帽子的冠系被双钺扫中,儒冠飞落于地,露出一袭垂肩白发。 在此期间,蛇瞳狐脸的李存礼换手拿剑,以长虹贯日之式划破巴也的颈脖。 再度受伤的巴也气恼不已,他催动两种功法的内力,欲奋力一搏。 李存礼一掌拍中巴也的腹部,将他击退的同时,一个利落的转身横劈,直取面门。 巴也丢弃长剑,连连后撤,意图拖延时间,等待明教内部人员聚集后,一举将其拿下。 李存礼跳跃起身,俯劈软剑,被巴也巧妙躲过。 见此,李存礼再度跟进,得理不饶人,将软剑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即将抹脖之际,再次被巴也手提双钺抵消。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战,显然是李存礼占了上风,他将软剑一甩,仰首笑道:“我这银牙剑杀过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今日要再添一人?” “巴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归我的麾下!凭借你在明教的威望,在中原掀起一阵狂风!” ............ 叮咛~ 居于扶桑大华严寺内部,静候“千岁”消息的鸿犼,无所事事地从怀中取出三枚卦钱,轻轻向上一抛。 三枚卦钱整齐划一的落于桌案,鸿犼将三数记下,于宣纸上画下一卦,如此循环六次,一幅完整的卦象呈现在他的眼眸。 “上乾为天,代表天下动荡,下乾为泽,代表流动不安,中震为雷,代表大环境变化。” 鸿犼起身踏入院子,融入雪中世界,舒畅一叹道:“云曰风澜,风曰云澜,云更加活跃,风更加强烈,中原势力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于夏日登岛,在鉴真大师创建的寺庙中居住,如今已过半载,“千岁”的消息却迟迟未至。 他给了本人一年时间,若是本人寻不到,他就要用他的方法了! “施主!” 忽地一声呼喊,令鸿犼气场全开,淡目相望。 鸿犼 “原来是空我大师,失礼了!” 鸿犼褪去异象,对着这名老僧人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至于鸿犼为何对他如此尊敬,全是因为此人夜夜念佛,助他缓解自身杀气。 加之他是亲近中原的一派,自学中原的语言,又时常幻想前去中原学习宏大的佛法,一番了解后,鸿犼对他的感观不错,也没了最初的敌视。 “施主多礼,是老衲冒昧打扰了~!” 空我大师回之一礼,颔首说道:“施主来自天朝,不知那边可有僧人说过,您与佛道有缘?” 也就是诵读佛语的时候,空我发觉鸿犼体内的杀气,异常厚重。 他虽不知道鸿犼经历了什么,但他清楚,久被杀气所困之人,必会迷失于此。 若有僧人趁此引导,助他开悟,这种人必会成为佛教的顶点。 因为他的内心,早已被恶念磨得无比坚毅,只需一朝顿悟,他的身心便会全部得到净化。 放下屠刀,就地成佛,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鸿昀成年图 鸿麒成年图 鸿昊成年图 李慕雪成年图 ------------ 番外:来自述里朵的灵光一闪 “真是棘手!” 李存仁收枪拍飞来袭的灰鹰,有些恼怒道。 若是对方一开始以死相搏,他还会给予最大的敬重。 可偏偏对方的求生欲望十分庞大,布下各种手段阻止他的突进。 尤川单手捂住心口,半躺在崖边,大口喘息。 李存仁那一枪的力度,简直恐怖,即使尤川的外伤完全痊愈,这一击所产生的内伤,也难以消失。 “该结束了。” 李存仁吐出一口清气,手中长枪泛起光彩,摆出必杀之姿势,恐怖的杀气化为狂风涌向四周,逼得灰鹰无法再进一步。 尤川用双指点在心扉,脑海中浮现一女孩的面容,闭目自问道:“命之尽头,会有不甘吗?” “请赴死!” 杀气扑面,枪尖碎空,就当尤川将要殒命之时,一道佛音自十里之外传来,周围一切都如同冻结一般,静止不动。 李存仁预想中的血液没有溅出,他的身体被强行定住,再也无法将枪头向前递进。 知晓来者后,他面朝尤川无奈一笑:“真是好命呢!但,我欲行之事,无人可阻!!!” 禁锢咔嚓一声破碎,李存仁向前刺出取命一枪,尤川微微侧身,发出一声痛哼。 正在奔行的耶律质舞,惊愕抬首,不敢置信地说道:“小梦,我的秘法被破了!” 鸿梦听后,将自身步调再度加快,可当她赶到崖角时,已为时已晚,尤川独自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她捂着嘴巴,眸光扑闪,悲痛无措。 “尤川!!!” ............ 年关将至,一名突然回到通文馆旧址的明教成员发现了异常,所有留守在此的明教成员全部被人杀害,趴躺在地,散发阵阵恶臭。 当他发现气绝的巴也横躺在练武场时,更是发出一声无助的吼叫。 顾不得其它,他当即从腰间取下冲天号拉响,“圣火令牌”形状的灿烂烟火从太原上空绽放。 正在附近城县休假的明教弟子,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向着太原城赶去。 ............ “教主到~!” 一声长呼过后,明教总舵圣火重燃,陆烟凌空踏虚,落于高台,背向众弟子。 西征之事顺利,河西之地只差一步收尾,他留在那里也无任何作用。 得到中原的消息后,他匆匆告别了王彦章,回返太原调查情况。 此行,他还招来了西域的兄弟帮助自己,欲分担自身的压力,再创明教辉煌。 “参见教主!” 众教徒跪拜在地,眼神狂热,大呼明教之名。 明教一精锐手捧铜牌,快步踏上台阶,将掉落在巴也身旁的物品呈上。 陆烟虚手抓握,便见铜牌嗖的一下飞入掌心,令人惊呼称奇。 “这是......校尉牌?” 陆烟观摩着牌上的文字,低沉说道:“不良人,天杀星。” “哦~!我亲爱的教主,看来你是遇上麻烦了,对吗?” 上身只有白色薄纱遮盖的高傲男子,穿过人群,桀桀笑道。 陆烟扶着额头,用浓厚的方言回道:“Oh my gOd,我可爱的努比,这次我遇到大麻烦了!” 这位名叫努比的男子,挥手笑道:“别担心,我的教主,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会帮你解决!” 一名西域服饰的壮汉扛着明教烈火旗,大摇大摆推开人群,目光沉重道:“努比,别太自大了。那人身上的伤口我看过了,是被两人合力毙命的,对方不简单,至少刺杀之术,十分精湛!” 努比转身看向那名大汉,颇有兴趣地说道:“早就想会会那些中原武林的高手,正好对方送上门来,丁修,我们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陆烟沉吟片刻,当即大手一挥:“努比,丁修,你们拿着这个,去蜀地青城山的剑庐,询问一名叫做李星云的中原人,看看他是否知晓此事,切记,万万不可与之冲突!” 丁修俯身接过铜牌,行了一礼道:“明白,教主!” 努比撇了撇嘴,一脸傲气道:“至于如此麻烦吗,要我来说!我们直接闯入敌人的大本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头脑简单的发言后,陆烟顿觉头痛无比,他严声制止道:“中原不比西域大漠,这里规矩繁多,莫要忘记,当初我们的祖辈是如何被赶出去的!” “而且,我不信这件事会如此巧合!不良人与明教素无仇怨,他们为何要在年关时动手,莫不是犯病了不成!?” 见陆烟认真起来,努比也只好拱手称是,甩袖离去。 “等一下,May the HOly Fire be With yOU!” 陆烟突然叫住两人,用拳头捶打胸口道。 努比与丁修转身回礼,极其认真地说道:“May the HOly Fire be With yOU!” (愿圣火与你同在) ............ 因年关将至,汴京皇城的冷清宫殿,终是热闹了不少。 “无故到访,陛下此举倒是客气了!” 述里朵与早熟的鸿麒并肩行走,言语颇为客气。 说实话,她第一眼看到鸿麒时,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是十一岁孩子该有的样貌吗!? “是姑母客气了,我常听父亲提起您,但您很久之前便与中原断开了联系,如今您能来看我,是我的荣幸!” 鸿麒没有一丝帝王的架子,柔和的语气,也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述里朵听鸿麒说起鸿犼,也不禁笑问道:“你那父王是如何提及我的?” 鸿麒揉着脑袋,嘿嘿笑道:“父王说您是一名奇女子,就是有时候倔了一点,但平时还是挺可爱的。” 可爱一词从鸿麒口中说出倒是没有什么,但述里朵听后,就有些绷不住了,她攥指冷笑道:“他说我可爱!?” 鸿麒点了点头,很是认同道:“姑母很漂亮,父亲说得没错!” 述里朵不禁长叹一声,像她这般杀伐果断的女子,竟被那人说成可爱,要不是鸿犼跑得快,她非得与他好好聊聊。 “年关将至,姑母好不容易走出大漠,便在这住下吧。” 述里朵本想拒绝,但看到鸿麒无比渴求的眼神后,她不知怎得,就轻易应下了。 “太好了姑母,我这就去给您收拾房间!今年终于有人陪我度过了,再也不用像去年那般,孤零零的一个人!” 述里朵踹着手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的身体发育,虽是早熟于他人,但这心性,好像还没有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帝王。 突然,一道灵光从述里朵脑海一闪而过,若是她长久在此居住,将漠北文化灌输给这个孩子,那么漠北,岂不是可以兵不血刃的卷土重来? ------------ 番外:搅动浑水 归德府内,四名身穿门主衣袍的男子,依次并坐,神情各异。 而归德节度使刘知远,很是卑微地站在一侧,一副陪笑的模样,不敢有丝毫逾越。 “真是出师不利,没想到巴也居然宁死不回通文馆,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李存仁观摩着掌心纹路,随意说道。 李存礼一脸和善地笑道:“四哥,他的生死,并不会影响大局!说起来,那明教教主,肯定会派人探查此事吧?” 李存智坐的端正,且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在听到李存礼的疑问,他闭眼回道:“这是自然,六哥与八弟留下了提前备好的校尉牌,他肯定会派人去不良人那里查探。” 李存信摊开双臂,闲散一问:“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当然是把中原的水搅得越来越浑,听说名剑大会上,巴也输给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少年,可有此事?” 李存智撇过脑袋,朝着刘知远询问道。 刘知远俯身回道:“此事为真,那名少年来历不明,我还听江湖人说,他曾在最后用出了玄冥教的镇教神功。” “有意思了,那名少年能学会《九幽玄天神功》,必定与玄冥教有所联系,可在玄冥教,能直接传授这门功法的人,寥寥无几!” 李存智的手指轻敲脑壳,淡然一笑:“尸祖降臣,不仅是这门功法的开创者,也定是那少年身后的存在。” 李存仁深思了一下,出言说道:“七弟是想将脏水泼到那名少年身上,引起明教的躁动。” “四哥猜的没错,据江湖人所传,巴也最后曾想杀掉那名少年,若我是那名少年,必定心生阴影,我们就装成那少年背后的势力,以替他报仇为由,把搅乱明教的脏水,引到他的身上!” 李存智眼冒精光,遮面轻笑:“这样一来,明教教主就会下场讨要说法,少年背后的势力越神秘,中原就会越乱!” 李存礼面带感慨道:“还好那怪物走了,否则我们也不敢回归中原,做最后一搏。” 李存信附和道:“这些年的躲藏不好受,朝廷对我们的追捕还在继续,那石敬瑭真是丢人现眼,亏他还是大哥的女婿,居然投奔漠北蛮夷去了。” 李存智倒是没有太多表情,他转而问向李存仁:“大哥没了就没了吧,现在是以四哥为首,对了四哥,先前那个偷听者,你除掉了吗?” 回想起最后那一幕,李存仁啧啧说道:“距离心脏偏了几分,那小子要是命大,倒还能活,要是命薄,恐撑不过半月,反正他醒不来,对我们计划的影响不大。” 刘知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如此说来,这群人是想在中原搞事,浑水摸鱼,掀翻当今朝廷。 观刘知远面色难堪,李存智冷笑出声:“刘知远,你曾是石敬瑭手下的偏将,算来算去,也就是大哥的兵士,我那大哥,可待你不薄啊!” 刘知远面色稍变,笑着回应道:“在下能有今日,全赖晋王栽培,敢问诸位大人,想要在下做什么?” 李存智神色冷冽,鼓掌而问:“说得好!刘知远,你想不想称帝?” ............ “丁修,青城山是这个方向吧?” 努比握着手中的地形图,左瞪右看地出声询问。 丁修扛着烈火旗,大眼往地图上一观,点头应和:“如果教主地图给的没错,我们走的方向绝对是正确的!” 随后丁修瞅了一眼努比,试探性发问:“哦,努比~!如果我们遇到了对方的人,该怎么询问?” 努比背过双手,昂然向前,道:“哼哼~!这个简单,直接发问就好了。” 青城山脚下,丁修与努比对视一眼,左右并肩,大步流星地向山上登去。 就当两人行至半山腰时,一名背着短刀的青年伸手拦住去路,平静一问:“两位是何人,来青城山可是要求医?” 李星云的医术高超,又常在江湖上行医救人,久而久之,人们便知晓了青城山有一位神医隐居。 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与李星云交好。 李星云不喜嘈杂,便差人在半山腰留守,若是诚心求医者,可带入剑庐治病。 若只是想用金钱交好,便将金钱留下,再留下姓名,护他下山,便是结了一份善缘。 努比挥了挥手,随意说道:“不是求医,我要上山找那李星云,事态紧急,速速让开!” 说罢,他就推开拦住之人的手掌,欲强行上山。 骆小北瞬间挡在努比身前,摇首说道:“若是想结善缘,需将钱财与姓名留下,大帅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看骆小北如此强硬,努比手指泛起冰冷寒气,略带不满道:“哦?想见不能见,谁定的规矩!” 骆小北面色一变,冷声质问:“你们这是想硬闯吗!?” “是又如何,凭你这点微末实力,也能阻止我吗!?” 努比一指点出,阴冷的寒气直冲骆小北的眉心,好在骆小北身负《无声相术》,脚步一移,就离开数十米之远,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努比傲首赞叹道:“原来是有秘术加身,怪不得敢如此叫嚣,这样也好,我也不想杀掉一些无名之辈!” 久久未说话的丁修,伸手按住努比的肩头,开口提醒道:“努比,别忘了教主的吩咐!” 恰逢氛围沉默到极点时,山上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小北,请两位贵客入剑庐一叙。” 骆小北收到李星云的传令,也是乖乖让出道路,不再加以阻拦。 “算你走运,我若是祭出洪水旗,今日必杀你!” 努比留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向山上登去。 骆小北切了一声,并未将努比的话放在心上,他是打不过努比,但论逃跑,无声相术可是天下一绝! 丁修伸手揽住骆小北的臂膀,略带歉意地说道:“哦,my friend~!我对他的行为感到深深的自责,莫往心里去,那家伙向来如此,不招人喜。” 丁修的话音旋即一转,出声提醒道:“那家伙是洪水旗掌旗使,残忍好杀,他的话不是玩笑,下次遇到他,你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骆小北望了一眼俊瘦男子的背影,随后朝向身边的大汉,点头致谢道:“多谢您的提醒,大帅有令,我带您上去吧。” ------------ 番外:祸水东引 “啊~!山野小庐,风景如画,一看就是高人隐居之所,我是努比,西域帕尔斯人。” 努比端坐于桌案之后,饮尽杯中凉茶,桀骜自恃。 李星云摊开双腿,随意倚靠在主座,从容发问:“年关即至,那便长话短说,明教与不良人素无瓜葛,你为何来此!?” 努比听之冷冷一笑,他将校尉牌置于桌上,厉声说道:“以前没有瓜葛,现在可是有了,中原年关将至,我教法王巴也以及留守总舵的成员,竟被人残忍杀害!” 李星云伸手抓过那校尉牌,简单观摩了两下,便淡然回道:“牌子是仿造的,天杀星已消失多年,并未在不良人的联络之中。” 努比双手插于胸前,呵呵一笑:“牌子的真假,我们无从辨别,只不过,您只用单单一句话便将我打发了,教主那边定是不信啊!” 李星云眸子微闪,亦是轻笑道:“怎么,你觉得不良人会在年关之时袭击明教,是你们脑子有问题,还是我们脑子有问题,如此简单的栽赃,你难道看不出?” “李大帅说是栽赃,不知不良人有何仇敌,请透露一二。” 努比阴沉着脸,继续端坐,直视前方的男子。 这李星云吃软不吃硬,努比又是喜欢强势压人的角色,刚才被李星云一阵回怼,他的心中不太爽快。 李星云慵懒出声:“不良人近些年安分守己,并未有过仇敌,此事关系重大,我倒是可以派遣不良人随你们探查。” 努比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于是继续说道:“明教威严因此折损,我希望李大帅能随我前往明教总舵,与教主当面对质。” “明教没有让我亲自登门的资格!西域人,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可让你试试中原的刀,是否锋利!” 李星云看穿了努比的想法,即使明教教主见到自己,也要礼让三分,让自己登临明教对峙,简直是梦呓。 观李星云如此轻视明教,努比压下心中不快,忍气吞声道:“既然如此,我会将您的话带到,告辞!” 双膝盘坐在屋外,与李慕雪笑呵玩耍的丁修看到努比会谈结束,也是赶忙起身,着急询问:“结果如何?” 努比斜了他一眼,满脸不爽道:“他说不是不良人,我们也没有别的证据,只能暂时回教,听候教主差遣。” 丁修回身走到李慕雪身前,蹲伏下身,温柔笑道:“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在李慕雪一脸好奇的表情下,丁修像是变戏法一般,将一杆小小的烈火旗放在了她的手中。 于一侧观望的姬如雪,凝视着这名西域汉子,并在他抬首时,投以一个温柔的笑意。 丁修微微一愣,转身大笑道:“夫人,您的女儿与您的眼睛一样漂亮,就像是这世间的冰雪。” 已经踏上桥路的努比,高声唤道:“丁修,该走了!” “诸位告辞!” 丁修迈步快奔,几个跃动,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待两人下山,姬如雪才回首问道:“星云,你说这明教之事,会是何人所为呢?” “雪儿,你都听到了......” 李星云倚靠门框,愁苦一叹:“巴也死了,这件事异常麻烦,江湖上能杀掉他的人,都是具有名望之人,到底是何人想将暗潮引向这里?” 姬如雪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确信地问道:“此事难道与小昀有关?” “或许.......” 李星云也不确信此事,只能派人探查之后,才能下定论。 回想起鸿昀,那孩子指不定在哪抱着名剑自闭呢,一场比试都快把他的阴影打出来了。 要真是鸿犼留给他的后手,那巴也一事,或许不是意外,但这嫁祸一事,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们为什么要制造一个不良人的校尉牌,将脏水泼给不良人呢? 疑点太多,难以追寻踪迹,暂且打消安乐的念头,好好调查此事吧。 温室中成长起来的花朵,还是要经历外界风雨的磨砺,不然怎么才能结出最好的果实。 李星云对鸿昀的感观不错,也由衷祝愿他能早日走出阴霾。 ............ 回返太原努比与丁修,在半路遇到了蒙面人的袭击。 一道数十米的刀气切割,直接将两人座下的骏马切割,化为大片血肉,溅射于地。 “原来明教还有高手,倒是我们小觑了他们。” 将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李存信,持刀挥舞,大步朝着丁修攻去。 丁修眼神一凛,高声提醒道:“此人使用的刀法,正是杀掉巴也法王的招式,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努比目光森然,战意全开,攻向远方站立不动的蒙面人,他的预感是不会错的,此人的气势比起那人要更盛,实力定是最强! 蒙面的李存仁,迅疾抽出腰间双刀,出言点评道:“不过刚刚跨越大天位,就这般目中无人,西域人,莫要将自己想的太过优秀!” 当! 墨冰指对上双刀,如同暮鼓晨钟,震荡大地。 双刀在努比猛烈攻势下,铮铮作响,似有涟漪扩散。 李存仁内力全开,被冰霜冻结的刀身,咔嚓破裂,刀气乱溅,飞向四周。 努比闷哼一声,踉跄后撤,面色潮红,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他在中原的第一战,身为五方旗使之一,怎能丢掉明教的荣光。 他褪去上身衣袍,露出由冰霜遮盖的护体软甲,随着洪水旗从他腰间取下,径直插入大地,一股袭人的寒意,瞬间涌上李存仁的心头。 “杀了我明教中人,便为此偿命吧!” 努比以指为兵,所过之处,必有冰霜留存。 见对方动了真格,李存仁唤回正在交手的李存信,他淡淡瞥了两人一眼,留下一句狠话:“你们记住,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少主所受的委屈,必让你们明教加倍偿还!” 努比还想上前追赶,丁修急匆制止:“对方或有埋伏,我们还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教主吧,凶手确实不是不良人,而是这群想要栽赃,又想在半路除掉我们的神秘人!” ------------ 番外:入徐福墓,圣火令启 “尊敬的陛下,有消息了!木之国的徐福墓中,有陛下想要的消息!” 本人一路小跑,跨过寺庙前院,奔至鸿犼身前,双掌趴卧,跪拜在地。 正在后院与萤勾探讨后续所为的鸿犼,闻声望去:“纪伊半岛,徐福墓,倒是颇有几分可信度。” 萤勾红眸低垂,凝神俯瞰本人:“消息若假,你应该知道后果。” 本人惊得磕头保证:“皇后娘娘~!本人说什么,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消息一定是真的,是本人亲自跑了诸多地方打听,才得到的消息!” 鸿犼轻揽萤勾腰肢,用掌心抚平她内心的杀气:“半年时日,探得踪迹已是不易,不管真与假,总要去探查一番。” 本人擦了一把汗,目光虚浮,待鸿犼与萤勾离去后,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暗幸自己逃过一劫。 这徐福墓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他们没带上自己,真是万中有幸。 ............ 顺着本人所给的地图,鸿犼与萤勾徐行慢步,一路观摩扶桑特色之物。 两人所过之处,必有扶桑人抬首观望,惊叹不绝。 因为鸿犼与萤勾实在是太高了,再加上两人的样貌非凡,瞬间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彼らは天の王国の民なのか?” “彼らは本当に背が高い!” (他们是天朝的子民吗) (他们长得好高!) 萤勾被周围叽喳之声影响,轻皱娥眉,不禁问道:“老汉,他们在讲啥子?” 鸿犼这些时日,也学了不少扶桑文字,一些基本的含义还是清楚的,他简单说道:“都是一些惊叹之句,无需在意。” 萤勾本想购些物品,但想到要事在身,便没了游玩的心情。 鸿犼察觉萤勾的小动作,故作为难:“天色过早,话说打开古墓一事,最好是在夜晚吧,现在该做些什么呢,不如游赏一番吧!” 直至日暮西山,萤勾一脸满足地贴靠在鸿犼的肩膀,笑问:“老汉,额弟呢?” 回想起侯卿潇洒的离开,鸿犼仰天一叹:“说是去打听‘千岁’的消息,其实不知去了哪里学习奇技淫巧。” 萤勾闭目笑着:“倒是符合他的性子,老汉,此次前往那个大墓,额其实有不好的预感......” “谢谢你,愿意陪额度过一个昏暮。” 正巧担忧萤勾安危的鸿犼,趁势提出:“婆娘,到时你可在墓外等我,待我寻到墓中之秘,立刻逃离那里,绝不会出事。” 徐福是阴阳家的代表人物,若真是他的墓,里面的机关定是凶险。 要是袁天罡在这里就好了,凭他的能力,定有所获。 “墓穴的机关不知多少,你只身前去,我怎会放心!何况,你我曾约定,再也不要分离......” 萤勾的倔强,令鸿犼很是无措,但想到她的内力足以自保,他便不再多言,任她跟随。 ............ “景山厚葬庇福祥,探查幽境桃花香。” 徐福墓前,鸿犼观测周遭地势,由感而发。 萤勾满头问号,诧异发问:“老汉,啥子意思?” 鸿犼一掌拍开坟头,愁容挂上眉宇:“墓地地势的巍峨壮丽,厚葬之后,能带来祥瑞与福气,兼之环境幽静,祥瑞如春,更能给人带来一丝生机。” “若是长久在旁居住,所得感悟会大大加深,不愧是阴阳家的高人!” 隆隆一声,土壤向两侧开裂,尘封许久的墓室重新现世。 鸿犼牵着萤勾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跨入墓道:“此地被人挖掘过,看墓穴入口处的痕迹,定是近些年,倭人动的手脚。” 面对第一扇墓门,鸿犼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一掌拍去。 赤金的内力与厚达三米的石门形成对冲,咔嚓一声,鸿犼的掌印处出现裂纹,渐渐的,整座门户被开裂的纹路席卷,四分五裂。 鸿犼与萤勾相视一眼,无比默契地跨入黑暗之中。 墓穴呈漏斗阶梯状,墓道很长,前面的机关已被倭人破解,只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有些庞大。 每个机关附近,必有二三十具尸骨留存,除去刀枪利箭,还有毒气陷阱,水银灌溉等等。 一直到达第二道墓门,鸿犼与萤勾再也看不到倭人的尸骨。 罡风突起,光雾弥漫,鸿犼继续动用内力分解石门,随着第二道石门崩碎,浩瀚的星海映入眼帘。 “婆娘,待会跟着我的步伐走,千万不要走错!” 鸿犼并没有被绚丽的画面吸引,反而,他的面容紧绷,处处透露着谨慎。 见鸿犼如此严肃,萤勾立时出言提醒:“墓穴上空有星图,老汉!” 鸿犼颔首一点,沉声解释道:“二十八星宿图指引着安全的方向,一步出错,我们将会万劫不复!” 在璀璨的石板下,涌动着致命的水银之海,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强者,但凡被水银淹没,那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鸿犼自然松静站立,两手自然下垂,闭目合齿,舌抵上腭,调整自然呼吸,使气聚下田。 他左脚拖地向前趟,两掌开合配呼吸,使步子均匀对应上方星图。 萤勾看的惊奇,好在她天赋甚佳,一点就通,鸿犼每走过一步,她便会迅速跟上,生怕出现一丝意外。 ............ 陆烟居于教主宝座,掌心捏着仿制的校尉牌,怒气冲霄:“何方少年,竟敢触碰明教圣威!?” “禀教主,我们先前与巴也法王回返时,也曾遇到那少年的背后高人所阻,幸亏我们曾好意请他吃酒,这才躲过一劫!” “想必是那少年背后的人不肯罢休,故而在年关之际,做出屠灭明教子弟,杀害法王之事!!!” 五名弟子单膝跪在坚硬的石板上,说起跟随巴也回返太原,所遇到的凶险之事。 陆烟一拍宝座,起身怒喝:“岂有此理,我明教刚在中原立足,便受到此等屈辱!” “我陆烟为陛下攻克西域,也算有功绩加身!向江湖传出圣火令,找到那名少年,寻到他的组织,明教誓报此仇!” ------------ 番外:别有洞天,斩蛇 “神与意合,意与气合......” 鸿犼在蓝色的石板来回踱步,左移右摆,对应上方星光闪烁的位置。 他手如鸿雁,臂如苍鹰,身如猛虎,背如黑熊。 足如鹤,头如豹,眼如猿,行如风,体如白云。 萤勾在一侧看得愣神,如今的鸿犼脚踏七星步伐,宛如飘然之灵,灵动不凡。 “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 “天回地转履六甲,蹑罡履斗齐九灵。” “咔嚓” 鸿犼一步跨出,罡气如风扩散,冥阵大开。 他浑身散发着盛烈的光芒,宛若初生的太阳,于蓝色的绮丽星海中绽放,明光晃晃,鸿雁成群结队,绕着墓室振翅悠扬。 中原锦绣山河的画卷在墓穴展开,一个接一个的石板浮出水面,直通后续的墓室。 “墓室机关已破,后续之路全部浮现,婆娘!” 鸿犼转身拦腰抱起毫无防备的萤勾,闪身跃进,跨过星海,直达后续的墓室。 刚出险地,两人还未回神,便一脚踩空,高速下落,坠入一处海萤之海。 海萤 岩石包裹海水,波面平静,且有蓝光闪闪,明月虚影存于中央,梦幻无比。 萤勾脱离鸿犼的怀抱,蹲俯身子,伸手探查,好奇问道:“老汉,这是什么?好美啊~!” 鸿犼学着萤勾的样子,将发光的物体攥入手中,一顿观摩。 静看萤勾泼水欢舞,鸿犼亦是笑言开口:“像是流萤一般的生物,不过,墓穴里面怎会有这种东西?” “阴阳家讲究阴阳消长,五行转移,此海为阴,需找阳物消除,方可进入下一层墓室。” 萤勾却是无心探寻四周,她已沉迷海萤之海,这里让她感到很舒服,甚至让她产生了不想离去的念头。 “海水为阴......明月为阴!” 鸿犼踏水奔行,瞬至明月虚影处,背起双手,脚踩海面,抬头看向上空,果然发现石壁上刻有流云与太阳的黯淡印记。 “天空为阳......日光为阳!” 鸿犼心中豁然开朗,他一掌劈开海面,借力飞起,脚踏凌空,一拳轰打在太阳的印记中心。 锋芒绽放,日月之光相合,海面顿起波涛,形成螺旋水涡吞纳一切。 被卷入海水中的萤勾,不甚被一个浪花拍翻,随水流而行,她的双掌乱拍,惊慌呼救:“老...汉......” “咳...咳......额不会水......” 眼见萤勾陷入危机,鸿犼立刻停止观测石壁的刻画,转身俯冲入海,抱住萤勾一同被吸入漩涡。 ............ “哗啦” 鸿犼搂着昏死过去的萤勾,探出平静的水面。 水岸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秦篆,解读过后,可得“天人合一”四字。 环视这别有洞天的福地,鸿犼面带喜悦,背着萤勾踏上泥地。 “徐福,听闻你在广泽平原登陆,开创扶桑文化!阴阳家讲究天人合一,人为宇宙虚影,与自然同归,不知这长生不老之术,你最终寻得了吗?” 鸿犼伸手抚摸陈旧古石,一股莫名的喜悦冲上心头,耗费不足一载时光,便有了飞一般的进展,看来救回鲜参,指日可待了。 鸿犼背着萤勾越过石碑,继续前行,越向深处,雾气越厚,石壁上刻着的文字也就越多。 忽然,一股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碧绿的幽光从雾中突现,透出一股子杀气。 在鸿犼提气应对的时刻,一条白色的巨蛇窜动着身子,张开大嘴,露出两颗青白獠牙,一口将两人吞下。 白蛇颇有灵性的吐了吐信子,好像尝到了世间美味一般,回味无穷。 未等它喜悦三秒,一道锋利的剑气从它体内迸发,白蛇疼的翻来覆去,直到察觉死亡的气息,它连忙吐出腹中鸿犼与萤勾,惊慌逃窜。 鸿犼没有放过这个巨大的威胁,他单手持剑,搅动浓雾,奋力一挥。 白蛇左右摇摆,意图闪过这威猛的一击。 这道剑气像是一条宽阔的大河,从高往低倾泻,伴随噗嗤一声,白蛇的头颅被斩落,血肉飞洒一地。 知晓白蛇的脑部神经还未死去,鸿犼再挥一剑,直到白蛇头颅中的神经完全被破坏,他才将背后的萤勾轻轻放下。 感知全身被不知名液体浸透的鸿犼,再次奔回水中,进行一番简单的清洗。 鸿犼一头扎进水中,静听河水流动,平复躁动的内心:“这墓中构造奇特,时刻透露危机,万事马虎不得,皆以保命为主,我一定要保护好萤勾,顺势寻到徐福留下的宝藏。” 就在鸿犼清洗身体之际,背贴石壁的萤勾悠悠转醒,她有些迷茫地扫了一眼蛇尸,又看了看被粘液浸透的全身,萤勾不由得发出一声委屈的哭喊:“老汉~!!!” 年关之际,明教教主陆烟向朝廷上禀教内惨案,他以西征功勋,只求换取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 因西征顺利,河西走廊已完全处于朝廷的掌握之中,鸿麒念陆烟西征有功,便同意了他的诉求。 汴京皇城大殿外,侍从捧着新撰写的旨意,缓缓拉开,朗声宣读。 “陛下有旨,明教乃太上皇所允,教主陆烟孤身入西域,助天军攻城略地,诛杀强敌,此次归朝,又献上贼军之首,孤甚兴!” “正值年关,惊现明教惨案,此事影响甚重,念卿之功绩,准中原武林之清洗!” “切记,明教教众不得伤及无辜,违令者,朕亲自斩之!” 居于长阶下的陆烟叩首跪拜,由心谢恩:“谢陛下恩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和二年,开春之际,明教教主陆烟持圣旨号令教众,发布圣火令,扫荡中原各地,寻找鸿昀与神秘组织的踪迹。 襄州城内,鸿昀双手抱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宝剑,神情低落地走在市街上。 “唉~!” 一声长叹,倒不尽鸿昀心中的悲苦,这些时日,他各地奔走散心,可谓恐有一个大侠的梦,却没有一颗坚定无比的心。 江湖险恶,人怕出名猪怕壮,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无敌出山比较好? ------------ 番外:一日似千年,锐金旗掌旗使 啪啦~啪~ 干枯草种被火苗点燃,发出噼啪的声音,萤勾单手托着腮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一侧的鸿犼。 “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 鸿犼念叨着石壁上的刻字,不觉双目已湿,身躯微颤。 避免萤勾担心,他破涕而笑:“人依靠天地之大气和水谷之精气生存,并随着四时生长收藏的规律而生活着,正所谓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也!” “石壁上所刻为《黄帝内经·素问篇》,婆娘,我有预感,此行必有所获。” 午夜时分,一瞬间而已,雾气消散,药香扑鼻而来,银白圣洁的光芒从道路深处亮起,鸿犼目光一滞,心头震动,当即朝向药香的所在地奔去。 萤勾也嗅到了一股清香,但她的反应并没有鸿犼那般强烈,观鸿犼不辞而别,她忍不住叫喊几声:“老汉,你要去哪?” “等一哈!” “不要丢下额!” 石壁上的文字在鸿犼眼中急速掠过,行至尽头时,他左转数十步,将身体贴靠石壁,朝右挪步七步。 待萤勾追赶到此地时,雾气重新凝聚,鸿犼早已不见了身影。 她急得左右摆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拳头敲打尽头的石壁,动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探查这周遭的秘密。 此时的鸿犼,已经步入一处山间小径,路边的花朵洁白灿烂,喷霞吐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洞穴内的白雾,大抵是它的杰作。 这些花朵年份甚高,十分不凡,定是步入了天材地宝的行列,若能将其熬制,绝对是大补之物。 鸿犼拍了一下脑门,暗道自己被迷了心智,只顾着寻找灵药的踪迹,却忘记了萤勾还在后方等着他。 “轰隆” 鸿犼身后的路径传出一声巨响,萤勾背过发肿的双手,小声喘息了几口,瞬间移动到他的身旁,满是担忧地呼喊着:“老汉,你咋个丢下我,还消失了辣么久,你有没有事!?” 鸿犼握住萤勾背后的双手,心疼地揉搓了几下,察觉到疑点的鸿犼,不解问道:“婆娘,我消失了很久吗?” “老汉,你已经消失半日,额在那不停地敲打石壁,这才敲出一条通路,这是什么地方?” 萤勾躁动的内心被花朵吐出的气息抚平,这条直通平野的梦幻小路,不似人间。 鸿犼握着萤勾的手掌,急速撤出此地,直到两人回归洞穴,鸿犼才出言解释:“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婆娘,那里面的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萤勾看到鸿犼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突然问道:“老汉,里面有你想要找的东西吗?” 鸿犼喟然一叹:“徐福留下的手段不似常人所能想象,里面纵有神物也不行,因为,我不能带着你冒险。” “么事,明明就在眼前咧,么得理由放过!” 相较于鸿犼的犹豫,萤勾倒是显得果决,她鼓励鸿犼去追求那里面的药材与秘密,绝不能因此事悔恨终生。 鸿犼眸放精光,再三确认:“婆娘,再出此地,世事或以变迁,沧海或化桑田,你真的要随我去,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萤勾闭目一笑,悠悠开口:“哪有辣么多的后悔事,此生遇你,额便再无后悔。” 两人掌心紧握,再无犹豫,一同步入那神秘的小路,探寻其中的奥秘。 ............ 襄州城郭,一袭布衣,系着披风,顶着斗笠的俊美男子,伸出双指压低帽檐,提剑快步入城。 襄州的驻扎士兵只是简单盘问了一下,便放其通行。 入城后,他特意选了一家对着城门的酒肆坐下,静待出手时机。 襄州城的市街上,鸿昀捂着耳朵,低头不语。 “哎呦,小祖宗,你知道吗!?” 在他的身侧,打扮十分妖娆的上官云阙拈着兰花指,无比愁苦地说道:“外面那群人找你找的都快翻天了,你惹上大麻烦了!” 鸿昀叹气回应:“人不是我杀的,我背后也没有神秘组织,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找地方闭关了,等风波过去,再问世!” 上官云阙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摆头劝解道:“小祖宗,你这一走,事情不就坐实了吗!” 鸿昀揉着脑袋,气愤跺脚:“对方人那么多,还有圣旨在手,若是被他们发现了,率先发难,我有苦难言,还不是闭目待死!”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哪个挨千刀的,竟敢嫁祸于我!哇呀呀~!若是让我逮到了,我定要用我的长剑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鸿昀眉宇间挂着一抹惆怅,此刻的他,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 “唉!若不是星云托我照顾你,我早就一走了之,对啦,你不是有那把太平剑吗,等明教那些人蹦出来,你就把剑一亮,保证他们齐齐下跪叩首求饶!” 上官云阙想到了鸿昀的身份,立时想到了解决的好办法。 鸿昀双眼挂着泪珠,已成豆豆形状,他拍打着胸脯,可怜无比地说道:“不行啊,新皇刚立,太平剑现世,天下会乱的!” 上官云阙叹息一声,无语道:“小命都快没有了,还顾及那些,那你自求多福吧,我也没有办法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不知不觉,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小贩也在收摊归家。 晴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大风呼呼吹刮,周边的店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哐当一声,一齐关上了门窗。 沉寂的氛围,吓得上官云阙躲到鸿昀身后,警惕地扫向四方。 一杆锐金色大旗从天而落,白发男子擦着眼珠,慵懒伸腰,打着哈欠道:“锐金旗掌旗使,莫语,见过名剑大会的魁首贾明!” 锐金旗掌旗使,莫语 避免身份泄露,鸿昀化身“贾明”参加名剑大会,这也是对方如此称呼他的原因。 鸿昀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今日天气变化无常,家里的衣服还没收,需要赶快回家。 说罢,他拉着上官云阙的手臂转身就跑。 可惜,明教教众已经寻到这里,背着飞斧,手持长弓的锐金旗教众早就摆好了阵势,挡住了两人离去的必经之路。 ------------ 番外:无名出手 “明教圣火令一出,即使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亦能追到踪迹。” 莫语将锐金旗从石板中拔出,朝向鸿昀两人步步逼近。 鸿昀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你们找错人了,明教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莫语深表理解地点了点头:“罪人从不承认自己有罪,将你带回明教总舵后,自会有人探寻实情。” 鸿昀高声反驳:“等一下,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可以看出,我现在没有敌意。” 哐当~ 狂风吹开剑鞘,剑芒轻散,鸿昀的腰带一松,薄如蝉翼的宝剑径直掉落在地。 莫语眼眸微挑,仔细分析道:“原来是想引我过去,好趁机下此黑手将我挟持吗!?” 鸿昀赶忙将腰带系紧,拾剑出言:“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想和你谈谈,这只是个意外!” 莫语的双目再度微张两分,他顶着鸿昀手中长剑,凝重开口:“手握剑柄,内力凝聚,你终于不再掩饰,要准备与我们一战了吗!?” 锐金旗教众神情愈发凝重,只要鸿昀有一点动作,他们便会立时出手。 鸿昀听此一言,手忙脚乱的将宝剑收到背后,无奈打了一个哈哈:“我真的没有敌意......” 莫语的眼眸完全睁开,战意冲天,气宇轩昂:“藏剑身后,难道是在蕴育最强的杀招!?就此一战吧!” 鸿昀高喝一声:“若明教之事真的是我所为,那我背后的高手,为何迟迟没有现身,救我脱离此地!?” 莫语早就料到鸿昀的所说,他转身指向身后,冷笑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便是你背后的高手吧!” 顺着莫语所指,一名挑着扁担卖菜的老伯,满是疑惑地停站在原地,好奇观望着。 鸿昀与上官云阙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这名卖菜的老伯,明明没有一点修行的痕迹,怎么可能是练武高手呢? 老伯观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挠了挠头,躬身解释道:“你们看俺做啥,俺只是来卖菜滴!” 莫语一拍脸颊,略显尴尬地说道:“老伯,今日的商摊都歇息了,这样吧,您的菜,我们明教收了,劳烦您让一让,我指的是您身后那位。” 明教教众伸手接过老伯肩上的扁担,反手将沉甸甸的钱袋子放于老伯的掌心中。 老伯眼中放光,他仔细掂量了一下钱袋,略显纠结道:“嗨呀,那点菜值不了这些银子。” 莫语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略表歉意,老伯您安心收下即可,我明教做事,绝不让百姓吃亏。” 老伯将钱袋揣入袖口,让开遮挡的角落,在他负手悠哉离去时,突然昂首凝声道:“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呐,切记,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老伯的一番话语,令莫语不自觉地沉思,待老者离开后,坐于长凳上的斗笠男子也显现了身形。 他只是坐在那默默饮酒,没有多余言语,彷佛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鸿昀一脸困惑道:“这人又是谁啊?” 上官云阙一拍额头,深吸一口气:“小祖宗,甭管他是谁了,反正对方没想放咱们走!” 莫语撩起眉宇间的白发,呵呵一笑:“此话倒是无错,好不容易寻到你,今日我不可能放你离去!” 鸿昀一咬牙,取剑置于身前,缓缓抽离剑锋,幽紫色内力咚的一下爆发开来。 对方不想放他离去,又不想与他交谈,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唯有一战! 莫语回首望向那名男子,古井无波地说道:“你的气息已内敛到极致,看起来就像是一名普通侠客,可惜,我在西域修行多年, 早已习得一双探寻强者的双眸!” “你巳时入城,不停观望正城门直至未时,想必是在观察我明教教众的踪迹吧!你若不是他身后的高人,那你为何而来?” 男子再度压低帽檐,按捺剑身,哂然一笑:“我欠一人之命,今日特来寻她子嗣,将恩情还之!” 莫语疑惑不解:“欠何人之命,又为谁还?” 无名身后的披风乘势飞舞,在他抬眸的那一刻,上官云阙捂嘴惊呼:“星云!?” 不止是上官云阙,就连莫语也惊愕无比:“李星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良人已与此事无关,难道你要在明教的圣火令下,保下他吗!?” 唯有鸿昀摇首质疑道:“你不是星云大哥,你到底是谁!?” 无名抬指点向前方,听得嗡的一声,罡风自他脚下扩散,推向周遭,瞬间将整座襄州城包裹在内。 “我是李星云,又不是李星云,一想到,我曾作为他的影子而活,真是够了。” 天空中传来风雷之声,如同战鼓敲打在众人的心扉,无名目视前方,眸放异色:“我是无名,江湖一散修,无门无派,此行赴约而来!那人曾言,破解其子嗣灾难后,我可随心...而活......” 锐金旗教众的飞斧在无名强大的气场中,支离分解,化成一道洪流驶向他的位置。 上官云阙死死抱住鸿昀的手臂,神情激动到无法言语。 “你们要抓的人,我保下了,明教若有不甘,便试我剑利否!” 破碎的精铁凝聚为一柄巨剑,无名掌心一拍,巨剑直坠大地,恐怖无比的冲击力,直接掀毁了周遭的民房,震飞了围堵的锐金旗教众。 明教众人体内的血液倒冲,心脏仿佛要裂开一般。 莫语自废墟中站起,他擦去嘴角的血迹,不解问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竟值得你这等强者特来庇护。” 无名特意收敛了内力,并未将明教的成员击杀,刚刚那名老者不简单,只有真正触碰到身体,才能知晓他体内深厚的内力。 老者的话,并不是说给莫语听的,而是说给无名听的。 无名直视莫语,义正言辞道:“他的身份,你无权知晓,也得罪不起!回去告诉你们教主,明教之事与此子无关,作乱者另有其人,这盆脏水,我们不接!” “我还是那般说辞,若明教不肯罢休,继续纠缠,便由我...陪你们好好玩玩!” 一剑西来,若惊鸿过隙,城摧墙毁,只留一“道”字,醒目惊人。 ------------ 番外:柔韧之手,皇子无名 碍于无名的凶威,莫语选择暂时撤退,将消息报给教主,请他定夺。 望着周围的惨象,以及远去的明教教众,鸿昀心中的郁气不仅没有舒缓,反而变得更加烦恼。 无名轻语:“城池自会有人打理,据我所知,明教视圣火为命,圣火令一出,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若是没有雷霆手段,对方怎会轻易离开。” 上官云阙战战兢兢地凑到无名身前,看清无名的容貌之后,他捂嘴惊呼道:“真的是你!可你不是......” 上官云阙曾在李星云口中听说,他那无名兄长已在长安伏诛,是鸿犼亲自出的手,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活路? 无名洒脱一笑:“降臣尸祖救我一命,我也将过往成空,从此再也没有称帝的‘李星云’,只有一无名之辈。” 上官云阙恍然大悟,既然有那降臣出手,他的起死回生也不算令人惊讶的事情。 鸿昀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未了解过先前的事情,想必那些事,都已成为秘辛,现被父王封闭在汴京的楼宇之中。 “动荡中原武林的那群人,我有一些眉目,待解决此事之后,我便自由了。” 无名上前揉了揉鸿昀的脑袋,眸中满是感慨。 从鸿昀踏入江湖的那一刻,他便一直隐于暗中,守护着鸿昀的安危。 这个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后续的路,应由他一人走下去了...... 无名后续虽会关注鸿昀的动向,但绝不会轻易出手帮扶,世间的险恶,无人能避过,想要得到成长,唯有只身体会。 ............ 章和二年,初夏 因鸿昀身后高人出现,明教教主陆烟也亲自下场,欲要讨个明确说法。 两者在邓州郊外,展开了一场搏杀,此战异常隐秘,知情者不过寥寥几人。 江湖人虽没有见证此战的过程,但根据江湖传闻所言,无名与陆烟对拼三十余招不分胜负。 无名剑法高超,一身道术奥妙绝伦,陆烟无法破其罡气,只能用自身内力与之纠缠。 在交战过程中,两者形影流离,剑气激荡,火焰冲天,那处巨木茂林被夷为平地,最终结果不明。 但值得确信的是,此战过后,明教调查的矛头转变了,他们不再追查那名少年,开始追缉那日出现的神秘人。 明教五方旗使跟随圣火令的指引,从太原一直寻探到宋州,可惜,李存仁等人早已逃离此地,明教扑了一个空。 锐金旗掌旗使莫语,在查阅宋州城所留痕迹的过程中,动用逆向思维分析,指出对方可能跑回了太原潜伏。 此话一出,明教众高层纷纷点头认同,急速回返太原,布下天罗地网,欲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在江湖大起风云的时候,幻音坊却是另一番景象。 天资有限,体质柔弱的鸿昊,不仅没有因自身无法修行太强的功法而懊恼,反倒是更加卖力的修行乐器。 在鸿昊努力的过程中,女帝宋水云也发现了他的长处,鸿昊的那双手,天生柔韧,注定是弹奏曲乐的一把好手。 习得凤首箜篌的鸿昊,整日泡在幻音坊的后庭里,他的声音空灵,似与天成,在琴弦响彻的那一刻,围观的侍女连连惊呼,就连多日不出屋户的广目天,都忍不住推窗观望。 他的手指如流水般灵动,一曲琴音,像是山涧遇风雪,缓缓成冰,压住了夏季的燥热。 二十一根琴弦一连齐动,鸿昊像是一名啸傲林泉的隐者,正在书写着世间的篇章。 “真是年少有为......” 广目天看向鸿昊的目光变得温和,她将双臂压在窗台,聚精会神地点评着:“他年仅六岁,便能将箜篌二十一弦弹奏的如此巧妙,或许,他真的可以......” 不知何时,宋水云已站靠在广目天的身侧,站姿端庄,眸烁荧光。 她螓首一点,顺着广目天的话语说道:“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一人结阵,到那时,你们也算是后继有人,可以脱离幻音坊,自由享受余生了。” 广目天神情低落,面色憔悴,但她还是恭敬跪拜道:“女帝,我受您大恩,幻音坊就是我的家,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也绝不会离开您的身边!” 宋水云拖住她的手臂,温和说道:“广目天,自我王兄走后,你变得越发憔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想看到你这般,幻音坊为风雅之地,在江湖素有名声,你可以出去走一走,想必会得到许多人的喜欢。” 广目天面色有些为难,女帝想让她出去走一走,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力,可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走出幻音坊吗? 女帝透过轩窗,静观天际:“广目天,替我去一遭青海湖畔吧,那是王兄最后消失的地方......” 广目天泪眼朦胧,颤声回道:“绝不负......女帝所托......” ............ 坐于废墟中的无名,听到周围响起的脚步声,回首确信道:“李星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李星云屏退身边不良人,也是感慨无比:“再次见到你,我以为自己会沉默不语,先前虽有感觉,但不敢妄下定论,现在倒是确信了,你果然还活着。” “哈哈哈~!李星云,再次见到我,你会怎么做?是完成先前未能完成的一战,还是顺其自然。” 无名大笑三声,眼神充满戏谑地看着李星云。 李星云无奈一笑:“说真的,我现在打不过你,所以我认输了。” 此话倒是出乎了无名的意料,他呆愣了一会,双手交叉道:“不曾比过,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既然你无心留我,也好!那我便安心离去了。” 说罢,无名起身欲走,啪嗒~ 忽然,李星云抓住无名的手腕,扭捏开口:“兄长!” 此话一落,两人都变得十分安静,李星云此举,显然是承认了无名的身份。 即使是私生子,他体内流淌的,也是与李星云一样的血液,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无名不是李星云的影子,而是一名拥有李唐血脉的...皇子...... ------------ 番外:论李唐,观新朝 “真是会说些令人感动的漂亮话啊~!可惜啊,李星云,我已没有光复李唐的热心,这身血脉自然不再重要。” “此事过后,我会取一道号,隐于山水间,而你......多加保重吧。” 无名态度坚决,他在此地等待李星云,也只是为了宣告他的存在,以及为李星云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李星云有许多话想说,所以迟迟不肯放手:“兄长,你受苦久矣,与我一同归家,可好?” 无名奋力甩开他的手掌,揉搓着手腕道:“哈哈哈~!归家......李唐已成过去,我何处为家!?本以为你执掌不良人后,会变得果决独断,没成想,还是这般天真!” “李星云,我们是敌非友,过去的痛苦,我怎能轻易放下!若非重生一场,看透生死,我必要与你一战。” 他重新戴上斗笠,压低声线道:“现在,你我有着各自的人生,结束一切吧,我要自由了。” 李星云面色有些落寞,无名兄长所言不错,对方年幼时受到的痛苦,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治愈。 既然李唐不存,心中无家,不如放弃先前的身份,率性而活。 观李星云露出那般模样,无名忽然问道:“李星云,听闻你有了一个女儿,对吗?” 李星云身形一滞,笑语相谈:“我的女儿慕雪,天真可爱,招人喜欢,兄长要去看望一番吗?” 听无名唠起家常,李星云心中自是喜悦无比,这说明两人还有相谈的余地,日后女儿也算有个便宜伯父当作靠山。 无名嘴角微翘,傲首转身:“我欲前往太原,待事情结束后,正好顺路南下,便勉为其难地前去看望一番吧。” 既然李星云承认他这个兄长,他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小家子气,李星云成家立业,他的女儿也算是自己的侄女,应当一见。 李星云与无名并肩,负手笑道:“兄长第一次看望侄女,总不能空手前去吧。” 无名摇首感慨:“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宝贝予她,看看这次太原一行的收获吧,那些通文馆的余孽,不可留了!” “兄长,你难道早已知晓此事...是那通文馆的门主所为?” 李星云有些惊讶,没想到无名兄长竟会关注中原的动荡。 无名轻哼一声,屹立不动:“此事要是仔细巡查下来,不难看出是何人所为,我之所以关注中原格局,是因为...我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天下大治,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人寿年丰,一朝的破败,迎来新朝的鼎盛,这新梁会存世多少年,我们无法预测。” “不过,能亲眼见证它的盛世繁华,足已告慰平生。” 无名闭上双眼,脸上挂满了释怀:“李唐终究还是成为了历史,无法回首......” 李星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天道无常,强行扭转一国之运,谈何易?” “若李唐还得民心,为救黎民于水火,李唐皇子义不容辞!” “可惜那五十多年的乱世,早已把李唐的民心毁得粉碎,藩镇割据,诸侯林立,兵强马壮之辈,无不向往那九五之位。” “黄巢与朱温,先后趁势而起,篡夺神器,李克用,李茂贞等诸侯,不思报国,匿影藏形,韬光养晦。” 李星云苦笑道:“从那时起,李唐就亡了。” “我看出各大诸侯的异心,以及民心的分散,纵使不良人布局再好,袁天罡手段再硬,也只能强行为李唐续上一小段国运。” “天下人不向唐,所以唐不可复。” 无名颔首表示认同,他目望远方,说出自己的见解:“凭借老大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掉所有诸侯,但百姓并不向往大唐,晋国人歌颂李克用,岐国人称赞李茂贞,民心都是向着自己的王。” “娆疆等地与中原隔绝,还有复仇倾向,天下民心散落,不良人内部更是人才凋零,做那墙边之草,你意图自由快活,单凭老大一人,无法兴复大唐,无法征服天下。” “我先前为了向老大证明自身,为了这本身就有的血脉,无视天下百姓疾苦,一心只想入局。” “我本想顶着你的名号,定鼎天下,可惜,朝廷局势非我能控......” “本意效仿老大力压群雄,到头不过大梦一场,在濒死之际,我才知晓,真正的皇者,不是靠武力逞凶,他需要为国为民,被百姓所向往,有四方诸侯与之为友,有压倒天下之军事,有抵御异族之决心。” 无名慨叹道:“那人完全做到了,这才建立起了鼎盛的新朝,李星云,我没有败在你的手上,我只是败给了他。” “不过......” 夕阳余晖下,无名话锋一转,侧身看向擦汗的李星云:“你没有错,顺应世道大势,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你我若是身份转换,想必......我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 “而你,一定会同我当时那般,拼命抓住一切的机会,不肯放弃一点机遇。” “这个世道真是不公,李星云,我真的好羡慕你!因为这庶嫡有别,我是私生贱种,所以老大他的眼中,只有你!从来没有我......” 李星云歉意无比,低首一唤:“兄长......” 突然,无名释然大笑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撇弃血脉身份,一心追求道法的我,不会再因你而恼怒了。” 在两人看不到的高山之上,袁天罡凝神注视,宛如磐石一般。 “大帅~!您果然还活着,小人寻大帅多时了!” 就在这时,袁天罡身后伶人面孔的镜心魔瞳孔微震,心悦诚服地跪拜在地。 袁天罡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像是拈住一颗旗子一般,猛得落下:“太宗皇帝的后人,在这新朝盛世下,已没有复唐的念头。” “罢了,既然决定放下,我又何必抱有如此执念呢?大唐三百年天下,还是心有不甘,对吗!?此朝虽好,但弊端众多,鸿麒重文轻武,长久发展必出祸端,那朵李花还在绽放,此朝能屹立多久?” “吴地徐知诰身负龙气,归德节度使刘知远也有异心,风平浪静的背后,是蓄势待发的狂风暴雨。” “鸿犼出海寻神术,不知凶福,若败兴而归,回归中原后,他是否也会掀起一番劫难?这将来事,我无心看透,便交给将来人吧......” ------------ 番外:不留遗憾,彼此相依 章和二年,冬 遵循女帝之命,探查青海湖的广目天,直接在青海湖畔建起了屋户,方便观测各大岛屿的动静。 连她都不相信岐王会死在这里,身为岐王妹妹的女帝,又怎会相信,只要没有寻到尸体,岐王就一定还活着! 或许,就连广目天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这一待就是八年之久,最初这一座孤零的屋户,也渐渐发展成了一个村落。 后来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听说了一个传闻。 在传闻中,一位身着蓝裙的美貌仙子,每年都会在月圆下的湖边,抚琴高歌,深情望向湖心岛屿上居住的仙人。 故事的结局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仙子离开了长居的屋庐,坐上了前往湖中心的小船,消失在蒙蒙大雾当中。 ............ 这一年冬季,明教在太原成功围堵住想要逃离的李存礼等人。 见身份败露,通文馆众门主聚起通文馆残部,进行殊死一搏,李存仁燃尽内力,强行开路,护得李存礼,李存智逃离。 此一战,明教厚土旗掌旗使君临,被李存仁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李存信被三旗掌旗使(锐金旗莫语,洪水旗努比,烈火旗丁修)合力击毙。 李存信临终前的一句四哥,深深刺痛了李存仁的内心,放手一战的他,力挫明教五旗阵,杀的无人敢近身。 就连先前瞧不上李存仁的努比,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好在,教主陆烟亲临战场,与李存仁交战在一起。 此战,两人打的天昏地暗,招招毙其命门。 众人十分识相地让出战场,数百招过后,终是李存仁体力不支,被陆烟抓住机会,用圣火焚尽了他的左臂。 失去一臂的李存仁战力锐减,持续被陆烟压制,最终被明教圣火焚身而死。 逃离太原的李存礼与李存智,也被郊外久候的无名所斩,可谓彻底解决了通文馆的余孽。 这一战结束,明教教主陆烟将结果上禀朝廷,并率众搬离了太原,前往昆仑山建立明教总舵。 鸿昀洗脱嫌疑,选择遁入深山,苦心钻研武学造诣,等到成为绝世高手之后,他才会走出大山,再与江湖高手争锋。 因张子凡的身份特殊,颇得晋地人心,在明教离去后,他被新皇鸿麒加封官职,顺利执掌太原。 李星云与无名在这段日子中,收到了大唐龙脉的消息,两人共入达摩寺,会见慧觉大师。 这大唐龙脉,其实是李元吉头颅落地化为的一块玉石。 对大唐来说,此乃不祥之石,所以袁天罡将这块石头送到达摩寺度化,度化之后的玉石就是所谓的龙脉。 此物已存于达摩寺三百年之久,新皇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派人前来销毁。 慧觉大师觉得,这天下的兴与衰,吉与凶,从来都不是由这一块玉石所能决定的,不过,这李星云是大唐纯正的血脉,此物......理应交由他来保管。 李星云并没有取走玉石,还是选择将它留在达摩寺,此举可以打消新皇的猜忌,也可让他自行选择龙脉的去留。 而无名此行,不仅得到了袁天罡留在这里的恶鬼面具,还收到了袁天罡留给他的信息。 戴上这副鬼面,无名即可成为不良人,且有资格争夺不良帅一职。 可惜,无名已看开一切,再也没有当初狂热的追求,这个面具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遮掩身份的物品罢了。 两人告别慧觉大师,踏上南归之路。 期间,无名道法大成,顺势为自己取了一道号,名为逍遥子,意图可以自由自在地游走于天地之间。 李星云鼓掌庆贺,很是捧场。 心情大好的无名,拉着李星云在洛阳酒楼大醉三日,一消多年苦楚。 后与李星云来到青城山,看望他的妻子与女儿,无名告知李星云,他要前往天山寻人,他也想趁此开创自己的功法与道路。 李星云大体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在简单交谈过后,两人拍掌告别,期盼江湖再见。 李慕雪双臂抱着恶鬼面具,惊奇扫视着自己的父亲与伯父,两人实在是太像了,若不凑近了仔细观看,她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至于无名为何要将恶鬼面具交给她,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不想躲在面具之下,他就是他,早已不是李星云的影子。 二是说明,他没有与李星云争夺权力的意思,他不想再跟不良人有所交集,他要创立自己的门派,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比李星云差。 年底,欲要给鸿麒灌输漠北文化的述里朵,彻底放弃,灰溜溜地跑回了漠北王庭。 她发现鸿麒聪明的很,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被中原文化同化,不想回归漠北了。 说实话,在宫廷待了这么久,述里朵很清楚中原文化的好处与便利,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漠北文化遗失在长河中。 章和三年,夏 姬如雪收到了陆林轩的传信,信中写道:焊魃在吴地混得风生水起,吴王非常倚重他,她为去年自己无法前来面见师哥,嫂嫂与小慕雪,而感到愧疚。 她表明在入秋时,自己一定会回到青城山与他们相见,望众人勿忧。 李星云也收到了无名兄长的传信,信中内容引起了李星云高度关注。 无名寻的那人确实是袁天罡,他随袁天罡在天山修行,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并在天山飘渺峰开宗立派,建立了逍遥宫,只是还没有招收弟子。 无名在信中表示,他接下来还要去娆疆走一遭,诸多内容,他不方便透露,希望李星云能亲自去娆疆寻他,那人想见他一面。 娆疆十二峒建立的村庄中,临近死亡的尤川,终于被众人合力救醒,当年的圣童,早已长大,他代替鸿犼执掌了第七峒,并炼出了“奇花幽香蛊”作为自己的底牌。 尤川能够苏醒,也全亏圣童鼎力相助,若是无他,尤川恐早已支撑不住。 听到通文馆余孽被剿灭,尤川的忧心烟消云散。 历经这次的生死离别,尤川鼓足勇气向鸿梦表达爱意,此次,鸿梦没有拒绝,她不想去寻找梦中的爱情了,她怕自己再次转身,就连尤川也消失不见。 尤川对她的感情,她岂能不知,正因为太过熟悉,她才显得十分犹豫。 两人相伴相知多年,都不想留下心中的遗憾,他们终于在今日定下一切,日后彼此相依...... ------------ 番外:十二运之地 扶桑-徐福墓深处-神秘洞府 穿过山间路径,鸿犼与萤勾来到一处平原旷野,这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异药材,一眼望不到边际,每株草药都散发着独特的气味,不由让人精神一震。 “观阴阳之开阖,布下十二长生之局,秦人,欢迎来到十二运之地。” (通过观察阴阳的变化,布下天下万事万物产生、发展、衰败消亡,整个过程的风水局势) 注解:阴阳家以十天干周行十二支来表示命运的旺衰之势,五行中的十二种运势,又称十二长生。 内力裹挟的声音传入鸿犼的耳道,他回身握住萤勾的掌心,单臂将她护持身后。 萤勾在鸿犼肩后探出脑袋,神情凝重道:“老汉,有东西?” 鸿犼面色不善,娓娓说道:“秦人这一称呼,已过千年,自汉朝建立之后,我们大多便以汉人自称,直至北魏,汉人已成九州子民的称呼。” 虽不知道声音的来源,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萤勾明显听不到那个声音,再待下去,恐有变故。 可这么多的奇药种植于此,不将它们收走,岂不是白跑一遭? “原来如此,花开花落百次,世上已过千年。” 声音不悲不喜,像是参透了世间变化,已经超脱。 鸿犼试探性出声问道:“你可是徐福?” 萤勾朝着四周来回扫视,紧紧贴靠在鸿犼身后,生怕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从药丛中蹦出。 “非也,此地是徐福老年时亲手布下,意图参悟五行之气运行,以及阴阳生死的过程。” “可惜,他还未走到尽头,便已愤愤离世,我是他不甘的意识,一直在这里徘徊。” “如今,此地被人发现,我也要消失了。” “我能感受到你的执念,希望你能弥补徐福的遗憾,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还好是那边土地的人寻到这里,该结束了......” 一阵狂风压倒大片草药,将它们向两侧推去,一条通往中央的路径就这般出现在两人身前,那古井无波的声音,从此刻完全消失。 鸿犼牵住萤勾的手,长舒一口气,安抚道:“婆娘,没事了,这是徐福老年时布下的一处风水局,可能也是为了追求那长生吧。” 萤勾目向前方,小声嘀咕道:“老汉,里面是啥子?” 这个地方太过奇怪,都说古墓埋平原,她还是第一次见古墓纳平原的。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难道阴阳家的秘术已经通天,竟能演化一方天地? 鸿犼笑了笑,无惧道:“不管是什么,既来于此,便看清一切后,再离开吧!” 那古音看透了他的念头,让他弥补徐福的遗憾,不就是说,徐福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只差临门一脚。 ............ 步行数百步,走至中心处。 药田中心摆着一桌案,案上堆满了古旧的竹简,未燃尽的油灯,研墨的工具,还有一卷半开的竹简停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毫笔压在竹简上,墨早已干涸。 凑近一些,便看到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应是保持地面清洁舒适之用,两侧还有屏风当作点缀之物。 这些物品约有千年的年份,可没有一点腐坏的痕迹,若非亲眼所见,亲手触碰,怕是会觉得自身出现了幻觉。 鸿犼抓取那半卷竹简,将其轻轻拉开,上面难以分析的秦朝文字,不由让他一阵头大。 费力阅读后,可得出大体结论:始皇帝遣徐福所做之事,徐福不曾忘记,只是那长生之路,极难探寻。 自知短期内无法完成,徐福便在这里居住了下来,用携带而来的秦朝先进文化与三千童男童女,开始教化顽劣的岛民。 一连十几年过去,徐福的进展还是如初,反正回去也是杀头之罪,徐福一不做二不休,竟在这扶桑称王。 统一扶桑后,徐福携带大量精锐,前往一处人烟稀少的岛屿,并在上面种植了大量的药草。 那座岛屿便是传说中的祝岛,不知为何,徐福在竹简中这般写道:那座岛屿是梦幻之岛,亦是不详之岛,希望的背后,是无穷的绝望。 他在晚年离开了那里,来到这处半岛修建自己的地宫,徐福用自己毕生心血,建造了此处的风水格局。 多年的参悟,让徐福触摸到了宇宙的本质,可惜,那时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穷尽心力也没能走出最后一步,他选择躺入棺椁,怀怨离世。 只写了半截的书简,道尽了徐福后半生的心酸。 “天人合一是双向选择,你选择天,天选择你,缺一不可。” 鸿犼选取另一竹简,将其打开,一字一语地翻译着:“世人追求的长生,是顺应这片天地,还是顺应自身的欲望?” “生命的机会,不只属于一个人,宇宙是公平的,活得太久,必定遭劫,死的太早,必获新生,世人顺应什么才能长久?” 竹简上写满了徐福的自问,得多必失,失多必得的大势就是道,适当的时候,你得选个接班人,腾出地方,然后走人。 鸿犼攥紧了竹简,自我反省道:“只有让生活过得简单,只有学会放弃,才有资格谈论长生之道。” “如果一个状态、地方、处境停留的太久,必会遭劫,走出去,唯有走出去,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获得自己的新生。” 说着,鸿犼望向在那拔草的萤勾,伸手指着她泥泞的小脸,放声一笑。 萤勾察觉后,身形不由一愣,她抬首对向鸿犼的目光,举起沾染泥土的拳头,回之一笑。 对萤勾来说,她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太多的忧愁,她想要的生活很简单,对她来说,只要跟随鸿犼的脚步,每日都是新生。 ............ “嘿呀~!师傅,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本人死死抱住侯卿的大腿,苦口婆心地劝阻道。 侯卿面容严肃,仰首一叹:“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已入徐福墓两年,在这两年中,他们竟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我姐罡气成海,大哥更是天下无敌,他们不可能出事!” 本人很想认同侯卿的话,可墓穴内没有食物,即使是顶级的高手,也不可能坚持两年。 现在最现实的看法,就是他们两人已经死在了徐福墓中...... ------------ 番外:《黄帝外经》 叮铃~ 侯卿正对金佛,将一瓷碗置于身前,随后气定神闲地高抛三枚铜币。 伴随一声轻响,铜币稳稳落于碗中,侯卿伸手拨弄了几下,沉声开口:“坎上坎下,正北有水。” “水为行险之道,两人难道在一处险地?” 侯卿估摸了一下,双手托脸,随意蹲坐,一脸确信地模样。 “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 侯卿沉吟片刻,哼声道:“看得见,摸不着,应是困住了。”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我亲自出场!” 说罢,侯卿起身就走,他倒想看看那徐福墓中,到底有何风水机关,竟能同时困住大哥与他姐。 ............ 章和三年,晚秋-早朝 在西域历战多年的老将一齐归朝,此一战,新梁投入兵马数十万,耗费时长近乎七年。 虽有不少将士客死他乡,但此战所得战果也是相当丰富,河西走廊不仅被完全收复,各大商路也被重新开辟,大量的金银瓜果,异域佳人被运回汴京,张扬新梁之威。 鸿麒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望着满城归者,不由一阵呆滞,几乎不能言语。 他只在书籍中见过铁血之师,现实一观,只觉杀伐之气笼罩全城,戾气不能散矣! 面对数十万这样的精锐,就算是父王来了,也只能饮恨西北吧! 鸿麒的心中已成一团乱麻,明面上他高呼赞扬,大肆封赏,安抚军士之心。 暗地里却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些归来的将士。 他没有父王那般的威望,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在宫中驻扎,且日夜不离的铁甲军士。 鸿麒在心中暗暗思索:将归来的军士派到边疆驻扎,定会大失民心,要是将他们直接遣散归乡,是不是太过明显? 在鸿麒一番权衡之下,王彦章,夏鲁奇,安重荣,史弘肇被再次追封,手下将士各得功勋,官职与金银。 旨意刚下,汴京城再度沸腾,众军士叩首谢恩,高呼新皇万岁。 在安稳度过早朝,目送百官离去后,鸿麒赶忙松了一口气,一屁股颓坐在皇位上,目光无神,呆愣无比。 “都说皇帝短命,史书所记,诚不欺我~!” 鸿麒用手掌拍打龙椅,以泄心中烦闷。 “百战精锐如何安置,功勋卓著的老将,又该如何对待!?” 鸿麒揉着脑袋,将头发弄得十分散乱。 鸿麒 “若是父王,他会怎么做呢?” 鸿麒微声叹气:“或许父王他......从不会担心别人谋逆吧......” 鸿犼成名多年,威望从江湖传遍天下。 众人皆知鸿犼战力超群,以武立国,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便没有人敢生出异心。 鸿麒虽然很想证明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年轻,就算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让所有人认可自己。 乱世之中,王侯有军便有权,鸿麒不想再看到那种乱世重现,唯有削减各地军权,大力提拔文臣。 这是他结合前朝灭亡经验,以及当前形势所得的结果。 父王为自己留下了六名收集情报的高手,还将娆疆十二峒搬到他的身后,用做守护。 既然有这么多高手在身后,他还有何惧怕之心? 鸿麒眸光闪烁,拍案自言:“天下已定,必须兵销革偃,朕要削武!” 五毒蛊在他体内驻扎已久,为他提供了大量血气,助他蜕变。 按照师傅的说法,等他及冠那一日,便是取出五毒蛊之时。 五毒蛊是娆疆十二峒的守护蛊,师傅不可能将此等蛊虫长久留在他的身体之中。 五毒蛊是他最大的仰仗,若是丢了五毒蛊,他会很没有安全感,唯有提早消除国内隐患,才能安享后续美好时光! ............ “《黄帝外经》完整版果真在此,《祝由科》和《长生卷》,我终于寻到你们了!” 鸿犼将竹简摊开,平缓置于桌案,仔细翻译起来。 史书记载,在汉朝之后,《黄帝外经》便已失传,徐福为求长生,果然带着这种手抄的竹简! 相传,《黄帝外经》中的《祝由科》讲的是起死回生之术,《长生卷》则是包含修仙之法、长生不老之道。 在抱着无穷的希望去阅读《祝由科》之后,所得结果却是令鸿犼大失所望。 竹简中的记载告诉他,所谓祝由,其实就是移精变气,消除痛苦的手段。 简单来说,就是耗费自己内力,去灌注别人的身体,达到给开窍与养脉的功效。 《祝由科》还记载着以刀子划开皮肤,解剖肌肉,结扎经脉,洗涤肠胃的步骤,与前提无二,需用雄厚的内力维持住病人的生命,才可治疗常人所不能治之病。 竹简记载的祝由术,只有学过多年医术的人才能看懂,降臣若得此书,定会欣喜万分。 可惜,对鸿犼这种入门级别的医师来说,他只能看懂用内力配合咒文治疗病人的记载。 世人皆知修行不易,又有多少人愿意传输内力给他人? 人心本就自私,心善不能得到善果,加上修行也是极为不易,怪不得《黄帝外经》会失传。 在这个世界,没有雄厚的内力,就是被他人摆布的棋子,鸿犼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再度沦为废人的样子...... 看完《祝由科》,鸿犼只是简单翻阅了一下《长生卷》的内容,便将其缓缓合上。 《长生卷》记载了凡人修行经脉,温养自身,步步成仙的过程。 这些内容对鸿犼的开悟并不大,来时路已不见,他现在的任务不是追寻武道成仙,而是寻法找到出路,学到神术救人。 在鸿犼一直翻阅竹简文献的过程中,周围的环境与草药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清风一过,暖意照人,草药竟在此刻生长、壮大、兴旺,萤勾的体表也散出了恐怖的血红内力。 萤勾唤了一声鸿犼,惊讶说道:“老汉你看!这些药材在长大哈~!额的内力也在逐步增长!” 听到萤勾所讲,鸿犼瞬间回神,他思索片刻,凝重回复道:“按照阴阳家的说法,十二运是生老病死的过程,此地为十二运之地,如今是生长期,必须在败亡期之前离开这里!” ------------ 番外:漠北的暴动 章和六年,开春 蓬莱海岸人来人往,一群披戴斗笠,束腰,穿着小袖短衣,长裤,皮靴,露出半臂的商夫,正在井然有序地将大量货物搬至船上。 为首之人见大船的负重即将达到极限,立即挥手高呼,示意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准备启程。 “船家,你这船能否远行?” 一袭漠北服饰的灵动女子突然踏上一商船的甲板,向众人希冀问道。 修行多年后的耶律质舞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女子吓了一跳,为首之人壮着胆子,小心问道:“姑娘,看你这装饰,应是漠北的萨满吧,敢问,您为何来此,寻远行船只,又做何用?” 听闻近几年,漠北又出动荡,闹死了不少人,就连许多无辜的商人,护卫都死在了商路上,运送的货物也被漠北人洗劫一空。 朝廷派军清洗了商路,杀了不少闹事的漠北人,这场风波才渐渐平复。 出了这档子事,已有许多商客不满,他们自主断掉漠北王庭的供给,不再派人踏上那几条商路,毕竟,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谁能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些生存在大漠中的漠北人,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狼,时不时就会暴起伤人,他们还想质问朝廷,既然国家如此强大,为何还不出军收复大漠! 百姓有怨言,鸿麒岂能没有,他也想出军收服那些顽劣的漠北人,可根据他所得的线报来看,大漠地势复杂,部落极其分散,根本无法斩草除根。 就算除去漠北部族,还会有下一个部落崛起,他们就像杂草一样,永不覆灭,倒不如留着他们。 顺应商民的愤怒,鸿麒决定断其补给,等那些大漠的漠北人受不了自然的洗礼,自会乖乖投降。 鸿昀这一方法果真有效,许多生活在大漠的漠北人,因商路关闭,无法正常过冬,纷纷出走大漠,入驻中原。 这些走出大漠的漠北人,大多都在边疆城池,或是东丹之地居住,不敢再向内陆踏出一步,显得十分识趣。 今日,蓬莱海岸突然出现一名漠北女子,倒是颇为可疑。 好在当今朝政清明,国家强势,对方既然没有恶意显露,他们倒是可以善意相谈。 耶律质舞抿了抿嘴,终是说不出欺瞒的话语,如实相告:“既然船家认出了我的身份,我便不再隐瞒,我想要去往扶桑,不知此船可否载我一程?” 听这漠北女子要去海外扶桑,为首那人干笑道:“姑娘说笑了,此船要一路南下,将货物卖与吴地的富商,是万万不可能出海的。” “这倒不难,我随你们一同南下,想必吴地会有出海的船只,到那时,我便不会纠缠你们了~!” 耶律质舞眸光闪动,显出自己的聪明伶俐。 众人相视对望,不知所措,为首之人只好叹气应答:“载姑娘一程倒是不难,我们隶属于天下商会,须得知姑娘的来意,否则下船时的排查,倒是不太好交代。” 天下商会是近几年新起的商会,他们背后有明教的扶持,所以在哪地都吃的开。 为首之人报出这个商会,也是摆出了自己的靠山,让对方不要太过为难众人。 想必各路江湖侠客听到这个商会后,都会留出几分薄面。 耶律质舞听到众人出自天下商会后,神情微动,低声嗯道:“我寻出海船只,是为了前往扶桑找一个人,找到那个能结束漠北一切的人。” ............ “王上,据在下统计,今年的严冬,已有上百户牧民冻死在自己的营帐中......” 世里奇香单膝跪地,置掌于胸前,面容哀恸,难以开口诉说后续的情况。 坐于王位的耶律尧光,拳捶桌案,面色潮红,气愤说道:“那些御寒的物品,我不是已经派人下发给各个部落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世里奇香匍匐在地,大声诉苦:“是王上的弟弟耶律李胡,他说是自己帐下的将士更需那些御寒之物,竟派人强行抢走,根本不给看护物品的将士任何诉说的机会。” “将士是人,难道部落的子民就不是人了吗!他先前派人抢夺商路的富商,已让我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又做出这种事情,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耶律尧光因愤怒剧烈干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耶律李胡做出的种种行为,全都要由他这个哥哥帮他擦屁股。 世里奇香忧心说道:“王上,还望您保重身体,莫要动气了,王上的弟弟...毕竟是皇太后最看重的人......” 耶律尧光听到世里奇香的说辞,竟放声狂笑起来:“就是因为母后的过度纵容,才会酿成今日之祸!” “我知道母后最是爱他,就连我这王位,她都有意给予!” “必须要做出决断了,数十万子民的怨气需要发泄,但绝不是与中原开战!世里奇香,传我号令,卸掉耶律李胡兵马大元帅之职,将他关入府中,没我诏令,不得擅自出入!” “关于后续之事,等待我的号令吧......” 观耶律尧光十分疲惫,世里奇香连忙称是,起身告退,她有不祥的预感,这个诏令一下,漠北就要变天了! ............ “哥哥他软弱无能,竟然还想将我禁足,他难道不知,大漠子民苦当下环境久矣,必须要做出改变!?” 耶律李胡提早收到述里朵的提醒,当下已是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他虽是将耶律尧光说得不堪,但朝中没人敢忽略耶律尧光以前的功绩,再观耶律尧光待军民极好,想要将这个人扳倒,绝对十分不易。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桌椅上饮茶的儒雅男子笑着安抚道:“殿下莫慌,诏令还未传到这里,我们还有机会。” 此人正是投奔漠北的石敬瑭,先前派兵抢夺商路过往富商的事件,正是他的手笔。 石敬瑭为何要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他自己,只要漠北与中原开战,他就可以浑水摸鱼,凭借李嗣源女婿这一身份,他绝对能实现自己的春秋大梦! 至于耶律李胡为什么傻乎乎地亲自操办这件事,还是因为石敬瑭曾对他说:“像殿下这种英武的漠北儿郎,何须用金银牛羊购物,以武夺之不是更易?漠北军势虽盛,但地广物稀,苦寒难忍,中原浩大,风光秀丽,正是殿下大展身手之时!” 这些话夸得耶律李胡十分满意,饱受漠北野性文化的他,早就想进取中原了! ------------ 番外:漠北政变,萨满将出海 漠北王庭-北部军营 “驾~!” 大漠之上,一骏马飞驰如风,荡起一片尘沙。 营门大开,只见两道黑影嗖的一下奔出,将那骏马拦截在外。 两名兵士牵马傲立,持枪喝道:“兵家重地,来者通禀意图!” 携带精铁弯刀的军卒翻身下马,扯声高喊:“奉大元帅之令,调遣北营全部精锐,入元帅之府待命!” 那两名兵士左右相看,疑惑问道:“可有大元帅调令在身?” 军卒高举精铁弯刀,威风凛凛道:“大元帅宝刀在此,见之如见大元帅,还不快去通禀!” 见宝刀为真,两名兵士也不敢怠慢,连忙奔回营中,向军营的将军告知这一消息。 一时间,北部军营躁动起来,收到消息的漠北兵士停下了操练,纷纷骑马奔出营门,向着漠北王庭赶去。 北部军营三千人,是耶律李胡投入心血最大的军营,可以说是他的亲兵,如今耶律李胡有紧急调遣,他们安敢不从? 三千精骑持大元帅宝刀入城,搅起了满城的风雨,元帅府邸的门户被漠北将领暴力推开,精锐兵士摆开阵型,遵将军号令,依次入府。 府上声音戛然而止,正在厅堂宣读诏令的侍从被吓得身躯一震,惊恐环视四周,面色变得难看无比。 耶律李胡见时机已至,竟一把扯过诏令,将其撕成碎片。 “大元帅,王上待您不薄,你此举莫非要反不成!?” 侍从没有想到,耶律李胡竟如此胆大妄为。 他难道不知道,私自调兵一举,已成谋逆之罪,好不容易恢复到鼎盛的漠北,可禁不起他这么折腾! 耶律李胡恣意狂笑:“那个位置并就是我的,何来谋反之说!哥哥他老了,不复当年神勇,已无法担当大任,看清楚,现在是我的时代!” 噗嗤~ 一柄长刀洞穿侍从身体,耶律李胡用力转动刀柄,单手拍打他的肩膀道:“只有我才能带领漠北走向胜利的道路!” “你们这群被中原人吓破胆的人,不配称为我漠北的儿郎!” 侍从因剧烈疼痛,导致双眸瞪的贼大,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无法开口。 耶律李胡干净利落地收刀,将其推倒在地,他擦掉刀锋上的血迹,咧嘴笑道:“就用你的鲜血,成为我王朝的开章!” “啪啪啪~” 石敬瑭从阴影中走出,抚掌而笑:“殿下做事,果真雷厉风行,不愧是王后最看重的继承人,小人佩服!” 耶律李胡回视冷笑一声:“石敬瑭,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将我的精锐调到府上,接下来,可是一场硬仗,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他目光锐利,贪狠凶残的样子,令石敬瑭心底有些发毛。 这个耶律李胡也不是泛泛之辈,喜怒无常是此人的天性,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他便会万劫不复。 但一想到自己的春秋大业,石敬瑭还是拍胸笃定道:“殿下放心,耶律尧光近期身体不适,一直在房内修养,想必不能及时反应,我们只需一鼓作气,变更王位,就在今日!” ............ 吴地-海州城港口 “老赵,这次可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不少啊!” 一船夫造型的中年男子,朝着商船上的众人挥手笑道。 为首的偏老男子摆手感慨:“多亏了船上的神女一路指引,助我们避开了海浪与风暴,这才能提前赶到这里。”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甲板上的耶律质舞,眼中充满了尊敬。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女子,她那占卜之术,简直有着鬼神莫测之秘,成功折服了船上众人。 船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被女子的美貌惊艳了一下,但看到女子的装扮后,他吞咽了一口唾液,神情骤变,低声询问:“老赵,她是漠北人啊?” 老赵拽着他的衣角,安抚道:“放心,这个姑娘心底善良,无比单纯,比起那些凶恶的漠北蛮子,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老赵对耶律质舞极其推崇,在交谈的过程中,时不时就夸赞上几句。 站在船上,扶着栏杆,假装看向海面的耶律质舞,听到自己被人夸赞后,心底不由泛起一丝甜意。 毕竟,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别人的夸赞呢? “嗨呀,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行啊!出了那档子事,天下富商没一个待见漠北人的,这码头时不时就有些商人前来购货,要是让他们看到了,岂不......” 船夫擦了擦汗珠,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太明白可不好,言多必失啊。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明教锐金旗掌旗使莫语,竟带人大步赶到此地,他在得知货船到达的消息后,也是惊了一跳。 这趟货物,比预算的时间要快上五天不止,怎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莫语先是让众人将货物运至商会,随后朝着商船疾步走去。 老赵向着莫语俯身行礼,言辞惊叹:“莫大人,没想到此次货物,竟是您亲自验收,真是小人之幸!” 寻到商船的负责人,莫语也是侧身问道:“赵老,我且问你,你们这趟货物为何这么快就抵达了码头?” 老赵将近期的经历如实回答,莫语得知此行是那漠北萨满相助后,心中已是了然。 莫语踏步高跃,凌空踩踏,仅数步就来到了耶律质舞身前。 他拱手作揖,言辞颇为敬重:“漠北大萨满的要求,在下已经从他人之口得知,明教能重归中原立足,与那位脱不了干系。” “为表感谢,明教会帮助大萨满出海寻他!” 耶律质舞闻之一喜,她螓首微点,面带喜悦道:“如此,便多谢明教慷慨出手!莫掌旗,我也多谢你了!” 莫语放声笑道:“大萨满不必客气,近几年来,谁不知道大萨满力压武林群雄,击败玄冥教的鬼王,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 “能与大萨满交好,是我明教之幸,在下也祝愿大萨满,此次出海,你能得偿所愿。” 莫语俯身一拜,表达了自身对这位漠北萨满最高的敬意。 此女与那人关系甚好,再加上这天下第一的名号,绝对值得明教大力投资! ------------ 番外:长春谷,蜀王薨 章和六年-季春-蜀地-成都府 孟知祥在后庭的银杏树下,久久伫立,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直挺无言。 夜风拂过,孟知祥仰望头顶嫩绿的枝桠,不禁一脸羡慕地感慨道:“花迎春风开,又是一年好时节,可叹人生不似花,难再重来。” 他背手转身,目视来者,和善一笑:“贵客,我在此待你多时了!” 脸戴鬼面的李星云上身微躬,拱手回应:“蜀王唤在下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在一阵干咳之后,孟知祥凝视夜空,悠悠说道:“听闻章和四年,有一道人在娆疆开辟一谷,名为长春谷,江湖有消息传出,谷中有一泉水,可让人延年益寿,不知此事真与假?” “蜀王也信这江湖上的传闻吗?” 李星云微笑不谈真假。 “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我曾派人前去寻找,可惜,结果与江湖上的其他人一样,我的人并未在娆疆寻到那长春谷,就连娆疆的原住民都不曾知晓此事。” 孟知祥握紧双拳,一声不甘的叹息萦绕后庭,以示他的无奈。 “蜀王既得此结果,不就破除了江湖上的谣言?” 李星云斜倚景石,一副悠哉模样。 孟知祥神情一凝,坦诚相告:“我不是你们这些江湖高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应是我的寿命将尽咯~!” “说来惭愧,从南征北战到蜀地称王,我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小了。” 李星云顿了一下,道:“蜀王也会怕死吗?” 孟知祥闻言大笑:“人到老年,哪有不怕死的呢?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不畏惧死亡吧,就像我年轻时那样......” 见李星云没有回应,孟知祥自顾自地说着:“要是鸿犼还在,我定会厚着脸皮乞求他为我续命,我舍不得我的家人,舍不得蜀地的百姓,蜀地的一切就像我的孩子一般,我实在无法想象,在我离去之后,它们会变成何种模样......” “所以,我乞求你,为我寻来续命之药,哪怕能续命一月也好啊!只要我能得知自己的大限,也就有了安排一切的念头! “前朝不良人,无缝不入,您定能寻到那长春谷,在下恳求李大帅,念我兢业治理蜀地多年,数次帮扶李大帅妻女的恩情下,助我一力!” 孟知祥将姿态放得很低,他体内的暗疾已无法凭医去除,像他这种即将步入古稀的老人,再也没有别的奢求,唯想多活一些时日,用来陪伴自己的家人,打点一切,立下最后的遗嘱。 “生老病死,乃常人不可违背之事,蜀王,你可知续命之事...何其不易?” 李星云摇了摇头,如实说道:“长春谷之事为真,但谷中泉水并没有续命之用,那只是一误入此地的年轻人传出的诳语罢了......” “开辟长春谷的人,是逍遥子,也就是天山逍遥宫的宫主,我之前受他相邀,步入谷中谈论武道,医理,饿时食果,渴时饮泉,一连数日与自然交融,我们体表血气溢散,容光焕发,像是出世谪仙一般。” “恰逢一过路侠客误入,他观之惊奇大呼,便飞一般逃离了。” “自那之后,逍遥子便设下道法,将长春谷隐藏,这也是无人能寻到那里的原因。” 李星云还是隐瞒了一些内容,开辟长春谷的人,其实是袁天罡,他那无名兄长虽然很强,但还无法做到开辟一谷这种事情。 李星云在章和四年初夏入谷,败于无名兄长之手后,他也见到了唤他前来的人,袁天罡。 袁天罡先是表达了逾越的失礼,随后又凝重说道:“中原还会有一场大劫,太阴星偏离了轨迹,并未高挂边疆上空,漠北之狼已经渐渐齐聚,不出五年,定会卷土重来。” “到那时,江山是否易主,我不便多说,未来的路,要靠殿下自己去抉择了。” 袁天罡从此入驻长春谷,开设道坛,切断一处山泉,取名不老泉。 此泉是袁天罡留给李唐后人的福泽,是他费尽毕生心血所造,确实有那神奇的功效。 李星云深知,此泉一旦暴露,必会引起腥风血雨,他要做的,便是将江湖上的传闻淡化,直至消失。 孟知祥从李星云口中得知长春谷的真相后,像是认命了一般,苦叹不已。 没有办法,李星云不会将长春谷的真正内容泄露,若是人人追求长生不死,世间黑白便乱了套,不出多年,又是一乱世来临。 最终,孟知祥将自己的妻子琼华公主与女儿托付给李星云,希望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为她们寻得一庇护之所。 李星云答应了,他会护蜀王妃与县主周全,不会辜负孟知祥所托。 孟知祥欣慰大笑,忽然语重心长地问道:“倘若日后大乱,你这李唐后人会怎么做?” 李星云显然没有想到孟知祥的眼界竟如此开阔,自袁天罡警示他之后,他便慢慢地将不良人派入漠北打探。 根据近期所得的消息来看,漠北的氛围越来越凝重了,诸多伪装成商客的不良人同胞,都死在了路上。 李星云平静一笑:“将来的日子,该如何,就如何,天下人需要我,我自会站出,天下人不需要我,我也无需顾这顾那,与妻女游乐各地,岂不更好?” “你倒是洒脱,完全不像是一位领导人物......” 孟知祥摆了摆手,向李星云做了送客之姿,这也是他最终的告别。 自朝廷那边开始大削兵权,孟知祥便有预感,日子一久,定会生乱。 文强武弱,这从来不是一个鼎盛王朝该有的象征,蜀地因地势原因,兵将削减,亦可自保。 可汴京四周有城,地处中心地段,兵将一少,根本无法固守。 王彦章等老将也曾提及过这个问题,却被鸿麒用四海已平,无需重兵为由,给堵了回去,他年老体弱,上朝次数又少,写给鸿麒的建议,定不会得到重视。 还不如好好思考,该如何处理子嗣继位的问题。 章和六年,秋 蜀王孟知祥病逝于成都府,蜀地百姓哀嚎声一片,自发举行游街活动,为其筹款建庙,歌颂孟知祥的功绩。 此消息传入朝廷后,鸿麒也是火急火燎地穿好衣袍,通知群臣召开了一场朝会。 根据蜀王孟知祥的遗嘱,鸿麒令孟知祥第三子孟昶继承蜀王之位,再赠与大量金银绸缎,以示当朝的敬重。 之后,鸿麒遣安重荣入蜀,明面替皇帝慰问,实则暗收蜀王的权力,意图将蜀地完全归于朝廷的掌控之下。 ------------ 番外:萨满之舞 如泼墨般的乌云在天边翻滚,雷声随之而来,波涛推涌,隆声由远而近,越发高涨。 行驶于东海的巨大宝船上,西域装扮的领导者甩旗呐喊:“调转方向,准备避开雷云!” 吱啦~哗啦~ 船舱底部的舵手用力摆动船桨,想要帮助大船提早摆脱险境。 “无需在意前方险境,放心冲入雷云!” 耶律质舞面戴萨满面具,低音安抚,高歌而舞。 见耶律质舞如此自信,领导人只得传达她的命令,令众人摆好阵势,冲击绝境。 耶律质舞站在上层的甲板上,以一种独特的舞蹈,表现出神秘且又神圣的气氛。 在耶律质舞的吩咐下,明教的成员搬出陈旧的兽皮鼓,顺着她给的节奏拍打。 鼓声震耳欲聋,节拍沉重,耶律质舞随着音乐变化自身的舞姿,在她手臂悠悠摆动,似要化作云鹤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心安,瞬间布满众人的心口。 静赏耶律质舞的美妙体态,他们忽觉前方的雷暴乌云,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了。 在耶律质舞眼中,海面上的灵气正顺应她的乞求,一点一点地朝着大船汇聚,前方恐怖的雷云,也在因她的萨满之舞,渐渐瓦解。 大船行驶在汹涌的海面之上,丝毫没有被来袭的波浪影响,反倒是乘势猛进,一举冲出了凶险的雷暴。 忽地,船上响起轰鸣般的欢呼,耶律质舞摘掉面具,撩动秀发,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她这段祈福之舞,助大船脱离险境,成功征服了甲板上所有成员。 耶律质舞单手抚住胸口,目视远方岛屿,心中默念道:“你看到了吗,现在的我,已经具备了与你交战的资格,在你离开的六年时间里,我不曾停下前行的脚步,只为有朝一日,我能与你一战。” “若是我赢了,日后,请你不要再将我当成孩子,请你好好的正视我,梁王,你知道吗......” “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真的很想你......” ............ “八卦飘忽不定,星宿不入星宫,无门无路,近六年了,你们是否还活着?” 侯卿坐于徐福墓的星宿墓宫中,仰望头顶星宿,悠扬自语。 “非我无能,实乃徐福所设机关太过凶险,万一出错,便是墓穴崩毁之险,到那时,你们便再也没有生还的希望......”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两人绝对没有死去。 鸿犼身为当世巅峰,一身内力与体魄早已超凡入圣,就算是时间过去六年,他也能闭息存活。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萤勾出事。 应证了侯卿的猜想,鸿犼与萤勾确实没有死去,但两人的处境十分不妙,十二运之地已演化成冬季,对应了世间的死亡与破败。 在十二运之地,人所获的知识,内力与感悟都会极大程度的增长,它们会给人体带来极大的提升,会将一些世间自然的奥秘,深深刻入人的脑海,永不忘却。 当然,想要得到这样的好处,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十二运之地,凛冬已至,破败降临,放眼望去,绿油原野已成枯地,零零散散的草药将身子埋入泥地,与大地相融,只露出几片枯叶,对应这一景象。 飘荡在空气中的花香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狂风怒嚎,大风纷飞,雷鸣电闪。 在世间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恶劣天气,却在此时一同降临,先前的一片净土,已变成一片秽土。 由枯草堆成的简易房屋中,鸿犼与萤勾紧紧贴靠,相互依偎取暖。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鸿犼只能将自身的罡气扩散至外,将草屋包裹,以防这个唯一可以栖身的屋子被天灾摧毁。 “咕噜咕噜~” 一座小鼎中漂浮着大量的草药,萤勾再为鼎下添上一些枯草,助火势更旺,药汤更浓。 看着鸿犼拼命守护自己,这是她能为他做的唯一事情。 “老汉,你说额们会死在这里吗?” 萤勾语气低迷,她那被寒气所侵蚀的身体,正在不自觉地发颤,当前情况岌岌可危。 若不是她迟迟无法突破到极境,鸿犼早就该出去了。 现在鸿犼为了无用的自己,欲将命丧,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明明在外面等着他就好了,为何偏偏要逞能,为何自信自己的实力可以无视一切!? 瞧着萤勾在那胡思乱想,鸿犼只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婆娘,你的内力已经足够雄厚,不要责怪自己,若是没有你,我一定无法在此地安心冥思。” 萤勾眼眸低垂,辩解道:“可是,要不是我拖累了你,凭你的实力,绝对可以打通壁垒冲出去......” 鸿犼摇摇头,用双手扶着萤勾的肩膀,与她对视道:“虽说所得所失,但我相信,此次失去的,一定不是你!” “萤勾,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你可是我仅剩的世界啊......” 听到这番话语,萤勾重燃信心,她期盼一问:“老汉,你可有法子出去?” 鸿犼自信笑道:“如今情况,我早有预料,在秋季收集的草药,便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他指了指鼎中的草药,缓缓说道:“婆娘,你的功法特殊,需经脉逆修,这些灵药温和,加在一起所产生的药效,可渐渐弥补你先前的缺陷。” 萤勾心头剧颤,看向鼎中草药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 因先前的走火入魔,她的内力已多年不曾突破,或许是退出江湖后,她对实力的追求,已没有最初那般执着。 今日却不同了,她必须突破自身,只有这样,才能和鸿犼脱离这个鬼地方。 她伸掌按住鼎边,血色内力护住她的掌心,不顾灼热的气流,她抱住小鼎,将其中的汤药大口吞入。 噗通~ 萤勾将食鼎放在身侧,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是她这些天来,腹部最为舒服的一日。 鸿犼用手擦去了萤勾嘴角的残渣,无奈一笑:“慢一些,此事着急不得,草药还有很多,还需待上几日。” 萤勾捂着腹部,回之一笑,整个人相较之前,变得轻松不少。 屋外险恶环境,没有影响到屋内的温馨,得到鸿犼的保证后,萤勾也有了离开此地的把握。 ------------ 番外:你可曾爱我? 漠北王庭-上京城-宫城北 “吾弟李胡,何故造反!?” 耶律尧光被宫中的漠北侍从拥护在身后,他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厉声责问道。 诏令刚一下发,耶律李胡就举兵造反,这显然是耶律尧光没有预料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如此大胆,竟妄想用兵马推翻他的朝政。 耶律李胡披头散发,一手拖着染血钢刀,一手擦掉脸上血迹,邪异诡笑:“兄长,你病了,你早已不复当年神勇!!!” 他抬起钢刀,将锋尖对准耶律尧光的心头,面容决绝:“现在是我的时代!” 耶律尧光望向天真的弟弟,嗤之一笑:“你没有走出大漠,没有见识过更为广阔的天地,竟然妄称这是自己的时代!” “我愚蠢的弟弟,若是你见证了中原诸王争霸,一人成军!你就会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无知!” 耶律李胡略带不屑地回道:“我虽没有见识过中原人的厮杀,但我这一身的罡气,已不惧所有强敌!” 说着,耶律李胡展开自身内力,一股令众人压抑的邪气,弥漫开来,一举吞并宫城一切。 在这环境下,众人很清晰地听到了自身咚咚的心跳声。 恐怖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悚然,耶律李胡说得没有错,现在的他,足以不惧中原所有敌手。 耶律尧光冷哼一声:“不过是得到了漠北族运的祝福,若无大萨满相助,你恐怕一事无成!” 见兄长如此贬低自己,耶律李胡暴怒道:“一事无成的是你!你们这群被中原人吓破胆的懦夫,不配称为漠北勇士!” “干哈啊~?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倾国穿着一件略显窄小的漠北衣裳,大步流星地赶来。 倾城跟在她的身后,哼声道:“这群败家玩意,都快把大哥留下的家底挥霍干净了!” 两人的声音就像一道曙光,撕裂了阴霾,耶律尧光干咳两声,自侍从身后走出,挥刀欣喜道:“姑母~!” 倾国与倾城在漠北的地位颇高,饶是述里朵都要给她们三分薄面,更别提耶律尧光与耶律李胡了。 如今有她们在此,现场紧绷的局面也稍得缓解。 耶律李胡面带不满地跺了跺脚掌,默道兄长好运,虽说他有击杀耶律尧光的把握,但这弑兄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他肯定无法安稳执掌漠北。 当下看来,还是静观其变,倘若处境对自己不利,他必会摘下兄长的首级,保全自身的安危。 ............ 正在坚守宫廷城门的石敬瑭面目狰狞,怒喝嘶吼道:“你说什么!殿下在与耶律尧光和谈!!!” 前来通禀的漠北士卒将头低下,唯唯诺诺地称是。 石敬瑭被耶律李胡这离谱操作给气笑了,拉弓没有回头箭,造反已经坐实,倘若失败,杀头都算轻的。 这耶律李胡到底在搞什么,竟会与耶律尧光和谈,这置为他搏命的将士于何地!? 计划失败后,耶律李胡或许能凭借述里朵的关系逃过一劫,可他这个出谋划策的人,必会被耶律尧光大卸八块。 所以,他与耶律尧光只能活一个! “传我命令,留三百人死守内城门,其余人随我进宫,逢人皆杀,不准留下一个活口!” 一念至此,石敬瑭迅速做出判断,他面目凶狠的模样,令人不敢违抗。 很快,三百名耶律李胡的死士自主留守城楼,为谋反的众人建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是新一代的漠北勇士,不懂长辈所说的黑暗历史,更不清楚中原的强大。 现在,耶律李胡是他们的领导者,拥有强大的实力,就算大萨满归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们相信,在耶律李胡的领导下,漠北定会冲入中原,盘踞生根,成为一切的主宰! ............ 十二运之地已化成冰雪世界,鸿犼与萤勾所居住的小屋已被风雪冻结,染上一抹寒色。 鸿犼的内力似大海翻涌,不断绽放光彩,为萤勾取得一丝温暖。 萤勾双腿盘坐,合目吐息,双掌自然落于臂膝,持续凝练自身内力。 就当萤勾散出的血红内力完全覆盖草庐时,她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噗~” 毫无预兆地一口鲜血从萤勾口中吐出,她撇过脑袋,不忍去看鸿犼担忧的眼神。 鸿犼轻轻捏住萤勾的下颌,将她的视线缓缓掰回:“又着急了不是?都说了要慢慢来,摆好姿势,我来为你疗伤。” 此刻,萤勾用清澈的双目打量着鸿犼,伸指擦了擦鼻端,不知所措地惊叫道:“老汉,额们完蛋咧~!她好像昏过去咧!!!” 鸿犼双手撑脸,惊慌一问:“萤勾晕过去了,所以你是阿姐!” “对滴对滴!老汉,额都好久没见你咧,想滴狠~!” 阿姐对着鸿犼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全然不顾当下危急的处境,死死与他相拥,像是一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包裹草庐的罡气护罩已经破裂,绝对零度开始将草庐同化。 鸿犼呼出两口白气,俯瞰被冻伤的手指,低语自问:“我该如何抉择......” 因萤勾的意外,导致鸿犼心神失守了片刻,回过神来的他,立即将罡气重新扩散,把寒风推了出去。 他当下已别无选择,体内剩余的罡气,足够他打破此地的壁垒,送自身出去。 可萤勾不行,她神魂不稳,内力未能突破到极致,不能维持他开劈的洞口,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再这样耗下去,他们两人一个都走不了,只能任外面的灾厄吞没。 若是自己死在了这里, 鲜参就没人可以救活了,可若是失去了萤勾,还不如一同死去。 望着鸿犼的愁容,阿姐脱离他的怀抱,阴沉着小脸,小声开口:“不能办咧,现在也只有那个办法......” 察觉到阿姐的低语,鸿犼下意识问道:“什么?” “老汉!老实说,你喜欢过额吗?” 阿姐突然的发问,搞得鸿犼有些懵懵懂懂。 观鸿犼呆滞在此,阿姐提高音量,再度询问:“额说,得知额与她不同的那一刻,你可曾...爱过我?” ------------ 番外:燃烧灵魂 “或者......喜欢过也好!” 阿姐神情变得急迫,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她很想知道鸿犼的答案。 鸿犼脑海中浮现起萤勾与阿姐的记忆片段,他与萤勾的相识,乃是得益于侯卿的缘故。 两人经历了多年共事,萤勾甚至因为他,一怒刺朱温,重伤逃离汴京城。 可对萤勾体内新生的灵魂阿姐来说,他不知作何评价,两人之间只有情,没有爱。 阿姐很好,可惜对鸿犼来说,只适合当做朋友,若是说些犀利的话,定会让她很伤心吧。 他可与萤勾相合相伴,却无法跟阿姐更近一步,身体虽为一人,灵魂却各不相同,他需给她们足够的尊重。 阿姐的这番询问,不禁令鸿犼十分为难。 他当然可说些甜蜜谎话哄阿姐开心,但观摩她认真且急切的模样,鸿犼温和说道:“阿姐,你我之间虽没有同生共死的事迹,但你灵巧活泼的个性,足以将你的模样,映入我的脑海。” “你是萤勾的反面,是与她截然不同的个体,忆起你最初的模样,我想我无需说谎,我很喜欢你,我喜欢那个小小的你,喜欢那个调皮古怪的你......” 阿姐听后泪光闪烁,在鸿犼的话语中,她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也好,她不后悔自己的诞生,不后悔作为萤勾的另一灵魂与他的相遇。 “老汉,谢谢你......” 阿姐伸出手掌,向上摊开,微红色内力沿着她掌心的脉络缓缓流入其体内,绽放出血色微芒。 “在很早之前,额虽与她共用一个身体,可不能动用其内力,所以在游荡中原的过程中,每逢危难之际,额只能求她庇护。” “幸得你取来千年火灵芝,额才能得到她的一部分功力,额知道,她向来不喜欢额,额能与她和平共存,全赖你的承诺与呵护。” “老汉,额想额与她......应为一体,因为额的存在,她的内力无法再提升半步,因为额的存在,她才没有那般完美无瑕。” 鸿犼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伸手抓取,并厉声大喝道:“阿姐,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我失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不能再失去了!!!” 温和的煦光自阿姐身后散发生辉,她奋力推开鸿犼伸来的手掌,双手合十道:“老汉,这不是失去,你也不要伤心,额将身体奉还于她,让自己的灵魂升天,不会消失,只是世间不见。” “你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需一体共生,若无身体,怎能存活!!!” 鸿犼将仅剩的内力汇聚于右臂,高声怒吼:“莫要这样!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这些年我一直在寻觅古籍,我相信,那扶桑的祝岛一定会解决你们灵魂的共存!” 见鸿犼还抱着虚浮的幻想,阿姐笑得十分灿烂。 她虽然很开心鸿犼会这般劝解,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知道此世难有解决灵魂之法,所以她要燃烧自己那一部分的内力,以及全部的灵魂。 唯有这样,萤勾才会将自身的内力扩至全身,填充她空出来的缺口,把内力推上高层,由此破开险地,保得他们性命。 “人生的起始非额决定,但这人生的尽头,你们总不能再阻止额了吧......” 阿姐口吐精气,声音铿锵,她已下定决心,再也听不进他人劝说。 在鸿犼悲愤的注视下,萤勾体内的罡气再次充斥草庐,她的身体凌空飞起,定格在半空,像是被祭祀的女神一般,吸取着周遭的一切。 鸿犼探出的双手被血色罡气震回,不能临近她的身体。 阿姐灵魂燃烧所提供的力量,非鸿犼所能估测,他不能撤掉包裹草庐的罡气,只能眼睁睁地这一幕的发生。 “老汉,如果还有再来一次的人生,额想一个人......一个身体......一个灵魂......” 在鸿犼的视线中,阿姐的灵魂已然脱离萤勾的身体,她化为一只白鸥,围绕屋庐内部盘旋三圈,表达着她的不舍与留恋。 “再见咧,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希望你能一直喜欢这个世界......” 阿姐的祈愿与笑容,伴随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化为光点消散在空荡的草庐中...... 萤勾身体的枷锁,因阿姐的离去而彻底崩碎,她猛得睁开血色的双瞳,将鸿犼与她自身罡气推上高空。 浑厚罡气与雷霄电闪对轰,平野隆起,青石发光,草药精气逸散,天幕的星辰昏暗不明,深邃星海中的繁星欲要坠落,这片地界正在逐渐崩裂。 “老汉!” 萤勾拽住呆愣的鸿犼,跨步越向破裂的边界,那里有着离去的道路,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拖沓。 对于阿姐所做之事,她没有过多的悲伤,或许对阿姐来说,这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轰隆~ ............ 在墓室中盘坐的侯卿,察觉下方散发惊人的波动,罡气滚滚而行,碾压一切阻挡之物。 “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所谓大彻大悟,必须要经历好多次绝境,才换新生。” 空灵之音从下方传出,只见鸿犼双手合十,与萤勾一同破开壁垒,瞬间出现在侯卿面前。 鸿犼神情平静,面带一丝明悟:“心若被困,天下处处为牢笼,心之所安,身之所处皆为天上神庭,生命是一次有意义的旅行,然而我们的心,总是被世间的俗事所困扰,从而迷茫,彷徨。” “这都是内心被羁绊,一点得失都能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侯卿察觉到鸿犼身边的气场变了,变得十分犀利与恐怖。 他将重逢的喜悦吞入腹中,镇定发问:“姐,时过六年,你们可曾寻到所需之物!?” 面对弟弟的询问,萤勾将视线瞥向鸿犼,不发一言。 鸿犼莫名发笑道:“徐福布下长生局,证明世间生死难逆,他种下数百种药材,意图炼药得长生。” “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药材可顺应天地发展,人却无法撑过十二运之地的寂灭期,最终,徐福逃离十二运之地,不出一年,遗憾而亡。” 鸿犼眸绽精光,低沉阴笑:“他留下的感悟竹简与药材,还是便宜了我们这群后来者!” “竹简说生死难逆!?呵呵呵~!多年筹备,我已有办法逆转生死,便让这扶桑,化为炼狱之地吧!” ------------ 番外:血祭扶桑 天河星辉交织,一轮银月高悬夜空,散着皎皎光芒,无比宁静美好。 海水淙淙,在灯火通明的宝船上,耶律质舞坐于船楼处的围栏,双手后撑,摆动着纤细的双腿,轻哼着故乡的童谣,以表告别故乡后的思念。 她已在海上航行数月,根据那群明教教众的描述,他们距离扶桑越来越近,或许近日就能安全抵达。 耶律质舞多年未见鸿犼,如今心中满是将要重逢的喜悦与盼望,她已经想到鸿犼见到自己后,那大吃一惊的表情了。 “唉~!海上占卜不顺,无法预测他的位置,只能先寻到停泊处,再慢慢打问了......” 耶律质舞仰望星空,略显沉闷地长叹一声,不知为何,她的占卜之术在近日失灵了,海面的磁场很乱,要寻到那人,或许十分费力。 遥想鸿犼前往扶桑多年,应是有着极高的名气,说不定遣人简单一问,就能找到他的住所。 “轰隆!” 就在耶律质舞静思默想时,千里之远的云雾中,突起一道赤金色光柱直插云霄,如似太阳升起,将云朵凝聚,颠倒日夜。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海面翻浪汹涌,宝船颠簸不止,船上散漫的人群纷纷回到岗位,强行将颤动的大船稳固,极限绕开远处来袭的巨浪。 那绚丽的光柱,让人无法直视,刚刚还平静的海面,因光柱扩出的罡气,变得波涛起伏,海底的鱼类像是疯了一般,成群结队,组成流光急速向远方逃窜。 耶律质舞持杖站于船头,眼神凌厉,口念咒语,唤来自然之风形成护罩包裹大船,用以抵挡罡气的冲击。 “喀嚓!” 耶律质舞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只见那猛烈的罡风形成钢铁般的刀刃,一刀一刀地砍在风之护罩上。 在罡气猛烈的攻势下,风之护罩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甲板上有些木板发出脆响,一块接一块崩裂,这艘用料精细,船体坚固的宝船,竟在此刻摇摇欲坠,将要湮灭在大海之上。 非是耶律质舞祈福的护罩薄弱,而是那千里之外升起的光柱十分强大,就算两者纵跨越如此之远,它产生的罡气依旧无人匹敌。 千里之外便有如此余波,那光柱的正中心...... 耶律质舞根本无法想象,那里若是一座岛屿,恐怕会被产生的罡气直接摧毁吧...... 耶律质舞当机立断,一边散出内力护持宝船,一边指挥众人向后方撤离。 罡气碾压之处,尽是炸裂之景,而这最猛烈的一次爆炸,正好映入耶律质舞的眼帘。 在距离宝船前方不足三十米的海面处,一道海浪炸起十丈之高,水珠噼啪倾洒,似一柄水剑砍下,一举浸湿耶律质舞的衣衫与秀发。 耶律质舞褪去浸水的外套,轻轻撩起耳廓处的发丝,出神自言:“此等景象......难道是他所为!” 在那来袭的罡气中,她察觉到了雄厚的内力,天下能有此等内力者,不出一掌之数。 而在这东方海域之中,也唯有当年远赴扶桑的鸿犼,能做到此等地步。 ............ 扶桑的徐福墓已化成一片废墟,大火燃烧,点燃了附近的所有建筑,鸿犼双膝盘坐在火场中央,肆意散发着近几天内恢复的血气与内力。 他自身的神威不断扩散,凝聚成柱,直通上苍。 山下乡村的扶桑人不是被罡气扫中,就是被弥天的火球砸中,化为灰烬。 这些人消亡后,他们自身血气无一例外的飞入上空,化成光点,汇于鸿犼体内。 扶桑地小物稀,练武之人并不多见,强者更是凤毛麟角,以至于他们的血气对鸿犼的作用微乎其微。 蚂蚁再小也是肉,就算是微乎其微,对鸿犼来说也足够了! 他将体内四种功法合一,运转至极境,抽离万民的精气,以此血祭扶桑千里。 侯卿与萤勾站在山巅,俯瞰着下方惨案,默不作声,沉默相视。 “大哥此般做法,是否有违人性?” 侯卿终是无法忍受这残忍的一幕,选择询问身旁的萤勾:“你们在下方到底经历了什么,六年时间,他的性情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萤勾看向自己的双掌,自嘲一笑:“徐福墓下方,有着徐福多年的感悟与早已断绝上百年的书籍。” “他用阴阳风水之术布下的十二运之地,更是奥妙无比,里面一年,可抵外界八年,可惜额们撑不过那里的寂灭期,所以才在寂灭初始逃离了那里。” “因为额的实力受那阿姐限制,多年不曾前进一步,而想要打破十二运之地的壁垒,需要达到神霄后期巅峰的实力。” 回望身后闭目不言的鸿犼,萤勾深深地自责道:“额困于神霄后期第八步多年,就算有着神药弥补先天不足,但那阿姐的存在,一直是额前行路上最大的困难。” “为了让额卸掉枷锁,那阿姐自愿燃烧灵魂,永远消失了......” 听到这里,侯卿神情猛得一变,他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虽是吵闹的一些,但她本性不坏,喜好自娱自乐,挑逗他人,热爱这个世界的一切。 阿姐为众人带来了多年的欢乐,早已成为众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没想到,她为了帮助萤勾突破,竟会选择燃烧自己,她到底做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舍弃这个世界...... “老汉他一定很自责,因为那阿姐是在他眼前消失,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悔恨自身的无力。” 有了萤勾的解释,侯卿倒是有些理解鸿犼的做法了,极度的压抑需要宣泄,这些扶桑人,正是他最好的养料。 可鸿犼现在宛如走火入魔,像是摒弃了自身的人性,他如今追求的......会是什么? 萤勾看出了侯卿的疑问,于是出言说道:“老汉如今追求的,正是那武道之上,仙人之境。” 侯卿拍手发问:“难道是道家吕祖的境界?” “吕洞宾确实是我们习武之人的顶点,老汉在徐福墓中得到《黄帝外经》的《长生卷》,应是有了自己的感悟。” 萤勾螓首微点,继续分析道:“或许在成为仙人之后,他就有了扭转一切的把握。” ------------ 番外:太上忘情之道 秋津岛屿,火焰迸发,到处都是,平安京城已被大火吞没,周遭物品不断地绽放火花。 “救命~!本人要被烤死了!师傅,救命啊~!!!” 本人在燃烧的街道上四处乱窜,躲避着崩塌的建筑,他此刻神情急迫,已顾不得用何种方式求救。 也不知道扶桑犯了何种罪孽,居然引来天降业火焚烧一切。 在这六年中,本人东跑西跑,帮助侯卿寻找有用的风水书籍,不说功劳多少,起码苦劳是吃的满满当当。 他还有大把的时光等着他去消遣,他可不想就这般死在自己的故乡。 伴随着身旁的一声爆炸,本人吓得哇哇大叫,神色霎时变得苍白,这简直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火海中不断有惨叫声传来,刺激着本人的神经,他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如今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更别提救助他人。 “噗通!” 因太过急忙,本人被脚下突现的碎石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就当燃烧的木材即将砸在本人身子上的那一刻,一道黑影踏步狂袭,一跃百米,瞬间出现在他的身侧,单臂挥动法杖将飞来的物品震散。 察觉自身没有被木板压倒,本人赶忙睁开紧闭的双眼,朝着自身的器官乱摸,想要察觉自己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当他抬头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也是捂嘴大惊道:“我滴老天爷,见鬼了!你是!!!” 耶律质舞轻甩秀发,目视前方,言辞温和道:“我记得你,我们在蜀地有过同行之缘。” 本人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您是漠北的大萨满,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是寻那人而来,现在情况危急, 不容我多问,你赶快离开这里,晚一步......” 不等耶律质舞说完,本人的脚底就像抹油一般,唰的一下溜走了。 本人也清楚这件事绝非偶然,若真是人为所至,凭他的实力,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还是先离开这里,跑回鉴真寺避难吧。 耶律质舞挥手拍散滚滚的浓烟,望着天空凝聚的精气,沉沉一叹:“有人在剥夺此地的生机,这件事与当初渝州之事颇为相似,难不成真的是......” 当年她就对渝州之事有过猜测,加上当初尸祖侯卿匆匆而别,她已确信三分,只不过碍于鸿梦在自己身旁,她只能将此事吞进肚子,留下心中的疑惑。 “他在用他的方式,实现世间不可逆之事......” 耶律质舞对当下局势迅速做出判断,此事唯有鸿犼可为,耶律质舞不明白,只是六年不见,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要在扶桑进行血祭一事!? 难不成他真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渝州一事只是他的开胃前菜...... 耶律质舞灰白色长发在烈焰中飞舞,她的视线瞥向远方山巅,通天的光柱正在那里屹立,闪烁其辉。 如今光柱散出的罡气比起先前弱了数十倍不止,要是这罡气一直像刚开始那般猛烈,她恐怕无法保住船只登陆扶桑。 “梁王,你在的吧!!!” 耶律质舞俯身高喊,唤着这多年前,她最为顺口的名字。 她自身的内力十分浓厚,随着罡气向四周扩散,燃烧的火焰开始缓缓熄灭, 她的呼喊声若钟声轰鸣,响彻这片地方,震的生还者耳鸣。 时过境迁,最疼爱她的父王已然离世,母后注重漠北传承,有意培养三弟为继承人,在她将漠北族运灌入耶律李胡的身体后,述里朵自然而然地疏忽了她。 漠北已没有家的温暖,反倒是那汴京城,更像是她的家,那陛下鸿犼,更像是她的第二个父亲。 山上闭目吞气的鸿犼心有所感,唇角微颤,低声回道:“是质舞吗?” “陛下,是我!我跨越千里海域,正是为你而来!” 得到回应的耶律质舞显得无比开心,这熟悉的口吻,带有鸿犼独特的温情,令人心中一暖。 “呼~!” 鸿犼睁开双目,张口将收集的精气吞入体内,温养各路经脉。 萤勾快步上前,眉目微皱,担忧询问:“老汉,你的身体有没有不适?” 这种强行吞纳他人精血的邪功,最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强行提升实力的副作用。 “九幽玄天神功与至圣乾坤功相融,加上冥诀的包容性,这些精气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 鸿犼负手以示安慰,相较于自身的影响,他更好奇耶律质舞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瞬息之间,鸿犼已用掌心轻抚耶律质舞的面庞,感慨出言:“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令人怀念......” 耶律质舞用手掌擦去鸿犼脸上的污垢,随后喜极相拥:“六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飘洋渡海,定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你来扶桑寻我,可是中原出了事端?” 在鸿犼平静询问的时候,两者身边的建筑物倾倒如山,荡起呛鼻的浓烟,可谓大煞风景。 耶律质舞意识到当下的处境,连忙与鸿犼拉开身距发问:“陛下,先不说中原之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要进行血祭?难道您没有寻到那古老神术吗!?” 鸿犼出海的缘由,耶律质舞自然有所耳闻,六年过去,凭借鸿犼的能力,应是不可能毫无收获才对! 鸿犼闻言嗤笑一声,缓缓道:“扶桑一行,对我来说收获颇丰,可那起死回生之术,却是触摸不及,扶桑祝岛是我最后的期盼,在前往祝岛之前,我需用扶桑万民之血,助我突破极境!” 耶律质舞面带不解,小声诉说:“扶桑万民无罪,陛下何故取他们性命,修武一途走到最后,越要一步一脚印,摒弃人性,投机取巧,不可为也!” “陛下为成名已久的强者,更应懂得其中道理才是,只是为何!?” 鸿犼一笑心中郁结,放声朗笑:“万路同归,这种做法,不被称错。” “人顺应自然规律,身体便是一方宇宙,我吞纳扶桑万民精气,按照《长生卷》提及的方式,以所获精气温养自身经脉,触及那数百年来无人可达的仙境。” “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雄伟的事情吗!扶桑之民有罪,他们应当庆幸为我献身,因为这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誉!” 鸿犼将血祭之事说得轻描淡写,他此刻的冷漠,令耶律质舞十分胆寒,这扶桑之民所犯何罪,居然要被鸿犼活活当作祭品,欲灭全族! 鸿犼负手教导耶律质舞:“武道尽头,便为仙路,成仙之途,七情可舍,六欲可抛!” “卸去一身枷锁,看开一切,一心成仙,方证太上忘情之道!” ------------ 番外:巅峰对决 看着离自己印象中越来越远的鸿犼,耶律质舞喃喃说道:“难道放弃如今的一切,就能变强吗......” 耶律质舞伫立在风中,孤身失落低语:“人是有情感,有情爱的生命,我们屹立于天地之间,与自然为友,共同成长,共同进化。” “天道无情,所以不会衰败,人欲效仿则不通,无情人本是痴情人,梁王,你一定经历了巨大的痛苦......才会选择这条道路吧!!!” 身负漠北大萨满的传承,耶律质舞参透了鸿犼内心,他的心脏依旧在怦怦跳动,强而有力。 鸿犼已将自己的温柔掩埋于底,铺上一层冰冷的沙,以此断绝情欲,保持绝对的理智。 耶律质舞念头至此,将法杖置于身后,俯压身体,摆开作战之姿:“我会阻止你,我会阻止这次惨剧,我会断绝这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血祭绝不可取,无情路亦无尽头,唯有灵魂纯粹,心怀悲悯,敬畏自然之人,才可触及仙人之境!” “梁王,来战!” 萨满更通自然,她虽不清楚道家所说的成仙,但她清楚该如何突破武道之巅。 一个没有大爱,没有情欲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的! 鸿犼捂面一笑:“你这娃娃自作聪明,我的内心连我自己都看不清!你的看法太片面,也太过美好,拥有便代表失去,开始便代表结束,人若是害怕失去与终结,就会困于原地,畏惧前路!” “唯有无情无欲,抛弃一切者,才能超脱,才更了解......何为道!” 观耶律质舞战意盎然,鸿犼不再多言,既然对方想认真一战,他也不好扫了她的性子,正好借此完成当年承诺! 鸿犼简单伸展了一下身体,面目平静道:“犹记当年,我曾说过:待你游历江湖归来后,我会全力与你一战。” “对待朋友,我宅心仁厚,对待敌人,我从不留情,既然你要与我为敌,就别怪我出招凶戾!” “血祭不可断,蜕变就在转瞬间!” 伴随鸿犼抬掌仰首,漫天火海与惨叫皆不见,只有一座恢复如初的平安京城紫气腾腾,祥和的气息不断流淌而出,抚慰人心。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耶律质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紧闭双眼,于心中默念:“心不乱,则万物为虚,眼前景象是假的,冥阵虽然可以迷惑双眼,剥离五感,可它无法取走一颗坚定的内心!” 狂风大作,一只黑色的真犼仰天咆哮,带着无尽血光高高跃起,对着耶律质舞做出扑杀之势。 千钧一发之际,耶律质舞灵性侧身歪首,堪堪避过鸿犼拳峰。 少女灰白的秀发掠过鸿犼眼眸,掀起一阵清风。 她那紧闭的双眼,给了鸿犼一种坚毅无比的感觉。 此时的少女已下定决心,必须带鸿犼走出迷途。 对他人来说,耶律质舞这跨越大天位第九步的实力,可谓是无上的存在,就算在这浩荡天下,也鲜有人敌。 可对鸿犼来说,耶律质舞的实力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这跨越大天位的第十步与耶律质舞的第九步,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可其中差距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令人瞻望。 在鸿犼眼中,耶律质舞终究是一个孩子罢了,就算她这些年十分努力的修行,也依旧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鸿犼体表微烁幽光,使得体内罡气外放,伴随攻势加重,他每一拳都能掀起鸣颤之声。 让人感到错愕的是,明明鸿犼的出拳速度比先前快了三倍,耶律质舞还是可以应对自如,总能在鸿犼碰到她的瞬间躲过。 鸿犼暂缓攻势,淡然相观:“不是巧合,是心中的直觉在指引吗?” “不看不想,倒是能完全规避掉冥阵的影响,可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鸿犼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对方想要慢慢比试,他便随了她的愿,追加拳臂重力,减缓挥拳速度。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档,耶律质舞提步跟进,侧边擒住鸿犼的右肩,以指轻点他的中府穴。 金霞一闪,鸿犼反手扣住耶律质舞的左臂,一掌拍中她的腹部,将她震飞数十米。 景象转变,烈火滚滚,浓烟围绕全城,大火中的平安京即将崩毁,侥幸脱离火海的扶桑子民,疯狂向城外涌去。 鸿犼转身侧望观战的两人,轻哼道:“终究是位小辈,难以抵挡全力一击。” 萤勾面色担忧地提醒道:“老汉,你受伤了......” 鸿犼低首察看滴血的右肩,放声大笑道:“这孩子真是出息了,她竟能破开我的护体罡气,点中我的穴道。” 回想耶律质舞那轻轻的一指,居然可将雄厚的罡气拨开,直击身体脆弱之处。 多少年了,鸿犼早已忘记受伤的感受,这耶律质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的内力凝练十分精湛,其中沾有一些自然之气,这种气息是破开鸿犼防御的关键,也是萨满的不传之秘。 当初鬼王朱友文,就是太过自信于九幽玄天神功的防御,因一招不慎,被耶律质舞踢中腹部,丧失战斗能力,再起不能。 “咳咳......” 似有所感,鸿犼干咳两声,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望去,威严傲立:“诅咒之术于我无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有了与我一战的资格!” 鸿犼身躯被赤金色内力覆盖,似烈焰般燃烧。 此举效果十分显著,黑色的血液从他的中府穴流出,被赤金色的光芒净化。 眼见诅咒失效,耶律质舞将身后法杖卸下,立于大地,荡起一阵轰鸣的秘音,禁锢住鸿犼的身体。 她将鸿犼当年赠予的披风取出,缠裹在腰间,遮住鸿犼刚刚那一击在身上留下的伤痕。 “这次......我不会输!梁王,我会证明,你的路走错了!” 耶律质舞的身体如闪电般飞出,抬腿击向鸿犼的气海穴道。 此击连朱友文都招架不住,所以耶律质舞很有把握,用此招对上鸿犼,肯定也会出现显著的效果,这是属于她的自信。 ------------ 番外:告别质舞 “隆!” 鸿犼的气海穴道被耶律质舞一脚击中,金色罡风立时贯通他的身体,向后方震去。 大火扑灭,建筑崩塌,灰烬在两人的间隙散落,相继映入瞳孔。 一击奏效,耶律质舞紧咬牙关,狠心挥臂,再用拳峰击打鸿犼的气海。 鸿犼散发内力挣脱束缚,面对来袭的攻势不躲不避,任由耶律质舞击打自己的身体。 “锵!” 一声凤鸣响彻平安京城,强大的波动由内向外扩散,震碎周边焦黑的木材,将此处夷为平地。 耶律质舞因此声颤栗,竟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对方的凤凰蛊已将伤势扭转,她自信的一击并未奏效,当下情势瞬间落入下风。 鸿犼掌心血光烁烁,电芒交织,透发着极强的威压。 天空被乌云遮盖,闪电炽盛,突降一道血雷在耶律质舞身旁炸开,飞溅的石子顺势划伤了她的双臂。 这是警告,亦是劝诫。 “气海乃修武之人薄弱之处,攻之最佳,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能将我击败。” 鸿犼眸子发光,发丝飞舞,他就像执掌雷霆的神灵,洗涤世间。 这五雷天心诀,随着鸿犼对道的感悟越深,变得越发可怕,这也坚定了他要走的道路。 “扶桑人的性命与你无关,我要走的路,也不会因你而停下!你天赋足够优秀,不出二十年,成就必能高过我,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自误,莫要阻挡我的前路!” 鸿犼的身体被赤金光芒笼罩,还有一层薄薄的血光腾起,充满了死亡气息。 “走上一条错误的路,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你为何不懂!” 耶律质舞口念咒文,唤来大风大雨,组成壁垒,不肯退让半步。 天穹的异象被分裂成两半,此地的情况越发严重起来。 见耶律质舞如此倔强,鸿犼的眼眸变得冷漠而无情,冰寒无比。 路已抉择,他已无法回头,正值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人阻止! “多次劝解,你就是不听,既如此,便怪不得我!”鸿犼发出声音,若风雷响动,杀气滔天。 本以为耶律质舞会理解他的做法,倒是他想当然了,这条路注定孤独,注定会牺牲许多人,对方既然无法理解自己,那便是敌人! 对待敌人,他只有一种做法! 漆黑的身形在风雨中连番跃动,一步一血雷,震得大地摇晃,似是凶兽降临世间。 “戾气攻心,他起了杀意......” 萤勾抬起双手,提气静观,万一情况不对,她会出手打断这场比试。 对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所行所做也尽是担忧鸿犼的安危,不能让她被入魔的鸿犼斩杀。 侯卿也将手掌背于身后,时刻关注战局,心中涌起救人的想法。 “哧!” 耶律质舞挥动拳峰,迎头而上,不惧来者无匹的威压。 两人的身影在风雨中相互碰撞,电芒如海,接连劈中耶律质舞的肩头,迫使她发出一声痛呼。 鸿犼得势不留情,趁对方罡气破除的瞬间,他掌心乌光大盛,用肘击顶飞耶律质舞,转身抬手扼住她雪白的脖颈,将她提至半空。 此套招式行云流水,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鸿犼眼放红光,杀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理智,他逐渐加重右掌的力度,并朝向半空的耶律质舞平静开口:“结束了!” 耶律质舞抵住窒息的痛苦,眸滴泪珠:“梁...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行前来......我只想带你...回......家......” ............ 轰隆~ 宝船在雷雨的冲刷下晃动不已,耶律质舞猛得在船舱内部的床榻上惊起。 那一场大战以她失败告终,在她那模糊的记忆里,鸿犼最终松开了手掌,转身消失在大雨之中。 这一切都不是梦,身体上传来的痛苦,无时无刻刺激着她的神经。 耶律质舞摸了摸泛紫的脖颈,又扯了扯遮盖身体的玄色灰袍,嗅着衣装上的男子清香,她欣喜出声:“梁王!陛下!你在吗!?” 可惜回应她的,是一道郁闷的清脆女声。 “别叫咧,别叫咧~!他没有随额们回返,还待在扶桑。” 萤勾怀抱双臂,一脸不爽地坐在红椅上,不断发着牢骚。 听到舱内响动,在外守候的侯卿一把推开舱门,将一封崭新的书信递给耶律质舞:“就差一点点,我就要用我的方式将你运回中原了。” 耶律质舞双手接过书信,揉着灰白的长发,尴尬一笑,低头沮丧道:“让尸祖见笑了,本以为自己修行多年,完全通晓萨满秘术,终于有了与他交战的资本。” “现在看来,终究是我认知短浅,不知天高地厚......” 萤勾撑臂起身,好言安慰:“你的想法为善,做的也很好,可惜老汉已无法回头,你能逼他使出五雷天心诀,足以自傲了。” 侯卿点头称是:“五雷天心诀至刚至阳,威力极大,更何况是他使用,你能在这个年纪正面抗衡,已是人中翘楚。” “你身体的伤痕已被他完全清除,他曾留信一封,让我在你苏醒后,亲自转交于你。” 耶律质舞听罢,赶忙将手中的书信打开,一股墨香扑鼻而来,上面的文字散发着微醺气息,让人精神一振。 “伤体谅已康复?敬致深切慰问之忱,多年已过,忽忆耶律兄托付,我歉疚殊深,惜你飘洋过海,刚刚相见,家常未聊,便要分别。” 透过船舱木板,可见远方的高山上,鸿犼背着双手,眺望那只远离扶桑的大船,唇角微动,像是在与他们告别。 “时间不多,许多话便存在心底吧......” “遵当年之约,我已全力以赴,汝之表现,令我欣喜,汝之意志,令我称赞,再予十年时间,汝必能撑起一个时代......” “天不遂人愿,再见竟是以这种形式落幕,我非你所为而怒,而是我已踏上路途,杀气染心,不能回首。” “心有尘埃,红尘难渡,尔等在此,我难以悟道,还会有未知的风险,不如趁此结束这浮沉的因果。” “若是中原有事,皇帝难劝,你可委托吾妻萤勾细细叮嘱,打点一切。” “你的发丝因透支生命,动用萨满秘术而变,我已将残存不多的生命之气渡给你,算是弥补心中之愧,望你注重身体,日后莫要动用燃烧寿元的萨满禁术。” “质舞,今日便让你之感情,化为大梦洒入海中吧!我的故事早已结束,怎敢再将一女子的青春荒废,抱歉,此行我无法随你回归中原,就让你我就此别过......” “或许数年后,你我会在江湖的一角相遇,到那时,我会静下心思,听你将多年故事,娓娓道出......” ------------ 番外:沉没的秋津岛 耶律质舞紧紧攥着手中书信,辗转望向舱外。 她心中还有好多话想对鸿犼讲述,不想就这般离开,留下遗憾。 可是她很犹豫,船上还有这么多人观望,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要是就此错过了,她一定会心痛悔恨半生。 在一旁静静观望的侯卿低首一笑,暗道有趣,没想到漠北大萨满也会露出羞涩的表情,原来漠北人在这方面,也会退缩吗? 就当耶律质舞表现的难以为情之时,甲板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快离开这里,岛要沉了!!!” 听到消息,萤勾第一个冲出房间,她面带三分错愕,以及一丝不可置信,鸿犼还在上面,她难以接受。 其后便是耶律质舞,听到刚刚那声惊呼,她的精神不免有些恍惚,刚观完书信,便发生此等大事,岛屿若沉,在上面未曾离去的梁王,岂不危险! 众人站在甲板远远望去,唯见一道血色神雷从天而降,正中岛屿中心,逼其分离,缓缓沉没海底。 悲悯之声穿过行云,清晰且真实地回荡在整片海域。 “扶桑之人,吾多日观摩,以天国太上皇帝之名,在此下达评语,汝等身材矮小,最是反复无常,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 “只一味慑于武威!身处小国,却时常滋生吞并天国之野心,汝等为自私之容器,存活于世,蒙天国之恩,不思回报,实乃罪责!” “我以天国太上皇帝之名,定义扶桑万民之罪,并在此宣告,我将剥离罪人之命,用洋海冲刷汝等罪恶!” 天际再度化为黑暗,哗啦落雨,卷起的海浪不断拍击附近的船只,推动前行。 海域因狂风聚成龙卷,倒灌天穹,将大船隔绝在外,一举断绝众人想要回返的念头。 眼见岛屿一点一点地沉没,萤勾抓着摇晃的栏杆,痛心嘶吼:“鸿犼!!!” 在岛屿山巅催动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引来异象的鸿犼心有所感,身体动作立止。 他轻轻回望海域上的船只,微微一顿,随即淡然一笑,挥手告别。 晶莹的泪珠在萤勾眼眸垂落,临行前,鸿犼对她所说的承诺,像是化为泡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吾妻萤勾,你暂且先回中原与孩子团聚,待我功成,便回去寻你,这一切不会太晚,信我~!” 眼见无法突破水龙卷的封锁,萤勾心中一紧,双手抓裂栏杆,失神轻语:“你就是个骗子......” 鸿犼最近体内生气渐散,要是岛屿沉没,他还能活下去吗? 耶律质舞扶住船尾的栏杆,催动内力传言鸿犼:“梁王!你会回来的吧!!!” 她那空澄的声音被海风吹得很远很远,像是被拨动的悠扬古琴声,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 耶律质舞相信鸿犼不会食言,他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毕竟他还有执念未解! 侯卿倚靠船舱,目望倒灌的水龙卷,久久无言,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耶律质舞会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醒。 是了,历经这么多年的相处,鸿犼那家伙怎么会死,他们这些尸祖都还无恙,他定不会一人先去! “大哥,保重!” 侯卿喉结微动,眼神清澈,心中默念:“我一定会等你回来,教我此等功夫!” 透过层层阻碍,鸿犼伸指轻点,不曾回答耶律质舞,只留下这未知结局,让她自己猜测。 海面生花,鸿犼执剑而舞,感清风飒沓,摒弃脑海杂念,一心为道。 遥想是自己赢了天下,气度不免自然风雅,将悲欢入海,散作星沙,洒满天涯。 “梁王,你家的姑娘成亲了,她还在等你回去!!!” 耶律质舞不曾放弃,依旧扯声呐喊:“我也会等你!我会照顾好自己,待你归来,我会将多年过往,说予你听!!!” 侯卿瞪大双眸,听到自家师傅已经成亲,他心中竟有一丝失落,这种关键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在她的身旁帮忙,实在有失弟子身份! 在岛屿完全沉没之际,鸿犼停下动作,回眸一瞥,将自己的模样定格在他们眼中。 听到自家姑娘成亲,鸿犼心中升起一抹愧疚,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因为他所走的路,正是为了她们啊...... 隆隆~ 恶劣的气候遮掩了视线,再度开眼,扶桑秋津岛已十不存一,百分之九十的地区完全沉入大海,与岛屿一同消失的,还有鸿犼的身影。 萤勾瘫坐在地,任由风雨拍打在身,就在她昏迷栽倒的时候,侯卿蹲下身子,双手揽肩,将她抱入船舱。 虽然亲眼看到鸿犼坠海,但事情绝对没有这般简单,水龙卷消散不去,这残破的扶桑怕是难以登陆了,还是先回中原与焊魃,降臣会和吧! ............ 漠北王庭乱成一团,耶律李胡手下的精锐逢人便砍,丝毫没有同胞之情。 “本后在此,所有人放下兵戈,违者皆杀!” 这道声音传来,众人立刻收拢兵戈,肃立在原地,再也不敢乱来。 面对曾经赫赫威名的漠北王后,他们心中只有钦佩与敬重。 此番造反的鼓动者石敬瑭,早已隐于人群,连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身子,被那述里朵发现。 不是说述里朵前去祖陵祭奠耶律阿保机了吗,她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接下来,他只寄希望耶律李胡装疯卖傻,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述里朵步履匆匆,一举穿过乱军军阵,面对持刀对兄的耶律李胡,她上去就是一个掌掴。 述里朵这一掌直接将耶律李胡打懵,可他面对无比疼爱他的母后,实在提不起怨气,只能呆愣在原地,任由众人发落。 “吾儿尧光,你做的足够好,接下来好好休养吧,母后会替你处理一切!” 述里朵轻抚着耶律尧光涨红的双眼,好言安抚。 耶律尧光知晓述里朵有意将事情化小,于是气愤出声:“母后,吾弟李胡举众造反,滥杀无辜,不可轻饶!” 述里朵将头一点:“我会与李胡迁出王庭,前往祖州,不再干涉漠北之事!” 耶律李胡还想出声抗议,结果又是被述里朵打了一个掌掴。 这下耶律李胡彻底安静了,他实在不理解,明明自己距离成功就差一步,母后为何要阻止他! 述里朵很清楚,耶律李胡所做之事,在众大臣面前无法善了,唯有卸掉军权,回归祖地,才能让众人安心。 ------------ 番外:堵截 章和六年底,漠北政变落幕,耶律李胡迁居漠北祖地,反省自身过错。 述里朵则是离开了王庭,于祖陵一侧定居,不再干涉耶律尧光的执政。 那些跟随耶律李胡造反的兵士,也在述里朵的力保下,苟全性命,且随她一同离开漠北王庭,驻扎祖陵。 毕竟漠北战力流失严重,这些精锐要是被赶尽杀绝,要三年左右才能完全恢复,不如留着他们,为日后代罪立功。 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石敬瑭,很是厚脸皮的脱掉全部罪责,将锅丢给了耶律李胡,而他摇身一变,瞬间加入耶律尧光的阵营。 石敬瑭凭借着儒雅风范,不经意间透露的仁义之心,成功收获耶律尧光的好感。 为了洗掉之前的污泥,加重两人之间的关系,石敬瑭甚至有事没事就与耶律尧光聊起家常,分析两人之间的渊源。 他先用流利之言夸赞耶律阿保机那辈人的英武,又说耶律尧光不输其父风采,一顿马屁拍下去,耶律尧光自是兴高采烈,放纵饮酒,不觉之间,就喝了一个大醉。 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算是有过兄弟之情,耶律尧光与李嗣源乃是平辈之交,他石敬瑭作为李嗣源的女婿,当是低了一辈。 按理说应是叔父相称,趁着耶律尧光正在兴头上,石敬瑭直接拱手跪地,拜了耶律尧光为义父。 两人交谈甚欢,石敬瑭后续为漠北后续的发展出了不少建议,耶律尧光也是大手一拍,承诺道:“只要你为漠北出力,我自会保你无恙,中原那边,我会派人向皇帝讲清缘由,晋国已成过去,你为我之义子,也该撤掉有罪之身了!” ............ “去他妈的反省,做都做了,还不如一刀劈死我!” 耶律李胡手持缰绳,脚跨赤血战马,忿忿不平地怒喝道:“让我去反省,也不说个时间,要是他记不起老子,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祖地呆着!” 跟随他的侍从赶忙陪笑安抚:“殿下,祖州乃我们漠北王起源之地,里面说不定会有遗留的传承。” 说着,他话音一转:“太后对殿下最为看重,将您调去那里,说不定另有安排。” 侍从的话语如同魔音一般,灌入耶律李胡耳中,令他十分舒爽,想到平日最是疼爱他的母后,耶律李胡哈哈一笑道:“此话在理,此话在理啊!” “母后最是爱我,那日打我两掌,正是说明时机未到,让我暗暗隐忍,看我兄长那个气色,用不着我出手,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耶律李胡抽刀对天,豪气高喝:“待我钻研几年武艺,便带领漠北崛起,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是属于我们漠北的!!!” 大漠黄沙下,一道平静淡然的声音扩散开来:“想要侵略中原,光复漠北,你也得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身着铁甲,腰佩环首唐横刀,佩戴赤鬼面具,头顶一铁质斗笠的男子,骑马拦住了耶律李胡的去路。 眼见来者气势汹汹,耶律李胡屏气凝神,同样面色不善地说道:“阁下这身装扮,是中原那边的杀手吧!怎么,难道是我那兄长不放心,特意去请动你这尊高手,来永除后患!?” 李星云放声高笑:“这般说法,倒也不无道理!毕竟任由事态发展,可不是我的作风!” 温韬身骑黑马,在李星云身后显现,附耳说道:“此人便是耶律阿保机的第三子,耶律李胡!据说他残忍好杀,力大无比,身负漠北一族的气运,实力直逼当世巅峰!” 李星云闻之凝重道:“此人邪气滔天,确实是一位难缠的对手。” “不过,漠北乃异域部族,国不为国,谈何气运一事!” “若气运一事为真,我今日将他扼杀于此,也算永绝后患。” 听到这些话,耶律李胡身上腾起阵阵黑光,他的所在之处出现一片涟漪,扩散而来,将沿途的土石震碎,化为齑粉。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在生死搏杀中,比出胜负了。 李星云只是侧身看了一眼,就觉得此人潜力巨大,有搅乱中原之力。 耶律李胡率先发起攻势,他一拍马背,当即高跃而起,向着李星云的位置攻去。 “噌!” 李星云右手抓握刀柄,将环首唐横刀飞速拔出,起身跃起,与耶律李胡比拼起内力。 李星云持刀攻其薄弱之处,耶律李胡不甘示弱,亦是抽刀挥砍。 两把长刀来回攻杀,嗡嗡作响,内力产生的涟漪持续扩散,逼得围观者浑身骨头嘎嘣作响,很是震撼。 李星云笑着开口,与此同时,他身上气息也强盛到一个顶点:“小子,年纪轻轻,力气倒是不小!” 一番搏斗,李星云被耶律李胡的力量所震撼,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吗,明明内力比他差了一截,可这身体素质,却是强的如同怪物一般。 “我漠北勇士自幼修武搏杀,岂是你们这群中原人可比!” 耶律李胡反驳一声,随即他的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向后遁去,快到不可思议。 比拼过程中,耶律李胡深知对方的强大,所以不敢有丝毫大意。 破空声响起,在耶律李胡想拉开身位的时候,李星云横移至耶律李胡身前。 只听“嘣”的一声,李星云绷直的右腿踢中耶律李胡的胸膛,果断而凌厉的一击,直接将他砸进沙地之中,造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本以为此行势在必得的李星云,却因深坑中不断涌起的邪气,变得沉重无比。 望不见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涌入耶律李胡的身体,他受伤的身体在这等情况下,迅速恢复。 耶律李胡于坑洞中撑起身子,嘴角露出一缕笑意:“这种感觉好极了,再来!!!”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耶律李胡已用刻有一片符文的右臂击中李星云的小腹,将其震飞数百米。 唰的一声,李星云用掌拍地,强行止住身形:“果真有些能耐,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力量,倒像是一只凶兽。” 他擦了擦面具下渗出的血液,瞳孔变红,有些兴奋,像是遇见了最好的猎物。 ------------ 番外:秦王府的箜篌之声 “砰!嗡!” 两拳交互碰撞,双刀劈砍,两人同时倒飞数米。 但耶律李胡立即扑杀过来,在前行的过程中,他的脚下生出古老咒文,强势逼进。 望向屹立不倒的来者,李星云脑海中浮现起与妻女分别的那日...... 姬如雪牵着李慕雪的手掌,立于剑庐门前,一脸担忧地询问着:“星云,你要只身前往漠北!?那此行会不会有风险?” 李慕雪可怜兮兮地仰视李星云,娇声问道:“爹,你要去多久!?” 李星云笑着揉了揉两女的发丝,轻言安抚道:“不过是除去一潜在的威胁,不会太过危险,也不会太久,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便归来。” 姬如雪上前将李星云拥入怀中:“可漠北之事已与你无关,此朝乃是新梁,不是李唐......” 李星云神色温柔,平静解释:“袁天罡曾预测漠北将起,中原大厦将倾,为提防此事,我派出不少人手暗探漠北。” “在历经两年排查,损失不少好手的情况下,我终于寻得那人为谁。” 李星云眉宇间藏有一丝神韵,不怒自威,言辞有力:“无关乎朝代,无关乎身份,为守护天下黎民,不良人继之以死!” 姬如雪脉脉含情地望着他,深表理解道:“既然这就是不良人在新朝担任的职责,这就是你要走的道路,我和姑娘永远支持你!” “大胆去做吧,记得...早点回来......” 思绪收回,信念加身,战意重燃。 李星云眸子若闪电般抬起,见耶律李胡扑杀而至,他举起环首唐横刀,用掌心之血擦拭刀锋,伴随一击破空的横砍,天地为之变色。 只见耶律李胡健硕身躯逼近的瞬间,李星云从容无比地俯压身体,在对方身体右侧急速飞驰而过。 天罡诀内力包裹的刀锋上,覆满了紫色的血液,李星云将唐刀置于身前,任风吹打,使血液不断抛洒在沙地之上。 血液侵入沙地后,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滋滋作响,很快将其变为一处流沙。 围观者皆是惊出一身冷汗,不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此地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样,耶律李胡举刀劈砍的动作定格于此,紫色血液流淌一地,他的腹部也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可见李星云刚刚此击的恐怖。 时间流动,耶律李胡暴怒的神情转为惊恐,虽然自身的伤势在顷刻间恢复,但在先前奔行的过程中,他真确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雄厚的罡气攻势,唯有天罡诀的使用者!” 耶律李胡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那不良帅!” 李星云懒得与他废话,既然一击不成,那就再来一击,纵使对方是凶兽转世,也扛不住这套连续斩击! 有了防备的耶律李胡边打边退,期间还用言语蛊惑道:“李星云,我听过你的故事!你是李唐的太子,我们无冤无仇,何故置我于死地呢?” “你与新朝应是有着仇怨吧,毕竟李唐天下覆灭在他们这群人手中!” “只要你放过我,日后我定会率领漠北大军,助你夺回失去的一切!” 李星云刀走偏锋,一击破开耶律李胡的内力防御,将他的胸膛刺穿:“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何为家国大义!” 李星云转腕收刀,使刀锋抽离血肉的束缚,他双掌握住刀柄,汇聚刀势,想要对失去意识的耶律李胡补上致命一刀。 原本挺立在原地,早已昏死过去的耶律李胡,却在顷刻间醒来,他用双掌钳住李星云的双肩,与其一同坠入一侧的流沙之中。 “不想让老子活,你也得为老子陪葬!” 章和七年,初春 当各地百姓还在感慨又是一年丰收嘉年时,凤翔秦王府迎来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得知消息的宋水云赶忙起身相迎,不敢怠慢分毫。 站于门前,放眼望去,唯见姬如雪背着奄奄一息的李星云,面露希冀与担忧地望向女帝宋水云。 “怎会如此!雪儿,快将他带去屋中,我会寻药为他疗伤。” 宋水云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天底下能将李星云伤成这样的,没有几个。 姬如雪俯身轻嗯,言辞颇为感激:“多谢女帝出手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 灯火摇曳下,宋水云用药汤稳住了李星云的伤势,她也在姬如雪口中,得知了李星云前往漠北之事,而对方这身内伤,便是在那里获得的。 感知李星云伤势颇重,宋水云柳眉微皱道:“雪儿,我只能暂缓他的伤势,想要根治却是很难,不良人通晓医术者繁多,为何不让他们前来医治?” 姬如雪苦笑一叹:“自星云出事,不良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 宋水云深感不解,但碍于这是不良人内部之事,她不好多言,只得询问道:“你们两人一齐离开青城山,自家姑娘该当如何?” 姬如雪十分恭敬地站在宋水云身侧,开口解释:“好在还有温韬与上官云阙照拂,我才能脱身前来,寻见女帝......” 宋水云被李星云体内残留的邪气所震撼,她俏脸微变,轻声道:“自西域征讨结束,我也很久没有关注外界之事,看来漠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就在两人寒暄过往,为李星云一事发愁时,后院响起一道箜篌之声,抚慰烦心。 箜篌声色清澈,气韵柔美,弹奏出的音符,如细雨般洒落,轻柔而细腻,淋湿听者的心灵。 细细听来,可闻音符中,带着一抹哀思和忧郁,就像是秋天里飘落的最后一片树叶,丝丝凄凉。 姬如雪惊讶的发现,李星云身上冒出的邪气竟能被音弦消散,可见奏曲者不凡! 于是她压下心中欣喜,大胆发问:“敢问女帝,箜篌为谁所弹,竟有如此奇效!难不成府上有高人不成?” 箜篌难奏,费财耗力,非平民百姓所喜,历经时代变迁,箜篌即使在权贵面前,也已上不得台面,远不如琴弦之音受众广泛,招人喜爱。 能将箜篌弹奏入境的人,必是从小接触这种乐器,而且在乐感方面,远超他人。 ------------ 番外:海外祝岛 闻姬如雪之言,宋水云摇头笑道:“秦王府久有来者,何来高人一说,应是那孩子又思亲友了。” 姬如雪面露不解,不知女帝说的孩子是谁。 自她入驻剑庐,便不闻凤翔之事,她与女帝虽有书信往来,但多为问候之句,难有秘辛可诉。 宋水云目带柔色,缓缓说道:“那孩子你应有所听闻,他是鸿犼与鲜参之子,鸿昊。” 听到鸿昊之名,姬如雪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孩子......” 鸿犼与李茂贞交好,自李茂贞莫名失踪,鸿犼便承担起女帝兄长之职,两人关系莫逆,鸿犼出海前,会将孩子托付给女帝也不奇怪。 不曾想,鸿犼这一走便是七年,至今没有消息流回中原,那孩子想必十分孤独...... 箜篌声戛然而止,坐落于后院的少年,将颤抖的弦线按抚,喟然而叹。 哒哒的脚步声自连廊响起,伴着月色,鸿昊看清了来者,那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只可远望,不可近观亵渎。 面对这位平日严厉,实则处处关照他的秦王,鸿昊起身一拜:“姨母,心中烦忧,以至夜奏箜篌,扰了您的清净,实乃小甥之错!” 宋水云柔声细语的回应,以示自身无碍:“料是你又在思念远方之父,情有可原,今夜寻你,乃是我一故人,想要寻你相助。” 鸿昊目露疑惑,怯懦回应:“我不过一小天位,平日只能抚琴弄墨,怎能帮扶他人,料是对方高看了我,还请姨母替我回绝吧......” 不等鸿昊继续推脱,宋水云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如实点评道:“六年前,众人皆说你没有武道的天赋,可你生生打破了质疑,无需他人指点,独自突破天位,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可知幻音诀至阴至柔,最适女子修行,倘若男子修行,事倍功半。” “就算有男子天资甚佳,侥幸习得了幻音诀,但要下定决心,摒弃剑招蓄势,主走那音律一途,更是难上加难,因为音律难通,远不如修习剑招蓄势为主,音律为辅更为合适。” “或许有人用半生时光,难在音律之途,更进一步。” “你仅用六年时间,便已胜过九位圣姬十几年的苦修,如果这都不算天纵之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得到女帝大力赞赏的鸿昊,则是不骄不躁地回道:“每个时代都有能人辈出,我实在当不起天纵之资,不过得姨母如此夸赞,我便随姨母去面见您的故人,不辜所托。” ............ 娆疆-长春谷内部 夜雾深厚,只有稀疏虫鸣在谷内回荡。 伴随一位铁面人现身高处,下方数不清的火把被人齐齐高举,振臂呼喝:“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火光冲天而起,一连三声高喝,震的山谷微颤,上面那人,正是前任不良帅,袁天罡。 虽然当今不良帅为李星云,但众不良人心中认可之人,还是这位活了三百年的大唐国师。 对方这雄厚的积累,是没有人可以超越的,哪怕是那位创立新朝之人,也不行。 袁天罡目视下方众人,朗朗说道:“唤尔等前来,乃是有事所托。” 众不良人闻言,皆是单膝跪地,低下脑袋,作出回应:“请大帅吩咐!” 瞻望星辰,袁天罡沉沉一叹:“皇朝更迭,非人力可为,再怎么相信人力胜天,也敌不过天道无常。” “本帅一生习道,精于面相,却推不出那人的所作所为,观李唐覆于眼眸,心甚痛之!” “本帅不得不承认,终究老矣,难复当年!” 短短几句话,诉出袁天罡如今的无力,他虽在多年修养中,利用奇药与纳气补回巅峰战力,可这时代的进步,已非他能阻,好在世道变好,令他执念稍减。 “大帅神功已成,正值鼎盛,还望大帅继续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 尽管李星云做的很好,可众不良人觉得,跟随李星云,总是寻不到将来的方向,他们是前朝之臣,有微末官职加身,不愿随皇子安稳至死。 袁天罡负手屹立,任风吹动衣袍,目视远方,久久无言。 放弃重建大唐,是历史洪流替他做出的决定,可是他身为大唐重臣,受太宗皇帝厚爱,若不能复国立帝,存于世与葬于地,又有何异? 所以,当世上再无复唐之机,便是他准备离去之时。 袁天罡抬手间止住躁动的人群,道:“本帅曾在多年前卜出一卦,紫薇逝,太阴当关,天狼噬月,万灵凋落。” 他近日观星占卦,发现李星云的命星忽闪忽灭,似有殒落之危,耗费三日,精心推算,他看到李星云有三重死劫。 尽管先前早有预料,但袁天罡并未设想会有三重劫难,第一重倒还好说,他可强行出手替李星云扭转局势,可后面两重,都需李星云自渡,他即使出手,也难以起到好的效果。 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也只有那个出海寻找古术的鸿犼了,这个看不清未来的人,才是一切的根源! 李唐后人有难,他不能袖手旁观,必须为他寻得一出路。 “本帅对尔等只有一个要求,在本帅走后,你们要永远追随那位李唐的殿下,效忠贞之节!若能做到此步,纵大唐不复,尔等与本帅无二,亦是这大唐!最后的肱骨之臣!” ............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叶小舟却稳如磐石,船身在海水轻拍下,微微起伏,发出轻柔声响。 帆布高扬,在海风吹拂下鼓起,急速前行,犹如一张巨大翅膀,飞跃海面。 通过浪峰的阻挠,海雾的遮掩,一座静静矗立在海面上的小岛,终于在小舟面前,现出了真容。 小岛的形状如同一个椭圆,上面覆盖着一片片浓郁的绿色丛林,就像是一颗镶嵌在蓝色大海中的绿宝石一样。 小舟靠岸停泊,一名衣装干练,秀发斑白的男子踏上海滩,面目平和道:“祝岛,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么,便请你将此地的秘密,尽皆告知于我吧。” 男子一掌拍向沙滩,浓郁的血气瞬间蔓延开来,向着岛屿中心推进。 草木遇之腐朽,动物遇之灭亡,无尽的生机被强行剥离,纳入男子体内,这座岛上拥有的一切,也在逐渐映入他的脑海。 ------------ 番外:探问不朽草,尸祖回中原 夕阳余晖不灭,天空被染成金红色,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霞光中。 “闭目冥心坐......两手抱昆仑......” 发丝已斑白的鸿犼双膝盘坐于沙滩之上,双臂虚抱在胸前,他的眼神深邃而清澈,如同山涧的溪流,透着一种浩然之气,与周遭四散的血气格格不入。 在落日的照耀下,鸿犼体表闪烁着幽深的光辉,在吸纳重重精气的情况下,他的呼吸变得深沉而有力,仿佛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内敛的力量,一种沉静的威严,也是一种不朽的传说。 清风吹动枯叶,岛上久居的人民聚集在村落中心,惊恐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遮天血雾。 他们可是见识过血雾的厉害,一头数百斤的公牛,在血雾的吞噬下,连三十秒都没有撑过。 要是换了他们,岂不是一眨眼就没了,好在这血雾不食人肉,每每都能避开他们,这才能让他们汇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众人不明白,为何今日会突降灾厄,惩戒众人。 他们为秦朝那匹童男童女的后人,久居祝岛,已多年不与扶桑内陆人建交,若是惩罚当年那批与扶桑原住民结亲生子之人,也牵连不到他们的头上吧! 祖宗都死了数百年了,该死,不要让他们这些后人背锅啊! 沙沙声在空气中弥漫,让人们感到一种神秘和紧张的气氛,突然,一声低语自村外传出:“不滅の草(不朽草)......” 听到这个名字,人群明显躁动起来,看来此次事件不是天降,而是人为,对方是朝那个东西来的!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群扶桑人终于解开徐福墓中的秘密,寻到这里了吗!? ............ 夕阳西下时分,吴地盐城海岸停泊的船只被金色的阳光洒满全身,显得宁静而美丽。 “总算有惊无险,终于回到中原了。” 撑着红伞的侯卿率先跃下宝船,迎着海风,在港口速行数百米:“还是中原令我欣喜,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平和,不知我走了这么久,江湖上是否还有人记得我的传说。” 侯卿将伞收回背后,伸展双臂,爽朗大笑,似是拥抱这片天地。 过路的渔夫客商,纷纷让开道路,躲避这名带着笑意的男子,期间还有不少低语传出:“这人不会是从海外过来的吧?一看就没见过世面!” “看样子不像啊,难不成是个疯子?” 耶律质舞背负法杖,披着一男子的玄袍,紧跟侯卿身后。 就这样走了一会,耶律质舞发觉周遭人的目光越发异样,实在无法忍受的她,便朝着前方的侯卿询问道:“尸祖,敢问为何选在这里下船?” 侯卿笑声立止,负手淡然道:“看来你挺在乎周遭人的目光,终究是孩子心性,我选在这里,自是有着我的打算。” 说着,一道黑影突然从天空中迅速坠落,地面瞬间震动起来,犹如地震一般,惊得群众四散奔逃。 耶律质舞猛得抬起双臂,用衣袍遮面,抵挡四面吹来的沙灰。 来者是一名戴着半边面罩的巨汉,他的面庞刚毅,手臂肌肉仿佛被刀雕刻过一般,周围的海风被他强大的气势所压制,一切声音都消失无踪。 侯卿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转身平心道:“焊魃,多年不见,实力终于突破了。” 焊魃点头示意道:“侯卿老弟,出海七年,你们还好吗?” 侯卿扭头望向千米外的宝船,没有任何解释。 只见那甲板上,萤勾扶着栏杆,目视东海,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当黄昏的光芒洒落在萤勾身上,尽显她的孤单与迷茫,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 秦王府内音弦不绝,时而如山间清泉,悠然自得,时而如如金石之声,高亢激昂。 伴随曲声越发急促,姬如雪的内心也越发紧张起来。 豪迈的曲音,为围观者刻画出一幅万马奔腾的画卷,床榻上的李星云闻听此音,一口毒血猛得从口鼻中喷射而出。 铮~嘣~ 在鸿昊惊慌的眼神下,弹奏的琴弦从中断裂成两截,弦线像是灵蛇一般跃起,瞬间划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刚硬而凄美,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 宋水云赶忙上前搀住他的手掌,轻轻地安抚道:“能逼出一口毒血,已是十分优秀,昊儿,你有没有受伤?” 鸿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随即他扭头看向姬如雪,确信无比道:“这位姐姐,这位大哥乃是身负巫蛊诅咒,非我可解,需请高人出手!” 宋水云微微一叹:“本以为是古方秘毒,原来是巫蛊诅咒,怪不得药汤作用微乎其微,看来这些年的静养,倒是让我寸进尺退了......” 姬如雪拱手道谢鸿昊出手相助,随即面向宋水云愁苦道:“女帝,娆疆十二峒应有高人可解星云的诅咒,可星云如今这个情况,怕是无法远行......” “何必要找那十二峒呢,有我在此,也能救他一命。” 粉紫色的花瓣在灯火下飘然起舞,降臣手挽花篮,一掌推开紧闭的门户,可谓是不请自来。 她的那双眼睛,深邃如海,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像是在默默诉说着她的故事。 宋水云起身面向降臣,冷淡询问:“尸祖降臣,你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降臣蹙眉微皱,与宋水云冷漠相对,如同两只正在对峙的猫。 降臣不清楚宋水云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很快,她想通了一切。 也许是这一切太过巧合,李星云前脚刚到,她后脚便跟来了,这其中必有辛密,毕竟擅闯秦王府,也很让她这亲王,丢失颜面。 降臣抿嘴一笑,先是对宋水云赔了不是,随后又示意宋水云与姬如雪不要多想,安心即可,她是奉人之命,特来救助李星云的。 她说的这个人,宋水云与姬如雪瞬间了解,除去鸿犼,便只有那个人可以命令降臣出手相助了。 看来那个人早就料到了李星云的劫难,怪不得不良人一夜间全部消失,应是被那袁天罡召去了。 姬如雪的面色有些沉重,她对那袁天罡没有太多好感,既然清楚星云会出事,他为什么选择作壁上观。 还有这个人,到底背着星云在谋划些什么!? ------------ 番外:不朽之草 初春之夜,日月无光,秦王府内空荡萧然,一阵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又为此地增添一分清冷。 在李星云休养的房屋中,只能透过轩窗见到微弱的灯光,映照出朦胧的光影,将周围的一切都包裹在一种安静的氛围中。 无人知晓里面在做什么,虽然姬如雪很担心李星云的安全,但想起降臣对众人的叮嘱与警告:“在我救治期间,不可令人前来打扰,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概不负责哦~!” 最终,姬如雪打消了贴墙偷听的想法,只能在外默默祈祷。 待到旭日初升,紧封的屋门被一脸疲惫的降臣推开,一夜未寝的姬如雪慢步上前,俯身询问:“敢问降臣尸祖,星云他......” 观姬如雪如此担忧,降臣一扫疲惫之色,抚面轻笑回应:“小姑娘,我在江湖上的传说,不是招摇撞骗就能被人铭记的,除去残尸败蜕那一名号,这鬼医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说着,降臣展露右掌,一脸迷恋地开口问道:“你看,这手掌是不是很漂亮?” 姬如雪尴尬一笑,颔首称是。 降臣将手掌收回,如实告知李星云的情况:“这小子还算聪明,知道提前用华阳针法保住自己的命穴,我已用鬼门十三针缓解他堵塞的穴道,将体内毒血尽数排干,至于剩下的,便让他独自静养吧~!” 姬如雪望向降臣的眼眸,期盼发问:“降臣尸祖,你可知各地不良人去了何处,你所奉那人的命令,真的只是为了救助星云吗?” 降臣双眸微眯,捏起双指在唇齿间拉了一下:“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有时候还是傻一点,比较可爱~!” 恰巧鸿昊此时来探查情况,降臣像是发现宝物一般,快步越过姬如雪,挡在鸿昊身前。 一向有些怯懦的鸿昊,在瞥了降臣一眼后,很快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降臣饶有兴趣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附耳柔声道:“昊儿,这么多年不见,便不认我这个姨娘了吗?” 观鸿昊将头埋得更低,降臣捧起他的双手,满脸痛心地说道:“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难不成是年纪太小,没了记忆?” 鸿昊轻嗯一声,算是认同了降臣的说法,他确实对降臣不太熟悉,可以说是没有印象...... 他连自己生母的模样都有些模糊,加上近些年,他一直跟在水云姨娘身旁,早就忘却了汴京皇宫内部的样子。 见罢,降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打量着他的手掌,时不时迷离自言:“真是上天给予的一双好手,若是能......” 鸿昊被她抓的发毛,受痛惊呼:“姨娘......疼!” 降臣松开钳住鸿昊的双手,美目流转:“早就听闻幻音坊有一音艺大成的天才少年,你且随我来,为姨娘奏上两曲,如何?” ............ 海外祝岛上,鸿犼将村民一一分开询问,并用内力强行夺取他们的记忆,渐渐的,他开始清楚村落的情况,并逐渐理解徐福在竹简上所写之言。 不朽草是真实存在的,它是当年徐福在寻找长生不老药时,无意间在一海岛上发现的奇异之草。 据说,此草生长在一巨大的蓝色巨树身旁,在那巨树周围,还有着无数只金色神鸟守护,容不得他人靠近。 徐福费劲心力,才取来草种,可惜碍于神鸟守护,他无法在巨树上取得一枚神果,只得悻悻而回。 后来,徐福寻到祝岛,并找到了传闻流传的长生不老药,结局如同徐福猜想的一样,名为“千岁”的不死药,并没有长生不老的效果,只有提高身体活性,缓解身体衰老的效果。 这“千岁”,其实就是后来的猕猴桃。 此事也应了他曾悟出的一句话:寿元终有尽头,无物可逆天道。 徐福不甘心,当他重整旗鼓,再游那座海岛时,那座海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徐福无奈,只得将草种精心培养,种植在祝岛,期盼它能为自己带来一丝希望。 这颗草种自种下之后,便开始疯狂生长,一年半载之后,这棵草种便开满了整座岛屿。 有人惊奇的发现,这些奇异之草,内部有着旺盛的生命力,食用之后,可令生者不老,死者不腐。 这个消息刚一传开,便有不少人开始收割这种奇异之草,并配合其余食材服用此草,在确认功效后,众人为它取名:不朽草。 徐福见此草为众人带来了无穷的生气,不由欣喜观摩不朽草中的成分,出于本身的谨慎,他并未吞食此草。 随着时间的推进,不朽草越发粗壮茂密,服用此草的人们越发年轻有力,甚至村中六十岁的老者都出现了返老还童的现状。 徐福本以为自己寻到了神迹,终于发现真正的长生不老之物,正当他窃喜之时,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那些返老还童的老人,在度过一段安稳的岁月,身体竟出现了自燃的情况。 在他们留下的灰烬下,不朽草傲然挺立在风中,朝向众人展示着它们的生命力。 徐福仔细查探情况后,断定此草为众人带来生机的同时,也与众人的身体绑定在一起。 当众人体内的能量无法供应不朽草成长时,它便会令服用者自燃,让自身重新现于世间。 不止如此,已经品尝过人体血肉的不朽草,会自主寻找宿主,进行寄生。 鸿犼缓缓收回思绪,也不知道徐福用了什么方式,成功将岛上的不朽草收拢毁灭。 最终,只剩最原始的一株不朽草无法被摧毁拔除,徐福便让众人将其封存在祝岛,世代守护。 鸿犼此行所要寻找的物品,便是徐福数百年前,那株封存的不朽草。 他伸手抓握虚空,村落中央的土壤隆隆作响,埋藏之物受到召唤,破土而出,重现光日。 俯瞰这株在火光下璀璨夺目的奇异之草,鸿犼负手默观,悠长一叹:“这便是不朽草吗......” ------------ 番外:天罡剑法,危势将起 细看后半生渴求之物,鸿犼心中涌起的激动如潮水般翻涌,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用右掌心捂住胸口,闭目不言,陷入沉静。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让人为之沉醉,为之追寻。 在众村民紧张的注视下,鸿犼一把抓住不朽草的根茎,逐渐用力向前拔起。 他的脸庞因为用力而变得紧绷,血管像要爆开一样,清晰可见。 不朽草的根茎仿佛已与整座祝岛相连接,鸿犼每向上拔出一分,整座岛屿就会微颤一下,令众村民提心吊胆。 不朽草渐渐地从土壤中松动,鸿犼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双目散发血光,大口喘息,周围的空气开始为之紧绷。 突然,赤金色罡气自鸿犼体内迸发,附着他的两条手臂,全身的力量都在此刻凝聚,不朽草已有被拔出的苗头。 伴随着鸿犼一声怒吼,整座岛屿剧烈震动,不朽草终于从土壤中拔出,被鸿犼紧紧攥在手中。 不朽草茎部粗壮有力,拥有宽大的绿叶,叶子上布满了细小的纹路,显得十分精致。 鸿犼将不朽草举在鼻尖,细细轻嗅,终于确信是它的气味浓郁醇厚,如同一坛陈年的老酒,带着一股独特的芳香,散发着生命的韵味。 在众目睽睽之下,鸿犼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不朽草一口吞入。 不朽草刚一入肚,鸿犼便发觉一股暖流在经脉中缓缓流动,每经过一个穴位,都会得到一次强化和升华。 他斑白的发丝重回乌黑之色,身体不断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跳动,耀眼的赤金之光在祝岛冲天而起,直击寰宇,以此宣告天地强者的诞生。 与此同时,跨越海域外的漠北祖地,无尽的邪气凝而不散,遮云蔽日。 耶律李胡双膝盘坐在一树下,双手撑过头顶,目烁凶戾,怒声高喝:“李星云,你斩我一次,我必要加倍奉还!待我功成,我要攻破中原,杀尽你的亲友,铲除所有不良人!” 隆隆~ 漠北三大古地的阵法被耶律李胡远隔千里催动,整片漠北开始地动山摇,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漠北拜日古城率先升起一道光柱,如同一把巨大的利剑割裂了上空的黑暗。 与之相对应的两大古地紧随其后,像是两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地,光芒四射。 三道光柱汇聚成一片光海,灌向祖州之地,此举如同银河倒流,使得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仿佛神迹降临人间。 泛着邪气的狼图腾在祖州上空若隐若现,所有漠北年轻人的野性,在此刻点燃。 正在吴地游街逛巷的耶律质舞突然停下脚步,心有所感地凝望北方。 驻扎太原的张子凡被一道白日惊雷震颤心神,他放下手中纸笔,快步出府,匆匆登上城头,心中涌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晚间,娆疆长春谷内的袁天罡,手执黑子落于棋盘,低声自言道:“想要将漠北完全收复,便看当朝在即将到来风雨下,作何表现了。” 鸿昀听到细微声响,背剑穿越深谷,单膝跪拜在袁天罡身后。 鸿昀的声音激昂而有力:“应阿翁传话,前来拜见!” 袁天罡微抬双目,稍许称赞道:“不错,年纪轻轻,便跨入大天位巅峰,你一心修武,气息之沉稳,已胜过这个年纪的所有人。” 鸿昀手持名剑大会所得的“残雪”,不骄不躁道:“未曾突破壁垒,不敢承当此等名号。” 鸿昀手持残雪剑 袁天罡仰首一笑:“谦虚过头,便会自失信心,若想成为当世无敌,一定要有一颗无敌之心。” “弱者坐待良机,强者制造时机,此次唤你前来,是我想要传授你一门剑法。” 说着,袁天罡单手御物,以雄厚的罡气吸住鸿昀手中长剑,握在手中。 鸿昀猛得抬头观望,目视袁天罡的动作,不敢有丝毫走神。 只因为小时候,袁天罡曾说过,他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只教一遍,剩下的全靠他自己慢慢领悟。 袁天罡持剑舞动,霎那间,剑光闪烁,如同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明亮,他每一剑的挥出,都带着强烈的震颤,撕裂身边空气。 袁天罡每一次剑的收回,都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剑尖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神秘的轨迹,仿佛是天空中的流星,无法预测其行。 此剑法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结合,招式千变万化,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智慧和哲理,就连走的步子都颇有讲究。 在鸿昀的观望下,袁天罡的剑势如同江河般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磅礴壮观。 在最后一击下,袁天罡脚下逐渐生出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 在层层递进下,残雪剑竟牵动了天上星河流转,照亮了整个世界。 袁天罡收剑立停:“一元两仪三才天,四象阴阳五行间,六合七星八卦现,九宫有中十方仙。” “此乃我耗费多年自创的三十六路天罡剑法,完全可以匹敌欧冶子创下的三十六式龙泉剑诀,我这剑招,无需龙泉剑为辅,习得便是大成,持剑便能使用。” 鸿昀目光灼灼,兴奋喘息道:“多谢阿翁赐下剑诀!” 袁天罡转身漠然道:“我赐你剑诀,是希望你能从中得到感悟,日后可以更好的帮衬李星云,这道法无穷,能领悟多少,便看你自己了......” ............ 于秦王府修养的李星云,在身体好转后,将漠北一行发生之事告知了众人。 两人在流沙中挣扎搏斗,怪不得有大量的血液浸染了李星云的身体。 知晓那耶律李胡最终被李星云刺穿左胸口后,他们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唯有降臣沉思不语,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星云见状侧身询问:“降臣尸祖,你是否有话要说?” 降臣用双手撑着下颚,懒散说道:“你可亲眼见过他的尸体,又或者说,你是否确定他的心脏长在左边?” 想起自己在流沙中苦苦挣扎的样子,李星云哪有心思在意那些,他的手指微颤,沮丧不甘道:“我不曾得知他的生死......” 得知此话,众人心中皆浮起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有一股洪流从地平线升起,即将冲击边城防线。 ------------ 番外:斩灭天皇,收复四岛 扶桑-破碎的岛屿-正在燃烧的村落 两把长刀激烈碰撞,产生强烈的震动和回音,刀锋之间产生的火花在空气中迅速闪过,如同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刺激着人体的感官。 右边持刀之人只是轻扭手腕,便毫不费力地将对方的刀锋从中斩断。 伴随血花的飞溅,左边持刀之人单膝跪地,将断刀插入大地,以此作为支点,强撑身子低言:“阁下,你到底与扶桑有何仇怨......竟要屠我扶桑万民,崩摧我四岛之地!” 鸿犼轻甩长刀,挥去刀锋血液,慢慢地摇了摇头:“汝之万民,本就身负罪血,你们多数人本性顽劣,狡黠善变,暴虐残忍,善以暴劫掠,自负桀骜!” 男子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并用流利的中原方言反驳道:“这都是阁下一方面的偏执说辞,我扶桑万民,罪不致死!!!” 鸿犼懒得听他继续说辞,只是轻轻抬手,男子的身体便如同粉末一般飞散,而他体内所存内力,则全部化为精气反驳进鸿犼的身体。 此人为扶桑剑圣,一身剑术无物不斩,也是扶桑最强之人,足以对应中原的大天位。 可惜,对上内力已通玄,打破巅峰的鸿犼来说,他确实还不够资格。 斩杀扶桑剑圣后,鸿犼大步走进正在焚烧的村落,面对迎面而来的扶桑武士,他连眼皮都未眨动,抬手便是无敌杀招。 就这样,来袭的武士全部化为灰烬飞向高天,只留自身血液染红一地。 干净利落的击杀众人,那扶桑天皇的身影,也逐渐映入鸿犼眼中。 鸿犼服食不朽草,只身离开祝岛,重临扶桑的目的,正是想要解决一切的祸源。 扶桑天皇与宗教必须全部铲除,唯有这般做法,才可建立新的制度,引中原官员前来治理! 况且,自不朽草入体,鸿犼能发觉自身对生机的渴求,这扶桑之人正是大补之物,可谓一举多得。 扶桑天皇身前只剩最后一名女孩,她的身材娇小玲珑,体重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年纪虽幼,却已有几分可爱之色。 面对气场如同太阳般的鸿犼,她虽然很害怕,却依旧没有选择逃跑,颤巍巍地伸开双臂,挡在扶桑天皇与鸿犼之前。 扶桑天皇双膝盘坐在地,闭目低首,静待鸿犼的到来。 鸿犼停下脚步,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对她身后的扶桑天皇淡然发问:“因为你是扶桑天皇,尚且有一丝能与我交谈的资格。” 扶桑天皇缓缓地睁开眼睛,以中原话语回道:“新朝上皇帝,您前引灾厄摧灭平安京城,破毁四大岛屿,近又回至扶桑,延岸往上,杀的我扶桑万民十不存一......” 扶桑天皇攥紧双拳,令自己的气势强行升腾:“观您这身气势,以及这年轻容貌,想来您已应得所需之物,何故斩尽杀绝呢?” 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烟雾与血腥的气味,火光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烈火映照在三个人的脸上,窒息之感萦绕在女孩心口。 见扶桑天皇了解自己的事情,鸿犼心中顿时了然,应是那本人向日本天皇阐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也从中分析出了一切事情。 鸿犼平淡而诉:“我有天眼一双,可看破寰宇苍穹,见证过去未来,我乃往昔之恶鬼,将来之孤魂,既于此世,为保中原万宁安康,我必荡平一切后患。” 见鸿犼满身杀意,扶桑天皇摇头苦笑道:“孩子无辜,但愿上皇帝能放她一条生路,您天威盖世,她还不通是非,难辨善恶,不置于死......” 凌厉的剑气划破了熊熊的烈火,所过之处,一切都变得如同虚无,仿佛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无需多言......” 至此,扶桑天皇的时代落幕,出于心中最后的人性,鸿犼让那名女孩活了下来,并令她进入鉴真寺学习佛法。 根据鸿犼从空我大师那里了解,这名女孩是扶桑天皇的后人,身份可谓尊贵,根据扶桑天皇的传承,所以这名女孩并无名字。 鸿犼听后为她取名静瑶,意为平静安稳,忘记烦忧。 解决完扶桑之事,已过半年有余,扶桑宗教崩塌,天皇身死,破损四岛所存之人,尽皆臣服于鸿犼,开始修习中原之法,以及中原人的所学所知。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鸿犼以杀伐淬体,夺他人之命,谋图长生,这也导致他被杀心困扰许久,近乎入魔。 最终,空我大师念两人之缘,提起胆气,亲自出面相劝,意图度化:“佛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渡人者必有深厚之因。” 鸿犼拂去肩上樱花,罡风自启,将空我和尚隔绝在外:“十方罪业,皆由我一人背负,神佛不渡我这具枯骨,大师请回吧!” 观鸿犼直逼天际的杀气,空我摇了摇头:“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只是因迷妄而不能证得,施主定是可渡。” “观老衲一生修佛,将众生常挂嘴边,但在施主屠戮万民时,老衲却不曾出寺救众生于苦难,真是虚伪之至......” “老衲命数将至,早就想渡一缘人,望施主成全!” 他伸出双指,穿透罡风所阻,正点鸿犼眉宇:“事已发生,难以更改,万民之恨,由我所承,施主这十方业火,若神佛不渡,老衲愿舍命而往。” 空我和尚的面容安详,口念佛语,一切都变得寂静起来。 最后,空我和尚的身体开始燃烧,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仿佛他的灵魂正在慢慢地升腾。 伴随鸿犼的双眸变得清明,杀气散去半数,空我和尚的身体也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一串暗淡的念珠掉落在地。 鸿犼捡起地上念珠,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以表他的尊敬。 他望向院内美丽且富有浪漫的樱花树,目光平和道:“我会带大师所留之物,回归中原,完成我们当年做出的承诺。” “由您开悟,我终于明了......” “太上忘情非无情,太上无欲非绝欲。” “我待万物皆有爱,我待众生...皆悲悯......” 这一日,鸿犼踏上回归中原的路途,真正去做那逆转生死之事。 ------------ 番外:漠北王殇,来自耶律质舞的劝诫 新梁王朝,章和七年夏,远在漠北王庭担任首领之位的耶律尧光,在巡视各部的路上病发身亡。 一时间,漠北群臣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跟随耶律尧光出行的漠北大臣们,观天气燥热,心怕耶律尧光其身腐烂受辱,牵连自身性命,便尽皆提议从附近选一风水宝地,就地下葬。 这也算彰显漠北王心怀漠北,何处不可为陵的潇洒。 因世里奇香常常护卫在耶律尧光身边,所以当她察觉到耶律尧光身体不适,便早早使用鹰隼向守在祖陵的述里朵汇报了内容,请她定夺后事。 这就导致了,众人即将为耶律尧光举行下葬仪式时,述里朵的懿旨被骑马狂奔百里的漠北精锐送达,生生制止了他们的后续行动。 “太后有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漠北精锐手捧懿旨,大声宣读,令众人心生畏惧。 耶律尧光染病暴毙,朝政大权或将再度朝着述里朵倾斜,她当年断腕之举历历在目,谁有不服? 于是,众人将耶律尧光做成“帝羓”,运回漠北王庭。 正在治理漠北牧业的石敬瑭,收到线人传来的消息后,更是出城数十里相迎,亲自上演了一出义子哭父的精彩戏码,让一群吃瓜群众过足了眼瘾。 石敬瑭此举无疑不是在向其余的漠北官员示好,毕竟耶律尧光这个大旗倒了,他要寻找下一家,在那之前,他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之后便是述里朵亲自回归王庭执政,并趁此机会,向中原王朝上表此事,以示漠北丧失王者之沉痛。 耶律尧光曾困缚汴州多年,与当时不少武人交好,他身负耶律阿保机之志,又跟鸿犼有着交情,可谓与中原王朝有着深厚情谊。 鸿麒闻听此事,也是很快做出行动,他不仅派使节前去探望,还赠与了不少金器绸缎,安慰述里朵之心。 关乎耶律尧光暴毙,更为痛心的还是耶律质舞,她辞行侯卿等人,一路北上,通过武州城,直抵漠北深处。 耶律质舞明白,述里朵必会立耶律李胡为新任漠北王,可耶律李胡的嗜杀暴虐,众漠北大臣都看在眼前。 先前在她出海那段时间,耶律李胡还发动过叛乱,像他这种人,怎能服众,又怎能登上漠北王之位!? 可耶律尧光的儿子们年纪尚幼,从耶律倍分离漠北,自为东丹后,这漠北王的位置,好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耶律质舞那双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水,虽然平静,但却深不见底,在她迷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困惑和无奈。 在漠北王庭没有大肆起兵的苗头时,中原王朝或许没有人会听信她一面之词。 之前她也曾进入汴京面见鸿麒,可对方被中原各地之事压得昏昏沉沉,根本无心顾及漠北内部。 用鸿麒的话来说,只要漠北还没有蹦跶,他就不会去管理他们。 中原有着燕云十六州的一线防护,漠北能举兵大肆跨越长城的事情,根本就不在鸿麒的考量之中。 但有着耶律质舞的提醒,鸿麒还是或多或少地向边疆增添了一些兵士,再度提高了那里的俸禄与待遇,望他们可以坚守第一防线。 收回思绪,耶律质舞毅然决然地向前奔行,直至消失在风沙之中。 ............ 这一年,倾国与倾城因不满述里朵立耶律李胡为漠北王的决定,选择出走漠北。 大批官员也纷纷称病在家休养,一时间,漠北之地陷入一片寂静,处处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身材高大,眼神深邃而锐利的耶律李胡脚跨骏马,身穿绣有狼头图案和复杂纹路的战袍,一脸邪笑地奔走在前往漠北王庭的大路上。 突然间,他一勒马绳,使其前蹄高抬,猛得落下:“真是有趣,母后派来接引我的人,竟是失踪许久的姐姐吗?” 耶律质舞从枯木之后量出身形,平静相视:“非是接引,而是劝诫。” 耶律李胡闻之大笑:“许久不见,姐姐不语家常,开口便要劝诫,不免让弟弟有些寒心啊!” 耶律质舞身侧罡风盘旋,面容不变:“我为漠北大萨满,兼负守护漠北之职,所说劝诫,对你只有益,没有害!” 见耶律质舞不论亲情,反而是用萨满职位开口,耶律李胡面容微变,但还是恭敬下马行礼道:“耶律李胡在此,请大萨满明示!” 耶律质舞伸指点向耶律李胡:“你为漠北王裔,又身负漠北一族之运,确有资格继承漠北王位。” 听到这些话,耶律李胡的眼眸明显闪烁,可见内心欣喜。 可耶律质舞后面的话,却让耶律李胡脸色一黑。 “但你性格暴虐,为人不仁,一身勇武只会行凶作乐,论仁善不及长兄耶律倍,论武政不及次兄耶律尧光,若登王位,必会起兵攻伐九州!” “奈何母后心意难改,我亦难劝解!” “如今九州归一,天下为梁,要是你号令漠北热血儿郎与九州舍命一搏,必会兵败如山倒,步及当年母后之后尘!望你登临王位后,精心治理漠北,熄灭好战之心!” 耶律李胡切齿怒言:“住口!姐姐为漠北传承之萨满,父王之独女,竟处处吹捧那九州之地,贬低我漠北之风采!” “我漠北儿郎久居大漠,经酷暑,历严寒,身负历代先人之教诲,受天地之熏陶,幼年即可弯弓善射,成年便可骑马砍杀,比起那些九州之人,不知强了数倍,何惧一战!” 耶律质舞攥紧双拳,怒声回道:“九州豪杰无数,底蕴非漠北可及!母后墨守成规,一心独守我族文化传承,岂不知漠北各部成员多数迁居东丹之地,奉长兄耶律倍为主,安稳度日!” “自梁帝鸿犼一人攻破王庭那日起,我漠北固守数十年,经二弟尧光励精图治,终将众人从自馁中拽出!” “你再起战火,若败,我漠北底蕴不存,文化断绝于历史洪流!!!” 耶律李胡将右臂一甩,不屑开口:“姐姐说得那些九州豪杰,多半已老,难敌我漠北之锋芒,再说姐姐时常挂在嘴边的梁帝鸿犼,想来已至鲐背,身子近乎入土,就算还有实力,又能挡我几分锐气呢!?” 他以拳峰对向耶律质舞:“倘若姐姐再说些令我不喜之言,休怪我对你出手无情,既然姐姐不为接引之人,那便速速离开,免得破碎我心中美好!” ------------ 番外:即将到来的永乐之年 黄沙滚滚,耶律李胡与耶律质舞的拳脚犹如狂风暴雨般猛烈,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他们身形交错,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誓要将对方击倒。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快速移动,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压迫。 耶律李胡下压身子避过耶律质舞的一记踢击,反手扣住她的脚踝,奋力砸向地面。 耶律质舞眸光一闪,身体瞬间消失,一道破空声响起,她立时出现在耶律李胡背后,一腿踢中他的腰腹。 耶律李胡全身被邪气覆盖,用掌拍压大地,止住倒飞的身体,再度发起攻势。 他一步三闪,身形宛若鬼魅,使得空气中传来阵阵拳风:“姐姐,我的这一身力量,可都是你给予的啊!”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诡异无比,就连远方的马儿都惊得四散而逃,不敢在此长久驻足。 耶律质舞将背后法杖插入大地,满头发丝乱舞,手捏拳印,口念萨满咒文,仿佛在引来神灵相助。 刹那间,她眼眸如赤阳,于此展开杀伐。 众所周知,肉身攻伐才是最为强横的攻势,想要完全摧毁一个怪物的生命活力,唯有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最古老方式。 耶律李胡爆闪至耶律质舞身前,伸掌抓去:“姐姐于心何忍,你竟对亲弟弟使用如此古老的咒文,就不怕自己身体承受不住,就此殒命吗!?” 天空突然变得昏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紧接着,风声怒吼,黄沙飞舞,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耶律质舞重重一叹,努力让内心保持平静,只见她将玉手轻抬,身形微侧,那耶律李胡的手臂便被她轻松钳住。 周围的空气变得热浪滚滚,仿佛被烈阳所覆盖。 “噗!” 耶律李胡眼神错愕,面容苍白,他有些不敢置信,明明自己的身形已经无法被捕捉,耶律质舞是怎么反应过来的,是巧合吗!? 耶律质舞轻轻一拧,便是千斤之力碎骨攻势,加上有着咒文的加成,一股热浪直达耶律李胡心腹,将他右臂骨骼生生震断。 漫天黄沙炸开,耶律李胡轰然跪地,天地间,一切归于平静。 “我之实力,在九州还不算最强,你若连我都击败不了,又何谈率领漠北谋取天下?” 耶律质舞拔出沙地上的权杖,背身离去:“在进行虚而不实的想象之前,先学好如何治理漠北,这才是漠北王该做之事!” “因是骨肉血亲,今日之事只是警告,要是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血肉之情,与你为敌。” 耶律李胡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感觉心都碎了。 耶律质舞是他心中最为敬重之人,自耶律质舞去到中原归来后,一切都变了! 她修习中原文化,学习九州算法,摒弃漠北流传之物,立起拥护中原之心,这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不过,当今耶律质舞所言不错,自古漠北等部族想要侵略中原,都缺乏强力的攻城兵器与经验,加之长城屹立不倒,漠北想要跨越幽云之地,何其难也! 就算攻入中原,对方要是启动坚壁清野,展开防守之策,漠北大量精锐就只能在山野乡田中寻猎,久而久之,军心溃散,必败无疑。 好在父王耶律阿保机汲取中原文化,加上次兄耶律尧光这些年一直在改善漠北内部。 如今的漠北,留有不少中原人为之效力,虽然不想承认,但单凭漠北原有的文化,根本无法占据中原大地。 唯有结合两者之优,才能成就非凡大事,这中原人最了解中原人,在这群中原人中,想那石敬瑭最有点子,正好,他与他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 漠北-祖陵墓前 “父王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女儿在此行礼再拜!!!” 耶律质舞跪于耶律阿保机陵墓前,颔首低眉,眸光流转,泪眼婆娑。 静待一刹,可观几滴泪珠垂直落下,让人心生怜悯与同情。 “女儿于父王陵前垂泪,实在愧对父王多年教诲与宠爱,可正因看不清漠北未来走向,才会迷茫与心痛。” 耶律质舞右手抚着心口,左臂自然垂落:“父王魂归高天,若能俯瞰近年儿女所做之事,定是内心欢喜,可二弟耶律尧光壮志未酬,便随父王而去,实乃天妒英才!” 她猛得叩首磕地道:“母后行事狠毒,不论各部首领如何不满,一心推举三弟继位,三弟头脑简单,只会杀人放火,长此下去,漠北必会步入匈奴之后尘,被它地部族所吞没。” “非女儿不孝,有意辱没漠北之荣光,实是当今局势,只有东丹王耶律倍所做之举,才为我族正确之路,要保部族文化长久,唯有与九州归为一家,形同至亲,永不分散!” “耶律李胡兼负一族之运,倘若因个人雄心与九州开战,望父王不要怪罪女儿不顾血亲之情!女儿为漠北大萨满,当为我族寻找最终之路!” ............ 汴京-皇城 “自朕登基即位起,九州风调雨顺,天平地安,百姓安居乐业,家家皆有富足余粮,保暖之物!” 鸿麒一身正气地坐在龙椅上,淡漠而诉,尽显孤傲:“观天下久无战事,群臣百姓喜乐之颜多年,朕决定,今年过后,改元永乐!” 位下群臣尽皆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后,夹在大臣中的张子凡找上了当今秦王宋水云。 张子凡自担任河东节度使后,便与她鲜有交际,宋水云虽是有些意外,但出于礼貌,还是请他去坊间一叙。 而另一侧,隐藏在暗处的焊魃,见吴王杨溥颤悠悠地走下台阶,也是披篷上前,搀扶住他的后背,带他一步一步地缓慢行走。 吴王杨溥歪首看了一眼焊魃,也是无奈笑道:“人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咯~!” 焊魃摇了摇头,安抚道:“韶华易逝,心难老,吴王还有一心壮志还未实现。” 杨溥拍了拍焊魃的手掌:“你与太上皇是兄弟,也是吾女青睐之人,假若有一天,本王不在了,望你可以撑起吴地政权,不求多少承诺,只求您能保我女儿一生平安,如此......足矣~!” ------------ 番外:张子凡的洒脱,降臣追求之事 暖黄的灯光在海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月光洒在一艘小舟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 “老伙计,我一定会带你回到中原,定不会让你做那他乡之鬼,异域孤魂!” 鸿犼将手掌摸在宽大的马头上,威言响彻四海,激起千层巨浪。 这是一只跪俯在小舟上的黑马,它的毛色早已暗淡,皮肤也失去了弹性,很显然,它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它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和哀愁,仿佛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随着鸿犼将生命之气渡给它,这匹老马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这匹黑马自踏上扶桑,便一直待在鉴真寺吃斋听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年不见老态,常被僧人围观称奇。 马之生命,最长可达六十年,或许比这个时代不少人都要长寿,可终归是自然一牲畜,跳不出生死一说,早晚会迎来凋零。 但这匹黑马,几乎是跟随了鸿犼一生,早已跨越了六十岁的门槛,已打破生命极限,足以令人心惊。 当初萤勾等人想带它归去中原时,十个僧人合力都拽不走它,还是鸿犼看出了它眼中的弥留,便将此事作罢。 黑马很清楚自己的寿元,它若是病死在途中,免不了心有遗憾,不如在此岛西去。 为了留下自己在世的痕迹,它也很努力,毕竟这些年来,它一直在与扶桑的马儿匹配,诞下了不少子嗣,大大提高了扶桑马匹的雄武程度。 就当它匹配完最后一只母马,顿觉自己不行时,服食不朽草的鸿犼突然归来,将它强行带到小舟上,说是要让它再看一眼九州秀丽,让它可以身葬故土。 一念至此,黑马闭目休憩,心中暗道:九州的河山啊,比起这扶桑小岛,可要美太多了....... 坐在小舟上使劲滑动船桨的本人,则是欲哭无泪道:“本人真是倒霉透了,陛下要回中原,为何不等着工人造出大船,偏偏要坐在小舟上离开!” “别的本人就不说了,可为什么陛下偏偏让我一个人做苦力,这要是突然来个大风大浪,本人的小身板可遭受不住!” 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本人将船桨丢在小舟,气喘吁吁地怀抱双臂,脸上全是不满。 看着前方跪卧的黑马,本人只觉鸿犼归来后,就和犯了大病一样,先是不由分说的屠杀,然后就是现在的小舟渡海。 先不说食物与水,单单这距离,他们要划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达中原啊!? 这不禁让本人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的奇幻漂流,他就是用小舟横渡,历经风雨拍打,飘到中原的,期间也全亏他命大,才没有被大海吞没。 鸿犼手捻黝黑的佛珠,淡淡开口:“扶桑造船之术并不完整,纵我记忆再好,也远不如精通这一门的中原工匠,再说一事,中原还有不少人在等着我,扶桑已无它物吸引我,尽早离开为妙。” “至于为何将你带着,待你回去询问侯卿吧。” 海风轻轻吹拂,将鸿犼的衣袍吹得作响,他抬起手掌推去,霎时天变,在海浪的簇拥下,小舟如同一只轻盈的海鸥,飞跃海面,翩翩起舞。 舟身迅速划破大海,向着远方驶去。 ............ “在下近日心神不宁,应是边关有变,耶律尧光是稳固漠北之人,他一离世,漠北必乱,可陛下近期意图改元,必不会因我的猜测而改变想法,秦王久居秦地,或许没有在下了解情况,我意图率领小部分人手暗探漠北,也望秦王早做准备。” 张子凡坐在朱椅上告知宋水云自己的想法,令他没想到的是,宋水云得知的消息竟比他还要多。 宋水云正襟危坐,望向厅外道:“晋王,漠北是否祸乱中原,我们只需得知一人生死即可,他的名字为耶律李胡,是漠北王后述里朵的第三子,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直到如今才展露锋芒。” 随后,宋水云一一说出了李星云负伤的消息,不良人的失踪,以及尸祖降臣的突然到访。 张子凡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中的纹路,头痛无比道:“我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混乱过,这安稳的大势,突然变得暗流涌动,实在令在下难以接受。” 宋水云笑了笑:“若只是漠北犯乱,倒不用那么担心,只怕那人不甘寂寞,趁我兄鸿犼不在,再起风云。” 听到这话,张子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身为当代天师,我绝不会允许天下再次陷入乱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宋水云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道:“你也将自己的孩子保护的很好,想来是......早已有了安排。” 张子凡哈哈一笑:“这五雷天心诀是天师府的门面,也是祸源,贪恋五雷天心诀者,天下大有人在,既然曾出现一个李嗣源,便会有第二个,我没有把握守护好自己的家人,但我以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会让我的孩子再经历一次。” 张子凡放下茶盏,起身离去:“封闭消息,暗中培养,这是我最好的办法,秦王既能得到这个消息,想必是有着独特的门路,我不便多问,望秦王替在下保守这个秘密,这样,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孩子也能迅速稳定天师府局势,成为新任天师!” 他步履轻盈,仿佛没有任何重负压在身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松自在,洒脱自然。 ............ “唉,这《黄帝外经》是他让你带给我的,算他有心了......” 降臣静静观赏着竹简上记载的手抄内容,甜甜一笑。 萤勾依靠在墙,冷漠回应:“有了这本书,你或许可以完善自己所追求的一切。” 降臣伸出手指抵在嘴唇,看着萤勾思索道:“对了萤勾,那个名叫阿姐的灵魂,怎么没有出来与我交谈,没想到这次会是你亲自出面。” 萤勾没有搭话,只是怔怔出神,不知如今作何感想。 降臣淡笑一声:“看来这几年真的发生了许多事,罢了,不过问你了!为我护法,我要用所学的道术,医术完善我的一切了!” “或许之后的我,将无需更改器官维持样貌,不死药的所有弊端都会被消除,我无需像鸿犼那般出海寻仙,也能达到真正的不老不死!” 降臣眸中燃起异色的火光,她这百年来,一直在收集强者之血,收集无数的药材与书籍,只为完善自身那可怕的弊端。 如今有鸿犼之血,“李星云”之血为辅,她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四功法且阴阳互补的血液,可遇不可求,一个时代能出现两位,可见这个时代的璀璨与残酷! ------------ 番外:天魁谢幕 章和七年的季冬之月,竟比往些年还要寒冷,当各地人民沉寂在年关的氛围时,边关却是异常忙碌。 边城将士收到陛下亲自撰写的文书,得知漠北或有异动,所以他们保持了最高级的戒备状态,只为身后的黎民可以过上一个好年。 年关之际,张子凡携带大量物资慰问边城将士,引得众兵士齐声喝彩,高呼其名。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位晋王殿下竟会亲自来到这里,与他们一同度过这个寒冷的年关。 在寒冬腊月中,只身仰望云州城墙,聆听刀戈铮鸣之音,张子凡不禁有感而发:“有人居庙堂,有人驻边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职责与使命,唯此...天下可安。” 李存义手捧酒壶,悠悠走到张子凡身后,打了一个酒嗝,慵懒开口:“贤侄,你当真要去漠北深处打探情报?” 张子凡背过双手,颔首说道:“漠北之事不可再拖,如果我不去做,便有他人去做,相较于那些修行内力只步入门槛的人来说,我生还的几率......要大的多。” 李存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道:“大胆去做,我们会与你同去!” 李存勇背着大弓从枯树枝干上跳下,侧耳笑道:“贤侄,我们这些做叔叔的,怎会让你独自去冒险呢?你说是吧,十哥!” 李存勇话毕,一名巨汉从城楼上高高跃起,身形与昏黄的月光重合,轰然坠落。 颤动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李存孝用力捶了捶胸口,表示认同。 张子凡环视三位叔叔,轻轻擦去眼角的晶莹,先是俯身作揖,随后猛的一点头。 许多话不必多说,他们只是站在这里,就已表明自身立场。 广州海港...... 雾气在海面上飘荡,轻盈而飘渺,随着海风的吹拂,浓雾缓慢地翻滚和流动,宛如大海的呼吸。 码头上,货船和渔船都静静地停靠在岸边,深知海港寒风刺骨的渔民,几乎早早地就回到了屋内,开始用炉火温着酒水,举杯小酌起来。 在无人探望的艞板上,“嗒嗒”的马蹄声从雾中传出。 透过稀松的灯光,隐约可见雾中,有一人手牵马绳,步履轻盈,过境生雾,直接遮掩了他们的身形。 他们一路向北,不知终点为何,只是那样无声地走着,尽显神秘之色。 在他们身后,一名个子矮小的人捂着脑袋,低着脑袋不敢面见前方,见那人只是牵马行走,也不说话。 此时,他知晓对方已经不再关注自己,便嗖的一下离去了。 他要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师傅侯卿,那人真的回来了,而且...... 本人回望鸿犼走过的道路,眼神不由一怔,在那条幽暗的路径上,生机尽毁,只剩凋零的气息在那盘旋。 瞅见大量生物离奇死去,本人手搓下颚,不确信地自言道:“这就是那株神药的副作用吗!?” 虽不清楚鸿犼得到了什么神物,但观他重归青春年轻,气势冲云,本人便知此物绝对不简单,起码在功效达到了,只剩副作用的大小而已。 ............ 年关过后,鸿麒遵循自己的意图,改元永乐。 殊不知,鸿麒所寄希望的永乐之年,却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鸿犼将陪伴自己近乎一生的黑马葬于汴京山野,然后面色平静地踏上路途。 达到这个境界,走到这里,鸿犼清楚的明白,有些事物可以挽回,有些事物却无法拯救。 看淡一切,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 (不做那些自己不该做的事情,不贪图那些自己不该要的东西) 永乐元年的正月,于幻音坊桃林抚琴的鸿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情不由变好,就连拨弄琴弦的手指都快了三分。 琴声宛如细雨绵绵,如泉水般清澈,亦如诗如画,让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每一次琴弦的振动,都像是心灵的触动,引发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 灰雾侵入桃林,一道淡漠的声音突起,如实点评道:“静如丝绸般柔美,动如金石般坚韧,内力虽低,琴艺超凡,不失为年轻翘楚,再练琴十余年,可为琴道魁首,贵为天下一绝。” 鸿昊抱琴起身,张望四周迷雾,怯生发问:“前辈何人,来此为何?” 鸿犼于迷雾中走出,在鸿昊面前展现真身,并伸掌说道:“久久未见,你已长大成人,未尽父亲之责,一心出海求药,是我有愧于你。” 一直存于鸿昊印象中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父子多年未见,当再次相逢时,鸿昊的神情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少年藏不住心事,深深的惊讶,感慨与思念全都挂在脸上,鸿犼只一眼便将其看穿。 两人在相视的瞬间,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眼神交流已经说明了一切。 鸿昊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口水,又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终于,他卸下古琴,擦去眼泪,低声唤道:“父亲......” 鸿犼向他张了张手:“孩子,随我离开这里吧,与我一同去做一件事。” 鸿昊握住鸿犼的手掌,面带不解:“父亲,我们要去做什么事情?姨母那里......” 鸿犼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我要救回你的母亲,而水云那里,我自会与她相见。” 鸿犼一甩袖袍,便见灰雾吞并一切,致使满园桃树枯败,化作生气灌入他的身体。 ............ “为何会这样,仅仅是正月,又出变故......” 李星云在前往凤翔的路上,发现了大量被腐蚀的草木花卉,虽说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但此地的环境却是被彻底污染,无法再次恢复生机。 愣在原地,一筹莫展的他,也于此刻收到了三千院递来的急信。 从三千院口中得知,这封信是那人所写后,李星云也是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 不过,仅仅是第一眼,便让他心沉谷底。 他没想到,此信竟是那人的绝笔,在李星云印象中,那位无所不能,一步三算,心有城府的袁天罡,居然...离世了...... ------------ 番外:归来 “怎么了殿下?我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就如此之大吗!?” 一只无形的手掌拍在李星云的肩膀,令他寒毛直竖,不由向四周观望。 三千院小心拱手发问:“大帅,您...没事吧!?” 李星云顿时回神,以手捂住自己的面容,大口喘息着。 信中所记内容,单是这一条信息就足够炸裂,更别提袁天罡写到了鸿犼回归中原。 天下如此之大,想要发现鸿犼归来的踪迹,何其之难,袁天罡既然能在信中提起,消息必然为真! 信中还写道,那鸿犼身负异物,会使中原陷于倒悬之危,比起那漠北群狼,更甚! 这偌大天下,已非李唐所有,他有心定世,却无力实施。 所以他选择坐忘之道,与大道融通为一,自此归天。 袁天罡让李星云在他逝去后,放手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论何种抉择,他都会支持到底。 哪怕李星云想重开王朝,再创李唐,他都为此留下了一条通路。 这是属于袁天罡对李星云的偏爱,也是大唐国师对最后一位皇帝的交代。 信上最后所写:臣袁天罡,终生未负李唐一脉...... 李星云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找不到方向。 “召集沿途的不良人,随我前往凤翔!” 李星云负手望着西北方,最终下定决心吩咐下去。 不管造成这种现象的人,是不是那鸿犼,他都要阻止,这就是他身为不良帅,所要执行的守护使命! ............ “我已归来,话不尽言,妹妹,你可知龙泉剑在何处?” 鸿犼与宋水云相隔数百米,做简易交谈。 宋水云想要向前迈步,与他近身谈话。 两人近乎八九年未见,她不明白,为何重逢却是如此的漠然? 宋水云每向前一步,鸿犼便向雾中后撤一分,两人间的距离一直再被保持着,根本无法接近与看清。 “兄长为何这般,难道你都不愿让妹妹再看一眼吗!?” 宋水云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哀怨和无奈,仿佛心中藏着深深的痛苦和不满。 这些年,秦地民丰物阜,少有天灾,她也是过得自由,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时间,去绘画山川大河,见证风土人情。 可久而久之,她的内心也十分寂寞,同她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各圣姬虽然能与她言语几句,可由于心底的身份,她们终究不能坐在同一位置。 鸿犼也知她的哀伤,立时抬手解释道:“妹妹对我子嗣多年的照料,我永记心中,非是兄长不现真容,而是仙道之法,纳万气为己用,以此证长生,你内力深厚,对我乃是大补之物,我怕无形之中,伤及到你。” 宋水云闻听此言,顿时了然,她站在原地,试探一问:“兄长寻那龙泉,难道......” 鸿犼的声音从浓雾中传出:“如你所料,我已成就仙人之位,习得起死回生之术!” ............ 月黑风高的夜晚,凤翔的街道上开始沙沙作响,大量背着唐刀,身披软甲的人员在道路上快步奔走,结成阵法,以待敌手。 很快,秦王府外的街道就被围了起来,因为众人发现,浓雾的源头就在这里。 李星云从屋檐上潇洒跳落,手持环首唐刀,严阵以待。 秦王府内吹出一阵狂风,仅一瞬间而已,府门便被腐蚀,化成粉末消散。 李星云知道来者是谁,所以他与众不良人后撤数十步,让出前方道路,以此迎接那人大驾。 逢袁天罡指点的鸿昀挤出人群,与李星云并肩,神情复杂地望着前方的滚滚浓雾。 “看来无需寻找,龙泉自会送货上门!” 鸿犼平静的声音,使得众人面色一僵,精神一颤。 李星云拔剑出言:“梁帝鸿犼,果然是你!不过如今的你,竟能用大雾遮掩身形,看来,你成功了!” “若无至高收获,怎会回返,李星云,龙泉在你手中,请将它交予我,我要打开冰英冢,救她回来!” 李星云顶住无形的威压,咬牙拒绝道:“妄梁帝恕罪,我不能将龙泉交予你!” “倒是有趣,理由为何!?” 声若惊雷,扩至百里,在场众人顿感一把大刀架在脖颈,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李星云指着正在腐败的秦王府,扯声叫喊:“请你看看沿途的模样吧!万物凋零,生机尽毁,再无恢复之时!!!” “若你要用万灵生机为引,用血气为根,倘若这就是你出海寻得的神术!我一定要阻止你!!!” “这样的你,不是仙人!而是蚕食生机的魔鬼!” 李星云向大雾挥刀,高声吩咐道:“不良人!随我御敌!” 不良人集体抽刀,齐刷高喝:“谨遵大帅之命!” ............ 历经一番争斗,凤翔的房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墙皮在白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窗户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几根摇摇欲坠的窗框,屋顶上的瓦片也破损严重,露出了里面的椽子和横梁。 周围的树木也枯萎了,只剩下几根干枯的枝干和满地的落叶。 整个场景给人一种破败、荒凉、萧瑟的感觉,一条辉煌的街道,如今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鸿昀脚下生阵,挥动太平之剑,使得那八卦阴阳鱼不断流转,生生抵御住浓雾中传出的琴音攻势,并不断向大雾内部推进。 “昊儿,今日便到此为止吧,龙泉并非我们必须之物,冰英冢的石门我可强行破开,只是怕波及到她......” 鸿犼话落,琴音立止,大雾尽散,房屋恢复繁荣之色,而他们的一切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大街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不良人成员,或许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 李星云的身体从半空摔落,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他丢掉断掉的环首唐刀,颤悠悠地爬出大坑。 深感自身无力阻止鸿犼的李星云,决定召集外援,以此阻止鸿犼逆天改命的行动。 ......... 冰英冢的石门被雾气腐化,机关毁坏,化为残渣炸裂,通往内部的道路,一片敞亮。 鸿犼顺道拔出早年前插在门前的唐刀,满目柔和地站在鲜参身旁,轻轻言语:“我回来了......” ------------ 番外:九宫八卦阵 西域-玛曲大草原 玛曲草原地域辽阔,水草丰美,是黄河的源头之一。 此时天空湛蓝深远,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映衬着无边云朵。 阳光洒落在草地上,使得每一株草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可因为一人的到来,此地的生机接连湮灭。 鸿犼抱着鲜参的身体,踏过湿地,一路向西,直至微风拂过,草原上的牧草起伏翻滚,他才停下前行的步伐。 鸿犼一步踏出,自他身体一尺开始,枯败蔓延:“便在此开始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枯萎的迹象不断扩大,从一片草地蔓延到另一片草地,原本充满生机的世界,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只剩下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在这个蔓延的过程中,风似乎也带着死亡的气息,轻轻吹过,枯萎的叶子便纷纷扬扬地落下,好似在告别这个曾经孕育它们的世界。 鸿犼将鲜参轻放在中央的石块上,并用力划开自己的掌心,使鲜血向下滴散。 血液融入湿地河流,沿着原本的路线流淌,灌入湖泊,鸿犼蹲伏身体,用腰间唐刀在河岸刻下诡异的咒文。 一座天然的大阵,就此诞生! 在另一边,靠着大雾与李星云众人周旋的鸿昊,竟是凭借一人奏曲成阵,干扰众生五觉,硬生生阻了他们一个时辰。 若不是李星云后续赶来,催动气经破开大雾阻挡,加上姬如雪的听声辨位,他们想要寻到弹琴的鸿昊,确实艰难。 鸿昀剑指鸿昊,沉重出言:“弟弟,久闻幻音坊有一才子,整日抚琴奏曲,可成阵御敌,音破千军,近日亲试,果真名不虚传。” 鸿昊并未抬头观望,只是双臂后撑,枕着脑袋,目视雾散后蓝天,大口地喘息着。 连奏数日古曲,纵使是从小接触音曲的他,也有些吃不消。 鸿昊 鸿昀摇了摇头,收剑背于身后,与李星云等人会合于一地。 鸿昊既无心与他称兄道弟,他也不好连续出言教导,看鸿昊这个样子,应是没有任何威胁了,他当然不会与兄弟继续相残。 毕竟父王想要复活的女子,是三弟的生母,娆疆圣女,先前的新梁太上皇后,鲜参。 他要是劝三弟回头,岂不是对三弟太过残忍,他深知没有生母与生父疼爱的感觉,那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但父王所行之事,实在有伤天和,他不知该作何抉择,但炽热的内心告诉鸿昀,他必须要阻止自己的父王,否则九州就完了! 后续,李星云携手众人赶赴玛曲大草原,意图进行最后的劝阻。 可惜众人来迟一步,令人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放眼望去,曾经繁华茂盛,无限生机的草原已满是破败。 绿色的气息自中央凝结,化成光柱,贯穿浓雾,直抵苍穹。 鲜参娇柔的身体,正处于光柱的中心,周遭万灵的生命,可以清晰可见地灌入其中,绵绵不断,一直温养着鲜参。 面对闭目坐于巨石上的鸿犼,李星云伸臂止住想要前行的众人,点头示意一旁的鸿昀率先行动。 袁天罡曾教给鸿昀一套剑法,在那套剑法的变化中,正有着一座完整的大阵,说不定,这就是袁天罡留给他们对付鸿犼的手段! 上官云阙占据西北之位,入主兑宫。 温韬占据正西之位,入主离宫。 三千院占据西南之位,入主震宫。 鸿昀占据正北之位,手持残雪与太平两剑,入主乾宫。 李星云占据中央,身背龙泉,是为中宫。 姬如雪在其身后,处于正南,她手握素心剑,面色沉重,入主坤宫。 镜心魔位于东南下位,入主艮宫。 石瑶位处正东,入主坎宫。 就差一宫未有人选之时,后方传出骏马嘶鸣,陆林轩姗姗来迟,她自马背一跃,补全东北之位,入主巽宫。 见人数已全,鸿昀迈出天罡步伐,向前方推进。 众人精神紧绷,一言不发,纷纷效仿其步,不敢有丝毫脱节。 天地瞬时变色,响雷与黑云接踵而至,一座九宫八卦大阵在众人脚下升起,不断闪烁金芒,与天地异象相抗。 鸿犼微睁双眸,俯瞰鸿昀,平静无比地说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与我为敌。” 鸿昀散出自身罡气,挥动双剑,颔首回道:“身为父王长子,某当为背后万民而战,哪怕对手是您,我亦不退半步!” “天雄星鸿昀,奉大帅之命,对父王宣战!” 鸿昀 “就凭你们这些人,妄想!!!” 鸿犼从上空而降,化出八道残影冲向众人,而他本身,则直取中宫的李星云。 在这群人中,也只有李星云对他的威胁最大,除掉他,中宫破除,大阵必毁。 令鸿犼未曾想到的是,这座大阵竟能对他产生压制作用,不是针对他的肉身,而是利用罡气刺激他体内的不朽草,让他逐渐急躁,需分心稳住身体! 李星云看透鸿犼的意图,当即与鸿昀换位,展开激烈碰撞。 鸿昀斩碎三道残影后,持续挥动双剑,施展天罡剑诀,增大阵法的气势。 鸿犼见李星云与自己碰正面,也是当即催动至圣乾坤功,吸住李星云的手臂,拉近两人身体,随后补上一记顶心肘,正中他的心脉。 众人未曾想到,只是一个照面,李星云就被鸿犼打成重伤,可李星云像是早有所料,所以在鸿犼出手的时候,他已用华阳针护持住自身心口,提高了自身的抗打能力。 当剩余的残影被众人解决,陆林轩高喝一声:“师哥!” 没有丝毫犹豫,她催动乌柳心诀,灵巧高跳,手持断剑,冲入高空,霎时俯冲而下。 在九宫八卦阵的加持下,陆林轩这道惊鸿,竟有了一丝重开天地的影子。 无奈,鸿犼挥掌拍中李星云的胸膛,强行将他打飞数十米。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鸿犼催动乌柳心诀,衣臂擦拭唐刀锋刃,立地而起,施展惊鸿之势。 “陆姑娘,莫要忘记,你之性命为我所救,这些招数,乃你所教!” 鸿犼未曾留手,这一记冲天的惊鸿,竟比陆林轩俯冲的惊鸿威能更盛。 两人间的实力差距过大,就算陆林轩占尽优势,也难敌鸿犼此击。 白光一闪而过,陆林轩的断剑与她本人无二,同时向着下方湿地坠去。 “师妹!” 李星云点穴心口,奋力奔跑,欲要接住从空中摔落的陆林轩。 “唰~嗡!” 鸿犼在空中翻转身体,顺势将掉落的那把断剑猛的踢出,使其化作一道流光,从上方俯冲对地,取那李星云之命。 ------------ 番外:日蚀与七星 这记流光擦着李星云的侧脸激射而过,溅起鲜红的血液,并在其面部划出一道清晰的剑痕。 李星云无视脸上传来的痛感,伸臂牢牢接住摔落的陆林轩,将她安稳置于地面。 “星云(殿下/大帅/李哥)!!!” 眼见这瞬间发生的事情,陆林轩面色苍白,微微张着嘴巴,就连绑着青丝的紫色巾子何时坠于泥地,她都不曾注意。 陆林轩显然是被鸿犼镇住了心神,一时半会儿难以自拔。 鸿昀带队上前,将负伤的李星云重新护于中央。 深知鸿犼恐怖的李星云,当即向前,站至众人前方,护持他们在身后。 “叮!” 剑出鞘的声音,如同秋叶轻轻飘落的轻响,清脆而锐利。 姬如雪拔出素心剑,随后伸手按着李星云的肩膀,将他推去后方。 而她自己,竟然选择代替李星云与鸿昀,充当头阵。 鸿犼轻盈落地,挥甩唐刀,漠然相视。 九宫八卦虽然玄妙,也仅是玄妙罢了,纵能压制他三分气力,又如何!? 想要战胜他,并打断阵法的运行,除非袁天罡亲至,否则仅凭他们几个,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那袁天罡至今未出现,加上李星云等人一心赴死,不曾有过后退之举...... 难不成,那袁天罡已至,现今就在暗处潜伏? 可他为何没有任何察觉! 他不相信对方能在自己这个状态下完全隐匿,除非对方也突破了最后一层壁垒! 一念至此,鸿犼遂不再留有情面,选择步入巅峰状态应对众人。 正值鲜参复活的关键时刻,他不敢赌! 一声鸣叫于鸿犼心口处透出,响彻天地,使得四方为之摇晃,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 这声音如同凤凰涅槃时的嘶鸣,充满了力量和生命力,绿意盎然的不朽之草在他胸口隐隐若现,显露出血管经脉的纹路。 一只通体冒着血光的犼兽前掌拍地,于天地间昂首咆哮,破败之象席卷众人,似要将他们完全吞噬。 上官云阙不断拍打着握刀的右手,惊颤道:“这...这可怎么打啊......” 温韬则是紧闭双目,不停告诫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眼见为虚。” 镜心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默默祈求今天卜的卦一定要应验啊! 石瑶面色不惊,还是像以前那般平静,显然她对当前的情况,早有所料。 鸿犼一步跨出百米,拳击九宫八卦阵的正北位,也就是姬如雪所在的位置。 他的铁拳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地击打在那柄长剑上,刹那间,素心剑身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瞬间断裂开来,碎片纷飞。 李星云见状赶紧伸掌顶住姬如雪的后背,为她灌输自身的内力。 鸿昀紧随而至,效仿李星云之举,将内力渡给李星云。 不一会,阵内众人就形成一个一字,内力由低到高一一输送,凭借这个阵法,众人竟能与全盛的鸿犼抗衡一二。 这也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世间未有不可敌之人,万物相生相克,天能予人,也能取走! 犼兽发出低沉怒咆,内力对拼,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激荡,并在众人脚下,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震得周围的树木摇曳,飞泥走石。 渐渐地,姬如雪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清晰的破碎声传入他们耳中,在这场力量的较量中,还是鸿犼占了上风。 轰的一声,九宫八卦大阵破碎,血液溅起数丈之高,李星云一行人的经脉尽皆遭受重创,接连口吐鲜血,向后连退数步,一同跌倒在地。 鸿犼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幻,直指本质。 他身姿矫健,步伐轻盈,仿佛在飘渺的云端行走。 俯瞰着自不量力的众人,鸿犼高举唐刀低喝一声,九霄乌云立时给出回应,血色雷霆从上劈落,附着其刀身,简直宛若在世之雷神。 眼见鸿犼这一刀即将毫不留情的劈下,身受重伤的镜心魔,立时向着他的后方大喊:“大帅!您终于来了!” 听到这句话,鸿犼惊疑回首,并迅速劈出此击。 一道刀气如长龙般呼啸而出,瞬间化作一片雷霆之海,在这片雷海之中,任何生命都被摧毁,任何敌人都将化为乌有,可谓雷海所过之处,尽化焦土。 鸿犼沉气凝神,跃回鲜参身旁,定睛扫视四周。 经过他的细细排查,哪有什么袁天罡的身影,显然是被骗了。 在这一刻,鸿犼不怒反笑。 镜心魔的一番话,可见袁天罡在自己内心中占据多大位置,哪怕他已经自诩天下无敌,在那袁天罡面前,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突然,太阳的部分被完全遮掩,大地陷入一片神秘的暗影之中,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鸿犼闭上双目,警惕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天象悬于西方,群星汇聚,正是紫气东来,吉祥之兆,怎会有日蚀出现!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此地只剩无穷无尽的沉默。 霎时,鸿犼在黑暗的环境中持剑而舞,肆意挥霍罡气,使得太平,残雪两剑的频率越来越快。 圆形的金蓝色阵法在一片黑暗中升起,天际之上,有七颗星辰宛如被天神用无形的丝线串联在一起,它们的光芒相互辉映,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轨。 圆阵在奇异的景象中,不停地变化,越来越大,越分越多,渐渐地,这座大阵覆盖了方圆数百里,成功连接上苍七星。 一元分化两仪,两仪沟通三才,三才聚成四象,四象生出五行。 六合上有七星,七星又连八卦,八卦出九宫,九宫之后,便是十方。 而这十方之后,则是让一切归于尘土,推翻重来。 在大阵的加持下,光芒照耀于李星云的身体,他拔出龙泉剑指向鸿犼的方位,催使汹涌的王道之气汇聚在剑锋之上。 金光闪闪,一身浩然气的李星云施展龙泉七星诀,径直向鸿犼身后的光柱冲去。 如今的李星云,借助大阵突破极限,成功感受到了一种与天地同呼吸、与万物共命运的奇妙感觉。 与黑暗中闭目听声的鸿犼不同,他能察觉万灵的哀嚎,他能清晰看透黑暗中的景物,这难道就是纯正的仙人视野吗!? ------------ 番外:欲将苏醒的蝴蝶 伴随着剑锋破空的呼啸声,一连串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激昂的谱曲。 就在李星云越过鸿犼,手持龙泉准备刺穿光柱的那一瞬间。 鸿犼突然出手扼住了李星云的手腕,一力卸掉了龙泉剑,并钳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在半空。 “李星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听不清,看不明吧!” 鸿犼紧闭双目,侧耳歪首说道。 到了他这个境界,闭目与睁眼并无区别,至于他为何闭上眼睛,这只是他为了适应日蚀的环境罢了。 李星云讪笑回应:“梁帝鸿犼!我们一定会找到别的办法救活鲜参前辈,我知你并无杀人之意,先前在秦王府身受轻伤的不良人,还有刚刚的那击惊鸿,你都留了一丝情面!” “我也知道,师妹那乌柳心诀与惊鸿同时使用的后遗症,是你出手消除的,否则她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在黑暗之中,鸿犼抬起左手,轻轻摆动了一下。 戴在上面的黝黑念珠,因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令人灵魂一颤。 “心存悲悯,怜爱众生,是达到这个境界,所必须具备之物。” 李星云被钳住脖子,从而无法呼吸,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情地剥夺,每一次心跳都变得异常沉重。 “你们不会懂我,我也无需他人理解,我如今做的一切,日后,也必会由我亲自结束!” 鸿犼闭目沉言,随后挥拳击中李星云的心口,将他击飞数百米。 破败之景已蔓延出玛曲草原,眼见就要迈向更远的方向,一声炸响骤然响起,姬如雪不知何时,已拾起地上的龙泉,双手紧握,高跃而起,将其狠狠插入光柱之中。 李星云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静静聆听那光柱支离破碎的声音。 有着七星的加护,鸿犼那一击虽然很痛,但并不致命。 放在平时,要是挨上这么一下,他就算不死,也会落得终生残疾,见不得人咯! 泛着星芒的龙泉剑,无物不斩,阵法外的光晕被破除后,一只细小毒蝎从土壤中嗖的一下飞出,直扑姬如雪的脖颈。 好在姬如雪耳聪目明,反应神速,身体仅仅是转瞬之间就完成了后跃撑地的动作,避过了蛊蝎的偷袭,安稳站立。 可惜,姬如雪用尽全力的一击,并未影响大阵的运行,百年难遇的日蚀之景,也因此结束。 姬如雪被鸿犼一脚踢中小腹,倒飞击中远方巨石,荡起一片粉尘。 “诸位,闹剧便到此结束吧!” 鸿犼再度高举唐刀,滚滚血雷重新凝聚,雷声震动了空气,仿佛能看见一股股波纹在空气中扩散。 大地仿佛也在颤抖,雷声中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一直坐在马背上观望的侯卿,见此一幕,不禁皱眉说道:“大哥这是要痛下杀手了?” 焊魃听侯卿这般讲述,也是急忙说道:“看来该到我们出手了!” 林轩的情况十分危险,焊魃无法作壁上观,有了必须出手的理由。 降臣与萤勾共乘一骑,不由头痛道:“真打起来,我们也打不过啊,要不......再等等!?” 萤勾则是看向前方,面目十分平静地说道:“他们的死活大多与额们无关,额可不想与自己的爱人为敌,何况,他归来并未通知大家行踪,他孤身筹办这种大事,必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 苍穹雷海涌动,山川在崩裂,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渺小和无力。 凤鸣声高亢不止,伴随大量血气催发,鸿犼胸口处的不朽之草已经散发出极致的光芒。 正值巅峰的鸿犼,一刀挥下,天穹肆虐的血雷与之同步,猛然劈落,直击九宫八卦大阵内的众人。 雷海翻滚着,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吞噬进去,在这肆虐的雷海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唯有敬畏和祈祷,才能在这无尽的灾难中找到一线生机。 眼见林轩即将遇害,焊魃绷直身体,大步跨出,几个闪身就来到了众人身边,他双臂交叉高举,催动自身内力,强行用肉身抵挡住雷海的冲击。 “啊!!!” 这一瞬间的碰撞,还是让焊魃受了内伤。 众人见此一幕,立时配合起焊魃。 他们动用自身仅存的内力,帮助焊魃减缓攻势的压力。 由焊魃充当中宫阵眼后,大阵的牢固程度强硬了不少。 可纵使这般,焊魃还是被这道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渐渐地,他的双腿已完全没入泥土之中。 站在高处的鸿犼,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持续发力,他的目的很明确,今日不管谁来,都不能阻止他完成这个仪式。 “漠北古语:九重幽地通玄天,达摩无相摄阴魂,厥气盈瞒,去形离骸,黑白不化,人鬼和合,垂绝无倾!” 鸿犼抬起未持剑的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抵于唇间,念叨起漠北古咒文。 大雾再度凝聚,笼罩玛曲草原,只不过这次,大雾被渲染成了紫色,黄河的源头也被截断,万物的生机被鸿犼引导,一一纳入鲜参的体内。 玛曲的湿地草原,正朝着荒漠的方向发展,不止如此,黄河的源头被截断后,下方的生态也在急剧恶化,沿途绿植腐烂,水流浑浊不堪,大地微颤,好似地龙翻身。 沾有破败的大雾,正在由西向东,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侵袭九州山河,将其同化。 原本还想观望的降臣,见破败的范围正在持续扩大,她再也不敢耽搁,刹那拍马冲进紫雾,蹙目难堪道:“这咒文如此古老,早该失传才是,他是从哪里寻到的!” 萤勾面目平静,颔首轻言:“他为筹备这件事,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翻了多少古书籍!能得到这咒文,也是他用心的成果。” 切身体会到大雾的吞噬能力,降臣闷哼一声,十分凝重地说道:“这咒文原本只有吸纳他人生机与内力的功效,如今在他手里,竟然变得无物不吞,当真可恐。” 有着鸿犼护持的复生大阵被运行到极致,透过茫茫大雾,隐约可见阵中鲜参的眼皮微微颤动,就像是被阳光轻轻拂过的蝴蝶翅膀,将要振翅高飞。 ------------ 番外:不良人,只遵帅令 “报~!” 侍从手捧一份急报,踏过长阶,一举闯入正在朝政的大殿。 眼见众人的视线汇聚在他的身上,侍从当即跪地捧举信件:“启禀陛下,边防急报,漠北聚兵王庭,意图起事,晋王与李存孝等三位将军暗访漠北被困,请皇上下旨定夺!!!” 侍从刚刚说完,一名玄甲铁骑的将领手持一份八百里急报闯入大殿,单膝跪地道:“陛下,河西驻军遣人连日来报,河西之地被莫名大雾包裹,期间河域污染,树木枯败,生机渐消,尽显破败之象!” “具臣亲自观察,此等迹象自西向东,还在蔓延,如今河西之地的百姓不敢出门,再这样下去,或将给各地带来恐慌,请陛下先拟定执意,安抚民心,再派出玄冥教的高手前去探查,真正解决此事!” 不等将领继续诵读信上的内容,身着棉质布料披风的中年男子手持郭字令牌,大步上殿,拱手请求。 鸿麒单脚踩着龙椅,慵懒倚坐道:“柴爱卿从河西连夜回朝,可见事态严重,我已明了,传我旨意,派史弘肇将军带去食粮布料,出榜安抚河西军民,请玄冥教的钟馗与两位判官彻查此事。” “再请我那位一直闭关的阿叔出山,出手解救困于漠北的晋王!” 众臣闻言,纷纷俯身称赞鸿麒做法得当,圣明无比。 鸿麒眸光一闪,当即拍案而起:“漠北人稀物薄,是为苦寒之地,若用简短之言,便是一群蛮夷妄图侵染帝王之位,争夺九州荣光!” “既然对方想要打,朕就陪他打!当年父王将他们打服了,这次,我就将他们打到摇尾乞降!纳入我朝版图!” 朝堂群臣附议,高呼万岁。 听鸿麒欲亲临战场,柴荣心有忧虑,但看着鸿麒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对此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后在侍从的退朝声下,柴荣与众人一同告退。 鸿麒从未见证战争的残酷,有的人一上战场,气势先弱三分,皇帝将打仗当成儿戏,这可不是一种好的表现。 况且,这些年地方的军队,粮饷一削再削,众军战力还有几成,根本难以保证。 柴荣曾私下听到有兵士吐槽道:“这年头,当兵还不如回家耕地,至少,早晚见骨亲,妻儿热炕头,岂不好过在军中闲逛!” 为了维护鸿麒在百官面前的形象,柴荣决定私下找鸿麒交谈,并提早将此事写在信封上,用信鸽告知天雄节度使郭威,让他做好备战准备。 ............ 娆疆-长春谷内-不老泉旁 逍遥子双臂抱剑,朝着泉内颔首轻言:“老大......天下浩劫...开始了!” 见泉内毫无回应,逍遥子再次开口:“能阻止那人的,天下唯有一人,唯有老大一人......” 泉面逐渐发出汩汩之声,逍遥子观之情况,当即问道:“若老大继续自封于不老泉中,不再醒来,那李星云怕是要殒命于玛曲草原,这也是老大想看到的吗!?” 泉水底部,可见周围的水流轻轻拂过袁天罡的身体,让人感觉他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已经成为一具安静的枯骨。 随着玛曲草原被大雾笼罩所侵蚀,袁天罡平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手指也在轻轻抬动,就好像是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逼得他不得不醒来。 随着袁天罡身体开始变化,他的四肢逐渐变得紧绷,肌肉开始发力,水开始翻涌,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迅速划开水面,于泉水中惊坐而起。 “李兄,已经三百年了!!!” 袁天罡捂着面庞,感慨无比道:“如你所说,王朝更迭,非我可掌,是时候了,这世间太过寂寞,我已无牵挂,也该去寻你了......” 逍遥子惊异地看着袁天罡的面庞,颤声道:“老大...你的脸......” 袁天罡以泉水为镜,静观自己年轻时的面容,不悲不喜道:“看来她确实成功了,不得不说,这副皮囊,自两百年前的洛阳之战后,我便再也记不清了......” 逍遥子出言询问:“老大所说之人,可是那尸祖降臣?” 他可是亲眼见到尸祖降臣孤身进入长春谷,并在不老泉内,洒了一些神秘的东西。 袁天罡整理衣装,踏出不老泉,道:“那些事情于现在无关紧要,遵我命令,这座泉水自此不可现世,你日后需收徒看管此地,切记......” “在我离开后,非李家之人,不可踏入长春谷!违者,杀!!!” 逍遥子拱手领命,试探一问:“老大......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走完...这一生的道路......” 袁天罡闻言大笑道:“物有生死,理有存亡,不死之法,本就不该存于世间,如今这个世道,无需我这般可怜之人继续徘徊!” 逍遥子垂泪颔首,紧紧拱手道:“老大!” 袁天罡随手丢给他一个古朴的碧绿令牌,嘴角微翘道:“传我最后一次帅令,九州所有不良人,不论年龄,不论官职,只要身体健全者,全部前往河西之地。” 逍遥子呆呆地望着手中捧着的帅牌,失神道:“老大......您刚刚...笑了?” 袁天罡没有搭话,只是重新戴上斗笠,压低帽檐,一步跃上逍遥子身旁的骏马,扯绳就走。 逍遥子见状一愣,于后面奔走道:“老大,等等我啊!我还没上马呢!!!” ............ 在通往河西之地的必经之路上,史弘肇所率的运粮部队被人强行拦停,一向火大的他,当即破口开骂:“他奶奶的,哪个不怕死的,敢拦朝廷的部队,不想活了!?” 手握唐刀,一身凛然的面具人严声回道:“不良人奉帅令行事,河西许出不许进!再向前一步者,生死不论!” 史弘肇持刀拔马来到近前,怒目相视:“大胆!不过一群李唐余孽,若非两任陛下格外开恩,岂有你们这群人的容身之所!” “不良人,只遵帅令! 为首之人握紧了手中长刀,仰视马背上的史弘肇,中气十足地回怼。 “将军若是想要动手,便试我等宝剑,利否!” 咔嚓~ 一声惊雷过后,黑压压的不良人占据各个方位,团团围住史弘肇所率的运粮队,持刀不语。 大帅之令就是天,哪怕是当朝高位武官,他们也杀得! ------------ 番外:吾妻鲜参 各地不良人奉袁天罡之令,镇守通往河西的各条道路,绝不放一人通过。 与此同时,骑马奔行数百里的袁天罡眼神凛冽,神情严肃,仿佛在思考着重大问题。 亲眼见到紫色的大雾袭来,袁天罡一勒马绳,立停于玛曲草原的边界。 他眉目紧缩,淡声自语:“这种咒文......是多阔霍......不会有错!” 袁天罡思绪瞬间回到两百年前,这种漠北古地的咒文,最是难以应付,而在这咒文背后,是一位他永远不想面对的人! 他现在所担忧的,正是启动那漠北多阔霍所刻咒文的鸿犼。 漠北之地,纵使蛮夷部族一改再改,但那漠北萨满,却从未消失过。 自西周之时的戎、狄,到如今的契丹,萨满的传承已历经无穷岁月,绝对不容小觑。 鸿犼虽不是漠北之人,未精通萨满咒文,但已经步入新一层高度的他,完全可以凭借源源不断地内力,将多阔霍的古咒文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现今河西这种情况,就是鸿犼实力可怕的最好证明。 当年洛阳一战的魔化章五郎,比起如今这天赋异禀,又出海寻物归来的鸿犼,简直不在一种层次。 不过,他袁天罡也不是两百年前的袁天罡了,沐浴不老泉后,他体内无限溢出的阳气得到稳固,全部归返体内,温养各个经脉骨骼。 他可再无顾忌的出手,肆意运转这修行了三百年的天罡诀! 谅那鸿犼还有人性,紫雾只吞绿植等物,不取活物性命。 即使如此,紫雾汲取的生机,也远超他人想象。 鸿犼榨取万灵生存的本源,做那逆转生死之事,尽管他不取活物之命,但是久而久之,人们赖以生存之地被完全污染,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的袁天罡,不免一阵深思。 这比直接吞噬性命更加可怕,鸿犼这是从根本上灭绝人类。 现在鸿犼不取活物性命,也只是让他们多活一阵子罢了! 只是不知,曾经君临天下,爱民如子的鸿犼,真的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吗!? ............ 大雾弥漫的玛曲草原上,乒乒乓乓的声音接二连三。 降臣与鸿犼对拼出手,她每一个动作都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就连鸿犼都不禁为之惊叹。 鸿犼一手高举唐刀持续给大阵中的众人施压,另一手则是推拍着罡气,让降臣无法靠近自己与身后的鲜参。 就当鸿犼即将抓住她的手腕时,降臣却突然向左侧一闪,巧妙避过他的抓取。 她的步态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每一步都如同在飘荡,给人一种幽灵般的错觉。 “你明知我不想对你出手,为何还要参与进来!” 鸿犼声音淡入溪水,悲喜难猜。 降臣则是一脸凝重,出言劝阻:“复活之法,天下绝不只此一种,你可知...你此举会给天下之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见鸿犼默不作声,降臣将右手藏于身后,继续说道:“就算没有如此大义凛然的理由,昀儿还在阵中,我又如何不起保护之心!她可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就如此狠心!” 萤勾站在一侧,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瞥见两女如此,鸿犼高举唐刀的手掌微微轻颤,加持在血色雷霆的力量,也逐渐衰弱三分。 “诸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这里,绝不回头,我可留尔一命!” 鸿犼下达最后通牒,现在众人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唐刀被鸿犼收回刀鞘,恐怖的窒息感荡然无存。 焊魃脚掌脱离泥地后,二话没说,当即抱着昏昏沉沉的陆林轩跃步离去。 与鸿犼交手,并不是焊魃的本意,若非最后一刻,他实在不愿与鸿犼撕破脸面。 复活之式,已无法扭转,今日之局,怕是再无人可解,一切待鲜参复活后,再说吧...... “喂~!这就跑了!” 上官云阙被焊魃离去的速度惊住,不由捏指出声吐槽。 温韬见此,也是朝着上官云阙摇了摇头,并拉着上官云阙的手臂,欲要离开。 上官云阙一把拨开温韬的手掌,面色不满道:“温韬,连你也想走!我们都走了,星云该怎么办!” 温韬回首瞥了一眼上方的鸿犼,冷静分析起当今局势:“日蚀百年难遇,唯一的机会已经失败了,上官兄,与其在这送死,不如保留实力,回去商量对策。” 在两人争吵的时刻,镜心魔早已跪于泥地,施展起卜卦之术。 石瑶与三千院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不曾停止使用天罡剑诀的鸿昀,也在这一刻虚脱倒地,大阵轰然瓦解,化作零零散散的星光消失于此。 “下卦为乾,上为坎,凶中带吉,需要等待......” 镜心魔再度推算:“此地沾有水气,正是我们所需,蓄积实力,等待时机!” 石瑶与三千院虽然不解因何等待,但出于对镜心魔卦术的信任,他们还是选择听信他所卜的卦象。 “隆隆~!” 对此地生机的榨取达到了极点,鲜参的双眼轻轻颤动,如同晨星闪烁,透出一种明亮而深邃的光芒。 鲜参苏醒时,宛如春日的晨曦,缓缓拨开云雾,洒向大地,她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渐渐的,鲜参的气息开始变得悠长而稳定,如同山谷中的清泉,平静而深沉,她的长发随着舒缓身体动作轻轻飘动,如同紫色的绸缎,柔顺而光亮。 鸿犼向光芒中的鲜参伸出手掌,欲将这些年的思念,愁苦倾诉:“吾妻鲜参......” 刚刚苏醒的鲜参一脸茫然,她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气在向她涌来。 叮咛一声,白色的银针从远方射出,直取鸿犼的后心。 察觉身后异常的鸿犼,头都未回,伸指便将那枚银针接下。 鸿犼细细摩搓着银针,感受针上残留的内力,淡然一笑:“李星云,到了如今这个时刻,你还是不死心啊!” 鸿犼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气流声,如同箭矢划过虚空。 当他瞬间出现在李星云面前时,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鸿犼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星云,你学过《乙巳占》,不知你料没料到现在的情况,我有一丝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敢于...与我为敌。” 李星云闻言一笑,用手指向自己的心脏,嘴唇轻轻翘动。 他虽是前朝余孽,江湖一侠客,心中却无比知晓何为大义...... ------------ 番外:龙泉与太平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对视着,不发一言。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宛如两把锋利的剑在空中交锋,周遭充满了电闪雷鸣的气息。 “百年奇遇已失,事态也已至此,我不愿做无缘杀戮,李星云,带着你的人走吧,这是我最后的悲悯。” 鸿犼双手合十,展露手腕念珠,闭目轻念佛道经文,颂葬苍生。 “让天下安定的人是你,让天下重现灾厄的人也是你,我真的看不透你。” 李星云拍打掉身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问道:“梁帝鸿犼,我想问你,此阵可会停止?” 鸿犼听罢,淡然解释:“根据我翻阅的古籍书文来看,距离鲜参完全寻回自我,还需七日时间,在此期间,大阵会持续抽离大地上的生机,不会停止。” 李星云继续平静问道:“七日之后,九州各地会如何?” “生灵涂炭,天下尽是灰暗。” 鸿犼思索过后,颔首回道。 李星云的眉头紧紧皱起,摊手问道:“那会有多少人死去!?” 鸿犼手捻佛珠,平静相谈:“强者生,弱者亡,人性若是为善,他们自会纷纷抱薪,为民生火,人性若是为恶,厮杀混乱,自然无可避免,这一次不仅是劫难,也是对人性的一次磨砺。” “此次过后,活下来的人会更清楚的认识生命的美好,新一代的人民,会变得更加坚强,各地军队的成员,也会经历一次同生共死的体验,重新凝聚原本的力量,对我来说,结果并不重要,最终不过时间长河上的一页罢了。” 李星云攥紧双拳,怒目而视:“你明知人心不可试探,却还要这样做,倘若各地崩乱,数万军民因你而死,你担不起!你难道想让当年渝州之事,在各州重现吗!” 鸿犼微微摆头,平静出言:“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空想,事态并非一发不可收拾,倘若当今王朝承担不了此次劫难,无法应对后续之事,便是吾儿鸿麒治理不佳,不为贤明帝王,当然,一个满是破洞,分崩离析的王朝,留之无用,不如让一新王从劫火中崛起,开创第二盛世之朝,永绝一切异域祸患。” 听鸿犼这般讲,李星云知晓他一定了解不少漠北之事,所以才会在这个关键点,帮鲜参还阳,给予一次九州危机,助他们团结一心,重振军气。 “可污染之处,草木不生,生机尽毁,到时你又如何解决!?” 李星云瞥见一旁枯死的草植,当即发问。 鸿犼转身离开,一步一言:“你若信我,便不要再阻止我。” “到鲜参完全还阳之时,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星云侧目问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鸿犼停下脚步,气场全开:“那你想如何,便如何。” 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破空之声响彻四周,直取鸿犼的风府穴。 叮的一声,在空中飞驰的银针被鸿犼溢出的罡气震开。 李星云手提华阳针,接连甩出,深通药理的他,每一针都是朝着关键穴道飞去。 “人有三焦,精中生炁,炁中生神。” 李星云于心中默念,甩针的速度越发极速。 只见鸿犼的手掌来回抓握,每次抓取,都会在半空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仿佛是时间的残渣。 噼啪的声音从鸿犼掌心传出,可见李星云攻势的激烈,以及宁死一战的勇气。 若是他人来挡,只怕是左躲右躲,身上早就扎满了华阳针,哪有像鸿犼这般,敢于伸手抓握的。 随着鸿犼一挥手,李星云便觉腹部像是被重物击中,整具身躯往后倒去。 见李星云再度倒下,那些射出的华阳针也缓缓从鸿犼掌心中显现,定睛看去,他的衣玦依旧飘飘,不曾有一根华阳针留下的痕迹。 “吁~!” 就在鸿犼想要上前彻底解决李星云时,一声激昂的马鸣响彻在阴暗的玛曲草原上,伴随天降雷震,一位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拍马从雾中窜出,勒马拦在鸿犼与李星云中间。 此人如同一股狂风般席卷而来,气场强大,让人无法忽视。 他一出现,整个场地都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中心。 “浮丘仙草,原来如此。” 袁天罡只是在马背上淡淡扫了鸿犼一眼,就看穿了他体内不朽草的本质。 鸿犼将手收至背后,颔首示意:“您果然来了。” 在袁天罡身后的李星云不明所以,只觉马背上那人十分熟悉,在看清那人的脸后,他可以肯定,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他。 袁天罡仰天笑道:“我曾说过,你当初的心软,必会迎来后悔。” 鸿犼摇头道:“世间有您,我才有足够的动力与压力,若是无您,难免会有一些遗憾,我不曾后悔。” “我从泉中惊醒,今日,是为解决一切而来。” 袁天罡跃下马背后,随手一拍马屁,将这匹马儿放跑,免得它一会遭此横祸。 鸿犼向鸿昀的位置张了张手,躺在泥地上的太平剑受到他的召唤,径直飞入左掌:“就知您会来,所以我一直留力,等待这一战!” 袁天罡亦向姬如雪所在之地张手,那平滑如秋水,寒气逼人的龙泉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敢问前辈,你到底是谁!” 李星云忍不住开口发问,气场这般雄厚的人物,他竟从未在中原见过。 袁天罡没有理会身后的李星云,继续对鸿犼说道:“漠北古术,有违天和,利用自然谋取己心之人,必会遭受自然反噬。” 鸿犼抹去太平剑上沾染的泥土,轻轻一甩,顿时剑身冷冽,光芒四射,剑锋锐利无匹。 渐渐地,这把剑身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明亮的光芒逐渐变得阴森而诡异,剑身上的光泽也变得黯淡无光。 剑锋不再锐利,而是变得扭曲,尽显轻软,仿佛要吞噬一切,剑身周围似乎弥漫着一股黑雾,仿佛有千万冤魂在嚎叫,让人不寒而栗。 袁天罡弓身前奔,脚踩泥水,只一刹,就出现在鸿犼身前。 鸿犼立时举剑回挡,反应之快,令人惊诧。 两柄神兵相撞,剑气纵横交错,如同一道道银色的丝带在空中飘舞,令人目不暇接。 剑锋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一分为二,发出尖锐的声响,在这凌厉的剑气之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仿佛被剑气所笼罩,只能任其宰割。 “现在的你,无法阻止我,因为,我已经超越你了!” 鸿犼与袁天罡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一人泄气,另一人便会抓住机会抢攻,两人在攻防之间相互转换,不断进退。 “我知道李星云的性子,若是大阵不停,他必会与你纠缠不休,放弃漠北古术,再寻它法!” 袁天罡将龙泉剑高举过头,然后猛然挥下,剑气如龙,破空而出。 “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我知晓,你已派人封锁河西边境,此战怕是必须要出个结果。” 鸿犼拔剑后倒,不得不硬扛袁天罡这威武霸道的一击,那冷冽的龙泉剑锋,就悬在离他头颅六尺,颤颤悠悠,不得寸进。 ------------ 番外:星图流转 “倘若刚刚由您刺出那一剑,大阵必破。” 鸿犼脚入泥土,用左掌力抵剑刃,将袁天罡的攻势拨开。 袁天罡见状也是不急,他两指轻弹龙泉,稳住颤抖剑身,接连挥出三剑,每一剑都是刚猛霸道,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 鸿犼双掌齐用,右手强握剑柄,左掌按抵剑身,接连抵挡。 剑与剑的交锋中,发出铮铮金铁之声,每一次碰撞都像是火星四溅。 他们的身形快速移动,时而侧身挥砍,时而俯身下刺,动作尽显矫健敏捷。 “你若不曾使用多阔霍的咒文,我自然不会醒来,没曾想,这卦中卜算到的浩劫,竟会是以这种形式开场。” 袁天罡手持龙泉,强力破开鸿犼的防线,直刺他的心口。 “日蚀之景与七星连环,虽百年难遇,但一切结果,皆有定数,你的准备与谨慎,胜过他们太多,他们的失败,亦在理所当然之中。” 龙泉径直袭来的一剑,被鸿犼一拨一带,用巧力惊险带过,并顺势将力量汇入两人下方的土壤之中。 瞬间,泥地上炸出无数细微坑洼,干枯的草植碾为齑粉, 两股磅礴无比的气场砰然撞击在一起,卷起烈风一阵,将紫色的大雾震散。 “不愧是大唐国师,承蒙谬赞,您即以看出,我便不再隐藏了!” 鸿犼话落,整个战场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而紧张,一缕缕绿色的荧光,如同春天的嫩芽破土而出,逐渐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绿色虫茧。 站在高处观战的萤勾朝着降臣轻声问道:“你说,他们谁能赢?” 降臣坐于石边,以手托腮道:“不知道,不过此战绝无仅有,若是错过,怕是要过上百年才有机会重现。” 这些虫茧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声,仿佛远古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它们按照某种神秘的轨迹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的中心,鸿犼的身影变得虚幻不定,仿佛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他的剑指轻轻一挑,虫阵便发出一阵嗡鸣,仿佛是万虫齐鸣的交响乐。 降臣见到虫阵覆盖住方圆百里,不由起身惊愕道:“他的蛊虫造诣,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吗!?” 虫阵缓缓旋转,每一道光芒都像是活了一般,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它们在空中盘旋,渐渐地变大,化作一个个巨大的虫影,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袁天罡观之大笑:“如此,方可值得一战!” 袁天罡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走马灯般的画面,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身处于无尽的黑暗与血腥。 这应是他与鸿犼的最后交锋,也是他第一次完全将三百年的内力融汇于全身。 “柳宿配丁,星宿配午,张宿配丙,翼宿配巳,是为离宫,南方朱雀,入坎位!”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滞,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袁天罡的体内涌出,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随着能量的聚集,袁天罡的身边渐渐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九宫格,每个格子中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便是天罡九宫阵,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法阵,是由袁天罡一人开创,现在又由他一人成阵。 此等气势,竟比李星云九人所组成的天罡大阵还要猛烈。 虫阵中的虫影开始涌动,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不断地向着一个方向飞去,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虫海。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龙泉剑中涌出,弥漫在空气中,剑身发出耀眼的金光,与袁天罡深邃的眼神相互辉映,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南方炎天,鬼宿在左!” 随着袁天罡的一声怒喝,龙泉剑如流星般猛然劈下。 强大的剑气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束,破空而出,直指虫阵中心,剑气所过之处,虫阵瞬间破裂,毒虫纷纷散落。 袁天罡没有停歇,他继续挥剑,一道又一道的剑气不断斩出,将扑来的虫子一一击溃。 眼见毒虫数量无穷无尽,袁天罡索性脚压大地,将罡气输送进龙泉剑内。 由罡气幻化出的金色火焰,在剑身上熊熊燃烧,袁天罡急速劈出一剑,九宫方位变动,天象七星也随之改变。 这道剑光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它面前颤抖,覆盖土壤的虫阵咒文被烈焰焚毁,漫天毒虫更是在这一剑之下,尽数湮灭。 鸿犼在虫阵完全崩毁的那一刻,刺出绝世一剑。 剑气纵横,锐不可当,无论是钢铁还是巨石,在它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北方玄武,斗宿为主,虚宿掌杀,万物枯落。” 袁天罡脚踏天罡步伐,持剑向前,步至离宫,天象再转,北斗星高照,九宫大阵散发出玄冥之光。 在九宫阵法抵住剑气的时刻,袁天罡将龙泉背于身后,顺手从背后取出三枚铜钱,往上高抛:“主卦为坎,意为水,客卦为乾,卦象为天,心中有事事难做,恰是二人争路走。” 袁天罡随意扫了下方一眼,继续跨步向前。 鸿犼一手持太平之剑,一手掌血色神雷,两者相合,展开最猛烈的攻伐之术。 “叮咛~” 系有红绳的银针在袁天罡的运作下,飞向四面八方,刺入枯木,巨石之中。 三枚卦钱再度被他高抛,袁天罡仿佛与天象合一,口中振振有词道:“主卦为兑,是为泽,客卦不变,意为天!君子坦荡荡,有何后撤可言?” 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连风也停止了吹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灵气在流动。 刚刚冲到袁天罡面前的鸿犼,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场震飞。 袁天罡继续卜算道:“危宿在左,意有坟墓、虚粱,是为不祥,不可踏足。” 说着,他捏住一根银针,砰的一下射入左侧的泥土之中。 躲藏在深处的蛊虫被一针刺穿,发出凄厉之声,化成一滩污水。 鸿犼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眸光微烁道:“没想到,您还有这一手。” 他的视线顺着袁天罡洒落在地的铜币看去,于此刻亲眼见证,一幅覆盖在破灭虫阵上的星图流转大阵徐徐升起。 ------------ 番外:刺穴百会,天罡神力 “主卦为震,客卦为乾,是为无妄,天下雷声震行,象徵万物敬畏,不敢妄为。” 鸿犼拂去衣装灰尘,凝望袁天罡从手中抛落于地的三枚硬币,喃喃出声。 无妄卦指的并不是指人们一味地放弃主动行动,而是要学会恰当地处理事情,放弃过于积极的行动和干预。 是以一种“等待和观察”的态度去应对变化,同时也代表着一种警示,即过度的行动可能会使事情走向不好的方向。 袁天罡卜出此卦,意为鸿犼当今做的事情太过极端,过于急躁。 “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目下只宜守本分,妄想扒高万不能。” 袁天罡将怀中事先绑好银针的蓝绳取出,手指紧捏,指尖轻颤,迅速抛出。 银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每一次抛出的落点都仿佛精心计算,蓝线与红线相互纠缠,按照星辰光点排列,绽出炫目星光。 袁天罡单手扯住蓝绳与红绳的交界点,蓄力一拉:“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一张神秘的星图悄然显现,映射于玛曲草原的上空,漫天星辰,九宫,时历,以其独特的形状和寓意展示着天地间的奥秘。 在这星辰的变化下,天地聚集在此的生机,也随之回馈于各地。 看着红蓝双线在泥地上震出的痕迹,鸿犼面色一变,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怒目出声:“缚灵阵!?” 紫雾像是一层轻纱,轻轻地覆盖在世界上,现在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渐渐地,这层轻纱被微风轻轻吹散,露出了一片崭新的世界。 浓厚的紫色大雾逐渐消散,原本被雾气笼罩的天空开始慢慢变得清澈,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木,都一一展现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大自然的味道,清新而又让人心旷神怡。 李星云看到这一幕,哪能猜不到对方是谁,不是说他死了吗,还有,他的面目为什么恢复了!? 旋即,他扶着身受重伤的姬如雪,朝向背后众人说道:“我们走!此地有他一人足矣,我们这些人在这,只会生乱。” 各地生机的输送被袁天罡强行中断,身处于光柱中的鲜参也随之向后摔落。 好在有着萤勾相护,鲜参这才没有栽倒,由于阵法被完全束缚,生机中断,鲜参只剩一脸的迷茫,蜷缩倚靠在萤勾怀中,不知所措。 “多阔霍被称为漠北的生命女神,她所创立的某些咒文,却是至阴至极,你可知为何?” 袁天罡将辛密缓缓说出:“万灵皆由阴阳组成,阳盛则阴衰,阴盛则阳衰,唯有保持阴阳平衡,才是此世之道。” “多阔霍所描绘的咒文,正是用于压制阳气过盛的问题,你现在所使用的咒文,也是九幽玄天神功的前身。” “你用此咒文汲取生气,扰乱阴阳平衡,让各地归于荒芜,是违背世道之举,阴盛阳弱,万物则不生,你执念过盛,且走错了路。” 鸿犼甩动太平剑,身影变得忽隐忽现,他的剑光闪烁,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尖锐的破风声。 捆绑在一起的红蓝双绳轰然炸开,鸿犼脚踏土壤,猛得斩出一剑,玛曲草原再度陷入一片尸山血海,巨型犼兽仰首咆哮,震碎九天星河。 剑势所到之地,空气仿佛被割裂开来,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涟漪,这是一种超脱尘世的力量,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属于这个世道巅峰的真正一击。 “我已登仙,我是隶属于中原的九幽仙人!我自会给天下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剑光继续前行,毫无阻拦,眼见鸿犼即将持剑杀到身前,袁天罡毫无犹豫,手捏一根银针直插百会穴位。 百会穴乃诸阳之会,百脉之宗,刺中可突破人体极限,于死亡中博取一线生机! 不良人的天魁星已经死去,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曾吃下不死药,活了三百多年的可怜人罢了。 蓦然间,袁天罡的气势不断地攀升,最终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他的身体周围已经不再是一层淡淡的光芒,而是一团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那团光芒犹如太阳一般,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和光芒,让人感到一种无比的威严和力量。 这股气场不断地扩散开来,让周围的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这股气场的作用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的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随着天罡诀的发动,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旋涡。 “这就是蓄积三百年的天罡诀,这就是完全实力的你!” 鸿犼被一团炽烈的白光完全吞没,就连声音都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气流旋涡不断地扩大,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周围的景象在这股毁天灭地的攻势下变得一片狼藉。 山崩地裂,飞沙走石,那股强大的气场和无尽的威力让人感到一种无比的恐惧和无力,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抵挡这股毁灭的力量。 一切都变得空白,而这方天地最后响彻的声音,是一道悠长的凤鸣之音。 .......... 此时的漠北古地 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眼神深邃而锐利的朱友文,在漠北军中横行。 他的身形矫健,犹如一条黑影在战场上疾驰,拦路的漠北士卒皆被他一掌拍飞,无人能近其身。 耶律李胡见状,立时俯身冲出,如同猛虎下山,每一步都能让地面微微颤抖。 巨大的战斧带着凌厉的风声,向朱友文挥砍而去,令人胆寒。 眼见避无可避,朱友文索性冷哼一声,使得九幽玄天神功突然爆发开来,将耶律李胡震得倒飞数米之远。 无穷无尽的九幽之气像是魔鬼一般,收割着漠北士兵的生命,耶律李胡观之不怒,反而大笑道:“你用的这功法令我好生熟悉,难道是我部的漠北咒文?没想到你们这群自诩高人一等的中原人,也会使用我族的东西。” 朱友文冲入敌军腹地,一掌拍向大地,将围堵之人全部震飞。 旋即,他朝着栖息在山谷的张子凡怒吼道:“张子凡,本座亲自来接,还不速速现身!?” ------------ 番外:气归天下 在玛曲草原的中央地带,由内至外,方圆十里的活物被天罡诀内力完全摧毁,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鸿犼扶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毫无意识地朝着萤勾等人的位置走去。 如今在他眼中,眼前的世界如同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片无尽的苍白。 一切都在沉寂之中,没有任何声音打破这份寂静,他的目光在空白的背景下游走,试图寻找一丝丝生命的痕迹,但却只能看见一片空白的世界。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空虚和失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离他远去。 “大哥,你没事吧!?” 侯卿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鸿犼面前,他向其挥了挥手,满是担忧地询问。 鸿犼张了张嘴,轻轻摇了摇头,在袁天罡三百年内力的冲击下,凤凰蛊已被完全唤醒,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战了。 他的布局已被袁天罡强行中断,有些事情,必须马上施行,若是时机一过,便是一生之悔。 "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唯有祝由而己。" 鸿犼话随步落,他每一步落下,都会在脚下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莲花,在这片满是荒芜之地的景象上,步步生莲的现象是如此的神秘壮丽,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针石不能治时,需移精变气,往古人居禽兽之间,运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臾官之形,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己。” 鸿犼体表燃烧着绿莹的罡气内力,在降臣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继续朗诵道:“世间武者,温养练就真气,感知经脉,以真气强化筋骨,使体质超乎常人,以达先人之体。” “吾妻之病,归于气血不足,劳心忧心,积而成疾,她乃武人之体,非常人也,当药石不可医,唯有祝由。” 随后,鸿犼开始吟唱古老的祝由咒文,这些咒文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 在咒文的吟唱声中,周围的灵气开始聚集,形成了一个光环,将鲜参笼罩在其中。 渐渐的,这道光环开始扩张,天际出现凤与凰相拥相伴的奇异之景,凤与凰展翅高飞,所过之处,无论荒芜还是凋零,皆能焕发生机,万物复苏。 “他体内的草种与凤凰蛊......开始焚烧了......” 降臣眼见鸿犼这个样子,当即明了他在做什么事情。 鸿犼这是要利用上古祝由之术,将自身的所得回馈于当今天下,以此壮大延续中原王朝的气运。 侯卿死死按住萤勾的肩膀,轻言说道:“姐,既然大哥作此决定,想必已经思绪已久,我们应当尊重他的决定。” 萤勾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哀愁,她的鼻尖微皱,仿佛在竭力抑制内心的痛苦。 “吾妻萤勾,莫哭,我将自身为引,换中原百年强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本就是天地一异客,能与诸位相遇,相知,相识,是在下今生之幸。” 鸿犼的神情虽然平静,但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他的背脊虽然挺直,但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和疲惫。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虽然痛苦,虽然苦闷,虽然无趣,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此次渡海而来,正是为了扭转发生的一切......” 绿莹莹的光芒自鸿犼脚下蔓延四海,凶恶的犼兽与尸山血海的景象化成金灿的光点飞向八方。 小溪潺潺流淌,清澈的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洁白的水莲花,它们随着水流轻轻摇曳,宛如舞者在演绎着生命的旋律。 在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中,万物都在这里重新焕发生机。 鸿犼伸指点中鲜参的眉心,温和的罡风吹拂她面,像是将曾经的一切诉说。 “凤凰涅槃,起死回生,一生只有一蛊。” 鸿犼笑着说道:“用娆疆先辈的话来说,若是将凤凰蛊下在别人的身上,便是代表那人将自己的心,交到了那个人的手心之中......” 鸿犼温和地摸了摸鲜参迷茫的脑袋,又朝萤勾与降臣微笑颔首:“萤勾,降臣,我们的故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壮烈,所有的所有,都该结束了......” 不朽草与凤凰蛊皆在体内散化,为了弥补九州各地短暂产生的自然危害,鸿犼选择将气归于天下,换中原各地百年长青。 ............ 温和的罡风吹过边塞,一路向北,直达漠北一荒凉山谷的内部。 本该身心俱疲的张子凡,在感受到这股微风后,顿觉神清气爽,就连身体上的伤痕,也尽皆恢复。 “这股微风之中......竟有天地大道之势......” 在张子凡身后,李存孝、李存义,李存勇三人迎着这股微风伸臂,这一刻,他们仿佛年轻了十岁,早已亏空的内力,也在此时完全恢复充盈。 在听到朱友文的怒喊声后,张子凡深知这是他们的生机,伴随李存孝一声咆哮,他们犹如一道闪电冲杀至战场上。 李存孝的每一次冲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的身影在千军万马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次冲锋都能撕开敌人的防线,掀飞大量的漠北精锐。 眼见李存孝越杀越欢,尽显中原虎将的风采,耶律李胡再也按耐不住,当即踏步跃出,持斧直劈李存孝的头颅。 朱友文见状冷哼一声,他随手抓起两名漠北士卒就丢了过去。 耶律李胡的攻势被朱友文阻拦,心中不免起了一团怒火,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一股邪恶的气息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弥漫在空气中。 这股气息带着浓重的黑暗和毁灭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叮铃~!” 悦耳的铃声自漠北军队身后响起,耶律质舞脸戴傩面,手持法杖,宛步而来。 耶律李胡的蓄势被耶律质舞强行打断,当即怒言道:“姐姐这是何意!” 耶律质舞面具后的神情无比平静,她的身姿挺立,对着漠北众人一字一言道:“放他们离去吧,这是天神的旨意。” ------------ 番外:终幕(上) 永乐元年,人们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浩劫,直至玛曲草原的中心迸发出天雷般的轰鸣后,凤与凰交织飞舞,所到之处,万灵复苏,天地重开,再现吉景。 人们称赞这是新朝鼎盛,皇帝有德,功至上苍,凶祸刚起便散,是为无上吉兆。 鲜有人知,这是袁天罡出手阻止的炼狱灾祸,强行逼迫鸿犼送出的弥补。 ............ “众生只知祥云瑞彩,吉兆随身,却不懂当下生活来之不易,若无一场灾祸,必不会珍惜。” 侯卿搀扶着气息微弱的鸿犼行走在玛曲草原的湿地上。 鸿犼目视前方,朝着身后的鸿昀与鸿昊平心说道:“此次灾厄虽过,但我算到中原还有一场浩劫,鸿麒心性坚韧,深谙御人,富国之术,可他终归是个孩子,常居皇宫,未曾私访各地,不知战争之残酷。” 鸿昀与鸿麒听得连连点头,鸿昀更是拍胸保证自己会帮扶二弟鸿麒,助他稳定江山社稷。 鸿麒回首看了一下在湿地上行驶的马车,没有搭话。 现在的他,只想与家人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 走出玛曲草原后,各方势力的人员尽皆现身,鸿犼令侯卿将自己腰间的太平剑归还给鸿昀,让他守护好黎民百姓,不要让天下重蹈群雄争霸的覆辙。 “老爸~!” 鸿梦扑入鸿犼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他这一走就是好多年,即使回来,也没有去娆疆看过她,思念与渴望的心情在她的心中涌动,身躯的抖动,无不彰显着她的紧张。 比起如今的鸿梦,在一旁站立的尤川,心情更是七上八下,他不知如何开口为好,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位岳丈。 鸿犼轻抚着鸿梦的发丝,并对一旁的尤川微微颔首。 因为他在尤川身后,看到了一位白发紫红眼眸的小女孩。 事已至此,尤川这个女婿身份是跑不了了。 何况尤川此子一心为她,值得托付,将自己的姑娘交给他,他十分放心。 鸿犼在鸿梦耳畔轻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老爸,我们的孩子,叫做尤梦......” 得到答案后,鸿犼想要伸手触摸尤川身后的尤梦,也许是他身上的气息比较恐怖,尤梦被吓得瑟瑟发抖,颤巍巍地躲在尤川身后,不敢抬头瞻仰。 随着鸿犼被侯卿搀扶着向前迈步,万毒窟的精锐纷纷让开道路,显出前方李星云所率的不良人。 “李星云,我对这个天下的交代,你可满意?” 鸿犼远远凝视着李星云,笑问道。 李星云深吸一口清气,深深的鞠了一躬:“梁帝自毁根基送达天下,此等大义,晚辈深感佩服!!!” 鸿犼昂首哈哈两声:“要谢,就谢那个人吧,若是没有他,我就算如此做了,也洗刷不掉我之罪孽。” “仙凡只在一念之间,愿在我之后,中原可再出仙人,愿我九州之地...能得苍天庇佑,永世鼎盛!” “李星云!那人为救你而来,我也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厚爱,日后由你亲自率领的不良人,定不要负了这家国......” 一一面见中原各大势力的首领后,鸿犼亲自又接见了钟小葵与史弘肇。 得知鸿犼从海外归来的两人,心情无不激动与崇敬,这可是王朝的缔造者,真正的绝世王者。 鸿犼叮嘱吩咐了两人大量的事宜,还有应对未来变化的政策。 鸿犼推心置腹的信任,让史弘肇热泪盈眶,这些年武将的权势一削再削,军饷一降再降,他这暴脾气索性挑了一个远离朝廷,靠近西域的城池,做了一州之主,免得受那些文臣的鸟气。 做完这一切的鸿犼,跟随万毒窟的众人回到了娆疆,回到了最初与众人生活的院子。 他在这里隐居,每日教导鸿昊音曲技法,杀伐之术,随蚩离走访各户娆寨,询问了解家家户户的情况。 与凡生为友,关爱孙女尤梦,带鲜参常至十二峒寻找儿时记忆。 在此期间,困于漠北的张子凡等人,因耶律质舞的缘故,安全回到中原。 玛曲草原一战后,袁天罡携带龙泉剑,再无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十一峒主与侯卿前往了西子湖畔,领略那里的灵山秀水,萤勾则是以想去观看鸿麒为由,暂时离开了鸿犼。 降臣闲来清净,自从她弥补完长生不老药的缺陷后,便一直在十二峒内部定居。 张子凡的母亲许幻听闻鸿犼踪迹后,选择离开蜀地,前往万毒窟拜访。 眼见鸿犼成为凡人,许幻不仅没有失落,反而说道:“世间的一切是平衡的,失去即为得到,失去越多...得到越多。” 自此,她在院内住下,与鸿犼做了邻居,每日说道谈生,感悟天地自然。 吴王杨溥病逝后,焊魃接任了吴王的位置,迎娶了一直心念于他的上饶公主,成功稳固吴地。 鸿犼的生活归于平静,直到一个人率领他的妹妹前来探望,他的心情才再起波澜。 本该死于青海湖畔的李茂贞,如今却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比起先前的李茂贞,现在的李茂贞,实力不仅更进一步,面容也俊逸了不少。 鸿犼那波澜的情绪只有一瞬,很快他就想通了一切,李茂贞假死不死,只待一线机遇,便可蜕化为龙。 青海湖在西域人眼中,为神圣之地,更是有着湖神传说,李茂贞选此地方蜕变,不无道理,只是不知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茂贞讲起了近期所得的机遇,若无鸿犼气分天下,还有一直蹲守在青海旁的广目天相助,他怕是无法从假死中苏醒,也无法趁机离开那座岛屿。 他能归来,真乃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占,福运高照了。 两人盘膝论道,谈天下之变,异族之势,皇朝利弊,权谋争夺,以及将来的自在逍遥。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辰开始在天空中缓缓移动,形成各种美丽的图案。 它们时而汇聚一堂,时而分散开来,仿佛在演绎一出出宇宙的舞蹈,那璀璨的星空,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展现着无尽的魅力。 宋水云眸光闪闪地凝视着两位兄长,一如当年模样...... 在这一年的光景中,有不少武林的门派高层登门拜访,结果都被鸿犼派人一一谢绝,就连鸿麒差人来请,鸿犼也没有选择回归朝廷。 对他来说,既然选择隐居于娆疆,便无需多问朝廷之事,各种事情的抉择,还是交予年轻人比较好。 自不朽草燃烧,他已不是不老之躯,现在的鸿犼,只想规划日后的生活,直到鲜参完全恢复之后,他才会再做决议。 ------------ 番外:终幕(下) 永乐二年初,在万民还沉寂在年味之中时,蓟州的门户却被一人打开。 石敬瑭易容改貌,携带三十名漠北古族的萨满巫师,打扮成商客夜入边关,随后又绕远路,在路上扮成晋王亲卫,从内陆混入蓟州城。 石敬瑭手持晋王手书,言辞威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到达蓟州后,石敬瑭夜请蓟州将领聚集议事,众将虽有疑惑,但想到那人有着一本流利的晋国方言,兼之晋王刚从漠北死里逃生,他们便认为这是晋王有密令下达,索性也没有通禀主将,急匆匆地前去了。 殊不知,众人此去便是送命宴会。 众将刚与石敬瑭碰面,就被早已待命的萨满巫师拉到暗处,用毒刀干净利落的处决。 在解决完前来议事的守将后,石敬瑭把目标放在了蓟州主将史彦超身上。 史彦超为人勇悍,及善率军冲阵,他曾大破梁军,救过李嗣源的性命,后边一直镇守边关,力挫漠北兵势。 耶律李胡将他定为此行必杀之人,所以石敬瑭不敢顾及旧情,打算趁乱将他拿下。 史彦超早就对石敬瑭这伙人心存疑惑,得知石敬瑭召集众将前去议事后,他更是亲自书信一封,发给后方的天雄军节度使郭威,询问其意。 等他走出府邸,侍从才珊珊来报,听闻已有大量将领未经通禀,私自前去议事,他及忙派人打起火把,召集城中所有留守士卒,紧锁城门,绝不可放一人离开此城。 纵使主将史彦超反应神速,奈何石敬瑭早在之前就做好万全之策。 在萨满巫师的拥护下,石敬瑭取众将令牌,以迅雷之势登上北城楼,斩杀众士卒,放下城板,大开城门。 刹那间,城外火把接二连三地举起,形成一条蜿蜒的火龙,照亮了夜空。 耶律李胡亲领漠北精锐跨越长城防线,冲入蓟州,展开一场血腥的屠杀。 史彦超拼死突围,等他将消息传到郭威耳中时,已为时已晚。 漠北铁骑装备精良,刀枪箭弩具有巫术剧毒,射之必死。 在石敬瑭的运筹帷幄之下,漠北骑兵一路南下,逢财便抢,逢人便杀。 耶律李胡此行出征,得到了漠北几大古族的鼎力相助,他的信心不仅十足,气焰还高到可怕。 本就对中原之地垂涎已久的耶律李胡,趁幽州军尚未聚集之时,单骑攻入幽州城内,大开幽州门户,强行占据幽州。 这些漠北精锐盘踞幽州,徐徐图进剩余的几大边防州城,比如说云州城外,也有十万漠北大军凝聚,他们打算里应外合,合击取下完整的燕云十六州,彻底巩固漠北在中原的第一道战线。 自此,人人皆知石敬瑭放漠北入关一事,他的名望也在中原低到一个极点。 在朝的鸿麒得知消息后,心中虽然一惊,但一想到他是当朝九五之尊,他的心中便涌起一团怒火。 鸿麒一方面选择启动多年未动的大梁铁骑,与他共赴边疆御敌,另一方面召集江湖武林各大高手,一同围剿耶律李胡。 最后,他秘密派人去娆疆询问鸿犼的意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相瞒也瞒不了,这个天下是鸿犼打下来的,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就算不能开疆拓土,也不能丢了父王的基业吧! 永乐二年的第二月,朱友文与耶律李胡在一原野放肆交手,难分胜负。 最后还是中原高手齐聚一地,合力才将耶律李胡赶出中原领地。 有着漠北几大古族相助的耶律李胡,自是不甘就此失败,他倾尽毕生功力,以寿元为祭,启动漠北古咒文,换得一身无匹的战力。 在漠北荒野一战,不少中原势力的掌门毙命于耶律李胡之手,就连李星云与姬如雪也不甚受到重创。 耶律李胡连番大战,身体早已超出负荷,经受朱友文全力一击后,他借助风沙来袭,成功遁逃。 眼见李星云与姬如雪伤势难复,即将殒命之际,蚩离与蚩笠携带娆疆十二峒与万毒窟成员,及时将兵神怪坛带到。 得知中原北地已成一片火海,李星云毫无犹豫,甘愿化为兵神,为中原献出最后的力量。 姬如雪虽没有说话,但她以眼神示意蚩离与蚩笠,不管李星云做什么,她都会与他共进退,何况,成为兵神是她最后的活命手段,他们的女儿还未出嫁,怎能就此死去。 为解决中原此次危机,总峒主亲自面见鸿麒,赠予他五毒蛊相助。 从小便被五毒蛊温养的鸿麒,与它天生有着亲和感,五毒蛊刚一入体,鸿麒便涌现出了无尽的罡气。 云州城外,鸿麒率领守军抵挡了数日后,选择带领大梁铁骑与耶律李胡率领的漠北铁骑来回冲撞。 铁蹄震颤着大地,轰鸣声如雷鸣般回荡,这番大战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杀到最后,双方均是伤亡惨重。 也就在这时,归德节度使刘知远起兵围剿汴京,意图趁乱为王。 好在王彦章能抗能打,威望极高,有他坐镇汴京,让不少叛军都心生胆怯,难以用心攻城。 吴地徐知诰也知时机转瞬即逝,所以他在焊魃率领吴地精锐支援北地时,偷偷折返,顺路号召自己分布在各地的人手,一举攻下吴王府,创立属于自己的政权。 蜀王孟昶稳坐蜀地,不做任何动作,楚王马希声被刘知远截断前路,无法前往北地助阵。 九州局势乱成一团,得知朝廷军队被漠北军队杀的大败,各地民心逐渐动荡不安。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柴荣携带河西驻军突然出现在汴京周围。 由史弘肇为先锋,鸿昀为副先锋的千人军队,直接将刘知远的军队分割成两半。 见不少叛军意志不坚,鸿昀取出太平剑高举过头顶,诵读鸿犼提早拟定好的封赏:“吾乃太上皇之子鸿昀,太平剑在此,诸位还不俯身跪拜!” 见太平剑为真,所有人连连下马,单膝跪地,听侯鸿昀之言。 “异族入侵,烽火连天,家国危急,身为九州男儿,岂能不战!” “知诸位近年困苦,怨气颇深,可九州一体,焉能于异族入侵中分裂,再立政权!当朝圣上圣德明武,此战过后,定会深知自身错误,望诸位以家国为重,众志成城,共赴国难,将铁血雄心,永载史册!” “太上皇有旨,此战过后,他会亲自现身,为众位封赏!” 刘知远的反叛只有短短半月便被消除,刘知远被押入天牢,静待发落。 他的军队则是与河西驻军共入北地,协助郭威的军队,一齐攻击驻扎在幽州的漠北精锐。 吴地徐知诰建立起政权的一月时间,便被自身最亲近的侍从刺杀,他在临死时才得知,原来自己的亲卫,有不少都是玄冥教的高手。 这些玄冥教的高手在徐温死后,就被鸿犼偷偷塞入吴地,故意接近于他。 当初急缺人才的徐知诰,自然是来者不惧,就算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清理了不少内部成员,也依旧没有清理干净。 如今得此下场,也是他自食其果。 常年驻扎在蜀地的安重荣,得知蜀王孟昶不赴国难后,更是起兵攻入蜀王府,将孟旭从床上拉下,逼迫他出军响应陛下号召。 后方得以稳固,鸿麒再也不用分心思虑,有着五毒蛊加身的他,可以与耶律李胡久战不败,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很难,局面再度陷入僵局。 因幽州城的漠北驻军顽强无比,大梁最后的底牌出动。 十八名骑兵齐聚一堂,他们身披黑色战袍,背负长弓,腰间挂着箭囊,战马嘶鸣,铁蹄生风。 他们如同一股狂飙般席卷而来,又如一阵疾风般消散而去,在战场上,他们箭无虚发,每一次冲锋,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撕开漠北在幽州的防线后,他们依旧没有满足,反而直接杀向漠北深处,对漠北各部进行屠灭。 中原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漠北慢慢落于下风。 耶律李胡自负无敌,就算漠北噩耗频传,他也毫不在意,只要能阵斩当今皇帝,他就有信心卷土重来。 可惜,鸿昀与鸿昊早已奔赴战场,他的音波总能频频打断耶律李胡的进攻节奏。 鸿昀施展天罡剑诀,布下九宫八阵图,鸿昊坐镇中宫,鸿麒护卫在前。 三兄弟齐心协力,配合先后赶到的朱友文,尤川,丑妹,张子凡,陆烟,兵神李星云与姬如雪,直接将其斩杀于云州的荒野上。 深怕耶律李胡死的不够透彻,一直藏匿于暗处观察局势的李茂贞还是出手补了一击,结束了一切。 故事的最后,漠北无条件投降,自愿并入中原政权,述里朵一直坚守的漠北传承,被一人斩灭,染血的龙泉剑插在祖州城的城头上,时刻警告着那些漠北的长者。 十八骑此战过后,竟完全消失,但他们给漠北人留下了阴影,哪怕再过五十年,也无法消除。 面对陷入兵神化的李星云与姬如雪,鸿犼亲自出手,为其恢复。 鸿昀入朝辅国,鸿麒上朝后,开始清除一切隐患,斩杀此次所有有罪之人,他又换掉一批又一批的腐败官员,废除大量的王位,将天下真正归一。 鸿昊去往了岐国幻音坊,成了一名无忧无虑的乐师。 李茂贞则是带领他的妹妹,九天圣姬,不少亲卫,前往了扶桑之地。 他遵循与鸿犼的约定,暂代扶桑政事,将其同化为中原子民,也算是间接满足了他的称帝之梦。 在后续的日子里,鲜参也恢复了记忆,完全还阳。 逍遥子精心择徒,镇守长春谷,因有不老泉的缘故,他将其改名为长春不老谷。 丑妹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从此卖花为生,因为她的彼岸花养的十分鲜艳,不少人慕名而来,抛掷千金,只求一朵。 陆烟点起明尊圣火,使得明教成为中原第一大派。 鬼王朱友文重登天下第一宝座。 耶律质舞脱离漠北,卸去职位,追随鸿犼左右,与其不离不弃。 尤川每日教导着女儿为人之道,鸿梦每日凑在鸿犼与鲜参身边,感受着他们的温柔。 张子凡得以与许幻见面,难以描述的喜悦,冲垮了他的内心防线。 后面张子凡立自己的儿子张思陆为新一代天师,而他选择扛起晋国的大旗,掌管晋地。 李星云与姬如雪完全遁世,只有他们的女儿替他们活跃在江湖之上。 侯卿前往叶家剑庄,亲自操办了老庄主与其女的葬礼,自此驻扎在西子湖畔,再不问世。 焊魃与上饶公主有了一子,与陆林轩有了一女,他们居于吴地,幸福地生活了下去。 鸿犼没有选择服下降臣交予他的不死药,而是携带鲜参,萤勾,降臣,耶律质舞出海寻找浮丘小岛。 在临行前,鸿犼先是祭奠了故人,将自身来历,以及多年发生的故事细细说予他们听。 中途前往了寺庙,将空我和尚的念珠留于佛前,完成了对空我和尚的承诺。 随后他又亲自登临昆仑山巅,在明教教众的注视下,他将自然交予的一切奉还,一身轻松的离去...... “本是异界人,能得自然之爱,真是......” 故事走到了终点,大梁王朝经过一番血腥洗礼,完全得以稳固。 就在鸿犼离开的三年后,王彦章病世,郭威成为新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位名为阿姐的女孩出生,一位名叫赵匡胤的小兵开始崭露头角,尘封的书籍,翻开崭新的一页...... ------------ 此书完结感言 这本书也快一年了,在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我慢慢磨动,也算将这本在新年前写完了。 在这里,祝大家提前新年快乐啊,哈哈~ 说实话挺感慨的,我特别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们,要不是你们的支持,我真的写不到一百万字。 因为这是一本快节奏的书,本来打算五六十万就结束了,有老板想看我写到一百万字,因为这是我第一本完完整整写的书,所以我也特别珍惜,就一狠心,往一百万莽上去了。 所以在中后期,我就开始给这本书放缓节奏,一直到现在,也算是值得吧。 没有办法,这本书经历了许多坎坷,一开始我是有时间去每日更新好几章的,但是全身心写这个,我无法保证自己的生活,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工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这本书并不吸金,我后面也是在休息时间写上一些,起码让大家能看到,不至于一下子断更,太监了。 这本书不是走的系统流,前期的升级也是比较快的,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很多老板都喜欢看快节奏流,我一开始也就是按照怎么无脑怎么来,后来放缓节奏,发现不行。 无脑爽文并不是我想写的东西,我还是最喜欢原创剧情,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不良人这个ip,隔壁的一人之下我也挺喜欢的,因为我知道原创的不容易。 自2014年接触到不良人,直至2024年,咱也算是个九年老粉了。 不良人的手办,周边等等,咱都是买过的,我希望大家也去看看原作,真的很好看,或许第一到第三部后面会重置,到那时,大家再看也不迟。 第七季的后续剧情,是关于漠北尸祖线的,应该有漠北的古族会出现,那个传说中的多阔霍也会出现,大家尽情期待一下吧。 我无法猜到编剧们的想法,只能在此停笔啦,结尾或许略显仓促,至于传说中的浮丘岛找没找到,大家往好的方向思考就好。 浮丘是一座巨鲸背上的岛屿,是我借鉴了某三字游戏,从而进行的描绘。 我在此,再次感谢每位读者老板观看我的书籍,希望这本书能给大家带来不少的感受,大义为先,为国为家,一直是我坚守的东西,希望大家也热爱这个国家,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十分浮躁,大家也不要忘记自己内心中美好的东西。 我前面一直推崇爱情,或许因为这个,我一直被喷。 但是,我真的觉得爱情,便是像我思绪的那般,古人对爱情的坚守,就是那般。 纯真的爱情,是不能被贬低的,就算这个社会上以金钱为主,爱情难以再现,大家也要将自己的一份幻想,放在心中,时刻回味。 祝大家能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财源滚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到这里吧,大家~! 我如果还会写书的话,便会真正写一本原作咯~! 大家江湖路远,有缘再见了~!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