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进军营 看着眼前的军区大营,于佳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训练有素的士兵排着整齐的列队进出,给肃穆的大营增添了几分灵动。 于佳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拿出包裹中的合面饼子吃了起来。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不过还是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 原主叫柳娘,原是村里林家的童养媳,今年十三岁。 本来她已经活过一世了,上辈子过的很是凄惨。 她的未婚夫林居安早年离家从军,本来家人都以为他战死沙场。 谁知竟凭着屡屡战功官居三品骁骑将军。 按理说功成名就之后应该荣归故里,接了家人到京城团聚。 谁知他竟狠下心来把一家老小全部杀害! 可怜那一家老小十一口人,还没有从林居安升官发财的喜讯中反应过来就饮恨西北。 由于一家人死的实在是冤屈,许是上天垂帘,原主重生了。 好巧不巧正好重生在原主十三岁这年,正值战乱,民不聊生的时期。 原主当时为了家中嫂子生产能有一口吃的,正在河边凿冰钓鱼。 刚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一时激动就掉进了冰窟窿里。 数九寒天,刺骨的河水直接要了原主的命。 直到被人发现,才把原主给拖回了岸上,也就是这个时候,于佳穿越了。 于佳是一家拳击馆的教练,当时正在给学员展示动作,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栏杆上,嗝屁了,就穿越了过来。 当时正在混沌期,或许因为原主的怨气太重,她的灵魂并未消散。 她向于佳拜托了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就是去问问林居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佳表示不理解,问什么? 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个人心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生身父母、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都下的去毒手,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无奈原主的执念太重,于佳又可怜她刚重生就一命呜呼,还让自己占了便宜,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为了方便赶路,一路上做男人打扮,从村子里出发来到边关,她花了整整四个月,一路的艰辛不必赘述。 饼子有些喇嗓子,于佳就着水袋里的水硬是咽了下去。 一股冷意从喉咙直接到了丹田,于佳打了个冷战。 虽然天气已经到了四月份,边关的寒冷依然不容小觑。 速战速决,满足了原主的念想,她也能赶紧回去。 打定了主意,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把小包裹重新背在了身上,扒拉着额前的碎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男人。 原主的身材很高大,十三岁的女孩子竟也比一般年龄的男孩子高出半个头。 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朝着大营门口走去。 门口的哨兵远远看见她就扯着嗓子喊道。 “干什么的?离远点!” 于佳不为所动,用双手做喇叭状,压低了声音。 “军爷,我是来找我兄长的!” 因为生的高大,虽然脸庞显得稚嫩,声音尖细也会让人以为是变声期的过渡时期。 听于佳这样说,哨兵并没有放下戒备,“站住,否则一律当细作处置!” 于佳连忙举起双手,“军爷,您行行好,我真的是来找我兄长的!” 哨兵不为所动,“你说你兄长姓甚名谁?火长是谁?队正是谁?” 听着哨兵的问话,于佳一头雾水,这她哪知道? 这个时候林居安进军队五年了,什么军职她不知道,甚至见了面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见于佳发愣,哨兵立即举起手里的枪,“怎么?说不上来了?” 见哨兵离她越来越近,而且面带不善,于佳拔腿就跑。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能站住才怪。 刚穿越来时原主因为营养不良,只长了个头没有长肉,导致身材很瘦弱。 经过这半年的“锻炼”,于佳的体质逐渐好了起来。 军营四周都是树林,于佳利用速度优势,成功甩掉了追兵。 不过自己的使命还是没有完成。 天渐渐黑了下来,只能明日再做打算。 一路以来,风餐露宿已经习以为常。 听着军营里的嘈杂声,于佳心里烦闷起来。 如果不能见到林居安,问他原因,自己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可是这军营戒备森严,犹如铜墙铁壁,自己这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小身板怎么能进的去? 她躺在树杈上,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一声声叹息丢进了风里。 第二天天不亮,于佳就被军营操练声吵醒了。 听着士兵一声声的呼叫声,她心里居然沸腾了起来。 可能这就是职业病吧! 她从树上小心翼翼的下来,慢慢的靠近了军营。 今天执勤的不是昨天的士兵。 以防万一,她还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更为凌乱的发型。 今天和昨天的不同之处就是西边军营门口排起了大长队。 于佳很纳闷,随即心里一喜。 现代军营有家属探访,这个时候应该也有吧,这些人应该是来探访的!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军营大门口,朝西门口走去。 她排在了最末尾,实在是好奇,就轻轻拍了一下前面的小伙子。 “哎,大哥,咱这是探访的吗?” 面前的小伙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干什么你排什么队?” 听口音应该是川渝一带的,于佳只能听出个大概。 她忍下心中的不快,脸上赔着笑,“我确实不知道,还望大哥告知一二!” 见于佳的态度还算客气,小伙子扔下一句,“征兵!”就转回了身。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如果能借征兵进入军营,打探消息会更方便些! 于佳解下身上的小包裹拿出文牒,看着上面的名字,“林二柱”。 心里得意起来,幸亏当初她让村长帮她办了一个男性的文牒,想着比较方便赶路,这下派上了用场。 轮到于佳的时候已经午时,早上她没有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姓名?” “林二柱!” “年龄?” “十三岁!” 似是不相信,眼前登记的士兵抬眼打量了于佳一眼,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随手扔给了于佳一套军装。 见于佳一脸迷茫,士兵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等会儿去新兵营报道!” ------------ 第二章 争执 于佳抱着衣服跟着前面领头的士兵走去。 领头的士兵是个皮肤黝黑,身材肥胖又矮小的人。 “前面就是你们住的地方,赶紧进去换好衣服跟着我去新兵营报道!” 于佳跟着前面几个人刚要进去,就被他给拦了下来。 “慢着!” 几人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是咱们伙房二火的火长,我姓金,你们以后有可能分到我手底下!” 说起话来,满脸的横肉跟着颤动。 “伙房可是个好去处,在这里有什么可口的第一时间就能吃到嘴里!” “咱也不用上战场跟那些鞑靼拼命!” “你们能不能去伙房,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伙房对于新兵来说确实算是最佳去处,接触人比较多,打探起消息也更便利!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跟于佳差不多大的孩子很机灵,立即会意。 “长官好!以后还要仰仗您!” 其余人也都跟着向他问好。 金火长笑了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这个时候就更看不见了。 “孺子可教也,既然想来我这,那。。。” 他短小粗壮的手指来回摩擦着。 看见他这个动作,几人的脸色局促起来。 于佳心中暗自腹诽。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际,来投军的基本上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来这里图的就是一个吃饱穿暖。 要是让他们拿钱孝敬,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果然,金火长看几人不为所动,当下沉下了脸,厉声说道。 “又是一帮穷鬼!” “赶紧滚进去换衣服,新兵营那边在等了!” 几人如蒙大赦,赶紧转身进了住处。 于佳包裹里除了有文牒之外,只有几件破衣服,没什么贵重物品。 她背过众人脱了外衣就把军装套在了身上。 褐红色长袖粗布褂子,下面是同色束脚裤。 穿上正合适! 一转身,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穿好了衣服。 只不过他们身形较矮,裤子堆在腿上显得又胖又大。 刚才的小孩子看着几人笑了起来,对着于佳说道,“还是这位大哥的个子高,穿上能撑衣服!” 于佳没有理会他,整理了一下旧衣服,就想出去。 “我叫铁蛋儿,你叫什么名字?” 于佳不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只冷静的说道,“林二柱!” “看个头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二柱哥吧!” 于佳没有理他,把头巾系好快步朝外面走去。 金火长见几人出来,一脸不耐烦的道,“怎么这么慢,难不成还有什么好东西需要藏起来?” 几人不回话,金火长兀自朝前面走去。 “真是不值钱的货色!” 于佳强压下打人的冲动,迈开长腿跟上了金火长。 新兵营也就相当于新兵训练营。 在这里他们会接受最基本的训练。 还包括法规、职务的介绍等等。 于佳他们刚走到演武场上,台子上就出现了一个人大声的吆喝着。 “赶紧来站队,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见于佳还在打量周围的环境,铁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二柱哥,别看了,赶紧来排队!” 看队伍逐渐安静下来,来人说话了。 “我是新兵营的营长,也就是你们的长官,负责你们在新兵营的一切事宜!” 于佳从其他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他们要在新兵营训练一个月。 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里,如果能打听清楚林居安的情况,她就可以离开了。 营长只讲了几句话,就由旅长带走训练。 每旅有一百人,设两队,每队有五十人。 一队又分为了五火,每火有十人。 她和铁蛋分在了一队三火。 “二柱哥,好巧,咱们不单分为了一火,还能分在一个通铺!” 铁蛋整理着新床铺,笑眯眯的说道。 于佳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反正过完这一个月,她就要走了。 整理好床铺,两人相携去伙房吃饭,主要是铁蛋跟着于佳。 一路上铁蛋叽叽喳喳的,用烫嘴的官话跟于佳唠着家常。 “二柱哥,我在家基本上都没有吃过干饭,听说在军营里还能吃上干饭嘞!” “那等会儿你就多吃点!”于佳没好气的回话,这人真能说! 俩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盘子里的青菜和卤鸡腿,于佳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这可比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强多了! 对面的铁蛋抓起鸡腿就要吃,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哎,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说话的是一个蓝衣士兵,他一脸坏笑的打量着俩人。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端着碗挪到了别处。 他们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干什么?”铁蛋一脸懵懂的看着来人。 “干什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士兵后面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吊梢眼的矮个子鄙夷的说道,“新兵蛋子,你也不在新兵营打听打听,有谁不认识咱们董大董爷的!” “有什么好吃的孝敬孝敬咱们董爷,以后董爷罩着你!” 铁蛋面色通红,猛的从董大手里挣脱,一口咬上了鸡腿。 口齿不清的说道,“董爷行行好,我都两天没吃饭了,等我吃饱了这顿,下顿孝敬您!” 等董大和跟班反应过来,铁蛋的鸡腿已经下肚。 “奶奶的,真是不识抬举!” 说着揪着铁蛋的衣领就要开打。 于佳瞬间捏上了他的手腕,用了些巧劲,疼得董大龇牙咧嘴的。 “董爷,您刚才也听到了,铁蛋说下顿就孝敬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回吧!” “你是哪个瘪犊子,给老子松手!” 身后的人就要来抓于佳,“住手!” 突然响起一声爆喝,“董大,你是二火火长,怎么跑到我们三火来了?” “要是再敢欺负新兵,我就告诉队正!” 董大听到队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老丁,你瞧你说的,我就是来关心一下新兵的情况!” 丁火长冷哼一声,“我的兵还不需要你关心!” 董大找了个由头灰溜溜的跑了。 “小子,以后看见他小心一点!” 于佳两人赶紧道谢。 考虑到他们新来军营,下午就没有操练,于佳一下午都在补觉。 ------------ 第三章 殒命 梦里原主凄凄切切的问她有没有找到林居安。 哪有这么快,军营这么多人,只知道祖籍和姓名无异于大海捞针。 于佳从睡梦中醒来就叹了口气。 “二柱哥,你又叹什么气?” 又是铁蛋儿。 “我感觉我们的生活简直比皇帝老儿还好,居然能吃到鸡腿哎!” “我已经三年没有吃过肉,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儿了!” 没等于佳回话,铁蛋儿就自说自话起来。 “我们老家发大水,爹娘弟弟妹妹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八十岁的奶奶!” “实在是没了活路,我就来当兵了,二柱哥,你为什么来当兵?” 为什么来当兵? 于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为了大周国的黎民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让他们免于遭受战乱的困苦,能吃饱饭穿暖衣!” 听完于佳的话,铁蛋儿愣了一下,忽然双手合十。 “但愿二柱哥的心愿成真,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场面话。” “能吃饱穿暖就是我最希望的!” 这下于佳咧开了嘴,面前的铁蛋儿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孩子。 “哎呦,还有闲心在这笑,看来午时的饭菜很可口吧?” 两人循着声音往门口看去,又是董大。 今天俩人让他在伙房失了面子,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旁边的铁蛋儿手脚都抖了起来。 “董。。。董爷,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以后?晚了,哥儿几个吃的有些撑了,正好消化消化!” 说着几人就向两人走了过来。 于佳观察着他们的穿着,蓝色军服,比他们早来。 军营中历来都有老兵欺负新兵的传统,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那她就不会怂! 只见来人刚碰到于佳的肩膀,就被她一个过肩摔甩到了地上。 趁另外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先发制人打的几人哇哇大叫! 于佳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过。 左勾拳右勾拳、旋风腿、回旋踢轮番上阵。 门口的董大吓得惊慌失措,“打人啦打人啦!” 很快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 “怎么回事儿?” 一个高壮的汉子走了过来。 “队正,我领着几个人来看看新兵有何需要,这个人不问缘由就说我们乱闯,还打了我们一顿!” “我呸,他恶人先告状!” 于佳挺直了身板说道,“中午吃饭董大要铁蛋把鸡腿孝敬他,铁蛋没给,这会儿他们就来找场子!” “如若我不还手,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 于佳三言两语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铁蛋大声附和着。 “午时吃饭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都能为我们作证!” 说起作证,门口围着的人都别过了脸。 “你们别怕,领导。。。队正会为我们做主的!” 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于佳还想争取就被队正打断了。 “臭小子,我对你说过这些时日要小心行事,你就是不听!” 说话间队正打了董大一巴掌,继续说道,“将军颁布了新军令,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要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滚蛋!” “哎呦,知道了姐夫,疼!” 听到【姐夫】二字,于佳傻眼了,看来众人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 怪不得董大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背景。 队正看了一眼于佳,“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注意点!” 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董大走去。 等队正走出房门,董大一脸狞笑的看着两人。 “这事儿没完!” 随后扬长而去。 “完了完了,二柱哥,我又闯祸了,董大是队正的小舅子!” “二柱哥,是我连累了你。。。呜呜呜。。。” 听着铁蛋哭了起来,于佳忍下心中的不快,摸着他的头。 “没事,咱们以后小心点!” 晚上熄灯号角响了之后,营帐内的人都睡了起来。 于佳认床,况且第一次跟这么多“男人”一块睡,还真有点睡不着。 旁边的铁蛋打着呼噜,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鸡腿子真好吃!” 于佳不禁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万籁寂静的大营里,只有不知名的小虫鸣叫着。 洒满星子的天空像一个大碗倒扣下来。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朝营帐走去。 “哥儿几个定要当心,那小子会些拳脚功夫!” 于佳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正在努力的进入梦乡。 突然她被脚步声惊醒,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闭着眼睛。 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于佳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听见来人低声说了句,“就是这!” 于佳猛地把被子掀开,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随即头上就被套上了麻袋。 于佳一时间无法挣脱,就大声嚷嚷起来。 “赶紧动手!” 雨点般的拳头砸了下来,于佳挣脱不得,只好先护住重要部位。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二柱哥!” “还有你小子也跑不了!” 随后响起了铁蛋儿的哀嚎声。 于佳大声呼喊着,“救命,打人了!” 无奈听不到任何阻止他们的动静。 为了自保,其他人都装作没有听到。 这下董大几人更加得意起来。 “喊呐,白天打人的时候不是挺起劲儿吗?” 于佳忍住身上的疼痛,用胳膊护住了头。 刚开始铁蛋还在喊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心里十分着急,“铁蛋儿。。。” “老大,这个好像不行了!” “这么不抗揍!真晦气!” 身上的拳头突然停了,于佳艰难的从麻袋里钻出来。 趁着火光,她看着旁边躺着不动弹的铁蛋。 “铁蛋儿,铁蛋儿。。。”于佳用手推搡着铁蛋,奈何他已经没了动静。 于佳把手放在铁蛋儿的鼻子下面,猛地缩回了手。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 下午这孩子还兴冲冲的跟她说鸡腿好吃。 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生机。 于佳对于后来发生的事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被人推搡着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有穿。 听着董大他们的信口雌黄,于佳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铁蛋儿应该是今天进食不当,在你们进去之前就已经断了气!” “根据他入伍登记的地址,给他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至于董大和林二柱,违反了军法第三十二条,打架斗殴,各罚十军棍以儆效尤!” ------------ 第四章 惹我,我就干你! 队正粗哑的声音传来,有人偷偷的吸了一口气。 于佳心里嘀咕起来,不就是十军棍?有这么夸张吗? 直到被两个卫兵粗鲁的拉到营帐外看清军棍,她心里才传来了隐隐的不安感。 火光下行刑士兵手里的军棍差不多有一米长,大概有三指粗,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已经成了黑褐色。 旁边的董大被绑在长条凳上,他对于佳挤眉弄眼的,“小子,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行刑的士兵把军棍高高的举起,却轻轻的落下,董大夸张的大声喊了起来。 这时于佳已经被绑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上了腥臭的口巾,她还想转头看董大的情况,就被一棍子打蒙了。 剧痛突然从屁股传到了大脑,于佳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都快要炸开了。 还没等她消化这棍子的疼,下一棍子就落了下来。 军棍与皮肉相互碰撞发出的闷响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于佳,她的手死死的扣住长条凳,咬紧牙关,排山倒海的疼痛不断的传来。 洪水决堤,终是抵抗不住,她不得不随波逐流,还没有打够十军棍,于佳就晕了过去。 “你们说这小子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是啊,才刚来两天就被打死了,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谁让他惹董大了,他可是队正的小舅子,这小子还这么没眼色的去得罪人!” 于佳的脑子嗡嗡的,听着旁边的聒噪声,她只觉心中烦闷的紧。 想出声阻止,发觉嗓子干哑,根本发不出声音。 见于佳嘤咛了一声,有人惊喜出声。 “二柱,你醒了?” 于佳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憨厚的笑脸。 这是刚来的时候一块换衣服的新兵,于佳记得他叫狗剩。 狗剩慌忙拿来了军用水袋,不由分说就往于佳嘴里灌去。 喝水之后于佳只觉得有人用钝刀喇她的嗓子一样,难受的咽一下都得靠意志力。 缓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趴在通铺上。 狗剩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她,“二柱,你都昏迷一天了,我还以为你过不来了!” “咱们火长偷偷给我一瓶伤药,我给你抹了抹,幸亏没发烧,要不然。。。” 后面狗剩在说什么,于佳听的不甚清楚,只听到了「我给你抹了抹」。 “你。。。你给我上的药?”于佳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倒是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就怕被人知道她是女人! 这要是被军营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被逐出军营事小,要是再受罚她可是顶不住。 到时候林居安没找到,自己还搭了条小命进去那就忒窝囊了! “对啊,我给你上的药!”狗剩见其他人走远,神秘兮兮的在于佳耳边说道。 “别人生怕惹上麻烦,不愿意给你上药,还是我偷偷给你抹的,我仗义吧!” “以后有好吃的了,你小子得紧着我!” 于佳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放心,以后有我的肉吃,就绝对不会让你喝汤!” 听见于佳这样说,狗剩咧开嘴笑了起来,他舔了一下嘴唇从地上站了起来。 “得嘞,就冲你这句话,以后哇,我就偷偷的给你拿窝窝头吃!” 于佳不再说话,在这里他们这些小兵的命不算命,狗剩说铁蛋的尸体用草席一裹就被扔进了乱葬岗。 于佳被打之后扔在通铺自生自灭没人管。 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热,没有发炎,要是发炎再引起发烧那她必死无疑。 此后的日子狗剩除了日常训练,就去军医营那里偷偷的拾些治伤的药渣。 于佳在拳馆经常遇到受伤的状况,对皮外伤治疗很有经验。 狗剩偷回的药渣她还要进行筛选,能用的不多。 差不多一个月,于佳才勉强能下床。 下床之后她就被重新分到了新兵营继续训练。 看见于佳进训练场,董大像是遇见了鬼一样,“瞧瞧这是谁?真是命大,活了下来!” 于佳充耳未闻,她缠着手腕上的绷带,做着热身活动。 见于佳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董大瞬间火大。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滋味怎么样?” 他用手拍着于佳的脸,一脸的阴笑,“以后啊,就乖乖的听话,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发觉到手上的细腻,他仿佛不相信一般,再次看向了于佳。 眼前的少年把头发绑起,光洁的脸蛋和额头露了出来。 在阳光照射下她的面色白嫩,眼波流转,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董大瞬间动了心思,他逼近于佳压低了声音,“今晚熄灯之后,我在二火茅房等你!” 眼前人神情猥琐,想来已经想到了别处。 于佳忍下心中的翻涌,扯起了笑脸,甚至还冲董大抛了个媚眼。 “听爷的!” 董大哈哈大笑起来,引起旁人的侧目。 “真是上道,早这么乖那十军棍还会落到你身上?” 不加掩饰的视线上下扫视着于佳,他又忍不住捏了一下于佳的脸,“真叫爷心疼!” 于佳用手指点了一下董大的胸口,嗔了一句,“那以后还要多仰仗爷了!” 等董大走后,于佳狠狠的擦着被他捏过的地方,眼睛眯起,露出慑人的凶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于佳做人的原则是你惹我,我就干你! 况且两人之间还横垣着铁蛋一条人命! 晚上熄灯铃声响起,过了好大一会儿有鼾声响起,于佳才偷偷摸摸下了床铺。 今夜月明星繁,不仅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还预示着今晚适合行动! 只见于佳敛了气息,悄悄逼近茅房,里面已经有人在等。 许是董大觉得于佳已经彻底臣服于他,竟然敢只身前往。 于佳心中大喜,这下能省去很多麻烦,真是天助我也。 算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于佳走进茅房把门关了起来。 董大见于佳过来,淫笑两声,朝她扑了过来。 “怎的来的这般晚,让爷好一阵等!” 于佳冷哼一声,挥动手中的尖头木桩朝董大脖子上的大动脉刺去。 一刹那,湿热的液体喷在于佳的脸上,不等董大反应过来,迅速拔出木桩朝他的喉咙刺去。 只这两处要害就能要了董大的命,可是想起铁蛋做梦还在呓语【鸡腿子真好吃】,于佳就发疯似的朝他身上刺去。 直到董大彻底失去生机,于佳才停下手。 她彻底的放松下来,只觉得手脚酸软无力,躺在茅房的地上,屎尿的酸臭味和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她的嗅觉。 天地间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于佳的喘气声和“咚咚”响的心跳声,她在等。 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外面响起了代表紧急军情的号角声。 木桩是狗剩帮她找的,这一个月她除了养伤,就是在通铺上磨木棒,只为了今天的一切。 不光是老天助她,还得感谢原主。 在原主上一世的记忆里,她看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所以才盘算着复仇。 即使今天董大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得去找董大,趁这次机会结果了他,要不然活下去都难! 大周日志:天成二十三年五月一十三日晚,鞑靼趁夜起兵攻打边关,蓟州城池陷落,城中百姓被全数屠尽,无一幸免,一时间风中哭喊声敢撼天地。 而于佳所在的军营就是蓟州军营! ------------ 第五章 拆穿 事发突然,军营被打的措手不及,此次战役伤亡惨重,先锋营、骑兵营、步兵营几乎团灭! 蓟州城被鞑靼占领,城外的蓟州军营要紧急撤离。 于佳手脚被捆,猛地被扔到了大帐内,地上的灰尘呛的她躺在地上咳嗽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人扯了起来,顿时头皮如针扎般的疼痛,她不自觉的叫出了声音。 “叫!你个小杂种还知道疼!” 于佳撇眼看着队正,艰难的回着话。 “队正此话怎讲?敢问小的违反了哪条军规,让您对我用私刑!” “啪”的一声,于佳脸上挨了一巴掌。 队正此时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想要把于佳烧的骨头都不剩。 “你干了什么?你还有脸提干了什么?” “今日鞑子突袭,其他军营的兵死了都正常,新兵营死人那可真是少之又少!” 队正说完话犹不解恨,又给了于佳两巴掌。 “就算新兵营死了人,可单单死了董大一人,近日来也只有你敢与他起冲突,不是你小子干的是谁干的?” 于佳忍住疼痛,稳了稳心神,“队正这说的什么话?” “鞑子凶狠残暴,杀人如麻,难保他们不会大开杀戒!” “城中动静如此大,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队正猛地松开于佳,站起身来嗤笑道,“小东西,鞑子用的兵器是弯刀,董大是被圆形器械捅成了马蜂窝,你跟我狡辩是鞑子干的!” 于佳面上不显,心中却像坠入了冰窟。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基本上没有参加新兵营训练,哪会知道鞑靼用的什么兵器? “就算不是鞑子干的,那您也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于佳活动着身体,跪在地上,缓和着酸痛的肩膀。 “您就这么确定董大在咱们新兵营没有其他仇家吗?” “我的小命是不值钱,您看我不顺眼可以教训我,我无话可说!” 于佳拔高声音,“可我们小兵也是娘生爹养的,您可得凭良心!” “你......”队正气急,又往于佳肩膀上踹了一脚。 于佳好不容易缓和好,又被队正一脚踹躺在了地上。 “来人,把三火的人都叫来!” 于佳刚坐在地上,其他小兵就鱼贯而入,齐刷刷的把营帐都给占满了。 “谁和林二柱的床铺挨边?” 队正背着手,烦躁的来回走动。 “回队正,是小的!” “小的和他挨边!” 说话的是狗剩和黑子。 “你们说,昨天晚上林二柱睡觉有没有什么情况?” 黑子摇摇头表示没有注意。 狗剩一脸探究,他转头看了一眼于佳,眼中流露出的是于佳看不懂的情绪。 于佳的心紧绷到了极点,昨天晚上行动虽说小心,也难保旁边人没有察觉。 此刻营帐外面声音嘈杂,帐内却安静的出奇。 “有情况!”狗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坏了!”于佳心里哀嚎,柳娘啊柳娘,这次对你不住,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我就要回老家了! “队正,林二柱昨天晚上有情况!” 狗剩一脸的嫌弃,“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洗脚,熏的我大半夜都没有睡着!” 说着,狗剩还叉起了腰,“呸”了一声。 “真是个邋遢的腌臜货!” 于佳诧异的朝他看去,这一幕没有逃过队正的眼睛。 “继续!”队正看向于佳冷哼一声。 “还有他半夜还说梦话!”狗剩犹豫起来。 “他说.......” 队正一个心急,来到狗剩面前,“他说什么了?” 见狗剩还在支支吾吾,队正扇了他一巴掌,“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儿似的?” 狗剩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继续说道:“他说以后他要立军功,等他做了大将军,一定要回来教训董大!” 说完之后狗剩就跪在了地上,“队正,这可是林二柱说的,跟我没有任何干系!” 于佳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悄悄的松了口气,而后大声的嚷嚷道:“狗剩,你说什么混话,我怎么可能这么说?” “就是你小子说的,不光我听见了,其他人也听见了!”狗剩转头对身后的小兵说道。 “你们是不是听见了?他还磨牙来着!” 随后往于佳身旁吐了口唾沫,“呸,整天就你事多,活该被打十军棍!” 于佳面色通红,挣扎着起身就要去打狗剩,“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跟你拼了!” “来啊!爷爷还怕你这个娘炮儿不成!” “你说谁娘炮儿......” “都给老子住嘴!”队正一声爆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都给老子滚出去!” 众人见状做鸟兽散,于佳手脚被绑,狗剩拖起她朝帐外走去。 “队正,你相信那小子说的话?”旁边的亲兵看着对正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哼,当然不信!”队正眼睛盯着帐外,于佳和狗剩正在撕扯着,像是要打起来。 “这小子还有点子聪明劲,现下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我在军中要立威,不能在新兵营动他!” 那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收拾他! 于佳拉着狗剩到无人的角落。 “狗剩,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狗剩一脸的无所畏惧,“怕什么?大不了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过有句话我说的是真的,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娘娘腔!” 于佳不在接话,一拳打在了狗剩脸上。 狗剩捂着脸夸张的叫喊起来,“来人呐,林二柱又打人了!” 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无人在意这个小角落发生了什么。 等两人回到帐内,发现别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俩人。 在军中,除了狗剩会理于佳,其余人生怕被董大迁怒,不敢跟于佳来往。 平时跟狗剩关系比较好的人纷纷朝他围了过来。 “狗剩,你被分到了先锋营!” “什么?”狗剩仿佛不可置信,他又问了一遍。 先锋营顾名思义冲锋陷阵打先锋,因为死伤概率比较大,别名“死鬼营”! “刚才火长过来说先锋营这次死伤惨重,要找新兵蛋子补上,其中就有你!” 随后他看了一眼于佳,“还有这个林二柱!” 于佳看向面色苍白的狗剩,抑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狗剩,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 第六章 初入先锋营 新兵营要随军营迁至离蓟州城五里外的山林中,是以于佳和狗剩二人动身前得去先锋营报道。 按理说于佳基本上等同于没有参加新兵营训练,她不应该被分到其他军营。 奈何队正刘东方硬是把她送进先锋营,这跟让她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次被送往先锋营的要么是平时训练成绩比较优异的,要么就是“没钱没背景”,或者是像于佳这样得罪领导的人。 于佳大致数了数,差不多四十人! 等他们走到先锋营营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和在新兵营截然不同。 整个先锋大营萦绕出肃杀之气,仿佛能把人吞噬! 众人跟着前方队正整齐有序的进入营地,找先锋营校尉报道。 先锋营校尉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汉子,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 他的右胳膊被麻布吊起,脸上还有血迹没有擦掉。 “各位兄弟,我是先锋营校尉唐有庆!” “新兵入新兵营一个月会把兄弟们分在各个营中。” “经由各个营中校验合格者方可进入先锋营。” “此次事出紧急,直接就让兄弟们来到了先锋营,这是朝廷对咱们的信任!” 信任? 于佳眼观鼻鼻观心,这是让他们来提前送死! 看着眼前还在慷慨激昂的校尉,于佳感叹道,果然每个当官的人都很会PUA下属。 “我们都是大周的子民,如今蓟州城被鞑子这帮狗杂碎偷袭,已经落入贼人之手!” “据前线营来报,他们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是惨绝人寰!” 说到激动处,唐有庆擦了两把眼泪,面前的众人受到感染,绝大部分人也跟着擦眼泪。 看情绪渲染的差不多了,唐有庆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以后我们要不要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 “要!” “要不要保护我们的兄弟姐妹?” “要!” “那就拿起我们手中的兵器,狠狠的砍向那些狗杂种吧!” “好!” 校尉打完鸡血,众人就被编了队伍,跟着各自的队正先换上军装。 回到营帐中,于佳正往身上套着军装。 这次的军装和新兵营有明显的区别。 褐色衣裤外面还有一层甲胄,不过普通士兵只有胸背甲和护肩,只有火长以上职务的领导才有批膊和护腿。 “哎!”一旁身材高大的小兵用肩膀碰了一下于佳,朝她挤眉弄眼的。 “我知道你是林二柱,以后咱俩银儿就是兄弟了!” 于佳转头打量着他,心下只觉好笑。 此人一口大碴子味,不用问就是东北人。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名字的?” 于佳无奈的扯了下嘴角,“那你怎么知道的?” “嗨,在新兵营你的名字如雷贯耳,谁银儿不知,谁银儿不晓?” “你可是连队正小舅子都敢惹的狠银儿!” 这个小伙子说的不错,别看大家都不愿理会于佳,谁也不敢主动惹她。 在军营里,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 “我这个银儿可没你说的这么厉害!”于佳学着他的样子,摇头晃脑道。 “你怎的还学起我说话来了?”小伙子没好气的蹬了于佳一眼。 于佳笑了起来,“你们那旮瘩是不是有很多叫长海的?” 小伙子登时跳了起来,倒是吓了于佳一大跳。 “二柱,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叫长海儿?” 于佳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想起别人说的笑话,在东北大街上叫声长海儿,能有大把的人回头。 看于佳笑,长海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于佳的印象里,东北人天生爽朗热情,有次去旅游,她的钱包被人顺走,还是一个东北大哥替她找回来的呢! “我叫刘长海儿,从关东来,二柱你是哪儿银儿?” 于佳敛了神色,“我从平原来!” 说起籍贯,她就想起了自己还未完成的任务,心下立即烦闷起来。 “那你为什么投军?”没等到于佳回话,长海儿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是为什么投的军呢?小时候算命的说我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我从小的志向就是保家卫国,守卫大周子民!” “可我老爹不愿意,他说只有我这一个好大儿,要是我死在战场,他可是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长海儿拍着胸脯说道:“大丈夫岂能只顾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怎能让小家情义困住了手脚?” “我瞒着我老爹老娘偷偷的投了军。” “这次我定要杀鞑子一个片甲不留,方能实现我大丈夫之志!” 旁边的狗剩撇撇嘴,“咱们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能不能活下来这个说不好,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再不换衣服,就要挨骂了!” 于佳把甲胄套好,只觉得全身的重量都往腿上压去,她调整着身上的胸背甲,有些吃力。 隐约间只感觉屁股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上次被打了十军棍,虽说有丁队正给的伤药,后续的药没有跟上,到底还是没有好彻底。 “我的老天爷,二柱你手脚怎的这么快?”长海儿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甲胄。 于佳没理会他,径直走出营帐,狗剩跟在了他的后面。 “二柱,等等我!”长海儿把盔帽胡乱的戴在头上就朝于佳跑去。 到营帐外,已有人等候。 等先锋营在树林中安营扎寨已经到了后半夜。 五月的天气已然热了起来,整个营帐中混合着各种气味,像是腌的酸臭的咸菜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 现在的首要之务不是吃饱、不是睡觉,而是要洗澡! 营地处在山林中,应该得有水,趁帐中的人呼噜震天响,于佳悄悄的下了床铺。 刚出营帐就被巡逻兵逮了个正着,只得悻悻的返回。 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刚想进入梦乡就被号角声吵醒,于佳以为是他们要起床操练,谁知道收到命令要攻城。 蓟州城三面环山,行成了天然的保护罩。 此处地形险峻,易守不易攻! 此次被鞑靼攻城,事出突然是一方面,如若城中没有内鬼接应,于佳一百个不相信! ------------ 第七章 攻城 先锋营的标准编制是二百人,现下加上于佳这批新人才不到一百人,可见这次战役打的有多苦。 地盘被占,还要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赶出去,想起来就憋屈。 而今再想要虎口夺食,哪有这般容易? 于佳拳脚功夫了得,善近战,这些刀枪剑戟使着并不顺手。 她拿起面前的红缨枪比划了一下,不甚满意。 放下枪拿起旁边的长刀,大概有二斤重、二尺长。 刀身大约二十公分宽,通身漆黑,刀身后缘已经卷刃,血迹斑驳,隐隐泛着寒光。 于佳挥舞了一下,用起来还算顺手,就选择了长刀。 “二柱,你怎的不选长剑?长剑轻便些!”狗剩手里拿着一把长剑,随口问道。 “长剑太轻不趁手!”又看了眼手里的长刀,甚是满意,就用它了。 刚来先锋营半日,于佳总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让于佳有一种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被不知名野兽咬一口的感觉。 一旦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就再也打消不了,她环顾着周围的士兵。 马上就要上战场,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有整理甲胄的、有磨刀的。 于佳摇摇头,兴许是自己想多了,都已经来到这送命的地方,谁还会针对她? 号角响起,整队集合! 此时唐有庆没有过多的话语,他眼神坚毅,发令铿锵有力。 “此次行动兵分三路,二、三队跟着各自队正正面进击。” “一队和二队分别在左右两侧择良机准备攻城!” 于佳被分在一队,跟着队正前往城前随时准备进城。 二、三队作为先遣部队,已在门前叫阵。 巍峨耸立的城池已经易主,可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创伤。 叫阵的是二队队正,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坐骑枣色高头大马,手持红缨枪,声嘶力竭的朝城门上的鞑靼叫喊。 过了半柱香时间,鞑靼才有了反应,于佳登时做好战斗准备。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城墙上出现的不是对方的将领,却是城中百姓。 只见他们整齐排列在墙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兵阵顿时哭喊起来。 叫阵的士兵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他没有见过如此阵仗。 “奶奶的腿,把城中百姓当靶子,这还怎么打?” 于佳旁边的小兵气的直跳脚。 突然城墙上又有了动作。 鞑靼把百姓身上的衣服尽数褪去,稍有反抗,就被扔下城墙。 从于佳的视角看去,整个墙上白花花的一片,刺痛着所有人的心。 “铛铛铛铛......”鸣锣收兵! 此战不战而败! 回到营中,压抑的愁云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帮瘪犊子玩意儿,别让他刘爷我逮着,让我逮着非将他们碎尸万段!” 长海儿朝着敦实的练功桩狠狠的踢了一脚,犹不解气,拿起手中的长剑胡砍一气。 “省点力气,用在鞑子身上!”于佳打磨着手里的长刀,她得保证一刀毙命。 于佳这种小兵不用关心攻城策略,只要服从军令就行了。 蓟州城的折冲都尉李长庚出身行伍,从小兵一步步爬上来。 他久经沙场,已镇守边关二十余载,本该颐养天年的岁数,告老还乡的奏折还未发出,却遭此一战。 此刻军中大营嘈杂如闹市。 “上峰,这该如何是好?那鞑子拿城中百姓当靶子,我们攻没法攻,总不能耗在这!”说话的是果毅都尉顾文斌。 “怎么耗?咱们耗不起!军报已发回朝中,若不能收回蓟州城,人头落地的就是咱们老哥几个!” 另一位果毅都尉张长泫急了,他站起身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要我说,咱们就跟鞑子拼了,若是咱们这次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 “总比朝中怪罪下来强,那咱们可真是晚节不保矣!” 李长庚目光深邃,他盯着眼前的地图,尽力集中着思绪。 攻,就得牺牲百姓,退,就得受军法处置,还得遗臭万年!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蓟州城失陷,蓟州太守已经殒命,趁皇上还未收到军报,只能背水一战! “攻!” 于佳等人还未醒过神来,又收到了攻城命令。 跟上次不同的是,于佳在唐有庆眼中看到了决绝。 不仅是唐有庆,同样决绝的还有年过花甲的李长庚! 她心里泛起了嘀咕,虽然知道事情的走向是蓟州城全城百姓尽数被屠,过程却一无所知。 若是根据原主记忆,鞑靼屠城,那此次战役必输无疑! 一样的站前叫阵,一样的让百姓站城墙。 不同的是,城下的军队开始有所动作。 二队、三队的成员已经朝城墙靠拢。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士兵慢慢进入交战区,突然城墙上的鞑靼开始往下扔人! 那是活生生的人!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世间留下最后一点儿痕迹。 于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周日志只记录了鞑靼屠杀百姓,她以为鞑靼进城就已经屠了城。 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日志上没有详细记载何时屠城! 看着城墙上一道道人影落下,于佳终于明白了! 鞑靼屠城的真正原因是要阻止军队进攻。 军令如山,士兵没有得到停战命令必然不会停下,那鞑靼也就不会停手。 原来残害百姓的原因竟是如此! “都听好了,拿好飞虎爪,准备好撞击木,等先遣队逼近城门吸引了鞑子的注意力,我们就上!”队正下达了命令。 于佳的精神高度集中,一方面注意着城墙上的百姓,一方面又注意着进入交战区的士兵。 看到队正的手势,于佳跟着队伍向城门左侧逼近。 城墙前堆积的尸体已然有一米多高,鞑靼突然停手,换了弓箭手。 城下先遣队早有准备,手持盾牌严阵以待。 饶是准备充分,也有不少士兵毙命。 一个倒下了,另一个迅速补上,为左右两路的士兵争取时间。 于佳手持飞虎爪朝城墙上扔去。 不过很快就被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一刀斩断! 随后就听见他们“叽里呱啦”的叫喊声,箭矢改变方向朝城墙根射来! ------------ 第八章 又遇害? 于佳暗道不好,一个就地打滚,闪到了尸体后面。 她身后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闷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陆陆续续有人顺着绳子往城墙上爬,又陆陆续续从墙上掉落。 下面有百姓的尸体垫着,倒也没有摔伤。 双方陷入了胶着的境地。 城墙上不去,城墙下的人又撵不走! 后方骑兵营踏马而来,手持弓箭朝城墙上射去,一时间战况发生了转机。 于佳瞅准机会,朝城墙上爬去。 此时已经有士兵爬上城墙,往下扔下绳梯,这无疑振奋着所有人的精神。 下方传来“咚咚”声,“一二一二!”,撞击木正在攻城。 于佳爬上墙头,来不及观察情况,就见一个身高马大的鞑靼手持弯刀迎面而来。 于佳快速落地一个矮身躲过,抽出别在后腰的长刀,一刀取其性命!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于佳身上,这一刻她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叫嚣着。 不同于杀董大时慌乱无助心虚,此刻她兴奋到了极点。 穿越过来寂寞孤单的无家可归,受人欺辱的憋屈烦闷,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 手里的长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发出嗡鸣声。 于佳挥刀朝一个又一个的鞑靼砍去。 一个、两个、三个...... 砍到最后,她都记不清砍了多少人,只记得她杀的很痛快。 天地间只剩下她手里的刀和面前的敌人! 终于砍累了,于佳用刀撑地靠在城墙上大喘气。 城墙上鞑靼越来越少,大周的士兵越战越勇。 于佳提起精神,朝城墙下走去。 城门已开,城中一片混乱,战火缭绕,遍地的尸体。 她小心翼翼的提防敌军,朝城门右边的街道走去。 突然面前出现一把长剑,挡住了于佳的去路。 于佳一个激灵就要抽刀,发现是友军便顿住了动作。 “这位兄台何意?” 对方人高马大,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同样沾满了血。 不过看衣着并不是先锋营的士兵,倒像是步兵营的人。 “想不到你如此勇猛,林二柱!”对方呵呵一笑,轻蔑的扯着嘴角。 他毫不在意的擦着脸上的血,扬着下巴朝于佳挑衅。 “你怎知我姓名?”对方散发出的恶意令于佳精神紧绷起来,她右手握紧了长刀,随时准备战斗。 “你的大名谁人不知?刚进新兵营就敢得罪董大,也是个人物!” 又是董大! 于佳敛了神色,刘东方打的一手好牌,还做了两手准备。 她被分到了先锋营,即使没有在战场上被敌军杀死,还能被刘东方的人趁乱结果了。 不过刘东方这个算盘总归得落空,她于佳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 “如今正值两军交战之际,我有个提议,不若咱们放下私人恩怨,共同杀敌。” “等回营之后,咱们再战如何?” 于佳不想把功夫用在其他地方,马上就能取得胜利,说不定能扭转前世屠城的惨状。 “我看不怎么样,受人所托,你不死在战乱中,我又怎么交待?”对方并不理会于佳的提议。 他慢慢举起手中的长剑,眼神凌厉,又透露着悲悯。 无怪乎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在他眼中,于佳就是个将死之人! “那就别说了!”于佳先发制人,挥动手中长刀朝对方砍去。 跟以往的对手不同,面前人实力不容小觑。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军营中如此年纪的人必定身经百战。 于佳作为拳击教练,虽然招式灵活,却并没有优势。 对方在战场上踏着尸体一路走来,使的都是实打实杀人的招式。 况且于佳并不习惯用武器,很快就败下阵来。 对方随意挽一个剑花就能在于佳身上留下一击。 幸好穿有甲胄,如若不然,此时于佳身上应该伤痕累累了。 “不是很能耐吗?看来也不过尔尔!”对方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挥动手中的长剑,往于佳腿上进攻。 于佳腿上没有穿甲胄,三两下下来已有了不少伤痕。 对方明明可以一剑结果了她,偏在这像是耍猴般来回戏弄于她。 这样下去不行,太耗费体力。 于佳转头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看见一旁正在燃烧的房子,心中来了主意。 房子此前应该是一个酒肆,屋中酒坛已被打砸殆尽。 房前搭了一个宽敞的屋檐,好方便展示酒品。 她且战且退,把对方引到屋檐下堪堪站定,一个不注意脚踝处又挨了一剑。 幸亏穿着军靴,不然以对方的实力,恐怕是连她的脚筋都被斩断。 对方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他举起手中长剑,“林二柱,现在我就结果了你,下辈子做人别这么莽撞!” 于佳冷哼一声,“这辈子我还没有活够,怎么能轮到下辈子?” 说话间于佳扬起手中的长刀,对方同样举剑迎敌,不过于佳的刀却不是砍向对方。 她拼尽力气往门前房柱砍去,随后闪身就地打滚滚进房中,本就经受火烧的木柱再也承受不住这一砍,刹那间倒塌下去。 对方躲闪不及,被埋在废墟中。 还不等于佳庆幸,屋子受到倒塌的房檐牵连,开始坍塌。 于佳慌不择路,从窗户处一跃而起,顺势滚落在马路上。 房屋倒塌溅起的碎砖烂瓦尽数落在了于佳身上。 甚至有半块砖头砸在了于佳脑袋上,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躺在地上缓了好大一阵,于佳听见近在咫尺的喊杀声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蓟州城中。 她用手撑地,缓慢的坐起身来,小心的查看腿上的伤势,索性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手中的长刀已经被埋在废墟中,她走了几步,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弯刀作为防身。 转过身去,路过一个街道,看到一个鞑靼正要向地上的士兵挥动武器。 来不及多想,于佳手中一个用力,把手中的弯刀朝鞑靼掷去,正中对方要害。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嗯?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于佳走近一看,眼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小兵不是刘长海儿还能是哪个? ------------ 第九章 胜而退军 于佳忍痛快步朝长海儿跑去,来到他身边蹲下。 “长海儿......” “啊~啊~啊~不要杀我,我有钱,我给你钱,你不要杀我!”长海用胳膊遮着脑袋,大喊了起来。 于佳谨慎的朝周围扫视一圈,这个胡同比较偏僻,并没有其他人过来。 她抓起长海儿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长海儿,你冷静点,没人要杀你,我是二柱!” 长海儿嘴里咕哝一句,“二柱?” 随后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向于佳。 看清来人之后,长海儿浑身瘫软在地上,“我滴个亲人呐,我可想死你了!” “哇哇哇哇哇,二柱,我差点就去见我太姥儿了,我想回我们那旮瘩!” “我想我老爹,想我老娘,我想回去!” 长海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于佳没有哄人的经验,只得翻来覆去的说着两句话。 “别哭了,没事了!” “别哭了,再哭就把鞑子引来了!” 见长海儿没有收敛的现象,于佳心急,正色道:“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 挺大个老爷们儿,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长海儿一时被于佳吓到,立即停止了大哭,事发突然,憋的他打起了哭嗝。 “你不是和狗剩分在了三队打先锋了吗?” 长海儿想起这个就委屈,碍于于佳的威慑,不敢再哭。 他哽咽着声音说起了经过。 长海儿跟狗剩两人在城门大开之后才进来,刚进来狗剩就要去找于佳,就跟他走散了。 他来到这个街道里还没有走几步就遇到鞑靼,对方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打倒了。 要不是于佳来的及时,他恐怕已经要赶去投胎了。 长海儿没有告诉于佳的是,他被鞑靼打倒在地的时候还磕头求人家饶命来着。 不过这话他准备烂在肚子里,要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在众人眼中,他的形象可是光辉高大,勇猛无比的。 于佳没想到长海儿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拉起长海儿就准备走。 长海儿被吓得手脚发软,根本就使不上劲儿,于佳又被贼人伤了腿,两人一个趔趄竟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于佳一个空当摸到了一团柔软,还带着莫名的潮湿。 她收回手好奇的往湿处看去,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只见长海儿一脸的生无可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裤裆处大片湿泽,很显然于佳的触感就来源于此。 “......” “......” 两人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发出声音。 缓了好大一会儿。 “你不会往外说的对吧二柱!” 于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上战场第一次被吓尿很正常。 “我不会往外说的!” “你发誓!”长海儿仍不放心。 于佳不喜欢什么发誓、诅咒,她不由得拧眉,“咱们得赶紧走了!” 随后俩人相互搀扶着朝外走去,忽然一阵紧急的锣鼓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可置信,这是退兵的信号! “干哈要退兵?” 于佳没回答长海儿,两人继续往外走去,碰见了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友军。 慢慢的很多大周士兵聚集在街道上,同样的不可置信。 现在大周的士兵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如若乘胜追击,收回城池不在话下。 在这关键时刻,怎会鸣鼓退兵? 军令如山倒,士兵的使命是绝对服从。 他们慢慢退至城外,收兵回军营。 回到军营,才知折冲都尉李长庚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士兵一时群起激愤,想要为上峰报仇雪恨。 李长庚死后,原果毅都尉顾文斌接管蓟州军营,新任折冲都尉。 新官上任三把火,顾文斌发布的第一条军令就是撤离蓟州,举军朝巴蜀迁徙,要与渝南军合并。 蓟州军营原二十万大军,经此一役,只剩不到五万人。 而今取得胜利又要放弃蓟州城,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营帐内通铺上,狗剩一边往于佳腿上抹着膏药,一边絮絮叨叨。 “上峰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明明已经打了胜仗,为何还要撤军,还要迁军!” “狗剩,以后出言要谨慎,以防隔墙有耳!” 虽然这是大家共同的疑惑,若是被上峰抓典型,难保不会杀鸡儆猴。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狗剩给于佳涂好膏药,又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抹了一团。 于佳心中无限苍凉,还是没有阻止屠城事件的发生。 自己一个人太渺小,根本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 她要让自己活下来都很难,其他的事实在是顾不上。 “二柱,以后你教我一些拳脚功夫吧,我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狗剩坐在了于佳身侧平静的说道。 “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于佳有些不解。 狗剩躺在了铺上,幽幽的出声。 “我有一个妹妹,她比我小两岁,长的可好看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叫我哥哥,我就什么好的都想送给她!” “在她十岁那年,我偷偷领着她上街买糖人,冲撞了贵人的车马,就被当街活活打死了!” 于佳侧目看了一眼狗剩,他飞快的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 “我拼了命的想要阻拦,奈何力气太小,被贵人家丁死死地按在地上亲眼看着我妹妹咽气。” “他们打完人,那位贵人还说她是发善心,并没有打死我。” “哈哈哈哈哈,她打死了我妹妹放过我居然说是发善心!” 笑着笑着,狗剩就再也笑不下去了,于佳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好,我答应你,我教你拳脚功夫,你......别伤心!” 看狗剩满脸痛楚的看着她,于佳还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教你,我最擅长教人拳脚功夫了!” 狗剩咧开嘴笑了,他从铺上坐了起来,紧紧的回握住于佳的手。 “我相信你!”狗剩的眼睛里能看的到于佳的影子。 “二柱,你的眼睛真的很像我妹妹!” “哈哈哈哈哈,二柱,狗剩说你像他妹妹,那你就是娘娘腔!”长海儿一脸兴奋的凑了上来。 他以为现在抓住于佳的短处,就能抵消他在于佳面前尿裤子的丑态。 于佳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拿起手里的枕头,阴恻恻的朝长海儿走去。 “我娘娘腔?今天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纯爷们儿!” 营帐内响起的哀嚎声瞬间惊起了一群看热闹的鸟雀。 ------------ 第十章 我有隐疾 拔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已然带着丝丝暑气。 作为先锋营的兵迁营自然是跟在上峰后面。 不同的是人家骑高头大马,于佳他们步行。 蓟州城在大周朝北,和鞑靼相邻而立,巴蜀在大周朝最南侧,南邻南蛮,中间隔了大半个周朝。 剩下这五万士兵,若是想要到达巴蜀,至少得花费半年时间。 当初于佳根据原主记忆,得知林居安在蓟州军营投军,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林姓士兵。 姓林的人倒是有很多,不是年龄对不上,就是身形对不上。 记忆中的林居安瘦瘦弱弱,一副豆芽菜的模样,即使现在长个子,那能长多高? 除去新兵营的士兵刚投军有口音,其他军营的人基本上都说官话。 从口音听不出来对方是哪的人,也不能上来就问人家姓什么,家是哪的。 于佳虽然是拳击教练,要跟学员打交道,不过性格却没有这么外向。 在她看来相熟的人才能问籍贯、家人这些隐私之事,当然长海儿这个自来熟是个例外。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脸上看前路都有点模糊。 崎岖的山路不住的打滑,实在是难以行进,上峰发话原地安营扎寨。 不同于蓟州军营的大帐篷,行军途中都换成了便携的小帐篷。 一个帐篷能住四五个人,于佳狗剩长海儿,还有黑子住在一起。 淅沥小雨转为瓢泼大雨,打在帐篷上“哗哗”作响。 “这个时候要是能上山抓兔子,烤兔子吃就美咧!”黑子扒拉着帐篷朝外面看去,一脸的向往。 “有军令,不让上山!”于佳挽着裤腿查看着伤势。 “咱偷偷的嘛,少一两个人队正又不晓得!”黑子还是不放弃。 长海儿朝黑子头上拍了一巴掌,“二柱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小子犟什么?” 黑子捂着被打的地方,一脸委屈,“我不就说说,过过嘴瘾嘛?” “说也不让说,军令如山,你胆敢违抗军令?” 长海儿现在是于佳的“忠实粉丝”,在外他定是要维护她的权威的。 俩人还在打着嘴仗,于佳的思绪已经飘远。 要是等林居安升了将军再去找他问原因,这样的可行性有几分? 随后她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林居安升任大将军,来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自己也不好近他的身。 况且他当真想要家里人死的话,于佳再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找到林居安之后,可千万不能自爆身份。 这个时代找个人真是比登天还难! “怎么又唉声叹气了?”狗剩查看着她的伤口,“可别沾水了!” “嗯!”于佳神色恹恹,并不想多说话。 “难得有休息时间,吃个饼子赶紧睡觉!”于佳接过狗剩手里的饼子,并没有吃。 “哎,要我说,咱们迁营到巴蜀并不是一件坏事!”黑子一脸神秘的说道。 “怎么说?”这倒引起了于佳的兴趣。 看有人捧场,黑子得意起来,他在营帐中可是自诩“包打听”的! “你们知道渝南军是谁麾下的兵吗?” “哎呦”一声惨叫响起,黑子愤而出声,“长海儿,你干啥拿脚跺我?” “跺你,我还想把你撵出去呢!”长海儿咬了一大口饼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讲事就讲事,别整那些个有的没的玩意儿!赶紧说!” 被长海儿“真实”了之后,黑子老实多了,认认真真讲起了他知道的情报。 当今天子李国立育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二皇子早夭,四皇子体弱多病,两人并不在皇位人选之列。 大皇子李延盛是皇后所出,外公乃当朝宰相,朝中门生众多,论资历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三皇子李延昭为贤妃所生,外公是帝师,家世显赫,且三皇子此人十五岁隐姓埋名投军,从小兵一步一步成长为将军,功名赫赫。 有趣的是在册封将军之日,皇上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同样是皇位的大热人选。 巴蜀渝南军是当朝三皇子李延昭麾下士兵。 五皇子李延庆是皇上一时兴起,与宫女的儿子,成年之后才被封为贤王。 况他广结善缘,做了很多好事,贤王之名名副其实。 不过他背景寥寥,并不在继承者之列。 这次若能顺利入编渝南军,跟着李延昭这样实打实有功勋的皇子,岂不是美哉? 于佳并不关心谁能当皇帝,只要这个人有良心,对得起百姓就行。 睡在潮湿的地上,实在是难以入眠,况且还有长海儿震天响的打鼾声,于佳烦躁的起身朝帐篷外走去。 此时雨已经停了,湿凉的空气打在脸上格外舒服。 站在山上,遥遥相望,还能看到蓟州城点点灯光。 只是这点灯光之人应该就是鞑靼了吧。 攻城之日死了一部分百姓,退兵之后鞑靼应该就会立马处理剩下的百姓。 于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呢喃道。 “来世投个好人家,不,投到兵强马壮的大中华时代!” 这样就能免受战乱之苦! 第二天一大早,部队开始启程。 早上还好,在刚下过雨的山林中行进,凉凉爽爽还是挺舒服的。 到了午时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脸上,很快就撑不住了。 于佳拿衣衫围在脸上,好了很多。 一开始长海儿还会嘲笑她此举更像娘娘腔,后来再也撑不住了,就加入了她。 有伤势过重、身体羸弱的士兵实在是顶不住,就倒下了。 上峰没有停顿的意思,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行至月余,到达平原,竟只剩三万余人。 军营驻扎在野外,终于得了一丝喘息。 天气实在是燥热难耐,于佳几人商议晚间去河里洗澡。 月黑风高,她的身体还未发育,和衣下水,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她根本不用担心会露馅。 “二柱,说你是娘娘腔,你还真是,下个水都扭扭捏捏的!” “还有,你平时尿尿也不跟我们一起!” 随后长海儿一阵坏笑,“二柱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拍着裸露的胸脯,“啪啪”作响,“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你说出来,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于佳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搓着胳膊,幽幽的开口。 “嗯,我有隐疾!” 长海儿:...... ------------ 第十一章 盘算 不知怎的,于佳自从跟随部队来到平原之后,心情放松了很多。 以往更多的是苦闷,现在或许是这具身体离家近了,竟有些豁然开朗的意味。 不光于佳的状态好了起来,其余士兵的心思也逐渐活络了些许。 领导明显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这日发了军饷之后,通知明日休沐。 这下长海儿可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在于佳面前嚷嚷着要去镇子上逛逛。 “近些日子老是有那瘪犊子玩意儿来找他长海儿爷爷的麻烦,明日咱们就去镇子上放松放松吧!” 长海儿说的没错,总是有人时不时的来找茬。 不光找于佳的茬,身边的几人也不得安生。 行至山林中狗剩半夜出去小解的时候险些被人推入悬崖,幸亏师从于佳之后,身手极速上升,才能幸免于难。 长海儿虽是个马大哈,倒也能感受到不寻常来。 于佳却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肯定是刘东方动的手。 军队人多眼杂,于佳等人又在队伍前方走,新兵营就在末端。 他们双方接触不到,刘东方却能收买人办事。 就像上次在蓟州城一样,要不是于佳机灵,早就殒命了。 狗剩知道内幕,他不止一次的跟于佳提议要结果了刘东方,明日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落人话柄。 “明日我要去办事,你与狗剩去逛吧!” 还没等长海儿说话,狗剩却不干了。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目光炯炯似有烈火燃烧。 “不光你与他有过节,我也有!” “爷爷好好的被他送到先锋营送死,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 “什么跟什么?二柱你们俩又在打什么哑迷?”长海儿急得抓耳挠腮,俩人经常把他排挤出去。 狗剩拽着长海儿的领子,“还有他,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于佳实在是不想再把两人牵扯进来,“狗剩,听我说,此事因我而起,你受我连累,是我对你不住。” “这次我把事情解决之后,以后就安生了!” 狗剩一把推过长海儿,猛地站起身来。 “你一直都是这样,有事就憋在心里不说,你上次解决董大的时候要不是我给你遮掩,你早就见阎王了!” “什么?”长海儿惊讶的张大嘴巴,他总以为董大的死是刘东方硬安在林二柱身上的,没想到还真是她的手笔。 长海儿急忙站起身来,朝帐篷外看去,所幸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长海儿回头坐在于佳面前,压低了声音,“董大真是你那啥的?” 于佳看向犹在忿忿不平的狗剩,怪他怎能这般鲁莽,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现在要怎么办?长海儿要是把这事捅出去,她必死无疑! 于佳犹豫了片刻便定下心来,她周身萦绕出杀气,看向长海儿的眼神变得木然起来。 长海儿没有察觉到于佳已然对他起了杀心,他激动的去扯于佳的衣袖。 “二柱,好二柱,你真是战神下凡!” “你居然能杀了董大,你可真是了不起!” 于佳眼眸转动,嗯?什么情况? 长海儿像是看见了他老爹,亲热的说道:“你都不知道董大这个瘪犊子多过分!” “他让人喝他的洗脚水,还让人喝他的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一开始我得知他死了的时候高兴了好一阵,现在得知他居然是你结果的,你不是为民除害的神仙是什么?” “二柱,以后我再也不喊你娘娘腔了,你年长我一岁,我就叫你二柱哥!” 长海儿觉得这事与有荣焉,要不是有所顾忌,他能传出去大肆炫耀。 “看,这就是我同铺的兄弟林二柱,他可是杀了董大的战神!” 于佳敛了气息,郑重的看着长海儿,“长海儿,我这是条贼船,上来之后再想下去就只能是尸体了!” “那有什么?我的命都是你的,还管什么船不船的?”长海儿在于佳面前盘坐下来。 等于佳跟他说了当时在蓟州城中发生的事后,长海儿对刘东方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行了,明日定要万般小心!” 于佳有些担心长海儿,总觉得他不太靠谱。 “这事你就放心,我办事包你满意!” 狗剩挑眉看向于佳,还有些得意。 于佳怎会不知狗剩的打算,他把长海儿拉进局里,盘算的是人多力量大。 现在只得这样了。 晚上黑子回来,于佳就向他打听镇上的情况。 不愧是“包打听”,消息还真是灵通。 翌日天没亮,于佳和狗剩两人便来到了镇上最大的青楼烟花楼。 “二柱,咱们真要进这...烟花之地?” 狗剩看着眼前花里胡哨的木楼有些迟疑。 “嗯!” 经过晚上的纸醉金迷,早上姑娘们本来是不营业的,无奈于佳和狗剩一副吃人活阎王面孔,老鸨还是打开了门。 她听说最近有军队驻扎,这些可都是吃皇粮的军爷,她得罪不起。 是以还未来得及上妆,便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爷,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于佳面上镇定,微微颤抖的身体已然出卖了她。 “要好看的!” 老鸨是个人精,心想这又是两个不谙人事的雏儿,找个姑娘打发了就是了。 “咱们这的春柳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我这就把她给叫来伺候两位爷!” 于佳摇摇头,春柳,取这名字还能会是什么上乘的人? “我要你们这最好看的姑娘,你们这的头牌!” 狗剩面目狰狞,“要是胆敢敷衍了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哎,可不敢可不敢,我这就去叫流萤起床!” 许是两人装腔作势,真吓到了老鸨,不消片刻,老鸨就领着两人来到了二楼站定。 老鸨轻轻扣响房门,“宝贝闺女起了没?” 并无人回答,几人等了大概半柱香时间,门开了。 只见眼前女子面若玉盘,双眸璀璨如星辰,樱桃小口不点而朱,走起路来薄纱轻盈浮动,犹如一曲娓娓道来的江南小调,让人沉迷其中。 于佳想不到在这小镇竟有如此绝美颜色,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咳咳,两位军爷,可否满意?”老鸨骄傲的挺直身板,流萤可是她最得意的佳作。 ------------ 第十二章 设计 于佳让狗剩去一楼放风,她跟随流萤来到了房中。 “怎么小妹妹也学戏文里的把戏逛窑子?”流萤自顾自的坐在红木凳子上,青葱手指捻起精巧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于佳有些慌乱,她压低了声音,“你管谁是小妹妹,小心我揍你!” 流萤捏起茶杯,放至唇前,却并未饮茶。 掀起眼皮瞥了于佳一眼,幽幽的开口。 “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来这要是不办事,照样得付钱!” 于佳满脸通红,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在心里想好的说辞,一时之间竟一字也想不起来。 看出了于佳的窘况,流萤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梳妆镜前,用纤细的手指随意勾起一串珍珠项链。 “小妹妹,你可想好了,我的时间是很贵的,你确定要在这跟我耗下去?” 于佳压下心中的慌乱,朗声开口,“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话罢,她从袖筒里拿出昨日刚发的饷银,放至桌上,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流萤看见于佳放在桌上的碎银子用衣袖遮口笑了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登时充斥着整个房间,如三月清泉,七月清风,让人耳目一新,浑身舒爽。 “你想让我帮忙,就拿这些钱,打发要饭的呢!” 流萤瞬时转变了脸色,“拿着这些钱滚吧,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于佳知道她嫌少,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簪,这可是林居安娘亲送给她十三岁的生辰礼物。 “我只有这么多了!”这是原主的东西,于佳有些不舍得放在了桌子上。 似乎看出了于佳的情绪,流萤来到于佳面前,拿起簪子来回把玩。 于佳的目光就随着流萤的动作流转。 “不舍得?” 于佳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这是你买的?”银簪很简单,只在簪头雕刻了一个兰花样式。 “我娘送我的!” 流萤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于佳没有放过这一幕。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我娘了!”于佳想起前世的妈妈,不知道自己穿越之后,妈妈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不知不觉间,于佳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有些哽咽。 “流萤姐姐,我就这么多钱了,这个忙很简单,你能帮我吗?” 流萤木然的看着于佳,转过身去,并没有接她的话。 “娘有什么好?不过就是嫌弃咱们是赔钱货罢了!” 于佳至少跟流萤搭上了话,她再接再励。 “流萤姐姐,不是所有人的娘都是这样认为的,况且再说了,即使娘不爱我们,我们也该爱自己!” “爱自己?”流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我这样的还能怎么爱自己?” “不过是以这人形皮囊消遣度日罢了!” 看流萤的言行举止并非是乡野女子,她为什么流落到这般田地? 如若不是身不由己,谁会流落在这种地方做这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活计? “不是的,流萤姐姐,不要自怨自艾,女人的贞洁从来不体现在罗裙之下,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似是不可思议,流萤直勾勾的盯着于佳。 发现她目光坦然,并非作假糊弄与她,当下心思微动。 想起种种过往,有艳羡、有谄媚、有恭维,最多的还是鄙夷。 流萤喃喃自语道,“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这样讲的人!” 她生于贫苦家庭,因为是丫头,从小被娘亲卖与声色场所学习些淫巧之技,年龄一到便以才女之名游离于各色男人之间。 其实赎身的银钱早已挣够,可出了青楼,她还能去哪?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从扬州辗转于这巴掌之地,兵荒马乱的年际,只得重操旧业。 可现在有人对她说贞洁不在罗裙之下,跟自己以往的认知发生了冲突。 于佳仔细审视着流萤的神情,知道此事大有把握。 “流萤姐姐,你不干这一行了,也可以干些其他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回来这烟花之地潦草度日,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青楼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军中小兵。 这个时代的军队管的不是很严,大多数正值壮年的小兵休沐期间也会拿着饷银来消遣。 狗剩在楼下坐立难安,还要提防有人看见他。 所幸看见于佳从楼上下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于佳点点头,“成了,赶紧离开!” 前门是不能走了,万一让人看见了就完犊子了,两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到军营之后,长海儿已经在帐篷里了,看见两人,不由得惊讶。 “你们怎的这般快?事情办妥了?” “妥了,你办的怎么样?”于佳问道。 “我也妥了,今日未时便会有人引刘东方去营寨不远处的小茶馆!”长海儿不由得得意起来。 “干的漂亮,不会供出你来吧?”狗剩看着长海儿毛燥的样子不由得担心。 “哎哎哎,我长海儿能是这么不小心的银儿?我找了好几个看起来无甚关系的人办的!” “我的饷银都花光了不说,还赔了五两银子呢!” “什么?”于佳不由的惊呼出声。 一般士兵的饷银是每月二两银子,先锋营的饷银是每月三两银子。 一家人一年到头的花销也就三两银子左右,长海儿这都花了八两银子!!! “我请头牌出马只花了我和狗剩的六两银子,你都花了八两?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于佳恨铁不成钢的戳着长海儿的脑门子,又心疼那八两银子,止不住的叹气。 “哎呀,二柱哥,银子没了再赚嘛!我的原则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拿钱少了人家不好好办事!” 话说的是这个理儿,可想起八两银子,于佳还是捂住了胸口。 狗剩抚着于佳的背,“好了好了,只要办事妥当,八两就八两吧!” 现下只得这样了! 午时吃完饭之后,于佳就开始惴惴不安,好在不消片刻,茶馆里就引起了骚乱。 于佳等事情发酵了好一会儿,才和狗剩长海儿俩人悠悠哉哉的去茶馆看热闹。 茶馆此时已然围满了人,依稀能听得到流萤凄切哀怨的控诉声。 ------------ 第十三章 解决后患 “太过分了,当兵的也不能这么糟蹋人!” “还不一定是谁糟蹋谁呢!这可是烟花楼的头牌,好不容易捞到一位军爷,不得牢牢抓住了!” “关键是人家军爷不承认呐,提了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人家头牌不找他找谁?” 于佳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觉得浑身舒坦。 他们三人从角落里慢慢挤进去,茶馆内已然水泄不通。 流萤泪流满面跪坐在地上,手紧紧抓住刘东方的衣服,犹自喊着。 “你说要带我走的,我将我的积蓄都交予了你,你怎可变卦!” “你他娘的是谁?我都不认得你,你快给爷撒开!” 刘东方冲流萤脸上打了两巴掌,使得人群又一阵嘘声。 流萤是烟花楼的花魁,平日里他们连面都见不到几回,此时却如此狼狈,怎能不叫人心疼? “你也太粗鲁了,怎可这般对待姑娘?” “就是,还军爷呢?” 刘东方一声狞笑,朝人群望去,“你们也说她是青楼女子,千人骑万人压的玩意儿,哪是一般的姑娘?” 随后他低头看向流萤,“你说我与你私定终身,那我来问你!” “我今年多大?籍贯在哪?在军中任何等职务?” “咱们都是要私奔的人了,这等简单的信息我怎会不与你说?” 于佳三人互相对视,暗道不好,刘东方在新兵营做了这么多年队正,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流萤登时一愣,于佳只说了具体样貌,并没有告诉她具体信息。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随即继续哭喊了起来。 “官人,你只与我说了你家在关外,莫非是哄骗我的不成?” “你还说你今年二十余岁,家中贫寒尚未娶妻,也是哄骗我的不成?” 干的漂亮,于佳等人松了一口气。 周围百姓又起哄,“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当真,流萤姑娘,你就是被骗了!” “还军爷呢,骗人家女子的身子不说,还骗人家的钱,真是不要脸!” 刘东方满脸通红,百口莫辩,“你们别信她的,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也没去过窑子!” 他急得满头大汗,今日只是来赴约喝茶,想不到遭此横祸! “散开散开都散开!” 忽然从外面传来呼喊声,百姓们纷纷侧目。 几个身穿甲胄的亲兵挡开了众多百姓,顾文斌迈着四方步缓缓走来。 在场的不少小兵赶紧跪下,于佳几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刘东方仿佛看到了救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上峰你来的正好,要为小的做主啊!” 顾文斌并不认识刘东方,只听说军中的士兵与烟花女子拉扯不清,影响恶劣,他不得不来此地查看。 “怎么回事?”顾文斌坐在上首,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还未等刘东方开口,流萤就转身向顾文斌磕头。 “将军,您要为奴做主啊!” 一声“将军”听的顾文斌浑身舒坦,眼中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你且站起身来回话!” 流萤依言站起身来福了福身。 “奴是烟花楼的女子,今日里这位军爷入我幕中,甜言蜜语想要为我赎身。” “他说要带我回家,还要娶我为妻。” “奴一时信了他的鬼话,将身价性命全数交付与他,我们相约在茶馆见面。” “谁知刚见面他竟翻脸不认人,这时我才知道他是军爷,军爷怎会带我这样的女子回家?” “将军,是他哄骗于我,您要为奴做主啊!” 话罢流萤又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好不可怜。 “上峰,别听她混说,我今日根本没有去镇上,又何来与她见面?” 刘东方后背湿透,脸上冷汗直流。 顾文斌思忖片刻,朗声说道:“我们是大周的士兵,应当以守卫大周子民为己任!” “你可倒好,私下里还要欺辱我们姊妹,你是哪个军营的兵士?” “回上峰,小的是新兵营二队队正刘东方。”刘东方的心沉到了谷底。 顾文斌心下一凛,还是个小头目。 “大致情况我已了解,刘东方违反军规第一十三条,仗打十五军棍,逐出军营,开除军籍,永不录用!” “另外,拿人家姑娘的东西应尽数归还,别失了爷们儿风度!” 周围百姓拍手叫好,流萤赶忙叩首道谢! “上峰,我冤枉啊!”刘东方不住的磕头,霎时间头上鲜血直流。 一旁的亲卫兵把架着刘东方拉了出去。 顾文斌要当着百姓的面行刑。 几人的谋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刘东方今日必定要受到惩罚。 顾文斌新官上任,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任何有关军队的不利的言论他都要扼杀在摇篮中。 刘东方被开除军籍,于佳才能解决了他! 茶馆门口已经布置好了行刑器具,刘东方被两名亲兵用军棍压在长凳上。 此时的刘东方嘴里还在不住的叫喊,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冤枉。 直到他抬头看到了面前不远处的于佳几人。 “是你?一定是你诬陷于我!” 刘东方又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被身后行刑士兵一棍子给打的大叫起来。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再看于佳了,哀叫声连连。 于佳看着面前刘东方叫喊的模样,想起之前自己被打的痛楚。 风水轮流转,人不能太得意了,一旦倒霉什么事都有可能作用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百姓们还拍手称快,打到最后,看见刘东方腰部以下血淋淋的样子不忍再去看。 “打的好,大将军严格约束部下,真正是为我们老百姓办事的人!”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神勇!” ...... 等刘东方行完刑,已经失去了意识,被随意丢弃在茶馆旁。 茶馆老板嫌晦气,又将他拖到了田间地头。 刘东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地沟旁,他忍住剧痛,想要换个姿势。 “醒了?” 听见人声,他突然戒备起来。 “谁?” 于佳慢慢的朝他走过去,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队正的命真大,还能醒过来!” “林二柱,今日的事是你干的,你个狗娘养的......” 于佳并没有阻止他的污言秽语。 站起身来,从后腰抽出长剑,“你还记得那个被打死的孩子吗?” “哦,就是被你安排用一张破草席一卷就扔到乱葬岗的孩子!” 刘东方趁着夜色看到了明晃晃的剑,他顿时吓破了胆。 “林二柱,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于佳再也不想听他啰嗦,手起刀落,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还是没有长刀好用!” ------------ 第十四章 试炼 蓟州军营从出发时的五万军马赶到渝南军营只剩下两万人不到。 众人到了军营之后安顿下来已经是午时。 午时的餐饭是面条! 于佳等人属于先遣部队自然要先盛饭,半人高的铁桶里散发出的香气引的几人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此刻谁也没功夫笑话谁,轮到自己盛了饭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排凳上吃了起来。 一时间呼噜噜的响声此起彼伏,可见苗条多见受欢迎。 清润的面条浸泡在汪亮的红油里,形成的反差倒是勾起了人的食欲。 这不就是重庆小面吗? 于佳用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塞进嘴里,嗯? 这不是一般的重庆小面。 这个味道比重庆小面更重油重辣。 巴蜀之地多湿热,此地的饮食也是重口味,这样能散发体内的阴寒。 吃完饭之后并没有对于佳等人有明确的安排,只让他们尽快调整作息。 “我滴个亲娘哎,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悠闲就好了!” 长海儿躺在铺上喃喃自语道。 “你来军营投军不是立志要做大将军?”狗剩冷哼一声,这才多长时间就忘的一干二净。 狗剩这么一说,于佳倒想起来第一次见长海儿的景象。 当时长海儿慷慨激昂,于佳还真被感动了那么一下。 可是想起长海儿在蓟州城被吓得尿裤子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长海儿被狗剩臊的脸热,他故作轻松道。 “大将军也不想每日操劳吧,他也想抽空偷懒!” “这你就说错了!” 刚来半日,黑子已经打探出很多有关渝南军营的消息。 “咱们大将军可是天神下凡,作为皇子与士兵同吃同住。” “体恤下属,当真是好上峰!” 黑子说话间一脸崇拜,“我们跟着他可算是交了八辈子的好运!” 其他人听了此话也是神驰向往。 很快,黑子就不这样想了。 蓟州城军营要想并入渝南军营,要先试炼! 于佳不知道皇帝对两军队合并到底持有什么看法,至少在这一做法上能看出,三皇子并不想把蓟州军营收编。 试炼分为三种形式,分别是体能、拳脚、器械。 体能和拳脚于佳并不担心,就是这个器械她很苦恼。 在新兵营几乎没有学器械操练,到现在最基本的刀剑都用不太顺手。 等到于佳等人来到校场测体能的时候,她又傻眼了。 一般的体能就是看长跑,渝南军营也不例外,围着校场跑五圈,大概五公里。 这对于于佳来说是小意思。 关键是跑步的时候腿上要缠上沙袋,不是到脚踝或者是到小腿缠沙袋。 而是两条腿从脚踝到大腿都要缠上沙袋。 这些沙袋加一块足足有十公斤!!! 其余人看见这阵势早已经哀嚎声一片。 “干什么?再有下次跑十圈!” 此次的教头大概十八九岁左右,丹凤眼薄嘴唇,生的高大威猛,如若此时不是色厉内荏的模样,倒是比较讨小姑娘喜欢。 他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凌厉,一个眼神仿佛都能把人给戳出窟窿来。 “告诉你们,来到我们渝南军营就要守规矩!” “在这里,你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服从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刚开始跑的时候,于佳狗剩和长海儿三人还能并肩,跑到第二圈的时候长海儿就坚持不住了。 “受不了了,这么多人,我偷偷少跑一圈应该没人注意!” “不可!” 于佳要趁早打消他这个念头。 上学的时候跑一千米不乏有偷懒的同学,只有一个老师看着到最后还能把少跑的人给揪出来。 何况是这么大的军营! “长海儿,你坚持住,如若不然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好在长海儿虽然喜欢打嘴仗,最后还是一圈不落的跑了下来。 于佳在众多士兵里面并没有落后,跑完之后她跟着众人一起躺在地上大喘气。 此刻她脑袋发晕,一片空白,只觉得呼吸不畅,还想吐。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巴蜀之地的太阳还是不容小觑。 如同在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经过半年左右的长途跋涉,众人早就疲惫不堪,虽说昨日修整了一下午,那能这么快缓过来。 这次体能测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合格,最后还把少跑的人揪出来挨了罚,其余人直接被分去了伙房。 于佳等人还没有缓过来就直接去了演武场! 这是于佳的主场,她并不担心,但是她也没有大意,渝南军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果然不出所料,此次拳脚功夫的试炼者竟然是刚才的教头。 “站在这你们才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林功勋,暂时任你们的教头!” 于佳的心仿佛被重物撞击了一下,砰砰直跳! 姓林,年纪也相仿,虽然说的是流利的官话,来当兵五年了也很正常。 只是看着眼前凶狠漠然的男子,于佳又很难跟记忆中的林居安联系起来。 原主记忆中的林居安,原名林孬蛋,身材瘦弱,可是对原主是一顶一的好。 从小就“柳娘妹妹”的叫着,大人打趣他,他就挺直了腰板,端的一口小奶音,学着大人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以后柳娘妹妹是要给我当媳妇儿的,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会是他吗? 这么想着很快就开始了试炼。 第一个就轮到了黑子。 结果不出所料,黑子是被抬下去的。 林功勋只用了三招就把黑子给撂倒了,这下众人对眼前严厉的教头又怕了几分。 陆续又有几人下场,很快就轮到了于佳。 于佳在林功勋眼前站定,她还在试图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叠。 “发什么呆?上了战场这么迷瞪早就没命了!” 于佳蓦地反应过来,以掌化拳率先出招。 林功勋一个不查,竟被拳风扫的退后一步。 “好小子,再来!” 于佳快速出击,屈身扫腿,腿碰上林功勋的膝盖,像是碰到了石头一般硬,疼得她登时收回了腿。 看着林功勋面露得意之色,于佳心中腾起一团团云雾,再也忍受不了,又欺身上去。 林功勋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碰到过可以跟他过招的对手,心中直呼过瘾。 眼前的小子出拳虽然有些套路话,不过加以训练还是能和他较量一二的。 于佳自然不知林功勋心中所想,她现在能倚仗的就是自己出招快。 不过林功勋摸到了她出拳的规律,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于佳猛地倒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 第十五章 我不会射箭 “你是第一个和我对打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人,此次过关!” 于佳虽然过关了,心里却被种下了刺。 此人如此狂妄自大,怎能是记忆中那个温柔疼人的林孬蛋? 狗剩和长海儿虽然也过关了,不过被打的也很惨。 晚上三人躺在铺上各怀心事。 往常都有黑子和长海儿一唱一和,现下黑子去了伙房,三人也就歇了说话的心思。 于佳担心的是明日的器械考核,林功勋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老天会不会再次垂怜于她! “你说说你,想要好苗子让其他人去就行了,怎的还自己下场了?”说话的正是镇南大将军三皇子李延昭。 他此时正在和林功勋对弈。 “属下哪敢放心?”林功勋此时神色放松落下了一颗黑子。 “此次是要挑选先锋营的将士,身手必须要好,如若不然,上了战场还得我替他擦屁股!” “那你一个先锋营校尉下场选人,你让别的营怎么说?”李延昭紧随其后,吃了他一子。 “再说我偏心于你,有好苗子先让你选?” 李延昭话罢,林功勋笑了起来。 “将军,你也不看看太子硬塞给你的人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林功勋面带嘲讽,“他们要是嫉妒我,都给他们便是。” “你啊!”李延昭笑骂一声,落下一子,“也就是你小子在我面前才敢说这些话!” 还真别说,林功勋除了嘴硬,本事也是挺硬的。 同样的少年投军,军功也是自己实打实的挣来的。 李延昭当初也就是喜欢林功勋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像极了当初的他。 “看来今日试炼你不满意?没有找到适合的人?” 林功勋脑中浮现出一个倔强的脸庞,眼中似乎还有些忿忿不平,委屈和怨怼? 林功勋摇摇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会对他有怨怼? 一定是他看错了,从蓟州军营来的人,哪一个看渝南军营顺眼? “哦?你不满意?”李延昭看见林功勋摇头问道。 “没,属下还真找到一个合我胃口的人!” “那就招来!”李延昭趁机再落一子。 “不行,还有器械试炼,明日再下结论!”林功勋不想放水。 原蓟州军营的折冲都尉顾文斌被合并到渝南军营,还任折冲都尉,只不过渝南的军职和蓟州的军职又有所不同。 渝南军营设两个折冲都尉,顶头上司是将军。 而顾文斌主管器械和伙房。 第二日天不亮,于佳等人就被叫醒起床操练。 早晨常规练习是绕校场跑五圈,不用加沙袋。 吃完早饭后,众人就在器械场集合。 一个个兵器架整齐排列,上面各种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此次的规则是找自己的趁手武器,上了战场之后各凭本事杀敌当然得找个称心的搭档。 于佳沿着兵器架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适合自己的长刀。 她倒是在角落发现了两把短剑。 这两把短剑大约二十公分长,三指宽,通体银色。 反正武器都不趁手,两个总比一个强,就选短剑吧! 于佳回到器械场中发现众人也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武器。 狗剩选了把长剑,他用惯了长剑。 长海儿则是选了一杆长枪,和红缨枪还不太相同。 枪头比之长了五寸左右,似乎也重了些。 此次的试炼规则也发生了改变,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不再是教头来试炼,而是让众人抽签决定和谁来试炼。 “这不就是想让咱们自相残杀吗?也太狠了些!”长海儿在于佳耳边嘟囔了两句。 确实残忍,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资格提出异议。 于佳抽到的是一个手持铁锤的彪形大汉。 他上场的时候看到于佳拿着两只小短剑顿时就咧开嘴笑了。 “小兄弟,你拿这俩小玩意儿,能碰的到谁?” 于佳仰头认真的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同样的先发制人,同样的以快取胜,于佳率先出剑往大汉腹部刺去,被他轻松挡过。 短剑和铁锤撞击发出的“叮当”声同样撞击着于佳的心。 大汉嗤笑一声,“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于佳还是那句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反手挽了个剑花,调整方向朝大汉肩膀刺去,大汉连忙用铁锤去挡。 谁知于佳挥动左手朝他腋下划了一刀,布料“呲拉”一声,应声而裂。 于佳转身闪过,大汉惊的大叫一声。 “再来!” 此时大汉已经红了眼,双手持锤,一脸凶狠的想要把于佳砸成肉泥。 “二柱,小心呐!”狗剩在台下为她捏把汗,心都揪了起来。 于佳已经找到大汉的特点,下手重,却不灵活。 这就好办了,于佳一个跃起看似要攻击大汉的腹部,大汉连忙去挡。 谁知于佳调转方向,直接划了他的裤腿。 林功勋在场下摇头失笑,惯会耍些小聪明! “你又诓我?”大汉暴喝一声,怒不可遏想要去砍于佳。 “只要对你有用就行!” 于佳一个闪身,朝大汉胳膊上刺去,此时大汉想要提防于佳用左手刺她,就没有去挡。 可这次于佳的目标正是他的胳膊,当啷一声,铁锤掉落在地,大汉捂着胳膊哀嚎起来。 “铛铛铛”锣声响了起来,“林二柱胜!” 于佳用袖子擦了一把汗,长舒一口气,终于过关了。 万幸的是于佳与其他两人没有分到对战组,要不然真的是无法取舍。 此次试炼通过之后还有一项,那就是射箭。 三人顺利撑到了最后一关。 看着满场的弓弩,于佳心里发慌。 她从来没有摸过这些。 刚来到射击场地,林功勋就发话,“林二柱先来!” 他要看看自己看中的人综合实力究竟如何。 可是这次他算是看走眼了。 于佳拿起弓弩使出吃奶的劲,刚把弓弩给拉开,箭矢就掉了下去。 众人哄堂大笑,前面于佳表现多么的出彩,此时就有多么难堪。 于佳顿时觉得置身于火炉之中,不光脸热,浑身都滚烫起来。 她用手指扣着弓弩,有些不知所措。 “再来!”林功勋又发话了。 于佳拿起箭筒里的箭矢,刚扬起弓弩就放了下来。 “教头,我不会射箭!” 林功勋:...... 众人:...... ------------ 第十六章 想去伙房 “砰”的一声,林功勋一脚踢倒地上的方凳,把手里的马鞭随手扔在了地上。 “真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 犹不解气,准备走出营帐,跟紧随而来的大副金彭安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爷,您消消气!”金彭安一把拉过林功勋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林功勋喘着粗气,“连弓弩都不会使,我要他干什么?” “跑的是快,还没跑到对方面前就被人家射个对穿,有个屁用?” “蓟州城来的兵都是废物!” “你不也是从蓟州城来的吗?”金彭安顺势在对面坐下。 “你说什么?”林功勋眯起眼,拳头握的“咔咔”响。 林功勋最不喜别人说他是蓟州军营来的,金彭安立即转移了话题。 “哎呦,你都是要当果毅都尉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鲁莽?” 金彭安提起茶壶给林功勋倒了一杯茶。 “依我看呐,林二柱这小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忽略掉林功勋的冷哼声,他继续说道。 “你想啊,他那些拳脚功夫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会的。” “此前就应该有基础!” 这话说的不假,林功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出拳利落,专往人要处攻,是个老手。 “你想啊,最不好练得拳脚功夫都能练得这么漂亮,区区一个弓弩肯定不在话下!” “这话我不同意,骑射哪是这么容易练的?”林功勋还是不看好。 “瘸子里面挑将军,蓟州城里来的这些人中,林二柱算是佼佼者。” 金彭安继续说道:“你要是再这么挑剔下去,别的营要走了你可别后悔!” 于佳回到营中有种解脱的感觉,心里犹为放松。 这下能去伙房了,能更方便的打探林居安的信息。 本来她来军营的目的就不是什么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现在因为不会射箭被淘汰到轻松的部门,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中午吃的是糙米饭配红烧肉,心情放松了,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谁知还没有轻松一会儿,就被通知去校场集合。 渝南军区的先锋营和蓟州城的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打先锋的,蓟州城的先锋营就只打先锋,除了死的快些和普通士兵并无区别。 渝南军区的先锋营是各个军营的佼佼者组成的精锐部队,平时基础训练都比别的军营要严厉的多。 在此地,能加入先锋营是无尚荣耀的事,毫不夸张的说,即使到了祖坟也能比别人离C位近些。 于佳可没有这样的觉悟,此时她无精打采的站在了队伍的前列。 虽说在新兵中的个头不算低,来到年长男子中,就算是瘦弱的了。 “今日来集合的都是咱们渝南军营的精兵强将,我是你们的大副金彭安,以后咱们就是同僚!” 于佳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金彭安,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和善。 军营中哪有什么和善的长官? 果不其然,这位看着和善的长官发出的第一条训练指令就是沿着军营外的长河山跑一圈。 老兵们都习以为常,新兵蛋子在心里叫苦不迭。 若说昨日试炼的五公里有难度,今日的训练则更有难度。 长河山地处赤峰山和桑措山之间,地势低洼,且山路崎岖。 宽阔处能容下两辆马车,狭窄处过一人还得勉强。 直至出发,也没有见林功勋露面,于佳心里嘀咕,不知道又搞什么鬼。 日常训练没有绑沙袋,只在身上背了一个水袋。 于佳跑起来犹为轻松,所有训练项目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跑步。 在这个时候,她的思绪才是属于她个人的。 山林中的枫叶刚刚泛红,夹在满眼苍绿之中煞是好看。 于佳不自觉的拿出了原主的记忆。 初秋的天,十岁的林孬蛋和五岁的柳娘走在田间。 林孬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转眼就见柳娘步履蹒跚的落在后面。 “柳娘,走快些,我带你去抓鱼!” 柳娘停在原地,委屈巴巴的绞着手指,“孬蛋哥哥,我走不快!” 说完话明亮的大眼睛里竟蓄起了水汽,惹得林孬蛋一阵心疼。 他快步跑了回去,不知所措的看着柳娘,“好柳娘,不哭,孬蛋哥哥背着你好不好?” 柳娘这才开心起来,咧开嘴“嗯”了一声,眼里的水珠顺势而下。 林孬蛋用手指轻轻抹下泪珠,用舌头舔了舔,“呀,是咸的!” 两个孩童对视一眼,竟哈哈大笑起来。 想到这,于佳也跟着笑了起来,在童真孩子的眼里,什么事都不嫌幼稚。 “不错,还有心情笑,看来还是训练的难度太低!” 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于佳转头一看,正是林功勋,他还骑了匹高头大马! 于佳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认认真真的跑步。 林功勋瞥眼看着于佳倔强的身影,个子不大,脾气倒挺大! 于佳加快速度,朝前方陡峭处跑去,后面传来鞭策声,以及林功勋的叫骂声。 “干什么吃的,娘们唧唧的!” 地上的细碎石块有些硌脚,一时不察,竟崴了脚。 好在活动活动,症状有所减轻,这时身边又有几人超过了她。 她扶着石壁捏着脚踝,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旁边的士兵路过,甚至都能把碎石带入悬崖下,还真是刺激。 于佳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跑去。 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狗剩和长海儿,看样子是被落在了后面。 她咬紧牙关,快步跟上前方的士兵。 “不错啊,林二柱,第一次跑山路还能跟上我们!” 士兵转头露出大白牙,让于佳感觉直晃眼。 多亏了林功勋的“看中”,营中的士兵差不多都能叫的上来“林二柱”的名字! “承让承让!今日上午跑完山路,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想什么呢?”士兵一个箭步跨过路上的岩石。 “这只是刚刚开始,回去之后还有马术!” 于佳登时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的看着士兵身姿矫健的跑了过去。 “我的个亲娘哎!”她学着长海儿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抱怨起来。 饶是再冷静自持的人,遇见这样的魔鬼教官,也得骂一声吧! 这山路按她的速度跑下来不得一上午,何况那些刚入营的士兵只会更慢! ------------ 第十七章 魔鬼训练 时间紧急,此刻长河山美不胜收的景色她是无心再欣赏,她脑子里只有刚才士兵说的话。 等会还有马术! 骑马什么的,她都没有接触过! 想到这心慌的厉害,力气都被抽走一大半,赶紧停下来喝口水缓缓,顺便观察一下后面的情况。 后面追上来的士兵大多都是年龄比较大的,看样子并不是新兵。 还是看不到狗剩和长海儿,两人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她不能落后,指不定林功勋又怎么想着法的惩罚落后的人,想到这她赶紧合上了水袋,继续前进。 饶是她速度再快,等她下山的时候,山脚下乌泱泱的士兵已经集合了。 来不及缓口气就得入列。 林功勋在队伍面前走来走去,看的出来十分不耐烦!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下山,基本上都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大喘着粗气去集合。 于佳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午时了,上午的训练也就该到此为止了吧! 可惜的是,她又想错了! 等士兵全数回来,已过了午时,林功勋舔着后槽牙,阴恻恻的看着众人。 “你们总是挑战着我的底线!没想到一个山跑就把你们跑成了这个熊样!” 于佳从黑子口中听说过他的战绩,只要林功勋参加,第一名不会轮到其他人。 不光是山跑,各项成绩都是遥遥领先。 林功勋当然有资格嘲笑他们这些新加入的兵。 在蓟州军营,哪进行过这个强度的训练? 林功勋背着手,手里的马鞭握的咯吱作响。 众人大气不敢出,都等着他的下文。 “现在已经掉饭眼了,也都别吃了!这个成绩再去吃饭不叫别的营笑掉大牙?” “你们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 “目标:马场,行进!” 无人敢抗议,前排带队跑步前进。 跑马场的面积很大,养马场、驯马场、跑马道区域分明。 于佳他们先来到了驯马场。 马圈内的马儿正在悠闲的吃草,看见众人来了,已然习以为常,连头都不抬。 “老兵去牵自己的马上跑马道,新兵蛋子们,就挑选各自的马!”林功勋开口吩咐。 剩下的新兵,有之前骑兵营的,率先进入驯马场选马。 也有其他军营和于佳一样没有骑过马的,踌躇不前。 “哦,对了,这些马都没有上马鞍,脾气有些暴躁,你们别惹他们生气!” 于佳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听林功勋这意思就是说,这些马匹还未被驯服? 刚才进入驯马场的士兵一时怔住,他们也知道未驯服的生马有多危险。 马匹上了战场就是士兵的盟友,一定要与之产生密切的联系。 从生马开始培养感情,这样的感情才来的深厚些。 这也是林功勋让他们从未驯服的马开始训练的原因。 见其他人已经摸索着进入驯马场,于佳也快步走入。 已经有人上马了,马匹嘶叫声不绝于耳,同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驯马场内有马夫,只进行了简单指导,于佳还是摸不着头脑。 她拿着缰绳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一匹棕色大马身边,抬眼打量着它。 此马同体红棕色,油光发亮,只是时不时喷出的鼻息告诉别人它可不是好惹的。 于佳有些怂,又往前走去。 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匹同体白色的马匹,它正在安静的低头吃草,仿佛耳边的喧嚣与它无关。 此时的白马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于佳心下一动,心动不如行动,就它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先是捏着胡萝卜往前凑近。 白马见是生人,顿时提高了警惕就想往旁边走去。 于佳不给它这个机会,尝试着把缰绳往它脖子上套。 白马喷着鼻息,踩着前蹄,警告着于佳,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敢下蹄! 已经有人成功驯服马匹,朝跑马道慢慢的走去,于佳一个心急,胡萝卜一扔,就把缰绳套在了白马脖子上。 白马左右晃动着脖子,猛地起身,扬起蹄子。 于佳一个就地打滚快速站起身来,又慢慢的朝白马靠近。 她一手抓住缰绳,一手尝试抚摸白马的鬃毛。 还没有碰到鬃毛就遭到了白马的抵触。 “你先跟它说说话,让它慢慢熟悉你,不可心急!”一旁的马夫教导着于佳。 “小白,我叫林二柱,以后咱们就是搭档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响亮的鼻息声。 于佳毫不气馁,“你让我骑上去好不好?” 于佳挠挠头,她还真是不擅长跟马打交道。 “以后上战场杀敌,还要多仰仗你!” ...... 于佳左手迅速按着马身借力,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谁知白马提前预知了她的想法,顺势躺了下来。 如此反复数次,于佳终于失去耐心。 她在白马还没有躺下之前,迅速骑上了马,白马扬起前蹄想要把她给甩出去。 于佳死死地抓住白马脖子上的鬃毛,紧紧的贴在它的脖子上。 大不了就被摔下来,那以后不就能去伙房了! 白马急躁的在驯马场内跑来跑去,于佳就是不松手。 许是白马跑累了,还是佩服主人的耐性,终于停下了脚步。 于佳小心翼翼的撒开白马鬃毛,拽紧缰绳,白马根据主人的意愿来到了跑马道。 别的士兵驯服的马已经能在跑马道上驰骋,于佳就只敢带着白马小跑起来。 她已经被身下的这匹马折腾的筋疲力尽,幸亏最后还是拿下了它。 众人集合的时候,又少了几人,不用问,肯定是被生马所伤。 “下次再来就找自己驯服的马,以后除非生死,不得换马!”林功勋似乎对众人的表现很满意。 不过满意归满意,他们还是不能去吃饭,依照林功勋的说法是,真正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让你吃了饭回来再打。 今天一天,没有吃午饭,没有休整,紧接着就是去练箭。 此时的于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有力气再拉弓,于是又遭到了林功勋的奚落。 奚落就奚落吧,于佳摆烂了,这谁能像机器一样连轴转? 弓没有拉起来,箭矢也没有射出去,终于挨到了天黑。 列队集合的时候众人开始兴奋起来,同样兴奋的还有林功勋。 这让众人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林功勋公布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能吃晚饭了!每人两个牛肉包子! 坏消息:去茅房吃! ------------ 第十八章 绝对不可能是他 一经公布,队伍里出现两种声音。 老兵们习以为常的在讨论今天牛肉包子里面是粉条还是萝卜。 新兵的关注点都在让他们去茅房吃。 他们心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一样,想扒开看,又怕再被塞一团棉花。 看着林功勋眼中闪烁出的恶趣味,于佳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是什么活爹,竟能想出如此阴狠的招数。 要是不想让他们吃饭,直说就行了,用得着糟蹋粮食吗? “嗯,今日我已然踩好点,步兵营中午吃了骡子肉,有人拉肚子,咱们就去步兵营的茅房吃包子!” 林功勋非常期待接下来发生的场景。 于佳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此时已经被拉肚子的画面感给填满了。 若是再去估计早上吃的饭都得吐出来。 “目标:步兵营茅房,行进!” 等众人到步兵营的时候,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包子。 步兵营的士兵对于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只向他们投来怜悯的目光。 步兵营校尉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人如其名,名唤高猛。 他朝林功勋悲伤猛拍了一巴掌,“又来浪费肉包子?” 林功勋面上无任何变化,继续交待队伍挨个领包子。 于佳他们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等着林功勋发号施令。 “老高,怎么回事,中午的那些干货全给抖搂出来了,你们不更浪费?” 高猛“哈哈”大笑起来,“天气渐凉,痢疾又开始了,可不得前脚吃后脚屙嘛!” 听见这个字眼,已经有人顶不住了,当场吐了出来。 彼时和高猛抽科打诨的林功勋脸色都变了,“没用的东西,这就受不住了?” “还没进茅房就吐的,今日翻倍!” “我滴个亲娘哎!”长海儿哭着脸嘟囔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儿?” 等众人领完包子,就有人带着他们去茅房。 步兵营人数众多,茅坑设的也多,一批可容纳二十人。 这二十人进去之后,面向茅坑蹲着,还不能闭眼或者看向别处,否则还要翻倍。 于佳看着眼前的黄白之物,只觉得胃里一股热流快要翻涌而出,那还能吃的进去包子? “吃!每人半盏茶时间,若是没有吃完包子,翻倍!” 又是翻倍,去他娘的翻倍。 于佳心一横,张嘴咬了一口包子,味如嚼蜡,比任何时候吃的饭还难以下咽。 咽了一口包子,再咬一口,还没有来得及嚼,胃里的热流再也压抑不住,夺门而出。 于佳率先吐了出来,接着就听见其他人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吐了之后,监督士兵让他们再吃,于佳只好硬着头皮吃,还有的士兵奋起反抗,被拉出去当场挨了军棍。 看见有人受罚,于佳歇了心思,跟挨军棍比起来,她更愿意看着屎尿吃包子!!! 两个包子,于佳觉得过了一个世纪才把它们吃完。 出了茅厕,她发誓再也不吃包子了! 这下队伍比刚下山跑的时候更加虚弱,仿佛遭受了什么磨难一般。 回到营帐中,众人唯有沉默来评价今日的训练。 这个时候,于佳基本上就能断定林功勋是林孬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印象中的孬蛋哥哥哪会有这么变态? 八岁那年,赶上征兵,林父年纪已大已过了征兵的年龄。 林大郎刚得了一个儿子,正是需要劳力挣钱的时候,也不适合去。 林二郎前段时间摔断了腿,此时正在家休养,就剩下十三岁的林孬蛋。 林孬蛋一脸决绝,“爹,你就让我去投军吧,就算不是为了家里,我也想去打鞑子!” “你说什么混话?”林父怒目圆瞪。 “我去找村长改年龄,改了年龄就能上战场。” “我这个老头子死不足惜,那能让你个奶娃子去送死?” 林母擦着眼泪,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说不上话。 可是无论是丈夫或者是儿子,她都不舍得他们去送死。 “娘,不哭!”柳娘轻轻的替林母擦着眼泪。 她年龄太小,还不懂的当兵意味着什么。 “爹,您就让我去吧,我人机灵,跑的也快,打不过了就跑,总不会把命交待在那!” 林孬蛋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家里还离不了您和哥哥们,我在家也是吃闲饭,就让我去吧!” “我去!”林大郎不理会自家媳妇拉着他衣袖的手。 “爹,娘,让我去,我不能看着你们送死,我是家中的老大,自然得担起责任!” 林孬蛋站起身来抱住了林大郎,“大哥,你走了,大毛二毛怎么办?” “你还得在家照顾一大家子呢!” “行了!”林父出声阻止,“我去改年龄,就这么说定了!” 跟林父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村长家里改年龄的人满为患,县太爷也早就发话,一旦发现伪造年龄者严惩不贷。 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看着征兵日期慢慢逼近,家里陷入天大的危机中。 柳娘不晓得怎样能解决危机,只能乖一点,勤快一点。 这天晚上她刚睡下,林孬蛋就从窗棂子跳了下来。 “孬蛋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柳娘,我要走了,明日早起,你跟爹娘说一声。” 柳娘慌了,“你要去哪?” “我要去投军!”清冷的月光下,林孬蛋的笑脸显得格外温柔。 “等我做了大将军,就娶你进门,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第二日柳娘把这个消息告诉林父林母的时候,两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等他们去官府问的时候才知林孬蛋已然上了军籍,跟随第一批士兵早已出发! 于佳穿越过来的时候林孬蛋当兵已经五年,这五年间再无关于他的信息。 家里人一直认为他已经战死沙场,所以当于佳提出去蓟州军营找他的时候,遭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反对。 路途遥远,一路艰辛不说,现在这个世道兵荒马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安全抵达边关? 是以于佳如法炮制,过了十三岁生辰之后,她就给家里留下一张纸条远赴边关。 此时想来,她的做法确实比较急切,若是好好整理柳娘前世的信息,是不是就能提前得知林孬蛋现在在哪? 想问题想的头疼,吃包子吃的胃疼,这都叫什么事? ------------ 第十九章 野游 基于牛肉包子事件,众人对林功勋的畏惧又多了一分。 “我怕我撑不到回家了!”说话的是一个小个子,名叫椒盐,已经二十多岁,原先是蓟州军营骑兵营的。 “别说这丧气话,这个魔鬼只是给咱们新来的下马威,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狗剩出声安慰他。 “不可能的!”椒盐有气无力的抽着鼻子。 “我打听了,咱们这都是常规训练,以后还有更严格的!” 这下没人接话了,大家心里都认同这个说法,只不过是自己刻意忽略了而已。 “蓟州军营每月休沐一天,咱这里休沐看心情。” 椒盐继续嘀咕着,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蓟州军营让逛窑子赌场,这里但凡发现有人去这些地方就军法处置!” “不许拿百姓的东西,不许百姓给咱们东西,你们说咱们是当兵还是在蹲大狱?” 这个于佳倒是无法认同。 可能是从新时代来的人,在现代这些规定都是正常的。 刚去蓟州军营,管的那么松,于佳还不习惯呢! 对于这里的训练方式于佳可能没法理解,可是这些军规她觉得甚好。 “椒盐,你别难过了,要是心里实在憋闷,我陪你跑几圈?” 于佳最喜欢的宣泄方式就是跑步,她当下从铺上下来,准备拉着椒盐出去。 “二柱,你才来了几天,怎么就跟魔鬼教头学会了呢?” 椒盐说完这句话,终是伤心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伤心日常训练,还是伤心于佳让他跑步。 他从小丧父,跟老娘相依为命,好不容易他成年了,老娘也去了。 正好赶上三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实在活不下去就投了军。 在军里的日子过得也算自在,谁知迁了营就过上了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日子除了能吃饱穿暖,哪有在家里自在快活? 椒盐这一哭,于佳有些慌,愣在了原地。 “你别哭啊!” “哭什么哭?娘们唧唧的!”长海儿大喊一声。 “依我看来,咱们校尉治军严厉才是对我们好!” 随后他站在地上,双手叉腰,一脸的豪情壮志。 “身为大周将士,怎能贪图享乐?” 于佳撇撇嘴,转身回到了铺边坐着,长海儿又开始高谈阔论了。 果然长海儿语重心长的拍着椒盐的肩膀继续PUA起来。 “可谓无规矩不能方圆,我们不能约束自己的话,怎能实现我们的伟大抱负?” “长海儿,你不当大副可惜了!”狗剩用手指掏着耳朵。 “咚咚咚咚咚”,营帐外响起了集合声。 “怎么回事?这不是刚吃过早饭?”长海儿吓得蹦了起来。 虽然心中有疑虑,众人还是撒丫子往外跑,要是迟到了,惩罚翻倍。 顷刻间,众人已经整队完毕。 林功勋双手报胸,一脸坏笑。 看到他这个表情,众人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感。 老大越是笑的欢,他们越是要倒霉。 “今日你们都很准时,那就奖励给你们一场野游!” 嗯? 于佳纳闷,这林功勋有这么好,还让人野炊? 随后金彭安笑盈盈的说道:“野游跟之前的规则一样,为期三日。” “每人会配备一日的口粮,其余的食物嘛...”他指着身后的大山。 “咱们就仰仗他老人家了!” 幸好现在还有野禽,不至于挨饿。 “咱们从桑措山入口进入,会有人在山口迎接你们!” “当然了,既然是野游,玩要玩的尽兴,落后的后三名自然有惩罚!” 金彭安的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嘘声响起。 “嘘什么?有这个劲儿不如想想怎么活下来吧!”林功勋皱起眉头,转身离开。 听到“活下来”三个字,于佳就知道这次“野游”的性质不一般。 奈何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的打听缘由,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怎会告诉你呢! 领过口粮就有人只身往入口跑去,于佳赶紧起身跟上。 “二柱哥,咱们几个一起吧!” 长海儿紧跟于佳身后,跟上的同样还有狗剩。 也好,山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人多了还能有个照应。 这次上山,不允许带武器,于佳等人轻装上阵,一度有种恍如隔世和驴友旅游的感觉。 只是在看到三人同行的时候,那些个老兵神色古怪,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要是黑子在这就好了,咱们可以捉来野鸡野兔的,让他给咱们烤来吃!”长海儿还在咂么嘴。 “快些赶路吧,咱们不拔尖至少不能落后!”于佳勒紧裤腰带,一个健步往陡坡上跑去。 狗剩紧随其后,跟着于佳大步跑了起来。 “哎!”长海赶紧跟上,“我说你们跑那么快干嘛?三天时间呢!” 午后的天气还有些炎热,太阳照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于佳用衣袖胡乱的抹了把脸,往山下看去。 后面隐约有褐色的人影晃动,又很快没入丛林。 大家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都比较上心,也许是被林功勋说的惩罚被吓到了。 这就像是学生时代要考试了一样,大家坐在一起都在抱怨有知识点没有复习到,实际上在家挑灯夜读,妥妥一个学婊。 况且,于佳总觉得金彭安说的话有什么问题,隐隐觉得不安。 可是又找不出什么问题,难不成这桑措山上还有什么吃人的老虎不成? 她转头看着前方的山林,顿时觉得阴气森然,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二柱,怎么了?”看到于佳的面色有些苍白,狗剩担忧起来。 “无碍!”于佳不能把心中没有确定的担忧说出来,免得引起团队恐慌。 “定是赶的紧,累着了!”长海儿气喘吁吁的靠着一棵两人合臂粗的大树坐了下来。 “我说,咱们能歇会吗?可累死我了!” 于佳向长海儿走过去,“歇会儿吧!” 她扯下身上的包裹,想看看里面的口粮都是什么。 打开一看,顿时像被天雷劈了般,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就是几个土坷垃! 土块用手一捏,还比较坚硬,导致他们都认为包裹裹的这么严实,里面应是些馒头或者土豆。 “我特么...”于佳把包裹狠狠摔在地上,“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吗?” ------------ 第二十章 另辟捷径 于佳第一次在几人面前爆粗口,也是第一次失态。 怪不得林功勋两人笑的一脸古怪,敢情是在这等着他们呢! 难怪那些老兵跑的这么快! 现在虽是秋天,野物不至于冬眠。 可现下先锋营有三百余人,资源还是有限的,照他们这个速度赶路,可能连野物的毛都见不到! 出发前每人都发有一张桑措山的简易地图,于佳摊在地上,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说道。 “咱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距离咱们最近的一个地点是条河。” 长海儿大喜过望,“咱们可以抓鱼!” 于佳摇摇头,“咱们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大家都往河边行进,都要去抓鱼,鱼多人少,资源分配不匀,那就要发生矛盾。 怪不得这次明令禁止不让带武器,本来大家想可能是怕他们拿了武器好打猎。 现下想来,应是怕他们打架斗殴不知轻重伤了人! “咱们只能想别人之不想,这条河之后左边山势猛然陡峭起来。” “大家都不想耗费体力,咱们就走这!” “噌”的一声,于佳从地上站起来。 “狗剩,长海儿,赶紧起来,咱们得往前走,才能有吃的!” 狗剩登时站起身来,跟上于佳的脚步,长海儿哭丧着脸跟上,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三人狗剩年龄最大,可他事事以于佳为先,长海儿对于佳早就心悦诚服,是以于佳就是团队的队长。 三人离开大路,朝崎岖小路行进。 “报!” 林功勋正悠闲的和金彭安下棋,闻人来报,头也未抬。 “说!” “头儿,大部分人都朝河边聚集,只余一小部分人偏离了大部队。” “哦?”这倒引起了林功勋的注意力,“是谁?” “有程元宝、林二柱带的几个人!” 林功勋捻起一枚棋子,“林二柱?” “这小子虽说不善功器,可远途行军可是一把好手,若是不进咱先锋营,去步兵营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金彭安落下一子继续说道。 “昨日去步兵营茅房,老高也不知怎的知道了林二柱,可是对这小子念念不忘呐!” 金彭安见林功勋犹自思索,他想偷偷拾过一个子。 还未得手就被林功勋一把抓住,“老金,你这就不地道了,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我不要,哪有别人抢的份儿?” 山势愈加陡峭起来,这条小径不光布满荆棘,连脚下的石头都会时不时的松动。 石块滑落处,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藤蔓。 “二柱哥,你说这有吃的吗?” 长海儿扒拉着身边的树枝,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个癞蛤蟆影子都没见! 于佳矮下身来,“嘘”了一声,吓得长海儿赶紧蹲了下来。 “来了!”狗剩兴奋的摩拳擦掌,他已经听到了翅膀的刺棱声。 扒拉开左手边的荆条,循着声音望去,居然看见了十几只毛色鲜艳,通身肥硕的野鸡! “咱们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靠最粗暴的方式了!” 狗剩的弓弩练得非常好,他就地坐下,找到一个柔软却不失弹性的枝条当弓弦,截了条木棍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弓弩。 于佳徒手撇下一条荆棘枝条,截面尖利无比,她递给狗剩。 “这个程度行吗?” 狗剩点点头,好似找到了他的主场。 “你就瞧好吧!” 只见狗剩一腿半跪一腿撑地,迅速拉弓射箭。 “咻”的一声,荆棘条划破长空,在几人希翼的注目下,又半途落在了地上,惊的野鸡相互奔走。 场面有些尴尬... 简易弓弩终是承受不住狗剩的拉扯,提前罢工。 “弓箭”虽然发出,到底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那什么,失败的老爹是成功的媳妇,咱们再接再厉!” 长海儿又去找合适的枝条,于佳拍了拍狗剩的肩膀。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再来!” 狗剩活动着酸痛的膝盖,继续做弓弩。 经过第一次的失败,狗剩把做弓弦的枝条和木棍处用藤蔓加以固定,他信心满满的再次搭弓射箭。 “这次,爷爷绝对能行!” “咻”的一声,利箭再次划破长空,射中了一只黑底白点反应有点慢的瘦弱野鸡。 “哦吼!”长海儿兴奋的一跃而起,屁颠屁颠的朝战利品跑了过去。 他拾起被射中胸膛的战利品,开心的朝两人跑来,“还活着!” 狗剩再接再励,一口气又射出了好几箭,次次命中! 对于处理野物,长海儿显然有经验的多。 依照他的说法来说,他是在山上光着屁股长大的,熊瞎子来了都得喊他一声爹。 很快香喷喷的烤鸡就做好了,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可比茅坑的牛肉包子好吃多了。 三人打的野物比较多,鉴于还有三天的路程,几人决定烤好带走。 直到烤了五六只野鸡才停手! 口粮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赶路。 升起的火堆用石块掩盖,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河边为了捉鱼,已然有人大打出手。 主要是新老兵之间的矛盾。 大家先入为主都带着主观的思想,领导都讨厌从蓟州军营来的人,他们自然是跟着一起讨厌。 而蓟州军营来的新兵虽说是因为业务能打被选到新兵营的,在久经沙场的老兵面前还是不够看。 “你凭什么抢我的鱼?”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大声嚷嚷着,这是他刚用树枝插到的鱼。 “凭什么?就凭你是个弱鸡!”气焰嚣张,却字字珠玑。 新兵只能吃哑巴亏,老兵抱团,新兵又不团结,只有挨打的份! 众人在河边争得头破血流,有眼尖的人已然看到了山崖陡峭处升起的浓烟。 “武哥,你看那!”武哥就是刚才抢新兵鱼的人,唤为武奎。 “有人升烟,那就是找到了吃的!拿地图给我!” 顿时有人把地图递给武奎。 看到不远处地界交汇处,他笑的张扬肆意,左眼眉骨至鼻梁处的疤痕犹为显眼。 “弟兄们,咱们去吃现成的!” 这厢长海儿正絮絮叨叨的讲述他小时候的丰功伟绩。 “你们知道吗?俺们那旮瘩处处都是宝,就连你走到路上被绊倒的草都有入药的可能!” “我告诉你们,若是半夜有人在你床头叫你名字,你们千万别答应!” 随后他一脸神秘的问两人:“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于佳极为捧场。 “那是惯会索命的黄皮子,黄仙儿!” ------------ 第二十一章 争夺战 于佳权当是打发时间,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拨开树枝,一边继续问道。 “那要是不小心答应了怎么办?” “嘿嘿,那可就惨喽,你就会像木偶般随黄皮子摆弄。” “那要照你这么说,你们那旮瘩有这号物什儿,应该也有蒲松龄之类的能人吧!” 狗剩大跨步走在了于佳前面,扒开她面前的树枝。 “哎,狗剩,说你大字不识一个都是在夸你,蒲松龄是什么人?” 长海儿撇撇嘴,“人家是捉魂儿的!” “黄皮子是妖怪,怎可混为一谈?” 长海儿这话说的不假,于佳点头表示赞同,毕竟术业有专攻。 说话间几人已然来到了分叉口。 于佳拿出地图细细的研究起来。 “沿着左边这条道山路崎岖不说,距离终点还绕了一大圈。” 她的手指顺着地图指向终点,“右边这条道是下山的道。” 下山也就意味着要和其他士兵碰面,几人带有烤鸡,少不了要起争执。 “爷爷怕谁?”狗剩顺手扶了把身上的包裹。 “咱们三个在此,任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总怕拳头吧!” 长海儿在旁边摩拳擦掌的,“正好试试二柱哥教我们的招式。” “平日在营里不准打架斗殴,此次正好可以练练。” 于佳眉头微蹙,把地图收回怀中。 她仰头看向左边山路,这条路虽说崎岖路远,不缺吃食。 右边路途平坦,可少不了要与人发生矛盾。 不过谁又愿意当缩头乌龟? “那就走右边!” “得嘞!”长海儿率先朝右边小路行进。 上路之后,山势明显不同,趋于低缓,且树枝显然是有人整理过。 过了前面一个山口,就能到达大道,于佳把烤鸡分开,三人各拿了一份。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此刻开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于佳正要出声提醒走在前面的长海儿,忽见山路口窜出十来个凶神恶煞的士兵。 长海儿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已然来不及。 这十几人二话不说就来抢长海儿身上的包裹。 长海儿虽然人长的高大,双拳难敌四手,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事端发生的太快,于佳狗剩两人再上手就失了先机。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长海儿!” 武奎并不理会于佳,他解开长海儿身上的包裹,凑近一闻,“嗯,烤的!” 长海儿气的破口大骂,武奎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顿时嘴角鲜血直流。 “住手!”于佳失声大喊,“你已得了吃食,赶紧放人!”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跟你武爷讨价还价?” “别以为头儿多看了你两眼,你就能仰着鼻孔出气了!” 武奎又朝长海儿肚子上打了一拳,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武奎原先家里是开武馆的。 正值兵荒马乱之际,可谓是实事造英雄,他也想闯出一份天地。 来到新兵营就被林功勋看中身手,进了先锋营。 而今林功勋的目光又被眼前这小子吸引走,怎叫他不生气? 本来他的打算是抢人吃食,正好碰见了于佳,那就要好好的出口气! 于佳担心长海儿,心中又气恼不已。 泥人也有脾气。 自从来了渝南军营,于佳处处小心,伏低做小,就想图个安稳。 可越是这样,就越有人找麻烦。 “有本事咱们单挑!” “哈哈哈哈哈!”武奎仰天长笑,他把手里的包裹递给旁边的小兵。 “今日你武爷爷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于佳迅速摆下姿势,得先把气势拿出来。 “二柱,小心!”狗剩悄声说了句便闪身到旁边。 其余人见状也围了上来,这可是“新人”与“旧人”之间的荣誉之战!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武奎冷笑一声,率先以掌化拳直逼于佳面门。 于佳没有躲开,迎面而上。 武奎出拳,主打一个乱打,每一个招式之后,都料想不到他下一个出拳方位是哪。 于佳见招拆招,她在拳馆见多了这样的愣头青新人。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招招精彩。 很快围观士兵分为了两个阵营。 有原来跟随武奎的,他每赢一招,都有人喝彩。 平日里武奎嚣张跋扈惯了,轻则辱骂,重则对他们拳打脚踢,只要没人敢闹,军营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遭到武奎“毒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频频为于佳加油打气。 “林二柱好样的!” “林二柱,打他的脸,往死里打!” 刚才押解长海儿的十余人见吃食到手,早就放松了警惕。 此时和长海儿一块席地而坐,看的正热闹。 “我告诉你们,我们二柱哥肯定能赢!”长海儿已然忘记了刚才挨得打。 他嘴里叼了跟狗尾巴草,神神在在的说道。 “你们就看我二柱哥这出拳速度,这出拳力度,就问你们漂亮不漂亮!” “砰”的一声,于佳脸上挨了一拳,朝后退了一步。 其余人朝长海儿看来,“速度是挺快,挺能挨打的!” 长海儿“呸”的一声,吐出狗尾巴草,站起身来,连连挥拳。 “二柱哥,加油,打的这鳖犊子玩意儿喊咱爹!” 武奎凶狠的眼风朝长海儿扫来,吓得他猛一哆嗦坐在了地上。 于佳咧嘴笑了起来,她胡乱擦了一把嘴,“得嘞!” 迅速欺身而上,抓住了武奎杂乱无章的出拳规律,于佳脑海中迅速想出对策。 不是乱吗?那就拖下去。 果然,于佳且战且退,打两拳就硬是分开身来。 武奎正打在兴头上,突然被分开,心头恼火。 这么一来二去下早就失去耐心。 “我说林二柱,你要打你就好好打,你在这转什么?” 于佳并不理会他,继续着自己的战略。 男女体力悬殊,要是硬碰硬,于佳肯定吃亏。 武奎的出拳速度快,力度也够,就是心不稳。 打架打的不光是身体素质,心理素质也占很大的一方面。 “来啊,来啊,怕你爷爷了不成?” 武奎果然恼怒,手下更没了章法,只管出拳。 于佳一个扫堂腿过去,把武奎绊倒在地,她闪身坐在武奎身上,往他脸上快速出拳。 武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于佳揍了十几拳,周围响起连连欢呼声! 武奎此刻愤然不平,不耻于佳的小伎俩,又恼怒于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左腿膝盖猛然用力,朝于佳背上袭来。 “二柱小心!”狗剩大惊失色。 刚才两人且战且退,临近悬崖,于佳被武奎膝盖一顶,朝前方扑去! ------------ 第二十二章 想通 于佳从武奎上方腾空而过,武奎慌乱之下赶紧抓住了于佳的脚。 无奈惯性太大,两人双双跌落悬崖。 狗剩迅速跑到崖边,朝下面看去。 崖下满眼葱绿,皆是灌木藤蔓。 “二柱哥!”长海儿跪坐在崖边,大声哭喊起来。 “哭什么?”狗剩一脚踢在长海身上。 “下面有垫底的,二柱不一定有事!” 其余人都吓傻了,此时伫立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狗剩怒从心起,“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武奎下崖之后,其余人失去了主心骨,不敢再回嘴。 “现下该如何是好,武奎两人要是死了,我们可不就成了从犯?” “要不要上报头儿?咱们从进口回去吧!” 狗剩观察悬崖周围的路况,这一片应该是刚开发出来,除了河边的路,并没有其余小道。 他往河边林子中走去,“长海儿,来帮忙!” 忽又停住脚步,狗剩的眼神晦涩不明,“你们若有不想夜里睡不着的,也来帮忙!” 话说于佳掉落悬崖之后,还真被一丛榕树给接住了,暗自庆幸间,就被紧随而来的武奎给砸了下去。 两人双双下落,被过往的树枝接住、落下,如此反复几次,竟然也掉落在了一片藤蔓中。 于佳被后来的武奎砸的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响起,惊动了飞鸟一片。 “林二柱!你没事吧!”武奎有些担心,又有些懊恼自己被冲昏了头脑。 他想查看于佳的伤势,被于佳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滚,别碰你爷爷!” 此处藤蔓长势茂密,藤叶呈现出营养旺盛的黑青色。 于佳小心翼翼顺着藤蔓来到地上。 此地基本上隔绝人世,地上的枯叶淹没了脚面。 抬头望去,只有丝丝光亮洒落下来。 这个地方没有人,可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生物。 “林二柱,我...”武奎刚出声,就被于佳打断。 “嘘!”她不耐烦的出声阻止,这么大的个头,一点子常识都没有。 若是长海儿在这,定要反驳她,“个头跟常识有什么关系?” 武奎经于佳提醒,紧张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此地常年不见光亮,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气息和动物、植物交织在一起的腐朽味。 武奎从怀中拿出一个短小的匕首作为防身。 于佳看见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明令禁止强调不让带武器,这厮胆敢违抗军令,还真是胆大妄为。 两人探完周围环境,并无发现有何不妥,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 经过打斗、掉落悬崖,再加上担心受怕,早已筋疲力尽,于佳朝地上坐下。 松软的枝叶坐在身下,于佳舒服的叹谓一声。 武奎犹豫不前,不过他并没有感觉自己抢人吃食的行为有何不妥。 面对于佳有愧疚也只是两人在打斗间失手把她撺下山崖。 “林二柱,此次是我的失误!” “你的失误?”于佳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沸腾起来。 “只是失误的问题?”于佳站起身来,“你恃强凌弱只是失误的事?” 武奎也不干了,天晓得能让他承认错误有多难,居然还不领情! “在军中本来就是凭本事吃饭!”武奎眼神中犹如岩浆一般,想要把于佳化为灰烬。 “你们弱,就是你们不行!” 于佳冷哼一声,浑身肌肉紧绷,她一字一句说道。 “你强是没错,可你的强用错了地方!” 突然话锋一转,她接着说道:“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打南蛮,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把失守的城池夺回来?”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凭着拳头去欺负自己人,还说的理直气壮。” “脑浆摇匀了再来给我说话,女娲造人的残次品在这蹦哒什么!” 说话犹不解气,于佳又“呸”了一声,“真是小刀喇皮燕子,爷爷真是开眼了!” 武奎平日里嚣张惯了,他还没受过这等羞辱,当下持刀向于佳挥来! “又来!看来你还没被我揍够!”于佳持拳准备迎敌。 武奎忽然顿住了动作,想起在悬崖边的争执,胸膛剧烈起伏,手抬了几抬,到底还是没有再动手。 似是气的不轻,朝旁边碗口粗的藤蔓快速挥拳。 于佳不再理会他,又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刚才从上面掉落下来被树枝挡了三次,中间停顿的时间都很短。 按照桑措山峰伟雄劲的山势,悬崖不应该只有这么高。 那这里就有可能是突出的山体,若是向上爬的话,生存的几率能有多大? 武奎似是看出了于佳所想,“想都别想了,谁会从上面冒险来救咱们?” 于佳睨了他一眼,“你没有,不代表我没有!” 于佳双手合拢,大喊了一声,“喂!”,回答她的是无尽的回声。 本来此处常年不见太阳,温度比外面低些,现下没有了光亮,应该是太阳落山了,冷气窜了上来。 于佳有些失落,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也许武奎说的是对的。 在军营靠实力说话。 本来于佳的打算是进伙房,赶紧找林居安的信息。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兵,找起人来真是难于上青天。 若是她站在高处呢? 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林居安以后身居高位还是要杀一家老小,她要是同样身居高位,不就可以保护家人了吗? 一家老小对于佳是真心真意的好,若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于佳决计做不到! 想通之后,她忽然浑身充满了斗劲儿,以后不能这么虚度光阴了,毕竟距离林居安官居三品只有五年!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细小的动静,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此处可能不会有豺狼虎豹之类的凶兽,像什么蟒蛇还是有可能的。 “二柱!” 是狗剩的声音。 大大的笑容绽放在于佳脸上,宝石般的眼眸中弥漫着惊喜与欣慰。 “狗剩,我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等三人顺着藤蔓回到山上已是后半夜,借着月光,于佳给了狗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狗剩,你又救了我一次!” “还有我呢!二柱哥,我编藤蔓手都破了!”长海儿摊着手让于佳看。 于佳敷衍了长海儿两句,就朝失魂落魄的武奎走去。 相比于于佳身边闹如菜市场,武奎身边倒是冷冷清清。 “武奎!” 武奎循声抬头看向于佳,恍惚间竟挨了一拳。 “林二柱,你又打人?” “武奎,今儿我非打毁你个七孙不中!” ------------ 第二十三章 团队作战 第一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悬崖边,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要做到掐尖已然不可能,于佳只能尽最大努力赶路。 不过她和武奎像是杠上了一般,时不时的都要打上一架。 一山容不得二虎,其他人刚开始还想看看热闹,几架打过去,众人都习以为常。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输,最后打起来全然没有任何章法,不服就是开干。 有时候是路边休息的时候,有时候是吃饭的时候。 打完之后两人若无其事继续赶路。 第二日晚上,几人来到了望狼峰。 武奎已经消停了,不再主动挑衅,于佳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她看着地图上的标识,过了望狼峰已然没有了代表危险系数的黑色标识。 “望狼峰是最后一个危险标地,明日就能下山了!” 长海儿躺在地上,双手置于头下,左腿高高翘起,搭在右腿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于佳转头再次看向武奎,发现他有些心神不宁。 不光是他,白天没有绕过望狼峰的老兵,此刻三三两两抱团,严阵以待的样子。 于佳再次拿出地图,她发现无论走哪条路,望狼峰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林功勋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想起他训斥的话,“有这个劲儿,不如想想怎么活下来!” 看来这个望狼峰还真是不一般。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平安度过危险,那就要了解望狼峰的由来。 武奎是不可能问的,她起身来到了程元宝身边。 “程大哥,你知道此处为何叫望狼峰吗?” 程元宝眼皮都不抬,专心致志的磨着手中的木棍,简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有狼!” 于佳被噎了一下,“哦!” “嘁!”武奎独自坐在角落里,拜于佳所赐,如今他颜面无存,已经没人跟随他了。 “你狗叫什么?”于佳撸起破烂的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武奎可不接茬,他自顾自的说着。 “望狼峰是校尉第一次野游路过的时候取的名字!” 此刻山中应当有虫鸣,可这会儿却是静悄悄的,好像它们也在专心致志的听武奎讲话。 “当年校尉只身一人来到望狼峰,凭一人之力杀了三头成年狼,要知道那时候校尉才十六岁!” “从此以后,此峰就改名为望狼峰!” 武奎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先锋营每次有新人进来,就要举行一次野游。” “山中布置的有阵法,每次走的路线都不一样,但是最后一站都会是望狼峰!” 月亮冷冷清清,照在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 “每次来的狼数量不定,时辰不定。”程元宝接过话来。 “晚间不能点火,不然狼来的更快!” “不!”于佳环视四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们。 “狼怕火,咱们赶紧升火,然后摆阵!” “摆阵?摆什么阵?”狗剩不由得好奇。 狼是群居动物,他们惯会团队作战,既然是这样,也就要用团队作战的方式对付他们。 此刻大概有二十几人,听见于佳的话有些犹豫。 于佳见状,站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咱们白天没有绕过望狼峰,现下都有可能会死,咱们团结在一处拼一把至少有希望活下去!” “嚯”的一声,武奎站了起来,“干就干!” 他是第一个站起来支持于佳的,别人看针锋相对的两人都能握手言和,陆陆续续有人加入进来。 此时团队主心骨已然换成了于佳。 于佳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升火、找木棍,还要有些尖利的石块。 布置完毕,于佳、武奎、程元宝值夜,于佳就挨着火堆坐了下来。 她不敢有一丝松懈,时不时的给几个火堆添些柴火。 前半夜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她以为狼会怕他们人多的时候,树上的狗剩传来暗号。 有狼入侵,火堆旁的几人严阵以待,木柴响起的“噼啪”声都会引人心颤。 狗剩只吹了三次口哨,代表着只有三只狼来。 极有可能是狼的先锋部队,用来打探他们的虚实。 树影攒动,缓缓走来一头凶神恶煞的狼。 此狼通体花灰,在月光的映照下,毛发油光水滑。 忽略掉它眼中散发恶狠的绿光,与一头体型硕大的哈士奇并无二般。 火堆旁的三人登时抓紧木棍,准备迎敌。 灰狼沿着火堆外沿转了半圈,忽的半坐在地仰天长啸。 于佳的汗毛瞬间倒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左右两侧同时走来一头通体雪白和一头黑色只脖子周围泛黄的狼。 三头狼呈三角姿势,蓄势待发。 “准备!”于佳朝身后的两人说道。 灰狼率先进入火堆旁,向于佳扑了上去。 于佳一个矮身,打滚躲过,来到左侧的火堆旁,顺势从火堆里拿出一个着火的木棍。 另外两只狼同样扑向左右两人。 不过武奎和程元宝也不是泛泛之辈,霎时躲开。 武奎手中有匕首,猛地朝白狼发起攻击。 程元宝手中的木棍锋利,专往黑狼眼睛处戳。 三人且战且退,把三头狼引入布置好的包围圈。 灰狼忌惮于佳手里的火把,一时没有急切的进攻,只慢慢朝于佳逼近。 于佳可不会让它发挥威压战术,主动出击,灰狼一个退步就退到了火堆上,哀嚎着转身躲过。 于佳瞅准时机,拿火把朝灰狼身上打去,顿时烤肉味扑面而来。 灰狼一个发狠,纵身跃起。 纵使其他人手脚再快,也没能阻止灰狼的动作,于佳被扑倒在地。 只见灰狼的血盆大口朝她咬来,她躲闪不及,抓起旁边的木棍塞进灰狼嘴里。 “动手!”于佳大喊一声。 只见火把外围出现了七八个人,每人持尖利石块朝几头狼砸去。 灰狼吃痛,松开于佳躲闪,于佳就地打滚,拿木棍往灰狼身上刺去。 一下、两下...... 灰狼慢慢倒了下去。 另外两头狼见状想撤,可其他人哪能给它们这个机会? 众人呈包围圈慢慢靠近两头狼,有手拿木棍,有拿石头,有拿火把的。 混乱中有人受伤,其余人也会迅速补上缺口,以保证包围圈的完整。 最终,经过半夜的混战,终于解决了另外两头狼。 ------------ 第二十四章 看戏 先锋营帐内,哨兵来报的时候,林功勋正在挥洒笔墨。 “头儿,解决了!” “嗯!”他顿住了笔,蹙眉思考,“妙字怎么写的来着?” 转头看到哨兵还在等回话,“这次放出了几头狼?” “三头!”哨兵应声回答。 “三头?十几二十个人就放出了三头狼?”林功勋气的扔下了笔。 “头儿,大副说这次的新兵多,放的多了,恐挫了新兵锐气!” 林功勋不耐的挥挥手,“慈母多拜儿!” 狼群先遣部队全部阵亡,狼群得不到消息,可能会再派狼来。 众人精神抖擞,讲起方才的情景,血液里都在沸腾。 “我去处理狼尸,皮剥了可以吃肉!”武奎起身朝狼尸走去。 事出紧急,没人再关心武器问题,武奎用匕首将白狼捅成了马蜂窝,狼尸得好好处理,以防旁人发现他带武器告密。 于佳也不拆穿他,随他去了。 此时于佳的威望在这群士兵中达到顶峰。 长海儿见于佳有这么多的“小迷弟”自然是跟着高兴。 他在人群中大肆宣扬于佳的丰功伟绩,要不是狗剩出声阻止,狗剩甚至能说出于佳捅死董大的事来。 天大亮,众人在于佳的带领下出发。 剩余一天的路程,除了于佳和武奎时不时的打上一架,并无其他异常。 路上吃的是狼肉,至少在大家吃肉的时候,大肆夸赞武奎的远见。 武奎自是得意,这样一来,自己的威望又能回来了。 等众人到达山脚的时候,林功勋已经在等他们了。 这场“野游”虽然有危险,却也终是到达了终点。 林功勋叫住了于佳和武奎,他上下打量着俩人。 “打架了?”林功勋眼中满是戏谑。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哦,那脸上的伤是狼打的!” “狼专打你们两人的脸,就不打其他人!” 金彭安在一旁“嗤嗤”的笑了起来。 于佳和武奎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回到营帐中,于佳有些气结,暗暗盘算,非要找机会好好的揍武奎一顿不可。 “二柱,赶紧去洗洗,换换衣服吧!”狗剩实在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是啊,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当我们的老大?”长海儿在极力的憋笑。 于佳有些好奇,她刚才回军营,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 “我有这么狼狈吗?” 狗剩和长海儿罕见的一致点头。 营中没有镜子,她来到河边一看,水中的影子鼻青脸肿,头发凌乱,再加上褴褛的衣着,活像路边的乞丐。 “武奎,我他娘的宰了你!” 第二日休沐,椒盐非要拉着于佳出门。 于佳本来想补补觉,无奈椒盐太热情了,只能跟着他出来。 昨日他们下山之后,还有好几拨人下山。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白天也遇见了狼,虽然没有几只,不过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据说还有一个小兵被狼咬了肩膀,登时就晕了过去。 “最后三名被打了军棍,送到了器械营。” 椒盐“啧啧”两声,“你都不知道,场面那叫一个惨!” “惨还是一说,被先锋营的淘汰,送到了器械营,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那倒也是,军营是靠实力说话,实力不行被贬,确实是不好看。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城中。 此城名唤桐城,地处大周和南蛮交界处。 这里被允许两国互通贸易,是以有大周民众也有南蛮人。 南蛮人大多眼眶微陷眼眸深邃,瞳孔大多呈琥珀色,也有少数淡绿色,显得煞是好看。 鼻梁高耸,嘴唇削薄,皮肤白皙散发耀眼的光泽。 穿着大多圆领窄袖衣衫,衣袍微短,只到膝盖处。 城中熙熙攘攘,鳞次栉比,小贩的叫喊声不绝于耳,高楼妙阁数不胜数。 “想不到交界之地还能如此繁华!” 于佳好奇的摸摸小摊上的面具,又扣扣玉石摊上的微型雕像,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椒盐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带你去一处绝妙之处!” 椒盐笑的一脸猥琐,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于佳。 “二柱,今年多大了?” 于佳一阵恶寒,她不自觉的双手环胸。 “马上要过十四岁的生辰了!” “十四岁!”椒盐一脸高深莫测,“是时候学些男女之事了,要不然讨了婆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之后又一阵低笑。 于佳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赫然,又强装镇定道。 “军中有令,不许狎妓!要是被校尉知道了还得了?” “庸俗!”椒盐反倒一脸鄙夷,“谁去那乌烟瘴气的烟花之地?” 这还嫌弃上了。 “今儿你就跟着哥哥来吧,保管你下次还想来!” 随后椒盐就硬拉着于佳往前走,只到一处人声鼎沸之处停了下来。 只见眼前楼阁薄纱轻盈,随风微动。 做工雕刻无不精细的栏杆上绑着丝丝彩带。 这看上去就是青楼模样。 见于佳还在挣扎,椒盐不由分说拉着他挤进了人群。 “我来两张票!” 啥好地方,还得买门票? 想起之前发的饷银都花在了流萤身上,于佳赶忙出声阻止。 “椒盐大哥,我没钱,这还没发饷银呢!” “哎!跟着你大哥出来,还能让你小子花钱?”椒盐混不在意,买完票拉着于佳往楼里走去。 于佳定睛一看,还真不是青楼,面前的装饰倒像是搭的戏台。 “椒盐大哥,咱们这是看戏?” “对!”椒盐心不在焉的往戏台左方瞅去。 搞什么?看个戏还一脸神秘。 随着一阵唱念做打,主角闪亮登场。 于佳这时才发现,这还不是一般的戏。 戏曲有传统戏剧,那也就有不正经戏剧。 只见戏台上浓墨重彩的角儿杨柳细腰,眼波流转,似缠绵似缱绻,一副痴缠切切之意。 红唇轻启,吐出的荼蘼之音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花道空虚已有时,只待君来采撷之!” 于佳一脸震惊,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椒盐,后者一脸意淫。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粉戏吗? 于佳如坐针毡,听着不绝于耳的淫词艳句,只觉得浑身燥热。 偌大的戏院座无虚席,叫好声不绝于耳,朝门口看去甚至还有人贴在窗户上观看。 受众有十来岁的小伙子,也有上了年纪的七旬老者,主打一个一网打尽! ------------ 第二十五章 来人 唱完一场之后,还要加钱才能继续看,有买不起票的就被戏院的打手给打了出来。 买不起票的人中就包括于佳两人。 看椒盐还是一脸陶醉,于佳忍不住出声提醒。 “椒盐大哥,咱们跑这二里地,就只为了看一场戏?” 来逛街什么都不买,就只看戏了,还看的一身别扭。 “你懂什么?你是戏吗?你大哥我这个月就指着看这一场戏了!” 一个月的饷银就只够看这一场戏,也真够贵的。 出了戏院门,于佳就提议回营,都没钱了,还在这干什么? 两人准备往回走,就听见有人破口大骂。 “我呸,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师傅,他们不是辱没老祖宗吗?”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愤恨,看着售票口买票的人络绎不绝,眼神中又流露出羡慕。 “辱没不辱没是一说,至少他们现在能吃的起饭!” 旁边年龄大点的“师傅”抬眼看着戏楼的装饰,暗自摇头。 于佳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装扮,是大周朝的子民。 再看师傅,虽是男子,说话声音细腻婉转,举手投足间竟能看出些许妩媚之色,分明也是个唱戏人。 依于佳来看,应是唱旦角之类的。 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这两人应是唱传统戏曲的,不齿于唱粉戏的行径,却又暗自羡慕人家的座无虚席,受尽追捧。 “二柱看什么呢?”椒盐循着于佳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一老一少的背影。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刚回到军营,长海儿就一把拉过于佳,嘟囔着嘴。 “二柱,你去哪了?” 还没等于佳应声,他忙不迭的又说道。 “方才公主来了,你没见,那公主长的真是闭月羞花,狐仙奶奶看了都羡慕!” “公主?公主来咱们先锋营?” 将军是皇子,免不了有皇亲国戚来寻他。 大周朝唯一一位公主李婉宸与三皇子李延昭同为荣妃所生。 “嘿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长海儿笑的一脸神秘。 长海儿这个嘴脸倒是让于佳想起今日椒盐在戏院外的样子,心中顿时烦闷起来。 “长海儿,咱能不这样笑吗?比你黄仙儿奶奶笑的还难看!” 长海儿登时顿住,“二柱哥说什么呢!你还要不要听公主为什么来先锋营了?” 看长海儿一脸委屈,于佳赶紧抚摸着他的背。 “好好好,你讲,你讲!” 长海儿这才恢复了笑脸。 “那当然是咱们校尉英姿飒爽、神武不凡,夺得公主的芳心了呗!” 想起林功勋一脸贱兮兮的笑,于佳嘴角直抽抽。 “这公主眼光还真是独特!” 先锋营帐内,林功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每次我来,你都要与我这般生分!”李婉宸沉声出言,顺手拿起案牍上的字帖。 “回公主,雷霆雨露皆为军恩,小的能在此与公主回话,已是小的祖上积德!” “那我呢?你对我就没有半点其他想法?” 李婉宸二八芳华,婉约端庄,容貌秀丽,又是皇上唯一的女儿,身边不乏奉承巴结之辈。 可自从在京城围场见了林功勋一面之后,从此情根深种,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林功勋附身磕头,“小的不敢肖想,公主乃金枝玉叶,小的全家都是泥腿子,实在不敢高攀!” “你...”李婉宸气结,她都做出如此低态,林功勋还是不识抬举。 “谁把本王的好妹妹气成这样?”李延昭大步进入营帐。 看到跪在一旁,依然脊背绷直的林功勋,便了然。 “三哥!”李婉宸满脸通红,她瞥了一眼林功勋,嗔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这个榆木疙瘩!” 李延昭登时沉下声来,喊道:“大胆林功勋,居然惹公主不悦,出去围着校场跑十圈!” 林功勋如临大赦,“小的遵命!” 霎时从地上站起,拔腿就往外跑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三哥,你怎么让他走了!”李婉宸急得跺起了脚。 李延昭忙安抚道:“这小子在这净是碍眼,你从京城远道而来,咱们兄妹还没有说上家常,怎能让他抢先了?” “况且再说,你不是讨厌他吗?”李延昭一脸正经,却满眼揶揄之色,使得李婉宸更加羞愤。 “三哥,你惯会取笑我!” 李婉宸仰着下巴,“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喜欢林功勋!” “好,好,好,妹妹喜欢林功勋!”李延昭摇头失笑。 “可你要知道,林功勋出身寒微,甚至没落氏族都算不上,怎可配得上你这金枝玉叶?” 李婉宸可不赞同。 “什么配上配不上的?尚了公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京城有多少人一门心思的向往我身前站?” “单单就他,视我如猛虎,每次见了我都要躲!” “婉宸呐!”李延昭正色道。 “林功勋这人我了解,他不是什么贪图荣华富贵之辈!” “他的志向可不局限于京城那些官位!” “有道是鸿鹄之志始于天,他想要的是广阔无垠的天地,在这天地间守卫大周子民安危方是他的初衷!” “就像三哥你一样吗?”李婉宸不解,“明明我们有能力争一争那个位置,三哥为何只痴迷于领兵打仗?” “婉宸,小心隔墙有耳!”李延昭话音中有隐厉之色。 “大丈夫岂能困于方寸之地,我的志向是保卫大周百姓免受战争苦难,并不是什么皇位!” 说起这个李延昭就会气急,是以李婉宸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母妃老是念叨你!” 提起母妃,李延昭才软下音来,面容有所缓和。 “有你这个小棉袄在她身边就够了,她还能念叨我?” “再说了,武将非召不得入京,我要想回去,也得等庆祝建朝了!” 林功勋步伐敏捷,在校场一圈一圈的跑着。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兵。 “每次公主来,咱们头儿就要跑圈!” “就是说,要想在公主面前露脸,头儿也不换个方式,练剑呐,身姿挺拔,更显大丈夫之姿!” “得了吧,头儿避还避不及呢,哪还会想着在公主前面展示?” ------------ 第二十六章 诬陷 此后的几天里,先锋营中哀声怨道。 本来军队中拳脚、马术、弓弩、兵阵等各个项目都有专门教练的教头。 可这几日,林功勋给几位教头放假,他亲自带队操练。 拳脚功夫不在校场,林功勋带着他们来到了河边。 十一月的天气早上带有阵阵寒意,树上、草上布满了冰晶,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闪着点点耀眼的光芒。 此等美景自然是无心欣赏,于佳他们列队严阵以待。 林功勋声音凛冽,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今日训练项目是拳脚,战争爆发,战场可并不局限在校场!”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敌人都有可能攻城!” “是以今日咱们就在这河里训练!” 此话一出,众人傻眼了。 一大早带着他们来河里摔跤? “公主什么时候回京城?她要是再在这待几天,咱们不死也得扒层皮!” “就是,这日子可咋过啊!” “各个队正,组织自己的队员两两一组,开始训练!” 校尉发话了,小兵只能照做! 幸好是于佳擅长的项目,要不然这一上午喝水就能喝饱。 训练结束,从河里出来,每个人浑身都湿透了,于佳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到营中得到一个好消息是公主下午要回京,众人一片欢呼雀跃。 不过还没有高兴两秒钟,又得到一个消息,下午林功勋带队赶往赤峰山练习骑射。 又是一片哀嚎。 午时吃过饭,先锋营统一骑马装束,玄色束身圆领窄袖骑装,整装待发。 “老林,你真的不去送送公主殿下?”金彭安有些担忧,万一公主怪罪下来,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去,谁爱去谁去,平日里操练士兵就够费心的了,谁还有那个闲心去送那劳什子公主?” 林功勋绑好衣袖上的束带,走出营帐。 动作干净利落,翻身上马,他大喊一声,“出发!” 队伍缓缓移动,朝赤峰山出发! 于佳近期以来,与小白密切联系,逐渐生出了些情谊,现下一人一马的动作还算默契。 赤峰山不同于桑措山的高耸陡峭,相反地势平缓,林中山货众多。 是以每人发了十只弓箭,目标要有所收获。 这还是第一次脱离死靶射箭。 今日的项目有些难度,不光要求骑马技术精湛,弓弩也要出彩。 “赤峰山偶有百姓进出,不可伤其性命,否则军法处置!” 这无疑给众人增添了难度,不光要提防野兽,还要提防附近住的村民。 这倒跟于佳印象中的围猎不同。 在她的认知里,如若进行围猎,应需提前清场,百姓绝不可能进入营地的。 事实上,于佳也向其他老兵提出了疑问。 “这有什么稀奇的?” 回答于佳的是同铺小兵大牛,圆脸笑起来很可爱,人送外号“圆头”。 “头儿还带我们到田边打过猎呢!” 圆头“嘿嘿”一笑,露出了大白牙。 “头儿的说法是上了战场不会一溜水的都是咱们的人,出手的时候肯定得仔细辨别敌我!” “我们经常进行这样的训练,四周的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 于佳转头看向正在山脚喝水的林功勋,还别说虽然人嘴臭了点,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角逐开始了。 虽说近日马术有所精进,弓弩还是没个准头。 于佳第一箭就射偏了。 明明是对准一只野鸡,箭矢却直奔左下方的草丛而去。 “哎!”于佳双腿发力,小白鼻子喷了一声,似乎是在安慰主人。 在这不能打到猎物,只能往山深处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主打一个怡然自得。 前面的草丛比较深,地势相对低洼,地上的印记越来越浅,说明此地不经常有人来。 于佳准备在此休息一会儿再去打猎,别人的箭矢用完了,就该她上场了。 只是再往前去,就看到了几匹马,却不见人。 于佳“驾”了一声,朝前方走去。 只见一人多高的草丛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还带有几个男人的污言秽语。 于佳一个激灵,即时下马,朝草丛出奔去。 口中大喝一声,“谁人在此?” 她用马鞭拨开草丛,就见大约五六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子,女子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开。 “你们这些畜牲在干什么?” “林二柱?”几人认识她。 看见是林二柱,几人对视一眼,站起了身。 “林二柱,咱们都是蓟州军营的,既然你看到了,也有你一份,只不过要我们享受好,才能轮到你!” 其中一个长的身高马大,一脸黝黑的男人看向于佳。 此人名叫郑林,原来是蓟州军营步兵营的人。 “呸,蓟州军营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于佳怒目圆瞪,浑身战栗,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军中一再强调不可欺辱百姓,这几人倒好,竟做出如此不齿行径。 一看商量不妥,几人也不再废话,朝于佳走来。 “林二柱,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们就先把你给撂倒!”郑林面带嘲讽,虽说眼前人拳脚功夫俱佳,可他们人多! “哈哈哈哈哈,等撂倒了你,看谁丢脸!”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男人名唤刘勇,此刻得意的大笑起来。 “哼,想撂倒爷爷,也不看你们几人配不配!” 随后不再言语,欺身朝几人挥拳出招。 虽说几人平时偷奸耍滑,可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一时之间,于佳还真讨不到便宜。 于佳与几人缠斗了片刻,逐渐落入下风。 心里暗暗着急,都怪自己平日里忙于其他项目,若是再勤奋些,也不至于打不过这帮畜牲。 一个愣神,被刘勇用箭矢刺中小腿,登时倒在地上。 几人欺身而上,围着于佳大打出手。 于佳只得护住头部,忍受着几人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引起几人的注意。 原来是女子醒了。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坏了,被女子看了脸,告到军营就完蛋了。 郑林看到地上鼻青脸肿的于佳,计上心头。 他对女子施一抱拳,“姑娘别怕!” “我们兄弟几人行至此处,见此宵小愈对姑娘行不轨之事,便出手阻拦。” “幸亏没让此人得逞,如若不然我等良心难安!” ------------ 上架感言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步,要上架啦! 这本书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生活。 我从小就想做一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女将军。 这本书是去年十一月份动笔的,只写了个开头,没有想过要发表出来。 直到十二月份,我其他书完结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想法。 随后我就怀着忐忑的心情投在了起点,谢谢编辑对我的肯定,让我的想法能够抒发出来,用我浅薄的笔力来描写于佳的世界。 谢谢虎啸云天之我肆小釜、取个好名字真难、书友0487、这年一定暴富啊、薛谔定的喵、梦云天、鲨宝花、冉月月、里德布可、书友49993等等,还有其他没有叫到名字的小可爱。 谢谢你们一路的支持,让我有动力将这个想法继续下去。 我这本书很冷门小众,感情线进行的很慢,谁家好人的书在三十万了才让男女主发生感情拉扯? 不管怎么说,我会把这个想法继续下去,来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关于剧情,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只能说于佳是个狠人,她会把威胁她生命的威胁全都噶了,甚至会先下手为强。 如果感兴趣的小可爱,还可以继续支持我。 其实我算是一个很佛系的人了,一直以来埋头写书,昨天晚上设置定时的时候才发现,字数居然差不多能上架了。 可能上架之后会流失我这原本就不多的小可爱,心中很忐忑。 不管怎么说,现实生活这么苦,大家看文就主打一个开心吧! 若是这本书上架之后,流失了小可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吖! 今天更的晚一点,要发在VIP章节里。 那就在这里再吆喝一遍,期待你们的首订,另外不再继续追文的小可爱,咱们后会有期! ------------ 第二十七章 伤了根本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们想要欺负人家姑娘,你怎有脸安我头上!” 于佳大喊起来,“姑娘,你被他们几个打晕,是我阻止了他们...” 还没说完,就被郑林一脚跺在了肚子上,登时胃里翻江倒海,再也说不出话来。 女子看着眼前景象有些茫然,她是附近的村民,名叫灵儿,今日来山上采蘑菇 走在山道上,听到身后有骑马声,对于此现场已经见怪不怪,让他们过去便是。 她正要转身抄小道回家,竟被人从后面打晕。 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 灵儿拢起已然破裂的衣衫,低声哭泣起来。 于佳恐怕对方杀人灭口,咬紧牙关冲灵儿喊道。 “姑娘,快跑!” “你他娘的还能说话!”刘勇又往于佳身上踢了一脚,似是气她坏了好事,又补了几脚。 “住手!” 于佳恍惚间听到有人出声阻止,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了。 “校尉,你来的正好,我们抓到林二柱欺辱女子!”郑林说话间冲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 “就是,若不是我们,就让这小子得逞了!” 几人大声附和着。 “放你奶奶的屁!”于佳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校尉,是他们...”于佳深吸一口气。 “是他们,是他们欺辱女子,我要阻拦...” “阻拦不成,就被他们下死手!” 几人见状又想打于佳,被林功勋出言阻止。 “怎么着,胆肥了,当着我的面都敢打人!” 林功勋朝草丛中的灵儿看了一眼,吩咐道:“给那女子找件衣裳批上,把几人带回营!” 到了营帐中,几人还在口若悬河的颠倒黑白,于佳气的牙痒痒。 林功勋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幸亏没有坏事,如若不然,渝南军营在百姓眼中的威望将不复存在。 “林二柱,你有什么可说的!”林功勋面色平静,仿佛已经下了结论。 郑林几人见状面露喜色,似乎此事已成定局。 “校尉,不是我!” 于佳仔细顺着思路,一个不注意,那就是死。 “我今年只有十三岁,怎么可能去欺辱女子?” “十三岁怎么了,前几日你不是和你们同铺的椒盐去桐城看粉戏了吗?”刘勇反驳道。 “你!就算我去看粉戏,我十三岁的身体能干的出来什么事?” 于佳极力辩驳,可这个理由并不能给她撇清关系。 顿时她记忆中闪出大周日志:大周有战神,战间伤根本,百姓拥之,尊称无根将军! 既然历史上的无根将军能存在,那她效仿一番又有何妨! 于佳心一横,“校尉,我还有一事证明我绝不可能去欺辱女子!” “说来!”林功勋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小人在蓟州军营上过战场,在战场中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校尉如果不信,可以唤狗剩和长海儿来,他们可以作证!” 于佳话音刚落,就被刘勇反驳。 “校尉,那两人与林二柱整天厮混在一处,他们之言不可信!” “有你说话的份?”林功勋递给刘勇一个眼刀,吓得他赶紧闭嘴。 狗剩和长海儿进营帐看见于佳鼻青脸肿的,心急如焚。 不待两人关心于佳伤势,林功勋就问两人。 “林二柱上战场伤了根本,你们知道这回事吗?” 狗剩反应极快,他问向于佳,“你说了?” 于佳点点头。 “回禀校尉,确有此事!”狗剩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长海儿面露茫然之色,林功勋扬眉问他。 “王长海,你不知此事?” 长海儿没有正面回答,“我只知那段时日,林二柱伤了腿,并不知他被伤了命根子。” 随后他继续说道:“此时事关男人尊严,想必林二柱并不想大肆宣扬。” “既然你们能证实,传诊侯卒来!”林功勋传话,随后在几人面上扫视起来。 于佳面色平静,倒是狗剩面带焦急之色。 诊侯卒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面色红润,只一双犀利的眼神就能威慑人心。 他在军中已有些年份,颇有资历,军中尊称他为“吴老”! “校尉!”吴老拱手施礼。 “吴老,你给这小子做个查验。” 吴老领命,于佳被两名士兵带到另一个营帐内。 等士兵出去之后,于佳就要说话。 吴老摆手,他从医箱中拿出一指多长的铁条,铁条头部微弯,看的于佳头皮一紧。 “脱裤子!” 于佳此时心里极为平静,她拉开裤腰带褪下裤子,脱掉亵裤。 吴老微怔,不过他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并没有惊慌。 “娃娃,你这是?” 于佳提起裤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爷爷,您拆穿我没关系,但请您不要放过无耻之徒!” “不要让咱们渝南军营的名声毁于这几个宵小之手!” 吴老率先进入营帐,后面跟着瘸腿的于佳。 “此子无根!”吴老朗声脱口而出。 于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校尉为小的做主!”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会无根?”郑林大喊一声。 此刻几人心如死灰,甚至有人吓得出了水。 吴老转身,眼神犀利的看向郑林,“你在质疑老朽?” “来人,将几人拉出去,当着百姓的面杖杀!”林功勋吩咐卫兵行动。 此刻营帐外面已经围满了想要为灵儿讨公道的人。 见几人被卫兵押解,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欢呼叫好声一片。 林功勋扬声开口,“今日之事是林某疏忽,一时不察让此等鼠辈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错!” “几人即刻杖杀,林某难辞其咎,自罚二十军棍,望兄弟姐妹们不要对我们失望!” 二十军棍可不是小数目。 于佳被打了十军棍还在铺上趴了一个月,这二十军棍还得了。 当众行刑,半分掺不得假,这下百姓们总该满意了。 果然,在林功勋讲完话,营外百姓登时寂寥无声。 郑林几人被按在长凳上,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于佳腿上被箭矢刺伤,此刻觉得更加疼痛。 林功勋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紧实的腰背来,他嘴咬口巾,额头青筋暴起,手指紧抓凳缘,闷吭承受! ------------ 第二十八章 做文书 林功勋自请军棍后,军中训练事宜交由大副金彭安负责。 于佳这几日没有训练,她在养伤。 不过她的日子也没有清闲。 救了灵儿之后,她的名字不光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军营外的百姓来探望者更是络绎不绝。 灵儿和她父母甚至想让于佳去他们家中养伤,让金彭安以军规森严给拒绝了。 不能去他们家中养伤,灵儿便每日都给于佳送些饭菜。 也都是些家常菜,菜中掺有腊肉,于佳看了一眼便回绝了。 平常人家做的腊肉基本上都是有重大节日或者过年才拿出来吃,若是于佳收了这些饭食,她良心难安。 这次,灵儿又来军营送饭,于佳又表示拒绝。 灵动的眼眸中登时蓄起了水雾,“恩公是嫌饭菜不可口?” 于佳有些慌乱,她赶紧摇头,“可口,太可口了!” “可我们有军规,不能收百姓之物!” “我知你感激于我,这是我份内之事,何况换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你莫要有心理负担!” 随后,于佳左右转头查看周围情况,压低了声音。 “你每日都来军营给我送饭,已有那有心之人来打我的小报告。” “怎会如此,我是来感谢恩公的!”灵儿有些慌乱,她可不想再给恩公添麻烦。 “哎!”于佳装作一副为难模样:“虽说如此,到底还是违反了军规。” “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不要再来此地了!” 灵儿虽然心有愧疚,到底还是听了于佳的话,表示以后不再来送饭菜。 回到铺上,于佳松了一口气,终于又解决了一件棘手事。 “二柱哥,你回来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看着眼前殷勤的长海儿,于佳有些不适应,“你这几天怎么了?” “嗨!”长海儿挠了挠头皮,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罕见。 “自从那日知道你伤了那什么之后,我就彻底明白了你之前怪异的行事!” 他掰着手指头一一数了起来。 “不与我们一块上茅房,不与我们一块洗澡,甚至洗澡都要穿衣服。” 于佳打断他,“之前你不是说过一遍了?” “我那是不知道嘛!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娘娘腔了!” 长海儿嘟囔着嘴唇,坐在通铺上,鞋子还踢踏着地。 “这你之前也说过,难道之后又叫了?”于佳作势要扬手打他。 “哎呦,好二柱哥,没有没有!” 长海儿眼中闪过的心虚可没有逃过于佳的眼睛。 事实上,长海儿有次偷偷溜进伙房去找黑子,他还喊过一次,不过他才不会承认。 “没有就好!”于佳才不相信长海儿会长记性。 这几日士兵经常来探望她,于佳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缘有这么好。 就连跟她经常起冲突的武奎都借口来到了他们帐中。 临走时还偷偷塞到她铺下一双狼皮手套。 虽然做工相当粗糙,于佳还是很满意的。 巴蜀的天气现下不冷,可到了冬天是阴寒,风都能刮到骨子里,真正是刺骨的寒冷。 这让武奎在她心中的形象才好那么一丢丢,于佳决定下次两人再起冲突,她就不打人家的脸了。 林功勋趴在床上,痛“嘶”出声,“你轻点!” 床铺边的金彭安又下了狠手。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金彭安继续往林功勋屁股上抹着伤药。 “兵误将抗,没什么可说的!”林功勋眼前忽然闪过一张掘强的脸庞。 “这几日林二柱怎么样了?” “他啊,过的好着呢!”金彭安低笑一声。 “每天有人送吃的不说,还整天被二柱哥的叫着,别提有多爽了!” 林功勋哼笑一声,“把他调来我身边跑腿吧!” “什么?”金彭安一个吃惊,手中的药瓶差点跌落在地。 校尉身边有两个负责传递消息、跑腿的文书,一个是方大山,跟着林功勋已有五年。 另一个一直有空缺。 林二柱虽说拳脚功夫了得,骑射器械方面也有些进步,可若是想担任文书,光会这些功夫有什么用? “林二柱识文断字吗?文书可不是好干的!” 金彭安并不看好于佳做文书。 “这小子的事被捅了出来,现下是受人拥护。” “可过了这个风头,有谁还会记得他是在战场上伤的根本?” “他们也就只记得林二柱伤了根本这个结果,并不会在意受伤的原因。” 林功勋换了个姿势,想把身体重心放在左边胯骨,牵动伤口痛的叫了一声。 “林二柱长的瘦弱,又难掩清秀之姿,难保没有别有用心之人起什么腌臜心思!” 林功勋当初为何被将军带出蓟州军营的事,金彭安是知道的。 他只当林功勋是起了同情之心。 “那我等会儿就去安排!” 等于佳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巴都合不拢了。 相反营帐内其余人率先反应过来,纷纷来向她道喜。 “恭喜二柱,以后做了文书,就等于是校尉的亲卫了,还望你在校尉面前美言几句!” “就是就是,咱们都是一个铺上的兄弟,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于佳咧嘴应承。 这下是不是距离权利中心又进了一步? 昨日黑子来探望她,于佳向他打听之前拜托之事。 黑子摇头,他只知营中校尉姓林,其余人他还打听不出消息来。 这无疑让于佳庆幸之前的决定,要往上爬,才能更方便的找林居安。 于佳的床铺是狗剩给她收拾的,长海儿俩人亦步亦趋的跟她进了紧挨林功勋营帐的小帐。 刚进营帐内,一个皮肤黝黑,身形魁梧,二十岁出头的汉子就迎了上来。 “林二柱,你来了!” 于佳顺势点头。 “我是方大山,以后咱们就都是校尉的文书了!”方大山豪爽的拍了下于佳的肩膀。 “方大哥!”于佳猛地被拍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倒下去。 方大山一个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于佳的肩膀,“哈哈哈哈哈,此后咱们和将军亲卫队的兄弟同吃同住同睡,你不必过于拘谨。” 于佳的心揪了一下,这不是没有秘密可言了吗? 似是察觉到于佳不乐意,方大山以为触及她的伤心事。 “那个,也不是这么亲密。”这个憨厚的汉子不知怎么表达。 “你可以自己洗澡,自己上茅房,我可不会看你!” 越描越黑,方大山满脸通红,“哎呀,我是个粗人,不会讲话,你也介意!” “不会,方大哥折煞我了!” ------------ 第二十九章 上药 见狗剩和长海儿直直的盯着他,方大山心中更觉愧疚。 三言两句就把人家的痛脚提出来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方大山独自懊悔着,想要弥补过错,它指着角落里单独一张床铺,“二柱,以后你就住这吧!” 狗剩和长海儿应声把铺盖抱了过去。 这张床铺约莫一米二宽,长一米八左右,不宽裕,胜在单独一个床铺。 若知道“无根”带来的好处这么大,她早就公开了。 于佳心里要乐开了花。 “咱们两人算上亲卫队的兄弟总共十一人,其他人现下还没有回来,你收拾好了去校尉营帐报道!”方大山安排好就出了营帐。 “多谢方大哥!” 长海儿见方大山走出营帐,他倒在床铺上。 “二柱哥,以后咱们就不经常见面了!” “说什么呢?咱们还在先锋营中,怎会不经常见面?” 于佳把长海儿拉起身,她想尽快收拾床铺去找林功勋报道。 “二柱,你歇着,我来铺!”狗剩接过于佳手里的铺盖,娴熟的忙活起来。 等狗剩两人走后,于佳瘸着腿来到了林功勋营帐前。 “启禀校尉,林二柱前来报道!” 一声清冷的声音自营帐内传来,“进!” 于佳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她第一次进林功勋的营帐。 营帐内摆设简单,左侧窗边摆了一副棋盘,上面还有残局。 右侧有一台敦实的案牍,上面凌乱的摆放了笔墨纸砚,依稀能看到纸上的鬼画符。 在于佳看来,那些潦草的字迹就是鬼画符。 “乱看什么?还伸着脖子看,活的不耐烦了!”林功勋蕴含怒气的声音扑面而来。 她循着声音望去,一张简素的宣纸屏风旁,有一张大床,林功勋趴在床上仰头看着于佳。 “校尉,方大哥让我来找你报道!” 说完之后,于佳就规矩的侯在一旁等林功勋吩咐。 “嗯,以后在我身边做事手脚麻利点,干活利索点,不该看的别看,听见没有!” 林功勋看着于佳鹌鹑一样的缩着脖子,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那几个兔崽子就差点要了你的命!” 于佳不敢回话,要知道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若是一对一还有些胜算,那可是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她怎么能打的过? 看于佳不回话,林功勋猛吸一口气,“以后在我身边,昂首挺胸做人,畏畏缩缩算怎么一回事!” “别给我丢人现眼!” “小的知道了!”于佳眼观鼻鼻观心,领导说啥就是啥,咱不反驳,主打一个态度好。 “嗯!” 林功勋见于佳回话,脸色缓和许多,“来帮我上药!” “嗯?”于佳满脸惊慌,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什么?刚说过你干活要利索,转头就忘?” 于佳没想到让她干活是干这样的活,不过还是走上前去。 “药在桌子上!”林功勋出声提醒,要是不说这句话,眼前小子根本不知道要抬头先找药。 于佳眼神瞥向一旁的案牍,上面有各种形状的瓶子。 “校尉,要先涂哪个?”于佳实在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还不错,知道问,我以为你要一股脑的洒在爷屁股上。” 于佳暗自腹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那个八卦形状的!” 于佳往药瓶上看去,果然有一个黑白八卦图案的瓶子。 她拿起瓶子,拔开瓶塞,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以往她受伤,用的大多都是咸腥刺鼻的膏药,她还是第一次见有这种味道的药,肯定很贵。 “愣什么?赶紧给爷上药!” 于佳朝林功勋身上看去,他腰部以下盖着棉被,棉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煞是喜人。 不就是屁股蛋子吗? 自己前世都有三十岁了,眼前人才十八九岁,就当个孩子吧! 不再等林功勋催促,她扬手掀掉被子,只见满是伤痕的屁股映入眼帘,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于佳拿起桌上的纱棉先止血,伤口实在是太严重,耗了好几块纱棉才把表面的血渍擦干净。 上药的时候,于佳嘱咐林功勋,“校尉,小的要上药了,您疼了说一声!” “嗯!” 于佳不再言语,把伤药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许是药物刺激,林功勋绷直了身体,这下伤口又开始流血。 不过现下还不能即时处理血迹,只能等粉末撒完再说。 于佳动作轻柔,尽量不触碰伤口,还要时不时的转移林功勋的注意力。 “林二柱,你经常帮人治伤?”林功勋不由得好奇。 看眼前少年年龄不大,处理伤口似乎很有经验,产生了好奇之心。 “算是吧!” 于佳回忆起前世在拳馆的时候,确实经常受伤。 当助教的时候,和学员陪练,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 有时候懒得去医院,就自己处理伤口。 等当上了教练之后,不怎么受伤,不过也得替学员处理伤口。 干她这行的,受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在林功勋看来就是,眼前的少年经常受人欺负,以至于受伤经常处理伤口。 怪不得小小年纪拳脚功夫这般了得,原来是经常挨打,久病成良医,挨打次数多了也就成了高手。 “以后再遇见这种事,跟方大山说,听见没有!” 于佳有些吃惊,林功勋居然能关心下属。 不过想来也正常,她现在也算是林功勋的亲信,若是再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丢人的可是林功勋的脸。 “多谢校尉!” 于佳还是有些不死心,挣扎良久,还是问出了口。 “校尉为什么来投军?” 林功勋似是不耐烦,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为了建功立业,为了保家卫国!” 于佳松了一口气,她记忆中的林孬蛋可没有这么大的理想抱负。 记忆回到小时候,柳娘扬起白嫩红润的脸蛋儿问林孬蛋。 “孬蛋哥哥,你长大了要干什么呀?” 林孬蛋“嘿嘿”一笑,“我要当地主老爷,这样我不用干活就能吃好多饭了!” 柳娘伸出白嫩的手指捂着嘴巴,“羞羞羞,娘说不干活光想吃饭是懒汉行径!” 林孬蛋急了,他站在柳娘面前抓耳挠腮的,“我不是懒汉,我吃饱饭,也让你们吃饱饭!” ------------ 第三十章 异动 于佳腿上的伤好的很快,她都归功于沾了林功勋的光。 林功勋嫌她一瘸一拐的有碍瞻容,就让她抹了那效果极佳的伤药。 伤好之后,于佳除轮值外,就回先锋营训练。 众人都在诧异,这都已经当上文书了,为何还要受训练之苦? “二柱哥,你在校尉身边传讯、警戒不好吗?怎么又跑来跟我们一起训练了?” “不会是舍不得我们吧!” 长海儿一脸贼笑的看了眼于佳,又看了眼专注于射靶子的椒盐。 “又或者是想和椒盐偷偷看粉戏?” 于佳放下手中的弓弩,给了长海儿一手肘,长海儿夸张的大叫起来。 “又来了,过不去粉戏这一关了是吗?” 于佳复又拿起弓弩,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矢。 “主将死,亲卫无故而存者皆斩!” “我的职责不光是要给校尉传话,也要保护好校尉,若是校尉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 “精进身手是我必须要做的!” “嗖”的一声,箭矢划破长空,正中红心。 于佳满意的收手,现下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心情舒爽,看什么都是顺眼的,于佳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营帐中。 亲卫队的几人都在,看见于佳回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说了起来。 “我看呐,太子这次少不了挨皇上的骂!”说话的是黄龙,十五岁,个子不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想那蓟州城二十万百姓尽数被屠,而太守是太子的人,太子怎么着也难辞其咎!” 王小波接过话来,他今年三十二岁,个子挺高,就是过于瘦弱,导致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 于佳听到“蓟州”二字,心中一紧,又倾耳听了起来。 两人早就将于佳当做自己人,是以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 “就怕是太子挨骂,连累咱们将军!”黄龙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蓟州失守,那蓟州军营的兵还要塞给将军,难不成到时候还要让将军收复蓟州城?” 王小波并没有意识到于佳就是蓟州军营出身,他甚至还问于佳的意见。 “二柱,你从蓟州军营来,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于佳装作刚听见他们说话,“什么?你们说让咱们将军收复蓟州城?” “嗨,他一个小娃娃懂什么?懂得吃饱穿暖就不错了!”黄龙显然不认同于佳能理解两人的话题。 于佳也就装傻充愣躲了过去。 实际上两人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校尉营中,李延昭坐在案牍前,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笔架一言不发。 “将军有心事?”林功勋忍不住出声询问。 李延昭收回视线,看向林功勋。 “京中来报,朝中因着蓟州城之事已然乱了套。” “屠城之事过去七月有余,父皇还是没有下结论。” “折冲校尉顾文斌已为国捐躯,原果毅校尉张长泫因阵前失职,延误军情被斩,此事还不能告一段落。” 李延昭想起此事头疼的厉害。 该斩的斩,该并的并,眼下的问题是如何收回蓟州城。 至于蓟州城为何失陷,讨论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果,还不应该放弃吗? “将军不就是因为这个想远离朝政吗?”林功勋不假思索道。 “任谁看蓟州城突然失守都有问题,可现下调查不清,还要纠结于过去之事,这中间肯定有人阻挠!” 李延昭起身,背着手来回走动。 他现在是心中窝火,又不知如何发泄。 李延昭倒是想挂帅起兵夺回蓟州,可路途遥远不说,朝中那些太子党也不会同意他越庖代俎。 “将军别担忧蓟州之事,还是多关心关心木扎陵的动向吧!” 林功勋说的对,今日来南蛮木部又在边关有所异动,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桐城。 “哼,我看他们活的不耐烦了!” 随后李延昭话锋一转,“你最近是不是收了个文书,叫什么二柱的?” “什么事都瞒不过将军,确有此事!”林功勋诧异,将军什么时候对这种小兵感兴趣了? “听闻这个小兵在战场上伤了男人根本,救了邻村百姓,人缘好的不得了!” 李延昭自顾自的坐在棋盘前,伸手捻起一颗黑子。 “这个小子还有看粉戏的爱好?” 林功勋心下惊疑,“将军,此子确实伤了根本。” “爱看粉戏也是军中人瞎传的,您可别信!” “呵!”李延昭手到子落,“本王也没说什么,你这厢倒是护上了!” “属下不敢!” “不敢?你林功勋有什么不敢的?” 李延昭嘴角弯起,面带嘲讽,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虽说军中没有命令禁止士兵看粉戏,到底影响也不好。” “不过,现下倒是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军请吩咐!”林功勋松了一口气,胸前的衣襟都已被汗打湿。 “给他一天时间,让他去看粉戏,记住,要把桐城城内的消息打探清楚!” 于佳忐忑的缩在一旁,“校尉,您找小的有事儿?” 林功勋咬牙切齿,“林二柱,粉戏好看吗?” 没完没了了是吧? 在先锋营,长海儿一口一个粉戏,在这,林功勋又问。 问问问,问你娘的问! 于佳在心里把林功勋骂了十八辈祖宗都不想承认的程度,不过面上还是带着讨好的笑意。 “还行!” “还行?”林功勋一个激动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 他的拳头紧握,抬头睨着于佳,仿佛要把她抽筋剥骨。 “看来柱爷还没看过瘾,不若爷再让你休沐一日,你去看看可好?” “不不不!”于佳满脸堆笑。 “校尉说笑了,小的哪还敢再去看?” “不行,还非得去一趟不可,你若找不到地方,我就让方大山陪你去!” 林功勋阴恻恻的看着于佳,仿佛在说你再敢拒绝个试试。 “校尉这话是何意?” 于佳回过味来了,她联想黄龙和王小波的话联想到蓟州出事可能会波及到渝南军营。 难道渝南军营也出事了? 或者是南蛮人也有异动。 “还算你小子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林功勋话音有所缓和。 看来于佳猜对了! ------------ 第三十一章 打探消息 当晚于佳就回到了先锋营营帐内。 她拉过长海儿话家常。 “长海儿,你说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怎么样?” 长海儿笑意盈盈,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看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又是一阵得意。 “二柱哥对我当然是顶好的!” 他坐正了身体,扬声道:“二柱哥和我可是过命的兄弟,咱们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狗剩无奈的别过脸,“你小声点,整个营帐都能听见!” “嘿嘿嘿!”于佳轻笑几声。 “既然咱们是过命的兄弟,那哥哥有事请你帮忙,你帮是不帮?” 听见“帮忙”二字,长海儿挺直了胸膛,“二柱哥但说无妨,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佳压低了声音,“校尉交予我一项秘密任务,不过得需要些这个。” 她搓了搓手指,长海儿立即会意。 “不就是钱吗?我有,兄弟的就是你的,尽管拿去便是!” 长海儿说着就把压在枕头下的小包裹拿了出来。 他摸索了一阵,递给于佳一锭银子,于佳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好家伙!” 于佳压制住胸中的疑问,到底没有问出口。 她一把抓过银子塞到了袖子里,用手扳过长海儿的肩膀。 “好兄弟,哥哥都记在心里!” 于佳走后,长海儿与有荣焉。 他拉过一旁的狗剩满眼欢喜,“看,二柱哥不拿我当外人,去看粉戏还找我借钱!” 狗剩扒拉开他的手,“你怎知她去看粉戏?” “我当然知道,二柱哥除了在这个上面花钱,什么时候还要过钱?” “他啊,是要面子,不说实话,咱就给他留点面子呗!” 于佳翌日清早就去了桐城。 这次的任务艰巨,她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戏院,酒肆茶楼也是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地。 于佳挑了一处人声喧嚣的早餐店走了进去。 店中只卖两种吃食,油粿子和油茶。 于佳买了两根粿子和一碗油茶坐在了角落里。 粿子倒是挺合于佳的胃口,就是咸香浓郁的油茶喝不惯,尝了一口便放置一旁。 两位南蛮人打扮的百姓来的晚没找到坐处,跟于佳拼桌。 百姓的生活无非是柴米油盐,两人操着拐味的官话,拉着家常。 “最近这盐又涨价了,我家婆娘让我买盐,还以为我吞私了!”说话的是一个金发墨瞳的中年男子。 “谁说不是,不光盐涨价,米也涨价了,以前能论斤买,现在都得论斛买!” 另一个说话的长相是大周人,身材瘦弱,穿着却是南蛮的传统服饰。 “不知道木部又搞什么鬼,咱们的安生日子不多了!” 中年男子“滋溜”了一口油茶继续说道。 “话说两国和睦共处的时候,咱们的日子不美吗?” “非要搞得家破人亡的!”说罢犹不解气,把油茶碗摔得叮当响。 “若是两军交战,受苦的还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我可不希望再打仗了!”瘦弱男人满脸担忧。 得了,初步信息已得到,南蛮人确实有异动,物资涨价敛财。 估计下一步就该精进武器,准备起兵了。 今日出门,于佳穿的是从长海儿那顺的衣衫,收袖长衫束腿裤,只不过长海儿身形高大,她穿起来有些大。 从早餐店出来,于佳就直奔戏院而去。 戏院里依旧热闹非凡,似乎并没有受时局影响。 于佳这次花大价钱买了一张前排的座位,等她过去的时候,已有不少人落座。 其中第一排正中间的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此人身穿月白色长袍,卷曲的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发髻。 走近一看,生的是鼠目獐头,再结合穿着来看,却是不伦不类。 这些外表还不是让她特别注意的地方,而是此人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让于佳断定他是军中之人。 于佳小心翼翼的坐到他的身边,用轻浮猥琐的语气说道。 “怎的还不出来,这小桃红还怕爷看?” 小桃红是戏院中的名角儿,虽是男子,唱的却是旦角。 话罢还“嘿嘿”笑了两声。 于佳心里恶寒,要不是嫌疼,她都能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你也喜欢小桃红?”左侧男子侧身看向于佳,眼神中散发的意淫之色,使得于佳胃中翻涌起来。 于佳用手顺着胸口,这个动作在男子看来就是轻佻的意味。 “喜欢,怎的不喜欢,那身段,那调调,都是爷的菜!” “可惜啊,只能这样看看喽!” “哼!”男子冷哼一声,“戏子罢了,只要银子给够,让干什么干什么!” 于佳按捺下心惊,“大哥经常来这?” 许是碰见了志同道合的“戏友”,男子用烫嘴的官话对着于佳侃侃而谈。 不过南蛮的语言跟大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男子用官话,于佳也只能听猜结合。 大意就是他叫阿力度,是南蛮军中一个小头目,今日溜出来是想找点乐子。 听他这意思,是经常出来光顾戏院,而且有心仪的角儿,就是刚才于佳说的小桃红。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并没有很喜欢小桃红,刚才于佳在对小桃红表示欣赏的时候,他没有争风吃醋。 于佳刚感叹阿力度的大度,就听见他说,“难得有人也喜欢听粉戏,等散场之后,我把小桃红邀出,咱们三人共度良宵如何?” 此话一出,于佳仿佛被五雷轰顶,被轰的外焦里嫩。 我的个乖乖啊,这哥们不单是不嫉妒,还要“三人行”,这么大度的吗? 虽说于佳心中已然乱了分寸,面上却不显。 “大哥,咱们今日投缘,实不相瞒,我家风严谨,老子爹不让我在外厮混,我实在是怕啊!” 阿力度轻叹一声,“理解理解!那兄弟只能自己享受了!” 随后竟一脸陶醉,仿佛已置身其中! 于佳暗自掐了把大腿,“大哥真潇洒,军中想必对这方面没有规定吧?” 阿力度眼中闪过心虚,他咳嗽了一声,“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军中近日繁忙,我实在是想小桃红想的紧,等办完事得赶紧回去!” 于佳了然,“那是自然,您是军官,自然是公务繁忙!” “不过近日里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怎会如此之忙?” “哎,别提了,上头交待其他部队要并营,我们只能照做!”阿力度说完还无奈的摇摇头。 似乎意识到自己跟小平民说的太多了,于佳再问,阿力度闭口不谈军队的事。 ------------ 第三十二章 赴约 此人绝对知道什么内幕,于佳决定和阿力度多接触。 无奈等到戏散场,她还是没有再找到机会。 阿力度急不可耐的就要往后台走去,于佳拨开身边的人群赶紧跟上。 只见阿力度步履匆匆,大步向前,撞到了行人也不自知。 后台人来人往,想要“邀约”的人络绎不绝。 于佳混在其中,跟着进了后台。 只见铜镜前,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卸妆。 阿力度站在他面前满脸堆笑,“小桃红,等会跟爷去吃茶喝酒吧,爷这有的是银子!” “银子?那您也得跟角儿老板说一声,看今天的安排满了没!” 扮相绝佳的“女子”声音婉约流转,正是那戏院的台柱子小桃红。 有钱人多的是,阿力度一个军队头目,只靠饷银自然是拼不过别人,很快就被挤了出来,正好碰见躲在人群中的于佳。 “大哥这是?”于佳装作不解,上前问道。 “哎!”阿力度叹了口气,“倒霉!” 好不容易偷溜出来,这会儿还被赶出来。 于佳自是知道阿力度被赶出来的原因,她拉过阿力度来到角落处。 “大哥,今日你我投缘,我愿帮大哥了却心愿!” 阿力度眼眸一亮,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欣喜,“此话当真!” 于佳哑着嗓子豪迈一笑,“当然!大哥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等于佳挤进后台梳妆间,小桃红已不见身影。 经过几番打听之后才得知小桃红已被当地乡绅老爷接走。 于佳转告阿力度的时候,两人满是失望。 阿力度失望的是满腔欲念无处疏解。 于佳失望的是此次只得了一点皮毛消息,无功而返。 不过于佳才不会轻易放弃,她跟阿力度约定好,明日戌时在戏院汇合。 “小弟定让大哥得偿所愿!” 阿力度自然是喜不自胜,表示明日一定来赴约。 于佳在戏院门口等到了亥时,终于等到了小桃红的轿撵。 她赶忙拦下小桃红说出自己明日的邀约,并想先付定金。 小桃红眼中意味不明,上下大量着于佳。 “不知小哥明日约在下是要做甚?” 这话问的。 “自然是...”于佳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小桃红却是会意,眼中满是戏谑,“哦,你确定?” 他踏着小碎步走进戏院,于佳要去追。 身边的车夫拦住了她,于佳有些着急。 “我有钱!” 小桃红停下身来:“随我来吧!” 于佳跟着小桃红来到了一处闺房内,还未站定,就听小桃红开口问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于佳也不废话,直接说出目的。 “明日里请你接待一位军爷,你只需要问出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就行,其余的不用管!” 随后于佳的眼神凌厉起来,她拿起桌上的夜明珠随意的把玩着,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只需问日常即可,其余的不要多嘴!” “多少钱?” 小桃红柳眉一挑,“我怎么听出了你的威胁之意?” “你既然说了对方是位军爷,让我打探消息,那你又是什么人?” “难不成你是那细作不成?”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于佳放下夜明珠,缓缓的朝后腰上的匕首摸去。 这把匕首是方大山临走时塞给她的,以备不时之需。 “细作?据我所知你是大周人,你只需知道此事事关大周安危就行了!” 小桃红目光闪烁,“明日我接待的是南蛮军爷?” “不错!” 于佳的盘算是,明日的地点她来定,她会监督两人的一言一行。 如果顺利得到消息最好,如若失败,那阿力度也别想活着离开房间。 “既要我干活,又要我打探消息,我要的价钱可不会少了!” 小桃红混不在意于佳释放出来的恶意,他坐在红木凳上,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你要多少?”于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 “十两银子!” 于佳身形一滞,十两银子,可是她三个月的饷银。 于佳银牙咬了又咬,终是下定决心,“十两就十两!” 不行,回去就得向林功勋要经费。 回到营中,已是半夜,不过于佳见林功勋的营帐还亮着灯,就去回禀消息。 林功勋瞥眼看了看于佳,“你小子在外面乐不思蜀还知道回来?我都以为你忘了你是军人了?” “小的不敢!” 于佳赶紧向林功勋说出今日发生之事,并全盘托出明日盘算之事。 林功勋思忖片刻:“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杀人灭口太冒险,若是因此引起两国战争,划不来!” 于佳倒是胸有成竹:“此人偷溜出军营为了个戏子与南蛮同胞大打出手,被人失手伤了性命,怎可怨到大周头上?” “退一步讲,就算是怪大周戏子太勾人,咱渝南军三十万大军能是吃素的?” “还不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这马屁拍的正是地方,林功勋顿觉全身熨贴开来。 “想不到你小子的嘴皮子还挺利索!” 趁着领导心情好,于佳赶紧提个小要求。 “那个,校尉,明日我约小桃红得付钱,今日我借长海儿五两银子已经付了定金,您看这剩下的五两...” 林功勋朝她翻了个白眼儿,“明日去找大山拿十两银子,记住晚上和大山一块去,有个照应!” “得嘞,小的谢过校尉!” 钱的事儿搞定了,一切都好说,晚上于佳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这事她不准备瞒方大山,把盘算向方大山说过之后,后者有些担心。 “以防万一,咱们多叫几个兄弟吧!” 于佳转念一想,阿力度身形高大,要是两人跟他硬碰硬,还真是不能保证一定会打的过他。 “也好!” 随后方大山就去安排。 方大山做事可靠,于佳对他很信任。 时间一转,来到了晚上。 于佳让方大山带人藏起来,以免阿力度起疑心。 晚间两人碰面,于佳发现阿力度的脸上有伤痕,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阿力度眼神躲闪,明显不想多谈,“没什么,跟人有了点小摩擦,挨了两下!” ------------ 第三十三章 战起 于佳领阿力度进房间,让他和小桃红两人顺利会面之后,她就找借口出了房间,转而去了隔壁房间。 另外一个房间中,方大山四人严阵以待,于佳心里也紧张起来。 天幕的月亮呈镰刀状,细细碎碎的星子像是钻石一般洒在周围煞是好看。 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几人尴尬的扣手指的扣手指,掏耳朵的掏耳朵。 这种声音直到半夜方才停歇。 只听的隔壁传来脚步声,于佳赶紧出门。 这时阿力度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仔细看额间还沁出了汗。 他大力拍了一下于佳的肩膀,“兄弟,你的好意哥哥放在心里,过几日哥哥给你送见大礼!” 阿力度意有所指。 于佳赶忙堆笑,“哥哥尽兴就好,咱们投缘,礼不礼的不重要!” 两人分别后,于佳几人就找到了小桃红。 这时他倚在床边打着哈欠,细细说着两人的谈话。 于佳眉头微蹙,心中有诸多不解,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 “你说他主动跟你提起军中之事?” “嗯,无非就是夸赞自己多能干而已。”小桃红有气无力的抬手扶向鬓边的发丝。 想起昨日阿力度提起军营一副讳忌莫深的样子,于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几日他们将军就要部署兵力,想要挑起事端发兵!” 方大山满脸兴奋,这次收获可大发了,不仅知道了南蛮的作战部署,还知道了他们的人数。 看于佳一脸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在想能不能立功,方大山拍了下于佳的肩膀。 “二柱,这次你可立了大功!” 于佳扶着沉痛的肩膀,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单说阿力度一个头目怎会对军中的作战方案这么清楚? 她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想问下其他人的看法。 “哎,你没听小桃红说吗?阿力度可是木部副将手下的得力干将,知道这消息有什么可稀奇的?” 方大山几人沉浸在喜悦中,于佳甩甩头,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回去几人就向林功勋汇报了此事,林功勋很是重视,立即请将军前来议事。 于佳等人回营帐休息,她转头看向林功勋灯火通明的营帐,脑袋里仿佛有劈哩叭啦的火花一闪而过。 这丝火花燃的太快,于佳想要去抓,却抓不住。 她摇摇头,不想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问题就交给上峰解决。 第二日,所有的士兵都紧张起来,林功勋拖着病体从营帐中硬是走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黑脸的金彭安。 他满脸幽怨的看着林功勋,犟牛,拦都拦不住。 据前线来报,南蛮木部已集结十万大军往桐城而来。 桐城的贸易关闭,守城太守卫褚严阵以待。 于佳跟随李延昭、林功勋来到桐城,与以往的繁华喧嚣不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显得十分萧条。 卫褚此人四十有余,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将军,桐城将士严阵以待,随时能抗敌!” 李延昭点头,他指向桌上的地图,“大军压境,在当务之急是把他们给阻在外沿!” 随后他把手指放在了赤峰山上。 “将军的意思是要在此地开战?”卫褚顺着李延昭的手指看去。 “此山地势险峻,尤其是左峰峡谷一带是绝佳隐秘之处,而且此处是木部士兵的必经之路!” 林功勋接过话来,“若是在此处摆下仙鹤阵,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仙鹤阵!”李延昭略一思忖,点头赞同:“甚妙!” 仙鹤阵法头阵为骑兵,后方为步兵,左右两翼为重型器械兵。 队形状似飞翔的仙鹤,仙鹤阵由此得名。 南蛮军队善骑射,第一关就把他们的骑射给阻拦在外。 根据于佳昨日得到的情报,此次他们依旧出动大批骑兵来对抗大周。 “功勋,你率兵布阵,让先锋营打头阵,先挫他们的锐气!”李延昭出声布置。 “领命!”林功勋领命而去。 “冯冲、杨大胆,你们二人将仙鹤阵其余部位布置完整,定要将南蛮困在峡中。” 两位副官领命。 等人都出门,李延昭眼神尽显狠戾之色:“是该给这些南蛮子一些教训了,不然他们不知道孙子怎么写!” 林功勋这厢有条不紊的部署,于佳和方大山两人负责向各个兵种下达任务。 南蛮木部 “前线传来消息,大周在布置仙鹤阵,各位兄弟一定要做好提防!”木扎陵站在地图前若有所思。 “主帅,这次阿力度兄弟可立了大功,等攻下桐城,得把小桃红留给他!” 凶神恶煞的副官说完,其余人都神色各异的笑了起来。 阿力度一脸憧憬,嘴上却说道:“不敢不敢!此次要不是主帅识破大周人的诡计,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的怎敢冒领军功?” 木扎陵幽幽的说道:“虽说你粗心大意,差点让大周钻了空子。” “可到底你也立了大功!” 据他以往跟李延昭交手的情况来看,此人心思缜密,此次行动可不能掉以轻心。 木扎陵端起手上的酒杯:“那就让月亮女神保佑我们一切顺利!” “保佑我们!” “顺利!” 木部头兵进入峡谷,果然是骑兵在前,步兵和辎重押后。 大周士兵严阵以待,就等主帅发话。 可刚等南蛮步兵和辎重进入峡谷,就见后方涌出数不尽的铁骑。 副官冯冲一时傻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大周士兵乱了方寸,要是根据先前布置,骑兵在前正好可以跟南蛮骑兵抗衡。 可南蛮步兵有条不紊的和后方骑兵相携而来,大周前方的骑兵可发挥不了优势。 “报!禀主帅,南蛮木部后方有骑兵出现!” “呵!”李延昭双手举起盔帽,身上月白色战甲仿佛闪着银光。 “原计划不变,等木部进入包围圈,就发令出兵!” 等于佳把消息传给冯冲的时候,他只是呆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这次爷爷可要过把瘾!” 于佳虽然作为文书,上阵杀敌也是避免不了的。 趁手的长刀被她丢在了蓟州城内,昨日她找了一个替代品。 此刀刀尖宽,后方窄,刀背部有四个大铁环,耍起来丁零当啷的。 “来吧,南蛮子,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 第三十四章 升职 顿时峡谷内喊杀声震天,大战一触即发。 大周骑兵率先出征,南蛮骑兵奋起迎上。 虽说近年来大周骑兵进步突飞猛进,在南蛮军队面前还是较为逊色。 正当南蛮人觉得士气大涨,认定此战必赢的时候,大周骑兵突然调转方向,朝左右两翼骑去。 木扎陵此时在山谷前方观战,看见此时的情景顿觉不妙。 “怎么回事?”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南蛮骑兵已经已然冲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山谷回荡着马蹄声,天地间都跟着颤抖起来。 山谷内土气翻滚,云雾缭绕。 南蛮的骑兵仿佛觉得胜券在握,速度越来越快,距离大周方阵越来越近。 可此时的大周骑兵已经转移到了两翼,露出了严阵以待的步兵。 南蛮骑兵此时若想停兵已然来不及,直接冲进了大周步兵阵列内。 若是冲进去还可趁速度给大周步兵一击,可到了阵内却发现他们的盾牌突然撤下,露出了锋利无比的矛头。 这些长枪与以往不同,枪杆粗壮,枪锋长利。 有人直接就被矛头挑下马,而后被后来冲入列队的友军马匹踩了个零碎。 一时间脑浆、肠肚齐飞,已然步入了人间炼狱。 有那幸运儿没有被大周士兵的矛头刺中,可身下的马匹速度太快,直接把人给摔了下来。 人的死伤未定,紧跟而来的就是蹭光瓦亮的大刀。 后来的骑兵再想撤回已然来不及,前面的骑兵被步兵压制的死死地,只能惯性往前冲。 他们想往后撤,可是大周仙鹤阵左右两翼的重型器械兵却不给他们这些机会。 峡谷上方,已经有斗大的石头络绎不绝的砸了下来,有人被压成了肉饼,有人被压中了四肢,惨叫声不绝于耳。 若是再幸运点,没有被石头砸中,先前转入左右两翼的骑兵此时从峡谷中奔袭而来。 于佳就在左翼的骑兵中。 她手持长刀,踏马而来。 一手牵制缰绳,一手挥动长刀,一刀一个,手起刀落。 “痛快!” 于佳终于理解上战场的人为何会杀红了眼,此时她的快意达到了顶峰。 话说南蛮后来的援军都是骑兵,前方步兵见势不妙就要折返,一个躲避不及与溃逃的步兵相撞。 又是一番人仰马翻的景象,南蛮人被自己的骑兵踩踏致死重伤的人不计其数。 可还未反应过来,于佳等人的砍刀已近在眼前! 李延昭本在山谷后观战,见后方的南蛮骑兵增援军渐渐镇定下来,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展队列隔。 “看来是木扎陵反应了过来!” “哨兵,通知林功勋行动!” 于佳这厢还在混战,眼见南蛮后方军队井然有序起来,心中一急,就要策马前去。 谁知南蛮的队伍突然又乱了起来,原来是林功勋带领先锋营的骑兵从后斜方厮杀了过来。 于佳登时眼中起火苗,双腿用力猛夹马腹,纵马朝后方南蛮军冲了过去。 她不时的从马背上倾身砍向南蛮军,像地狱里的饿鬼一般,勇往直前。 这场战役历经了整个下午,直到亥时才彻底打扫好现场。 于佳手臂处被箭矢擦伤,不过并没有伤到筋骨。 身上已经被血染红,她闻了一下,嫌弃的蹙起了眉。 “娃娃,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再来换药。”吴老把绷带绑好,扫了一下于佳,开口吩咐道。 “多谢吴老!” 于佳刚回到营帐,就见方大山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他看见于佳吊起的胳膊,露出担忧之色。 “二柱,伤怎么样?” “无碍!”于佳右手抚了一下绷带,“被箭矢擦了一下!” “那就好!”方大山松了一口气,“主帅找你!” 于佳点头,也是时候复盘了。 她走进李延昭的营帐,发现两个副帅和林功勋都在。 李延昭先是礼貌性的关心了一下于佳的伤势,后又赐座,让于佳有些受宠若惊。 “林二柱,此次记你一功,你怎么知道南蛮有诈的?”李延昭对眼前的小子十分满意。 心思缜密不说,还有不符合年龄的勇猛。 于佳扯了下嘴角。 应该是从看到阿力度受伤的脸开始怀疑的吧。 她当时感觉很奇怪,若是正常跟人打架受伤,为何还要言辞闪烁? 就算是阿力度主动寻事,心虚被人打,可是后来的发生的事又与他先前的行为相悖。 前一天于佳百般试探军中情况,阿力度三缄其口,为何第二日晚间对小桃红主动提及此事? 而且作战计划还说的事无巨细,唯恐小桃红记不住一般,还要重复好几次。 结合以往木扎陵的谨慎行事,他们决定制定两项计划。 一是按原定计划,骑兵对骑兵。 于佳这时又提出一条策略,步兵围骑兵,这样骑兵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战场上瞬息万变,当看到南蛮军后方的主力后,李延昭就按照于佳提议的计划行事,效果出奇的好。 最后再有林功勋率领先锋营的尖兵给他们最后一击。 “妙,这次真是太过瘾了!”杨大胆用手拍着大腿。 “让他们惯会使阴招,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林二柱,这次你立了大功,按照军规凡我大周兵士,斩兵十首,升为火长。” 李延昭坐在了主位上,继续说道。 “斩兵二十首,升为队正。” “你虽为文书,也应按照兵士升级军规,这次可升你为火长。” 不过对外可不能说因“献策”升的职,只能说英勇善战,杀了南蛮十余人士兵。 李延昭看向脸色晦涩不明的林功勋,心想不能下了林二柱直属上司的面子,“亦或者你还想待在林功勋身旁做个文书?” 于佳跪在地上,“将军,小的能否在先锋营任火长?” “哦?”这倒让李延昭刮目相看。 以往有人升职,情愿去普通军营任职,眼前这小子还想待在先锋营。 “小的愿随校尉继续做将军手中的尖刀!” 林功勋此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二柱此时是大出了一把风头,他心中并无芥蒂,甚至颇为自豪。 可别人并不会跟他所想一样,就怕箭射靠前兵。 眼前林二柱并没有急于脱离他的部下,算是有几分心思。 “好啊,算是你们校尉没白疼你,去吧,回去听你们校尉安排!” 如果能做自己,谁愿意在别人身边狐假虎威? 她只想做那个骁勇善战的林二柱!并不想做林功勋的文书林二柱! ------------ 第三十五章 回先锋营 于佳被分到了先锋营二火任职火长。 刚回到营帐,狗剩就迎了上来,“二柱,你怎的又回来了?” 他面上都是担忧,实在是想不通于佳为何又要回来。 在校尉身边做个文书清闲度日不好吗? 还未等于佳说话,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兵就接过话来,“自然是升官发财喽!” “可不是吗?走了一趟再回来就升职了,让人以为这官是捡的呢!” 于佳转头看向说话人,两人人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于佳。 看起来有点面熟,可能是蓟州军营来的,于佳就不准备再接话。 倒是长海儿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叽歪什么?” “二柱哥升职可是靠实打实的挣来的!” “况且她还是你们的长官!” 嗯? 于佳认真打量起两人来,若是搁在平常,她绝对就是随和好说话的态度。 可这两人明知道她是顶头上司,还敢在这阴阳怪气,分明在给她下马威。 那就怨不得她了。 “你们是二火的?”于佳沉声问道。 “是又怎么样?”身材矮小,说话吊儿郎当的叫六子。 “你不会要找借口罚我们吧,我们好害怕啊!”老窝瓜三十几岁,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 “哼!”于佳冷哼一声。 “我这又不是草船,轮得到你们在我这犯贱?” 似是意想不到于佳反击,两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火长第一天上任就骂人?看来往后要给我们穿小鞋喽!” “骂你们?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做人的缘分!!”于佳上前一步。 “我是将军亲封的火长,官虽然不大,管你们绰绰有余。” 她背起手来,双腿分立而站,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而后学着老窝瓜面上的不屑,“要是真不服,你们就去战场杀敌啊!” “杀个十几二十个,不就升官了吗?” 于佳这个口气,可把两人气的够呛。 她以为杀人简单的像杀鸡?而且还是杀身高马大的南蛮子,还十几二十个的杀。 “哼,跟一个无根小儿在这掰扯什么?咱们走!”两人一甩手气哄哄的离开营帐。 “二柱,你得万般小心,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善茬!”狗剩出声提醒。 “是啊,火长!”圆头属于二火,正好在于佳手下任职,他反应最快,已经改了口。 “他们听说是你来当我们的火长,一大早就说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圆头看于佳挑眉,以为她介意自己说的话,赶忙表起了忠心。 “你放心火长,我以后一定为你马首是瞻!” 见于佳面色未变,他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即给她介绍起了二火的人员情况。 二火现在算着于佳总共有六人,刚才那两个,还有椒盐、圆头、武奎。 这里面除了武奎和圆头,其余人都是从蓟州军营来的。 本来以为长官同是蓟州军营来的,大家还能顾忌“同根”情谊。 可看他们这态度,分明是跟于佳有仇。 “狗剩,你们说我之前跟他们两个有过节吗?” “他们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于佳总觉得摸不着头脑,“而且,我看他们很眼熟,之前应该见过。” 领导上任第一天就敢找麻烦,这胆子还挺肥! “岂止是见过,他们是之前新兵营刘东方手底下的几个火长。” 于佳猛地抬头看向狗剩,眼神中迸发出的火苗吓了狗剩一大跳。 这下于佳总算是明白这两人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按照规矩,蓟州军营来的人除了队正,其余人都要通过试炼才能决定去哪个兵种。 这两人通过试炼就被留在了先锋营,也有身手不好的火长被分到了步兵营和骑兵营,亦或者是器械营等。 “对了,之前咱们的丁火长去哪了?” 狗剩叹了口气,面色沉痛,“我听那几个人说丁火长折在了蓟州城中。” 于佳登时如鲠在喉,那个平日里面色严肃的汉子,私底下也是个心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冒风险偷偷给于佳伤药。 林功勋似乎听说了营帐内发生的事,他让方大山喊来了于佳。 因为昨日上马作战,林功勋屁股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又趴在了床上,这次给他上药的人换成了方大山。 方大山虽处事稳重,到底也是个汉子,下起手来没个轻重。 看的于佳都想龇牙咧嘴。 “林二柱,再做这种拉不出屎的表情,我就让你也尝尝挨军棍的滋味!”林功勋又羞又恼。 他转头对方大山喊道:“你他娘的会不会轻点?” 方大山一个手抖,手里的药瓶掉在了林功勋屁股上,又激起林功勋一阵哀嚎。 于佳咬紧嘴唇,浑身抖动了起来。 “林二柱!” 忽然听的林功勋叫她的名字,赶紧应答。 “当了军官,可别再这一副窝囊相,对待手下的人得恩威并施,明白吗?” 于佳心里不明白,还是点头称是,“明白了,多些校尉指点。” 于佳走出营帐,嘴里嘟囔着:“哪有这般容易?” 这两人既然是刘东方的亲信,自然对她就有恶意。 恐怕这些恶意还不是跟她对抗这么简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要了性命。 她嘱咐狗剩和长海儿私下注意着点这两人的行踪,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要跟她汇报。 武奎现在见了于佳都浑身别扭,以往两人的相处方式非常愉快。 要么是双方挂彩,要么就是打个平手。 可曾经的打架搭子变成了领导,怎能让他不心生郁闷? 下午于佳整队,带着他们去校场训练。 两人叽叽歪歪,磨磨蹭蹭,看的于佳火大。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火长生气了?”六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 “火长您消消气,你这个大功臣怎能跟我们这些小兵计较呢?” 于佳冷哼一声,旋即笑了起来。 “自然是不计较的,我曾经的火长教过我们,不与傻逼争高低!” “你!”六子被堵的哑口无言。 “哎呀六子消消气,你跟那根儿都没有的人计较什么?”老窝瓜拉着东子夸张的嚎叫起来。 引的其他队伍的人频频侧目。 “嗯,老子是无根,那也是上战场被伤了根子!” 于佳拿起手中的教棍挽了个花,“那也总比你们这些有根却只能蹲着尿的小子强多了!” ------------ 第三十六章 丁火长的死因 “林二柱,你别太过分了!”老窝瓜一脸狰狞。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过的丑事!” “哈哈哈哈哈!”于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 她还夸张的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随后她压低了声音,一脸坏笑。 “既然你们知道我做过什么丑事,就不怕我再做一遍?”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小样儿,不就是吓唬人吗?跟谁不会一样。 “火长,别的火都已经开始训练了,咱们也开始吧!”武奎出声提醒。 于佳给面子的转头看了一眼,“嗯,好,开始吧!” “哦,对了,下午队正的意思是让我随便带着你们练练。” 于佳装作为难道:“队正跟我说,让我自己安排!” “哎,我初来乍到,哪懂得这些啊!” “可队正非不听,就要我安排!” 她做作的样子看得武奎眼皮直跳,他想冲上去打人。 谁知于佳接下来话锋一转。 “除六子、老窝瓜外,其余人负重跑五圈。” 其余人麻溜的执行命令,余下两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于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转瞬一想放下心来,莫非是眼前这小子怕了不成。 “你们两个负重跑十圈!” 于佳一字一顿的说道。 “为什么?” “凭什么?” “你这是公报私仇!” 于佳往教棍上吹了一口气,“对啊,我就是公报私仇,有本事你去队正那告状啊!” 两人瞬间泄了气。 他们再刺头也知道利害关系。 于佳刚从林功勋身边调回来,说不定是林功勋为了锻炼她才让她回来的。 私底下给她找点小麻烦就行了,要是真闹到队正那,讨不了便宜不说,还得挨教棍的打。 两人不情不愿的去沙袋处绑沙袋。 于佳心里暗爽,狐假虎威有时候还是管点用的。 一下午下来,两人累的瘫坐在地上,于佳也不再管他们,就坐在器械架后面休息。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于佳,小声的抱怨着。 “真是什么黄毛小子都敢骑在爷爷头上拉屎。” “我呸,没有家伙什儿的玩意儿,在这神气什么?” “早晚有一天,我们得结果了她!” 于佳心惊,她还真低估了这两人对她的恶意。 “就像对老丁那样,咱哥俩一拥而上,抹了她的脖子,看她还神气什么!” 丁火长也是这几人害的! 于佳暗自庆幸在平原处解决了刘东方,这个烂人居然让人害了丁火长。 “不行,这小子可比老丁精明多了,上次在蓟州城东子就没得手,咱们得从长计议!” 似乎意识到校场上不适合密谋,他们起身朝校场旁的小树林走去。 于佳没有再跟上他们,无论他们制定什么样的计划,于佳都准备先下手为强。 这些个败类,总想着搞什么军队政治,让他们在军中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晚上回到营帐,两人不再主动找茬,只是眼神不善,时不时的瞥于佳几眼。 现下于佳并不担心这俩人做出什么来,极有可能故技重施,想在战场上解决她。 于佳想要先解决他们,就先逼急他们。 “六子,老窝瓜,你们两个出去跑圈,熄灯为止!” 此话一出,营帐中的人都愣了一下。 连狗剩都不理解平日里好说话的于佳竟然挑起事端。 “你说什么?”老窝瓜把衣服“唰”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今日下午我和六子比别人多跑了五圈不说,现下你还要让我们跑?” 六子也从床上下来,“我说火长,你这有些过了吧?” 于佳倒是不急不忙的掀开被窝,马上到年关,天气阴寒,她可不想冻坏了。 “过?我是你们的长官,今日我让你们跑完之后去练弓弩,你们两个去哪了?” “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虚。 “我们去弓弩场了!”六子反驳道,只是声音比刚才明显小了很多。 营帐中其他人看两人这个样子,也就了然。 “去了?”于佳坐在被窝里,“武奎,今日你有没有见两人去弓弩场?” 武奎才不想卷入什么劳什子的战局中,他只关心自己的射箭技术有没有精进。 是以斩钉截铁的实话实说:“没有!” “那就是了!”于佳让长海儿往一边挪挪,“去吧,天寒地冻的,跑跑多暖和!” 两人看见于佳坐进了被窝,怒气如浓雾般从心底直窜到脑门。 老窝瓜率先朝于佳床铺走了过来。 狗剩看他来者不善,立即挡在了他身前。 “老窝瓜,你想干什么?殴打长官可是要挨军棍的!” “挨军棍?”老窝瓜已然失去了理智。 “他林二柱不是也挨过军棍,挨完之后像死狗一样被人丢在刑场?” 他手脚颤抖去,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要不是老丁那个老好人把她背回帐中,她早就死了!” 于佳听见老丁,心中动容,原来是丁火长把她给救了。 随后就听见老窝瓜继续说道:“他个老小子还偷偷给你药。”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死吧,就是因为他给你那瓶药!” 于佳心中的骇然涌向四肢百骸,“就是因为他给我药,被刘东方发现,所以才被他杀了?” 还没等老窝瓜说话,六子就抽了他一巴掌,一把拉过老窝瓜的胳膊。 “你在这胡咧咧什么?” 六子心虚的看了眼几人,“火长,您别听他的,他发癔症了,我们这就去跑步!” 于佳坐在铺上没有回神,还在想着老窝瓜刚才说的话。 丁火长因为救她才被刘东方杀了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啪”的一声,于佳扇了自己一巴掌。 此刻她已泪流满面。 “二柱哥,你这是干什么?”长海儿猛地拉过于佳的手掌,这时发现她哭了。 这还是长海儿第一次见她哭。 狗剩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胳膊,当初于佳挨了军棍也没有哭过,这时她竟然哭了。 狗剩明白她是听了老窝瓜说丁火长因她而死,遂说道。 “二柱,别伤心,咱得报仇!” ------------ 第三十七章 比谁砍的蛮子多 穿越来之后,她尽量不跟人产生过多的接触,就怕改变原有世界的秩序。 因着她的关系,还是害死了一个人。 其实从她杀董大开始,这个世界的命运齿轮就已开始转动。 在她看来董大、刘东方、亦或者蓟州城战场上要取她性命的东子,都是死有余辜。 是他们主动挑衅,中间还害了铁蛋这个无辜人的性命。 “二柱,又发什么呆?”狗剩坐在了于佳身旁。 于佳神情呆滞,眼神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 “狗剩,你说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狗剩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六子和老窝瓜正在演武场比划着。 “二柱,别瞎想,你说吧,怎么干?” 于佳心很累,穿越以来所有的压力、无助、彷徨全都积压在她身上。 见于佳还是不说话,狗剩急了。 “我说二柱,这可不像你!” “我认识的二柱每天充满活力,哪像你这样?” 哪像她这样,像一个行尸走肉? 于佳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看着狗剩。 “充满活力?” 对,她不能倒下去,她还得找林居安,她还有事情要做。 “狗剩,我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你就不要卷进来了!” “你又要自己行动了?”狗剩不满的挑眉。 “你可别忘了,我跟刘东方也有仇!” “爷爷好端端的被他送到先锋营送死,虽然他死了,麻烦并没有除尽。” 狗剩努嘴示意于佳看向演武场上的六子和老窝瓜俩人。 “况且,丁火长对我这么好,于情于理我得为他报仇!” 于佳却不这么认为,她不想再把其余人牵扯进来。 这几日于佳没有功夫理会六子和老窝瓜两人,两人老实了几日,心思又活泛起来。 寒冬腊月,武奎上身衣衫褪至腰部,露出古铜色的宽背来。 虬髯有力的肱二头肌上青筋毕现,有汗滴随他的动作自大臂落下。 “武奎小老弟可是天生练武的料子,看这肌肉,看这身手,啧啧啧,怪不得深得咱们校尉的喜爱!” 老窝瓜围着武奎,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武奎满是得意之色,打拳的动作逐渐凌厉起来。 “可惜啊可惜!”六子一脸的惋惜之色,令武奎摸不着头脑。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的问道,“可惜什么?” “哎,还是不说了!”六子说完拉起老窝瓜就要走。 武奎可不干了,把他的瘾给勾上来,突然就要走,搁谁谁心里不痒痒? 他拽住六子的衣领,“你小子给我说清楚,可惜什么?” 六子扶着武奎的手,言辞中满是畏惧,“我还是不说了!” 老窝瓜过来打圆场,“武奎兄弟,你先松手!” 等武奎松手之后,老窝瓜才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几人的情况,便说了起来。 “武奎兄弟,据我们兄弟所知,你进先锋营已有两年了吧?” 武奎点点头,“两年三个月!” 老窝瓜满眼欣赏之意,“按理说你在军中颇有威望,这次升迁我们都以为你会当我们的火长!” “可谁知...”六子接过话来。 “可谁知让一个黄毛小子给抢了先!” 两人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给武奎添把火。 武奎扯起衣袖,理所当然的说道,“林二柱立了军功!” “哎呀,武奎兄弟啊,你还是太年轻!” 老窝瓜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队正说他杀了十余南蛮子,你见了?” “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武奎默不作声,眼神里闪烁着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窝瓜和六子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 “哎,可能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武奎大哥别介意。” “林二柱来到咱们二火,就是抢走了你的位置!”六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想啊,要是没了他,你不就顺理成章的升火长了吗?” 六子看火烧的差不多了,就拉着老窝瓜告辞离开,留下若有所思的武奎呆愣在原地。 翌日清早,金彭安带队去桑措山围猎。 由于地点和上次不同,且以防出现上次的事件,这次有线兵监督。 于佳布置好任务就只身骑马进入山林。 寒冬腊月天,山货比较少,这次要占个先机。 于佳骑着小白,朝山峰冲去。 一人一马走到河边,呼出的寒气像是吞云吐雾般。 冬日的棉衣昨日刚发下来,套在身上臃肿不说,动作都做不利索。 天寒地冻,动物都在冬眠,让士兵出来围猎,也就只有林功勋这样的奇葩才能想出这么一损招来。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了别有用心之人机会。 不给他们机会,怎么向他们下手呢? “唰”的一声,一只箭矢从于佳面前擦身而过,穿透已然结冰的河面。 小白吓得扬起前蹄,于佳迅速把手按在匕首上,转头就看见武奎拉弓正要射出第二箭。 “武奎?你疯了?” 于佳的吃惊不是装的,她在等那两个人动手,没想到却等来了武奎。 武奎闻言放下手中的弓弩,抬手拍了一下马屁股,示意马儿朝于佳走去。 “林二柱,你可真是好人缘!” 看见武奎的表情,于佳就想到前世看小说描写霸道总裁的语句。 三分讥笑、四分不屑,眼神中又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突然心中一阵恶寒,“嘶”了一声。 人缘好?是好人坏人都惦记吧! “我知道我人缘好,不用你提醒我!” “哼,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武奎走到于佳面前站定。 “昨日有人说你占我原属于我的位置,你说我要不要信?” 不用说,于佳也知道是谁在挑拨离间。 “你信了?”于佳抬眸斜了他一眼,牵动缰绳就要转身。 “那你说我该不该信?” 武奎沉下声来,跟上于佳。 “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 少年清润凛冽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扰的身后人身形一滞,遂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不想在战场外与你争输赢,如果非要争,那就在下次战场上比试一把吧!” “比什么?”于佳自信的扬声。 “就比谁砍的蛮子多!” ------------ 第三十八章 切磋马术 老窝瓜大老远看见于佳和武奎踏马而来,且面上流露出的并不是剑拔弩张,反倒是惺惺相惜! “怎么回事儿?这俩人之前不是时不时的就要打一架,怎么这次没打起来?” “难道武奎改变策略了?”六子很不理解。 按照他们对武奎的了解,也就是个头脑简单,好大喜功的人,这次怎么这么存的住气? “不管了,按照咱们先前的计划行事!”六子摸了把别在腰间的匕首。 两人骑马朝于佳走去。 “火长,听闻你上阵杀敌,功法了得。” “趁这次机会,你让咱们开开眼如何?” 于佳看了眼老窝瓜,面带不屑,“这有何难?你们想怎么开眼?” 老窝瓜也不恼,态度诚恳,跟前几天的愣头青形象截然不同。 “火长在战场上砍南蛮子如同砍白菜,马术和刀法自然是了得。” “今日不让带武器自然就观瞻不了火长的刀法,那就让咱们瞻仰一下火长的马术吧!” 于佳点点头,“好啊!” 随后她看向远处的山林,“既然是让你们开眼,自然得有个参照物!” 此刻于佳面上满是骄傲,“这样吧,老窝瓜你来军营时日比我长的多。” “咱们两个比如何?” 老窝瓜一听这话,正中下怀,赶忙拱手,“那小的就斗胆跟火长一比了!” 比赛规则两人穿过前方山林,到河流旁,拿一块河旁特有的暗色花纹石头再回去,最先到达终点的人获胜。 武奎和六子在出发点当裁判,两匹马并列站立,一声令下,两人齐头并进,山林中扬起阵阵灰尘。 老窝瓜领先于佳一个马头,他转头看向于佳,“火长,加把劲儿啊!” 于佳神色懊恼,忿忿不平,左手牵制缰绳,右手用力拍打小白的屁股。 小白领会主人的意图,加速前进,在第一个拐弯处领先一个身位。 这边武奎和六子已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武大哥,昨日给你说的事情,你有何感触?”六子从前方收回视线,向武奎问道。 “感触?什么感触?”武奎眼珠子一瞪,“你想我有什么感触?” 六子猛的一噎,他尴尬的咳嗽一声。 心道眼前人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总不能再明说吧? 他抬头看向山林,下定了决心,“武大哥,其他话咱也不说,咱就单说两人赛马这事。” “有比赛就会有危险,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对吧武大哥!” “哦?”武奎满脸疑问,“什么危险?不会是老窝瓜要暗算火长吧?” 六子又是一噎,手指把缰绳握的“咯吱”响,他强忍住怒气。 “谁知道呢?”就不再理会武奎。 武奎自然落得个轻松,他不担心于佳,全看她怎么瞒过线兵收拾老窝瓜。 于佳这厢的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过了前面那个弯就要到河边了,老窝瓜瞅准时机,掏出怀中匕首就要往小白屁股上刺去。 前面的于佳像是有感应般猛的回头,“老窝瓜,你真是找死!” 老窝瓜一个心惊,匕首竟掉落在了地上。 他暗自懊恼,既然被于佳看到了,他索性也不装了。 “林二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哈,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于佳扬手牵缰绳,转过弯去,老窝瓜欺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紧紧咬死,谁也不让谁一步。 前面就是河流,又是山崖陡峭处,于佳不减速,反而全速前进。 “老窝瓜,跟上了!” 于佳看样子还在全速前进,老窝瓜心中升起怪异感。 然而此时他再想让身下的马停下来,已是不可能。 于佳眼前已是满眼的枯枝,她夹紧马腹猛的停下,由于惯性太大,小白直接跪倒在地,于佳往前冲了下去。 老窝瓜这边则是连人带马一同落下了山崖。 此处就是于佳和武奎打架,两人跌落山崖的地方。 于佳从上面掉下来,停了两次被树枝接住,她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老窝瓜,只见他已经掉落在突出的山体外缘,伴随着惨叫声快速落下崖去。 上面已经有线兵来寻,于佳听见动静,大声呼救。 过了好大一会儿,于佳才被线兵给救起,刚上去就被六子按在地上。 他拽着于佳的衣领就要扬起拳头砸向于佳,被后面的武奎给拦住。 “林二柱,你就是故意的,死的怎么不是你?” 于佳浑身颤抖,像是被吓极了,一个劲儿的重复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马受了惊吓,我拦不住它!” 说着于佳半跪在地上竟哭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就是故意的!”六子双手被线兵反剪在身后,向于佳的方向挣扎。 “我打死你个黄毛小子,你赔老窝瓜命来!” 两人被带往校尉营帐。 林功勋眼皮直跳,“说说吧,今日怎么回事儿?” “校尉,马失控了,我没有控制住马,就掉下了悬崖!”于佳哆哆嗦嗦的说道。 “马怎会突然失控?”林功勋此时已经能坐起,只不过不能长时间端坐。 “这...”于佳咬紧嘴唇,似乎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的瞥向六子。 六子本就在气头上,看于佳这般姿态,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 林功勋猛拍一下桌子,“这就是你对待上级的态度?” 六子登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 “校尉,今日我和老窝瓜切磋马术,武奎和六子是裁判。” “刚出发不久,老窝瓜就要拿出匕首惊伤我的马,幸好我及时察觉。” “小白虽未受伤,可到底还是受惊了,它就不受我控制,直直朝山崖冲去。” “老窝瓜的马没有受惊,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停马!” 于佳的说辞和线兵来报的情况并无二致,林功勋看向了六子。 “你说你们火长是故意伤老窝瓜性命的?” 林功勋说话的时候面带不善,语言中仿佛带着尖刀。 “我,我!” 林功勋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可看到他对老窝瓜下手了?” “小的没有!”六子拱手,身子查不可微的抖了起来。 林功勋复又朝一旁的武奎问道:“你可看见了?” 武奎拱手:“回校尉,小的并未看见亦或察觉有何不妥!” “没有看见就敢污蔑长官?来人,六子目无长官,仗打五军棍!” 六子被拉出去,武奎走后营帐中死一般的寂静,于佳就保持低头姿势。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棉靴,林功勋夹杂着冷意的声音于她头顶飘来。 “林二柱,你胆子挺肥,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 ------------ 第三十九章 另有目的 “校尉,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于佳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抬头看向林功勋,忽略掉他眼神中的探究以及讽刺,咽了口唾沫。 “您也知道,马惊了之后不好控制,再说了我的马也是被老窝瓜惊的。” “我怎么能未卜先知先让他下手?” 只见林功勋眼中闪过戏谑,“嗯,不错继续说!” 于佳忽略掉林功勋周身带来的压力,“该说的,我都已说明,校尉还想知道什么?” 林功勋站这一会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又不想让于佳看笑话,就极力的忍耐。 听到于佳这样说,他再也压制不住无名之火。 “林二柱,你以为每个人都像老窝瓜这么蠢?” 言语中已有不耐,他用手掐起于佳的脖子,让她与自己对视。 “林二柱,我不相信你第一次掉下悬崖之后,还会犯第二次错误!” 于佳心中怒气升腾,她敛下眼中的情绪,换上可怜兮兮的神色。 “校尉就不想知道老窝瓜为什么针对我吗?” 见于佳态度有所松动,林功勋放开了于佳的脖子,“说吧,但凡再耍些小聪明,军棍伺候!” 于佳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把从进蓟州军营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不过她稍微做了改动,董大是想对她用蛮力,她也隐瞒了刘东方的死因。 “你说你捅死了董大?”林功勋直勾勾的盯着她。 于佳抽了下鼻子,“对,我还嫌捅的不够狠。” “我是个男孩子,只不过是长的有点像女的,就要被他欺辱吗?” 说完话,她挺了挺依旧瘦弱的身板,“瘦弱就应该被欺负吗?我偏不服!” “所以,董大的老旧识就针对你!”林功勋了然的点点头,“你回去吧!” 于佳心中“咯噔”一下,就这? 不过领导发话让她走了,她自然不想在这多待。 “老林,你信她说的话?”金彭安从屏风后走出,看向于佳消失的地方。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杀董大这事不像作伪!” 随后他眼神狠戾,“当年我没有亲手杀了这个畜牲已经很便宜他了!” 于佳回了营帐,六子已经被行刑,他趴在床上有气无力。 他看见于佳过来,又要开口辱骂。 “骂吧,反正老窝瓜已经死了,你把罪名怎么往我头上安都行!”于佳才不在意。 “你这个没长毛的东西!”六子果然开口骂人。 于佳夸张的掏了下耳朵,“嗯,你说的对!” “你!”六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气呼呼的别过脸去。 “报!” 有哨兵前来报信。 “禀告将军,宽城失守,太守赵从师已经...已经以身殉国!” “什么?”李延昭猛地坐在了凳子上。 “怎么会?” 营帐内紧急召集部将开会。 众人神色各异,杨大胆率先开口。 “就知道这些南蛮子心眼子多,谁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桐城,而是两百里外的宽城!” 前几日的峡谷之战,李延昭理所当然的以为木部的目标是桐城。 木扎陵此人为南蛮木部阁老之子,位高权重,一族中出过不少名将和重臣,又是年少成名,自然是不容小觑。 上次出兵本以为是倾木部所有,谁知道木扎陵还留有后手! 宽城位于蒙山山脉的末端,山间狭窄,周围很多小丘陵和山区都修建了层层的梯田,盛产水稻和红苕,以及一小部分的玉米。 大周二十四年,新年刚过,李延昭率渝南军大部分军力前往距离宽城二十里处的山林驻扎。 此地山林繁茂,雨量充沛,易守难攻。 李延昭率领军中四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以及器械营向内驻扎在地势险要的蒙山,其他营队则是分别驻扎在各个山头。 先锋营其余士兵跟随林功勋有其他任务。 于佳跟随先锋营三队队正陈令驻扎在蒙山琅琊山山头。 陈令是个不苟言笑的汉子,依照他的话说就是,上了战场,谁还管你笑不笑,说话好不好听? 是以私下里,营中士兵送他外号:大笑! 于佳也不甚明白为何给人家取这个外号,不过她可不敢叫,无论私底下和谁提起队正,她都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大人。 陈令知道于佳之前去过林功勋营帐中当文书,是长官的亲兵。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给于佳优待,让她带着二火的人去山脚站岗。 队里本来有六个人,老窝瓜死后,就剩下于佳、武奎、圆头、椒盐、六子等人。 其实于佳被陈令遣来巡山,倒是清闲不少。 火里总共就这么六个人,除了六子对她不服气,其余人倒是想处的很融洽。 众人时不时的去山中找那没有冬眠的小动物来打个牙祭。 “火长,你今年多大了?”圆头往嘴里塞了一个野鸡腿呜咽着,口齿不清的问道。 “十四岁了!”于佳抬眼看向空中的繁星,在这又过了一个生辰。 十三岁生辰有林母送给她的银簪,十四岁生辰也有她送给自己的生辰礼。 是她上次去桐城打探消息,偷偷买的玉镯。 不过她可不敢戴,被长海儿发现了一次,她就搪塞到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又被他奚落一番。 “嘁!”不远处六子倚在树下,一脸不屑。 “你嘁什么?”圆头愤然起身,口中的鸡腿都要被喷出来了。 圆头现下已然把自己归结为于佳的小亲兵,但凡六子有个什么异动,圆头保准第一个冲上去。 “你坐下好好吃你的鸡腿吧,喷你爷爷一脸!”武奎一拳打在圆头腿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圆头敢跟六子龇牙咧嘴是因为火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况且六子身手也没他好。 武奎是段然不敢得罪的,圆头悻悻的坐下继续啃着鸡腿。 晚上有其他营里的人来换岗,于佳等人懒得返回山顶,就在附近找一处清净地躺了下来。 于佳听着身边人的鼾声,抬头望向影影卓卓的树顶,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延昭没有让他们这队的人跟着林功勋。 一个先锋营大概有三百来人,为什么会单单留下一队四十六人呢? 要说他们功法不错,她和武奎的武力值确实杠杠的,队里也不乏其余身手了得的人,可也没有让将军都看重的程度。 于佳心中隐隐又升腾起不安感,仿佛有一个大网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 而他们根本逃脱不了! ------------ 第四十章 有的选吗? 蒙城自从被南蛮人占领之后,线兵想要探寻些什么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次李延昭要召开会议,他特别点名要于佳跟着陈令参加会议,又惹得六子一阵阴阳怪气。 于佳心中也纳闷,军中会议事关机密,为什么要让她跟着?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立场可以问,军令如山倒,军官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会议期间倒是没有让于佳参加,于佳倒是乐得清净。 从营帐旁朝亲兵营帐走去。 一进营帐,帐内喧嚣热闹的几人登时停下了声音,朝门口看去。 一看是于佳,复又恢复了说笑。 “二柱,你怎么来了?” 于佳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可不能说突然被队正带来,又不让她参会。 “哦,我们队正来参加会议,我闲来无事就看你们来了!” 王小波也不甚在意她说的什么,反正本来也是客套话。 他拉过于佳坐下,跟她拉着家常。 “我说,林都尉去其他地方执行命令,为什么不带你?你不是最深的他心吗?” 林功勋的关升职状已经下来,现在别人都已经改了口叫都尉。 于佳有些赫然,又强装镇定:“小波哥说什么呢,我们都尉对谁不好?” 几人但笑不语,黄龙接过话来,“就你上次犯的事,要不是林都尉心软,你小子能这么轻快就逃脱了?” “嘘,话也不能这么说。” 王小波眼角一挑,“为什么会放过二柱,还是因为林都尉遭过蓟州军营那什么董大的毒手!” 什么? 于佳没有诧异王小波等人为什么知道这其中细节,她关心的是董大还和林功勋有过这一段。 “怎么回事?小波哥,你快说说!” 王小波已然摆起了架子,他的手凭空做了打竹板的动作,清了清喉咙。 “话说咱们林校尉刚进军营的时候,那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哪像现在说话都能噎死人!” 噎死人这话倒不假,也不知道林功勋之前是什么样子。 王小波见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趣,他犹自得意继续说道。 “咱们林校尉模样周正,且爱说爱笑,人缘那叫一个好!” “不过啊!”王小波话锋一转,又顿了顿。 于佳心急的痒痒,只想拿刀架在王小波脖子上让他别卖关子了。 “小波哥,你倒是快往下说啊!”于佳急不可耐,她很想知道林功勋以前的事迹。 “嘿嘿,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的人缘好了,那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嫉妒。” “就你杀的那个董大,早就看林都尉不顺眼了!” 董大隔三差五的找茬,林功勋一腔热血小青年,自然是不服气,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干。 无奈,董大在新兵营是有背景的,林功勋无权无势怎会是他的对手。 隔三差五的受罚,又不服气隔三差五的跟董大斗。 当时正值李延昭刚任渝南军将军,太子邀他去蓟州军营参观。 说是参观,也就是给下马威。 本来在营中惩罚小兵是很正常的事,可这次闹得却比较大。 这次是李延昭第一次见林功勋,他被几人按倒在地,打的头破血流,依然不服气。 眼神中迸发的狠劲,让李延昭有种仿佛看见了当年自己的感觉。 他意外的多问了一句,也意外的救了林功勋一命。 原来董大几人又一次找林功勋的麻烦,几人推搡间,董大似乎被林功勋英挺的面容给怔了一下。 当下坏心思就窜了上来,他让几人按住林功勋,就想行那不轨之事。 林功勋誓死不从,拼尽全力反抗,咬伤董大的脖子也引来其余人更密一轮的拳打脚踢。 若是李延昭不出声,估计林功勋也就栽在那了。 于佳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她和林功勋誓死反抗,要是其余人没有这个身手呢? 折在董大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见于佳呆愣着,眉宇间似乎还有些庆幸,以为她知道了上峰的隐私而兴奋,就出言警示。 “二柱,这是咱们哥几个在这说的话,你可不能往外传!”黄龙在于佳面前挥手让她回神。 于佳轻笑一声,“怎么会!” “哥哥能告诉二柱这个消息,二柱已然感激不尽了!” 从营帐出来一身轻,本来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想着老是在军营杀人,这下都被几人的话给冲散了! “林二柱,你还在这转悠什么?将军刚才就找你呢!” 于佳看见前方军师钱英一脸的焦急,忙走过去附身,“多谢军师提醒!” 她赶忙走进营帐内,就看见将军一脸高深莫测,陈令则是皱着眉头,平日里严肃的面孔此刻更加严厉。 “将军,队正,你们找小的?” 李延昭一脸的希翼,“既然林二柱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这让于佳有些受宠若惊。 什么时候将军对她这种小兵这么重视了,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头目。 “刚才我已与陈令初步讨论了接下来的策略。” “蒙城固若金汤,倘若有人能进城打探他们的部署,这对于渝南军可真是大功一件!” 于佳盯着地面不动一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这就是站在你面前暗示,你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不过我不会主动说,要让你自己请缨。 见陈令和于佳两人并不接话,李延昭的语气有些冷冽。 他直接点名,“林二柱,上次你去桐城打探消息,立下大功一件,你说谁去打探最合适?” 于佳的唇角抽动,这就像是在问她,我觉得你合适,你觉得呢?合适的话就自己主动提出来吧! “小的愚钝,不知将军心中有何人选?” 李延昭冷哼一声,一个册子便兜头向于佳砸了过来。 陈令急忙出声,“将军,林二柱年龄小,不懂事,是小的教导无方!” “能怪的着你什么事?”李延昭烦躁的走上前来。 他直勾勾的儿盯着于佳,“林二柱,你说谁去合适?” 见陈令还要说话,于佳赶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既然将军赏识,那就小的去吧!” 此话一出,李延昭露出满意的神色,陈令仿佛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进蒙城打探消息,那就是一条有来无回的路。 可是于佳他们有的选吗? ------------ 第四十一章 混入城中 于佳接下命令之后,三人又做了部署。 此次去蒙城打探消息并不是让于佳自己去,而是让整个二队一起去。 依照李延昭的说法是蒙城守卫森严,若是于佳自己去,不一定完成任务。 可若是二队四十六人全部进城,怎么着也得成功一个,这就是所谓的广撒网的意思。 再者说,若是这次任务不能完成,势必会让南蛮人提高警惕,到时再加大防守力度,想要打探消息可是比登天还难。 于佳这时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刚才进来看见陈令的脸色这么难看。 想来自己孤身一人去蒙城队正也不会这么担心,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 这次的行动二队全员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从将军营帐出来之后,陈令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于佳心中也是悲凉,不过还是安慰起了陈令。 “队正,这次去蒙城说不定会有办法逃出生天呢!” “嗯!”陈令并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队里的人知道了这次的任务,难免会有人打退堂鼓。 保不齐到时候还会出现逃兵。 回到住所,陈令没有单独召开火长会议,而是将五个火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陈令脸色不好看,也不敢主动开口询问。 陈令坐在凳子上,手指攥了又攥,他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开口:“诸位兄弟,咱们是大周的士兵,既然来当兵势必要为大周的兴亡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是领导开会通常用来灌鸡汤的话,众人也不以为意。 随后陈令直接步入正题。 “当下将军对蒙城内的情况一概不知,派过去侦查的线兵一无所获。” “我们作为先锋营的士兵,是精英中的精英,应当身先士卒!” 这下其余人反应过来了,面面相觑,等着陈令的后话。 他站起身来,将蒙城的地图挂到屏风上,用手示意着蒙城四个入口。 “我们需要从这四个入口进城,进去之后打探了消息在永丰茶楼汇合。” 于佳纳闷,为什么进去之后打探消息之后不立即撤退,还要在永丰茶楼汇合? 是以她出声询问:“队正,我们进去之后为何还要汇合?” “若是南蛮子发现有所异动,这不就是给了他们机会将咱们一网打尽吗?” 当时开会期间,于佳去找王小波他们,猜测期间李延昭肯定会给陈令下达其他命令。 陈令将地图收起,“进入永丰茶楼之后一部分人将打探的消息带出城,另一部分人还会有其他任务!” “一火负责从北门进,三火负责从南门进,四火从西门进,五火从东门进。” “至于二火,现下只余六人,你们就负责分散人手在城门接应!” 于佳这几人算是得了一个比较轻松的活。 晚上除一火下山巡逻,其余人在营帐中讨论起了此事。 “咱们这是要干什么?打探消息不应该是出动少数人去吗?” “就是,咱们这四十人都进去,这不就是告诉敌人,咱们有眼线混进城内了吗?” “说什么呢?” 三火火长长的五大三粗的,此时扯着嗓子正在训斥士兵。 “上峰安排的任务,岂是咱们可以质疑的?小心挨板子!” 此话一出,说话的人偃旗息鼓,灰溜溜的上了通铺。 翌日天不亮二队所有人都在营帐外集合,空地上还有各式推车,驴车和衣衫之类的。 进城势必要进行乔装打扮一番,就连在城外接应的于佳也穿上了茶底暗色棉袄,身下穿着玄色厚厚的棉裤,活脱脱一副农夫打扮。 她与圆头在南门接应三火的人,是以和三火的人一起坐驴车前往南城门。 三火有两人扮演从农村去投奔亲戚的爷孙。 老是年龄较大的三火火长杨中所扮,脸上细细的用锅底灰抹匀,又用炭笔划上了皱纹。 饶是于佳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看杨中也是一个身体健壮的老头。 小的就是火里年龄最小的士兵嘎子所扮,不用花大力气装扮,本色出演已经很好了。 只不过可能年龄太小了,身手了得被选入先锋营,实在是没有经历过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溜达,有些紧张。 一老一少外加于佳和圆头朝城门驶去,临到城门,于佳和圆头提前下车。 一切规划顺利,只是到了跟前了,出了叉子。 两个守城士兵询问细致,按照原先的说法就是一老一少去投奔城里的闺女。 可嘎子由于过于紧张,就说成了要去城里找娘。 守城士兵一看老少两人说辞不一样,就要将两人拉至城中细细询问。 这要是进了城,那还得了,三唬两不唬就得露馅。 于佳一个箭步走上前去,语速听起来又急又快。 “好你个老不死的,可算让我逮着了!” 她一把拽过杨中,往他脸上就开始扇巴掌。 “你不是说你要找你闺女吗?怎的又要去找你大儿子?” “你大儿子是有出息,在城里做工,挣得银钱也多,你就不稀罕你二儿子了呗!” 周围人一看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上来。 于佳还是不撒手,依旧作势要打杨中。 杨中反应过来立马接话道:“你别听小子瞎说,我就是去找闺女的!” 于佳往他身上“呸”了一声,随后大叫起来。 “军爷,你给咱评评理,我是他二儿媳妇,整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老头子。” “他可倒好,有了钱一门心思想贴补他大儿子。” “一大清早跟我说想带着孙子去进城找闺女,幸好我和当家的偷偷跟着,要不是还发现不了!” 似是怕周围群众不相信,于佳夹着嗓子说话,一举一动皆是泼妇骂街的行径。 见圆头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于佳放开杨中,揪着圆头的耳朵。 “你个没出息的,哑巴了?你爹要把咱们的钱拿给你家老大,你还不说句话?” 圆头迅速反应过来,嘴里喊着“疼!” 又朝杨中说道:“爹,你这是何苦呢?” 于佳颇为得意,放开了圆头,手叉腰说道:“幸好我装扮了一番跟着你这个老不死的,要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嘎子猛地抓住于佳的裤腿,“哐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婶子,我和爷爷就是想来看看我爹娘,并没有带什么钱!” ------------ 第四十二章 装扮一番 于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哼,你说的倒好!” 她一脚踢开嘎子,朝驴车上坐了上去,手还揣到了袖筒里。 “除非你们带我和当家的进城,如若不然你们进城就别回来了!” 本来于佳一副男人打扮,这时女人姿态倒是有些相得益彰。 杨中一脸为难,“这?” 他看向守城士兵,“军爷?” 守城士兵见后面已然排了很长的队,于佳又一副难缠的样子,旁边的群众纷纷议论着,就摆了摆手。 “都进去吧!” 于佳斜眼看了看杨中三人,满脸得意,“军爷都让咱们进城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怕露馅吗?” 杨中蹒跚着脚步,一脸无奈的拉起嘎子,“造孽呦!” “你个老不死的嘟囔什么呢?”于佳作势要下车打杨中,被士兵阻拦。 “你们快些进城便是,要是耽误了我们的差事,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佳缩了缩脖子,满脸堆笑,“哎哎,听军爷的!” 几人进入城门,把驴车停到了一家茶楼小肆旁才彻底松了口气。 “火长,我的棉袄都湿了!”嘎子左右摇晃着身体,向几人证明着自己所言非虚。 “二柱,多亏了你反应快,如若不然我和嘎子就交待在这了!” 由于杨中和于佳比较生疏,平日里虽然知道于佳的名字,却是连名带姓的叫。 这猛地去掉林字,叫起来还真有些别扭。 于佳摆摆手,“无事!” “火长,刚才你破口大骂的时候,真的很像我们村的大妈!”圆头笑嘻嘻的说道。 于佳抽动了下嘴角,不会说话请你烂到肚子里。 “反正我被叫娘娘腔已经习惯了!” 于佳几人决定分头行动,打探好消息再去永丰茶楼汇合。 一路走来,城中并不像是被敌兵占领的景象。 鉴于蓟州城被屠城的惨状,这里反倒是热闹非凡。 平时的贸易并没有被阻断,街上小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偶有南蛮巡街士兵出入,才让人想起来这是被南蛮占领的城池。 这就相当于跟妈妈商量买礼物的事。 若是要一个价格高的电脑,妈妈肯定说你是疯了吗? 可你转而再出口要一个价格比电脑要低一点的平板的时候,妈妈就会欣然接受。 蒙城百姓听说了蓟州城被鞑靼屠了城,整日里惶惶不安。 可被占领已有些时日,也不见南蛮屠城的迹象,就慢慢放下了警惕。 他们只知道现下被南蛮统治着没有生命危险,甚至做生意也不用像之前偷偷摸摸。 于佳两人走在街上,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被敌军占领的城池吗? 她转头看向圆头,他有同样的疑惑。 对于百姓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易主之分,他们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 路过繁华的街道,偶尔能看到城墙上残缺的告示,上面是抓捕异心人。 看来城中百姓也不全然随遇而安,也有少数的激进分子试图反抗。 两人经过一番打探,发现城中的将领并非是木扎陵,而是他手下的悍将木石赫。 木石赫出身于木部旁支,并不受南蛮君主重视。 此人应是凭借一己之力从小兵坐到了副将,深受木扎陵喜爱。 且此人战功赫赫,时年二十五岁,打仗生涯中并无败绩。 圆头悄声询问于佳,得到了这些消息是否能回茶楼,等待队正下一步命令? 于佳摇头,这只是初级情报,随便在街上拉过一个百姓,便能探的。 他们要做的,便是木石赫在此地的部署。 木部调来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桐城,在先前峡谷一战中折了不少人,剩余的人去了哪? 据她所知,攻打蒙城的士兵可不是先前那一批。 况且木部表面攻打桐城,实则目标是蒙城,怎会再调集军队去打蒙城,这不是给大周递消息吗? 圆头想不了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于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两人朝城中走去,可越往此地走,大周的百姓就越少。 看来他们是来对地方了。 试问谁家俘虏的百姓还往人家将领的住处凑? 于佳两人在角落里偷偷的观察眼前住处的情况。 此地是宽城太守赵从师的住处,赵从师死后,木石赫便住了进来。 此地重兵把守,恐怕连苍蝇进去都得被搜身。 圆头看了看太守府,又看了看于佳。 于佳实在是被他看烦了,“圆头,有话你就直说,别在这欲言又止的,像个娘们一样!” 圆头被叫娘们也不生气,他“嘿嘿”一笑,“火长,你说这木石赫府里缺不缺丫鬟之类的?” 这倒是提醒了于佳,她赞赏的摸着圆头的头,“还得是你小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佳并不介意“女扮男装”混进木石赫府上。 她和圆头来到后门,这时正巧有一个丫头出了门,于佳赶紧跟上。 这个丫头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卖菜的地方,看样子是采买丫鬟。 只不过她鬼鬼祟祟,进门的时候还朝外看了几眼才进去,这不由得引起了于佳的好奇心。 于佳让圆头在外把风,她走上前来,看了眼墙头,随后蹬地翻墙一气呵成。 这丫头居然不是来买菜的,于佳蹲墙角隐约听见屋内细细碎碎的抽涕声传来。 “...欺负我...我不想活了!...” 听的于佳一头雾水,里面还有老妪附和的哭声,直到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制止。 “哭哭哭,就知道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你手刃了那木狗,将是我李家的功臣!” “到时什么女子贞洁,那都是个屁!” 于佳心中拍手叫好,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觉悟如此高的人。 她在心中隐隐猜测,这个丫头应该是被老者派去木石赫府上使美人计的。 听丫头的描述,这木石赫原来还是个好色之徒! 于佳撇嘴,随即计上心头。 等了好一阵,于佳才等到小丫头出门,她随即一个手刀把丫头撂倒,圆头拖着她在一个绝佳之处躲藏起来。 等再出门,就换成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可能是不习惯女装,走起路来还有些别扭。 ------------ 第四十三章 带出去 于佳从木府后门进入,一时之间竟没人注意这个面生的采买丫头。 或许是木府的丫鬟小厮换的勤些,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她从后门小厨房进入后花园,想借此到紧要处查探一番。 可不凑巧,她刚从拐角进入小道,就见几人相携而来。。 于佳躲避不及,只能低头退至一旁。 她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刚才那一眼也只能知道是几人簇拥着中间一人,想来便是木石赫吧! 这次于佳猜错了,来人并非是木石赫,而是木扎陵另一个副将金邦! 金邦此人与木石赫不同,他的姑姑是南蛮贵妃,在南蛮朝中根基深厚,即使没有实打实的军功,在木扎陵身边也是不可小觑的主。 金邦近日在木府暂住,几位下官知道他的喜好,遂引他前去享乐。 金邦自是来者不拒,他路过于佳,只看她一眼便止住了脚步。 几位下官不明所以,随着他的目光朝于佳看去。 只见眼前的女子身形曼妙,只因低着头,只能看到白嫩细腻的脖颈。 “大人?”其中一人出口询问。 金邦走近于佳,眼神犀利,他用不甚流利的大周话问道。 “你是何处的丫鬟?” 于佳捏着嗓子,“回大人,奴婢是厨房的厨娘!” 金邦冷哼一声,抓起于佳的手臂,“厨娘?” 金邦并不认为眼前女子是一个厨娘,平日里见惯了卑躬屈膝的大周女子,并不是眼前女子的这番姿态。 眼前的女子得头虽然低着,像是臣服一般,可腰背挺直,下盘沉稳,一点都不像寻常丫鬟。 他登时手下用力,惹得于佳叫了起来。 于佳抬眸,眸子中闪着水光,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若有似无的妩媚之色惹得金邦的心痒痒起来,“大人,奴婢的胳膊疼!” “疼?”金邦并不吃这一套,另一只手快速朝于佳挥拳,想要探的她的身手。 于佳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拳,腰腹部顿时像被刀搅一般疼痛,她也就顺势倒在了花圃之中。 “啊!”于佳惨叫起来。 这下金邦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难道自己看错了。 不过他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让其余几人看笑话,只得说道。 “这个小女子长的甚合我意,带走!” 其余人虽有惊讶之色,转瞬就换上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想来这金邦的口味独特不说,行事也十分怪异。 于佳躺在地上由一个护卫粗鲁的拽起来,跟着几人走去。 事情开展的过于顺利,于佳心里倒是警惕起来。 几人带着于佳竟是出了木府,于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早知道这样她在路上布置一番,让木石赫注意到自己就好,废了一番周折还要被带出去。 一行几人坐马车来到了河边,此时月上西头,灯光逐渐亮起,显得河面上的画舫影影卓卓。 仔细听,还能听到婉转流莺般的歌声,甚是美妙。 当然,如果于佳不是被抓来的话,那体验感就更好了。 金邦下意识朝于佳看去,只见在昏黄的晚霞下,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照耀的缘故,眼前的女子颜色更靓丽几分。 本来眼睛长的就是圆溜溜的像曜石黑宝石般,这时竟散发出瑰丽的光泽。 旁边几人见金邦这番模样,哪有不明白的,只催促画舫早早靠岸。 于佳被护卫提着衣领丢到了画舫中,只见画舫的空间很大。 周围摆有三四张小几,中间空出大片位置,想来是给舞姬留有发挥的余地吧。 还没有等于佳多想,身后的护卫就提着她来到了金邦的座位旁。 于佳自是心领神会,抓起案上的酒壶给面前的金邦倒起了酒。 金邦自是十分满意,手不自觉的想摸向于佳的脸,眼眸中散发的意淫之色让于佳赶忙躲开。 她装作羞涩的低下头,嗔了一句,“大人!” 金邦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府上还有你这个妙人!” 几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起身道。 “金大人,您不辞辛苦来到咱们蒙城,咱们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予您,还请您笑纳!” 这话听得于佳猛然一惊,金大人?眼前的猥琐男难道不是木石赫? 坏了! 于佳的心跌到了谷底,想来事情越容易办到,就越容易出错。 此时画舫已经离开岸边,于佳的水性说不上好,若是贸然下水恐怕不是最佳时机,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哦?什么大礼?”这引起了金邦的兴趣,他用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位下官。 这几个人都是原来太守赵从师的手下,城破之后,也是倒戈最快的。 也许是自命不凡,金邦并没有把几人放在眼里。 中年人拍了两巴掌,登时有两个小厮扯着一个女子走到了空地处。 要说女子实在是狼狈,发丝凌乱,衣衫歪歪扭扭,像是经过蛮力抵抗一般。 金邦眼神中闪过怒气,“这是何为?” 中年人不慌不忙,甚至面带笑意。 “听闻金将军骁勇善战,尤其擅长驯马,小的听说再烈的马到了将军手中也是服服帖帖的。” “今日下官斗胆投将军所好,找来了性情刚烈的女子,还请将军能度过这良辰美景!” 能将逼良为娼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于佳真是叹为观止,大为震撼。 只见女子挣扎间还出口成章,仰头对金邦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仰头让众人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忽略掉紧蹙的眉头,也是一个艳丽清新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那咱们也不废话,就开始吧!”金邦站起身来,示意几人离开。 只见他话音刚落,画舫旁就有几条小船靠近,这几人就要下船。 见几位护卫纹丝不动,金邦摆摆手,“你们也下船!” “大人!” 许是看到于佳和另一位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他再度摆手。 “无碍,离得远远的,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靠近!” 于佳的手不自觉向后腰探去,那里别的是之前方大山给她防身的匕首。 今日若是没有探的有用的消息,杀一个南蛮军副将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第四十四章 封茶楼 等小船走远之后,金邦就放松了下来,他走回了原位坐下。 “你可会跳舞?”金邦看向于佳。 于佳摇头,“奴婢不会!” 再看另一位狼狈女子,金邦便摇了摇头。 于佳心道,倒是有自知之明,人家即使会也不会给你跳啊! “将军喝酒!”于佳又给金邦倒上了酒。 “不喝了!”金邦站起身来,向狼狈女子走去。 “先来驯马再喝酒也不迟!” “混账玩意儿,无耻南蛮子,你敢动我,我爹定不会饶了你!” 狼狈女子还在叫嚷,不过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她浑身颤抖,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犹自强装着镇定。 画舫周围的薄纱迎风飘荡起来,倒给这景象凭添了几分灵动。 金邦缓步朝女子走去,完全忽略了于佳。 于佳可不敢轻敌,从军营出来的哪个是草包? 她轻轻迈步跟上,手中已然拔出匕首。 女子看到了于佳的动作,竟不往后退了,她出言吸引着金邦的注意力。 “我跳舞不会,不过我会些曲子,可以弹与你听听!” 倒也不傻,是个机灵的。 不过两人要想放倒这么个彪形大汉,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把人灌醉再好不过了。 “甚好甚好!” 金邦猛地回头,吓得于佳差点把匕首扔在地上,她慌忙把匕首藏在背后,不着痕迹的退到一旁。 金邦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对于佳说道,“你来斟酒!” 于佳只得把匕首别在腰带上,过去倒酒。 女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磕磕跘跘的唱起了小调儿。 于佳就一杯接一杯的灌金邦酒,可一坛酒都要见底了,金邦还是没什么变化。 似是看出了于佳的疑惑,金邦又哈哈大笑起来。 “小美人,你们不会以为老子能被你们灌醉吧?老子可是千杯不醉!” 意识到被耍,于佳和女子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金邦早就识别了两人的计谋。 金邦还在得意,“早在府中我就已探的你腰后的匕首,只是不想在府中见血,才将你带到了此处。” “否则,你真以为你这种货色能入我的眼?” 说完之后,金邦还往于佳平坦的胸部上扫了一眼,实在是难掩鄙夷的神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尼玛,说她娘娘腔、说她矮都可以,居然敢鄙夷她的身材。 于佳立刻抽出匕首朝金邦刺去。 不过金邦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空地,直奔女子而去。 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女子惊叫一声,慌忙往旁边的小几边躲去。 在外透过薄纱能看到里面的人有所动作,护卫还以为金邦跟两人已经玩乐起来。 船上剑拔弩张,于佳再次朝金邦袭去。 金邦这次也不躲了,许是想着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大力气? 谁知交上手就知道他之前自负的有多离谱。 不过这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想不到你才是那匹烈马!” “我特么是你爷爷!”于佳一个手肘击打在金邦胸口上。 不过并不管用,金邦的胸口好像是石头做的,反倒震的手肘生疼。 于佳一个矮身,持匕首朝金邦肚腹袭去,金邦一时不察,竟被划伤。 这下彻底激怒了金邦,他庞大的身躯朝于佳压来,巨大的压力使得于佳不得不躲闪开来。 谁知金邦像是预料到于佳的动作一般,一个闪身就拽住了于佳的领子。 另一只手握住于佳纤细的脖子,仿佛一个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拧断。 于佳顺势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肩膀,疼得金邦大吼一声,手下越来越用力。 于佳胸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整个人仿佛被挤压了一般使不出力气。 她满脸通红,眼珠已然充血。 “哗啦”一声,金邦倒在地上,捂着头痛苦的叫喊着。 于佳得到喘息,看到女子拿着手中残余的酒坛不知所措。 “躲开!”于佳大喝一声。 已经来不及了,金邦反应过来,就朝女子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于佳捡起地上的匕首,朝金邦脖子上抹去。 顿时金邦就停住了动作,他的手捂住脖子,嘴里传来“嗬嗬”声,眼中已然有了灰败的死气。 于佳不敢停歇,她拉起女子,走向船头。 “听我说,我知道你害怕,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女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战中反应过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于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转身嘱咐女子,“你会游泳吗?” 女子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等下你朝南游去,到了岸边赶紧躲起来!” 南蛮的副将死了,木石赫肯定会加大巡逻,说不定这次命都得搭进去。 “那你呢?”女子有些担心于佳。 于佳混不在意,她脱着外层的衣服,转身把金邦身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趁现在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两个分开行动!” 两人做了简单告别之后就分头下水。 再看护卫这边,刚才还能看到画舫上有影子来回攒动,这会却安静的不像话。 “不对劲,以往大人把动静闹得很大,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兴许是这次的小娘子比较好驯服呢?” 其中一个护卫摇摇头,他想起狼狈女子狠戾的目光,再怎么看也不像好驯服的模样。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以防出了什么事!” “大人不是不让咱们靠近吗?” “啪”的一下,说话人已然挨了打,“别废话,赶紧划船!” 等几人靠近画舫,只见金邦趴在地上,那还有女子的影子?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喧嚣声,咒骂声骤然响起,等所有人的木光都被人吸引,每人注意小小的角落里有人从水中上了岸。 城中已然森严起来,现下再去永丰茶楼汇合定是不妥。 于佳找到圆头所在之处,采买的丫头已经醒来。 不过她对两人并没有敌意,想来圆头已经自报家门了。 于佳心里暗骂圆头嘴不把门,又别无他法。 她现在头发样式是女子打扮,身上穿的是金邦的衣服,宽大如打锣,显得十分怪异。 “咱们走吧!”顾不得其他,于佳招呼圆头起身。 “火长,永丰茶楼去不得,已经被官兵给封了!” ------------ 第四十五章 准备出城 “什么?” 于佳的两条秀眉蹙起,“茶楼里的人怎么样了?” “都已被南蛮子带走,现下应该是关进了大狱,以待严刑拷问!” 丫头接过话来,她叫小翠,此前是太守赵从师家的家生子,赵从师死后,他们一家一直伺机想要为主子报仇。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人性是最说不准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在生死面前,还能挺得直腰板。 万一把蒙山的布置说了出来,那李延昭带领的大部队可就岌岌可危了! “火长,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圆头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无措的摸着头,眉头紧锁。 于佳脱掉身上的衣服,准备穿上小翠给她找的棉袄棉裤。 “你们先去门外,我换好衣服,咱们再商议。” 其实于佳此时也无计可施,她不知道队里的人有多少落在南蛮手里。 南蛮副将被杀,势必也会让南蛮加大防守力度,现在出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能有什么办法?待在城里更危险。 等于佳换好衣服出来,就见远处已经开始有南蛮士兵来搜查。 小翠拉起两人就跑,“先来我家躲躲!” 于佳两人跟着小翠七拐八拐,最终从后门进入小翠家。 等三人回到小翠家,得知家里刚被搜查过,这给了于佳两人喘息的机会。 可怎么才能出城呢? 这就成了难题。 突然,于佳的目光放在了院子里的推车上。 她来到推车旁看着车内的木桶,心思微动,有了主意。 木府,木石赫负手而立,望着空中的弯月若有所思。 “枉他金邦自命不凡,到头来还是死在女人手里!” 金邦死不足惜,只是这布防图被偷,倒是给他惹下大麻烦! 木石赫和金邦是两个极端,若说木石赫是世家大族的没落旁枝,那金邦就是典型的暴发户。 木石赫为人处世谨慎小心,唯恐行之踏错落人话柄。 金邦则是行事高调,为所欲为,根本不会顾忌他人看法,反正闯了祸有人兜底! 蒙城城破之后,若不是木石赫强压着他,很可能会重蹈蓟州城的覆辙。 两人互相牵制又互相忌惮。 虽说大周不干人事,可金邦死后,倒也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木石赫召来部下阿斌,迅速布置下去。 “通知守卫,这几日不要开城门,本将要好好的抓抓虱子!” “还有重点盘查洒扫、打更、店小二这类人员。” 阿斌不解,“大人为何要查这些小人物,不应该查客栈茶楼人多嘴杂之地吗?” 木石赫冷哼一声,“地道里的老鼠,怎么敢走在阳光之下?” “他们也就敢在黑暗中探头罢了!” 虽说城门关闭,可城中的垃圾污秽之物还是要运送到城外。 早间一辆运送厨余残渣的驴车缓缓驶向城门。 “站住!” 驴车大老远的就被叫停了下来,驾车的老者满脸紧张。 “军爷,我们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运送的也都是隔夜残羹剩饭,还望军爷通融一二!” 一听是木府出来的,两位守卫也就松了口,“出去吧!” “且慢!” 还不等人大喘气,就又听到了一声清朗的声音,正是木石赫。 守卫赶紧行礼,暗自纳闷,这将军怎么亲自来查城门了? 这下车夫更紧张了,额头都已沁出了汗,浑身直打哆嗦。 木石赫忽视车夫的神色,直接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挎刀朝车旁走去。 “噗通”一声,车夫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一个车夫,装的也都是残渣,求大人饶命!” 谁知木石赫径直绕过他,朝他身后走去。 只见木石赫一刀捅在了木桶上,缝隙中流出的也多是污秽的液体,并无异常。 紧接着,他又朝另一只木桶捅去,虽说流出的液体较慢,想来是没有装满,还是正常。 正当他要继续捅的时候,其中一个木桶盖突然飞起,顿时残渣乱溅。 只见于佳从木桶中一跃而起,朝木石赫扑来。 木石赫被污秽之物溅了一身,倒退两步,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见浑身酸臭的人向他袭来。 二话不说,两人缠斗起来。 于佳拿出手中的匕首抵挡木石赫的长刀有些吃力,她余光看到圆头也已经从木桶中越出,刚松了一口气,胳膊上就传来剧痛。 “打架的时候分心可不是什么好事!”木石赫冷哼一声,举刀继续向于佳欺身而去。 于佳看了眼肩膀的伤口,鲜血直流,就怕粘上垃圾感染了。 “火长,接刀!”圆头朝于佳扔过来一把长刀,于佳蹬地跃起,顺势接过长刀。 这下于佳心里有了底气,登时又和木石赫缠斗在了一起。 再看圆头,刚给于佳扔过武器,就被木石赫亲兵团团围住,他奋起反抗,很快就败下阵来。 于佳拼尽全力,一招一式皆是杀招,只见木石赫不但不慌,甚至有种耍猴的感觉。 他明明每次都能拆于佳的招,却又故意露出破绽让于佳钻空子。 一来二去,于佳也恼了,手下的长刀被她舞的虎虎生威,想要制敌。 “住手!” 只见亲信已经将圆头制服,正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于佳紧急收手,反倒是把自己逼退了几步。 “大周贼子,你的同伙已经被制服,还不快束手就擒!” 圆头一脸愤恨,他的头上还有一片烂白菜,看起来相当滑稽。 “火长,你不用管我,杀了那个狗贼,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于佳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她知道若是放下刀两个人都会没命。 若是自己奋起抵抗,还有一线生机。 见于佳周身杀气尽显,木石赫警铃大作。 “负隅顽抗!” 这时迟那时快,正当于佳准备牺牲掉圆头,和木石赫再战的时候,周围突然掉落了很多爆竹。 南蛮守卫一时不察,被炸的哇哇大叫起来。 众人疑惑间,城门外有人往城里扔烟雾弹,于佳瞅准机会朝一旁滚去。 周围顿时模糊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于佳根据声音辨别方位,朝叫声处掠去。 ------------ 第四十六章 怎么会在这 于佳的动作快,木石赫的动作更快。 只见于佳刚走两步,凌厉的刀风就向她的头顶扫来。 要是她反应慢一秒,恐怕就被人当场给开瓢了。 刚刚站定,忽然刀又向她的腹部袭来,于佳赶紧拿刀去挡。 “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还嫌烦?”对方爆了粗口。 “杀我南蛮将领,盗我军中机密,杀你十回都不够!” 于佳一个侧身,挡下一招,复又回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在你的地盘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烟雾渐渐散去,于佳没有看到圆头的影踪,心下了然,应该是被城外的接应人给救走了。 “哐当”一声,手里的长刀落地,于佳面色痛苦蹲下了身。 原来早在木石赫捅第二个木桶的时候,于佳就已经被捅伤。 再耽搁下去,不光圆头有危险,她也得因失血过多而死,遂奋起抵抗,还有一线生机。 手臂上的伤无碍,可是腹部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反正圆头已经被救走,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大不了赔了一条命还能回老家。 这样想着,于佳不再硬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身上是否干净,好在被人清理了,要不然于佳都得被自己恶心坏! “醒了?” 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于佳转头就看到木石赫正坐在桌旁悠闲的喝着茶。 见于佳不搭理他,木石赫也不恼,他自顾自的喝着茶。 本来想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被叫火长,应该是大周军中的小头目,这样想来也许能在她这打探些消息。 谁知道她竟然还是个女人!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大周是没有男人了吗?让你一个女人上战场?” 于佳抿了抿嘴唇,她用手探向腹部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那自己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周朝不只是女人,就算是三岁小儿也能滋你们一脸!” 木石赫手中的动作一怔,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中女人就应该是温柔似水,对男人永远服服帖帖,言听计从。 哪有眼前女子说话这般粗鄙不堪? “世人都说我南蛮残暴粗鲁,我看大周也不过如此!” 于佳不再接话,自己都成为了人家的俘虏,再嘴硬恐怕对方狗急跳墙再砍了她就玩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蝶!”于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木石赫不疑有他,喃喃自语道:“阿蝶!” “哎!” 看于佳愉快应答,木石赫不禁纳闷。 以往问俘虏名字要么闭口不答,要么破口大骂,面前的女子不仅说了还答应这么爽快,一定有诈。 “假名字?” 于佳冷哼一声,“爱信不信!” 名字无关紧要,他站起身来,“也罢,说吧,大周把布防图给偷走了,下一步打算怎么着?” 于佳并不知道什么布防图,她怎会知道大周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我不知道!” 预料中的回答,木石赫仿佛失去了耐心。 “你知道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开口,亦或是让你一个女人开口!” 于佳闭上了眼睛。 “你不在乎你自己,那你的同伴呢?” 看见于佳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木石赫满意的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还在乎同伴的生死!” 于佳睁开眼睛,眼中仿佛万千利刃射向木石赫。 看着于佳眼中的厌恶、仇恨,木石赫浑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他伸手抚摸于佳的额头,被于佳偏头躲过。 不过他并不介意,转而捏住了于佳的下巴,使得她无法动弹。 “走,去见见你的同伴!” 于佳被木石赫暴力扯下了床,伤口传来的疼痛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木石赫才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在他的眼里女人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 眼下于佳对于他来说还有点用,如若不然,就光杀南蛮副使这一条,他就能当场把人给砍了。 木石赫并没有带于佳去牢房,而是去了一处暗室中。 暗室里光线昏暗,只能靠火把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靠近水源,地上湿湿嗒嗒的,走起路来不甚能站稳。 “娘们唧唧的!”木石赫不耐烦的提溜着于佳的领子,继续向前走去。 “大人说笑了,我本来就是女人!” “这会有精神反驳了?”木石赫手中的力道加重,于佳险些被勒的出不来气。 越走越往下,血腥味也就越浓重,于佳的胃里翻腾起来。 直到在地势平坦处停下,于佳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各种刑具一应俱全,有的刑具上甚至还有新鲜的人皮和毛发。 紧挨着刑具,旁边就是牢笼,里面居然关了十余人。 于佳努力的想适应昏暗的环境,想认清牢笼中是不是自己人。 十余人中大概有七八位眼熟的,而且在角落里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竟然是六子。 于佳心惊,他们火的人都在城门外接应,六子怎么会被捉来这个地方。 六子显然是受过刑,此时正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的看向来人,显然是没有认出于佳来。 于佳受伤,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掉,披头散发的更不好相认。 随后就有亲兵从牢中拉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连连求饶。 “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一个卖货郎,到茶楼中只是想喝茶,并不是什么士兵!” 亲兵才不管他怎么说,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到木凳上,行刑人麻利的给他上了“水刑”! 直到上了三瓢水才停下来,年轻人犹如濒死的鱼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又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见于佳无动于衷,木石赫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再来!” 年轻人还未呼喊出声就又被按在木凳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心里好受吗?”木石赫侧身在于佳耳边说道。 “这才只是开始呢!” 于佳心有不忍,“我不认识他!你们抓错人了!” 木石赫无动于衷,他向亲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又从地牢里拉人。 这次是六子。 他面无表情的随意被摆弄,直到看到于佳,眼神中似有不可思议。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再辨认眼前是不是记忆中的林二柱。 这一幕可没有逃过木石赫的眼睛,“住手!” 亲兵放开了六子,没有支撑力,六子坐在了地上,依旧看着于佳。 木石赫朝六子走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于佳。 “你认识她?” 六子转头看向木石赫,“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唾沫。 “爷爷不认识她!” ------------ 第四十七章 看戏 “不认识?”木石赫阴恻恻的看着六子,像只贪婪的野豹盯着羊羔子一般。 “不认识就好,你受刑也就不关这个女人的事了!” 六子的眼眸中闪过亮光,心中也同于佳一样,充满了疑问。 “哦,你还不知道吧,你眼前的是个女人!” 木石赫一把拽过于佳,朝六子眼前走去,“看清楚点,站在你面前的是个女人!” 于佳不耐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这废什么话?” “别急,得让你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木石赫朝身边的小兵吩咐。 六子被绑在了木桩上,浑身被浇了一桶盐水。 行刑的小兵想在上峰面前表现,手中的鞭子挥的格外卖力。 鞭子上有半寸有余的倒刺,打在身上立即就会被带起一道皮肉。 因着事先身上被浇了盐水,伤口被喇开的疼和被盐水刺激的疼混合在一块,仿佛有万千蚂蚁啃噬一般。 听着六子发出的惨叫声,于佳别过脸去,闭上眼睛逼退泛起的水汽。 笼中已然有人大喊了起来,“南蛮狗贼,畜牲,有本事放开你爷爷,咱们单挑!” “哗啦”一声,小兵朝笼中泼了一桶水。 暗道里阴暗潮湿,他们本就穿着单薄,再被泼冷水,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没有人泄露机密,只是可怜了那几个无辜的百姓。 木石赫眼神阴郁,面容凛冽,大周人还真是硬骨头。 既然是硬骨头,那就不能硬碰硬! “我还是小看了你们!” 他缓缓说道,“你们可以为了大周受酷刑,可大周值得你们这样做吗?” 木石赫的眼神像是毒蛇般在于佳脸上游离,他在猜测于佳的身份。 在大周做头目,又是个女人,难保不是大周将领的相好。 要是想有所突破,还是得从这个女人身上入手。 他拉起于佳,“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你们用命守护的大周值不值得你们做出这样的牺牲!” “哼!”于佳冷哼一声。 “我不知道他们怎样对我们,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是做到了我该做的,这样我就无愧于心!” “况且,我们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你也就别费心思了!” 于佳的声音在暗室里飘荡开来,她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些话是说给木石赫听的,也是说给被俘士兵说的。 “伶牙俐齿!”木石赫推搡着于佳出了暗室。 走出暗室,于佳才知道脚底踩的不是水,都是血迹。 于佳被木石赫关在屋子里,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想来也没有憋什么好屁,一日三餐于佳照常吃,甚至还点起了菜。 反正现在木石赫感觉她还有点用,绝不会在饭菜上动手脚。 况且要杀她何必这么麻烦,一刀结果了就是。 木石赫不来找她,她倒是落了个轻松。 不过想起六子和那些被俘的士兵,心里又烦闷起来。 六子在城外接应,想来应该和救圆头的人一样,想要救人,结果反被拉进城中? 眼下自己都出不去,怎么才能救暗室里的那些人? 于佳站在窗户前,想要打开窗户,被身边的丫鬟制止。 “姑娘消停些吧,大人不让你乱动东西!” 眼前的丫鬟大概十四五岁,长的倒是玲珑可爱,可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窗户都不让开啊?”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见丫鬟不理她,于佳索性又躺回了床上。 在屋里被丫鬟监视,又不让开窗户查探周围环境,干脆补补觉,养精蓄锐的好。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间,于佳是被小丫鬟叫醒的。 晚饭是窝头青菜和一块腊肉,“南蛮真是荒蛮之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于佳嘴里嘟囔着,动作却是不停,她早就饿得能吞两头牛了。 “我说小姑娘,你认识小翠吗?”于佳嘴里嚼着窝头,口齿不清的问丫鬟。 丫鬟保持沉默。 “你认识老李吗?” 丫鬟还是不说话。 于佳无语,不认识就不认识,好歹吱一声啊! 刚吃完饭,木石赫就推门而入,看见丫鬟手里收拾的碗筷有片刻诧异。 “你倒是好胃口!” 碗里一干二净,比舔的还干净。 “哎,粗茶淡饭迁就着吃,反正我点菜你又不给我做!” 木石赫不理她这一茬,“走吧,本将军请你去看戏!” 又搞什么花招? 于佳随着木石赫来到楼下,偌大的庭院中已经摆好了戏台。 想不到木石赫说的看戏还真是看戏! 见木石赫落座,管家立即招呼戏子开演。 看着看着,于佳倒是看出来了门道。 这些是正经的戏曲,唱的内容可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戏台上唱的这场戏叫蛮王取江东。 讲述的是南蛮王征讨大周,大周百姓奋起抵抗,终是不敌,被迫割让给南蛮六座城池。 刚开始大周百姓怨声载道,不甘沦为奴隶,可随着各种政策的颁布,大周子民渐渐没了反抗声。 最后再来一个圆满结局,被占的城池越来越富庶,人民安居乐业,竟感激南蛮王的英明决策。 于佳看的脑瓜疼,这一整个就是南蛮人自己的意淫。 木石赫连连叫好,还要赏赐戏班,惹得戏班班主都来叩谢。 于佳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初她去桐城打探消息,对粉戏行径不齿,破口大骂的老者吗? 此刻他跪在地上,对木石赫连连道谢,脸上堆起的谄媚,连串的恭维之词令人怒火中烧。 老者自然是不认得于佳,他感受到于佳不善的眼神,只道是木石赫的亲信,并没有计较,反而也向她投来一记讨好的笑容。 于佳的胸口发闷,喉头酸痛,心中升腾起无限凄凉。 大周士兵忍辱负重,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人? 满口的礼义廉耻,到头来自己不还是屈服于凶残暴戾的侵略者? 南蛮人要想彻底征服大周子民,肯定要在文化上做功夫。 现在这个时代,要想用文化传播,唱戏是最好的方式。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朝代的更迭,于他们来说又有何干,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国家大义,他们只在乎今日戏场中有无虚席。 今日有没有挣到钱,有没有追随者。 真是可悲、可叹! “生气了?”木石赫很满意于佳的表现,“好戏还在后头呢?” ------------ 第四十八章 逃出府 看着木石赫满脸笑意,于佳理也不理。 随着邦弦声响起,主角闪亮登场。 只是看见戏台上的人,于佳差一点跳了起来。 眼前浓妆艳抹,一袭清凉纱衣,眼神迷离的正是小桃红! 他怎么会在蒙城? 于佳转头看向貌似沉浸在其中的木石赫,这个人还真是有本事,名角儿都被他给“请”来了。 小桃红唱的依旧是些颓靡之音,可于佳听起来却没有多少其他意思。 “这出戏叫霸王取姬,讲的是霸王攻占了吴国之后,与亡国皇后之间的故事!” 耳边传来木石赫的科普,“两人之间本来隔着国仇家恨,可最后终是抵不过爱情,两人打破世俗观念,还是走在了一起!” 于佳听的额头直抽抽,反正不管是那个王怎么攻占城池,怎么虐,最后都会是圆满结局呗。 眼前的小桃红扮演的亡国皇后正满脸悲愤的痛斥霸王,于佳拍手叫好,引的小桃红侧目。 “好一个不知礼义廉的狗贼,小桃红,继续!” 虽然木石赫跟于佳剧透了最后的结局,当下听着小桃红的痛骂,于佳还是感觉过瘾。 小桃红眼波流转,扯起唇角,朝于佳抛了个媚眼。 转而一个抛袖转身,继续骂了起来。 小桃红越是骂的起劲,木石赫的眉头皱的越紧,怎么回事? 虽说有皇后骂霸王这么个剧情,可都是一笔带过的,这怎么还有燎原的势头? 旁边的亲卫也看出了不对劲,随后向后台走去。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小桃红顺势拿过一旁霸王手中的弓弩朝木石赫射了过来。 形式瞬间突变,木石赫猛拍桌面,侧身躲过。 台上小桃红见一击不成,便大喊一声,“兄弟们操家伙!” 台上几人在桌子下面,托盘下面,甚至是戏服里拿出了各式武器,朝台下的士兵冲了过来。 “找死!”木石赫一声爆喝,起身迎敌。 于佳欺身而上,挡住了木石赫的去路。 院子里乱做一团,于佳用脚踢起木凳朝木石赫挥去。 木石赫并没有躲闪,由掌化拳把木凳击了个粉碎。 于佳自知赤手空拳不是木石赫的对手,遂向一旁躲闪开来。 此时小桃红手持利剑冲木石赫挥了过来,他大喊一句,“快走!” 于佳看着和木石赫缠斗的小桃红,只停了一瞬便转身朝小道跑去。 她匆忙赶往暗室边,前院乱做一团,这里的守卫已经被小桃红的人支开,于佳顺着石梯走进了暗室。 她操起刑具架上的砍刀,一刀劈开了铁笼的锁,“快出来!” 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受过刑,走路不是很稳当,不过还是挣扎着起身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去。 六子躺在地上,此时好像昏迷了过去,于佳扔下砍刀拉起他的胳膊,架着他朝外走去。 刚走出暗室,就见守卫朝这边而来。 “军爷,快随我来!”是戏班的人。 于佳几人跟着戏班的人往墙边走去。 这时六子醒了过来,他转头看向于佳,“是不是因为董大发现了你是女的,你才杀的他?” 于佳快步走着,她身上有伤,这么架着六子有些吃力。 “嗬,依你对董大的了解,他知道我是女的会怎么做?” 六子沉默,他已经想到了原因。 这些年在刘东方身边也了解董大的所作所为。 董大欺负弱小,无视军法,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有刘东方替他遮掩? 一开始六子也不屑董大这种行为,后来也就习惯了,只要欺负的不是自己就行。 苦不落在自己头上就不算苦,甚至还能反过来劝慰吃苦者要大度。 六子摇着头苦笑,“你为什么不扔下我?” 于佳懒得和他废话,她知道这几人要是回到军营中自己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 可是要是眼睁睁看着这几人在这受死,她决计做不到。 “要想死,就多杀几个南蛮子再死,否则我都看不起你!” 前方又出现了一队南蛮士兵,而距离戏院的接应地点只差了几步距离。 一行人停了下来,拿起手边的物件当个武器。 于佳率先冲了上去,她朝戏院的人喊道。 “先带他们走!” 挥拳抬腿,解决一个,回头看,余下六七个人还在和南蛮士兵缠斗着。 这几人就是大周的士兵。 于佳深吸一口气,朝身边的南蛮士兵继续挥拳。 眼见往这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于佳心中倒是有种解脱感。 “怎么着,没劲儿了?” 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满身的血污凌乱的头发,却显得那么顺眼。 “怎么会?爷爷还没杀够呢!” 于佳一拳解决掉一个士兵,与六子背靠背喘息。 “想不到这辈子我还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林二柱!” 六子突然仰天长笑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已在强弩之末的同伴。 同伴似有察觉,几人点了下头。 于佳身体一轻,忽然就被扯飞了起来,“哐当”一声,落在了豁口处。 “林二柱,记得上了战场多替我杀几个南蛮子!” 六子大喊一声,随后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决绝的释然。 随后几人像一堵墙把南蛮士兵拦到了外面。 几人的身躯明明很瘦小,甚至还有站不起来的,此刻在于佳眼中好像铜墙铁壁般。 “军爷,咱们得赶紧走!”一旁的中年人拉起于佳,朝旁边的豁口跑了出去。 豁口外便是喧嚣的街道,此时已有一辆马车等候,于佳上了马车,可并没有安下心来。 她朝中年人问道,“小桃红怎么办?” 中年人眼中无限苍凉,仿佛老了好几岁,“仲卿已抱有必死之心!” 原来小桃红叫仲卿。 从中年人处得知小桃红之前从阿力度口中知晓南蛮有可能攻打桐城,便带着戏班来到了蒙城。 谁知道刚到此处没多久,蒙城就被攻陷。 这几日木石赫每天都会让他们去唱戏,而他们每场戏都做好了和南蛮殊死决战的准备。 可每次都没有机会出手。 今日小桃红便是认出了于佳,他放弃了生还的希望,要把于佳救出去。 这辆马车定是小桃红他们为自己行刺失败做的后路,可于佳逃出来,他们的后路也就断了。 “我们是从木府出来了,城门却是出不去的!” 中年人一脸决绝,“放心吧军爷,我们有安排!” ------------ 第四十九章 脱离危险 当于佳他们驾着马车疾驰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涌出了很多百姓。 城门守卫发现异常,便用武力驱赶百姓,中年人让于佳趁乱逃出去。 于佳不肯,她想带着中年人一块出城。 中年人拒绝,一脸正气,“军爷,像我们这样的人,谁会看得起我们?” “我们死不足惜!” “胡说,谁敢说瞧不起你们,我特么剁了他们!”于佳忍痛抚向伤口。 “在我看来,你们是大周的英雄,英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中年人微怔,随即豁然一笑,“军爷,有你这句话,咱们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仲卿生死未知,我岂能独活!” 他见于佳还在犹豫,推了她一把,“军爷,你趁乱逃出去,不要让我们白死!” 说完,转身朝城内跑去。 于佳反手用手背擦了一把眼睛,混入了百姓中。 这些百姓在城门口大声喧闹,甚至想出城。 守卫举起手中的长矛,“退后,否则...” “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朝守卫扔了石头,其他人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眼见眼前的百姓乱了起来,守卫也不再顾忌,朝百姓挥起了手中的长矛。 于佳的匕首被木石赫收走,她抢过百姓手中的菜刀,一个健步过去手起刀落解决一个士兵。 城门守卫一般是两个火的配置,城墙上的守卫见百姓骚乱早就下来了。 于佳往前走去,再解决一个士兵,同时也被后方的士兵刺中了小腿。 她忍痛打滚,扬手劈下,大声喊道:“出城门!” 一时间百姓朝城门涌去,于佳一瘸一拐朝外面走去。 百姓们四散开来,吸引着其余守卫的注意力。 可还没有跑多远,就被守卫手中的弓弩射穿。 于佳心惊,城中已乱,无暇顾及城门,她要把这些士兵给解决了,才能跑出去。 这也能为殊死奋战的小桃红他们减轻点负担,虽然他们生还的希望渺茫,可万一能撑到城门呢! 想到这,于佳浑身充满了力量,手中的刀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刀一个。 于佳眼中再没有其他,杀光,全都杀光! 还剩下最后一个,于佳浑身血污,头发披散迎风而动,活像阎罗殿里供奉的塑像般,凄厉而又慑人! “别过来,你别过来!”眼前的守卫大概十三四岁,个头都没有长开,他向于佳求饶。 见于佳稍微愣神,他便从身后抽出弯刀朝于佳砍了过去,于佳矮身扬手,他的头颅应声而落,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解决了,于佳拖着伤腿,捂着腹部伤口,来到刚才的马车旁。 挥刀把车辕上的绳劈断,翻身上马朝城门外疾驰而去。 蒙城距离蒙山有三十里地,于佳趴在马背上随着马的动作颠簸,意识逐渐模糊。 于佳狠咬舌尖,思绪瞬间清明,她转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城门,已有援兵到。 现在还不是晕过去的时候,如若不然,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就没了。 身下的马仿佛有所察觉,更加卖力的跑起来。 于佳也不在乎后面有没有追兵,即使有的话,她要往大本营去,到家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于佳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的军营,这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再次确认军旗上的“渝”字,于佳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漫长的黑暗,柳娘娇怯的眼眸里满是担心。 “姐姐,姐姐,你醒醒!” 于佳缓缓的睁眼,看见了柳娘,心里一慌,果然还是难逃一死吗? “柳娘,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林孬蛋!” 于佳心里愧疚极了,占了人家的身子这么长时间,弄得浑身是伤不说,还没有完成任务。 柳娘摇摇头,“不怪你,姐姐,你已经很勇敢了!” 勇敢吗? 于佳摇摇头,眼前瞬间就浮现出了好几张面孔。 六子、小桃红、还有中年人,她闭上眼睛,泪珠从脸颊滑过。 看到于佳掉眼泪,柳娘慌了,“姐姐,你不要伤心,你还没有死!” 嗯? 于佳抬头看向混沌的四周,那这里是哪? “这里是你的潜意识,是你把我召唤来的!” 柳娘笑了起来,脸上浮现两个小梨涡。 “姐姐,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柳娘的脸慢慢模糊,于佳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动了,动了,咦,二柱哥流泪了!” “谢狐仙奶奶保佑,你可真是个大好银儿!” 于佳还没睁开眼,就问道:“长海儿?” “是我,我是长海儿,二柱哥醒了!”长海满是兴奋,他晃着身边的狗剩。 “听到了,真是吵死了!”狗剩扒拉开长海儿,问于佳:“二柱,你想不想喝水!” 于佳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床铺上,“我这是在哪?” “这是都尉专门给你养伤的地方,二柱哥,你身上这么多伤,能醒过来真是个奇迹!” 于佳又想起了城中的惨状。 狗剩见她面带痛苦之色,把水凑到她的嘴边,“先喝点水!” 茶杯里的水温热,于佳连着喝了两杯才停下动作。 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经过军医医治,估计自己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二柱,我看这吴老还真是喜欢你,那日你在军营门前摔下马被哨兵发现被救下。” “去找军医,吴老听说了居然亲自来为你诊治!” 狗剩一脸的庆幸,“若不是吴老的医术高超,恐怕你小子早就见阎王了!” “吴老?”于佳哑着嗓子问道。 心中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吴老给她医治的话,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于佳感觉现在浑身没有一个好地方,火辣辣的疼。 连柳娘都见了,看来伤的确实挺严重的。 于佳从狗剩两人口中了解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于佳已经昏迷三天了,蒙城已然尘埃落定。 二队共四十六人,除二火的于佳、武奎、圆头和椒盐外,其余人全军覆没。 圆头当日被城外接应的武奎救走,不过腿上还是受了重伤,恐怕以后只能去伙房了。 ------------ 第五十章 打的这个主意 六子不知怎的也进入了城中,不过现在已经无从查证了。 于佳还是有些不愿相信,“那日城中到底什么情况?” 狗剩和长海儿神色各异,这会儿很有默契的不再说话。 “到底怎么了?”于佳急了,她想知道小桃红他们怎么样了。 “那日你回来之后,城中得骚乱已被平息。” 狗剩小心翼翼的看着于佳的面色,心有不忍,又忿忿不平。 “他们为了泄愤,将引起骚乱的粉戏戏班二十余人的尸体挂在了城门上。” “而且...” 狗剩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而且什么?”于佳胸中如被人割开伤口,倒了盐巴反复揉搓。 “而且他们还请来了戏班,大唱三天,戏词中无不透露着对这些人的轻视和鄙夷!” “狗杂种!”于佳一个激动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她咬牙切齿的低语。 “小桃红,这个仇,我林二柱不给你报誓不为人!” “刚捡回条小命,就在这妄自托大?” 只见是林功勋走进了营帐,他眼中流露出于佳看不懂得情绪。 狗剩和长海儿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紧跟而来的金彭安见于佳的情绪不对,忙打着圆场。 “二柱啊,这次你们可立了大功了!” 于佳别过脸去,“什么大功不大功?” “无非就是我杀了一个南蛮副将,死了四十几个兄弟而已!” “嗨,林二柱,活腻歪了,在这给谁脸色看呢?” 林功勋上前一步,“四十几人换一个副将,怎么着都值!” “值吗?”于佳靠在床头,硌的背后伤口有点疼,脸上有些狰狞。 “是拿我们当活靶子吧!” 于佳等人进了城,打探完消息第一时间不让撤退,而是要聚集在茶楼,这不是告诉南蛮城里进奸细了吗? 况且他们接到的任务都是打探消息,即是这样,那布防图是谁偷的? 肯定是让于佳等人吸引南蛮人的注意力,之后再另外派人去偷布防图呗! 此次任务,打探消息是假,偷布防图才是真。 据狗剩说来,布防图到手之后,大周士兵第一时间就攻打了驻守在蒙城周围的南蛮军队。 打的南蛮措手不及不说,林功勋带领的其他先锋营士兵在后方阻断了南蛮军营的供给,把人家的粮草都给烧了。 这两天李延昭势必会下令重新攻打蒙城,把人家后方的路都给断了,再攻城就轻而易举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好一个大将军。 “林二柱,令行禁止,你不用猜测上峰的用意,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林功勋舔了舔后槽牙,“把你这副死样子收起来,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们对调些人,你任二队队正!” 说完之后,林功勋气冲冲的走出了营帐。 金彭安收起了面上常带的笑容,语重心长的向于佳说道。 “二柱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都尉他何尝不难受?” “我们执行任务回来,听说你们进城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将军理论。” 于佳意外的看向金彭安,金彭安抿唇继续说道。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理论能让那四十位兄弟活过来吗?” “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这四十人,跟当今皇上之前攻打鞑靼牺牲的十万人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丘陵城池”事件于佳听营中的老兵说过,她总以为有所夸张,可听金彭安这口吻,不止是十万吧。 当政者一般都会美化自己犯过的错,真相永远都比听说的残酷的多。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于佳好不容易克制下的心情又翻涌而起。 “不光是四十名士兵,还有粉戏戏班!” 伤口被扯,于佳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营中听说我去听粉戏都笑话我,甚至他们的同行也站在道德至高点诋毁他们。” “可到关键时候,是他们挺身而出,他们的大义难道就能被无视吗?” 幸好营帐内燃有炭盆,于佳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至于受凉。 “那你就往上爬!”金彭安言辞凿凿。 “上峰没有这个立场为他们的大义发声,到时候就由你来为他们发声!” “我?”于佳认真的看着金彭安,一脸疑惑,“军师说我能行吗?” 金彭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小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随后他站起身来,“好好的养伤吧!” 等金彭安走后,于佳敛去表情,一脸的沉重。 “小桃红,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于佳在床上躺了两天,狗剩和长海儿每天都来给她说蒙城的情况。 什么今日抽打了小桃红他们的尸体,明日又拿戏台上唱戏的泄愤。 还有一个重要信息就是,李延昭亲自挂帅在蒙城前叫阵! 于佳有些匪夷所思,她越来越看不懂李延昭这人了。 木石赫只是一个将军身边的副将,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叫阵,不是掉价吗? 南蛮一时间还跟于佳一样的想法。 木石赫也在猜测着李延昭的用意。 他已经得到消息,援军和粮草都不可能再有支援,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拼死一战。 可让李延昭这一招弄的彻底打乱了思绪。 你说去应战吧,人家是将军,又是年少成名,败了不是更挫锐气吗? 要是不应战吧,南蛮人大多骁勇善战,光当缩头乌龟,自己人都要抗议了,那他更挨骂。 真是头疼! 木石赫在屋子里急得打圈转。 大周这边还是紧锣密鼓的叫阵,李延昭上场之后,林功勋上。 而且就拿林功勋的毒舌来说,刚上场就拿人家祖宗十八辈来说事,气的人家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这还能忍的了? 李延昭一个将军,木石赫拿他没辙,还能怕你个都尉不成? 木石赫当下应战,可刚出城门,林功勋撒丫子就跑,一点都没有大将风度。 一来二去,木石赫彻底怒了,这不是耍着他玩儿吗? 可怒了又怎么样?也只是怒一下。 要真是去追的话,大周还不一定设下什么陷阱呢! 要说木石赫这人多疑吧,人家林功勋还真是没有什么阴招,单纯的想逗你玩玩! 连续这么几天下去,城里的人急了,粮草最多撑两天。 这下木石赫可回过味儿来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 第五十一章 收复 盘算着城中的粮草,木石赫当下决定反击,反正没粮食饿死是死,出兵反击也是死,最起码还不至于这么窝囊。 于是在林功勋再一次骂阵时,木石赫领兵出击。 林功勋照例撒丫子就跑,可人家木石赫这次是铁了心的想要干出点名堂,紧咬着他不放。 “木石赫,来啊,来追爷爷,跑这么慢怕是连热菜都吃不上!” 木石赫一边驾马,一边激怒着木石赫。 “狂妄小儿,别让我追到你!” 木石赫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屁股上。 他能明显感觉的到今日的气氛跟往日大有不同。 可他不能后退,不光是他的部下在盯着他,还有木氏旁支的族人在盯着他。 南蛮军队见主帅都跟着追杀大周将士,一时间倍受鼓舞,遂驾马跟上。 林功勋转头看向身后乌泱乌泱的南蛮士兵,唇角一勾,转身朝旁边的小山道跑去。 木石赫见林功勋转弯,警铃大作,他当即停下动作,不敢再往前。 要说木石赫这人行事是谨慎,可是老是谨慎,就让人认为没有一点血性。 他身后的副将急得抓耳挠腮,“大人,还等什么?” “要是再犹豫,那大周贼子就跑远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突然两旁的山道上响起了震天响的呼喊声。 随即而来的就是些碎石,等众人再想往后退,已然来不及。 不过木石赫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安排将士迎敌。 城中大半主力已出城,林功勋的副将带着先锋营的人攻打蒙城。 随即兵分三路,先锋营作为打头阵的尖刀先刺入城内。 弓弩营和步兵营紧随其后,杀了蒙城一个措手不及。 再看木石赫等人,已被大周堵住了退路,其他路倒是没有堵死。 这时哪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只能往前路跑。 这一跑可给了骑兵营机会。 骑兵营的将领率领士兵誓要让木石赫等人好看。 只是他们和林功勋前期一样,都遵循一个原则。 就是逗你玩! 要是硬碰硬的话,大周士兵想和这些残暴之徒打,还真不一定有胜算,毕竟人家骑兵的人数可比大周多了一倍。 就这样,木石赫率领骑兵且战且退,又被大周骑兵骚扰,不胜其烦,最后只能退至木部大本营。 而蒙城也被大周收复! 于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问了小桃红等人的尸身。 “放心吧,都尉已经把他们的尸身同牺牲的弟兄们都葬入了墓陵,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长海儿把煤炭放入盆中,冻的直搓手。 于佳长舒一口气,终于又了却了一桩大事。 “不过,这次收复蒙城也太容易了些!”于佳随口嘟囔了一声。 “哎呀妈呀,你可拉倒吧!”长海儿快步走到于佳床前,坐在了木凳上。 “二柱哥,咱们打了胜仗不好吗?” 于佳不再说话。 好是好,只不过也太容易了点,人家木石赫毕竟是木扎陵手下的一员悍将,这次战役赢得也太顺利了点。 想到这儿,于佳摇摇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李延昭作为将军,怎么会比她想的少? “狗剩今日去哪了?”于佳受伤之后,狗剩日日都要来探望她,不知为何今日没有来。 “这不是跟着副将进蒙城了吗?”长海儿不以为然。 “我跟着都尉引开木石赫,他进城,估计回来晚了些!” 于佳点点头,“老铁,多亏有你们!” “呲!”长海儿一口喷出了刚喝进嘴里的水。 “什么玩意?” 长海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打量着于佳,忽然又红了脸。 “二柱哥,虽然你长的挺拔俊美,可,可我喜欢的是女子,段没有这龙阳之好!” 这下轮到于佳说“什么玩意儿了”! “王长海儿,你说什么呢?”于佳下意识的拢着胸前的衣服,一脸的不可思议。 “咳咳!”长海儿避过于佳的视线。 “你不是说老铁吗?你不知道老铁在我们关东是什么意思?” 于佳面带惊疑,“老铁,不就是铁哥们的意思?” “你可快拉倒吧!” 长海儿站起身来,想来是于佳不知道“老铁”的含义,才会说的,他倒是松了口气。 “这所谓老铁,就是那情妇和奸夫的称谓,通常都是指成过亲之后,红杏出墙之人的!” 于佳赫然,脸上浮起了红云。 她想到后世大火的网络用语,想不到还有这层含义。 不过长海儿听她说这词的时候一脸鄙夷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自己长的就有这么差吗? 于是,于佳又陷入了另一种苦恼中。 别人不怀疑她是女人,这明明是好事,在军营中不容易暴露身份。 可她也不是这辈子就待在军营里了,她想往上爬,就是要方便找林居安的! 哎!想来林孬蛋是当将军之后才改的名字,这还不如直接改名林居安呢! 长海儿见于佳长吁短叹的,想来是她弄错了含义,在兀自害臊。 遂说道:“你不用太自责了,虽然你无根了,咱们到底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可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一番话,于佳听的嘴角直抽抽,“嗯哪,我谢谢你啊兄弟!” 将长海儿打发走,于佳就在盘算,怎么才能更方便的找林居安。 大战之后,势必要嘉奖士兵,该升职的升职,该奖钱的奖钱,可这升职奖钱不就得把这些士兵的详细信息给查阅出来吗? 于佳高兴的拍了拍巴掌,她要是揽了这活,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探消息了吗? 当下拖着病体,硬是拄着拐杖就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 看见这几天脸如锅底的少年一脸谄媚的站在自己面前,林功勋料到她肯定没憋好屁。 他也不急,给这小子时间,让她笑个够! 于佳心里那个苦啊,脸都快要笑僵了,眼前人愣是没什么表示! 终于忍不住,于佳期期艾艾的喊了声,“都尉!” 林功勋点头,算是应下了。 于佳纳闷,要是按照他的性格,不问自己来干嘛的? 于是于佳继续盯着林功勋,林功勋面露嘲讽。 “林二柱,你除了从爷身上看出了英俊潇洒、俊逸不凡、英勇无畏之外,还看出了什么?” ------------ 第五十二章 掉马 于佳骂咧咧的走出了林功勋的营帐,要不是手中的拐棍还有用,她非要折断泄愤不可。 林功勋不光拒绝了她的主动请缨,还敲打她一番,不准她打什么歪主意。 苍天可鉴,想他林二柱从军以来,流血又流汗,居然换来了一句别有用心! 真是气煞她也! 不过她可没有气馁,当下找到了军师金彭安。 金彭安在从军前可是秀才老爷,据他的说法就是大丈夫岂可苟于学堂之间。 当下战乱四起,读书人应当为大周尽绵薄之力。 从军之后,他就显露了非一般的作战天赋,只不过周围人只当他是纸上谈兵,并无人重视。 直到当时还是队正的林功勋慧眼识珠,将他点为亲兵,自此他的才能才有了用武之地。 于佳一瘸一拐的朝军营营帐中走去,金彭安当下正在读孙子兵法。 见于佳来了,乐呵呵的把她迎了过来。 “你看你,这个大功臣还亲自来我这,想找我,托小兵告知我一声就行了!” 于佳惊的差点把手中的拐杖给丢了,忙行礼道:“小的岂敢!军师莫要折煞我也!” 她自然不理会金彭安的客道。 林功勋嘴巴毒辣,少不了得罪人。 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威望不减反增,一方面是他做事向来公道。 另一方面就全靠这位军师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管叫那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于佳前几日刚在林功勋那吃了瓜落,军师自然是不敢怠慢她,况且她是立了大功的。 金彭安扶着于佳坐了下来,就问起了于佳的近况。 于佳摇头,“小人的伤虽然有些重,无法上战场,可实在是想为都尉出一份力!” 如今林功勋升了都尉,不光管先锋营,还有骑兵营,自然是比较忙的。 金彭安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了然的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咱们军营向来待人宽厚,你且安心养伤。” “等伤好了,大伙还等着你再立奇功呢!” 话虽这样说,于佳却不这样想。 于佳十三岁就被升为火长,仅凭上峰一句杀了十余人蛮子就升了,实在是有些不清不楚。 刚满了十四岁就升了队正,难免有那心量狭窄之人心生妒忌,想来再升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先生缪赞,实在是这几日在床上闲的无聊,我都快生虱子了!” 见金彭安但笑不语,于佳继续说道:“哎,若是小人无聊了,能不能来找先生传道授业解惑呢?” 林功勋是校尉的时候,金彭安是大副,现在随着林功勋升职,可本职工作还是大副。 大副最大的工作便是为士兵“排忧解难”,解决心理负担,于佳这么说也没毛病。 “最近可不行了,现下老夫还得写关升职状呢!” “哦?”于佳满脸疑惑,随后释然,“也是,最近升职人员比较多,想来先生也是比较忙的!” 突然她眼前一亮,亮的金彭安心里“咯噔”一下,“先生,小人在家时曾上过几年私塾,不若让小人来帮先生如何?” 金彭安转念一想,近来营中实务繁忙,他自己一人要处理这么多文件,属实有些吃力。 当下点头,“也好,你就来帮老夫吧,只是你的伤?” “不碍事!”于佳咧开嘴笑了,“只要能帮到先生,小人的伤不妨事!” 等于佳走后,金彭安纳闷,往常这个小子见了他都要躲着走,如今怎么主动帮起忙了? 要不是看于佳冲锋陷阵、勇猛无比的模样,他真的要怀疑于佳的用心了。 于佳自是不知道金彭安的心思,回到营帐中还是开心的哼着歌。 第二日早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吃过饭后就去了军师营帐。 只见矮桌上摞起一沓纸册,想必就是要升职人的资料了。 金彭安两人分工,于佳负责找出要升职人的资料,念与金彭安,他动笔写。 一上午过去,于佳念的口感舌燥,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大的收获就是给几个人取名字。 像什么二牛、瓦盆、拐棍之类的名字,要取一个上的了册子的名字,否则都能让人笑掉大牙了。 于佳看着眼前还有一沓册子,心中又升腾起了希望。 “先生,我的名字就不用再另取了吧!” 二柱、二柱,至少比狗剩强多了。 “这倒是不用!”金彭安手中不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无声的笑了出来。 “先生笑什么?” 这倒引起了于佳的好奇心,见金彭安摇摇头,不准备说的样子,她很纳闷。 “先生名字没有改过吧?” 这个年代能读的起书的一般都有点底蕴,这样的人家,谁还会起什么好养活的名字? “没有!老夫的名字乃是祖父所起,鹏程万里、安国定邦!” 想来军师的祖父也是个志向远大之人。 “那都尉呢?他有没有改过名字?”于佳就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金彭安大笑了起来。 于佳很是不解,直到金彭安笑的面皮涨红才停下来。 “改过,功勋还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呢!” “哦?那他原来叫什么名字?”于佳忙拉着金彭安的胳膊问道。 无奈金彭安始终不肯说。 于佳只得作罢,“林功勋,林功勋,总比那劳什子孬蛋好听的多!” 金彭安瞬间停下动作,他一脸震惊,“你怎知他之前叫孬蛋?” “什么?”于佳顿觉惊喜,看到金彭安眼眸中流露出的眼神,瞬间被骇然笼罩全身。 如果林功勋是林孬蛋,那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杀林家老小十一口人的凶手! 既然有心杀这十一口人,要是林功勋知道了她的身份,恐怕不等他当上将军就把于佳给噶了。 于佳捏了捏鼻子,“我猜的,我们平原生了儿子很多都叫孬蛋。” 金彭安不相信,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林功勋自蓟州军营来,知道他名字的现在活着的都没几个了。 况且知道了又怎样?只是曾用名而已。 而后的工作于佳恍恍惚惚,始终心不在焉,金彭安只道她累了,就让于佳回营帐休息。 而于佳还有最后一点要确认,那就是林功勋的籍贯,万一重名了岂不是冤枉了林功勋? ------------ 第五十三章 确认了 回到营帐中,于佳把前后的信息给串联起来。 林功勋出身蓟州军营,和林孬蛋投军的地点一样。 林功勋毒舌冷冽,林孬蛋性格活络,说话倒不噎人,不过经过这么多年,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改变,也是正常的。 林功勋身形颀长,不似武奎的健硕,不过也是气宇轩昂,和小时候消瘦的林孬蛋大相径庭。 想了一会儿,头晕脑胀的也理不出什么额头绪来,还得找到林功勋一探究竟。 林功勋正烦闷营中骑兵的马匹,现今虽年初,可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马厩里的种马消瘦无力不说,连那母马都是生过好几次的老马,生产力根本跟不上。 正在此间,于佳探头探脑的进来,还呲着牙花子在那笑。 “笑什么?做梦捡钱了?”林功勋没好气的别过脸去。 “嘿嘿嘿!”于佳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进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都尉,近日来您凡事操劳,小的实在是心疼您,特此带来蒙城的特产,黄酒一壶,请您笑纳!” 林功勋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壶,酒壶通身黑色,只在瓶口处绑了条红丝丝带,还是蝴蝶结,不用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林功勋咽了口唾沫,不过还是虎着脸说道。 “别以为你贿赂上峰,本将就让你跟着军师做活了,死了这条心吧!” 于佳垂下眼眸,看来金彭安还未将她干活的事告诉林功勋。 “都尉说哪的话,承蒙都尉厚爱,小的现在能单独一个营帐养伤,就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看向林功勋无其他表情,于佳就知道林功勋肯定也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 谁家小兵受伤了还能单独得一个营帐养伤? 即使是杀了敌军一个副将,也没有这么大的殊荣吧! 不过林功勋却没有问她原因,可是于佳得主动提起。 “都尉,您不好奇小的为何投军?” 林功勋冷哼一声,“不是为了大周的子民安居乐业吗?” 于佳“嘿嘿”一笑,她朝窗前的棋盘边坐下。 “这些话忽悠忽悠别人还行,怎可用来搪塞大人?” 于佳把拐杖倚在矮几前继续说道。 “我家兄弟姊妹多,遇见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别家的姐妹都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当小妾。” “当小妾下场能有多好,要么被主母磋磨死,要么被糟老头子折磨死!” “我可不愿意被老头子糟蹋,就瞒着家里偷偷来投军,至少有条活路!” 林功勋并未出声,于佳见此,主打一个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她作势捏了捏眼角,转头看向林功勋。 “都尉呢?为何投军?” 林功勋收起探究的眼神,脸上带着漫不经心下的笑,“我家里兄弟姊妹也多。” “遇见征兵就跑出来了!” “那都尉后悔吗?”于佳再接再励。 “后悔?”林功勋仿佛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要后悔?” “投了军我才知道外面还有广阔的天地,不只是有那些鸟窝、河鱼!” 他的眼神落到了于佳身旁的棋盘上,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只是少了可以一同分享的人!” 嗯? 于佳差点压不住那翘起的嘴角,你林功勋还有在意的人。 “都尉在家乡有未婚妻?” 林功勋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有些泛红。 于佳看见他这个样子,只道是今日莫不是见鬼了,竟然能看见林功勋一副思春的模样。 “有啊!” 不等于佳再问,林功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她比我小五岁,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眼睛圆溜溜的像山中的葡萄似的。” “远看着又水汪汪的,脸蛋儿白白嫩嫩像是白面团子一样。” “说气话来轻声细语,软软的叫一声哥哥,我就什么都想给她!” 听到这,于佳也不再问了,这就是林孬蛋啊! 这说的不就是柳娘吗? 只是于佳这个正主都到了他跟前了,他还认不出来,真让人怀疑刚才那些话的真假。 不过再想想,于佳就释然了。 人家都说白月光的威力是白月光本人来了都得甘拜下风的狠角儿。 于佳低头看了眼自己,变化都有这么大吗? 她的眼睛依旧是圆的,只不过可能眼中不再水汪汪的。 在军中快有一年时间,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虽然不像别的男人一般晒得黝黑发亮。 倒也和林功勋记忆中那个白嫩如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相差甚远。 不过想起面前人是罪魁祸首,于佳又在心里骂了他一顿。 “那都尉要是升了将军,我是说万一,万一您再有了心爱的女子,会不会对您未婚妻...” 于佳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划着。 “林二柱,你小子,你这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我怎会干出如此背信弃义的行径?” 好好好,您大义,您重情,到最后不还是杀了人家老小十一口人? 看于佳的样子,林功勋就知道她想歪了。 现下知道于佳是女子,他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李延昭。 不过李延昭此人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非但没有责怪于佳的隐瞒,反而有些佩服她的所作所为。 本来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兵能在桐城之役献策,又在蒙城斩杀敌军副将,还能杀出重围已经能令他侧目。 何况这还是一个女子! 听了林功勋的汇报,他当下给出评价,此乃将才! 以至于于佳能够在军营安稳的待下来。 不过上峰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于佳就准备继续装傻充愣,绝不问以后对她的安排。 “林二柱,伤好了之后,你回来当我亲兵吧!” 于佳心中大惊,“都尉,小的想离战场近一点,这样能多杀几个蛮子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她才不想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再回到原点! 见于佳这样回到,林功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盯着于佳,仿佛想把她看个透彻。 在他印象中,所有的女子都该像柳娘一般柔柔弱弱,依赖男人,哪像她抛头露面,喊打喊杀的。 林功勋越看于佳越不顺眼,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多有优待。 “你伤好之后,就搬亲卫营和方大山住一块!” 自从林功勋升了都尉,方大山作为亲卫就单独住一个营帐,让于佳搬过去总比睡大通铺强! ------------ 第五十四章 又见 想不到探得林功勋真实身份之后,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于佳自是喜不自胜,连连对林功勋表示感谢,顺便表衷心。 可此番行径在旁人看来又是一回事了。 方大山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愁坏了。 之前知道于佳伤了根本之后,他话都不敢多说,唯恐伤了于佳自尊。 可现在看来事情又复杂了起来。 林功勋将于佳点了亲兵之后,升职回到了先锋营,如今步步高升,还要让她和自己住一个营帐。 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要说林功勋今年十九岁,正是个血气方刚的大伙子,林二柱又是个伤了根本,眉清目秀的小子。 这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自己再跟她一个营帐不是碍眼吗? 方大山这样想着,就麻利的打包把行李挪到了将军亲卫兵营帐。 黄龙看方大山这个紧张的模样,问他放着好好的单人营帐不住,为什么非要跟他们挤在一块? 当时方大山并未多说,直到于佳搬进了方大山的营帐,众人才咂么出味来。 原来是给人腾地方了。 话说于佳看方大山搬走也是疑惑重重,也找方大山问了缘由。 人家方大山给出的解释就是自从独自搬了营帐之后,没有了兄弟们的相伴很不习惯。 现在于佳搬过来了,他就顺势找兄弟们同住。 于佳乐的轻松,自己一个人住营帐多美? 她现在升为了队正,就点了狗剩作为她的亲兵。 无他,还是狗剩比较亲近一些。 这就引起了长海儿的不满。 不就是狗剩比他认识于佳的早吗? 爱情里面竹马还抵不过天降呢,在他这不好使,就找于佳闹了一通。 于佳也是为难呐,升了校尉之后才有资格点两个亲兵。 只得好生安慰长海儿,等休沐的时候带着他去蒙城买黄酒喝。 这下长海儿不气了,就等着休沐。 二月初,众人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休沐。 饷银是发了,可是除去上次去桐城借长海儿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长海儿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当下拉着于佳进了蒙城。 于佳这些时日在营帐中可憋坏了,虽然肚子上的伤还未好利索,她还是想出去溜达溜达。 俩人下了蒙山,一路步行向蒙城走去。 不过此处比较偏僻,走了半个时辰也未见村民路过。 于佳腿上的伤倒是不妨事,就是腹部受伤处隐隐有些作痛。 见于佳额上有了虚汗,长海儿有些着急,“二柱哥,咱们歇息一下吧!” 于佳应声就往地上坐去。 “此去蒙城有三十里路,要是再遇不见百姓车马,恐怕咱们得返回蒙山了!” 长海儿虽有不愿,到底也没有反对。 两人兴致勃勃的下山,原想着这些路程不算什么,可他们都忽略了于佳身上的伤。 在路边休息了大概半刻钟,终于见远处来了一辆吱吱扭扭的骡子车。 长海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冲车上的老者摆手。 “老人家,捎我们一程吧!” 老人本不愿意捎人,骡子年事已高,他不想老伙伴加重负担。 无奈长海儿给了银钱,他也就欢喜的应下了。 城门守卫依旧戒备森严,可已不是当初惊心动魄的场面了。 两人经过细细盘问就进了城。 与老人分别后,两人就往酒肆去。 在于佳看来,城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被战争侵袭过的地方已然被修复如初,百姓们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影响。 距离战争过去已一月有余,好一派兴盛繁荣的景象。 掩埋牺牲士兵的陵园距离这里还有很远,于佳准备买些酒肉去祭奠小桃红。 只是于佳似乎感觉有视线在盯着她,可她回头,并未发现异常。 于佳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只要是感觉到不对劲,那就是身体在提醒你,也许你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眼前喝酒喝的畅快的长海儿,于佳忙递了个眼色。 长海儿立即会意,当下结了账就想走。 只是两人走向柜台前,就被人从后面抵住了腰。 “要想活命就别喊!” 于佳两人乖乖照做,跟随身后人来到了一个偏僻小巷。 前方人身高马大,穿着一个墨色狐裘大氅,背对着两人。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阿蝶,咱们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木石赫! “木石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将军眼皮子底下潜入蒙城!” 一旁的长海儿听见于佳喊他木石赫,登时有了精神,“好一个野蛮之人...” 还没说完,就被身后抵刀之人一拳打倒在地,疼得他顿时弓起了身子。 于佳暗自着急,“长海儿,你没事儿吧!” 木石赫走近于佳,捏起她的下巴,“想不到你还活着!” 于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恶趣味,强装镇定道。 “你这个儿子还没死,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死?” “伶牙俐齿!”木石赫湛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杀气。 “你确定你要在这杀了我们?” 此次木石赫只带了两个侍卫,偷偷潜入蒙城,可不像是来复仇的。 于佳在赌,赌木石赫办其他事的重要性。 果然,听到于佳这样说,木石赫放开了她。 今日他来城中办事,无意间看见了于佳,想给她一个教训。 可若是在此地杀人,惹了麻烦不说,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哼,今日我先放过你,他日到了沙场,我再来取你小命!” 说话间,几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佳扶起地上的长海儿,不由得叹息一声。 “估计又要乱起来了!” 长海儿骂了一声,“该死的南蛮子,阴魂不散,别让爷爷逮着,让爷爷逮着了非让你们好看!” “别说了,咱们快走吧!” 于佳扶着长海儿蹒跚着脚步走出了小巷。 两人买了些酒菜来到了小桃红墓前。 墓上所刻是小桃红,于佳叫的却是“仲卿”! 长海儿也跟着于佳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以后我再也不轻视你了,你才是那个名角儿!” 于佳掩下心中无限苍凉,珍惜这片刻的宁静吧! ------------ 第五十五章 庆功 回去的路上,两人直接排除了用脚力和搭顺风车的想法,在城内租了辆驴车。 一路上长海儿都在骂木石赫。 “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偏就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 迎着寒风,长海儿努力的把脖子缩在衣领中,可是根本没什么用。 于佳吸溜了下鼻子,“正常,被咱们打回了老家,心有不甘,不得回来探望探望?” “探他奶奶个腿,别让爷爷在战场上碰见了,要是让爷爷碰见了,管杀的他媳妇都不认识他!” 长海儿一脸的义愤填膺,眼中直喷火,恨不得现在就上马打到木石赫的老家。 两人回到山上,于佳就赶紧来到了营帐中,她解开绷带,上面已渗出血迹。 “奶奶个腿儿!”于佳不自觉骂出了声。 “二柱?不,队正,我是狗剩,给你添些热水!” 于佳手忙脚乱的把袄子穿好,“进来吧!” 只见狗剩提了个水壶过来,看见于佳坐在塌上,就往水杯里倒了些水递给了她。 于佳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队正,我帮你包扎吧!” 于佳腹部伤自己还真不好涂药,不过于佳却不打算让狗剩动手。 她把手中的水杯递给狗剩,瞟了他一眼,“不用了!” 狗剩身形一滞,以往的伤都是他打理的,于佳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他也就忘了额这茬了。 想到这次于佳伤到了腹部,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刚才方大山来找你,你还没有回来,他让我给你传话,今晚举行庆功宴!” “庆功宴?” 于佳的眉头皱了起来,如今虽然仗是打赢了,可渝南军营的士兵伤亡也不小。 若是此时举行庆功宴,难免会引起士兵的怨怼。 “这可不是举行庆功宴的好时机!” “谁说不是呢!”狗剩把剩余的热水倒在了铁盆中。 “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 狗剩把铁盆端了过来,“洗洗脚吧,累了一天了!” 看着忙碌的狗剩,于佳心下动容,“狗剩,其实我...” 狗剩犹自把于佳的鞋袜脱了,放在热水里。 升腾起的热气萦绕在两人身旁,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的,于佳看到了狗剩眼中的水光。 “二柱,你不用跟我说,我都知道!” 于佳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狗剩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 “我说过你长的像我妹妹,当年我没有抓住她的手,这次就当是老天给我机会弥补吧!” 于佳伸手摸着狗剩的脑袋,“咱们是兄弟!” 狗剩连忙擦了下眼睛,抬头望着于佳,“对,咱们是兄弟!” 晚上庆功宴如期举行。 以队为单位,升起一个大火堆于佳领的二队都坐在了火堆前。 伙房把烤好的羊肉端给他们,瞬间就被抢空了,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了。 刚打完仗,粮草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廷扣押士兵的粮饷呢! 此次运送粮草的是五皇子李延庆,他此时正在营帐中和李延昭话家常。 “三哥,咱们已经一年没见了!” 李延庆生的比较瘦弱,和身形壮硕的李延昭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五弟,我还真想不到这次是你押送粮草!” 此话一出,李延庆眼眸中闪过一丝情绪,很快就调整好。 “是我与父皇极力争取的,我想来看看三哥过的怎么样!” 李延昭把大氅披在李延庆身上,“你身子弱,渝南阴寒,你来这怎能受得了?” “今晚庆功宴之后,明早你就回京,不可在此地耽搁!” “三哥,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就要赶我走?” 李延昭停下手中的动作,端看着李延庆,似是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当年瘦弱的猫咪都长这么高了!” 李延昭的一句话,让两人的思绪拉远。 李延庆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与一时兴起的皇帝一夜春宵之后,转头就被遗忘。 不过两人相见只一夜,数量虽少,质量却是杠杠的,一击命中,李延庆的娘就怀了他,可诞下皇子,却只是一个贵人。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被掌事太监克扣了不说,但凡有个头脑热的还要拿钱贿赂他们。 李延庆虽是皇子,但凡一个底层的宫女太监都能踩上一脚,甚至还被当做出气筒。 那日,宫女被主子说了两句,她便逮着年仅五岁的李延庆出气。 李延庆对此早已习惯,跪地、求饶、抱头挨打一气呵成。 原以为宫女泄愤之后就会放过他,谁知宫女打着打着还上瘾了,就操了旁边的凳子一下砸在了他头上。 登时鲜血流了一地,宫女傻了,李延庆也傻了,旁边路过的李延昭也傻了。 当时李延庆并不认识李延昭,只觉得此人小小年纪风姿卓越气势逼人。 其实也是看他衣饰华丽,并非凡人。 当下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李延昭的腿。 李延庆大声的喊救命,希望李延昭能给他主持公道。 十五岁的李延昭刚平叛归来,被封了将军,气势正盛,哪能见这欺凌弱小之事? 当下便问清缘由,告到了皇帝身前。 本来这后宫之事乃皇后一手操办,这一下闹到皇帝跟前不是打她的脸? 但那李延昭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敢阴阳怪气我儿子,我便当众让你难看。 登时,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被欺凌事件,当下就升级成了皇后、贵妃的冲突事件。 皇帝的脑门突突直跳,当下便直接杖毙了宫女,又让皇后给李延庆母子二人挪地方。 这下全了贵妃的脸面,又肯定了皇后的工作。 皇后顺势而下,给李延庆娘亲升了贤妃,有了主殿。 从此之后,李延庆和贤妃虽说不受皇帝宠爱,可也是衣食无忧,甚至在李延庆15岁这年还被封了贤王,赐了府邸。 “多亏了三哥,如若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李延庆把思绪拉回来,“我今年还被开了府邸呢!” “好小子!”李延昭一巴掌重重拍在李延庆身上,打的他一个趔趄。 看着龇牙咧嘴的李延庆,李延昭放声大笑了起来,“五弟,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得多练练!” “走,跟三哥出去喝酒!” ------------ 第五十六章 献计 两人相携走出营帐,来到了篝火旁。 李延昭看着眼前升腾起的火焰,由感而发。 “兄弟们,咱们这次能收复蒙城,全是你们的功劳!” 李延庆拿过一旁亲卫递过来的酒杯,高高举起。 “那些死去的兄弟为了大周朝的完成做出了英勇的牺牲。” “不过,皇上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报仇!” “报仇!” 响声震彻大地,士兵们热血沸腾,当下恨不得再去与那南蛮决一死战。 李延昭率先喝完酒,往地上摔去。 随即“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于佳看着手里的粗瓷碗,那叫一个心疼,这下伙房得损失多少碗? 一旁的长海儿见于佳迟迟没有动作,只当她是肩膀有伤不便摔碗,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嘴里大喊着:“报仇!” 于佳的嘴角抽动,“嗯,报仇!” 李延庆并没有在这待多长时间,一来皇命在身,得尽快回京复命。 二来,这里的天气确实对他的身体无益。 “身娇体弱的皇子终于走了,你们是不知道,离别的场面比公主走的时候还让人潸然泪下!” 长海儿顺势在眼角抹了把泪。 “长海儿,管好你的嘴,在背后编排皇子,让别人听见了你少不了吃瓜落!” 长海儿吐了吐舌头,到底止了话头。 于佳认真的磨着手中的长刀,仔细琢磨着庆功宴当日李延昭说的话。 根据以往打仗的情况来说,都是鞑子或者南蛮主动出击,大周才会迎战。 可这次将军的意思却是主动出击。 她要做好完全之策。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狗剩来通知于佳参加训练会议。 这么正式的训练会议下发了,作战会议还会远吗? 当然将军主持的会议,她还不够格参加。 这次是林功勋主持的会议,任务下发到各个营级以及队伍中。 此次参加会议的是先锋营和骑兵营。 骑兵营校尉应天听到这次的任务是要把骑兵扩大到五千人,当下就垮了脸。 还没等他开口,林功勋就嗤笑了起来。 “怎么着?这就开始为难了?” 吊儿郎当的语气,任谁听都是在调侃。 只有于佳听完之后心绷了起来,林功勋但凡能问你,而不是直接开骂,那就是对你不满意了。 “回都尉,咱们营人手是多,像骑马的好手、射箭的好手数不胜数,可这再好的手没有马,不是白搭吗?” 应天哭丧着脸,阐述着事实。 他说的不错,骑兵骑兵,没有马,其他练的再好,那都不是最主要的。 这下林功勋的表情正经了,他想了一会儿,“你说的是这个理,缺多少马?” 听见这话,应天迅速换上了笑脸,速度堪比变脸。 “还缺一千匹!” 刚说完话,就被林功勋一脚踢在了地上。 “总共五千人的骑兵营,你告诉我缺了一千匹马?” 他站起身来,还想再踹应天一脚,被几人拦了下来。 “小的也没办法,这军需不给提供马啊!” 军需营校尉杜大彬一看火烧到了他这里,登时站起了身,不过模样比蜷缩在地上的应天还可怜。 “老大,我也没办法啊,上次打扫战场,连人家受伤的马都给牵回来了,我这实在是没马了!” “没马,没马,你说说你这有什么?” 林功勋又想踹杜大彬,这次没人拦了,林功勋看不好收手就象征性的踢了下他的小腿。 不是杜大彬人缘不好,确实是他太抠门了。 上次于佳腹部受伤,袄子被捅烂了,让狗剩去军需营拿件棉衣都推三阻四的,最后还弄了个没脸,于佳就只能缝补缝补又穿上了破袄。 杜大彬见状“嘿嘿”一笑,“都尉咱们营没有马匹,将军那可有啊!” 林功勋直接让他闭了嘴,撅撅屁股就知道想要拉什么味的屎。 他能不知道李延昭那有马,只是这马却不是好要的。 不过思来想去,这一趟还非去不可,再怎么着这一千匹马还得给补齐了。 散了场之后,林功勋就去找了李延昭说明来意。 李延昭也是满脸为难,“功勋呐,不是我有东西不给你,即使有了也不能全给你!” “整个渝南军营都知道你是我的心腹,我要是再给你让人以为我的心偏的没边了!” 话说到最后李延昭还是给林功勋指了条明路,没有马咱们可以买。 营里出钱,怎么买就看你林功勋的本事了! 林功勋无功而返,回到了营帐中半夜没睡着。 怎么买马呢? 虽说现在南蛮和大周在打仗,可走私贸易还在进行。 若是大张旗鼓的买马,人家的脑子还没有生锈,南蛮会卖给大周马反过来再打他们? 想都不用想! 可除了这一条路,其他无路可走! 林功勋心里那个愁啊,连带着训练都重了好几倍,众人那叫一个苦。 于是,于佳准备出谋划策。 不过出谋划策也是得有报酬的,于佳看着队里人的武器,直摇头,当下就进了林功勋营帐。 “你说你有办法从南蛮买马?” 于佳点头,“而且是名正言顺,还不引起南蛮怀疑!” 林功勋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虽然脸庞依旧稚嫩,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却是不容小觑。 “既然你有这个主意,那马匹之事就交予你来办,想要什么帮助尽管提!” 听到林功勋这样说,于佳也不客气了。 “第一,我需要人手和钱;第二嘛,事成之后,我想要武器!” “事成之后?我是缺你武器了?”林功勋瞥了她一眼。 “没有缺武器,只是我们队中日常训练用的都是些陈旧武器,虽然知道是为了节省,可到底和新武器手感不一样!” “行,我答应你,不过你先完成任务再说!” 见林功勋答应,于佳也不废话,当下开始部署。 首先她找到与南蛮互通商贸的商户,用高于市场价的价钱订购了一批南蛮地毯。 要问于佳订这些有什么用,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是巴蜀这个地方冬天太冷了,地毯可以铺在床上用。 ------------ 第五十七章 买马 大周与南蛮边界之处群山连绵不绝,若是人路过,坐辆马车还凑合。 可若是马队经商,拉个重物或者是体积偏大的物件,就只能靠马驼了。 于佳出面没有瞒商人,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军中所需物资,钱给的也够,商人自是满心欢喜的办事。 两人达成友好的协商,以至于生意顺利的进行。 从刚开始买地毯到最后竟然买起了家具。 一时间南蛮家具在巴蜀一带风靡了起来。 谁人不知军中皇子李延昭将军生活考究,他用的东西准不会差。 于佳带领的二队兵士一时间还真忙活了起来。 他们在蒙城租了间店面,专门卖南蛮的特产,尤其是家具生意最为火爆。 从二月初一直到五月底,南蛮商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每次大周商人来进货,不光购买体型庞大的物件,还买了他们健硕的马匹。 人家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常,回去的路途险阻,用马车运送恐留下瑕疵。 现在大周正流行这些物件,要是有了什么痕迹,可就不好卖了。 南蛮商人一开始还觉得大周人没骨气,可后来购买的马匹数量巨大,就赶紧上报郡丞。 郡丞一琢磨,还卖个屁,家都被人偷了,这就传到了木扎陵的耳朵里。 当大周商人进了货准备出关时,连人带马一并扣押了下来。 刚开始大周商人并不承认自己所为有何不妥。 木扎陵连连冷笑,“运送物资用得上这高大健硕的马匹?” “这一匹马比你这一趟的家具还要贵,你图什么?” 随即把大周商人杀了之后,扔在了边关。 一大早,哨兵就发现了异常,将大周商人的尸首带了回来。 李延昭看着尸体目眦欲裂,当下叫来负责采买的于佳,“现下买来多少马匹了?” 于佳看见尸体十分沉痛,此时不得不压下心头震怒回道。 “已经买了八百六十三匹!” 三个月时间不间断的以此种方式采买马,还是没有买够一千匹马。 “差不多了!”李延昭问向林功勋。 “功勋,你以为如何?” 林功勋双手抱拳,“将军,这么多就够了,此后就能加强训练了!” 于佳心思转动,“将军,南蛮骑兵迅猛无比,若我们按马术教头正常训练恐不达人意!” “可我们军中最好的教头也就是这个水平了!”林功勋若有所思。 他转头与于佳对视,“你该不会想抓南蛮士兵来我军当教头吧?” 此话一出,于佳没有表示惊讶,倒是李延昭扬起声音。 “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于佳,“你可有什么办法?” 于佳看向地上的尸首,这几个月来,她与商队领头的十分熟稔,是以对马队中的情况也颇为了解。 “商队中有大周也有南蛮人,而且还不乏善骑术的人。” “此次木扎陵把商队中的人杀了,我们国内剩余的商队中也有他们的亲戚。” “大家都是讨生活的,木扎陵非要断人家的绝路,怎么能不引起仇恨?” 李延昭听后沉思了片刻,“这件事就交于你来办!” 于佳领命! 等于佳走出营帐,李延昭问向林功勋,“你觉得她如何?” 林功勋眯了眯眼,“心思敏捷,是块好料子!” 李延昭的思绪却一闪而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佳返回蒙城店铺,找到了店小二阿城。 阿城的哥哥前两日跟着商队去了南蛮,消息还未传回。 于佳刚走进店铺,阿城就迎了过来,“掌柜的,今日的生意甚好,卖的就剩下两套桌子了。” “等我哥他们回来,咱们也能补新货了!” 于佳看着眼前朴实憨厚的瘦弱少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于佳面色难看,阿城赶忙搬来一张椅子,“掌柜的可是累了?” “阿城,你别忙活了,最近可能要交于你其他活了!” 阿城顿时慌乱了起来,“掌柜的,我是不是哪个地方做的不好?” 他从小在山沟子里与哥哥相依为命长大,前些年被南蛮抓去打仗,在战场上丢了半条命。 好不容易离开军营跟着哥哥来到蒙城安稳下来,这下又要过起居无定所的生活了吗? “阿城,你听我说!” 她的眼中已充满悲戚,“你在我们大周生活,我们可对你区别相待?” 阿城快速的摇头,“没有,甚至比南蛮人对我们还好!” “可南蛮人却不讲同胞情谊!”于佳红了眼眶。 “今日得到消息,当家的连同伙计二十二人被南蛮军队尽数杀害,无一生还!” “什么?”阿城浑身发抖,他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我哥,是不是我哥也被杀了,不可能吧,南蛮人怎么能杀南蛮人?” 于佳知道这很残忍,不过还是让他面对现实,带着他进了军营。 悲痛的场面于佳根本不想面对,她转身回了营帐。 她出钱料理了商队的后事,将店铺内的物品处理完就交待了阿城的新任务。 一开始阿城是拒绝的,他实在是害怕战场上的杀戮。 于佳告诉他,不会让他上战场,只让他训练骑兵,顺带着教会骑兵怎样应对南蛮的铁骑。 况且,南蛮跟他也有深仇大恨。 阿城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林功勋看着眼前有些怯懦的少年,还有些怀疑他的能力。 “这能行吗?” 于佳自信满满的说道:“我选的人,不会错的!” 果真如于佳所言,阿城上了战马之后,像换了个人似的,目光如炬,杀伐果断。 “哎呦,还真有这个气势!” “嘿嘿嘿!”于佳看林功勋对阿城甚是满意,她就提醒了下林功勋。 “那都尉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林功勋一脸茫然,“我又答应了你什么事?” “啊?”于佳跺了一下脚,她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小女儿形态。 “你答应我弄来马匹,就给我们换武器的!” “哦!”林功勋故意拉长了声音。 “你说的是这事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咱们当时说的不是你买了一千匹马才给你奖励的吗?” “这你没买够一千匹怎么给你?” ------------ 第五十八章 准备回京 “你!” 于佳气急,这么说来,还真是自己不占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好歹买来了近九百匹马呢,还死了二十余人!” “你说什么也得给我们队点武器!” 见于佳急了,林功勋也就收起了戏谑的笑容。 “哎呦,给给给,给你就是了,只不过可不能给这么多!” 林功勋上下打量着于佳,“你倒是会算计的!” 于佳不明就里,“请都尉赐教!” “在南蛮进了东西,拉回蒙城高价售卖,还打着将军的旗号,你真是一点都不亏!” 说到这,于佳得意起来,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于佳托商队买回来的物件,除了军队用了一部分之外,都拿去商铺售卖了。 而且是加了大价钱。 她找人散播这是李延昭同款物件,那有钱人都这么有钱了,自然是攀附高雅,一味追随。 况且卖东西的钱,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李延昭,这段时间杜大彬看她的脸色都好多了。 看于佳小人得志的模样,林功勋跟着开心起来,总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骑兵训练事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朝中也传来了消息。 蓟州城已被攻陷一年,皇帝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南蛮这边明面上刚告一段落,他就想收复蓟州城。 可出兵的人选却犯了难。 大周将领英勇善战的很多,可不是光英勇善战就行的。 皇帝年事已高,有心培养太子主事。 可蓟州城就是从太子手底下丢的,虽说不是太子亲自守城,那太守却是太子手下的人。 若是再让太子的人去,再收复不了,不是更打太子的脸? 皇帝愁的是茶饭不思,“阿立又在头疼了?” 皇帝猛地抬头,就看见了长公主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他慌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姐姐怎不让人通传了,我好去迎接姐姐!” 长公主拉过李国立的手坐在了椅子上。 “这般客气什么,我是你姐姐,咱们之间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长公主李元媛和李国立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从小不受先皇待见,相依为命。 为了李国立能登上皇位牺牲良多,至今未婚,姐弟俩的感情甚笃。 “哎,姐姐,我在烦心蓟州城之事!” 身后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将饭菜摆放在桌上。 长公主顺势给李国立盛了一碗汤递给他。 “这有什么可烦的,咱们大周兵力强盛,哪个将军去了不能收复蓟州?” 李国立摇摇头,将心中所想说了起来。 长公主“噗嗤”一笑,“你还以为他们兄弟几个像咱们那个时候?” “太子生性沉稳,且爱民如子,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延昭眼里呢,又只有打仗,他对那个位置根本没有什么想法。” 长公主示意李国立喝汤,继续说道。 “其余的皇子,你看哪个能成气候?” “你就放心的派人把蓟州城给收回来,不用管那些!” 长公主的分析很简单,可是也让李国立茅塞顿开。 他一直纠结的是怎么才能让太子立威,让太子坐稳江山,根本也就没有考虑到现在没有人对他产生威胁。 “姐姐,这鱼汤很鲜,你也来一碗!” 看李国立想开了,长公主也就放心了,“不喝了,御花园的牡丹开了,我去看看!” 自长公主走后,李国立就下令定国公领兵收复蓟州城,即日启程。 另外建朝庆典日期快要到了,宣李延昭回京觐见。 李延昭接到圣旨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了。 巴蜀的天气已然酷暑难耐。 营中的小兵都脱了上衣露出膀子训练。 这个时候是于佳最痛苦的时候,小兵能在休息时间去河里凉快凉快。 她只能趁没人的时候带着狗剩去,还能让狗剩望个风。 这天晚上,她刚进了水里,就听见岸上狗剩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小的拜见将军!” 于佳心中惊慌,赶紧将身子没入水中。 今日月光如绸,洒在河面上泛起点点亮光。 显然李延昭也看到了水中的于佳,不等她说话就转过身来。 “小的拜见将军!” “嗯!”李延昭背对着于佳,像是整理衣衫。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于佳暗自腹诽,明知故问,难道要大白天的跟士兵一块来,那不是暴露了吗? “这时月明星稀,正是纳凉的好时机,小的就来洗澡了!” “要不,将军一起?” 说完这句话,于佳就后悔的想咬掉舌头。 她倒是不在乎男女之别,可人家是将军,是皇子,跟你一个小兵一个河里洗澡不是跌份吗? “不了,林队正慢慢洗!” 等李延昭走后,于佳摸摸脑袋,还出了汗。 最近怎么回事,脑子反应越来越慢了! 狗剩也是心有余悸,“二柱,咱赶快洗吧,指不定等会又有谁来呢!” “哦!”于佳乖乖应答,想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回到营中,于佳就把裹胸布给缠上了。 之前还苦恼胸前连肉都不长,可最近她发现好像有要长大的势头了。 裹胸布的时候,明显的疼了很多。 这下又犯难了,肉都开始长了,这月事还会远吗? 她现在自己一个营帐,上厕所方便的多了,这要是来了月事可没头处理了! 于佳半夜没睡着,哀声叹气的,翌日早上又听到一个消息。 李延昭要回京城了,林功勋在军中负责军营的全部事宜。 这次亲卫队全部带走,还要带上先锋营的几个队正。 于佳、武奎、椒盐赫然在列。 狗剩急得长吁短叹。 “要是带我去多好,我在你身边也有个照应!” 于佳闻言笑了起来,“你别担心了,我在营中这么长时间,和你们睡通铺都没人发现我的身份,何况回京撑死了一个月时间呢?” “可是长海儿都被带去了,为何没有带我?” 这个于佳也想不明白,其余几个队正的亲兵也没让跟。 她安慰狗剩,“可能是让我们冲锋陷阵,带着亲兵不方便!” ------------ 第五十九章 驿站 这话连于佳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何况是狗剩呢?? 跟狗剩这边的担惊受怕对比,长海儿还是比较高兴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将军终于发现他这个可塑之才了。 他这次进京一定要大杀四方,让将军知道他王长海儿也是个人才! “你可拉到吧,你以为进京是这么好玩的事?” 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征程。 于佳等人骑马走在后列。 “进京城不是尔虞我诈,你偷袭我,我偷袭你的,小心咱们的小命!” 长海儿吓得连忙闭上了嘴,他压低了声音对于佳说。 “我听说京城里的女子个个婀娜多姿、国色天香,咱们到时候偷偷的去瞧瞧吧!” 于佳一阵恶寒,看见长海儿一副思春的嘴脸,恨不得打他一顿。 “小子,你别忘了,你才十三岁!” 长海儿独自“嘿嘿”直乐。 于佳摇摇头,看来男人挂在墙上才会老实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将军回京的消息传遍了驿站,于佳等人到驿站的时候,驿丞一早就率领众人出门迎接。 在驿站换了马匹,晚上住宿一晚就走了,于佳也不想跟他们多有接触。 晚上长海儿非要拉她出来透透气,用他的说法就是好不容易从军营出来,要是再回去就见识不了这驿站的风光了。 不过两人一路走来,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遇见打更人都要躲着他们走。 按理说一个驿站就相当于一个小县城,驿丞也就相当于县太爷。 一个县城连一个人影都不见,那就奇了怪了。 “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们探的?” 长海儿望着前方漆黑一片有些犹豫,他看向旁边的于佳,此时她竟没有反驳自己。 “二柱哥,你想什么呢?” “无事,看来,这驿站确有蹊跷!” 这个驿站名叫海塘驿,临海而居,县城亦唤海棠县。 若是白日里没有人出入那情有可原,可晚间也没有人出海就有些不对劲了。 出海是渔民赖以生存的方式,若是连出海都顾不上,那就是遇见了威胁生命的事。 “这海棠驿距离咱们军营甚远,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消息,不会是咱想多了吧!” 长海儿的话音刚落,于佳就示意他闭嘴,后方传来了几不可察的动静。 “有人跟踪我们!” 于佳冷哼一声,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于佳并不准备给他们教训,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启程,还是不惹麻烦的好,只是和长海儿一块把他们甩开。 见人跟丢了,对方骂骂咧咧的,“这两个人鬼精鬼精的,田哥,怎么办?” 被叫田哥的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们来之前都已经安排村民,谁要是敢多说一句话,下一次祭祀就让他们家出人!” “他们不敢多说什么!” 这下旁边的人就放心了,反正人都跟丢了,村民又不敢多说什么,两人竟然相携去找寡妇玩乐。 “跟上!”于佳赶紧悄声上前。 “二柱哥,这样不好吧!” 于佳回头,就见长海儿一脸扭捏的站在原地。 “人家是去找寡妇,咱俩去了不是添乱吗?” 于佳懒得和他废话,一把拉过长海的衣袖,“赶紧跟上吧,在这瞎琢磨什么?” 只见两人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处小院,门都没有拴上。 “这是有多放心?” 俩人小心翼翼的潜入院中,长海儿不禁感叹道。 看这俩人的样子没少干这样的龌龊事,这么放心就是没人知道,或者是知道了没人敢拦。 不一会儿,屋中响起了调笑声。 于佳俩人躲在窗户底下偷听了起来。 “云娘这屋里黑灯瞎火的,怎么不点灯?” 名唤云娘的寡妇温婉出声,“不是驿丞不让点灯吗?” “我啊,才不敢违背驿丞的旨意!” “哎呦!”一声油腔滑调响起,“那是说个外人听的,你可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好歹等贵人走了再说嘛!” “怕什么!”屋中男人扬起了声调,“村中人不敢说什么,贵人山高皇帝远的,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寡妇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屋中亮起了灯光。 “爷,下次可就轮到我家祭祀了,你们可要想想办法救救我这个弱女子!” 云娘说着就抽泣了起来,两人愣了一瞬,就安慰起云娘来。 田顺摸着云娘光滑的脸蛋,“放心吧,你就包在哥哥身上,我是驿丞小舅子,换户人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云娘破涕为笑,转而扬起了手覆在田顺手上,“那哥哥可否让秀娘去祭祀?”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而后又一脸妩媚,“这个小蹄子整日里装腔作势,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田顺见她这个样子,早就心痒难耐,“我答应你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云娘咱们还是快些歇息吧!” 看来事情还变得复杂起来,于佳两人当即就回到了驿站,向李延昭禀明了此事。 “祭祀?”李延昭若有所思。 “回将军,正是祭祀!” 于佳继续答道:“想必是驿丞糊弄百姓,大兴祭祀以谋取私利。” 不说谋取私利,就光草菅人命一说,其罪就当诛。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驿站,竟有如此风俗!” “那本王就得好好见识一番!” 翌日驿丞已准备好饭菜,李延昭日晒三竿了才起床。 驿丞有些心急,本来接到的消息是三皇子要回京参加庆典。 三皇子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下怎么还赖起床了? 正在思索间,李延昭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意兴阑珊的侍卫。 “将军昨夜睡得可好?小县城穷乡僻壤的招待不周,还请将军见谅!” 李延昭摆手,“无事,只是有些无趣!” “对了,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逗趣的事,说与本将来听听!” 驿丞哪跟这么大的官交往过,是以磕磕绊绊的讲起了县中的事迹。 无非是今日两家斗嘴,明日小儿玩闹。 眼见李延昭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蚊子,他也就止了话头。 “你说这我没兴趣听!” 驿丞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李延昭幽幽的来了一句。 “本将听闻渔村信奉龙王之说,不知道是这里是否有这样的传说?” ------------ 第六十章 阻止 驿丞马三面上闪过诧异,瞬间恢复正常。 他没有否认,“回将军,在小的上任之前确实有这等愚昧的做法!” 看到马三承认,李延昭还是有些意外,可后来他说的话,却让李延昭皱起了眉头。 “小的上任之后,立即停掉了这等风俗!” “皇上顺应民心,天佑大周,每次出海渔民满载而归,哪还用得着祭祀?” 马三满脸堆笑,“将军,您说是吧!” “嗯,这么说来,你还挺有心!” 李延昭说完话,就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吃完饭之后,李延昭命人换好了马匹、文牒等物,大张旗鼓的率众人启程,马三等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姐夫,那个大将军走远了,咱们开始行动吧!” 田顺笑嘻嘻的望着马三,“将军在这咱们都已经误了即时,到时候百姓这边不好糊弄了!” 马三悠闲的喝起了茶,“慌什么!” “世人都道将军聪慧果敢,我看也不过如此!” 今早听李延昭突然问起了风俗,他直觉性的以为让人抓住了小辫子。 谁知道,他也就是随口问问。 “皇子!”马三冷哼一声,“皇子也不过如此嘛!” “谁说不是呢!”田顺顺势坐了下来,学着马三的姿势喝着茶。 不过茶有些烫嘴,他就放下了茶杯。 “他也就是个只会行兵打仗的莽夫而已,你看,到现在也没有封王,咱们不也只能称呼他一声大将军?” 马三睨了一眼田顺,“人家再怎么着,老子是皇帝,不像你,只会钻寡妇的被窝!” 被马三下了面子,田顺也不恼,“哎呦姐夫,您就别取笑小弟了,这次的祭祀该轮到老郭一家了吧?” 县城就这么大,两人早就对县中人口一清二楚。 “老郭?他与你有什么愁怨?”马三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田顺身形一滞,“嗨,没有什么愁怨,不是轮到他们家了吗?” “他们家有个叫秀娘的,年岁刚好合适!” “田顺,平日里你怎样胡闹都没关系,事关祭祀,一定得小心,此次轮到云娘家,你不许插手!” “这...”田顺急了,“姐夫,您不是知道小弟和这寡妇的关系吗?” “砰”的一声,马三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田顺,祭祀一定要公道,否则恐将失去民心!” 见马三动怒,田顺也就妥协了,左右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寡妇,没了云娘,还有其他小娘子。 若是于佳在场,肯定要对马三这个伪君子破口大骂。 这都草菅人命了,怎么还在乎民心不民心。 此刻海棠县的村民惶惶不安,贵人走了,他们的生活还是得正常进行。 当日晚间,马三便宣布了祭祀人选。 云娘得知消息,差点昏死过去。 不是说好了,这次把她给轮过去吗?这怎么出尔反尔。 当晚就有驿差把云娘家给围了起来,省的夜长梦多。 翌日一早,大祭司就宣布祭祀开始,每家每户要出一两银子,否则光靠献祭还不能让龙王他老人家满意。 场面宏大,县中主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绸。 地上铺了红色地毯,极尽奢华,一直延伸到了海上码头。 若不是有大祭司出面,别人恐怕以为这是一场婚礼。 只是婚礼上的新娘似乎有些不情愿,虽没有出声反对,到底也是被喜娘生拉硬拽着。 围观的村民一脸麻木,对这种情景早就司空见惯。 大祭司神神叨叨的领着弟子跳起了大神,边跳边大声呼喊:“龙王娶妻,天佑海棠!” 喊完之后,围观群众往祭台撒铜板,并且跪下大声呼喊着,想要龙王庇佑。 见祭台上已然洒满了铜钱,马三满意的点点头,朝大祭司使了个眼色,大祭司会意。 他命弟子把新娘绑在木板上,正要放入海中,被突来的“箭矢”断了前路。 只见箭矢射在了木板上,于佳一脸懊恼,“要是狗剩来了,肯定能一把射在前方的大祭司身上!” 长海儿收起弓弩,讪讪的道:“嘿嘿,我哪能跟狗剩这个神箭手比?” 于佳无语的转过头来,此时海边已经发生了骚乱。 “哪个胆大包天的敢阻止祭祀?”那厢田顺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你爷爷!”于佳领着长海儿走了出去,人群自发的给两人让出了道路。 长海儿昂首挺胸一脸骄傲,仿佛是那走红毯的大明星。 于佳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收敛点!” “哦!”长海儿顿时放松了胸膛,让出了位置。 看见来人,众人惊讶,来人正是李延昭。 “他不是走了吗?” 马三慌了一瞬,随即镇定了下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大将军是否落下了什么东西,怎会去而复返?” 看见眼前镇定自若的马三,李延昭倒是笑了起来。 “驿丞大人真是做官的一把好手,把阳奉阴违诠释的明明白白!” 于佳上前一步,指着马三的鼻子,“今早马大人对于祭祀一说可谓是感天动地。” “怎么将军一走,你又举办起了祭祀?分明不把将军放在眼里!” 见自己被拆穿,马三也没有反驳,他站直了腰身,若有所思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是要取消这祭祀的,可咱们的民众不答应啊!” 他转头看向民众,“你们说是不是啊!” 见百姓无人出声,马三满意的看着李延昭。 “将军您看,咱也是顺应民心,这官不好做!” 此刻只有海边的浪花拍击着岸边,其余人无人再出声。 “是吗?”李延昭挑起了眉,“不尽然吧?” 李延昭话音刚落,就见云娘站了出来,声嘶力竭的把这些年众人的勾当当众拆穿。 马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头看向同样疑惑的田顺。 “她不是新娘吗?” 此时新娘一把扯过头上的盖头,正是椒盐。 “憋死爷爷了!” “这是怎么回事?” 新娘转眼间变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大老爷们,民众中议论纷纷。 大祭司仰天长叹,“这是要遭天谴呐!” 见事情败露,马三眼神阴狠:“我就是举行了祭祀又怎么样?我是皇上亲封的驿丞,将军以什么立场来评判我的对错?” ------------ 第六十一章 解决 若不是马三眼神中迸发出的阴狠太过真实,于佳还以为他是在逢场作戏。 “你大胆!”黄龙出声训斥。 李延昭是皇上的儿子,当今的三皇子,居然被一个占据一方的驿丞当众质问有什么资格管他? 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有背景。 李延昭是三品镇南将军,按照大周朝文武官分治的制度,确实拿马三没办法。 马三也是依靠这一点才会如此猖狂。 于佳看向李延昭,后者果然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马三,人赃俱获,你也没有狡辩,证明你应下了此等罪责,是也不是?” “我可没有认!”马三嚣张的笑了起来。 “我举行祭祀是顺应民心,我也想咱们的渔民能满载而归,我何错之有?” 于佳实在是气不过,“你假借祭祀之名大肆敛财,谋害百姓性命,还说何错之有?”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敛财?是他们自愿拿的银子,至于你说的害命,他们自愿被绑自愿进海,与我何干?” 马三厉声喝道:“倒是你,大将军,我可不是南蛮子,你总不能打我吧?” 李延昭气结,他堂堂镇南大将军,当朝三皇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驿丞给问的哑口无言。 “来人,把这个狂妄小儿给我绑起来,送入海棠府郡一并候审!” 李延昭乃武将,无法管这些小官,但是有人可以管。 “慢着!”只见马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做工精巧,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此乃皇上御赐之物,见此物如见陛下,还不下跪!” 一旁的百姓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 于佳懵逼了,这随便掏出个物件都能说御赐之物,当别人是三岁小儿吗? 李延昭面色难看,直勾勾的盯着玉扳指。 马三见他这一副表情,不由得得意起来。 “大将军,哦,不。” “三皇子,您跟陛下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时间可比咱们这些小人物长多了,不如您看看是不是陛下贴身之物?” 凡是皇家所用之物,必定在物件上刻有“御”字,既然马三敢这样说,众人也就不怀疑真伪。 毕竟一眼都能看出的东西,谁会再去拿着看? 于佳等人都傻眼了,本来想着这都抓着马三的现行了,将他绳之以法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不了就是和马三的人混战一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了,还会怕他? 谁知道又生枝节。 “你怎会有父皇御赐之物?” “哈哈哈哈哈!” 听见李延昭这样问,马三狂妄的大笑起来,他收起手里的扳指说道。 “当年丘陵之战,我可是有护驾之功,皇上不单赐了我随身玉扳指,还有手谕,无论我犯了什么事都可免除罪责!” 李延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起泛起滔天骇浪,这事父皇与他们哥几个都说过。 当年“丘陵之战”并不是后人所知道的一帆风顺,而是充满荆棘。 当时李国立的贴身侍卫尽数死在沙场上,只余一个小兵不畏生死,把受伤的他从丘陵背到了村里藏了起来。 这中间的路途长达二十里地。 后来李国立感念小兵的救命之恩,不光赐了他贴身之物和免死手谕,还让他在家乡做起了小官,安享晚年。 这个小兵想必就是眼前的马三。 李国立是万万没想到,当年不畏生死的小兵一朝得势居然干起了鱼肉乡民、敛财害命的勾当。 “哼,本将从小便听闻父皇说起此事,可那位有护驾之功之人可不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李延昭大声呵斥,随即吩咐亲兵将马三抓起来。 马三见李延昭竟然敢不相信自己,“李延昭,你竟然不信我?” “我要面圣,我要面圣,我倒要看看李家是怎样对待他的恩人的,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好大的口气,于佳得了李延昭的命令,登时一跃而起,朝面前肥头大耳的马三抡起拳头。 顿时,马三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驿站的衙役见马三的惨样,顿时缴械投降。 武奎踢了田顺一脚,“奶奶的,没一点骨气,起来反抗啊!” 这下可倒好,除了于佳,其余人都觉得不过瘾。 回到驿站,李延昭把海棠府郡唤了过来,一听马三都被扔进了大牢,还没等李延昭问,他就承认了罪责。 原来刚开始马三并没有敢这么干,还是一个勤勉的驿丞。 只不过山高皇帝远,又架不住权势和金钱的诱惑,逐渐迷失了自我。 想来一个小小的驿丞,即使有皇上御赐的免死手谕,也不敢这么狂妄自大,原来后面还有人。 李延昭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是把府郡和马三交由上一级的都府办理。 于佳听说之后,愤愤不平,她当即找到了李延昭,问他为什么不往下挖。 “还怎么挖?” 此事牵扯到了皇上,挖到最后不还是打皇上的脸? 于佳恍然大悟,“将军,您说马三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延昭点头,承认了此事。 “那您就不怕皇上怪罪吗?毕竟马三相当于是他一手提拔的!” 身边的黄龙忍不住问出了声,李延昭并没有回答,只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启程。 出了房门之后,黄龙还是拉着于佳要讨论,于佳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即使玉扳指还有那手谕拿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会承认。 “丘陵之战”牺牲了十万人,是李国立当政生涯的败笔,他怎能回让这些东西来提醒大家忆起当年之事呢? 马三在牢中不停的叫嚣着,可惜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 “主子,马三拿出了御赐之物与三皇子分相抗庭!”黑衣人恭敬的跪下。 “啪”的一声,茶盏砸到了地上。 “蠢货!真是找死!” “明日就要交由都府审此案,主子看...” “马三也没有必要到那种地方了!” 地上的黑衣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属下领命!” 李延昭等人已经出发,亲卫来报。 “将军,马三在牢中畏罪自杀,其余人则以鱼肉百姓的罪名被处死!” 李延昭并没有感到意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海棠驿站事件告一段落,此事也对后世的用官制度产生了影响。 只要是有官阶,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能对下属官员实行惩戒,结束了大周王朝百年来文武官分治的制度! ------------ 第六十二章 抵达京城 此后的路程相当顺利,听闻是镇南大将军要路过驿站,驿丞们都谨慎应对。 再也没有遇到像马三此等狂妄之辈。 历经一个月,终于抵达京城,此时已然七月中旬,正是酷暑时节。 于佳等人沾李延昭的光,算是体验了一把京城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 他们一大早进京城,街道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是出动了官差才好不容易勉强能行走。 李延昭身穿银色战甲,头戴玄色红缨盔帽,骑着黑色战马,偶尔与百姓点头示意。 而他冷冽英俊的面容又引起城中姑娘的青睐,各种鲜花一并往他身上扔了去。 于佳看着深受姑娘欢迎的李延昭,不由得庆幸起来。 幸亏京城女子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是扔鲜花,但凡扔个荷包璎珞什么的,李延昭不得被砸坏。 怪不得一大早李延昭就穿上了战甲,带上盔帽,于佳只当他是骚包,原来是怕被砸。 除了李延昭,受欢迎的还有长海儿。 抛开长海儿高瘦挺拔的身形不说,就拿他时不时的和姑娘们互动,也能引起姑娘们的芳心颤动。 跟长海儿相比,于佳、武奎他们就不那么讨喜了。 虽然身着战甲,骑着高头大马煞有介事,可他们一个比一个严肃,尤其是武奎,刚被一个姑娘扔了鲜花就虎起了脸,姑娘差点被吓哭。 试问哪个小姑娘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众人到达皇宫大门口,长海儿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想不到爷这么受欢迎,要是我不当兵了,非要来京城住不可!” 于佳才不理他,也就现在当兵有点光环而已。 但凡你退伍之后要钱没有,要人油腔滑舌一条,能当饭吃? 禀报了侍卫之后,等了片刻,就有太监来宣李延昭觐见。 得了召见,于佳等人也就被安排回了将军府。 此次建朝庆典,邀请了各国使臣,虽然平日里打的比谁都凶,这个时候却是一个比一个要面子。 南蛮、鞑靼这些国家也都派来了使臣。 回将军府路上,也能看到各国的使臣,好一派繁华景象。 李延昭进宫还未回来,众人就随着管家安顿下来。 于佳和长海儿一个房间。 “二柱哥,咱们出去转转吧!” 长海儿脱着身上厚重的盔甲,一边说道。 “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咱们不得见识一下京城的风采!” 见于佳面带犹豫,长海儿再接再励。 “你说咱们来到了京城,哪都不去,回头怎么跟狗剩他们炫耀?” 于佳没好气的把身上的盔甲扔在了椅子上。 “你想出去就是为了炫耀?” 长海儿忽略掉于佳的嘲讽之意,“哪啊,我就想见识见识京城长什么样!” 见长海儿可怜巴巴的样子,于佳想起来长海儿家是山里的,可能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所以每到一处便想逛逛。 当即也就动了恻隐之心。 俩人脱下军服,换上了长海儿拿的常服,跟管家说了一声,就去了街上。 只见阁楼茶肆群立、琼宇楼阁绵延,宽敞整洁的街道上摊贩鳞次栉比,好一番盛世愿景。 于佳被眼前稀奇的玩意儿晃花了眼睛,长海儿打趣她要不要再给心爱的姑娘买个镯子。 想起镯子,于佳有些心动,当即拉着长海儿进了金楼。 虽然女扮男装,可于佳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女孩。 尤其是血脉觉醒的小女孩,看见金灿灿的首饰琳琅满目,根本挪不开眼。 于佳相中了一个金灿灿的梅花头钗。 钗子同体是黄金打造,钗头是一个梅花形状,只是梅花下面又带了些金色的流苏,煞是好看。 见于佳拿着钗子爱不释手的样子,长海儿当即大气的对小二说,包起来了。 于佳心惊,赶紧放下钗子,她拉着长海儿,“我只是看看,没说要买!” 长海儿不以为意,继续让人包起来,“二柱哥,来都来了,别给自己留有遗憾!” 于佳实在是有些心动,可囊中羞涩,还是得长海儿慷慨解囊。 得了钗子,于佳心满意足,俩人开心的赶往下一站。 只不过刚路过街角就被人拦了下来。 此次出门,两人并没有带武器,于佳有些没底气。 “木石赫,你想在我们大周京城惹事?” 原来是木石赫,这次他没有带随从,后面站着一个身形亦十分高大的男人。 看穿着不是一般人。 “大周皇帝诚心邀请我们来参加庆典,到你这怎么就成了惹事了?” “料你也不敢惹事!”长海儿站在于佳面前挡住了木石赫打量的目光。 “我们二柱哥是手刃你们副将之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木石赫身后的人闻言,朝长海儿看过来,他用南蛮语与木石赫说了一句话。 木石赫立即恭敬的回话,随后男人的面色便难看了起来。 长海儿心中也有些慌乱,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两人。 “你就是阿蝶?”男人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大周话说的不是太流利。 于佳拨开长海儿,扬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你阿蝶是也!” 面前男人不同于木石赫湛蓝色,而是灰绿色,仿佛有漩涡能让人深陷其中。 而他眼眶高耸,衬得眼窝更加深邃。 本来眼睛长相十分迷人,鼻梁偏又是十分高耸的鹰钩鼻,嘴唇微抿,倒是生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来。 “倒是有几分胆色,明明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小矮子,怎么能杀的了金邦?” 于佳听了倒不乐意了,矮子怎么了,不照样能杀人? “对,您说的对,我是矮子,可也是杀了你们副将的矮子,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于佳无赖的模样引起了对方的反感,“狂妄之徒!” 于佳双手抱胸,狂妄就狂妄呗,反正在自家地盘。 能让木石赫恭敬的人,除了木扎陵还能有谁,于佳当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国将领这么没品的难为我一个小兵,你也好不到哪去!” 木石赫的脸色难看起来,“阿蝶,你莫要口出狂言!” 随即便展开了攻势,于佳迎面而上,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 第六十三章 打架 见于佳与木石赫缠斗在一起,长海儿慌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淡漠的木扎陵,心想这名震四海的大将军他是打不过。 不过要是和于佳二打一的话,还有些胜算,随即加入了战局。 本来于佳出手狠辣,木石赫多有戒备,这又加上一个不按常理出招的长海儿,一时间还真落了下风。 见木石赫乱了章法,于佳勾起拳往木石赫脸上挥去。 还没打到他的脸上就被一股大力给扯偏了。 于佳转头一看,木札陵面容依旧淡漠,只眼中情绪翻涌如潮。 “放手!” 于佳大喊出声,见木扎陵无动于衷,便迅速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朝他挥去。 木扎陵身形高大,却十分灵活,偏身躲过于佳的攻击,只在手上加重了力道。 于佳被他握住的手腕吃痛,停下了动作。 “不是自诩礼仪大国,不过尔尔,两个打一个,阴险狡诈!” 于佳气急,朝木扎陵脸上吐去,“我呸,都打架了还讲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似是没有预料到于佳此等动作,木扎陵愣了一瞬,就只是这一瞬,于佳迅速抽出手腕,另一只手紧握匕首朝他挥去。 “无耻!”木扎陵暴怒。 作为南蛮皇室来说,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出手光明磊落,做事有理有据。 他与人交往,行的端坐的正,今日于佳的行径与他往日所见所闻真是大相径庭。 不光以多欺少,还...还吐他唾沫! 士可忍孰不可忍! 木扎陵当下抬腿发力,朝于佳下盘攻去。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于佳警铃大作,眼前人不是一般的武将。 况且从他出招来看,绝对是于佳不熟悉的野路子。 果然,木扎陵出狠招之后,于佳就明显处于劣势。 与木石赫缠斗,处处吃亏的长海儿见此心急如焚。 他屡次想抽身去帮于佳,无奈木石赫就是缠着他不放。 当下木石赫一拳打在了他胸前,长海儿生生的受了。 顿时喉咙处溢出了铁锈的味道,长海儿咽了一口唾沫,大声的叫喊起来。 “快来人呐,这里有人欺辱良家男子了!” 声音凄厉,字字啼血,无不向外传达着这危险的处境。 木石赫大惊失措,他连忙收回拳头,在身上来回摩擦着手。 “我什么时候欺辱你了?” 见木扎陵停下动作看向了长海儿两人,于佳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来人呐,这里有南蛮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强抢良家男子!” 于佳跟着长海儿大声喊了起来,木扎陵擦着唇边的血迹,不可置信的反驳。 “大胆狂徒休得胡说!” 见街道外面的百姓不明所以的想要靠近,木扎陵暴怒起来。 不过碍于他人在场,终是放下了拳头。 于佳赶紧拉起长海儿转身就跑了起来。 等两人走后,木石赫歉疚,“将军,我应该一早就向您禀明此人的不齿行径!” 木扎陵捡起地上的手绢,只见里面包着一个做工精美,花纹繁复的金钗。 “罢了,左右只是一个小兵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别忘了正事!” 于佳两人气喘吁吁的停靠在一棵大树之下,相互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笑的直不起腰,才赶紧停下。 “哎呦,长海儿,你还真是个人才,亏你想的出来这么损的招!” 于佳靠着大树的树干大喘着粗气,一脸佩服的看着长海儿。 “那是,也不看小爷是谁,在我们那旮瘩谁没吃过小爷的亏?” 能把一国将领气的跳脚,也能够他炫耀一场了。 今日最大的收获也就是买了跟钗子,跟南蛮将领打一架。 于佳朝胸口摸去,那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的摸向腰间,还是没有。 见于佳在身上摸来摸去的,长海儿不明所以,“二柱哥,那人还真摸你了?” “说什么呢!”于佳面带急色,“我钗子丢了!” 长海儿闻言神色一凛,随后又释然了。 “肯定是刚才与那两个贼子打斗间丢在了巷子中!” 他想起了刚才的凶险,又拍了拍胸脯安慰起于佳。 “二柱哥,别慌,等明日咱们再去金店,我再送你一支,管叫你在心爱人面前昂首挺胸!” 一只金钗花了不少钱呢! 于佳有些心疼,想要返回去找。 “万万不可!”长海儿拉住了她,“若是再碰见两人咱们哥俩儿就交待在那了!” 于佳一想,也是,身外之物哪有性命重要? 可想起那金钗连试都没有试过,不免有些心疼。 看于佳皱巴的脸,长海儿登时勾住了她的肩膀。 “二柱哥,别难过了,咱们回将军府吧,听闻有皇上御赐的好酒呢!” 于佳一个手肘击在了长海儿胸口,长海儿夸张的哇哇大叫起来。 “刚才木贼打我胸口,现下你又打我胸口,你们怎么老是与我的胸口过不去?”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这么热的天,你身上都是臭汗,还让我身边靠。” “下次再靠打的就不是胸口了!” 于佳说完就朝长海儿的腿部看去,看的长海儿直发毛,赶紧捂住了那处。 “不靠就不靠呗,凶什么!” 两人回府之后才发现李延昭已经回来了,而他们两人又接了个任务。 明日太子宴请李延昭,让两人一同前去。 由于是私宴,李延昭穿着是常服。 宽袖罗纱衣袍,走起路来随风浮动,腰间随意挂一玉质小像,好一副容貌俱佳,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进了太子府,于佳就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看。 任再美的美景,都没有身家性命来的重要。 李延昭与太子在湖边凉亭欢聚,于佳一等侍卫就被安排在了距离凉亭不远的假山处歇脚。 这时于佳才敢打量起太子府来。 假山上流水潺潺,底部还缀有大片苔藓,流水打在苔藓上能激起阵阵水花。 此处背阴又紧靠湖水,倒是不显得燥热。 太子提起酒壶亲自为李延昭斟酒,“三弟镇守边关辛苦至极,此次回来,一定要好生歇息歇息才是!” 李延昭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持杯,“末将岂敢,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乃是臣弟的荣幸!” ------------ 第六十四章 试探 太子面色不变,放下酒壶。 “三弟无需见外,咱们兄弟有多少年没有在一起好好的喝一杯了?” “这次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李延昭诚惶诚恐,“君臣有别,臣弟岂敢!” “哎!”太子板着脸看着李延昭,“三弟若是再在孤面前自称臣弟,孤就生气了!” 李延昭讪讪一笑,“臣弟遵命!” 想到自己言语有失,忙又补了一句,“小弟遵命!” 太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嘛!” 两人推杯换盏,太子见李延昭眼神有些迷离,就问起了他对蓟州城的看法。 李延昭转而忿忿不平,“那赵从师是个怂包,自知打不过鞑子,可也不能一死了之。” “这样对的起父皇的栽培,对的起蓟州城内十万百姓吗?” 随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喝了起来,“皇兄放心,若是我巴蜀边关出现事端,小弟断不会自戗!” “我的命只能丢在战场上,死前杀一个南蛮子够本,杀两个赚一半!” 太子眯起眼,似在咀嚼这句话的真伪,他打量着李延昭。 李延昭犹自喝着酒,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好,孤有三弟这句话就放心了,以后咱们携手共进,共创大周盛世!” 太子小厮来报李延昭喝醉的时候,于佳很是震惊。 军中传闻李延昭百杯不醉,千杯不倒,这回了京城怎还喝醉了? 于佳见到李延昭的时候,他正缠着太子还要喝酒。 只见他双颊酡红,眼神已经混浊,连君臣礼仪都顾不得了。 于佳喃喃一句,“将军真是喝醉了!” 于佳和长海儿几人好不容易把李延昭抬上了马车,她正准备清理一下李延昭嘴边的秽物,就被吓了一跳。 李延昭眼神清明,哪有刚才一副酒鬼的样子,他坐起了身,整理着衣衫。 “将军?”于佳手里拿着毛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后李延昭将毛巾拿了过去,“没你的事了,出去!” 于佳麻溜的出了马车,她坐在马车前辕,转头看身后的太子府渐行渐远。 她想起了在林家的时候,冬日里林母会为她做棉衣棉鞋,夏日里会为她做蒲扇凉鞋。 撇开林孬蛋不说,两个哥哥更是拿她当亲妹妹对待。 虽然大嫂总是抱怨林母偏心于她,可到底也没有对她怀恨在心。 李延昭呢? 出身皇家,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连最基本的兄友弟恭恐怕都难以做到吧! 耳目通达的门第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尤其是太子党,更是对将军府疏远,唯恐与他沾上关系。 朝中文武臣分治,文臣大多是太子党。 而武将更不敢私下亲近,只有宴会期间才会趁着形式来向李延昭敬酒。 李延昭倒是不介意,没人来“拜访”他,他乐得自在。 除了必须的宴会,整日里待在将军府里。 这可急坏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如今李延昭已有二十五岁,可府里连个近身伺候的侍妾都没有。 太子与他同年生,大儿子都十岁了,令她怎能不着急呢? 贵妃拿着手中的册子边看边叹气,“你说说,昭儿不想那个位置就不想吧,可这女子也不想!” 越想越烦闷,随手把册子丢在了地上。 “嬷嬷,你说他常年在军营,见到的都是男子,该不会???” 一旁的嬷嬷是贵妃的奶娘,此时正在拾地上的册子,闻言差点栽在地上。 “哎呦,我的姑娘哎!”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您平日里爱看话本子就算了,这怎么还编排上自己的儿子了?” 贵妃面色一滞,随即讪讪的道。 “本宫不是猜的吗?” “你看昭儿身旁不都是些眉清目秀的小侍卫?” 贵妃想起了前几日见到的于佳,“细皮嫩肉的,不白,不过也不是黢黑的面皮子!” “身形瘦弱,与昭儿倒是挺配的,那句词怎么说来着?” 她歪头想了想,急得抓耳挠腮的,“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早知道就好好念书了!” 贵妃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不爱红妆偏爱那武妆,导致现在用起词了,倒是词穷了! 嬷嬷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哎,您可消停会吧!” 贵妃若无其事的扒拉下嬷嬷的手,“那您说怎么办?” “我儿生的英姿不凡,这些文官家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小家子气,哪配的上我儿?” 嬷嬷眼神一闪,“娘娘只管安排宴会就是,召集京城中未婚男女来参会。” “保不齐就有人入了咱三皇子的眼了!” 贵妃觉得嬷嬷说的话甚是在理,况且她还想趁这次宴会敲打一下李延昭身边的侍卫,就派人向皇后备案。 一般来说除却皇后之外,宫妃是无权设宴席的,可贵妃是谁? 家族显赫,又有儿子功勋赫赫,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是以,贵妃也就象征性的向皇后备案,皇后很快便有了回应。 李延昭这边接到贵妃通传,让他三日后进宫参加宴会。 想起这个,他就头疼。 贵妃的脾气他是清楚的,随性洒脱,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纵容她的急躁性子。 可这急躁之人,办事也急躁。 若是她想这次让李延昭定下亲事来,他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李延昭躺着榻上辗转反侧,这建朝盛典怎么来的这样慢? 三日后。 于佳上次跟着李延昭去过贵妃宫中,此次是在御花园举行的盛宴。 此次来的大多都是京城中适龄公子贵女,想来就不简单。 于佳看着前方腰杆挺得笔直的李延昭,莫名的同情起来。 生在帝王家,恐怕连妻子都不能自己选吧? 很快宴会开始,于佳倒是见识到了小说中宴会场景。 贵女们三两成群,或是唇枪舌战,或是虚意逢迎,好不精彩。 于佳同长海儿等一众侍卫随后被安排到了偏殿等候,在这里依旧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不知道会不会有带人捉奸的戏码? 想到这,于佳不由得摇头失笑,小说看多了,哪有这么多剧情呢! 可她忘记了一句话,戏剧来源于生活! ------------ 第六十五章 设局 正在于佳思忖间,就听见前厅乱糟糟的。 因为身份是侍卫,此时当然得出动。 众家的侍卫也慌忙一并赶往前厅。 只见厅中丫鬟模样的女子跪在地上一脸慌乱,“皇后娘娘,我家小姐方才吃酒打湿了衣衫。” “奴婢随她一并去换衣裳,可刚进偏殿就遇见歹人,小姐被歹人劫持,奴婢拼死逃出,还请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小姐!” 于佳闻言,勾唇一笑。 这小丫鬟,不知是想救她家小姐,还是害她家小姐。 进了偏殿换衣服,被歹人劫持,那这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况且这里是皇宫,戒备森严,怎会有什么歹人? 想来若不是这小丫鬟拿众人当傻子,才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漏洞。 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引众人去偏殿。 经殿中其他人科普,丫鬟口中的小姐是户部侍郎石原守家的嫡女石墨兰,今年已有十六岁了。 果然,皇后娘娘忽略掉丫鬟话中的漏洞,面带焦急的就想带人去偏殿。 去就去呗,于佳当看了个热闹,当下耸耸肩,朝贵人们看去。 突然她就看到贵妃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她勾起的唇角,于佳意识到,是不是贵妃知道点什么内幕。 当她再向贵妃看去的时候,后者就换上了一副心急如焚的表情,这速度堪比换脸谱。 宫中哪个女人简单? 只见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去偏殿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殿中的痱靡之音。 听着殿内转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众人脸色都变了,丫鬟嘴里大喊着:“小姐!” 俨然一副坐实了她家小姐出事的模样。 正在于佳以为事情有反转的时候,殿外的众人却面色各异。 皇后怒极,命人推开了殿门,一众未出阁的小姐丫鬟皆别过了脸。 于佳无所谓,她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缠在一处,正做那不明言说之事。 “大胆,谁人在那放肆!” 两人似是没有听见声音,还在继续着。 只见侍卫朝两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两人才停下了动作。 殿内传出的气味散了开来,于佳用手扇着风,真呛人。 两人是清明了,众人都傻眼了。 女子是侍郎家的女儿不错,此时正惊慌失措的拢着衣衫。 可男主角是于佳万万没想到的,正是当朝太子殿下。 太子也懵了,他怔怔的叫着:“母后!” 很快,他就弄清了眼前的处境,“这怎么回事?” “孤怎么会在此地?”他抬头看着同样惊慌失措的石墨兰,更是乱了分寸。 “孤怎会,怎会做如此畜牲行径?” 皇后拿手帕掩住口鼻,“这是什么气味?” 众人才反应过来,看地上正在太监宫女的帮助下慌乱穿衣的两人,原来是着了道了。 荣妃似是十分着急,“皇后,太子这是中了合欢散了!” “岂有此理!”皇后甩了下衣袖,面带厉色。 “今日贵妃设宴,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暗算太子?” 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贵妃身上。 只见贵妃打了个哈欠,“是啊皇后,明知道您会来,还在您眼皮子底下做此不耻行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唱喝打断了两人说话。 众人慌忙朝地上跪去,于佳暗自腹诽,天气炎热,穿衣单薄,这一跪膝盖可是遭了老罪了。 于佳虽然好奇皇帝的容颜,可不敢抬头看,直到皇帝让起来,她才跟着众人起来。 她偷偷的睨了一眼皇帝,身形消瘦,面容不是很严厉,可是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 对,就是杀伐之气,这让于佳反应过来,皇上也是上过战场的。 此时太子早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冤,皇后也在旁边啜泣。 “皇上,您可要为太子做主啊,可不能放过有心之人!” 显然皇后已经把这件事归为有人暗害太子了。 这不就告诉所有人,最大的嫌疑人是李延昭了吗? 本来宴会是贵妃牵头办的,那跟太子有利害关系的也就李延昭一人,况且事情偏偏出在他回京之后,怎么看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听着皇后这么阴阳怪气,就差提自己名字了,贵妃可不乐意了。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如了太子的意呢?” “贵妃是什么意思?”皇后横眉冷对。 “本宫听你这意思是太子故意演这么一出戏?” 随后皇后跪倒在地,凄凄切切,“皇上,太子的脑袋没有坏,怎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清白? 于佳眼皮子都跳了起来,只要皇上不处理他,以后江山迟早是太子的,谁敢不要命的再提起这件事? 皇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扶起皇后,“你看看你,一说就急!” “今日之事朕要彻查,好还太子一个公道!” 丝毫没有提起另一个受害者石墨兰怎么办! 见皇后还要说话,皇上瞬间冷了脸,皇后见状就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见皇上都发话了,谁都不敢再出声,于是众人都被请去一一盘问。 这场宫宴终是以闹剧结尾,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三日之后,于佳听到消息,太子纳石墨兰为侧妃。 于佳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甚至有些心累,她想回渝南军营。 “恭喜太子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太子幕僚李忍朗声祝贺道。 太子神色恹恹的倚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酒杯。 “可惜没有把李延昭拉下水!” 李忍扯唇一笑,“殿下不急,只要拉户部侍郎上船,咱们就可以慢慢撒网了!” 太子放下酒杯,“也罢,总归是往好处发展了!” 原来宫中的闹剧都是太子一手策划的。 本来蓟州城破一事,他就引起了皇上的厌烦,若是再明目张胆的纳了石墨兰,那不就是告诉皇上他的狼子野心了? 他就联手皇后设了这么一个局,顺利的话即能拉石原守进局,还能顺势把李延昭拉下水! 不过还是没能如愿,可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 第六十六章 祭祀 于佳在将军府百无聊赖,她躺在榻上,用蒲扇扇着扇子。 在将军府的吃穿用度比在军营好多了,酷暑时节还能时不时的吃上冰镇西瓜。 可这肚子也就遭了罪了,来势凶猛,她撂下蒲扇就往茅房跑去。 幸好将军府的茅房是一间房子,只要在里面拴上门栓就能安心释放。 待腹中污秽之物排解完,顿觉浑身舒坦,她提好裤子就往外走去。 茅房在院中隐晦处,她刚转过身来,就碰上了来人。 于佳头都没抬,慌忙认错。 “瞎了你的狗眼,胆敢往公主的冰碗上撞!” 闻言于佳抬头,正是李元媛的贴身侍女莲儿。 近日来,李元媛时不时的会来将军府,是以于佳认识她身边的侍女。 “莲儿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看到,给您陪个不是!” 莲儿翻了个白眼,“赔不是就完了?你要是把公主的冰碗给撞翻了,八条狗命都赔不起!” 于佳看着眼前狗仗人势的莲儿,烦闷起来。 “这不是没翻吗?莲儿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下莲儿可不乐意了,她把冰碗放置在石桌上,一手叉腰一手就要朝于佳脸上扇去。 “你个狗奴才,还学会顶嘴了!” 于佳一把闪过她的爪子,反驳道:“别拿狗说事,狗还没有你狗呢!” “你说什么?”莲儿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于佳反驳她。 她可是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女,在将军府管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出言不逊。 “我说你还不如狗呢!” 于佳学着她的样子叉起了腰,吵架她可没有怕过谁,更别提打架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公主怕不是不知道你在外面打着她的旗号这么目中无人吧?” “公主人家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人善心美,怎会有你这样的丫鬟?” “你!”莲儿的脸涨的通红,“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小白脸,让人看见了就倒胃口!” “那你别看呐!谁求着你看了?”于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堂堂公主的一等侍女就这点水平? “我说莲儿大妈,你要是再不把冰碗给公主送去,可真的要化了!” 说完也不管莲儿在背后如何叫骂,于佳扬长而去。 可莲儿这边可不会这么放过她。 李延昭和李元媛正在凉亭中对弈,只见莲儿踉踉跄跄的跑来。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主,您要为莲儿做主啊!” 莲儿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怎么了?让你拿个冰碗怎么还哭起来了!” “公主,奴婢取冰碗路过后院,碰见一个小厮,他差点将奴婢撞倒在地。” “我说了他一句,他竟然对奴婢破口大骂!” “什么?”李元媛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跪在地上的莲儿。 “你且起来回话!” “谁人这么大胆敢找你的不痛快?” 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随即她朝李延昭说道:“皇兄,你看你长时间不回来,你府上的小厮竟敢如此放肆!” 李延昭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李元媛,朝一旁的莲儿问道。 “竟有此事?” 莲儿一时有些慌乱,硬着头皮说道:“回将军,确有此事!” 于佳正想进入梦乡就被管家喊到了凉亭处,看到一旁得意洋洋的莲儿,她明白了过来。 “小的拜见将军,拜见公主殿下!” 还不等李延昭说话,李元媛就站起身来,“就是你骂的莲儿?” 于佳抬头一脸诧异,“莲儿姐姐骂我是狗,我说她连狗都不如,这怎会是骂她?” “这还不是骂?”莲儿气急,“公主,您要为奴婢做主!” “小的实在是冤枉啊,莲儿姐姐骂小的是狗就不行,我只说了她还不如狗,就是骂了?” “如果和狗沾边确实是骂人的话,我还说她狗仗人势呢!” 李元媛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一脸委屈的朝李延昭嘟嘴,“三哥,你看你的手下,怎会如此粗鄙不堪!” “林二柱,你说人家连狗都不如就不如吧,怎能攀扯到公主身上?” 李延昭努力憋笑,实在是忍不住,以手握拳抵在了唇边。 “哎呀,将军,公主,我原话是公主人家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人善心美,怎会有她这样狗仗人势的丫鬟!” 于佳说的又快又急,李元媛听后愣了一瞬,不由得得意起来。 李延昭看她这副表情终是笑出了声。 “看看,人家在夸你,这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见自家公主犹自得意着,莲儿扯了下她的衣角,“公主!” 李元媛敛了深色,一脸严肃,“那你也不能如此放肆!” 骂完于佳一句,就转头对莲儿说,“你也是的,跟一个上了战场的小兵较什么劲?” 见李元媛口气软了下来,李延昭朝于佳摆摆手。 “行了行了,林二柱你今日就不要再出后院,明日就要举行大典,省的给我惹事!” 于佳求之不得,赶紧告退。 她走远了才敢嘟囔一句,“京城的男人可怕,女人也可怕!” 终于来到了盛典这一日,锣鼓喧天,鼓乐骤鸣。 皇上率太子皇子来到了皇祈室。 天子李国立身着正装,庄严肃穆。 太子与几位皇子跟在皇上身后分立开来。 掌管祭祀的太常身着浅褐色官服宣布祭祀开始,皇上就带着众王公大臣开始对地坛内的各路神仙三跪九叩。 光是在地坛就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地坛中的地神数量繁多,每个神仙都要三跪九叩,算下来要拜七十多下,叩二百多下头。 好不容易撑过了地坛祭祀,皇上的面色明显的萎靡起来。 后来的天祭只能天子一天祭拜,好不容易跪拜完,皇上由大太监搀扶着,进入主殿休息。 天祭之后的事项就交由太常全权处理,进香、献酒,祈求来年大周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虽然于佳没有跟着叩拜,也是累的够呛,终于祭祀完了,那她回军营之时也不远了吧! 万事不遂人意,当晚李延昭就接到了圣旨。 皇上念他劳苦功高,封为齐王,将军府也改名为齐王府。 这本来是好事,就是后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延昭还是为镇南大将军,统领南通军,与渝南军共同抗击南蛮。 而原来的渝南军由林功勋和原果毅都尉顾文斌共同治理。 ------------ 第六十七章 返程 这不就是明升暗降吗? 虽说被封了王爷,可也让李延昭离开了渝南大本营。 离京之后,李延昭率领众人一路南下,走的都是官道。 官道路势平坦,可连日来在马背上连轴转,到底是让人疲困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驿站,于佳累的像狗一样。 “啪嗒”一声,于佳把身上的佩刀扔到了桌子上,转身趴在了床上。 “累死爷爷了!” 她摸着酸痛的腰背,大脑一片空白。 “二柱哥,今日已到达了巴蜀境内,明日就要与将军分开了,咱们是不是要去找将军道别?” 长海儿瘫在木椅上,解开了外袍。 于佳坐起身来,看着外面已然升起的半月,点点头。 到底是与领导分离,理应去告别,还是长海儿想的周到。 “是这个理,白日里只顾着赶路了,咱们恐怕没有机会再单独去跟将军告别!” 于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跟长海儿朝屋外走去。 只见此时半月已然慢慢的升起,衬得深蓝的夜空更加深邃。 此时已经八月中旬,晚间的风湿湿凉凉,已有了秋天的雏形。 到了李延昭房间门口,有一个黑面汉子负手而立。 此人是李延昭的贴身暗卫,原来在京城,李延昭要去南通上任,还是得带些自己人。 “阿昶,王爷在房中吗?” 李昶平日里沉默寡言,现下只是言简意赅的点头,“在!” 于佳两人进屋的时候,李延昭正在案前题字。 “小的拜见将军!” 李延昭头都未抬起,“有事说事!” 于佳噎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王爷好雅兴,晚上也在练字啊!” 李延昭抬头斜睨了于佳一眼,“怎么,林队正有何高见?” ??? 怎么了? 李延昭绝对有心事,也对,任谁被调任都会不开心。 于佳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么多,况且计较有什么用? 人家是王爷,自己就是一个小喽啰。 “嘿嘿嘿!”于佳抓了下头皮。 “明日王爷就要与我们分别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说着于佳便作势用袖子擦了下眼泪,“这让小的心里不是滋味,对将军真是万般不舍!” 长海儿一见眼前这情况,好家伙,还演上了,他也不能输。 “小的也是!” 看见眼前两个小子装腔作势,李延昭咬了咬牙龈。 “那你们跟我走?” 说罢,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你们安置在伙房?不行,还是安排在器械库?” 于佳长海儿两人面面相觑,“王爷说笑了!” 李延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就知道耍贫嘴! 想起京城中各派势力的暗流涌动,李延昭到底是担心了起来。 “本王写了一封信,回去你们交给功勋,他自知道怎么处理。” “还有,本王不在渝南军营,你们万事小心,且不可再任性!” “将军,我们回去定要好生训练,辅佐都尉,不让您担心!” 李延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再次问道,“林二柱,你可愿意随本王去南通军营?” 于佳面色一滞,顿了一瞬才回道:“将军发话,小的岂敢不从?” 看出了于佳的勉强,李延昭无奈的笑笑,“罢了罢了,去祸害你们的上峰吧,我是不想操心了!” 于佳两人与李延昭告辞已是亥时,她摸着手中的信封,有些怅然。 “长海儿,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长海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谁说不是呢!” “二柱哥,你以后再升职了,一定要点我为你的亲兵!” 于佳有些赫然,“哎呦,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现在说还早呢!” 长海儿面色一虎,“早什么?咱们都尉十五岁就被封为了校尉,这可是一营之长!” “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升职还会远吗?” 于佳摇摇头,不置可否,世上能有几个林功勋? 况且做亲兵一般很难建功立业。 上次于佳作为林功勋的亲兵,没有在他身边保护安全,也是得了他的单独命令。 若是没有其他命令,亲卫是万万不可离开长官身边的。 “长海儿,我记得你投军前可是有远大志向的,不能苟于安宁之地!” “什么安宁不安宁,我现在是看开了,当初的豪情壮志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长海儿想揽过于佳的肩膀,想起于佳那天的肘击讪讪的放下了手。 “二柱哥,我现在还在你眼前站着呢,你可能心中没甚感觉。” “万一我哪一天我从你面前消失了呢?” 长海儿叹口气,“就像你和狗剩经常提起的丁火长,铁蛋!还有陈令队正。” 于佳赶忙转过身来,拉着他的胳膊,“赶紧呸呸呸,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嗯,听你的,呸呸呸!”长海儿看于佳这么紧张,满脸的笑意。 翌日,驿站两队人马正式分开,李延昭率领亲卫朝南通出发,而渝南军营的兵士则在步兵校尉高猛率领下出发。 高猛比李延昭更心急,一路上风驰电挚,于佳都要怀疑,他把驿站的马当做了千里马。 行至距长河山林不远的地方,终于能停下来歇息了。 伙房挖洞建灶,开始生火做饭。 一路上风尘仆仆,众人灰头土脸的,现在是中午,正是日头正盛的时候。 汗滴子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行成了一道道白印子或者是红的印子。 于佳来到河边,拿出腰间的手帕扔进河里,打湿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擦着脖子。 此去京城,她偷溜出去,找到了医馆的郎中,想要那些药材把嗓子调理一下。 现在她的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露馅了可不行。 郎中一脸便秘的看着她,别的小姑娘都是嫌自己的声音不婉转,这小姑娘倒是反行其道。 “姑娘,这嗓子要是用了药以后后悔了可就好不了了!” “小心以后夫家嫌弃!” 于佳一门心思的想要改变特征,她才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嫁人。 郎中看于佳心意已决,就给她开了几副药,并且还给她推荐了假喉结和假胡子。 不过这假胡子也太假了,军营中谁家好人能一瞬间就长出这么长的胡须? 于佳当下就拒绝了,郎中又她推荐了墨粉,这些墨粉用特定的手法涂在脸颊上看起来像胡茬一样。 这个还靠点谱,于佳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就用上了。 此时她并没有擦脸,这个地方没有镜子,万一擦没了,没地方补! 她仰头擦脖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树丛中出现了异动,当下以为是有人在上茅房。 ------------ 第六十八章 跌下山涧 于佳起身朝大部队走去,突然间,树丛中传来了更响的动静。 她转身看了一会儿,发现树丛间一处接一处的骚动,并伴有鸟雀飞起。 显然山林中有人,且有不少人。 此刻的动静也引起了高猛的注意。 “哨兵,看看怎么回事儿!” 此事不简单,树林中的人并不急,见有人靠近就停了动静。 要是哨兵停止上前,便又继续动作。 于佳拿起地上的长刀,朝高猛走去。 “校尉,此地距离木部大营二十余里,小心有诈!” 距离渝南军营只有十余里地,不宜节外生枝。 高猛面色紧张起来,想要撤回哨兵已经晚了。 山林中响起惨叫,于佳登时大步跑去。 于佳快速抽刀,砍掉面前的荆棘,四处打探着动静。 只见一个身着大周服饰的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佳蹲下身来,向他的鼻息探去。 已经断气。 还不等她反馈,后方传来了劲风。 于佳一个前滚翻迅速转身,看见来人顿时眯起了眼睛。 竟然是当时潜入桐城的阿力度。 想起当日他对小桃红的所作所为,于佳胸中翻涌起来。 她站起身来,拿刀横在身前。 弓起左腿,保持迎战姿势。 “阿力度,你竟然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阿蝶兄弟,别来无恙!” 阿力度得意的笑了起来,虽说当日攻城被大周摆了一道,他到底是立了功的。 于佳冷哼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她也不废话,右手握紧把柄朝阿力度挥去。 见形势不对,高猛率领剩余士兵朝山林中探了过去。 于佳两人你来我往,斗的正猛。 阿力度身高马大,利用身形优势一次一次的朝于佳挥刀砍去。 于佳持刀抵挡,虎口震的生疼。 她与阿力度对视,面露不屑,若说和木扎陵、木石赫等人对战,她心底没底。 可眼前这个人眼底混浊,脚步些许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金缕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的主。 几个回合下来,于佳逐渐占了上风。 不过于佳才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他。 反手一刀,划在了阿力度的手腕上,“当啷”一声,阿力度的大刀应声落地。 阿力度朝后退了两步,眼中的凶狠立现。 这时高猛带人过来,于佳扬声说道。 “校尉去看看其他兄弟,这个杂碎交给我!” 高猛可是见识过于佳身手的,当下说了声,“小心!” 随后就率领兵士朝山林深处走去。 阿力度见于佳居然这么小看于他,当下就从身后掏出了匕首向于佳逼去。 于佳一看,乐了,大刀我都不怕你,还怕你拿这个小虾米? 手起刀落,一刀划在了阿力度的左腿上。 “啊”的一声,阿力度跪倒在地。 于佳瞬间跳起,朝他的腹部、大腿、肩膀等处出刀,惹得阿力度惊叫声连连。 随后而来的长海儿一脸震惊,他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阿力度,又看了看满脸胡渣、脏兮兮的于佳,竖起了大拇指。 “二柱哥,高!” 于佳才不理会他,看差不多了,直接一刀捅在了阿力度的心窝子上。 果断抽刀,刀上的血顺着刀尖淌了下来。 于佳嫌恶心,就在阿力度衣服上擦了擦。 山林深处已经响起了喊杀声,于佳顿时心惊,想不到南蛮的胆子这么大。 长河山绵延不绝,早先于佳他们训练的时候,是在长河山的一个小山坳坳里。 可现在是在长河山的发源地,其中凶险谁也不知。 长海儿见于佳紧张起来,他深吸一口,“二柱哥,冲!” 于佳点头,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就大步朝山林深处跑了过去。 两人还没有和大部队汇合,就遭到了另一波势力的伏击。 “木石赫?真是阴魂不散!” 只见前方的木石赫神色悠然的看着两人,于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木石赫能在此地埋伏,前方的高猛等人不知状况如何。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佳二话不说持刀向眼前的士兵砍去。 长海儿紧随其后,嘴里还嘟囔着,“狐仙奶奶保佑,蛇仙爷爷保佑!” 手里的动作却不停,不住的向眼前的南蛮士兵砍去。 人生在世几十载,左右不过是个死! 两人牟足了劲的共同抗敌,木石赫看着负隅抵抗的两人,嘴角扯起一丝讥笑。 “不自量力!” 他拿过身边的弯刀,朝于佳背后砍去。 长海儿瞥见了木石赫的动作,一个闪身过来,用手中的长剑挑开了弯刀。 两人且战且退,慢慢来到了山涧间。 此时两人满身血污,于佳的左臂早已负伤,长海儿的腿已经受了重重一击。 两人互相搀扶着,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敌人。 南蛮士兵见状,呈半圆状朝两人包围过去。 于佳呼出一口浊气,“长海儿,想不到昨天咱们才谈论起生死,今日就陷入了这等死局!” 长海儿一怔,手脚一片冰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今日爷爷能杀这么多南蛮子,死了也值了!”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颤声,于佳便轻声安慰着他。 “别怕!今日死了也够本!” 说话间,于佳就见高猛率人匆匆赶了过来,心下一喜,有救了。 木石赫见两人面色有异,朝后方看去,发现了高猛等人。 遂下令,“动手!” 南蛮士兵得了命令,朝两人挥去,于佳挑开面前的长矛,砍死一个士兵便朝木石赫攻去。 木石赫闪身躲过,一拳打在了于佳肚子上。 于佳哀嚎一声,顺势弯腰蹲下,拔出靴子中的匕首,一个闪身朝木石赫砍去。 木石赫一时不察被她刺中了腹部,一脸的不可置信。 “嘿嘿,兵不厌诈!” 木石赫气急,三番两次着她的道,拿起弯刀朝于佳劈去。 于佳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是长海儿手持长剑极力的阻挡着木石赫的弯刀。 他已是强弩之末,“二柱哥闪开!” 于佳顺势闪开之后,长海儿一不做二不休,一把丢掉长剑,衬木石赫还没有反应过来,抱着他向山涧下倒去。 于佳大惊失色,“长海儿!” 高猛等人赶到,迅速解决了剩下的几个南蛮士兵。 他朝山涧下方看去,只见水流喘急,已经没了人影! ------------ 第六十九章 野外 于佳不顾身上的伤势,跟着余下的人去山脚寻找。 长河山紧邻长河,顾得此名。 从山崖下来之后,长河纵贯南北,绵延不绝。 于佳抬头看向山崖,从山下落在这长河之中,至少还有生还的可能。 她努力压下心中其他的情绪,沿着河流继续寻找起来。 “林二柱!”高猛出声叫住了于佳。 于佳转身,挑眉看向他,有些疑惑。 “回去吧!” 于佳刚想拒绝,看见后方的士兵有气无力的或蹲或站,有些愧疚。 众人骑了半天的马,又经过激战,还在此处寻找了半天,早已筋疲力尽。 于佳点头,只能回到渝南军营再做打算了。 回到山林中,众人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牟足了劲儿往军营赶去。 再看长海儿在水中泡了半日,被水流带到岸边。 长海儿缓缓醒来的时候放眼望去,皆是水流。 此时日头已经下山,天边也染上了红霞。 “奶奶个腿儿!”长海儿叫骂一声,蹒跚着步子朝岸边走去。 他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石头,来不及休息就四处找寻了起来。 木石赫两人一块摔下的山涧,他得先把这个危险给解决了。 只见前方一团人影躺在地上,看样子还未转醒,长海儿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快步朝前方一瘸一拐跑去。 扒拉开人影一看,果真是木石赫,长海儿没有犹豫,举起手中的尖石就向他的脑袋刺去。 尖石还未碰到木石赫,猛然被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疼得长海儿不自觉的叫出了声。 木石赫手下力道未减,缓缓睁开眼睛,看长海儿满脸痛楚,冷笑一声。 “活的不耐烦了?” 长海儿忍住手腕的剧痛,“松,松手!” 见木石赫置若罔闻,他连忙大声求饶。 “你先放开我,咱们休战,休战!” 木石赫不相信他,长海儿扫了一眼他的腹部。 “你我二人都已受伤,现在天色已晚,若是再耽搁下去,咱们两人都要命丧此地!” 木石赫心思转动,面上却不显。 见木石赫不说话,长海儿继续忍痛说道。 “不若咱们先暂时放下愁怨,等出了这鬼地方,再一决生死如何?” 闻言木石赫手下松了力道,长海儿趁势收回手腕。 长海儿瘫坐在地上,来回活动着手腕,嘴里嘟囔着。 “什么人呐!竟会搞这些把戏!” 显然,他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先出手想置人于死地的人。 木石赫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胳膊撑地,缓缓的坐起身。 此时腹部的伤口经过河水浸泡已经泛白,伤口周围已然有了红肿之势,若是再拖下去发炎了能要人命。 日头已经完全没入西山,木石赫撑起身朝山林中走去。 夜晚的温度骤降,得赶紧生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长海儿跟在他后面也向山林走去。 刚进了山林,木石赫就倚在了一棵树冠巨大的松树之下。 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 长海儿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有诈,撇撇嘴,去捡了些枯木用来生火。 没有打火石,可这难不倒常年在山林中生活的长海儿。 枯木干燥,钻木取火,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长海儿甚至还能抽空打只野鸡来烤。 他脱下身上的衣衫搭在木架上,来回翻动着。 见自己忙活了半晌,木石赫还是毫无动静,长海儿就朝他走去。 趁着火光,木石赫的脸颊潮红,长海儿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不是爷爷要你的命,是你杀戮太多,老天爷要收了你!” 随后坐在原来的位置翻起了架上的烤鸡。 趁着打猎的功夫,他还采了些草药,用嘴巴嚼巴嚼巴吐在腿上的伤口。 “嘶,还怪疼!” 见火势渐旺,衣衫也烤干了,就起身穿上。 这下伤口又露出来了,得包扎起来以防沾上灰尘,突然他把主意打到了木石赫身上。 “反正你也晕了,我就撕些你身上的衣衫包扎伤口。” 木石赫身着南蛮常服,外面一层缀有金丝,很是扎人。 长海儿就扒掉他身上的外衫,撕扯起里面的衣服。 这么来回推搡间,木石赫悠悠转醒,与长海儿四目相对。 长海儿有些尴尬,撕人家的衣衫还被当场抓获,当下没有吭声。 可是在木石赫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你怎么没有丢下我?” 他以为长海儿是想帮他包扎伤口。 长海儿有一瞬间懵逼,随即反应了过来,他不自然的咳嗽了几下。 “你身上太湿了,我得把衣衫给你脱下来烤烤!” 木石赫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 眼见木石赫相信了他的鬼话,长海儿段不能再继续撕扯人家的衣衫。 当下就中规中矩的把木石赫的衣衫尽数脱下挂在木架上烤了起来。 此时木石赫全身只剩下一条贴身中裤,腹部的伤疤显得狰狞不堪。 长海儿见木石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嘴角抽动着。 只好将刚才自己用剩下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着朝木石赫走去。 “木大将军,你忍着点,有点痛!” 长海儿像是使坏一般,将口中药草尽数吐在木石赫的伤口上。 “嘶!”饶是木石赫再能忍,突然被刺激了一下还是痛呼出声。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般不经事?” 此时野鸡的香味飘向了两人,长海儿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紧接着木石赫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长海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眼挺尖!” 他转身把架子上的鸡取了下来,闻了一下,满面笑意,“真香!” 不过看着眼前的木石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鸡,心中有些不快。 当着木石赫的面把鸡腿卸了下来,狠狠的咬了一口。 “想吃啊?”他口齿不清的道。 木石赫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哼,要不是长海儿爷爷我心地善良,看不得你死在这荒郊野外,早就拿你喂狼了!” 他将另一只鸡腿卸了下来,递给木石赫,“吃吧!” 木石赫眸光微动,接过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两人很快把烤鸡解决掉,长海儿把木架上的衣衫扔在木石赫身上,“穿上吧!” 木石赫此时正发着烧,拿个鸡腿都费力,更别提穿衣服了。 长海儿“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真没用!” ------------ 第七十章 救命 嘴里这样嘟囔着,还是为木石赫穿上了衣服。 “伤口帮你上药包扎了,发烧爷实在是没法子,就看你命大不大了!” 晚间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长海儿添了柴火之后躺在柔软的松针上。 月光透过头上的间隙撒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看见眨着眼睛的星子。 “也不知道二柱哥有没有来找我?” 转念一想,于佳也受了伤,肯定得养伤,就敛下思绪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长海儿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向木石赫所在的地方。 见松树旁空无一人,长海儿顿时警铃大作,心中又惊又惧。 “醒了?” 一声低沉的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长海儿立即转身看去。 只见木石赫手中拿了两根粗壮的木棍,随手向长海儿扔了一根。 见长海儿还一脸警惕的盯着他,木石赫有些局促。 “可以当拐棍!” 长海儿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棍子,心想这老小子还算有良心。 他拿起木棍站起身来试了一下,还挺趁手。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几转,开口说道。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昨日救你那一命!” 木石赫不自在的别开脸,“此处距离你们渝南军营不过十余里路,现在出发,晚间应该能赶到!” 长海儿不置可否,“爷爷当然知道此地距离我们军营比较近,所以收下你那花花肠子!” 木石赫不再说话,拄着木棍转身朝山林外走去。 长海儿赶紧跟上,在他身后唠唠叨叨的问道。 “你怎么回去?” 其实长海儿的本意是怕南蛮军营的人先一步找到他们,那他就生死难料了。 听在木石赫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我能行!” “切,谁问你能不能行!”见木石赫不再说话,长海儿也就懒得再问。 早间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是活着好!” 长海儿仰面闭眼,感受着这久违的阳光。 见前方的木石赫未曾停下脚步,长海儿撇撇嘴。 “喂,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除了杀人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木石赫没说话继续走路。 “喂,我问你话呢,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吧?” 感情? 木石赫摇了摇头,好像从记事时他就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他不知道父母是爱孩子的,兄长是爱弟弟的。 他只知道家中一旦出事,族长怪罪下来,他就是惹事的那一个。 无论是谁犯了什么错,他总是挨罚的那一个。 他的童年只有跪不完的祠堂,挨不完的饿,还有受不完的冻。 磕磕跘跘长到十五岁,大周和南蛮战争爆发,他第一时间被父母推出去投了军营。 遇见年少成名的战神李延昭,南蛮军队几乎全军覆没,他躲在尸山下才逃过一劫。 要说恨,他没资格恨。 生在木部最弱的旁支里,他没资格拒绝。 在父母眼中,他是随时被抛弃的一个,可他们也将他养育到了十五岁。 在他看来,木扎陵是他的恩人,于他来说有着再造之恩。 昨日身后的少年却没有抛弃他,对他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温暖。 “我不会杀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木石赫沉声开口,“我欠你一条命,他日还于你之后咱们各不相欠!” 这句话无疑是给长海儿吃了定心丸,他偷偷的抚着胸口。 “那就好!” “只不过...” 听着木石赫又开口了,长海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怎么了?” 此时木石赫转过身来,“我是南蛮人,是南蛮的将领,他日上了战场我还是一样要杀你的!” 长海儿没好气的偷偷喘了口气,大话谁不会说? “那咱们一言为定,等他日上了战场你我就各自为国而战,决不手软!” 木石赫神色轻松,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等木石赫重新踏上征程,长海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 “谁跟你一言为定?” 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一方的士兵,两人在午间来到了分叉路口。 长海儿看着熟悉的山道激动万分,晚间真的能到达军营。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木石赫,“此次分别再见面遥遥无期,望君珍重!” 之后郑重其事的双手作揖。 木石赫还以礼节,“珍重!” 长海儿身影消失在山道间,木石赫的身后徒然掠下一道身影。 “主上,属下去结果了他!” “无妨,回营!” 早间木石赫已与下属取得了联系,不过他还是选择遵守与长海儿之间的约定。 长海儿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差一点就不保,他一路哼着歌儿朝渝南军营走去。 直到哨兵发现了他的踪迹,才被接回了营帐中。 此时他正在于佳的营帐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这两日的心酸。 “二柱哥,你不知道木石赫这般凶残的人有多骇人!”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窝窝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是真害怕见不到你们了!” 于佳把野菜汤递到长海儿手里,“慢慢讲,不着急!” 长海儿“咕咚咕咚”喝光了碗里的汤,继续说道。 “想我长海儿爷爷是谁?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能怕他个南蛮子!” 这又不怕了! 他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窝头,一时激动噎住了。 “二柱哥,这窝头太干巴,有点噎挺,再给我盛碗汤!” 于佳赶紧给他又盛了碗汤,“你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咳咳咳!”长海儿咳嗽几声,继续说道。 “我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就甩开了他!” “你之前也没去过长河山脚,什么时候对地形熟悉了?”狗剩在一旁疑惑的出声问他。 “咳咳咳,狗剩,你看你,又打断我,还听不听了?” 长海儿脸红脖子粗的,也不知道是噎的,还是急的。 “好好好,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 长海儿又恢复了方才的神色,继续说道。 “可我不能这么走了啊,这么走了人家南蛮子还以为我怕他!” “我就走到了他身后,趁他不备,朝他腹部捅了一刀!” “嗯?我记得你们掉入山涧前,我还捅了他一下呢!”于佳认真的回想着。 长海儿一怔,“我记错了,是捅在了他的肩膀上!” ------------ 第七十一章 立威 听长海儿磕磕绊绊的讲完事情的经过,于佳放下心来。 终归来说木石赫身受重伤,若是想有什么动静,也得等伤好了再说。 此次祭祀皇上邀请众国使臣入朝,当日碰见木部两人起冲突之后,总以为就此了事。 谁知道他们提前在长河山脚设有埋伏。 虽有伤亡,总归是告一段落。 于佳猛然回神,此次只见了木石赫一人,木扎陵呢? 若是按照他们的行事,恐怕去往南通的李延昭会与木扎陵过招吧! 于佳猜的没错。 营帐中林功勋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气的大骂南蛮子阴险狡诈。 金彭安递给他一杯水,“稍安勿躁,喝水压压惊!” 林功勋没有接,扬手递给金彭安书信,“你自己看!” 金彭安放下茶杯,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原来当天李延昭也遇见了木扎陵带队的偷袭。 好在他带的亲卫兵众多,从小培养的死士、暗卫身手不凡,并没有吃亏。 反倒是木扎陵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李延昭刺中了肩膀。 “好在王爷有惊无险,如若不然渝南、南通军营则陷入危险境地!”金彭安收起手中的书信分析道。 林功勋没有说话,显然他也是认同金彭安的理论。 “骑兵营在阿城的训练下初具雏形,若是此时他们南蛮子再敢来犯,定要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林功勋起身准备朝外走去,像是想起什么,转身问向金彭安。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金彭安摇头,“蓟州军营南迁,所有兵士资料均已被毁。” “在后来补的军籍上看,林二柱的户籍、家庭状况并无异常!” 林功勋却不认同,“上次她来我营帐中套我的话,我感觉事有蹊跷!” “若真如她所说,因为活不下去投军,总归是有些牵强。” “依她所说家中兄弟姊妹多,谁家的女儿从小挨打,还练就一身武艺?” 家里的柳娘虽说是他的童养媳,可家里从来都没有人打过她。 林功勋想起于佳就有些头疼,谎话连篇不说,若真的是别有用心,她潜入这渝南军营有什么目的? “军师,你派人去她所留的户籍去查查,一定得弄清她的来历!” 金彭安点头,此事非同小可。 于佳并不知道自始至终林功勋都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她现在还悠哉悠哉的在骑兵营转悠。 她站在高台上,看骑兵在阿城的带领下一遍一遍的训练着队形,心下十分满意。 阿城虽说是于佳推荐,林功勋保下的教头,骑兵营的人却有不服。 训练完一遍之后,阿城让兵士们休息片刻,这时就有人来找茬。 “我说教头,你们南蛮子的眼睛是不是都是五颜六色的,像那什么?” 另一个面色黝黑的矮个子接过话来,“像什么?” “嘿嘿嘿嘿,像小媳妇的肚兜一样!” 顿时人群中传来哄堂大笑,阿城手脚颤抖,面色不虞。 “你们休要说此等粗鄙之言!” “哎呦哎呦,还整上文言了!” “教头,你要是不在军营教我们了,还能回你们南蛮荒凉之地教书呢!”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阿城此时羞愤的无以复加。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找个箱子窝进去,也好过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好。 “你们教头现在就能教你们学问,叫你们做人不能太狂妄!” 阿城见是于佳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他快步走向于佳身侧。 “二柱,你来了?” 于佳冲阿城扯了扯唇角继续说道。 “有功夫在这耍嘴皮子,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练好骑术!” 几人见是于佳,心有顾及,不过也没有太过诚惶诚恐。 毕竟于佳虽说是队正,可不是他们骑兵的队正。 “林队正,你说这话咱们就不服了,咱们大周人哪能让一个南蛮子教学问?” 于佳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一步,借高挑的身形向身前矮小的士兵施压。 “学问不学问的不敢说,只是这马术肯定是比你们强的!” “不若咱们就来场比赛,若是你们赢了随意怎么羞辱阿城都行!” “若是你们输了...” 于佳敛去了神色,“今日发生之事,我定要禀告都尉,说你们仗着人多,竟然敢以下犯上欺负起了教头!” 林功勋治军严厉,凡是对教头不尊者一律军棍伺候,严重者直接逐出军营。 矮小男人不服气,“林队正,您说这话咱们就不同意了。” “教头本就是那南蛮人,善骑射,咱们再跟教头比,那不是铁定输?” 于佳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们的教头善骑射?不善骑射能有资格教你们?” 见几人虽不敢出声反击,到底还是面带不服。 “不服是吗?”于佳转头对阿城说道。 “阿城,上马,让这些眼如针尖的小子开开眼!” 阿城知道于佳是想让他立威,当下骑上了自己的坐骑。 一众人不明所以,等着于佳的后话。 “今日教头为你们展示骑射,他日谁要是练到了这个水平,只管来向他挑战!” 随后于佳冲阿城点点头,阿城了然,双腿紧夹马腹,朝跑道跑去。 只见阿城纵马驰骋,行至旗帜处,一手扯缰绳,伏身捡起旗帜。 动作麻利,行云流水,使得兵士惊声连连。 瘦小男人没好气的瞪了众人一眼,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于佳唇角浮现一丝讥笑,这还差的远呢! 阿城行至箭矢处,侧身勾起箭筒背在身上。 随后加快动作,身下的马儿跑的更快了,他拿起弓弩朝跑道中央的靶子射了过去。 箭箭正中靶心,箭无虚发。 这下人群中似是被眼前景象惊呆,无一人出声。 于佳俯下身抓了一把石子,大喊一声,“阿城!” 随手将石子洒向天际,只见阿城一弩多箭,箭矢和石子碰撞在一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些声音同样撞击在众人的心巴上。 于佳满意的拍着手上的灰尘,看向一脸吃瓜的群众。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走向人群,扬声问道,“服了吗?” ------------ 第七十二章 有诈 阿城裹挟着热风驾马而来,他从马上下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众人再看向阿城的时候,眼眸中多了复杂的情绪。 有那反应快的小子登时开口:“教头,你这是练了几年的功夫?” “我要是能有这功夫睡觉都得笑醒!” “得了吧,教头的功夫一看就是从小练就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于佳看着阿城但笑不语。 阿城面带羞涩,“没,也没多长时间,只要咱们肯下苦功夫,都能做到如此程度!” 瘦小男人当下朝阿城双手揖了一下,阿城慌忙回礼。 “教头,是小的妄自尊大,是小的鼠目寸光,以后定要好好的跟着教头练真功夫。” “今日教头真是让小的大开眼界!” 阿城抿着嘴唇,众人皆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他压下内心激动的心情,沉声说道。 “以后你们也可以的。”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于佳继续说道。 “咱们都是大周的子民,理应为大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众人神情激愤,大喊着:“在所不辞!” 随后阿城就组织人马继续开始练习。 于佳在旁边看着,效果比刚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晚间训练结束,于佳与阿城并身行走。 “这些日子在营中还习惯吗?”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她又接着说了一句。 “除了刚才的刁难。” 阿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们也是无意,只不过是爱开玩笑而已!” 于佳但笑不语,她想起林功勋说过的一句话,现在也说给阿城听。 “对待属下要恩威并施,不可一味地施以怀柔的手段。” 阿城听懂了,点点头,“就像今日一般!” “是,也不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营中凭真本事说话,你有绝活,得展示出来服众!” “还有就是不能一味地纵容他们,犯了错同样得受罚,不能怕他们心有怨怼就免了责罚!” 阿城似懂非懂,“原来当教头,还这么复杂!” 他以为只要把真本事教给他们就行了。 见阿城开窍,于佳也就不多说什么,她拍了下阿城的肩膀。 “阿城,好好干!” 好好活下去! 等回了营帐就见狗剩面带焦急,看见她回来了赶紧起身。 “你胳膊上有伤,怎么还出去乱跑,该上药了!” 于佳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让狗剩给她上药。 “没事,小伤而已!” 不同于渝南军营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南通军营这边则是剑拔弩张。 南通军营将军是元朗,有从龙之功,久经沙场三十余载,突然被空降的李延昭释去了兵权,现下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有诸多不满。 他自持年高,大到决策,小到兵士训练都要插手。 李延昭处处掣肘,李昶不满的抱怨。 “王爷若是实在看不惯此人,小的趁夜解决了他便是!” 李延昭倒是不慌不忙,以往在渝南军营还有林功勋与他对弈,现下只能自己与自己对弈了。 “慌什么?本王问你,若是有个人来到王府说他在王府说了算,你该怎么办?” 李昶低头略一思忖,“小的就听此人的!” “什么?”李延昭似是不相信一般,“好小子,这么快就叛变了,白养你这么多年!” 李昶那个委屈啊,他挠了挠头,“王爷,王妃发话,小的能不从?” 他小心的观察着李延昭的神色,见他怔了一下,顿觉自己无比机灵。 “您想啊,王妃进府,后宅之事可不得她说了算嘛?” “哎!”李昶一脸为难。 “小的真难,要听王爷的还要听王妃的!” 这下轮到李延昭哭笑不得了,他无奈的用手指着李昶。 “你啊你啊,惯会耍些小机灵!” 话说回来,他对眼前的局势确实不急。 若真要论个好歹来,他倒是有些同情。 太子在暗处耍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让他离开渝南军营这个大本营,应该是怕他功高盖主。 可若是让他接管蓟州军营,那太子又会陷入被动之地。 而且,还不能寒了众武将的心。 让他空降到南通军营本就是削弱了元朗的权势,搁在谁身上,谁愿意? 李延昭静观其变,不问世事,元朗见他整日里无所事事,在心中鄙夷更甚。 自从与木扎陵一战之后,刚消停了一段时日,想不到南蛮又不老实了。 据斥候来报,有小部分骑兵偷偷向南通军营行进。 元朗象征性的召开作战会议,他的意思是准备迎战。 此话一出,元朗的心腹纷纷响应,只有李延昭提出了质疑。 这股骑兵是不是南蛮放出的烟雾弹。 元朗见此情景,当下沉下脸色。 “王爷刚来南通,不了解这木部的真实情况。” 他捋了把胡须继续说道。 “此乃南蛮的先遣兵,来探我营的虚实。” “若是对他们置之不理,恐怕后面紧接着就是大部队!” “若是将他们一举歼灭,伤了他们的锐气,管叫他们消停一段时间。” 见元朗固执己见,李延昭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再说话。 元朗见李延昭不再反驳,以为是自己说服了他。 许是他年事已高,有些自负,也想在年轻的后辈面前显露一番,不顾众人反对准备亲自上阵。 元朗率领营中精英浩浩荡荡向木塔沟行去,只是到了山沟入口却未见南蛮的身影。 他派人查探也未见有任何踪迹,当下下了结论,是南蛮见他亲自挂帅,胆怯收兵。 元朗率领众人准备返回,行至峡谷中,只见峡谷上方突现喊杀声。 副将惊惧,“将军,咱们中计了!” 元朗当然知道中了奸计,可他却不能承认。 “怕什么,迎战!” 顿时峡谷内喊杀声震天,元朗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济,眼见面前的南蛮士兵挥刀砍下,他却无能无力。 突然,一道箭矢划破长空,直穿南蛮士兵心脏。 紧接着一阵密如急雨的箭矢声纷至沓来。 元朗抬眼,见李延昭手持弓弩,身骑高头大马立在峡谷入口处。 援兵到了,有救了! ------------ 第七十三章 你有心吗? 这股南蛮骑兵在李延昭的攻势下,很快败下阵来。 他们训练有素,依令向峡谷后方撤退。 可李延昭却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李延昭浑身血污,手持长剑,吐出的话阴冷无比。 “来到大周的地盘,不交点买路财本王会放你们走?” 随后他令人全力出击,誓要把南蛮子杀个片甲不留。 惊魂未定的元朗心有余悸,他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穷寇莫追!” 李延昭笑意温和,他柔声对元朗说道。 “将军放心,既然您老想要驱逐蛮子,本王就全了您的心意。” “也让南蛮子看看咱们大周的铁骑不是好惹的。” 在场的人听来这是李延昭给元朗台阶下,只有元朗自己知道,眼前的年轻将领怕是一早就打算好了。 他摇头失笑,罢了罢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自己这把老骨头该退场了。 回到南通军营,元朗以疗养身体为由,将军营事宜悉数交与李延昭。 李延昭诚惶诚恐,一脸真诚:“老将军何出此言,延昭只是一介后辈,还要靠您老决断呢?” 元朗只觉老脸通红,臊的慌。 “王爷请原谅老夫之前的独断专权,以后南通军营交与王爷,老夫心服口服!” 李延昭面带难色,“这......” 元朗继续道:“老夫老了,况且身上的伤还得静养,望王爷成全。” 随后他朝李延昭身后的各营将领使了个眼色,其余人跪在地上,高呼着让李延昭成全。 李延昭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也罢,既然将军想要调理身体,那营中之事,就由小王暂代。” “遇到不解之事,还要来请教将军!” 等李延昭走后,他的亲卫十分不解,为什么要把兵权交出去。 元朗看着腹部的伤,喃喃的说道。 “自古无情帝王家,若是老夫再没有眼力见,下次恐怕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 营帐内,李延昭心情大好,他坐在棋盘前,看着上午下的死局,想要破解开来。 见李昶扭扭捏捏的在身边来回走动,李延昭终是忍不住阻止。 “有话就说!” 李昶“嘿嘿”一笑,“王爷怎么不解决了那个老匹夫?” “万一他伤好了还想插手呢?” 李延昭冷笑一声,手持黑子落在了棋盘角落里。 “他不敢!” 见李昶还是一脸不解,李延昭少有的耐心解释起来。 “此次战役,他刚愎自用,决策失败,险些命丧峡谷,是本王对他的警告!” “他应当知道此次战役,本王已做好了十足的打算。” 李延昭缓了缓,继续说道。 “让他负伤已是对他客气了,如若不然,下次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下李昶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延昭。 “王爷真是高明,这下营中谁敢再与王爷为敌?” 牺牲百余人,换来的是南通军营绝对的领导权,这买卖怎么做都划算。 当狗剩来通知于佳去林功勋营帐的时候,她心中是忐忑的。 一般情况下,林功勋不会主动找她。 都是于佳主动找林功勋,要么要补给,要么就是要武器。 于佳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看林功勋在案前写字,径直走了过去,“都尉,您找我?” “瞅什么瞅?爷不是对你说过,来爷营帐不要乱瞅!” 于佳赶紧收回视线,心中更觉异样。 果然,林功勋放下毛笔之后就朝于佳走来。 “林二柱,你是德州人?” “回都尉,小的是德州人!” 于佳恭敬抬手,眼前人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惹急了他就要爆炸。 “林二柱,十四岁,德州清河县人士,家中一个八十岁的瞎眼老母亲?” 林功勋用手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 于佳心中猛然颤动,在后来的军籍上,她用的是铁蛋的户籍。 “那前些时日,你说的家中兄弟姊妹众多,活不下去了来军营投军,是蒙骗于我?” 于佳慌忙抬头,瞧见林功勋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身体如坠冰窟。 “回都尉,小的所说都是实话,家中八十岁老母实在是养不起小的,就将小的送与族中叔伯收养!” “是以小的家中,兄弟姊妹众多!” 刚说完话,于佳就被林功勋一脚踹在地上,落地的时候身体碰到了一旁木架上的水盆,她被兜头淋了一盆水。 “都尉?” 于佳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不知小的怎么惹到都尉了?” “惹到我?” 林功勋踹了她一脚犹不解气,又往于佳身上踹了一脚。 于佳也是气恼,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快速调整好姿势等着林功勋的下文。 见于佳不再顶嘴,林功勋满意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二柱,你那八十岁的老母亲只有一个儿子,还死在了蓟州军营,哪来的你这个大闺女?” 于佳心中又惊又惧,像是被扔进了油锅煎炸一般,身体的水分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小心翼翼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脑海中的记忆倾闸般纷沓而来。 漫天大雪,凄厉的喊叫从房间里传出。 林母将柳娘护在身下,柳娘挣扎不得,口中一个劲儿喊着娘。 身边的黑衣人一剑将林母的身体挑开,林母像断线的风筝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娘!” 柳娘向林母爬去,被黑衣人阻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柳娘身体抖动,害怕到极点。 “你们可知我夫婿是骁骑将军?” 黑衣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不止。 他扬起手中的长剑,朝柳娘砍去,“就是因为你夫婿,你们才送了命!” 随后,柳娘被抹了脖子,飘零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睛里,可临死前,她还能看清家人的惨状。 这些画面像是被固定在了她的脑海里。 林父倒在屋中的椅子上失去生机,二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哥大嫂倒在屋门口,大嫂怀里还抱着稚子。 她恨,怎么能不恨呢? “哑巴了?” 一道声音将于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双目通红的看着林功勋。 “林孬蛋,你有心吗?” ------------ 第七十四章 被抓 “什么玩意儿?” 林功勋站起身来,朝于佳走去。 “你有病?” 于佳挺直身板,一字一句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林功勋一脸不解,“我杀谁了?你看清了,我是林功勋!” 于佳努力的眨着眼睛,想要把脑海中的画面全都赶走。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从当时那个场景中走出来。 突然暴起,她站起身来,朝林功勋挥拳。 林功勋没想到于佳会突然出手,况且于佳出手又快又狠,他还真不是对手。 于佳一边出手,一边大喊:“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林功勋更加懵逼,被打就算了,还被问些摸不着头脑的事儿。 营帐外的方大山听见动静,快速进入营帐,就看见林功勋在倾尽全力压制于佳的胳膊。 于佳又抬腿,林功勋便压下她的腿。 “这?”方大山反应过来,“这两人真是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在他的视角看来,就是两人在打情骂俏。 方大山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他得想个万全之策,以后于佳来的时候,一定要找好理由远离营帐。 林功勋看见方大山进营帐像是看见了救星,谁知道他转身就出去了。 “方大山!” 外面的方大山听到林功勋在叫他,只觉更加脸红。 都尉都恼羞成怒了,得了,今日找个理由不再回营帐。 这边于佳还在快速出手,她双目通红,眼中只有林功勋。 林功勋被打怕了,大声呼喊。 “林二柱,你疯了?” 话音刚落,于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于佳脑袋昏沉,只听的身边传来说话声。 “吴老,这小子突然发疯,到底怎么了?” 吴老看向林功勋一脸探究,“她受了刺激,忧思过虑,万不可再激怒她!” 林功勋被吴老看的发毛,“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依照她户籍上所填,照实盘问罢了!” 吴老从床榻边站起身来,收拾药箱,这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等吴老走后,林功勋看向依旧昏迷的于佳。 “也不知道老子挑了你哪根筋?” 骂骂咧咧的出了营帐。 于佳睁开眼睛,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于佳营帐回来之后,林功勋就陷入苦恼中。 明明是他抓住了这小子的把柄,到头来,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这时金彭安匆匆赶来,显然是听说了于佳晕倒的事情。 “功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功勋看眼前的金彭安一脸急切,更加懵逼了。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烦躁了来回走动。 “她突然就像疯了一般,朝我出拳,我他娘的居然没能打过她!” “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偷练的身手!” 随后又一脸懊恼,“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她一边出拳,一边还质问我!” “她问你什么了?”金彭安直觉的以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杀谁了?” 金彭安不理会林功勋的嘟嘟囔囔,他暗自思索着。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幽幽的开口。 “这丫头是受了刺激,家中突生变故,将你认作了仇人!” 听金彭安这么一说,林功勋也快速反应了过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直在纠结于佳为什么问他杀人。 可他没想到这应该是认错人了。 “先生以为这丫头遭遇磨难是真?” 金彭安点头,“她以往的谎话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林功勋略一沉吟,“罢了,虽说她的来历确实有问题,可人是实实在在的人才。” “你打算继续留她!”金彭安说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危险留在身边才能及时应对!” 此后的时间,林功勋再也没有找过于佳,于佳虽然心有疑虑,也没有傻到要去主动问他。 于佳每天的生活十分充实,跟小兵一起训练,真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时间一晃,来到三年后,今天是于佳十七岁生辰。 再有几日就要过年,营中也逐渐有了过年的氛围。 她小心翼翼的翻着小木箱,里面有这几年的生辰礼。 十四岁在京城买的钗子丢了,长海儿一直说给她补,也没有时间补。 十五岁生辰礼是一个金镯子,这花了她半年的饷银呢! 十六岁的生辰礼是一副金丝包裹的玉像,也是老值钱了。 今年的生辰礼是一副金光闪闪的项圈,万一以后离开军营,还能当钱用。 这一年,比以往都要冷,已经下了两场雪。 她把木箱放在床底下,朝外面走去。 迎面碰上了神色匆匆的狗剩。 “狗剩?” 狗剩看见于佳,像是看见了救星。 “队正,长海儿私自上山,被都尉的人逮个正着!” 什么? “他怎么又去了?” 上次长海儿上山打猎被逮着了,挨了五军棍,这次怎么又不长记性了? “不是被林都尉逮着,是被顾都尉逮着了!”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麻烦大了。 于佳算是林功勋一手提拔上来的,顾文斌又与林功勋不对付,把柄落在他的手里,指不定惹下什么大麻烦呢! 于佳快速向林功勋营帐跑去,她要赶紧去搬救兵,狗剩紧随其后。 于佳顾不得那些虚礼,赶紧掀开帐帘,朝林功勋跪了下来。 “都尉,救命啊!” 林功勋被她猛地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笔,“又怎么了?” 于佳忽略掉他语气中的嫌弃,把长海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哦,屡教不改,活该!” 见林功勋又拿起了笔,她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林功勋的手。 “都尉,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况且上次您打了长海儿一顿,那麻辣兔肉您是一口都没少吃!” “这次长海儿铤而走险再次入山狩猎,不还是想孝敬孝敬您吗?” 上次长海儿猎的兔肉,于佳拿来做了麻辣兔肉。 定是长海儿的嘴又馋了才会再次上山。 林功勋老脸一红,“谁吃的多了,长海儿自己都造了十一块儿呢!”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晚去一会儿,长海儿小命就不保了!” 林功勋烦躁的推开于佳的手,放下了笔,“我去看看!” ------------ 第七十五章 惩罚 军营演武场内,从各个营官到火,所有人围坐在演武台下。 台上长海儿嘴巴被塞,止不住的挣扎。 顾文斌见状满脸愧疚,“将军在时,一再重申没有军令不可私自进山。” “可还是有人罔顾律法,一犯再犯。” “此人是我从蓟州军营带来的小兵,是我督察失职,我要做出反省!” 一旁的亲兵赶忙上前安慰,“都尉可不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咱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明明是这小子胆大妄为,也不知道是谁纵容他这样干!” “就是,咱们蓟州军营来的人,个个安分守己,只有他自己犯错,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听见他人把自己比喻成老鼠屎,长海儿挣扎更甚。 顾文斌看着台下士兵群情激愤,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此事亦不能以偏概全,寒了咱蓟州军营兄弟的心!” “这?”顾文斌面带难色,“王长海儿是先锋营的人,得让功勋都尉来主持局面!” “我来了!” 林功勋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演武台,长海儿看见他,更加激动。 跟在林功勋身后的于佳忙给他打了个手势,他才安静下来。 “顾老都尉费心了,这小子确实是我先锋营的士兵。” 林功勋话音刚落,演武场台下就响起了议论声。 “既然是先锋营中的士兵,那就交于功勋都尉来处理吧!” 说罢,顾文斌就作势要下演武台。 “老都尉且慢,这事也不复杂,是我安排这小子上山排查路线,谁知道他还打了兔子,算是意外收获!” 好不容易抓住林功勋的把柄,顾文斌才不能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冰雪漫天,你让他去排查路线?” 林功勋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林功勋的眼神过于直率,顾文斌身形一滞。 “没问题,您别误会,我能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功勋都尉的决策有些匪夷所思!” “哈哈哈哈哈!” 林功勋朗声笑了起来,“在渝南军营,我的决策什么时候没让你们匪夷所思过?” 其实林功勋说的也是,从于佳他们进入渝南军营开始,他就没有做过一件正常事。 台下士兵了然的点头,或许这个“魔鬼”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整人点子。 一时间,于佳察觉到众人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于佳当然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能力被认可又怎样?进了先锋营又怎样,还不是被“魔鬼都尉”按在地上摩擦。 林功勋过于强势,顾文斌又处处顾忌,这场声势浩大的“处刑”也就不了了之。 回到林功勋营帐中,长海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的多谢都尉救命,如若不然,小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林功勋一脚踢在他肩膀上,长海儿顺势躺在地上哀叫连连。 “还有脸叫,叫什么叫?” 林功勋见长海儿在地上打起滚来,气的额头跳脚。 “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见长海儿没完没了,林功勋扬声大喊,“还叫?” 长海儿登时稳住身形,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小的不叫了!” “说,你上山干什么去了?” 见林功勋软了语气,长海儿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我二柱哥的生辰马上到了,都尉你也知道山下路都封了。” “我没法给二柱哥买生辰礼物,就想着上山打只野兔庆祝她十七岁生辰快乐!” 长海儿越说越兴奋,没在意林功勋的面色越来越黑。 一直在营帐外听动静的于佳咬紧了牙关,“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小子!” 果然,在长海儿絮叨着已经想好怎么吃兔肉的时候,林功勋厉声制止了他。 “来人,把王长海儿拖到营帐外仗打五军棍!” 长海儿懵逼了,“都尉,怎么了?做了兔肉您不也能吃吗?” 林功勋气急败坏的朝亲卫说道:“拉走,快拉走,省的我看见心烦。” 很快,营帐外的行刑阵势已经准备好,长海儿被按到了长凳上。 于佳和狗剩在一旁干着急,可是这个时候却万万不能求情。 林功勋四平八稳的从营帐中走出,召集了所有营官来观刑! “今日王长海儿违反军纪,我让他上山排查路线,他却捉起了兔子。” “若是以后每个人都借职务之便行自己之事,那不是乱套了?” “今日便仗打五军棍,以儆效尤!” 随后示意刑官行刑。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林功勋做戏给顾文斌看,是以行刑的时候并没有下狠手。 长海儿每挨一下打,就夸张的大叫一声。 “队正,长海儿活像被杀的年猪!” “噗呲”,于佳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海儿听见于佳笑,一脸幽怨的瞧着她,于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行完刑之后,于佳、狗剩几人赶紧把长海儿抬到了营帐通铺上。 “二柱哥,今日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你逮兔子,你刚才怎么还笑我?” 于佳查看他的伤势,朝他背上猛拍了一下,“以后可不能干这样的事了!” “赶紧起来,等我去炒兔子。” 长海儿喜笑颜开,“得嘞!” 于佳在她的营帐中支了个小铁锅,平日里偷偷的打个牙祭。 准备好各种大料,于佳开始麻利的剁兔子。 “二柱,你说咱们都尉当着众人的面下了顾文斌的面子,他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找补过来?” 狗剩往锅底填了根木棍,止不住的担忧。 “滋啦”一声,剁好的兔肉下锅,于佳快速的翻动起来。 “这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等下兔肉做好了,把软乎的肉给都尉送去。” 狗剩点点头,看见坐在一旁的长海儿正奋力吃着于佳做的辣条,气不打一处来。 “长海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太不小心了!” 长海儿“斯哈”着,嗦了下手指头,“这次我是着了人的道了!” “我刚下山就被人给逮住了,那处山道私密,怎会这么巧?” “肯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就等我下山来个人赃并获!” ------------ 第七十六章 被发现 长海儿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次于佳也没有再说他,毕竟他是为了给于佳庆生才上的山。 晚上的兔肉,一半给林功勋送去了,另外一半差不多被长海儿吃了个精光。 此后一段时间,林功勋手下的人谨言慎行,恐行之踏错连累了林功勋。 这是大周朝的新年,整个渝南军营都处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人一放松警惕,就被人钻了空子。 跟上次偷袭南通军营一样,南蛮同样出动了小股骑兵势力,趁大年夜偷袭了渝南军营。 等渝南军营的哨兵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 钟声响起,于佳等人正围着铁架吃火锅。 “怎么回事?敌军有情况?” 于佳迅速放下碗,朝外面走去。 只见骑兵营士兵已然出兵。 “操家伙!”于佳大喊一声,众人慌忙去拿兵器,在大营门口严阵以待。 双方已经交火,漫天飞雪下,一时分不清哪方是敌军。 喊声震天,血肉横飞,堪称人间炼狱。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于佳的血液瞬间沸腾。 方大山来传令,先锋营全军出击。 于佳握紧手里的长刀,大喝一声,加入战局。 她朝近处的马蹄砍去,马上的南蛮士兵被冲击下马。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于佳努力的想睁开眼,辨别敌我,可脑海里柳娘一家遇害的场景一遍遍闪过。 她用手扶着额头,头痛欲裂,脑子里仿佛有万千蚂蚁在啃食。 狗剩劈开于佳身后的敌军,拉过她的身子。 “队正,你怎么了?” 狗剩的脸在眼前来回晃动,于佳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自从被林功勋刺激过之后,全家遇害的场景闪现的越来越频繁。 于佳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已经万般小心了。 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小心打探林功勋的心思。 甚至她都决定在林功勋升职之前她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她没有其他目的,只想改变这个凄惨的结局。 意识中,柳娘又出现了。 “姐姐?你问清楚了没有?” 柳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神情有些迫切。 “我没敢问!”于佳照实回答。 “我怕现在问了他,他恼羞成怒提前杀了全家。” 柳娘沉吟片刻之后抬头,“姐姐担心的对,你一定要救咱们全家!” 于佳这时也终于弄清楚为什么这段时间状态不佳,柳娘已经急了。 “柳娘,你听我说,现在急不得。” 于佳耐心的跟柳娘分析当下的形势。 “你不要着急,我一定尽我全力保护全家。” 不为别的,只是想抓住林家给她的片刻温暖。 “我信姐姐!” 随后柳娘消失在于佳的意识中,于佳也就醒了过来。 眼前的狗剩一脸的担忧,见于佳醒来瞬间笑了起来。 “二柱,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狗剩说话间豆大的眼泪从眼中滑落,于佳心下动容。 “一会哭,一会笑的,成什么样子?赶紧擦擦眼泪!” “对了,情况怎么样?” 狗剩用袖子擦着眼泪说道:“敌军只是来添堵的,来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这下于佳就放心了,她让狗剩去打些热水来,脖子间被喷了血,有些难受。 狗剩起身,快步朝营帐外走去。 于佳下床,把假喉结摘下,松开了衣领。 听见身后有动静,她以为是狗剩回来了。 “把水放架子上吧,一会儿我在用。” 没有听到回话,于佳就转过身来。 看见来人,于佳迅速拢起衣领,抱拳施礼。 “都尉!” 而这个都尉不是林功勋,而是顾文斌。 他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此时已经确认了于佳的身份。 “好你个林二柱,竟敢在军营中瞒天过海!” 于佳放下手,顾文斌已经花甲之年,什么没见过? “既然都尉知道了,那小的也就不瞒大人了,小的是女人!” 顾文斌一脸愤恨,随即笑了起来,他得意的捋着胡须。 “林功勋当真是坐享天人之福,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搞女人!” 于佳修眉竖起,这话实在是难听。 顾文斌正愁抓不住林功勋的把柄,这下就有了。 惊喜来的太意外,他有些喜不自胜。 这件事捅到皇上耳朵里,不仅能除掉林功勋,还能顺势拉下李延昭,他就可以重新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 可他还没有盘算好怎么写军报,就被腹部的疼痛拉回了现实。 他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匕首,紧握匕首的正是林二柱。 “你...” 还没等顾文斌说出话,于佳捂着他的嘴快速的拔出匕首再捅进去。 反复几下,确定顾文斌再无存活的可能,才朝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 而后躺在地上大喊起来:“救命,来人呐,有刺客!” 营帐外顾文斌的亲兵鱼贯而入,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顾文斌倒在血泊中,面色铁灰,已然断了气。 于佳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显然是与歹人进行了殊死搏斗。 “快,救都尉!” 众人慌忙间,才顾得上喊诊侯卒。 林功勋很快便收到消息,他慌忙赶到于佳营帐中,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于佳满脸泪水,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事不敢相信。 “都尉,大人他...都怪我!” “林二柱,这没外人,究竟怎么回事?” 见林功勋已然对他起了疑心,于佳收起情绪,木然的擦着脸上的泪。 “他发现我是女人,想要上报朝廷,拉下你和齐王殿下!” 林功勋接过话来,“所以你就杀了他?” 他站起身来,抓起于佳的衣领,“你们出事的时候,营帐外的亲兵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看你怎么圆这个谎!” 于佳有恃无恐的跟他对视。 “都尉,我和顾文斌都出自蓟州军营,我为什么要杀他?” “哦,要说理由还真有那么一条,现今我可是您的手下,万一捅出去,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 林功勋的手挪到了于佳的脖子上,手下的细腻感让他顿了一下。 看见于佳眼神平静,他迅速收回心思。 “你活的不耐烦了?” 于佳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努力保持镇静。 “顾文斌死了,齐王和都尉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第七十七章 讲究卫生 于佳的语速很慢,每说一句话就停顿一下,给林功勋反应时间。 林功勋喉结滚动,见于佳平静中又透露出舒阔之意,他顿觉无趣,片刻后,便放开了于佳的脖子。 脖子如释重负,于佳的心慢慢的落在了实处。 “林二柱,若如你所说,你还替本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于佳不置可否,“敢问大人是否有奖励,小的升职够不够格?” 这倒是把林功勋给问住了,他一脸冷意,“林二柱,你这三年来一直在表现自己,老是想升职,你就这么执迷于权势?” 又来了! 又来试探她了! 于佳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是自然,试问哪个士兵不想升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 “什么玩意儿?” 林功勋满头雾水,“什么将军厨子的?” “你不要以为老子吃了你几口饭,你就得意忘形了!” 于佳才不理会他,径直下了床,“都尉若是闲得慌,不如想想如何向众人解释顾文斌的死因。” 这倒是个难题,若是草草了事,恐难服众,思及至此,林功勋转身出了营帐。 冷肃逼人的气氛蓦然消失,于佳顿觉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起来,冻的打了个哆嗦。 大年三十晚,南蛮军队偷袭,顾文斌率军抵抗,血洒沙场,英勇殉国。 皇上念其劳苦功高,一生戎马征战,追封为悍南大将军! 巴蜀的天气实在反常,过完年之后,雪花就没有停过。 冷风裹挟着雪花如同细刃般打在人的脸上。 按理说这个时候适时的下场雪,能解决庄稼干旱的问题,保证有个丰收年。 可这连日雪天不断,庄稼死伤无数不说,连房屋牲畜都被连累。 林母望着院子里挤压的大雪,不由得担忧起来。 “也不知柳娘这丫头在边关过的怎么样?” 她转头继续缝着手中幼儿的棉衣,棉衣夹层里用的是今年新棉花,宣软保暖皆为上乘。 “我说娘,您就别念叨了,整日里念叨那丫头,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嫂刘红梅夸张的掏着耳朵,她见林母低头不语,似是只顾着干活,心中愈加烦闷。 “再说了,柳娘那小身板还不一定能走到边关,指不定被歹人掳了去!” “啪”的一声,林母把衣物摔进簸箕里。 “你说什么胡话呢?有当大嫂的样子吗?” 刘红梅嚅嗫着嘴唇,到底没有还嘴。 别看平时她能呛林母几声,林母真生起气来,她可不敢惹。 “她就算抛开老三媳妇不说,也是你的妹妹!” “你生产完,为了给你补身子冰天雪地间给你捕鱼,差一点就淹死那冰窟窿里。” “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又是良心。 刘红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身回了屋。 她看见抱着孩子傻乐的林大郎气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刚才你老娘怎么奚落我的你没听到?” 林大郎敛去嘴边的笑意,眼神不善的抬头看着刘红梅。 “我觉得娘说的对!” “什么?”刘红梅更加委屈。 “娘有两个逆鳞,一个是老三,一个就是柳娘。” 他把孩子横放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拍了起来。 “柳娘是我的妹妹,你这样咒她,我都窝火,更别提娘了!” 看怀里的孩子闭上眼睛睡了起来,林大郎继续说道。 “红梅,以后万不可再提那混账话,老三和柳娘是咱们的弟弟妹妹,你是大嫂,理应盼着他们好!” 林大郎只读过几天私塾,再郑重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看着刘红梅沉默不语,他轻声叹了口气。 以往刘红梅老是在他耳根子旁说什么家里的地还要分给老三和柳娘。 什么家里的好吃的都让柳娘吃了,娘真偏心。 什么家里的新棉都给柳娘制成了棉衣,谁都不给使。 他有什么好计较的,那都是他的家人,是他这辈子都要爱护的人。 林大郎把熟睡的孩儿放在被窝里,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对呆在那里的刘红梅说道。 “傻站在那干什么?娘给欢郎缝衣服累一午间了,你赶紧去做饭!” 刘红梅讪讪的转身朝外走去。 等刘红梅去了厨房,林大郎蹲到林母身旁。 “娘,红梅就是那样的性子,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母抬头看着林大郎,一脸暖意说道,“都是自家孩子,我了解她,若是换个人,早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你不必挂怀!” 林大郎想起柳娘,克制着心中的情绪,他也知道柳娘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此去蓟州恐怕凶多吉少。 “娘,孬蛋儿和柳娘会好好的!” 林母见林大郎逐渐红了眼眶,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哽咽的说道:“嗯,娘知道!” 林大郎站起身,抱着林母浑身颤抖,“老天爷保佑!” 林母和林大郎心心念念的两人此刻却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林功勋见于佳又要悔棋,赶忙按住了她的手指。 “林二柱,你这一局都悔了五回棋了,怎么还要悔?” 于佳想抽出手指,谁知道在林功勋大力压制下纹丝不动。 她气急,“小人唯女子难养也,你是男人,我是女子,悔一下怎么了?” 于佳说的又急又快,噼里啪啦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把林功勋说的一愣一愣的。 趁他怔,要他命。 于佳快速将手中的棋子放置在中间,大叫一声,“哈哈哈,我又赢了!” 看着眼前眉眼弯弯,开怀大笑的女子,林功勋居然有一丝陌生的熟悉感。 他突然想起了柳娘。 可柳娘是一个香香软软,粉嫩白皙,温柔可人的小丫头,怎会是眼前这个粗鄙不堪的林二柱。 林功勋甩了甩脑袋,自己莫不是军师说的,想女人了? 他想起昨日军师来他帐中,满脸沉思一本正经的说道:“功勋是时候要找女人了!” 再看一眼林二柱,脑袋甩的更加大力,想他林功勋就算是再饥渴,再有需要,那也不能什么都吃。 于佳看着眼前摇头晃脑,上下打量她一眼又一脸便秘的林功勋,诧异的问他。 “都尉,您来回晃动脑袋是头上生虱子了?” 林功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滚滚滚,你才生虱子了!” 闻言于佳严肃的说道:“都尉,一定得讲究卫生,否则,啧啧啧!” ------------ 第七十八章 你也配喜欢我? 林功勋咬牙切齿的把于佳提溜起来,扔到了营帐外。 他坐在棋盘旁,想起于佳的话,左右闻了闻,“真有味了?” 于佳被扔出来之后,拍拍身上的雪,“什么人呐!” “用起人了叫二柱,不用人了叫笨猪!” 营帐在料峭的寒意让于佳打了个哆嗦,“好冷好冷!” 她快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回去之后发现方大山正在和狗剩坐在火盆边烤火。 “方大哥,你来了!” 一想,这本来是俩人的营帐,现下方大山被自己挤走了,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方大山反倒没有这种感觉,他乐呵呵的跟于佳打招呼。 “二柱,你去哪了?” 于佳坐在火盆旁伸出了手放置在火上,心里十分熨帖。 “我去找都尉了!” 方大山一副了然的表情,“哦!” ....... 于佳看方大山挤眉弄眼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大哥找我有事?” 方大山“嘿嘿”一笑,一脸的憨厚。 “我方才在帐中,去年黄龙几人给我半袋子在山上打的板栗,我想着你喜欢吃这些甜腻的小东西,就拿给你甜甜嘴!” 于佳笑眯眯的道谢,她已经习惯了方大山的直来直去。 若是换了旁人,送人东西还说甜腻,一定是自己觉得不好吃,才送人的。 于佳并不这样觉得,她把袋子放在火盆边,拾起几颗粒大饱满的板栗放在火里烤了起来。 “还是方大哥惦记着我,我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狗剩把热水提来,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两人。 于佳手里握着茶杯暖手,感受着营帐内的暖意,心情无比欢快。 “今日都尉的心情很好吧?”方大山开口询问。 看于佳这个样子,都尉两人处的应该很好。 “嗯...” “刚开始挺好的,我出来的时候就不太好了!” 刚开始林功勋大杀四方,后期于佳靠着无赖才赢了几盘棋。 林功勋又把自己扔了出来,现下心情肯定很不好。 方大山听来的意思就是,于佳刚进营长中的时候林功勋的心情很好。 可两人碍于脸面,不能长时间待在一起,纵使万般不舍还是得忍痛分别。 “哎!”方大山隐隐心疼起了林功勋。 于佳以为方大山是怕回去挨骂,赶紧安慰他道。 “方大哥,你别担心,都尉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于佳想来林功勋也不会这么没品,喜欢迁怒于人。 方大山摇头,这可说不好。 火盆中传来丝丝甜气,狗剩用火钳把板栗夹出来放置在木板上。 “队正,趁热吃!” 于佳迫不及待的拿起板栗,一个不注意被烫了一下,还是不舍得放开板栗。 之前训练的时候,她在桑措山上看见很多板栗树,想着成熟之后偷偷摘点来吃。 谁知道今年大雪来的这样早,还下个没完没了,根本就没有时间上山。 方大山见于佳对他送的礼物这么满意,心中十分得意。 送礼送对了,就相当于马屁拍对了。 当下就告辞回到了营帐内。 刚回到营帐他就被林功勋拉到了面前。 方大山很是紧张,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功勋的脸色,“都尉,您想吩咐小的干点什么?” 林功勋让他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味? 我的个乖乖,这让他说什么好? 林功勋刚与自己相好的分别,居然让他闻味道? 都尉这是当所有人都有这爱好! 不过这也是对他极其信任的表现,一瞬间方大山倍感骄傲。 他一定是第一个被都尉要求闻味的人。 林功勋看着眼前一会扭捏,一会又得意的神色,诧异的问道。 “大山,你想女人了?” 方大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道:“没有没有,我不想女人!” 他觉得自己在“女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怕引起林功勋的误会。 赶紧补充道:“我也不想男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把脑袋里的浆糊晃匀,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方大山此刻急得满头大汗,“哎呀,都尉,小的嘴笨,不知道怎么表达。” “就是,就是觉得都尉的爱好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况且二柱长的眉清目秀,谁人看了不喜欢?” 见林功勋的眉毛拧成一团,他一时后悔又差点咬到舌头。 “哎呀,我不喜欢二柱,不,也不是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越描越黑,方大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着话。 林功勋倒是琢磨出来味了。 他联想到以往方大山的举动,凡是于佳来他营帐中,方大山必定要找借口出去。 想来把俩人给想歪了。 顿觉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在方大山的头上。 “我说你小子发什么颠?我和林二柱怎么可能?” 一看林功勋急了,方大山心想,可不能让他再跟自己解释,自己算哪根葱? 当下哆哆嗦嗦说了一句要去方便,就跑出了营帐。 林功勋看着方大山仓皇而逃的背景,被气笑了。 方大山比较耿直,什么事都挂在脸上,有话也直说。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方大山想歪了,更不必想其他人怎么想了。 话说方大山忽视林功勋凌迟般的目光逃回了营帐,一脸的惧怕。 黄龙王小波几人随李延昭去了南通军营,营帐中只剩下他一人,还真有点不适应。 平日里,他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还可以说于几人分析分析,毕竟都是亲卫,能够感同身受。 可现在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拆穿了上峰的用意,以后可如何是好? 方大山躺在铺上,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当晚,林功勋就梦到了柳娘。 记忆中的柳娘还是八岁的模样,两人分别前,柳娘满脸泪水的扯住他的衣角。 “孬蛋哥哥,可不可以不去投军,我舍不得你!” 林功勋何尝舍得她? 可他不能不去投军。 对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也讲不通什么道理,他都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好柳娘,孬蛋哥哥一定要去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再受爹娘哥哥的恩情了!” 他细细的给柳娘擦着眼泪,“乖乖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柳娘的脸逐渐模糊起来,换成了于佳的脸,她一脸便秘的说道:“林功勋,你也配喜欢我?” ------------ 第七十九章 牺牲色相 林功勋被于佳憎恶、鄙夷、不屑的嘴脸惊醒,他看着眼前熟悉的营帐,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中升腾起怒气来。 “好你个林二柱,还说爷配不上你!” 这句话被端脸盆进营的方大山听的一清二楚。 见他一脸了然,林功勋有些心慌,“我不是这意思,这是我做梦呢!” 方大山不敢与他对视,默默放下手中的脸盆,“属下明白,毕竟,二柱性格挺好的!” 应该有很多人喜欢。 “她性格挺好?”林功勋显然不认同这句话。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只穿了一件中衣,下床洗漱。 方大山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林二柱来都尉这不光是都尉舍不得她离开。 还说了一些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大话。 所以都尉才这么生气。 方大山站在林功勋身后默默点头,以后一定要抱好林二柱这条大腿。 得罪了林功勋还有林二柱收拾他。 林功勋不知道方大山的想法已经偏的没边,他洗好脸扬起手,“毛巾!” 闻言方大山赶紧把肩上的毛巾放在了他手上。 李延昭看着眼前一身伤痕的女子,眼神考究。 “你说你为了打猎,才摔下了山崖?” 女子躺在床上有些虚弱,“正是,家中只有小女子一人,若是不打猎恐怕就没有吃的了!” 李延昭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小女子名叫阿妍,家在南天山。” “父母早亡,也没有其他亲戚。” 阿妍垂下眼眸,敛下眼中情绪。 “阿妍!”李延昭斟酌了一番。 “即是大周人士,你且在此养伤,等雪化了再回家也不迟!” 阿妍忍痛伏身,“多谢大人搭救之恩!” 李延昭起身回营帐,他叫来了李昶。 “去查南天山有无人家!” 李昶自然是知晓李延昭的意思,虽然没有见这个女子,想来她的来历不明。 “哼,既然想出这个损招,那本王就接招!” 大雪封路,本就不好走,李昶晚间才回来。 他顾不得挂在身上已然结冰的雪霜,急忙找李延昭复命。 “王爷,南天山方圆百里确有这么一户人家。” “小的进屋打探过,只有一人的生活痕迹,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居住。” “准备的还挺齐全!”李延昭点头说道。 “不过王爷,房屋不像是新盖的,看着年岁已久,而且屋中摆设也像是居住已久的模样。” 李延昭抬眸,“难道说本王想错了?” “阿昶,你去探探,这个女子会不会功夫!” 李昶马不停蹄的赶往军医营帐。 只见此时阿妍面色苍白,正倚在背靠上。 听见动静,便抬眸转身看向来人。 突然间,她的瞳孔突然缩紧,像是受了刺激般怔怔的看着李昶。 李昶也愣在原地,眼前的女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间,阿妍就要下床,一旁的诊侯卒忙按住了她。 阿妍神色激动,“你今年多大了?” 李昶想起李延昭忧愁的模样,都是眼前女子惹的祸,心中虽感女子熟悉,倒也冷起了脸。 “你这女子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问男人这样的话,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阿妍浑身颤抖,遂放松下来坐在床上。 “我没有父母,没人教我这些!” 李昶被噎住,倒也不好意思再指责她。 他欺身走向前去,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 阿妍似乎没有感受到李昶身上的杀气,愣愣的看着身上的被子。 突然,李昶出手,一掌打在阿妍的肩膀上,只见阿妍没什么反应,生生的受了。 李昶这次用了十足十的劲儿,阿妍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诊侯卒忙出声阻止,“你干什么,她是伤者!” 说话间,就把李昶从床边拉开,检查起阿妍的伤势。 “没反应?”李昶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 “你想让她有什么反应?”诊侯卒虽然又气又急,但碍于李昶是李延昭的亲兵,还是不敢说狠话。 李昶看着阿妍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心生愧疚,转身来到李延昭的营帐。 “你说她不会武功?” 李延昭直勾勾的盯着李昶,“那就奇怪了!” “木部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干什么?” 想起阿妍一脸柔弱,李昶还是忍不住出声。 “王爷,这女子会不会真是打猎的?” 闻言李延昭冷哼一声,“冰天雪地上哪去打猎?” “就算她是去打猎,至少有点身手吧,你打她的时候明明给了她缓冲时间,她还是无动于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女子心性坚韧,不是一般的能忍!” “那咱们怎么办?”想起阿妍,李昶竟然新生不舍。 他意识到心中有这样的念头,顿觉对不起眼前的李延昭。 遂冷声道:“待我去杀了她,以绝后患!” “不可!”李延昭一脸笑意,只是这笑意倒让李昶心生寒意。 “既然木部想在咱们这安插视线,那就让他们安插,指不定谁能吃这亏呢!” 木扎陵问向身后的木石赫,“阿妍进大周军营了吗?” “进了!”木石赫沉声道。 “她留下了密语,已被大周哨兵救下。” “这就好!” 想起大年夜偷袭的失利,木扎陵满腔怒火无处释放。 “这次在林功勋身上失去的,都要在李延昭这个幕后黑手身上讨回来!” “可李延昭信吗?” 木石赫忍不住的怀疑,依照李延昭这个谨慎的性子,他怕是不会相信阿妍吧! “哈哈哈哈哈!”木扎陵大笑几声,猛拍了一下木石赫的肩膀。 “越是谨慎的人就越自负,他怀疑阿妍不假,可他会认为一个女人能对他怎么样?” “一个女人而已,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阿妍要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木石赫一脸崇拜的望着木扎陵,“还是大人英明,阿妍的弟弟在咱们手里,想来她是不会背叛我们的!” 阿妍浑身疼痛,肩膀处尤为明显。 她悄无声息打量着眼前的营帐,此时诊侯卒已经不在帐内,她就下了床来到门口。 轻轻掀起营帐一角,观察着营帐外的动静。 天已经尽黑,营区内升起了篝火,哨兵、巡逻士兵各司其责。 放下营帐门帘,她转身回到了床上。 该怎么靠近李延昭呢? 资料上说他身边并无侍妾,难道她要牺牲色相? ------------ 第八十章 无以为报 翌日一大早,李延昭就来到了军医营中。 他像是并不顾忌男女之别,嘴边带了笑意。 “阿妍姑娘,今日感觉身体如何?” 阿妍受宠若惊,“多谢大人关心,多亏诊侯卒医治,小女子身体好多了。” 李延昭瞬间闪过情绪,看着眼前娴静温婉的女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想必姑娘以往在家中也是受尽宠爱,多年在山中狩猎并未受什么磨难!” “大人有所不知!”阿妍继续说道。 “小女子在十岁那年,全家惨遭南蛮子杀害,只有我一人逃进山中才捡了一条小命。” 似是回忆起当年情景,阿妍的眼中水汽氤氲,看起来我见犹怜,好不可怜。 “这么多年来,小女子独居深山,万事靠自己。” “你的家人被南蛮尽数杀害,有没有想过报仇?”李延昭自然不为所动。 阿妍凄然一笑,她看向李延昭,“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上天垂帘,况且小女子身单力薄,报仇堪比那登天。” “本王乃大周王族,和南蛮有着深仇大恨,姑娘放心,本王会带着你的仇恨一同向蛮子给讨回来!” 阿妍倍感意外,“王爷救了小女子性命不说,还要为小女子报仇,当真是神仙下凡!” “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来报答王爷的恩情!”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不停试探,一个装傻充愣,当真是费神费力。 等李延昭走后,阿妍冷下脸来,她有些担心阿仔的性命。 木扎陵说要她把南通布防图偷出来才肯放姐弟俩离开南蛮。 可这布防图不是这么好偷的。 既然刚才李延昭主动来示好,那她也得有所表示。 当下拖着伤体来到伙房,做了一碗羊肉汤。 对,就是羊肉汤。 京城人对羊肉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涮羊肉、炖羊肉、羊肉汤、羊杂汤都倍受欢迎。 大料胡椒,缺一不可,既遮掩了羊肉的膻味,又能让身子在这凛冽的寒冬中暖和起来。 阿妍送到李延昭营帐的时候,李延昭是懵逼的。 他想过阿妍无以为报,一身相许,谁知道她会做饭。 “这是你亲手做的?” 碗中的羊肉味、胡椒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他立马食指大动。 “王爷若不嫌弃,就尝尝阿妍的手艺吧!” 阿妍面带羞涩,“阿妍无以为报,只有这做饭的手艺还拿的出手!” 李延昭不怕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作,当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瞬间他的心就被击中了,幼时在京城的回忆扑面而来。 那里有母妃,有妹妹,还有外祖父、外祖母。 “就是这个味儿!” 见李延昭吃的开心,阿妍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王爷喜欢吃,这是阿妍的福气!” 才刚刚开始呢,娘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相比于李延昭这边过的有滋有味,林功勋最近甚是心烦。 他的贴身侍卫误会他与男子有情,一个劲儿的给人家贴气,把他这个正主抛在一旁。 虽然这个男子确实是女人。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越看这女人,越频繁的想起柳娘来。 “哼,林二柱这蛮横女子怎能与我家柳娘相提并论?” 他把于佳比做地上的狗尾巴草,任人踩来踩去硬是死不了。 又把柳娘比做天上的星星,明亮耀眼,熠熠生辉,璀璨绚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明明是两个不搭边的人,林功勋却越来越直觉性的将两人的形象合并在一起。 “要疯了,要疯了!”林功勋看着眼前写的字,越来越不顺眼,随手拿起来撕的稀烂。 于佳走进来就见他一脸愤恨的把碎纸扔到了地上。 “都尉这是怎么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惹您?” 说着就想捡地上的碎纸片。 “除了你还有谁?” 林功勋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可这丫头还一个劲儿往他眼前晃荡。 于佳止住拾捡的手,站起身来,满脸委屈。 “小的又怎么了?” 林功勋看见她这个表情,又是一怔。 记忆中柳娘但凡不高兴了也不说话,就喜欢嘟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盯着你! 跟于佳的表情一模一样! 要疯了要疯了,这次是真的要疯了。 林功勋再次看向于佳,今日她没有带假喉结,纤细嫩白的脖颈露在外面。 让他的心痒痒的,想用手测量一下跟自己的脖子究竟差了多少。 这个念头一出,林功勋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 “林二柱,赶紧出去!” 于佳摸不着头脑,心中腹诽,今日这是吃了炸药了? 要不是她想来跟眼前这人套近乎,谁愿意来听他的难听话? “出去就出去,你找不到对弈之人,再想找我,可就难了!” 见林功勋冷冷的看着她,并不开口阻止。 她心有不甘,假装往外迈着步子,“我走啦!” 又迈了一步,“我真的走啦!” 林功勋抓起手边的毛笔朝于佳砸去,“还得爷送你走?” 于佳一个闪身,躲开飞来的毛笔,好险,差点被溅一身墨汁。 走到营帐门口,心有不甘,转身朝林功勋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 林功勋抓狂,更像柳娘了是怎么回事? 于佳快步走到自己营帐中,想起方才林功勋对她的态度,气的胸口迅速起伏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这几天也没得罪这位爷啊,怎么今日的态度这么反常。 见了她就像见鬼一般。 想来想去,抓不住头绪,不想了。 前几天,她从黑子那悄悄顺了块五花八层的黑猪肉,当下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做顿五花肉吃吃。 “哐当哐当”忙活起来。 在现代,于佳自从成年之后,就一个人住。 做起饭来,主打一个快速有效,毕竟饿谁也不能饿到自己。 柴火大把大把的往灶火里放,个把小时就把一顿赤油浓酱的红烧肉做好了。 在锅里贴几个合面饼子,别提有多香了。 “狗剩长海儿以往这个时候都在这,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来?” 不来就不来吧,她用碗盛出来一点红烧肉,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等两人来的时候,于佳已经吃完饭了。 长海儿一见她正擦着嘴角,端着热茶,心里急了。 “二柱哥,你吃完饭了是吗?怎么不等我和狗剩?” 长海儿满脸委屈,看起来倒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于佳当下心软的摸摸他的头,“乖,给你们留的有!” ------------ 第八十一章 留下 莺燕翩飞,时间眨眼来到二月间。 柳芽快速从枝干抽出,远远望去竟也能瞧出一丝绿意来。 冰雪融化,只有那山峰背阴面,还有些积压的冰雪,无一不提醒着人们前日里大雪纷飞的景象。 阿妍身上的伤已好有十之七八,亦能随处走动。 不过她到底是一个女子,军营之中都是些大老爷们,多有不便。 此时,阿妍并没有急着动身启程返回家中,一来身上有伤,若执意前往,恐有危险。 二来,她在军营中似乎已经站稳了脚跟。 如今李延昭似是对她另眼相看,每日都要吃她做的一些饭菜。 用李延昭自己的话说就是每每吃起阿妍姑娘做的饭菜,就会有种身在京城的感觉。 众人皆知李延昭年少离京,在这巴蜀之地已有十载,他平日里并不是一个贪图口欲之人。 前后对比之下,军中自然也就咂摸出意味来,对阿妍也就恭敬了起来。 可营中皆是男儿,阿妍姑娘的身份不甚方便。 不过军医营却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阿妍性格沉稳,做事妥帖,若是能到军医营中充当女医官也是醒的。 是以,阿妍在痊愈之后,就被指派去了军医营。 吴老被留在了渝南军营,跟来南通军营的是他的儿子,今年已四十有二。 因着吴老的名号,众人都称他为小吴老。 李昶平日里对外沉默寡言,如同锯嘴的葫芦般,可面对年少成名,肃厉磅礴的李延昭,他倒是有了些少年意气。 “王爷,阿妍已经跟着小吴老开始学习医术了!” 丝丝春光透过营帐打在李延昭身上,影影卓卓,清清冷冷。 “知道了!”持子落棋,连半分注意力也没有分给李昶。 李昶深知自家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他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 李延昭和阿妍两人都已知晓对方的目的,可两人却在那天地间铺下围帐,愣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许李延昭想把她留在身边,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想作何打算。 而阿妍也知道李延昭收留她,就是为了知晓她的目的,丝毫不顾及被拆穿。 此刻阿妍刚为一名患有伤寒的士兵端来汤药,等他饮下之后,便回到了煎药房。 此处是专门用来煎药的营帐,充斥着各种药材混合一处的呛鼻味。 即使是这样,阿妍也喜欢待在此处。 没有打量探究的目光,没有任务的急迫压抑,只有那咕嘟咕嘟的滚烫汤药声和柴火的“噼啪”声。 小吴老猛然进营帐,就看见窝在角腰背直挺的阿妍。 即使是在做这等活计,眼前的女子仍然如那傲雪红梅般,脊背坚直,坚不可摧。 “阿妍,你让底下的小子做这些粗活,姑娘家家的,怎么喜欢在灶火家腾挪?” 若是寻常女子听见此话肯定要出声反驳他。 女子无才便是德,君子远庖厨,女子不做这些还能做什么? 阿妍敛去翦水的眉睫,挂上温婉娴淑的笑意,朝小吴老笑道。 “先生此言差矣,阿妍倒是很喜欢这灶火间的烟火气。” 不只是指煎药,她想起了自己的“副业”! “阿妍看着那些血污陋弊的菜食在我手下变成热气腾腾的吃食,看见吃客吃的唇齿留香,满口流油,便觉得倍加有成就!” 她指着灶上的砂锅,“就拿这煎药来说,可是您老开出的药方。” “我看着兵士们喝了我煎的药,病体转安,生龙活虎,便觉得受的热,受的累,一切都值当了!” 小吴老没想到眼前女子这么沉得住气,他轻声叹了口气。 “外头的小子都道阿妍姑娘是个性格温婉之人,可老夫却觉得你这丫头啊,可是倔强的很。” “老夫说你一句,你都有十句等着老夫呢!” 小吴老出声虽是责怪之意,面上却无半点这意思,反倒是更多了几分赏识。 他是恨不得把毕生所学交给眼前这个沉静如水的女子。 可他暗示过多次,想收她为徒,无奈,人家就是给他打哑迷。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阿妍复又笑眯眯的说道:“哪里嘛,军营中谁人不知小吴老您不但医术高超,悬壶济世。” “您怎么会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你呀你呀,老夫说不过你!” 小吴老转身去查看各种药草份量,想要再上报补充些。 阿妍不再说话,站起身来,把衬布放在砂锅长把上,持手将那滚烫的药汤倒入了粗瓷碗中。 “小吴老,我把汤药给兵士送去!” 小吴老颔首。 阿妍端着汤药朝营帐外走去,正好碰见了前来送信的李昶。 只见少年面带不善,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阿妍。 阿妍也不恼,双腿微弯,算是行礼。 “王爷让你去做饭!” 他言简意赅,显然是不想多谈。 “不知王爷想吃什么,还容李昶小哥告知一二。” 听见“小哥”二字,李昶显然恼怒起来,“你这个小女子,听不懂话还是记性太差?” “小爷都说过了,不要叫我小哥,你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 阿妍似是忘了这一茬,面上一副懊恼的神情。 “哎呀,都怪我,你已与我说过不要叫你小哥,我偏生把这一茬忘了。” “你且放心,以后决计不会再叫你小哥了!” 见阿妍句句不离小哥,李昶面色愠怒,怒目圆瞪,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刀砍向眼前人。 见状,阿妍的唇角弯了几弯,似是恶趣味得逞,不过她见好就收。 “王爷想吃什么,现下你能否告知小女子一二?” 李昶尽力压下胸中升腾的怒火,心中默念,不与女子辩是非。 可这一团气到底还是不上不下的憋在胸中,扔下一句“椒盐酥鸭、醋溜藕片”,便疾步离去。 回到营帐中,李延昭看见李昶面色不虞,脸色铁青,就知其中原委。 “都告诉你了,别去与那小女子斗气,你偏不听。” “次次落了下乘,还偏生不服气。” 李昶赌气似的坐在凳子上,“王爷,就不能赶她走吗?” 撒娇无赖的少年嗓音,瞬间让李延昭的思绪回到了当初收养他的时日。 ------------ 第八十二章 活菩萨 当初李延昭率军与木扎陵在重渡沟相遇,双方大战一触即发,顿时天地间为之变色。 滚滚黄沙遮天漫日,铮铮铁蹄响彻天地。 喊杀声、号角声、锣鼓声不绝于耳。 此次的战役在当时影响巨大,不光是奠定了李延昭在军营中的地位,还让以往两军对战一直处于下风的大周扬眉吐气。 刀剑所到之处,南蛮士兵无一人生还。 南蛮所到之处,大周百姓死伤无数。 等战争结束,已经翌日清晨,整整打了一夜。 早上大周士兵清扫战场,在那山窝峰涧处找到一个幸存的男娃,大概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后来收养的李昶。 只见此子身着破烂夹袄,面黄肌瘦,脸上还有冻疮,显然不是当地居民,倒像是四处流窜的难民。 此时李昶已经昏迷了,不过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条锦帕。 锦帕是上好的云锦,上面的刺绣乃是苏绣。 等那小李昶醒后,一个劲儿的苦恼,这可作难了。 李延昭手下都是大老爷们,谁也没有这哄孩子的经验。 众人急得是猪耳挠腮,不得已,就把小李昶送到了李延昭的营帐。 他听着属下的说辞满目震惊,来了一句:“你们没有经验,我就有经验?” 也对,时值十五岁的李延昭哪经过这事? 但既然大家厚着脸皮说过来了,径直扔下孩子就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小李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神亮晶晶的朝李延昭喊话。 直到有姑苏士兵翻译,他才得知,“救姐姐!” 此时李延昭注意力却没在他说的话上。 他手忙脚乱的抱起孩子,学着小时候母妃哄妹妹的样子,笨手笨脚的拍着他。 嘴里还念叨着,“好孩子,不哭不哭!” 小李昶在他的轻声安慰下,果真不哭了,用手抓着他的腰带沉沉的睡去。 后来他反应过来小李昶让救他姐姐之后,倒也派人去此前山崖找寻。 可找来找去别说小女子,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恐怕早就被南蛮子给杀了,没被杀恐也是凶多吉少。 小李昶还是整日啼哭,似要将那肝肠哭断。 可说来也怪,只要李延昭抱起他,哄说几句,他就会停止哭泣。 是以众人还打趣李延昭,若不是看年纪不对,恐怕是他的私生子罢。 当时李延昭的身份还没有揭示,众人还能与他说笑。 他也不恼,身为一营都尉,气量自然是有的。 可这么一个稚嫩小儿在这杀伐之气浓重的军营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李延昭便命亲兵要将小李昶送于临近村庄的农妇将养。 但说当日李延昭的亲兵抱起熟睡的小李昶要往那村庄去。 可平日里这个时辰该熟睡的小子却猛然转醒。 他看向路旁的山道,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 亲兵急于完成上峰交于的任务,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便把他交给等待多时的农妇。 小子骤然离去,李延昭心底仿佛被人挖去了一角,还有些怅然诺失。 沉思一想,这小子不能一直跟着自己打打杀杀,这对他来说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延昭匆匆率军赶往叶县抗敌,大获全胜之后返回军营。 路见一人牙子在高台叫卖,实值连年征战,这种现象也不算稀奇。 李延昭身骑高头大马,鬼使神差的朝关押奴隶的铁笼一看,瞬间气血翻涌。 只见那角落处,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小身影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翻身下马,朝铁笼走去,一脚踢开上前搭讪的人牙子,后面亲兵登时把人给按倒在地。 李延昭看着枯瘦如柴的小子,心里像是被钝刀厮磨般疼痛。 联想送走小李昶的当日,还是一个白嫩干净的人儿,现在怎的落到了这般田地? 他抽刀猛然劈开铁笼,惊的小李昶条件反射般的跪地求饶。 这是受了多少磋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李延昭看向地上动弹不得的人牙子目眦欲裂。 刚想起身收拾他,就被小李昶猛地抱住了脖子。 “哥哥,你来接我了吗?以后能不能不要卖我了?” “我会挣钱,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登时这个高大挺拔的汉子落下滚烫的眼泪,他双手紧紧的环住小子,嚅嗫着嘴唇。 “我来接你了,以后再不让你受苦了!” 他单手抱起小李昶,一手提剑,手起刀落解决了被桎梏的人牙子。 回到营帐后命亲兵去打听缘由。 原是这农妇阳奉阴违,收了李延昭的钱,却转手把小儿给倒卖了。 一来一回,竟是赚了两家的钱。 当下干这伤天害理买卖的人都被他解决。 这事在当时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十五岁的都尉竟仗着身有军功,不过都府、县丞私自行刑。 可李延昭是谁? 当下带着从铁笼中解救的十余人来到了县郡,像县丞提上罪状。 这十余人有清白人家的女儿、有平常人家的小子,还有那富贵人家的儿子,声声啼血,字字带泪讲述着悲惨经历。 在场之人纵使是那铁石心肠,也被眼前这一幕给融化了。 后来县丞顺应民意,还奏请了缘由,众人这才知道李延昭竟是当今三皇子。 巴蜀百姓提起李延昭无不感恩戴德,直呼他是活菩萨! 能够记起户籍的孩子都被送还到家,余下五六个被拐时日太久,无家可归的孩子跟随李延昭回到京城,并被赐以李姓。 几人也不负众望,勤学苦练,自愿成为李延昭的死士。 李延昭看着眼前日渐高大的少年,竟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心境。 “阿昶,现在可还能记起你姐姐的模样?” 李昶身形一滞,敛起撒娇耍赖的表情,随之一脸哀伤。 “兴许姐姐已经投胎了呢,已经投了个好人家了吧?” 这岂不是安慰自己的话? 自从从那危险之地逃出生天后,姐弟两人一路走山林,来到巴蜀境地。 两人风餐露宿,饿了就吃些城中偷来的饼子,渴的很了,没有河水,姐姐就会用一块小膜布积攒些露水喝。 如今年岁已久,姐姐的模样在他心中已然模糊,只记得她的笑如那三月暖阳,犹如山间伶俐的溪水,煞是动人。 ------------ 第八十三章 要军需 于佳最近很苦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林功勋。 以往两人想处时,林功勋的脾气就像那拆盲盒,时不时的会踩雷。 可近日就像踩着了狗屎,一身骚臭味贯穿了整个开盲盒的过程,拆出来的全是雷。 于佳也不在他面前窜了,有事就找校尉,宗有田也不是傻瓜。 之前见方大山对于佳态度恭顺,心里早就有了些嘀咕。 两人的关系好的时候,于佳总是越过他去找林功勋要军需。 这本来就是好事,左右军需都落到了他先锋营的肚子里,宗有田求之不得。 这于佳猛然间来找他要军需,他还真是一时间摸不准这两位祖宗又耍什么小性子。 “你怎么不去找都尉要?” 于佳面上有些讪讪之色,她抬手作揖。 “小的本来存的是能要一点是一点的心,能为校尉解烦除忧的,就尽量不让校尉操心。” “可小的许是向都尉要东西太频繁了些,到底让都尉有些心烦。” 于佳羞愧难当,“小的可不敢再去叨扰都尉,就找校尉来了!” 宗有田听着于佳的说辞,面色平静的打量着她,想辨别两人闹小性子的真正原因。 这若是拂了于佳的面子,都尉那瑕疵必报的性子定会给他穿小鞋。 可营中实在是匀不出这么多军需来,他可犯了难。 “这个,你问过军师没有?” 于佳以为宗有田在责怪她之前越级,挺直了身形。 “小的以校尉为首,应先经过校尉才能办事!” 宗有田不置可否,怎么之前没有这觉悟?不过他也不与于佳计较。 “这样吧,你先去找军师他老人家通通气,若是他同意,我就去找都尉要。” “若是他不同意,那咱们再想办法!” 这事宗有田可有自己小九九。 想他一个外人尚且能看出林功勋对于佳的态度非同寻常,军师难道看不出? 若是军师知道了于佳的需求,自然第一时间就会满足于佳。 他这么说不仅卖了于佳一个面子,还能要来军需,岂不美哉。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算盘打的很六,他笑眯眯的盯着于佳,越看越喜欢。 眼前这小子不仅能立战功,还有“背景”,可是个人才。 于佳唇角扬起一抹嘲讽之意,这奸滑老贼当真是想不劳而获。 她能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看来这要军需之事还得靠她自己。 于佳敛下神色,满面春风的看向宗有田,“既然校尉让小的问军师,小的岂敢不从?” “小的这就去找军师!” 于佳从宗有田那出来之后,直奔军师处。 此刻军师正在和骑兵营校尉应天商量这几日想让阿城带领骑兵营去山沟实战的事。 应天胸有成竹,看着眼前的骑兵满眼自豪。 “是该让这些崽子们出去放放风了,整个冬天都憋在校场内,裤衩子都快憋出毛来了!” 金彭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好,对了,此次一定要注意分寸,万不可再出现上次侮辱妇女的事件!” “军师就将心放在肚子了,在我这儿,这帮崽子但凡多看姑娘一眼,军棍伺候!” 应天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凌厉,满眼骇厉阴狠之色。 这下金彭安就放心了,这心刚放在肚子里还没有片刻,就看见“讨债鬼”急匆匆的朝他走来。 看到于佳,金彭安眼皮子直跳,他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林功勋营帐跑去。 于佳看着兔子般急奔的金彭安都惊呆了,“军师莫非看见鬼了?” 应天嗤笑一声,“当真是看见鬼了!” 于佳百思不得其解,她在林功勋营帐外恭敬的喊道。 “林二柱有事禀告都尉!” “进!”林功勋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 于佳走进营帐,就看见金彭安煞有介事的坐在棋盘前喝茶。 若不是他高低起伏的胸膛,于佳都以为他本来就是在这悠然自得的待着。 “小的见过校尉,见过军师!”于佳突然拔高音调。 金彭安的手猛一抖动,水洒在了他的虎口处。 于佳见她的恶趣味得逞,咧嘴笑了起来。 “军师,几日不见,小的甚是想念您老人家。” “可您刚才看见小的为什么要躲?害的小的将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为得罪您了呢?”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金彭安听见于佳这样说,剧烈的咳嗽起来。 心道,这还能怪谁,不都是怪你吗? “哪里,老夫只是想起有事要与都尉禀报,走路便匆忙了些!” 于佳一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就好,小的以为您知道了小的要跟您要军需的事。” “只道您不同意,故意躲着我呢!” “我想军师也没有这么小心眼对吧,区区几十把长剑而已,军师不会舍不得吧?” 金彭安的话噎到嗓子眼,是也说不得,不是也说不得。 林功勋适时的咳嗽了起来。 最近他是找理由躲着于佳,可于佳一进营帐就把目光全都放在了金彭安身。 他的心就像是吃了那山楂果,酸酸脆脆,好不恼人! 于佳赶忙换上一脸谄媚之色,“都尉,您同意了?” 见于佳这个德行,林功勋在酸楚的基础上,又生出一丝丝欢喜来,他知道这样明明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 努力忍下上扬的唇角,握拳抵在唇边掩饰起来。 “本将答应你什么了?” 啧啧啧,又端起来了! “就是小的想要几十把长剑,这对都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二柱,你上面有长官,抛开旅长不算,还有校尉,怎的越级找到我这来了?” “你就不怕你的上峰怪罪于你?” 于佳一脸笑嘻嘻的往前探了一步,“是我们校尉让小的来找都尉要军需的!” 要是宗有田知道于佳拿他当挡箭牌,他能喷出一口老血来。 “哦?宗有田让你来的?” 林功勋这么一侧身,于佳到底是看到了林功勋在宣纸上写的字。 那不能用字形容,只能说是鬼画符。 洋洋洒洒,实在一副飘逸之色,只不过这太飘逸了,根本没什么能阻挡这些字写的歪歪扭扭似狗爬。 实在是忍不住,于佳爆笑起来。 由于于佳眼神闪的飞快,林功勋并没有意识到她在笑自己的字。 ------------ 第八十四章 知道小名了? 林功勋看着眼前笑的跟二傻子一般的于佳,心下诧异,他把宣纸倒扣在桌上,起身仔细打量着她。 见于佳笑的见牙不见眼,他终于忍耐不下去。 走在于佳身前站定,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她。 等于佳笑个过瘾,林功勋才面色不虞的开口。 “爷的话就这么好笑?” 林功勋不知于佳突发爆笑的缘由,金彭安坐至一旁却瞧的明白。 见于佳敛了神色,多有顾及,他便开口道。 “许是林队正看到都尉大人的墨宝觉得有趣才会如此大笑吧!” 见于佳登时怔住,随后手指攥起衣角,他满意的用茶盏盖拨弄着里面的浮沫。 这才能报刚才让他疾奔之仇,心中不觉快意起来。 一下又一下,粗瓷之间的碰撞“滋啦滋啦”的撞击着于佳的心。 联想到平日里练字狗狗祟祟的林功勋,于佳周身瞬间被惊惧之色笼罩。 眼前的林功勋面上已然带了怒气,他还没有发作,却有了风雨欲来的局势。 于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吾命休矣!” 她不知道怎么圆,看林功勋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也圆不过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蒙混过关便是。 “小的不识字,也看不懂什么墨宝不墨宝的,先生说笑了!” 没等林功勋发作,金彭安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于佳打入十八层地狱,接受那火刑炙烤。 “哦?林队正可不要太谦虚了!” 金彭安笑眯眯的将茶盏放置案上,一本正经的道。 “林队正不是上过一段时日的私塾?之前还跟我一起整理军籍来着!” “什么?”这对林功勋来说又是一大晴天霹雳。 那于佳岂不是有机会看到他的小名? 这还得了,他不死心的问道。 “全军的军籍?” 于佳清脆的回答毁掉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小的不才,是帮军师整理过全军的军籍!” 于佳见糊弄不过去,将重点放在了“整理”二字上,而林功勋的重点放在了“全军”上。 完了完了完了,怪不得一进门就见这丫头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其实于佳根本没看他一眼。 见林功勋满脸通红,似有臊意,并没有想象中暴跳如雷的场面,金彭安有些纳闷。 林二柱说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到底是最善于揣测人心的大副出身,金彭安见林功勋情窦初开,一副在情人面前丢脸的模样,瞬间就猜到了缘由。 “哦,林队正是自己人,老夫对她的才能绝对放心,是以从大人您的资料到伙房小兵的资料都交于了她处理!” 眼见林功勋眼神喷火,有熔岩喷发之势,金彭安选择了独善其身。 “那什么,老夫要去骑兵营,有些要事要与应天嘱咐,老夫就先去了!” 也不管林功勋应不应承,撩起衣袍撒丫子就跑向营外。 于佳还以为林功勋纠结“鬼画符”的事情,既然被金彭安拆穿了,她也不装了。 “嗨,都尉,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句话刚出口,于佳觉得不对味起来。 面前人果然更加恼怒起来。 “林二柱,小爷警告你,以后不许跟第三个人提起小爷的字和小名!” 嗯? 小名? 她也没提啊! 见于佳没有否认,林功勋更是恼怒,此时他犹如身在一叶浮萍之上。 心下沉沉浮浮,飘飘零零,早就感觉不到与自己的身体是在一处了。 羞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林功勋一手扶心窝,一手指着于佳。 他痛心疾首,竟然让于佳有些凄厉惨烈的既视感。 她摸不着头脑,只得回复道。 “不提不提,以后绝对不提!” 她果然是知道了。 “林二柱,你给爷滚出去!” 于佳诚惶诚恐,“那军需的事?” 林功勋步履蹒跚的走到案前,轻声说道。 “去找杜大彬要,就是我给的,你赶紧滚!” 于佳喜笑颜开,得意的拱手对着林功勋郑重一揖。 “小的多谢都尉!” 等于佳走后,林功勋浑身瘫软,双目无神的等着棋盘。 今天丢人丢到家了,他无意识的收回视线,落在案上的宣纸上。 宣纸背面显露出字迹来,当下又提醒林功勋,他的字迹已被于佳看到,气的一把抓起案上的纸,扔在了火盆中。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林二柱,你别想进爷的营帐!” 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功勋突然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成熟的土豆被人挖走,留下大片的土窝窝。 他揉着左侧心房,“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我是想家了?频繁的想起柳娘,频繁的......” 频繁的将林二柱和柳娘合二为一。 随后他摇摇头,想赶走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以后他要娶柳娘的,柳娘会给他生几个白胖的奶娃子,肯定像极了他,也像极了柳娘。 至于林二柱,灰不溜秋,干干巴巴的,即使以后不死在战场上,还能离军返乡不成? 想到“死”这个字眼,他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那里好像有个漩涡一般,把这酥酥麻麻的心一并卷了进去。 “也不一定非要死嘛!” 林二柱为人狡诈,犹如那狡兔一般,怎会死在战场上? 别人死在她手里才是。 林功勋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心来回被拉扯。 一会儿坚定自己的信念,急着娶柳娘为妻,一会儿又不自觉的想到林二柱。 他把手覆在眸子上,长叹一声,怎么做人会有这般矛盾? 于佳才不知道林功勋的心思在她走后,已拐了百转千回。 她哼着小曲,去军需营找杜大彬。 杜大彬同金彭安见了于佳的感觉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讨债鬼”又来拿东西了,他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佳让金彭安逃脱了,是事出紧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来一个军师怎能会这般小人行径? 看见杜大彬转身,她就知他心中所想。 当下暴喝一声,“杜校尉,小的奉都尉之名前来领取军需!” 随即拔腿朝杜大彬跑去。 杜大彬哪能跟长期锻炼的于佳比? 将将跑了两步,就被于佳从身后揪住了领子。 ------------ 第八十五章 应对之策 “我说杜校尉,您跑什么?见了小的跟见鬼一样!” 杜大彬一脸讪笑,“哪里哪里,我没看见你,想起还有急事,就想先办事,想不到倒让你误会了去!” 于佳也不拆穿他,办正事要紧。 “您位高权重,整个军营全靠您过活呢,当然忙了!” 随后她松开了杜大彬的衣领,还轻轻的帮他掸了几下。 “只是小的这事也很急啊!” “都尉催的紧,要让小的赶紧把步围给练出来,小的也是被催的没办法,才这么急吼吼的来找您!” 于佳在杜大彬这里的信誉良好,先不说她之前铤而走险从南蛮购买优良马匹,解了军营燃眉之急。 后来每次来领军需,虽说当时没有手续,后续杜大彬去找林功勋签字画押,后者也是同意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到底是上峰下达的命令,杜大彬也就只得照做。 “瞧你小子说的,不给你还能给给谁?” 杜大彬认命了,他笑嘻嘻的跟于佳打着哈哈。 “只是这长剑沉重,你只身一人前来,怎么带回去?” “不急不急,杜校尉且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找我队里的小兵前来领军需!” “我先跟您通个气,别到时候我领着人来了,您再不知道此事。” 于佳火急火燎的赶回先锋营,找了二队五十个人全部出动。 回来的时候,每人配备一把新剑,恨不得列队在整个先锋营显摆显摆。 这阵势活像斗胜的大公鸡,只可惜没有翅膀,如若不然肯定要扑棱扑棱的飞起来。 先锋营其他人见状,艳羡不已,看那架势立即想转入二队的麾下。 跟着二队队正,不光各种待遇好,重要的是能在军营中扬眉吐气,这诱惑力实在是致命。 于佳看着眼前的场景,哑然失笑,她粗声粗气的扬声喊道。 “差不多得了,收敛收敛!” 其他队正不是没瞧见近段时日二队的动静,不是今日在都尉那要崭新的弓弩。 就是明日在军师那要健壮的马匹,虽然就那两匹马,也不是多出众,可让人眼馋不已。 要是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想来这林二柱也是在战场上立过功,又为上峰出谋划策过的人,心中佩服倒是大过了嫉恨。 眼下各个队正皆在心中暗自发狠,以后上了战场,也要拼出个军功来,让都尉对他另眼相待!!! 于佳要回长剑之后,紧锣密鼓的开始制定计划。 南蛮与鞑靼的兵器相同,都是弯刀。 可这弯刀弯曲程度却是不同。 鞑靼人身材高大,到底不是精壮魁梧的身躯,弯刀也稍微小一点,弯曲程度狠一点。 而南蛮人身材高大不说,魁梧的像做小山丘一般,用的武器体积自然也就大了些。 他们所用弯刀通体比鞑靼用的弯刀大出将近一倍,而刀身弯曲的却相对平缓。 她心中已经制定了计划,若是此行得行,那她也就会建议林功勋在全军推广。 想起林功勋,于佳轻笑了起来,虽说他的脾气怪异,准确的说是有些别扭。 可在沙场上的事绝不含糊,无论是骑兵、步兵、亦或是伙房士兵,只要对作战有利的建议,他一律会采纳一试。 翌日清晨,于佳便集结二队士兵来到演武场指定位置。 她看着眼前精神振奋的士兵,突觉豪情壮志溢于胸。 就像是当惯了教师,看见学生就想跟他们灌点鸡汤一般。 “将士们,近日来咱们队里军需丰盈,是我厚着脸皮从各位上峰那讨来的。” “目的就是要试验出能够对付南蛮弯刀的方法!” “已经有了大致头绪,今日一试,若是成功,那南蛮子的头颅还不是如囊中取物这般简单?” 队里传来了哄笑声,他们跃跃欲试,既然队正说出了有希望对抗南蛮兵器,那就是有九成九的把握。 于佳在他们心中就是那等闷声办大事之人,没有把握的事绝不对外传。 见士兵的热情达到顶峰,于佳就开始了规划。 南蛮骑兵闻名天下,对抗在狭小之地的骑兵就用步围骑,骑在后的方法。 对抗在空旷之地的骑兵就用迂回战术,不与他们硬碰硬,骑兵阻拦,步兵补刀。 至于对付他们的兵器,于佳决定二队拆开来。 一部分练习石投,也就是一米左右的麻绳,前后两端都绑上用渔网罩住拳头大的石头,利用惯性向南蛮弯刀掷出,以达到快速击落或者缠绑之用。 而这些石投不能单一作战,手持石投的士兵后腰别有长剑,趁南蛮骑兵武器掉落或者被缠,快速抽剑一击毙命。 为何选用长剑,而不用杀伤力较大的长刀,于佳也有考量。 长剑别在后腰,能够快速抽出,而长刀较为笨重,不易抽出。 若是抽出长刀,会比长剑耗费大约两三秒的时间。 战场瞬息万变,这两三秒的功夫就可能丧命。 一上午的试炼效果甚佳,于佳当下就去找林功勋。 事关正事,林功勋自然认真相待。 于佳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的作战计划,林功勋沉思片刻。 “若是将长剑换成短矛呢?” “长剑自后腰拔出,士兵抽的时候也要有所顾忌。” 林功勋以手叩桌,继续说道。 “若是换成短矛,无了顾及,能缩短拔武器的时间,能更快制敌。” 于佳在脑中演练着,轻轻摇头。 “短矛若是想一招制敌,只能击中腹部或者是胸口,慌乱之下失去准头,恐不能达到杀敌的效果!” 林功勋提出的疑虑也是真是存在的。 战场上的长剑长刀为了方便士兵持拿,一般都没有鞘壳。 “都尉,若是加上剑鞘佩于身侧呢?” 林功勋眼眸一亮,“这个方法可行,我让方大山告诉器械营连夜打造剑鞘!” 于佳怕林功勋只当她是纸上谈兵,非要拉着他去看试炼成果。 试炼新颖,二队士兵牟足了劲去排练,已经劳累了一上午。 听闻下午都尉要来观练,各个容光焕发,好似吃了那大补丸一般,只能都尉来,好让他大开眼界。 ------------ 第八十六章 初见成效 下午试炼达到了出乎意料的成果,林功勋看的眼眸熠熠生辉,好似那天边灿星。 “妙!” 得到上峰肯定,众人激动不已。 器械营动作飞快,不到亥时便已把剑鞘给做好。 而且顺带把石投改进了一番。 于佳做的石投是用粗麻绳粗略的绑了块石头,器械营送来的石头,网兜做工精细,接口处用了细绳细细编制起了活口。 这个活口能将网兜打开,虽是替换里面的石头。 连接两块石头的粗麻绳换成了更为柔软且坚韧的丝麻绳。 于佳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渣,喃喃自语道。 “术业有专攻啊,专业的事还得要专业的人来干!” 阿妍这两日心神不宁,根据密令,她需定时向外界传递信息。 这些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军营哨兵几何、巡逻时间、校场大小、甚至是饮食习惯。 她已经整理了很多微枝末节,准确来说无关紧要的信息,只等时机成熟,她便能借采药的机会向外传出。 耽搁的半月有余,终于听到小吴老发话,明日便上山采药。 阿妍按下惴惴不安的心绪,将这些信息放置贴身衣物中。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山坡上一片青茫之势,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已然在那山崖陡峭处悄悄绽放了开来。 根据线人的密令,阿妍需到采药地背阴处的一棵红柳树下与接头人见面。 顾不得欣赏这春色,阿妍找个借口与小吴老等人分散开来。 停了将近半个时辰,阿妍先是绕到了最南边采药,装作一无所获,便到了北处。 北处背阴之地果然有头戴斗笠的人影在此等待,阿妍左右瞧去,并无人跟踪便猫着腰朝那人走去。 她先把背篓放置在地上,咳嗽了一声,对面人身形一滞,并未立即转过身来。 等了片刻,此人才轻声叫了声,“阿姐!” 阿妍这才抬头,发现来人,惊诧的出声。 “阿仔,怎么会是你过来?” 姐弟俩两年前重逢,虽说阿仔失忆,忘却前尘往事,阿妍却无甚在意。 直到半年前阿仔外出被南蛮军所擒,她不得已听命与南蛮。 现下发现阿仔过来,忧虑却是大于相见的惊喜。 能让阿仔过来,是南蛮对她的行动不满了吗? 还让阿仔过来,暗自提醒她? 阿仔笑了笑,瞳仁中倒映着她的影子,整个脸蛋透出单纯的少年意气来。 “我想阿姐想的实在是睡不着,一直央求大人让我过来见你!” 阿妍不动声色,南蛮人才不会这么好心让阿仔过来于她叙旧情。 果然,阿仔似是担忧的看着阿妍。 “阿姐,你什么时候能把布防图偷出来?这样咱们姐弟就能早日脱离那南蛮子,回到家乡了!” 家乡? 阿妍神色一凛,三月暖风吹在身上,却是刺骨的寒冷。 阿仔失忆记不得,可她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些人的面孔。 见阿妍又在失神,阿仔拉过她的手臂,轻轻的摇着,嘟嘴撒娇道。 “阿姐,我好想跟你有个家啊!” “傻小子!” 阿妍嗔了他一句,用手摸着少年稚嫩的脸蛋。 “阿姐尽快吧,尽快完成任务!” 她没有说回家,完成任务之后,两人能不能活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阿仔被南蛮子挟持,她若不答应两人会当场毙命。 可答应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阿妍从前襟拿出准备好的信息,交到阿仔手上。 “这是大周营帐零敲碎打的信息,你且先拿回去交给南蛮子罢。” 阿仔点点头,见阿妍作势要走,便抱紧了她的胳膊,不想让她离去。 “乖,阿姐离开的时辰已经够久,以防生疑!” 虽然不情愿,阿仔还是放开了她,“阿姐,你要快些!” 她自是知道,快些干什么,郑重的点点头,背起背篓大步流星的朝远处走去。 “王爷,阿妍与那人交谈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 李昶又偏头想了想,“那小子好像是阿妍的弟弟!” 李昶几人离得太远,听不甚清楚两人的谈话,善口技的暗卫只能从口型得知,那小子叫阿妍阿姐。 “哦?” 李延昭用手大力摩擦着扳指,有些心惊,不过也就是一瞬。 既然有家人,那就有软肋。 “阿妍应该会开展行动,近日小心着点!” 李昶跃跃欲试,兴奋的话都说不利索。 终于能正大光明的教训那个死丫头了,怎能叫他不畅怀。 “阿昶遵命!” 李延昭也不戳破眼前小子的小心思,嗤笑一声,便让他出去。 既然她想要机会,他就给她机会。 李延昭以为阿妍的目的是想要刺杀他,毕竟擒贼先擒王,这是战场惯用的战术。 翌日清晨,李延昭要去巴蜀两广府衙走一遭,不为别的,此人原先是他的同窗,此次喜得麟儿,左右他得去一趟。 只是这次出去不光带上了寸步不离身的李昶,还带上了阿妍。 无他,李延昭给出的理由就是阿妍以往在山中见识浅薄,此去府衙能够增长见识,还能够拓宽些医术方面的知识。 阿妍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带有惊喜之色,实则心中早就把李延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才见识浅薄,你全家都见识浅薄。 三人启程,李延昭身为皇子,虽说平时粗糙惯了,这次毕竟带了个姑娘,当即决定舍弃马匹,改为马车。 阿妍看着眼前朴实无华的青绸红帘马车,嘴角抽了抽。 娘亲与她说过,红配绿,大傻逼,这句话与李延昭真是太符合了。 李延昭神经大条,平日里和阿妍单独一个营帐也待过,就让李昶驾车,他们二人置于马车内。 看阿妍神色异常,这才想起男女之别来。 可他本来就要给阿妍机会接近他,不可能给她另外准备一辆马车。 况且再准备马车,还得配车夫呢! “阿妍,此次事出紧急,咱们也就别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 “况且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你就当本王是你的伤患罢!” 阿妍垂下眼睫,掩盖下波涛翻涌的情绪。 “阿妍遵命!” ------------ 第八十七章 解释不清 自从于佳的想法得到林功勋的肯定之后,她就像是着魔了一般,仔细研究着步围的各种细节。 二队的士兵看自家队正一心扑在列阵上面,自是个个牟足了劲,想做的更好。 于佳明白林功勋是想拿他们当试验品,若是此法得行,肯定要大力推广。 面对凶暴残虐的南蛮子,要想一击命中,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林功勋招来先锋营各个队正,想要化整为零,来一场规模宏大的演练。 既然是演练,那自然就得有人扮演南蛮子,有人扮演大周士兵。 于佳率领二队士兵做好准备迎敌,其余队的士兵就都扮做南蛮子。 长海儿带上盔帽,不满的嘟囔道。 “队正,这对咱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咱在这练着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把咱们的招式学会了,肯定找出了对应方法!” 于佳笑笑,不置可否,“咱们在南蛮子面前第一次用着可以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 “可若是使用次数过多,对方也不是傻子,肯定会制定策略!” 她带上盔帽,做好最后的准备,信心满满,“这就相当于提前演练吧!” 果然如长海儿所料,其余队此刻正在营帐中商量着策略。 他们虽然面上不说,早就对于佳心有不满,趁这次机会,正好可以出口气。 几个队正此刻达到空前的团结,宗有田一看这形势,心道都是些二傻子。 要是二队这次赢不了,看都尉会不会给你们穿小鞋。 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二队失败了,也是对他这个顶头上司穿小鞋,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想通之后,宗有田看着高谈阔论的几个崽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些光会进食的,若是此次二队输了,老子挨罚,你们也好过不了哪去!” 嗯??? 几人黑人问号脸,这校尉咋还整急眼了? “校尉,那您的意思?” 这还要让他教? 宗有田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这群猪脑子,拿出咱们的实力,尽量阻止二队,最后让她面上好看就行!” 她自然指的是于佳。 话不能说的太清楚,身为一营之长怎么可能让别人觉得他要跟于佳贴气。 于佳这边自然不知道几人的谋划,只在校场上给二队士兵加油打气! 时辰一到,众人各司其职,列队摆阵。 一队从左侧进攻,三队从右侧进攻,四队五队在中间。 一队率先出击,出击前还学着南蛮人放出狠话,声色并茂惟妙惟肖,逗的众人捧腹大笑。 在众人大笑期间,于佳突然下令,开始进攻。 饶是一队没有做好准备,二队猛然攻来他们也迅速做好了防御攻势。 二队士兵来的又凶又猛,石投都是被牟足了劲甩出去。 准头是不行,倒也能砸的面前人一恍惚。 就是这一恍惚,就被人抓住了机会,拔剑出击,一招制敌。 其他队见二队训练效果这么猛,当下也不讲什么以多欺少了,直接就开干。 众人记着宗有田的话,点到即止,到底也没有伤了和气。 站在楼阁上的林功勋看着眼前的厮战,满意的点头。 虽说场面有些混乱,二队到底人少,可效果却意料之中的好。 投石准头不太好,还需要加强训练。 等演练结束,于佳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几个队正,又觉得好笑。 真幼稚,几人竟然趁乱把她按趴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她活动着手脚,几人下手不重,可丢脸啊! 当着下属的面被按在地上摩擦,想起来就臊的慌。 “你们几个老小子给老子等着!” 还没有来得及洗把脸就被林功勋叫去了营帐。 林功勋一看于佳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屡建奇功,树大招风,遭人嫉妒,也不是没被人暗中使绊子。 “不高兴了?” 于佳白了她一眼,整张脸上也就只能看得出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 “没有不高兴,所幸效果还演练可以!” 提起演练,林功勋正色道:“我有一个想法!” 于佳抬头与他对视,可能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都尉说来看看,看小的能否与都尉不谋而合!” 林功勋扯起唇角笑了起来,眸中灿烂如烟花绽放。 “你先说!” 于佳也就不客气,“找南蛮人试试!” 林功勋没有感到奇怪,反而笑出了声。 “那就依你!” 南通军营那边来信,李延昭去了巴蜀都府,渝南军营若是有什么动作一定要万般小心。 此时去挑衅南蛮军队有些不妥,可林功勋又实在想把这个想法付出行动。 考虑到各种要害,金彭安劝林功勋放弃。 “都尉,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得从长计议!” 金彭安面对他的时候很少叫都尉,说明这次事情决策也是相当严重的。 林功勋听劝,左右李延昭出远门也不过三日时间,等他回来也不迟。 话说李延昭这厢三个时辰便到了巴蜀都府。 李昶小声嘟囔着:“若是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还要驾马车!” 此话当然是嘀咕给阿妍听的。 以往他和李延昭两人到都府的时候,可都是骑马。 这次为了照顾她一个女子,显然是耽误了大家的事。 “对不住了,是阿妍的错!” 阿妍说话间眼中漫起了水汽,让人好不怜爱。 “若不是阿妍不会骑马,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说完哀怨的看了李延昭一眼,随后垂下头,盯着地面。 李昶懵逼了,平日里怼起人来面色不改,此刻是怎么了? 怎的装起了可怜? 他无辜的看向李延昭,发现后者果然一脸责备的望着他。 当下心里慌乱不已,李延昭是知道他不喜欢阿妍的,听阿妍这么说,不会以为他私下里欺负阿妍了吧? “王爷,小的什么都没说啊,就说了句实话!” 看李延昭似乎不相信,赶紧又上前一步。 “王爷,小的真的没有欺负她!” 越描越黑,李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阿妍柔声开口:“王爷您被误会,阿昶小哥他,他什么也没说!” 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 第八十八章 事故 李延昭三人到都府的时候已过了午时,巴蜀都府梁启帆接到通传急忙来迎接。 “下官拜见王爷!” “玉州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玉州是梁启帆的字。 李延昭与梁启帆在内书堂同窗时关系走的最近,最为要好。 梁启帆的父亲是梁国公,作为京城根基最深的国公爷,梁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梁国公此人深谋远虑,见皇上对世袭国公颇为忌惮。 当时又发生了“两江总督”曹金玉事件,他果断请辞,率家人急流勇退,来到这巴蜀凄凉之地。 这才保住梁氏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并且还减轻了皇上的猜忌。 到底也不知这猜忌是消除还是留有几分。 都府院落是个普通的两进两出的宅院,白墙红琉璃瓦,红漆大门的上方金色匾额上书“梁府”两个黑色大字,显得朴实无华。 庭院内道路相接,并无过多点缀,进二门便是青砖墁地,在之后就入了正屋。 紧接着入眼的便是四方八仙桌凳,再往上看去正厅中央则是悬挂皇帝李国立的画像! 虽说此举有些个夸张,到底能震慑别有用心之人。 毕竟这微小细节都能体现出梁国公一家对皇上的衷心,况且迁至巴蜀的这些年,梁家确实绝无二心。 李延昭从画像上收回目光,撩袍坐在了上首。 见梁启帆还站在他面前,肩膀微屈,下颌微收,一派恭敬之意。 “玉州,你还愣着干什么?坐!” 得了李延昭的发话,他才谨小慎微的坐在了下方木椅上。 阿妍和李昶刚进门就被管家安排了住处稍做歇息,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梁启帆发话。 “王爷,下官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为您接风洗尘!” 李延昭点头,等安排妥当,梁启帆又坐回了木椅上。 “玉州,咱们是同窗,在学堂是不分你我,称兄道弟的,怎么这时候还生分了?” 梁启帆慌忙起身作揖,“年少不经事,下官怎可与王爷称兄道弟,王爷折煞下官了!” 闻言李延昭冷下了脸,“玉州,你若是再一口一个下官,我就要离开此地!” 李延昭语气冷冽,如那刺骨的冰棱,阴寒无比。 “这?” 见李延昭作势起身要走,梁启帆慌忙阻拦,“好好好,下官......” “我就不自称下官了!” 可他再也不能叫李延昭的字了。 想当年两人年少轻狂,在京城倒是做了不少荒唐事。 骑马遛鸟,打架斗殴,两人互相知道对方的鸿鹄之志。 李延昭要做守卫大周的武将,梁启帆要做大周辅佐君王的文臣! 可那场祸事之后,一切都变了,虽说两人见面之后心中并无芥蒂,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最后就演变成只有君臣之礼。 李延昭对于两人的友情无限惋惜,梁启帆是他为数不多的挚友。 他不想因为这劳什子君臣之礼,而失去这难得的友谊。 眼前梁启帆似乎已被生活磋磨去了激情,眼神中露出了太多情绪。 当年意气风发的梁启帆最终还是被磨去了棱角。 “中州,咱们之间其实没有这么复杂的!” 思虑再三,李延昭还是忍不住出声。 “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你我也就没有什么君臣之礼!” 梁启帆自然知道李延昭的志向,他温润一笑,眼角居然有了皱纹。 “我知道的,可到底身份有别!” 罢了罢了,学堂时光终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饭桌上两人气氛压抑,基本上都是李延昭问,梁启帆谨慎应答。 阿妍看出了两人气氛不一般,便也没有说话,只管吃饭。 李昶到底是李延昭的侍卫,不能与他们同桌吃饭。 饭后,李延昭几人被安排进后进院子里的客房中。 李延昭心中正烦闷,梁启帆却提着两壶桃花醉登了门。 “中州这是何意?” 梁启帆赫然一笑,抬眸望向夜空。 “今夜月明星繁,是个赏月的绝佳时机,不知王爷可否赏脸与我一同赏这人间华光?” 李延昭一时怔住,他看向梁启帆。 只见后者半张脸陷入阴影中,接着浅淡朦胧的月色,能看出他眼眸中熠熠生辉,流露出别样情绪。 “好啊,反正我也睡不着!” 两人跃至房顶,坐在脊瓦上,一人一壶酒直接喝了起来。 “王爷,可曾记得那张家的纨绔公子?” 提起张家人,李延昭嗤笑一声,“怎么不记得,他为人嚣张跋扈,当街调戏女子,谁知那女子竟然是来朝进贡的高丽公主!” “捅了这天大的篓子,纵使是他老子张国公出面也就救不了他,总得给高丽个交待不是!” 梁启帆唇角挂上淡淡嘲讽,“当时我们还说他们家气数已尽,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了我家!” 他大口喝着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嗓子眼如同着火一般,一路燃烧到了胃里。 李延昭眼神明灭,神色复杂,毕竟上位者是他老子,这件事他讳莫忌深。 “中州,这不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 酒壮怂人胆,梁启帆“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几口酒之后,悠然出声。 “王爷,此话我就再问您最后一遍,若是...若是有希望,您对那个位置?”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李延昭自然懂他的意思。 “若是有想法,我梁家定倾尽所有,举您登顶!” 李延昭心中升腾起骇厉之意,他放下酒壶,转头看向梁启帆。 只见他神色认真,眼神清明并不是醉态,李延昭压低了声音。 “中州,我并无他意!” 梁启帆点头,默了片刻,终于出声。 “好,我已知晓您的心意!” 随后两人谈论起学堂趣事,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破口大骂,逐渐找回了当时的心境。 两人不论其他,倒真像是知心好友。 翌日都府门口大开流水宴,无论是身份高低贵贱一律可来喝杯喜酒,场面当真是壮观。 梁都府在此地威望甚高,无论是商贾摊贩,还是平常百姓,皆以能饮一杯都府的酒而自豪!!! ------------ 第八十九章 不愿相信 巴蜀都府前门庭若市,来吃酒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昔日里梁启帆在百姓眼中是体恤民众的高官,此时面带微笑,像极了普渡众生的庙宇菩萨。 有那胆大的汉子,吃了些醉酒,就提起心来向梁启帆敬酒。 梁启帆居然很给面子的回敬。 当下梁启帆的仰慕者们便倾巢而动,纷纷向他敬酒。 一巡酒下来,梁启帆脚步虚浮,面庞酡红,眼神不甚清明,面上依旧带着和煦如沐春风的笑意。 既然是仰慕者,自然对他的过往一清二楚。 想当年他可是和李延昭被人称为“文臣武将”,这文采自然斐然超群。 有那吃醉酒的学子借着酒劲抱怨道。 “都督大人当年可是文韬武略,若是在京城为官必然有所大作为!” “就是,学生以为就凭都督的本事,当个丞相也绰绰有余!” 一时激起千层浪,众多人纷纷复议,大多是群情激愤的文人墨客。 这时梁启帆敛下唇边笑意,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为难。 见他这副表情,众人以为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附和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高。 终于,梁启帆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李延昭。 李延昭似是没有察觉到异样,依旧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有人也就敏感的顺着梁启帆的目光朝李延昭看去。 两人当时在京城的风头极盛,是以有人认出他来。 “那是齐王殿下?” 想当年若说梁启帆文采济济,做出了可流传千古的佳作。 那李延昭则是众武举考生的榜样。 李延昭武艺高强,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想当年想挑战他的人不计其数,而作为皇子的他却没有半点架子。 若是有人来挑战,他就会应战,无论对方的身份几何。 而李延昭取胜则是十之八九。 人非神圣,哪能十全十美。 不过这倒是让他的形象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变得接地气起来,俘获了众人的心。 还有武举学子把他的英姿画了下来,当作自己前进的动力。 “齐王殿下!” 现下看见二人合体,有种自己磕的CP照进现实的感觉。 当年的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又几乎形影不离,难免有人想偏。 有人小声嘟囔,“都督大人喜得麟儿,齐王殿下角落里独酌疗伤!” 幸亏李延昭没有听到,如若不然,非要拔刀砍了此人不可。 众人纷纷朝他行礼,一时间喜宴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阿妍看见被众人围着敬酒的李延昭,盛意难却,手忙脚乱的应承。 她主动向李昶问道:“大周皇子都是这么顺应民心,嗯......接地气的吗?” 李昶撇了撇嘴,夹了块芙蓉醉鸭皮放在嘴里砸吧砸吧的嚼着。 “非也非也,大周皇子也就咱们王爷会对百姓如此一般!” “若是换了东宫那位,有平民敢跟他敬酒,非诛九族不可!” 阿妍嘴角抽动,倒了杯热茶饮了起来。 随后她的目光又朝李延昭看去,只见李延昭此时已经摇头拒绝,梁启帆在旁边拦着敬酒人。 晚上李昶把李延昭安置在房间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李昶走后,房间外出现了一道黑影。 只见黑影猫着身子,拿刀小心翼翼的别开门栓,快速关门朝床上走去。 看见床上被子凸起,黑影举起手里的刀,狠狠朝床上劈去。 意想中的刀刃与肢体的碰撞感没有传来,黑影掀开被子,原来是一个枕头。 这是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黑影意识到中计,想要离开已然来不及。 屋中只有简单的桌椅,藏无处可藏。 既然逃脱不了,那就拼死一站。 等开门声响起,黑影突然发难,朝门口来人劈去。 可门开了,却没有进来人。 黑影看到门口围满了手持自动弓弩的侍卫或站或蹲,赫然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 黑影急忙收回动作,由于太急,反而扭伤了手腕。 暗自活动着钝疼的手腕,黑影已然绝望。 李延昭自门左侧走来,眼神清明,哪有那一副醉鬼的模样? 他后面跟着满脸得意的李昶,活动着手腕,一副要开战的架势。 黑衣人手脚已无温度,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而他的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 他心虚的开口:“你怎么没喝醉?” 李延昭扬眸,面带蔑视的冷笑,看眼前人仿佛如同蝼蚁。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今晚是他李延昭故意被人灌醉,为什么眼前人就这么笨? 也对,不笨也不会丢命。 “谁派你来的?” 李昶大声喝道。 黑衣人蒙面下的表情已然一副死灰般,反正左右是个死,死在对手手里总比死在主子手里强的多。 随后他准备咬破提前藏在牙齿中的毒药,李昶手疾眼快的阻止,电光火石间,就一把卸掉了他的下巴。 “王爷,就他这点本事,还敢单枪匹马的来?” 李延昭扬手,“仔细搜索周围,肯定有同伙!” 身后的梁启帆厉声喝道,“城中严加巡视,定要把这胆大妄为之人给揪出来!” 随后有人带着黑衣人出去审问,梁启帆则是一脸歉疚的道。 “王爷,看来那位已经等不及了!” 原来今日设宴,是两人商量好的。 李延昭几人刚出军营就一察觉被人跟踪,一路上严加防范,只是对方没有轻易下手。 可能是为了进城起事嫁祸给梁启帆,毕竟他们一族在京城好好的,被迫迁往这荒蛮之地,肯定心有怨怼。 皇子来此,再怎么铁的关系,能有什么能跟家族利益相比。 李延昭察觉到对方用意,就与梁启帆一同设了这么一个局。 “玉州,你说我想安安稳稳的领兵打仗,怎么就这么难?” 梁启帆没有回答他,身在此位,即使没有心思,自身战绩赫赫,引起猜忌是在所难免的。 他仔细观察着李延昭的神色,发现他除了苦恼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想法。 “说来,这次的收获却是料想以外的!” 此行目的是为了引出阿妍,误打误撞逮到了不明身份的人。 其实也不是不明身份,只是李延昭不愿相信罢了。 ------------ 第九十章 病重 在都府周围,共查获了十二名不明身份的人。 李延昭飞鸽传书到京城王府,询问京城近况。 此次东宫贸然对他出手,一定是有事发生。 李延昭第二日召来阿妍和李昶,准备去都府茶楼喝茶。 无他,飞鸽传书需要些时日,他想去最贴近生活的地方查探些消息,而茶楼则是最合适的去处。 一大早几人便来到都府最大的茶楼,他们坐在了二楼大厅内。 一楼戏台上,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戏台下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李延昭今日身穿月牙白宽袖长袍,摇了一把黑曜石折扇,深褐色的扇坠随着他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 阿妍还是一身素布麻衣,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戏台。 “这出戏叫霸王别姬,讲述的是楚霸王和他的爱妾虞姬的爱情故事!” 听着李延昭的讲解,阿妍倒是没有出声,茶楼设戏台,很别致的搭配。 以往去的茶楼若是有些消遣,不是唱什么扬州小调,就是唱苏州评弹。 这大早上唱戏曲就相当于早上吃肘子,硬菜一道。 “王爷......” 此次几人外出是微服私访,并没有透漏身份。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想不到您对戏曲也颇为了解!” 李延昭加大了摇扇动作,三月的天气,扇风打在身上还是有些许的凉意。 “了解倒谈不上,楚霸王乃一代枭雄,对他尊崇!” 阿妍不知可否,这就相当于,她对做菜感兴趣,看见秘方就走不动一般。 茶楼中的人越来越多,欣赏戏曲只余,便有人开始八卦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京城有事了!” 李昶手中的茶杯掉落,打湿了衣袖,李延昭睨着眸子瞥了他一眼。 京城果然出事了! “什么事?王老三你又知道什么消息?” 王老三是经常在京城和巴蜀之地行走的商队,见多识广不说,消息也颇为灵通。 见别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王老三轻轻一笑。 “听说皇上病危,御医都束手无策!” 李延昭手中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 看似对此消息漫不经心,用力紧握茶杯的泛白手指却出卖了他。 皇上出事,他怎么不知道消息? 京城也没有传来消息。 李延昭仔细思索着其中缘由。 王爷府中的人他绝对信得过,要不然也不会留他们在京城照应。 既然走马的商队都知道的事,王府肯定是知道的。 只要王府的人知道消息,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传递消息。 这个时候他没有接到消息,那就是有人暗中阻拦了消息,他送往京城的信鸽肯定是被人截胡了! 所以东宫那位才会肆无忌惮的派杀手来刺杀李延昭。 王老三那一桌的人一阵唏嘘,随即谈论起皇储之事。 “太子才能、威望均不甚出众,若说最有资格担此大任的,还得咱们镇南将军齐王殿下!” 茶杯中的茶水溢出,李延昭似是没有感觉,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一口。 “那当然了,咱们镇南大将军这军功可是实打实的靠自己挣下来的!” “东宫那位算什么?不就是有个好外戚吗?” “嘘!”王老三重重出声,他谨慎的转头看向旁边,发现并无其他人注意到他们说话。 “皇储之事岂是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议论的?” “小心被人听去,掉脑袋!” 众人噤若寒蝉,好大一会儿才把注意力放在戏台上。 李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延昭的神色,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此时心情郁结。 唯恐一个不注意就成为他的出气筒。 可李昶也见不得李延昭这番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模样。 自小李延昭与皇上的父子关系非同一般,好像是那最平常不过的父子关系。 在这个满是猜忌、冷硬绝情的帝王家,实在是很特别。 连阿妍都看出了李延昭此时心绪不宁,她抬眸向李昶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昶看出了她别有深意,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想。 阿妍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李延昭清凌凌的嗓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他继续说道。 “要说话就说话,打什么哑迷!” 阿妍别开脸,装作看向戏台,还不是怕你多想? 武将非召不得入京,李昶在李延昭耳边低声询问。 “王爷,咱们要不偷偷回京城看看什么情况吧!” 他深知李延昭循规蹈矩,一丝不苟的性格,遂又重复了一遍。 “咱们就偷偷的,保证不让别人发现!” “不可!” 李延昭厉声喝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召我回京侍疾,那就说明父皇的病不是这么严重!” “等飞鸽传书回来再说!” 京城内,皇城戒备森严,太子、皇后均在宝华殿侍疾。 太监总管洪德顺满眼泪水的 立在龙床边,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李国立。 李国立这几日病症严重,明黄色的被褥、床帐衬得他的面色蜡黄。 高耸的颧骨,凹陷的脸颊,接连几日的昏迷,已然病入膏肓! “母后,您去休息吧,这里有孩儿呢!” 太子满目担忧,“父皇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皇后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洪德顺,发现他的神色并无异常,便放下心来。 “也罢,皇儿也别太伤心了,皇上寿与天齐,一定能够闯过这等难关!” 等皇后走后,太子态度满是恭敬,“洪公公,您也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孤了!” 洪德顺自小牙子时期就跟随皇上,那时皇上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皇上、长公主三人算是相依为命长大。 太子自然对他态度恭敬。 洪德顺轻微活动着腰身,向太子作揖:“老奴多谢太子关心。” “只是老奴怕皇上醒来想喝杯热茶,手底下那些个小崽子们手脚没个轻重的,老奴怕皇上喝不惯!”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很快消失,他语气更加恭敬。 “那就有劳洪公公了!” “老奴不敢,这是老奴份内之事!” ------------ 第九十一章 不适合行动 太子敛下思绪,默了片刻。 “洪公公,孤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给孤拿拿主意!” 洪德顺怔了一瞬说道:“太子殿下但说无妨,老奴愿尽犬马之力为殿下排忧解难!” 太子神色放松下来,他用右手有节奏的转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父皇龙体欠佳,可国不可一日无君!” “平日里父皇微服私访也会让孤监国,这次孤是否也得召集丞相等人前来议事?” 这话说的相当大胆,若是李国立此刻清醒着,肯定要骂他狼子野心。 本来皇上病重,太子就把整个皇宫戒严,此举肯定引起群臣遐想。 这又提出监国,岂不是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洪德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李国立面上,恭敬的低头回话。 “老奴愚钝,平日里只知道伺候皇上起居,这朝堂之事,老奴还真无能为力,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太子眼神阴冷,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朝洪德顺吐着信子。 这番鬼话骗鬼好使,可他是人,是未来的天子,是九五至尊。 真是老奸巨猾,胆敢敷衍于他,等他继位第一个拿这个老泼皮开刀。 太子闭上眼睛努力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已然一派祥和之意。 “也罢,既然公公不擅政事,那孤还真得找丞相商量国事!” 还没等他说完,宝华殿外就响起喧闹声,太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本来心中烦闷,还有人往他这枪口上撞。 “小丁子,去看看何人在此处喧哗,既敢扰父皇清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厢小丁子领命走了出去,太子就意味过来了,差点把此人给忘了! “是本公主,太子想拿我怎么样?” 长公主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她怒目圆瞪,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 太子站起身来,朝她作揖行礼。 “原来是姑姑来了,这些奴才个个都是眼瞎的,连长公主都敢拦,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今日门口当值侍卫、太监各打五十大板!” 长公主一怔,连忙摆手。 “打板子就不用了,还有太子不是说不能影响皇上清休吗?怎么你自己大声喧哗起来了?” 太子勾唇一笑,就知道长公主心软,定是不忍心责罚下人。 “还是姑姑心肠慈善!” 长公主不再理会他,径直朝李国立走去,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洪德顺,面带急色。 “小顺子,皇兄身体如何了?” 洪德顺恭敬回道:“回长公主,御医说皇上病症郁结于胸,是多年来劳累积攒下的病症。” “现在只能静心调养,只待皇上他老人家状态好转!” “什么?”长公主眼中迅速汇聚成水雾,喉咙发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双腿竟然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朝地上倒去。 洪德顺似有所感应,疾步闪身来到长公主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 “长公主一定要保重身体!” “姑姑!”太子失声痛喊。 “姑姑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如若不然,父皇醒来肯定要责怪于我!” 太子说着就要去扶长公主,被洪德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躲了过去。 此时,他的眼神又暗了暗。 长公主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用手帕擦着眼泪,越擦越多。 “小顺子,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什么?” 洪德顺知晓她意有所指,轻声安慰着她。 太子看着面前刺眼的一幕,不由得浮现一丝嘲讽之意。 且等着吧,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看还有谁看不起他! 长公主来了不到半刻钟,就被太子以皇上要安心修养给请了出去。 无法,为了皇上的身体,她也只能照做,只是回到公主府又往那香炉里燃了香。 “母妃,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阿立身体好起来!” “我们姐弟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眼见孩子都大了,能为他排忧解难了,阿立这又病倒了!” “母妃,求您保佑阿立一定要好起来!” 许是长公主虔诚的祷告,感动了已逝的皇太后,感动了上天,翌日皇上的身体就好转了起来。 等李延昭收到京城消息的时候,李国立已经能正常上早朝了。 这日下了早朝之后,李国立来到了御书房。 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发呆。 洪德顺为他递来一盏热茶。 “皇上,您大病初愈,可得注意身体!” 李国立似乎没有听见这一句,他转头看向双鬓斑白的洪德发叹了口气。 “小顺子,咱们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 洪德顺笑了起来,“皇上说的哪的话?皇上是真命天子,万岁爷呢!怎么能轻易服老?” “万岁爷?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了起来,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不老的话怎么老是有人拿朕当傻子?” 这下洪德顺不敢再笑,也不敢再接话。 联想到近日太子明里暗里的一系列动作,确实让人心寒。 在外他把持朝政,不遗余力的在各个要位提拔自己人。 京城戒备森严,皇城卫御兵按按紧逼,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能血染皇城。 在内他与皇后控制任何妃嫔、皇子公主不得见驾。 当初最得宠的公主李元媛来探视,还没有到宝华殿就被请了出去。 “若是朕晚醒两日,恐怕这天下就能顺利易主了!” “可惜啊可惜,盛儿太心急了点!” “朕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朕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要!” 李延昭在棋盘上摆上死局,手中持子,却迟迟未落子。 去都府的三天,阿妍居然没有动静。 这不合理,难道有什么重要任务是比他李延昭的性命更重要的? 他明明把自己的软肋都翻出来,摆在了她面前,就差拉着她督促她赶紧动手了。 难道这女子当真没有任何目的? 随后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抛去她身份可疑这一点,她那个弟弟就撇不清一点干系! 阿妍这些时日依旧照常看诊、熬药、做饭,似乎并不着急。 这只是表象而已。 实际上,她心里急得要死,她想阿仔,总怕他在南蛮军营受委屈。 可是,这段时日却不适合行动! ------------ 第九十二章 怎么喊你阿爹 三月十一日,微风徐徐,春意盎然,一派祥和温润的景象。 渝南军营内,先锋营第二小队正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征事宜。 等李延昭从都府回来之后,林功勋收到消息就安排了此次活动。 要说是活动,好像不太贴切。 这次二队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去“骚扰”南蛮军队。 要说动真格的,还真犯不上。 就要让他们急眼,让他们心烦意乱,而后自乱阵脚。 于佳他们这些时日试炼的队形才能派的上用场。 平日里林功勋不时的往先锋营跑,宗有田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呢? 宗有田跑来问金彭安,他总不能明说都尉来看于佳的吧? “此次先锋营二队提出这个想法很好,都尉比较重视,就来的勤了些!” 想起这个,金彭安扬眉看向林功勋。 “功勋,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出面?”金彭安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宗有田不是安排的好好的吗?” “再说,我去了他们心里再有负担!” 金彭安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平日里是谁老是巴巴的往跟前凑,现下说这些鬼话谁信? 林功勋垂眸收敛情绪,好险,差一点被发现。 等金彭安代他去跟二队送别,林功勋才松了口气。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想往林二柱那个丫头身边凑。 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脑海里也会时不时的想起她来。 净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说今日有没有多喝水,有没有歇一歇? 吃的饭香不香?还有军服穿着可舒适? 刚开始有这些念头的时候,林功勋还以为自己发烧了。 可渐渐的,想的次数多了,他已然习惯。 此时他见于佳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手脚发软。 他知道这是紧张! 可他林功勋是谁? 今年二十二岁,就身居一营都尉,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什么刺头的小兵没见过? 往于佳身边一站,这些想法都变成了浆糊,混沌的搅在一起,没有任何思绪可言。 不光是想起这些,他想起平日里跟林二柱接触的时候,发生的趣事,还会傻呆呆的笑。 纵使这时候他再拿柳娘说事也不管用。 他甚至都在规划往后的生活,回到家乡之后,柳娘是一定要娶的。 可他也想娶林二柱,若是两人都进了他的门,谁做大的,谁做小的? 还是两人就干脆不分什么大小,只称姐妹好了! 林二柱的脾气这么乖戾,不会欺负柳娘吧? 林功勋冷哼一声,若是到时候她还不收敛性子,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林二柱身体虽然瘦弱,看着却好生养,就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好了。 至于柳娘,身娇体弱,走几步路都要大喘气,能不生就不生,省的坏了身子。 此时于佳坐在小白身上,远远的朝林功勋的营帐看了一眼。 方才金彭安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若是有机会使出招数便罢,没有机会不用勉强。 于佳大喝一声,“出发!” 随后紧夹马腹,朝军营外奔去。 直到二队人跑个没影,林功勋才从营帐中远远的望了他们一眼。 “真是个没良心的玩意儿,爷不去交待你,你就不知道来找爷!” 于佳打了一个喷嚏,迎风飞奔,顿觉心中无限快意。 “也不知道谁想我了!” 众人狂奔将近一个时辰,到达了距南蛮军营二公里处的山林中藏了起来。 此时正值午时,于佳下令休整吃午饭。 午饭也就是些干粮,每人配备一个大水袋。 干粮太干,吃在嘴里有些剌嗓子眼,于佳干脆放在包裹里,拿起水袋喝起了水。 喉咙处瞬间涌入湿意,她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 身旁的长海儿抱怨了起来,“队正,咱们不能在远处生活造饭吗?” “这玩意儿多噎挺呢?” 他一边抱怨,还把干粮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于佳喝完水,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嘴巴。 “此次行动主要是为了快速扰乱南蛮军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咱们要是把锅碗瓢勺都带着,那玩意儿死沉死沉的耽误赶路不说,你有这个功夫生火做饭?” 看长海儿被说服,于佳观察了一下小兵们的情况。 众人的情绪有些失落,可能也没想到此次出动并不是要喊打喊杀。 不喊打喊杀怎么能立军功,让二队在先锋营更上一层楼? 二队更上一层楼了,他们就可以在先锋营耀武扬威了! 于佳没想到眼前这些个小兵崽子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只道是他们担心这次就带了这么点人,可能会有危险。 “我想你们刚才也听见军师说的话了,咱们就以捣乱为主,其他都是辅助!” 等众人吃饱喝足,于佳派斥候卒前去打探消息。 结果就是此时南蛮军队正是开饭的时辰。 “好啊,咱们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吃饭都吃不香!” 想起方才就吃了这么点噎人的干粮,众人心中的怒火被提了上来。 我们不能好好的吃饭,凭什么你们就能? 当下跟着于佳气势汹汹的赶往军营。 只见他们快速靠近军营,故意大喊大叫,哨兵一看这情况,以为有敌军来袭,遂敲响了警钟。 军营瞬间集结军队,准备迎战。 想不到这时,于佳他们紧急撤退! 返回山林换另外一火人上,就这么轮番上阵。 南蛮士兵那个急啊,当下就准备追上前来。 此事惊动了木石赫,他认出了打头阵的于佳。 “慢着,此股力量头领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可贸然追踪!” “先暂且不管他们,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于佳他们奔出半里地,后方南蛮士兵并没有追出来,就又返回了南蛮军营。 南蛮哨兵一看,这些人又来了,赶紧再次敲响了警钟。 众人一出来,于佳又领着人就跑,如此反复三四次,木石赫终于坐不住了。 他明知于佳等人别有用心,可心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下决定亲自率军前去阻截这些厚脸皮的士兵。 他在后方朝于佳大喊道:“阿蝶,拿命来!” “队正,他怎么喊你阿爹?” ------------ 第九十三章 被掳走 “哈哈哈哈哈!” 于佳骑在小白身上笑的张扬明媚,令狗剩顿了一瞬。 “这是我新收的干儿子,怎么样,长的魁梧不?” 狗剩也受到她的感染,大笑了起来。 “魁梧是魁梧,就是忒黑了点,你这么白,怎么不找个白点的干儿子?” 于佳煞有介事的沉思片刻,“你说的有道理,我得找个能撑场面的干儿子。” “要不然这带出去,说起来多没面儿?” 身后的木石赫已然逼近众人,他扬起手势,身后士兵会意,左右两翼呈包围之势向前追去。 两对人马最终在上峰峡谷交战。 此时于佳等人被木石赫带人围了起来。 “阿蝶,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于佳嗤笑一声,抬头看着他。 “三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你!”木石赫恼怒起来,胸膛起伏,仿佛要把于佳剥皮拆骨。 “伶牙俐齿,我看你等会嘴还硬不硬!” 大战一触即发,于佳打了个手势,一火朝南蛮士兵抛去石投。 “这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原先以为是大周人拿的绳鞭之类的武器,可被石头击中之后,又有些怀疑人生。 有人的长刀被绳子缠了起来,正在慌乱间就被紧随而来的长剑砍掉了脑袋。 于佳看着眼前混战的两方人马,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木石赫追来的时候不敢掉以轻心,是以带的人比较多。 此时于佳只领了十人来偷袭,虽然又从峡谷中来了两队人,可还是不对劲。 尤其是还用了这劳什子奇奇怪怪的武器之后,他更是觉得中计了。 见木石赫面带犹豫,于佳就知道他已然起了疑心。 扬起巴掌拍了两下,其余两队队员在峡谷中大声呼喊起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峡谷中如有千军万马一般。 木石赫心下骇然,果然中计了。 他看着一脸得意的于佳,赶紧调转马头,准备率领士兵撤退。 长海儿本来在于佳身旁跟着狗剩保护她,看见了木石赫就想起三年前在山林中的憋屈。 不顾于佳的阻拦,向木石赫追去。 “木石赫老瘪犊子,拿命来!” 此时的长海儿已然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身强力壮,一时让木石赫恍了眼。 看了片刻,才渐渐与那个瘦弱的少年身影重合。 长海儿挥起长剑,朝木石赫身上劈去。 木石赫扬手迎战,两人的弯刀长剑相撞,发出“咣当”一声的响声。 “你......” 长海儿迅速抽回长剑,打断木石赫。 “你个老瘪犊子,三年前爷爷没能结果了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三年来,长海儿苦心锻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木石赫在战场一决高下。 可他忘了,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踏着大周士兵尸山活过来的杀人机器,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即使再努力,再苦练,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只过了两招,长海儿就被木石赫一刀掀翻在地。 长海儿从马上掉落,被摔了一嘴泥。 他利落的爬起来,躲过一旁的弯刀,大喊一声。 “爷爷跟你拼了!” 于佳看的心急,她安排两队人在峡谷中只是虚张声势,哪会有埋伏的人? 此时长海儿冲进敌军中,怎么能让队里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当下她握紧手中长刀,转头向狗剩安排道。 “狗剩,你带领其余人先回营,我去救长海儿!” “万万不可!” 狗剩满脸焦急,喊出的声音都破了嗓子。 “二柱,你不能去,去了就是死!” 看见长海儿被木石赫揪着衣领,一把按趴在马背上,于佳扯起缰绳,头也不回的冲了过去。 “赶紧带他们走!” 于佳扬起手中长刀迅速扫落一人,看木石赫已然带着长海儿返回军营,她急得大喊。 “木石赫,放下长海儿!” 木石赫目若无闻,拍了一下马背上的人轻笑道。 “原来你叫长海儿!” 其余人见于佳只身前来营救,当下便阻挡起来。 他们且战且退,于佳只能看着木石赫的身影越来越远。 心下十分悲凉,胸中溢出酸楚之意。 “长海儿!” 从蓟州军营先锋营到渝南军营,这几年她与狗剩长海儿三人早就成了家人。 此次不同于上次长海儿落崖,她心里空落落的。 真的要失去长海儿了! 于佳坐在马上失神,身后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二柱!” 是狗剩来了。 于佳转身向他看去,极力忍耐着情绪,浑身颤抖。 “狗剩,怎么办?长海儿怎么办?” 狗剩看着已然消失在前方的长海儿,没有说话,两人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 “二柱,咱们得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于佳转头看着手下的小兵,队伍中有人受伤,有两人共乘一匹马的。 狠下心来,扬声吩咐:“回营!” 众人回去的时候,情绪都不高,谁也不敢主动提起长海儿。 到了营中,只见林功勋已经在此等候。 看见众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以为此次无功而返。 于佳有气无力的翻身下马,抬手作揖。 “小的拜见都尉、军师、校尉!” 宗有田还没等林功勋发话,就一巴掌拍在了于佳的肩膀上。 “二柱,没事,失败了不打紧,咱们后期在改善改善。” “那个长海儿不是说过,失败什么的是成功的老母!” 猛然听见宗有田提起长海儿,于佳当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林功勋看出了异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看向伤员,这也没有多大损失,只是没有看到宗有田刚才提起的长海儿。 难道?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于佳,想去抱抱他。 突然被金彭安截了胡,他尴尬的放下已经扬起的双臂。 金彭安紧紧的抱住于佳,“二柱,别伤心,咱们要为长海儿报仇。” “定要那杀千刀的南蛮子付出血的代价!” 于佳“呜呜”的哭出声来。 等于佳稳定好情绪之后,已经是亥时,该办的正经事还是得办。 生活还是得继续。 她去了林功勋营帐复命。 看着眼睛肿如核桃的于佳,林功勋的心仿佛被人揪着一样,生疼生疼的。 “林二柱,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复盘!” ------------ 第九十四章 又来 于佳闻言摇了摇头,“今日是小的失态,以后再也不会了!” 战场上,死伤是很正常的事,若是每死一个较为亲近的人,那仗还打不打了? 于佳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战场上石投表现效果极佳,此次回去木石赫肯定有所防范。” “这几日小的要想出些应对之策,以防被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林功勋点头,沉思了一番,“林二柱,此次若是事成,本将便单独设置一个营。” “升你为一营校尉,让你练步围!” 于佳知道林功勋一诺千金,这可跟前世老板经常画大饼不一样。 要升职了,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小的先谢过都尉!” 看林功勋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于佳故作轻松道。 “都尉,看来我是站对了队伍,若是跟着顾文斌,恐怕此刻连火长都升不了。” “以后您当了将军之后,可得记着点小的。” 林功勋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肺腑的笑。 “得了吧,你等我升上将军,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知道,在战场上的仕途估计就到都尉了。 若是每个人升职这么容易,那顾文斌也不会几十年都在果毅都尉的位子上坐了。 还是前任都尉死了之后,他才临危受命被封为了都尉。 于佳自然是知道他一年后就会被封为将军,可是她却不会说出来。 回到营帐中,想到一年之后林功勋就要被封为将军,她就有种焦虑感。 这也就意味着家人的死期不远了。 她也在做着努力。 转念一想,若是完成了此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猛地想到离开军营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于佳合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的营帐。 若是离开了军营,她要做什么呢? 持剑骑马,劫富济贫,做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女侠? 于佳不由得笑出了声,“嘿嘿嘿,还挺美!” 若是放在现代,以她的身手绝对能做保镖,找个人傻钱多的英俊霸道总裁做老板,岂不快哉? 可以借工作之便谈了恋爱,等腻了之后,果断甩了霸总。 霸总痛哭流涕的跪下来拽着她的裤脚求复合,她居高临下,一脸冷然的来一句。 “不爱就是不爱了!” 要多爽有多爽! 可是在这个年代,女人抛头露面本来就不现实,空有这一身好本领还真是无处使。 实在不行就去做女土匪吧! “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于佳嘟囔着这句话,还在幻想养几个英俊小哥最合适,丝毫没有注意到狗剩已经进了营帐。 “怎么着?你要去当土匪?” 于佳吓得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狗剩看她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似乎已经调节好了心情。 遂插科打诨道:“你真要去当土匪也得带着我一块,我还能照顾着点你!” 于佳撇撇嘴,“得了吧,还是先把应对方案想出来吧!” 只是还没有想出合适的方案,于佳就接到了新任务,要去接公主来军营。 往常公主李元媛都会来渝南军营看望李延昭,今年李延昭调去了南通军营,她也得从渝南军营路过。 李延昭这两日忙着应付木扎陵,就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林功勋。 同时,他也有私心,明知道自家妹子的心思,怎么能不牵桥搭线呢? 林功勋才懒得应对这个公主,他就把活交给了于佳。 也许是林功勋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额外给她派的活。 于佳接到通知的时候,李元媛已经走到了距离渝南军营最近的海棠县。 自从上次海棠县换了驿丞之后,对待李延昭有关的事办的格外上心。 于佳率领二队前去迎接公主。 在距离渝南军营五里处,和公主仪驾相遇。 “小的林二柱拜见公主殿下!” 林二柱在李元媛马车旁跪了下来。 片刻之后,青葱似的手指掀开了门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佳,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微微一笑。 “林二柱,起来吧!” 于佳应声起身,还是低着头。 “公主,小的在前方带路!” 得了应承之后,她就领着狗剩向前走去。 只见狗剩神色复杂的愣在原地,看着李元媛一动也不动。 于佳惊惧骇然,赶忙拉起了狗剩的衣袖。 只可惜,已经被人发现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盯着咱们公主看?” 只见此人正是莲儿,她方才在马车后方,刚回来就见这个登徒子等着公主看。 于佳克制着怒气,陪着笑脸。 “小的给莲儿姐姐问安,京城一别别来无恙啊!” 莲儿鄙夷的瞪了于佳一眼,她才不吃这一套。 此时李元媛已经入了马车,一旁的士兵都等着启程。 “林二柱,呵呵!” 莲儿冷笑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狗剩听不懂什么意思,他茫然的朝于佳望去。 只见于佳脸已经黑了下来,她大声的喊着。 “咱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公主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以多看了两眼公主的风采。” 她说的话虽然卑微,可已起了杀心,眼中杀气毕现。 “莲儿姐姐莫生气,咱们的狗眼是不应该盯着公主的身影看,还望姐姐原谅一二!” “谁原谅你们,来人呐,把这个小子的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身旁的侍卫应声而动,于佳一把挡在了狗剩面前。 “莲儿,罢了!” 马车内响起了李元媛温柔似水的嗓音,于佳如蒙大赦,拉着狗剩就走。 莲儿撅起了嘴,踩着一旁小厮的背上了马车。 “公主,您也太好说话了吧?您是没看见那个登徒子嘴脸!” 李元媛面色平静,示意莲儿稍安勿躁。 “左右不过一个小兵,贱命一条罢了” “可咱们还没到军营就挖人眼珠子,不是打了人家都尉的脸吗?” 她看着满脸愤愤不平,眼神喷火的莲儿,轻笑一声,“回头再找个理由杀了便是,哪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 第九十五章 噶了 于佳拉着狗剩回到队伍中,才放开了他。 看着魂不守舍的狗剩,于佳有些担心。 “狗剩,你方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了?” 若说他被李元媛绝色容貌给震惊住了,于佳是一百个不相信。 狗剩眼眶微红,鼻头发酸,他的下巴微微发抖。 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士兵,众人已经开始赶路。 “二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妹妹的事吗?” 于佳点头,狗剩可是把她当妹妹的,她自然记得狗剩妹妹的死因。 电光火石间,于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元媛的马车,再看看狗剩,眼中已然没有了诧异。 只剩下笃定! 狗剩无比凄楚的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好一个天真烂漫,一派纯真的公主。 从小就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蝼蚁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上次李元媛来军营,先锋营被林功勋带去进行魔鬼训练,狗剩没有见到李元媛。 若是上次见了,估计当场就发疯。 于佳见过贵妃娘娘,给她的印象就是虽嚣张跋扈,可心地善良。 她有两个孩子,李延昭遗传了她的心地善良,可这眼前的李元媛却遗传了她的嚣张跋扈。 再怎么掩盖,都是改变不了嚣张跋扈的事实。 原先于佳还觉得性格温良的公主怎么会有莲儿这么个不可一世的侍女。 原来是一丘之貉。 于佳冷笑两声,示意狗剩上马。 等队伍出发之后,于佳已然下定了决心,先不讲狗剩与李元媛之间的恩怨。 就拿她自己来说,这个莲儿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此时她眼中盛满了杀机,面色不善的看向狗剩。 狗剩了然,悄悄点头。 公主回到军营,林功勋又忙了起来。 不是要亲自带队练骑术,就是要带队去演练步围。 李元媛提前跟李延昭说了,让他的人晚几天来接她。 这次去找林功勋又扑了个空,可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居然从其他小兵口里得知林功勋喜欢男的! 这可把李元媛气的够呛,回到营帐内摔了好几套茶杯才压制下心中怒火。 “莲儿,你说放着本公主这个国色天香的公主,他不要,要什么劳什子男人!” 莲儿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公主,您别听那些人嚼舌根子,林都尉玉树临风,怎会有那龙阳之好?” 李元媛摇摇头,压制下的怒火又从心里窜了起来。 “本公主不管他喜不喜欢男的,这个男的必须要死!” “莲儿你去打探打探,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莲儿领命出了营帐,还没走两步就被公主的侍卫撞了一下。 她刚要开骂,发现是公主身边的人,就嘟囔了一句,“走路小心着点!” 她匆匆向哨兵处走去,没有发现身后已经跟上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午夜时分,莲儿居然还没有回来,这让李元媛有些担心。 “双儿,你去看看莲儿这丫头到底死哪去了!” 双儿是李元媛的另一个一等侍女,平日里公主宠幸莲儿,她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莲儿不在,她得赶紧抓住机会表现。 “奴婢这就出去找莲儿姐姐!” 刚走出营帐,迎面就看见几人抬着什么东西,步履匆匆的朝公主营帐赶来。 “来者何人?” “双儿姑娘,快去禀告公主,莲儿姑娘出事了!” 此事根本不用双儿禀告,李元媛已经出了营帐。 只见几人抬着一个披风盖着的人形,瞬间吓得身体软了下来。 “这是?” 双儿搀扶着她,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公主,您莫难过,仔细着身子!” 林功勋从黑暗处走了过来,他朝李元媛施礼。 “公主殿下,莲儿姑娘的遗体是在后山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 “而且......” 他面露不忍之色,“而且赤身裸体,身上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李元媛沉痛的道:“何人胆大包天,竟然对本公主的侍女下手?” “功勋,你一定得抓住凶手,严惩不贷!” 说着竟然抓住了林功勋的手臂。 林功勋心中十分嫌弃,不动声色的甩开李元媛的手。 “凶手已经抓到,此刻正在审问!” 李元媛失声喊道:“在哪,本公主亲自审问!” 林功勋领着李元媛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营帐内,于佳正在大声审问着凶手。 看见林功勋和李元媛,慌忙施礼。 “都尉,他都招了!” 此刻凶手抬起头来,正是今日与莲儿撞个满怀之人。 “你好大的狗胆!”李元媛就要拿起旁边的鞭子,林功勋阻止了她。 听见“狗胆”二字,于佳心头一跳。 “公主,先听一遍事发经过再打不迟!” 林功勋极力安抚李元媛的情绪,示意于佳讲述事情经过。 于佳会意,朗声开口。 原来今日莲儿离开公主营帐之后,就托一个小兵带口信给侍卫,两人约好后山相见。 两人刚见面莲儿就热情的抱住了侍卫,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过于投入,侍卫竟失手杀死了莲儿。 “怎会如此?”李元媛没有听说莲儿与侍卫有什么情况。 “公主莫急,此人当场被抓之后,小的就去查证有无其他人证。” “谁知,还真有!” 于佳态度恭敬,言语诚恳,“下午莲儿从您营帐中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她与侍卫竟然!” 看到公主的面色苍白,于佳满意的继续说道。 “竟然抱在了一处,光天化日之下,当真是不要狗脸!” “大胆!” 李元媛瞪着于佳,仿佛下一刻就能扬起手来打她耳光。 “公主赎罪,这不是小的说的,是人证说的!” 此时李元媛哪还有什么心思召集人证对峙? 她震惊之余,只剩下丢脸。 这辈子没有这么丢脸过,尤其是当着林功勋的面。 贴身侍女做出如此行径,那她的主人能会好到哪去? 看见李元媛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于佳觉得畅快极了。 还有呢! “莲儿姑娘和侍卫做那等苟且之事之前似乎饮了淫羊藿!” “淫羊藿?” 这是助兴之物,李元媛羞愧的无以复加,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可双儿与她在此事上不是很有默契,李元媛“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她才手忙脚乱的去扶。 要是换了莲儿,恐怕在李元媛翻白眼的时候就夸张大叫着去扶人了吧! ------------ 第九十六章 保不住就保不住 于佳看着李元媛的表演,一脸漠然,想到什么,随即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男女有别,双儿想要制止她,于佳却不管不顾的就往双儿身上撞去。 这一撞不打紧,于佳用了八分力把李元媛和双儿撞倒在地。 于佳紧跟着倒在双儿身上,在起身的时候又“不小心”的踩在了李元媛的手上。 手上传来的剧痛令李元媛疼得紧咬牙关,差点咬了舌头。 于佳夸张的叫道:“双儿姐姐,您怎么不扶好公主殿下?” “公主金枝玉叶,被摔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她还假模假样的要扶李元媛,被林功勋扬声拒绝。 “林二柱,赶紧去叫吴老来给公主看看身体有无大碍!” 于佳没好气的转身出了营帐去找吴老。 只不过吴老还没有过来,李元媛就有了转醒的迹象。 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只不过手上传来的剧痛令她怒火中烧。 双儿看见她怒目圆瞪的模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小贱蹄子,还愣着干什么?” “公主殿下,您醒了?” 李元媛心下厉然,林功勋居然没走,还悄无声息的坐在了角落里。 “林都尉,你怎么在这?” 想到自己这么问不甚合适,便又娇羞起来。 “我,我没事!” 林功勋神色淡淡的站起身来,“既然公主身体无恙,军营事物繁忙,那小的就告辞了!” 说着就转身朝营帐外走去,李元媛慌忙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 “功勋,你等等!” 这厢于佳领着吴老就进了营帐,看见了这一幕,夸张的张大了嘴巴。 林功勋看见于佳的表情气不打一出来,“林二柱,你给我出来!” 吴老赶紧向李元媛行礼,跪在了地上。 见林功勋拉扯着于佳出去,李元媛的面色阴冷下来。 她坐在床上,一脸木然,联想到林功勋有龙阳之好,可见并不是空穴来风。 吴老跪在地上不一会儿便腿脚发麻,可公主没有让他起身,段然是不能起的。 见地上的吴老几不可察的颤抖起来,李元媛冷哼一声。 “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她命双儿递上茶来,不紧不慢的用茶杯盖轻轻撇着茶水。 看见手上的伤痕,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砸在了双儿身上。 双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没用的东西!” 看着通红颤抖的左手,李元媛目露凶光,“你来给本公主看看,这伤可否严重!” 吴老松了一口气,他跟了李延昭这么长时间,对公主喜怒无常的性子早就有所了解。 以往李延昭在的时候,她还有所收敛,现下吴老心中七上八下,唯恐受到迁怒。 他准备站起身来,谁知下一秒就听见李元媛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谁准你起身了?” 吴老慌忙跪了下来,他不解的抬头,看向李元媛。 “怎么?还要本公主教你做事?” 营帐内寂静如鸡,压抑、慌乱、骇怖的气氛萦绕在吴老身边。 他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虽说活了几十年,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般,想要逃离此地。 “嗯?” 这个声音就如同催命鬼一般,吴老只得以膝盖着地,提起木箱朝李元媛“走”去。 李元媛收起目光,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来。 吴老挺直上身,拿锦帕托着李元媛的手,认真观察起了她的伤情。 涉及到医道,即使心中再忐忑,此时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面对。 “公主殿下,您的手要静养,草民就为您开点伤药,每日热敷半柱香时辰便可!” “什么时候能消肿?”李元媛关心的是美感。 “不消三日便可消除!” 忽略掉吴老的诚惶诚恐,李元媛眼神凌厉起来,她拔高声音。 “三日?你是吃干饭的?竟然要三日才能消肿!” 吴老伏身磕头,“草民才疏学浅,这已是草民的极限!” 此处荒凉贫瘠之地,若是领找郎中来,恐怕伤势会更重。 李元媛深吸一口气,顺着胸中的恶气。 “三日之后不消肿,本公子定要你好看!” 等吴老出了营帐,体力不支,倒在了一旁诊侯卒的身上。 “吴老,您怎么了?” 吴老已然没力气说话,他摆摆手,“先把老夫送回军医营!” 诊侯卒背上吴老,一手提着药箱,快步朝军医营回去。 这厢,于佳被林功勋拉着回了营帐,一把甩开了他。 “都尉,谁又惹您不高兴了?” 林功勋欺身朝她走来,于佳瞬间警铃大作。 “林二柱,说吧,此事与你有关吗?” 于佳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她痛心疾首的摸着胸脯子,“都尉,想我林二柱在你心里就是如此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视人命如儿戏之人?” “咱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您还不了解小的的为人?” 见林功勋不置可否的模样,于佳心头狂跳,不会真发现了什么吧? “这次出事的是公主身边的人,您这也能怪在小的头上?” “小的也太冤枉了!” 于佳说话急快如玉珠,噼里啪啦的洒落在玉盘内。 掷地有声,声声清脆,一下又一下的挠着林功勋的心肝。 他咳嗽一声,调整好情绪。 “林二柱,公主是谁?” “金枝玉叶,当今圣上的爱女,若是她想让人死,那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见于佳一脸恭顺的模样,林功勋却冷哼一声。 别看她是这副模样,心中一定再反驳。 这点林功勋倒是猜对了,于佳心中不屑,即使阶级森严,那也妄想让她束手就擒! 若真有人想要她命,也得看她能不能抗衡过这股势力。 反正不过一个“死”字,不反抗,怎么能知道有没有希望? “林二柱,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否则......” “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于佳换上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保不住就保不住嘛,都尉对小的已经极好了。” “小的可不敢再给你惹麻烦了!” 林功勋就知道她听不进去,只得作罢! ------------ 第九十七章 后悔了? 于佳一脸阴沉的走进营帐,随手将手中的长刀扔在了地上。 狗剩把长刀捡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面色。 “都尉难为你了?” “没有!” 于佳坐下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她用手擦着嘴,满目碎冰。 “不过,他怀疑我了!” 狗剩跟着坐在了凳子上,“那怎么办?” 他一时慌乱,若是连累了于佳,可大事不妙。 “不怎么办,顺其自然!” “狗剩,咱们是地上的杂草,主人随意一脚就能把咱们给踩死!” 她认真的看着狗剩,“可是,咱们除了坚强活下来之外,还得往自己卑贱的身子上抹上臭狗屎。” “熏也得熏恶心他们,不能让他们如意!” 狗剩此时却打了退堂鼓,妹妹已经去世了,她的仇人是权倾天下的勋贵。 若是与之硬碰硬,只怕是鸡蛋打石头。 甚至他们连鸡蛋都算不上! 当下狗剩有些颓然之意,“二柱,要不算了吧,我死不足惜,可不能搭上你的性命!” 他抓着于佳的手臂,“妹妹死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救她!” “可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我可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于佳坦然一笑,她敷上狗剩的手,“狗剩,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不为你做点事,我良心难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于佳阻止他。 “况且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底。” “要让他们看到蜉蝣也可撼树!” 此事两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淫羊藿是于佳偷偷上山采的,莲儿给侍卫的纸条是于佳写的。 虽然不确定侍卫有没有见过莲儿的字迹,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 幸好侍卫没有起疑,还是来赴约。 而莲儿则是于佳绑她过来的,在山林中把她装在麻袋中避开脸打了一顿,好好的出了口恶气。 至于为什么莲儿的伤侍卫没有发现,是因为两人见面时莲儿已然喝下淫羊藿,有了药效。 面对平日里对他们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莲儿对他投怀送抱,他虫子上脑,哪还能管的了这么多? 可这莲儿许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被于佳暴打了一顿,又被一顿蹂躏竟然一命呜呼了。 这也算是顺利,省的到时候于佳再动手。 侍卫被处死,消息封锁没有往外传。 林功勋得知吴老这几日缠绵病榻有些诧异,明明那日身子骨还硬朗着。 他听诊侯卒说了当日发生的事之后,当下就给李延昭传信,让他接走李元媛。 给出的理由就是要对南蛮主动出击。 李延昭自然知道林功勋的心思,虽然有些牵强,到底还是接走了李元媛。 于佳看着远去的公主仪仗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派往南蛮军营的线兵回报,还是没有长海儿的消息。 木石赫把长海儿掳走之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于佳想起在蒙城的地牢,阴暗潮湿,鼠虫群生,简直就是地狱。 这个下场还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能有条命。 想到这,于佳痛苦的闭上眼睛,“长海儿,你一定要活下来!” 昏暗逼仄的地牢里传来阵阵血腥味。 铁笼的门开了,此时竟然有一丝亮光打在了长海儿身上。 他艰难的睁开左眼,感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可惜这丝温暖稍纵即逝,他就被人拖着绑在了木架上。 木石赫看着肿如猪头的长海儿眼中闪过一瞬心疼,不过也只是一瞬。 “怎么着?你有没有什么对本将说的?” 长海儿喉咙沙哑,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叔叔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就杀了你叔叔!” “巧舌如簧,看来还是没能让你感受我南蛮的酷刑!”木石赫面色沉静如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哈哈哈哈哈!” 长海儿粗砺嘶哑的笑声回荡在地牢里,让人不寒而栗。 “那就来啊,往你叔叔身上使,别客气!” “最好把你叔叔给折磨死,这样你阿爹就能为叔叔报仇雪恨了!” 木石赫心中的怒火燃起,转身拿起烙铁朝长海儿身上探去。 距离他身前二寸之处停了下来,能够感受到炙酷的热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你们贸然来南蛮军队捣乱适合目的?” “用的武器是否全军施行?” 长海儿喉咙“嗬嗬”笑着,“木石赫,老子悔不当初,就应该在山林结果了你!” “或者是让你在那自生自灭!” 木石赫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前闪现出当时的情景。 长海儿犹如月亮天神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他犹豫了,可也就是这一下而已。 烙铁狠狠的贴在了长海儿腹部,瞬间荡起烤肉味和焦灼味。 长海儿被烙的大喊起来,还是失败了。 他试图用当日的回忆唤起木石赫心中丝毫的良知,可惜他没有。 木石赫拿起烙铁,顺手扔进了火炉里。 “我说过还你恩情之后,咱们各自为战!” 长海儿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没还我恩情!” 见状木石赫笑了起来,“你怎知没有还?” “当日能让你安全的返回渝南军营,就已经是我还你恩情了!” 长海儿静了一瞬,想通了关节之后,痛呼出声。 一旁的士兵把他从木架上放了下来,长海儿瘫倒在地上。 冰凉的地板,灼伤的伤口,眼前的魔鬼,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老爹、老娘,长海儿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性坚韧之人,初次上战场被吓得尿裤子。 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等杀人行径,却被人给囚禁了起来。 他眼前又晃过于佳坚韧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如果二柱哥在这,肯定也会咬死不出卖大周的。 对,我做的对,我不能说出任何对大周不利的消息来。 长海儿拼尽全力朝铁笼爬去,那里面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能躺下来歇会儿。 木石赫看见长海儿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地上爬着,心中突然起了一团气。 他也说不清这团气因何而来,只知道憋的他胸口疼。 登时大跨步上前,揪起长海儿的衣领,让他面对自己。 “长海儿,大周就值得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 第九十八章 想救长海儿 长海儿笑了起来,起初是轻笑,可越笑声音就越大。 直至笑的浑身颤抖起来。 木石赫嫌弃的丢下他,等平复好心情之后,长海儿幽幽的说道。 “你呢?你会不会背叛你的家国?” “会不会背叛你的兄弟?” 木石赫眼神幽深,用手掐着长海儿的脖子,让其与他对视。 “我没有兄弟!” “哦,那难怪,你没有兄弟,难怪你没有心!” 手下逐渐收紧,木石赫胸中翻涌如潮。 不知为何,眼前人总能轻易激起他的怒气。 “你说的兄弟是阿蝶?我还告诉你,她不是你的兄弟!” 见长海儿仅能睁开的一只眼睛里盛满了诧异,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啊,是个娘们儿!”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猛然僵硬,木石赫一阵畅快,终于扳回了一局! “难怪!” 长海儿想到了很多与于佳想处的细节。 “难怪她总是瞒着我和狗剩嘀嘀咕咕的,想来狗剩也早就知道了她是老娘们儿了!” 想起于佳消瘦的身材、晒不黑的面色,还有因为那劳什子的无根不跟他们一块洗澡。 “她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木石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的本意是在长海儿心上埋下钉子。 这么一来反而让长海儿对于佳更歉疚起来。 一阵懊恼之意涌来,木石赫一把将长海儿摔在地上,转身吩咐士兵。 “把他关进笼子内,不许给他吃的!” 于佳闲下来的时候,总是想起长海儿,她想亲自去南蛮军营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当下起身,向马厩走去。 可走到路上,她就停了下来。 太冲动了! 若是她只身前往,不说先被哨兵发现,就算长海儿还活着,即使混进了军营,能把长海儿救出来吗? 可她更不能去找林功勋求助。 为了一个区区小兵,怎么能让军营出兵呢? 想到林功勋的性子,长海儿若是被困于敌营,他估计第一个就想杀了长海儿,以防泄露军营机密。 她无奈的蹲在伙房角落的大树下,唉声叹气起来。 “二柱?” 此时一人有些不确定的喊着于佳,于佳抬头一看,正是椒盐。 椒盐那次在蒙城,受伤之后到底留下了后遗症。 他看见果然是于佳,惊喜的朝她走来。 “二柱,你怎么在这蹲着?在数蚂蚁?” 于佳轻叹一声,她要是这般无忧无虑便好了。 她站起身朝椒盐走去。 “椒盐,你在忙啊?” 椒盐扬起手中的盐罐,“我去军需营领了些食盐,走,别在这说话,跟我去伙房!” 于佳跟着椒盐来到伙房,此时军营刚吃过饭,地上堆满了碗碟,像小山一般。 两人穿过后厨,来到了灶火里。 黑子看见于佳,高兴的想上前拥抱她,被于佳一把阻止。 黑子无甚在意,左右瞧了瞧,见无人注意到三人,就从角落的罐子里拿出了一个牛油纸包。 “火长,这是上次给公主做的酥玉糕,她不吃,我就偷偷留下来点!” 椒盐暗自咽了口唾沫,埋怨道:“你小子小心被校尉发现!” 黑子比椒盐早来伙房些时日,虽然他比椒盐年龄小,还是以前辈自居。 “那有什么,我悄摸的,没人看见!” 那于佳就更不能要了,她把牛油纸包塞进了黑子手里。 “我不喜欢吃这个糕点,你留着吃吧!” 黑子马上就不干了,他硬是要往于佳怀里塞,盛情难却,于佳就把糕点揣在了怀里。 见了同生共死过的同僚,于佳坚定了要救长海儿的信念。 她从伙房出来,就直奔林功勋营帐处。 此时林功勋正伏案执笔,听见外面于佳的声音,慌忙把字帖藏了起来。 等于佳进入营帐之后,他正坐在棋盘前做沉思状。 “都尉,您还亲自下棋呐!” 林功勋抬眼鄙夷的看着林二柱。 “说罢,又想要什么?” 于佳“嘿嘿”一笑,莹莹美眸含着笑意,顺势坐在了林功勋对面,把酥玉糕从怀里掏出来放在了林功勋的手边。 “都尉,这是小的孝敬您的!” 看见于佳的动作,林功勋的眼眸都暗了几分,他顺手拿起手旁的茶杯,递到嘴边才发现杯子里没有水。 于佳没有注意到林功勋的不自然,她乘胜追击。 “自从上次偷袭南蛮军营之后,小的心痒难耐。” “最近刚好又练了新的阵势,想找南蛮子练练手!” 林功勋沉思片刻,觉得此法可行,况且想让林二柱另立一营,得有可行的契机。 不过林功勋可不想这么快答应她。 “哦?你想怎么做?” 于佳来时慌忙,还没有想好具体实施方案,听林功勋问起这个,心下有一丝丝慌乱。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想效仿上次的做法。 “哼!”林功勋冷笑一声。 “你当你林二柱是战神下凡,还是当木石赫是傻瓜二椅子?” “他在同一处能上两回当???” 于佳也反应过来,此法的确不甚合适,可眼下并无好的对策。 “那依都尉之见呢?” 于佳又把皮球踢给了林功勋,既然大方向林功勋是认可的,那就是有希望。 “林二柱,你这是又把难题扔给了我!” 林功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唇角扬起的宠溺。 于佳就坡下驴,“都尉,您为人聪慧、聪明绝顶、慧眼识珠、天人之姿、英俊不凡,肯定能想出好计策!” 明知道于佳是在哄他高兴,看到她得意洋洋的笑,林功勋心中还是如蜜糖入口一般。 “那行吧,待我与军师商议一番,再与你回音。” 于佳受宠若惊,当下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小的多谢都尉!” 林功勋正泡在蜜罐里,根本没多想于佳的回话有何不妥。 “行了行了,坐下吧!搞这些虚头,看着就眼烦!” 林功勋随意的摆摆手。 于佳“嘿嘿”一笑,“不了,小的要回去组织队员演练阵法,就不在次叨扰都尉了!” “那......也行,你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纵然心中再不舍,也不能忘了正事! 等于佳走后,林功勋拿起于佳放在棋盘边的酥玉糕盯了好大一会儿。 ------------ 第九十九章 心意 明明自己不喜欢吃甜食,还是收下了,这可是林二柱第一次给他送东西。 随后他又暗自懊恼起来。 娘说过男子不能随意要女子的物件,更不能花女子的钱。 若是两人相处时要产生花费,必须由男子花钱。 想到长海儿经常取笑林二柱给心爱女子买的手镯,他心中有了主意。 买给心爱女子都是借口吧,肯定是自己喜欢。 可林二柱已经买了镯子,那就给她买点胭脂水粉吧。 虽说在军营用不着这些东西,买回来看着总是好受的。 就像是她买了手镯一次也没有用过一般。 林功勋有些得意,送于她胭脂水粉了,她就能打扮给自己看了。 女为悦己者容,他想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林功勋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这些日子,她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于佳看着面前一大堆的胭脂水粉,再看看眼前犹自得意的林功勋,一阵无语。 “都尉,这是何意?” 于佳一时弄不清他的用意,最近林功勋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难道是相中了什么女子不成? 不对不对,身在军营之中,怎能有这等儿女私情? 林功勋垂眸看着桌上的物件,拿起一盒水粉把玩起来。 “你应该没用过这些东西吧?” 于佳想了想,前世化妆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穿越来之后更是没有碰过这些个东西。 她点点头,等着林功勋的下文。 林功勋记得林二柱说过,做人做事得真诚,还说什么主打一个真诚。 若是让他直接说出心悦于林二柱,他可说不出口。 想来自己都做这么明显了,眼前的女人若不是在装傻,就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 “这些是爷让人从蒙城买来的上好的胭脂水粉,你拿去用吧!” 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于佳的表情。 于佳瞠目结舌,“你有病啊!”差点脱口而出。 “你......” 她止住了话头,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都尉,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折煞小的?” “此话怎讲?”林功勋只当她是害羞,一脸笑眯眯的盯着于佳。 于佳被他这个瘆人的模样整无语了。 她没好气的说道:“都尉送小的这些东西,难道是让小的大晚上装扮鬼不成?” 先不说没有用的时候,就算是有,眼前这些东西够让她用一辈子的了! “闲来无事,过过瘾,女子不都喜欢这些东西?” 于佳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下感觉坐立不安,想要逃离此地。 真是太瘆人了! 林功勋蓦然一怔,不可思议道:“林二柱,你是在不满意爷送你胭脂水粉?” “不是不满意,是小的不能收!” 于佳敛了深色,毕恭毕敬道。 看林二柱如此不知好歹,林功勋冷下脸来。 “看来是爷多此一举了!” 于佳还要说什么,林功勋一脸不耐的把她赶出了营帐。 等于佳走后,林功勋气冲冲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进了木匣子里上了锁。 想到第一次送女子物件,就被驳了面子,林功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还没有送过柳娘东西呢! 一定是最近太给林二柱脸了,才会让她蹬鼻子上脸,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真心。 他决定以后要让林二柱做小,得好好惩罚磋磨她一番才是。 晚间起夜回来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干脆坐了起来。 其实仔细想想林二柱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试想若是送了她这些东西,让别人发现了她岂不是解释不清? 本来营中就有人不服她,叫她小白脸,自己此番不是助长了他人的气焰? 林功勋此时觉得冷汗直流,幸亏没有硬送给林二柱。 想到这,林功勋胸中的郁结之气慢慢的散开了来,越想越觉得林二柱说的有道理。 “还别说,这女子挺聪慧的!” 以后跟他生了孩子,肯定也会遗传自己的丰神俊朗,母亲的聪颖慧黠。 他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突然,他就打了自己一嘴巴子。 最近,林二柱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可不行。 这不是对不起柳娘吗? 可是越是想止住想林二柱的念头,林二柱的一颦一笑像是疯了似的往他脑子里钻。 导致他翌日清晨,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来到了校场。 此时于佳正领着二队练习步围。 看着一脸认真的于佳,林功勋得意的笑了起来。 “果然认真领兵的女子最美丽!” 于佳此时看到了林功勋,并没有想起昨日他的怪异行事,匆忙向他跑了过来。 这一跑不打紧,林功勋盯着她胸前愣起了神。 于佳从去年开始,胸前的肉一个劲儿的疯长,即使缠了厚厚的裹胸,她还是感觉有些显眼。 平时走路、说话间一般能抱胸就抱胸,尽量掩饰。 营中也有男子胸肌发达,是以,身形中下等的于佳在营中并不显眼。 此时她看见林功勋,高兴的忘了这回事,挺起胸膛快步跑来,胸前自然也有了查不可微的晃动。 若是换个人肯定不怀疑,可林功勋的眼睛毒辣,怎么会看不见? 三月的天气阳光不甚刺眼,此时林功勋觉得脸似火烧,想跳进凉水里好好凉快一番。 “都尉,您来了!” 林功勋不自然的抹了把脸,眼神躲闪。 “嗯!” 于佳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她站在林功勋面前,仰头直视着他。 “那都尉有没有想到什么作战对策?” “哦,还未和军师商议!” 于佳点头,也是,一营都尉和军师整日里日理万机,肯定不能因为这事抛下其他事。 “那都尉辛苦了!” 眼前女子明媚的笑容烫的林功勋的心猛地一激灵。 若是看见心仪女子心跳如小鹿乱撞的话,此刻他的心便是拿千斤铁锤轰砸地面。 一砸一个坑,一砸他就眩晕一瞬。 看出了林功勋精神有些恍惚,于佳不由得开口询问。 “都尉,您怎么了?” 林功勋慌忙按住乱跳的心脏,压下于佳关心的话语带来的喜悦。 面无表情的道:“无事!” ------------ 第一百章 准备 天成二十七年,迎来南蛮建国十年庆典,南蛮国主向列国发出请帖,至南蛮都城一贺,大周国赫然在列。 大周天子李国立派出使臣李延盛、镇南将军李延昭、渝南都尉林功勋前往庆贺。 林功勋接到圣旨的时候当下召来各级营官校尉,安排营中事宜。 各国举行建国盛典,周邻各国均受邀参加。 参加盛典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此间不得引起战乱,即使打的热火朝天的也得停战。 就像是亲戚平时关系再不好,过年也会照常走亲戚,面上功夫得做足! 此次林功勋要去南通军营和李延昭一起去南蛮国参加盛典。 而这次林功勋要带上于佳。 宗有田通知于佳的时候,她满面震惊,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校尉,都尉为何让小的跟他一起去?” 宗有田只当是于佳想要掩人耳目,他理所当然的颔首。 “都尉自有都尉的打算,咱们只需照做即可,无需多言!” 既然顶头上司都这样发话了,于佳也就闭上嘴。 她回到营帐,找出几套长海儿的衣裳,坐在床上摩挲了起来。 “长海儿啊长海儿,这次见了木石赫,爷爷定要宰了他为你报仇!” 这些时日,无论怎么往南蛮军营打探都没有关于长海儿的任何消息。 于佳心中认定长海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地牢中 木石赫每日一次例行询问声响起,“渝南军营的防御如何?” “啪”的一声,鞭笞声响起,长海儿紧咬的唇边溢出一丝闷吭。 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已然遍布各种伤口,破烂的衣衫挂在身上衣不蔽体。 长海儿似是混不在意,他眼中盛满灰败暗淡的光,木讷无神的盯着木石赫。 看见他这个倔强的模样,木石赫更加愤然,加重了手下的动作。 “瞧瞧你,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阿蝶!” 木石赫停下手中动作,看长海儿听到于佳的名字,眼神中泛起一丝光彩,他心里像是被灌进了醋精。 酸酸溜溜,想要往外排解,又无从释放。 见长海儿又低下头,他攥紧了手中的长鞭。 “你朝思暮想的阿蝶,这次要跟着她相好的去参加南蛮建国庆典!” “人家的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你呢?” “看你还有没有个人样?” 木石赫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不争气生气,还是为长海儿的委屈生气! 相好? 长海儿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相好”定是说的林功勋吧! 二柱哥过的和和美美最好,他不希望她心中有任何负担。 平日里二柱哥看起来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其实长海儿知道,她的内心比谁都柔软。 当初知道丁火长死的时候,她在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狗剩也知道这件事。 这次他被俘,怎么能怪到二柱哥身上。 说来也是自己鲁莽,不听她的指令导致的。 不过木石赫说她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长海儿咧嘴笑了起来。 木石赫看见长海儿这个样子,激的他脸赤筋暴,蓦的挥动了手中的长鞭。 听见长海儿大声惨叫,他又后悔了起来。 一碰到这个人,他心中压抑多年的魔鬼就一个劲儿的想往外钻。 无论他怎么拦都拦不住。 自从长海儿被捕之后,他行完刑回到营帐中都会怅然若失好一阵。 他不敢想心中的那个可能,明明自己是正常人,怎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这个男人还是敌军! 抬眸再看一眼长海儿,木石赫眼眸中满是决绝之色。 这一眼看的长海儿心里像是触电般猛一激灵。 随后,他便释然了,给他个痛快就好,他快坚持不住了。 被俘这十几日,犹如身在人间炼狱,看不到生的希望。 “木石赫,动手吧!” 长海儿努力的睁开双眼,认真的说道。 “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木石赫上前一步,扼住了长海儿喉咙。 因为这些时日的酷刑、断食,长海儿的脖颈纤细的不像话。 “我凭什么要受你的摆布?”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与长海儿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两人周身萦绕出骇然、彷徨、茫然、忿艾,还夹杂着一丝不舍。 像是真的被激怒一般,木石赫低声咆哮着。 “长海儿,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告诉我!” 长海儿脖子被掐,本能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跟爷爷废什么话?” “杀你?”木石赫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为什么要让你如愿以偿?你想死,我偏让你活着!” “哦,对了,我还要让阿蝶知道你还活着!” “让她看着你受折磨,也只能看着,她啊,救不了你!” “只有我,只有我木石赫一个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看着木石赫陷入癫狂,长海儿气的破口大骂。 “疯子,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林功勋让方大山找出常服,他翻来覆去的挑挑拣拣,都不满意。 “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玩意?” 他用食指挑起一件黑色外袍。 “爷才二十余岁,穿上这玩意儿活生生像是八十岁的老头子!” 方大山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他嘴里嘟囔着。 “这不是您自个儿挑的?买的时候还说自己穿上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呢!” 林功勋没听到他嘟囔,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件褐色内衫。 “方大山,这都是什么?” “你身为爷的亲卫,怎么都给爷置办这些个乌漆麻黑的破烂货?” 方大山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件不是小的要买的,是林二柱的主意!” “林二柱?” 林功勋拿起褐色内衫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你怎会和她一同去置办衣裳?” 方大山如实回答:“上次休沐小的给大人置办春衫,正巧碰见了正在买衣衫的林二柱。” “她给我出的主意,若是不知道怎么搭配服饰,黑白灰褐色准不会出错!” 林功勋一脸的了然,“仔细一看这内衫上的纹路还挺别致。” “既是如此,那就把这件带上吧,对了,刚才那件黑色外衫也带上!” ------------ 第一百零一章 吃醋 方大山就知道搬出林二柱来,都尉肯定会突破自己的底线。 他乘胜追击,“哎,二柱喜欢骑体型彪壮的千里马。” “她总说这么骑起马来,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林功勋怔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 他双手抱胸,一脸阴恻恻的看着方大山,后者被看的头皮发麻。 还不待他圆话,林功勋就说道。 “她喜欢千里马?像飞起来一样?” “方大山,她飞不飞起来我不知道,你要是再在我眼前晃荡,爷保证你飞的比那箭矢都高!” 方大山闻言,转头撒丫子就跑,边跑边轻抚胸口。 “方氏生存法则:见好就收!” 于佳还不知道方大山拿她当幌子,这厢想起长海儿一阵伤感,狗剩安慰她。 “二柱,你这次好不容易出了军营,定要把外面的见识回来转告咱们一声!” 狗剩夸张的挤眉弄眼,“咱们还没有见识过繁华的南蛮都城嘞!” 不说不打紧,于佳又想起之前跟着李延昭回京城,长海儿说要把见闻吹嘘一番的话。 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包裹,闭上眼睛缓了起来。 狗剩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让于佳郁结,手忙脚乱的扒拉着她。 “二柱,你怎么了?别吓我!” 于佳睁开眼睛,眼眶通红,浑身轻微颤抖着。 “狗剩,你说长海儿会怪我吗?” “傻瓜,说什么呢?” 狗剩把目光转移到了她手里的包裹上。 “长海儿啊,做事冲动,不经过思虑。” “你当时也阻拦他了,也去救他了,该做的都做了,咱们问心无愧了!” 他眼中满是心疼,看着眼前这个消瘦萎靡的小姑娘,狗剩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二柱,人得往前看,要不然就被困在原地出不来了!” 狗剩拉起于佳的手,“咱们兄妹得好好活下去!” “林二柱,你......” 声音随着林功勋掀帐进门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看着眼前两人紧握的双手,满眼震惊。 震惊之色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狂风暴雨般的震怒。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狗剩慌忙放下于佳的手,向林功勋施礼。 见林功勋酝酿着滔天骇浪的怒意,狗剩不知所以。 “都尉,您有何吩咐?” 林功勋仔细打量着狗剩,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眼前人没有他身形高大,没有他挺拔健硕,没有他风姿俊朗,没有他气宇不凡。 可他都能摸林二柱的手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二柱,你就中意这样式儿的?你的眼光被狗吃了?” 于佳则是一脸懵逼,“都尉,您说什么呢?” “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关狗剩的事!” 看于佳还要维护狗剩,林功勋就像一颗地雷,就差一点火候就能把军营炸个翻天覆地。 “你还维护他?” 林功勋俊逸的面容扭曲狰狞,眼睛赤红,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于佳顿时被惊了一跳。 “狗剩,你出去烧水!” 于佳用身体护着狗剩,让他逃离了营帐。 起初狗剩身体绷直,满脸的不情愿。 于佳给他使了个眼色儿,他在这只会让事情发展的更加糟糕。 看见于佳的小动作,林功勋更是愤忿的无以复加。 他双手叉腰,一脸的“我且听听你怎么狡辩”模样。 于佳硬着头皮迎着她不善的目光,身体挺直,仰头而视。 她是真不知道又是怎么惹到眼前的“活阎王”了。 “都尉,您来这所为何事?” 林功勋这才发现,差点忘了正事。 罢了罢了,正事要紧。 “此次去南蛮都城,你和方大同跟随我骑普通战马。” “咱们先去南通军营找王爷汇合,再一道去往南蛮都城!” 就这? 让方大山传话这么简单的事,还值得林功勋专门跑这么一趟? 林功勋心里那个憋屈,他堂堂一营都尉,都屈尊降贵亲自布置,林二柱怎么还一脸疑惑的表情? 心仪于人,不自觉的就想向对方靠近,哪怕是说上一句话都能乐个半天。 可这话说了,心也堵上了。 “爷刚来的时候,你跟狗剩紧握双手在干什么?” “嗯?”于佳满脸问号。 “都尉不都看到了,我俩紧握双手呢!” “你......”林功勋想撬开林二柱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浆糊,还有没有些其他蒙人心智的东西。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紧握双手?” “干什么玩意儿要紧握双手才能干?”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 于佳面色一黑,“都尉,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这怎么就上升到礼义廉耻了?” “我是女子,可我在军营兢兢业业、勤奋吃苦,还一心钻研制敌之策,您不是也放下对我的戒心了?” “试问我这么一个忠君为国的小兵,为什么和兄弟握一下手就成了不知礼义廉耻了?” 于佳顿觉委屈,方才想起长海儿情绪还没有按捺下去,此刻便汹涌而出。 “都尉,小的斗胆问一句,和兄弟握手可犯了国法?可违了军规?” 这倒是没有,只是于佳这一脸不忿,厉声质问的语气令他很!不!爽! “林二柱,你吵吵什么?这就是你对待上峰应有的态度?” 于佳硬生生逼退眼中的水意,深吸一口气,“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如实说话而已!” 林功勋气的用食指狠狠的戳她的脑门。 “你傻吗?你不精细?” 听见林功勋连家乡话都飙出来了,于佳一个没忍住,破涕而笑。 林功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的说道:“以后不准这样,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等走出于佳的营帐,林功勋心中的胀气无法消散,就来到演武场。 他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气若游龙的杂耍起来。 直到气喘嘘嘘的才停了下来,索性躺在了地上。 其实林二柱说的也没错,在这军营中男人之间抱个拳,拥个抱这都很正常,越是扭捏越令人起疑。 这次说了她之后,她肯定会有所收敛。 看刚才她满眼通红,一脸委屈的模样,自己还提她父母。 她会不会很生气? 想到这林功勋猛然从地上坐起,林二柱要是生气了可怎么办? ------------ 第一百零二章 出发! 娘说过,男人遇见问题不能退缩。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子受委屈? 这林二柱可小性了,生气记仇,万一以后不做他小老婆了怎么办? 还是要适当哄哄她的! 上次买的胭脂水粉,她不乐意用,那就买金子好了。 上次他还听见林二柱跟长海儿说什么金子金子的。 对,送林二柱金子准没错,说干就干。 当下他起身,朝马厩奔去,挑了匹千里马,向最近的蒙城奔驰而去。 夜幕慢慢降临,夜色将军营围在了这广阔的天地之间。 昏黄幽暗的煤油灯衬得于佳的身影影卓模糊起来。 行李是收拾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她正准备睡下,就听见营帐外林功勋轻喊着她的名字。 想到白日里林功勋说的“礼义廉耻”,于佳废了些功夫穿戴整齐,来到了帐外。 “小的见过都尉!” “有话营帐内说!”林功勋就要往营帐内走,被于佳拦住了去路。 “都尉有话就在这说罢!”话毕她压低了声音道。 “男女有别!” 林功勋的脚趾头突然有些痛,可他不能喊出来,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的! 他无奈的舔着后槽牙,顺了口气。 罢了罢了,不跟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木盒,面无表情的递给于佳。 怕她瞧出端倪,咳嗽了一声。 “这是爷去蒙城置办东西,顺手捎的,你看喜不喜欢!” 后面的那句几乎是哼出声的,于佳差点没听清。 她有些好奇,接过木盒,右手拧开盒子的搭扣。。 趁着月光,她看清了盒子的物件。 是一支金钗,钗头是俗艳的大朵花束,看不清是什么花,钗子通体在清冷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给我的?” 于佳音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被林功勋捕捉个正着。 他傲娇的重申一遍,“这是我办事顺手买的!” 转而又偷偷观察起了于佳的表情。 见她一脸惊喜,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林功勋小心翼翼的问道:“喜欢吗?” “嗯!”于佳抬头,姣好的面容此时更是流光溢彩。 “谢谢都尉!” 林功勋喉结涌动,他喉咙发干,竟然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也不知道亲在林二柱的脸上是什么感觉? 是甜的吗? 话本里的男女主人公动不动就要啃嘴,应该是甜的吧? 会有糕点甜吗? 林功勋认真思索起来,应该是比糕点甜的,自己不喜欢吃甜的糕点。 可糕点若是换成林二柱的小嘴来,他可是很乐意的。 于佳没有察觉到林功勋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态,她还沉浸在收金子的喜悦之中。 突然,她顿住了笑容,事发突然,也把林功勋从臆想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 于佳万般不舍的把木盒递给林功勋。 “都尉,无功不受禄,这金钗小的不能收!” 于佳的手指在木盒上扣啊扣,就等着林功勋发话。 林功勋瞬间会意她的小花花肠子。 “那着吧,你就权当当作上次苦练步围的奖励。” “况且,这也不是专门给你买的,是爷顺手捎的。” “不用想着还礼,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闻言于佳开心的收回手,还把手背在了身后。 “小的谢都尉!” 林功勋摆摆手,“一晚上说多少谢谢了?” “赶紧睡觉去,明日若是误了启程时辰,爷拿你是问!” 于佳耗子般闪身溜进营帐,留下恋恋不舍的林功勋望营沉思。 女子就是女子,一支金钗就打发了! 随后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吹着口哨回到了营帐。 于佳听着外面的动静越走越远,拿出金钗反复把玩。 这可比上次买的大了很多,若是以后离开军营,肯定能换老多银子了。 她一夜美梦不断,梦见自己一直在捡钱,意识到梦里捡钱不好赶紧扔掉。 可看见前方金灿灿的一片,又忍不住,在捡与扔只见反复横跳数次,终于天亮了。 “哎呀,狗剩跑哪去了,怎么不喊我起床?” 于佳拖着昏沉的脑袋,迈着虚浮的步伐,连饭都没吃,拿起包裹,就赶紧朝军营门口狂奔而去。 到了地方,看见林功勋骑在马上,满脸的不可耐烦,于佳心中“咯噔”一声。 “小的见过都尉大人!” 于佳见过礼后,手忙脚乱的去骑马。 林功勋不由得冷哼一声。 “林二柱,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了?”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于佳“嘿嘿”一笑,满脸谄媚。 “小的哪敢忘都尉说过的话?” “只是小的昨晚梦见了老娘,心中实在是怅然沉痛,便起的晚了一些!” 林功勋一抹心疼之意转瞬即逝,联想到林二柱之前军籍作假,莫非是双亲已不在世? 而他昨天还问她父母没有教过她礼义廉耻! 他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出发!” 方大山看的真切,他悄悄瞥了一眼犹自得意的林二柱,心中实在是羡慕。 三言两语就能化解都尉的怒气,高,实在是高! 可想到她是出卖色相才换来的优待,心中又纠结起来。 虽说他不理解龙阳之好,可眼前俩人对他没得说,那就尊重他们吧。 想通了这些,方大山肆意起来,拉紧缰绳,甩着马鞭随着马儿尽情撒起欢儿来! 不时,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南通军营。 此时,李延昭也收拾妥当,士兵加上暗卫、死士将近一千人。 于佳看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瞠目结舌。 转念一想,这可是代表大周对南蛮进行“友好会晤”,不注重里子还能不注重面子? 只怕太子的仪仗队要比李延昭的夸张上许多。 这还不是最引人侧目的,队伍中居然跟了一个女人。 据黄龙说,此女子是数九寒天从山上救下来的孤女,可于佳觉得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现在这个名叫阿妍的女子,名义上是诊侯卒,可李延昭却不让她离开片刻。 若说两人有情,决计不可能。 情人之间会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情谊,即使李延昭视阿妍如玩物,可阿妍更没有这些神色。 这就奇了怪了,李延昭为什么要把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可疑的女子绑在身边? 同样的话,林功勋向李延昭问出了口。 ------------ 第一百零三章 多担待 李延昭对林功勋倒是不做任何隐瞒。 他将自己的打算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通。 林功勋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此事有些冒险。 “木部阴险狡诈,他们生性多疑,送她来的时候肯定会知道您能戳破他们的诡计。” “可为什么还要执意送阿妍进军营?” “他们打的是何目的?” 这正是李延昭头疼的地方,他这段时日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想有所突破。 此时林功勋两人在李延昭的马车中,正赶往南蛮。 “王爷,小的愚钝,想不出其中关节。” 他快速从李延昭面上扫过,接着便继续说道。 “有道是旁观者清,不若问下旁人有何见解?” 看见林功勋说起“旁人”的时候双目含情,眼眸发亮,李延昭就知道说的是谁。 两人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李延昭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念头,点头应允。 见林功勋有些许欢快之意,李延昭吩咐马车外的于佳上马车回话。 猛然被召,于佳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心想她都离李延昭这么远了,总没有理由得罪他吧? 于佳手心被汗渍打湿,在马车外朗声大喊。 “小的林二柱参见王爷!” 没有听见马车内的声音,于佳转头一脸诧异的朝黄龙看去。 黄龙朝她使了个眼色,于佳便把马交给了他,掀起马车的车帘快速闪入。 “王爷,您找小的?” 李延昭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于佳。 有些日子不见,这丫头出落的越发灵动。 他用余光观察着林功勋,只见他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女子身上。 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让于佳起身之后,朝林功勋说道:“功勋,你跟林二柱讲述事情的原委。” 等听完原委之后,于佳垂首思索着。 越想越不对劲,南蛮子不是傻子,不会做如此浅显的无用功。 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延昭,又看了眼林功勋,终于下定决心。 “王爷,小的斗胆猜测,南蛮子又要故技重施!” “哦?怎么个故技重施法?”李延昭似乎没有想到于佳这样说。 “您还记得上次桐城之战吗?” 于佳仔细斟酌着语句,“南蛮借桐城之乱挑起事端,实际却直逼蒙城。” “小的怀疑,他们此次放出的烟雾弹,是想掩盖其他的阴谋!” 李延昭心下凛然,坐直了身体。 想起这些时日阿妍的所作所为还真有这个可能。 可南蛮子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达成,才不惜做这个局? 周围的府衙犹如铜墙铁壁般,他们若是再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可木扎陵会想这么简单吗? 肯定不会! 李延昭正色道:“功勋,依你之见,还有什么值得南蛮子这么惦记的?” 林功勋摇摇头,表示不知。 于佳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只负责提供大方向,至于具体问题所在,就看上峰怎么想了。 片刻之后,她恋恋不舍的从奢华的马车上下来,又骑上了硌屁股、磨大腿的战马。 她无语凝噎,好歹自己也算是出谋划策了,也不请她吃点点心,喝杯热茶! 见林功勋的目光胶着在于佳身上,李延昭无奈的扶额。 端看林二柱对林功勋没有丝毫男女之情,林功勋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郎有情妾无意。 难搞,难搞哦! 于佳与李延昭几个亲卫相熟,她在马车后斜方听着众人聊着小八卦,好歹能消磨些时光。 “什么?都尉有喜欢的人了?还就在我们军营?” 看着眼前的于佳嘴张的能塞下一个大拳头,黄龙、王小波几人面面相觑。 甚至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方大同都有些诧异。 “你不知道这人是谁?”王小波意有所指,又不敢挑明。 神仙老子神明舅,她整日里忙着试炼、演习,谁往这方面瞎想? 想不到林功勋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私底下玩这么花。 也对,整个军营除了她没一个女人,他们看见母狼应该都觉得张牙舞爪的甚是可爱。 可她也太想知道林功勋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了,遂出口询问。 “是谁啊?” 黄龙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迷糊的模样,干脆心一横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于佳迷茫的看着前方的队伍,仔细的想着这句话。 突然她眼神一亮,仿若那午夜间的夜明珠,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她缓缓的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大山,“大山哥,以后小弟犯了什么错,还请您多担待!” 此话一出,众人鸦雀无声,于佳还有些得意,以为自己猜中了。 “您也知道小弟有事心直口快,时常惹得都尉大动肝火。” “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还请大哥您救小弟一把!” 众人皆无奈扶额,此人忒迟钝,没救了。 方大山面无表情的扬鞭驾马,激起的灰尘荡了于佳一脸灰。 “大山哥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 也是,谁家好人出卖色相之后想闹得人尽皆知? 她暗自悔恼,干嘛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晚上行至林间,李延昭下令安营扎寨,伙房生火造饭。 于佳对阿妍很是好奇,想接近这个女子,弄清她的目的。 此时阿妍正专心致志的生火,她想要烙饼,烤羊肉做卷饼吃。 看着她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 下厨的人,通常都很有耐心,于佳料到此次不会这么简单。 “阿妍姑娘,我来帮你生火吧?” 阿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身形中下,骨架削瘦显得浑身没二两肉。 可上半身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胸腹部较为圆润,下肢纤细,倒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再看脸庞不甚白皙,在大眼看去黝黑一片的兵蛋子中却显得尤为显眼。 眼睛圆溜溜的,有些可爱的孩子气,又有些阴柔。 阿妍心中激荡,就是阴柔,倒像是女子,可军营中怎会有女子混入? 再看向圆润的胸腹部,阿妍瞬间了然,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当下端庄娴雅的笑了起来:“那多谢你了!” ------------ 第一百零四章 什么把戏? 阿妍快速和面、擀饼、放置锅中,于佳则是把铁架中的火烧的旺旺的。 两人沉默不语,各司其职,倒也不觉尴尬。 用手转动一下锅里的面饼,阿妍直起身来,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阿妍姑娘,你在营中还习惯吗?” 于佳抬眼笑眯眯的看着阿妍,眼中释放出和煦的善意。 “还好,小吴老和营帐中的兄弟对我多有照顾,我做的都是打杂下手的活计。” 突然她话锋一转,别有深意的看了于佳一眼。 “倒是你,你在营中应该甚是辛苦吧?” 闻言于佳敛下笑容,心中警铃大作,“倒也不是很辛苦,日常训练已经习惯,就不觉得累了!” 见于佳闻左右而言他,阿妍也没有挑明,把铁锅中烙熟的饼子放在了小木筐里。 “阿妍姑娘!” 于佳夸张的朝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王爷脾气很怪吧?” “此话怎讲?” 阿妍不动声色的问道。 于佳冷哼一声,“王爷这个人净是些穷讲究的规矩,以往我们在一个军营的时候,我跟他的亲卫兵关系比较近。” “听说啊,他还有些那方面的嗜好!” 说完之后,于佳忽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派纯真的看着阿妍。 仿佛在跟她说,你看我多单纯,上峰这种私密爱好,我都跟你分享了,你还不来点劲爆的? “哦,是吗?我平日里在军医营中,跟王爷接触的不是很多,并不了解你说的什么嗜好。” 于佳添柴的手动作一顿,像是一拳打在了皮球上,皮球反过来还撞到了她的鼻子。 怪不得李延昭这些时日在这个姑娘身上没有收获。 这姑娘可不是个善茬。 于佳“嘿嘿”一笑,见阿妍要去拿面盆。 她赶忙站起身来,“阿妍姑娘,我来帮你拿吧!” 刚要上手的瞬间,就被阿妍不着痕迹的躲过,于佳凛然,装作不经意就往她身上倒去。 只见阿妍眼疾手快的利落转身,于佳扑了个空,狗吃屎似的摔在地上。 声音响亮,动作幅度巨大,荡起了灰尘。 于佳狼狈的捂住口鼻咳嗽起来,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妍姑娘,你怎的不拉我一把?” 阿妍这才看见于佳倒地,一副惊讶的模样,“小哥怎么倒地上去了,快快起身!” 想伸手,似乎又避讳似的缩回手,就这样于佳的狼狈模样被其他人嘲笑了起来。 “林二柱,你可别吓坏了阿妍姑娘!” “就是,你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不打紧,阿妍姑娘得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心中升腾起烈焰般的火光,于佳的眼神逐渐伶俐起来。 她看着眼前一脸柔弱无辜的阿妍,手指攥的“咯吱咯吱”响。 此时的阿妍面带担忧,“小哥,你可是那里疼?要我给你看看吗?” 随后她又把目光放在了于佳的胸部,直勾勾的眼神意味不明。 “哎呦,怎敢劳烦阿妍姑娘,我这就起来!” 于佳起身后,大大咧咧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而后朝阿妍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里杀机毕现,吓得阿妍心里“咯噔”一声。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表情,眼前人明明是在笑,可眼神如同那腊月里的冰碴子,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妍姑娘!” 于佳走近她身边,“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的!” 说完也不管阿妍是何表情,转身扬长而去。 从伙房造饭的地方,于佳直奔李延昭休息的马车旁。 李延昭和林功勋正在树下小圆桌旁闲坐,于佳拱手施礼。 李延昭扫了她一眼,嫌弃的皱眉。 “林二柱,让你干活,你去土里打滚了?” 于佳心里恨得牙痒痒,谁知道那灶火旁刚好是松软的土堆,偏就让她赶上了! 见一旁的李昶“吃吃”憋笑,于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小崽子,上峰我不敢怎样,我还不能收拾你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 “干嘛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林功勋看着灰头土脸的于佳,也笑了起来。 “二柱也吃了那女子的亏吧?”李昶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弦知雅意,听到这个“也”字,于佳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正是,这个小女子不简单!” “你这样狡猾如鼠的人都着她的道了?”李延昭似是不相信般。 什么话? 这是什么话? 于佳面色不显,心中把李延昭的祖宗骂了八百遍。 “回王爷,此女子身手不凡,以后您要多加小心。” 闻言李延昭看向身后的李昶,眸光骇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昶慌忙解释着,“当日我试探过她,她根本不会武功!” 于佳摇摇头,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她,这个女子绝非泛泛之辈。 “此女子身手矫健,动作灵活,拳脚功夫应该很是了得!” “拳脚功夫了得,跟你相比呢?” 在林功勋的心中,于佳的拳脚功夫天下第一,毕竟只论这个,他可是手下败将。 “哼!”于佳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比我还差的远呢!” 骄傲自满,活像一只傲娇的孔雀。 林功勋眯眼笑了起来,就喜欢她这劲劲儿的小样儿! “咳咳”,李延昭咳嗽几声,“你俩差不多得了!” 随后,他正色道:“林二柱,有机会逼她出手!” 于佳抱拳:“小的领命!” 痛快,这下能出口恶气了! 于佳走后,李昶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二柱,你打算怎么试探她?” 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这让李昶对林二柱心生好感。 平日里李昶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今日一反常态,居然跟于佳套起了近乎,让于佳有些受宠若惊。 “这个,嘿嘿,我准备直接出手!” “嗯?”李昶停下脚步,皱眉思索,一脸的孩子气。 于佳笑了笑,眼前的孩子年龄不大,平日里老成的模样倒不如现在顺眼。 “你要小心,这个女子诡计多端,惯会使些个小把戏!” “哦?是吗?” 这激起了于佳的好胜欲,赶紧问起了李昶,阿妍怎么使得把戏。 ------------ 第一百零五章 出手制服 “哦,原来是杯小绿茶啊!” 听完李昶对阿妍平日里的做派,于佳有了对策。 她拍着李昶的肩膀,一脸豪迈。 “阿昶,放心吧,这口恶气,你二柱哥替你出!” “真的吗?” 李昶眼睛亮晶晶的,又激起了于佳心中的怜爱。 “真的,你就瞧好吧!” 午间吃完饭之后,李延昭就下令赶路。 下一站就能进南蛮边境,风餐露宿的生活也就要结束了。 众人利落的收拾着物件,准备启程。 于佳来到阿妍身边,“阿妍姑娘,我有些心慌,你能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 “具体什么表现呢?”阿妍见于佳一脸认真,也就认真了起来。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你就心慌!” 阿妍扯动唇角,“你是太闲了,回去找点事做,就不会心慌了!” “你什么意思?”于佳压低了声音,“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阴阳怪气的?” 阿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若是说平常小兵说此等孟浪之词,她还好应付些。 眼前明明是个姑娘,还要说什么土味情话,这不是找茬吗? “我就是有些阴阳怪气,我挺忙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于佳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想走啊,要问问爷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阿妍惊慌失措,一把甩开了于佳钳制的手,“你放开我!” 于佳则是直接出手,一拳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妍一时不察,挨了她一拳,迅速挥拳出击。 只是到了半空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把手给放下,顺势往地上倒去。 可她还没倒在地上,于佳就坐在地上狼哭鬼嚎起来。 “阿妍姑娘,你怎么能误会我打你呢?” 于佳出手利索,事发突然,根本没有人看清。 没人看清,不代表于佳就能蛮不讲理。 军医营的人看见于佳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指责阿妍,阿妍则是一脸无辜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当下就有人冲了过去,“你休要胡说,阿妍姑娘心地良善,怎会无缘无故的打你?” 有从渝南军营跟着李延昭去南通军营的诊侯卒,知道于佳的身手,对她更加鄙夷。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再看看阿妍姑娘什么样,指不定是谁打谁呢!” 于佳闻言也不哭了,“我什么样?你说啊,我什么样?” 她“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样?” 刚才说话的小兵被于佳的阵势吓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于佳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说不出来了吧?” “你们不能对我有成见,虽说我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可不代表我不能被欺负!” “方才就是阿妍要打我的!” 于佳现在就是想蛮不讲理,她想看看阿妍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阿妍凄凄惨惨的用手敷上方才于佳攥过的地方,皱起秀眉,温润出声。 “算了,都是阿妍的错,你们别怪她了!” 李昶在旁边看完了整个过程,见这边阿妍出招,他无错的双手捂头。 “完了完了,二柱完了,这个女人又要发功了!” 于佳冷眼看着阿妍这般作为,把双手从腰上放下,转而放在了腹部。 “不不不,是二柱的错,是二柱说错了话,惹得阿妍姑娘恼怒,才会出手!”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佳做作的捂着嘴,“不,阿妍姑娘没有打二柱,都是二柱的错!” 她环视一圈,看着众人惊掉的下巴,满意的敛下情绪继续说道。 “是二柱的错,本来胸口疼想让阿妍姑娘看看,阿妍姑娘说二柱是闲的了,二柱也不该还嘴。” “这才让阿妍姑娘打了二柱,没事的,能让阿妍姑娘解气,二柱也就心安了!” 于佳做作浮夸的描述,也让众人了解了来龙去脉,当下形势逆转。 阿妍的手指指节泛白,眼圈泛红,“二柱能有什么错呢?都是阿妍的错!” 见阿妍都要落泪,众人的心又向她偏了去,有人出声指责于佳声音太大,吓到阿妍了。 阿妍适时出声,“二柱来这说看见我就心跳加速,我应该给你治病,不应该搪塞你的!” 眼泪从她脸颊滑落,配上她柔弱的嗓音,倒像是春雨催落的梨花,让人好不怜爱。 指责于佳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于佳挑眉,这也行? 非要哭才行? 那好吧! 于佳闭上眼睛,想象这一路走来,失去的每一个人的面孔。 直到最后一个人长海儿,她再睁眼的时候,眼泪从脸上滑落。 “是二柱的错,都是二柱的错,二柱从小与家中姐姐走散。” “看见阿妍姑娘,觉得想亲近,就像是看见了亲姐姐一般,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明知道眼前人是胡编乱造的瞎话,阿妍心头还是一颤,身体不自主的抖动起来。 “二柱,随我来,我给你看病!” 嗯? 众人也懵逼了,不是要指出对错吗? 怎么就和解了? 于佳也纳闷起来,不过既然阿妍都服软了,她也就跟着下了台阶。 阿妍把于佳带到无人处。 她转头看着吊儿郎当的于佳说道。 “姑娘,我没有得罪你吧?” 于佳笑了起来,“不装了?” “你来军营是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为了活下去罢了!”阿妍这句说的是实话。 于佳却不以为意,“阿妍姑娘,看你的长相是咱们大周人士,为何要帮着那南蛮子做事?” “生逢乱世,咱们好好活着不行吗?” 阿妍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好活着,谁让咱好好活着啊,我倒是想!” “阿妍姑娘,你说出你的难事,咱们王爷为人正直、心地善良,不会怪罪于你的!” 听着于佳这样说,阿妍还真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遇到了贵人,可能对方是姑娘的缘故吧。 可这个念头也是转瞬即逝。 “二柱姑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同为姑娘,知道这个世道对姑娘有多大的恶意。” “我只想要和我的家人好好生活下去,还请你谅解!” 那就是没得谈了! 于佳快速出手向阿妍发难,阿妍虽有犹豫,只是一瞬便迎了上去。 须臾不过几招,阿妍便败下阵来,于佳一个踢腿把她制服在地上。 ------------ 第一百零六章 被刺 “二柱姑娘,同是可怜人,为何你要苦苦相逼?” 阿妍忍住肩膀上传来的剧痛,闷声说道。 “阿妍姑娘,别急,我没有恶意。” 话虽这么说,她的脚下力道却是不减。 “你说对了,咱们都是可怜人,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 “可做人还是要有底线,不是吗?” “什么底线?阿妍只不过想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随即,她的心一横说道:“二柱姑娘,想必营中其他人还不知道你是位姑娘吧?” 于佳心惊,落在阿妍身上的脚也跟着一顿。 阿妍很满意她的反应,抿唇笑了起来,“若是二柱姑娘放过阿妍,阿妍保准不会透露半个字!” 于佳狠狠蹬了她一脚,见脚下之人被攒在地上,心里一阵畅快。 “你最好守信!” 收起脚扬长而去,留下阿妍一人暗自思忖。 可能麻烦大了! 于佳如实像李延昭汇报情况。 “王爷,阿妍应该是被南蛮抓住了什么把柄,受到威胁才会来南通军营做奸细的!” 李延昭没有言语,点头示意让于佳继续说。 “她说她只想和亲人一起好好的活着,今日我与她发生冲突,演的正起劲儿,我说到姐姐,她突然就放弃进攻。” “难道说她姐姐在南蛮人手中?” “极有可能,这样说来,她确实有苦衷!” 李延昭释然,“那就把弱点摆在她面前,看她怎么选择吧!” 刚进入南蛮境内的驿站中,李延昭身体出现不适,召了诊侯卒来。 小吴老慌三忙四的来到李延昭房间,后面跟着提着药箱的阿妍。 经过小吴老“望闻问切”之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对南蛮气候、饮食不甚习惯。 李延昭倍感头疼,他身体一向强健,来到这倒下了,这岂不是让南蛮子笑话他。 小吴老出声宽慰:“王爷切莫气恼,这是正常现象。” “早在临近南蛮边关的时候,队伍中已有小兵出现此种现象。” “您的身体状况一向康健,遂能撑到此时!” 听小吴老这样说,他就心安了。 “小的为王爷开了几副调理肠腹药,每天按时饮用即可!” 李延昭颔首,“阿昶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让阿妍这几日负责本王的饮食、药膳!” 阿妍领命。 “这样真的好吗?万一阿妍真对王爷下手怎么办?” 李昶一脸担忧,他可不能让王爷冒险。 “你就放心吧!王爷岂是等闲之辈?” 于佳悠闲的吃着苹果,翘着二郎腿甚是悠闲。 这厢阿妍煎药、端药、喂药事无巨细,李延昭对她信任有加。 黄龙、王小波几人都在感叹李昶要失宠了。 阿妍听后,心中嘲讽。 这是要开始新动作了。 李延昭已经派人去往南蛮都城,他身体抱恙,要耽搁几天。 此时他的症状更加严重,上吐下泻,躺在床上头晕脑胀的。 看着眼前昏睡的男人,阿妍心跳如雷捣。 明知道有诈,她还是忍不住朝李延昭随身物品置放处走去。 她的手脚发软,脑袋发热,走一步就要回头看看床上的动静。 她一眼就看到了调遣军队的虎符,在李延昭身边不止一次的看到。 顺手拿起来的还有印鉴,以及一纸画卷。 她也没有这个胆量打开来看,慌忙塞到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朝门外走去。 等阿妍走后,李延昭睁开了眼睛,李昶从屏风后走出。 “王爷,小的这就跟上!” 只见阿妍来不及换衣衫,狂奔出驿站。 虽然没有找到布防图,可这些虎符、印鉴确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紧紧捂住胸口,这些东西能救阿仔的命吧。 再也等不及,她转眼间就来到了平日里约定好的茶楼。 掠过小二,直接到了包厢。 此时木扎陵已经在此等候了许久,见阿妍来了,他才放下心来。 “这次不会再空手而归了吧?” 昨日收到她的密信,说是东西即可到手。 阿妍从胸前掏出物件,木扎陵眼神一亮。 不过阿妍却没打算立即给他:“阿仔呢?” 木扎陵顿住,随后拍拍手,阿仔就从套间内走了出来。 他看见阿妍眼神亮亮的,“阿姐!” 阿妍保住了他,“阿仔你......” 还未说完,就顿觉腹部猛然一痛,她仿佛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 此时的阿仔哪有一个少年应有的表情,脸上只有志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阿仔!为何要这样对姐姐?” 阿妍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没入她的腹部,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手。 “谁是阿仔?谁又是你弟弟?” 少年真名叫离单,他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蠢货!叫你几声姐姐你就真以为我是你弟弟了?” 阿妍想起两人的相遇,刚开始他也是这种眼神,可面容看起来和印象中的阿仔好像。 所以,最终还是认错了吗? 木扎陵扬手示意,离单一把从阿妍手中夺过物件,一脚踢在了她身上。 躺在地上,阿妍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身体上的疼痛是次要的,她的心脏仿佛被揉捏搓烂,反复践踏之后,扔进了下水道。 为什么要给她希望,最后却满是失望。 忍不住咳嗽一声,她咳出一口血来。 “阿仔,你到底在哪里?” “大人,东西到手了,这个女人怎么办?” 离单看着躺在地上的阿妍若有所思。 木扎陵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甚在意,“交给你处理!” 离单满眼放光,他搓着双手,朝阿妍走去。 “好姐姐,当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姐姐,也该叫声哥哥了!” 木扎陵睨了一眼离单,真是饿了,血渍呼啦的也下得去手! 他不耐烦的收起手,领着其余几人朝房间外走去,“动作快些!” 木扎陵走后,离单就肆无忌惮的撕扯起阿妍的衣裳,动作加大,她腹部的伤口汩汩流血。 阿妍此时已然无力阻挡,无助的随他随意摆弄。 突然眼前的人就倒在了她身上,砸的她眼前发黑。 “真是个畜牲!” 于佳打开门从门外进来。 她看到地上的阿妍,赶紧把离单拉扯到一边。 “滚一边去!” “阿妍,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找小吴老!” 身后的李昶指着地上昏迷的离单道:“这个东西怎么办?” 于佳想起他刚才想欺负阿妍,冷笑一声。 “但凡想欺辱女子的男人都该处以腌刑,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把他带回驿站吧!” “林二柱!”阿妍虚弱的看着于佳,于佳摇摇头,轻柔的说道。 “别怕,你不会死的!” 经过一下午的医治,阿妍总算是先止住了血。 ------------ 第一百零七章 醒来 “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小吴老轻声叹口气,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李昶带人去审离单,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 “在我们南蛮的地盘上你们竟然敢动手?” 离单醒来大声的嚎叫着,“看我主上不杀了你们?” 于佳掏掏耳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活到那个时候!” 随后示意李昶动手,她才不能食言。 离单看着李昶手中短小锋利的匕首,心中慌乱起来,口中却依旧叫嚣着。 “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 突然嘴巴就被几人脱下来的臭袜子塞到了嘴里,他差点被熏晕过去。 随后,身下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李昶擦着手从房间出来,“煽了他之后舒服多了!” 于佳冷哼一声,“活该!” “那现在怎么办?毕竟是南蛮的地盘,怎么处置他?” “别急,既然是木扎陵身边的人,自然是深受他的重视。” “此时人失踪了,好歹能乱一乱他的心也好!” 住了几日驿站,李延昭的身体好转,众人就朝着南蛮都城出发。 阿妍还是没有清醒,此时又发起了高烧,嘴里一直喊着“阿仔”! 于佳看着昏迷的女子,满是心疼。 当日在茶楼隔壁房间,她把几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大致也能猜到阿妍的处境。 对方拿她弟弟威胁阿妍去接近李延昭,至于为什么要让她去呢? 因为她的长相是大周人,不容易引起李延昭的怀疑。 可谁知道办完事之后,木扎陵不是对姐弟俩痛下杀手。 而是阿妍的弟弟本来就是假的,还是木扎陵的手下假扮的。 这也太可恶了,阿妍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阿妍,你一定要醒过来,木扎陵这么欺负你,你不生气?” 于佳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要是我,我肯定会找他算账,而且是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马车上的阿妍无动于衷,于佳再接再厉。 “就算是不找他报仇吧,你不想找阿仔了吗?” “不想找你弟弟了吗?” 于佳明显感受到阿妍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继续絮叨了起来。 “你想啊,你弟弟肯定在哪个旮瘩里等着你找他呢!” “找到他之后,你们就可以团聚了,这样也能对的起你父母!” 阿妍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醒,于佳满是失望的靠在马车一旁。 军营中的诊侯卒都是男人,阿妍一个女子有些不方便。 反正于佳明面上都是那“无根”之人,也就不讲究这个,主动请缨来照顾阿妍了。 此时仪仗队已经行进到距离南蛮都城最后一个驿站,在这里,李延昭和太子李延盛的仪仗队汇合。 两兄弟见面少不得应酬,于佳看着就为李延昭感到累。 她在房间里看着阿妍,又跟她说起了话。 “我小时候可调皮了,我妈老是打我。” 想起来还有些怀念妈妈手中的戒尺。 “你别看我现在功夫这么好,跟小时候的挨打脱离不了干系!” “你是为了不挨打才学的功夫吗?” 于佳惊的差一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她看向已然睁眼的阿妍,满脸激动。 “阿妍,你终于醒了?” 阿妍却不说话,“你也有妈妈?” “嗯?谁会没有妈妈啊,你真是搞笑,没有妈妈怎么会有我们?” 于佳声音越说越小,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妍。 阿妍的神色亦是十分激动。 这个时代可没人会喊“妈妈”! “阿妍,你莫不是也......也是穿越的?” 阿妍摇摇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我不是,我妈妈是!” 即使阿妍不是,于佳也是很震惊,想不到还真有其他人穿越到这个时代。 她坐在床沿,握住了阿妍的手。 “好孩子,快告诉阿姨,你妈妈现在在哪?” 随后她就看到阿妍眼中的光暗了下来,“我妈妈和我爸爸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于佳被惊的动弹不得,她轻轻放下阿妍的手,再抬眼时已经浸满了泪水。 孤身一人,父母早亡,弟弟下落不明,这都是什么世道? “阿妍,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嗯!” 李昶很纳闷,之前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怎么关系这么亲密?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林二柱救了阿妍一命呢! 可李昶看见阿妍,还是很嫌弃,他可忘不了这个女子之前的所作所为。 是以给阿妍端药的时候,还是沉着一张脸。 于佳接过药来,满脸的不乐意。 “你干啥呢,扽着张脸?” 李昶才不理会两人打量的目光,“王爷说了,男子得成熟稳重些,不能喜形于色!” 于佳和阿妍面面相觑,随后大声笑了起来。 主要是于佳大声笑,阿妍小声笑。 “阿昶,你还真是个孩子!” 李昶可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 “你懂什么,这是什么来着?”王爷说过的话,他想不起来了。 “咳咳,这叫深沉!”于佳辛苦憋笑。 “对,就叫深沉!”李昶还一脸傲娇的抱起了胸。 “以后可不能再叫我孩子了!” 于佳咧开嘴,“好好好,不叫你孩子了!” 于佳现代的年龄,在古代可不就是能当李昶的妈了? 本来都要出发了,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木扎陵和木石赫来拜访大周太子。 本来两国就在打仗,再说什么客套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言语了几句,便步入正题。 木札陵向李延昭问道。 “听闻前几日镇南将军捡了一个伤者,可有此事?” 李延昭不动声色,“将军消息真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将军的耳目,正是如此。” “哦,不知伤者是男是女?” 木扎陵此时已经认定李延昭掳获了离单。 “是我大周的女子!” 见李延昭不承认,木扎陵不耐烦起来,“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可有见家中小仆的影踪?” 李延昭警铃大作,他想过此人对木扎陵有些用处,可是犯不上一国将领来讨要。 可现在木扎陵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肯定是这个人身份相对来说比较重要! ------------ 第一百零八章 波折 这种情况下,李延昭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他抓了离单。 来到南蛮境内,还要抓人家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将军说笑,本王初来乍到,身体抱恙,就连现在都是强打起精神才能与将军叙话。” “又怎会去掳将军身边的人?” 李延昭言辞恳切,目光坦然,即使木扎陵心急如焚,没有任何证据也是束手无策。 “对了,将军,我这有一医女偷了营中重要物件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李延昭转而目光锐利,鹰隼般的眸子紧盯着木扎陵,“若是将军这边得了消息,可否告知小王一二?” “王爷队中不是有受伤的姑娘,难道不是这名医女?” 木石赫面带诧异,仿佛不可置信般。 李延昭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这位哪是那可恶的医女?” 他满面春风,犹如三月绽放的桃花,“这是本王进入南蛮境内结识的知己......” 都是男人,有些话自然不必挑明。 “三弟什么时候对女子感兴趣了?”太子饶有兴趣的接过话来。 “你不是一向对战事痴迷,这些个儿女情长对你来说简直就像是公鸡下蛋般罕见!” 他说完之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木扎陵和木石赫也给面子的开口大笑。 李延昭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惭愧惭愧,正如太子殿下所说,臣弟是上心了。” “可这女子也太刚烈了些,见了本王就如同看见洪水猛兽一般。” “吵着闹着不愿与臣弟成就美事,一不小心就伤着了自己。” “竟有此事?”太子勃然大怒,显然忘了李延昭所说的是在南蛮境内结识的女子。 “堂堂大周国三皇子,看的上她,她还委屈上了?” 李延昭没想到太子这么大的反应,慌忙拱手施礼。 “太子息怒,等这女子养好伤后,臣弟便让她离去。” “毕竟身份有别,臣弟愿让她归家!” 太子不在意女子身份,木扎陵倒是注意到了。 “王爷,您若是喜欢我们南蛮女子,不妨让本将送于你几人如何?” 见李延昭微微蹙眉,木扎陵恍若未闻,“我们南蛮女子大胆泼辣,和你们扭捏的大周女子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想来王爷这等盖世英雄,当然是喜欢豪放热情的女子!” 连太子都跟着起哄,李延昭不得不收下木扎陵送来的女子。 李延昭回到住处,于佳见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南蛮女子,瞬间不淡定了。 男人就是男人,出去一趟不光吃了还得打包带回! 李延昭苦不堪言,有一个阿妍就够他受的了,这下又来了俩。 况且木扎陵之心,路人皆知,这就是派来打探消息的。 可李延昭却不能拒绝,他召来了于佳,想让她出出主意。 于佳能有什么主意,人家明摆着出招了,你又不能私下里弄死俩人。 “可留下这两个人,终归是祸害!” 现在他们已经住进了招待各国使臣的使馆里。 在这里,处处都有南蛮人的监视。 阿妍还好说,李延昭一口咬死是他的相好,南蛮人也没办法。 可这离单这边却不好糊弄的,每日里派死士严加防守,时间长了,肯定要露馅。 这又来了两个祸害,怎么着都得先解决了。 于佳转念一想,还真有一个办法。 “王爷,若是想处理两人,那您就不能要脸了!” 见眼前人一脸坏笑,李延昭心中大叫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有什么法子?” 翌日一早,消息传遍各国使臣的耳朵,大周三皇子,齐王殿下居然被两个南蛮女子挠花了脸。 齐王殿下身份尊贵,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当下把两人仗杀,以泄心头之忿。 由于这两人是南蛮将军木扎陵所送,他一大早打着赔礼道歉的旗号,又给李延昭送了几个美艳娇娘。 可李延昭吃了一次亏,上了一次当,怎么还会收? 当下拂了木扎陵的面子,即使大周太子出面调和也不甚管用,几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就像是开胃小菜,勾起了众人的八卦心思。 “想不到这李延昭官场得意,情场却失意到了姥姥家!” 李延昭虽说被人嘲笑了一番,到底是解决了麻烦。 于佳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就是弄清离单的身份。 她问阿妍,只是阿妍也不甚清楚。 平日里两人想处就如真的姐弟一般,他见了木扎陵也就真的如见了仇敌一般惊慌失措。 “这小子还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不当演员可惜了!” 于佳摸着光洁的下巴,问道:“阿妍,你当初怎么断定离单就是你弟弟的?” “你俩是在哪相认的?” 阿妍陷入了回忆。 这些年,她一直徘徊在与弟弟分别的地方,常年在山中生活。 这也是李延昭去调查她的住所,一无所获的原因。 她打猎除了拿去大周集市售卖外,还会去南蛮边界卖。 久而久之就与一些商贩比较熟悉。 她也就慢慢的向他们打听起弟弟的消息。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她还是不肯放弃。 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木部的人盯上的她。 深秋时节,要准备过冬的食物,她就像往常一般又去南蛮地界卖山货。 卖完山货之后,就来到了一家售卖米粮的店铺。 还没靠近,就听见嘈杂声,她走近一看,就见到离单被几个人围着打。 起初她并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正准备转身之际,离单突然抓住了她的小腿大声呼喊。 “姐姐就我!” 阿妍仿佛瞬间被钉在了地上,看着地上满脸血污,单纯干净的眼睛,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后来阿妍帮他还了钱,问他家里人。 离单只是说道家里没人了,只有一个姐姐两人从小走散,自己一直乞讨为生。 虽然心有疑虑,可到底还是把他当作了弟弟,也算是圆了自己多年的念想。 于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阿妍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会相信这蹩脚的说辞? 可她忘了,旁观者清,总能看清局中图谋。 她像是被开了上帝视角,当然会比阿妍看的清楚。 ------------ 第一百零九章 勒索 这些信息对于于佳来说没什么用处。 若是想知道离单的身份,还是得从他自己下手。 当晚,于佳就去了离单的房间。 房间里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味,让于佳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床上的离单被灌了软禁散,有气无力的瞪着于佳。 于佳用手在鼻子前夸张的扇着,“什么味,真难闻!” 离单用南蛮语低声说着话,不用问也知道在骂她。 于佳不以为意,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床前。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有所隐瞒,我马上剁了你喂狗!” 随后她向离单的下身看去,“就像是那坨子肉一样的下场!” 离单被气的呼哧带喘,额头青筋必现,嘴里无力的叫嚣着。 “你胆敢伤我,若是被我父亲知晓了,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嗯,那你也得先说你父亲是谁不是?” 于佳自认为现在她看起来很是和善,可眼神中迸发的冰冷杀意,让离单猛然清醒。 他不傻,若是大周人不知晓他的身份,说不定投鼠忌器不敢动他。 若是知晓了,会不会拿他威胁父亲? 见离单闭口不谈,于佳不耐烦起来,她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知你心中所想,可在这里,容不得你想这么多!” “在这你有价值,我才会让你活下去,若是现在你闭口不谈......” 于佳在次看向他的身下,离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薄被覆盖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 “你敢?” 离单目眦欲裂,“你已经夺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还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于佳才不听他的废话,从靴子中掏出匕首,拽起他的手,就削掉了他的小指。 “啊!” 饶是离单再无力,还是被疼得低声嘶吼。 “你别等我出去,我若是出去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嗯,看来嘴还是太硬! 于佳转过匕首,又是一指应声落地。 这下床上的离单再也没有力气喊叫,直接晕了过去。 小吴老应声赶来,麻利的处理着伤口。 等止血、包扎完之后,于佳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转身来到床前,泼在了离单脸上。 只见离单面色苍白,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痛意,嘴里溢出闷吭声。 还没有缓过劲来,就见于佳这厢拿着匕首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血渍。 “怎么着,考虑了这一会儿,说是不说?” 等了片刻,见离单没有任何动静,她就不耐烦的准备再次行动。 “我说,我说!” 这下,离单终于慌了起来。 眼前人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万万不可再惹怒了他。 “我乃当今贵妃的外甥,我爹爹可是一品中郎将,你不能动我!” 听着这个贵妃,怎么这么熟悉? 于佳皱眉思索,“那你与那什么金邦是什么关系?” “我与金邦是表亲,也就是说金邦的娘亲、我的娘亲、贵妃是姐妹!” 离单乖乖应答。 于佳恍然大悟,那眼前这小子可不能再活着了。 她杀了金邦,木石赫是知情的,相当于与贵妃结下梁子。 若是眼前这小子再跑出去通风报信,那个什么贵妃再给南蛮王吹吹枕边风。 保不齐她的小命就要丢在这了。 于佳叹了口气,她这点也太背了。 不,应该说贵妃的点也太背了。 她的外甥都让于佳给嚯嚯了。 可若是就这么杀了这个畜牲,也太便宜了点。 不行,得让那个什么一品中郎将出出血。 于佳不了解南蛮的官员职位,看离单这个骄傲劲,也知道中郎将这个职位非同小可。 当天晚上,于佳就去找了林功勋。 其实,于佳这些日子都在躲着林功勋。 那天,从黄龙几人说话的意思中不难琢磨出,这林功勋可能对自己有意。 可她不能承认呐,只能顺势扯到方大山身上。 不过今日这事,还必须得带上林功勋。 李延昭虽说把离单全权交与她处理,她却不能越过林功勋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 见到林功勋之后,于佳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打算。 林功勋没有反对,可他也买没有立马答应。 “林二柱,你就这么财迷?” “瞧都尉这话问的,试问这世间谁不财迷?” “谁不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 说不喜欢的人脑子才有泡! “那你这脑子里除了钱,还能装的下什么?”林功勋若有所思。 “除了钱?” 于佳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起来,“除了钱之外,我还喜欢金银首饰、奇珍异宝、房屋田地等等吧!” “还等等!” 林功勋鼻子里喘着粗气,“你就没有想过家人,亲情,还有那爱人!” “咦,家人亲情自然会想,那爱人就不必再说了,男人只会影响我爱钱的心思、赚钱的速度!” 林功勋彻底无语,他看着于佳,觉着眼前的女子无药可救了! 说了这么多,于佳的嘴都干了,见林功勋还没有松口,她有些不耐烦起来。 “都尉,您给个准话,到底可不可行!” 罢了罢了,谁让他喜欢她呢! “可行!” 见眼前的小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林功勋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既然林二柱这么爱钱,以后家里的钱就都让她管算了。 这样一来,他和柳娘也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两人从长计议,准备趁夜溜进中郎将家中,送上书信。 中郎将府中一片大乱。 早上中郎将在书房桌上看到一封绑架信,要他准备一万两黄金送到边境的指定地点。 信中一再强调,不许告诉上峰,去的时候不许带侍卫,否则他儿子将再不会喘气。 若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人相信,心中还裹了两根带血的手指,血迹都要把信纸给染红了。 中郎将气的差点过去,强自镇定下来,就让管家快些备来黄金。 由于金子数目繁多,是以中郎将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前往边关。 待到了地方,找到约定的百年木杉之后,就把黄金尽数放进了树洞内。 他观察着四周动静,最终一无所获。 周围人迹罕至,连只鸟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只是把金子放在树洞中就行了? 明日儿子就能回来了? 可他除了照做还能怎么着? ------------ 第一百一十章 见面了 于佳在杉树上等了半日,确定无人注意,才从树上下来。 晚间趁着夜色把一万两黄金尽数转移。 等做完这一切,于佳躺在床上都要累瘫了。 “我的个亲娘哎,一万两黄金啊,累死爷爷了,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不过,她好歹还有点良心,准备分给林功勋两千两。 虽然风险她承担了,毕竟那晚的书信是林功勋放的。 她的轻功不行,不会什么飞檐走壁,如若不然,书信也不会顺利的送达中郎将府。 翌日中郎将见自家儿子没有平安归来,就率兵前往大杉树下。 树洞里哪还有什么黄金的影子,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无奈,把这事禀报了木扎陵。 木扎陵直言他糊涂,第一时间怎能不向他禀报? 中郎将嚅嗫着嘴唇,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大人,我看到我儿两根断指,心里就没了章程,脑袋一片混乱。” “我的儿啊,他到底在哪?” 说着竟然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真是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木石赫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中郎将仗着贵妃权势,无恶不作。 在都城中欺男霸女,不知残害了多少家庭的儿女。 轮到自己身上,怎的受不了了? 木扎陵看完手里的书信,递给木石赫,“你看有无问题!” 木石赫拿起书信看了起来,只一瞬,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阿蝶! 没有凭证的事,不能妄下断论,还是要以事实说话,毕竟是庆典期间,能消停就消停。 木石赫摇摇头,表示并无异常。 “吱呀”一声,木石赫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子上撒进来,像是块绸布一般。 年轻男子一身墨色云织长袍,月色下发丝如墨,只用一根绸带绑至脑后。 他趁着月光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水壶倒了杯茶。 床上的纱帐尽然落下,他知道,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长海儿,明日我就要见阿蝶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 意料中无人出声,他饮下杯中凉茶,心中一片凄然。 他的心似乎比凉茶更冷。 他犹记得把长海儿从地牢中带出来前,跟他表明了心意。 长海儿眼中的情绪,他仍然记得。 恶心、厌恶、不可思议、排斥、各种情绪掺杂在一处,令他喘不过气来。 以前长海儿还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还朝他脸上吐唾沫。 可现在呢,他情愿长海儿骂他、打他,也不愿他对自己不理不睬。 他懊恼自己存不住气,可是他不后悔。 喜欢一个人,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想试上一试。 “你说要不要我把你在我这的消息递给她?” 突然,床上的人坐了起来,一把扒拉开床帐,瞪着木石赫,说着最冷厉的话语。 “木石赫,你恶不恶心?” 长海儿的胸膛起伏,他不希望于佳知道他在木石赫这。 心里激动,牵动到了身上的伤。 不过这些却比不上此刻他焦灼的心。 抛开木石赫对自己的想法,让他感到丢人之外,他可不想成为于佳的软肋。 “恶心?”木石赫重重的放下茶杯。 “我怎么恶心了?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他站起身来,朝长海儿走来,吓得长海儿赶紧缩回了床上躲进被子里。 看着惊如弹弓般的长海儿,木石赫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我只是喜欢上了你,喜欢上了同为男子的你,这就是恶心了?” “有谁规定,男子必须喜欢女子?” “又有谁规定,男子不能喜欢男子?” 他也做出过努力,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长海儿身上转移。 可是,他做不到。 看见那些庸脂俗粉,他就不自觉的将这些女子看成长海儿的面容。 连声的质问,令长海儿无言以对。 “可是我喜欢女子,并不喜欢男子,没法给你回应!” “况且,你我立场不同,终究是要在战场相见的!” 这句话如同冰冷刺骨的冰碴子,兜头泼向了木石赫。 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意。 是啊,长海儿说的对,两人的立场不同,即使对方接受了自己,他能放下这一切吗? 他身上减负着南蛮的安危,怎能一味地陷入儿女情长? 想起带长海儿来此的目的,木石赫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你知道你的好兄弟都干了什么事儿吗?” “她竟然骗取一品中郎将一万两黄金!” 长海儿心中震惊,一万两黄金,这二柱哥真是好样的! “若是明日拿你出来,你说阿蝶会不会舍下这一万两黄金来赎你?” 这个长海儿说不好,他不确定自己在二柱哥心中的地位能重的过那一万两黄金。 见长海儿沉默不语,木石赫以为长海儿肯定会伤心,他的心中顿时开朗起来。 心情一片大好,他也就不与长海儿计较什么了。 “这几日你身上的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准备准备明日跟我去见人!” 长海儿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二柱哥不肯出一万两黄金来赎他,还不如让她认为自己死在了南蛮军营呢! 就这样,持着忐忑的心情,终于等到了天明。 木石赫也没有食言,让侍女为他熟悉装扮一番,带着他出了门。 于佳也是纳闷,为什么一个将军,给李延昭下请帖的同时,还要带上她一个小喽啰。 她跟着李延昭、林功勋来到将军府邸。 府邸建筑庄重肃穆,黄铜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身形巨大,威风英武。 进入大门,府邸内部明廊通脊,气宇轩昂,比李延昭的府邸更加奢华。 府后的园林则是曲廊亭榭,甚是恢宏大气。 于佳这边瞧瞧,那边瞧瞧,很是好奇。 反正自己有钱了,以后离开军营,也要买块大宅子建多点房子。 这样美滋滋的想着,就来到了凉亭里。 此时木扎陵和木石赫已然入列,于佳正要跟着落座就看到对面站立的人。 “长海儿!”于佳惊呼出声。 若不是被林功勋一把抓住手腕,她当场就想上前和长海儿拥抱!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换 于佳激动的心如擂鼓,她的手脚发软,被林功勋拉着坐在了一旁。 长海儿亦是十分激动,可是想到两人有可能生有嫌隙,就垂下了头。 这厢于佳一脸诧异,重逢应该是激动的、高兴的,长海儿看上去怎么不高兴? 她打量着长海儿,今日他穿着藏青色窄袖长袍,身形瘦弱,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脸上还有些伤痕,不知道身上到底还遭了多少罪。 见于佳的目光太过直白,木石赫眼中闪过怒气。 “小哥可是看中了在下的小厮?” 他出口调笑,“若是小哥喜欢,赠予你如何?” 木扎陵怔然,以往木石赫稳重冷肃,今日是怎么了? 于佳唇角抽动,没想到木石赫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 她现在的形象是男子,这男子跟男子的关系还能拿到桌面上说? 长海儿则是眼神复杂,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幸得入了贵人的眼,还不赶紧与贵人倒酒?” 长海儿拖着沉重的身体,双手持酒壶,来到了于佳面前。 只见长海儿满面愁容,身体趔趄,于佳心里满是心疼。 等长海儿倒完酒,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一把摸在了长海布满伤痕的手上。 “果真是别有一番趣味,既然将军想成全小的,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就要拉长海儿坐在她身边。 “慢着!” 木石赫出声阻拦,他的目光凌厉而炙烈。 “这个小奴可深得本将喜爱,若是真给了你,本将这心里实在是还有些不舍!” 还是来到了重点。 于佳硬把长海儿按在了座上,看的木石赫眼冒烈火。 “那将军想要什么?” “一万两黄金!” 于佳冷笑一声,再也不装了,她也不顾忌李延昭的示意,站起身来。 “可以!”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震惊。 长海儿没想到他在于佳心中比一万两黄金更为重要。 林功勋心中升起了危机感,于佳爱财如命,只肯分给他这个上峰两千两黄金,为了救长海儿居然舍得全部吐出来? 莫非,她喜欢这长海儿? 木石赫则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于佳居然真舍得,怒的是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李延昭和木扎陵神神在在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于佳看着面色精彩的众人,朗声开口。 “怎么着?将军这是又反悔了?” “对!”木石赫冷然出声,既然撕开了脸,那大家也就没必要装了。 中郎将已经将府邸包围,就待他一声令下,眼前人就能身首异处。 于佳则是有恃无恐的说道:“将军且慢!” “既然做不成买卖,那就是价钱掏的不满意。” 她扫了一眼木扎陵,见他仍然不急不躁,于佳心里就有底了。 “想必使馆内你们已经派人去搜了吧?” “怎么能让你们如愿呢?” “你这是何意?”木扎陵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想我大周来到南蛮,居然能让南蛮将领搜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李延昭冷声看向木扎陵,“还请木将军给大周一个解释!” “王爷请息怒,昨日城中混进来一个小贼,主上十分重视此事。” “不光是大周,各个使馆都被搜查了!” 木扎陵不慌不忙的说道,面上尽是慵懒悠闲之色。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不敢有异议。” 虽然这么说,林功勋面上杀机毕现,“只是我们若是午时三刻之前回不去,那来之前转移之人可就活不了喽!” “咣当”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动。 于佳“嘿嘿”一笑,“想不到吧,我们提前将人转移了呢!” 此时已然午时,在三刻之内,他们可是没有把握找到离单。 若是不赶紧放人,离单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这庆典期间,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于佳嗔了林功勋一声,后者的心“砰砰”直跳。 “这样吧,咱也不能让你们做亏本买卖。” 她看了眼长海儿,后者眼中满是担忧。 于佳颔首,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今日我们要带长海儿走,咱们也给你们一个选择。” “你们是要一万两黄金,还是要那半条人命?” 听到于佳说“半条认命”,木扎陵和木石赫不淡定了。 “你把离单怎么着了?” 于佳却不正面回话,“若是不想要这半条命,午时三刻之后他就没命了!” “看来这个人对于你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罢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万两黄金来!” “慢着!” 从假山后面飞奔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只见他神情激动,脚步蹒跚,大声呼喊着。 “我要我儿的性命!” “这?”木石赫似是不认识眼前的老者。 “中郎将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中郎将跪在了于佳面前,言辞恳切,垂泪连连。 若是没有打听清楚眼前老者的为人,恐怕很难和百姓口中那个坏事做尽的人联想到一块,只会让人认为是一个年迈的父亲而已。 “求你放了我儿,我不要什么黄金,只想要我儿的性命!” 木石赫目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佳一脸惊慌,“哎呀,您就是离单口中那个一品中郎将父亲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众人:...... 她说完之后,看众人的面色不对,似是方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 “您放心,若是将军愿意,那我们也愿意拿长海儿跟您儿子换!” 中郎将听懂了于佳的意思,转头朝木扎陵磕起头来。 “将军,求将军可怜可怜老夫,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八代单传呐!” 于佳差点喷笑,这下可传不到第九代了! 木扎陵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快步来到中郎将身前扶起了他。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将答应了就是!” 见交易完成,于佳等人也就没了在此的心情,中郎将则是恨不得登时就把几人送到使馆。 等中郎将见了离单,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照这个情况来说,还不如要回他那一万两黄金呢! 儿子都废了,要回来又有什么用? 进宫当太监吗?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逃离 中郎将看着面前真的只剩下半条命的离单苦不堪言。 宝贝儿子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了一刀。 再想想他花的一万两黄金,就像是又往他血淋淋的心上撒了盐。 当下他就带着夫人进宫找贵妃诉苦。 贵妃勃然大怒,竟然有人胆敢欺负到她头上。 早在中郎将夫妻进宫之前,木石赫就已将金邦的死因呈报于她。 跟这次残害离单的凶手竟然是一个人。 此人若是使国皇亲国戚,她也就只能来阴的,可她竟然只是一个小喽啰。 伸出手就能碾死的虫子而已,死不足惜。 那也就犯不着使什么手段,当下就让国主向他们施压。 李延盛这边求之不得,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无疑能重创李延昭,他何乐而不为? 当下就把国主的指令传达给了李延昭。 李延昭自是不肯,可他到底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保下林二柱。 毕竟不能说林二柱因为离单侮辱妇女,就剌了人家的命根子! 当李昶面色冷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找于佳的时候,她就知道李延昭已经做出了选择。 李昶似有不忍之色,“二柱,你不要怪王爷,他有难言之隐!” 于佳苦笑一声,“军令如山倒,小的遵命!” 李昶摆手,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两名侍卫左右分立,架起了于佳朝外走去。 使馆相连,其余国家使臣驻足而立。 于佳释然,若是死之前还能有这么多人送行,那也就值了。 可惜她还没有跟长海儿告别,长海儿受伤太严重,回来就晕倒了。 林功勋人去哪了呢? 还让人看出中意她,关键时刻也不见人。 呵呵,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出了使馆大门,外面站满了乌泱乌泱的南蛮军队,为首的是志得意满的木石赫。 “木石赫,这下你满意了?” 木石赫掠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使馆,面带讥讽,“不是好兄弟吗?” “好兄弟要送死,怎么也不出来送一程?” 于佳敛起表情,凉冰冰盯着他。 “木石赫,今日阿蝶我落在你的手中,无话可说。” “若是我还能逢凶化吉,以后定取你狗命!” 听着于佳的话,木石赫自然以为她在说大话。 他早已命人把这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能逃离,比那登天还难。 侍卫把于佳转交给南蛮士兵,正要把于佳关进铁笼之际,突然响起了鞭炮声。 事发突然,南蛮士兵的马受惊,嘶鸣不已。 街道里涌出了众多百姓,可这是使馆,怎会有百姓不长眼乱入? 于佳瞅准机会,从袖中抽出匕首解决两个士兵。 而后朝距离她最近的士兵出击,拉他下马之后,骑马迅速从北街道逃离而去。 木石赫紧随其后,操起一旁的弓弩朝于佳射去。 箭矢夹杂着冷风呼啸而来,于佳慌忙躲闪,即使再小心,亦被那强劲箭矢把左肩射了个对穿。 肩膀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意,几乎让于佳坐不稳马。 她咬牙坚持,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猛然抽打着身下的马匹。 “关城门!” 身后的木石赫大喊,可也快不过于佳的马。 直到她出了城门,身后响起了骚乱声。 应该是李延昭安排的吧! 于佳被侍卫抓走时,李昶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出了使馆趁乱朝北城门逃离。 这也许就是李延昭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吧? 于佳紧咬嘴唇,尽量忽略掉耳边呼呼风啸声,听得不远处已传来“哒哒”马蹄声。 追兵这么快就到了? 于佳心中无限酸楚,不知道她的伤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怨恨吗? 以她的身份能去怨恨谁? 怨恨李延昭没有为她争取? 别开玩笑了,她是谁? 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虽然是一个有些聪明劲的小卒罢了! 若是再聪明些就好了,放离单回去之后,她怎么就没有料想到他们这些疯狗会反扑? 即使是庆典期间,大家都放下仇恨,可这次是太子带队。 太子一向和李延昭不合,除去李延昭手下的人,太子何乐而不为? 感觉身上的温度在流失,慢慢的,眼前的光景已经模糊。 于佳伏下身,朝马上贴去,尽量节省力气。 “马儿啊马儿,看来今日小爷我真是在劫难逃了!” 她用余光睨了一眼道路两旁的摆设,这是官道,道路平坦,身后的追兵应该很快就能拦下她。 脑袋昏昏沉沉,她想要睡觉。 “林二柱,直起身来!” 于佳瞬间清明,谁在喊她? 莫非是在做梦? “林二柱,你个迷糊蛋,快起身!” 不是做梦,她睁大了眼睛,使尽浑身力气直起身来,只见身旁是同样风驰电挚的林功勋。 这一刻的林功勋在于佳眼里就是天神的形象。 被风吹起的墨发肆意张扬,好一副青春少年郎! 见于佳盯着他发呆,林功勋急了起来,“林二柱,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发呆?” 只见于佳神情呆滞,看着他傻笑,林功勋神色凛冽起来。 再看贯穿她肩膀的箭头,散发幽蓝光泽,瞬间了然,这是中毒了。 想来以林二柱的身手,中了一箭不会这么虚弱。 他扯着缰绳靠近于佳,一把把她带到自己的马上,随后朝官道旁边的小径狂奔而去。 身后的追兵见他们改了道,只犹豫一瞬,便跟了上去。 道路崎岖,林功勋又不认识路,身前的林二柱还彻底没了意识。 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林功勋当下准备停马,与他们决一死战。 只不过还没有停下马,突然就从一旁冲出一队人马与追兵厮杀起来。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操着不熟练的大周语言对他说道。 “前方有人接应,恩公快走!” 林功勋听到“恩公”二字,愣了一瞬,随即就驾马狂奔起来。 不管心中再有怎样的疑问,逃命要紧。 前方是关卡处,远远望去,官兵众多,林功勋越跑越快,他准备硬闯出去。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朝他行礼,这也让他想起方才首领说的话。 莫非这些就是接应之人? 见林功勋没有停马,就知道他还在犹豫,担心其中有诈。 为首的官兵跪了下来。 “恩公请留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得救 罢了,若是强闯还不一定能闯过去,况且后方的人确实为他拦下了追兵。 林功勋扯了缰绳,一手加重手劲揽住于佳,扬声问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官兵站起身来,“恩公,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恩公快随小的来!” 林功勋下马,抱起于佳就随着官兵进入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中。 此时林功勋压下心中疑问,任由这些人装扮。 只见林功勋扮成了小厮模样,身着玄色窄袖短衫,下身是同色系的束脚长裤。 脸上也被捯饬了一番,他照镜子一看,已经换了副面孔,即使林二柱醒来都不一定认得他。 于佳身受剧毒,庆幸的是有郎中,拔箭解毒之后,也任由他们装扮成了丫鬟模样。 这时林功勋打量起了这些人,他们穿着统一,而且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人家。 再看马车,奢华隆重,马车顶端以玛瑙点缀。 前沿则是由上好的丝绸缠绕,即使最普通的吊坠都是玉质的,倒有些夸张的俗气。 见林功勋打量,为首的官兵恭敬抬手。 “小的乃沁阳家中管家,恩公且随小的进马车,咱们边赶路边叙话!” 于佳正在昏迷中,林功勋也就听了个一知半解。 原来,这个恩公说的不是林功勋,而是于佳。 于佳救过他家主子,也就是南蛮郡主木烟真。 刚开始木烟真还不知道是于佳救了她。 木烟真在南蛮都城中听到贵妃确定了杀害金邦之人的凶手,她这才确定了于佳的身份。 从听到消息,到准备营救,时间很是紧急,这才耽搁了点时辰。 林功勋听的一头雾水,只能等林二柱醒来再问她了。 而他们现在要回到都城,找机会把他们送回南蛮和大周边界。 “这个......” 林功勋不知如何开口,他沉思片刻:“管家,我们这次得罪的是贵妃娘娘。” “若是连累到你们,恐怕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听林功勋这样说,管家大笑起来。 他面上带了些许骄傲。 “恩公可能不知我们家郡主的身份!” 林功勋确实不太了解南蛮的皇亲国戚,想来贵妃能这么嚣张,一个郡主能是她的对手? 管家看出了林功勋的疑惑,朗声开口。 “我们郡主的父亲乃是国主的弟弟,沁王殿下。” “母亲乃是南蛮国大奥,大奥是南蛮皇商的总称,南蛮经济尽握在她手中。” 林功勋了然,这还真是身份尊贵,金枝玉叶,甚至贵妃来了都得向这位郡主行礼。 南蛮与大周的风俗有所不同。 大周奉行的是士农工商,商人最为卑贱,即使家产万贯,富可敌国,那人一句话,便可使之覆灭。 可南蛮就不同了。 南蛮各个等级平等,若是有才能,别说是商人,就算是乞丐亦能入朝为官。 况且,这位郡主的母亲还是垄断南蛮经济命脉的大奥,地位不容小觑。 他转头看向面色依旧苍白的于佳,想不到她竟然救下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人。 若是她此时醒着,定能骄傲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四马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门,这时骚乱已定,看不出任何异常。 林功勋还以为马车要停下进行搜查,谁知马夫竟然连停都没停,径直朝城内驶去。 林功勋在次看向马车内神神在在的管家,得了,也不用再问。 谁要是敢拦这辆马车,那不是找死吗? 过了半柱香时间,此时天色擦黑,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林功勋在管家的指引下,抱着于佳下了马车,从后门进入了王府。 只见王府亮如白昼,院中走廊摆设富丽堂皇。 走近一看,那琉璃灯罩下的不是火光,而是如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 更别提那立柱上的金箔、地上的翡翠玉石、还有那价值千金的檀木家具了。 “恩公来了!” 此时一位婷婷袅袅的高挑女子飞奔而来。 正是那日于佳在画舫上救下的女子。 只见此时她一脸焦急的盯着林功勋怀中的于佳,面色瞬间就黑了。 “怎么回事?恩公怎会受伤?” 话语变成锋利的芒刃刺向身旁的管家,管家登时腿软,跪在了地上。 木烟真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己去领罚!” 转而对林功勋说道:“恩公快随我进来!” 等林功勋把于佳放在榻上,他才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臂。 似是看出了他的疲累,木烟真赶紧让人带他去用饭。 于佳肩膀仿佛是被人拿匕首刺穿,又钉在她的骨头来来回搅动一般。 她喉咙溢出疼痛之意,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 “恩公你醒了?” 正是木烟真。 她一脸欣喜的看着她,“恩公......不,你比我大,我就喊你姐姐吧!” “姐姐,当日画舫一别,你可叫我好找!” 她嘟起嘴,脸颊圆鼓鼓的煞是可爱。 提到画舫,于佳脑海里映出一个头发衣裳皆是乱糟糟的画面。 当日尤为凶险,她根本就没有看清姑娘的脸。 若不是眼前姑娘提起,饶是让于佳再辨别,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是你救了我吗?” 木烟真有些懊恼,“都怪我听到消息太晚了,要不然姐姐也不会受伤!” 想到贵妃下的死手,于佳有些过意不去。 “我得赶紧离开这,不能连累你!” “哎呀,姐姐你就放心在我家住下吧,贵妃算什么东西,谅她也不敢来我家搜查!” 男女有别,林功勋只能着急的在外间等候,听见于佳的声音他松了口气。 于佳这时也想起他来。 “对了,小妹妹,和我一块的男子现在何处?” 还没等木烟真说话,林功勋就朗声说道:“我没事!” 木烟真笑了起来,唇边有两只小梨涡。 “我阿爹阿娘阿兄都叫我真真,姐姐也叫我真真吧!” 于佳尽力扯出了一抹笑意,“真真!” 似是看出了于佳的勉强,木烟真从床沿站了起来。 “姐姐,你先休息会儿,等会我让下人送些药膳过来,你也该饿了!” 她出去的时候,见林功勋望眼欲穿,不由得好笑。 “想看姐姐,就进屋吧!” 随后想到什么,嘟起了嘴,“大周真是麻烦,哪哪都有规矩!”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搜家 “都尉,您进来吧!” 听见于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林功勋握拳犹豫了片刻,便抬脚向屋内走去。 看见熟悉的身形,陌生的脸庞,于佳一怔,“都尉?” 林功勋摸了摸下巴,转身坐在了距离床榻甚远的黄梨木椅子上。 “为了不节外生枝,只能作此打扮!” 随后,他便跟于佳说起了木烟真的身份。 于佳目瞪口呆,若不是身受重伤,身体虚弱,她肯定要高兴的蹦起来。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有靠山了呗?” 林功勋看着她这个样子,失笑道。 “算是吧,不过咱们还是得谨慎应对。” 从林功勋和于佳回城扮作小厮丫鬟来说,王府肯定对贵妃有所忌惮。 于佳叹气,“我逃走了很正常,你可是南蛮主上邀请在册的人,该怎么搪塞过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合该那些上峰头疼头疼了!” 林功勋望着如墨的夜色,若有所思。 今日他和方大山在城中办事,回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使馆前乱作一团。 打听到消息之后就赶紧去追于佳,幸好赶得及,如若不然,他真是后悔无门。 “姐姐,药膳来了,你先吃点吧!” 人未进,声先至。 顷刻间,木烟真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看着餐盘里白嫩糯香的药膳,于佳感觉胃都要缩在一块了。 她也不客气,当下就要去拿勺子,想要大口大口吃起来。 木烟真娇笑一声,“姐姐,你肩膀有伤,让婢女来喂你!” 登时有婢女利落的端起莹白瓷碗,用玉色瓷勺搅动起药膳。 于佳转头看了一眼伤口,也就不再推辞,安心的享受起来。 等一碗药膳差不多见底,她才渐渐能思考了。 “真真,我们在这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木烟真一派天真。 “莫非你说那个劳什子贵妃?” 她一脸鄙夷的“呸”了一声,“她也配?” “若不是阿娘当初为了我的声誉着想,阿爹早就持刀劈了那金邦一家了!” 说起这个,她满脸懊悔。 “当初我与侍女走散,才让那金狗有了可乘之机!” 于佳吃饱了,挡开侍女的手,正色的说道。 “你的身份如此尊贵,这金邦怎会不认识你?” 木烟真神色严肃,“姐姐,你有所不知。” “我很少出王府,一来外面人心险恶,阿爹阿娘和阿兄怕我吃亏。” “二来,怕阿爹的政敌、阿娘的对手趁机加害于我,是以我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出城。” 于佳颔首,金邦常年在军队,没见过木烟真。 即使见过木烟真,当时那种情形下,万万是不能承认的。 于佳心中感慨万千,来到这个时代,杀人很多,救人却没几个。 可这一救就救着了大粗腿。 还是古人说的好,不以善小而不为。 “那在下敢问郡主,我们该如何逃出都城?” 一直坐在角落的林功勋问道,阴影打在他脸上,半阴半明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我送你们出去就行了啊!” 木烟真一派天真烂漫,于佳跟林功勋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今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城门,城中防备肯定有所松懈!” 于佳躺在榻上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可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消息传到贵妃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传就传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大大知道了,我就把金邦对我做的坏事讲与他听!” 木烟真不以为意,想来她的身份,还拿一个贵妃没办法了? 于佳轻笑一声,还是个在家人关怀下,天真烂漫的孩子。 此次万不可给木烟真带来麻烦,于佳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三日后举国盛典,真真你把我们送到大周边境吧!” 只要过了边境,饶是那贵妃的手伸的再长,段然不能到大周抓人。 “这......”木烟真目露难色,心中又有些愧疚。 “郡主,您不用担心我们,只需把我们送到边境,我们自然有法子返回大周!” 见于佳和林功勋一再坚持,木烟真也只好妥协。 “什么?有人出手阻挠?” 贵妃一脸狰狞,满眼狠戾之色。 木石赫据实相告,“本来那贼子已经中箭,已是强弩之末。” “可不知为何,突然就出现了一队人马。” 本来要留活口审问的,想不到这些人这么决绝,在战败之际就咬了提前准备好的毒药。 “那依你之见,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这些都是南蛮人士,有谁在南蛮能与贵妃作对还有恃无恐的? 即使身份尊贵,实力斐然,可为什么要与贵妃作对,是何目的? “贵妃娘娘,容属下再去查查!” 木石赫眼神闪烁,“属下一路追去,再无贼人一丝踪迹,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贵妃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来便是!” “既然此人胆敢与贵妃娘娘作对,路上又了无踪迹,会不会他们又返回了城中?” 贵妃眼眸中精光毕现,扬起得意之色。 “阿赫,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那就依你的意思,在都城中加大巡查力度。” “至于国主那边,本宫自有办法应对!” 木石赫领命,走出都城,他抬头仰望星空。 “阿蝶,此次必然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都城突然戒严,给出的理由是庆典期间,以防出现意外。 即使是这样的说辞,众人还是嘀咕。 怕出现意外,那就把城中给治理好,为何还要搜家? 不错,是搜家,皇家侍卫那着国主的御令,挨家挨户的搜家。 无论是一品中郎将,还是二品侍令郎,无一幸免。 眼见快轮到沁王府,木烟真慌了起来。 她连忙跑去找沁王,“阿爹,咱们可不能让侍卫搜家,这不是把恩人往火坑里推吗?” 沁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爱怜的摸了摸木烟真的脑袋。 “你看你,又存不住气了吧?” “别人都让搜,就咱们家不让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咱这藏了人?” 见木烟真还是一脸不怨,沁王笑的满脸褶子。 “好了好了,阿爹自有安排!”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逃出 当于佳和林功勋得到转移消息的时候,两人心中就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想来那木石赫已经料到咱们在都城内了!” 于佳语气笃定,她就知道这木石赫难缠。 “那三日后庆典,肯定会戒备森严,咱们还不能走!” 林功勋打量着王府地下室,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倒是准备齐全的。 “不,过了这一日咱们更没有机会走了!” 于佳顺势躺在了榻上。 既然大家都赶在这一天行动,那就要看谁技高一筹了! 时间飞逝,三日转瞬即到。 都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一派繁荣景象。 王府此刻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木烟真一个劲儿的往于佳身上塞金子。 这于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姐姐,出门在外,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些金子你也可傍身。”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不是于佳不想塞,是这玩意儿塞多了沉,影响她的身手。 “我说真真,你就别塞了,有这些,还不如给我点银票呢!” 万一不能顺利出南蛮,还能在南蛮钱庄取点钱过活。 木烟真塞金子的手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 随后她就命侍女拿来了一木匣银票,看的于佳目瞪口呆的。 “姐姐,这些是我周边各国的银票,你到了大周之后也能取钱。” 于佳只想过木烟真的阿娘在南蛮厉害,可没想过她的生意做的这么大! 她看着木匣里的银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 木烟真看出了她的开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怎么不好意思?况且本郡主除了这些,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还真是穷的只剩下钱了。 林功勋看着于佳心满意足的从房间里出来,本来做男子打扮的。 可什么时候这丫头吃这么胖了? 腰腹、胳膊,就连腿上都被撑得圆滚滚的。 准备齐全,两人坐在了郡主马车向城门出发。 木石赫今日没有参加盛典,他现在正在北城门守着。 要想回到大周,北城门是必经之地。 可一上午车马不少查,就是没有见那阿蝶的身影。 他看着喧闹的内街,难道自己想错了? 还是说有什么重要的关节,他给忘记了? 可不经过此处,他们会去哪里? 电光火石间,木石赫想起一种可能! “真是狡猾如斯!” 随后他带队朝南城门飞奔而去! 南城门是距离边境最远的城门,出了城门要绕大半个南蛮才能到边境。 可这也是最安全的出口。 阿蝶不会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果然当他快马加鞭到达南城门的时候,有一个可疑马车已经被拦了下来。 走近一看,是沁王府上的马车,守城士兵要搜马车,管家不让。 木石赫冷笑一声,沁王,果然是有那个实力与贵妃抗衡。 可就算是沁王来了,他今天也得搜! 木石赫话不多说,当即命令属下强行搜马车,见管家还在叫嚣,他朗声回道。 “若是今日有所冒犯,木某自会去沁王府上赎罪!” 管家看这架势是逃不掉了,只能由他们去。 守城士兵掀开马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子。 木石赫瞳孔猛然一缩,看向管家,只见管家神色平静,不带有一丝表情。 “大人搜完,老夫可以走了吗?” 木石赫只得放行,只是这管家刚坐在车辕上就出声提醒。 “还望大人说话算话!” 等马车走后,木石赫一脚踢在一旁的士兵身上,“真是没用的东西!” 即使他想通之后,再赶往其他城门,于佳和林功勋二人早就在王府的帮助下混出了城。 狡兔三窟,那于佳就来个四窟。 真真假假,扰乱木石赫的视线。 与木石赫交手数次,对他的为人也算是了解颇深。 此人城府极深,可疑心病也重,那她就反其道行之呗。 这次两人选择从西门出发,往邻国波斯而去。 一来波斯与大周建交颇好,二来,波斯的户籍管的不严。 他们基本上“刷脸”就能进城。 于佳身上塞满了银票,不仅有能在南蛮、大周用的,也有能在波斯用的。 当下两人进城之后,就找了个小客栈住了起来。 无他,万一木石赫反应过来,他们也能有个反应时间。 两人谨慎行事,要了一间客房,惹得小二在两人身上反复流连。 这让于佳又想起当日黄龙几人所说,当下不自在起来。 她偷偷看向林功勋,见他正脱着外衫,于佳则是一个转身就躺在了床上。 由于太心急,胳膊肘撞在了床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林二柱你干什么?” 于佳自然不会说她要抢床睡,只平复着心情说道。 “我有些困乏,想要早点睡觉!” 林功勋似笑非笑,“哦,你这么困呐,想来这羊肉抓饭、烙饼卷羊肉、还有那热腾腾的羊肉汤你是不吃了!” “也罢!” 林功勋一脸苦恼状,“只能我自己解决了!” 于佳像是触电般,“嚯”的一声从床上弹起,“吃,怎么不吃!” 林功勋一脸了然,斜睨了她一眼。 “这会儿不困了?” 于佳一脸认真,“今日月色甚美,小的不能拂了都尉的雅兴,自然要作陪的!” 林功勋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连颗星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月色了。 “哦,是挺美的!” 于佳“嘿嘿”一笑,顺势坐在了桌边。 正要喝水掩饰尴尬,这厢就响起了敲门声。 于佳警铃大作,迅速起身,她朝林功勋看去。 只见林功勋也是一脸警惕,他示意于佳稍安勿躁,走近房门问道。 “谁?” 门外的小二操着一口卷舌,“客官,您的饭好了!” 原来是送饭的小二,于佳松了一口气。 之间小二手中端了一个硕大的托盘,里面摆满的吃食。 都是林功勋刚才报的菜,于佳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等小二把饭摆上了桌子,他却没有走,一脸期待的看着俩人。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不知道小二是什么意思。 见二人没有任何动作,小二悻悻的就要往外走。 这是想要小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客栈搜捕 于佳反应过来之后,迅速从林功勋腰带夹层里掏了两块碎银子递给小二。 “那个,给你的辛苦费!”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小二。 小二欣喜的看着手中的碎银块,今日家中的晚饭有着落了。 他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少年脸上有些不自然。 小二又看了眼身旁身形高大的男子,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坏了,他莫不是坏了顾客的好事,平白惹得人家生嫌? 当下他一叠声的道谢,赶紧关上了房门。 于佳见小二走之后,松了口气,“若不是我机灵,今日可算是对不住人家小二了!” 她不知道波斯还有这习俗。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在前世的见闻,为他们省去了诸多麻烦! “哦,你机灵,你拿我的钱给人家小二?” 林功勋隐隐散发出无名的气压,低头朝于佳看去。 “啊这!” 于佳看林功勋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忐忑,她身上的都是银票,不是不方便给吗? “都尉,您生气了?” 她低头酝酿片刻,准备好了说辞,再抬头就见林功勋一脸戏谑。 “都尉大人,您这是何意?” 林功勋但笑不语,让她赶紧吃饭。 以后家里的房产、银钱还真是得交给林二柱管,这往外迷的性子,什么时候都吃不了亏! 于佳才没有想这么多,见林功勋招呼她吃饭,就知道林功勋翻篇了。 端过手中的手抓饭,还真是无从下手。 不过羊肉汤中配有小汤匙,她也就拿来凑合用。 米饭的糯香混合着羊肉的香辣,在于佳口中爆炸开来,刺激着她的味蕾。 “这也太好吃了!” 一路的奔波,从王府出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饭,即使现在给她两个白馒头,她也能吃的喷香。 一边吃,还不忘招呼着林功勋赶紧动手。 于佳还要伸手去拿那手抓羊排,被林功勋用手挡住。 “你身上有伤,不能吃这么多羊肉,羊肉是发物,对伤口不利!” 于佳悻悻的收回手,这几道菜都是以羊肉为主,若是真为她的身体着想,就不会点这些菜来急她了。 见她满脸的闷闷不乐,林功勋轻笑一声,开口解释。 “客栈里还有烤馕、烤饼,这些咱走的时候,可以买点路上吃,现在你要吃吗?” “那还是别了,我觉得这手抓饭还挺好吃的!” 两人吃饱喝足,根本没有力气再洗澡,当下准备躺下睡觉。 床自然是让给“病号”来躺,于佳心安理得的躺在了床上,舒服的叹谓一声。 她的伤口有些发痒,碍于林功勋在,就没好意思提出来。 林功勋正在地上铺着被褥,于佳准备等林功勋睡着了,她再查看伤势。 把手中的被子铺好,林功勋躺进了“被窝”里。 他闭上眼睛,松了口气。 “林二柱,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于佳“嘿嘿”笑了两声,“不急,不急!” 话虽如此,她还是朝伤口上摸了摸。 见于佳这个谄媚的模样,林功勋竟有些心烦。 “我要睡觉了,你自便!” 说完,就转身背对着于佳。 这是生气了? 既然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发话了,那她还扭捏个什么劲儿? 当下放下了床帐,黑灯瞎火的摸索起来。 林功勋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有些心猿意马。 于佳这边伸手不见五指,就拿出金疮药胡乱的朝伤口撒药,再包扎上。 若是回了大周,一定得找个郎中好好看看伤口,若是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竟然有些出汗,平躺在床上缓缓舒了口气。 “林二柱,咱们得规划明日的行程!” 隔着床帐,林功勋的声音听得不甚清楚。 于佳思索着林功勋的话,波斯境内多河流,水路四通八达。 “咱们明日从波斯河驶入,若是顺利,不出三日,便可到达大周境内。” 沉闷的声音从床帐中传了过来,林功勋点点头。 突然他发现点头的话,于佳看不见,就轻轻“嗯”了一声。 简单规划好明日的行程,两人就不再言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自他们逃出南蛮都城之后,木石赫兵分三路追了出来。 城北守卫那里只有一顶轿子混淆视听,木石赫也就断定于佳两人定不会从那里逃出。 其余东、西、南三面的国家均派去了人搜查。 其中把重点放在了东边回鹄、南方西夏两国。 至于西边的波斯,则是可能性最小。 波斯国国土面积虽较小,而且距离大周虽然距离较近,却只能走水路。 骑马一日的路程能到大周,他们就要坐三日的船,想来他们不会选择这条路。 其他两国与南蛮交好,收到消息立即展开了搜索。 至于波斯这边,就象征性的检查检查即可。 后半夜的时候,于佳两人所在的客栈中,传来了几不可察的动静。 于佳迅速起身,撩开床帐下床,林功勋已经在窗边看向外面。 见于佳下床,他打了个手势,外面有人。 于佳心下了然,不得不佩服木石赫的速度,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 来搜查的人不多,他们分散开来,以免打草惊蛇。 于佳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去,拔出匕首蓄势待发。 这些人略过了官府,收买了客栈老板,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进店搜查。 想来也是,波斯一向以大周马首是瞻,怎会成为南蛮人的爪牙? 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于佳的手握紧了匕首。 “爷,这间房里没有任何异常,不用查!” 听声音是白天来他们房间服务的小二。 听得外面人犹豫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越过了他们房间。 直到天快亮,整间客栈才安静了下来。 于佳紧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肩膀因为撕扯间,伤口又裂开了,血迹将衣衫染红。 “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咱们今日必须要上船。” 林功勋将地上的被褥收拾起来,放在了床上。 于佳颔首,此处虽说经过盘查,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 客栈已成了危险之地,不宜久留!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错过 此时已下起了丝丝细雨,整个波斯散发出朦胧萧索之意。 于佳两人下楼要退房,小二一脸惊诧的瞧着二人。 “客官要退房?” 看两人这架势能在这住上一段时日,怎的今日就要退房。 林功勋冷眼扫他,“怎么,小哥有意见?” 小二登时尴尬一笑,退至一旁忙活起来。 掌柜的出来打圆场,乐呵呵的捋着下巴上的短须。 “客官说笑了,小子不懂事,您别怪罪!” 说着便把押金退给二人。 于佳收了钱之后,就跟着林功勋钻入雨帘中。 小二见两人出门,一把摔下手中的毛巾。 “我还以为他们是财神爷,不想人叨扰了他们。” “若是知道他们今早走,还不如昨日趁乱搜刮了他们!” 于佳若是知道小二存了这样的心思,能当下气的回去结果了这小二。 只见两人路过摊贩,买了两副蓑衣,骑马快速来到了码头处。 此地的码头与大周的有所不同。 大周的码头多数都是运送货物,比较简陋。 但波斯的码头大多都是载人,且是国家的经济命脉,自然装饰就好些。 码头房屋林立,有收费处、取票处、等候处。 其余的房间就是维持码头运营的房间,船工房、休息室一应俱全。 两人先去收费处买了船票,紧接着拿着开好的收据再去取票处换成船票。 这时去往大周的船只还没有来,他们就在等候处等着。 等候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人,于佳向旁边人问道。 “老伯,大周船只有多大?几时能开船?” 买票的时候,于佳问了售票员,只不过人家也说不好。 “不好说!” 老者大概五十来岁,他旁边放了些毛毯之类的东西,看来是“代购”! “大周这几日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咱这一趟估计得等到午后了!” 两人一大早就往这边赶来,肯定不能等到午后,中间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于佳看着码头上熙熙攘攘,让她有种穿越回现代的感觉。 怪不得这弹丸小国被围在众多实力强悍的大国中间屹立不倒。 抱紧大周的大腿,持续发展自身经济,夹缝中求生存,这国主也是个能人。 “大哥,咱们不能在这干等着!” 为了方便赶路,于佳和林功勋两人以兄弟相称。 林功勋转头看了眼四周,鱼龙混杂,若是再待下去还真说不好会出什么意外。 他伸出手来放在于佳面前,于佳看着眼前的手掌,手指修长,指腹带着厚厚的茧子。 她翻开林功勋的手掌,认真看了起来,指骨指节清晰有力,不难看着出其手掌的遒劲强韧。 “大哥的手掌真好看,以后肯定大富大贵,官运亨通!”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功勋抬手朝她头上打了一巴掌,继续把手放在她面前。 看着她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问号,林功勋忍住他那暴脾气。 “拿钱,爷去把这趟的船票都买了,咱们就可以提前走了!” 原来如此! 于佳摸摸被打的头,嘴里嘟囔着,“不是让我看手相啊!” 随手在袖子里摸索出一卷银票,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捻开,递给林功勋一张。 “够了吧?” “够了!”林功勋没好气的接过银票,朝售票处走去。 所幸波斯这个神奇的地方比较包容,能用银票交易。 不一会儿,林功勋便回来提溜起于佳,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 “上船!” 船只与画舫构造相近,双层结构,面积挺大,这下两人终于可以分开睡了。 于佳左右瞧着船上房间,心疼的问林功勋。 “大哥,咱花了多少银子?这些空房间真是可惜了!” 林功勋却不以为然,“船是开动了,可并不是只开往大周的!” 于佳正要进屋,转头跟着林功勋进了他的房间。 “什么意思?咱们掏了钱还不能直接回家了?” 林功勋摇头,“他们开一趟船,得顺便带着其他路的人,这还是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的!” “奸商!”于佳恨得牙痒痒,这就相当于现代的客车,路上能上人也能下人。 她悻悻的回到房间,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过在码头等。 若是木石赫反应过来了,再带人过来,可就麻烦了。 事实上,他们前脚刚走,木石赫就带人找了过来。 原来那客栈小二见两人走了,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是两人走之前还呛了他,他一气之下就找昨日搜查之人报了信。 报信的时候刚好碰见木石赫前来询问情况,听到小二的描述,当下就断定是于佳和林功勋二人。 等他领着人来到码头的时候,船只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木石赫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当下开船追了上去。 说来也巧,于佳两人乘坐的船只不是直达大周的,等木石赫到达大周边境的时候,于佳两人的船只因着拉客的缘故竟刚到南蛮靠岸。 于佳透过窗棂子往外悄悄看去,南蛮的码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人在寒风中等船,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码头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之意。 坐船的人神色麻木,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说来也是,上位者的权益跟他们这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过平淡安乐的生活。 “不知道长海儿他们怎么样了?” 长海儿当天知道要把于佳逮走的时候,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又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就听说于佳被人救走了。 “狐仙奶奶,蛇仙爷爷,你们一定要保佑二柱哥能平安的活着!” 他与阿妍在使馆养伤,木扎陵忙于盛典之事,木石赫忙于捉拿于佳和林功勋,他们两人倒是乐的轻松。 长海儿不住的向李延昭打听两人的踪迹,令李延昭不厌其烦。 庆典当天得知两人出了南蛮,而后又在波斯被发现行踪。 最终也没有任何被捉的消息。 长海儿笑了起来,“只要是没有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可还没有高兴一刻,庆典翌日下午,就有人来使馆闹事!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发难 离单丢了“半条命”,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无奈罪魁祸首至今无影踪,他只能拿别人撒气。 离单知道现在阿妍正在使馆内,他准备拿阿妍发难。 即使伤口还没有愈合,他在护卫的拥护下,来到了使馆说明来意。 不过离单就算在南蛮再横,李延昭好歹是一国皇子、一营之将,怎会由着他胡来? 只听的离单说明来意,李延昭神色骤然冷了起来,众人仿佛置身于冰雪天地间。 “你是说,你来这的目的就是要带走本王的爱妾?” 都知道李延昭拿阿妍当爱妾只是借口,离单也就想捅开这层窗户纸。 “齐王殿下,区区一个小女子而已,您会把她放在眼里?” 见李延昭无动于衷,离单摇了摇牙,“您想要什么?只要您说出来,我愿满足你。” “在下只有一个要求,把那个贱货交于我处置!” 看着离单咬牙切齿的称阿妍为贱货,李延昭内心压制的怒气像是放闸一般升腾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林二柱,他认为那个心狠手辣的姑娘最适合处理眼前的情况。 好不容易压下暴走的怒气,李延昭正色的盯着离单,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你以为你能出什么条件让本王心动?” 见李延昭态度有所松动,离单仿佛胜券在握。 谅他也不敢在南蛮地盘上忤逆他离单。 与离单的态度截然不同的还有阿妍,此时她听见李延昭的话,面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 一旁的婢女满目担忧,“姑娘,咱们回去吧!” 阿妍来找李延昭打听于佳的情况,就听见了他与离单的对话。 她苦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想她一介孤女,怎会痴心妄想能让一国王爷为了她与南蛮撕破脸?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之际,就听见李延昭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要想要这个女子,也不是不成。” 李延昭想起当日于佳的说法,笑了起来。 “除非你留下半条命!” 离单纳闷,阿妍纳闷,李昶可听懂了,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随后他赶紧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大声对李延昭说道。 “王爷,您忘了,他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时李延昭恍然大悟,“哎呀,你看本王这记性,怎么就忘记这茬了?”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于佳的表情,做模做样的说道。 “本王忘了,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 说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离单怒目圆瞪,眼球突出,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出来一般。 他的娘亲是大周人,他的相貌也就偏向于大周长相。 此时,李延昭竟然从他面上看出了南蛮人的凶残暴戾。 还不等李延昭再添把火,离单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日之耻,离单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离单定要讨回!” 不等李延昭回应,竟然施施然转身离去。 李延昭冷笑一声,他还没有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年轻人有气性就是好,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李昶见主子动怒,根本不敢回话,不过他在心中腹诽。 老是看不起人家林二柱,说人家言辞粗鄙,自己不是跟人家学了起来? 阿妍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李延昭还真为了她去得罪离单。 心中仿佛有股暖意潺潺流过,流向了肝肺,又流向了心尖。 这一刻,她好像感觉关怀有了具象化,咬紧了嘴唇,不让泪水滑落。 李延昭却没有想这么多,其实,若是离单再开些条件,他保不齐就会答应离单。 想来一国中郎将之子,竟然能屈尊降贵,扮演起阿妍的弟弟,妄想从他那得到机密,也算是个人物。 只是现下离单狂妄自大,胆敢挑战他的权威,与他眼中的离单大相径庭,他自是不允。 若是木石赫知晓离单竟然擅自到使馆,他定气的破口大骂。 平日里都是他引导离单做事,离了他,离单就像是没了头绪,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回到中郎将府,离单把屋中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犹不解气,便要拿起刀来砍人。 这一动作,便扯到了伤口,让他更加郁结。 “我阿爹呢?” 他问向身旁的侍卫。 侍卫欲言又止,立在一旁无所适从。 离单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气血翻涌。 “要说就说,在这支支吾吾成什么样子?” 侍卫两股战战,哆嗦着身子回道。 “老爷,老爷他......他新纳了一房小妾,此刻应该正在她人处!” 离单眉头紧蹙,有些讶异。 生他的时候,他老爹都已经五十岁,现在他老爹都快七十了,还有这个闲工夫纳妾? “这老爷子还真是老当益壮!”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面目就狰狞了起来。 当下他再看向侍卫,侍卫已经跪在了地上。 “好啊,这是看我不中用了,想再要小的!” 当下他拿起手边的弯刀,站起身来。 侍卫战战兢兢开口:“少爷,您冷静点!” 话音未落,就被离单一刀削去了头颅。 他伸出左手,看着仅存八根的手指。 “今日,也该让人出出血了!” 从前厅到后院,离单所到之处,皆是一阵喧哗,地上的血迹很快染红了地面,又很快被清理掉。 显然这种情况很常见,中郎将府中已经习以为常。 走近新纳小妾的远门,就听见娇滴滴的撒娇和中郎将猥琐的调笑声。 离单脚下只顿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阿爹真是好兴致!” 中郎将看见离单下意识的想将腿上的小妾推开,可他的眼神扫过离单的腿部,就又坦然下来。 “你又砍人了?” 语气稀疏平常,仿佛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可曾用饭一般。 离单冷笑一声,“阿爹,这是想干什么?” “看儿子不中用了,想再要小子?” 见中郎将慌乱起来,他满意的笑了笑,将刀尖抵在石桌上。 看着中郎将怀中的小妾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离单满意的笑了。 “阿爹,您老了,该让儿子持家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算 当日,中郎将府又抬出几十条人命,其中就有中郎将新纳的小妾,听人说被砍得支离破碎,拢都拢不到一块去。 于佳在房间中百无聊赖的看着江面的水发呆。 不能这样下去,还得七八天的光景,才能到达大周,再这样下去,都要憋成神经病了。 当下,她出了房门,来到了隔壁。 “嘟嘟嘟”! 于佳叩了叩门,“大哥,你在吗?” “进!” 于佳进来的时候,林功勋又在练字。 她当下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整日里在军营写字写不够,跑出来制造条件也要写! 她走近一看,还不如不看。 这跟军营的字迹相比,简直就是没什么进步嘛! 林功勋余光瞥见于佳的动静,心如止水。 反正已经在她面前丢了人,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见林功勋不理她,于佳右手托腮道。 “大哥,你怎么老是练字?” 林功勋这时停下了笔,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笔架上。 在船上不比在陆地,这笔墨纸砚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从船夫手中买的。 当然这个钱是于佳拿的,从他那两千两黄金中扣除。 “我答应过柳娘,要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说完之后,林功勋有些忐忑,他观察着于佳的面色,发现她并不在意,心中便酸涩起来。 于佳则是在脑海中回忆,柳娘还真是对林功勋说过这样的话。 “看来大哥对你的未婚妻还真是情深义重,连这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功勋以为于佳生气了,慌忙解释道。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了学问,不至于以后成睁眼瞎!” 他缓缓说道:“我爹不识字,在年轻时吃了不少这样的苦。” “甚至因为这个,差点被人骗着签了卖身契。” “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起来,我爹娘便让我们兄妹几人多读书、多识字!” 提起林父林母,于佳心中满是暖意,连带着身上都暖烘烘的。 林父林母的思想在这个时代确实属于佼佼者,就拿这个不重男轻女来说,已经打败了大周百分之九十的父母。 况且她还是一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童养媳。 “怪不得大哥忙中抽闲也要习字!” “你呢?你为什么习字?” 林功勋知道于佳是识字的,他想了解她的过去,真实的过去。 “我啊!” 于佳想起小时候她妈妈逼着她写作业的场景,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我小时候可调皮了,每日下了学就疯跑。” “老师......夫子布置的作业老是忘记做,第二日上学不是被打手心就要请家长。” “次数多了,我娘就恼了,这请家长也太丢人了些。” “往后,只要下学回家,她就要逼着我写作业,不写作业,就不让我吃饭!” 手腕有些酸,于佳就放下了手,转而趴在两人中间的木桌上。 她的目光放在笔架上的毛笔上。 “我们那的笔跟毛笔还不太一样,笔尖比较细,拿笔姿势也不一样。” “所以你的毛笔字比我写的还难看!” 林功勋是肯定语气,自从上次见了于佳写给中郎将府的信之后,他就再也不怕于佳会嘲笑他了。 “嘿嘿嘿嘿嘿!”于佳趴在桌子上,笑的花枝乱颤。 “嗯哪,我写字也可难看了,可是现在我娘再也督促不了我写字了!” “节哀!”林功勋听她的语气,哀伤又怀念,以为她娘已经去世。 于佳无法解释,只能默认。 “不说这个了,都尉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打仗了,你想要做些什么?” 林功勋目光炯炯的盯着于佳的头顶,发旋旁的绒发直愣愣的竖起,他感觉还挺可爱的。 这下又惹得林功勋心脏“砰砰”直跳。 “不打仗了,那就回老家呗!” 他目光幽深,吐出一口浊气。 “回家娶妻生子,享那天伦之乐!” 于佳有些好笑,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左肩的伤口处。 “那还真是幸福生活!” 她突然生出了些期待,不知林功勋知道她是柳娘之后作何反应。 想到林功勋心中千好万好的白月光变成了她,会有怎样的表情? “你呢?你不打仗了会做什么?” 林功勋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我啊!” 说起这个,于佳可来了精神。 “我要买好多地,把地租给佃农,再买好多店铺,雇人为我经营,然后我就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仿佛这些想法马上就能实现,她掰着手指头,还在盘算要买多少地,买多少店铺,雇多少人。 说完了之后,意犹未尽,又冥思苦想。 “我还要建私塾,专收女子来读书!” “女子?” 于佳的想法过于匪夷所思,林功勋不由得出口问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能让女子上私塾呢?” 于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女子怎么了,我就是女子,那还不是耍的人团团转?” 她想起穆桂英挂帅里的戏文,继续说道。 “你看咱们身上的衣衫、鞋袜那件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你可曾见过哪个绣娘是男的?” “家中的杂物不都是女子在做吗?” “女子生儿育女,操劳繁忙,怎么就不能上私塾了呢?” 见林功勋眉头紧锁,她突然就觉得意兴阑珊。 “罢了罢了,跟你讲这些做什么,你又不会明白!”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林功勋又怎么能理解女子的处境? “林二柱,你这个倔脾气,说着说着怎么还着急了?” 林功勋见于佳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忙沉下语气。 “好了好了,女子同样很重要行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于佳的说法他到底还是不认同的。 除了皇亲国戚能进学堂习字,他还没有听说过有私塾能让女子上学。 家里的柳娘也只是上了一段时日就被遣回了家。 这女子到底要和男子保持距离,如若不然,名声还要不要了? 见林功勋这副心虚的表情,于佳就知道他不认同自己的观点。 心中有些堵得慌,不知道是为柳娘悲哀,还是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悲哀! 这件事也就在她心中扎下了根,反正现在自己有钱了,等离开军营,她在这方面定要有番作为! ------------ 第一百二十章 遇劫 木石赫连日来频繁往返大周边境,可惜一无所获。 “莫非他们二人是长了翅膀,从天上飞走了不成?” 他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怀疑起自己的决策来。 按理说从波斯回大周,最合理的路线就是走水路。 周边的关卡已被他安排了人,两人除非是脑袋坏掉,才回再走那陆路。 同样苦闷的还有于佳和林功勋。 本来按照估算时间来说,三月二十日左右就能到达大周边境。 可现在都二十二日了,他们还在回鹄边境转悠。 于佳气急败坏的埋怨林功勋。 既是花了钱,为何不再多花点,干脆把整条船包起来,直接到大周? 林功勋眼皮都没抬,“你怎知我没有想包船?” 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包船,直接回大周。 无奈人家波斯人做生意太精明,多拿钱也只能是提前开船,必须要在途中多拉些人! 这是人家的规矩,他们做事死板,根本就不肯坏了这规矩。 于佳气极,还真有这迂腐之人。 还是钱给的不够多! 于佳不再理会林功勋,她要是知道迂腐的波斯人给了两人生机,段不敢再跟林功勋无理取闹。 盛典结束后,李延昭就跟着太子率领大周使者返回大周。 回到军营之后,他发现林功勋和林二柱并没有返回。 心中惊疑,又不敢声张,只得对外宣称渝南军营都尉林功勋回到大周之后突染风寒,身体不适。 南蛮知道内情,在他们回到大周的那一刻,就发动了战争。 大周士兵训练有素,顽强抵抗,到底也没有落了下乘。 步兵营校尉高猛一向比较崇尚于佳的防守方式,是以处处都不落下乘。 看眼前熟悉的布阵,木石赫有一瞬间真的以为于佳回到了大周。 于佳两人这边从回鹄出发,下一站就是大周,他们已经听说战事。 心中倍感焦急,恨不得有这分身术,赶紧回到渝南军营。 看着窗外碧绿幽蓝的湖水,于佳用手扣着木桌,若是这湖水变成尖利的冰棱,扎进那南蛮士兵心中该有多好! 船上又有喧闹声响起,于佳不胜其烦。 自从打回鹄边境离开之后,这船上就没有消停过。 于佳见过从回鹄上来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 回鹄现下正与西夏打仗,民不聊生,难民都涌进了周边国家。 一开始于佳还心疼他们,有家不能回,还要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可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来到船上之后,他们偷窃斗殴,无恶不作。 今早竟然胆敢找于佳的麻烦。 听见敲门声,她以为是林功勋,也没有再问,直接就开了门。 谁知道是一个面容憔悴,身材瘦弱的女子。 还不等于佳说话,她身后就出现一个身强力壮的大胡子男人,嚷嚷着于佳调戏他家娘子! 胆敢在于佳面前使上这仙人跳! 在船上,波斯的船夫是不管他们的恩怨,是以是死是活,根本没人管。 于佳的手掰的“嘎吱嘎吱”作响,她还有丝不忍,就向男人问道。 “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带着人走,要么我就扔你进海里喂鱼!” 身后男人叫来了同伴,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理会于佳。 只会叫嚣着让于佳给钱,赔偿他们损失。 要说这里没人管也成,惹了麻烦还不用善后。 于佳当下就动起手来,近身搏斗可是她的强项,是她赖以生存的手艺。 直至把这十来个男子撂翻在地,她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打完之后,这些人逃窜回了自己房间,林功勋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 于佳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明明听见别人找我麻烦,为什么不出面?” 林功勋没料到于佳这么大反应,他轻笑一声。 “这几个人还不够你塞牙缝的,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于佳气的牙龈疼,这是心仪于她的模样? 她有话当面说,才不做那锯嘴的葫芦。 “林功勋,我需不需要你的帮助是一回事,你出不出面帮忙又是一回事,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帮助,是你的态度!” 这话可把林功勋给绕晕了,他见于佳生气,嘴撅的能拴一头驴,赶紧安抚她。 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做,遂问道:“那我应该帮忙,还是不应该帮忙,你给我个准话?” “这还用问?” 于佳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在房间里捶胸顿足。 林功勋在房间外摸摸鼻子,“女人可真麻烦!” 他回过头来转念一想,林二柱说的还真在理。 若是遇见危险,林二柱要是袖手旁观,他也会生气的。 即使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林功勋就赶紧去道歉。 此时于佳还在气头上,就是不搭理他。 怎么办? 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你若是原谅了我,只给我一千两黄金就成!” 于佳“嚯”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仿佛是触电一般。 “你说的是真的?” 林功勋不由得好笑,“真的,爷说话,向来算话!” 于佳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她的嘴角AK来了都压不住。 此次矛盾,两人顺利化解,甚至于佳还在期待下一次林功勋犯错。 不过事与愿违,当日于佳下的手有些重,这些人避如蛇蝎,看见她恨不得躲到水里去。 终于到达了大周边境,两人下船之后,仿若新生。 就在这时,木石赫埋伏在大周边境的士兵,突然发动了袭击。 两人没想到到了家门口,居然还有人找麻烦。 两人身上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只能且战且退,仓皇逃进山林中。 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两人狼狈的逃离。 此山是长河山中段,只要翻过了前面的山头,就能进入渝南军营的地界。 后面的追兵动作更加迅猛,他们知道,一旦两人逃离,无疑是放虎归山。 在距离渝南军营十公里处,他们把两人团团围住。 “你们军营的指挥官已被我方将领斩杀阵前,还不束手就擒?”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指挥官是谁?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升职校尉 于佳压下心中惊疑,开口询问。 “你们少胡说八道,我们的指挥官怎么死于你们这帮宵小之手?” 对方显然不愿多谈,只求能打乱两人的心绪。 林功勋低声说道。 “稳住,以防有诈!” 于佳也就不再管什么指挥官不指挥官的,率先出招给了面前人致命一击。 两人身法灵活,武艺高强。 可毕竟对方的人多,于佳又有旧伤在身,慢慢的败下阵来。 众人打了半个时辰,于佳强忍着左肩伤口传来的剧痛,手下用力,拧断了一人脖子。 她看向同样狼狈的林功勋,不由得苦笑。 今日怕是要折在这了。 想不到最后陪着她的还是驱使她穿越的“关键”人物。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突然一记箭矢破空声呼啸而来。 于佳一个不妨,被冲力掀翻在地,手边的人应声倒下。 “二柱,你没事吧!” 于佳循着声音望去,正是狗剩。 此时狗剩身背箭筒,手持弓弩逆光而立,好似那神箭手后羿一般。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狗剩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见于佳发呆,狗剩也不急着叙旧,只管拉动手中的弓弩,一箭一个,百发百中。 从山林中四面八方涌出声声的呐喊,都是大周的士兵。 “得救了,不用死了,钱可以花了!” 林功勋拉起地上的于佳,朝身后退去。 很快,大周的士兵便把南蛮的追兵屠戮殆尽。 狗剩朝两人走了过来。 他忽略了一旁的林功勋,一把抱住了于佳,“二柱,你还活着太好了!” 原来是哨兵见山林中有异动,狗剩当时正带着巡逻队巡逻,立即赶往了这边。 想不到是于佳两人。 林功勋一把扒拉开狗剩,皱眉问道。 “方才我听这些小杂碎说指挥官战死沙场,是谁?” 林功勋问的直截了当,狗剩顿了顿,便说道。 “步兵营校尉,高猛!” 一阵沉默,山林中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声音。 回去的时候,气氛异常沉重。 终于回到了军营,于佳回到营帐不一会儿,长海儿听见消息就过来了。 几人仿佛是劫后余生,互相诉说着这些天分别后的遭遇。 不过,长海儿隐瞒了木石赫对他的心思,他心中是抵触的,总感觉不光彩。 于佳也没有多想,“木石赫为什么会对你这个小兵手下留情?” 按照她对木石赫的了解来说,长海儿还不至于他花费这么多心思,留他性命。 长海儿顿时不自然起来,他挺直了身板,咳嗽了一声。 “可能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有关军营的消息,我受尽了酷刑也没有透漏半分!” “好样的!” 此话一出,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长海儿见气氛实在有些讶异,便岔开了话题。 “太子临走时还跟咱们王爷大发雷霆。” “为何?”于佳不由得纳闷。 “太子以为是王爷放走了你,故意让他难堪!” 于佳无话可说,李延昭这些兄弟姐妹,也就数五皇子李延庆事最少。 其他的,一个比一个奇葩。 “若是太子继位,咱们王爷危矣!” 身旁的狗剩突然说了一句,于佳面色一沉。 “狗剩,以后此话不许再说!”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即使是摆在明面上的话,也不能乱说!” 狗剩叹了口气,他心中实在是担心。 若说他不记恨李延昭,那也不可能,毕竟他与李元媛是亲兄妹。 可他也不希望李延昭就这么出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都是李延昭的亲信,要是动了李延昭,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于佳也有同样的忧虑,不过很快他们便被其余事情给转移了视线。 太子回到京城,发现他的势力突然被削弱了大半。 他在皇上病重期间安排的人,自皇上醒来之后被毁了大半。 好不容易等皇上的劲头过去了,他重新安排了一些人上任,又被莫名其妙的罢黜。 问题是这次都不是皇上的手笔,他知晓这些消息的时候,身上冷汗直流。 难道京城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势力? 消息传到于佳这的时候,她可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股势力是好是坏,至少能解了燃眉之急。 刚回军营,还没有喘匀气,于佳就升职了。 步兵营高猛以身殉国,血染沙场,命于佳为步兵营校尉。 之前林功勋提过要单独为她设立职位,这次正好让她补了缺。 于佳却高兴不起来,她想起那个心急毛燥的汉子,心中怅然若失。 战争是残酷的,动不动就要死人,动不动就有牺牲。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林功勋被封为将军的那一刻。 长海儿一早就知道了高猛牺牲的消息,他们的接触不是很多,心中也就惋惜了那么一瞬间。 他拖着伤腿来到于佳营帐中,喜气洋洋的恭喜她升职。 于佳实在是没心情,只好敷衍了两句。 长海儿看出了她的兴致不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二柱哥,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见于佳一脸茫然,长海儿有些心急,“二柱哥,你之前答应过我,若是升职了就点我为你的亲兵!” 于佳恍然大悟,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霎时间于佳周身的氛围也就变了。 不是杀气,而是复杂的情绪。 她和长海儿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不是之前怕长海儿知道她的身份,想杀人灭口的时候了。 只是,若是长海儿知道了她是女孩子,会有怎样的反应? 长海儿见于佳沉默不语,以为她在纠结,慌忙说道。 “二柱哥,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于佳面色复杂的看着长海儿,嘴巴张了几张,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下长海儿可不干了,他站起身来,急得快要哭了。 “二柱哥,你怎的忍心欺骗我?”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长海儿眼眶通红,低声嘶吼着,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于佳赶紧站起身来,扬手摸着他的头,“你别急,我没说不让你当我的亲兵。” “只是当我的亲兵,还需要知晓一个杀头的消息!”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战 “什么消息?” 长海儿委屈的抹着眼泪,“什么消息能有你是女娇娥的消息更重要?” 于佳猛地抽回手,她一脸的儿不可思议。 “长海儿,你怎会知道?” 见于佳惊若飞鸟,长海儿也不哭了。 “我早就知道了,还是木石赫告诉我的呢!” 他继续说道,“木石赫还拿这件事妄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上他的当!” 于佳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像是有一只手握着她的心攥紧又松开。 “你知道就好,此事弄不好可是杀头的死罪!” “那有什么,我从南蛮能回到大周,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认真的看着于佳道。 “死过一次的人,回到人间,就只剩下复仇了!” 想起刚见长海儿时,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于佳很是心疼。 “我等下就与都尉提提,若是顺利的话,明日你就能成为我的亲卫。” 长海儿听闻此话,自是喜不自胜,当下就出去找狗剩炫耀。 于佳不知道长海儿经历了什么,她也不敢具体再问。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只有爬的越高,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于佳被任命为步兵营校尉,关升职状的报告已发往京城,很快京城便能回复。 狗剩和长海儿把于佳的营帐搬向了步兵营。 于佳刚过来,心中有些嘀咕。 她今年才十七岁,从来到渝南军营开始就是“风云人物”。 连连升级,怕有人不服。 到了步兵营之后,才知道她想多了。 她的威名早就盖过了那些个小道消息。 什么伤了根本,什么以色侍人,都不及她实打实的军功来的重要。 军营中,最注重的就是军功,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本事。 于佳上任之后,明令禁止打架斗殴、以多欺少。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求。 若是有私仇,可在战场上一较高下,看谁杀敌多! 至于她的身份,虽说现在质疑声比较少,可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真是多虑了。 自从长海儿这个亲卫上线之后,他是不遗余力的宣扬于佳伤了根本之事。 于佳本来每天还抹些墨粉充当胡渣,可抹的次数多了,营中人又开始嘀咕了。 “不是说校尉伤了根本吗?怎么还长胡子了?” “你说的有道理,你见过谁家的公公长胡子的?不都是形容面白无须吗?” “就跟你小子见过太监一样,还面白无须。” “那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有那大胆的人就跑去问长海儿。 长海儿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你们懂什么?” “以后有疑问也不要当着校尉的面说,校尉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一琢磨,还真是有些深意。 “那你说咱们校尉是怎么回事?” 长海儿得意的笑了起来,“校尉那胡子和喉结都是假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校尉每天的胡渣都不一样?” 众人一想,还真是,谁家胡渣长长之后,还能变短的,不一下子给刮个干净? “我说呢,看着校尉的脸怎么这么别扭!” 听着旁边人的议论,长海儿压低了声音,“以后啊,若是再见有不对劲的情况,也不能提出来。” “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让校尉难堪!” 于佳听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夸长海儿,还是该让他慎言。 索性她也不装了,每天抹墨粉,贴喉结太费事了。 免了这两项之后,她的日子轻松多了,军营中也没有人敢提及此事。 林功勋看着于佳那光洁的面庞和平坦的喉咙,咽了口唾沫。 “你怎么不装了?” 于佳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我不装了,摊牌了!” 见林功勋一脸忐忑,赶忙解释道。 “不是我的身份摊牌了,我还想多活几日。” “反正营中的兄弟都知道我伤了根本,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才安抚住林功勋的小心脏。 “都尉,咱们都让南蛮安稳这么些日子了,是时候让他们出出血了吧?” 林功勋颔首,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向营帐外。 此时四月春色正浓,巴蜀之地已然开始炎热起来。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了!” 渝南军营率先出兵,由于佳带领一队人马,直捣木石赫的老巢。 这次见于佳只带了一个旅的兵力,木石赫率领大队人马出战。 上次着了于佳的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逃脱。 于佳此次则是存了重创木部的心思,她知道木石赫多疑,便在峡谷中停下了人马。 木石赫见于佳又要故技重施,当下就带领军队迎了上去。 可惜这次,木石赫还是失算了。 这次于佳带着步兵营打头阵,林功勋就带着骑兵负责断了木石赫的后路。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退,尽数人马折在了峡谷中。 此次出兵,于佳没有让长海儿上场,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虽然他很想亲自手刃木石赫,于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于佳手中的长刀和木石赫手中的弯刀相撞,发出的嗡鸣声震的于佳手腕生疼。 木石赫见状得意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女子,能顶什么用?” 于佳一个收手,长刀在手中挽了个花,朝木石赫手臂劈去。 “女子没用,你娘就不应该生下你这么个不懂尊重人的玩意儿!” 木石赫却不甚在意,反正他对自己的娘也没有什么感情,骂就骂吧。 他一个闪身,躲开于佳的长刀,迅速出击。 于佳小心应对,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 一对一的话胜算还是很小,若是拳脚功夫,还有些胜算。 可是老天却不给于佳这个机会,眼见木石赫面带得意的看向她的身后,于佳心中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身后有危险,瞬间她感觉背部灼烧起来。 电光火石间,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劲风,擦着她的脸颊过去。 于佳矮身躲过,发现鬓边的碎发被割断开来。 “算你命大!” 居然是离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获全胜 这下好了,本来一个木石赫就够麻烦了,又来了个离单。 狗剩被木石赫的手下缠住,不能过来帮忙,只能硬拼。 离单话不多说,挥刀朝于佳砍去,显然他的刀比木石赫的更锋利些,当下于佳的长刀就被劈成两节。 “哈哈哈哈哈!” 离单兴奋的仰天长啸,当下他准备趁热打铁再次出手。 本来南蛮都已是困兽之斗,士兵大半被斩杀。 于佳这里却是危险重重。 “两个打一个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手中还有武器,就这么赢了胜之不武!” “不若咱们就赤手空拳的比试一场如何?” 于佳见离单面带犹豫,当下乘胜追击,“想来中郎将之子也不屑做这以多欺少之举!” “不可!小心有诈!”木石赫惊声低吼起来。 还是快些结束眼前少年的性命为上。 可事与愿违,若是没有他这一嗓子,离单还有可能再犹豫一下。 离单是谁? 一品中郎将之子,身份尊贵,之前为了能接近阿妍,处处受木石赫掣肘,早就对他怀恨在心。 此刻听见他阻止,离单还真就起了这逆反心理。 明知道于佳是激将法,他还是扔掉了手中的弯刀,象征性的捋了两下袖子说道。 “那今日就如你所愿,让你尝尝小爷的拳头,木石赫你不许插手!” 木石赫心中大骂,怎么就是这么个没脑子的货色,活该被剌那一刀。 于佳得意的挑眉看向气急败坏的木石赫,以掌化拳朝离单攻去。 没了弯刀的离单,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能蹦哒也就纯靠那大体格子。 这大体格子到了于佳面前不管用,生生被她当作了沙袋痛揍起来。 离单被打的狼哭鬼嚎的,他趴在地上,脸被于佳狠狠的踩住,以至于变了形。 他看向忙于和小兵缠斗的木石赫,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救我!” 声音短而急促,还没有拉长音调却戛然而止。 于佳收起脚,朝瘫软在地上,已然失去生机的离单吐了口唾沫。 “呸!骄傲自大的弱鸡!” 还有一个木石赫,于佳准备拿起离单的弯刀朝他偷袭,突然被林功勋拦住。 “我来!” 也对,林功勋武器使得好,就让他去好了。 她挥起手中的弯刀砍向小兵,这丝滑程度,简直是惊为天人。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果真是绝世宝刀。 于佳单方面宣布,这把弯刀以后就是自己的武器了! 她边挥手砍杀敌人,边冥思苦想,她的坐骑叫小白,武器就叫小黑好了。 黑白双煞,才配的上她这个当世活阎王的称号! 在林功勋一个佯装不敌引的木石赫乘胜追击之际,他一剑刺穿了木石赫的手臂。 他迅速抽剑,抵在木石赫的脖颈处。 擒贼先擒王,剩下负隅顽抗的南蛮士兵见木石赫受擒,便纷纷扔下了武器投降。 此次战役大获全胜,林功勋派人给李延昭送去书信。 木石赫被关押至地牢,消息传到长海儿处,他当下就想下地牢奚落一番。 “木石赫是俘虏,还是重要俘虏,哪能什么人都能见?” 于佳小心翼翼的看着长海儿,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疑问。 “也是,我也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长海儿倒是想的开。 李延昭那边接到了消息,上报京城,得到消息居然要押木石赫回京。 “这是何意?”于佳不解。 若是抓了木扎陵,押他回京还能说的过去。 可是让木石赫回京,这就说不通理由了。 李延昭这边也是气愤不已。 “难道父皇想要拿这么个人来跟南蛮谈判?” “他怕不是老糊涂了吧?这么个人能讨到什么有利的东西?” 木扎陵这边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不是找李延昭商讨放人。 似乎放弃了木石赫。 想到之前从阿妍身上得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他就怒不可遏。 只想把李延昭撕碎了,扔进火炉里烤至两面金黄! “这次说什么也要让李延昭扒层皮!” 事情陷入僵局,林功勋处不愿放人去京城,京城中一看居然抗旨不遵,当下弹劾李延昭的奏折如雪花般飞进了御书房。 李国立把奏折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洪德顺悄无声息的捡起放在了案牍旁。 “一个个翅膀硬了,妄想脱离朕的掌控。” “既然不愿意送人来,那朕就派人去请!” 此话一出,洪德顺面色一变,随后恢复如初。 “陛下英明,若是此番派人去,定能震慑三皇子。” 以及他那些爪牙。 京城时局有些动荡,太子忙着稳固自己的根基,无暇顾及南蛮这边。 听到皇上的旨意之后,他有些许怀疑。 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难道朝中还有想置李延昭死地之人? 几方势力都在疑惑中,根本不知道是谁在推动着滚轮前进。 纵使将在外可不受令,京城都来人了,林功勋自然得交出木石赫。 于佳看着远去的大部队,懊恼的捶首。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在战场上就该结果了木石赫。 木石赫被运往京城,木扎陵这边也消停了,不再出兵找麻烦。 阿妍腹部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却没有离开南通军营。 以往自己一个人住,脑海中一直在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事迹。 就像是陀螺般,没有人用鞭子抽它,还是停不下来。 在军营就不一样了,有事做,忙碌起来也就不显得日子难过。 况且,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为父母正名。 在她的心目中,李延昭并不是什么只会行军打仗的武将,她想要通过李延昭,查清当年惨案的真相。 可是,自从从南蛮回来之后,李延昭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她也不是没有去接近过李延昭,她做好了饭菜送去,都会被李昶以各种理由驳回。 这下阿妍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 以往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她还能接近李延昭。 为何现在危险解除了,李延昭倒对她防备起来了? 若是说女人的心思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也让人猜不透!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学习相处 日子过得枯燥且平淡。 于佳的生活被各种训练、试炼、布局给填满,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瓣用。 她这边过的是“充实”了,林功勋便苦恼起来。 以往林二柱再怎么忙活也在先锋营中,他统管的也只有先锋营和骑兵营。 上峰时不时的去查看士兵的训练程度,这也无可厚非。 自从顾文斌死后,京城似乎把他这厢给忘了,林功勋也就统管了整个渝南军营的所有事宜。 有那脑袋机灵的小兵私下里已经喊林功勋为“代将军”了。 这也就是说,林功勋不能光在先锋营和骑兵营上下功夫。 现在林二柱又去了步兵营,离他更远,况且这丫头像是疯魔了一般,整日泡在演武场上。 与那些赤裸上身的汗臭汉子待在一起,也不嫌厌烦。 林功勋去了步兵营两次,次次都备受瞩目,大张旗鼓的,也就没有心思再去了。 可不去林二柱那,他的心就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酥酥麻麻,像是被咬出了些空洞。 总觉得林二柱不在他身边,像是缺了些什么一般。 以至于林功勋有些魂不守舍,食不下咽。 方大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别人只道是林功勋为了军营繁忙事物感到疲累。 可实际上,他可是门儿清。 终于在林功勋再一次对午饭食不下咽之后,方大山出声献计。 “都尉,要不咱把林校尉给请来吧!” 林功勋听到“林校尉”这三个字,顿时精神了。 他抬起眼皮朝方大山看去,“找她干什么?” 而后又自言自语道:“没良心的东西,走了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步兵营距离林功勋的营帐也不远,大概二里地左右。 “哎呀,这对待......” 方大山不知道怎么形容林二柱与林功勋之间的关系,呆立在原地无措的挠头。 “对待什么?有屁快放,再憋出个好歹来!” 林功勋见方大山实在是为难,不悦的说道。 “就是,小的在乡下的时候,见惯了这未成婚的小子和姑娘。” 方大山真是觉得大副这活不是谁都能干的,斟酌语句能要他半条命。 “他们相处的时候,一般都是小的迁就姑娘,也就是经常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姑娘。”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功勋,见他若有所思,继续说道。 “许是这些时日,大人您忙于政务,疏远了二柱,她心中正生您的气也说不一定。” 见林功勋没有生气的迹象,他悄悄松了口气,挺直了身板。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给都尉大人出谋划策。 “您呐,说话别这么直,什么话仔细斟酌了再说,二柱喜欢听些软话!” 方大山哪知道林二柱喜欢听什么软话? 他只知道他见过处对象的,谁不是男的哄女的? 可林二柱不是女的,他也只能把林二柱带入为女的。 林功勋变了脸色,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方大山,这让后者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这分明是发火的前兆。 他赶紧把餐盘上的饭食放在木桌上,而后拿起餐盘就想告退。 “慢着!” 林功勋自案牍旁走了过来,他负手而立,停在方大山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爷表现的就这么明显?” 方大山瞬间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 “都尉,您的心思咱们谁看不出来?” 林功勋惊惧起来,只不过须臾便坦然处之。 “你们都看的出来,那个狐狸崽子这么聪明,怎会不知我心意?” 知道了就要躲着他,之前还来叨扰他,现在是一趟也不来了! 难道自己长的就配不上她? 想他林功勋风流倜傥,潇洒肆意,长的又是健硕挺拔,英武不凡,她居然看不上自己。 想到这他心中更是烦闷郁结,难道自己对她真不好? 自己送她胭脂水粉,又送金子,还免了她一千两黄金的债务,自己做的不好吗? 看着眼前神色晦暗的大人,方大山不明所以,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像是生气了? 难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还是真戳中大人的痛脚了? “大人?要小的说,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您也就服个软,二柱他会原谅您的!” “原谅?爷让她原谅什么?” 林功勋怒目圆瞪,吓得方大山一激灵,赶紧拿着餐盘告退。 这男人喜怒不定,也太可怕了,他在心中默默的心疼二柱几刻钟。 林功勋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吃着饭菜,只是这些个饭菜吃起来味如嚼蜡。 午时饭毕,小兵们三三两两去了树荫处纳凉,于佳也就回了营帐。 天气越来越热,午间要留有时间让小兵们休息,下午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训练中。 她躺在榻上,暗自思索着。 近日来,没有任何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她也不知道朝廷把木石赫要回去究竟想要干什么。 自从上次重创木部之后,他们现在如地洞中的老鼠一般,连头都不敢露。 于佳心中忐忑不已。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况且上次和上峰讨论木部的反常作为,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便想睡去,谁知道头晕脑胀间,竟听到外面狗剩行礼的声音。 这个时候除了林功勋,谁还会这么闲? 于佳可不想起来接待他,便装睡起来。 林功勋进了营帐之后发现于佳躺在榻上午歇,也就没有叫醒她,自顾自的坐在了案牍旁边。 于佳偷偷睁眼看林功勋的动作,发现他竟然坐在了案牍旁,翻看起她的字迹。 她今日得闲的时候在翻看话本子,基本上都是些狗血俗套的情情爱爱之类的故事,这怎么能让他看呢? 当下于佳装作翻身,看见林功勋惊异出声。 “都尉,您来了怎么不叫小的一声?” 林功勋眼睛钉在话本子上那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上,扯着唇角嗤笑一声。 当真是肉麻的紧。 他进营帐就听到于佳的呼吸急促,早知她在装睡,也没有戳穿她。 谁知道,她私下里竟然看这些无聊的话本子。 难道,她想从这些话本子中学习怎么与自己想处?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能沉迷于情情爱爱 于佳哪知道他心中又想偏了? 她只是不想让林功勋看到自己在看这些情爱话本子而已。 况且她看这些也不全是为了消遣时间。 她想知道畅销的话本子现下是什么风格,若是不在军营了看自己能否以此谋生。 说起话本子,于佳心中也有些赫然,虽然前世自己是靠拳脚功夫吃饭的,可就是爱看些小说。 那些情爱小说,是她在初中时候爱看的,自从毕业之后,她大多接触的也都是其他类型的小说。 至于现在为什么又看起了这样的话本子,那得了解市场不是? 谁能一上来就对山狐志怪、劫富济贫的大侠们侃侃而谈。 她的惊慌失措,在林功勋看起来就是心虚,反而心情大好起来。 “林二柱,想不到你对这些感兴趣!” 于佳羞愤的难以启齿,一把从林功勋手中夺过话本子,连同案牍上的一并抱在怀里扔在了床头。 “谁爱看这些了,还不是狗剩买来的,说是让我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于佳眼神闪烁,面上染起红晕,让林功勋觉得煞是可爱。 他想起方大山的话,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宠溺。 “反正也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禁书,看看也无妨!” 于佳狐疑的看着林功勋,今日的他怎么转性了?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不得出言讽刺她几句? 看于佳讶异的表情,他差点又忍不住暴走。 怎么着,这是不相信爷给她好脸色了? 他白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道。 “林二柱,你想什么呢?” 于佳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林功勋,嘴毒王者,猛的开始善解人意了,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嘿嘿,没什么,都尉今日来有何指示?” “没什么事爷就不能来了?” 林功勋从案牍旁站起来,朝于佳走来,挺直了腰板。 今日来,他可是准备了上好的行头。 月牙白宽袖长袍,底色绣有浅色纹路,显得他身姿挺括,飘逸俊美。 来之前,他还特意沐浴熏香,就是为了给林二柱一个好的印象。 想来营中小兵多是臭汗熏人,他这么香喷喷的来,还不得迷死林二柱。 这就像是吃惯了粗糠咸菜,偶尔见了红烧肉,不夹上两块喷香的吃起来? 于佳看着孔雀开屏的林功勋,心中满是无语。 在这花枝招展的,想引诱谁? “能来,怎么不能来,都尉是一营之长,哪都能去!” “只是,等会就要到了演练时辰,小的还得去校场,就不能陪都尉了!” 林功勋不甚为意,“方才我已经对各个旅长安排好了,你就不用再去。” “啊,这?都尉,这不好吧?”于佳还在垂死挣扎,让她面对这么个花蝴蝶,还不如去校场呢! “怎么着,现在升官了,脾气也跟着见长?” “爷的命令都敢不听?” 于佳急忙拱手作揖,“小的不敢,但凭大人吩咐!” 林功勋的面色这才好看了起来,他转身营帐外走去,“跟上!” 于佳只得跟上。 出了营帐,林功勋翻身上马,歪头朝于佳示意。 于佳无法,只得让狗剩把小白牵来,这时林功勋已经出了步兵营。 等于佳跟上林功勋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薄汗。 她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谁家好人这个时候骑马遛弯。 不由得出声询问林功勋。 “都尉,咱们这是要去哪?” 林功勋本来是要带于佳去蒙城,方大山说过女子都喜欢买珠宝、买些首饰头面、买些衣衫。 可听林二柱这语气,仿佛不是很乐意,便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不能白出来,他就带着于佳来到了山谷旁边的一条小溪旁。 下了马,扔掉手中的缰绳,让马自己撒欢,他就朝树荫处走去。 于佳见状,也把小白给撒开,跟着林功勋走了过去。 只见林功勋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于佳的唇角一阵抽搐。 穿这么白的衣服,坐在草上,不染上青筋才怪。 反正她穿的是褐色的训练服,也不用讲究,就跟着坐在了地上。 林功勋看着眼前的潺潺流水,又想起小时候和柳娘呆在一起的时光。 思及至此,他开口出声:“小时候我总是喜欢领着家中的妹妹去河边洗澡。” “她胆子太小了,没有我的搀扶,她只能坐在河边。” 林功勋眼神中露出了丝丝笑意,唇角也柔和起来。 “我总是戏弄她,见她不下水就朝她身上泼水,每次都惹的她哇哇大叫!” 于佳没好气的说道:“想不到都尉小时候如此调皮。” 这又提起柳娘,也不知道林功勋发什么神经。 林功勋浑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柳娘吧?她是我家的童养媳,以后要与我成亲的。” “都尉之前已经与小的说过了!” 于佳毕恭毕敬的说道。 林功勋闻言转头看向于佳,认真的说道。 “她从小孤苦无依,来到我家就是我的家人,以后我是要娶她为妻的!” “自是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尉应该有所担当!” 见于佳这么说,林功勋松了口气,“你能理解再好不过!” 嗯? 于佳抬起头打量着兀自开心的林功勋,为什么要我理解。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都尉何出此言?” 见眼前女子一脸茫然,林功勋脸似火烧,他当下就想跳进这小溪中冷静冷静。 该怎么开口呢? 面前的女子这般聪颖,怎么就猜不到自己所想? 林功勋还真是没有料到于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明白了就会骂他异想天开。 听着林功勋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大热的天,带她出来,难道就是要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于佳打着哈哈,不知作何反应。 “林二柱,你以后离开军营除了想赚钱、办私塾,有没有考虑过个人的终身大事?” “想那玩意儿干什么?我对此不感兴趣!” 于佳站起身来活动着肩膀,上次受伤,到底是留下了后遗症,坐的时间长了肩膀就酸痛起来。 “祖国大好河山,怎么沉溺于情情爱爱?” “都尉,您说是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又来军营 “林二柱,你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嫁人的话得擦亮眼睛,可不能被人蒙骗了去。 “我才不要嫁人,嫁人干什么?” 于佳双手抱胸,朝小溪旁走去,用脚尖踢着湿濡的鹅卵石。 “嫁人相夫教子,一辈子被困于那四方院子中?” “一辈子看相公的脸色过活,说不定还要看婆婆的脸色。” “这不都是很正常的?谁家的媳妇不是孝敬公婆,伺候相公?” 林功勋站起身来,朝于佳走去。 于佳气急,她转过身来,面红耳赤的。 “凭什么?我以后有钱了不能找个男人入赘?” 听着于佳说的话,林功勋闻所未闻,“入赘?” “对!”于佳双手叉腰,脸颊鼓鼓的,甚是灵动可爱。 “这个时代......这里的男子娶妻,还要纳妾,我为什么要凭着他的心意过活?” “看着共度余生的男人要分出一部分给别人,这就相当于把我的心砍成两半。” 鲜血淋淋,森然骇怖。 林功勋皱眉,语气里已有了不耐。 “林二柱,每个男子都是这样的,你也不要要求太高了!” 林功勋的语气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于佳这时倒是无言以对。 于佳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没法让他理解什么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大人的爹爹呢?他纳妾了吗?” 说起这个,林功勋得意起来。 “爹娘感情甚笃,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且我娘的身子好生养,嫁给我爹之后连生了我们哥仨,没有必要再纳小妾!” 于佳抓住他话间的漏洞,“大人的意思就是,若不是您的娘亲生了三个儿子,您爹爹就能纳妾了?” “那是自然,若是我娘不能为林家传宗接代,我爹自然是要纳妾的!” 林功勋不明白林二柱为什么要纠结于纳妾的事,女人婚嫁之后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于佳对他彻底失望,明明倾心于自己,还要说出如此观点。 看来他的思想当真是冥顽不灵。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佳觉得没有必要跟他多浪费口舌。 想起这几天要盘算的事,于佳想趁此机会开口。 “都尉,小的想请几日假,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于佳在“很重要”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不想林功勋再问。 林功勋见她面色不虞,也就不再问,“步兵营中的事物你要安排妥当!” “都尉放心,小的定安排明白,不让您忧心!” 前方就是步兵营,林功勋看着眼前马上倔强的身影,不明白两人怎么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难道真的要让他在林二柱和柳娘之间做一个选择? 可是这两人,一个是自小与自己定下婚约,而且又没有犯下大错。 一个是自己心仪之人,自己该如何抉择? 林二柱的脾气撅的像头驴一般,怎么劝说都坚持她所想,让她委曲求全段然不可能。 女人心海底针,跟女人打交道,还不如找南蛮子打一仗! 没有林二柱的这几日,林功勋寝食难安,他思及当日两人的谈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找到金彭安,想要让他开导一番,可金彭安年过四十孑然一身,怎会知晓这姑娘们的心思? 他可不想再拘着方大山,问他的意见,是以只能暗自苦恼。 可他苦恼几日,便被另一件苦恼的事给替换了去。 公主又要来渝南军营,而且这次她没有说要在此地住多长时间。 只派来先遣官,要他好生准备住处。 看这架势是要在这常住了。 林功勋按照最高规格安排了住处,想不到这先遣官还是不满意。 林功勋一阵牙疼,这公主,谁爱伺候,谁伺候,他不干了。 他只把这任务交待给了方大山,自己领着小兵漫山遍野的训练。 方大山不是林功勋,一个不乐意就能撂挑子不干,面对先遣官的百般挑剔,他是有苦难言! 可苦归苦,该干的活,一点没有落下。 方大山为人踏实,做事妥当,不几日,便建起了几间像模像样的住所来。 这厢准备妥当,李元媛也从京城出发了。 她在木石赫的口中得知,原来林功勋心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的林二柱。 上次莲儿出事,她还没忘记林二柱的嘴脸,这次她可要林二柱好看。 本来作为敌军重要将领,她一个公主是不能与之见面的。 当时说来也巧,不知怎么回事,木石赫竟然要被遣送回南蛮。 遣送就遣送吧,她无意中从官眷口中得知李延盛要去想送。 这就感觉出不对味了,一朝太子去送敌国将领回国,说没有猫腻谁信? 当下她就派人跟踪了两人,居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林二柱的真实身份。 听那李延盛的意思是他日后还要拿此事参李延昭一本! 她立马飞鸽传书,向李延昭讲述此事,并让他多加小心。 李延昭信中却让她安稳的待在京城,不要管军营之事。 看她三哥这个口吻,就知道三哥也知晓此事。 难道就她自己蒙在鼓里? 李元媛立即着手,把林二柱的资料给查了个底朝天。 想到她出身蓟州军营,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是蓟州军营迁往至渝南之后。 想来那个时候林功勋就已经被林二柱给迷惑了吧? 他才会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甚至自己回京城的时候,林功勋都没有送自己。 想到林二柱一副男人婆的样貌,自己堂堂一国公主怎能被她比下去? 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当下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渝南军营,亲自收拾这个破坏她与林功勋感情的小贱人。 父皇那边好说,她只要说想去军营散散心,管保他不会不同意。 于佳办完事之后,回到都尉营帐报道,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处一进一出的院子。 她感到纳闷,这又是哪位贵人,没事跑到军营体验生活来了? 只不过急着回来复命,也就没有理会贵人。 她心中满脑子都是自己离开这十日,营中的小兵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按时训练。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阿妍也来了 坐等右等,没有等来林功勋,倒是等来了李元媛。 看见眼前的女子,于佳浑身颤栗。 不是被吓得,是被恶心的。 “小的林二柱见过公主殿下!” 于佳跪下,向李元媛行礼。 这李元媛不紧不慢的款款走来,不说让于佳免礼,于佳就得一直支着身子。 看见眼前谄媚的女子,李元媛更觉得碍眼,她走到于佳面前冷哼一声。 “林二柱,你这几日去哪了?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来参拜本公主?” 于佳低头拧眉,她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这公主的眼。 “回公主的话,小的前几日得了都尉的命令去办事,今日才回来。” 李元媛用手帕虚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眼神凌厉起来。 她用脚尖抬起于佳的下巴,让于佳与她对视。 于佳忍下心中的愤懑,敛下心中的杀气,换上清纯无辜的表情与之对视。 “公主,可是小的惹怒了公主?” “小的愚钝,还请公主放了小的吧!” 突然,李元媛就笑了起来,她收回脚,居高临下的看着于佳。 林功勋喜欢这种货色吗? “你且起来吧!” 于佳起身之后,暗自活动着不适的肩膀,低下头来,等李元媛的吩咐。 “林二柱,你回去吧,有需要本公主再叫你!” 于佳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去。 见于佳仓皇而逃的背景,李元媛更加鄙夷。 “公主,您为何不直接结果了这林二柱?” 一旁的双儿诧异的问。 “你懂什么?” 李元媛白了她一眼,“这林二柱能得功勋喜欢,定是有些个本事的。” “若是本公主探的一二,岂不是有助于本公主和功勋增进感情?” 况且看林二柱这个谄媚小人的模样,以后若是让林功勋纳了她当个妾室玩玩也无可厚非。 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于佳回到步兵营营帐中百思不得其解。 上次做的事天衣无缝,李元媛不可能知道。 况且依照李元媛的性格,若是知道她暗害了莲儿,当场就发作了。 真是搞不懂。 她虽说是个女人,可是却没有多少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 这女子有了矛盾就像是持有暗器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捅你一刀。 还是与男人打交道爽快,看谁不爽,直接打一架就行,不用再这么劳神费力的。 想起这些烦心事,于佳心中郁结之气无处发泄,她便出了营帐,去先锋营找武奎。 狗剩端着饭就见于佳风风火火的上了马。 “校尉,你要去哪?不吃饭了?” 于佳头也不回的策马狂奔,“不吃了,我去先锋营吃!” 到了先锋营,她直奔武奎所在的队伍,见他正在吃饭,就下马狂奔而去。 武奎见于佳熟悉的神色,兴奋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 立马扔了手中的饭碗,摆好架势,“来吧!” 两人便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一旁的小兵见怪不怪,于佳时不时的都要来与武奎打上一架,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回到步兵营,已经过了亥时,想不到狗剩还没有睡。 “狗剩,你怎么还没睡?” 只见狗剩眼眶通红,凄凄惨惨的看着于佳。 于佳当下明白过来,他是知道李元媛来了军营。 “狗剩,不能急,咱们一点一点来。” 现在她只是营校尉,她的地位并不能和李元媛抗衡,只得多加小心。 但是不能抗衡,不代表拿她没办法。 她知道李元媛喜欢林功勋,那她更不能在林功勋面前乱溜达,以防李元媛对她起杀心。 “狗剩,你放心,我一定替妹妹报仇!” 不时,木石赫回南蛮的消息传到了林功勋的耳中,他气急败坏的对皇帝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不远处就是李元媛的住处。 可是无可奈何,这都是上位者的决定,只能找机会在战场上解决了他。 最近的日子过得憋屈,可是很快,她就不憋屈了。 因为阿妍要从南通军营来渝南军营。 阿妍在南通军营到底有些不方便,而且军中传出多个她与李延昭的版本。 这可不妙,于是,李延昭便让她暂时去林二柱的步兵营。 这下好了,于佳也能与阿妍说些体己话了。 阿妍来到于佳营帐中,以她的医官身份住了下来。 晚间,两人在营帐中摆起了酒桌。 于佳看着桌上盘子里摆的羊肉串,心思流转,差点掉下眼泪来。 她拿起一串羊肉串,看着阿妍,不由得怅然若失。 “这是你妈妈教给你的吧?” 阿妍却是摇了摇头。 “我妈妈没有教过我任何厨艺,在家中我妈妈经常下厨。” “这也是后来我凭着记忆中的味道做的,你尝尝,这个味道可行吗?” 于佳咬下一块羊肉,羊肉劲道,调料入味,虽然跟前世的味道有些出入,到底也是大差不差。 “好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串了!” “那就好!”阿妍赫然一笑,“我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对此一窍不通。” “她去世了之后,我才慢慢觉醒了这项才能。” 见阿妍神色寂寥,于佳咽下口中的羊肉安慰她道。 “想来姐姐在暗中传授与你技能,省的你饿着了!” 听到于佳喊自己妈妈姐姐,阿妍笑了起来。 “你呢?你来这的时候多大?怎么能叫我妈妈姐姐呢?” 于佳放下手中的签子,拍了拍手,伸出右手比了个ok的姿势。 “我都三十了!” 阿妍惊住,“你还不能叫我妈妈姐姐呢,她没有你大!” 啊,这下于佳也是头大,随后她大手一挥,“那咱也别论什么辈分,咱们就互相喊名字吧!” “二柱!” 阿妍喊着这个名字有点腼腆,于佳心中暖烘烘的。 “真好啊,在这异世总归有了一个熟悉的人!” 于佳问起了阿妍的身世,阿妍事无巨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边。 她听了之后,脑海中仿佛有火花噼里啪啦一闪而过。 好像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到底是谁呢? 明日还要问金彭安,这件事既然这么轰动,金彭安想必是知道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眉目 翌日,于佳兴冲冲的找到金彭安想了解前两江总督曹金玉的事。 见到金彭安,她直接说明来意。 金彭安放下茶盏,上下打量着于佳。 “林二柱,你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于佳“嘿嘿”一笑,把来时放在金彭安面前的黄酒往他跟前挪了挪。 “小的闲来无事,想了解下两江的历史背景,就翻到了这前两江总督的事。” 提及此事,于佳一脸惋惜,“可惜啊,这两江日志上对于此事只寥寥几笔。” “小的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想找位学识渊博之人来为小的解惑。” “此事还真非先生莫属,敢问大周朝,若说这通晓天下之事有谁能比得过先生?” 金彭安虽然无甚表情,到底被于佳这番话给说的暗自欢喜。 见她这般求知若渴,也就将自己所知悉数叙述了一遍。 许久过去,于佳回过神来,“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前两江总督得罪了上峰,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金彭安没有否认,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两江乃【肥差】。” “这曹金玉也是朝中众多势力拉拢的对象。” “可这曹金玉为官清廉,怎能与他人同流合污?” 话及至此,于佳就没有再往下问。 肯定是上峰拉拢不成,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便随便安了个罪名把曹家灭门。 回到营帐,于佳将从金彭安处打听的消息传达给阿妍。 阿妍听后呆坐在木凳上沉默不语。 “阿妍,你仔细想想当日那些人有何特征?” 于佳于心不忍,可要想查探此事,必须要尽可能知道细节。 “既然他们是打着曹都督贪污受贿的名号滥杀无辜,肯定不是蒙面人。” 说到这,阿妍眼中有了光彩,“我记得是穿飞鱼服!” 她努力压制下心中的愤慨,“对,就是飞鱼服!” “飞鱼服,那就是锦衣卫,有权调动锦衣卫的只有那一人!” 于佳接过话来,“可若是皇上想动你们家,为何要不名正言顺的治罪走流程?” “为何这锦衣卫到你家就喊打喊杀的?” 阿妍摇头,表示不知。 于佳见她这般失魂落魄,便不再问。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这就像是上次她发疯殴打林功勋一样,于佳痛苦的捂住头,难道是柳娘又想出来了? 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果然,柳娘出现在于佳的意识中,“姐姐,姐姐你醒醒!” 于佳朝柳娘走了过去,“柳娘啊,听姐姐一句话,你别老是动不动就让姐姐晕倒。” “就像上次在战场,若不是狗剩救我,我小命都得丢在那!” 柳娘赫然,面色通红,手绞着袖子,紧咬嘴唇。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佳,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行吧,行吧,你说吧,想起了什么?” 见于佳摆手,柳娘欢喜起来,嘴边的酒窝跟着扯开的嘴唇显现出来。 “姐姐,我想起来了,当日咱们全家被杀,在最后一刻,他们放松了警惕。” “撤下夜行衣,里面露出来的就是那飞鱼服!” “什么?” 于佳心中惊骇,“这林功勋什么时候和锦衣卫搞在一起了?” 可这些锦衣卫的领导到底是谁? 和杀害阿妍一家的是不是一处势力? 突然,于佳的眼神又落在了柳娘身上,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会认识飞鱼服? 似是看出了于佳所想,柳娘解释道。 “姐姐,我认得飞鱼服。” “自从孬蛋哥哥走后,娘就一直念叨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个时候爹就反驳娘,以后孬蛋哥哥是要做大将军的。” 说起这个,柳娘又扭捏起来,“孬蛋哥哥走之前说要回来娶我,我就把当朝的各个级别的官制画册都给买了回来。” “从芝麻小官到一品右丞,事无巨细,了解的一清二楚。” 于佳点点头,这锦衣卫当然也在列,柳娘的记忆中对大周日志这么了解,恐怕也是为了林功勋吧! 林父林母、大哥大嫂和两个孩子,二哥二嫂和两个孩子,再加上柳娘,林家十一口人,皆丧于锦衣卫之手,此仇不报意难平。 依目前的形势来看,林功勋并没有任何要杀林家全家的迹象。 或者说他并没有任何要和锦衣卫勾结的迹象。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明年二月大雪纷飞之际,就是林功勋升职之时,也是林家老小十一口丧命之时。 脑袋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见于佳一脸苦闷,柳娘抿了下嘴唇说道。 “姐姐,你别急,肯定会有办法的,至少,至少把爹娘哥嫂安置好就行。” 于佳点头,“放心吧,柳娘,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柳娘这才安心的消失于于佳的脑海中。 于佳缓缓睁开眼睛,探了口气,柳娘应当还不知道林孬蛋这个混蛋已经心仪于她。 若是柳娘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多想无益,生活还是得继续。 这几日李元媛时不时的就要找于佳过去,说是想通过于佳了解林功勋的生活习性。 于佳委婉拒绝,“小的做都尉的亲兵没有多长时间,若是公主想进一步对都尉有所了解,不妨去问方大山。” 李元媛不置可否,还是一个劲儿的要从她这了解,让于佳很是烦闷。 行跑落下了,步围还不是很满意,器械吧,也就马马虎虎。 这些个达官贵人,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总要来打扰她搞事业。 李元媛不仅要召于佳单独见面,还要带着她去见林功勋。 林功勋见李元媛身后跟着一脸不情愿的于佳,也是十分纳闷。 “公主,您这是何意?” 李元媛温婉一笑,“这林二柱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合我意,本公主都想把她留在身边了!” 这话吓的另外两人一个趔趄。 于佳慌忙跪在了地上,“公主请三思,小的此生愿扎根边疆,守护大周江山,还请公主成全。” 李元媛示意双儿扶起于佳,“瞧瞧你,吓成什么样?” “本公主若是将你要走,三哥也不会答应!”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发 李元媛明眸皓齿,笑的一脸灿烂。 实际上心中恨得牙痒痒。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林二柱带在身边好好磋磨磋磨。 可李延昭不愿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动她。 若不是怕李延昭翻脸,李元媛早就动手了。 “本公主只是说说罢了,你怎的还当真了?” 于佳夸张的擦了把汗,“小的多谢公主体恤!” 林功勋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 “公主,小的要准备渭江的行头,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渭江?那你去渭江干什么?” 李元媛顺势坐在了棋盘榻上。 林功勋忍住暴躁的心绪,恭敬的说道。 “渭江总督李大勋老母八十大寿,给小的下了请帖,小的前去庆祝!” 渭江与巴蜀相邻,李大勋与李延昭向来交好,想来这次李延昭应该也收到了请帖。 “那本宫也去!” 林功勋的青筋爆出,忍了几忍,还是忍了下去。 李元媛这边并不自知,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邀请了你,想必三哥也会去的,本公主去是给李大勋面子,想来他只会感到荣幸才是!” 于佳暗自撇嘴,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回到营帐中,于佳拉着阿妍一通牢骚,可阿妍的脸色在灯光下越发的难看起来。 “阿妍,你怎么了?” 于佳有些担心,“是不是今日累着了?” 阿妍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句,“李大勋是我爹的部下,我爹出事时,他还是个无名小卒!” “呵!” 于佳冷哼一声,按理说若是上峰被查,他手下的人多多少少会被牵连。 可这李大勋不但没受此事影响,在十年之后还升为一城总督。 处处透露着蹊跷! 此次,于佳决定同林功勋一同前去,连同阿妍一起。 “都尉,您就让小的跟着您去渭江吧!” 林功勋理都没理她,对着棋盘冥思苦想。 “你去干什么?最近不是一直跟我抱怨训练时间不够用?” 于佳噎了一下,这不是搪塞公主的理由吗? “够用,怎么不够用?” “小的手下那几个旅长能力卓然,小的把训练事宜交给他们,十分放心。” 见林功勋依然不为所动,于佳豁出去了。 “小的舍不得跟都尉分别这么长时间!” 林功勋的手一抖,手中的棋子便“啪嗒”一声落到了棋盘上。 他抬眼看向于佳,只见她面容娇羞,眼中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情谊。 这下林功勋心中像是有烟花盛开,“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 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般不舍了。 “去不了几日,很快就回来了!” 他的嗓音暗哑,低沉有磁性,眼神中满是宠溺。 有那么一瞬间,于佳差点就沉迷其中。 但想起那日林功勋关于妻妾的言论,于佳瞬间清醒过来。 “几日也是时间,小的也想跟着都尉去。” “小的......人家就想跟着你去嘛!” 林功勋浑身酥麻,像是在蜂蜜中滚了一圈,甜甜腻腻,又不甜腻。 “行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林功勋终究是妥协了,看着姑娘欢快的身姿,他摇头失笑。 “林孬蛋啊林孬蛋,你可是完了!” 突然,他想起了柳娘,笑容滞在唇角。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在两人只见选择一个? 若是论能干,林二柱能顶好几个柳娘。 可柳娘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早就是家人般的存在。 他怎么能为了认识不到四年的女子就抛弃了柳娘? 想及此,他摇了摇头,不该让林二柱同他前往渭江的! 于佳这厢却不知林功勋的纠结,欢天喜地的收拾着行囊。 “二柱,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狗剩忧心忡忡,每次两人分别,她总是要发生危险。 于佳手中的动作不停,“放心吧,我没事!” “这次是跟着都尉公主一起去,况且就公主那排面,高低不得安排几个侍卫保护?” “有时间,我还得拿她出出气呢!” 见狗剩还是满脸担心,于佳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昂!” 这次去,不单单要调查这李大勋与曹都督的事情,还要调查当年锦衣卫的事。 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翌日清晨,大部队出发。 于佳猜的没错,这次公主给足了自己场面。 林功勋、方大山、于佳、阿妍四人骑马前行,公主则是坐上了二马马车。 马车装饰富丽堂皇,门帘为苏锦绸缎,上面缀有玛瑙玉石。 车顶则是由黄金铸成,于佳暗自估量,这黄金要是掰下来,得有个几十两。 由于公主要讲排场,几人只得停下速度迁就她。 而李元媛还要时不时的停车休息,导致三日的路程,硬生生慢了一半速度。 这时,李元媛的侍卫奔向前面的林功勋,公主又想要休息。 林功勋的面色沉如那黄河水,他气急败坏的安排众人停下来稍作休整。 李元媛从马车中款款走来,这几日经过观察,她发现了林二柱和林功勋相处的规律。 林功勋说话语气比较冲,那林二柱就表面应好,实际上却对他爱搭不理。 想不到这林功勋也是贱骨头,总喜欢有挑战性的。 这个她擅长,就是本色出演了。 是以,一到休息时间,她就会往林功勋面前凑。 “功勋!” 林功勋本来是坐在地上,此时慌忙起身行礼。 “公主殿下!” 李元媛并不在意他的冷漠,继续说道。 “此次去渭江,我们要好好了解渭江的民俗。” 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 林功勋没有接话,倒是引起了于佳的兴趣。 可她不能接话,见林功勋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熟悉的,等私下问他便是。 见林功勋沉默不言,李元媛兀自说起了渭江的情况。 渭江临江而立,海上捕鱼也成了百姓赖以生存的方式。 他们信奉海神,并且每年都举行祭祀。 于佳心中腹诽,这不是和海棠驿站一样? 或者说是每个依江而立的城市都有这个习俗。 难道还有什么“海神娶妻”? 不过这海神祭祀不是每年都有的。 大概就是过年期间,大年初一到十五举行祭祀。 每次祭祀要城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进行占卜,征得海参同意,方能进行祭祀。 ------------ 第一百三十章 逛街 林功勋当然知道这些习俗,他也知道今年渭江并未进行海神祭祀。 究其原因,就是占卜的结果是海神今年不愿意出来游街,导致祭祀失败。 “那失败了会怎样?不会今年不能风调雨顺吧?” 于佳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元媛面带得意,“怕什么,一月祭祀不成,那就四月再举行占卜。” “也就是咱们去渭江的这段时日,他们会再次问天。” 于佳再怎么淡然,毕竟是个女孩子,她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 “这次跟着都尉一起也太荣幸了,阿妍,咱们也能看这些风俗了!” 阿妍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只敷衍的点点头。 于佳见她面色苍白,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不能急在这一时,首先得做好自己!” 她轻声安抚着阿妍,这看在方大山眼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二柱胆敢在都尉眼皮子底下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他转头悄悄扫了眼林功勋,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林二柱的行为有何不妥。 这不行,身为都尉的亲信,当为上峰排忧解难。 上峰不方便做的事他做,不好意思做的事,也该由他来做。 当下他扯开于佳放在阿妍后背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他顺势搂向了于佳。 并在她耳边嘱咐:“你离那小娘子远些!” 方大山口中的气息喷在于佳的脸上,于佳赶忙挣扎开来。 “大山哥,你干什么?” 方大山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 他看向林功勋想得到上峰一丝赞许,可想不到此时林功勋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方大山心中“咯噔”一声,坏了,难道大人是怀疑自己对林二柱图谋不轨。 这弄得里外不是人。 “都尉,小的不是这意思,小的对林二柱没有意思!” 林功勋大吼一声,“滚!” 其他几人一头雾水,李元媛不知怎么的,林功勋就生气了。 “功勋......” 突然,她想起林功勋与林二柱的想处方式,板起了脸,端起了身。 “既然休整好了,就出发吧!” 随后扬长而去。 这让剩下几人更加懵逼,这股子气氛怎么怪怪的? 下午行至城中,李元媛就不愿再走,要在这小城中过夜。 林功勋盘算了一下时辰,虽说现在天色尚早,前面也只有一处小小驿站。 李元媛段然不会在那驿站将就,也就决定在此地住宿。 晚间自是于佳和阿妍住一间房,而李元媛则是吵闹着此处太过简陋,不肯住。 这下林功勋的脾气上来了,“公主殿下,住也是您要求住的,现下这已是最好的客栈。” “您若是还不满意,咱们只能往前走。” “小的可提前提醒您,前面只有一处义庄,并没有其他住处。” 李元媛听见义庄,吓得面色苍白,也就不再闹挺。 于佳则是不管其他,想要带阿妍出去散散心。 她自来就不会安慰人,虽然现在升官了,要时常安抚有情绪的小兵。 可阿妍这等深仇大恨,她是说不出大道理的。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事情没有落到于佳头上,她不能劝说阿妍放弃报仇的念头。 “阿妍,我带你去买些衣衫首饰吧,虽说这是一个小县城,保不准有你喜欢的呢?” 在于佳看来,买买买是最能够放松心情的了。 见阿妍还在犹豫,她就拉着阿妍下了楼。 在客栈门口,居然碰见了要出门的林功勋和方大山二人。 “大人,您也要出门?” 林功勋傲娇的颔首,他就知道林二柱会出门,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于佳拉着阿妍,客套的问了林功勋一句,“要不,一起?” “嗯!”林功勋冷不丁的出口,这就答应了。 于佳有苦难言,她没好气的看了眼阿妍,表示为难。 阿妍微微摇头,表示没事,就这样,一行四人便趁夜逛了起来。 此处与京城还不太一样,京城会实行宵禁。 可这里,仿佛晚间才是生活的开始。 街边的灯盏照的街道亮如白昼,路边的摊贩鳞次栉比。 各种小玩意儿琳琅满目,于佳看的应接不暇。 虽说现在有钱了,她有钱人的气质依旧没有提上来。 来到了一个捏小人的小摊前,她拉着阿妍对师傅说道。 “师傅,您给这位姑娘捏一个她这样的小人儿可好?” 师傅打量了一下阿妍,当即乐呵呵的答应。 阿妍推脱道:“不了吧,这捏小人还挺贵的。” 于佳从袖子里掏出碎银子,“我有钱,你就不用操心钱的事了!” “小哥还是疼姑娘的,小哥何不来一个?” 于佳顿住,心中也有些痒痒,不过这捏一个小人就需要一两银子呢! 以后离开军营,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还是当省则省吧。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从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这是一两银子,给这个小哥也捏一个。” 说话的是林功勋,于佳惊诧,“大人,怎么能让您破费?” “罢了!”林功勋虎着脸看向别处。 于佳看他的面色也不敢再说话。 于佳今日着男装,一副小子打扮。 可是她想让师傅给捏个女将军的装扮,这下可难为住了师傅。 “这,老朽还没有凭空捏过小人。” 做他这行的,只能看着实物捏,凭空想象,他可做不来。 “老伯,不是凭空。” 于佳一把拉过林功勋,“您就按他的身子捏,头就按我的捏就成。” “这位可比那气宇轩昂的将军差?” 最终老伯觉得方案可行,让于佳纳闷的是林功勋居然也愿意配合。 于佳拿着手中的小人左看右看,连拿衣服上的褶皱都捏的栩栩如生,真是让她爱不释手。 要说这老伯的手艺就是高超,他按照林功勋的身子捏小人的时候是做了改良的。 于佳的头小,他就按照于佳的比例将林功勋的身子缩小,这下整体就协调了。 林功勋自从看见于佳拿着小人来回看,他脸上的笑意也就没停过。 阿妍似乎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她看看林功勋粘在于佳身上的视线,又看了看于佳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下了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聚集 从街道处走来,一行四人来到了酒楼。 说是酒楼,实际上在这个小县城中只有一家,也就是一个规模比早餐店稍微大点的饭店。 几人逛了这么长时间,买了很多小玩意,于佳一股脑的把战利品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一个如获珍宝的看来看去。 其中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小人。 “几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饭店老板殷勤的拿来菜单。 “你们这有什么特色?”林功勋问道。 他示意于佳把买的东西收好。 老板打量了一眼几人,敛下神色,换上谄媚的笑容。 “我们这有螃蟹小饺、西施虾爬、清蒸鲑鱼、乳酪蟹肉......” “不用报了,把你们店里的特色上几样就成!” 见客人如此豪爽,老板脸上笑开了花,“得嘞,客官您就瞧好吧!” 许是店中没有其他客人的缘故,酒楼上菜很快。 总共上来八样菜,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奔波了一天又逛了这么长时间,几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当下连话都懒得说,大快朵颐起来。 看几人吃的差不多了,酒楼老板竟然关上了大门。 “这是何意?” 方大山口中还嗦着一根螃蟹腿,于佳也是纳闷。 阿妍却是看出了猫腻,她看了眼于佳,低声说道。 “恐是黑店!” 于佳环视着酒楼,再看到酒楼老板狰狞的面孔,恍然大悟。 等下结账的时候恐怕是天价吧,怪不得店中没有其他顾客。 想来本地顾客是不会光顾的,只有他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外地人才会来这里吃饭。 林功勋不动声色,“老板,结账!” 这时从楼上下来十来个彪形大汉,将几人团团围住。 老板见几人面上并无慌乱之色,冷笑一声。 “一百两。” “什么饭值一百两银子?”方大山叫嚣着,身后的汉子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我还没说完呢,一百两黄金!” 于佳用手背抹了把嘴,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子。 “这是十两银子,拿来抵我们的饭钱绰绰有余。” “我们不想惹是生非,你们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 老板和彪形大汉笑了起来,“你知道这县太爷是我什么人吗?” “那这十两银子糊弄谁呢?” 突然,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阿妍身上,“若是想走也成,把这个小娘子留下来陪哥几个一晚上也......” 话音未落,于佳操起面前的瓷碗朝他脸上砸去。 没等老板反应过来,他身上已经挨了于佳几拳。 其余的彪形大汉动起手来,可他们哪是久经沙场的几人的对手? 不过须臾,都被打趴下来。 老板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于佳几人。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于佳还想动手,被林功勋一把拦住,“今晚不会安生了,咱们且回客栈吧!” “不解决了这些杂碎,他们去摇人怎么办?” 林功勋轻笑一声,“咱们是没招,可咱们有后台啊!” 几人匆忙回到客栈,还没有喘口气,客栈就喧哗了起来。 可见是酒楼老板追了过来。 想来也是,几人穿着不凡,不会住那简陋的客栈,自是目标明确,往城中最拿的出手的客栈来就行。 酒楼老板在大厅中叫嚣着,已经命衙役去楼上搜人。 林功勋当下跑到李元媛的房间前,“公主,小的林功勋前来护驾!” 李元媛心中惊喜,这林功勋什么时候顾及自己的安危了? 想来是这几日两人频繁接触,他发现自己国色天香,沉迷于自己的美貌了? 她忽略外面的嘈杂声,开门一脸欣喜的看着林功勋。 “功勋,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林功勋不动声色,“公主,他们是县衙的人!” 李元媛面色森然,跟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一群蝼蚁而已,不足为惧。 “公主,他们背后是县令,若是不解决了此人,咱们恐怕难以脱身。” 见林功勋这么谨慎,李元媛扯出一丝笑意,“那本公主就走一趟。” 双儿为她穿戴整齐,领着众人施施然下了楼。 酒楼老板一看,有更艳的颜色,当下他就流起了哈喇子。 看见他这个样子,李元媛顿觉恶心难耐。 “这都是什么粗鄙之人,还敢往本公主面前站?” 见眼前人自称本公主,而且身后的侍卫各个气势非凡,酒楼老板有一瞬间的心慌。 可须臾之间他就挺起了腰板。 县太爷是他大哥,在这就是他大哥说了算,他大哥就是土皇帝,他就是王爷! “小娘子说笑了,在下王三儿,哥哥是这的县太爷,名叫王二!” “噗嗤”一声,于佳实在是没忍住。 “敢情你们家取名字是按数字排列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大哥叫王大?” 王三儿一看说话人是痛扁他的于佳,他顿时感觉脸上、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 “是你小子,今日小爷就让你下大狱!” 随后他示意身后的衙役动手。 “慢着,长公主在此,谁敢放肆?” 林功勋负手而立,朗声出口,“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吗?” 李元媛一脸崇拜的望着林功勋的侧脸,发火也是这么有魅力。 “公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公主?” 几人一愣,还真是没有什么证据能表明身份。 公主印鉴都在宫中,总不能跟人家说你们随我去宫中拿吧。 以往都是李延昭路经此处,此处的县令只认识李延昭,并不认识林功勋。 见几人不说话,王三得意之色更盛,扬言要拿人。 “住手!” 正在混乱之际,这句话就犹如神兵天降一般。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客栈才将此人的容貌看清。 正是当今齐王殿下李延昭。 王三儿是认识李延昭的,他在县令府衙见过李延昭扇王二嘴巴子。 “你不认识公主,那认得本王吗?” “你不认得本王没关系,王二认识就行!” 王三儿吓得两股颤颤,不敢不承认。 当下王二便跪倒在地,“小的参见齐王殿下!”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惩罚 于佳看向面色凝重的李延昭,自动忽略掉他周身散发出的阴郁之气。 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浑身散发金光,犹如那庙宇中供奉的佛陀一般。 面容英挺,身姿卓越,竟也是那翩翩公子哥的形象。 以往怎么没有发现李延昭是这般出色的人? 于佳失笑摇头,果然在特定的出场场合,会给人带上滤镜。 李延昭越过地上的王三儿径直朝林功勋等人走来。 “参见王爷!” “三哥!” “免礼!” 李延昭朗声回道。 “元媛,你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能让这等卑贱之人占了上风?” 好家伙,李延昭这么一出口,便把他身上的滤镜给打碎了。 其他人觉得李延昭的话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可是于佳来自二十一世纪,在自由平等的倡导下,觉得这句话就是对他们这等平民的侮辱。 这让她想起在南蛮都城的事来。 当时贵妃要于佳给她的侄子金邦谢罪,李延昭并未阻拦。 一方面是他的身份不容的他做出其他动作。 一方面是觉得她于佳不值得他堂堂大周的齐王殿下这样做吧! 看着眼前正和林功勋说话的李延昭,于佳心中五味杂陈。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引起了两个男人的注意。 自从南蛮一别后,这是几人第一次见面。 “林二柱,你真是命大!” 于佳赶紧应承道:“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于佳说的是南蛮都城的事,虽说李延昭当时没有为她辩驳,到底也是为她指了条生路。 而在李延昭听来就是另外一层含义。 太子知晓了于佳的身份,她就是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李延昭并没有解决了她,这也是看在了林功勋的面子上。 可能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于佳不值得他烦忧,太子想要爆出来,解决了林二柱就好了。 几人各怀心思的寒暄着,丝毫没有顾及地上已抖成筛子的王三儿。 一旁的衙役没有得到命令,不敢乱动,只能看着这些个贵人的动作。 突然,李延昭转过身来,大声叫道。 “李昶!” 李昶从门外现身,双手作揖。 “王爷,小的在!” “把王三儿交给王二,让他明日给本王一个交待!” 就这样放王三儿走? 于佳看着被李昶拉起的王三儿恨得牙痒痒。 她的原则是有仇不过夜,当场就要报,这怎么能让罪魁祸首走呢? 可看向其他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便歇了心思。 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报仇。 天色已晚,闹腾了这么长时间,众人早就累了,李延昭发话,让人都去休息。 只是单独叫走了林功勋。 房间内,李延昭将林二柱身份暴露之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他要问林功勋的意见。 林功勋心中的激忿想要破土而出,他拱手说道。 “王爷,小的以为此事要从长计议。” 见李延昭一副了然的神色,他就知道王爷来问他也就走个形式。 “王爷,林二柱虽说来历不甚明朗,可她在军营安分守己,并无任何出格之处!” “甚至,她在军营之事上勤奋的过分,当称为拼命三娘!” “呵呵!” 李延昭仔细打量着林功勋的神色,“别紧张!本王只是问问而已!” 林功勋却不敢放松下来,“王爷,总会有法子的,太子也不能把手伸的这么长!” “这就相当于把把柄递给了他手上,若是想平衡,就得抓住太子的把柄!” 李延昭继续沉声道:“李大勋的身份你知晓吗?” 林功勋颔首:“前两江总督的手下。” “不错。”李延昭叹气。 “在此事发生之后,朝中势力平衡被打破,竟然有往太子处倾斜之势。” 这句话之后,李延昭不再言语。 林功勋沉思片刻,“王爷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太子殿下有关?” 李延昭并没有否认。 这下林功勋明白过来,若是此趟有所收获,那就是把太子的把柄握在手中,想必林二柱之事就有缓和的余地。 “小的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望!” 见林功勋面上闪过喜色,李延昭却皱眉道。 “功勋,耽于儿女情长,与你的仕途无益!” 林功勋神色坦然,“王爷放心,在国家大事之前,功勋的这些儿女情长不值一提。” 但是有大爱,他也会有小情。 翌日一早,众人在客栈一楼正吃饭,客栈外面“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 “下官王二拜见齐王殿下!” 于佳朝李延昭看去,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咽下口中食物。 又不慌不忙的拿一旁的毛巾净手,而后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朝客栈门口走去。 此时早已有那看热闹的百姓围在一旁。 李延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二,看来上次的巴掌没有让你长记性!” 王二把身子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 “回王爷,下官该死,是下官督察不力,才会使得有人敢做出如此不耻行径来。” 随后他抬头,示意一旁的衙役行动。 瞬间五花大绑的王三儿就被扔了过来。 对,就是扔。 王三儿被摔得四脚朝天,百姓中引起哄堂大笑。 王三儿滑稽夸张的动作到底是愉悦了李延昭,他扯了唇角负手而立。 他倒要看看,此次这王二究竟能怎么跟他弟弟开脱罪责。 见李延昭神色稍虞,王二依旧跪着的身子转向外面,叫嚷道。 “行刑!” 一旁的衙役拿来宽大的行刑仗棍朝王三儿打了起来。 此时王三儿的狼哭鬼号声传到了于佳这里。 她打了个哆嗦,继续朝眼前的饸络饼奋斗。 当中行刑,无非就是给李延昭脸面,他的脸面好看的,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王二,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能活着,已是对你的恩泽。” 他丝毫没有提昨天王三儿的黑店行径。 其实也无需再提,话不说透,还能多一丝顾忌。 况且国规未修改之前,李延昭一届武将并不能惩罚王二。 现在不同了,李延昭看了一眼周边百姓,“若有下次,你就可以挪位置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喊冤 此话一出,王二赶忙磕头致谢,那“咚咚”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不解气。 于佳瘪嘴,继续吃着包子,反正到了这里,就是最好的结局。 不能亲自动手,又不能下重手惩罚,虽然李延昭身份尊贵,那也得给李大勋脸面不是。 众人吃完饭,浩浩荡荡朝渭江出发,只是还没有出县城,就见一状似疯癫的五旬男子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于佳骑在马上看的真真切切,眼前的男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犹如乞丐一般。 李延昭掀开马车上门帘,看了一眼便罢。 “李昶,打发了便是!” 李昶领命,下马径直朝乞丐走去。 乞丐大喊着:“救我,我活不下去了,他们欺辱与我。” 李昶嫌弃的无从下手,乞丐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嘴里一直大喊着:“救我,救我!” 于佳心有不忍,翻身下马,朝前方走去。 林功勋叹气,跟着走了过去。 “老人家,您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咱们是齐王殿下的仪仗,会为你做主的!” 于佳蹲下身来,认真的说道。 “林二柱,慎言!” 林功勋就来拉于佳的胳膊,被她侧身闪过。 对人命的漠视,对王二不痛不痒的惩罚,已经让于佳对李延昭的不满达到顶峰。 乞丐浑浊不堪的眼神一亮,大喊大叫起来。 “他们打我,抢我房子,杀我夫人,我活不下去了!” 颠三倒四的语言,到底让于佳捕捉到一丝信息。 “谁打你?谁抢你房子?” 但凡能说出夫人的,肯定也不是寻常的农夫吧? “刘奎荣、刘奎秉、刘奎营......”乞丐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林功勋开口询问。 “我叫刘奎风!” 听名字像是一个家族的人,这一个家族的人怎会欺辱同家族的人? 于佳朝林功勋看去,只见后者眼中同样有疑问。 “怎么回事?还不走?” 李元媛的声音自马车中传了出来,她在后面看不清前面的状况。 林功勋来到李延昭马车前禀报。 “王爷,此事有蹊跷!” 乞丐当街拦路喊冤,若是李延昭再置之不理,恐怕引起百姓的不满。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这是主街道,乞丐在此喊冤,却并无百姓出来观看。 李延昭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乞丐,几不可察的皱眉。 “此人怕是精神混乱!” “王爷,非也,精神混乱也有可能是受了重创之后的事!” 于佳怕李延昭就此作罢,慌忙说道。 此时的李延昭眼神冷厉,扫了一眼身旁的林功勋又看向于佳。 “依你之见,本王该怎么做?” 于佳硬着头皮,忽略掉李延昭吃人的目光说道。 “王爷,百姓有冤屈,不应该置之不理!” 突然身体就被一道疾风卷去,等于佳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跪在了地上。 她看着林功勋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还没有说话,就被林功勋施压行礼。 “王爷,是小的管教无方,才让林二柱口不择言。” “以后小的定严加管教,还望王爷赎罪。” 于佳还要挣扎,林功勋低声叱道:“闭嘴!” 她不得不老实闭嘴,停了好大一会儿,头顶上方才传来李延昭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中已暗含杀气。 “功勋,你跟了本王这么长时间,本王得给你一个面子不是?” 于佳感觉到放在她身上的胳膊仿佛轻了那么一下,“多谢王爷!” 李延昭冷哼一声,“都起来吧!” 林功勋拉着于佳站起,立在一旁,这时阿妍走到于佳身旁。 “二柱,你太冲动了!” 于佳心有余悸,一向沉稳的她,见到这世间不公事,早就乱了方寸,那还顾得上其他的? 她自然也就忘记了,这是一个封建压抑的吃人时代,哪里容得下她这打抱不平的思想出现。 王二刚送走了李延昭,还没有松口气,想不到这阎王又回来了。 吓得他差点尿出来。 县衙内,刘奎风跪在地上,此时他不再是疯疯癫癫的模样,条理清晰的述说着这些年的不公。 刘奎风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虽未考取功名,在县城书店抄书亦能养活妻儿。 只是他生性纯善,别人的要求一概满足,落在旁人眼中就变成了“老好人”! 不光是旁人平日里喜欢占点他的便宜,就连同族人也打他的秋风。 时日一长,这些人不满足只要这些小恩小惠。 以刘奎荣为首的几人,时不时的就让他交保护费,交不出来,就要拿家中物件顶用。 一开始,刘奎风还能忍受,可他们居然越来越过分,打起了妻子的主意。 妻子不堪受辱,只留下一封家书便回到了娘家。 这让刘奎荣几人更加肆无忌惮,孤家寡人一个,更容易拿捏。 就这样,他的房子没了,家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刘奎风流落街头,心中的那根弦早就崩断。 “依你说来,为何不找族长主持公道?”李延昭持怀疑态度。 “他们都是族长的子侄,我不止一次找过族长,可每次都被打了出来。” 刘奎风眼含热泪,有苦难言。 “冤枉啊王爷!” 一旁的族长老泪纵横,“事情并非如此,这刘奎风只凭一面之词污蔑与我,实在是可恨。” “那你且说来,真相究竟如何?”李延昭实在是看不得男人流泪,不耐的说道。 “这刘奎风是来找过小的,可小的实在是管不上啊!” 族长继续说道:“若说刘奎荣霸占他的房屋,他这房契都给他们了,况且还有自愿转让书,小的实在是无立场管。” 于佳惊疑,难道真是自己做错了? 此事确有隐情? “刘奎荣,你可有证据?” “回王爷,小的有证据!” 一旁的刘奎荣从胸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呈给李昶。 李延昭打开信封,里面赫然是地契和转让书,且这转让书字迹工整,并不像是被胁迫之下写出来的。 李延昭将转让书放置一旁,“刘奎风,这房子是你自愿转让的,为何还要喊冤?”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抵达渭江 “王爷,小的不是自愿转让的!” 刘奎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是他们,是刘奎荣他们想要对我妻子行不轨之事。” “小的拼死阻拦不成,妻子羞愤欲寻死,这时刘奎荣就说要放过我们。” “他说只要我把房子给他们,他们就放过我!” “所以,你就签了转让书?” 刘奎风点头应是。 刘奎荣不干了,“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愿转让与我的,怎可说这般胡话?” 此时,于佳心中深感无力。 明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有什么用呢? 无人作证刘奎风是被强迫的,他的妻子已经远走,转让书又是签好了的。 怎么才能翻盘,除非有监控证明,可惜这些是无稽之谈。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刘奎风含血喷人,冤枉刘奎荣,仗打二十大棍。 队伍要重新出发,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于佳来到刘奎风面前蹲下,她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心酸不已。 从袖口掏出银子放在了刘奎风的手中,“你要活下去,自己的仇自己报!” 刘奎风混浊的眼神中已然失去生机,“我......我活不下去了,我妻子不是回娘家,是被他们害死的......” “所以,你更应该活下去!” 于佳眼眶通红,她咽了口唾沫,“哪怕是在阴暗潮湿的老鼠洞中,一朝得势,就要奋起反抗!” 队伍已经出发,这厢阿妍大声督促于佳要走了。 于佳站起身来,“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路上这几天,于佳异常沉默。 李延昭只当她是因为贸然出手,面上挂不住。 “女子便是女子,即使有能耐又如何?” 于佳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的力量还太小,在这里根本做不了什么。 她在为这个时代感到悲哀。 阿妍劝慰着她:“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试问这些申冤无门的人,有几个人有机会让王爷主持公道?” 她把水袋放到于佳手里,示意她喝些水。 “虽说结果不尽人意,至少咱们尽力了不是?” “与其让刘奎风疯疯癫癫的活着,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咱们只是普通人,权势只掌握在那一小部分人手中,咱们无能无力啊!” 于佳仰头喝水,听着阿妍的温声细语,心中舒畅许多。 若是自己这一根筋的性子,不知道还能别扭多久。 看来回营之后,还是得找个大副来,自己做不来这思想工作,不能让士兵们有郁气撒不出来不是。 见于佳不再别扭,阿妍就招呼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阿妍转身拿着水袋来到河边,趁着休息得多打点水。 林功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旁却不说话。 阿妍从水中看到了他的身影,勾了勾唇角。 等打好水,阿妍站起身来,“放心吧,二柱不是这么死板的人,她已经想开了。” “谁在乎她了?” 林功勋不自然的踢着脚边的石子,“我是怕她再口不择言,连累到我!” 阿妍失笑,口是心非、别别扭扭。 这不还是不放心来她这打探消息来了。 “都尉若是不放心,不妨自己去问二柱罢!” 林功勋神色一滞,扯着嘴角笑开了。 “她若是有你聪明该多好?” “那她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二柱了,都尉也就不会如此心仪与她了!” 林功勋急了,他左右看了看,幸亏周围没人。 “谁心仪她了!” 只见林功勋面色酡红,眼神闪烁的模样,阿妍笑出了声。 “都尉,你看你的样子,还像是一营之长吗?” 她故意顿了顿,“倒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说完之后,阿妍拿着水袋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及林功勋作何反应。 林功勋忙来到水边,看向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男子神色慌张,果真如那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一般。 “哼,存不住气的丫头片子,早晚得拖累死我!” 不知是恼恨于佳的口无遮拦,还是恼恨自己的心意埋藏不住。 休息片刻之后,大部队重新出发,此次路途顺利,很快便到了渭江府衙。 只见这府衙威风凛凛,门前两座铜狮子身形高大,无形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还未待于佳观察仔细,眼前就有众多官员参拜。 “下官李大勋携渭江众官拜见齐王殿下!” 为首身形圆润,续有短须的男子拱手行礼。 李延昭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李大勋的手。 “李大人快快请起,自京城一别,别来无恙!” 众人寒暄着,于佳下了马,跟在林功勋身后百无聊赖。 都督府邸曲廊亭榭、明廊通脊,好不富丽。 渭江临近江边,此处古树参天,富丽堂皇的美感中不失天然之色。 于佳等人被带入后院稍作歇息。 她虽做男子打扮,还是跟阿妍分在了一个房间。 李大勋为人细心,还为两人配备了两个丫鬟。 只是阿妍自从见了李大勋就是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于佳知其缘由,叹了口气。 “阿妍,你确定这个人便是你父亲的部下?” 这纯属是没话找话,于佳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妍,只得硬着头皮往这方面扯。 可这话头实在是拙劣,阿妍努力的扯了扯嘴角。 “确定!” 第一眼就确定了李大勋的身份。 他经常出入都督府,阿妍怎会不认识他。 只是那时李大勋还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虽与现在大腹便便的身形大相径庭,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想来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才会有此身形吧! “阿妍,既然你认得他,就要当心,万一他认得你怎么办?” 阿妍摇头,“不可能的,事情过去了十年,他的容貌变了,我何尝没有变?” “也是哈,女大十八变!” 此话一出,于佳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也不是全没有效果,至少阿妍听了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佳挠头,“嘿嘿”一笑。 “阿妍,你知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语,要不然咱们出去买东西,我付钱!” 阿妍摇摇头,“二柱,我知你心意便可!”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拒绝 晚间李大勋与众将领为李延昭接风洗尘,于佳和阿妍是女子不便出席,便在后院吃饭。 “阿妍,你尝尝这金丝麻薯,可好吃了!” “阿妍,你尝尝这煨肚块,很是咸香。” 阿妍苦恼的看着碗中高高摞起的菜,“够了够了,二柱,够了,我吃不下了。” 于佳吃的满嘴流油,丝毫不在乎形象,反正就她们俩人,也不需在乎什么形象。 “二柱。” 阿妍正色道,“过几日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想祭拜他。” 于佳闻言放下了碗筷,“自是应该,我们抽空出去买些祭奠物品回来吧。” 商量好之后,两人便继续吃饭。 本来于佳打算吃完饭就去买东西的,可看阿妍兴致不高,便作罢。 阿妍身体不适,在房中补觉,于佳百无聊赖,就出门逛起了院子。 走着走着,好像迷路了,这让于佳懊恼不已。 她领兵打仗,什么险山远路没走过,竟然在这后宅迷了路。 正在焦急十分,便看到前方好像有人影。 于佳兴冲冲的走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得来人说话。 “咱们这几日都得小心着点,姨娘往年这几日的兴致不高,可不能触了霉头。” “说的也是,姨奶是咱们都督最为宠爱之人,可不能掉以轻心。” 于佳听这话,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没有放在心上。 她从亭子穿过,来到两个丫鬟身前,倒是吓了两人一激灵。 “哎呦,是在下的罪过。” 于佳赶紧拱手赔礼,“小的是跟随王爷来的随从,在此间迷了路,还请两位姐姐指点一二。” 听到是王爷的随从,两个丫鬟便松了口气,带着于佳走了出来。 原来迷路之处与于佳的住处,只隔了一个回廊而已。 站在熟悉的门前,于佳一脸无语,看来自己还是适合广阔的天地,这高门大院的不适合自己。 以后买房子也不能买的太大了,忒容易迷路! 此时她不想回房间,唯恐打扰了阿妍清净,便朝相反的方向,来到了人工湖边。 这湖甚是巧妙,此时竟腾起了雾气,影影卓卓间仿佛人间仙境。 她不由自主的抬腿,朝湖中央的凉亭走去。 刚坐下欣赏这湖中荷花的美色,那厢林功勋便走了过来。 “林二柱,你怎会在此处?” 鉴于刘奎风的事件,于佳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当下于佳站起身来,朝林功勋拱手道。 “小的见过都尉!” 林功勋神色不耐,朝于佳走来,步伐稍有不稳。 “林二柱,跟我这么见外?” 这下于佳品出味来了,林功勋身上有清冽的酒气,看来是喝酒了。 “哪里,小的这是敬慕都尉。”于佳笑嘻嘻的朝林功勋看去。 只见林功勋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坐在了凉亭中的石墩上。 “敬慕我?别介,以后你只需要惧怕我就成了,这样我也不会为你担惊受怕了!” 于佳神色一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便跟着坐在了石墩上。 “都尉,谢谢你当日的解围!” 如若不然,于佳可能就折在街头了。 权威不可挑战,让她人头落地只需要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谢我啊?怎么谢?”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爷要的你能给的起吗?” 于佳愣了一瞬,在林功勋看来她也就是哄他开心罢了。 “小的愿再给都尉一千两黄金!” 林功勋翻了个白眼,顺势打了个酒嗝,这酒也太烈了。 “爷稀罕你那一千两黄金?爷要的可多了!” 于佳迟疑,“您不会是想把我的钱全要走吧?” 委屈的语气,让林功勋的心柔软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于佳,瞳孔里都是她的影子。 “爷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林二柱,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于佳愣住,她没想到林功勋此刻竟然捅破了窗户纸。 嘴里喃喃道:“都尉......” 林功勋没好气的打断她,“干什么一副我亏待你的模样?” 他别过脸看向湖面:“这些时日爷也想了想,你说的也许有那么一丝道理。” 林功勋脸上滚烫,让他不自觉的摸了把脸。 他想趁着酒劲说出来,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爷可能也能满足你!” 随后他骄傲的白了于佳一眼,仿佛在对她说你看爷为你牺牲多大,你竟然还不对爷感恩戴德? 于佳扯着嘴角,不知道是该作何表情回应。 见她这般痴傻模样,林功勋不耐烦的继续说道。 “柳娘与我来说更多的是责任,是亲情,而我想要的是心中那份心悸。” “你林二柱能随意的挑起我心中的这份悸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可能就是你常看的话本子中所说的爱情吧!”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于佳,“林二柱,我想我是心悦于你!” 于佳面无表情的盯着林功勋,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玩世不恭的神色。 以往但凡林功勋露出一点苗头,他就会做此形态。 只是,这次他是认真的。 于佳躲过他炙热的视线,低下头来,“都尉大人,二柱有生之年只想为大周开疆拓土,抚慰黎民。” “见证大周国运日隆,有朝一日持正守敬,礼贤下士,这儿女情长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在计划内。” 于佳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功勋的神色,只见他茫然的转头盯着湖面。 两人沉默了半柱香之久,突然对面的林功勋“哈哈”大笑起来。 吓了于佳一大跳。 “爷跟你开玩笑呢,林二柱,你是不是当真了?” 他站起身来,夸张的活动着手臂,又伸了伸懒腰。 “爷怎么会喜欢你这等粗鄙不堪,粗枝大叶之人?” 粗枝大叶的于佳无话可说。 “爷要喜欢,也得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就像阿妍那般就好!” “咳咳,时候不早了,爷喝多了,去休息了!” 于佳慌忙站起身来,“都尉走好!” 等林功勋走后,于佳长吁一口气,好险! 林功勋这厢,酿酿跄跄的回到了住处,坐在床沿发起呆来,满脑子都是“被拒绝了”! 方大山看见林功勋满脸失落,泪流满面的样子慌张不已。 “都尉,您怎么哭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异 林功勋走后,于佳坐在凉亭中久久不能平静。 微风浮动湖面漾起层层云波,迎面打来,很是舒爽。 突然,于佳就笑了起来。 林功勋,林孬蛋,怎么可以这么时候表白? 想到此行的目的,于佳心中坚定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关于林家灭门的眉目,她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下滔天仇恨再去谈情说爱? 前世若真是林功勋杀害林家老小她该如何自处? 阿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她走出房间,没有看见林二柱的身影。 这时,李大勋安排的两个婢女走了过来,“姑娘,可是饿了?” 两个婢女一个年龄大点的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叫梅香,年龄小点,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叫碧荷。 “不饿!” 两人面面相觑。 管家安排两人来伺候贵人,一个虽是男子打扮,却和眼前这位姑娘住在一个房间。 虽然心中有疑虑,她们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能问。 下午那位出去的时候不让两人跟着,现下这位看着好说话的女子,可能看着也并未像表面那么好说话。 见她要出院门,两人赶紧跟上。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阿妍蹙眉,她不喜欢身后有人跟着。 “姑娘,方才那位公子在别处迷了路,被别处的姐姐给送回来的,奴婢们还是给您带路吧!” 梅香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我就在这周围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似是想到什么,阿妍转身看着两人。 “等会准备些饭食吧,我等回就会回来。” “这......”碧荷还有些犹豫,梅香赶忙接过话来。 “姑娘放心出去吧,回来的时候保管姑娘能吃上咱们渭江的特色美食。” 阿妍点头,不置可否,转身出了远门。 等阿妍走后,梅香拉过碧荷。 “这次的贵人非同小可,咱们得小心伺候,能不说的话就不说。” 碧荷吸了下鼻子,这是她进府之后第一次伺候府外的人。 “梅香姐姐,这位姑娘看着不喜欢说话,可是我有点怕她。” 梅香轻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怕什么,有姐姐呢!” 阿妍走出院门,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进都督府之前,还没有察觉,在这里她知道了原因。 此处是按照苏州住处建造的。 回廊、楼宇,甚至是那路边的装饰,都有苏州园林的影子。 林二柱会迷路,是因为她不熟悉苏州园林的构造。 阿妍怎么会迷路呢? 愤恨、酸楚、惊惧、骇然,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一时间涌上心头,她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为什么? 李大勋,这些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远处来了一行人,阿妍仰头逼退眼中的水意,朝一旁的小道转身而去。 羊肠小道,越往前走,好似越萧条。 路上铺满落叶,诺大的都督府,不至于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吧? 阿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发现此处虽然荒凉,可院中的花草皆被打理的很好。 外沿那些萧瑟的景象,仿佛是刻意为之。 沿着小道往深处走去,只见一个不起眼的院门映入眼帘,若是不仔细看,肯定会被忽略过去。 此处并没有多余的仆人,阿妍不敢掉以轻心,她摸了把腰间的匕首,准备随时拔出防身。 慢慢走近院门,似乎能听到些许动静。 她贴近院门,有些音弦声传来,听着这些旋律瞬间她的身上汗毛倒立。 竟然是苏州评弹! 不过须臾,她就冷静下来。 李大勋作为曾经的两江官员,离开两江,追忆往昔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人不是这么简单的。 思及至此,她顾不得这么多,伸出手就想推门而入。 “姑娘!” 阿妍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她转身看去,正是管家。 管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姑娘可是迷路了?” 阿妍无言以对,她听得院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很想进去查看。 可是眼前面色如常的管家还在等她答话,总不能闯进去吧? “对,这都督府建的也太大了,我不知不觉间就迷了路。” 管家一副了然,“那姑娘请随小的走吧,小的听梅香说您要了饭食,应是饿了吧?” 阿妍走上前去,“正是如此,多谢管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不等阿妍问话,管家就自顾自的说起了此处的来历。 “姑娘下次莫要再走错了,此处是都督一位姨娘的住所。” “只是这姨娘早年间争风吃醋,坏了脑袋,咱们都督心善,并未将她赶出府,就把她安置在此处。” “小的怕她没个轻重,冲撞了姑娘就不好了!” 阿妍应声附和,“想不到都督竟是如此菩萨心肠。” 管家乐呵呵的答是,又向阿妍介绍了园内的建筑。 “咱们都督早年间在苏州当差,被调任此处之后,思念家乡,便建了此处宅子。” “姑娘目光所及,皆是有那苏州园林之风。” 阿妍听后,轻笑一声。 “都督真是好大的手笔!” 应是得了不少报酬,才能建起如此气派的园子。 “姑娘此言差矣!”管家继续说道。 “这处园子并非一起建成的,都督刚上任的时候,拿出全家积蓄才建了主院。” “就像您刚才看到的那处院子,就是都督刚到此处时建的。” “后来都督渐渐有了些积蓄,才陆续建了前面这些院子。” 怪不得此处的院子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看着有些别扭! 不过须臾,两人便回到了阿妍的住处。 两人进了院门,只见林二柱已经回来了,她正一脸无奈的抱着碧荷擦眼泪。 “二柱,你回来了?” 于佳看见阿妍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阿妍,你可回来了,快来哄哄这小姑娘,她一直哭。” 于佳可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管家板起脸问道。 这下碧荷哭的更厉害。 原来刚才管家命人送饭食,见两位贵人都不在,就问起了她们的行踪。 于佳迷路的事他是知道的,三令五申不允许再有此事发生。 话说的重了些,碧荷就有些委屈。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找帮手 贵人不让跟着,她们做下人的,怎么能忤逆她们? 管家听说阿妍自己去了别院,慌里慌张的跟了上去。 她越想越委屈,就哭了出来,梅香都哄不住。 这时于佳就回来了,她拿眼前八岁的小姑娘更没办法。 两人就手忙脚乱的哄人,还是不行,这就等到了阿妍和管家回来。 “管家,您不要再责怪两人了,是我们不让两人跟的。” 于佳向管家说道,这么大的孩子再吓出个好歹来。 管家敛起神色,恭声说道:“都督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让贵人出了意外,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贵人海涵。” 于佳和阿妍两人面面相觑。 碧荷打着哭嗝起身行礼,“都是......奴婢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于佳不耐的说道。 “以后我们两个再出去,就让两人跟着就是,管家您也不要太过忧心。” “我们可是跟着王爷上战场的,以我们的身手,能有什么危险?” 管家顿了顿说道:“小哥说的是,园林回廊众多,就是怕小哥再迷路了。” ...... 于佳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等管家走后,见碧荷的情绪渐渐缓了下来,于佳两人便去吃饭。 饭桌上的饭食独具特色,色香味俱全,于佳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于佳把筷子伸向了盘中的虾爬子,梅香阻止了她。 “公子且慢,让奴婢为您剥虾。” 于佳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 还不等她说话,这厢梅香便忙活了起来。 于佳一脸无奈的看着阿妍,后者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她把剥好的虾放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 “梅香、碧荷,你俩先出去在门口守着,我和阿妍要说些体己话。” 见梅香还要出声拒绝,于佳咳嗽了一声。 “情人之间的话你们也要留下来听?” 梅香的脸迅速红了下来,头都没抬,拉着碧荷退至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终于舒坦了,于佳翘上了二郎腿。 “我总觉得有处院子有蹊跷......” “方才我看见一处院子......” 两人同时发话,随后皆愣了一瞬。 “看来咱们说的是同一处地方。” 于佳摸着下巴,从那处园子回来之后,她总感觉不对劲。 当时那两个婢女看见她很是慌张,频频往院子看,带她出来的时候走路很是着急,生怕她看见什么? 阿妍则是将今日见闻说了出来。 “看来这园子有古怪,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咱们晚间撇下两人去一趟园子。” 阿妍朝外面看了一眼道。 两人吃完饭,于佳便把梅香叫了进来。 “梅香,今日我迷路,走到了一处破旧的园子外,实在是好奇,这里面住的是谁?” 梅香一脸为难,“这......管家不让奴婢私下议论此事。” “也是,谁家没有个私密的事?” 于佳附和道,梅香松了口气,可听着于佳的话,紧接着又紧张了起来。 “这疯魔的姨娘什么时候来的园子?” “您都知道了?”碧荷猛然出声。 “碧荷!”梅香叱道,“不要多嘴!” 到底是小孩子,没有什么心眼。 梅香一脸尴尬的看着于佳,“奴婢是近两年才来到府上,对此事不甚清楚。” “只知道姨娘在很久之前就在都督府了,也很久没有出过院门。” “管家不让咱们那私下议论起此事,若是让他知道了,会将咱们发卖。” 梅香可怜兮兮的,眼中氤氲起水汽,“公子,您千万不能让管家知道,我们提及了此事。” “不说不说,你们放心便是。” 于佳找个理由打发两人出了房间。 疑点重重,这趟还非去不可了。 可这院墙高深,若是凭她的功夫,还进不去院门。 阿妍则更不行。 “阿妍,你今日在此看着提防两个丫头,我去找帮手。” 阿妍一脸担忧,“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我毕竟是个女子,被人发现了也无妨。” “你一个男子,若是被人发现擅闯后宅,可不得治你个偷家之罪?” 于佳心中惊惧,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的身手比你的好些,若是能进去,定然不会让人发现。” 阿妍沉默片刻,点头,“这倒也是,你准备找谁帮你?” “李昶!” 说干就干,于佳来到了李延昭处,她谨慎的在院门口溜达了片刻才悄悄的进入院子。 还没有找到李昶,就跟迎面而来的李延昭和林功勋碰了个正着。 “小的参见王爷!” “林二柱?你来这干什么?” 李延昭纳闷,看了一眼一旁的林功勋后恍然大悟。 “来找你们都尉?明日再来,现下本王有事要和他相商。” 于佳一脸尴尬,她想起了下午的事,面上有些灼热。 同样别扭的还有林功勋,他不敢再往于佳身上看,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李延昭似乎有所察觉,“你们?” “王爷!” 于佳扬声,“小的不是来找都尉的,小的是来找李昶!” 李延昭身后的李昶,“二柱,你来找我什么事?” “阿昶,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二柱,阿昶! 林功勋眯起眼睛,眼神中迸发出戾气,什么时候两人这般相熟了? 李延昭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动,月色下林功勋的脸晦暗不明。 “咳咳,既然是找阿昶,那你们便去吧!” 李延昭忽略林功勋吃人的目光,将两人支使了出去。 “二柱,你找我什么事?” 李昶一脸不解。 于佳拉着李昶朝院子深处走去,她压低了声音。 “阿昶,你武功盖世,想来轻功对你来说不在话下吧?” 李昶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突然他顿住脚步,“你说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杀人吧?” 于佳撇了撇嘴,“我林二柱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嗜杀成性的人?” 李昶不敢苟同,“咱哥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嘎的人还少?” 于佳无言以对,李昶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那李延昭自是瞒不住。 “我那不是被逼无奈吗?”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探 “哎呀,不说这些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帮我杀人。” “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自从上次于佳对付了阿妍之后,李昶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一听不违反原则,当下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等于佳说完两人要干的事,他又后悔了起来。 “什么,你让我带你怕爬院墙?还是人家都督姨娘的院墙?” 于佳赶忙扬手去捂李昶的嘴,她左右看了看,幸亏此刻没人发现。 “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 李昶一把掰开于佳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扒拉我!” “咦!”于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你说,这个忙你帮是不帮?” 李昶犹豫了一瞬,“帮也成,万一被逮了,你全权负责!” “放心吧,依你我二人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人逮着?” 这就是答应了,两人约好午夜再去。 等李昶回到李延昭身边,他和林功勋正在喝茶。 “回来了?” 李延昭状似关心的一句话,让林功勋手一抖,茶水溢在了手上。 “唔,回来了!”李昶恭敬的站在一旁。 “林二柱找你干什么?” 李延昭用茶盖撇着茶叶,余光注视着林功勋的一举一动。 于佳提前跟李昶说好了,要保密,他挠挠头,“这个,是小的与林二柱的秘密。”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大笑了起来,吓得其余两人一哆嗦。 “阿昶,你今年多大了?” “回王爷,小的今年十五岁!” 李延昭将茶杯放在桌上,“十五岁,年龄还小,还不到婚配的年纪。” 林功勋的脸都黑了,看向李昶的眼神像是飞刀一般。 李昶一脸娇羞,“王爷,你怎么说起这个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若是看中哪家的姑娘,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说着李延昭便看向在发火边缘的林功勋,心中顿觉好笑。 “啊,小的还没有意中人!” 听到李昶这句话,林功勋瞬间放松起来,他把手中的茶盏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昶。 “怎么没有?这林二柱叫你干什么?”李延昭拧眉。 “她这丫头无利不起早,找你肯定是有事。” “她啊,她找我......”李昶反应过来,这是王爷在套他的话。 “她找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帮个小忙。” “王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您就不要问了!” 李昶还在这边心有余悸,幸亏他反应快。 李延昭则是乐呵呵的,“好好好,不问了,终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喽!” “她让你帮什么忙?”林功勋蓦然出声。 “这......”李昶没想到他搪塞了王爷,林功勋还要问他。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秘密而已。” 说着就找个理由,回到了房间。 见一无所获,林功勋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见此情景,李延昭摇头失笑,“罢了罢了,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本王是不掺和了。” “功勋,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打探,不,休息吧!” 打发了林功勋,李延昭抬头望向空中耀眼的繁星。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林功勋站在于佳所住的院门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质问她。 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去质问她? 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按理说林二柱这等要强的人怎么会喜欢李昶这么心思单纯的人? 林二柱这人倔强、争强好胜、花花肠子一肚子,想来李昶也不会喜欢她的吧? 李昶已经在王爷面前否认了心意,应该是不喜欢林二柱的。 可这林二柱到底是有几分姿色,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若是两人日久生情了怎么办? 这说不好,都是未知数。 林功勋看着院中灯火通明,心中无限苍凉。 他自从表明心意失败之后,就像是进入了暗无天日的无底洞。 在黑暗的洞中扭曲爬行,妄图让林二柱可怜可怜他这个可怜虫。 又倔强的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失意的模样。 “林二柱,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于佳这厢还在盘算着今日夜间的计划。 “公子,姑娘,床铺好了,奴婢给你们打点热水洗漱吧?” 听见洗漱,于佳精神了。 在军营中洗澡极为不方便,出来之后,能洗澡她就洗。 当下就答应下来。 以防两人要伺候洗澡,于佳就和阿妍一快进入了泡澡桶。 “二柱,今晚务必要小心行事,以防打草惊蛇!” 于佳点头,慎重道:“但愿她是一个突破口!” 晚间约定的时间已到,于佳小心翼翼的撇开两个丫鬟去应约。 只见李昶早已在外等候,“二柱,你怎么这么磨叽?” “哎呀,别提了,光是甩开两个丫头就废了不少时间,咱们还是快走吧!” 话说李昶果然是高手,他跟着于佳左拐右拐,避开府中巡逻队伍,安然无恙的来到了院门外。 “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查看这周围的情况,“这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于佳白了他一眼,“别说话,赶紧带我进院子吧!” 李昶便提着于佳的腰带,纵身一跃,猫在了墙上。 于佳失了重心,手下意识的拉住李昶的袖子,直到脚落到了实处,才放下心来。 两人在一棵大树的掩护下蹲了下来,正巧看见不远处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离得有些距离,虽然看得见烧东西,是个女人模样,可是却听不清嘴里在念叨什么。 “她说什么呢?阿昶你听得到吗?” 李昶示意她不要说话,认真的听了起来。 女子说的不是官话,倒像是苏州闲语。 李昶听着很熟悉,但是他听不懂,只得将这只言片语记下来。 女人神神叨叨的说完话,又跪在地上磕头,随后又哭了起来。 可哭着哭着,便像疯魔般大笑着,这一哭一笑间,配合着火光竟然让人不寒而栗。 屋中的侍女闻声疾步跑出,两人把女子扶到了内室。 “走吧,看来今日就这么多收获了。” 两人回到于佳住处,阿妍赶紧迎了出来。 两个侍女醒过来,看见李昶有些茫然。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见 于佳打发了两人,赶紧让李昶说出女子说的话。 李昶就根据大概语调说了起来,阿妍听得是一头雾水。 “不行,虽然知道是苏州闲语,可具体意思还是不知道。” 李昶有些泄气,嘴巴不自觉的撅了起来,“那今日是白忙活了?” “不白忙活,怎么是白忙活呢?” 于佳安抚着李昶,笑嘻嘻的说道。 “阿昶的身手了得,若不是你带我上高墙,咱们也看不到这姨娘的怪异之处。” 虽然知道于佳是在安慰他,李昶面色还是好看了许多。 “那怎么办?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明日你带我去吧!” 阿妍沉声说道,她神色炯炯的看着李昶。 想起两人之前的小矛盾,李昶还是有些别扭的。 他不想跟阿妍单独相处,可看到眼前林二柱点头同意,他也就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商量好明日的活动,李昶便回去了。 于佳招呼阿妍睡觉,“阿妍,你也不要太着急,在这还有几天时间要待,咱们有的是机会!” 阿妍点头,脑海中回想着李昶带起来的信息,终究是一无所获。 翌日,于佳两人刚出院子准备去前厅吃早饭,迎面就碰上了面色不虞的林功勋和方大山。 见林功勋吃人的表情,阿妍朝前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方大山这个时候反应迅速,“我也有事,阿妍姑娘,咱们同路!” 见两人逃也似的身影,于佳满头雾水。 “这都是怎么了?见鬼了?” “林二柱,昨晚的月亮好看吗?” 林功勋负手向于佳走来。 “昨晚,月亮?” 于佳笑嘻嘻的说道:“都尉大人,您怕不是还没有睡醒,什么月亮?” “哼,别装蒜!” 于佳气急,闭上眼睛,不跟傻比置气。 再抬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都尉,你昨晚跟踪我们?” 林功勋没有否认,大步朝外面走去。 “都尉,您怎么能这般小人行径?” 林功勋猛地停下来转身,后面的于佳不妨,往他怀里撞去。 “哎呦!” 这下则是撞到了胸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疼得于佳是龇牙咧嘴,眼睛迅速续起了眼泪。 林功勋则是愣在了原地,怎么能这么软? 看他这副回味的模样,于佳终于忍不住爆发。 “都尉,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还有你不要突然停下来好不好,疼死了!” “呵呵!”林功勋冷笑两声。 “林二柱,大晚上不睡觉,跟男人一起蹲墙头你就有理了?” 于佳赶紧垫脚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 太过匆忙,她的手心紧紧按在了林功勋的嘴唇上。 感觉到手下的柔软,于佳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 林功勋面色稍霁,又像是在回味。 “那你说,你跟李昶那小子干嘛去了?” 语气中不易察觉的酸味荡漾在两人之间。 于佳觉得有些呛鼻子,便用手扇了两下。 “我跟他没什么,就是去看看院子里有什么。” “哦,大晚上的不睡觉,好奇人家院子里有什么?” 林功勋则是不以为然,他双手抱胸,大有不问破砂锅,不罢休之势。 于佳看着他这副架势,看来今日不交待,这个早饭是吃不上了。 斟酌了一番,就把自己心中的疑点说了出来。 “你说大半夜的有女子在偏僻的院子里烧东西,又哭又笑?” “正是,都尉您想啊,依照渭江的风俗习惯,这几日祭祀海神明明是喜庆的事,怎会有人不高兴?” 于佳侃侃而谈,并未察觉林功勋炙热的视线。 “那也不一定,说不好这女子不喜欢海神!” “哎呀,都尉,慎言!” 于佳跺脚,这人怎么回事? 人家的信仰,你虽然不理解,得尊重!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套娇嗔动作下来,林功勋心中的怒气早就飘到那九天云外。 “行,就依你而言,海神祭祀全民欢庆,你总得让人家有点自己的事不是?” 林功勋这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于佳豁然开朗,这女子烧的不是东西,若是纸钱呢? 那就能理解她又哭又笑的行径。 管家那副姨娘有精神问题的说辞显然是拙劣的借口。 “都尉,小的发现与您交谈,总能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林功勋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真是个狗腿子!” 于佳:...... 两人姗姗来迟,李延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看林功勋如沐春风的模样,便对于佳又佩服了几分。 这就哄好了! 昨日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今日便满血复活了? 了不得,了不得,这情爱的力量真伟大。 “王爷,今日便要去供奉海神神像的祠堂占卜,如若占卜顺利,那即刻便可游街。” 李大勋乐呵呵的出声,讲述着今日的行程。 “好,就按你们的安排来!” 海神祭祀之后,便是李大勋八十岁老母亲的大寿。 见李延昭没有别的意见,李大勋便放下心来。 他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便望了过去,这下当场石化在原地。 眼前的女子极为面熟,倒有几分前两江都督夫人的影子。 心中激荡起惊涛骇浪,夹杂着冰雹雨雪一同涌来。 李大勋失声低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年总督府的人都死了,怎会有漏网之鱼? 绝对不可能! 当日阿妍作为内眷,早早就被安置在了后宅,李大勋没有见过她,她却看见了李大勋。 “都督,什么不可能?” 李延昭见他神色有异,近乎失态。 “哦,下官见面前姑娘有几分眼熟,便想起了故人来。” 还未等李延昭出声,阿妍朱唇轻启,“不知都尉想到何人?” “阿妍能与都尉的故人有几分相像,倍感荣幸,想必也是像都尉这般有才能之人罢!” 李大勋眼见得紧张起来,他的额头上蓄起了密汗,狼狈的用胳膊擦着额头。 “不相干的人罢了,不提也罢!” 阿妍没有再问下去,低头敛下眸中滔天的恨意。 不相干的人罢了,曾经父亲的心腹,能说出这话,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 第一百四十章 占卜 饭桌上的众人意识到有些不对,于佳把手放在阿妍的腿上,以示安慰。 李延昭看见两人的动作,转头问向李大勋。 “李大人这祭祀占卜还有什么忌讳吗?” 李大勋从思绪中剥离出来,几不可察的深呼一口气。 “回王爷,祭祀占卜之时未婚女子不可进场。” “这是为何?那未婚男子呢?”于佳忍不住出声。 “未婚男子可以进场,且这端祭祀供盘之人非十岁以上的男子不可。” 于佳笑了出来,这不但男女歧视搞对立,还得规定是未婚。 “那敢问李大人,这不让未婚女子进祠堂可有什么说法?” 于佳深知时代的局限性,不过,也想弄清楚原因。 “公子有所不知,这未婚女子会按时来月事,在祭祀史上视为不详,唯恐激怒海神,影响占卜结果。” 于佳的身份是军营校尉,是以李大勋看在李延昭的面子上,尊称她一声公子。 这算是了解了,于佳耸了下肩膀,转而继续吃饭。 “呵呵,下官看公子对这祭祀之事这么感兴趣,祭祀占卜的时候更应该到场了!” “哦?还有什么说法?” 连林功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都尉有所不知,这祭祀期间,海神会不定时赐福。” 李大勋的目光在于佳、阿妍、林功勋和李元媛身上来回扫视。 “被赐福是怎么个说法?”李元媛对李大勋卖关子早就不耐了起来。 她昨日刚到渭江,身体不适,今日才有所好转。 “回公主,被赐福的未婚男女,会在今年与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大勋乐呵呵的说道,“而且,若是被海神格外眷顾,路过你身边的时候,还会给你落下小锦囊。” “这就更是个好兆头,落下锦囊的个数,就是有福人添丁的个数。” 李元媛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她转而娇羞的看向身旁的林功勋。 若是海神赐福,林功勋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于佳也很兴奋,想不到这海神还有月老和送子观音的技能。 若真是这样,今日该会多热闹。 不过看都督府,好像没有一点热闹的迹象。 在座的众人蠢蠢欲动,李延昭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等吃完饭之后,他就让其余几人自行安排。 于佳肯定是要和阿妍一处的,因着晚间的行动,阿妍有些心不在焉。 “阿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晚上的事回来再说!” 看于佳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阿妍不好拂了她兴致,便答应下来。 一旁的林功勋见于佳要去祠堂,便同方大山跟在了于佳两人身后。 李元媛面色沉如水,她一脸阴鸷的看着于佳,恨不得将其剥皮削骨。 “功勋,你要去祠堂?” 声音柔弱无骨,她来到了林功勋身边。 “不是!” ...... “那你等会有什么安排,咱们可同行!” 李元媛再接再厉,她不信捂不热林功勋这颗冰冷的心。 可惜林功勋的心脏还不是一般的心脏,他恭敬抬手。 “回公主,小的要去渭江城中办事,这事是王爷交待给小的的私密之事,还望公主谅解。” 李元媛浑身颤抖,面色发青,她都这般屈尊降贵了,这个男人就是油盐不进。 见于佳和阿妍动身,林功勋也向李元媛告辞。 于佳和阿妍兴高采烈的相携出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空气中弥漫的杀气。 “公主,您可千万注意身体!” 双儿担忧的说道。 “要你个小蹄子多嘴!” 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李元媛的拉回理智。 她为之前做的决定感到可笑! 什么男人,还要她同一个卑贱的女子学习想处之道! 她是皇上唯一的嫡女,金枝玉叶,大周堂堂一国公主居然为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她大概是最没出息的公主吧! 林功勋不是喜欢林二柱吗? 若是林二柱被催折,他还会喜欢她吗? 等着瞧吧,你林功勋就是再高高在上,也得拜倒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 与都督府沉静的环境相比,街道上则是热闹非凡。 主街道里平日随处可见的小摊已经没了身影,取而代之的就是人山人海。 于佳和阿妍凭借麻利的身手,一路挤到了祠堂外。 只见祠堂外好几批人马蓄势待发。 他们各个身强力壮,头围大红色条巾,身穿黑色短打布衫,下身着同色长度到脚踝中裤,鞋子则是最方便奔跑的马靴。 同样的装束,亦有同样的表情,无一例外,皆伸长了脖子看向祠堂门口。 “这是做什么?” 于佳实在是好奇极了,她明知道阿妍跟她知道的一样多,还是问出了口。 “这些人是迎神队,在等祠堂占卜结果,好去恭迎海神的塑身!” 身后传来林功勋低沉暗哑的嗓音。 于佳没有转头,此时人山人海,这时没有了男女之别,动一下便能撞到周围的人。 “都尉,您不是去为王爷办事了吗?” 于佳听到了他跟李元媛的对话。 “嗯,办完了!” 身后的林功勋有意无意的用身体隔开空隙,他站在于佳后面稳如泰山。 他想看看,两人到底有没有缘分! 本来他不相信什么乱神怪力之说,可今日李大勋说的风俗却让他心动。 身前的林二柱拒绝了他,他心中没有放弃。 终于,这时祠堂负责通传消息的老者,走出祠堂传话。 由于过于激动,在临近门槛处还摔了一跤。 旁边人慌忙把他扶起,老者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海神大人同意啦!” 他高声呼喊,随后百姓的呼喊便把他的声音淹没。 蓄势待发的迎神队争先恐后的朝祠堂旁边的供神堂奔去。 只是这海神只有一座,是以迎神队在供神堂旁大打出手。 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周围围观的百姓自发的朝后面散开,给他们腾出了场地。 迎神队赤手空拳打的起劲,于佳目瞪口呆。 “这是啥习俗,还给打急眼了!” “公子有所不知,迎神队今日身上的伤痕是他们无尚的荣耀!”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锦囊 一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向于佳科普道。 “什么?无尚荣光?” 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老奶奶乐呵呵的看了一眼于佳,转而看向打斗激烈的队伍。 “这迎神队中的孩子是各个家族经过精挑细选的。” “不光看身手,家世、年龄、在本地的威望皆是挑选标准。” “若是能打赢别人,有资格迎神,则是能入祠堂供奉的。” “没有打赢也没关系,族中则是给予丰厚的补偿,亦受尽家族庇佑!” 那就是吃家族的红利呗! 于佳了然的点头,怪不得打的血渍呼啦的,还能硬着头皮上,敢情是在为自己谋生路。 老奶奶看他们几人是外地人,便多说了几句。 这海神不是每年都想出来散步的,大概五年才会出来一次。 也就是说这些迎神队五年才能大展拳脚。 而且这年能被选入迎神队,下一年就不一定了。 因为迎神队还有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必须是童子身。 一旁的方大山“吃吃”笑了起来,“这迎神队的竞争这厢激烈,若是想挤掉竞争对手,只需破了他的童子身便可!” 于佳和阿妍两人的脸黑了起来,显然方大山也意识到了他言语不妥之处。 平时在军营大大咧咧惯了,一时不察,还真是尴尬。 他无助的看了一眼林功勋,后者斜了他一眼。 老奶奶倒是不讲究这些,是个爽朗之人。 “这位后生说的是,每年还真有迎神之前被临时替换的男子。” 说着,于佳的注意力就被场中的身影吸引。 衣服同色统一,只在胸前绣了家族姓氏以示辨别。 此时,“杨”姓占了上风,率先冲进殿内摸到了海神的衣服。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呐喊声,于佳龇牙咧嘴的捂住耳朵。 这时她注意到身旁的阿妍面色惨白,“阿妍,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阿妍深吸一口气,“我有些脑涨,二柱,我想先回都督府。” 虽然有些惋惜,于佳却不能勉强。 这两日阿妍心中难受,剥茧抽丝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心神。 “我送你回去休息!” 于佳不由分说拉住了阿妍的胳膊,不容她拒绝。 “二柱,我送阿妍姑娘回去吧!” 方大山得了林功勋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阿妍没有拒绝,“让方大哥送我回去吧,你在这再看看热闹。” 于佳转头看向已然出巡的队伍,有些犹豫。 “放心吧,你好好玩,我回去歇息一会儿便是!” 见阿妍这样说,于佳不再坚持,便让方大山送阿妍回了都督府。 接下来,于佳就跟上了游神的队伍。 队伍出巡,身边便跟了众多年轻男子和女子。 这些应该就是等待赐福的未婚男子和女子。 于佳也就跟着大队伍走了过去。 海神像就这一个,他老人家身边又围了这么多人,于佳只能看到他一个背影。 实在是心有不甘,可是无能无力。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赐福的方法,这人也太多了! “想要那劳什子小香囊?” 耳边传来林功勋的低语声。 于佳转头看向林功勋,满脸失望。 “也不是想要锦囊吧,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那就是想要了! 林功勋纵身朝人群中掠去,于佳看的心惊。 她没有见过林功勋施展轻功,想不到这个感觉跟电视中的还不一样。 电视中的小龙女飞起来飘逸绝美,林功勋则是动作利落,行云流水。 若是说俊秀绝尘,还有点距离。 不过这也很能让于佳大开眼界,她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学这绝活。 至少再去打探什么消息,不用找人帮忙了! 林功勋今日一袭白衣,他施展轻功混入众多男女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过去许久,也不见林功勋的身影,于佳有些后悔。 这个愣头青,真是急性子。 说曹操,曹操到。 林功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发丝有些许凌乱,广袖上还粘上了灰尘。 刚出人群,臭着张脸,于佳还以为他没有抢到锦囊。 在林功勋看见于佳的那一刻,抿唇笑了起来。 于佳呆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林功勋则是加大了笑容,露出白洁的牙齿。 顷刻间,耳边的吵闹声渐渐远去,只余下两人就这么笑看对方。 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桂花,弥漫着清冽的香气。 两人的视线中有一股“噼里啪啦”闪着火光的丝线,须臾间恢复平静。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又好像没什么改变。 直到林功勋来到于佳面前,她才缓过神来。 “咳咳,你怎么去这么久?” 于佳有些不满,嘴里嘟囔着。 “给你!” 林功勋摊开手掌,遒劲有力的手掌中握着数十个颜色各异的锦囊。 于佳耳边响起李大勋的话,这些锦囊代表着添丁的个数。 那意思就是一个锦囊代表生一个孩子? 她大吃一惊,赶紧打落林功勋手中的锦囊。 “我的个亲娘哎,你这是弄啥嘞!” 林功勋眼中的亮光突然熄灭,“这是干什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什么?” 于佳咆哮着。 “我是稀罕锦囊,可你拿这么多,谁遭得住?” 于佳急得脑门上全是汗,声音逐渐拔高,一脸狰狞的看着林功勋。 林功勋眼底划过一丝忧伤,“不喜欢我,连我送的东西都不喜欢吗??” “不是,都尉,您讲讲理好不好?” 于佳讲事实,摆道理。 “你拿人家一个就算了,拿这么多,你当我是母猪?” “你莫不是忘了李大人说的话了,一个锦囊代表一个孩子!” “那我就要生十来个孩子,我还要不要活了?” 于佳的话像是连环炮弹,细细密密的砸在林功勋心上。 他这会回过味来了,“所以,你不是讨厌我送的东西,而是这东西太多了!” 于佳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突然,林功勋又笑了起来,他蹲下身子,把锦囊一一捡了起来。 他眼中又焕发了光彩,直勾勾的看着于佳。 “以后你想生几个,便生几个!”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查探 林功勋的眼神实在是太亮,照的于佳心里很是慌乱。 她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便偏过身来,看着眼前海神游街的大部队。 “你说他们的终点是哪里?” 早上一打岔,李大勋也没有交待海神的最终去处。 “应该是去海边转上一圈,再回到供奉神像的祠堂!” “你想不想去海边看看仪式?” 林功勋把锦囊揣进怀里,宝贝似的拍了两下。 “嗯,不去也行!” 突然间,前方队伍发生骚乱,民众大叫着四散开来。 周围巡逻的衙役则是往神像旁靠近,可很快便被人冲到外围。 于佳、林功勋赶忙朝神像边奔去。 神像周围的人太多,根本靠近不了。 远远看去,只见神像已不再巍峨,倒在地上,具体还看不清什么情况。 过了半刻,等百姓散去,于佳两个人跟着衙役才靠近了神像。 此刻神像分崩离析倒在地上,眼睛里有血液流出,而这血液的来源,竟然是神像中放置的一具尸体。 只是这尸体已经腐烂,散发呕人的恶臭味。 有那胃浅的衙役,当场就吐了出来。 “茅坑牛肉包子”项目一直在进行,饶是于佳适应能力再强,看见眼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反胃。 都督府来人,迅速封锁现场,把尸体带回了都督衙门。 府衙内,仵作正在仔细验尸,李大勋满脸愧疚的说道。 “王爷,您还是先回府上,有情况下官会及时与您汇报!” 李延昭没有说话,他看着仵作的一举一动。 “李大人,你说发生此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李大勋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四肢已然麻木。 他在任期间还没有出过如此纰漏。 百姓会以为这是上天对他治下不严的惩罚,是天谴。 是他这个都督当的不称职。 明日以商会为组织的海神公会肯定会对他进行批讨,甚至是示威游行。 李大勋想到这般场景,绝望的闭上眼睛。 “天谴对我的惩罚!” “李大人也以为是天谴?” 李延昭看向仍然一脸认真的仵作,低声说道。 “李大人,事在人为,还是先查清真相为好!” 经由都督县衙的仵作验尸,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时间大概是三日前。 这几日渭江的虽天气炎热,本不该是这个腐烂程度,应是在尸体塞入海神像之前,沾了加速腐败的药物。 尸体上残留的药渣,便是证据。 “为何要迅速让尸体腐化?” 一直以来,沉默无言的林功勋皱眉道。 三日前,正是他们准备出发之时。 凶手没有掩饰用药物将尸体提前腐化的用意,想来也是不怕他们查到。 若真是这样,那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拉李大勋下台? 李延昭见李大勋的面色实在是难看,便让他先回了都督府。 而后,他与林功勋便进了府衙内。 “功勋,此事你怎么看?” “王爷,小的认为,此事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功勋思索片刻得出结论。 李延昭没有否认,联想到今日的异常,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平日里看管海神像的人和参加祭祀的相关人员已经被控制起来,县衙正在审问。 “嗯,且看明日的结果!” 因为事发突然,阿妍身体又不适,晚间便没有再去那座院子打探情况。 翌日,李大勋主审,李延昭旁审,林功勋立在身侧。 李大勋敲击惊堂木,“堂下何人?” 一旁的衙役挥动手中的木仗,口中喊着“威武”! “都督大人,小的冤枉!” 堂下喊冤之人,是当日负责占卜的老者,尊称钱老。 他当日所作所为全都交待了一遍,并没有机会靠近海神像,且在占卜之后,因年长身体吃不消,便早早的回家休息。 合情合理,并无异常。 其余两人便是看管祠堂神像和阻止迎神队的人。 看管祠堂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名叫张大庆,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都督大人,咱们平日里只在祠堂内查看神像又无蛀虫,顺便打扫灰尘,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上有老下有小,绝不会做这等要命的买卖!”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李大勋厉声制止,“公堂之上,大声哭闹,成何体统?” 张大庆吓得噤声,只是这浑身颤抖,想来是吓到了极点。 “你呢?杨老头,以往你们族里没有胜出过,今年怎么一反常态赢得胜利?” 杨老头则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慌,他抬手作揖道。 “大人此言差矣,往年我族从未讨得彩头,几次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以后不能逆风翻盘。” “小人带领族中小子加紧训练,一刻不得歇,方能有所成就。” 这就扯远了,李大勋眉宇间满是不耐。 “你呢?当日你干什么了?” 杨老头态度依旧恭敬,“小人一直在队伍中观看情况,同行的还有张氏、刘氏、燕氏等几位组长。” 昨日已根据他们的口供,寻的有关人证,确实如他们所说。 看杨老头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不禁让李大勋恨得牙痒痒。 昨日游街草草结束,这个杨老头就联合了商会向他讨要说法。 若不是衙役以他有嫌疑为由,将他关押审问,昨日指不定会怎么发难。 李大勋看向李延昭,只见李延昭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 “仵作已将死者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呈上来,此人是三日前中毒毒发而亡。” “三日前,你们都在何处?可有人证?” “回大人,小的在小人岳父家,有岳父一家,以及邻里可以作证!” 张大庆争先说道。 “小人在祠堂中准备今日占卜事宜,有族中小儿以及商会作证!” 钱老这边也恭敬出声。 只有这杨老头迟迟未能说出自己身在何处,有无人证。 此时的杨老头眼中似乎有挣扎之色,看到他这般神情,林功勋便出口询问。 “敢问杨老,三日前,你在何处?” 杨老头沉思片刻,闭口不谈,甚至闭上了眼睛,任君处置之势。 李大勋恼羞成怒,当下把杨老头下了大狱。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怕了 “哼,这杨老头整日里不可一世,这次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看来嫌疑是最大!” 李大勋面露兴奋,想来这案子很快就要破了。 “非也!” 林功勋想到他当日的神色,摇了摇头。 “他没有作案动机!” “动机?怎么没有,还不是想让我出丑?” 李大勋气喘嘘嘘,看起来气的不轻。 “李大人和杨老头还有过节?” 李延昭意有所指的说道。 “也没有什么过节,自从下官当上这渭江都督,他就一直对下官不满。” “平日里你们两人可有发生什么冲突?” 李延昭看着李大勋气急的模样感觉不可思议。 “经常发生冲突,也就是平日里的商户之间的问题。” “王爷,这就有意思了,杨老头和都尉经常发生冲突,为何之前没有想过如此招数?” 林功勋问向李延昭:“小的还是以为,是冲着咱们来的!” 可几人能有什么危害到别人的地方? 见李延昭沉默不语,林功勋继续说道。 “王爷,小的想去见见这杨老头。” 晚间,林功勋来到都督县衙大牢。 忽略掉发霉难闻的气味,血腥程度不及军营对待俘虏的一半。 他快步来到关押杨老头的牢狱,此时的杨老头再也没有了白日在县衙中的风采。 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靠在角落的墙壁上。 他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了眼林功勋,便又阖上了眼睛。 “老朽无话可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林功勋掸着衣袖上的稻草沫,一副悠然自得。 “无妨,杨老不肯说,在下也就不强求。” 他顺着杨老头旁边的墙壁坐了下来。 看眼前杨老头双眼紧闭的模样,轻笑出声。 “咱们来聊点别的,比如说家人!” 杨老头蓦地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林功勋。 林功勋忽略掉吃人的目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您儿子这几日又去了赌坊吧?听说输了不少银子!” “啧啧啧,想必您老人家为他操了不少心!” “你休要胡说!” 杨老头咳嗽了几声,手颤巍巍的指着林功勋。 后者一副不置可否,玩世不恭的模样。 “您别急,晚辈这不是陈述事实吗?” “这赌可要不得,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那也是无底洞,到头来不还得您这个老爹给摆平?” “老爷子!” 林功勋与杨老头对视,眼中的审视之意毕现。 “三日前,你干了什么?你儿子干了什么?” 见话题又回到了起点,杨老头突然笑了起来,面上尽显苍然之意。 “后生,回去吧,别问了!渭江城中的事,不是你能摆平的!” “什么意思?” 等林功勋再去问杨老头,后者则是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态。 无功而返。 林功勋回来与李延昭复命。 “还未确定死者身份,这杨老头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不惜承认下杀人的罪责也要保密?” 这是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 当天杨老头不愿提及三日前发生何事,突然就认罪。 认罪之人哪能说不清楚作案经过? 显然这杨老头不是作案凶手。 “王爷,小的以为,这杨老头的家人是突破口!” 林功勋深以为然,想要再去探探杨老头的口风。 “小心行事,这杨老头在渭江颇有威望,不可动粗!” 不顾及杨老头,也得顾忌商会对李大勋的施压。 翌日晚上,林功勋再次见了杨老头。 “杨老,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林功勋淳淳善诱,“若是您出了意外,谁还能养您那个喜欢进赌场的儿子?” “这几日杨夫人没有露面吧?后生忙晕了,理应去拜访!” “且慢,你不能去!” 杨老头一改往日凌厉的神色,脸上有哀求之意。 “别去找她!” “杨老,您可真有意思,您都杀人入狱了,还以为能瞒住家人?” 杨老头沉默下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老,后生很忙,若是您想起四日前发生之事,尽管让衙役来报!” 说完,林功勋便出了牢房。 “大山,杨老头的夫人和儿子有消息了吗?” 事发当天,衙役去杨老头家带人,发现人去楼空。 “还没有!” 方大山也是一脸苦恼,这里的人精明如泥鳅一般。 一无所获,好在李大勋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终于有所进展。 死者已确定身份,苏州人士,吴大壮,四十余岁,一家老小在渭江街道开了一间茶水铺勉强度日。 吴大壮平日里有空闲时间便跟着商队去外地进些零碎小玩意儿售卖,一般期限是三日。 遇见天气不好,就是四日。 这次已经过了七日,他的妻子见吴大壮还未归家便向商队打听消息。 可商队四日前就已经回来了,眼下已准备再次出发,哪成想这吴大壮竟然没回家。 吴大壮妻子这才察觉到危险,联想到昨日发生的命案,那不能辨认的无名尸,吓得赶紧来报案。 此时的吴大壮已然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分别前的那套,实在是难以辨认。 只从仵作描述的特征中得出尸体是龅牙,且缺了下两颗门牙,吴大壮妻子便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眼下吴大壮妻子带着年仅七岁的小子哭的死去活来的,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尤其是李大勋,眼珠似乎要夺眶而出,狼狈的坐在地上低声喃喃。 “这是报应啊!” 林功勋捕捉到这一信息,他上前一步,赶忙问道。 “李大人,这是何意?您有什么线索?” 李大勋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只推说他身体不适,便回了院子休息。 林功勋想起杨老头说的话来,渭江城不是他能摆平的! 来到此处,事事透漏出蹊跷。 “一个一个,玩什么神秘?” 阿妍这边,已经找上李昶,准备再次去小院一探究竟。 两人来到上次于佳落脚的地方,借着月光向院中看去。 今日那位姨娘没有再烧纸钱,阿妍示意李昶她要去院中。 李昶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大户人家都是有护院的!” 阿妍扯唇一笑,“你怕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熟人 “我怕?我李昶是谁?我的人生中断没有害怕一说。” 李昶气急败坏的低吼,他就纳了闷了,眼前这个女人总是能激怒他。 阿妍勾唇一笑,“那李大爷就请把我放在院中吧!” 李昶左右观察着院中的情况,甚至是投石探查,发现此地并无什么护院。 “这就奇了怪了,既然这个女人这么神秘,为什么没有护院?” 李昶喃喃自语,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事实上,这里根本用不着护院,都督府都知道此处是禁处,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而李大勋因为命案的事焦头烂额,哪还记得这事? 李昶带着阿妍,纵身一跃落到了院中。 登时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朝灯火通明的内室走去。 走到屋檐下,两人便藏在了花盆后面。 屋中人影攒动,并不只有一个人。 李昶听不懂她们说话,烦躁的四处望去。 可阿妍听到这些话,便挺直了身子,一时失手差点打到身边的花盆。 幸好李昶眼疾手快的接住花盆,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搞什么?” 阿妍还是一副神游的状态,她并没有理会李昶,专心致志的听着屋中人说话。 两人蹲在花盆边,李昶的腿都要麻了,正要劝说阿妍离开,那厢屋子中的灯就熄灭了。 “走吧!” 阿妍神色淡淡的站起身,看似神色如常,脚下却犹如灌了铅。 李昶感到莫名其妙,看着眼前倔强的身影,他有种无力的感觉。 女人,真是不能理解。 阿妍晖晖噩噩的回到了房间,这时于佳则是从床上坐起。 “阿妍,你回来了!” 看阿妍面色苍白,于佳以为她的身体又不舒服,就赶紧下了床,扶着她的胳膊坐在了窗下的矮榻上。 “二柱,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于佳心中一阵欣喜,这是有发现。 “你认识?” 阿妍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女人,而今还活着!” “什么意思?阿妍,那你是说这个女人也是你们家的人?” 阿妍漠然的点头。 她在院子中听到女子的声音便已经认定了这人。 这个女子的声音她怎么会不认得? “这是我爹的姨娘!” 于佳了然,怪不得阿妍是这种神态。 她爹的小妾,还能指望阿妍能给她多少好脸色看? 十年前应该就死了的人,今日突然相见,不知是喜是悲。 “她叫丽娘,原是扬州瘦马,专为贵人准备的玩意儿而已。” 曹金玉去浙江核查政务,恰巧碰见这丽娘出山。 只是这丽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七岁时被拐子拐卖,落到了妈妈手中。 她不愿意出山,便在这日闹腾起来。 妈妈没想到平日里温顺如猫的人,今日竟这般刚烈,当下也就恼了。 扬州瘦马从小培养琴棋书画、茶舞技射,花费了大把银钱。 说不出山,就不出山,那她这些年的花销怎么回本? 这可由不得她。 此时在扬州城已然闹了个大笑话,妈妈脸上挂不住,心中恼怒,便想把丽娘送到青楼磋磨一番。 这时曹金玉给碰上了,看这女子实在是可怜,便依着强势,把丽娘给要了过来。 这妈妈万不敢得罪曹云玉,满心欢喜的把丽娘双手奉上,并把卖身契一并送上。 她还以为又讨好了一位上峰,私下里嘱咐丽娘要好生伺候这位主。 不过曹金玉在回苏州的途中,就把丽娘给放了,不但把卖身契还给了她,还送了丰厚盘缠。 可这丽娘能在妈妈手下隐忍八年,自然是知道世道险恶。 她这般弱女子,能在这个时代走多远? 家中的路是段然不能回,像她这样的大户人家,谁还能接受她的身份。 好不容易有人把她带出龙潭虎穴,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就这样,她默默的跟在曹金玉队伍之后,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跟着。 曹金玉到底动了恻隐之心,便把她带回了都督府。 回去之后,阿妍娘亲见他居然带回一个妙龄女子,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时,丽娘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 “夫人放心,丽娘绝无他想,老爷给了奴家一条生路,奴家已是感恩戴德。” “奴家什么都不图,只图夫人能给奴家一片砖瓦遮身。” 阿妍娘亲到底是心善,正值乱世,把丽娘赶出去,也就是让她去送死。 无奈,就把丽娘安置在了偏院。 丽娘也真就老老实实住了下来,在院子里不轻易出门,真的是活着就行。 久而久之,府里的人也就习惯了这么个人存在。 唯恐下人怠慢,阿妍娘亲也就抬了她做姨娘。 那时阿妍才五岁,弟弟还没有出生。 她对这个女人的到来很是忧烦,怕她取代了娘亲的位置,毕竟这种情况她见得不少。 这时她娘亲总是抱着她,轻声安慰。 “这个时代对女子有着最深的恶意,阿妍长大就明白了!” 阿妍却是不以为意,私下里还是要去找丽娘的麻烦。 说是麻烦,无非也就是在丽娘桌子上放条青虫,在她睡觉的时候大声叫嚷而已。 可丽娘总是一副好相与的模样,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淡然一笑。 阿妍实在是好奇,看着言笑晏晏的丽娘问道。 “你不害怕青虫吗?” 丽娘摇摇头,“在院子里,不听话的姑娘是要被扔进蛇窝的,这条小青虫算什么?” 阿妍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想起娘亲的话,加上丽娘总是没有什么反应,便渐渐放弃了恶作剧。 几人一直就这么和平相处,爹娘还总是想着为丽娘找个好人家,直到那场劫难来临。 “她怎么还活着?” 阿妍想起曾经的时日,心中十分痛苦。 亦是十分矛盾。 总算不是自己孤身活在这人世间,她至少还有相熟的人。 “阿妍,要不要找个机会跟这个丽娘见一面?” 于佳看了阿妍一眼,发现她的面色越来越差,“就是问她为什么会在这?” 阿妍像是反应过来,“李大勋是我爹最信任的部下,她是我爹的姨娘,难道是这两人勾结,出卖了爹爹?”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新开始 随后她就摇头否认,“不会,丽娘不会的,在我家那六年,她都是安分守己的。” “我爹娘,我家人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背叛我爹爹?” 于佳无言,这个女子能在那乌烟瘴气之地隐忍八年,何况这等安稳之处? 阿妍看着于佳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再给我些时日,我...我准备准备,便去问清这缘由。” 也是,于佳抚摸着阿妍的肩膀,“慢慢来,不着急!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林功勋这边也有了进展,找到了杨老头的夫人和儿子。 只是这杨老夫人只剩下了半条命。 林功勋把他们安置在都督府衙,就来到了杨老头面前。 “杨老,您夫人和儿子要来探视您,您说让不让他们来?” 杨老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上得铁链“哗啦啦”作响。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林功勋神神在在,唇角扯出一丝嘲讽。 “嗯,原来是不可能,他们藏的也太严实了,不过咱们齐王殿下是什么人?” “什么妖魔鬼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不就顺顺利利从赌场把您儿子给揪出来了吗?” “什么?赌场?” 杨老头此时头发花白,面容凄惨,瞬间老了十岁。 “糊涂啊,怎么还能再进赌场?” 一入赌场深似海,从此家人变仇人! “不光进赌场,您夫人受了重伤,您儿子已经承认了,是他打的!” 林功勋看着杨老头,一脸讽刺。 “说吧,您为什么要隐瞒三日前的行踪?” 这消息也能从杨老头儿子杨大旺身上得知,不过他就是想知道眼前的老人,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或者是说有什么值得他隐瞒的。 见事情败露,杨老头叹了口气,蹒跚着脚步,来到铺满稻草的床上,缓缓坐下。 “那日,我确实不在供神祠堂,没有机会接触神像。” 杨老头抬头,看向牢狱上方的窗口,缓缓的说道。 那日,他在家中准备三日后的抢神像事宜,这次一定不能输给姓刘的老头。 这时,杨大庆一路骂骂咧咧走了进来,他掀翻了杨老头面前的矮案,“老不死的,给我钱!” 杨老头惊惧,起身指着他说道。 “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还去那等腌臜之地?” “废什么话?赶紧给钱!” 杨大庆伸手便把杨老头推到在地。 这时,一个侍女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 地上的杨老头慌忙起身,“出了什么事?” 侍女泪流满面的看了杨大庆一眼,而后呜咽着。 “少奶奶,少奶奶她...她咽气了!” “什么?” 杨家老少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只是轻轻打了她几下,怎么会咽气?” 杨大旺似是不敢相信。 杨老头则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畜牲,她还怀着身孕,你怎么下得去手?” 杨大庆的夫人是孙家的女儿,这让他怎么向孙家交待? “你赶紧收拾东西,跟你娘离开这里,我来善后。” 像平日里一样,杨大庆出了什么事,杨老头都会为他处理好麻烦。 只是这次,比往常严重。 “你把你儿媳的尸体处置在哪了?” 林功勋冷然看着眼前已然疯魔的杨老头。 子不教父之过,眼前的老头一点都不让人同情。 许久,杨老头才轻声开口,“后院花园中!” 林功勋扬声朝外面说道。 “大山,带人去挖!” 随后他朝杨老头走去,“你情愿用你的命换你那个儿子那条烂命?” “其实,他走到今天这步,何尝不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杨老头木然的抬眼,没有否认,“是我的错!” 现在认错又能怎样? 该承担的错误还是要承担。 杨家后院,花园里众多衙役在翻找着地面。 大片的土地被翻了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这里。” 众人围了过来,看见尸体的时候,一阵骂娘声响起。 正是身怀六甲的杨家儿媳。 “我的儿啊!” “娘,娘,您醒醒!” 有人晕倒,有人七手八脚的抬人,有人找大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破了一宗意外的案件,可是吴大壮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林功勋看着眼前的思路图,抬眼朝于佳看去。 “这是你画的?” 于佳一脸骄傲,“如假包换!” 随后她笑嘻嘻的说道。 “都尉,您是不是感觉我真是个人才,当初让我进先锋营真是一个重要的决策?” 林功勋抬眸,诧异的看着于佳,“此话怎讲?” “嘿嘿嘿!” 于佳又笑了两声,“我武能打架,文能画图,不光画的了作战地形图,还能画这精细的人物脉络图,是不是很棒!” 林功勋放下手中的图纸,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 “那您的意思是?” 突然他站起了身,与于佳隔桌对视。 “让我免了那一千两黄金?” 被戳中的心思,于佳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尴尬。 “也没有这么多,只需要减免那么一点点就好!” 于佳伸出小拇指,另外一只手就这么比了比。 林功勋学着她的模样,笑了两声,“嘿嘿,免谈!” 于佳悻悻的放下手,“小气!” 林功勋不再理会她,拿起面前桌上的人物关系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都尉,事情陷入僵局,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咱们只能从头开始。” “嗯!”林功勋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图纸。 于佳有些心急,“都尉,看似平常的事情,有可能是最不正常的。” “嗯?继续说!” 于佳捋顺了心里的思路,继续说道。 “之前审问的那些人,占卜的人,查看神像异常的人,抬神像的人,看似没有问题。” “可是把这些事情连起来的时候,你不觉得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吗?” 于佳把眼神放在了桌上的笔架,“但就是这么顺利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命案,那这中间就不正常了!” 林功勋赞赏的看向于佳,“不错,你想的方向是对的。” “那咱们就......” 于佳做出停顿。 “再审一遍!”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胆大包天 本来这件事应该交由渭江都督李大勋来审查,可这李大勋自从知道死者是吴大壮之后,便一病不起。 他的那些个下属又恐怕牵连其中,祭祀之时发生意外,得罪的都是商户的人。 他们唯恐得罪商会的人,便推脱开来。 李延昭只得将此事上报朝廷,皇上便将此事交由李延昭全权负责。 李延昭作为悍勇的武将,让他领兵打仗再妥当不过。 可这查案,对他来说如同在学堂里研习,能要了他的老命。 若说有一个人适合办理此案,那就是巴蜀都府梁启帆。 可这梁启帆官职比李大勋大一级不说,他刚得麟儿,实在是走不开。 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将此案交给了林功勋。 此案决定重新审理,林功勋只需要向李延昭和李大勋报备一声即可。 翌日,林功勋又命人将钱老召来,他是祭祀的开端。 为了不影响都督府衙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林功勋命人将他们带到了府衙后堂审问。 他们还是同样的说辞,甚至钱老都是被人抬进来的。 商会的人紧接着来到了后堂,对林功勋的作为颇为不满。 林功勋冷笑一声,“怎么着?将爷当成了能任你们捏扁搓圆的人?” 林功勋拿出皇上的御令,扬了扬手。 “这是皇上御赐的令牌,全权交由我来处理此案,若有人想要胡搅蛮缠,也得看爷手里的东西答应不答应!” 于佳在一旁暗笑,狐假虎威上行下效,这明明是皇上御赐给李延昭的,林功勋用着挺顺手。 商会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服了软。 “钱老,您说您当时体力不支,回到了家中,可有人证明?” 钱老勉强坐起身来,嗓音嘶哑,“回大人,老朽的亲侄都可以证明。” “传证人!” 只见几个身着考究,派头十足的人大摇大摆进了后堂,敷衍的行礼之后,自行起身。 “大胆,大人让你们起身了吗?” 于佳大喝一声,倒是吓了几人一激灵。 其中身穿赤色衣袍,油头粉面的人嗤笑一声,“大人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军营中粗鄙的武夫当官了呢!” 林功勋面色阴沉,语气轻快。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那就给爷打二十军棍,让你也开开眼!” 听到要打人板子,于佳兴奋起来,不过看到身边衙役的反应,她的心便沉了下来。 一旁的衙役神色犹豫不决,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赤色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在此处耍横,你还不够格!” 顿时堂中的气氛犹如那雷雨前的乌云密布,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都尉,想来这渭江不是皇上的天下,是这商会的天下。” 而后于佳脱口而出,“士农工商,一介商贾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派头了?” “你什么意思?”赤衣男子叫嚣起来。 堂中居然无一人阻拦,就连那躺坐在木椅上的钱老也想看看于佳究竟有什么可说的。 “你可有官职在身?” 赤衣男子道:“并无!” “你为渭江做过重大贡献,比如说什么救过皇上的命,或者是救过太上皇的命?” 赤衣男子脸色越发难看:“并无!” 于佳鄙夷的上下打量他,而后又鄙夷的撇撇嘴。 “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做过,一介布丁白衣,怎么有胆量和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叫板?”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了一下,林功勋不动声色的白了她一眼。 这高帽子也戴的太高了,容易下不来台。 万一人家要圣旨怎么办? 于佳哪里会知道这钦差大人会要什么圣旨。 她只是在电视上看过,钦差大人办案,那权利都是凌驾在当地父母官之上的。 商会的人被这“钦差大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此时林功勋恰到好处的摆弄了一番皇上的御赐令牌,众人心中便紧张起来。 见赤衣男子偃旗息鼓,林功勋这才继续问道。 “你们一个一个说,当日在钱老家中都喝了什么茶?” 钱老满脸紧张,咳嗽起来,几人的视线便落到了钱老身上。 “钱老可是身体不适,让郎中来看看吧?” 林功勋一脸温和,仿佛真是关心他的病情。 钱老连忙摆手,“老朽无碍,只是突然听见大人说起茶,便有些激动,老朽平日里并无饮茶习惯。” 几人了然,互相看了一眼,便有了说辞。 一个身材瘦小的,尖嘴猴腮的人拱手行礼。 “大人,我们那日去钱老家,并没有喝茶。” 林功勋点头,像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 “那饮了什么酒?” 钱老又咳嗽了起来。 “我们没有饮酒!” “吃了什么肉?” 咳嗽! “我们没有吃肉!” 如此反复一次,再正常的问话,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你们去叔伯家,不留你们喝茶、饮酒、吃饭,怎么能算是祭祀海神?” “平民老百姓家里来了亲戚,还会粗茶淡饭的招待,何况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人?” 林功勋继续发难,“难道不用这些招待你们,是干了别的事?” 见林功勋停下来,于佳接过话来。 “难道是去供奉海神像的祠堂溜达了?” “绝无此事!”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干什么。” “就平时喝茶聊天之类的。” “哦?” 林功勋一脸的高深莫测,“那喝了什么茶?” 这时几人恨不得把说喝茶聊天的人割了舌头。 已经否认过喝茶了,怎么又提及此事? 见几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林功勋示意左右衙役。 “来啊,大刑伺候!” 此时的衙役威风凛凛,往日里没少受这帮王八蛋的气,这时有了靠山,精神抖擞的去请刑具。 几人看见这个情景,倒是临危不惧,毕竟是商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还不至于害怕。 “敢问大人,为何要对小的们动刑,小的忘了喝的什么茶了,这也有错?” 于佳扬声笑了出来,“不是你们忘了喝什么茶,是你们前后证词矛盾。” “做假证还这么理直气壮,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进展 衙役不由分说就把几人按倒在地,随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毕竟是富庶的商人,平日里金尊玉贵,哪受过这等“酷刑”? 当下赤衣男子便大喊起来,“我说我说,我们喝了西湖龙井,吃了东坡肘子!” 于佳翻了个白眼,示意衙役继续,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听着堂中几人的惨叫,钱老更加紧张,一时心急,竟然晕了过去。 林功勋叫出早就准备好的郎中,把钱老放置在了后院,让郎中上前查看病情,其余人继续打。 “大人,别打了,小人招,小人招!”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凄惨的喊道。 “呵!” 于佳冷哼一声,要是这些人进了军营,一旦被敌军抓到,还没怎么上硬活就能招了。 “软骨头!” 林功勋起身,转头看向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骨头这么硬?” 这话说的,虽然像是夸奖她的话,听着吧,又那么刺耳。 林功勋命衙役停手,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几人,厉声说道。 “你们几人去了钱老家,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事无巨细的交待出来。” “如若不然,爷会让你们知道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赤衣男子浑身颤抖,哆嗦着声音,“大人,小人去了钱老那里没干什么,就是要当日热闹一些。” “对啊,伯伯说当日只需要热热闹闹的,吸引众人的目光就行了!” 本来这些行为没有毛病,祭祀海神,全民欢庆,为什么要隐瞒。 “钱老为什么要交待你们保密?” 肥胖男子说道:“我们也不知具体缘由,只知道要保密。” 那这关键之处还是在钱老身上。 其余的几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林功勋就让方大山查看钱老的情况。 “大人,钱老已经醒了!” 这就好办了,林功勋与于佳抬脚去了后院。 此时钱老脸上仿佛是释然,他见林功勋和于佳走来,没有等他们问,便开口说道。 “我当日是让同家子侄们热热场子,唯恐到时冷场,这也有错?” 释然之后,便一副倨傲的神情。 “若是大人认为此事有错的话,便把老朽拉出去打一顿算了!” “哪里哪里,后生不敢,钱老好好养病便是。” “只是,这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见小鬼儿的,钱老说是不是?” 而后,林功勋便吩咐方大山传唤迎神队来后堂。 方大山正要领命出去,林功勋叫住了他。 “去找齐王殿下要一队人马跟着你去。” 林功勋领着于佳向前厅走去。 “你以为他们说的又无异常!” 于佳摇头,“没有异常,甚至合乎情理。” “不过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热闹,好像是吸引人注意的!” 尤其是这传话之人当时因为激动,还摔了一跤。 这可不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林功勋赞许的点头,“分析的不错。” “爷猜想,这迎神队应该是制造混乱,为凶手制造机会!” “还是流水线作业!” 于佳不由得失笑。 依照迎神队的身手,可能得费些时间才能到后堂,于佳到的时候,靠在了椅子上。 刚才仗打几人的痕迹被打扫干净,一派焕然一新。 果然,等了大概一刻钟,方大山才押着众人来到后堂。 只见迎神队队员身上狼狈不堪,或大或小的带了些伤痕。 方大山神采奕奕的向林功勋复命。 “大人,这些人都已带到,这些是头目,其余人都被控制在外!”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颔首。 他森然的看着众人,又是一批难搞的人。 鉴于之前跟钱老打交道,他打算直来直往。 “说吧,当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口气,已然把他们当成了罪犯。 “你们想清楚了再说,咱们钦差大人的时间有限!” 林功勋听见“钦差大人”几个字,牙疼了起来。 这几个字管用,不至于每次都用吧,万一真有人去核实,可是够他喝一壶的。 于佳才不管不顾,反正不管是什么招数,管用就行。 果然,堂下几人面上有了顾忌。 “大人,小的们什么都没做,就是按照往日的训练在抢神像。” “就是,咱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 “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把咱们绑来,总得有个说法。” 林功勋不想跟他们废话,直奔主题。 “你们当日收到商会的消息,是不是要把场子给闹大?” “让......百姓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几人赞同的点头。 这也就印证了两人的猜想。 果真如此的话,最关键的一个关节,就是抬神像。 跟神像接触的也就是张大庆。 几个迎神队头目被释放的时候,一脸懵逼。 “这就把咱们放出来了?” “那咱们大张旗鼓的反抗、挨打,不就白瞎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不按常理出牌。” “看来他和李大勋那个软柿子还不一样,咱们少惹为妙!” 林功勋嘱咐方大山,一定要盯好这几人,不能让他们出渭江。 剩下就是传唤张大庆了。 张大庆来的时候,还是跟上次一样,诚惶诚恐,要多紧张,就有多害怕。 “大人,小的已经交待完了,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这次他准备充足,来的时候还带着岳父和岳父的邻里。 “张大庆,爷是问你当日的行踪,不是祭祀三天前的行踪。” 张大庆头低低的勾了下来,他朗声回道。 “当日小的也是一样的,日复一日的查看神像是否有损坏。” “那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于佳问道。 “回大人,小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你平日里查看神像的时候,有没有挪动神像?” 张大庆挺直了身体,态度恭敬。 “没有!” “你撒谎!” 于佳厉声喝道。 “当日我们有查看拜访神像高台,旁边分明有挪动的痕迹!” 张大庆眸中的慌张一闪而过,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 “那是自然,要抬神像出去巡街,不挪动神像怎么出去?” “大人莫要拿小的寻开心!” 见张大庆死鸭子嘴硬,于佳干脆的说道。 “这平时供奉的神像与当日巡街的神像,根本就不是同一座!”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情况 “大人怎么知道不是同一座塑像?” 张大庆笑了起来,只是以于佳的角度看过去,有些森然。 “小的整日里与神像打交道,怎么能认错塑像?” “张大庆,爷可没有说有其他的塑像,没有其他塑像,何来认错一说?” 林功勋与于佳轮番上阵,轰炸的张大庆无言以对。 “那是小的口误,并没有其他塑像。” 张大庆眼中满是自得,与前几日的诚惶诚恐大相径庭。 于佳的心沉了下来。 前几个流程没有异常,不能定罪。 张大庆这里是最关键的一步,若是在这里没有突破,那此案就陷入棘手的境地。 “张大庆,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林功勋走上前去,与张大庆对视,向他施展无形的压力。 “你若是不招,就是为别人做嫁衣。” 林功勋明白,这些人把整个流程安排的这么得当,身后肯定还有终极后台。 这些线索所指向的目前,林功勋心中大概有了眉目,不过还要他们的证词。 “大人,您别问了,再问也是枉然,小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大庆伏下身来,混不在意。 “大人,人抓到了!” 方大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他们手中还押着一个男子。 男子身形壮硕,四月的天气,已经光了臂膀,魁梧有力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油光发亮。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儿?” 男子还在挣扎着,地上的张大庆闻言身体已经抖了起来。 “顾二牛,平日里最主要的活计就是搬动海神石像。” “祭祀当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顾二牛慌张起来,他直觉性的看向地上的张大庆,身子抖动起来。 “我...我就是...我就是抬神像,这也有错?” 林功勋舔起了后槽牙,这李大勋真是窝囊,一个小百姓就能这么跟当官的说话。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这可是负责审理此案的钦差大人!” 又来了,于佳的声音清凌凌的又响了起来。 林功勋压下心跳,正色看着张大庆,实际上心里的慌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顾二牛听到这几个字,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小的错了!”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这发展太快,出乎意料。 “顾二牛,你在干什么?” 张大庆怒不可遏的低吼声响了起来。 “你给老子闭嘴吧!” 于佳一脚踢在了张大庆肩膀上,差点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小的错了,小的得罪了海神大人,才会在临近上场的时候替换海神像。” 躺在地上的张大庆捂着肩膀,恶狠狠的看着顾二牛。 “顾二牛,你个胆小如鼠的小子!” 这下就说的通了。 “那你且说说,你是怎样换的海神像?” 顾二牛一脸懊悔,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在祭祀前天晚上,顾二牛接到张大庆的信儿,让他去抬塑像,张大庆想要为海神装扮一番。 他兴冲冲的来到祠堂,张大庆已然在等他。 不过若是抬海神像,怎会叫他自己来? 还没等他提出疑问,张大庆就招呼顾二牛来帮忙挪动海神像一角。 结果顾二牛刚摸上海神像,稍微用力,海神像就掉下来一块。 顾二牛愣在原地,怎会如此? 张大庆夸张的大叫起来,说他开罪了海神大人,海神大人一定会怪罪于他。 顾二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才好。 张大庆叹了口气,“顾老弟,你也别说老哥哥没帮你。” 他蹲在顾二牛身旁,细细的安慰道。 “看在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连夜去再塑一尊海神像来。” 顾二牛闻言,吸了把鼻涕道。 “大哥真的愿意帮小弟?” “当然,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 “你这样,回家之后拿出一百金来放在海神像祠堂内供奉。” “明日一早,咱们来个偷天换日,这样就能让海神他老人家消气!” “一百金?” 顾二牛嘀咕道,“我去哪拿这一百金来?” 张大庆眯起眼睛,扯出一抹笑意,“你不还有个女儿吗?” “大哥,万万不可!” 顾二牛惊慌失措,即使砸锅卖铁也不能打闺女的主意。 “那大哥就没办法了!”张大庆板起脸继续说道。 “不拿这一百金,怎能让海神消气?” 顾二牛想及此,看了眼张大庆,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就把你闺女卖了?” 于佳横眉怒指,想一刀劈了这个糊涂虫。 “没有,我怎么可能卖我如花似玉的闺女!” 他扫了眼张大庆,眼中满是心虚,“我就去找了张大奶奶!” “你找我夫人干什么?” 张大庆这时候意识到不对来,他夫人才二十来岁,正是鲜活的年纪。 他满脸不可思议,“你去找我夫人干什么?” 于佳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找张大奶奶报销呗!” 见几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于佳解释道。 “你讹人家一百金,人家就付出劳动让你夫人出钱呗!” 顾二牛脸红起来,本是高大魁梧的身姿,做这扭捏姿态,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了!”林功勋出言打断。 “顾二牛,你继续说。” “我......劳动了之后,从张大奶奶房中出来,就把这一百金放在了祠堂内。” 后半夜张大庆便给他带话,塑像已加急制作好,明日便按他的吩咐,进行调换。 翌日,众人的目光都被占卜、迎神队的动静吸引,他就和张大庆进行调换,过程很是顺利。 交待完这些之后,张大庆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空,说吧,谁支使你这么干的?” 张大庆瞳孔逐渐聚集起来,他生无可恋的说道。 “没有什么人支使!” “大人,张大奶奶说最近张大哥与会长来往密切!” 顾二牛对待这些问题很是积极,于佳偷偷跟他说了,若是主动交待,可以减轻罪责。 实际上,这个老实人全程都被蒙在鼓里,不会被判刑,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张大庆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朝顾二牛挥拳。 “我打死你个天杀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动了杀心 身形瘦小的张大庆怎会是这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的顾二牛的对手? 虽说顾二牛一直在防守,根本落不了下乘,一旁的衙役将两人拉开。 张大庆口中依然叫嚣着,各种污言秽语频出,林功勋看了一眼于佳之后,一脚狠狠的踢到了他的肚子上。 “收押,午后再审!” 林功勋与于佳回到了后院。 “都尉,商会会长既然与张大庆密谋,杀人流程中,其他人肯定难辞其咎!” “不过他们的作用不大,可能不会劳烦会长亲自出面。” “咱们是否还要再审理一遍?” 林功勋沉吟片刻,“不用,既然这些人被审问,消息肯定也传到了商会。” “我们只需将凶手已招认的消息放出即可。” 于佳瞬间明白,拱手行礼,“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哎呀呀,大人不光在战场上英勇悍厉,心思实在是聪慧果敢,小的佩服佩服!”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转身,死命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林二柱,以后可莫要叫爷大人!” 这声“大人”叫的他心尖打颤。 于佳收回手,摸摸鼻子,“这不是给他们点威压吗?” “让牢房那边准备好,今日商会应该有所行动。” 晚间,林功勋,于佳都没有睡觉,他们在等人。 牢房那边的衙役都已被撤离,只在牢房外布下天罗地网。 天空泛起鱼肚白,这厢还是没有动静。 衙役们早就等的不耐烦,心生退意。 一开始还有所顾忌,小声议论着。 渐渐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这大人怎么回事?不是预料今日有人劫牢狱?” “也就是瞎说的吧,整日里搞得神神秘秘,这人没来,弄得啥也不是。” 方大山握紧手中的长剑,满脸怒火,恨不得将这两人扔到校场上好好磋磨一番。 林功勋看着渐亮的天色,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难道真是他们料错了? 发令收兵,于佳满脸阴沉的走进房间。 林功勋有些心虚,他以为于佳要找他发难。 “这商会的手比咱们想象中伸的要长!” 于佳在林功勋对面坐了下来。 自古以来,两江一代是税收大户,这一代的富商数不胜数。 士农工商在他们这里,也就只是个摆设,李大勋的职权处处受制。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是博弈的关键时期,今天晚上继续行动。” 林功勋罕见的给于佳倒了一杯茶,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 于佳捧起茶盏,疑惑道。 “而且什么?” 林功勋勾唇一笑,“让这些衙役都休沐,咱们得从巴蜀都府那厢调人来。” 于佳点头,也对,先把这些个“墙头草”给拔掉再说。 在这老是碍眼。 “这下都是咱们自己人了!” 梁启帆动作很快,接到李延昭的传信,便迅速集结了一千府兵,赶往渭江。 这些人大张旗鼓的来到都督府衙,迅速接管了府衙工作。 惹得百姓议论纷纷。 “咱们李大人是搬救兵来了吗?” “你没听说啊,咱们这来了钦差大人,这次的命案不查清楚,誓不罢休嘞!” “就是说,这些年,商会的人只手遮天,朝廷该收权了!” 说这话的就是那文弱书生,可这文弱书生也有一个特点,特别喜欢编制一些酸词蜜句,一时间渭江都府弥漫起别样的气氛。 “汤老,这该怎么办?” 一个年轻人焦急的朝商会会长汤老施礼。 “慌什么?” 汤老年过六旬,满头银丝,不说话,以为是世外得道高人。 可这一说话,眼中狠厉毕现,倒像是那上位者一般。 “他李大勋这次能耐,请来了齐王撑腰。” “可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府衙严加防守,老朽偏要硬闯,看他们能耐我何!” 晚间的清风凉爽,缓解了这燥热的天气。 巴蜀都府兵个个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午夜时分,方大山匆匆回报。 “爷,上钩了!” 地牢内,厮杀声震天响,不过须臾,这些个蒙面人便被压制下来。 晚间都督后衙灯火通明,齐王殿下端坐上首,亲自上阵审问。 “说吧,是谁支使你们来的?” 堂内跪着的人,满身伤痕,无一例外,一言不发。 “要本王把你们背后的人揪出来?” 还是一言不发。 既然是敢来,那就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能让一个人赴死,那就是给的报酬多。 只要给他们的报酬多于商会给的报酬就行了。 “你们在怕什么?” “怕商会的人报复?” “你们可知,做了此事,那就是诛灭九族的事!” 李延昭话音落下,不光是跪在地上的几人惊惧,连林功勋都有些诧异。 这事也不是这么严重,可能这些人的命保不了,他们的九族还是受不了牵连的。 李延昭则不是这样想,这几日他没有参与审理案件,对城中商会的所作所为了解了一番。 怪不得这李大勋称病不愿意审理此案,实在是对商会的权势忌惮。 要说先前李大勋刚来渭江上任,根基不稳,不能与之反抗。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逐渐脱离了商会的控制,这就引发了他们的不满。 开始从各方面给李大勋施压。 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罢工罢市,后来居然哄抬粮食市价。 李大勋为了民生不得不做出些让步。 但他们依旧不足于现状! 李延昭得知此事,心中异常恼怒。 “本来看他们为国之根本做出贡献,才给了他们地位。” “这下倒好,想翻身做主人!” 这普天之下,哪不是受尽皇恩恩泽? 既然他们这么过分,胆敢挑战皇权,那也就别怪他李延昭心狠手辣。 “你们不说,那就诛九族!” 李延昭眯着眼睛,眼中尽是凌厉的刀片射向几人。 “王爷,您,您不能罔顾国法!” 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仰天笑了起来,声音惨慎,林功勋听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跟了李延昭这么多年,依照目前这个情况,就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李延昭是对这些人动了杀心! ------------ 第一百五十章 确定 “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们,现在你们还有解救九族的机会!” 几人是公认胆大的人,况且商会出的条件丰厚,即使身死,也可使家人后半生无忧。 现在不光报酬没了,自己的命保不住,还要诛九族,谁还愿意干这赔本的买卖? 当下有人吓得尿了出来,林功勋嫌弃的皱眉。 “说吧,王爷发了善心,还有可能饶你们一条小命!” “我说,我说,齐王殿下,小的说。” “小的也说,求齐王殿下饶命!” 堤坝固然牢固,洪水来临,只要一角毁坏,那整条堤坝则瞬间被冲刷殆尽。 几人争先恐后的说出背后主使,甚至还将商会这些年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给抖擞出来。 时直丑正,都府兵前往各家,把涉及本案的主谋都抓回府衙。 有在那妓子处的,有在酒桌上的,也有安然入睡的。 来到府衙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发现都是熟人。 心里又惊又怒,鉴于齐王殿下的威压,也不敢反抗,只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汤老身上。 汤老也不负众望,施施然行礼,“不知齐王殿下将小人唤来府衙有何下示?” “哼!” 李延昭拿过手边的认罪书,展开让众人看个清楚。 “今日劫牢狱之人已经认罪,把你们全都供了出来,说吧,作案经过。” 汤老丝毫不慌,“敢问草民是犯了何罪?” 李延昭皱眉,眼中尽是不耐。 一旁的林功勋接过话来,他怕李延昭一个控制不住,就把这些人给砍了。 “吴大壮是你们杀的。” “那草民是怎样杀的?用的什么凶器?有何人证?” 这汤老丝毫不慌,林功勋咬牙切齿,若说他直接杀人,还真犯不着。 他能这么从容应对,必然是干惯了这些事。 那几个劫牢狱之人,承认是商会指使他们去的,可没承认商会是杀害吴大壮的凶手。 林功勋拍手,两名士兵架着张大庆走了过来。 这时,汤老的脸色变了。 李延昭看见他这样,心里舒坦了,斜歪在椅子上。 “怎么着,还嘴硬?” “汤老,小的全招了!” 张大庆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时,汤老也就不再说话,其余人见此情景,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瘫在地上。 汤老没想到张大庆这么没骨气就给招了。 不过他也不全然没有后手。 “王爷,您确定要治草民的罪?” “哦?本王治不得?” 汤老朝前走了一步,“您这么做,太子殿下知道吗?” 果然,大鱼后面还有大鱼。 李延昭神色一凛,随之笑了起来。 “本王向皇兄要个人,他不给?” “不是给人不给人的问题,还请齐王殿下屏退左右,草民有要事禀告。” 林功勋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涉及本案的人先收监,日后在做打算。 林功勋回到后院,于佳满心欢喜的朝他跑去。 “都尉,怎么样?他们被治罪了吗?” 被治罪了吗? 林功勋也不知道。 他摇摇头,“此事有些复杂!” 于佳不解,“张大庆招了,是汤老让他将尸体放置在神像中的。” “其余人也都是受他指使,而且也有额外的罪证,怎么不能治罪了?” 她想起当日痛哭的吴大庄妻儿,心中焦急。 “怎么不能呢?” 林功勋不知道怎么跟于佳说,他直觉的认为,这些事不再是他们能管的。 “林二柱,这几日你累了吧,好好休息,明日去城中买些胭脂水粉,衣衫首饰什么的,爷出钱。” 于佳却不管不顾的拉着林功勋的手臂,嚷了起来。 “怎么就不行?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吴大壮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都尉,到底怎么回事?” 林功勋看着胳膊上,于佳细嫩的手指,叹了口气,到底将她的手放下。 “林二柱,我们无能无力!” 好一个无能为力。 于佳心中悲愤,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权势都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倡导公平的人属于绝这大多数种的人。 她是一只小蚂蚁,无法撼动那蚁后。 “都尉,怎么办?” 于佳眼中聚集了泪花,“他们的冤屈无处伸张,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林功勋垂下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 “都尉,咱们往上爬吧!” 林功勋抬眸,似乎有些不懂。 “咱们往上爬,掌握权势之后,就可以为这些百姓申冤!” 林功勋怅然若失,“要爬到什么位置,才能保护这些手无寸铁的人?” 于佳嚅嗫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当皇帝吧? 可是当皇帝可看不到这些小人物的冤屈。 悲悯、无助、忧愁的情绪萦绕在两人心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督府衙张贴公示,张大庆、杨老头、钱老借祭祀期间,谋害人命,罔顾国法,其行为极其恶劣,立即收监,秋后问斩! 此案就这么不轻不痒的揭过去,其他无关人员都被释放。 顾二牛来感谢于佳,并送上了很多礼品,于佳却高兴不起来。 顾二牛意识到她的兴致不高,便想带着闺女离开。 于佳顿觉有些不好意思,便指着旁边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说道。 “这是你闺女?” 提起闺女,顾二牛满面春风,“正是小女!” 顾小怜羞涩的抿唇微笑,于佳也笑了起来。 果真如张大庆所说,是个美人坯子。 “你们有何打算?” 经过此事,顾二牛想离开渭江,带着女儿原离这是非之地。 “那,那张大奶奶......” 此时顾二牛面带羞涩,而后转变为决绝。 “黄粱一梦罢了,咱是下力的人,人家是谪仙般的人儿,凡人怎么能肖想神明?” 说的也是,阶级可不是光针对女子的。 等两人走后,于佳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的往房间里走去。 “李大人,你可对本王的决定有何异议?” 李大勋拱手行礼,“下官不敢。” “不敢,你的胆子这会儿小了?” “你请本王来,不就是为了想借本王出口恶气?” “事发巧合,正好遇见了命案,阖该你走运!”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认 李大勋跪在地上,伏下身来,他并没有否认实际心中所想。 不过这祭祀中的命案,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回王爷,下官实在是被逼无奈!” 渭江虽说属于巴蜀都府管辖之内,可地域却是紧邻两江。 两江现下是太子治下之地,商人们不敢动弹,就把威压施展在了渭江这里。 李大勋上任这些年也实在是难过的紧,前些时日因为粮食涨价问题又与商会发生了冲突,令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商会的人借“祭祀海神”搞出命案,分明是在给李大勋下马威。 从而能让李大勋从新向他们俯首称臣。 最好的人选便是与李大勋关系比较近的吴大壮。 这吴大壮是前两江总督曹金玉的下属,自从曹金玉出事之后,他们两人一起来到了渭江。 李大勋任渭江都督,吴大壮也就没有再进官场。 仅凭家里那些个活计,勉强度日。 这下因为李大勋受到牵连落得个身死的下场,李大勋那日的病并不是装的。 一边为吴大壮的死感到心痛,一边又为以后的谋划发愁。 这般急火攻心下,便病倒在榻。 李延昭沉声打断李大勋的思绪说道。 “自此在这渭江,你就能说一不二,那些个商会不敢再阻拦你!” 李延昭心有唏嘘,可怜吴大壮家中那孤儿寡母,已经命李昶给他们送了些银钱。 李大勋有些犹豫,这些商会的关系网盘根复杂,且根基极深,会这么轻易地放手这些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上攘攘皆为利往。 想让他们从此之后不再盯着他撕咬,恐怕有些难度。 见李大勋这般纠结的模样,李延昭有些不悦,他挑起剑眉问他。 “怎么,你在质疑本王?” 李延昭站起身来,“李大勋,你的病也该好了,明日姓汤那老小子该来拜访你了,你应该做好准备才是!” 李延昭说完话扬长而去,留下李大勋一人惴惴不安。 果真如李延昭所说,翌日大早,汤老率领各行各业的首领来拜访李大勋。 来的说辞美名其曰给李大勋娘亲送生辰贺礼。 这李大勋自然笑脸相迎,仿佛前日的矛盾不复存在一般。 甚至,说到尽兴处,李大勋和汤老两人把酒言欢,成了莫逆之交,以兄弟相称,成为渭江城又一美谈。 于佳听说此事的时候,一刻都在这待不下去。 她跟李昶要了只信鸽,“唰唰”几笔,写好信后,塞入信鸽腿上的小竹筒中,放飞了去。 此次命案告一段落,对李大勋来说是完美收官。 阿妍这边也准备行动起来。 明日便是李大勋娘亲八十大寿的寿宴,他们参加完宴席之后,就要返回军营。 晚间,李昶照常带着阿妍去了院子。 李昶一个手刀,打晕了丽娘贴身侍女,阿妍便向内室走去。 “林儿,你去歇息吧,不用守在我身边!” 床上传来清冷如冰的软哝吴语,透过床帐似乎有种不真实的反差感。 阿妍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似乎是感受到来人,床帐出伸出一只嫩如白葱的芊芊玉手。 紧接着,便是一盏妖艳至极的颜色,顷刻间将房屋照亮。 只是这秋水般水灵的眼眸,看见阿妍之后,便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外间的李昶听见声音,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往院子里看去。 “你是谁?” 丽娘用生硬的官话问着阿妍,上下打量着她,忽然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阿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想到家中双亲和仆人可能因眼前人而死,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怎么不可能?” 阿妍说的是苏州话,只是许久未说,有些生硬。 “我是阿妍呐,姨娘不认识我了吗?” 丽娘明眸中聚拢起水雾来。 “阿妍,你怎么还活着?” 阿妍直觉的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想让她活着,可丽娘的语气却透露出一丝欣慰与惊喜。 “你真的是阿妍?” 丽娘光脚走了过来,浑身柔若无骨,虽年过三十,看起来堪堪二十出头,让人好不怜爱。 “如假包换!” 阿妍的语气冷硬了起来。 丽娘站在她身前,愣了片刻,突然抱着阿妍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嗓子让坐在木椅上的李昶,弹跳起来。 随后他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紧张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阿妍在此刻也愣了起来,她的手紧握成拳,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阿妍,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丽娘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两句话,哭的让人心颤。 阿妍抬起手,僵硬的放在丽娘的后背。 “是啊,我还活着!” 丽娘抱着阿妍哭了一柱香时间,哭累了,方才停歇。 她摸着阿妍的脸,眼中柔情无限。 “阿妍,你和你娘亲长的真像!” 阿妍则是不知作何回答,喃喃自语道:“是吗?” 丽娘拉着她坐在了榻上。 “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过的好不好?阿仔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提起弟弟阿仔的名字,阿妍一瞬间眼神暗了起来。 丽娘心思聪慧,便想到了缘由。 “阿妍,活着就好,活着的人才有希望,有了希望就能报仇!” “报仇?”阿妍的眼神依旧暗淡,只是这暗淡中夹杂了些疑问。 “不错,这些年,我和李大人没有放弃为都督奔走。” “吴大壮每隔三日便出门找都督其余旧部联系,可惜,这次被人给害了!” “姨娘,你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 丽娘惨然一笑,“以为什么?以为他卖主求荣,才得来的渭江都督之位?” “阿妍,李大勋本是老实本分之人,并不擅长这些官场之道。” “他假意投诚,就是想坐上高位利于办事。” “依照我们的身份,这辈子很难还都督的清白,他就努力钻营,无所不用其极,才爬上了这个位置。” “那些人并不信任他,才安排他来到渭江做官,是以这些年他过的实在是辛苦。” “很多人跟你一样,对他产生误解,我们前些年没少吃这些暗亏。” 随后她抹了把眼泪,“忘了跟你说我为什么在这了。” “我是吴大壮他们拼死从锦衣卫手中救出来的,这些年他们也没有停止追查我们。” “被逼无奈,我才入了李大勋的后院,占了个姨娘身份,才能苟活于世。” “姨娘,你们辛苦了!” 阿妍说着就朝丽娘跪了下来,“谢谢你们为我家所做的一切!” 丽娘赶紧伏身将她扶起,“说什么胡话?若不是都督,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白骨,那还能得见人间光明?”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寿宴 阿妍近日的忧闷一扫而空,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丽娘,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丽娘敛下神色,“我要继续在这儿,瞅准机会,以助李大人一臂之力!” 阿妍心中涌起滔天潮涌,她紧握着丽娘的双手,“姨娘,你怎么可以?” 丽娘坦然一笑,眼中罕见的透出慈爱,“傻瓜,怎么不可以?” “我本是出身泥潭,这一生本没有机会再见天日。” “是都督和夫人给了我再生之机,为了他们我甘之如饴!” “况且我研习了八年,总不能浪费吧?” 这时门响了,门外传来李昶的声音。 “阿妍姑娘,咱们该走了!” 两人一时不察,天竟然快要亮了。 “阿妍,你现在跟着齐王殿下?” 阿妍慌乱起来,“我是跟着他,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在他营帐中做医女。” “在王爷身边,总归是安全的。”丽娘转身从梳妆台上拿出妆奁来。 她不由分说塞到阿妍手中,“拿着,出门在外花销大,我在这里用不着这些。” “姨娘.” 阿妍摸着手中的妆奁,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傻孩子,哭什么?咱们都得好好的活着!” 阿妍没有推脱,依照之前林二柱所说,丽娘的精神可能有些脆弱,受不得刺激。 外面又响起了李昶的催促声。 “阿妍姑娘,得赶紧快些,否则咱们回去就要碰见人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李昶看着阿妍眼睛红肿,跟平时清冷傲娇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他作为男子,这时候不便问姑娘的缘由。 两人快速出了院子,与送饭的小厮堪堪擦肩而过。 阿妍回到房间,见于佳一脸着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于佳看见阿妍,像是饿狼看见肥肉一般。 “我的亲娘哎,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随后她便发现阿妍眼睛红肿,手中还抱着东西。 “你怎么了?” 按理说她跟着李昶出去,不应该受到欺负。 看她拿着东西,是抢劫去了? 阿妍拉着于佳坐在了木凳上,把手中的妆奁放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将方才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于佳听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真的有人能为了报恩做到这个地步? “阿妍,我这里有个安全的去处,要不要让丽娘离开这里?” 阿妍想起丽娘柔弱倔强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要不要和李大人相认?” 从阿妍这得知李大勋是为了复仇,于佳对李大勋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就变了。 “今日过后,他便可知晓,看情况吧,不可引起他人的怀疑。” 万一有人注意到了,就是给李大勋带来杀身之祸。 可是那场劫难的幕后主使是太子,他们怎么能扳倒太子呢? 最好的做法,便是拉李延昭入伙。 于佳这也就想明白了,怪不得这李大勋频频想要亲近李延昭。 可惜啊,这李延昭对皇位不感兴趣。 “二柱,若是硬把齐王推上那个位子呢?” 于佳大惊失色,“阿妍,这,这太冒险了!” “好不容易活下来,不能再以身犯险!” “姐姐.不,你娘亲如果知道现在这个处境,一定也不希望你这么做!” 阿妍眼中则是露出决然的目光。 “可是我心里难受啊,就这样活在世上,与那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阿妍,我希望你好好的!” 于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说她,只紧紧握住她的手。 “二柱,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 早饭后,都督府便热闹了起来,今日李大勋娘亲举行寿宴,各方势力均来道喜。 李大勋乐呵呵的抬手作揖,说着恭维话。 于佳和阿妍来到府中,便远远见到李大勋八面玲珑,应对自如。 阿妍低声对于佳说道。 “他之前很腼腆,总是站在我爹爹身后微笑。” “若不是我从小对他很熟悉,他现在这般模样,我绝对认不出。” “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 这时李大勋似乎有了感应,朝两人所在之处看了过来。 呆愣片刻,李大勋便朝阿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间的寿宴十分热闹,于佳竟然看到了吴大壮夫人母子。 于佳想了又想,便朝母子两人走去。 “嫂嫂,你们来了!” 认尸当日,于氏见过于佳,便腼腆的朝她点头。 “这是令郎?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安乐!” 吴安乐扬声答道。 脆脆的童音,惹人疼爱。 于佳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安乐,平安快乐,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嫂嫂,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于氏的面色暗淡下来,“继续经营买卖,供安乐读书。” 读书是夫君的心愿。 可是此处已经不适合待下去,李大勋也护不住他们。 “嫂嫂,你带着安乐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吴大壮已经死了,她不忍心母子两人再在这里。 “我来安排!” 让于佳意外的是,早该离开这里的顾二牛父女。 “顾大哥,你们怎么没有离开这里?” “嗨,这不是没有离开成吗?” 看他满面春风的模样,于佳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不会跟着张大奶奶?” “呃,嗯!” 顾二牛大方承认下来,于佳看他这模样,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一段不可说的缘分! 林功勋手握酒杯“嘎吱嘎吱”作响。 他看着昏黄灯光下于佳言笑晏晏,明明知道她不会对顾二牛有其他情感,还是忍不住吃味! 一旁的李延昭嗤笑一声,“怎么着,不高兴?” 林功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有!” “哦!”李延昭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 林功勋: 当晚李延昭和林功勋都喝醉了,被各自的亲信送回了房间。 阿妍也去跟丽娘告别,于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有些无聊。 明日就要回渝南军营了,这次真是收获满满。 知晓了灭阿妍全家的幕后主使是太子,也有可能是灭林功勋全家的凶手。 毕竟当今天下,只有太子最有权力能使动锦衣卫。 上一世,林功勋与太子勾结在了一起吗? 他为什么要帮林功勋灭林家老小十一口人?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开 翌日清早,众人准备出发。 临出发时,李元媛闹了好大一通脾气。 本来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制造机会和林功勋接触。 可这些时日,因为命案林功勋早出晚归,见不到人不说,空闲下来还要躲着她。 她是洪水猛兽,让他这么害怕? 本来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想要给林功勋一个教训。 可是看到阳光下那少年清隽挺拔,英武不凡的身影,她又舍不得下手。 心中的郁结之气无处释放,发泄到双儿身上又不过瘾。 出门就看到于佳和阿妍言笑晏晏,瞬间便急火攻心。 “林二柱,给本公主过来!” 于佳看见一脸怒气的李元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亦步亦趋的走了过去。 “小的林二柱参见公主殿下,敢问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李元媛拿出皇家风范,轻甩衣袖,睥睨众生。 “林二柱,回程你就在本公主身侧伺候!” 于佳不动声色,不明白这姑奶奶什么意思,便停顿了一下。 “这” “怎么?你敢忤逆本公主?” 林功勋在马车左侧,将两人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是李元媛迁怒于林二柱。 可他不能现身,否则李元媛则会变本加厉。 他闪身来到李延昭身侧,此时的李延昭正在与李大勋做着最后的告别。 “王爷!” 林功勋拱手行礼,“时辰不早,还应赶早出发,才能赶在下个驿站休整!” 这厢李大勋便向几人拜别。 “王爷,这公主要让林二柱去她身旁伺候。” 林功勋面无表情,“现下林二柱是男子打扮,这不合规矩不说,恐影响了公主的清誉!” “呵!”李延昭轻喝一声。 “功勋,你怎么也跟林二柱学会拐弯抹角了?” “想让本王出手?” 林功勋恭敬低头,但笑不语。 “公主是我一奶同胞的妹子,你让本王把她心悦之人拱手让与他人?” “功勋,你这些时日跟林二柱接触过于密切,是受了她的影响,脑袋不清明了罢!” 李延昭句句不离林二柱,大有林二柱带坏林功勋之意。 “看来王爷是不想出面了?” 林功勋仰起头来,“王爷,你知晓我对林二柱的心意,况且就算是尚了公主,小的能有什么前程?” 李延昭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知道林功勋的志向。 从他改名字来看,此子绝非那贪图富贵之人。 当初他也是看中了林功勋身上的这股劲,才会向太子要了他来。 可这李元媛毕竟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子,他的心还是偏向妹子的。 “功勋,你这让本王如何是好?” “王爷,在功勋有生之年,必将以王爷马首是瞻!” 林功勋说着就朝李延昭跪了下来。 到底是皇家人,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 他赶忙伏身扶起林功勋,“你这是干什么?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这点小忙本王岂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小的多谢王爷!”林功勋低头掩饰眼中的情绪。 这也算是在李延昭这里正式表明心意,但愿以后在这件事上李延昭不会再偏向李元媛。 这厢于佳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双儿怒不可遏,双手叉腰。 “公主屈尊降贵让你去伺候,你还在这推三阻四,是何居心?” “怎么回事?” 李延昭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他走到三人面前,扫了一眼于佳,又转向李元媛。 “你看你,跟一个小兵置什么气?” 他没有说下人,让于佳感到意外。 这是想替她出头。 果然,李延昭接着说道。 “你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怎能让一个粗鄙的小兵来护驾?” “三哥这有武功高强,又不会忤逆你的好手,分给你几个!” 李元媛嘟嘴,满脸委屈,“三哥,你明知我的心意。” 她咬着嘴唇,一脸无辜的看着李延昭。 “我实在是生气!” 李延昭没有接话,转头对于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你上峰!” 于佳如蒙大赦,拱手行礼:“小的多谢王爷!” “你给本公主站住!” 李元媛厉声喝道,李延昭则是拉着她的手臂,“好了好了!” 于佳拔腿就跑,跑到方大山身边,轻轻拍着胸口。 “怎么了,被狗撵了?” 方大山整理着缰绳,头也不抬的问道。 于佳轻笑了起来,手摸着被打的脸,寒气毕现。 “还真是被狗撵了!” 听见于佳的声音,阿妍从马后方走了过来,“二柱,你这是怎么了?” 她担忧的看着于佳通红的左脸,而后又转向李元媛和李延昭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打你了?” 于佳笑嘻嘻的安慰她,“没事,迟早我会打回来!” 李延昭把李元媛哄好之后,就下令出发。 林功勋匆匆走向于佳,看着她的左脸满脸寒意。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茶色瓷瓶递给于佳,“消肿止疼的!” 于佳接过来,左右端详着瓷瓶,“都尉,这不便宜吧?” “没有你贵重!” 于佳赫然,脸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掺杂有其他情绪。 “那小的多谢都尉!” 在渭江耽搁了十日左右,来到了五月初。 清早赶路还算是凉爽,只是到了午间,太阳照在身上,有些暑意。 于佳在现代最喜欢夏天,可以吹空调,吃西瓜冰激凌,可是在这里她却最害怕过夏天。 身上粘腻,就得洗澡,这以往洗澡就像是小偷一般,半夜偷偷摸摸的去河边。 今年应该比较好过,有了自己独立的营帐,狗剩又是个很负责的亲兵。 想到这,她也不知道狗剩和长海儿在军营过的怎么样了! 长海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于佳的床上,打起了喷嚏。 “这是谁在想小爷?” 路上李元媛除了用食、安歇挑剔了些,总算是没有再找于佳的麻烦。 李延昭也是尽量顺着这位姑奶奶,整个队伍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这惹得方大山唉声叹气,“若是让咱们骑马,不需片刻便能到达巴陵郡!” 听方大山提起巴陵郡,于佳脑海中便浮现出刘奎风凄惨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挨打之后,伤恢复的怎么样?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献计 众人来到了客栈,客栈掌柜的看见为首的几人,便扔下手中的账本,赶紧跪了下来。 此时客栈中没有其余客人,便很快将他们安排了去。 于佳把行李放好,跟阿妍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她先找客栈小二打探刘奎风的消息,想不到还真有收获。 “大人,您问小人,可问对人了!” 店小二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大人不知,这刘奎风的狗胆有多大。” “哦?”于佳也跟着压低声音。 “愿闻其详!” 原来于佳他们走这十多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刘奎风拖着伤体来药房抓药,药房得了王二的吩咐,谁还敢卖给他? 本来这个小地方就只有一个药房,药房掌柜的不肯卖药,那基本上就想要刘奎风的命。 刘奎风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便躺在了药房门口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药房学徒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因着他的事起了怜悯之心,便偷偷的将药房要扔掉的药材碎渣给了刘奎风。 刘奎风靠着这些药渣,居然捡回了一条命。 在五天过后,能蹒跚走路的时候,他不是远离这里,而是偷偷进了一家酒楼,给刘奎荣几人酒中下毒。 许是上天对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当时他的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 刘奎荣几人很快毒发身亡,不过要是说上天眷顾他吧,还不全然是。 当时他手中还有残留的毒药,准备找个地方一了百了。 在他离开酒楼的时候,被赶来的衙役逮了个正着。 现今正关在那牢狱中,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 于佳表示对此事无言以对。 明明是刘奎荣他们欺负老实人,好不能让人家报仇了? 报仇之后就要把人家砍了,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于佳气的长吁短叹,连最爱的红烧肉都没有吃上几口。 “二柱,你怎么了?” 阿妍见于佳这般忧愁模样,便起了好奇之心。 晚饭只有阿妍和于佳两人在房间吃,这个时候也不用顾忌有人会听到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当下就把今日打探关于刘奎风的消息说了出来。 阿妍往于佳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赶紧吃!” 于佳哪还吃的下去。 “现在的律法就是如此不知变通,况且这次是人赃俱获,在怎么惋惜都无能为力!” 于佳想起那日走的时候,往刘奎风手里塞了银子说的话。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话,这刘奎风才去报仇的? 不过看刘奎风的处事,还真是大胆,这要是放在军营里,肯定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不光是有胆量,还有勇气! 于佳的心痒痒起来,她明知道此案不可能翻案,还是找到了林功勋。 “都尉,您说这个地方的牢狱结实不结实?”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你心中又酝酿了什么坏点子?” 于佳挠头,有些脸红。 “什么坏点子?小的脑子中有了一种想法!” 林二柱这个人,时不时的就想出点新鲜的花招,林功勋还真怀疑她脑子中是不是有本“坏点子”书。 一旦空闲下来,就要从书中学习些新鲜招数。 “那你说吧,除了劫狱,还能有什么想法?” 于佳被捅破也不见尴尬,她见林功勋态度有所松动,于佳便大胆的说了出来。 “都尉,咱们渝南军营有骁厉悍勇的先锋营,每次有什么战事他们总是冲在前面。” “每次他们的伤亡都是最大的,小的实在是于心不忍。” 林功勋嗤笑一声,“离开先锋营后悔了?” “都尉,你让小的把话说完!”于佳不满的跺脚抗议。 “有些个战役,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先锋营下场。” “但是又必须有人伤亡做出牺牲,那小的心中就有了最佳人选。” “什么人选?” 林功勋恰到好处的问起,于佳心中甚是满意。 “那些个死囚犯!” 这下林功勋正色的看着于佳。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于佳点头:“十分肯定!” 林功勋沉思片刻便拒绝。 “死囚犯,就是犯事的囚犯,怎么能让他们待在军营?” 于佳急了,“那朝中有大臣犯了事,也有罚迁到贫寒之地的。” 据她浅显的历史知识所知,这巴蜀之地就是流放罪犯之地。 “都尉,您想啊,若是这囚犯在军中,被将士们英勇无畏的精神所感染,下定决心做个好人,这不是正能量吗?” 林功勋侧目,“什么是正能量?” “嗯?怎么说呢,就是好的一方面能让他们学习,比如说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还有就是刚才小的说的,能大大减轻先锋营的伤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林功勋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还真别说,这个提议有点意思。 他转头看着于佳,眼中满是赞许。 于佳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林功勋心动了。 不由得得意起来。 这让林功勋心中警铃大作,“你这丫头.小子,无利不起早,说吧,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于佳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林功勋,便把刘奎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功勋了然,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虽说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嬉皮笑脸的,实际上比谁都冷血。 尤其是刚来渝南军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冰块。 可是两人接触的时间长了,他愈发觉得,林二柱并不像这么冷血的人。 “你是觉得刘奎风报仇这件事做的对?” 于佳可不能传播负能量,她赶紧摇头。 “可不是,咱可不能这样说。” 见林功勋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放弃了抵抗。 “小的心中是有这么点小小的想法,不过不多。” “小的还是以大局为重的,以咱们军营的发展为先!” “你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功勋抬手弹了下于佳的脑门,“我去找王爷请示!” 于佳心中充满期待,只要林功勋出马,这件事基本上也就成功了一半。 晚间于佳正忐忑,便从方大山口中得了消息。 都尉让他们从牢狱重刑囚犯中挑选有资格进军营的人。 前提是要对军营有用! 于佳大喜过望,林功勋的形象在她心中高大了许多。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佳军 于佳立即跟着方大山来到了牢狱中。 这里是等候秋后问斩的囚犯,他们大多已经放弃了希望,看见来人,只麻木的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 只有那被抓进牢狱,还有刚被定罪的人,大概心存希望,朝于佳二人大声的叫喊着。 “大人,冤枉啊!” “大人,草民没有杀人,草民那晚真的是路过!” 于佳对身旁的方大山说道:“这还真有不少冤案!” 方大山冷哼一声,“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前面带路的狱卒小心赔笑。 “大人,小心脚下,咱们到了!” 于佳也不知道林功勋怎么说动李延昭的,这件事李延昭肯定得上报朝廷吧! 于佳猜的没错,李延昭确实向皇上传了密信,皇上对他这种做法,大加赞赏,这些都是后话。 李延昭将此事全权交由于佳负责,包括后续的训练,这些人都并入于佳的步兵营。 于佳看着牢狱中的人,心生感慨,大喊道。 “众位兄弟,如今南方南蛮作乱,北方鞑靼骚动,皇上现在给咱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见能“活命”,牢狱里一时间“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 “大爷,您不是在蒙骗草民吧?” “什么活命机会?” “我愿意,只要能活着!” 于佳蹙眉,狱卒便用铁棍朝他们身上敲击,“安静,安静!” 等囚犯安静下来,于佳继续说道。 “活命机会是有,只不过要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狱卒这里有纸笔,若是你们有识文断字的,就把自己的所长写在纸上。” “若是不识字,就向狱卒口述便可!” 狱卒那着纸笔忙活起来。 刚开始狱卒还劝说于佳离开此等腌臜之地,在外等候便可。 于佳不愿,她太了解这些狱卒了。 若是她转身走了,这些不识字的,说不定有什么特长,没钱贿赂狱卒,也没有机会展示。 于佳和方大山在牢狱中等候了一上午,收获颇丰。 两人把纸张挨个看去,这囚犯中竟然卧虎藏龙。 有绿林好汉、山匪、家道中落文采斐然的少爷、精通机关的镖师,还有那善口技、易容的师傅。 于佳看着这些人的简介,心潮澎湃,午饭都来不及吃,当下就组织这些人开始演示。 最让人意外的是刘奎风,于佳知道他识文断字,可没想到他竟然熟读兵书,对各种阵法也有独到的见解。 在这逼仄昏暗,臭气熏天的牢狱中,“于佳军”就这么诞生了! 于佳总共筛选出四十六人,这四十六人在大周朝军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视于佳为再生父母,对于佳衷心服从! 回去的路上,部队又壮大了,后面的四十六人刚出牢狱,身体虚弱,于佳找来了八辆牛车运送。 她满心欢喜的对阿妍说,“这下真是一举两得,不知道这些人的信息有没有上报朝廷。” “若是出了纰漏,再弄成通缉犯可就大事不妙!” 阿妍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瞧你紧张的!” “这些人的信息,方大哥早就报给了王爷,想必王爷也把此事提上了日程。” “那就好,那就好!” 于佳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囚犯们,心中欢喜,成就感十足。 很快就到了分界点,李延昭要回南通,林功勋和于佳他们要回渝南。 李延昭这些时日并没有和阿妍过多接触,他只抬头看了一眼,也不再问。 “王爷,小的要不要问问阿妍姑娘?” 李昶似是看懂了李延昭的意思,便上前一步说道。 “问什么?”李延昭不解。 “问阿妍姑娘回不回南通,您不是想吃她做的手擀面了?” 李昶扬眉问道,这时候李延昭怎么打起哑迷来了? “李昶!” 突然听到李延昭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他,李昶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爷,小的在!” 明明今天天气阴沉,李昶还是起了密汗。 “你什么时候和阿妍关系这般好了?你瞒着本王做了什么事?” 李昶浑身发软,他摇头否认,不再说话。 李昶跟于佳出去的事,李延昭知道。 他跟阿妍去后院找丽娘,李延昭是不知道的。 但看现在李昶的模样,很明显是有事瞒着他。 不过看他这般紧张,也没有主动开口跟他提及,李延昭也就歇了再去问的心思。 罢了,无非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这么一岔开话题,李昶也就没有再问阿妍的事。 阿妍自是十分开心,她能跟着林二柱回渝南军营了。 两队人马分别,很快便回到了军营。 于佳马不停蹄的给这些囚犯安排住处。 他们身份特殊,不能将他们与普通的小兵安排在一起。 一是她对这些囚犯到底不是很了解,万一伤了小兵的性命就不好了。 二是这些囚犯不管有罪还是无罪被关进牢狱,身心脆弱,恐怕小兵一句无心之失便能使其暴走。 还是分开为妙。 他们的身体虚弱,需要专门的教头教习一番才能成为真正的士兵。 训练第一天,于佳以为这些囚犯要有什么怨言,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不光对训练项目没有任何怨言,还会主动要加量,似乎是唯恐于佳嫌弃他们! 一个囚犯腿上的旧伤裂开,还在主动要求行跑,于佳一阵心酸。 “你们不用这么卑微!” 这些话,于佳没法说出口,她知道这些“平等自由”的言论,这些人肯定无法接受。 于佳朝林功勋的营帐走去。 “都尉,我要给这些人的队伍取个名字,不能用是囚犯囚犯的叫他们吧!” “这多伤人的自尊?” 林功勋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于佳见林功勋这副模样,主动说了起来。 “我要叫他们于佳军!” “嗯?这是什么意思?” 林功勋不解,若是根据林二柱的张扬个性,不应该叫什么林家军什么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于佳是林二柱的真实名字。 于佳一顿胡诌:“于佳就是个名字,就是个名讳,没有特别的意思。” 见林功勋一脸不信,于佳也不解释,下了决心。 “就叫他们于佳军!”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西湖龙井行为 自从“于佳军”成立之后,于佳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磨合初期,她事事亲力亲为。 整个五月间,她比之前晒黑了一个度。 好在这“于佳军”的人不负众望,按照新兵营的考核方式,都能过关。 于佳作为拳击教练,她平日里教学员的招数都是一些套路。 但她本人却是非常喜欢灵学灵用,甚至是要让于佳军的人根据自己的特点,指定些计划。 “咱们是人,是人就会有想法。” 于佳负手而立,站在校场上,微风浮动,吹起了衣角,也吹起了她鬓边的碎发。 “我不要求你们每个人全然按照教头教的方式去学习。” “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遵命!” 出了校场,长海儿就凑了上来。 “校尉,来信儿了!” 于佳快步回到营帐,拿起密信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长海儿立在一旁见于佳的面色愉悦,便知事情办妥了。 等于佳放下信纸,长海儿麻利的把信收了起来。 “校尉,小的有个想法!” “说吧!” 于佳转过案牍,坐在木椅上,背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得了这片刻的放松。 “小的想上山!” 于佳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戏谑的看着长海儿。 她暗自感觉自己的气势不够,便学着林功勋伸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长海儿,你想上山干什么?又皮痒了?” 前几日长海儿得了于佳的命令,独自一人上了桑措山。 在那处迷了路,被巡逻的士兵给带了回来。 这次居然还要上山,记吃不记打! 长海儿神秘一笑,“校尉,这是小的的秘密!” 桑措山偶尔有百姓出入,看长海儿这番笑的不要钱的模样,不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思及此,于佳坐正了身体,严肃了起来。 “你不能上山!” 看长海满脸委屈,就要反驳,于佳便沉下脸来。 “怎么着,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你和狗剩一块去骑兵营,把阿城给叫来,我有话问他!” 长海儿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走出了营帐。 不消片刻,便听见长海儿扬声招呼狗剩去骑兵营。 “这小子有些反常!” 半刻之后,营帐外响起阿城的声音。 “小的阿城参见校尉!” 于佳从椅子上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阿城!” 于佳扬手掀开营帐门帘,看向来人。 有些时日未见,阿城的个子窜的很高,皮肤黝黑泛着健康的光泽。 一身短打骑装,面带憨厚的笑容显得格外纯朴。 “林校尉,找我来何事?” 于佳并未纠正阿城的称呼,她始终记得刚升火长的时候,林功勋的叮咛。 要对下属恩威并施,要有上峰的派头。 “好小子,你这是吃了竹子了?一节一节的往上长?” 这下阿城笑的见牙不见眼,“小的没吃竹子,就是军营中的饭食太香了,便多吃了些!”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幸亏肤色黝黑,如若不然此时的他肯定闹个大红脸。 “哈哈哈哈哈!” 几人大笑了起来。 自从于佳军来到步兵营之后,于佳的整颗心一直悬在头上,脑袋提溜在裤腰上。 这时可算是找到了宣泄口。 “来,阿城,咱们进营帐说话,狗剩,去烧点热水。” “长海儿,你去将上次都尉送我的茶叶拿些来。” 阿城有些拘谨,“校尉,您别忙活了,咱们喝不惯这茶叶子。” 两人之前相处很是融洽,于佳甚至把他当弟弟看。 阿城也没当于佳是外人,便开口道。 “校尉能不能给小的些吃食?” 他“嘿嘿”一笑,“我早间吃的饱饱的,这还没半晌肚子便又空了!” “你们俩听见了吗?赶紧把饭食多准备些。” 于佳扬手放在阿城肩膀上,刚碰到他的衣角,便感觉有些别扭。 这阿城比她高了一头,她才堪堪阿城下巴,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于佳收回手,爽朗一笑。 “走,阿城,咱们进营帐!” 两人于矮案前坐定,于佳便给阿城倒了一杯清水。 “阿城,这些时日,我也没有去过骑兵营,你过的怎么样?” 阿城伸手握住茶盏,神采飞扬,仿佛找到了主场。 “营中士兵骑射训练效果甚好,校尉还夸我了呢!” 想起应天那张黑脸,于佳不禁笑了起来。 “真好啊!那阵法如何?” 阿城放下茶盏,眉宇间有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不知道是不是大周平原居多,士兵不是很适应我的阵法布置。” 那就是训练效果不是很好。 学会骑马,能快速追上敌军,也能快速逃跑。 打仗可不是单枪匹马冲锋陷阵,得讲求策略。 若是阵法用的不好,首先就失了些先机。 “你们校尉有何见解?” 提起应天,阿城有些发怵。 “校尉并未说其他的,只说按照小的制定好的方法训练,不可心急。” 这应天看着是一个黑面冷言的汉子,实际上心思有时候比她这个女子更加细腻、沉稳! 这时长海儿手中端着吃食走了进来,“阿城,快吃吧!” 阿城看着眼前的窝头,碟子里是酸菜炒肉沫,便也不客气,狼吨虎咽的吃了起来。 “哎呦这死出,咳咳,这模样,你们校尉断你的饭食了?” 长海儿笑嘻嘻的说道。 阿城则是呜咽着反驳。 于佳看着两人斗嘴,心思已然飘远。 找阿城来初步了解骑兵营当前状况,看来不甚理想。 这事还得找应天来谈,必要的时候,甚至还要找林功勋。 自从上次林功勋表白之后,于佳每次找他都要建设心理防线,为自己加油打气。 别看每次跟林功勋沟通的时候,像没事人一般,可她心中的忐忑又有谁知道? 每次看见方大山“我明白,不打扰你们”的表情,于佳心中便向被人塞了大块石头一般沉重。 她何尝不想离林功勋远远的,可这里是林功勋说了算,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若是外人知道林功勋向她表白被拒,又巴巴的找人家,不是让人家戳脊梁骨吗? 不接受人家,偏又要来撩拨人家,于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极了那西湖龙井。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交换教头 于佳先来到了骑兵营,她观察好情况之后,便朝应天的营帐走去。 只是刚靠近营帐,金彭安的声音便从营帐中传了出来。 于佳心生疑虑,这金彭安什么时候跟应天关系这般好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营帐中又响起了林功勋的声音。 林功勋也来了,于佳站在营帐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步兵营离骑兵营有段距离,不能白跑这一趟。 正在犹豫间,身边便响起了一道少年独有的粗哑声音。 “小的参见林校尉!” 吓得于佳猛一激灵,她收回了手竖着耳朵听了起来,这时营帐中安静了下来。 于佳搓着手咳嗽一声,她有些尴尬。 这怎么看,怎么有种听墙根的嫌疑。 “哦,免礼,我来找你们校尉有点事,他在吗?” 只能“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小兵抬头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校尉在营帐中,林校尉进营帐便可!” 于佳只得硬着头皮朗声喊道:“应校尉在吗?” “在,二柱你进来吧!” 于佳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看见林功勋和金彭安两人,于佳夸张的瞪大双眼,似是没有料到两人在此一般。 她拱手作揖,“小的参见都尉,参见军师!” 金彭安扫了林功勋一眼,只见他面色阴沉,并未出声,便乐呵呵的打圆场。 “二柱来了!” 于佳顺势挺直身板,笑眯眯的说道。 “军师,小的来了!” 应天疑惑的看向林功勋,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营帐中的气场有些不太对。 仿佛有些压抑,又有些怨怒,好似那深闺怨妇发出要发牢骚一般。 这可难倒了这个八尺魁梧大汉,他总不能开口问吧。 他无措的看了眼金彭安,后者像是习惯了,与林二柱话着家常。 什么步兵营训练事宜,于佳军训练事宜。 应天心中叫苦不迭,你把话说完了,我说什么? 当下他接过于佳的话头来,“确实,二柱你最近辛苦了,我都没怎么见过你!” 此话一出,他感觉温度明显比方才冷了几度,这? 这又踢在了铁板上? 应天仰头望向头顶,这是他的营帐,总不能夺门而出,避开这是非之地吧? 于佳从进营帐开始,便感受到了林功勋凛冽的目光。 她虽然与金彭安和应天答话,余光一直注意着林功勋的一举一动。 他的目光笼罩在于佳身上,像是被凌迟一般,犹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身上。 于佳惊惧只余,又觉得有些气闷,甚至有些酸楚、委屈。 为何要这般眼神看她? 这些时日她又没有招惹他? 于佳心不在焉的跟应天回话。 “这些时日,营中军务繁忙,我来找你也是抽了这上茅厕的时间来的!” 应天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只笑了两声,便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便收回了嗓子。 “那二柱老弟找我有何贵干?” 提起正事,于佳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道。 “应大哥,你营中的阵法训练的如何?” 于佳让长海儿找阿城是悄咪咪的,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应天发现。 她可不想让应天怪她手伸的太长,对她产生猜忌。 “哎,不甚如意!” 应天重重叹了口气,并没有忌讳林功勋这个上峰在场。 于佳沉吟片刻,便有些犹豫的开口。 “今日校尉也在此处,小弟就有话直说了!” 突然被CUE,林功勋面色又阴沉了几分,终于想起他来了。 “我从渭江收来的人中有善兵阵者,若是应大哥实在忧心,不妨让他来试试!” 这话说的属实冒险,应天心中迅速升起不悦之感。 你一个步兵营的校尉,手伸这么长干什么? 你当军营是你家?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你于佳军中的人?” 应天的语气生硬了起来,于佳从中听出了些意味。 她连忙解释。 “应大哥,你先别急,先听小弟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我招于佳军来是为了减轻先锋营的伤亡,此事之前也与都尉说过。” “可这些人还达不到先锋营的身手,我就想着,要让他们全面发展!” “全面发展?”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时,林功勋早就把那些别扭抛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意思?” 于佳咽了口唾沫,“就是让他们各个营中的技能都学会,才能担此大任!” 实际上,这些人不光是送死这么简单,还要跟先锋营打配合。 就相当于李延昭身边的侍卫与死士。 当然,先锋营的人是侍卫,于佳营的人就是死士。 这样双管齐下,才能保证渝南军营固若金汤,所向披靡! “那二柱老弟的意思是?” 应天缓和了语气问道。 “我想借你的教头阿城一用,教于佳营的人骑射。” “我把阿城借走之后,就把于佳营中善兵阵的刘奎风来训练骑兵营。” 原来是想换着教头来训练小兵。 应天面色稍霁,他见林功勋并没有开口,虽然感觉此法可行,却没有松口。 “这都尉怎么看?” 他又转头看向金彭安,“军师又怎么看?” 金彭安用手捋着胡子,他可不敢妄下结论。 “功勋的意思?” 几人便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林功勋身上。 林功勋见几人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扯了扯唇角。 “这是你们两营营官的职责范围,不用来问我。” 那就是同意了呗! 于佳咧起嘴,笑了起来,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应大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应天心中也有了些迫切,他急需看到骑兵营做出转变。 作为全力抗击南蛮骑兵的主力,他必须得把渝南骑兵这杆尖枪磨的瓦光蹭亮,好给那南蛮子重重一击。 “今日便可开始,二柱,叫你骑我的马回去,赶紧把那个什么风接来!” “哦呦,小弟何德何能,今生能骑上应大哥的千里神马?” 于佳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她想到此事会有阻力,没想到这应天为人这般通透。 “哈哈哈哈哈!” 应天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二柱老弟若是能帮老哥让骑兵营更上一层楼,别说是这千里神马,就算你要那天边的星星,老哥都要去给你摘!” 孬蛋子:摘星星?显着你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怎么惹着他了? 于佳笑嘻嘻的寒暄着,丝毫没有顾虑到气氛已然凝结。 金彭安看着于佳与应天的互动,再看看林功勋,摇头失笑。 “都尉,老夫要去查看先锋营小兵的伤势,就先告退了!” “啊,军师您要走啊?” 于佳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他,事关骑兵营兵阵,金彭安应该有所见解。 “走啦走啦,老喽老喽!” 见金彭安神神在在的模样,于佳满脸黑人问号。 再转头冷不丁和一脸阴郁的林功勋对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尉,您还有什么指示?” 林功勋没有答话,阴恻恻的扫向一旁独自乐呵的应天。 “应天,今日你去军需营找杜大彬运一些刀枪剑戟来。” 嗯? 运? 应天扬眉,心中腹诽,老子是骑兵营的,打头阵的,不是那牲口骡子。 “敢问都尉,这些刀枪剑戟运送到何处?” “运到京城!” 应天:.莫名其妙! 于佳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还有你林二柱,带着于佳营的人去巡山!” 于佳:??? 于佳可不是应天,受到这无妄指责,当然要气势铿锵的据理力争。 “为什么?” 不待林功勋回话,于佳便继续说道。 “为什么要让于佳营的人去巡山?” 林功勋冷笑一声,“巡山是必要的存在,否则像那脑袋是摆设的亲兵,不就回不来了?” 于佳气急,碍于应天在场隐忍不发。 “都尉就事论事,怎可迁怒于小的?” 不知道林功勋发的什么斜火,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要拿他们两人出气? 应天一看两人剑拔弩张的,尤其是林二柱,额头青筋毕现,甚至双拳紧握,随时一副暴走的模样。 他便赶紧告退,省的惹祸上身。 运器械,就运器械吧,这气压也太吓人了! 应天离开营帐之后,于佳没了顾忌,双手叉腰。 “都尉,平心而论,咱们就事论事。” “于佳营的人刚来军营不久,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营中生活。” “未与军营结下深厚感情,在这里还没有找到归属感。” “若是让他们去巡山,可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这些人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那周边的百姓可就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那你的意思是?” 林功勋的语气跟当日李延昭在巴蜀郡问她的语气一模一样,分明带了上峰的威压。 “小的能有什么意思?都尉的命令,小的照办就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于佳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抿唇不再言语。 这让林功勋顿时偃旗息鼓,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中,浑身郁气无处释放。 可是心中憋闷的难受,心尖满是酸胀之意。 “林二柱,你在跟爷甩脸子?” “小的不敢,小的以都尉马首是瞻!” 于佳毕恭毕敬的朝林功勋行礼,面无表情,甚至声音都不带起伏! “你”林功勋咬牙切齿。 “林二柱,你敢恃宠而骄!”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在原地。 于佳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回到渭江,林功勋向她表明心意的那日。 有些无措,又夹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欣喜,可更多的便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这矫情的委屈从何而来,只要林功勋冲她发火,她就感觉到委屈。 许是方才林功勋拿话来压她,她才觉得委屈吧。 不过这上峰对下属施展威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于佳有些慌乱,她避开林功勋的眼神,低下头来。 林功勋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不想这么说的,谁知道话到嘴边竟然说成了这样子。 “咳咳!” 林功勋握拳抵在唇边,“你回去吧!” 于佳得了命令,慌乱的逃走,身后似乎有洪水猛兽。 由身后传来热烈而炙热的眸光,令她慌不择路。 应天这厢正在为于佳准备马匹,突然就见她像撞邪一般,飞快的奔跑着。 他转头看向营帐,又看向继续飞奔的于佳。 “谁来告诉老子,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两个这般不正常?” 跟于佳打照面的公鸭嗓少年倾身来到他身旁,一副了然的模样。 “校尉,咱们都尉对林校尉是真好啊!” 应天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回炉重造去!” 少年是他的亲兵,名叫周小蛋儿,今年才十一岁,因着年龄较小,说话便没有这么多顾忌。 他丝毫没有想到自家校尉和这“受宠”的林校尉是同级,是林功勋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竞争者。 不错,就是竞争者,谁能在上峰跟前露脸,不就能上位? “校尉,小的意思您明白不?” 应天一脸嫌弃的看着挤眉弄眼的周小蛋儿,“怎么了?眼睛抽抽了?” 看自家校尉这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周小蛋儿翻了个白眼。 “滚你娘的蛋儿!” 应天一脚踹在了周小蛋儿屁股上。 周小蛋儿一脸委屈的摸着屁股,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自家上峰只会知道骑马练兵打仗,怎么这般不通人情世故? 于佳全力加速,回到营帐中才感觉四肢酸软无力,好久都没有跑的这般快了! 狗剩见她汗如雨下,脸上、身上灰扑扑的,好不狼狈。 他赶紧从木架上拿出手绢,湿水递给于佳。 “你干嘛去了?怎么这般慌张?” 于佳用手绢擦着汗,嘴里喘着粗气。 “没事!” 她才不会说,林功勋又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于佳自然没有带于佳军去巡山,她梳洗一番,让狗剩将刘奎风带了过来。 “小的参见校尉!” 刘奎风穿着褐色短打马褂,同色到脚踝裤子,拱手行礼,满脸恭敬。 “免礼!” 眼前的刘奎风与之前文弱书生的形象大相径庭,现在面皮黑了,精瘦的身形散发出阵阵活人气息。 之前的他浑身萦绕着绝望的阴沉气息,哪有半点活人的影子。 许是现在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重新振作起来,才能有此精神面貌。 “刘奎风,你这段时间在军营过的可还习惯?” 于佳的声音在营帐中飘荡,她有些许紧张。 这找大副的工作得尽早提上日程,她真的不适合干这个工作!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可有欺负你? 刘奎风羞涩的笑了起来,这让于佳有些心安,才不至于那么紧张。 她继续说道:“可吃的好?睡得好?有没有小兵欺负你?” 刘奎风一脸慌张的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人欺负小的。” 他放下手,双手抓起的马褂的衣摆,而后又用两只手的大拇指抠着衣角。 “小的在这里吃的饱,穿的暖,再也没有人欺负小的,再也没有人看不起小的。” 刘奎风抬眼,满眼水光,“是校尉给了小的第二次生命,小的无以为报。” “来生愿做校尉脚下草,手边风,座下椅,衔草结环来报答校尉再造之恩。” 于佳心下动容,她最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 “哎呦,你看你,为什么不能托生成人?” “光是些边角料!”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把“报恩”这种事说的这般有意境。 刘奎风抬手,不着痕迹的擦了把眼泪。 “小的在此处过的很好,校尉无需挂心!” “这就好,这就好!”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于佳不得不在次说话。 “刘奎风,我看了你之前在牢狱中写下的信息,你会些兵法步围?” “小的会一些,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刘奎风面色红润,他是紧张的了。 于佳笑了起来,“谦虚了!谁不是先从纸面得来的学识。” “现下给你机会施展,你可愿意?” 刘奎风身形一滞,单膝跪地,执手作揖。 “只要校尉不嫌弃,小的愿为校尉排忧解难!” 刘奎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会骑马,于佳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就策马带着刘奎风赶往骑兵营。 “校尉,要吃饭了,您去哪?” 长海儿在她身后大喊。 于佳迎着风,大声回应。 “不吃了,去骑兵营占个便宜!” 不过须臾,于佳两人就来到了骑兵营。 她拉起缰绳,抬腿下马,小心翼翼的把刘奎风扶了下来。 刘奎风面色苍白,下了马之后开始吐了起来。 亲娘哎,这辈子还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 于佳有些抱歉,她一时心急,没有顾得上刘奎风能不能接受。 “抱歉抱歉,我的错!” 刘奎风摆手,“不是校尉的错,是小的的错,小的身体太过虚弱呕.” 场面惨不忍睹。 木凳上的刘奎风面色惨白,时不时的闭上眼睛,又睁眼,努力的保持清明。 旁边的于佳吃着窝窝头,喝着糊糊粥,好不惬意。 “刘奎风,咱不急,你歇会!” “校尉,小的好多了!” 于佳捏着筷子,指着他面前的饭食,“好多了就赶紧用点饭吧!” 刘奎风抬手,颤巍巍的拿起筷子,一派斯文的吃起了饭。 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看刘奎风这般作风,于佳放慢了嘴下的动作。 “等会骑兵营校尉来了,他来安排你去校场带兵。” “咣当”一声,刘奎风手中的筷子掉在粗瓷碗上。 “直接上手,不再教授些事项?” 于佳大大咧咧的用手抹了把嘴。 “你是文人,应该也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道理。” “不应用到实战中,是不会成长的!” 等刘奎风吃完饭,应天也没有回营帐。 周小蛋儿过来告诉于佳,让她带着刘奎风直接去校场。 于佳一路上絮絮叨叨,像是嘱咐刚上幼儿园的孩子般,叮嘱他注意事项。 还有就是不要让他理会那些个闲言碎语,做人堂堂正正,问心无愧便可。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虑了。 刘奎风先前因为生计,做过私塾,此般上阵,就像是那牢笼中的雄鹰返还天际,肆意遨游。 于佳看着高台上的刘奎风侃侃而谈,泰然处之,举手投足间又充满自信,她惊呆了。 她还不知道一说三脸红的刘奎风居然是做夫子的料。 应天看着睁大眼睛,一脸惊诧的于佳,好笑的说道。 “怎么着,你不知道他是这般人才?” 听见应天说“人才”,于佳的脊背不自觉挺直。 这就像是夸人,若是直接夸对方漂亮、大方,可能还激不起对方心中的波澜。 可若是逮着对方的孩子一顿猛夸,那就擎等着跟对方处成姐妹吧! 于佳心有荣焉,嘴上却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这些只是嘴上功夫。” 让她更大跌眼镜的是,刘奎风的兵阵布置出奇的好。 由于应天在场,校场中的小兵精神抖擞,拿出平时十二分的精力,依照刘奎风的指令策马奔腾起来。 一时间,看的于佳热血沸腾,想立马就去南蛮军营实验一番。 “应大哥,刘奎风就交给你了!” 等刘奎风回军营,她要提他为大副。 不为别的,就凭刘奎风站在高台上神采奕奕的模样,她也要给此人一个机会。 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大副的人选,于佳心中又解决了一件大事。 随后她便带着阿城回到步兵营。 不过她没有立即开展骑射项目。 阿城不比刘奎风的自信坦然,相反,他还是个社恐。 光是听说要为重刑囚犯授课,他就吓得两股战战,虚汗直流。 “阿城,你放心,他们不会怎么着你的!” 话虽这样说,阿城还是充耳未闻,遥看着远处的“于佳军”。 “他们有的是因为被人诬陷、有的给人顶罪进的牢狱。”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无辜可怜人!” 阿城转头看向于佳,像是在辨认她说话的真伪,也像是在给自己勇气。 “你的骑射技术这般好,就应该展示出来,让他们开开眼。” “你要知道,他们中还有武林中人,可厉害了。” “有的山匪都已经做到了大当家,你想想,你要是教他们,那该多威风?” “回到骑兵营也是你的谈资!” 阿城此时居然还有心思找于佳话中的漏洞。 “武林众人,绿林好汉,他们应该也会骑马吧,怎会服我?” 于佳轻笑了一声,“武林中人会排兵布阵吗?” “这次让你来,不光让你教他们骑射,还要教他们些简单的兵阵,就像你之前在骑兵营教的那些。” 于佳安排的妥妥的,等于佳军学会了基础知识,再让刘奎风教他们兵阵! ------------ 第一百六十章 突发痢疾 巴蜀之地天气湿热,于佳军中士兵来自天南海北,再加上最近训练力度加大,少数人出现了反应。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拉肚子,没当回事,最后便演变成痢疾。 且这种痢疾具有传染性,入口的水袋、碗筷皆成了传染源。 等于佳发现的时候,于佳军中的人已有小半受到感染。 这可让于佳心中焦虑起来,恨不得全天都泡在军中。 连阿妍都被她拉了去。 “二柱!” 阿妍步伐轻快,带起了路上的轻尘。 “我熬了些药汤,让士兵们喝下,以缓解症状!” 于佳大喜所望,“你来的正好!” 阿妍指挥身后抬药桶的两个小兵,把药汤放置在地上。 长海儿眼疾手快,指挥于佳军众人拿来各自的碗排队盛药汤。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排队,阿妍这厢拉着于佳来到了旁边。 “二柱,这次痢疾感染我看有些蹊跷,待我把预防痢疾的药汤熬好,让人送来。” “没有感染痢疾的士兵,趁早喝下,便可达到预防的效果。” 于佳轻叹一声,“还是你想的周到!” 似是感觉阿妍话中有话,便问道。 “你说这痢疾感染有蹊跷是什么意思?” 阿妍见士兵的注意力都在药汤上,便压低了声音。 “巴蜀是湿热,可咱们渝南军营在此驻扎已有多年历史。” “这种小病早就有应对措施,可你看这次!” “其他人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为何只有于佳军中的人得了此病。” 这于佳就感觉出不对味了,不过她还是谨慎的说道。 “营中多是其他地方的兄弟,猛然来到此地,应是不适应生活环境引起的!” 阿妍则是一脸凝重的摇头,她的眼光看向排队的众人。 有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朝两人看来,憨厚的笑了笑。 于佳将这些人从牢狱中解救出来,费了好大的周章。 现在听阿妍怀疑军中的人,心里便膈应起来。 见于佳沉默不语,遥看着校场,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妍便温声道:“你也别上火,最近你太过劳累,先缓缓。” 这能缓? 要是再缓缓,说不定整个于佳军,乃至步兵营都得“全军覆没”! 于佳摇头,收回视线,对阿妍说道:“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阿妍还是有些不放心,还要开口,于佳阻止她。 “我去步兵营看看!” 说完也不等阿妍的反应,便去往步兵营。 “狗剩,你去查下营中有无士兵得痢疾!” “痢疾?” 狗剩不解,“士兵平日里喝的汤药中有预防痢疾的草药,怎还会有人得痢疾?” 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准备去查看。 “等下!” 于佳修眉微蹙,有些犹豫。 “近日长海儿有没有什么动静?” 上次于佳拒绝他之后,长海儿再也没有提出要求去山上。 到底是跟了于佳这么久,狗剩当下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于佳最近正在为于佳营的痢疾忙的焦头烂额,难道是她怀疑这件事与长海儿有关? 于佳心烦意乱,她胡乱的摆了摆手,瘫坐在椅子上。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 狗剩见她实在是烦闷,便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出营帐去打探。 她不愿意去怀疑长海儿,实际上,她也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一个于佳营的人,更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一个步兵营的人。 可万一,真是长海儿了怎么办? 于佳揉着脑袋闭上眼睛,有些头晕脑胀,这时有人进了营帐。 于佳以为是狗剩,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这挺快啊!” “不快!” 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于佳猛然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的参见都尉!” 林功勋紧盯着于佳,好像自上次在骑兵营两人见过面之后,就再也没有碰面。 眼前的女子又瘦了些,皮肤已经变成了小麦色,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只是这身上依旧灰扑扑的。 “你今日又去于佳营了?” 于佳挺直身板,应声答道:“去了!” 林功勋已经知晓于佳营的情况,想着于佳肯定要心急,便来看看她什么情况。 上次尴尬一别,他心里仿佛有那调皮的猫儿一直在抓痒痒,闹得他坐立不安。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上火的模样,林功勋心中又失落起来。 两人的相处已然失去了平衡。 林功勋以为他们两人,一个尽心尽力,一个没心没肺。 可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林二柱像他对待她一样? 思及此处,林功勋闭眸叹息。 “都尉,您怎么了?” 于佳看林功勋一脸惨白,便有些担心。 “您该不会也感染了痢疾吧?” 这可如何是好,连一营之长都被感染了,难道真如阿妍所说,这痢疾来的有蹊跷? “我去叫吴老给您瞧瞧?” 林功勋睁开眼睛,便见于佳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当下心中又升起些许甜蜜。 林功勋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快要被于佳搞疯了。 林二柱没有来渝南军营之前,他满脑子都是行兵打仗,都是步围阵法。 可现在呢? 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嬉笑怒骂! 这怎么能行? 他的心思怎能被一个女子影响? “我没事,于佳营的人怎么样了?” 于佳则还是满脸担忧,“情况不是很好!” 突然,她仰头问林功勋,“都尉,您刚来渝南军营的时候,有没有痢疾过?” “没有!” 林功勋摇头否认,他刚进军营半年,就碰到了李延昭,被他带回了渝南军营。 他是一个北方人,猛地来到南方,很不习惯。 打死他也不会说,当年拉一被窝的屎的事! 只见眼前的姑娘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这就奇怪了!” “若是因为水土不服,您没有痢疾的情况。” “于佳营的人怎么回事?难道真有蹊跷?” “什么意思?”林功勋接过话来,“你觉得这场痢疾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佳没有否认,她把阿妍的猜想说了出来。 “最近你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于佳否认,并没有说出长海儿的事! ------------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除嫌疑 “最近木部内乱,他们无暇顾及我们,不可能是南蛮做的!” “什么内乱?”这倒是引起了于佳的注意。 林功勋就知道于佳对这些个八卦消息比较感兴趣,便把南蛮的内乱说了出来。 原来是离单的父亲,也就是南蛮的一品中郎将,居然反了! 于佳表示震惊,他都做到了中郎将,怎么会想着反?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还不是你在战场打死了这离单,让中郎将心生怨恨?” 于佳撇嘴,“那他应该要主张攻打大周,怎么去找他们南蛮国主的麻烦?” 中郎将就是以此为由要求南蛮国主对大周发兵。 可当时木石赫刚回到南蛮,木扎陵想休养一番再发兵。 这两人政见不合,便把此事拿到明面上较起劲来。 南蛮国主都是木部的人,当然是偏袒木扎陵。 这中郎将一看,自己儿子为了南蛮被人要了半条命,受尽天下人耻笑。 而后再为了南蛮上阵杀敌被人杀害,到头来却落得个有勇无谋、咎由自取的下场。 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怎么能接受? 一气之下,就率兵谋反! 于佳这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段时日,他们这么老实,原来是狗咬狗,自顾不暇。 结果肯定是中郎将势力被镇压,不光抄家,还被诛灭九族。 于佳“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当日中郎将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家八代单传,这下可好了,九族都被砍了。 同时她又担忧起来,“那中郎将的家产是不是都充公了?” 那时绑架离单,勒索中郎将的时候,他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一万两黄金拿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得有多少钱充公? 若是钱财金额巨大,那大周的处境就危险了起来。 “中郎将的钱被他们南蛮收了,就有钱打仗了,咱们又要忙活喽!” 林功勋无言以对,“你这个人整天怎么这么悲观?” “有钱了就打仗?” 于佳奋起反驳。 “我这是居安思危,高瞻远瞩,将危险提前预知,以防到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 林功勋也不与她一般见识,便没有说话。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中,两人都有些尴尬。 幸好狗剩这时回来了,于佳松了一口气,她越来越觉得林功勋难以相处。 “校尉,小的打听了,营中确实有小部分的士兵发生了痢疾!” “什么?” 于佳和林功勋异口同声道。 “怎么会这样?” 于佳下定决定,便让狗剩寻长海儿回来。 林功勋见她心情不佳,也就回了营帐,让方大山查询其他营中情况。 “校尉,您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长海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于佳。 只是,于佳跟平时不同,面容冷峻,一脸严肃。 “长海儿,前些时日你要上山,想去干什么?” 长海儿神色一凛,眼神有些慌乱。 一旁的狗剩立即厉声喝道。 “犹豫什么?赶紧说!” 长海儿不满的嚷嚷:“你急什么,不得容我想想?” “你!”狗剩气急,“你赶紧想!” 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看,长海儿挠头,下定决心,便说了起来。 “我是去藏钱了!” 于佳一怔,“藏什么钱?” 长海儿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饷银了!” 于佳看了一眼狗剩,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便问道。 “为什么要藏饷银?” 长海儿叹了口气,“我的钱原来放在营帐中。” 他瞥了眼狗剩,“在那太不安全了,我就转移到了山林中。”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狗剩蹦了起来,指着长海儿的鼻子:“你怀疑我偷你的钱?” 长海儿此时也急了,“就是,我的银子上次就被你偷了!” “你看见我偷了?” 狗剩的眼珠充血,一脸狰狞,下一刻就想打人。 于佳站起身来,无措的站在两人中间。 “干哈干哈,你俩要干仗啊?” “是他,二柱,是长海儿先污蔑我的!” 狗剩快要哭出来,“我是缺钱,我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可是我决计不会做出如此不耻行径!” 长海儿不甘示弱,“营帐中只有我们两人住,我的钱丢了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哎呦,长海儿你丢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丢的?这些你要说清楚,还有这值得你要挪动小金库?” 长海儿冷哼一声,“一百两银子,在你们去南蛮的时候丢的!” “嗯?” 于佳心中有了个猜想。 “长海儿,你还记得咱们吃麻辣兔头的时候喝醉的事吗?” 长海儿满脸疑问,“我记得啊!” “我那时借了你一百两银子!” 时值冬日,于佳快要过生辰了,大雪封山,没法去买生辰礼。 长海儿还因为要为于佳逮兔子被那顾文斌发难。 吃着兔肉,她心中实在遗憾,便向长海儿提前借了一百两银子,想要化雪之后买生辰礼补上。 长海儿挠头,“有这么回事儿吗?” “怎么没有,当时我也在场,你喝的烂醉,满口答应,当时就跑去通铺把这一百两银子给了二柱!” 狗剩理直气壮起来,“你都忘了吗?” 长海儿琢磨琢磨,还是有些不对劲,“二柱你还我了吗?为何你们去南蛮前,我发现银子少了?” 于佳赫然,自从收了离单老爹一万两黄金,除去给林功勋的一千两。 她还有九千两黄金,再加上木烟真给的银票,还真就把这小小的一百两银子给忘了。 “这不是一时忘了吗?” “嗨,这事弄得,怪我,怪我!” 于佳连忙拉住长海儿的胳膊,“等会我就还你钱,你也不用再去山林中藏银子了!” 误会解开,长海儿也向狗剩道了歉。 “不过长海儿,你把银子藏在山林,还真是另辟蹊径!” 长海儿一脸理所当然,“我是山林中长大的孩子,自然是相信山林的!” 于佳松了口气,这不就解除长海儿的嫌疑了。 阿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怀疑有人捣乱? 林功勋那边经过排查,也发现了少许感染痢疾之人,当下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查,军粮、伙房是否有异常!”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矛头指向他 痢疾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潜伏于军营,由于佳营的人开始,逐渐浮现出来。 林功勋召集各个营官前来议事。 “我看呐,这病也是由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来的。” 器械营赵承德满脸不屑,意有所指的说道。 于佳横眉竖指,粗声粗气的回怼。 “赵校尉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不三不四的人是指的什么人?” 赵承德似笑非笑,满脸讽刺。 “就是刚来的不三不四的人呗,林校尉心里想的是谁,那就是谁!” “砰”的一声,于佳站起身来,将身下的椅子踢飞。 “赵承德,你再在这像个娘们儿一样阴阳怪气的,老子就打死你!” 事关于佳军,于佳绝对不可能退缩。 本来营中对于佳军的人就有所不满,若是被赵承德开了个口子,那以后于佳军就像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赵成德被眼前突发情况给吓了一跳,不过当着各位营官的面,他若是认怂,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即使对林二柱的身手有些惧怕,他还是挺起身板,怒目圆瞪。 “林二柱,你以为老子怕你?” 说着就作势起身。 身旁的应天赶紧拉住了他,“好了好了,老赵,你少说两句!” 赵承德还在叫嚣,“老应,你别拉我,我非要给她小子一个教训不可!” 应天不置可否,放开了他。 赵承德看着神神在在,一身慵懒的应天,有些不可置信。 他总不能真往林二柱面前杵,他又不是不怕疼。 于佳捋起袖子,就要往赵承德面前冲。 “行了!” 林功勋厉声阻止。 于佳顺势收手,赵承德虽然面上有些不甚情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挨打了! 应天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低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连都尉都打不过的人,老赵,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赵承德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林功勋扫视着众人,面色不虞。 “营中出现了如此棘手之事,你们没有发现就算了,还在这蹦高窜低的,闲的没事干?” 营帐中气氛压抑,无一人敢应答。 林功勋是李延昭一手带出来的人,众人就算是再不服,也不敢再多言。 况且,这林功勋也不只是李延昭的得力干将,出手狠辣,绝非善人。 赵承德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本正经的于佳,心道果然是一路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老郑,你们伙房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伙房校尉郑老登恭敬回话。 “回都尉,咱们伙房这厢每日的洒扫从未停顿。” “从小的手中经手的食材均是最新鲜的,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其余营呢?” 林功勋的面色更不好看,痢疾的源头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更难查了! “都尉,小人这厢也无其他不妥之处!” 吴老同样心有疑虑,这场痢疾实在是来的太过蹊跷。 “各个营中可有私自外出者?” 众人皆表示没有。 从未说过话的后备营校尉此时犹豫起来,他转头看向各营校尉神色各异的表情,更加慌乱起来。 前些时日,有一个小兵身有不适,让军医营的人看吧,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这小兵的身体状况日渐严重,他所在的队正实在是没办法就找到了他。 他那些个时日正忙,于佳营来了之后,需要住处、装备,这都得忙活。 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让队正看着处理。 这对正也是个马大哈,只当是小兵想家,就给他放了半日假,让小兵出去逛逛。 结果这小兵在当日点卯时还未归来,这事就闹到了他这。 “都尉,后备营中前几日有个小兵去了蒙城!” 林功勋暗含飞刀的眼睛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后备营校尉战战兢兢将此事说了出来,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他也是方才才想起这个小兵的异常来,在营中各种闹腾,看病又没病,出去一趟就好起来了? 这华佗来了都得给蒙城磕一个。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兵回来之后,于佳营中就陆陆续续有人身体发生不适。 林功勋当即就让方大山带人将小兵带回来问话。 不消须臾,方大山就回来回话。 林功勋看他身后空无一人,“人呢?” 短短两字,释放出来的寒气将方大山冻了个透心凉。 同样透心凉的还有后备营校尉。 “回都尉,这小兵畏罪自杀了!” 于佳惊疑交加,她看了眼处在暴风中的林功勋,敛了神色。 这个小兵可是重要线索,不光是直指渝南军营,更跟她于佳营息息相关。 “去查小兵的军籍。” 方大山回过话来:“小的已经查过了,这个小兵来自蓟州军营!” 其他人的眼光“唰”的一下,齐齐看向于佳。 这下于佳可纳闷了,按理说之前跟她有过节的人要么被她噶了,要么就不敢跟她作对。 若是想与她作对,早就出手了,为何要过几年才出手? 这也是林功勋疑惑的地方。 “我就说吧,这痢疾来的蹊跷,还真是不三不四的人带来的!” 赵承德仿佛找回了场子,看着面色不虞的于佳有些得意。 他身旁的应天无力扶额,带不动,根本带不动,别怪兄弟没有出手搭救,是你自己上赶着去挨打。 于佳此时无心再与这赵承德纠缠,她紧抿嘴唇,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都尉,小的并没有蓟州军营的仇家!” 林功勋点头,这几年林二柱的大名如雷贯耳,况且战功赫赫,谁还敢来招惹她? 方才出去的方大山此时又回来了,“都尉,有新发现!” 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林功勋。 林功勋接过信纸看了起来,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攥着信纸的手捏的发白,信纸随着他的动作颤抖起来。 随后,他将信纸攥成一团,握在手中。 “你们先回去,该治病的治病,该预防的预防!” 于佳跟着众人走出了营帐,只是走到赵承德身旁的时候,双手作揖。 “赵校尉,小弟请大人一旁小叙!” 赵承德警铃大作,当即拒绝。 “我还有事.” 于佳不耐烦的拽起他的衣领,前往那偏僻处。 突然惨叫声连连响起,未走远的各个营官听到之后,仿佛已然习惯般,并未停下脚步。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何目的? 等众人走后,林功勋才用力重重一锤,锤在桌子上。 面前的木桌应声四散开来,升起一股呛人的烟尘。 方大山默不作声的出营帐门交待小兵,去军需营再搬一张木桌回来。 待他转身回营帐的时候,林功勋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棋盘前负手而立,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棋子。 “大山,你等会将我的密信传给王爷。” 方大山正要领命,林功勋偏头看着他。 “记住,你亲自去!” 方大山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不能假以他手。 “都尉放心吧,小的定不辱命!” 随后林功勋便来到案牍前,将渝南军营所发生的事,以及方才搜出小兵书信内容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 他不知道李延昭看到此封书信,作何感想,他也不敢想。 等写完信,他面上虽是一片从容,方大山还是看出了端倪。 林功勋朝书信轻轻吹气,想让墨迹快些干。 是以,方大山拿过书信之后,马不停蹄就往南通军营赶去。 再说李延昭这厢看到方大山过来,愣了一下。 以往有渝南军营有什么动静,要么飞鸽传书,要么就是派小兵前来送信。 方大山很少过来! “小的拜见王爷!”方大山伏跪在地。 “快起来,渝南出事了?” 李延昭走上前来,若不是事出紧急,方大山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这般不修边幅。 方大山应声起身,将怀中的书信双手呈于李延昭。 “王爷,这是都尉给您的密信!” 李延昭接过书信来,黄龙则是端过来一盆水。 方大山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他这一路不敢耽误时间,唯恐误事。 李延昭将书信展开放置水盆中,只是越看书信,他的脸色越难看。 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令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怒目切齿的盯着书信,恨不得将书信中所说的人啖肉喝血。 看到最后,竟然将水盆打翻在地,水渍溅湿了他的衣袖也混不在意。 “岂有此理!” 黄龙赶忙收拾着地上的污秽,方大山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延昭胸口剧烈起伏,胸中愤懑之意差点喷涌而出。 他无心皇位,无心权势,居然还不放过他。 林功勋书信中言明,那个来自蓟州军营的小兵受到现蓟州军营营官胁迫,将那引发痢疾之源放置在临近步兵营的水井中。 由于于佳营是单独的伙房,距离水井比较近,是以于佳营的士兵先出现了反应。 而后则是扩散到步兵营以及其他军营。 这蓟州军营向来都是太子的领地,蓟州军营营官指使小兵暗害渝南军营,这太子也难逃干系。 若是说太子直接下令让人作恶,还真犯不着。 但是上之所好,下必从之,肯定是太子对李延昭有了芥蒂,他的下属才会做此行径。 思及此,李延昭又出脚将黄龙刚收拾好的水盆踢翻在地,吓得黄龙当即跪在了地上。 他明明都这么让步了,为何还不放过他? 这时王小波从营帐外走来,看见跪在地上的方大山两人,便也跪在地上说道。 “王爷,贤王来信!” 李延昭甩了下衣袖上的水泽,转过身来。 “延庆?” 王小波便把手中的书信呈上。 李延昭打开一看,缓了片刻,面色稍霁。 李延庆受到平原都尉相邀,结束之后,将要来南通小聚。 有段时间没有看见这小子,李延昭心中的苦闷稍微减轻了些。 李延昭与太子兄弟不睦,至少还能在李延庆身上体会到兄弟之情。 “你们都起来吧。” 方大山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你回去告诉功勋,就说此事本王知道了。” 黄龙则是领着方大山出了营帐,他再稍作休整才能回渝南军营。 “小波,你领一队人马,去接贤王。” 李延庆到南通军营,并没有带什么行李。 此行他只带了个照料他生活起居的婢女和一个赶车的马夫,若是旁人见了,定不会相信这是一位王爷。 青布素简的马车,犹如李延庆一般,朴素的惹人心怜。 “延庆!” 李延昭看到瘦弱单薄的李延庆便面露责备。 “怎就带了这两个人?” 李延庆搭上李延昭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 “带人多了不方便,况且不能让那位对我起了什么心思。” 李延昭当然知道“那位”是谁,李延庆在京城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就是唯恐引起太子的忌惮。 看见李延昭面色阴沉,李延庆有些惶恐。 “三哥,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李延昭转而温声说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些蟑螂蛇虫而已。” 李延庆眼眸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仰脸,满脸笑意。 “三哥,咱们有多时未见,小弟从京城中拿了很多好酒,今夜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大笑起来,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你这小身板,还想来向三哥挑战?” “好,今日便如了你的意,不醉不归!” 方大山快马加鞭赶回渝南军营,将李延昭的话一字一句转告给林功勋。 林功勋眼红面青,恨得发狂。 这痢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预防控制的再好,每年的新兵还会有折损。 为了那点权势,就要将他们无关人员的性命视为儿戏,令他怎么不怒? 于佳听说小兵是受了太子胁迫才办坏事的时候,当下便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这其中的一环衔一环,若是中途出了任何意外都达不到效果。 首先若是后备营的校尉不批假怎么办? 小兵怎么去拿那痢疾源头? 再者说,为何把这痢疾源头拿来放入水井中之后,小兵没有趁机跑路? 难道还等着东窗事发,被人逮个正着? 为何还要留那绝命书信? 这一条条均指向太子,意图未免太明显了些。 本来于佳觉得于佳营的人初到军营,感染痢疾很正常,可为什么一步步被引向有人要朝军营下手。 电光火石间,于佳想起当日阿妍的话来。 阿妍是第一个发觉痢疾蹊跷的人。 抛开两人关系不谈,这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可是阿妍这么做有何目的?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没有关系 此事刻不容缓,不知道林功勋有没有其他发现。 于佳想从阿妍这确认这件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到军医营的时候,阿妍正在熬药汤,忙的不可开交。 药桶中飘起袅袅热气,她起身将铁锅中的药汤舀进药桶中。 她一转身,便见于佳站在门口一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二柱,你看什么呢?进来吧!” 看到营帐中热气滚烫,阿妍忙又改口。 “还是我出去吧!” 于佳颔首,“我在营帐外等你。” 等阿妍忙活好手中的活,她便用袖子擦着额头朝于佳走去。 “二柱,你来找我有事?” 于佳望着面前的女孩,面容姣好,脸上的汗意还未消散,脸颊也呈现出耀眼的红晕。 “阿妍,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当初说要激反李延昭可当真?” 阿妍身体一顿,随后舒展开来。 “我只是嘴上一说,你怎么还听进去了?” 温声软语,令人如沐春风。 于佳的心也软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营帐外或三两搀扶,或两人搭肩的士兵,沉下心来继续说道。 “痢疾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见阿妍就要出口反驳,于佳阻止她。 “阿妍,我只问你这一遍,这是第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痢疾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于佳眼中已没有任何情绪,瞳仁如死水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 阿妍心中激荡起水花,她突然有些心虚。 可是想到当年的父母凄惨的模样,她狠下心来。 “二柱,你怎么这么问我,像是在审犯人一般!” 阿妍嗔了一句,莞尔一笑,“我怎么能做这等事?” “你是不是忘了,还是我提醒你此事有蹊跷的呢!” 阿妍说完,在等于佳的反应。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于佳别过脸去干笑一声。 “也是,怎会是你?” 于佳此时满脸笑意,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 “你怎会做出为一己之私伤人性命的行径?” 阿妍也笑了起来,她不敢看于佳的眼睛,低头看着脚尖。 “就是说啊,我怎么能这么做呢?” 不知是问于佳,还是在问自己。 相顾无言,于佳轻叹一声,“那你忙吧,我就来看看你,我走了!” “好,你有空了再来找我!” 阿妍抬头笑得一脸灿烂。 于佳从军医营出来,没有回步兵营,转而就朝林功勋营帐走去。 可是走到半途,便停下脚步来,坐在了路边的半截枯木桩上。 她该怎么跟林功勋说? 说她怀疑是阿妍想激化李延昭和太子之间的矛盾? 若是林功勋知道此事,该如何对付阿妍? 于佳想起林功勋处理逃兵那个阴戾狠辣的模样,便不寒而栗。 可是不说的话,对这些感染痢疾威胁生命的人不公平。 于佳在纠结,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从穿越之后,便很少有这种纠结的时候。 大多时候待人她都是极为冷淡,明知道以后要离开军营,她极少对军营中的人产生感情,以防以后难分难舍。 可是她已经对阿妍产生了感情,她怜悯阿妍的身世,况且阿妍娘亲还是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感情更不一般。 今日过后,两人心中已有了疙瘩,以后两人该如何相处? 她能做的,只能让感染痢疾的人脱离生命危险,这样没有危险的话,阿妍就没有罪责吧? 她是人,不是那清心寡欲的神。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不能普渡众生。 于佳起身,拍着裤子上的木屑,下定决心。 只要不出认命,她就不跟林功勋说阿妍的事。 只要能挽回阿妍的错误,于佳就不对她发难。 阿妍心中倍受煎熬,她也不想这么做,不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罔顾人命,那她与灭她满门的锦衣卫有何区别。 可是做都做了,无法再回到那个做这磨人决定的苍凉夜晚。 她能做的,就是将这治疗痢疾的汤药多烧些,将这预防痢疾的汤药多烧些,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既然知晓了传染源,病情便没有再蔓延。 幸好发现及时,军医营全天候的提供药汤,病情也并没有令士兵致死。 阿妍心中松了一口气,于佳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于佳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轻声嘀咕了一句。 狗剩好笑,“你好好歇歇吧,最近可把你累的够呛!” 虽然狗剩没有说到正点子上,于佳还是回了他一句。 “是啊,也该歇歇了!” 本来从渭江回来之后,鉴于离开渭江前发生之事,还有于佳最近忙于于佳营之事,它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李元媛。 近几日痢疾肆虐,李元媛躲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往于佳身边凑。 可痢疾控制住之后,这李元媛就开始作妖了。 当于佳看到李元媛甩着手绢,一脸嫌弃朝她走来的时候,于佳的脑瓜子就疼了起来。 她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主? 头疼之际,脸也疼了起来,她舔着后槽牙,一脸阴鸷的盯着双儿。 这丫头还欠她一巴掌,或者说,这主仆俩欠她一巴掌。 “林二柱!” 李元媛发现站在校场旁边的林二柱,便扬声叫她。 于佳不得不朝她走去,“小的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来到这汗臭熏天,灰尘飞扬的校场,有何指示?” 一旁的双儿听于佳这般说,便也一脸嫌弃的捂住抠鼻。 于佳心中嗤笑,装腔作势! “林二柱,你可见功勋了?” 功勋,功勋,功勋你娘啊功勋! 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叫一个外男这么亲切,当真是恬不知耻! “小的这阵子实在是军务繁忙,并没有见过都尉!” “你说谎,昨日我还见你从都尉营帐中出来呢!” 一旁的双儿白了于佳一眼,感受到李元媛满脸不善,便急忙解释。 “那日不光是林二柱一人进了都尉营帐,还有好几个人呢!” 于佳扯了一下唇角,“那日是各营营官去都尉营帐开会!” 这下李元媛的脸色才缓和不少,“近日来功勋军务同样繁忙。” “林二柱,你有事没事,别往他跟前凑,本公主这么说,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激起矛盾 于佳拱手作揖,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小的谨遵公主之命,没有什么事绝不往都尉身边凑!” 李元媛看着眼前卑躬屈膝的少女,整个人犹如被罩了一层纱帐,朦朦胧胧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人。 嬉笑怒骂的时候总感觉她的眼睛里没有神色,像是被冰碴子淬过一般。 突然,李元媛心里发怵,居然想要从林二柱面前逃离。 一旁的双儿感觉到李元媛身体轻微抖动,她慌忙搀扶着李元媛。 “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热?” 李元媛清明过来,她象征性的用手绢掩了一下额头。 “这什么破地方,怎会这般燥热?” 于佳唇角抽动,“公主,咱这苦寒之地可比不上皇宫,连半块冰块也没有。” “您可小心着点,可别中暑了!” “大胆,你是在咒公主吗?” 双儿立即厉声叱道:“你个臭兵,怎可这般与金枝玉叶说话?” 此时的李元媛闭上眼睛靠在了双儿身上,一脸萎靡虚脱的模样。 于佳满脸讽刺,眼中的杀气再也掩饰不住。 “双儿姐姐教训的是,林二柱就是个臭当兵的!” “你”双儿看着于佳的表情,结巴起来。 “你怎敢这般”双儿色厉内荏的继续说道。 “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双儿,带本公主回去!” 李元媛开口阻止她道,“快些!” 双儿顾不得与于佳计较,便小心翼翼的搀扶李元媛缓步走了回去。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于佳面前,于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二柱!” 于佳寻声转头,看到狗剩一脸阴鸷的盯着她。 “狗剩,你怎么了?” 问完之后,于佳就不再说话,她自然是想到了原因。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向狗剩走去,仰头看着这个红了眼眶的少年。 狗剩今年十八岁,身量却只比于佳高了二寸左右,身形不算健硕,若是在乡下便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汉子! “狗剩,快了,别急!” 狗剩举起颤抖的手,于佳急忙抓住,“狗剩.” “二柱,昨日妹妹好不容易来了我的梦里,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哥哥,我好疼!” 于佳能感觉到狗剩说完整句话,浑身颤抖的厉害。 “狗剩,你别这样!” 狗剩已经背负了十多年的重担,若是不见这李元媛,跟没事人一样。 可是见了这个魔鬼,心中翻涌的厉害,整日里恍恍惚惚。 于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就拉着他回了营帐。 树荫下,主从二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景象。 方大山不敢动,实在是不敢动,他站在林功勋身后一动都不敢动。 林功勋的身体自于佳的手拉住狗剩的手开始,就像钉在地上一样。 枉他绕这么大圈子,找离谱的理由来到步兵营,竟然看到这么扎眼的一幕。 上一次见林二柱与狗剩的“亲密”行为,他还以为林二柱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几人的距离离得远,林功勋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可是看两人的互动,定是这狗剩受了什么委屈,林二柱在安慰他。 以往他生气的时候,也不见林二柱这般对他! 难道他不比狗剩英俊、不比狗剩英武、不比狗剩心思敏捷? 这个狗剩,到底有什么好的? 能让林二柱值得拒绝他这个国之栋梁,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唰”的一声,他扬起胳膊上宽大的衣袖,满脸阴沉的回了营帐。 双儿觉得自己这几日无论到哪都像是有人监视,可等她回头探寻,却并不能发现有什么异常。 睡觉的时候,听到有异动,惊坐而起,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则遭到李元媛的呵斥。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还是最近太累,精神绷得太紧了? 越来越恍惚,夜里睡得时间越来越少,导致白天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更引起李元媛的呵斥。 “你这个贱蹄子,怎会这般不小心?” “若是你打碎了这只玉镯,有几条命可以赔给本公主?” 双儿伏跪在地上,手指被李元媛狠狠的踩在地上碾压。 “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元媛这才收回脚,退后一步像是看见什么污秽之物。 “本公主怎会让你这个贱蹄子跟着出宫?” 她无比想念莲儿,能力比这个贱蹄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李元媛见双儿伏在地上,不住的抽动身体,便将她赶了出去。 双儿失魂落魄的走出院落,便碰见了在此闲庭信步的于佳。 于佳见双儿双眼通红的出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双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于佳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与我讲,我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若是在平时,于佳这么跟双儿说话,早就被挤兑一番。 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被李元媛训斥之后,本来就心存委屈,心中一阵空虚。 于佳的话像太阳,照亮了她心中的阴暗,令她的不快一扫而空。 可她还是板着脸,“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语气却已经放缓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于佳眼眸中的厌恶一扫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哎呦,双儿姐姐,您怎能这样说,咱们也可以处成姐妹不是?” “双儿姐姐你这么貌美,尽心尽力的服侍公主,咱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若是谁娶了双儿姑娘这般贤惠的人儿,那不是走了大运了?” 双儿不自然起来,“你们真的这样说?” 此时她的扭捏让于佳恶心起来,她努力压下这股不适,继续说道。 “真的,你这么不辞劳苦,在公主身边肯定很受重用,若非此般,公主怎会只带你一人出来?” 双儿心中无限苦楚,李元媛是一个非常排外的人,莲儿死后,她手边暂时没有得力的大宫女,自己才能上位。 可是上位后,她不是像莲儿可以充当李元媛的谋士,只能是打杂。 她的地位除了听上去好听,可是真正说起来,还没有宫中洒扫宫女过的自在。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于佳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诛你九族 双儿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平日里正常干活的空当,都能轻易被激怒。 这日李元媛让她去打热水来,她恍恍惚惚,心中居然恼恨起来。 看着眼前明艳傲娇的女子,双儿想把桌上的水果刀划在她脸上。 鲜血淋漓,面目狰狞,一定很解恨。 也不知道她惨叫起来是不是很动听。 这么想着,居然鬼使神差的用手握住了刀柄。 “你个小贱蹄子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干活?” 双儿如梦初醒,哆哆嗦嗦放下手中的刀。 双腿如灌铅一般,不能挪动半寸。 “双儿,你是活腻歪了吗?” “啪”的一声,李元媛一巴掌打在双儿脸上。 登时,双儿脸上便浮现出巴掌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双儿跪在地上,耷拉着一张绝望的脸,一副我命休矣的凄惨模样。 李元媛抓起她的头发,双儿痛的龇牙咧嘴,“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李元媛看着手中双儿的模样,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想来林功勋定然不喜欢她这般凶狠的女子。 怅然若失间看见双儿泪流满面的脸,便心中烦闷起来。 “滚出去!” 她猛然松开双儿的头发,双儿一个趔趄便倒在地上。 听见李元媛让她滚出去,如同听见那天籁声音,撒腿往外跑去。 于佳在树荫下看着一身狼狈、披头散发的双儿,遗憾的摇头。 “怎么就没有行动起来呢?这执行能力也太差了!” 还是双儿心中的恨没有全然被激发出来。 她得再往双儿心上添把火才是! 一月一次的演武时间到,于佳组织步兵营和于佳营的方阵朝指定位置走去。 待人站定,于佳一声令下,众人便盘腿坐了下来。 训练有素,动作利索,于佳看着眼前的士兵,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个演武的传统是李延昭一手定下来的,旨在考核士兵的身体素质,不能懈怠平日里的练习。 其实,这个演武说白了,也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军训结果考核。 整个领导台,领导们齐刷刷的坐在台上,一一查看各个方阵的演练效果。 而这渝南军营演武则是列队,出一部分代表,既表演,又参观! 清早的天气,已然有了火辣辣的势头。 于佳的脸上已经被晒得脱皮,狗剩拿来一块黑色麻布蒙面巾递给于佳。 “带上吧,如若不然,你的脸又要被晒得红肿!” 于佳看了看蒙面巾摇头拒绝,“众人都看着,我不能搞特殊!” 见于佳坚持,狗剩便只能作罢,把蒙面巾塞进怀里。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于佳压低声音问道。 “放心吧,一会儿你就等着看好戏!” 于佳了然勾唇一笑,转头看向校场高台,正好跟林功勋隔空对视。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林功勋的情绪顺着两人的视线直达于佳心里,令她心打颤。 于佳赶忙转头,抬手扇着风,“这天,还真是热的离谱!” 按照传统惯例,首先出场的就是先锋营,此次也不例外。 于佳在方阵中见到了熟悉的队友,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武奎率先出场,一身黑色短打作训服衬得他格外精神。 他的目光如炬,身材魁梧,居然让于佳觉得有种英武之气。 “好小子,几日未见,这家伙倒精神上了!” 这次,先锋营展示的是拳法。 武奎依然打头阵,领着方队或踢腿,或出拳,令于佳身体里的血液燃烧起来。 “好样的!呜呼!” 于佳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 突然,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虽说大家伙在私底下插科打诨,这种重要场合还没有人敢做出如此行径。 众人面面相觑,直觉性的看向林功勋,只见林功勋面无表情,并未阻止,便有人出声试探。 “好,好,好样的!先锋营的兄弟最是英勇!”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大声喊了起来,纷纷为先锋营喝彩。 这下先锋营的士兵更加起劲,尤其是武奎,满脸激动之色,双手放置胸口,往外一扯,便将精壮的上身露了出来。 硕大饱满的肌肉被晒得油光发亮,他们在武奎的有意演示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哇!” “好样的!” “这位兄弟真魁梧!” “这是先锋营校尉手下的得力干将!” 校场的气氛一度被掀起高潮。 倒是于佳猛地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武奎仗着自己身材好,到哪都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 先锋营的士兵演武完毕,便整齐有序的离场,接下来轮到骑兵营了。 不过这个校场空间有限,他们没有骑马,便让他们展示长矛。 只是这骑兵营还未上场的间隙,校场高台后方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人群轰动,伸长脖子看向后方。 于佳赶紧组织步兵营和于佳营的人不能轻举妄动,她便同应天急忙奔向后方。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 只见双儿被两名士兵按压在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李元媛则是躺在阿妍的旁边,手捂着胳膊惊声大叫着。 “这个贱蹄子,给我杀了她!” 于佳有些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功勋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倒是阿妍边处理着李元媛的伤口,边缓缓开口。 “这个侍女突然发疯,刺伤了公主殿下。” “啊!” 于佳大喊一声,“竟有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发生!” 此时的双儿听到于佳的声音,瞬间跃起,一旁的士兵一时不察竟让她逃脱。 “我杀了你!” 她竟然还要往李元媛身边冲,这时侍卫从天而降,一道亮光闪过,双儿被抹了脖子。 她用手惯性的摸着脖子,喉咙发出骇人的“嗬嗬”声,灰青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死气。 只是这眼睛瞪的圆圆的,仿佛在诉说着这天下的不公。 侍卫一脚将还未死透的双儿踢倒在地,退至李元媛身侧查看着她的伤势。 “你们这些死奴才去哪了?怎会此时才出现?” 李元媛尖声叫嚣着。 “若是你再晚来一步,本公主命丧黄泉,看父皇不诛你九族!” 感谢书友0487、朽木不可雕max送的月票,这月可以继续冲榜哎,小可爱们手中有月票就投一投吧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决裂 侍卫两股打颤,朝李元媛的方向跪了下来,嘴里大喊着“公主饶命”! 李元媛若不是此刻让阿妍包扎着伤口,恨不得上去手刃侍卫方才解那心头之恨。 她从来没有这般丢脸过。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衣衫凌乱,珠钗歪斜头发便散落下来。 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跟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都是这个双儿,害她在林功勋面前丢脸,等她腾出手来,定要讲她的尸体碎石万段。 “公主,民女为您包扎好了,明日民女会去伺候公主换药!” 阿妍拿起药箱,恭敬的退至一旁。 李元媛艰难的站起身来,被身下的衣裙绊了个趔趄,朝林功勋的位置倒了过去。 她心中的惊慌被甜蜜代替,林功勋肯定会接住自己的吧。 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功勋侧过身子,随后剧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 “林功勋!!!” 李元媛生无可恋,这辈子的糗都在此时出尽了! 等李元媛落地之后,林功勋先向于佳看去,只见她一脸憋笑,差点就破功。 见林功勋朝她看来,她有些诧异,这林功勋的眼神像是一个邀功的大狗狗? 嗯? 于佳慌乱的转移视线,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想去扶李元媛,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去扶。 到底还是阿妍吃力的将李元媛从地上扯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感觉阿妍扶不稳公主,导致李元媛要倒不倒的在地上又折腾了两三回。 “你这个医女怎么毛手毛脚的?” 饶是李元媛再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说出此话。 阿妍就要撒开李元媛朝地上跪去。 这一撒手不要紧,李元媛又朝地上跌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李元媛让于佳把她送到住处。 这让其他不明所以的人看出了点苗头。 “这公主不会看上林二柱了吧?” 应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功勋,急忙用手拉了下后备营校尉。 “你这老小子说什么呢?” 他见后备营校尉一脸不解,便解释道。 “这林二柱是无根之人,由他来照顾公主,再合适不过!” 后备营校尉一脸恍然大悟,随后便幸灾乐祸起来。 “他小子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个,半个残废?” 说完话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闲的发慌?你们营演练过了没有?” 突然阴恻恻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后备营校尉的笑意卡在喉咙,猛然咳嗽起来。 他不敢再出声,转头看向应天。 只见应天此刻一脸坏笑,后备营校尉的手握的“咯吱”响,“你暗算老子?” 应天轻笑起来,耸了下肩膀一脸恶趣味! 于佳和阿妍扶着李元媛小心翼翼的过了门槛。 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于佳提起桌子上的紫砂小壶,倒水,递水一气呵成。 “公主殿下,您请喝点茶压压惊!” 一旁的阿妍掀起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于佳,便敛下眸中思绪。 李元媛拿过茶盏“咕嘟咕嘟”的将水一饮而尽。 “啪”! 茶盏被李元媛摔在地上应声四分五裂。 “好个贱蹄子,竟然敢行刺本公主,回京城之后本公主定要找父皇将这贱蹄子灭九族!” 于佳秀眉微扬,听着这一口一个“贱蹄子”,心中的洪荒之力快要压制不住。 “林校尉,您去忙吧,士兵都还在校场,若是再发生混乱,都尉又要降罪于你!” 阿妍说道,她朝于佳使了个眼色。 李元媛右手手肘架在桌上,支住了脑袋。 “你们都走吧,本公主想静静!” 求之不得,两人快速施礼告退。 自从上日一别,于佳和阿妍没有再见过面,走在道上一时间气氛有些个尴尬。 阿妍手提着药箱,手指百无聊赖的扣着提手。 “二柱,你对此事怎么看?” 于佳笑意盈盈的看着阿妍,“怎么看?定是这李元媛平日里苛待双儿,双儿觉醒,奋起抵抗了呗!” 突然,阿妍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于佳。 于佳挑眉,停下脚步也看着阿妍,“怎么不走了?” “二柱,这事与你有关吧?” 于佳心中惊惧起来,寒气从脚底板突然涌向天灵盖。 “阿妍,你什么意思?” 阿妍心中苦笑,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已不复从前。 两人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远处的校场喧嚣叫好声传来,朦胧的不切实际。 “这是我在双儿唇边发现的。” 阿妍从袖口里拿出一指宽的梗枝递到于佳面前。 “这是双儿剧烈挣扎间呕吐后,我在她唇边寻的。” 她满眸了然,“虽然此物已不复当初模样,若是我带回去让吴老辨认,定然是那让人乱了心智的药吧?” “二柱!” 阿妍轻叹口气,“在这个时代,封建压抑皇权大过天,就算是给双儿一百个胆子,她又怎敢去行刺公主?” 于佳嗤笑一声,从阿妍手心拿过那截草药,“怎么?你要去告发我?” “不是的,我是想让你小心点!”阿妍急切的说道。 “那谢了!阿妍姑娘,以后无外人在场,咱们还是不要离得这么近的好!” “林二柱是一个男子,恐有损姑娘的清誉!” 说完,于佳就要转身。 “二柱,你别这样!” 阿妍扔下药箱,拉着于佳的手腕。 “我知道你在意上次的事情,可是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于佳用手轻轻拂下阿妍的手,“我知你背负家人的滔天仇恨。” “可是我于佳营的人命何尝不是人命?” 于佳稳了稳心绪,“阿妍,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你好自为之!” “二柱!” 阿妍此刻已满脸泪水,林二柱是与她娘亲有关联的人,也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她不想两人就此决裂。 “阿妍姑娘,你该回去了,要不然吴老又要担心!” 于佳决绝的转身,手中攥紧了那截草药。 她何尝不心痛,可是她走的是什么路? 若是以后林功勋真的要杀林家老小,她就站在了林功勋的对立面。 介时,跟她有关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阿妍本来就过的很辛苦,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表忠心 于佳回到校场,此刻于佳营的人正在演练。 校场内除了于佳营的人发出的声音,其他人则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校场上的他们。 虽然于佳营的人神色各异,高矮胖瘦不匀,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是动作出奇的整齐利落。 于佳得意的抱胸,扯着唇角,笑得明媚张扬。 她拉过一旁的应天,“应大哥,你看我的人威武不威武?” 应天随即接过话,“威武威武,实在是威武!” 他忍痛看着肩膀上于佳的手,若是他说不行,他相信林二柱下一刻就得朝他出手! 于佳满意的放开应天,转而走向军需营,问杜大彬。 “杜校尉,您看咱们于佳营的人威武不威武?” 杜大彬哪敢在这个阎王面前说什么坏话,当下哈腰点头。 “威武威武,林校尉好本事,收了这么一批好苗子!” “承让承让!”于佳满意的拱手作揖。 挨个问完各个营官,于佳站在校场,看着挥洒汗水的于佳营大喊道。 “于佳营的弟兄们,你们是最棒的,我看好你们,继续加油!” 于佳没有说什么古言,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情谊。 步兵营的士兵率先鼓掌呐喊,“于佳营最棒!” “于佳营是最棒的!” 一时间气氛又达到一个节点,于佳营的人直到演练完,众人发现居然有人流泪了。 这都是大小伙子,看见有人流眼泪,便哄笑起来。 于佳怒眉横对,“你们笑什么?” “还不兴流泪了?” 她双手叉腰,站在于佳营面前像是护崽子的老鹰一般。 于佳营的人停了一瞬,便跪在地上,“小的多谢校尉搭救!” “校尉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 于佳听见此言,警铃大作,我的个亲娘哎! 军营最是忌讳一军独大,倚功造过,若是于佳营的人都听命与于佳,那将林功勋置于何地? 让他作何感想? 于佳后悔的想咬掉舌头,若不是她起头,在这应激氛围下,未免被冲昏了头脑,他们才会说出此话。 思及此,她迅速朝林功勋的方位单膝跪下,双手作揖。 “林二柱多谢都尉给小的机会统领于佳营,于佳营上下定以都尉马首是瞻。” 这时于佳营的人也反应过来,齐声大喊,“以都尉马首是瞻!” 林功勋眼神凛冽,幸亏这女子反应快,如若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即使他因着林二柱的关系,根本不会把这于佳营的四十人放在心上。 那李延昭呢? 李延昭怎会允许这种一营独大,将不受令的事发生? 况且他心中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从来没有人能将此理逆转。 这于佳营在合适的时候,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起来吧,今日演练效果俱佳,林校尉这些时日辛苦了,带于佳营的人下去吧!” 虽然在林功勋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要是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于佳一百个不相信! 此刻她就像夹着尾巴的狐狸,小心翼翼的带着众人吓了校场。 赵承德看她一脸谨小慎微,冷哼一声。 “这会儿怎么不张狂了?” 见一旁的应天并不理会他,他心有不悦。 “老应,你说句话!” 应天冷眼看着他,“你要我说什么?” “说都尉忌惮林二柱?” “你还不如想想如何将营中众人的不满给平复了!” 赵承德无言以对:“你!” 近日来,他忙的不可开交,一个不小心,器械营哪方面做的不好了,就会引起士兵的不满。 难搞,还是管好自己吧! 直到回到营中,于佳的心才安稳起来。 这时的刘奎风已然任职大副,他看着满面愁容的于佳,安慰她道。 “校尉不必挂心,咱们以后小心便是。” 于佳摇了摇头,“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今日发生之事,王爷不日便会知晓。” 她气恼的捶头,本来她的目的是为了给于佳营造势,不能让别的营小看、欺负了于佳营的人。 她想让于佳营的人堂堂正正的走在这渝南军营,让他们不必再畏手畏脚。 可是适得其反,这下可闯下了大祸! 刘奎风缓缓撩起衣袍,跪在了于佳面前。 “大副,你这是作何?” 于佳就去扶刘奎风,可刘奎风固执己见,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校尉,今日他们在校场说的绝非虚言,咱们都是校尉救出来的将死之人!” “您就是咱们的再生父母,若是有机会报答您,于佳营的任何一个人绝不会犹豫分毫!” “哎呀,你赶紧起来!” 于佳急切的扶着刘奎风,她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 刘奎风缓缓起身,“小的的意思是,校尉您不用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便好!” 好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可不就是那个“将”吗? 现下只能这般,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校场率先喊出声的小兵一脸懊恼。 “你们说,若是因着此事,咱们校尉被都尉猜忌了怎么办?” “猜忌什么?校尉一个女的,还能有什么心思?还想反了不成?”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见惯大世面的人,早就知晓了于佳的身份。 “那可说不一定,若是校尉想坐那个位子,俺老孙就算是死也要将她送上去!” 老孙满脸狰狞,他的面上都是伤疤,看起来甚是骇人! “对,只要是咱校尉想做的事,咱就是搭上性命,也要让她做成!” “行了!” 一个年龄大概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喝止了众人。 “你们就会在这逞能,这件事了了就好,若是了不了,咱们就得做好万全之策。” 还有人犹豫,“不至于吧,咱不就是跟校尉表了忠心吗?” “这都尉不会这么小心眼,要把校尉的权给下了吧?” “谨言慎行,不可再给校尉惹下什么祸事!” 于佳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吵得热火朝天。 她正和刘奎风商量着步兵营的事宜。 “大副,我有个想法要与你说,我想让你也兼任步兵营的大副!” 刘奎风受宠若惊,慌忙站起身来,“校尉,小的能做于佳营的大副已是您抬举小的。” “小的这种人,怎可做步兵营的大副?”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昶受伤 “怎么?你怂了?” 于佳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感觉这个姿势少了些气势,便抖起了腿。 还是觉得不满意,于佳放下腿,这种情况下,林功勋会怎么做来着? 还没等她在次调整好姿势,刘奎风再次开口。 “校尉,咱们是低人一等的人,怎可再去做大副?” 刘奎风眉宇之间蔚然而深秀,似乎是在说这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是平日里两人见面大招呼问对方吃饭了没有。 他抬眼见于佳面上满是不耐,便又继续说道。 “咱们知道校尉从来不喜说这阶级、等级,可这世道不是如此吗?” 若非如此,于佳来投军怎会男扮女装。 四目相对,眼眸中流露出的不是情人之间丝丝密密的情谊,而是心疼。 互相心疼! 于佳无言以对,她刚来军营的时候,不也是举步维艰。 甚至有人还要受到“人身安全”威胁。 若不是她一身孤勇,早就被那些人渣拆的连骨头都不剩。 别人都说她争强好胜、好大喜功、张扬高调,可是谁又能懂她心里的苦。 也罢,刘奎风的担心不无道理,只能在做打算。 于佳营这支“亮剑”还没有出鞘,若是闪瞎了他们的狗眼,看他们还敢小瞧于人? “那就等咱们一鸣惊人了再说吧!” 于佳语气说的肯定,她相信定会如此。 “小的遵命!” 最近的世道太过平稳,虽然知道南蛮因为内战无暇顾及其他,可她心中总有一种危机感。 还没有将这种感觉从心头驱散,阿妍来到了于佳的营帐。 阿妍是来告别的! “你要走?” 于佳的话一出口,便抿起了嘴。 该说什么呢? 两人相顾无言,呆愣片刻,阿妍笑了起来。 她朱唇轻启,眼中无限哀伤,“二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我还有我的使命!” 于佳拳头紧握,“你要去哪里?这个世道不安全!” 这下阿妍心中的冰雪瞬间融化,汇集成略带暖意的河流,轻轻流过她的心尖。 二柱还是关心她的吧? “我不走远,本来我就是南通军营的医女,此次我要回南通了!” 于佳眼底瞬间转换了情绪,语气不自觉的冷起来。 “你想干什么?” 阿妍就知道她会有此反应,这个人呐,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嫉恶如仇,奉行的就是恶人有恶报,她一点都不意外。 “我,我有我的使命啊!” 阿妍喃喃自语,“我的使命!” 她扬起右手放在心口,“二柱,我很难过!” 突然,于佳心中的皮球泄了气,她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阿妍? 若换成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仇人碾成肉泥! 于佳轻叹一声,“阿妍,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不能拿无辜人的人命开玩笑!” “若是,若是有这么一天,我林二柱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见于佳这么说,阿妍反而轻松了起来,这才是她认识的林二柱。 “放心吧,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两人的气氛还算是和谐吧? 阿妍摇头失笑,从营帐出来,她就要回住处收拾行李。 李大勋这些时日催她催的紧,她要尽快赶到南通军营行动起来。 上次的事件看似风轻云淡,可她知道,李延昭心上已经有了条几不可察的痕迹。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条痕迹给撕裂,让两人的矛盾不可调解,从而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跟吴老告别之后,阿妍马不停蹄的赶往南通军营,此时李延昭并没有在营帐中。 军医营中的小兵告诉她,贤王殿下李延庆来到军营,李延昭带他去了山林。 阿妍不置可否,便一心收拾东西。 “你回来了?” 阿妍闻声,转身看到了李昶。 “李昶?王爷去了山林,你为何没有跟着?” 李昶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我这样,是我保护王爷,还是王爷保护我?” “你这是怎么了?” 阿妍出于习惯,蹲下身子查看起李昶的伤势。 李昶别过脸,拒绝阿妍,“没事!” 阿妍起身看向满脸红晕,别别扭扭的李昶,笑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 李昶心中实在烦闷,若不是无人倾诉,他也不会来找阿妍。 “还不是上次方大山从渝南送信过来惹的事?” 原来那日方大山被黄龙领到别帐中休整,片刻之后,方大山就要告别。 本来以他的身手回去绰绰有余,李延昭还让李昶出门护送。 若是一般亲兵或者是侍卫还说的过去,让李昶过去,那就说明此去比较重要。 李昶当下就跟着方大山回程,谁知,到了半路果然出了意外。 一伙蒙面人偷袭他们。 若是一般人,在李昶面前根本不够看的,眼前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人。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齐王殿下的领地为非作歹?” 没人理会李昶,蒙面人对视一眼,便率先出招。 他们出手狠辣,行事果断,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 李昶和方大山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想不到还是落了下乘。 不过这些人说来也奇怪,李昶被刺伤腿,若是他们继续出手,说不定两人都得交代在这。 可是他们并没有继续出手,见李昶受伤,便呼啦啦的离开。 听到李昶叙述此事,阿妍的心越来越慌,仿佛是被架在了火架上。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计划? 或者是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刺伤李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李大勋究竟想干什么?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李昶在阿妍面前摆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反应过来,就撅起了嘴。 “这下好了,你可以尽情笑话我了!” 阿妍失笑,看着小孩子行径的李昶,她的心柔软起来。 若真是李大勋派来的人,那李昶的伤就是她造成的。 “你的腿换药了吗?我给你换换吧?” 李昶斜着眼看她,“你怎么这么好心?” 阿妍不再言语,把之前熬制的金疮药药膏拿来,准备跟李昶换上。 突然她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看向李昶。 “你受伤了,那王爷身边是谁在跟着?” 见阿妍突然严肃起来,李昶也正色道:“黄龙和小波!” ------------ 第一百七十章 确认对手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知道了这群蒙面人的目的。 “快,快派人去找王爷,他可能有危险!” 李昶一派慵懒的倚在木椅上,“你还挺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重要的关节!” “什么意思?” 阿妍放下手中的药膏,“究竟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 李昶大笑起来,“你一个女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咱们王爷怎么能想不到?” “他啊,是故意的!” 这么一解释,阿妍便明白过来,浑身轻松了下来。 总归是没人发生危险就行! 这样二柱就不会对她失望了吧? 李延昭纵马狂奔,尽量与身后的刺客拉开距离。 后方时不时的射出冷箭,都被他一一躲过。 过了一个岔口,他突然纵身一跃,转而大喝一声。 霎时间山林中叫声阵阵,蒙面人还未来得及从生擒李延昭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便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活的,先卸下巴!” 李延昭回到南通军营已经过了午时。 营帐中的李延庆看见他回来,一个箭步扑在了他身上。 “三哥,你回来了!” 随后拉着李延昭来回查看,“有没有受伤?” 李延昭满眼宠溺,拉着李延庆便坐了下来。 “你三哥是谁?这些个宵小能伤我分毫?” 这么说来,李延庆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略带责备的说道。 “那三哥也不能以身犯险,这些人不值得三哥这么做!” 李延昭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茶,“不这么做,怎么引蛇出洞?” 李延庆神色一凛,“三哥以为这些是什么人?”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李延昭将茶盏放置桌上,“咚”的一声发出声响。 “你小子在这好好玩几天,过几天三哥派人将你送回京城。” 见李延庆满脸不高兴,他轻拍着李延庆的肩膀。 “乖,小子别生气,三哥回去给你带小玩意儿好不好?” 一如像小时候哄李延庆的语气没有二致。 李延庆这时才放松了下来,不情不愿的说道。 “那三哥可要静心准备些玩意儿,不好玩的,我可不要!”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大笑起来,“知道了,三哥去忙了,你别乱跑!” 说完,李延昭就大步离去,李延庆眼神复杂,随后又扯开唇角笑了起来。 李延昭来到牢狱中,看向一旁的王小波。 “招了吗?” “回王爷,嘴还挺硬!” 李延昭面上升腾起戾气,他拿起手边的烙铁向其中一人走去。 “不说是吗?” 眼前人是个青年,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李延昭一声冷笑,便将那通红的烙铁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啊!” 青年惨叫起来,胡乱的挣扎着。 脖子被绑,饶是挣扎也挣脱不了这钻入骨髓的痛感。 李延昭看了眼其余人惊厉骇怖的表情,满意的收回手一把将烙铁扔在了火堆里。 “这才是开始,你们有谁要说的吗?” 几人虽然惧怕李延昭的手段,却没有一人出声。 “骨头还挺硬,黄龙,上手!” “小的遵命!” 黄龙兴奋起来,一脸狰狞的朝几人走去。 “小杂碎们,饶是你们再有骨气,遇见咱王爷的手段,保管你们不虚此行!” 随后牢狱里响起阵阵惨叫声。 李延昭看着眼前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几人,冷哼一声,“黄龙,若是他们再不招,喂狼!” “你不能这么做!” 方才挨了烙铁的青年虚弱的说道。 “哦,你且说说,本王为何不能这么做?” 李延昭满脸兴致的看着青年,与他对视,眼中满是威压。 “为何?” 青年仿佛觉得自己言语有失,便又沉默起来。 这可把李延昭彻底惹毛,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气能将这牢狱的屋顶掀翻。 “先拉两人!” 黄龙指挥两个小兵将其中两人拉到了旁边的房间,不消须臾,便响起惨叫声和狼嚎声。 青年的身体抖成了筛子,“齐王殿下,你若是将我们都折磨死,不怕遭报应吗?” “嗯,报应?” 李延昭的怒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镇守边关十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还没有想过这劳什子报应。 “老子上阵杀敌这么多年,还没有遭过什么报应,你且说来本王应该遭什么报应?” 青年言辞灼灼,扯着粗哑的嗓子说道。 “王爷,咱们也是受了死命!” 这么说来,李延昭便明白过来,一直以来心口撑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下来。 “黄龙,将他们处理了!” 黄龙一脸懵,这还没有上其他狠活,就这么结束了? 李延昭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王小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王爷,您小心!” 李延昭挣脱他,“本王能行!” 他缓步从牢狱出来,沿着军营走了起来。 路上不时有小兵向他行礼,他机械性的应声。 他早就猜到了的,让他们开口无非是想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从来不奢望那个位子,从来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他自己的东西都能够舍弃。 为何? 为何他要步步相逼?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李延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步一步的回到了营帐。 白日里李延昭从来没有睡过觉,这时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小时候的他日子过得并不好,虽说自己的母妃是贵妃,外公家族显赫。 天外有天,他上面始终有个太子高他一头。 太子从小便对他释放出不善,虽然李延昭很想亲近他。 他渴望正常的兄弟情,而不是这样尔虞我诈,斗的个你死我活。 犹记得他四岁那年,远远看到李延盛牵了条雪白小狗崽子,鼻子粉粉嫩嫩煞是可爱。 他也想摸摸这个小狗崽,可是李延盛不让,还恶声恶气的让他离开。 小孩子,哪有其他心思,虽然李延盛对他恶言相向,他依旧想靠近。 见李延昭实在难缠,李延盛便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真的喜欢这个狗崽子?” 李延昭连连点头,他以为李延盛终于接受他,肯和他一块玩。 可是下一刻,狗崽子就倒在血泊里。 李延盛一手持剑,满脸狰狞的说道:“你喜欢,那孤就毁掉!” 从此之后,他即使再喜欢一样物件,再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怕会跟小狗崽子一样的下场!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陷入危险境地 阿妍在南通军营观察了几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延昭的生活没有发生变化,至少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变化。 不光是她这厢没有什么别的发现,李大勋那边传来密信,来询问她所知情况。 阿妍这就纳闷起来,她佩服李延昭的心性,这都激不起他心中的反意? 看来是药下的不够猛。 以往都是从他周边无关紧要的人入手,对于上位者来说,可能他们牺牲也就牺牲了。 若是李延昭在意之人被威胁了人身安全呢? 终于,他们等到了机会。 李元媛在渝南军营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想来南通军营。 不过,这一路是林功勋和于佳护送。 于佳骑着小白,狼狈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她头上带着围帽,稍微能缓解一些阳光照射,可是那暑气仿佛有了生命般,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钻。 这李元媛还要时不时的停下缓缓。 对于于佳来说,这苦差事简直是煎熬。 她看向身旁依旧神武的林功勋,撇撇嘴,同样都是晒太阳,为何他会这般清爽? 察觉到于佳的视线,林功勋转过头来,挑眉望向她。 “都尉,嘿嘿嘿,您不热吗?”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他能不热吗? 今日穿的是月白长袍,想要在她面前营造话本子中飘逸绝尘的主人公形象。 实际上心中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功勋并没有出声,左右观察着情况,这时李元媛又要休息。 于佳轻叹一声,听到林功勋下令休整,她便下了马。 “小白,你去吃点草!” 于佳轻拍着小白的鬃毛,随后便向树荫下走去。 “林二柱,你来给本公主扇凉扇纳凉!” 嗯? 于佳刚把围帽摘掉,用手指着自己,“我?” 李元媛满脸通红,浑身粘腻,看于佳这个样子,只觉得暑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怎么,队伍中有另外一个林二柱不成?” 此次出宫,她的侍卫带了很多,可婢女只带了一个,还死了。 这让她能怎么办? 总不能找侍卫来给她扇蒲扇吧? 于佳缓步移动过来,把手中的围帽放置一旁,拿起蒲扇,认命的在李元媛身旁扇了起来。 所幸已经快到南通军营,再坚持坚持。 依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能拿这个蛇蝎女人怎么着。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你别等我逮着机会,若是有朝一日我上位了,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她心中盘算着要给李元媛教训,殊不知危险已向她袭来。 “唰”,箭矢破空的声音,自山林中穿来,于佳一个就地打滚便朝旁边滚去。 剩下一个李元媛呆愣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箭矢离她越来越近。 “公主小心!” 一个侍卫用剑挑开箭矢,小心的拿剑护着她。 于佳从胯边拔出长刀,严阵以待。 此时山林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衣人。 不错,就是黑衣人,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 “咋不热死你们这些鳖孙!” 于佳右手紧握刀柄,看向林功勋。 林功勋仍然是镇定自若,他扬声问道。 “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能在李延昭的封地上,两军营之间挑起事端,肯定是相熟之人。 林功勋料想这批人和之前“痢疾”一事有关。 这些黑衣人并没有言语,其中一个人打了个手势,突然间有一只巨大石块自山间滚落下来。 这个石块乘着一股子狂喊乱叫的声势,竟威力无穷,“砰”的一声冲散聚集在李元媛身旁的侍卫。 于佳心中一阵惊惧,现在李元媛还不能出事,如若不然,她和林功勋吃不了兜着走。 她闪身掠过,林功勋比她更快一步到达李元媛身旁。 “功勋,我好怕!” 李元媛顺势拽住林功勋的衣袖,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于佳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生死攸关间,居然还有心在这谈情说爱? 黑衣人朝他们攻来,于佳挥动着长刀迎敌。 手起刀落,好不惬意。 “不错,有长进!” 一旁的林功勋投来赞许的目光。 于佳骄傲挺胸,挥刀再砍一个,“那是自然!” 两人珠联璧合,自不待言,在李元媛身旁隔出了一个包围圈。 林功勋手持长剑,英气流动,大喝一声。 “保护公主殿下!” 一旁的士兵、侍卫慢慢向李元媛的方向靠拢。 一时间,黑衣人还真没有讨到便宜。 看到这种情况,领头人眯了眯眼,便打下手势。 林功勋暗叫不好,可是此时已然来不及。 这时于佳也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蒙面了。 黑衣人手中掷下烟雾弹,瞬间烟雾起,于佳被呛的眼泪鼻涕直流。 她分辨不了方向,只能凭感觉,时不时的还要遇见黑衣人,虽然能杀敌,已然是头晕脑胀。 于佳狠下心来,咬了口舌头,思绪并没有清明。 她的眼前灰黑一片,仿佛置身迷雾之中,又好像看到了熟人。 前面那个身影背对着她,有些看不真切。 于佳揉揉湿润的眼角,想要看清眼前到底是敌是友。 越来越近,这是个小兵,身上居然穿着蓟州军营的军装。 正在于佳震惊之余,小兵转过身来,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二柱哥!我是铁蛋儿啊!” 铁蛋儿! 于佳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铁蛋儿,你怎会在此?” “二柱哥,我好想你,好孤单,你来陪我好不好?” 铁蛋儿又转身往前走去,一步三回头,“二柱哥,跟上我,别在留我一个人在这,我的身上好疼!” 于佳握着刀柄的手垂落下来,刀尖跟山路碰撞发出“滋啦”的声音。 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嘴里喃喃自语,“铁蛋儿,你等等我。” “以后,我来保护你,再也没有人敢打你了!” 前方的铁蛋儿停下脚步,转身一脸坏笑看着她。 于佳不解,“铁蛋儿,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铁蛋儿脸上的坏笑变为狰狞,“二柱哥,你赶紧过来啊!” “林二柱,别动!” 于佳耳边又响起一声焦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可她脑子一片混沌,并不知道这是谁! 她还是选择向前迈出一步,突然间脚步踏空,身体失重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落下去。 “林二柱!” 气急败坏的声音紧随而来!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落下悬崖寻生机 意识恍惚间,于佳看不清周围景象,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失重。 这是怎么了? 眩晕、旋转、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又冲的她睁不开眼。 干脆就闭上眼睛吧。 突然,腰身被一股大力桎梏,她想挣扎,又挣扎不得。 心急间又被冲进漩涡里,于佳在晕过去的一瞬间心中泛起了嘀咕,怎么好像落水了? 胸上时不时突遭大力挤压,甚至还能吃上湿糯柔软的糕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佳幽幽转醒,还没从方才的错觉中反应过来,就被眼前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大跳。 “啊!” 一记勾拳下去,被人捏住了拳头。 林功勋气急败坏的甩开她的手,“还有力气打人,看来是身体无恙。” 于佳转头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发现两人在一个山涧处,旁边就是汹涌急流。 “都尉,咱们这是在哪?” 于佳忍住胸中不适,用手捂着心口,“李元媛呢?” “蒙面黑衣人呢?” 还有,铁蛋儿呢? 林功勋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发丝贴在脸上,削弱了他那刚毅的面庞。 他狼狈的坐在于佳身边,长松了一口气。 “咱们从悬崖掉落,顺着河流到了此处,也不知道现在何方!” “什么?” 于佳扒拉着同样凌乱的头发,一脸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的脑子怎么像浆糊一般?” 林功勋斜眼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正杀敌间就见你非要跳崖。” “跳崖就跳崖吧,还非拉着爷一块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仪爷呢?” 嗯? 于佳捋起湿透的袖口,上面赫然有几道紫色的痕迹,若不是用了大力,怎会是这个颜色? “那都尉可曾看到是谁拽了小的胳膊?” 林功勋咳嗽几声,脸上晕起薄怒,“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 他缓了心神,继续说道。 “你将我拉下悬崖之后,咱们顺着这条河流,来到了这!” 于佳扒拉好袖子,想起蒙面黑衣人,恨得牙痒痒。 “定是那烟雾能致人陷入幻境,爷就是着了他们的道,实在是可恨!” “我听闻有种迷幻药能让人看见自己最为想见之人,你.” 林功勋缓了缓,继续说道:“你当时看见了谁?” 于佳仰头看着依旧火辣辣的太阳,并没有言语。 铁蛋儿是她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 若是当初她不出手惹怒董大,那铁蛋儿现在会不会还能生龙活虎叫她一声二柱哥? 心中苦楚无限,谁又能料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呢? 见于佳一脸痛苦,林功勋否认心中所想。 一开始他以为于佳在幻境中看见的是狗剩,可眼前的林二柱并不像是看见情郎的模样。 “林二柱!” 于佳转头挑眉看向林功勋。 “你看见的是谁?” 林功勋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又怕这期待落空,他有些紧张的揪着衣袖。 于佳嘴边漾起一抹苦笑,“他已不在人世!” 林功勋听见这话,差点原地蹦起来,他握拳抵在唇边掩饰笑意。 “定是对你非常重要之人,在你心中的分量不是旁人能比的吧?” 林二柱幻境中的人比他重要,也比狗剩重要,这下他心中就平衡了许多。 于佳点头,看着湍急的流水拍打着河岸,鼻头发酸,喉头有些哽咽。 “他是我刚进蓟州军营时候认识的一个小兵。” 于佳的视线模糊起来,吸溜一声,轻叹了口气。 “他说他两年都没有吃过肉了,当下把鸡腿子吃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能将那鸡骨头吃下去。” 讲到这,她又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眼中的泪滴便从脸颊滑落。 林功勋看着于佳的红润的脸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柔光,泪滴晶莹剔透,眼中无限哀伤的神色,让他想将人抱在怀中安慰一番。 他抑制住心头的冲动,清了清嗓子。 “是挺好笑的!” 于佳继续说道:“因为这个鸡腿子惹怒了军中的霸王,我愤然出手,然后,害死了他!”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浑身战栗起来,“是我害死了铁蛋儿!” 林功勋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林二柱,她此刻仿佛一个琉璃般,美丽又易碎。 “林二柱,你怎会这样想?” “在军中这种事避免不了,你若不强硬起来,软了这一回,以后就是再想硬就硬不起来了!” “可是.”于佳泪眼婆娑的看着林功勋。 “可是那样,铁蛋儿可能还有一条命活着!” 林功勋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个霸王是董大吧?” “就那个瘪犊子,你感觉他得了便宜会放过你们?” 林功勋眼中散发的凛冽之气实在是过于摄人,于佳心中居然被豁开了一个口子。 “真的吗?都尉,你说的是真的吗?” 于佳孩子气的抓住林功勋的手腕,“都尉,这下铁蛋儿不会怪我了吧?” “切!”林功勋好笑的拉开于佳的手,“你是发烧了吧?” 说着还夸张的伸手去摸于佳的额头,这一摸不打紧,还真是发烧了。 林功勋慌忙跟自己的额头对比,果然发烧了,怪不得林二柱的脸蛋子这么红。 “林二柱,你发烧了!” “啊?” 于佳后知后觉的摸着额头,怪不得她感觉头越来越晕。 这下可麻烦了,两人不知身在何处,于佳还发烧,一个不打紧就能要人命。 林功勋快速将于佳背起,不顾她的挣扎,“你别动,咱们得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衫,再给你找个郎中。” “哦!” 于佳认命的趴在林功勋背上,她还不忘拿起手边的刀。 从她跌落悬崖的时候,手中就紧紧握着这把刀,这可是她赖以生存的家伙,有了它看谁敢伤她分毫? 林功勋背着于佳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脚下已经生了水泡。 可是他顾不上这些,只想在这荒芜的山林中找到人家。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缕炊烟,这就是有人家了。 林功勋加快脚步,快速来到这户人家门前,腾出右手大力拍打着有些破旧的门板。 出于谨慎,他并未贸然出声。 “谁啊?” 林功勋听见院中的声音,警铃大作,回鹘人!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交给南蛮军队会有什么报酬 回鹘向来与南蛮交好,两人身上穿的又是大周衣衫,可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可是此时再转身已然来不及,面前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又带了些审视。 林功勋面带讨好之意,嘴里“啊啊”着,又转身让老婆婆看了看背上的于佳。 林功勋听得懂回鹘语言,并不会说,只能装哑巴。 见老婆婆一脸警惕,林功勋不得不把于佳放在地上,他整了整身上狼狈的衣衫,拱手作揖。 而后又比划着两人是难民,来逃难的。 “你们是南蛮人?” 林功勋虽然不知道老婆婆为何这样问,别无他法,他就顺势点头。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婆子,谁在叫门?” 老婆婆转头向屋内喊去,“老头子,这是两个南蛮人。” 林功勋心头直跳,他抬眼向老婆婆看去。 此时的老婆婆脸上又带了些释然的笑意。 “你们虽然穿的是大周的衣衫,可那个.妹丫拿的是南蛮的弯刀。” 老婆婆说起这个有些得意,她还算是有些见识的。 “大周人为何就不能拿弯刀?”老头子走了过来,就要将两人驱赶。 老婆婆阻止了他,“若是大周人,恨南蛮还来不及,怎会用南蛮的弯刀?” 老爷子的动作一滞,还真有些个道理。 林功勋赶忙趁热打铁,用手比划他们是南蛮人,是从南蛮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仆人。 因为要避开主家的追赶,就换了这大周的衣衫。 这么比划间,林功勋怕两人心生退意,便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老婆婆,而后指了指地上的于佳。 这下总算是能进门了,老婆婆将两人领进屋,便让两人换了干净的衣衫。 于佳身上的衣服是老婆婆的,穿上虽然短了一截,倒也不打紧。 只是这林功勋身量高大,穿上老头子的衣衫,显得不伦不类。 他拉着只到手肘处的袖子,一脸别扭。 这林二柱醒来看见自己这副打扮,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 老婆婆在院子里熬起了草药,不一会儿,药味便弥漫了起来。 林功勋有些狐疑,他打着手势问老婆婆,这些药能管用吗? 老婆婆擦着脸上的汗水,“后生仔,放心吧,老婆子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妹丫。” 林功勋放眼望去,这荒山野岭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这草药还真管用,于佳喝下药汤不消一个时辰,便悠悠转醒。 见她打量着屋中环境,林功勋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于佳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林功勋身上的衣服,在南蛮逃回大周的船上,她见过类似的款式。 林功勋打着手势握住她的手,于佳瞬间了然。 回鹘和南蛮关系斐然,若是让老夫妻知道两人是大周人,那还得了。 她不会什么回鹘语,干脆也装哑巴好了,开口就是“阿巴阿巴!” 林功勋的手抖了一下,连带着于佳的手也抖了起来。 于佳在林功勋眼眸中看到了“无语”! 装哑巴,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老婆婆见两人这般“恩爱”,欣慰起来。 “你丈夫为了你,作了不少难。” 林功勋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跟老婆婆说两人是夫妻。 正是因为府上的少爷看中于佳,想纳她为小妾,两人才逃出来的。 至于两人都是哑巴这件事,老婆婆也没有起疑心。 哪个大户人家没有秘闻? 哑巴是最容易保守秘密的。 两人在老两口处歇息了一下午,准备明早就动身。 于佳扯着唇角,看着林功勋,暗暗打算。 若是回到大周,她定要掏钱给林功勋买套合身的衣衫。 晚间几人已然熟络,老婆婆说她儿子是离这二里远的猎户,平日里没什么事不会上门。 于佳对这种田园生活向往起来。 等她离开军营,也要寻这么幽静的院子,专心创作她的话本子岂不美哉? 可这世间事,无巧不成书。 在几人吃晚饭间,老两口月余不见得登门的儿子,今日便敲响了大门,大喊起来。 “老不死的,给我开门!” 老婆婆惊惧之余,筷子掉落在地,她慌忙起身招呼起两人。 “孩子,赶紧藏起来,若是被那逆子看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祸端!” 两人虽心生不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藏进了那单薄的门板之后。 这时老头子便颤颤巍巍的朝门外走去。 刚打开门,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老不死的,给老子起开。” “让你开个门都磨磨蹭蹭的,要你有什么用?” 来人身材魁梧,走起路来地动山摇。 进屋之后,他将手中的野猪扔在地上。 “今晚将这头野猪处理好,明日我出去将它卖了。” 于佳极力缩着身子,她听不懂回鹘语,但也能从粗犷的声音中听出不善来。 门板后空间狭小,于佳缩着身子不舒服,她也不敢大幅度挪动,只得将头尽量锁在林功勋的颌下。 她鼻中喷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林功勋的脖颈处,犹如小猫一下一下的抓挠着他。 喉结滚动,他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动起手来。 突然间,脖颈处的热气消失,于佳起身朝外间奔去。 “住手!” 林功勋紧随其后,就见膀大腰圆的男子正抓着老婆婆的头发,用手扇着她的脸。 于佳一个飞身,便将男子踹了出去,趁他愣,要他命! “不要!” 老婆婆凄惨的开口,于佳一个愣神,男子便起了身。 男子面目狰狞的看着于佳,又瞧了瞧老婆婆身旁的林功勋。 “你们是什么人?” 于佳暗叫糟糕,情急之下,她说话了。 “他们只是借住在这里的难民而已,你就放过他们吧!” 老头子痛心疾首,恐怕一个不如意,便又惹的儿子发疯。 “难民?” 男子狞笑起来,“骗谁呢?” “他们是从南蛮逃出来的仆人,都是可怜人!” 老婆婆想阻止男子,可男子并不在意。 “逃奴?逃奴能有这般身手?” “况且逃奴就得有个逃奴样,依我看,这俩人是逃兵吧?” 男子眼底的贪婪转瞬即逝,“不知将两人交给南蛮军营,会有什么报酬!”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返回 林功勋杀意四起,此人再也留不得。 身旁的老婆婆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你想干什么?” 语言不通,林功勋比划着手势。 “我们二人并不想惹什么麻烦,明日一早咱们就走,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于佳听不懂回鹘语,林功勋可是将男子打老婆婆时候的那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桌上多了两副碗筷,来了什么人?身上有没有银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男子已经见财起意,想要拿两人换钱。 见露馅,于佳也不再装哑巴,便问林功勋。 “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又冲动行事了?” 于佳心存愧疚,若不是她担心老婆婆受伤,从里间出来,男子会不会就此揭过? 林功勋摇摇头,“方才他进门就已经看见了你我两人的碗筷,即使你不出去,他也会找来。” 于佳的心这就落到了实处,总算没有添乱。 老婆婆极力劝说男子,想走上前去拉他,被男子一巴掌甩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老婆子,你怎么样了?” 老头子趔趄的身体,去扶老婆婆起身。 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嘴里喘着粗气。 看着两人的模样,他们已经习惯了男子的拳打脚踢。 “真是枉为人子!” 于佳的手惯性朝腰间探去,可她换了衣衫,刀并不在她身上。 见她这个动作,男子彻底暴怒起来。 “你们还想反抗?” “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号,我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爷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他这个憨批说什么?” 于佳有些心急,看男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他说你们两个身手这般好,真像一对.夫妻!” 林功勋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两人都愣了一瞬。 “林功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谈情说爱?” 于佳气结,连名带姓的怒斥他。 “你敢叫爷的名讳?你可知只有兄弟姊妹,夫妻之间才能互叫名讳的!” 看着林功勋一本正经的模样,于佳抓狂,“还来?” “唉唉唉,你们两个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男子很是不耐,两人居然无视他。 于佳本着大病初愈的心境,竟然坐在了木凳上,“你上吧,我歇会儿!” 见于佳实在是一脸疲累,林功勋也不多言,三两招便把男子制服打晕。 “老人家,麻烦帮我找跟绳子来。” 老婆婆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老头子倒是看懂了他的动作。 这便转身去了房间。 等将男子绑在凳子上,几人又开始在这诡异的氛围下,吃起了饭。 两人不装了,老两口想起儿子的话便有些瑟瑟发抖。 “老人家,你们不用害怕,咱们不会伤害你们,明日一早咱们就走了!” 林功勋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扳指,“老人家,您脸上的伤得治一下,这些是诊金。” 毕竟是因为两人的到来,才使得老两口遭此横祸,自然是得表示一番。 “不用,不用。” 老头子推脱着,“我们已经习惯了。” 林功勋并不震惊,方两人的表现已然表明。 于佳悄悄问林功勋什么意思,知晓后便拔高声音,“怎么能习惯呢?你们经常挨打?” 见老两口面带迷茫,于佳用手推着林功勋的手背,“你快翻译.你快比划!” 林功勋感受着手背上温热柔软的触感,酥酥麻麻,犹如蚂蚁在爬,从他的手背一直爬到了心窝子里。 心里蠢蠢欲动,突然,又有些意犹未尽。 于佳见他又发呆,便出声督促他快些。 待林功勋比划完之后,便用另一只手覆在了刚才的柔软处。 仿佛这样,便能离林二柱近些。 老两口的沉默,让于佳难过起来。 养儿防老,两人养了儿子,倒成了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林功勋,林功勋对她摇了摇头。 也对,他们无法替老两口做决定。 林功勋那一下用了九成力,若不是怕将男子的脖颈砍断,他能用十成力。 直到两人出发,男子还没有醒来。 跟老两口告别之后,两人出发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坐在树下稍作休整。 两人坐在地上,皆保持沉默。 于佳抿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都尉,我怕.” 林功勋看向她,眼眸中同样有担忧,这让于佳略有欣慰。 “都尉,您也担心二老对不对?” 林功勋还是保持沉默,并未说话。 于佳此时便谨慎起来,他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以后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的命运都有一定的定数。 就像是这老两口长期遭受儿子的打骂,不也是没有想过反抗吗? “不管了,不管了,咱们也管不着。” “这是他们的选择!” 话虽如此,于佳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她一脸忧愁无奈的看向前方的山林,仿佛这样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就回去看看吧!” 林功勋沉声说道,他的嗓音嘶哑,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真的吗?”于佳瞬间欢喜起来。 “都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回去看看老人家?” 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孩,林功勋也大受感染,扯唇轻笑。 于佳抿起唇来,看着眼眸透亮的林功勋,她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正在生根发芽,想要破土而出。 “愣什么?” 突然,她被头上的爆栗拉回现实,心中泄气,把手放在头上揉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主。 决定之后两人便回程朝山林赶去。 只是,两人刚凑近院落,便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身为军人,对危险有绝佳的敏锐度,这是能威胁生命的危险。 果然,等两人进院门,身后便响起了关门声。 这时,房子里出现了十来个彪形大汉。 其中一个赤裸上身,浑身刀疤的男人大笑起来。 “果然是没骗咱们,这还真有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于佳看着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娘子说的是她。 也难怪,她现在还穿着老婆婆的衣衫,头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怎么看都是女子打扮。 突然,于佳眼中寒光尽现。 “你们把两位老人家怎么样了?” 还是语言不通,眼前的汉子有些茫然。 不过,这时也不用于佳再问了。 老人家的儿子将两人的尸体从屋中拖了出来。 两位老人衣衫凌乱,身上净是不规则的伤痕,看样子是奋力反抗过。 既然能反抗自己的儿子,那就说明他们终于想通了。 于佳活动着手脚,从身侧缓缓抽出刀来,准备进攻。 “我说的没错吧,就知道他们会回来的!” 老人家儿子得意的朝几人笑了笑,又往地上的老婆婆身上踢了一下。 “老不死的,早就想结束你们的老命了!”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解除心结 想到早上还与两人说话的老两口,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于佳目眦欲裂。 她眼睛充血,厉声质问男子。 “你杀了他们?他们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怎么下得去手?” 于佳话音落下,对面的男子却无动于衷。 他听不懂于佳说话,只知道她的表情凶狠,想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领头男子不耐烦起来,“说什么废话?” “赶紧动手,将这小娘子带回山寨,也算是交差了。” 随后他斜睨着男子,“解决了两个老的,你也就能顺利进山寨了!” 于佳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声音,头疼的厉害。 林功勋见状,便示意她动手。 于佳率先挥刀朝男子砍去,“我先拿你祭刀!” 男子常年在山上活动,身手利落的躲过于佳的长刀。 “小瘪犊子,还挺灵活!” 于佳正色起来,将手中的长刀挽了个手花,再次砍向男子。 再怎么灵活,怎么能跟于佳训练有素的身手比? 不消两招,男子便被砍中了背部,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于佳腾出一只手掏了掏耳朵,顺便再解决一个人,便直接要了男子的命。 “打个架还这么聒噪!” 随后两人珠联璧合,打的众人落花流水。 领头男子看形势不对,便想撤退。 林功勋一拳将其击飞,“想跑,晚了!” 总共十一人,不留一个活口,全部噶了! 事后,于佳和林功勋将老两口埋在了院子后面的山林中,算是为这两人收了尸。 “唉!” 于佳轻声叹息。 林功勋嗤笑一声,双手抱胸,“怎么着?又愧疚上了?” 于佳挑眉,“都尉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在想,若不是咱们到此地借宿,老人家也不会命丧于此?” 于佳没有说话,显然是被林功勋说到了心坎里。 “林二柱,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林功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林二柱。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离了你不能活?” “我没有!” 于佳仰头反驳,“这都哪跟哪?” 跟她愧疚有什么关系? “林二柱,没有你,老两口同样得死!” 林功勋并没有说错,此次若不是两人在此,老两口还是要被他们儿子杀害。 看着于佳满脸不解,林功勋沉声说道。 “方才他们的首领还在责怪老人家的儿子没有提前动手。” “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儿子回来就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于佳看着充当墓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有些不可置信,轻声说道。 “真的吗?” 这事真的不怨他们? 林功勋继续说道:“你看他们身上的伤痕,也就知道,他们已经要反抗了!” “所以,咱们是过客!” “跟铁蛋儿那件事一样,你我都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司命写好了的!” 原来是这样啊! 于佳的心中缓缓抽出一条绿色的枝丫来,上面好像还有些粉色花苞。 恍惚间,好像有个憨厚的身影在跟她告别。 铁蛋儿咧着一口大白牙,用力的挥着手,“二柱哥,再见了,你要好好的!” 于佳的视线模糊起来,“你也要好好的!” 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于佳并未退烧,今天早上折腾了一番,整颗心都提着,此刻心中猛然轻松下来,便感觉如释重负。 于佳在次醒来的时候,屋中已经点上了煤油灯。 她打量了一番四周便知晓,两人又回到了院子里。 “都尉?都尉?” 屋中没有林功勋的身影,于佳轻声喊人,也没有回应。 “去哪了?” 以林功勋的身手来说,于佳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于佳揉着昏沉的脑袋,病来如山倒,以往在军营鲜少生病,这次倒有些来势汹汹了。 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被回到房间的林功勋出声制止。 “你躺在床上歇会吧!” 林功勋把手中的粗瓷碗放在木桌上,朝身上拍打着。 这时林功勋已经换了一身衣衫,是从那十来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出门在外,哪能这么多讲究? 于佳听话的又躺回了床上。 “都尉,咱们得赶紧动身吧,我怕他们的同伙寻来。” 林功勋他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这周围还有一个山寨。 “咱们把他们的同伙给烧了,他们见不到这些人,肯定要回来找他们。” 万一到时候,再回来这小院该如何是好? 林功勋将桌上的粗瓷碗端起,朝于佳走去。 “你放心养身体,我自有办法!” “您有什么办法?对方人多势众,就凭咱们俩人,怎么能与他们对抗?” 于佳眼睛溜圆,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林功勋。 林功勋见她这副模样,心跳漏了一拍。 看来他要是再不说,于佳就不会干休。 “行军打仗,用的是排兵布阵,那你可知道兵阵中有何阵法?” 林功勋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于佳,“喝吧,不热!” 于佳顺势接过碗,不解的问道。 “这与行军打仗,还有那些个阵法有什么关系?” 林功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小丫头,此时脑袋怎地不转圈?” 于佳喝了一口汤药,被苦的龇牙咧嘴的。 “我在发烧嘛,脑袋当然不转圈。” “不光不转圈,在落水的时候,脑袋里面还进了水,成了浆糊。” 细细软软的嗓音,与平日里粗锣嗓子截然不同。 林功勋的心中更加柔软,声音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嗯,那就别转圈了,我在院子外设下阵法,保管他们进不来。” 于佳突然被口中的药汁给呛到,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看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林功勋急忙用袖子擦着于佳唇边的药渍,少女红润的嘴唇如樱桃般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于佳显然没有意识到林功勋看着她的嘴唇发呆,她只感觉林功勋的形象在她心中猛然高大起来。 “都尉,您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在院子前也进不来?” “这不就是武侠片中经常看到的布阵吗?” “武侠片?” 于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便扯开话题。 “都尉,您也太厉害了吧!” 趁着昏黄的灯光,于佳抬眼看着林功勋,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也是一位年少成名的将军! 二柱的心魔有人替她解开了,虽然说话不好听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悄然发芽 于佳预料的没错,当天晚上便有人来到了院子前。 只是,这个情况也如林功勋预料的一般。 他们一直在院子周围来回打转。 于佳觉得不可思议,硬是拖着病体来到了院落门口观察着几人的情况。 眼前的几人手持火把,一脸惊诧。 “真是邪门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粗壮男子扯着嗓子喊道。 “明明就在附近,怎么找不到院子?”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凑近他,一脸谄媚。 “胖爷,我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此地怕是有什么蹊跷!” 话音刚落,小个子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妈了个巴子的,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胖爷削了你!” 胖爷凶神恶煞的看着小个子,一脸的不耐。 “胖爷,您别急!” 小个子委屈的捂着脸,继续说道。 “我不是怕咱们遇见鬼打墙吗?” “鬼打墙?” 另外一个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的男子接过话来。 “怎么会遇上这玩意儿,咱们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大个子,你说什么混话?咱们是土匪,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其余两人的眼刀扫来,大个子闭上了嘴巴。 于佳极力憋笑,这还有主动往外抖落的。 “那咱们这就是遇上鬼打墙了,怎么办?咱们快离开这吧!” 小个子一巴掌拍在了大个子肩膀上,感觉不过瘾,便扯着他歪下身子,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 “你胡说什么?都是你这张乌鸦嘴惹得事,老大怎么会让你跟咱们一块下来?” 大个子疼得“嗷嗷”直叫,惹得胖爷不耐烦起来。 “你们两个给老子闭嘴!” 大个子和小个子消停了,胖爷看着眼前的山林,心中顿生怯意。 他觉得大个子说的不无道理,可他也不愿意在两人面前失了面子。 “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明早再来一趟便可!” 其余两人求之不得,赶紧转身就走。 于佳看着三人身上的小包裹,陷入沉思。 她转头看向林功勋,发现他也看着三人若有所思。 老两口家中本来就没有存粮,今日过后,已经是见底了。 若是得了他们三个的干粮,那也能撑的了两人走出山林。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于佳迅速捏唇出声,“站住!” 出声居然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三人被吓破胆,惊声问着是谁,大个子甚至都跪在了地上。 这还是于佳跟于佳营的老丁学的,老丁善口技,她学了好久才学成这个样子。 若是三人仔细辨别,肯定有所怀疑,可是当下三人被心中的恐惧吓得乱了阵脚,根本无从思考。 “我乃此处山神,你们擅闯此地有何目的?” 胖爷和小个子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山神爷爷饶命,咱们是路过,无心冒犯,还请山神爷爷赎罪!” 于佳一阵头晕,林功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是路过,便将身外之物留下便可离去。” 这般喊着很是耗费心神,于佳得速战速决。 “如若不然,便将你们的小命留在这与本山神做伴吧!”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将身上的包裹解开,双手放在地上,“山神请笑纳!” “滚!” 三人一个激灵,便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向前方跑去。 终于走了,于佳彻底松了口气,倒在林功勋的怀里。 “林二柱,你怎么了?” 于佳蹙眉,肚子里犹如刀子在搅动。 “肚子好疼!” 再也顾不上其他,林功勋打横将于佳抱进屋子,放在床上。 看着面无血色的于佳,林功勋心中焦急难耐。 “怎么回事?不是头疼吗?怎么肚子又疼起来了?” 于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下午,肚子便有些隐隐作痛。 她的心被紧紧揪起来,若是此时再生个什么病,一不小心就能要了小命。 此刻肠子翻滚,像是被人拿重锤一下一下的砸在她肚子上。 电光火石间,于佳心中清明起来。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前世的月经。 于佳的心仿佛被人松开,她松了一口气。 她这副身体今年十七岁,若是放在现代没有来月事绝对是身体有问题。 但在这个时代,缺吃少穿,她又整日里负重训练,肯定要有所推迟。 “都尉,小的无碍,嗯,您去歇息吧!” 于佳不知道怎么跟林功勋解释这件事。 林功勋虎起脸,“你都这般模样了,我怎么还有心休息?” 心中的枝丫流过一缕暖流,粉红色的花苞长大了一圈。 于佳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都尉,小的知道为什么这样了。” “为什么?” 林功勋还在继续追问,此刻不耐烦起来,他很少见林二柱有此婆婆妈妈,支支吾吾的时候。 “小的.来了来了月事!” “轰”! 岩浆般的热潮从林功勋脸上散开,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咳咳!” 林功勋急忙起身,“那个,我去看看门口他们三个丢下的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肯定有些吃的吧!” 他瞄了一眼于佳,自言自语道:“肯定有些吃的!” 而后又学着于佳的口气,“谁家好人出门在外,不备点吃食?” 说完之后,便狼狈的朝屋外走去。 于佳看着同手同脚的林功勋,咬紧了嘴唇,手敷在小腹上。 “真是个二愣子!” 果然如于佳所料,她来月事了。 只是第一次来,量有些少。 她在房间中找了些干净的布,又把老婆婆的棉袄拆了,做成简易的月事带。 林功勋晚间只跟她说了包裹里有吃的,便去了外室。 于佳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消片刻,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于佳擦着头上的冷汗,虚弱的开口。 “都尉?” “林二柱,你睡了吗?” 林功勋又咳嗽起来,“我我在桌子上发现一个汤婆子,你要不要用?” 林功勋想起来家里的娘亲有时候会用汤婆子放在肚子上,应该是对林二柱有用吧? 于佳唇角抽动,大夏天的,在桌子上发现一个冬天用的汤婆子? 能找出这样的理由,还真是难为林功勋了。 “都尉,您放在桌子上吧,待我去拿!” 十七岁来月经真的不稀奇,我有个嫂子今年五十多岁了,她跟我说她二十一岁才来。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离开吧 晚间有了汤婆子,于佳好过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肚子还有些疼,已经好多了。 “都尉,咱们尽早动身吧!” 早餐是稀稀拉拉的小米粥,上面居然飘着三个枣子。 林功勋撕扯着面前的鸡腿,递给于佳。 “下午再赶路。” 于佳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鸡腿子,“都尉,您一大早去打猎了?” 林功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不去打猎,难道指望你?” 这话说的,于佳咬了一大口鸡腿肉,真香。 “下午赶路?若是他们再来怎么办?” “再来我顶着,你好好休息。” 林功勋不再理会于佳,低头喝着清粥。 虽然此举确实有危险,于佳得唇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都尉,您设下的阵法白天是不是有同等威力?” 林功勋点头。 “那能不能教给小的?” 林功勋抬眼不耐烦的看着于佳,“你费什么话?赶紧吃饭。” “切!” 于佳白了他一眼,便继续吃起了饭。 两人吃完饭,林功勋便嘱咐于佳好好休息,他要出去一趟。 见林功勋一脸不耐,于佳也就失了问他的兴致。 话说起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赶路。 若是两人在途中遇见这群山贼,保不齐就得交待在这。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林功勋出门之后,开始查看昨日设下的阵法。 昨日仓促间设下的阵法只能在夜间骗过那几人,若是想要在白天阻挡来人,还需要再加强些。 他搬着石块,放置在路旁,看了眼效果,满意的拍着手上的灰尘。 只要不是遇上阵法行家,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林功勋决定就在这个分叉路口守着,必要时候要提前出手。 所幸一上午过去,并没有什么动静。 林功勋看了眼日头,已到午时,他得去猎些吃食来。 正要转身间,他听到了几不可察的动静。 有情况! 林功勋赶紧伏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 越听,面色越沉重,来人不少。 林功勋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简单对折之后,便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此阵法是他在与南蛮对战奔忙期间,跟一位得道高人学的。 这位高人精通乐律法阵,他曾经教诲,乐律能辅佐法阵。 可惜那时时间匆忙,林功勋只学了个大概音调。 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悠扬轻缓的小调响起,众人更加茫然起来。 方才还能看见那通往院落的小道,此时怎地不见了? 大个子两股战战,顿时汗如雨下。 “三当家的,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也太邪门了,比昨日还邪门。” “闭嘴!” 三当家的轻斥他一声,转头看向面前的山林。 “这真是邪了门了,怎会不见了?” 他再往前走几步,与林功勋四目相对。 “难道真是鬼打墙?” 林功勋动作不停,身姿挺拔,他想给林二柱争取些休息时间。 在家的时候,娘亲月事来的时候,爹都要让她好好休息。 那几天家里的活计都是爹在干,还不许他们几个往娘亲身边凑。 他是一个男人,必须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女人。 况且还是自己心仪的女人。 “三当家的,咱们军师懂得些奇门遁甲,要不咱们请他老人家来一趟?” 三当家眼睛一亮,转身道。 “也好,军师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知道怎么一回事!” 林功勋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 三当家一旁的小兵一脸惊恐的捂着嘴巴,他方才居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挺阔的男子。 只一瞬间又消失不见,难道真是见鬼了? 看见众人呼啦啦的消失在眼前,林功勋放下手,虚脱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他用手摩挲着于佳的长刀,这是临出门时于佳交于他防身的。 估摸着时间,山贼离去再回来的时间,足够两人离开此地了。 林功勋回到院子的时候,于佳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 早上的烤鸡,外加几个烤熟的饼子。 饼子是昨日在三人手中“拿”回来的。 “都尉,您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吧!” 林功勋呆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给他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回到了家中。 见林功勋还在发呆,于佳扬眉,“都尉?” “哦,赶紧吃饭,吃完饭赶路。” 林功勋走向水井旁,撩起水盆中的水朝脸上泼去。 他得好好清醒清醒! 吃饭的时间还算宽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相较于昨日,还算融洽。 等吃完饭,两人收拾一番,便拿起包裹走出了院子。 看着身后的院子,于佳还有些不舍。 “都尉,您说,咱们还有机会回来吗?” 还不等林功勋回答,于佳自己都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其实,这两日看似过的凶险,已经是于佳穿越以来过的最舒坦的日子了。 林功勋转头看向满脸不舍的于佳,眼眸微动。 “你喜欢这里?” 于佳想也不想,“嗯!” “老喜欢了,都尉,你可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过田园生活。” 于佳差点脱口而出,她喜欢看种田文。 想起这些,于佳心中欢喜起来。 “我觉得我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我也喜欢种些花草蔬菜,觉得整个人都很放松。” 林功勋想了想小时候的生活,那时候他喜欢跟柳娘在田间地头嬉闹,爹娘大哥二哥就在田里劳作。 若是以后,他离开军营,带着林二柱回到家乡,生几个孩子。 他们二人在田间劳作,几个孩子在地头嬉戏,那该有多幸福? 那要生几个孩子好呢? 儿子肯定要多生几个,他林功勋身强体壮,不多生几个儿子,村里人会看扁他的! 女儿也得生,若是生个如林二柱般圆润可爱的女儿,甜甜糯糯的叫他“爹爹”,他的命都能给出去。 这般想着,林功勋轻笑起来。 “嗯?都尉,您笑什么?” 于佳仰头看着林功勋,这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总是自顾自的发呆、傻笑。 “没什么,我在想,我可能也比较喜欢你所说的田园生活。” “是吧!” 有人赞成于佳的观点,她还是很高兴的。 有些个玄幻,真的是奇门遁甲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打探消息 “启禀王爷,此次并未发现林都尉和林二柱的踪迹。” 李昶拱手行礼,见李延昭无任何反应,心中了然,便默默退至一旁。 营帐中的气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沉闷的可怕。 “再找,扩大范围,定要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昶眼皮直跳,再次领命出去。 等营帐中安静下来,李延昭用手捏着眉心,闭上了眼睛。 近几日来,消息一流水的传进来,次次抱有希望,却终究令他失望。 李延庆和李元媛昨日已被他送回京城,可是林功勋和林二柱还是杳无音讯。 “功勋,你们到底去哪了?” 同样忧心的还有阿妍。 她没想到这次行动没有伤李元媛分毫,却害了林二柱。 这几日她终日惶惶不安,做活的时候频频出错,小吴老便让她去休息。 阿妍来到小河边,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心中无限惆怅。 也许二柱说的对,是她做错了。 报仇归报仇,怎可将他人的性命牵涉其中? 李大勋这两日频繁的来问李延昭的情况,她还探听不得。 她与李延昭的关系走的不近,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只能从李昶身上得知。 “二柱,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这辈子良心难安!” “阿妍,你在这嘀咕什么呢?” 阿妍慌忙擦掉脸颊上的眼泪,回过头来。 “阿昶,是你啊!” 李昶听见阿妍唤他阿昶,不自在的打了个冷战。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近吧? “你干什么去了?” 阿妍没有注意到李昶别扭的神色,继续问道。 “哦,出去办点事。” 不用问也知道,还是为了林二柱和林功勋的事。 阿妍颔首,“还是没有二柱的消息吗?” 李昶沉默不言,算是默认了阿妍的问题。 “阿昶,近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一定要找到二柱。” “那还用说?”李昶“啪啪”的拍着胸口。 “二柱是我的好兄弟,我一定竭尽全力,不找到她誓不罢休。”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没有二柱的踪影,有很大的可能是二柱还活着。” 阿妍眼眸一亮,“此话怎讲?” 李昶有些得意,挺直了胸膛,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在此女子面前还能这么扬眉吐气。 “二柱是如此聪颖机惠的一个人,她能束手就擒?” “他们被打落悬崖,肯定还有其他人追杀他们。” 这话阿妍不赞同,阿妍知道此次刺杀行动的目标并不是二人。 李昶自顾自的说道:“对方想砍断王爷的左膀右臂,肯定会花费大功夫。” “此时没有二柱的消息,就说明他们有可能还活着!” 见阿妍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模样,李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说辞阿妍听进去了没有。 突然,阿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仰头看着李昶。 李昶看见她这个笑容,全身的器官叫嚣着,这女人又开始了。 果不其然,阿妍笑眯眯的说道。 “阿昶近些时日辛苦了,身形消瘦,看的姐姐实在是心疼。” “不若我来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吧!” “不敢不敢!”李昶慌忙摆手,“我想起王爷还有交待,这厢便告辞了!” 阿妍怎么可能放他走,当即拦在了他的身前。 “急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随后,不由分说的拽着李昶的袖子便向军医营走去。 一旁的诊候卒看到这副景象,差点惊掉下巴。 “这阿妍姑娘什么时候和李昶关系这般好了?” “就是说啊,这两人以往可是斗的个你死我活的,怎会这般和谐?” “有蹊跷,肯定有蹊跷!” 李昶实在是无奈,他不知道拿这样的女人该怎么办! 阿妍似乎真的是为了犒劳李昶,当即就做了四个家常菜。 番茄炒鸡蛋、醋溜小白菜、翠耳拌鸡丝、小炒牛肉块。 李昶看见这些菜的时候,当即就将心中那些个不愉快抛至九霄云外。 “阿昶,快吃吧!” 李昶也不跟她客气,找林二柱这个活急不得,况且再急也得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不是? 他大快朵颐的吃着饭菜,别提有多香了。 阿妍适时的为他倒着酸甜可口的酸梅汁,状似随意的问道。 “近日王爷可好?” “嗯?什么意思?” 李昶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蛋,不解的问她。 “哎,本来这不是我这个小女子操的心,可我实在是替二柱担心。” 这么一提,李昶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林功勋是一营之长,林二柱也是他手下的“肱骨之臣”。 现下两人双双消失,那渝南军营谁来接管? 李昶放下筷子,随手摸了下嘴唇,“王爷自有安排,这个你不用担心。” “二柱回来之后,她的兵还是她的兵。” 见李昶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阿妍也就没有再多问。 这事在营中稍微打听,便可知晓。 “那些贼人呢?王爷准备怎么处置?” 李昶喝了口酸梅汁,浑身毛孔张开,很是惬意。 “哼,就那些杂碎,咱们王爷还能留他们过端午节?” 阿妍面上不显,心中惊惧。 想来这李延昭也不会放过他们。 “哎,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三番两次的找咱们王爷的麻烦。”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爷偷了他们的家呢!” “咳咳咳!” 李昶猛然被呛,剧烈咳嗽起来。 阿妍慌忙拿来手绢,让李昶擦拭着嘴巴。 “怎么这般反应?” 李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咽了口唾沫道。 “以后此话不可再说!” “怎么回事?咱们王爷还真偷对方的家了?” 阿妍装作不解,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道对方是” 李昶面色阴沉,眼中的恼意就要喷涌而出。 “阿妍,慎言!” 阿妍适时抿唇收声,可转念又是一副凄切的模样。 “太子又怎样?就能滥杀无辜?” 李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烦闷,怎么又是这死出? 眼泪缓缓滑落,大滴的泪水落在木桌上。 “可怜的二柱,她又招谁惹谁了?” “好不容易从小兵升上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怎么这般命苦?”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再添乱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云诡谲 阿妍还在抽泣,用手绢擦着眼泪,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当然,这是搁在普通人眼中,在李昶看来,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我的姑奶奶,你别哭了,我来你这一趟,回去之后不让人戳我脊梁骨吗?” “人家还以为是我又惹你了呢?” 阿妍充耳未闻,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实在是见不得她这一副模样,李昶摆手。 “罢了罢了,我也就说这一句,二柱和林都尉不会白死的!” 阿妍手边的动作一顿,瞬间恢复正常,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昶。 “这就好,王爷真是深明大义之人!” 李昶咬着嘴唇,什么深明大义,分明是被逼上梁山。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阿妍也不再哭泣,督促李昶赶紧吃饭。 等李昶走后,阿妍便准备密信,她得通知李大勋,计划顺利进行。 李延昭这厢确实是有所动作,不过他不是直接向太子发难。 而是将矛头指向朝蓟州军营! 四年前“屠城”惨状历历在目,十万百姓亡灵的怨气实在是难消。 李延昭阵营中的武官向皇上提议,在屠城这日祭拜这十万亡灵,希望他们能够安息。 这样,蓟州军营“屠城”事件再一次呈现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手中的奏折,气的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挥落在地。 一旁的洪德顺上前一步安慰着皇上。 “皇上息怒,您可要保重龙体。” 当值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将地上的物品一一拾起,洪德顺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会意。 很快,诺大的养心殿便剩下主仆二人。 “皇上,您还在生气太子的事?” 李国立面色阴沉,“枉我在他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他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皇上,太子还年轻,哪能像您当年那般勇猛?” 提到这个,李国立的面色好多了,他的思绪拉远,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时间。 在李延盛这个年龄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皇位。 可是他的根基不稳,朝中几个大臣便勾结在一处,妄想架空他。 当时还是公主的李婉宸与他齐心协力,各个击破那几个老匹夫,他在朝中的权利才慢慢收了回来。 提起李婉宸,李国立面带愧疚。 “小顺子,这么多年来,朕始终是对不住皇姐!”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说这洪德顺是打小跟着李国立长大的,此时也被他快速转换的话题打乱了思绪。 刚才还说着皇上的丰功伟绩,现下便转移到了长公主这。 “皇上,想必长公主是愿意为您做出如此牺牲的!” 李国立捏着手中的奏折,看着上面“十万”这个数字,心中又升腾起怒气。 “皇姐做出如此牺牲,才让朕坐稳皇位,皇位不能断送在朕这。” 他的手指用力,恨不得将奏折捏碎。 “也不能断送在太子手中。” “哗啦”一声,奏折从李国立手中飞出,凌乱的落在地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传吏部侍郎来御书房议事!” 洪德顺眼疾手快的跪下行礼,“奴才遵命!” 看来,要不太平了! 吏部侍郎连夜进宫觐见,不一会儿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户部侍郎石原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吼道。 “我就知道这个人靠不住,都是你在我面前唠叨,才会将墨兰嫁过去!” 当初石墨兰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只得抬入东宫,连带着他也不得不站队东宫。 这下,他们都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石原守的夫人是个急性子,见他这副模样,当下也急了。 “你朝我吼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况且当时不是你点头的吗?” 石原守见石夫人蛮不讲理,心中实在烦闷,转身就往外走。 “你又去哪,是不是又找那个小贱蹄子?” 石原守充耳未闻,不出去,还能一直对着你这个母老虎? 娇媚小妾温玉在怀,早就令他乐不思蜀。 这小妾适时的在喂他喝几杯酒,恨不得将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抖落出来。 李大勋合上书信,面上一片胜券在握。 管家眼疾手快的接过书信,放置在火盆中。 “老爷,事情很顺利?” 李大勋多日来的萦绕在心间的忧愁烦闷终于烟消云散。 “京城传来消息,皇上正要对太子发难。” “不过也不能说明什么,皇上在对待太子这件事上,做惯了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勾当!” 管家冷笑一声,“老爷,那就让皇上他老人家再恶心恶心呗!” 李大勋不解,“怎么恶心?” 他们在京城安插有眼线专门打探消息,同样也有死士! 皇上要彻查蓟州军营的事传了开来,众人闻风而动,主动与太子减少了联系。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太子的东宫之中却热闹起来。 原是这户部侍郎石原守的后宅出了问题。 这石原守近几日沉迷美色,流连于娇美小妾。 他的夫人不乐意,争风吃醋,可这小妾也大有来头。 小妾是两江盐商送于户部侍郎的,若是动了这小妾,不是要打两江盐商的脸? 打两江盐商的脸,不就是打两江总督的脸? 石原守好说歹说,不让这石夫人动小妾。 可这石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女儿是太子侧妃,女婿还是太子殿下呢? 当下,她就去了东宫,找到石墨兰。 石墨兰与石夫人的性格如出一辙,性格大胆泼辣,如若不然,当日也不会为了能嫁入东宫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听闻娘亲受了委屈,这下可不干了,就领着石夫人哭哭啼啼的去找太子。 太子本来就为了蓟州军营忧心,现在看见女人在他面前胡搅蛮缠更是烦闷。 “不就是个小妾吗?绞杀了不就是了。” “岳母你身为侍郎府当家主母,要处置一个小妾,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石夫人得了太子的命令喜不自胜,回到府中便将这小妾给当场仗杀。 当李延盛得知小妾身份再去阻止已然来不及,消息很快传到了两江。 两江盐商见太子如此不给面子,当下便恼怒起来,命党羽在蓟州军营的事件上添了把柴火。 顺便还参了户部侍郎石原守一本,缘由是他进宫之后随地吐唾沫! ------------ 第一百八十章 还是挺香的 于佳和林功勋丝毫不知他们两个出事在朝中引起的蝴蝶效应,此刻的他们正徒步在山林中。 病来如抽丝,于佳因为发烧和月事,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都尉,这山林怎的这么大?回鹘的人不是很少吗?” 于佳一屁股坐在了平缓的石头上,喘着粗气。 “他们的人是很少,不过这跟他们的国土也没有什么关系。” 回鹘地域广阔,国土十有七八都是山林。 而山林中鲜少有人烟,两人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再遇见一户人家便是最好的佐证。 “唉,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于佳感叹一声,便觉得腹痛难耐,顺势蜷缩了下来。 “林二柱,你死狗一般的躺在那可有大碍?” 林功勋打量着于佳红润的脸颊,有些担忧的问她。 于佳白了她一眼,关心就关心,说的话怎么这般扎心? “都尉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说的话跟那牲鞭别无二致?” 牲鞭是严寒地带鞭笞牲口的长鞭,带有半寸长的倒刺,一般用在耗牛等皮毛厚实的牲畜身上。 林功勋蓦地噎了一下,直觉性的想反驳。 可看到眼前的林二柱虚脱的躺在石头上,与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心中就咂摸出味来,身体再怎么骁悍,也是女人。 “咳咳!” 林功勋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军营直来直去习惯了,猛然间转换不过来。 “都尉,您就别咳嗽了,小的有些心疼。” 于佳的本意是林功勋尴尬的时候老是咳嗽,她有些心疼他那背锅的嗓子。 在林功勋听来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心疼他? 这林二柱是向他表明心意? 上次拒绝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子怎么又突然反过来对他表明心意了? 他再看一眼林二柱,只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害羞了? 林功勋扯唇轻笑,看来还是征服了这个女人。 突然,他顿住笑意,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林二柱。 上次的拒绝让他这般难堪,这次说什么也得找回场子。 “你心疼爷什么?” 说完之后,林功勋后悔的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怎么这么没出息,说出这句话? “嗯?” 于佳忍着腹痛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林功勋,“都尉,什么意思?” 她一脸不解,林功勋挺大一个老爷们,这时候怎么别别扭扭的? 怎么看,怎么像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噗呲”于佳笑出了声,牵动到肚子,又疼得龇牙咧嘴。 这月事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正常不说了,简直疼到怀疑人生。 幸好林功勋那天让下午赶路,若是清早就赶路,指不定她能遭什么罪呢! “林二柱,你笑什么呢?爷很好笑?” 林功勋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脸色在青白之间快速转换。 “哎呦,这怎么还急眼了?” 于佳赶紧坐起了身子,“都尉,小的没笑您什么啊!” “你给老子躺下!” 林功勋瞪着眼睛,命令于佳! 于佳麻溜的照做,恐怕又惹恼了林功勋。 林功勋双臂抱胸,咬牙切齿的顺着气,看着低眉顺眼的于佳,突然心中也没这么气了。 见林功勋的面色缓和,于佳笑嘻嘻的问他。 “都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山林?” 少女黑白分明,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林功勋,他突然心中欢喜起来。 像是蜜蜂终于找到一朵心仪的花蕊,想要尽快采撷一般。 “该出的时候就出了!” 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有些生硬,赶紧补充道。 “咱们顺着河流走,总归能走出去的!” 于佳不置可否,“哦!” 看着于佳意兴阑珊的模样,林功勋便转身朝山林中走去。 想到自己的举动可能让于佳误会,便解释道。 “我去猎些吃食来!” 于佳看着林功勋的身影没入山林,有些诧异。 林功勋好像变得啰嗦起来。 等林功勋回来的时候,于佳侧卧在石块上睡着了。 太阳透过细密的枝丫撒在于佳身上,留下些斑驳的光影。 女孩不知是不是在做梦,砸吧着嘴巴。 “真是个肯吃嘴!” 林功勋吐槽归吐槽,手下的动作一点儿没耽误。 这个时节的兔子体型肥硕,一只就够两人吃的了。 于佳是被香醒的,她睁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林功勋手中拿着通身焦黄的肉团,在火上来回翻烤。 “都尉!” 于佳抹着口水,顾不得腹痛,快速来到林功勋身旁蹲下。 “都尉,您的手艺怎么这么好,比那永香楼的师傅手艺还要好!” 永香楼是蒙城有名的酒楼,每次休沐,于佳都要“斥重金”去消费一番。 林功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于佳,认真的烤着兔子。 “都尉,您真乃神人也!” 于佳咽了口唾沫,继续输出,“想不到咱们都尉文武双全就不说了,这厨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都尉,谁家女子这般好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您?”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馋嘴的于佳,“不用这般好运,只需要让爷心仪就成!” “咯噔”一声,于佳的心突然猛跳起来,她突然想起眼前的“能人”向她表过白。 重点是,还被她给拒绝了! 于佳“哈哈”干笑了两声,“那是,都尉说的都对,以后是共白首之人,肯定要让都尉心仪。” 见于佳的目光始终不离他手中的兔子,林功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将兔腿撕扯下来,递给于佳。 “去旁边吃!” 于佳接过兔腿赶忙道谢,也就不在意林功勋的粗声粗气。 虽然没有加任何佐料,这兔肉吃起来就是香,没由来的香,比那噎人的饼子强了千倍万倍。 于佳这厢狼吞虎咽起来,林功勋用树叶盛来河水打湿火堆,便坐在了于佳身侧。 “你是饿死鬼托生?这不还多着呢?” 于佳口齿不清的说道:“都尉,您也吃,这兔肉也太好吃了!” 说着还向林功勋露出一个笑脸,仿佛是向他表明这兔肉真的很好吃。 “真是个馋猫儿!” 声音低沉,语气宠溺,又透出那么一丝缱绻,让林功勋自己都愣了一瞬。 见于佳没有什么反应,便随手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还真是挺香的。 ------------ 一百八十一章 我乡下有未婚妻 吃完兔肉,差不多过了午间,两人继续赶路。 他们沿着河流,潮湿的空气萦绕在周身,也就不显得这么燥热。 只是这山林一眼望不到边,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都尉,这河水看着很是清澈!” “都尉,这河里面肯定有鱼吧?” “都尉,这山林中有没有豺狼虎豹?” 人在心生畏惧的时候,一般都很忙。 林功勋明白于佳的焦躁不安,他又何尝不是? 渝南军营群龙无首,不知道李延昭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还有那于佳营的人。 林功勋看着前面垂头丧气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这次,是掌握于佳营的最好时机,以他对李延昭为人的了解,他肯定会出手。 介时,林二柱会怎么做? 坦然受之,还是奋起抵抗? 依照这个人的性子,肯定是后者吧? 这无疑让林功勋陷入两难得境地,一个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伯乐,一个是心爱女子,让他怎么选? 于佳见林功勋迟迟不回话,便转过身来,就看见林功勋一脸便秘的盯着她看。 于佳摸着下巴,狐疑起来,“都尉,您这么看着小的做什么?” 林功勋抽动着唇角,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山林中有虎豹豺狼,咱们晚间不能在林中过夜!” 于佳点头,还得继续爬树,这两日都是这么做的。 “林二柱,看你这身手,小时候是经常爬树吧?” 于佳赫然,她挠了挠头,“是啊,小时候父母忙于生计,留我在乡下的外婆家过活。” 她说的是实话,小时候爸妈忙,她是在姥姥家长大的。 小时候跟着小伙伴爬高上低,整日里疯玩,好不快活。 “你不在父母身边长大?” 林功勋继续问道,“是嫌弃你是女儿身吗?” 这哪跟哪? 突然,于佳反应过来,这是在套她的话。 “呃,哈哈哈,是啊,我们家兄弟姊妹众多,爹娘就把我送了出去。” 好险好险,幸亏是她反应快,如若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个谎怎么圆。 “是不是你外婆对你不好,你才要投军?” 又来? 于佳放慢脚步,与林功勋齐头并进。 “哪里,我外婆过世了,爹娘又不要我,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便投了军。” “哦!”林功勋面无表情。 “弱女子!弱女子能将武奎打趴下,弱女子能舞刀弄棒一身强悍?” “林二柱,你与我说实话,来军营到底是何目的?” 见林功勋实在是不好糊弄,于佳便正色道。 “都尉,实不相瞒,小的是来找人的!” 见于佳一本正经,林功勋已然信了五分,“找人?找什么人?” 这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一脸稚嫩的林功勋的模样,于佳不由得笑了起来。 顷刻间,如那三月桃花悉数绽放,花瓣轻轻拂过林功勋的心尖,痒痒的! 林功勋有一瞬间的呆愣,就听见于佳清凌凌的嗓音继续说道。 “他是我小时的玩伴,一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邻家小哥哥!” 听到这,那花瓣转瞬即逝,林功勋的心间氤氲起怒气。 原来是青梅竹马! “那你找到了吗?” 鬼使神差,又冒出了这一句。 林功勋自然是不希望林二柱找到这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哥哥! 绝对不想! “找到啦!” 于佳的笑容明媚又欢快,突然间这笑容便滞在唇边。 “可是,我不能与他相认!” 林功勋面带不善,“为什么?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找他?” “找到了为什么不与他相认?” 相认? “等等,为什么你说相认,难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他不认得你?” 于佳腹诽,这林功勋果然是心思机敏之人,这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 “嗯,因为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他现在不认得我,我也没有做好打算与他相认!” 于佳说的是实话,她不知道以后是何走向,不能将自己陷入这危险的境地。 这下林功勋心中便好受了许多,两人之间有误会,看来自己还有机会。 其实刚开始确认心意的时候,他也很纠结。 军中无私情,他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自己的职责。 可是,感情这种事他怎么能控制呢? 若是能控制,不就成了那灭人欲的神明了? 他处事向来坦然,既然是确认了心意,那就正面这个问题。 所幸现在并没有因为林二柱做什么错误的决定。 “林二柱,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见于佳不假思索就要出声,林功勋打断她。 “你需慎重考虑,不可再诓骗于我!” 于佳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林功勋,笑了起来。 “小的以后准备离开军营,寻一处清净之地了却此生。” 和上次说的并无二致,林功勋松了口气。 “林二柱,我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林功勋有些语无伦次,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去我家生活吧!” 像是怕于佳拒绝一般,“你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我爹娘人很好,肯定不会亏待你!” 于佳挑眉,有些无语,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是什么话? “你别不耐烦,听我说下去!” 林功勋的语速很快,“我两个兄长人也很好,不会欺负你的。” 突然,他想起了柳娘,蓦地止住了话头。 见他突然不说话,于佳有些纳闷。 “都尉,您继续说!” 林功勋那些话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口。 是啊,还有一个柳娘呢! 自从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后,柳娘的身影就再也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可是,不出现不代表这个人不存在。 若是娶了林二柱,柳娘该怎么办? 他从军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柳娘等他回来。 柳娘这般听话,肯定会等着他的。 今年柳娘已经十七岁,若是没有嫁人,在村子里已然是老姑娘。 这让他情何以堪。 瞬间,他感觉自己和那话本子中的负心人别无二致。 “林二柱!” 再抬眼时,满眼都是愧疚。 于佳不由得撇嘴,这闹的是哪出? “都尉,小的听着呢,您继续说!” 林功勋很是纠结,可他不能蒙骗林二柱,一定得据实以告。 “林二柱,我乡下有一个未婚妻!”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找到老巢 “林二柱,我乡下有个未婚妻!” 林功勋紧紧盯着于佳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于佳脑海中浮现出柳娘红润白皙的脸蛋儿,忍不住弯了眉眼。 “嗯,我知道!” 林功勋叹了口气,这件事之前有跟于佳提过。 于佳见他这般表情心中一凛,笑嘻嘻的说道。 “哎呦,都尉您家中有未婚妻,还叹什么气?” “林二柱!” 林功勋逆光而立,脸上的表情似乎又恍惚起来,让于佳觉得看不太真切。 “你知我心意的!” 这六个大字,一下一下砸在于佳心上,在他心中激荡起水花。 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可是都尉,您不是说过您未婚妻是您家童养媳吗?” 于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连忙找补。 “您家的童养媳跟您和您的家人从小朝夕相处,感情非同一般。” “小的一个外人,怎能介入呢?” 突然,于佳心中升腾起一个恶趣味,也不知道这林功勋知道她就是柳娘,会有怎样的反应。 “林二柱,你别着急,我肯定会处理好的,你给我点时间。” 林功勋有些急切,这算是有进展了。 “给您什么时间,让您想想我们两个该让谁做大?” “不!” 林功勋失声咆哮起来,“林二柱,我想好了,我只要你一个人。” “你是正室,也是唯一一个!” 霎那间,于佳心中的粉色花骨朵疯长,撑开那淡青色的外衣,露出鹅黄色的花蕊。 粉嫩鲜艳,煞是好看。 于佳抿唇看向林功勋,眼眸中已然多了些情绪。 多了些她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情绪。 “都尉.” 林功勋舔了下嘴唇,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再给我点时间。” “柳娘在我家这么长时间,以后我会拿她当亲妹子看待。” “回到军营我就向爹娘传去家书,要打要骂任凭处置!” “别!” 于佳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阻止。 “都尉,您别太心急了。” “有道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先建功立业后娶妻生子。” “个人感情先放一放吧!” 林功勋上前一步,难得的一脸孩子气。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 于佳看着林功勋一脸急切,心中有些纠结。 “嗯看你表现吧!” 这句话对林功勋来说,无疑是最动听的天籁。 “都听你的!” 于佳心中腹诽,哈哈哈哈哈,你林功勋还有今日? 这么个混世魔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再联想刚进军营时,林功勋高冷厉然的模样,于佳就想将他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一番。 “都尉,您.” 于佳正要开口,林功勋打断了她。 “林二柱,你可以不喊我都尉的。” “哦,那也行,孬蛋儿!” 因为这声“孬蛋儿”,于佳察觉到林功勋身上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她看着前方倔强的身影,要说生气吧,不像。 别别扭扭,倒像是害羞一般。 “那个,都尉,嗯” 于佳想打破这沉默,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功勋面色如常,已经将方才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转换成沙场上叱咤风云的领军人物。 “咱们得快些赶路,河流愈发平缓起来,说明这里的山势也平缓了。” “既然山势平缓,总归是有路的。” “哦!” 于佳摸了摸鼻子,无趣的继续赶路。 正如林功勋预料的那样,前方果然出现了条不甚明显的羊肠小道。 “都尉,您看,这里有路。” 林功勋食指放在唇间,“既然有路,那就可能有人!” 顿时于佳机警起来,她的手瞬间摸上了腰间的长刀。 没错,在此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若是有人经过,不能排除是那些个山贼。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悄声向前走去。 只过了半刻,就听得喧闹的声音。 两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靠近。 “林二柱,你的身体能行吗?” 于佳眯着眼睛,看向荆棘后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都尉,我现在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宰头牛都没问题。” 林功勋轻笑一声,“那咱就看看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于佳抽出削铁如泥的长刀,砍开荆棘,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若不是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于佳真的以为这是普通的村庄。 这里的建造的都是统一式样的房屋,青色或红色的山石搭建而成,很是和谐。 只是这些景象都不及这些人的动作让人感觉到震惊。 空地中央围了普通百姓打扮的人,粗布麻衣,斗笠草鞋。 中间跪着的人衣着华丽,还有些妙龄女子。 于佳在周围人中还看到了熟人。 竟然是那晚院子外面的胖爷。 “都尉,看来咱们还真是找到了山贼的老巢!” 在于佳的认知中,山贼就是一些被逼上梁山,另寻生计的人。 他们劫富济贫,惩凶扬善,哪有面前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凶狠。 这些个山贼看着女子互相调笑,甚至还动上了手。 那些衣着华丽的汉子被绑住手脚,嘴里叫嚣着。 可是,这时候再逞强又有什么用? “老大,这次是大肥羊,咱们晚上可以好好的享受一番了!” 于佳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大腹便便,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扬手止了动静。 “把这些男人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女人关起来,晚上弟兄们好好享受享受!” 于佳心中一阵恶寒,看着这个老大长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想不到这么龌龊。 “都尉,我手中两米长的大刀已经收不住了!” 话虽然这么说,于佳却没有轻举妄动。 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早就让她的心性沉淀下来。 对方人多势众,若是两人单枪匹马的闯入,还没有几个回合便会落入贼人之手。 “此事得从长计议!” 林功勋这么说,于佳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随后两人便绕到了“村庄”后面,藏在角落里,准备着要用的东西。 此时夕阳西下,村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快点,快点,将肉煮熟了赶紧端上去!” “你小子愣着干什么?赶紧将酒窖里的酒搬出来,今日老大吩咐要不醉不归。” 林功勋将视线放在了那一坛一坛的酒上,同时,于佳也察觉到了他的用意!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加快速度 “哼,每次宰了肥羊,只让我们喝汤,还得干活,早晚有一天爷爷收拾了你们!” 一个驼背的小个子手里拿着绳子,边走边念叨。 他接到通知,要去给那些个“肥羊”再上一条绳子,以防出现什么情况。 驼背嘴里光顾着抱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黑影。 转个弯就能到屋子处,驼背将手中的绳子捏的“咯吱”作响。 突然脖颈上痛意袭来,还未来的及出声,便陷入昏迷。 于佳摸着手掌,“这活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手也太疼了!” 她与林功勋两人分工合作,于佳负责救人,林功勋负责给山贼添堵。 于佳俯下身来将驼背的脚拉至阴暗处,拿出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也不知道你做下了什么孽,上天有好生之德,爷爷我就暂且饶你一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收拾好了之后,于佳矮身绕到石堆处观察着情况。 屋子前面有两个彪形大汉把守,这对于佳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不远处有一处巡逻队在巡视,于佳心中泛起嘀咕。 这山贼还挺有纪律性,还知道巡逻。 最麻烦的就是这巡逻队,要引开他们的注意才是。 那就来个声东击西吧! 于佳快速从石堆后方站出来,大喊一声,“爷爷在此,来抓爷爷啊!” 她的喊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随后便拔腿就跑。 “有外人!” “追!” 于佳这边引起的骚乱同时也缓解了林功勋那边的压力。 他在酒窖里做准备工作,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也就知道了林二柱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酒窖这边紧锣密鼓的搬着酒,听见外面的骚乱有些呆愣。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其中一个人放下手中的酒坛,挠了挠肚皮说道。 “咱们去看一眼再回来,要不然老大又要骂我们偷懒了!” 说着两人便往外走去。 林功勋从角落里出来,将地上的酒坛坛塞一一拔开,倒入提前熬制好的药汤。 这些药汤是他和林二柱废了好大的力气寻的曼陀罗和曲麻菜,熬制好的汤药有麻痹作用。 时间紧急,两人没有寻的太多,不过这个药效能暂时限制他们的行为就好。 很快,出去的两人便走了进来。 “哪有什么人来,肯定是那看守小娘子的人想先占便宜才弄出的动静。” “还是别管他们了,这有十几坛酒等着咱们哥俩搬呢!” 另外一个人也就闭上了嘴,安心干起活来。 于佳这边甩掉巡逻,又回到了房子前。 守房的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准备叫人。 “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 离近了一看,于佳是一个女子,两人便放松了警惕。 一个人一脸邪笑,吐往地上了口唾沫。 “一个娘们儿能干什么?我说妹子,倒不如你” 话音未落,人先躺下了。 一旁的少年看见这个情景,吓得倒在地上。 于佳扬着拿刀的手,摆好pose,“这个姿势应该能唬人吧?” “救,救命啊!” 少年手脚发软,在地上匍匐着,嘴里嘟囔道。 于佳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刀,转身向门口走去,又是一刀,门上的铁锁应声而落。 于佳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 男女老少挤在一起,脸上带了同款惧意。 于佳没有立刻给这些人松绑,“我是来救你们的,不过你们得听话。” 众人面面相觑,又急不可耐的点头。 搞定了人质,于佳就要去帮林功勋了。 这厢的“庆功宴”已经开始,众人觥筹交错,推杯置盏。 林功勋藏在房梁上,心中不免嘀咕起来。 到底是实发紧急,这药汤准备的不够,酒坛又太多,没有发挥意料中的效果。 于佳在阴暗角落处,同样很心急。 酒已经见底,山贼老大命人再去取酒,于佳就知道了缘由。 既然没有发挥药效,那就帮他们一把吧。 于佳在寻找林功勋的身影,可是目光所至,除了这些面目可憎的山贼,那还有林功勋? 不管了,于佳急奔至院落中,大喝一声。 “孙贼们,爷爷在此,你们来抓我啊!” 厅中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有人大喊起来。 “有外人!” 于佳转身就跑,拿出在军营行跑时候的劲头来,牟足了劲儿的跑。 她边跑,边朝后面看去,只见后方跟着“大部队”! “跑吧,跑吧,你们这群兔崽子,待会有你们受的!” 山贼老大听着院子中的喧嚣冷笑一声,“彪子,领人去院子中蹲好了,爷就不信她对这了如指掌!” 房梁上的林功勋心下一沉,他们还真不了解这里。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出去追于佳,那他就擒贼先擒王! 随后便施展轻功,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山贼老大从容的从座椅上站起,眼中凶光尽现。 “呵,这还有一个同伙!” 出于习武之人的警觉,林功勋心中警铃大作,汗毛直立。 “你是逃兵?” 山贼老大瞬间暴怒,“你说谁是逃兵?” 林功勋轻笑一声,“原来真是逃兵,怪不得这里这么熟悉!” 巡逻、阶级、山规,处处都在模仿军营。 此处是大周、回鹘、南蛮三界交接处,山贼的口音不一,林功勋还真断不了这位是哪里的兵。 “既然大家都是行伍出身,那便按照营中的规矩来吧,咱们一对一单挑。” 山贼老大嗤之以鼻,“现在是我占了上风,我为何要与你单挑?” 林功勋挑眉,居然不上当,那就直接开干吧。 两人首先赤身肉搏上阵,这一交手,双方心中便无不震惊。 山贼没想到林功勋的身手这么好。 林功勋没想到这个逃兵的身手这般了得,若是他心思纯正,林功勋还真想收了他。 两人一拳一脚的打了几个来回,大厅中的山贼根本插不了手。 于佳这边还真是迷路了,她看着村子中的岔口,可犯了难。 后面的追兵近在咫尺,于佳当下下了决心,往左边跑。 只是这跑着跑着便听不到后面的嘈杂声。 于佳心中大喜,看来是药效发了。 这些汤药经过稀释,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于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经过剧烈运动,血液快速流动,汤药随着血液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加快了药效的发作!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擒贼先擒王 于佳来到山贼身边,查看他们的身体情况。 他们并没有失去意识,嘴里还在叫嚣着。 这状况就跟喝多了一般,身体有些麻木,不怎么受控制。 要速战速决,否则药效很快就要过去。 于佳将潜藏在周边的人质喊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将这些个小贼绑了起来。 “女侠,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其中一个翩翩少年贵公子恭敬的问她。 “先把他们关在房间里,记住,不能对他们心软,若是他们逃脱了,会报复你们。” 于佳略一思忖,沉声说道。 “等咱们擒获了他们老大,就去报官!” 男子颔首,“单凭女侠吩咐!” 交待完这里的事,于佳就想朝大厅走去,可是她不认识路。 “那个,你们谁识路?” “女侠,小女子认得,跟小女子来吧!”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从众人忙碌的身影中走出来,袅袅婷婷,好不动人。 “也好,咱们得尽快过去。” 于佳跟着女子急吼吼的往大厅赶去,可是越走越不对劲儿。 终于,前方就是虚坑,趁着夜色,周围弥漫着森然的气息。 “这就是你说的前厅?” 于佳的手摸向长刀,脸上都是冷意。 女子转过身来,娇娇悄悄的笑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 于佳仔细打量着女子,只见她穿戴整齐,与那些憔悴狼狈的人质有着明显的不同。 顿时,她心中懊恼起来。 想她还是出身军中,竟然让鹰给啄了眼。 谁家的人质能给这样的待遇,也怪她太过心急。 “说吧,你想干什么?” 女子又笑了,于佳不耐烦,“笑笑笑,就知道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走狗屎运了呢!” “女侠,我奉劝你省点力气,你没感觉四肢酸沉,有劲儿使不出吗?” 于佳心下一寒,她悄悄提气,果然有所阻滞。 “你对爷爷做了什么?” 女子收起笑容,“不过是在你身上下了些药罢了!” “为什么?我想救你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佳面上痛心疾首,手上悄悄用力,想要挣脱这股制塞的力量。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女子一脸决绝,“他们都死了才好!” 许是觉得于佳这次在劫难逃,女子竟然讲起了她的经历。 于佳缓缓运力,面上不显,甚至做出一个合格的听众来。 “我本是他们家的庶出女儿,可是他们却不拿我当人看。” “家中有要巴结的人,他们便让我.让我去讨好!” “哎,是挺惨的!” 于佳叹气摇头一气呵成。 “来到这之后,老大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华丽的物件,谁想用谁用。” 女子仿佛陷入癫狂,大声笑道。 “在这里,我找回了自我,却被你给毁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咯噔!”一声,于佳感觉体内有股力量被冲开! 于佳冷下脸来,缓缓抽出长刀。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这不是你滥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到报仇的正主,不是我!” “况且那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有害过你吧?”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 于佳手中的长刀泛起冷光,仿佛在督促主人赶紧让它过把瘾。 女子看到于佳的动作,有一丝凌乱,“我告诉你了,你别动!” 突然,她从怀中抽出一个短小的匕首,“我先送你上路!” 于佳白了她一眼,“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反派死于话多!” 话毕,她就向女子走去。 “你你为什么能走了?” “不可能!” 女子疯狂的摇头,她双手紧握匕首指向于佳,“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就杀了你!” 于佳扬起手中的刀,“别吵吵!” 突然,女子扔下匕首,朝于佳跪了下来。 于佳动作一滞,“你干什么?” “女侠,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一瞬,对于于佳来说也只是一瞬。 “你看我长的像圣母?” 手起刀落,女子甚至都没有发出惨叫,身体就倒在了地上。 于佳来不及擦拭长刀,便转身跑去。 她在此已经耽搁的太久了,不知道林功勋那边什么情况。 林功勋用手背擦着嘴角流出的鲜血,努力压制着腹中的翻涌。 对方也好不到哪去。 山贼老大身上已经挂彩,肩膀上还被砍了一刀。 此时他感觉身体越来越麻木,突然他就将目光投向空酒坛。 看见他这个动作,林功勋一片了然,定是有了药效。 快刀斩乱麻,他得速战速决。 周围地上有十来具尸体限制了他的动作。 “卑鄙,你们居然在酒里下药?” 山贼老大思绪快速转动,他想寻的生机,可是此地除了打斗的两人,其余人都被于佳引出了院外。 “不用看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林功勋扬起手中的长刀,朝山贼老大砍去。 虽然中了麻药,山贼老大还是堪堪躲开,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慢着!” 山贼老大蜷缩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壮士,你想要什么?”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这有金子、银子,你尽管拿去。” “只是,饶我一条小命,饶我一条小命吧!” “做梦!” 于佳蹒跚着脚步走了过来,她先看了一眼林功勋,就将目光放置在山贼老大身上。 “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怎能这么轻易饶过你?” “你”山贼老大气结,可现在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 “女侠,我这的银钱能让你们后半辈子生活无虞,你想啊,人生在世,不就图个痛快吗?” 于佳摸着下巴,一脸思索,“你说的倒是!” 见于佳态度有所松动,山贼老大再接再厉。 “我将这些年抢.赚的钱都送予你们,花花世界,不是任你们遨游吗?” 于佳放下手,在暗自掐着手心,“那你且说来,这些银钱都藏在何处?” 山贼老大轻笑道:“女侠,等您放我走,我自然会给你们透露的。” 突然,于佳手中的长刀在他身上划过,“那你可以慢慢说,我的长刀有的是耐心!” “饶命,饶命,女侠饶命,我说,我说!”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毒 于佳满脸的不耐烦,“快说!” 林功勋看出了于佳的不适,他上前一步看着她,满是担忧。 “林二柱!” 于佳以为他不想让两人交易,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静。 “在后山我屋中的地板下有密道,还有那外间的书房内!” “还有吗?”于佳在他脸上仔细的端详着,唯恐错过一丝信息。 “没有了,没有了,不敢再欺瞒女侠。” 随后,于佳手起刀落,山贼老大眼睛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死了,我还是能够得到这笔钱。” 于佳将长刀放入刀鞘,转头看见林功勋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怎么着,被我吓到了?” 于佳耸耸肩,“无所谓,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她心中无限苍凉,来到这异世,刚寻的到这一星半点的温暖,还没有好好品味,就要失去了吗? 无所谓,反正在这天地间,她本来就是孤独的。 “林二柱,你受伤了!” 嗯? 于佳诧异的转头看向林功勋,只见林功勋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上下打量着于佳。 他抬手拉起于佳的手,轻轻摊开她的手掌。 于佳也看向她的手掌,手心已然一片模糊,鲜血沁湿了她粗糙的掌心。 “你这怎么伤的?” 这是她为了保持身体的清明,硬生生用指甲掐的。 林功勋一脸心疼,“林二柱,你怎么这么冒失?” 好像,这是关心她的话吧? 在军中,众人都知道她是“拼命三郎”,他们只关心她飞的高不高,却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 “都尉,您在关心小的?” “嗯!” 林功勋头也没抬,不假思索道。 他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拭着于佳的手心,嘴里还嘟囔着。 “你是个女人,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你身体有些僵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向于佳,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林二柱,你怎么了?” 于佳咧开嘴笑了,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大腿上还有一道伤口呢!” 话一出口,她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嗓音软软,她知道,自己在撒娇。 林功勋额头直跳,“你这女人!” 有什么办法呢? 中了那样的毒,可不是掐手心就能缓解的。 “都尉,我好累啊!” 说完这句话,她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要是看不出来她中了什么毒,我便结果了你们!” 哈哈哈哈哈! 于佳差点笑出声来,这跟之前在现代看的霸道总裁有什么区别? 要是治不好她,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于佳还想大笑,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发觉自己无法动弹! 于佳猛地睁开眼睛,林功勋惊喜道。 “林二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看着林功勋一脸关切,于佳心中涌过阵阵暖流。 “我没事!” 林功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会没事?” 一旁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个,女侠,你是否感觉全身僵硬,无法用力?” 说完之后,小胡子便战战兢兢的看了林功勋一眼。 “哦,是有这么一点!” 于佳随口说道。 “怎么会有一点?” 林功勋气急败坏,要不是于佳在床上躺着,说不定他能气的蹦起来。 “你身中五行散,若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不到解药,那一辈子都得瘫在床上。” “这还不到头!” 林功勋拔高了声音,“你的脑袋会渐渐变成木头,变成一个十足十的痴傻之人!” 这么严重啊! 于佳内心十分平静,“那,那这解药之事就拜托都尉了!” 林功勋轻舒一口气,眼神不善的看向小胡子。 “爷只说这一遍,若是今日午时之前没有找到解药,爷第一个拿你开刀!” 小胡子哆哆嗦嗦的拱手作揖,“我这就去办!” 随后一溜烟的跑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于佳有些好笑,“都尉,您别太上火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直什么?这些个瘪犊子不给他们些颜色看看,他们就不知道在这黑风寨谁是爹!” 原来这个山寨叫黑风寨。 只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于佳好像在哪听过,可是再想脑子里就一片浆糊,无法思考。 这下她可知道害怕了。 “都尉,您刚才说中了五行散的后果是真的?” 林功勋不耐烦起来,“现在知道怕了?” “都尉,您说小的要是不能思考了,脑海里那些个领兵打仗的点子怎么想出来呢?” “林二柱!” 林功勋突然将身旁的木凳踢飞,一阵叮铃哐啷声,吓得于佳一个激灵。 林功勋面色通红,疾言厉色,“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跟这些比起来,我希望你活着,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林功勋了解于佳,若是让她在床上躺一辈子,那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于佳笑嘻嘻的看着他,“哎呦,都尉,您别急。” “肯定有办法的,那女子既然能给我下毒,就说明这山寨肯定有解药。” “您不要忧心了,事在人为,顺其自然!” 林功勋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念叨着,“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他认真的看着于佳,“林二柱,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我要你全须全尾的站在这人世间,以后和我携手共赏这秀丽江山!” 于佳眼中亮起了星星,好霸道,可是她好喜欢。 不过这句话怎么有些拗口? “都尉,这不应该是皇上说的话吗?” 林功勋身形一滞,嫌弃的说道。 “这个时候你还讲究什么?爱听不听!” “嘿嘿嘿!”于佳笑了起来,“回到军营之后,这话可不能乱说。” “如若不然,会被人认为有谋反之心的!” 林功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突然又别扭起来。 “林二柱,我发现一个物件儿前面加上【小】字就显得特别有意境,比如说小土豆,小草莓,还有你真是个小可爱!” 于佳心中纳罕,怎么整这死出儿? 于是她不假思索的说出口:“哦,你真是个小傻逼.”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谁家老爷们能这么宠婆娘 若是世上不解风情能排榜单,那第一名非于佳莫属。 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林功勋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理会她了。 于佳感觉嘴巴有些木然,没话找话说。 “都尉,您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林功勋一脸铁青,缓缓起身,拿起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走到床边。 “都尉,您这是干什么?”于佳不解。 “你不是渴了?”林功勋没好气的说道。 “啊,我不渴,就是.就是闲得发慌,想给您说说话!” 林功勋手指紧紧捏着茶杯,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好起来。 “你想说什么?” 他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现在山寨是什么情况?” 林功勋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木墩上,“还好,人质还未疏散,等找到解药就带着山寨的人去报官。” “那为何不现在去?让人质作证速战速决!” 于佳有些不解,这么磨磨蹭蹭,可不像林功勋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风格。 况且若是耽搁了,恐节外生枝。 “把他们送进牢狱,还怎么找解药?” 林功勋将茶盏放置一旁的案牍上,撩起衣袍翘起了二郎腿。 “他们受不受到惩罚与爷何干?” “况且咱们救出了人质,本来做的就够多了!” 忽然,他直勾勾的盯着于佳,“若是我知道这次让你陷入这危险的境地,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于佳听的这话,虽然心中甜丝丝的,但总归有些不对味儿。 “都尉,您别这样说,这些人质呢!” 于佳感觉脸上已经做不了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让咱们袖手旁观决计做不到。” “嗯,您就当我喜欢多管闲事吧!” 于佳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让她看着这么多人被杀、这么多妙龄女子被迫害,她绝对做不到。 林功勋眼睛一瞪,又想发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声。 “爷,爷,找到了,找到了!” 小胡子满面春风,若不是看见林功勋阴沉的脸,他能当场蹦起来。 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期期艾艾的看着林功勋。 “看什么?解药找到了?” 小胡子讪讪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湖绿色的瓷瓶。 “爷,找到解药了!” 林功勋猛然站起身,将瓷瓶拿到手里,打开瓶塞倒出了两丸。 看着躺在手心黑褐色的药丸,林功勋眼眸中充满了审视。 “你确定是五行散的解药?” 小胡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千真万确,小的之前跟着老大的时候,见他经常用。” 林功勋也不废话,提起小胡子的领子,将这两枚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手动给他顺了顺气。 见小胡子面上并没有惊慌,林功勋不急不缓的说道。 “若是解药有问题,爷让你们整个山寨陪葬!” 于佳要不是脸上不能做表情,此刻肯定是一脸便秘。 “爷,试试吧!” 即使这解药有问题,她也得一试,身体已然等不及了。 林功勋将解药塞到于佳嘴里,又给她顺着气。 于佳一个白眼,差点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那个,都尉,咱能喝点水吗?这解药有些噎挺!” 林功勋还未动作,一旁的小胡子便倒了一杯水过来。 “爷,水来了!” 林功勋坐在床边扶起于佳,将茶盏递到她的唇边。 一句话都没说,就是猛灌。 于佳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都尉,您别担心,我林二柱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这区区的五行散能奈我何?” 林功勋现下心中一团乱麻,每个头绪。 他心中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他又坐不住,负手在屋中走来走去。 “这解药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于佳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叹了口气。 她也在希翼着这解药会有效。 所幸,至亥时的时候,于佳感觉自己的四肢渐渐有了感觉。 “都尉,我好像能动了!” 林功勋三步做两步走了过来,一脸的欣喜。 “真的?” 于佳现在能笑了,咧开嘴笑了起来。 “嗯,小的多谢都尉救命之恩!” 林功勋救了她好几次了呢! “那以后就以身相许吧!” 林功勋言笑晏晏的看着于佳,发丝从脑后垂落下来,随动作飘动。 于佳一时看怔,没有说话。 “怎么,你犹豫了?” 林功勋面带薄怒,似乎觉得于佳又在耍他。 “都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唰”的一下,林功勋的脸像滴血一样红,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什么话都不说,又觉得让于佳占了上风。 “有啊,爷俊俏绝美,嗯.潇洒风流风流倜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林功勋磕磕巴巴的说完之后,便心虚的再次看向于佳。 只见于佳温婉彦彦的看着林功勋,“都尉,我知道的!” 于佳知道林功勋对她好,可是想到“灭门惨案”,她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 林功勋察觉出于佳的异样,“你怎么了?” 于佳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林家老小的死状。 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她都忘了还有这一茬。 再次睁眼的时候,于佳眼中一片清明。 “都尉,缓缓,先让我缓缓!” 至少让她查清楚灭门惨案的真相。 空气中凝结出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能听到那蝉鸣声。 “林二柱,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于佳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林功勋,一阵心惊肉跳。 唯恐一个不注意,便让林功勋提前“灭门”。 “都尉,你很好,只是我还有我要做的事。” 于佳尽力的安抚她,“都尉,你等我事情都办完了,办完了再说。” 查清真相,她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到那个时候,这具身体的使用权才真正属于她。 “你还有什么事要办?找你那青梅竹马?” 林功勋气结,“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于佳无法跟他过多解释,她紧抿嘴唇,一脸的无奈。 见她这个样子,林功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 林功勋一脸深沉的坐回了位置上,他心中腹诽。 小样儿,这还迷不死你? 谁家大老爷们儿能这么宠婆娘?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骄傲的大孔雀 到底是耽搁了些时间,于佳虽然服用了解药,翌日一早下床的时候还是觉得肢体有些僵硬。 不过,于佳这就满足了。 她满心欢喜,提起裙角来回转动,“能用了,能用了!” 打开房门,太阳已经升起,此时的暑意迎面而来,于佳并没有感到厌恶。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世间的美好。 蝉鸣、微风、细微的交谈声,一切都是这么舒心。 “林二柱,你在门口伸着头干什么呢?” 林功勋站在院中看着于佳一脸不解,大热的天杵在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什么大病! 于佳笑意盈盈的说道:“都尉,您来了!” “噔噔噔”,于佳跑到林功勋身前,仰头看着他。 “都尉,小的好了,身体不硬了,能说话,也能笑了!” “嗯,那就好!” 林功勋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于佳的影子。 两人相视而笑,银丝在两人周围“噼里啪啦”的炸开,升腾起绚烂的火花。 “咳咳!” 林功勋眉头紧皱,这是谁这般没有眼力见儿。 他转头看向来人,发现是一个锦袍贵公子,他并不认识。 于佳却沉声打起了招呼,“你们还没有走?” 原来此人便是昨晚帮助于佳的人,他拱手作揖道。 “女侠可唤在下锦风!” 锦风走到距离两人三四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恩公不是说今日要将这些山匪送去报官吗?” 于佳一拍眉头,她倒是将这事给忘了,看来这五行散的威力不容小觑。 林功勋瞟了一眼于佳,便说道。 “你们先去前院,我们去去就来。” 锦风抬眼打量着两人,便垂下眼眸,“单凭恩公吩咐!” 等锦风走后,于佳神色凛然,女人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警觉性。 “都尉,此人不简单!” 若是说那些个女子都是被掳掠来的,还说的过去。 可这翩翩贵公子在这穷乡僻壤,身旁又没有侍卫保护,再怎么看也有蹊跷。 林功勋轻笑一声,“你这般能干,倒显得爷很无能!” “啊哈哈哈!” 于佳干笑着打哈哈,“怎会?” “都尉英明机敏,想必是早就看出来此人有问题了吧?” 还真没有! 林功勋暗自懊恼,他作为一营统帅,这两日的心思都在于佳身上,倒是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他是不会在于佳面前承认的。 “咳咳,嗯!” “那依都尉而言,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林功勋略一思忖,“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本来就是看人质可怜才出手。” “若是他们肯放了我们和女子而去,爷才不管他们要做什么。” 于佳颔首,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里是回鹘境内,即使他们走后,若是山贼重操旧业,那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既然未来发生的事她无法掌控,还不如过好现在。 “林二柱,咱们去跟他们谈判?” 于佳不置可否,“小的单凭都尉吩咐。” 一高一矮的身影朝院子外走去,飘逸绝尘的衣袂掀起了一阵清风。 他们走到村落中,只见昨日还一派萎靡的人质,此刻训练有素的站在锦风身后。 锦风面上还是噙着春日暖阳般的笑意,隔空施礼。 于佳和林功勋同样还之以礼,这让锦风愣了一瞬,随后反应了过来,摇头失笑。 “看来恩公还是知晓了!” “锦风公子,在下和夫人行至此地,只是见这些姑娘可怜才出手。” 林功勋继续说道:“我们别无他求,还望锦风公子能够成全一二。” “哈哈哈哈哈!” 锦风大笑了起来,“还是和聪明人对话最轻松。” 他神色鄙夷的看了眼蹲坐在空地上十来个女子,扯了扯唇角。 “既然恩公只要这些女子,那锦风也就只能成人之美了!” 此话一出,双方都松了口气。 “爷,咱们不能放了他们!” 锦风身后的老者有些担忧,“只怕放虎归山!” 锦风摇头,厉声训斥,“你没有听到恩公说的话?他们只是想带走女子,别的并无他求!” 于佳知道这是说给他们听的。 她心中一阵肉疼,她还没有来得及找山贼老大留下的银钱。 不过这些身外之物跟性命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锦风公子大气,那这善后之事就交给公子了!” 于佳抬眼朝身后黑压压的山贼看去,恐怕锦风不会送他们去报官吧! “女侠放心,在下一定不负众望,好好处置这些人!” 说话间,他眼中好似淬毒般看向山贼,仿佛他们多活一刻都是浪费空气。 既然大家达成协议,那就开始行动。 于佳和林功勋带着十来个姑娘往山寨下走去。 走到半道,于佳转身朝山寨看去,只见刻着“黑风寨”四个大字的牌匾轰然落地,洗尽铅华的村庄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于佳两人还要赶路,这十来个女子不能跟着他们。 她再次后悔没有早些去找银钱,此时她身无分文,根本无法给这些姑娘盘缠。 “姐妹们,咱们就此分开吧,以后要好好的!” 十来个女子有性格刚毅的,当即给于佳跪下,其余人也跟着跪下。 “多谢女侠搭救!” “女侠可否留下性命,小女子回家之后定重金答谢!” 于佳余光扫了林功勋一眼,若不是这大爷在身边,她还真有可能留个地址啥的。 “哪的话,行走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可用那些俗物衡量?” 于佳招呼着众人起身,“就此别过吧!” 再华丽的辞藻,她也说不出来,林功勋又像没事人一般站在旁边不说话,她还真是有些紧张。 幸好这些女子可能也心急于脱离这狼窝,跟于佳两人告别之后,便匆匆搭伴离去。 于佳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满的成就感,她拍拍手说道。 “都尉,咱们可是又做了好事不留名呢!” 林功勋甩开衣袖,朝河流走去,于佳赶紧跟上。 “都尉,您说句话啊,咱们都做了好事了,怎么还这么冷淡?” 林功勋冷冷的开口:“这有什么好说的?爷做过的好事还少?” 切! 于佳嗤之以鼻,真是个骄傲的大孔雀!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安插人手失败 两人找到河流,沿着河流一路北上,不多时便看到了边境。 这时候边境的守卫并没有这么严,只有几个士兵在拦路检查。 可能是在检查些路引、文牒之类的。 两人身上并没有这些东西,但是也难不倒他们。 夜晚,两道身影飞快的掠过,惊起了阵阵蝉鸣。 大周和回鹘依山而立,两人只要翻过眼前这座山,便可回到大周。 “都尉,您说过了山,咱们距离渝南军营还有多远?” 于佳看着黑压压的山头,止不住的担忧。 若是他们过了山,走偏了,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在山中全靠人力,若是差个一星半点,可是够他们走上一阵子的。 “无碍!” 林功勋看着眼前熟悉的山头,并不担心。 “过了这个山头,便到了桑措山山脚,届时咱们就能找到渝南军营的哨兵。” 于佳轻声叹了口气,想不到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一个大圈子。 本来他们是在南通地界落下山崖的,过了山头却到了渝南。 不过她依然感到幸运,这样直接回家也好。 两人晚间在山头随便找了处地方,升起了火。 晚间山中的温度骤降,丝丝冷风吹过,于佳拢紧身上的衣服。 这套衣衫是她从黑风寨找来的,本来她是女装打扮,可是不便于赶路,是以找了套男装穿上。 “都尉,也不知道咱们离开这几日渝南军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于佳话毕看向影影绰绰的火光,林功勋的面容看不太真切。 火光打在他的左脸上,看起来有些阴郁。 林功勋还真说不好渝南军营会发生什么事。 之前两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渝南军营一直缺一个将军,不知道这次朝廷会不会重新派人来上任。 他是李延昭的部下,虽说没有放在明面上,可这渝南军营还是在李延昭的掌控之下。 此时太子与李延昭若是闹翻脸,太子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将渝南军营的势力收入囊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功勋冷冷的吐出一句,于佳撇撇嘴。 事实上,李延盛还真是打起了渝南军营的主意。 朝中一片混乱,李延昭手下的武将统一战线,弹劾李延盛的手下。 这么一来一往,两人终究是闹到了台面上。 李延昭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对那个位子无所谓,若是惹怒了皇上,大不了就是回巴蜀封地。 可李延盛就不同了,他既想要势力,又想要那个位置。 各方面势力的制衡,倒是让他有些掣肘。 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 这天早朝,除了巴蜀地界的官吏拿着蓟州军营说事,两江也附和了起来。 李延盛敢怒不敢言,他率先走出一步。 “父皇,儿臣在此事上做的确有偏颇,可是这事也不能全怪在官员头上。” “蓟州军营地处北漠,那些鞑靼生性狡诈,谁知道他们竟然将百姓尽数残杀?” “依儿臣之言,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做好防御为好!” 要说这李延盛是“文臣”,只知道做表面功夫,若是让李延昭处理,定是要率军将那鞑靼打出北漠二十里。 李国立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防御?” “防御的结果就是将那十万百姓命丧黄泉?” “当初已有胜利之势,为何要退兵?” 李延盛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皇上已经将此事调查到如此境地。 一时间,他脑门上冷汗直流,顾不上这些,赶紧跪在地上。 “父皇,这个儿臣确实不知!” “定是那张长泫起了私心,才会令此战大败!” 一众太子党听完李延盛的话,面面相觑。 太子这是在甩锅? 还是将锅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甩?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平日里行事根本不会避讳。 可这时太子的一番话,倒是让他们打了退堂鼓。 若是他日再生事端,太子会不会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先不说太子才能如何,能不能登上皇位,若是对他有利还好。 那失利了,首先受到牵连的就是他们。 眼见殿中人各怀心事,李国立冷哼一声。 “张长泫有私心,你也难辞其咎。” “他作为你的部下,既然早有私心,为何你没有察觉?” 这一来一往间,竟然坐实了张长泫有异心。 李延盛大喜过望,父皇还是疼他的。 “是儿臣督查不严,父皇放心,以后儿臣定加强手下臣子的管理。” 这下也让心有动摇的太子党稳住了军心,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是比较重视太子的。 一场祸事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揭过,李延盛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顺利。 “哗啦”,屋中的花瓶应声而裂,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个李延盛,我不信你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 林功勋想的没错,朝中已经得知他失踪的事,正派了将军前来上任。 只是这个将军是征战沙场几十载,已然告老还乡的人,他不愿意卷入这场是非中。 在上任途中又遭到劫杀,便回到京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皇上啊,您要是想要老臣这条老命就直说,何必再来回折腾呢!” 李国立很是无奈,他知道这巴蜀是荒凉之地,可没想到匪徒这般猖獗。 看着老泪纵横的老家伙,他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不能派久经沙场的老将去,那就只能派新秀了。 他精心挑选了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有军功又有背景,这下总万无一失了吧。 想不到这还没到巴蜀境地呢,就出现了意外。 他们行至渭江边境的时候,当地都督热情招待,稍微了解了些巴蜀的人文特色,竟然将世家子弟吓回了京城。 李国立恼羞成怒,可碍于那些个世家功勋的脸面,又不能真的拿他们是问。 一时间,京城有出身行五的世家子弟草木皆兵,唯恐将他们给派了去。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李国立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 派人去渝南军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延昭得到消息的时候没有表态,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想往他的地盘安插眼线,也得问他答应不答应。 若是皇上执意如此,那他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新回营 夏天山林中不缺吃食,找食物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林功勋身上。 于佳乐的轻松,躺在草地上悠哉悠哉的等吃。 第一次来月事不正常,她只来了三天就断了。 想起来月事时的“痛彻心扉”,这时候的她简直就觉得人世间美好的过分。 看着忙碌的林功勋,于佳的心情更加畅快。 “都尉,您看您,多能干啊,烤的肉就是比我烤的好吃。” 林功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于佳见他不说话,也不恼,继续说道。 “哎,男人太能干,就会显得女人无能!”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做个无能的女人的!” “哦?是吗?那咱们回了军营你就重新回亲卫队吧!” 于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林功勋身旁。 “别介啊,都尉,我若是回了亲卫队,您不是少了一员猛将吗?” 于佳笑嘻嘻的蹲在林功勋身旁,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烤鸡。 “你不是说你想做一个无能的女人吗?” 林功勋似笑非笑,“爷就成全你!” “不不不,小的突然觉得做有能力的女人也挺好的。” 于佳咽了口唾沫,“能跟在都尉身边,是小的的福气,只是小的自在惯了,不太适合在亲卫队。” 林功勋不置可否,将木架上的烤鸡拿了下来。 他思索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林二柱,你觉得狗剩这个人怎么样?” “狗剩?” 于佳一脸不解,“都尉怎么突然对狗剩产生兴趣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狗剩老实憨厚的面容,“还别说,真是想狗剩了,也不知道我出事之后,他和长海儿该有多担心我!”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林功勋身上骤然散发出威压。 他站起身来,厉声喝止。 “林二柱,动不动就将想念男子的话放在嘴边,你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于佳一脸懵逼,赶紧一把接住被林功勋撒开的烤鸡。 “我的个乖乖,都尉你可别撒手啊!” 看着满脸震怒的林功勋,于佳实在是不知道又说错什么话了。 “都尉,我怎么不知道礼义廉耻了?” “狗剩和长海儿是我过命的兄弟,况且他们也知晓我的身份。” “出来这么长时间,我想他们,他们想我,这在兄弟之间不是很正常吗?” “兄弟?你平日里的作风,可不像是兄弟所为!” 林功勋有些气急败坏,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上扬。 “兄弟之间能互相手拉手?” “兄弟之间能勾肩搭背?” 于佳满脸黑人问号,“啊,不是吗?” 军营中这种情况随处可见,这林功勋不免有些上纲上线了吧? “都尉,您就没有与方大哥握过手?” “没有与交好的兄弟勾过肩搭过背?” 林功勋抿起嘴唇,仔细想了想,这种情况还真是常见。 可是想起两人的相处,他还是气结。 “林二柱,你是女子,怎可混为一谈?” “都尉!” 于佳言辞凿凿,“投身军营的时候,我就将这些个儿女私情置之度外。” “我只拿他们当亲兄弟,心中并无他想。” 言尽于此,若是林功勋再无理取闹,于佳也不想再惯着他! 见于佳言辞认真,表情严肃,林功勋也冷静下来。 “以后不准再如此行径!” 林功勋见好就收,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看起来并不是这么沉稳。 林功勋重新回到于佳身边坐下,猛地从她手上将烤鸡拿了过去。 他将鸡腿撕下递给于佳,而后撕了只鸡翅膀缓缓吃着。 他心中腹诽,幸亏没有惹怒林二柱,若是她不理自己了,那不是得费大劲儿哄回来? 至于林二柱说的什么兄弟之情,他也就暂且相信她便是。 若是以后让他再看见她言行有失,他才不管林二柱有没有生气,非要教训她不可。 林功勋这厢极力安慰着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于佳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林功勋此次发难,雷声大雨点小,他发怒了,就只是怒了一下。 于佳觉得他的行为怪异,可是也没有打破此时的沉默。 两人在沉默间将烤鸡吃完,便开始赶路。 看山小,跑断腿。 于佳两人用了一天时间,临近天黑才到达山脚。 刚到山脚,就听见有人厉声问道。 “什么人?” 两人相视而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 “我,林功勋!” 对方似乎不相信,从草丛中走出,见到林功勋二人突然睁大了眼睛。 “都尉,小的见过都尉都尉” 巡逻的小兵竟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都尉,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于佳心下动容,慌忙去扶起小兵。 “哭什么?都尉这不是好好的?” 小兵狼狈的擦着眼泪,看了一眼于佳,又看了一眼林功勋仿佛不可置信。 “都尉,林校尉,你们活着真是太好了!” 顾不上寒暄,林功勋直接问道。 “营中一切还好吧!” “回都尉,王爷在此坐镇,营中一切正常。” 李延昭在这? 于佳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当下没有说话,林功勋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林二柱,别多想,回营!” 于佳心中像是被塞了大团的棉絮,噎的喘不过气来。 等两人回到渝南军营,全营沸腾了。 于佳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受欢迎。 不光是共事的那些人来嘘寒问暖,就连赵承德都来凑热闹。 “呦,林二柱,想不到你的命这么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也不善,可是这赵承德脸上显然一片劫后余生。 于佳心中微动,双手作揖,“这还是令赵校尉费心了,以后又要叨扰赵校尉了!” 见于佳这番做派,赵承德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此时的于佳这么好说话。 毕竟两人打过架,吵过架,他可拉不下来脸来庆幸林二柱没死成。 当下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长海儿见了于佳之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那贼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狗剩面上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眼含热泪,默默给于佳准备着晚间休息要用的薄褥。 ------------ 第一百九十章 拜见上峰 军营中如同闹市,热热闹闹的直到亥时才停歇。 狗剩打来热水,放在地上。 “校尉,赶紧来泡泡脚,走了这么长时间,解解乏!” 于佳应声坐到床边,长海儿便跟到了床边。 “校尉,您不知道,这几日王爷来了之后咱们的日子有多难过!” 盆中的热水从足底沿着脉络流向四肢百骸,于佳舒服的叹谓一声。 “王爷为难你们了?” 于佳面色不善,盯着水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岂止是为难,简直就是找茬!” 长海儿耷拉着脸,义愤填膺的一一细数这些时日的不公。 “王爷自从来渝南军营坐镇之后,咱们谨小慎微,伏低做小,他老人家还是不满意。” “一会儿说咱们的军纪涣散,一会儿说咱们的步围身法不行。” “校尉,您想想,您麾下的兵有几个孬种?” “咱们步兵营的身手除了比不过先锋营,其他营哪个敢在咱们面前叫板?” 越说越生气,长海儿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恨不得站在演武台上“大杀四方”! “王长海儿,你小点声音,还怕咱们校尉不烦闷?” 狗剩不耐烦的制止长海儿,后者抿紧嘴巴,心虚的看向于佳。 于佳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无妨,我刚回来,肯定要对咱们的处境了解一番。” 两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看的出来,于佳虽然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于佳的手指泛白,用力的攥起衣角。 李延昭这是想拿她开刀! 什么军纪、什么身法,全部都是借口。 这李延昭也算是杀人诛心,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专门往她身上捅刀子。 今日于佳和林功勋刚回来,距离李延昭的营帐比较远,是以他们明日清早就去参拜李延昭。 于佳抬起脚,狗剩立即会意,想直接给于佳擦脚。 “狗剩,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我擦脚,我自己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受不了这种待遇。 狗剩有些讪讪,将擦脚布递给于佳。 “校尉,您好好休息,明日一大早还要去王爷营帐。” 于佳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于佳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日得好好休息。 越是想尽快进入梦乡,越是适得其反。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于佳睁眼看着头顶漆黑的一片,营帐外时不时有巡逻队巡视,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引的她侧目。 想到于佳营未知的前程,于佳就有些心酸。 这些人刚从牢狱中出来,在她这能够偏安一隅。 还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就要易主了吗? 于佳并不知道李延昭在朝中的作为,若是提前得知了,肯定震惊于他的手段。 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狗剩的声音从营帐外响起。 “校尉,校尉,您醒了吗?” 于佳蓦地睁开眼睛,烦躁的将身上的薄被扔至一旁,“醒了!”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些慵懒。 狗剩会意,便打开营帐门,端着水盆进入。 “校尉,您来洗漱吧!” 于佳下床来到水盆旁,用手沾了些粗盐粗略的刷了刷牙。 等收拾完毕,于佳又让狗剩找了身劲装穿上。 “狗剩,我英武吗?” 狗剩点头,“很是英武!” “那有气势吗?”于佳再问。 “有气势!”狗剩神色复杂的看着于佳。 “校尉,您别太有压力了!” 于佳并未出声,眼中一片茫然,若是李延昭来硬的,她该怎样应对? “校尉,您用饭吧!” “不了!”于佳摆手,直接走出营帐外。 此时,小白正在帐外等候,看见于佳欢快的跑了过来。 于佳笑了起来,“好小白,还没有忘了我!” 小白亲昵的贴着于佳,鼻子里打着粗气。 于佳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嗯,走吧,随老子征战!” 她一个翻身上马,一人一马飞奔而去。 林功勋正在吃饭的时候,于佳来了。 “小的参见都尉,都尉真是好胃口。”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吃了没,一起?” “也好!”于佳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了林功勋的对面。 方大山很有眼力见的又端了一份饭放至于佳面前。 “林校尉,请用!” 于佳朝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眼前的饭菜很是可口,于佳却味如嚼蜡。 “都尉,您说王爷这几日挑小的毛病,是不是对小的十分不满?” 于佳不与林功勋拐弯抹角,林功勋眼下的黑青说明了他昨日也未睡好。 “林二柱,雷霆雨露皆为皇恩,我们” 林功勋有些担忧,他已经听说了步兵营乃至于佳营的处境。 “咱们得接受!” 于佳喝了口米粥,“小的没有不接受,只是有些不理解。” “步兵营就不说了,于佳营作为先锋营的敢死队,这事说不过去吗?” “林二柱,王爷的命令在这就是圣旨!”林功勋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中有些不忍之色。 于佳心中酸楚,连林功勋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狠狠咬了一大口窝窝头,于佳的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仓鼠。 “那小的全凭都尉安排!” 两人吃完早饭之后,骑马赶至李延昭营帐中。 两人朝李延昭行礼,没想到阿妍也在这。 阿妍神色激动的看着于佳,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于佳释然,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李延昭看见林功勋登时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时候没有从属之别,有的是少年相互扶持的情谊、失而复得的情谊。 “功勋,好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延昭拍着林功勋的肩膀,无不感叹。 “小的谢王爷挂念!” 李延昭像是刚看到于佳一般,“林二柱好福气,竟然能死里逃生!”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跟林功勋说话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她说话就是死里逃生,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小的也谢王爷挂念!” 李延昭缓步走向案牍,阿妍便小心的搀扶着他。 “王爷身体抱恙?” 林功勋跟着上前一步,搀扶起李延昭。 阿妍便从李延昭身边撤离,站在了于佳身旁。 “哎呀,老毛病了,快要下雨的时候,这伤腿啊就一个劲的疼!” 谢谢0487、白云小可爱送的月票,爱你爱你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由你处置 李延昭艰难的坐在椅子上,调整好姿势之后,就开始释放威压。 营帐内其余几人都感受到了,阿妍看了眼于佳的脸色,便行礼告退。 这是要开始了。 “功勋呐,这几日本王在渝南军营内来了场试炼,可这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林功勋立即单膝跪地,拱手说道:“王爷赎罪!” 顶头上司都下跪了,于佳不得不跟着下跪,顿时冷硬的痛意朝着膝盖呼啸而来。 “什么赎罪不赎罪,你且起来回话!” 言语中并没有提于佳,于佳冷着脸跟着林功勋站了起来。 李延昭的眼神蓦地冰冷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于佳。 “林二柱,本王知道你们都尉器重于你,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 于佳不卑不亢,腰背挺得笔直,她据理力争。 “敢问王爷,小的怎么就恃宠而骄了!” “林二柱,怎么说话呢??这不是在步兵营,你怎能犯浑?” 林功勋的额头直跳,这林二柱一刻都不能让他省心。 于佳抬眼看向李延昭,“小的并没有什么忤逆之心。” “小的愚笨,不明白王爷这句话从何而来,还望王爷示下!” 李延昭冷哼一声,夹杂着寒意朝于佳扑去。 “你们营军纪涣散,没有命令,竟然私自上山!” 这个时节山中的野物最是肥美,士兵们时常结伴而行前去狩猎。 虽然明令禁止进山,私下里也是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延昭拿这个由头施压,虽然有些牵强,倒也说的过去。 “确实是小的治下不严!” 见于佳服软,李延昭的面色好了很多。 “你们的步围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简直没眼看。” 于佳强忍心中怒火,她不明白李延昭为何用这样的理由发难。 身为一个王爷、将军,这么计较,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当然,若是让我们步兵营和先锋营比,那简直不够看。” “小的回去一定向先锋营好好学习一番,回来学以致用!” 李延昭面色稍霁,扫了眼林功勋,继续说道。 “这步兵营还好说,是本王亲手带出来的。” “就是这劳什子于佳营的人,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将军营搞得乌烟瘴气的不说,目无军法,不服管教。” “依本王看,应该将他们逐出军营为好!” “不可!”于佳惊怒。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于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王爷,当初小的笼络这帮人的时候有强调过。” “他们可作为先锋营的先锋,是让他们探路和打头阵的。” 于佳很是急切,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也就是说他们的命不值钱,是为了减轻先锋营的伤亡而存在的。” 于佳拱手作揖,上前一步。 “培养先锋营的士兵成本这么大,要是死在战场上,那多不值?” “要是这些人能顶替他们去送死,何乐而不为?” 话音落下,营帐内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于佳的胳膊都要酸了,才听到李延昭冰冷的话语。 “林二柱,你拿军营当什么地方?你是来过家家的?” 于佳顺势放下手,看向李延昭。 李延昭面无表情,甚至眼神中已经暗含杀意。 “你一个女子若不是对军营有用,本王早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于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林二柱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军营是我家,林二柱的命就是军营的。” 李延昭终究是要给林功勋面子的,“起来吧,你的身份本王就不追究了。” 于佳这才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六月酷暑,她的后背却是浸满了冷汗。 “功勋,依你而言,这于佳营应不应该归属与林二柱?” 林功勋思忖片刻,便开口说道。 “王爷,林二柱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话音刚落,林功勋的额头就被重物砸了一下。 于佳失声大叫,“都尉!” 李延昭顺手将笔架砸在了林功勋的头上,真是被儿女私情迷了心智。 林功勋不急不缓的说道:“王爷且勿着急,容小的分析一二。” 随后,他不顾李延昭的威压,继续说道。 “培养一个先锋营的士兵非比寻常,耗费的人力、精力、甚至是银钱都要比普通士兵要多一倍不止。” “先锋营干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活,他们每次上战场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每次都抱有必死的信念,为后方军士争取先机。” “王爷,若是有办法减轻先锋营的伤亡,小的第一个赞成!” “况且于佳营的人本来都是些该死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于佳虽然知道林功勋说这些话是向着她的,她心里依旧不甚舒服。 “本来都是些该死的人!” 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于佳心上,她的心仿佛千疮百孔。 她看着李延昭一脸若有所思,心头微动。 若她是上位者,那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此刻,想要升职的想法达到顶峰。 李延昭似乎被这个说法给动摇了,他摇头轻声笑着。 “你小子” “也罢,左右不过四十人,那就交由你处置吧!” 李延昭满眼警告,“谅这四十人也翻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既然功勋有意让这于佳营的人替先锋营打先锋,那这四十人便归你管!” 林功勋拱手领命,于佳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两人自李延昭营帐中出来,空气中便已升腾起燥热。 见于佳一言不发,林功勋便叹了口气。 “怎么了?生气了?” 于佳垂头丧气,“没有,小的怎敢生气,小的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会生气呢?” 这委屈的模样,这说话的语气,怎么不算撒娇呢? 林功勋心中甜丝丝的,光是想想,嘴角的笑意就已经压制不住。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这副样子让下属看见成什么样子?” “还以为爷欺负你了呢!” 于佳小声嘟囔着,“可不就是欺负小的吗?” 于佳营的人要交于林功勋处置,这不就是跟她抢人吗? “那于佳营还交于你如何?” “什么?” 于佳一脸不可置信,“都尉要将于佳营交于小的,王爷不是说”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事起 “王爷不是说,要将于佳营的人交于您处置吗?” 林功勋宠溺的笑了起来,以他对李延昭的了解来说,说出这些话,就是松了口。 “我的处置就是还要将他们交给你!” 于佳咬着嘴唇,眼角含春,“都尉,有没有跟你说过,您就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林功勋满心愉悦,“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于佳笑了起来,“在林二柱心中,您就是最好最好的人!” 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害林家一家老小呢? 心中的疑问破土而出,于佳目光坚定的看着林功勋。 “都尉,您说,若是一个人升职了,有何缘由能让他对家人痛下杀手?” “什么?”林功勋正在享受林二柱的夸赞,不知为何她要问这个问题。 “就是,可能这个人升职之后,不想让别人笑话他有个地位低下的家庭,从而杀了全家!” 于佳想要把这个可能说的明白些,说完之后就盯着林功勋。 看着于佳紧张兮兮的小脸,林功勋面上闪过戏谑。 “林二柱你莫不是又发烧了?” “为什么要嫌弃自己的出身?” “为什么要杀全家?” “况且再说了,升职之后,不应该让家人跟着享福吗?” 于佳喉头发酸,脑海中再次闪现出当时的惨状,“您真的这样想?” 现在距离灭门差不多还有半年,林功勋的想法是不会灭门。 那这中间出了什么事,能让林功勋狠下心来? 或者,林家根本不是林功勋派人杀的? 这个想法一出,于佳背后窜起冷气。 林功勋能得罪谁? 能够调动锦衣卫的人就那两个人,难道是李延盛和李延昭交恶,祸及林功勋? 可这些人为什么要跟林家人说是林功勋下令杀了他们? 疑点重重,于佳脑袋一片混乱。 “林二柱,你想什么呢?” 于佳面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就是没有喜悦。 “难道于佳营交给你,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小的很高兴!” 于佳笑嘻嘻的说道。 “都尉,今日来咱们步兵营吧,小的下厨给您接风洗尘!” “嗯?给我接风洗尘?” 林功勋啼笑皆非,“怎么又给我接风洗尘了?” 于佳顿觉失言,“嘿嘿嘿,也就找个由头,那就庆祝咱们逃出生天,顺利回家呗!” 这还差不多,林功勋也就欣然接受。 晚间,于佳准备了些家常小菜,又让长海儿拿出他珍藏的好酒,用来招待林功勋。 “都尉,小的给您斟酒!” 绵软幽香的酒液自晶莹剔透的酒壶中倒出,惹得满室香醇。 “都尉,小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为好。” “您救了小的不说,还这般维护小的,小的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于佳扬起酒杯,来了个一口闷。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直到了丹田,刺激的她直咂摸嘴。 “你慢些,又没人给你抢!” 林功勋捏起酒杯,小口品着。 “以后你行事要低调些,幸亏营中没有人告你的黑状!” “若是有人给你穿小鞋,这次不会这么顺利!” 于佳颔首,她认同林功勋的观点。 不过她行事高调吗? 只不过是内卷了些,说她高调还不至于吧。 “都尉,天气实在是燥热的反常,看来近几日真的要下雨了!” 巴蜀之地夏日多阴雨,湿气侵体,士兵身体又要生湿疹了。 “嗯,吴老对这种情况有足够的经验,你不用忧心。” 那就好,于佳放下心来。 同样担忧的还有南蛮。 南蛮与大周交界处同样湿热,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灾难。 他们信奉巫医,信奉月亮女神,一旦有人生病,就要送于月亮女神庙交于巫医医治。 可是这种治疗效果微乎其微,能挺过来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依然没有降低巫医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若是有人挺过来,康愈之后他们便来感谢巫医,谢他们医术高明,悬壶济世。 若是有人挺不过来,命丧黄泉之后他们还要来感谢巫医。 定是因为他们做下恶果,以至于巫医都无法救他们性命。 木石赫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不由得担忧起来。 “军中士兵身体状况如何?” 阿斌神色恭敬,“大人,不容乐观!” “请巫医了吗?” 阿斌有些犹豫,“大人,您别再忧心军中之事了!” 木石赫没有说话,摸着右腿眼神凶狠。 “大人就好好养伤吧,至于军营,那就让主上忧心去吧。” 阿斌很是心疼木石赫,他走过来,扶着木石赫坐在了椅子上。 上次被俘,木石赫深受重伤,尤其是右腿骨折,情况十分严重。 作为俘虏,是没有资格叫郎中的,况且渝南军营与他们是死敌,巴不得他死的快一点。 这么一耽搁,也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一直等到回到南蛮,巫医告诉他骨肉已经长结实,回天乏术。 木石赫此战被俘,有损南蛮颜面不说,身上也落下残疾,当即就被南蛮国主下了职权。 一开始,木扎陵和木石赫的部下纷纷为他打抱不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下就下? 木石赫心中倒是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不是他妄自托大,南蛮国主一心想要扩大疆土,可是境内再无人能担此重任。 看着吧,等着吧,总有他木石赫再次出头的一天。 到了那时,看不起他的人,嫉妒他的人,通通要跪倒在他的身边,以他为尊! 趁着这个空当,南蛮国主新扶持的人,竟然要攻打大周。 木石赫笑了起来,眼神冰冷。 这不是去送死? 他跟大周共事这么多年,每次出征定要小心应对。 何况是那无任何战绩的新兵蛋子? 此次战役必败无疑! 于佳这边跟着士兵在雨中操练,雨越下越大,灰蒙蒙的雨幕中,看不真切。 “咚咚咚”!钟声响起,有敌来犯! 于佳迅速集结士兵,整装待发。 她心中恼的牙痒痒,这木石赫还是被打的轻,这么快就来找事。 此次林功勋下令,让于佳营的人打头阵,先去摸清敌军的情况。 作为于佳营的上司,自然是要率领他们出征。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次升职 事出紧急,于佳没时间发表什么战前感言。 她让狗剩召集于佳营的士兵集合,看着一派整齐的弟兄们,于佳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于佳营的名字响不响亮全靠这次的冲锋陷阵!” 场面话她不会说,也不想多说,“出发!” 于佳加上狗剩、长海儿和于佳营四十三人,顶着暴雨朝军营外奔去。 雨水将身上的铠甲打湿,冷风吹过,让人浑身战栗。 可是,他们的心是热的,激动之情无法言表。 伴随着马匹的“哒哒”声响起,众人来到了敌军前锋。 “我没看错吧,就来这么多人?” “木石赫总说大周军营人才辈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那领头的身形瘦小,不知道能不能吃我这一棒槌!” 领头人是阿亚伯,来自南蛮第二大家族。 此人身高一米九,长的魁梧凶悍,典型的南蛮人身形。 此时他坐在战马上听着部下的议论一脸得意。 这次他能将木石赫拉下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这只是个开始,依照家族的规划,先拉木石赫下来,下一个就轮到木扎陵。 届时,他们家族就是南蛮第一家族。 至于国主,只要有实力,他们也有资格当。 遥想未来,他已经预见问鼎之后美女如云、纸醉金迷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 阿亚伯仰天长笑,猛地拔出弯刀直指前方队伍。 “弟兄们,杀敌一人赏白金,杀敌五人封小侯,杀敌十人封大侯!” “呕吼!” 众人兴奋的大叫,仿佛那些赏赐触手可得。 可是,很快,他们就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林二柱的大名令他们闻风丧胆。 看着前方的队伍越来越近,于佳拔刀大喊,“摆阵!” “唰”的一下,从她身后窜出左右两条队伍,有条不紊的与身后的阵营汇合。 这下南蛮军队傻眼了,打仗就打仗,怎么骑着马打起转圈来了? 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于佳营的人不断变换着队形朝他们袭来。 他们仿佛一阵龙卷风般,强势的席卷而来。 南蛮的先锋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阿亚伯神色慌张,赶紧指挥士兵迎战。 此时再出手已经晚了。 于佳营中一个分队十人,手持石投将他们砸懵了。 木石赫见识过石投的厉害,对此早有应对之策。 可是这些人第一次与于佳交锋,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本来于佳以为是木石赫带队前来宣战,谁成想是个生面孔。 这下就好办了,这些石投本来就放置在战马腹下,以备不时之需,刚好能用上。 于佳快速劈砍着敌军,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豆大的雨点还在下着,真是天助我也! 她采取的攻略一向是速战速决,可这次,她改变了主意。 一是要突出于佳营的作用,二是要撒撒气。 只是有些遗憾,木石赫这老小子居然没有来。 不过这些个愣头青也不差,很快,于佳营四十余人竟然能以少胜多,克敌将近五百。 敌军将领被于佳一刀斩于阵前,其余人方寸大乱,四下逃窜。 长海儿擦着脸上的血迹,在于佳身侧问道。 “校尉,可要追?” 于佳冷笑一声,“穷寇莫追,况且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她发布号令的时候,很明显于佳营的士兵意犹未尽。 “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过瘾!” 这时,太阳突然撕裂了乌云,露出一道亮光,暴雨也在此刻停歇。 “好啊,看来老天都在为我们庆祝!” 于佳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扬手说道:“回营!” 于佳营的士兵回营的时候,军营中已经有很多人列队等候。 他们已经从斥候卒处得知于佳营大胜的消息。 此刻的他们仿佛衣锦还乡,骑着马匹神气十足。 若不是于佳提前交待要低调,恐怕他们的鼻孔能冲到天上去。 于佳远远的看到李延昭与林功勋站在校场高台上。 李延昭的表情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林功勋则是言笑晏晏,看起来十分欣慰。 于佳下马,领着于佳营的人来到校场前,跪地行礼。 “小的林二柱拜见王爷!” “于佳营实际出营四十三人,回营四十三人!” “好好好!” 李延昭大喊三声,随后大笑起来。 “畅快,畅快!” 迄今为止,能不费一兵一卒全身而退的战役屈指可数,而今这等神话终于出现在了他渝南军营。 “林二柱,此次战役你指挥有方,功不可没,本王将为你递关升职状,升你为果毅都尉!” 于佳猛地抬头,看向李延昭,他身上仿佛散发着金光。 果毅都尉,仅次于林功勋的折冲都尉,属于渝南军营的二把手! “小的多谢王爷!” 要说这李延昭也是个惜才之人,前几天还对于佳多有猜忌。 此次于佳立功,他二话不说给于佳升职,倒是让于佳心生好感。 晚上,于佳营举行庆功宴。 于佳这次破天荒的拿出一百两银子让长海儿去置办些酒肉之类的。 长海儿看着手中这一百两银票,惊的瞪大了眼睛。 “校尉,呸呸呸,都尉,您什么时候拔毛了?” 在他印象里,于佳一直都是穷人的模样,一两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这次这么大方,还是头一回。 于佳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这有什么,跟着爷好好干,以后保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话虽如此,于佳还是一阵肉疼。 她的钱都用在了别处,只能能省就省。 若不是她突然升职,太过于高兴,这一百两银子也不想花。 长海儿干活很是麻利,不多时就从蒙城买来十来坛黄酒,于佳看见牙龈疼。 他还买了些蒙城的黄牛肉,配着伙房的饭菜,正好下酒。 林功勋来到于佳营的时候,众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十来坛酒都已见底,可是于佳营的人还在叫嚣着上酒。 突然,林功勋觉得营中升腾起江湖气息。 也难怪,于佳营的人大部分都来自江湖,怎么会没有江湖气息呢? 看来他们是真的高兴,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刘奎风都被放倒在了地上,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嘟囔着“没醉”!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怎么不认识你? 于佳眼神清明,端着不知道是茶杯还是酒杯一口一口的轻啄。 看见林功勋来了,她不满的撅起嘴,“都尉,您怎么现在才来?” “我给你留了些酒,可别让他们发现了!” 这一开口,林功勋就知晓她已经喝醉了。 于佳刚说完,就要挣扎着起身去给林功勋拿酒,林功勋制止了她。 “你坐着歇会儿!” 林功勋拉着于佳坐了下来。 说来这天气也奇怪,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还是暴雨连绵,晚间空中便升起了繁星,煞是好看。 于佳醉眼迷蒙的看着林功勋,“嘿嘿”直笑。 “都尉,小的棒不棒,今日的表现如何?” 她拉着林功勋的衣袖撒娇,活像一个三岁小儿。 “你很棒,于佳营的人都很棒!” “嘿嘿嘿嘿!” 于佳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的“嘿嘿”乐着。 “今日你让长海儿去蒙城买酒菜?” 于佳点头。 “你也是,已经有了这么多银钱,怎么还这般小气?” 林功勋轻笑出声,“不会真的是有钱人的气质没有跟上吧?” 于佳收起了笑容,郑重其事的摆手。 “哪的事儿?” 她转头看向倒的满地都是的小兵,放心的说道。 “我这些钱有用,是救命的钱!” “怎么回事?” 林功勋继续追问,他感觉于佳有很多秘密。 “林二柱,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于佳又傻笑起来,“欢欢,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看来真是喝醉了,连“朕”这个字都说了出来。 林功勋扫了一圈,幸亏没人听见,如若不然,够她喝一壶的。 “都尉!” 于佳突然拽住了林功勋的衣领,两人的距离猛然拉进。 林功勋的心在狂跳,奈何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却没有什么反应。 于佳直勾勾的盯着林功勋,笑眯眯的说道。 “都尉,小的有很多秘密呢!” “小的不叫林二柱!” 林功勋努力压下心中的狂喜,镇定的说道。 “那你叫什么?” “于佳,二勾于,单人俩土佳。” 这下林功勋彻底无语了。 敢情她还是如此狂妄,亏他还以为林二柱行事低调了。 于佳于佳,那于佳营从何而来,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不能让人知道林二柱的真实姓名,否则又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爷知道了,还有其他秘密吗?” 听到林功勋这样问,于佳又开始笑了。 “我还见过都尉小时候的模样呢!” “什么?” 林功勋扯下于佳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这丫头还真是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谁?” 怎么会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 于佳像是看二傻子一般看着林功勋,“林孬蛋,你果真把我忘了!” 林功勋大脑一片混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个女娇娘。 小时候他是调皮捣蛋,可他带领的都是男孩子,什么时候跟女孩子打过交道? 难道是他那些小伙伴中谁家姊妹跟他有过交集? 话本子中不是经常有朋友姊妹爱上男主人公的桥段? 可是他对林二柱没有一点印象。 “你兄长、弟兄叫什么名字?” 于佳挠头,还真认真思考起来,“我没有兄长啊,我妈只有我一个闺女!” 这就奇了怪了,他可不认识一个叫于佳的女孩子。 况且他们林家村方圆几里地并没有一个外姓人。 林功勋越是着急,于佳越高兴,傻笑声不断。 地上的人:我要装到什么时候?地有点湿,又有点凉。 林功勋见问不出什么,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不急在这一时,等林二柱酒醒了再说吧! 翌日清晨,于佳的头像是被人打过一般,头痛欲裂。 “哎呀!” 她捂着头坐起身,狗剩应声走进营帐内。 “都尉,您头疼了?先喝点水。” “都尉?” 于佳小口喝着水,重复了一遍。 狗剩喜笑颜开,“都尉,您忘了?昨日王爷可是将您升了都尉呢!” 于佳沉寂的心又跳了起来,她自然是想起来了,喝水都阻挡不了她扬起的唇角。 “知道了知道了,低调低调,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是什么好出风头的人呢!” 狗剩抿嘴直乐,“小的错了,以后定当小心,不拿都尉升职的事来回说。” 这下于佳彻底绷不住了,“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学会长海儿耍贫嘴了!” “都尉在说小的什么坏话?” 长海儿一脸不满的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吃食。 “都尉,小的都听见了,您说小的耍贫嘴!” 于佳下床,来到水盆前,捋起袖子。 “哎呦,我这不是在夸你吗?” “狗剩沉稳得当,你机灵果敢,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认识你们两个人才。” “嘿嘿嘿!” 长海儿笑了起来,“都尉,您昨天被上峰抱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番模样!” “哗啦”一声,盆里的水撒了出来。 于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长海儿,“你说什么?上峰?” 长海儿以为她在纠结称谓,便一板一眼起来。 “是啊,您升职了果毅都尉,小的喊你都尉。” “自然就喊折冲都尉林都尉为上峰了!” 于佳的重点不在这,她颤颤巍巍的问道。 “昨日,上峰抱我回来的?” 这下长海儿便听出了关键,他看了狗剩一眼,谨慎的没有说话。 狗剩叹了口气,“昨日,确实是上峰抱着你.抱着你回来的!” 这下可大事不妙,于佳喝多了之后就喜欢胡诌,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要怎么圆回来? “我没瞎说吧?” 长海儿和狗剩面面相觑,根本不敢说话。 他们在营帐中看到于佳拉着林功勋的衣领,一副含情脉脉。 具体说了什么,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 无非就是些苦诉衷肠之类的话。 可这些话,他们怎么敢当着于佳的面说出来? 见两人沉默,于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轻拍着自己的嘴巴,“这张破嘴啊,光吃饭不行吗?” “非要瞎说话!”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来,转头问两人。 “其他人没有看见吧?” 这下两人更不敢说话了。 林功勋抱着于佳进了营帐之后,于佳营的众人从地上起来,哪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取笑 当时他们装醉,无非是要给于佳面子罢了! 完了完了完了,死了的心更是被人扔在地上又反复揉搓,然后扔入下水道内。 “我的个亲娘哎!” 于佳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吃完饭,她便去了营中查看。 这下可倒好! 扔入下水道的心脏又被人捡了回来,加入粗盐又反复揉搓起来。 于佳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老孙,你不用再挤眉弄眼,信不信我把你调到伙房,让你发挥个过瘾?” 老孙登时敛起了神色,认真的行跑。 于佳所到之处,目光所及无任何异常,可是她走后,就听到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士可忍孰不可忍! “笑笑笑,就知道笑,怎么不想想那天咱们胜了之后,南蛮为何不再发动攻势?” 这下众人不再笑了,这种情况也是让他们费解。 一般来说,先锋营打头阵,查探对方虚实。 无论虚实,他们总归是要再出兵的。 若是大周人数众多,那他们南蛮就多派些人来。 若是人少了,那就相对应的少些人便是。 可是这一去不返,也是闻所未闻。 哼,果然老实了! 于佳叫来刘奎风,问他对此事怎么看。 刘奎风思忖片刻,沉声说道。 “都尉,小人猜测可能是受前段时间南蛮国内内乱导致!” 于佳并不否认,就拿此次木石赫未出场来说,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前阵子他们国内发生内乱,这木石赫又被撤,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国力不济。” “他们在憋着大招!” 刘奎风没有否认,他来到地图前,指着蒙城。 “所谓无城不为营,若是他们攻城的话,首选一定是蒙城!” 这一次,两人只猜到了一部分,不是他们憋着大招,也不是因为之前中郎将发生内乱,单纯只是因为南蛮军营中发生内乱。 他们紧锣密鼓的准备战事,可那南蛮就像是老鼠一般,来了一次,再也不敢来犯。 木石赫知晓战事有亏,预料之中的事罢了。 他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拍着伤腿说道:“老伙计,争点气,说不定不日就要忙活了!” 一旁的阿斌听见此话,麻溜的接了起来。 “大人说的极是,那阿亚伯被斩杀于阵前,可是让他们家族好生老实!” “以后看他们还敢不敢盲目托大!” 木石赫轻声笑了起来,“想要我手中的兵权,给他们便是。” “至于使不使的动,那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暴雨过后,有一瞬间的舒爽,但是好景不长,太阳出来后,照在身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心中起了燥意,便再也难以压下去。 “都尉,你且在这树荫下坐着,小的去给您弄些解暑的梅子来。” 长海儿说完,便想往山林中去。 “回来!” 于佳用手擦着汗,深吸一口气。 好不容易缓下来,便继续说道。 “长海儿,近些时日小心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长海儿瞬间会意。 旁人都道林二柱为人嚣张跋扈,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她的性子。 她只是在军务上嚣张跋扈,其他地方谨言慎行,唯恐给自己惹下麻烦。 此次突然升职,她身边的人要是再出什么乱子,不更是给她添麻烦? “都尉,小的明白!” 话虽这样说,长海儿依然很心疼她。 见于佳又要起身加入训练的队伍,长海儿赶忙阻止。 “都尉,算了吧,您的身子要紧。” “况且.” 于佳拧眉,“况且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支支吾吾还是不是男人?” 长海儿四下打量,压低了声音。 “况且您是女子,女子天生柔弱,不这么拼命也无妨!” 女子天生柔弱,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是于佳却不认同。 “长海儿,你记住了,女子能顶半边天,这就是我能当都尉的原因!” 说完之后,便径直走到队伍中认真的练起了剑术。 长海儿耷拉着脑袋,叫苦不迭。 都尉都亲自下场了,他这个亲兵有何缘由不跟着训练? 自从投军以来,长海儿跟了于佳之后,各项能力真是突飞猛进。 “谁家都尉能跟着小兵下场训练?” 他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声音何其悲惨,“当然是我家的啊!” 于佳听了之后,顿觉好笑。 她跟着小兵训练,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得一个好名声。 于佳明白自己的优缺点在哪,她是擅长拳脚功夫,可是其他的都是短板。 这些短板看似没有拳脚重要,可是稍有不慎便能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危险降到最低。 这样,她才能全须全尾的从战场上活下来。 阿妍从于佳营路过,看见挥汗如雨的于佳,略一思忖,便叫住了旁边一个小兵。 “小哥,劳驾你把这个转交给都尉,就说是能保护脸不被晒伤的药膏。” 小兵有些好奇的盯着手中的圆盒查看,“阿妍姑娘,这盒子还挺别致,您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她?” 阿妍轻笑一声,她跟林二柱之间的气氛微妙,还是不见面为好。 等小兵将圆盒交给于佳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 她看着手中精致的盒子,百感交集。 这应该相当于现代的防晒霜,还是阿妍有心。 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只是当时于佳钻进了死胡同里。 现在林功勋“灭门”的事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眉目,也可以说是出于对林功勋这个人的信任。 若真不是林功勋所做,那她就没有危险,也就祸不及他人。 于佳内心很是纠结。 还不等她纠结完,李延昭这厢便出了事。 竟然有人在他饭食中投毒! 这还得了? 于佳正在李延昭营帐附近,她匆匆赶去的时候,林功勋、吴老等人都在。 幸好发现及时,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觉得此事是谁人所为?” 前几天刚有南蛮军队偷袭,这就发生了投毒事件,怎么看,南蛮怎么有嫌疑。 李昶讲了事情的经过,听到是狗剩发现饭菜有异常,于佳心中纳罕。 突然,她将视线投向了狗剩。 只见他神色坦然,并无什么不同。 可是出于身边人的了解,于佳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狗剩在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用食指抠大拇指!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撇清关系 于佳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狗剩身旁,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狗剩心虚的低下头,看着地面。 不用想也知道,这毒是狗剩下的。 究其原因,那就是恨屋及乌。 狗剩恨李元媛,可她在京城,狗剩鞭长莫及,便把不满撒在了李延昭身上。 至于为什么狗剩没有下得去手,那就要问他自己了。 “林二柱,多亏你身边这个亲兵一个不注意掀翻了吃食。” 李延昭目光深沉,于佳总觉得心中发颤。 “如若不然,本王恐有性命之虞。” 于佳拱手说道:“小的不敢,王爷仁慈,没有追究狗剩的毛手毛脚。” “至于无意之中识破南蛮的诡计,那是王爷福泽天下,天佑王爷!” 林功勋听到于佳说“识破南蛮的诡计”这句话的时候,猛然转头看向她。 他的眉头微拧,陷入沉思。 于佳浑然不觉其余两位上峰已经起了疑心,她一心想要摘除狗剩的嫌疑。 “林二柱,你的亲兵为何在本王营帐附近?” 李延昭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他看着于佳眯起了眼睛。 “嗨!” 于佳故作轻松道:“小的来找您,正在这附近,狗剩就跟着我过来了。” “这不,我刚上了个茅厕的功夫,狗剩就离开了。” “若不是他这次有功,我非要治他个私自离身之罪!” 李延昭的眼神在于佳和狗剩身上来回扫视,在于佳看来这就像X光线一般。 内心紧张翻涌,像是被人捏住了把柄。 “那你可不能再追究了,他救了本王,你还要罚他,不怕回去你的属下跟你离心?” 李延昭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方才的暗流涌动。 这下,于佳放下心来,“那就依王爷所言!” 其余人退出营帐,李延昭命于佳和林功勋坐了下来。 之前营中没有果毅都尉,林功勋全面掌管着军营大小事宜。 此次于佳升职,要重新划分职权。 这毕竟是要分权,李延昭先问了林功勋的意见。 “功勋,你以为林二柱适合掌管哪些营?” 林功勋挺起胸膛,与有荣焉,“林二柱适合战场有关事宜!” 也就是说于佳不必再管那些个后备营、伙房、器械营。 这正合于佳的意,她坐在那等着下文。 “那依你看,要分给她哪些营?” 林功勋知道于佳的原则,她不在乎数量,只在乎质量。 “那就将骑兵营给她吧!” 说完之后,还一脸笑意的看向于佳,搞得她一个大红脸。 李延昭有些无语,男子汉大丈夫,一旦沾染了情事,什么聪慧、果敢通通抛至九霄云外。 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当真是有些腻歪。 “咳咳!” 李延昭咳嗽两声,正色道。 “那林二柱从今天开始便接管骑兵营!” 于佳起身行礼:“小的遵命!” 这是再好不好了。 这骑兵营离于佳的营帐比较近,方便管理。 再者说,骑兵营的实力非凡,再加上蒸蒸日上的步兵营和骁勇善战的于佳营,于佳一时风头无两。 应天来找于佳报道。 “小的见过都尉!” 于佳轻笑一声,“应校尉这么见外!” 应天神色恭敬,并不敢接茬。 “都尉而今是小的的直属上峰,小的不敢造次!” 以往称兄道弟的两人,此刻已然阶级分明。 于佳不置可否,本来就是寒暄,既然应天这么识趣,她也就不说其他的。 毕竟在她的管理观念中,上下级就是上下级,不能掺杂其他的感情。 就连最亲近的狗剩和长海儿都要改称呼! “都尉,您可要检验骑兵营?” 于佳看着应天猛地严肃起来的表情,还真有些唬人! “也好!” 于佳起身,朝营帐外走去,应天快步跟上。 这次,于佳再对骑兵营进行改革,也没有人再反驳她了。 骑兵营的士兵整齐排列,从旅至火一一对应。 于佳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她咳嗽了一声,扬声喊道。 “想必兄弟们对我应该有所了解!” 她丝毫不避讳士兵私下里怎么议论她。 “我就是那个娘娘腔的无根之人!” 一时间队伍中面面相觑,应天也对她侧目。 这对自己未免太狠了点吧? 于佳似乎并未察觉这有何不妥。 这些人中有从蓟州军营出来的,也有从先锋营升官过来的,对她的底细一清二楚。 “但是,我敢说在领兵打仗上,我林二柱绝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于佳的眼神坚定,出声铿锵有力,“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咱们要不要烧死那些南蛮子?” “要!” 一时间群情激愤,喊声震天。 于佳打量着全场,看见阿城眼含热泪的,她深受感染。 “南蛮子杀我兄弟,辱我姐妹,我们与他们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随后,于佳便冲应天点头,应天会意,组织士兵离场。 今日刘奎风并没有跟在她身旁,于佳也就没有耗费时间。 她还有要紧事要办。 “应校尉,我得回营,去步兵营。” 应天拱手,“小的恭送都尉!” 于佳不安的挠头,她这是给应天正常打招呼,不是让他恭送。 罢了罢了,升职了气质也得跟上来,如若不然,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今日的琐事处理好之后,于佳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毫无意外,狗剩在营帐。 他面上一片沉静,仿佛已经料到于佳的意图。 “都尉,小的知错!” 狗剩跪了下来,眼睛看着地面。 于佳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 “狗剩,齐王跟李元媛不同,他是大周不可或缺的将才!” 于佳痛心疾首,又有些无奈。 她懂狗剩心中的痛,她何尝不想手刃那个女人。 可是,怎么能伤及无辜? 狗剩的头埋的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都尉,小的再也不敢了!” 狗剩是个小人物,若是靠他自己,这一辈子也很难跟那样的人有接触。 也就没有机会报仇! 突然之间,悲从心来,水雾笼罩了下来。 “二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肱骨之臣,我也知道他对于大周的重要性!” “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实在是忍不住!” “我看见他就想起我妹妹当时的惨状,我就像发疯一般想要冲上去手刃了他!”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娇媚的一面 “可是我做完之后,又后悔了,我心中实在是煎熬。” 狗剩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于佳。 “二柱,你说我该怎么办?” 于佳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抱住了狗剩。 “狗剩,我明白你的心情,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能祸及旁人!” 于佳鼻酸,落下泪来,“我不能,我不能任由你步入歧途。” 若是狗剩对李延昭下手,那他必死无疑。 “狗剩,我想要你好好活着,人活着才有希望!” 狗剩终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很是惨痛。 长海儿在营帐外听见声音,便停下脚步,他看着手中的托盘。 上面是于佳最喜欢吃的蒸菜。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适合进去,就在营帐外等着。 缓了好大一会儿,狗剩的状态才好了起来。 他双眼通红,看着同样双眼通红的于佳定定的说道。 “二柱,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冲动行事了!” 于佳点头,“只要你不找他报仇,在军营中我保你一世平安!” “那我呢?” 长海儿一脸不满的走了进来,“都尉好生偏心!” “咱们都是一同进营的兄弟,你怎么只对狗剩这般说?” 像是没有发现狗剩的尴尬,长海儿瞅了他一眼。 “狗剩,你真有心机,为了让都尉保你,你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丢人不丢人?” 狗剩用袖子擦着眼泪,吸溜着鼻涕。 “我哪有?” 于佳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 跟长海儿打交道就是舒心。 他说话诙谐幽默,能逗她开心。 他情商极高,总是能缓解这等尴尬场面。 “说什么混话呢?你不哭,我也保你平安!” 得了于佳的话,长海儿高兴起来,“都尉您人真好,快来吃饭吧!” 看着粗瓷碗中绿茵茵的蒸菜,上面还有些白色的面沫,于佳喜笑颜开。 “哎呦,这饭菜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她当即坐在木凳上,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那能有都尉的手艺好?” 长海儿摸着下巴,一脸向往。 “都尉做的那什么麻辣冒菜、麻辣火锅,不是神仙美味是什么?” “唔,等我有空了,再给你们做!”于佳呜咽着饭菜应承。 “真的!” 长海儿夸张的摇晃着身旁的狗剩,“狗剩,你听到了没?” “都尉说要给咱们做好吃的!” 狗剩被摇的七荤八素,“听到了,听到了,你别摇了!” “哈哈哈哈哈!” 长海儿放开狗剩,凑到于佳面前。 “那小的能申请些黄酒不?” 于佳冷冷的抬头,“我看你像黄酒!” 除非是庆功宴这种特殊的场合之外,平日里于佳不许士兵酗酒。 酒是个好东西能消毒、解乏,可也是个坏东西,能勾起心中那不堪的欲望。 想起喝酒,于佳就想到了上次林功勋抱着她回营的事。 这种事坚决不能再发生! 否则,她的脸往哪搁? 于佳飞快的扒拉着碗中的蒸菜,又喝了一大口米汤,便擦着嘴起身。 “都尉,您去哪?” 长海儿在她身后喊道。 于佳头也不回的走出营帐,“我去于佳营看看。” 上次在回鹘,她用拙劣的口技骗过了那群智力低下的山贼,这次她得精进“业务”! 去了于佳营,不光精进了“口技”业务,还学了些“易容”! “都尉,您作为.您作为统领三军的将领,怎么能不会这些江湖技艺?” 一旁的老孙挤眉弄眼,他这是怕说透,又怕于佳不明白。 “怎么,我统领三军,和这些江湖技艺有什么关系?” 老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都尉,咱们就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咱们这江湖中,女子向来是注重样貌的。” “您得学会这些胭脂水粉有何用处,方能学以致用!” 对于这个说法,于佳嗤之以鼻,她将手中的水粉放下。 “我学这些有什么用?总不是让我在战场上给人家装扮吧?” “亦或者,在人家出招的时候,我大喊一声,我会装扮或者会易容,人家就不杀我?” 思及至此,她自己笑了起来。 老孙恨铁不成钢。 “都尉,您想哪去了?” “谁跟您似的,张口闭口就是打仗、战场,亦或者是杀人?” “那我讲什么?”于佳满脸不解。 “我本来就是当兵的,讲什么?讲种田?讲经商?” “哎!”老孙唉声叹气。 “都尉,您好歹是一个.” “女人”一词再次憋在了心里。 “你知道吗?女为悦己者容,您就不怕咱们上峰被那妖艳贱货给抢走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于佳有些恼羞成怒。 “他被什么人抢走了关我什么事?” “我才不稀罕!” 话虽如此,老孙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端倪。 老孙笑了起来,一脸鸡贼。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就算是咱们上峰有定力,不被那些庸脂俗粉所吸引,那都尉就不想让上峰看见咱们娇媚的一面?” 于佳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眼前的胭脂水粉陷入沉思。 好像,林功勋送过她胭脂水粉。 难道林功勋真的想看她化妆? 老孙一看有戏,便再接再厉。 “都尉,您想啊,若是您学会了如此技能,能装扮成女子扰乱敌军视线,这也算是为军中做贡献了!” 这理由有些牵强,但是不妨碍,它钻进了于佳的心头。 “那学学?” 于佳向老孙问道。 “哈哈哈哈哈,都尉,咱就学学吧!” 这一整日,于佳都在于佳营内跟着老孙学习化妆技术。 这项技术不算是突飞猛进,不过也颇有成效! 晚间回到营帐内,想起老孙的话来。 “您就不想让上峰看见您娇媚的一面?” 嗯。 女为悦己者容,于佳蠢蠢欲动。 可是在军营中怎么能浓妆艳抹? 这要是让其他士兵看到不笑掉大牙才怪。 大半夜的,她翻箱倒柜,想要找出林功勋当初送她的胭脂水粉。 可是,就连夜壶都翻找了,也没有找到。 “到底在哪呢?” 于佳跪在地上,看向床底。 “还是没有!” “都尉,您找什么呢?” 狗剩一进营帐就看见于佳撅着屁股,在床底嘟囔着。 猛然间距,她想了起来,当时她拒绝林功勋之后,又把那些胭脂水粉还给了林功勋!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妆扮一番 于佳一阵泄气,她浑身无力的扶着床站起了身。 “狗剩,你说怎么才能要回拒绝了的东西?” “什么?” 狗剩不解,“都尉,您想向谁要回什么东西?” 于佳垂头丧气,怎么开这个口? 她可不好意思再向林功勋开口! 难道又要让她花钱吗? 于佳仰天长啸,“我怎么这般命苦?” 狗剩再问她原因,她闭口不谈。 不是因为要隐瞒,是感觉自己没本事。 男人花钱送给她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呢? 即使是当时用不上,那也不能还回去啊! 况且她还给了林功勋一千两黄金呢! 顿时心里就像滴血搬,她摸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这夜,她睡的并不好! 翌日一早,于佳照常跟着士兵去训练,只不过这次是去了步兵营。 步兵营的士兵看见于佳过来,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都尉!” “小的拜见都尉!” “拜见都尉!” 于佳乐呵呵的一一回应,虽然升职了,她还是得时常“下基层”,得了解基础群众的心声不是! 只不过此时,她碰见了林功勋。 林功勋正和应天商讨着什么事,并没有发现于佳。 于佳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像是要叛逃而出。 她心中蠢蠢欲动,要不然再争取一下。 见应天领命走开,于佳就慢悠悠的来到了林功勋身旁。 “属下见过都尉,不知都尉和应天在商讨什么要事?” 林功勋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 “事关军务,回头应天会找你禀告。” “只是你怎会再此闲逛?往常都要跟着训练的!” 于佳扬了下眉毛,远远看着挥汗如雨的士兵。 “属下偶尔也想偷偷懒嘛!” 她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缓缓说道。 “都尉,上次您给属下的胭脂水粉,还在吗?” 林功勋眼眸微动,“在,你问这个干什么?” “嗨,也没什么,就是想去蒙城。” 于佳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心中紧张极了。 “我怕被人认出,便想乔装打扮一番。” “正好在于佳营那边学了易容术,顺便想检验检验。” 林功勋了然,“你去蒙城干什么?” “好久都没有去过蒙城了,属下想去转转!” 于佳直勾勾的盯着林功勋,“都尉,属下跟您去营帐取?” “不用了!”林功勋转身就走,“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于佳一想,也是,万一她拿着,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所幸林功勋并没有问其他的,还把胭脂水粉还给了她。 轮到休沐日,于佳一大早便收拾好家伙什前往林功勋营帐。 “都尉,属下想去买些笔墨纸砚来。” 于佳满脸认真,“您也知道,属下的字迹并不好,这升职之后写字多了,上不了台面。” “属下想练字!” 随后,于佳怕林功勋不相信,便补了一句:“都尉的字写的极为工整,属下想向您学习!” 明知道于佳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林功勋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欢喜起来。 “哦,爷的字迹工整,也就落的个工整?” 这话于佳没法接,她努力在脑海里酝酿着怎么夸林功勋。 “不,都尉的自己虬髯有力,笔力苍劲,好似那凶猛无比的剑刃一般,让属下好生佩服!” 越说越没边,林功勋摆摆手阻止了她。 “爷跟你去便是!” 两人各自骑着战马前往蒙城。 走到半道,发现有处绝佳的阴凉之地,于佳便要求停了下来。 “都尉,您好先等属下片刻,小的梳妆打扮一番。” 林功勋不疑有他,“去吧!” 此时林功勋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看到于佳那张期期艾艾的脸。 林功勋的嘴角一阵抽动,让于佳更加紧张起来。 “都尉,属下不好看吗?” 林功勋努力抑制自己想骂人的嘴,打量了她一番,思索再三终于开口。 “你照镜子了吗?你看好看吗?” 于佳不知林功勋是何意,“照了啊,这不是自己看不出问题,想让您给看看吗?” 林功勋手心出汗,甚至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林二柱,就你这副鬼样子,别说是营中士兵,就算是狗剩和长海儿来了都不一定认出你来!” 于佳还是听得懂好赖话的,她再次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这不是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吗?” 镜中的女子甚至还做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这让林功勋觉得更加渗人。 “是谁教你这么装扮的,爷回去之后非得军法处置不可!” 于佳没好气的放下镜子,“属下知道了,很难看!” 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着于佳耷拉着脑袋,一脸不甘,林功勋心中那点嫌弃顿时烟消云散。 “也没有这么难看,只不过是脸苍白了些!” “嘴唇猩红了些!” “眉毛粗犷了些!” “腮红红润了些罢了!” 还“罢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属下这就去洗了!” 于佳羞愧的想哭,她觉得心中十分委屈,自己花了大功夫化的妆容居然这般难看。 其实这也不怪于佳。 在现代,她经常跟男人打交道,他们带来的女朋友哪个不是浓妆艳抹的? 这个时代的妆容也很是浓重,刚开始于佳还真有些不习惯。 想来是入乡随俗,于佳再不习惯,现在也习惯了。 只是,今日她下的手有些重了,便闹了笑话。 突然,她斗志昂扬,“都尉,您等着,属下再去装扮一番。” 林功勋没有阻止她,反而心中很期待。 于佳用现代化妆理念,妆容尽量的化的淡些。 除了睫毛膏那种现代科技的产物,其余步骤,她一个也不放过。 看着镜子中的明媚女子,于佳还是紧张起来。 她亦步亦趋的从树丛后面走出,低着头不敢去看林功勋。 “林二柱,娘们唧唧的干什么?抬起头来!” 于佳一阵无语,真是个超级大直男。 她赌气似的抬头看向林功勋,“都尉,这次属下装扮的如何?” 林功勋没有回话,只是如痴如醉的看着于佳。 眼前女子虽然衣衫粗糙,依旧难掩其光彩。 眉毛没有刻意化浓,眼皮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显得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 脸蛋上淡淡的上了一层水粉,少女特有的红润无需再用腮红修饰。 樱桃小嘴红润有光泽,林功勋的喉结微动,若有所思。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荒唐的梦 “都尉,好看吗?” 于佳不自在的撩了把刘海儿,这个妆容搁在现在就是白开水般的存在吧! “好看!” 于佳有些赫然,又有些甜蜜。 “都尉,您不是在哄咱们开心吧?” 林功勋将脑中杂念摒弃,轻声说道:“怎会,爷是那样的人?” 嗯? 话虽然说的有些别扭,总归是没毛病。 于佳将胭脂水粉收好,转身去换衣衫。 老孙说的没毛病,女为悦己者容。 林功勋看她的眼神,她能感觉的到。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林功勋的眼神落在于佳身上,让她焦躁不安,又透着丝丝甜蜜。 于佳身上这套衣衫,是她唯一一套女子衣衫。 草青色底衫外罩着蓝色纱衣,趁的于佳身形消瘦,又透着强健。 没错,就是强健。 于佳的身形虽说瘦弱,可在常年锻炼下已经形成了肌肉。 “都尉,咱们耽搁了不少时间,赶紧赶路吧!” 林功勋不自在的收回目光,“赶紧走吧!” 两人又重新赶路,只不过这次林功勋刻意放慢了脚步。 于佳不疑有他,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林二柱,你上次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于佳纳闷,她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怎么会每句都记得? 林功勋的发丝随风而动,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你说你的真实名字叫于佳,而且见过小时候的我!” 我的个亲娘哎! 于佳此刻要不是手里拉着缰绳,能抽自己嘴巴子。 怎么这嘴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 “什么,都尉您听叉了吧,属下怎会见过小时候的您?” “林二柱,不,于佳,这时候再否认就没什么意思了!” 林功勋手下用力,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说吧,为什么小时候见过我?你到底是谁?” 于佳轻咬嘴唇,也停了下来。 她看向远处的青草地,斟酌着话语。 “都尉,属下不知道怎么跟您说。” 林功勋坐在马上一派悠然,有些慵懒,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不着急,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于佳叫苦不迭,她以为是算计了林功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鸡贼,在这等着她。 “嗯都尉,您相信鬼神怪力之说吗?” “哦?你且说来看看。” 紧接着,他又说道:“不会是你小时候在梦中见过爷吧?” 于佳不能直接说出自己是柳娘,得让林功勋有个心理准备。 她要循序渐进的让林功勋接受自己的说法。 “都尉,属下确实是做了个梦,荒唐且悲惨的梦。” “属下梦见您升官了,升官之后就将您全家老小尽数杀害!” 于佳闭上眼睛,仿佛耳边还能听到那晚呼啸的寒风。 “哈哈哈哈哈!”林功勋仰天长啸。 “林二柱,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说爷升官,那是肯定的。” “可是,你说我杀害全家老小,这绝对不可能!” 林功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刚开始他是嗤笑于佳的异想天开。 可是看到于佳认真的表情,便跟着严肃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突然想起于佳之前说过的话。 “你之前问我也是这个原因?” 于佳默不作声,而后又点点头。 “你说的青梅竹马是我?” 这次于佳没有点头,她现在还不想表明身份。 “都尉,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林二柱!” 林功勋像是回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于佳看他是黑面阎罗,他看于佳是倔驴。 “我林功勋,不,林孬蛋对天发誓,从来没有对家人起过杀心。” “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见于佳还是满脸严肃,“还不满意?” “林二柱,你这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罢了,怎会如此较真儿?” 于佳摇头,她知道这不是梦。 “都尉,您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人打着你的旗号做坏事?” 林功勋有些不耐烦,“林二柱你莫非是发烧了?” 于佳有些心神不宁,今日她没有想到林功勋会突然发难。 见于佳面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林功勋也不好再问。 “好了,不想了,赶紧走吧!” 林功勋心中有些懊恼,明明是他质问她而已。 可照眼前这情况看来,倒是他理亏,提了不该提的问题。 林功勋不自觉的冷哼一声,面对林二柱的时候,自己总是要处于下风。 况且眼前这女子鬼心眼很多,保不齐又是忽悠他的。 什么做了个梦,分明是话本子看多了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的来到了蒙城,眼前一如既往的热闹。 “哎呦,都尉,他们都不嫌热吗?” 大热天的来逛街,真是找罪受。 “咱们不也是吗?” 果然是林功勋,他一开口,两人都沉默了。 于佳看着身下的小白,有些无语。 两人直接来到了书店。 说是书店,生意却做的很全。 这里不光卖书,还卖些字画和笔墨纸砚。 前厅门口有替人写信的伙计,若是当时没有生意便张罗着替客人解答疑惑。 “这老板真是个生意精,什么钱都让他给挣了!” 林功勋领着于佳径直走到柜台处,守柜台的伙计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客官想要点什么?” 他笑眯眯的指着柜台上的样品,“这是刚到的徽墨,还有这毛笔都是上等的狼毫制成!” 林功勋拿起一支毛笔,仔细端详起来。 “来两支毛笔,一方砚台,另外再来一打宣纸!” “得嘞!”伙计立马喜笑颜开的去准备。 于佳虽然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可看伙计的表现,也知道这要花大价钱的。 “都尉,这些东西太贵了吧?” 于佳拉着林功勋的衣袖说道。 “属下.我刚学写字,用这么好的东西有些浪费!” “浪费什么?” 林功勋就要去掏钱,“用就要用最好的,爷又不是给不起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功勋有些不耐烦。 “要是你再啰嗦,爷就让你自己掏钱!” 于佳快速放下林功勋的衣袖,闭上了嘴巴。 伙计火速拿来林功勋需要的东西,他满脸通红,额头、脖子处都有汗渍。 “公子,总共是五两银子!” 好家伙,这么点东西都尉能顶的上她一个月饷银了! ------------ 第二百章 那我叫你孬蛋吧 现在她升了职,不知道饷银涨到了多少。 于佳看着伙计忙里忙外的,又有些于心不忍,便不再说话。 林功勋接过包裹递给于佳,“拿好了,给你的!” “都尉,这多不好意思?” 眼前的林功勋正要出门,听见此话转过身来。 于佳警铃大作,慌忙找补:“既然都尉是送给属下的,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林功勋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有些无奈。 “跟上了!” 于佳攥紧手中的小包裹,赶紧跟了上去。 她最漂亮的一面在林功勋眼前展现了,笔墨纸砚又买齐了,这会儿该回营了吧! “都尉,咱们回去吗?” 林功勋边走边说,“不急在这一时,你跟我去个地方!” 于佳不再言语,林功勋决定的事,她可左右不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前面大刀阔步的走着,于佳在他身后努力的追赶。 她心中不禁腹诽,个子高了不起啊,欺负她这小短腿。 林功勋见她提溜个小包裹,紧锣密鼓的跟在他身后,不由的好笑起来。 “林二柱,你怎么这么像受气的小媳妇?”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还是于佳打破了沉默。 “这还不都怪您,您走的也太快了!” 于佳有些委屈,却不知这委屈从何而来。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想她是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将军”,这时候竟然是小家子做派。 还跟男人撒起了娇来。 想到这,她心中一阵恶寒,声音不自觉的低沉起来。 “都尉,您走的慢些,属下的腿短,跟不上您!” 林功勋三不并两步来到于佳面前,意有所指道。 “离我远,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跟不上爷,爷就回头来找你!” 于佳浑身颤栗,这是林功勋对她说过最好听的话。 怪不得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 虽然两人没有真正在一起,可是这并不妨碍两颗心靠拢。 于佳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有些痒痒,又有些欲罢不能。 “瞧您说的,都尉您是上峰,怎么能反过头来迁就属下?” 于佳盯着自己的鞋子,今日为了搭配女装,她穿了一双银缎绣花鞋,上面还绣了两只交颈的鸳鸯。 “林二柱,此刻不在营中,只有你我两人,不用喊我都尉。” “啊?”于佳满眼疑惑的抬头,“不喊您都尉,那喊什么?林孬蛋还是林功勋?”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行,林功勋可不行,怎可与齐王殿下喊同一个名字?” “那我就喊你林孬蛋吧?” 林功勋咬牙切齿的看着于佳,手指攥的“咯吱”响,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二柱,爷看你就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佳忍俊不禁,又装作若无其事。 “怎么,都尉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孬蛋儿哥哥?” 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林家村。 “你等等我,孬蛋哥哥!” “孬蛋哥哥,这只小鸟可真好看呀!” “孬蛋哥哥,你对柳娘真是太好了,柳娘长大之后要嫁给你!” 林功勋心潮涌动,他自然是想起了柳娘,不过却跟于佳不一样的心思。 他要尽快解决柳娘的问题,否则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好惹的。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你高兴!” 于佳这时终于忍不住了,能在林功勋这里得到特权也太好了吧! 以后自己是不是就能在军营横着走了? 随后,她赶紧摇头否认这个想法。 她可不想靠男人让别人高看她。 她要的是用实力征服所有人,让他们提起“林二柱”这三个字就心服口服。 让敌军听到“林二柱”这三个字,闻风丧胆! “私下里,我就叫你孬蛋哥哥了,这是咱们之间的称呼,谁也不知道。” 于佳仰头看向林功勋,“当然,你私下里可以喊我于佳!” 再次听到“于佳”这个名字,林功勋还是有些疑惑。 看于佳朝前方走去,林功勋又放弃了再次追问的念头。 于佳、于佳,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当然,他的名字只能让于佳自己叫,旁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于佳没有想到这是两人的爱称,以后林功勋是要改名字为林居安的,她可不像叫你顺嘴了再改口。 还不如直接叫他小名呢! 林功勋快步跟上于佳,并给她指路。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女子嘴馋,于佳虽然平日里像个汉子一般,本质却是一样的。 林功勋带着于佳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于佳来回打量着这扇门,又看了看破旧的院墙,怎么说也不像是能吃饭的地方。 “孬蛋,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能吃饭?” 林功勋努力适应着“孬蛋”二字,点了点头。 “别看这里破旧,他们这里的菜品是一绝!” 这时林功勋正在敲门,于佳乖乖的立在身旁,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菜品能让林功勋出口称赞。 很快,门被打开,面前是一个老爷子,大概七十多岁。 看他这个样子,于佳就知道今日的饭食错不了。 老爷子看见林功勋满脸恭敬,“您来了?还是老样子?” 林功勋点头,于佳跟着他走了进去。 看来林功勋是经常来这。 于佳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林功勋这般“败家”,她就不给他那一千两黄金了。 “孬蛋,你经常来这?” 林功勋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自老爷子引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内。 院内的摆设跟外面看到的别无二致,只不过设施不好,卫生环境却是一等一的干净整洁。 于佳两人坐定之后,她便拿起面前的粗瓷碗。 虽然看着有些年头,可是洗刷的干干净净。 她正要拿起茶壶,老爷子赶忙阻止她。 “姑娘且慢,老头子来伺候您!” “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 “冯叔,您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 见林功勋发话,老爷子也不再动作,弯腰行礼之后便出了门去。 “孬蛋,您跟这位冯叔怎么认识的?” ------------ 第二百零一章 救人 林功勋的思绪回到过去,片刻之后,将两人认识的经过娓娓道来。 五年前,还是队正林功勋跟着李延昭在滨城一战中大胜归来,路过了当时有“孤寡村”之称的村落。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孤寡村”的由来。 众将士大胜之后,心情澎湃,难掩激动之色。 当时正值数九寒天,若是再往前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加难行。 当时李延昭就下令在村口安营扎寨。 伙房军还是起锅造饭,只是这水源成了问题。 伙房负责人去请示李延昭,他也是有所顾虑。 实在是没法,便让伙房去村里打点水。 只是要遵循一条原则,不能扰民,不能给百姓造成负担。 伙房的人应声进了村子。 可是,越往里走,越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村子中多是些孤寡老人,还有就是剩下些孩童。 青壮年还有年轻妇女一个都没见着。 这就奇了怪了,按理说现在朝廷平稳,征兵不是太严格,这年轻的劳力去哪了? 虽然心中有疑问,他们还是没有问出口。 找到水井,打了水之后,便回来了。 当时他们并没有将这一怪异事件呈报上去,左右他们只是在此安营扎寨,不想惹出事端来。 晚间天气阴冷,北风呼啸,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子。 要入睡了,伙房的人才谈论起这个现象。 这一谈论不打紧,刚好被上茅厕的林功勋听了去。 此时的林功勋正是热血少年,感觉事出蹊跷,便想进村一探究竟。 白天伙房的人去打水,已经惊动了村子里的人。 林功勋当晚进村的时候,便见有人守卫了起来。 “老伯,我们是渝南军营士兵,在村口借宿一晚。” “只是这晚间做饭食的水用光了,咱们想再来打点,烦请老伯行个方便。” 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老者满脸阴沉,语气不善。 “既然军爷想打水,咱们也没有不让的道理。” “只是这天黑路滑,还是让老头子给你打来便是!” 老者越是这样说,林功勋心中的疑虑越重。 这会儿连村子都不让进了? 林功勋年轻气盛,当下冷下脸来。 “老伯,您不想让咱们进村,莫非这村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者并不说话,身后几位相对年轻一点的老年人齐刷刷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不想让林功勋进村。 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吧! 林功勋当下便返回营帐,过了亥时,便带着方大山悄悄潜入了村子。 这一进去,便发现很不对劲。 首先,即使村子中人烟再少,家禽总得有吧。 可这村子像是死寂一般,没有听见一点鸡鸣狗叫的声音。 转了一圈,没有见一个人,直到他们来到了村子的东北角。 一个荒废多年的村子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叫叫,还知道叫!” 一个恶声恶气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突然被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阻止。 “行了,小点声音。” “村子外有当兵的,别惹麻烦!” 年轻男子似乎有些忌惮,便不再言语。 这是林功勋和方大山见到的唯一一个年轻人。 林功勋朝方大山打着手势,便一跃至房梁。 可是这年岁太久的房梁禁不住这个大的体格子,林功勋脚下一软,便随着碎娃烂砖从房顶掉了下来。 不仅将屋中的人吓了个激灵,就连在门外接应的方大山都愣在原地。 林功勋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来,便与白天见过的老者四目相对。 “好巧啊,老伯你也在赏月?” 林功勋好不容易站定,老者身后的随从便冲了过来。 他眼神骤变,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便与几人缠斗起来。 这些个散兵游勇哪能与林功勋相提并论。 还没等方大山出手,几个年过半百的人便躺在地上神隐起来。 方大山有些尴尬,“队正好身手!” 老者一看,林功勋不仅身手了得,还有接应,当下便想往外冲去。 方大山一个眼疾手快,便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一把摔在地上。 登时老者便趴在了地上不动弹。 “想跑,晚了!” 林功勋快步走到麻袋旁,将麻袋中的人放了出来。 正是现在的冯叔。 当时是的冯叔比现在还显年老,鼻青脸肿的看着林功勋。 “谢壮士救命之恩!” 林功勋将他扶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这搞什么?” 冯叔痛哭流涕,讲述着这些年的心酸。 原来这个村子之前不是这样的,在三十年前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村。 可是自从新村长,也就是被方大山摔在地上不动弹的老者继位后,这个村子的人便开始了她们地狱般的生活。 谁家的田好,村长就要占了去。 谁家的收成高,就要多孝敬他一份。 最后演变成,谁家娶的新娘子漂亮,都要去他家过一夜。 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渐渐的,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搬走了。 留下些老弱病残,无处可去的人在此苟活。 可村长还是不收手,可谓是沟壑难填,贪心不足。 他竟然干起了人牙子的买卖。 “买卖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人?” 冯叔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卖老人,赚的少些,能去让他们乞讨,卖孩子赚的多些,门路更广。 林功勋登时跳了起来,往村长身上狠狠踹了几脚。 要不是方大山拦着,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林功勋逐渐冷静下来,“想必地方父母官早就和他们沆瀣一气了吧?” 他说的没错,只要钱收够,他们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将眼睛全部闭上。 真是叫天无路,叫地无门。 林功勋当即让方大山禀报李延昭,并讲明了村子里的情况。 李延昭动作很快,翌日便派李昶将村长以及同伙交给了更高一级的官员。 即使当时李延昭并没有官职在身,可他是皇子。 而且上一级官员没有像海棠驿丞的背景,只得乖乖听话。 事情办的十分顺利,一时间,李延昭的大名传遍了整个滨城。 此后,无儿无女的冯叔,便跟着林功勋来到了巴蜀,在蒙城安了家。 于佳听完不胜唏嘘,“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村长竟然这般胆大妄为!” ------------ 第二百零二章 事半功倍 “哼,都是给他惯的!”林功勋冷哼一声,顺势给于佳倒上了茶水。 惯? 谁惯? 村民惯?官府惯? “还不是他自己心中作恶?” 于佳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冯叔的动作很快,一流水的将饭菜端了上来。 红油腿片、椒盐海虾、春菜扣肉、酱酥桃仁. 看的于佳眼花缭乱,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等他们上完菜,于佳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孬蛋,赶紧吃,趁热吃!” 她拿着筷子,就在等林功勋动手。 林功勋看着猴急的于佳,也不再耽搁时间,便夹了片扣肉放在嘴里。 于佳见林功勋开动,满心欢喜,朝面前的鱼肉夹去。 入口的那一刻,于佳恨不得咬掉舌头。 鱼肉滑嫩鲜香,入口即化,根本不用费力气嚼动。 “孬蛋,这鱼肉也太好吃了吧!” 于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口感,扬声说着好吃。 这就像是文化人和粗人形容美景一般。 文化人:山峦起伏,晚霞犹如那影影卓卓的薄纱般披在身上。 粗人:卧槽,好美! 一叠声的好吃,自房间中传出,酒足饭饱之后,于佳瘫在椅子上摸着肚子。 “这也太好吃了,你怎么没有将冯叔请进军营?” 林功勋端起茶盏,用杯盖撇着浮沫。 “我不是没想过,也跟冯叔说过。” 毕竟让他在这里,林功勋有些不放心。 “可是冯叔已经清静惯了,他在军营见不得这么多人。” 于佳想了想,也是。 被八零了这么久,心理上多多少少有些阴影。 猛然间跟这么多人接触,难免心中会排斥。 “哎,这么好吃的饭菜,也只能抽空来吃了,真是可惜!” 于佳暗自下了决心,下次来的时候要叫上狗剩。 她没有时间学,就得让狗剩学会,做给她吃。 想想还挺美。 于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事办完了,饭也吃了,两人便踏上征程。 临走前,于佳将妆容洗去,换上衣衫,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日的女子做的当真不轻松。 冯叔见于佳很是喜欢这里的饭菜,便多做了些,让于佳打包带了回来。 走至半道,于佳突然想起什么,“都尉,那些小二是您安排的人?” 林功勋摇头,“安排倒犯不上。” “那些都是可怜人。” 也对,心中只有大意的人怎么还会腾出额外的心思去照顾人呢! 不过,对于冯叔来说,林功勋做的已经很好了。 那些可怜人想必也是林功勋救下来的人。 他们这些人在一块相互照应,相互取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点,林功勋和于佳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佳思及至此,便扬手朝小白身上拍了一巴掌。 “小白,尽情撒欢吧,跑起来!” 两位少年一前一后疾驰而去。 于佳拿着笔墨纸砚回到了营帐,顺手交给了狗剩。 “这是什么?” 狗剩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裹,便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他顿时有些手抖,“都尉,这些东西很贵吧?” 于佳坐在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听见狗剩问她,便随口说道。 “很贵,找个合适的机会卖了,赚个差价!” 狗剩一阵无语,将包裹放在了箱子里。 “这是上峰给您的东西,您怎么能卖了呢?” 于佳吹着墨渍,“这些东西我用不习惯,不能把他们放在那落灰。” “拿来欢银子不是很好?” 纸上的字已经干了,于佳便折叠起来。 “等下飞鸽传书!” 见狗剩还是满脸不解,于佳走上前去,点了下他的脑袋。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上峰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得好生保管?” 狗剩点头如小鸡啄米。 于佳白了他一眼,“你啊,你啊,我像是这么恋爱脑的人?” “都尉,啥是恋爱脑?” 狗剩更加糊涂了,于佳说的这些话,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恋爱脑就是心里除了情郎,什么事都装不下!” 顿时,狗剩的头摇的像拨浪鼓,“都尉怎么会是这种人?” 在他的心中,于佳十分的精力,九分都用在了军务上。 于佳叹了口气,“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她虽说对林功勋心动,断不会如此上头。 “行了,别支棱了,赶紧将这些东西放好,包裹也别拆,我这就出门找客户!” 等于佳走后,狗剩才敢嘟囔,“客户又是什么?” 于佳来到了金彭安的营帐。 “林二柱拜见军师!” 于佳笑嘻嘻的行礼,“军师多日不见,越发威严了!” 金彭安乐呵呵的回应着。 “都尉也愈发强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哎呦!”于佳夸张的大叫起来。 “军师这是折煞我了,在军师面前怎么敢造次?” 于佳大咧咧的坐在了军师对面。 “怎么,都尉来两局?” 金彭安将盛有棋子的碗往于佳身前一推,“你用黑子。” 于佳点头,对于她这个臭棋篓子来说,用什么子都不耽误她输棋。 不消片刻,于佳的子都被金彭安给吃了。 见金彭安心情一片大好,于佳趁热打铁。 “哎呦,军师真是了不得。” “这棋下的好不说,就连学问也是才高八斗,这让二柱佩服,佩服啊!” 于佳扯着嗓子,夸赞之词不绝于耳,令金彭安心中十分熨贴。 “都尉哪里的话,承让承让。” “唉~~~” 于佳继续说道。 “军师可不能谦虚,您的学问在渝南军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连哪个小兵改名字,都要来找您老,我说的有没有夸张?” 金彭安合不拢嘴,他明知道眼前的林二柱来有所求,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尤其是夸他的学问,不是他托大,在这军营中,他要是敢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就是军师您的【武器】有些配不上您!” “哦?愿闻其详!”金彭安有些不解。 “军师也知道,咱们常年行军打仗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于佳说的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二柱见过您的笔墨纸砚,实在是有些配不上您。” “若是您用上那狼毫笔、宣纸还有那徽墨砚台,肯定事半功倍!” ------------ 第二百零三章 难道是扰乱视线? 这让金彭安心中泛起了嘀咕。 每次林二柱来都得问他要些东西,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是之前看他对林二柱多有照顾,想要犒劳他一番。 想到此处,金彭安面上更加得意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让林二柱将东西掏出来。 “都尉说的是,只是老夫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骑马进城跟喝凉水一般容易。”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于佳“嘿嘿嘿”笑了几声,心中便有了决断。 “军师您想买东西,可以找我啊!” “军师平日里对二柱多有照顾,若是您的这点要求我都满足不了,那真是枉为人!” 金彭安连忙摆手,这话有些夸张,怎么能上升到这个高度! “都尉言重了,老夫平日里买不了多少东西” “军师放心,您想要的东西,午间二柱就给您送过来,只不过.” 于佳欲言又止,眼中的情绪闪烁不明。 “您也知道,我刚升为都尉,这军饷还没有发下来。” “囊中羞涩.” 这下金彭安算是琢磨出来了。 敢情是来挣跑腿费来了,这林二柱至于吗? “哦,老夫不让都尉为难,您去买东西,老夫肯定要付钱的!” 于佳这下乐不可支,“军师大气,不光学问好,这腰板也粗。” “哎呀,谁能拥有学问高、品性好、又有钱的军师呢?” 于佳双手合十,“原来是我们啊,我们何其有幸,才能拥有这么完美的军师?” 金彭安嘴角抽动,转过身去找银钱,不让于佳看到他的表情。 虽说这林二柱人不咋地,嘴巴还挺甜。 罢了罢了,这只铁公鸡,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她好好拔回毛。 金彭安将银锭放在棋盘上,“老夫还要麻烦都尉跑一趟。” 面前这块银锭是五两银子,于佳可不能只做个倒手买卖。 “军师,这银子能买狼毫毛笔和砚台,您不要宣纸了吗?” “什么?”金彭安大吃一惊,他以为自己够大方的了,这丫头胃口这么大? “这还不够?” 于佳缓缓的摇头,“军师,您想啊,这最重要的都买了,还差那宣纸?” 宣纸? 金彭安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平日里写信也不到这么好的纸,刚想拒绝,就看到于佳满眼都是星星。 “军师学问这么高,若是用那粗制滥造的纸张,还不够掉价的呢!” “想必军师也不会用那样的纸张吧?” 罢了罢了,就再出出血吧,谁让她说话这么好听? 金彭安斟酌着宣纸的价格,便又掏出了二两银子,“今日老夫真是出了大血了!” 于佳将这七两银子收入袖口中,双手作揖。 “军师真是远见,二柱就不打扰军师了。” 说完,就告辞离去。 金彭安捋着胡子,一脸探究。 “这丫头今日抽的哪门子风?” 抽风的于佳,燥热的天气抑制不了她激动的心情。 这算是“代购”成功了吗? 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营帐。 “这么高兴,今日的训练很是顺利?” 是林功勋! 于佳赶紧拱手行礼,“都尉!” 林功勋摆摆手,“嗯!” “方才去哪了?” 林功勋刚问了训练的事,又问她去哪,显然是提前去了校场找她。 “哦,属下去了于佳营,回来上个茅房。” 于佳现在的谎话张口就来,很是丝滑。 “不知都尉有何吩咐?” 林功勋其实也没有什么吩咐,他就是想来看看。 看看于佳。 “笔用了吗?” 于佳心中“咯噔”一声,“用还没用!” “都尉送予属下的东西,属下怎能轻易使用?” “属下放了起来,只想时不时的把玩一番!” 这话说出来,于佳都觉得肉麻。 若不是碍于林功勋在场,她能搓胳膊。 林功勋睨了她一眼,满眼笑意。 “把玩什么,买给你的就是让你用的。” 于佳摇头,“不行,用坏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 林功勋眼睛一瞪,“用坏了有什么,用坏了爷再给你买!” 哦呦,好霸道,于佳好喜欢。 可是再喜欢,也不能放着钱不赚不是? 于佳“嘿嘿”一笑,“都尉渴了吧,坐下来喝点水。” “不了!”林功勋拒绝。 “我要去骑兵营查看情况,应天有没有给你禀报?” “骑兵营斥候卒发现东南方向的南蛮子有异动。” 骑兵营的斥候卒与步兵营的不同,他们主要是负责远途敌军的情况。 “未曾!” 于佳拧眉,这应天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对她不满? 要不然不会越过她直接向林功勋汇报。 越级呈报可是大忌。 “你也别多想!” 似乎是看出了于佳的不快,林功勋出声安慰。 “今日我去骑兵营,顺便问应天,估计应天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汇报!” “都尉在不在?” 说曹操,曹操到。 营帐外响起了应天的声音。 “都尉在营帐中,上峰也在!” 长海儿向应天回应。 应天似乎愣了一下,语气更加急切起来。 “哦,多谢!” 随后,他再次扬声。 “都尉,应天求见!” 于佳松了口气,“进来!” 应天进营帐的时候,满头大汗,“见过上峰!” 随后,便朝于佳说道。 “都尉,属下有事相禀!” “什么事?”于佳见他满脸认真,便跟着正色起来。 “今日骑兵营斥候卒前往边境,发现那里有异动!” 应天这人比较稳重,能让他注意到的异动,必不可忽视。 “怎么个异动法?” 于佳上前一步,秀眉微蹙。 “回禀都尉,斥候卒在边境发现多了很多游民!” “游民?” 于佳略一思忖,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若是南蛮发生内乱,有游民也无可厚非。” “上峰,您怎么看?” 于佳看向林功勋。 林功勋早先已经听完了应天的分析,“最近南蛮军中各方势力发生矛盾。” “可是这跟游民没有多大的关系,况且南蛮境内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 那就是事有蹊跷。 “可是,不是真正的游民,他们扮做游民有何目的?” 于佳咂摸着嘴,“难道是士兵扮做游民,用来扰乱咱们的视线?” ------------ 第二百零四章 又见面了 于佳说的不无道理,扰乱了他们的视线,突袭的话就有了胜算。 突然,于佳的眼神狠厉起来,“上峰,咱们渝南军营以往的模式都是只守不攻对吗?” 林功勋转头看向于佳,“说说看你的想法!” 应天已经猜到了,满脸的兴奋,不过他并没有出声。 于佳见两个男人齐刷刷的看着她,甚至应天还是满是殷切之意,她忽然笑了。 “这么紧张做甚?” “咱们是军人,有血性的军人,难道你们不想?” 于佳扬起声音,“是的,你们猜的没错,我想主动出击!” 此刻的于佳在应天眼中就像那寺庙中供奉的佛像一般,闪闪发光又不刺眼! “都尉.” 他喊出声来,就看向了林功勋。 “上峰,您怎么看?” 怎么看? 林功勋颔首肯定了于佳的意见,应天惊叫出声。 “上峰,您的意思是能主动出击?” 林功勋随后的话语就像是冷水泼在了应天的身上,冷彻心扉。 “我赞同林二柱的观点,不过还得请示王爷,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应天心中的火花被瞬间浇灭,他无精打采的看着于佳。 “都尉,咱们又打不成了!” 于佳失笑,“慌什么,上峰不是说了要去请示王爷吗?” “没准王爷他老人家就同意了!” 话虽如此,在场的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 果然,林功勋将骑兵营的发现呈报给李延昭之后,李延昭只让他们盯好这些游民。 看林功勋带有意犹未尽之色,李延昭开口问道。 “怎么,你还有其他想法?” “王爷,属下说一个可能,咱们有没有主动进击的可能?” 林功勋话毕便退至一侧,他知道肯定不可能的。 李延昭轻声叹气,“功勋,你也知道大周的情况!” 大周地域辽阔,北邻北漠,南邻南蛮,西邻波斯,东邻回鹘。 在国土面积上,大周当属第一。 可是,地域再辽阔,民生经济却是差强人意。 李国立上位之前,国内动荡不安,各个皇子、藩王常年征战,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南蛮贸易发达,与各国有经济往来,首先经济上就占尽优势。 他们人口众多,而土地面积极小。 这也是他们常年对大周引起骚乱的原因。 北漠王庭以畜牧业为生,虽然居无定所,可他们的牲畜能与各国进行贸易。 尤其是北漠战马天下闻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投入资本少,收获却颇丰。 波斯更不用说,他们的水上贸易发达,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层出不穷。 虽然也是小国,经济实力却不容小觑。 不过他们是大周的附属国,没有多大威胁。 回鹘常年内乱,依附于南蛮。 这么一分析,大周真是危险重重。 休养生息了多年,依旧没有回到当初的巅峰时期。 这些年他们只守不攻已经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哪还有可能主动发兵? 林功勋将李延昭的回复转达给了于佳,于佳心中愤懑不已。 可是她又无可奈何。 她不是上位者,不明白上位者的难处。 只能接受事实! 于佳安排应天,一定要盯好边境,若是发现异动,随时禀报。 这么一来,于佳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应付金彭安。 她直接让狗剩把包裹给金彭安送了过去。 这下,金彭安算是看清了于佳的意图。 看着包裹中的笔墨纸砚,金彭安摇头失笑,“真是个机敏的丫头!” “将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 说归说,他还是挺喜欢这些玩意儿的。 试问,哪个文人不喜欢文房四宝? 哪个写话本子的不喜欢看话本子? 于佳躺在被窝,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读的津津有味。 时而怒目圆瞪,时而唉声叹气,最严重的时候还跟着话本子中的人物垂泪连连。 “都尉,您就别看了,晚间看书容易花眼!” 狗剩又将油灯往于佳身旁挪了挪。 于佳正看到兴头上,怎可放弃? “哎呦,马上,马上!” 话虽如此,她还是抱着书本不撒手! 狗剩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便朝于佳说道。 “都尉,咱们今日怎么没看到长海儿?” 于佳眼都没抬,“许是跑到哪个营帐跟人唠嗑了吧!” 狗剩仔细想了想,又摇头。 “不对,以往这个时候,长海儿肯定会回到营帐。” “现在他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下倒引起了于佳的注意。 以往长海儿喜欢偷偷往山林中跑,而现在边境动乱,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今日你最后见长海儿是什么时候?” 狗剩回想着两人在营帐中的情景。 “他今日说要上山去摘什么酸果,可好吃了,想让你尝尝!” 坏了! 于佳扔下书本,坐了起来。 “通知步兵营一旅一队,让他们去山上找人!” 看见于佳这般紧张的神情,狗剩早就按捺不住。 “我这就去!” 他边走边嘟囔,“我都说了不让你去,你非要去,整天就知道乱跑,给都尉添乱!” 于佳心中亦是十分忐忑,但愿长海儿没事。 长海儿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他摸着酸痛的脖颈,打量着四周。 房间内布置十分温馨,各种古玩随处可见。 只是这精致中透露出一丝古怪,好像是女子的闺房。 长海儿捻起花瓶上的白珠,一个不小心便将花瓶打倒在地。 “我的个亲娘哎!” 花瓶应声而裂,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花瓶很贵吧,是谁的,不会让我赔吧?” 房间外脚步纷杂,听着像是很多人应声而来。 长海儿一边嘟囔,一边找藏身之处。 “完了,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找到藏身之地,门就从外面打开。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长海儿呆愣在原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脖子疼不疼?是他们下手太重了!” 长海儿僵硬的转头看向来人,不得不喊出那个如梦魇般的名字。 “木石赫!!!” 只见来人正是木石赫,他满脸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长海儿。 “是我,咱们又见面了!” ------------ 第二百零五章 在南蛮 长海儿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怎么回事儿?” 今日早间,于佳出门之后,他就悄悄的前往山林。 近日以来,于佳顶着烈日操练士兵,很是辛苦,他想采点酸果给她新鲜新鲜。 初到山林,他轻车熟路的前往踩点好的酸果林。 只是他还未出手,就感觉脖颈闷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木石赫,你为何要掳我来此?” 说话间,长海儿便再次观察起了房间。 虽说有很多奇珍异宝,可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大周常见的。 难道他来到了南蛮境内? 长海儿一时间慌乱起来,他当下就乱了阵脚。 “为何要掳你?” 木石赫蹒跚着脚步,就近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自上次一别,咱们多长时间未见了?” 他一脸沉思,好似真的在想这中间的时间。 长海儿心中一阵恶寒,“我管你多长时间未见!” “爷爷不稀罕跟你见面!” 长海儿中气十足,“我劝你赶紧将爷爷放了,若是咱们都尉知道你掳了我,定不会放过你!” “哦?” 木石赫饶有兴趣,“你说的是阿蝶,哦,不对,她叫林二柱。” “就那个娘们儿?” “娘们儿?”长海儿气急败坏。 “娘们儿怎么了?不也把你们打的屁滚尿流的?” 木石赫的面色阴沉下来,“长海儿,你说话还是这么百无禁忌!” “好好学学大周话吧,乱七八糟说的是什么?” 长海儿一脸嫌弃,转而用余光注意着窗外的情况。 方才屋外脚步纷杂,分明是来了很多人。 现下他虽然只见了木石赫一个人,想也知道,那些是木石赫的侍卫。 定然是将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海儿突然想起于佳跟他们说的一句话。 “若是被俘,先安定之,而后寻机逃出。” 长海儿的面色缓和下来,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为了能逃出去,只能出此下策。 “这里是南蛮吗?” 见长海儿态度有所缓和,木石赫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是!” 长海儿心中将木石赫的祖宗十八辈连带着南蛮木部都问候了一遍。 “你为什么带我来南蛮?” 木石赫用手揉着右腿,“我受伤了,被主上下了职权!” “心中烦闷无比,便想起了你!” 长海儿忍着恶心忽视木石赫眼中绵绵的缱绻,“是吗?” “嗯!” 木石赫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单纯,我手下的人都盯你好几天了,你竟然没有发觉!” 长海儿气的牙痒痒,他这几日脑子中只想着给于佳找吃的,谁还注意到有人了? 再说,那是大周的领地,谁还会想到南蛮人竟然进去了。 “你可真是.” 长海儿努力忍下怒气,深深吸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木石赫闻言站起了身,“留在南蛮不好吗?”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在大周干的都是打杂的活计,在这里你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不好吗?” “好你奶奶个腿儿!” 长海儿忍不住爆粗口,“你这银儿怎么回事?” “打杂的活计还是我跟二柱哥求来的。” “二柱哥对咱们多好,我怎会感觉辛苦?” 长海儿气急败坏,“你赶紧将我放了,我要回大周!” 中气十足的喊声,引的屋外的侍卫纷纷侧目。 “你还真就回不去了!” 木石赫的面色冷了下来,“我说了,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你这个黑心肝的死变态!” 长海儿化掌为拳,朝木石赫攻去。 只是还没有到木石赫身前,就被木石赫一掌握住了拳头。 长海儿用力拔拳,可是对方纹丝不动。 也不怪木石赫用力,实在是长海儿太过羸弱。 十六岁的少年,个头没长吧,身上的肉也不长。 于佳时常长吁短叹,嚷嚷着羡慕长海儿干吃不胖的身型。 “长海儿,三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长进!” 长海儿面目狰狞,一口唾沫吐在了木石赫脸上。 “你没长进,你全家都没长进!” 可是技不如人,再怎么叫嚣还是讨不到便宜。 木石赫将长海儿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别闹腾了,准备吃饭!” 感受到头顶上的气息,长海儿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先放开我!” 木石赫依言将长海儿放开,双手击掌,门外的侍女端着食盘鱼贯而入。 长海儿活动着方才木石赫抓过的痕迹,有些后悔。 明明他想听于佳的,假装投诚,可是怎么就没忍住呢? 看着餐盘上各种精美的摆盘,长海儿毫无胃口。 这哪有大周热气腾腾的饭菜可口? 见长海儿对此毫无兴趣,木石赫上前一步。 “不合你胃口?” 长海儿闭口不言,懒得搭理他。 “将厨子拖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侍女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长海儿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木石赫面上半点波澜也无,“厨子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留着他干什么?” 他眯着眼睛,泛起了危险的气息。 “若是这些奴婢伺候不好你,同样拉出去砍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求饶,侍女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疯了吧,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长海儿又急又气,“我是大周人,你非要我吃这些看着都没熟的肉,我肯定吃不习惯。” 他脑中思索着于佳说话的语气,“这是饮食习惯不同,关厨子什么事儿?” 气氛凝重起来,木石赫紧紧盯着长海儿的脸,在长海儿看来就如同锋利的刀片凌迟着他。 “那依你而言,该怎么办?” 长海儿按捺住心中的思绪,“你雇个大周的厨子来,这样我就能吃的习惯了!” 在这里,他断然不能说放他回大周,他就吃的习惯的话。 木石赫居然点头,“阿斌,去找人!” 桌子上的饭食被撤的一干二净,长海儿跟木石赫周旋了这么久早就饿了。 他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林二柱应该不会来南蛮救他吧? 想来也不会,现在她可是都尉,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个小小的亲兵来救他呢! 于佳这厢将山林翻找了一遍,翌日清晨还是没有消息。 “报!” 一个小兵提这个布袋子跪在了地上,“都尉,发现了这个!” ------------ 第二百零六章 真是财迷儿 于佳扬眸一看,这是长海儿经常拿来装吃食的布袋子。 “在哪发现的?” 小兵战战兢兢,“酸酸果林!” 于佳走上前来,将布袋子拿在手中。 这是长海儿的东西没错,她伸手探进袋子里,里面还有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于佳用手捻着手中的果子,沉声问道。 “酸果林距离营帐有多远?” “距离营帐有二十里地,距离南蛮边境有五里地!” 小兵再次回答,这下于佳便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长海儿被南蛮士兵所俘? 近日以来,南蛮边境动荡不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下去吧!” 小兵如蒙大赦,起身出了营帐。 “狗剩,你怎么看?” 狗剩面上一片懊恼之色,“都尉,都怪小的看管不严,才会放长海儿进山林!” 于佳摆手,转过身来,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可以怪你呢?” 长海儿一直有偷偷去山林的习惯,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况且这么长时间没有出过事,若是非要怪什么人,只能怪她管教无方。 “若是被南蛮掳走,长海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于佳轻声分析,似乎已经断定长海儿就是被南蛮人掳走。 “可是都尉,这是咱们大周的地盘,况且边境还有斥候卒,怎会有人悄无声息的将长海儿带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佳一脸赞赏的看着狗剩。 “好家伙,狗剩,你的分析还真是到位。” 狗剩有一瞬间的扭捏,“小的只是按照事实分析罢了!” 于佳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咱们在边境守卫森严,他们不好进山林。” “可若是身手极佳的人呢?” 悄无声息的来,再带着长海儿悄无声息的离开。 “谁会这么闲,来掳一个小兵?都尉,他们要是有动作也是向您出手,怎会掳走长海儿!” 要是说于佳今日夸赞狗剩有进步,他还真是让她另眼相看。 “试问南蛮境中谁有闲空,且身手极佳呢?” 于佳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她等不及吃早饭,就驾着小白前往林功勋营帐中。 提起长海儿时候,于佳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 “上峰,近日以来,边境时有动荡,属下有个大胆的想法!” 林功勋自然是知晓于佳心中所想。 “你想去南蛮?” 于佳拱手行礼,“上峰英明,属下想去探的虚实!” 李延昭在渝南军营亲自坐镇,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至于骑兵营、步兵营、于佳营的训练事宜,她早就交给了校尉们自行安排。 除了想去救长海儿,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最近手头又紧了,她想去找木烟真“资助”一番。 “既然是为了探的南蛮虚实,我与你一起去!” 于佳心中惴惴不安,“这不大好吧?” 林功勋去了,她怎么能自由行动? “怎么,你有其他想法?”林功勋冷言冷语。 “没有,没有,属下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于佳赶紧否认,“能与上峰一起办事,是属下的荣幸!” 得了,这次的征程注定不会顺利。 林功勋让于佳回营帐准备出去的事宜,他转身来到了金彭安处交待情况。 此时的金彭安正在临摹大宋书法家的字帖,见林功勋来了,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写字。 “军师好兴致,今日怎么临摹起字帖了?” 他走近案牍一看,金彭安手中的毛笔怎么这般熟悉? 不光是毛笔熟悉,那砚台,那宣纸,处处都透露出一丝熟悉感。 “军师,敢问您这毛笔从何而来?” 这话问的,金彭安还有些郁闷。 “当然是买的,花了高价钱买的!” 林功勋心中隐隐有猜测,他仍然带着希翼问道。 “敢问军师是在哪买的?” 金彭安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本正经的看着林功勋。 “怎么,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近些日子以来,他可没看到林功勋再练字。 林功勋压下心中的憋闷,说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这等上乘的文房四宝,再去练字事半功倍!” “嗯” 果然是有猫腻,连话说的都一样。 “我是从林二柱那买的,你若是感兴趣,可再去问问她,还有没有便可!” 心中的想法被证实,林功勋的面色逐渐发黑。 金彭安到底是过来人,看着阴晴不定的林功勋,当下便明白过来。 “这此等上品不会是你送于林二柱的吧?” 事关男人颜面,林功勋并未承认。 “哪里,我怎会买这等昂贵之物送给那个土包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话虽如此,金彭安却看透了一切,他对此事了然于胸。 林二柱啊林二柱,你坑了老夫一把,老夫这就还给你。 “哎呀呀,你说这林二柱这是发了什么横财,才能买得起这文房四宝?” 眼见林功勋周身散发着怒气,金彭安心中畅快极了。 “本来老夫是不舍得用这么昂贵的物件儿,这林二柱非说好马配好鞍,硬是要转手卖给老夫。” “她现在好歹是都尉,老夫怎可驳了她的面子?” “老夫咬牙掏了七两银子将这笔墨纸砚买了下来!” 七两银子,这林二柱在中间赚了二两银子! 林功勋气的咬牙切齿,这林二柱真是个实打实的财迷儿! 他连理由都懒得想,便走出了营帐。 金彭安捋着胡子,满脸的得意之色,“是你先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 可是他却没想到,对亏了这林二柱,他才能下定决心用这么好的笔墨纸砚。 林功勋大刀阔步的往前走去,旁边的小兵见了他这副阎王模样,都不敢向他向他行礼。 唯恐一个不慎,便当了出气筒。 “林二柱,有了这么多银钱,怎的还会这般财迷儿?” 林功勋越想越气,这死丫头竟然胆敢将自己送于她的东西转手给卖了? 这是要将他的心意踩踏在脚底? 怎么能这般行事? 可转念一想,他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林二柱虽然财迷,可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难道她遇到什么难事,将之前的银钱都给花光了,才想着赚钱? 思及至此,林功勋停在了原地。 心中对于佳有了一丝心疼! 勋子的技能之一,PUA自己! ------------ 第二百零七章 谁会娶婆娘 来到了于佳的营帐前,林功勋调整好思绪,便咳嗽了一声。 这是俩人的“暗号”! 很快,营帐内便响起于佳清脆的声音。 “都尉,您来啦!” 声音欢快,愉悦清明。 可是在林功勋看来,这就是于佳在强颜欢笑。 他掀开营帐,缓步走了进去。 于佳这厢正在收拾去南蛮的衣物,南蛮甚至比巴蜀还要燥热,她还带了些短打衣衫。 “林二柱,你” 林功勋有些犹豫,他怕把话挑明了,于佳会觉得颜面受损。 毕竟,在他心中,于佳就是那等好面子的人。 见林功勋吞吞吐吐,于佳以为两人的“南蛮之旅”要泡汤了。 “都尉,您说吧,什么结果属下都能承受!” “啊?”林功勋呆愣了一瞬,他以为于佳知道他知道她将笔墨纸砚卖给金彭安的事。 “其实,你有难处可以跟我说的!” 于佳心中有些不解,难处不就是去南蛮查看情况,顺带救长海儿、找木烟真要钱吗? 她总觉得两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于佳的原则是有事不能憋在心里,当场就要说开。 “都尉,您指的是什么事儿?” 林功勋也看开了,他看着于佳满眼温柔,如那山间凉风沁人心脾。 “我知道你将笔墨纸砚卖给了军师!” 于佳心中惊骇,她慌乱的找着理由。 “都尉,您听属下辩解” 这可如何是好,按林功勋的脾气,把他送的东西给卖了出去,不得活剥了她。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林功勋表情依旧,甚至比方才更显温柔。 “您懂什么了?” 于佳看林功勋不像要发飙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怎么不与我说?” 于佳这时算是彻底回过味来了,她的唇角勾起,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让林功勋如痴如醉,“我这还有银钱,你尽管拿去便是!” 既然林功勋发话了,那于佳自然欣然接受。 “都尉,这多不好意思?” 于佳轻咬嘴唇,满面赫然。 “无妨,我这就回去让大山给你送来!” 林功勋说完之后,竟然慌里慌张的走了。 于佳突然心中有些愧疚,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对他扯谎,有些于心不忍。 林功勋的动作很快,于佳这厢正收拾着细软,方大山就来了。 “都尉,这是大人让我交于您的东西!” 方大山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木箱,上面印着金色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别致。 “方大哥,劳烦你跑这一趟。” 方大山拱手作揖,“都尉言中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于佳有些不适应,“方大哥,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如此行事!” 这下方大山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可不敢再与于佳称兄道弟。 “都尉,小的听说,长海儿失踪了,您当心.” 方大山知道于佳与狗剩和长海儿的情谊,怕她伤心,出口安慰道。 于佳轻叹一口气,将木箱放下,来到了木桌前坐下。 她招呼着方大山坐下,便分析了起来。 “长海儿失踪的地方并没有出现打斗的现象,说明长海儿是突然被袭击的。” “小兵们将山林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长海儿的踪迹,也就排除了杀人的情况。” “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方大山急忙问道。 于佳转头看着方大山,眼中情绪明灭起伏,“南蛮可能想以此来威胁我!” 这话说起来,还是于佳临时想的理由,若不这样说,她一营都尉大可不必为了一个小兵跑到南蛮。 见方大山没有言语,于佳喝了一口水,继续将话题延伸下去。 “你想啊,你都能想到我林二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何况是死对头?”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下方大山彻底信了于佳的说辞。 “都尉说的是,看来这南蛮子还真是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之辈!” 于佳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方大山相信她说的话。 也不是她夸张,不消半日,这种说法就能传遍整个渝南军营。 若是渝南军营的小兵不知道这个消息,那就是方大山不够努力。 “方大哥,留下来吃个便饭?” 方大山这才想起来,还要为林功勋准备吃食。 “不了,小的还得回营为都尉准备吃食。” 他站起身来,行礼说道。 “都尉这人嘴巴比较挑,还非要小的亲手为他准备饭食。” “小的说伙房中有出色的小兵,无奈都尉就让我去准备!” 于佳嘴角抽动,咋地,还在她面前上演宫心计了? 平日里,她好像没有争宠的迹象吧? 其实是于佳误会了方大山的意思。 他的本意是都尉比较看重他,若是以后两人成好事了,让于佳对他高看一眼。 等方大山走后,于佳泛起了嘀咕。 狗剩这时拿着于佳平日里看的话本子走了过来。 “都尉,您想什么呢?” 看着狗剩“贤惠”的模样,于佳心中一动。 “狗剩,如果以后我找了丈夫,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对他?” 会争宠吗? 于佳心中很好奇! “怎么对他?” 狗剩将话本子一一放在了于佳的书桌上,认真的回答。 “那要看他怎么待都尉了!” “他若是一心一意待都尉,那我自然也要待他好!” 随后,狗剩一脸阴狠,“他若是对都尉不忠,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送他一程!” 顿时,于佳的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她之前看话本子的时候,对其中的一夫多妻嗤之以鼻。 想不到狗剩居然记得她的“原则”,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于佳看来,狗剩就像是娘家人。 别人只担心她站的有多高,狗剩只关心她累不累! “狗剩,你对我也太好了!” 狗剩憨厚的笑了起来,“哥哥不对妹妹好,还能对谁好?” 于佳忍着泪意,“那你婆娘呢?你对我好了,你婆娘吃醋了怎么办?” 狗剩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脸瞬间通红。 “谁谁会娶婆娘!” “哈哈哈哈哈!” 于佳看着狗剩窘迫的模样,开怀大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狗剩,以后我负责帮你娶婆娘,你就放心吧!” ------------ 第二百零八章 牺牲小我算得了什么? 翌日一早,于佳和林功勋赶往边境,于佳用上了刚学的易容术。 虽然化妆不咋地,这易容却是有模有样的。 也是,于佳扮做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自然是比浓妆艳抹的女子好装扮。 于佳的身量在女子中算是佼佼者,可若是放在高大挺拔的男子中还是有些不够看。 既然如此,她干脆就扮做一个驼子,这下总不能让人瞧出破绽来。 驼子、络腮胡,甚至她还在脸上贴了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间蜿蜒至鼻翼。 “都尉,怎么样,属下够凶狠吗?” 于佳有些得意,展示着他的成果。 林功勋一脸无奈,话本子中男女主人公一起去出门,不应该扮做夫妻吗? 他今日可把最相中的常服穿了出来,万万想不到于佳竟然扮做了男人。 “够,够凶狠!” 岂止是凶狠,简直就是气场全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见于佳还在臭美,林功勋提醒她,“赶紧赶路了,天黑之前要赶到边境。” 若是赶不到边境,两人就要在山林中过夜。 于佳敛起神色,扬鞭驾马奔驰而去。 “孬蛋大哥,你要跟上了!” 林功勋神色慵懒,勾唇一笑,“那就先让你跑一会儿!” 随后,疾驰跟上。 所幸,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边境。 南蛮边境鱼龙混杂,除了大周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 于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在林功勋身后。 路过之处,窃窃私语声不断。 “前面那个高大英武的小哥儿身后,怎么跟了个这么个玩意儿?” “说的正是,这后面的男子说是前面小哥的奴隶也不为过。” “可他叫人家哥!” 于佳若不是想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非要上前跟这些碎嘴子理论不可。 在林功勋那叫“小哥”,到她那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虽说她的扮相猥琐了点,丑陋了点,还不至于这么不遭人待见吧? 她可没有主动惹事。 于佳嘴里的筷子都快要咬断了,林功勋赶忙出言阻止。 “赶紧吃饭,勿生枝节!” 于佳恨恨的扒拉着碗里的饭,无论在哪都是看脸的时代。 酒楼周围的人再看两人,于佳就恶狠狠的瞪回去,终于能消停会儿。 两人要了一间房,晚间依旧是林功勋打地铺。 于佳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想着方才的事长吁短叹。 “怎么?后悔了?” 静谧的夜晚,林功勋低沉的嗓音传来,于佳的心尖猛的漏了一个节拍。 “后后悔什么?” “本来你是可以恢复女儿身的!” “切!”于佳对此嗤之以鼻。 “我才不想恢复女儿身!” 这个时代对待女子只会有更大的恶意,此次出门不是游玩,还是男子装扮方便些。 不过于佳这话倒是勾起了林功勋的好奇心害死猫。 “怎么,你不想做女子?” 这让于佳怎么答话? 她思考了片刻,“也不是不想,得分什么场合吧,现下咱们以要事为主!” “于佳!”林功勋有一丝心疼,“你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 于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我不是一直为自己活吗?” 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虽然苦了一点,她也一直在坚持,一直在努力。 “孬蛋,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于佳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观音大士普度众生,甚至她为了事业能毫不犹豫的噶掉阻碍她前进的人。 林功勋却不这样想,这个女子总是这么坚强的让人心疼。 “不说这个了,咱们明日是直接去南蛮吗?”这是于佳心中所想,不过得请示“领导”! “嗯,官引、文蝶咱们都已提前备好,过了边境的查验,就能直接入城。” “不过入城的时候也要小心,万一查验被识破,那就惹了大麻烦!” 于佳点头,发现黑黢黢一片,林功勋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 翌日一早,于佳仔细检查着装扮,发现并无异常,便和林功勋下楼了吃饭。 鉴于于佳依旧凶神恶煞的神色,其余人并不敢再嚼舌头。 等他们走后,客栈中议论纷纷。 “我听闻昨日两人睡在了一间房!” “真的假的?这.这可真是暴殄天物!” 说话的都是南蛮人,南蛮境内好男风,在他们看来两人同住一处一点也不足为奇。 甚至南蛮上层能娶男子为妾,是以那附庸风雅的达官显贵才有资格好男风。 客栈中的议论声没有被于佳听到,若是被她听到了,她手中那长刀会教育他们做人。 于佳不知道南蛮这个“习俗”,林功勋却是知道的,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们。 林功勋知道于佳喜欢看话本子,而且是来者不拒,便向她普及南蛮这个知识。 “什么?卧槽!”于佳忍不住爆了粗口。 “孬蛋,你说的是真的,莫不是哄骗于我?” 她上次来南蛮怎么没有发现? 突然她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若是根据她的分析,木石赫掳走长海儿是为了威胁她,万一不是呢? 这长海儿之前与木石赫有过接触,万一木石赫这瘪犊子玩意儿不是想威胁她呢? 那他原本的意图就是为了长海儿。 细思极恐,酷暑炎热,于佳却感觉不到身上有一丝热气。 “孬蛋,咱们快些赶路吧,我想尽快找到长海儿!” 林功勋看了于佳一眼,发现她面色苍白,坐在马上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于佳将心中的恶寒压制下去,缓缓说道。 “咱们得尽快找到长海儿,木石赫诡计多端,万一对长海儿严刑逼供可就坏事了!” 于佳的意思,林功勋明白。 长海儿作为于佳的亲卫,自然是对她了如指掌,若是落入贼人之手,绝对是隐患。 “必要时刻,长海儿也不能留!” 林功勋的身形一滞,“你舍得?” 于佳抬眼望去,眼前的山林郁郁葱葱,阳光打下来,美好的让她不舍得挪开眼。 “都尉,为了大周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牺牲小我算得了什么?” ------------ 第二百零九章 进入都城 林功勋不再言语,他了解于佳。 她能这么说,心里绝对不好受。 长海儿对她而言,那就是家人。 “不能这么绝对,长海儿上次被俘不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吗?” “咱们得相信他!” 于佳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到最后一刻,她可不想牺牲长海儿。 以她对长海儿的了解,虽说平时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到关键时候,他还是挺靠谱的。 在领导这里过了门路,于佳就放心多了。 “那咱们赶紧出发吧,时间就是生命!” 林功勋赞同她的观点,“走吧!” 两人朝南蛮北城门疾驰而去。 北城门是出南蛮的必经之路,查验肯定十分严格。 可若是去其他城门,路途遥远,就会耽搁时间。 长海儿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于佳和林功勋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还是决定从北城门入城。 查验身份果然比在边境时严格,幸好于佳两人早有准备。 等他们进城,已经是午时。 两人找了一间规模较小的客栈入住,刚进了房间,于佳就想出门。 “吃了饭再做打算!” 林功勋出声阻止,可是于佳一刻也等不下去。 “我等不下去!” 想到长海儿有可能在哪个阴暗潮湿、鼠蚁横行的地方受苦,她一刻都等不下去。 见于佳一意孤行,林功勋拦住了她。 “听我的,先吃饭,吃完饭之后,我跟你一起去。” 于佳只得作罢。 南蛮食物于佳是吃不习惯,况且心不在焉,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好不容易吃了点饭,林功勋见于佳实在是没有胃口,便不再勉强。 “孬蛋,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探听南蛮都城的虚实,我去打探长海儿的消息。” 林功勋看向于佳,想在她眼中看出其他情绪。 于佳坦坦荡荡,迎着林功勋的目光,继续说道。 “实在是耽搁不得!” 于佳说的是事实,两人从边境出发的时候,发现“游民”越来越多。 形势亦越发紧张起来。 “你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冲动!” 于佳颔首,“放心吧,咱们的安全得放在第一位。” “若是咱们出了事,那就莫论其他的了!” 两人从客栈分别,于佳便径直来到了王府找木烟真。 只是这王府守卫森严,于佳一时间还真是无从下手。 正在这时,她发现王府大门外有人求见。 只不过他还将手中什么物件递给了守卫。 “这么严?进府还得递牌子?” 要说于佳一直待在军营,对军务以外的事是一窍不通。 这人手中拿的不是什么牌子,是拜贴。 若是想去拜见对方,需得递上拜贴。 对方同意之后,方可进府。 话说木烟真的父亲是南蛮沁王,当然是立有众多规矩。 于佳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让她上哪弄那劳什子牌子? 这会儿她纳闷了,这木烟真平日里活泼好动,怎么不出府? 木烟真在王府也十分憋屈,自从上次被那姓金的登徒子掳走之后,她父王母妃禁了她的足。 她逃跑、绝食、上吊,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都给用上了。 无奈她父王就是不松口。 木烟真知晓父母怎么想的,可是那也不能让她禁足啊! 保护花不被摧残的方法难道只有禁止花绽放吗? 她不止一次与父母争吵,这能怪的了她? 都是那些个贱男人惹出的事端! 说实话,那次的经历还蛮刺激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女人能这般反抗男人。 当时姐姐虽显狼狈,可是她的一招一式都透出狠辣。 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英姿飒爽。 她也想做那样的女子! 能够持剑走江湖,问尽世间不平事! 木烟真将她的想法说与父母听,他们虽然持有反对的态度,到底还是顺了她一部分意。 没有放她去江湖闯荡,而是在王府为她安排了拳脚师傅来教习。 这让木烟真心中十分憋屈,“若是姐姐在这,她又会怎么做?” 肯定不是她这个狼狈模样吧? 木烟真不知道她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正蹲在她家角落里,狼狈的扣着手指。 于佳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数能够接近王府。 难道真的要等晚上回去找林功勋帮忙? 这要是让林功勋知道了,肯定又该笑话她,于佳不想让林功勋知道了她的行踪。 正在一筹莫展间,她发现了木烟真身边的小丫鬟。 这下于佳再也蹲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就冲小丫鬟跑去。 “姑娘,姑娘哎,你等等我,我是林二柱!” 正在疾步行走的小丫鬟听到“林二柱”这三个字,停住了脚步,惊疑的寻声望去。 于佳拿出行跑的速度向小丫鬟跑去,眼见距离越来越近,这小丫鬟却惊叫一声。 “来人,给我打!” 王府门口的守卫呼啦啦的朝于佳围了过来。 “哎呦,我的个亲娘哎!” 于佳头皮发麻,若是此时惊动了王府,晚间就更不好行动了。 “姑娘,我是林二柱啊,您看清楚!” 于佳朝脸上摸去,突然就摸到了脸上的络腮胡。 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丫鬟不认识她。 于佳还是一副驼子打扮。 她连忙将脸上的胡子撕扯下来,又使劲擦着脸上的墨粉。 “姑娘,你看清楚,我这是易容,我真的是林二柱!” 小丫鬟从守卫的身后探出脑袋,仔细盯着于佳的脸看了起来。 突然间,眸中散发慑人的光芒,“这是恩人!” 她一把扒拉开眼前的守卫,“起开,这是恩人,是小姐的恩人!” 突然间,小丫鬟泪如雨下,看的于佳一愣一愣的。 这怎么还哭上了,而且哭的这么快,比专业演员都快。 “你别哭,你带我去找你家小姐可好?” 小丫鬟狼狈的擦着眼泪,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恩人有所不知,咱们小姐最近可惨了!” 于佳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有人欺负她?” 小丫鬟引着于佳进了王府,说起了这些时日木烟真在王府的遭遇。 本来于佳没觉得木烟真有多惨,全靠这小丫鬟的氛围烘托。 “哎呦,实在是惨,简直是太惨了!” 于佳跟着唉声叹气,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放着好生的富贵日子不过,偏想往外跑。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换了她也一样的心情吧。 不自由,毋宁死! ------------ 第二百一十章 穷的只剩下钱了 等小丫鬟领着于佳见到木烟真,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姐姐,我莫不是在做梦?” 木烟真当真拧着自己的脸,直呼“痛”! 于佳哑然失笑,看着木烟真围着她又哭又笑,满脸宠溺。 “姐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说完话,木烟真便抱起了于佳的胳膊撒娇。 “哎呦,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 于佳摸着木烟真的脑袋,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木烟真也就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把头放在了于佳的腿上。 “姐姐,最近一段时间,我十分烦闷!” “我父王和母妃不让我出门,但凡出门就要带很多随从,我感觉到.” 木烟真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姐姐,我感觉我喘不过气来!” “你父王母妃是为了你好,是怕你再遇见上次那般的危险。” 于佳轻叹一口气,她有点想爸妈了。 “可我不能一辈子这么过吧?” 木烟真抬头,眼神灼灼的看着于佳,眸子中散发出点点星光。 “姐姐,我想出去闯闯!” “还有,姐姐,我一直在想,你遇见这等情况会怎么做?” 于佳会怎么做? 她摇了摇头。 “真真,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于佳有些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你是那富贵人家精心养护的牡丹花,花瓣绽放,雍容华贵,未来一片坦荡!” “我呢!” 她仿佛在自嘲。 “我是那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根扎的深一些,再深一些,这样才能牢牢的抓住土地。” “等到那洪水到来的时候,能躲过一劫便是我最大的期望!” 于佳语气缓慢,说的话浅显易懂,木烟真听完不再言语。 看木烟真陷入沉默,于佳又有些于心不忍。 恐怕这么单纯的孩子,不明白她的心境。 “真真呐,人这一辈子都在追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普通人在追求荣华富贵,甚至愿意一辈子都会被陷入那四方天地中。” “这样,他们也是甘之如饴。” “有些人身处高位,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却在追求虚无缥缈的自由。” “你说,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吧!” 木烟真双眼无神,盯着窗棂子上的鸟雀。 两只鸟雀你侬我侬,尽情抒发它们的情感。 突然,一个侍女闯入,便惊的它们扑棱起翅膀,飞向那树枝。 若说它们自由,可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自由。 这就像是木烟真一样,她在王府内是自由的,那是因为有父王母妃的羽翼掩护着她。 “姐姐,我好像有些懂了!” 她仰头看向于佳,眼中逐渐恢复了光彩。 “姐姐,我好像真的懂了!” 于佳有些赫然,其实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主打一个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木烟真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那就要改变自己的心境。 “真真,此次前来,姐姐还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木烟真想开之后,又恢复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姐姐,你但说无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 她把自己的胸脯拍的“啪啪”响。 这就好,于佳相信木烟真肯定能做到。 “真真,不瞒你说,这次来,我是要救人的!” “救人?救谁?”木烟真挑眉问道。 于佳轻叹了口气,让木烟真坐在凳子上,将长海儿事说了出来。 以及木石赫对长海儿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 木烟真一派思考状,“姐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次救的人也是他?” 于佳啼笑皆非,“就是他!” 木烟真故作深沉,“这下可麻烦了!” 她的形象在于佳心中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这般说辞,于佳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此话怎讲?” “姐姐,你有所不知!” 木烟真稍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木石赫现下身份非同小可。” 原来上次亚伯战败之后,南蛮国主终于意识到木石赫的重要性。 他重新启用了木石赫。 可这木石赫以要养伤、伤势有损主上威严等等理由推辞了下去。 南蛮主上便知晓他是对阿亚伯接替他一事一事介怀,便给他升了官职。 升官职归升官职,木石赫默然接受之后,并未在军队中上任。 一流水的赏赐从南蛮皇宫流到木石赫府上,朝中惯是那闻风而动之人,看国主这般器重木石赫,便巴结起了他。 这其中不乏沁王站队中的人。 “姐姐,这木石赫可是国主身前的红人,我父王恐怕也得避其锋芒!” 这些也是她从兄长处听来的。 王家儿女,哪有什么不谙世事之人? 在政治方面,总是比别人嗅觉灵敏! 于佳听完,颔首赞同。 “你说的没错,这木石赫确实今非昔比!” “不过姐姐别怕,咱们不能来明的,那就来阴的呗!” 于佳:. “真真是怎么个意思?” 木烟真得意起来,“我兄长身边尽是些身手俱佳之人,我这就去找兄长,让他给我点人,咱们将长海儿给抢回来!” 于佳收回方才夸奖木烟真的话,真是不谙世事,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 “不可,咱们需从长计议!” 这事还得找林功勋商量,不能轻举妄动。 一个不注意,打草惊蛇之后,再想救出长海儿那真是难于上青天! 木烟真知晓于佳的难处,只得作罢。 “那就只能再做打算了!” 这件事情有了些眉目,于佳想起她来南蛮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她有些赫然,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木烟真打断。 “姐姐,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别不好意思开口,你尽管说便是。” 木烟真又拍起了她的胸脯,“别的咱帮不上忙,就是有银钱。” “你们大周有句话说的非常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难事不能办?” 于佳唇角抽动,除了木石赫那件事吧。 “说起来惭愧,我还真是不好意思给你张这个口.” 于佳这个语气,这般表情,木烟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姐姐,你好歹出点难题啊,我现在穷的只剩下银钱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寻求帮助 听木烟真这么说来,于佳心中真是激动万分。 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潮涌,双手拉着木烟真。 “真真,我替那些我苦命的姐妹谢谢你!” 说着就要朝木烟真跪下去。 刚来大周这个封建时代,于佳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此刻,她没有其他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木烟真手忙脚乱的扶着于佳,“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于佳站起身来,眼含热泪,“真真,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哎呦!” 木烟真轻轻摇晃着于佳的胳膊。 “姐姐,你尽管开口便是,我啊,有的是银钱!” “况且你做的这是大举,我若是跟母妃说了,她肯定也要全力支持你!” 于佳可不奢望南蛮大奥能帮她,“真真,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 木烟真拉着于佳坐在了凳子上,“姐姐走的时候,我将你送到边关。” “不用,我和其他人一块来的,走的时候也要小心行事!” 于佳不想再麻烦木烟真。 “什么话?姐姐,你若是自己走,能带多少银钱?” “我得送你走,这样不是多带点黄金!” 我的个乖乖! 这下于佳没有理由拒绝,她想要钱,很多钱。 “那真真,就麻烦你了!” 木烟真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银钱的事好说,就是这个找人手的事急不得!” 小丫头摸着下巴,一脸高深状。 “姐姐,你先下住在哪里?” 于佳将住址告诉了木烟真。 木烟真皱起眉头,“你怎可住那等腌臜之地?” “晚间,我便让管家将你们的行李搬到王府来!” “别!”于佳出声阻止, “真真,现在是关键时期,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王府人多眼杂,即使再小心,也不能保证不被人知道。 万一木石赫知晓了两人的消息,再将长海儿藏起来,那他们上哪找去? 想起这个,于佳就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这木石赫怎么想的,偏生.偏生要掳走长海儿!” 木烟真满脸不屑,“那自然是他有那个本事呗!” 她这话说的飞快,说完之后,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多。 “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于佳有些摇摇欲坠,“我也不知道木石赫为什么要掳走长海儿!” 她当然知道木石赫为何要掳走长海儿,她只是有些感叹! “嗨!” 木烟真放下心来,“姐姐,在我们南蛮这是随处可见的现象。” 她没有说其实王府也有几个以色侍人的男伶,母妃知道,她也习以为常。 “你且等消息吧,等我跟兄长商议完毕,便通知你!” 于佳重新妆扮好,从王府后门出去。 虽说木烟真要帮忙,可真正实施起来,确实比较复杂。 木烟真父亲虽然姓木,跟木扎陵却不是一脉。 木部自百年之前分成两派,这两派在朝堂之上自来不和。 可若是其他部族想要欺负他们,他们便会主动抱团一致对外。 木扎陵和沁王并不像两个派别的其他人一般剑拔弩张,可到底也就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是沁王突然示好,那才是真正的有诈。 木庭晖听完木烟真的请求,还真是犯了难。 “真真,你也知道,咱们与木扎陵一派,自来不和。” “这若是贸然出手,只会让人觉得有蹊跷!” 木烟真嘟起嘴,双手叉腰。 “我不管,哥哥,我不管嘛!” 她又拉起了木庭晖的胳膊。 “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她现在要我的命,我也是给得的!” 木庭晖拧起了眉。 他上次见过林二柱,此人在他心中颇有城府。 若是她挟恩图报,木烟真的心性如此纯良,有可能被她利用。 见木庭晖迟疑,木烟真就要使用非常手段。 “哥哥,难道你不喜欢妹妹了吗?” “你居然想让妹妹陷入这两难得境地!” 木烟真胡搅蛮缠起来,大事小情的一一泛起了黄历。 “小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被父王逮了个正着,是我主动揽下了责任。” “若是不然,你早就被父王打的屁股开花了!” 说着说着,木烟真见木庭晖一脸无奈,就干脆坐在了地上。 “哥哥,你要是不帮我这个忙,那干脆不要认妹妹了罢!” 木庭晖揉着发昏的脑袋,“你这丫头混说什么?” “我不是正在考虑吗?” “这么说哥哥答应了?” 木烟真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哥哥对真真最好了!” “我说考虑” 木烟真摆摆手,“既然哥哥答应了,那真真就等哥哥的好消息喽!” 说完也不管木庭晖作何反应,便一蹦一跳的扬长而去。 木庭晖愣在原地。 难道真的要与木扎陵为敌? 他们这些年相安无事,真的要由他打破平衡? 木烟真离开木庭晖庭院,便去找王妃。 此刻的王妃正拨弄着盆中的牡丹。 “说来也怪,这牡丹怎的就是养不活?” 牡丹是她从大周境内费了好大的周张才买来的。 刚种上的时候郁郁葱葱,惹人怜爱。 可时日一长,便会显现颓势,慢慢枯黄! 如此反复几次,她的耐心快要耗尽。 “母妃作何烦心?” 木烟真大老远就看到王妃满面愁容。 见是木烟真来了,王妃直起身子。 “真真你个泥猴怎么舍得来母妃这儿了?” 木烟真最近鲜少来此处,她是为禁足闹小脾气呢! “母妃是不愿意见到真真,那真真走了?” 木烟真做转身状,身后响起王妃满是调侃的语气,“哎呦,女儿大了,说不得了!” 木烟真悠悠回头,“母妃!” 嘟嘴、跺脚一气呵成,尽显小女儿姿态。 王妃哈哈大笑起来,她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不知宝贝疙瘩今日找母妃有何事?” 木烟真才正色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母妃的眼睛!” 她慢悠悠的朝王妃走去,“母妃,我有一事有些不解!” “咱们真真小郡主还有不解之事?” 见王妃还在调侃她,木烟真瞪眼叉腰。 “母妃若是再这般阴阳怪气,真真便再也不来了!”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来了 “好了,好了,母妃不逗你了,说吧,找母妃什么事?” 王妃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侍女,她来到凉亭里坐了下来。 木烟真跟着她来到凉亭,坐在了她身边。 “母妃,你说在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为了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烟花女子?” 王妃不明所以,“烟花女子怎么了?” 木烟真见她的重点放错了,便纠正回来。 “你还记得在大周救我命的姐姐吗?” “她在大周救了好多烟花之地的女子,且教她们在世上的立足之法。” “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你说上次那个女子?” 王妃有些不可置信,那个眼睛溜圆,有些消瘦的女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怎么会干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虽说南蛮要比大周的思想开放些,到底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占了上风。 “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木烟真似懂非懂,她努力回忆着于佳的表情。 “她说女子的贞洁从不体现在罗裙之下,况且若是有其他生路可走的话,她们怎会做如此行径?” 王妃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她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论。 “贞洁从不体现在罗裙之下!” 从小教养严格的她,心中的信仰被狠狠的冲击着。 木烟真见王妃若有所思,便继续说道。 “姐姐没有钱,上次我给了她一些钱,她都用在了这些女子身上。” “此次,我还想再给姐姐些。” 木烟真有些希翼的看着王妃,不再言语。 知女莫如母,木烟真动动嘴,王妃就知道她作何打算。 “你想让母妃帮她?” 木烟真笑嘻嘻的抱着王妃的脖子。 “母妃,您怎么这么好?若是姐姐知晓了,她又该哭鼻子了!” 王妃满脸嫌弃的拉下木烟真的胳膊,而后无奈又宠溺的刮着她的鼻子。 “你啊,没个正形!” 虽说她被于佳的言论冲击,到底也不是全然相信于佳。 她愿意出手相助,只不过是看在木烟真的份上。 “母妃,你说姐姐怎么这么厉害?” “她好像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 木烟真窝在王妃的怀中,“母妃,她说我是牡丹花,是要养在花盆中的!” “她说她是杂草,生来就是长在地上的!” 王妃听着这句话,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牡丹花盆上。 “可是我感觉她比我勇敢果毅多了,难道是因为她经受的磨难多?” 突然间,王妃思绪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她扬声让丫鬟着手准备。 “把盆中的牡丹种在花园中。” 她怀里的木烟真不理解,一旁的丫鬟更不理解。 “王妃的意思是把牡丹种在那花园中?” “这般名贵的花草,会不会不习惯?” 王妃摇头,顺手理着木烟真额头边的碎发。 “是真真提醒了我,不能矫枉过正!” 木烟真满头雾水,“我说什么了?” 王妃但笑不语,是时候解除木烟真的禁足了。 于佳回到客栈的时候,林功勋已经回来了。 “孬蛋,今日可有收获?” 于佳坐在桌边,“咕嘟嘟”往嘴里灌着冷茶。 林功勋慢条斯理的啄着清茶,若有所指。 “有些异动!” 他说起了木石赫最近的情况,与木烟真说的别无二致。 于佳了然点头,当做第一次听。 “对了,你这边有没有收获?” 林功勋放下茶盏,随口一问。 “我这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救出长海儿的时候,于佳是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木烟真的消息的。 “你怎么不去求助那个小丫头!” 于佳一口茶卡在嗓子眼,差点被呛过去。 “咳咳咳!” 于佳咳嗽的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缓下来,她有气无力的说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 林功勋不置可否,他当然清楚于佳此行的目的。 毕竟上次她从王府带出这么多银票,林功勋是知道的。 前段时日,为了能多赚二两银子,就能将他送的笔墨纸砚卖给金彭安,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此次行动,林功勋对她的行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揭穿。 他一直等于佳主动跟他提起。 可到这个份上了,于佳还是对此事闭口不提,怎能让他不上火? 于佳见实在是瞒不过去,便将她在王府的行踪说了一遍。 “真真说若是她兄长肯帮忙,她就给咱们递信儿!” 于佳对此也非常忐忑。 毕竟在木烟真的立场来说,此事有些难以进行,更别提沁王和木庭晖了。 林功勋赞同于佳的观点,“所以求人不如靠自己!” 于佳眼眸一动,眼睛睁的溜圆。 “你什么意思?夜闯木府?” 这个“木府”自然是指木石赫府上。 林功勋点头,“赶紧吃饭,吃完饭眯一会儿,晚间行动!” 于佳心潮澎湃,吃完饭之后,躺在床上并未睡着。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别再叹气了,赶紧睡觉!” 纱帐外响起林功勋醇厚的嗓音。 “可是我睡不着!” 于佳干脆坐了起来,她双手抱膝,将头放在膝盖上。 “也不知道长海儿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这话说的通俗,同时又有些露骨,于佳说完就有些后悔。 林功勋此时也坐了起来,他盯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于佳,咱们已经尽力了!” 是啊,他们已经尽力了! 作为大周的统帅,能够不远百里来营救长海儿,这怕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吧? 这次林功勋肯来,还是看在于佳的面子上,他实在是不舍得于佳在次以身犯险。 “若是,若是长海儿出了什么意外,你万万不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可是,于佳心中并未舒展开来。 “可是,他出事,就是我的责任!” “长海儿是想给我摘酸果来着,若不是我,他也不会陷入贼人之手!” “又来了,又来了!” 林功勋虽说语气满是不耐烦,面上却是一脸心疼。 “这是长海儿自愿去山林的,况且他已经被木石赫给盯上了!” “若是不上山摘酸果,木石赫也会想方设法引出长海儿!”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狗 “你就不要自责了,你在旁人心中没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于佳沉默片刻,幽幽出声。 “那我在你心中呢?” “我在你心中是否也没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林功勋赫然,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什么?” “咳咳,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唰”的一声,于佳拉开纱帐,月光下她的小脸更加皎洁。 “在你心中,我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月光从窗棂中偷溜出来,打在两人的身上,有些暧昧。 林功勋努力控制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咽了口唾沫。 “大概在这个位置!”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在我心脏的这个位置!” 于佳故作高傲,“哦在正中间的位置呗!” 林功勋忽然笑了起来,心中不再紧张。 “对,在正中间的位置,不!” “我的心中全部都是你,旁人不能挤进来半分半毫!” 见林功勋这般模样,于佳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这里也全部都是你,严丝合缝,旁人也进不来!”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房间中氤氲起粉色泡泡,梦幻的不切实际。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晚间打更人整时打更,两人的神色皆是一凛。 这么快就到时辰了? “咱们起来吧!” 于佳打开纱帐,下床穿鞋。 林功勋则是将地上的被褥收拾起来放在床上。 两人收拾完毕后,便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晚间的空气有些潮湿,风刮在身上“哗哗”作响。 林功勋带着于佳翻飞在房檐之上,于佳突然想起前世看的动漫,笑了起来。 一旁的林功勋扯动唇角,“这么高兴?” 于佳压低了声音。 “孬蛋,你有没有听说过光腚侠?” “什么意思,谁?光腚侠是什么?” 林功勋十分不解,他不知道于佳脑袋里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就是有一处地方,有一个人不喜欢穿衣服,人称光腚侠!” 于佳胡诌着,“但凡有情人看到光腚侠出没,以后两人必成正果!” “照你这般说法,咱们还真得去这个地方找找这什么劳什子光腚侠。” 林功勋一派认真,于佳轻笑出声。 “林孬蛋,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自然是都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林功勋紧了紧搂在于佳腰间的手臂。 “哦,除了我升官之后杀全家的荒诞怪梦之外!” 此话一出,于佳噤声。 风继续在耳边“呼呼”作响,两人异常沉默。 直到来到了木石赫府上的墙角。 “咱们怎么进去?” 大户人家护院、小厮成群结队,更遑论木石赫这般“朝廷重臣”了! “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边望风!” 林功勋朝于佳低声说道,于佳点头,“万事小心为上!” “嗯!” 林功勋提气、跃墙一气呵成。 于佳的心都要揪在了一处。 “没事的,没事的,林功勋的身手了得,只在我之下,一定会平安归来!” 身手只在于佳之下的林功勋顺利来到了墙角。 只不过须臾间,就有一队巡逻队路过。 林功勋闪身来到假山之后,屏气凝神。 直到这几人走远,他才小心的闪过身来。 刚松了口气,后方又传来动静。 又有一队巡逻队路过。 这木石赫还真是小心谨慎。 府中防卫如此森严,恰恰说明此处有蹊跷。 林功勋凭借多年的行伍生涯,躲过巡逻来到后院。 只是此处寂寥无声,有些空旷的萧索感。 他正在诧异间,便见两个小丫鬟从亭榭中走了过来。 “听说那位又闹绝食了?” “谁说不是?这才来了几日,闹腾了好几回了!” 两人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话说,咱们大人对他也是百依百顺,他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谁不感恩戴德,牟足了劲伺候好大人?” “他可倒好,惯会拿乔!” 林功勋不敢下决断,还得进一步判断此人是不是长海儿。 两个小丫鬟没有注意自己被人听了墙角,继续往前走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的把戏,偏咱们大人还就吃这一套了,这不,就去哄人了!” “一个以色侍人的男伶罢了,还是从大周来的,怎当自己是贞洁烈夫了!” “就是,还对咱们大人大言不惭,整日的咒骂。” “也不是咱们大人看上他哪一点了!” 这般言语,林功勋就断定此人定是长海儿! 试问,谁人有长海儿会的稠? 林功勋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个丫鬟,越往前走,两人说话越小心。 “别说了,让大人听见咱们嚼舌根子,不仗杀了咱们去!” 看来此处就是关押长海儿的地方。 只听的“哐啷”一声,屋内响起阵阵瓷器破碎声。 “爷不吃,这是人吃的东西?” 原来摔得不是瓷器,而是碗盘。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长海儿的声音。 林功勋猫着身子,躲在石墩后面。 他不敢靠房间太近,恐让人察觉。 “来人,再上菜!” 木石赫清淡的声音自屋内响起,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长海儿跳脚咒骂,“木石赫,你这个” “变态、心思龌龊、逼良为娼” 木石赫轻抬眼皮,看了眼长海儿,镇定自若的接过话来。 “整日都是这些说辞,你不嫌腻吗?” 长海儿叉腰,一派泼妇形象。 “我就骂你,你有本事嫌腻,怎么没本事放爷爷走?” 长海儿大喊出声,突然感觉身体有些透支,便坐在了凳子上。 不过气势依然不减。 “木石赫,我真是上辈子撅了你家的祖坟,这辈子让你来这么折磨我!” “我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天气炎热,屋中放了很多解暑的冰块,长海儿依旧感到燥热。 尤其是一番动作下来,已然是大汗淋漓,汗如雨下! 木石赫见状,便招呼小厮再去冰窖抬些冰块来。 丫鬟端着重新做好的饭菜鱼贯而入。 都是大周的菜式,长海儿却没有任何胃口。 “吃点吧,算我求你了!” 木石赫声音低软,像是可怜的大狗狗,“我木石赫没有这般求过人!” “打住!你是不是要说,我是第一个让你这般低三下四的人?” 长海儿不耐烦的打断他!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怎么不能一网打尽? 木石赫没有否认,“你还真是第一个!” 长海儿再也掩饰不住嫌弃的表情,别过身去不看他。 木石赫也不恼,等丫鬟将吃食全部摆上饭桌,便站起身来朝长海儿走去。 “吃点东西吧,闹了一天了,也该饿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闹!” 长海儿听的一阵恶寒,林功勋差点将晚饭吐出来。 这木石赫整的还挺花,他又学了一招。 不过这招在于佳身上不管用,那死丫头遇见吃食就像是看见爹娘一般亲。 都不用他招呼,于佳自己就能扑上来。 “木石赫,你能不能离老子远点!” 长海儿站起身来,端起一盘冷拼牛肉朝木石赫身上砸去。 木石赫闪身躲过,安抚着发飙的长海儿。 “你且坐下说话,看这些饭菜能吃些就吃些。” “若是觉得不可口,将这些厨子砍了再换新的就是!” 长海儿内心惊怒不已,看似风轻云淡的木石赫,居然又拿厨子威胁他。 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虽然恼怒,到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乖乖坐下来吃饭。 林功勋再也听不到屋内的动静,便闪身撤离。 出院落的时候,同样惊险。 直到林功勋出现在于佳眼前,两人才松了口气。 于佳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是遇见什么事了吗?怎么耽搁这么久?” 她不由的担心起来。 林功勋缓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客栈再说!” 两人急匆匆的回到客栈,安顿下来之后,林功勋才开口。 “长海儿在木石赫府上!” “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于佳的第一反应是长海儿还活着。 随后,她便反应了过来,手指别扭的揪着袖子。 “嗯,真的是那个样子吗?” 虽然没有说明白,林功勋依然懂于佳的意思。 “长海儿很抵触!” 别说长海儿抵触了,于佳也很不喜。 不是不喜欢这种爱好,是不喜欢木石赫这么不尊重长海儿。 根据自己的意愿就要强行将人掳过来,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了吗? 没有问过就算了,木石赫都不考虑实际情况吗? 南蛮与大周是死敌,木石赫杀过多少大周同胞。 这些他都没有考虑过长海儿的感受。 二人之间隔着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怎么可能沉溺于情情爱爱? 这不就是在抗日子期间,爱上那鬼子一般吗? 想起这个,于佳夸张的叫了起来。 “真是犯了大忌了!我怎么想起这么恶心的事情来?” 林功勋以为她讨厌好男风之事,点头认同,“确实挺恶心的!” 于佳没接这茬,“明日我再去王府,已经确认了长海儿在木府,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 她心中也没底,不知道王府会不会出手相助! 迷迷糊糊间,有人来敲门。 “客官?” 于佳睡眼惺忪,不满的嘟囔道。 “这是谁啊,大早上的,有没有礼貌?” 两人临近天亮才睡着,好不容易进入梦乡,这天杀的又来叫门。 于佳懒得搭理他,烦躁的拉起被子往头上蒙去。 林功勋倒是瞬间清明,前几日这个时间并没有小二来叫门的情况,他快速去开门。 来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子,见到林功勋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操着烫嘴的大周官话说道:“咱们郡主让你们过去。” 林功勋心中大喜,虽说小子并没有说地址,他瞬间就猜到了。 他点头关门,便将被褥收拾起来,轻声喊于佳。 “于佳,起床,人家愿意帮忙了!” “啊!!!” 于佳翁里翁气的声音传来,“谁啊,帮什么忙?” 林功勋一脸无奈,女人真是善变。 昨日担忧人家不愿意帮忙,焦躁不安,睡不着觉。 现在却不急了。 林功勋正要调侃于佳,突然就看到她从纱帐中露出头来。 “孬蛋,你说真真愿意帮忙了?” 于佳眉眼弯弯,熠熠生辉,看的林功勋心中的绚烂烟花骤然绽放。 “嗯!” 于佳一个闪身,光着脚下了床,“今日我得好好妆扮一番,不能让人家有一丝不乐意!” 这个“人家”自然是指木庭晖! 林功勋将手中的被褥放在床上,看着于佳手忙脚乱的找衣衫。 “你慢着些,人家既然愿意帮忙,肯定是知晓咱们的底细。” “况且你之前去王府不是已经见过木庭晖了吗?” 于佳只见过木庭晖一面,还是慌张间见得,这哪记得住他的形象? 仔细收拾一番,不能落人口实,总归是没错。 “我不是要好生妆扮,让人家感觉眼前一亮。” “人家看见咱们盛装出席,对咱们的印象也能好点不是?” 话说出口,于佳有些别扭。 这怎么像是相亲? “哎呀!” 于佳胡乱的凭空扒拉一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救出长海儿才是要事!” 林功勋见于佳如此慌乱,还是上一次在李延昭营帐中为狗剩撇开关系。 这么想来,他还真有些吃味! “以后我若是出事了,你会不会如此上心?” 于佳百忙之中给了他一记白眼。 “我说您老人家想什么呢?” 她没好气的将鞋子穿好,“赶紧救长海儿要紧!” 于佳低下头来打量着靴子,心中腹诽。 男人真是影响她行动的速度,尤其是恋爱脑男人。 光速收拾好一切,两人便赶往王府。 这次于佳两人并没有特别妆扮,于佳依旧是男子妆扮,只不过是年轻男子。 两人急着赶路,并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探得两人的行踪。 “大人,小的在王府门口看到林功勋和林二柱的身影!” 阿斌向木石赫回禀。 “哦???” 木石赫不紧不慢的逗弄着鸟笼中的鸟。 “果然是阴魂不散,这长海儿还真是香饽饽!” 既然有人上赶着找死,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等他们从王府出来,先给他们一些教训。” 毕竟是长海儿的战友,万一让长海儿知道他对他们不善,恐怕又要在他那个小本子上记上一笔。 “大人,只是给他们一些教训吗?” 阿斌不解,这两人都是瓮中之鳖了,怎么不能一网打尽?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差这一遭 木石赫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 笼子中的鸟儿凄惨的叫了一声,阿斌抬头看向它。 只见鸟儿背上已经出现湿意。 “慢慢来,先让他们知晓这南蛮现在是谁风头无两!” 阿斌冷汗直流,“大人说的是。” “还有,教训他们之后,就要让他们意外消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木石赫将“意外”两字语气加重,而后继续喂起了鸟儿。 “你说,你明明是金丝雀,为什么总是想要去笼外呢?” “在这黄金鸟笼里待着不好吗?真是不乖!” 鸟儿不敢再动,在木石赫的大掌下瑟瑟发抖。 于佳两人进了王府之后,直接来到了后院。 她以为此处只有木庭晖一人,谁知这沁王和王妃都在。 几人见面又是一阵寒暄,木烟真亲热的拉着于佳的胳膊坐了下来。 “姐姐,你不用拘谨,我父王母妃兄长都是很好的人。” 话虽如此,于佳并不敢造次,依旧神色恭敬的端坐着。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只有木烟真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其他人,恐怕想要打探两人来这的目的吧。 果然,沁王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你们二位的诉求,真真已经告诉本王。” 他宠爱的看了眼木烟真,木烟真咧着嘴骄傲的笑了起来。 “真真是本王的爱女,她的要求,本王自会满足。” 林功勋同样感受到了不善,沁王只提到了木烟真的要求。 而非是木烟真恩人的要求。 想来也是,敌军将领来到自家门口,请求出手对付本国将领。 虽说这本国将领跟自己不对付,若是想要他出手,那也是无稽之谈。 “多谢沁王,多谢郡主!” 林功勋沉声继续说道。 “此次前来,我们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只是想带回被木石赫掳走的小兵。” “这个小兵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眼见林功勋提起小兵,沁王满脸不屑,于佳赶紧补充道。 “哼,又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罢了!”一旁的木庭晖嗤之以鼻。 于佳攥紧拳头,努力压制着上前打人的冲动。 “世子说笑了,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似乎察觉到于佳的僵硬,木烟真有些担忧。 “姐姐,你.” 她转而对木庭晖怒目圆瞪,“哥哥,你怎么说话呢?” “那个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硬是被木石赫掳来的!” 木庭晖被木烟真数落,收起那傲慢蔑视的表情。 一直以来从未出声的王妃轻声阻止。 “哎,真真,你是一个女孩子,怎可这般鲁莽?” 木烟真怎么鲁莽了? 不就是看在她为于佳说话了吗? 于佳心中十分不快,为了长海儿不得不继续忍下去。 她扯起僵硬的笑脸,拱手恭敬的说道。 “不知王爷和王妃有何高见?” 她不想再耽搁下去。 “高见谈不上,本王也只能为你们牵桥搭线,让你们能接近木石赫。” “父王!” 木烟真猛地站起身子,“父王,您说什么呢?” 她快步走到沁王身边,满脸不解。 “您不是说要帮忙吗?” 沁王平静如常,“父王这是在帮忙,若是不想帮忙,他们几时能见木石赫?” 木烟真着急的转头看向于佳,“您” “这怎么不能直接救人出来呢?” 见于佳一脸冷漠,木烟真摇着沁王的手臂。 “父王,怎么不能救他出来啊!” 沁王扬手摸着木烟真的头发,“真真呐,父王是南蛮人,能帮忙救出大周人已经是尽力。” “若不是看在他们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他们在进王府这一刻,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哈哈!” 于佳突然大笑起来,引的几人侧目。 这才是南蛮王爷对待他们的态度。 估计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沁王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没有要了于佳的命。 “在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于佳起身,恭敬的行礼。 “王爷今日搭救,在下没齿难忘!” 木烟真看看于佳,又看看沁王,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姐姐,不是这样的,父王明明说.” “说什么?真真,你不该还是如此天真!” 木庭晖看向两人眼神不善,“此次王府肯出手,已经是将你的救命恩情耗尽。” “你怎可还要有诸多要求?” 于佳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得。 她唇边扯起一丝苦笑,“世子放心,若是此事能成,在下便再也不会来找郡主。” “姐姐!” 木烟真泪流满面的看着于佳,“没有你得出手相助,就没有现在的真真。” “只要我还活着,我看谁人敢这般对你!” 木烟真倔强的擦着眼泪,她呲溜着鼻涕。 “父王、母妃,你们今日是什么态度?” “难道就这般对待真真的救命恩人?” 于佳有些不忍,经历了那等事情,还能一派天真。 “真真!” 于佳拉着木烟真的手认真的说道。 “你是南蛮人,我是大周人,咱们以后可不是很难见面?” “你要记得国家才是咱们的立场!” 木烟真听懂了,可是她不想懂,还想争取,就被于佳打断。 “我这么麻烦你,已经很难为情,姐姐还要多谢你的倾囊相授呢!” 于佳说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木烟真撇了撇嘴。 这一刻,她真正体会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姐姐,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欠我的早就还够了!” 于佳轻声叹气,木烟真给她的银钱能够救好多性命了。 算起来,还是她占便宜了呢! 见两人的“恩怨”就要一笔勾销,沁王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真真,你恩人都这般说了,你就不要在做纠缠。” 他转头看向林功勋,“本王稍后便安排你们跟木石赫见面事宜!” 林功勋一派恭敬之色,“多谢王爷!” 这事算是敲定了,于佳两人准备告退。 “姑娘且留步!” 于佳有些诧异,不知道这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今日已经受尽屈辱,怎么还不过瘾? 林功勋看出了她的不快,出声提醒。 “去吧,咱们今日不差这一遭!” ------------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释放怒气 于佳颔首,示意林功勋先等她一会儿。 她又回到了凉亭,“不知王妃找在下有何指教?” 王妃听出了于佳声音中的克制,她淡然一笑。 “母妃.” 身旁的木烟真有些担心,她怕王妃再对于佳说些什么话。 “慌什么?” 王妃没好气的拍了木烟真一下。 “你叫林二柱是吧?” “回王妃,正是!” 于佳挺直脊梁,不卑不亢! “你是个女子,怎会取这么个男子的名字?” 于佳扬声,“在下从小家里就穷,老一辈的人说取个不值钱的名字好养活。” “况且,依王妃所言,什么是女子该取的名字?” “什么是男子该取的名字?” “亦或者,什么是女子该做的事,什么是男子该做的事?” 于佳的语气逐渐生硬,木烟真急忙劝阻道。 “姐姐,母妃没有恶意。” 于佳扬起嘲讽之意,没有恶意便是最大的恶意。 “好一副伶牙俐齿,又好一个心思玲珑!” 王妃满眼欣赏,她一路走来,自然知道女子在世间存活有多不易。 “二柱姑娘,你做的那些事情,真真已经跟我说了。” “你可愿意让我参与?” 于佳被这句话砸的快要懵过去,“王妃是什么意思?” 木烟真喜笑颜开的跟他解释。 “姐姐,母妃愿意资助你呢!” 说完,她还眨眨眼。 我的个乖乖,于佳险些站不住。 而后便怀疑起来。 “王妃,林二柱是大周人士!” “大周人士怎么了?你救的那些女子中不尽然都是大周人士吧?” “应该也有南蛮、波斯、回鹘,甚至还有那北漠人!” 一瞬间,于佳的周身萦绕出杀气,虽说王妃和木烟真并非习武之人,她们还是感受到了。 这说明,于佳的杀气有多浓烈。 “王妃怎会知晓?” 王妃按捺下心惊,“但凡往来,皆逃不过一个【利】字。” “本王妃有一个习惯,若是看好哪个买卖,必然会查探一番。” “本王妃是商人,商人重利,有什么不对吗?” “哦!” 于佳放松下来,“那这个买卖还真不适合王妃,毕竟没有什么利益可言!” 王妃看着于佳,满眼审视。 “你只投入银钱,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她们本就是那苦命女子,身上没有什么可图之利。” “真真,你怎么给母妃介绍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王妃埋怨起了木烟真。 木烟真有些手足无措,“母妃,我事先.” “罢了,罢了,谁让我闲来无事,喜欢看热闹呢?” 王妃摆摆手,“二柱姑娘,今日的话你要一直记得。” “这个买卖,我投了!” “母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木烟真激动的抱着王妃亲了一口,见于佳还愣在原地,她便欢快的跑到于佳身边。 “姐姐,你是高兴傻了吗?” “母妃说她愿意【资助】你了!” 于佳不可置信的看着百无聊赖的王妃。 “王妃,您为何改了主意?” 王妃掸着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嗓音有些清冷。 “我是女子,我女儿是女子,这么做,就算是为我的后辈积德行善!” 于佳此刻收起身上所有的锋芒,认认真真的朝王妃行了大礼。 “王妃,一定会的,您长命百岁,您后代的福泽也会绵远悠长!” 王妃不置可否,“二柱姑娘,你也别怪王爷,你也知晓。” “咱们立场不同。” 于佳轻笑两声,“王妃,咱们懂得了!” 林功勋在花园凉亭中来回踱步,于佳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遇见什么危险了吧? 他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抬眼就看见于佳面带微笑,脚步轻快的从院落深处走来。 “于佳!” 林功勋走上前去,“看你这样子这么高兴,是捡钱了?” 于佳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他,“你说对了,还真是捡钱了!” 她救助女子的事情并没有向林功勋透露,她现在也不打算说。 见于佳没有继续说的打算,林功勋也不再问。 “咱们回去还是好好准备准备与木石赫会面的事吧!” 于佳的面色冷了下来。 上次因为有离单那个人质,才能顺利换回长海儿。 这次两人手中再无任何筹码,肯定要大费周章。 只是两人还没有商量好对策,行至街道上就遇见了来者不善之人。 要说怎么来者不善,这些人看见两人便围了上来。 于佳今日出门并没有带长刀,心下有些后悔。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拦你爷爷的路?” 对方也不说话,直接动手。 林功勋率先夺下对手手中的长刀,在人群中挥舞了起来。 这些人仗着人多,打起了车轮战。 在行军打仗中,碰见这种情况也是棘手。 于佳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街道内并没有百姓出入,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提前支开了百姓。 她手下生风,一拳撂倒一个。 这些人的身份不难猜。 王府虽说对她不喜,到底也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十有八九是木石赫那老小子干的。 这么想着,于佳的拳头又快了起来。 “阴魂不散,给脸不要脸!” “嘟囔什么呢?赶紧夺刀!” 林功勋大喝一声,一刀解决一人。 在他看来,拳头的杀伤力永远都比不上刀枪剑戟。 于佳会意,便夺过一个小喽啰的长刀。 只是这长刀的刀柄生硬,有些扎手,不如她的长刀用着顺手。 两人解决完十多人,又来了十多人。 此刻快到午间,太阳火辣辣的打在身上,于佳有些乏力。 她咬了下舌头,保持清明。 看向一旁的林功勋,发丝凌乱,衣袍歪斜,也好不到哪去。 “孬蛋,看来今日咱们要过过瘾了!” 于佳看向街道尽头的人,心中盘算着这次生还的胜算有多大。 解决完眼前的一波,已经是第五波人了。 两人背靠背,寻的这片刻的喘息。 “孬蛋!” 于佳努力顺着气,擦着脸上咸湿的液体。 “今日可痛快了?” 林功勋冷笑两声,“痛快,怎么不痛快?” “在王府受的气,此刻全都释放出来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粗人? 不知过了多久,于佳觉得身体中的能量在迅速流失。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于佳胡乱的抹了把脸,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孬蛋,你怎么样了?” 林功勋扬眉怒喝,“爷爷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这下于佳却笑不出来。 眼前这场战事就是有预谋的屠杀。 他们两人犹如困兽,在这困境中苦苦挣扎。 而组织这场战事的人,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 想到这,于佳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不能倒下去。 她是大周的军人,要死,也得死在沙场上,不能倒在这不知名的小巷内! 正在于佳准备做最后殊死战斗之时,对方突然撤兵了。 于佳有些懵逼,“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林功勋却是门儿清。 他用手里的长刀做拐杖,来到了于佳身旁。 “别看了,赶紧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街道,朝相反方向而去。 不为别的,既然对方知晓两人的底细,这客栈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林功勋将昨日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跟于佳讲了一遍,这下于佳便懂得了对方为何撤兵。 “呵呵!” 于佳冷笑起来,“这木石赫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对这个对手,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若是以后我手刃了木石赫,定然为他收个全尸!” 两人没有其他去处,王府又不能去,只得去了郊外。 看着眼前荒无人烟的残垣断壁,于佳心生怨怼。 “孬蛋,你说咱们到南蛮来,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来到人家的地盘,还想着带走人。 上次是因为有李延昭,大周的皇子在,南蛮才有所收敛。 这次真的是两人孤军奋战。 “做都做了,不要后悔!” 林功勋扶着于佳就地坐了下来。 虽然酷暑时节,此处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到底是潮湿了些。 于佳活动着受伤的腿,“你有没有受伤?” 林功勋摇头,“这些个小喽啰还不至于让爷受伤!” 于佳撇着嘴,就在这吹牛皮吧! 晚间的凉风袭来,于佳舒服的眯眼,“这也太舒服了吧?” 她抬头看向夜空中耀眼的星子,顿觉好笑。 “孬蛋,咱们两个像不像那什么丧家之犬,被人赶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林功勋不满的反驳,“你没觉得此情此景,特别适合吟诗一首吗?”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丧家之犬?” 林功勋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最讨厌跟你这种粗人打交道了!” “我粗人?”于佳指着鼻子问他。 “你说我是粗人?” “你不是说此刻适合吟诗吗?爷就给你来一首,让你开开眼。” 于佳很是激动。 这能难倒作为穿越人士的她? 这可是每个穿越主角必备的技能! 于佳找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墙上,思考着背那首诗最合适。 可是此刻她的大脑像是要跟她作对一般,一片空白。 每次话到嘴边,就成了只字残句。 “怎么回事儿,这还有封印技能?” 其实这不能怪于佳,她穿越来这么长时间,别说是唐诗宋词,就连那诗经、论语都没有看过。 她看过最多的也就是话本子,一般话本子中的诗词大都是些关于情爱的。 这个场合,肯定不合适! 最后,于佳认输,嘴里幽幽的念叨着。 “窗前白月光” 这下可不得了,连林功勋都听出了不对劲。 “窗前白月光我没有听说过,倒是知道床前明月光!” 于佳老脸一红,臊的一身热汗。 “你惯会拾人牙慧,不知道灵活变通吗?” “这里哪有什么床?” “有的只是这坍塌的窗棂子!” 林功勋神色怪异,“我在话书上看过,天为被,地为床!” 于佳顺手将地上的土坷垃扔到了林功勋身上。 “林孬蛋,林功勋,我没想到你是这般心思龌龊之人!” 于佳夸张的双手护胸,“你莫不是想干些什么?” “哼哼!” 林功勋冷笑一声,“爷即使想干什么,也不是对你这种门板!” 若说方才于佳是假装生气,转移林功勋的注意力。 此刻便是真的恼了。 试问,谁家好人听见旁人说自己“门板”会不生气? 况且,这林功勋不是没见过自己女子妆扮。 见过自己女子妆扮,再说她是“门板”多少有些故意损她! 于佳这就是冤枉了林功勋。 林功勋还真没有注意过于佳女子妆扮时候的胸,他多数时间见到的是于佳男子妆扮。 男子妆扮的时候,胸确实是比门板还门板。 “林功勋,你说谁是门板,你才是门板,你全家都是门板!” 于佳意识到她连带着全家一块说了,就有些后悔。 “不,你全家都是好人,就你自己是孬蛋!” “哈哈哈哈哈!” 林功勋反而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们全家都是好人。” “而我啊,真是孬蛋!” 月光下,林功勋的眼神过于清明,以至于于佳忘记挪开眼睛。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早就忘记了方才的争执。 天地之间,除了猎猎作响的清风,就只剩下两人未说出口的情谊。 突然一阵“唧唧”声打断了这一丝缱绻柔绵的情意。 林功勋的眼神炯炯发光,这让于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功勋开口道。 “咱们的晚饭有着落了!” 说完,他便寻声探去。 于佳则是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看着在残破的墙壁间兀自忙活的林功勋,弱弱的喊着他。 “孬蛋,你别走,我.” 于佳不敢再开口,她余光已经看到身旁黑黢黢的洞外闪烁的光亮。 她怕老鼠,很怕! 林功勋得手了,手中的老鼠“吱吱”作响,惊的于佳身旁的小东西瞬间消失。 见此情景,于佳活动着发软的身子,“那什么,孬蛋啊,这个老鼠是非吃不可吗?” 林功勋手下一个用力,手中的老鼠便失去知觉。 “不吃怎么有力气干活?” 于佳暗自摇着头,她此时已然忘记,眼前这位是他们刚进先锋营时,让他们在茅坑吃过肉包子的狠人。 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参加宴会 于佳到底也没有吃那老鼠肉,即使她饿的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 “嗯,真是美味,这野外的老鼠想不到还这般肥美!” 林功勋夸张的吧唧着嘴巴,于佳气的吼叫起来。 “林孬蛋,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吃老鼠,就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 林功勋有些愕然,“我不在你面前吃了还不行吗?” 至于吗? 像只母老虎一般。 林功勋拿起手中的老鼠肉,转身去了残破的犄角旮旯。 于佳忍住腿上传来钻心的痛意,瞥了林功勋一眼。 随后,她便观察起伤势来。 除了方才让林功勋看的腿上之外,还有一处伤没有看。 这个位置有些尴尬,在大腿根部。 她自然不能让林功勋知道。 眼见林功勋三下五除二将老鼠解决,于佳就低声说道。 “你去帮我打点水来,我得清洗伤口。” 林功勋这才感受出腹部的吃痛。 “你等着,不要乱跑,我马上回来!” 郊外有一点好处,有水源,不缺水。 林功勋找到一个破旧的水井,旁边有破旧的木桶。 他试着提起,还真的能用。 不过木桶年岁已久,他提起来的时候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好不容易打上来半桶水,林功勋先拿来清洗腹部的伤口。 衣衫上都是血迹,他都快分不出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血。 水井设在阴暗的角落处,打出来的水清冽冷润,沾在伤口上,居然舒缓了疼痛。 林功勋加快手上的动作,将伤口清理完毕之后,便又打了半桶水朝于佳走去。 于佳见他提着水桶,一脸惊喜。 “这是你寻来的水?” 林功勋很受用,骄傲的如同战胜的公鸡,“当然,除了爷,谁还会这般能干?” 于佳忽略他的自负,敷衍的夸赞了他两句。 “孬蛋真棒,孬蛋辛苦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接水,被林功勋一巴掌按在地上。 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于佳猛的被林功勋拍了一巴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滋味有多酸爽,只有于佳自己知道。 林功勋还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 “你干什么?坐着别动,我给你清洗。” 于佳捂住伤口严词拒绝,“都尉,请自重!” 林功勋不以为然,“什么自重?在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别!” 见于佳一脸不可置信,林功勋补充道。 “这话其实是吴老说的!” 于佳眼睛瞪的溜圆,“林孬蛋,你找死!” 两人在郊外一直等到快要天亮才起身准备回客栈。 天边泛起微光,四周响起了鸡鸣声。 鸡这种生物很特别,平日里可能见不到踪影。 可一到天亮时分,就要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打鸣。 此刻天边的微光渐渐成影,照的黑暗无处遁形。 这个时候也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 于佳和林功勋回到客栈,果真有人再此守候。 两人绕过眼线,来到了屋内。 屋内被人翻的一片狼藉,不用想也是木石赫派来的人。 所幸,这些人只是翻找他们的行李,并未扔掉。 如若不然,两人顶着身上的血污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两人麻利的换上衣衫,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此时天已经大亮。 于佳此时又恢复了驼子装扮,林功勋这次不是翩翩少年郎的形象。 他虽然还是白衣飘飘,不过配上白色的头发,显得仙风道骨起来。 于佳在一旁“啧啧”道:“你若是拿起拂尘,指不定还能被人认作世外高人呢!”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消停会儿吧,咱们赶紧去王府。” 昨日沁王说要他们等消息。 可客栈不能再待下去,没有固定联络地点,他们只能铤而走险,来到王府。 于佳的这身装扮,守卫是见过的。 他们当下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于佳没有见到木烟真,倒是先见到了木庭晖。 只见木庭晖满脸不善,“父王已经安排好,今晚你们便可与木石赫碰面。”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他们想过沁王的效率高,没想到这么高。 两人身上都有伤,实在是不适合再打斗。 可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就是想接近木石赫也是难于上青天。 于佳咬牙切齿,“在下多谢世子!” 这木庭晖眼高于顶,并不理会于佳,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 木烟真知晓于佳二人来了之后,傍晚便匆忙来到于佳身边。 “姐姐,你来了!” 木烟真满心欢喜,“我听兄长说父王已经安排好今晚你们与木石赫见面了?” 于佳颔首,“不错!” “太好了!”木烟真转起圈圈,满身珠翠叮当作响。 “我也去,姐姐,我跟你们一块去!” 这个于佳做不了主,晚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木烟真去了只会是负担。 见于佳一脸为难,木烟真不以为意。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有的是死士!” 于佳无言以对,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令于佳没想到的是,沁王安排的见面竟然是宴会。 没错,就是一个南蛮高官添丁的宴会。 这大庭广众之下,身份可能暴露不说。 即使木石赫来了,那也未必会带长海儿来。 于佳看着言笑晏晏,一脸和善的沁王正跟人寒暄,她就想冲上去撕烂他的脸。 不帮忙就不帮忙,临了还摆了两人一道这算怎么个事儿? 转眼间,又看见了木庭晖一脸幸灾乐祸的盯着她看。 这下,于佳便明白了,为何木庭晖之前会是那般反应。 分明是不拿两人放在眼里。 林功勋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青年的容貌,正一脸恭敬的跟在沁王身后。 他悄悄的拉了下于佳的衣角,示意她淡定。 两人现在的装扮是沁王的贴身侍卫,要紧紧的跟在沁王身旁。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于佳两人虽说不是原本的容貌,还是小心为上。 木石赫到最后时刻才姗姗而来,此次生子的是木部重臣,他自然要出席。 于佳在看到他身后那道消瘦的身影时,呼吸骤然急促,手心紧紧的攥住另一只手腕。 长海儿,是长海儿。 长海儿今日穿着南蛮服饰,衬得他愈发清秀高挑起来。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闲杂人等 若不是长海儿面容严肃,于佳还以为她认错人了。 长海儿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会有这等阴郁的神色。 于佳看向木石赫的眼神更加气恼起来,若不是这个人,长海儿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木石赫感受到了这股刺骨的视线,便转头寻去。 他的目光落到了沁王身后的两个护卫身上。 虽说这两人穿着打扮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他跟两人打交道这么久了,也算是老相识。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两人化成灰他都记得。 木石赫摸向右腿,恍惚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突然,他就笑了起来。 一旁的长海儿颤抖起来,以往木石赫露出这种笑意,他都要倒霉。 长海儿不安的观察着四周热闹的人群。 谁惹到这个疯子了? 木石赫还真说不好会当场开干。 长海儿顺着木石赫朝沁王看去,只这一瞬就愣在了原地。 虽说于佳改变了身形,改变了穿着,甚至改变了容貌。 长海儿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他的心中仿佛是沸水中下入了活碰乱跳的青蛙,突然就炸开了锅。 惊喜之余,剩下的都是担忧。 二柱哥怎会单枪匹马的来南蛮救他? 况且他从木石赫处了解到,大周与南蛮时刻准备着开战。 她怎么会在这个关节眼上来南蛮? 担忧过后,就是充满胸腔的屈辱。 他如今这副模样,还是被二柱哥看了去。 羞愧、惊惧、迷茫一时间涌上心头。 “想什么呢?” 耳边响起木石赫低沉渗人的声音。 长海儿瞬间打了个激灵。 “没没什么!” 木石赫轻笑一声,“怎么着,你也发现老熟人了?” 长海儿不敢承认,打算含糊其辞,木石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般也好,你们也能好好的道个别,毕竟这林二柱对你颇有照顾!”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留她一个全尸!” 长海儿抬头盯着木石赫,眼中好似有冰封的雪山般阴冷。 “木石赫,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 还未说完,木石赫就轻巧的打断他的话。 “就怎么样?” “再耍小性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 木石赫手下用力,钳制着长海儿的肩膀,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长海儿,你在我心中有份量,我才会如此放任你胡闹。” “但你也要适可而止!” 木石赫发现于佳面带愠怒,一旁的林功勋悄悄拉着她。 “看,她凭什么能带走你?” “我这般对你,她也只能看着罢了!” 长海儿浑身颤抖,他这辈子没有这么丢人过。 尤其是在林二柱面前。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木石赫,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二柱哥,我跟你拼命!” 钳制长海儿的力量猛然退去,长海儿看到木石赫面色阴沉,犹如风雨骤来前的景象。 不好! 长海儿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沁王殿下,前日一别,别来无恙!” 木石赫端起酒杯朝沁王走了过去,长海儿赶紧跟上去。 众人纷纷侧目,大堂之内瞬间寂寥无声。 木部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家心知肚明。 他们一般不会轻易的攀扯,今日木石赫的举动,不亚于朝鲜与韩国的会晤。 大家伙都等着看热闹。 于佳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木石赫身后的长海儿身上。 似乎注意到了于佳的目光,木石赫便闪身站在长海面前,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长海儿。 “沁王殿下,两日不见,您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个小厮?” 于佳腹诽,什么小厮,没看到他们穿的是护卫的衣衫? 沁王果然面带不悦,“这就不劳.木公子操心了!” 听见“木公子”三个字,木石赫果然变了脸色。 姜还是老的辣,沁王知道如何在木石赫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南蛮跟大周的官制有着本质的区别。 大周的官员,只要是上了册封本,便是有实权的官。 南蛮则是不然,不光要上册封本,还有上任。 木石赫前段时间光顾着拿乔,并没有上任。 是以,沁王的话音刚落,他的脸色便难看起来。 “也对,在下怎敢管沁王殿下的事情?” 木石赫举起酒杯,“是在下鲁莽,自罚一杯!” 说完,仰头喝下酒,“只是在下想冒天下之大违出声提醒沁王殿下。” “这身边的小厮一定要查验清楚,省得让那些个阿猫阿狗钻了空子!” 见沁王面无表情,木石赫觉得畅快极了,仿佛近日以来的不快尽数疏散开来。 “在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怕这有心人会利用沁王成事。” “在下听说大周将领不在军营内坐镇,跑出来救人来了!” 于佳眼神骤变,手不自觉的抚在长刀上。 “哈哈哈哈哈!” 沁王大笑起来,“这大周的将领在不在军营与本王何干,左右有主上派的将军镇守边关。” “咱们这些个闲杂人等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沁王不但回怼了木石赫,还往他心上插了刀子。 一旁看热闹的官员,有看木石赫不爽的人直呼过瘾。 这木石赫近日以来,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得有这么一个人让他知道他还姓木! 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于佳能笑出猪叫声。 怼人还是看别人怼最爽。 木石赫上串下跳想中伤沁王,被沁王一句“闲杂人等”给扼住了喉咙。 谁人不知木石赫想重返军中? 可木石赫这个人太过于贪心,不知道知足,导致现在还看不上南蛮国主放出的条件,不肯上任。 木石赫的属下见他满身愠怒又无从发作,便打起了圆场。 “沁王殿下,木将军,近日木大人喜添麟儿,咱们去敬他一杯如何?” 木石赫这才将目光放在手中的空酒杯上,“也好!” 沁王见好就收,“如此甚好!” 两人便各自让人去倒酒。 木石赫派的人是长海儿,沁王派了于佳。 于佳反应极快,登时去了那斟酒的侍女处,长海儿这厢也跟了上来。 只是两人却不能叙旧,他们身后的木石赫和沁王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 第二百二十章 和离 侍女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犹豫,她拿着手中的酒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是下人,眼前的两人也是下人,可他们是贵客的下人。 “让奴婢来吧!” 于佳长海儿两人拿着酒杯齐齐拒绝,场面顿显尴尬。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斟酒来?”木石赫不耐的扬声说道。 长海儿无奈,便将酒杯伸了出去。 酒杯是三脚状,比大周的酒杯体积大的多,盛酒也较多。 于佳看着晶莹剔透的酒液缓缓流入酒杯,缓缓开口。 “我会救你出去的!” 长海儿却摇了摇头,“姑娘,这些便好,再倒酒就要洒出来了!” 侍女看着酒杯中的液体,便作罢。 长海儿双手持杯,向木石赫走去。 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紧绷的于佳。 等于佳将酒杯朝沁王奉上之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初。 能让长海儿放弃离开这里的缘由,应该是戒卫森严的侍卫吧。 于佳观察着四周情况,大厅之外的守卫看似恪尽职守的站在远处,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厅内。 她顿时警铃大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眼前推杯置盏的木石赫和沁王,一阵阵心惊纷至沓来。 她不安的看向身旁的林功勋,显然林功勋也发现了异常。 怪不得长海儿会向她示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沁王是和木石赫不和,可若是两人私下里达成某种协议呢? 若是两人联手除掉两人,于佳和林功勋算是栽在这里。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起来,于佳一个大跨步便朝女席走去。 作为搭档,林功勋自然知道于佳所想,便紧随其后。 事发突然,木石赫再让侍卫拦住他们已然来不及。 于佳忍住腿上传来的剧痛,一把拉过木烟真。 后者一脸诧异,低声问道。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女孩一派天真灿然,可于佳不得不打破这片宁静。 “你父王要杀我!” “哗啦”一声,木烟真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 此刻女席外已经被侍卫包围,林功勋站在于佳面前与他们对峙。 其他人不明就里,可看眼前的情况,吓得不敢出声。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突然间坐在上首的王妃缓缓走了过来,她的秀眉紧蹙,看起来十分不耐。 “王妃息怒.” 说话的是举办宴会的官员内眷,王妃打断她。 “慢着!” 她朝于佳和木烟真走去,看向于佳拉着木烟真的胳膊,便轻声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佳深色复杂,看样子王妃并不知情。 不过,她也不能轻信王妃,毕竟两人的买卖还没有达成。 “王妃,王爷事先没有跟您提起?” 王妃摇头,满脸疑惑。 “不是.不是来参加宴会?” 看来是真的不知情,于佳与林功勋交换了个眼神。 林功勋此刻一改方才卑躬屈膝的模样,朗声说道。 “王妃既然认为咱们是来参加宴会的,那便是参加宴会的吧!” “只不过” 林功勋话锋一转,“只不过参加宴会,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带刀侍卫?” “林功勋,林都尉,别来无恙啊!” 木石赫慵懒自得的嗓音响起,这下女席中的官眷像炸了锅一般四处逃窜。 林功勋在南蛮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们又是官眷,自然能从自家听得林功勋的名字。 林功勋坦然一笑,“木将军,哦不对,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只是个虚名罢了,林都尉只需记得在下的腿还是拜你所赐就好!” “唰唰唰!” 木石赫话音刚落,侍卫们便弯刀出鞘,齐刷刷的直指两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我在,不准你们伤害姐姐!” 就算是再天真,再单纯,木烟真也能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伸开双臂,挡在于佳面前,“父王,您怎可做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沁王神色如常,带着些从未有过的严厉,“真真,这事你别管!” “我别管?” 木烟真鼻头一阵酸楚,“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来南蛮是求助于我。” “若不是我的缘故,她怎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于佳有些于心不忍,“真真!” 木烟真置若罔闻,“父王,您若是不想帮忙,便不帮,为何要害他们?” “害他们?” 沁王看着宝贝女儿质问自己,何尝不心酸。 可是,这跟南蛮比起来,微乎其微。 “你可知他们是谁?他们残杀了我们多少将士?” “父王怎能轻易放过他们!” 于佳在心里破口大骂,真是一个该死的老匹夫! “沁王,此言差矣!” 林功勋接过话来,他用眼神示意于佳稍安勿躁。 “不是你们南蛮攻打我们大周的吗?” “谁不想在自己的国土上安稳度日,哪次不是你们主动挑起战争?” “我们反抗有什么错?” 于佳不耐烦起来,在人家的地盘,还讲什么对错? 她转身将王妃钳制在身前,悄然说了声:“王妃,得罪了!” “放我们走,否则咱们就是死了,也会让王妃和郡主陪葬!” “母妃!!!”木庭晖气急败坏。 “你放开我母妃和小妹,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哼!” 于佳冷哼一声,“若是她们提前知晓此事,现在就不会站着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我们走!” 沁王和木石赫无动于衷,王妃语气冰冷。 “怎么着,你真的打算牺牲掉我和真真?” 沁王有些慌乱,“燕儿,你别急,你们不会有事的!” 王妃却是一把夺过于佳手中的弯刀,扯起一缕头发便割断了去。 “诸位做个见证,我阿燕那与他木辽里从此燕鹤殊途,分道扬镳!” 众人一片哗然。 “大奥怎会与王爷分离?” “这在南蛮真是闻所未闻!” 别说在南蛮,就连在这个时代都闻所未闻。 连于佳都佩服王妃的决断,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了不得的决断。 “母妃.” 木烟真抱着王妃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喊着母妃。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咽着,寻求着母亲的安慰。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被下套了 王妃摸着木烟真的头发,神色决然,又带着些解脱。 “真真,你做的很好!” 你做的很好,你让我认识了林二柱,知晓了女子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木烟真哭的肝肠寸断,她知道母妃这些年过的实属不易。 她知道母妃有意中人,当时能与父王成亲,是因为母妃怀了兄长。 于佳没想到事情的走向逐渐偏离了路线。 这戏该怎么唱下去? 好不容易等木烟真情绪稳定下来,阿燕那便放开了她。 她往前一步,侍卫便退后一步。 “今日,本奥要放走他们,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阿燕那神情倨傲,眼前的侍卫如同蝼蚁般,还入不得她的眼。 侍卫们面面相觑,木石赫没有发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王妃,您这是何意?” 木石赫赔笑道:“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讲?” “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本奥这般说话了?” 阿燕那衣袖翻飞,在于佳眼中,那就是俯瞰众生的王,霸气外露,不容他们置喙! 木石赫哑然,即使是有官职在身,他也不敢跟阿燕那硬碰硬。 阿燕那出身尊贵,虽说近年来家族实力逐渐式微,仍然不容小觑。 再加上阿燕那乃是南蛮皇商,就算是国主来了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喽啰。 “木石赫,木辽里,本奥不会说第二次!” 她的意思十分明显,放了于佳和林功勋。 “母妃,还有那个小白脸!” 木烟真指着木石赫身后的长海儿说道。 长海儿恨不得跳脚。 你才是小白脸,你们全家都是小白脸。 木石赫神色骤变,他的身子瞬间朝长海儿倾斜,意图十分明显。 “哦,对了,还有那小子!” 若不是木烟真出声提醒,她还真是要忘了林二柱两人来此的目的。 “王妃慎重,这两人可是大周的将领!” 木石赫依然不放弃,到嘴的鸭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飞了。 “哦?谁人能证明?” 阿燕那朝众人看了过去,“谁人能证明两人是大周的将领?”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向后退去。 见此情景,阿燕那满意的转过头来,“木石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妃,您可要慎重,这可不是您做买卖。” 木石赫满眼威压,“买卖做不好赔的是银钱,这人要是放回去,死的可是南蛮的同胞!” 于佳暗自骂起了木石赫,这个狗东西,妄想讲此事上升到两国的争战来。 阿燕那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就是不放人了是吗?” “也罢,以后军队的费用,本奥不会再出一分银钱!” “万万不可!” 木石赫满眼焦急,“在下不是这意思,还请大奥赎罪!” 这下,于佳可泛起了嘀咕。 她悄悄问木烟真,“真真,我知道你母妃厉害,没想到她这般厉害。” “这军队的军饷是你母妃出的?” 木烟真满脸骄傲,拔高了声音。 “若说都是我母妃出的,有些个夸张。” “她也就出了个十之八九吧!” 我的个乖乖!!! 木烟真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没有人出声反驳,也不敢反驳。 于佳拉下林功勋的衣袖,“早知道咱们还求助沁王干什么?” “王妃自己就能搞定!” 于佳后悔的想扇自己嘴巴子,她怎么就没有发现王妃这个大BOSS? 这是什么神仙身份? 有钱有地位,怎么还会拘泥于那个什么劳什子王妃的头衔? 南蛮大奥发话,木石赫不敢造次,沁王更不敢造次。 此次危机就这么迎刃而解,于佳和林功勋跟在阿燕那身后,真切的体验了把什么叫狐假虎威。 阿燕那带着于佳和林功勋来到了另一处住处,这可让于佳开眼了。 若说王府富丽堂皇,此处简直就是“逍金窟”! 别说是梁柱上贴金箔,那都是小意思。 桌凳、茶几、窗棂子、门坎子上贴的都是金片。 “真真,我莫不是在做梦?” 于佳趴在门槛上摸着金片,一脸贪婪。 木烟真笑出声来,“姐姐,这才哪到哪?” 于佳抬眼朝木烟真看去,她双眼无神,“别,别跟我说。”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身后传来一声笑意,于佳赶紧从地上站起。 “王妃.” 想起在宴会发生的事情,于佳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 “以后,别叫我王妃,我已经割发离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燕那已经下定决心与过去分别,自然不想再提起。 “可是,单方面的离婚离身是不作数的吧?” 像族谱什么的,都得除名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离婚吧? “我阿燕那能嫁与他算是下嫁,怎会入他们的族谱!” 于佳唇角抽动,对不起,打扰了! 木烟真又窝在阿燕那怀里撒娇,“母妃,您真的要离开父王了吗?” 阿燕那满眼慈爱,“这个决定我已经想了快二十年了!”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于佳的那番话。 “二柱,我还要多谢你!” “谢我?”于佳受宠若惊,“谢我干啥?” 这个“谢”好,只要有“谢”意,那就得有报酬。 看于佳一脸扭捏,阿燕那和木烟真相视一笑。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最容易拿捏。 可是,阿燕那却不想拿捏于佳。 “我与木阿里的结合就是个错误!” 想起这个,阿燕那满脸愤怒。 她在十岁出头,就已经展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 父亲对她格外看重,在她十八岁时,已经将家族命脉全数交于了她。 阿燕那成为家族掌舵人,自然是少不了应酬,也就是在一次宫宴中出了意外。 不知怎的,她喝了一杯酒意识便模糊起来。 醒来的时候,和木辽里赤果果的躺在一张床上。 本来阿燕那不以为意,不过就是春宵一度罢了。 即使身为皇子的木辽里百般追求,她也无动于衷,直到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她即使自己不在意,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忍痛与心爱之人分别,就这样,她委身于了木辽里。 于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实在是忍不住,便出声询问。 “那个,我有个不太合适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豁出去了,不当讲也得讲。 “您是不是被下套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岂是等闲之辈? 于佳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盯着阿燕那的脸色。 发现她并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这就说明,在于佳说之前,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呵呵,真是个诡计多端的贱男人!” 于佳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那个,对不住,一时没有忍住!” 阿燕那是不介意,她与木辽里也没什么感情。 只是这木烟真的神色十分复杂。 “母妃,您真的要离开父王?” 沁王对木烟真十分疼爱,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木烟真眼泪汪汪的抱住阿燕那。 “母妃,您不要离开父王好不好,不然他一个人好可怜的!” 阿燕那吐出一口浊气,不着痕迹的拉开木烟真。 “真真,若是母妃告诉你,你父王骗了母妃,你当如何?” 木烟真眼眸中满是疑惑,“父王对您这么好,怎么会骗您呢?” “您怀疑父王给您下套,就像姐姐说的一样?” 随后,她嘟囔道:“怎么会呢?父王人这么好!” 木烟真的世界正在逐渐崩塌,今日发生的事对她冲击太大了。 于佳有些不忍心,阿燕那更加不忍心。 可是这世间之事,怎能用不忍心一笔带过? “真真,二柱说的确是实情!” 当年阿燕那带着那滔天的嫁妆嫁给阿辽里之后,他的势力水涨船高。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不过他没有借势问鼎那个位置,而是专心的辅佐兄长。 当然,这背后全靠阿燕那来支撑。 “若不是当年我下嫁于你父王,他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当个闲散王爷呢!” “别说是他,就连主上之位都给拱手让人!” 于佳恨的牙痒痒,她生平最讨厌这等凤凰男行径! 若是他老老实实,一心一意对待阿燕那就算了。 竟然还玩起了男宠! 也不知道阿燕那怎么能忍的了! 如今木辽里的无耻行径彻底惹得阿燕那失望。 “王妃,不,现在您身份有变,那二柱就斗胆叫您一声燕姨。” “燕姨,您有没有想过要给这个贱男人一点教训?” 阿燕那对木辽里失望是一回事,差点将两人陷入危险境地又是一回事。 于佳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怎能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 “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母妃!”木烟真听到阿燕那说不会放过他的时候,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孩子,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且不要管!” 于佳差点拍手叫好,打起来,打起来。 阿燕那匆匆离去,于佳安慰着木烟真。 “真真,这是你父王和母妃之间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木烟真抽泣着,“姐姐,我该怎么办?” 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于佳知道自己可没有资格心疼木烟真。 自己的处境比她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谁在那哭鼻子呢?女人就是麻烦!” 于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从宴会回来之后,林功勋就和长海儿去换衣衫。 此刻的长海儿虽说还是穿着南蛮的衣衫,已经比之前那一套正常多了。 他之前的衣衫是有些显身材的,也可能跟他的身份有关。 现在眼前的长海儿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男子。 “你这个小白脸说什么呢!” 木烟真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长海儿,满脸愤怒,有些狰狞! “我说什么了?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长海儿慵懒的倚靠在凉亭长廊上,一脸惬意,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正在跟人吵架。 “好了好了,长海儿,你少说两句!” “这次咱们能逃出生天,全靠真真!” 于佳脑袋瓜子嗡嗡的,她最不擅长劝架! “全靠她?靠她哭啊?” 长海儿满脸鄙夷,“还不是靠那位智勇双全,多财多金的大奥?” 他这么一夸阿燕那,木烟真的脸色好多了,准备坐下来。 谁知长海儿话锋一转,“哦对了,你们怎么会有危险,还不是拜她那个父王所赐?” “小白脸,吃软饭的人罢了,还敢跟人叫板!” “啪”的一声,眼前的茶盏应声而裂,于佳绝望的捂住耳朵。 完了完了! 木烟真拔高嗓门,“你这个小白脸,说谁是小白脸,吃软饭的呢?” 像是绕口令,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懂。 “谁答应,谁爹就是呗!” 长海儿见招拆招,仿佛想把近日受到的屈辱全都释放出来。 “瘪犊子玩意儿,花人家的钱,花花肠子还不少!” 木烟真气的浑身颤抖,尖叫着朝长海儿扑了过去。 事发突然,于佳没有料到,长海儿更是没有料到。 他被木烟真扑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木烟真眼疾手快,朝长海儿脸上打去。 “啪啪啪”! 于佳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眼见长海儿脸上都是巴掌印,于佳赶紧去拉木烟真。 木烟真正在气头上,于佳去拉她,竟然纹丝不动。 好家伙,看来这些时日请来的拳脚师傅还真下功夫。 “你这个泼妇,你放我起来,咱们单挑!” 长海儿脸上挨着巴掌,依旧叫嚣着。 “哎呦,长海儿,你就少说两句吧!” 好说歹说,于佳还是将木烟真从长海儿身上给拉了下来。 临了,木烟真还朝长海身上踢了一脚。 “哎呦,哎呦!” 长海儿夸张的捂着腿,“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泼妇打人了,没有一百两黄金我不起!” “我看你像一百两黄金,本郡主就是有一百两黄金,也不会给你!” 到底是小姑娘,没有过吵架的经验,翻来覆去只会顺着长海儿的话说。 于佳哭笑不得,这怎么看怎么像两个小学鸡在吵架。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 于佳制止了长海儿,好不容易才安抚住木烟真。 “姐姐,你说,我父王和母妃真的会分开吗?” 于佳无言以对,眼下看这情况,应该会吧! 女人是感性的,阿燕那会为了孩子嫁给木辽里。 同时,女人也是理性的。 当她发现木辽里背信弃义、三面两刀的可恶嘴脸之后,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 于佳突然有些佩服阿燕那,能成为一国皇商,岂是那等闲之辈?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净身出口? 于佳想尽快离开此地,恐中途徒生枝节。 可是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阿燕那回来。 “不会是出现什么危险了吧?” 于佳望着外面夜空中的星星点点,有些怅然若失。 若是阿燕那出了什么事,他们又能好到哪去? “别想这么多,咱们准备好,明日一早咱们便动身!” 林功勋觉得腹部有些疼痛,昨日受伤到底是伤了筋骨。 见林功勋抽气,于佳有些担心。 “你怎么样了,我让真真找郎中吧!” 林功勋摇头,“不妨事,咱们在此多有不便,等回到大周再说!” 于佳却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不行,伤口不能拖,尤其是腹部的!” 林功勋此刻无力阻止,值得作罢。 不多时,于佳和木烟真便匆匆赶来,后面跟着诚惶诚恐的花白胡子郎中。 郎中急的满头大汗,丝毫不敢怠慢半分。 “公子还请解了衣衫,让老朽为您诊治!” 林功勋没有感到诧异,想必是于佳已经将他的伤情告知了郎中。 木烟真找了个借口回避,于佳直勾勾的盯着林功勋的动作。 林功勋解衣衫的手动作顿住,“二柱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于佳一把扯开林功勋已然松散的衣衫,“废什么话?” 突然间,话就止住了。 林功勋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很多。 伤口红肿,周边已经泛白化脓。 怪不得今日和长海儿换衣裳,耽误了许久时间。 “林孬蛋,这就是你说的不妨事?” “你是不是想让伤口烂到脑袋上才重视?” 林功勋一言不发,就这么温温柔柔的扯着唇角看着于佳。 “笑笑笑,就知道笑,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我也不知怎的,这脑袋一看见你,就晕头转向的无法思考!” 于佳:…… 郎中: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 “咳咳!” 郎中适时的咳嗽起来。 “公子,快让老夫为您诊治吧!” 林功勋这才乖乖的露出腹部的伤口来。 如于佳所料,郎中越查看林功勋的伤势,眉头越是紧皱。 “公子,您的伤口已然化脓,若是医治不好,恐留下后遗症。” “大夫,您尽管医治便是!” 林功勋神色如常,转头看向了于佳。 于佳还在生气,感受到林功勋的目光,转身背对着他。 “公子,若是将伤口的脓肿去除,还需要您多忍耐。” “小菜一碟!” 既然得了林功勋这等应承,郎中就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看得出年岁已久的羊皮小包。 他缓缓打开羊皮小包,里面的刀具应有尽有。 于佳在电视中见过这种道具,只不过比眼前的精致许多。 眼前的刀具看起来很粗糙,又很吓人。 或许是心境不同,于佳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大夫,您小心着点!” 郎中并未答话,专心致志的点火为刀具消毒。 “于佳,我没事,我能行!” 关键时刻,林功勋不敢说自己不行。 于佳满脸担忧,“看着挺疼的!” “公子,您且躺下!” 林功勋乖乖的躺在了木榻上,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于佳。 他无声的说着:“爷没事。。。。。。” 嘴里还没有比划完,就闭上了嘴巴。 于佳看出了端倪,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谁知道是郎中这边下手了。 林功勋咬牙切齿的看着郎中,“您怎么不说一声?” “公子有所不知,注意力越是放在伤口上,会越疼!” 他的意思,林功勋都明白,可是于佳在场呢! 他可不能丢脸! 即使在疼,他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于佳刚开始是抱着看笑话去的,看林功勋疼的这般厉害还没有叫出声来,顿时心生不忍。 “疼了就叫出来吧!” 林功勋紧抿双唇,倔强的摇头。 于佳见他依旧咬牙坚持,便用袖子为他擦汗。 过程十分漫长,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结束了。 郎中放下手中的尖刀,十分恭敬。 “公子,您是老夫见到唯一一个这般有韧性之人!” 林功勋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丝毫不耽误他露出骄傲的神色。 “大夫谬赞了!” 他才不管大夫对他是什么看法,他只在乎于佳的看法。 看见林功勋求夸赞的模样,于佳不由得好笑。 她将水递给林功勋,“你可真是太棒了!” 林功勋顿时喜笑颜开,“哪里哪里!” 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喝水了! 直到天渐亮,于佳才听的有动静。 她悄悄起身,发现是阿燕那回来了。 同时跟着回来的还有王府的总管。 不仅有王府的总管,连那门口的守卫都来了。 于佳正在纳闷间,见隔壁房间的长海儿探头探脑的出门缩在角落里偷看。 他脸上的伤口倒是看不太清,不过看他的精神倒是挺足。 “长海儿!!!” 长海儿听到于佳的叫声,转过身来,呲着大白牙伸手打着招呼。 “二柱哥,你怎么也在这?” 这话说的,谁不喜欢看热闹? 于佳冲他摆了个“安静”的手势。 两人继续看着府中的动作,只见那些个眼熟的丫鬟小厮,都来了。 于佳甚至还看到了木烟真身边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小丫鬟。 这莫不是举家全迁? 那王府屋梁上贴的金箔怎么办? 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撕下来。 于佳一阵摇头,真是便宜那个男人了! 想来王府那些奇珍异宝都是阿燕那的手笔吧? 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 看来看去,于佳也没有看到一件行李。 难道是阿燕那一气之下,将王府的全部家当都留给木辽里了? “可惜,实在是可惜!” 长海儿那边同样是长吁短叹! “这老匹夫不知给燕姨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净身出户!” 于佳听见长海儿的嘟囔,乐了起来。 “长海儿!” 于佳压低了声音,“你小子还知道什么叫净身出户?” 长海儿学着于佳的样子,同样压低了声音。 “这还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于佳说过很多话,谁还记得? 见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两人便转身回到房间继续睡起了觉。 于佳大腿上的伤口倒是无甚大碍,林功勋的伤却是很重。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受苦了 原定于早间离开南蛮,可现在却泡汤了。 一大早,于佳就来到了林功勋的住处。 “今日感觉如何?” 于佳仔细观察着林功勋的面色。 “疼,疼的动一下便锥心刺骨!” 林功勋抽着冷气,夸张的痛呼出声。 “疼?” 于佳似笑非笑,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咱们的都尉这时候知道疼了?” “早干嘛去了?” “若不是我叫郎中来,你要忍到什么时候?” 林功勋自知理亏,自然不会还嘴。 “那不是怕你担心吗?” “谁担心你?谁会担心你?” 于佳一脸狰狞,却又起身将窗户打开。 “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功勋笑眯眯的盯着于佳的身影,杨柳细腰,少女身上散发出独特的气息。 她的一举一动皆牵动着林功勋的心。 窗户正对着湖间,外面还有一处纱帐飘渺的凉亭。 晨间的太阳已缓缓升起,已让人感觉到酷暑之气。 院中的丫鬟眼疾手快,见房间的窗户打开,便迅速将冰块给呈了过来。 冰块都是篮球状大小,在太阳的折射下萦绕着耀眼的光芒。 丫鬟将冰块放置角落处特定的位置,便准备转身离开。 “小妹妹,且慢!” 于佳笑嘻嘻的叫住了丫鬟。 丫鬟大概十二三岁,带着婴儿肥,青涩的面孔持着老成的表情。 “姑娘有何吩咐?”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这个大奥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垂下眼眸,“姑娘勿怪,奴婢不知!” 说完就立在旁边,等着于佳的吩咐。 于佳见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就摆手让她退出去。 等丫鬟走后,林功勋才开口询问。 “怎么了?” 昨日林功勋包扎完伤口,早早的入睡,并没有看见阿燕那回府。 想起昨日的事情,于佳有些气恼。 她一阵唉声叹气之后才将她猜测之事说了出来。 “你是说燕姨净身出户?” 林功勋拧起眉头,“在这里,大奥的地位很高,怎会如此狼狈?” “谁知道呢?”于佳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她的话,首先得出一口恶气。 这么个混蛋玩意儿,她怎会让他好过? 况且还是靠着老婆起家,脸怎会这么大? “姐姐,你在屋内吗?” 这时,房间外响起木烟真的声音。 “哦,在呢,真真,你进来吧!” 木烟真进门的瞬间,于佳就看到了她肿如核桃的双眼。 “真真,你这是怎么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多愁善感,昨日已经哭了这么长时间。 看来回去又哭了。 于佳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木烟真再看向于佳的时候已然水光盈盈,看起来楚楚动人。 “姐姐,母妃当真不要父王了!” 说话是肯定句,那就是两人真的过不成了。 于佳为阿燕那感到庆幸,“傻瓜,这怎么是要不要的问题?” “是你父王让你母妃失望,伤了她的心!” 于佳轻声细语,犹如三月的春风般沁人心脾。 “这对于你母妃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可是,这次父王是犯错了,就这一次,不是没有酿成大祸吗?” 木烟真哽咽着,“难道母妃就不能原谅父王这一次?” 夫妻之间的事谁能够说清? “也许是平日里的失望积攒到一块儿,通过此事爆发了而已!” 木烟真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 “姐姐,你知道父王有多惨吗?” “他被母妃赶出了王府!” “什么?” 于佳和林功勋异口同声的问道。 只不过这语气明显比木烟真轻快多了。 “你说的是真的?” 于佳的嘴角马上就压不住,她昨日还担心那些金箔有没有揭掉。 想不到阿燕那做事这般果决,竟然将木辽里赶出了王府。 “姐姐.”木烟真小声的叫着于佳,眼中一片哀怨。 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于佳义正言辞的说道。 “怎么能将王爷赶出王府?这有点过分了吧?” “就是说,母妃也太狠心了点!”木烟真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说起这事,她又想要落泪。 “可怜兄长跟着父王居无定所” 哈哈哈哈哈,于佳想起木庭晖那副可恶的嘴脸,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不过面上还是一脸惋惜,“哎呦,这世子真是受苦了!” “郡主,王爷没有别院?” 说起王爷没有些私产,林功勋一百个不相信。 “没有,平日里都是母妃掌管王府开销,我父王不管钱!” 那就是连私房钱也存不下呗! 就这还有脸找男伶! 于佳努力压制自己的笑意,“那该怎么办?让王爷和世子流落街头当乞丐吗?”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到时候说不定于佳心情好了能去“资助”他们几个铜板。 “父王进宫找主上了!” 也对,两人兄弟情深,兄长靠着弟弟吃软饭过活,如今弟弟出事,他不能坐视不理。 得了这个好消息,于佳就是看见条狗,都得夸奖两句。 见木烟真这般闷闷不乐,于佳就提议带着她去湖中凉亭走走。 虽然屋中有冰块,可是她得把情绪价值给人家提供好不是。 于佳带着木烟真朝凉亭走去,透过凉亭的纱帐能看到一个影影卓卓的身影。 亭亭玉立,身姿挺拔,还真有几分仙人的英姿。 “真真,这是谁?” 看起来这般熟悉,又有些陌生。 木烟真摇头,“我没有见过,应该是母妃的贵客!” 她率先朝凉亭走去,于佳紧跟其后,用手扒拉着纱帐。 要说这讲究人还真是讲究,凉亭就是纳凉的,还整这些个玩意儿。 “是你!!!” 木烟真惊叫出声,引得于佳侧目看去。 这居然是长海儿!!! 于佳的嘴巴张成了o型,“长海儿,你在这干什么?你.” 她上下打量着长海儿,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她忘不了方才的景象带着她的冲击。 什么时候长海儿成了这般模样? 长海儿有些诧异,“二柱哥,怎么这般大惊小怪,她眼拙不认得我,你还不认得我吗?” 于佳心中很是惊惧,怪不得,怪不得! 突然,她很心疼长海儿。 “长海儿,你受苦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怎么没有早日来救我? “你说谁眼拙,你才眼拙,你.你全家都眼拙!!!” 木烟真举一反三,说着就要上手教训长海儿,被长海儿扬手躲过。 “怎么着?昨日没打过瘾?”长海儿玩世不恭的说道。 听长海儿这么说,于佳这时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 相较于昨日,已经消肿,只不过更加显眼。 长海儿面色莹白,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好了,真真,你别跟我们这些粗人计较!” 木烟真这才消停下来,再看长海儿,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到底没有主动找茬。 在她眼中,已经将长海儿归于王府中男伶这般角色。 长海儿见木烟真没有再动作,便慵懒无骨的瘫坐在凉亭中的长凳上。 “长海儿,你脸上的伤口上药了吗?” 于佳走向长海儿,想要仔细的观察下他的伤势。 长海儿别扭的别过脸去,“无碍!” “哎呦,以后留疤了可怎么办?” 于佳有些焦急,这可不像平日里的长海儿。 他这么在乎颜面,平日里被蚊子咬一口,还要涂药的人,此刻怎么这般反常? “留疤了更好,这样,我就能更像男人了!” 于佳突然明白了长海儿的用意,她有些不自在的整理着长海儿的衣袍。 “长海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可这般糟践自己!” “怎么不是他的错,若不是他招惹人家,能会被掳走?”木烟真满眼不屑,又带着些嫌弃。 “你胡说八道什么?” 长海儿站起身来,满眼通红,犹如寺庙中呈现的恶鬼雕像。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在这里做长舌妇,否则” 木烟真有些被吓到,可是她不能失了面子,便强装镇定道。 “否则什么?我是郡主,你能奈我何?” 仿佛找回了主场,木烟真一字一句道。 “你只是一个小白脸而已,在我的地盘下,能奈我何?” 长海儿瞬间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一个闪身就朝木烟真攻去。 “长海儿,冷静!” 于佳一个擒拿手,将长海儿拿下。 “长海儿,这里不是渝南军营!” 出了事,我护不了你! 长海儿此时已被恨意蒙蔽了心头,并没有听出于佳的言外之意。 他一个劲儿的想挣脱于佳,可终归是技不如人。 于佳将长海儿的胳膊反剪,用腿压制着长海儿的背,使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长海儿,你能脱身多亏了郡主,咱们能脱离那等危险境地,也对亏了大奥与郡主。”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于佳能够感受到长海儿颤抖的身体。 她轻声安慰道:“长海儿,一切都过去了!” 木烟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敢动弹,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于佳。 “姐姐,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于佳又怎么能怪木烟真? 她轻轻的摇头,安抚着木烟真。 长海儿绝望的闭上眼睛,仿佛记忆中那种窒息、绝望、困苦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二柱哥,当时你在哪?你为何不来救我?” “你可知,我当时死的心都有,可是我就是死不了!” 长海儿声音哽咽,他的胳膊被于佳钳制,跪在地上,冷硬的凉意席卷全身。 犹如那不堪回首的瞬间。 于佳轻轻放开长海儿,转而来到他面前。 “长海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长海儿眼神呆滞,就这么盯着于佳。 她心中犹如被刀绞一般疼痛,几时见过长海儿这般萎靡的神色? 于佳轻轻抚上长海儿的伤口,“长海儿,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你!” “是我没有及时救出你!” 万千复杂难忍的情绪自胸中奔涌而出,于佳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长海儿,对不起!” 于佳嘴里喊着对不起,紧紧抱着长海儿。 长海儿就这么任她抱着,没有做任何反应。 酷暑时节的天气瞬息万变,方才还万里无云,此刻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水汽弥漫,夹杂着丝丝凉意,袭向凉亭中的三人。 木烟真双手拽着衣衫,看着痛哭的于佳不知所措。 又看着默然流泪的长海儿,有些愧疚。 “我我.” 突然,长海儿回抱起了于佳,轻声安慰她。 “二柱哥,这怎会是你的错呢?” “都是那个人害的,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会责怪于你?” 长海儿松开于佳,朝自己脸上打起了巴掌。 “我真是该死,怎么能怪你?” “若不是二柱哥,我现在不还在那个窒息的牢笼中苦苦挣扎?” “你干什么?” 于佳一把扯住长海儿胳膊,“你怎能这般作践自己?” “我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可将此事强加在你自己身上!” 长海儿泪眼婆娑的望着于佳,嚎啕大哭起来。 惊的木烟真又是一个激灵。 于佳却是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 这才像长海儿的性格。 从昨日开始,她就感觉长海儿不对劲。 虽说是平日里的做派,可是那眼中流露出的神色,真是让她心疼极了。 木石赫,我定要将你碎石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于佳帮长海儿擦着脸上的泪渍。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饭食?” 不说饭食还好,一提起饭食,长海儿的嘴又瘪了起来。 “二柱哥,你是故意的吗?这南蛮的饭菜是人吃的吗?” “我们老家老母猪吃的都比这好!” “你说什么?”木烟真再也忍不住,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长海儿。 “你说我们的吃食不如你们老家的老母猪?” 士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长海儿再怎么伤心难过,上升到这般境地,木烟真岂能坐视不理。 “我说的有错?你要是吃过咱们大周的美食,保管你连那饭食半口都吃不下去!” 长海儿恨恨的擦着脸,不小心划过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该!” 于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们就别吵吵了,这一会儿我的头疼症就要犯了!” 幸亏她不是幼师,要不然这还给不给她活路了? “痛风?”长海儿担忧起来。 “二柱哥,你什么时候患上了痛头疼症?” 于佳有些生无可恋,“方才!”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处理几只屎壳郎 晚间,阿燕那才露了面。 只是看起来神采飞扬,整个人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木烟真惊诧于她的转变,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母妃,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阿燕那但笑不语,只是转头看向于佳。 “二柱,边境我已打点好,明日一早你们就出发回大周。” 于佳了然,“多谢燕姨!” 身份再尊贵,涉及到两国的立场,也是马虎不得。 况且,阿燕那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不能再待几天吗?”木烟真有些不舍。 “傻瓜,二柱在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到时候就连我都护不住他们!” 阿燕那刮了下木烟真的鼻头,宠溺的嗔了她一句。 木烟真独自撅着嘴闷闷不乐。 于佳几人则是满心欢喜。 阿燕那说的对,在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还是要尽快回到大周。 既然阿燕那安排妥当,于佳也就不再问其他的。 只是,在临走之前,于佳还有一件事要做。 从阿燕那处得知,沁王与木庭晖现下住在王宫。 每日里,木庭晖便要去王府那边大闹一通才肯罢休。 于佳抓住机会,说她舍不得南蛮,想再去看一眼王府。 于是,于佳就跟着木烟真来到了王府。 这时恰巧木庭晖在王府门口胡搅蛮缠。 可王府侍卫训练有素,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真真,这是你兄长?” 木烟真定睛一看,还真是。 “是兄长!”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雀跃之意,毕竟兄妹两人几日未见,情意是摆在那的。 “兄长!” 木烟真欢快的下了马车,提着裙摆朝木庭晖跑去。 “真真!” 木庭晖看到木烟真,瞬间激动起来。 这下可算是能进王府了,只不过看到木烟真身后的于佳,脸瞬间垮了下来。 于佳舔着后槽牙,她还没有不耐烦,这个小东西倒厌烦上了。 “兄长,真真好几日都未见你了,父王可好?” 木庭晖满脸为难,“不是很好,父王的身体抱恙,一直在念叨你!” 木烟真的眼圈微红,她一脸为难。 “兄长,你去求母妃改变决定吧!” 走近的于佳听到这,差点被惊了个趔趄。 这丫头还在做美梦呢! “我想劝,可是母妃并不见我!” 可见做美梦的不只是木烟真一个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他们分开!” 木烟真拉着木庭晖的衣袖,来回甩动。 木庭晖何尝不想两人能和好,以往有母妃做后盾,他是要钱有钱,要面子有面子。 现在他只是一个空壳世子,什么实权都没有。 以前出去他是拉风的世子爷,现在呢? 一个朋友都约不出来,真是树倒猢狲散! “真真,你带我进王府,只要我进了王府就有办法让父王和母妃和好!” 只要进了王府,这些个势利眼总归不能将他扔出来。 “真的吗?” 木烟真眼睛一亮,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兄长,你真的有办法?” “郡主,我只是小心的提醒您,王府可是燕姨做主!” 听到于佳这么说,木烟真的脸色垮了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插话?” 于佳面上如常,可是眼神中已然迸发出慑人的杀机。 “我没什么资格,不过,我能保证你哄骗不得郡主就是了!” “什么哄骗不哄骗的?” 木庭晖被戳穿了心思,恼羞成怒起来。 很好,已经怒起来了,于佳的唇角一勾便软下了语气。 “世子爷稍安勿躁,在下也是实话实说。” “不过,要想进王府也不是不可以。” 于佳话锋一转,“只是世子在这王府中若是出了什么危险,可不能怨恨咱们郡主。” 木烟真不解,木庭晖是不解加不屑。 “我是世子,谁人敢对我出手?” 言尽于此,于佳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可是,良言难劝该死鬼。 木庭晖既然上赶着要进王府,那她就成全他罢。 “真真,你们兄妹几日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叙。” “不妨咱们就让世子进府了,在王府门口站着不是让百姓看笑话吗?” 这正和兄妹的心意,木烟真满心欢喜拉着木庭晖进了王府。 门口的侍卫阻拦不得,只得去通传阿燕那。 等木烟真和木庭晖进王府之后,于佳才缓缓的跟着走了进去。 这几日的将养,于佳腿上的上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今日宜动手! 木烟真带着木庭晖进了平日里供宾客休整的凉亭。 木庭晖看着熟悉的场景,忍不住的叨念起来。 “真真,咱们是从小在此长大的,我是真的舍不得这里。” 于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金箔梁柱、翡翠雕刻,若是换了她,她也舍不得。 木烟真跟着不胜唏嘘,两人边饮茶边感慨。 直到木庭晖受不了,起身去恭房。 于佳跟着起身,得嘞,活来了。 “真真,我去客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木烟真正处在跟兄长相聚的欢喜中,不疑有他,便胡乱的点了点头。 于佳转了个圈,朝恭房走去。 木庭晖此人虽然脑子不好,却十分谨慎。 这个谨慎就体现在上个茅厕还要侍卫跟着。 于佳一个健步过去,手起刀落,从侍卫身后打晕了他们。 恭房内的木庭晖听到侍卫应声倒地的声音大喊起来。 “怎么回事儿?” 于佳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恭房。 只见木庭晖慌张的提着裤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能进男人的恭房?” 于佳掏着耳朵,不耐的说道。 “我连男人的通铺都睡过,还有什么不敢的?” 见木庭晖还要说话,于佳干脆直接上手。 木庭晖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前呼后拥的,怎会是于佳的对手? 于佳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按到在地,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她一个手刀,便将木庭晖打晕,随后阴测测的看向一旁的茅坑。 过了许久,木烟真也不见木庭晖回来,甚至于佳也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她刚要差人去寻人,于佳这厢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凉亭。 “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去处理了几只屎壳郎!”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回鹘人? 等了许久,也没有见木庭晖的身影。 木烟真有些坐不住。 “兄长是怎么回事儿?怎的不见了踪影?” 于佳心知肚明,却做出疑惑之态。 “世子琐事繁忙,许是中途走了也不一定!” 这下木烟真便释然,“也对,兄长友人众多,许是被人叫走了!” 于佳偷偷咧嘴笑了起来。 果真是个好骗的小丫头。 试问这木庭晖好不容易进了王府,怎能轻易离开? 这边,通传阿燕那的人回来了。 只不过阿燕那忙于转移买卖,并没有亲自现身,而是着了管家前来处理。 “郡主,敢问世子殿下去了何处?” 木烟真摇头,“我也不知,可能兄长有事走了吧?” 管家可没有木烟真这般好哄,当下便派了人去王府中寻找。 “真真,我的东西找到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别院吧!” 若是被管家看出什么,她可不好解释。 木烟真虽然心有疑虑,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咱们便走吧!” 两人出了王府,坐回到马车上。 绕过王府西门院墙的时候,看见许多人围在一团。 于佳勾唇,又解决一个大麻烦,反正她都要走了,就算是木庭晖再生气也找不到她。 不过,于佳没有想到,消息会扩散的如此之快。 晚间吃饭时,她便听到身旁的丫鬟窃窃私语,什么浑身是屎了,被人按在茅房了,臭气熏天了等等等等 于佳差点咧嘴笑了出来。 不过这顿饭吃的却不利索。 于佳还真想不到木庭晖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两人见面,分外眼红,于佳也就惊诧了这么一瞬,便恢复如常。 “母妃,就是这个贱人将我将我打晕,定是他将孩儿身上泼的满身都是屎。” “让孩儿丢尽了面子!” 木庭晖鼻青脸肿的痛斥着于佳,挤眉弄眼的更显得狰狞。 “冤枉啊,燕姨,我林二柱就是再胆大,也不敢拿世子怎么着。” “更何况” 于佳满脸通红,“更何况,照世子这么说,世子定是在上茅厕的时候被人暗算。” “就是再给林二柱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男人茅房啊!” 看着于佳满脸扭捏,林功勋和长海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可是了解于佳的,别说是上男人茅房,就是男人澡堂子她都敢去! “你再说不是你,母妃,您是相信孩儿,还是相信这个外人?” 这个,于佳还真说不好。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般冲动行事。 万一阿燕那心生怨怼,再不投资了怎么办? “燕姨,我真的没有往世子身上泼屎尿!” “您要相信我!” 豁出去了,做就做了,她是不会后悔的! “你就是你将我泼了屎尿!” “住口!”阿燕那周身萦绕着怒气。 “母妃!” 木庭晖一派焦急,“母妃不相信孩儿吗?” 于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世子说是我往你身上泼了屎尿,您能说清楚我是怎么做的吗?” “我是怎么朝你身上泼了屎尿,你为什么不反抗?” “若是反抗了,怎会没有人知晓?” “我,我”木庭晖恼羞成怒。 “你当时将我打晕了,我怎会知道你怎么做的?” “打晕?”于佳笑了起来。 “世子真是会说笑,您身边带有这么多侍卫,我怎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绕过侍卫将您打晕?” “你,谁知道你使了些什么手段!” 木庭晖有些气急败坏。 “哦,那林二柱无法反驳,反正世子认定了是我干的。” “我真是百口莫辩。” 于佳凄凄切切,委委屈屈,她抬眸看了眼木庭晖,又看了眼阿燕那。 “那就是林二柱干的吧!” “哈哈哈哈哈!” 木庭晖兴奋的大叫,“母妃,您看见了没有,林二柱她承认了!” “她承认是她所为!” 阿燕那面无表情的看着木庭晖,后者则是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以往阿燕那露出这种表情,那就是他要倒霉的时候。 “你喊什么?吼什么?” “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被人泼了屎尿?” “你是沁王世子,怎么这般不要脸面?” “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 “若是让本奥听到谁有半句有关此事的议论,立即发卖!” 木庭晖噤若寒蝉,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敢反驳。 于佳赌对了! 越是有头有脸的人,越是在乎脸面。 既然被阿燕那下了面子,木庭晖便悻悻的走了。 不走还想留在这挨骂? 阿燕那支开旁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于佳。 “二柱姑娘真是好手段!” 于佳沉下心来,她就知道瞒不过阿燕那。 只是有些担心两人之间的交易能不能顺利进行。 木庭晖就算是再混蛋,到底也是她的儿子! “燕姨真是明察秋毫,二柱佩服佩服!” 于佳拱手行礼,一脸恭敬。 “少给我打哈哈!” 阿燕那叹了口气,“我常常在想,我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于佳大喜过望,以为阿燕那不再追究此事。 “燕姨,别急,人都是会成长的,总要给孩子些时日不是?” “林二柱,我不会中断咱们之间的交易,可是以后,你也别再想出什么坏点子!” “嘿嘿嘿!”于佳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松揭过。 “谨遵燕姨教诲!” 翌日清晨,几人便踏上归途。 木烟真泪眼婆娑的拉着于佳。 “姐姐,以后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于佳一阵心惊,她是不想再来这是非之地了。 不过她嘴上还是说着,“会的,一定会的!” 除了阿燕那给于佳准备的行李,木烟真将自己的私房钱都贡献了出来。 “姐姐,以后你要好好的,多为我做点事!” 于佳当然愿意,“放心吧,真真,她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一路上有阿燕那专属的路引,于佳三人走的十分顺当,甚至还有很多优待。 不过三人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直到来到了大周的边境。 此时边境还是有很多游民,甚至比他们来的时候还多。 “怎么回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长海儿没有见过这些人,他朝于佳问去。 “这些应该是回鹘人!”林功勋望着他们轻声说道。 “回鹘人?”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鹘反军 “回鹘人来咱们这干什么?” 于佳拧起眉头,有些不解。 “回鹘不是和南蛮交好,若是有游民,为何来到大周与南蛮交界处?” 只要不是南蛮的阴谋,一切都好说。 三人快速进入边境,将随身携带的物品一同带入军营。 他们回来的时候虽说悄无声息,还是有小部分的人知晓了消息。 “长海儿,长海儿回来了?” 来的人是王小波和黄龙,他们平日里与长海儿交好,听说他回来之后,自然要来探望一番。 “长海儿,你怎么了?” 两人看着眼前的长海儿惊疑未定。 长海儿眼中一抹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 “快别提了,老子在南蛮吃不好,睡不好的,都快没个人形了!” 他大大咧咧的走上前去,各锤了两人一下。 “这些时日未见,你们倒是愈发健硕!” 王小波和黄龙面面相觑。 他们跟着李延昭与南蛮打交道这么多年,对南蛮的情况一清二楚。 眼前的长海儿看似风轻云淡,可这么个情隽少年郎若是说毫发无损的回来,他们是万万不相信的。 “那是,咱们就得趁你走的这段时日加紧训练,回来不惊艳死你小子!” 王小波一把搂过长海儿,打着哈哈。 既然长海儿不想说,那他们也就不再问。 “看你这小身板,赶紧回来补补。” 黄龙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若是不说出去,谁人知道你是关东的汉子?” 长海儿捏紧了手指,“不用说,我也得补补。” “下地牢这些时日,可是把我馋坏了!” 长海儿大声嚷嚷着,“咱们都尉给我放了假,今日我做东,请哥几个去蒙城吃酒如何?” “好,这得好好的宰你一顿!” “就是,你小子喝了咱们多少顿好酒,这次非让你出出血不行!” 几人欢欢喜喜的赶往蒙城,于佳放下心来。 能蒙骗过王小波、黄龙几人,可是骗不过亲近之人。 “都尉,长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狗剩满眼担忧,他手里拿的是长海儿的衣衫。 长海儿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将长海儿的衣衫拿了过来让他换。 可是这些衣衫已经不合身了。 可见长海儿在南蛮遭了多少罪。 不过若是说遭罪,上次回来之后他满身的伤痕,依旧是活蹦乱跳。 这次虽说毫发无伤,长海儿的精神却是不佳。 虽说说话还是一贯语气,到底还是能看出不同。 欢快的语气中夹杂着萎靡的气息,愈发衬的长海儿的欢快是刻意为之。 “狗剩,莫要再问,在长海儿面前也不要提及此事!” 于佳不知道怎么跟狗剩解释此事,毕竟是长海儿的私事。 狗剩了然,沉默了一瞬,便继续忙活起来。 “哎呦,这个长海儿带人去喝酒,竟然不叫我,枉我还给他收拾床铺!” 狗剩说的刻意,于佳也就接的刻意。 “就是说,若不是我救他回来,这时候他正在南蛮吃那些冷硬食物的吧?” 说完之后,于佳还夸张的“啧啧”两声,“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吐槽完长海儿,于佳就叫来了应天。 “此次边境游民竟然是回鹘人,你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应天已经知晓此事,“都尉,回鹘发生内乱,百姓民不聊生。” “他们受征战之苦,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才会来到大周边境。” 于佳头疼起来。 若是这么说来,那就是南蛮和回鹘有所不合! 试想,若是南蛮与回鹘继续交好,这些百姓怎会舍近求远,来到大周边境? 可惜这些时日,她在南蛮一心想着救长海儿,竟然没有探听任何有关此事的消息。 “回鹘内乱,具体是哪方势力?” 应天就知道于佳对此事敏感,早就将此事来龙去脉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便将消息娓娓道来。 回鹘国主今年已过古稀之年,膝下只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为太子,可是昏庸无道,整日纵情酒色,根本就无暇国政。 二儿子倒是治国良才,深受百姓爱戴,正因如此才会受太子挤兑。 可惜此等良才,年纪轻轻,便饮恨西北。 他去世的时候,儿子只有七岁。 稚子无罪,太子见此小儿年龄小,想来也难成事,况且本来他的名声就不好。 若是再对二皇子一家赶尽杀绝,恐遭百姓诟病,也就放过了他。 谁知道,十来年之后,皇帝没有让位于太子不说,二皇子的儿子居然领兵造反。 而且打的还是拨乱反正,清君侧的名号。 这不是要揭太子的老底? 回鹘国主已然年迈,就趁机将镇压反军的重任交给了太子。 太子这些年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若是问他哪个地方的酒醇肉香、哪个地方的姑娘貌美如花,他如数家珍。 打仗这事,他哪会? 不过,太子没有拒绝,这是掌权的好时机! 没有充分准备,他就率领十万大军直逼反军。 结果可想而知,铩羽而归! 这无疑鼓舞了反军的士气,他们乘胜追击,现下已经攻下回鹘的半壁江山。 况且这反军首领爱民如子,攻下城池后,减免赋税,百姓休养生息,形势一片大好! “这回鹘境内多山林,恐怕没有这么多的百姓迁徙吧?” 于佳想起回鹘的情况,觉得此事还是没有这么简单。 “这些迁徙的百姓不是反军攻下城池的百姓,而是老国主统治下的百姓。” 应天料到于佳会这么说,便继续解释道。 “他们对老国主已然失去信心,才会弃城而逃!” 这就能说的通了! “话说,这个二皇子的儿子,也算一个人才!” “那可不是!”应天仿佛与有荣焉。 他最欣赏心思缜密之人,对这个人早就崇拜有加。 “都尉,您知道他是在哪反的吗?” 应天一脸的神秘兮兮,“您绝对猜不到,他是草寇出身,带领手下在山头自立为王!” 这瞬间引起于佳的注意,突然一个清秀隽勇的身影映入脑海。 “你是说他是草寇出身?” 应天颇为得意,“不错!”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什么金什么金风大王!” “不是金风,是锦风!”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散播谣言 “都尉,您怎知此人姓名?” 于佳目光悠远,想起在回鹘的那些时日。 若真是锦风的话,此人必成大器。 此人心思缜密、极能忍耐,当日若不是于佳察觉,他能骗过所有人去。 于佳从椅子上站起,“应天,这两日加紧训练,如果今日我此去顺利,咱们要开战了!” 话毕,她便匆忙出了营帐,留下一头雾水的应天独自挠头。 “这回鹘内乱发生征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于佳率先去找了林功勋,她进入营帐的时候,金彭安也在。 “属下见过上峰,见过军师!” 寒暄过后,林功勋便让于佳坐了下来。 “二柱,老夫要多谢你,你卖给老夫的笔墨纸砚顶顶的好用!” 于佳一阵无语,这个老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功勋的神色,发现他并无异常。 于佳便松了口气。 “军师用着好就行,若是您需要,属下还愿为军师跑腿!” 她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金彭安却叫苦不迭。 这笔墨纸砚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贵了,每次用他的心都在滴血! 林功勋看出了金彭安的窘迫,便转移了话题。 “林二柱,你来是不是为了回鹘内乱之事?” 提起正事,于佳便正色道。 “都尉想必也知道了吧,那个反军头领就是锦风!” 林功勋点头,“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若是南蛮发生战争,回鹘出不了力!” “照两位都尉的意思,是想”金彭安并不意外。 若说林二柱不安分,整日里想上串下跳的搞事情,那林功勋就是幕后推手! 没有他在身后支持,林二柱能这般“猖狂”? “开战!” 于佳与林功勋异口同声之后,相视而笑。 金彭安老脸一红,这爱情的酸臭味,终究是让他闻到了。 上峰同意,军师支持,就差李延昭点头。 此时李延昭营帐内,于佳林功勋正襟危坐等着李延昭发话。 李延昭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此事过于鲁莽。 “回鹘内战,是对南蛮助不了力,可这也不能成为我们发兵的理由!” 于佳看了一眼林功勋,便说道。 “王爷,回鹘不能助力只是其中一个缘由。” “现下南蛮大奥与沁王正在经历感情危机,据我所知,军队的粮饷全靠大奥资助。” “再者说,现在木石赫还没有上任,仅凭木扎陵一人,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半!” “还有,若是能挑起回鹘老国主与南蛮的矛盾,咱们也能再多谢胜算!” “哦?这怎么说?”李延昭饶有兴趣的问道。 于佳“嘿嘿”一笑,“这个就靠嘴巴去说了!” 她一语双关,林功勋倒是听懂了。 “林二柱的意思就是,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点矛盾。” “比如说,咱们就在这些游民中散播谣言,南蛮要支持锦风上位!”于佳眉开眼笑。 “若是这些个游民知晓南蛮要扶持锦风上位,对自家国主自然是心灰意冷。” “这个【心灰意冷】再传染到上层官员,保管回鹘上层对南蛮心生怨怼!” “介时,南蛮双方受敌,咱们的胜算不就更大吗?” 李延昭思索片刻,沉沉的笑出声来。 “林二柱,兵不厌诈,不诈不为兵!” 于佳看李延昭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王爷同意了?” 李延昭敛起笑容,看了一眼林功勋。 “功勋,你意下如何?” 林功勋拱手行礼,“王爷,属下以为此事可行!” 那就是同意了,想来他跟林二柱一块来,也是为她撑腰来了。 “得了,那咱们就玩票大的!” 李延昭双眼微眯,“林功勋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于佳营充当先锋营的先锋。” “定要给那些个南蛮子一些教训不可!” 于佳听见“于佳营”要当先锋,只一瞬的不适,随即舒展开来。 这本来也是他们的使命! “定让他们知道谁是爷爷,谁是孙子!”于佳握拳扬手,恨恨的说道。 事出紧急,林功勋连夜召开上层校尉会议。 于佳负责去游民中散播流言,回来之后集结于佳营马上对边关的南蛮军队发动战争。 先锋营紧随其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营与步兵营打配合,管叫他们应接不暇。 众人有条不紊的领命而去,于佳晚间便叫来了长海儿。 今日白天,长海儿与王小波和黄龙去吃酒,并没有醉。 既然没有醉,那就要忙起来。 “长海儿、狗剩你们二人去找老孙乔装打扮一番,而后去游民中散播谣言。” “就说回鹘后宫嫔妃或者是太子的相好跟南蛮高管或者是军官好上了。” “总之,越狗血越好,越让人津津乐道越好!” 这样,他们的印象才更深刻。 况且流言蜚语一开始的说辞和最后传出去的根本不一样,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长海儿乐不可支,“都尉,您这是让咱们当长舌妇啊!” 他知道平日里于佳最讨厌在背后议论他们,便调侃起了她。 于佳扯唇一笑,“对,平日里对你们拘束的紧了,此刻便让你们过过瘾便是!” 长海儿自然欣然领命,于佳只是对狗剩有些担心。 “狗剩,你呢?有没有压力?” 狗剩摇头,“放心吧都尉,你离开这些日子,咱们将话本子都看了去。” “里面发生的离奇故事,在现在看来一点也不离奇!” 我的个乖乖! 于佳满脸黑线,她想不到狗剩居然好这一口。 看来以后这话本子得藏严实了。 “去吧去吧!” 于佳挥手将两人大发了去,想到可能两人的效率有些慢,又找了几个于佳营的人一同前去。 这几人不负众望,不到凌晨,游民中便出现了各种版本。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的贵妃跟南蛮的木石赫搞上了!”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后和木扎陵好上了吗?” “哎呦,乱的呦,不光是跟军官,还有那南蛮沁王也跟咱们的安妃有故事!” 这下可乱了套了,本来忙于生计的游民们,躺在草丛中、岩石上、大路边议论的津津有味。 不光他们议论的起劲,那镇守边关的南蛮士兵听的也过瘾! ------------ 第二百三十章 再次效力 多日来紧张的神经,仿佛在此刻找到了倾泻口,得到释放。 这些个镇守边关的士兵又将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加工”一番,谣言便长了翅膀般传到了南蛮皇宫。 南蛮国主大为恼火,决定彻查此事。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木石赫听说消息的时候,脸色发青。 长海儿刚被林二柱给捞走,这厢又有人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回鹘内乱的事他是知晓的。 刚开始他和回鹘国主一样的想法,并没有将这些反贼放在心上。 可是,谁知道这些人势如破竹,占了半数城池,逐渐成了气候。 现在这些风言风语来的蹊跷,令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阿斌,去查,这些消息都是从哪个地方传播来的!” 阿斌听说的时候,只当是笑话,并未当真。 “大人,这只是他们讲的荤段子,不足挂齿!” 木石赫并不这样想,“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不放在心间。” “林功勋和林二柱刚回去,这边就有了回鹘的消息,怎能让我不多想?” 阿斌一想,还真是,真是无巧不成书。 “大人,小的是从小兵那听来的!” “也就是镇守边关的小兵!” 木石赫冷笑一声,眼神如数九寒天的冰雪一般。 “好个林功勋!敢把火烧到我的头上了!” “大人!”屋外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 “上峰已被国主召见!” 阿斌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他猛然转头看向木石赫。 木扎陵已被国主召见,那木石赫还会远吗? “阿斌,替我更衣!” 该来的总会来,这次木石赫不会再退缩,定要大周好看不可! 同时一片混乱的还有回鹘皇宫。 后宫嫔妃敢怒不敢言,这些流言也不知从哪传过来的,国主将她们聚集在了一起。 虽说回鹘与南蛮交好,买卖可以分享,可这妃嫔段没有拿出去分享一说。 “你们这些贱人,孤好生养着你们,平日里就怕亏待了你们!” 回鹘国主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太监抚着他的胸口顺着气。 “你们可到好,竟然爬了墙去!” “那木扎陵就这般好?木石赫就这般好?” “能让你们这般念念不忘?” 一时间大厅里的女人哭成一片,齐齐喊冤。 若是搁在平时,回鹘国主断然是不相信这些流言的。 虽说回鹘出美人,他平日里也会往南蛮送美人。 南蛮这两位也不会有人觊觎他的后宫。 但在此时,回鹘国内战乱不绝,他本来就上火,就更没有耐心处理此事。 “哭哭哭,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他本想下令将这些女人拉出去砍了,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便是女人,也是人。 他眯着浑浊的双眼,想起闻名周国的大周“蓟州惨案”,心中便有了决断。 “锦风那小畜生打到哪了?” 一旁的老太监赶紧回话。 “回国主,已经到边城了!” 回鹘国主眼中闪着精光,视线来回在众人身上扫视。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将她们送往边城,若是那小畜生再攻城,就将她们扒光了从城墙上扔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不光老太监怔住,有女人当场就昏了过去。 见身旁人不回话,回鹘国主面色不善,“怎么,孤说的话不管用?” 太监登时回过神来,“奴婢遵旨!” 他步履匆匆的出去传旨,身上其他部位的重量仿佛都压在了双腿上。 腿如灌了铅似的,又酸又沉。 国主越来越昏庸,看来天要亡我回鹘!!! 这些消息于佳后来才知道,她当时有一瞬间儿呆愣。 没想到自己的决策枉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一连好几天晚上都会做梦有人向她索命。 木石赫已经朝南蛮大殿中缓缓走去,每走一步,腿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南蛮国主有意为难他,便将宣见地点选在了走廊极长的勤政殿。 可是真正看见木石赫此般狼狈,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到底也是为了南蛮而受的伤。 “六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扶着木将军!” 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小跑至木石赫身旁,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向国主。 木石赫也没有客气,嘴上道完谢,就将身上大半的力量压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小太监那瘦弱的身板,怎么能承受住木石赫高大威猛的身姿? 登时两人的走姿有些狼狈,又有些好笑。 一人不行,那就再派一个人过去罢。 两个小太监便一左一右搀扶着木石赫来到了国主面前。 木石赫挣扎着要给国主见礼,国主赶忙摆手。 “阿赫无需多礼,快坐下!” 木石赫一脸恭敬,向国主道谢之后,便坐了下来,手还抚摸着右腿。 “阿赫你的腿可有大碍?” 木石赫叹了口气,“到底是伤了根本,郎中说要多休息才是。” 大厅中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国主若有所思。 “不过,并不耽搁臣再为南蛮征战!” 忽然,停滞的空气,缓缓的流动了起来。 国主笑意盈盈的说道。 “阿赫乃战神下凡,国之栋梁,若真的不能打仗了,那才是可惜!” “孤犹记得当年你攻打回鹘的场景,百战百利,战无不胜。” “真乃上天赐予我南蛮的肱骨之臣!” “国主谬赞!” 木石赫继续恭敬行礼,姿态放到最低! “近日有些流言蜚语你别放在心上,孤自有决断!” 木石赫神神在在,若是他不能继续为南蛮效力,可能此刻已经下了牢狱吧? “臣自当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臣这条命啊,是南蛮的。” “若是轻易能被流言中伤,那真是枉在这世上二十五载,也辜负了主上的厚爱!” “主上放心,臣这条命就是死,也得死在沙场上!” “好好好!” 南蛮国主连声说好,他捋着络腮胡大笑了起来。 “看来阿赫起了征战之心?” 木石赫身姿坚定,目光幽深。 “主上,臣愿请命,定要攻下大周!” 于佳这边准备齐全,率军来到边境。 此时边境的游民可能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不见踪影。 “跑的还挺快!”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拿下城池 这些游民不知道逃去了何方,正好省去了麻烦。 于佳将于佳营的将士们召集起来,言简意赅。 “兄弟们,尽情的撒欢儿吧!” “咱们此次的任务便是将南蛮的边境往南迁移二十里地!” 众人兴奋的大叫,“二十里地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至少得二百里地!” “二百里?那不得打到回鹘去?”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于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次能赢,一来敌方是新人,再来就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此次对方将领是木扎陵,知己知彼,只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兄弟们,出发!” 一时间铁蹄铮铮,黄沙弥漫,将日头都给遮了去! 边境的南蛮守卫只听得震天响的马蹄声,看见滚滚黄沙朝他们奔涌而来。 “戒备!” 可是,为时已晚。 于佳营犹如那喷涌而出的洪水,冲的守卫毫无招架之力。 不消半刻,已然将南蛮边境拿下。 先锋营紧随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跟南蛮边境周边小股援军对战。 这只是开胃小菜! 骑兵营和步兵营在边境严阵以待,只得一声令下,便可碾过边境! 于佳这厢将战场打扫干净,不放过一分一毫,便朝天边放出信号。 “啾!”的一声,林功勋仰头看向信号。 “大山,通知各营,进南蛮!” 随后一声大喝,率先骑马而去。 骑兵营紧随其后,方大山去通知步兵营行动。 清扫有用的物资,剩下就是敌军和大周士兵的尸体。 此外,这次还有大批的俘虏,狗剩问于佳该怎么办! 于佳并没有处理俘虏的经验,让她对这些已经投降的人痛下杀手,她还做不到。 思及至此,于佳有些头疼。 “咱们不管这事,交给上峰处理吧!” 眼下当务之急,攻城守地才是第一要务。 既然开始做了,那她就要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 来不及休整,于佳便率领于佳营的人出发。 “长海儿,你在此等着上峰!” 于佳并不想让长海儿再次进南蛮,恐怕引起他那些不好的记忆。 “都尉,您是小看咱们?” 长海儿抬起胳膊,“咱这身板是小,可都是力量!” 这话说起来,于佳有些无语。 她默默地抬起了胳膊,意味十分明显。 于佳一个女人胳膊上的肌肉都比长海儿的明显,他怎么好意思说的。 不过长海儿意思,于佳是知晓了。 “那咱们便出发吧,将他们杀的个片甲不留!” 过了南蛮边境,便来到了他们的第一个城池,芥子城。 于佳带着于佳营,加上长海儿和狗剩,总共四十三个人,赶到芥子城池前观察着城池外貌。 南蛮城池与大周最明显的区别便是城墙。 大周的城墙能建多厚,就建多厚,能建多高,就建多高。 而南蛮恰恰相反,他们的城池一般都很低,甚至在外面能看到城池内攒动的人头。 “弟兄们,叫战!” 此时,于佳营的人齐声呐喊,“胆小鬼,出来受死!” 于佳不怕战败,反正她身后还有先锋营。 她带领的于佳营当真是先锋中的先锋。 敌军踏上城池,一看就来了这四十余人,当下便嘲讽起来。 轻敌之意溢于言表。 于佳一阵冷笑,等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们的厉害。 出于军人的谨慎,芥子城的将领出来迎战,只不过面上充满了鄙夷。 “大周就派了你们这么些人来?” “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 一般叫阵的规矩是将领一对一近战,可是于佳不打算遵守这个规则。 于佳也不废话,直接领着人冲了过去。 对方将领一看这架势,乱了阵脚。 “你们,你们怎么这样无赖?”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于佳才不管你什么常理不常理,只要能打下芥子城,一切都好说。 他们势如破竹,一路砍杀,迅速进了城。 城中戒备森严,但是不耽误于佳他们杀红了眼。 还没等芥子城的士兵喘口气,大批训练有素的先锋营又杀了过来。 在此次战役中,有幸存的南蛮士兵这样形容当时的情景。 于佳营的人像是未开化的野人一般,进城之后一顿砍杀。 先锋营的人就像是彬彬有礼的书生,可这书生手里的刀也十分锋利。 此次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再求救兵已经来不及。 甚至,这次战役骑兵营和步兵营都没有用上劲儿。 林功勋几人在芥子城城守府中复盘,应天颇有怨言。 “都尉,这次战役结束的也太快了,还没等咱们上阵过过瘾,就。。。。。。就没影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战役,就这样结束了,怎叫他不遗憾? 众人哄笑开来,步兵营的校尉刘士争夸张的大笑,而后拍着应天的肩膀。 “老应,跟着咱们都尉,你要习惯她的节奏!” 刘士争原先是先锋营的人,于佳到步兵营任职校尉之后,就将他提拔了上来。 现在任步兵营校尉,也算是于佳的亲信。 应天嘟囔着脸,轻声叹气。 “好了,好了,总有用到你的时候,你慌什么?” 于佳出声宽慰,“这只是开始,以后还要你多出力呢!” “真的?”应天炯炯有神的大眼险些让于佳闪了舌头。 “自然是真的,这等战役,怎么能少的了骑兵营?” 林功勋看着于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并未出声劝阻。 于佳在众多将领之中闪闪发光,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想当初林功勋刚见她第一面,并不待见她。 惯会耍些小聪明,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当初的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惹人心烦。 若不是凭借她出色的拳脚功夫,林功勋还真就不会让她进先锋营。 “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爆笑声将林功勋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轻声咳嗽一声,“好了,说正事!” 众人安静下来。 “明日南蛮的援军到了,肯定会攻城,步兵营万万做好准备!” “骑兵营在城池周围设下埋伏,静等他们上钩!” “埋伏?什么埋伏?” 于佳有些诧异,她怎么不知道什么埋伏的事?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他还是个孩子 林功勋在此事上并不想隐瞒于佳。 “芥子城是连接边境和南蛮城内的唯一城池,援军若是想到大此处,那官道就是唯一的路径!” 这么说来,于佳就明白了。 “我安排了先锋营的人在那处埋伏,此外还要步兵营的人打配合!” 林功勋是此次战役的全权负责人,这些也是于佳没有想到的细节。 “上峰真是好心思,这让南蛮子不死也得扒层皮!” 林功勋笑了起来,“诸位,此后还有还有苦战。” “为了大周,大丈夫当怀撼动天地之志!” “不畏生死亦不拘小节!” 林功勋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一时间士气高涨,大声齐呼:“不畏生死,不拘小节!” 等众人散去,金彭安看着地图,屏气凝神。 “军师可有担忧?” 金彭安闻言指着桌上的地图。 “此处是三国交界处,若是回鹘出兵,那咱们危矣!” 林功勋看向金彭安所指之处,此地名为野菜沟,距离芥子城有二十余里,紧邻南蛮必经的官道。 “军师以为,回鹘有可能支援南蛮?” 金彭安沉默不语。 虽说流言蜚语已传向回鹘,可这种程度还无法撼动两国的利益。 “功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金彭安满目精光,“若是能拉拢回鹘反军,你觉得如何?” 林功勋沉默不语,锦风此人心思深沉,且阴险狡诈。 若是处理不好,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不定还会引狼入室! “军师慎重,这次我想打个保守仗!” 金彭安叹了口气,大周的情况他知道。 此次主动出战,李延昭顶了诸多压力。 若是徒生枝节,恐怕朝中的压力是李延昭不能扛住的。 “那咱们就边走边看,若回鹘真的出手,那咱们就请南通援军!” 于佳自是不知林功勋与金彭安的打算,她一门心思想领兵杀入南蛮! 她并不满足于只攻下这一个小小的芥子城! 晚间的凉风逐渐吹走白日的燥热,于佳爬上一颗歪脖子数,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树杈上。 空中的星子愈发明亮起来,于佳饶有兴致的数着星子。 人们常说,若是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于佳在想,若是她死了,肯定会变成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让人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人活这一辈子,什么名利、财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有归属。 不是爱情的归属,是灵魂的归属。 于佳扪心自问,她属于这里吗? 是属于的吧? 从一开始的时时刻刻想要逃离,到这时的有了归属感。 她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军营而生! 脑海中那些归田卸甲的生活逐渐模糊起来,心中有的只是最简单的想法。 想要大家安居乐业,没有战乱,没有冲突!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国家强大之上! 想到这,于佳觉得自己斗志满满,若是此刻让她去斗牛都省的! 突然,树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于佳透过茂密的枝叶向下看去。 是长海儿! 长海儿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喂蚊子? 这让于佳百思不得其解。 长海儿倚靠在树下,遥望着夜空发呆。 白日里跟着上峰拼死征战没有时间想其他的。 可是,晚间闲下来,他感到格外的空虚。 这让他想起在南蛮的日子来。 那日晚间,繁星比今日的更盛。 木石赫与长海儿共乘一骑,来到了山林外。 长海儿本来就不情愿,大半夜来到这荒郊野外的,让人看见只会觉得这俩人有病。 木石赫翻身下马,在地上顿了一瞬,才扬手去接长海儿。 长海儿自是不愿与他多做接触,径自下马,朝前方走去。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芦苇荡,影影卓卓,衬得月光煞是好看! 长海儿在前面走,木石赫蹒跚着脚步,在他身后跟着。 晚间的风有些舒爽,到底是冲散了些长海儿心中的苦闷。 “老一辈的人常说,若是有情人来到这芦苇荡,接受月亮女神的祝福,就会白头偕老!” 木石赫低沉暗哑的嗓音从长海儿背后响起,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凉气从脚下迅速传遍全身,脚步停了下来。 方才的松快瞬间消散,只余心惊。 长海儿转过身来,月光下,木石赫的笑容清浅,满脸宠溺。 “木石赫,你到底是疯了!” “对,我是疯了,好长时间没这么疯过了!” 木石赫眼中带着笑意,可长海儿却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在笑。 “上一次疯还是杀人!” 长海儿: 木石赫自顾自的说着。 “我从小被家族抛弃,凭着一股气在军营活了下来。” 活下来,也是靠着他的命一次一次换来的。 当然,木石赫觉得这买卖做的划算。 直至升到将军副将,他也没有一刻敢停歇。 多年的行伍生涯,致使他谁都不相信。 这么多年来,身边也只有一个阿斌而已。 晚间睡觉,他枕头底下都会放上一把匕首,唯恐有他人突然袭击。 升官发财了,家族的人倒找上门来。 木石赫当然知晓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利”字当道。 若是他们要些银钱,也就好说。 这么多年来,国主赏赐数不胜数,银钱在他心中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可是他们居然妄想让木石赫重返家族,振兴家族荣耀。 这在木石赫眼中简直是无稽之谈。 谈钱就谈钱,为何还要跟我谈感情? 木石赫目眦欲裂,他死死的盯着眼前所谓的父母,眼睛通红。 “阿爹,阿娘,若是让阿幺跟着我行军打仗,你们可愿意?” 阿幺是父母又生的幺子,他们十分宠爱,以至于到了五岁还没有正式取名字。 “这怎么能行?” 阿娘惊慌失措,看向族长,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为何不行?” 木石赫反问她,“阿幺今年五岁,再过几年就能上战场了!” 族长连忙出声,“他还是个孩子!” 阿爹也跟着应声,“就是,他还只是个孩子!” 木石赫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最后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 “阿爹,阿娘,我当年进入军营的时候,也还是个孩子!”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扰乱视线 “我也是个孩子,为何你们当时就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我?” 没有人回答他! 这些年,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间。 困住了当年年幼的木石赫,也困住了现在的木石赫。 “怎么,回答不出来?” “还是说,因为这个人是我,所以是不是孩子没关系?” “阿赫,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 族长看木石赫逐渐暴走,便有意出声劝慰。 “家族培养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你成为国之栋梁,理应为家族效力!” 这下,彻底激活了木石赫心中的魔鬼。 他站在原地,仿佛心中的牢笼应声裂开,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哦,族长想让我以德报怨?” “阿赫,你怎么能这般与族长说话!” 木石赫阿爹粗暴制止,“再怎么说,他是族长,我是你老子!” “儿子听老子的天经地义,即使你再位高权重,不还是我的种?” 阿爹的面容狰狞着,与记忆中的魔鬼面孔别无二致。 木石赫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阿斌,请刽子手进来!” “刽子手”是木石赫为他的亲兵取的名字,本意是为他铲除异己。 可此刻,眼前这般情景,请刽子手干什么? 阿斌有一瞬间的呆愣,在他看向木石赫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属下遵命!” 木石赫轻笑出声,拿出他认为最和煦的表情,蹲下身来,对五岁的弟弟说道。 “阿幺可知晓什么是天堂?” 年幼的孩子摇摇头,用嘴巴含着手指。 “不知道啊,哥哥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 在场的几人以为木石赫转变了心意,刚想上去再寒暄几句,就见木石赫大步流星的出了营帐。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木石赫到底是什么心思。 直到鱼贯而入的“刽子手”们向他们挥刀,他们才明白了什么是天堂。 眼前的清瘦少年,给了木石赫为数不多的温暖,能让他记一辈子。 “长海儿,今日的月色可美?” “不美!”少年像是赌气般别过身去。 突然,木石赫提气掠身,向芦苇荡奔去。 一瞬间,芦苇荡升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随着木石赫的动作加快,越来越多的亮光升起。 “这是.” 居然是萤火虫。 一个愣神间,长海儿周身围满了这些亮光。 长海儿缓缓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亮光,指尖微微颤抖,而后又缓缓放下。 这些小东西是美,可是他不喜欢。 万千光彩流萤间,木石赫缓缓走来,胸膛微微起伏。 “喜欢吗?” 他又开口问。 “不喜欢!” 长海儿说的斩钉截铁! “我说了,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回到现实间,长海儿双臂环住膝盖,头埋了进去。 身体的伤痛、心灵的创伤都是木石赫带给他的。 “呜呜呜呜呜!” 树上的于佳虽然心疼,此刻却无法去安慰他。 就让长海儿享受此刻的宁静吧! 他心中的伤痕也只有他自己慢慢的舔舐! 翌日清早,斥候卒来报,在野菜沟发现大批人马,暂时无法明确人马的身份。 “戒备!” 若是南蛮援军,这下可麻烦了。 他们没有到预定的埋伏地点,可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此年头一出,林功勋摇了摇头。 若是走漏了风声,怎么会走那边? “再探,务必弄清对方身份!” 金彭安在营帐中来回走动,心中焦躁不安。 “功勋,若是让林二柱带兵偷袭前方城池呢?” 偷袭前方城池,能转移这些个人的注意。 无论是南蛮士兵还是回鹘士兵,最起码能减轻芥子城的压力。 林功勋想到了来时李延昭说过的话。 此次伙房没有跟来,他们带的也就是来时的干粮! 若是成功入城,可有补给。 若是失败,则是有来无回! 李延昭在赌,林功勋何尝不是在赌。 “再等等!” 林功勋声音有些沉闷,若是往前攻城,将会大大提高伤亡! 金彭安唉声叹气,“功勋,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 他只当林功勋心疼林二柱! 林功勋摇头,“军师,功勋岂会是这等鼠目寸光之人!” 他的目光一片坦然,“不论是谁,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断然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金彭安又是一阵气结。 林功勋真是将李延昭行军打仗的风格学了个十成十!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便起身告辞。 既然说不动林功勋,那依照林二柱不走寻常路的性子,应该会主动请缨吧。 金彭安找到于佳的时候,她正在拿着地图研究,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窝窝头。 见了于佳,金彭安来不及寒暄,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于佳看着地图,思索着金彭安说的这些可行性。 “二柱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若是吸引了南蛮大批援军的注意力,那芥子城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等等王爷调来了南通军营的人,咱们的危险就会迎刃而解!” 于佳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问向金彭安。 “军师,王爷真的会调南通军营的人来?” 她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金彭安。 这点,两人心知肚明,根本就不可能。 金彭安沉默不语,这是让人家冲锋陷阵,他还要说瞎话哄骗人家,多少有点不厚道! “不过,军师不必忧心,二柱自当领兵突袭前城!” 金彭安满脸欣喜,“你同意了?” 于佳勾唇一笑,“不为别的,只为了大周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罢了!” 此刻于佳身上散发着的光芒闪的金彭安愣了一瞬。 他想起了自己从军的初心。 “二柱,你的大义令老夫佩服!” 金彭安双手作揖,朝于佳行了个大礼。 于佳受宠若惊,赶忙起身扶起了他,“军师折煞二柱了!” 两人商讨完毕之后,于佳来到林功勋房间请缨。 “不可!” 林功勋严词拒绝! “上峰,您听属下说!” 于佳安抚着林功勋,“咱们于佳营的人个个都是好手!” “况且此去不是非要攻下那前城,只要扰乱他们的视线即可!” 而这,却是于佳的强项! “于佳,我不想让你.你们去冒险!” “哈哈哈哈哈!”于佳大笑起来。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见锦风 “上峰,你有没有听说过,富贵险中求!” “我本来就是那爱赌命之人,若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早就死在蓟州军营了!” 林功勋无奈叹气,他就知道拗不过于佳这性子。 “也罢,你带着于佳营和先锋营的人去!” 于佳摇头,“人少了灵活,才便于办事!” 说干就干,从林功勋房间出来之后,于佳就去了于佳营。 随后,四十三人又踏上了征程。 只是这次,每人都带上了来回的干粮! 于佳骑着小白朝前城奔袭而去。 这次依旧是打游击战。 于佳等人前去挑衅,挑衅完就跑。 刚开始前城的城守出于谨慎,并不会追出来。 可这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城守再也坐不住,便派人来追。 于佳则是带着他们来回兜圈子,见他们回去就搞偷袭。 就是要在他们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前城城守不胜其烦,便派人禀报了他们的司马大将军木扎陵。 提起仇人,木扎陵恨的牙痒痒,当即就将派出的支援芥子城的援军,支回来三分之一,用来支援前城。 “将军,以防有诈!” 跟林二柱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木石赫尤为谨慎。 “怕什么?若是援军不够就再向国主要!” 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 今时不同往日,阿燕那已经将经费缩减了一半。 “真是个鼠目寸光的娘们儿,这么多银钱不用在军队上,她能用到哪?” 木扎陵想起阿燕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一阵寒意。 “阿燕那,本将早晚要收拾了你!” 于佳再一次骚扰前城的时候,发现人数剧增,当下便准备撤离。 “都尉,为何要撤,咱们还没有过瘾呢?” 老孙不解的问道,这几天的小打小闹确实不算个事! 于佳沉声,“他们的援军来了!” “况且咱们也不是完全撤离,不定时的来生事就成!” 前城城守见于佳他们离去,以为是援军到了,吓走了他们自然是喜不自胜。 “看你们还敢嚣张?” 前城城守行事谨慎,况且能在这么个小城池苟了二十余年,忍功绝对一流! 他没有想着援军到了去找回场子,狠狠出一口恶气。 对于他来说,危险解除便罢。 可是,他又想错了。 于佳以往是每天固定都来“打游击”,援军来了之后是不定时来“打游击”。 只是不定时打游击却不是于佳带头,而是交给了长海儿。 至于狗剩,则是跟在了她身边。 既然小部分援军到了距离南蛮都城更近的前城,那再到达芥子城的速度就很快了。 果然,再设置埋伏的地点,出现了大批人马。 战旗上赫然是醒目的“木”字! “木扎陵!” 林功勋眯起了眼睛,“既然能废掉木石赫一条腿,就得废你一条胳膊。” “难兄难弟,这般才像样!” 援军驶入埋伏包围圈,林功勋一声令下,山坳中瞬间想起惊天动地的喊声。 出人意料的,南蛮的军队并未慌张,到像是提前预知了一般。 林功勋心中泛起了嘀咕,不过眼下这情景,容不得他多想。 两军开展了激烈的厮杀,于佳带着步兵营的士兵在山坳处断后。 山上、地上、马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于佳虎口作痛。 牵扯到肩膀上的旧伤,惹的她钻心般的疼痛! 她咬紧牙关,大喝一声道。 “放马过来吧,爷爷送你们上西天!” 说话间,又砍了一个人,头颅咕噜噜的顺着山石向下滚去。 如今,她已不需要割耳充军功,只想杀尽这越来越多的援军。 林功勋骑在马上,伏身一剑一个,艰难的向前冲去。 那个“木”字大旗,始终是不远不近的立在他的前方。 挥刀将眼前碍眼的小兵抹杀,再抬眼间,就将木石赫骑在马上,面带嘲讽的看着他。 林功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愣在原地。 木石赫怎会来战场? 若是木石赫在此,那木扎陵又去了何方? 林功勋直觉的去找寻于佳的身影,可是于佳这厢却顾不得这些,她只感觉敌军越来越多了! 这次林功勋将所有精壮士兵都带了回来,金彭安领着剩下的老弱病残在芥子城守城!!! “该死!” 来不及多想,只能硬拼。 这场战事打的十分辛苦,一直到午间,胜负已分。 大周的士兵在苦苦支撑,南蛮这厢倒像是逗猫一般。 给大周士兵些喘息时间,而后再耗尽。 于佳终于能体会到前城城守的感觉了,原来她来回骚扰前城的举动是这般可恶。 “你们还要负隅顽抗?” 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于佳和林功勋相视一笑,难道李延昭派了援军来? 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错了。 这些士兵并不是大周的士兵,也不是南蛮的士兵。 战旗上赫然写着“锦”字! 是锦风! 看来他们应该是听闻大周和南蛮的战事,想来捡个便宜,坐收渔人之利? 不光是林功勋等人慌张,木石赫也突然慌乱起来。 好不容易赢了一次,怎么又突生巨变? 只见这时,大批军士闪身,走来一位年轻的男子。 不是锦风又是谁? 看见于佳两人狼狈的模样,锦风还是以往的如沐春风的表情。 “二位恩公,别来无恙!” 于佳两人拱手行礼。 “别来无恙!” 于佳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上前一步说道。 “锦风公子,在下听闻你正在攻打回鹘?” 她并没有说锦风是反贼。 “原来恩公也听说了,不错,形势一片大好!” “哦,那真是太好了,若是你赢了能否请在下去喝杯喜酒?” 于佳这句话引的林功勋侧目,虽然表达不恰当,到底是向锦风示了好! “自然,若是锦风赢了,回鹘随便恩公进入!” 锦风大笑起来,一脸的志在必得。 于佳心中百转千回,只要抓住眼前的人,他们就有救了。 “那咱们就先谢过锦风公子了,等咱们忙完眼前的活,便恭贺锦风公子大登宝座!” 锦风脸上笑容不减,“那恩公,可否需要锦风的相助?” 他意有所指,“锦风看恩公可能有些辛苦”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龇牙咧嘴 “那锦风公子方便吗?” 于佳乐呵呵的说道:“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锦风公子帮在下这个大忙?” “方便,怎么不方便!” 锦风转身看向木石赫,后者一脸的正义凛然。 “锦风,你要与南蛮作对?” 锦风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不是我要与南蛮作对,是恩公承认了我的身份!” 在场的几人有些愕然,他们没想到锦风能把这些话拿到台面上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木石赫虽然心中将锦风骂作乱臣贼子,可此般情况断然是不能提的。 “锦风公子,我乃南蛮司马大将军的副将木石赫。” “今日若是您当看个热闹,木某将感激不尽!” 木石赫将“木”字放了重音,希望锦风能有所顾及。 可是锦风是什么人? 都是要谋反的人了,回鹘的国主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别国的将领。 还是与回鹘国主关系甚笃的将领。 “锦风这个人很随性,交朋友也很随性!” “恩公此人生性不羁,比较合锦风的脾性。” “实在是对不住啊,锦风决定要帮助恩公了!” 木石赫攥紧手中的缰绳,舔了下干涸的嘴唇。 “锦风公子要与南蛮为敌?” 锦风没有搭话,叫来了副将耳语一番。 木石赫警铃大作,惊觉大事不妙。 “撤!” 他咬牙切齿的发布号令! 若是与锦风缠斗下去,肯定是要吃亏的! 见南蛮鸣金收兵,于佳强提着一口气来到锦风面前。 她对着锦风拱手作揖,“锦风公子,林二柱欠你一个人情!” “哎!”锦风拉长了声音,学着于佳的模样行礼道。 “恩公哪里的话,是锦风还了您的人情才是!” 于佳摇头失笑,“锦风公子此言差矣,在黑风寨,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不要拿【恩公】两字折煞我了!” 锦风也不扭捏,直起身来,“还要多谢二柱.兄弟!” 于佳知道,锦风指的是方才为他正名这件事。 “哪里,自古以来皇位都是能者上,若你心怀天下,善待百姓,二柱将是你永远的朋友!” 锦风微愣,嘴里喃喃道,“心怀天下,善待百姓!” 他看向于佳,眼前的女子虽说脸上满是脏污,可是眼神却坦坦荡荡。 “锦风定不负二柱兄弟所望!” 林功勋看于佳笑的一脸灿烂,实在是碍眼,便不耐烦的说道。 “咱们还需快些回去,军师可能撑不住!” 说起这个,于佳反应过来。 “锦风公子,二柱想.想请您去芥子城喝杯热茶,您看您看可方便?” 于佳实在是不好意思,若不是脸上有血污,就能看的出来,她已然满脸通红。 人家帮了一次忙,已经仁至义尽,她还厚着脸皮让人家帮第二次,实在是过分。 “可以,我也想尝尝大周的热茶是否好喝!” 于佳没想到,锦风居然同意了。 林功勋一阵无语,让人家帮忙就算了,还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大热天的让人家去喝热茶,亏林二柱想得出。 于佳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在这里耽误一刻,金彭安那边就更危险一分。 路上的艰辛不必赘述,他们赶到的时候,木扎陵带领援军正准备强攻! 木扎陵气急败坏,眼见可以收回芥子城,谁知道这个关节,锦风冒了出来。 “你这等反贼” 于佳一阵无语,人家木石赫好歹还知道理论一番。 你这上来就说人家是反贼,脑子有泡? 木扎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气的失去理智,才会说这番话。 可是他已经在国主面前立了军令状,此次若是能收回芥子城,他就可以朝阿燕那开刀。 这可倒好,还没有拿下城池,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锦风公子!” 木扎陵连忙调整语气,“您这是何意?” “您难道要与大周沆瀣一气,要与南蛮为敌?” 锦风仿佛没有听到木扎陵前面那句话,神色如常的说道。 “若是在下不与大周交好,难道大将军您能帮助锦风攻打那个老头子不成?” 木扎陵被噎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你” 他指着锦风,又看着完好无损的林功勋。 “林功勋,这次算你小子走运!” “若是下次沙场想见,定拿你祭旗!” 大话放完,木扎陵就率军撤了回去。 见目的已经达到,锦风也要告辞。 “不是说好去喝茶的吗?” 于佳有些赫然,人家忙活了一圈,岂有不管饭之礼? 中国人讲究一个热情好客,断然不能如此无礼。 锦风大笑起来,“二柱,下次再一起喝酒,锦风还要赶往下一站!” “锦风!” 于佳叫住了他,“我有事与你相商!” 锦风瞧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林功勋,到底是随了于佳的意。 林功勋见于佳带着锦风去了城墙的墙角,心中的酸意再也压制不住。 不知道于佳跟锦风说了什么,后者一脸的恍然大悟,于佳则是志满意得。 等锦风率领士兵走后,林功勋阴恻恻的问道。 “你跟人说什么了,看给人家高兴的?” 于佳双手抱胸,一脸的得意。 “自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一石二鸟?” 林功勋皱起眉头,“什么一石二鸟,你又要解决谁?” “他又要解决谁?” 于佳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 “整天不是解决这个,就是解决那个!” “这件事对锦风来说是好事!” “那应该叫两全其美!”林功勋给了于佳一个脑瓜崩。 “以后好好学学写字吧!” 于佳不服气,“我就是不学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林功勋停下身来,“窗前白月光?” “大热天的请人家喝杯热茶?” “还是你那鬼画符的字?” 于佳恼了,“林功勋,你怎么揭我老底?” 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家伙一反常态,怎么回事儿? 林功勋此刻面无表情,“哦,跟锦风说话就龇牙咧嘴,跟我说话就是我揭你老底?” “什么?龇牙咧嘴?”于佳满脸黑线。 “行行行,你学富五车、你才高八斗,人家笑笑,你说人家呲牙咧嘴!”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药是苦的 在芥子城城门前于佳和林功勋大吵一架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看笑话的就来了。 应天狗狗祟祟的在门口探头探脑,于佳正心烦,朝外面扔了一本书,正中目标。 “哎呦!” 应天捂着头,走了出来。 “都尉,你好狠的心!” 于佳懒得搭理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应天见于佳神色不佳,唉声叹气道。 “都尉,属下听说您和上峰大吵一架?” “哎,这上峰实在是过分!” 于佳抬眼看去,睨了他一眼。 “怎么着,你想为我找场子?” “哎呦,不敢不敢!” 应天连忙摆手,“那个,都尉,您看,嗯.” 于佳一脸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势头不对,应天赶紧说道。 “这次是上峰太过分了,怎能与你这般争吵?”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于佳的脸色,继续说道。 “若是上峰来向您求和,您可不要轻易答应他!” “除非.” 于佳挑眉,“除非什么?” “除非啊,他能给咱膘肥悍勇的战马!” 原来应天的目的是在这。 于佳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试问刚经历过大战,哪个营没有损耗? 就他打的一手好算盘,还想着借题发挥,让于佳要战马。 “我说应天,以前也没看出你是这般经营算计的人才!” “你应该去后备营,不应该在骑兵营,这不是屈才吗?” 应天一脸的诚惶诚恐,可说出的话却是比那四十度的气温还高。 “瞧您说的,咱们渝南军营谁人不知上峰对您不一般.” 等他再想圆回话已然来不及。 于佳站起身来,来到应天面前,她往前走一步,应天就往后退一步。 “你说上峰对我不一般?” 于佳咬牙切齿的看着应天,舔起了后槽牙! 应天突然觉得这四十度的天气,也不是这么热,后背已经起了冷意。 “是都尉您屡建奇功,上峰才对您不一般!” “哦???”于佳拉长了嗓音,余光看到门外有人影攒动,还不止一个。 她冷哼一声,“是吗?是不是你理解错意思了?” “不是以色侍人?” “咣当”一声,门外有人倒在地上。 应天额头上冷汗直流,“哪哪的话?” “哪能啊!” “谁敢这般说都尉,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于佳的手攥的“嘎吱”作响,今日非得出一口气不行。 在林功勋那受了窝囊气不说,回来还要听下属的阴阳怪气,都拿她是撒气桶? 还是说最近她的情绪稳定了,大家伙都以为她好说话了? 废话少说,直接开干! 当于佳没有感情的拳头落在应天身上的时候,他是懵的。 此刻他无比同情杜大彬,原来都尉的拳头打在身上是这般的疼。 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哀声嚎叫吧,骑兵营的小兵在门外。 闭嘴吧,实在是疼! 今日居然栽在一个无根之人手里,关键是还不能反抗。 好不容易出完气,于佳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应天,于佳格外顺眼。 应天委屈的像个小媳妇般,还是不忘自己来的目的。 “都尉心中可高兴了,那下属方才所说之事.” 于佳心中的火又窜了上来,“你还说?” 应天吓得忍痛一溜烟的跑到了门外,“都尉,您别忘了!” 于佳气急,在屋中转来转去。 她倒是想去找林功勋,就是拉不下脸来。 不过今天还真纳了闷了,以往两人出了口角,林功勋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求和。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其实林功勋说完于佳就后悔了,他不该在众人面前损了于佳的面子。 他倒是想来找于佳求和,实在是有心无力。 之前腹部受的伤,又被感染了。 今日在战场上动作实在是过大,伤口还有些撕裂。 这次吴老没有跟着来芥子城,是方大山在芥子城中找的郎中。 林功勋有些不放心,怕郎中动什么手脚。 毕竟他是敌军将领,谁家好人城池被占之后,还心甘情愿的为敌军将领医治? 无奈,他让方大山将郎中的家人绑了来。 屋中跪了一地的人,郎中的手都颤抖起来。 “您别紧张,只需正常医治即可!” 林功勋实在是看不下去,若是城中有其他郎中,林功勋定当换掉他。 “小人,小人实在是惧怕将军的英姿” 林功勋不耐烦的打断他,“不用在乎这些虚礼,尽力即可!” 伤口周围严重化脓,除了要剔除这些臭肉,还要将那些新肉剜除。 “你仔细些,不可弄疼了上峰!” 方大山实在是心疼林功勋,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于心不忍! “你轻着点.” 林功勋紧咬牙关,无力的挥手。 “大山,无碍!” 突然,他想起了于佳,两人大吵一架之后,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来找他。 于佳听说林功勋旧伤复发消息的时候,赶了过来。 “上峰,您怎么样了?” 见于佳来了,方大山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她,“交给你了!” 于佳接过汤药,朝林功勋走去。 床上的林功勋虽然神色虚弱,眼神却很明亮。 如那夜间的夜明珠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色彩。 “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于佳用汤匙搅动着汤药,“我怎么不能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人了?” “若是这般觉得,我这就走!” 说罢,便作势转身。 “哎,你瞧你!” 林功勋满脸慌乱,“你别!” 于佳笑了起来,上前走去,坐在了木墩上。 “你感觉怎么样?” “疼!特别疼!” 虽然知道林功勋有夸张的成分在,于佳的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生病的人,比往常更加脆弱。 “还知道疼啊,自己的伤势都不知道?” “怎么不疼死你?” 虽然话是这样说,于佳还是舀起一勺汤药递了过去。 “啊,张嘴!” 林功勋乖乖听话,喝了一口汤药,脸皱的像苦瓜一般。 “怎会这般苦?” 说完怕于佳不信,还用手朝嘴巴扇着风。 于佳没好气的倾过身去,“吧唧”一口,“还苦吗?” 林功勋摸着嘴唇,像是在回味。 “苦!”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可靠之人 喂药浪费了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安抚下林功勋,两人开始分析起战事。 “这次南蛮没有讨的了便宜,此番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林功勋冷哼一声,“若是靠渝南军营的兵力,拿下他们不在话下!” “可是,为什么王爷不让南通军营出兵?” 林功勋沉默不语,跟了李延昭这么长时间,他很是了解李延昭。 “王爷,有后顾之忧!” “窝囊废!” 于佳破口大骂,不顾林功勋谴责的眼神,叉腰怒斥李延昭。 “这也怕,那也怕,若大周都是这样的将领,危矣!” 她突然想起阿妍的谋划,若是换了寻常人,早就反了。 不像李延昭,还窝在这苦寒之地,继续当缩头乌龟! “你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功勋没好气的轻舒一口气,“王爷自有王爷的顾虑!” 于佳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若是跟锦风达成协议,以后南蛮对大周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你今日和锦风说了什么?” 林功勋还是忍不住探听消息。 “没什么!” 于佳一脸坏笑,“等着吧,等锦风顺利上位,到时候也能给你解决一桩大麻烦!” 林功勋再怎么问于佳,她对此事闭口不谈。 既然援军都已撤离,于佳营的人也就完成了使命,回到了芥子城。 于佳首先查看了眼伤亡情况,只有两人受轻伤,其他人并无异常。 这场仗打的很是辛苦,渝南军营折损有三分之一。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消息传到渝南大本营,李延昭连连叫好! “功勋这小子真是好样的,以后必然是大周的顶梁柱!” 李延昭又看了眼手中的密信,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此前,朝中太子势力受挫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这次的胜仗无疑是奠定了他的地位。 他立即上书,向朝中传递好消息。 同时,北漠的鞑靼已然有了动作。 蓟州城深受其害,向朝廷讨要援军和供给。 两相对比之下,李延盛又遭到训斥。 “太子,你自己说,孤怎么放心将这锦绣江山交于你的手中?” 李国立恨铁不成钢,对这李延盛劈头盖脸的大骂起来。 李延盛跪在地上,手上青筋暴起,极力忍耐着。 “父王骂的是,是孩儿没用!” “没用就行了?你学学昭儿,他哪次让孤操过心?” 李延昭,又是李延昭! 李延昭的名字犹如噩梦一般萦绕在李延盛的周身。 父王那他们两人对比,母后拿他们两人对比,甚至太师也要拿两人对比! 李延盛常年在他的盛压下喘不过气来。 “孩儿谨遵父王教诲,定然多向皇弟学习!” 李国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走下台阶,一步一步的朝李延盛走去。 “盛儿,你可知道父王对你诸多期望!” “你,莫要让父王失望,莫要让父王输了这场赌注!”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琉璃瓦淌了下来,天气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少了燥意。 长公主躺在榻上,悠闲的吃着葡萄。 她的眼神看向烟青色的雨幕,又看向被雨水打落的茶花。 “雨落碾成泥,真是可惜了这般美的花儿!” 一旁的嬷嬷顺着长公主的视线望去,笑了起来。 “花瓣哪有不败的,只不过是这场雨提前结束了它们的花期罢了!” 长公主不知可否,转头将晶莹剔透的葡萄放置口中。 “唔,这吐蕃的葡萄当真甜!” “那是,这是皇上特地为公主寻的零嘴儿,能会是什么孬货?” 嬷嬷是长公主的奶娘,说话自然比旁人亲近。 “咱们皇上记着你的好,是个有心之人!” 长公主闻此言蛾眉微扬,神色有些不耐。 果然,嬷嬷又将话题引了过去。 “那邱承泽今日又来问安,公主当时在午休,老身就斗胆做主,让他回去了!” 还不等长公主做出反应,她就自顾自的说道。 “老身看这邱承泽人就不错。” “三元及第,家世显赫,现在又掌管吏部。” “有多少人巴结他还来不及,门生广布天下,是个可靠的人!” 她看向长公主,似是终于瞧出了些端倪,叹了口气。 “好,好,好!” 她无奈的继续说道。 “老身不说了,说多了又遭人烦!” “只是老身在有生之年希望看到长公主找到依靠!” 说着就用袖子擦起了眼角。 “这样,老身再去见小姐,也能直起身子了!” 嬷嬷不光是长公主的奶娘,还是长公主的娘亲,也就是孝懿皇太后的贴身侍女。 皇太后病故之后,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侍奉。 每隔一段时间,嬷嬷就要来上这么一回,一旁侍奉的丫鬟早就习以为常。 长公主坐起身子,拉着嬷嬷的手。 她的手上布满伤痕,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到底也没有补回来。 长公主心疼起来,“嬷嬷这说的哪里的话?” “母后怎会怪罪于你?” “都是婉宸的错,到了地下,婉宸自会向母后请罪!” 嬷嬷紧紧回握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身看这邱承泽老实本分,即使他介意” 长公主脸色剧变,嬷嬷自知失言,可还是咬牙说了下去。 “有皇上替公主撑腰,料他也不敢对您不好!” 长公主松开嬷嬷的手,神色淡淡的窝回木塌上。 “嬷嬷,本宫自有决断,您就别操心了!” 这是恼了,嬷嬷便止了话头。 “皇上在别宫修了冰宫,听底下人说煞是凉爽,仿若置身冰雪间。” “不若公主也去体验一番如何?” 长公主扬起青葱似的手指,懒洋洋的捻了块西瓜,“不了!” “那都是小年轻人喜欢的,本宫就不去凑热闹了!” 此时,李元媛正拉着李国立的胳膊撒娇。 “父皇,你就让皇儿去冰宫吧,皇儿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冰块呢!” 李国立顺着李元媛的手劲晃动着身体,“哎呦,你再晃,就要把父皇这把老骨头给晃散了!” “父皇说什么呢,什么老骨头,明明是精壮小年轻才对!” 李国立喜笑颜开,宠溺的刮了一下李元媛的鼻头。 “你啊你啊,惯会哄父皇开心!” 李元媛趁热打铁,“那父皇就让皇儿去嘛!”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般张狂 李国立神色有些不虞。 近日来,吐蕃献上一位美人,长得花容月貌、冰雪玉肌、说是仙女下凡一点儿都不为过。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水,每次都能将李国立的魂都给勾了去。 这位美人热情火辣,来大周这么长时间也就向李国立提了一个要求。 她想要一座冰宫。 这跟“贪得无厌”的妃嫔比起来,显得多么高雅淡洁。 令李国立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真的被他的魅力所征服。 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只想与他长厢厮守。 这么唯一一个要求,李国立自然要满足。 只不过对外宣称冰宫建成,皇亲国戚皆能进入。 冰宫已经建成,李国立也暗自放了风出去。 这冰宫是为那吐蕃美人建造的,谁人没个眼力见,敢往上凑? 他万万没想到,防得住有其他心思的妃嫔,却没有防得住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 “父皇是不疼皇儿了吧?” 李元媛作势生气,想要哭鼻子,以往她这般模样的时候,父皇总是满足她的要求。 “好了好了!” “父皇答应你就是!” 李元媛眸中闪过狡黠,随即又换成了笑脸。 “多谢父皇,父皇对皇儿真好!” 李元媛得了圣旨便迫不及待的回宫准备行囊,去往冰宫。 洪德顺有些担忧,他看向李元媛欢快的背影说道。 “皇上,要不要奴婢派人看着点?” 李国立略一思忖,“也好,媛儿行事有些乖张,别失了分寸!” 李元媛回到宫中,让贴身奴婢收拾着行囊,她自己则是去了贵妃宫中。 “母妃,我要去冰宫,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贵妃掀起眼皮,“你去冰宫?” “你可知道这冰宫是为谁建的?” 李元媛看着母妃这般模样,没好气的道。 “我知道啊,不就是为了那个小浪蹄子?” 李元媛一脸嘲讽,“不就是有一副好皮囊吗?” “宫中有姿色的妃嫔多了去了,活下来的不就那几个?” 吐蕃妃子背后势力只是一个小藩王,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况且她可是皇上唯一的女儿,真正的掌上明珠,还怕一个以色侍人的贱蹄子? 贵妃叹了口气,“媛儿,今非昔比,你父皇现在正在忌惮咱们。” “咱们还是小心行事!” 贵妃说的没错,她说的咱们不光是李延昭兄妹,还有她的外家。 “那有什么?况且父皇已经答应我了!” 李元媛不以为意,“反正去了冰宫,我是要狠狠的出口恶气!” 贵妃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嬷嬷,嬷嬷会意,开口说道。 “公主说的是,娘娘就不要忧心了!” 听到嬷嬷这么说,李元媛只是一脸得意。 “母妃,您看我说的对吧?” 贵妃颔首,“也罢,你去凉快凉快散散心也好。” “只是你身边没个贴心的人,就让嬷嬷跟着你吧!” 本来李元媛是不愿的,身边跟着个老东西,多膈应人。 可她转念一想,身边的贴身宫女是刚提上来的,不是很称心。 若是让嬷嬷跟着,总比那些个手脚没个轻重的女婢强的多。 她便同意了。 晚间,李元媛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去了冰宫。 冰宫果然名不虚传,还未靠近便感到丝丝凉意传来。 李元媛下了轿撵站在宫门口闭上眼睛。 这股凉意沁人心脾,使她心生愉悦。 恍惚间觉得这六月的酷暑,也就这么回事! 随即,她便领着浩浩荡荡的奴仆鱼贯而入。 既然要住进这冰宫,当然要住主位。 身旁的管事太监想要领着李元媛进偏殿,被她一口拒绝。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想让本公主住偏殿?” “瞎了你的狗眼,谁给你的狗胆?” 管事太监登时吓得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回话。 “回公主殿下,是是皇上安排咱家这么做的!” 管事太监是知道李元媛的脾性的,他只得将此事推到皇上身上。 “哼,父皇安排的?” 李元媛一脚踢在管事太监身上,满脸狰狞,大声呵斥。 “父皇亲口说让你安排本公主住偏殿?” “这”管事太监被踹的倒在一旁,立即正了身子。 皇上没有明确说,可是这主殿住的是甄妃,也就是吐蕃来的妃嫔。 若是再让公主进去,岂不是乱套了? “回公主殿下,这主殿住的是甄妃!” “甄妃?” 李元媛一脸狞笑,“怎么着,她不知道本公主来?” “若是知道了,怎么不出来拜见本公主?” 管事太监伏在地上不敢言语,按照宫制,甄妃还真得向李元媛参拜! 可是他两头都得罪不起,这该怎么办? 他就像是那蒸笼里的肉夹馍,不过,他可不是夹在中间的肉。 而是那肉中参杂的葱沫。 贵人吃了肉夹馍好吃了,是肉的功劳,不好吃了就是他的罪过。 “何事喧闹?” 一声清凌凌的嗓音响起,慵懒、甚至有些不屑。 映入眼帘的是身着吐蕃装扮的妙龄女子,李元媛冷哼一声,果真是美人。 此刻几人在冰宫大厅中,周围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冰块,待的时间久了,仿佛天气真就如这般如此。 李元媛昂起头颅,一脸倨傲。 “你是何人,见了本公主为何不下跪?” 甄妃抬头瞟了一眼李元媛,“皇上赦免了本宫的跪礼,本宫为何要向你下跪?” 管事太监跪在地上苦不堪言。 这是遇见了两个“扎人”的主,恐怕今日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哈!” 李元媛好久没见过如此猖狂的人,她还真是有些新奇。 “大胆,你是四品妃嫔,公主乃三品,你理应向公主下跪!” 嬷嬷指着甄妃,厉声喝道。 “你又是什么人?” 甄妃身旁的侍女同样拔高了声音,她的长相同样带有吐蕃特色。 也难怪,都是吐蕃来的,应该是对李元媛这位公主不甚了解。 侍女继续说道:“你没听到咱们娘娘说吗?” “她见了皇上都不用下跪,试问天下,谁人还能比皇上地位高了去!” 这个伶牙俐齿的侍女倒是让李元媛另眼相看。 可惜,很快她就不会这般张狂了!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冲突 管事太监见情况不妙,便让人通风报信,但愿来得及。 侍女的话提起了李元媛的兴致。 “嗯,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这大周都是父皇的,当然是父皇说了算。” “可是,父皇说让你不用向他下跪,可没有说不让你向本公主下跪!” “来人,教教这位甄妃宫规!” 嬷嬷率先一步朝甄妃走去,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 “你算什么东西?” 侍女一个箭步冲到甄妃面前,拉住了嬷嬷扬起的手,并利落的回了她一巴掌。 嬷嬷摸着钝痛的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从贵妃得势,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敢这么打她了。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你这个贱蹄子,你可知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老不死的东西,也不看自己在哪就敢这般嚣张!” 侍女占了便宜,一脸得意。 嬷嬷转过头来,看着李元媛。 后者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仿佛能把在场的人吞噬。 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是在硬生生打她的脸。 “来人,给我将小贱人拿下!” 李元媛此番带了不少粗使婆子和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 一瞬间她们一拥而上将甄妃几人团团围住。 “大胆,你们要干什么?” 甄妃慌乱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皇上驾到!” 门口响起太监的唱和声。 一众人哗啦啦的跪了下来,“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李国立越过李元媛朝甄妃走了过去。 “爱妃,你可有受伤?” 此时,甄妃歪在李国立怀里眸中带泪,依旧摇着头。 “皇上,妾身无碍,是公主在跟妾身玩闹呢!” “呢”字的尾音一下下打在李国立的心尖,他的腰椎骨瞬间软了下来。 “你啊,你啊,总是这般让朕心疼!” 甄妃伸出柔若无骨的食指点在李国立的心窝上。 “是妾身的错,让皇上心疼了!” 再抬眼时,仿佛有万千情丝从她黑白分明的瞳仁汹涌而出,缠的李国立无法动弹。 “父皇.” 李元媛见李国立的魂都被勾走了,她急切的喊了起来。 李国立的心思被打断,不舍的松开甄妃。 他转身看着依旧保持行礼状态的李元媛满脸不耐。 “媛儿,你该学会长大了!” 李元媛直起身子,大声反驳道。 “父皇,您居然为了这么个狐媚子凶皇儿?” “凶你?朕还没有打你呢!” 李国立带着威压朝李元媛走去。 “你也不小了,回头朕让贵妃给你选个称心的夫婿!” “皇儿不嫁,父皇,您怎可如此对我!” 李元媛慌乱极了。 “带着你的人,出冰宫!” 李国立沉声说道,给洪德顺递了个眼色,便搂着甄妃往主殿走去。 “父皇.” 李元媛身后喃喃自语,她不明白,自己就这么失了宠! 这时,甄妃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都是挑衅之意。 李元媛的火从四肢百骸涌入脑门。 “甄妃是吧,本公主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旁的洪德顺神色恭敬的出声:“公主,请回吧!” 李元媛银牙都要咬碎,挤出一句,“有劳公公!” 回到贵妃宫中,李元媛当着贵妃的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母妃,你没见那个狐媚子的嘴脸,我恨不得当场撕了她!” “媛儿,你胡闹!”贵妃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 “她现在风头正盛,你怎可这般鲁莽?” 随后,她转头看向脸颊肿胀的嬷嬷,既心疼又生气。 “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跟着媛儿胡闹!” 嬷嬷低眉顺眼,“都是老身的错,看到公主受委屈,失了心智!” “母妃,您就不要怪嬷嬷了,要怪就怪那狐媚子段位太高!” 李元媛面露凶光。 “可是母妃,媛儿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恶气!” 贵妃沉默不语,她万万不可连累了远在边关的李延昭。 “母妃,您想想办法啊,怎么着才能治治那个狐媚子?” 见李元媛的这般模样,贵妃有些担心。 她若是不出手,李元媛这口恶气不出,恐怕会再惹出事端。 罢了罢了,终归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出手也无妨。 晚间,甄妃恃宠而骄,对公主大打出手的事传遍了后宫。 “这消息一听就是假的,甄妃虽然清高自傲了点。” “可那公主是什么人物,在宫中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能会受什么委屈?” “此事是真的,我有个小姐妹在冰宫中当差,她亲眼看见的。” “看来这事是真的。” “若是皇上对甄妃这般宠爱,不日生下龙种也无可厚非。” “就是,说不定啊,这储君之位都得让贤!” “呸呸呸,贱蹄子,你说什么浑话?” 两个小宫女渐行渐远,两个身影从假山后走出。 “爷,是否让甄妃再添一把火?” “不可操之过急,得让猎物慢慢上钩!” 中宫,皇后听闻此事,保养得宜的指甲都掰断了两根。 “哎呦,娘娘哎,您可仔细着点身子!” 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查看,皇后一脸不耐烦的推开了她。 “让贤?本宫看谁有这个狗胆让太子让贤!” 她在宫中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登基。 皇后使了这么多手段才让贵妃那厢消停,这下又冒出了个甄妃。 若在以前,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不同往日,皇上对太子已然不喜。 即使是那一丝丝的可能,她也得将这丝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宫中真是好久都没有这般烟火气了。 云歇雨停,甄妃窝在李国立的怀中柔柔弱弱的说道。 “皇上,今日之事,是妾身鲁莽了!” “妾身不知道那是公主,仗着皇上的宠爱,跟她起了冲突。” “改日,妾身还要上门赔罪才行!” 李国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甄妃柔滑的后背,“赔什么罪?” “你无须向她赔罪,这是朕说的!” “可是.”甄妃满眼担忧。 “可是妾身听闻.公主,公主的脾性直爽,妾身恐怕她对皇上心存怨怼!” 李国立心中很是熨帖,当下狠狠的将甄妃搂在怀里,恨不得用上全身的力气。 “甄儿,你满心满眼都是为朕打算,朕怎能让你委屈?” 甄妃缩在李国立怀里,快要吐了出来。 这个种马老人味真重。 不过,她还是夹着嗓子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皇上对妾身好,妾身便对皇上好。” ------------ 第二百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心动 翌日,李元媛就被禁了足! “什么,父皇要让本公主禁足三个月?” 李元媛的声音差点要将房顶给拆了。 传旨的太监诚惶诚恐,“这公主,您看,圣旨上是这般说的!” 李元媛一把扯过明黄色的圣旨,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她的眼光落在了“禁足”二字上,满眼的不可思议。 突然,就转换成了浓浓的杀机! 还没等李元媛动手,皇后这边便开始行动。 她今日召集了后宫嫔妃前来御花园赏花,妃嫔们盛装打扮前往中宫。 随着中宫大厅中人越来越多,说话声音也就越杂。 “今日怎没有看见那个吐蕃的妃子?” “什么吐蕃的妃子?人家现在是甄妃!” “听说,这个【甄】字,还是她的本名呢!” 又是惹的一阵唏嘘声。 “您看看,咱们姐妹中,除了皇后娘娘当妃嫔时用的是本名,谁人还有此殊荣?” “梅妃姐姐,你怎可拿那个狐媚子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哎呦,是本宫失言,掌嘴掌嘴!” 平日里没有见过这些个妃嫔如此“和谐”。 众人将话题转移到了甄妃身上,便统一了战线。 在后宫中,没有永远的仇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利益至上而已。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唱和声响起,众人向皇后问安,皇后由宫女搀扶着坐在了主位了。 “众姐妹免礼!” “谢皇后!” 等众人落座之后,皇后快速扫了一眼众人,便咳嗽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梅妃一脸担忧的问道。 “娘娘可得仔细着点身子,您还要为我们做主呢!” 皇后拿着手帕虚掩着唇角,“哦,在宫中谁还敢惹你?” 今日贵妃身体抱恙,没有来参加宴会,除了皇后,数梅妃的位份最高。 梅妃一脸委屈,“娘娘,妾身真是憋屈死了!” 梅妃将这些时日甄妃的行为调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最后尤犹不过瘾,便又补了一条。 “这甄妃真是恃宠而骄,连皇后娘娘的宴会都不来!”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梅妃是皇后的心腹,此事由她挑头,那也代表了皇后的态度。 “梅妃姐姐说的是,这甄妃也太过分了!” “哎!”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都免了她的礼,本宫又能说什么?” “要妾身说,皇后娘娘就是太过仁慈,合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 梅妃嚷嚷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梅妃慎言!”皇后一脸担忧。 “她现在风头正盛,若是此时找麻烦,岂不是拂了皇上的面子?” 这么说来,众人便明白了皇后的心思。 不是她不愿意对甄妃下手,是怕得罪皇上。 也难怪,皇后有太子,顾虑重重很正常。 可这大厅中没有子嗣傍身的妃嫔大有人在。 若是此时在皇后娘娘身前露脸,说不定还能抱上皇后的大腿。 登时,便有人坐不住,想要率先出手。 皇后神色慵懒,手指拨弄着手钏上的珠子。 “众姐妹不可鲁莽行事!” 话及至此,算是过了门路。 李国立被后宫中的琐事搅的心烦,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以至于李延昭私自出兵攻打南蛮的奏折,都被他压在了最下面。 李延昭自从下了命令之后,惴惴不安,唯恐李国立怪罪下来。 只不过,现在芥子城都稳定下来了,宫中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让他很是纳闷,莫不是皇上赞同他的做法。 他的心又安稳了下来,得到了皇上的认可。 只是京城中传来消息,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后宫中乱做一团,李元媛还被禁了足。 再知晓后宫中引起混乱的女子才二八年华,李延昭就一阵无语。 他想起年迈体衰的父皇,撑着额头陷入沉思。 此时,阿妍将茶盏放到了他的面前,李延昭抬眼看去。 阿妍姣好的面容令他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他努力压制下这份来的有些奇怪的悸动,冷下声来。 “你怎么还没有歇下?” 阿妍拉开两人的距离,拿起剪刀将灯盏中的灯芯剪了一截。 李延昭的心再次随跳动的火焰猛然跳动着。 “我看王爷营帐中的煤油灯还亮着,便过来提醒王爷。” “天色已晚,王爷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李延昭舔了舔嘴唇,不耐的说道。 “知道了,你快些离去!” 孤男寡女大半夜共处一室,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阿妍见他神色不耐,以为是忧烦军务。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延昭看了她一眼,深色复杂。 他的烦心事不就是她吗? 想来他李延昭连年征战沙场,几时为女人动过心? 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晃,难道这就是日久生情? 论姿色,阿妍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可他李延昭是谁? 大周的王爷,见过的美人儿不计其数,怎会被她蒙了心智? 若说坚韧,那也有点吧! 试问腹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哪个女子能撑的下来? 越想越烦闷,“你快些走吧!” 李延昭竟然疾言厉色起来,阿妍感到莫名其妙。 “王爷,可是阿妍做错了什么?” 李延昭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是你错了,是本王错了!” 他疾步朝营帐外走去,李昶看见他出来,上前问道。 “王爷有何吩咐?” 李延昭并没有搭话,就近扯了一匹马便朝军营外飞奔起来。 夜晚的凉风打在脸上,让他的思绪瞬间清明起来。 不就是个女人吗? 喜欢纳入府中即可,他还在这纠结什么? 论阿妍的身份,随随便便给个名分便是,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阿妍的性子虽然有些倔强,总归比那倔驴般的林二柱强多了。 他以后是要娶正妃的,可不能给正妃惹了麻烦去。 这般想来,他就想通了。 李延昭感觉自己不光是行军打仗的天才,也是治理后院的天才。 他已经二十五岁,在他这个年纪,别人的孩子都能吟诗作对。 他连个通房都没有,说起来也真是个笑话。 身下的战马越跑越快,带着他驰骋在这天地间。 李延昭心中好不畅快,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应该恨南蛮 烟雨朦胧,雨势也从初时的细如牛毛转为倾盆大雨。 自芥子城返回渝南军营已有两日,于佳始终在复盘当日的战况。 说起来,除了在蓟州城战而退兵之外,这是唯一一场败仗。 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当时的兵力埋伏木石赫的援兵绰绰有余,可为什么会失败? 难道真的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将他们的布置泄露给了敌军? 参加这场战役的是骑兵营、步兵营,还有就是先锋营。 这些都是精锐部队,且都是她和林功勋两人手把手带出来的。 若是有人出卖队伍,她第一个不相信。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知人知面不知心! 晚间,林功勋召来了于佳,于佳就知道林功勋定是起了疑心。 “当时的策略并无不妥,咱们就从细节开始扣起!” 于佳点头认同,便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首先,咱们的策略是先出步兵,将敌军堵在山坳里。” 于佳快速化了一个圆圈,点了两点算做是步兵。 林功勋的嘴角抽动,“你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简笔画!”于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别打岔!” 于佳继续在纸上画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派出先锋营,先给堵在山坳中的敌军一个猛烈的冲击!” 她又画了把利剑充当先锋营。 “最后,是骑兵入场,冲散敌军的阵列!” 等于佳将这三个兵种画在纸上,两人就发现了明显的问题。 “骑兵营没有发挥实力!” 林功勋从于佳手中拿过毛笔,在旁边的画了个简易山坳。 “骑兵营进山有些晚,且排列的不是当初规划好的阵列!” “应天!” 两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林功勋便摇了摇头,“应天不可能,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 “要反早反了!” “那也不可能是阿城吧?他跟南蛮可是有血海深仇!” 于佳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阿城是与南蛮有血海深仇,可他到底是南蛮人。 他长着南蛮人的长相,有着南蛮人的习性! 况且这次发兵,是他和应天一块来参加会议的! “于佳,宁可错过,不能放过!” 林功勋的的意思于佳清楚,可是她心中一万个不愿相信是阿城干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林功勋叫来了应天和阿城。 “应天,那日你们为何比约定时间晚进去半柱香的时间?” 战场上的战况如何瞬息万变,一时都耽误不得。 “上峰,不是您让大山来通知我们晚进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等叫来方大山对峙,就看出了问题。 阿城站在原地,浑身颤抖,根本不敢与几人对视。 “阿城,怎么会是你?” 于佳心痛如刀绞,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忘了你哥哥怎么死的了?” 阿城努力镇定着情绪,深吸一口气,“那不是你让他去南蛮买马才会死的吗?” “什么?” 阿城的这句话无疑又给了于佳一个暴击。 “阿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城见此时事情败露,干脆豁了出去。 “二柱哥,不都是因为你吗?”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于佳,忽然笑了起来。 他一直在笑,眼角却流出了眼泪。 “不都是因为你吗?” “我跟我哥哥好好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是我们还活着。” “为了给你买那些战马,他才丢了性命。” 阿城拼尽全力,怒吼道:“都是因为你!” “砰”的一声,阿城被应天一拳打在脸上。 “你这个混蛋!” 应天犹不解气,想要继续出手,于佳陌然出声。 “应天,够了,让他继续说!” 应天恨恨的停下手来,朝阿城吐了口唾沫。 阿城擦着唇角,已经有了血渍。 “我说什么?林二柱你是不是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应天实在是忍不住,“阿城,你扪心自问,都尉对你不够照顾吗?” “她为你谋了差事,为了让你能在军营扎下根来,她操了多少心?” “她顶着烈日整日整日的往骑兵营跑,唯恐你受了委屈,挨了欺负。” “你阿城,你怎么能这般恩将仇报?” 阿城此时已然了无生气,“那不都是她害的?” “再怎么弥补,我哥哥不还是活不过来?” 应天气结,实在是憋闷的慌,空手打起了拳。 “阿城,你说的没错,你哥哥确实是因为我而死!” 于佳努力压下仿佛裂开的心口,“可你不该拿军营士兵兄弟的命来出气!”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忍心?” 阿城满眼狠厉之色,想将于佳抽皮扒筋以解心头之恨。 “人命?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当我是人命?” “他们侮辱我的时候,怎么不当我是人命?” “现在他们死了,你当他们人命了!” 他惨然一笑,“都尉大人,您可真是对事不对人!” 这番话将于佳怼的哑口无言,她无言反驳,亦无力反驳。 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去,于佳的手脚发软,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恨我,为什么不找我一个人报仇?” 于佳有些奇怪,两人见面独处时间这么长,为什么阿城没有对她下手。 “哈哈哈哈哈!”阿城阴恻恻的笑声回荡在营帐中,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待士兵如兄弟吗?” “杀了你的兄弟就像是剜你心口的肉,这样你不是更痛吗?” 还是熟悉的人,比较了解她。 当然他也知道怎么做,可以使于佳更痛! 于佳深吸一口气,不想再面对阿城。 她顺着椅子坐了下来,缩成一团。 心痛,脑袋痛! “阿城,扪心自问,我们为什么要找南蛮买战马?” 林功勋实在是心疼于佳,便冷下脸来问向阿城。 “还不是因为南蛮主动攻打大周,我们为了抵抗所致?” “若是南蛮不发动战争,我们不会提高骑兵营的兵力。” “那买战马一说也就无从谈起,你哥哥就应该还活着。” 林功勋见阿城一脸呆滞,似乎真的在想这种可能,他继续说道。 “你应该恨南蛮,恨他们要了你哥哥的性命!”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很丑? ? “况且,你哥哥也真的死在南蛮的弯刀之下!” “你再怎么怪,也不能怪到林二柱头上。” 突然,林功勋就笑了起来。 “亦或者说,你无法面对南蛮,自知无法与南蛮抗衡,便将过错都算在了林二柱头上!” 人,就是这么欺软怕硬! “怪南蛮?我应该怪南蛮?” 阿城喃喃自语起来,“我应该怪南蛮吗?” 林功勋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于佳,又看了一眼依旧神经兮兮的阿城,便没了耐心。 “他违反了军规,杖毙!” 这话是说给于佳听的。 于佳虽然心痛,可是无可奈何。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这次战争毁在了这么一个小细节上,差点令渝南军营的精英力量全部折进去。 “上峰,阿城可能有心没这个胆子!” 应该是受歹人挑唆所致! “阿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城摇摇头,“没有人挑唆我,我是南蛮人,这辈子都是南蛮人。” “即使你对我有恩,我又怎么可能忘本?” 于佳气急败坏,“人家都这般对你了,你还要向着南蛮?” “你真特么是个贱骨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佳摆摆手,表示这事她不再管。 随后,林功勋叫来方大山,将阿城拉至军营演武台行刑! “我看这小子就不像好人,亏的咱们都尉对他这么好!” “对他这么好,还要背叛咱们都尉,真不是东西!” “别介,您可别侮辱了东西,他连东西都不配!” 阿城后背传来的钝痛,一下接着一下。 渐渐的感觉到麻木。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哥哥那张老实憨厚的脸。 只不过,这次哥哥没有笑。 “阿城,你糊涂啊!” 糊涂吗?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有人告诉他,即使南蛮对他再不好,他也是南蛮人。 即使大周对他再好,他始终还是南蛮人。 终归来说,他就是个外人。 外人怎么能融入大周呢? 这些人对他好,只不过是看他的骑射技艺好,想利用他罢了。 本来那人的计划是让他将大周的训练阵列给偷出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露馅了。 其实,露馅了也好,他就不用这么矛盾了。 林二柱对他是真的好! 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 不还是想利用他? 不想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想。 他的视线已经慢慢模糊,红色的地已经变成了黑色。 眼前的小兵,也已经变成了黑色。 哥哥,我好累啊,就这样吧! 于佳看着演武场上的阿城已经了无生气的闭上了眼睛,喉头溢出一丝腥甜。 “都尉,别看了,这是他咎由自取!”应天看着摇摇欲坠的于佳,有些担忧。 于佳摆手,“不看了,不看了!” “林二柱!” 于佳正在转身间,听到了林功勋叫他。 “上峰?” 方才还在演武场上的林功勋转眼间就到了于佳眼前。 “林二柱,你是不是觉得阿城出事怪你?” 林功勋满脸嘲弄之色,“你是不是想若是早日发现阿城的想法出了问题,就能避免惨案发生?” “是不是觉得若是你早日开导阿城,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看着于佳一言不发,林功勋的心都在滴血。 “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林功勋恶声恶气的说道。 “你算老几?” “你能管人家一辈子?” “我没发现你怎么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一连串的问题将于佳怼的头发懵。 “上峰!” 她不知道作何反应。 于佳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阿城今日的死,都怪她。 明知道阿城这般内向胆小,她早就该意识到这个少年心理出现了问题。 可是,明明可以避免的,因为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林二柱,你给老子听好了!” 林功勋双手扳着于佳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爷告诉你最后一遍!” “除了你自己之外,其他人的命都不关你的事!” “他们怎么样,由他们自己负责,明白吗?” 于佳感受到了林功勋手下的力道,她看了一眼林功勋的手。 林功勋会意,便松开了他。 “当然,以后爷的命出了问题要你负责,其余人的命你想都别想!” 一旁的应天,此刻刚赶过来的方大山,听见他们上峰这般霸道,仰头看营帐的看营帐。 看外面小兵的看小兵。 总之,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那里! “怎么着?没看够?” 林功勋看见两人顿觉的碍眼,便出声撵人。 应天和方大山赶紧找理由出了营帐,他们两人走出老远,面面相觑。 各自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 应天犹犹豫豫终于说出了口。 “现在,上峰和都尉两人都不避人耳目了吗?” “已然这般大胆了吗?” 方大山兀自摇头,“不知道!” 林功勋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大抵是这个意思吧,他是上峰的亲兵,不能明说。 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 真是脑壳疼! 林功勋慢慢朝于佳伏身,于佳一脸懵逼。 “上峰,您怎么了?” “迷眼了?” 此时的气氛被于佳这句话破坏的一干二净。 林功勋咬牙切齿的说道:“是,爷迷眼睛了,你给爷吹一下!” 于佳乖乖点头,“哦,真是迷了眼睛。” “可是我不想给你吹!” 林功勋气结,都憋在了心中。 “我想这样!” 于佳用手勾过林功勋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林功勋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心中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噼里啪啦”,好不精彩。 他揽过于佳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于佳觉得喘不过气来,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于佳握拳抵在林功勋的胸前,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她想起了林家。 “林孬蛋,你要不要带我回你家!” 林功勋挑眉,“怎么着,这么快,丑媳妇就想见公婆了?” 于佳没好气的打了林功勋一拳,顺势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很丑?” 说完,于佳还朝他扬起了胳膊。 “不丑,不丑,你比我们村的二丫好看多了!” 林家村的二丫于佳是知道的,长的如同那黑皮矮冬瓜。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得靠男人活着? “林孬蛋,你将我跟二丫相比?” “我有这么丑?我有这么黑?我有这么胖?” “嗯?你怎么知道二丫长什么样?”林功勋认真的审视着于佳。 于佳咬了下嘴唇,“你不是跟我说过吗?” “我有吗?”林功勋挠着头皮,他怎么不记得说过这件事? “怎么没有!” 于佳见林功勋将信将疑,继续说道。 “你跟我说这二丫虽然长的不咋地,却是个好命的!” “她嫁给了隔壁村的屠户,两人恩恩爱爱,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这下林功勋敛下神色,“我跟你说她嫁给了隔壁屠户?” 于佳点头。 “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于佳再次点头。 “你都忘了?” “于佳,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功勋拽起了于佳的衣领。 “怎么了,怎么突然变脸了?” 于佳扣着林功勋的手指,无奈掰扯不动。 “我入伍的时候,二丫并未出嫁,何来嫁给屠户,何来生两个大胖小子?” 坏了! 于佳自知失言,一定是今日受阿城的冲击太大,一时忘记了。 林孬蛋入伍的时候,二丫确实没有出嫁。 二丫是在林功勋入伍第二年嫁给屠户的,才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这该怎么圆? “于佳,你说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不是哄骗我的吧?” 此刻的林功勋化身福尔摩斯,化身名侦探柯南。 他眼中的智慧,差点闪瞎于佳的双眼。 怎么办? 于佳快速的想着对策,只能这么办了! 于佳快速的朝林功勋唇角啄了一下,黑白分明圆溜溜的眼神中委委屈屈的。 “孬蛋哥.哥是在怀疑我吗?” “人家好伤心” 她夹着嗓子,拉长了嗓音,又学着阿妍的模样继续说道。 “哥.哥,你怎么能让人家这般伤心?” 林功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直立。 可是心中十分受用,犹如拿羽毛在挠着他的心。 “没没有,我没有怀疑你!” 于佳再接再厉,“那你什么意思?” “木嘛”又是一下,林功勋额头上沁出了汗。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你父母?” 林功勋的注意力被转移,瞬间就忘了于佳身份这茬。 “等过了这阵子,等形势彻底稳定下来,我就带着你回林家村!” 于佳心里直乐,这也太刺激了。 不知道林功勋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该是什么表情。 不过,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她还得用林二柱的身份办事! 木石赫这几日过的十分酸楚。 本来这一仗他是志在必得,可是被突然出现的锦风给打乱了计划。 这是他的复出之战,到底还是输了。 不过南蛮国主并没有埋怨他,而是拿木扎陵开了刀。 木扎陵立了军令状,就得接受惩罚。 这下好了,他被罚了俸禄,对外宣称被禁足在家。 “这次真是得不偿失!” 木扎陵咬牙切齿,“这次没有成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阿燕那,木扎陵则是将主意打在了木烟真的身上。 阿燕那富可敌国,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若是他跟阿燕那攀上亲戚呢? 管叫她能倾尽全力的待他。 何况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能成事,他不在乎什么名声。 翌日,木扎陵便登门拜访。 阿燕那接了木扎陵的拜贴,见到了木扎陵亦是十分客气。 “木将军!” “大奥!” 阿燕娜恢复了自由身,便不再是沁王王妃。 “不知将军登门所为何事?” 木扎陵是军人,办事向来直来直去,阿燕那自是十分了解他。 “大奥,听闻郡主现在正学习拳脚功夫?” 阿燕那神色一凛,瞬间恢复正常。 “木将军的消息果然灵通,真真是正在学习拳脚功夫!” 木扎陵似是听不出讽刺之意,一派和煦。 “在下不才,在军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论拳脚功夫,还是有些见解。” “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与郡主切磋一二。” 这下,阿燕那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说未婚男女不适合有肢体接触,这木扎陵说话太过于直白! “木将军是何意?” 阿燕那不想虚与委蛇,直奔主题。 “在下想请郡主参加几日后的洒水节,不知大奥可应允?” 南蛮的洒水节,说白了就是为未婚男女准备的。 在这个节日上,若是有看对眼的年轻人,便可请水神做主,永结同好。 木扎陵明显是带着目的来邀约,阿燕那自然是不乐意。 “将军有所不知,小女生性胆小,恐怕她不适应那等热闹的场合。” 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木扎陵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恨不得烧了这庭院。 “母妃,真真愿意跟将军去洒水节。” 木烟真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一派活泼好动的形象。 跟方才阿燕那说的生性胆小大相径庭。 木烟真笑眯眯的向木扎陵行了个平礼,“那就有劳将军了!” 木扎陵没有料到木烟真这般识趣,便沉下声音回礼。 “郡主多礼了!” 阿燕那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指甲恨不得陷进上好的楠丝木椅中。 好不容易捱到木扎陵离开,阿燕那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了木烟真。 “你这个丫头是怎么想的?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木烟真收起那天真的笑容,握着阿燕娜的手说道。 “真真岂会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若咱们拒绝了会是什么下场?” 阿燕那陷入了沉思。 “真真,你真是长大了!” “可是,母妃不想让你委屈自己,你应该找一个中意之人共度一生。” 木烟真摇了摇头。 若是在以前,南蛮大奥的钱势加上沁王的权势,在南蛮横着走都行。 可是现在,阿燕那与木辽里离身,她选择跟了阿燕那。 也就是说,她虽然是郡主,却没有了依靠。 虽然木扎陵明面上无法撼动阿燕那的势力,暗箭却难防。 木烟真不想让阿燕那再为她操心。 况且如果能用她的后半生保她们母女一生平安,何乐而不为? 这辈子嫁给谁不是嫁? 女子就算是再有本事,不还是得依靠男人而活吗?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抢人? 于佳接到木烟真的来信,除了说些日常,便是她要参加几日后的洒水节。 看完信之后,于佳便将密信烧了个一干二净。 木烟真毕竟是南蛮人,况且论身份来说,还是皇族,马虎不得。 若是被人告发叛国通敌,那真是解释不清。 这几日应天不在眼前晃悠,她清闲了很多。 应天因为在战场上误信阿城,导致骑兵营失利。 他自请挨了十军棍,现在还在床上趴着。 至于应天之前要求的战马一事,于佳还真犯了难。 现在骑兵营少了阿城,虽说还能继续训练之前的阵列。 不过于佳并不满足。 她想要创新,不断的创新,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南蛮熟悉他们的作战套路。 这个骑射教头可不好找。 于佳已经请示过林功勋,可否找先锋营的教头来骑兵营。 林功勋一口拒绝。 先锋营所学的本领是百花齐放,可若单独拎出任何一项技能,那就稍显逊色。 骑兵营,顾名思义,骑射技艺当然要出类拔萃! 这个道理于佳岂会不懂? 可是现在骑兵营是连一个拿得出手的教头都没有。 若是让先锋营的教头过来,那聊胜于无嘛! 林功勋还是拒绝,并一再承诺,他来想办法。 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于佳烦闷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长海儿实在是忍不住便开了口。 “那个,都尉,咱能坐下来歇歇不?” “您晃的咱们眼晕!” 于佳唉声叹气。 骑射教头找到之后,这战马数量又跟不上。 骑兵营专设的马厩里的小马还没有长成,若是硬拉上战场,于佳于心不忍。 先不说买战马的途径,就是买战马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 李延昭又这么“抠搜”,这些经费从何而来? 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哎呦,都尉,您就不要在这长吁短叹了!” 长海儿干脆拉过于佳,将她按在椅子上。 “您老是在这发愁也不是办法,况且这都是上峰需要操心的事!” “你啊,不该操的心,不要操。” “否则啊,早晚要落下个忧思过虑的毛病,活都活不长!” 很多年后,每当长海儿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都会痛哭流涕。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那句话居然一语成谶。 “不操心哪成?”于佳又叹了一口气。 “王爷和上峰贵人多忘事,他们想的是统筹全局。” “怎会注意到咱们这些细枝末节?” “唰”的一下,于佳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行,我还得去找上峰!” 撂下这句话,于佳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不过,她去找林功勋的时候,他并不在营帐。 方大山也不在。 于佳心中纳闷,这大热天的,一个两个都跑到哪里去了? 领导不在单位,她可不能趁机偷懒。 于是,转了个身,于佳来到了骑兵营。 她先去探望了应天。 “应天,你怎么样了?” 于佳走进营帐,看见应天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 “都尉,您来看我了!” 突然间,应天的眼眶就红了起来,“都尉,您不知道” “您不知道这几日,属下有多难过!” 于佳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应天,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一旁的周小蛋儿眼疾手快的给于佳递上了酸梅汤。 于佳接过来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嗯,不错,小蛋儿,你这手艺愈发精进了!” 周小蛋儿脸蛋通红,挠了挠头,“多谢都尉夸赞。” “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让本都尝尝你的手艺?” 周小蛋儿自然喜不自胜,“当然没问题,不知道都尉您想吃些什么?” 于佳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酸梅汤放在身旁的案牍上。 “吃什么好呢?突然就很想吃红烧肉!” 一瞬间,营帐中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的呢?不行吗?” 于佳看向周小蛋儿,有些不悦。 “行,行,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完,周小蛋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应天稳了稳身子,用双臂撑起上半身。 “都尉,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话间,从被子中端出了一个粗瓷碗,碗中便是那赤油浓酱的红烧肉。 于佳咽了口唾沫,白了应天一眼。 “擦擦你的嘴巴吧,上面都是油。” “我一进来就闻见味儿了!” 应天不好意思的用手擦着嘴巴,“嘿嘿”直笑。 于佳之前挨过军棍,自然是知道这十军棍的份量。 况且现在是酷暑天气,不利于养伤。 “应天,你得小心着点伤口,别留下什么疤痕了!” “嗨!”应天挥了挥手,满不在意。 “咱是男人,又不靠屁股过活.” 话还没有说完,应天便想扇自己的嘴巴子。 “哦?你是什么意思?”于佳突然起了坏心思。 “你不靠那个什么屁股过活,谁靠?” “谁?” 应天叫苦不迭,有苦难言,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改不掉这个“大嘴巴”的毛病。 “不是您,都尉,属下不是说您!” 这可把于佳气笑了,她看着满脸通红的应天,有些难以置信。 话说这应天到底是干了这么多年的校尉,能力卓然。 以前于佳好奇应天没有升官,现在可算是了解了。 谁家好人能让这么个“口无遮拦”的人当都尉? “各位兄弟,咱们要打的这些个裤衩子都穿不上的南蛮子喊咱们老爹!” 想起这个场面,于佳就要笑到打鸣。 “应天,你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应天一头雾水,他以为于佳要发飙,没想到她会笑了起来。 “都尉,这个可爱是什么意思?” “哦,可爱啊,就是能说会道,别人都很敬重你的意思!” 与应天插科打诨,时间也没有这么难捱。 午间,于佳就在骑兵营吃起了红烧肉,看的应天一阵眼馋。 她又夹起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入嘴巴,顷刻间肉香味溢满口腔。 肉的香味、鲜美冲击着于佳的味蕾。 “小蛋儿,你来我营帐吧!” “干什么,干什么?”应天喝着稀粥,不满的嚷嚷道。 “都尉,您不能当着我的面抢人呐!” “林二柱,你果真在此!” 于佳身后响起林功勋的声音。 她慌忙站起身来,转头朝营帐门口看去。 “武奎?”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在这里我说了算 “武奎?” 于佳嘴巴里还嚼着红烧肉,看见林功勋身后的武奎大吃一惊。 武奎面无表情的拱手行礼,“属下参见都尉!” 这是林功勋已经就着于佳的筷子坐下身来吃起了红烧肉。 于佳走上前去,仰头看着依然壮硕的武奎,满头雾水。 “上峰,这是怎么回事?” 榻上的应天看了眼用于佳筷子吃饭的林功勋,又看了看习以为常的于佳,心下了然。 真爱,这是真爱啊! “唔,以后武奎来担任骑兵营的骑射教头!” 于佳咽下口中的红烧肉,敛起了神色。 武奎的实力,于佳是知晓的。 可是实力是实力,他的骑射实力能有先锋营的骑射教头好吗? 见于佳沉默,武奎再次开口。 “都尉,您就瞧好吧!” 于佳不理解的是,林功勋什么时候这般敢于创新了? 一般来说,林功勋走的路线都是稳扎稳打。 如果做事没什么把握,他不会贸然出手。 而于佳则是相反,她会先将想法一一呈现出来,再尝试。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功勋会这么做! 不过当着武奎的面,于佳是断然不能这么问的。 “小蛋儿,去再拿些吃食来,上峰和武奎肯定还没有吃饭。” 不管怎么说,先吃饱肚子再说。 武奎这时放下心来。 他还以为于佳会不同意他来做骑射教头。 其实,刚开始林功勋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要考察骑射。 林功勋只是让他展示拿手好活。 说起这个来,他最擅长的还是拳脚功夫,虽然跟林二柱对决总是输多胜少。 当他演示完骑射,林功勋便跟他说了两句,就带他来找林二柱。 转了一圈没看到林二柱,就直接来到了骑兵营。 吃完饭后,于佳先让周小蛋儿给武奎安排住处。 随后,便问起了林功勋。 “上峰,您怎么让武奎来了?” 林功勋喝了一口清茶,将茶盏放在桌面上。 “武奎这人你了解,死心眼,一根筋。” “可就是这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我觉得跟你很像!” 于佳实在是忍不住,给了林功勋一个暴栗。 “你说谁死心眼呢,说谁一根筋呢?” “你才死心眼一根筋,你全家都是!” 林功勋却是满面春风,就像是于佳不是在打他一样! “死心眼有一个特点,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会认真的做到底!” “先锋营的教头虽然技艺高超,到底是存了齐头并进的心思。” “我给了武奎死命令,一定要让骑兵营再上一个台阶!!!” 于佳陷入了沉思,“我不是质疑武奎的业务能力。” “既然你决定了,咱们就试试吧!” 既然认定了,于佳自会相信武奎会带领骑兵营更上一层楼的人。 于佳要回步兵营,下午便由林功勋带着武奎去了骑兵营。 翌日,于佳便迫不及待的赶往骑兵营。 此时,武奎已经带着骑兵营训练了起来。 于佳在高台上看了大概半柱香时间,觉得像模像样,便安心回到了营帐。 衬休息的间隙,于佳便将武奎找了来。 “武奎,感觉怎么样?” 武奎坐了下来,上半身打着赤膊,油光发亮。 “唔有几个小瘪三儿居然敢找爷爷的麻烦!” 于佳心中惊惧起来,难道是之前欺负阿城的人? 武奎不同于阿城,谁要是敢找他的麻烦,那就是找死。 可是阿城呢? 他身手不行,身后也只有她而已。 况且于佳也不是每天都能盯着骑兵营。 这.这难道是八零? “怎么个回事儿?你展开说说!” 武奎一脸不屑,“昨日我便上任,他们那些都是小把戏。” “无非就是当面挑衅我,想让我下不来台,拿我的出身攻击我!” 于佳愣在原地,犹如雷劈。 武奎的大名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查证,自然会知道他的实力。 这样的人还能被人穿小鞋,那阿城当初的遭遇可谓是陷入地狱之中。 武奎说的这些小伎俩,都是阿城在意的。 这不就是往阿城心上捅刀子? 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武奎,于佳的鼻头一酸。 “武奎,给我好好收拾这些小瘪三儿!” 武奎有些讶然,刚想挤兑她,发现于佳的眼眶都红了。 “林二柱,不,都尉,你这是怎么了?” 于佳哧溜了一下鼻子,“武奎,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以为是对他好,却没想到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流言可畏,人心可畏。 骑兵营的这些人是精英,是战场上的精英。 可是一点都不耽误他们是人渣,是心眼儿坏透了的人渣。 “谁啊,你说的是谁?” 武奎急的满头大汗,“你知道我是粗人,别跟我打哑谜!” 突然间,于佳的眼神狠厉起来。 “武奎,你给我好好收拾他们,我现在没法对他们下手。” 于佳不知道怎么跟武奎解释,只向他下达了这一项命令。 武奎盯了于佳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可就放开趟子开干了!” 于佳点头,武奎兴冲冲的向外走去。 等武奎走后,于佳痛苦的闭上眼睛。 想起阿城一脸腼腆的叫她“二柱哥”,于佳的心就在滴血。 她的心仿佛被尖利的匕首,一下一下的划着,她逃不了这种窒息的感觉。 于佳蜷缩在凳子上,回想着跟阿城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起他数次的欲言又止,可能那个时候,阿城就在向她求救吧! 只怪自己太过于愚钝,太过于粗心大意。 心眼儿坏的人,受一两次的威压怎么可能改变。 人性本恶,这是改变不了的。 她记得这几人的嘴脸,恨不得现在将他们碎尸万段。 不知何时,外面的训练已经停下了,等于佳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刻钟。 而这半刻钟的时间,就是武奎的个人solo。 “还有谁不服?” 武奎大声叫嚷着,一副兵痞子的形象。 “还有谁想要挑战本教头?” 他周围已经倒下了七八个人,个个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痛呼出声。 “教头,您这也太不公平了!” 有人犹犹豫豫的小声抗议。 “咱们是骑兵营,自当用骑射技艺说话!” 武奎眼睛一瞪,“怎么着?不服气,在这里我说了算!” “我说比什么就比什么!”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公平? “你们想要来挑战我,还要让你们定规矩?” 武奎一身燥热,恨不得将下身的短打一并撕了去。 “反了天了,你们这些个小喽啰整天在想些什么?” “不好好精进自己的本事,净在这干些歪门邪道的勾当!” 武奎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几人,一脸不屑,甚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孬种,赶紧起来。” “莫不是你们想偷懒?” 武奎伸出粗壮的手指,“老子数到三,你们不起来就去行跑。” “一、二” 地上的几人歪歪扭扭挣扎着起身,身边的小兵赶紧将几人扶了起来。 “开练!”武奎大喝一声,便转身上马。 于佳站在营帐门口,有些目瞪口呆。 别说,还真别说,武奎倒是有这个教头样。 电光火石之间,于佳想起了林功勋说起武奎时候的欲言又止。 难道,林功勋早就知道了阿城的遭遇? 所以才会找来实力更佳的武奎? 就目前这形势来看,武奎确实是比较适合当骑兵营的教头。 思及至此,她一阵脸红。 于佳作为骑兵营的顶头上司,居然还没有林功勋知道的情报多。 她当下转身去了林功勋营帐。 此时的林功勋又重新拾起了练字的“爱好”! 一边写,还一边摇头。 夫妻俩必然有一人要有学问。 他想起于佳似狗爬的字,又叹了口气。 “这个家只能靠我了!” “什么只能靠你了?”于佳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她大咧咧的坐在了凳子上,提起茶壶对着嘴巴猛灌了起来。 林功勋此时看着于佳的动作,忘了下笔。 “粗鲁,实在是粗鲁!” 于佳喝了个痛快,随手擦着脸上的水渍,“谁粗鲁?” 林功勋没好气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旁人!” “哦!” 于佳打了个饱嗝,用手扇着风。 “上峰,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骑兵营的情况?” 林功勋绕过书桌,来到了于佳的对面。 “你指的是哪方面?” 于佳停下动作,正色道。 “自然是阿城” 林功勋慢条斯理的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道。 “嗯!”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于佳的语气有些急切。 “说什么?”林功勋放下了茶盏。 “我跟你说阿城遭到欺负?” “你知道之后会怎么做?” 于佳没有说话,她正在思考可能性。 “将他带在身旁,做亲卫?” “亦或者是想别的办法,保护他一辈子?” 于佳哑口无言,她还真想这么做。 “别傻了,于佳,阿城是人,不是物件!” “他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禁锢他的思想。” “事已至此,于佳,你该放下了!” 于佳吸了吸鼻子,“所以你就让武奎来了?” 林功勋没有否认,“有的时候,恶人还需要恶人磨!” “我不能动他们,可惜了了!”于佳恨恨的说道。 “怎么着?都尉大人现在改性了?怎么不打了,怎么不杀了?” 林功勋调侃起于佳,乐不可支。 于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将领,他们是士兵!” “士兵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我一个劲儿的杀他们算怎么回事?” 于佳瓮里瓮气的说道。 “若是再有战事,他们就必须死在战场上。” “死之前也得多杀几个敌军才是!” “如若不然,他们真是白来这世上一遭!” 林功勋轻笑出声,“那就依你所言!” “若是他们杀敌军还好,杀不了他们就留在战场上吧!” 达成协议,于佳心中总算是轻松下来。 以前的事她努力的不再想起,一切得往前看。 “瞧那大块头儿,憨不拉叽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人群中传来嘟囔声,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哄笑声。 武奎阴恻恻的转过身来,轻声问道。 “谁说的?” 自然是没人承认。 旁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好啊,既然没人承认,那就全体受罚!” “凭什么?我们又没说,凭什么受罚!”有人开始嚷嚷起来。 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可是武奎偏要反着来。 “你们知道这句话不好,还要由着这图谋不轨的人说出口来。” “你们跟说话之人一样的罪责,没有监督到位。” 在训练期间,教头的话就是圣旨。 他们敢反驳,可是不敢违抗! “教头,您这不公平!” “公平?”武奎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跟我谈论公平?” “在军营中有实力,就是绝对的公平!” “都尉行事公平吗?” 众人噤若寒蝉,那可真是太公平了。 若是一句话说不对,林二柱就能直接上手,谁能打的过她? “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心中大喜。 “此人居心叵测,自己犯了错还要连累你们,我罚你们也是于心不忍。” “若是你们将此人供出,其余人可以免受责罚。” 众人面面相觑,对说话之人心知肚明,也不敢多说一句。 “哦?不说?那就下马。” “今日不训练别的,围着骑兵营行跑十圈!” 众人叫苦不迭,已经有人小声骂了起来。 当然是骂这多嘴之人。 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士兵们开始有了抵触心理。 当有人再明嘲暗讽的时候,队伍中出现了其他声音。 “这是谁啊,这般胆小,你就承认了吧!” “就是,连累咱们受苦又受累的,你心里好受是吧?” 武奎勾唇一笑,就是这般简单。 先建立起众人对之的仇恨,再让他们狗咬狗,岂不快哉? “行了,别再狡辩,我说了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若是有人唧唧歪歪,那就是全体受罚。” “教头,您这也太狠了!”又有人有意见。 “哦,我狠?那你们去问问都尉,我狠不狠?” 谁人敢问? 谁人敢告状? “不狠,不狠,是小的失言!” “那就别废话,开始!”武奎简直不想理这些人。 什么玩意儿,这都是当年爷玩剩下的! 晚间,于佳便听狗剩说骑兵营那边乱套了。 “怎么个乱套法?” 于佳倒是不担心武奎。 “听说他们打起了群架!” “噌”的一声,于佳下了榻,“反了天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制服 等于佳赶到骑兵营的时候,发现应天也在。 不过还是趴在榻上,正一脸怒气的训斥他们。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怎么着,趁着我有伤,就惹是生非呗!” “瘪犊子玩意儿,早晚把你们给煽了!” 应天话音刚落,于佳就走进营帐。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应天满脸涨红。 他这张破嘴,说什么,错什么! 在场的人都知道林二柱“那处”受了伤。 平日里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样的字眼,这可倒好,全被人听了去。 于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层含义,她只是觉得应天说话有些粗俗。 “什么煽不煽的,没这么严重!” 她坐在应天身边,才发现面前跪着的十来个人鼻青脸肿下的面色各异。 “怎么了这是?” 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还是说应天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于佳见了几个眼熟的小兵,也就是当初给阿城使绊子的几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朝于佳的裤裆看去。 于佳也看向自己的裤裆,恍然大悟。 随后,她便一脸怒气,“你们校尉说的是,就得把你们煽了!” 众人又是一阵尴尬。 见气氛实在是有些异常,于佳只得转移话题。 “你们这些小子又在闹什么?” 武奎没有在这,也就是说这次的冲突跟他没有直接关系。 “都尉,您有所不知。” 一个年龄大点的小兵拱手说道。 “这几人老是对咱们教头阴阳怪气,还死不承认。” “咱们教头又是.又是赏罚分明之人,就连带咱们一块受罚。” “咱们实在是遭不住啊,就提醒他们一定要谨言慎行!” “胡说!”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喊道。 “王麻子,你含血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喊的?” 王麻子也不甘示弱,到底是多吃了几年盐,大声反驳。 “张大孬,你喊什么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们喊的!” 张大孬愣了一下,“什么?” 这又是什么歪理? “说不出来了吧!”王麻子一脸得意。 “就是你们喊的!你们以下犯上还连累我们,我们不打你们打谁?” “行了行了!吵吵的脑瓜子嗡嗡的!”应天实在是心烦。 “营中禁止打架斗殴,你们谁也跑不掉,各罚五军棍!” 十几人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于佳对这个处理结果比较满意,也就不发表什么意见。 正在愣神间,张大孬站起身来,“都尉,咱们不服!” “哦?”于佳眯起眼睛,“你不服什么?” “不服校尉对你的惩罚,还是不服军法?” 任何一个帽子扣下来,张大孬都担不起。 “都尉,咱们不服教头为何这般处理矛盾。” “有人当面阴阳他,他找不出正主,就要惩罚咱们!” 一旁的王麻子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大孬。 “张大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转来转去,又转到了是谁在阴阳教头的事上来。 张大孬不理会王麻子,“都尉,你要为咱们做主。” “做什么主?我倒是觉得武奎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于佳施施然道:“找不出人来,可不就是全体受罚?” “甚至,以后要是再有人唧唧歪歪的,我也要罚你们!” “私下议论长官都能定罪,何况是当面说?” “都尉!”张大孬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着?你有意见?有意见保留!”于佳站起身来。 她看着张大孬,就想起了阿城的脸。 “张大孬,你要记得,这里是骑兵营。” “骑兵营我说了算!” 于佳顿了顿,看向其余人。 “若是你们有意见,那就建军功,往上爬。” “等你们职位高过我了,我需要向你们行礼了,你们再给我提意见!” 说完,就向应天点了下头,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狗剩一直在等着于佳。 “都尉,咱们回去吧!” 于佳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身后的营帐已经响起了动静,不多时就有人被拉了出来。 于佳和狗剩两人刚走出骑兵营,就听见了狼哭鬼嚎声、棍棒声、还有那咒骂声。 狗剩看了眼身后,一片惨状,不忍直视。 “都尉,他们私下里会不会再找武奎报复?” 于佳摇摇头,仰脸感受着这夜晚的凉风。 “借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去招惹武奎。” “今日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们若是想动手,只能上战场使阴招。” 正如于佳所说,骑兵营在武奎的“带领”下,还真的就安稳了下来。 有了阿城的前车之鉴,于佳心中还是不敢懈怠。 时日一长,武奎见于佳来回跑,整日里灰扑扑的有些不忍。 “我说林二柱,哦不,都尉,您就放心吧!” “我这本事您还信不过?” 于佳有些无语,手又痒痒起来。 “我这不是怕那几个刺头再找你麻烦吗?” “什么?”武奎不可置信。 “他们还想找我的麻烦?” “你当爷爷是泥做的?” 于佳一阵无语,“你是不是欠揍?” “你说什么?”武奎站起身来,一脚将凳子踢开。 “都尉,你是不是想练练?” 于佳捋起袖子,“练练就练练!” 随后,营帐中便响起了“叮铃哐当”的打斗声。 站在营帐外的狗剩习以为常,见有小兵好奇的探头探脑,他扳着脸呵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小兵急忙散去,随即猜测了起来。 “这都尉会不会是同情咱们的悲惨境遇,想要让教头对咱们好点?” “然后教头就不愿意了,跟都尉大打出手?” 骑兵营中很少有先锋营的人进来,即使进来了也是当小头目,或者是在于佳进先锋营之前。 不知情的人以为于佳真的和武奎起了冲突。 别人不知道,应天是知道的。 “以后都尉再来,别让他们两人独处。” “你们麻利点,见势头不对,赶紧将桌椅板凳,还有那些茶壶茶盏易碎品都收起来。” “这年头的军需多难要,你们是不知道。” 应天想起这个就头疼。 “都尉和武奎练完手之后,拍拍屁股就走,可苦了我了!”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现打斗 渝南军营的情况趋于稳定,李延昭决定过了午间便动身。 这几日,他忙于军务,便没有找阿妍表明心意。 不过,这件事情,他认为是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试问天下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荣华富贵? 他可是大周的王爷,身份尊贵,哪个女子不会接受他? “王爷,咱们就要动身了吗?” 这时候,阿妍倒是来找李延昭了。 少女明眉皓齿,格外动人,盈盈腰身,不足一握,令李延昭有些心猿意马。 “唔,你赶紧去跟林二柱告别,咱们用过午饭便动身。” 阿妍有些踌躇,二柱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两人还没有好好的叙过话。 “那我这就去找二柱。” 阿妍来到于佳的营帐,果然不见她的身影。 营帐内只有长海儿一人,阿妍便将药膏交给了长海儿。 “这是我给二柱的药膏,夏日涂在脸上以防晒伤。” 长海儿稀罕的拿着瓷盒了来回把玩,“阿妍姑娘,你也太贴心了。” “咱们都尉收到这等宝贝儿一定很高兴!” 高兴? 但愿吧。 阿妍唇间有些发苦,“你收着吧,我等会儿再来。” “阿妍姑娘,你去步兵营看看吧,都尉应该在那里。” 阿妍转念一想,二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去找她也行。 等阿妍到步兵营的时候,太阳有些晃眼。 她大老远的就看见于佳站在校场中操练。 一个转身,于佳看到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两人遥遥相望,隔着数名士兵,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终究相视而笑。 于佳收起手中的长枪,朝阿妍走了过来。 “阿妍,感觉咱们好些时日没见了!” 阿妍心头有些酸涩,“是有好些时日未见了!” 于佳拉起她的胳膊,“走走走,去营帐,外面太晒了。” “你这般白嫩玉肌,晒伤了可怎么办?” 两人到了营帐中,果然阴凉了下来。 “那你呢,二柱,你不辛苦吗?” 于佳倒水的动作一滞,“我辛苦什么?” 她继续倒水,水满之后,便将茶壶放在桌上。 “我啊,为了心中的大义,怎么会辛苦?” 阿妍笑了起来,“二柱,你好像有些变了!” 于佳不解,“变了?更加英武了?” 这下阿妍彻底绷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你的想法好像变了。” 这个说法于佳不否认。 “人都是会变的!” 相顾无言,两人到底是生了嫌隙。 “对了,我听说王爷决定午间要走?” 于佳纯属没话找话。 “过了午间就要动身。” 阿妍抬眸,“二柱,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利益消散无须强聚一堂。 不过,鉴于阿妍妈妈的情谊,她还是问道。 “阿妍,你真的要跟着王爷回南通军营?” “就这么跟着他?” 阿妍有些纳闷,“我是南通军营的医女,王爷回南通军营,我自是要回去的。” “那你还是想进行之前的计划吗?” 于佳垂眸掩饰眼中的情绪,“还是要这样做?” 她的语气里满是疑问,也就是单纯的想问问而已。 “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伤及无辜!” 阿妍慌忙解释,“二柱,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 于佳有一瞬间的酸涩涌上鼻头,“阿妍,我不是反对你报仇。” “只要你记得,不要伤及无辜便可。” “否则,这一辈子不好过!” 于佳端起茶盏,眼前晃过很多人的人影,终是化为了叹息。 “你放心吧!”阿妍再次出声保证。 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可说的,阿妍见气氛实在是尴尬,便告辞离去。 李延昭和阿妍踏上归途,林功勋去送的两人。 于佳跟着骑兵营去了野外。 这次的训练是武奎提出的。 打仗不仅限于演武场、校场,无论何时遇见敌军便要开战。 不拘泥于特定的环境,才能见机行事。 于佳不参与训练,主要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 况且,这次,她倒要看看会不会出现她预想中的危险。 武奎分好训练队伍之后,亲力亲为,始终在山间巡逻。 于佳乐得自在,带着狗剩和长海儿骑马在山间漫步。 “长海儿,你不是对大山比较熟悉,你说说这次的地形在实际作战中咱们有没有优势?” 三人之间,自然是畅所欲言。 “都尉,在小的看来,咱们的优势还有很大的进步的余地!” 虽然于佳心中有些怅然,可长海儿到底说的是实话。 “唔,你说的没错!” “那来说说,咱们怎么个进步法?” 长海儿歪着脑袋,清秀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都尉,您这不是难为小的吗?” “小的若是知晓这进步之法,还会在您手下做个小小的亲兵?” “亲兵怎么了?”这话于佳不爱听。 “你们两人做我的亲兵,那也是最优秀的亲兵。” 长海儿和狗剩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然而接下来于佳说的话,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敢动。 “我是最优秀的长官,你们可不是最优秀的亲兵么?” 若是有旁人在场,非要治于佳一个大言不惭的罪状不可! “哎呦,都尉,咱们知晓您厉害,可也别这般高调!” 狗剩一派慌张,四处张望。 这动作逗笑了于佳,她哈哈大笑起来。 时光如指间流沙,不知不觉间嘶嘶溜走,训练途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鸣金收兵,只是集合期间并没有见武奎。 于佳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她寻找找张大孬,果然也不见了踪影。 “狗剩、长海儿,你们和周小蛋儿组织士兵回营,我去找武奎他们。” “都尉,咱们跟你一起去!”狗剩打马就要跟上。 于佳制止了他。 “这里你们需要的人手多,听我的!” 随后,于佳用手猛拍小白,领着一个队的兵力疾驰而去。 此时天色渐晚,山路并不好走。 “你到底去哪了?武奎,你千万不能出事!” 于佳循着今日的路线寻找,并没有发现武奎的身影。 身边的士兵喊着“教头”,于佳的心渐渐的冷了起来。 既然他们想动手,就不会在常见的山路上。 于佳下了马,朝羊肠小道走去。 呼喊声已经渐行渐远,山路越来越不好走。 突然间,一声微小的惨叫引起了于佳的注意。 她赶忙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前面是一个山洞,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能放弃他 于佳迅速提气前往山洞,只不过方才听到的打斗声并不实。 而是单方面的殴打! 漆黑一团的山洞中,隐隐传来火光,在这些微弱的火光下,于佳看清了眼前的形势。 十几人或坐或站,中间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面容,于佳知晓,肯定是武奎。 “打累了?换人!” 还有换班的! 于佳怒火中烧,恼意直击天灵盖! 她迅速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以武奎的身手,对付这些小瘪三儿绰绰有余。 为什么会被按在地上摩擦,肯定是落进几人的圈套。 而今,她不止要安全救出武奎来,还要收拾这些瘪三儿肯定有难度。 山洞中又传来闷吭声和击打声,于佳再也忍不住疾步上前。 “住手!” 几人停下动作,看向于佳。 于佳负手而立,拿出不属于女子的英气与魄力。 “怎么着?到了时辰不归队,在这耽搁什么?” 她朝外面大喊一声,“狗剩,人都在这!” 张大孬看形势不对,便给旁边的矮个子使了个眼色。 矮个子会意,便想向外走去。 于佳哪敢让他出去? 出去看不到狗剩那不就露馅了! “站住,你往哪钻?别以为你藏起来我就看不到你了!” 矮个子顿时止住了身子。 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都尉,咱们几人一时迷了方向,便想着来到这山洞中歇息一番。” 张大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企图用身影遮住地上的武奎。 于佳冷哼一声,“天色不早了,赶紧出来!” 十几人此时已经聚在一处,就是不见动作。 “怎么着?我来请你们了,你们还不走?” 于佳厉声大喝,“还想着让上峰来请你们?” 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果,全都将目光放在了张大孬身上。 突然,张大孬笑了起来,目露凶光。 “都尉,此时是你一人来的吧?” “二柱,赶紧走!”地上的武奎挣扎着身子想要起来。 “谁他娘的让你多嘴!” 矮个子一脚跺在了武奎身上。 武奎顿时住了声。 于佳心急如焚,不知道这一脚跺在武奎什么部位。 “怎么着,你们想反?” “没,都尉,咱们没想反!”有胆小者已经开始示弱。 “滚你娘的,怕什么!” 张大孬喝止了几人,转头对于佳说道。 “都尉,咱们猜的没错吧,是你一人来的!” 言语间已经确定只有于佳一人。 于佳也不废话,登时暴起,朝最近的几人攻去。 方才在路上寻了一跟二指粗的木棍,本来她用作登山杖用,现在用来打狗正合适。 于佳操着“打狗棍”,杀气与周身澎湃而出,呼吸间撂倒了五六人。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便齐齐朝于佳攻了上去。 她预料的没错,这几人在确定她一人来的时候,已然动了杀心。 既然是这样,于佳再也没有顾忌。 手起棍落,于佳尽量一击即中,不能给他们再次起来的机会。 张大孬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于佳,喃喃开口。 “疯子,这他娘的就是疯子!” 他心生退意,可是往哪退? 再说了,就算今日逃出去了,不还是逃兵? 大周对于逃兵的惩罚非常苛刻,他们逃出去了比那越狱的囚犯的惩罚更加严厉。 再看一眼于佳,张大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拼了,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死了拉个垫背的也划算!” 左右看了看,他将目光锁定在地上斗大的石头上。 既然杀机起,穷途末路的人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张大孬搬起石头朝于佳的方向扔去。 于佳手中的棍子掀开衣袍戳穿一个胖子的肩膀之后,忽然觉得背后有股厉风刮来。 来不及转头看,她撒开棍子,一个就地打滚躲了过去。 愣在原地的胖子被石头的惯性砸出七八步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佳手中没了棍子,便赤手空搏的与几人缠斗起来。 眼见一击不成,张大孬又想故技重施,突然他看到了昏迷倒地的武奎。 “住手!” 张大孬大喊一声。 “都尉,您不会想看着这个老小子命丧黄泉吧?” 于佳一拳掀飞身前的小喽啰,停下手来。 经过混乱的打斗,地上的火堆被踢的七零八落,借着微光,于佳看清了武奎。 头上、脸上都是血迹,身上就不用说了。 既然能制服武奎,想必是腿上也有伤。 张大孬此刻正掐着武奎的脖子,满脸阴狠的说道。 “咱们打听清楚了,这武奎与都尉从先锋营就认识。” “也算是过命的兄弟!” “您忍心看到您的兄弟死在你的手中?” 于佳愤然,这个瘪犊子不光心狠手辣,还能说会道! 她自己却不上当。 “哦,你打听的很清楚。” “那你知道我俩见面就干仗的事吗?” 张大孬手下一顿,武奎悠悠转醒。 他很快就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二柱,走!” 张大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还二柱,叫的这么亲切,怎么看也不是都尉所说的干仗吧!” 于佳轻笑了起来,“确实,我俩的关系是挺好,那又能怎么样?” 张大孬实在是没想到于佳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样?您束手就擒,否则我掐死他!” “哦,那你就掐死他吧,反正我是不会投降的!” 于佳脸上一派慵懒的笑意,随后又嘲讽起了他。 “你是个不精喜的,也当我是傻瓜?” “我束手就擒的结果就是我俩都玩完,想什么美事呢?” 于佳生平最烦的电视剧剧情就是反派拿人质威胁主角投降,然后再一块被抓。 既然逃不过,那何不拼一把? “你就不怕我真的动手?” 张大孬说话间便收紧了手下的力道,武奎又是一声闷吭。 “武奎,你伤口疼了可以大喊起来,不用憋着!” 于佳扬声,尽量拖延着时间。 “咱们是过命的兄弟,你应该理解我的吧!” 武奎此时忍下身上的剧痛,艰难的咧开嘴。 “林二柱,这辈子我不后悔遇见你!” 于佳说的“过命”是玩笑话,俩人哪有“过命”? 只是她没想到武奎会这样说。 得了,既然武奎这般看重她,她也不能放弃人家不是? ------------ 第二百五十章 通敌叛国? 站着的就剩下七个人,于佳暗自活动着关节,准备来个全杀。 突然间,外面想起了动静,有人试探出声。 “都尉,都尉您在哪?” 于佳大喜过望,浑身轻松下来。 “我在这,你们赶紧下来!” 剩下站着的几人像是炸毛的刺猬,躁动不安。 “大孬哥,咱们怎么办?来人了!” 张大孬乱了分寸,松开手下的武奎站了起来。 “别吵吵,知道了!” 此刻的武奎犹如罗刹,满眼猩红。 “左右都是死,咱们干一票大的。” “兄弟们,给我上!” 张大孬带着剩下的几人一拥而上,朝于佳袭来。 “二柱.” 于佳也不是孬种,携着凌厉的攻势向几人而去。 一拳一拳,拳拳带肉。 骑兵营的人有人渣,但就是没有孬种。 他们的身手矫健,又存了死心,一时之间于佳还真招架不了。 双拳难敌四手,于佳渐渐败下阵来。 “在这里!” 援军此刻赶到,一拥而上将几人制服。 于佳停下手来,揉着挨了一拳的肚子,赶紧冲向地上的武奎。 “武奎,你怎么样了?” 武奎轻叹一口气,安心的躺在了地上。 “我无碍!” “无碍?无碍能是这个熊样?” 熊样的武奎不敢反驳,只能住声。 见武奎不吭声,于佳也不再数落他。 “你感觉哪疼?” 武奎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哪哪都疼!” 于佳:. 等收拾好那十几人,再抬着武奎下山,已经是后半夜了。 张大孬等人关了起来,等明日再审。 武奎身上的伤有些严重,吴老忙活到清晨才将武奎全身包扎一遍。 翌日清晨,于佳便将张大孬等人召了过来。 “说罢,怎么个事儿?” 张大孬耷拉着脑袋,鼻青脸肿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昨日回来之后,他们就被“理料”了一顿,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说话。 “不说?不说一律按通敌叛国处理,不光你们自己死,还连累家人。” 说起家人,有人的态度逐渐松动起来。 “都尉,咱们说,咱们说。” “是张大孬.” “我怎么了?”张大孬大喊起来。 “都尉,咱们是逮到武奎给敌军传信,才对他下死手的!” 嗯? 其余几人立即会意,便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小的看见武奎鬼鬼祟祟的来到山洞中,咱们便想将他们制服!” “咱们还看到武奎手中有密信,只不过他做贼心虚,情急之间竟然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一开始还有鼻子有眼的,最后越说越离谱。 于佳的眉头越皱越紧,见他们实在是过分,便不耐烦的摆摆手。 十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行了,行了,你们既然说武奎想要通敌叛国,还想要传书信?” 他们便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你们是在山洞中发现武奎的?”于佳再问。 再次点头。 “哦?武奎来到山洞中跟人传书信?可曾见到收信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 临时想出的对策,怎会有什么逻辑? “没有看到收信之人,那就是没有人证。” “没有拿到书信,那就是没有物证。” 于佳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人证、物证都没有,你们告诉我说武奎通敌叛国?” “这到哪也说不通!” 她丝毫没有提起当时张大孬等人对她的不敬。 即使说了也有可能让他们攀扯于佳与武奎的关系。 到时候就麻烦了。 既然于佳不提,张大孬等人自然不会脑袋发晕的给自己添罪责。 “若是你们说谎,那罪加一等,肯定是要连累家人的!” 于佳又提到了家人,登时就有人慌乱起来。 “都尉,不是这样的,小的说,小的说。” “是张大孬,他说武奎平日里对咱们很是苛刻。” “便想通过昨日的机会给他一个教训。” “教训?” 于佳想起武奎身上的伤势,冷笑一声,声音仿佛冰锥刺入小兵的心。 “教训就是将人往死里打?” “再说了,你们这些人在武奎眼里还不够看,定是使了什么阴招吧?” 矮个子已经心如死灰,这次事发性命难保,可不能再连累家人。 “都尉,小的说。” 张大孬脸色铁青,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张大孬负责将武奎引入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内。” “武奎一时不察中招之后,咱们将他挪到了山洞中,然后.” 矮个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们的意图也是十分明显。 那就是要了武奎的命! 至于武奎的死因,十分好找。 山路崎岖,一个不小心掉下山崖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真相大白,其余的于佳也不多说。 “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对阿城的?” 他们没想到于佳会问起阿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罢了罢了,有什么关系呢? 于佳闭上眼睛,陷入哀伤的情绪中。 阿城已经死了,再纠结这些还有什么用? “都尉,教头” “我们平日里也是这么对待阿城的。” 于佳突然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什么?” “你们对阿城动手?”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反驳。 “你们这些畜生!” 不过于佳心中窦疑丛生,她经常见阿城,并没有见他身上有伤。 “你们对阿城动手,为何没有看见他身上有伤?” “咱们蒙上被子打,避开头、脸,自然不会留下伤!” “哈哈哈哈哈!” 于佳大笑起来,眼中已有了泪意,“打人还挺有经验!” “都尉,咱们主动招了,您不会为难,为难咱们家人了吧?” 祸不及家人,于佳点头,算是承诺。 “来人,将这些人拉出去杖毙!” “另外,杖毙之后,将尸身挂在大营门口。” “让士兵们都警醒警醒,什么时候拳头对内,什么时候拳头对外!” 这十余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喊冤,执行杖刑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将他们拉了出去。 至于行刑现场,于佳看都不想看。 她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奎受伤,骑兵营一时之间又缺了个教头。 应天蹒跚着脚步来找于佳,让她赶紧去找林功勋要人。 于佳正愁一肚子气没地儿撒,便逮着应天打了一顿。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还是能上前线的 武奎的伤势十分严重,左腿小腿被捕兽夹夹断,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他躺着床上,满脸阴沉一言不发,吓得诊候卒都不敢给他上药。 “怎么着?这就将你打趴下了?” 于佳来到营帐中,示意诊候卒再次动手。 武奎的表情这才有了松动。 “二柱,以后可能不能陪你练拳了!” 于佳单手提了张凳子坐了过来,“说什么胡话?” “你是伤了腿,不是伤了胳膊!” 此话一出,营帐中的几人脸色都变了。 于佳暗自懊恼,一定是最近跟应天走的比较近。 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这还被应天给带偏了。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武奎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年轻的诊候卒给他上着药。 伤口狰狞,即使诊候卒的手再稳,还是会时不时的触碰到伤口。 于佳看的龇牙咧嘴,武奎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二柱,等伤好了之后,让我出营吧!” “什么?” 于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干什么?” 武奎叹了口气,引的诊候卒又是一个手抖。 “你也知道,凡事身上有残者,不能再留在先锋营和骑兵营。” 武奎的意思,于佳明白。 若是不能留在这些精锐部队,依武奎的性格,莫不是给他最大的侮辱。 “武奎,你为什么来投军?” 武奎认真想了起来,一开始的想法不是想来精进武艺,报效大周吗? “不在先锋营和骑兵营了,可以来我身边当亲兵!” 见武奎面带不屑,于佳赶忙说道。 “你别瞧不起亲兵!” “你知道我林二柱是什么人,有了战事,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而作为亲兵,便是紧跟上峰!” “所以,换个方式来说,你还是能上前线的!” 武奎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狗剩和长海儿!”于佳笑了起来。 “他们老是跟我抱怨,当了亲兵还得上阵杀敌!” “烦都烦死了!” “那我当你的亲兵!”武奎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动作有些大,撕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知道疼就好,于佳放下心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武奎的伤好了,于佳就让他来身旁。 此事只需向林功勋报备即可。 大周日志云:无根将军行事张扬乖戾,亲兵三位,各个凶神恶煞嚣张跋扈,不可道也! 南蛮大奥府 木烟真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由侍女随意的侍弄着妆容。 “郡主,您看这口脂用烟粉色可好?” 木烟真转头看向侍女手中精美的口脂盒,点头道:“就用这个吧!” 待收拾妥当,木烟真便出了房门。 此时,木扎陵已经在大奥府大厅等候。 看到木烟真款款而来,眼眸中浮现出的惊艳之色一闪而逝。 “郡主,这厢有礼了!” 木烟真言笑晏晏,福身道:“见过将军!” “郡主,马车已备好,咱们即刻便可动身!”木扎陵彬彬有礼,温声出言。 “那便出发吧!”木烟真由环儿搀扶着,朝外走去。 木扎陵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伐。 “将军,真真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木烟真突然间看到了花园中的牡丹,嫣然一笑。 “真真,不必多礼,你叫我阿陵吧!” 木扎陵走上前去,与木烟真并排一路。 “阿陵,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图什么?” 木扎陵哑然失笑,“你小小年纪,怎的这般多愁善感?” 不过,他看到木烟真微皱的小脸,便释然。 定是近些时日,经历了父母双亲的离身,给她造成了影响。 “真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一对有情人若是提前知道了以后不能在一起,他们还会选择相识吗?” 木烟真思索着,转过花园的拐角。 “唔,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木烟真没有经历过这些。 从小父王母妃的关系算是相敬如宾,她也没有注意过别家的夫妇。 “那我再问你,你看书只会看最后一页吗?” “当然不会!”木烟真出声说道。 “看书怎么只能看最后一页,前面这么多精彩的情节都没有看,怎么能看懂最后一页呢?” 过了拐角就来到了大奥府门口。 木扎陵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木烟真。 “那就对了,若是提前知晓结局,你说沁王和大奥会不会选择成亲?”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最后一页能呈现什么呢?” 木扎陵说的一语双关,木烟真听的懵懵懂懂。 直到上了马车,木烟真才反应过来。 这个老东西难道是在跟自己暗示什么? 看似再说父王母妃的事,她怎么感觉是在说两人? 作为“老东西”的木扎陵若是知晓木烟真这么称呼自己,能气的当场吐血! 两人坐着马车朝洒水节的主街道走去。 路上的行人已经密集起来,见了皇家专属象征的马车之后,纷纷让路行礼。 这让最近受尽人情冷暖的木烟真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木扎陵的马车在前方开道,两人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只不过前方已经摆满了洒水的器具,不便再坐马车前行,两人便步行前去。 人群熙熙攘攘,木扎陵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的护着木烟真,倒是相得益彰。 木烟真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气味,晕生双颊,一双莹莹美眸也羞涩的低垂下来。 见木烟真露出这般女儿形态,木扎陵有一瞬间的失神。 两人对此行的目的心知肚明,面子上不会过不去。 他木扎陵什么女人没有见过? 后宅里现在还有七八个侍妾。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这般青涩的。 思及至此,木扎陵唇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若是演戏呢? 谁人不会演戏? 人生在世,谁脸上没有带面具? 若是能用演一辈子的戏,换来阿燕那的鼎力支持,那他木扎陵甘之如饴! “真真小心些!” 木烟真的心如兔跳,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袖。 她感受着木扎陵带来的压迫感,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安全感。 这好像是父王带给她的感觉。 “阿陵也要小心些。” 话已出口,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木烟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阿陵”被她叫的有多软甜。 比那多汁的水蜜桃还要多几分迷人的香气!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这下高兴了 “嘿嘿嘿!” 长海儿掀开营帐门帘进去的时候,就见于佳拿着书信直乐。 “都尉,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于佳将书信扔在火盆中,看着火舌慢慢将书信吞噬,才转过头来。 “真真说她喜欢上一个男子。” “什么?就那个泼妇能喜欢上什么男子?” 长海儿满脸不屑,想起木烟真的身影,更加鄙夷。 他将饭食放置在桌子上,又将筷子放在了碗上。 “指不定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泼妇与恶鬼,绝配!” 于佳哑然失笑,撩起衣袍便走了过去。 “这黑不拉几的是什么东西?” 于佳指着碗中的“不明物件”,语气中满是嫌弃。 “哎呦,都尉,您可不能小瞧这黑不拉几的东西。” 长海儿见于佳嘟囔着脸,赶紧端起碗,卖力的推销起来。 “这是巴蜀特有的石香,捣碎之后虽然样子难看,可好吃啊!” “您就这么夹在窝窝头里,吃到嘴里,那叫一个香!” 于佳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她尝试着拿起窝窝头,两手掰开摊在长海儿面前。 “来点儿,我试试!” 长海儿拿起碗上的筷子,夹了一坨放在窝窝头上。 他满眼期待的看着于佳吃进嘴里,嚼了起来。 “怎么样?好不好吃?” 于佳越吃眉头皱的越紧。 “唔,长海儿啊,我觉得这个什么玩意儿还不如磕个蒜瓣儿,你觉得呢?” 这下,长海儿就明白了于佳的意思。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有些颓然,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 “那好吧!” 于佳嘴里说不清是什么味,好像有些像薄荷,味道有点冲。 她硬着头皮把嘴里的窝窝头咽下去,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长海儿,别气馁,下次有什么创新的东西,还来找我!” “真的?”长海儿眼前一亮,让于佳心里一个激灵。 这让她想起了前阵子吃的折耳根,还有那屎黄屎黄的咖喱。 “那个,长海儿啊,你有空去看看武奎。” “我担心他猛地一下受伤,心里有负担。” 于佳将窝窝头中的石香抖进碗里,继续说道。 “你们狗剩你们三个要和睦相处,万不可引发矛盾。” 这么一说也不对,想来想去怎么像是说老婆? 于佳不知道的是,她要点武奎为亲兵的事,已经在军营传开。 长海儿有些意味深长,“都尉,您知道现在您有什么传言吗?” 于佳嚼着窝窝头,差点喷出来碎末,“又怎么了?”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到哪都有人说闲话。 这也不能怪别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 她整日泡在校场上,一心想着训练,哪里还有心去听什么八卦? 长海儿将近日所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于佳气的差点掀桌子。 “什么我要纳后宫?” 于佳怒目圆瞪,“我就是有这个心,哪有这个胆儿?” 她想起林功勋那个泠冽肃然的面孔就吓的直哆嗦。 “这真是越传越邪门!” 于佳伤了根本之后,军中的小兵,就再也不拿她当男人看了。 当然除了在战场上。 他们在背后嚼舌根子,把狗剩看成正室。 因为狗剩老实可靠,心胸宽广,能够容纳他人。 将长海儿看作老二,排忧解闷儿,能逗趣儿。 至于武奎,就是桀骜不驯难以征服的外室。 越是难收服,越能激起于佳的占有欲。 小兵们私下里还编排了一出大戏,长海儿可不敢让于佳知晓。 若是让她知晓了,那无疑于火山爆发、洪水侵袭。 于佳看着眼前的粗茶淡饭,毫无食欲。 她愤然起身,“不吃了,什么玩意儿。” “我堂堂的果毅都尉,竟然还不能吃口肉!” 长海儿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道。 “都尉,您去哪?” 于佳虎着脸咬牙切齿道:“别跟着我,今日我非要吃肉不可!” 说着也不管长海儿是什么反应,骑着小白扬长而去。 到了林功勋营帐中,她气冲冲的边走边喊。 “上峰,您什么时候给咱们批军需?” “将士们都要饿坏了!” “整日里,连油星都看不到!” 林功勋正坐于书桌之后临摹字帖,他腾出左手,掏着耳朵。 “不用这般大声,爷我不耳背!” 于佳没好气的走上前去,看着依旧“狗爬”的字体,嘲讽之意尽显。 “哎呦,上峰,您这怎么没有一点长进?” 林功勋一个手抖,便将墨渍滴在了纸上,让他一阵心疼。 “你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冒失的性子?” 在自己营帐中憋了一肚子火,来了之后还要受林功勋的数落,于佳当下就炸锅了。 “什么意思?你现在烦我了是吗?” 林功勋没好气的看着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也对,营中这么多清秀小哥儿,哪个不比我这个粗人强?” 端茶进来的方大山手一抖,差点将茶盏抖落。 他赶紧敛下眼中的兴奋之意,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是第一手消息,回头又能跟长海儿炫耀了。 于佳像是没有看到方大山一般,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嫌弃我,可是你不该苛待我营中的兵士!” 于佳的胡搅蛮缠,彻底让林功勋乱了方寸。 “我什么时候苛待兵士了?” 他将毛笔放在了笔架上,不耐烦地看着于佳。 “有了什么好东西不是一流水的都给了你了?” 于佳一噎,还真是。 不过她可不能承认,“那我怎么还吃不起肉?” 这下林功勋的脸色变了,连方大山都察觉到这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 他放轻了动作,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于佳明显意识到了这个气氛,她有些踌躇,“怎么了?” 这又涉及到朝中势力,林功勋实在是头疼。 “你只需知道你那边的东西都是顶格的就行。” “不是因为我心悦于你,实在是你那边都是精锐部队!” 呦呦呦,还没走出营帐的方大山唇边扬起姨母笑。 上峰说“心悦”了! 于佳赫然,“说什么浑话呢!” 话虽这么说,心中还是像发酵的米酒般,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林功勋看着于佳扭捏作态,心中也甚是甜蜜。 “这下心中可高兴了?” 于佳嘟起嘴巴,“嗯,还行吧!” 啊哈哈哈哈哈,又到了月初,又要恢复两更了,让我浅歇几天吧,如果这月还能争榜单,那我就再拼一把!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薄纱衣衫 “不过上峰,咱们这么穷怎么办?” 于佳无奈的摊开手,“我不吃肉没关系,这些个兵蛋子不吃肉怎么有劲头训练?” “听闻巴蜀都府梁启帆家中的夫人快要临盆了,不知到时候王爷会不会去参加孩子的百日宴?” 林功勋意有所指,于佳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肯定去啊,他们两人这般交好,这种重要场合王爷哪能缺席?” “只是.”于佳用手摩挲着下巴。 “只是这王爷去可不能空手去。” “也是!”林功勋点头附和。 “总得给小孩子备些薄礼!” 于佳皱眉,“哪能只备些薄礼?” “这么重要的场合得备大礼,人家梁都府也得给些回礼才是!” 两人言语间,已经确定了“接济”军队的人。 “梁都府权高位重,给回礼少说也得这个数!” 林功勋伸出三根手指,于佳又将他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掰开。 “这个数!”于佳笑嘻嘻的说道。 林功勋这时倒是有些无语,“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于佳:. 待两人确定好之后,林功勋便向李延昭去了飞鸽传书。 木扎陵那厢有了动静,李延昭严阵以待,便回信他晚些时候再去。 况且人家夫人临盆到满月,至少得一个月,根本不用着急。 人家是不急,渝南军营急啊! 林功勋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他将渝南军营的情况又向李延昭说了一遍,李延昭还没有作出回应。 “怎么?王爷还没有消息传来?” 下了演武场,于佳便来到了林功勋营帐中。 见林功勋一言不发的憋屈模样,于佳就知道了结果。 “那咱们该怎么办?” 于佳将手中的鞭子扔在了地上。 “上峰,自从上次一战,骑兵营的战马已经所剩无几。” “这要是有了战事,总不能真的拉着小马驹上战场吧?” “就算是拉着小马驹上战场,那也得适应不是?” 骑兵营的士兵平日里要跟马匹培养感情,平日里训练基本上都会用相熟的马匹。 没有军饷,谈何马匹? 难道真的要让士兵解甲归田,挣够了钱再来打仗? 这说起来,怎么不算荒谬呢? 木烟真那边想都不用想。 阿燕那给的钱相当于“专项用款”,怎可用在军队上。 再说了,若是让阿燕那知晓她的钱用在大周军队上,那不是她出钱让南蛮和大周打着玩儿? 更何况,那笔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其实,还有一点,于佳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对不对。 自从木烟真说她喜欢上一个男子之后,于佳与阿燕那的书信往来也少了很多。 以往阿燕那很关心那帮姐妹们的处境,现在问的渐渐少了。 于佳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 若是换了于佳,就算是再同情这些人,涉及到敌国,让她掏一个子儿都难。 阿燕那做惯了各国的生意,才会无所顾忌! 想着已经有了起色的生意,于佳心中甚是宽慰。 只要这些生意能够盈利,就算是没有了阿燕那的接济,他们也能很好的生存。 “只有这样做了!” 林功勋的话将于佳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上峰有了主意?” 林功勋像是下定了决心。 “等下我就给王爷递去书信,咱们提前动身,去梁都府那里。” “啊?”于佳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不太好吧!” 梁启帆与李延昭的关系非同一般,要说林功勋俩人,那怎么着也挨不着边儿啊。 这不是身份差着辈呢吗? 林功勋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已经决定了就要这么干,打着李延昭的旗号,去找军需。 于佳一阵无语,大周啊大周,你看你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这是于佳唯一一次见林功勋意气用事。 不过还不等林功勋实施这一荒唐举动,朝中便来了消息。 长公主寿宴,大赦天下,武将便可回京。 李延昭那边走不开,他就让林功勋代为进京。 他的这一举动,无疑不是向各方势力表明了林功勋的地位。 就连于佳都有些感叹。 “孬蛋啊孬蛋,你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怎么着?怕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你?”林功勋眯着眼睛一脸坏笑。 于佳撇撇嘴,将怀中的圣旨扔给了林功勋。 “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找有钱的老头儿!” 林功勋将李延昭送来的召武将回京的圣旨仔细收好,面带不善。 “有钱的老头儿?” 于佳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数着手指头。 “有钱的老头儿多好,年龄大体贴人,有钱舍得给我花钱。” “重要的是人老了,活不长。” “他若是死了,这偌大的家产不都是我的?” 她一脸陶醉,“想想都觉得刺激!” “于佳,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功勋直接拽起了于佳的脖子,于佳眼疾手快的出手反抗。 一来二去间,两人便打了起来。 营帐外的方大山默默然的走开,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耽误两人打情骂俏! 林功勋将动身的日期定在了后天,于佳得赶紧收拾出进京城的衣物来。 此去京城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月。 现在是酷暑六月,回来就得是八月份了。 得那些春秋的衣衫才行。 于佳扒拉着床上的衣服,要么是短打,要么是劲装,根本没有一件能拿出手来。 她想去调查林家的惨案,必须得有合适的行头才是。 “都尉,您又叹什么气?” 长海儿见于佳实在是心烦,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怎么没有撑门面的衣服?” “怎么没有?”长海儿将床上角落里一件玄色劲装拿了起来。 “都尉,这件您穿上多神气?” 于佳摆摆手,“这什么跟什么啊,在军营中穿穿还行,怎么能穿到京城中?” “多寒酸!” 长海儿可不乐意了,这可是他斥重金在蒙城买的。 “什么寒酸?都尉,您看这绣工,看这走线,一看就是上乘布料。” 于佳有些气结,“做工、绣工再怎么好,那也是劲装不是?” 长海儿突然间恍然大悟,他将衣服放置床上,打量着于佳。 “都尉,您是不是想穿京城女子穿的薄纱衣衫?”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启程 于佳老脸一红,觉得自己的意图被拆穿,像是被掀开被子光溜溜的站在人群中。 若是有地缝,她能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哎呦,都尉,您这是害羞了?” 长海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不得了,不得了!” “不得了什么?” 于佳恼羞成怒,“你小子懂什么?” “我那是便于易容伪装,你想啊,他们都习惯了我是一个男人。” “若是出门办什么事,装扮成女子,谁能想到是我?” 长海儿阴阳怪气的拉长了声音,“哦我以为都尉想出门游玩呢!” 突然他神秘兮兮的靠近于佳,“毕竟可以在京城过乞巧节!” 乞巧节!!! 于佳身形一滞,身上的温度更高了,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 想起林功勋眼中的柔情缱绻,她点了点头。 “这个还真得准备准备!” 若是于佳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长海儿调侃起她来那是信手拈来。 不过,眼前于佳大大方方的承认之后,长海儿便觉得失去了兴致。 毕竟情人之间,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有什么不对么? “知道了,知道了,左右这两日,我便给你买来女子行头便是!” 长海儿有些意兴阑珊,他打着哈欠就想往外走,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便转过身来。 “都尉,您这次一个人去啊?” 于佳正收拾着细软,头也不抬。 “怎会一个人?这么多人呢!” “不是!”长海儿一跺脚,朝于佳走了过来。 见长海儿有些急切,于佳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眉表示疑问。 “就是,您不带个侍卫什么的吗?” 长海儿急切的眨眼暗示,就差指着自己大声说“选我,选我,我超赞!”了! 于佳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挠头苦思道。 “我这身手需要吗?” “需要需要,怎么不需要?”长海儿殷勤的拿起蒲扇给于佳扇风。 “都尉您这身手即使不需要侍卫,那不得需要跑腿的?”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扇了起来。 “那跑腿的,不得找个可心的人?” “哦”于佳夸张的拉长声音。 “那依你之言,这个可心的人选谁人最为合适?” 长海儿将手中的蒲扇扔了出去,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撩了把额前碎发。 “当然是我,王长海儿是也!” 于佳看着眼前“摆造型”的长海儿失笑,“你啊???” 长海儿急忙直起身来,抓住于佳的胳膊来回晃动。 “都尉,求您了,就带着小的去吧!” “求求你了!” 这时狗剩拿着于佳的靴子走了进来,“都尉,这些靴子放在包裹里吧!” “还有您的贴身衣物我都给您收起来了,到了京城之后我再拿出来给您熏香。” 贴身内衣熏香,是于佳的心头爱。 夏日出汗太多,身上滂臭,内衣熏了香之后,于佳感觉自己就是女王,身上的衣衫都配不上自己。 “唔,好!” 本来是挺正常的对话,长海儿却抓住了不一样的重点。 “都尉,方才狗剩说到了京城,他给您熏香?” 于佳点头,继续收拾东西,不再理会长海儿。 留下长海儿一脸懵逼,他可怜兮兮的一下一下捋着腰带。 “都尉,您要带狗剩去京城?” “是啊,都尉这次要带咱们两人去京城,没跟你说?” 狗剩给了长海儿致命一击。 长海儿觉得自己被雷劈中,“都尉,您就会拿我寻开心!!!” 他的尖叫声透过营帐直穿云海,柔软的云雾都被震的颤了两颤! 六月初九,早间闷燥难耐,一丝空气也无,整装待发的仪仗队汗流浃背,又极力的忍耐着。 于佳骑在马上,心中一遍一遍骂着林功勋。 官职还没有升上去,排面倒先铺开了。 过了一炷香时间,林功勋才姗姗来迟。 于佳眼尖的发现他的胡茬子刮了,头发一丝不苟,衣衫换了,好一派清风霁月的翩翩少年郎! 若是能让于佳坐上他的专属马车的话,于佳恨不得在他面前将他夸的天昏地暗。 无奈啊无奈。 于佳叹了口气,看着座下黑不溜秋的马,只怪自己职位太低,配不上那豪华的大马车。 “都尉,小的偷偷做了些糕点,等下给狗剩,您路上记得打打牙祭!” 于佳转头就看到老孙笑的一脸褶子,心中一暖。 “知道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们要谨记王爷教诲,好好听话,不能惹乱子。” “若是惹了乱子,我远在京城,想救你们也来不及!” 老孙“嘿嘿”直乐,“知道了,知道了,都尉您就别再翻来覆去的说了!” 于佳唇角抽动,她这几日确实啰嗦了些。 李延昭向来看于佳营的人不顺眼,她唯恐不在军营的这些时日,李延昭再拿他们开刀。 “知道就好,我已跟军师说了,让他经常给我飞鸽传书!” “你们也要听他的话,明白吗?” “明白!”老孙正了正神色应下。 还没有正经五秒钟,便又嬉皮笑脸的说道:“都尉,在京城玩的开心呦!” 老孙挤眉弄眼的样子,让于佳闹了个大红脸。 她没好气的瞪了老孙一眼,便扯着缰绳朝林功勋的马车走去。 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身就见于佳营的人站在身后朝她挥手。 于佳的心漏了一拍,“砰砰”直跳。 “你你们要好好的!” 不知为何,于佳有些心慌。 “知道了都尉,您放心吧!” “放心吧都尉!” 于佳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或许是要离开军营,有些不习惯吧! 林功勋这边已经下令出发,于佳带着长海儿和狗剩两人骑马跟在林功勋的马车后。 马车做工繁复,看起来精美无比,令于佳在后面不住的啧舌。 “林二柱,你且上前来!” 马车中传来林功勋低沉慵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声音。 于佳赶紧打马上前,扯起谄媚的笑容,附身朝马车窗口说道。 “上峰,您有何吩咐,是否需要属下为您扇风?” 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掀起帘子,露出林功勋似笑非笑的脸庞。 “别介,你在马车外唉声叹气的,我怕你进了马车能把爷给叹死!” ------------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世界太美妙 于佳拧眉,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不说。 她没好气的耷拉着脸,“那您喊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此次路过平原,我想回家看看!” 于佳一个心惊,扯了把缰绳,差点撞到马车。 “林二柱,还是这个冒失样!” “当了长官还是毛毛躁躁的!” 虽然语气嫌弃,林功勋面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只当于佳是害羞。 可于佳想的根本不是这等事。 现在去林家不就露馅了? 况且这次去林家也不是好时机。 “上峰,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慌什么!”林功勋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咱们比预定日期早出发了十来日,这十来日我原本就是打算回家一趟的。” 于佳想了想,以林功勋现在这个身份,若是想“假公济私”一下,顺便回家看看也说的过去。 可是于佳不想啊! “都尉,咱们还是回来的时候再回家吧!” 于佳心虚的表情,在林功勋看来就是扭捏、害羞。 “怕什么,有我呢!” 于佳转身看了眼四周,只有方大山支楞着耳朵注意着两人的情况,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的赶路。 她压低了声音:“我想去京城先买点衣衫行头,这样才能去你家。”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是给你丢人吗?” 林功勋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在夫家表现的好一点。 他欣然同意,“那就回来的时候再去吧!” 于佳自然欣然应允。 既然取消了回林家的行程,那这十来日,他们就可以自行安排了。 “上峰,咱们要不去关东逛逛吧!” 于佳暗戳戳的期待起来。 一来这关东和京城相邻,方便行事。 二来就是这关东地大物博,有很多美食,于佳想去见识见识。 “关东?你怎会想起去关东?” 林功勋也没有听说过于佳说起关东的事,有些诧异。 “嗨,长海儿的老家是关东的,他老是跟我念叨关东有多好,我就十分向往。” 于佳这才想起来,长海儿家是关东的,正好可以拉他当向导,两全其美! 林功勋思索片刻,“也好,不妨事就行!” 这就敲定了关东之旅,于佳驾马转身朝马车后走去。 她看到长海儿被晒的蔫了吧唧的,立即将这个好消息说与长海儿。 “真的?都尉您可别蒙骗小的!” 长海儿的牙花子都要龇出来了! “瞅你那损色儿,当然是真的,这是上峰亲口说的。” 于佳胡诌道:“他啊,非常想见识一下你说的大山是什么情况。” “还有那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 长海儿手舞足蹈,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幸亏一旁的狗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你慢些!” 长海儿混不在意,“您要是说起这些,那咱们就得好好唠唠!” 于是,行军期间,变成了长海儿的关于普及关东知识的现场。 长海儿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惹的其他小兵惊呼连连。 “这狐仙奶奶真的有这般厉害?” “那是自然!”长海儿与有荣焉,仰着头一脸骄傲。 “他们可是咱们关东的保护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于佳坐在马上,遥望远方。 远处的青山层层叠叠,郁郁葱葱,无不让人心胸开阔。 大山像是蒙上了翠绿的毯子,让人想躺在上面睡上一觉。 当然,若是起些风就好了。 太阳透过山林,打在山路官道上的士兵身上,他们止不住的抹着汗。 “这是什么鬼天气,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过了午间,便刮起了大风。 赶路期间最怕刮风下雨,这下众人是全赶上了。 林功勋下令,找山林稀疏处安营扎寨。 夏日雷雨天气多,若是在密林中打起了雷,指不定被雷劈。 幸好夏日的雨打在身上没有冬雨这么霸道,相反还能解暑。 有那小兵索性光着上身跑进雨中,林功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小兵看上峰是这般态度,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队伍。 于佳看着雨幕中白花花的身影,心痒难耐。 若是只有她自己的话,她可能也会这么做。 淋了雨,身上黏腻不堪,于佳用手挠着胳膊喃喃自语。 “我也好想去玩水!” “这有何难?”长海儿凑了过来。 “都尉,您要不要出去撒欢儿?” 于佳气急败坏的朝长海儿头上抡了一巴掌。 “是你疯了还是我癫了?” 长海儿挨了一巴掌,也不闹,用手揉着方才被打的地上。 “您别急嘛,小的方才去了后面山林,发现了一处绝佳的山洞。” 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说了起来:“这山洞中别有洞天,里面有一汪山泉。” 于佳眼睛一亮,难道是中经常看到的有疗伤、解毒、精进武功的温泉。 “这可赚大发了!” 她激动的嗓子都破了音,“长海儿,快带我去,我要去泡温泉。” 打通任督二脉、获得盖世神功、成为天下第一,这不是唾手可得的事儿? “什么?泡什么温泉?”长海儿一脸诧异。 “哎呀,你就别问了,快带我去!”于佳兴冲冲的起身,连换洗衣物都没有拿。 长海儿手里搂着衣衫,赶紧快步跟了过去。 “都尉,您不知道路,等等小的。” 到了地方之后,于佳面无表情的指着眼前的小水坑。 “王长海儿,这就是你说的温泉?” 长海儿将于佳的换洗衣衫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都尉,小的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温泉!” 一句话,彻底将于佳的幻想打破,她一脸失落。 “果然,是,电视剧是电视剧。” “哎呦,都尉,这小水坑让你洗洗身子不是绰绰有余吗?” 于佳望着眼前能面前没入小腿的小水坑,挣扎良久,无奈的点头。 “你说的倒是,没有什么大温泉,这小水坑能擦洗身子也挺好!” 人呐,还是务实一些比较好! 长海儿见于佳的面色恢复如常,便退了出去。 “小的去给您把风!” 等长海儿走后,于佳将身上已然湿透的劲装一一脱下,轻快的感觉让她舒服的叹谓出声。 “这个世界太美妙,噜啦啦噜啦啦!”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红杏出墙? 待于佳洗好身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长海儿支楞着耳朵听见洞内悉悉索索的动静,便在山洞外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尉,您是否洗好了?” 于佳正穿着里衣,胡乱的应一声,“好了,待我穿好衣衫便可!” 此时天色已然黑透,今日长海儿刚给小兵们讲完关于关东的鬼怪陆离之事,看着这漆黑的夜色有些发怵。 他双手环住双臂,来回摩挲着,嘴里嘟囔个不停。 “女子就是麻烦,洗个澡还这么慢!” 突然山洞中的声音消失了,长海儿伸着耳朵仔细听着,“怎么回事儿?” “怎么没声了?” 他有些慌,可又不敢四处张望。 “都尉,您.您好了吗?您在哪?” 不光是声音颤抖,连他的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 “哎呀我的老娘哎!” “干哈呢?”于佳学着长海儿的语气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她拨弄着湿发,手里还拿着替换下来的衣衫。 “你在这嘟嘟囔囔干什么?” 于佳将衣衫扔给长海儿,大步朝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长海儿的如释重负。 “没,小的没嘟囔什么!” 说着,他赶紧跟上了于佳的步伐。 明明前面女子的身形消瘦,脊背却挺的笔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长海儿眸光轻柔,咧开嘴笑了。 “都尉,有没有人跟您说过,在您身边很安全!” 于佳此刻浑身舒畅,听见这话,便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你是说我像男人?” 还没等长海儿回话,旁边灌木丛中就传来了异动。 长海儿眼前一黑,黑影掠过,惨叫声响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原来于佳已经将人给揪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藏匿在此处?是何居心?” 长海儿顿时扶额,于佳的嗓音粗哑,可能是比较急切,声音显得十分粗鲁。 这一连串问题问下去,那普通百姓不得吓得屁滚尿流?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听声音是一个老头儿。 长海儿走近一看,果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被于佳揪着衣领,狼狈极了。 于佳用手撩了一把恼人的长发,另一只手的手劲不减,继续问道。 “你为何在此?” 此次队伍人数将近有五百人,在此安营扎寨算得上是兴师动众。 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绕开此道。 眼前的老头儿虽然言语上诚惶诚恐,但是眼神淡定,看向于佳并没有惧意。 “军爷,您先放开草民,草民好回话!” 方才于佳动手的时候,已经探的此人并不会武功,便一把松开了他。 老头儿因为于佳突然放手,一个不察便摔在了地上。 他麻利的站起身来,拍打着衣衫。 “实不相瞒,军爷,小的是来寻儿媳妇儿的!” 于佳冷笑一声,“荒山野岭,三更半夜的,你寻的哪门子儿媳妇儿?” 老头儿抬手抹起了眼泪,“军爷有所不知!” 老头儿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起了自家的心酸史。 老头儿是此地县衙的文书,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之前跟着他在县衙当差。 他耗尽家财为儿子娶上了儿媳妇,虽然日子清苦了些,婚后小两口的日子过的也算顺意。 两人成婚两年除了孕育一女之外无所出,这可急坏了老两口。 老两口费尽心思,寻得各种偏方,均无果。 许是小两口的子女缘还未到,他们便不再强求。 可谁知这儿媳妇突然有一天跟他夫人的娘家侄子跑了,这让一家人大吃一惊。 过了这座山,便是儿媳妇儿家的住处。 今日他就是想为儿子讨回公道的。 长海儿听完之后,在一旁气的跳脚,大骂女子不守妇道。 “你这儿媳妇真不是个东西,本来无所出就是她的错,她还要红杏出墙!” “真是岂有此理!” 于佳默然,怪不得这个老头儿不怕她,原来是“见过世面”的! “军爷,小的看您气度不凡,还望您为小的做主!” 于佳狐疑,“我为你做主?此话怎讲?” 老头儿跪倒在地,“军爷有所不知,那姘头的叔父是当地府衙的师爷。” “他仗着有背景,便欺压小的一家,小的实在是没有颜面活下去!” 此事疑点重重,断不可信这老头儿的一面之词。 况且于佳不想节外生枝。 再说了,她有什么立场管这事儿。 她不想管,有人却按捺不住。 “老伯,您且放心,我们都尉是齐王麾下的悍将,他定能为您做主!” 老头儿一听到“齐王”二字,眼睛亮了起来,“果真?” 于佳此时想堵住长海儿的嘴,已然来不及! “真的比那黄金还真!” 长海儿上前一步,扶起了老头儿,笑嘻嘻的转头对于佳说道。 “都尉,您说是不是!” 于佳心中叫苦不迭,是你个大头鬼! 这老头怕是两人从营帐出来,就跟上了他们。 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于佳竟然没有发现。 幸亏两人没有说其他的,如若不然,怕是要出纰漏。 况且,相由心生。 此人虽然是知命之年的老者,可他的唇薄下巴窄,一双豆大的吊梢眼,无不说明此人是刻薄之相。 刻薄之人的话,怎可相信? 于佳断然回绝:“此事在下爱莫能助,还望老伯海涵!” “都尉,您怎么回事儿?” 长海儿满脸愤怒之色,在他心中于佳一直是乐于助人、打抱不平热心肠的形象,现在是怎么了? 于佳冷下声音,“长海儿,休要多嘴!” 见于佳的态度强硬,老头儿倒在地上,捶地哭喊起来。 “造孽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的哭喊声震天响,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誓。 此处本就离营帐不远,他的哭喊声,很快就引来了人。 “什么人在此哭喊?” 方大山疾步而来,在火把的映射下,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都尉?这.” 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头儿,和满脸怒容的长海儿有些不解。 “都尉,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林二柱在军中霸道惯了,这要说欺负百姓,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大山,你别管,咱们走!” 于佳转身就要走,突然察觉到腿上的蛮力。 条件反射下,她差点将老头儿一脚踢飞。 原来是老头儿抱住了于佳的小腿。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到达县衙 “松开!” 暴喝中带着杀气裹挟而来,连一旁的长海儿都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老头儿恍若未闻,抱着于佳继续哭喊起来。 眼见事情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方大山便出声劝慰老头儿。 “这个,老伯,您先把手撒开,有什么冤屈,咱们好好说!” “什么冤屈,你什么意思?” 长海儿不满的叉腰质问方大山。 “方大山,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咱们都尉欺负了人家对呗?” 方大山被说中,但他可不敢再说其他的。 不说长海儿了,再多说一句,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怒目圆瞪的阎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我不是这意思,这,这事情总要有个前因后果吧!” 长海儿这下不干了,虽然他觉得于佳做事不妥当,可是岂能容他人置喙? 他当即就向方大山动起了手。 一个黑虎掏心,让不察的方大山蹲下了身子。 “你奶奶个腿儿,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的意思?” “亏我平时还大哥大哥的叫你,关键时刻你是一点也不给咱们都尉搂台!” 说着便要再次向方大山动手。 于佳一阵头疼,“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长海儿不情不愿儿松开手,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方大山狼狈的站起身来,看了眼长海儿,有些怂。 看了眼于佳,更怂了。 “那个,都尉,您说怎么办?” 于佳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对着老头儿说道。 “老伯,您松开我,有事找咱们上峰说话。” 老头儿在县衙多年,自然知晓军队的称谓。 他站起身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便朝于佳拱手行礼。 “那就有劳.都尉带路了!” 于佳心中疑虑更盛,这个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军队武职刚有实权不久,根基不稳,他也不问问这个上峰能不能解决他的事。 李延昭这个齐王的旗号这么让人信任吗? 几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 于佳是不想再掺和这件事,想回自己营帐。 林功勋叫住了她,“不妨听听这位老伯有什么冤屈。” 于佳连连摆手,“我已经听过了,上峰还是自己做裁断吧!” 林功勋看了眼于佳的模样,心中便有了决断。 听了老头儿话之后,他便明白了。 “你说你家儿媳妇突然就与你夫人的娘家侄子好上了?” 林功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让老头儿神色明显一愣,随后声音都染上了惧意。 “回上峰,正是如此!” “哦?”林功勋话锋一转。 “那本都且问你,她是怎么跟你夫人的娘家侄子认识的?” 于佳在营帐外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身边的长海儿皱起眉头。 方才上峰让她在营帐里听,她不听,偏要在这喂蚊子。 “这,小的也不知。” 林功勋嗤笑一声,停顿了一瞬便继续说道。 “你不知,你夫人,你儿子总知吧!” 见老头儿明显变了脸色,林功勋便摆了摆手。 “老伯,打哪来,回哪去!” “大山,送老伯回家!” 于佳勾起唇角,心中便骄傲起来。 这就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上峰!您不能坐视不理,齐王殿下不能坐视不理!” 听见这句话,于佳暗道,坏了。 果然,林功勋正色起来,他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这个老头儿,在县衙左右逢源,见林功勋这般在意齐王,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上峰,您身为齐王身边的悍将,定当为齐王排忧解难。” “您若是坐视不理,那就是齐王殿下坐视不理,传出去不是让百姓戳咱们王爷的脊梁骨吗?” 老头儿并不知道长海儿口中的“悍将”指的是于佳,他想当然的以为是眼前的年轻人。 好一个会揣摩人心的老头儿。 于佳轻叹一口气,对身旁的长海儿说道。 “回去跟狗剩说准备好这两日去这老头儿家的打算。” 长海儿点头,“小的明白了!” 林功勋答应老头儿的请求在于佳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她没想到这老头儿的段位还挺高。 翌日一大早,林功勋就带着于佳前往老头的家乡,榆城。 于佳看着身后的几人,走到林功勋身旁耳语。 “咱就带了狗剩、长海儿还有大山,会不会人手不够?”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怎么不够,你也不看是在哪?” 于佳环顾四周,“在哪?不就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头上吗?” 林功勋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过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头之后,到达榆城,还是王爷的封地。” 这下于佳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都是李延昭的地盘。 几人也就不需要担忧人身安全。 甚至,去了县衙,县令还要好生招待他们。 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于佳就笑嘻嘻的说道。 “还是咱们上峰思虑周全,那咱们就动身吧!” 几人乘马而去,狗剩与老头儿共骑一乘。 不知狗剩有意还是无意,到达县衙的时候,老头儿已经虚脱的不成人样了。 狗剩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疑问,“老伯,这是怎么了?” “我骑马是咱们营中最稳当的,不信您问咱们都尉!” 于佳突然被CUE,有些莫名其妙,“啊?” 身后的长海儿极力的憋笑,“都尉,狗剩说他在营中骑马是最稳当的。” 于佳面色不改,点头附和,“确实是最稳当的!” 老头儿见几人眉来眼去,顾不上搭话,便又蹲下身子吐了起来。 林功勋看着一脸得意的于佳,跟着笑了起来,一派和煦之色。 “差不多行了,跟他们几个说一声,收敛一些。” 随后,便向县衙大厅走去。 榆城地处巴蜀边缘地界,时常与渝南军营打交道。 县令看见林功勋的身影,慌忙从黄梨木案牍前走了过来。 “哎呦,都尉,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都尉赎罪!” 县令拱手行礼,满脸恭敬之色。 “于大人请起,是本都考虑不周,应该提前给您通信才是。”林功勋摆手。 “哪里哪里!”县令直起身来,抬手示意,“都尉里边请!” “来人,泡茶!” 于佳跟着林功勋走进了县衙,这里好像跟她印象中的巴蜀不同。 巴蜀乃是凄凉之地,除了李大勋的渭江紧邻两广是优渥之处之外,其余地方应该也很凄凉吧!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分析 可看县衙中的摆设,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案牍是梨花木的,手下的茶盏比于佳用的饭碗都精致。 还有那茶盏中的茶叶,这位于大人说是雨前龙井。 雨前雨后的,于佳不懂,可是不妨碍她能知道这茶价格不菲。 难道真是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于佳喝着茶,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 倒是心中却不虞起来。 军中缺经费,这在巴蜀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一个县令,生活就如此有“格调”,那往大说呢? 于佳喝着茶,叹着气,这个不好说,很难评。 林功勋这厢已经直奔了主题。 “听闻钱伯遇见不公之事!” 钱伯就是老头儿,于佳知晓了他的姓氏,私下里就叫他钱老头儿。 县令捋着并不长的胡须,看向一旁的钱老头儿,一脸深意。 “上峰,您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些事,下官不便管呐!” 话到这边,林功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定是县令得罪不起“那边”府衙的知府。 这是人之常情! 林功勋也不难为县令,便起身想去钱老头儿家了解情况。 “哎,都尉,何必这般心急。” “下官已备了些薄酒,好为您接风洗尘。” 林功勋摆手,“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军中有令,将士不得饮酒。” “还望于大人为本都备些粗茶淡饭便可。” 县令诚惶诚恐,“谨遵上峰教诲!” 于佳心中暗自得意起来,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林功勋,身影在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他果然也看不惯这些当文官的作风! 几人匆匆的赶往钱老头儿的家中。 钱家是一个两进的宅子,虽然不在县中心,倒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 儿子钱浅渊考取了秀才之后在县衙跟着钱老头儿做文书。 后来因为要考乡试,便在家专心备考。 他平日里与娘子敏娘和女儿茵姐住在后院。 因为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钱老头儿就带着林功勋等人来到了后院。 一进院门,于佳仿若进了花海。 院门口一棵玫粉色三角梅自院墙上倾泻而下,能闻到阵阵花香。 院落沿着小道种满了月季、大丽花,还有那花架上不知名的花束数不胜数。 于佳不由自主的被这些美不胜收的花朵给吸引,来到了花架旁。 她看着花盆中粉嘟嘟、胖乎乎的小多肉,爱不释手。 想不到这个时代,便有了多肉。 这敏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耐心将这些花草养的这般好。 要知道,前世的于佳,可是连仙人球都养不活。 这厢的钱浅渊看到几人,眉头紧皱,眼中散发出的敌意,让于佳顷刻间戒备起来。 她的手不自觉就摸上了身侧的长刀。 “哎呦,渊郎,这是为咱们主持公道的上峰,你这是干什么?” 钱老头儿慌忙抓住了钱浅渊的胳膊。 “主持公道?”钱浅渊一脸不解的看着钱老头儿。 “就是那柳中桓欺辱敏娘之事.” 这下几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前钱老头儿说的是敏娘红杏出墙。 现在又变成了柳中桓欺辱敏娘。 “哦,对了,忘了告诉上峰,这柳中桓便是我那儿媳的姘头。” “他也是个秀才!” 听见“姘头”两字,钱浅渊眉头皱的更紧。 “爹” “你别说话!”钱老头儿低叱一声,钱浅渊便闭上了嘴。 于佳不由的撇嘴,放开手中的长刀,小声嘀咕一声,“孬种!” 钱浅渊愤愤不平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而后便发起呆来。 “无礼!” 于佳又嘟囔了一句。 林功勋转过头来,满脸警告,于佳翻了个白眼,爱谁谁! 见于佳满脸不耐,钱老头儿便推了把钱浅渊,“你跟上峰说说,敏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钱浅渊满脸不愿,还是低声说道。 “敏娘嫌弃我,便转头跟了柳中桓。” 按理说,柳中桓是钱浅渊娘的侄子,那两人就是表亲。 表亲之间争老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们和离了吗?” 听见于佳这般问,钱浅渊满眼怒火,手指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朝于佳出手。 “嗨”于佳这暴脾气,当下便想撸袖子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 “哎呦,你这孩子!” 钱老头儿满脸堆笑,一脸褶子看的于佳反胃。 “都尉勿怪,小儿是读书人,有些迂腐。” 于佳不客气的瞪了钱浅渊一眼,“什么玩意儿!” 钱老头儿听见,也就只是听见了而已。 倒是那钱浅渊愤而起身,朝于佳走来。 “你这个小白脸,说谁呢?” 于佳也不客气,扯起嗓子道:“谁应就是谁呗!” 钱老头儿在中间尴尬的打着圆场,林功勋大喝一声。 “好了,别闹了,赶紧办事才是重点!” 于佳阴恻恻的看着钱浅渊,这么个脾气,谁家好姑娘愿意跟他。 况且还是这么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小娘子! “爷早晚要收拾了你!” 撂下狠话之后,于佳便站在林功勋身后悄悄打量着钱浅渊。 这时,钱浅渊在钱老头儿的安慰下,逐渐稳定了下来。 “我们夫妻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想不到这柳中桓罔顾人伦,硬是夺了敏娘去。” “现下,她带着茵姐儿跟了那畜牲。” “那你们和离了没有?”林功勋再次问出了方才于佳提出的问题。 钱浅渊沉默了下来,林功勋便明白了。 “既然你们已经和离,她再嫁人已经跟你没有了关系,何来红杏出墙一说?” “不是的,不是的!” 钱浅渊又激动了起来,他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他们早在我们成亲之后便勾搭上了!” 这事情可严重了。 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婚内出轨也是让人不耻的。 于佳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窝囊废”,难道真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精神失常? 显然,林功勋也抓住了重点。 “上峰,不若将那柳中桓和敏娘带来县衙一问便知。” 钱老头儿急切的提议。 林功勋却谨慎起来。 据这钱老头儿和县令说,柳中桓的后台是知府的师爷,知府比县令还要高一级。 若是将这柳中桓提来,势必要在知府面前过过门路。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继续深入探究 林功勋不想在此浪费时日,他想赶紧办完事,便启程。 是以,午间便带着于佳等人回到了县衙。 县令倒是没有问起事情的发展进程,只是一个劲儿的向林功勋哭穷。 “哎呦,上峰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可是难过的紧。” “去年粮食的收成不好,大稻和玉米的收成还不及前年的八成!” 县令说着,甚是苦恼,喝了一口梨花酿。 于佳看着他洒脱的动作满是心疼。 那桃花酿的价格她是知道的。 一壶酒就要一两银子。 他们休沐之后,去蒙城只会买黄酒。 至于梨花酿,她连考虑都不考虑。 就像是农民进了县城,想要改善生活,只会割点肉打打牙祭。 谁会去饭店吃那精贵精贵的大肘子? 因着林功勋的关系,于佳并没有出声。 林功勋两手捏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没有品尝。 “于大人的难处,本都自会向王爷呈上。” 县令见林功勋语气淡然,神色有些不快,便转移了话题。 “上峰,吃菜,吃菜。” 午间吃完饭之后,林功勋拒绝了县令的挽留,便朝府衙而去。 这次林功勋带了一个队的兵力。 不说其他的,这种事乱起来,若是被误伤也是有可能的。 于佳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无奈,林功勋心意已决。 “走吧,解决了这宗事儿,咱们就能安心赶路了!” 于佳轻声叹气,用手放在额头上遮住阳光。 “王爷若是知晓你对他这般衷心,心中定会大为宽慰!” 林功勋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少废话,赶路!” 翻过山头,也就来到了府衙。 府衙知府秦长松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 看起来才二十来岁的模样。 斯文清浅、身形消瘦、面容柔弱,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若不是钱老头儿出声解释,于佳倒是将他认作了柳中桓。 “不知上峰驾到,还请您赎罪!” 秦长送撩起衣袍,便要下跪。 林功勋赶忙制止,“无需多礼。” 这让于佳对此人瞬间有了好感。 那个县令于大人嘴上对林功勋是多么的恭敬,可要论起真格的,磨磨蹭蹭。 面前的年轻人,知礼节懂进退,不错不错。 于佳眼中的笑意还未消失,突然就感受到了凛冽的刀风。 她打了个寒战,就看到林功勋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眼中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于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偶尔遇见一个不一样的男子,花痴一下,还被逮了个正着。 怎么看都有“偷吃”被逮的感觉。 众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府衙,于佳抬头,果然头顶挂了副“明镜高悬”的匾额。 难道这是标配。 还不等于佳思索,秦长松这里已经直奔主题。 这无疑加大了于佳心中对他的好感。 在她的印象中,读书人都是迂腐迂回的,恨不得一句话都要引经据典,啰嗦个半天。 “属下应该知晓上峰来此的用意。” 秦长松扫了一眼林功勋身后毕恭毕敬的钱老头儿,继续说道。 “上峰,何为一叶障目,那是因为有人不让咱们见泰山!” 于佳拧眉,什么玩意儿,什么泰山不泰山的? 方才还夸他呢,怎么这般不经夸? 于佳坐在木椅上,有些硌屁股,她看向坐在上首的林功勋。 虽然林功勋神色镇定,于佳知道,他心中肯定很多疑问。 可他是领导,即使不明白秦长松话中的含义,又怎么好意思说。 这个时候,就需要于佳这种大老粗出场了。 “秦大人,咱们都是军营出身的粗人,您也别笑话。” 于佳乐呵呵的,直勾勾的盯着秦长松。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啧啧啧,这皮肤怎么保养的? 真细腻,真白皙! 转眼看向旁边的林功勋,倒是算不上黝黑,比小麦色再黑一成吧。 嗯. 看起来,还是林功勋更顺眼些。 毕竟这般“柔弱”的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要他做甚? 当花瓶吗? 于佳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赏花。 林功勋看着于佳眼神瞬息万变,扯了扯唇角,摇摇头,表示无奈。 “秦大人勿怪,咱们手底下都是些不懂学问的大老粗,还烦请您说话尽量直白些。” 秦长松笑出声来,“怪下官了!” “下官的意思是,上峰不要听一面之词。” “若是想深入了解事情的真相,便要抽丝剥茧,去看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下,于佳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呗。 于佳暗自鄙夷,看着立在一旁,缩手缩脚的钱老头儿就来气。 “上峰,您要为小的做主!” 钱老头儿看了眼秦长松,似乎有些忌惮,便又哀求起了林功勋。 这下林功勋可不吃他这一套。 “老伯,您别急,有道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上峰,那下官便传来敏娘和柳中桓前来问话?”秦长松拱手问道。 “不急,咱们他们的住处看看吧!”林功勋想要速战速决。 随后,秦长松便带着林功勋等人出了府衙。 在路上,他向几人讲起了柳家的事情。 柳中桓家在当地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也颇有声望。 从柳中桓祖父时就建了私塾,到柳中桓这里已经发展成小规模的书院。 柳中桓的祖父当私塾先生的时候,无论穷人富人一视同仁。 若是能拿得起束脩,便收些束脩。 若是穷人家的孩子拿不起束脩,也可用劳动抵消束脩。 这题于佳会,也就是勤工俭学呗! 到了柳中桓父亲这一辈,他接管了私塾之后,甚至还专门为穷人家的孩子设置了赚取银钱的门道。 为书店抄写些书籍、临摹些字帖、甚至为一些话本子挑出错别字等。 现今柳中桓在私塾中当教习先生,对穷人更是没得说。 他甚至还设立了住处,供离家远或者是无家可归的学子读书。 “哎呀呀,这真是一大善人呐!” 于佳不由得感叹出声,“这柳中桓不是有秀才功名吗?” “怎么没有进一步考取功名?” 还未等秦长风回话,一旁的钱老头儿便出声道。 “上峰和都尉可不要被这表面的说辞给蒙蔽了眼睛。” “有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可背地里净是干些沽名钓誉、鸡鸣狗盗之事!” ------------ 第二百六十章 什么意思? “放肆!” 秦长松怒声呵斥道。 “本官与上峰和都尉叙话,岂容的你插话?” 钱老头儿神色难看,一时间唯唯诺诺起来。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林功勋并未出声阻止,是得给这老小子点颜色瞧瞧。 既然知道柳中桓的背景相当于是这知府,为何他还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让林功勋来调查此事? 肯定事有蹊跷! 秦长松看了眼神色异常的钱老头儿,又看了眼林功勋,便已经知晓他的态度。 “上峰,咱们还是快些去书院吧!” 秦长松不会骑马,他们便坐着马车前往书院。 书院建在山脚,距离府衙还有些距离。 午后的阳光已经渐渐有了颓势,于佳也有心欣赏起了外面的风景。 官道宽敞,马车跑起来甚是惬意。 马车外的树木大都是高大的杉木,将道路掩盖的严严实实。 阳光时不时透过严实的杉木树枝打在马车上,别有一番趣味。 “都尉,终于不晒了,咱们马上就被晒化了!” 马车外的长海儿边擦汗,边出声说道。 于佳伸出头,感受着畅快的风意,笑了开来。 “长海儿,你们关东的山林也是这般茂密吗?” 提起关东,长海儿满是自得之意,“那是!” “咱们关东的山林一般都是年岁比较久!” 长海儿不自觉的就换成了关东的方言。 “咱们那旮瘩养人,无论是人还是物长的都是五大三粗滴!” “那你呢?是个例外!”方大山接过话来,哈哈大笑起来。 于佳上下打量了长海儿一眼,还别说,方大山说的还真是。 长海儿这瘦弱的小身板,在关东应该是个例外吧! “你懂什么?” 长海儿瞪了一眼方大山。 山洞外发生的事,他还没有解气。 “我这是晚长,到了二十三还猛一窜呢!” 长海儿话毕,几人又发出哄笑声,就连狗剩都乐呵呵的。 “长海儿说的是,不是有人说吗?” “年下关,猛一窜,有人三十岁还在长个,长海儿这个头一点都不急。” 长海儿气急败坏,作势要去打狗剩,“你也来取笑我!” 于佳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打闹,心中有些怅然。 不知道武奎的伤势怎么样了! 在营中有没有好好养伤? 也不知道于佳营和其他两营的兄弟怎么样了! 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着,很快便来到了山脚的书院。 说是小书院,其实已经颇具规格了! 书院的大门是巨型石柱,上面的题字据说是出自某个名家之手。 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看起来肃穆非常。 简素的房子有序的坐落着,倒是减了些暑气。 “上峰,这便是书院。”秦长松看着牌匾满脸敬意。 林功勋抬头看着牌匾,念出声来。 “闻麓书院!” 于佳暗自记下,“原来那个字念麓,学到了!” 林功勋并没有问书院名字的来历,便率先一步朝书院内走了进去。 进入书院之后,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书院内的建筑大多都是就地取材,若是拐角处有处石头,那便保留石头。 若是行成了天然的花坛,那便在里面种上不知名的小花来点缀。 越往里走,读书声越小,当然装饰也就更加温馨。 在这里,于佳见到了熟悉的多肉和花束。 想必这里便是柳中桓的住处了吧。 果不其然,再往里走几步,便听到了小孩子嘻嘻哈哈和女子温婉的笑声。 秦长松在院落门口喊了一声,“中桓?” 笑声戛然而止,顷刻间,甚至传来孩子“呜呜”的哭声。 秦长松有些尴尬,继续说道。 “中桓在家吗?”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烟青衣衫的男子打开了院门。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大吃一惊,并没有行礼。 “秦大人!这些是?” “中桓,这是渝南军营、王爷麾下的上峰大人!” 秦长松开口解释。 柳中桓朝林功勋几人点头,长海儿一脸的愤然,于佳及时拉住了他。 “秀才见了官不用行礼!” 长海儿一脸崇拜的看着于佳,令她十分受用。 其实,于佳也是刚知道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只不过没有实权。 这些她自然不会对长海儿讲。 “不知上峰驾到所为何事?” 柳中桓将几人请进了院落,于佳这才看到了敏娘。 她大概二十岁出头,身形颀长,腰身不盈一握。 盈盈美目,似是含情,欲语还羞。 敏娘朝几人施礼,声音清清泠泠宛若莺歌。 “小女子拜见大人。” 于佳正陶醉与这春色中,便听到一件突兀的喊声。 “不要脸的狐媚子!” 敏娘身侧的小女孩,也就是茵姐儿“哇”的一下大声哭了出来,往敏娘身后藏去。 于佳有些咬牙切齿。 敏娘则是停直身板,不卑不亢道。 “您请自重!” 柳中桓气冲冲的来到敏娘身旁,拉住了她的手。 “姑父请慎言!” 钱老头儿满目狰狞,“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他指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何为不要脸?我们已经成亲,我心仪于娘子,想要表达我的心意有何不可?” 柳中桓看向敏娘满眼爱意,敏娘则是害羞的低下头来。 她另一只手拉着身后的茵姐,以来缓解尴尬。 于佳发现她的心境,越发不淡定了。 看见眼前这对璧人,她竟然觉得很好磕。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还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你狡辩伶牙俐齿!” 钱老头儿朝林功勋跪去,痛哭流涕,看起来好不凄惨。 “上峰要为我家孩儿做主,这两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柳中桓的脸涨的通红,他疾言厉色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敏娘却是拦住了他,朝他轻轻的摇头。 她朝林功勋款款走来,轻轻的跪在了地上。 “上峰大人,咱们也不怕人笑话,今日民女便将这些年所受委屈一一道来。”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犹自垂泪的钱老头儿,神色凛然。 “什么颜面,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都是狗屁!” 于佳笑出声来,这个狗屁用的甚好! 秦长松则是皱了皱眉头,他转头看了一眼林功勋,出声道。 “敏娘,小心言辞!”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和离 敏娘却是不管不顾,想要将实情脱口而出。 “都起来回话,跪一院子成何体统!” 林功勋不喜欢跪来跪去。 敏娘站起身来,一脸决绝。 “我知道外人怎么传我的事。” “说我不守妇道,跟中桓勾搭成奸!” “可是,我与中桓成亲,是在和钱浅渊和离之后的事!” “若是这都能成为你们攻击中桓的把柄,那我对这个世道无话可说。” 林功勋与于佳面面相觑,这怎么看怎么有蹊跷。 “钱老伯,既然敏娘与柳中桓的结合并无不妥,您何来有怨一说?” 林功勋盯着钱老头儿,想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不妥来。 “他们在和离之前就眉来眼去的,已经有了首尾!” “你”敏娘急切的喊道。 她神色激动,到底也没有反驳。 只是伏在柳中桓的肩头痛哭起来。 这下钱老头儿便得意起来,“上峰,我说的是事实!” “你休要再说,那不是你们逼的吗?”柳中桓一手搂着敏娘,朝钱老头说道。 随后,柳中桓便将事实娓娓道来。 原来敏娘与钱浅渊成亲多年,并无所出。 这倒是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公婆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和善。 这让敏娘更加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加倍对公婆好。 只是太过刻意勾勒出的宁静终究是掩盖不了事实的真相。 而柳中桓的到来,就打破了他们刻意掩盖的宁静。 一开始,钱夫人的说辞只是柳中桓要来他们家小住。 钱浅渊和柳中桓同为秀才,又同样要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定是有很多话题。 敏娘也就没有放在心间。 只是一个寻常的晚间,几人吃完饭之后,便准备歇息。 敏娘今日感觉尤其乏累,且又带着一丝兴奋。 成婚多年,她自是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想起钱浅渊的身子,她的心头顿时像泼了冷水一般。 两人成婚之后,根本就没有成过事。 敏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怪她没有魅力,才会让钱浅渊不行。 恍惚间,身旁有了动静,钱浅渊居然抱起了自己,还这般热情。 心头虽有疑问,到底是被欢喜掩盖了过去。 一夜欢喜,终成事实。 翌日清晨,敏娘看着床上的一抹红,心中十分畅然。 她梳洗之后,出了房门,却见钱浅渊一脸阴沉。 敏娘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是昨日太过劳累。 “相公,可要敏娘给你松快松快?” 说着就要给钱浅渊按摩肩膀,却被他突然间大力甩开。 见他满脸阴沉,敏娘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今日相公为何像换了个人,与昨夜热情如火的他判若两人。 “相公,可是敏娘做错了什么!” “贱人!”钱浅渊扔下一句,便向外走去。 这时,钱夫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安慰她。 看出了钱夫人脸上勉强的笑意,敏娘心中到底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回到屋中,暗自神伤。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再联想方才两人对她的态度,心中的冷气从足底窜了起来。 她再也不是深闺中的小姑娘,到底也能知晓一些事情。 虽然这些年她无所出,婆家待她如亲生女儿般,这到底是基于钱浅渊。 是他们的儿子的问题! 若是若是昨日同她之人不是钱浅渊呢? 敏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隽的身影,难道是他。 想起婆婆蹩脚的借口,相公的态度,这事怎么说怎么像! 敏娘的天仿佛要塌下来,少时的情谊终究是抵不过柴米油盐。 她以为只要有爱,两人就能排除万难,可到头来一场空。 敏娘痛哭出声,发泄了好一会儿才强打起精神。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猜忌,还不如去确认,万一冤枉了钱家呢! 这个时候的敏娘还对钱家抱有一丝幻想,便想着找柳中桓对峙。 刚到柳中桓所住的院门口,便听见了大声的争吵。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是要陷我于何地?”听起来是柳中桓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钱浅渊施施然道。 “昨日占便宜的不是你吗?” 敏娘愣在原地,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果然,钱浅渊果然是知道的。 听两人说话的语气,肯定是钱浅渊事先安排好的。 敏娘浑浑噩噩,不知怎么回到的房间。 这件事是婆家安排的。 她要怎么做? 娘家后母的磋磨,令她早就断了回娘家的路。 世道如此险恶,若是和离之后,哪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这么思索着,又来到了晚间吃饭的时辰。 吃完饭之后,还是同样的感觉。 敏娘此刻已经意识到,她被下药了。 可是,能让她怎么办? 她孤苦无依的,还能怎么办? 这么犹豫、挣扎、磋磨间,一个午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下钱家可沸腾了,他们对敏娘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仿佛又回到了柳中桓来钱家之前的日子。 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敏娘也就认了命。 谁知道生下茵姐儿不久,他们又动了心思。 一开始只是钱夫人明里暗里的嫌弃茵姐儿是个女儿,后来居然又让柳中桓来到了钱家。 看见柳中桓一脸歉疚,敏娘就明白了。 他们又要故技重施! 可是,敏娘那次的忍耐,不代表这辈子都要忍耐。 她有了茵姐儿,此时茵姐儿已经两岁,若是事发,以后茵姐儿将如何自处?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茵姐儿就是她存活的意义! 敏娘奋起反抗,柳中桓也就不勉强她。 到底是撕破了脸皮,敏娘提出和离。 “和离?”钱浅渊一脸阴狠,不复当年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你做出了如此不要脸的事,还要与我和离?” 敏娘心意已决,即使是被休,也要离开这个沉闷、压抑的地方。 最终,受了诸多磨难,她才能得以解脱。 幸亏钱浅渊还有一丝良心,与她和离。 不过,即便是被休,她也不打算找下家。 本来钱家是不同意将茵姐儿给敏娘的,是敏娘存了将这恶心人的事公之于众,他们才有所顾忌。 况且茵姐儿只是一个丫头而已,给了也就给了。 出了钱家之后,如敏娘预料之中的一样,日子难过极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尔反尔 敏娘拿了和离书便带着茵姐儿离开了钱家。 她拿着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钱勉强租了一间房子。 房子破败不堪,遇见下雨天,就要将锅碗瓢盆拿出来接雨水。 她就这么坐在床上的角落里,抱着茵姐儿等雨停。 不能坐吃山空,她便找了个为人浆洗衣裳的活计。 也就是去拿衣裳的期间,遇见了柳中桓。 想不到这雇主竟是柳中桓的同窗。 见了柳中桓,敏娘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最后也从公婆口中了解到了,柳中桓也是被下了药。 可她搞不懂的是,第一次是被下药,那么后来呢? 柳中桓开始借机有意无意的接近敏娘。 有了柳中桓在身边,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可也就是有了宽裕的银钱,身边的风言风语逐渐离谱起来。 柳中桓是要继续考试的,她可不能影响他的前途。 敏娘刻意的疏远,让柳中桓明白了她的意图,也就渐渐的与之拉开了距离。 柳中桓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敏娘的心空落落的。 每天喝茶润喉,觉得没什么。 猛然间茶盏打碎,不能再喝茶的时候,她倒怀念起茶水的清香。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子,怎能肖想那不该肖想的? 柳中桓不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倒是惹来了别有用心的人。 房东是一个大肚便便的五十岁男子,那日夜间,闯入了敏娘的房间,欲行不轨之事。 敏娘奋起抵抗,根本没什么用。 正当她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 她看到暗夜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与房东扭打在一起。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 最后可想而知,她和茵姐儿又要无家可归了。 不过这次,柳中桓铁了心的要将敏娘带回家。 “你不必再推辞!” 柳中桓眼神中充满了笃定,“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那也得为茵姐儿考虑。” “她今年两岁,再大点就记事了。” “怎能一直跟着你过这种居无定所的日子?” “况且.” 柳中桓有些不自然,他低头看着地,“茵姐儿是我的孩子,我有这个责任保护她。” 提起茵姐儿,敏娘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柳中桓说得对,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茵姐儿考虑。 随后,便带着茵姐儿跟柳中桓来到了书院。 在这里,她负责给学子们浆洗衣裳、跑腿买纸笔赚点银钱。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不想再做那吃闲饭的人。 来到书院两个月之后,就传来了柳中桓落榜的消息。 敏娘好一阵自责,若不是自己连累了柳中桓分心,以他的文采肯定会高中的。 柳中桓倒是看得开,安慰了起敏娘。 “万般皆是命,我觉得能教书挺好的。” 虽然柳中桓这般说,敏娘却是不这样想。 哪个读书人不希望自己高中? 她整日忧愁烦闷,柳中桓倒是乐呵呵的。 看敏娘的心情实在是不佳,他便带着敏娘和茵姐儿游山玩水。 就在这时,柳中桓向敏娘表明心意。 敏娘心中惊骇万千,“这怎么可以?” “说的好听点,我是和离妇,你是未曾婚配的秀才爷。” “我们怎么可以” 柳中桓拉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拒绝。 “敏娘,在姑母家,第一次我确实是被下了药。” “可以后的每次,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包括你剩下茵姐儿之后,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敏娘压下心中的惊惧,满眼泪水。 “怎么会?” 柳中桓将敏娘抱在怀中。 “你性格坚韧,是那顽强的三角梅。” “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这般。” “我心悦你,敬佩你,余生想要跟你一起度过!” 虽然被柳中桓感动的一塌糊涂,敏娘却始终是清醒的。 “可是你父母那里怎么办?” 柳中桓恨恨的说道。 “父亲,母亲早就对姑母家的人品所不耻,你不必担忧。” “还有,我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明父母。” “他们知晓茵姐儿是我的孩子,高兴的不得了。” 柳家父母思想开明,又心疼敏娘带这个孩子诸多不易,便想尽快让两人完婚。 可就在这时,钱家夫妇却跳了出来。 他们到处宣扬是敏娘红杏出墙,被家人逮着才会被休。 这下两家便结下了仇怨,一直到三年后不但没有消除,反倒越来越深。 于佳没想到还能听到这般匪夷所思的八卦,兴奋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 她是现代人,自然不会跟这个时代的人一般思想。 在现代,别说是二婚,三婚的她都见过。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况且和离也不是敏娘的过错。 钱家明知道钱浅渊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还拖着敏娘。 又想出了这么个歪点子,敏娘这算是脾气好的。 她居然还能忍到生下孩子。 若是换了于佳,在第一次下药的时候,她就要反抗了。 “你有什么脸在这说这等事?”钱老头儿指着敏娘的鼻子大骂起来。 “是你不守妇道,还妄想攀扯我们家?” 日了个狗的,于佳气的当场就想骂人! 那不是被你们逼的吗? 到头来,好处让你们占了,坏名声让人家落下了。 若茵姐儿是个男孩,可能就不是现在这般境地了。 “你们三番两次的想要走茵姐儿,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茵姐儿是要跟着我的!” 敏娘的手紧紧拉着茵姐儿,“茵姐儿是我的命根子,谁都不能带走她!” “等等,怎么个事儿,让我先捋捋!” 于佳实在是不解,“敏娘你们和离的时候,茵姐儿是跟了你对吧。” “现在钱家又想把茵姐儿要回去?” 敏娘摇摇头,“是我离开钱家之后,他们就想要将茵姐儿要回去!” “哦”于佳明白了。 原先是这钱家人嫌弃茵姐儿是个女孩,不能传宗接代,就很爽快的将茵姐儿给了敏娘。 可他们发现,敏娘走后,靠钱浅渊的身子,根本要不了后代。 这茵姐儿好歹名义上还是他们钱家的孩子,况且,也跟钱夫人有血缘关系。 他们也就又将主意打到了茵姐儿身上。 “上峰大人,茵姐儿跟着我是在县衙过了明路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 第二百六十三章 知晓目的 “过了又怎么样?谁能证明茵姐儿不是我钱家的人?” 钱老头儿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将唾沫喷二尺远。 “你说什么?茵姐儿现在姓柳,是我们柳家的人!” 柳中桓奋起反驳,他可不想让这个老头儿占了上风。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来回扯皮的事,搞的在场的人头都大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为什么钱老头要执意打着李延昭的名号让林功勋出面? “老伯,前因后果我也了解清楚了,这敏娘确实是在跟您儿子和离之后才与柳中桓成的亲。” “而这茵姐儿也是当初商量好,甚至是过了流程的。” “怎么您现在想要反悔,到底是想要什么?” 林功勋扬声问他,想要弄清他的目的。 “草民并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要讨回公道!” 钱老头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到了多大的冤屈。 话题又被他转回到了原先的起点。 “讨回公道?什么是公道?老伯,是你们不仁在先的!”于佳忍不住出声。 “您先想的那叫什么法子,人家受不了和离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说了,和离之后,自由嫁娶,你还能管人家一辈子?” 于佳叉腰愤愤不平,身边的长海儿一个不注意就想上前质问,被于佳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长海儿看了一眼秦长松,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破口大骂起来。 “咱们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 “今日便是开了眼了!” 长海儿骂的中气十足,他感觉尤不过瘾,便双手叉腰继续说道。 “敢情是什么好事都得是你家的,什么腌臜事都是别人惹出来的呗?” “我说敏娘,你当初怎么瞎了眼,跟这样的人成亲?” 敏娘被长海儿问的愣了一瞬,“不是图他对我的好吗?” “呸!” 于佳与长海儿异口同声的“呸”出声来。 “你指望一个男人一辈子对你好?” 长海儿破了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图他好,到后来呢?” “还不是靠你那边可怜的体己钱在外面租了那什么破烂房子过活?” “你醒醒吧,男人对你好,是会装的!” “啪啪啪!” 于佳拍手称快,她想不到这个时代居然有男人能有这般想法。 “长海儿,以后谁家姑娘走了八辈子的好运能当你的娘子?” 长海人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嗨,这不是共情吗?” 于佳拍了拍长海儿的肩膀,“好样儿的,兄弟真为你感到自豪!” 两人在院子中“兄友弟恭”的场面到底是刺痛了钱老头儿的双眼。 “什么意思?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对林功勋发火,不能对于佳发火,还不能对这个白丁发火吗? “这怎有你说话的分儿?” 林功勋实在是不想与之掰扯,便说道。 “老伯,这事,确实是您不占理!” 否则,也不会拖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替他打抱不平。 这么说来,就是林功勋不愿意管这事了! 钱老头突然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家儿子命苦,受此不公居然没有说理的地方!” 于佳实在是心烦意乱,她一把扯起了钱老头儿的衣领。 “老伯,您不妨在院子门外哭喊。” “让那些书院的学子们都听听您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他们是文人,自然知晓怎么传播这件事。” “想来您也希望榆城的百姓都以此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突然,钱老头儿止住了喊叫,眼中是于佳看不懂的情绪。 “都尉,您说的对,一语惊醒梦中人,草民这就回家。” 说完竟然没有朝林功勋和秦长松行礼,便匆匆出了院门。 于佳一脸懵逼,“我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吗?” 她这些话明明都是讽刺之意。 柳中桓叹了口气,“都尉您无须忧心,学生应当知晓他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不会自己传播他儿子不行吧?这不是笑掉大牙吗?” 于佳“哈哈”的尬笑起来。 身边人除了长海儿和狗剩跟着笑之外,其余人都是面色不虞。 “我想,我应该知晓他为何这般做了!” 柳中桓看向林功勋,眼神中闪烁着敬佩孺慕之意。 “上峰但说无妨!” 林功勋静下思绪,继续说道。 “老伯是不是在最近才闹起了这事?” 敏娘轻声答复,“不错!” “乡试三年一考,而会试的考期则在乡试后次年春,也就是咱们常说的春闱!” “明年钱浅渊和柳夫子都要参加会试,而这会试要推荐制才能进行考试。” 这下,于佳是听的明白。 也就是说,会试也是有条件的,需要考中的秀才受到达官显贵的推荐才能去考试。 之前敏娘说过,两人是同期秀才,要参加会试的话,自然是竞争对手。 果然如于佳所料,柳中桓点头道。 “上峰分析的没错,况且同期同地区的秀才,只有我们两人而已。” “也就是说,这次钱老头儿闹事的目的不是怪敏娘红杏出墙。” “也不是想要回茵姐儿!” “而是想败坏你的名声,不让你顺利得到推荐,让你出局!” 于佳总结道。 怪不得方才钱老头儿听见于佳的提议,会这么兴奋。 试问,什么方式能有编排戏文传播的快? 若是能组织学子们去看就更好了。 依照学子们那个义愤填膺,热血冲动的个性,非要把柳中桓家的书院给掀翻不可。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给钱老头儿指了条明路!” 于佳心中十分愧疚,“柳夫子,我这就去阻止他!” “且慢!” 柳中桓言笑晏晏的阻止了于佳。 “我书院的学生都已知晓此事,况且我们柳家桃李满天下。” “岂是他摆个戏台就能败坏我的名声的?” 于佳却不赞同,人言可畏,谁能预知以后发生的事呢! “柳夫子,您放心,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话毕,于佳就带着长海儿跟狗剩浩浩荡荡的转身出去。 柳中桓还要阻止她,被林功勋一把拦住。 “你就让她去吧,她可不是那能闲住的人!”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还要感激你 等于佳带着长海儿和狗剩出学院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钱老头儿了。 “这个老小子,这时候倒是跑的够快!”长海儿痛骂出声。 “都尉,咱们怎么办?”狗剩满脸担忧,若是让这等小人得逞,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放心!”于佳眯起眼睛。 “既然他不仁,别怪咱们不义!” 于佳领着两人迅速回到书院,便谋划了起来。 这厢钱老头儿回到了家中,便朝钱夫人要起了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甚?” 钱夫人满脸不愿,自从敏娘和柳中桓成婚之后,钱老头儿可没少折腾。 钱浅渊深受打击,家中的进项全靠钱老头儿,早就在吃老本了。 “你别管,只管拿来!” 钱老头儿一脸不耐,看到钱夫人,便想起柳中桓那副可恶的嘴脸。 “家中的银钱还要给儿子看病,你.” 还未等钱夫人说完,钱老头儿眼睛一瞪。 “看病看病,没出息的,看了这么多年,不还是没有看好?” 钱老头儿的话像炮弹一般,不光炸到了老两口心里,也炸到了内屋钱浅渊心里。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钱老头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 “你且去拿钱来,渊哥儿的事情成败在此一举!” 话及至此,钱夫人抹着眼泪去拿钱。 钱浅渊面色苍白,将手中的宣纸撕了个粉碎。 等钱夫人拿来银子,钱老头儿便转身朝县中最大的戏班子而去。 他急匆匆的将自己整理的“故事”说与戏台班主听。 戏台班主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听便知是“我有一个朋友”的事迹。 碍于钱老头儿在县衙中的身份,还有他拿出不菲的报酬,便着手编排起了故事。 戏台班子的动作快,于佳的动作更快。 过了午间,大街小巷便贴满了“告示”! 告示上将敏娘、柳中桓、钱浅渊三人的故事事无巨细的写成了短篇故事,成为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厢钱老头儿听说的时候,气的将茶具摔了好几套。 戏班子班主犯了难,他看到了几人之间的纠葛。 若是再将这提前写好的戏文给演出来,说不定还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可这钱老头儿也得罪不起,只得硬着头皮开场。 戏班子在榆城县中颇有影响力,晚间戏文开场座无虚席。 就是这一开戏,差点让人砸了戏台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就是为这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开脱!” “这女子是造的什么孽,怎么会与这样的畜牲成亲?” “幸好后来的夫君待她极好,如若不然,这女子可不是要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众人边讨论,边往戏台子上砸趁手的东西。 有砸花生的、有砸瓜子的、甚至还有人砸砖头的。 这可苦了扮演钱浅渊的戏子,他时不时的要被砸,还要被骂。 若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戏一旦开场就不能停止,他非要临时退场不可。 戏台班主看到这个场景,倒是有些琢磨出味儿来。 既然能激起民愤,那就说明这个故事有价值。 毕竟只要能赚钱就行。 他就连夜准备多排几场戏出来,至于那负心人的角色,多安排几个不就行了吗? 于佳得知此事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应该不会影响到柳中桓吧。 不过世事难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肯定会朝着它的预期发展。 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标上了价码,只要发生了,就会算上一笔。 秦长松这边已经接到上峰的通知,榆城知府的秀才推荐名额暂时取消。 他看着来信,叫苦不迭。 若是这次的春闱取消,那就要再等三年。 他是学子出身,自然知晓其中的酸苦。 人生有多少个三年,柳中桓已经耽搁了三年,若是再耽搁三年,不说身体吃不消,心性都有可能被磨灭。 秦长松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前几日,他们已经在商量推荐所需要的文书,柳中桓没有再收到秦长松的消息,便来询问。 只不过,他一看秦长松这般愁苦极深的模样,便猜到了结果。 “大人不必忧心,学生这般也挺好!” 柳中桓神色坦荡,不似作伪。 “中桓,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你且等等,三年之后,我再推荐你!” 秦长松实在是于心不忍。 “三年之后,我还有机会去参加春闱?”柳中桓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不让他继续考试。 秦长松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只点头道。 “正是!” 当真是绝处逢生,柳中桓站起身来朝秦长松鞠了一躬。 “多谢大人,学生不胜感激!” 秦长松赶紧扶起柳中桓,只见他眼含热泪。 “学生不后悔所做之事!” 于佳到底知道了柳中桓不能考试的事,躺在营帐中长吁短叹。 “狗剩,你说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 “好人?”狗剩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都尉说那柳中桓是好人?” “小的看未必!” “嗯?”于佳转过头来,看向狗剩。 “怎么说?” 狗剩撇了撇嘴,“他若是好人,第一次被下药之后,就应该停止后续发生的事!” “为什么没有停止呢,还不是见色起意?” “还不是觊觎敏娘的姿色?” 于佳坐起身来,“狗胜,你别说,还真别说!” 她觉得狗剩说的非常有道理。 若是在敏娘看来,这柳中桓是救她于水火的天神。 可能狗剩是男人,从他的角度来看,这柳中桓确实不是个东西。 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能以偏概全。 至于柳中桓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有敏娘自己最在乎了。 榆城之事也算是解决了。 若是按照事情原来的走向,钱浅渊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春闱。 此事没有最大的受益者。 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柳中桓。 不过柳中桓也有退路,他这三年不能备考,也可以教书育人。 于佳叹了口气,“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在适合的场景发生的事才最适合!” 小院中,月光铺洒在石桌上,衬的桌上的饭菜影影卓卓。 柳中桓有些忐忑,“敏娘,你可怪我?” 敏娘笑了笑,将酒杯递给他,“怎么会?我还要感激你呢!”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喜欢那般柔弱不堪的男子? 林功勋像模像样的找来钱老头儿表示安慰,并站在李延昭的立场上让他务必照顾好身子。 于佳听了之后翻起了白眼儿。 好一个体恤百姓的王爷呢! 虽然说钱浅渊的事在县城中闹的沸沸扬扬,不过那柳中桓不能考试了。 这让钱老头儿心中还是十分慰藉的。 他笑眯眯的向林功勋表达了谢意,并忙前忙后的送林功勋他们出榆城。 “哎呦喂,今日咱们可算是开了眼了,这叫什么?” 长海儿冥思苦想,“这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于佳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又说了些粗话。 “林二柱!” 突然马车中响起了林功勋凌厉的声音,于佳赶紧打马上前。 “上峰,您找属下有何吩咐?” 于佳转头看向马车中的林功勋,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 “林二柱,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与那些兵痞子讨论这个?” 于佳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兵痞子”说的是长海儿几人。 至于“这个”,则是指钱浅渊“不行”的事吧? 以往在军营,小兵们开颜色玩笑,于佳是一笑了之。 可她身份特殊,本来就让人说成“无根”。 若是再不合群,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她。 “不说了,不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功勋十分满意于佳的表现,“回去吧!” 于佳在此透过马车车窗看向内里,心中又是一阵艳羡。 “等我升官了,我坐的马车要比这好十倍!” 可惜,现在还得骑这桀骜不驯的马匹,晒着这蒸人的日头。 午后,士兵们都在午憩,阿妍从营帐中出来,深呼一口气。 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感觉到身上十分黏腻。 这次的伤员有点多,她有些忙不过来。 恍惚间,头有些晕,突然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怎么回事儿?” 预料之中的倒地没有到来,阿妍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王爷!” 阿妍迅速恢复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李延昭看着急于与他撇清关系的女子,心中不悦起来。 “怎的这般不小心,仔细着身子,你休息会,让其他人去做!” 阿妍摇摇头,一手撩起腮边的碎发。 “阿妍职责所在,并不敢偷懒!” “这是命令,本王的命令你都不听了?”李延昭粗声粗气的说道。 阿妍自知拧不过他,便乖巧的转身回了营帐。 只是,她没有想到,李延昭竟然跟了过来。 走到营帐门口,阿妍有些慌乱。 “王爷,这.” 李延昭负手而立,“我就是有些口渴。” 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令阿妍更加无措起来。 自从林二柱他们进京城之后,一切都变了。 李延昭时不时的在她身边晃悠,又向她示好。 若是放在以前刚来他身边的时候,李延昭是这个态度,她能乐的高兴半天。 可是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很明确,所以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事与愿违,她放下了那些个想法,李延昭倒是贴了上来。 难道真如丽娘所说,这男人都是贱坯子。 “王爷,阿妍这里还未来得及烧茶.” 阿妍话音未落,李延昭便一手掀起帐帘走了进去。 营帐中地上铺了厚厚的波斯毯,走上去柔软又舒适。 阿妍看着雪白毯子上一串黑色的大脚印,心中像是在滴血。 李延昭毫无察觉,他坐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高大的身形勉强能“挤”下,倒是生出几分滑稽感。 阿妍默不作声的将鞋子脱掉,往前走了过去。 李延昭看见阿妍的动作,又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靴子。 再看了看毯子上的脚印,难得的生出几分赫然来。 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在他心上不留一丝痕迹。 “上茶!” 李延昭用食指在小几上叩了两下,吩咐道。 阿妍无奈,将早间的剩茶从角落处端了上来。 “王爷莫怪,今日实在是繁忙,并没有煮茶!” 李延昭不置可否,从阿妍手里接过茶盏。 两人指尖相触,触电般的感觉令李延昭心尖打颤。 他掩饰般的喝起了茶水。 “确实不怎么样,你这般忙,本王找个侍女伺候你如何?” 话虽是问阿妍,语气中的不容拒绝却引起了阿妍心中的不快。 “王爷,阿妍只是孤女,这么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住。” “况且,阿妍不是富贵命!” 语气生硬,拒绝的很果断。 “依你看,什么是富贵命?” 李延昭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小几上,看起来十分不满。 阿妍才不在意他的态度,她在意的只是能不能成事。 可是眼前这个人太过于武断,前阵子明明已经动怒,可最后还是不痛不痒的揭过。 “富贵命,自然是像太子、王爷这般的皇亲贵胄!” 提起太子,李延昭神色一凛,令阿妍十分满意。 “你们是天之骄子,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是百姓,你们说我们对,我们就是对的!” 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没变。 “阿妍,你意有所指?” 李延昭眼神中带了些审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妍摇头,看向李延昭,目光沉静。 “阿妍没有什么意思,总归来说就是臣服罢了!” 李延昭还想问她,阿妍已经岔开了话题。 “王爷,可要用饭?” 李延昭想起阿妍的手艺,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阿妍做的饭了。 “唔,你做吧!” 阿妍转身出了营帐,她的身上不知道已经被汗水打湿多少回了。 以后得谨言慎行,万不可心急。 等阿妍端着饭菜回到营帐,李延昭已经倚在小几旁百无聊赖的看起了话本子。 阿妍不动声色的将饭菜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瞄了一眼李延昭手中的话本子,额头青筋直跳。 这还是之前林二柱给她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李延昭看的津津有味,阿妍心中更加紧张起来。 “王爷,用饭吧!” “嗯!”李延昭没有抬头,继续看着话本子。 “你喜欢白面书生?” 阿妍被李延昭冷不丁的问题给问住了。 见阿妍不回答,李延昭有些不耐烦。 “啪”的一声,他合上了话本子,扔在地上。 “你喜欢那般柔弱不堪的男子?”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什么?” 阿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见李延昭盯着话本子一言不发,便意味了过来。 “王爷,您是说话本子中的男人吧!” 李延昭将手中的话本子扔在了一旁的毯子上,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面色稍霁。 “以后,没事别看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样弱不禁风的男人要来有何用?” 阿妍不禁失笑,将筷子放置在李延昭面前的粗瓷碗上。 “王爷,请用饭!” 李延昭拿起筷子,便夹起菜吃了起来。 嘴里嚼动了两下,还是有些气闷。 虽说李延昭作为皇子向来重规矩,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 “找男子,当找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等不负责任,不顾妻儿的羸弱男子要来何用?” 李延昭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之前的想法有何不妥。 “那是自然!”阿妍不动声色的接过话来。 “阿妍要找相公自是找那高大勇猛的男子!” 李延昭眼中闪过愉悦的笑意,可接下来阿妍说的话,他就再也笑不出来。 “我不图对方有权有势,只要一心一意待我,我便知足!” 只“一心一意”这一条,李延昭就满足不了阿妍。 “一心一意?阿妍,你可知这对于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李延昭顿时觉得嘴里的饭菜味如嚼蜡,他放下了筷子。 发现手边并没有擦嘴的锦帕,便用手抹了下嘴。 “那阿妍就再等等,不着急,那个人总归是要出现的。” 阿妍忙倒了一杯清茶放在李延昭的手边,李延昭顺势端了起来。 “本王还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妇!” 阿妍笑了起来,犹如灿然绽放的玉兰花般耀眼。 “我见过啊,不止见过,还和他们一起生活过!” 阿妍的爹娘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印象中的阿爹话很少,总是喜欢看着阿娘傻笑。 阿娘又是那般跳脱的性子,时不时的还要逗弄一下阿爹。 他们很少会红脸,有事总是有商有量。 阿娘总是跟她说,这一辈子不能迁就。 若是遇不见这个人,那就再等等好了。 他一定会出现的! 阿娘总是说她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以后的夫婿要她自己来挑选。 “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这是阿妍想要的!” “前提是一心一意的对待彼此!” 阿妍的声音缓慢而温婉,似是陷入回忆中,又如畅想到未来。 “可能王爷理解不了阿妍的想法,待你遇见了那个人罢。” “待你遇见了那个人,你就会知晓原来心悦一个人是想全部占有。” 李延昭盯着阿妍,明明面前的女子是这般毫无杀伤力,可是她的话却是这般笃定。 “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李延昭持怀疑的态度,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他没有见过阿妍身边有哪个男子如此大胆。 阿妍摇头否认,“没有,阿妍现在一心想要治好伤者,并没有其他心思。” 这就好! 李延昭放下心来,他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若是你以后遇见了这个人,你心仪于他。” “可是他有了妻儿,你该怎么办?” “那我会离他远远的,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好了!”阿妍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转身出了营帐。 剩下李延昭在小几前风中凌乱。 看着他幸福就好了? 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若是他喜欢,必定要将此人给抢回来! 阿妍不知道李延昭今日抽什么风,她的话已经说的这般明显了。 那他就不会再做纠缠了吧? 其实,这也不算是纠缠,只是阿妍并不想跟他这般接触。 李延昭吃完饭之后,见阿妍还未回来,心中有些烦闷。 近几日李昶也不在身边,他也不知道找谁诉说心中这烦忧。 阿妍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她回到营帐的时候,见李延昭还没有走,心里便慌张起来。 以往,李延昭来她这吃饭,她也不是没有离开过。 离开再回来,李延昭多半已经走了。 想不到这次,这个人居然还在这。 见阿妍满脸诧异,李延昭神色有些不悦。 “怎么着,你好像不想看到本王!” “哪里,阿妍只是有些诧异,您不去忙前线之事吗?” 李延昭的兴致已经全被阿妍给破坏了。 他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走向营帐外。 “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操的心!” 等李延昭离开之后,阿妍无措的看着小几上的残羹剩饭,再看看毯子上的脚印。 突然很是心疼林二柱。 李延昭好歹是皇子,有着皇家教养。 林功勋呢? 泼皮无赖一个,哪有什么教养可言。 也不知道林二柱在他手下吃了多少苦! “吃苦”的于佳此刻正揪着林功勋的耳朵,一脸狰狞的说道。 “看呐,怎么不看了?” 林功勋嘴里喊着“疼”,两只手一直扒拉于佳的胳膊。 “疼疼疼,哎呦,你这个母老虎!” 听见“母老虎”三个字,于佳手下用力,“你可以再大点声,让别人听到!” “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林功勋连连求饶。 于佳放开他,没好气的叉腰下次警告。 “人家那小妇人好看吗?” 林功勋揉着耳朵,“好看.不,谁好看?哪有你好看?”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于佳才不信他这一套。 他们从榆城出发,行至这偏远小山村内,准备安营扎寨。 于佳忙来忙去的指挥士兵干活,一转眼,好家伙。 这林功勋居然跟人家那妖娆妩媚的小村妇眉来眼去上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 长时间没见过异性,看两眼母猪都感觉亲切。 当下于佳便扯着林功勋来到了角落里好一阵摩擦。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看她。” 此刻的林功勋活像一条撒娇的大狗狗,只求于佳摸摸他的头求着安慰。 于佳双手抱胸,瞥了眼林功勋,心中十分受用。 “哦,你没看她,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就是她朝我抛的媚眼!” “嘶!”于佳又揪上了林功勋的耳朵。 “你还在这狡辩!” 这次,于佳还真冤枉了林功勋。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多管闲事? 两人正在争执间,又从他们身边路过两名村妇。 这下于佳咂摸出两分不对劲来。 按理说,这偏远小山村的人大多都是朴素单纯又好客的,这个村子正好相反。 从地图上看,这个村子叫松柏村,顾名思义就是此地的松柏树比较繁茂。 为什么会绕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呢,说起来的话还得从前几日说起来。 本来引路的士兵打算要继续走官道的。 不过这个士兵想着上峰都准备绕到关东了,那就是比较喜欢乡村生活。 他冥思苦想,脑筋转了几百转,终于将大部队绕到了这犄角旮旯里。 于佳逮着此人好一顿训斥。 这个小兵也没想到想拍上司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既来之则安之,古话有云,来都来了,况且天已经黑了,众人便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可是这里的村妇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若是一个村妇冲林功勋抛媚眼也就罢了,这个个都这么来,便不正常起来。 在现代,于佳见了很多关于小山村的新闻。 什么拐子、人|体器官交易,层出不穷。 林功勋倒是没有多想,还是一个劲的表着“衷心”。 “你也看到了,是她们主动招惹我的!” 两名村妇见于佳一脸凶神恶煞,便走开了来。 “孬蛋,此地有蹊跷。” “什么蹊跷?”林功勋见于佳一脸正色,便认真了起来。 “你下令让士兵们不要靠近这些村妇。” “军中有令,他们不敢!”林功勋丝毫不担心这些。 于佳摇头,“不是他们敢不敢的问题,若是被她们缠上就有麻烦了!” 其余的话,于佳没有敢说出口。 男人,总是有那么些心性不定的人。 他们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可是品性呢? 这个谁都说不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这个关节眼儿上,于佳不想再生枝节! 于佳他们防的严,还是中招了。 子时刚过,便传出了喧闹声。 于佳迅速穿戴整齐,出了营帐。 她到的时候,林功勋已经到了。 地上跪着位八旬白发老者,字字啼血,好不可怜。 “军爷,您要为小的做主。” “闺女的娘走的早,小的两人相依为命十几载。” “闺女出嫁之后,夫家又早亡。” “刚回到小的身边,就被这个畜牲给欺负了去!” “您要为小的做主!” 林功勋满脸黑线,他看着被衣衫不整、五花大绑的小兵气不打一处来。 “老伯放心,在下定军法处置了他!” 小兵自知理亏,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来啊,杖毙!” 登时,便有两名士兵将小兵拉至一旁,准备行刑。 “且慢!” 一直在一旁痛哭的村妇出声阻止。 她抹着腮边的泪珠,看起来柔弱可怜,在场的男人无不想将她好好安慰一番。 “奴家虽然恨极了这登徒子,可他也是一条人命。” “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丢了性命,奴家于心不忍!” 一口一个“奴家”,让于佳的汗毛倒立了起来。 “那你想怎么着?”于佳问道。 “不会想招了他做上门女婿吧?” 此话一出,村妇被噎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出声。 于佳大吃一惊,她接着火光上前一步。 “你还真有此打算?” 见事情顿时陷入僵局,老者赶紧朝于佳磕了一个头。 “军爷有所不知,咱们村子里早年间青壮年都去投了军,现下没有几个男人了!” 老者一说话,于佳就知道他在说谎。 青壮年早年间都去投了军,那小男孩呢? 据于佳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年满十二岁方可参军。 那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子呢? “你们村子没有小孩子呢吗?没有人生孩子了吗?” 大白天的,于佳还见这么多村妇在他们眼前晃悠呢! 老者没想到于佳另辟蹊径这般想,当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林功勋思索片刻问出声来。 “小兵违反了军规,就要按军规处置。” “至于他犯下的错,会按照军规弥补。” “还有你说的什么上门女婿,简直是无稽之谈!” “军规?”老者据理力争。 “上次的军队路过,就有人留了下来” 原来,不是第一次犯。 “哪个军营?” 林功勋厉声喝问。 “蓟蓟州军营!”老者被林功勋的气势吓了一跳,又不得不回话。 林功勋猛然间抬头朝于佳看去,于佳也十分震惊。 上次他们并没有路过此地。 “你满口谎言,蓟州军营是从官道走的,根本没有来此处!” “就是,我能作证!”长海儿嚷嚷起来。 “这样,你把那个留下来的蓟州军营的小兵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打着军营的旗号在这乱来!” 于佳见老者还呆愣着,便想拉着他起身。 “你干什么?”老者身边的稍微年轻点的老头儿阻止着于佳。 “他又投了军,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这下不光是于佳怒了,其他小兵也跟着怒了起来。 这是多么愚昧无知才能想出来的理由? 他们当军营是什么? 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林功勋挥手让士兵行刑。 登时间,惨叫声响彻山间,并没有人再反对。 “老伯,等咱们做好补偿,您就不要再做纠缠了好吗?” 林功勋话说的比较狠厉,拿出了在军营中一贯的作风。 老者不敢反驳,村妇更不敢反驳。 处理好这件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于佳回到营帐中,越想越有问题。 她起身出了营帐,在转角就看见了林功勋背对而立。 “孬蛋,你在这干什么?” 林功勋听见于佳的声音转过身来,“我在等你!” “等我?”于佳不解,她走上前去。 “等我做什么?” 清冷的月光下,林功勋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闲不住,所以,就在此处等你喽.” 于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多管闲事?” 林功勋拉起了她的手,“怎会是多管闲事?” “在我看来这个小山村确实有蹊跷,我实在是好奇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今日月光正盛,我想邀请你与我同去一探究竟如何?”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遇见好人了 于佳故作为难,伸出食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 “嗯,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你看你也真是的,都是一营都尉的人了,还这么八卦!” 两人边走边讨论了起来。 “什么叫八卦?”林功勋有些不解,他看着前面于佳的背影问道。 “八卦就是,就是喜欢听墙角.”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还真是挺八卦的” “林孬蛋,你找死” 两人渐行渐远,朝着小山村走去。 万籁俱寂的山村陷入沉睡,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人声鼎沸。 “出来了没有,这个赵老三上次就排在前面,净耽误哥几个快活!” “下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前面,他是舒坦了,轮到咱们的时候,那娘们就像个死鱼一般.” 房间里女人的惨叫声、男人的污言秽语声不断传出来。 隔壁的邻居似乎习以为常,他们大门紧闭,唯恐惹祸上身。 “啪”! “你小子还不老实,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还反抗个什么劲儿?” 一个黑壮汉子压着一个羸弱少年,朝他脸上不住的扇巴掌。 几人见此情景,狞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再反抗,你那姐姐不也是一样的下场?” 少年艰难的抬起头,忍住胸中的腥甜,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这些畜牲,不怕遭天谴吗?”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爆笑,“天谴?” “什么是天谴?咱们是没见过!” 于佳两人从村口进入,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这个时候,于佳突然想起一句话。 鲁迅老爷子曾经说过,月光下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环视四周,除去恼人的蝉鸣声,倒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的岁月静好的场面,于佳心中却止不住的慌乱起来。 “孬蛋,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瞎想什么呢?”林功勋温言安慰。 “这就是个小山村,或许愚昧无知了些,还不至于出现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话虽如此,林功勋却是浑身戒备了起来。 于佳感受到身旁林功勋的气息,便也戒备了起来。 越往里走,便听到了些异常的动静。 只见几人骂骂咧咧的从一家破烂的房门中走出,甚至有个人出门的时候还将仅存的木门一脚踢掉。 于佳两人隐在角落里,看的真真切切。 “这人有病吧?” 经验告诉于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她站在这残垣断壁面前,却失了前进的勇气。 从几人断断续续的叫骂声中,她似乎能预想到这院中发生的事来。 林功勋见她如此纠结,便拉起她的手。 “就你这个性子,若是今日转身就走,回头肯定后悔的撞墙!” 他的一句话,将于佳从犹豫不决中拉了出来。 “那,走着!” 两人悄摸的进了院门。 如他们在院门外面的所见一般,院子中同样破败不堪。 只不过仅有的物品摆放整齐,打扫的十分干净。 屋中传来压抑的恸哭声。 “姐姐,咱们走吧,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一个少年哭的不能自已。 “走走去哪?”女子虚弱的声音传来。 “忍忍就好了,你就要成年了。” 女子继续说道。 “成年之后,你就可以去做工养活自己了。” “姐,你还相信他们说的要让我去山里上工?” 少年拔高了声音,似乎怕女子生气,又软下了声音。 “我不稀罕那什么上工,我只想跟你好好的。” “说什么胡话呢?”女子吸了吸鼻子。 “只要能上工,你后半辈子就无虞了!” 随后,他们的交谈声逐渐被啜泣代替,于佳两人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定是女子跟外面的几个畜牲做了什么交易。”林功勋十分笃定。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于佳恍然大悟。 “几人承诺女子,等少年成年之后去山里做工,她才会任他们摆布。” 言简意赅,又让于佳心中酸痛起来。 那几人若是能成事,她就相信母猪能上树。 难道,这什么山里做工的事,跟村里没有青壮年的事有关? “孬蛋,你还记得你待我去蒙城吃饭,那个老伯村子里的青壮年不也是被卖出去了?” 林功勋眉头紧皱,点头道。 “难道这其中有关联?” 两人太过投入,他们躲在门口跟出来打水的少年六目相对。 突然间,少年就朝两人袭来。 他手中拿着扁担笨拙的挥舞着。 “滚蛋,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牲!” 于佳狼狈的躲避着,边小声说道。 “你误会了,咱们并没有恶意。” 林功勋一手握住了扁担,猛的撒手,震的少年连连后退。 “你冷静些,我们和那几个人不是一伙的。” 少年虽说有些狼狈,到底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扁担。 于佳趁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十岁左右的模样,身形瘦小,身上的衣服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补丁,不过很是干净。 他一脸戒备的看着两人,“你们想干什么?” 于佳有些讪讪,连忙摆手。 “小弟弟,我们不想干什么,就是来看看。” 这话说起来,于佳都感到脸红。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人家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来到这看看? 见少年如此模样,于佳转头看向了破败的房间。 到底是于心不忍,她从袖子中摸索出了些碎银子,又从怀里摸索出了两张银票。 虽然有些心疼,不过,她还是想这么做。 “嗯,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会开口询问。” 她拿着这些银钱,慢慢的走向少年。 少年脸上的戒备,逐渐转为惊讶,又慢慢的转为不可思议。 “你你做什么?” 于佳将手中的银钱递了出去。 “小弟弟,离开这里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带着你姐姐好好生活!” 少年看着她手中的银钱,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他哽咽着嗓子,“你” 似乎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便压抑着低声哭了出来。 他用袖子擦着脸,十分狼狈,“哥哥.” 屋中传来女子焦急的声音。 “阿宝,怎么了?” “没事.姐姐,咱们遇见好人了!”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然是真心 一句“好人”给于佳整脸红了。 好像,没有人说过她是好人! “你们赶紧走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银钱,够你们生活一阵的了!” 林功勋将身上的家当全都掏了出来,一并递给少年。 于佳十分欣慰,恨不得当场拍拍林功勋的肩膀。 “我们不知道你们出去能不能好好的活下来。” “可是,总有希望的!” 少年摊着手看着这些银钱,又转头望向了房间。 是啊,外面总比这地狱强吧! 他果断的点头,“谢谢两位哥哥,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 “那个弟弟,你要记得,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不公,若是你没有实力,便先保存实力。” “等你有了实力,一定要反抗起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好人”于佳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在这,便扯着林功勋出了院子。 “这个世道,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是解脱还是另一个地狱。” 于佳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对于姐弟俩来说是救赎还是灾难。 “林二柱,这可不像你!” 林功勋给了于佳一个脑瓜崩,“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哪像你的个性?” 于佳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别人的命运,我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自己做事的后果自己承担,他人的后果,她可承担不起。 两人快速的离开了村落,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了起来。 于佳回到营帐中,想起那双倔强又无助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心烦意乱。 “都尉,您怎么了?” 长海儿在角落里问出声来。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狗剩、长海儿和于佳挤在一个营帐中。 “你问什么,赶紧让都尉好生歇息。”狗剩踢了长海儿一脚。 长海儿有些恹恹,“哎呀妈呀,咱都尉都烦闷的唉声叹气了,还不能让她纾解纾解?” 狗剩“啧”了一声,长海儿立马止住了声音。 于佳不知道怎么跟两人说起,可是不说的话,心中又实在是憋屈的慌。 犹豫再三,还是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都尉,您怎么不叫我一声?” 长海儿有些激动,“我这里还有些银钱,可以一并送给他。” “等天亮也不晚,想必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快离开这里。”狗剩沉声说道。 “我这里也有些碎银子,不过不多,也可以给他们。” 于佳这下心理舒坦了,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至于那些个人渣,她现在不打算动手。 山中做工,她料想应该是金矿银矿之类的。 开发这种矿产资源的人,一般都是有后台的。 她不清楚这些人的后台是谁,段不可贸然出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没有轮到她出手,村子里就出了事。 临近天亮,村落方向飘来滚滚浓烟。 斥候卒前来汇报情况,林功勋立即动身前往村落。 等他们去的时候,村子中的人只有寥寥无几的村妇在呼救。 其余人呢? 即使没有青壮年,那昨日的老者还有几个畜牲,都去哪了? 这个时候,纵使于佳心中有很多疑问,她也不打算再去深究。 村子中有太多谜团,这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 回到营帐,拔寨赶路。 “你说谁?”一声清隽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不怒自威。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皮直跳。 “林功勋!” “好个林功勋,又是林功勋!” 男子恨恨的出声,“又是他坏我好事!” “爷,老张和村子中负责放风的人都被人毒死,村子也被烧了。” 黑衣人继续道。 “幸好不影响山中的进程,咱们是否要再安排人进去?” “哼!”男子冷哼一声。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通知山村周围的人。” “让他们在山村周边设置路障,让路经此地的人绕行。” 随后他喃喃自语道。 “山中的武器已到后期,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黑衣人恭敬行礼,“属下这就去办!” 黑衣人走后,男子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恨恨的说道。 “林功勋,若不是你对爷还有用,爷早就除了你!” 越是靠近关东,长海儿的话就越密。 “嗷,你们是不知道,咱们大关东,人这叫一个热情好客。” “连路过的狗都能被请进屯子安排两顿的程度。” 长海儿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还真有这样的傻子?” 这话长海儿就不爱听了,“什么话?” “什么傻子?咱们关东人天生的就是热情好客之人,怎么能是傻子?” 于佳乐呵呵的听着他们打嘴仗,说实话,她还挺想见见长海儿父母的。 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这么生性乐观的孩子? “阿娘,今日阿陵又要约我出去,我得好好准备一番。” 木烟真兴冲冲的朝阿燕那“汇报”着今日的行程,她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前,等着侍女给她上妆。 看着木烟真坠入爱河的小女儿姿态,阿燕那到底是有些担忧。 近些时日以来,这木扎陵对木烟真的表现,她看在眼里。 似乎就是普通的年轻儿女交往的模样。 可越是正常,她心里也就愈发忐忑起来。 明知道木扎陵的目的,可是事态所逼,她确实无可奈何。 昨日木庭晖又来找阿燕那,言语之间,多是生活拮据之意。 再怎么不喜这个儿子,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让她怎么忍心让一直锦衣玉食的儿子过上清苦的日子。 渐渐的,她也就放开了对木庭晖的管控。 自从放开了管控之后,这木辽里倒是很少在她面前晃悠。 也是利益消散无须聚于一堂,一旦得到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维持虚假的脸面呢? 阿燕那看的开,左右这两人是图她的钱,反正她的钱多。 能用钱打发的事,都不算事。 只是小女儿,她是担忧的。 她害怕木烟真被木扎陵算计。 阿燕那不怕被木扎陵算计家当,就怕他辜负了木烟真的真心。 “真真,这个木扎陵对你好吗?” 木烟真一派天真,转头不解的问阿燕那。 “阿娘为何这般说,他自然是对女儿极好的!” 这般说来,阿燕那心中稍微得到了些安慰。 转过头来,木烟真眼中划过一丝情绪,她扬起声音,“快帮我梳头!” ------------ 第二百七十章 有靠山了 终于到了关东! 于佳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笔直松柏林,心中无限快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穿越来这么长时间,仿佛找到了归属。 是一直以来没有过的感觉。 看见这些质朴的人们,她总感觉十分亲切。 “长海儿,这就是你们大东北.大关东?” 同样兴奋的还有长海儿。 长海儿大手一挥,无限自豪的说道。 “嗯那,这就是咱们大关东!” 长海儿家叫王家坳,人口繁多,屯子也比较大。 林功勋下令让军队在王家坳前安营扎寨,长海儿的老爹坚决不肯。 “哎呀妈呀,来到咱们家门口,哪能让你们受这委屈?” 王老爹一脸豪爽,大手一挥,“屯子里的人都听好了,有空闲房间的麻利的收拾好。” “好让咱们的军爷住!” 林功勋坚决不肯,这是扰民。 不说违反军规,这么多人能住的下? 鉴于林功勋的坚持,于佳就没有睡上舒服的大炕。 她心中很是遗憾。 “哎呀妈呀,这可真不美!” 松软的床铺,没有蚊子骚扰,这不是人间天堂吗? 关东地处大周东北,气候比在巴蜀凉爽的多,于佳简直有点乐不思蜀。 “拉倒吧,我就不愿意住大炕!” 长海儿左脸又红又肿,嘟囔着脸,看起来很是滑稽。 “长海儿,谁打你了!” 于佳从营帐铺盖上一跃而起,以她今时的地位,谁还敢动她身边的人? 她心疼的看着长海儿脸上的伤,“跟我说,是谁干的?” “老子非要骟了他不可!” 长海儿一听这话,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 “都尉,恐怕这人你动不得!” “怎么着?是不是林功勋动你了?”于佳心中的恼意直击天灵盖。 “是我老爹!” 长海儿此话一出,于佳也跟着蔫吧了下来。 “你老爹啊?那我还真动不了!” 于佳笑嘻嘻的坐在长海儿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按理说不应该啊,你跟着我这不是很威风的一件事吗?” 长海儿摸了摸红肿的脸,龇牙咧嘴道。 “是很威风,如若不然,我挨打挨的更狠。” 于佳挑眉,表示不解。 “哎,都尉,我之前跟您讲过我是偷偷投军的吧?” 于佳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这不是我老爹秋后算账了吗?” “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说到地底下老祖宗都得扇他耳刮子!” 于佳忍笑点头,表示理解。 “是这么个事儿,那你这打还没白挨” “二柱哥”长海儿惨兮兮的看着于佳。 “你怎么能这般想” 长海儿太过于激动,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哎呦,好了好了,逗你的。” 于佳赶紧安抚着他,“你想啊,你老爹看见你活蹦乱跳的,心中甚是高兴,当然要发泄出来了!” “放心吧,他也不是真正的想打你,可能是心中感到无比庆幸吧!” 长海儿低下头来,回想着投军以来的种种。 忽然,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该感到庆幸!” 于佳这就放下心来,父子哪有隔夜仇? “你啊,就跟王老爹多说说软话呗,你老爹肯定能理解你的!” “我理解他个屁,整个一憨批!” 中气十足的喊声从营帐外传了过来。 来人身材魁梧,在于佳看来有一米九左右,整个一彪形大汉! “王老爹!” 于佳拘谨的站起身来,“这,这孩子嘛,总有叛逆的时候!” “哼!” 王老爹冷哼一声,冷眼看着低头装鹌鹑的长海儿气不打一处来。 “小姑娘,你说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拎不清的小子?” 于佳乐呵呵的点头赞同,下一瞬,她浑身就绷了起来。 “王老爹,您叫我什么?” 这时,长海儿也发现了问题,他一个箭步窜到了王老爹的身旁。 “老爹,您说什么呢?咱都尉是男子。” 他眼见于佳周身的气息都变的严肃起来,有些着急。 “老爹,快跟咱们都尉道歉,都尉虽然长的比小姑娘还白嫩,可他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王老爹眼睛一瞪,上下打量着于佳,很是不可思议。 长海儿一个劲儿的朝王老爹使眼色,唯恐于佳一个恼怒,就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哈哈!原来我大关东以外的男子都这般小姑娘模样吗?” 豪爽的声音,自营帐内传了出来。 狗剩在外听见之后,面无表情的朝面前的几人伸出手去。 “愿赌服输,给钱!” 方大山一脸恼意的将碎银子放在狗剩手上。 “狗剩,你真是神了,怎么这般能预判王老爹的想法!” 狗剩一脸的高深莫测,默默的将银子塞进了袖子里。 “若是不提前说,你能看出都尉是男子?”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 狗剩继续摊开手掌,“你们几个也别想赖账!” 刹那间,于佳放松下来,学着王老爹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不怪您,您不是第一个说我是小姑娘的人。” 于佳扬起声音,“就算是外面那帮兔崽子,背后也说我不像男人!” 外面那帮兔崽子:不敢说,惹不起! 长海儿放松下来,“老爹,你可得跟屯子里的父老乡亲们说好,可别说咱们都尉是丫头了!” “我跟着都尉办事呢,净是影响我的形象!” 不说还好,长海儿这么一说,王老爹立马凶神恶煞起来。 这变脸的程度,于佳自叹不如。 “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什么形象?啊,你有什么形象?” 说着,就要扬起手朝长海儿身上招呼。 于佳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臂,“王老爹,慎重!” 王老爹像是看怪胎一样看着于佳,他竟然挣脱不了这瘦弱少年的桎梏。 “现下长海儿是我的兵,谁都不能欺负他,也包括您在内!” 王老爹被于佳的气势唬的愣了一瞬,突然就卸下了手上的劲儿。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见王老爹语气软了下来,于佳也就松开了他的手腕。 “王老爹,得罪了!” 王老爹看了眼于佳,又看了眼长海儿,满眼嫌弃。 “罢了,现在你不是老爹能揍的了的龟孙子了,有靠山了!” 于佳:. 长海儿: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空手套白狼 于佳讪讪一笑,她最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 “那个.”她挠了挠头皮。 “长海儿很优秀的!” “哦?他杀过多少敌军?”王老爹看了眼长海儿,还是很嫌弃。 “这”于佳可说不出口。 “我杀过好多呢,因为战功赫赫,咱们都尉才点我做了亲兵!” 长海儿奋起反抗,仰头一脸倔强的看着王老爹。 “哦?这是真的?”王老爹将信将疑。 他转过头来问于佳,“那个,都尉,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于佳连忙点头,“真的,真的,您没看咱这小兵千千万,我这亲兵可只有俩人!” 王老爹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哦,那行,你们忙着,我去让人准备饭食!” 说着,便出了营帐。 于佳一脸疑惑的看向长海儿,长海儿明白她的意思。 “我老爹是屯子的首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村长!” “哦!”于佳一脸了然,这副大体格子,果然还是当领导的料。 “哈哈哈哈哈,我这老儿子看着小胳膊小腿的,上阵杀敌那是一把好手!” “他啊,一刀劈死一个,一刀又劈死一个。” “看见都尉身旁的亲兵没,只有俩人,我老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即使王老爹压低了声音,这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到了营帐内。 也传到了于佳和长海儿的耳朵里。 于佳有些内疚,这般欺瞒王老爹真的合适吗? 长海儿则是一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佳看着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 “不管你在外面混成什么样子,在父母眼中便是最好的!” 长海儿默默的摇摇头,“这老小子肯定要跟我老娘要银子了!” “嗯?跟你老娘要银子?”于佳不解。 长海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于佳,缓缓的开口。 “二柱哥,你有所不知,我家的银钱都是我老娘在管。” “她平日里对我老爹管的非常严,我老娘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长海儿深吸一口气,“若是你想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那长海儿也就出息了!” “他们的约定就是我出息了,财政大权就能转给我老爹。” 怪不得王老爹的表现这般怪异,于佳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长海儿,我十分同情于你。” 长海儿看着她笑,俨然已经习惯。 “我也同情我自己。” 后续发展不知道王老爹要没要回财政大权,于佳只看到了王老爹左右脸都红肿了起来。 这下,于佳便了然了,那就是没要回财政大权呗。 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于佳刚开始见王老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老娘长的弱柳扶风,温温婉婉,要不是她开口说话,于佳直觉的就将她认作是江南女子。 这长海儿也是遗传了她的长相。 一双桃花眼,皮肤白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快四十的女子。 于佳十分喜欢王老娘,况且,第一天来,王老娘就将她的身份识破了去。 其实,女将军在大周朝的历史上还真有。 只不过,于佳现在是骑虎难下。 她投军的时候用的是男子身份,若是此时再说明自己的身份,那肯定是要被有心之人做文章的。 少说也得治个欺君之罪,连累九族。 想起这个,于佳时常长吁短叹。 若是知道她投军能坐到都尉这个位置上,说什么她也得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像现在,在这个屯子里,跟她不熟的人叫她都尉。 熟悉的人私下里都叫她二柱子,怎么听怎么不好听。 好像真是村子里的二傻子一般。 懊悔无门,于佳在榻上发出阵阵哀嚎。 “都尉,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狗剩关切的走上前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有很多南方的小兵,在这里水土不服,已经出现了症状。 “我身子没事,就是心里有些烦闷。” 她不打算将心中所想告知狗剩,便坐起身来。 “狗剩,跟我一块出去绕屯子去看看吧!” 狗剩点头,便跟着于佳走出了营帐。 两人在屯子里漫无目的的溜达。 于佳看着眼前的建筑,其实跟后世的房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受电视剧影响,在于佳印象中,东北就是土房子土炕,什么都是土垒起来的。 现在眼前的房屋基本上与平原无太大的差别,家家户户的房屋大都是一样的规格。 时不时的从房屋院落中走出人来,他们会热情的跟于佳两人打招呼。 于佳一一笑着回应,她的腮帮子有点疼。 这两天在关东的笑容,加起来比穿越以来的笑容都多。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烟火气,于佳心中十分平静。 比在回鹘山林的院落里,还平静。 “狗剩,以后我要是离开军营了,想在此处安家!” 狗剩跟在她身后,默默点头。 “也好,这里的天气比较适合夏天居住!” 于佳扯起唇角,岂止是夏天适合居住,冬天应该更适合吧! 虽然天气比较冷,可她喜欢下雪天。 况且,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地炕、暖炉。 遥想一下,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躺在炕上,吃着冻梨。 亦或者写着话本子,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 “想想就开心,若是能这般,我能是多么开朗的女.!” 于佳将嘴边的话咽了进去,笑眯眯的跟眼前的老太太打着招呼。 “奶奶好!” 其实,于佳出来转悠还有一个目的。 她想看看关东是不是真的地大物博。 这两日,她知晓了这个屯子的畜牧业比较发达,马匹养的非常壮实。 若是按照战马的标准,可能还达不到,不过聊胜于无。 这里的村民似乎是群居生活,他们会统一的上班,统一下班。 像极了后世的共产主义。 于佳思索,若这次真的拉不回“赞助”,跟王老爹做交易,这个可能性会有多大? 若是想打这个主意,那就得从王老娘处做工作。 她回去之后旁敲侧击的问长海儿,“长海儿,若是说,我只是说这种可能。” “若是咱们军营的骑兵营用屯子里的战马,你说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于佳此话一出,长海儿自是知晓她的用意。 “都尉,您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方首领 于佳老脸一红,“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她这厢还在强装镇定,长海儿神神在在的双手抱胸,没好气的盯着她。 “都尉,咱们都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能不了解你什么性格?” 于佳这次还真没打算空手套白马,她只是想在和王老爹交易的时候,对方能便宜那么一丢丢。 “长海儿,话不能这么说,也不是这个理。” 她上前一步,语重心长的拍着长海儿的胳膊说道。 “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况且,我又不是直接让王老爹对军营作出捐赠。” “哦”长海儿拉长了声音。 “不是捐赠,那就是想让我老爹贱价将马匹卖了!” 被戳中的目的,于佳倒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知我者,长海儿也!” 长海儿这会儿倒是端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了红木椅子上。 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便说道。 “也不是不行,我老爹这个人,最是热心肠了!” 听长海儿这么说来,于佳就知道他有下文。 果然,等长海儿摆好谱之后,他施施然的说道。 “其实,这点小忙,我这个未来的少东家也能当家做主的!” 于佳挑眉,“什么?少东家?” “不应该是未来的村长吗?” 长海儿不乐意的嚷嚷起来,“啥村长?” “都尉,您说什么呢?” “不是村长?”于佳挠头,这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 “少东家,怎么说,怎么听着就是那有钱人!” “我本来就是有钱人啊!”长海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于佳心中一喜,拉住了长海儿的衣袖。 “真的?” “你真的不是因为藏银子进山林的人了?” 长海儿的脸一红,“哎呀妈呀,都尉您老是提那茬儿干哈!” 他站起身来,豪迈的挥手。 “这都是我们家的!” “我老爹在这也就是个小首领吧!” “这不还是村长?”于佳期待来,期待去,想不到长海儿还是这样说。 屯子里的小首领,不就是村长吗? “你虎啊!我说的这个首领是能自己做主的首领!” 于佳一个激灵,这股激动直击天灵盖。 她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的首领,不会是相当于封地的首领吧?” 长海儿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施施然道。 “这会明白了?” “这些村民都是你老爹的子民?” 于佳颤巍巍的问道。 长海儿点头。 “那这屯子里产生的效益,也都是你老爹做主?” 长海儿摇头,“不是这个屯子!” 于佳想起长海儿经常说的,便问出声来。 “你不是说你从大山中长大?” “可不就是嘛!”长海儿大手一挥。 “这片山林都是我家的!” 于佳一口唾沫没有上来,差点呛着了。 “你说你是大山的孩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转头看向远处苍茫翠绿的青山,“这都是你家的?” 长海儿右手一挥,“不光是这片山林,还有那片!” 我的个乖乖! “有钱人,咱们以后做好朋友吧!” 想不到这王老爹竟然是整个关东的首领。 于佳知道这个时代不像是后世的那般,这个时候还是封地制。 就像是巴蜀是李延昭的封地一般。 他们自产自收,规定时间向朝廷纳税。 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型的王国。 那这点马匹,对于长海儿来说真的不算事儿! “长海儿,怪不得你老爹不让你投军,原来你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长海儿撇撇嘴,“我不想继承,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好男儿志在四方!” 于佳有些无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好男儿志在四方,被敌军吓得尿裤子!” 长海儿恼羞成怒,“二柱哥,你说什么呢!” 但凡长海儿叫于佳“二柱哥”的时候,要么是着急,要么就是要真情流露。 眼前这种情况,显然属于前者。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跟上峰谈。” “尽量不让咱家吃亏!” 于佳好生安抚着这位少爷,不由的纳闷。 “不过你老爹有这么大的家业要继承,为何没有再多要几个孩子?” 按理说,这种“大户人家”不应该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吗? 长海儿也感到十分惆怅,“我也想老爹多生几个孩子。” “无奈,我老娘的身子骨太弱了,没法多生。” “我老爹又唯我老娘马首是瞻,死活都不肯再纳妾!” 看起来这王老爹五大三粗,豪迈不羁,原来还是痴情种啊! 于佳对王老爹的好感“蹭蹭”的往上升。 “那长海儿少爷,咱什么时候将这战马的事儿提上日程?” 于佳小心翼翼的问长海儿,长海儿“吃吃”的笑了起来。 “现在就可以!” 正和于佳的意,于佳突然就想将此事搞定。 她便拉着长海儿前往林功勋的营帐。 还未到跟前,就看见林功勋一脸铁青的站在营帐门口跟王老爹说话。 他们身旁还跟了几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孩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长海儿赶紧去看于佳的脸色,果然还是生气了。 于佳眼中迸射出吃人的箭矢,仿佛要将林功勋万箭穿心。 “上峰、王老爹,你们在忙呢?” 于佳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去,与两人打起了招呼。 “哎呦,都尉您来了!” 王老爹乐呵呵的朝于佳打着招呼,一旁的林功勋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小心翼翼的看着于佳。 于佳瞥了他一眼,便笑眯眯的问王老爹。 “王老爹,您这是何意?” 王老爹看向几名年轻女子,意有所指。 “这不是怕上峰在咱们屯子这不方便,便找来几个女子相陪吗?” 他直奔主题,一旁的林功勋心中更是慌乱起来。 同样慌乱的还有长海儿,他一把拉过王老爹。 “老爹,您这是干什么!” “军中有令,您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跟你打什么招呼?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王老爹眼睛一瞪。 随后,便又笑眯眯的看向林功勋。 “上峰,您先收下,有用的到她们的地方!” 于佳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功勋,自是想知道他要如何做。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像只大狗狗 林功勋沉下声来,双手作揖。 “王老爹,林某多谢您的一番好意。” “不方便的地方,我自会叨扰您!” “况且军中有令,不能这般做!” 王老爹大手一挥,神色跟长海儿有的一拼。 “哎呀妈呀,就几个女子而已!” 就几个女子而已! 于佳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起方才长海儿对于父母的说法。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到底,林功勋也没有收下这几个女子。 王老爹见林功勋这般坚持,也就没有再坚持。 几人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中坐定,于佳便开了口。 “王老爹,您家的马匹长势十分壮硕,令我十分羡慕!” 王老爹听长海儿说过渝南军营的情况,听于佳这么一说,他便明白过来。 “都尉有什么要我做的,直说便是!” 于佳搓搓手,看了眼林功勋。 林功勋自是知晓她的意思,便温声出言。 “王老爹,咱们军营有些捉襟见肘,骑兵营的马匹一直以来都是王爷的心头病。” “若是能得到王老爹的慷慨相授,想必王爷自是对王老爹感激不尽!” 于佳虽然脸皮有些厚,可到底也被林功勋的脸皮给震惊到了。 他不但直接开口要,还将李延昭给搬了出来。 能坐上首领职位的,岂是那等闲之辈? 王老爹自是明白林功勋的意思。 他摸上了还有些黑青印迹的脸,笑了起来。 “咱们王爷、上峰、都尉对长海儿多有照顾,这点子小忙,老王自当竭尽全力。” 于佳掐了把大腿,紧咬嘴唇,果然是壕气冲天,这就答应了? “只不过”王老爹口中的话转了个弯,一脸的高深莫测。 “王老爹但说无妨!”林功勋颔首。 人家的诚意都拿出来了,他自是竭尽全力的满足要求。 “上峰真的不考虑让这几个丫头跟着您吗?”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林功勋,他没想到王老爹如此执着。 欢喜的是于佳,她没想到王老爹的要求如此简单。 若是换成她,帮了王爷这么大的忙,自是要让林功勋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王老爹这般人物,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还会在乎这些? “自是当然.” “万万不可.” 于佳和林功勋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功勋似是十分震惊,他幽幽的问于佳。 “你说什么?” 于佳讪讪的摸着鼻子,转头看向在一脸戏谑的长海儿。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那个,上峰,您看王老爹都帮咱们这么大的帮了,他这点小要求,您就满足了吧!” 林功勋怒声低吼,“你莫不是疯了?” 长海儿低声笑了起来,“咱们都尉向来都是以大事为重!” 这个“大事”意有所指,显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功勋心中气急,当着王老爹的面无法表达出来。 他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嘴里喘着粗气。 王老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满脸愧疚的于佳,笑了起来。 “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年轻人,怎么还当真了?” 林功勋和于佳心中都松了口气。 这件事,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送走了王老爹,长海儿赶紧撤离“战场”! “都尉,咱们回去给您找那防蚊虫的衣衫。” 说完,便一溜烟的小跑出了营帐。 留下于佳和林功勋大眼瞪小眼。 “于佳,你说,方才你是不是想牺牲了我去!” 林功勋愤然出声,“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于佳连忙摆手,“哎呦,孬蛋,你怎么能这般想?” “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吗?” 她拉着林功勋的袖子,可怜兮兮道。 “你也知道咱们军营的情况,王老爹并没有为难咱们。” “只是让你收几个女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林功勋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不会不知晓他将这几名女子送于我是什么意思吧?” “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 这话就严重了,于佳暗道不好。 这不是普通PUA能解决的事儿。 “哎呦!” 于佳软下嗓音,尾声的那抹缱绻勾着林功勋的心尖。 “你看你,想哪去了?” 她拉起林功勋的手继续说道。 “我怎么会将你推入那等火坑?” “别人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林功勋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起来,于佳再接再厉。 “你想啊,万一王老爹真的想给你塞女子,为何不趁你喝醉酒之后,强塞给你?” “人家愿意给你来明的,自然就不是真的给你塞人!” 于佳的手来回摩挲着林功勋的手掌,她掌心粗粝的茧子带起了阵阵痒意。 “再说了,若他真有这个心思,你接受了便是!” 林功勋眼睛一瞪,于佳就笑了起来。 “看你,又急了!” “我这性格,怎会是那容人的主?” “自然会私下里打发了她们!” 说完之后,她继续摩挲林功勋的手面,这让他十分受用。 “话虽这么说,你当时的表情,分明是愿意让我接受她们的!” 这属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于佳放开林功勋的手,踮起脚尖,“吧唧”一声,亲在了林功勋的脸上。 “留个印迹,我看谁还敢惦记爷爷的东西!” 林功勋转头看向于佳,满眼的笑意,盈盈的闪烁着。 “你的东西?” 于佳心中柔软如水,扯着唇角跟着笑了起来。 “昂,你是我的东西,我的随身挂件!” “以后,只能我这般对你,谁都不可以!” “如若不然,爷爷取了她的狗命!” 突然,她感到有些意犹未尽,便再次朝林功勋亲去。 只不过她没想到,林功勋这次占了主动权。 林功勋一把扯过于佳的身子,将她带入怀中。 “那你便要牢牢记住今日的话,若是忘了,爷肯定要好好的惩罚你一番!” 说完之后,便朝于佳倾身而去。 这一刻,于佳仿佛看见了天上最美的星子。 不是最耀眼的,是最美的。 美的动人心魄,让她有些乐不思蜀,意犹未尽。 过了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于佳额前的发丝乱了,定睛一看,林功勋也好不到哪去! “孬蛋,有没有人说过你像只大狗狗!”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占小便宜之人 马匹的事敲定以后,于佳心头的石头便落下了。 她跟着长海儿在屯子里晃来晃去,感受着这里百姓的质朴。 灰白色的炊烟自黝黑的烟筒中袅袅升起,于佳顿住了脚步。 “长海儿,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去投军?” 长海儿顺着于佳的目光,看向隐入云中的烟雾,有一丝迷茫。 “规定好的道路,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早就觉得无趣。” 于佳无法苟同,不过也表示尊重。 野草努力的向有养分的地方攀爬,费劲力气才能活下来。 而那白杨,早就厌倦了这般肆意的生活。 他们也就生出了想要“抗争”命运的心! 不能比,不能比! “那你为什么要去蓟州军营投军?” 于佳不禁纳闷起来,按理说长海儿这种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的人,怎么着也能在关东投军吧? 转念一想,长海儿是想要挣脱家中的束缚,自然也就得找个离家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去生活。 “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蓟州军营投军?” 长海儿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懊悔和自责。 “蓟州军营的名号打的响亮,激起了我心中那份冲动。” 突然间,他苦起了脸。 “谁知道这投军能这般苦?” 苦还是次要的,他可是在战场上差点丢了小命的人。 “若是让你重新选择呢?你还会不会选择投军?” 于佳迈开步子,朝远处的营帐走去。 长海儿紧随其后,“自然还要投军,若不是投军,怎能结识都尉和狗剩这帮兄弟?” 于佳笑出声来,“行吧,兄弟,咱们就一起努力奋斗呗!” 太阳西落,晚霞布满整个天空,显得煞是好看。 俩人回到营帐的时候,狗剩已经回来了。 “都尉,你们两人又去屯子里转悠了?” 狗剩将手中沁湿的毛巾递给于佳,于佳擦着手中的湿汗随口应着。 “嗯!”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能要的?” 于佳心头一慌,差点将手中的毛巾给扔了。 这狗剩,瞎说什么大实话! “咳咳,什么什么能要的,你说什么呢?” 于佳瞟了眼长海儿,继续说道。 “咱们也就是在屯子里晃悠晃悠,感受这人世间的美好!” 见于佳“人世间的美好”都扯出来了,长海儿和狗剩笑了起来。 “都尉,您是什么人,咱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长海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甚至倒在地上继续大笑。 于佳拧起眉,将毛巾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哎哎哎,有这么夸张吗?” 她带着丝希翼看向狗剩,发现狗剩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你.你们两个好啊,居然将我看成这般爱占小便宜之人!” 长海儿刚要起身,听见于佳说的这话,又倒在了地上。 “都尉,您说您是占小便宜之人?” “谁家好人一上来就要马匹?” 于佳赫然,这确实不是小便宜了。 不过,她也不能让人家这般小看她。 “那,那我也不是爱占便宜之人!” 见两人还在笑,于佳喘着粗气,“不跟你们掰扯了!” 她气冲冲的走出营帐,就听见长海儿肆无忌惮的在营帐中议论起了她。 “都尉要不是爱占便宜之人,那这世上就没有占便宜的人了!” 狗剩还附和着,“就是,就是!” 气的于佳将脚底下的石子踢的老高。 她气冲冲的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看见他正伏案题字,火气更加旺盛。 “林功勋,你居然还有心思写字?” 林功勋抬眼看见于佳气冲冲的过来,放下手头的毛笔,拍了拍手。 “怎么了?谁敢惹咱们林都尉生气,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拿起手中的纸,小心的吹着气。 “还不是”于佳想不出来,这事能怪谁。 有气没地方撒,她一屁股坐在了林功勋对面的椅子上。 “人家居然说我喜欢占小便宜!” 林功勋将临摹好的字帖拿到于佳面前,向她显摆。 “这说的有错?” “怎么没错?”于佳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她恨恨的拿过林功勋手中的字帖,刚准备吐槽他的狗爬字,突然就呆住了。 “这是你写的?” 林功勋看着于佳呆滞的模样十分满意,“怎么,你不相信?” 字体虽然算不上虬髯有力,到底还能称的上清俊秀丽。 这下于佳更生气了,她可是从林功勋的“狗爬字”一路见证下来的。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于佳看着字帖欲哭无泪。 人家中的女主角要貌有貌,要才有才,首先体现在写字上。 可是她呢,除了会些拳脚功夫,啥都不行。 字写的不好看,文采也不行,还整天像个汉子一样素面朝天。 林功勋越优秀,于佳就越觉得焦躁。 “孬蛋,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 她眼中氤氲起雾气,一脸惨兮兮的仰头看着林功勋。 溜圆的眼眸,盈盈水光,映在林功勋的心尖。 “傻瓜,想什么呢?” 林功勋一把将于佳搂在了怀里,轻柔的说道。 “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上进、彪悍、心思敏捷,长的圆鼓隆冬,煞是可爱。” “我很喜欢你!” 于佳“噌”的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恨恨的抓着字帖。 “你说我彪悍?” “你说我圆鼓隆冬?” 于佳撇着嘴,“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林功勋有些手忙脚乱,他抓着于佳的肩膀,“不是,不是的.”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你无论是怎样的模样,我都喜欢你!” 于佳的思绪这才稍微稳定下来。 照林功勋这张破嘴这么说来,这就算是好话了! 她摊着手,看着手中皱巴巴的字帖,有些好笑。 小心翼翼的将字帖展开,她认真的看着这些字。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功勋温声说道,“我时常在想,我是何其有幸。” 于佳不解的看着他,“怎么说?” “我何其有幸,能遇见知心之人,且能时常看到。” 林功勋又将于佳拉进怀里,“于佳,我能日日看到你,就觉得心生欢喜。” “咱们比那一年见一次的牛郎织女可强的太多了!” 于佳突然想到,七夕节快要来了! 我的男主女主都是成长型的人物,他们一开始不会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但是会越来越好!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突然的发现 七月七日,属于有情人之间的节日。 也是于佳和林功勋第一次过节。 于佳很重视这次节日,绞尽脑汁的想着要送给林功勋什么礼物。 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不消停。 “都尉,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狗剩小心翼翼的问道。 “嘘,狗剩,你别这般问都尉,她会害羞的!” 狗剩转头看向长海儿,有些欲言又止。 “咱们都尉.能害羞?” 于佳没好气的坐起身来,“说我的坏话,麻烦你们在我背后说好吗?” 长海儿笑眯眯的咧开嘴,“都尉,您是不是在忧心七夕的事?” 于佳满眼赞许,“还别说,长海儿你小子确实是有几把刷子。” “你且说说,我忧心七夕的什么事?” 这下长海儿可兴奋起来了,“不就是在想跟上峰去哪逍遥快活吗?” 长海儿的话虽然有点糙,不过还是说到了正点子上。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你们就去情人谷啊!” 长海儿走到于佳面前,认真的说道。 “据说去了情人谷,那你们就会长长久久,恩恩爱爱!” “不过.”长海儿话锋一转,一脸贼兮兮的。 “不过什么?”于佳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长海儿摸着被踢的地方,不甚在意。 “你们去的时候,要错开人群,毕竟七夕去情人谷的人多!” 于佳想想也对,听着这个名字,就是有点子这个意思。 可是,人多也不至于让长海儿贼兮兮的表情吧! 不过,于佳不打算问到底,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话。 她平日里虽说大大咧咧惯了,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个传统的女孩子。 哪能让人当面调侃? 见于佳止了话头,长海儿有些纳闷。 “都尉,您怎么不问问我这情人谷的来历?” “怎么不问问我,情人去了要干什么?” 于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我是谁,是威风凛凛的骑兵营、步兵营和于佳营的都尉,这点子小事能猜不过来?” 长海儿和狗剩连忙转头,各忙各的。 这么说起来,她是真惦记这帮兄弟们。 月圆星灿,仿佛能压过那阵阵血腥之气。 “都尉,要好好的!” 不日,便来到了七夕节。 这天一大早,于佳就带着林功勋出了营帐。 两人骑着马,好一副潇洒肆意的模样。 只不过,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于佳心中气急,她这几日冥思苦想要让林功勋过一个难忘的七夕节。 可林功勋呢? 今早于佳去找他,他居然没有意识到七夕节到了! 这分明没有将于佳放在心上。 惹的于佳对着林功勋好一阵摩擦。 “吁” 眼前就是那情人谷。 于佳下了马,拍了拍马屁股,便打量起情人谷来。 林功勋将马匹放走,便来到了于佳身后。 “这情人谷与一般山谷也无甚差别!” 本来于佳也有这想法,可是一听林功勋这般说,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懂什么?氛围,要的是氛围感,懂不懂你个土包子!” 于佳恨恨的瞪着林功勋,眼眸中满是嫌弃。 “真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 说完,便率先朝情人谷的台阶上走了上去。 林功勋赶紧抬腿跟上。 “那什么叫直男?” 于佳懒得搭理他,三步并做两步,转了个弯。 他们想的没错,情人谷确实与一般山谷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里有一条悬空的铁索桥。 传言只要在这个铁索桥上锁上同心锁,那两人便能恩恩爱爱到老。 其实这个创意,在后世很常见。 于佳作为恋爱菜鸟,想着要有的仪式感,一定要有。 同心锁是她提早买好的,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想起花的那些银钱,再想想今早林功勋听说七夕节迷茫的神情,于佳便觉得愤恨不已。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为男人花钱,更是要倒霉一辈子。 于佳怎么想,怎么心疼,便朝林功勋袭去。 多年行伍生涯,早就让林功勋养成了惊醒的习惯。 于佳的拳头袭来的时候,他瞬间就闪了开来。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在铁索桥前比划了起来。 于佳一个“黑虎掏心”便将林功勋打的直不起腰来。 林功勋捂着腹部,伸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于佳。 “好狠的心,你就不怕当寡妇吗?” 于佳心中的郁气出来了,顿觉十分畅快。 看林功勋自然也就顺眼了很多。 “我当寡妇?那是因为你太虚!” 于佳上下打量了眼林功勋,“真是条细狗!” 林功勋虽然不知道细狗是什么意思,看于佳鄙夷的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他忍着疼痛,拉起了于佳的手,“好了好了,别闹了!” 突然,感受到于佳僵硬的手,他便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他顺着于佳的视线朝身后看去,跟着顿住了身子。 本来两人为了不碰见旁人,来的比较早,想不到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 “上峰,都尉,别来无恙!” 居然是王老爹。 本来王老爹来这无可厚非,来这无外乎就是想图个热闹。 可他带的人不是王老娘! 他粗壮的手下,拉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绝美女子。 女子看见两人,便躲在了王老爹的身后。 甚至,还在他身后悄悄的瞄着两人。 于佳想起长海儿说起他父母情比金坚感情时候的自豪感,感觉到一阵恶心。 “王老爹,别来无恙!”林功勋率先回话。 于佳心中的恶心,与那清晨的薄雾交织着,冲击着她的心脏。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林功勋,仿佛要将对方拆骨入腹。 林功勋感受到了于佳的怒气,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 “别急!” 不急,怎能不急? 于佳不愿意在面对这两人,便别开眼去。 “既然王老爹有事,那咱们也就不打扰了。” 王老爹乐呵呵的应承着,“你们忙!” 林功勋便拉着于佳向反方向走去,路过女子的时候,于佳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谁知,这女子竟然如挑衅一般,朝于佳笑了笑。 浑然不是方才害羞胆怯的模样。 于佳这个暴脾气一上来,差点让林功勋拉不住。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来提醒我? 林功勋好不容易将于佳拉到山角,于佳恨恨的甩开林功勋。 “果真,男人挂在墙上才老实。” 林功勋有些讪讪,“也不是所有儿男人都这样。” “我就跟他们不同。” 于佳快速朝他肩膀上打了一拳。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看看。” “他们都做了,我嫌脏,我没做!” “林功勋,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我怕我八米长的大刀收不住!” 林功勋虽然知晓于佳对于感情的坚持,他还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那个.” 他有些踌躇,“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见于佳还要起急,林功勋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 “看你,看你,又急了!” 林功勋有些无奈。 “佳儿,你想啊,王老爹这么大的首领怎么可能只有王老娘一个夫人?” 这声“佳儿”让于佳起了鸡皮疙瘩。 于佳黑亮的眼眸中迅速聚集起利剑,直勾勾的刺向林功勋。 “怎么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不要叫我佳儿!”于佳有些咬牙切齿。 原来是称呼的事,林功勋心中松了口气。 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以后喊你佳佳可以吗?” 于佳“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林功勋继续说道:“王老爹的事长海儿不知道,王老娘一定知道。” 于佳沉默下来,表示默认。 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想起长海儿讲到王老爹英勇事迹的崇拜眼神,她有些心疼。 若是不知道这件事,她也不会对长海儿有所愧疚。 这件事,万万不可对长海儿说起。 “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 “再不是善茬,她总不能骑在王老娘的头上去!”林功勋笑了起来。 于佳摇头,“骑是骑不上,总归是能给她找些麻烦。” “让她恶心恶心!” 若是这个女子没有其他坏心眼儿,只是单纯的想捞些好处,那也无可厚非。 毕竟王老爹家大业大。 若是女子动了其他不该动的心思,这才是恶心的事。 于佳摸了摸怀中的同心锁,又朝铁索桥的方向看去。 “好大一会儿了,他们应该完事儿走了吧?” 林功勋顺着于佳的方向看去,看不到铁索桥上的动作。 他便又拉起于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走吧,咱们去看看!” 两人便相携向铁索桥走去。 天色渐渐清明起来,隐隐约约还真能听见其余的动静。 于佳心中无比庆幸,幸亏今天出发的早。 如若不然,现在他们估计还得跟人家争速度。 突然间,林功勋转身挡在于佳的面前,用力的抱住了她。 于佳被林功勋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 虽然心里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没有煞风景。 于佳扬起手臂环起了林功勋劲瘦的腰,将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干嘛呢!咱们还得将同心锁锁在桥上呢!” 尾音缓缓的扬起,显得她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 林功勋胳膊不自觉的用力,“咱们等一会儿吧!” 他想把于佳带出铁索桥。 这么一来,于佳就发现了不对劲。 出于直觉,她挣脱开林功勋。 此时,林功勋再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 于佳看到了这辈子最想从脑海里删除的场景。 她没想到高大魁梧的王老爹,脱了衣服,身上居然这么多肥肉。 也没有想到,那般柔弱的女子,身体竟然也能这般柔软。 “真是日了个狗的!” 于佳觉得自己要长鸡眼了! 林功勋将手掌放在于佳的眼睛上,轻轻在她的耳边说道:“乖,佳佳别看!” 于佳不知道怎么走下的铁索桥,他们回程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村民进了山谷。 这次真是收获颇丰。 于佳回到营帐,将同心锁扔在了桌子上。 看见同心锁上还绑着象征爱意的大红色丝带,于佳就一阵心烦。 她伸手将同心锁扔在了枕头下面,烦躁的躺在了榻上。 不消须臾,长海儿便掀开营帐走了过来。 他一脸急切,声音中还有些颤抖。 “二柱哥,二柱哥!” 于佳坐起身来,“怎么了?” “哎呀妈呀,您怎么还在这躺着?” 他“噔噔噔”的跑到了于佳面前,“外面有传言说您和上峰手拉手去了情人谷!” 于佳心中一凛,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今日为了不与人碰面,她与林功勋去的很早。 出山谷的时候,还专门绕了小道。 除了看见王老爹和那个女子,根本没有见其他人! 王老爹应该不会说出去,那就只剩下这个女子! “长海儿,我若是在这动刀,你老爹会不会怨我?” 长海儿虽然心有疑虑,到底也没有问出口。 “您有您动刀的理由,不用我老爹出面,我给您兜着!” 他的胸膛拍的“啪啪”响,于佳又是一阵心疼。 本来她想来个借刀杀人,现在想想,这么拐弯抹角的办事,根本不解气! 她猛的从榻上站了起来,“你出去跟人说,咱们上峰今日根本没有出营帐,哪来的跟我手牵手?” 随后,她便出了营帐去找林功勋。 林功勋看见于佳,便明白了过来。 “你要动手!” 于佳点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林功勋。 “这次我要亲自动手,解决个小女子不成问题!” 林功勋颔首,“王老爹那边我来处理,保管他不会管这事!” “不用,这次我打算打着长海儿的招牌行事!” 于佳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毕竟,一个女子怎可与王老爹唯一的男嗣相提并论?” “我来你这,也就是给你打个招呼。” “军中的传言你来搞定,其余的交给我!” 这件事非常简单,于佳直接跟长海儿要人。 晚间,长海儿便将这女子五花大绑的扔在了于佳面前。 女子的嘴被塞了个严严实实,她看向于佳一脸幽怨。 “看什么看?你传我谣言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长海儿将她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一脸嫌弃的扔在了地上。 “说罢,为何要这般做?” 女子看向长海儿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少主,不是奴家做的!” 长海儿不知晓内情,于佳却是一清二楚。 “你是怕我坏你好事,所以来提醒我?”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处理个人还不简单? 女子闻言,竟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看向长海儿,意味深长。 “那大人您说,您会坏我什么好事儿?” “你看我做甚?”长海儿有些惶惶然,他不自觉的看向于佳。 于佳冷笑一声,“还真是不简单!” 这女子竟然想挑破她与王老爹的关系! 长海儿摸不着头脑,他感觉营帐中的气氛十分诡异。 “啊!” 下一刻,女子便惨叫起来。 她被狗剩抓住了头发,狼狈的挣扎着。 “你做什么?你竟然敢对我动粗,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下,长海儿便反应了过来。 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要么跟王老爹有关,要么就跟王老娘有关。 狗剩“唰唰”给了女子两个大耳刮子。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跟都尉这般说话?” 说完,犹不解气,又打了女子两耳光。 “狗剩,且慢!”长海儿出声阻止了他。 “待我来问问她便是!” 狗剩看向于佳,于佳略一皱眉,他便明白了意思。 抽刀、割喉一气呵成! 女子脖颈处溅出来的血喷了长海儿一脸,他眼睁睁的看着女子倒在面前。 他心中有些慌乱,女子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问什么,直接处置了便是!” 见长海儿看着女子发呆,狗剩便来到了于佳跟前儿。 “咳咳,长海儿,这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于佳站起身来,示意狗剩出营帐处理女子的尸体。 等狗剩走后,长海儿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幽幽的看着于佳,眼中意味不明。 “二柱哥,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处置了这个女子?” “按照你的性格来说,处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还用不着用我的身份!” 到底是瞒不住长海儿,可于佳也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件事。 见于佳沉默,长海儿的心止不住的下沉。 “跟我老爹、老娘有关?” 于佳嚅嗫着嘴唇,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那就是跟他们有关。” “二柱哥,你急着处理这个女子,不光是因为散播你的事吧?” “哎!” 于佳见到底是瞒不住长海儿,便将情人谷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长海儿听后,久久不能回神! “长海儿,你别难过,这.” 于佳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有些羞恼。 她自认为平时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怎么一到安慰人这个重要环节,就使不上劲儿? “二柱哥,我知道了!” 长海儿抬眼看着于佳,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件事是有迹可循的!” “什么?”于佳有些不可置信。 长海儿只觉浑身乏力,手脚酸软。 于佳还想去扶他,被他抬手拒绝。 他扶着身旁的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咱们回来那日,我找到了老娘。” “在提起我老爹的时候,她不再是从前的娇羞。” 虽然“娇羞”这个词不太适合王老娘的年龄,于佳还是觉得她配得起。 “她眼中多了别的东西,我当时不明白是怎么个事儿。” “只是认为他们两人闹了矛盾,可谁知.” 长海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声音有些瓮里瓮气:“谁知道,我老爹有了新欢!” 在长海儿的印象中,老爹、老娘一直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虽然王老娘的作风彪悍了些,可一点都不妨碍两人恩恩爱爱的。 他从小见惯了身旁的叔伯、老爹老娘的下属见异思迁,整天花天酒地。 后院争执不断,把家里整的乌烟瘴气的。 他小时候的玩伴都会跟他吐苦水,不是今天被这个姨娘算计,就是明天被那个姨娘欺负。 他一直都很庆幸自己的父母专一深情,也经常会跟朋友炫耀。 可是现在告诉他,父母没有这般恩爱。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长海儿,你别这样!” 于佳将手放在长海儿肩膀上,轻轻的按压着。 “大人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长海儿将手猛的放下,站起了身来。 “长海儿,你干什么?”于佳看着长海儿的神色有些渗人。 他的表情有些阴狠,“狗剩去了哪?” “哦!”于佳转头看向营帐门口,“去埋人了!” 长海儿转身朝营帐外走去,“我去处理!” 于佳上前两步,便止住了脚步。 “罢了罢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于佳有些心累,她在以往处理人的时候,没有这般的吃力过。 “难道,我是老了不成?” 她坐在椅子上,隔着衣衫摸着身体各处的伤疤,又摇了摇头。 “怎么会老?我才十七岁!” 昏黄的灯光下,王老爹正张嘴享受着身旁貌美侍女的投喂。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吓得他差点被呛着。 定睛一看,原来是长海儿。 “你这个瘪犊子,在干哈呢?” 长海儿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负手走进房间。 王老爹身旁的娇美侍女慌忙退下身去。 “老爹,您说可笑不可笑,今日有个女子竟然说是您相好!” 王老爹的手一顿,便整理起了凌乱的衣衫。 “这是什么话,你会信?” 长海儿自顾自的在王老爹的身旁坐了下来,顺手吃起了他面前的葡萄。 “唔,我自是不信的,所以就处理了她!” “哗啦!” 王老爹惊慌之下,动作太大,带倒了面前的果盘。 “哎呀妈呀,老爹,您看您怎么这般不小心?” “您老了,可不能像年轻时候这般冒冒失失的了!” 长海儿有意无意的拨弄着面前莹紫的葡萄,“您现在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王老爹讪笑了两声,“你说处理了那个女子,怎么处理的?” “没什么,也就是让人割了她的喉咙细子,看她还敢乱嚼舌根子!” 一瞬间,气氛凝重起来。 长海儿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吃着葡萄。 “您是不知道,那个贱人脖子间的血喷洒出来,那个场景有多好看!” 他仿佛真的在想象当时的场景,闭上眼睛掩盖住了眸中的深意。 “哈哈哈,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王老爹面色有些难看,“你是我老儿子,我的东西都是你的,处理个人还不简单?”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贪图新鲜 长海儿不置可否,施施然站起身来。 “老爹,我老娘的腿好像有些疼,您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她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往外走去,丝毫不注意王老爹已然铁青的脸。 王老爹看着眼前的果盘,烦躁的将它们一把推下了桌。 他坐下喘了好一阵粗气,盯着眼前桌子发呆。 思绪拉回了从前,他好像已经忘记了王老娘年轻时的模样。 能记起的,就是一个火辣、豪爽、敢爱敢恨的明艳女子。 她的爱热烈张狂,又毫无保留。 刚开始的王老爹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威风凛凛,前呼后拥。 他只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穷小子。 怎么认识的王老娘呢? 王老爹捏了捏眉心,往事太过于遥远,记忆已经模糊。 “哎呦,当时你老爹被一伙人按着打,要不是你老娘出手相助,他早就没命了!” 长海儿贴在奶娘的肩膀上,听着他父母的爱情故事。 可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引以为豪的神色。 “然后呢?” 长海儿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王老爹揉着发胀的脑袋,然后好像王老娘要将他带回家做上门女婿。 当时他刚满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有着宏图大志的小伙子。 虽说他心仪于王老娘,可是入赘对于他来说是丢人的事,万不可这般做。 若是入赘了,那不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吗? 王老爹忍痛拒绝,他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正大光明的求娶王老娘。 可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呢? 没钱、没背景,他能做的活最多也就是在客栈后厨刷碗。 每天起早贪黑,挨骂受罚,一年下来挣得银钱还不够王老娘买支手镯。 王老娘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断然买下他所在的客栈。 为了照顾他的脸面,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一个刷碗工慢慢的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掌柜的,他只用了两年。 有了资本,他的胆子也大了,想要去提亲。 王老娘的老娘,也就是长海儿的姥娘神色鄙夷的看着王老爹。 “你以为你多有本事,还不是依靠女人才能有今天?” 王老爹这才明白真相。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客栈做大,让王老娘的娘家看到了他的潜力。 最终,他抱得美人归。 家庭实力悬殊,注定了王老爹的家庭地位。 在家里,一切都是王老娘说了算。 刚开始,王老爹甘之如饴。 他发誓,这辈子除了王老娘,不会再纳妾。 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呼风唤雨,靠的还是夫人娘家的势力。 可是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恭维他,甚至岳母都要看他的脸色。 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他成功了。 他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王老爹长叹一口气,王老娘的腿伤,还是因为救他留下的。 当时他作为关东的皇商,要进贡一批货物。 得到消息,竞争对手想要截获这批货物。 若是丢失了货物,那他们便会丢了脑袋。 当时,王老娘身怀六甲,毅然决然的要跟着王老爹进京城。 不为别的,王老娘娘家人对王老爹的做派逐渐不满,她恐怕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果然如她所料,中途还是出了岔子。 一个亲属倒戈,将他们的进京路线透露给了对手。 对手在他们出关东的那一日动了手。 场面一片混乱,王老娘不顾自身安危,为王老爹挡了刀。 长刀贯穿了王老娘的大腿,她硬是忍到将对手打败,才说了出来。 王老爹看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在看看故作坚强的王老娘,一个魁梧大汉哭的稀里哗啦。 当时他就发誓,以后定不辜负王老娘。 可是,现在呢? 生活早就磨光了他们之间的激情。 当激情褪去,他们之前的情谊也就不复存在。 剩下的也就只是平淡的生活。 可是人是一种追求新鲜事物的动物,又怎么可能一直追忆过去,缅怀过去呢? 王老娘纵然貌美,看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厌倦了。 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错。 王老爹胡乱的揉了把脸,长舒一口气,便站起了身来。 这些年,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王老娘的娘家只是一个富商,他在此基础上,将这些产业做到了极致。 况且他现在还是封地首领,没有计较前期他们的刁难已经是他们烧了高香。 他们怎么还能回过头来怪他? 长海儿心中十分酸楚,喃喃自语。 “奶娘,你说这世间有没有真情?” 奶娘慈爱的摸着长海儿的头发,笑着说道。 “傻孩子,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 “有的只是利益,利益消散无需欢聚一堂。” “若是没有了利益,那就真正没有了牵挂。” 长海儿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没有了利益,也就没有了牵挂。” 现在的王老爹,好像不再需要王老娘的利益了! 若是没有了这些利益,他们之间也就再也没有牵挂了! 虽然处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王老爹和长海儿之间到底是有了裂痕。 虽然这丝裂痕微乎其微,可是日积月累,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裂开。 于佳一直在注意着屯子中的动静,发现并没有爆发什么矛盾,她也就放下心来。 可能长海儿真的将此事摆平了吧! 在屯子里住了几日,林功勋下令启程。 长海儿这几日在跟亲朋好友告别。 王老娘不舍得长海儿再次离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长海儿啊,你若是走了,老娘可咋活啊?” 长海儿抱着王老娘,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道。 “老娘,儿子是去建功立业,是要有一番大作的!” “在屯子里,怎么能保家卫国?” 王老娘苦的更大声了,道理她是都懂。 可是,这又怎么能减轻她心中的忧思和酸楚? “娘的好大儿,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打仗的时候你要躲在都尉身后,让她保护着你!” 长海儿失笑,“老娘,我是她的亲卫,我要保护她的!” “不行不行!”王老娘擦了把鼻涕。 “她这般厉害,那用得着你保护?”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日中天般耀眼 离开关东的时候,于佳比长海儿表现的更不舍。 此去京城估计有两天的路程。 前路漫漫,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凶险在等着他们。 七月份的天气,空气中似乎夹杂着缕缕凉爽。 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见身旁的长海儿情绪低落,连饭都吃的少了,于佳有些担忧。 “长海儿,你是在担心王老娘吗?” 长海儿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都尉,您说,爱是会消失的吗?” 这话问的,于佳可答不上来。 毕竟她也没有遇见过。 “长海儿啊,大人的事,咱们就不要操心了。” “顺其自然吧,他们做事有分寸。” 话虽这般说来,于佳还是有些担心。 长海儿老爹是典型的凤凰男,不过是有野心有实力的凤凰男。 他的野心还能被压制,王老娘应该还能拿捏他。 长海儿抬眼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官道,并没有搭话。 天色阴沉,十分闷热。 木烟真用手帕擦着汗,一旁的侍女仔细给她打着蒲扇。 “郡主,咱们进屋歇会儿吧!” 木烟真摇摇头。 近些时日,她给林二柱的飞鸽传书杳无音讯,可给她愁坏了。 往常两人的传讯频繁,她会把自己近些时日发生的事一并写在书信中。 林二柱也会回信,你来我往的,总归有些寄托。 自从木烟真结识了木扎陵之后,两人的书信不但减少了,林二柱那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不由得让她烦心起来。 昨日木扎陵上门求亲,阿娘已经答应了他。 可是木烟真却是彷徨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身心都交出去。 “真真!” 阿燕那自院落中走了过来。 “阿娘!” 木烟真放下手中的锦帕,朝阿燕那跑去。 “哎呦,慢点,都要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失?” 木烟真撅起嘴,缩进了阿燕那的怀抱。 “阿娘,我有些怕!” 阿燕那心中一凛,手指顿了顿。 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木烟真的胳膊。 “怕什么,有阿娘在!” 阿燕那拉起木烟真的手,进了凉亭。 微风兮兮,已经有了风雨欲来的趋势。 以往的木烟真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阿燕那,她不后悔与木扎陵结识。 可到底是孩子,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忍不住的。 “阿娘会为你铺好路,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木烟真把脑袋放在阿燕那的腿上,揪紧了衣衫。 “阿娘,我只是不知道以后怎么办而已。” 虽然阿燕那有钱,她也知道木扎陵的意图。 可是,她还是新疼阿燕那。 “放心吧,阿娘有的是银钱。” 阿燕那轻轻抚摸着木烟真的脑袋,“只要能用银钱解决的事,在阿娘这里都不算事!” 木烟真笑了起来,想起林二柱说起的一个词。 “阿娘,您真是豪横!” 见木烟真心情好起来,阿燕那便跟着笑了。 “豪横是财大气粗的意思吗?” “真真,你的大周话学的还真是正宗!” “大奥,世子求见!” 阿燕那皱起了眉头,木烟真也坐了起来。 她看向阿燕那苍白的脸庞,便说道。 “阿娘,您身体不舒服,我去回绝了兄长吧!” 阿燕那摇摇头,若是不打发了木庭晖,不知道他能作出什么妖来。 “让他进来吧!” 不过须臾,木庭晖神色匆匆的便进了门来。 “母妃,真真!” 也无怪乎两人对他反感,实在是他的骚操作有些多。 想方设法的跟阿燕那要钱不说,还仗势欺人。 若是放在以前,沁王世子嚣张跋扈些并无诟病。 可是现在,沁王和大奥离身,他还这般行事,很是不妥。 阿燕那已经让人打听清楚,近些时日,他与木扎陵交往密切。 若不是木烟真与木扎陵联姻,木庭晖也不会如此放肆。 “哥哥!” 木烟真跟木庭晖打着招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燕那的脸色。 阿燕那并未出声,只冷冷的看着木庭晖。 木庭晖见阿燕那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中发怵。 他从小就害怕母妃。 母妃面对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木烟真能够肆无忌惮的在她身旁撒娇,可是他不能。 他打记事起就知道,他的责任重大,不容他出半分错。 可他这么努力,母妃始终不给他一丝好脸色。 他不知道父王和母妃之间的事情,只知道,母妃不喜欢他。 “母妃,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孩儿想为您办场寿宴。” “您看如何?” 木庭晖抬头看了眼阿燕那,见她并无半分表情,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母妃,孩儿想尽尽孝心!” 阿燕那轻轻抚了下衣袖,“你想要多少银钱?” 依旧冷冰冰的一句话,打湿了木庭晖心中的热情。 “母妃,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木庭晖有些急切,阿燕那抬手打断了他。 “说罢,想要多少银钱?” “办宴会需要银钱,阿娘不会这般小气!” 木庭晖猛的看向阿燕那,有些难以置信。 “母妃,您这是答应了?” 在木庭晖印象中,这还是母妃第一次对他的做法表示认同。 “嗯!” 没有其他目的,阿燕那需要借这场宴会重新笼络人心。 以往,她的后方有沁王木辽里。 现如今,她的女儿与木扎陵联姻,她的后台就换成了木扎陵。 她阿燕那同样如日中天,在南蛮说一不二! 木烟真看见木庭晖如此姿态,便知道他心中的翻涌。 她是真心为木庭晖感到高兴。 木烟真拉着木庭晖的衣角,“哥哥,你听到了吗?” “阿娘准许你办宴会了,你要办的声势浩大些。” “你要让南蛮人知晓,阿娘还是那个阿娘!” 木庭晖握住木烟真的手,由于太过激动,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我知道。” “去找管家,在账房支些银子!”阿燕那眼神中有些松动。 罢了罢了,毕竟是在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再怎么讨厌木辽里,孩子总是无辜的! 木庭晖抬手行礼。 “儿子这就去办!” 这下他总能大张旗鼓的办理宴会了。 他要昭告天下,他木庭晖还是如从前那般耀眼! ------------ 第二百八十章 看热闹 阿燕那的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南蛮各界政要均有派人参加。 即使不看阿燕那的面子,那也得给木扎陵面子。 这次的宴会,木扎陵以阿燕那女婿的身份出现。 自此,两方势力正式连接,从此后,木部在南蛮的势力便达到顶峰。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置盏,一派喜气洋洋。 只在那角落中,一人形单影只的喝着闷酒。 灯光的映射下,墙上的影子更加孤独、忧愁,手中的酒一流水的送到了口中。 “拿酒来!” 一旁的阿斌有些踌槠,“大人,不能再喝了,仔细伤了身子!” 木石赫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废什么话?赶紧拿酒来!” 阿斌愁眉苦脸的向侍女招手,示意她拿酒来。 木石赫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若是再喝酒,势必伤身。 可不喝酒,他便要伤神。 阿斌跟在木石赫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心中的苦楚。 想起那个可怜兮兮的羸弱少年,阿斌心中便愤恨起来。 他愤恨的是,那人明知道两人的处境,为何还要来招惹大人。 既然招惹了大人,为何又要这般决绝的离开他? 这么多年来,阿斌在木石赫身边,知晓他一路走来不容易。 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能建立战功坐上高位都不容易。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倾心之人,能让他愉悦之人,到头来还不能如愿。 阿斌暗自发誓,若是让他再见到那人,他要么将他绑在大人身边。 好让大人如愿以偿,享尽世间安乐。 要么就一刀解决了他,好让大人断了念想! 那也好过这般行尸走肉的过活! 木石赫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掀开壶盖,豪迈的往嘴里倒了起来。 猛烈的酒气,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酒壶中的酒洒在了他的头发、衣衫上,阿斌慌忙上去为他擦拭。 木石赫一把推开阿斌,用手背随意的抹着酒渍,又要继续喝酒。 阿斌实在是看不下去,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大人!不可再饮酒!” 见阿斌怒目圆瞪,木石赫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恍恍惚惚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眼前人并不是他。 一阵烦躁自心间涌出,他大声的呵斥。 “走开!” 木石赫恶声恶气,喘着粗气。 阿斌实在是心急,“大人,您跟小的去换换衣衫!”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就架起木石赫起身。 待他们起身之后,有人迅速对了个眼神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挪开了眼神。 等阿斌将木石赫扶到偏房,宴会已经进行大半。 “糟糕,忘记将预备衣衫拿过来了!” 阿斌打了下脑袋,本来木石赫有另外的侍女,被他给打发走了。 这下,还真得他亲自出马。 看着躺在床上的木石赫,阿斌轻轻的说道。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拿衣衫!” 木石赫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待阿斌慌慌张张的拿来衣衫,再进院落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此人阿斌认识,正是阿部的二把手首领阿望都。 “小的拜见大人!” 阿斌毕恭毕敬的行礼。 阿望都不着痕迹的望了眼房间方向,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拿的什么东西?” “回大人,是我家大人的衣衫!”阿斌毫无惶恐之意。 “哦,你家大人要换衣衫?” 阿望都话毕,阿斌心中便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他问的这些话,就是在没话找话说。 那也就是说,他在拖延时间。 一瞬间,阿斌额头上冷汗直流,他担心房间里的木石赫出现什么意外。 “大人,我家大人还等着我给他送衣衫,若是晚了,大人怪罪下来,小的怕吃不了兜着走!” 阿斌的话十分直接,这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并不是指他自己。 阿望都见阿斌要走,而房间那厢还没有发出成功的信号,他便有些心急。 “你慌什么?你家大人赶着穿这套衣衫去投胎?”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着急了。 阿斌便更不能在此耽误时间。 他不管不顾的就想望前方的房间走去。 阿望都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一个擒拿手向阿斌袭来,却被阿斌轻松躲过。 “好小子,是个人物!”阿望都眼神凌厉,快速朝院落中吹了个口哨。 一瞬间,从院落各处涌来十余人。 阿斌将手中的衣衫扔掉,快速从靴子里掏出匕首进行反击。 屋外“乒乓乓乓”的响起了战斗声,众人打的热火朝天。 房间内,一片萎靡之色,同样是热火朝天。 阿斌越是心急,就越是挣脱不得束缚。 对方人多势众,最终双拳难敌四手,他被两个魁梧的汉子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眼神看向房间,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大人.” 突然间,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阿望都大喜过望,朝压制阿斌的两人挥挥手。 “都起来,成什么样子?”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要和睦相处!” 阿斌被松开了钳制,他不顾身上的伤口,赶忙朝房间跑去。 他从来没有觉得近在咫尺的房间,离他这般遥远。 “大人,一定不能出事!” 等阿斌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方才的女子则是惊声尖叫起来。 “啊,来人呐!” 阿望都则是配合着她,大声的问道。 “怎么了妹子!” 阿斌仿佛已经预测到了结果,这个女子竟然是阿望都的妹子。 那他们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 阿斌快速的进了房间就看到女子又回到了床铺上。 而一旁的木石赫则是背对着他。 阿斌心中一阵心疼,想来命运多舛的大人,竟然就这这样给陷害了! “大人!” 阿斌亦步亦趋的朝床上走去,被女子扔来了一个枕头也浑然不觉。 “大人,都怪小的没有保护好你!” 女子还要阻拦阿斌,阿斌便对她动了杀机。 眼见着要动手,阿望都大喊了声,“住手!” 这时,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门外想起纷乱嘈杂的声音,想来都是看热闹,看木石赫笑话的吧! ------------ 第二百八十一章 被暗算 阿斌一把扯开阻挡他的女子,推着无意识的木石赫焦急的喊着。 “大人,大人,您醒醒!” 看着木石赫这个样子,阿斌心急如焚。 他将木石赫扶到房间的时候,木石赫并不是这个状态。 虽然醉酒,但是不至于胡来。 况且眼前这个豪无意识的男子,分明是被人用了药。 阿斌迅速的朝房间里看去,除了阿望都兄妹俩和几个侍卫,并无其余人进来。 屋内摆设整齐,并无异常,只是那桌上还放着一个镂空雕刻的香炉! 若有若无的气味传来,让阿斌立马断定,这个就是罪魁祸首。 他一个箭步朝木桌走去,一旁的阿望都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把将香炉打落在地。 侍卫动作迅速,利落的将香炉捡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人群已然到了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儿?” “哎呦,怎么有人衣衫不整的?” 阿斌心中满是绝望,完了,这次全完了。 “怎么回事儿?” 木扎陵低沉威严的嗓音响起,阿斌心中升腾起希望。 “将军,将军,我家大人被人暗算了!” 阿斌就要向木扎陵跪去,被阿望都一脚踹在了心口。 他倒在地上,疼的喘不过气来。 “狗奴才,说些什么话?” 阿望都看着阿斌疾言厉色道。 “你家大人被暗算,我还说我妹子被暗算呢!” 随后,他一脸凄切的向木扎陵跪了下去,妹子跪在他身后啜泣着。 “将军,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阿望都的变脸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木扎陵看着倒在一旁的阿斌,再看床上毫无意识的木石赫,心下了然。 不过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阿望都的妹子阿奴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将方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阿奴今日在宴会上吃了些酒,身体有些不适,便让大奥府的侍从带到后院休息。 侍从将她引到这个房间中,便转身离去。 当时她还有些纳闷,为何不点了灯再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人掩住了口鼻。 力道之大,令她无力挣脱。 阿斌实在是忍无可忍,“你胡说,你们家世代从军。” “阿奴小姐武艺高强,南蛮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家大人醉酒之后,连走路都走不稳,怎么能制服你?” 房间中一时无人出声,这下大家都回过味来。 不过碍于阿望都的身份,并未有人出声。 “你这奴才是什么意思?”阿望都明显的慌乱起来。 “你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妹子拿女子清白在开玩笑?” “就是,阿奴小姐也犯不上这么做吧!” 阿斌看向说话之人,是阿望都的亲寮,便更加心急。 他挣扎着还要反驳,木扎陵阻止了他。 “好了,本将已然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等阿赫醒了再说!”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旁人并不敢反驳。 等木石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早。 他感觉头痛欲裂,脑子中仿佛要炸开一般。 “阿斌.” 木石赫揉着脑袋,赤脚下了床。 没有听到阿斌的回答,木石赫便又叫了一声。 他坐在矮几前,提起水壶倒着水。 这时,阿斌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大人,您醒了!” 木石赫看见他这般模样,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儿?” 阿斌用手捂着大腿,踌躇了片刻,便将昨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他看着面色阴沉如水的木石赫,心中十分快意。 大人发怒,阿望都一定会受到惩罚。 “你的腿是被阿望都打的?” 木石赫拿起水杯,不紧不慢的喝着水。 “不是,是将军打的!” 木石赫眼皮子直跳,这个他还真没法管。 罢了,左右是那对兄妹生出的事端,就加在他们头上罢。 “你这两日歇息歇息!” 阿斌慌忙跪倒在地,“大人,小的知错了!” 木石赫站起身来,“知错就反省,若是有下次,你就等着军法处置!” 阿斌心中松了口气,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木伯!” 木石赫扬声喊道。 顷刻间,一位花甲老者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大人!” “去给阿望都递拜帖,就说我要邀请阿奴姑娘游湖!” 木伯有些犹豫,看向一旁的阿斌,是同样的神色。 “大人,您要怎么做?” 木石赫不甚在意的撩着袖袍,“他们既然想结识我,那就要做好结识的准备。” 阿斌兴奋起来,“大人,我去安排!” 木石赫眼神凌厉,“怎么着,还想被打一顿?” 阿斌换上了委屈的神色,“大人,小的昨日被他们这般羞辱,今日便想出口恶气!” “行了!你的恶气我给你出,你就安生点!” 此话一出,阿斌便歇了心思,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莺歌艳舞,余音袅袅,看起来一派热闹的景象。 阿奴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偷偷的瞄着坐在上首的木石赫。 木石赫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舞姬,甚至还跟着小曲打起了节拍。 一曲舞毕,舞姬纷纷退场,木石赫有些意犹未尽。 “阿奴姑娘,可否要再来一场?” 阿奴心中十分委屈,她今日珠钗环翠的来赴约,竟然被他这般羞辱。 “大人高兴就好!” 似乎是听出了阿奴语气中的不快,木石赫端起眼前的酒杯轻啄一口。 “怎么着?这就忍受不了了?” “你既然能想出如此招数想进我的门,就应该想到以后的生活。” “我是朝廷重臣,深受国主器重,后宅中怎会只有一个女人?” 突然,木石赫轻笑起来,“你啊,以后得习惯!” 阿奴气急,想她们家族虽然势微,到底也是名门望族。 本来阿望都想出如此招数,她是不同意的。 木石赫只是木部一个旁支出来的,他能有什么能耐? 可是阿望都告诉她,木石赫前途无量,定要抓紧此人。 阿奴有一瞬间的纠结,随后便恢复正常。 “大人说笑了,能为大人排忧解难是阿奴的福气!” 昨日的事情闹的很大,国主已经发话,要让两人尽快完婚。 这么一来,也算是过了明路。 木石赫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令阿奴不明所以。 ------------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进京城 “好啊,好啊,好一个排忧解难呢!” 木石赫稍微缓了一下,便说道。 “阿奴姑娘可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我怎么没有早日遇见你?” 随后,木石赫的眼神便深情起来。 “阿奴姑娘国色天香,又是名门望族,阿赫真是荣幸之至!” 阿奴没想到木石赫这般说,便娇羞了起来。 “大人过奖了!” 木石赫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晚,便提议道。 “阿奴姑娘,今晚别走了,待阿赫好好的伺候你如何?” 木石赫的话说的露骨,阿奴的双颊酡红。 她有一瞬间的呆愣,世人都道木石赫是个魔鬼,死了之后也得不到月亮女神的原谅。 可是,这般看来,此人并非如此歹毒之人。 既然国主已经下旨,两人的事也是板上钉钉。 那提前住在一处又有何妨? 思及至此,阿奴便点头,一脸的矜持。 “阿奴听大人的安排!” 木石赫此时倒收敛的神色,一脸的意味深长。 “那今日,阿赫便好好的满足阿奴姑娘。” 天边的月亮越来越清冷,惨叫声传来,惊动了岸边的百姓。 百姓只停顿了片刻,便摇头离开。 “这些个达官显贵,总是喜欢玩些不一样的东西!” 翌日清早,阿奴的尸身便出现在阿望都府门门口。 阿奴赤身裸体,满身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朝堂上,阿部群情激奋,纷纷指责着木石赫。 木石赫面色沉静,仿佛并不在意这些。 等这些人指责完毕,木石赫才幽幽出声。 “昨日本将确实与阿奴姑娘在一处,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本将怎么会知晓?” “哦,对了,本将走的时候还跟阿奴姑娘闹了个大红脸。” 见阿部的人又要激动起来,木石赫勾唇一笑。 “阿奴姑娘说她寂寞难耐,指责本将不能满足于她,便想要找清官!” 此话一出,全堂哗然。 国主看着吵闹的朝堂,头疼不已。 “原来阿部的姑娘这般开放?” “什么开放,分明是不知廉耻。” “看来前日大奥府发生那样的事情,还真是副将被暗算了!” “可不就是,看咱们副将生的一表人才,便下了药也要得到他!” “国主赐婚后,又嫌咱们副将满足不了她,还要找小倌,真是不知廉耻!”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阿望都面红耳赤。 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对他们阿部的颜面有损。 “我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哎呦,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个妹妹啊,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好了!” 国主打断众人的争执,“这事就到此为止!”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有在这里争论不休,令他十分心烦。 料想到的后果,木石赫勾唇一笑。 想要拿捏他,还要看他答应不答应! “终于要到京城了,真是热死爷爷了!” 长海儿有气无力的哀嚎着,想要从于佳这里得到一丝慰藉。 “别抱怨了,到了京城之后,可要小心行事!” 于佳悄悄的擦了把汗,心中松快起来。 高大巍峨的城墙门耸立在眼前,一派肃穆的景象。 明明是第二次进京城,于佳还是觉得兴奋。 “行了,收起哈喇子,赶紧进城!” 林功勋虽然面无表情,心中不知将于佳吐槽了多少回。 等进了京城,他们先去了齐王府。 王府的管家将他们安排在了后院。 “林大人,王爷已经给咱们密信,要好生招待你们。” 管家不卑不亢,虽然恭敬,却腰背直挺。 林功勋双手作揖,“有劳管家!” 管家回礼,便退出了房间。 待管家走后,于佳便放松了起来。 “上次跟着王爷回京,他第一时间去了皇宫。” “咱们不用跟皇上说一声吗?” 林功勋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齐王是皇上的儿子,儿子自外地回到家中,向老爹汇报一声很正常。” “咱们算老几?还要进宫面圣?” 于佳被怼的哑口无言,嚅嗫了会儿嘴唇,还是没有找到反击林功勋的话。 她暗自生着闷气,林功勋看见她这个样子,好笑起来。 “咱们到底是王爷委派来的,跟皇宫打声招呼还是要的!” 于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就说嘛! 此次进京虽然是李延昭委托,可到底也是“客人”。 客人来了,怎么能偷偷摸摸的? “咱们什么时候进宫?还要再待几日?” 林功勋摇头,“太后的寿宴定在三日后,咱们应当是当日进宫!” 于佳颔首,对于皇宫礼仪,她只需要听林功勋的便是。 她难得的听话一次,林功勋觉得十分受用。 林功勋来京城虽然关注度不高,到底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你说他们现在在老三的府邸?” 李延盛坐起身来,将身边的舞姬打发了出去。 一旁的幕僚再次出声。 “正是,且他手下的另一员悍将也来了!” “哦?”李延盛饶有兴趣的摩挲着下巴。 “你是说那名女子?” “正是!” 李延盛则是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孤还真得会会他们!” 翌日,林功勋就收到了太子府的请贴。 本来,收到太子的请帖很正常,即使没有收到,林功勋也打算去拜访。 只是,太子专门提醒他要带着于佳,这是为何? 林功勋将于佳叫了过来,将此事传达于她。 “你是说太子要你带上我去他府上?” 于佳越想越不对劲,太子怎么会知道她这个人? 两人越想越忐忑。 “若是军师在这就好了!” 于佳突然有些想金彭安,这种动脑子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你无心太过于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功勋见于佳实在是忧心,便出声安慰。 于佳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在这里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 一不小心便会要了小命。 回到房间中,她长吁短叹起来。 别的女主角穿越之后无论对什么事都胜券在握的模样。 为何到了她这里,却是这般艰难? 况且,这还只是见太子。 若是那李元媛来找麻烦,该如何是好? 要是她实在是过分,只好将林功勋给推出去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日后好相见! 林功勋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于佳心中的挡箭牌! 翌日大早,两人便来到了太子府邸。 一样的奢靡,一样的花天酒地! 这是于佳对太子的评价。 见了太子,于佳便紧张起来。 人对未知的事物一般都会充满恐惧。 她一直觉得太子是一个酒囊饭袋,可是现在看来又不是。 李延盛乐呵呵的招待两人落座,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子。 这让于佳心中的紧张缓和不少。 只是这李延盛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很不爽。 林功勋似乎也觉察到李延盛的眼神,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话锋一转,李延盛将话题转到了于佳身上。 “林二柱,孤在京城听到了你的英勇事迹,你真是好样的!” 于佳诚惶诚恐,“殿下谬赞,保家卫国乃是小的应该做的!” 李延盛不甚在意,“你这般娇小的身躯,还能这般以国家大义为重,实在是让孤生了结交之心!” 嗯? 上位者,一般都这么直接的吗? 于佳不禁腹诽起来。 电视中不都是先虚以委蛇一会儿,再旁敲侧击,再说出真实目的吗? 突然间,于佳对这个“酒囊饭袋”的太子,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改观。 按理说,能将目的直接说出口的人,并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 不过,对眼前这个人却不能掉以轻心。 “太子殿下这般说,便是折煞小的了。” “小的怎么敢与太子殿下结交。” “能得太子殿下的赏识,是小的祖上积德!” 于佳这番话成功的取悦了李延盛。 他开怀大笑起来,让林功勋和于佳浑身抖了抖。 两人迅速对了个眼神,这太子喜欢人恭维他? “咳咳,哎呦,林二柱,你可太让孤喜欢了!” “这么着,你愿意来孤的封地吗?孤封你为折冲都尉,你看怎么样?” 于佳吓得差点将面前的酒壶打翻,这一上来就要给官做,是什么操作。 况且太子明知道两人是李延昭的部下,怎么还能这么明晃晃的拉拢她? “太子莫要拿属下寻开心,属下,属下在渝南军营很好!” 李延昭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哦,你真的不打算来孤这里?” 于佳则是郑重其事的起身,来到李延盛面前跪了下来。 “林二柱多谢太子殿下的错爱,恐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林二柱的意愿是保家卫国,使百姓能够过安稳生活。” “在渝南军营,林二柱同样能够保护百姓。” 于佳的话没有说死,她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不过,到时候林二柱在渝南军营混不下去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嫌弃属下。” “望太子殿下能给属下一个驱除鞑虏的机会!” “好好好!” 李延盛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上前来,扶起了于佳。 “林二柱,孤在这里保证,你想什么时候来孤的封地,就什么时候来!” 林功勋看着李延盛拉着于佳的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成想,下一刻,李延盛便开口邀请于佳明日去游船。 这不仅让于佳大惊失色,林功勋也差点暴走。 “属下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只不过属下已经与公主殿下约定好,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于佳不得已将李元媛搬了出来。 “哦?她?她好像在禁足吧?” 李延盛歪着脑袋,好像是真的在想有关于李元媛的事情。 于佳并不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心慌起来。 “罢了,那个丫头做事没有一丝条理,既然她召了你,你便去吧!” 于佳松了口气。 整个宴请还算是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林功勋则是闷闷不乐。 “孬蛋,你怎么了?” 于佳不由得担心起来,“我说那些话是哄他的!” 林功勋担心的不是这事。 出于男人的直觉,林功勋觉得李延盛眼神别有深意。 今日的于佳穿着暗青色的长衫,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清秀少年。 这李延盛莫不是与木石赫一样,对少年情谊非凡? 见林功勋不说话,于佳有些着急。 “怎么了?怎么这般看着我?” 于佳低头看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今日为了防止露馅,她还用了墨粉还有假喉结。 “我这般,没有什么毛病吧?” 林功勋甩了甩脑袋,“大抵是我想多了!” 于佳只是渝南军营的果毅都尉,再怎么显眼,也不会在太子殿下心中留下印象。 “今日为了搪塞太子殿下,你说公主殿下约你明日前往。” “你明日又当如何?” 说起这个就心烦。 于佳烦躁的胡乱摸着脸。 “人呐,不能撒谎,一旦撒谎需要用另一个谎话来圆。” “我躲李元媛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找她?” 可是不去的话,李延盛那边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于她。 真是头疼! “什么意思?看起来你撒谎很有经验!”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 “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坏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于佳有些心虚,难道是林功勋发现了什么? 林功勋仔细盯着于佳的眉眼,没好气的笑了起来。 “那你说,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 于佳紧咬嘴唇,到底还是否认了。 待他们回到平原吧,回到平原一切都清楚了。 “没有,我怎会欺瞒于你,我什么事你不知道?” 林功勋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于佳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糊弄了过去。 林功勋两人出了太子府,便悠哉悠哉的走在了街道中。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于佳心中微动。 “孬蛋,你看现在清风徐徐,不骄不躁,咱们还能这么悠闲的走着。” “这生活不是很美好吗?” 林功勋转头看向于佳,“你想说什么?” 于佳笑嘻嘻的看着林功勋,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俊逸的面容说道。 “这就是咱们拼死护卫国家的结果。” “若不是有大批士兵镇守边关,百姓怎么有如此安乐的生活?”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来公主府 翌日一大早,于佳便站在了公主府门口,跟她一块前来的还有冤种林功勋。 林功勋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看向于佳满脸幽怨。 “你明知道公主对我存有心思,还要带我来这?” “你就不怕.你就不怕她再纠缠于我?” 于佳“嘿嘿”直乐,“孬蛋,你怕了?” “咱们作为齐王殿下的直系下属,代替王爷来看望胞妹有何不妥?” “话虽没错,这跟公主纠缠我有什么关系?”林功勋更是不乐意。 于佳摆摆手,“哎呦,说你短见,你还真是短见!” “咱们是代替公主的哥哥看望她,她还能吃了你?” 这话说起来,于佳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若是被太子发现于佳欺骗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佳忽略掉林功勋的黑脸,拉着他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两人。 “什么人?” 于佳拱手作揖,“咱们是齐王殿下的下属,特来拜见公主殿下。” 随后,于佳便指着林功勋说道。 “这位是林功勋!” 此话一出,侍卫看向林功勋的眼睛都亮了一度。 他上下打量着林功勋,眼中赞赏之意快要溢出来。 “原来是林大人,待小的禀告公主,二位稍等片刻!” 于佳颔首,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林功勋,她用手在嘴上比划着。 “笑一笑!” 林功勋才懒得搭理她,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于佳赫然,罢了罢了。 利用了人家,也别怪人家甩脸子了。 一小片刻,侍卫便匆匆返回。 相较于方才的态度更加恭敬。 “林大人请进,公主在凉亭等候!” 两人刚进门,就看到以为年长的老者带着几个侍女小厮匆匆赶了过来。 老者站在两人面前站定,拱手作揖。 “林大人,公主让咱们来接贵客!” 原来是公主府的管家。 于佳和林功勋施礼,“多谢管家!” 管家转身在前方带路,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可见多么慌张。 他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人工湖前面,湖上有一座凉亭。 于佳凑近林功勋的耳朵,“你说,人家皇家人是不是都喜欢在家里挖湖,建凉亭?” 林功勋不置可否,“也有可能是附庸风雅,弄那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儿!” 这话说的,于佳皱起眉头,真是个粗人。 待他们来到凉亭的时候,李元媛还没有来。 于佳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石凳上。 微风吹起湖面,湖水漾起粼粼波光,于佳用手盖着额头,有些刺眼。 湖中有三三两两的粉色荷花盛开,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若是只有于佳两人的话,确实很是风雅。 只不过,这风雅只维持了一会儿,便被打破。 “功勋,你来看我了!” 于佳老远就听见一声娇俏的女声,她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李元媛身着藕粉色纱衣,蹦蹦跳跳的向凉亭跑来。 于佳慌忙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的少女。 单从外表来看,也是一位赏心悦目的女子。 只是,这女子一开口,就很讨人厌。 “林二柱,你怎么在这?” 于佳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来似的。 “回禀公主殿下,咱们是跟上峰一块来的!” 这话等于没说,李元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倒有憨态可掬的意味。 “公主殿下!” 林功勋作揖行礼,转移了李元媛的注意力。 “功勋,我听说你来了,很想去找你。” “可是,我被父皇禁了足,不能出门。” “想不到,你竟然来府上看我,我很开心!” 林功勋面无表情,在于佳看来甚至有些臭脸。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属下受齐王所托,前来看望公主。” “若是公主并无大碍,属下就告退了!” “功勋!”李元媛跺脚,“你怎么这么着急?” 情急之间,李元媛竟然要去拉林功勋的胳膊,被他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这无疑让李元媛更加难堪。 “功勋,你怎能如此对我?” “是不是因为她?” 李元媛伸手指向于佳,于佳有些莫名其妙。 她用食指指着自己,“怪我?” 真是躺着也中枪。 “那个,公主殿下,咱们确实是比较忙,赶时间。” “要不您看,咱们有机会再聚?” 于佳说完,就朝林功勋使眼色。 既然李元媛责怪于佳,于佳干脆就把这个说法给坐实了! “林二柱,你敢跟本公主这般说话?” 李元媛面色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于佳诚惶诚恐的行礼,“公主请恕罪!” “林二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还请公主见谅!” 见僵持不下,林功勋有些不耐烦。 本来两人就是走流程来公主府一趟,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们便功成身退。 李元媛没好气的瞪于佳一眼,期期艾艾的看着林功勋。 “功勋,我府上的翠鲤鱼做的很好吃,你要不要留下来尝尝?” “不了,属下从小就不爱吃鱼,公主,咱们这就告退!” 话毕,便拉着于佳的手,径直从凉亭离开。 李元媛气的跺脚,面目扭曲的看着两个人。 “林功勋,本公主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他们两人突然到来,又匆匆走掉,就像是被红烧肉勾起了馋虫,突然又把肉倒掉一样。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们。 谁让这劳什子公主一上来就想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林功勋呢? 是个人都会着急的吧! 况且,这公主一上来就无差别的攻击于佳,于佳自然不会心疼她。 于佳两人来到公主府门外,果然见有人鬼鬼祟祟的缩回了角落里。 两人料想的没错,太子果然派了人跟踪他们。 “这老小子心眼子还挺多!” 于佳悄悄的对林功勋说道。 “慎言!” 林功勋谨慎的叮嘱于佳,便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齐王府与公主府相隔一条街,两人来的时候步行,回去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步行。 此时日上中天,于佳浑身燥热起来。 “孬蛋,咱们走快些吧,我有点热!” “你不是不怕热吗?怎么突然间又怕热了?”林功勋脱口而出。 ------------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锦风生事端 “啊?我一直都怕热啊,什么时候不怕热了?” 于佳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渝南军营的时候,且不说每日往校场跑。 平日里也是出汗最多的。 她纳闷什么时候给了林功勋一个不怕热的印象。 林功勋低头嘟囔着,“一直以来都是啊!” 于佳有些气急,“你是将我跟你前任记混了吗?” 林功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两人打打闹闹的向齐王府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待他们回到王府,狗剩便迎了上来。 于佳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狗剩,你看着吧,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太后宴会,邀请了各国的使臣。 近日,有各国装扮的使臣涌入京城。 于佳一直让管家关注着使臣的消息,现下已然有了结果。 “大人,南蛮的使臣已经来了,是木部的木石赫!” 于佳一脸冷意,老熟人,很好,很好! 这次在大周的地盘上,于佳自然是想讨些便宜来。 “那回鹘呢?回鹘谁来了?”林功勋问道。 回鹘最近都在内战,大周自然是向正统国主下邀请。 来的人估计也是回鹘国主的人。 但是,这可不如于佳的意。 “回大人,来了两拨人。”管家继续说道。 “什么?”于佳喜出望外。 “您是说锦风也来了?” 管家点头称是,“他们国内的反臣势如劈竹,占了回鹘大半壁江山,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于佳感叹,这李国立是个合格的端水大师。 哪方势力得势,他都不得罪。 “他们现在住在驿站!”管家别有深意的说道。 “大人是否需要人手?” 于佳赞许的看向管家,能当上管家的人,绝对非同小可。 “暂时不需要人手,如果需要的时候,还望管家行个方便。” 管家拱手作揖,“那是自然,还请大人放心便是!” 是夜! 今日夜空并无繁星,可这并不妨碍于佳行动。 于佳和林功勋两人身穿夜行衣,与夜幕融为一体,快速朝驿站掠去。 到达驿站的时候,两人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里守卫森严,况且各国的使臣都住在此处,找起人来,恐怕有些困难。 两人隐身与一棵巨大的树冠之内,仔仔细细的探寻着动静。 于佳有些为难,“怎么办?混进侍卫堆里?” 林功勋摇头拒绝,“此事太过冒险,还是小心为上。” 来这的人都是人精,要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要么才思敏捷,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若是惊动了他们,恐怕会遭人诟病! “那怎么办?”于佳有些着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在这等着他出现吧?” “瞧你说的,这不来了吗?”林功勋朝于佳努努嘴。 于佳便转头看去。 只见灯火辉煌的院落间,立着一位清风霁月的翩翩贵公子。 他轻摇折扇,仿佛在等什么人。 于佳心中一喜,是锦风。 “孬蛋,你怎么知道锦风会出来?” 林功勋没好气的看了于佳一眼。 “锦风必然知晓咱们提前来京城的消息。” “况且,咱们之间还有交易呢!” 于佳心中一动,林功勋的这句“咱们”听起来真是无比动听。 那日过后,于佳就把她和锦风之间的交易对林功勋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一遍。 锦风收起折扇,开始走动起来。 “于佳,放信号!”林功勋看着锦风勾起了唇角。 于佳点头,大拇指和食指放在了嘴里,提气吹了起来。 果然,锦风听见动静,便朝两人走来。 锦风按照于佳的指引,一直走到了大树下。 “今晚的夜色果然很是动人!” 于佳抬头看向那动人的夜色,唇角有些抽动。 林功勋轻拍了一下她,“看什么呢!” 于佳回神,压低了声音,“锦风!” 锦风闻言,便坐在了大树下的石凳上。 “明日面圣,我就要求娶公主!” 于佳大喜过望,“那就要恭喜了!” “还不知大周皇帝答应与否呢!”锦风翘起二郎腿,满面春风。 于佳吃吃一笑,“想什么呢?” “就皇上这个鹌鹑样,会不同意?” 太后举办生辰寿宴,他还能邀请一国的正主和反臣,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他干不出来? 林功勋见阻拦不效,便不再管她。 “锦风公子明日定要万般小心,这个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林功勋有些担忧李元媛背后的势力。 虽然她蠢是蠢了点,狠了点,可她背后事贵妃以及帝师一家。 “明日我自有办法,二柱就不要太过于忧心了!” 锦风说有办法,那可能自会有办法,这样一来,两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那你要小心行事,万不可让皇上起了疑心!” 两人打道回府,安安心心的等宴会。 翌日,于佳还在床上未醒来,就听见长海儿一阵激动的叫门。 “都尉,都尉,您醒了吗?” 于佳美梦被打扰,一阵心烦意乱。 “干啥呢,干啥呢!” 起床气一上来,于佳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长海儿还是不遗余力的在房间外面敲门。 于佳骂骂咧咧的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长海儿龇牙咧嘴的冲她乐。 “王长海儿,你今日但凡说不出点有用的消息,我便将你四肢打碎了,扔到湖里喂鱼!” 长海儿丝毫没有被她的疾言厉色给吓到。 他笑嘻嘻的看着于佳,“哎呦,都尉,您别生气嘛!” “您猜我今日上街看见什么了?” 于佳嘴里没好气的嘟囔着:“看见什么了?” 她边打哈欠,边往屋里走去。 “今日啊,可发什了了不得的事儿!” 今日一早,长海儿跟着狗剩上街,这狗剩不知抽了哪门子风,非要去公主府转悠一圈。 这一转悠不打紧,他们便看了一个笑话。 原来是回鹘反军的将领特地去拜访公主,被公主的侍女给骂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反军将领就这么站在街道里,听着侍女大声叱骂。 “你算哪门子的人,竟然胆敢来拜访咱们金枝玉叶?” “今日之事是咱们公主大度,不与你计较。” “赶紧拿着你们那些破烂货,滚回你们回鹘去!” ------------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追回逃走的家雀 锦风面上一派和煦,丝毫没有感到惊慌。 “若是公主殿下不喜欢在下送的这些东西,在下就改日再来!” “别再来了!”侍女扯着嗓子喊道。 她双手叉腰,一脸狰狞。 “你再来,我们公主还是要将你赶出来,不嫌丢人!” “你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种也敢肖想金枝玉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锦风神色如常,只是眼眸中却比方才多了些情绪。 “姐姐教训的是,锦风改日再来拜访!” 于佳听完长海儿的叙述,了然一笑。 “这公主殿下花容月貌,锦风倾慕于她也很正常!” 突然,于佳感觉额头抚上一只手掌。 只见长海儿把手贴在于佳的额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居然这么夸公主,看来你才是不正常!” 于佳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拍掉。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长海儿突然蹲下身来,直愣愣的看着于佳。 “都尉,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锦风要拜访公主的事?” 于佳没有否认,“少打听事,管好你自己!” 见于佳不肯松口,长海儿也就不再问。 他站起身来,“罢了,罢了!” “长海儿!”于佳突然叫住了长海儿。 长海儿有些纳闷,“怎么了?” 于佳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嗯,那个,我听说木石赫也来了!” 长海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他用自认为听起来很正常的语气说道。 “来就来呗,管我什么事儿?” “哼,作为敌军将领,我若是有机会,定取他狗命!” 于佳讪讪的笑了一声,“哈哈,就是,这才是咱们渝南军营的士兵!” 长海儿故作轻快的抬脚出了房间,失魂落魄的来到庭院中。 面前是花团锦簇的白色绣球,纯洁的花瓣一尘不染。 长海儿用食指轻轻抚摸着花瓣,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又一次的抗争无效,长海儿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头顶,随后绝望的闭上眼睛。 身旁的木石赫一脸餍足,用手揽过被子。 “想什么呢?” 嗓音低沉,又带着丝慵懒。 长海儿并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翻过身去。 留下一身的抗拒。 “长海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我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你要怎样才能开心起来?” “你说,你只要说出来,我定会照做!” 木石赫墨绿色的瞳仁中泛着幽幽的光泽,看起来十分动人。 “嚯”的一声,长海儿拥着被子坐起身来。 “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木石赫跟着坐起身,认真的点头。 “只要你说!” “那好!”长海儿转身看着木石赫,忍住惧意。 “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你,离开南蛮,回到大周,你做的到吗?” “唰”的一下,木石赫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来。 “除了这一样,其余的你尽管提!” 长海儿努力的平复着怒气,“好,这件简单的小事你做不到!” “我就让你办一件难点的!” 他的重音放在了“难点”二字上,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去将南蛮国主拉下台,让我做皇帝,如何?” 木石赫突然笑出声来,随后便摇了摇头。 “长海儿,你在故意难为我罢!” “哦也办不到?” 长海儿冷笑两声,“那你去杀了木扎陵,这件总能办到了吧?” 木石赫的眼神渐渐的冷了下来。 “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对大人出手的!” 长海儿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浑身颤抖。 “木石赫,你口口声声说我说得出口,你就办得到。” “随便三件事,你一件都办不到,还在这说什么大话?” “装什么大尾巴狼?” 长海儿厉声质问,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委屈何来,只觉得鼻头酸楚,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 “长海儿”木石赫有些慌乱。 他手忙脚乱的去抱长海儿,被他一把甩开。 “你干什么?” 长海儿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才能放过我?” 木石赫呆呆的看着长海儿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 无力感涌向四肢百骸。 “长海儿,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就算是绑,也要将你绑回身边!” 因为用力过猛,手下的花瓣颓然落下枝头,长海儿有一瞬间的恍惚。 木石赫的面孔,仿佛历历在目。 若是他真的来到了京城,若是他知道长海儿也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你看的真切?” 木石赫摆弄着笼中的鸟雀,冷冷出声。 “千真万确,属下没有认错。” 阿斌声音中满是兴奋与跃跃欲试。 “今早属下在大周公主的府邸前,看到他与林二柱身旁的另一位亲兵一起。” 见木石赫并未出声,阿斌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是否需要小的将他绑” 突然感受到木石赫凌厉的眼风,阿斌慌忙改了口。 “是否需要小的将公子请回来?” 木石赫看着眼前毛发靓丽,叫声清脆的鸟雀,笑了起来。 “不急,就先放他过两日自由的日子。” “等他厌倦了外面的生活,自然知晓我的身边是他绝佳的去处。” “那是!”阿斌跟着笑了起来。 “大人对他这般用心,他心中指不定怎么挂念大人呢!” 阿斌心中十分轻松,终于见木石赫的笑脸了。 若是长海儿在渝南军营,还真不好绑。 这在大周京城,不是给了他们绝佳的机会吗? 他不知道木石赫在做什么打算,不过总算是有了好的结果。 “阿斌,准备准备,明日去拜访齐王殿下!” 阿斌不禁纳闷起来,“大人,这次李延昭并没有来京城,他只派了林功勋来!” 电光火石间,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不由得拔高了嗓门。 “大人的意思是” 木石赫的目的,本来就是林功勋。 至于拜访齐王殿下,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木石赫将手中的鸟食放下之后,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当然是将逃走的家雀给追回来!”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动起手来 晚间,林功勋便收到了木石赫要来齐王府邸的消息。 他看着拜贴勾唇一笑。 “这兔子还上赶着来了!” “大人,老奴要怎么做?”管家适时的问道。 林功勋将拜贴递给管家,“我是个粗人,并没有宴请贵客的经历。” “管家看着办就是!” 管家双手接过拜贴,毕恭毕敬的说道。 “大人且放心,此事交给老奴即可!” 晚间,于佳刚要准备入睡,便察觉到窗外有动静。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窗棂子,便看见林功勋坐在院落中的石桌前。 于佳一阵无语,“搞什么?” 正当她没好气的准备放下窗棂子的时候,林功勋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又让于佳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仿佛两人好久都没有沟通过了。 罢了罢了。 于佳转身便出了房门。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喂蚊子?” 于佳到了石桌前,才发现桌子上摆满了吃食。 趁着月光,于佳一一叫了出来。 “螃蟹小饺儿、酱酥桃仁、糟鹅掌、梅花花样的小面果叫什么名字?” 她又发现一样小花卷,拿起来闻了闻。 “好像有些松子鹅油的味道!” 林功勋笑眯眯的招呼她坐下,“狗鼻子还挺好使!” 于佳一个闪身,差点栽倒在地。 “你瞅瞅,你瞅瞅,你夸我还是损我?” 她没好气的抓起花卷便扔进嘴里。 刹那间,麦子的香气混合着松子鹅油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也太好吃了吧?” 林功勋将螃蟹小饺儿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尝尝这个!” 于佳忙不迭的将螃蟹小饺儿夹起,咬了一口。 “嗯有螃蟹味儿!” “瞧你这村姑样儿,螃蟹小饺儿怎么没有螃蟹味儿?”林功勋为她倒了一杯酒。 于佳顾不上反驳他,便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酒,这般好滋味儿!” “呲溜”一声,于佳喝了起来。 “这是荷叶清影,乃是那刚出嫩芽的荷叶和冬日的初雪酿制而成!” “啊,这么复杂,应该很贵吧!”于佳再次喝了一口,感叹了一声。 “嗯,一坛五金!” 若不是怕浪费了酒水,于佳能将嘴里的酒喷出来。 “五金?” “他怎么不去抢?” “明明是抢钱,还要给一坛子酒!” 她顿时觉得这酒入口不香了,不清爽了。 林功勋又提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京城这个地方寸金寸土,物价本就贵些。” “况且,这酒不好喝吗?” 于佳嘴里塞满了食物,有些犹豫不决。 她觉得林功勋的话没错,就是很心疼钱。 “好喝是好喝” 话还未说完,林功勋便打断了她。 “好喝便好,你就只管好喝,不要在意价钱的问题。” 于佳神色一愣,突然笑了起来。 “哎呦,孬蛋真霸气,我好喜欢!” 一句话让林功勋闹了个大红脸。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明日,木石赫要来齐王府!” 于佳听见这个名字,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手抹了把嘴。 “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功勋颔首表示赞同。 “他翻不出什么风浪,顶多是来试探一下咱们的态度罢了!” “不过,这长海儿当真对木石赫来说这般重要?” 在林功勋看来,他很不理解这种做法。 在他看来,很是匪夷所思。 “当然重要,长海儿多好一个人!” 于佳皱眉反驳道。 “我家长海儿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怎么就不能让人觉得这般重要了?” 她可不容许别人看不起长海儿。 “你嚷嚷什么,我又没有说其他的!” 林功勋这话说的心虚,他垂眸掩饰了情绪。 于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长海儿的错。” “是那个贱男人的错!” “以后,你不准再提起任何不利于长海儿的事情,明白没有?” 于佳态度坚决,满脸严肃,让林功勋心头发怵。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吃吧,凉了不好吃!” 一大早,齐王府严阵以待,五步一兵,十步一队。 于佳负手行走在走廊上,连连点头。 “齐王府果真是准备充分,若是那老小子有什么想法,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今日于佳安排长海儿在后院,没有让他去前厅。 此时,木石赫已然来到了齐王府。 见齐王府这般作为,连连冷笑。 于佳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不耐烦的双手抱胸。 “哎呦,木大将军,怎么有空来齐王府了?” “真是蓬荜生辉!” 林功勋轻轻皱眉,于佳就知道她说话不恰当,连忙止了声。 林功勋双手作揖,“木大人!” 入乡随俗,木石赫也学着林功勋的模样,双手作揖。 只不过可能有些生涩,便显得动作有些笨拙。 “林大人,别来无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即使是在这广邀各国使臣的关节,也挡不住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于佳的精神绷的很紧,她发现木石赫身后的劲装少年也是同样的紧绷。 她敢笃定,木石赫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招。 突然间,她发现阿斌准备撤离,于佳便一个健步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 阿斌被于佳拦住去路,明显的慌乱起来。 木石赫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两人,随后恢复正常。 见木石赫没有出声,阿斌便镇定下来。 “小的想借贵府茅厕一用!” 于佳撇起嘴来,果然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我带你去,我知道茅厕在哪?” 她紧紧抓住阿斌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阿斌瞬间暴起,两人缠斗起来。 而这丝毫不影响林功勋和木石赫之间的交流。 他们甚至还会就两人的身手提出意见。 “唔,林二柱心急了些,出招的目的太过于明显!” “呵呵!”林功勋笑了起来。 “出招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想制敌?” “我看你这属下也好不到哪去,招式太过于防守!” 不是阿斌的招式过于防守,是他在于佳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于佳可不给他这个招架的机会。 来到她的地盘动手,也不问问她的拳脚答应不答应!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家雀儿 渐渐的,阿斌落了下风。 于佳一个扫堂腿便将他扫落在地。 她一个倾身下沉,便重重的坐在了阿斌的腹部。 阿斌喉咙腥甜,眼前发黑。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于佳雨点般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信球货,来到这找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于佳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玉珠噼里啪啦的打在盘中。 木石赫的青筋暴起,眯起眼睛看向打架的两人。 于佳这番话真可谓是杀人诛心。 她明明是对着阿斌说的,警告的却是木石赫。 说话间,于佳的拳头没有停过,直到地上的人失去意识,才停止动作。 她施施然起身,看着面色难看的木石赫,心情大好起来。 “哎呦,您瞧我,只顾着打扫不顺眼的人,根本没顾及您的面子!” “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 话虽如此,于佳扬起明媚的笑脸,让木石赫更加窝火。 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斌,扬声说道。 “木某初来乍到,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赎罪!” 随后,他便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侍卫将阿斌带了下去。 于佳看着几人的动作,眼神冰冷。 以她的身手,将阿斌打成这般模样,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将木石赫的獠牙掰断一根,若是作起妖来,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王府中的仆人动作麻利的将地上的血液清洗干净,又训练有素的退了下去。 仿佛方才的场景只是一瞬间的事,只留下地上的湿渍。 木石赫右手持杯,尽力压制着怒气。 仿佛是想到什么愉悦的事,突然间笑了起来。 于佳看见他这样,翻了个白眼,紧跟着警铃大作。 “你笑什么?” 木石赫将瓷杯放在桌上,抿起嘴唇。 “林二柱,你就得意吧,得意不了多长时间了!” 若不是碍于现在在齐王府,要以大局为重,于佳能当场暴起。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面上却是风轻云淡。 “哈哈哈哈哈,得意一时算一时,咱们不贪心,怎能想着一直得意呢?” 话虽如此,木石赫的话还是给了于佳一起重击。 上次大周国举行圣典,木扎陵来到了京城。 这次虽说没有上次这么隆重,为何他没有来? 还有,这次李延昭为何也不来? 武将非召不能入京,他又是这么重情重义之人,难道就不想回来看看他的娘亲和妹妹? 于佳想不明白,只知道可能有事发生。 木石赫到底是在于佳脸上看到了一丝裂痕。 他轻笑一声,只要人有欲望,便有软肋。 “木大人,喝茶!” 林功勋摊开手掌,指向茶盏。 “木大人自南蛮远道而来,咱们又都是老熟人,自然要好好招待您一番!” “客气,木某前来是有一要事要办!”木石赫看着眼前的茶盏说道。 茶盏中碧绿的茶叶沿着杯中的水纹悠悠的打着转,与瓷白色的茶盏相得益彰。 “木大人但说无妨,只要是功勋能做到的,定不遗余力的满足木大人!” 林功勋招呼于佳坐了下来,没有注意到木石赫眼中的锋芒。 “林大人此话当真?” 于佳听这话有些不悦,我们只是客气那么一下。 你可倒好,在这拿我们当菩萨,还许上愿了! “木某有一只心爱的家雀儿,自从上次离家之后,每每思及便夜不能寐。” “若是林大人能帮木某找回家雀儿,木某感激不尽。” 话毕,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于佳一眼。 “若是还来得及的话,木某倒是想卖给林大人一个便宜!” “什么便宜?”于佳的心不自觉的慌了起来。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木石赫此时便镇定了下来。 “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滞后,你可想好了!” 木石赫心中自是十分得意,即使现在林二柱知道了,早已晚了! 可他就是想要她此后的一辈子在悔恨、自责中度过。 让她每次想起今日的决定,便如同用刀子剜她的心头肉。 眼见于佳周身的气息变得焦躁起来,林功勋赶忙将手敷在了她的手上。 突然间,这股气息安定下来。 于佳转头怔怔的看着林功勋,眼神中有些茫然。 林功勋对着她摇摇头。 “木大人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活阎王!” 林功勋淡淡的说道。 “你若是拿过去时效的消息来糊弄咱们,那咱们可真是得不偿失!” 于佳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差点中了眼前这老小子的诡计! 木石赫摇头失笑,“果然还是骗不过你们!”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怎样才能将长海儿还给我!” 于佳操起眼前的茶壶,朝木石赫身上砸去,被他闪身躲过。 “你说话注意着点儿!什么叫还给你!” 想起长海儿那些时日的状态,于佳就气不打一处来。 “动物求偶还知道要征求对方的意见,你怎么老是干霸道总裁这一出儿?” “长海儿不乐意跟你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真是丑男人玩的花,还总是想当家!” “你” 木石赫整理着身上的衣衫,“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女人”二字,彻底是抓住了于佳的命脉。 这里是京城,一个闪失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见于佳安分下来,木石赫也就安稳的坐了下来。 “林大人,木某还有一个提议,您不妨来听听!” “哦?什么提议?”这倒引起了林功勋的兴趣。 “若是您将长海儿还给我,我就能带领我的士兵与大周休战三年!” 呵,好大的手笔。 于佳没想到长海儿在木石赫心中的份量能这般重! 若是从大局出发,牺牲长海儿一人,能换来大周巴蜀边境三年的休养生息。 怎么看,怎么划算。 况且,今朝大周的境遇十分艰难。 木石赫惯会拿捏人心。 “木大人,若是让我大周子民受此羞辱换来的苟延残喘,那我们情愿开战!” 木石赫心下一凛,而后浑身紧绷起来,犹如炸毛的刺猬一般。 “那您的意思就是谈不拢了?” 于佳看着林功勋镇定自若的表情,突然间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 林功勋淡然一笑,“不错!” ------------ 第二百八十九章 谈不拢 “我们大周泱泱大国,百年历史,岂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咱们干不来那苟且偷生的营当!” “况且.” 林功勋话头一顿,便轻笑起来。 “况且咱们打起仗来,还不一定谁是孙子呢!” 木石赫愤然起身,他的身形高大,一瞬间涌起泰山压顶的感觉。 “那就是谈不拢了?” “谈不拢,就是谈不拢!”于佳跟着起身。 “我大周朝人才济济,咱们是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若是真动起真格来,你们肯定是夹着尾巴逃跑的一方!” 林功勋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 但是,意思很明显跟于佳是一样的! 木石赫转身朝外走去,忽然又顿住身。 “你们为了大周鞠躬尽瘁,那大周对你们呢?” 他转过身来,一脸冷笑。 “大周对你们是否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咱们是大周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一切以大周为重!” 林功勋不再掩饰,跟旁边的侍从交待着。 “今日身体疲累,便不送了,你们可要看着贵客出王府大门!” 木石赫转身朝外走去,看背影气的不轻。 等木石赫走后,于佳和林功勋两人之间的氛围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孬蛋儿,你说木扎陵趁咱们没有在渝南,想什么坏点子怎么办?” 林功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放心吧,一切有王爷呢!” “王爷,咱们是否让人全部进去?” 李昶神色焦急,请示着李延昭。 李延昭不慌不忙的欣赏着山谷四周的景色,仿佛醉心其中。 “慌什么?不到时辰!”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急什么?都多大了,一点也存不住气!” 李昶朝山谷中看看,又想起了于佳。 “林二柱” 他抬头便看到李延昭的脸色难看,便止住了话头。 回到营帐,李延昭看见阿妍在为他熬药。 他脚步轻快,语气中有着自己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怎么又亲手煎药?给你配的小丫鬟呢?” 阿妍摇摇头,“咱们是粗人,使不惯丫鬟。” 她将滤布放置在粗瓷碗中,小心翼翼的端着砂锅将熬好的药汁倒了出来。 一瞬间,复杂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营帐。 李延昭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放在桌上,在床边的小榻上认认真真的看着阿妍的动作。 “阿妍,你想好了吗?” 他看着阿妍骨节分明的莹白手指,喉结滚动着。 心中的浓雾仿佛要把他的心给吞噬个一干二净。 李延昭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只知道,要得到阿妍,才能缓解这种情况。 前几日,李延昭还是忍不住捅破了窗户纸。 出乎他的意料,阿妍拒绝了他。 这让他好一阵儿没有缓过来,从头到尾都在想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 想他天之骄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 他不信这个邪,非要找阿妍问清楚不可。 结果,阿妍的回答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李延昭不是皇家子嗣,两人兴许还有些可能。 现在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阿妍的想法很简单,她受到阿娘的影响,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爷,您现在看中的是阿妍的颜色。” “可是容颜易老,不日,阿妍便不再能入您的眼。” “到那时,您该让阿妍如何自处?” 那时,李延昭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自是给你足够的银钱,保你后半生无虞!” 好一个后半生无虞。 阿妍凄然的笑了起来。 “我不稀罕什么后半生无虞,只是想找一个倾心之人。” “找一个能一辈子与我相伴之人!” 李延昭见征求阿妍的意见不行,便仗着身份用起了硬手段。 在他看来,但凡女人不乐意,那就是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他让阿妍坐起了他的贴身侍女。 阿妍起初并不答应,她时不时的还要回军医营干些粗活。 她去军医营,那李延昭也就会时不时的去军医营。 这么一来二去,小吴老坐不住了。 他找到阿妍语重心长的说道。 “闺女,听伯伯一句劝。”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哪有事事能如意的?” “王爷能事先问你的意见,那就是将你放在了心上。” 小吴老说这些话,阿妍不赞同。 若是将她放在心上,怎么还是“贼心不死”? 李延昭的行为,到底是影响了军医营做活。 阿妍也就很少去军医营。 来到李延昭的营帐,又碰巧赶上他的胳膊受伤,阿妍便在他的营帐住了下来。 她不在乎什么清白,左右名声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吧! “回王爷,现在阿妍只想活下去!” 李延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对阿妍的回答很是不满。 阿妍将碗中的汤药放置在小榻上的木几上,便垂首整理起李延昭胳膊上的伤口。 绷带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伤口又被挣开了来。 阿妍小心翼翼的将绷带散开,又认认真真的往伤口上撒药。 全程没有跟李延昭一点互动。 “你怎么不问问本王伤口疼不疼?” 阿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王爷疼了,自会跟奴婢说!” “啧!”李延昭不耐烦起来。 “本王说过,你不必自称奴婢!”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可以自称妾身!” 阿妍的手重重在伤口上捏了起来,李延昭疼的龇牙咧嘴的。 她看见李延昭这副样子,心中畅快起来。 “王爷,仔细着点手臂,奴婢没轻没重的,恐怕伤了你!” “奴婢的这个力道可以吗?” 李延昭努力平复着表情,悄悄的舒一口气。 “可以可以,阿妍的手不光做饭菜好吃,这伤口处理的也恰到好处!” 阿妍不再理会他,拿起棉纱便在伤口上缠了起来。 等她处理好之后,刚要转身,就被李延昭一把拉住了胳膊。 “阿妍,且慢!” 阿妍一个手肘撞击在了李延昭的胸口上,看见他吃痛,满意的惊呼起来。 “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您怎么突然来拉奴婢了?” 看着眼前女子虽然慌乱,可眼中的狡黠并不避讳。 这让李延昭恼怒不起来。 他笑了一声,“无碍,是本王鲁莽了!” 一次不能得手,能让阿妍糊弄过去,可是两次呢 ------------ 第二百九十章 咱们没有家了 李延昭又拉起了阿妍的胳膊,这次的力道不容阿妍挣脱。 阿妍有些气急,她的脸色涨红,在李延昭看来别有一番风趣。 “王爷,您请自重!” 李延昭不为所动,而是将阿妍带进了他的怀中。 顾及到李延昭的伤势,阿妍不敢轻举妄动。 她坐在李延昭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如坐针毡。 “阿妍,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愿意跟着本王?” 李延昭闻着阿妍头发上传出的药汁气味,有些沉迷其中。 以往,他最烦的便是这汤药味。 如今,阿妍身上的味道,像是一下一下勾着他的魂儿。 阿妍不动声色的挪开,“王爷,您为什么要奴婢呢?” “您是皇子,真正的皇亲贵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为何还要来招惹奴婢?” “招惹”二字,让李延昭皱起了眉头。 “本王是那什么见不得的脏东西?” 他握起阿妍柔若无骨的手,不顾她的反对,放置唇边吻了一下。 阿妍浑身打了个冷战,她并没有拒绝。 近日以来,她知道李延昭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惹恼了他,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见阿妍没有拒绝,李延昭的脸色好了许多。 声音中带了丝缱绻,想要将她的魂儿给勾了去。 “阿妍,你现在不想跟了本王没关系。” “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随了本王。” 阿妍从李延昭的营帐中出来,有些浑浑噩噩。 她想起之前林二柱问她的问题。 难道要一辈子待在军营吗? 她待在军营,一是为了完成任务,为阿爹阿娘报仇。 另一个原因,实在是这乱世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山中是不能再回去了,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哎呦,你大白天的梦游呢?” 李昶不耐烦的揉着胳膊,不满的瞥着阿妍。 他见阿妍丢了魂一般,便想逗逗她,谁知道她还真就直勾勾的撞了上来。 阿妍回过神来,发现她走在偏僻的小道上。 “哦,对不住啊!” 这还是李昶第一次听见阿妍说抱歉的话。 他有些赫然,“没,没什么,你怎么了?” 阿妍有苦难言,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看见她这个样子,李昶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李延昭的营帐。 似乎说的通了。 李昶挠挠头,右手握拳抵在唇前咳嗽了两声。 “那个,阿妍姑娘,你就从了咱们王爷吧!” “咱们王爷位高权重,世间哪个女子不心悦于他?” 李昶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他眼中,李延昭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睿智、果断,又富有爱心。 试问哪个皇子能做到这般境地? 若是阿妍不愿意从了王爷,那就是不识抬举。 说话间,李昶又鄙夷的看着阿妍。 他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若是按照女子的外形来说,确实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在军营中,除了林二柱,他也没有见过其他的女子。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拿林二柱当过女子。 他知道阿妍和林二柱之前的关系情同姐妹,可是军营人多嘴杂,他也不便说什么。 “我承认,你在女子中算是这个!” 李昶竖起了大拇指,“可是那又能怎样?” 见阿妍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李昶觉得自己能去当军师。 一瞬间,他的自信心爆棚,继续说道。 “你从了王爷之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就不用干这些苦活计了!” “哦?荣华富贵?” 阿妍面露讥讽,“若真是能保我荣华富贵,二柱何至于操心军饷的事儿?” “你你这女子怎么老是煞风景?”李昶恼羞成怒。 阿妍总是这样,把什么话都拿台面上说,真是让他好没面子。 “你说话怎么和二柱学了个十成十?” 李昶提起了林二柱,让阿妍加大了讥讽的笑意。 “二柱?李昶你平日里自诩和二柱情同手足。” “若是二柱回来,你当怎么面对她?” “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 李昶被阿妍问的哑口无言,他实在是无力招架。 “我我.二柱肯定能理解!” 阿妍冷哼一声,“我奉劝你。” “你以后莫要再管我的事!” 说完之后,阿妍便转身朝军医营走去。 李昶手脚出了虚汗,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长叹了一口气。 夜里,阿妍便做起了梦。 周身云雾缭绕,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身子一轻,她顺着云雾飞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阵烟雾要将她带往何处。 只是,这个感觉十分的熟悉。 阿妍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逃不掉。 眼前的场景转换着,无论开局是什么场景,最后总会变成她和阿仔分离的那天。 自云雾上落下,阿妍轻车熟路的代入了年幼的阿妍身上。 她看着眼前稚嫩的弟弟,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 无论再做多少次梦,她还是一样的心境。 甚至,她会无比珍惜在梦中的相遇。 “阿姐.” 小儿四五岁的模样,仰起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阿妍。 “阿姐,我饿了!” 阿妍想都没想,扬手凭空抓去,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窝窝头。 只是这个窝窝头,有些时日,上面已经有了黑色的霉点。 阿妍小心翼翼的将霉点揪掉,分成小块儿,递给眼巴巴的阿仔。 看着狼吞虎咽的阿仔,她忍住了泪意。 “阿仔,你到底在哪?” 阿仔自顾自的吃着窝窝头,似乎没有听到阿妍的说话声。 他扬起手中的窝窝头块儿,递到阿妍嘴边。 “阿姐也吃!” 阿妍咽了口唾沫,泪盈于睫。 “阿仔吃,阿姐不饿!” 阿仔便听话的吃起了窝窝头。 即使看了无数遍,阿妍还是一样的打量起了阿仔。 他身上的布料上乘,可是一路以来的风餐露宿,身上早已衣衫褴褛。 不过,这也没有磨灭阿仔眼中的亮光。 他只知道,他们从家里出来。 没有带随从,没有带包裹。 阿姐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阿姐会让他吃饱饭,虽然只是窝窝头。 他依旧吃的十分香甜,甚至在吃饱之后,他还会天真的问阿姐。 “阿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阿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仔,咱们没有家了!” 小小的人儿似乎理解不了阿妍话中的含义,扯着阿妍的衣角不解的问道。 ------------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想让他知晓 “阿姐,什么意思?” “咱们为什么没有家了?” 是啊,为什么没有家了? 这也是阿妍想要知道的问题。 “阿爹呢?阿娘呢?” 阿仔的声音逐渐远去,阿妍幽幽的睁开眼睛。 梦境戛然而止。 这个梦,她已经做了十多年。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醒来。 习惯性的抹了下腮边,果然流泪了。 “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哭?” 突然的说话声,让阿妍差点掉下床来。 她猛然间想起,这是李延昭的营帐。 而李延昭此时正站在她的床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月光打在两人身上,有一瞬间的静谧。 听着外面的蝉鸣,阿妍心中发慌。 她不知道在做这个梦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王爷,奴婢做了噩梦!” 李延昭不置可否,自顾自的坐在了床沿。 阿妍拘谨的拥着薄被挪动着身体。 “本王自然知道你做了噩梦,本王在问你做了什么噩梦!” 阿妍咬紧了嘴唇,抬眼看着李延昭。 “王爷,这是奴婢的过往,奴婢不想提!” 关于阿妍身世的说法,李延昭自是持怀疑态度。 他现在想了解的自然是阿妍真实的经历。 “你且说来于本王听听!” 顿时,阿妍心间便氤氲起了怒气。 “王爷,这是阿妍的私事,阿妍不想说!” “事关你那弟弟?” 李延昭随意的语气,终于是惹恼了阿妍。 “王爷,关于奴婢弟弟的事,奴婢也不想再提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延昭站起身来,“你不想找到他?”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寻遍了周山。 若是有消息,早就找到人了。 这时候再去打探消息,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况且,她的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弟弟的事,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 眼见阿妍出声拒绝,李延昭很生气。 就差浑身哆嗦了! 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女子! 知道她脾气倔,没想到这么倔! 软一下能死? 他双手叉腰,不耐烦的在阿妍床前走来走去。 这是营帐外间,他又怕惊动了巡逻队。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连一个女子都搞不定,提起来就窝火。 再转两圈实在是忍不下! 李延昭顺手拿起屏风上的外衫,便往营帐外走去。 等他出了营帐,阿妍重重的松了口气。 可是,正巧与回过头来的李延昭四目相对。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阿妍,你.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王?” 李延昭目眦欲裂,眼前人若是换成男子,他定要打她板子! 阿妍没有说话,她的态度便是说明了一切。 一瞬间,两人眼神中弥漫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仿佛要把这营帐给点着。 “成成成,阿妍,你真是好样的!” 李延昭拿起马鞭,便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直到听见马匹的嘶鸣声,阿妍才放下心来。 以后做梦要万般小心,可不能再让李延昭找到什么破绽。 可是,她又不舍得减少做梦的频次。 毕竟,这是她与阿仔见面的唯一方式。 “阿仔,再入阿姐的梦中来吧,阿姐好想你!” “阿嚏!” 李昶猛的掀起薄被,揉了揉鼻子。 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后半夜还是有些冷的。 他听到了些动静,便迅速起身。 等他出了营帐,便看到李延昭驾马而去。 作为王爷的亲卫,他自然是要跟随。 瞬息之间,他便穿戴整齐,与齐王死士跟了上去。 凉风厉厉,刮在身上呼呼作响。 死士们训练有素,呈三角形渐渐将李延昭围在中间。 李昶渐渐落在了后面,与后来赶来的王小波、黄龙同行。 “阿昶,咱们王爷大晚上不睡觉抽的什么风?”王小波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这还用问,肯定是在阿妍姑娘身上吃了瓜落!” 黄龙撇了一下嘴,“咱们阿妍姑娘真是好样的!” 在黄龙心目中,阿妍就是他心中的神女。 说话永远是温温柔柔,动作永远是轻轻柔柔。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阿妍姑娘是好样的了,吃苦的可是咱们王爷!” 李昶可不想听见有人夸赞阿妍,他立即出声反驳道。 “话说这阿妍姑娘可真乃奇女子,她竟然敢跟咱们王爷甩脸子!” 王小波凑近李昶的马匹,动作过猛,两匹马差点撞在一起。 “哎呦,你可小心着点!” 李昶惊魂未定,又听见王小波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咱们王爷明显是动了心吗?” 李昶拉缰绳的手猛的一顿。 他不知道什么是动心。 只知道,王爷对女人有需求。 见李昶不说话,黄龙轻笑一声。 “你跟阿昶这个小孩子说什么,他又不懂!” 李昶没有反驳,他确实不懂。 在李延昭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李延昭跟什么女人有过接触。 抬眼看去,前方的李延昭猛抽着身下的坐骑,好似在发泄不满。 “什么是动心?男人为何总是对女人动心?” 他好奇了起来。 在李延昭营帐中,他听到过关于男女之情的话题。 这是跟林二柱和林功勋有关。 李延昭一直担心两人醉心于男女之事,恐误了军务。 听一次两次,心中没有什么想法。 听得多了,他在心中便泛起了嘀咕。 林二柱这个人,他是了解的。 除了吃饭睡觉,一门心思都在军营中。 能让这么个人分身的男女之情,到底是怎样的? 见李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王小波和黄龙对视了一眼,吃吃的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阿昶是到了年纪了!” “就是,就是,阿昶,有机会小波哥哥带你去长长见识!” 李昶的脸顿时灼烧起来,幸好现在天色漆黑,看不到他的脸色。 “你你.你说什么呢!” 他支支吾吾的反驳起来,“谁谁到年龄了?” 听见李昶这番有气无力的反驳,两人笑的更欢。 继而想继续调侃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若是三心二意,最好去领军棍!” 李延昭厉声呵斥,他现在最见不到谁在他身后笑。 像是笑话他一般! 三人顿时闭上嘴,默默的跟在后方。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猜到人选 自从将阿斌打伤之后,齐王府就消停了下来。 于佳百无聊赖的躺在凉亭的木塌上,嘴里吃着冰镇的葡萄。 她的小腿搭在凉亭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好不惬意。 一旁的侍女殷勤的扇着蒲扇,“公子,可凉快了些?” 于佳闭上眼睛,嘴里嚼着葡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笑了起来。 “凉快,怎的不凉快?” “公子,奴婢给您松快松快!”还有捶腿的侍女。 于佳心里那个乐。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快乐不就来了吗? “那个,你们这有没有谁会唱小曲儿的?” 一旁扇风的侍女抿嘴笑了起来。 “公子若是想听,那奴婢去请示管家之后,再为您找来?” 于佳一个激灵,“嘿嘿嘿,别了,别了!” 她也就是嘴上过过瘾,齐王连年在外征战,齐王府怎能豢养歌女? 让人知道了,一纸奏折上去,还不得让李延昭扒层皮。 话说起来,太子这两日属实有些反常。 前几日看到于佳和林功勋从公主府出来之后,他还经常下拜贴请两人前往太子府。 这两日突然消停下来,倒是引起了于佳的好奇之心。 林功勋今日代表齐王去和其他封地的武将走动,她在家百无聊赖之下就想找点事干。 “哎呦喂,这人呐,忙也不是,闲也不是!” 说话间,她又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都尉,都尉!” 于佳坐起身来,看向来人。 长海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起来有些着急。 于佳摆手将侍女打发走,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般匆忙?” 长海儿擦着额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道。 “都尉,您猜我看到谁了?” 于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明知道木石赫在京城,还要瞎转悠。 “你又看到谁了?” 长海儿看于佳的兴致不高,便在她身前坐了下来。 “我看到了五皇子!” 李延庆? “这里是京城,看到五皇子有什么稀罕的?” 于佳又躺了下来。 “哎呦,不是!” 长海儿小声嚷嚷了起来。 “这五皇子在咱们渝南军营的时候是不是一派清风朗月?” 清风朗月倒算不上,不过是一个乖乖少年郎。 “他是挺文静的!” “岂止是文静!”长海儿手舞足蹈的。 “他啊,跟朝中大臣有来往!” 这下于佳彻底放下心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虽然皇上不喜皇子与大臣来往,可这怎能避免?” 可是长海儿接下来说的话,让于佳大吃一惊。 “他接触的是太子党!” 太子党羽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事,长海儿知道也无可厚非。 长海儿知道的事情,李延庆自然是知道。 他与李延昭的关系这般亲近,为何还要与太子党羽走的这般近? 见于佳面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海儿继续说道。 “难道他与咱们王爷关系好,是装出来的?” 长海儿说的话并不稀奇。 有道是皇家无父子,皇家无兄弟。 能够让他们走在一起的,无非是个“利”字而已。 “你是在哪见到他们的?” 长海儿有些难以启齿,在于佳的眼神警告下,他嘟囔着说了出来。 “在青楼!” 于佳猛然坐起,“青楼?” “你去逛青楼?” 长海儿有些心虚,“不是我自己去的,一起去的还有狗剩!” 于佳将手中的葡萄扔在了长海儿身上。 “你们两个,真是,你们让我怎么说才好?” 她下了榻,踢踏着鞋子,要回院落。 刚来那天,在管家的安排下,于佳带着长海儿和狗剩单独住了一个院子。 一来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于佳也不喜欢热闹。 林功勋来京城是为了应酬,她离林功勋越远越好。 在这个院子中,于佳最满意的一点就是离凉亭很近。 两人转身回到了院子中。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海棠树,基本上能把整个院子笼罩下来。 微风夹杂着花香,铺面而来。 顿时缓解了于佳心中的闷气。 她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阳光透过海棠树打在桌上,有些斑驳的阴影。 “狗剩呢?” 于佳双手抱胸,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咳咳,狗剩,出来!”一旁的长海儿并不敢多说什么。 狗剩从房间出来,看两人这番表情,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既然已经败露,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他快步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都尉,今日我和长海儿出了王府。” 于佳并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狗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于佳的表情,继而说道。 “我们在青楼见了五皇子!” 这个于佳也知道了。 狗剩看了眼于佳身后的长海儿,咬了咬牙。 “我们先去了公主府,而后才去的花街!” “花街”也就是京城颜色交易的街道。 于佳叹了口气,“狗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若是长海儿干出这么莽撞的事儿来,有情可原。” “可是你怎么也这般冲动?” 于佳知道狗剩心中所想。 可是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要想找公主报仇,那真实比登天还难。 “咱们不能急于一时,况且我这边时刻有消息传来。” “若是成了,自然会让你知晓!” 于佳又逮着长海儿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自己的麻烦事还没有摆平,还要带着狗剩闯祸。 晚间吃过饭之后,林功勋来到了于佳院落中。 他给于佳带来了一个消息。 太子要为太孙选夫子! 太孙在太学读书,按理说应该由帝师出面寻找合适人选。 但帝师是贵妃的父亲,皇后也就死活不让他插手。 太子也就放出消息来,让文武百官举荐合适人选。 这次的举荐不拘泥出身,只要学问好,照样可以入选。 于佳动了心思,她满眼期待的看向林功勋。 “孬蛋,你说咱们可以举荐人才吗?” 林功勋有些犹豫,“咱们明面上是齐王党,不太适合出面。” 于佳表示认同,谁能让对手的人给自己儿子选老师? “那咱们就曲线救国呗,我真的不想让这等人才碾落成泥!” 林功勋轻笑道,“若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猜到了对方的人选。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举荐人才 “那你说说你心目中的人选!” 于佳笑眯眯的说道。 林功勋拿她没办法,“咱们一起说!” “柳中桓!” “柳中桓!”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于佳有些担忧,“可是,咱们应该找谁举荐呢?” 林功勋神神在在,“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中自有人选!” 于佳眼神一亮,压低了声音,“看来孬蛋已经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了。” “哎呦,以后我跟你说话要小心了。” “万一以后得罪了你,你再找人真实我可怎么办?” 林功勋哭笑不得,给了于佳一个脑瓜崩。 “你说什么呢?” 于佳捂着额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翌日清早,于佳就收到了锦风的密信。 事情根据原有的计划,已经有了进展。 不过,这个进度,于佳还是不满意。 她实在是不想让李元媛蹦跶这么久。 于佳提笔在纸上“唰唰”几笔,便将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信封中。 “狗剩,将此信交给贵人,一定要快。” 于佳等不及了,她要在离开京城之前将此事敲定。 转眼间,太后的寿辰宴会便来到了跟前。 于佳难得的脱了劲装换上了常服。 本来侍女还要劝说她穿的雍容华贵些,于佳看着衣裳上繁复的花纹和厚实的面料果断的拒绝。 她是偏远边境来的“土包子”,再怎么装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若是用力过猛,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于佳抬手看着身上的装扮,一派寻常公子哥的形象,甚好。 林功勋则是像侍女说的,盛装出席。 于佳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不由的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黑,上峰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等富贵的衣裳还能穿的这般英俊!”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的意图。 “于佳,你若是再这般,我就让你在宴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于佳自是不敢再出声。 两人自齐王府出发,狗剩和长海儿也跟着进宫。 于佳实在是不放心这两人。 若是木石赫趁他们进宫将长海儿掳走,那可就得不偿失。 将长海儿带在身边,至少还有个照应。 至于狗剩,若是将他自己留在齐王府,按照他的脾性来说,恐怕要憋疯。 华灯初上,京城中便热闹起来。 齐王府的专属马车行走在长街上,一路畅通无阻。 这让于佳再次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冲击。 无论是官至几品,见到皇子的轿撵自然是要回避。 一行人来到了宫门口,便看见太子言笑晏晏的与帝师寒暄着。 “帝师身体近来可好?” 太子虽然语气恭敬,绷直的身体,傲慢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恭敬之意。 “老臣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身体已无大碍,还能继续为皇上排忧解难!” 帝师毕恭毕敬,朝太子作揖行礼。 太子的神色严肃起来,抬眼看向黑云压境的上空。 “帝师,咱们的天要变了!” 帝师不动声色,依旧十分恭敬。 “若是天变了,咱们也就顺应天意而为!” 太子冷笑一声,“这就好!” 突然间,他转眼向于佳两人的方向看来。 于佳感受到视线,无奈的朝他行礼。 “林功勋、林二柱,你们来了!” 太子朝两人走来。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扶着林功勋的肩膀,用余光扫了眼于佳。 “你们来的正好,这就跟着孤进宫!” 于佳用余光观察着帝师的表情,果然一派阴沉。 完了完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偷情一般。 两人明明是李延昭的下属,这和李延盛走的这般近,不是让人诟病吗? 于佳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跟谁好,就要跟对头离得远些。 可是看林功勋与李延盛相谈甚欢,她有些犯嘀咕。 按照林功勋的段位,他不应该远离李延盛吗? 这就涉及到了于佳的盲区。 一直以来,于佳奉行的就是速战速决,直来直去。 她还不懂什么叫虚以委蛇。 几人来到大殿中,根据太监的指引落了座。 太子已经坐到了上首。 而林功勋和于佳二人则是被安排到了末尾的末尾。 于佳看着眼前精美的饭菜,一阵长吁短叹。 林功勋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出声阻止。 “别再叹气了,让人听到以为你想谋权篡位!” 这个罪责太大,于佳可担待不起。 一直到亥时,正主才缓缓入场。 于佳觉得这些贵人大概是睡了一觉才来赴宴的吧。 皇上、皇后、贵妃以及几位妃嫔的状态极佳,尤其是几位女眷可称得上珠光宝气。 至于那正主太后娘娘虽然保养得宜,到底是上了年纪,则是神情恹恹。 寒暄之后,宴会中歌舞升平。 看着眼前腰肢如水的美人儿,于佳的哈喇子差点没有流出来。 她又开始羡慕起了皇帝。 “怪不得每个人都向往权利,想当皇帝!” 这小日子,怎么看怎么美! 林功勋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你就瞧好吧,看皇帝是不是这么好当的!” 于佳有些不解,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好当的? 一曲舞毕,皇上率先领着群臣向太后敬酒。 “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词中规中矩,无甚例外。 群臣跟着起身,举起酒杯朝太后祝贺。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杯酒毕,太后神色和蔼的让群臣坐下说话。 接下来,就由皇后带头向太后送上贺礼。 皇后的贺礼和皇上的祝词是一样的,中规中矩。 一副她亲手抄写的佛经。 只是这抄写佛经的墨砚可大有来头。 由徽商进贡的徽砚再加上皇后的血液,让太后喜笑颜开。 “你是个孝顺的!” 于佳不由得鄙夷起来,挨疼受累就得到这么一句话。 贵妃送的是南海的夜明珠,珠如碗大,让太后爱不释手。 “太后,臣妾祝太后越活越年轻,就如这夜明珠般发出神采的光泽,照耀着咱们!” “哎呦!” 太后一声惊叹,眼睛从夜明珠上移开,笑骂道。 “你呀,你呀,要是越活越年轻,那岂不成了深山中的老妖怪?” 此话一出,亲疏立现,皇后的护甲在椅子扶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 第二百九十四章 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自家人的礼物送出去了,那自然是要收外人的礼物。 首先是波斯使臣带来的各式稀罕物,其中还有一只异瞳波斯猫。 太后对此甚是满意,让人准备了回礼。 其次是南蛮,由木石赫呈上了南蛮最具盛名的金丝楠木家具。 这让于佳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有钱人最有排面的就是死后用金丝楠木的棺材。 她还不知道这木材还能做家具。 之前为了买马匹跟南蛮交易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听说过这些。 可见,这次南蛮是下了血本了! 再次,则是回鹘使臣呈上贺礼。 由于此次回鹘来了两拨使臣,呈贺礼环节自然是安排了两拨。 轮到锦风的时候,他还亲自讲解了这些礼物的由来。 “太后娘娘,这些是锦风从回鹘境内网罗来的稀罕物。” “这是咱们回鹘的娘道图,上面记载了母亲为了儿女做出万般隐忍,方使儿女成大事!” “锦风听闻太后与陛下母子情深,令锦风好生羡慕。” 锦风如此做法,则是提前了解了大周的情况。 他知道太后并非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此番做法,自然是全了皇帝的脸面。 李国立若有所思,“自古以来,母亲是儿子的庇佑伞,这些年儿子一直忙于政务。” “倒是亏待了母后!” 太后眸中水光闪闪,她的双手颤抖,缓缓的握住李国立的手。 “皇上能有如此想法,就算此刻让哀家去见先皇,哀家也死而无憾了!” “母后!”李国立出言阻止。 “大喜的日子,怎可说如此不详之言!” “太后、陛下母子情深,锦风实在是羡慕的紧。” 锦风作势擦着眼角的泪水。 戏做足了,李国立自然是心情一片大好。 锦风当初造反的时候,李国立自是将他的身份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当下他便做出反应。 “锦风公子一表人才,以后娶几房如花美眷,多生几个孩子,自是能收获这世间的亲情。” 锦风神色犹豫起来,令李国立好生疑惑。 “怎么?锦风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锦风朝屏风后的女眷席看去,又小心翼翼的摇头。 这下彻底勾起了李国立的好奇之心。 他看了眼屏风后的女眷席,便继续追问道。 “锦风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是能满足你的,朕自当成人之美!” 一旁另一拨回鹘使臣恨的牙痒痒。 锦风这些时日的势力在回鹘达到顶峰。 回鹘多半城池已落入囊中。 这大周皇帝惯会看人下碟。 若是让锦风得了好处,那回鹘则是危矣。 可是,当下的情景,他又没有资格阻拦。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蛮身上。 他朝木石赫使着眼色,木石赫却不为所动。 锦风明显是有备而来,再怎么干预,也于事无补。 果然,锦风便悠悠然说道。 “锦风不敢欺瞒陛下,这些时日在京城锦风遇见了一位佳人!” “哦?” 李国立轻笑起来,结合方才锦风的举动,此人分明是在女眷席。 看来此人还颇有身份。 锦风此话一出,女眷席便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李国立十分满意,看来就是了! “不知锦风公子说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既然皇上都这么问了,锦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是是公主殿下!” “哗啦”一声,女眷席传来巨大的声响。 随后,李元媛便一脸怒气的冲了出来,后面跟着神色焦急的贵妃。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肖想本公主!” 贵妃在李元媛身后,慌忙拉住了她的胳膊。 “皇上赎罪,媛儿今日吃醉了酒,有些口无遮拦。” “母妃,我没醉,你没听见这个人说什么吗?”李元媛觉得十分委屈。 “父皇.” 以往,她一撒娇,李国立便会百依百顺。 可是今日却不同,李国立的眉头紧皱,朝贵妃呵斥。 “你是怎么教的,竟然不知礼数,如此不知轻重!” 此次宴会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臣。 李元媛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出了名。 且不说这些个女眷碎嘴子传播八卦的速度堪比坐火箭,不日这些使臣便能将此消息传遍周国。 李元媛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自顾自的叫嚷着。 “父皇,您可不能听此人瞎说.” “住嘴!”李国立气急。 他悄悄看向锦风的神色,发现他并未生气,便松了口气。 “锦风公子,媛儿自小被朕宠坏了,您可要见谅!” 锦风作揖行礼,“哪里哪里,锦风见惯了知书达理的小姐。” “公主性格泼辣,敢爱敢恨,倒是让锦风心生仰慕。” 如此说来,锦风的意图最是明显不过。 此话一出,宴会厅中万籁俱寂。 于佳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是害怕。 是觉得刺激。 成败在此一举,她丝毫不想错过这个过程。 李国立似是在思考,神色有些严肃。 随后,他便笑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媛儿虽说任性了些,心思却是单纯良善。” “如此说来,倒也能成为一番佳话!” “父皇.”李元媛再想说话,被贵妃厉声制止。 锦风按照大周的礼仪朝李国立行礼。 “锦风多谢陛下成人之美!” 李元媛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无措的环视宴会,像是在找什么人。 最终,将眼神定格在林功勋身上。 眼神中的哀怨我见犹怜,又欲语还羞,好似情人间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碍于局面,又说不出来。 于佳心中痛快极了。 其实,这一切也在于佳的意料之内。 李国立一心想要拉拢回鹘的势力,一个公主算的了什么。 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能将皇后打包收拾之后,送给锦风。 锦风求娶公主的事情不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幸灾乐祸的,有拍手叫好的! 于佳属于后者。 “狗剩,这下你满意了吗?” 于佳笑嘻嘻的问着狗剩。 此后,狗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狗剩却是眉头紧锁。 “都尉,我还是放心不下!” 于佳自然是知晓他的想法,出声安慰道。 “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李元媛到了锦风手中,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到榆城 宴会结束之后,他们就要准备返回渝南军营。 太子再次向他们表达了不舍。 其实也就只向于佳一人表达了不舍而已。 林功勋跟了李延昭这么多年,他的地位自然无法撼动! 于佳又是一番客道。 在临行前,于佳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 那就是李延庆为什么和太子党羽走的这般近。 其实这些朝堂纷争,于佳本来是不想参与的。 无奈,这李延庆与李延昭的关系实在是太近。 若是他出了事,恐怕要连累李延昭。 连累了李延昭,那她和林功勋这两个小虾米自然是逃脱不了。 是夜,于佳准备夜访贤王府。 贤王府比齐王府小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里面的装饰也大相径庭。 于佳不由得感叹,不说这是王爷府,还以为是哪个官员的府邸呢! 穿过回廊,便来到了李延庆的住处。 无怪乎于佳知道的这么清楚,她专门向管家要来了贤王府的地图。 为什么这般正大光明的要,是因为她说他们回京时,齐王专门嘱托他们要去拜访贤王。 若是管家不相信,她还有其他说辞。 不过管家没有问其他的,只管照做,这让于佳轻松不少。 以后她要是发达了,也要雇个这样的人。 老实能干话不多。 按照地图的指示,于佳迅速来到了房间门口。 这里的守卫薄弱的可怕。 恐怕一个稍微有身手的就能偷偷潜进来。 更别论于佳了,来这里简直就犹如入了无人之境。 若是没有提前打听好李延庆的背景,于佳就要以为是瓮中捉鳖了。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窗户下,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屋内突然有咳嗽声传来。 “王爷,您就歇息会儿吧!” 李延庆则是摆了摆手,“无妨,我要多为三皇兄周璇。” “这样,他的胜算才能更大。” 嗯? 于佳狐疑起来,什么胜算?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难道是皇位? 果然,李延昭身边的人,都认为他比较适合继承皇位。 难道这些时日李延庆跟太子党羽周璇,是为了李延昭? 好一个忍辱负重! 于佳登时对贤王有了些改观。 在她印象中,这个羸弱少年总是弱不禁风的跟在李延昭身后。 此刻他也能顶一片天了。 对于皇位之争,于佳并不感兴趣。 她在乎的就是好好守卫大周的黎民百姓。 至于谁当皇帝,这个对于她来说无甚区别。 只要一心为百姓着想,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就好! “那您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屋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李延庆则是继续反驳,“三皇兄明明有这样的实力,我不能让他白白埋没!” 于佳撇嘴,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听到这,于佳就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能确定李延庆对李延昭没有危险便罢。 随后,她从来的地方一跃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王爷,人走了!” 李延庆闻言,便放下了手头的毛笔。 见李延庆这般云淡风轻,他身边的侍卫有些着急。 “王爷,您说,这样行得通吗?” “不知道!不过事在人为!”李延庆施施然说道。 “如果三皇兄身边的人有野心,自然会想推举三皇兄上位。” “而据我了解,这个林二柱可不是池中之鱼!” 这一点,李延庆还真是看错了于佳。 从贤王府回来之后,于佳便找到了林功勋。 见她一身夜行衣,林功勋就知道她闲不住。 “怎么着,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今日去扒了谁家的墙?” 于佳将面罩扔到了林功勋身上,被他一把接住。 “什么扒墙,我是去打探消息了!” “哦?”林功勋将面罩放在了桌子上。 “那你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 于佳摇头,李延庆的消息根本就没用。 “没有,这就要来跟你汇报一番!” “一切正常!” 此次来京城,完成了公差,也办成了一件大事,可谓是收获颇丰。 翌日清晨,林功勋率领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 昨日午间,于佳接到锦风的密信,皇宫中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与李元媛的婚事了。 于佳心中自然是高兴。 皇上决定的事,别说是贵妃,就算是帝师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见于佳骑在马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林功勋笑骂道。 “林二柱,收敛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新郎官了!” 于佳也不恼,嘿嘿一笑。 “我若是当新郎官也好啊,人生四大喜事。”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岂不快哉!” 林功勋摇头失笑,先让她得意一会儿吧! 来时觉得路途遥远,返程时却觉得光阴如梭。 转眼间,他们又来到了榆城。 此时的柳中桓已经进京,由于时差,他们正好错过。 来到榆城的时候,于佳先去找了敏娘。 敏娘此时满面红润,无一不透露出她的幸福美满。 “敏娘,看来最近你的生活过的不错啊!” 敏娘身后的茵姐儿好奇的打量着于佳,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爱。 “不瞒您说,确实过的不错!” “哦?”于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意有所指。 “怎么说?” 这勾起了于佳心中的八卦,她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 敏娘看她这个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茵姐儿见她娘亲笑了,她便笑嘻嘻的窝在了敏娘的怀里。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敏娘顿住了声音,于佳“嘶”了一声。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是谁说的来着? 不管怎么说,听八卦要紧。 “你继续!” 敏娘便将于佳等人离开榆城之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上次的事件,对柳中桓的影响甚大,他不能参加乡试。 可是对学院又没有什么影响。 前来求学的学子甚至比之前更甚,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柳中桓甚至还被榆城都督举荐去京城参加太孙夫子选拔。 当然这背后有林功勋的推波助澜,敏娘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没有说透。 “这不是好事吗?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吧?” 于佳才不相信只有这些事发生呢! 要不然敏娘也不会这般高兴。 果然,敏娘下一刻便讲起了钱浅渊的境遇。 “自从被收回乡试资格后,他整日里在家无所事事!”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瘫痪在床 钱浅渊整日在家中追忆往昔,思及娇妻,便垂泪涟涟。 钱夫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与柳家闹掰之后,她也就被娘家所弃。 如今只能依靠钱老头。 见钱浅渊日渐消瘦,钱夫人是焦头烂额。 反观钱老头,则是意气风发。 钱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她自然知道钱老头的想法。 先不说自己儿子是如何处境,只要能将柳中桓拉下神坛,他自然十分惬意。 照钱老头自己的说法就是,这么多年来,柳中桓始终压钱浅渊一头,让他抬不起头来。 这下好了,两人都不能参加乡试,终究是沦为了普通人。 “你拿渊儿与桓儿比?”钱夫人痛心疾首。 “他们两个怎会有什么可比性?” 钱老头眼珠子一瞪,凶神恶煞起来。 “怎么不能比?难道他柳中桓比我儿多长了一只眼睛?” “还是多长了一只耳朵?” 钱夫人用手指着钱老头,气的浑身发抖。 “我娘家是什么身份?” “书香世家,桃李满天下。” “即使桓儿不能科考,那他还可以做夫子,渊儿呢?” “你看看渊儿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在家中不是睡觉就是发呆,照这般下去迟早会疯魔!” 钱老头儿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中伤柳中桓,他心里就觉得十分快意。 “急什么?渊儿只是一时受了打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钱夫人懒得理他,不想再与他争辩。 看到钱夫人这副表情,钱老头儿便怒火中烧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你娘家是书香世家,我可是有沾了一星半点好处?” “年轻的时候,你老爹老娘看不起我。” “有了渊儿,你兄长看不起我。” “到现在,你又看不起我,合着是我欠你们柳家的?” 钱夫人犹如五雷轰顶,“谁看不起你了?” “是你自己自怨自艾,不成事就要找别人的原因。” “我娘家没有帮你吗?” “若不是县太爷看在我娘家的份上,能会让你去衙门做文书?” “啪”的一声,钱老头儿一巴掌甩在了钱夫人脸上。 钱夫人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钱老头儿还要动手,被闻讯赶来的钱浅渊拉住了身子。 “我能再县衙做工,全是县太爷赏识我的才华,怎会看在你娘家的面子上?”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这般说辞,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钱浅渊只是死死拉住钱老头儿的衣衫,并不敢出声反驳。 钱老头儿出完气,便琢磨了起来。 儿子这个状态在家里肯定不行,他这般态度肯定与敏娘脱不了干系。 可敏娘已经是柳家的人了,知府也已经断了官司,万不可再找麻烦。 不就是个女人吗? 想他钱家在榆城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儿子找个续弦那不是如喝凉水这么简单? 说干就干。 钱老头儿当下便找来了榆城县城有名的媒婆。 媒婆一听说是钱家要说媒,第一时间便出声拒绝。 当初这场风波闹的整个县城人尽皆知,她哪能祸害人家姑娘?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老头儿拿出了这半辈子的积蓄来贿赂媒婆。 媒婆看在银钱的份儿上,也就勉强同意,给他操着心。 这么说来,还真有一个合适的。 不过啊,这个女子的丈夫前年在外做工,被砸死了。 她也就成了寡妇。 一开始,钱家并不同意钱浅渊相寡妇。 可眼下又没有其他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接触。 钱老头儿猛拍大腿,看钱浅渊实在是没个人样,便勉强同意让寡妇与自家儿子相看。 这么一相看,便出了问题。 这次相看,媒婆把人安排在了钱家。 无其他想法,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让女方心里有谱。 而这钱家的院子,则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证明,媒婆还真是想的周到。 寡妇一到钱家,看到这般工整的院子,便赞不绝口起来。 媒婆一看,这有戏啊! 便让两个年轻人接触接触。 媒婆和钱家夫妇在别院闲谈,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见相看的两人吵吵了起来。 几人赶紧赶了过去,一了解才知道,这寡妇有人了。 寡妇叉腰,怒眉横对。 “怎么着,你干不成活,还不能我出去找人?” “合着我就得在你家旱死呗?” 原来寡妇现在有相好的,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再成家。 若不是媒婆再三夸赞钱家的“实力”,就拿钱家的名声来说,她是万万不想来的。 她给出的提议就是,反正钱浅渊不能“人道”,她可以进钱家。 就是不能耽误她快活。 这下可把钱浅渊气的鼻子都要歪到天上去。 敏娘在钱家的时候,千方百计的为他遮掩。 这个女人倒好,动不动就拿不能人道说事。 钱老头儿也是气的不轻,“你说说,你这叫什么话?” “脑子没点毛病,也想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哈哈哈哈哈!”寡妇仰天长笑。 “那你们干的事就正常了?” “你们干的丑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人家敏娘仁义,不与你们计较。” “若是换了我,早就将你们的房顶掀了,还让你们在这装大尾巴狼!” 钱浅渊浑身哆嗦,用手指着寡妇说不出话来。 钱夫人一看不对劲,便扶着他轻声安慰。 可是这情况却不见好转,钱夫人慌忙着钱老头儿请郎中。 等郎中过来的时候,钱浅渊眼歪口斜,已经于事无补。 就这样,钱浅渊从此之后便瘫痪在床。 “哦哟,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佳拍案叫好,罪魁祸首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整件事情看起来是钱老头儿从中作梗,可这也少不了钱浅渊的默认。 他若不是这个态度,钱老头儿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 敏娘笑了笑,看着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茵姐儿,幽幽的说道。 “这只是钱浅渊受到的惩罚!” 于佳的眼睛亮了起来,泛起盈盈水光。 “还有后续?” 是啊,光钱浅渊一人受到惩罚怎么能行? 那个钱老头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必然也要受到惩罚! ------------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男人占上风,迟早得散架 敏娘扬声喊道:“茵姐儿,你慢点,水溅到身上了!” 茵姐儿嘻嘻哈哈的笑着,奶声奶气的对敏娘说道。 “知道了娘!” 白白嫩嫩的团子,于佳的心都要萌化了。 “他现在才是榆城县城的笑话!” 敏娘出声将于佳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怎么说?” 原来,钱浅渊被寡妇气到瘫痪在床,钱老头儿气不过便找寡妇理论。 那寡妇哪是什么吃亏的主,便召集相好将钱老头儿给打了出来。 钱老头儿自是不服,便经常去骚扰寡妇。 这一来二去,竟然跟寡妇好上了! “我的个老天爷,这是什么震碎三观的奇闻?” 于佳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钱老头儿这个年纪还能不安分,简直是奇迹。 等钱夫人知晓消息的时候,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榆城县城。 因为太过于难堪,钱老头儿被榆城县衙辞退,从此以后,便成了白衣。 “那钱夫人还能纵容他?”于佳不解的问道。 “自是不肯!” 敏娘叹了口气,这钱夫人当初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她感到十分惋惜。 钱夫人找到钱老头儿,让他回心转意。 谁知这钱老土儿像是鬼迷心窍一般,将家中的积蓄尽数送与寡妇。 钱夫人没了银钱,只能靠嫁妆过活。 她算是看透了钱老头儿,便狠下心来,不让钱老头儿进门。 柳家是殷实之家,当初给钱夫人的嫁妆很是丰厚。 光是铺子收益,便能使娘俩儿后半生无虞。 当然,这些钱夫人当初并没有透露给钱老头儿。 如若不然,早就被钱老头儿偷光了。 “这么说来,钱夫人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于佳对钱夫人有了些赞许之色。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年代,她能瞒着夫君有自己的小金库,实在是难得。 敏娘却摇了摇头,“当初娘钱夫人与钱老头儿的结合就遭到了柳家的反对。” “这还是公爹私下里塞给钱夫人的。” 这个公爹,便是指柳中桓的父亲。 “原来如此!” “那现在呢?钱老头儿还跟寡妇在一块儿?” “哪啊!”敏娘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他的银钱花完之后,便被寡妇扫地出门了!” 钱老头儿每日要做的事情便是去钱家院子求和,然后再去寡妇家叫骂。 这钱夫人铁了心的要与钱老头儿和离,早就准备好了和离书。 院子本来就是柳家资助盖起来的,钱老头儿是回不去的。 他只能看着钱夫人差人拿来的和离书懊悔。 可是,世间怎会有后悔药?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起什么心思,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钱夫人守着瘫痪的钱浅渊过活,钱老头儿则是被人唾骂。 “敏娘,你现在还怪柳夫子吗?” 敏娘又转头看向了茵姐儿。 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女儿如同春天的蝴蝶般肆意飞舞,绚烂又耀眼! 敏娘摇摇头,“刚开始是恨的,恨他的出现打破了我与钱浅渊之间的平衡。” “可是后来细想,他也是被下了药,有什么错呢?” 错的只是心思不纯之人。 “可是,后来他总不是被动的吧?”于佳心中还是有些膈应。 明知道这么做是不道德的,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对错之分?” “我和茵姐儿现在过的很好!” 敏娘仿佛是怕于佳不相信一般,又说道:“真的!” 于佳心中惘然,这件事她也说不好是谁对谁错。 若是非要找出个错处,那就是这个时代的错吧。 这件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 促成此事的人,终究是得到了惩罚。 于佳将此事告知林功勋的时候,林功勋一阵沉默。 看到他这番模样,于佳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着,上峰这是被震惊到了?” 不理会于佳的调侃,林功勋叹了口气。 “什么离谱的事儿都离不开女人!” “嘶”这话于佳就不爱听了。 “怎么个事儿,你什么意思,女人怎么了?” “女人招你惹你了?” 林功勋见于佳激动起来,斜了她一眼。 “你嚷嚷什么?” “你认真想想,若是没有敏娘的出现,这钱浅渊现在不还在准备乡试?” “且不说他的学问如何,这不是为大周多一份保障吗?” “还有这柳中桓,典型的人才一个,现在只能沦落到做太孙的夫子。” 于佳扬声反驳,“你管做太孙的夫子是沦落?” 有多少文官想做太孙的夫子,还没有资格呢! “那当然了,以柳中桓的学问来说,做个侍郎官绰绰有余!” 林功勋无比惋惜,让于佳胸中郁结。 “还有那寡妇,都是寡妇了不安分些,还在那勾搭人!” 于佳听见这句话已经坐不住了,当下就一跃而起,朝林功勋攻去。 林功勋反应敏捷,迅速起身应对。 两人你来过往的,便过上了招。 “林功勋,林孬蛋,你这张破嘴,迟早要吃亏!” 于佳想到了林功勋思想传统、迂腐,没想到这么传统迂腐。 “你看不起女人,迟早要吃女人的亏!” 林功勋且战且退,叫苦不迭。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知道错了,咱别打了成吗?” 两人“乒乒乓乓”的动静早就传到了院子以外,指不定有多少部下看笑话呢! 于佳自是知晓他的想法,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林孬蛋,女子能顶半边天。” “你说说咱们日常生活哪样能离开女人的奉献?” 林功勋一手挡住了于佳的进攻,顺势往身后退去。 哪样都能离开。 他的伙食是伙房准备的,衣衫是军需营准备的,就连受伤了也是军医营的兵蛋子包扎的。 不过这些他可不敢在说出口,如若不然,于佳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离不开,离不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认输!” 于佳一脚踢在了林功勋的膝盖上,他痛的捂住膝盖夸张的叫喊起来。 “哎呦喂,来人啊,杀人了!” 院子外看热闹的几人自然是不敢入内。 方大山伸长了脖子,听着动静。 “咱们上峰不会真认输了吧?” “废话,当然认输了,这男人要是在吵架上占了上风,迟早得散架!”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往火坑里推 从榆城出来之后,林功勋想要回平原家中。 不过,他们到底是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 若是再去平原,只怕时间不是很宽裕。 于佳心中松了口气。 “哎呦,咱们去了平原,只能在那待上个三四日。” “你父母还没有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又要承受离别之苦。” “这也划不来!” 见林功勋面带犹豫,于佳再接再厉。 “等咱们回渝南军营了吧,回到军营稳定一段时日便可告假回家!” 林功勋思及此,便觉得于佳的话有几分道理,便率领队伍提早向渝南军营出发。 转眼间,几人离开军营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出发时天气酷热,回来时,便感受到了凉爽的风意。 “都尉,这天气真是宜人,若是咱们在路上走上这么一遭,倒像是春游的一般!” 长海儿喜滋滋的仰头感受着秋风拂面。 于佳倒是不为所动。 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漏了什么事一般。 见于佳兴致缺缺,长海儿也就住了嘴。 在京城整日提心吊胆的,这一回来,长海儿仿佛猛虎归山。 见他这个嘚瑟样,狗剩难得的出言调侃他。 “这会儿你活过来了?” “也不知道谁在京城就如同那鹌鹑一样,整日里缩着脖子!” “嗨”长海儿作势要扬手打狗剩,狗剩夸张的躲着身子。 从京城回来,几人的兴致一直很高。 狗剩的心事算是了了大半,长海儿的危险也解除了。 方大山从马车旁看了眼于佳,便悄摸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都尉,您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方大山作为林功勋的贴身亲卫,相当于他的心腹,自然要为上峰排忧解难。 “咱们上峰那人,你还不知道?” “他也就是嘴毒了点!” 方大山以为是林功勋又惹于佳生气了! 于佳没好气的说道:“这都哪跟哪的事?” 见方大山一脸不相信,于佳便再次开口:“我俩没事!” 此话落地,方大山便朝旁边几人挤眉弄眼的。 于佳就知道,这家伙没憋好屁,便不再理会他。 终于看到了渝南军营的军旗,于佳抹了把脸上的汗。 虽然心中的异样越来越严重,她也不知道症结所在。 “报禀王爷,林都尉回来了!” “哗啦!” 李延昭手中的茶盏猛然掉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阿妍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 “怎么这么快?他们不是还要回平原?” 斥候卒被李延昭的疾言厉色给吓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此时再阻止已然来不及。 这厢,林功勋已经带着人到达军营。 于佳一个闪身下马,便朝旁边的金彭安走去。 “军师,嘿嘿嘿,军师,别来无恙啊!” “哎呦,您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是不是这段时日没有见到我,想我想的?” 金彭安眼神复杂,他没有出声。 于佳笑嘻嘻的看着他,逐渐琢磨出不对劲来。 “军师,您怎么了?” 金彭安深吸一口气,“二柱,你别冲动!” 冷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于佳怔怔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见金彭安不再言语,于佳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来回晃动着。 “怎么了?您说句话!” 林功勋已经进了营帐,向李延昭汇报这次的行程的收获。 见李延昭面色有异,林功勋有些狐疑。 “王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李延昭还未出声,这边于佳便闯了进来。 “王爷!” 于佳跪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阿妍侧目看着于佳,心中十分痛惜。 “王爷,我们不在军营的这些时日,您和木扎陵开战了?” “混账!”李延昭厉声喝道。 “本王怎么做岂能轮得到你置喙?” 见李延昭是这个态度,于佳缓缓从地上站起。 “置不置喙的,属下不敢。” 她的声音悲呛,让林功勋摸不着头脑。 “林二柱,休得无礼!” 于佳转头看着林功勋,眼中的悲伤溢于言表。 “孬蛋,于佳营没人了!” 林功勋怔在原地,“什什么意思?什么没人了?” 联想到方才于佳的质问,林功勋仿佛不可置信。 他抬眼向李延昭问道。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延昭有些无措,他没有预料到两人会突然回来。 还没有做好善后。 “哦,没什么,就是木扎陵突然袭击,本王派于佳营迎敌,有些伤亡罢了!” “有些伤亡罢了?” 于佳的声音哽咽,心中有万千思绪,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你管全军覆没叫有些伤亡罢了?” 见于佳这般模样,林功勋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会全军覆没?” “这你要问你的好王爷!”于佳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她浑身无力,闭上眼睛,眼前都是老孙他们的音容笑貌。 “都尉,你要好好的!” 临行前的嬉笑打闹竟成了诀别。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还,还没死完!”一声弱弱的嗓音插了过来。 于佳猛的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李昶。 他满脸愧疚,咬着嘴唇看着于佳。 “二柱,他们没死完!” “哈哈哈哈哈!” 于佳仰天长笑,吓得林功勋一激灵。 “没死完呐,合着我还要谢谢你们呗!” “林二柱!” 李延昭眸中氤氲着滔天怒气,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虽说这件事他做的有些不仁义,为了大周,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能让于佳独大! “战场上伤亡在所难免,况且于佳营的作用不就是打先锋?” “那您让于佳营四十人对五千人?” 于佳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转而无限悲凉。 “那可是五千人,就算是他们再能打,怎么可能打得过?” “打先锋,是测试对方的实力,测试之后不应该让军队主力上阵吗?” “您为何,为何要将我于佳营的人折损之后,才让军队主力上?” 于佳字字啼血,想起那些人的音容笑貌,便心痛的不能自已。 当初带这些可怜人出牢狱,她还想着给了他们新生。 每每思及此,还有些沾沾自得。 现在呢? 这是变相的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起了离开的心思 “林二柱,你也是经常上战场的人,不应该不知道什么叫贻误战机吧?” 李延昭见于佳崩溃,逐渐找回了主场。 他的思路十分清晰,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只是这抹得意,却是刺伤了林功勋。 林功勋扬声质问李延昭。 “王爷,由您指挥作战,您觉得贻误战机这种可能会有吗?” “你给本王闭嘴!”李延昭有些气急败坏。 “林功勋,你的翅膀硬了?” “为了这么个人,竟然出言顶撞于本王!” 好不容易清晰的思路,被林功勋打乱,李延昭觉得十分窝火。 “你们一个个的出口质问本王,是要反天吗?” “属下不敢!” 林功勋拉着浑身酸软的于佳跪了下来。 “本王再说一遍,战场之上的伤亡在所难免。” 忽然,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林二柱,若是觉得心中实在是悲戚,那就去看看你的那些兄弟。” “别在这哭丧个脸,像是死了老爹一般!” 于佳的脑海中有无数的漩涡,这些个漩涡卷着于佳营每个人的脸在盘旋着。 挣扎、叫嚣着。 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于佳无所适从。 她用指甲掐着掌心,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明。 可是,这个方法现在也不管用了。 于佳闭上眼睛,心中十分绝望。 她将头靠在林功勋的颈窝处,无力的说道。 “孬蛋,带我回于佳营!” 说完话,便觉得浑身的力气消散,再也无力支撑,便昏了过去。 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喊她。 有叫她林二柱的,有叫她柳娘的,还有叫她于佳的。 她到底是谁? 好像这几个名字都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那她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呢? 好像,她就是一叶浮萍,飘飘荡荡,没有终点。 突然,她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逐渐变成了林功勋的脸。 他眼中极尽轻柔,“柳娘,该醒过来了!” 于佳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装饰。 原来,她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都尉,您醒了?” 于佳转头,就看到狗剩一脸憔悴,眼中尽是惊喜之色。 “您可醒了,吓死我了!” “您知不知道,您都昏睡两天了!” “您渴不渴?饿不饿?” “想不想吃红烧肉?” 狗剩一叠声的说话声,让于佳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脑仁突突直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海儿变成了狗剩的模样呢! “哎呦,狗剩,你就让都尉好生歇息歇息吧!” 长海儿一把推开狗剩,同样欣喜的看着于佳。 这俩人一样的憔悴,这两日没少担心。 “对了,上峰在这里熬了两天,方才才去出恭!” 于佳眨巴了下眼睛,算是点头。 营帐中一瞬间沉默了下来,长海儿狗剩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们让剩下的人进来吧!” 两人自然知道剩下的人是谁。 长海儿冲狗剩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营帐。 不消片刻,便有人鱼贯而入。 于佳看着眼前仅剩的七人,便缓缓的坐起了身子。 狗剩慌忙扶着她,将枕头靠在了她的身后。 于佳努力压制着眼中的雾气,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个人的脸。 除了刘奎风,平日里熟悉的面孔一个都不见了。 这些人能在军营待的,恐怕也只有那三四人。 其余人都有伤,还是不可复原的伤。 “都尉,咱们没事!” 刘奎风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着。 一瞬间,于佳再也憋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任谁看,都知道李延昭在清除异己。 “对不起,都怪我” 于佳用右手捶着胸口,她觉得胸口闷痛,呼吸困难。 狗剩顺着她的后背,轻声叫着:“都尉.” “都尉,这不怪您!” “都尉,您别难过!” “都尉,咱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大便宜!” 于佳摇头,“若是我提早察觉了他的用意,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军营!”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 从金彭安只言片语中,于佳知道这都是有预谋的。 怪不得李延昭能够放弃与亲人团聚的机会,让他们去京城。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一次对于佳营的人动了杀心,碍于林功勋的面子没有动手。 这次是看不下去了吗? 想她林二柱一心为了军营发展,呕心沥血,每日焦头烂额。 她不想搞什么军营政治,奈何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这三十三人,是因为她才送了性命。 让她如何能心安? 林功勋在营帐外听着于佳的话,心痛不已。 之前李延昭将此事交给他处理,他把于佳营给了于佳。 李延昭到底是不放心于佳一人独大。 他知道于佳最看重这些人的性命。 这次的打击对于佳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都尉,咱们的命都是您的。” 刘奎风努力挺直了身躯,他勉强扯起唇角,看起来十分凄然。 “都尉,您在哪,我们就跟着您去哪!” 于佳感觉喉头腥甜,也学着刘奎风的模样,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让人看起来十分心疼。 “好,我去哪,就带着你们去哪。” “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没有你们的饭吃!” 营帐中所有人都在故作轻松。 于佳也就生了离开的念头。 她在意的不是上司让她干多少活。 而是干了活还要受猜忌,受打压。 一个王爷,格局只有这么大,让她怎么能够实现心中的理想? 于佳一再强调,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仅有的野心也就只有想要保家卫国而已。 可是,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步兵营了吧? 这是她升职之后接手的第一个兵种。 而后,应该要轮到骑兵营了。 相较于林功勋来说,于佳只能说是半路出家。 而且,她的身份对他们始终有所隐瞒。 在这里,就算是再怎么立军功也不会走进李延昭的心里。 于佳觉得很是心累。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刘奎风,你留下我问你些事!” 余下的几人相互看了几眼,便悄声出了营帐。 “刘奎风,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刘奎风的思绪拉到了战场上,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的伤痛。 ------------ 第三百章 托孤 当天他们接到消息,要去探知敌军的虚实。 本来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们却发现了些端倪。 以往,于佳带队的时候,她都会让骑兵营列阵以待。 若是战事紧急,则是和林功勋商议,让先锋营紧随其后。 可是这次,他们身后没有任何营帐的兵。 只有他们孤零零的四十人。 于佳不在军营,他们即使心有疑虑,也不能去问李延昭。 况且他们的使命本来就是打先锋。 李延昭这么安排,便有这么安排的道理。 他们谨遵于佳的教诲,令行禁止。 在军营,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那日是阴天,对方的人是他们的十倍。 乌泱泱的一片,凭空朝他们压了过来。 策马奔腾,一时间战场黄沙满天,遮云蔽日,仿佛要将他们吞没一般。 喊杀声惊天动地,竟然有一瞬间分不清敌我的恍惚。 刘奎风的武力值不行,营中的兄弟自然是为他做了遮挡。 他只知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砍些人,这样其他兄弟便轻松些。 可是,敌军却越砍越多。 慢慢的,兄弟们便有的倒了下来。 一开始的小齐、大刘、钱串儿,到最后的老孙。 一个一个的身影慢慢倒下。 刘奎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们告别。 有的兄弟受伤落马之后就被敌军的铁骑踏成了肉泥。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那零零散散的血迹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天地昏暗,风声厉厉,仿佛也在为他们祭奠。 他焦急的看着身后,还是空无一人。 他们后面没有援军。 根本没有援军! 孤立无援的境地,让他们心中再也没有了期盼。 他们明白过来,这次的战场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剩下最后十余人的时候,他们被外面的敌军层层包围。 看着乌压压的一片,刘奎风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兄弟们,咱们苟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本了!” “哈哈哈哈哈!” 有人笑了起来。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跟都尉好好告别!” “没关系,都尉知晓咱们的心意。” “咱们可不能丢都尉的脸!” 他们来没有来得及做最后的道别,敌军便又发起了攻击。 这一战,他们坚持了整个白天。 后来发生的事,刘奎风有一瞬间的恍惚。 仅剩的几人看到姗姗来迟的援军,仿佛是在做梦。 可能这些援军也没有想到他们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最终几人得救了。 可是,残的残,废的废,已经不中用了。 “都尉,咱们已经尽力了!” 刘奎风对于佳说道,好像也是对已经死去的弟兄这般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于佳绝望的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若是换成她上战场,会怎样的心寒。 她突然想起木石赫当初要跟她交易的事情,难道说的就是这件事? 难道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 那就是李延昭有意瞒着她,或许幸存的这几人根本不是因为实力。 是因为李延昭还没有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她只觉的后怕。 若是她没有提议去关东,可能会早两日回来吧?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惨剧? 于佳摇摇头,好像不现实。 刘奎风看见于佳这番模样,静了一瞬。 “都尉,您怎么了?” 刘奎风话毕,林功勋便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刘奎风,你回去休息吧!” 刘奎风双手作揖,退了出去。 林功勋见于佳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便有些担忧。 狗剩见此情景,便默默的出了营帐。 “于佳,你别多想,咱们再怎么赶也于事无补。” 于佳抬眼,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 “那你的意思也是李延昭有意要除掉他们?” 林功勋的嘴开开合合,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孬蛋,我想离开!” “佳佳!”林功勋有一瞬间的慌乱。 于佳认真的看着他,能够看得出林功勋眼中的自己的影子。 在这个时代,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她无能为力。 “你要去哪?你不想保家卫国了吗?” 于佳凄然一笑,“我想保家卫国,可是他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们惯来轻看女子,我们女子能干出些什么大事来?” “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他还要掐灭我的希望!” “孬蛋,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待了!” 林功勋心中“咯噔”一声,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么做?难道,你想.” 于佳眼中有了一丝亮光,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可以吗?他李延昭都这样对我了,我还不能为自己谋划?” “我若是不为自己谋划,迟早被他拿捏死!” 于佳见林功勋沉默下来,便知道他认同自己的想法。 “孬蛋儿,可能以后不能跟你一块回家了!” 她拉起了林功勋的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孬蛋儿,对不起!” 林功勋知道她心中有了想法,便难以撼动。 他回握住于佳的手,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做,跟我说,我来帮你!” 于佳笑了起来,这次是真正发自肺腑的。 “那肯定少不了咱们的上峰大人从中周璇了!” 决定好了之后,于佳便很快振作起来。 她下午便去了步兵营。 这里是她梦想的开始。 这里有她挥洒的汗水,倾注的心血。 步兵营的校尉刘士争见她过来了,便迎了上去。 “都尉,您来了,您的身子” 于佳与李延昭争吵的消息传遍了军营,他自是知道于佳的情况。 于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刘士争,你来军营多长时间了?” 刘士争没想到于佳会这样问,他还真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咱们没来步兵营之前,在先锋营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时日,也不算短。 刘士争是于佳一手提拔起来的,她怕走后,李延昭会排除异己。 “你以后万事小心,若有什么异动,及时找上峰!” 刘士争有些纳闷,“都尉,您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托孤。 于佳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咱们上峰能力出众。” “他的心思很是直率,你以后跟他打交道小心着点!” 刘士争松了口气,“嗨,吓我一跳!” “咱们在先锋营跟着上峰五年,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气?” ------------ 第三百零一章 建功立业 “怎么个脾气?” 于佳想起林功勋虎着脸训人的场景,有些好笑。 想当初,她刚进先锋营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亏。 她那时都恨极了林功勋。 认为他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 惯会想那些个损招来招呼他们那些新兵蛋子。 不,是从蓟州军营来的那些新兵蛋子! 什么茅坑里吃牛肉包子、大热天的穿棉袄行跑。 还有那渗人的女扮男装打拳,真是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嘿嘿嘿!” 刘士争看于佳神色轻松,便跟着放松了心情。 “咱们上峰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对咱们很严厉,可是对咱们是实打实的好!” “在军需上从来没有短过我们的,更别提什么伙食了!” “哦?他当初没有使那些个手段对付你们?” 于佳有些戏谑的看着刘士争,这让他更加得意起来。 “都尉,此言差矣!” “咱们上峰让咱们锻炼的那些招数,哪些对行军打仗不利?” “您就说那个什么夏天穿棉袄吧,咱们打仗的时候大夏天的穿着铠甲,可不就相当于穿着棉袄?” “况且,穿铠甲比穿棉袄还轻松,这不是提升了咱们的作战能力?” 刘士争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 “还有那个茅坑吃牛肉包子,咱们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 “什么老鼠肉、蛇肉,跟那个不相上下。” “这是上峰在锻炼咱们呢!” 于佳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刘士争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是啊!”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刚开始还有些怨言。” “后来等咱们真正上了战场之后,便能理解咱们上峰的一片苦心!” 真好啊,林功勋的威望在军中还是很高的! 出了步兵营,于佳来到了骑兵营。 应天大老远的看见于佳来了,就赶紧骑马赶了过来。 “吁” 应天跳下马,上下打量着于佳,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都尉,您怎么样了?” 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那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于佳笑眯眯的看着他,“无妨!” 见于佳不计较,应天松了口气。 想起自己还未行礼,便慌忙拱手作揖。 “属下参见都尉!” 于佳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来这些虚的。” “最近骑兵营怎么样?” 于佳抬腿朝演武场走去。 应天紧随其后。 “都尉,您不在军营的这些时日,咱们没有荒废了锻炼。” “这些个兵蛋子,私下里牟足了劲,要让您回来对我们刮目相看呢!” 应天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这些天锻炼的细节,丝毫没有注意到于佳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 骑兵营在渝南军营绝对算的上是翘楚。 若是他们还在自己手里,恐怕以后得是和于佳营一样的下场。 可是这些,她怎么能跟应天明说。 “应天.” 于佳停下脚步,紧抿嘴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应天立即反应出来,于佳这是有话要跟他说。 他环顾四周,这里环境嘈杂,恐怕多有不便。 “都尉,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佳摇了摇头,现在跟她走的近,就是在害他。 “应大哥,咱们兄弟一场,我也就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应天见于佳神色严肃,便跟着皱起了眉头。 “都尉,您.但说无妨。” “只要是我能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佳胸中翻涌起来,一时之间,她的情绪十分复杂。 “应天,你应当知晓咱们上峰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上峰!” 这些都要拜托给林功勋了! “那是自然!” 应天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随后,他便觉得不对味儿起来。 应天不是刘士争,是营中多年的老将了。 他听于佳这么一说,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都尉,您要走?” 于佳没想到应天反应这么快,她觉得有些突然。 其实,她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他说起。 只这一刹那间的停顿,应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突然间,这个彪形大汉声音哽咽了起来。 “都尉,您能不能不走?” 此话出口,他便后悔起来。 他跟了林功勋很长时间,同样跟着李延昭也有很长时间。 应天自是知晓李延昭的为人。 虽说平日里他为人很是和善,到了关键时候,李延昭却是执拗的吓人。 一旦开了口子,很难再收手! 这也许就是专属于皇家的威严还有杀伐果断。 他明白于佳今日能说这些话,绝对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若不是顾及周围的小兵,应天想向于佳行礼。 “都尉,您曾经为骑兵营所做的一切,应天铭记在心。” “若是以后,以后都尉有用得上应天的地方尽管开口。” “应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应天这副模样,感染了于佳。 她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口气。 用手拍着应天的肩膀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感觉以往的功夫没白费。” “以后,你要好好的!” 她终于明白临别时于佳营的人对她说的这句话。 有什么能比“好好的”更能表达心中的情感? 从骑兵营出来之后,于佳又去了先锋营。 而后去了军需营和后备营。 以往杜大彬看见于佳都要调侃几句,现在见了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怕触了这个阎王的霉头。 倒是于佳,神色轻松的开着玩笑。 “老杜,今日吃了哑药了,怎么不敢吭声?” 杜大彬气的脸红脖子粗,“还不是怕你” 话到嘴边打了个弯,“还不是老哥让着你!” 于佳撇撇嘴,笑了起来。 见于佳笑了,杜大彬也跟着轻松起来。 “你瞅瞅你,前两日要死不活的,为了几个囚犯至于吗?” 于佳并没有出言反驳他,反倒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老杜,你说说,咱们在军营这么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 杜大彬挑眉,“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吗?” 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这倒是个理由! 有谁不愿意成名呢? 尝过权利的滋味之后,应该没有人能撒手吧! ------------ 第三百零二章 圣旨到 林功勋这边传来消息,相关事宜已经办妥。 于佳也就将离开渝南军营提上了征程。 她想不到最后来看她的人是阿妍。 阿妍进营帐的时候,于佳正在收拾行囊。 见她来了,于佳还有些惊讶。 于佳回来之后听说了阿妍去李延昭营帐的事。 自然也就将阿妍归为了李延昭的人。 “阿妍,你怎么来了?” 阿妍还是那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只不过眉间多了些忧郁。 “二柱,你要走?” 于佳并没有否认。 她通过林功勋与李延盛取得联系之后,便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 这几日就要有圣旨传来了。 可能想着以后两人不再见面,思及之前的情谊,于佳便将她投靠太子的事情对阿妍说了。 阿妍虽有些惊讶,到底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有些感慨。 “二柱,事情怎么会走到这番田地?” 于佳放下手头的细软,仔细想着来渝南军营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转眼,她来这已经四年了。 怎么就走到这番田地了呢? 她一开始的想法,不是找到林孬蛋吗? 兜兜转转,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在自己眼前。 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谁知道呢!”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于佳笑了笑,释然了。 “阿妍,你要小心李延昭!” 阿妍有些讶然,随后便明白了。 “你是将我当成了他的人?” 被阿妍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于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阿妍见她这副别扭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恐怕军营中的人都是这般想的吧!” “其实,我一直没有松口。” “啊?”于佳有些诧异。 “怎么个事儿?你俩不是你情我愿吗?” 阿妍摇了摇头,接过于佳手头的贴身内衣,折叠了起来。 荷色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她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鸳鸯的纹路缓缓的开口。 “我不愿!” 只一句话,于佳便相信她。 在于佳心中,阿妍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 李延昭是王爷,以后肯定是要政治联姻,娶个门当户对的王妃。 现在即使阿妍跟了他,那也是无名无分。 况且阿妍还有深仇大恨未报,怎可耽于儿女情长?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待在他身边这么僵持着?” 阿妍将肚兜放在包裹里,又扯起一条抹胸。 “眼下的机会便来了!” 于佳神色一凛,自然知道阿妍的意思。 “你是想趁我离开渝南军营做文章?” 阿妍没有否认,“不行吗?” “太子和齐王为了一个林二柱大打出手,这说出去怎么不合理?” 于佳觉得不可思议,“阿妍,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你要是做文章,自然该找林功勋那样的人物!” 阿妍却是摇了摇头,眼中溢光流彩。 “在你手上吃亏的人不少吧!” “论起来你林二柱的威名,敌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的名气越大,就越能激发他们之间的矛盾!” 于佳叹了口气,照李延昭这个排除异己的性格来说,他若是问鼎,那些跟着他冲锋陷阵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有些担心林功勋的安危。 明年林功勋就要被封为将军,那他更将成为李延昭眼中钉肉中刺。 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于佳不说话,阿妍有些担忧。 “二柱,你放心,这次绝不把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于佳有些扭捏。 一个女子在这军营之中,到底是不安全的。 “阿妍,你要不要跟我走?” 跟着于佳去李延盛的封地,再怎么着也比这安全吧! 阿妍有些欣喜,“二柱,你不怪我了?” 这话说的,好像显得于佳有多小心眼一样。 “哎呦,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于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跟同伴闹别扭又和好的场面。 只不过,可能和好之后比之前的感情更近一步吧! “不了,我得赶紧加快进度。” 阿妍还是拒绝了于佳。 “二柱,你等我,你等我办完事,我就去找你!” 随后阿妍握上了于佳的手,“你等我!” 于佳回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眼睛像是一轮弯月。 “我等你!” 整个军营都听到了风声。 黑子还有之前的那些兄弟纷纷跑来问于佳,于佳也就据实相告。 毕竟,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树挪死,人挪活,得学会变通。 大家对于佳纷纷表示了不舍,于佳也一一回应。 毕竟离开了这里,再想见面简直难于上青天。 不多时,圣旨下了来。 于佳因为抗击南蛮有功,被封为折冲都尉,调往蓟州军营上任。 圣旨一出,整个渝南军营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林二柱要走,可是不知道她竟然要投奔太子! 其中的细节,于佳也只与阿妍说了。 李延昭则是气的摔了好几套茶具。 其实,连于佳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以为要去太子的封地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封地。 没想到李延盛居然这么大的手笔,让她去蓟州军营。 关键是,还给她升了职! 这下,于佳成了矢之众地。 甚至有人骂于佳是白眼狼! 得了渝南军营的培养,居然要投靠对手! 骂于佳的人中,数杜大彬蹦跶的最欢。 于佳掰着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这老杜还真是皮痒痒了!” “临走之前是得给他一个教训!” 说干就干,杜大彬晚上就被于佳给真实了。 导致他几天下不了床,甚至都没有见于佳走的那天的场景。 这都是后话。 于佳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只要求带走于佳营仅剩的七个人。 李延昭看着于佳面目扭曲,“本王还不知道竟然养了一个白眼狼!” 于佳双手作揖,“这不还是王爷逼的吗?” 说着于佳便笑了起来,不顾李延昭吃人的目光。 “王爷,您说属下说的对不对?” “哎呦,王爷您别恼,毕竟现在属下是太子的人了!” “圣旨刚下,属下要是在渝南军营出了什么事,您这脸上也没光啊!” 李延昭最是好面子,于佳吃准了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便有些肆无忌惮! ------------ 第三百零三章 再无瓜葛 李延昭无可奈何,这算是他的软肋。 “林二柱,做人不可太猖狂!” “若不是你过于猖狂,可能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于佳心中骤然一痛,面上却不显。 “王爷做事,总会有各种理由。” “林二柱只需坐到问心无愧即可。” “林二柱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也不讲求什么争强好胜。” “讲的只是一个保家卫国罢了!” “哼!”李延昭冷哼一声。 “若不是看你对大周忠心耿耿的份上,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话及至此,于佳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二柱恭祝王爷福寿延绵,实现伟大报复!” 李延昭,你一定要活的时间长一点。 那样就能看到我林二柱驰骋沙场,捍我大周河山!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佳便向李延昭告辞。 从营帐出来,于佳便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 到了门口,于佳却止住了脚步。 一时之间,她的情绪还真有些复杂。 离开渝南军营,就意味着她与林功勋两人分道扬镳。 现代社会手机各种聊天软件层出不穷,那些异地情侣还有十之八九修不成正果,更何况是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这几日,两人有什么信息,也都是让亲兵传信,他们并没有相见。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见面,离别这个话题总是少不了的。 说不了离别的话题,总是要离别的。 于佳觉得好笑起来,两个成年人还是这般幼稚。 想到这,于佳扬声道。 “属下林二柱拜见都尉!” 营帐中一时有些寂静,于佳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林功勋不在营帐中? 以往这个时间点,林功勋总是在的。 于佳又开口道。 “属下林二柱拜见都尉!” “唰”的一声,帐帘被掀起,露出方大山一脸的不耐。 “林都尉进来吧!” 这小子! 于佳看的牙痒痒。 方大山对她这般态度不是一时半会了。 自从知道于佳要走,他便是这个臭脸。 于佳知道方大山可能恼恨于她要离开渝南军营,可是她也是无可奈何。 林功勋正在案牍前奋笔疾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于佳的到来。 于佳也不急,施施然坐在了床边的棋盘前,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残棋局。 方大山则是面色不善的给她倒了一杯水,而后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旁。 于佳有些好笑,像是要逗他一般,叫了他一声。 “大山.” 方大山有些别扭,“干什么?” “哎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方大山扭扭捏捏的来到于佳的面前,“都尉有何吩咐?” “唔,这茶水有些凉,你给我换杯热些的吧!” “什么?大热的天,你想喝热茶?” 这简直要惊掉方大山的下巴。 案牍旁传来林功勋的“嗤笑”。 “林都尉不光喜欢大热天用热茶招待贵客,自己还喜欢喝热茶!” 这让于佳想起了糗事,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去去去,你说你写字就写字呗,说什么风凉话!” 一句话怼的林功勋不敢再出声,于佳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方大山。 “那就有劳啦!” 方大山没好气的拿起茶盏走出了营帐。 于佳听着方大山的脚步走远之后,她才缓缓起身。 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林功勋的营帐,来到了他身边。 “哎呦,你写什么呢?” 见林功勋不搭理她,于佳便抱上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孬蛋儿生气了?” 林功勋的手一顿,墨滴落在了纸上,氤氲出一大片墨渍。 “哎呦,哎呦,这不把字帖给毁了!” “都是我的错呢!” 于佳话虽然这样说,胳膊依旧圈在林功勋身上,丝毫没有感到慌乱。 林功勋无可奈何,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上。 “你啊,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功勋转头朝于佳说道,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于佳的脸上。 于佳感到一阵痒意,便要撒开林功勋。 林功勋反手勾住于佳的腰身,便将她禁锢在了腿/上。 这让于佳闹了个大脸红。 她还没有跟林功勋这般亲密过。 “哎呀,你干什么?” 说话间,便要挣扎着起身。 林功勋却不为所动,甚至将头放在了于佳的肩膀上。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以后就抱不上了!” 于佳也就不再挣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她怔怔的看着林功勋在宣纸上写下的诗句。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以前两人还探讨过这个问题,总觉得这件事离两人很遥远。 转眼间,两人就要面临这一困境。 “孬蛋儿,别担心,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佳佳,我有些后悔了!” 林功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瓮里瓮气的。 “我后悔没有带你回家见爹娘,若是过了门路,就能娶你为妻了!” 本来是很有氛围感的一句话,硬生生让于佳感觉到后怕。 “什么?这才哪到哪?怎么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于佳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倾心于林功勋,可是现在要让她嫁给林功勋,那有些吓人吧! “怎么着,你不愿意嫁给我?” 林功勋的语气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居然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一旦女人愿意跟着一个男人,那就是愿意嫁给他。 况且,这是他主动要给她名分呢! “林二柱,你总是这般不知好歹!” 于佳见林功勋有些生气,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哎呦,你别生气嘛,我没说不嫁。” “只是外敌隐患没有去除,我怎能有心想这些小儿女的事情?” 提及外敌隐患,林功勋正色起来。 “此去蓟州军营,你定要万般小心。” “现在北漠王庭来势汹汹,鞑子恐怕比前几年更加残暴!” “我这边有关于鞑靼的详报,等下让大山拿给你!” 于佳心中的暖流涌过,她敷上了林功勋的手。 “孬蛋儿,你怎么能想的这么周到?” 若是有了北漠王庭的资料,于佳也就能提前了解这些人的信息。 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这次带长海儿、狗剩还有剩下的七个兄弟去蓟州军营。” 于佳沉声开口,“这下便与渝南军营再无瓜葛!” ------------ 第三百零四章 有缘再会 两人腻歪了这么长时间,方大山还是没有回来。 等于佳出营帐的时候,便看到方大山蹲在离营帐不远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佳勾唇一笑,便朝他走去。 直到到了方大山面前,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这可不像咱们的大山哥啊!” 于佳撩起衣衫下摆,坐在了方大山身旁。 此时的方大山一改营帐中的冷酷面容,转头看着于佳笑嘻嘻的脸唉声叹气。 “二柱.” 于佳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谁谁舍不得你了,别在这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大山瞪了一眼,随后又补上一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于佳并不与他计较,两人在一起也有几年光景,对他的脾性早就了如指掌。 “大山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以后,孬蛋儿就交给你了!” 方大山此时已经卸下伪装,哭丧着脸,脸上的褶子皱的像苦瓜一样。 “二柱,你能不能不走啊!” 这话他自己都感觉在无理取闹。 不走在这干什么? 等着李延昭收拾于佳吗? 于佳并未出声,就这么看着方大山。 笑容和煦,一如刚来先锋营做文书的时候。 方大山又想起了当日的场景。 这个小白脸甜甜的叫他一声“大山哥”,他就拿她当了兄弟。 “二柱,以后你可多保重!” 见于佳这般模样,方大山努力压制着眼中的湿意。 “你以后有什么琐碎的小活儿,就交给狗剩和长海儿去干。” “还有,去了蓟州军营,行事要低调,万不可这么鲁莽。” “往常都有咱们上峰替你扛着,以后就没人护着你了!” 见这个汉子哆嗦着身子,嘴里啰嗦着,于佳的心软成了一片。 “那个地方有谁敢欺负我?” “我现在是折冲都尉,是蓟州军营最大的官,谁敢触我的霉头?” “即使有也是他们抱团排挤我!” 方大山猛的抬头看向于佳,“这还不是问题?” “你是王爷的下属,猛的到了太子的地盘,别人肯定会排挤你!” 于佳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嘿嘿”笑了两声。 “我是蓟州军营出身,到渝南军营是来历练了。” “这啊,就好比下基层,回来就升官了,他们能奈我何?” 方大山听不懂什么是下基层,不过他觉得林二柱说什么都有理。 “总之,你要好好的!” 又是这句话! 若是于佳营的人没有出事之前,于佳体会不到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她听见这句话,心都要碎了。 一时间,看着眼前汉子婆娑的泪眼,于佳终是忍不住。 她舔了下嘴唇,胸中酸疼,像是被野兽撕咬了一般。 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于佳猛的吸了下鼻子。 “大山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以后,我还要与林功勋顶峰相见呢!” 方大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用力抱着于佳,像是委屈的孩子一般。 嘴里一直念叨着:“二柱.二柱!” 哭喊声惊天动地,引的一旁的士兵频频侧目。 于佳没想到方大山的情绪汹涌如潮,来的如此猛烈。 她知道现在两人抱在一块儿,在旁人看来有多么怪异。 可是,她却不想打破眼前的景象。 既然心中难受,那就好好发泄一回吧! 林功勋在营帐中听见两人哭泣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诗句发愣。 回到营帐中,长海儿赶忙迎了上来。 “都尉,您哭了?” 长海儿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个事儿,出去一趟还有人敢欺负您?” 狗剩将他拉到了一旁,见于佳瘫在塌上,在长海儿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都尉定是与上峰去做道别。” 长海儿恍然大悟,他又看了眼于佳,点了点头。 情人之间的离别之苦,定是最为苦涩。 很快,既定离别的日子到了。 于佳带着几个伤残准备出发。 此时的军营士兵各司其职,仿佛看几人不存在。 长海儿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于佳倒是无所谓,这样也好,没人送别,便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上峰明知道咱们这个时辰走,怎么也不来送咱们一程?” 刘奎风扯了把缰绳,示意他小声一点。 “咱们都尉心中定是烦闷,你别再添火了!” 长海儿看着眼前清瘦挺直,依旧倔强的于佳,满是心疼。 于佳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便扬声说道。 “怎么个事儿,咱们是去高就,都给我高兴起来!” “别一副无精打采、病殃殃的模样。” 于佳仰头看向军旗,硕大的“李”字迎风飞扬,犹如她初来乍到时那般。 比起当时那种何去何从迷茫的心境,此刻的于佳精神抖擞,信念达到顶峰。 “不错,咱们都尉已经升职,以后的称呼也得改了!”狗剩一脸骄傲。 “上峰,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于佳听着这句“上峰”十分受用,她扬起胳膊大喊一句:“出发!” “慢着!” 高昂的兴致突然被打断,于佳有些烦躁。 她扯着缰绳,让小白调转过来,看向来人。 只见林功勋身着铠甲,头戴帷帽,四平八稳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穿着隆重的方大山。 “林二柱!” 于佳怔怔的看着林功勋,喃喃自语。 “孬蛋儿!” 周围的士兵看了过来,于佳有些忧心。 她怕李延昭再以此为难林功勋。 “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 林功勋不为所动,双手作揖,吓得于佳赶紧下了马。 她身边的几人连忙跟着下马,站在了于佳身后。 于佳施以回礼,“上峰!” 林功勋朗声道:“林二柱,你现任折冲都尉,咱们是同级!” 于佳有些赫然,不过依旧没有动。 “林二柱,此去蓟州军营,乃是你升迁之道。” “以后,望你以大局为重,以大周江山社稷为重。” “金戈铁马战不休,气吞山河力盖世!” “吾辈心系护家国,方显大男儿本色!” 于佳眼中的湿意涌现,“多谢林都尉赐教!” 她朝林功勋弯腰作揖,后面几人跟着她行礼。 “林都尉,今日一别,咱们有缘再会!” ------------ 第三百零五章亲人团聚 于佳第一次看见林功勋红了眼。 身后的方大山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她不敢再细看! 山一程水一程,此后终会有相见的时刻! 于佳领着几人策马奔腾,一山一木在她眼中皆倒退了起来。 他们要走官道,一路交换官碟文书。 这样,她林二柱的大名便彻底扬了起来。 几人一路风餐露宿,行至榆城县城的时候,于佳远远的望了一眼。 柳中桓凭借出色的文采,当选太孙夫子,敏娘已经带着茵姐儿去了京城。 当时沸沸扬扬的桃色传闻已经趋于平淡,终归会隐入尘埃。 此去蓟州军营路途遥远,又没有规定上任的具体日期,于佳决定回家一趟。 当时离家的时候过于匆忙,现在已经记不起路途。 于佳几人一路问,一路摸索,才到了家中。 看着记忆中的林家村,于佳摸着小白的鬃毛有些胆怯。 这就是近乡情怯的感觉吗? “都尉,咱们可要继续往前走?” 狗剩见于佳犹豫不决,便问道。 “哎,不知道爹娘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我” 于佳低头看着身上的打扮,有些心虚。 这几年在军营摸爬滚打,跟原来的柳娘扶风弱柳的形象已经大相径庭。 林父林母若是认不出她来,不是尴尬吗? 刘奎风看她这番模样,自是知晓她心中所想。 “上峰,终究是要面对的!” 于佳猛拍了一下小白的脖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走,进村!”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很快便进了村。 林家村在十里八乡算是大村,现在田里的活不忙,百姓便围在村口话家常。 猛的见几匹高头大马进村便都停下了话音。 他们看着一身凛冽之气,又稍微有些“凶神恶煞”的几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于佳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打招呼,便拿出自认为平生最温柔的表情看着他们点头示意。 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有那胆大者便开口议论,“这些人莫不是逃兵?” 于佳心中烦闷,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虽说另外几人有身体残疾者,那也不能是逃兵啊! 她瞥了眼开口者,后者吓得猛一哆嗦。 于佳没好气的收回视线,既然自己温柔不了,那便随便吧。 也无怪乎他们被认作逃兵。 以往他们见的士兵大多都是大部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股的势力。 于佳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林家门口。 她翻身下马,迈着小步子朝木门走去。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高壮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一脸戒备的看着于佳,“你是什么人?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男人迅速操起门口的铁锨,拿在手里防身。 他恶狠狠的看着于佳身后的几人,慢慢往后退着身子。 于佳看着眼前的男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想起小时候的场景,于佳很快湿了眼眶。 “二二哥!” 嗯? 男人一脸狐疑的止住身子,歪头看着于佳。 突然,他扔掉了手中的铁锨,一脸欣喜的大喊道。 “柳娘!” 男人一个箭步朝于佳冲了过来,于佳身后的几人迅速朝他涌去。 于佳慌忙朝几人打了个手势,便伸开胳膊朝男人走去。 “二哥,是我,我是柳娘!” 男人抱着于佳,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去了,怎么没有一点音讯!” “你你可你可急死咱们一家了。” “咱娘每次提起你都要掉眼泪,你真是.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高大威猛的汉子喊着喊着就落下泪来,于佳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二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院子中的人听到声音,便一一出了门。 “二郎,是谁啊!” “这小子,怎么回事?大喊大叫什么?” 林二郎猛的松开于佳,朝门口的几人喊道。 “爹、大哥,你们看谁回来了!” “谁啊,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苍老的声音在见到于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柳娘.” 林父上下打量着于佳,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是柳娘!” “老头子,你说是谁回来了?” 紧接着,林母出门,看见于佳同样的不可置信。 随后,一声嚎啕大哭响起,林母便紧紧抱住了于佳。 “柳娘啊,我的儿,你还活着!” 紧接着,林家几人便抱做了一团,也哭成了一团。 长海儿擦着眼泪,对身旁同样红了眼眶的狗剩说道。 “哎呦,咱们上峰的家人可真好!” 大型认亲场面在半刻钟后才结束。 于佳向家人介绍着她带来的几人,并表示,这些也是她的家人。 几人有些局促,紧张的向林父林母行礼问好。 林父一脸慈祥,“好,好,都是好孩子,咱们进门!” 几人便跟着林家人进了家门。 林家院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林家人却沧桑了好几岁。 “哎呦,这是柳娘回来了,怎么这副打扮?” 从主屋出来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乍一看是一个朴素的乡下农妇。 不过依照柳娘的记忆来看,于佳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农妇。 “大嫂!” 于佳一时之间忘记出了军营,朝刘红梅拱手作揖。 引得刘红梅捂着嘴“嗤嗤”笑了起来。 “姑娘家家的,怎么学的一副男人做派?” 林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刘红梅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 由于长海儿几人是外男,他们不便于留在林家院子中。 林父便将他们安排在了隔壁邻居空闲的房子中。 林母紧紧拉着于佳的手,坐在椅子上,摸着她的脸。 “娘的好孩子,怎么这么瘦,都瘦脱相了!” 说着,林母又流下了眼泪。 于佳赶紧用袖子为她擦了擦,“娘,您看,又哭了!” “我好着呢!” “还有啊,孬蛋儿哥哥也好着呢!” 听闻林功勋的消息,林家父子几人坐不住了。 尤其是林二郎,“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孬蛋现在在哪?等我见了这小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林大郎拍了他一巴掌,呵斥道。 “什么话?还有没有做兄长的样子?” 突然,林大郎就语气温柔的问于佳,“柳娘,孬蛋儿在哪呢?” ------------ 第三百零六章 交待身份 想起林功勋,于佳胸中自豪之意油然而生,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 “他现在是渝南军营的折冲都尉,除了齐王之外,他就是一把手!” 林家几人听不懂军营的等级,只听到了“一把手”三个字! “哎呦,这个孬蛋儿出息了!” “好小子,不愧是咱们林家的人!” 林母悄悄的瞧着于佳的神色,没有扭捏作态,一派坦然。 好似她本来就觉得林孬蛋有出息的,她与有荣焉。 这下,林母对两人的感情便有了些了然。 她没有问出声,倒是旁边的林二郎一脸疑惑。 “柳娘,你这几年去了哪?怎么知道孬蛋儿的消息?” “你们是不是在一块儿?” 突然,他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林母转而揪着他的耳朵,“混小子,问问问,问什么问?” “都是娶了妻当了爹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鲁莽?” 于佳心间打颤,林二郎已经娶妻了? 她算了算日子,这个时候,林二郎确实娶了妻子,应该有了闺女锦姐儿了吧? “二哥娶婆娘啦?那二嫂呢?” 于佳只见了刘红梅,并没有见二嫂张兰花。 提起这个,林家人面色各异。 这时,安顿好长海儿几人的林父进了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青绿溜圆儿的西瓜。 林母起身接过西瓜,便朝厨房走去。 林父瞪了眼林二郎,接过话来。 “你二嫂带着你的小侄女锦姐儿回了娘家!” 得,看几人这个样子,不用问,就是林二郎惹张兰花生气,张兰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二哥,你怎么不去哄哄?” “我去了,她不见我!” 林二郎烦躁的扒拉着脑袋。 “况且,我不想分家,她的要求咱们达不到!” “分家?” 于佳看向林父,他果然脸色阴沉。 父母在,不分家。 这是村子里留下的传统。 若是父母健在分了家,还不被人戳透了脊梁骨。 “怎么回事?什么事能闹到分家的田地?” 于佳自问是林家一员,她应当要了解实际情况。 “哼,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想分家喽!” 刘红梅手里捻着一块西瓜,汁水从嘴角流出,看的于佳皱起眉头。 “出去,别在这添乱!” 林大郎就要将她往屋外拉去,刘红梅将手中的西瓜扔在了林大郎身上。 她挣扎着身子往地上坐,还夸张的大喊道。 “天杀的,这日子过不成了!” “老二家的想要住新房,这个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林父坐在上首唉声叹气,林二郎拳头紧握,看着眼前的闹剧一言不发。 林母从厨房快步走来,便要去拉刘红梅。 林大郎这厢拉着刘红梅的胳膊,就想要动手。 于佳心中实在是烦闷,扬起拳头,猛捶了下身旁的木桌。 “够了!” “哗啦”一声,木桌承受不住她的力气,便碎了开来。 屋中突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着碎了一地的木桌残骸。 于佳有些尴尬,她没成想这木桌这么不结实。 不过为了威慑在场的几人,她咳了两声站起身来。 “爹娘、大哥、二哥,方才你们问我为什么和孬蛋儿在一块,现在我就解释给你们听。” “我离家之后去了蓟州投军,随后又去了渝南军营,在那里遇见了孬蛋儿!” “现在孬蛋位列折冲都尉,而我” 于佳停顿下来,又看了一眼呆愣在地上的刘红梅。 “我现在也是折冲都尉,要去蓟州军营赴任!” 话毕,林家人好一阵还是没有缓过来。 林母松开刘红梅,小心翼翼的问于佳。 “柳娘,你是什么意思,娘咋听不懂?” 林二郎歪头想了想,做出了总结。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一把手,要去蓟州军营赴任?” 于佳点头,“二哥说的对!” 刘红梅“嚯”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的灰尘就要上前去拉于佳的胳膊。 于佳眼神凌厉的射向她,刘红梅便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娘,咱们还不知道你一个女人竟然也能当官!” 一脸的谄媚,令于佳心中骇然起来。 于佳现在的身份还是男人,断不可将此事传出去。 村中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相信林家其他人不会乱说。 只有这个刘红梅,是个例外。 “大嫂,慎言!” 刘红梅了然,突然她得意了起来,一改方才谄媚脸色。 “柳娘啊,你身边的人应当不知道你女子的身份吧?” 她丝毫没有放过于佳眼中的惊慌,虽然转瞬即逝。 “哈哈哈哈哈!” 刘红梅大笑起来,“柳娘,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当官了,自然要拉扒咱们自己人不是?” 语气中满是威胁之意! 林大郎拉了下她的肩膀,“你混说什么?咱们怎可给柳娘找麻烦?” “大郎说的是,大郎家的,以后休要混说!” 林父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但是于佳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 这就是家人,实实在在的为她考虑。 于佳冲林父笑了笑,林父点了点头。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刘红梅见行不通,便又坐在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天杀的,你们都是自家人,惯会欺负我这个外人!” “新房子要给老二家的住不说,我一心为了家里考虑,你们还不乐意。” “你们这是想赶我走啊!” 说罢,她就冲进了西厢房,屋中传来“霹雳啪嗒”的摔打声。 林大郎站在原地有些难堪,他看了眼于佳,便捋着袖子喝道。 “臭娘们,今天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 于佳制止了他。 “大哥,别动手!” 林大郎有些愤然,“柳娘,你别拉我,这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佳有些好笑,林大郎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沉稳之人。 现下这般冲动,定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大哥,都是自家人,咱们不能计较。” “只是,我的身份确实是诟病,在外我就是个男人。” 随后,她看向了屋中其他人,“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村里人!” 于佳身上带了些威压,她自己毫无察觉。 林母有些吃惊,不过瞬间也就想通了。 林父站起身来,朝几人说道。 “柳娘的事烂在肚子里,现在在咱们家的就是蓟州军营的折冲都尉。” 突然,他有些卡壳。 ------------ 第三百零七章 未雨绸缪 “那个,柳娘,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于佳笑了起来,“爹,我现在叫林二柱!” 说罢,林二郎便“嗤嗤”的笑了起来。 “还是咱们林家人,不过柳娘,你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我?” 林二郎、林二柱,一字之差。 于佳还真是没想到。 “其实,这是村长为我取得名字。” “本来我的官升职状应该传到籍贯处,不过籍贯资料在蓟州的时候丢失。” “我当时为了掩盖身份,在渝南军营便写的假籍贯,也就没有传到家中。” “孬蛋儿的籍贯应该是真的,为何他升职的消息没有传过来?” 于佳问出口,其余人也不知道缘由。 林功勋的资料是真的,可能他是被李延昭从蓟州军营带走的。 蓟州军营也就毁了他的资料。 不过,在渝南军营升了官,为什么没有传到家中? 事关重大,于佳只得重复了一遍。 “爹娘、大哥二哥,此事万万不可往外传!” 说完,于佳就将目光放在了西厢房的方向。 林大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冲于佳点了点头。 “柳娘,放心吧!” 而后,他便朝西厢房走去。 于佳放下心来,若是林大郎搞定不了,她就要出手! 林母拉过于佳的手,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孩子,放心吧!” “娘,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母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矛盾在林二郎娶妻时就已经有了。 原先林家有三间房,堂屋、左右耳房。 林家三个小子和林父住在右耳房,林母和柳娘住在左耳房。 娶妻盖新房子,这是村子里保留的传统。 林大郎当初成亲的时候,就新盖了西厢房。 这林二郎娶妻自然也要盖新房子。 林父林母就决定再盖一间东厢房。 新房子盖好之后,刘红梅就找各种理由想要住进新房子。 他们是老大,长幼有序,自然要住东厢房。 有了欢哥儿,人口多了,自然要住东厢房。 她是变着法的折腾。 林父林母态度坚决,就没能如了她的意。 林二郎娶了张兰花之后,刘红梅时不时的就要来上这么一出儿。 前阵子闹的实在是太凶,妯娌俩就大打出手,闹的人尽皆知。 张兰花实在是厌烦这种鸡毛蒜皮的生活,便带着锦姐儿回了娘家。 于佳听完,牙根子痒痒。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清官管不了的家务事! 想到林家以后的惨状,于佳心中有了主意。 “二哥,你别担心,你先去把二嫂接回来,咱们再做商议!” 林二郎早就想媳妇儿和闺女了,只是拉不下来脸而已。 见于佳这么说,心中自然是高兴。 不过,他还是虎着脸嘟囔。 “之前爹娘大哥让我去接你二嫂,我没去。” “这次二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若不然,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林母抿嘴笑了起来。 于佳跟着乐了。 “是是是,二哥当给柳娘一个面子,去将二嫂和我小侄女接回来吧。” “我还没有见过她们呢!” 林二郎听见于佳这样说,便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不过,林母又担心起来。 “柳娘,老二家的回来之后,那位又该不安分了。” “娘实在是不想让你看见心烦。” 于佳握着林母的手,摩挲着她手上的厚茧。 “娘,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要做的是在出事之前将林家人转移。 “对了,我怎么没有见欢哥儿?” 欢哥儿是林大郎的儿子,算起来今年应当也有四岁了。 “他啊,今日疯玩了一上午,这会儿子还在睡觉呢!” 小孩子觉多,可以理解。 于佳就问起了家中的收成。 林家人口多,又加上几人勤奋,地里的收成也算是颇丰。 “爹、娘,若是让你们离开林家村,你们会不会舍不得家中的田地?” 于佳乐呵呵的说道。 林父自然也就当她是在开玩笑。 “哎呦,老了老了,除了家里哪都不想去。” 到底是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林母听出了于佳话中的意味。 如今林孬蛋和于佳也算是位列“高官”,他们打小就孝顺。 若是把他们接到身边享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林母自然是高兴的,儿孙出息了,她脸上也有光。 刘红梅方才说的不无道理,孩子出息了,自然是要拉扒兄弟姐妹。 可柳娘的身份特殊,万一露馅了,不是平白连累了孩子吗? “我和你爹在林家村过了一辈子,出过最远的门就是镇上。” “况且这家里的鸡啊,鸭啊的张嘴货还得我和你爹理料呢!” 听出了林母话中的拒绝之意,于佳有些焦躁。 距离惨案已经不远了,势必提前得将林家人转移。 “爹、娘,你们听我说。” 于佳郑重其事道:“我和孬蛋在军营是有了些军功。” “有了军功就要遭人嫉恨,我们可不放心你们在这。” “只有将你们安顿好了,我们才能放心的为大周效力!” 林父看了眼林母,又看了看于佳,叹了口气。 “孩子,爹娘都老了,可不能连累你们!” 他跟林母是同样的想法。 “爹,您说的哪里的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话就这么定了,我来安排便是!” 如今林大郎和林二郎都有了自己的房间,林父与林母住在右耳房。 晚间,于佳也就住进了左耳房中。 看着屋中熟悉的摆设,于佳感慨万千。 林父林母是真拿柳娘当自己的孩子宠。 陶泥做的小人儿、草编的蚂蚱,样子虽然已经陈旧,还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嘟嘟嘟”! 门响了起来,可是又不像是敲门声。 倒像是有人在做恶作剧。 于佳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就见到了一个迷你版的林大郎。 白嫩嫩、肉嘟嘟的脸庞,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与羞涩。 他抠着手指,无措的看着于佳。 于佳蹲下身来,将他抱起,朝外面看了一眼,没有人。 “哎呀,你是欢哥儿呀?” 欢哥儿在于佳怀中有些不安,他“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便让于佳的心柔软一片。 “欢哥儿,我是谁呀?” 于佳抱着欢哥儿坐了下来。 欢哥儿看着于佳,歪头想了想,“姑姑!” ------------ 第三百零八章 见面礼 “哎呦,欢哥儿,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于佳实在是没忍住,抱着欢哥儿便朝他嫩生生的脸上亲了一口。 欢哥儿腼腆的笑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他还时不时的偷瞄一下于佳,随后便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有个刘红梅这样的娘,于佳有些踌躇。 慈母多败儿,这话说的不假。 若是刘红梅一直带着欢哥儿的话,很难保证她不把欢哥儿给带歪。 “欢哥儿,你晚间怎么没有出来吃饭饭呀?” 欢哥儿仰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又挠了挠头。 “娘不让吃!” “嗯?你娘为什么不让吃?” 于佳有些纳闷,这么小一个孩子,吃饭肯定不按一日三餐来吃吧。 欢哥儿软乎乎的嗓音如同那四月的暖风徐徐吹来。 “娘说,姑姑给银子,欢哥儿再吃饭饭!” 刹那间,于佳心头的柔软被那寒风刮的消失殆尽。 她自然是懂欢哥儿的意思。 晚间欢哥儿没有出现在饭桌上,定是刘红梅拉着他教他说话。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于佳是他姑姑。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用刘红梅耍心眼,于佳自然是要给侄子侄女见面礼的。 她从军营出来,打算回林家村的时候,就已经将见面礼备好。 两个孩子一人一副金手镯。 这可是她花了大把的价钱买的。 可是现在,她送礼物的喜悦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那欢哥儿饿不饿?” “饿!” “想不想吃饭饭?” “想!” 于佳抱着欢哥儿起身,像是想起什么,便将随身包裹里的金镯子给塞到了袖子里。 走出房门,于佳便朝堂屋走去。 此时,林二郎已经带着张兰花和锦姐儿回来了。 他们正在堂屋小声的说着话。 于佳的耳力很好,听见林父正小心翼翼的交待他们一定要对于佳的身份保密。 不消须臾,于佳抱着欢哥儿便来到了堂屋。 “二哥,这位是二嫂吧?” 张兰花身形消瘦,姿色不算上乘,看起来倒是十分娴静。 一下子,于佳便有了亲近之意。 “哦,对,这是你二嫂。” 林二郎指着于佳说道:“兰花,这是咱们小妹,柳娘!” 张兰花瞧着于佳的装扮,有些瑟缩,不过还是弱弱的叫了一声:“小妹!” 于佳将欢哥放在地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神恶煞。 “二嫂不必拘谨,咱们都是一家人。” 说话间,她便看到张兰花身旁依偎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女孩儿身着粉色衣衫,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 她倒是不怕人,眼珠子瞧着于佳滴溜溜的转着。 “哎呀,这是小侄女?” 欢哥儿笑嘻嘻的拉着锦姐儿的手,对她说道。 “这是姑姑!” 于佳的心都要萌化了。 她原先以为小孩子都是调皮捣蛋的模样。 可看林家这两个孩子,乖的不行,于佳怀疑是自己年龄大了,母性泛滥。 “你是锦姐儿?”于佳蹲下身来直勾勾的看着锦姐儿。 锦姐儿倒是个不害羞的,她乐呵呵的答道。 “锦姐儿!” “哎呦!” 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于佳,此刻热泪盈眶。 这就是血脉传承的意义吗? 虽然她跟林家人并没有什么血脉关系。 林二郎看见于佳这副模样,赶紧拉起她。 “柳娘,你是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兰花扶着她。 于佳摆摆手,退后一步。 她不习惯与人有亲密接触。 于佳擦着眼角的泪渍,“老了老了!” “说什么混话?才多大?” 林母将林父拿回来的西瓜端了过来。 刘红梅闹了那么一出儿,倒是将西瓜这事儿给忘了。 两个小孩子欢呼一声,便朝林母跑去。 “奶奶,瓜瓜!” “奶奶,欢哥儿要吃瓜!” 于佳笑了起来,招呼着两人。 “先别急,看姑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两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西瓜,又摄于于佳的威严,一步三回头的朝于佳走去。 林母笑骂道:“馋嘴猴儿,给你们留着呢!” 两个孩子才放心的来到于佳的身前。 于佳蹲下身来,将袖子中的镯子拿了出来。 看的张兰花眼皮子直跳。 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粗的金镯子。 不光她没有见过,在场的几人更没有见过。 “哎呦,柳娘,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林母惊呼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于佳的动作一顿,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鉴于柳娘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现在家中有两个小孩子。 可是这一世的柳娘并不知道。 于佳故作镇定的将金镯子戴在了欢哥儿手上,欢哥儿欢呼着朝林母跑去。 “嗨,我的本事大着呢,我会预测未来呢!” 于佳继续往锦姐儿手上戴着镯子,一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我不光知道我有了侄子侄女,还知道您和爹啊,福气在后头呢!” 给锦姐儿戴好镯子之后,她也就站起了身。 “我给家里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等下便拿给你们!” 林母看着俩人手上的镯子,一脸心疼。 “哎呦,你在军营受苦受累的,那些军饷是不是都拿来买镯子了?” 碍于张兰花在场,于佳不好说些别的。 “哎呀,娘,瞧您说的,姑姑给侄子侄女见面礼不应该吗?” “柳娘,这让你花钱了!”在煤油灯的光晕下,张兰花的脸有些发红。 于佳不甚在意,故作调侃的语气,想让张兰花放松一些。 “这能花几个钱?二嫂若是心中过意不去,到时候我生了孩子,你给我些回礼便可!” 张兰花果然笑了起来,认真的点着头,“那是自然!” “瞧这妹子,说的什么话?还没有过门便想着要回礼?” “况且姑娘家家的就说生孩子,也不害臊!” 说话间刘红梅便走了进来。 她看到欢哥儿手上的金镯子眼冒金光,忽然又看到了锦姐儿,便死死的盯着她的手腕。 “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居然戴金镯子!” 还没等张兰花开口,于佳便直勾勾的盯着她。 “大嫂,这是我给侄子侄女的见面礼,你有意见?”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压的刘红梅浑身打了个哆嗦。 ------------ 第三百零九章 劝说 看见刘红梅呆怔的模样,于佳满意的收回目光。 见于佳这番模样,刘红梅便气不打一处来。 且不论她现在的官做的有多大,长幼有序,在这个家永远得叫她一声大嫂。 思及此,刘红梅便如那吹起的气球,膨胀起来。 “柳娘,我是你大嫂,正所谓长嫂如母,你怎能与我这般说话?” “长嫂如母?” 于佳比刘红梅高了半头,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站在刘红梅面前。 “父母安在,林家岂能由你做主?” “再说了,你有长嫂的样子吗?” 不理会刘红梅急的跳脚的表情,于佳继续说道。 “我花钱买东西,你管得着吗?” 真是个闲不住的搅屎棍子! “爹娘,你们看呐,这柳娘得了势便嚣张起来。” “她居然不认我这个大嫂!” 林母十分头疼,她是知道刘红梅的脾性。 但凡不如她的意,便要胡搅蛮缠下去。 “柳娘刚回来,你消停会,让她赶紧去歇息歇息。” 刘红梅却不干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还边喊着。 “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姓人!”于佳掏着耳朵,幽幽的接过话来。 “看来是想赶我走!” “大嫂,你是不是想说这些?” “每次撒泼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你也不嫌烦的慌!” 林父有些狐疑,这柳娘怎知大郎家的每次都说这些话? 还不等他往深处思考,便看到于佳一把扯起了地上的刘红梅。 于佳手上是带了些手劲的,她拿出对待敌军的态度来,恶狠狠的看着刘红梅。 “大嫂,我现在敬你是我大嫂,你才是我大嫂。” “否则,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在战场上是怎么对待敌军的!” 看到刘红梅眼中熟悉的恐惧感,于佳心中痛快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升官吗?” 刘红梅木然的摇头。 于佳扯起唇角,唇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刘红梅便抖成了筛子。 于佳的声音不大,屋中除了两个忙着跟西瓜奋斗的小儿,其余人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因为我够狠!” “对待敌军出手狠,对待对手,我更狠!” 话毕,于佳觉得她说的太笼统,怕刘红梅想象不到那个残忍的场面,便继续补充道。 “我会将敌军活着剥皮点天灯,会将对手剁去四肢塞进坛子里当泡菜!” “你怕了吗?” 刘红梅呜咽着,身子逐渐软了下来。 于佳看着她裤子上的湿渍,掀起的用手扇着风。 林母惊慌失措的大喊,“哎呦,大郎?大郎?赶紧把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媳妇拉走!” 林大郎正在院外挑水,听见林母的喊声,知道刘红梅又闯祸了,便赶紧扔下扁担跑了进来。 只是这次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 以往刘红梅每次都像斗胜的公鸡一般,占尽上风。 今日,她却是满脸恐惧的瘫在地上,任凭林母和张兰花拉扯着。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 林父猛拍了把桌子,又怕像于佳那样把桌子拍散架,又看了眼桌子。 “还不是你这糟心婆娘干的好事儿?” “人家柳娘好心好意给了两个孩子见面礼,她还要来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这般,传出去不让人家看笑话?” “大郎,这几日田里你别再去了,就留在家里看着你婆娘吧!” 林父此番话,正合于佳的心意。 若是刘红梅不出门,她也就没有机会出去胡说八道。 林大郎将刘红梅抱了出去,屋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两个小儿吃饱了西瓜,就自顾自的出去玩。 于佳有些尴尬。 “那个,我方才是吓大嫂的,实际上我没有这么凶残!” 说完还“嘿嘿”干笑两声。 “柳娘,你一个女子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已是幸事。” “咱们是一家人,怎会嫌弃你?” 张兰花一脸真诚,鉴于林二郎提前对她做的“科普”,她对这个小妹兼弟媳很有好感。 “谢谢二嫂!” 于佳紧咬嘴唇,好像穿越以来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在林家的情绪波动大。 林母拉起于佳的手,“连日里奔波劳累,你赶紧洗洗休息吧。” 于佳今日却是极少的失眠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唉声叹气。 家人们都很好,为何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 可是,她又觉得无能为力。 这全看林大郎的态度。 于佳并不打算在这待多久,翌日便叫了狗剩来。 “狗剩,你准备信鸽,将此信传给流萤!” 狗剩拿着信便出了门。 是时候行动了! 在林家,能低调就低调,小心为上。 吃完早饭于佳就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林大郎和林二郎没有意见。 毕竟是年轻人,接受事情的速度比较快。 只是林父林母这边就犯了难。 “你说让咱们现在就走?” 林父吸了口旱烟,咳嗽了两声。 于佳耐心的解释着。 “爹,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在这,早走早杜绝后患!” “可是,咱们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林母想起地里青翠葱葱的玉米田,便一脸不舍。 虽说距离惨案发生还有段时日,于佳可不能保证因为什么事再将此事提前了。 “娘,那点东西能有咱们的性命重要?” 于佳徐徐图之,“人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柳娘,你给大哥交个实底,你是不是在外面犯什么事,得罪什么人了?” 林大郎皱起眉毛,似乎真的在想这种可能。 “怎么可能?大哥,你想到哪去了?” 于佳哭笑不得,“你若是不相信,我可是有皇上圣旨和令牌的!” 几人放下心来,暗自松了口气。 “丫头,爹也不是不愿意走,只是实在是舍不得咱们家。” 林父放在烟袋,慢慢环视着屋子。 “这三间屋子还是我和你娘一点一点盖起来的。” “东厢房和西厢房才盖了没几年。” “你让爹怎么舍得下这些,去往别处?” “人哪,这辈子就讲求个落叶归根,爹想着这辈子还真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于佳心中“咯噔”一声,她急忙拉住了林父的胳膊。 ------------ 第三百一十章 突生枝节 “爹,您可不能这么想!” 于佳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站起身来,急得团团转。 “柳娘,有啥话你就说,咱们一家人都在这,一起想办法!” 林大郎看着于佳如此焦躁,便真的觉得于佳是在外闯了祸。 于佳岂能不知他的想法? 只是,该怎么跟林家人说起惨案? 想到之前看的重生,女主想要避免灾难,便撒谎做梦。 当时于佳的时候觉得很是荒诞,这谁能信? 可是眼前除了这个法子,她实在是找不出别的理由。 于佳停住脚步,深呼吸几下,调整好情绪,抬眼就看到林家几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一瞬间,她又有些尴尬。 想到脑海里那些惨烈场景,于佳痛定思痛。 “爹娘、大哥二哥,前一阵子我做了个梦!” 几人看着于佳,没有说话,于佳便继续说了起来。 “我梦见咱们家全部被害了!” “日期我记得清清楚楚,明年的二月初十。” “漫天大雪,咱们家的人毫无声息的躺在院中。” “包括欢哥儿和锦姐儿!” 于佳闭上眼睛,无奈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喉头发苦。 “还有大哥家中刚出生的女儿!” 于佳再睁眼的时候,感觉到脸上的凉意,原来她已泪流满面。 “这些人定是冲着我与孬蛋来的,所以会对你们痛下杀手!” 林家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想着这种可能性。 柳娘在家中乖巧懂事,与于佳的性格大相径庭。 这几日于佳努力的模仿记忆中的柳娘。 依照林家人对柳娘的了解来说,他们有大概率会相信。 “柳娘,在军营这几年你一定过的很苦吧?” 林二郎站起身来,上前抱着于佳,让于佳一脸懵逼。 “二哥,为何这般问?” “柳娘,你现在回家了,放轻松!” 于佳无奈的推开林二郎,看来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再看林家几人看着她也是满脸担忧。 “柳娘,回来多歇歇,别太累了!”林大郎柔声安慰。 “柳娘,在家多住些时日,娘带你出去逛逛!” 林母看了眼林父,继续说道。 “让你爹给你买点肉,娘给你炖大肉吃!” 见林父没有表态,林母还急了。 “老头子,你说句话!” 林父则是拿着烟袋在桌子边缘磕着,“二月初十,时间还早,还能收一茬玉米!” 于佳有些欣喜,“爹,您相信我?” 林父一脸镇静,“嗯,就当是出门散散心,过着这个日子,咱们回来便是!”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能离开林家村就已经很好了! “爹,剩下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等秋收完咱们就可启程!” “他爹,咱们真要走?” 林母不安的问道,“万一,万一这真是柳娘的一个梦呢?” 林大郎林二郎也不相信这个说辞,不过全看林父的态度。 “柳娘都安排好了,咱们就当跟着闺女去享福!” 林父的语气肯定,不容拒绝。 其他几人也就清楚了林父的想法。 于佳咧着嘴角傻笑着,终于啊,终于,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 晚间,林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林父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呵斥道:“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林母干脆坐起身来,见林父安稳的躺在那有些着急。 “你咋还能睡的着?” “咱们要是走了,房子咋办?地咋办?那些鸡鸭咋办?” 林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咋的,你不相信柳娘?” 林母瘪瘪嘴,“我相信柳娘做了这么个梦,可是不相信梦里发生的事!” “咱们家的孩子多厚道,怎么可能得罪人,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于佳听到林母这句话,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娘,你还记得隔壁村的二妮不?” 林母点头,“当然记得,一个农家女子竟然能做太守正室,这几十年都是闻所未闻的事!” 林父用胳膊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突然会诗歌辞赋不说,还能歌善舞!” “而且,二妮还说是祖宗托梦,让她学会了这些东西。” “说起来,不跟咱们柳娘一样的情形么?” 林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人家是学好,咱们柳娘梦见的是死人,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做梦吗?” 林父反驳道,“既然都是做梦,那这梦就有几分可信!” “若是没有这事,咱们再回来也不妨事!” 林母想了想,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 “那都听你的!” 话毕,屋中便安静了下来。 月明星稀,屋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的潜入了房间。 翌日大早,于佳让长海儿几人准备,明日便动身启程。 从隔壁回到林家,刚和林母说了几句话,院子外便涌入了村中的百姓。 人数众多,大多为妇女,于佳再想躲避为时已晚。 她心中十分慌乱,除了进村时候见的几人,这几日于佳等人一直在家待着,唯恐突生枝节! 林母见于佳紧张起来,便扯着她往自己身后藏,可是这怎么能藏的住! “这个.人,真的是柳娘?” 为首的大娘有些犹豫,再怎么看少年装扮的于佳,也跟那白嫩软糯的姑娘扯不上边。 “咦,仔细看来,还真有些像!” 即使于佳再躲,眼前的村民还是将她看了个彻底。 索性,她也不再躲藏。 她操着官话,向院中的人拱手作揖。 “在下林二柱,这厢有理了!” “林二柱?林二柱是谁?” “不是柳娘?” 人群中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这人跟柳娘长的这么像,难道是柳娘的兄弟来寻她了?” “可是,怎么姓林?” “大郎家的不是说家中有妖孽,让咱们来帮忙捉妖孽吗?” 一瞬间,于佳身上的杀意毕现! 此时她有些后悔,没有解决了这个麻烦,才有了眼前的灾难。 林母有些着急,本来就是农妇,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于佳的身份,只是不知所措的拉着于佳的手。 感受到林母的慌乱,于佳晃动了下她的手臂,示意林母稍安勿躁。 林大郎林二郎此时从地里干活回来,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 ------------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争过什么吗? “大娘、婶子,你们一大早来咱们家是有什么事?” 林大郎看着紧张的林母有些诧异,他说完话之后就走到了林母身旁。 林母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跺着脚扯着林大郎的袖子低声说道。 “你婆娘,你婆娘叫来这么多人,说柳娘是妖孽!” 林大郎神色一凛,便向人群看去,果然看到刘红梅缩在大门后面。 “你在那干啥呢?” 林大郎的声音很高,语气中又带着些怒气,刘红梅有些踌躇。 见她还在磨磨蹭蹭,林大郎便向她走去。 此时,张兰花抱着睡眼惺忪的锦姐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二郎见状,便接过了锦姐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兰花在屋中将方才几人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低语几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林二郎气急,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大娘、婶子,这哪是咱们那柳娘妹妹?” “这是林二柱!” 众人虽然狐疑,到底不是自家的事,便打着圆场。 “看这事弄的,大郎家的说有妖孽,咱们也就来看个热闹!” “咱们这就走!” 近些年,林大郎林二郎已经成年,村中虽然对他们轻看,到底是不敢得罪他们。 “你们别被骗了!” 刘红梅被林大郎拉扯着,她看向于佳一脸狰狞。 “这就是柳娘,她是个女子,不信你们扒了她的衣服便知真假!” “啪”的一声,林大郎甩了刘红梅一巴掌。 众人觉得有热闹可瞧,便又止住了身。 “林大郎,你敢打我?” 刘红梅仿佛不可置信,她嫁给林大郎这么多年,虽然磕磕绊绊,还从未挨过打! “老娘给你拼了!” 刘红梅撕扯着林大郎的衣衫,不住的朝他脸上抓去。 林大郎狼狈的躲着她的魔爪,嘴里说道。 “你给我安分点!” “安分?” 这两个字像是提醒了刘红梅,她停下动作,挣扎开林大郎的束缚朝于佳林母几人走去。 “你们不相信,我便让你们相信。” “她说做梦我们家被人杀害,要带我们家人离开林家村。” “这不是和隔壁的二丫一样吗?” 林母捂着胸口一阵眩晕,“你偷听我和老头子讲话?” 于佳忙扶着她坐在了凳子上,轻轻安抚着她。 “娘,别担心!” 众人又沸腾起来,“这就是妖孽啊!” 眼见刘红梅来到跟前儿,于佳用手指着她。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哈哈哈哈哈!” 刘红梅叉腰大笑起来。 “你们看啊,这哪是柳娘?分明是被妖孽上了身了!” 此时,她口中已经将于佳笃定为柳娘,眼前的妇女也就相信了! “这真是柳娘?” “错不了,要不然两人长的这么像?” “没想到,林家居然出妖孽了!” “而且啊!”刘红梅得意洋洋的道。 “她现在可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闪身过来的于佳卸掉了下巴,一个擒拿手便将她按压在地。 林大郎慌忙用手禁锢着刘红梅,“你这个糟心的婆娘,怎么不听劝?” 刘红梅嘴巴里还在“嗬嗬”的发出声音,于佳不再理会她。 她继续抬手行礼,“我与林大嫂之间有些误会,她可能对我怀恨在心。” “我是林二柱,并非她口中所说的柳娘!” “你说不是就不是?”一个身形肥胖的妇人鄙夷的说道。 “照你这么说来,你是男人?那就脱下衣衫让咱们看看!” 于佳朝她看去,一瞬间,她又想杀人。 “瞪什么瞪?我看是心虚吧?” “还林二柱,你怎么不取个林二牛的名字?” “怎么,你对这个名字有意见?”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给他让路。 “这是我远房侄子,名字是我取的,谁有意见尽管找我这个老头子来说!” 原来是村长! 他的身后还跟着正在抽旱烟的林父。 于佳松了一口气,林家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大早上不在家吃饭,都跑这来干什么?” 村长浑身上下散发出威严,村民们便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以后若是让我听见有人私下议论我们家二柱的,村规伺候!” 众人做鸟兽散,方才咄咄逼人的胖妇女,此时身形灵活,几个闪身便逃出了林家。 于佳朝村长跪去,“村长,柳娘多谢您出手相助!” 村长将于佳扶了起来,“好孩子,你真是有出息了!” 林父已经将于佳的经历毫无保留的说出。 虽说现在女子身份有所隐瞒,若是被人查出,那就是欺君罔上的事情。 可村长这辈子就喜欢有血性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孩子。 “想当初,你求我给你官碟的时候,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有如此成就。” 或许林家人不懂军营等级,村长却是门儿清。 “柳娘,以后,大周的百姓全靠你了!” 于佳有些汗颜,“村长,您别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也!” 张兰花搬来一张高脚木椅,“村长,您坐着说话。” “老林呐,你娶了个好媳妇!” 至于另外一个,他瞥了一眼,神色十分严肃,摇了摇头。 于佳上前,将刘红梅的下巴给接上,便又转身回到了村长旁边。 她的意思十分明显,这全然看林大郎如何做! 此时,欢哥儿没有出门,可能还在睡觉。 林大郎松开刘红梅,有些为难。 刘红梅则是叫嚣着,“村长,她是妖孽!” “嘶!”林二郎烦躁的扯着头发。 “大哥.” 见林大郎的面色铁青,他也就没有继续说其他的,转而朝刘红梅说道。 “大嫂,您这是何苦呢?” “柳娘没有得罪你吧!” “怎么没有得罪?” 刘红梅破罐子破摔,“有了你们,公婆的心思已经不在大房了!” “若是她跟老三成婚,那更没我的容身之所!” “况且她还出言顶撞我,我是大嫂,岂能这般对待我?” “所以,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于佳缓缓开口,“我们不想与你争什么,不是我的,我一分都不要。” “该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大嫂,你扪心自问,我和二嫂跟你争过什么吗?”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如此具象化 于佳不想与刘红梅争论这些事情,说完这番话,她朝林大郎看去。 虽然没有说话,林大郎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柳娘,欢哥儿还小.” 林大郎的声音如蚊声,其余几人也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刘红梅此时更为得意,“怎么着?想过河拆桥?” “我到底是为老林家生了儿子的,你们能奈我何?” 若不是看在林大郎的面子上,于佳早就要下手。 刘红梅又想说话,被村长的咳嗽声制止。 “老大家的,当初柳娘的官碟是我给的,林二柱这个名字也是我取的。” “若是事发,我逃不了干系!” “若我逃不了干系,你更别想独善其身!” 村长施施然站起身来,“我老头子把话给撂在这。” “今日大郎念及往日旧情,不追究你的错处。” “若是让老头子我听到任何有关于柳娘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刘红梅或许敢跟于佳叫板,她断然不敢跟村长叫板。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 她不知道于佳的官职有多大,却知道村长的厉害。 “村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胡说的!” 得了刘红梅的承诺,村长也就放下心来。 “成,你们吃饭吧!” 村长要出门,林家几人出门欢送。 等村长走后,除了林大郎夫妻俩,林家人坐在餐桌前兴致缺缺。 两个小的吃的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大人的情绪。 林母见其他人心事重重的,便强颜欢笑道。 “怎么了,都哭丧个脸,赶紧吃饭!” 于佳跟着笑了起来,“爹,二哥二嫂,咱们赶紧吃饭。” 桌子上摆着一盘芹菜肉丝、一盘青菜腊肉、一盘蚂蚁上树、一盘南瓜秧,地地道道的农家菜。 如此丰盛的饭菜,于佳却味如嚼蜡!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是薄情。 对待潜在的威胁心狠手辣。 有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优柔寡断。 这个刘红梅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按照她的行事风格来说,早在前日两人生矛盾的时候,她就要结果了刘红梅。 她不允许有一丝威胁出现在她身边。 可是,她又很是心疼林大郎和欢哥儿。 记忆中,林大郎总是将柳娘扛在肩头,有好吃的也都要留给她。 刘红梅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孩子的娘。 再怎么混蛋,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就像家中养的狗一样,每次见了都要凶神恶煞的狂吠两声。 被偷狗贼毒死偷走的时候,心中总是要怅然的。 这件事情就交给林大郎处理吧! 林大郎是个有分寸的,于佳也就放下心来。 “嗯,我准备明日便离开林家村了!” 于佳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干饭,没有抬头,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芹菜。 菜的味道鲜美,就是有些费牙。 “怎么这么急?怎么不在家多住几天?” 林母有些慌乱,于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这么快就走? “怕路上耽搁了,还是早日到军营为好!” 于佳继续扒饭,流萤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饭毕,林母就跟着于佳进了房间。 于佳故作轻松的道。 “娘,您老是跟着我干嘛,我还要收拾行囊呢!” 于佳掂着空落落的包裹,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难道您想帮我收拾啊?” 林母蹒跚着脚步,接过于佳手上的包裹,坐在了床沿上。 “以前的你老是嚷着让娘给你收拾衣衫,现在终归是长大了!” “长大了,也就不需要娘了!” 说着,林母便用手擦着眼角,于佳一阵慌乱。 她坐在林母对面,用手拍了拍林母。 “娘,柳娘怎么会不需要您?” 于佳的老毛病还是没有得到改善,她不知道怎么宽慰林母。 毕竟,跟林母接触最多的是柳娘。 “娘,您想啊,我是去建功立业,又不是干其他坏事去了!” “您还能不放心吗?” 林母破涕为笑,“混妮子,现在学会逗娘开心了!”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于佳,满脸慈爱。 “你走了之后,我这心呐,就像是被谁挖走一块一般。” “空落落,又酸溜溜的,一直没被填上。” 林母摊开包裹,拿过于佳的小衣折叠起来。 “你知道前日我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于佳心中一暖,布满坚冰的河流瞬间融化开来。 “是什么感觉啊?” “我就感觉是林家的祖宗显灵了!” “哈哈哈哈哈!” 于佳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娘,咱们林家的祖宗都在哪呢?” “指定不在林家村啊!” 明知道于佳是在故作轻松的逗她开心,林母还是笑了起来。 “你说的是,咱们林家的祖宗可离咱们十万八千里远呢!” “可是这冥冥之中啊,我就感觉他们显灵了!” 林母将小衣放在包裹中,又用手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出门在外,你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尤其是在那满是男人的军营中。” “哎!” 林母叹了口气,“娘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于佳将手防在林母手上,小心翼翼的握起。 “娘,我现在可能干了!” “你看,今天早间,我一下子就能把刘红梅的下巴给卸掉。” “还有,我一脚能将人踢飞呢!” “您老啊,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 林母用粗粝的手掌握着于佳的手,眼泪又夺眶而出。 “娘相信你是个能干的孩子,是个厉害的孩子。” “娘希望你好好的!” 于佳瞬间绷不住了,又是这句“好好的!” 她哽咽着声音,咽了口唾沫,缓缓的说道。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孬蛋儿也会好好的!” “再过几年,等局势稳定了,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林母却是笑了出来,放开于佳的手,继续为她整理着衣衫。 “傻孩子,怎么能一直在一块呢?” “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固然重要,可是保家卫国更重要啊!” “你和孬蛋儿是干大事的人,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只要你们想得起我和你爹这两个老不死的,能想起你们还有两个兄长,这就足够了!” “娘,您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啊,都是一家人!” 于佳从来没有想过,“家”这个字眼,会如此的具象化! ------------ 第三百一十三章 离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林家已经亮起了煤油灯。 长海儿几人在林家大门等候。 林母在厨屋里忙碌着。 于佳看着桌子上的鸡蛋、鸭蛋还有些油饼无可奈何。 “娘,天气炎热,您准备这么多干粮,咱们吃不完坏了不就浪费了吗?” 林母不为所动,抬手擦了把汗,继续翻着手中的烙饼。 “你们一行十来个人,且都是青壮汉子,吃的多。” “娘得给你们多准备些,省得你们饿肚子。” 于佳还要说话,烧火的林父便开了口。 “孩子,让你娘忙活吧,要不然她不忙活心里不好受!” 于佳顿时止了话头,觉得厨屋憋闷的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从厨屋出来,便看到林家其余几人已经起床。 “柳娘,来!” 张兰花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笑眯眯的招呼着于佳。 “二嫂,这是什么?” 于佳走上前去,接过张兰花递过来的小包裹。 “这是昨日我去邻村的集市上买的糕点,你在路上饿了可以吃些。” 张兰花看于佳的脸色不是很好,便知她心中定然不好受。 “以后得空了,常回家看看!” “别回来了,回来多危险!”林二郎走了过来,一手放在了于佳肩膀上。 “等咱们都离开村子,再团聚也不迟!” 于佳点头称是。 其实,她没有跟林家人说细节。 他们要去的并不是蓟州军营。 林大郎此时走了过来,面对于佳他觉得无地自容。 “柳娘.” 于佳收起手中的包裹,笑嘻嘻的看着林大郎。 “大哥,你也起来了,欢哥儿没有醒呢吧!” 提起欢哥儿,林大郎便扬起了笑脸。 “没呢,这小子昨日吃的太多,晚间又是吐又是拉的,早间才睡着。” “现在他娘抱着睡的正香!” 猛的提起刘红梅,几人又沉默了起来。 于佳为了打破尴尬,便故作轻松道。 “这小孩子就是难照料,大哥你可得上点心!” “嗯,啊,是啊!” 林大郎有些无措,“柳娘,大哥多谢你!” 于佳自然是明白他要谢什么,便腾出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大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彼时,林母已经将准备好的干粮装好,提了过来。 林父在后面跟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孩子,都装好了,记得趁热吃。” 林母絮絮叨叨的叮嘱她。 “这里面的鸡蛋煮的不是很熟,你们先吃鸡蛋。” “先吃装在外面的烙饼,再吃油饼,油饼有油,好存放。” “娘,这大热的天,怎么存放?” 林二郎话毕,就被张兰花拍了一下。 “这些是娘的心意!” 林二郎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于佳接过包裹,用手掂量着重量。 “娘,您这是做了多少啊,挺沉的!” “你娘啊,做饭老是做多!”林父一脸嫌弃。 “去,这会儿子倒是嫌弃我了,我做好了你也不比谁少吃!” 林母没好气的瞪了林父一眼。 她转身又嘱咐着于佳:“中午头天热,就别赶路了,在凉阴地方等等再说!” 于佳低头胡乱的点着头并不说话,她在努力控制着发酸的鼻头。 看出了于佳的异样,其他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长海儿坐在马上高喊一声,“上峰,咱们这就启程吧!” 于佳应了一声,这厢狗剩进门来,将于佳手里的两个包裹提在手中。 “爹娘、大哥、二哥二嫂,你们别出门,我.我走了!” 于佳狼狈的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她怕走的晚了,眼泪就要掉下来。 林母在她身后带着哭腔喊道,“柳娘.” 上马镫、翻身上马一气呵成,于佳大喝一声:“驾”! 十余人便趁着晨曦的微光,打马前去。 路过最后一个平原驿站,就要朝北方出发。 这就意味着要走山路了。 “上峰,这平原可真是好地方!” 长海儿往后看了一眼,无不感叹道。 “骑马四平八稳,日行千里根本不在话下!” 于佳看着熟悉的玉米大豆,再看看绵延起伏的山脉,朦朦胧胧像一条巨龙般卧在远处。 她心中兴奋起来。 人都是要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于佳则是相反。 如今蓟州军营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军纪涣散、混乱不堪的军营了。 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事在人为,即使有狂风暴雨,她也得接招! “报!” 斥候卒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新上任的林二柱都尉已经离开平原!” 坐在上首的老者一言不发,他盯着手中的兵书甚至都没有抬头。 一旁的小个子军师见他这副模样,便朝斥候卒问道。 “营中只有一个都尉,哪来的新上任的都尉?” 斥候卒嘟嘟索索,说话都不利索。 “小的,小的” “哎莫要难为底下人!” 老者将兵书放在了桌上,“你且下去吧!” 斥候卒如释重负,慌忙退出房间。 “都尉,我看这林二柱来者不善,咱们可不能让她占了上风。” “况且这毛头小子一个,即使立了军功那也是侥幸!” “您驰骋沙场三十余年,在您面前她只能算是这个!” 军师模样的人伸出小拇指,一脸鄙夷。 “睿博,谨言慎行!” 欧睿博则是满脸鄙夷,“都尉,这蓟州军营您是老大,咱们只认您!” 张长松则是捋了把花白的胡须,眼神中的得意一闪而逝。 “睿博,你在我身边说说无所谓,可不能将此事往外传了去。” “如若不然,好似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欺负小将!” “嘿嘿,都尉您放心,咱们不会乱说的!” 欧睿博自然是知道张长松的意思。 不多时,林二柱快要到军营的消息传了开来。 张长松听着林二柱的野史,满意的哼着小曲。 欧睿博这个人,他自是十分了解。 越是不让他外传的事,他越是传的起劲。 “齐王手下的干将吗?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于佳不知道,她人还未到蓟州军营,她的“战绩”已经传遍了整个蓟州。 什么以色侍人、好大喜功、两面三刀! 若是于佳知道了,肯定会快马加鞭,前去收拾这些碎嘴子!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到达蓟州军营 军区大营近在咫尺,于佳看着眼前的蓟州军营的军旗感慨万千。 这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四年前,她心中迷茫、忐忑,一心想要找到林功勋回到现代。 以至于,她站在蓟州军营前充满了希翼又想要逃避。 可现在,却不是当时的心境! 现在,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不再想要逃避。 狗剩打马上前,手里扬起令牌朝哨兵大喝一声。 “折冲都尉林二柱在此,尔等速速开门!” 哨位上的两个哨兵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狗剩又喊了一声,“折冲都尉林二柱在此,尔等速速开门!” 两个哨兵见状,窃窃私语起来。 片刻之后,一人便匆匆从哨位下来。 狗剩放下手中的令牌,转身回到了于佳身旁。 不一会儿,另一个哨兵回来了,也不见他们开门。 狗剩想再往前走,便被哨兵喝止。 “尔等速速离开,此乃军营重地,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我们是”还不等狗剩开口,就被哨兵打断。 只是这次,哨兵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这些日子冒充林二柱都尉的人多了去了,咱们每日便能见好几波。” “你拿的令牌,咱们也不认识。” “都尉现在不在营内,等他老人家来了,自会分辨。” “你们还是离开此处吧!” 狗剩无奈,便收起了令牌。 “怎么个事儿?张长松这老小子想什么呢?” 长海儿不满的嚷嚷着。 “长海儿,谨言慎行!” 刘奎风看了眼于佳晦涩不明的神色,便出声阻止。 “军师,您怎么老是让咱们谨言慎行!” 长海儿遥望了眼哨位上的哨兵,又说道。 “咱们都尉是一把手了,怎么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这说到了正处。 “长海儿,咱们都尉初来乍到,自然要引起旁人的猜疑!” 刘奎风继续说道:“咱们来自渝南军营,这渝南军营是哪?” “是齐王的领地!”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还是太子的死对头。” “你想想,咱们来到这,会顺利吗?” “啊?”长海儿惊诧出声,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只知道,在京城太子殿下对于佳多有赏识,想要提拔她。 “都尉,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佳神色沉静,面带嘲讽之意,“不怎么办!” “将昨日在镇上买的糕点拿出来,咱们只需找个阴凉处等着便可!” 于佳指着前方的山林,“行进!” 几人便扯起缰绳,转身朝山林而去。 树荫下,于佳抬头看了眼树杈,几年过去了,自是看不到原来她藏身的地方。 于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前方的军营门口。 此时,两个哨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于佳吃着糕点,好不惬意。 “唔,这糕点喷香!” 几人不敢说别的,只一个劲儿的附和。 “干巴巴的,也不好吃啊!” 说话的是小齐,是队伍中年龄最小的今年才13岁。 于佳看见他,就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个头挺高,就是不长肉。 “哎呦,你这个伢子,这不好吃啥好吃?” 一旁的老窦朝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窦是队伍中最大的,今年大概三十岁出头,总是以大哥的身份来管束着队伍中的人。 “这总比你当乞丐时,捡地上的烂窝窝好吃吧!” 小齐想了想,“嘿嘿”两声傻笑,“那倒是!” 老窦白了他一眼,便抬眼瞄于佳。 于佳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接起了话来。 “小齐的嘴是被军营的伙房给养叼了。” “当初椒盐偷偷拿给我的吃食全都进了你的肚子!” 小齐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残渣,觉得意犹未尽,便从油纸中又拿了块油酥豆沙饼狠狠的咬了一口。 “上峰说的是,这是啥东西?” 他一边嫌弃,一边又张大嘴巴朝饼子咬了起来。 “跟椒盐大哥的手艺比起来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啊,椒盐大哥做的吃食,跟御宴楼的厨子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火候!” “看不出来啊,小齐,你还吃过御宴楼的东西?” 老窦存了逗弄他的心思,“那你说说,御宴楼的拿手菜都是什么?” 小齐舔着手指,一脸陶醉。 “我只吃过一个鸭腿,好像是叫什么盐酥鸭,那真是外酥里嫩,真是.” “哎,我还没有品过味来,就被人扔进牢狱了!” 于佳记起,当初让他们写下为何入狱,好像有偷吃剩菜被抓这么回事! 她现在听着小齐的描述,觉得匪夷所思。 “嗯,以后我有空了,再让你吃一次!” 没成想,小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了,不了,这辈子都不想吃鸭子了!” 其余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的事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哨台上的哨兵有些不可思议。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呲个大牙花子乐!” 另一个哨兵神色鄙夷道:“一看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般好大喜功,来了也是挨收拾的命!” “那可不一定!” “能做到折冲都尉的人,有几个是草包饭袋?” 暮色降临,军营门口才有了些动静。 于佳几人在山林中或坐或躺,听见动静,便都站了起来。 “上峰,来人了!” 只见一个小兵身穿铠甲,满头大汗的往山林跑来。 他满脸的诚惶诚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迎接他爹了。 “来人了,得了,都起来吧,该看戏了!” 于佳缓缓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小兵此时到了几人跟前,一时认不清谁是于佳,便拱手作揖。 “都尉,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请都尉赎罪!” 可惜,他拜的是刘奎风。 于佳咳嗽了两声,“无妨,第一次见面不认识我,很正常!” 小兵赶忙摆正身体,悄悄的打量起了于佳。 这一看不打紧,他心理泛起了怵。 眼前高挑瘦弱的少年虽然有些羸弱,可是浑身散发出的气息直逼面门。 他上过战场,自然知道这股气息是什么。 那便是浓浓的杀气! 资料上明明说林二柱此人投机取巧、好大喜功,怎么看都是个草包。 怎会散发如此浓重的杀气?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跟着太子有肉吃 小兵不敢怠慢,便忍下心中惊惧,伸手指路。 “都尉,您请!” 于佳也不计较什么排场不排场的,毕竟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她迈着四方步,朝前走去,长海儿几人跟在她的身后。 军营中亮起了火把,犹如白昼。 于佳四处打量着营中的设置,发现与原来大相径庭。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张长松坐镇,自然是依照他的喜好来。 小兵在前方引着于佳来到一处装修奢华的房子门外,于佳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在渝南军营的时候,即使是李延昭也得住营帐。 好家伙,这张长松只是一个果毅都尉,派头竟然比王爷摆的还足! “这是军营中建了个小院子?” 长海儿“啧啧”出声,“这般气派!跟着太子混果然有好处!” 于佳没有制止他,紧跟着小兵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比一般人家的格局要小一些。 穿过前厅,来到了后院,小兵示意几人稍作等待。 于佳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各种古玩字画一应俱全。 桌上放置着齐全的文房四宝,处处透露着主人是一个雅致之人。 若不是于佳提前了解过张长松此人,倒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林都尉,下官身体有恙,有失远迎,还请都尉见谅!” 话虽如此,说话之人一点也不见惶恐之意。 于佳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都尉哪里的话!” 张长松精神抖擞,丝毫不见身体有恙的模样。 既然大家面和心不和,于佳也就不必顾及这么多。 她采取以往的做法,率先出击。 “看到都尉,便让我想起了张长泫都尉!” 说罢,于佳还轻叹一声,“可惜啊,天意弄人!” 瞬间张长松的面色大变,他盯着于佳眼神阴狠。 “看来都尉已经将老夫的身家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张长松差人将长海儿等人安排下去,便坐在了上首。 于佳没有跟他计较,便在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说什么调查不调查的,这资料都是太子给的,不是想让我尽快熟悉蓟州军营的军务嘛!” 见于佳搬出了太子,张长松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他与原果毅都尉张长泫是兄弟,自从张长泫升官又被当了替死鬼之后,他就知道张家已然势微。 可自从蓟州城被灭门后,蓟州成了矢志众地,他又临危受命,这下张家又出现在太子面前。 甚至出现在了皇上面前! 如今,眼前的毛头小子竟然毫无顾忌的提起他弟弟张长泫来,这是明显的来者不善。 可他忘了,是他先起了心思。 以往朝廷不是没有派过人来,只是在这待不了多长时间就灰溜溜的走了。 这次,也不能例外! “看来都尉深得太子喜欢!” 张长松说的别有深意,于佳听得懂。 不过她还是打了哑谜,“嗨,谁叫咱们能干呢!” 张长松这厢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于佳脸皮这么厚的。 张长松将茶盏放置在桌上,打量着于佳。 于佳像是没事人一般,整理着衣衫。 “对了张都尉,本都以后住哪?” “都尉.” 张长松转而改了称呼,“上峰想住在哪里?” 于佳做冥思苦想状态,“嗯我看你这里就不错!” 见张长松又变了脸色,于佳便笑嘻嘻的说道。 “都尉当真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上次回京,太子说是让我做主来着。” “可咱也不是什么不懂规矩的人!” 她安抚着张长松,“您是战场上的老人,论辈分我得喊您一声前辈。” “我呢,虽然出身于蓟州军营。” “您才来蓟州军营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我尊老爱幼啊!” “到底也得听您的意见不是?” 一句话堵的张长松心里五味杂陈。 人家是碍于他的年纪大,才听他的意见。 在军营,年龄只是一个附加项,军功才是根本。 这不就是讽刺他徒有年龄,没有军功吗? “上峰谬赞!” 张长松实在气急,又拿起了茶盏。 于佳见此情形便说道:“方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处小院子。” “那是谁在那住?” 张长松捋了把胡须,努力镇定着心情。 “哦,那没.” “这样便好,以后我便住在那吧!” 于佳的语气毋庸置疑,根本不给张长松反应时间。 见他没有回应,于佳歪着头看着他。 “都尉不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哪里哪里!”张长松不着痕迹的擦着额头。 “上峰想住那里,便住吧!” 于佳得意的勾唇。 林功勋给的资料上显示,张长松没有其他黑料,只有一点。 那就是爱美色。 这小院子定是他为佳人建造的。 人只要有爱好就有软肋,只要有软肋,那就是缺点。 “老不死的玩意儿,还治不了你了!” 等于佳去吃饭,张长松气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欧睿博从屏风后的小门入内,来到张长松的身旁。 “都尉,此人是个麻烦!” 张长松没好气的说道:“这还用你说?” 以往上任的人哪个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偏这个于佳,句句都在往他胸口上捅刀子。 字字都在戳着他的肺管子。 他活这么多年,不怕与虚以委蛇的人打交道。 就怕这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怪不得,人人都说林二柱莽撞。 这岂止是莽撞? 简直就是不懂人情世故! 你要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吧,人家句句话又拿太子压你! 张长松这叫一个气闷。 “都尉莫气,咱们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欧睿博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厉之色,“咱们得让她知晓这蓟州军营姓张!” 张长松眸光深沉,“那就交给你去办!” 于佳这厢跟面前的野菜饼子做斗争。 丝毫不顾及其他几人的情绪。 等她吃饱喝足,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悠悠的开了口。 “怎么了,都耷拉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将你们卖了呢!” “上峰,咱们不是被卖了吗?” 小齐泫然欲泣,“您不是说跟着太子有肉吃吗?” “您看咱们吃的这是什么?”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佳轻笑了起来,一脸的笃定。 “现在咱们吃糠咽菜,是给他们面子。” “过段时日,他们自会将酒肉奉上!” 小齐大失所望,这根本就不是上任该有的待遇。 刚来只让一个小兵引路,没有想象中的夹道欢迎,也没有欢饮鼓舞。 还有,就是饭食。 不说好酒好菜招待着,为他们接风洗尘,竟然让他们吃起了野菜团子! 他们吃就算了,于佳也得吃这个。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偏看于佳还笑的出来,小齐都要气哭了。 “上峰,咱这,咱这弄的叫什么事儿!” 于佳自是知晓他心中的想法,不光是小齐自己,其余几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种待遇对咱们来说真是好的太多了!” 于佳似是在回忆,“想当初,有人来蓟州军营赴任,人还没到,就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长海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就是没了的意思!” 狗剩是听说过的。 “我刚来新兵营的时候,就听董大的小跟班儿跟咱们说过此事。” “蓟州军营的上峰不想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便提前派人在路上结果了他们。” 于佳也是听过此消息。 她点头表示认同,“咱们能全须全尾的来到蓟州军营,是因为他认为我构不成威胁!” 几人心有余悸,能这么顺利来到蓟州军营,还真得亏于对方轻敌。 “吃野菜跟能活命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小齐的眼眶突然又红了起来,“上峰,刚开始就这般艰难,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没法过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老窦白了他一眼,“跟着上峰走,还能吃这亏?” 于佳没说话,可是身上慵懒的气息却是向众人传达了这一讯息。 翌日,于佳并没有急着接管军务,而是没事人一般在军营转了起来。 蓟州军营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各个兵种、设施一应俱全,只是这节奏跟渝南军营相比实在是涣散。 于佳瞧着步兵营小兵无精打采的模样,就想一脚踹屁股上。 压抑着心中的冲动,于佳咬牙切齿的朝前方的器械营走去。 器械营的人见于佳过来,赶忙严阵以待。 他们知晓有上峰过来,都等着她收权。 可这个时辰了,也不见上峰耍威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见于佳一人前来,心中很是惊讶。 “此人跟画像上别无二致,惯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于佳的画像早在她来蓟州军营前就传遍了,是以军中十有八九的人都认识她。 “属下见过上峰!” 器械营校尉郑传奇,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人,对“走后门”的行径十分不屑。 他懒洋洋的作揖施礼,丝毫没有将于佳放在眼里。 于佳上下打量着郑传奇,跟资料中所说别无二致。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一脸胡渣,是条硬汉的形象。 “郑校尉多礼了!” 林二柱居然知道他,看来是做足了功夫。 郑传奇此时心中的惊讶,便变成了惊疑。 他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身板,对于佳稍有改观。 “郑都尉无须紧张,今日我来,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器械营。” 见郑传奇就要皱起眉毛,于佳又补充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看似士兵是上战场的主人公,实际上,咱们的器械的作用不容小觑!” 郑传奇此时眼神中的探究,于佳一览无遗。 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是来保家卫国,不是来搞什么尔虞我诈的!” 于佳将右手放在心口,信誓旦旦的道:“郑都尉,我林二柱今日将这句话撂在这。” “我所做的,只是为了大周百姓的安居乐业!” “您您不用跟咱们这么说。” 郑传奇支支吾吾,他实在是不敢看于佳灼灼的眼神。 于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夸张,她转身看着忙忙碌碌的仓库道。 “实不相瞒,我的处境你应当知晓。” “我为何会先来找你,你可知道?” 郑传奇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于佳敛起神色,“郑校尉,我希望你在我征战的时候,要有些私心。” “上峰此话怎讲?”郑传奇更纳闷了,还有这奇葩要求? “私心就是能好好为咱们上战场的兄弟供应器械。” “让咱们专心致志的打鞑子!” “只要大周能将仗打赢,能将鞑子打回他们老家。” “至于你持怎样的态度待我,我都无所谓!” 郑传奇抬眼看着于佳,片刻之后,他才点头。 “上峰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保证后方的供给!” 这厢“逛”完了器械营,于佳便返回了小院子。 院子中还有很多私人物品,昨日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十分匆忙,这些私人物品便被搁置在了院子中。 长海儿几人马不停蹄的收拾着院子,见于佳回来,便停下手中的活计。 刘奎风倒了杯凉茶递给于佳,“上峰,器械营搞定了?” 于佳“咕嘟咕嘟”的喝着凉茶,心中好不惬意。 她抹着嘴巴,一屁股坐在了主屋门槛上。 “搞不搞的定,我说不好,不过得了他的允诺,应该是无虞。” 其余几人高兴起来,尤其是小齐,差点将抹布扔到长海儿头上。 “你这小子,稳重点!” 长海儿向小齐龇牙咧嘴,随后便带着几人继续收拾起了行囊。 刘奎风在于佳身旁的门槛上坐下,“若是资料上所说无误,上峰此行便有效果。” 林功勋给的资料上所述,郑传奇乃是正儿八经的蓟州人士。 他上过战场,立过军功,为人十分正直。 从他将近五十岁只能做一个器械营校尉来说,可见此人有些过于正直了。 况且,他的家人在上次屠城中被鞑靼尽数杀害。 这也就意味着,他与鞑靼有着血海深仇。 于佳没有想要收服他的心,要他做的只有一点。 上了战场之后,郑传奇不能断她的武器,不使手段就行! “可靠吗?” 刘奎风还是有些担心。 “军师你就放心吧!” 于佳信誓旦旦的说道:“此人快五十岁了,还能是这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得手 “他会照做的!” 解决掉后备军需,她就要向张长松下手。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 于佳已经没有时间来搞定内乱! 如今北漠王庭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周的边关,南方的木部又蠢蠢欲动。 若是再有了内忧,这些个鞑靼、南蛮子,不趁机撕吃了大周才怪。 而此时,北漠王庭还真收到了于佳来蓟州军营的消息。 “有没有此人讯息?” 此时在北漠军营坐镇的是拓跋争,今年他刚成年,就被他阿达拓跋宏赶到了军营。 【注:阿达是父亲的称谓!】 作为北漠王庭贵族,他自是不能让小兵们小看了去。 “回将军,听闻此人因着长相清秀,以色侍人才当上了将领。” 副将话里话外对林二柱充满了鄙夷。 拓跋争挥了挥手,“不足为惧!” 当务之急,他应该率领士兵,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 若是能扬名那便是达成了目的。 回到家中享受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这么想来,拓跋争兴致高昂,他站起身来,甩了把衣袖。 “把军师找来,看什么时候开战最为合适!” 于佳这厢,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成为了拓跋争立功的踏脚石。 这两日,在军营晃悠的差不多了,她便开始慢慢行动起来。 张长松见她没有要接收军务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会主动提起。 当日于佳带来的冲击,逐渐消散。 这让他意识到于佳也就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罢了。 顶多也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草包。 一人放松,就会露出破绽。 当绝色美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欧睿博就是会办事!” 张长松搂着女子,调笑起来。 “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巧笑盼兮,出口如那莺歌婉转,眼波流转,早就将张长松的魂给勾走了。 “奴家叫流萤!” “流萤,流萤是个好名字!”张长松哈哈大笑起来。 流萤将嫩白的手指缓缓指向他的心尖,“大人,您的名字也很好听的呢!” 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在恭维他,张长松还是心花怒放。 “这张小嘴真甜,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犹如蜜水.” 话毕,张长松就朝流萤面上探去,被流萤一把阻止。 “大人,奴家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享乐之趣!” “嗯?什么意思?” 张长松以为流萤在欲擒故纵,便准备下狠手。 “流萤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看着呢呗!” “唰”的一声,屋内的屏风应声倒下,露出于佳一干等人! 一旁的欧睿博被狗剩反剪着双手,一脸无奈。 张长松看他不说话,便知他被点了哑穴! 而后,蓟州军营大大小小的营官应该都在这了。 他们此时满脸通红,为张长松感到羞愧。 张长松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流萤则是悠悠的起身,边整理衣衫,边朝门外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给于佳抛了个媚眼。 于佳冲她眨了眨眼,一脸狡黠。 这个局很简单,就是要让营官们看到张长松浪荡形骸的一面。 虽然他们知晓张长松的个人作风有问题,可没有谁能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 当然,于佳是这个例外。 “哎呀呀,张都尉真是悠闲,置蓟州军营的士兵不顾。” “置蓟州城的百姓不顾,居然在这里与美人私会!” “真是让人寒心!” 于佳一手捂住胸口,夸张的动作看的张长松眼皮直跳。 “难道那蓟州城遭屠之势又要重演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长松愤而起身,他浑身颤抖的指着于佳。 “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于佳满脸得意,不过没有否认。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都尉洁身自好,就算是仙女下凡,都尉也能做柳下惠!” “都尉,您说是不是?” 她转身看着营官们,满眼警告。 “如今,咱们都看到了今日发生之事,谁都逃脱不了。” “咱们蓟州军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该怎么做,全然看你们的选择!” 于佳的语气中满是威胁,各位营官面面相觑。 “林二柱,老夫还在此坐镇,你休要猖狂!” 于佳看着张长松色厉内荏的模样便笑出了声。 “都尉,我是在为你解决事情呢!” “若是照您这样说,就任他们往外传呗。” “迟早啊,得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 张长松松弛的脸皮抖动着,满脸通红的说不出话来。 “都尉,您可要想好了,需要我善后吗?” “要知道,在军营呷妓可是砍头的罪名!” 大帽子兜头扣在了张长松的头上,他心中的惊惧再也压制不住。 他颓废的倒在了地上,任凭于佳做主。 他们张家不能败在他的手上,绝对不能! 营官们见张长松如濒死的鱼、干涸的豆芽菜,也跟着蔫了下来。 于佳知道,这场仗她又胜利了。 这几天她在军营转悠,其一是为了了解蓟州军营。 其二就是为了降低张长松的警惕性。 张长松见于佳也就是长舌鹦鹉,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这也就方便于佳通知流萤前来助阵。 其实,流萤来帮忙是其一,其二就是她想安置剩下四个伤残的兄弟。 他们在军营已经不能上战场。 在军营待过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血性在身上。 若是只给他们养老,那他们断然是不答应的。 流萤将他们带走,还能让他们发挥些余热。 于佳决定速战速决,将权利从张长松手中夺过来之后,便能好好的规划训练计划。 只是,解决张长松才是个开始。 剩下的营官才是刺头。 于佳安置好一切之后,便回到了院中。 此时,流萤已经在等于佳了。 “好姐姐,等急了吧!” 于佳笑嘻嘻的坐在流萤的面前,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两眼放光。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往嘴里放了一块红烧肉。 “唔,还是肉香!” 流萤满眼鄙夷,“好好的姑娘家不做,将自己弄的这副德行!” 于佳又往嘴里塞了块嫩豆腐,感叹着狗剩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这不是为了更多的姑娘家,有个姑娘样儿吗?” 于佳继续跟面前的饭菜奋斗着。 “姐姐,一切可好?”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赤诚之心 “一切都好,生意兴隆,人丁兴旺!” 于佳放下筷子抹着嘴,乐呵呵的笑道:“这就好!” “只是.” 流萤顿了顿,“上次贵人资助的银钱已经花完,后续那位并没有继续送来银钱。” 于佳眼神有些异样,不过转瞬即逝。 此前阿燕那的那笔钱已经是雪中送炭,怎能再要求什么呢? 况且他们的立场不同,阿燕那此番做法,实属正常。 “咱们的生意利润能否支撑?” “堪堪!”流萤抬手为于佳倒了杯清茶。 于佳拿起茶盏“咕嘟嘟”的喝着,“那就好!” “对了,前几日我跟你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流萤没好气的用手扇了扇风,“你交予我办的事,我不得麻溜的办好?” “还是我的姐姐好!” 月光洒在房顶上,犹如铺了一地的银丝。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都尉,咱们不能任这个小白脸摆布。” “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张长松面上不显,心中十分得意。 “哎,如今我已经没有了话语权,自是不能要求你们做什么!” “都尉,您这是哪的话?” 欧睿博言辞恳切,他拉住了张长松的胳膊。 “都尉,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可不能助长他人气焰!” 欧睿博可不愿意让林二柱掌权,他已经将几人打听清楚,队伍里有一个军师。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军营也就只能有一个军师。 “如今我被一个无根小儿抓住了命脉,是动弹不得。” “虽说我心中有气,可到底也无可奈何。” “诸位,便好自为之吧!” 这么说来,众人也就知道了张长松的意思。 于佳这厢刚把流萤和另外几位兄弟送走,这边军营中居然战鼓响起。 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万万没想到,这鞑子居然主动挑衅。 于佳手下没有趁手的人,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迅速召集先锋营,准备迎战。 可是先锋营的校尉周璐宇此时却不见踪影。 看着眼前散漫的士兵,于佳气不打一处来。 “众位兄弟,鞑子来犯,咱们要鼓起劲来迎敌。” “想想咱们被屠城的兄弟姐妹,想想以往受的屈辱,咱们怎能姑息?” “兄弟们,今日跟着我,让鞑子知道什么叫怨怒!” 于佳话毕,先锋营的士兵则是面面相觑。 随后,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她说跟着她?” “场面话谁不会说?就那个周璐宇都会偷懒,何况人家折冲都尉?” 于佳却不给他们这个议论的机会。 “兵分三路,一路跟着长海儿左路包抄,一路跟着狗剩右路包抄!” “上峰!!!” “二柱!!!” 长海儿和狗剩异口同声道,“不可!” 亲卫的职责是保卫上峰,怎可出去带兵? 于佳置之不理,继续扬声说道:“另一路跟着我冲进去!” 这下众人沉静如斯,折冲都尉不光要上战场,还要打前线! 狗剩很是惊慌,他不愿离开于佳身边。 往常他们只需要注意敌军的攻击就行。 可是现在呢? 自己人都有可能暗戳戳插刀子! 他打马来到于佳身旁,还未说话,于佳就抬手制止。 “有小齐和老窦跟着我,你们不用担心。” “况且.” 于佳转头认真的看着他,“我身边没人可用!” 后面的话,狗剩自是懂。 没人可用,只能靠你们了! 狗剩颔首,“谨遵上峰之令!” 刘奎风坐镇后方,他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人捅刀子。 于佳昂首挺胸,大喝一声,“出发!” 黄沙滚起,于佳抓紧缰绳,在前方飞奔着。 后方紧跟着就是先锋营的士兵。 于佳已经有四年没有跟鞑子打过交道了。 看见眼前凶神恶煞的鞑靼,有一瞬间的呆愣。 她好像又记起了刚入蓟州军营的事。 “二柱哥,这个鸡腿子真好吃!” 铁蛋儿满脸笑意的看着于佳,忽然又眼睛紧闭,躺在了草席上。 于佳甩了甩头,将这些场景从脑袋里赶出去。 “铁蛋儿,二柱哥又回来了!” 归功于之前对鞑靼的了解,于佳手持长刀,一身英勇。 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的鞑子从马上落下。 这无疑振奋了身后的先锋营士兵。 谁身上没有血性? 只不过没有被激发罢了。 一个身形瘦弱、堪称柔弱的少年尚且如此,他们有什么资格退缩。 一时间,先锋营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凶悍。 不消须臾,狗剩和长海儿两人带队包抄而来。 鞑靼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忐忑。 他们被大周士兵的勇猛给惊到了。 还没有缓过神来,便被包抄的队伍冲击。 不过虽然他们失了先机,还是凭借着悍勇的实力占尽了上风。 于佳和狗剩长海儿三队汇合之后,慢慢的便败下阵来。 “撤!” 好汉不吃眼前亏! 鸣金收兵,回到营帐。 于佳将各个营官召集来复盘。 步兵营校尉许静阳率先出声。 他满脸嗤笑,“英勇又怎样,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赶了回来?” 于佳却是毫不在意,“唔,意料之中罢了!” 她志得意满的模样,到底是激怒了周璐宇。 “上峰,您知道这场仗会败?” “为何还要带着我营兄弟去赴死?” 于佳“哈哈”大笑起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为何?” “难道像你一样当个缩头乌龟,躲在营帐中不出门?” 当即有人笑了起来,于佳抬眼看去,是郑传奇。 于佳继续说道:“我们上战场的时候,你周璐宇在哪?” “临阵逃脱,触犯了军规!” “来人,杖毙!” 周璐宇猛的站起身来,“林二柱,你敢!” “你可知我父亲是周.” 周璐宇话还未说完,就被小齐和老窦拿下,嘴里塞上了抹布。 看着他挣扎的身子,于佳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我管你父亲是谁!” 她环视众人,“在我这,谁犯了军规,自然要军规伺候。” “我是谁?” “我是大周的子民林二柱,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 “有的,只有一颗效忠大周,效忠大周百姓的赤诚之心。” “若是谁还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林二柱自然还要反击!”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失控 此次大周战败,拓跋争很是得意。 他将此次的战绩传给拓跋宏,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晚间,灯火辉煌,北漠大营中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我看着大周气数已尽,什么人到咱们眼前不都是败的命?” “就是,亏我还听说南蛮子在她手中一败涂地,这不扯淡吗?” “你不知道好大喜功的人,喜欢在这等虚名上下功夫吗?” “嘘” 另一人捂着他的嘴,“你说这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说话之人后知后觉的惊骇起来。 若是传到拓跋争耳朵里,这位公子哥不要了他的命才怪! “好大喜功”的拓跋争可没这功夫管这个。 他温玉在怀,好不快活。 对于他来说,此刻功成名就,他日扬名立万指日可待! 北漠袭击大周的战事传到了林功勋处。 方大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功勋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 林功勋则是没事人一般,布置着训练计划。 “大山,明日你通知应天,让他们上午不用训练,下午跟随我出征。” “是!” 方大山惯性行礼,后知后觉间才品过味来。 “都尉,您说出征?” 林功勋不耐烦的将镇纸扔了过来,方大山一个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 他默默擦了把冷汗,好险! “怎么着,这几日狗狗祟祟不说,现在耳朵也不好使了?” “没,没” 方大山将镇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小的听到了,这就去传讯!” 方大山走出营帐,发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打湿。 自从林二柱走后,林功勋更加阴晴不定起来。 他从来没有觉得林功勋这般难伺候过。 整日里不是钻研兵书,就是亲自下场训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魔怔了。 “哎,二柱啊二柱,你这是将都尉的魂给勾走了!” 这次的征战,林功勋并没有向李延昭汇报。 此次渝南军营全军作战,直捣木石赫的老巢。 大周士兵来势汹汹,木石赫不敢轻敌。 “大人,这林二柱走了之后,林功勋像是疯了一般。” “近日以来,就跟疯狗似的,死咬着咱们不放!” 木石赫眼神放在远处,“你不懂!” “林二柱是被李延昭赶走的,林功勋有怒难言,不得在咱们身上找回场子?” “被赶走?” 阿斌摸着屁股上的伤口,还有些疼。 他龇牙咧嘴的继续问道:“这林二柱不是投奔了李延盛吗?” “怎么会是被李延昭赶走的?” 木石赫冷笑一声,“功高盖主,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她还算机灵的,若是慢半步,恐怕性命难保!” 到底是在木石赫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阿斌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可是,这不单单是林二柱一人的处境! 如今木扎陵与木烟真成婚,得到阿燕那的鼎力相助,现在在南蛮是只手遮天。 若是他对木石赫产生了猜忌,那可真是灭顶之灾。 木石赫对木扎陵忠心耿耿,断然不会背叛他。 这样想来,阿斌倒是有些羡慕林二柱。 最起码她有投靠之人。 木石赫呢,在木扎陵手下待不下去了,又该何去何从。 “大人,以后我们该如何是好?” 木石赫残然一笑,“那就去追风吧!” 阿斌挠了挠头,这个他就不懂了! 什么追风? 那是喝西北风吧? 林功勋将士兵全数发往芥子城,准备与木石赫决一死战。 李延昭得知消息的时候,两军人马已经打了个热火朝天。 他将手中的密信扔到地上,犹不解气,便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 “反了,反了!” “一个两个都反了!” 李昶赶紧将东西收拾利索,放在了桌上,退至一旁。 李延昭烦躁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 “这林功勋胆大包天,竟然私下带兵攻打南蛮!” “我说近些时日怎么这么安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阿昶,你去传令,让林功勋立即收兵!” 李昶得令,立即出发。 待李昶走后,李延昭觉得怒火中烧。 烧光了他的思绪,也烧光了他的理智! 阿妍被李延昭从军医营扯出来的时候,她无疑是心惊的。 她努力的挣扎着李延昭的桎梏,“王爷,您放手!” 李延昭置若罔闻,他拉着阿妍继续往前走。 看着阿妍可怜兮兮的跟在李延昭的身后,无人敢上前阻拦。 好不容易回到了营帐,李延昭一把将阿妍扔到榻上。 阿妍挣扎起身,便被李延昭一把推了下去。 “王爷,您干什么?” 李延昭一脸狰狞,怒吼道。 “怎么?你也要反抗本王?” “连你也想离开本王不成?” 李延昭的眼眶通红,分明已经丧失了理智。 阿妍不敢激怒他,缓缓的说道。 “王爷,阿妍不敢!” “不敢?” 李延昭自顾自的扯着腰带,“本王看你巴不得离开!” “你离开了能去哪?” “是不是想找你的好姐妹林二柱?” “那个忘恩负义之人,就值得你这么惦记?” 这都是哪跟哪? 阿妍越听越糊涂,“王爷,阿妍没这么想过!” 她越是反驳,李延昭胸中的怒气越盛。 直到阿妍被李延昭重新桎梏,阿妍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反抗的,还能让自己少吃些苦头。 等李昶从芥子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 他刚要进营帐,就被王小波阻拦。 李昶一脸不解,“怎么?我要找王爷复命!” 王小波摇了摇头,“你现在进去,小心王爷要了你的小命!” 见李昶还是满脸诧异,王小波无奈的开了口。 “阿妍在营帐中。” 李昶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他连连后退,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王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在他的印象中,王爷重礼守礼,什么时候干出这事来? 虽说他平日里看阿妍不顺眼,可她是林二柱的姐妹。 爱屋及乌,李昶自是对她起了怜惜之心。 本来这么个身世凄惨的孤女,能攀上李延昭这棵大树算是祖上积德。 可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啊! 就像是林二柱那般倔强的性格,若是强迫她,她非要灭天灭地不可。 这不是强按牛头饮水吗? ------------ 第三百二十章 看笑话 蓟州军营的众营官都以为林二柱要沉浸在战败中无法自拔。 毕竟这可是她来到蓟州军营的第一场战役。 可看她跟着士兵舞的手中的长刀虎虎生威,哪有半点颓废的模样? 先锋营士兵叫苦不迭,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营官校尉被杖毙,这折冲都尉又像是疯子一般,整日带着他们训练。 只是正经训练就不说了,这训练的花样也层出不穷。 什么粪坑吃包子、水中训练、还有扛着那木头行跑。 这不是活活的折腾人吗? 可他们当着于佳的面又不敢有怨言。 因为人家一把手都亲自下场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佳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汗水流进眼睛里,她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时间汗水泪水交织着,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先收服最主要的兵种,接下来就是步兵营、骑兵营、而后再是其他营。 这几个营是打仗的主力,容不得半点闪失。 刘奎风现下任先锋营的军师,规划出系统的训练计划。 于佳依照资料上对拓跋争的描述来说,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出兵。 这无疑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她带的人太少,只能一个一个的解决麻烦。 张长松自从被众人围观之后,便在院中不出门。 不出门,消息自然有人为他传播。 “都尉,您不知道,这几日林二柱可不好过!” 欧睿博想起当时的场面“嗤嗤”的笑了起来,满脸的自得。 “先锋营的士兵哪里接受过这等严酷的训练?” “林二柱非要让他们如此做,士兵们便起了逆反心理。” “这林二柱一看,可不能这么下去,便亲自带着他们操练了起来。” “喏,现在她还在校场上呢,据说还被难为哭了!” 张长松垂眸轻笑了起来,“她以为在这个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不是嘛!” 欧睿博附和起来。 只是,张长松话锋一转,便将话头转到了欧睿博的头上。 “我听说林二柱带来的那个军师在先锋营指手画脚起来了?” 欧睿博的脸色迅速难看了起来,他敛下神色,点头说道。 “正是!” “那你.”张长松顿了下来,瞥了眼欧睿博。 见他面色难看,便面露嘲讽。 “她这般做法,是置你于何地?” 欧睿博虽然知道张长松是在拱火,可他说的是事实! 顿时,欧睿博烦躁起来。 这些时日,欧睿博不是没有接触过林二柱。 他也向林二柱示了好,无奈人家就是不接招。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是说非得跟着张长松不可。 可这林二柱油盐不进,倒显的他上赶着了。 “都尉的意思,睿博明白。” “都尉放心,睿博这辈子只认一个上峰。” 欧睿博信誓旦旦的说道,“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都尉尽管开口。” 张长松捋着胡子,笑着点头。 等欧睿博走后,张长松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 “两派三刀的玩意儿!” 欧睿博从张长松的院子出来,环视四周,见没人,便转身来到了于佳的院子。 “上峰,咱们方才从张长松的院子出来,这就来跟您汇报情况。” 于佳刚从校场回来,大口的喝着水。 “痛快!” 她喝完水,便将茶壶放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军师辛苦了,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 欧睿博笑嘻嘻的上前一步,看到于佳的胸前,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不过,须臾之间便恢复正常。 “嗨,他啊,又在窜倒咱们生事呢!” “哦?你且说说,他还想怎么干?”于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欧睿博被于佳的眼神盯的发毛,他干笑两声。 “上峰,您刚来的时候,咱们就向您投了诚,您应该知晓咱们的衷心。” 于佳点头,“嗯,确实!”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逮着张长松的把柄!” 虽然当时于佳知晓了张长松的癖好,推进此事的却是欧睿博。 他向于佳提供了张长松平日里的作息时辰。 这其中办事的时辰事无巨细的呈现在于佳面前。 于佳看到这些细节的时候,直呼辣眼睛。 这张长松这么大岁数了,体力还这么好,这么会玩,真是难得。 既然知道了他的“作息规律”,那规划起来的时候,就简单多了。 于佳站起身来,欧睿博便点头哈腰的跟在她身旁。 她顿时觉得好笑起来。 “军师此举不怕自己落空?” 欧睿博挺起身板来,“上峰,您跟以往来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扯唇笑了起来,“只一眼,属下便知您是个做大事的人!” “属下将宝押在您身上便不会后悔!” 于佳还真喜欢这种聪明人。 聪明人将这股子聪明劲儿用在了明处,她更喜欢了。 有道是宁与小人相交,不与君子置腹。 既然知道了欧睿博的用意,于佳也就不在拐弯抹角。 “行啊,你既然这样想,我便不能让你输。” “等我收服了其他人,便给你安排好去处!” 欧睿博拱手行礼,“属下多谢上峰!” “上峰放心,睿博定不辱命!” 欧睿博走后,长海儿三步并做两步,从后门跑了进来。 “上峰,您可不能相信这个小子!”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欧睿博消失的方向,“呸”了一声。 “这等墙头草,能堪什么大任?” 于佳斜了眼长海儿,“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的火气?”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等聪明人将所有筹码都摆了出来。” “咱们也就根据他提供的筹码行事就行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两面三刀墙头草,我又不重用他,管他这么多做什么?” “可是.”长海儿还是放心不下。 一路走来不容易,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坏了事儿。 于佳将手放在长海儿的肩膀上,“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安抚好长海儿之后,于佳又去了先锋营。 如今先锋营的校尉被杖毙,算是群龙无首,得早日推举出一个有才能的人才是。 校尉的下级是旅长,于佳便召集了各旅的旅长集合。 于佳看着面前各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沉下声来。 “想必,诸位应当知道今日让你们前来的目的!” ------------ 第三百二十一章 足够杀鸡儆猴了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佳的做法很不理解。 他们认为若是推举校尉,于佳也是要让自己人上位。 怎么能轮得到他们。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问,于佳扬声说道。 “我知道诸位的想法,确实,你们想的是对的。” “用自己的人省心又省力。” “不过,我却不愿意这么做!” 于佳抬步朝众人走去,在他们的队伍之间行走着。 先锋营有十来个旅长,于佳这几日也算是将他们的底细给调查了个清楚。 他们中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也就是说能进先锋营,首先身法一定是过关的。 其次,他们的懒散可能是由大环境造成的。 这个不妨事,跟着于佳,早晚让他们完成身心的蜕变。 “一来,我的人水平还不够做先锋营校尉。” 于佳见听见有人倒吸一口气,满意的扯起了唇角。 她继续说道:“二来,我想从咱们先锋营中选拔人才,这样才能更了解先锋营。” “你们也知道,先锋营是一个军营的先驱者,是刺入敌军心窝子的尖刀。” “若是咱们这把尖刀钝了、生锈了,那对咱们整个军营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我想从诸位尖刀中选拔那个最锋利的来当先锋营的领头羊。” “我只想咱们军营所向披靡,让敌军听到咱们的旗号闻风丧胆!” 众人都是士兵,听了于佳的话,瞬间血液沸腾起来。 “上峰,您说怎么办,咱们都听您的安排!” “对,上峰,您说怎么个选拔法!” 于佳重新回到众人面前,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 “这次的选拔很简单,就是比试咱们平日里所训练的。” “刀枪剑戟、拳法步围,所有的项目都来上一遍。” 这次的选拔,于佳不希望选出某个项目的佼佼者。 她要选的是对各个项目的精通者。 这样,对各个项目的了如指掌才能更好的管控整个先锋营的日常训练。 往常的训练过程中,在于佳这里,业务能力无论什么时候都排在前列。 但是在蓟州军营不能全然这么做。 她还要有威望的人来胜任校尉一职。 这几日在先锋营中,她心中也有了几个人选。 就看他们能不能顺利晋级了。 选拔时间分为两日,这两日里,十来个旅长统一接受安排。 于佳将他们封闭了起来,以防有人搞小动作。 “什么,你说林二柱要在先锋营选拔人手?” 张长松听着亲卫带来的消息,满脸不可置信。 “这林二柱越发让人看不明白,她不是带的有人吗?” 亲卫摇头,表示不知。 张长松不耐烦的将亲卫打发下去,让他找欧睿博来。 等欧睿博姗姗来迟的时候,张长松嗤笑了起来。 “军师这两日很是繁忙,老夫找你,都要排队了!” 欧睿博乐呵呵的作揖行礼,“都尉哪里的话,咱们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 张长松不置可否,“你都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欧睿博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都尉,咱们蓟州军营要变天了!” “什么意思?”张长松满脸不解。 “这林二柱啊,要在先锋营内选拔人手!” 张长松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消息,他瞬间兴致缺缺。 “这消息我已经知晓了!” 见张长松满脸不耐烦,压抑不住的愤怒便要喷涌而出。 欧睿博便继续说道。 “都尉别急,您听属下继续说来。”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没有表面说的这么简单。” 于佳此次的动作做的很大,不光蓟州军营知晓,连李延盛都知道了。 “这个林二柱,还真是别具一格,另辟蹊径!” “这么一来,收服蓟州军营指日可待。” “孤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李延盛看着密信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的幕僚见他兴致这般高昂,便满口附和着。 “太子殿下英明!” “只是……” 幕僚语气一转,“这林二柱杀了老周的儿子,是不是有些莽撞?” “莽撞?”李延盛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作为一营之长,临阵逃脱不说,还贻误战机。” “若是换了孤,定要将他剥皮抽筋,尸首挂在军营门口以儆效尤!” 幕僚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于佳这厢的“选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她看好的那几人渐渐的脱颖而出,这让她深感宽慰。 由于于佳将选拔安排在了封闭的校场,士兵们只能听见声音,并不能看到当时的情形。 其实,于佳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刘奎风还很是不能理解。 “上峰,为何不能公开试练?” “这样以来,不是更能服众吗?” 士兵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们,省得他们私底下乱嚼舌根子。 于佳却不这样认为。 “首先,将他们公开试练,会影响他们的正常发挥。” 见刘奎风还是一脸不解,于佳解释道。 “每个旅都有士兵,他们势必会支持自己的旅长。” “这么一来,他们比试的时候,士兵们会加油喝彩。” “人在紧张的氛围中有人喝彩可能会兴致昂扬,有人倒油也可能失去战机。” “我不能将外力的影响施加于他们身上。” “我想让他们正常的发挥。” “再说了,若是他们当了校尉之后,有人怀疑什么。” “他们若是这点小事都摆不平,那这个校尉不做也罢!” 刘奎风恍然大悟,他由衷的佩服起于佳来。 “上峰,您想问题总是能另辟蹊径!” 于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是另类吗?” 刘奎风但笑不语。 他与于佳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将她的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 “上峰,其他营帐是否也要按照此项标准?” 刘奎风的意思于佳明白,若是将所有营帐都采取“有才者上”的方式,也不失为收服蓟州军营的途径。 可是,于佳并不想这么干。 虽说她想尽快收服蓟州军营,可是她也想要保持蓟州军营的稳定。 如今形势紧张,鞑靼指不定抽风,哪天就打了过来。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举行试炼,那不是乱套了吗? “不,先锋营的事足够杀鸡儆猴了!” ------------ 第三百二十二章 无关紧要的人 果真如于佳所料,蓟州军营中有心思的人全都卸了劲儿。 他们都在关注着先锋营的情况。 不消时日,便出了结果。 原先锋营二旅旅长邵世明夺得头筹。 邵世明祖籍陕西,于五年前来到延河军营投军。 四年前因调往蓟州军营,凭借出色的身法被选入先锋营。 而后,凭借战功一步步从小兵升为旅长。 稳扎稳打,是个踏实的人。 而现在,他不过二十出头。 于佳坐在上首,打量着邵世明。 邵世明也知道于佳的打量,他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这个上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邵世明,以后你就是先锋营的校尉!” 于佳蓦地开口,让邵世明心中的说辞全部打乱。 他猛的双膝跪在地上,拱手作揖,“以后世明唯上峰马首是瞻!” 说完之后,他犹自懊恼,明明还有很多豪情壮志的言语要说。 偏一个字也没有多吐出来,这是怎么了? 于佳自然得意,不过她可不能表现出来。 她快步走到邵世明身前,扶起了他。 “哎呀,你看你!” 于佳仰视着邵世明,满脸真诚。 “世明,我的本意是为先锋营选拔校尉,可不是拉帮结派的!” 邵世明满脸不解,于佳的唇角无奈的抽了抽。 罢了罢了,又是一个耿直之人。 “世明,要记得,你先忠于大周,忠于大周的百姓,其次才忠于我!” “在你面前,永远要把国家大义排在第一位。”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邵世明此时直勾勾的盯着于佳,让于佳心里发毛。 “上峰,属下明白!” 于佳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她尴尬的干笑两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等下我让军师带你去述职!” 将邵世明打发出去之后,于佳松了口气,缓缓的坐在了木椅上。 这两日连绵阴雨,她身上陈旧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疼意如同蚂蚁啃食着她的肌肉一般,赶不出来,又缓解不了。 于佳用手轻轻的揉着大腿,她记得这伤口还是在回鹘中毒留下的。 当时为了保持清醒,不得不这样做。 到底还是留下了病根儿。 “上峰,您的伤又疼了?我去叫诊侯卒过来!” 刘奎风刚进门就见于佳瘫坐在椅子上,神色痛苦。 刚要转身,便被于佳喊住了身。 “不用,老毛病了,不妨事!” 刘奎风满眼心疼,“上峰,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于佳摆摆手,示意刘奎风坐下。 “方才我已经招呼过邵世明了,等下你便带着他述职便可。” “您不出面吗?”刘奎风有些诧异,毕竟这是于佳第一个收服的营阵。 于佳摇了摇头,“不用,我对先锋营关注度过高,就要引起有心之人的惦记。” “一旦他们惦记上,那不就等于被毒蛇缠身?” “先锋营的作用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矢志众地!” 刘奎风明白过来,“上峰,您比我更适合当军师!” 于佳继续按着腿,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不行,光是动嘴皮子这一点,我就不适合!” 刘奎风暗自里看着于佳的动作,跟着轻笑起来。 “上峰说的哪里的话,您没发现您现在的嘴皮子已经很溜了吗?” 于佳怔住,她还真没有意识到。 好像每个人到了蓟州军营都有进步。 长海儿和狗剩做事很少再问于佳的意见,不消须臾就能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这刘奎风一改之前的怯懦,在校场上正是意气风发。 小齐和老窦现在充当于佳个人的先锋,训练起来比谁都起劲儿。 好像大家都很努力,又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是为什么? 见于佳顿住,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奎风便起了身。 “上峰,我去带邵世明述职!” 于佳顺势点头,继续想着方才的事。 他们的转变是从蓟州军营开始的,那就是从离开渝南军营开始的。 突然间,于佳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 她自己的转变是因为再也没有人为她撑腰了。 于佳在渝南军营的时候,闯的祸、犯的错,都有林功勋兜底。 她不会安慰士兵没关系,林功勋会派刘奎风前去开导士兵。 时日一长,于佳倒是觉得这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她会不自觉的依赖起林功勋。 现在呢? 她身后空无一人,甚至还要成为长海儿等人的靠山。 于佳不得不变得强大起来。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有些想林功勋了。 “孬蛋,你现在还好吗?” 林功勋过的一点都不好。 当日李昶来到芥子城带来了李延昭的口谕,让他撤兵。 他并没有听从命令。 这是他第一次违抗李延昭的命令。 林功勋带领军队打了木石赫一个落花流水。 看着木石赫带着士兵仓皇逃往木扎陵的营地,林功勋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于佳离开带给他的阴郁,一扫而空。 八月的天气,巴蜀开始下起了雨。 林功勋站在屋檐下,听着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遥看着远处。 远处连绵的山脉被雨雾笼罩,朦朦胧胧不甚清明。 “不知道蓟州有没有下雨,不知道佳佳的伤口疼不疼!” 思念如密网罩着林功勋的心脏,令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近日以来,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想于佳。 可是只要有了空闲的间隙,于佳的身影就从四面八方钻向他的脑海里。 “都尉,天气凉,您回屋吧!” 方大山拿来一个披风不由分说披在了林功勋身上。 “小心您身上的伤口!” 林功勋用手扯着披风,“无妨!” 如今他将木石赫赶回了老家,终于能为于佳出口恶气了。 他心中实在是畅快,比升职的时候还要畅快。 “大山,南通军营又来人了没?” 方大山皱起了脸,南通军营的人每日一来。 他也从刚开始的毕恭毕敬,到后来的好不耐烦。 “来,怎么没来,还是要让都尉回渝南军营。” 林功勋没有出声,冷哼一声。 方大山自是知晓林功勋的意思,“都尉,你说您这样做,王爷会不会生您的气?” “生气就生气吧,左右我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果 林功勋说的话像是在赌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李延昭不止一次的强调要以国家大义为重,不要只沉迷于儿女情长。 可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耽于儿女情长了? 于佳作为一个女人,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看。 与士兵一起训练,上了战场,比谁冲的都快。 她从来没有什么私心,一心为了大周百姓。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恪尽于礼,从来没有什么越矩之举。 什么时候沉迷于儿女情长耽误行军打仗了? 林功勋心中憋着一口气。 即使要逼于佳离开,那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明知道于佳在乎于佳营的人命,为何还要朝她心上捅刀子? 他一直认为李延昭放弃尊贵的王爷身份,远离京城,来到这偏远之地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 可现在呢? 要说李延昭没有私心,他一百个不相信。 虽然他心中不愿意相信。 “大山,再来人了你回复他们,收兵!” 方大山领命,并没有多嘴问为什么。 林功勋轻叹一口气,继续看着远处的山脉。 木扎陵安顿好木石赫,便进了书房。 他将亲兵副将召集了过来,准备集结军队向大周压境。 “将军,国库紧张,国主可能不会同意!” 副将谨慎的说道,被木扎陵眼中的寒意钉在原地。 “他同不同意跟本将有什么关系?” 如今木烟真已经怀孕,阿燕那手头的资源全部都要向他倾斜。 在他看来,这些银钱根本不足挂齿! 木烟真看着嬷嬷手中缝制的小肚兜,心中柔软一片。 她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满脸爱意。 一旁的嬷嬷抿嘴笑了起来,“夫人,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儿女绕膝的画面了?” 木烟真一脸宠溺的点头。 “为人母方知父母的难处。” 怜儿走了进来,语气里难掩失望。 “夫人,还是没有姑娘的消息。” 木烟真无比失落,已经很久没有林二柱的消息了。 她从木扎陵下属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林二柱已经离开了渝南军营。 在她离开前的时日,两人已经断了联系。 她往渝南军营送了很多信件都石沉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之人给拦截下来。 后来,她也就不敢再写信了。 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告林二柱一个通敌叛国,可就得不偿失。 以往两人都是用专门的途径传递信息,可是自从她婚后处处透露着古怪。 怜儿一看便知木烟真所想,“夫人且放下心来。” “我听说姑娘去了大周的北方。” “而且还升职了!” 木烟真满是惊喜,“真的?” 突然间又胯下脸来,“升职了又能怎样?不还是和林功勋分离吗?” “这又是谁惹的夫人不开心?” 门外响起了木扎陵低沉的声音。 怜儿刚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她每次看见木扎陵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惊魂不定。 木扎陵瞥了一眼地上的怜儿,朝木烟真走去。 木烟真则是满脸笑容的想要站起身,被木扎陵阻止。 “夫人,仔细别伤了身子!” 木烟真有些惊喜,“这个时候,你不是要召部下议事,怎么来我这了?” “已经结束了,况且什么事能有你和孩儿重要?” 木扎陵在木烟真身旁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木烟真的肚子。 “孩儿今日乖不乖?” 木烟真满脸羞涩,“还不显怀呢!” 嬷嬷见状,便放下针线,退了下去。 怜儿如释重负,便跟着出去。 刚走出房门,还没有松口气,便被人从后面扼住了脖颈。 她顿时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叫,突然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木烟真这厢毫不知情,她正与木扎陵讨论着孩子的性别。 “阿陵,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木扎陵温声说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他满眼都是深情,让木烟真深陷其中。 木烟真将头放在木扎陵肩膀上,“阿陵,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吧?” 木扎陵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还未等他出声反驳,木烟真就继续说道。 “你若是装,就装一辈子吧!” 说完,她便笑了起来,仿佛方才是在开玩笑。 木扎陵跟着身心放松起来,“怎么会?” “我这么大年龄才娶的上如此醇厚善良的夫人,对你的好怎么会是装的!” 木烟真摸着他手上的厚茧,清凌凌的嗓音格外动人。 “我就知道阿陵不可能是骗我的。” “怜儿那丫头,整日让我小心些。” “夫君这么好的人,有什么要小心的?” 木扎陵满脸冷笑,“怜儿这丫头就是想的多些,不过她也是真心为你好。” “我可得好好的奖赏她一番。” 木烟真坐正了身体,看着木扎陵,撅着嘴。 “阿陵,没有认识你之前,总觉得你满腹算计。” “嫁给你之后,觉得你怎么这么善良。” “怜儿这般说你,你怎么还能奖赏她?” 木扎陵面上笑意不减,“跟一个死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木烟真伸手抱住了木扎陵,“阿陵,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吧?” 仿佛这么说,便能压下心中的不安。 木扎陵用力的回抱着她,“当然!” 他的眼神冰冷,满是杀气! 最终对于大周的作战计划始终没有落到实处,这让木扎陵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根据阿燕那所说的理由便是,现在大周刚打了胜仗,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 若是此时贸然出兵,必败无疑。 她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做无畏的浪费。 “浪费?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是浪费?” 木扎陵觉得犹不解气,刚想拿起花瓶,看了眼木烟真住处的方向又放了下来。 他满心的郁结无处释放,便压下声音将副官叫了进来。 “你去叫几个娘们儿来。” 副官有些犹豫,“将军要在府上?” 木扎陵回过神来,太过于冲动,差点坏了大事儿。 “在府外,去老地方!” 木烟真晚间在房间中左等右等,也不见木扎陵回府。 “怎么回事儿?” “不见阿陵的身影,连怜儿这死丫头也不见踪影,跑哪去了?” 嬷嬷安抚着她,“小妮子贪玩不知道去哪厮混了,夫人先睡吧!”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到什么就去做吧 光阴似梭,时光飞逝,转眼间于佳来到蓟州军营已有一月有余。 虽说各个营官对她“稍有”意见,到底也没有脱离轨道。 最近,于佳一直忙于军营的改革。 于佳在蓟州军营的时候,只要是小兵,只上身穿有甲胄,下身是没有的。 他们受伤的部位往往都是下半身。 于佳想要让他们全身都穿上甲胄,且武器进行改革。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器械营校尉刘在越猛拍了把桌子,义愤填膺的继续说道。 “都尉,咱们蓟州军营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这样,小兵总是和火长队正有些区别的。” “若是没有个尊卑,不都乱套了?” 张长松示意他稍安勿躁,“老刘,你别急,坐下来叙话!” “年轻人嘛,急功近利,新官上任总是要点火的!” 见刘在越神色鄙夷,张长松很是满意。 “老刘,咱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喽.” “砰”的一声,刘在越握拳锤在了桌子上。 “您怕这个小白脸,我可不怕她,左右是我没有把柄在她手上!” 一句话说的张长松脸色剧变,不过思及刘在越就是个口无遮拦的马大哈,他也就不跟人计较。 “哎,她风头正盛,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咱们惹不起!” 听完张长松这句话,刘在越便起身告辞。 “都尉,咱们这就让她知道知道,这蓟州军营还不姓林!” 说完,便气冲冲的走出院子,差点将迎面而来的亲兵给撞倒。 亲兵观其神色,又望了望张长松镇定如常的表情,便笑了笑。 “都尉,这是找好了匕首!” 他将手中的清茶奉上,张长松端了过去,轻轻吹着茶盏里的浮叶。 “这把匕首有些钝,不过也能让林二柱疼上一阵了!” 于佳发布命令之后,先锋营的士兵在邵世明的带领下去后备营领甲胄。 刘在越压根不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你若是要甲胄,勉勉强强够格。” “若是你们营的人都要甲胄,那别怪老哥哥说话难听,门儿都没有!” 这些时日,邵世明跟着于佳,脸皮子比刚上任时厚了许多。 他抬手行礼,乐呵呵的说道。 “老哥哥,咱们这是拿军令办事儿,您有不满的地方,也别拿咱们撒气。” 见刘在越又要气急,邵世明不慌不忙的吩咐亲兵将箱子抬进来。 刘在越见几人抬了口乌漆麻黑的箱子,刚要发火,邵世明便开了口。 “老哥哥不要心急,且听小弟说来。” “天气渐凉,小弟听闻老哥哥的身上有旧伤,便给您抬来了解药。” “什么解药?”刘在越满脸诧异,他一个箭步便来到了木箱前。 突然,刘在越眼睛一亮。 这木箱传来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此生,他别无其他爱好,只有饮酒这一项。 见邵世明如此“通情达理”,他岂有再阻拦的理由? “老弟,你这解药送的甚是及时!” 于佳来到蓟州军营之后,要求所有人都戒酒,并派人将军营中的酒全部没收。 除却休沐日外,任何人不得饮酒,如若平时发现了,便军法处置。 刘在越本来跟于佳的接触不是很多,可就是在此事上与于佳结下了梁子。 此时邵世明送来的酒无疑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先锋营的士兵领完甲胄,在回去的路上,邵世明双手搓着胳膊。 一旁的亲兵问他怎么了,邵世明摇了摇头。 “这活还真不好干!” 这几声“老哥哥”叫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对于佳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今日的木箱,便是于佳安排的。 邵世明当时很是纳闷,既然禁了酒,为何还要给刘在越送酒? 于佳神秘兮兮的说道:“本来这个戒酒令是要晚点发布的。” 当时邵世明就如同丈二的和尚,现在算是清明了。 原来,这戒酒令是给刘在越下的。 邵世明是将任务完成了,领着大批的甲胄回到了营地。 其他营官见他这般顺利,纷纷骂刘在越捧高踩低。 现在军营中谁人不知邵世明是于佳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刘在越平日里这般张扬,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不中用? 晚间,邵世明送刘在越“解药”的事,传了开来。 众人一听,纷纷效仿。 于佳将命令颁发下去,各位营官正愁不能及时完成任务。 谁人不知于佳的雷霆手段? 这找到了解决办法,众人恨不得第一时间将蓟州城中的酒买尽,好送给刘在越。 翌日,后备营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一口口装有“解药”的箱子一流水的抬进了刘在越的营帐。 那一日,刘在越哈哈大笑声没有停过。 很快,军营中的小兵,便都穿上了崭新的甲胄。 于佳穿梭在营地中,看着小兵身上的甲胄发出一阵阵感叹。 “上峰,您怎么了?” 小齐跟在于佳身后,不由得问出了声。 于佳摇头失笑,“若是这种情况放在渝南军营会发生什么情况?” 小齐挠了挠头,“在渝南军营,杜大彬不会阻拦您吧!” 于佳点头,杜大彬确实不会阻拦于佳的决定。 可是,军营中的小兵也不会穿上甲胄。 因为,渝南军营的后备营就没有这么多的甲胄存货! 于佳事先打听到后备营的情况,心中是震惊的。 一时之间,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虽说太子麾下的蓟州军营军纪涣散、军心不齐,这后备物资却是充足的可怕! 她这个时候,很想给林功勋分享此刻的心情。 又想向他炫耀,她在蓟州的处境。 虽说有些难题,也很好解决。 大方向总是没有错的! 小齐见于佳唉声叹气的,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上峰,您可是想都尉了?” 于佳没好气的朝小齐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谁知道今日这小子穿了新的甲胄,震的于佳手指生疼。 “口无遮拦!” 虽说于佳语气中带有责骂,小齐知晓她不是真正的生气。 他便笑嘻嘻的说道。 “长海儿老窦他们让咱们在您面前少说话,可咱们总是忍不住!” “上峰,有什么事想做就做吧。” “想起在聚丰楼没有吃的馒头,我至今还在懊悔!”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来信 “那时我还犹豫着,偷拿了馒头会不会挨打。” “一个愣神,便被同伴抢了去。” “结果馒头没吃到,却还是逃不掉一顿打。” 他扬起笑脸,满眸真诚。 “上峰,这辈子不就图个开心吗?” 这辈子不就图个开心吗? 于佳嘴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她看着远处卖力操练的士兵,喃喃的说道。 “是啊,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开心吗?” 下定了决心,于佳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那,我给孬蛋儿写信?” 小齐听到“孬蛋儿”俩字,努力忍住笑意。 “写吧!” 回来之后,于佳就进了房间。 长海儿几人看着兴冲冲的于佳,满脸不解,便去问小齐。 此刻的小齐坐在了椅子上,满眼得意。 见他这副模样,老窦一巴掌打在了他头上。 “臭小子,来到这什么都没学会,倒跟那些人一样,学会摆谱了!” 小齐摸着头,满脸委屈。 “别打了,上峰说经常被人打头,容易长不高!” 狗剩将他摸头的手拉了下来,“她骗你的,你且说说上峰到底怎么了?” 小齐此刻再也不敢造次,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狗剩和老窦神色凝重没有说话,倒是长海儿轻松了起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怎么这副表情?” 狗剩看了眼老窦,两人担心的事是一样的。 “咱们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人,都尉是齐王殿下的人。” “若是往来密切,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猜忌!” “怕什么?”长海儿双手抱胸,满不在乎的说道。 “咱们上峰本来就从渝南军营来,怎么着都择不干净!” 老窦忽觉柳暗花明,“你们还别说,这长海儿有时候想的就是特别。” “他说的对,即使不跟渝南军营的人来往,有心之人自然会拿咱们上峰的出身做文章。” “与其遮遮掩掩受人诟病,不与大大方方的与人辩论!” 于佳真是如此想法,她写好密信,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狗剩,你去将此信传给渝南军营!” 狗剩接过密信,便朝外走去。 见于佳满面红光,浑身散发出别样的气息,长海儿便定下心来。 这阵子于佳忙于军务,整日里不说愁眉苦脸,也是神色严肃。 什么时候有这般小女儿姿态? 这才是真正的于佳。 “上峰,现在解决好了甲胄的问题,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到底是年长,老窦考虑的问题比较多。 于佳看着老窦,轻笑了起来。 “接下来,就该郑传奇大展手脚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于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间,狗剩为于佳带来了两封密信。 一封来自回鹘,一封来自流萤。 于佳先将回鹘的信件拆开,原来是事关锦风。 锦风率领士兵势如破竹,直捣回鹘老国主老巢,已经称王。 李国立见他上位,自是十分欢喜,竟然将之前定于明年的婚约提前。 于佳自是十分欢喜,终于将李元媛这个祸害转移了出去。 李元媛去往回鹘的时候,应当是半月前。 按照时日来看,现在李元媛应当已经在回鹘了。 于佳没有将这个消息跟狗剩说。 毕竟,李元媛到了回鹘,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于佳将密信放在火盆中,看着火舌将信件燃尽,心中十分快意。 她拿起流萤的密信,开始看了起来。 流萤的密信与之前并无二致,所说的都是些日常。 只不过,其中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近日来,有人在林家村附近打探! 现在还不到秋收,林家人还没有离开林家村! 于佳心中警铃大作,她赶紧拿起纸笔,“唰唰”写了起来。 她将信件赶紧交于狗剩,让他务必将信件赶紧寄出。 于佳坐立难安,现在怎么会有人在林家村打探消息。 这离林功勋升职还有些时日。 上次灭门也是林功勋升职之后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诱发了灭门惨案提前? 于佳心中惊魂未定,到底是谁派出的锦衣卫? 若说是皇上动手,绝对不可能! 林功勋现在对皇上来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引起皇上的重视? 太子这厢更不可能了! 他只是对于佳抛出了橄榄枝,在他眼里,林功勋也没有这么重要。 难道朝中还有其他势力? 还有其他与李延昭作对的势力? 于佳双手交叉紧握,放在了唇前。 “流萤,你的速度快点,再快点!” 她十分懊恼,上次回家若是说服林父搬家就不会有麻烦了! 这几日,于佳一直心神不宁,她无心干其他的事。 见了狗剩便要问,有没有流萤的来信。 狗剩也知道于佳这几日的心境,日日都会主动来汇报。 “上峰,您别着急,流萤姑娘收到咱们的信件还得两日呢!” 收到信件要两日,办事要时间,回信得两日。 这一来一回,便得四五日。 四五日里,于佳没有出过院子。 张长松得知消息的时候,冷哼一声。 “惯会耍些小聪明,这次甲胄的事儿,算她有心眼儿!” 一旁的亲兵惯会察言观色,顺着张长松的话说了下去。 “这小白脸还真是会想些邪门儿的招数。” 张长松瞥了他一眼,“让你想,你会想的出来?” 亲兵讪讪的干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几日她在院子里不出门,在想着什么招数对付咱们呢!” 张长松冷哼一声,“对付我?” “她还嫩了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她有什么本事再说!” 于佳还真没有心思对付张长松。 她这几日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灭门惨案的景象。 闭上眼睛,全是呼啸的寒风、凄厉的叫声。 “柳娘,柳娘,对不起!” 于佳心上的钝痛传向四肢百骸,疼的她浑身痉挛。 她蜷缩在榻上,痛意令她呼吸不上来。 “都怪我,都怪我!” “上峰,流萤姑娘来信了!” 于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见狗剩一脸兴奋的拿着信件,她便直奔下床。 “哎呦,上峰,您穿上鞋!” 于佳似若未闻,一把拿过狗剩手中的信件。 她双手哆嗦,连信封都拆不开。 狗剩拿过信件,“上峰,我来拆!” ------------ 第三百二十六章 传播野史 等狗剩拆开信件,于佳却不敢看。 见她一脸希翼的看着信件,又有些怯怯。 狗剩便展开了信件。 “姑娘,一切安好!” 整张信件,只有这六个字。 只这六个字,于佳便像被解了穴道一般,浑身瘫软下来。 狗剩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将她抱在了榻上。 此时,于佳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握住了狗剩的手。 “幸亏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狗剩紧紧的回握住于佳的手,“二柱,没事了,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都过去了! 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于佳扒拉着眼前的大米饭,朝狗剩大喊一声。 “狗剩,再来一碗!” 狗剩有些犹豫,“上峰,您都吃了两碗了,别再吃了!” 进食遭到拒绝,于佳十分不爽。 “废什么话?” 狗剩无奈,只得再盛一碗饭来。 其余几人看见于佳生龙活虎的模样,跟着高兴起来。 “长海儿哥,你不知道这几日张长松身边的亲兵那嚣张的模样。” 小齐连说带比划,“我恨不得上去打他两拳!” “这下好了,咱们上峰活过来,就要朝他们下手了!” 长海儿摇了摇头,一脸贼兮兮的向小齐说道。 “咱们上峰才不会直接对他下手呢!” 小齐想起于佳之前的骚操作,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那老头儿可惨了!” 于佳状态恢复之后,首先就“警告”了一番张长松。 无他,她命人在张长松的院门口前散落了一地女人的衣衫。 大清早,张长松的亲兵看到这些东西,吓得赶紧扒拉起衣衫便回了院子。 见张长松老实了起来,于佳便开始了动作。 首先,她就拿步兵营的武器做出了改革。 步兵营依照传统的惯例,手中拿的是长枪或者是长刀。 于佳叫来郑传奇,想让他制造一些小型弓弩。 “小型弓弩?” 郑传奇一脸诧异,“弓弩不是骑兵营要用的吗?” 于佳郑重其事的说道。 “咱们军营的士兵不能仅限于一种武器。” “就像选拔先锋营的校尉,不能只精通于一项本领!” 于佳的设想,将步兵营的人员分出三分之一来,让他们练习小型弓弩。 “上了战场,谁还管谁用什么武器?” “只要能中伤敌军,那就有用。” 于佳指着大型弓弩的图纸,“大型弓弩体型较大,杀伤力较强。” “可是他们携带不方便。” “我需要的是携带方便,杀伤力强的武器!” 郑传奇看着于佳按照图纸比划,心中有了大概的形状。 “没问题,上峰,今日属下便能将雏形给您!” 郑传奇的效率很高,不消半日,便拿来了模型。 于佳上手试了试,发现威力还是达不到预期。 她摇了摇头,“你是武器方面的行家,不需要我跟你提什么意见。” “我只说我的要求,我需要射程短,杀伤力强的小型弓弩!” 郑传奇见于佳一脸认真,也就跟着认真起来。 “属下再去改!” 一连改过十来遍,于佳手握弓弩,终于将五米外的靶子射穿。 “好样的!” 郑传奇看着射程还是有些不满意。 “上峰,属下再去改改!” 于佳看着眼前精巧的弓弩爱不释手,“不需要,步兵营不比骑兵营。” “他们主要是近身,这个距离已经够用了!” “哦对了,你能不能做那样的暗器!” 随后,于佳便在胳膊上比划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过。 “就是绑在手腕上的,按了开关之后,便能射出银针。” 见郑传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又摇了摇头。 “不是银针,就是很小很小的箭矢!” “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于佳手忙脚乱的来回比划,生怕郑传奇看不明白。 可是,她越是这样比划,郑传奇的脑子越乱。 “上峰,您等等,等属下理出个思绪,给你画来,您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于佳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感叹道电视剧果然是电视剧。 可是,这一次,郑传奇的表现,让她无比震惊。 她在心中感叹,“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郑传奇不但画出了图纸,还做出了样品。 于佳拿起眼前做工粗糙的小羊皮包,反复查看着。 这个包类似于军医营放置刀具的包,非常精巧。 里面有类似弹簧的装置,扣动机关,缩小版的箭矢便从中发出。 且发出之后,后面的箭矢又会弹向发射的位置,等待发射。 于佳绑在右手手腕上,爱不释手。 “郑传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郑传奇老脸一红,“上峰,这是属下的试验品,待属下打磨之后,再给您!” 于佳瞧着右手上的暗器,摇了摇头。 “我就要这一个。” “不过.” 于佳抬起头来,看着郑传奇。 “这玩意儿不是我一个人用的。” 郑传奇不明白她的意思,挑眉看着于佳。 于佳勾唇一笑,“经过我的验收,此等暗器准头很好,且十分精巧,可大量生产。” “我要用于战场之上!” 器械营忙的热火朝天,有人欢喜又有人忧! “都尉,您想想办法,这郑传奇简直是冥顽不灵!” 亲兵气的要撞墙,张长松气的骂娘! “这个郑传奇,往日也没有见他这么积极。” “这下倒好了,遇见一个小白脸,整日里忙前忙后的献殷勤!” 他气的要将手中的茶盏摔碎,想到军务已被于佳接管,他想捞点油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便止住了动作。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笑了起来。 亲兵满脸狐疑,“都尉,您笑什么?” 张长松捋着胡须,面露寒光。 “这林二柱知道在背后捅刀子,那咱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佳这厢忙活的热火朝天,军营中便悄悄的传出这样的野史。 “听说这个小白脸是肖想齐王殿下才被他赶出来的!” “真的假的,没想到这个小白脸有那个癖好!” “可不是,她勾引齐王的时候,被渝南军营的折冲都尉林功勋逮了个正着。” “这林功勋啊,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跟这林二柱还有一腿!”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人下手 “林二柱来到咱们这还不消停,郑传奇四十多岁了,她都下得去手!” 于佳听说的时候,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怪不得郑传奇这两日看她的眼神多有躲闪之意。 欧睿博听说的时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她能看上老郑?” “也不是咱们大话,即使林二柱真是断.咳咳,真是这样的人,也不该找老郑啊!” “那应该找谁?” 众人满脸不解,齐刷刷的看着欧睿博。 “唰”的一声,欧睿博打开扇子,犹自扇着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尴尬的该忙什么忙什么,欧睿博喊着人。 “哎,哎,你们别走啊!” 等众人散去,欧睿博摇了摇头,“潜麟在渊,岂容你们置喙!” 于佳的对于步兵营的改革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器械准备好了,步兵营校尉许静阳这厢却出了叉子。 他看着于佳满脸不屑。 “上峰,您能保证咱们的士兵上了战场拿着这等小玩意儿能伤敌军?” 他轻蔑一笑,“您以为这像卖笑一样简单,勾勾手人家就能上钩?” 显然,许静阳听说了这两日的传闻。 于佳扬眉,突然笑了起来。 许静阳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于佳一个箭步来到许静阳身边,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事发突然,许静阳“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他被人摔了! 多年的行伍生涯,让他迅速反应过来。 许静阳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化掌为拳朝于佳攻去。 于佳不慌不忙的闪身躲过,朝他挑衅一笑。 这无疑更让许静阳怒火中烧。 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快速朝于佳出招。 人在慌乱的情况下,便会露出破绽。 于佳伸腿,朝许静阳的下盘攻去,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 许静阳一个不防,便被于佳踢倒在地,他再想反击就被于佳坐在身上挥拳打了起来。 没错,是被于佳坐在身上伸手打脸。 “林二柱,你疯了,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于佳出手快准狠,“我打的就是你的脸!” “让你口无遮拦,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我林二柱的大名!” 许静阳被打懵了,他大声喊了起来。 “你别打了,别打了!” 门外的亲兵听见自家上司的动静,想要进门阻拦,被长海儿几人拦了下来。 “兄弟,咱们劝你们老实点,否则,咱们的拳头也会像上峰一样硬!” 亲兵自然是不信,便与长海儿几人扭打起来。 一时间,于佳院子里乱了套。 “什么?你说林二柱按着许静阳打?” 张长松满脸不可置信,“还打他的脸?” “那林二柱知不知道这许静阳是太子良娣的兄长?” 亲兵摇了摇头,“属下不知林二柱知不知道,属下就知道许校尉被打的很惨!” 岂止是惨,许静阳的脸肿的老高,他龇牙咧嘴的看着于佳。 “林二柱,你怎么这般怨毒?” 于佳接过狗剩手里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哦,我就是怨毒,有本事你去找你那良娣妹妹告状。” “就说我打了你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你”许静阳不敢再造次,只嘴里叫嚣着。 “你知道良娣是我妹妹,怎么有这个胆子朝爷下手?” 于佳瞥了一眼许静阳,满目鄙夷。 “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你又怎么能知战乱带来的惨痛?” 不待许静阳反驳,于佳继续说道。 “战场残酷如斯,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我要做的无他,只是想每次打仗结束,多回来几个兄弟。” 许静阳面目全非,看不出神色,只直勾勾的盯着于佳。 于佳不甚在意,“我不管你来这的目的是镀金也好,好玩也好。” “只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每一条人命,尊重他们。” 见许静阳不知再想些什么,于佳便命人将他们送出了门。 步兵营校尉身体抱恙,不便出面,于佳便全面接管了步兵营的军务。 当然,这是她单方面宣布的。 许静阳躺在床上,心里恨的牙痒痒。 “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小白脸,你最好别栽在小爷手里。” “若是栽在小爷手里,小爷自是要教会你林字颠倒怎么写!” 一旁的亲兵想了想,还是说了出口。 “爷,这林字颠倒写,不还是姓林吗?” 许静阳一脚踢在了亲兵的屁股蛋子上。 “你小子懂什么?爷以后要让林二柱跟着爷的姓!” 步兵营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改革。 步兵营中的各个旅长多是许静阳的亲信,要么就是同一个家族的子弟。 于佳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动作不断。 这让于佳心中的武魂燃了起来。 对待这样的人,越是跟他们来软的,越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于佳决定还是跟对待许静阳同样的方式,打到他们服为止! 步兵营中每日都会有人受伤,每日都会有人被迫静养。 到最后,许静阳带着帷帽来到了他们营中恨铁不成钢。 “我说哥儿几个,你们惹她干什么?” “一个没有根儿的小白脸罢了,咱们能跟她一般见识?” 见许静阳都“服软”了,其他人自是不敢再造次。 于佳后来的工作,便顺利了很多。 她狠辣的行事风格,也就是此时被传了出来。 大周日志云:无根将军为人心狠手辣,不论亲疏,有人胆敢反抗,便拳脚相向! 在她管辖内,风声鹤棣,人人自危! 小型弓弩的效果让于佳觉得很是惊艳。 她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一下训练的成果。 此刻,她倒是无比希望鞑靼能够主动出兵。 可惜,拓跋争近日来沉浸在第一次战胜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他忙着享受生活,自是无暇顾及蓟州军营。 “你说什么?有人向家里下手?” 林功勋神色冷静,周身迸发的怒气,惊的方大山倒退了两步。 “都尉,千真万确,消息传来的时候,咱们也不敢相信。” 林功勋实在是无法想象,谁会这么大胆,敢朝他的家人下手。 “可有人受伤?” 方大山摇头,“他们被人接走了,只是林家村村长受了些惊吓!” 林功勋松了口气。 ------------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什么时候暴露的? 当步兵营彻底步入正轨,于佳才有了瞬息的喘息。 她坐在案前看着落灰的字帖,微微愣神。 不知道林功勋现在的字有没有长进。 说曹操,曹操到。 狗剩手中拿着信件有些雀跃,“上峰,那边来信了!” 于佳猛的站起身来,满心欢喜,说话声音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快拿给我!” 只是,展信看见的第一句话便愣在了原地。 “柳娘,有人对家里下手!” 不是于佳预想中的“佳佳”,也不是“林二柱”,而是柳娘。 于佳忽略掉后面的信息,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露的馅。 她想起回到家中林二郎见她的场景,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柳娘与家人分别五年,仔细辨别能被认得出来。 何况是从小和她形影不离的林功勋? 亏她还在林功勋面前多加掩饰,原来,人家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林功勋再怎么念情,也是一个军人。 怎么会重用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身份的? 见于佳时而傻笑,时而摇头,时而眉头紧蹙,狗剩悄悄的出去带上了房门。 于佳想不通,就拿起林功勋的信件继续看了起来。 这么说来,林功勋也得到了林家村出事的消息。 他已经与村长取得了联系。 而据村长所说,这些人正是锦衣卫。 也就是说,跟前世杀害林家的是一批人。 林功勋在心中满是不解,看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林家痛下杀手! 于佳看完信,便将信件扔进了火盆中。 看来,是时候要见太子一面了。 如今虽说蓟州军营趋于稳定,于佳却不能随意离开。 那就想办法让太子来蓟州吧! 于佳这样想着,便来到了许静阳的营帐内。 此时许静阳正在上药,他龇牙咧嘴的骂着诊侯卒。 “毛手毛脚的,给爷滚蛋!” 诊侯卒是红着眼眶,连滚带爬的要去拿药箱。 他转身看见于佳,又慌忙行礼。 这么一来二去间,显得场面十分混乱。 许静阳猛的看见于佳,心中便狂跳起来。 “你来干什么?” 说完之后,发现话有不妥,便尴尬的咳嗽两声。 于佳让诊侯卒退出营帐,便来到了许静阳面前坐下。 许静阳不自在的拢起腿,没好气的说道。 “上峰莫不是来看爷.属下的笑话?” 于佳看着许静阳依旧五颜六色的脸,忍住笑意。 “谁说的?本都分明是来探望你的伤势!” 许静阳心中恼火,有本事你别憋笑! “好好好,上峰说来干嘛就来干嘛的吧!” 于佳突然扬手,许静阳被吓得猛一激灵,想要护住脸。 “你还想打我?” 于佳一本正经的说道,“静阳兄弟,你怎能这般想我?” “我只是手痒了而已!” 她佯装叹气,“哎,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 许静阳憋的火大,士可忍孰不可忍。 “有本事,你他娘的别憋笑!” 于佳用手掐着大腿,好不容易缓下来,她咳嗽两声掩饰着情绪。 “静阳兄弟,你说现在蓟州军营也都稳定了下来,本都也收服了各个营帐。” 说话间,她还叹了口气,“哎,这般难度,还是没有成就感!” 许静阳可听不懂什么成就感不成就感的,他只觉受到了侮辱。 看着于佳得意的神色,许静阳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你收服了各个营帐?” “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收服爷了吗?” “爷那是让你,谁被你这个小白脸收服了?” 于佳有些神伤,“你不是被我打怕了吗?” 许静阳像是触电般站了起来,“林二柱,你说谁被你打怕了?” “那日是爷念你初来乍到,让着你。” “你可倒好,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话间,许静阳便将两人之间的矮脚案牍踢翻在地。 “来啊,林二柱,爷看你今日还能不能取胜!” 于佳也不废话,既然有人找打,她自是要成全。 营帐中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营帐外许静阳的亲兵暗叫不好。 两人动起手来,吃亏的不还是自家爷吗? 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 平日里演武,大家顾及许静阳的身份,都让着他。 林二柱这个硬茬子能会让他?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营帐内的没了动静。 于佳出了营帐,边整理衣衫,边对亲兵说道。 “你们校尉受了伤,赶紧让诊侯卒来看看。” 两人慌忙掀开营帐,便看到营帐内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而许静阳一脸灰败的趴在狼藉之中是那么显眼。 两名亲兵小心翼翼的抬起他,往榻边走去。 突然,许静阳爆喝一声,“爷要传信!” 于佳回到院子中心情大好,狗剩却是忧心忡忡。 “上峰,今日步兵营那位往京城递了消息” 于佳往嘴里塞了口肉,含糊不清,“哦,这么快?” 见她忙于与眼前的肉“战斗”,狗剩有些心急。 “二柱,许静阳是太子许良娣的亲弟弟。” “许良娣现在正得宠,况且他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咱们惹了他恐生事端!” 于佳放下筷子,抹着嘴巴。 “我要是前怕狼后怕虎,恐入不了太子的眼。” “他不正是欣赏我这副狠劲儿?” “况且再说了,我若是不收服许静阳,步兵营这么重要的兵种怎么发挥实力?” 见狗剩还是一脸担忧,于佳安抚着他。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果不其然,太子听完许良娣哭哭啼啼的叙述,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林二柱!” 许良娣窝在太子怀中不满的嚷道。 “殿下说什么呢!您得为妾身弟弟做主!” 太子敛下笑意,伸手摸着许良娣的下巴。 “东儿放心,孤自会为静阳讨回公道!” 许良娣犹不放心,“殿下,妾身听闻这林二柱粗鄙不堪,您可得小心着点儿!” 太子的手从许良娣的下巴往下移,心不在焉的说道。 “嗯,孤知晓了,孤准备亲自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二柱。” 许良娣娇笑连连,“这下,妾身便放心了!” 屋内一片旖旎,烛火盈盈,平添了几分暖意 ------------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只为大周效力 太子要来蓟州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 众人都在等着看于佳的笑话。 于佳这个当事人却不慌不忙。 每日要做的事情不是巡查各个营帐的训练情况,就是泡在器械营内。 “这个小弓弩把手一定要仔细打磨,尽可能的把手掌接触面保持平滑。” “若是手掌感到半点不适,恐怕会错失战机!” 于佳放下小弓弩,叫了声邵世明。 “你走神了?想什么呢?” 邵世明回过神来,便将于佳手中的小弓弩接了过来。 “上峰,属下听到消息,明日太子殿下便要来蓟州军营。” “若是.若是太子殿下怪罪于你,你当如何自处?” 原来是担心这些事! 于佳满不在乎的扬眉,“该怎样就怎样喽!” 邵世明噎了一瞬,他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上峰,您应当知道属下为何这么长时间只能屈于器械营吧!” “想当初,属下也像您一般.莽撞!” “所以,才落得这般田地!” 邵世明的语气中满是懊恼,如若自己当初不这般意气用事,说不定现在能在战场上杀他个痛快淋漓! 于佳却不以为然,“你后悔了!” 她顿了顿,才低声开口。 “世明,你应当知道,一场战役不光靠打先锋才能取得胜利。” “就像是人的身体一样,有负责输出的,就得有负责运送的。” “你别看嘴巴这般风光,若是没有血液供给,它能顺利说出话吗?” 于佳尽量对眼前这个古人说着浅显易懂的知识,她知道邵世明一直有心结。 他想要上阵杀敌,想要建功立业。 “你就是军营的中枢力量,别看建功立业的都是前线士兵,少了你的器械,他们照样成不了气候!” 见邵世明的眼神亮了起来,于佳再接再厉。 “况且你有这个天赋,能够在器械方面发光发热,为何还要执着于露脸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现在的才能不就被本都看到了?” 邵世明老脸通红,他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衫。 “上峰觉得属下有才能?” 于佳乐呵呵的点头,“当然,若是弓弩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实力,本都自然要给你记上一功!” 邵世明跪在地上,于佳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邵世明言辞恳切,他拱手说道。 “属下能得上峰赏识,实在是祖上积德。” “属下愿以上峰马首是瞻,在所不辞!” 于佳听这几句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表衷心,都要用这几句。 于佳扶起邵世明,“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为了大周,为了大周百姓!”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为了大周,为了大周百姓!” 一声高昂的声音凭空穿插了进来,语气中满是愉悦。 于佳两人转身,就看到了李延盛站在营帐门口满脸笑意。 “太子殿下?!” “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慌忙跪下行礼。 于佳没想到李延盛的动作会这么快。 身旁的邵世明很是激动,以往的排在前面的都是先锋营、骑兵营那些精英。 他只能站在角落中观瞻圣颜,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跟太子如此近距离接触。 李延盛不甚在意的让他们起身,突然就被邵世明手中的短小弓弩吸引了主意力。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邵世明呆愣的看着手中的弓弩,一把递给了于佳。 于佳有些莫名其妙,“你给我干什么?殿下问你话呢!” “这是你做的,比我更了解!” 于佳又将弓弩塞回了邵世明手中。 “嗯?说说!”李延盛示意邵世明介绍弓弩。 邵世明努力镇定着情绪,“回回太子殿下,这.这是” 总算是说完了,虽然邵世明说话磕磕绊绊,思路还是清晰的。 从弓弩的材料到杀伤力,介绍的事无巨细。 李延盛眼中满是惊喜,“林二柱,这个东西妙啊!” 得到上司的肯定,于佳自是欢喜。 “谢太子殿下夸赞,能做出此等武器,还是多亏了咱们器械营的校尉邵世明!” “邵世明每日试验,做出调整,下了不少功夫!” “这都是上峰的功劳,属下才能根据她的思路来回调整!” 邵世明心有余悸,若是得了林二柱的猜忌,他恐怕命不久矣。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来回推辞了。” 李延盛出声阻止,“若是能在战场上发挥效力,孤记你们一功!” 两人慌忙道谢! “先别忙着谢,林二柱,你可知最近营中对你多有不满!” 邵世明有眼力见儿的告辞,于佳便一脸委屈的说道。 “殿下不能怪我,这都是他们逼的!” “哦?”李延盛眯起了眼睛。 “打许静阳也是被逼的?” 于佳一本正经的点头,“是被逼的!” 李延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于佳的脸皮这么厚。 突然,他就被气笑了。 “林二柱,你还真是个泼皮无赖!” 于佳见李延盛笑,她也跟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还要多谢太子殿下给属下这个泼皮无赖保家卫国的机会!”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且说说,许静阳是怎么逼着你打他的?” 于佳抿了抿嘴唇,“嗯,就是他不听话,还要跟我叫板。” “我一看不对劲啊,我的后台是太子殿下您。” “他跟我叫板,不就是跟太子殿下您叫板吗?” “虽说他的背景实力雄厚,可是能比得过太子殿下您吗?” “属下当机立断,就代表太子殿下的颜面给了他一顿暴击。” “谁知他挨了一顿打还不长记性,继续挑衅殿下您的威严。” “属下就又给了他一顿!” “林二柱,你不光脸皮厚,还能言善辩!” 虽说李延盛在斥责于佳,语气里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你可知,许静阳被打之后,许良娣一个劲儿的向孤提议要你狗命?” 于佳笑嘻嘻的说道。 “属下自是知道会引起许静阳后台的不满,可为了太子殿下效力,属下岂能害怕?” “林二柱,你承认为孤效力?” 于佳心中瞬间升起寒意,她仰起头认真的看着李延盛。 “殿下,二柱还是原来的想法,只为大周效力!” ------------ 第三百三十章 眉目 李延盛有些意兴阑珊,“孤就知道你还会这么说!” 他摆了摆手,“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于佳有些诧异,就这?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殿下,您这就让属下走了?” 李延盛直勾勾的看着于佳,“怎么?” “还想让孤与你计较?” 于佳连忙摆手,“哪里,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是不会与属下这般蝼蚁计较。” “对了殿下,您对先锋营有何安排?” “嗯?林二柱,你是何意?”李延盛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先锋营了? “殿下,先锋赢是军营的先锋力量,也就相当于锦衣卫。” “若是锦衣卫用好了,那皇上的安全自是能保证固若金汤。” “况且,这先锋营只臣服于军营,旁人是无权调动的!” 李延盛不像李延昭,在军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对军营的编制不甚了解。 “你看着办吧,况且先锋营可跟锦衣卫无法相提并论。” 见李延盛神色悠闲的打量起了营帐,于佳急忙问道。 “属下愚昧,敢问殿下这两者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呢?” 见于佳实在是不懂,李延盛便说道。 “先锋营只臣服于军营,听从将领调遣,锦衣卫却不是!” 于佳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歪着头,满脸不解。 “锦衣卫不是只听从皇上调遣吗?” 见于佳这番模样,李延盛心中优越感十足。 男人在女人面前,永远都是好为人师。 “锦衣卫是听从父皇调遣,可有的时候也可以听从皇子调遣。” “左右都是为皇家而生!” 于佳似懂非懂,“那您和齐王殿下也有权调遣吗?” “自是当然.” 李延盛突然顿住,“林二柱,这不是你能打听的事儿!” 于佳诚惶诚恐,“是属下逾越了!属下这就告退!” 等于佳走后,李延盛冷笑一声。 于佳只觉得后背发凉,她反过手来摸了摸,果然出汗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面前这只虎还是头阴晴不定,嗜血如命的老虎。 她这招走的非常危险。 一个不小心,便能招来杀身之祸。 不过能确定皇子有权使用锦衣卫,那也就缩小了范围。 于佳不懂这些,林功勋却是懂的。 他知道想对林家老小下手的人是锦衣卫的时候,便对太子起了疑心。 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 这么多年来,若是想对林家下手,不会等到现在了。 有一个可能,他却不敢想。 “大山,去调查贤王近些时日的踪迹!” “贤王?”方大山惊讶出声。 “上峰,这贤王八竿子打不着,怎会对您下手?” “况且,他若是想用锦衣卫,皇上还不答应呢!” 方大山能想到的事,林功勋自然是能想到。 “你只管查!” 方大山便领命去办。 林功勋摩挲着于佳的信件,喃喃自语。 “佳佳,我不愿相信!” 于佳这厢很快便有了些眉目。 她得知李延昭最近回了京城。 “难道是巧合?” 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是也不能不防。 李延盛来到军营,就这么不轻不痒的斥责了于佳几句,便将事情揭了过去。 这个结果令许静阳很是不爽。 他找来了后台,想不到这个后台还要偏心死对头。 这让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可是,他能怎么办? 太子不让他招惹林二柱,而他又打不过林二柱。 他这几日在营帐内养伤,整日唉声叹气的。 张长松得了空便找到李延盛诉苦。 此刻,张长松诉说着于佳来到蓟州军营之后的“罪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能自已。 “殿下,这林二柱一来就下了属下的权,您说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李延盛轻声安慰着他,“好了好了,老张,你也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张长松吸溜着鼻涕,狼狈的附和。 “殿下说的是,我才不能跟那个只会出卖色相的小白脸一般见识!” 他自顾自的稳定着情绪,渐渐觉莫出了不对劲儿。 张长松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李延盛。 只见李延盛如二月薄冰散发出的寒气萦绕着周身,张长松心中“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 “殿下,您怎么了?” 李延盛此刻胸中翻涌,他在努力克制胸中的怒气。 见张长松一脸无辜的问他,李延盛冷笑一声。 “张卿还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好!” 态度剧变,使得张长松“噗通”一声跪下身来。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李延盛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子。 “张卿年纪大了,近日以来身体不适,便在这院子里好生修养罢。” “至于营内军务,便交给林二柱即可!” 说完话,也不等张长松做出反应,便离开了院子。 张长松瘫坐在地上,他用手胡乱抹着脸上的冷汗,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直到李延盛走远,亲兵才哆哆嗦嗦的从后院来到前厅。 他将浑身无力的张长松扶到椅子上,为他拍打着并不存在的灰尘。 张长松转头看着他一脸呆滞的问,“我的戎马生涯是不是结束了?” 亲兵长叹一声,“都尉,您怎可说林二柱只会出卖色相?” “她是殿下一手提拔的,若是说她出卖色相,那出卖给谁?” 张长松恍然大悟,用手捶打着胸口。 “苍天呐,天要亡我张家!” 亲兵心中悲凉无限哀哉,怪不得他被点为亲兵,别人不羡慕反而是同情的神色。 想来张家在京城盘踞已久,张长松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么看来,真是有原因的!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李延盛在军营没有待过长时间,只是明面上斥责了于佳几句,给足许静阳面子之后便回到了京城。 许静阳此刻得意起来,“看来姐姐还是得宠的!”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然来临。 李延盛回京城的第二天,许静阳就被于佳硬生生的从床榻上拉了出来。 许静阳一脸懵逼,幸好现在身上有伤,他穿着中衣。 若是像往常一样,那不是在众人面前丢人了? “你这是干什么?” 许静阳捂住那处,羞愤之极。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只有一个可能 于佳轻蔑一笑,扬声对着步兵营的众士兵说道。 “咱们步兵营校尉身体抱恙,已修整多日。” “本来本都思及许校尉劳苦功高,想让他多休息几日。” “可昨日有人来报,许校尉营帐内竟然有人饮酒!” 许静阳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林二柱,你派人监视我?” 于佳勾唇一笑,看着许静阳满面懊悔,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还用得着我监视?” “若是殿下走的慢些,划拳声都快传到殿下耳朵里了!” “营中三令五申,禁止饮酒,你作为一营之长,为何再犯?” 许静阳被长海儿和狗剩钳制,动弹不得,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在众人面前说他因为被林二柱压制,心中烦闷吧? “我,我” 许静阳耷拉着脑袋,“我犯了错,认罚!” 于佳扬声说道,“既然许校尉认错,那咱们就依法处置!” 许静阳看到长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往都是他打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用的上。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就被人按在了长凳上。 于佳一声令下,行刑士兵便开始打了起来。 只是,这板子落在身上声音大,却不疼。 这让许静阳感到诧异,以往行刑,状似杀猪,难道都是装的? 他抬眼看向于佳,只见于佳朝他挤眉弄眼的。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随即便开始了大喊大叫。 “哎呦,林二柱,你打我,哎呦,好疼啊!” 叫声浮夸,于佳忍俊不已,这小子还挺上道! “打”完之后,许静阳趴在长凳上动弹不得。 于佳命人将他抬回了营帐。 等人散去,许静阳便睁开了眼睛。 “许校尉,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让亲兵为你涂上吧!” “哼,林二柱,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甜枣,我就忘了之前挨的打!” 虽说他语气恶劣,涨红的脸却出卖了他。 许静阳把头埋在被褥中,声音瓮里瓮气的,十分别扭。 于佳却觉得十分可爱,像是邻家弟弟一般。 “我没想着让你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于佳将金疮药放在矮几上,又瞧了许静阳一眼。 “昨日有人举报你偷偷喝酒,我若是不当众处置你,恐怕说不过去。” “若有人说官官相护,我可择不干净!” “爷看谁敢!”许静阳抬起头来,看了眼于佳,又将头别了过去。 “那咱就不生气了,你好好养伤吧!”于佳转身就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喃, “拿谁当小孩儿呢!” 于佳置之不理,回到了院子中。 “上峰,忙完了,赶紧过来吃饭!” 狗剩将筷子放在饭桌上,招呼于佳来吃饭。 “来啦!” 于佳欢快的小跑过去,坐在了饭桌前,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 “唔,狗剩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狗剩盛着饭,悠然一笑,“应该说是蓟州军营的伙食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我的手艺再好,没有食材也白搭!” 于佳吃的不亦乐乎,胡乱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对了,今日的招数有用吗?” 于佳哼了一声,“当然有用!” 李延盛走后,于佳便抓住机会,让郑传奇给许静阳送去了酒菜。 许静阳满心郁闷,大概也没有想到郑传奇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给他拿来酒菜。 他只知道,他想要痛饮一杯。 再加上郑传奇的有意引导,许静阳早就将军营禁酒令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于佳再出面做个“好人”,这不轻轻松松的将许静阳这个“刺头”拿下! “万一他反应过来,再怨恨于你怎么办?” 于佳混不在意,接过狗剩递过来的碗,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左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反应过来又怎样?” “他禁不住诱惑,犯了军法是不是事实?” “我依法处置有何不对?” 狗剩一想,也是这个理! 这厢许静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好个林二柱,竟然敢暗算爷,看爷不扒了她这层皮!” 他蹒跚着脚步就想向营帐外冲去,可是到了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许静阳摸着脸上的伤,又摸了摸大腿上的伤,又默默的回到了榻上。 他用薄被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叹了口气。 “谁让爷馋那一口?” “谁让也被人抓住了把柄?” “又是谁让爷打不过她林二柱?” “技不如人,既生瑜何生亮!” 于佳不知道,许静阳已经把他比作了诸葛亮。 若是她知晓,肯定会找许静阳把酒言欢。 于佳提前将许家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说许静阳平日里张扬了些,到底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二代”! 官二代的脑子哪有不活络的,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着? 还不是拿于佳没有办法? 这次风波过后,许静阳彻底老实了。 虽然召开会议的时候,他会出声反驳,到底是比之前态度好了太多。 人惯会捧高踩低,当墙头草。 其他对于佳有二心的营官看许静阳这个二世祖都对她有了改观,自然不敢再造次。 于佳的工作就顺利了很多。 她就有多余的时间,来查锦衣卫的事。 据她这几日的了解,皇子也不是能肆无忌惮的用锦衣卫。 他们若是要用锦衣卫,得经过皇上的允许。 也就是说,这次针对林家村的行动,皇上是知晓的。 亦或者说,皇上不知晓,自是有人瞒着他行事。 依照太子的个性,他大概不会说谎。 他做事,直来直去,看谁不爽就要干谁。 若是他直接说要对林功勋下手,皇上自然不肯应允。 况且,于佳提起锦衣卫的时候,李延盛的神色并无其他的变化。 也就是说,林家灭门惨案另有其人。 这般排除下来,也就剩下李延昭和李延庆。 于佳首先来分析李延庆,他与林功勋并无交集,不大可能出手。 若是有可能,也是因为林功勋得罪了李延昭,他看不惯,替李延昭出手。 林功勋没有遵令攻打南蛮的事,于佳是知道的。 难道是这件事引起了李延昭的不满,李延庆看不惯下的手? 这样来说,绕了一大圈不说,关键是皇上也不可能让李延庆使用锦衣卫。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卖起了关子 于佳仿佛被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转动的漩涡使得于佳毫无思考之力。 她想起林功勋提及李延昭时眼中的敬佩、感激之情,努力的甩了甩头。 “应当不会吧,应当不会!” 林功勋的心中剧痛,仿佛有千百只毒蛇啃噬着他的身体。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李延昭居然能这么对他! 可是事实都摆在眼前! 方大山不知该如何安慰林功勋,他只得去泡了杯茶,放在了林功勋的手边。 “都尉,喝点茶!” 林功勋置若罔闻,犹自发呆。 他想亲自证实! 李延昭此刻已经率人回了南通军营,林功勋便只身打马前去。 方大山不放心,便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林功勋的速度很快,可是到了南通军营却停下了脚步。 他将缰绳递给门口的士兵,站在那盯着军旗。 军旗上醒目的“李”字此刻是这么的刺眼。 他依旧忘不了李延昭犹如天神般降临的场景。 那时他被董大的小喽啰钳制着身体无法动弹,眼见就要受辱,是李延昭。 是李延昭制止了他们。 林功勋揉了揉眉头,先前清晰无比的场景,此刻竟然越来越模糊起来。 压制下心中的慌乱,林功勋阔步朝李延昭的营帐走了过去。 明明只有很短的距离,林功勋却觉得很长。 长到他以为是跟着李延昭走过七年的路。 “林都尉,您来了?” 林功勋眼前出现了一张笑脸,是这么明媚,明媚的有些晃眼。 “哦,李昶!” 李昶似乎没有发现林功勋的不妥之处,“您来找王爷是吧!” “那您要稍等一会儿了,王爷现在现在正在忙!” 李昶有些尴尬,脸庞迅速涨红,他挠了挠头。 “嗯,您跟我来别帐休息吧!” 林功勋朝李延昭营帐看了一眼,便跟着李昶来到了旁边的营帐。 “林都尉,您先坐罢!” 李昶喊来王小波,让他给林功勋上茶。 王小波看了林功勋一眼,便别有深意的让李昶好生招待。 李昶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王小波没有出声,便转身出了营帐。 这时李昶才发现林功勋的面色有些不对劲儿。 “都尉,您身体可有碍?” 林功勋方才已经看到了王小波的异样,再看李昶依旧迷茫的脸色,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李昶,前些时日王爷回京城,你是不是没有跟着?” 提及这个,李昶就来气。 他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都尉您别提了,是王爷不让咱们跟着!” 李昶长叹一口气,“王爷带了小波哥和黄龙哥,偏生不带我。” “我还想着去京城打探二柱的消息呢!” “对了!” 李昶突然站起身来,“你知晓二柱的消息吗?” “她在蓟州军营过的好不好?” 还没等林功勋回话,他便双手抱胸。 “哼,这个家伙这般张狂,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肯定会过的很好!” “我都有些同情蓟州军营那些个人了!” 见林功勋直勾勾的盯着他,李昶便焦急的问道。 “都尉,您到底有没有二柱的消息?” 林功勋垂下眼眸,掩饰着眸中的情绪。 “有,她过的很好!” “将蓟州军营那些人理料的不知道他们爹是谁!” “哈哈哈哈哈!” 李昶叉腰大笑了起来,“不愧是我李昶的铁哥们儿!” 林功勋看着李昶一派天真,他笑不出来。 “李昶,王爷是什么时候进的京城?” “就在.” 李昶还未说完话,就被端茶进来的王小波打断。 “阿昶,你怎么还在这?” “王爷起了!” 李昶有些尴尬,“那个都尉,您等我回来再给您细说!” 说完话,便慌里慌张的跑出营帐。 王小波看了林功勋一眼,将茶放在桌上,“都尉,请喝茶!” “唔!” 林功勋应了一声,便开口问道。 “小波,咱们在一块多长时间了?” 王小波抬头想了想,“好像有七年了吧!” “我是在你之前不久跟着王爷的。” “王爷对咱们恩深似海,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就是王爷!” 林功勋缓缓吐出一句,果然看到王小波面色剧变。 “我敬重王爷的为人,敬重王爷的才能!” 林功勋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除了王爷之外,谁能让我这么卖命!” 王小波嘴唇紧抿,朝林功勋看了一眼,并未出声。 “小波,你说我怎么才能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 王小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个,这个咱们也不知道!” 突然,林功勋话锋一转,便问道。 “你们前些时日进京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 “啊?” 王小波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回复林功勋。 “是去复命还是去谢恩?” 王小波努力忽略掉林功勋带来的压迫感,“这个我也不知道。” “咱们跟着王爷进京之后,便去了王府。” “至于王爷去做了什么,我不甚清楚。” 作为王爷的亲兵,怎么会不清楚王爷的行踪? 林功勋也不拆穿他,便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王小波如蒙大赦,仓皇而逃。 看着王小波慌乱的背影,林功勋的心沉到了湖底。 “搞什么?神秘兮兮的!” 李昶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说是王爷找我,我若是不机灵,这就坏了王爷的好事。” “小波哥竟会害我!” “都尉,您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林功勋无力的摇头,“我没事!” 李昶有些慌乱,“没事能出冷汗?我去叫诊侯卒前来为你诊治!” 林功勋叫住了李昶,“阿昶,你万事要小心!” 李昶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我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怪怪的?” 黄龙抬手掀起营帐,毕恭毕敬的行礼。 “都尉,王爷让您过去!” 林功勋深呼一口气,便起身朝营帐外走去。 李昶看着林功勋坚定的步伐,将手搭在黄龙肩膀上。 “黄龙,你有没有感觉今天怪怪的?” 黄龙不着痕迹的躲过李昶的手。 “可能是吧!” 李昶仿佛不可置信,转头看着黄龙。 “怎么着,你也怪了起来?” “你来的时间最短,什么时候也学会他们卖起了关子?” ------------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何去何从? 黄龙转身离开,“我很忙,别问我!” 李昶看着黄龙的背影,又看了眼林功勋,犹如百爪挠心。 “怎么了这是?” “一个个的,怪的出奇!” 林功勋进入营帐,便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再看坐在上首的李延昭一脸餍足,他也就明白了气息是源自何处。 怪不得王小波会说坏了李延昭的好事。 只是,他没有想想到,居然是阿妍。 方才两人打了个照面,林功勋还感觉有些奇怪。 “功勋呐,你来这可有何事?” 李延昭的语气里透露着公事公办,仿佛前些时日林功勋抗旨的事情不消存在。 林功勋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 “属下拜见王爷。” 李延昭不耐烦的等着林功勋的下文。 林功勋抬头,他却没有了追问的勇气。 “王爷.” “怎么?”李延昭看林功勋有些犹豫,便出声问道。 “是否缺军需?” 林功勋摇头。 “缺器械?” 林功勋再次摇头。 “那缺什么?”李延昭的耐心已经耗尽。 林功勋抬头,思及往日情谊,便缓缓说道。 “王爷,功勋跟了您七年了,这七年来,您可有对功勋有什么不满?” 李延昭顿了顿,看着身旁案牍上的蒲扇陷入沉思。 “功勋前些时日违抗您的命令,将木石赫打回了老家,您可对属下有怨言?” “你这是哪里的话?” 李延昭轻笑出声,“跟了本王这么长时间,本王还不了解你的性子?” “你不就想把木石赫赶尽杀绝吗?” “可到底也是违抗了您的命令,亦或者.”林功勋顿住了声音。 “亦或者,您觉得我脱离了您的掌控!” “哗啦”一声,李延昭将案牍上的茶盏、蒲扇一股脑儿的甩在了林功勋的身上。 看着他身上湿湿嗒嗒狼狈不堪,李延昭怒气更盛。 “林功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功勋用手轻轻拨弄着身上的水渍,无比镇定。 “是不是您觉得我脱离了您的掌控,便想给我一个教训?” 突然间,空气停滞了下来,两人之间氤氲着复杂的气氛。 李延昭震惊于林功勋知晓了什么。 林功勋则是想让李延昭亲口承认。 可是,李延昭又怎么能承认呢? “什么教训?你打退木石赫也算是有功,本王就不与你计较!” “你也好自为之,以后莫要冲动行事!”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不值得!” 林功勋却是笑了起来,他眼中满是失望。 “王爷,功勋从未忤逆过您,但这次,属下想说,您错了!” “林二柱在属下心中不只是一个女人。” “她是并肩作战共进退的战友,是暖化我心的太阳。” “是她交会了我无论何事,只要坚持就会有结果。” “她想法很多,并不是一般女子的心性。” “我心悦于她!” 这是林功勋第一次在李延昭面前承认于佳在他心中的份量。 李延昭头疼欲裂,满是恨铁不成钢。 “糊涂!” 他站起身来,来到林功勋面前。 “你跟着本王有大好前途,怎可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 “她不是不明身份,她是属下的未婚妻!” “什么?”李延昭不可置信的问道。 “林功勋,你说什么?林二柱是你的未婚妻?” “你们的感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林功勋摇了摇头,“非也!” “林二柱原名林柳娘,是我家的童养媳。”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她隐姓埋名,掩饰身份,不远万里的来寻属下。” “属下怎可辜负她?”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大笑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来本王的决策是正确的,不,是本王下手晚了!” “让这么一个女人拖了你的后腿,连累了你!” “王爷,这怎会是连累?”林功勋开口反驳。 “她教会属下成长,这是成就了属下!” 林功勋有些气急,他的声音高扬,李延昭的眉头皱了起来。 “本王没有教会你成长,本王没有成就你?” “林功勋,你糊涂啊!” “这不一样,您对属下来说是再造之恩,她对属下来说则是前进的动力!” “住口,休要再说!”李延昭声色厉下的制止了林功勋。 “勿要再言,你走吧!” 话不投机半句话! 可是林功勋还有重要的事没有问出口。 “王爷,属下听闻您前些时日去了京城。” 李延昭有些讶然,他等着林功勋的下文。 林功勋继续说道。 “您进京是不是为了林家村!” 李延昭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这么快林功勋便知晓了消息。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林功勋便知晓了他想要的答案。 “王爷,您是不是派人去了林家村?” “是不是想要” “功勋,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李延昭有些慌乱,“本王只是想” “王爷只是想什么?” 林功勋继续追问。 “只是想给功勋一个教训,让功勋不要有其他想法?” “不要有其他想法,要一心一意为了大周征战?” “那您为何要拿属下的家人下手?” 李延昭自是无法说出他心中所想。 他怕林功勋成为第二个林二柱。 脱离了他的掌控,投靠了对手,那他还有什么底牌? 杀了林功勋全家,毁了他最在意的东西,再嫁祸给太子。 这样,林功勋便能一心一意的为他一个人效力。 “功勋,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既然没有成事,那便不能承认。 李延昭继续说道。 “本王是派人慰问你的家人,谁知道弄巧成拙,让你心生误会。” “不过你的家人去了哪?” “若是有什么误会,本王要跟他们赔礼道歉。” 林功勋撩起衣袍,跪了下来。 “属下不敢!” 他朝李延昭磕了一个头说道。 “属下怎敢让王爷跟属下的家人赔礼道歉?” “有王爷这句话就够了,功勋便再无怨言。” “属下定以王爷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李延昭心生欢喜,赶忙扶起了林功勋。 “好好好,功勋呐,算是本王没有白疼你一场!” 林功勋从南通军营打马而出,他看着前方熟悉的路,迷茫了起来。 “佳佳,我该何去何从?”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战事起 林功勋驾马转弯,便在道路的尽头看到焦躁不安的方大山。 方大山看见林功勋满眼欣喜,可看到他身上的污渍便又沉下脸来。 “都尉,您这是怎么了?” 林功勋沉声说道:“回营!” 方大山便跟着林功勋策马飞驰。 于佳这两日十分郁闷,她一边忙于军务,一边担忧林功勋。 以她对林功勋的了解,恐怕早已知晓了真相。 可知道真相又如何? 林功勋没有见过上一世林家的惨状,怎会有她这般的沉痛? 她捻着笔杆,不知道怎么将这一消息传递给林功勋。 于佳怕怕林功勋蒙在鼓里,又怕李延昭对林功勋痛下杀手。 她扔下笔,烦躁的走来走去,始终下不了决心。 很快,她便没有了写信的心思。 战鼓响,拓跋争居然在这个时候发起了战争。 于佳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冷笑三声。 “哈哈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也不知道这句话应不应景,就想这么说一嘴。 狗剩慌忙走进屋来,“上峰,有战事!” 于佳快速将衣架上的铠甲套在身上,语气中满是兴奋。 “跟着我端了这拓跋争的老巢!” 见于佳凌人的气势,狗剩的情绪跟着高昂了起来。 “属下遵命!” 于佳出了院门,士兵已经整装待发。 除却上次的“败仗”,这次是于佳来到蓟州军营真正意义上的战役。 呼啸的秋风,将于佳盔帽上的红缨刮的呼呼作响。 褐色的披风迎风摆动,凭空让于佳添了几分气势。 于佳手握长刀,站在点将台上大声呼喊着。 “将士们,今日鞑子主动挑衅,咱们自然要迎战。” “这些时日,咱们苦学勤练,终于派上了用场。” “且让本都看看你们的实力,够不够格做本都的兵!” “真是大言不惭!”许静阳暗自嘟囔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虽然他不屑,不过还是积极听从调令,跟随先锋营向战场出发。 此次鞑靼选择在蓟州城北攻城。 于佳率军前去,便看到了残垣断壁。 蓟州城被屠之后,新来的城守并没有将旧城进行修葺。 而是选择在旧城里建起了新的城墙。 这也就导致新旧城墙交替之下不伦不类的景象。 不过,依照城守所说,便是要让人们将此前的惨状铭记在心,不能忘却。 确实,于佳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役,脑海中依旧能呈现出当时百姓白花花的尸体。 进入城中,城守刘太扬便迎了过来。 他从其他同僚处早就将于佳的底细摸清。 是以,并没有对这位“勇猛”战将产生什么排斥心理。 “属下拜见上峰!” 于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客气的城守。 虽说按照官职城守低于折冲都尉,可他们也只是拱手行礼罢了。 这刘太扬不走寻常路,见了于佳就给她磕了一个。 “哎呀呀,刘大人真是折煞我也,怎能行此大礼?” 于佳的声音夸张至极,她想让其他在场的营官看看。 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看人家上道之人是怎么做的? 众人唇角抽动,不敢言语。 看见众人吃瘪的神色,于佳极其亢奋。 这就对了,要是还不老实,老子还要收拾你们。 刘太扬搀扶着于佳坐在了上首。 他拱手行礼,“上峰,以您之言,想要如何抵御外敌?” 于佳笑了起来,刘太扬只是有些奇怪,心中纳罕她笑的为何如此古怪。 其他人却是对于佳的笑意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要发狠的前奏。 “刘大人,您就交给本都吧,若有什么需要您帮助的地方,本都不会与您客气!” 刘太扬了然,“属下单凭上峰吩咐。” 蓟州城内的守卫森严,全然不是以前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防守,在于佳眼里还不合格。 她又让许静阳派人过来,加固了防守。 许静阳一脸不解,“这守卫已经很多了,为何还要另外派人来?” 于佳望着远处的夜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校尉,你有没有听说过屠城惨象?” 许静阳摇头,“爷那时候还在京城招猫遛狗,后来也只是从身边人听说了几嘴罢了。” 于佳转过头来,那也就是没有具体的印象。 “我见过屠城前夕的惨象。” 浓重的血腥味、凄厉的惨叫,萦绕在脑海里怎么也赶也赶不走。 那几日天空阴沉,仿佛在祭奠死去的百姓。 “他们将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脱光了衣服站在城墙上。” “咱们的士兵不忍心下手屠杀同胞,他们就将百姓一个一个的推下城墙。” 于佳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 “既然我在此守城,那便不能让此种惨象再次发生。” “咱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守好城门!” 许静阳仿佛还在方才的震惊中缓不过来,他机械性的点头。 “好!” “不能再让咱们的兄弟姊妹遭此迫害,受此大辱!” “好!” 看着许静阳眼中的黯淡,于佳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吓到公子哥了?” 许静阳身形一滞,冲于佳翻了个白眼儿。 “说什么呢?爷怎会怕这帮没有人性的鞑子?” “若是他们来攻城,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于佳用手拍着许静阳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许静阳别扭的闪开身体,“咱们的关系好像没有这般好吧?” “以往都是我兄弟拍我的肩膀,你也太不见外了!” 于佳没好气的说道。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嫌弃我?” “谁让你拿我当兄弟了?你这人怎么这般自作多情?” 许静阳想离于佳远些,于佳却不如他的意。 她跟着许静阳挪动着身体,“怎么了?” “做我兄弟很丢人吗?” “这蓟州军营的士兵都是本都的兄弟!” 许静阳停下身来,认真的看着于佳。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把我当成了营帐中普通士兵。” 于佳有些茫然,又有些诧异。 “不然呢?” “你在想什么?” 许静阳像是赌气般转过身去,“没什么,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守城!” 等许静阳走后,于佳挠了挠脑袋,又扒拉了下脸。 “这身份尊贵、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是难伺候。” “气性大,脾气说上来,就上来!”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获全胜 拓跋争选择在傍晚攻城。 天边的残阳带起一抹血色,落下星星点点的碎屑。 这些碎屑一直没入天际,犹如战场上挥洒的热血。 于佳心中亢奋的紧,她觉得手中的长刀此时跟她心意相通,一下一下的砍向敌军的脑袋。 不同于南蛮人高大的体型,鞑靼稍微矮小一点。 于佳在战场上经过四年的磨练,动起手来更加得心应手。 况且,只要想起四年前的屠城惨案,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砍杀尽眼前最后一个士兵,他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在了小白的脚边。 小白喷着鼻子,踢着蹄子,像是十分嫌弃。 “哈哈哈哈,好小白,今日你受苦了。” “回去之后,我让狗剩好生为你清洗身体!” 邵世明将身边的敌军斩杀之后,便来到了于佳的身旁。 “上峰,咱们已经占了上风!” 邵世明的语气中满是亢奋,这是他打过最过瘾的仗。 以往在张长松的领导下,蓟州军营全然是只守不攻的态度。 而于佳与他截然不同,果不其然,于佳悠悠开口。 “占上风怎么能行?” “通知弟兄们,这次咱们给那拓跋小子点颜色瞧瞧。” “让他们知道,咱们大周这头狮子不光只知道睡觉,是时候醒过来了!” 邵世明大喝一声,“属下遵命!” 长海儿和狗剩急忙去传令,小齐和老窦护在于佳身旁。 “小齐,感觉怎么样?” 于佳眼神望着前方鞑靼的营帐,满脸狠厉。 “不怎么样,我还没有杀够本呢!” 老窦朝他身上猛拍了一下,“你能有什么本儿?” 小齐没好气的扒拉着被打的地方。 “老窦,你小心着点,手上的血都沾沾喜气我身上了!” “这还是今日新穿的盔甲呢!” “知道了,知道了!”老窦无奈的看着小齐。 “你且说说,你下了什么本儿?” 小齐嘿嘿一笑,满是血污的脸衬得牙齿白的发光。 “今日我吃了五个窝窝头,不得杀五个鞑子?” “我这才杀了四个,还差一个呢!” 周围几人听了小齐的话,大笑起来。 “行,今日就给你回本的机会!” 于佳见长海儿和狗剩归来,便扬起手中的长刀。 “弟兄们,跟随我冲向敌军的老巢!” “冲啊!” “冲,杀他个片甲不留!” 阵阵马蹄声经过,扬起漫天的黄沙,将那残阳给遮了个严实。 “将军,他们,他们杀来了!” 小兵慌慌张张的跑进营帐,一个不留神便被地上的毯子绊倒在地。 他顺势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着。 “将军,敌军杀来了!” 拓跋争推开身边的女人,厉声道。 “什么?” “本将军有十万大军,怎么会让敌军杀来?” “副将何在?” 他的声音慌乱,手脚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小兵伏在地上喊出了哭声。 “将军,副将已经战死沙场!” 拓跋争慌忙站起身来,他一把拽起小兵的衣领。 “你说什么?” “副将已经死了?” 小兵被他拽的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的挤出一句话:“已经死了!” 拓跋争将小兵扔在地上,抽起身旁侍卫身上的弯刀,便向小兵砍去。 “危言耸听,扰乱军心是何目的?” 小兵瞪大了双眼,双手捂着喉咙,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个林二柱,本将军竟然小看了你!” 他将弯刀扔给身旁的侍卫,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今日,本将军就来会会你!” 营帐外喊杀声震天响,拓跋争伸开双臂,让侍女为他穿着铠甲。 整理完毕,便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营帐,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北漠的士兵被大周士兵追着砍杀,地上满是残肢断臂的尸体。 腥臭的血液刺激着拓跋争的鼻腔,他不由自主的捂起了鼻子。 可是这些气味犹如长了脚般疯狂的往他鼻子中钻。 拓跋争胃中翻涌,他忍不住“哇哇”大吐起来。 这么一吐不打紧,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于佳看着眼前穿的人五人六的年轻人,再看到他身上不一般的甲胄之后,便打马上前。 相传北漠得了神秘技艺,能使甲胄柔软如丝,且刀枪不入。 这么看来,拓跋争身上的这套甲胄就极有可能是最新“技艺”! “嘿嘿,赚大发了!” 见于佳驾马狂奔而来,拓跋争觉得眼前有些黑。 不光眼前黑,裤子中也有一股热流涌出。 还未来得及查探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地。 在晕倒前只听见一句话,“嘿,这龟孙子吓尿了!” 等拓跋争再醒来时,周身感觉凉飕飕的。 他睁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景象,地上是潮湿的秸秆。 周围是粗如碗口的铁柱。 “我怎么在牢狱中?” “醒了?” 突然,他的背后响起一声戏谑的声音。 拓跋宏慌忙转身,便看到一个面白如玉,身形消瘦的年轻人。 他的大脑迅速运转,想到了资料中所说的情况。 眼前人分明是让南蛮闻风丧胆的林二柱。 “林二柱,我劝你放了我,否则我阿达不会放过你的!” 于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小声在狭小的牢狱中回荡,让拓跋争心中更加悚然起来。 “你笑什么?” 于佳用手擦着腮边的泪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 “我说拓跋争啊拓跋争,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你都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怎么还这么大的口气?” “你阿达是谁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敢来我大周,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 拓跋争满脸愤然,又不敢上前,便大声叫嚣着。 “林二柱,你这个小白脸,有本事单挑!” “哦?” 于佳像是看二傻子一样,看着拓跋争。 “你确定?” 说着,便站起身来,边活动着关节朝拓跋争走去。 “不得不说,你勇气甚嘉,你可知道我的名号?” 拓跋争摇了摇头,默默的倒退着身子。 于佳想起在拳馆的名号,嗤笑一声。 “他们叫我拳霸,拳头的拳,霸王的霸!” 说罢,也不管拓跋争是何反应,便朝他攻去。 牢狱中响起凄厉的惨叫,守在外面的士兵摇了摇头。 “上峰又在练手了!”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抓住心才是最重要的 于佳向北漠王庭开出了条件,若是想赎回拓跋争,便要向大周支付五十万两黄金。 许静阳听说的时候,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鸡腿给扔了。 “五十万两?还黄金?她怎么不去抢?” “她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北漠王庭赎回拓跋争!” 刘奎风琢磨着五十万两黄金,有些犹豫。 “上峰,您确定要五十万两黄金?” 且不说拓跋争这个人对于北漠军队毫无价值可言,就拿他在北漠王庭的身份来说,可能还值不了这么多黄金。 于佳勾唇一笑,“军师,你说拓跋宏想不想救他儿子?” “自然是想的!”刘奎风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若是北漠王庭不肯出这笔钱,会不会引起拓跋宏与当政者之间的矛盾?” 刘奎风恍然大悟,他算是明白了于佳的目的。 “原来上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佳连忙否认,“别,可别把我说的这么高深莫测!” 她想起了南蛮的离单,当初可是靠着这一手净赚了那万两黄金。 “若是北漠王庭肯出钱,咱就把这个只会撒尿的玩意儿还给他们便是。” “若是不肯出钱,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内乱。” “那个时候,也能给咱们些喘息的机会!” 刘奎风捋着胡子,“妙啊,属下再去散播些北漠王庭不合的传闻,保管他们乱上加乱。” 于佳笑的一脸阴险,“不愧是咱们大周运筹帷幄的军师大人!” 蓟州军营打胜仗的消息传到了皇宫,李延盛开怀大笑。 “这个林二柱,果然没有让孤下错棋,传孤的旨意,赏!” 说着,他便起身,一旁的幕僚慌忙起身为他穿上外衣。 “太子殿下这是要出门?” 李延盛得意洋洋的说道:“自然是找父皇讨赏!” 来到皇宫,李延盛满是自得,他朝李国立跪下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见李延盛这副模样,李国立心知肚明。 “怎么着?这是有什么喜事?” 对于李国立的明知故问,李延盛自是装作不知。 “父皇,蓟州传来捷报,林二柱以五万士兵打退了十万鞑子。” “不光打退了鞑子,还俘虏了敌军将领!” 李延盛慷慨激昂的话音在御书房激荡着,他满眼激动的看着李国立,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唔,是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李延盛听着李国立无任何起伏的音调,心渐渐的沉了下来。 “父皇,这林二柱十分能干,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她是儿臣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李国立挥手屏退左右,洪德顺便领着身旁的太监出了房门。 他慢慢走近李延盛,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年轻人,终究是化为一声叹息。 “盛儿,这个人不是你从渝南军营挖来的吗?” 李延盛心中惊骇,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父皇,你怎知此人?” 在此之前,林二柱的名号根本不可能传到李国立的耳中。 “是不是老三说什么了?” 突然间,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儿臣听说前些时日老三回京城了,是不是他跟父皇您说什么了?” “我就知道他此次回来不安什么好心,果然啊果然!” “住口!” 李国立猛然呵斥,李延盛便跪在了地上。 “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老三回来并没有提起任何事关林二柱的事情。” 李国立冰冷的话语自头顶传来,令李延盛不寒而栗。 “倒是你,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儿?” “你挑拨离间,挖走渝南军营的人,以为朕不知道?” 李延盛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父皇,且听儿臣仔细说来。” “这林二柱不是儿臣从渝南军营挖来的,是她自己来投奔儿臣的。” “此子功高盖主,得了老三的猜忌,他就对林二柱的手下赶尽杀绝。” “林二柱是重情重义之人,知道这是老三容不下她,便从渝南军营来投奔于儿臣。” “真的不是儿臣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这林二柱怎么不投奔旁人?” 李国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盛儿,你这次做的太招摇了!” “你让群臣怎么看你?” “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一个容不得兄弟、心量狭小的储君!” 李延盛努力忍下四肢百骸的惧意,“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再也不敢了!” “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李国立缓了好大一阵,终是化为了叹息。 “罢了罢了,左右这林二柱算是个人才。” “若是她令你们兄弟起了间隙,才是罪该万死!” 李延盛恍恍惚惚的出了皇宫,又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太子府。 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他立了功,怎么到头来还是得了父皇的呵斥。 就像是小时候,无论他再刻苦,再努力,做出了怎样斐然的成绩,都得不到父皇的夸奖。 最多就是换来父皇的一次点头。 可是老三呢? 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做什么都会受到他的夸奖。 老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投军就去投军。 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而他只是扶不起墙的阿斗。 处在这样的高压下,李延盛竟然一病不起。 “真是一坨烂泥,不过这个程度怎么够呢?” 指如青葱,却狠心将那开的正旺的兰花掐去。 “是时候下猛药了!” 太子病重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听说了吗?太子病重了!” “听说了,话说不应该啊!” “他的封地打了胜仗,立了大功,怎会受到皇上的呵斥?” “听说这立了大功之人,之前是齐王的属下!” “怎么会这样?怪不得受到皇上的呵斥。” “在他老人家的心里,这齐王可是比太子的地位重要的多!” “嘘,慎言!” 消息传到皇后处,听说坤宁宫的人一天都不得消停。 宫中的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那忽然病重之人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被抬出了宫门。 皇后觉得犹不解气,“那个贱人,居然想爬到本宫头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盛儿的份量轻,那就让凌云来进宫看看哀家吧!” 皇后看着护甲上的花纹,喃喃出声。 “能抓住皇上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 第三百三十七章 问心无愧 翌日,太孙李凌云便被接到了坤宁宫。 “凌云拜见皇奶奶!” 少年老成的李凌云一派规矩的跪下向皇后行礼,惹的皇后一阵怜爱。 “凌云快起来,让皇奶奶看看!” 随后,皇后便拉起李凌云的手,上下打量着。 “哎呦,你怎么瘦了?” 李凌云回握住皇后的手,甜甜的说道。 “皇奶奶,凌云这是长个子了,可不就瘦了嘛!” 皇后与李凌云相携走向御花园。 “凌云,最近的功课如何?” “回皇奶奶,夫子最近可夸了孙儿呢!” 李凌云提及此满脸自豪。 “最近孙儿的课业突飞猛进,夫子说孙儿可堪大才!” 皇后笑眯眯的应承,“这夫子也算是个人才!” 李凌云并没有意识到皇后只是随口一说,他兴奋的拉着皇后的手说道。 “皇奶奶也觉得夫子有才吗?” “孙儿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晓。” “哦?你且说说他还知晓什么?” 这到引起了皇后的兴趣。 她只知道前些时日大张旗鼓的给皇孙选拔老师,没想到李凌云这么满意。 “夫子知晓的可多了,他居然知道那野兔烤的时候放上点花蜜会让肉质更加香甜” 李凌云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脸色已经变了。 一旁的嬷嬷看到此番景象,连忙接过话去。 “想不到夫子还有此才能,想必肯定通晓四书五经吧!” “那是自然!” 李凌云继续说道:“夫子家中有很多藏书,大部分都是孙儿搜不到的。” 听及此,皇后的面色更加难看。 “哦?听凌云这么说来,皇奶奶还真的见一见你这个通晓世事的夫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随后,她便将话题岔开了去。 午时,皇后便带着李凌云去了乾清宫。 李国立看见李凌云自是眉开眼笑。 “凌云最近忙什么?怎么也不来宫中看望皇爷爷?” 李凌云腼腆一笑,“最近老师抓得紧,孙儿没得空。” “不过老师夸赞了孙儿的功课,孙儿这才敢来见皇爷爷。” 三两句逗的李国立加深了笑意,皇后在旁边看的自是满意。 “看来凌云确实用功。” 皇后怕李国立问起李凌云老师的事,便将话题扯了开来。 晚间回到坤宁宫,皇后有些愤恼。 “凌云的老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嬷嬷见皇后的神色不虞,便小心翼翼的回答。 “柳中桓!” “柳中桓?你去查查此人的底细,哀家看什么样的老师能教给太孙烤肉?” “又是什么样的老师能有皇家子孙没有的藏书!” 嬷嬷便领命出门,皇后想想,还是不放心。 “明日哀家要亲自见见这个人!” 翌日一大早,皇后便来到了中庸院。 院长率众夫子参拜皇后。 皇后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手上的翠绿指环,不慌不忙的出声。 “柳中桓何在?” 只见身着湛蓝色长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撩起袍角不卑不亢的向皇后行礼。 “草民柳中桓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中桓一派斯文,清风明月之相,让皇后霎时有了些好感。 不过想到柳中桓的过往,她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柳中桓?” “回皇后娘娘,草民正是!” 柳中桓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犹如青松般耸立。 “你教皇孙烤肉?” “你家有皇家没有的藏书?” 语气中的质问令在场的每个人两股战战,不敢出声。 柳中桓却是沉稳出声。 “回皇后娘娘,正是。” “草民教皇孙烤肉是想让他明白民以食为天。” “他以后的职责是要让百姓吃饱肚子。” “只要吃饱了肚子,一切才有了可能。” “至于藏书,请皇后娘娘恕草民大言不惭。” “草民家世代是读书人,自然藏书丰富。” 眼见皇后的神色阴郁起来,柳中桓继续说道。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草民家的藏书,就像是皇家的爱民之心一般。” “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草民旨在让皇孙知晓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 “皇孙的职责注定他不能行万里路,那就读万卷书吧!” “这么说来,你是一心一意为皇孙着想了?” 皇后让柳中桓起了身,众人悄悄的抹了把汗。 “你现在自称草民?为何还没有官职?” 柳中桓毕恭毕敬道:“回皇后娘娘,那些官职只是虚名,草民并不在意这些。” 他不在意,皇后自然是在意的。 想到了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帝师,皇后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定然是那人从中作梗。 昨日从资料中了解到柳中桓的过往,皇后是万般不愿让他再担任太师。 可今日一见,发现此人并不像资料中说的那般不堪。 这也是他能从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他对待问题反而有独到的见解。 现在想让李凌云出头,必须要另辟蹊径。 这个柳中桓就是关键人物。 “此后你需好生教导太孙,以后有你的好处!” 柳中桓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草民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孙殿下!” 皇后走后,柳中桓便被帝师叫了去。 “中桓呐,你是个人才,老夫对你自是十分赏识。” 柳中桓拱手行礼,“学生多谢帝师!” 帝师看着柳中桓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升起怒气。 “中桓,你若是知道变通,不会是今日这般境遇。” 柳中桓朗声说道:“学生自是要做到问心无愧!” 话不投机半句多,帝师不耐烦的摆手,将柳中桓赶了出去。 “冥顽不灵!” 柳中桓抬眼看着阴沉的天气,终究是摇头叹息。 很快,圣旨便传到了中庸院,柳中桓被封为了太孙太傅。 帝师知晓消息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中庸院的太傅纷纷向柳中桓道喜。 “柳太傅真是苦尽甘来,辛劳的付出终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柳中桓像是听不出其中的讥讽,便说道。 “多谢!中桓自是问心无愧!” 见柳中桓如此“迂腐不堪”,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这柳中桓还是太孙的太傅,帝师再怎么权势滔天,终究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提前升职 校场内呼喊声震天响,看的人热脉喷张。 “我说大山,你怎么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 应天一屁股坐在了方大山的身边,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他。 方大山接过水袋,放在了一旁,目光放在远处的林功勋身上。 应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功勋,便轻叹一口气。 “自从林二柱走后,咱们上峰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般。” 方大山一声嗤笑,“你怎么也学会了二柱的颠言倒语?” “抽走了精气神还能这般精神?能亲自下场训练士兵?” “哈哈哈哈哈,上峰这是情场失意,战场得意。” 应天大笑起来。 “林二柱走了,他的精神能垮,身体可不能垮!” 方大山有苦难言,林二柱走了之后,林功勋再也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 白天又这么拼命,他担心林功勋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 见方大山不再言语,应天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多注意着些上峰的情况,咱们现在可就只剩下上峰一人儿了!” 方大山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起身朝林功勋走去。 “摆阵之时定要集中精力,你在想什么?” 林功勋正在呵斥阵仗最末端的一个士兵。 士兵叫苦不迭,这都连续训练几个时辰了,是个人都被磋磨尽气力。 “上峰,休整会吧,天气炎热,小兵们需要喝些水。” 见马上的小兵个个灰头土脸,一身狼狈,林功勋也就下令休整。 林功勋来到阴凉处,坐在了石凳上。 他松着手腕上的绑带,心中还在盘算着阵仗如何摆弄。 此时,金彭安走了过来。 “功勋,骑兵营训练的如何?” 提起这个,林功勋就来气。 “不甚何我意,也不知道林二柱那时候受了多大的气,才能让这帮兔崽子有些起色!” 见林功勋提起了林二柱,金彭安便安下心来。 他跟着林功勋这么长时间,太了解他了。 别看他平日里毒舌,怼的人哑口无言。 可真正放在心尖的,他会默不作声。 林二柱刚走那会儿,他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更别说提林二柱的名字了。 现在他主动提起,就说明心中已无芥蒂。 这样,便是最好不过了! “慢慢来嘛!猛然间换了个将领,还是上峰,你说他们不缩手缩脚吗?” “况且一个将领一个训练方式,总得给他们适应时间罢!” 林功勋将绑带扔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睡袋“咕嘟咕嘟”的喝着水。 唇边溢出的水渍沿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冲出一条条的印迹。 金彭安唇角抽动,“你瞧瞧,你瞧瞧,好好的一个折冲都尉,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 “这也就比那蒙城中的乞丐强了那么一丢丢吧!” 林功勋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将水袋扔在绑带上,“废什么话?” “我是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样子做什么?” 金彭安冷笑两声,“这不是林二柱在这的时候了。” “她在的时候,出门的时候都恨不得将胡须清理干净!” 见金彭安还在提于佳,林功勋“啧”了一声。 “好了好了!”金彭安温声安慰。 “接下来你又要进行什么动作?” 两人在一块这么多年,早就默契十足。 若是林功勋说他接下来没有动作,金彭安是一百个不相信。 做出如此大的动静,恐怕是要大干一场。 果然,林功勋擦着下巴的水渍,冷哼一声。 “接下来,爷就让木部尝尝爷的厉害!” 如今,木石赫已经退往木扎陵处,若是想找到木石赫,必然是要惊动木扎陵。 “你的意思是要再次朝南蛮进攻?” 金彭安有些迟疑,毕竟上次攻打南蛮的时候,李延昭的态度很是分明。 现在不是攻打南蛮的最好时机。 “功勋,你决定了?” 林功勋点头,“林二柱说过,想做就要去做,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金彭安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看林功勋的模样,也知道大概就是说敢想敢做罢了。 金彭安稍作迟疑,也就镇定下来。 “你说罢,想怎么做,回头咱们仔细商量!”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军师,我这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 “做的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脑袋是要搬家的!” 金彭安白了他一眼,“我会怕?” “我若是怕,在乡下做个安稳的私塾先生多好?” “哪还用得着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看来金彭安真急了,一个文人连“屎”都说出来了。 林功勋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那成,咱们就大干他一场!” 这些时日,林功勋觉得十分憋屈。 是时候发泄发泄了! 大周二十七年九月初一,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是个好兆头。 林功勋率领渝南军营十万军士赶往芥子城,率先对木部展开了进攻。 因为事出紧急,木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待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林功勋已经率军撤离。 等木部稍作休整之时,林功勋又卷土重来。 这么一来二去间,木部总算是琢磨出味来。 这不是跟之前林二柱在渝南军营时采取的战术一样吗? 他们不会对南蛮军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是再扰乱军心。 得知了大周的作战战略,木石赫反倒不慌了。 可是,他不慌了,不代表林功勋这厢会停手。 在林功勋扰乱视线的空当,大周先锋营和骑兵营已经朝木扎陵老巢袭去。 木石赫气的头痛欲裂,“好一出声东击西!” 待李延昭得到消息的时候,林功勋已然攻下南蛮两座城池。 这是大周换代以来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李国立看着手中的捷报,很是欢喜。 “好个林功勋,不但打了胜仗,还取了南蛮两座城池。” “真是天佑我大周!” “传朕之意,封林功勋为骁骑将军,官居三品,另赏黄金百两,良田千顷!” 待于佳得到林功勋升职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 她看着手中的密信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按照柳娘的记忆,林功勋升职是在明年二月份,为什么会提前?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满足私欲?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说自从于佳穿越过来,已经改变了原先的走向? 不论怎么说,结局总归是好的。 林家人好好的活着,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 密信上滴落一颗水渍,于佳这才发现原来她流泪了。 想到一路走来的殚精竭虑、终日惶恐不已,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已经很好了,想要保护的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既然林功勋被封为骁骑将军,那渝南军营是不能再待了。 渝南军营属于李延昭的封地,本来受李延昭统领。 如今林功勋被封为将军,自然不能“大材小用”! 只是,李国立还没有想到要将林功勋调往何处。 这时洪德顺领着李凌云走了过来。 “孙儿拜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国立将奏折放置在案上,乐呵呵的让李凌云赶紧起来。 “凌云可做完了功课?” 李凌云乖巧回答:“回皇爷爷,孙儿已经做完。” “只是太傅又给孙儿布置了一项课业,孙儿有些不解,便想问问皇爷爷。” “哦?是什么课业让咱们的聪颖伶俐的凌云都犯了难?” 这激起了李国立的兴致,他朝李凌云走去。 爷孙俩相携坐在了御书房的门槛上。 一眼看去,场面其乐融融。 “太傅让孙儿去耕田。” 这让一旁的洪德顺大吃一惊,哪个太傅敢让太孙去耕田? 李国立也是满脸诧异,“太傅为何让你这般做?” 太孙摇了摇头,“孙儿也不知,现在孙儿十分为难,不知该怎样完成课业。” 李国立朝洪德顺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领命退下。 李凌云直到吃完午膳还在烦心课业之事,李国立便安抚于他。 “勿要担忧,包在皇爷爷身上!” “真的?皇爷爷能帮助孙儿?”李凌云眼睛一亮,不过也就一瞬。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 “太傅说过,不准孙儿找皇爷爷和父王帮忙,需得孙子自己完成。” 还有这样的事儿? 李国立有些迫切的想见见这个“不一般”的人才。 待李凌云垂头丧气的离开,洪德顺便带着柳中桓来到了御书房。 初见柳中桓,他清隽的模样给李国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唔,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只是想法有些另辟蹊径!” 柳中桓则是不卑不亢,“谢皇上夸赞!” 李国立有些失笑,“朕可不是在夸你!” 果然是个直性子的读书人。 “朕且问你,你为何要给太孙布置耕田的课业?” 柳中桓略一思忖,便侃侃而谈道。 “民以食为天,百姓的重心不是谁当权。” “他们的生活离不开一个【食】字。” “围绕【食】字展开,自然是挣不开税赋、遥役。” “从大方面入手,总归是没错的!” “税赋遥役?” 李国立陷入沉思,“照你这般说来,这耕田还真是国之根本。” “可光有这些有什么用?官员、银钱哪项不是重点?” 柳中桓则是缓缓摇头,“非也,都是重点。” “只是侧重点不同。” “皇上统领众官员,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百姓农耕秋收自然也就成了小事!” 柳中桓话毕,便一直等候李国立的问话。 沉寂在御书房中流转,时间越久,越是让人觉得压抑。 “最近林功勋升为骠骑将军的事,你应该有所听说。” “现下没有合适的军营让他大展拳脚,依你之见,应该让他去哪?” 洪德顺抬头望了眼柳中桓,便很快低下头去。 “微臣不敢妄言!” 柳中桓依旧不卑不亢,仿佛他不敢的理所当然。 “你别怕,畅所欲言便是。” 柳中桓眉头紧皱,似乎真在想林功勋的去处。 洪德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给了柳中桓结论。 还真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 不消片刻,柳中桓便开口说道。 “微臣还是以为国之根本,民以食为天!”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开怀大笑,“爱卿果然跟旁人想的不同。” 等柳中桓告退,洪德顺便有些犹豫。 “怎么?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李国立手中翻阅着奏折,状似无意的问道。 洪德顺便弯下腰来,“奴才不敢。” “朕知你想什么!” 李国立停下手来,“之前林功勋在榆城将柳中桓那些事翻出来,致使他无法科考。” “柳中桓自然对他怀恨在心。” “能让柳中桓这耿直之人这般说,林功勋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是有才之人,朕自然不会错过。” 翌日,皇上的旨意传遍了大江南北。 林功勋功绩卓然,调往平原任命,即刻启程。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这林功勋若是去了平原,也就成了离皇城最近的势力。” “齐王算是断了根有力的臂膀!” “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平衡太子与齐王的势力吗?” 渝南军营中,金彭安有同样的疑问。 “功勋,你此番去平原上任,会不会成了棋子?” 林功勋则是满不在乎,“这天下有谁不是皇上的棋子?” “况且,这皇权不是争就能争得的!” “皇上给,太子和齐王才能要,不给的话,那就是抢。” “依照皇上的处事,这要是抢的话,就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功勋临走之际,便去拜别李延昭。 “属下拜见王爷!” 林功勋跪在地上,十分虔诚。 李延昭则是冷笑出声。 “好一个林功勋,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林功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李延昭。 “王爷,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此后要保重身体!” 李延昭操起手边的砚台往林功勋身上砸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林工序的脑袋上。 林功勋没有躲闪,生生的受了。 “林功勋,你真是翅膀硬了!这等阳奉阴违的事都做的出来!” 林功勋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湿糯。 他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渍,有些恍惚。 “王爷何出此言,属下这都是为了大周。” “如今重创木部,打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这不是王爷一直所念吗?” “难道您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周只是为满自己私欲?” ------------ 第三百四十章 离开巴蜀 林功勋的声音在营帐中回响,两人怒目对视。 “王爷,您口口声声说您是为了大周着想,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林二柱?” “为难林二柱,为难属下,为难我们这些忠君报国之人。” “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为了大周着想?” 林功勋内心在悬崖峭壁反复横跳,一会儿高高跃起,一会儿跌在崖底。 他不知道究竟为何走到了今天这不田地。 他没有错,于佳也没有错。 那错的是谁? “我们只是想驱除鞑虏,让百姓安居乐业。” “您呢?只想到我们会不会威胁到您。” “威胁到您的地位!” 刚落下话音,林功勋腹部就挨了一脚。 顿时,他痛的蜷缩在地上,腹部的疼痛一直蔓延到胃上,止不住的翻腾着。 这股翻腾的腥意让他又止不住的咳嗽。 “林功勋,本王白救你了!” 李延昭的一句话让林功勋止住了咳嗽。 当年林功勋被董大等人欺负,蜷缩在地上,李延昭让董大等人住手的时候,他一派慈眉善目犹如谪仙下凡。 现在依然是林功勋蜷缩在地上,他缓缓的抬眼向李延昭看去,发现此时的李延昭满脸狰狞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咳咳咳,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林功勋忍住剧痛挣扎着起身。 “王爷,今日一别,您多保重!” “林功勋,你这只白眼狼!” 无论李延昭在林功勋身后是如何的恼怒,他已经无暇顾及。 见林功勋捂着腹部蹒跚着脚步走出营帐,方大山赶紧上前搀扶。 “上峰,您怎么样了?” 林功勋缓缓的推开方大山,他擦了把唇角,果然溢出了鲜血。 “无碍,回营!” 两人一前一后朝南通军营外走去,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孬蛋哥,大山哥!” 林功勋闻言,转过身来。 李昶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慌。 “你们,你们要走吗?” 见少年一片真诚,林功勋停住了脚步。 “阿昶,以后万般小心!” 李昶疑惑的仰头看着林功勋,“何出此言?” 想到林功勋的处境,他低下了头。 “怎么会这样?” “二柱走了,你也走了!” 李昶的声音中满是落寞,他的鼻头发酸,想要哭出来。 可是他想到他已经大了,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 他吸溜着鼻子,又仰起头来。 此刻,他发现眼中已经有了水雾。 “孬蛋哥,能不能不走?” 林功勋摸了把李昶的头,语气中有着不自觉的宠溺。 “阿昶,你要学会长大,照顾好自己!” 林功勋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李昶,“保重!” 阿妍在营帐的角落中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相识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 矛盾已经激起,她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了。 离别的情绪在整个南通军营蔓延,李延昭身边的人大部分都与林功勋相熟。 可是,他们却没有上前道别。 林功勋放开李昶之后,便大刀阔斧的走去。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李昶,滚回来!” 呆愣在原地的李昶此刻醒过神来,他慌忙朝营帐中走去。 只是,方才林功勋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阿昶,一定要小心王爷!” 他掀起营帐甩了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爷怎么可能朝他下手? 林功勋即刻启程,前往平原赴任。 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李昶又来到了当初被李延昭收留的山崖。 他坐在地上,努力想着印象中姐姐的模样。 可是,任他再怎么努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仔,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姐,你在哪里,阿仔好想你!” 李昶喃喃自语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昶?李昶是你吗?” 突然,身后响起了声音。 李昶慌忙擦掉眼泪,站了起来。 “阿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昶恶声恶气的掩饰着自己的哭腔。 “我已经喊你好几声了,你不但没有听到,还在那哭喊!” 李昶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他恼羞成怒。 “谁哭喊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阿妍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便软了下来。 “好,是我胡说八道总行了吧!” 见阿妍这般说,李昶便也不好再追究。 “你来这干什么?” 阿妍望着远处的山崖,轻叹一口气,“不干什么,出来走走!” “走走来这偏僻的地方,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李昶嘟囔着,便又坐了下来。 “哪有这么多的阴谋?” 阿妍不禁哑然失笑,“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色渐晚,你早些回去吧!” “要你管!”李昶留给阿妍一个倔强的背影。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子,你若是想在这,便在这吧,我走了!” “随便!” 李昶并不关心她的去留,说完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明日便是李昶阿姐的忌日了,他想在这多待一会儿。 往常的这个时候,李延昭总是要找借口将他支出去。 明日恐怕不能来这了。 果然,翌日一大早,李延昭便让李昶去蒙城买些黄酒回来。 等李昶从蒙城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间,他将黄酒给李延昭送去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此刻他躺在榻上,酸意一个劲儿的往鼻头上涌。 他已经很长时候没有这般感受了。 难道是因为林二柱和林功勋离开巴蜀的缘故? 思及此,他便在衣柜中翻找起来。 直到将衣衫全部翻出来之后,他才找出一个暗红色的木盒。 他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的花纹,轻轻的打开。 里面是一个缩小版的六弦琴。 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了。 当初被农妇卖掉之后,还是李延昭费劲心力为他找了回来。 他将六弦琴打开,放在了桌上。 六弦琴的琴弦上已经有些毛躁,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断。 他闭上眼睛,想着印象中阿娘和阿姐弹奏的曲调,轻轻的勾起了玄琴。 营帐外的王小波满脸无奈的捂上耳朵。 “每年这个时候,阿昶总要弹他那把破琴!” “什么破琴,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念想。” 黄龙同样塞上了耳朵。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弹来弹去,始终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李昶有些泄气,便将六弦琴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办?连阿姐都快想不起来了!” “不行,我还得再试上一试!” 他便又拿起六弦琴弹奏了起来。 闭上眼睛,学着阿姐的模样,用手指缓缓勾动琴弦。 生涩的弦音自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流淌开来,渐渐的, 言优一早就去了学校,取了素烧完成的瓷盘,按照之前的设计画稿,在瓷盘上画图。 洪月茹只是笑一笑,没继续说,因为没有可比性。他们一直生活,肯定关系比较好,她考虑过这点,但是慢慢就会好了,他们才是直系的姐弟。 穆白沉默,他能感觉到,面前的老人没有骗他,只怕老人百年来从不收徒,并非是脾气古怪,而是因其适才所言及的理由。 时间一刻刻过去,九颗璀璨的星辰,所爆发的光曦愈发刺目熠耀,其光辉甚至超过天空的月华。肉眼可见,九颗星辰,正在缓慢中运动,将要化作一条线。 只见那人手中燃起一个火苗,向刘雅汐丢去,火苗慢慢的表大变成一个陨石般的火球,继续向刘雅汐飞去。 随即,叶青周身出现了一道土黄色的光罩,护住叶青,子弹根本打不破护罩。 李雪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会这么想自己,认为她会虐待孩子,而回来也不打算与她吃个饭,相聚一下。 被这么一搞,叶青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以叶青的修为吃不吃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习惯了而已。 秦浥尘倒是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会从哪里找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那天应该去签约的正主儿事儿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根本没病也没去医院,是总部的顾大少爷非来不可的,他没办法就编了个病,把顾少理直气壮的参加了启动仪式。”老爸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我。 一道道远光灯如同长剑,刺破夜幕,照亮圣奈尔教堂门前的道路。 林翎右脸上的伤,与宫施欤脱不了干系。只怕是要想那伤痊愈,还非要宫施欤出手不可。 此时的陈行,有近战能力,有中距离攻击手段;有常规作战手段,亦有瞬间爆发手段;有常规攻击能力,亦有不弱的防守能力。可以说是攻守兼备,没有明显的短板。 王秀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表面上看去王秀英并无什么异样,她的心底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她有些心不在焉。 落秋与迎春一同进的府,与迎春一样已经没有家人了,她比迎春大两岁,今年十六。”王秀英简单地将落秋的情况告诉沈氏。 “因为…因为兄长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林翎没敢看夜晨,真的厚着脸皮想这么把濮阳璟的话堵回去。 就算是死刑许乐也不怎么畏惧,只不过在闭眼之前,许乐还想看到变异体彻底死绝的那一天。 没等夜晨和濮阳璟察看百姓病情回来,关于‘噬心妖’的传言早就遍布凤舞皇城,而且,越传越邪门儿。 只见电话上面的备注是“将军哥”,陈默双眼一眯,心中记下了将军的名字。 正迎着诸多目光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姗姗来迟的三长老巫咁。看到眼前这样的阵仗,巫咁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紧张,他和平时一样,很淡定。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排忧解难 木烟真摸着隆起的肚皮满脸爱意。 她如今身边有亲人,有爱人,泡在蜜罐子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夫人,该喝药了!” 木烟真听到这句话,便嘟起了嘴巴。 “嬷嬷,我能不能不喝这些药了。” “又苦又涩,很是难喝!”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药碗。 “夫人,这是补药,是一定要喝的。” “否则,小将军的身体怎么能康健?” “咱们将军的身体勇猛无比,若是小将军瘦弱不堪,岂不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木烟真皱着眉头,将药一饮而尽。 嬷嬷眼疾手快的将蜜饯塞在她的口中,笑开了花。 “这就对了,一切为了您腹中的小将军着想。” 木烟真将蜜饯吞下肚子,又捻起一粒。 “若我腹中不是男孩,阿陵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嬷嬷脸上的笑意顿了一瞬,随之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可是巫医开的药方,保证是小将军!” 嬷嬷是阿燕那千挑万选出来的,有她在木烟真身边伺候,木烟真安心了不少。 “但愿吧!” 木烟真一脸甜蜜,将蜜饯放置在了嘴里。 “夫人,大奥吩咐,近日您就不要见世子爷了!” 木烟真想起前几日木庭晖惹出的荒唐事,便心生怒气。 “我自不会见他,若是他敢再来,我就.我就将他赶出去!” 嬷嬷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不过她没有再说话。 想起几日前的事,木烟真萦绕在心头的怒气再也赶不出去。 那天晚间,木烟真觉得很是燥热。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深秋,自是不会有此感受。 可是那天不知怎么着,她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木烟真身上批了件衣服,便向花园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更让她烦躁无比。 “你们别跟着了,我要自己逛逛。” 虽说侍女们听话没有紧跟,也是有段距离的跟着她缓缓走动。 她们可不敢掉以轻心。 皓月当空,秋风凉爽,令木烟真好不惬意。 自从有了身孕,她时不时的便感觉身体有些个燥热。 可能是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想到最近没有林二柱的消息,阿娘又和木扎陵闹的不愉快,心中愈加烦闷的紧。 慢慢的,她便走到了庭院深处。 只是,那庭院处此刻还亮着灯。 以往,木烟真从未来过此处,便心生好奇。 “这是什么地方?” 等她转身,才发现侍女们已经被她支到了远处。 见木烟真转过头来,一个侍女十分机灵,一路小跑来到了她的身边。 “夫人有何吩咐?” “这是什么地方?谁人住在这?” 侍女有些茫然,“回禀夫人,奴婢不知。” 竟然连丫鬟都不知的地方,到底激起了木烟真的好奇之心。 她摸了摸肚子,抬步便朝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管家慌里慌张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小的见过夫人!” “管家?” 木烟真看了眼院子中的灯光,又看了眼神色有异的管家。 “这是何处?这么晚了你为何在此?” 管家答道,“将军的贴身事物白天在此处丢失。” “此物对将军非常重要,小的便差人来寻。” 重要的物件儿找到现在,倒也说的过去。 木烟真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此处是什么地方?将军白日在此处?” 以往木扎陵回到将军府中要么在书房议事,要么就是在木烟真处。 为何他会来这般偏僻的地方。 而且,从未对木烟真提起过。 “这” 管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事情陷入僵局,木烟真便想进去查看。 “夫人!” 这时,阿斌从院子中走了过来。 “夫人且慢,此处杂乱,您小心身子。” 越是阻拦,木烟真心中的疑虑更盛,她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刚怀有身孕之时,阿燕那便明示暗示过她。 她有了身子,木扎陵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会有什么妖艳贱货来作妖。 现在看来,便有了这种可能。 “我无碍,阿斌你且让开,我要进去。” 阿斌站在门口纹丝不动,木烟真气急。 “怎么着,我的话不管用?” “谁说夫人的话不管用?” 此时,木扎陵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棱角分明的脸让木烟真的心漏了一拍。 “阿陵,你不是要去书房吗?怎会来这?” 木烟真朝木扎陵走去,她扬起了手。 木扎陵满面笑意回握住了木烟真的手。 “嗨,这不是白日将你送我的香囊弄丢了,我便来找。” 木烟真嗔了一句。 “丢了就丢了,我再给你做便是,怎么大张旗鼓的找到现在这个时辰?” 木扎陵牵着木烟真便朝屋中走去。 “你送我的东西,我怎能丢了?” “就是掘地三尺,我也得将香囊找出来。” 两人边说便来到屋中。 木烟真打量着屋中的摆设,一如既往的简洁。 并没有其他多余或者不该有的东西。 只是那屋子深处的床帐被放了下来。 木扎陵顺着木烟真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是我偶尔休息的地方。” 他走上前,将床帐收了起来,床上被褥摆放整齐,并无不妥之处。 木烟真放下心来,她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方才在门口,阿斌虎着脸拦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此处藏了什么绝代美人儿呢!” 木扎陵回到木烟真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会!” 只是神色有些尴尬。 木烟真自是不会错过。 “怎么了?看你的模样,还真有那美人儿?” “夫人!”阿斌看了眼木扎陵,似乎想要说什么。 “你住嘴!谁让你在夫人面前多言!” 木扎陵疾言厉色的阻止着阿斌,“来人,将阿斌拉出去掌嘴!” “且慢!” 木烟真抬手阻止,“且看看阿斌想要说什么!” “真真,不听也罢!”木扎陵有些着急。 他越是这般神色,木烟真越觉得阿斌非说不可。 “阿斌,你继续说,他不敢打你!” 阿斌神色犹豫的看了眼木扎陵,又看了看木烟真,下定了决心,便说道。 “白日世子给将军送来了几个美妾,说是” “说是为您排忧解难!”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决断 “什么?” 木烟真大惊失色,情急之下站起身来。 木扎陵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真真,你别生气。” “阿斌,休要再说!” 木扎陵怒目圆瞪,“你若是再在这挑拨真真与世子的关系,便自己去领罚!” “将军.夫人” 阿斌跪在了地上,一身的决绝。 “将军,属下实在是不忍心您被夫人误会!” “近些时日,府中尽是些传言,说您宠幸美妾。” “人明明是世子给您送来的,您忠于夫人,又无法拒绝,将这些人打发了出去,又有人嚼舌根子。” “这也影响您和夫人的感情!” “属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木扎陵看了眼木烟真,见她皱起眉头,唇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阿陵,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木烟真拉着木扎陵,“你受委屈了!” 木扎陵笑着摇了摇头,“我无碍,只是不想你伤心难过。” 木烟真冷哼一声,“兄长竟然这般做,看我不要他好看!” 事后木烟真找到木庭晖质问,木庭晖并没有否认。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可能木庭晖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便时不时的来到将军府请求木烟真的原谅。 木烟真想起木庭晖的嘴脸,便心生怨气。 “若不是看在他是我兄长的份儿上,我定要乱棍打死他!” 嬷嬷安抚着木烟真,“夫人可不要再动怒了!” 自从南蛮败给林功勋之后,木扎陵便时常不见身影。 木烟真表示理解,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空虚难耐。 她想找个人攀谈发泄一番,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往常有什么事她都可以写密信传于林二柱。 自从林二柱离开巴蜀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了联系。 她又不能找阿燕那,这些时日她与木扎陵在军饷之上闹的很不愉快。 木扎陵又不跟她提及此事,她都是听身旁侍女多嘴才知道的。 “这个阿陵,总是怕我担心。” 再一次因为跟阿燕那发生争执之后,木扎陵回到府中,便见木烟真在等着他。 “真真,你怎么在这?” 木扎陵有些慌乱,他连忙将木烟真带进了书房。 木烟真轻叹一声,“阿陵,你总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与我说。” “今日,你又与母亲发生争执了吧?” 木扎陵面色一变,跟着轻叹一声。 “这些个烦心事我不想让你知晓,恐怕让你跟着担心。” 他摸着木烟真的肚子,“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便是等咱们的孩子降生。” “至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怎么可以呢!”木烟真连忙说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咱们同富贵共患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除非啊,你不拿我当你的妻子!” 说完,木烟真便赌气的转过身去。 “真拿你没办法!”木扎陵轻轻搬过木烟真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 他的眼中有化不开的深情,让木烟真沉迷其中。 “真真,我是真不想让你担心。” “可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想让你从旁人口中了解事情的起因。” “那你就跟我实话实说,你跟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扎陵便把与阿燕那之间的争执说了出来。 “既然母亲对发起战争执不同意见,那你就应该认真的采纳才是。” “母亲的眼光独到,定不会错!” 木扎陵眼睛微眯,瞬间恢复正常。 “其实,你说的有道理。” “母亲身为南蛮大奥,见多识广,自然是有独到的见解。” “只是国主实在是等不及了。” 木烟真抬眉看向木扎陵,“怎么了?国主让你对大周开战?” 木扎陵用力点了点头。 “上次林功勋将阿赫打成重伤,至今卧病在床。” “回鹘又被锦风收服,这便彻底失去附庸。” “国主觉得左右夹击,不能失了先机,便想主动出击。” “像你说的,我已经将母亲的见解呈报国主,可国主并不赞同。” “他不敢与母亲争执,便将这个差事交到了我的身上。” 木扎陵苦笑一声,“你想啊,母亲身为我的丈母娘,若是有其他办法,我怎会忤逆她?” 木烟真看木扎陵一脸为难,便有些着急。 “阿陵,你别急,总有办法的。” “要不然,我去劝劝母亲?” 木扎陵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能让你为我操劳。” “等过几日吧,我再拖几日,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母亲商议。” 木烟真巧笑嫣然,“这有什么?” “母亲从小这般疼爱我,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我母亲有的是银钱,这些对于她来说不在话下。” “况且,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为难!” “那,便有劳真真了!” 木扎陵将木烟真抱在怀里,满脸讽刺。 木烟真风风火火的赶往大奥府,见了阿燕那便说明了来意。 阿燕那一边安抚着木烟真,一般试探道。 “这是木扎陵让你来劝说我的?” “哪啊!阿陵才没有让我来。” 木烟真窝进阿燕那的怀中,“他还阻止我来着。” “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不想让他这么为难。” “母亲,您就答应了阿陵吧,左右也没有多少银钱。” 阿燕那将木烟真推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真真,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木扎陵是怎么跟你说的?” 木烟真不满的撅起嘴,“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就说是国主为难他。” 阿燕那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在木烟真两人婚后,阿燕那渐渐的了解了木扎陵的为人。 他绝对不像看上去这般沉静儒雅。 她一心想要让木烟真找到依靠,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这都怪她太过于心急。 可现在木烟真已经怀有身孕,再后悔已然来不及。 况且看木烟真的样子,恐怕对木扎陵已经情根深种。 据木烟真说是国主向木扎陵施加压力。 阿燕那却不相信。 以她对木扎陵的了解,木扎陵才是主张发动战争的那个人。 他只是拿国主当幌子,来哄骗木烟真。 可是,这些怎么能对木烟真说呢! “真真,这件事你别管,交于母亲处理!” 待木烟真生产之后,阿燕那便要俩人离身。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出现意外 “母亲,您就体谅体谅阿陵吧!” 木烟真扇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阿燕那。 见她依然严肃,便用手揪着她的衣角。 “母亲,一边是他誓死效忠的国主,一边是他的岳母,这怎么让他选择?” “咱们有的是银钱,姐姐曾经说过,能用钱解决的是都不是事。” “您,您就当可怜可怜真真和您未出世的小外甥吧!” 阿燕那摇头,态度很是坚决。 “真真,这件事非同小可。” “若是再生战乱,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 “母亲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听母亲的,你赶紧回去好生休养。” “等孩子出生,等他出生了一切都好说。” 以往木烟真无论有什么请求,阿燕那都会同意。 这次,阿燕那决绝的拒绝了木烟真,让木烟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将军府,没有用晚饭,便上榻歇息。 等木扎陵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真真?真真你睡下了?” 木扎陵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木烟真坐了起来。 “阿陵,你回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嬷嬷从外面进屋,在屋内添了几盏灯火,霎时间屋内亮堂了起来。 木扎陵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你没有吃饭,喝碗银耳羹吧!” 说着,便将托盘放在桌上,来到榻旁将木烟真搀扶了起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银耳羹,木烟真湿了眼眶。 “阿陵,今日我找母亲提及出兵之事,母亲竟然拒绝了我。” “都是我不好,让你挨国主的骂!” 话毕,木烟真明显感觉到木扎陵的手顿了顿。 她转头看着木扎陵,有些诧异。 “阿陵,你怎么了?” 木扎陵的面色无异,甚至还扯起了笑容。 “我挨不挨骂没关系,主要是你。” “你可千万不能因此伤神!” 木烟真声音有些哽咽,“阿陵,你真好!” 她扑进木扎陵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相敬如宾、同甘共苦的夫君。 木扎陵回抱着木烟真,看向屋外的阿斌眼神冰冷。 “那要看对方是谁了,我可不是对谁都这般好的!” 阿斌会意,退至黑暗中。 木烟真思绪不佳,喝了银耳羹便入睡。 她不知道这个夜晚过后,一切都不同了。 翌日清早,她醒来的时候空无一人。 此刻房间中静悄悄的,甚至听不到任何鸟鸣的声音。 “嬷嬷.” “小环.” 无人应答。 木烟真下了床,便走出门外。 门外阳光普照,洋洋洒洒的挥落在各个角落。 木烟真扬起声音,“嬷嬷?” “人呢?都去哪了?” 回到房间中,她披了件外衫,便往院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便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夫人,将军有令,让您在院中好好休养。” 一切都透露着古怪,木烟真冷下脸来。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拦我?” 两个侍卫不为所动,任木烟真怎样责骂都不言语。 木烟真气冲冲的返回屋中,心中十分郁结。 这一日,她忧心惶惶,坐立不安。 直至傍晚,才看到木扎陵的身影。 木烟真慌忙迎了上去,看着木扎陵满身的疲惫,焦急的开口。 “阿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让我外出?” 木扎陵的眼中这个时候才有了丝光彩,他看着木烟真的小腹,喃喃的说道。 “真真,什么都别问,好生养身体,将咱们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木烟真觉得他说话处处透露着蹊跷,便摇着他的手说道。 “嬷嬷呢?我的侍女呢?” “他们都去了哪?” 木扎陵摸着木烟真的头顶,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乖,听话,我是为你好!” 木烟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是我母亲出事了?” 木扎陵扬眉,他看着木烟真满眼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是母亲.” 木烟真大喊出声,“怎么会?怎么会是我母亲?” 木扎陵抱住激动的木烟真,“真真,真真,你冷静些,为了孩子你得冷静些!” 木烟真不可置信的呜咽出声,“母亲,阿娘,呜呜呜” 她觉得是木扎陵在骗她,可是木扎陵什么时候骗过人? 她不想相信,不敢相信,浑浑噩噩的进入睡梦中,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 “肯定是做梦,肯定是假的。” “待我醒来,待我醒来母亲肯定会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翌日,木烟真从睡梦中醒来。 木扎陵憔悴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真真,你醒了?你可要吓坏我了!” 木烟真的喉咙像是被钝刀喇了一般,她每咽一口唾沫,便疼痛难忍。 “阿陵,你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木扎陵满眼不忍,深叹一口气。 “国主主张发动战争,王庭上出现了两个派别。” 一派是以国主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阿燕那为首的主和派。 主和派虽说人数少,只看阿燕那南蛮大奥的身份,便不容小觑。 近日以来,两派之间明争暗斗,逐渐上升到危及人身。 连木扎陵这个中立派都受到好几波的攻击。 这些都是木烟真不知道的信息。 在前天晚上,阿燕那再次遭到了攻击。 这次不同往日,对方来势汹汹,甚至动用了江湖的力量。 最终,阿燕那在府中遇害。 木烟真痛哭不已,“怎么可能?” “母亲府上向来守卫森严,怎么可能被人给杀害?” 木扎陵有些犹豫,“据现场情况看来,恐怕是有人为敌方里应外合。” “你是说有奸细?” 木烟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跟在阿燕那身边的多是死士,死士是不可能背叛她的。 “真真,你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可能是熟人作案。” 木烟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木庭晖。 自从阿燕那与他们分开之后,木庭晖时不时的就要找她要钱。 阿燕那一开始还会给,后来便断了他的财源。 姐姐曾经说过,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木烟真冷静的分析着。 “我父王主战还是主和?” “王爷主战,真真,难道你怀疑他们?” “这有些不可思议!” 木扎陵有些不认同木烟真的想法。 ------------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经历了什么? “怎么不可能?” “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自从分开之后,两人的骚操作不断,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木烟真的眼神冰冷,她站起身来,“我要去问问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木扎陵拦住了她。 “你现在还不能去。” “母亲府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些交给我就好,你好生休养。” 木烟真摇了摇头,“我是母亲的女儿,不能给她丢脸。” 她看着木扎陵目光坚定,“阿陵,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林功勋看着前方气派的军营,松了口气。 从巴蜀来到平原,用了很短的时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军营中便有人出门迎接。 甚至,在他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间,军营中的各个营官已经将裁决权交到了他手上。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想起方才众人的谄媚模样,他突然有些心酸。 不知道于佳在蓟州军营会不会如此顺利。 随后,他便摇了摇头。 显而易见,她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一来,她的职位没有林功勋高。 二来,虽说两人职位都是皇上亲封,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于佳被调往了太子的领地,而他则是在皇上的亲自统辖范围内。 而这些营官最是有眼力见儿,怎会去得罪皇上眼前的红人。 收服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林功勋乐得轻松。 只是,在这里可不如在巴蜀之地。 现在在皇城脚下,若有个风吹草动,可逃不过皇上的耳目。 于佳那边的动作还挺快,林功勋刚来平原军营几日,她便来了密信。 信中她将自己的谋算全盘托出,林功勋震惊的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柳娘啊柳娘,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跟小时候的心性大相径庭。 翌日,林功勋便带着方大山出发去了临近平原军营三十余里的新镇。 新镇是一座城池的名称,它的历史悠久,自建国以来便是平原的贸易中心。 而这个贸易中心鱼龙混杂,各个国家的商贩都能来此经商。 环境复杂,同样机会也很多。 “将军,咱们还不知道平原居然有贸易中心。” 方大山觉得十分稀奇,“您要说边疆有贸易中心,那是方便相邻各国的商贩。” “平原地处中原,那商贩怎能舍近求远来此经商?” “存在既合理,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林功勋淡淡的略过方大山的问题,直至到了新镇才知晓了这个原因。 他们一直以为,新镇也就是个比边关稍微大点的城池。 谁知道,这个城池这么大? 整座城池为了方便管理,分为了四个区域,而他们要去的便是城南区。 此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即使见惯了吵闹的军营,林功勋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虽然吵闹,可是处处又透露着仅仅有条。 他和方大山按照位置,来到了城南区的一个小街道中。 这个街道上方还挂着一副牌匾。 上面写着“粉黛”二字! “粉黛?将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方大山歪着头,也没有想明白。 门口有两人把守,林功勋便向两人走去。 只是离得近了,便觉得有些眼熟。 两人察觉到有人靠近,反应迅速,本来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见到林功勋便出声道。 “上峰!” 林功勋这时才认出两人,原来是于佳营的幸存者。 他看着两人的模样,便知了原委。 他们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不适合在军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人笑眯眯的说道:“是姑娘安排咱们来这的!” 于佳的身份在于佳营不是秘密,林功勋也就清楚了“姑娘”指的是于佳。 “那这个粉黛与她有什么关系?” 另一人接过话来,“姑娘心善,收留了些可怜的姐妹。” “咱们这些姐妹,便在这里做些小买卖。” 方大山一听,好家伙。 这都包下一条街了,还是小买卖。 只是,他听到“可怜的姐妹”,再联想到“小买卖”,便想歪了。 “这,哎,这二柱怎能做这等买卖,真是伤风败俗!” 见方大山这般说于佳,两人不乐意了。 他们尊重林功勋,可不见得给方大山这个面子。 “兄弟慎言,若是再让咱们听到你这般诋毁咱们姑娘,我们便要不客气了!” 方大山一听来气了,“你们能做出此事,还不让人说了!” “嚷嚷什么?” 林功勋出声训斥,他了解于佳,知道方大山肯定想歪了。 “我们先进去!” 两人在一人的引领下进了“粉黛”。 越往里,两人也就了解的粉黛的“业务”。 一路走来,这里差不多都是女工。 这里有人刺绣、有人制作胭脂水粉,还有人摆弄那些“刷子”。 “敢情你们说的是这个小买卖。” 带路人不理会方大山,将两人引到了房间门口。 “这里是流萤姑娘的房间,上峰,您去找她吧!” 见守门人如此不通礼节,方大山有些气恼。 “还叫什么上峰,咱们上峰被皇上亲封为了三品骠骑大将军,已经调往平原当差了!” 方大山提及此,满脸骄傲。 守门人只是一瞬间的诧异,便恢复正常。 “将军,在这里咱们还是按照粉黛的规矩来吧!” 林功勋摆摆手,他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你去忙吧!” 守门人走后,方大山气呼呼的还要言语,被林功勋制止。 “大山,今日你话多了!” 方大山被林功勋的气势吓到,便不再言语。 林功勋来到门前,轻声叩了两声。 “谁?” 屋内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林功勋便开口回道。 “在下林功勋,特来找流萤姑娘。”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只是这张脸带了些审视,她挑眉上下大量着林功勋,随后莞尔一笑。 “看来林二柱的眼光不错嘛!” 林功勋竟然紧张起来,好似来见于佳的娘家人一般。 “敢问您是不是流萤姑娘?” 流萤打开门闪身让林功勋进门。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的幕后老板是林二柱,你唤我流萤便可!” ------------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亲人相见 “幕后老板?你的意思是林二柱是你的老板?” 林功勋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样都是在军营,于佳什么时候成了老板? “你不知道?她让你来找我,没有跟你说起此事?” 见林功勋还是一副郁闷的模样,流萤掩唇笑了起来。 “看来,她还瞒了你不少事情。” “这里是她一手创办的,我只是代替她暂时管着而已。” “哦对了,她说你来了之后,便让我领着你见你的家人。” 提及家人,林功勋便扬手行礼,“多谢姑娘!” 流萤嘟囔着,“比那个死丫头知礼多了。” 不多时,两人便从房间内出来,方大山便跟了上来。 一路上,纵使林功勋有满腹疑问,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三人一路无话,流萤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喏,这里便是你的家人,你们进去吧,我要去忙了!” “有劳姑娘!” 林功勋再次行礼,流萤有些失笑。 “将军您不用跟咱们客气,左右都是一家人。” 流萤调皮的向他眨眨眼睛,惹的林功勋一阵脸热。 等流萤走后,林功勋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不大,目光所及,院中放置了很多物品。 而这些物品却处处透露着烟火气。 孩子的木床、摇篮,甚至还有秋千。 林功勋正在巡视间,便与林父打了个照面。 “孬孬蛋儿?” 林父放下手中的衣衫大喊一声,“真是孬蛋儿?” 林功勋已经认出了林父,急忙向他走去。 “爹!” 他来到林父面前朝他跪了下去。 “爹,孩儿不孝,让您受惊了!” 林父赶忙将他扶起,用手摸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好小子,长这么高了!” 林父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将林家其他成员引了过来。 林大郎林二郎上来就给了林功勋一个拥抱。 “好小子,这就长成大人模样了。” 林母看见林功勋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嘴里还叨念着。 “好好好!活着就好。” 她的言语又惹来林父的责骂。 “怎么说话呢,孩子这不是好好的!” 可其中的凶险,他们是万万不敢想的。 之前林功勋与张兰花没有见过面,张兰花只是腼腆的跟林功勋见了礼。 “三叔!” 林功勋赶紧抱拳行礼,“这是二嫂吧,二嫂不必多礼。” “这是孬蛋儿回来了!” 众人其乐融融,显得刘红梅很是突兀。 她的语气中没有感情,且唇角带着讥讽之色。 “孬蛋,你现在威风了。” “你那个小媳妇现在可是不得了。” “她在家中作威作福,怕是要爬上爹的头上。” 林功勋皱起眉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是于佳和刘红梅起了冲突。 不过以林功勋对于佳的了解,怕是刘红梅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以往在家中,他们年纪小,刘红梅对他们责骂,他们一般不会计较。 现在他们长大了,若还对他们这般,那就不能怪于佳对她不客气了。 “老大家的,你若是再嚼舌根子,便回家去吧!” 林父呵斥出声,刘红梅便不再言语。 她才不傻,去林家村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柳娘之前说过他们的仇家会来找他们寻仇。 若是此时回去,那不是进了狼窝。 见刘红梅偃旗息鼓,林功勋松了口气。 林母便拉着林功勋进了堂屋。 这个院子有些小,林家人站在院中还好,这一进堂屋便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丝毫阻止不了家人的热情。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这些年林功勋是怎么过的。 林功勋有些无奈,“爹娘,大哥二哥,你们慢慢的问,我慢慢与你们说来。” 他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只是隐去了那诸多凶险。 就只是这些,还是引的林家人惊呼连连。 想到一个男孩子还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林母便抹起了眼泪。 “也不知道柳娘这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娘,您就不用担心她了,人家柳娘有本事,又岂是你能想象到的?” 刘红梅冷哼一声,便继续说道。 “一个女子最好的武器莫不是容貌罢了。” “柳娘长的还成,手段自是高明了些。” 还不等林母呵斥出声,林功勋便冷冷的说道。 “大嫂慎言,如今柳娘是军营的折冲都尉。” “若是让她知道你这般编排她,恐怕她放下战场上的事也要来找你算账。” 林功勋从小就没有出言顶撞过刘红梅,此刻的冷言冷语彻底激怒了刘红梅。 “林孬蛋,你说什么呢?” “我会怕她来找我算账?” “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一家人挤在一个小院子中,烦都烦死了!” “你若是嫌烦,明日我便可将你送回林家村。” 林大郎扯着她的胳膊,把刘红梅甩到了一旁。 见林大郎神色认真不似在吓唬她,刘红梅到底有些泄气。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张兰花嗤笑一声,“大哥,您是咱们林家村有名的老实人。” “怎么会娶这么个又笨又蠢的没脑子货色?” “你骂谁没脑子?” 刘红梅叉起腰来,一副泼妇形象。 “弟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林大郎有些无奈,“红梅,你就消停的吧!” 刘红梅到底是忌惮林大郎,跺着脚喊了一声,“你们都欺负我!”便出了房门。 林母叹息一声,“家门不幸!” 林功勋赶紧安抚着她,“娘,您别生气,保重身体最重要。” “我还有些经过没有讲完,您还要不要听了?” “听,怎么不听,孬蛋你继续说来便是!” 房间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刘红梅听着屋内的动静咬碎了银牙。 “你们都瞧不起我,有朝一日,我便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直到傍晚,林功勋才讲完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 林母擦着眼泪,再一次抱着林功勋道。 “孬蛋儿,你受苦了!” 林功勋笑了起来,“娘,我不苦。” “在巴蜀,我还跟柳娘在一起四年呢!” 想起于佳,林功勋的心便像是升在了半空中,晕晕乎乎,不想停下来。 “娘,我们都很好,过的很好!” ------------ 第三百四十七章 要这么漂亮的脸做什么? 院子很小,林家人勉强能住的下。 林功勋和方大山今日要在院子里住下,地方就更显得拥挤起来。 无奈,林母和张兰花挤在一处,林功勋和林父、林二郎挤在一处。 “孬蛋儿,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 林父想起家中的物件叹息连连。 在他看来,百年之后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爹,您安心在这住着,他日我找柳娘商议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其实,林功勋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住多久。 虽说他已经离开渝南军营,可他与李延昭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 现在的李延昭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林家人,便会对他们下手。 林父自然知晓林功勋的意思,他思忖多时,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孬蛋儿,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村长说那是什么卫,是听命于皇家的!” 林父担心林功勋得罪了皇上,可他的将军之位都是皇上给的,怎么还会派人杀他们? “爹,您别担心,我和柳娘来处理这些事情!” 林功勋柔声安慰着林父,心中愧疚不已。 他们不见面的时候,林父要担忧他的性命。 见了面之后,还要忧心他的前途。 “爹,孬蛋说的对,咱们就别在这担心了,出了什么事,有孬蛋顶着呢!” “他现在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林二郎与有荣焉,他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不过孬蛋儿,你怎么能让柳娘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你一块担惊受怕?” 提起于佳,林功勋轻笑一声,“二哥,上次你见了柳娘,有何感想?” 林二郎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有些愣神。 “还真是有些惊骇,柳娘软软糯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功勋转而低笑了起来,“哪般模样?凶神恶煞?勇猛异常?” “她可是最喜欢别人夸她悍勇!” “什么?柳娘到底怎么了?”林二郎坐起身来。 “不会真如大嫂所说,出卖姿色?” 林功勋的脸色瞬间冷了起来,不过,还不待他出言反驳,林二郎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咱们柳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应该。” “只有自己凶悍起来,那些个臭男人才不会打她的主意!” 林功勋没想到林二郎会这般说。 他以为林二郎想歪了之后,要对于佳有所鄙夷,态度有所转变。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心疼于佳。 若是于佳知晓了,肯定会非常开心。 “二哥,我替柳娘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都没有为她做什么!” 林二郎又躺在了通铺上,喃喃自语道。 “可怜的妹子!” “说什么呢?咱家的孩子怎会做如此勾当?” 林父用手肘杵了下林二郎,转而对林功勋说道。 “孬蛋,不管柳娘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儿媳妇,你的婆娘!” 林功勋此时哭笑不得,“爹,二哥,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看柳娘现在这副模样,谁敢欺负她?” 林功勋拣于佳在军营中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通。 林父和林二郎两人听后,久久陷入沉思。 林功勋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二哥,你们睡着了吗?” “咳咳,没有,爹在想柳娘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爹说的对,孬蛋,我也觉得现在的柳娘可不是在家时候的柳娘。” 林二郎接过话来,“你有没有发现柳娘不对劲儿?” 岂止是不对劲儿? 于佳的行为举止与在林家的时候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你们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同?” 林功勋当时对于佳的身份有所怀疑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好多遍才相信了她是柳娘的事实。 “有,怎么没有!” 林二郎又坐了起来,“我记得那年冬天,她下河捕鱼掉下了河。” “被人打捞上来之后,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 “回来之后,大嫂嫌她动作慢数落了她一顿。” “那时候,我就看那丫头的眼神不对劲,像是那狼崽子一般。” “此后,她的行为也很怪异,说的话也很奇怪。” 林二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老天爷,这不会是有人借尸还魂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父将林二郎按倒在铺上,“就你多嘴!” 林功勋心中的漩涡越转越大,他现在只想到于佳面前问个清楚。 想到于佳种种行为,林二郎说的极有可能。 近日林功勋可是看了不少诡异怪谈。 这种情况不大稀奇。 不过,眼下他可不能承认。 “二哥,你想多了。”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场面,怎么还会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就拿我来说,在家的时候我还不是一只蚂蚁都不敢踩?” “现在呢,我可是提起名字便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 林功勋话音刚落,林父两人便笑了起来。 他听着两人的笑声,有些无奈。 “爹,你们两个笑什么?” “你连蚂蚁都不敢踩?” 林二郎止不住的笑,林父在努力压制着笑意,无果,便放开了笑声。 “你看咱爹都笑你,你羞不羞哦” 林二郎拉长了声音,林功勋的脸通红。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幸好是晚上,他们两人看不到。 好像回到亲人身旁之后,他的脸皮也变得薄了。 他听着旁边两人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吧笑吧,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还未离别,便感受到了离别的情绪。 翌日一早,林功勋便起身在院子里练功。 昨日他没有见欢哥儿和锦姐儿,是以,两个孩子听到动静便围在林功勋身旁愣愣的看着他。 林功勋停下动作,来到两人身前蹲下。 两个孩子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欢哥儿歪着头,“你是三叔?” 林功勋听着欢哥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心都要化了。 “我是三叔,你是欢哥儿吗?” 欢哥儿认真的点点头。 “三叔,我是锦姐儿!” 锦姐忙说道,她胆子比较大,认真的盯着林功勋的脸。 “三叔,你的脸好黑!” 她说完之后,两个孩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林功勋有些无奈,跟着笑了起来。 他左右开弓,一手抱一个,往屋中走去。 “三叔是男子汉,自然要黑一点。” “男子汉大丈夫,要这么漂亮的脸做什么?”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浓重的杀气 欢哥儿抱着林功勋的脖子,轻声的说道。 “三叔要给欢哥儿和锦姐儿金子吗?姑姑就给了我们的。” “哦?姑姑?什么金子?” 林功勋坐在椅子上,将两个孩子放在了他的腿上。 这才反应过来,“姑姑”说的是于佳。 “你说姑姑给你们金子?”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好个林二柱,能让她拔毛还真不容易。 “这次三叔回来的急,没有准备金子。” “等三叔下次来,定要给你们拿金子!” 不过两个小家伙却不吃这一套。 “三叔坏,不给欢哥儿金子。” 欢哥儿撇着嘴,眼里含了一包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呜呜呜,三叔不给欢哥儿金子,娘要打欢哥儿!” “什么?” 林功勋将锦姐儿放下来,柔声安慰着欢哥儿。 “怎么回事儿?你娘怎么会打你?” 欢哥儿哭的不能自已,“娘说三叔不给金子,回头要打欢哥儿。” 锦姐儿见欢哥儿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哭起来。 两个孩子哭声震天响,林功勋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人。 哭声很快将林家人引了过来。 张兰花将锦姐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她。 刘红梅过来之后,则是有些尴尬。 林功勋抬眼看着她,后者被看的心虚,拉过了欢哥儿。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一大早的就在这狼哭鬼嚎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偷偷拧你了!” 林功勋皱起眉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林母见状,连忙出声。 “你们两个赶紧将孩子抱回屋里。” “外面的人要开工了,孩子这般哭闹,让人听到了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闲话!” 张兰花和刘红梅各自将孩子抱回了屋。 林母来到林功勋面前,用手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儿?” 林功勋一阵烦躁,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虎着脸说了一句。 “欢哥儿吵着要金子,他说不给回去就要挨打!” “这个没皮没脸的!” 林母骂了一句,便在林功勋身旁坐下。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男人家,心胸要广阔。” “不能将心思用在后宅之上!” 林功勋点头应允。 用完早饭,林功勋与方大山启程。 今早之事方大山有所耳闻,见林功勋兴致不高,便出声安慰。 “公子,您不要过于忧心。” “哪家没有点锅底灰?”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便好。”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扬鞭,脸边的风有了些寒意。 “我突然理解了她!” 方大山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没有再言语,上峰的家事可不是他能置喙的。 等于佳收到流萤的消息,已经是九月下旬。 早间,她正领着士兵晨跑。 山路旁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太阳升起,发出亮眼的光芒。 突然,她就心生恼意,一脚踢在了矮小树枝上,冰晶散落在了鞋子上。 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的脑海里恍惚间又浮现出林家人被害的现场。 只是,这次比往常更加清晰。 以往主意不到的细节,全都呈现了出来。 可能是她在担忧刘红梅的事情,这时的脑海里,全都是刘红梅被害前的画面。 “你们要干什么?” 刘红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已经倒地不起的林大郎和欢哥儿。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当家的?” “不是说好了要放过我们一家四口吗?” 锦衣卫渐渐朝她逼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刘红梅渐渐朝门口退去。 “你们不是说我透露” “啊!” 一声惨叫,刘红梅倒在了门槛上,瞬间失去了气息。 锦衣卫看了眼她怀中的婴儿,便补了一刀。 于佳此刻脑中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她大叫一声。 一旁的长海儿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上峰,上峰,您怎么了?” 于佳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混沌间,她看到泪流满面的柳娘。 “姐姐.” 此时的她已然泣不成声,“姐姐,怎么会这样?” 于佳这才意识到,刚才看到的原来是柳娘被杀前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只是她不愿意想起,想要埋在记忆的最深处。 若不是流萤的密信让于佳烦躁不堪,恐怕这段记忆还要被尘封。 “柳娘,别哭!” 柳娘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 “大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于佳无法回答,以她对刘红梅的了解,无非就是一个“利”字罢了。 既然上辈子林家灭门与刘红梅有关,那这辈子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重蹈覆辙。 况且现在林家人都在粉黛,若是刘红梅在起了什么心思,连累的可不只是林家人。 “柳娘,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柳娘抬起头,努力镇定着情绪。 “姐姐,我要走了!” 于佳愣住,“走?去哪?” 柳娘低声抽泣着,“我留在此处的执念是要问孬蛋哥哥为什么要害全家。” “原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幸好不是孬蛋哥哥干的坏事。” “我的心愿已了,所以我就要离开了!” 于佳喃喃道:“原来人的心愿已了,便无了生机这是真的。” 她心中一派释然,长长叹了口气。 “柳娘,你放心的走吧,我会替你保护好林家!” 柳娘扯起了笑脸,身体逐渐透明。 “姐姐,谢谢你,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以后就交给你了!” 她轻轻扬起了手,朝于佳挥了挥。 “永别了姐姐!” 场景扭曲起来,带着于佳天旋地转。 一会儿是年幼的柳娘被林家收留的场面。 一会儿是林母将她抱在怀里的场面。 这都是柳娘的记忆。 突然间,这些场面消失,于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二柱哥,你可吓死我了!” 长海儿看见于佳醒来一脸欣喜。 “你都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了。” “跟你上次在战场上晕倒一样,气息微弱,我都以为你要死了!” “去去去,王长海儿,你说什么胡话?” 狗剩一把推开长海儿,一脸关切。 “要不要喝点水?” 于佳摇摇头,挣扎着要下床。 “狗剩,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话音刚落,狗剩和长海儿便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 两人面面相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于佳了。 ------------ 第三百四十九章 要变天了 自从知晓两人是姐弟之后,阿妍和李昶的联系便密切起来。 在阿妍再一次从李延昭的营帐出来之后,李昶终是忍不住。 “阿姐,我跟王爷求情,放你离开这里吧!” 阿妍摇了摇头,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将李昶拉在身旁坐了下来。 “不能这么做!” 李昶有些着急,“为什么?” “阿姐,我不想你再.再这样了!” 阿妍摇了摇头,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阿仔,你还看不明白吗?” “李延昭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延昭了!” “什么意思?”李昶摸了摸头。 “王爷最好了,以往我有什么要求,他虽然会骂我,最终还是会答应我的。” 阿妍却捧住了李昶的脸,“阿仔,听话,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她要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出了一丝纰漏,便能将两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大勋来信,朝中已经以李延昭的名义朝李延盛施压。 她相信,很快李延昭便要返回京城。 到那时,便是姐弟俩离开的最佳时机。 果然,这两日阿妍明显感到李延昭的烦躁。 在他再一次抽身离开的时候,李延昭嘴里骂了一句。 “都不让人省心?” 阿妍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用手攀上了李延昭的脖子。 “王爷可有什么烦心事?不防说于阿妍听听。” 李延昭对于阿妍近日以来的讨好,十分受用。 他将阿妍抱在怀中,闻着她发间的味道。 “唔,没什么,不过是些酒囊饭袋办事不利罢了。” 阿妍用手轻轻抚摸着李延昭的喉结,“王爷英明神武,您的手下怎么是酒囊饭袋?” “嗯?” 李延昭轻声问道。 “何出此言?” 阿妍感受着手指下的震动,轻笑一声。 “这天下谁人不知调往蓟州军营的林二柱和前往平原军营赴任的林功勋是您一手提拔出来的人物?” “王爷文采斐然、能力出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阿妍还是第一个敢在李延昭面前提及林二柱和林功勋的人。 不过,李延昭此时并不反感。 他甚至还嗤笑一声。 “这两个叛徒何足挂齿?” “不,王爷,这才是您的英明之处!” 阿妍朝李延昭喉结上轻轻一吻,李延昭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阿妍满意的继续说道。 “他们越是名震天下,王爷您的名号就越响亮。” “您一手将他们送上高位,他们却不知回报,这不是显得您心胸宽广,有皇家风范吗?” “宰相肚里能撑船,您不与他们计较。” “这才有心怀天下的帝王之相!” 李延昭手下用力,阿妍吃痛的喊出声来。 她抬头嗔了一声,“王爷,疼!” “疼就对了!” 李延昭眼神似寒冰,凶狠残戾,他低声警告阿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换了旁人,本王早就将你打杀了去!” “以后休要胡说!” 阿妍抱起他的脖子,慌忙求饶。 “王爷,阿妍错了,您来尽情惩罚阿妍吧!” 李延昭最终经受不住阿妍的告饶,只是动作有些缓慢。 阿妍心中一喜,这便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朝中大臣对李延昭的呼声越来越高,李延盛顿觉危机重重。 自从被李国立警告之后,李延盛一直低调行事。 他张狂惯了,幕僚们却以为他是在做样子。 既然太子要保持低调,那他们就要支楞起来。 不光在朝中与李延昭为首的武将们为难,私下里也会经常找他们的麻烦。 李国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态度似乎是默认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事情的转变,来自于太孙李凌云。 一日,李国立召见太孙。 李凌云进宫之时,送与了李国立一对幼兔, 雪白的容貌,粉色的耳朵,显得异常可爱。 李国立龙心大悦,依他而言李凌云悲悯天下,是为储君之才。 “凌云,这对兔子从何而来?” 李凌云看了眼兔子身上柔软的兔毛,眼中满是温柔。 “这是太傅让孙儿养的,他说在为人要时刻怀有慈悲心肠,感怀天地便成侠骨柔情。” 李凌云并不懂这几句话的意思,他只是将柳中桓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国立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太傅还有闲情逸致养兔子。” “太傅养了好多小兔子呢,孙儿只是从中选出两只最为漂亮的来送给皇爷爷。” 李凌云用手指抚摸着兔子身上的绒毛,一遍一遍的梳理着。 “选出漂亮的?你为何不选最大的那只?”李国立若有所思。 “嗯?”李凌云有些不解。 “为何要选大的,孙儿只想选最漂亮的。” 李国立拉着李凌云站了起来,洪德顺顺势将兔子放置在了精巧的笼子中。 “凌云,皇爷爷问你,何为长幼有序?” 何为长幼有序? 李凌云思忖片刻,便侃侃而谈。 “孙儿以为,长者为尊,幼者为卑,咱们大周一直以来的传统便是如此。” 李国立点头,他说的不过,大周的传统确实是幼者要无条件的服从、辅佐长者。 “那为何你在挑选漂亮兔子的时候,没有遵从这个传统?” 李凌云笑了起来,他摇晃着李国立的手嗓音软糯。 “那是因为孙儿想把最漂亮的那两只送与皇爷爷啊,这样皇爷爷才能开心起来。” 李凌云不知道他的这句话能将大周朝的政堂搅的天翻地覆。 一旁的洪德顺看了眼其乐融融的爷孙俩,沉声叹气。 “看来,是要变天了!” 回到太子府,李凌云便被李延盛叫了去。 翌日李国立想召李凌云进宫,却被告知李凌云抱病。 “怎会抱病?昨日还好好的,可有请太医?” “已经请了,不过奴婢听说太孙病的不轻!”洪德顺恭敬回答。 李国立眼神巨变,“仔细说来。” 原来昨日李凌云回到太子府,便被李延盛打了一顿。 “哦?消息传的如此之快,看来朕身边的人也不干净!” 皇上震怒,宫中便血流成河。 等李延盛反应过来的时候,宫中的眼线已经被剔除了个干干净净。 他终日惶惶不安,唯恐李国立在怪罪于他。 可是,李国立并没有召他进宫,也没有难为他。 只是没有当面难为他而已! ------------ 第三百五十章 等着看戏 李国立对李延盛的为难并不在于正面交锋。 他通过领地在向李延盛施压。 首先就体现在了蓟州军营上。 于佳明显感到皇权的波动。 近日以来,行事万般小心。 拓跋争被俘虏的事情一拖再拖,北漠王庭似乎已经将此事忘记。 “长海儿,北漠那边可有消息?” 长海儿摇头,“派去的人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传来,看来这北漠王庭是要放弃拓跋争!” 于佳并不这样认为。 现在没有消息传来,估计是北漠王庭内部发生了矛盾。 若是此时发动战争,保管将他们杀的个片甲不留。 可是,大周朝堂混乱,此时不再适合战争。 “上峰,还有一事属下要禀报。”长海儿想到前两日听到的消息。 “说来听听!” 于佳不甚为意,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朝堂之事更为重要? “回鹘国主要来大周。” 于佳大吃一惊,差点将手边的砚台打翻。 “你是说锦风?” 长海儿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于佳却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 若是两国正常会晤,这个时间点来并不奇怪。 关键是李元媛刚到回鹘,此时来那就是回门。 大周风俗习惯,新娘子出嫁之后,要从夫家回门。 既然是回门,这就说明李元媛在回鹘过的还不错。 难道锦风是有什么隐情? 于佳顿觉心生烦躁,好像事情都失去了控制。 林功勋升职提前,林家灭门提前,跟锦风达成的协议又被反悔。 若真是这样,该怎样向狗剩交待? 狗剩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他没有于佳想的这么远。 或者说,压根没有把回鹘国主来访的事情放在心上。 于佳提笔,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了起来。 “但愿还来得及!” 事与愿违时有发生。 一旦转换了身份,立场自然也就不同。 “国主,此次回大周,您定要让臣妾好好的长长脸才好!” 李元媛将手中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锦风唇边,眉目含春绚然绽放。 锦风连她的手指和葡萄一同含在口中,惹的李元媛娇笑连连。 “皇后这不是与孤见外吗?” “皇后的脸面就是孤的脸面,皇后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李元媛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指摸着锦风的下巴。 “国主对臣妾真是太好了,等臣妾皇兄登上皇位,便让他为回鹘多开些便利。” 锦风眼眸一亮,瞬间恢复自然。 “可皇兄那个个性?” 李元媛自是知道锦风的意思,她坐直了身体,扯唇一笑。 “皇兄无心皇位不打紧,若是有人在他身后推着,他自然会走向高处。” “介时,就算是他知晓了真相又如何?” “皇兄心怀天下,还能将大周的百姓弃之不顾?” 锦风又将李元媛搂在怀中,“皇后真是好谋算!” 最好弃之不顾! 等李延昭接到京城的信件之后,大发雷霆。 他即日便赶往京城,不过这次带上了李昶。 李昶拉着阿妍依依不舍,“阿姐,咱们的计划又泡汤了!” 阿妍摇了摇头,“不打紧,你只管去便是,咱们有的是时间。” 李延昭等人快马加鞭,到京城的第一时间便去了贤王府。 见到李延庆,当即给了他一巴掌。 李延庆捂着脸不可置信,这是李延昭第一次打他。 “皇兄,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李延昭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他浑身颤抖,努力在镇定着身子。 “李延庆,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山中的武器库是不是你藏的?” “太子的人是不是你弹劾的?” “近日以来的骚动是不是你操刀的?”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朝李延庆砸了过来。 这时李延庆面色十分坦然,他放下手仰头看着李延昭。 “皇兄,你都知道了?” 李延昭气急败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不是你动作快些,上一次林功勋和林二柱路过山中便能将你揪出来。” “李延庆,本王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 李延庆却哈哈大笑起来。 惹的李延昭一脸怒火,“你还笑的出来?” 若不是证据摆在眼前,他万万没想到李延庆竟然能做出这些事来。 “皇兄,人都是会变的!” “为了谋大事,自然是要有牺牲。” “父皇不是为了皇权能牺牲十万的百姓?” “他为了皇权不是牺牲掉了两江总督曹金玉一家?” “我做这些有什么好稀奇的?” 李延庆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他轻蔑一笑。 “皇兄没有吃过馊饭,没有挨过闷棍。” “甚至没有受过冻,没有蒸过热。” “我有啊!” 他直勾勾的看着李延昭,“本来我都习以为常了,以为这辈子都得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生活。” “是你,是你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李延昭想起初见李延庆的场景,那般瘦弱的孩童怎么着也跟皇子挂不上边。 “可是这些跟你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李延庆似乎陷入疯魔,他又开始大笑起来。 “我努力钻营,挖太子的人,让太子惹事,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延昭更觉得事情更糊涂了,“怎么是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 李延庆用手指着天,“只有你才有资格问鼎那个位置。” “只要你登上了皇位,我不是照样能过这般舒坦的日子?” “我看你是疯了!” 李延昭低吼一声,“你怎么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 “怎么会是大逆不道?” 李延庆怒目圆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你看他李延盛哪有半分才能?” “若不是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他能有资格当太子?” 突然,他又压低了声音,“皇兄你还不知道吧?” “父皇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心思!” 李延昭眉头紧邹,“延庆,你是疯了吗?” “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 李延庆又哈哈大笑起来,“皇兄啊皇兄,你且等着吧。” “你且等着看戏,等着当皇帝吧!” 李延昭像是在做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乖巧懂事的李延庆会变成这般模样!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子被废! 李延昭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是万般不相信李延庆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可是这桩桩件件证据确凿,让他猛吸冷气。 怪不得近些年太子的动作愈发急切,原来是有李延庆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 “延庆,你听我的,赶紧停手,我无心那个位置。” “停手?” 李延庆觉得不可思议,“皇兄,说实话,你对这个位置真的没有半分他想?” “你对权利没有半分心思?” 李延昭果断摇头,“没有!” “你骗人!”李延庆激动起来,“你骗人!” “你若是对权利没有半分心思,怎会对林二柱下手?” 李延庆仿若癫狂,他用手指着李延昭。 “你绝了于佳营的人,不就是想断了林二柱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林二柱看透你的想法,跑去投奔太子,恐怕你连先锋营和骑兵营都不是放过!” “皇兄,你说真心话,是也不是?” 李延昭顿时杀心四起,他被踩到了尾巴。 “延庆,休要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哈哈!” 李延庆看着李延昭,眼泪都笑了出来,“皇兄,你问问你自己,我是不是在胡说?” 李延昭沉默下来,杀心渐渐褪去,他敛下眸中的神色。 面对李延庆的质问,李延昭无话可说。 “皇兄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不是不贪恋皇权吗?” 李延庆对李延昭的表情颇为满意,“皇兄,咱们上去吧!” “那个位置这般好,咱们上去感受感受吧!” 李延庆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蛊惑着他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那里有一个声音,虚无缥缈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上去吧!” “去感受感受!” “老三,以后你长大了定要好生辅佐你的皇兄!” “老三,以后你定是你皇兄的左膀右臂!” 李国立遥远的声音将李延昭拉回了现实。 李延昭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摇头。 “不,大周自古以来的传统便是以长为尊,我们万万不可忤逆先祖之志!” “这些事情你做过就算了,以后万不可再起心思。” “否则皇兄对你不客气!” 李延昭说完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贤王府。 他离开的急,并没有听到李延庆说的话。 “开弓哪有回头箭?” 此次李延昭是悄悄进京,并没有让旁人知晓。 出了贤王府,他便赶往了巴蜀。 似乎这里才是他的归属,才能掩盖他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刚回到渝南军营,南蛮就向大周开战。 李延昭全力迎敌,忽略了其他事情。 京城中的势力激烈碰撞,最终还是捅到了李国立的眼前。 事情的起因是刚举行不久的秋闱被爆出大量考生徇私舞弊。 这些徇私舞弊之人大多是来自太子李延盛的幕僚。 这下,李延盛百口莫辩。 他不明白,往常这么做的时候,李国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何这次这么上纲上线。 事实上,李延盛也是这么问出口的。 洪德顺看着跪倒在地的李延盛,眼中满是无奈。 一个储君竟然愚蠢至此! “为什么?” 李国立将镇纸扔在了李延盛头上,顿时他的头上鲜血直流。 洪德顺有些慌乱,可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他自然知晓皇上的脾性。 此时的他已然动怒! 李延盛狼狈的擦着头上的鲜血,声泪俱下。 “父皇,孩儿想培养些自己的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这难道有错吗?” 李国立一个大喘气没上来,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延盛,你脑子里都是屎吗?” “朕还活着呢!” “你的老子还活着,你培养自己的势力做什么?” “你是想谋权篡位吗?” 李延盛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的头如捣蒜,大声念叨着。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儿臣一时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罪该万死,还望父皇原谅儿臣!” 李国立恨铁不成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延盛惊惧之余,觉得十分委屈。 今年无非就是人多了些,谁让李延昭那厢动作逼得紧? 他也是想多提拔些自己的人,今年的动作格外顺利,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举报了出来。 “儿臣让父皇失望了!” 李国立听见此言,闭上了眼睛。 “太子李延盛德不配位,废除太子之位,即日起搬离东宫!”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往常李延盛的行为在放荡不羁,李国立也没有动过废黜的念头。 太子幕僚觉得天都塌了,贤王府则是一片沸腾。 “痛快,真是痛快!” “贤王,咱们就要事成了!” 李延庆将酒杯放置唇边,“果然还是枕边风吹的好!” 近日以来,他向宫中那位递了消息,让她抓紧时间动作。 果然不负众望,有了进展。 “还是那位厉害!” 李延庆点头,“那是自然,能让李元媛禁足的人物会是什么废材?” 李延昭得到废太子的消息之后,愣了一瞬,心中不该有的想法涌了上来。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是又止不住的渴望。 “也许延庆说的是对的!” 蓟州军营中的将士神色萎靡,连日常训练都提不起劲来。 不光是将士,就连狗剩也是满脸苦涩。 “上峰,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于佳倒是没什么影响,“该怎么办怎么办,咱们是效忠大周,可不是效忠太子。” 尽管发生多么离奇的事儿,她现在也能泰然处之。 上一世太子可没有被废。 也有可能是柳娘活的时间太短,没有等到李延盛被废。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明确表示过自己的立场。 况且太子被废之后,李国立对蓟州军营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动作。 还有一个可能,可能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因为回鹘的国主马上就要进京。 在这个时间点,锦风带着李元媛来到大周,于佳怎么想怎么有蹊跷。 “太子被废,跟锦风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跟李元媛有什么关系? 李延庆得到密报,锦风与李元媛已经抵达边疆。 “好啊,这次皇兄能不能入主东宫,就看李元媛的了!”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门 大周公主回门省亲,整个大周欢欣鼓舞。 百姓们夹道欢迎,发出阵阵欢呼声。 看着街道旁激动的百姓,李元媛湿了眼眶。 锦风揽过李元媛,“皇后这是怎么了?” “这等重逢之日,当开怀才是,怎么掉起了眼泪?” 李元媛一边抹泪,一边笑出了声。 “臣妾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受欢迎!” 锦风神色微滞,他也没想到是这等盛况。 以他对李元媛的了解来说,这等祸害离开了京城,百姓们当放鞭炮庆祝。 他看向做戏的百姓,随后了然。 自家再怎么不好的家人,出嫁再回门,那也是自家人。 既然是自家人,怎么会让她失了脸面? 回鹘的鸾车浩浩荡荡驶进皇宫。 这在大周朝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出嫁的公主入宫不用下轿撵。 这次李国立的做法无疑给足了李元媛脸面。 从而冲淡了李元媛心中的怒气。 “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媛矮身行礼,李国立赶忙亲自起身相扶。 “我儿不必多礼,此次路途遥远,我儿受苦了!” 说着话,李国立竟然老泪众横。 “皇上当心着点身子,自从公主和亲之后,您是吃不好睡不好。” “公主这次回来,风采依旧,您便能安心了!” 洪德顺搀扶起李国立,叹了口气。 “父皇,您把媛儿交给小婿请放心,小婿定不复您的重托!” 锦风虚扶李元媛,郑重其事的说道。 李国立倍感欣慰,连声说着,“好好好!” 几人简短的寒暄过后,便在大殿内坐了下来。 这次废太子,皇后病重,并没有出席宴会。 此等国宴不同往日的寿宴,贵妃无权参加。 李延庆根本不够格,是以整个宴会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人。 李元媛刚坐下,便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父皇,儿臣听闻太子被废了?” 此话一出,为数不多的几人皆变了脸色。 唯有李元媛不自知,依旧自顾自说着。 “此次太子,哦,不,大皇子惹怒了您,您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今日是你回门团圆的日子,咱们不提那惹人心烦之人!” 李国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元媛总算是意味过来了,她看了眼锦风,撅了撅嘴。 忽而转念一想,便扯起了唇角。 “父皇,儿臣去回鹘之后,发现那里的女子容貌、身姿皆为上乘。” “儿臣属实羡慕的紧!” “哦?还有人能让我儿羡慕?” 李国立放下酒杯,饶有兴趣的问起了李元媛。 锦风轻笑起来,“媛儿,孤说过了,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丽,最特别的那个!” 洪德顺抿嘴笑了起来,连李国立都在感叹年轻真好。 李元媛见李国立马上就要将话题岔开,心中有些着急。 “哎呀,父皇,儿臣是认真的。” 回鹘女子皆是高鼻梁、大眼睛,李元媛虽说在大周容貌不输任何人,与回鹘女子想比到底是有些寡淡。 “那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说着李国立便大笑了起来。 “莫不是你想让父皇找那能工巧匠给你捏高鼻梁不成?” 李元媛这厢不急了,“听闻冰妃是异域女子?” “父皇整日为她痴迷,到底是有些手段。” “若是冰妃能教儿臣两三招,儿臣便不用忧愁了!” 她忘不了在冰宫中发生的事。 毕竟,为了这么个女子,她第一次被李国立罚禁足。 如今这个卑贱的女子被封为妃,那又如何? 她怎么能跟自己这个一国之母相提并论? 李国立面露难色,让一个妃嫔做这等下贱之事,恐怕有些难度。 锦风看出了李国立的难处,便缓缓开口。 “你瞧你,又在跟父皇开玩笑了?” 锦风笑眯眯的看着李国立,“媛儿最喜欢跟人说些玩笑话,这回到了家中自是无所顾忌!” 李元媛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跟谁开玩笑!” 刹那间,大殿中寂静如斯。 见几人面色难看,李元媛琢磨出些不对味来。 贵妃曾经跟她说过,不可过于锋芒外露。 她已经出嫁,此次回来切记行事不可再张扬。 思及此,李元媛莞尔一笑,“父皇,您要不要答应儿臣嘛!” “儿臣自小在大周长大,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为了两国和睦相处,儿臣自愿嫁到那等” 若不是看锦风面色难看,那句“荒蛮之地”便要脱口而出。 “嫁到回鹘,见识这么多人间美色。” “儿臣不甘心,儿臣也想这么美。” “如若不然,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儿臣好歹是大周的公主呢!” 洪德顺忙打着哈哈,无奈李元媛铁了心的想要冰妃出面。 无奈,李国立此时并不想驳了锦风的面子。 “你啊你,你让父皇说你什么好!” 李国立无奈的摇着头,“等会便带你去见冰妃!” 李元媛喜笑颜开,“父皇最好了!” 宴会结束,李元媛先去贵妃处见了贵妃,便马不停蹄的召见冰妃。 论地位,冰妃还是得向李元媛行礼。 李元媛看着冰妃姣好的面容,恨的牙痒痒。 不过转而一想,便得意起来。 “冰妃啊冰妃,想当初你害本公主面壁的时候没有想到今日吧?” 冰妃不慌不忙的起身,“妾身自是没有想到今日。” “不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现在可不能动我!” “怎么?你又要向父皇哭诉?” 李元媛笑了起来,一丝亮光打在她的脸上,显的很是阴狠。 “这次是父皇把你交到本公主手上的,依本公主的性子,他能想不到?” 冰妃镇定自若,“皇上是答应了,可是那位呢?” 李元媛怔住了,“哪位?” 冰妃笑了起来,顺势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公主,您可不要忘了此次来大周的目的!” 电光火石间,李元媛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李延庆的人?” 冰妃抬起柔荑摸了摸额前的碎发,没有否认。 “公主,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不要分什么你我了!” 李元媛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猴崽子有这般通天的本领。 看到冰妃得意的模样,李元媛丧失了理智。 “来人!” ------------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试探而已 门外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应声而入,“公主!” 冰妃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公主,您这是何意?” 李元媛看着鲜红的豆蔻,满脸嘲讽。 “本公主睚眦必报,大周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初你让本公主丢尽了脸面,无论如何,本公主也得讨回来。” 一声令下,两位嬷嬷便朝冰妃下起了手。 “至于你说儿李延庆。” 李元媛大声笑了起来,“他能成什么事儿?” “即便是成事,最后的受益人是我皇兄!” “是本公主一奶同胞的皇兄,论亲疏他李延庆还得排在本公主后面。” 宫殿中响起冰妃的惨叫声,锦风站在窗边一脸冷意。 “国主,皇后这般做会不会惹大周皇帝不满?” “不满?你看谁人对她满意过?” 若不是李元媛对他有用,他早就将这个飞扬跋扈的没脑子女人砍了。 他答应过林二柱,要让李元媛好看。 只是时日未到! 于佳看着手中的密信,一脸烦躁。 这李元媛在大周皇宫中作威作福,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如今朝中的势力向李延昭倾斜,连带着他这一脉都是水涨船高。 近日以来,军营中人人自危。 有人见于佳丝毫未受废太子一事的影响,便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有人说她很快就要投到李延昭的麾下。 有人说她本就是李延昭派来的奸细。 这些风言风语若是让于佳听到绝不姑息。 在她这里不存在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她要的是稳,军队必须要稳定,不可出现一丝裂痕。 否则,敌军就极有可能趁虚而入。 北漠王庭似乎已经忘记了拓跋争这个人物,那她就要让他们想起来。 “狗剩,通知邵世明行动!” 狗剩不明所以,“行动?要怎么行动?” 于佳站起身来,朝衣架走去,“跟着我!” 她拿起甲胄,狗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佳要亲自出手! 等狗剩出门集结好军队,于佳出了营帐,邵世明来到了她的身前。 “上峰,下令吧,咱们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们最近受尽了风言风语,早就憋了一口气想要让旁人瞧瞧他们不是孬种。 他们要借此机会扬眉吐气! 于佳自然是知晓他们的心思,她扶了扶头上的盔帽,“不急!” “今日只是去提醒提醒他们,还有拓跋争这么个人!” 于佳迈着豪迈的步伐朝先锋营走去,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别扭的声音。 “那个,上峰,请留步!” 于佳转身,便见许静阳一脸急切的小跑过来。 “许校尉有何指教?” 许静阳有些尴尬,自从太子被废,他可是受尽了冷眼。 幸好家中势力依然在,如若不然,就拿他的性子来说,非要被扒皮抽筋不可。 “指教属下是万般不敢的!” “敢问上峰带先锋营攻打鞑靼之后有何打算?” “嗯?” 于佳不知他是何意,便挑了挑眉毛。 许静阳更为尴尬,他朝身旁的几人看了一眼,下定了决心说道。 “先锋营打头阵,属下愿紧跟其上为上峰保驾护航!” 按照以往于佳的作战习惯是要让骑兵营上阵的。 突然收到步兵营的请缨,于佳还真有一瞬间的呆愣。 “这个.” 她看了眼外围的刘奎风,“军师,你来安排,本都先打头阵!” 话毕,于佳便转身向小白走去。 许静阳满眼兴奋,他知道于佳这是松口了。 只要让他上战场,他就能立功。 林二柱这个小白脸能做的,他也能做! 刘奎风有些为难,此次行动,他只知道于佳要去给敌军一个“提醒”。 并不想做什么实质性的战斗。 看着许静阳希翼的眼神,刘奎风硬着头皮说道。 “上峰要打呼啸崖过,此次行动凶险,许校尉在崖中定要做好接应!” 许静阳摩拳擦掌,拱手领命。 “军师放心吧,属下定能完成任务!” 刘奎风暗自擦了把汗,位置越高,事情越是难办! 于佳带领先锋营朝北漠军队的大本营奔驰而去。 北漠军队的斥候卒打探到情况,便来到了营帐中汇报。 此次坐镇的是北漠王爷拓跋圭,他没有跟于佳打过交道。 “王爷,按照林二柱的行事风格,她定是来对咱们试探的!” 拓跋圭却摇了摇头,“不可大意,我们要小心行事!” “万不可重蹈覆辙!” 提起拓跋争,副将满脸不屑。 “王爷怎可将那贪生怕死之辈与您相提并论?” “您驰骋沙场多年,向来谨慎行事,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拓跋圭满脸严肃,“不提拓跋争这个人,就拿林二柱这个人来说,你们以为此人如何?” 副将敛了神色,“据情报来说,此人深不可测。” “可就看她来到蓟州的所作所为来说,净是些小家子行径!” “属下说不好!” “说不好就对了,越是这等复杂不好说的人,越是要注意!” 拓跋圭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说道。 “咱们切记,莫要大意,定要守好北漠的边疆!” 于佳不知道北漠这边已经将她研究了个彻底。 若是她知道了,肯定要得意起来。 她的地位已经到了北漠军队研究她打仗风格的地步。 拓跋圭想的是对的,可是他忽略了一项。 于佳这次只是来试探他们实力的。 她带领先锋营先按照之前的做法疯狂试探,惹的拓跋圭很是恼怒。 恼怒又怎么样? 到底是无可奈何! 于佳每次领兵前来,他还要认真对待。 他是认真对待了,底下人不乐意了! “这拓跋圭真是个缩头乌龟,每次都吃亏,每次还不改!” “谁说不是呢,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还要一本正经的在那守着!” 于佳见拓跋圭毛了之后,便领兵撤退。 行至呼啸崖的时候,她见许静阳带领步兵营的人在此等候。 “你怎么在此?” 于佳有些不解。 许静阳则是有些不屑,可到底也没有敢多说什么。 “军师有令,让属下在此等候上峰!” 于佳唇角抽动,这个刘奎风真是有些死板。 让步兵营前来迎接,还真是没事干了。 不过事出紧急,也不好多说他什么!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女娃娃上战场 于佳突袭北漠的消息传到了北漠王庭,拓跋争这个名字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视线中。 大周储君因失德被废,朝堂不稳,若是想让北漠赎人是万万不能的! 北漠王庭派出悍将拓跋涵予出征。 拓跋涵予乃是北漠老将,他驰骋沙场二十余年,提及名字便让大周边疆的百姓闻风丧胆。 臭名昭著的“蓟州城屠城惨案”,便是出自他手。 看着手中的密报,拓跋涵予冷笑一声,粗犷的面容上满是狰狞。 “林二柱,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不足挂齿!” 于佳得知对方将领是拓跋涵予的时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她时不时的做噩梦,梦见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待宰的羔羊般任鞑靼凌辱。 有时还会碰见拖着残肢的人来问她,问什么不给他们报仇。 于佳的心被揪的越来越紧,她实在是没有把握打胜仗。 此次北漠王庭给了拓跋涵予十万大军,而整个蓟州军营堪堪五万人。 自从太子被废,他们的吃穿用度早就被缩减。 鼎盛时期不堪一战,更别提这个时候。 眼见于佳嘴上急出了燎泡,长海儿急的团团转。 “上峰,要不然咱们请朝廷搬救兵吧?” 于佳缓缓的摇头,“不可!” “现在朝廷为了储君的事一片混乱,哪还能顾得上咱们?” 将在外可不受令。 目前蓟州军营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迎战还是撤退的消息。 于佳决定迎战,即使被打的头破血流,她也不会退缩。 更不会让百姓们再经历一次当年的惨状。 长海儿看着于佳若有所思,“上峰,是不是朝廷想抛弃咱们?” 关于这个观点,于佳还真拿不准。 大军压境,朝廷还是毫无作为,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或者说朝廷想让她打败仗,然后再顺势处置了她? “上峰,林将军来信了!” 狗剩拿着密信小跑进营帐,于佳这会儿有了主心骨。 她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接过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林功勋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特来找于佳制定作战计划。 于佳心中阵阵暖流淌过,平原军营距离蓟州军营三百里地。 林功勋能这么快将信件送来,可见他有多着急。 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挂念自己,于佳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在前世,这些战争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于佳就不能利用前世的信息。 蓟州军营的地形复杂,上次战败被屠城,肯定是出了奸细。 此次,于佳要杜绝这一现象。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缺少人手,林功勋鞭长莫及,这还是个麻烦。 于佳得到林功勋的密信之后的两天一直在观察蓟州城的地形。 若是能利用地形的优势来一个以少胜多,绝对能将鞑靼打的个落花流水。 之前制作的小弓弩这次能派上用场。 只是现在天气转冷,将士们的军服还是单薄的秋装。 这些单薄的秋装并不能掩盖手臂上的弓弩。 若是用一次还可以来个出其不意。 可鞑靼也不是傻瓜,吃了一次亏,还能吃第二次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再碰见小弓弩的时候肯定要有应对措施。 拓跋涵予现在驻扎的营帐距离北漠王庭大本营不远,若是两部的兵力再合并,于佳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于佳召集先锋营集结。 刘奎风指着北漠王庭大本营,“上峰,您确定要这么做?” 于佳整理着身上的甲胄,点点头。 刘奎风的手指在地图上顺着大本营的路径直到拓跋涵予的营帐,他轻轻皱眉。 “上峰,事情顺利还好,若是出了意外,这对蓟州军营来说是灭顶之灾!” 整理好了甲胄,于佳看了眼桌上的地图,眼神锋利。 “难道让我带着五万兵士坐以待毙?” “军师,你也知道,咱们已经没有退路。” “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于佳拿起桌上的盔帽,朝营帐外走去。 此次,同上次一样,还是于佳亲自带队。 而许静阳却没有主动请缨。 先锋营中的气氛凝重,于佳自是知晓原因。 可能他们心中也有些怨恨于佳。 若不是于佳想要突袭北漠大本营,怎会惹的他们派兵攻打大周? 如今大周内忧外患,怎么看都是地狱开局。 于佳二话不说,便领着人出发。 许静阳躲在营帐中,叹了口气。 一旁的亲兵问道,“校尉,您这次为何没有跟上?” 想起上次的所作所为,许静阳颇为恼火。 “上次林二柱将老子耍的团团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跟着她。” 亲兵见他一脸羞恼,自知他还在为上次被涮的事生气。 “这个林二柱,自己喜欢来回作死,可别连累咱们,校尉您说是不是?” 许静阳抬眼盯着亲兵,“你说什么?” “林二柱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他幽幽的说道:“老子被涮老子乐意,岂容你在此置喙?” “自己去领板子!” 亲兵跪在地上告饶,许静阳烦不胜烦的摆手。 “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不知是在说于佳还是说自己。 于佳领兵前去北漠大本营的时候,拓跋圭还是严阵以待。 “好啊,这个拓跋圭跟旁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小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上峰,您发话吧,这次咱们怎么干?” 于佳一改往日的作战战略,摆了摆手,“杀!” 小齐和老窦眼前一亮,终于能过瘾了! 拓跋圭也没有料到,这次于佳会来真的。 他还以为于佳还要对他多加试探。 即使他准备充足,还是被大周的士兵给了一个猛烈的冲击。 于佳带领先锋营势如劈竹的直捣黄龙,杀的北漠大本营狼狈不堪。 他们气势如虹,果断狠厉,鞑靼竟然一时拿他们没招。 谁知道他们不去打拓跋涵予,怎么拐着弯的来打他们? 拓跋圭亲自上阵,与于佳来了个面对面。 他看到于佳的时候有些吃惊,信息中所说身材瘦弱的男子未免过于瘦弱了些。 面白无须倒是对的上,可看来看去,他终究是问出了声。 “大周没人了吗?要你这个女娃娃上战场?” ------------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引出人来 于佳心中惊骇不已,姜还是老的辣。 怪不得老人常说他们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 可是,在此刻于佳不能怂! “废话少说,今日爷就要在这让你看看爷到底是不是爷们儿!” 说着,便挥刀向拓跋圭砍去。 拓跋圭看着于佳手中的长刀,眼神一凛,好一把有灵气的长刀。 两人手中的长刀相撞,“嗡”的一声震得于佳虎口发麻。 战场上的其余人逐渐退出视线,两人隔着相撞的长刀四目相对。 “娃娃,听我一句劝,打哪来回哪去,战场不是你来玩的地方。” 于佳冷笑一声,扬声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爷爷是不是在玩儿了!” 两人你来我往,刀刀致命,又伤不了对方分毫。 于佳心中满是震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功力如此醇厚的人。 以往打交道的敌军将领是有实力,可是他们带来的震撼远不如眼前这个人多。 这叫什么,行家一出手,你就知道有没有! 突然,她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于佳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老人,忙甩了甩头。 这是敌军,可不是什么路边慈眉善目的老大爷。 见于佳逐渐乱了阵脚,拓跋圭十分满意。 “娃娃,赶紧领着你的人走,退出两国边境,我还能饶你一命!” 于佳握紧手中的长刀,“呸”了一口唾沫。 “饶我一命,狂妄自大!” “我林二柱还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要不您老人家教教我?” 拓跋圭恼羞成怒,他生平最不喜别人叫他老人家。 于佳见状,迅速抓住了重点。 她换上了副笑嘻嘻的模样,“怎么着老人家,我诚心愿意学,您还不愿意教?” “也是,您这一把年纪,恐怕对此无能为力吧?” “否则,怎会守在这北漠的大本营生锈?” “老人家”、“一把年纪”、“无能为力”,这些字眼都在刺激着拓跋圭。 他再也压制不住往日维持的沉稳形象,打马上前,扬起手中的长刀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黄毛小儿,休要胡说!” 于佳早与小白默契十足,她微夹马腹,小白便转头向营帐外飞奔。 见于佳想要逃,拓跋圭丧失了理智,他打马跟上。 “站住,看老夫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儿!” 于佳转身向拓跋圭做着鬼脸,“来啊老人家,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再说!” 拓跋圭的亲兵见他出了营帐,便集结亲卫队在后面跟着。 于佳观察着身后的情况,用手摸了摸小白的鬓毛。 “好小白,再快些,要不然今日咱们都要交待在这!” 小白听懂了于佳的话,猛然间加快了速度。 拓跋圭在于佳身后叫嚣着,怒骂着,于佳充耳未闻。 若是两人硬碰硬,于佳肯定是要吃亏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能恋战。 狗剩见于佳引着拓跋圭出了营帐,他们便往外撤退。 北漠大本营的士兵见状摸不着头脑。 说是来干仗的,怎么干到一半又像之前一样跑了? 他们要请示拓跋圭,是不是要追,转眼发现自家王爷不见了。 这可坏了,家被偷了! 失去了主心骨,还能干什么? 北漠大本营乱成了一团。 这时,沉寂的许静阳接到了刘奎风的命令。 他觉得有些意外,“军师,您的意思是让我领兵攻打北漠大本营?” 刘奎风点头,“事出紧急,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向您解释!” 身为军人,即使再不称职,在这个关键时刻,许静阳也不能紧咬着不放。 本来蓟州军营就是备战状态,许静阳此刻领兵便向北漠大本营出发。 等他们到的时候,北漠大本营的士兵跟无头的苍蝇没什么区别。 令他想不到的是器械营的人什么时候在这了? 郑传奇不是什么喜欢寒暄的人,他朝许静阳点了点头,便继续杀敌。 等他们拿下大本营的时候,许静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能干了些! 他差人打扫着战场,又咂摸出味儿来。 林二柱让自己带着人来了,她人呢? 于佳此刻正领着拓跋圭在呼啸崖中来回转着。 上次途径此地的时候,发现这里真是一个擒人的好去处。 就在拓跋圭想要放弃追逐于佳的时候,于佳在前方路口停了下来。 她让小白转身,看着拓跋圭笑了起来。 眼前少女明媚张扬的笑容刺痛了拓跋圭,他心中升起凉意。 想起于佳的战绩,拓跋圭悔恨不已。 “林二柱,今日你的目的不光是要领老夫在此转圈吧?” 他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想要寻找退路。 “老人家,别看了,您啊,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山谷中喊杀声震天。 竟然是轩志豪带领的骑兵营。 狗剩带着部分先锋营士兵紧随而来。 拓跋圭身为北漠王爷,亲卫队的人数自然不会少。 两千人的亲卫队在此刻却显得很渺小。 “林二柱,你想干什么?就不怕拓跋涵予此刻出兵?” 于佳大笑了起来,“老人家,在他出兵之前,我得灭了您不是?” 拓跋圭恍然大悟,他有些不可置信。 “从始至终,你的目标是我?” 于佳点点头,一脸的天真。 “当然了,一个拓跋争能与您一个德高望重的王爷相提并论?” “再说了,拓跋涵予有十万兵士,我也有啊!” 轩志豪看了眼于佳,自然是相信她说的话。 此刻的长海儿带领关东的士兵正在蓟州军营外严阵以待。 “二柱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有些担忧此次的行动是否顺利。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不知道拓跋涵予会不会上钩。 “你说什么?林二柱竟然去攻打拓跋圭?” 拓跋涵予一跃而起,“通知前锋,去查探虚实!” “林二柱,你好生阴险!” 此时拓跋圭悔恨无门,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上了一个黄毛小子的当。 “兵不厌诈,况且我也没有想到把你引出来不废吹灰之力!” 于佳越是得意,拓跋圭就越是愤怒。 “丫头,拿命来!” 轩志豪听见这一声,心尖打颤,他看向与拓跋圭颤抖的那人。 虽然落于下乘,可依旧淡定自若。 不过,也就淡定了这么一瞬间。 “轩志豪,你发什么呆,赶紧上啊!” 于佳被拓跋圭的长刀压制,慌乱求救!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拿下 轩志豪派出士兵前去相助。 拓跋圭用刀尖挑开一个士兵,气急败坏的喊道。 “林二柱,有本事我们单挑,你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于佳腾出手来掏了掏耳朵,随手砍向一个魁梧的鞑靼士兵。 “老人家,您这会儿又跟我讲什么以多欺少不算本事?” “合着这天下都是您家的!” “那我问您,拓跋涵予率十万大军压境,算不算以多欺少?” “用在你们身上不正常,用在咱们身上就正常了?” 眼见骑兵营的人越来越多,拓跋圭渐渐吃力了起来。 于佳瞅准时机,一刀劈在了拓跋圭的后背。 顿时他的后背皮肉翻滚、鲜血淋漓。 拓跋圭吃痛,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于佳还想再来一刀,被拓跋圭的亲兵阻止。 拓跋圭任由亲兵搀扶,他气喘吁吁的盯着于佳。 “林二柱,你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于佳观察着战况,冷笑一声。 “我是小人,你今日不还是命丧小人之手?” “少废话,拿命来!” 拓跋圭身旁的亲兵身手了得,若不是阵营不同,于佳都想将他们收之麾下。 可再了不得的身手,又怎能抵挡车轮式的攻势? 拓跋圭见大势已去,他撩了把散乱的头发,“你就不怕拓跋涵予攻打蓟州城?” 于佳提着刀慢慢向他靠近,“我还怕他没有动作呢!” 手起刀落,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于佳提起拓跋圭的头颅高高的扬起。 “拓跋圭已死!” 残留的亲兵看见此景无不痛哭,嘴里大喊着“王爷!” 于佳将头颅扔给轩志豪,大步朝小白走去。 “回营!” 待他们快马扬鞭赶到蓟州城时,听见了阵阵的喊杀声。 拓跋涵予果然带兵前来。 见于佳率领大部队来袭,果断的收兵。 于佳恨的牙痒痒,“兔崽子们,学会爷爷的手段了!” 长海儿看见于佳回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二柱哥,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于佳擦着脸上的血污,扬唇笑了起来,“怎么?还像第一次上战场一般?” 长海儿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他想起了第一次上战场尿的裤子。 “什么嘛?人都是会成长的!” 于佳大步流星的超营帐中走去,掀开帐门,看见刘奎风领着剩余军营的营官在讨论。 他们看到于佳回来,纷纷站起身来。 “上峰,您回来了?” “您不知道方才拓跋涵予的人来挑衅!” “军师让咱们不要理会他们!” 于佳坐在了椅子上,“不理会他们就对了!” “如今咱们灭了北漠大本营,他们是该着急了!” 消息传到了北漠王庭,北漠国主震怒,下令让拓跋涵予攻打蓟州城。 同样,李国立业收到了消息。 “林二柱打了胜仗?” 他陷入沉思,一旁的洪德顺轻轻咳嗽一声。 “皇上在担心林二柱?” 李国立并没有否认,“小顺子,你说朕废了盛儿,林二柱接下来会有何动作?” 洪德顺笑眯眯的顺着李国立的话说了起来。 “她啊,是大周的将领,自是以大周为重!” 即使她有二心,也得给她掰回来。 此话正合李国立之意,他点了点头,“林二柱这次调了关东的兵?” “朕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与关东扯上关系了!” “回皇上,关东的少主入了军营,现在在林二柱身旁当差。” “可能因着这一层的缘故,她才能调遣关东的兵!” 洪德顺话毕,便立在一旁沉默了下来。 李国立颔首,突然他的面色就变了。 身旁的洪德顺太熟悉李国立的表情了,这是天子动怒的表现。 “且看林二柱如何收场,如若不然咱们也就效仿先祖一回!” 洪德顺的冷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效仿先祖可是大事。 话说大周史上有位英勇善战的将军,他身经百战为大周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 大周皇帝眼见他的威望过高,恐怕地位受到威胁,便将人从边关遣回,随便找个理由便灭了门。 这件事始终充满了荒诞色彩,百姓始终不买账。 幸好时间会冲淡一切,现在这位将军的事迹已经很少有人提及。 若是此次李国立再效仿先祖,对大周来说恐怕诸多不利。 如今李延盛被勒令迁出东宫,朝堂之上的官员都在观望。 他们在看皇上的态度。 若是李延盛东风再起,他们此时的动作肯定要被记上一笔。 李延庆提及储君人选的提议再次遭到拒绝。 瞬间屋中的温度降了下来,李延庆不耐烦的扬眉问道。 “怎么,诸位现在知道怕了?” 其他官员沉默不语,李延庆冷笑起来。 “收银子的时候,也不见你们是这个态度!” “你们是怕太子起势,遭到报复?” 他站起身来,消瘦的身形气势非凡。 “若是太子报复,得等到他再次入主东宫才行。” “若是你们现在拒绝,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众官员有那胆小之人瑟瑟发抖,差点尿裤子。 “王爷,属下但凭您的吩咐!” 有一人站出来,那便有从众的。 李延庆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他扬起脸看向屋外的阳光。 早年在那等阴暗处,大概想不到现在的他这般境遇吧? 有权的感觉真好!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了李凌云的手心上。 他噙着眼泪倔强的抿着嘴看起来楚楚可怜。 柳中桓心中有一丝的不忍,不过很快便又强硬了起来。 “怎么回事?昨日给你布置的课业为何没有完成?” 李凌云犹自抿嘴不说话。 “教养呢?太傅问话为何不答?” 李凌云扯着哭腔,抽着鼻涕,“昨日被父.王叫了去。” 李延盛被废之后,李国立没有说明他是封王,还是普通皇子,李凌云不知如何称呼他。 “被你父亲叫去就不答课业?” 柳中桓继续问道,声音中满是严厉的指责。 李凌云最终忍不住哭了起来,终日以来旁人的冷眼、委屈化成此刻一颗颗泪珠。 “父亲打我,说我不争气,若是我再讨喜点,他就不会被废!” 柳中桓扔下戒尺,扶住了李凌云。 他心中暗骂李延盛,自己不争气为何将怒气洒在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觐见 李凌云越想越伤心,最终忍不住拉着柳中桓的手臂大哭了起来。 “太傅,凌云不是有意要耽误课业的!” “父亲.父亲他不让凌云走,他说这是凌云应得的报应!” 柳中桓将李凌云拉入怀中,用手抚摸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他。 “这不是你的错,大人的事,不应该算在你的头上。” 话虽如此,自从太子被废之后,李国立再也没有召见过李凌云。 李延盛在屋中疯狂的打砸着东西,他一把扯过躲闪的许良娣。 “跑什么?这会儿知道孤可怕了?” 许良娣脸上满是惊恐,“大太子殿下放开妾身,您弄疼妾身了!” “现在知道疼了?早先跟孤抱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想起近日以来,许家与李延昭的部下往来密切,他胸中一阵恼火。 “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若不是沾了孤的光,早就被林二柱给收拾了!” 想起林二柱,李延盛眼睛一亮。 “是啊,林二柱不是打了胜仗吗?” 他仿若陷入癫狂,在屋中旋转着。 许良娣趁机脱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林二柱是孤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她打了胜仗,父皇肯定会记孤一功。” 他停下身来,拍着手掌,“对,一定是这样!” “孤功不可没,很快便要被父皇接回东宫。” 他看着身上的衣衫一脸嫌弃,“孤要回东宫了,怎么能穿这套衣衫?” “来人,来人,赶紧给孤梳洗干净,孤要等着父皇的圣旨!” 许良娣从屏风处偷偷探出头来,“这人脑瓜子有病,莫不是疯了?” 太子在府邸打砸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李国立耳中,他派洪德顺来到了李延盛的住处。 李延盛殷切的看着洪德顺,“洪公公,父皇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洪德顺甩了把拂尘,郑重其事的说道。 “殿下还是稍安勿躁,如今之际只能静待花开为好!” “什么静待花开?父皇一定是把孤忘了对不对?” 他拉扯着洪德顺的衣袖,“你说他是不是把孤忘了?” 见洪德顺不回话,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 “果真是个狠心人,想当初外祖家为了他上位举尽全力。” “到头来落的个什么下场?” 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孤不是太子了,孤被废了!” 李延盛最终认清了现实! 洪德顺左右观看,“殿下慎言!” 李延盛坐在台阶上如丧家之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孤还在乎个什么劲儿?” 洪德顺实在是看不得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便矮身朝他说道。 “殿下,您还有孩子,还有希望!” 提起李凌云,李延盛身体挺直起来,他的眼中燃烧的火焰快要将他自己吞噬。 “对,孤还有儿子,纵观大周朝的皇子,谁人有后?” 他兴奋的喃喃自语,又时而哈哈大笑起来。 洪德顺摇了摇头,便带人出了府邸。 世间万物瞒不过皇帝的眼睛,洪德顺回到养心殿便被罚跪。 一旁的小太监十分心疼,他想扶,却不敢扶。 洪德顺将他支开了去。 他心里清楚为什么受罚。 本来皇上派他警告李延盛,可到底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李延盛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牙牙学语的孩童如今被逼入这等田地,他于心不忍。 况且,他跟了李国立一辈子,自然是了解他的。 李延盛还有可能,他何尝不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翌日一大早,李凌云觐见。 一同来的还有长公主李婉宸。 三人其乐融融的吃起了午膳。 李婉宸看了眼李国立,敛下神色。 “阿立近日颇为消瘦,应多保重龙体才是!” 话毕,跟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只是这一看,便愣住了。 “阿立,小顺子呢?” 李国立神色坦然,“他犯了些错,让他思过!” 他并没有说日期。 李婉宸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看向李国立头上的银丝,有些心疼。 “还是老人用着顺手,再说了小顺子跟了你这么长时间,即便是错了也当原谅他才是!” 话音刚落,一旁的大太监便一时手滑将莲子羹险些打翻在地。 他慌忙跪了下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李国立勃然大怒,“狗奴才,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杖毙!” 李婉宸忙扬手阻止,“不可!” “阿立,他罪不至死,稍加惩戒便是!” 李国立努力平复着心情,他盯着李婉宸一言不发。 在他的眼神中,李婉宸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突然间,她觉得眼前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叫阿姐的小孩子了! “阿立,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累着身体了?” 李国立闭上眼睛,用手揉着眉心。 “皇姐不必忧心,朕没事!” 一旁的李凌云不敢言语,他在桌下小心翼翼的扯着李婉宸的衣角。 “看你多大人了,还这般莽撞!” 李婉宸朝大太监使着眼色,他便飞快的退下。 “凌云,为你父皇盛汤。” 李凌云刚要站起,便被李国立阻止。 “不必,这些活让那些奴才动手便可!” 李凌云无助的看着李婉宸,眼中已经氤氲起雾气。 他不知所措,以为李国立又在生他的气。 只见李婉宸并不接话,他便想起在府邸长公主对他的交待。 思及此,他便壮着胆子拿起了汤匙。 “孙子孝敬皇爷爷是应该的,皇爷爷也当全了孙子的孝心!” 李凌云颤颤巍巍的端着汤碗,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国立。 李国立到底不忍心拂了李婉宸的面子,便伸手接了过来。 “皇爷爷喝了凌云盛的粥,便能将心中的不快转移到凌云身上。” 听着李凌云孩子气的话语,李国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将汤碗放在桌上,“若是能转移,皇爷爷身上的担子岂不是要压垮你了?” 李凌云见李国立的表情有些松动,他便再接再厉。 “孙子是皇爷爷的孙子,自然要为皇爷爷排忧解难。” “皇爷爷给孙子烦恼,孙子自当解决。” “若是不给孙子,那孙子就陪在皇爷爷身边,直到皇爷爷不忧心为止!” 这句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是太傅柳中桓教他这样说的!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峰回路转 边关的寒气来的格外早些,将士们也早早的穿上了夹袄子。 如今拓跋涵予十万大军压境,蓟州城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气势逼人。 “上峰,据前线斥候卒来报,敌军这两日有攻城的迹象!” 刘奎风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寂。 虽说有了关东军助阵,这场仗到底没有胜算。 因为,关东军只来了一万人。 为了震慑拓跋涵予,这些关东军全都去城墙上守城。 于佳自然知晓这个利害关系。 她看着眼前的地图,并没有接刘奎风的话茬。 “军师,你说近两日有没有风?” “风?要风做什么?” 刘奎风实在是不解。 人家草船借箭要东风,这干巴巴的旱地要什么风? 于佳贼兮兮的笑了起来,“山人自有妙计,可只欠南风。” 这让刘奎风更摸不着头脑,“南风?” “上峰,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先别管我做什么,你会占卜吗?” 于佳这时想起了林功勋,若是他在这,一定可以知晓的吧。 “不会!”刘奎风老老实实的回答。 于佳顿时有些无语,人家中的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算命样样精通。 到她这,啥也不是! “那你认识会占卜的人吗?” “不认识!” 于佳:. 见于佳满脸失望,刘奎风便说道。 “不过,看天气是夜观天象的事,不用占卜吧?” 于佳一脸欣喜,“我就知道老天爷待我不薄,军师你会夜观天象的吧?” “不会!” 于佳无语凝噎,她没好气的耷拉着脑袋,“完了,果真啥也不是!” “不过属下认识会夜观天象之人!” 刘奎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是山路回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军师,这次你不是骗我的吧?” 刘奎风义正言辞,“怎么会?大敌当前,属下岂能儿戏?” 还不等于佳问是谁,他就说道,“老窦会夜观天象!” 这无疑又在于佳心中炸了雷。 以她所知,会夜观天象之人不说像诸葛亮般高深莫测之人,那也应该是一个稳重之人。 老窦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她还真有些担忧。 “老窦,行吗?” “自然行,咱们从巴蜀赶往蓟州的路上,所遇天气,他都给看了出来。” 刘奎风继续说道,“上峰不妨将老窦找来,试上一试!” 说干就干,待老窦来到院子的时候,两人已经严阵以待。 见气氛紧张,老窦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上峰,军师,你们找小的?” 于佳示意老窦坐下,便直奔主题。 “老窦,听军师说你会夜观天象?” 听见此话,老窦放松下来,“自然是!” “上峰,您要是说起这个,小的就不紧张了。” 老窦侃侃而谈:“小的祖上是给人看事的。” 他见于佳的眉头渐渐蹙起,便有些急了。 “上峰,看事占卜这些不分家,丝毫不妨碍小的会夜观天象。” 于佳皱眉的原因不是这个,看事,说白了不就是骗人的吗? 不过,这次她还真想错了。 “上峰,您想知道这几日的天气?” 于佳点头,“我想知道这两日有没有南风?” “小的知道了,晚间便能有结果。” 老窦说的信誓旦旦,于佳心事重重。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岔子,恐怕屠城惨案会再次上演。 “老窦,你说你会看事,那你会算命吗?” 于佳叹了口气,“你说说,我是什么命?” 突然,老窦的面色难看起来,“嗨!” 他故作轻松道:“这都是忽悠那些达官显贵的,不足挂齿。” “您吉人自有天相,自会长命百岁!” 刘奎风看着老窦慌乱的神情,又看了眼不甚在意的于佳,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晚间,老窦站在城墙上,认真的看着天空中的星子。 “老窦,怎么样?” 他身后响起了刘奎风的声音。 老窦转过身来,朝刘奎风行礼。 “回军师,两日后有南风。” “真的?” 任刘奎风再沉稳,也禁不住兴奋起来。 “这么说来,真是天助我大周也!” “只不过” 老窦支支吾吾的。 “只不过什么,你且说来,休要再这般吊我胃口。” 刘奎风有些急切,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利索。 “老窦,你快说到底怎么个事儿?” 这时于佳也走上了城墙,她刚上来就听见他们这般对话。 “哎,只不过这日的风有些复杂。” 老窦复而抬头向夜空看去。 “这日不光有南风,还有西风。” “那就是说这日有西南风!” 于佳摸着下巴,朝城墙下看去。 遥遥向远方看去,便能看到驻扎在不远处的敌军。 “也就是说要将敌军主力引到东北处!” 于佳回到住处,看着地图犯了难。 “上峰,您怎么还不睡?” 长海儿拿了些干艾草枝子,放在特制的香炉里燃了起来。 自从离开巴蜀,于佳一直睡不安稳。 若是点上些艾草,还能将就着睡上几个时辰。 不点的话,她能整夜无眠。 “睡不着。” 想起两日后的天气,她有些犯难。 若是有南风,直接上绝活便是。 可现在风向有偏差,还得引敌军到指定的区域。 现在蓟州军营刚稳定下来,让谁去都是在以身犯险。 “上峰,您别过于忧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长海儿在于佳身旁坐了下来。 灯光下,于佳的脸庞褪去稚嫩,脸庞削瘦显得眼睛更加溜圆。 “我才不信这句话,在我这里,只有搬山才能有路。” 于佳抬起下巴,看向长海儿。 “长海儿,此次行动需要一个引子。” 多年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默契十足。 长海儿立即会意,“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于佳一阵心酸,“关东军不知道鞑靼的打仗风格,可是其他的阵营又分不了身.” 长海儿将食指放在唇上,“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这一万关东军来到此地,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回去。” “士兵的归属是战场,他们应该引以为豪!” 于佳握住长海儿的手,舔了舔嘴唇。 “长海儿,谢谢你!” 长海儿笑了起来,他回握住于佳的手,“谢我做什么?”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交战 于佳这厢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拓跋涵予那厢也不闲着。 “你说林二柱忙着帮百姓整理家中农作物?” 拓跋涵予心中泛起了嘀咕。 拓跋圭那等沉稳之人还能命丧林二柱之手,他要更加警醒才是。 “再去探,看她都忙活些什么!” 他再派人去探,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无非是林二柱帮百姓整理辣椒、整理谷物之类的。 “这个林二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佳这边忙的不可开交,那边的鞑靼开始在城门前挑衅。 “上峰,敌军按捺不住了!” 于佳看了看事情的进程,摇了摇头。 “一定要拖住他们,再怎么说也要等到明日。” 明日便能有西南风。 任凭拓跋涵予的副将怎么叫喊,蓟州城就是不打开迎敌。 这让拓跋涵予愈加纳闷。 他知道于佳憋着大招,可现在到底是没有一点思绪。 直觉告诉他,这场仗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了。 随即,他派出左路先锋攻打蓟州城。 于佳下令将关东军撤下城池,让骑兵营前去迎敌。 她不知道鞑靼为何这时猛然攻城。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迎敌。 不能再让敌军看出什么破绽。 怎么着也得熬到明日。 骑兵营只守不攻的态度,更加坚定了拓跋涵予攻打蓟州城的决心。 “林二柱还没有做好准备,若是想取下蓟州城,需得再快些。” 北漠王庭大本营已经失陷,若是他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岂不是大快人心。 思及此,他加大了火力。 看到越来越多的鞑靼士兵,众位营官坐不住了。 “上峰,您不是一向骁勇善战?这会儿怎么成了那胆小鬼?” 不用看,说话人也知道是许静阳。 整个蓟州军营还没有人敢这么与于佳说话。 于佳神神在在的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慌什么,还不到时候!” 好不容易撑到翌日凌晨,鞑靼才停止了攻城。 这给了蓟州军营一个喘息的时间。 不过,骑兵营伤亡惨重。 捱到早间,距离起风还不到半个时辰,于佳便亲自领兵,直奔敌军。 “报!前方出现大周士兵,好像,好像是林二柱亲自率军!” 拓跋涵予猛的站起身来,“来了多少人?” “大概一万余人!” “嗯?才这么点人?这个林二柱是来送死了?” 拓跋涵予心中满是狐疑,“守好后方,我去会会这个林二柱。” 鉴于之前于佳的行事风格,拓跋涵予一点都不敢大意。 这次无论于佳试探还是真正的想打仗,他都不能怂。 不过,这可不是于佳的目的。 见拓跋涵予领了这么一点人,她给气笑了。 “我堂堂蓟州军营的折冲都尉,你就带了这些人来招待我?” 于佳不满意,便率军转头回去。 这让拓跋涵予给看懵了,又回去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拓跋涵予也烦了。 要说大周士兵出兵并不多,可三番两次在这挑衅,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可是北漠的悍将。 拓跋涵予回营调集军队,想要一次性消灭这群人。 见拓跋涵予带的人多了,于佳便让许静阳跟在关东军后方充做人数。 拓跋涵予这么一看,林二柱怎么还多带了些人来? 他可不能输,当下便将营中主力军队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这正合于佳心意。 行至半路,于佳让步兵营撤退。 将敌军领到指定位置,她心里安稳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拖到起风的时辰,差不多半个时辰而已,她能做到。 “林二柱,你个缩头乌龟,还跟爷爷玩这一套!” 拓跋涵予的性子被于佳激发出来,他羞恼不堪。 试问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这么敢吊着他。 “哪里哪里,自然是比不上你们这群龟儿子!” “话说,这次北漠怎么派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上战场了?” 于佳继续激怒他,“怎么,你们真的不想要拓跋争了?” 提及拓跋争,拓跋涵予便有些泄气。 他与拓跋争是一支同脉,家族中虽然想要营救拓跋争,却是有心无力。 “林二柱,待老子将你的头颅砍下,自是一切都好说!” “哈哈哈哈哈!” 于佳大笑起来,“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近爷爷的身!” 拓跋涵予似箭离弦般冲了出去,他要亲手撕碎这个口出狂言的无耻小儿。 于佳打马上前迎敌,两人的长刀撞在了一起。 于佳被碰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栽下马来。 敌军阵营传出哄堂大笑声。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小白脸。” “徒有其名罢了!” 拓跋涵予更为得意,他手里举着长刀,大声喊着。 “林二柱,你若是现在投降,本将军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如若不然,本将军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于佳“呸”了一口唾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爷爷人生中就没有投降二字!”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彩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起风的迹象。 “再来,爷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于佳知道两人实力悬殊,可此时只能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两人又来了一个回合,于佳身上已经挂了彩。 长海儿和狗剩在后方,咬紧牙关,心中十分担忧。 于佳喉咙处的腥甜味道越来越重,她看了眼肩膀上的刀伤,握紧了长刀。 几个回合下来,于佳身上的甲胄已经被拓跋涵予的刀气扫的破旧不堪。 “什么狗屁刀枪不入的甲胄,这不都是骗人的吗?” 一个恍惚间,身上又挨了一刀。 “奶奶的,我忍不了了!” 长海儿就要打马上前去帮于佳,被狗剩一把拉住。 “冷静,这是两军将领叫阵,你不能上去。” 若是长海儿上去,那势必其余人都要陷入混战。 为了保存实力,万万不可这样做。 他抬眼看向天空,“时辰已到,还是没有风。” 刘奎风望着前方不远的山林,树枝微动,已经有了起风的架势。 于佳这边没有树林,自然是感受不到风意。 她心中愈加着急,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凌乱。 “林二柱,这个时候走神可不是件好事。” 于佳捂着伤口后退几步,突然又张开了手指。 “起风了?” ------------ 第三百六十章 险胜 于佳仰天长啸,“老天爷诚不欺我,不忍看我命丧于此!” 军旗随风飞扬,披风随风舞动,于佳扬起长刀,“准备!” 只见大周士兵纷纷从身上掏出口巾紧紧围在脸上。 口巾是于佳特意设计的,能从额头护到脖子上。 看见这阵仗,拓跋涵予瞬间做出反应。 “捂住口鼻,小心有诈!” 于佳冷笑一声,“你能防得住,我就去吃屎!” 大周士兵迅速变换队形,竟然从马腹下抬出一箱箱东西来。 而这中间的变化不过须臾间,即使拓跋涵予反应过来,也不容易调转方向。 他的后方站满了不知情的士兵,若是贸然掉头,恐怕士兵还没有死在大周士兵手下,就已经被自家人踩成了肉饼。 拓跋涵予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急又气,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于佳。 大周士兵训练有素,从箱子中居然扬起了辣椒面! 蓟州的天气适合种植辣椒,是以这里的百姓经常种植辣椒,拿到周国售卖。 于佳当时收这些辣椒的时候,还拿了其他农作物做掩护。 如今拓跋涵予看着这些辣椒面恍然大悟。 西南风已起,辣椒面随着风已经扬向了鞑靼。 “撤!” 拓跋涵予顾不上其他的,打马转身想逃。 大周士兵准备齐全,他们遭受了辣椒面的“洗礼”,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可惜,已经晚了。 后方的士兵有调转不及时的,已经发生了踩踏。 血肉横飞,有的士兵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咽了气。 前方没有来得及调头的士兵,早就被辣椒面糊住了口鼻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大周士兵并没有乘机追杀。 箱子里的辣椒面全部扬出来之后,于佳让长海儿和狗剩分左右去通知外围的士兵向包围圈靠近。 两人领命之后,于佳扬起长刀,“弟兄们,今日为咱们丧命于鞑靼手中的兄弟姊妹报仇雪恨,杀啊!” “杀!” 一万名关东军跟着于佳朝鞑靼士兵砍去。 鞑靼一片混乱,辣椒面随着西南风已经吹向的外围,逃出去的被守在外面的大周士兵砍杀。 中间的士兵被踩踏致死,前面的士兵被关东军砍杀。 于佳一个眼尖,便找到了拓跋涵予。 此刻的他正在亲兵的护送下,想向外围逃离。 于佳一刀一个,“拓跋老贼,拿命来!” 拓跋涵予见于佳还要挑衅,瞬间气血翻涌。 “林二柱,你自己来找死,怪不得我!” 顷刻间,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只是这次,拓跋涵予却没有像方才那般顺利。 他在于佳的招招连击下逐渐败下阵来。 电光火石间,拓跋涵予想通了其中关节。 “林二柱,你方才是有意输给我,想降低我的警惕性?” 于佳勾唇一笑,“果然是老将,这么快就想通了,可惜啊,晚了!” 她一个扬手挑开拓跋涵予的长刀,左手按在右手手臂上触动小弓弩的开关。 “唰唰唰”,拓跋涵予躲闪不及,身上已中了数箭。 他看着身上的短小箭矢,有些不可置信。 “林二柱,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于佳收起胳膊,提起长刀,一刀捅向了拓跋涵予的心窝子。 两人坐在战马上,四目相对。 “老将军,您也知道兵不厌诈,只要能取胜,我是什么样的人无关紧要。” 鲜血顺着拓跋涵予的唇角流了出来,于佳却觉得畅快至极。 “十万的百姓,今日你们可以瞑目了!” “林二柱” 不等拓跋涵予再说话,于佳猛的一刀抽出,又补了一刀。 “你记住了,你是被大周的女人给宰了的!” 可惜,这句话拓跋涵予是听不到了。 他从战马上栽倒在地。 于佳从小白身上下来,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栓在马背上。 她翻身上马,接下来才是硬仗! 虽说外围的大周士兵正在向内突击,内圈的关东军却逐渐撑不下去。 毕竟敌军人数众多,他们已经尽力了。 于佳觉得眼前的敌军源源不断的向她涌来。 她的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可是想到那被屠杀的十万百姓,她咬紧牙关,憋着劲继续挥舞着长刀。 受辣椒面的侵袭,鞑靼的战力已经大大削弱。 有被熏死的、踩死的、挤死的,好不容易逃到了外围,又被砍死。 这场仗打的十分艰难,加上关东军总共有六万士兵。 这六万士兵逐渐将包围圈缩小,将敌军屠戮殆尽。 于佳只觉得浑身疼,力气止不住的从身上流失。 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眼前的景象都变成了红色。 透过这层红色的烟雾,于佳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狗剩。 她呢喃着,“狗剩,你来了,太好了!” 突然间,仅存的力气从她身上剥离,她陷入了黑暗中。 “军医,您就说二柱哥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嘈杂间,于佳听到了长海儿的声音。 “今日上峰要是醒不过来,我便杀了你。” 又响起了狗剩暴怒的声音。 于佳愕然,什么时候狗剩变得如此暴躁了? “杀了你之后,再杀其他诊侯卒!” 顿时,于佳便响起了霸道总裁中的经典桥段。 “今日若是夫人醒不来,我便要你们陪葬!” 还有那霸道王爷,“王妃若是醒不来,你们全家都得陪葬!” 这样想着,于佳便笑了起来。 “哎,狗剩,你看二柱哥的嘴巴是不是动了?” 长海儿凑近于佳,“就是动了,二柱哥是不是渴了?” 片刻之后,于佳只觉得水一个劲儿的往她嘴里灌。 “咳咳咳”! 于佳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二柱哥,你醒了!” 于佳无奈的看着喜极而泣的两人,“我若是再不醒,就要被你俩灌死了!” “呸呸呸”,狗剩扶着于佳,在她身后加厚了枕头。 “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个字不吉利,以后不准再说了!” 于佳没有理会他,“战场上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长海儿满脸兴奋。 “二柱哥,你真是神了,咱们赢了,缴获了好多物资!” 于佳努力的扯动唇角,可惜身上伤口的痛意从四肢百骸钻了进来。 “嘶,关东军呢?” 长海儿一脸沉痛,须臾间便轻笑起来,“嗨,他们这次干了大事,光宗耀祖了!” ------------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有些累了 于佳心中一阵酸楚。 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残酷的。 不断有人牺牲,又不断有人复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于佳突然心生倦意。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咱们总共损失了多少人马?” 狗剩见于佳神色萎靡,轻叹了口气。 “蓟州军营,能上战场的全数上了战场。” “现下剩余不足两万人!” 也就是说除去关东军已经牺牲的一万人,蓟州军营总共损失了快四万人。 于佳顿时苦笑了起来,“打了胜仗又怎样?” “真是惨胜,惨胜啊!” 她的笑中啼血,不住的摇头。 “二柱,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 狗剩扶住于佳的肩膀,“你昏迷的这两日,咱们已经向朝中递去消息。” “据说皇上十分高兴,到时候怕不是你又要升官了!” 于佳顿住,“升官?”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残缺的断肢、痛苦扭曲的脸庞。 他们从地狱中爬出来,伸手向于佳索命。 “于佳,你真该死,真是该死!” 于佳猛然睁开眼睛,“狗剩,你说我是不是累了?” 一定是累了,若不是累,她怎么有其他心思? “你是累了,这几日多休息休息。” 狗剩扶着于佳躺了下来,“你大获全胜的消息不日便能传遍大周。” “那时,林将军也会知晓!” 提起林功勋,于佳心中阵阵甜意流淌。 “孬蛋儿?” 狗剩给于佳盖被子的手顿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身后的长海儿便说道:“林将军自会知晓。” “待那时,他有可能会偷偷来看你呢!” 于佳却觉得长海儿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怎么会呢,他怎么能来此地?” 林功勋此时已经收到了于佳战胜的消息。 不过,他却没有过于高兴。 他看着手中的密信,脑子中却想着于佳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她心中一定很苦吧?” 方大山站在一旁,有些踌躇,“将军,二柱打了胜仗,怎会苦?” 林功勋知道跟方大山说了他也不懂。 于佳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强悍到极致的人,怎么会有怯懦的时候? 林功勋脑海中浮现出于佳的脸庞。 她眼角含泪,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他。 “孬蛋儿哥哥,你说那些牺牲的士兵会不会很疼?” 这个答案,他无法回答她。 作为将领,他能感同身受。 林功勋轻叹一声,前些日子于佳来信要他小心刘红梅。 虽说他知道刘红梅的性子,不过说到对林家人不利,那有些不可能吧?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于佳。 于佳这个人乍一看是个马大哈,可是林功勋知道,她比任何人的心都细。 “流萤处可有消息?” 方大山摇头,“并没有!”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此时的刘红梅已经悄悄跟娘家兄长取得联系。 “大哥,你说那些人又来到了林家村?” 刘红梅一脸窃喜,“他们可有问起咱们的行踪?” 刘大顺笑嘻嘻的说道。 “有,怎么没有?” “他们隔三差五的去你们村子,若不是我细心与他们取得联系,怎会有你的好处?” 说到好处,刘红梅更加兴奋。 “他们许咱们什么好处?” 刘大顺伸出一根手指,“事成之后,你跟你那口子能得这个数!” 刘红梅瞪大双眼,一把抓住了刘大顺的手指。 “一百两银子?” 刘大顺撇了撇嘴,“瞧你那点出息,往大了猜!” “不是会一千两银子吧?” 刘大顺眉开眼笑,更显得那双吊梢眼狰狞起来。 “一千两黄金!” “俺的娘啊!” 刘红梅身子一软,若不是刘大顺扶着,差点就栽倒在地。 “这次发财了!” 见刘红梅一脸贪婪的模样,刘大顺咳嗽两声,刘红梅便立即会意。 “大哥你辛苦了,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大顺满意的点头,他观察着四周,发现并无人注意到二人。 “你且赶紧回去,就等着这一千两黄金到手吧!” 两人笑嘻嘻的分开了去,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你说什么?刘红梅跟外人有联系?” 流萤眼中迸发出狠意,“这个糟心的婆娘,净会给老娘惹事!” 她想起于佳和林功勋的叮嘱,若是此人再惹事端,她可全权处置。 “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刘大顺哼着小曲往马车处赶,想起马夫方才对他的冷眼,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待老子有钱了,就将你这马车买下,看你还神气不神气?” 想起方才他与刘红梅的对话,刘大顺心中的气顺了下来。 “贵人给两千两黄金,到时候我给红梅一千两,她再给我点辛苦费,这生意稳赚不赔!” 他自己心中嘀咕着,便上了马车。 刘大顺只顾着看相熟的马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帷帽之下的马夫已经换了人。 马车行至半路,便停了下来。 刘大顺不耐烦的掀开门帘,“搞什么?为何要停下来?” 马夫幽幽的问道,“你可有跟人透露起你妹子一家的行踪?” 刘大顺此刻意识到不对劲,这事他怎么知道? 钱他还没有拿到手,怎么可能跟人透露行踪? 他是贪财,并不傻。 “你一个马夫问这做什么?你怎会知晓我是来看望妹子的?” 马夫停顿了一下,“是你在路上说的!” 这时刘大顺才意识到眼前的马夫已经不是来时的马夫。 “你是谁?我来的时候并不是你在赶车!” “我和来时的马夫是兄弟,他进城有点事,便让我拉你一程!” 听马夫这样说,刘大顺便放下心来。 见刘大顺放下戒备,马夫便继续问道。 “你来时有没有将你的行踪告诉其他人?” 刘大顺有些不耐烦,“没有,没有,我只告诉了我的婆娘。” 放着这个发大财的机会,谁还会往外透露? 两人沿着官道好不容易回到家,天已擦黑。 马夫收了钱,便离开了。 刘大顺欢天喜地的和他婆娘说着今日的收获,“婆娘,咱们要发大财了!” 夜幕降临,在无人知晓的旮旯里多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封赏还是不封赏? 李国立得到蓟州军营战胜的消息龙颜大悦。 “哈哈哈哈哈,林二柱,果然是大周的栋梁之材!” 见皇上这么高兴,群臣便纷纷恭喜皇上得此良才。 太子党蠢蠢欲动,“皇上,天佑大周,真是可喜可贺!” 户部侍郎石原守出列拱手行礼,“这林二柱在蓟州城算是立了大功。” “据老臣所知,她之前是齐王的属下,转到蓟州城算是如鱼得水,燕雀归巢!” 石原守意有所指,令齐王党一派心惊。 在李延庆的授意下,很快就有人出列。 “皇上,林二柱在渝南军营已经官呈果毅都尉。” “此人英勇善战,屡立奇功,实为齐王殿下赏识!” “袁大人此言差矣!” 石原守此时出声反驳,“林二柱屡立奇功不假,可为何她会转投到原太子麾下?” 他步步紧逼,“她在渝南军营受赏识了还会被挤兑走?” 袁大人勃然大怒,“石大人什么意思?你是说齐王殿下猜忌林二柱?” 石原守并没有否认,“哼哼,这臣可说不了!” “你” 袁大人气结,不知如何反驳他。 “行了!” 李国立阻止了两人的争执,“不管林二柱曾经在谁的麾下办事,此刻她只能效忠与大周。” “传朕的旨意,让林二柱进宫觐见!” 消息一出,全朝哗然。 皇上的做法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他这是何意? 若是重用林二柱应该会直接下旨封赏。 人家毕竟是打了极为重要的胜仗。 这场仗重创北漠,估计很长时间都得消停下来。 若是不想重用她,为何还要宣她觐见? 长海儿有同样的疑问。 “上峰,您说皇上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封赏啊,还是不封赏?” 于佳活动着胳膊,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实在是扬不起来。 “皇上他来人家封不封赏我,全看我怎么作答。” 长海儿不理解,还要再追问,被刘奎风制止。 “军师来的正好,营中怎样了?” 刘奎风恭声答道,“很是正常,平时的训练没有落下。” “伤员已经得到及时救治。” “那些战死的将士名字已经呈到京城,抚恤不日便能批下来。” 于佳一阵沉默。 “上峰,不必难过。” 刘奎风看着于佳面无表情,十分不忍。 “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在家里活不下去选择来投军。” “他们战死沙场之后,也算是光宗耀祖。” “若是家中还有家人,这笔抚恤也能让活在世上的人继续生存下去。” “您也放心,此次咱们打了胜仗,朝廷是不敢拖延这些银子的!” 于佳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可是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于佳总会做梦。 那些残缺不堪的面孔扭曲着身子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她想逃却逃不掉。 蚀骨的痛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能钻到她的脑袋里。 她疼的想打滚,可是身子被他们控制住,就是动弹不得。 “军师不必担忧,我没事!” “什么没事儿?上峰,您马上得到京城去了!” 长海儿嘟囔着,“皇上召见,您这次只能拖着病体前去了!” “这个皇帝老儿,怎么就想不到二柱哥受伤呢?” “真拿人当铁人了?” “长海儿,又犯老毛病了?” 于佳气不打一处来,“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便要打你的板子!” 长海儿吐吐舌头,“不敢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宫中李元媛一把打在了宫女的脸上,她面色狰狞,恨的咬牙切齿。 “林二柱,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小白脸。” “偏偏这个时候打胜仗,真是气煞我也!” 锦风从门外走来,见李元媛犹自拿着宫女出气,便走上前去。 “是谁又惹皇后生气了?” 李元媛见锦风过来,忙嘟起了嘴巴嗔道。 “国主,臣妾在气恼林二柱!” 锦风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怎么了?” 李元媛拉着锦风坐了下来,“你不知道吧,林二柱打了胜仗!” “这个林二柱,在渝南军营的时候不打,偏要在蓟州军营打胜仗,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兄的脸吗?” “好不容易太子被废,这下好了,父皇又要想起他这个人来了!” 见李元媛气急败坏,锦风拉住了她的手。 “皇后切莫气坏了身子,事情不没有下结论?” “父皇还要召林二柱觐见呢!” 李元媛气不过,“召见有什么用?不还是会被奖赏?” 锦风摇了摇头,轻笑着将李元媛拉至怀中。 “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若是林二柱但凡有一丝动摇之心,不光她不会升官,甚至有性命之虞。” “全然看林二柱怎么说了。” 李元媛不懂这些,她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林二柱现在坏了她的好事。 若是林二柱来了京城,她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好看。 近几日李凌云频繁进宫,已经引起了李元媛的不爽。 不爽,她就要发泄出来。 在李凌云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李元媛拦住了他。 李凌云毕恭毕敬的向李元媛行礼,而她却没有差李凌云起身。 “废太子果真诡计多端,竟然想得出围魏救赵!”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用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凌云心中的怒气冲到了天灵盖。 冰妃这么受宠的一个人,她不是想教训就教训? 谁让她现在是回鹘的国母,父皇宠爱她? 想到这儿,李元媛冷笑起来,她一脚踩在了李凌云的手上。 李凌云痛呼出声,他仰起头,眼中满是泪水,“皇姑姑!” “皇姑姑饶了凌云吧,凌云知错了!” “哦?你哪错了?” 李元媛饶有兴趣的说道,“人不大,心眼子倒不少!” “不管你有没有错,本宫想罚你,便罚了!” “如今,李延盛那个没用的已被废,你啊,已经失去了靠山!” 李元媛随即下令,让李凌云跪在地上,没有她的命令不能起身。 李凌云忍住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谨记柳中桓的教诲。 这几日他都找机会接近李元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入皇宫 太傅前几日跟他说,一定要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在皇爷爷面前。 他得让皇爷爷心疼他。 只有心疼他,一家人才有可能翻身。 秋风瑟瑟,掀起李凌云的衣角。 他的面色惨白,犹自挺直身板强装镇定。 “太孙殿下.” 一旁的伴读十分心疼他,说话间眼泪流了下来。 “您的手已经肿了!” 李凌云低头看了眼红肿不堪的手掌,虚弱的抬头。 “我没事,你别哭了!” 突然,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李凌云便继续说道。 “皇姑姑罚我,是我做的不好。” “长辈做事自然有她做事的道理,我只管遵从便是。” “尊卑有序,规矩不能乱.” 说完这句,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只记得昏倒前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很熟悉,像是小时候父亲的怀抱一般。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他睁眼看着身上明黄色的被子,转头看向屋中,便知道来到了乾清宫。 “咳咳”! 小太监闻讯慌忙赶了过来,“哎呦,太孙殿下您终于醒了!” “您可要喝些水?” 见眼前青涩的小太监挤出的谄笑,李凌云心生烦意。 “洪公公呢?” 小太监笑容顿了顿,“洪公公不在皇上身旁当差了。” 李凌云忍住惊骇,再次问道。 “皇爷爷呢?” 说着,他就要下床。 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起他,并贴心的为他穿上鞋袜。 “皇上正在御书房呢!” 李凌云穿好鞋袜,才注意到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 他努力稳住心神,想到柳中桓的嘱托,便硬着头皮想要去御书房。 刚走到门口,便与赶来的李国立撞了个满怀。 他立即换上欣喜的面容,“皇爷爷!”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急忙退了一步跪在地上。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国立十分满意,双手将李凌云扶起。 “不必多礼,手还疼吗?” 李凌云扬起受伤的手,“孙儿好多了,多谢皇爷爷为孙儿医治!”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着,牵着李凌云的手便向内室走去。 “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凌云摇了摇头,“孙儿惭愧,等孙儿伤好了,要登门给皇姑姑道歉!” “哦?”李国立转过头来。 “为何要向她道歉?” 李凌云振振有词,“今日凌云冲撞了皇姑姑,是孙儿的错,理应向皇姑姑道歉!”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让李国立陷入沉思。 通过伴读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李延盛的个性来说,他肯定会在他面前狠狠的告李元媛一状。 反观李凌云,却是以德报怨,是以胸襟宽广。 “凌云,你当真如此想?” 李凌云仰起头,一脸天真。 “当然了,皇爷爷从小教导孙儿,要孝敬长辈,尊礼守信,孙儿铭记在心!” “尊礼守信.”李国立喃喃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却不知道!” 于佳从蓟州军营匆匆赶到了皇宫。 由于行程匆忙,她的伤口在恶化。 她忍住身上的剧痛,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养心殿外。 通过太监通传她方能进殿。 跨过门槛,向前走了几步,她并未敢抬头。 此刻的心跳剧烈跳动,比第一次升职来的还要猛烈。 “臣林二柱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腿上被敌军砍伤,她下跪的时候有些艰难。 等她跪下之后,才传来李国立空旷的声音。 “爱卿不必多礼,还不快赐座!” 于佳一阵无语,非要折腾着跪下之后才赐座。 这么注重仪式感,穷讲究。 “谢吾皇!” 待于佳坐稳之后,才敢抬头看向皇上。 此刻的李国立满眼慈爱,犹如那快要嫁闺女的老父亲。 于佳的思绪犹如碎片般拼凑起来,可不能被这个人迷惑。 他可是为了皇位屠杀十万百姓的人! “爱卿一路辛苦,可有遇见什么难事?” 这还能遇见什么? “谢皇上关心,微臣并没有遇见什么难事。” “只是.” 李国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随即恢复正常。 “只是什么?” 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威严。 于佳勾唇一笑,“只是这京城女子十分热情,惹的微臣不知作何反应才是!”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起来,“上次见你跟在林功勋身后一言不发,朕以为你是什么不苟言笑之人。” “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林二柱,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于佳赔笑着,不知如何做答。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尴尬起来。 于佳尴尬的扣起了脚趾头。 这简直比领导找她谈话还尴尬。 她低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鞋子,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儿就说呗! “林二柱!” 突然间,李国立叫了她一声,于佳便猛的站起身来,“到!” 这个动作倒是吓了李国立一跳。 他连忙摆手,“爱卿不要过于紧张,赶紧坐下!” 于佳十分尴尬,好不容易白回来的脸上此刻一片通红。 “皇上恕罪,微臣是习惯了!” 李国立了然,他表示理解。 “爱卿在蓟州军营立下奇功,想要什么赏赐?” 于佳敛下眉眼,“微臣为大周鞠躬尽瘁,想要保护百姓不受鞑靼的伤害,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哦?林二柱此话当真?” “旁人立了功,都想要权利、金钱、美人,你不想?” “也对,美人对你来说无甚用!” 于佳心中翻涌,她面上不显,等着李国立的下文。 “好个林二柱,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于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 “皇上恕罪,微臣实在不是故意欺瞒皇上。” “微臣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之后,被林功勋父母收养。” “林功勋乃是微臣的未婚夫。” “当年他为报效国家,毅然投军,微臣与有荣焉!” “那时时局动荡不堪,作为大周的儿女,岂能独善其身?” “微臣决定女扮男装,前去投军,为的就是大周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敌军欺凌!” “皇上,微臣句句属实,并不敢欺瞒皇上!” 于佳浑身都在发抖,此情此景下,她并不是装的。 ------------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赏赐 于佳言辞恳切,并没有隐瞒李国立。 早在她来之前,恐怕李国立已经将她的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 她知道,此刻再不说实话,自己的性命难保。 不止于此,恐怕还会连累林功勋,连累林家。 “林二柱,你当真只是为大周百姓着想?” 头顶再次传来冰冷的问话。 于佳拱手磕头一气呵成。 “回皇上,微臣句句属实,如若不然,也不会从齐王殿下麾下转到蓟州军营。” 其中内情,相信李国立已经调查清楚。 她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再说人家王爷的坏话。 气氛再次凝结起来,于佳此时却没有了抠脚趾的心思。 “爱卿快快请起,你身上有伤,不必做这些虚礼。” 李国立说完,身旁的太监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起来。 于佳唇角抽动,“多谢皇上!” “林二柱,你既然是想报效大周,那以后,你便只能是林二柱!” 于佳抬眼看向李国立,他削瘦的脸庞散发出慑人的威严。 这句话的意思,于佳明白。 也就是说,只要她还在军营待着,就只能是林二柱。 于佳笑了笑,“皇上,林二柱只是林二柱,不会是旁人!” 李国立满意的笑了起来,“爱卿果真聪慧。” “你身上有伤,朕让内务府给你安排住处,让御医给你看看!” 于佳不懂他的意思,以为真是随便找个住处。 等她被领到府门前,看到金光闪闪的“将军府”三个大字才反应过来。 她指着牌匾颤颤巍巍的问身旁的太监。 “敢问公公,这是给我住的?” 太监满脸褶子里都是笑意,“将军,除了您,谁还有资格在此居住?” 于佳一个趔趄,差点被吓到。 “公公,可不敢开玩笑!” 太监本来想进了将军府再宣旨,眼下看来只能在此宣读升职。 他拿出气势,从怀中请出圣旨。 “林二柱接旨!” 于佳忍住浑身的颤栗,又艰难的跪了下来。 “林二柱乃大周肱骨之臣,此次攻打北漠大获全胜,扬我大周天威,实在是功不可没。” “林二柱骁勇善战、勇猛悍厉,朕特封为无根将军,赐将军府、黄金万两、良田前倾,钦此!” 太监合上圣旨,弯腰笑眯眯的说道。 “林将军,接旨吧!” 于佳顺势接下圣旨,她的脑袋还被砸的晕晕乎乎。 她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不可置信。 此次她并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升职。 毕竟皇帝识破了她女子的身份,不杀她已经感恩戴德,怎么还会让她升职? 而且还是升为了将军。 只是这个“无根”将军是什么鬼? 电光火石间,她便想起之前效仿无根将军的行为。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既然在柳娘的记忆中出现了无根将军的记忆,那这个人就真实存在。 可上辈子,柳娘的记忆中并没有于佳的出现。 究竟是于佳改变了历史,还是历史改变了于佳? 一旁的太监见她脸上明灭的表情,不像是高兴,倒像是悲哀。 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位是什么意思。 “那个,将军,咱们进府吧!” 于佳回过神来,她仰头再次观察起了将军府。 “进府!” 此次,她并没有带长海儿和狗剩。 长海儿要处理战死的关东军的后事。 李元媛在京城,狗剩还是不来的好。 此时,她的复杂心情无处诉说,看着偌大的将军府,居然没有感到一丝兴奋。 宣旨的太监从来没有见过被封赏了还能这般淡定之人。 淡定且抠门。 谁人得了赏赐没有给他们这些跑腿的一些赏赐? 林二柱此人在他印象中被划了一道。 不过碍于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拿她无可奈何。 等人走后,于佳坐在空荡的客厅中出神。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拿出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皇帝是想将于佳以林二柱的名义锁在军营。 既来之得安之吧,于佳长舒一口气,真饿! 她艰难的走动着,这将军府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于佳迈出客厅大门,四处打量。 没有一个人影! 这跟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人家电视剧中被赐府邸,什么管家婆子丫鬟小厮的一应俱全。 到她这,就给了一套光秃秃的宅子? “这我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够人?” 她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京城,若是买了下人,不得发工钱? 等于说出钱养着一批闲人! 可是没人住的话,房屋修葺又不及时。 不消时日,宅子便被废弃。 于佳烦躁的抓着头发,“好烦呐!” 她想着宅子闲着也是闲着,若是租出去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起,很快便被她自己否定了。 她若是出租了,还有人敢租? 这是皇帝御赐的府邸,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租这套宅子用? 不过,这么想来,她还真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处理这套宅子。 说干就干! 于佳手下没有个能用的人,只能自己上场。 只不过还没有等她走到府门口,便迎来了曹操。 “哎呀,柳太傅!” 于佳觉得此时老天真是厚待她,能让她这么快就见到了柳中桓。 柳中桓还是那般清隽的模样,他的身后跟着敏娘和茵姐儿。 “敏娘,茵姐儿,你们也来了,快请进!” 她刚闪过身来,便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我还未来得及置办人手,只能请你们将就一下了!” 敏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中桓言笑晏晏的看着于佳。 “林将军不必客气,咱们之间无需这些虚礼。” 几人寒暄过后,便来到了客厅。 想到脸上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于佳又是一阵叹气。 “林将军,你不必忧心,总会好起来的!” 敏娘看着于佳有些担忧,她以为于佳是忧心太子的事。 于佳一看便知她会错了意。 “敏娘,不必多礼,你们还是叫我二柱吧!” “我哪是忧心他的事,我是忧心这宅子。” 随后,她便将自己的顾虑脱口而出,这么说出来反倒轻松多了。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此事交给我便是!” 柳中桓将此事揽了过去,于佳拱手行礼,“那就有劳太傅了!” ------------ 第三百六十五章 爬窗 茵姐儿对宅子外的布局十分好奇,不一会儿便要拉着敏娘出去。 等两人走后,于佳开口说道。 “中桓,你这次来我这,不怕旁人猜忌吗?” 柳中桓摇摇头,“你本是李延盛的部下,我又是太孙的太傅,咱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若是遮遮掩掩,反倒引起猜忌。” “不对,这事儿大意了!” 于佳想起对李国立说的话,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一阵后怕! “当初举荐你来京城的时候,是功勋托旁人的关系,皇上并不知晓。” “今日皇上知道了我与功勋的关系,肯定会对你有所猜忌。” “中桓,你万事要小心!” 柳中桓却不甚在意,“二柱,你认为普天之下,有什么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他怕是一早就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为何他没有责怪?”于佳不解。 “我们对他有用!” 柳中桓言简意赅,于佳却是明白了。 “对,我们对他还有用!” 有用的人,李国立自然不会动他们。 “中桓,你认为太子还能起势吗?” 柳中桓看着院子中嬉戏的母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起势不起势不好说,不过除了他还是有希望的。” 柳中桓意有所指,他见于佳又有不解,便说的直白。 “还有太孙李凌云!” 于佳了然,李凌云已经十四岁,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进了军营。 “我只想守卫大周百姓,并不想与这些皇权之争扯上关系!” 于佳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本就是头脑简单之人,想不来这些复杂的事情。 “二柱,难道你还没有认清形势吗?” 柳中桓突然看向于佳,语气中满是严肃。 “你已经入局了,包括功勋!” 于佳嘴唇紧抿,不想承认。 可柳中桓接下来说的话,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你从渝南军营投奔到太子麾下,早就已经被人默认为是太子的人。” “在朝堂之上想要独善其身,是难上加难!”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赌了!” “赌什么?”于佳没由来的心慌。 “赌皇上会不会让李凌云继位!” “啊?” 于佳惊呼出声,惹的院子中的敏娘母女转头看向她。 她忙摆手,随即说道。 “为何会让李凌云继位?” “这不还有李延昭吗?” 隔着儿子不传位,要传给孙子,恐怕会起祸端。 李延昭能力出众,拥护者众多,难保他不能成为第二个朱棣! 柳中桓摇摇头,“大周的传统,传长不传贤!” “既然太子被废,那就说明皇上的心已经动摇。” “可是祖制又让他摇摆不定。” “所以说我们才要赌!” 赌的就是李国立的摇摆不定。 于佳揉着发胀的脑袋,无力呢喃,“好复杂,好繁琐,我好烦啊!” 柳中桓看见她这般模样,终于知道了为何林功勋这么放心不下她。 “二柱,你现下要做的便是好好守卫大周江山。” “无论谁上位,咱们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于佳却不这么想,即使她想法单一,也知道不是太子的人继位之后的宿命。 李延昭还没有上位都这么忌惮她的能力,若是上位了,恐怕第一个就拿她开刀。 既然是这样,她就只能为自己搏命了。 “中桓,咱们拼一把吧!” “李延盛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不适合做皇帝。” “那咱们就扶持李凌云上位!” 柳中桓见她态度转变的如此快,心中十分欣慰。 他怕于佳这般简单之人钻了牛角尖。 “我需要做什么?” 于佳跃跃欲试,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改变历史。 如今投身政权之争,想到能扶持一国之主上位,她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做自己就行!” “若是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嗯?” 就这么简单? 于佳有些不信,“我什么都不需要做?” 柳中桓点头,“这是功勋交待的,此事交给我们即可!” 于佳转念一想,也对。 这等复杂的事是需要聪明人来做! 柳中桓的速度非常快,他们走后,就派来了人。 一个管家,四名小厮还有六名洒扫粗使婆子。 柳中桓并没有安排贴身侍女,他知道于佳用不上。 这正合于佳的心意。 安排妥当之后,皇宫便派来了御医为她诊治。 叮嘱的事情无非就是多休息,少走动,要注意养伤口。 于佳耳朵里的茧子都要出来了,这几天长海儿一直在她耳边唠叨。 送走御医,终于可以休息了。 用完晚饭,于佳躺在了床上无心入眠。 她在等人! 今夜月明星繁,适合爬墙。 当然,锦风也是这样想的。 “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 于佳不慌不忙的坐起身来,“你来了?怎么来这么晚?” 锦风将窗户关上,自顾自的坐在了桌子旁边,又自顾自的想倒杯水喝。 提起茶壶,他才发现是空的。 “怎么个事儿,对我有怨言,水都不让我喝?” 于佳下床坐在了桌旁,面色有些讪讪。 “那个,今日我才搬来,还没有顾得上烧水。” “要不,国主您忍忍?” 锦风一把将茶壶放下,“罢了,不喝了!” 看见他这副模样,于佳便想找回场子。 “你是怎么个事儿?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下手?” “哎,恩公莫急,这不是还没有捞到好处吗?” 锦风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于佳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李元媛想要扶持李延昭上位!” 于佳没好气的正了正身形。 “我以为是什么秘密呢!” “这事我知道!” 她认真查探着锦风的神色。 “你也想扶他上位?” 锦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让我猜猜,是不是李元媛说李延昭上位之后,给你什么好处?” 被说中了,锦风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我刚上位,根基不稳。” “若是能捞些好处,能震一震朝中的那些老家伙!” 于佳摇头,“我劝你别这样想!” 她用自己的例子努力的打消锦风的念头。 “你看我跟着李延昭落了个什么下场?”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利字当道 “所以,你得慎重!” 于佳说这些话,是顾念两人之间的“交情”! 不过,她心中十分清楚她的这些话不足以撼动锦风。 在这世上,与人结交只有一个“利”字当道。 况且锦风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岂能是于佳三言两语能撼动的? 于佳只是希望若是锦风动起手来,能念些旧情不要危及到她。 锦风似乎真的在权衡于佳的话。 他的眉头紧皱,一脸为难。 “你说的这些我会慎重考虑。” “不过,我也提醒你,近日要多加小心。” 不用锦风说,于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你这院子里没有护院,墙头又矮,今日是我爬墙,明日就不知是谁了!” 锦风扫了眼于佳,继续道。 “你这个将军当的怎么看怎么窝囊!” 于佳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我大概是大周史上最窝囊的将军了吧?” “还是无根将军!” “噗嗤”一声,锦风笑出声来。 他不顾于佳谴责的目光,“幸好你不在意这点!” 于佳是不在乎,可外面的人在乎。 本来李延昭一党还在估计于佳会平步青云,谁知道皇上居然给了这么一个封号。 有见过于佳本人的,当即嘲讽出口。 “皇上圣明,那小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娘们儿!” “据说是之前作战伤了那处,若不是这个原因,那细皮嫩肉的小模样,我还以为真是个娘们儿呢!” 于佳才不管这些,本来这些对于她来说就无甚影响。 这么说来,她还要感谢李国立。 现在她的特征都显现了出来,若是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她大可拿李国立的封号来反驳。 “林二柱啊林二柱,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 李延昭险些将手中的毛笔折断。 他目眦欲裂,后悔没有斩草除根。 而今渝南军营和南通军营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连之前林二柱手下的骑兵营和步兵营都对他毕恭毕敬。 可是,他只要想起这些人受过林二柱的训练,就心生怨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像自从林二柱走后,自己的情绪就很容易失控。 “王爷,妾身为您熬制了薏仁苜蓿羹,您吃些吧!” 阿妍将碗放在桌上,便走到李延昭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 李延昭顺势将身体后仰,闭上了眼睛。 阿妍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李延昭肩上的关节逐渐被打开。 他舒服的发出叹谓。 四肢百骸被轻柔的拂过,那些愉悦的感觉直冲云霄。 他有些飘飘欲仙。 “阿妍,你这手法愈发精进了!” 李延昭头顶上方飘来柔软的嗓音。 “王爷喜欢就好!” “嗯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阿妍的手指顺着李延昭的脖颈来到了耳后。 她轻轻揉捏李延昭的耳垂,不急不缓的答道。 “还能有什么忙活的?无非就是打发时日罢了!” 自从入了李延昭的营帐之后,阿妍再去军医营,每个人对她的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有艳羡、有恭敬、甚至还有嫉妒的。 她实在是厌烦那些每天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眼神,干脆就不再去。 不去那里,她就在自己的营帐中临摹些字帖、绣些锦帕。 还有最关键的就是在等李大勋的消息。 事情好像有了关键性的进展。 当年阿妍一家在遇害之前,曹金玉进了趟宫。 进宫都做了些什么,恐怕只有曹金玉和李国立知道了。 不过对于毫无进展的事情来说,确实算是意外收获。 当年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要想调查这些还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李大勋找到一个当年从宫中出来的宫人,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大勋正赶往此人的家乡寻人。 阿妍并没有将这些谋算告诉李昶,她不希望李昶活的这么累。 这些仇恨她自己来背负就好。 一时走神,手上的动作便重了起来。 李延昭一把拉过阿妍,将她禁锢在怀中。 “你在想些什么?” 阿妍惊慌失措间险些忘记控制表情。 她还上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莹莹的看着李延昭。 “妾身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有些孤独罢了!” “哦?玩伴?” 李延昭似笑非笑的用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玩伴?” “像李昶这般大的少年郎?” 还不等阿妍反驳,他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阿妍只觉得那一缕发丝牵扯的是她的命门。 李延昭一个用力就能将她的灵魂给扯出来。 “王爷说什么呢?李昶是小孩子,您怎可这般说?” “小孩子?” 李延昭的眼神逐渐阴狠起来,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 “他今年十五岁,可不再是小孩子了!” “你们最近走的挺近的,难道是在密谋离开本王?” 阿妍心惊肉跳,慌乱不堪。 她用手拽住李延昭的衣袖,急切的摇头。 “王爷,不是的,并不是您想的这般不堪!” 阿妍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即使两人之间相处,她再不愿,也不会这般焦急。 李延昭气血翻涌,胸膛剧烈起伏着。 “看来还真是有事!” “林二柱离开了本王,林功勋背叛了本王,你也要离开本王?” “李昶是本王一手带大的,如今也有了二心。” “本王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越说,他就越觉得无法控制情绪。 “一个一个的都要离开本王,本王是有哪点薄待了你们?” 阿妍看着李延昭逐渐癫狂的模样,松了口气。 “王爷,所有人都背叛您,阿妍也不会离开您!” 她端起桌边的汤碗,一手捏起汤匙。 “王爷,您喝点粥缓缓!” 李延昭眼睛赤红,这头发怒的雄狮在阿妍的安抚下逐渐平复下来。 他就着汤匙喝了一口粥,“那就好,你们不能离开本王!” 粥喝的差不多了,李延昭的头靠在阿妍的肩膀上。 “阿妍,本王有些累!” 阿妍脸上满是讥讽之意。 “王爷,您若是累了,就睡吧!” “睡一觉就好了!” 听见阿妍这么说,李延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待阿妍从营帐中出来,便见李昶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 “阿昶!” 李昶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谁也拿不走! 阿妍和李延昭的声音不小,李昶又担心阿妍的处境,便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碍!” 阿妍扬起笑脸看着李昶。 “咱们再等等吧!” 快了,就快了! 近日南蛮边境十分安稳,木部受到重创,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发起战乱。 木石赫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床帐。 经历过刚受伤时的失落、彷徨、无助、迷茫,现在的他只剩下麻木。 之前腿上受伤他还能下地行走,能领兵作战。 可是再次遭到李延昭重创之后,他就彻底残废了。 如今官职已被卸,他已是白身。 此时的他是万般庆幸,当初灭了生身父母。 如若不然,他们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指不定会如何奚落于他。 “大人,您喝药吧!” 木石赫置若罔闻,他继续盯着头顶的床帐。 阿斌无奈的叹气,“大人,您不能这般自暴自弃。” “您得爱惜自己的身子,整日这般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木石赫闻言眼中才有了丝光彩。 “我还有什么亲者?” “至于仇者倒是不少!” “怎么没有亲者?”阿斌有些着急。 “属下就是您的亲者,无论您是怎样的境遇,阿斌不会离开您的!” 木石赫无奈的闭上眼睛,“阿斌,你走吧!” “择良木而栖,择良主继续实现你的抱负!” “噗通”一声,阿斌跪在了地上。 “大人,自从您收留了阿斌之后,阿斌再也没有想过要转投他人。” “您是阿斌的救命恩人,阿斌这辈子就只认您这一个主人!” 木石赫知晓阿斌“一根筋”的性子,便不再说其他的。 “你起身吧,药放在那里,等会儿我再喝!” 阿斌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便不再言语,转身出了房门。 木石赫回想自己前半生,扯起唇角笑了起来。 “长海儿,你看到了吗?” “今时我这狼狈模样你若是看到肯定会拍手叫好吧!” 向他木石赫戎马一生,万般没有想到是这种结局。 木烟真摸着已经隆起的小腹,仔细数着日子。 “阿陵已经五日没有来我这了!” 嬷嬷心中十分酸楚,她强颜欢笑道。 “夫人说什么呢!” “大人定是在忙!” “您现在怀有身孕,忧思过虑是很正常的。” 木烟真摇摇头,她能感觉的到木扎陵眼中的爱意已经消失。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好像是母亲去世不久的事情。 她身怀有孕,不便出面处理阿燕那的后事,便全权交于木扎陵来处理。 阿燕那出殡的当天,木辽里和木庭晖还在灵堂大闹一场。 本来木辽里身为王爷,应该注意身份。 那时,他却顾不了这么多。 因为,阿燕那的所有财产全部都交于了木烟真。 也就是说间接交给了木扎陵。 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下去? 他与阿燕那几十年的夫妻,虽然关系不好,到底也是名副其实。 那木庭晖身为阿燕那的儿子,怎么能半分好处捞不到? 平日里木辽里和木扎陵统一战线共进出。 到了利益收割点,自然要分道扬镳。 是以,木辽里便同木庭晖在灵堂大放厥词。 不过,阿燕那的财产是她过世之前已经安排好的。 且经过国主的公证,两人自是没有捞到半分好处。 他们见从木扎陵这里捞不到好处,便拐弯抹角的想找木烟真来打感情牌。 木烟真正处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怎会有心思理会那二人? 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肚子,突然间便问了出声。 “嬷嬷,您也看出什么来了吧?” 嬷嬷在阿燕那身边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她自是明白木烟真的处境。 她走到木烟真身旁摸着她的头发,“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您和孩子是最重要的!” “您的母亲将财产全部留给了您一个人,只要您不愿意,谁都拿不走!” 果然是这样吗? 木烟真闭上眼睛,不过须臾,便又缓缓睁开。 只是这次,眼中却没有了光芒。 “嬷嬷,我明白了!” “姐姐曾经说过,女人永远不要依附于男人。” “男人只是成功女人的附属品而已!” 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她对木扎陵还心存希望,她不相信木扎陵是如此算计、狠心之人。 毕竟,两人还有了孩子。 可接下来木扎陵的所作所为让木烟真下定了决心。 噩耗传来,木庭晖死于木氏年轻一辈的斗殴之中。 虽说木庭晖此人莽撞,可决计不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这样以来,木辽里就再也没有立场来争夺阿燕那留下的财产。 时隔数日,木扎陵终于来到了木烟真这里。 见到木扎陵,木烟真开心的迎了上去。 “阿陵,近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我好想你!” 木烟真双手环住木扎陵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谊。 木扎陵轻轻推开木烟真,眼神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孩子近日可有调皮?” 随后拉着木烟真坐了下来。 “好着呢,只是有些想念他的父亲罢了!” 木烟真仔细瞧着木扎陵的神色,“阿陵,你连日操劳,头上都有了白发。” “母亲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木扎陵敷衍的轻笑,“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你兄长的事,你要想开点!” 木烟真叹了口气,意有所指。 “兄长他太过莽撞了!” “我听说他总是跟你要财产来着?” 她仿若不在意的摆弄着小儿的衣饰,“母亲的财产是留给我的。” “若是没有我的同意,谁人也拿不走!” “那些商贩现在只听命于我,只要我点头,他们才会行动!” 木扎陵身形一滞,“那是当然!” 木烟真转头看向木扎陵,一脸天真。 “阿陵,你若是想要那些财产的话,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呢!” “虽说咱们是夫妇,可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也得不到那些财产。” 她凑近木扎陵,看着他眼中的影子,面目有些狰狞。 “南蛮大奥的财产除了指定的继承人,谁人也拿不走。” “如若不然,只能充公,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的好冤 木烟真眼中熠熠生辉,流露出不一样的色彩。 这是木扎陵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认识的木烟真天真、可爱、善良,唯独没有让他心动。 可此时,他的心居然猛烈的在跳动。 眼前的女子像是一条毒蛇张牙舞爪的吐着蛇信子,竟然有些泼辣! “真真,你怎么这般想?” 木扎陵拉起木烟真的手,“我们是夫妻,怎么能这么见外?” 木烟真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对啊,我们是夫妻!” 属下匆匆来报,南蛮边境又出现动静。 待木扎陵走了之后,木烟真便冷下脸来。 “嬷嬷,你听见了吗?” “他说,怎么能这么见外!” 木烟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有些凄惨。 “男人呐,果真是不可信!” 嬷嬷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不知如何作答。 往后的日子,木烟真每日待在房间休养。 见侍女又端来了安胎药,她接了过来。 “有些烫,你且下去吧!” 侍女有些犹豫,木烟真语气不耐,“怎么?本夫人还使唤不动你?” 她话中迸发出的杀意吓得侍女连连求饶,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木烟真看着冒着热气的汤药,叹了口气。 “嬷嬷,查清楚了吗?” 嬷嬷走上前来,将安胎药倒进了夜壶中。 “夫人,清楚了。” “安胎药中添有极少量的麝香,若是经常服用不仅您腹中的孩儿保不住,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恐怕您也有性命之虞。” 嬷嬷每多说一句,木烟真的脸就越镇静。 “且以老奴调查,世子的死恐怕也有蹊跷!” 木烟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您且继续说来。” 嬷嬷见木烟真暂且没有动怒的迹象,便继续说道。 “世子爷那日并没有与人发生冲突,相反他是去劝架的。” “发生矛盾的是将军这脉的木氏族人。” “鉴于将军的身份,世子也就碍于脸面去调解一番。” “谁知,出了意外。” 不用问,肯定是提前做好的局。 “我知道了,嬷嬷你下去吧!” 等嬷嬷走后,木烟真闭上了眼睛。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木烟真喃喃自语。 “阿陵,为何你不装一辈子?” “你说什么?那个商贩竟然要阿燕那的信物?” 木扎陵无限震惊,“什么信物?” 在阿燕那家中,他可没有见什么劳什子信物。 木烟真说过,商贩只认继承人。 若是有了信物,他得到之后,不就成了新的大奥? “来人,去大奥府,掘地三尺也要将商贩所说信物找出来!”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木烟真挺着大肚子已经去了商会与商贩集结。 待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商贩已经散去,唯余木烟真和商会会长。 见木扎陵匆匆赶来,木烟真笑的极为开心。 她用手扶住桌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阿陵,你来的正好,这是商会会长,以后要经常打交道的。” 木扎陵微怔,他有些不明白木烟真的意思。 “怎么回事,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此刻竟然这般呆子模样!” 木烟真拉着木扎陵走到会长面前。 “会长,这便是我的夫君,也是南蛮的将军。” “小人见过将军!” 会长向木扎陵行礼,后者看了眼木烟真,发现并不能看出什么,便让他起身。 “真真,这是作何?” 木烟真拉着木扎陵的手认真的说道。 “阿陵,我仔细想过了,我父王是王爷,以后他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我母亲和兄长都已过世,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以后你若是继续上战场,我便做你坚实的后盾。” “你想要军饷,我便倾囊相授!” 木扎陵欣喜若狂,面上却有些不可置信。 “真真,你为何要这般做?” “为夫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掏心掏肺的?” 木烟真满脸甜蜜,“傻瓜,我们都有孩儿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提到孩儿,木扎陵又愣住了。 “怎么了?瞧你这副样子,传出去谁还敢说你是南蛮威风凛凛的将军?” 木烟真和商会会长笑了起来。 木扎陵跟着笑,可是任谁看这笑容都有些牵强。 “真真,你现在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安心将腹中的孩儿生下来。” 说到生下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木烟真的肚子上。 木烟真见状,便摸起了肚子。 “孩儿啊孩儿,阿爹和阿娘都等着你出生呢!” 木扎陵看见这一幕,别过了眼睛。 往后的日子,木扎陵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那安胎药也不再端进木烟真的房间。 林二柱在蓟州城大获全胜被封为将军的消息传到了南蛮。 木烟真知晓消息的时候,笑的很是开怀。 “好样的,不愧是姐姐!”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母亲,姐姐,你们都是好样的,真真也不能怂!” 木扎陵直觉的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可是他又不能确定什么。 木烟真经常在将军府中召见商贩。 木扎陵见的次数多了,也与他们打过碰面。 “阿陵,我整日召见他们,是不是影响你了?” 木烟真伏在木扎陵的肩膀上,嗓音甜腻。 “怎么会?只是你以后不要见他们这么勤,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木烟真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我不累,他们来也就是向我汇报情况。” “哪像我母亲,快生我哥哥的时候还在马上奔波。” 说起阿燕那,木烟真声音哽咽,“阿陵,我想我母亲了!” “傻丫头,母亲一定在月亮女神那看着咱们呢!” 木扎陵抱着木烟真,声音低沉。 “咱们一定要好好的!” 木烟真闭上眼睛,沉醉在这嗓音中。 只是,这次她不能再沉浸其中。 “阿陵,我想搬去大奥府,我想离母亲近一些。” “这怎么能行?” 木扎陵皱起眉头,“你怀着孩子,我不在你身边照顾你怎么行?” “阿陵,求求你了,就住一段时间,我生孩子的时候就回来了。” 木烟真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你知道吗?” “近几日我老是梦见母亲,她浑身是血,面容模糊。” “她对我说她死的好冤!” ------------ 第三百六十九章 道别 最终,木烟真还是搬回了大奥府。 此番回去,便是龙归深海凤鸣九天。 木扎陵再想见木烟真,比登天还难。 于佳在将军府有些无聊。 终日除了“养伤”,便无所事事。 “这李元媛,怎么还没有找来?” 此刻的李元媛却是没空搭理她,她正忙着对付冰妃。 上次找借口教训了冰妃一顿,两人自此水火不容。 时不时的就要惹出一些事端来。 李国立不胜其烦,可又无可奈何。 在他看来,冰妃是不同于宫中其他女人的解语花。 而李元媛是他宠爱的女儿,而今还是回鹘的国母。 她来大周这几日,搅得皇宫不得安宁。 幸好有李凌云陪他解闷,要不然他非要躲出宫不可。 “皇爷爷,孙儿的伴读要过生辰了,您能不能给孙儿想想该送他什么生辰礼?” “哦?你的伴读?” 李国立想了又想,“可是兵部侍郎梁书旗家的小子?” “嗯,正是。” 提起伴读梁国栋,李凌云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人可好了,自从我们搬离东宫之后,其余人都躲着孙儿,只有他待孙儿始终如一。” 李凌云提及此,一脸落寞。 不过须臾,他又高兴起来,仿佛方才没有发生过什么。 “皇爷爷,您说我要不要送他一把短剑?” 李国立还在想着李凌云方才说的话,这个小子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行不行?” 李凌云歪着脑袋想了想,“国栋喜欢舞抢弄棒,孙儿觉得送他短剑再合适不过!” “皇爷爷您不是说过,送人礼物当投其所好嘛!” 李国立乐呵呵的点头,“正是,看来凌云将皇爷爷的话听了进去。” 不像那些个不省心的,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可是孙儿还是觉得只送这一把短剑有些太过于寒酸。” 李凌云眼神坚毅,“国栋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待孙儿一如既往。” “且他是孙儿从小的玩伴,自然是得不一样些!” “咱们凌云还这般重情义?” 李国立倍感欣慰,李凌云比李延盛多了些仁慈。 “那是自然,相识于微时的情谊,孙儿永远铭记于心!” 李凌云的话转了个弯,射进了李国立的心中。 记忆中那个小跟屁虫的一言一行逐渐浮现在眼前。 “公主、殿下你们放心,旁人会离开你们,小顺子绝对不会离开你们。” “殿下,您吃,小顺子不饿。” “殿下,您以后若是登上皇位,就赏赐小顺子一只烤鹅吧,小顺子就好这口。” “王爷,那厢已经搞定。” “王爷,为成大事,不可拘泥于小节。” “皇上,您终于登上大统。” “皇爷爷,皇爷爷,您怎么了?” 李凌云推着李国立,见他回神,伸手为他擦着眼泪。 李国立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哦,无事,皇爷爷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 “真的吗?皇爷爷,您的玩伴现在在哪呢?” “兴许在家吃烤鹅吧?” 天气转冷,凉亭中,洪德顺扯着身上的毯子,看着萧索的树枝轻叹。 “如此萧条的天气,若是来只烤鹅那真是人生无憾!” 想到那油香四溢的味道,洪德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来人呐,将厨房中的烤鹅给杂家端上来。” 话毕,他便闭上眼睛哼起了小曲。 “正月里来是新春” “嗯?” 一阵香味钻入他的鼻中,他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烤鹅。 “哎呦,底下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来不及净手,他便朝烤鹅抓去。 “小顺子,还是这般馋嘴模样,不净手小心吃坏了肚子!” 惊骇之间,洪德顺差点将手中的烤鹅掀翻。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真是改不了莽撞的性子!” 洪德顺来不及查看来人,便起身跪倒在地。 “小的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完话,再也控制不住,已然泪流满面。 李国立双手扶起洪德顺,“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让底下人看见不知道怎么笑话你!” 洪德顺笑着用袖子抹泪,“老奴这是喜极而泣。” “皇上还能记得老奴,是老奴三生有幸!” 洪德顺转而扶着李国立在对面的红梨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近日,你在家中可好?” 洪德顺悄悄的扯着袖子,“哎,这段时日没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老奴这心里实在是难过。” “老奴时常再想,您喝的茶温度尚可?” “御书房里的温度是不是宜人!” 说着说着,洪德顺便又哭了起来。 “老奴今日让皇上笑话了!” “笑话什么?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人了!”李国立哼笑一声。 “老奴不敢!”洪德顺毕恭毕敬的弯着腰。 李国立打量着洪德顺,瘦了,精神有些萎靡。 他叹了口气,“小顺子,咱们都老了!” “皇上哪的话,您的龙体康健,真是雄鹰般的年纪!” 洪德顺陪着笑,命人上茶。 “茶就不必了,明日朕想喝雨前龙井,记住一定不能烫。” 话毕,李国立便站起身来。 “皇上.” 洪德顺仿佛不可置信,突然间,他又想通了。 眼见李国立越走越远,他哆嗦着身子跪倒在地。 “老奴遵命!” 于佳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在京城的时间越长,军营中恐生变故。 刚将拓跋涵予斩杀于阵前,难保北漠不会派兵来报复。 她要尽快回到蓟州军营。 不过在走之前,她要见一见李元媛。 翌日一早,于佳便要进宫。 经过通传,她进皇宫已经半晌午了。 浑身的伤口钻入骨头缝中,疼的她差点撂挑子不干。 “这规矩怎的这么多?” 她揉着胸口的伤口,蹒跚着脚步向前走去。 看着眼前的长廊,她从来没有觉得路是这么的难走。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见于佳身有不适,便出口安慰。 “将军且再忍忍,咱们宫中的规矩森严,没有皇上的特赦,咱们不敢给您备轿撵。” 于佳也不是什么啥也不知的愣头青。 皇宫中禁止骑马、乘轿,这规矩她是知道的。 她有气无力的摆手示意,“公公您且带路便是,我,我还能行!” ------------ 第三百七十章 提议 好不容易捱到了皇宫,于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语气中都带着释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李国立看着于佳这番狼狈模样,不由得打趣道。 “年方十七,正是花样年纪,你怎么这般狼狈?” 于佳缓缓起身,这么一跪,大腿内侧的伤口又要裂开。 她下意识的摸着伤口,努力扯出笑意。 “微臣这几日忙着收拾庭院,便有些疲惫。” 于佳心中暗骂,她人都这样了,还在找其他理由。 老家伙眼神不好使就算了,御医回来肯定会汇报她的伤势。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连日奔波,来到京城还不消停。 时不时的担惊受怕,是个人都得显得狼狈。 李国立点头附和,“是得好好打理打理。” “皇上,微臣明日就要返回蓟州军营。” “如今局势不稳,微臣怕北漠再有其他心思。” 于佳毕恭毕敬的说道,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爱卿真是情系蓟州黎民百姓,朕准了!” 李国立龙颜大悦,“你且放心回去,不日朕便将蓟州军营的编制补齐!” 于佳心下大喜过望,她一个激动又跪在了地上。 “微臣多谢皇上,皇上才真是情系天下苍生,微臣此生能生在大周乃三生积来的福分。” 李国立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会说!” 从养心殿出来,于佳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她感觉身上的伤口不疼了,甚至还能再上阵杀他十个八个的鞑靼。 跟着带路太监走着走着,她便停了下来。 怎么把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忘了? 见她停下身来,前面的太监一溜烟的小跑到于佳身旁。 “将军可是遗忘了什么物件儿,奴才给您取来!” 小太监说话谄媚,点头哈腰的模样让于佳别过眼去。 如今她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巴结她的人络绎不绝。 有文臣也有武官。 前些天她借着房子要修葺,一律拒绝。 现在看来,这个迎来送往也是上位者的必修课程。 “没什么遗忘的。” 于佳扬起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更深沉些。 “本将军出身巴蜀渝南军营,感念齐王殿下的栽培。” “虽说现下分道扬镳,可心中对过往依然很是挂怀。” 太监自是知晓于佳与齐王之间的过往,他出声附和着。 “将军真是知道感恩之人。” “哎!” 于佳摇头,眼神中满是苦涩。 “听闻公主殿下此次回门,本将军想去拜别。” 点到为止,小太监急忙带路。 只不过到了原先的公主府,小太监便停下身来。 他有些尴尬,用手挠着头皮。 “那个,将军,奴才给忘了。” “想要见咱们公主殿下,是要提前递拜贴的!” 于佳表示理解,一个是大周的将军,一个是大周已经和亲出门的公主,若是就这么见面,恐怕要落人口实。 所幸,他们在门口这么一愣神,那厢李元媛便被簇拥着出了门。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佳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声喊着。 “微臣林二柱拜见公主殿下!” 李元媛被“林二柱”这三个字激的猛然回头,便看到了言笑晏晏的于佳。 顿时,李元媛怒火中烧,尤其是看到于佳的笑脸之后。 “林二柱,你还敢来此处见本宫?” 她有些咬牙切齿,若不是顾忌有随从,她恨不得上去撕烂于佳的嘴脸。 于佳仰头继续保持微笑。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你这个叛徒!” 李元媛缓缓的朝于佳走去,刺骨的寒意朝于佳身上迸射而去。 “林二柱,今日是你倒霉,栽在了本宫手上。” 于佳一脸天真,“公主是要私自裁决微臣吗?” “微臣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 她挺直身板,忽略身旁被吓的两股战战的小太监,继续说道。 “微臣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 李元媛眼神剧变,停下了动作。 她将这茬给忘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可不能露怯。 “林二柱,你好大的本事,父皇竟然都能为你掩饰。” 两人心知肚明,于佳更为得意。 “没办法,微臣就是有这个本事!” “你!”李元媛伸手指着于佳,颤颤巍巍的说不出来话。 “公主要说什么?” 于佳笑了起来,“公主是想说等齐王成事再来收拾微臣吗?” 这不是随从能听的话,知道的越多,脑袋掉的越快。 身旁的太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便默默的退至角落处。 唯余于佳和李元媛二人正面对峙。 “齐王殿下成不成事是一说,普天之下皆是皇上的子民,你有什么把握能推举齐王上位?” 李元媛盯着于佳,恨不得啖其血肉。 突然间,她却笑了起来。 “林二柱啊林二柱,你不说本宫还想不到。” “皇兄登不登基本宫不能保证,可太子绝无翻身的可能!” 于佳静静的等着李元媛的下文。 “他啊,现在就是没牙的猫咪,谁不能踩上一脚?” 见于佳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李元媛就越是得意。 “本宫现在是回鹘的国母,父皇一向重视外交,你说若是本宫向父皇提议,他会不会向皇兄倾斜?” 于佳有些气急,“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这是干预朝政!” “况且太子怎么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他可是有大批幕僚为他奔走!” 于佳越急,李元媛就越高兴。 “本宫是公主的时候能说是干预朝政,现在本宫是回鹘国母,怎么能算干预朝政呢!” “你不会这么做的吧?” 于佳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元媛却是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于佳。 等李元媛走远,于佳才松了口气。 李元媛行事冲动,保不齐现在就去找皇上。 可她也不是傻瓜,若是耽误的时间长了,恐怕也会反应过来于佳是激将法。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今日的云朵真好看。 一切就看天意了! 李元媛急冲冲的找到李国立,便跪了下来。 “媛儿,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贵妃正在李国立的身旁,她看到李元媛也被吓了一跳。 被李国立这么一问,李元媛才感觉出不妥之处来。 她怎么能直接向皇上提议让皇兄立为太子呢? 可是若真让太子起势,那林二柱岂不是更为得意? ------------ 第三百七十一章 随心所欲 不行,不能让林二柱得意。 想到她那副嘴脸,李元媛就丧失了理智。 “父皇,媛儿今日在京城转了一圈,觉得近日真是民意顺天。” “他们感叹在父皇的持政下安居乐业,实在是大周之幸!” 贵妃松了口气,她以为李元媛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可是,那口气没有出尽,她便觉得五雷轰顶。 “百姓们无不称赞您的英明决策,还夸您会教导皇子。” 贵妃忙看向李国立,果然他的脸色铁青。 碍于李元媛今时的地位,李国立并没有开口训斥。 “哦,依媛儿之见,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哎呦,自然是皇子都优秀了!” 贵妃拦过话头,“媛儿,你看你,昨日刚见过父皇,今日再见怎么还是这般激动?” “你且快快起身便是!” “皇上,您尝尝臣妾给您沏的茶有没有洪公公沏的好喝?” 李国立顺势接过贵妃手中的茶盏,执起茶盖将茶叶拂去。 “嗯,好茶!” 贵妃吃吃的笑了起来,“皇上净会哄臣妾开心。” “臣妾看的真切,茶水还未入口,您便夸了起来。” 李元媛跪在地上,她觉得被冷落了,便开口道。 “父皇!” 贵妃一个眼刀过去,李元媛便闭上了嘴。 她缓缓起身,立在了一旁。 李国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问她,倒是跟身旁的贵妃打起了趣。 两人你来我往,笑声不断。 这笑声在李元媛听来无比刺耳。 她又想起了方才林二柱所说。 既然,她对废太子还心存希望,那她就希望抹杀了便罢。 想到这,她觉得无比的畅快。 与她作对的人,都得死! 离开皇宫之后,贵妃便不顾规矩将李元媛拉回了宫中。 她一下一下戳着李元媛的脑门儿。 “本宫真想将你的脑袋一刀劈开看看里面究竟进了多少水。” “若不是今日本宫提醒你,你指不定能创出什么弥天大祸!” “你没脑子不要紧,你是想害死你皇兄吗?” 李元媛一言不发,她也觉得后怕。 若是说出了那话,指不定会带来灭顶之灾。 “母妃,媛儿知错了!” 贵妃觉得犹不解气,她叉着腰喘着粗气。 “知错你就要老实,所幸没几日你就要回回鹘了。” 想到这,贵妃语重心长的说道。 “回到回鹘,你要谨言慎行。” “在那里母妃鞭长莫及,帮不了你。” “有什么事多听身旁嬷嬷的,那些嬷嬷都是母妃身旁的老人!” 李元媛点点头,“媛儿记着了!” 除了皇宫,李元媛坐在轿撵中恨的咬牙切齿。 “林二柱啊林二柱,你这是要害死本宫吗?” 既然是林二柱先不仁,别怪她不义。 晚间,李元媛便派人朝将军府杀去。 只是派去的人刚爬上墙头,就听说林二柱已经匆匆赶往了蓟州军营。 既然主角都已经走了,他们还杀个什么劲儿? 回来之后向李元媛禀报实情,惹的李元媛又是一顿打砸。 “好个林二柱,差点害死本宫,你逃的挺快。” 恶气始终萦绕在心头,她必须要发泄出来。 “哼,既然不能拿你怎么样,那便将你的靠山推倒。” “你的靠山倒了,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宫眼前蹦跶!” 于佳回到蓟州军营的两日后,她便收到柳中桓的信件。 李延盛遭到行刺! 于佳的心一哆嗦,“嘶,李元媛这娘们可真是虎啊!” 信中说他们是晚间被行刺的。 所幸平日里守卫森严,李延盛只是受了些惊吓。 李凌云就倒霉了,被刺客刺中了胳膊。 不过经过御医诊治,并无大碍,经过保养,以后不会留下疤痕。 柳中桓在信中问于佳都做了些什么,导致对方这么狗急跳墙。 于佳“嘿嘿”一笑,她只是用了些猛料罢了。 打蛇打七寸,她自是知晓李元媛的脾性。 柳中桓的信中还交代了李元媛回国的事。 其实也就是被李国立赶回回鹘的。 通过这件事,锦风在李元媛身上看不到希望。 这样以来,两人之前的约定可能要重新被提上日程。 同样受影响的还有李延昭。 他被李国立呵斥平日里行事乖张,竟然私自领兵攻打南蛮。 这个理由就有些牵强了。 若是说它不合理吧,攻打敌军确实需要向朝廷汇报,也就是备案。 可若是这么上纲上线,这仗打它还有什么意义? 直接举手投降就是了。 敌军攻城,这厢还得向朝廷请示,除了贻误战机,还有什么好处? 李延昭也是很委屈,可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只觉后怕。 在营帐中,他气的来回走动。 “这个元媛,怎么就是闲不住?” 不光差点在李国立面前胡说八道,竟然还真向李延盛下手。 若她现在不是回鹘国母,恐怕早就被李国立处置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本王省心!” 阿妍见他十分忧烦,便知京城出了意外。 今日李大勋并没有那个老宫人的消息,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李延盛被废,她也得添把火才好。 “王爷,怎么了?是不是京城又出了事端?” 李延昭并没有理会阿妍,阿妍也不介意。 她将清茶放在了桌上,来到李延昭身后按摩起他的肩膀。 阿妍十分了解李延昭,只有他在极度放松的时候,才会吐露真言。 “王爷,您千万不要过于忧心。” “如今原太子被废,试问这大周朝中,哪个皇子还能比您更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 突然间,她觉得手下僵硬起来。 阿妍勾唇一笑,看来是说中了。 她再接再厉。 “王爷,妾身希望您实现胸中报负。” “若是您登顶,岂不是有足够的话语权?” “此话怎讲?” 李延昭终于有所松动。 “王爷您想啊,您主张用雷霆手段镇压敌军。” “可碍于大周的实际情况,您处处制肘。” “若是你有了话语权,不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 阿妍的声音远远的从耳边飘了过来,飘到了李延昭的心中。 “随心所欲?” 李延昭喃喃自语道。 “对啊,随心所欲!” 阿妍的手移动到李延昭的耳后,“您不是一早就想灭了南蛮吗?”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弄清真相 灭了南蛮? 李延昭内心深处的渴望被激发出来,甚至有泄洪之势。 奔腾的洪水顷闸而出,冲的李延昭无力招架。 李延昭的这副模样,阿妍再熟悉不过。 “王爷,您若是成了事,第一个就能拿南蛮那些狗崽子开刀。” 她脸上满是嘲讽之意。 只不过她在李延昭身后,李延昭看不到。 李延昭还在困顿中,阿妍说的话对他来说的确是诱惑力十足。 他的血液在沸腾,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在叫嚣。 可是,他想到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心便逐渐凉了下来。 “不行,本王要辅佐未来的帝王,做他手下最快的刀!” 阿妍的手扶在李延昭的肩膀上,来到了他的身侧。 “王爷,您糊涂啊!” 随后,她便轻轻的坐在了李延昭的腿上。 “您觉得这个帝王会是谁?” “李延盛?” 阿妍双手抱住李延昭的脖子,“您觉得以李延盛的能力堪登大顶?” “他愚蠢、嗜血、惨无人道,若是他登基,百姓将生灵涂炭。” “大周也会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啊” 阿妍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李延昭一把捏住了手腕。 “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何居心?” 李延昭眼神阴狠,阿妍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 “你在挑拨本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阿妍竭力忍住剧痛,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王爷,您忘了,他已经被废了!” 阿妍觉得李延昭的劲更大,突然间又被松开。 “王爷,太子已经被废,俯瞰大周国,谁还比您更有资格登上皇位?” 阿妍凄凄切切,眼含热泪,不只是被吓的还是疼的。 “妾身只是希望您不要受委屈!” 李延昭一把推开阿妍,用力之猛使得她的腹部磕到了桌角。 阿妍疼的蜷缩起身子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道。 “王爷!” 李延昭的腿越过阿妍径直朝营帐外走去。 “来人,备马!” 直到马蹄声远去,才有人进营帐扶起阿妍。 “阿姐,你怎么样了?” 阿妍用手摸着肚子,“阿昶,快扶我起身去军医营。” 李昶一把抱起阿妍,便朝军医营跑去。 只不过他的动作幅度很大,阿妍的眉头紧皱,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了军医营,小吴老不在,只有一个小卒在。 他看到李昶两人,立即起身。 “怎么回事儿?” 李昶来不及说话,“她肚子疼,你赶紧给看看!” 小卒慌忙就去解阿妍的腰带,被李昶一把制止。 “你干什么?” “无妨!”阿妍有气无力的说道,她的嘴唇发白,继续说道。 “医者眼中无男女,阿昶,你就让他看吧!” 理是这个理,轮到自己姐姐身上,李昶就是有种别扭感。 “你不是会望闻问切吗?怎么还要解人的腰带?” 小卒看看阿妍又看了眼李昶,迫于他的压力,便拿起阿妍的胳膊认真的把着脉。 只是这一把不打紧,他的瞳孔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随即,便有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阿妍苍白的脸色,喜笑颜开道。 “恭喜阿妍,你啊,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姐弟俩皆是一愣。 小卒以为阿妍是欢喜的不知所措,便转身开起了药方。 “已有一月有余,你平日里保养不错,这次只是受了点惊吓。” “我给你开些药方,你看着抓药便是。” 随后,阿妍的神色越来越淡漠,李昶以为她是出于羞恼。 阿妍朝他摇摇头,眼神中满是杀机。 李昶愣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小卒正背对着两人嘱咐着阿妍平日里的注意事项,他找到纸笔,便转过身来。 李昶已经近在咫尺,小卒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娘” 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昶一剑封喉。 可能他置死都不知为何丧命,他甚至还都想到了将此消息报告给李延昭等得些赏赐。 李昶解决了小卒,回过头来,来到阿妍的身边。 “阿姐,这么结果了他,药方怎么办?” 阿妍十分疲累,她闭上了眼睛。 “你忘了,阿姐之前在军医营待过,自是知道妇人安胎的方子。” “阿昶,我说着你来抓药。” 姐弟两人加快手中的动作,以防有外人进营帐。 两人将药抓完,李昶便将阿妍抱回了营帐。 随后,他便处理起小卒的事来。 阿妍陷入梦中,便又回到了当年被灭门的时候。 她抱着阿仔,躲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杀。 她不敢出声,用手死死的无助弟弟的嘴。 恐怕一丁点声音就能引来锦衣卫。 李大勋传来消息,老宫人已经有了消息。 只不过越是有希望,她心中越是忐忑。 她总以为是父亲阻挡了李延盛的路,才会被他灭门。 可是,在李延昭身边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怀疑。 十年前,李延盛的地位十分稳固,为何还要杀两江总督? 父亲曹金玉对朝廷忠心耿耿,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阿妍怕啊,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恐怕换来凶手不是李延盛的结果。 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这么多年来,复仇一直支撑着她走下去。 如今,找到了阿仔,她只想带着他好好的活下去。 可越是这样想,脑子中就越乱。 “阿姐,阿姐,你做噩梦了?” 阿妍悠悠转醒,她的手摸了摸腮边,果然还是流泪了。 “无事,只是梦到了以前的事!” 李昶沉默了下来,他大概能猜到梦境的内容。 “阿姐,我都忘了家人被杀的模样了!” 这是李昶第一次在阿妍面前提起家人。 阿妍心中十分酸涩,她不想李昶陷入其中,可是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这是很正常的,你那时还小,根本不记事!” 况且这么痛苦的记忆,她若是不复仇,也不想记起。 “阿仔,你忘记吧,以后交给阿姐!” 李昶却摇了摇头,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阿姐,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男人就要扛起家里的重担。” “我想要弄清真相,想要知道为什么家人被杀。” “以后,这些事,你不要瞒着我!” 他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轻轻的抬头,发现阿妍早已泪流满面。 ------------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任人唯亲 “阿仔,你真是长大了!” 李昶被阿妍的情绪感染,他抹着眼角的湿意道。 “我本就长大了,是你一直拿我当小孩子!” 提及此,他不由自主的嘟起嘴来。 “我今年十五岁,在这个时候,二柱已经是一营的校尉了!” 见李昶提起于佳,阿妍笑了起来。 “阿仔,咱们离开渝南军营去找二柱吧!” 于佳回到蓟州军营在床上躺了两天。 任是铁人,也实在是扛不住! 连日的奔波,伤口已经恶化。 连日的惊吓和周璇让于佳心中疲惫不堪。 她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头顶上的床帐。 “啊!” 突然间,于佳大喊一声。 随后,便泄了气。 “老天爷啊,就让我当一个咸鱼吧!” 当一个摆烂的咸鱼! 可惜,她想多了。 李国立的动作很快,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士兵来加入蓟州军营。 于佳站在一旁看着军需营和后备营在忙活。 这些人安排好住处之后,便要统一加入新兵营进行训练。 这个模式还是跟林功勋学的。 这些士兵的底细,她不清楚。 他们的实力,于佳更是一无所知。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讲他们当成一张白纸。 到了考核日期,再根据他们的实力分派到各个营帐中。 至于新兵营的校尉人选,她已经想好了。 让老窦任新兵营校尉,小齐任副官。 老窦得到于佳的任命只是愣了一瞬,便点头不再说话。 至于小齐,他则是上串下跳的。 “将军,您真的让属下做新兵营的副官?” 他有些手舞足蹈,以至于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以后,咱们岂不是当官了?” 他又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咳咳,你们几个给我站好了。” “围着校场跑十圈!” 突然又装作气急败坏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点敌军都杀不了?” 又觉得不妥,便换了个姿势,指着眼前的空气道。 “老贼,看本副官不灭了你!” 老窦实在是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大比兜,拉着他坐了下来。 “你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小齐耷拉个脑袋,一言不发,老窦便朝于佳说道。 “将军,您刚升职就要咱们上任,不怕其他营官说您任人唯亲吗?” 他一脸担忧,看着于佳满脸苍白,实在是不忍心她再废心神。 想起之前看于佳的卦象,老窦鼻头一酸。 于佳虚弱的笑了笑,“老窦,你多虑了!” “我现在可是蓟州军营的将军,想要培养自己的亲信有何不妥?” “就连皇上还要有意培养自己的人呢,何况我区区一个将军?” 见老窦还有顾虑,于佳摆摆手,“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若是有人胆敢阻拦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正对着于佳的营帐骂骂咧咧。 “林二柱啊林二柱,你终于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许静阳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还说什么是为了大周的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才来的蓟州军营。” “真是一派胡言!” “这不就用上了自己人?” 他站起身来,越想越气,尤其是军营被禁酒之后。 现在唯一中意的乐趣被于佳剥夺之后,许静阳时时刻刻都想找于佳的不痛快。 这下,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 他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于佳的院子前,要扣门的手突然缩了回去。 许静阳还是有些怕于佳的手段。 不过,不待他多想,长海儿便自小路旁走了过来。 他手中抱着于佳脱下来的衣物,上面很多血渍。 这些血渍发出耀眼的光泽,闪着许静阳的眼睛。 长海儿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许校尉来这干什么?” 许静阳有些心虚,可又不满意长海儿与他说话的态度。 “本校尉来找将军,怎么还要向你汇报通传?” 说完话,他就后悔了! 他要见于佳,可不是要通过将军的亲兵通传。 长海儿看着闪了舌头的许静阳,得意的笑了起来。 “巧了不是,许大校尉,您啊还真需要属下通传!” “您且在这等着吧,属下这就替您通传!” 长海儿一脸坏笑的将重音落在“通传”二字上。 许静阳一脸阴沉,能滴出水来。 “那就有劳了!” 长海儿哼着小曲走进院子,便见于佳坐在石凳上摆弄着石桌上的盆松。 “呦,将军,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 于佳的眼皮都没抬,继续用剪刀剪着松树的枝叶。 “您怎么还抱着我脱下来的衣服在这转悠?” “不是要跟本将军通传吗?” 原来她已经听到了长海儿和许静阳的对话。 长海儿看着怀中的衣衫,嘿嘿一笑。 “将军英明,属下就是向您通传的。” 他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 “那许静阳在院子门口鬼鬼祟祟的,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什么好心!” “那还用你说?” 于佳完成最后一剪刀,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作品。 “既然你通传了,那就请人进来呗!” 长海儿有些着急,“将军,您明知他不安好心,还要见他?” “你小子懂什么?” 于佳没好气的将盆松放在长海儿怀中的衣衫上,学着长海儿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了声音。 “不让人家进来,怎么收拾他?” 长海儿看着一脸贼笑的于佳恍然大悟,随后他便将手中的物件儿放置在走廊下,屁颠屁颠的往门外走去。 不消片刻,许静阳便一脸阴沉的跟着长海儿走进院内。 “属下拜见将军!” 于佳端坐着喝了口水道。 “唔,是许校尉,可有事禀报?” 许静阳头皮发麻,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属下.这个” “属下听说新兵营的校尉已有人选?”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是来找于佳麻烦的,不妨痛快些。 “许校尉的消息挺灵通!” 于佳放下茶盏,招呼许静阳坐下。 “已经确定了,你可有什么建议?” 许静阳一言不发。 “哎呦,这许校尉没有建议,是有意见了?” 许静阳挺直了胸脯,“将军此次任命,属下觉得有失偏颇!” 他说话铿锵有力,炯炯有神的盯着于佳。 ------------ 第三百七十四章 许良娣被休 “哦?那依许校尉之见当如何安排?” 许静阳冷哼一声,“怎样安排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不能这样安排!” 一个电光火石间,于佳站起身来,朝许静阳袭去。 许静阳一时不察,被于佳一拳击中腹部。 毕竟是行伍出身,他反应速度,动作敏捷,于佳再次袭来的时候,他躲了过去。 “将军,您这是干什么?” “难道属下做的有何不对?” “属下不能对军中决策有质疑?” 于佳冷笑连连,边攻击他边说道。 “你不就是质疑我为何用老窦和小齐?” 一个闪身,于佳来到许静阳身后,给了他一拳。 “我现在还就告诉你了,这两人我用定了。” “你有意见,你憋着!” 许静阳连连吃亏,有些恼羞成怒。 “你你这个蛮横之人!” “哈哈哈哈哈!” 于佳站定身子,“我就是蛮横!” “本将军还就蛮横了!” 于佳满脸凶光,像头猎杀的雄狮般高傲的扬起头颅。 “在这里,本将军说了算!” “你” 许静阳气结,“你真是比女子还要蛮横,不!” 他想起了于佳的称号,满脸嘲讽,“你现在就不是男人!” 本来于佳觉得许静阳这么说自己无所谓。 可想起军营中的声音,她便扬声道。 “我不是男人,你就是男人了?” “好,你是男人,怎么甘于屈服本将军?” “你怎么不让你那个良娣姐姐去吹枕边风?” 此话一出,许静阳停下了动作,他呆愣在原地。 渐渐的,于佳发现眼前的少年眼圈红了起来。 这让于佳有些不知所措。 “哎,你不是要哭了吧?” 许静阳听见于佳这么说,吸溜了一下鼻子。 “你怎么能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嗨,于佳这暴脾气! “你还说我不是男人呢!” 许静阳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委屈的像头炸毛的小狮子。 于佳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不说你了!” “你看你,跟个小孩子一样,我只是提了嘴你姐姐,你就闹别扭!” 许静阳察觉到眼泪落了下来,十分狼狈的用袖子往脸上胡乱的一擦。 “谁跟你闹别扭了!” “哎呦,哎呦,是我的错!” 于佳走上前去拉着他擦眼泪的袖子说道。 “好了,我不提了,你留下来喝酒吧!” “我这有坛好酒,咱们晚上不醉不归!” 许静阳的动作一顿,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于佳。 “军中不是不能饮酒?” “呃” 于佳胡诌道:“这是药酒,是要给我治病用的,咱们喝点不妨事!” 许静阳觉得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他怀念那股辛辣的味道,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当真?” 于佳一看有戏,便放开他的衣袖连连点头。 “当真,自然当真!” 说话间,便招呼长海儿准备些酒菜。 长海儿双手抱胸,满脸不可思议。 他还等着看许静阳的笑话呢,这转眼间怎么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他? 见长海儿一动不动,于佳急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啊!” “哦” 长海儿不情不愿的将酒放在了桌上,于佳便殷勤的给许静阳倒起了酒。 许静阳看着眼前的酒杯并没有动。 “我姐姐被李延盛那个混蛋玩意儿给休了!” “什么?” 于佳惊诧出声,差点带倒眼前的酒杯。 “怎么个事儿?” 大周律例,只要女子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双方皆可和平离婚。 若是女子被休,那便说明这个女子品行败坏,不论以后嫁人还是做什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许静阳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姐姐被休,以至于整个家族都得蒙羞。 怪不得于佳提及许良娣,许静阳的反应这么大。 她没有见过许良娣,不知道她的人品。 可端看许静阳这人,虽说嚣张跋扈了些,可那等龌鹾事他决计不会干。 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于佳不准备再细问缘由。 她不问,却不代表许静阳不说。 许静阳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定了定身,便继续说道。 “我姐姐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我用许家的命脉做保证。” “反观李延盛,自从被废之后,便想着法的作妖。” 李延盛被废之后,幽禁在了王府中。 虽说被废,所有吃穿用度皆没有缩减。 家丁、侍女只多不少。 这样一来,李延盛便不断的染指侍女。 若是在以前,他贵为太子,侍女被染指了说不定还能挣个名分。 现在呢,纯粹是玩物。 侍女不肯就范,那他就要杀人! 整个王府每天都会有人失踪,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新人进府。 听到这,于佳琢磨出不对来。 “每隔一段时间,这侍女还能被送进来?” 许静阳点点头,“对!” 这就说明是上面明知李延盛的龌龊行径,还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延盛如此放荡形骸,自然是引起太子妃以及众位良娣的不满。 其实,许良娣是被连累的。 她本来不想去规劝太子,是被太子妃硬拉着去的。 众人气势汹汹的去了太子寝殿,想要找太子讨要说法。 时逢于佳打了胜仗,可李延盛又没有复位的迹象,他就把怒火发泄到了许良娣身上。 同样,受到牵连的还有其余一位良娣。 那位良娣的一个远方亲戚在林功勋手下当兵,不知怎么被李延盛知晓了,便一并给了休书。 “就因为这?” 于佳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时代对女子还真是苛刻。 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何要让女子来买单。 “那你父亲有没有找李延盛理论,至少给个和离书啊!” 许静阳却摇了摇头,“将军可知良娣意味着什么?” “是妾!” 他苦笑道,“妾怎么会有和离书?” “那” 于佳冥思苦想,“那让你姐姐回家便是,如此羞辱她不是太过分了吗?” 说来说去,这李延盛还是针对于佳。 是于佳连累了许良娣。 “那个,许校尉,对不住啊!” 许静阳眼中有让于佳看不懂的情绪。 “你为何道歉?” 于佳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呵!将军还真是会揽责任!” ------------ 第三百七十五章 巧要军资 许静阳嗤笑一声,“即使没有你的事,恐怕我姐姐也会被休。” “因为,我父亲已经投靠了贤王!” “贤王?李延庆?” 于佳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权利的纷争还是开始了吗? 本应该严肃对待这件事情,可是她却觉得心中莫名的放松。 只要不是她的原因连累了许良娣就行。 不过,许家投靠李延庆以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父亲投靠贤王的事你怎么看?” 许静阳摇摇头,“我不赞同!” “做个权臣不好吗?为何要投靠这个投靠那个?” 他仰头看向天空,“当初我父亲一意孤行要将我姐姐许配给太子,要拿太子当靠山。” “结果怎么样?” “靠山还不是倒了?” “可怜我姐姐,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话于佳不敢接! 若是放在现代,几嫁几娶的事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这个严苛的年代,她自然是知道被休女子以后的路不好走。 许静阳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他胸中十分郁结。 既有恼怒父亲的决策,又有对姐姐的怜惜。 “你慢着点喝,没人跟你抢!” 时下政局不稳,于佳不再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这么停顿下来,她倒是想起了许静阳来这的初衷。 “你为何反对我将老窦提拔为新兵营校尉?” 许静阳将酒杯重重放在了桌上,“你要提拔自己人,是不是要将朝堂上的一套搬到军营中来?” “老子最烦这种钻营之举!” 原来是担心这个! 于佳笑了起来。 许静阳见于佳笑,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我提拔老窦,是因为老窦值得!” “老窦跟我在渝南军营的时候,骁勇善战,能力出众。” “他精通卦象,能夜观天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随后,于佳凄惨一笑。 “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何要投靠太子,到蓟州军营来。” “齐王殿下将我一手培养起的于佳营尽数屠尽,只余老窦几人。” “由此可见,老窦的综合能力有多强!” “至于小齐,虽说年龄小,却是个机灵的孩子。”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于佳提及两人,信心满满,与有荣焉。 “许校尉,你觉得我的能力如何?” 还不待许静阳回答,于佳便继续说道。 “我这么能干的人,手底下能有什么孬兵?” 许静阳: 酒过三巡,许静阳蹒跚着脚步离开了院子。 于佳却看着眼前的酒杯发起了呆。 李延盛这个人渣被废,真是大快人心。 如今只要消除李国立对她的猜忌,那她一样可以大展宏图。 林功勋日常除了训练,便闲了下来。 在平原,没有边关的剑拔弩张,日子放松了很多。 这给林功勋一种身处和平时代的错觉。 他的身体虽然放松了下来,精神却时刻紧绷着。 连方大山都来劝他,不要太拼命,反正他们没有什么仗可打。 林功勋却不这样认为。 “我们虽然跟敌军没有仗可打,却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卷入权利的漩涡,谁能够安全脱身? 林功勋突然想要效仿于佳,组建林家军。 他来平原的时候,没有带自己的人,只能从最基本的做起。 那就是选拔人才。 关于选拔人才,这个是林功勋在行的。 他立即展开行动。 上到先锋营,下至新兵营,无一例外。 他的动作很大,于佳这边都有听说。 “老窦,你听说了没有,林将军现在又开始了骚操作,咱们可不能输!” 于佳笑嘻嘻的看着密信,她感叹一声,“果真是林功勋!” 老窦自信满满,“将军,咱们也不差,您就放心吧!” “现在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他上下打量着于佳,“您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看您现在浑身上下有没有二两肉?” “至于那些操心的事,您就交给军师罢!” 于佳“嘿嘿”一笑,“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清闲了下来!” 老窦自是知晓于佳的个性,他摇头,“哪能让您真正闲下来?” “天气渐冷,马上入冬,咱们的棉衣还没有着落呢!” 于佳怔住,“这还是个大问题!” 现在的军需不比当初李延盛没有被废的时候充足,她要早做准备。 于佳转而来到案牍前,写起了奏折。 只不过,她清楚,这个奏折李国立很有可能不批。 那就要靠自己想办法了。 上次战争她重创北漠大营,将北漠洗劫一空。 物资是齐全,就是没有棉衣。 可能他们还没有开始准备。 他们没有,那就要从其他处想办法。 这时候,狗剩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于佳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 她提笔写起了字,问起了锦风的近况。 锦风正舍近求远攻打了波斯。 这波斯的毛毯远近闻名,锦风不得大赚一把。 于佳边想边乐的“嘿嘿”直笑。 她直奔主题,身为锦风的“救命恩人”,跟他要些毛毯不过分吧? 锦风收到信件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这个林二柱,惯会趁火打劫!” 没错,他说的这个火便是李元媛引起的。 被李国立赶回回鹘之后,她消沉了几日,便又开始作妖。 她居然明目张胆的给李延庆写信,让他对李延盛采取行动。 只是,信件没有寄出去就被锦风给截了去。 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气急败坏,拿着信找李元媛质问。 李元媛不知悔改,还在振振有词。 “本宫写了又怎样?本宫做错了吗?” “如今,本宫远在回鹘,对大周境内的李延盛鞭长莫及,让同盟出手有什么不对吗?” 锦风将信件扔在李元媛脸上,“你真是不知死活!” “你不知死活就算了,还要连累回鹘,还要连累孤?” 若是这封信被李国立知晓了,不定要对回鹘采取什么措施。 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说不定就要颠覆。 锦风思及此觉得后怕,便将李元媛给关了起来。 现在于佳又来趁火打劫,锦风虽然不想给,却无可奈何。 只是这给,却不能明着给。 他便与于佳商量了个对策。 于佳看了锦风的回信,连连夸赞果然是国主,想问题就是想的远。 十月下旬,无根将军远征回鹘大获全胜,赢得大批过冬物资! ------------ 第三百七十六章 知晓真相 李国立果真没有同意于佳的奏请,他的回话是如今国库亏空实在是没有额外的银钱给于佳买棉衣。 这就算了,居然让她拿着去年的旧棉衣应付应付! 于佳气的将奏折扔在了地上。 “去年的棉衣经过一冬天的摸爬滚打,早就破旧不堪,怎可还能继续穿?” 幸好她早做准备,向锦风“借”来了毛毯。 如若不然,光是棉衣,便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只不过这些毛毯却不能让将士们直接穿在身上。 她还要转个弯,将这些毛毯卖给北漠。 然后用卖给北漠的银钱交给流萤,让她来批量生产。 这样既能节约开支,又不用担心不良商人从中牟利缺斤少两。 至于是以什么方式,什么噱头,她早就想好了。 近日以来,于佳已经将此事交给了长海儿。 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长海儿还一脸诧异。 “将军,您要让属下卖给鞑子毛毯?” “怎么能让他们安稳的过冬天?” 其实北漠天气严寒,他们多以兽皮为棉衣了,过冬物资也很充足。 至于这个噱头,便是想让他们吃点细糠。 虽然鞑靼民风彪悍,可总有爱美且有钱的贵族喜欢波斯的毛毯。 那就需要能言善辩的长海儿出马。 长海儿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的能力于佳自是相信,就全权交于长海儿去办。 狗剩看着喜滋滋的长海儿一脸落寞。 他知道自己不如长海儿圆滑,平日里也只做些后防的工作。 压在他心中的疑问,他实在是忍不住,便向于佳试探。 “那个,将军,你进京城之后是否遇见了什么危险?” 此话一出,于佳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便主动跟他提及。 “当然有,那李元媛回到了京城!” 听于佳这么一说,狗剩急了。 “她怎么样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李元媛有什么渊源。 “她啊,自是过的不好!” 于佳便将京城发生的事向狗剩说了一遍,又将与锦风的信件与狗剩说了一遍。 狗剩止不住的激动,甚至浑身战栗起来。 他喃喃的嘟囔着,不住的攥着手指。 “这就好,这就好。” “只要知道她过的不好,属下这心里就好受多了!” “嗯?这才哪到哪?” 于佳夸张的扬起声音,“以后啊,她会过的更加不好!” 提起这个,于佳不禁得意起来,她摇头晃脑的笑道。 “你想啊,现在她就被锦风给幽禁起来,等过几年,年老色衰之后,还有什么优势能够东山再起?” 狗剩却摇了摇头,“她就算是再年老色衰,也是大周的公主。” “锦风即使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他处罚一番李元媛还行,至于要她的性命,那便是天方夜谭。” “只要知道李元媛还活着,我这心里就会想起我妹妹的惨状!” 于佳抿了抿嘴唇,“狗剩,既然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应该知道此事急不得!” 她走向狗剩,在他面前站定。 此刻的于佳眼中泛起光芒万丈,“狗剩,你相信我吗?” “李元媛肯定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要柳中桓谋事成功,只要李延昭不能上位。 待到李凌云上位之时,那就是李元媛丧命之时! 木扎陵觉得事情逐渐失控。 想他在南蛮的地位,不应该有此阻力,可是他却发现近日以来的行动连连失败。 起初,他想让国主对木烟真施压,他再在其中打圆场。 这也是阿燕那活着的时候,他的一惯做法。 木烟真最是吃这一套,只要他示弱,她就会动恻隐之心。 可是现在,木烟真根本不吃这一套。 国主向她施压的时候,她就端起架子。 或者是哭穷。 这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堂堂南蛮大奥,既然哭起了穷,这让别人怎么想? 分明是不想配合国主。 国主拿木烟真无可奈何,他小心翼翼的对木扎陵说道。 “要不你再哄哄她?女子都是心软之人!” 况且两人是夫妻,把他夹杂在其中算怎么一回事儿? 这两人一个有钱,一个有权,他是一个都不想得罪! 木扎陵眼神冰冷,“看来不是这么个事儿。” 国主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回到将军府,木扎陵便将副将调查起了木烟真近日的动静。 木烟真最近确实没有什么大动作,无非就是出门置买些小孩子的物件儿,或者是在南蛮各处转悠。 看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可越是这般平静,木扎陵心中便惴惴不安起来。 “将军,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副官小心翼翼的看着木扎陵,等他示意之后便继续说了起来。 “夫人是不是知道阿燕那的死因了?” 木扎陵一个眼刀射了过去,副官便不再言语。 若是木烟真知晓了实情,依照她的性子,恐怕早就对木扎陵下手了。 这点,木扎陵还真猜错了。 木烟真是在搬出将军府的第二日便知晓了阿燕那的死因。 她是被木扎陵派人活活勒死的。 阿燕那那么爱美一个人,居然这么丑陋的死去。 木烟真心中痛不欲生。 她想到了木扎陵的阴狠,没有想到他这般阴狠。 为了财产杀害木庭晖就算了,居然还是“财产争夺战”的始作俑者! 木烟真每见木扎陵一次,心就被凌迟一次。 想当初,怎么没有识破这么个人面兽心的魔鬼? 怎么还要一心想要嫁给他? 她想起刚跟木扎陵接触时,阿燕那反对的意见,便悔恨至极。 “母亲,真真错了,真真知错了!” “我真是没有想到木扎陵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母亲,此仇不报,真真誓不为人!” 她与木扎陵虚以委蛇,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势力逐渐渗透到木扎陵的势力中。 他不是醉心于钻营吗? 那就让他死于自己的钻营好了。 这样,木扎陵才会体会那锥心的痛! 木烟真满脸爱意的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儿啊,孩儿,以后你就只有阿娘一个亲人了!” 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至于阿爹,那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可曾后悔过? 刘红梅每日都要去门口打探消息。 自从刘大顺上次走后杳无音讯,刘红梅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要和她交易。 “莫不是兄长将赏金独吞了?” 想到这个可能,刘红梅恨的牙痒痒。 “这个刘大顺,真是见钱眼开!” 殊不知,她的做法比那见钱眼开的刘大顺还要可恶。 她健步如飞,来到了门口,见到守门门卫,便冷眼说道。 “你们可曾见一个身量不高、有些驼背的男子来这?” 门卫看了一眼刘红梅,便摇头道。 “并没有!” 刘红梅转身走向院子,“莫非这刘大顺真将消息透露给了那些人?” 待她走后,门卫蹒跚着脚步走进房间,“你在这看着门口,我去给流萤姑娘递消息。” 另一人点头,“你且前去,这里交给我就是。” 待门卫向流萤交待完信息之后,流萤便陷入了沉思。 若是按照于佳的做法,她肯定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可若真将刘红梅灭口,这也说不过去。 流萤有些为难。 门卫看着流萤,犹豫一瞬便开了口。 “流萤姑娘,若是姑娘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她肯定是不会再留刘红梅了!” 流萤揉着脑袋,“我岂会不知,可这刘红梅毕竟是姑娘的大嫂,我可不敢轻举妄动。” 门卫攥着手指,想着平时刘红梅面对他们趾高气昂的模样,怒从心来。 又想到她平日里对他们呼来喝去,甚至不止一次的喊他瘸子,心中的郁结之气便如鲠在喉。 “流萤姑娘,不若咱们给姑娘去信,让她定夺。” 流萤抬眼看着门卫,之见后者并无异常,便垂下头来。 “这事估计得让林将军知晓。” 门卫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自是当然。” 流萤摆摆手,“你且下去吧!” 等门卫走后,流萤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戏谑。 “刘红梅啊刘红梅,真是墙倒众人推!” “不,你本来就没有墙!” 流萤给林功勋去信之后,第一时间便将刘红梅的一举一动传达给了林父林母。 无他,作为林家的大家长,他们有权知晓此事。 林父听完之后,眉头紧皱到底没有说什么。 林母满脸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红梅平日里是笨了些,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她怎么会将咱们的行踪透露出去?” 流萤面上不显,实则心中将刘红梅骂到了祖宗十九代。 就她还笨了些? 恐怕是又坏又笨! 将行踪透露给这些人,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顾及二人的脸面,她早就大嘴巴抽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了。 “林婶,这是事实!” “若不是门卫警醒,恐怕她早已将你们的行踪通过刘大顺传达出去。” “若是那些锦衣卫知晓你们在此处,不光你们的性命不保,恐怕此处的兄弟姐妹都要受到牵连。” 流萤缓缓的说着这些利害关系,见林母满脸惊骇,十分满意。 她继续添火,“若是根据咱们姑娘的脾气,早就一刀劈了她以绝后患。” “可姑娘还不知晓此事,流萤就先给你们二老透了透信!” 林父听完此言,眉头能种二亩红薯。 “流萤姑娘,老头子知晓你的意思了,你容我们夫妻二人商量商量便给你回话。” 流萤赶忙矮身行礼,“林叔,流萤不是这个意思。” “您和林婶且商量着来,左右我已经将消息封锁。” “我已去信通知姑娘和林将军,咱们不着急!” 林父的面色稍有缓和,“那就有劳流萤姑娘了!” 流萤笑意盈盈,“林叔说笑了,姑娘对流萤恩重如山,您不用跟流萤客气。” 待流萤出门之后,林母便垂泪连连。 “老头子,怎么办?” “咱们咋办嘛?可不能连累孬蛋和柳娘二人!” 林父冷哼一声,猛拍了一把桌子,吓得林母噤若寒蝉。 “若真是让这个蠢货成事,连累的可就不是孬蛋和柳娘二人了。” 他的目光绵远幽深,“恐怕咱们林家就此止步这世间!” 林母冷汗直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想到乖巧懂事的欢哥儿、古灵精怪的锦姐儿,便又哭了起来。 “造孽呦,真是造孽!” 突然,她看着林父满脸狠厉。 “都怪你,当初相看的时候,我说这个女子有些吊梢眼,眼白多,不是那好相与之人。” “你非要同意,现在好了吧,落到这步田地怎么办?” 林父气的吹胡子瞪眼,“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什么?” “这不是大郎中意吗?” “爹娘,你们别吵了!” 突然间,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吓得二人立即止声。 “我都知道了!” 林大郎自门口走来,他的面如锅底灰,眼中满是决绝。 “我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就交给儿子处理。”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儿子绝对不让爹娘和孬蛋、柳娘失望。” 林大郎快速说完,也不等林父林母反应,便转身离去。 林母从地上站起,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了眼快步离去的林大郎,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林父,终究化为了一声叹息。 “真是家宅不宁!” 林大郎回到房间,便看到刘红梅抱着熟睡的欢哥儿哼着摇篮曲。 他就这么看着二人,思绪拉回两人刚相识时。 刘红梅满脸霞光,眸子里都是拘谨和倔强,还有那一丝强装镇定。 “林大郎,我刘红梅嫁给你这个外来户,以后是要享福的。” “你去三里五村打听打听,想要娶我的有钱人多了去了,你可不能让我输。” 这些年来,两人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始终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一步。 两人有了孩子之后,虽说刘红梅的脾气更加古怪,到底是没有亏待爷俩。 刘红梅看向欢哥儿的眼神满眼爱意,林大郎心中苦涩不已。 思索再三,他终于踏进了房门。 刘红梅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欢哥儿身上。 “回来了?站在门口不进来,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林大郎的脚步像是灌了铅,犹如千斤重。 “红梅,你嫁给我可曾后悔过?”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处置 “后悔!怎么不后悔?” 刘红梅撇着嘴,用手摸着欢哥儿额前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往后顺着。 林大郎的眸光暗了下来,充斥着绝望、无助。 刘红梅没有意识到林大郎的不对,她轻笑了两声。 “想当初也是看你为人老实能干,想着可以跟着你享清福。” “可是,后来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抬眼见林大郎神色萎靡,没好气的叹了口气。 “你虽然老实能干,但过于老实。” “家里的东西你不知道争,都让你爹娘拿去私下贴补小叔子。” “明明咱们家的欢哥儿是林家的长孙,我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到头来这算什么?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还有那个柳娘!” 提起于佳,刘红梅恨的牙痒痒。 “我是她大嫂,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尊重我,真是给她脸了!” 林大郎别过脸去,“你别再说了!” 本来刘红梅打算偃旗息鼓,只是听到林大郎这样说,心中便窜起无名火。 “别说,别说,林大郎你自己说说,遇见事情你是不是一直让我忍让?” “我是大嫂,你这般对我,谁人还能尊重我?” “你看二郎,每当有人跟张兰花发生矛盾,他都是无条件站在人家那边。” 刘红梅有些咬牙切齿,她看了眼怀中熟睡的欢哥儿,压低了声音。 “不像你这个窝囊废,你总是让我闭嘴!” 林大郎无力的扶着门框,“那是你先不讲理的!” “我” 刘红梅悲从心来,她的鼻头一酸,便落下泪来。 “还不是你窝囊?” “遇见什么事都不争不抢,我再窝囊些,还有我们家过的日子吗?” “我只是想过好日子,难道有错吗?” 林大郎无言以对,“是我的错!” 忽然,他抬起眼看向刘红梅。 刘红梅看见林大郎神色凌厉,面容严肃,心中“咯噔”一下。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是我说你,你确实有些过于.” 刘红梅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林大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以往林大郎一言不发的朝她走来的时候,准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刘红梅讪讪的低着头,装作给欢哥儿整理衣衫,嘴里还嘟囔着。 “天气越来越凉,欢哥儿的个头越长越大,是时候给他准备冬衣了。” “是将去年的袄样子改改还是今年重新做?” “红梅,你跟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将咱们的行踪透露给外人了?” 刘红梅惊惧之下手指用力,差点将欢哥儿掐醒。 “当家的,你怎么” 刘红梅赶紧闭上了嘴巴,“你怎么能这样问我?” “你是在审犯人吗?” 看刘红梅慌乱的神色,林大郎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冰霜。 “刘红梅,平时你拎不清就算了。” “咱们一家人的生机是孬蛋和柳娘冒着生命危险为咱们争取来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咱们一家人的生命开玩笑!” 听林大郎提起两人,刘红梅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 她抱着欢哥儿站起身来,横眉冷对。 “林大郎,你只会为别人着想,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欢哥儿?” “不错,就是我!” 她觉得怀中的欢哥儿有些碍事,便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欢哥儿放在了床上。 回头,她便叉着腰与林大郎对峙。 “林大郎,我不否认我将咱们的消息透露给了旁人。” “我刘红梅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像有些人惯会拐弯抹角。” 刘红梅向林二郎的住处瞧了一眼,满眼鄙夷。 “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好吗?” 想起锦衣卫许诺的丰厚报酬,她又喜笑颜开。 “当家的,你知道我这个消息能卖多少钱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脸上的兴奋之色根本压抑不住。 “一千两银子,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够咱们下辈子安稳度日了!” 随后,她似乎陷入癫狂,忽略掉林大郎阴沉如水的表情,继续说道。 “等我有了这一千两银子,谁人还会看不起我刘红梅?” 林大郎攥紧了拳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欢哥儿怎会有你这样的娘亲?” “哈哈哈哈哈!” 刘红梅转过头来,似喜似嗔。 “当家的,你怎么能这般说我呢?” “我这可是一心一意为了咱们家好!” 她指着林大郎的脑门儿,“也就你这个榆木脑袋才会想不通!” “若是老二家的知道这个消息能卖钱,早就将消息透露出去了,还能有我什么事儿?” 林大郎一把拽住刘红梅,力道之大,令刘红梅身子一个趔趄。 “当家的,你干什么?” “是欢喜疯了吗?” 林大郎拉着刘红梅就要往外走。 “你这个无知毒妇,我要带你去见爹娘,让他们定夺!” 林大郎不由分说的拉着刘红梅去了林父林母的房间。 他们两人的动静闹的很大,林家其他人早就在林父林母房间等候。 林大郎进屋见人都齐了,有些呆愣。 刘红梅趁机挣脱开桎梏,用手轻轻按摩着手腕。 “真是疯了!” 林大郎见到林家其他人,胸中郁结之气吐了出来。 一瞬间,他有些泄气。 林大郎有些浑身无力,他将浑身的力量释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他用手扶着凳子扶手,“爹娘,全凭你们做主!” 林二郎和张兰花不知事情来龙去脉,看着眼前的情景以为刘红梅又闯祸了,便想回房间避嫌。 林大郎连忙阻止他们,“二郎,弟妹,你们不用回避,这件事情你们也得知晓。” 林二郎和张兰花面面相觑,“大哥,究竟是怎么了?” 他走向林大郎,搀扶着林大郎坐在凳子上。 “你坐好,我们不走便是。” 房间中一时之间有些寂静,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红梅有些心虚,她偷偷的看向林父,与后者来了个对视。 “老大家的,你可知错?” 刘红梅硬着头皮回道。 “不知媳妇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砰”的一声,林父猛拍了下桌子。 “你还是死性不改!” “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 第三百七十九章 薅羊毛 “你啊你啊,红梅你真是糊涂!” 林母恨铁不成钢,“平日里你怎样胡闹我们都不与你计较。” “可你万万不该将咱们的行踪透露出去!” “什么?” 林二郎放开林大郎,看向刘红梅满脸不可置信。 “大嫂,你是疯了吗?” “咱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为何要这样做?” 刘红梅见林二郎指责她,她彻底暴走。 “你问我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们活在这个世上!” 此话一出,林家其余人脸上皆是震惊。 他们想刘红梅可能是为了气他们,才会这么做。 谁知道这个女人如此恶毒。 见他们这般神色,刘红梅十分满意。 她扯起唇角,冷笑起来。 “怎么?想不到这个可能?” “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 “霸道的霸道,自以为是的自以为是。” “我恨不得将你们每个人抽筋剥骨.” 还未说完,她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刘红梅捂着脸,看着林二郎一脸不可置信。 “你打我?” “你一个小叔子,竟然敢打大嫂?” “你还懂不懂什么叫长幼尊卑?” “够了!” 林大郎站起身来,他满目哀伤,“爹娘,我将这个毒妇交于你们了。” “你们但凭处置!” “林大郎,你这个窝囊废!” 刘红梅还要叫嚣,被张兰花一把制服。 “大嫂,你就消停会吧!” 刘红梅还想反抗,被张兰花压制的起不了身。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刘红梅被林家人关了起来,对外的说法是她得了急病。 欢哥儿哭闹着想要娘,林大郎抱着他泪流满面。 林母跟着垂泪连连,“我命苦的孩儿啊!” 于佳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对这个处理结果有些不满意。 “就这?” 她连连叹气,将信件一把摔在了桌子上。 狗剩出声安慰。 “不要生气了。” “你大嫂是你侄子的娘亲,若是出手处置她,怎么也说不过去。” 话虽如此,于佳还是生气。 她站起身来,摩拳擦掌的走去院子。 正好看见了朝这来的许静阳。 于佳不怀好意的朝他喊道。 “许校尉!” 许静阳不明所以,“怎么了?” 于佳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朝许静阳迅速出拳。 许静阳满脸懵逼。 “你打我?” 于佳继续朝他挥拳。 “我打的就是你!” 许静阳也不是那光挨打的主,反应过来之后,便能与于佳你来我往的过招。 两人“嘿嘿哈哈”的缠斗在一起,一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 “好!” “好样的,将军加油!” “将军威武!” 也有少许给许静阳加油喝彩的,只不过声音不是很高。 于佳一套动作下来,打的很是痛快。 许静阳感觉就不是很好了,于佳打住的时候,他满是意犹未尽。 “怎么停下了?” “我还没有打过瘾呢!” 于佳连连摆手,“本将军日理万机,怎能在这跟你掰扯不清?” 许静阳满脸懵逼,也不知道是谁先掰扯的。 她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像负心人。 只顾着自己心里痛快了,根本不顾对方的感受。 于佳急匆匆的去了军需营。 “刘在越!” 刚到军需营,于佳就大喊道。 刘在越不紧不慢的从营帐中出来,“属下拜见将军。” “棉衣收到了吗?” 刘在越指向身后的营帐。 “总共八千五百套,将军您看看。” 于佳随着刘在越走进了营帐。 只见垛成小山的棉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营帐内。 于佳掏出一件,用手摸了摸厚度。 这个厚度足够过冬,于佳十分满意。 “这个流萤办事还真是可靠。” “只是.” 刘在越面露难色,“将军,这些数量并不够咱们蓟州军营士兵用的。” “哦!” 于佳不甚在意,“还有呢,这只是其中一批。” “可是,若是照这个进度,入冬之后,恐怕会耽误士兵们御寒。” 其实,流萤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无奈,现在蓟州军营的人数众多,这些只是杯水车薪。 “那该怎么办呢?” 事情又陷入僵局。 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她厚着脸皮从锦风那要来了毛毯,到头来还是耽误御寒大事。 于佳对此处的冬天相当了解。 在气温最低处能达到零下三十度。 这个温度倒是和关东的冬天有的一拼。 想到关东,于佳的眼神突然一亮。 这让面前的刘在越吓了一跳。 与这位将军共事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个表情预示着可能要有人倒霉了。 只是,这个倒霉之人又成了长海儿。 于佳唉声叹气,又是委婉的提出难处,长海儿一脸平静的说道。 “说罢将军,您想让属下怎么做?” “上次是卖毛毯,这次是卖什么?” 于佳老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 “那个,长海儿,你觉得咱们的交情怎么样?” 长海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哦,不怎么样!” 于佳神色一滞,就见长海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将军,您是一个心直口也快的人,您有什么要属下做的就直说吧!” 于佳咳嗽两声,掩饰着尴尬。 “那个,长海儿啊,关东的冬天挺冷的吧?” 长海儿点头,“是挺冷的!” “那你们那的人是不是都要穿貂皮御寒?” 这下长海儿回过味儿来了,他做高深莫测状。 “您是不是想要.借关东的棉袄子过冬?” 于佳猛的拍向长海儿的肩膀。 “知我者,非长海儿也!” “咱先说好,是借。” 她郑重其事道。 “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借了你的东西肯定是要还的!” 长海儿撇撇嘴,“才怪!” 于佳“啧”了一声,“怎么个事儿,你还不信任我吗?”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 “得得得,您是无根将军。” 长海儿一脸无奈,“谁让我是你过命的兄弟呢!” 于佳刚要松口气,便听他继续说道。 “可着我一个人坑!”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于佳嘟囔着脸,“借你那一万关东军,我都向皇上请封了,还将我的赏银分给了他们。” “我知道这些东西并不能补偿他们的亲属,我始终记着他们的好。” “记着关东军的好。” “这次也不例外,剩下的毛毯就送给老爹吧!” ------------ 第三百八十章 捅破窗户纸? “啊,这?” 长海儿半信半疑的问道。 “将军,您说的可是真的?” 突然,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咱们不能收这些毛毯。” “若是收了这些毛毯,他日指不定又要【借】什么物件儿呢!” “嘿!” 于佳上前一步,揪起了长海儿的耳朵。 “王长海儿,你胆儿肥了啊!” 长海儿疼的龇牙咧嘴的,用手扒拉着于佳的胳膊。 “将军,您轻点,疼。。。。。。” 于佳没好气的放开长海儿,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疼?” 长海儿捂着耳朵,继续龇牙咧嘴。 “不瞒您说,这些日子老爹可能顾不上这些。” 嗯? “怎么?他老人家还有什么活要干?” 于佳兴致勃勃的问着长海儿,怎么看怎么像是长舌妇一般。 长海儿轻叹一声,“我老爹最近又给我添了个小弟弟。” “关东喜添麟儿,他怎会有旁的心思?” 长海儿语气带着故作轻松和不易察觉的落寞。 于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你要小心些!” 鉴于王老爹之前的荒唐行径,于佳自然知道这个小弟弟不是王老娘生的。 “嗨!” 长海儿摆了摆手,“有了小弟弟才好呢!” “以后我老爹再也不催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那我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以后也没有压力了!” 于佳唇角抽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明家财万贯、身份尊贵,非要在军营干这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长海儿怅然极了,他是知道于佳的脾气的。 若不是两人关系亲近,于佳绝不会对他说这些话。 果然,于佳犹豫一瞬之后,输出了更炸裂的话。 “那个,长海儿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见于佳支支吾吾,长海儿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也别嫌我说话直、小心眼儿。” “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的这个小弟弟得势,你和老娘的生活可会改变?” “改变,什么改变?” “二柱哥,你应当知晓我老爹首领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吧?” “那还不是靠着我老娘和我外公一家的势力?” 长海儿说的义愤填膺,于佳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私底下肯定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成,只要你心中有数就行!” 于佳笑嘻嘻的打量着长海儿,“若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长海儿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毛毯的事我会跟老爹说,若是他还有所顾忌,自然是没有问题。” 长海儿说到这,于佳已经想放弃这个念头。 王老娘不是吃素的,既然长海儿这个“小弟弟”能平安降世,那这小弟弟的娘绝非善茬。 于佳不想让长海儿和王老娘分心。 “长海儿,这件事你暂且放一放,还是先关心家事吧!” 于佳不疾不徐的说道:“可能关东要忙活一阵子了!” 长海儿陷入沉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于佳找到刘奎风,想要发起战争。 刘奎风略一思忖,便说道。 “将军,依属下之见,现在并不是出战的好时机!” 于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刘奎风便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 “蓟州周边种植的农作物现在正是生长的好时机。” “若是贸然出兵攻打北漠,势必会有大批士兵路过此处。” 刘奎风将手指落在了蓟州城和北漠之间的山地中。 山地是蓟州周边百姓自“灭城惨案”后新开发的梯田。 现在种植的是玉米,正是结穗的关键时期。 农作物就是百姓生存的希望,若是于佳贸然出兵,那就是毁了百姓的希望。 于佳有些进退两难,“没有其他路了吗?” 刘奎风摇了摇头,“只此一条,若是非要攻打北漠,只能从回鹘绕路。” 绕路是万万不可的! 锦风与大周联姻并不假,这可不代表人家容忍你的兵从他的国家过。 但凡大周士兵有点其他心思,那回鹘分分钟灭国也是有可能的事。 于佳揉着脑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办?” “总不能飞过去吧?” “想当初在巴蜀的时候,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该说不说,那个时候除了李延昭想要她的命之外,打仗是真方便。 提起巴蜀,于佳突然想起了南蛮的“财神爷”! “军师,最近忙于军务,你可有南蛮那边的消息?” 这还真是问对了人。 刘奎风难得的轻松一笑,“将军有所不知,这南蛮呐要乱了!” “哎呦!” 于佳最喜欢听八卦了,尤其是前死对头的八卦。 “怎么个事儿,展开说说!” 见于佳双眼放光,刘奎风便将木扎陵和木烟真的事讲了一遍。 “现在木扎陵拿木烟真无可奈何。” “依照我对他们的做法得出初步结论,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皮!” 于佳拍着胸口,“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方才刘奎风理解的不无道理,这两人应该是没有撕破脸皮。 想起木烟真笑起来像孩子一样,于佳便觉得心被人揪起来。 “真真猛然间失去了母亲,又遭枕边人如此对待,恐怕会承受不住!” “非也!” 刘奎风不这样认为。 “将军,您可别小看了南蛮大奥的实力!” “既然木烟真看清了木扎陵的真实面目,自然不会任他摆布!” “女人狠起来连她自己都会害怕!” 于佳眉头紧蹙,“理是这么个理,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刘奎风但笑不语,于佳白了他一眼。 “但愿如你所说,真真会度过难关。” 只是于佳既然知晓了这个消息,要让她袖手旁观还真不是她的性格。 木扎陵和木烟真没有捅破窗户纸,那就是木扎陵对木烟真有所图。 能让他这个战争狂魔忌惮的事情,除了打仗还会有什么? 打仗需要大量银钱,而这些是木烟真说把控的。 若是能发动战争呢? 木扎陵急需军饷,木烟真又不给,会发生什么事儿? 木扎陵狗急跳墙? 于佳摇摇头,“不行,这个想法不行。” “若是木扎陵真的狗急跳墙了,那真真就危险了!” 刘奎风蜷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将军,还是那句话,您别小看了南蛮大奥!” ------------ 第三百八十一章 林家军 于佳还是对木烟真有些担心。 在她的印象中,木烟真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木扎陵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况且阿燕那这样身经百战的人都栽在了木扎陵手里,何况是木烟真? “将军,您还真不用担心木烟真!” 刘奎风见于佳满脸焦急,便继续分析道。 “现在的木烟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姑娘了,她已经是独挡一面的南蛮大奥!” “南蛮大奥府固若金汤,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木烟真跟阿燕那的作风不同,她比阿燕那舍得花钱多了!” “据说大奥府中都是阿燕那的旧部,府外的人都是木烟真重金请来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南蛮有谁能比木烟真有钱?” 于佳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但凡遇见事,心中便慌乱不已,根本冷静不下来。 “军师,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于佳脑门上已经浸出了冷汗,她用手指摸着额头。 “是我多虑了!” 于佳语气轻松,刘奎风却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 “将军,您怎么了?” 他满眼担忧之色,“您的面色苍白,要不要让诊侯卒来看看?” 于佳摇摇头,右手轻轻掐着左手的虎口。 “无碍,我只是有些困乏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于佳便缓缓起身,朝床铺走去。 刘奎风慌忙收回视线,便从椅子上站起。 “既然将军要歇息,那属下就告退了!” 于佳摆摆手,继续朝床铺走去。 等刘奎风的步伐消失在院子中,于佳喉咙的腥甜再也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咳咳.” 于佳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血渍,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有些不可置信。 “我这是怎么了?” 这些血迹可不能让长海儿和狗剩看到,不然两人又要啰嗦了。 于佳环视着屋中的摆设,没有发现一块抹布。 “这个长海儿,平日里这么勤快干什么?” “堂堂少主,居然将抹布藏的这么严实。” 不容她多想,院子里响起了说话声。 慌乱之间,于佳扯起枕头下面的肚兜狠狠的抹了一下嘴巴。 又拿着肚兜快速的擦着地上的血迹。 “将军,您在干什么?” 于佳一回头,便看见狗剩和许静阳就这么傻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哦,没什么,闲来无事,我擦擦地!” 只不过,两人的面色越来越红,于佳有些尴尬。 天气越来越冷,两人怎么还热的脸红? 狗剩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于佳手中的肚兜。 “将军,这些粗活您让属下干就行,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于佳这才反应过来,狗剩手上是她的肚兜。 狗剩看到不要紧,关键是许静阳也看到了! 于佳正要解释,狗剩便有些慌乱的质问于佳。 “将军,这怎么有血?您又受伤了?” 说罢,狗剩便拉着于佳左右看了起来。 于佳脸上有些讪讪,“那个,没事儿,这血不是我的!” “是是伙房新逮来一只兔子,就这么血渍呼啦的提溜过来让我看。” “这不,就把地板给弄脏了。” “我寻思你俩都不在,我就顺手擦擦呗!” “顺手擦擦就用女人的贴身物件儿?” 门口的许静阳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都那样了,还在折腾女人的东西。” “要是正常了,可就是蓟州城女人的灾难!” 于佳这暴脾气上来了,“你嘀咕什么呢?” 她这么一发火不要紧,胸中的郁结之气全都涌向了心口。 于佳就这么一个大喘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恍惚之间,她听到了说话声。 “将军的症状十分严重,不说这大大小小的外伤有多严重。” “从脉象来看,将军思虑过度,心中郁结,已有了.” 斥候卒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实在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长海儿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已有了什么,你倒是继续说啊!” 斥候卒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长海儿气急,还想继续问,狗剩阻止了他。 “长海儿,你这是干什么?” “冷静些,若是将军知道你又冲动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长海儿呼哧带喘的犹豫了几瞬,最终还是放开了斥候卒。 “那你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吗?” 斥候卒颤颤巍巍的从医箱中拿出纸笔来。 “我先给将军开些药方,只能温补” 长海儿听到“只能”二字又要起急,于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长海儿,你在这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本将军不就是累了睡了一会儿,你就这么不乐意?” 见于佳醒来,长海儿狗剩两人便急切的朝她走去。 “二柱哥,你感觉怎么样了?哪疼?” “还要吐血吗?” 狗剩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你这说的什么话?” 随后,他小心翼翼轻柔的问于佳。 “你可要吃些东西?” 于佳摇摇头,“我不饿!” 其实,她的身体早就有了征兆,只是她没有在意而已。 房间中只有斥候卒“沙沙”写字的声音,几人陷入沉默。 “二柱哥” 长海儿扯起了哭腔,“你放心吧,棉衣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去跟老爹要。” “若是老爹不愿意给我,我就让老娘将他赶出屯子!” 于佳“噗嗤”笑出声来。 “不至于,不至于。” “他若是肯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腾不出空来处理这件事,咱就另想办法呗!” 长海儿拉着于佳的手,“二柱哥,你放心,你别多想,这件事交给我便是!”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悲伤起来,于佳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突然有些想林功勋。 于佳的目光放在迎风而动的烛火上面,悠远而绵长。 “你们说,现在功勋在干什么?” 林功勋不分黑夜白天,全力以赴的操练着“林家军”! 在他的努力下,林家军的规模已经初见雏形。 在平原军营,林功勋有绝对的话语权。 火把的照耀下,他看着依然精神抖擞的林家军倍感欣慰。 “佳佳,你看到了吗?” “这是林家军,听命于你我的林家军!” ------------ 第三百八十二章 设计 鉴于南蛮内部这种情况,于佳决定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既然木扎陵在意,那就让他进退两难。 这个时候,于佳想起了在南通军营的阿妍。 若是跟她取得联系,势必要经过李延昭。 于佳手里拿着毛笔,认真斟酌着语气。 明面上是给阿妍去信,实际上也就是给李延昭去信。 于佳先是问候了阿妍的近况,才缓缓的进入正题。 李延昭看到于佳的信件,气的笑了起来。 “林二柱啊林二柱,你在蓟州也不闲着!” 他又拿起信件认真看了起来,虽说知道于佳的目的,李延昭却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是当初的他,肯定会采取保守的战术,只需要守住大周的边关即可。 可现在不同往日,他的心境发生变化,行为上自然也就有了改变。 既然对大周有利,那他何乐而不为? 摘取了这些有用的意见之后,他就将信件交给了阿妍。 阿妍看着李延昭手中的信件,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胸口。 “王爷,您是说二柱给我来信?” 李延昭冷哼一声,对她的表现很是不满。 “怎么?你的手帕之交给你来信,你不高兴?” 阿妍一把接过李延昭手中的信件,用手抚摸着信封喃喃道。 “高兴,怎么不高心?” 她有些爱不释手,没想到林二柱还能主动给她来信。 感觉到眼中的泪意,阿妍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妾身能否回营帐?” 李延昭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好好看看林二柱给你写了什么!” 回到营帐,阿妍便严肃了起来。 她将营帐中的侍女打发了出去,便坐在榻上仔细的看起了信件。 初看信件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可是阿妍知道,这封信并不普通。 “阿妍,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两人天各一方,我们要通信必须得用暗号。” 于佳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想着,“唔,我就在信件的信封上画只小鸭子,这样你就用特殊的手段来看信。” 当时阿妍还笑话她,“写字你都写不好,还画画?” 于佳羞恼起来,“怎么了?我写字怎么了?” “再说了,我写字不好,画画不一定差啊!” 事实证明,于佳的画画技术还是跟写字一样,烂到家了。 不过,阿妍还是认出了信封上是一只鸭子。 “好好好,你画画技艺高超,堪比画圣!” 阿妍懒得和她掰扯,便问道。 “你若做了记号,我该怎样看信件?” 说起这个,于佳有些得意。 “嘿嘿嘿,你且听我说来!” 于佳神秘兮兮的凑近阿妍,“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数字排列?” 阿妍摇摇头,“没有,关于你们那个世界,我阿娘很少跟我讲。” 这下于佳便犯了难,“这我要怎么跟你解释呢?” 本来于佳也没有想到会用到这个方法,两人便约定一个特殊的数字。 “那咱们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吧!” “若是我给你写信,可能明面上看就是普通的话家常。” “我会在第五行开始单数给你留下信息。” 阿妍收回思绪,找到第五行,用手指点着字开始数了起来。 这些字拼凑到一起便是:“找机会来我这!”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阿妍泣不成声。 昨日,她已经收到李大勋的密信。 当年的老宫人已经和盘托出,各个矛头都指向李国立。 也就是说当年的灭门惨案是皇帝一手造成的。 他们都是皇帝的棋子,又怎么能与之抗衡? 她的心中有不甘又有解脱。 既然不能与天子抗衡,那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这些年来,她已经累了。 所幸,阿仔还活着。 两姐弟还好好的活着。 信上其余的信息,阿妍不感兴趣。 她偷偷的在后山崖与李昶汇合。 “阿昶,二柱来信了!” 李昶已经得到了信息,便顿了顿。 “我已经知晓,她可是带来了什么信息?” 阿妍忍住泪意,“她说让我们去找她!” 李昶面上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他有些矛盾,“阿姐,你说我们真的得离开王爷吗?” 见他这般神色,阿妍自是理解。 “阿昶,我知道你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可是你要知道是谁造成咱们如今的境地。” “是他父皇!” “若不是他想要集中权利,咱们的爹娘怎会命丧黄泉?” 阿妍有些激动,她下意识里抚摸着肚子。 “以我对爹的了解,若是放过我们一家,让他告老还乡,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老皇帝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斩草除根!” 阿妍抱着李昶,“阿昶,姐姐只是希望咱们都好好的活下去!” 李昶泣不成声,“阿姐,我都听你的!” 回到营帐,她便给于佳回信。 而李延昭这边,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王爷,咱们真的要攻打南蛮?” 副将有些犹豫,他是了解李延昭的。 以往的他做事十分谨慎,如今如此激进,莫不是受到了林二柱的刺激? 什么时候李延昭也变的如此激进了? 李延昭冷笑道:“这些年我们大周一直在忍受这些兔崽子,如今他们发生内乱,正是绝佳的机会。” “本王可不能放过如此机遇!” “黄龙,通知先锋营先去给南蛮子一个措手不及!” 宗永田得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瞬。 “王爷果真如此下令?” 黄龙有些急躁,“怎么?我都来跟你亲自说了,你还不相信?” “可是有什么隐情?王爷他是不是受了上峰,不,林将军的刺激?” 两人平时交情甚笃,宗永田说起话来也是直言不讳。 “老宗,不该问的别问,咱们做下属的只管将王爷交待的事情办好即可!” 那就是了! 宗永田得意起来,“你就瞧好吧,咱们先锋营不是吃素的!” 他抬眼朝先锋营的将士们看去,林将军,你看到了吗? 即使你走了,你的影响力依然不减! 宗永田将先锋营兵分两路,向南蛮军队大本营奔袭而去。 于佳说过,像这种示威的攻击,一定要做的高调!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施压 军营外喊杀声震天响,李延昭冷厉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先锋营打头阵,怎么在这喊杀起来了?” 让先锋营去打仗,是偷袭,并不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动。 黄龙无言以对,他悄悄的瞧了眼同样低眉顺眼的王小波,便知两人是一样的想法。 从林二柱手下出来的人,能是什么低调的人? 此时李延昭再下令已然来不及,宗永田已经带着先锋营的人冲出了南通军营。 而应天看到这种情景,便让周小蛋通知士兵做好攻击的准备。 周小蛋有些犹豫,看着忙活的应天实在是不敢说。 “怎么了?一大早脸抽抽了?” 周小蛋吸溜着鼻子,“校尉,咱们还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呢!” 应天一个眼刀过去,把周小蛋吓得钉在原地。 “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先锋营打头阵,咱们骑兵营紧随其后。” “王爷现在是没有下令,不代表等会不下令。” “我们只需做好准备即可!” 李延昭本来想让王小波通知应天做准备,可是看他这个架势,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应天,竟然敢私自揣摩本王的用意!” 李昶悄悄瞧了眼他的脸色,便不敢接话。 “通知步兵营紧随其后,让器械营做好后防!” 王小波立即领命照做,李昶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王爷,这步兵营能和南蛮的骑兵对阵吗?” 李昶这一问,让李延昭想起于佳初次立功的时候。 当时剑走偏锋,差之毫厘可能就会导致渝南军营全军覆没。 “她林二柱能办到的事,我李延昭办不到?” 事出紧急,李延昭并没有做什么部署。 可是,南蛮也没有做好作战准备。 先锋营浩浩荡荡到达南蛮大本营的时候,木扎陵还在因为木烟真的事烦闷。 直到战鼓响起,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儿?可是敌军来袭?” 副官慌乱不堪,“将军,是大周的李延昭,他攻来了!” “什么?” 木扎陵拍案而起,“就那个胆小鬼?他怎么敢主动挑衅?” 他可是忘不了林功勋因为私自出兵,被李延昭猜忌的事。 副官看着将军都不在状态,他自是向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将军,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事实就是大周出兵了。” “咱们得认真应对才是!” 既然要出兵迎战,那就需要大量的经费。 而这些经费,全部都在木烟真的手里。 木扎陵眼神阴狠,“老子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夫,到底也没有达成目的。” “你去领兵先看看大周是什么路数,本将军去找国主商议。” 他要给国主施压,让他有所作为。 可惜,国主还是让他失望了。 见木扎陵来到都城,国主急切的朝木扎陵走去。 “阿陵,你终于来了,孤已经听说了大周出兵的事。” “怎么办?木烟真还是不肯出钱怎么办?” 看着六神无主的国主,木扎陵脸上的讥讽再也掩饰不住。 “国主,您才是一国之主,怎可来问末将?” 国主有些讪讪,“那个,孤是猛然听说此事,乱了阵脚。” “可是,咱们该怎么办?” 木扎陵缓缓的走向王位,眼中有纠结、愤恨甚至是贪婪。 在台阶前,他停下身来。 “国主,您若是还想保住这个王位,下手就要狠些。” “木烟真肯不肯出银钱,全然看您怎么办!” 国主听出了木札岭话中的含义,他有些犹豫。 “这不太好吧,你和木烟真毕竟是夫妻.” 他的话还未说完,木扎陵猛然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国主,这个王位可是您的王位。” “我已将解决方法告知与您,全然看您怎样裁决。” “您是想当亡国奴,还是想继续当南蛮的国主?” 国主被木扎陵的狠厉吓的连连后退,“阿陵,你.” 你是真狠呐! 木扎陵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国主狼狈的倒退着。 “国主,您可要想好了!” 突然,他一个箭步,国主踩到了衣衫,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木札陵蹲下身来,“您是想当亡国奴?” 国主慌乱的摇头否认,“孤不要当亡国奴,孤要做实力最为雄厚的国主!” 木扎陵十分满意国主的答复,他小心翼翼的将国主扶了起来。 “那您便行动吧,毕竟大周的士兵已经压境!” 国主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叫来了皇家卫队。 “立即前去大奥府,将大奥请.” 国主看了眼身旁的木扎陵,便迅速改口。 “将大奥唤至大殿!” 等木烟真来皇宫的时候,见国主身边的木扎陵神色严肃,便冷笑出声。 “木烟真见过国主,见过将军!” 木烟真双手行礼,露出了滚圆的腹部。 木扎陵直勾勾的看着木烟真的腹部,有那么一瞬柔情。 也就那么一瞬,终究被狼子野心所代替。 “大奥,现在事出紧急,大周已经派兵攻打都城。” “你应该知晓孤让你来的缘由,还是因为军饷的事。” 木烟真抚摸着腹部,神色恹恹。 “国主,臣身体抱恙,恐怕不能讨论这些事。” 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另外两人。 “真真,现在正值南蛮生死存亡间,你休要胡闹!” 木扎陵色令内荏,让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胡闹?” 木烟真走到椅子旁,径直坐了下来。 她整理着衣袖,混不在意。 “敢问将军,我怎么胡闹?” “仗是我让大周打的?” “是我让国库亏空的?” “有事我是南蛮大奥,没事我就是木烟真。” “你们将这些个重担压在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哦!”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很是温柔,“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母亲身上。” “你们于心何忍?” 木烟真转头盯着两人,“这些都不是我造成的,既然你们想要让我帮忙,就应该拿出态度来。” “这样咱们还有的谈!” 国主气急败坏的指着木烟真。 “木烟真,你以为你是阿燕那?” “如今阿部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风光,而木辽里也不是你的靠山。” “孤让你如何,你便得如何!” ------------ 第三百八十四章 罪魁祸首 木烟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肚子,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见木烟真如此镇定,国主无措的看向木扎陵。 木扎陵轻声对木烟真说道。 “真真,你别让国主为难!” 国主冷汗直流,只得强装镇定的继续向木烟真施压。 “木烟真,今日你便给孤一个准话,这军饷你拿是不拿!” 他的声音颤抖,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的外强中干。 木烟真站起身来,甩了把衣袖。 “国主没有军饷打仗,便要将这错处硬按到我这一个弱女子身上?” “军饷是一国之主和将军要操心的事,不能说我有钱,就要让我出!” 木烟真神情淡漠,冰冷的气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国主只觉得这铺面而来的寒风吹的他身形不稳。 还没有等他镇定下来,木烟真便继续说道。 “国主,这就好比富农和贫农一般,贫农家徒四壁还要与人争夺田地。” “争夺田地还要花钱买人手,钱不够怎么办?” “他就将错处怪到富农身上,怪他为何见死不救。” “哈哈哈哈哈!” 木烟真夸张的大笑起来,“你想争夺地盘为何不自己挣钱?” “待到自己实力相当在争夺也不迟!” “真真!不得无礼!” 木扎陵不耐的打断她,“你也知道,此次战争是大周先挑起的事端!” 木烟真不屑一顾,“是他们挑起的事端又如何?” “不还是你们打的他们忍无可忍,还不能让人反抗了?” 木烟真怼的眼前两个男人哑口无言,她觉得再在此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便准备告退。 “国主,臣身体抱恙,就先告退了!” “哦,好好.” 国主话说到一半,便想起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 他慌乱的看着木扎陵,低声祈求,“阿陵,你说怎么办?” 那厢,木烟真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来人,大奥身体不适,今日便留在王宫休息。” 瞬间,王宫中涌入大批人,竟然是整装待发的士兵。 木烟真用手紧紧的护着肚子,“阿陵,你想干什么?” 顷刻间,士兵便将木烟真团团围住。 木扎陵缓缓走来,他目光缱绻,充满柔情。 “真真,今日你累了,先在宫中歇息歇息。” “等事情结束,我亲自将你送回大奥府。” 木烟真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神色麻木。 “木扎陵,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木扎陵卸下伪装,一脸淡漠。 “自然是要军饷!” “我若是不给呢?” 木烟真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若是不给,你是不是就要将我囚禁在这王宫之内?” “就算你囚禁我又如何?” “没有我的指令,你是取不出银钱的!” “那本将军就带着你去取钱,我不信他们能看着你见死不救!” 木烟真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木扎陵一把抓起木烟真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她往外走去。 “传令下去,大奥回将军府休息。” 木烟真目眦欲裂,又挣脱不得。 宫门外的侍卫眼睁睁的看着木烟真被木扎陵带走。 “大奥!” 木扎陵一个眼刀过去,木烟真的侍卫们便纷纷拔刀。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木扎陵不在乎在王宫中动手,只是这样太浪费时间。 在王宫中耽搁这么久,他现在并不知道前线的情况。 “都住手!” 木扎陵扬声说道,“本将军并无意伤害大奥,只不过是有事相求才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你为达目的分明是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 木烟真厉声反驳,她的侍卫们又骚动起来。 “将军,您放了大奥,咱们有事好商量!” 侍卫首领见木烟真面色苍白,恐怕她的身体出现状况。 木扎陵却手下用力,木烟真登时惨叫出声。 “商量?” 木扎陵睨了眼痛苦不堪的木烟真,继续说道。 “若真是商量的通,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凤凰男!” 木烟真忍住手腕传来的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 木扎陵不知道这句话是何意,便下意识的问出口。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很正常。” 木烟真继续说道:“你这个凤凰男、想要吃绝户,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木扎陵不懂凤凰男的含义,“吃绝户”这三个字他却是懂的。 见木扎陵愤怒了起来,木烟真觉得十分畅快。 “我说过,你若是对我好,那就装一辈子。” “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有生下孩子你就装不下去了!” “不但如此,你还妄想伤害我腹中的孩子,让我们一尸两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木扎陵有些震惊,他自认为做事毫无破绽,怎会让木烟真有所察觉?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木烟真依旧挣扎着,“你且说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侍卫中又传来了骚动。 他们大部分都是阿燕那的旧部,对她忠心耿耿。 “大奥,难道前大奥的死有蹊跷?” 见局势马上镇压不住,木扎陵不想再耽搁下去。 在王宫中,他能将消息封锁。 万一传到了宫外,那事态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商户暂时能用武力镇压,若真是让他们得知阿燕那死亡的真相,难保他们不反。 “母亲是被人暗害,凶手至今都没有落网!” 木扎陵态度软了下来,这在木烟真看来就是虚心的表现。 “你胡说,明明是你干的!” 话毕,木烟真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她也趁机挣脱了木扎陵的桎梏。 “你打我?我母亲都没有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木烟真摸着脸,眼中迸发出的恨意能将木扎陵吞噬。 “好你个木扎陵,杀害我母亲,又将我兄长杀害,你对我家究竟有什么滔天的仇怨?” “亦或者说你打从一开始就是看中了我母亲的银钱吧?” “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木烟真朝侍卫点头,“你们都听到了吗?木扎陵才是杀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 第三百八十五章 狠心 木烟真已经被愤怒吞噬了理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给我杀了木扎陵,为母亲报仇雪恨!” 侍卫头领有些犹豫,“大奥,这里是王宫!” 这句话无意是寒冬腊月的冰水,瞬间将木烟真浇醒。 同样也提醒了木扎陵。 “这里是王宫,木烟真你是想反吗?” 木烟真自是不敢,她忿忿的看着木扎陵。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牲,幸好没有让你得手!” 眼前的形势有所变化,但对木烟真还是不利。 她已经对木扎陵和国主有所防备,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 “木扎陵,今日午时,我若回不到大奥府,明日你是杀人凶手的消息便会传遍南蛮。” “你要想清楚,是要与我鱼死网破,还是各自安好!” 木扎陵认真的盯着木烟真,似是要看清真伪。 “真真,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木扎陵,你我之间有感情吗?” 木烟真慢慢的朝侍卫走去,只是没有走几步,便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 “既然你我之间没有感情,那我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木扎陵面色狰狞,“木烟真,今日你这军饷不给也得给!” 木烟真挣扎着,“你疯了,我还怀着孩子!” “孩子?” 木扎陵将木烟真的手臂反剪在背后,他贴近木烟真的耳边轻声说道。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木扎陵不缺女人为我生孩子!” 突然间,他就扬声说道。 “你们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侍卫们见此情景,便将手中的武器放下。 形势急转而下,木烟真再着急也没有用。 “木扎陵,你当真不怕你杀我母亲的事传出去?” 木扎陵唇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怕?” “我怎么会怕?死在我手中的人多了,我怎会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木扎陵挟持着木烟真出了王宫。 应天这厢没有得到李延昭的指令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知道战场上的情形如何。 “小蛋儿,你说今日咱们还有机会上战场吗?” 在南通军营憋屈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打仗的机会能够扬眉吐气。 这可倒好,还没有上战场就被关进了小黑屋。 周小蛋儿尴尬的“嘿嘿”一笑,他挠了把头皮,被头上的帷帽挡住,便又挠着脸颊。 “校尉,小的不好说!” “啧!” 应天对周小蛋儿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废什么话?本校尉让你说,你就说!” 周小蛋儿转头看了眼左右,并无人注意两人的情况,便轻声说道。 “校尉,若不是王爷人手不足,恐怕他都不会让先锋营上战场。” “上峰在这时训练好的人,他用起来倒是趁手!” 周小蛋儿撇嘴翻白眼儿一气呵成。 “人家的坏话说的不少,人家的人手用着倒是顺手!” 应天朝周小蛋儿脸上来了个暴栗。 “本校尉是让你发表意见,不是让你抱怨!” 周小蛋儿捂着脸颊,“那还不都是一个意思!” 应天不再言语,连他内心深处都觉得周小蛋儿说的话不无道理。 只是现在已经换了将领,他也不敢再置喙什么! “呜” 代表胜利的号角响了起来,应天猛的站起身来。 “赢了!” 连李延昭都没有想到这场先锋仗打的如此漂亮。 用了最短的时间,给了南蛮重创。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前线便传来急讯。 “报” “禀告王爷,南蛮军队大军已经朝边境而来!” “什么?” 李延昭有些震惊,“这么快?” 他能预料到南蛮军队会反扑,可鉴于他们国内的情况,怎么着也能让南通军营喘口气。 这可倒好,先锋营前脚刚回来,人家后脚就跟来了。 不过,李延昭也不怕,他率先集结军队迎战。 消息传到了于佳这里,于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恐怕木烟真已经出事了,如若不然木扎陵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就光军饷这一项就能束缚住他的手脚。 “真真,你到底怎么样了?” 木烟真被木扎陵囚禁在了将军府。 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压抑、逼仄的院子。 只是这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了嬷嬷和熟悉的侍女。 木扎陵重新安排来的侍女个个冷漠不已,木烟真问她们话,她们从来都不理会。 很快,木烟真就发现了些端倪。 这些侍女不光不跟她说话,她们之间都不交流。 木烟真将发簪藏在袖子里,趁一个小侍女一个不注意,便朝她胳膊上扎去。 这一扎不打紧,侍女惊呼出声。 只是这声音怪异,倒像是哑巴发出的声音。 木烟真趁她不备,硬掰开她的嘴巴,便看到了她的舌头。 只剩下半截。 木烟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身旁的侍女急切的将她扶到榻上,木烟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木扎陵这个人还真是狠心。 竟然想到用如此招数来防止她逃跑。 商户们在商会会长的带领下肯定不会听木扎陵的话。 只是架不住他的威压。 谁人不怕死? 一旦涉及到生命,那些个银钱还有什么用? 不出木烟真的所料,木扎陵就是这么做的。 他将木烟真囚禁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商会会长。 他们都有亲人,自己不怕死,不怕亲人死? 有了怕劲儿就有了软肋。 遇见执拗的人出点血就好了。 果然,木扎陵凭借雷霆手段很快便筹集到了军饷。 这下,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胜算。 木石赫很快就得到消息,木扎陵亲自挂帅攻打大周。 他坐在轮椅上,侍弄花草。 “大周可有什么消息?” 阿斌身形一滞,自然是知道木石赫问的什么事。 “长海儿还在林二柱身边当差。” 木石赫放下手中的剪刀,并没有任何表情。 “阿斌,你说人怎么可以这般冷漠无情?” “萍水相逢,就算是条小狗,是只小猫,也应该有感情的吧!” 可是,长海儿这个人怎么能这般绝情? 怎么能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之情? 木石赫对长海儿时时挂念,可是这个人怎么能如此狠心? ------------ 第三百八十六章 翻天 “阿嚏,阿嚏,这是谁想老子了?” 长海儿整理着密信,朝于佳的院子中走去。 “将军,有来自南蛮的信件。” 于佳放下手中的毛笔,“赶紧拿过来!” 长海儿将信件递给于佳,于佳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这是阿妍的回信。 信中说了她的一些近况,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好友在交流。 于佳从第四行数了起来,“二四六八十!” 提取出有用的字,便是:“等我们,昶是仔!” 于佳拿着信件的手颤抖起来,“怎么会?” 李昶竟然是阿妍失散多年的弟弟。 这宿命感当真是造化弄人。 若不是阿妍被南蛮人骗,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李昶? 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直以来,于佳都觉得这句话是典型的阿Q精神。 得过且过,躺平摆烂。 没想到,天底下的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命运注定阿妍要进南通军营,要接近李延昭,这样才能找到李昶。 长海儿见于佳这般激动,有些诧异。 他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于佳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于佳摇摇头,眼眶已经湿润。 “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你再给我取些信纸来,我要给阿妍回信。” 既然两人已经做好决定,那就要早做好规划,省的夜长梦多。 阿妍近日有些惴惴不安,她现在已经有了孕吐反应。 每日里,她想尽办法不与李延昭接近。 幸好近日李延昭忙着攻打南蛮,并没有机会让她近身。 今日李延昭不回南通军营,他要在芥子城过夜。 她心中猛然放松,可是想起李昶,她的心便被揪了起来。 作为李延昭的亲兵,他自然是要跟着李延昭上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便被人所伤。 “曹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请你们一定要保佑阿仔平安归来。” 若是这次归来,那她一定要把投奔于佳的日程提上。 李延盛整日里醉生梦死,还做着那登基的美梦。 刚被废的时候,他的幕僚犹不放弃,以为皇上只是一时生气。 他这般宠爱李延盛,不日便成复宠。 时日一长,李国立好似忘记了这个人一般。 朝中人心思敏捷,惯会揣测圣意,便渐渐的对李延盛失去了希望。 他的幕僚大部分投靠了李延庆,寥寥无几的人便把希望放在了李凌云身上。 李延盛自己看不到希望,便彻底放弃了自己。 手下伺候的人迎高踩低,渐渐的伺候起他也不再精心。 院子里萧索荒凉,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枝叶。 李延盛光脚踩在叶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左手拿酒壶,右手拿酒杯。 踉踉跄跄,好不狼狈。 “喝,今日是朕登基的大喜之日,咱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哈!” 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觉得不尽兴,便扔了酒杯用酒壶喝了起来。 “好酒,来人,再斟酒!” 还真有人伸出手来接酒壶,这让李延盛猛的一惊。 只见李国立满眼阴鸷的盯着他,身后还跟着毕恭毕敬的洪德顺。 “父皇?” 李延盛有些不可置信,便又摇了摇头。 他扒拉着凌乱的发丝,否认着眼前的景象。 “怎么会?” “父皇怎么会来看我?” “我都让父皇这么失望了,他怎么还来看我?” 李延盛旋转着,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踩到了衣角。 “噗通”一声,他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 “父皇怎会来看我?” “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谁会在乎我?” 他边说边嚎啕大哭起来。 “父皇啊,儿子知道错了。” “儿子只是一时糊涂,只是想得到您的爱,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祸。” “呜呜呜呜呜,可惜您不会再见我了!” 李延盛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哭喊着。 李国立的表情最终还是有些松动,他想起了李延盛小时候。 那个奶呼呼的娃子一瞬间都长这么大了。 他与几个皇子不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父皇,而是爹爹。 在皇家,很少能听到这个词。 当时皇后的说辞就是,她希望一家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有爹、有娘、有儿子。 李延盛哭喊累了,便就这么睡在了枯叶中。 李国立杀意必现,他转头问洪德顺。 “这里的宫人呢?” 洪德顺不敢言语。 见他这般表现,李国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全部仗杀,一个不留!” 说罢,他便蹲下身来,轻轻的托起李延盛的头。 “盛儿?” 李延盛打了个酒嗝,没有醒。 李国立便抱起了李延盛,身后的洪德顺大吃一惊。 他赶忙说道:“皇上,让奴才来吧?” 李国立恍若未闻,抱着李延盛走进了屋中。 想不到强壮有力的孩子现在竟然骨瘦如材。 李国立不敢相信这些时日李延盛经历了什么。 在洪德顺的安排下,很快便有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他扬起拂尘指挥着众人。 “赶紧的,将这些枯枝烂叶收拾干净。” “那边墙角的蜘蛛网,赶紧打扫干净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李国立抚摸着李延盛苍白的脸颊,心中升腾起无限懊悔。 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李延盛有如此心思是不是受人蛊惑。 在他的心中,李延盛一直都是一个大大咧咧没有城府的人。 若真的有城府,怎么会将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他面前? 罢了罢了。 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东西不就是要留给他吗? “小顺子,待太子醒了让他来见朕!” 这一声太子,吓坏了屋外忙活的众人。 洪德顺面上不显,实则心中已经激起惊涛骇浪。 “奴才遵旨!” 待李国立走后,李延盛缓缓睁开眼睛,哪还有一丝醉酒的模样。 他坐起身来,盯着屋外的情景。 “这一次,孤要你们每个人全都要付出代价!” 李延盛被皇上召见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朝中,一时之间像是翻了天!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形势逆转 虽说没有下旨恢复李延盛的太子之位,他的待遇已经恢复。 李延盛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动着桌面。 “叩叩.叩.” 这一声声像是扣在了石原守心上。 他匍匐在地上,身子已经抖如罗筛。 “侍郎大人,岳父大人,小婿待您不薄吧?” “您可是小婿倒台之后第一个叛变的!” “太子殿下言重了,下官.下官是受人蛊惑.” 石原守哆哆嗦嗦的说道,“殿下,墨兰已经有了身子,求您看在小太孙的份上,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砰”的一声,李延盛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他来到石原守身前抓起了他的衣领。 “饶了你?” “你身为户部侍郎,利用职务之便将孤的人尽数从中枢摘了出去。” “你毁了孤这么多年的部署,现在舔着脸让孤原谅你?” 李延盛咬牙切齿的瞪着石原守,恨不得啖其血肉。 “石原守啊石原守,你跟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一路货色!” 石原守冷汗直流,下身已经尽数湿透。 “太子殿下,求您饶了下官,下官一定将功补过!” 李延盛眯起眼睛,将石原守扔在了地上。 他负手而立,冷哼一声。 浑身的冰雪裹挟着寒风朝石原守奔袭而去。 石原守只觉得现下是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石原守,孤念你这些年的忠心的份上,便原谅你这一回。” “在年关之前,你要将孤的人尽数补上。” “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告老还乡吧!” 石原守连连磕头,命总算是保住了。 “哦,对了!” 头顶上李延盛戏谑的声音响起,“你那个女儿就不用回来了,让她想上哪上哪去!” “孤这里可容不下心思如此活泛的人!” 李延盛越过石原守匍匐在地的身体,朝外面走去。 “备轿!” 大夫府今日忙活了起来。 “将那花盆摆在门口!” 管家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小厮收拾着院子。 “哎呦,你这小子,平日里惯会毛手毛脚。” 他看着那汉白玉摆台一个胆战心惊。 “今日太子殿下要来接咱们姑娘回宫,耽搁了事儿,你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赔不起。” “瞧你,年龄越大越,越是存不住气!” 许大夫缓缓的走了过来。 “老爷!” 管家拱手行礼,“老奴不是着急吗?” “眼见咱们姑娘是熬出了头,老奴这心里实在是欢喜。” 许大夫捋着胡子,笑了起来。 前些时日,作为太子的良娣,女儿被休回府遭到众人笑话。 他也跟着遭了不少人的白眼。 为的就是这一刻! 女儿的忍辱负重最终等到了回报! “殿下到!” 随着近侍的唱念,李延盛快步走了过来。 “下官拜见.” “岳父大人请起,不必多礼!” 李延盛双手扶起许大夫。 “岳父近来可好?” 李延盛言笑晏晏,搀扶着许大夫向大厅走去。 许大夫受宠若惊,“一切都好!” 原来都是一场局。 通过这场局一来让许大夫摘出身来,以方便他活动。 二来,可以麻痹对方,降低李延庆的警惕性。 大夫的职位不算显眼,可是重要的职位。 通过许大夫联系李延盛方的文臣武将,稳住心态,继续为他效力。 再有就是利用李延庆的名义,让本就不喜李延庆的李国立更加厌恶他。 这样才能使李延盛的“苦肉计”一招制胜。 否则,就凭李国立的性格,那一场苦肉计是决计撼动不了他的。 再有一点,就是许大夫通过洪德顺的“儿子”继续活动。 不然李国立怎么会有机会看到那般颓废的李延盛? 一环套一环,各个环节都得到位。 若是棋差一招,将全盘皆输。 两人就朝中形势讨论了起来。 “殿下,您又启用了石原守?” 许大夫一脸担忧,“这石原守并非良臣!” 他观察着李延盛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延盛则是冷哼一声,满是狠厉,“孤只是看他有用,暂时用用罢了。” “等孤登基之时,那就是他殒命之时!”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 许良娣盈盈一拜,款款的看向李延盛。 “太子殿下,您受苦了!” 许大夫缓缓的退下,给两人腾出些空间。 “爱妃,你才受苦了!” 李延盛扶起许良娣来上下打量。 “你瘦了,近日以来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孤记你大功一件!” 许良娣靠在李延盛怀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满脸冷漠。 不过话中却充满了柔情蜜意。 “近日以来他们都往妾身身上泼脏水,连平日里交好的姐妹都断了来往。” “您要怎么奖赏妾身嘛,妾身可是好生委屈!” 李延盛乐呵呵的揽着许良娣,“爱妃放心,等孤登基,你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 许良娣翻了个白眼儿,这哪是一人之下,分明是两人之下。 此人真是愚钝不堪,连脑子都不好使。 “真的吗?妾身先谢过太子殿下!” 跟着水涨船高的还有许静阳。 听闻太子起势,许良娣重新回到李延盛身边,营中的人口风又变了。 “许良娣对太子殿下果真是一片痴情,以后若是太子殿下登基,少不了许家的好处。” “许校尉真是年轻有为,以后定能平步青云。” 许静阳脸上笑嘻嘻,心中mmp。 早不巴结晚不巴结,非要等太子复宠来巴结,这墙头草当的真是敬业的。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于佳远远看着许静阳僵硬的笑脸,心中感慨万千。 “长海儿,你说这许静阳家还真是大起大落。” “前阵子犹如丧家之犬,近日便又年轻有为了!” 长海儿啃了口苹果翻了个白眼儿。 “这还不是他爹和姐姐的功劳?” “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子?” 于佳将长海儿手中的苹果夺了过来,“咔擦”咬了一口。 “在朝中做官,身形一定保持的很好。” “哪像在军营,直来直去,身宽体胖的!” “身宽体胖?” 长海儿瞧着两人的身形,难以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将军,你管咱俩这小身板叫身宽体胖?”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假意迎合 “混账玩意儿!” 李延庆一脚踢在了幕僚身上。 “那李延盛明明已经得了父皇的厌弃,怎会又复宠?” 他面目狰狞,心中的愤恨无以言表。 李延庆觉得不过瘾,便又朝幕僚身上踹了一脚。 幕僚瘫倒在地,一脸的苦涩。 “王爷,眼见太子就要倒台,谁知皇上居然会心软!” 李延庆斜睨了一眼幕僚,“心软?” 他觉得“心软”这个词用在李国立身上很是不可思议。 “他这个人怎会心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让底下人行动起来!” 幕僚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王爷,此时再行动恐有不妥。” “现在朝中上下都在盯着您呢!” 不光盯着李延庆还盯着李延昭。 李延庆阴狠乖戾,“盯着我又怎样?” “我要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拦!” 李延昭听说李延盛复宠,心中居然轻松起来。 他瘫在椅子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复宠了好啊!” 复宠了他就不用有其他心思了。 伴随着轻松愉悦心情而来的是一丝丝失落。 他明白,这丝失落来源于对于那个位置的渴望。 试问,谁人不想站在权利的顶端? 就像是阿妍说的,若是他站在顶端了,那大周国将无人能敌。 可是,从小受到的教导不允许他有二心。 下定了决心,他就站起身来。 还是做大周最有利的尖刀吧! 既然决定了之后,那就要心无旁骛的守卫大周。 昨日木扎陵强势来犯,李延昭用雷霆手段阻拦了敌军。 这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这场仗进行的越快越好。 越是拖拉,对于国库亏空的大周越不利。 自然,木扎陵也明白这个道理。 “将军,那帮人始终不肯再拿钱,您看是不是要放出夫人来?” 副官向木扎陵建议,可又怕挨训。 果然,他刚说完这句话,木扎陵便偷来阴鸷的目光。 “怎么,你也觉得本将军镇不住这些个杂碎?” 副官不敢再言。 木扎陵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密信扔在了桌子上。 “你说的也对,我是得去看看那位好夫人去。” “我若是不去,她又要起什么心思。” 木扎陵来到院子中的时候,木烟真正在缝手中的衣衫。 她听到动静,脸都没有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真真,今日孩儿闹你了没有?” 木烟真嗤笑一声,“木大将军居然会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以为这几日没来,您又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了呢!” 木扎陵墨绿色的眼睛中闪过杀意,他攥着手指头竭力的忍耐着。 “你说的哪的话,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将一个果篮放在了木烟真面前。 木烟真这才抬头看去,果篮里躺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这个季节还能搜罗来葡萄,也算是木扎陵有心了。 木烟真胸中暖意流淌,可是想到阿燕那的死状,她便又狠下心来。 心中暗骂自己没有出息。 怎么能被这点子小恩小惠收买? 木烟真将手中缝了一半的衣衫放下,用食指勾起果篮。 “木将军,这串葡萄价值连城,木烟真无福消受,还请您拿回去吧!” 她将果篮重重的放置在木扎陵的位置,抬眼看着他。 方才木烟真眼中的柔情他看的真切,说明木烟真对他还有感情。 既然有情,他可以骗她一次,就能骗她第二次。 “真真,不是价值连城我怎能拿到你面前?” “这是我差人从波斯商人手中买的,知道你喜欢吃,第一时间就给你送来了!” 他在木烟真面前坐了下来,眼神缱绻,脉脉含情。 木扎陵眼中的火花顺着一条线燃烧进了木烟真的心里。 这条火花噼里叭啦的绽放着精彩。 只是,这抹精彩根本抵消不了两人之间的仇恨。 木烟真闭上眼睛,掩饰着神色。 她想起于佳跟她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是来南蛮营救长海儿。 “若是我被俘,定要先假意投降稳住敌方,麻痹他的神经,让他们大意。” “而后再找机会逃脱。” 当时木烟真嗤之以鼻,“姐姐,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军人呢,怎能失了气节?” 于佳被她天真的语气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真真,你记住,任何事在活着面前不值一提。” “只要能活着,受这些委屈算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木烟真睁开眼睛,带着些小心翼翼的不可置信。 “阿陵,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突然,她脸上满是哀色,“我母亲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若真是你害死的,我们之间就有着血海深仇。” “那我还怎么和你共续前缘?” 见木烟真态度松动,木扎陵大喜过望。 “怎么会?” “真真,你不要受奸人挑拨,你还不相信我吗?” 他态度十分急切,“母亲对我如此好,我怎可能这般对待母亲?” 木烟真犹带着些犹豫,“我也不知道!” 她用手摸着腹部,“孩儿,我该不该相信你父亲?” 木扎陵伸手抓住木烟真的手,“你当然要相信我!” “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你走吧!” 木烟真将木扎陵的手拉开,“我心里很乱,这几日你别来了!” 话虽如此,木扎陵却是赖在院子中不走了。 他急切的需要与木烟真缓和关系,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木烟真也知道木扎陵为人谨慎,甚至是敏感多疑。 若是她贸然与他和好,肯定会引起他的猜忌。 木烟真就这么“挣扎”着,拉扯着,最终还是选择“遵从”了内心。 见木烟真妥协,木扎陵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在木烟真身边派了人。 “阿陵,嬷嬷呢?” 嬷嬷可是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了! “嬷嬷前几日身体不适,我让她先回去休息几日。” “待身体养好了,便回来照顾你!” 木扎陵扶着木烟真走过拱桥,看向了湖底。 永久的休息吧,再也别出来惹事! 木烟真心中悲凉,恐怕两人已经阴阳两隔。 “那好吧!” 木烟真有些强颜欢笑,这一笔账,她要让木扎陵双倍奉还! ------------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狗脸 最终在冬月初六这日,李国立颁布了圣旨。 大周朝国运兴隆,为稳定朝纲,特此立储! 李延盛乃大周嫡子,聪颖慧敏、品性纯良,是为大周之幸,特立为大周朝太子。 李延盛接过圣旨,似癫似嗔,仿若疯魔。 “哈哈哈哈哈!” “这大周是我李延盛的大周,我说了算!” 他命人将圣旨放置于东宫正厅之上,携众幕僚跪拜。 “看见了吗?父皇又将我立为了储君!” “你们别再有其他的心思,否则别怪孤不客气!” 众人两股战战,感受到了怪异。 后院中的许良娣听说了太子的不寻常行为之后,将手中的蜜饯扔了出去。 “不是,他有病吧?” “谁家好人让人专门集结起来跪拜圣旨?” 她越想越觉得怪异,堂堂一国储君,怎会如此? 她心里打着退堂鼓,“爹啊爹啊,女儿我真是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神经病!” 可惜,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会对自己的命运当家作主? “太傅,近几日想要拜访我的人多了起来,您说我要不要见他们?” 李凌云停下手中的笔,不解的问向柳中桓。 自从父王复宠,拜访他的人多了起来,这个问题也就困扰他好几日了。 柳中桓用戒尺在他的桌子上敲了敲。 李凌云便继续临摹字帖。 “你且像平日里的那般,拒绝他们即可。” “朝中的事不可左右你的思绪!” 李凌云有些似懂非懂,可是他却不敢再问出口。 在他最难过的时日,是太傅一如既往的待他。 现在太傅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见李凌云乖巧的继续写字,柳中桓便不再言语。 李凌云只需要做自己即可,其余的交给天意。 “将军,这是我父亲托人带给我的好酒,且送给你两坛,你尝尝!” 许静阳笑嘻嘻的看着于佳,将酒坛放在了桌子上。 于佳看着洋洋得意的许静阳,便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许校尉真是好兴致,这酒看着就是好酒!” 还没等许静阳继续说话,于佳便继续说道。 “只是,你恐怕忘了军中的规定了吧?” 许静阳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渐渐的,他脸上呈现出诡异的不可思议。 “将军,您不是想要追究属下的过错吧?” 于佳挑眉,并没有说话。 许静阳哀嚎一声,“将军,你.你怎么这样?” “你你是不是忘了那日咱们开怀畅饮了?” 于佳站起身来,双手环胸,“开怀畅饮?” “谁?” 她左右看了看,指着长海儿问道。 “长海儿,你跟许校尉开怀畅饮了?” 长海儿夸张的叹了口气,“属下可是谨记军规,可不敢开怀畅饮!” 于佳又指着狗剩,“狗剩,你瞒着我跟许校尉开怀畅饮了?” 狗剩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于佳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的笑容能闪瞎许静阳的狗眼。 “看,许校尉,你莫不是在做梦?” 许静阳看着于佳,鄙夷着她的无耻。 “你你.你!” “那天明明是你与我开怀畅饮、推杯置盏,为何你不承认?” 许静阳气的语无伦次,不明白为何于佳翻脸不认人。 于佳当然不能承认,她渐渐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许静阳,你违反军规,承认与否?” 许静阳慌忙否认,“没有!” “哦?” 于佳指着桌子上的两坛酒,“你还要否认?” 许静阳气的想跳脚,“这不是我送与你的吗?” “对啊,我没说不是你送与我的!” 于佳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自己违反军规就算了,胆敢贿赂将军?” “物证!” 于佳再次指了指桌上的酒。 “人证!” 于佳指了指长海儿和狗剩,“俱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静阳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攥成拳,下一刻便能冲向于佳。 于佳悄悄的做好防备姿势,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之前在渝南军营的时候,武奎要进攻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不过,许静阳到底还是没有动作。 他们家刚有起色,可不能败坏在他手上。 “属下知错,将军便饶了属下这次罢!” 许静阳拱手行礼,说的不情不愿。 “哎,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这次本将军便饶了你吧!” 于佳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用手摸着心口。 “谁让本将军心软呢?” 许静阳低着头,咬牙切齿的无声咒骂。 心软你奶奶个腿儿! 阴险狡诈的无根之辈! “咦,许校尉,看你这副模样似乎有些不舒服。” “若是本将军看的没错,你可是在这咒骂他人?” 许静阳扬起笑脸,“将军许是看错了,属下这么有教养之人,怎会咒骂他人?” 看着许静阳僵硬的笑脸,于佳努力的憋笑。 身后的长海儿已经破功,于佳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便回营帐吧!” 于佳大手一挥,“哦,对了!” 她又恢复了贼兮兮的模样。 “待会儿长海儿跟你去营帐,剩下的酒是一定要充公的。” “哎!” 于佳又是一阵无可奈可,“你也知晓军中规矩森严,咱们也不能破了戒!” 许静阳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 “属!下!遵!命!” 长海儿屁颠屁颠的的跟着忿忿不平的许静阳去取酒,于佳便转身倚在凳子上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狗剩你看到他一脸吃瘪的模样没?”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看着真爽!” 狗剩无奈的摇头,“您不怕他报复你?” “现在许家的风头正盛,他上面可是有人的。” “您不怕他姐姐再吹枕边风?” “不会的!” 于佳直起身来,揉着阵阵刺痛的胸口道。 “他不会再向许良娣告状了!” 于佳的目光拉远,“现在许良娣在东宫应该是矢志众地。” “她都自身难保了,怎会腾出功夫来管许静阳的事儿?” 于佳果然是看过嬛嬛传的人,她料想的没错,许良娣是安生不下来了。 “有完没完了,太子妃来警告我之后,这些个不入眼的居然来找我的麻烦?” 许良娣气的恨不得将李延盛的狗脸给撕碎! ------------ 第三百九十章 求助 “来人.” 琉璃金樽,金碧辉煌,任谁也想不到里面的人会如此狼狈。 衣衫腥臭,发丝结块,远看去甚至比乞丐还要称职。 李元媛倾尽全力朝门口怕去,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来人,本宫是回鹘的皇后,是大周的公主,你们岂敢如此苛待本宫?” 她的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的只能用人形形容。 宫外的守卫对视一眼,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自从李元媛被囚禁之后,她的苦难日子便来临了。 一开始,她还心存幻想,锦风只是吓唬她。 可是越来越不对劲。 她身边的侍女被支走,嬷嬷被打死,一切都陷入了绝望中。 刚开始饮食还能正常。 虽然没有皇后的饭食好,被囚禁之后还能要求什么? 期间锦风来过一次,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从此之后,饭食便不再准时,更遑论其他。 到现在,她已经五日没有进食。 “来人,你们是想饿死本宫?” “锦风,你这个丧良心的。” “本宫当初下嫁于你,你不知珍惜,如今这般待我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终于,她听到了说话声。 李元媛艰难的抬头看去,只是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宫女。 宫女蹲下身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仿佛是嫌弃,下一刻便放开来。 她用手扇着鼻子,“皇后娘娘,您说这世间有报应吗?” “你是谁?” 李元媛并不认识她。 “我是谁?” 宫女笑的花枝乱颤,只是渐渐的,她稳定了下来。 再看向李元媛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那个小个子宫女儿吗?” “肯定也不记得了吧!” “她才十二岁!” 宫女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她才十二岁啊!” “就因为你说糕点不错,她多看了一眼,你便将她的眼睛挖去。” “说什么她的眼珠子像宝石,你见不得这么耀眼的宝石。” 李元媛歪着头,努力的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说那个小贱蹄子?” “啪”的一声,宫女打在了李元媛脸上。 “你真是个死不悔改的烂女人!” 说完之后,不顾李元媛的尖叫,对着她拳打脚踢起来。 此后的每一天,便有人因着各种理由来寻李元媛。 李元媛从来没有觉得她这辈子做过这么多坏事。 又走了一波人,她忍着浑身的酸痛,躺在地上筋疲力尽。 “本宫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挨打也要耗费体力。” 于佳接到锦风的来信,说起了李元媛的惨状。 她撇了撇嘴,将信件交于狗剩。 “这个锦风,也真是一个墙头草,惯会做那等迎高踩低之事。” 狗剩紧紧的盯着信件,越看越激动。 “那是,从小便是受尽旁人冷眼长大的孩子,心思比旁人更为敏感。” 长海儿接过话来,“对了,将军,我老爹同意借给咱们棉衣了!” “真的?” 于佳大叫一声,“好事,真是好事成双,今晚咱们得痛饮一杯!” “啊?” 长海儿和狗剩双双朝于佳看去,于佳尴尬的搓着双手。 “嗨,一时口嗨忘记了军规。” “那个,咱们不喝酒,以茶代酒怎么样?” 两人自是没有其他意见,于佳便让狗剩去通知许静阳。 许静阳经过上次“没收”事件之后,这几日消停了很多。 刚接到狗剩的通知,他就想拒绝。 这林二柱又想打他什么主意? 可是不去吧,肯定又要被她笑话自己是个胆小鬼。 去就去,谁怕谁! 许静阳心一横便去赴约。 见许静阳臭着脸来到院子中,于佳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静阳来了,快来坐,今日做了你爱吃的红烧大肘子!” 许静阳没好气的撩袍坐下,“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红烧大肘子?” 于佳摆着手,“这不重要!” “对了,你姐姐最近过的怎么样?” 许静阳警惕的盯着于佳,“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何目的?” 见许静阳这般态度,于佳有些痛心疾首。 她摸着胸口字字泣血,“静阳,咱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太子势衰之时我有没有对你落井下石过?” “太子复立之时我有没有对你趋炎附势?” “论一个人的人品,当然是看她平日里的表现。” “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见于佳这般惺惺作态,许静阳被气笑了。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前面说的没有对我落井下石,我并不否认。” “可是你平日里就对我的百般刁难,并没有什么差别!” “百般刁难?” 于佳指着自己,“我有吗?” 许静阳翻了个白眼儿,并不理会她。 于佳咳嗽了两声掩饰着尴尬,“静阳啊,你可不能这么想。” “我那是磨练你!” “你看老窦和小齐,我对他们委以重任,哪个人没有训斥过?” “你还寻机打过我!” 许静阳想起这事就生气,还是因为喝酒的事儿。 说起这个,于佳就精神了。 “那次打你,你就说疼不疼吧?” “我提前交待了行刑士兵不让他们用全力,你又不是没有感觉到!” “你现在这般与我提旧账,我这心实在是疼痛的紧!” 见于佳这般装腔作势,许静阳不耐烦起来。 “得了得了,你就直说吧,让我来有什么事儿?” 于佳“嘿嘿”一笑,提起水壶给许静阳倒满茶水。 “知我者静阳也!” 许静阳懒得搭理她,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个,你看咱们这天也冷了,早上出去行跑能明显感觉到温差。” “咱们这的士兵还穿着春天的作训服,真是可怜见儿的。” 许静阳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接话。 于佳只得继续说下去。 “咱们呐,需要些棉衣。” “本来我不想张这个口,提前跟关东借了些棉衣。” “可咱们蓟州军营人数众多,这些棉衣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实在事没办法,才来求助于你!” “求助我?”许静阳有些诧异。 “我又不是军需营校尉,你为何要求助我?” ------------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赔不是 许静阳揣着明白装糊涂,于佳也不跟他废话。 “现在太子重新入主东宫,你姐姐又复位,这咱们不就上头又有人了?” “打住!” 许静阳拒绝于佳的套近乎,“属下不敢跟将军谈【咱们】,毕竟您收我酒的时候那叫一个大义灭亲。” “哎” 于佳双手击掌,长海儿便提着几坛精致的酒壶放在了桌上。 许静阳眼中放光,他已经闻到了酒香。 “你哪来的酒?” 提起这个,于佳一阵心疼。 这可是她花重金专门买来的。 可是想到那大批的棉衣,她便下定了决心。 “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就是想让你消消气!” “静阳啊,你说咱们之前是因为这些酒有些误会。” “现在,我就补偿补偿你。” “你啊,就跟咱们姐姐吹吹枕边风,让她使使劲儿?” 许静阳白了她一眼,想着拒绝。 可是那绵远悠长的酒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到。 他看着酒壶,冷着脸说道。 “我只管说,至于结果如何,我可不敢打包票!” “哈哈哈哈哈,静阳,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于佳大大咧咧的将酒壶扬起,硬塞到许静阳手中。 “今日,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许静阳刚想往嘴里倒,便急急的忍住。 “你等会不会趁我喝醉,再找我的麻烦吧?” 于佳的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怎么可能,我怎么是这等卑鄙小人?” 许静阳冷哼一声,“难道不是?” 随后,他便将酒往嘴里倒去,一瞬间酒香味充斥着口腔。 辛辣的酒味沿着喉咙直达五脏六腑,许静阳大声说着。 “痛快!” 于佳继续将酒壶往他面前放去,“你只管喝个过瘾,咱们连酒杯都不用,直接畅饮!” 酒过三巡,于佳时不时的提醒许静阳别忘了棉衣的事。 许静阳脚下趔趄,双眼朦胧。 “林二柱,我时常在想,你若是个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听着这话,于佳大惊失色。 难道是许静阳看出了什么? 话说出口,许静阳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你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怎会是那女子?” 他又看向有些慌乱的于佳,“可是你小胳膊细腿的,面皮白嫩,跟那女子十分相像。” “不免让人.怀疑!” 于佳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被许静阳敏捷闪开,落在了他的头上。 许静阳恼羞成怒,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身体倒是迅速摆出防御姿势。 “怎么?要动手?” “来啊,你这个小白脸儿,爷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于佳看他醉眼朦胧,脚步虚浮,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 她便放开了身手,一招一招的朝许静阳身上攻去。 于佳是打了个痛快,许静阳翌日起床,身上疼痛不堪。 脑子里像是有蚂蚁撕咬,他用手摸着头痛苦不堪。 “校尉,您醒了?” 许静阳转头看向亲兵,只见他一脸憋笑。 “你小子笑什么?” “嘶,爷身上怎么这么疼?”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谁知道腹部像是被人捅了一样。 许静阳只记得昨日去了于佳的院子喝酒,最后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昨日,我都做了什么?” 亲兵小心翼翼的回答:“您去了将军的院子,等将军的亲卫通知咱们的时候,您跟将军打的正火热!” “什么,我怎么跟那个小白脸打的火热?” 许静阳一阵心惊,虽然最近老是做梦,也不至于醉到这个程度吧? 见他面红耳赤,亲兵就知道他想多了。 “那个,校尉,是打架打的火热。” 许静阳刚松了口气,亲兵接下来的话让他目眦欲裂。 “而且,是被将军按在地上打!” “我被她林二柱按在地上打?” 许静阳一阵气恼,一个用力牵扯到了肚子上的痛意。 “哎呦!” 亲兵要来搀扶他,被他一把甩开。 “好个林二柱,说好的不会私下耍手段,居然还要让我如此丢脸!” 他穿好衣衫,便气冲冲的去找于佳。 还没有走几步,便见于佳气势冲冲的小跑过来。 许静阳倒退一步,“这是怎么了?” “许静阳!” 于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终于醒了!” 许静阳有些心虚,可是他也不知道心虚什么。 “怎.怎么了?” 于佳在许静阳面前站定,“你昨日喝醉了酒居然出言调戏本将军。” 许静阳惊骇不已,“怎么可能!” 于佳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本将军念在你喝多了不与你过多计较。” “今日你清醒之后,本将军非要讨回来不可!” 许静阳摸着疼痛的肚子,“你昨日没有过瘾吗?” “你果真还记得!” 于佳双手叉腰,满脸通红。 “你果真还记得怎么说我的对不对?” 许静阳是真的没印象,他有些焦躁。 “那个,将军,属下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本将军便让你记起来。” 于佳脱口而出:“小白脸,娘娘腔,不像个男人!” “还说若我是女子,该是什么模样!” “这都是你说的!” 于佳才不在乎人来人往看热闹的士兵,甚至,她还嫌人少。 “本将军可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你这般说我是在质疑皇上他老人家不成?” 见于佳搬出去皇上,许静阳更加慌乱。 “将军,你别喊,是属下错了!” “属下喝醉了酒,一时间口无遮拦,这就给您赔不是!” 口头赔不是怎么能成。 于佳并不打算放过他。 “赔不是?若是每个人当面骂完本将军再赔个不是,本将军要不要做人了?” 于佳说的盛气凌人,许静阳根本不敢反驳。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眼前于佳这个小人,许静阳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将军您说怎么办?” 于佳稍有缓和,“昨日我跟你说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去办?” “什么事儿?” 许静阳“嘶”了一声。 果然忘了! 于佳心中的火又蹿了起来。 “你果真忘了,亏我还千叮咛万嘱咐。” “本来想着为了蓟州军营,我受些委屈不打紧,你可倒好,全都忘了!” ------------ 第三百九十二章 抗旨不尊? 许静阳瞧着人来人往的士兵,烦躁的扒拉着脑袋。 “将军,您有话直说。” 那于佳就不客气了。 她咧嘴一笑,让许静阳有些心惊。 “你说要许良娣吹吹枕边风,让太子殿下批些棉衣来。” 棉衣? 许静阳脑子中混混沌沌,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 “唔,属下记得有这么一茬。” 见于佳还要发飙,他慌忙说道。 “属下这就跟许良娣去信,这就去办!” “你最好快些,本将军等得及,营中的士兵可等不及!” 于佳转过身来,掩饰住得意的笑容,走路都带风。 李延昭与南蛮打仗的事,引起了朝中的关注。 据说打的难舍难分。 “难舍难分?” 于佳仔细斟酌着这个词,“也就是说李延昭与木扎陵旗鼓相当?” “这南蛮什么时候有如此底气了?” “难道是真真出了什么事儿?” 长海儿摇头,“非也!” “将军,你能不能想人家点好,人家小两口好着呢!” 他的语气里满是讽刺,“想当初姐姐,姐姐的叫着,如今她转身就投入了死敌的怀抱!” 于佳无言以对。 当时收到木烟真信件,她说已经有了心上人。 打死于佳都不会相信这个心上人是木扎陵。 也不知道阿燕那是怎么想的。 可是后来联想到南蛮国内的形势,阿燕那的做法无疑让她们母女的利益最大化。 虽然阿燕那和木扎陵两人是互惠互利,倒也是可以理解。 她以为,两人就这么和谐的走下去。 随后,阿燕那身亡,于佳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木扎陵的胃口还真是大。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吞的下这么大一块肥肉。 于佳现在是大周的将军,木烟真是敌军将军夫人,立场不同,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过,早先木烟真对她的帮助,于佳始终铭记于心。 “我该怎么帮真真一把?” 木烟真整日里不是缝衣衫,就是在院子里散步,日子过的也算悠闲。 她的表现让木扎陵有一种真要冰释前嫌的错觉。 可是,他知道两人之间之中盘桓着阿燕那这根刺。 “夫人,王爷来看了,将军请您去前厅!” “父王?” 木烟真没有料到木辽里居然来看她。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衫,始终觉得不满意,便随意拿了一套。 侍女想要帮忙,被她拒绝了。 木烟真进入前厅,便见到了木辽里。 自从木庭晖身亡之后,他的头发短时间内变得花白。 木烟真观察着他的神色,好像皱纹也变的多了。 “父王.” 木烟真有些不可置信,“父王,您来看真真了?” 木辽里上下打量着木烟真,除了腹部隆起,好像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真真,你仔细些身子,用食可好?” 木烟真泪眼朦胧,连连点头。 她看向身旁的木扎陵,“有阿陵的照看,我过的很好。” “不知为何,身子总是吃不胖。” 木扎陵扶着木烟真坐了下来,“王爷,真真,我前厅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叙话。” 木辽里一脸殷勤,“你忙吧!” 等木扎陵走后,木辽里的表情有些急切,他想要说什么被木烟真打断。 “父王,我在这过的很好,你怎么变得憔悴了?” 木辽里轻叹一声,“自从你兄长去之后,父王是寝食难安。” “不提也罢!” “倒是你,真真,你当真过的很好吗?” 木烟真顿了顿,用手拉了下衣衫,将额边的碎发向耳后拢去。 “我过的很好!” 木辽里瞳孔收缩,这个手势是两人的约定。 小时候木烟真得了阿燕那的教训,委屈的不行。 木辽里总是询问她的状况,碍于阿燕那在场,她就与木辽里约定好了。 她做出这个姿势,木辽里就不能再说,否则又要受到阿燕那的责怪。 木辽里了然,“真真,我那有个嬷嬷,她惯会调理妇人的饮食。” “等会,我跟阿陵交待,将嬷嬷带来。” 木烟真此刻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眼中带着些盈盈水光,“父王,我好想您!” 但是,木烟真却不能说出要跟木辽里回王府的话。 身边全部都是木扎陵的眼线,若是她提出了,恐怕以后木辽里也不能前来。 “真真,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仔细些身子,父王会经常来看你的!” 木辽里不能在这多待,只得先回去。 如今他痛失爱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 虽说他已经纳了妾室,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这个女儿就是他现在唯一的血脉。 再者说了,木烟真不单单是他的女儿,还是南蛮国大奥府。 她掌管着南蛮的经济命脉,在南蛮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是能和木烟真的关系恢复如初,何乐而不为? 鉴于木烟真的表现,令木扎陵十分满意。 当木辽里提出要给木烟真带去照顾她起居的嬷嬷时,木扎陵一口答应。 也许,这是他与木烟真缓和关系的开始。 安排好嬷嬷之后,木扎陵就回到了军营。 李延昭那边不消停,他也就准备奉陪到底。 而今,他和木烟真的关系缓和,渐渐的木烟真也能提出资助。 这样一来,他就能将所有心思放在打仗上。 他要做的就是收回芥子城! 当初于佳和林功勋从他手中强势夺走两城,现在是时候收回来了! 林功勋分析着李延昭和木扎陵的战况。 一旁的方大山则是满脸担忧。 “将军,您怎么还操心他们的事,你想想办法,咱们该怎么办?” 方大山提的不是其他事,是李国立下令让李延盛巡视军营的事。 在他看来无异于天都塌了。 任谁都知道,这种情况急预示着太子要划权了。 而林功勋这个“死心眼”,他一心效忠皇上,不知道跟李延盛要起什么样的冲突。 果然,方大山问出声后,林功勋便轻轻说道。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给他便是,我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携林家军来个抗旨不尊吧!” 林功勋能这么听话才怪!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徇私舞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洪德顺的唱念声,金銮殿上的大臣便准备有序退场。 “臣,有事启奏!” 众人稳住身形,朝殿中央看去。 是翰林院学士丁远山。 “何事?” 李国立掀起眼皮看了眼丁远山,顿觉不耐。 不光是李国立不喜此人,连其他人都对他头疼不已。 历年的科举,各派势力都想通过此举安插自己的人。 身为皇帝的李国立也不例外。 本来这件事虽说不合规,倒也合人情。 只不过,有些上不了台面。 丁远山为上次秋闱的科考考官,不但管理严格,就连皇帝的人都安插不进去。 可皇上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职责。 此次丁远山启奏,准又是什么不必拿在台面上说的事。 “皇上,会试卷已经批改完毕,结果已经出来。” 这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以往的试卷审批至少要在十一月中旬才能批改完毕,这次的进度快了将近一个月。 李国立有些惊喜,“哦,这么快?” 帝王一句话,算是肯定了翰林院的工作。 丁远山自是自得。 “这得益于翰林院乃至其余各部的努力,皇恩浩荡,天佑大周。” “此次的人才很是出众!” 李国立脸上浮现出忧色,若真是出众,他就不会在大殿之上提及此事。 “怎么个出众法?” 丁远山从胸口掏出一份名单呈给了洪德顺。 李国立接过名单认真看了起来。 丁远山看了眼身后的群臣,便扬声道。 “此次的考生文采斐然,且从户籍上看,全都来自于巴蜀、江南一带!”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巴蜀是李延昭的封地,而这江南则是和巴蜀挨边。 若是李延昭有什么心思,将江南收于麾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儿。 江南可是盐税重地,而当年曹金玉家的灭门惨案历历在目。 李国立放下名单,扔在了桌子上。 “丁远山,你是此次的主考官,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徇私舞弊可是重罪。 丁远山此举无疑是在爆自己的雷。 他却不慌不忙的说道。 “启禀皇上,会试卷的批改没有问题。” 主考官和其余考官从进考场的前三天到试卷修改完毕都被集中了起来。 而且一举一动皆有专人监视,根本没有机会去做什么动作。 “那依你之见,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皇上,臣斗胆猜想,问题出在试题上!” 丁远山话音刚落,户部侍郎石原守便出列。 “一派胡言,试题是户部所有人共同参与,皇上定夺,怎会有问题?” “这就要问石侍郎了!”丁远山依旧不慌不忙。 石原守甩了把衣袖,“岂有此理,我能知道什么?” “试题又不是我自己出的,我只是审核并交于皇上定夺,你休要将屎盆子扣在老夫身上!” “所以,你是承认了?” 丁远山继续说道。 “我承认什么了?” 石原守有些摸不着头脑,“丁大人,您也说了,这些学子大部分来自南方。” “我有什么理由给他们泄题?” 石原守的女儿石墨兰是太子的良媛,当初和太子在御花园偏殿的事儿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虽说现在被弃,科考那时可还是风光无限。 石原守没有理由给李延昭行方便。 丁远山是有名的一根筋,他得到消息有人要向皇上举报科考徇私舞弊。 这件事他作为主考官拖不了干系,反正自己没有做出格的事。 他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丁远山,照你这么说,科考徇私舞弊之事已经板上钉钉?” 丁远山拱手行礼,“皇上,臣已确定,望皇上明察!” “来人,将丁远山、石原守以及翰林院参与会试卷的所有人员一律收监!” “此事交于刑部查探!” 李国立站起身来,甩着袖子,“退朝!” “皇上,臣冤枉啊!” 已经无人再理会石原守的喊冤。 柳中桓刚走到门口,便被李延庆拦住了去路。 “贤王殿下!” 柳中桓拱手行礼。 李延庆颔首微笑,犹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太傅别来无恙!近来可好?” 柳中桓神色微变,“一切安好,微臣多谢王爷关心。” 平日里两人并无交集,柳中桓倍感意外。 李延庆看了眼散值的群臣,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听闻太傅因为种种缘故没有参加会试,可有遗憾?” 柳中桓神色淡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事若是强求便会适得其反。” 李延庆脸上的笑意微滞,随后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傅说的是!” “今日之事,太傅怎么看?” 柳中桓依旧毕恭毕敬,“微臣没有参与科考,自是没有立场来评判是非!” 李延庆眼神幽深,朝柳中桓靠近。 “太傅此言差矣,今日之事若是祸临其身,您是否还能做到袖手旁观?” “今日的他们,便是以后的您,甚至是您的学生!” 柳中桓摇摇头,“王爷,微臣现在的职责是好好教导太孙殿下,其他并无多想。” “你就这么笃定太子能继位?” “你就不怕你赌错了?” 李延庆朝柳中桓步步逼近,“太傅真的要将希望全部放在太子身上?” 面对李延庆带来的威压,柳中桓扬起头来,“王爷!” “微臣说过了,微臣的职责是教导太孙殿下。” “至于您说的什么继位,那都是当权者要操心之事。” “中桓的心很小,只能尽自己应尽的职责!” “应尽的职责?” 李延庆语气中夹杂着暴戾,朝柳中桓压了过去。 “太傅,您别不识抬举!” 李延庆觉得自己想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方能解他不识抬举之恨! 柳中桓亦是不容退让,“贤王殿下,请自重!” 说完,他便向李延庆拱手行礼告退。 柳中桓走后,李延庆身后的侍卫眼神阴狠,“王爷,是否要解决了他?” 李延庆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本王腾出手来,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科考徇私舞弊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这般如此,李延盛还觉得此事的影响力不够! ------------ 第三百九十四章 效忠皇上 牢狱内 “爹,您受苦了,我去求太子,让他想办法放您出来!” “胡闹!” 石原守制止住痛哭流涕的石墨兰。 石墨兰抹着眼泪,哭的不能自已。 “女儿不能看着您就这般断送前程!” 石原守摇摇头,“这次恐怕命都得搭进去!” “什么?” 石墨兰抓紧了石原守的手臂,满是惊惧之色。 “怎么会这样?” “爹爹,您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何要这般做?” 她打量着牢狱,牢狱中并不算阴冷,甚至还会有崭新的被褥。 这里是天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朝中重臣,说不定哪天就官复原职,狱卒并不敢怠慢。 “傻孩子,当然是为了咱们家族。” 石墨兰转过头来,看着镇定的石原守,又哀泣起来。 “孩子,你记得,无论何时都要将家族荣辱放在第一位。” 石墨兰无言以对,当初用贞洁拼来的良媛之位已经丢失,她对于家族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爹爹,这就是您为什么在太子被废之后,第一时间投靠贤王的原因吗?” 石原守轻叹一口气,“爹这辈子机关算尽,甚至将自己算了进去,到头来还是满盘皆输。” 甚至,他都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族。 但凡有其他办法,他都不会铤而走险。 “爹爹,女儿不会让您坐以待毙的!” “王爷,石原守之女石墨兰求见。” 李延庆掀起眼皮,“石墨兰?” 侍卫低声回话。 “就是那个在宴会上与太子苟且的女人!” 李延庆了然,冷哼一声。 “她来是想让本王出手?” “以往石原守还有些用处,现在他们有什么用?” “不见,打发了出去!” 弯月初上,给京城覆上了一层薄纱。 薄纱下,这些暗流涌动快要按捺不住。 “小姐,咱们回府吧,再等下去贤王殿下还是不会见我们的!” 侍女小心翼翼的提议。 “小鱼,你说为什么现下行事如此艰难?” 当初石原守一句为了家族考量,她就要被献给太子。 还是在那般众目睽睽之下,以那等屈辱的方式委身太子。 女子的命运如浮萍,在娘家靠父兄,婆家靠夫君。 她被封为太子良媛,若是就这样了却一生倒也无可厚非。 谁知道太子被废,她又被家族记了起来。 可能是怕浪费了她这一副好容貌吧? 出了东宫,她又被献给贤王。 可是,贤王跟太子截然相反,他并不近女色。 石墨兰空有一身本事无从展示,还是受尽冷眼。 她有什么错? 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她作为一个女子有什么错? 又能做什么? “小姐,夜深露重,咱们回去吧!” 夜幕下,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留下了一声声的叹息。 刑部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凡是涉及此事的人全都被关押进牢狱。 这里面不乏来自巴蜀已经上榜的学子。 一时之间牢狱中人满为患。 “王爷,咱们这次安排的人全部进了牢狱!” 李延庆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进就进了,无非是又折损了些人手罢了。” “不过,本王折损了人手,别人也别想好过!” 不日,李延盛就到达平原军营。 林功勋第一时间接待了这位未来之主。 李延盛看着林功勋又想起了那个肆意明媚的女子。 “林功勋,近来可好?” 林功勋诚惶诚恐,“微臣多谢太子殿下的挂念,平原军营在皇城根下,受尽皇恩,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好!” 太子边走边打量着军营的情况。 “以往你跟林二柱一起,两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真是羡煞孤也!” 林功勋跟在李延盛的身后,收起凛冽的寒气。 “林将军是个有才能的人,微臣要多向她请教。” “哈哈哈哈哈!” 李延盛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么说来,孤的眼光确实挺好!” 林功勋怒气澎湃,若是让于佳知晓眼前的男人用这般猥琐的语气谈论她,她会立马下场。 “林将军,你说对吗?” 李延盛别有深意的看着林功勋,唇角勾起戏谑的笑意。 “殿下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答道。 “这也没有旁人。” 李延盛突然凑近林功勋,让他好不自在,可又挣脱不得。 “孤问你,你说若是将林二柱纳入东宫,她可愿意?” 林功勋猛然抬头,急切的眼神便落入了李延盛的眼中。 “太子殿下慎言,林二柱可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 李延盛“吃吃”的笑了起来,“林将军急什么,孤是跟你开玩笑的。” “再说了,以后这天下是孤的天下,孤若是有意,给林二柱换个身份又有何难?” 林功勋忍下怒气,不再言语。 见林功勋吃瘪的模样,李延盛觉得好不快意。 “只不过” 李延盛故意拉长了声音。 “只不过什么?” 见林功勋提起林二柱已不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李延盛觉得十分满意。 “只不过啊,孤不愿坏人姻缘。” “两位林将军情深意切,又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孤怎会忍心?” 就知道这个太子没憋好屁! 林功勋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现在林二柱已是孤手下的一员猛将,孤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这么说来,林功勋心中的猜想被证实。 原来是来拉拢他的。 只不过,眼下的情景,保持中立是明哲保身最好的方法。 否则,还不等太子继位,他就要被皇帝给收拾了。 “太子殿下,臣效忠于大周。” “臣之中效忠于登上皇位之人!” “你” 李延盛气急,“你就如此不识抬举?” 林功勋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赎罪,微臣是大周的臣子。” “微臣要保护大周的百姓不受敌军残害。” “现在微臣效忠于皇上,若是太子殿下继位,那臣便效忠于太子殿下。” “若是以为微臣还能为大周效力,太孙殿下登基之后,微臣还会效忠于太孙殿下。” 李延盛负手而立,寒风呼啸而过,刮的衣衫呼呼作响。 ------------ 第三百九十五章 肖想 好一阵沉默之后,李延盛转过身来,眼神阴狠的盯着林功勋。 “林功勋,孤听说你跟柳中桓走的很近的?” 林功勋并没有否认,左右太孙是他儿子,他能拿柳中桓怎么办? 总不能一个生气将他儿子的老师给砍了。 “微臣欣赏太傅之才华,愿意结交一二。” “林功勋,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李延盛示意他起身,“孤登基前你可以效忠皇上。” “只是,你不能再跟老三有来往。” “若是孤发现你跟老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孤第一个灭了林二柱!” “阿嚏!” 于佳揉了揉鼻子,“长海儿,赶紧给我煎副药,我这两日有些受寒!” 她喃喃自语,“这是谁在惦记我?” 林功勋一阵无语,若是于佳知道她因为自己被李延盛威胁,肯定起急。 “太子殿下,臣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林二柱的事!” “孤才不关你们谁做事,孤要的就是你们生死一体!” 拿捏不住你,还能拿捏不住林二柱? 这下李延盛算是想错了! 林功勋嘴唇蠕动,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见他沉默,李延盛自是得意起来。 他觉得拿捏住了林功勋。 “林将军放心,若是你不坏的孤的好事,咱们还是好君臣。” “你啊,还是尊贵的骠骑将军!” 李延盛对此次来平原军营很是满意。 在这待了半天象征性的巡视一圈军营之后,便返回了东宫。 “将军,这太子到底干嘛来了?” 方大山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身居高位之人的行为看不懂,真是看不懂。 林功勋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来我这耀武扬威顺便威胁一通。” “威胁您?您可是归皇上管的,他怎么敢这么做?” 方大山实在是不理解李延盛的骚操作。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他也不想想,林二柱是什么人,居然敢拿她当筹码!” 这时候说的多轻松,林功勋全然忘了李延盛说要于佳入东宫的时候,心情多慌乱。 至于李延盛说的跟李延昭不要有来往。 这点,他是多虑了。 要杀他全家的人,他碍于之前的恩情没有反击已经是仁至义尽。 怎么还能让他去跟李延昭有联系? 他这样想,于佳可不会这么想。 于佳得到流萤的消息,刘红梅死不悔改已经被关起来了。 她却不放心。 “一定要找个机会结果了这个定时炸弹!” 流萤在信中说出了她的顾虑,怕林大郎心中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 想起林大郎,她将信件扔在桌子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在她的记忆中,刘红梅可不是干这么一件窝囊事! 林家本来就是外来户,前期受尽村里人的刁难。 这些年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林父又跟村长关系甚笃,她一来又回到了原点。 刘红梅为人小气,爱占些小便宜,到了林家村之后,她的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整日里不是跟这家因为田地边有矛盾,就是跟那家的鸡鸭给杠上。 每次都是跟人大打出手一场才肯罢休。 这么一来二去,旁人自然不跟他们家来往。 若是这些小事上拎不清也就算了,她之前还打起了林二郎的主意。 刘红梅娘家有一个傻子侄女,跟林二郎年龄相仿。 她那段时间很是殷勤,想要将两人撮合成一对。 给出的说法是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最后以林二郎想要拿刀砍她落幕。 这次,又为了银钱想要将林家人的命卖给锦衣卫,说什么于佳都不会再留她。 于佳让流萤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事交给她处理。 随后,于佳便给林父林母写了一封信。 人命关天的大事,于佳相信他们应该比那个不长脑子的拎的清。 许静阳的动作还挺快,还没有几日,太子批复的棉衣就下来了。 而且质量可不是之前的棉衣能比的。 于佳看了之后,当场就想拉着许静阳去喝酒。 惹的许静阳面红耳赤的连连拒绝。 看着一路小跑的许静阳,于佳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 “这几日因为棉衣的事躲着我就算了,任务完成之后,怎么还躲着我?” 狗剩看的真切,意有所指道。 “许是看到了将军的才能,被征服了吧?” 于佳还在沾沾自喜,“真的吗?” 她抹着下巴,摆出了个自认为很是帅气的姿势。 “看来本将军的魅力势不可挡!” 长海儿见状实在是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被狗剩拉着胳膊阻止了。 狗剩轻轻的摇头,“旁观者清,咱们将军又是个粗枝大叶的,就不要让她烦忧了!” 于佳看不懂男人的心思,这两人可是看的真切。 是以,晚间许静阳在院子门口转悠的时候,被长海儿一阵奚落。 “许校尉可是有要事向咱们将军禀告。” “没,并没有!” 许静阳一阵慌乱,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哦,那许校尉是来咱们将军门前看月亮的?” 许静阳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子,“嗯是吧?” 长海儿笑了起来,“许校尉真是说笑,这里哪有月亮?” “咱们将军是个粗心的,您也粗心了起来?” 提及于佳,许静阳站立不安,“是是我粗心了!” “哎,许校尉,您说这男人果真是男人。” 许静阳不解,“怎么说?” 长海儿侃侃而谈,“之前我们军营有位女医官,她那个心思叫一个细腻。” “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说话轻声细语。” “她啊,爱慕咱们将军呢!” “是吗?”许静阳好奇起来,“然后呢?将军知晓她的心意吗?” 长海儿摆摆手,一脸鄙夷。 “咱们将军是那种耽于情爱之人?” “她脑子里整日是军营之事,要么就是沙场之事,怎会在意这些个情情爱爱的?” 许静阳刚松了口气,就听长海儿继续说道。 “咱们将军魅力非常,不光有女医官爱慕,有那胆大的男子还肖想她呢!” 许静阳只觉得脸上似火烧。 ------------ 第三百九十六章 挡掉烂桃花 “将军魅力非凡,无人可挡!” 许静阳喃喃出声,他的目光越过长海儿看向那黑色悠远的房间。 长海儿顺着许静阳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轻笑一声。 “那是自然!” “咱们将军若是没有魅力,能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征战?” “只不过啊!” 长海儿意有所指,“这人呐,得有自知之明,不该肖想的可不敢肖想!” 这话听的许静阳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听你这话中有话呢!”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长海儿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我怎么好意思说?” 许静阳到底是血性男儿,他自认为在京城是那数一数二的优秀少年郎。 论家世、论地位、论长相哪一点差了? 到了这里,还要被人阴阳要有自知之明。 “别啰哩巴嗦的,赶紧说!” 哎呦! 长海儿这暴脾气,若是搁在屯子里,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打蛇打七寸,骂人要扎心。 长海儿敛起笑脸,认真的说道。 “咱们将军武功盖世,功勋卓然,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全凭自己。” “她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能为她证明!” “她这辈子最瞧不起那些靠家里势力上位的人!” “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许静阳心中的怒气被浇了个七零八落。 长海儿说的是事实,他进军营确实是仗着家里的关系。 见许静阳沉默不语,长海儿乘胜追击。 “还有,咱们将军喜欢那娇俏可人的小美人,并不喜欢黝黑壮硕的汉子!” 说完这句话,长海儿麻利的关门上栓。 他不怕许静阳反驳,就怕他突然动手。 许静阳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十分怅然。 脑袋里充斥着空洞麻木,又有些羞怒。 长海儿说的是事实,他不可否认。 “浪里个浪.” 长海儿犹如战胜的大公鸡,站在案牍前嬉皮笑脸的。 见于佳只顾盯着手中的信件,他咳嗽两声。 可于佳这厢还是无动于衷,长海儿便又咳嗽了两声。 “若是着凉了,去军医营抓些药来。” 于佳目不转睛的盯着信件,“若是脑袋里进水了,便让狗剩给你摇一摇晃一晃,保管能治好!” 长海儿“嗨”了一声。 “将军,您怎么不问问我何事这么高兴?” 于佳将另一张书信拿起,仔细的对比着。 “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长海儿这才凑近于佳,“将军,方才属下帮您挡了那烂桃花!” 于佳闻言将手中的信件放下,她满脸问号。 “什么烂桃花?” 看于佳这个诧异的模样,长海儿便像老母亲一样痛心疾首。 仿佛再晚一步,家里精心养育的白菜就能被猪拱了去。 “将军,您就没发现许静阳那小子对你有些不对劲儿?” 嗯? 于佳歪头想了想。 “不对劲儿?” “这几日老是躲着我,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冲,这不是被我征服了吗?” 她美滋滋的继续说道。 “肯定是许静阳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对我心服口服,彻底臣服!” 长海儿翻了个白眼,“将军,您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见于佳还不开窍,长海儿就直接挑明话题。 “那个,许静阳可能是对你起了那男女之情!” 于佳惊惧之下,差点将案牍上的砚台打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怎么可能?” “在蓟州军营这些时日,这位祖宗除了时常给我添乱,还会干什么?” “将军,人家还给您帮了一大忙呢!” 长海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于佳这愚钝的模样。 “人家姐姐刚复宠,就给您要棉衣,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这样做?” “林功勋啊!” 于佳一脸的理所当然。 “若是林功勋在这,这些后顾之忧我都不用考虑!” 长海儿被噎了一下,他吃瘪的抚着胸口。 “也是哦,您是名花有主的人。” “哎,咱们怎么跑偏了?” 长海儿双手撑着案牍,没好气的说道。 “将军,这许静阳是对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以后,您小心着点!” 于佳挠着头皮,“这个许静阳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她的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杀气。 “看来,这个人留不得了!” 长海儿瞳孔一缩,“我的个乖乖!” “将军,人家是对你有心思,不是犯了什么该死的罪状。” “况且,人家不知道您是女人!” “啊?” 于佳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我是女人就.” 突然,她捂住了嘴巴。 圆圆的眼睛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他好这一口?” 忽然,她又放下手,摇了摇头。 “不对啊,好这一口,也应该对你起心思吧?” 长海儿翻了个白眼儿,自南蛮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拿他这件事调侃。 不过,他知道于佳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能够将此事拿到明面上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长海儿眼中意味不明,“许静阳对您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属下已经警告过他了!” 这就好! 于佳松了口气,除了林功勋表白之外,她还没有遇见过其他人表白。 林功勋第一次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心中的慌乱掩过了惊喜。 长海儿替她做了决定,她就不用再忧烦此事了! 寒冬至,战事起。 北漠王庭在于佳这里连损两员大将,自然是不甘心。 除了这两员大将之外,北漠便派出了新生代的小将前来征战。 林功勋提前给于佳的这些资料上并没有小将的信息。 于佳心中警铃大作。 “将军,您别烦心,那等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都能败在您的手中。” “这贺赖休毛都没有长齐,哪是您的对手?” 长海儿笑嘻嘻的分析着,于佳却摇了摇头,她冷静的分析起来。 “北漠的王姓是拓跋,能入的了眼的肯定有家族势力的加持。” “而这贺赖不是大姓,却能被北漠重用,肯定是有才能在身。” “保不齐是另一个林功勋、林二柱!” ------------ 第三百九十七章 战前叫阵 而北漠,贺赖休同样研究着于佳。 “林二柱,草莽出身,小小年纪就能坐到将军之位,定不是等闲之辈。” “且拓跋涵予那两位老将皆丧命与她手,更不容小觑。” 贺赖休认真的看着卷宗,“狭路相逢,就看鹿死谁手了!” 于佳预料的不错,刚得到消息北漠换了主将,这厢便被攻打。 战鼓响,整个蓟州军营严阵以待。 于佳身穿甲胄,神情严肃。 主将的情绪能影响士兵的情绪,众人看到于佳稍有的紧张,便跟着紧张起来。 此次北漠鞑靼来势汹汹,大意不得。 鞑靼前来叫阵,让于佳意想不到的是,贺赖休居然亲自带兵前来。 既然鞑子这么重视她,她也不能失了礼数。 于佳亲自迎战。 双方见到了卷宗中的人,皆肃穆起来。 于佳想到贺赖休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 瓜子脸、桃花眼,身形修长,若是穿上长衫站在路边,便是那文弱书生的形象。 而贺赖休看到于佳有同样的想法。 白面阎罗,果然是卷宗中所述。 他以为是卷宗中所述夸大其词,这一见于佳很是出乎意料。 于佳率先开口,“黄毛小儿,竟然前来叫阵,还有些胆量!” “彼此彼此,无根小儿居然敢应战,果然没有让爷爷失望!” 贺赖休此话一出,于佳身后的营官皆朝她看去。 平日里于佳“毒舌”惯了,没想到在这碰到个硬茬子。 此时于佳不能怂。 既然又碰见一个能打嘴仗的,于佳可就要倾尽全力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在这口出狂言,爷爷打仗的时候你指不定在哪喝奶呢!” 于佳继续说道:“哦不,喝奶还找不到奶娘,因为北漠就不养这瘦弱的崽子。” 蓟州军营的士兵哄堂大笑,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 “哦,我是瘦弱的崽子,那也比你这那处长不大的娘们儿强的多!” 这对于佳属于无效攻击,对于那些营官可是伤口上撒盐。 “这无耻小儿.” “我们跟你们拼了!” 于佳摆手制止,“从小我娘就叫我要礼让他人。” “见了你之后,我才晓得我娘说的不一定全对。” “贺赖休,你是各种器官拼凑起来的二比,我这等宽容大量的人便不与你计较。” 贺赖休并不知晓“二比”什么意思,不过看于佳那得意的模样便也知晓不是什么好词。 “无根小儿,今日遇见我,便是你的死期,咱们来决一死战!” 于佳看着他那油光瓦亮的弯刀,心里直觉的犯怵。 这是来自强者的威压。 可是,在这等场合,若是怂了,那就等于输了一半。 于佳握紧手中的长刀,大喝一声,“放马来战!” 她率先骑马迎战,贺赖休抡刀在空中划了个圆,空气便应声而裂。 于佳顶着压力上前,两人的刀刃相撞,于佳连人带马倒退了几步。 鞑靼阵营中传来阵阵欢呼。 战前挫败,损的不只是颜面问题。 为了鼓舞士兵的士气,于佳硬着头皮上前。 还未等她近身,贺赖休的长刀便裹挟着寒气迎面冲击而来。 于佳一个平躺,便将这股刀气躲避过去。 待她起身,贺赖休的长刀已然逼近眼前。 “将军小心!” “哎呀,林二柱小心!” 于佳不得不翻身下马,她一手拽住马鞍,一手将长刀刺向贺赖休。 事发突然,所有的动作皆在一瞬之间。 于佳的长刀刺来的时候,贺赖休有些吃惊。 不过,他还是凭着惯性躲了过去。 趁贺赖休躲刀的一瞬间,于佳便翻身上马。 与贺赖休对阵,不能硬碰硬。 她得凭借着灵活的身姿,取的巧胜。 刚坐在马鞍上,那厢的贺赖休已经反应过来,他挥舞着长刀又砍向于佳。 于佳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的拿刀去接。 这么一震,于佳喉咙一阵腥甜。 她咽了口唾沫,反手挑动长刀,刀刃激起阵阵火花。 贺赖休没想到于佳的臂力这么强悍,差点被她的刀划伤。 “好刀!” “咱们将军还是好样的!” 殊不知,于佳已然是强弩之弓。 她的胸口不再是细小的刺痛感,一阵一阵的痛意席卷而来,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贺赖休瞅准时机,手拍马背接力翻身,从马上飞跃而起朝于佳刺去。 电光火石间,于佳只觉的冷意逼人,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尖尖的刀刃。 好像躲不过去了! 于佳有些累,就这样吧! 走到这已经很值了! “砰”的一声,耳边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于佳睁开眼睛,便看到许静阳和贺赖休缠斗在一处。 两人皆是勇武少年郎,一时之间竟然不分伯仲。 长海儿慌忙打马来到于佳身旁,“二柱哥,你没事吧!” 于佳压制着胸中的腥甜之意,“我没事!” 长海儿转头看向战场中你来我往的两人,“那个,昨日我好像对许静阳说错话了!” 阵前中途换人乃是大忌。 蓟州军营的士气已经被冲散,此刻许静阳上阵没有落下下风无疑让众将士振奋起来。 “许校尉,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这下,长海儿脸更热了! “你们大周人无耻!” “打不过就换人来,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 于佳大喊一声,“我们就不要脸了,怎么着吧!” 鞑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是这么明目张胆不要脸的人。 于佳撇撇嘴,脸面和性命相比能值几个钱? 鞑靼见对面这般厚颜无耻,自己家的主将又被缠住了身,不知作何反应。 于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摆了个手势,先锋营一拥而上。 “怎么个事儿?不是叫阵吗?怎么变成对阵了?” 于佳才不管这些有的没得,既然已经坏了规矩,那就坏个彻底。 “冲啊,杀了这些鞑子为咱们的兄弟姊妹报仇!” 于佳一呼百应,两方人马扭打在一起。 这次的叫阵,谁都没有落上好! 战鼓起,两方人马暂时休战。 于佳迅速集结众营官开会! ------------ 第三百九十八章 身体亏虚 “贺赖休来势汹汹且背景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邵世明随后便将先锋营的伤亡情况汇报了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那还用你说?” 许静阳没好气的看了眼于佳,便又继续说道。 “这就是头狼崽子,还是一头疯掉的狼崽子。” 这话不可否认,看贺赖休在战场上的劲头也知道是个不要命的主。 “派人去查贺赖休家中情况,要快!” 于佳安抚着众人,今日战场上的事是大家意料之外的。 她知道敌军来势汹汹,没想到会是这般凶猛。 “将军,照今日的打法,咱们是否要向太子殿下请援兵?” 于佳闻言拧眉斜睨了眼轩志豪,“咱们蓟州军营的士兵很是充足,还不到请援兵的这一步!” “贺赖休没有过往的历史战绩,咱们无法摸透他打仗的习惯。”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许静阳第一个出声反对。 “将军,咱们可不能怂!” “这不像你平日里的处事风格!” 他想起今日的情景有些咬牙切齿。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 “将军,您让我出兵,好让咱们出口恶气!” “许校尉,冷静!” 于佳出言阻止,“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自乱阵脚。” “也许激怒咱们,让咱们失去理智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好不容易安抚住许静阳,于佳先让士兵们休整。 等营官们出了院子,于佳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二柱!” “二柱哥!” 长海儿和狗剩急忙扶住于佳,将她搀扶至床边。 “我去叫诊侯卒!” 长海儿边跑边喊,喊声里带着凄切的哭腔。 于佳看了眼长海儿,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气逐渐的消失。 “二柱,你躺好!” 狗剩扶着于佳的手有些颤抖,此刻的于佳在他眼中就像一个琉璃娃娃,脆弱的紧。 “狗剩,我没事!” 于佳有气无力的抓住狗剩的手臂。 “大周还没有安定下来,我怎可倒下!” 狗剩蹲下身来,上下观察着于佳。 “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好生歇着,打仗的事让他们去做!” 这么说着,狗剩的眼泪在打转。 于佳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你看许静阳,今日若不是他一力压制贺赖休,恐怕你就要下不来场。” “战场终究是男人的战场,你不必这么辛苦!” 于佳摇摇头,闭上眼睛满是庭院中孩童的嬉戏打闹。 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锐利。 “狗剩,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是以我这残败之躯换来边关的安宁,我甘之如饴!” “呸呸呸!” 狗剩站起身来,“说什么胡话,什么残败之躯?” “二柱,不是我说你,平日里你就惯会胡乱用成语。” “在我面前你还用的着在这咬文嚼字的?” “您快些好,咱们林将军在等着您团聚呢!” 屋外响起长海儿急切的催促声,中间还夹杂着诊侯卒苍老的附和声。 “哎哎,咱们在走呢!” 不过须臾,长海儿便拉着诊侯卒进了房间。 “将军,咱们回来了。” “老爷子,您且给咱们将军仔细瞧瞧!” 天气寒冷,诊侯卒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有半分的耽搁,赶紧将药箱打开。 于佳看着诊侯卒凌乱的衣衫有些哭笑不得。 “您老慢慢看,咱们不着急!” 诊侯卒手下的动作不停,将脉忱放置床边,“将军,请您躺下,将手腕放在脉忱之上。” 于佳乖乖照做。 诊侯卒将手指放在于佳手腕上,只一瞬便从讶异恢复正常。 他用余光打量着屋中三人的表情,闭上眼睛。 好险,若是敢表现出什么,下一秒指不定就人头落地。 再睁眼时,他的眼中满是忧虑。 “将军,您的身体有些不好!” “什么不好?” “能有什么不好?” 长海儿一把拽起诊侯卒,凶神恶煞的盯着他。 “你这个老头儿怎么疯言疯语的?” “老子是让你给将军看病,不是让你说这些丧气话的。” “长海儿” 于佳躺下床上已经无力再起床。 “你放开老人家。” 诊侯卒哆哆嗦嗦的抓着长海儿的手,“哎呀,您放过老头子吧!” 狗剩上前去将长海儿的手慢慢的掰开来。 “你放手,且听诊侯卒细细说来。” 长海儿这才忿忿不平的放开诊侯卒。 “你且将将军的情况仔细说来,若是有半句隐瞒,小心你的老命!” 诊侯卒忙不迭的应着。 只是这么一来,有些话势必要挑明。 诊侯卒在装聋作哑和保命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心中暗暗嘀咕着真倒霉。 以往将军的伤病都是老夏负责,今日怎会这般巧,自己就被拉了壮丁? 由此可见,老夏是知晓将军的身份的。 豁出去了,左右都是不落好,还不如拼一把。 “将军,小的斗胆问您,您第一次月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于佳歪着脑袋认真的想着,“好像是前年,唔,也就是十五岁的时候来的。” 她并不以为意,在现代她听多了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月经推后的例子。 是以,她并不以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诊侯卒却摇了摇头。 “将军,大周女子多在十二三岁就来了月信,十六岁算是成年。” “您已经晚了。” “晚了就晚了呗,跟将军现在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长海儿没好气的说道,“这还能要命不成?” 诊侯卒却摇了摇头,“月信对女子的身体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晚了这么长时间便代表着身体已然亏虚。” “将军小时候是否全身受过凉或者是吃食跟不上?” 于佳摇头,在林家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她,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至于受凉,那也就是穿越来那次,冰天雪地从冰窟窿里被人拉出来吧。 “有受过凉,差点没被冻死。” 诊侯卒一脸的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在这个时候,将军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寒气的侵蚀。” “若是后续的休养能跟得上,影响还不大。” 于佳了然,可惜没有跟上。 穿越来之后,她一门心思想完成柳娘的遗愿,她哪能注意到自己的身体?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只要能赢就行 此后,她进了军营,给已经受损的身体又加重了负担。 “将军,小的说的只是其中一条原因。” 诊侯卒继续说道:“从您的脉象上来看,您曾经中过毒。” “虽然及时解除,后续的疗养也没有跟上。” 这个于佳记得很清楚,当时在黑风寨中了五行散,吃解药也很及时,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那时我吃了解药,为何还要疗养?” 诊侯卒摇摇头,“这种毒是慢性毒,即使当时解了,后续还要继续吃药。” 怪不得当时从那人身上拿了解药,他是那般古怪的表情。 原来,人家还留有后手! 于佳轻笑了起来,想来自己从穿越以来谨慎再谨慎,还是着了道。 见于佳这般表情,诊侯卒轻叹一声。 “这些已经让将军的身体不堪重负,再加上您忧思过度,时不时的身受重伤,现在已经回天乏术!” “滋啦”一声,诊侯卒的衣衫应声而裂。 长海儿此时拽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叫回天乏术?” “你个老小子告诉我什么叫回天乏术?” “你个庸医,我二柱哥要长命百岁的,看我不揍死你这个乌鸦嘴!” “长海儿!” 还不等于佳阻止,狗剩已经拽住了他,将勒的白瞪眼的诊侯卒解救了下来。 “你就别添乱了!” 狗剩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且看后续的疗养能不能跟得上。” “老爷子不是说了,后续的疗养也很重要?” 诊侯卒用手顺着气,他无法说话,只能摇着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狗剩直勾勾的盯着他,目露凶光。 这让诊侯卒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甚至比方才的长海儿更可怕。 他无助的看着床上的于佳,“将军.” 于佳示意他不要怕。 “你们两个冷静些!” “咳咳.” 于佳咳嗽了两声,两人便来到于佳的面前。 “你们别冲动,且看有什么法子能将养身子。” “说不定啊,像话本子中所说的,有什么灵丹妙药,或者是旷世奇药能救我的命呢!” 两人便将目光又放在了诊侯卒的身上。 诊侯卒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脚在鬼门关来回蹦跶,十分刺激。 “这个,小的给出的计策是先用参汤吊着” 话还未说完,便被狗剩一掌击倒在地。 长海儿见他还要出手,抱住了他。 “狗剩,你且冷静!” 狗剩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只觉的脑子中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吊着” 当年妹妹出事的时候,大夫跟他们说即使用人参吊着也没用。 如今,他又听到了“吊着”二字。 “你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诊侯卒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 “小的才疏学浅,恐误了将军的伤病,还请您另请高明!” 于佳见状,又吐出了一口血。 “你们.你们都给我冷静些!” 殷红的鲜血沾在她的唇上,显得煞是好看。 只是,几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落泪。 狗剩一把扯开长海儿,跪在了于佳床边。 “二柱,怎么办.” 狗剩嚎啕大哭起来,长海儿见状悲愤不已,跟着哭了起来。 哀怨悠远的哭声自院子中穿了出来,路过的哨兵有些诧异。 “怎么了这是?长海儿又挨打了?” “不对,好像还有狗剩的哭声,难道是长海儿挨将军的打,狗剩心疼他所以哭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于佳已经无心再管。 因为贺赖休又来挑战。 于佳强撑着身体,将甲胄套在了身上。 甲胄本身的重量无疑又给于佳增添了负担。 “将军,咱们别去了吧!” 长海儿看着于佳苍白的面容,十分担忧。 于佳摇摇头,“身为蓟州军营的将军,岂能做缩头乌龟?” 今日就算是被抬着,也得上城楼。 来到城楼上,于佳便见到了城下密密麻麻的鞑靼。 前方的贺赖休一脸的意气风发,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林二柱,今日怎么不敢出城?” “难道是怕了?” 他身后的鞑靼哄堂大笑,纷纷骂着胆小鬼。 于佳冷哼一声,拿着自制的喇叭,大喊道。 “制服你焉能让本将军出面?” 这一句几乎要让于佳站不稳,她的另一只手忙扶在了城墙上。 “我大周的男子个个好儿郎,随便出来一个便能让你这个黄毛小儿吃不了兜着走。” 随便出来的许静阳自城门之中踏马而出。 贺赖休定睛一看,还是昨日跟他对战之人。 “还是你!” “大周果然是无人了,竟然又派了同一个人来!” 许静阳一脸的不耐烦。 “能打的过你不就行了?你这个细伢仔啰哩巴嗦做什么?” “放马过来!” 许静阳挥起长枪,率先出战。 很快,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打在一处。 于佳在城墙上看的真切。 许静阳的路子一看就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太过于套路化。 而贺赖休则是野路子,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打。 这么一看,于佳心中便有些谱。 若是短时间内,许静阳也许能压制贺赖休。 可是时间一长,许静阳的短板出现,依贺赖休的行事方式,恐怕要居于上风。 “鸣金收兵!” 狗剩有些不解,到底没有问出口,便去传达命令。 “怎么回事儿,我还没有打过瘾呢!” 许静阳回到军营,一脸的不满。 于佳此时的耐心达到顶峰,若是在平日,恐怕已经下手了。 “不出二十招,你必输无疑!” “你你就不盼着我点好?” 许静阳虽然心有不甘,他确实认同于佳的观点。 “许静阳,放下你的架子,放下你曾经学的东西。” “拿出你在京城惹是生非的架势来,尽情的往贺赖休身上招呼。” “这里是战场,你不用在乎你的家族、你的脸面、甚至是你的自尊。” 于佳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在这里,你只有一个念头,你要赢!” “只有你赢了,蓟州军营才有希望,大周才有希望!” 许静阳摸了摸鼻子,有些赫然。 “搞的我很重要一样!” ------------ 第四百章 很重要 “你本来就很重要!” 于佳一字一顿的说道。 见许静阳满脸诧异又有些感动的模样,于佳有些自得。 这些话和表情都是她提前照着镜子演练好的。 小样儿,这还拿不下你? “你是第一个说我重要的人!” “什么?” 许静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于佳后续的思路。 还不等于佳继续说话,许静阳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从小到大,我父亲就经常跟我说,一切以家族为重。” 他的思绪拉远,似是在回忆小时候的场景,似是在感怀。 “好像我们就不是他的孩子,只是家族的棋子般。” 他的唇角扯起一抹自嘲。 “当初齐王殿下在军营屡立战功,他的事迹在京城中广为流传。” “父亲为了效仿他,便将我送到了军营。” 其实,李延昭当年引起的轰动,不止是许静阳父亲效仿,京城中的贵族子弟纷纷效仿。 只是,军营中的生活实在是艰苦,很多世家子弟便没有坚持下去。 跟许静阳同时来的人能留下来的寥寥无几。 “我的姐姐明明有两情相悦之人,最后为了那劳什子的家族利益,还是被送给了太子。” “我们本就是父亲手中的棋子吧?” “我们生来就从来不是自己,也过不了自己的生活!” 他看向于佳,眼中又有了别样的情绪。 “咳咳!” 许静阳低头掩饰下来,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可是于佳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他忍不住的围着于佳打转。 “怎么会?” 于佳有些好笑。 “许静阳,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应该怎么说吗?” “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静阳抬眼看向她,后者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眼中流露出的光彩熠熠生辉。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们这些人!” 于佳敛起神色,“你们从小锦衣玉食、享尽家族带来的便利,做出一点牺牲怎么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 于佳叹了口气,“你大概没有跟人抢过食吧?” “嗯” 她歪着脑袋,仔细想着当时的场景。 “就是很多孩子抢一个已经发霉的馒头。” “这个馒头在你眼中可能连狗食都不如,却是一家人的救命口粮。” 许静阳瞥了她一眼,“你惯会哄骗人,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比黄金还要真!” 于佳正襟危坐,发现这样做她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便又弓起了腰。 “我大哥生的个头比较高,当时和一帮孩子抢到这个贵人【施舍】的馒头之后,我娘亲就将馒头碾碎放在汤锅里。” “就这样我们全家吃了一整天。” 见许静阳的下巴都要惊掉,于佳很满意。 这个场景并不是讲故事,是于佳的记忆中柳娘亲自经历的。 “你们没有挨过饿,又怎会知道那种饿到呕吐的感觉?” “你也别跟我提什么无自由毋宁死的话。” “人最大的需求就是吃喝拉撒,只有满足了这些,你才有资格想其他的。” “你的家族并没有让你挨饿,这样你才有了其他的心思。” 于佳郑重其事的看着许静阳。 “静阳,你应该感谢你的家族,首先他让你活了下来。” “只要活下来,什么都有可能!” 突然,她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现在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自从你跟贺赖休对战之后,你没有听说什么吗?” 许静阳眸光微动,他听到了。 营中士兵们都在议论他,说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走后门的,还是有两下子的。 于佳的这句话让许静阳心中的情绪从丹田一直延伸到了心口。 他看着眼前白净的少年,喉结微动,眼神中的绵绵之意好似再也压制不住。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 于佳抬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许静阳。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我这两日旧伤犯了,你且小心!” “咳咳!” 于佳老脸通红,她觉得屋中很是憋闷。 “那个,狗剩” 并没有人回应她。 “长海儿?” 还是没有人回应。 “这俩小子惯会偷懒,都跑哪去了?” “哎,我都当了将军了,还得亲自去开窗户!” 说着她就要起身,被突如其来的大力压住了肩膀。 于佳看着肩上修长削瘦指节分明的手指,愣了一瞬。 后者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慌乱的收回手指。 “我去开!” “哈哈哈,也好也好,劳烦许校尉了!” 于佳这么一打岔,许静阳清醒了许多。 他站在窗前,呼吸着窗外的寒风,有些后悔。 许静阳啊许静阳,亏你还是氏族大家培养出来的子弟,怎可对那小白脸起了心思? 转身过来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将军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这就回去准备迎战!” 说着,这个少年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于佳伸头看着许静阳不见踪影,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 “我的个乖乖,怎么这么吓人?” 于佳觉得后怕,许静阳眼中的情绪她怎么会不明白? 分明与初时的林功勋十分相像。 “哎呦,将军,您现在的口才可是了不得!”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 只见长海儿率先从房间后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便秘的狗剩和似笑非笑的刘奎风。 “怎么着,小王少主,热闹看够了?” 长海儿笑嘻嘻的坐在了于佳的身旁,“属下哪敢看您的笑话?” 于佳瞪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呸,茶凉了,赶紧给我添点热茶,这一天天的.” 刘奎风忍俊不禁,“长海儿说的对,将军的嘴皮子很.溜!” 于佳将茶盏塞到长海儿手中,带着少女撒娇的意味。 “连你还要取笑我?” 刘奎风鼻头一酸,他抿着嘴压制着这股酸意。 于佳算起来,比他儿子还要小。 在她身边的这些时日,他早就将于佳看作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于佳的身体又是这样,他每每想起便忍不住的酸涩。 “哟哟哟,军师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的魅力征服了吗?” 于佳说着,还调皮的眨起了眼睛。 刘奎风忍俊不禁,摇头失笑,“你啊你啊,我是说不过你!” ------------ 第四百零一章 别上头 “将军,军师你们说这许静阳能压制贺赖休吗?” 狗剩不由的担忧起来。 一直以来,于佳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今于佳身体抱恙,光靠一个公子哥,怎么能够对抗贺赖休那个“泥鳅”? 此时,长海儿端着热茶走了过来。 于佳看了一眼长海儿,便说道。 “会的,公子哥怎么不能够成长呢?” 她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意流向四肢百骸,于佳舒服的叹谓一声。 “还是长海儿泡的茶好喝!” 长海儿白了她一眼之后,暗自得意。 于佳继续说道:“士族大家培养的子弟,只要不长歪,总归是不错的。” 她看的懂许静阳的身手。 功底不错,只是有些畏手畏脚。 可能是集体上学的通病吧! 只要稍加调教,便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将军,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刘奎风继续说道:“不能只等着贺赖休来攻城吧?” 于佳轻笑一声,“知我者,军师也!” “我林二柱岂能是那等坐以待毙之人?” 晚间,大周先锋营和骑兵营便集结向鞑靼军营攻去。 只是这贺赖休也不是那反应迟钝之人。 大周士兵来战,他便迎战。 于佳还是采取“疯狂试探”的方式,扰的鞑靼不胜其烦。 “将军,那些大周的士兵阴魂不散,又打来了!” 贺赖休眼皮都没有掀,“稳住,慌什么?” “她来人,咱们便应战。” “既然她想玩,本将军就奉陪到底。” 这一夜,不知道谁是老鼠谁是猫,两方人马不停的来回跑。 轩志豪实在是忍不住,朝邵世明抱怨道。 “老邵,你说这鞑靼是不是闲的慌?” “以往咱们如此作战的时候,敌军早就自乱阵脚了,哪还像他们这般像是陪咱们玩了起来!” 邵世明看着鞑靼士兵有条不紊的部署,他抽出长剑道。 “也许,他们就是看透了咱们的目的,才如此戏弄我们。” “什么,既然是戏弄咱们,那咱们还跟他们玩个锤子?” 轩志豪有些气急,跟着邵世明拔剑。 邵世明摇摇头,“别急,咱们就听将军的。” “即便是对方有了应对策略,咱们也不能让他们睡好觉!” 一夜之后,双方人马顶着黑眼圈在城墙下针锋相对。 于佳见平日里黝黑的汉子此刻精神萎靡,便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 “这么看去,倒像是夜里去偷百姓的粮食,像什么样子?” 贺赖休听着城楼上的于佳训斥士兵,他起的咬牙切齿。 “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今日,依旧是许静阳前来应战。 只不过,今日的他好像有些不同。 昨日于佳的话,他想了整整一夜。 于佳说的对,他不能再将什么颜面、自尊束缚住手脚。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能赢,当无所不用其极。 也就是兵书上所说的兵不厌诈。 许静阳思及此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 见许静阳如此气势,贺赖休也便打马而来。 “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哐啷”一声,两把刀剑相撞,发出骇人的响声,随即便分了开来。 许静阳一个横劈,从左上方朝贺赖休砍去。 贺赖休慌忙拿刀相抵,将右方的短板暴露在许静阳眼皮子底下。 按照之前的招式,许静阳要抽刀砍向贺赖休右方。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于佳的话。 “不要按套路出牌,不能让别人猜中你的心思!” 许静阳便将刀抽出,朝贺赖休左肩劈去。 贺赖休一时不察,便着了许静阳的道。 长剑与他身上的盔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朵。 随即,便被钝痛感吸引了注意力。 贺赖休赶忙用弯刀将许静阳的长剑挑开。 可惜为时已晚,他肩膀上的甲胄已然破裂,流出鲜血来。 许静阳得意的瞧着手中长剑上的鲜血。 “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见贺赖休受伤,大周士兵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许静阳转头看向城墙上的那人,那人面带微笑向他点头。 这就成功了? 许静阳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也太顺利了些。 鸣金收兵 于佳拍着许静阳的肩膀,仰头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许校尉,此次你算是立了大功,本将军自会向太子殿下请赏!” 许静阳罕见的腼腆起来,“我居然成功了!” 见他这般模样,于佳便想起来初次立功的时候。 心中有些飘飘然,身体是轻的,脑袋是轻的。 那个时候,只剩下身旁的欢呼声。 “许校尉,战事尚未成功,你还多需努力!” 于佳继续说道:“虽说你的实力强悍,战场之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万不可骄傲自满!” 若是搁在平时,许静阳肯定会认为于佳嫉妒他。 可是此时,于佳赫然成为他成长路上的灯塔,自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属下明白了,多谢将军指教!” 这么客气? 于佳一愣神,“哦不客气!” “将军,属下得您的指正,受益匪浅,将军当真是好谋!” 若不是有大片士兵在身旁,于佳早就推辞起来了。 这有些过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哈哈哈,许校尉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大周的江山!” 两人像极了那商业互夸的上下级。 刘奎风看了眼许静阳,又看了眼于佳,摇了摇头。 这难道就是长海儿经常所说的恋爱脑? 许静阳想要给于佳立威,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他还真是听话,真的舍得放下自己的颜面。 蓟州军营这几日因为贺赖休的缘故,变得更为团结。 其中不乏许静阳的作用。 于佳还是有些担心。 许静阳长期被家族压制,一朝得势,就怕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 “军师,您私下再敲打敲打许静阳,万一他上头了,目中无人是小事。” 于佳连连叹气,“就怕一个大意在战场上失了性命!” 刘奎风捋着胡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将军您且放心!” “属下相信许静阳的为人!” ------------ 第四百零二章 剔除 蓟州边关在打仗,南通军营在打仗。 李国立看着户部呈上来的奏折,头皮发麻。 他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轻声叹气。 “皇上,您要当心身子!” 洪德顺躬身说道:“您且歇息片刻吧!” 李国立正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奏折,胸中郁结难消。 “小顺子,你说人怪不怪?” 他将眼神放在奏折上的“军饷”二字上,又叹了口气。 “小时候在冷宫中跟着母妃缺衣少穿,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吃一次贵妃醉鸭。” “好不容易出了冷宫,母妃病逝,皇姐咱们三人相依为命,朕又想要的更多。” 想起那段艰苦岁月,洪德顺总是感慨万千。 “皇上,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朕什么都有了,只是烦心之事也多了。” 李国立操起奏折扔到了桌边,洪德顺赶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奏折。 “皇上息怒!” 李国立充耳未闻,“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见李国立实在是烦闷,洪德顺便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不如” 自小一块长大的两人,自是知晓对方的想法。 “罢了,你去召她前来!” 冰妃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 以往都是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去御书房,今日怎会突然被召见? “敢问公公,皇上今日心情如何?” 洪德顺摇头,“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奉命办事!” 见洪德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冰妃便对身旁的侍女示意。 “洪公公,近来天气转凉,您且小心身子。” 侍女将手中的物件儿塞给了洪德顺。 见惯上等物件儿的洪德顺刚摸到东西,便挑了挑眉。 入手丝滑冰凉,乃是上好的羊脂玉。 玉养人,更养心。 “皇上最近忧心边关之事,冰妃娘娘可疏解一二。” 冰妃扯起唇角,“那就有劳公公带路!” 一行人行至御书房,洪德顺便领人退了下去。 只是这么走着,洪德顺便问起来旁边冰妃的侍女。 “咱家娘娘年方几何?” 侍女得到问话有些诚惶诚恐,“回公公,娘娘今年双十年华。” 洪德顺挑动拂尘,目光悠远。 “双十年华.可惜了喽!” 侍女不知何意,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冰妃手中端着羹汤盈盈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抬眼时便是含情脉脉。 “爱妃请起!” 冰妃便将手中的托盘稳稳的端在手中,朝李国立走去。 “皇上日理万机,暂且歇歇吧!” 李国立直勾勾的盯着冰妃将手中羹汤放在桌上,便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冰妃惊呼一声,嗔怪道。 “皇上,您吓到臣妾了!” 李国立开怀大笑,美人在怀,谁还去想那些劳什子银钱、军饷? “哗啦”,碎了一地瓷器。 “那个贱人又去了御书房?” 皇后满脸狰狞,精心养护的指甲恨不得陷进椅子中。 一旁的大太监连忙劝解。 “娘娘息怒,不能与那人不般见识!” 皇后气不过,转头怒目圆瞪。 “不与她一般见识,她都将皇上的魂勾走了!” “盛儿才刚复宠,不能让她将注意力给引走!” “那皇后娘娘想如何?” 大太监示意屋中的宫女退下,“娘娘可要动她?” “现在她正盛宠,恐怕引来祸端。” 皇后眼神狠厉,“本宫能怕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大太监忙安抚她,“咱们自是不怕这么个玩意儿。” “只是得为太子殿下着想。” “多事之秋,还是谨慎为妙!” 皇后猛锤了一下桌子,“就先容这个贱人一段时间。” “到那个时候,本宫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存过后,御书房内氤氲着不寻常的气息。 冰妃依偎在李国立怀中,顺着呼吸。 “皇上,您实在是威猛,臣妾快要承受不住了!” 李国立轻笑一声,“偏你嘴最甜。” 冰妃得意一笑,想起洪德顺的话,她红唇轻启。 “皇上,今日可有什么忧心之事?” 李国立不着痕迹的将她从怀中带出,“爱妃果然是聪颖过人。” 冰妃站起身来,为李国立揉着肩膀。 她能觉察出李国立语气中的不耐,可想起洪德顺的提点,便下定了决心。 “皇上,您且跟臣妾说说嘛!” 李国立示意她停下手来,“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冰妃立刻跪下身来。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妾身知错了!” 李国立用手瞧着桌面,“人,得知进退。” 今日李国立让冰妃前来御书房是想要舒心,可不是添堵的。 冰妃的身子伏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自膝盖席卷全身。 跟心中的冰凉相比却不值一提。 “皇上,妾身再也不敢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李国立不再敲击桌面,他叹了口气。 “冰妃,朕喜欢你。” “聪颖、机敏,有鲜活气。” 可是,这些跟他的大周江山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来人,冰妃阵前失仪,拖出去打入冷宫!” 冰妃大惊失色,她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求皇上饶了臣妾。” 御书房外的太监鱼贯而入,将挣扎的冰妃拖了出去。 洪德顺看着眼前的闹剧,便缓缓走向了冰妃。 冰妃此刻看见洪德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公公,求您救救妾身。” 洪德顺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她。 “我那还有很多羊脂玉” 洪德顺嫌恶的扇着风,“哪来的疯婆子,还不赶紧拖走?” “公公,公公,您不能见死不救!” 洪德顺看着太监粗鲁的将抹布塞进冰妃口中,冷哼一声。 “什么玩意儿,还敢攀扯咱家!” 他转头看向御书房,虽说贤王的眼线又剔除一个,皇上身边的解语花却也少了一个。 洪德顺看着忙碌的宫人,轻笑两声。 “大周最不缺的就是红颜!” 洪德顺小心翼翼的来到李国立身边。 他正继续看户部的奏折,似乎方才的事并没有对他产生影响。 “皇上,奴才去后宫?” 李国立摇了摇头,“罢了,朕想清静清静。” 洪德顺了然,便不再言语。 “对了,天气渐凉,你去贤王府送些过冬的物件儿。” “顺便跟老五说,别在朕身上用这么多心思!” 洪德顺大惊失色,难道皇上一直都知道冰妃是贤王的人? ------------ 第四百零三章 按捺不住? 真是应了那句话,多事之秋。 李延庆待在王府,没有再走动。 昨日李国立命洪德顺带来一个消息。 冰妃被打入冷宫。 前些日子,石原守因徇私舞弊被斩首。 会试不作数,要重新来过。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安插棋子已经作废。 现如今,皇宫中冰妃这条眼线被剔除,又得了李国立的警告。 李延庆算是寸步难行。 “王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幕僚大气不敢喘气一声。 最近李延庆有些阴晴不定,王府中的丫鬟小厮基本上快换了一遍。 “怎么办?” 李延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幕僚浑身颤抖起来,又开始了。 李延庆双眼赤红,扳着幕僚的肩膀。 “你问本王怎么办?” “本王若是知道还会在这坐着?” 他手下用力,钻心的痛意从肩膀传来。 幕僚忍住剧痛,“王爷,要不咱们问问齐王殿下?” 肩膀上的痛意突然消失,李延庆收回了手。 “皇兄?” 他的眼神中尽是茫然,“问皇兄?” 若是李延昭对此事上心,他又怎会如此辛苦? 只是,好像事情已经得不到进展。 “也罢,且让本王来问问皇兄该当如何!” 李延昭这厢正跟木扎陵打的如火如荼。 自从于佳和林功勋走后,他好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王爷,咱们的银钱不够了!” 杜大彬有些踌躇,不到山穷水尽,他是万万不想开口的。 果然,李延昭眉头紧拧,“前些阵子父皇不是刚批了些粮草和棉衣过来?” 粮草和棉衣是来了,可是那些武器不得要钱? “步兵营的武器该换了,骑兵营的马匹死伤过多,还得换.” 见李延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大彬不敢再往下说。 还有其他军营的物资也得补充。 “你且稳住士兵,本王来想办法!” 这时李昶拿来一封书信,“王爷,京城来信。” 李延昭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越看面色越凝重。 他的模样,李昶看在眼里,已经知晓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还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 李延昭知晓了李延庆留的后手,便不再客气。 刚开始李延庆不容易将私自锻造的武器拿出来,李延昭便放了狠话。 若是他不同意,李延昭便不认他这个弟弟。 李延庆实在是拗不过他,便将武器尽数运往南通军营。 大周的南蛮打的不可开交,木扎陵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他看着眼前的院子,拳头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几松几合之后,他便下定了决心。 此时的木烟真小腹高高隆起,任谁看也不相信她才五个月身孕。 见木扎陵走了过来,木烟真便笑容晏晏的说道。 “阿陵,你来了,你可知方才孩儿踢我的肚子了!” 木扎陵跟着赔笑,“是吗?孩儿真调皮!” 木烟真很满意木扎陵的模样,这个男人只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明知道他为了战事着急,木烟真还是跟他话着家常。 前期已经让他尝尽了甜头,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阿陵,最近的战况如何?” 这是木烟真第一次提及战事。 木扎陵满脸为难,“不容乐观,明明前段时日大周的国库亏空,昨日不知在哪居然运了大批武器。” 若不是这批武器,木扎陵势必要与李延昭来个生死对决。 “是吗?这李延昭还真是抗打!” 木扎陵轻声叹气,“这场仗打的确实辛苦。” 他摸着木烟真的小腹,“若是这么胶着下去,恐怕咱们的孩儿出生便见不到我了!” 木烟真慌忙捂住木扎陵的嘴,“阿陵,我不准你说这等丧气话。” “有什么困难你便与我说,我看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 木扎陵心中一喜,“真真,你当真.” “啊” 木烟真猛的扶住腹部,面容痛苦。 “真真,你怎么了?” 木扎陵紧张的扶着木烟真坐了下来,“传太医!” 木烟真制止了他,满是羞涩。 “看你急的,是孩儿踢我呢!” “他可能是听到了你说话,想跟你打招呼呢!” 木扎陵艰难的扯着唇角,“是吗?” 好不容易话题扯到了正地方,却被木烟真中途打断。 木扎陵实在是不甘心,便继续说道。 “真真,你方才说想要帮忙可是真的?” 木烟真天真的说道:“当然,你我是夫妻,我自是应当帮你的!” 木扎陵神色一喜,“真真,现在就需要你。” “你也知道没有你的命令,商会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现在南蛮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咱们一定要乘胜追击。” “怎么个乘胜追击法?” 木烟真似懂非懂,“只要我拿钱就可以了吗?” 木扎陵握着木烟真的手,“自是当然!” “你拿钱,我出力,咱们夫妻在南蛮定然是所向披靡!” 好一个所向披靡! 木烟真心思微动,“你且等我跟商会会长商议之后再来答复你。” “你也知道,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召见他了!” 说着,木烟真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木扎陵这些时日一直在圈禁木烟真,她并没有说透。 “真真,这段时日委屈你了,明日,不,今晚我便通知商会会长前来见你!” “也好,越快越好,战事不等人!”木烟真欣然同意。 等木扎陵走后,木烟真喃喃道。 “所向披靡,好一个所向披靡!” 晚间,木扎陵果然将商会会长遣来。 三人坐了下来。 “大奥,您近来可好?” 商会会长看了眼木扎陵,有些担忧。 木烟真嫣然一笑,“我很好,让您担心了!” “对了,商会的兄弟可好?” 会长又看了眼木扎陵,并没有言语。 木烟真似是没有注意到他怪异的神色,继续问道。 “近来无事发生吧?” 碍于木扎陵在身旁,会长摇了摇头。 并没有将近日以来受到木扎陵打压的事情说出来。 木烟真点点头,“那就好!” 木扎陵面露不耐,他可不是来听两人叙旧的。 “真真.” 木烟真心中冷笑,“这就按捺不住了?” ------------ 第四百零四章 解决办法 木烟真似是反应过来,“哦,对了,最近战事凶猛,可有向国主进献?” 会长摇了摇头,“没有您的吩咐,咱们断然不敢贸然行事!” 木扎陵凶光必现,商会会长居然将向国主进献这等平常之事说成了“贸然行事”! “这也是,毕竟这种情况下再进献,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显然,木烟真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了国主头上。 她面露难色,“阿陵,其实这中间还是有些难度的!” “怎么?” 木扎陵略一思忖,便脱口而出。 “你是介怀上次在皇宫之事?” “嗯!” 木烟真毫不掩饰。 “上次国主对我那般态度,你也看到了。” “若是我就这么将银钱拿了出来,回头也不好向商户交待!” “大奥说的对,咱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会长有些气结,“国主总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木扎陵顿觉浑身燥热,他想砍人。 闭上眼睛,自丹田处将这股气压了下去。 等他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你说的对,真真,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我会让国主给你一个说法。” 许是战事吃紧,木扎陵的动作非常快。 翌日一大早,他就带着木烟真来到了王宫。 只是这次,却是截然不同。 国主一脸殷勤的给木烟真赐座。 “大奥,看你的气色,近日过的很是舒坦吧!” “舒坦谈不上,总归是平淡日子。” 木烟真神色淡淡的整理着衣衫,又摸着腹部。 国主吃瘪,他无助的朝木扎陵看去。 “真真,是我不好,没有让你开心。” “是我愧对母亲的嘱托!” 木扎陵提起阿燕那,木烟真猛然抬头。 “你说,我母亲的死跟你有关吗?”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你说,你只要说我就相信你。” “有没有关系?” 国主紧张兮兮的看着夫妻俩,他背后冷汗直流。 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的修罗战场。 木扎陵与木烟真对视,认认真真的说道。 “母亲的死与我无关!” 忽然间,木烟真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 “当日你慌乱出言,是为了气我吧!” “我就知道阿陵绝对不会对母亲动手的!” “不过.” “不过什么?” 国主刚放松下来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木烟真叹了口气,“国主,当日发生冲突的时候,您也看到了。” “那些侍卫大多都是我母亲的部下,他们心中终究是有了芥蒂。” “那怎么办?” 国主站起身来,“孤召他们前来说明缘由。” “若是解开心结最好,如果他们对孤还是心有怨怼,那就先将此次战事过去再说。” 话毕,便询问起木烟真,“大奥,你看行吗?” 好一个“过去再说”! 用时南蛮大奥,不用时便是那个利己的商人。 “不行,上次他们已然被伤透了心,若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定不能行!” 木烟真转身看向木扎陵。 “阿陵,你说呢!” 木扎陵满眼温柔的说道。 “都听你的!” “将军,这.总不能让孤跟他们道歉吧?” 国主面色焦急,“孤是国主,他们只是一阶商人!” 木烟真扯唇一笑,“照国主这般说来,木烟真也是一阶商人。” “南蛮商人不像其他国那般身份低微。” “咱们是凭本事说话,现在国主不就有求于我们了吗?” 木烟真语气生硬,态度坚决,这是木扎陵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渐渐的,面前这副面孔逐渐和记忆力那个杀伐果断不苟言笑的阿燕那重合起来。 “真真,你且冷静!” 木扎陵抬手向国主行礼,“国主,真真怀有身孕,脾气见长,还请您谅解!” 国主摆摆手,什么时候了他还会在意这些虚礼? 再说了,他在意,人家也不会卖给他这个面子。 “将军,你且劝劝大奥,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让咱们度过眼前这一关。” 木烟真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情绪。 突然,宫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王爷来见!” 木辽里来了! “快快让王爷进来!” 木辽里见到木烟真两人有些诧异,随即向国主行礼。 “臣参见国主!” 国主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般。 “哎呀,你来的正好。” “真真在闹情绪,你劝劝她!” 国主拉着木辽里,像是看到了亲兄弟。 木辽里虽然近些时日与阿燕那的关系趋于冰点,这木烟真到底是他的女儿。 “这” 木辽里面露难色,“发生了什么事?” 国主便将当日发生的事说了一便,并一再表明他不是有意的。 况且,他还将木扎陵给摘了出去。 木辽里捋着胡须,“此事有些困难,真真说的话不无道理。” “若是失了民心,恐怕难成大事。” “国主,真真还小,她还需要这些人的扶持。” “父王!” 木烟真眼眶通红,泪盈于睫,看起来好不可怜。 事情陷入僵局,木辽里见国主实在为难,便说道。 “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齐齐的看向他。 木辽里缓缓说道:“他们要的是一个说法,关于阿燕那的死,肯定是有介怀的。” “再一个就是真真当日的颜面有损。” “只要将这两件事解决了,自然也就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木扎陵和国主如何想不到? 难的就是解决方法。 阿燕那的死因还好说,至于木烟真的颜面还真是个难题。 总不能真让国主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木烟真道歉吧? 见两人为难,木辽里咳嗽了两声。 “这第一个好解决,毕竟阿燕那的死是个意外。” “第二个嘛.” 国主有些焦急,“第二个怎么处理?” “第二个也不能让国主在众人面前向真真赔礼道歉。” “真真想这么做,我这个当阿爹的也不会同意。” “我就想一个两全的办法,全看国主如何决断!” 国主示意木辽里继续说下去。 “国主可封真真为大司马,统领南蛮的军队!”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木扎陵的反对! ------------ 第四百零五章 赐猛男 “万万不可!” 木扎陵语气急切,“大司马是南蛮武将最高统领,真真一介女子怎可担此大任?” 木烟真也跟着附和,“父王,这个不合适!” 木辽里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唐突,便有些不自在。 “可能本王的提议有些激进,断然看国主如何决策。” 国主陷入沉思,他又看了眼木扎陵。 “王爷为何这般提议?” 木辽里便侃侃而谈。 “真真为大司马,一来就是可以平息阿燕那部下的怒气,二来可以名正言顺的资助军队。” 此话一出,国主的眼神都亮了。 “妙啊,这不就解决了大难题了吗?” 他在意的不是谁掌权,而是谁出钱。 反正军队一直由木扎陵把控,如今木烟真是他的妻子,有何区别? 再说了,木烟真就是一女子,她赚钱还好说,在军队能懂什么? “将军,您觉得怎么样?” 木扎陵看着一脸恐慌的木烟真,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想他木扎陵戎马一生,最后还是要屈于女人之下。 让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先把仗打赢,至于以后木烟真会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如此甚好,国主真是英明!” “阿陵,我怎么能当大司马?我什么都不懂!” 木烟真摇着木扎陵的手,“我马上就要生下孩儿,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哀求着木扎陵,“我害怕!” 木扎陵顺手将她抱在怀中,“真真别怕,有我在!” 在木扎陵看不到的角度,木烟真冲木辽里点头示意。 木辽里了然一笑,便敛去神色。 封官仪式就在下午举行。 国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南蛮军队的令牌给了木烟真。 木烟真有些不知所措,当下便想交给木扎陵。 百官中传来骚动声,木烟真便讪讪的将令牌收了回来。 “阿陵,这令牌只能我先拿着了!” 木扎陵瞥了一眼令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你且拿着吧!” 他为南蛮征战多年也没有被封为大司马。 这可倒好,国主转头就赐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肚婆! 封官仪式结束之后,木烟真便将银钱交于木扎陵手中。 “阿陵,你且好好的打仗,一切都有我!” 自此,南蛮真正由夫妻俩把控。 李延昭连连吃了败仗。 他不明白,为何短时间之内木扎陵的实力为何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王爷不必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阿妍见李延昭实在是烦闷,便出声安慰。 李延昭却没有听进去,“路都是本王自己走的!” 阿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却不见烦色,反倒笑了起来。 “王爷最是能干,咱们皇上就应该多向南通军营派发物资!” 李延昭拧起眉头,最近他感觉没那么烦躁,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仿佛有一直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李延昭连连吃了败仗?” 于佳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 “芥子城失守?” 这芥子城还是她打下来的呢! 于佳连连叹气,这李延昭不应该这么没用啊! 难道是南蛮内部出现的矛盾又解决了? 这也就意味着木烟真的危险解除了。 于佳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希望木烟真能够好好的。 可她好好的,那南蛮国内就会好好的。 甚至南蛮军队的实力都会上升。 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木烟真受伤害,还能使南蛮军队的力量受挫? 答案是无解! 于佳现在终于能体会到立场不同,利益自然也就不同。 况且,她还是大周的将领。 忆起往昔,思绪万千。 想当初还是一个小喽啰的时候,多自在? 想要资助,阿燕那能立马给她资助。 可是现在呢? 别说资助了,但凡她说一句让南蛮退兵,别人都会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咳咳!” 于佳动作熟稔的用手绢捂住嘴,果然又咳出了血。 看血的颜色,越来越暗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病情越来越重。 该把这手绢藏哪呢? 若是长海儿和狗剩见了,定要紧张起来。 “哎!” 于佳将手绢塞进了怀里。 人一旦生病,就是最脆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便是想家想家人的时候。 现代的生活,对于于佳来说是一场梦。 父母、拳馆、学员,这些离她越来越远。 于佳突然很想林功勋,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 现在蓟州军营战况惨烈,她是万万不能离开。 林功勋在李国立眼皮子底下更不可能离开。 不过,这次她却想错了。 当她抬眼看见林功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于佳揉了揉眼睛,“这叫什么,日有所思日有所梦?” “刚想到孬蛋儿,孬蛋儿就来了?” “那我想他十个八个猛男,是不是也能实现?” “于佳,你不怕死的话就试试看!” 嗯? 眼前人突然说话了。 于佳揉着眼睛,发现林功勋没有消失。 她站不起身,等林功勋靠近,她一把拧上了林功勋的脸。 “于佳,你干什么?” 林功勋恶声恶气的喘着气,却没有出手阻止。 “是真的,孬蛋儿,你来看我了?” 于佳喜极而泣,眼泪唰唰的落个不停。 林功勋的心软成了一滩泥,“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哪疼?” 于佳摇着头,就抱住了林功勋。 “孬蛋儿,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功勋将于佳抱在怀里,“话本子又看多了吧,怎么会看不到我?” 等于佳哭了个痛快,林功勋便放开了她。 “伤的这么重,为何不告诉我?” 于佳不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长海儿将她的伤情告诉了林功勋。 “哎呦,我没这么脆弱,倒是你!” “你怎么来蓟州军营了?” 于佳有些担忧,“你来这,皇上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是,林功勋居然点头。 “皇上知道,此次回京是皇上召见我的。” “办完了事,我就向他禀告,来看你!” “这么说来,皇上已经知道了咱们俩的关系?” 于佳瞪眼,“你个快嘴儿,耽误皇上给我赐猛男!” ------------ 第四百零六章 交待 “赐猛男?” 林功勋周身泛起不寻常的气息,于佳吓得一哆嗦。 “那个.也不是那么需要猛男!” “我不猛?你还需要别的猛男?” 林功勋在于佳身边坐了下来,扳过她的身子。 两人对视起来,于佳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猛猛猛,你猛!” 她想起了林功勋小时候的瘦弱的身子。 林功勋见于佳笑了,不明所以。 看她这么兴致这么高,林功勋跟着高兴起来。 其实,他来军营李国立初时并没有同意。 “功勋,你是一营将领,怎么耽于儿女情长?” 又是这句话。 林功勋听见这句话已经免疫。 长海儿私下跟他密信,于佳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这一趟,他必须去。 “皇上,正因为儿女情长,我们才会甘于为大周奉献。” “我们心意相通,为大周繁荣昌盛而努力。” “只能说这儿女情长才是支撑我们前进的动力。” “臣恳请皇上能够谅解。” 林功勋并没有说于佳的身体抱恙。 若是说了,恐怕要引起骚乱。 “也罢,朕也年轻过,自是懂你们这些少年的心意。” 林功勋快马加鞭,才赶到了这里。 “你的身子不好,旁的事情交给刘奎风处理。” 于佳闻言摇了摇头,“现在正是关键时期,鞑靼来势凶猛,我怎能闲的下来?” 林功勋不再劝阻,他知道于佳的性子。 这个时候让她闲下来,无疑是要她的命。 “现在战况如何?” 于佳便将鞑靼的情况阐述了一遍。 果然是不容乐观。 “现在蓟州军营只剩下一个许静阳能与之一战?” 于佳点头,实在是无奈。 若是她没有受伤,可能还能与之一战。 “可见蓟州军营的营官实力有多差劲!” 于佳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对这些营官和士兵下狠手! “这怎能怪到你的身上?” 林功勋心疼的握起于佳的手,有些硌手。 “蓟州军营已经混乱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善的。”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轻轻的揉搓着于佳的手,“若是你再下狠手,恐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于佳知道林功勋是什么意思。 诊侯卒说她忧思过虑,忧思的不就是军营中的琐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于佳不想这么压抑。 “嗨,说什么胡话?” “刚来到蓟州军营的时候,我都吃胖了一圈。” “好不容易瘦下来了,你觉得我好看吗?” 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瘦弱的脸庞上只剩下一双明眸大眼,林功勋更是心疼。 “佳佳,别瘦了,我想要你吃的胖胖的。” “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有阵子老是偷吃娘做的麻叶吗?” “快要走不动道了,他们才发现这件事。” 林功勋想起小时候的趣事,轻笑了起来。 柳娘离身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记忆,哪还会知道这件事儿? “哈哈哈,对,娘做的麻叶可好吃了!” 林功勋的笑停滞在脸上,他转头看着于佳。 “佳佳,你因为这时候吃多了麻叶,以后就再也不碰这个东西了。” “甚至都不让我在你面前提麻叶二字!” 于佳心头一跳,打着哈哈,“哦是吗?” “来了军营之后,看什么都是好吃的!” 林功勋沉默下来,于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会我让长海儿给你做些吃食,他现在的厨艺可好了!” “佳佳,你到底是谁?” 逼仄的气息扑面而来,于佳喉头涌动,腥甜之气又窜了上来。 “功勋.” 于佳低下头来,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与我说。” 林功勋晃了晃她的手,“待会让长海儿赶紧做些吃食,我饿坏了!” 于佳扬起脸,脸上带着灿然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怎么看怎么苦涩。 “我现在就能说!” 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佳佳,别勉强自己!” 林功勋牵起于佳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不管你是谁,我都接受。” “不过,柳娘去哪了?”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吧! “我从头与你说来。” “你知道借尸还魂吗?” 林功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这不是话本子里说的吗?” “你你借柳娘的尸体还魂?”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林功勋嘴里这样说着,实际上已经对此事信服。 自从知道于佳就是柳娘之后,林功勋是一百个不相信。 他不相信五年的时日能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这么个粗犷的“爷们儿”! “不愧是骠骑将军,心思这般玲珑。” 于佳笑嘻嘻的朝林功勋脸上轻啄一下。 “不错,我是借柳娘的身子还魂。” 于佳便将刚穿越来的场景与林功勋说了一遍。 “我刚穿越来的时候,比较混乱。” “苦都让柳娘一人吃了,我捡了个大便宜!” “原来,柳娘已经去了!” 林功勋感慨万千,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有些动容。 “怎么?你觉得有些可惜啊?” 于佳没好气的抽回手,抱起了胸。 “嗯?我怎么闻到屋子里有股子酸味?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林功勋好笑的戳着于佳的肩膀,于佳冷哼一声。 “好了,别生气。” 林功勋继续说道。 “柳娘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我们早就情同兄妹。” “至于我说想娶她做媳妇,则是大人们说的玩笑话。” 柳娘自小被当做林功勋的童养媳,他便也就接受了。 后来遇见于佳之后,他就知道对于柳娘,他只当妹妹看待。 “今生,我林居安只心仪与于佳!” “谁?” 于佳一脸诧异,“林居安?” 突然间,于佳便反应了过来。 她刚来的时候,不是被这个名字给迷惑了吗? “这是我被封骠骑将军之时,金彭安给我改的名字。” “他说这个名字只想宏远,自是功勋不能比的。” 于佳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功勋太过于片面和急功近利,居安则是比较宏大。 “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居安了?” “你随意,我最喜欢你叫我孬蛋儿哥哥!” ------------ 第四百零七章 不能按常理出牌 于佳咧嘴笑了起来,还有这癖好! “佳佳,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有战乱吗?” 听见林功勋这样问,于佳自豪起来。 “哪有什么战乱?” “别的国家动不动就发生战乱,我们那的领导皇帝英明神武,谁人也不敢来犯!” “而且,我们那女人的地位很高!” “哦?像你一样有当将军的?” 林功勋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过男女能平等! “当然!不光有女将军,还有女夫子、女商人、女外交官。” 于佳一脸的与有荣焉,“她们都很优秀!” “我懂了!” 林功勋捏了把于佳的脸蛋儿,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意犹未尽。 “别捏了,再捏我就打你了!” 于佳将脸蛋子从林功勋手下解救出来,轻轻的揉了起来。 “你懂什么了?” 林功勋后知后觉,“我懂你为什么要解救那些女人,还给了她们生存的门路。” “你去了流萤那!” 于佳很是兴奋自豪。 “怎么样?” 她一脸的求夸奖,林功勋也不吝啬。 “你的做法很好,她们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还见了吴大壮的妻女,吴安乐现在已经上了私塾。” 于佳嘿嘿的笑了起来,“我不只是想让她们活下去,还想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 “以后不只是安乐,我还想让其他女子上私塾。” “这样,她们便不会轻易的上当受骗。” “哼,受那些贱男人的骗!” 这个观点林功勋无法苟同,毕竟他是“男人”! “哦,对了,你也见了爹娘大哥二哥了吧,他们现下如何?” 林功勋顿了顿,“他们都很好,刘红梅病重,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两人于书信中提到过刘红梅的事,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忽略了这个人。 “唔,流萤来信,她已经【病】死了!” 于佳提起这个女人,便一阵烦闷。 “这是她自己作死的!” 林功勋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可怜欢哥儿这么小便失去了母亲。 “你回去的时候便能再去看看他们,我怕大哥心伤!”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林功勋便应下了。 屋中两人轻声话着家常,这应该是于佳过的最轻松舒心的时光。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长海儿便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将军,敌军来犯!” 紧接着,战鼓响了起来。 于佳“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好啊,又来了!” “我要亲自上阵,宰了这个小兔崽子!” 由于她的用力过猛,一个头晕身子有些晃荡。 林功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急什么?有我在。” 此次的对阵换了人。 许静阳穿戴整齐,一脸郁闷的看着前方的背影。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骠骑将军?” 邵世明语气中满是兴奋,“就是他,年少成名骁勇善战。” “今日能见到他的英武身姿,真乃三生有幸!” 许静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得了得了,别嚷嚷!” 他看着于佳给林功勋整理甲胄,满心窝火。 “谁知道此人是不是花架子!” 林功勋二话不说便打马来到了城楼前。 贺赖休定睛一看,不是昨日的许静阳,便哈哈大笑起来。 “大周怕了还是没人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功勋,心底便泛起了寒意。 常年在战场之人浑身散发着威压,贺赖休一看便知道这次的人不同寻常。 可是,他却不能露怯。 叫阵前放狠话是必须要走的流程,在这个流程上,他绝对不能输。 “就你这个黄毛小子,还用得着其他人出面?” 林功勋嗤笑一声,“你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也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你” 贺赖休气急败坏,“你这个” 他看着眼前人也不像小白脸,当下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林功勋此时却失去了耐心,直接就开始出招。 贺赖休稳住心神,扬起弯刀迎战。 这么一看,众人便看出了不同。 许静阳出招一直是跟着贺赖休的思路走,他虽然能应对,却是勉强。 林功勋却是不同,他在两人的对战中居于统治地位。 一招一式,无一不是在逗弄着贺赖休。 林功勋扬手,贺赖休便拿刀去挡。 谁知林功勋真正的意图却是下盘,打的贺赖休是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弹指之间,林功勋已携风雷之声来到贺赖休面前。 后者躲避不及,只觉得脑中的弦猛的一紧,牵扯着全身的筋络都跟着抽搐起来。 腹部的钝痛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 这是继于佳之后,贺赖休第二次在蓟州军营面前失利。 好汉不吃眼前亏,任贺赖休再怎么不甘心也知晓这个道理。 他慌忙领兵撤退。 直到鞑靼远去,蓟州军营的士兵才反应过来。 “咱们这是赢了?” 这次胜仗无疑是扫去了前些时日的阴霾,众人欢欣鼓舞。 “将军,咱们赢了!” 于佳定睛看着城门前的男人,满脸骄傲自得。 这就是自己心仪的男人。 林功勋似有感应,他驾马转身,便看到了城墙上的于佳。 两人的视线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交织着爱意,绵延不断。 “将军,该收兵了!” 于佳没好气的看向来人,有没有点眼色? 只见许静阳眼中暗含怒气,一脸的不耐。 于佳“嘶”了一声,我都没有不耐烦,你不耐烦什么? “鸣金收兵!” 回到院子中,于佳与林功勋坐在石桌旁。 石桌上煨着锅子,锅子中是咕嘟咕嘟冒着热起的羊肉。 “孬蛋儿,今日真是太痛快了,蓟州军营好长时间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 林功勋为于佳夹了块羊肉,“你要小心此人!” “你也看出来了?” 于佳顿了顿,便夹起羊肉吃了起来。 “唔此人不简单。” “贺赖并不是北漠的大姓,他能走到这一步,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林功勋颔首表示赞同。 “打他不能按常理出牌!” 于佳又岂会不知,只是现在她的身体不允许这样做。 这次贺赖休吃了亏,恐怕下一步便不是叫阵,而是直接攻城! ------------ 第四百零八章 郎才女貌 再怎么不舍,林功勋还是要回平原军营。 于佳拉着林功勋哭的稀里哗啦。 众人只当是于佳不舍得林功勋,方大山还笑话她。 “多大了还哭鼻子,让人家看见又要笑话你!” 于佳却不管不顾的,“我不想让你走!” 长海儿便拉着方大山等人给两人腾出空间。 于佳眼泪止不住的流,连林功勋也以为是于佳舍不得他。 “以后,我还会抽空来的,你不要哭了!” “大山说的对,你现在是将军,让人家看到了又该笑话你了。” 于佳却十分清楚,两人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确切来说,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现在,于佳非常珍惜两人共处的时光。 见一面,少一面! “孬蛋,以后你经常来我这吧!” “你那不打仗,可以经常来没关系。” “你还可以偷偷的来,就你自己,不带大山来。” “净说些胡话!” 林功勋摸着于佳的脑袋,“我会找机会经常来的,不过不能偷偷摸摸的来。” 于佳知道再耽搁下去,只会更加不舍。 她便将林功勋推出了院门,“你走吧!” 说完竟然将院门给关上了。 林功勋一阵苦笑,“那我走了啊,你不许再哭了!” 于佳倚在门旁,哭的不能自已。 林功勋还是走了,于佳有些闷闷不乐。 “将军,您多少吃些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狗剩温声劝着于佳,于佳轻轻的摇头。 “你先放那吧,我没胃口。” 于佳仔细看着地图,她再想一个完美的作战方案。 既然能让林功勋说不简单的人物,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作战计划一定得上心,至少做到一举歼敌! 狗剩无奈的将已经凉了的饭菜端了下去。 刘奎风有些担忧,“将军,您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于佳充耳未闻,“军师,咱们将战场放在狼牙沟如何?” 她的手指向地图上的狼牙沟,“现在的农作物已经成熟,只要收割及时,咱们便可行动!” 刘奎风有些犯难,“这要跟蓟州城守商议。” “现在的农作物若是收了,肯定要减产。” “就看蓟州城守能不能做出选择!” 若是不提前规划好,到时候打起仗来,农作物毁坏的更多。 “军师,这事就交给你,务必将蓟州城守的工作给做通!” 此事,于佳已经有决断,必须将战争提前。 现在贺赖休正受伤,相信他们军营中有心思的人必定会活跃起来。 这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于佳料想的没错,鞑靼军营里一派混乱。 “你们干什么?将军正在养伤,你们想造反吗?” 贺赖休的副官挡住了前来“慰问”的营官,他有些羞恼。 “你们若是想造反,便祈祷自己能成功。” “否则,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拓跋暗夜冷笑连连,“贺赖休一个平民小子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已然够本。” “怎么?他还想着名垂青史?” “那也得看自己的命硬不硬!” 副官拔刀相向,“再往前一步,休怪我手中的刀不长眼!” “嚷嚷什么?” 贺赖休掀起帐帘走了出来,拓跋暗夜几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伤到要害,命不久矣吗? 看贺赖休神采奕奕,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浑身上下哪还有命不久矣的模样? “是不是听说本将军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扰乱军心的事你们也信?” 贺赖休神色懒懒,漫不经心的说道。 “放心,本将军的命硬着呢,岂是这一刀就能结果的?” 拓跋暗夜几人吓得连连后退,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害怕了?方才不是想看看本将军是什么情况吗?” “如今见到本将军好好的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拓跋暗夜连连摇头,“不不是的!” 疯子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贺赖休也懒得和他们废话。 “来人,拓跋暗夜想起兵谋反,拖出去立即斩首!” 拓跋暗夜大惊失色,“贺赖休,你敢!” “若是杀了我,拓跋家族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贺赖休摆摆手,“拖走!” 他才懒得和他们那些老考究计较。 如今北漠正是用人之际,即使自己斩杀两人又有何妨? 至于秋后算账,那也得看到时候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等人被拉走之后,贺赖休便捂住了伤口。 他的伤还真是严重,诊侯卒说若是偏上个二寸,便回天乏术。 很快,刘奎风便给了于佳回信。 蓟州城守下令要连夜将狼牙沟附近的农作物进行收割。 “好样的,军师真是好本事!” 刘奎风拱手行礼,“是将军好谋划,也是蓟州城守有格局!” “哎呦,格局都整出来了,最近跟长海儿学了不少新鲜词吧?” 于佳哈哈大笑起来。 刘奎风登时老脸通红,“这,你们都是年轻人,我总归不能掉队!” 蓟州城的百姓动作很快。 他们听说此次需要腾出战场打鞑子,都很积极。 看这形势,恨不得亲自上战场砍鞑子。 不消两日,狼牙沟周边的农作物已经被收割完毕。 于佳便命邵世明和轩志豪共同出击。 此次大部队集结,向鞑靼军营排山倒海的压去。 “长海儿,通知许静阳在鞑靼军营附近接应。” “如果鞑子此次不出来,那他们就要放火!” 许静阳看着手中的火把很是郁闷。 说放火,还真准备了火把! 这次于佳要做到万无一失。 看着许静阳有些别扭,长海儿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看到林将军悍勇的身姿,为之倾倒?” 许静阳将长海的手扯开,“说什么有的没的?” 长海儿自是鄙夷许静阳的口是心非。 他当然也知晓许静阳有些吃味于佳和林功勋。 “哎,林将军少年成名,身手非凡,自然是令人仰慕。” “咱们将军也是不差,他们两人是郎才女貌!” 说完这句话,长海儿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哈哈哈哈哈,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他不知这句话能在许静阳心中掀起怎样的浪涛。 许静阳这段时日一直觉得自己有病,他居然对一个男人起了心思。 ------------ 第四百零九章 放火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二柱。 通过他仔细的观察,林二柱跟女子的习性无其他区别。 无他,他跟许良娣从小待在一起,更加了解女人一些。 只是每每确定林二柱是女人的时候,都被他自己推翻。 女人怎么会上战场杀敌? 女人怎么能当将军? 况且她林二柱还是皇上亲封的无根将军。 若她真是女人,难道还会骗的过皇上? 只是,这次,他亲口听到了长海儿这句话。 “你说什么?郎才女貌?” “将军是个女人?” 长海儿满眼的慌乱逃不过许静阳的眼睛。 “哎呦,你瞧我这样嘴,错了错了。” “我这不是嘴巴秃噜了吗?” 长海儿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你不觉得咱们将军太娘娘腔了?” “哎,被伤了那处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娘们儿了!” 长海儿的说辞在许静阳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定要找个机会证实一下自己心中所想。 晚间,于佳便要许静阳去商量作战事宜,机会来了! “先锋营和骑兵营并没有将鞑靼引出军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于佳没有听到许静阳的回应,她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便看见许静阳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她往自己身上看去,今日穿戴整齐,并无不妥之处。 “许校尉,你怎么了?” 许静阳收回目光,“属下领命!” “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为属下解惑一二!” 于佳不以为意,她揉着酸痛的腰,坐了下来。 “你且但说无妨!” 许静阳目光悠远,抿了抿嘴唇。 “将军可曾听说过有才能的女子?” 于佳不解,“你指的有才能的女子是哪方面?” “南蛮的大奥应该就是有才能的女子!” 许静阳摇了摇头,“南蛮女子的地位自来就高。” “女子们可以自由寻活命的活计。” “属下还听说,他们上位者还想要建一支女子队伍!” 这话不假,于佳也听说了。 木烟真被人命为南蛮的大司马,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招收女兵。 “嗯,有谋略!” 许静阳眼神一跳,“将军认为女子能参军?” “有何不可?女子能顶半边天!” 于佳并不以为意,近两天可能要下雨,她的旧伤口有些疼。 她揉着伤口缓缓的道。 “能杀敌还论什么男女?” 许静阳往前两步,看着于佳白皙的面庞、光洁的喉头,咽了口唾沫。 “将军以为女人也可以建功立业?” “当然.” 于佳这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抬眼看着许静阳。 发现后者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于佳收回揉伤口的手,掩饰性的摸着脖子。 “哎呦,这两日喉咙疼,咳咳!” “将军注意身体,你这身体弱的,连我都怀疑你是女人了!” “哈哈哈哈哈!” 于佳夸张的笑了起来,“好你个许静阳,你学会跟本将军说笑话了!” “别人说我是女人就算了,你若是再说,本将军就恼了!” 许静阳心中的疑虑终于被解开,他笑了起来。 这次发自内心的笑,闪瞎了于佳的狗眼。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将军说的是,你怎么会是女人?” 许静阳转身就朝外走去,于佳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就走了,我还没看够呢!” 长海儿进来时,就看到于佳一脸懵逼。 “将军这是怎么了?” 于佳摇摇头,“今日许静阳有些反常!” 长海儿的心猛然跳动起来,他支支吾吾的问道。 “怎.怎么反常了?他何时正常过?” “他今日居然问我女子能不能入军营!” “哐啷”一声,长海儿手中的茶壶落地应声而裂。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于佳,“他他真这样问?” “你怎么了?许静阳不正常,你今日也不正常?” 于佳有些讶然,两人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长海儿慌乱的捡着地上的碎片,“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他要怎么跟于佳说,今日他说漏了嘴? 又怎么解释许静阳已经对于佳的身份起疑? 于佳本来已经够忧思过虑了,长海儿不想再让他烦心。 既然祸端是从他这处起,就应该由他结束。 当长海儿来找许静阳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来可是将军来找我?” 许静阳似笑非笑的看着长海儿,令长海儿忐忑不安。 “许校尉,您今日同将军说什么了?” 许静阳犹记得前两日长海儿的话。 “哦,我今日问将军是否有男子喜欢她。” “你说咱们将军的魅力就是大,男女通吃。” 听到这,长海儿已经断定许静阳知晓于佳是个女人。 看着许静阳坐在椅子上慵懒自得,长海儿怒气丛生。 “许校尉,咱们将军有男人或者女人喜欢都不是什么大事。” “重要的事是她现在是蓟州军营的将军。” “现在战事紧急,还望将军能够以大局为重!” “哦?你说这话是何意?本校尉还能去问将军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许静阳缓缓的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长海儿越是着急,他就越从容。 “她喜欢男人女人跟本校尉何干?” 许静阳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等战事过去再说!” 长海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好,等战事过去再说!” 由于先锋营和骑兵营没有达到作战效果,许静阳便得出场。 其他两个营官已经将注意力转移走,他做起事来很是顺利。 这次的火并没有烧到鞑靼军营。 而是在距离军营不远处起了大火。 “将军,营帐旁二里地起了大火,咱们是否要移营?” 贺赖休坐起身来,“此事有诈,仔细辨别了再说。” “可是.” 副官有些着急,“可是,这火恐怕不多时便能烧到军营。” “派人去灭火!” 贺赖休有些气闷,明知道大周士兵有诈,他又无可奈何。 很快,便有人来报,火势太过于强势,他们根本无法干预。 明知道有诈,贺赖休不得不下令搬营。 前面又有人扰乱,一时之间,鞑靼军营还是陷入混乱中。 ------------ 第四百一十章 陨落 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战场上两方人马激烈碰撞。 许静阳想起城门前那个伟岸的身姿,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长剑与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抽出长剑喷涌出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脸上。 按照于佳与刘奎风先前制定的作战方案,步兵营的士兵且战且退将鞑靼往狼牙沟的方向引去。 贺赖休由亲卫护着往营帐外走去。 不消须臾,他便发现了端倪。 “且慢!” 亲卫不明所以,“将军,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营帐” 贺赖休扬手打断了他。 “通知前锋营的士兵,不要恋战,往北方向撤退。” 亲卫看了眼往南方奔涌的士兵,又看了眼北方。 “将军,此时转移方向,恐发生踩踏!” “废什么话,赶紧传令!” 贺赖休脸色阴沉,他的伤口又被撕裂。 亲兵无奈,便迅速去传令。 许静阳这厢渐渐的发现不对劲,明明一开始进展很顺利,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方向。 这时,他一眼便看到了被簇拥在中间的贺赖休。 贺赖休也发现了许静阳。 老对手见面分外眼红。 许静阳命令身边的亲卫定要按照将鞑靼士兵按既定的方向引去,他便向贺赖休杀去。 亲兵大呼一声,“校尉!” 许静阳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于佳。 如果他再努力些,是不是有可能入那人的眼? 他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 贺赖休见许静阳来者不善,迅速抽刀,一跃而起。 只不过,他并没有向马上的许静阳出手,而是斩断了战马的马腿。 许静阳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慌乱之间从马上滚落。 他堪堪站稳身形,弯刀便破空而来。 “当啷!”一声,两人的刀剑相撞。 “手下败将,还敢来挑衅?” 许静阳并未还嘴,他谨记于佳的嘱托。 万不可被此人带偏。 他稳住心神,一招一式步步为营。 贺赖休见许静阳不为所动,便手下用力,变换着招数。 许静阳这厢一边对付贺赖休,一边注意着士兵逃窜的方向。 “唰”的一声,他的胳膊上便吃了一招。 “这个时候出神可不是好时候!” 贺赖休哈哈大笑起来,许静阳的怒火丛生。 他便牟足了劲儿一心想要讨回来。 越是心急,手下的动作越是慌乱。 贺赖休扯唇一笑,挥刀送入了许静阳的体内。 许静阳低头看着没入腹部的长刀,咬牙挥起长剑捅进了贺赖休的心窝子。 鲜血从许静阳的唇边涌出,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杀一送一,老子值了!” 贺赖休有些震惊,什么时候这个迂腐的小子心思变得这么灵活? “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破绽,故意诱他出手。 许静阳学着贺赖休方才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叫兵不厌诈!” 贺赖休恼羞成怒,“这算哪门子兵不厌诈,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许静阳才不管他是八百还是一千,他转头看了眼渐渐往路线上去的士兵,长松了一口气。 杀了贺赖休,还完成了任务,这趟来的值了! 渐渐的,他眼前模糊了起来。 定是做梦吧,要不然也不会看到林二柱前来。 还别说,林二柱着急的模样看起来更动人。 好累,比刚来军营被逼着行跑还累! 那就歇歇吧! 于佳急忙下马,砍向贺赖休身旁的亲卫,扶住要倒下去的许静阳。 “许静阳!” 她满脸急色,摸着他腹中的长刀不知所措。 贺赖休已经被他的亲卫护送离开。 于佳强忍住泪意,扶着许静阳躺在了地上。 许静阳的眼神逐渐清明,他努力的睁大眼睛。 “老子莫不是在做梦吧?” 于佳不知他所指,“你别说话,别闭眼,我们回去找诊侯卒。” “你姐夫可是太子,他们胆敢救不活你,太子便让他们给你陪葬!” 她的话又急又快,像是珍珠落入了玉盘。 “真他娘的好听!” 许静阳轻笑了起来,“林二柱,这辈子老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他努力抬手,覆在了于佳手上。 “我我早该知晓的” “早该努力的!” 于佳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她让身旁的长海儿要将许静阳待回蓟州军营。 长海儿看着许静阳身上的长刀无从下手。 “将军,这.” 许静阳出言打断了他们。 “林二柱,今日我杀了贺赖休,将士兵引入狼牙沟,你说我做的好不好?” 他一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于佳的眼泪便决了堤,再也忍不住。 “好,你做的很好!” “你居然能将这么厉害的人砍杀,你真是太厉害了!” 许静阳笑了起来,刚笑了两声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于佳看着他腹部的长刀,便知道伤到了肺。 “你且保存体力,咱们这就回蓟州军营。” 许静阳却是手下用力抓住了于佳的手。 “林二柱,老子的心意你到底知不知晓?” 于佳怎会不知晓? 炙热的少年,用最炙热的情感来完成她的谋划。 她怎会不为之动容。 “许静阳,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你得好好活着,这样才有机会结识比我更好的女子!” 许静阳身体中的力气逐渐消失,他甚至都握不住于佳的手。 “可能.没有机会了!” 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于佳大喊一声,“长海儿,快,送他回蓟州军营!” 许静阳身形魁梧,哪是长海儿能挪动的? 无奈,只能派狗剩和长海儿两人护送他回去。 “将军,您怎么办?” 狗剩有些不情愿,一个许静阳哪能跟于佳相提并论。 于佳站起身来,抽出长刀。 “我得让他们都往狼牙沟去!” 蓟州的百姓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怎么能让他们功亏一篑? 于佳上马便朝北方岔口的敌军飞奔而去。 前面的鞑靼士兵已经到了狼牙沟,在这个易守难攻的地形中,死伤过半。 于佳见剩下的鞑靼士兵越来越多,以她带来的人消灭敌军无绝对的胜算。 即使有了胜算,伤亡率肯定要上升,心中一动便大喊道。 “你们的主将贺赖休已经身亡,你们已经成为散兵游勇,还不快快投降!” ------------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升官了? 鞑靼士兵有些慌乱,有那胆大的出声反驳。 “咱们别听她的,不要扰乱军心!” 于佳伸出左手对准士兵,右手扳动机关,箭矢便从弓弩中射出。 士兵应声倒地,于佳又大喊一句。 “降者不杀,否则格杀勿论!” 鞑靼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逐渐相信了于佳的话。 有人看到了贺赖休受伤,即便没有受伤,此时他已经不在战场。 “哗啦”! 一个、两个、三个. 剩下的鞑靼士兵投了降。 于佳用手揉着刺痛的胸口。 现在就看刘奎风那里怎么收场了! 大部分鞑靼士兵进入野狼沟后,基本上都吃了挂落。 此次战役成为大周史上浮率敌军最多的战役。 大周日志云:冬月一时一日,无根将军为救静阳带病上阵,斩敌军抓俘兵成为美谈! 于佳后来看到大周日志的时候,气的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那些个文人墨客的肖想,我当时是看他们迟迟不来,才前去查探的。” “谁是为了救许静阳去的?” “真是抹黑我!” 林功勋冷笑一声,“带病上阵?” “今日我倍感疲倦,劳烦无根将军带病做饭吧!” “今日天气甚好,可否请无根将军带病洗衣?” “今日阳光正好,无根将军不若带病下地种菜?” 于佳:. “带病”一度成为林功勋的头口禅,让于佳不胜其烦。 轻描淡写的寥寥几笔,道不清这战场上的万千悲壮。 “老夏,许静阳怎么样了?” 于佳打量着老夏的神色。 老夏轻轻合上药箱,摇了摇头。 “怎么?回天乏术吗?” 于佳站起身,浑身颤抖起来。 “怎么能这样?” 老夏抱起药箱,上前一步。 “小的摇头的意思是许校尉的情况不容乐观。” 于佳心中一喜,“是刀偏离了重要部位两寸吗?” “许静阳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她看话本子中主角受了重伤化险为夷都是这样的套路。 老夏居然点了点头。 于佳的心刚放进了肚子中,老夏接下来的又让于佳跌于谷底。 “能不能够醒的来,就看许校尉的造化了!” 于佳没有再过多询问,皇宫这边来了人。 许静阳乃是太子良娣的弟弟,太子自然会派人来慰问。 其中不乏经验老道的御医。 “大人,情况怎么样?” 御医给出的答案跟老夏无二致。 于佳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机的许静阳,她心中感慨万千。 一开始入蓟州军营的时候,这个人给他带来的麻烦是最大的。 可现在,对她帮助也是最多的。 “你要活过来,一定要撑过来!” 许静阳还在生死存亡间,他的升职圣旨已经传达。 这是京城来的第二波人。 若是情况允许,可能许大夫一家也会前来吧。 幸好现在军营管控森严,他们才没有其他动作。 于佳跪在地上替许静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许静阳骁勇善战,勇猛悍厉,击败鞑靼捍卫疆土。” “特封为英勇大将军,以示皇上恩泽!” 太监收起圣旨交给于佳。 “林将军,皇上体恤许将军伤重,特意嘱咐让他养好身子再回京上任!” 于佳看着手中的圣旨,百感交集。 “有劳公公了!” 她命长海儿给太监打赏之后,便回到了许静阳的床边。 “你说这皇上封你为大将军有什么用?” “不还得等你醒来?” 于佳展开圣旨,逐字看着上面的字体。 字数不多,于佳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若是醒来之后,就能回京赴任。”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边关苦寒,哪有京城那等繁华之地舒坦?” 可惜,床上的许静阳还是无动于衷。 于佳叹了口气,收起圣旨,“许静阳,你且赶紧好起来吧!” 许静阳升职的消息传遍蓟州军营。 军营中的人又开始了口舌。 “这太子的小舅子果真不一般,升官就升了个大将军。” “咱们将军还是一步一步升的呢,真是不能比不能比!” 另一人嗤笑道:“你没听说过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吗?” “人家可是有背景的!” “有本事你们也被敌军捅刀子!” 于佳一脸平静的加入话局。 看见于佳来,几人便想做鸟兽散。 狗剩在后面拦住了几人。 于佳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有本事你们也被捅了刀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平日里敌军叫阵也不见你们如此能耐!” 几人惶惶不安,纷纷跪倒在地。 “小的口不择言,小的知错了!” “知错?” 于佳挺起身板:“你们道歉是因为惧怕本将军的权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许静阳是出身好、有背景,这就是命!!!” 她想到许静阳苍白的面色,心中的怒气再也止不住。 “再说了,人家出身好,有背景,可人家却是实打实的有本事!” “不像你们,没有好的出身,没有背景,没有本事,却有时间在这嚼舌根子!” “本将军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等人!” “来人,这几人私底下议论上峰,杖打十军棍!” “若是再犯,逐出营去!” 几人顿时哀叫连连,求饶声此起彼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里是太子的封地,是太子的地盘。 许静阳是太子的人,他们怎么有胆子在这议论旁人? 抛开这一点,最让于佳不能忍的就是说有战功之人的坏话。 即使打了这几人,于佳心中的郁结还是难解。 她又来到了许静阳的床旁。 “哎,许静阳,方才我打了几个说你坏话的人。” “以后可能就没人敢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人了!” “你醒了之后,记得要谢谢我!” “哎!” 于佳双手抱胸,“许静阳,你说你好端端的干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和贺赖休相互捅刀子,有多可笑。” “两个犟种,挨了刀子还在那嘴硬。” 于佳眨巴着眼睛,忍住鼻头的酸涩。 “许静阳,你一定得好好的啊,以后我还想喝你买的酒呢!” 猜猜老许会不会噶?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决裂 大周和北漠打的如火如荼,锦风这厢坐不住了。 以往李延盛被废,李延昭有可能继位,他因着李元媛的缘故还能捞些好处。 现在可倒好,一丁点好处捞不到,还引来一个麻烦。 李元媛不知从哪勾搭上一个侍卫,如今已有了身孕。 若是就这么处理了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这个消息他也只能封锁在宫中,怎可向外公布?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李元媛定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若是让他当绿帽乌龟,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李元媛看着锦风手中的汤药,冷笑连连。 “锦风,你以为我会喝这滑胎药?” 锦风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摆手让宫人退去。 “李元媛,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这孩子?” “哼!” 抑制不住的怒气带着刺骨的冷意朝李元媛席卷而去。 “就算是你生下孩子,然后呢?” “别以为孤就没办法动你!” 李元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尖利的笑声充斥着空旷的宫殿。 锦风眉头紧皱,笑笑笑,她娘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也对,这肚子都大了,可不是又行了? “锦风啊锦风,若是你有办法动我,便不会留我到现在了吧?” 李元媛将锦风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大周的公主,你岂敢动我?” “大周公主?”锦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看看大周有没有这个心思来管你!” “大周北方在跟北漠开战,南方在跟南蛮开战。” “你说,若是孤再有什么动作,大周会怎么样?” 李元媛冷然抬头,“你要做什么?” “你也想趁乱出兵?” 锦风并不否认,“怎么?孤不能?” 李元媛枯瘦的手放在肚子上,“你不能!” “你与大周联姻,大周现在没有和你联盟,你居然还想着分一杯羹?” 见李元媛的节奏被自己打乱,锦风十分自得。 “怎么?你怕了?” “本来联姻的目的就是要携手共进,可是孤现在改变主意了!” 锦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元媛。 “李元媛,孤劝你老实。” “在这个王宫中,你既然想生孩子,孤便成全你。” “只是,你若是想母凭子贵,孤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的好!” 锦风拂袖而去,李元媛慢慢的镇定下来。 他的意思就是要李元媛生下孩子,只要生下孩子,她就要想方设法让大周知晓。 只有这样,锦风才不会动母子二人。 想到侍卫跟她透露的消息,李元媛笑了起来。 “既然南蛮能出一个木烟真,那回鹘也能出一个李元媛!”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呢? 木扎陵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好像是自王宫回来,木烟真改变想法开始。 她甘心被他囚禁在将军府,就是为了让他麻痹大意。 木扎陵恍然大悟,追悔莫及。 “将军,您不必自责,那时战事吃紧,咱们谁也没有想到夫人有这心思。” 现在的军队调遣没有木烟真的令牌,谁都调不动。 木扎陵已经吃了好几次败仗。 “大奥府有没有消息传来?” 副官摇头,“没有!” 这几日木扎陵接连递帖子都吃了个闭门羹。 士兵调动不了,这仗还怎么打? “国主,咱们找大周议和吧!” 国主闻言大吃一惊,“什么?” “阿陵,你莫不是与孤开玩笑吧?” 国主慌乱不已,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幸好身旁的太监稳住了他的身形,如若不然,他可能是南蛮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国主。 “连你这次都束手无策了吗?” 木扎陵冷哼一声,“臣还能有什么办法?” “若不是国主封木烟真为大司马,这兵权怎么会落到她手中?” “这” 国主推开太监,踉踉跄跄的来到木扎陵身前。 “孤想着你们是夫妻,兵权给了她不就等于给了你?” “况且你也看到了,当日的情况紧急。” “若不这么做,很难下的来台。” 话是这么说,木扎陵却不认同。 “你也知道木烟真财力雄厚,再给她兵权不就相当于将整个南蛮交给她?” “那你当时怎么不阻拦孤?” 国主气的浑身哆嗦,“但凡你说句话,孤就不会这么草率!” 木扎陵顿住。 也许当时他的想法跟国主一样吧。 他还当木烟真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哄哄就好! 可惜,今非昔比! “大奥,国主已经派人找大周议和!” 天气渐凉,木烟真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发懒散起来。 她窝在天丝锦被中,好不惬意。 “议和?” “既然他们动作这么快,也怪不得我了!” 当南蛮议和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朝廷一片沸腾。 李国立满面红光,“好好好,老三有我当年的风范!” “命兵部侍郎梁书旗为钦差大臣,即刻前往巴蜀与南蛮议和!”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李延昭趁机将芥子城给要了回来。 南蛮割了地又要赔款,这款自然是南蛮国库出。 “这弄的叫什么事儿?” 国主愤恨不已,“真是辱没先人!” 木扎陵被停职闲赋在家。 这时,木烟真来到了将军府。 “你还有脸来?” 木扎陵恨不得将木烟真抽筋剥骨,以解心头之恨。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现在还是将军夫人呢!” 木烟真盛装打扮,怡然自得。 木扎陵认真的打量着木烟真,珠光宝气不怒自威。 这哪还有当年那个青涩小姑娘的模样? “木烟真,你的目的达到了?” 木烟真摇摇头,“这才哪到哪?”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投了降!” “毕竟在我的印象中,你可是那神武非凡的大将军!” 木扎陵只觉得有刀子在剜心,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以往他引以为傲的战场,如今成了刺痛他的匕首。 “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不肯出钱,不肯出兵,没有人没有钱,这个仗我还怎么打?” “我害的?” 木烟真敛起神色,“钱是我母亲挣的,给你用是情分,不给你用是本分。” “你凭什么用的理所当然?” “我母亲不出钱,你便心狠手辣的杀了她!” ------------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活了 “木扎陵,你与强盗有何分别?” 面对木烟真声嘶力竭的质问,木扎陵丝毫不退让。 “没有南蛮会有什么南蛮大奥?”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母亲挣钱,那也是在南蛮的庇佑下才能这般顺利。” “若是离开南蛮,看她会不会成为南蛮大奥!” “我母亲没有出钱?” 木烟真恨不得撕碎眼前人丑恶的嘴脸。 “以往军队的军饷缺了我母亲补。” “文武百官的俸禄少了我母亲补。” “甚至国主选妃的银钱都是我母亲出的。” “就算是国主在这,他也不敢这么说话!” 想起阿燕那为南蛮做的贡献,木烟真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我母亲做了这么多,只是不想再发动战争就被你们灭口。” “敢问,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木扎陵被怼的哑口无言,木烟真摸着肚子稳定着情绪。 “木扎陵,这才刚刚开始!” 木扎陵不安起来,“你想做什么?” 木烟真自是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出了将军府。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南蛮是时候该变天了! 南蛮的经济命脉和兵力都在木烟真的手中,她现在是如鱼得水。 当女子军进入王宫的时候,国主一点没有惊讶。 “哦,你们来了?” 木烟真没有亲自出面,让他签署了退位诏书。 “木锅贴在位期间连年征战,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思及罪责后悔莫及,在月亮女神授意下特此退位。” 诏书颁布的很草率,文武百官很懵逼。 翌日,木烟真便登上了王位。 看着群臣议论纷纷,木烟真也没有阻止。 “这,木烟真,你怎能这般胆大妄为?” 木烟真自是不理会。 她不理会,自然也有人出面。 “她怎么就胆大妄为了?” 木辽里奋起激战,“南蛮自古以来都是能者、闲者上位。” “木锅贴不就是因为不作为,才自行退位的?” “木烟真如今掌管南蛮兵力、财力,有什么理由不能登上王位?” 话虽如此,还是有人小声反驳,“她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当国主?” “自古以来,南蛮还没有女子当国主的先例!” “那孤就来当第一个!” 木烟真声音高昂,偌大的宫殿便安静下来。 “女子比你们男子差哪了?” “你们是男子,谁人比我有钱?” “谁人比我有权?” 回答她的是寂寥无声。 木辽里率先跪下行礼,“臣拜见国主!” “臣拜见国主!” 渐渐的,有人下跪附和。 木烟真看着下跪的臣子十分满意。 当然也有那顽固派,誓死不跪。 一旁的女官便在她耳边低语。 这些都是木扎陵和木石赫的臣下。 既然是这样,便怪不得她了。 一大早,血染王宫的消息便传到了木扎陵和木石赫这里。 “什么?木烟真登上王位了?” 木石赫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我听错了?” 什么时候开始,南蛮变天了? 他的耳目被塞,消息自然来的慢些。 “大人,今日木烟真登基了!” 阿斌轻声说道,他有些担忧。 “大人,咱们是否要离开此地?” 木石赫和木烟真没有过多的接触,有也是事关长海儿。 他以为两人并无什么过节。 只是,这是他以为的。 木烟真曾经听于佳讲过一个故事,大致意思就是前朝灭亡,当朝因为心软便放过了前朝太子,谁知后来太子便举旗复国,一举将当朝歼灭。 在她这里,万万不可发生这种事。 当女子军来到木石赫住处的时候,他是茫然的。 近些时日以来,女子军已经成为木烟真排除异己的刽子手。 “国主有令,命木石赫赶往王宫,即刻出发。” 阿斌站在木石赫身前,“敢问国主以什么理由来命我家大人前去王宫?” 女子军统领面无表情的回答。 “没有理由,国主的命令就是命令!” 根本说不通,一个要带人走,一个要拦。 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这些女子军是木烟真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 阿斌的武艺再高强,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住手!” 木石赫一脸的坦然,“我跟你们走,放了阿斌。” “大人!” 阿斌被几人压在地上,好不狼狈。 “不可,待咱们禀明将军再做定夺!” 木石赫摇了摇头,木扎陵恐怕是自身难保! 女子军到达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府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影。 她们进府废了好大的功夫。 进府之后才发现,原来木扎陵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女子军毫不胆怯。 “国主有令,命木扎陵前往王宫复命!” 木扎陵不为所动,“就凭你们?”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木扎陵的人都是上过战场,进出过鬼门关的人,女子军怎么能敌? 来人无一幸免! 木烟真听闻消息勃然大怒。 “木扎陵不听君令,是为造反。” “来人,命英武大将军缉拿反贼木扎陵进宫!” 可惜此时木扎陵早就逃出了生天。 木烟真一阵懊恼,她怎么就没有早点下手? 地牢中,木烟真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污秽,来到了木石赫的牢房。 木石赫倚靠在墙上,掀起眼皮看了眼木烟真。 “国主小心,此地不是你一介女子该来的地方!” 木烟真顿住身形,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 好大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 “一介女子怎么了?” “一介女子照样将你下了牢狱,让你沦为阶下囚。” “还有,让木扎陵沦为了丧家之犬!” 木石赫闻言便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偃旗息鼓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木石赫换了个姿势,带起锁链“哗哗”作响。 “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现在都是一国之君了,心胸怎能如此狭隘?” 木烟真哈哈大笑起来。 “对,你们说的都对!” “我不出兵是我小气,我不出钱是我自私!” “我被木扎陵害死了母亲,为她报仇是心胸狭隘。” “好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就不能活了呗!” ------------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难道知道了什么? 木石赫被木烟真怼的百口莫辩,只得缴械投降。 “国主说的是,左右都是您说了算!”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木烟真。 她哈哈大笑起来,林二柱果然说的没错。 站在顶端的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木烟真忽略了木石赫语气中的讽刺,继续道。 “木石赫啊木石赫,木扎陵与你交情甚笃,他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为何没有带你?” “是看你没有价值了吗?” “你看呐,木扎陵便是如此势力之人!” 木石赫苦笑着摇头,“他对我来说有再造之恩,任你如何说,我也不怪他!” 木烟真冷哼一声,“你倒是对他衷心,可惜啊可惜!” “看你为南蛮出生入死的份上,孤且给你一个机会!” “依你之见,木扎陵能去哪?” 面对木烟真的蛊惑,木石赫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 木烟真目眦欲裂,“你不知道?” “那孤且等你知道了再来!” 木石赫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他忽略了女人的狠心。 不消须臾,阿斌便被狱卒扔在了他面前。 看着不成人形的阿斌,木石赫爬到了他的面前。 “阿斌,你怎么样了?” 阿斌被折磨的已经没有力气喊叫,他还是回应着木石赫。 “大人,我.我没事!” 木石赫心如刀绞,怎么会没事儿? 阿斌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目光所及便是伤痕和血迹。 “阿斌,你的腿是不是” 阿斌艰难的扯出笑意,“小的没事,不过是断了条腿,不妨事!” 他越是不在意,木石赫越是心痛。 不过,他得尽量的拖延时间。 木烟真让狱卒当着木石赫的面行刑,若是木石赫别过头去,狱卒便强制性的让他观刑。 当狱卒要将尖利的长刀刺进阿斌另一条腿的时候,木石赫再也忍不住。 “够了,我要见国主!” “大人,不可” 木石赫冲阿斌摇头,“我要见国主!” 等木烟真来的时候,地面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 “怎么着?想通了?” 木烟真笑容满面,“如今是不是发现还是眼前人最重要?” 木石赫闭上眼睛,“回鹘!” 木烟真脸上的笑容凝结,“你说什么?” “希望你遵守诺言,放了我们吧!” 木石赫话毕闭上眼睛,将军对不住了,希望你此刻已经到达回鹘。 全身的血液朝脑袋涌去,木烟真觉得不能思考。 “木石赫,你是觉得孤好糊弄?” 木烟真不愿相信他的话,“我们与大周是死敌,而回鹘与大周是姻亲,他们怎么可能会收留木扎陵?” 关于木扎陵的事,木石赫不愿再过多透露。 木烟真迅速集结军队,在南蛮和回鹘的边关严阵以待。 此时,回鹘正在举办婚礼。 婚礼的新郎新娘有些匪夷所思。 “粗鄙的野蛮人,别以为本宫会委身与你!” 李元媛叫嚣着。 木扎陵面无表情的将身上的绸花扯下,“彼此彼此!” 两人的组合匪夷所思,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大周居然对此无异议。 自从木扎陵来到回鹘之后,锦风迅速与他达成协议,要助他攻打南蛮。 至于好处,便是将南蛮三分之一的城池割给锦风。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结成同盟。 不过,既然是结成同盟,木扎陵就得拿出诚意。 锦风以回鹘历来的风俗为由给大周去信,要将李元媛赐给他的弟弟。 不错,木扎陵的身份乃是锦风同母异父的弟弟。 即使木扎陵年龄比锦风大。 李国立正沉浸在南北对战皆取胜的喜悦中,哪还有心思去管李元媛?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回鹘的呈信,便批注了“准”! 这厢,两人剑拔弩张起来。 “你这个窝囊废,被自己夫人摆了一道,如丧家之犬一般,怎配得上本宫?” 李元媛出言尖酸刻薄,宣泄着心中的愤恨、羞恼和无能为力。 木扎陵手下一顿,停住脱衣服的动作。 “承让承让!” “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周公主?” “你只是一个为了保命与侍卫苟且怀了野种的无耻女人罢了!” 李元媛却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我现在不是大周公主。” “而是你木扎陵不得不娶的怀了野种的贱女人!” 木扎陵将手中的外衫扔在地上,上前揪起李元媛的衣领便将她摔在地上。 趁李元媛还没有反应过来,雨点般的脚踢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啊!” 挨了木札岭十来脚,李元媛才反应过来。 “木扎陵,你居然敢打本宫?” 木扎陵觉得心中的愤怒憋屈此刻总算是有了宣泄口。 “国主说让我娶你,并没有说不让我打你!” “你这个贱人!” 梁书旗完成了使命,便要回到京城。 他来此处,来议和是小事,主要是为了查看南通军营的实力。 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李延盛已经跟他交待,务必要警告李延昭不要有二心。 “齐王殿下请留步,咱们就此别过!” 他拱手向李延昭行礼。 李延昭颔首,“此次回京,待本王向太子问好!” 梁书旗应了下来,“太子殿下惦念王爷,来的时候还跟下官讲起你们兄弟小时候的趣事。” 李延昭眸中微动,“当真?” 这话让梁书旗愣了一瞬。 他只是客套一番罢了。 “当然,殿下每每提起,便感慨万千。” “如今你们兄弟距离甚远,想要喝一杯都是难事。” “太子殿下还说,他在京城等你一醉方休!” 李延昭低下头来,不知再想些什么。 停了一会儿,梁书旗便继续说道。 “王爷,天色不早了,下官要赶路,就此别过!” 等梁书旗走后,李延昭便回到了营帐。 此次在对南蛮的战事上大获全胜,李国立下旨可以让他挑一个赏赐。 那就回京吧! 出乎意料的是,李延昭此次竟然带上了阿妍。 “王爷,您为何要带阿妍回京?” 李昶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理由。 李延昭意有所指,“只有将你们带在身边本王才能安心!” “咯噔”一声,李昶心中惊骇起来。 “难道王爷知道了什么?” ------------ 第四百一十五章 贵妃薨逝 李昶与阿妍战战兢兢的跟着李延昭回了京城。 京城这厢,早就换了副模样。 至少在李延昭看来是这样。 多年的行伍生涯让他一直有着异于常人的警觉心。 直到真正的见了李延盛,他才知道这若有似无的危险来自哪里。 “哎呀,三弟,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李延盛的笑不达意落在了李延昭的眼中。 两人拥抱着,大笑着,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李延盛松开李延昭,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三弟,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咱们今日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李延昭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太子言重了。” “我听说蓟州与北漠的大战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李延盛自是喜不自胜,“不错!” 见他这副模样,李延昭便知道说对了方向。 “听闻父皇这次还给立了战功的将领升了官?” “这升官之人是良娣的娘家兄弟,真是个人才!” 李延盛拉着李延昭在屋中坐了下来,下人眼疾手快的将盛满炭火的火盆放在了两身身旁。 李延昭伸出手,放置在火盆的上方。 “还是皇兄会享受!” 李延盛眼神一凛,便脱口而出。 “升官了又怎样?活不活的过来还另一说!” 李延昭收回手,一脸的讶然,“怎么回事儿?” 看到李延昭的表情,李延盛有些后悔。 怎么就将此事秃噜了出来? 许静阳受伤的事除了李国立和李延盛知晓,消息已经瞒了下来。 李延盛并不接话,“哼,鞑子的主将也好不到哪去,听说现在还昏迷着。” 李延昭了然,原来是打了个两败俱伤。 “老三,这次回来,父皇可对你说了什么?” 李延盛审视着他,李延昭又是一阵诧异。 “父皇只是问我关于边关的事,其他之事并没有提起。” 李延盛松了口气,“三弟,咱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来,喝酒喝酒!” 李延昭的到来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三哥,你终于来了!” 李延庆无比振奋,“你可知道太子折损了咱们多少人?” 他跟着李延昭进了内室。 见李延昭平静的坐下,毫无波澜,李延庆很是着急。 他站在李延昭身边,“三哥,你说句话啊!” 李延昭端起桌上的茶盏,缓缓的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在桌上。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咱们奋起抵抗?” 他看着李延庆焦急的面色,叹了口气。 “延庆,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是大周的皇子,为什么要这样杀来杀去的?” 李延庆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三哥,若是让那人登位,咱们必死无疑!” “我只是想要咱们活着而已!” 李延昭拍了下桌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两人不欢而散,李延昭来到了贵妃的宫殿。 “母妃,近来可好?” 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怀中的猫,“好不好的就那样!” “自从你妹妹去了回鹘,母妃这个心呐,就跟着去了一半。” “另一半在你身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抱上孙子。” 以往贵妃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李延昭都会反驳说还早。 如今却是一言不发。 贵妃发现了他的异常,便将手中的猫递给了嬷嬷。 “母妃听闻你此次回京带了一个女子?” “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女子回京!” 李延昭有些赫然,“嗯,是儿子在边关收的女子。” “身家可清白?” 李延昭摇头,“左右是个暖床女子罢了!” 贵妃一阵失望,她还想着挑个时日见见这个女子呢! 这么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你此次回京,太子有没有难为你?” 贵妃出言询问,她有些担忧。 近日宫中不太安稳,她自是知晓是皇后的手笔。 “没有!” 李延昭并无他想。 只是,很快他便不这么想了。 翌日一早,宫中有人来信,贵妃薨了。 李延昭不知怎么去的皇宫,不知怎么去的贵妃宫殿。 他只知道昨日还与他说话的人,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医已经来探,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贵妃是寿终正寝。 李延昭浑浑噩噩的为贵妃守灵,浑浑噩噩的为贵妃抬棺。 等一切结束,他瘫坐在贵妃宫中回忆着儿时的趣事。 贵妃家世显赫,李延昭出生之后并没有按照惯例交给皇后抚养。 他从小在贵妃的养育下成长。 在他眼中贵妃就是他坚实的后盾。 如今,这个后盾也被瓦解,怎能让他不伤怀?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 侍卫在屏风后揪出一人,李延昭定睛一看,原来是贵妃身旁的嬷嬷。 “嬷嬷,你不是出宫了吗?” 按照宫规,贵妃宫中的宫女没有到年限被分到了其他宫殿。 上了年纪的嬷嬷便能回到家乡。 嬷嬷面脸泪痕,跪倒在地。 她的恸哭声中似是在压抑着什么,“王爷.” “王爷,贵妃的死并不是偶然!” 李延昭一把抓住嬷嬷,“你说什么?” 嬷嬷吃痛,并没有躲闪,她抬起头,看着李延昭。 “你没有回来的这些时日,皇后总是赐贵妃些汤羹。” “贵妃稍有不愿,她便拿王爷说事。” “虽然,事后贵妃让太医检查这些汤羹没有问题,可是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 “王爷,咱们贵妃的死肯定与皇后有关!” 李延昭松开嬷嬷,“你可知你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嬷嬷连连叩头,“老奴以性命担保,贵妃的死肯定与皇后有关。” 李延昭眯起眼睛,便差人前来。 他想到昨日贵妃的欲言又止,心中剧痛起来。 若是早一点发现问题,会不会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哗啦!” “你们这些蠢才,明知道老三回到京城,为何继续动手?” 皇后犹不解气,又将手中的七彩琉璃瓶摔了过去。 “幸好本宫机警,安排好了御医,若是露出什么破绽,依照老三的脾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无稽之谈 只有嬷嬷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 李延昭在宫中周璇多方势力,始终无所收获。 “外公,这事您怎么看?” 帝师捋着胡子,点了点肩膀。 李延昭便起身来到帝师身后为他按起了肩膀。 “自从太子复位之后,疯狂打压你我的门人。” “你母妃的死自是与他脱离不了关系。” 骤然间,帝师察觉到李延昭手指用力。 他拍了拍李延昭的手,“稍安勿躁!” “此事你不用再费心思去查,即使查出个什么,他们怎么会认?” “昭儿,外公知晓你的心性,可是他们欺人太甚!” 李延昭快步转过身来,朝帝师跪了下来,“外公,是我不好!” “若是我能早点觉悟,母妃也不会就此殒命!” 帝师老泪纵横,扶起李延昭。 “不晚,不晚,只要太子没有登位,咱们就不晚!” 李国立是帝师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 “昭儿,你要记得,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皇上的肚量不能容下这么多办事的人,外公这般说,你能明白吗?” 李延昭为帝师擦着眼泪,“外公,您是说父皇他老人家并不想放权?” 帝师并没有言语,擦着脸上的眼泪,“昭儿,只要为百姓办实事,自会入皇上的眼!” 这次李延昭回到京城并没有回南通军营的打算。 他要在京城为贵妃守孝。 太子府 “三弟,快坐!” 李延盛招呼李延昭坐下。 待李延昭坐下之后,他便打量着来人。 太子宴请门人,不知为何还要将李延昭请来。 本来,他已经拒绝,贵妃孝期怎能参加宴会? 太子却是不由分说的将他叫了过来。 这次的宴会,李延昭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狗屁太子真是其心可诛,明知道咱们王爷是孝期,怎能再邀请他去宴会?” 黄龙缩在太子府墙角,一脸愤恨。 王小波冷哼一声,“他是不把咱们王爷逼反誓不罢休!” “小波,慎言!”黄龙一巴掌打在了王小波身上。 “这个字,咱们不能说出口!” 两人闭上嘴巴,继续缩在墙角等候消息。 “太子殿下体恤下官,下官感激不尽,下官敬太子爷一杯!” 众人推杯置盏,只有李延昭闷闷不乐。 李延盛喝完酒坐了之后,示意臣子坐了下来。 他瞟了一眼李延昭,顿时笑出声来。 “三弟不必挂怀,若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贵妃在九泉之下得有多伤心?”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得继续生活不是?” “三弟,来,孤这个做兄长的敬你一杯!” 李延昭不为所动,“殿下,恕兄弟难以从命!” “大胆!” “齐王殿下可是在拒绝咱们太子殿下?” 李延昭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兵部统领杨长卫。 此人自来瞧不上有背景的人,李延昭又屡战奇功,他更是嗤之以鼻。 “你才大胆?一个小小的兵部统领,怎敢跟齐王殿下这般说话?” 李昶立即拔刀,“王爷守孝期间,你借着太子殿下的名义向咱们王爷施压,妄想陷咱们王爷不孝之地是何居心?” “你”杨长卫用手指着李昶暴怒。 李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道。 “知道实情的是你逼咱们王爷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殿下要逼咱们王爷!” “传出去不是让人诟病太子与王爷不和,想要逼迫他?” 李昶据理力争,怼的杨长卫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哈!”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三弟,你这个侍卫倒是能说会道。” 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本来孤想让你疏解烦闷,这么看来却是没有机会了!” 李昶还在和杨长卫对峙,两人恨不得此刻就在宴会上动手。 “李昶!” 李延昭大喝一声,李昶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刀收了回去。 杨长卫几时受过如此委屈? 他愤而回到座位上。 就在李延昭准备起身告辞之时,太子妃领着李凌云走了过来。 太子妃温柔娴静,又置身事外,李延昭对她很是尊重。 “嫂嫂!”李延昭慌忙行礼。 太子妃制止了他,“一家人,无需多礼!” “三叔!” 李凌云跳了起来,李延昭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 “哎呦,好小子,又重了!” 李凌云笑嘻嘻的抱着他,“三叔回京城这么长时间,怎么才来府上?” 他自小就喜欢这个勇武威猛的三叔,叔侄俩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此话一出,太子妃的脸色都变了。 “你瞧你,都多大了,还要你三叔抱?快下来!” 李凌云不情不愿的从李延昭身上下来,站在了太子妃的身后。 “三叔此次回京,多来走动走动,咱们凌云念叨多长时间了!” 太子妃与李延昭话着家常,李延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妇道人家懂什么?” 李凌云吓得一哆嗦,躲到了太子妃的身后。 李延盛站起身来,“三弟在孝期,自是要为贵妃守孝,怎能随意走动?” 太子妃面色难看,“妾身知错了!” 突然间,太子妃喷出一口鲜血来,吓得众人惊慌连连。 李凌云尖叫一声,“母妃!” 李延盛眼疾手快的抱起太子妃,便大喊着传太医。 可是为时已晚,太子妃还是撒手人寰。 自此,李延昭不祥之人就此传开。 李凌云哭着窝在柳中桓的怀中。 “老师,怎会怪我三叔?” “若是我父王不叫母妃去宴会,她也不会跟三叔有接触!” “是你父王叫你母妃去的宴会?” 柳中桓迅速抓住重点,“在此之前你母妃都做了什么?” 李凌云还在呜咽,“没有做什么。” “无非是看着我习字、读书,并无其他不妥之处!” 问题就出在了这并无不妥之处上。 李延盛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太子妃去宴会。 可是,柳中桓面对李凌云却是不能过多言语。 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能让小孩子掺和进来。 “放他娘的狗屁!” 李昶气的差点蹦起来,“说咱们王爷不详?” “克死了母妃又克死嫂嫂,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吃里扒外 “好了好了!” 李延昭制止了李昶,“欲加之罪,何患无穷!” 随即,他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你不用跟着!” 李昶便顿住了脚步。 李延昭来到了帝师府上,“外公,我的事你可有听说?” 帝师颔首,“这个李延盛果真是心狠手辣。” “想这太子妃的娘家也是狠心,竟然拿自己女儿的命做局!” 李延昭也是没有想到,太子妃这么一个鲜活的人,竟然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外公,他究竟想干什么?” 帝师冷哼一声,“自然是败坏你的名声,把你踢出局去!” 克母又克嫂,任谁看了都会敬而远之。 “可惜啊,可惜,皇上最是痛恨这些鬼神怪力之说。” 帝师捋着胡子,“皇上自小在冷宫长大,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过?” “昭儿,你不必忧心,此事皇上自有决断!” 李延昭的心便落到了实处,“那外甥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用做,做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什么?贵妃薨逝,太子妃也去世了?” 于佳听到消息的时候,又咳出了血。 吓得狗剩立即要传老夏。 于佳手忙脚乱的擦着血,“无妨,都习惯了。”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剩将得到的消息一一说出,于佳便沉思起来。 “嗯,好大的一个局,好大的一张网。” 她叹了口气,“幸好咱们不是生在帝王家,幸好咱们穷的叮当响。” 不过,说起这话她又想起了刘红梅。 不论贫穷富裕,那心眼子多的人到哪都不安生。 “谁说不是,现在李延昭的名声算是败坏了!” 败坏了,也就意味着无缘那个皇位。 “李延昭这个人虽然愚忠,可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 “等着吧,战斗即将打响!” “将军,将军!” 长海儿匆匆的跑了过来,“将军,许静阳有了动静!” “什么?” 于佳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去。 到了许静阳营帐的时候,外面围满了人。 见于佳来了,纷纷行礼。 于佳摆摆手,“怎么回事儿?” “醒了醒了,咱们校尉,不,咱们将军醒了!” 于佳掀起帐帘走了进去,老夏正在为许静阳把脉。 “老夏,许静阳怎么样了?” 老夏收回手,站起身来。 “回将军,许将军方才醒了,只是这时又晕了过去。” 于佳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看老夏神色严肃,于佳的心便落到了冰窖中。 “老夏,你且跟我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夏叹了口气,“将军,借一步说话。” 于佳会意,两人便出了营帐。 长海儿还在营帐外组织纪律,于佳领着老夏来到了营帐后面。 今日寒风凛冽,于佳收紧身上的披风。 “老夏,你且将许静阳的情况说来。” 见老夏一脸担忧,于佳摇头,“我受的住。” “许将军此次伤到了肺腑,即便是醒过来,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什么?” 这个词,是于佳说过最多的话。 “怎会如此?” 二十五岁,正是鲜活的时候,怎可就在此时败落? “人人都道心才是身体重要不为,其实不然。” 老夏仔细观察着于佳的脸色,继续说道。 “肺腑掌管着整个身体的呼吸要道。” “许将军能活的下来,却是至死都要受此病的折磨。” 于佳了然,也就是后遗症。 想到这么一个肆意的少年,活不长,还有受病痛的折磨,于佳的心便如碾碎了一般疼痛。 “可还有其他法能减轻痛苦?” 老夏摇头,“许将军能醒来已是万幸!” 也就是说这个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 “咳咳!” 于佳咳嗽了两声,老夏心里便是一慌。 “将军,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于佳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将死之人。 想到这于佳便笑了起来。 她还搁这可怜别人。 人家好歹有个期限,二十五岁才死。 她呢? 随时都会死! “这么说来,贺赖休也死不了?” 老夏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贺赖休的情况。 实际上,贺赖休早就已经醒了,而且他正准备发动战争。 这次在蓟州军营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怎能善罢甘休。 “将军,您且歇息歇息吧!” 贺赖休拿着地图摇了摇头,他在研究地形。 上次战败,就是因为吃了地形的亏。 阴险狡诈的林二柱居然将鞑靼士兵引入那等危险之地,这次他要杜绝这种可能。 于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贺赖休的消息始终没有传出来。 她这几日光顾着许静阳,并没有注意北漠的情况。 “长海儿,你立即着人去打探贺赖休的消息。” “定要小心!” 长海儿领命,走了出去。 “将军,回鹘那厢传来消息,木扎陵去了回鹘!” 于佳惊诧,“他怎会去回鹘?” 这事锦风并没有同她说。 也就是说,他私下里可能与木扎陵结成了同盟! “好一个锦风,明知我大周与南蛮不共戴天,居然与南蛮通缉犯勾结在一起。” 她立马写奏折,要上报朝廷。 李国立看了于佳的奏折,这才想起回鹘前几日的呈信。 “这锦风想要做什么?” “私下收留木扎陵,还将朕的女儿嫁给了他兄弟!” 他并不知道,李元媛是嫁给了木扎陵。 李国立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便着锦衣卫前去调查。 这一调查,差点没有将他气的驾鹤西去。 “好一个锦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竟然敢如此糟蹋朕的掌上明珠?” “来人,差人去给锦风送信,朕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延昭这才有了李元媛的信息。 他恨的咬牙切齿,立即想要回到南通,向回鹘出兵。 帝师制止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元媛已经如此处境,况且那个丫头怎会受人摆布?” “咱们且看看情况再说!” 实际上,李元媛过的并不好。 她用手摸着肚子,低声说道。 “你这个孽种,还真是命大!” 即使连日来遭受木扎陵非人的虐待,孩子依然没有掉。 ------------ 第四百一十八章 压下谣言 “孩儿啊孩儿,你就先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 木扎陵在回鹘处处碰壁,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李元媛的身上。 “刘老,您定不知道孕妇的妙处。” 木扎陵私下攀结着开国功臣,“那可是大周的公主,滋味可是妙不可言。” 刘老眼睛放光,“当真如此?” 木扎陵低笑两声,“刘老试试不就知道了?” 令他诧异的是,李元媛并没有反对,相反是相当配合。 “你一国公主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李元媛笑了起来,又像是在自嘲。 “公主?” “自从本宫出了大周,就再也不是公主。” “况且不是你拉的皮条,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木扎陵以为他找到了同盟,对待李元媛也渐渐好了起来。 殊不知,这个女人才是个狠辣的角色。 渐渐的,木扎陵站稳了脚跟。 这时,他向锦风提议,要向南蛮开战。 锦风被大周的消息扰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无心开战。 “国主且将对南蛮的战事交给属下,属下定不负国主的期望。” 锦风目光灼灼的看着木扎陵,“木扎陵,孤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私下搞的那些小动作?” “收买元老,你安的什么心?” 木扎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国主息怒。” “臣也是为了回鹘着想。” “哦?怎么个着想法?” 锦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说来看看!” 木扎陵继续说道:“现下大周与北漠交战,与南蛮又达成了协议。” “若是能挑起南通军营与南蛮的矛盾,咱们再攻打南蛮就不费什么吹灰之力!” 理是这个理,怎么实施才是最关键的。 “如今李延昭在京城守孝,怎么引起他与南蛮的战争?” “属下已有了应对之策,国主且看便可!” 锦风凛然,木扎陵还有这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然。 当初收留木扎陵,不就是看在他有头脑吗? 京城的谣言越传越烈,甚至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王爷,京城咱们是待不下去了,这就回巴蜀吧!” 李昶气急,出去逛一圈都能被人扔臭鸡蛋。 “慌什么?这才哪到哪?” 李延昭自是不慌,他且要看看李延盛究竟要做什么! 见李延昭无动于衷,李延盛有些着急。 这个人在京城若是与官员勾结,那他的地位肯定要受到影响。 不过,奇怪的是,李延昭真的就这么安静下来。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李延昭身上,却忽略了一个人。 那就是李延庆。 李延昭不方便做的事,他能做! 眼见李延盛的手段越来越刁钻,李延昭等人终于意识到此事不简单。 “外公,为何太子一心想要我离开京城?” “若是单单怕我跟官员结交,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难道,太子另有想法?” 李延庆接过话来,“最近回鹘准备跟南蛮打仗。” “他是想三哥回到南通坐镇?” 李延庆没有再说下去,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延庆说的不错!” 帝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怕不是太子与回鹘达成了什么协议!” “怎会如此?” 李延昭摇头,“太子与回鹘达成协议,跟我同南蛮打仗有什么关系?” 帝师摇头,“延昭,你还是太年轻。” “他与回鹘达成协议,让你分散南蛮的注意力,回鹘攻打南蛮不就轻松些了吗?” “到时候回鹘占领了南蛮之后,回来拥护他上位,这不就是顺应民意吗?” 李延昭恍然大悟,当初回鹘锦风上位之后,大周是第一个承认他的身份的。 若是得到他国的支持,李延盛登基确实有了胜算。 “若真是如此,太子的心思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打仗岂能是儿戏?” “他怎么能拿士兵、百姓的性命来当赌注?” 见李延昭如此伤心模样,李延庆便说道。 “三哥,您现在看清太子的为人了吧?” 想到这些年,他拥护的是这么个玩意儿,李延昭后悔的想撞墙。 “外公,五弟,你们放心,此次我绝不上太子的当。” 李延盛这边的手段使不上,便有些急切。 “这个老三,平日里不是很有血性吗?” “这会子怎么这么窝囊?” “恐怕是有高人指点!” 幕僚继续说道:“殿下,咱们要不下点狠活?” 太子停下动作,“什么狠活?” 当晚,李延昭就收到消息,关于李元媛的消息。 李延昭将密信撕的粉碎,“岂有此理!” “木扎陵竟胆敢如此?” 信上说木扎陵与南蛮国主串通,到回鹘挑拨与大周的关系。 木扎陵在南蛮国主的授意下凌辱大周公主,妄图挑起两国战争。 若不是李延昭提早受了帝师指点,指不定他当夜就能赶到南通军营与南蛮来个你死我活。 渐渐的,李延昭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见李延昭毫无动静,李延盛慌了。 “这个老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人家伸出巴掌打到了他脸上,他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些小动作可瞒不过李国立的眼睛。 早朝结束之后,李延盛便被领进了御书房。 “近日,你可有什么事发生?” 李延盛一哆嗦,跪了下来。 他猛的磕头,“太子妃突然病逝,儿臣心中感伤。” “近日都在府中,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李国立顿住笔,墨汁顺着笔尖滴到了纸上。 一旁的洪德顺眼疾手快的将纸张换成了新的。 李国立再无兴致,索性丢下笔,来到了李延盛面前。 “无事发生?” “那朕便给你找件事做做。” 李延盛抬起头来,“父皇但说无妨。” 李国立突然蹲下身来,与李延盛对视。 他看到了李延盛眼中的恐惧与慌乱。 这个神色使他非常满意。 李国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且去将老三是不详之人的谣言压下来!” “什么?” 李延盛顿觉不可思议,“您是说要让儿臣压制谣言?” “父皇,您也知道谣言是越压越盛。” “若是不管它,时日一长,自会消失殆尽” 李国立不耐烦的打断他,“朕说压下来,你自是能办到!”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加更一章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啥也不是 李国立眼眸中寒光必现,让李延盛如坠冰窟。 “父皇.” “盛儿,朕的话,你还不明白?” 李国立直勾勾的盯着李延盛,“若是还不明白,就白进冷宫一回!” 李延盛立即磕头,“儿臣明白,儿臣遵旨!” 李国立站起身来,“退下吧!” 直到出了御书房,李延盛才清醒过来。 寒冬腊月的天,他的后背已然被汗打湿。 地上的寒冰有些滑,他从御书房走到门厅下已经栽了好几个跟头。 “哎呦,太子爷,您要小心!” 李延盛狼狈的站起身来,朝身后看去。 只见洪德顺手中拿着披风急切的走了过来。 “天寒路滑,皇上命奴才给太子殿下送披风。” 李延盛缓缓的接过披风,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洪德顺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便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这次确实过于心急,您且再等等。” 等等? “等等等,孤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延盛眼眶通红,“洪公公,你说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洪德顺自是不能过多言语,“您且等到那太阳高升,春回大地之时便可。” “太子爷走好!” 李延盛一阵烦闷,便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母后,您说父皇是不是厌烦与我?” “是不是又要废了我?” 皇后胆战心惊,“你胡说什么?” “你且听洪德顺的,再等等,不急。” “左右这皇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就算是那个女人,不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中? 洪德顺回到御书房,便看到李国立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清理着身上的寒气,缓缓走到了李国立跟前儿。 “皇上,可要传晚膳?” 李国立摇了摇头,“小顺子,你说当一个父亲怎么这么难?” 洪德顺沉默不语。 李国立自冷宫长大,自小见惯了人情冷暖。 他与那些个兄弟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 他始终认为先皇对待子女方面有失偏颇。 自从他继位,当了父亲之后,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 李延盛被是嫡长子,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 李延昭自小自由惯了,惹出些麻烦他也能摆平。 李元媛自是不用多说,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到头来呢,还是落的个兄弟反目的下场。 “小顺子,你说这个位置当真这么好?” 话毕,他自己都笑了。 当初为了皇位跟众多皇子拼的个你死我活,不就是想问鼎。 可是上位之后,他想要的却不再是权利。 他对长公主的亏欠,对皇后的亏欠,始终是无法弥补。 “对了,小顺子,这些时日,邱承泽还是去长公主府那晃悠?” “回皇上,确有此事!” 洪德顺毕恭毕敬,“皇上,您可是有什么示下?” 李国立思量再三,“罢了,随他们去吧!” 他是管不了了。 “公主,邱大人又来了!” 嬷嬷见李婉宸神色不耐,便不再言语。 “回了他,本公主身体不适,不想见他。” 嬷嬷欲言又止,“公主.” 李婉宸放下手中的书,“你是不是又在劝我要放下过去?” “我怎么能放下过去?” “邱承泽这般好,我怎么能配的上?” “哎呦,我的公主,您可千万不能自轻!” 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您是金枝玉叶,能看上他已然是他祖上积德。” “公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应当放下过去,走出来吧!” 走出来,怎么能走出来呢! 皇子一一陨落,皇子皇女只剩下李国立和李婉宸。 他们就要苦尽甘来。 谁知道大皇子哪门子的门人会突然掳了她去。 那一夜,是她这辈子生不如死的一夜。 翌日李国立率人找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李国立泣不成声,“皇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所有人都劝她放下过去,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可能也是时候放下过去了吧? 李婉宸站起身来,“替本公主更衣!” 嬷嬷一个惊喜,从地上站起的时候,差点栽了跟头。 “哎哎,老奴来为公主更衣。” 邱承泽看着明媚娇艳的李婉宸,跟记忆中那个打马上阵的鲜活女子渐渐重合。 “怎么?认不出本宫来了?” 李婉宸有些不自在,“就说让你不要给我挑这么艳丽的衣裳。” “不,公主很美,无论公主穿什么都很美!” 身旁的嬷嬷、丫鬟阵阵吃笑,李婉宸没好气的呵斥。 “笑什么笑?” 都知道是李婉宸别扭,众人也就忍下了笑意。 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李婉宸却觉得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许静阳总算是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十分虚弱。 于佳很是欣慰,“许将军,你总算是醒了。” “等你身体养好了之后,就能回京上任了!” 见于佳笑嘻嘻的模样,许静阳想要扯出笑脸。 突然想起他“临死”时说的那些话,臊的不行。 “怎么回事儿,脸怎么红起来了?” 于佳见许静阳满面涨红,便想要叫诊侯卒。 “慢着!” “咳咳!” 许静阳有些急切,咳嗽了起来。 于佳想起老夏的话,便上前安抚着许静阳。 “你别着急,我不去了!” 渐渐的,许静阳缓和了下来。 “你希望我回京上任?” 于佳一脸懵逼,“你升官了,而且是从这等苦寒之地回到京城,难道你自己不高兴?” “况且再说了,回到京城就如同回到了舒适区。” “那里有你的家人朋友,这多好?” 许静阳眸子逐渐暗了起来,“看来你是希望我回京城的。” “啊?” 于佳挠着头皮,“你这人真怪,这事搁别人身上是件天大的喜事,你可倒好。” “倒是不情不愿起来!” 许静阳自是知道于佳在跟他装傻充愣。 可是,他却没有立场将话挑明。 “罢了罢了,我不问了。” 他又轻声咳嗽的两声,“待我回了京城,你在蓟州军营就彻底成为了老大!” “那是自然,你在这我难道不是老大?” 俩人插科打诨一番之后,于佳便出了营帐。 她怎么能忘记许静阳“临终”前说的话。 “呸,啥也不是,谁家好人快死了还如此啰嗦?” “净会骗我的眼泪!” ------------ 第四百二十章 有什么想做的 雪粒子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倒扣的大碗。 于佳将手放在炭盆上,哆嗦着身子。 明明身上披了毯子,腿上也盖了棉被,她还是觉得身上很轻。 轻的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这天可真冷啊!” 狗剩将长海儿不知道在哪整来的板栗放在了炭火旁。 “将军,您去床上躺着吧!” 于佳搓搓手,摇了摇头。 “作为一营将军,下这点雪就要躺床上,让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于佳便愣住了。 随即,她便摇头失笑。 “怎么了?” 狗剩拨动着板栗,随口问道。 “哎呀,你说我之前是多么洒脱的一个人。” 于佳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从来都是爱谁谁,看谁不服就干谁,如今做事怎么这么缩手缩脚的?” 想起在渝南军营畅快的日子,还真是有些怀念。 板栗的香味散发出来,于佳闭上眼睛,使劲吸溜着鼻子,闻着这甜香。 “将军,可能这就叫长大了吧?” 于佳猛的睁开眼睛,“长大?” 她好像才十七岁吧! 从穿越到现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也许吧!” “对了狗剩,你若是离开军营了有什么想干的吗?” 大周律令对士兵管控的制度是若是士兵到军营有了一定的年限便能申请离开军营。 通常分为三个年限:五年、十年、十五年。 当然,相对应的安置金也会有所不同。 一般情况下来说,在军营当兵五年回到家乡的士兵比较多。 像是十年、十五年这两档一般都是升了官的,谁还会舍得回家? 狗剩将板栗扒拉出来,放在准备好的陶瓷碗中,递给于佳,便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嗯” “我没有什么想干的!” 于佳摸着滚烫的板栗,龇牙咧嘴道:“怎么会没有什么想干的?” “明年你就满了五年期限,拿着安置金回到家乡先购置田地,再娶妻生子岂不美哉?” 板栗入口分外糯香面甜,于佳用牙齿仔细咀嚼着,慢慢享受着。 “我并没有想过要回到家乡!” 狗剩低着头,继续扒拉着盆里的炭火。 “怎么?你要在军营一辈子?” 于佳将碗递给狗剩,狗剩摇摇头。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一是给妹妹报仇,二就是有生之年跟随在你的身边。” “二柱,我别无他想!” 于佳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悲哀,这股悲哀瞬间就冲碎了她的理智。 狗剩的心愿只有这两个,换句话说若是心愿达成,他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人生中满是绝望,如今的他算的上是行尸走肉。 于佳痛苦的摇摇头,怎么能这么想呢? “狗剩,瞧你说的。” 她吸溜了下鼻子继续说道。 “你看,外面下的这雪多白?” “雪下大了之后,咱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不想出去的话,就像现在在屋子里烤着火,炭盆里再放些红薯、板栗之类的,多香甜!” “来年开春,咱们还可以上山去看看有什么山货,逮来一饱口福。” “夏天还能吃香甜多汁的西瓜,这多美!” 于佳越说,越觉得心中悲恸。 看着狗剩了无生机的模样,她准备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口。 “狗剩,我只想对你说,这生活多美好!” “你瞧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狗剩抬起头,看着于佳,“我能有什么福气可言?” “怎么没有?” 于佳一激动,身上的毯子掉了下来,她扯起毯子放在了腿上。 “就拿我来说吧,老夏说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狗剩的眼神才有了变化,似是责备,又有些心疼。 于佳知道,这是触动了他。 于是,于佳再接再厉。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呢!” “自从长大之后就一直在军营,还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心中觉得遗憾呐,这花花世界还没有见识过,怎么就没有时间了呢!” “你胡说,你怎么会没有时间?”狗剩激动起来。 “你别听老夏危言耸听,你会没事的!” 于佳乐了起来,“不错不错,狗剩你现在学会用成语了,比我强多了!” 狗剩不理会于佳,“你会没事的!” 于佳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我跟你说这些的用意是想让你知道,世界很美好,你还能有很多事要干呢!” “狗剩,若是我死了,你就替我活下去吧!” “去看看蓟州的春天,看看新镇的夏天,看看平原的秋天,再看看巴蜀的冬天。” “好吗?” 于佳在哀求狗剩,不知什么时候,狗剩的眼泪掉了下来。 “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悲伤充斥着整个房间,于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儿,说着说着还掉眼泪了!” “赶紧擦擦,如若不然长海儿回来肯定要笑话你!” “笑话谁?” 长海儿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走了进来。 狗剩站起身来接过兔子,惊喜的问道。 “这是哪来的兔子?” 长海儿用小扫帚扫着靴子上的雪,“哦,伙房那厢孝敬将军的!” 于佳和狗剩对视一眼,不敢苟同。 八成又是长海儿用蛮力抢来的。 “对了,方才你们说笑话谁?” 长海儿坐在了炭火旁,伸出手放在碳盆上舒服的叹谓着。 “没,没什么!” 于佳支支吾吾的扯开话题,“我们在说出了军营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你肯定要回家继承家业吧?” 长海儿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收回手抿了抿唇。 “这个说不好!” “我现在有了弟弟,就用不着我了。” 想起长海儿家复杂的情况,于佳便不再出声。 她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喃喃的道。 “瑞雪兆丰年,孬蛋儿那肯定是好收成吧!” 平原军营内喊杀声震天,士兵们冒雪进行行跑。 “速度快点,不能因为下雪就影响了速度!” 林功勋边跑边喊,“我们林家军可不能像缩头乌龟一样!” 猛然间,他想起于佳的话笑了起来。 士兵们看将军在那傻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那胆大的问林功勋为何笑。 林功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于佳握拳举过头顶:“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有全勤的时候库库写,没全勤的时候日四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存稿来的这么容易…… ------------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来了 回鹘首战告捷,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这下,木扎陵算是扬眉吐气,一扫一直以来夹起尾巴受的窝囊气。 他对南蛮军队的作战方案了如指掌,是以提前制定好了作战方案。 “哼,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中,无知妇人罢了!” 李元媛冷哼一声,“怎么?这会儿嫌弃人家木烟真没本事了?” “当初低声下气求人家出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木扎陵懒得搭理她,“户部尚书搞定了没有?” 李元媛懒洋洋的摸着并不明显的腹部。 “当然,哪像你窝囊废一个!” “你” 木扎陵看着李元媛得意的模样,恨不得撕了她这副嘴脸。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离开。 李元媛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男人!” 木烟真看着折子气的扔到了一旁。 “国主,您仔细着身子!” 嬷嬷将折子捡了起来。 木烟真摸着腹部,“这帮废物!” 看着木烟真不胜烦恼,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但说无妨!” “国主,如今咱们跟大周算是和平相处,何不向大周求助?” 木烟真抬眼看着嬷嬷,“什么意思?” 嬷嬷将折子放在桌上,认真的说道。 “国主你想想,以往咱们与大周对阵的时候是不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木烟真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嬷嬷继续说道:“此次战役为何失败,乃是木扎陵对南蛮军队作战习惯太过于熟悉。” “若是咱们向大周求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木烟真瞬间明白了嬷嬷的意思。 如今她是国主,要什么有什么。 钱、士兵根本不成问题。 若是能得大周的相助,定能一举击退回鹘。 只是,自从锦风上位之后,回鹘便投靠了大周。 大周会答应帮助南蛮吗? “嬷嬷,此事实施起来确有难度!” 嬷嬷了然一笑,“国主有所不知,大周公主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 “若是从这上面着手,保管大周和回鹘决裂!” 木烟真眉头微蹙,“嬷嬷,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 嬷嬷满脸慈爱,“这些消息跟国主息息相关,我怎么能不知晓?” 木烟真心中微胀,她拉起嬷嬷的手,“还好有你!” 起初,李元媛在回鹘受辱的消息在南蛮边境四起,很快便传到了京城。 “皇上,回鹘如此羞辱我们大周,实在是欺人太甚!” “皇上,臣愿请旨出兵攻打回鹘!” “皇上,臣也愿意” “好了好了!” 李国立不胜其烦,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父皇,儿臣以为这是别有用心之人散播的谣言,还请父皇查证后再议!” 李延盛出列,他并不希望大周对回鹘出兵。 李国立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延盛,便朝李延昭问道。 “齐王以为如何?” 李延昭竭力忍耐,“回父皇,太子殿下说的不错,这也可能是谣言!” 既然太子和齐王都这样说了,其余人自是不敢再出言。 朝堂上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李国立便说道。 “既然怀疑有心之人散播的谣言,那就要证实这谣言的真实性!” “朕想让人去回鹘看看公主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有谁愿意去?” 朝堂之中的大臣议论纷纷。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父皇,儿臣想要举荐一个人!” 李延盛继续说道:“此去回鹘一是查看公主的情况,二是打探回鹘的情况。” “那就需要遣派一名德才兼备的武将去!” 李延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李延盛脱口而出。 “臣以为林二柱最为合适!” 李国立沉吟片刻,“那就依太子所言。” “封林二柱为钦差大臣,即刻前往回鹘。” “父皇,儿臣也要举荐一人。” 李延昭急忙说道。 若是林二柱去了回鹘,李元媛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不能出言阻止,便要派一人制衡她。 可是,他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 “谁?” 李延昭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林居安!” 林功勋办事稳妥,且李延昭对他有恩,他只能寄希望于林功勋身上。 但愿林二柱对李元媛动手的时候,他能拦着点。 “准!” “咳咳!” 于佳很是激动,“皇上要派我去回鹘?” “还要派林功勋去?” 传旨的太监乐呵呵的回道。 “不错,真是皇上的旨意。” 话虽如此,于佳还是有些不相信。 林功勋倒是无所谓,左右平原没有什么战事。 可是,蓟州是边关,她走了,万一贺赖休打来怎么办? “将军无需忧心,您不在军营,咱们自会将蓟州守护好!” 刘奎风继续说道:“此去回鹘您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那木扎陵!” 于佳点点头,圣旨都已经下了,只能这样了。 这次,她带上了长海儿和狗剩。 无他,她怕自己的身子撑不到回鹘境内。 其实李延盛的用意她明白。 这等要紧的差事,可不能落在李延昭的手中。 况且她与锦风颇有渊源,此去也算是找对了人。 还好林功勋也去回鹘,这下她便放下心来。 于佳收到林功勋的密信,两方人马在大周与回鹘边境汇合。 她在马车上睡的昏昏沉沉,昏天暗地不知所以。 “将军,将军?” 于佳悠悠转醒,“怎么了?到了吗?” 狗剩摇头,“还有一段距离,将军可要吃些东西?” 于佳摆摆手,一脸的意兴阑珊。 “我不饿,你们吃吧!” “将军,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狗剩拿着手中的雪鸡西米粥,“您好歹吃点!” 于佳为了不让狗剩担心,便接过碗吃了起来。 “什么时候能到边关?”于佳喝了几口,便将碗递给了狗剩。 “快了,还有三十里地!”狗剩接过碗说道。 “赶紧赶路!” 说完话之后,于佳又躺了下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林功勋。 不,现在应该叫林居安。 不知过了多久,于佳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可是,她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眼。 “佳佳,是我,我来了!” ------------ 第四百二十二章 留他何用? 自从与林功勋汇合之后,于佳路上没有再怎么昏睡。 “孬蛋儿,你离开军营之后,想要做什么?” 马车外的长海儿撇嘴,这是怎么了,一直问别人从军营离开之后干什么。 “招猫遛狗养蛐蛐!” 林功勋张口就来。 于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咦,败家玩意儿扶不上墙!”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林功勋反问道。 于佳挠挠头,歪着脑袋靠在了靠背上。 “嗯大概就是种花养草写话本子吧!” “你?写话本子?” 林功勋有些不可置信,“就你那二两墨水写话本子?” “我怎么不能写话本子了?”于佳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林功勋。 “我现在的学问好的不能行!” 林功勋一把抓住于佳的手,顺势将她带进了怀中。 于佳就这么窝在林功勋怀中舒服的闭上眼睛。 “我那些诗张口就来,谁能比得上我?” 林功勋想起于佳做的“窗前明月光”,便忍俊不禁。 “哦,那林将军可否作诗两首让林某开开眼界?” 于佳“嘿嘿”笑了两声,便背起诗来。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哎呦,不错!” 林功勋夸张的大叫着,“看来林将军的学问真是突飞猛进,林某佩服佩服!” 于佳沾沾自喜,“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长海儿咧嘴笑了起来。 好像跟林功勋在一块的时候,于佳才是真正做回了自己。 她不再是那个沉默、冷静、镇定自若的林二柱将军。 而是那个俏皮、活泼,又有些孩子气的林二柱。 “若是你的话本子写的不好,就去流萤那当小工吧!” 林功勋接下来的话,让于佳坐起了身。 “怎么着,瞧不起人呐!” “我是谁?当代文曲星转世,才高八斗、文采斐然。” “我的话本子一经上市,便能引起轰动。” “你别在这泼我的冷水。” “是是是,您文采斐然,您才高八斗!” 林功勋乖乖的伏低做小,揽着于佳又窝在了他的怀中。 “哎,若不是事情太多,我在军营就能写话本子。” 于佳喃喃道,“都怪那个贺赖休!” “你就不怕你手下的兵说你不务正业?” 林功勋将于佳额边的碎发捋到她的耳后。 “怕什么?” 于佳掰扯着手指继续说道。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处处不留爷,爷干个体户!” 在两人插科打诨下,队伍很快便进了回鹘境内。 锦风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次他并不准备隐瞒两人。 况且,瞒也瞒不住。 “哎呀呀,是什么风将你们二位给吹来了?” “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于佳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行礼,“国主客气,林二柱这厢有礼了!” 林功勋看着两人一派和谐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悄悄的跟在两人后面。 锦风刚把身边的宫女、侍卫撤退,于佳便扯起了锦风的领子。 “锦风,你怎么答应我的?” “不是让你一早处置李元媛吗?” “她怎么还活着?” “活着就算了,怎么还作妖?” 锦风被于佳勒的喘不过气来,“恩公,恩公,您先撒手!” 林功勋看不过眼,便拉着于佳撒手。 “算了算了,你听国主慢慢解释。” “说不定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元媛手中呢!” 锦风刚被于佳撒开领子喘着粗气,又被林功勋扎心。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恩公,你且听我道来。” 锦风便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十一的向于佳说了个明白。 于佳冷笑连连,“也就是总结一句话,你想占些便宜呗!” 锦风笑嘻嘻的应下,并不否认。 “国主,此次我们二人前来回鹘,是带着任务来的。” 林功勋适时出言,锦风便一脸了然。 “我何尝不知呢!” 他叹了口气,“如今局势紧张,若是你们据实向大周皇帝阐明,那我回鹘可就危险了!”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 于佳讽刺道:“你想要人家城池的时候干嘛去了?” “锦风,人心不自蛇吞象,该要的要,不该要的不能要!”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锦风连连叹气,“恩公,您说我如何是好?” 于佳看了眼林功勋,后者同样一脸平静。 “我们远道而来,你不说为我们接风洗尘,还将这些难题丢给我们。” “你说你像话吗?” 于佳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你说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这么抠门?” 锦风哈哈大笑起来,举手拍了两巴掌,便进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毕恭毕敬道。 “国主,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贵客移步!” “走吧,恩公,去吃饭!” 于佳和林功勋便跟在锦风身后朝宫殿外走去。 回鹘的建筑跟大周有明显的不同。 于佳在脑海中翻找着前世的记忆,倒是和新疆的建筑很是相似。 很快,一行几人便来到了偏殿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形餐桌。 只是这个餐桌也太夸张了些。 若是坐在对面,说话全靠喊。 “这” “锦风,你这吃饭还得用喇叭?” 锦风不明所以,他正要落座,这会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林功勋看了眼尴尬的锦风赶忙解释道。 “国主有所不知,若是咱们按照规矩落座的话,便不好说话了。” 锦风转头看着几人的距离,便挪动身体来到了两人身旁。 “这不就解决了!” 三人并排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殷勤的为三人布菜。 可惜于佳已经吃不了多少了。 她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放了下来,锦风看的一脸诧异。 “恩公怎么不吃,这是我特地让御厨做的回鹘特色饭菜。” 于佳摇头,“我有些吃不下,你们吃!” 锦风便将筷子放下。 “来人,将御厨拉出去砍了!” “嗯?砍御厨做什么?” 于佳转头看着太监麻溜的身影转弯便不见了。 “不能让恩公吃的满意,便是他的过错。” “这等犯了滔天大错的人,还留他何用?” 两首诗出自绝句和咏柳 ------------ 第四百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 “哎呦,你快消停的吧!” 于佳一脸烦闷,“你说你要是早解决了李元媛,我们还来这做什么?” 锦风放下了筷子,摇了摇头。 “恩公,平心而论,若是我一早将李元媛解决,现在回鹘还会存在吗?” “国主说的是,若是大周公主在回鹘遇难,皇上肯定会派兵!” 林功勋接过话来,他给于佳夹了块什锦,“这个场面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于佳拿筷子拨弄着什锦,感到意兴阑珊。 “留着这个祸害就罢了,你还让她嫁给了你所谓的兄弟,这不是打大周的脸面?” 锦风轻笑了起来,“恩公,留着李元媛我何尝不觉得憋屈?” “这不得给她找点不痛快?” “嗯?” 于佳和林功勋齐齐的向锦风看去。 “怎么个事?” 于佳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赶紧说来听听!” “我这兄弟是木扎陵.”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于佳“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锦风,你糊涂,你这是引狼入室!” 林功勋抓住于佳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无奈,于佳根本冷静不下来。 “锦风,你可知那木扎陵是何等狼子野心之人?” “他连自己的妻儿都下得去手,可见其心肠有多阴毒!” 锦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于佳便坐了下来放缓了语气。 “锦风,你没有跟木扎陵打过交道。” “我跟居安却是对此人了如指掌。” “他行事狠辣、没有什么道德约束。” “即使他现在甘心屈于你之下,那也是做样子!” “前几日回鹘与南蛮对战取得胜利,也是木扎陵的手笔吧?” 锦风点点头。 “你现在将兵权交给木扎陵了?” 锦风再次点头。 于佳心中的火又窜了上来。 “锦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登上王位,怎能这般糊涂?” 锦风转头,神色中已有了些不耐。 “恩公,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木扎陵虽然为人狠厉,现在还尽在我的掌控下。” 良言难劝该死鬼,于佳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场接风宴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两方人不欢而散。 回到了驿馆,于佳和林功勋来到了房间。 “孬蛋儿,咱们得下手了!” 林功勋会意,“能解决一个解决一个,最好全都解决。” 李元媛的事还是得排在木扎陵的后面。 晚间,锦风传来消息,要摆宴席。 于佳让林功勋做好准备,她要带上长海儿和狗剩。 “你们两个听着,咱们时刻做好准备。” “见着木扎陵便动手!” 两人齐声道:“将军放心!” 等两人来到宴会的时候,于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锦风下首的木扎陵。 木扎陵一脸得意,站起身来朝两人行礼。 “两位林将军,别来无恙!” 于佳抬起手,“别来无恙啊,手下败将!” 瞬间,宴会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于佳似是没有察觉到这股气氛,便领着林功勋来到了制定地方坐了下来。 “林将军说笑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泼辣。” “趁的咱们这位林将军像个邻家小媳妇一般。” 说完之后,他似是觉得失言,便扬起手中酒杯。 “木某一介粗人,将军勿要见怪!” 林功勋坐定,轻笑几声。 “小媳妇不小媳妇的无所谓,只要能打赢你便好!” 木扎陵被噎的喘不过气来,锦风赶忙打着圆场。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熟人局。” “说话都不用估计,都是自己人!” 木扎陵身旁的李元媛冷哼一声,便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于佳见李元媛满面春风,并不像锦风所说受尽折磨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微臣林二柱拜见公主殿下!” “微臣林居安拜见公主殿下!” 无怪乎两人没有及时向李元媛行礼,实在是木扎陵太扎眼了! 还不等李元媛说话,两人便相携坐了下来。 李元媛的手狠狠的扣住桌面,目光中满是利刺。 “林二柱,父皇可安好?” 于佳扯了扯唇,“回公主,皇上并不知晓您的处境。” “他老人家此次派我们两人前来,便是想探的您的情况。” “只是.” 于佳眨着眼睛,“公主在这里如鱼得水,过的蛮不错的。” “这下微臣便可如实向皇上禀报了!” “你”李元媛气急败坏的低吼。 “哎,夫人切勿动怒,动了胎气便不好了!” 木扎陵一脸慈爱的摸着李元媛的肚子。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我的个亲娘勒,这么快的吗? “咳咳!” 锦风咳嗽了两声,“来人,上酒!” “今日孤要与大周使臣不醉不归!” 在宴会上,虽然气氛不怎么好,大家面上还是恭敬的。 若是想要打架,也只能散了宴会打才是。 于佳两人从宴会上回来,果然半路受了埋伏。 她的身体不适,林功勋便让她在马车上歇息。 林功勋出了马车,便见木扎陵站在街道中间负手而立。 “木将军,您可知我们现在是大周使臣。” “有道是两国开战不斩来臣,您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哈哈哈哈哈!” 木扎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林将军,您纵横沙场多年,为何还会如此天真?” “大周至回鹘路途遥远,您与林将军水土不服,半路染了恶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大周总不能为了你们二人来攻打回鹘吧?” “据我所知,北漠可是盯着你们呐!” “是吗?” 林功勋冲方大山打了个手势,方大山立即会意。 他继续说道:“北漠盯不盯我们,我不知道。” “南蛮却是将您盯的死死的,木将军,我说的对吗?” 木扎陵浑身散发着杀气,“你找死!” 他纵身朝林功勋攻来,林功勋接过方大山递来的剑与之缠斗在一块。 于佳听着外面的动静,冷静的思考着。 木扎陵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杀二人,锦风定是知晓的。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黑风寨的种种。 终究是物是人非。 ------------ 第四百二十四章 如实禀告 其余人一股脑的朝于佳的马车袭来。 长海儿和狗剩便加入战斗。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于佳心中无限悲凉。 她以为现在是铜墙铁壁了,谁知道还是这般意气用事。 罢了,既然锦风不再是以前的锦风,她也用不着客气。 于佳提着手边的长刀,便下了马车。 林功勋见这厢于佳下车,一时慌乱起来。 木扎陵趁机向他逼近,“林将军,这个时候可不能分心。” 弯刀带着凛冽的刀风向林功勋劈来。 林功勋一个利落的剑花轻松的化解。 “分不分心你都讨不了什么便宜!” 说着,脚下变换步伐,攻起了木扎陵的下盘。 木扎陵一时不察,膝盖便挨了一下。 正在愣神间,他察觉到身后有股寒气袭来。 木扎陵瞬间扭转身躯,正好对上于佳的长刀。 “林二柱,你搞偷袭?” 于佳手下动作不停,“你个老不要脸的,就兴你搞暗杀,不兴我们搞偷袭?” 两人合力朝木扎陵逼去。 木扎陵连连败退,眼看就要败北,这时涌出了大批人马。 他一看,乐了起来。 “林二柱、林功勋,我的援兵已到,还不束手就擒!” 于佳暗叫不好,便停下手来。 “都住手!” 长海儿和狗剩停下手跑到于佳身后,方大山也跟了过来。 “木扎陵,你该不会真的要与大周撕破脸皮吧?” 于佳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都是木扎陵的人,不容乐观! “撕破又如何?” 于佳与林功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木扎陵在回鹘的势力竟然这么大了? “木扎陵,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两人死在了回鹘,大周会怎么做?” 林功勋镇定自若的继续说道。 “我们死在回鹘,大周皇帝的脸面往哪搁?” “若是两国开战,南蛮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想起木烟真得意的神色,木扎陵便怒气横生。 “况且,我们皇上已经掌握了回鹘的大致情况,派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证实真伪。” “若是我们再死在这里,皇上便会和南蛮结成同盟。” “到时候,你们回鹘腹背受敌,还有好果子吃吗?” “将军,您别听他胡说,先杀了他们再说!” 木扎陵扬手制止副官,“林功勋,算你命大,你们走吧!” 林功勋拉起于佳,便回了马车。 “将军!你怎么能放虎归山?” 木扎陵看着远去的马车,冷笑道。 “想跑没这么容易。” “只不过,他们要死在大周境内!” 回到驿馆中,于佳背后的衣衫都已经汗湿。 林功勋也好不到哪去,额头全是汗水。 “咱们躲过了一劫!” 林功勋摇头,“才刚刚开始!” “咱们跟回鹘的战争避免不了。” “何以见得?”于佳有些踌躇。 林功勋便将方大山探得的消息娓娓道来。 于佳惊的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鹅蛋。 “这木扎陵不光是戴绿帽子,还喜当爹,够能忍的!” “这李元媛也是,当真是干大事的模样!” “佳佳,咱们是否要将此事向锦风告知一二?” 于佳摇头,“我不是圣母。” “既然锦风已经不是之前的锦风,亦或者是一直都是那个锦风。” “他要走的路与咱们无关。” “现下紧要的便是赶紧回到大周,向皇上据实禀报才是!” “孬蛋,我有一个想法!” 林功勋便将耳朵凑了过来。 翌日,国主便要请大周使臣进宫会话,便派人前来驿馆请人。 只不过宫中来人之后,便发现驿馆已经没有了使团的踪迹。 “怎么回事儿?” 锦风恼羞成怒,重兵把手都能将人看丢了。 侍卫一脸茫然,“这”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门口打个盹的功夫,人就全不见了。 “赶紧派人去拦,只要见使团的身影,就赶紧拦下来。” 锦风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不论死活!” 只是已经晚了,于佳等人已经过了大周的边界。 心中猛然放松,于佳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昨日决定好之后,他们便化零为整分批出发。 他们连夜骑马狂奔,终于在锦风反应过来之前过了边界。 “佳佳,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于佳是个身体欠佳的病人。 于佳用袖子擦着嘴巴上的血渍,摇了摇头。 “我无碍!” 她看着林功勋满脸虚弱。 “孬蛋儿,你先带人去皇宫向皇上汇报情况,我随后就来!” 事出紧急,只得如此。 两人就此分开,林功勋策马狂奔。 来到京城,林功勋顾不上洗漱,便率先来到了皇宫。 “皇上,锦风胆大包天,居然敢挟持公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们到达回鹘境内,还妄想刺杀我们,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 李国立还没有见过林功勋如此焦急的模样。 “爱卿赶紧坐下,此事朕知道了。” 林功勋坐在凳子上,动作微顿。 他抬眼便看到了李延盛得意的神色。 皇上不下决断,太子高兴什么? 莫非,他与锦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皇,儿臣以为现下赶紧出兵,将锦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拿下再说!” 李延昭想到李元媛的境遇,便心急如焚。 “不急,容朕召集各部侍郎从长计议!” “皇上,臣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功勋站起身来行礼,他能感受到李延盛和李延昭的目光。 “哦?居安有何想法?” 林功勋继续说道:“咱们何不跟南蛮结盟!” “你疯了?” 李延盛燥然阻止,“南蛮乃我们的手下败将,怎会与我们结盟?”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林功勋看了眼李延昭,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 “这回鹘国主所谓的兄弟乃是南蛮原先的将领木扎陵!”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皆惊诧出声。 “你是说元媛所嫁之人是木扎陵?” 李延昭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不是失踪了吗?难道去了回鹘?” “齐王殿下所说不错,木扎陵确实投靠了回鹘!” ------------ 第四百二十五章 逼宫 “而且,他摇身一变,变成了回鹘的大将军。” “上一次与南蛮对战中,就是他率领回鹘取胜的!” 见李国立还在犹豫,林功勋便跪了下来。 “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报!” 李国立抬手示意他起身,“爱卿不必多礼,你且起身说来。” 林功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看向一旁的李延昭。 “怎么着,林将军,你有什么话是我们兄弟两个不能听的?” 李延盛不耐烦起来,“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一样!” 他差点脱口而出跟林二柱学会了,在紧要关头刹住了车。 他意识到,林二柱可是他的部下。 林功勋并不在意李延盛语气中的嘲讽。 “回太子殿下,这件事太过痛心,您还是做好准备的好。” “别卖关子了,你且说来。” 林功勋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便叹了口气。 “这木扎陵在回鹘到处收买人心。” “上到尚书下到六品芝麻官。” “他收买人的方式很是特别,那便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 “便是让公主委身与这帮杂碎!” “什么.” 李国立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来,李延昭更是怒不可遏。 “好个木扎陵,竟然这般禽兽不如!” “父皇,让儿臣去打回鹘,定要将木扎陵大卸八块不可!” “三弟且慢!” 李延盛安抚着李延昭,朝林功勋看去。 “林居安,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林功勋毕恭毕敬,“千真万确!” “微臣和林将军探的消息之后,遭到了木扎陵的截杀。”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回鹘,林将军受了重伤。” “她为了让皇上知晓公主的处境,便让臣先回来向皇上禀报。” “岂有此理!” 李国立勃然大怒,“木扎陵真乃小人也!” “他分明是不把大周放在眼里,不把朕放在眼里。” “林居安,朕命你为司马大将军,即刻前往边境攻打回鹘。” “朕要让回鹘知道,朕还活着!” “咳咳咳!” 洪德顺大声喝道:“传太医!” 林功勋跪在地上,“臣领旨!” 事成,林功勋便着手联系南蛮。 “什么?林功勋要见孤?” 木烟真有些诧异,“难道是为了结盟的事?” “国主圣明!” 大臣缓缓说道。 “前几日大周使臣去了回鹘,见到了大周公主悲惨的处境。” “而且,使臣还遭到了暗杀。” “大周皇帝便下令要攻打回鹘!” 木烟真了然,“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孤自然要见大周的将军!” 于佳没想到,她与木烟真见面会如此场景。 “姐姐?” 木烟真快步朝于佳走去,于佳看着木烟真的肚子胆战心惊。 “哎呦,真真,你可慢着些!” 木烟真抓着于佳的手,泪流满面。 “姐姐,你可知我母亲被木扎陵给害死了!” “我我现在是南蛮的国主!” 于佳腾出手来为木烟真擦着眼泪。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 “真真现在可了不起了!” 木烟真许久以来的情绪突然崩塌,她不由分说抱着于佳痛哭起来。 林功勋别过眼去,“你们都退下吧!” 各位使臣面面相觑,倒也听话的退了出去。 大厅中只剩下于佳、林功勋、木烟真三人。 好不容易,木烟真稳定了情绪,于佳拉着她坐了下来。 “真真,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夺回你母亲打下的一切,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况且,你现在竟然还成了南蛮国主,这让我想都不敢想!” 于佳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木烟真。 她擦着眼泪,笑了起来。 “姐姐,你都不知道我走的多艰难!” 于佳捏着她的脸,“可是你走过来了啊!” “换成我,我可不一定能这么坚强。” 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木烟真仿佛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现在你都要做母亲了,真是太厉害了!” 木烟真被于佳夸的不好意思起来。 “姐姐.” 木烟真抬头看到于佳身后的林功勋,便想起来,今日还有要事相商。 “姐姐,你说想让我怎么做!” 突然间,木烟真便换成了那个说一不二的国主。 这让于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国主,你将南蛮的武将请来,咱们具体商议。” 林功勋反应迅速,让于佳觉得他真是来谈判的。 “来人,传阿史那!” 听名字,于佳便想起,此人定是阿燕那的族人。 从外面走来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他向木烟真行礼。 “国主!” 木烟真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坐吧!” 林功勋也不再废话,便和阿史那商议起了战事。 木烟真拉着于佳,“姐姐,你放心,经费什么的不用担心。” 于佳无语的抽动唇角,原来这大周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啊! 回鹘王宫 “国主,您还在忙啊!” 锦风正在批奏折,一抬眼,便看到了李元媛。 “李元媛?你怎么进来了?” 锦风意识到不妙,“来人,来人!” “国主不用费心思了!” 李元媛娇笑连连,“他们不会再来了!” 锦风站起身来,抽出身后的长剑。 “你做了什么?” “哎!”李元媛摇头失笑。 “说你有本事吧,隐忍多年上位。” “说你没本事吧,像个瞎子一样。” “你不知道宫中现在都是我的人了吗?” 锦风不可置信,他用长剑指着李元媛,“你说什么?” 李元媛并不害怕,“不可否认,你是个勤勉的君王。” “可是,你做错了两件事。” “一是让我活到了现在。” “二是收留木扎陵!” 锦风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早就狼狈为奸。 可是,两人中间搁着这么大的仇恨,怎么会勾结在一起。 “你们大周向来与南蛮不合,木扎陵同你兄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你居然与他一同逼宫?” 李元媛走向锦风,逼的他连连后退。 “那又怎样?” “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成事,有何不可?” 忽然间,李元媛满脸狠厉,“倒是你!” “你让我落得个如此田地,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想有人受伤 “怎么对我,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锦风镇定下来,寻思着出路。 “别浪费时间了!” 门从外面打开,木扎陵走了过来。 他瞪了李元媛一眼,“让你办个事磨磨蹭蹭的!” 李元媛不甘示弱,“不是在等你吗?”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能够拿的下锦风? “木扎陵,你恩将仇报!” 锦风放下了长剑。 若是李元媛自己在这,他还有些胜算。 现在看来,是他彻底输了。 “国主此言差矣。” 木扎陵睨了一眼锦风,“您从小寄人篱下,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潜龙在渊?” “我来投靠你,你真拿我是个弱者?” “给国主个体面吧,您是饮酒还是白绫?” 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锦风悔不当初,“我怎么没有听进林二柱的话?” 也是他自己刚愎自用,想着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什么时候收买的人手?” 锦风不甘心,“什么时候的事?” 木扎陵撩起衣袍坐了下来,“那臣就让国主死个明白。” “这还要谢谢咱们这位大周的公主才是!” 锦风看向李元媛,后者冷笑一声。 “彼此彼此!” “贱人,我真该一早就杀了你!”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木扎陵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朝锦风逼近。 “国主,也别选择了,赶紧上路吧!” 说话间,他猛然出拳,一掌打在了锦风的心口上。 锦风倒退两步,捂着心口,嘴里喷出鲜血来。 此刻,他的脑海中满是于佳的话语。 “锦风,到了回鹘一定要让李元媛消失,切记!”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看着木扎陵的身影越来越近,终是流下了眼泪。 于佳这厢刚回到京城,李延盛便将她召到了太子府。 “林二柱,你怎能这般鲁莽?” 李延盛恼羞成怒,不安的走来走去。 “你可知一旦大周与回鹘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佳有些诧异,便不动声色的说道。 “太子殿下,您没见咱们公主的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咱们皇上最重脸面了,回鹘敢这么对公主,这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吗?” 李延盛才不管李元媛是什么模样。 也不管李国立的脸面有没有受损。 “你管他这些做什么?” “现在两国挑起战争,你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大周还怕他一个弹丸小国?” 回鹘即使有木扎陵,那又怎样? 论国力有于佳和林功勋坐镇; 论财力有木烟真大力支持。 还怕什么? 除非另有隐情。 于佳看了眼犹自焦急的李延盛,便试探性的问出声。 “太子殿下是觉得回鹘和南蛮打起来,咱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李延盛眼皮子都没有抬,“孤管他们打不打仗。” 猜错了。 “若是齐王回到南通,与南蛮打仗,回鹘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了!” 李延盛身形一滞,于佳便知晓她猜对了。 李延盛定是和木扎陵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也很好猜。 无非就是将李延昭调离京城,与南蛮对战。 木扎陵捡漏,再支持李延盛上位。 打的一手好算盘,却置大周黎民百姓于不顾。 “林二柱,你有空在这瞎猜,还不如去阻止这场战乱!” 于佳眼观鼻鼻观心,“打仗是皇上下的旨,微臣怎么有本事阻止?” “你” 李延盛咬牙切齿的摆手,“滚滚滚,没用的东西!” 于佳走出太子府,“呸”了一声。 “你特么有用,有用让百姓遭殃!” 于佳回到将军府,便看到林功勋在砍白菜。 这些白菜都是管家差人种下的。 “孬蛋儿,你想吃白菜?” 林功勋头都没有抬,继续手中的动作。 一刀一个,手起刀落,刀刀致命! 看的于佳拍手叫好! “孬蛋儿好身手!” 直到将一行白菜砍完,林功勋才抬起头来。 “天冷了,这些白菜若是再不收,就要冻坏了。” 于佳点头,却没有将白菜放在心上。 长海儿、狗剩、方大山领着府中的小厮往屋里抱着白菜,于佳便在田埂上坐了下来。 林功勋一把抓起于佳,“地上凉!” 他不由分说的将于佳提溜到了椅子上,于佳的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脖颈。 “哎呦,让人看到多不好!” 林功勋一阵无语,“你这会儿还知道不好意思?” 于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今日我去太子府,有大收获。” 林功勋拿毛巾净手,示意于佳继续说下去。 “太子可能与木扎陵勾结在了一处,咱们领兵的时候,要小心他捅刀子!” 林功勋在于佳身旁坐了下来,“此事当真?” 于佳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看来中桓说的没错!”林功勋想起了柳中桓的提醒。 于佳没有问下去,林功勋这么说,总有他这么说的道理。 “孬蛋儿,若是将大周交到这样的人手中,百姓得有多遭罪?” 她望着雾蒙蒙的天空,“这鬼天气,可能该下雪了!” 林功勋顺着于佳的视线仰头看着天空,“是啊,该下雪了!” “居安,二柱,怎么还有这个闲心看天空?” 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是柳中桓,他身后跟着李凌云。 于佳和林功勋急忙行礼,“见过太孙殿下!” 李凌云看了眼柳中桓,后者冲他点头,他便转过头来轻声道。 “你们两个起来回话!” “谢太孙殿下!” 李凌云有些胆怯,他仰头看着柳中桓不知所措。 “不用紧张,这两位是大周的肱骨之臣。” 于佳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太孙殿下不用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便招呼李凌云坐下。 “太孙对此次战役有何看法?” 林功勋问完之后,便看了柳中桓一眼。 李凌云叹了口气,小大人模样逗笑了于佳。 “太孙不必忧虑,臣与林将军出战,绝对手拿把掐!” “我不是担心这个!” 李凌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一下一下的晃着脚。 “打仗就意味着伤亡,我实在是不想有人受伤!” ------------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有了外援 “林将军,你说大家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于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太孙殿下小小年纪还知道和和美美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小太孙似乎感情丰富了些。 李凌云脸颊酡红,摸了摸脑袋挺直了身板。 “这是良娣经常对我说的话!” 看着正襟危坐小大人模样的李凌云,于佳心有不忍。 他才刚失去了娘亲。 “哦?良娣?哪个良娣?” 林功勋和柳中桓坐了下来。 “就是许良娣,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李凌云歪着脑袋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 “冬至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过年不吃饺子会长不大、元宵不吃饺子会尿床” 于佳抿嘴笑了起来,看来这位许良娣特别喜欢吃饺子。 小孩子的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于佳和林功勋问了一会儿话,李凌云便对院子里的萝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师,我能去那边看看吗?” 柳中桓看了一眼忙的热火朝天的长海儿等人,点了点头。 李凌云欢呼一声,便向萝卜跑去。 于佳三人看着李凌云欢快的背影,齐齐叹了口气。 “中桓,太子不是明君!” 于佳率先出口。 其余两人并没有否认。 “我带来一个消息,你们听了之后不要激动。” “你放心,我和佳佳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柳中桓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于佳,便缓缓道来。 “据我所知,太子暗中收买了宫中侍卫,恐怕要有大动作!” 幸好柳中桓提前打了招呼,如若不然于佳真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怎么个事?他想干什么?逼宫?” 于佳百思不得其解,“他都是太子了,只要能熬到皇上退位不就好了?”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于佳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柳中桓摇了摇头。 “二柱,你常年在外,对京城形势不甚了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柳中桓的目光放在了正奋力拔萝卜的李凌云身上,“李延昭已经起了心思。” “他私下里收买人心,现在朝中若是重新选太子,他必然能上榜。” “况且,他在守孝期间确实干了不少实事。” 林功勋点头,“这我有所耳闻。” 他看了眼懵逼的于佳,“他追回了两江官员的欠款,还去了西北赈灾。” 于佳再不懂朝政,也知道这两件事是苦差事。 “这两件事肯定不好办,他办成了等于在皇上面前刷了波好感。” “二柱说的没错!”柳中桓轻声说道。 于佳突然想起了李大勋,虽说渭江不属于两江,相邻的地区都这么有钱,两江怎会有欠款。 她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时候柳中桓便为她解了疑惑。 “自古以来,官员欠朝廷的钱乃是正常现象。” “除去两江,就算是在京四品以上官员有欠款者比比皆是。 “这种人无非分为三种!” 柳中桓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于佳有些赫然,“那个,我这没有几个人来串门,还没有来得及买好茶,你就将就将就吧!” 柳中桓放下茶盏,也没有说什么,捡起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了起来。 “第一种是为朝廷办事的人,他手头没有这么多钱,便只能向朝廷借款。” 于佳了然,也就是说是预支差旅费或者是预支货款。 “第二种是跟风之人。” “他们见旁人为给朝廷办事借款,自己也就寻着由头借款,方能彰显自己的功劳。” 于佳撇撇嘴,实际上啥正经事都没干。 “那第三种人呢?” “这第三种人,便是最可恶之人。” “他们见有便宜可占,便向朝廷借款。” “借来的款项拿来花天酒地,挥霍一空。” 这朝廷官员欠钱这么随意,更别论地方官员了。 两江属于富裕之地,李延昭去那应该比较容易追回欠款。 “非也,自前两江总督曹金玉被抄家之后,上任的都是些硬茬子。” “虽说两江总督是个肥差,可留着命享受才是。” “这次的两江总督有些黑路子。” “黑路子?”于佳不解。 “就是有些黑道背景!”林功勋轻声耳语。 于佳了然,“这李延昭能拿下两江,确实比较能干。” 柳中桓表示赞同。 “自两江被追回欠款之后,其余地方的欠款也会相继被追回。” “所以,现在皇上才有了让功勋备战回鹘的指令。” 于佳抬眼与林功勋对视,“也就是说有了钱,便有了底气!” 这李延昭算是解了压在李国立心上多年的难题。 不光他在群臣心中的威信高,在李国立心中又何尝不是。 “怪不得太子要铤而走险。” “不对!” 于佳站起身来,拳头紧握。 “怎么了?” 林功勋跟着站起身来,看着于佳满脸担忧。 于佳眼中满是凌厉的寒霜,“孬蛋,你仔细想想。” “回鹘现在正在与南蛮开战,怎么会有精力朝大周开战?” 据这几日的情报来看,回鹘的士兵已经慢慢向两国边关调集。 “你什么想法?”林功勋继续问道。 “回鹘这么做肯定是有了底气,就像是咱们有钱有底气一样。” “这个底气无非有两种,一是回鹘突然间实力大增,基本上也就不可能。” “第二种就是有外援!” 林功勋接过话来,他转身看向柳中桓。 “中桓,你什么看法?” 柳中桓站起身来,“不错,这个外援肯定也是大周的死敌!” 大周的死敌,出了北漠没有第二人选。 于佳大喝一声,“长海儿,准备行囊!” 正跟着李凌云拔萝卜的长海儿大吃一惊,“将军,怎么了?” 于佳看了眼林功勋,有看了看柳中桓。 “准备和北漠开战!” 于佳带着人匆匆的赶到了蓟州军营。 许静阳已经进京复命,刚好与于佳擦肩而过。 她走的这些时日,轩志豪将军营打理的井井有条。 “将军,得到最新消息,贺赖休并没有丧命!” 于佳扔下手中的绑带,“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志豪,你传令下去,先锋营每日三班轮替打探北漠的消息。” 官员欠款明清最为严重,在康熙后期达到一千二百万两之多! ------------ 第四百二十八章 会不会取胜? 轩志豪有些不解,“将军,为何要打探这么频繁?” 于佳冷哼一声,“马上要开战了!” 蓟州军营全员戒备,于佳晚间与刘奎风在看地图。 “奎风,你说鞑靼若是打过来,要从哪过?” 狼牙沟的战略上次已经用过了,这次北漠肯定不会再用如此套路。 “将军,属下以为,最好的路径便是狼牙沟!” 于佳抬眼,很是不解。 “你是说鞑靼要效仿咱们?” “可咱们也不会上当啊?” “他们不是白费心思?” 刘奎风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要这么绝对!” 于佳挠头,再出口问,刘奎风却闭口不谈。 晚上,于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翌日,于佳便去了新兵营。 老窦与小齐高标准严格要求新兵锻炼,新兵营的作战能力已经明显提升。 “老窦,你做的不错,为各营输送的士兵有两把刷子。” 老窦自是十分得意,“这都是将军的栽培!” 一行三人走进了营帐。 “将军,我呢我呢,我也是十分辛苦呢!” 小齐笑嘻嘻的拉着于佳的胳膊,于佳无奈,“你也很棒!”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老窦朝小齐头上拍了一巴掌,“这是将军,让旁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小齐摸着脑瓜子,委屈的说了声,“知道了!” 知道小齐是孩子心性,于佳自是不与他计较。 只是为了威严,她赞同老窦说的话。 “旁人面前我是将军你是兵,私底下咱们自然可以放松些。” 小齐看了眼老窦,摇了摇头。 “属下不敢!” “这就对了,赶紧给将军倒茶!” 老窦招呼着于佳坐下,又拿起一条毯子放在于佳的腿上。 于佳哭笑不得,“老窦,我没这么脆弱。” 老窦却是一言不发的整理着毯子,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天寒地冻的,将军还是要仔细些身子。” 说着,他的眼眶便红了。 “哎呦,没这么严重,你快坐下。” 老窦这才在于佳身旁坐了下来。 “小齐,你去看看有没有些吃食,我饿了!” 小齐站起身来,“将军,您稍等片刻!” 等小齐出了营帐,老窦便摇了摇头。 “还是太鲁莽了些。” “不急,你慢慢调教便是!” 于佳轻声安慰他,“对了老窦,我想让你看看这几日的天气。” 老窦没有多问,“晚间属下有了结果便会向将军传达。” “也好,对了老窦,若是咱们与鞑靼开战,会不会取胜?” “将军,您什么时候信这个了?”老窦一脸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于佳都是不服来干,怼天怼地的人,怎么信起了鬼神怪力之说? 自从上次的“风向”事件之后,于佳不得不相信天意。 亦或者,她自己的来历都充满离奇,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我就是看看,万一能参考呢?” “那您想知道哪方面的?” 老窦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包裹,慢慢的拆了起来。 “只是看能不能取胜?” 包裹中的龟甲映入眼帘,于佳看着有些新奇。 “就只看这一个结果。” “将军稍等片刻。” 老窦便将三片龟甲拿在手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开!” “哗啦”一声,三片龟甲应声散落在桌子上。 老窦认真的看了起来。 于佳伸着脖子也看了起来。 只是,她是一点都看不懂。 龟甲上的文字她不认识。 见老窦紧皱的眉头,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老窦终于抬起了头。 他缓缓的收起龟甲,抬眼看着于佳。 “咯噔”一声,于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老窦,怎么回事儿?” “咱们会不会赢?”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老窦盯着于佳一言不发,于佳便急了起来。 “你说罢,我承受的住。” 老窦便吸溜着鼻子,用黑布包起了龟甲。 “咱们会赢的!” 于佳松了口气,“你个老窦,真是吓死我了。” “只是,惨胜!” 这句话差点将准备喝茶的于佳砸个趔趄。 多年的带兵打仗生涯,她自是知道这几个字的重量。 战争是残酷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会主动发动战争。 被动应敌,也只是为了保卫家园不被破坏,保卫百姓不被侵害罢了。 “我知道了!” 这时,小齐端着饭菜走进了营帐。 “将军,这是伙房刚做的把子肉,您尝尝。” 于佳看着浓油赤酱的把子肉,油润的躺在碗里,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把子肉和红烧肉差不多,入口肥而不腻,都是她喜欢吃的。 只是,如今她这身体已经无福消受。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小齐刚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就被老窦扯起了衣领。 他觉得十分的委屈,眼泪“唰”的一声就掉了下来。 “我怎么了?” “将军不是爱吃这些东西吗?” “这还是我盯了好长时间才给将军端来的呢!” “你再哭,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像什么样子?” 老窦还要扬手,于佳制止了他。 “住手,你们两个都是营官了,打打闹闹成什么样子?” “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去。” 老窦恨恨的松开小齐,看他低头擦泪一脸委屈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将军,你看他这副娘娘腔的模样!” “好了好了!” “我来尝尝小齐专门为我端来的肉到底好不好吃!” 于佳拿起筷子便向把子肉夹去。 “将军,不可!”老窦连忙出声阻止。 只是为时已晚,于佳眼疾手快的将一小块肉放在了嘴里。 她其实也很想尝尝这久违的糯香味呢! “嗯,好吃!” 小齐笑了起来,“好吃就行!” 他瞪了老窦一眼,“你听见没有,将军说好吃!” 滚热的肉自喉咙滑落,于佳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味。 突然间,她觉得胃中翻涌,敷着胸口呕吐起来。 “将军!” “将军!” 这次,吐出来的不只是方才吃下的肉,还有大团大团的血。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故人见面 于佳觉得浑身的压力都涌向胸口,连续的呕吐感使她眩晕起来。 她觉得,鼻子有液体流出。 抬起头,看到老窦和小齐焦急的面色,于佳出声安慰着他们。 “无碍,无碍,只是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们送我回去!” 等于佳被送回院子,她躺在床上才踏实起来。 老夏为她诊着脉,又是一阵唠叨。 “将军,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般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那等油腻之物你是万万不能碰的!” 话毕,他抬眼瞪了于佳一眼,“嘴馋能有命重要?” 于佳一一承受,“哎呀,我也不知道劲这么猛。” “以后我会注意的!” 门外的长海儿一脸愤恨的数落着老窦和小齐。 “老窦啊老窦,小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将军的身体你应该很清楚,怎么也跟着胡闹?” “若是咱们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劈了你!” 老窦自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怨我,都怨我!” 他的声音颤抖,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 长海儿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忍心再出声责备。 一旁的小齐早就泣不成声,“呜呜呜” “长海儿哥,都怪我,我想着将军喜欢吃这种肉,就让人给她做。” “我真的不知道将军不能吃肉。” “以后,打死我也不让将军吃肉了!” 长海儿没好气的摆摆手,看着小齐痛哭流涕的模样实在是看不过眼。 他用袖子给小齐擦着眼泪,“现在知道了?” “以后注意些就行了!” “咱们将军现在是琉璃,脆弱的紧。” “你们以后千万要小心,另外可不能让旁人知晓咱们将军的身体状况。” “你们两个明白吗?” 两人齐齐点头。 狗剩端着药走到两人身旁,狠狠的瞪了两眼,便走进了屋子。 “将军,喝药了!” 老夏起身收拾着药箱,“狗剩,以后千万要小心.” 于佳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心绪不能大起大落,不能剧烈运动.” 老夏和狗剩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于佳也是十分郁闷,啥都不让吃,啥都不让干,好像个废物一般。 狗剩将药碗递给于佳,“将军,林将军来信了。” 于佳刚想把药碗放下,便被狗剩阻止。 “你喝了药,我才能给你!” “嗨狗剩,你可不能跟他们学。” 于佳气急败坏,“老头儿要唠叨我,你也要唠叨我吗?” 老夏扯了扯唇角,“将军,老夫还未走远” 狗剩不为所动,“将军喝了药,我才能将密信给你!” 于佳翻了个白眼,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感叹连连。 “我的命比这药还苦!” “咕咚咕咚.” 于佳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喝了个精光,她将碗朝下。 “看到了吗?光了!” 老夏点了点头,背着药箱便走出了房间。 于佳没好气的看着狗剩,“将信拿出来吧!” 狗剩刚把信从胸口拿出来,于佳就迫不及待的将信抢了过去。 林功勋来信,他已经率兵抵达大周与回鹘边境的曼城。 双方已经进行过一次的较量,只是城门前叫阵,并没有打起来。 于佳缓缓的收起信,狗剩便接过来放在了火盆中。 既然林功勋那厢已经和回鹘打起来了,她这里也不远了。 林功勋那边已经和阿史那做好了应对方案。 两方势力要同时向回鹘开战。 这样以来,回鹘便会腹背受敌。 李延昭时刻关注着大周与回鹘的战况。 他看着属下递来的密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阿妍将羹汤放在桌上,“王爷,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此前,李延昭去两江收欠款,并没有带阿妍前去。 近日,她得到李大勋带来的重大消息。 当年的灭门惨案并非李延盛的手笔。 当时阿妍得知消息的时候,脊背发凉。 那个时候,除了李延盛有这个能力,谁还会向她们一家出手? 李延昭当时正在军营,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只剩下李国立这一个可能。 想不到兜兜转转,都逃不过李国立的手掌心。 想她父亲呕心沥血,勤恳勉政换来这个下场,她心中感慨万千。 以她的能力自然是不能向李国立复仇。 那就给他制造点麻烦吧! 李延昭充耳未闻,继续看着手中的信件。 “王爷,我在江湖行走的这么多年,结识了一位姐妹。” “近日她来到了京城,我可否前去见见她?” “哦?”李延昭放下书信,端起了桌子上的羹汤。 “怎么之前未曾听你说过?” 阿妍轻叹一声,“我这个姐妹也是路途中结识,当时她已经嫁做人妇。”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来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她的夫君已经逝世。” “她未有所出,被婆家扫地出了门。” “如今只能在京城做些零活谋生。” “唔”,李延昭喝着羹汤口齿不清的应着。 见李延昭还未松口,她便继续说道。 “王爷,我能否去见她一面?” 李延昭将羹汤放下,“让李昶陪你去!” 阿妍不胜欢喜,“多谢王爷!” 翌日一早,阿妍便领着李昶出了王府。 阿妍领着李昶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小胡同,他们左右看了眼,便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不大,却十分温馨。 “丽娘!” 阿妍朝屋中喊了一声,便见丽娘出了房门婷婷袅袅的站在门口。 “这是少爷?” 李昶看了眼阿妍,有些紧张,“你是丽姨娘?” 丽娘眼中氤氲着泪花,微微的点头。 “是我!” 她缓缓的走向两人,仔细打量着李昶。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这下老爷和太太在天之灵终于能够安息了!” 丽娘眼中的泪珠滚落,犹如玉盘中的玉珠一般。 “丽娘,别哭了,咱们进屋说!” 阿妍扶着丽娘便进了屋子。 屋中有些阴冷,李昶环视一圈。 “怎么没有炭盆?” “也没有丫鬟小厮?” 他转过身来,“阿姐,这怎么能这般委屈姨娘?” 丽娘摆摆手,“无妨,我现在是无依无靠的寡妇,怎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 第四百三十章 公报私仇 “那您这般不是受委屈了吗?” 丽娘摇摇头,“只要能给老爷和夫人报仇,这点委屈算什么?” “如今灭门惨案已经查明,皇帝老儿来阴的,那咱们也不用多有顾忌。” 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扭曲,“此仇不报,丽娘誓不为人!” 姐弟俩面面相觑,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阿妍开口说道。 “丽娘,爹娘在天之灵,可能也想让咱们好好活着。” “怎么?你后悔了?” 丽娘眼神中划过一丝阴狠,“阿妍,你想放弃?” “你忘记了老爷和夫人当时的惨状?” 阿妍摇摇头,“我忘不了!” “可是,若是让我看着你们去送死决计做不到。” “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 她抬眼看着丽娘,“丽娘,此次前来,我就是想劝劝你,活着就好!” “不可以!” 丽娘站起身来,“阿妍,你当着阿仔的面怎么能这么说?” “他是咱们曹家的希望,你万不可给他泼凉水!” 李昶摸了摸鼻子,“我听阿姐的!” “你!” 丽娘满脸怒气,“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这般窝囊。” “你爹娘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你怎可如此无动于衷?” 说着,丽娘剧烈的咳嗽起来。 阿妍忙拍着她的背,被丽娘一把推开。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们。” 一瞬间的功夫,丽娘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了起来。 “当时出事的时候你们年龄小,没有过多感触是正常的。”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们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剩下的交给我和李大勋!” 几人不欢而散,阿妍和李昶走出了胡同。 两人漫步在喧闹的街头,李昶时不时的看一眼阿妍。 “阿仔,你也觉得我绝情?” 李昶讪讪的低下头,“阿姐,没有的事!” 阿妍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为爹娘报仇?” “可是,人得有自知之明,咱们怎能与那人抗衡?” “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制造麻烦!” 她的手抚摸着小腹,自从有了孩子,她的胆子也便小了。 “对,阿姐,我们好好的活着便好,我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 姐弟俩回到王府的时候,李延昭出门了。 近日以来,他算是忙的团团转。 自从两江的官员欠款被追回之后,其余地区大部分都被追回了欠款。 不过,在京的官员很多都没有动静。 这些个难办的差事若是能办成绝对是大功一件。 李延盛也知道这个道理,便与李延昭争起了这个差事。 “太子你对此事怎么办?” 李国立召集了李延盛和李延昭来御书房议事。 李延盛沉吟片刻,便脱口而出。 “儿臣以为要以理服人,大臣是国之根本,若是犯了众怒恐会惹出祸乱!” “老三,说说你的看法?” “回父皇,儿臣觉得国法就是国法,臣子应该依法办事,绝不姑息!” 李国立点点头,没有任何表情。 “父皇,当用雷霆手段,收回欠款才是正事!”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了起来,“不错,老三的想法不错。” “果真是从军队出来的,雷霆手段不容抗争。”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李延盛愤恨的看着李延昭,可也无可奈何。 两人出来之后,李延盛就再也忍不住了。 “老三你真是好手段!” 李延昭拱手行礼,“哪里哪里,为父皇办事罢了!” “哼!”李延盛冷哼一声,“那就先祝你一切顺利!” 回到太子府,李延盛发了好大一通火。 连书房的李凌云和柳中桓都听到了。 “注意力要集中!” 李凌云听到柳中桓说话,便又拿起了笔继续写字。 只是李延盛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李凌云抓耳挠腮的集中不了注意力。 “罢了,你且休息片刻吧!” 李凌云欢快的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上,站起身来。 “老师,父王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柳中桓看了一眼太子书房的方向,“估计是受了气!” 李凌云顿时一噎,发火肯定是因为生气。 他只是想知道李延盛发火的原因。 “是不是和如今风头正盛的追讨官员欠款有关?” 柳中桓并没有否认,他拿起桌边的茶盏,想要喝茶发现茶盏已经空了。 有些意兴阑珊,便放下了茶盏。 “不错,你以为这件事怎么办才能办好?” 李凌云挠了挠头,“他们欠国库的钱,要还给国库是应该的。” “有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可赖账?” 话虽如此,这些官员也是丧了良心,铁了心的要拖欠欠款。 “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手段?” 柳中桓继续问道。 “直接去他们家中讨要便是!” 柳中桓笑了起来,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李延盛会不懂? 此次回府发脾气定是败给了李延昭。 根据李延昭的行事风格,应该会采取雷霆手段。 如今战事吃紧,军饷、粮草紧缺。 皇上要的是结果,谁还在意那些过程? 李延盛想要这个时候收买那些官员的心,可谓是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 “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捅你的刀子?” 李凌云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 “怕什么?” “我是为大周办事,遵照的是国法。” “他们再不愿那也是违反了国法。” “若是他们捅我的刀子,那就是他们的不是!” “况且只要能为大周办事,被捅刀子算什么事?” 柳中桓大笑起来,“孺子可教也!” 他再次看了眼太子书房,摇了摇头。 可惜啊可惜! 李延盛就是看不透! 李延昭接到圣喻之后,便立即着手行动起来。 首先,就是从兵部侍郎梁书旗开始。 李延昭先来到了侍郎府,“梁侍郎,皇上有旨,本王奉旨行事。” “限你在三日之内还回欠款,如若不然就抄家。” “今日已经过了三日之期,你还没有还款,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梁书旗有恃无恐的笑道:“哦?” “王爷当真要如此?” “京中官员不止是我一人有欠款,您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 “莫非咱们铁面无私的齐王殿下要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有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本王办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是你不做错事,怎么会有机会落在本王手中?” 李延昭向身后的官差摆手,“来人,将值钱的东西都搬走!” 梁书旗领着护院上前一步,“我看谁敢动!” “梁书旗你敢抗旨?” 李延昭拔出手中的长剑,“拿下!” 梁书旗没有想到李延昭会朝他出手。 他本是大周元年十五年的武举进士,掌管兵部数载。 到了真刀实干的李延昭手中却是很快败北。 两人在缠斗一阵之后,梁书旗被李延昭一脚踢翻在地。 “梁侍郎,在巴蜀本王曾经说过咱们会再见面。” “今日再见面身份便发生了天差地别!”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齐王殿下,一个却是阶下之囚。 “齐王殿下,你敢杀我吗?” 梁书旗被官差押着,怒目圆瞪。 “我乃兵部侍郎,我是太子殿下的部下,我的儿子乃太孙殿下的伴读。” “你岂敢动我?” 李延昭收回长剑的动作顿了顿,看着犹自挣扎的梁书旗冷笑一声。 “梁书旗,你看本王手中这是什么?” 梁书旗狼狈的抬头,他看向李延昭手中的长剑。 那是尚方宝剑! 上斩佞臣,下斩反贼。 可他既不是佞臣,又不是反贼。 他是不够是欠了朝廷的银子,京城中欠钱的官员多了去了。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我自然认得!” “可是,你敢向我动手吗?” 梁书旗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的话从外呼啸而起,掀起了李延昭的内里。 李延昭只觉得他浑身的皮肤刺痛,血液直往脑门涌去! “你认得就好!” 李延昭又将剑扬了起来,“唰”的一声,梁书旗的头颅便应声而落。 起初,院子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李昶等人。 “王爷!”他喃喃出声。 直到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他才反应过来。 “老爷!” “爹爹!” 梁国栋哭的像个泪人,他拖着滚圆的身躯想要向梁书旗的方向挣扎。 “将人带走,继续搬东西!” 李延昭不胜其烦,在战场上看惯了血腥,这时候反倒有些不习惯。 兵部侍郎府发生的事情被传到了朝廷。 朝廷上下轰动,参李延昭的折子雪花一般飞进了御书房。 李延盛哭的不能自已,“父皇,您要为梁书旗做主啊!” “他虽说做错了事,可错不致死啊!” 太子党其余的幕僚纷纷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李国立一反常态,制止了他们。 “朕知道你们的想法,可你们想让朝廷怎么办?” “他欠了朝廷的钱不还,还大放厥词,朝廷的威严何在?” “朝廷没有钱,曼城和蓟州城打仗怎么办?” 他一连三问,问的李延盛哑口无言。 至此,无人再拿李国立这件事来说事。 旁人见李国立是这个态度,便纷纷还款。 “清廉”了这么多年的朝中大臣,急于变卖家产。 一时之间当铺、珠宝首饰店铺人满为患。 于佳得到消息的时候,让狗剩立即飞鸽传书给流萤,让她多入手点东西。 “将军,人家都要换钱,你怎么还要买他们的东西?” 不光狗剩不理解,长海儿也不太理解。 于佳喜滋滋的说道:“哎呀,你们懂什么?” “现在别看他们想要现银,等过了这个关卡,谁还不想要点奇珍异宝?” “现在的价钱多低,只用花平日里三成的钱就能入手。”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翻个几番脱手给他们不就赚翻了吗?” 狗剩掰着手指头在那算账,长海儿大叫一声,“妙啊!” “将军真乃挣钱小能手是也!” 十日之内,京城中还款官员在九成,剩下一成都被抄了家。 而出乎意料的是,接替梁书旗成为新任兵部侍郎的是原巴蜀都府梁启帆! 他作为梁氏旁支上任,京城的梁氏自然没有异议。 梁启帆上任之后,协助李延昭将京城的“治安”管理的井井有条。 “王爷,这辈子也没有想到,我还能回京城来!” 梁启帆抬头看向屋顶的月亮,感慨万千。 “玉州,说什么浑话?” 李延昭给梁启帆倒了酒,便继续说道。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将你调回来!” 梁启帆笑了起来,不过须臾便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延昭。 “延昭,此次做事是不是太过于高调了?” 李延昭邀他举杯,“怕什么?” “若是依照父皇以往的手段,什么时候才能够收回欠款?” “不说国库空虚,这边关也受不了!” “林功勋和林二柱两人一日的粮饷就得几万两银子,单凭国库能拿的出来吗?” 梁启帆喝了口酒,“那两江呢?” 李延昭自然是知道梁启帆是在问他两江总督的人选。 “还没有决定好!” 这个地方是个肥差,他想要安排人,也得等收欠款过后,有了功劳才能向皇上上奏折。 梁启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延昭,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干?” 李延昭轻笑一声,“你只需要将京城的治安管好,把控在你的手中即可!” “最近父皇可没有心思管这些事!” 梁启帆不解,“怎么?这是我上任之后的大事,他怎么没有心思管?” “近日皇宫中来了位劳什子丽妃,父皇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 “自然是没有心思在管治安之事!” 李延昭冷哼一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怎么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一来就居于妃位!” 皇家之事,不是一个臣子能够议论的。 梁启帆自是不再说话。 只是这次,他们都算错了。 李延盛将两江总督安排了自己的人。 而李国立也同意了! 气的李延昭回到王府摔了很多东西。 “延昭,息怒!” 梁启帆温声安慰着他,“两江不是咱们的人,咱们在其他地方安排人也是一样的。” “京城这些肥缺,咱们一个也不让!” “京城?” 提起这个李延昭就更生气了。 “京城的官员有几个能扶的上墙的?” “不是吃喝玩乐,便是赌钱呷姬,有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 第四百三十二章 首战告捷! 林功勋没想到木扎陵的实力这么雄厚。 亦或者是孤注一掷! 这次,木扎陵越过了城门叫阵,直接攻打曼城。 “报!” 斥候卒狂奔至营帐,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 “将军,回鹘大军压境。” “大概十万人!” “什么?” 几个副将不可置信,“可查探清楚,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斥候卒喘着粗气,“只多不少!” 又是一阵吸气声,林功勋摆手让斥候卒出去。 “将军,此次回鹘来势凶猛,咱们要怎么做?” 林功勋走向左边,他指着地图上的地点说道。 “战场就设在此处!” 几人纷纷朝地图上看去,滨河! “将军,怎么可以?” “回鹘善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另一名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扯着公鸭嗓喊道。 “难道将军是想采用火攻?” “他们攻打咱们会将船连在一起,或者是咱们的士兵将他们的船连在一起。” “然后用火一举将他们歼灭?” 林功勋扯了下唇角。 “但凡轻易想起的招数,你们以为回鹘没有应对策略?”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将军,您说怎么办?” 络腮胡汉子实在是忍不住,“您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做!” “这一次,定要让回鹘士兵瞧瞧咱们的厉害!” 林功勋点着滨河附近,“你们来看,滨河周围都是悬崖陡壁。” “在这里,咱们只能铤而走险方能有取胜的可能!” 如今两方人马实力悬殊,实在是不能硬碰硬。 “你们可曾听过这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这次,咱们就让他们死在他们的自负上。” 木扎陵亲自率领士兵进攻大周,走到滨河便受到了阻力。 他明白,这是林功勋默认的战场。 “国主,咱们无需担心这个问题。” 身旁的副将满面得意,“咱们回鹘的汉子生下来就会水。” “保管大周的士兵来一个折一个,来两个折一双!” 木扎陵摇了摇头,“你们不了解林功勋!” 多年的对抗经验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来人,派人再去探大周士兵近日以来的动静!” 他倒要看看这次林功勋想要怎么破敌。 滨河周围地势险要,便于回鹘士兵打探大周的动静。 将回鹘士兵阻拦在滨河以东之后,大周的士兵便频频下水。 只不过可能是不熟悉水性,或者是数九寒天的河水太过于刺骨,他们沉下河之后很快便起身。 甚至有人连河边都没有走远,就急着回头。 回鹘士兵看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大骂大周士兵是孬种。 木扎陵听了之后,觉得事情有蹊跷,他决定亲自去探。 如先锋士兵所说,大周士兵起先是纷纷下水,下水不消片刻之后便起身回了岸边。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木扎陵心中还是不踏实,他决定加快战役的步伐。 木扎陵命士兵从回鹘岸边出发,行至河中的时候,便遭到了大周士兵的阻拦。 他们用的武器是弓箭。 当然,这是最好的选择。 在一定程度上确实阻拦了回鹘士兵步伐。 不过这个程度不能打消回鹘进攻的念头。 “进度怎么样了?” 木扎陵盯着水面上的动静沉静如水。 “回将军,还有一些没有完成!” 这可不行! “派兵再去阻拦!” 大周的弓箭手徐徐到位,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岸边破空呼啸而去。 见大周这般阵势,木扎陵算是明白了。 “调集援兵,今日定要上岸!” 喊杀声震天响,惊醒了那些没有冬眠的野兽。 大周士兵根本阻拦不了。 “将军,不行了,他们快要上岸了!” 林功勋转身大喊,“大山,怎么样了?” “回将军,只有十之八九!”方大山急切的回道。 已经来不及了,“让他们上岸!” 战鼓响,突然间大周的弓箭手撤了回去。 这让回鹘士兵面面相觑,木扎陵警铃大作。 “全军戒备!” 他不知道林功勋在搞什么鬼,可是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事发生。 在河中到对岸,中间仿佛过了一辈子这么长。 中途大周并没有再进行任何动作,就是在等回鹘士兵上岸。 这让木扎陵看起来他们倒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一般。 眼见距离岸边越来越近,木扎陵便下令。 “上岸!” 只见回鹘的士兵如同饺子一般下了水,不过须臾便有人靠近了岸边。 “砰”的一声,声音不是很大,却让绷紧了神经的回鹘士兵下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儿?” 响声处有几人倒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木扎陵意识到了不对劲。 “水里有东西!” 有那胆大者浮进河底便看到了很多球形形状的物件儿。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缓缓的靠近。 再怎么谨慎还是触动了周围的机关。 “砰”的一声,血肉俱碎! 这个机关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是细如发丝的棉线。 一时不察,便会着了道。 木扎陵管不了这么多,既然还有响声,那就说明这个东西是有一定数量的。 他下令,继续让士兵上岸。 时间紧急,大周并没有准备妥当,还是有那回鹘士兵上了岸。 “哼,雕虫小技而已!” 怪不得之前见大周士兵在河岸边捣鼓东西,怪不得他们下水不脱衣服。 原来是装这些个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不多,杀伤力却很强。 木扎陵对此物十分感兴趣。 这次进攻损失有些惨重,只有小部分人上了岸,就被大周士兵歼灭。 “撤退!” 木扎陵下令让回鹘士兵返回岸边。 顿时,大周岸边高声欢呼,首战告捷! 林功勋和木扎陵隔江遥遥相望,若是眼神能杀人,两人定能战个几百回合! 营帐中,林功勋率领各个营官复盘。 “将军,此物虽好,回鹘带了些回去。” “若是让他们探的其中奥妙反用在咱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林功勋沉默了起来。 这个简易鱼雷的制作方法是于佳给他的。 不用问,肯定是她那个世界上的。 于佳跟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 他答应了,也食言了! ------------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万不得已出手 林功勋展开纸张,手中持笔却无从下手。 该怎么跟于佳说这件事? “孬蛋儿,你且记得,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万不可用这个锦囊。” 于佳郑重其事的将锦囊塞进林功勋手中。 “临别之际,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 林功勋顺势拉着于佳的手,“我办事你放心!” 思及此,他再次打开锦囊,展开纸条便看到了于佳的狗爬字。 “这是器械营校尉制作炸药的秘方,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方可使用。” 虽然于佳这样说,林功勋还是觉得这是于佳那个世界的产物。 他再三实验,这种炸药在陆地上没有缺点。 可到了水中,瞬间就失去效力。 这几日,他一边防着木扎陵突然攻城,一边在做实验。 最终用了粘性土加入灰土还有糯米粥浆搅拌将炸药放在中间。 而用这么厚的防水材料还有一点,必须要有引线。 这也是林功勋选择近战的原因。 “佳佳,我用了那个唬人的东西!” 于佳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林功勋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 况且还有自己的千咛万嘱,不到万不得已,林功勋也不会采用此法。 “哎”! 于佳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炸药对这个时代的军事意味着什么。 伤亡惨重? 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战争是残酷的,谁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奈何生逢乱世,此法只为自保而已。 “我不怪你!” 拥立李延昭登位的消息愈演愈烈,李延盛迅速召集了幕僚到太子府商议对策。 “太子殿下,如今城防、京城内都是齐王的人,咱们要尽早想对策!” 许大夫率先开口。 如今他儿子许静阳现在皇宫侍卫统领,掌管整个御林军。 女儿是良娣,算是太子后宫最大的官。 此时的他腰杆子挺的笔直。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人纷纷附和起来。 “许大夫说的是,咱们得尽早想对策。” 李延盛甩了下衣袖,他岂能不知这个道理。 关键是怎么想对策! “以爱卿之言,有何对策?” 众人面面相觑。 李延盛怒不可遏,“怎么?” “一到正事上就不说话了?” “臣以为,要占个先机!” 许大夫再次出口,他仔细观察着李延盛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动怒。 “如今李延昭的人遍布京城,咱们只有许统领一人,恐怕没有太大的胜算。” 接替石原守户部侍郎职位的钱顺接过话来。 “若是让边关的林二柱回京呢?” “不可!” 许大夫出声阻止,“现在边关正值混乱,林二柱回到京城那岂不是乱了套?” “许大夫,你这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占先机?” 钱顺扬声起来,“光靠许统领一人,咱们也没有胜算呐!” 这时,李延盛扫了一圈,“静阳人呢?” 许大夫不知如何作答。 今日他让许静阳一起来太子府遭到了他的拒绝。 “去太子府?” 许静阳翻了个白眼儿,“去那干什么?” “爹,您老别告诉我是结党营私!”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许大夫气急。 “太子是你姐夫,你就算不站队,旁人已经将你划至太子战队。” “还用你在这说什么结党营私?” 许静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爹,您别忘了,我这个将军是皇上封的。” “我这个统领也是皇上封的。” “我许静阳,只效忠与皇上!” 她说过,这辈子她只效忠于大周。 那他便效忠于皇上吧,无论这个皇上谁来当! 许大夫气急败坏,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便只能作罢! 见许大夫沉默,李延盛很是不耐。 “许大夫,静阳呢?” 许大夫只得说道:“回殿下,他去了御林军处查看情况!” “御林军有什么好查看的?” 许大夫抬头,又是那个钱顺。 钱顺不怀好意的说道:“不会是许统领倒戈了吧?” “你混说些什么?” 许大夫站起身来,“钱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你是狗娘养的,旁人可不是!” 钱顺猛的踢倒面前的矮几,“许翠花,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许大夫最烦旁人叫他的名字,这厢捋起袖子就要跟钱顺干仗! 其余人赶紧起来拉架,也有看笑话的,混乱不堪。 许大夫与钱顺向来不和。 他在翰林院行走,又做些科考的工作。 钱顺要通过科考夹带人员,想通过许大夫的路子,屡屡碰壁。 由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再一个原因就是钱顺的女儿被李延盛纳为良媛。 她与许良娣也不和,这就导致许大夫和钱顺是彻底杠上了。 “都给孤住手!” 许大夫恨恨的停下手,整理着衣衫,顺便瞪了一眼钱顺。 钱顺心中又来了火,“你瞪什么?” “不服气咱们单挑!” 许大夫不甘示弱,“来啊,谁怕谁?” “看我不将你的狗牙打掉!” “你” 钱顺指着许大夫,“粗俗,实在是粗俗!” “你一个大夫,说话怎么能这般粗俗?” “你那个刀子嘴的女儿便是随了你罢!” 许良娣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这是谁想我了?” 许大夫冷笑出声,“论口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论口才,你女儿是我女儿的手下败将。” “论口才,你儿子是我儿子的手下败将!” 一番话下来,钱顺便不管不顾的向许大夫挥拳。 自然,钱顺是没有占到便宜。 太子府这次会晤在鸡飞狗跳中不了了之。 回到家中,大夫正在给许大夫上药。 许静阳刚下值回来,就看到许大夫龇牙咧嘴的。 “呦,怎么回事?” “去太子府一趟怎么还挂彩了?” 许大夫“嘶”了一声,骂了大夫一句。 “怎么回事儿?手下没个轻重!” “你老爹今日是大获全胜、扬眉吐气、浑身舒爽!” 许静阳将盔帽递给随从,握拳抵着嘴咳嗽两声坐在了许大夫身边。 “又跟钱顺干仗了?” 许大夫不吭声。 许静阳便了然。 “爹,你说你跟那个人斗什么?” “回回斗,回回胜,有什么成就感?” 咱就是说许良娣和许静阳随了谁了? ------------ 第四百三十四章 昏定晨省 “你懂什么?”许大夫白了他一眼。 “我若是不跟钱顺斗,怎能取得太子的信任?” 他只有做一个重于“表面”功夫的人,才能让太子放下戒心。 “我取得了太子的信任,你的姐姐就好过些!” 提起许良娣,许静阳默不作声。 “静阳,你爹我总得为家族考虑!” 又是一句话,许静阳从小听到了大。 “爹,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这两个字?” 许静阳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凌云拜见良娣!” 许良娣看着李凌云跪在地上行礼,吓得直哆嗦。 还是经由身旁的侍女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哎呦,太孙殿下,何须如此大礼?” 李凌云被许良娣搀扶着起身,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是父王让我给您请安的。” “每日都来!” 许良娣差点站不住,“那个,没有必要吧?” 虽说太子府现在许良娣的品阶最高,那也不至于将她放在火架上烤。 李凌云仰头看着许良娣,“父王的吩咐,凌云自然照办!” 况且,此事也经过了柳中桓的点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许良娣两手紧握,眉头紧皱,“要不,你跟你父王再说道说道?” 其实,她并不想出这个头。 李凌云摇了摇头,“父王的话,凌云从来都不忤逆!” 许良娣扯了扯唇角,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 “那就罢了吧!” 两人沉默下来,气氛有一丝丝尴尬。 “那个,凌云呐,你吃了没?” 左思右想,许良娣才想出这么个话题。 李凌云摇了摇头,“昏定晨省,凌云一早起床之后就来拜见良娣了!” 啊? 许良娣摸着胸口,还得管饭呐? “那在这吃口?” 李凌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许良娣无奈,只得让侍女传膳。 幸好李凌云的规矩学的很好,食不言寝不语。 许良娣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的动作。 晨光下,一缕薄纱敷在李凌云的脸上,映的他的脸分外清隽。 他喝粥的动作矜贵优雅,许良娣一时看呆了眼。 “咳咳”! 一旁的嬷嬷咳出声,许良娣这才醒过神来。 “凌云,不要光顾着喝粥,吃菜吃菜!” “咳咳”! 嬷嬷又咳嗽了一声,许良娣不耐烦起来。 “嬷嬷,若是着凉了传太医来,别在这咳嗽传染了人多不好!” 嬷嬷面红耳赤的跪了下来,“老奴知错!” 许良娣放下手中的糕点,“嘿”了一声。 “我说嬷嬷,你怎么回事儿?” “动不动就跪下,好似我虐待了您似的!” 嬷嬷跪在地上低着头并不说话。 许良娣瞥了李凌云一眼,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喝粥的动作,更觉恼羞成怒。 “嬷嬷,你若是想跪,便去花园中跪着吧!” 嬷嬷身体一顿,便起身朝花园中走去。 “且慢!” 李凌云出声阻止。 “良娣,嬷嬷并没有什么大错,便饶过她吧!” 嬷嬷有些欣喜,“老奴多谢太孙殿下!” “慢着,你是我院子中的奴才,自然得听我的!” “我说让你去跪着,你便去跪着!” 许良娣的语气生硬起来,李凌云顿觉十分尴尬。 见许良娣发火,嬷嬷再也不敢耽误片刻,转身便向花园走去。 嬷嬷的身影越来越远,许良娣将李凌云面前的碗拿过来,为他添粥。 “凌云,奴才们自是奴才,若是做不到恩威并施,迟早一日会爬到你的头上。” 李凌云十分不解,“怎么可能?” “他们生来就是奴才,就是要听话的!” 许良娣将粥碗重新放在李凌云面前摇了摇头。 “你父王被废那段时日,旁人待你怎么样?” 李凌云想了想,“并无不妥之处!” 许良娣挑了下眉毛。 “他们没有怠慢于你?” 这怎么可能? 下人惯会捧高踩低,就连李延盛也不例外,李凌云怎么可能没有被怠慢? “父王被废,老师向皇爷爷求情,将我带到了他的家中!” 有柳中桓护着,难怪会没有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凌云,你想想,若是没有柳太傅将你带走,你在宫中会经历什么?” 李凌云摇摇头,他没有经历过,不能轻易妄言。 “你会被他们践踏尊严,侮辱人格!” 太监虐待孩子的情况屡见不鲜。 许良娣不敢跟他说的这么透彻,可又想让他明白世道险恶。 她急的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表达。 “良娣的好意,凌云明白。” “您放心,以后凌云自会注意!” “啊?不是,你明白什么了?” 这让许良娣一头雾水,她什么还没说呢! “良娣,您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言出必行,方能在奴才中立威对吗?” 许良娣双手鼓掌,“好个聪明能干的孩子!” 李凌云被夸的有些赫然,他端起了粥碗掩饰起来。 “良娣,食不言寝不语!” 罢了罢了,先记得这个浅显的道理就行。 李凌云还是个孩子,慢慢来不着急。 “凌云,今日去许良娣处请安了吗?” 李延盛向李凌云问道。 李凌云一派老成的形象,“去了,许良娣还留我吃了饭!” “嗯!”李延盛满意的点点头。 “她可有何不妥之处?” 就怕她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再说些别的。 “没有,许良娣很是耐心温柔,教了凌云很多事情。” “噗嗤”,李延盛刚进嘴的雨前茶就这么被喷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人这么评价许良娣。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跑马场上。 许良娣一身红衣驾马奔袭很是飒爽。 当然,说出的话也是匪夷所思。 “老娘定要这帮瞎眼的小子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场上是谁做主!” 他还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来。 是以多看了两眼,便被许大夫误认为对她产生了兴趣。 当许良娣被送进东宫的时候,他还是诧异的。 不过并不反感。 也罢,反正东宫已经这么多女子,多一张吃饭的嘴并不碍事! 她来了之后便与钱顺的女儿钱良媛给杠上了。 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大闹。 到最后,李延盛管都懒得管。 说到底,无非是谁比较受他的宠爱罢了。 若是许良娣知道他这般想法,定要撕烂他那黑了的心肝! ------------ 第四百三十五章 诱饵 林功勋那厢跟木扎陵打的如火如荼,木烟真这里也不闲着。 虽说回鹘派人攻打南蛮,跟木扎陵的本领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南蛮的兵权常年掌握在木部,其余人有点作战的本事也被耽搁了。 “国主,老身想到了一人能堪此大任!” 嬷嬷若有所思,“只不过这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木烟真点点头,“咱们想的可能是一个人!” 两人会心一笑。 木烟真来到了牢中,刺鼻的气味钻入了她的鼻中。 “咳咳”! 木石赫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带的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国主不该到这等腌臜之地来!” 木烟真努力平复着胃中的翻涌,身后的侍卫及时为她准备座椅。 坐下之后,这股翻涌才平歇下来。 “木石赫,若不是木扎陵出事,你还是南蛮的勇猛之臣!” 木石赫面带讽刺,“国主,木石赫如今是残败之身,怎还能算得上勇猛之臣?” “孤说你是,你就是!” 木石赫看了眼木烟真,发现她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何以见得?” 木烟真刚坐了一会就觉得阴寒冰刺骨,她朝身后吩咐。 “牢中这等苦寒,怎么没有给木将军准备炭火?” 听见“将军”一词,木石赫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 等牢卒端来炭盆,木烟真才继续说道。 “木石赫,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孤早就想放了你!” “可是.” 她为难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刚登位,根基不稳。” “有很多人盯着我的错处,实在是有心无力。” 说话的间隙,木烟真悄悄打量了木石赫一眼,发现他若有所思,便再接再厉。 “好在近日我终于清除了异己,方能来到这牢中。” 她站起身来,用手扶着肚子,向木石赫走去。 “国主!” 身后的侍卫赶忙上前一步。 木烟真却是推开了他。 “慌什么?” “木将军乃是我南蛮的栋梁支柱,我害怕他对我下手?” 她走近木石赫,缓缓的说道。 “木将军,你可否想再为我南蛮效力?” 木石赫用手拉着锁链。 “哗啦”、“哗啦”的声音落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中。 “国主,您看我这副模样,还能为南蛮效力吗?” 木烟真笑了起来,满面春风。 “既然大周能有无根将军,我南蛮怎么能没有无垢将军呢?” 无垢即无根。 木石赫哈哈大笑起来,“那臣就多谢国主了!” 刺眼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拍打过来,木石赫用手掩着眼睛。 “大人在阴暗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猛一见日头,要小心眼睛。” 木石赫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泪眼婆娑的阿斌。 “好阿斌,再随我征战沙场!” 木石赫归来的消息传到了于佳处。 于佳有些不理解木烟真的做法。 他的将才自是不容小觑,可回鹘的国主是木扎陵。 木烟真就不怕木石赫反水与木扎陵勾结在一起? 于佳迅速向木烟真去信,提醒她定要小心。 看到木烟真的回信,于佳一阵无语。 她赶紧将信扔进了火盆,这等反常的动作惊动了狗剩。 “将军,您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 看着心虚的于佳,狗剩才不相信她说的鬼话。 “当真没有什么?” 见狗剩如此深挖,于佳选择遁走。 “没什么!” 她快步朝院子外走去,到了门口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这个狗剩,问什么问!” “狗剩问什么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于佳一大跳。 “哎呦,长海儿,你走路怎么没声” 长海儿手中拿着刚从伙房顺来的肉干,满脸疑问。 “还不是你在这叨叨咕咕的,说什么【问什么问】才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说罢,狗剩问什么了?” “狗剩可不是什么都感兴趣的人。” “他能问出口,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于佳扶额,她有些头疼,今天她净遇见打破砂锅的人。 “怎么了?头晕了?” 长海儿快速将肉干放在了地上,扶着于佳。 “我不问了,我扶你回院子歇息歇息。” 听到院子两字,于佳真的就头疼起来,脑瓜子嗡嗡的。 “别,别,我出去透透气。” “你别跟着我,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长海儿将信将疑,“真的?” 于佳双手合十,“真的不能再真,我这就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器械营,郑传奇看到于佳便问了起来。 “将军,咱们的秘密武器什么时候能用?” 于佳更头疼起来,“这个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定然是不能用!” “可是,属下听说林将军那边已经用上了!”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啊?” 于佳看着眼前的汉子,有一丝心虚。 “将军,您别误会,我不是怪您!” 郑传奇慌忙解释,“我就是觉得有此武器,咱们拿下北漠不是手到擒来?” 于佳沉吟片刻便郑重其事的说道。 “老郑,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会带来什么灾难!” 郑传奇不解,“这怎么会是灾难?” “这等趁手武器只有好处哪会有什么坏处?” “况且,人家林将军不是用了吗?” 于佳摇了摇头,“哎,老郑,林将军用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咱们能跟贺赖休对战,就不能轻易用炸药!” 思及此,于佳有些后悔。 后悔让炸药问事。 当初她也只是将这个炸药的配方记了个大概。 后来她抽空与郑传奇反复实验,这版简易的炸药才会有了这等功效。 可是,这个配方却不是秘密。 既然他们能用,敌方得到秘方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真的不知道到时候几国开战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老郑,战事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能承受的住,便不能再用。” 郑传奇虽然心有不甘,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于佳借口查看库房中的兵器,便与郑传奇告别。 刚进库房,便看到了长海儿清瘦的身影朝这边赶来,估计是不放心于佳。 而于佳又想起了木烟真的密信。 “姐姐,此次让木石赫出山,我拿长海儿做了诱饵,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进步是不是灾难? “轰隆”!!! “成了,国主,成了!” 木扎陵看着轰然倒塌的山头,很是愉悦。 既然林功勋能用效力如此威猛的武器,他为何不能用? 水中能用,陆地上更是所向披靡! “来啊,命器械营大批制作!” 他定要大周尝尝林功勋制作武器的厉害!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军再次隔河而对。 林功勋一眼就看到了头部士兵手中拿的物件儿。 这些物件儿通体黑色,另一端是麻绳,看样子好像于佳制作的石投。 他可是知道这个物件儿的厉害。 “传令下去,要小心.” 话还未说完,对面回鹘军队的士兵便脱手而出。 他们使用炸药的方式和石投无二致。 只不过这些炸药有的自他们抛向空中的时候就炸了。 有的到河中心炸开。 更有甚者,还有的在士兵手中的时候便炸了。 大周士兵得意起来,林功勋却是十分凝重。 回鹘前方士兵让出路来,推来了一个个投石车。 林功勋的眼睛眯了起来,果然还有后招! 回鹘士兵将炸药放在投石车上,一个一个抛向了对岸的大周。 “撤!” 鸣金收鼓,出师不利! 林功勋召集营官商议对策。 “本来以为有了炸药之后如虎添翼,谁知道是给对手添了翼!” “谁说不是,这回鹘制作武器的速度怎么就这么快?” “恐怕对付南蛮的回鹘士兵也已经用上了此等武器!” 林功勋迅速召来方大山。 “大山,你速去南蛮给他们传递消息!” 南蛮那厢已经大获全胜。 他们正沉浸在胜利之中,林功勋的信无疑是给他们泼冷水。 “将军,林功勋是否在危言耸听?” 阿斌见木石赫严阵以待,便有些狐疑。 “不会,林功勋这个人对待战场上的事从来不会开玩笑!” 既然回鹘都已经用上了炸药,还发明的如此先进,那也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大周与回鹘的战况胶着,于佳这厢也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将军,做好了!” 郑传奇将手中的铁杆递给于佳,于佳摸着沉甸甸的铁坨坨感慨万千。 她把这个铁坨坨称为铁仓,造型几乎与后世的木仓无异。 “炸药呢?做好了吗?” 她让郑成功将炸药分成小粒状,并用铁外壳包裹着。 为的就是要防止炸药在碰撞的时候会突然炸开。 “回将军,都已经做好了!” 于佳让狗剩将铁仓和子弹迅速给林功勋和南蛮送去。 “但愿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铁仓先给先锋营用,只有一条军规。 那便是人在铁仓在,人亡铁仓毁! 即使毁了这些东西,也不能将此物落入敌军之手! 做完这一切,于佳回到了院子中。 心中的悲痛实在是无法压制,于佳又吐出了一口血。 她看着越来越黑的血,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到墙旁边,她朝东方跪了下去。 “佛主,请饶恕我的罪过吧!” 铁仓的出现,很可能会成为人间浩劫! 林功勋收到蓟州送来的铁仓和战车图纸,很快便让器械营投入生产。 回鹘多次挑衅,他只是让士兵抵抗,并没有主动进攻。 “不对劲,派人去探林功勋在搞什么鬼!” 本来回鹘已经制作出了投石炸药,木扎陵正沉浸在战争的喜悦中。 可若是林功勋在捣鼓出了其他东西,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传令下去,今日必须过河!” 副官有些犹豫,“国主,咱们的士兵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什么?” 木扎陵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浑话?” 副官见木扎陵此番模样,有些心寒。 到底不是回鹘人,不知道心疼回鹘士兵。 “国主,咱们的粮草在三日前就已经用完了。” “啪”的一声,木扎陵打在了副官的脸上。 “你为何不早说?” 副官捂着脸很是委屈,“国主,前几日您一门心思放在投食炸药上,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 “咱们见国主为了回鹘有如此兴致,便没有忍心打扰您!” 他这话说的犹犹豫豫。 实际上,怎么会是忍不忍心的问题? 木扎陵上位以来,一改锦风怀柔的政策。 他在国法上采取军令形式,凡是违抗圣命者无论对错一律斩杀。 前期很多官员反对与北漠结盟,与大周开战。 可是木扎陵却铁了心的要取胜。 他在回鹘官员中大开杀戒。 但凡有人反对,即刻就被就地处决。 回鹘的官员被木扎陵的铁血手段吓得两股战战。 即使不同意跟大周打仗,还是不得不为之。 “早干什么去了?” 木扎陵目眦欲裂,“贻误军情,拉出去砍了!” 两名士兵立即拉着副官就要出营帐。 “国主饶命,国主饶命!” 营帐中的营官不敢为他求情,恐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国库中还有多少银钱?” 转念一想,户部的官员并没有在营帐。 “罢了,让周围的百姓速速送来粮草,不得有误!” 另一名副官迅速领命而去。 周围的百姓叫苦不迭,可是不得不依命行事! 木扎陵在战场过的苦哈哈的,李元媛却享受至极。 外面冰天雪地的,屋内燃着炭火,她仅着薄衫,胸前风景若隐若现。 李元媛倚在贵妃榻上听着小曲儿,欣赏着舞蹈。 只不过,这些传统节目又有些不传统。 往常都是妙龄女子组成的歌舞队,现在换成了妙龄少年。 这些少年们同样身着薄纱,卖力的吸引着李元媛的注意。 自从木扎陵上位以来,两人就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 他们是各过各的,各玩各的! 这在回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元媛在后宫养了百十名面首供她消遣。 即使木扎陵出门打仗,她依旧不消停。 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 若不是腹中胎儿已经有六个月,她要比此番更为猖狂。 “好,很好!” 李元媛双手鼓掌,“跳的不错,都有赏!” 少年们一拥而上,“谢王后!” “王后,你对奴家太好了!” 李元媛开怀大笑,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王后,户部员外来了,说是要往边关筹集粮饷!” 李元媛面色大变,“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动国库里的钱?” ------------ 第四百三十七章 能会找你这样的男人? 这些钱,可都是她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清隽少年。 自从锦风继位以来,勤恳持政,国库逐渐丰盈起来。 可惜啊,可惜! 如今,他人死了,这些钱都要留给李元媛。 李元媛花的理直气壮,她觉得不知足。 这些钱怎么能弥补她在回鹘受到的屈辱? 想起锦风死前不甘的眼神,李元媛更加得意。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是胜者! 说她叛国又怎样? 说她声名狼藉又怎样? 她不是过的好好的? 只是还有一个人,她要亲自动手。 那就是林二柱! 见李元媛的神色晦暗不明,她身旁的少年们有些踌躇。 虽说李元媛心情好的时候十分大方。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会杀人的! “王后,咱们不想那等烦忧之事,还是让咱们及时行乐吧!” 李元媛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水光溜滑的脸蛋,心思微动。 “那就行乐吧!” 户部侍郎看见此等不堪入目的景象拂袖而去。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 “天要亡我回鹘!” 器械营很快便依照于佳提供的战车图纸造出了战车。 战车的形状是六边形,是一间移动的铁皮房。 在这间铁皮房上面开了六个小口。 这些小口能装下一支铁仓还有士兵用来观察敌军情况的空余地方。 铁皮房的下辕,是四个能够行走的小轮子。 林功勋让士兵进入铁皮房,效果十分显著。 这样的话,就能够大批投入生产。 “来人,去诱敌!” 回鹘士兵刚大吃一顿,便听到河对岸的击鼓声。 他们在木扎陵的指导下迅速作战。 这一次,大周且战且退,让回鹘士兵上了岸。 上岸之后,木扎陵便扬手停住了步伐。 这次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兵分三路,成围合之势!” 回鹘士兵分成三路,慢慢朝大周士兵包抄过去。 林功勋一看,回鹘的兵力分散,便推出了战车。 回鹘士兵一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通体黑色,密不透风的。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源源不断的炸药从铁皮房中发射出来,回鹘士兵很快便倒下了大批人马。 木扎陵砍杀面前的士兵之后,仔细的观察着铁皮房。 “来人,攻上去,这个铁皮移动不便。” 这便是铁皮房的缺点。 虽然坚不可摧,就是移动不便。 不过,也正是移动不便,于佳才设计了六个方向都能射杀敌军。 依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六边形战士,无坚不摧! 回鹘的石投并没有作用在大周的士兵身上。 于佳在发明石投的初始,已经将抵挡石投的方法研制了出来。 无他,你在战场上能用的招数,别人同样也能用。 只要能制敌,什么招数都不是限量的。 石投需要距离才能够发挥作用。 大周士兵来势凶猛,他们选择了近战。 导致这些石投还没有出手,便已经失去了作用。 更有甚者,回鹘士兵看见来敌,一紧张误触了石投,便让石投爆了起来。 而远处的士兵,还没有出手,便被战车上的士兵击杀。 木扎陵看大事不妙,便紧锣密鼓的命人撤退。 可是,为时已晚。 他们身后的退路已经被大周士兵给阻断。 “国主,咱们已经被他们包抄了!” “木扎陵,既然来了,为何还急着走?” 林功勋身穿银色盔甲,披风迎风而动,浑身散发着阎罗的气势。 木扎陵冷哼一声,“林功勋,你惯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林功勋大笑起来,“我使下三滥手段?” “那你说石投是不是偷我们大周的技艺?” “那你再说你们的石投炸药是不是偷我们的配方?” “你” 木扎陵气的浑身颤抖,他手握长刀,迅速的砍向身旁的士兵。 可怜那士兵就这么被自己的国主一刀结果,饮恨西北! 其余回鹘士兵看到此情此景,敢怒不敢言。 “木扎陵,怎么回事儿?” “在我们大周受了气,这个气还要撒到自己人身上?” “可惜啊可惜!” 林功勋摇着头,嘴里“啧啧”出声。 “可惜你们回鹘国主被这个贼子杀死之后,你们便步入此等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回鹘士兵的面色齐唰唰的变了,他们想起了锦风。 “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木扎陵上前一步,“他们是回鹘的士兵!” “他们的使命便是冲锋陷阵,为回鹘卖力。” “在战场上战死,就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林功勋,你再说什么都没用!” “呦!” 林功勋愉悦的吹响了口哨,他身后的方大山偷笑起来。 有谁能逃得过林功勋的毒舌? “你们都听到了吗?” “我林功勋在沙场征战多年,唯一的一个信念便是要带士兵们从战场平安回去。” “无论打赢还是打不赢,只要人没事就行。” “只要人在,那就有无限希望!” “所以,我们经常打胜仗!” “反观你们呢?” 林功勋战术性的顿了顿,看见木扎陵气的铁青的脸继续说道。 “你们国主不拿你们的命当命,你们这般卖力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战死沙场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们!” “还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舒坦!” “你给我闭嘴!” 木扎陵一个健步,便冲了上来。 他身后的心腹跟着他动起了手! 林功勋扯唇一笑,迅速迎战。 他这次猜对了。 木扎陵在回鹘的地位并不是那么稳。 只要在回鹘稍作些手段,回鹘的百姓对木扎陵的信任会迅速崩塌。 回鹘的后方崩塌,那木扎陵还能有多少时日蹦跶? 两人你来我往,对对方的一招一式都很熟悉。 “木扎陵,你想我了没?” 看着林功勋笑嘻嘻的脸,木扎陵手下用力。 “我想你奶奶个腿儿!” “林功勋,你一个大男人恶心不恶心!” 林功勋顺势撤退,转了个身,继续挥剑。 “恶心什么?” “这不是你们南蛮的传统吗?” “你们南蛮不是荤素不忌,男女不忌吗?” 木扎陵迅速挥刀抵挡,两人的刀剑相撞,面面相对。 “再说了,我即使找男人,能会找你这样的男人?” ------------ 第四百三十八章 装病 “想的美!即使你愿意,爷也不愿意!” 林功勋“呸”了一声,撤回长剑,转而攻向木扎陵的下盘。 “木扎陵,今日咱们就来个决一死战吧!” 木扎陵浑身血液迅速炸开,他已成了翁中之鳖! 明明一开始,他是有很大胜算的!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功勋,你这个无耻小人!” “唰”的一声,木扎陵左腿上的盔甲应声而裂。 “我小人?” “咱们就来掰扯掰扯谁是无耻小人!” 林功勋停下手,看到木扎陵腿上鲜血如柱十分满意。 “第一,你偷我军的炸药,回去自己偷偷捣鼓是也不是?” “第二,你捣鼓出了炸药,做成石投是也不是?” “那你可知,这石投是谁做出来的?” “林二柱!” 林功勋大声喊道,“这么看来,你木扎陵是不是彻头彻尾的小偷?” 木扎陵用长刀支地,面对林功勋的指责,他百口莫辩。 “哦,对了!” 林功勋一脸戏谑,“你偷就偷吧,战场上谁不使些阴招。” “可是你不知道进步啊!” 他转而大笑起来,“这石投都是多长时间之前的玩意儿了?” “既然我们能用,肯定是有对策。” “木大将军,这就算你失策了吧?” 木扎陵恼羞成怒,挥刀向林功勋砍去。 “别说了!” 偷也偷的四不像,搁谁身上不惭愧? 见木扎陵的招式越来越乱,林功勋一剑便向他的心口刺去。 “将军小心!” “咣当”一声,林功勋感受到了手下的阻力。 他手中的剑出现了偏差,不过还好,刺穿了木扎陵的肩膀。 由于木扎陵副官的干预,林功勋没有将木扎陵肩膀上的长剑拔出。 他迅速从地上用脚勾起一把长刀,再次朝木扎陵攻去。 只是错过了最佳时机,林功勋再也无法进木扎陵的身。 眼见木扎陵越退越远,林功勋气的直跳脚。 已经包好的饺子,就这么蹦出了锅! 此次大周大获全胜,俘虏回鹘士兵上完人,缴获物资近百斤! “回将军,俘虏中并没有发现木扎陵!” “尸体中也未发现木扎陵!” 林功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众营官纷纷下跪。 “再找!” “就算是把边关扒层皮也要将木扎陵找出来!” “记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蛮边关也传来捷报,木石赫率领南蛮士兵势如破竹,已经拿下回鹘三座城池。 “好样的!” 于佳大叫一声。 林功勋战胜,木石赫战胜,现在就差北漠这边了。 只是,北漠始终毫无动静,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大招。 “狗剩,通知斥候卒轮班打探消息,不可贻误军情!” “长海儿,通知各营准备,咱们要对北漠开战!” “将军,咱们要主动向北漠开战?” 长海儿摩拳擦掌,十分欣喜。 于佳笑了起来,“看你这不主贵的样子!” 是时候让北漠看看大周的厉害了! “哗啦!” 太子府又响起了瓷器摔碎的声音。 “太子殿下息怒!” “当务之急是要将主动权拿在咱们自己手中!” 李延盛岂不知这个道理? 如今,回鹘战败,也就意味着同盟国失败。 国内李延昭处处收买人心,不假时日他这个太子就要再次被废! 这次,他不能坐以待毙。 “皇宫之内咱们有多少人?” “这” 许大夫今日告病在家,并没有参加会议。 “殿下,许翠花那个老狐狸准是料到了咱们会行动,在家装病!” 钱顺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奚落许大夫的机会。 李延盛闻言眼神犀利起来,眸子中盛满了杀气。 “哦?许大夫病了?” “孤作为他的女婿,看来是得去大夫府上看看了!” 李延盛来到大夫府,一把推开门前的小厮,径直往府中走去。 “赶紧去禀报老爷!” 李延盛顿住身子,一掌打在说话小厮的胸口。 可怜那小厮生生受了一拳,登时一命呜呼! 其余人不敢再言语,惶恐的看着李延盛往院子里走去。 “许大夫?” 他来到了许大夫的住房。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中人惊慌回头,原来这里有一屋子的人。 除却许静阳在皇宫当值,其余许家人全部都在这。 许良娣呜咽一声,冲上去抱住了李延盛。 “殿下,我爹快不行了!” 李延盛安抚着怀中的许良娣,朝床上的许大夫看去。 “怎么回事儿?” 许良娣抬起头来,满脸泪水。 “我爹已经昏迷几日了,大夫说是操劳过度,忧思成疾,怕是时日不多了!” “传太医了吗?” 李延盛拉着许良娣朝床边走去。 只见许大夫脸上枯瘦蜡黄,真像是病入膏肓。 “并没有,我爹的品阶还没有到能请太医的程度。” “殿下,您能帮我爹请太医吗?” 许良娣说的小心翼翼,李延盛就这么看着她,似是要辨别真伪。 “殿下.” 许良娣见李延盛愣着不动,便捏着他的衣袖来回甩动。 “求您了,殿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人,赶紧传太医!” 等太医把过脉之后,便摇了摇头。 许家人顿时又哭了起来。 李延盛的脑仁疼了起来。 “都别哭了!” 吓得许良娣打了个嗝,瑟缩的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延盛深吸一口气。 “你在这好好照看许大夫,有这么需要尽管与我说。” “静阳呢?” 许夫人赶紧擦了把眼泪回话。 “回太子,静阳在宫中当值,已经好几日未回来了。” 李延盛攥紧了手,这也就意味着许家人一个也指望不上。 出了大夫府,钱顺跟了上来。 “殿下,会不会是许翠花这老匹夫不肯与您效力,想出来的损招?” “哦?你也试试看!” 李延盛睨了一眼钱顺,“你也试试让太医看不出毛病来!” 钱顺赶紧跪了下来,“微臣不敢!” “哎呦,累死老娘了!” 许良娣伸了个懒腰,“都别哭了,那人已经走了!” 她朝太医行了个礼,“多谢张太医!” 张太医赶紧还礼,“哪里哪里!” “良娣多礼了,许统领对下官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 第四百三十九章 赐婚 等张太医走后,许良娣便朝许夫人说道。 “娘,这几日咱们都不要出门!” “以防走漏消息,夜长梦多!” “父皇又吐血了?” 李延盛来到皇宫,发现太医频繁进出皇帝寝殿。 他的心中便起了心思。 皇帝病倒,太子监国。 这是个大好时机! 真是天助我也! 李延盛监国期间,大力打压李延昭的势力,提拔自己的人。 “三哥,这太子是昏了头脑?” “怎么这么高调行事?” 李延庆摸不清李延盛的心思,他只觉得匪夷所思。 “看来,太子要动手了!” “动手?怎么动手?” 李延庆压低了声音,“那老东西还活着,他该不会谋权篡位吧?” 李延昭听见“老东西”皱了皱眉,到底也没有说其他的。 “最近不太平,要让手底下的人小心行事!” “三哥,咱们还怕他?” 李延庆自是不甘心,“就那个酒囊饭袋,能成什么事?” “啪”的一声,李延昭打在了李延庆的手上。 “你别忘了,他可是正统的太子!”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继续说道。 “宫中那个正盛宠的丽妃是你安排的人?” 李延庆挑眉想了想,“不是!” “不是你安排的人?”李延昭觉的匪夷所思。 “怎么了,这个丽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延昭摇摇头,也许是他想错了! “咳咳!” 丽妃用手慢慢顺着李国立的胸口,嗔了一句。 “皇上,您且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柔若无骨的温润软语一个劲儿的往李国立的骨头缝子里钻。 他觉的无比受用。 “爱妃放心,朕还没有老!” 李国立抓住了丽妃的手,安抚着他。 “那是自然,皇上身强力壮,臣妾自是知晓!” 丽妃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李国立自是十分愉悦。 他大笑了两声,便又咳嗽了起来。 丽妃忙站起身来,顺着他的后背。 突然,李国立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丽妃立即唤来宫女。 “赶紧将这污秽之物给收拾了!” 她端起桌上的汤药,轻启朱唇吹动着。 “皇上,喝药了!” 李国立就着丽妃的手,缓缓喝着汤药。 直到汤药见底才作罢。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丽妃用手帕轻轻的擦着他的唇边。 不过片刻,李国立便起了反应。 “爱妃!” 他一把抓住丽妃的手,“朕” 丽妃了然,轻笑出声。 “皇上,臣妾知道了!” 她将李国立的手掰开来,见李国立眼巴巴的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丝嘲讽。 “皇上,您准备好了吗?” 李国立坐立不安,“爱妃,快来!” 丽妃将衣衫一一褪去,“臣妾这就来了!” “长公主请留步,皇上现在正在忙!” 门口的洪德顺一脸尴尬,他转头看向紧掩的房门。 李婉宸有些狐疑,“不是说皇上的身体不适吗?” “本宫去看看都不行?” 她向前走去,洪德顺不得不拦住她的去路。 “哎呦,长公主哎,您就别难为小顺子了!” 李婉宸这才停住脚步,“小顺子,你给本宫说实话,皇上在干什么?” 洪德顺抬手扇着自己的脸,“都是奴才的不是!” “行了行了,做戏给谁看?”李婉宸一把拉住了洪德顺的手。 “你就说罢,皇上到底在干些什么?” “是真病了?” 洪德顺收回手,讪讪的说道。 “皇上是真病了,此刻正在正在” “哎呦,丽妃正陪着皇上!” “胡闹!” 李婉宸推开洪德顺,“自己多大年纪了,不知道节制!” “砰”的一声,李婉宸推开了宫门。 只听见尖叫一声,透过轻薄的床纱,便将两人的动静看了个一清二楚。 “滚出去!” 床帐中传来李国立的爆喝声。 李婉宸吸了口气,便缓声说道:“阿立,是我!” 床帐中传来换乱的窸窣声,不一会儿,便见丽妃衣衫不整的下了床。 “臣妾拜见长公主!” 洪德顺眼疾手快的前去将床帐拉起,李国立面色潮红的坐起了身。 李婉宸连个眼神都没给丽妃,便朝门外的太监吩咐道。 “来人,将丽妃拉出去杖打二十大板!” 丽妃用手抓着衣衫,一脸无措。 “长公主为何要杖打臣妾?” “臣妾犯了什么错?” 这厢的太监便来拉扯丽妃,丽妃心有不甘,忙匍匐在地拉着李国立的衣袖。 “皇上,皇上您救救臣妾!” “住手!” 李国立咳嗽了两声,“都出去吧!” 丽妃如蒙大赦,拉着身上的衣衫便踉跄着跑出了房门。 “阿立,你真是胡闹!” 李婉宸看着丽妃仓皇而逃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阿姐,我已经老了。” “快活一日是一日!” 李婉宸没好气的盯着他,“你现在身体抱恙,等好了也不迟!” 李国立摇了摇头,“阿姐,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呸呸呸!” 李婉宸的眼中氤氲起雾气,“不准胡说!” “我还等着你为我赐婚呢!” 李国立抬眼看向她,瞬间了然。 是邱承泽。 想起这个人,李国立的眼神复杂起来,瞬间便恢复正常。 “阿姐放心,朕一定将此事为你办的风风光光的!” 李婉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你好好的就行!” 长公主的婚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府中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咱们公主终于想通了!” 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妇女挂着灯笼,笑了起来。 “也是,咱们公主算是苦尽甘来!” 另一个吊梢眼妇女接过话来。 “哎,你们说,那个邱大人会不会嫌弃咱们公主?” “当年发生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胖女人摇摇头,“他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 “咱们公主可是大周的长公主!” “他若是尚了公主,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是三生有幸!” “可现在人家邱大人也是位极人臣,那件事有哪个男人不介意的?”吊梢眼妇女停下手中的动作。 “嘘,赶紧干活!” 胖妇女将灯笼挂好之后,转身便打了个寒战! ------------ 第四百四十章 有个盼头 “公主,您别生气!” “那两个婆子已经打杀了!” 嬷嬷满眼疼爱的看着李婉宸,“不气,咱们不气。” “就算那邱承泽知道这事,他胆敢挑明?” 李婉宸用手支着脑袋,面无表情。 “他若是敢说半个不字,老奴这就请皇上下旨杀了他!” 李婉宸直起身来,“整天把打啊杀的挂在嘴边,你都多大年纪了?” 嬷嬷有些赫然,便不敢再说话。 “那两人说的对,是个男人都在意这件事!” 嬷嬷抬起头来,“公主,您想干什么?” “去叫邱承泽来府上!” 晚间,寒风徐月,本不是适合饮酒的天气。 邱承泽却欣然前来,如同那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 “我有事想同你说!” “我有事想同你说!” 随后,两人又笑了起来。 李婉宸拿起酒壶,给邱承泽倒满了酒。 邱承泽受宠若惊,“谢公主!” “你我二人之间不必言谢!” 李婉宸放下酒壶,“你要同我说什么?” “公主先说!”邱承泽为李婉宸夹了一块鸡丝。 李婉宸也不再推辞。 “承泽,当年发生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喉咙发紧,手脚无力。 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提起来,还是同样的痛苦不堪。 她惶惶的抬眼朝邱承泽看去。 只见邱承泽比她更紧张。 看着他额头冒出的汗,李婉宸十分诧异。 “承泽,你怎么了?” 邱承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主,我豁出去了!” “这件事我知道。”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什么?”李婉宸浑身哆嗦。 “你为何这样说?” 李婉宸心中惊惧不已,当年这件事是在皇宫偏殿发生的。 眼前这个人怎么知道? 难道说,他看到了? “公主,这正是我要对你坦白之事!” 邱承泽眼眶通红,拿过酒壶又倒了杯酒。 “当年的人,是我!” “哗啦”一声,李婉宸的袖子带倒了大片碟碗! “你什么意思?” 李婉宸愤而起身,“你说当年那个畜牲是你?” “是你强迫了我?” 邱承泽跟着站起身来,脸上有愧疚、悔恨、还有那浓浓的爱意。 只不过这些表现在李婉宸看来都是惺惺作态。 让她觉得胃中翻涌,恶心的紧。 “邱承泽,你走吧,别在出现在本宫的面前!” 李婉宸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 她以为邱承泽是那个救她逃出生天的人,没想到他才是那个让她陷入沼泽浑身泥泞的人。 “公主!”邱承泽跪下身来。 “这些年我备受煎熬,想起此事便夜不能寐。” “都是我的错,你处罚我吧!” “但是,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赶我走!” “夜不能寐?” 李婉宸心尖沁出血珠,“你是该夜不能寐!” “是该受此事折磨!” “可是,你是施暴者,怎么可能受折磨?” 突然间,李婉宸脑袋中灵光一闪。 依她对邱承泽的了解,这个人的人品不该是如此不堪。 为何当年会对她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 她的身手一般人接近不了,若非用强,她不会就范。 事情就诧异在这个点上。 为何邱承泽要对她用强? 即使当时对她心有所属,想要得到她也不该用下三滥的手段。 “你是受人指使?” 这句话脱口而出,李婉宸便后悔起来。 当时她和李国立已经取得胜利。 已经没有人能再与他们为敌? 到底是谁想害她? 李婉宸扯起邱承泽的衣领,“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邱承泽直视李婉宸,瞳孔中满是痛楚。 他并没有否认,也就是说李婉宸的猜测是对的。 “是谁?” 邱承泽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一句“我不能说”将李婉宸再次打入谷底。 她撒开邱承泽,身子晃了几晃。 “公主.”邱承泽就要去扶她。 “站住!” 李婉宸扶着眩晕的脑袋,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邱承泽,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邱承泽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 李婉宸大笑起来,她看着屋外雾蒙蒙的天气,觉得心中十分悲凉。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婉宸自认为对他掏心掏肺,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公主!” 邱承泽泪流满面。 这件事情折磨李婉宸半辈子,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折磨? 他这几日一直失眠,最终下定了决心和盘而出。 这个结果是他预料到的。 “公主,我罪该万死!” 李婉宸擦着眼角的泪水,“你的确该死!” 邱承泽身形一滞,“我知道了!” 翌日,李婉宸便得到消息,邱承泽在家中自尽。 “公主,这怎么回事儿?” 嬷嬷焦急万分,公主好不容易有了归宿,怎么人就自尽了? 李婉宸闭上眼睛,“嬷嬷,你去将皇上登基时赐予本宫的朝服拿来!” 嬷嬷抬眼看着李婉宸。 这套朝服李婉宸已经多年未曾穿过了。 好在宫中绣娘手艺精湛,朝服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李婉宸穿上朝服,让侍女给她上妆之后,拿出当年平乱的气势,“进宫!” 李国立诧异李婉宸这个时候怎么进宫了。 “阿姐,你可是有什么事?” 他想起了邱承泽的事,“也是,可惜了!” 李婉宸冷笑一声,“其余人都给本宫退下!” 洪德顺打了个冷战,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李婉宸发火。 “小顺子,你留下!” 洪德顺顿住脚步,“遵命!” “阿姐,你要同我说什么?” 李国立不耐起来,丽妃还等着他喝汤药。 “本宫耽误皇上一些时间。” 她径直坐在了凳子上,随后又甩了把衣袖。 慢慢的,又和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大长公主形象重合起来。 “阿立,你可还记得咱们姐弟携手奋战的时日?” “那时,咱们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本宫就在想啊,这苦日子过一辈子,还不如来个痛快!” “至少下辈子有个盼头!” 可惜啊可惜,真不是个东西 ------------ 第四百四十一章 犹豫起来 “所以,我就拼了命的想要支持你登上皇位!” 说着,李婉宸的语气便软了下来。 “是啊,那段时日我自是不能忘却!” 李婉宸的一番话勾起了李国立的回忆。 “罢了,不提也罢!” “对了阿姐,你今日进宫来,不只是与我说当年的事吧?” 李婉宸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并没有接李国立的话。 “还记得当时端王的小股势力临死反扑,我领着小顺子前去绞杀。” “小顺子,当时咱们领了多少人来着?” 洪德顺擦了擦眼泪,“回公主,咱们只有一十二人!” 当时李婉宸和洪德顺带着这十二人硬是杀出了重围,平定了端王势力。 这给李国立的登基打下了基础。 十二人无一人生还,李婉宸和洪德顺受了重伤。 还是被人从死人堆里给扒拉出来的。 “小顺子,咱们那次约定好了,若是活下来便要大醉一场。” “可惜啊,到现在,咱们也没有好好喝一场!” 洪德顺毕恭毕敬,“奴才哪敢和公主同饮?” “阿姐,你今日并不是来叙旧的吧?” 李国立不耐烦的打断他们。 这些时日对于他来说就是耻辱。 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是冷宫出来的人。 他的母妃是身份卑微的宫女。 他不想提起过去。 “阿姐不妨直说!” 李婉宸的心终于冷却下去,她缓缓站起身来。 一个趔趄,便想栽倒下去。 “哎呦,公主小心!” 洪德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李婉宸缓缓的朝李国立床边走去。 一如当年她送李国立登上那个皇位。 “阿立,这个位置当真这么重要?” 李国立听完之后眉头直皱,并未言语。 “重要到你不惜使些阴狠手段伤害我?” 李婉宸能明显感觉到洪德顺的手哆嗦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洪德顺慌乱的低下头,冷笑出声。 “小顺子,你也知道此事?” 洪德顺放开李婉宸,跪在了地上。 “公主!” 他再也无颜面对李婉宸。 “阿立,我且问你一句,为什么!” 看来邱承泽的死跟那件事有关。 既然李婉宸已经知晓,李国立也没有理由再隐瞒与她。 “为什么?” 他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凭你的威信比我高!” 李国立狰狞的咆哮,“朕问你,当时你有没有听说女帝的事?” 两人在宫乱取得胜利之后,便谣言四起。 甚至被人编成了顺口溜。 大周强,大周旺,大周出了个女帝王! 女帝王,平内乱,带领大周再强悍! “再强悍!” 李国立的手指着李婉宸,“你听听,你听听!” “若是我再不作为,你是不是真就成了女帝王?” “所以你就设计让邱承泽侮辱了我?” “这件事也是你透露给百姓的?” 本来李婉宸做女帝的呼声很高,出事之后,再也听不到任何消息。 “不错!是我!” 李国立浑身颤抖,“阿姐,我还挑了心仪于你的邱承泽,我对你多好啊!” 李婉宸闭上眼睛,她的心已经麻木。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女帝王!” “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争什么!”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你做皇帝。”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没有了光。 “你做了皇帝,我和小顺子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若是当时我知道这事是你做的,定会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阿立,我是你阿姐,咱们一奶同胞,为何你要这么狠心?” “为何你要这么对我?” 一连串的话语,让李国立哑口无言。 可是,他又有些不甘。 “阿姐,怪就怪你太过于能干。” “一个女子,为何要这么能干?” “为何?” 李婉宸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问我为何?” 她到现在很是悔恨,悔恨当初没有看清李国立的嘴脸。 若是知道他这般狠心,当初就应该顺应民意当了这女帝王。 “可能就是想让母妃安息吧!” 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一时间,京城中谣言四起。 皇上病重、长公主病重、官员纷纷称病。 这是天将惩罚,是大周国惹了天怒。 司天监决定进行祭祀。 “太子殿下,这次祭祀是绝佳的机会,咱们是否要出手?” 钱顺再次提出建议。 “可是,许静阳始终都不肯见孤。” 一说见他,不是进宫当值,就是不见踪影。 分明是在躲他。 “不管他了,离了他们许家太子殿下还不能成事了?” 钱顺眼中精光毕现,许家不掺和最好。 到时候太子登基,他有从龙之功。 女儿到时候是皇后,他就是国舅爷! 这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介时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李延盛有些犹豫,“此事太过于冒进,看情况再说!” 钱顺还想再说什么,被李延盛送了客! “钱大人,这太子殿下是怕了?” 一旁的官员有些气闷,整日担惊受怕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就由不得他了!” 钱顺眼神狠厉,“他不动,咱们就推着他动!” 时值祭祀期间,京城严加管控。 许静阳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家。 “家中一切可好?” 侍卫拱手行礼,“一切都好,老爷让少爷不要担心!” “你回去告诉老爷,让他千万不要掺和太子的事。” “若是出了事,别说家族兴旺,就连活不活的下去都是另一说!” 许静阳犹不放心,继续嘱咐着他。 侍卫连连点头,“上次少爷对老爷说的话,他老人家已经听进去了。” “这不,都装上病了!” 这事许静阳知晓,“做的好!” “万事小心,千万不能让人看出马脚来!” 侍卫领命退下。 许静阳咳嗽两声,转头看着寂寥无声的城墙高阁。 “你可知道,京城该变天了!” “什么玩意儿?祭祀?” 于佳撇了撇嘴,“这老皇帝真是昏了头脑!” “病中与人乱来,自己不作为,还怪起了天?” 狗剩笑了起来,“将军,阿妍来信!” 于佳快速拆开信看了起来。 阿妍想要趁这次祭祀逃出来! ------------ 第四百四十二章 逃了出去 皇帝身体抱恙,太子监国,祭祀交于他全权负责。 众官员跟随李延盛跪拜天地,祈求上苍庇佑大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一叩首!” “叩谢苍天念苍生!” 随着唱念声起,众人跪拜。 “二叩首!” “叩谢苍天佑大周!” “三叩首!” “叩谢.” “咔擦”一声,祭坛上的炉鼎居然裂出一道缝隙。 众人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随着“咔擦”两声,又裂出两道缝隙。 整个祭台寂寥无声,李延盛面沉如水,眼睛死死的盯着炉鼎。 “为何会出现三道缝隙?” “难道是意有所指?” 这时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传出突兀的说话声。 “难道是指以后大周的天命是三皇子?” “轰隆”一声,炉鼎应声而裂。 众官员纷纷跪拜在地。 李延盛收回脚,转身看着身前的的官员咬牙切齿的道。 “今日发生之事,若是有人敢传出去,便让你们人头落地!” “遵命!” 齐王府 “延庆,是你的人安排人做的?” 李延昭摸着额头上的汗,急急的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 李延庆也十分纳闷,“今天之事不是你安排的?” 李延昭停下动作,他看着李延庆。 “真不是你?” “三哥,我还能骗你吗?” 两人面面相觑,寒冬腊月天,仿佛置身于火炉。 “王爷回来了?” 阿妍站起身来,“怎么会提前回来?” 李昶很是着急,“不知怎么的,炉鼎碎了,太子一气之下便取消了祭祀。” “不好!”阿妍看着手中的令牌。 “咱们还没有准备好!” “城外接应的人到午时三刻才能到!” “现在王爷回来了,咱们出府都是困难的!” 今日本来李昶要跟着李延昭去祭祀,临行前他借口身体不适便没有跟去。 “阿姐,今日必须得走,不能再等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今京城中正值祭祀,局势不稳,他们正好可以趁乱出京城。 “走,咱们必须得走!” 阿妍下定决心,“按照原先的计划,咱们必须得走!” 她摸着肚子,现在天冷穿衣服比较厚,还能遮掩。 幸好,李延昭近日比较忙,并没有心思来找她。 若是哪天李延昭兴致来了,她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终日惶惶不安,恐怕由此带来杀身之祸! “咱们分头走,我先出城门,在距离城门三里地外的茶馆等你!” 阿妍拉着李昶,“阿仔,你随后就得来,万万要小心!” “放心阿姐!” 李昶握着阿妍的手,“若是过了午时,我还没有到,你就先走!” 阿妍正要摇头,李昶阻止了她。 “阿姐,你先去找二柱,我随后就来!” “我一个大男人,肯定更好脱身!” 阿妍却不认同,他作为李延昭的贴身侍卫,时时都要在李延昭身旁。 由此更不好脱身。 “阿姐,别耽搁时间了!” 离别的情绪突然环绕着两人,阿妍眼中氤氲起雾气。 “阿仔,你一定要来!” “阿姐等不到你,绝不会走!” 阿妍离开王府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她领着侍女来到了喧闹的街道上。 身旁的百姓还在议论今日祭祀发生的事。 这一切,马上就与她无关了! 离开喧嚣的京城,她就能与阿仔和肚子里的孩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姑娘!” “您可要去成衣店逛逛?” 阿妍转身,便看到了侍女故作坚强的笑脸。 只是她眼中含着泪花,看起来有些狰狞。 “花儿,你.” 花儿吸溜了下鼻子,“你去成衣店吧。” “进去的时候是王爷的侍妾,出来的时候就是你自己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奴婢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阿妍将手腕上的镯子塞到花儿手中,“那你在外等我吧!” 花儿还要推辞,阿妍摇头制止。 她压低了声音,“有人!” 两人出门都有人监视,自然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放心吧姑娘,你且去,一切交给我!” 阿妍看了一眼单纯质朴的小姑娘,还是狠下心按照原计划去了成衣店。 过了许久,侍卫见阿妍始终没有出来,便进了成衣店。 进门便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花儿。 “花儿,花儿,醒醒!” 叫了好几声,花儿才悠悠醒来。 “不好了,不好了!” 她猛的站起身来,忽然又抱着头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侍卫眼疾手快的拉起了她,“怎么回事儿!姑娘人呢?” 花儿摸着头,急的直掉眼泪。 “姑娘我们两个刚进店,我就被人打晕了!” “定是有歹徒将姑娘掳走,你们快去救姑娘!”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便带着花儿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一名侍卫吹了声口哨,很快便有几人赶来。 “姑娘不见了,赶紧去追!” 花儿被带到了李延昭面前。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姑娘!” 李延昭睨了一眼她,瞬间将花儿钉在地上。 “说吧,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花儿连忙嗑起了头。 “奴婢被打晕了,根本就不知道” “够了!” 李延昭站起身来,“你们都当本王是傻瓜?” “来人,将这个混账婢子发卖出去!” “李昶也出去了?” 王小波面带犹豫,最终还是点头。 “出去了!” “两人定是约定好了汇合地点,给我搜!!” 李延昭捏着眉心,难道都要背叛他? “王爷,今日刚出了祭祀的事来,咱们还是谨慎为妙!” “况且现在两人应该已经出城了,咱们分头追吧!” 王小波小心翼翼的说道,唯恐惹祸上身。 李延昭甩了甩头,真是关心则乱。 最基本的做法都给忽略了。 “小波,你和黄龙带人分头去追。”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小波身体打了个哆嗦,“遵命!” 看着李昶打马越来越近,阿妍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昶将缰绳扔着店家,前去拉住了阿妍。 “阿姐,咱们得尽快行动!” 阿妍点了点头,两人便进入小店装扮了一番。 ------------ 第四百四十三章 被抓 到了约定地点,接头人正在等待他们。 李昶跟了李延昭十年,断然是熟悉他的做事风格。 两人这么躲躲藏藏,来到了香城。 下一站,便是蓟州城。 两人来到路旁的饭馆,想要补充一下干粮。 “阿姐,你且在这坐着,我去买馒头。” 一路的风餐露宿,阿妍觉得身体都快散架了。 若不是心中的信念支撑着她,她的身子早就遭不住了。 “孩儿啊孩儿,你且再等等。” 阿妍摸着肚子,“咱们马上就能到家了!” “到家?” “哪是你的家?” 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阿妍瞬间头皮发麻。 她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大喝一声。 “阿仔快跑!” 李延昭来到她的面前冷笑连连。 “跑?” “一个都跑不掉!” 饭馆中的人见此情景,纷纷跑了出去。 “砰”的一声,李昶的身子自饭馆中飞出,跌倒在地。 阿妍起身去扶,李昶已经身受重伤。 “阿姐,你不碍事吧!” 阿妍垂泪涟涟,摇头,“无事!” 李昶擦着唇角的血渍,打量着周围的几人。 这几人都是他自小一块长大的兄弟。 还有李延昭! 李昶没有想到李延昭竟然会亲自追来。 “王爷恕罪!” 他咬牙,跪直了身体。 阿妍跟着李昶跪了下去。 “求王爷饶了我们,放我们走吧!” 李延昭在布满油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放你们走?” “你们走的时候经过本王的同意了吗?” 他看着地上跪着狼狈不堪的两人,怒不可遏。 “本王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耐心!” 阿妍心头一震,难道李延昭早就知道两人的计划? “怎么了?哑巴了?” 李延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阿妍。 “阿妍,你要带着本王的骨肉到哪里去?”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王爷,阿妍只是想活下来!” 大周的规矩,在正室生孩子之前,任何侍妾都不能产子。 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嫡长子或者是嫡长女! 若是发现侍妾私自生产,便是死路一条。 “在本王这,你不能活?” “本王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呢?” “不是想着跑,就是想着跑,还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王爷,我也想我的孩子活下来!” 阿妍抹了把眼泪,“我想生下孩子!” 她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他是一条小生命!” 李延昭的眼中毫无波澜,让阿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你会有的,只是你太心急了!” “等本王的王妃生下孩子之后,你就可以随便生。” 果然是这样! 阿妍闭上眼睛,无比庆幸自己做了抗争。 “王爷,求您放了阿姐,我跟您回去!” 李昶在地上狠狠的磕着头。 “你不说话,本王倒忘了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延昭猛的朝李昶身上踢去,李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带着本王的女人孩子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做的事!” 李延昭面目有些狰狞,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为何要带你来到京城,就是想让你好好反省。” “你可倒好,变本加厉!” “你在巴蜀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姐弟相认的事?” 阿妍扶着李昶跪坐在地上。 李延昭没有否认。 阿妍便继续说道:“你是故意看我们为了出府着急?” 李延昭也没有否认! 阿妍便吃吃笑了起来,惹的李延昭不耐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机关算尽,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你说什么?” 李延昭抓起阿妍的衣领,目眦欲裂。 李昶站起身来去抓李延昭的手,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你胆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阿妍跟他对视,瞳孔中雄雄的火苗燃烧着。 “我说错了吗?” 脖子上的劲儿越收越紧,阿妍丝毫不退缩。 “从最初的林二柱开始,你就容不下她!” “你怕她功高盖主,想要结果了她。” “可是又不想脏你自己的手,让天下人戳你脊梁骨,你便交给了林功勋处理。” “只不过人家林功勋才不像你这么冷心冷肺。” “林功勋将于佳营交给林二柱,反而成就了她。” “你气不过啊,就直接将于佳营给屠戮殆尽,绝了林二柱的路!” 阿妍的脸越来越红,匍匐在地上的李昶绝望的说道。 “阿姐,别再说了!” “我要说,我为什么不说?” “咳咳!” 阿妍顶着压力继续说道。 “你以为赶走了林二柱,在巴蜀就是你说了算。” “可惜啊,百密一疏,林功勋看清了你的为人!” “他做出了战功,第一件事便是要脱离你!” “因为,他知道再跟着你就是死路一条!” “李延昭,你说我们姐弟俩还有什么理由在你身边?” “你这个贱人给本王闭嘴!” 李延昭牟足了劲儿将阿妍掀翻在地。 幸好地上的李昶眼疾手快的垫在了阿妍身底,否则不堪设想。 “阿妍,李昶!” 王小波赶紧查看两人的情况。 阿妍被摔了一下,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缓过来,便看见李延昭铁青的脸。 她只觉的心中十分痛快。 “哈哈哈哈哈!” 阿妍靠在李昶怀里大笑了起来。 “李延昭,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明明肚子里一股子男盗女娼的恶毒想法,却是表现的这么道貌岸然!” “你给本王闭嘴!” 李延昭咬紧牙关,若不是怕四周的百姓诟病他杀女人,他早就将这个女人大卸八块了! “来人,将两人押回京城!” 阿妍看了眼满是绝望的李昶,便悄悄对他说道。 “等会你趁乱赶紧走!” 李昶还没有明白过来,阿妍便向李延昭冲了过去。 “阿姐!” 李延昭没有料到阿妍会对他动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去死吧!” 滔天的恨意裹挟着怒火从阿妍心中奔涌而出,她眼前闪过父母惨死的模样。 “李延昭,你去给我爹娘陪葬!”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住手!” ------------ 第四百四十四章 动手了 突然间一声凌冽的喊声震彻山间。 阿妍停下再次攻击的动作,转头看去。 只见于佳身穿盔甲,坐在一匹白色战马上悠然自得。 小白喷出的鼻气表达着它的不满。 到了既定时日,于佳左等右等始终等不来人。 她便来亲自接应。 这么一接应,便看到了此景。 她下了马,拱手行礼,“微臣林二柱参见齐王殿下!” 随后,她便站起身来,“多日未见,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林二柱,你来这干什么?” 而且,只有她一人。 说完之后,李延昭便有些后悔。 此地临近蓟州,她自然能来。 只是怎么这么凑巧。 他一把抓起阿妍的胳膊,“你是来找她的?” 阿妍倔强的不再看他。 “齐王殿下英明,咱们和阿妍是小姐妹。” “小姐妹之间见面有何不对?” 饭馆中的百姓看着唇红齿白的于佳,纷纷点头。 “怎么不对?” “对什么对,这是战神无根将军!” 众人看向于佳的眼神又变了。 有恭敬、有崇拜,又有些鄙夷。 于佳才管不了这些,她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王爷,何不共饮一杯?” 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长海儿带着士兵赶到! 于佳的心定了下来。 她跑的快,紧赶慢赶终于赶上。 这下援兵到了,她自然心中有底。 “林将军不必客气,本王是来追叛逃家奴的,恕不奉陪!” “哎” 于佳喊住了李延昭,“王爷此次前来,林二柱未尽未尽地主之谊,实在是说不过去。” “况且咱们同僚一场,您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本王不给你这个面子又怎样?” 李延昭将阿妍甩给王小波,“本王来这不是于你攀扯的!” “哎呦,齐王还真如这个小女子所说,无情的紧!” 李延昭. 于佳抿嘴直乐,她用手掩着嘴巴,低声说道。 “看吧看吧,百姓都看出来了呢!” “要面子的齐王殿下就别急了,咱们喝一杯如何?” “林二柱,休得无礼!” 李延昭居然向于佳动手。 于佳一个没有防备,便被他一掌击倒在地。 事出紧急,李延昭没有想到于佳会这般弱不经风。 “林二柱,你装什么装?” “是在博人同情吗?” 果然,百姓又“讨伐”起李延昭来。 “咳咳!” 于佳倒在地上,咳出鲜血来。 “二柱哥!” 长海儿从马上滑下来,踉踉跄跄的朝她跑了过去抱住了于佳。 “二柱哥,你怎么样了?” 于佳捂着胸口,看了眼李延昭。 “我没事!” “二柱!” 李昶被人押着动弹不得,他大喊一声,“你怎么样了?” 阿妍看见于佳这副模样,便知道她的身体已然亏空。 “二柱,你没事吧!” 于佳摆摆手,便借着长海儿的力站起了身。 “王爷真是好身法,威风不减当年!” “咳咳!” “既然王爷不想与微臣共饮一杯,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看了眼李延昭身后的侍卫,加上李延昭总共有五人。 虽然人不多,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实力不容小觑。 她今日带了一队的人,加上她与长海儿总共五十来人。 缠也能缠他一阵子。 “王爷,我再说最后一遍!” 于佳此刻已经起了杀心,她浑身散发着戾气。 长海儿自然是懂她的意思,便挥手招呼士兵上前。 “我要与阿妍相聚,还希望王爷能够成人之美!” 李延昭不动声色的看着于佳等人的动作,不屑起来。 “林二柱,你想造反吗?” 于佳笑了起来,“王爷,这是太子殿下的封地,何来反贼一说?” “况且是王爷主动找事,林二柱可没说什么!” “哦!” 于佳装作恍然大悟,“是有反贼!” “来人,此人冒充齐王殿下,给本将军拿下!” “你敢!” 李延昭浑身戒备起来,对于这种形式,他再清楚不过。 “你看我敢不敢!” 于佳不想再与他废话,便招呼士兵上前。 只不过,一上手就能看出差别。 这些士兵到了李延昭侍卫面前完全不够看。 不过,也能拖的他分不开身。 于佳挑开王小波的剑,“小波哥,卖个方便!” 王小波捎带犹豫,手下一顿便被于佳钻了空子,她将阿妍护在身后。 “阿妍,你先跟我的人走,等会我和李昶再回去!” 阿妍知道,她在这也是拖于佳的后腿,便点了点头。 “你要小心!” 长海儿便带着几个士兵护送阿妍离开。 “站住!” 李延昭怒不可遏的从士兵身上抽出长剑。 见阿妍对他置之不理,打马奔腾,他便从小兵背后拿出弓箭来。 于佳看到他的动作,一阵心惊。 “王爷,你要做什么?那是阿妍!” 李延昭手下用力,“本王射的就是她!” “我跟你拼了!” 李昶拖起身体撞向李延昭,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擦着阿妍的脸颊飞逝而过。 见阿妍无恙,李昶便抱着李延昭的大腿不撒手。 “王爷,你为何对阿姐痛下杀手,她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于佳猛的看向已经看不见身影的阿妍,怀孕这件事阿妍可没有跟她说。 不过,说不说也无所谓。 可能就是这件事让阿妍下定决心放弃复仇,要离开李延昭吧! “你给本王松手!” 李延昭转动长剑,用剑柄一下一下的打在李昶的头上。 李昶摇摇头,抱紧了他。 直到头上流出鲜血,流到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五官来。 “唰!” 于佳挥刀砍向李延昭,“住手,你这个刽子手!” 由于李昶抱着李延昭的大腿,李延昭没有还击之力,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于佳拉起李昶,“赶紧上马!” 李昶抹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 见其余小兵还在与几名侍卫纠缠,于佳大喝一声。 “撤退上马!” 众人纷纷撤退,驾马离开。 躲在饭馆中的百姓此时悄悄探出头来。 “我的个亲娘嘞,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看错!” “无根将军居然和齐王殿下动起手来了!” “这也就代表着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动手了?” 更新不稳定,两章是基本操作,有精力了就三章、四章……突然发现自从写文以来,任何一本书都没有断更过哎,更没有突然弃过文,虽然写的不好,坑品你们不用担心,这可能就叫没有天赋努力来凑吧! ------------ 第四百四十五章 留下来帮你 百姓说的没错,于佳和李延昭此次的冲突预示着太子党和齐王党的党争抬到了明面上。 “岂有此理,这老三着实过分!” 李延盛大发雷霆,负手来回踱步。 钱顺低眉顺眼,心中暗自骂娘。 他做了这么多,还不如人家来一次大冲突。 不管怎么说,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殿下,这齐王真是无法无天!” 钱顺接着说道。 “他平日里与您作对就算了,还明目张胆的跑到蓟州一带挑衅!” “分明啊,没有将太子殿下您放在眼里!” 钱顺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延盛只觉得胸中的烈火马上将他的理智燃烧。 “这次孤定要给老三些颜色瞧瞧!” 虽然平日里他给李延昭找不痛快,那都是在暗地里。 如今,皇上病重太子监国,也就是说现在大周是他说了算。 “殿下,您想怎么做?” 钱顺喜出望外,又谨慎的敛下神色。 “先将老三那方的官员一一罢免!” 其余幕僚心中一惊,“不妥,太子殿下不能贸然行事!” “若是将官员罢免了,那政务谁做?” “孤管他这么多做什么?” 李延昭气的甩了把衣袖,“只要能给老三找不痛快,孤怎么做都可以!” 幕僚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殿下可以先缓缓!” “咱们可以先从齐王的左膀右臂开始行动!” 钱顺站起身来,“先斩断齐王的臂膀,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这样一来,就算他想继续前进,那也是睁眼瞎!” “左膀右臂?”李延盛狐疑。 “老五?哼!” 李延盛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屑,“就他?” “还左膀右臂?” “你真是太瞧得起他了!” “非也!”钱顺摇了摇头。 “贤王可是为齐王办了不少事儿!” “藏兵、锻造武器,还有敛财都是他干的!” “什么?”李延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老五干了这么多事?” “好啊,这个老三看起来清风霁月,真是沽名钓誉之辈!” “事情都让老五干了,他还在那假清高!” “那就从老五开始!” 太子一声令下,幕僚们便知道了方向。 回到蓟州军营,长海儿赶紧叫来了老夏。 他一见于佳,便又要骂人。 “不听,就是不听我的话,你这是又干什么去了?” 于佳无奈的冲阿妍摇摇头,只听的老夏继续嘟囔。 “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有什么事非得你一个大将军出马?” “还嫌你的命不够长?” 老夏边说,边拉过于佳的胳膊把起了脉。 “哎呦,我的祖宗哎!” 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于佳讪讪的笑道。 “夏老不必担忧,我没事!” 见老夏还要还嘴,于佳便指着一旁的阿妍道。 “今日我是去接人了,劳烦夏老您给阿妍看看!” 老夏收回手,朝阿妍看去。 阿妍忙行礼,“夏老,我是阿妍!” 老夏点了点头,“今日你去接她?” “嘿嘿!”于佳乐了起来。 “还乐!” 老夏瞪了她一眼,“孩子,坐下,我来给你看看!” 阿妍听话的坐了下来,伸出胳膊放在脉枕上。 老夏刚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便抬眼看着阿妍。 “还好!” 从京城到蓟州一路颠簸,一个孕妇总得有点影响。 阿妍劝说她自己没事,于佳就是不放心。 既然老夏都说还好了,于佳也就放下心来。 “你且好好将养着,多走动走动,以后便无大碍!” 老夏站起身来,看向于佳,“你不行,必须静养!” 于佳有些赫然,如今已经准备攻打北漠,哪还能静养? 不过怕老夏唠叨,于佳还是应了下来。 “得嘞,您受累!” 送走了老夏,于佳便拉着阿妍坐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阿妍便把于佳走后在南通军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其中于佳也知道些事情,只是知道的不甚详细。 “也就是说李延昭肯定不会要这个孩子,你必须得带着孩子跑路?” 阿妍点头,也可以这么总结。 “这不就是经典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怀孕之后带球跑的戏码吗?” 于佳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 “只不过这个霸道总裁过于狠心了些,还要带你回去打掉这个球!” 阿妍从她娘亲那对【霸道总裁】这几个字也有所耳闻,“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个李延昭,简直就是枉为人父!” 于佳化掌为拳捶着桌子,一脸的愤恨。 “阿妍,你且在蓟州城里住下来,等下我去让狗剩给你安排住处。” “你放心,这是太子的封地,他不敢乱来!” 阿妍垂首,“二柱,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能从老夏的语气中听出来,于佳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还未等于佳说话,她便抬眼向于佳看去。 “是不是” 泪水自眼眶滑落,阿妍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办?” 于佳手足无措,“哎呀,阿妍你别哭!” “让李昶看到以为我在欺负你!” “你敢欺负我阿姐?” 李昶跨进门槛,向两人走去。 于佳看见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昶顿觉尴尬,他摸着头上的绷带,“笑什么?” “我说不让诊侯卒给我缠这么多,他非要缠!” “像个木乃伊!哈哈哈哈哈!”于佳大笑起来。 一瞬间,将房间内悲伤凄惨的情绪一扫而空。 阿妍擦着眼泪跟着笑了起来。 李昶见两人都笑了,便也扯唇笑了起来。 “真好,咱们又在一起了!” 想起以前在渝南军营的时日是多么开心。 于佳、李昶还有黄龙王小波时不时的偷溜出去,要么喝酒要么插科打诨。 可惜以后再也没有这般轻松的时日。 于佳慢慢敛起神色,“你们姐弟俩先在蓟州城里住下。” “等局势稳定之后,我再把你们送到新镇去。” “我爹娘兄长们都在那,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走,我要在这帮你!”李昶看了一眼阿妍,便急忙说道。 “对,让阿昶在这里帮你!” 阿妍不容分说,“我没事,我自己就可以照顾我自己!”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期待密信 “我也不去新镇,就在蓟州城住下!” “不行!”于佳断然拒绝。 “阿妍,你不能长时间待在蓟州城!” “如今马上与北漠开战,蓟州城里不安全。” “你与李昶刚相认,就去过安稳日子吧!” 姐弟俩再次对视,再次摇了摇头。 “二柱,若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昶继续说道。 “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说到忘恩负义,李昶低下头来。 他想到了李延昭。 见李昶神情落寞,于佳便知他所想。 “李昶,李延昭救了你,又将你养大,对你有再造之恩。” “现在我是太子麾下的人,你若是帮我不就是与李延昭为敌?” “你还是与我撇清关系的好!” “不!” 李昶目光炯炯,眼神亮的吓人。 “你现在是要与北漠对战,并不是与王爷对战。” “我帮你,就等于帮了大周。” “至于你说的太子和王爷的事情,以后我不参与就好!” 于佳轻笑起来,“看来李延昭将你养的很好,还分得清国仇家恨!” 可惜啊,李延盛作为储君并没有这种想法。 李昶得了表扬,有些不好意思,他想挠头皮,发现头被缠着。 “哎呦,这绷带真是麻烦!” 阿妍宠溺的摸着他的头,“你就留在二柱身边吧,我暂且去城内。” 于佳明面上是个男子,不方便留阿妍在院子里。 狗剩这厢来回了话,说是城内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不能再耽搁,于佳便让狗剩将阿妍送了出去。 月朗星稀,于佳坐在院子中抬眼看着天空。 “又在想什么?” 李昶将黑色狐裘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于佳拉着披风摇了摇头。 “没什么,在发呆!” 李昶撇了撇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鬼才信!” “你是不是想林将军了?” 于佳老脸一红,“胡说八道什么!” 李昶一脸坏笑,“被我说中了吧!” “前些时日我在京城见到了林将军,他还夸我长高了呢!” “此次他攻打回鹘大获全胜,估计回京之后又要受到奖赏!” 于佳却摇了摇头,“不一定!” “为何?”李昶有些诧异,打了胜仗受到奖赏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皇上病重,太子监国,而太子并不是很喜欢孬蛋儿!” “为何?”李昶再次出声。 按理说,知情的人都知道林二柱和林功勋是一对伉俪。 林二柱现在是太子的人,那林功勋自然也就是太子的人。 为何太子还不喜欢林功勋了? 李昶想再次挠头,突然想起头上的绷带,便就此作罢。 “因为孬蛋儿不肯接太子抛出的橄榄枝。” 不光是林功勋不接,她也没有接。 若是现在李延盛传令让她带兵进京,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啊?” 李昶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根本就想不透其中的关节。 他们包括李延昭都以为,现在于佳是太子的人。 黄龙和王小波整日里怒骂于佳是个叛徒。 难道他们骂错了? “阿昶,你记住!” “我林二柱是大周的臣民,是大周的无根将军。” “但凡有敌军来犯,我定披巾挂帅打到他们老家。” “但若是想让我参与党争,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李昶努力转动着脑筋,“也就是说你来到太子的领地就是想要打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于佳笑了笑,“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你多看看就好了!” 李昶摇摇头,还是不能理解。 “二柱,若是你不在军营了想要做什么?” 于佳愣住了,以往都是她问旁人,没想到有朝一日有人这么问自己。 “想要做什么呢?” “寻一处僻静之处,养花种草吧!” 李昶跟着点点头,“这多好啊!” “你一个女孩子家,过的够辛苦了。” “离开军营以后,就好好歇歇吧!” “哈哈哈哈哈!那就等天下太平了吧!” 于佳再次望向天空,但愿天下太平早日到来吧! 到处都没有木扎陵的消息,林功勋很是烦闷。 “再探!掘地三尺定要将此子揪出来!” 若是现在不将木扎陵找出来,恐怕是后患无穷。 大周士兵在边关地毯式的搜索,那厢木扎陵已经回到了回鹘。 “贱女人!” 木扎陵一脚将李元媛踢倒在地,“我在边关死里逃生。” “你却在这醉生梦死!” 李元媛艰难的站起身来,她摸着肚子大笑出声。 “怎么?你还以为我在这为你诵经念佛,期盼你早日凯旋而归?” “木扎陵,你想什么呢?” 木扎陵一个巴掌过去,李元媛再次跌倒在地。 “来人,皇后失德,即日起禁足!” 李元媛叫嚣起来,只是无人再理会她。 “将军,南边的七八座城池已经被木石赫攻破!” “您看是不是要给木石赫递去密信?” 副官思索道,“他总不会如此不识抬举吧?” “哼,抬举?” 木扎陵阴狠的剜了他一眼。 “他若是识抬举就不会向回鹘动手!” “木石赫啊木石赫,我终究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阿斌,有没有国主传来的密信?” 木石赫唤着阿斌,一脸希翼。 阿斌却不知如何作答,查看国主的密信已经成为他每日要做的重要事情。 “还没有!” 木石赫眉头紧皱,“怎么会?” 他已经攻下回鹘七座城池,算是大胜。 木烟真给他的承诺,难道都是在哄骗他? “那个,将军,是不是国主失言?” 阿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木石赫。 “怎么会?”木石赫不耐的反驳。 “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会失信于人?” 这话,他还是说错了。 木烟真近几日就要生产,她此刻是头疼不已。 “哎!” 木石赫的密信时不时的就要来上这么一封,让她如何是好? “国主,又在为木石赫的事情操心?” 嬷嬷将她面前的奏折收起,为她端上一杯热茶。 “他又来问我承诺之事!” 说出去简单,该怎么实施? 当初她给于佳去信,于佳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她,可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 第四百四十七章 长海儿要走了! 于佳并不想木烟真以长海儿为诱饵,让木石赫去攻打回鹘。 可是那个时候,她能有什么办法? 事关国家生死存亡,她只能这么做! 如今,真是骑虎难下。 “国主莫不如再给二柱写封密信?” 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关键时期,使上一些手段是必然的。” “就像你说的,事关南蛮生死存亡,二柱应该能理解!” “我理解个锤子!” 于佳气的将信摔在桌子上,吓了狗剩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于佳是有苦难言,她不知道怎么跟狗剩说这件事儿。 又不知道怎么跟长海儿说这件事儿! 她揉着脑袋,一阵哀嚎。 “谁来救救我!” “怎么了这是?” 听见这声音,于佳立即正襟危坐。 她慌乱的翻着木桌上的东西,发现桌子上除了密信,并没有其他东西。 “得了得了,不用再演了。” 长海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不知道你最尴尬的时候,也就是你瞎忙的时候吗?” 于佳停下手中的动作,嘿嘿一笑。 “你看出来了?” 长海儿走上前去,看了眼狗剩,“狗剩,麻烦你出去带上门!” 狗剩顿了一下,便点头出了门。 等狗剩关上门,长海儿便在于佳桌前坐了下来。 “你烦忧之事定是与我有关,说罢,我听着呢!” 于佳舔了舔嘴唇,“长海儿,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不想揭你的伤疤!” 长海儿的眼皮抬了起来,停了一瞬便脱口而出。 “这件事与木石赫有关?” 两人很长时间没有提起这个人了! “跟南蛮最近打了胜仗有关?” “啊?你知道?”于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定是与木烟真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长海儿说的一脸平静。 “啊?你怎么又知道了?”于佳又是一阵慌乱! 长海儿没好气的用鼻子叹了口气,“你整日念叨,还时不时的用你那充满愧疚的小眼神儿偷看我,我能不知道?” “海儿啊,你真乃神人下凡,我有什么都瞒不过你!” 长海儿站起身来,“我没有多少耐心,你赶紧说现在想让我怎么办!” “哎呦喂,少主的气势又出来了。” 于佳跟着站起身来,“那个啥!” “就是有人想要见你一面.” 她越说越小声,“也就是那个谁想要见你一面!” 于佳龇牙咧嘴的看着长海儿清瘦的背影,不知道如何用那广袤的词海来表达。 书到用时方恨少,于佳一脸悔恨。 早知如此,就听孬蛋儿的话多读书了。 长海儿转身就见于佳一脸懊悔的握拳击掌。 “怎么着?这会儿后悔出卖我了?” 于佳见长海儿一脸嘲讽,嘿嘿笑了两声。 “大致就是木烟真与木石赫达成协议。” “木石赫若是同意出战回鹘,战胜之后便让你见木石赫一面。” “这个主意,我是断然拒绝的。” 于佳说的义正言辞,见长海儿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于佳又不自在起来。 “那个,事儿也就是这么个事儿,海儿啊,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知道了!” 长海儿说完就想要抬脚往外走。 于佳一把拉住了他,“什么个意思?” “你是同意了?” 她问的急切,长海儿倒是不慌不忙。 “你不就是想让我履行木烟真的承诺吗?” “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哎呀,长海儿先生大义!” 于佳拱手向长海儿作揖,“我替南蛮子民谢谢你!” 长海儿赶紧扶起于佳,“使不得!” “让木烟真补偿我些黄金便可!” 于佳下巴都要惊掉了,“你还在乎那些黄金?” “咦,你说的对,得让真真掏钱!” 她边说边向桌旁走去,“得狠狠敲她一笔不可!” 长海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 于佳这厢写的欢快,上扬的唇角连AK来了都压不住。 见她这副模样,长海儿跟着笑了起来。 “二柱哥,我有一事想要告诉你!” 于佳正下笔如有神,脱口而出。 “告诉我什么?” “我要回关东了!” “那就回呗,多大点事!” 突然间,于佳顿住了笔,抬头看向长海儿。 “什么?你方才说你要回关东了?” 她将笔放在笔架上,“为何要回关东?” 长海儿咽了口唾沫,“几日前,我收到关东的消息。” “我老爹死了,我得回去继承家业!” 于佳触电般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她脑海中浮现出王老爹乐呵呵的笑脸。 按理说王老爹正值壮年,怎么会突然去世? “怎么回事儿?” 于佳绕过桌子来到长海儿面前。 “没啥,就是那个女人不是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吗?” 长海儿一脸平静,微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 “她就起了心思,想要我那小弟弟继位。” “我老爹自然不肯,说她想要生多少孩子都可以。” “以后的位置是要让我继承的,她想都不要想。” “这女人也是虎,就趁我老爹不备,将他害了!” 长海儿呲溜了下鼻子继续说道。 “她也不想想我老爹靠什么起的势!” “老爹去世之后,我老娘迅速坐镇,顷刻间就控制住了局面。” “现在关东不是没有继承人了吗?我就得回去主持大局!” 于佳抱住眼前的少年,这才发现他的身子抖的厉害。 “长海儿对不起,最近我忽略了你!” 枉她还是他这么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长海儿这些日子的不正常。 “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长海儿说的轻松,不知道是安慰于佳还是安慰着他自己。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他学着于佳的语气,“我也就是这么跟你说一声。” 长海儿入军营比于佳早,早就满了五年。 若是根据大周的军法,他是可以离开军营的。 “以后离了我这个左膀右臂,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一定要听狗剩的话,明白了吗?” 于佳忍住心酸,“说啥呢?” “我是大将军,是战神,还用的着狗剩管?” “大将军,大战神,喝药了!” 狗剩面无表情的端着药走了进来。 ------------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并讨回! 于佳一把鼻涕一把泪推开长海儿,面无表情的看着狗剩。 狗剩忽略掉她那凌厉的眼风,再次开口。 “来吧大将军,您请!” 于佳接过药碗,盯着黑黢黢儿药汁儿,“这辈子就是欠你们的!” 喝完药之后,于佳便问长海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关东?” “去见了木石赫之后,就不回来了!” 长海儿整理着头发,并没有看于佳。 也就是说去了南蛮之后,就直接回关东。 离别的情绪在三人中蔓延。 如今这个形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人再能够相聚! “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三人了!” 想当初,从蓟州一路去渝南军营,有椒盐、黑子、、武奎,还有其他死去的炮灰。 兜兜转转,只剩下这么几人。 狗剩一早就知道了长海儿的事,“长海儿,此去一别,咱们何时能再相见?” “说什么呢?” 长海儿拍在狗剩肩膀上,“我是走了,不是死了!” “等天下太平之后,你们离开了军营,我关东大门始终为你们敞开!” “亦或者到时候管的松了,我还能来此处看你们!” “呸呸呸!” 于佳一巴掌打在了长海儿头上,“不要把这个字眼儿挂在嘴上。” “咱们在军营老是说这个字,多不吉利?” 长海儿摸着头,咂摸着嘴巴。 “以后离开了你,也就没人敢打我的头了!” 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佳没好气的瞪着他,“受虐狂一个!” 狗剩不知道该怎么说,“长海儿,一路多保重!” 翌日,长海儿便开始行动起来。 于佳看着长海儿车马离去,咬紧了嘴唇。 碍于士兵在身边,她并不能显露任何情绪。 怎么就这么突然的离开呢? 于佳转头看向身旁的狗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要离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热闹终归要走到这一步。 长海儿离开了,初时于佳并不习惯。 她还是一样的喊长海儿。 狗剩听到之后,便默默的来到她的身边。 反复几次,于佳便改了口。 生活要继续,该做的事情,还是要一样不落的做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小事,而是打仗! “将军,将士们都已准备好,就等您一声令下!” 于佳站起身来,摩拳擦掌。 “好!” “这次就让这些鞑子来尝尝咱们大周的厉害!” “狗剩,你去通知李昶,让他与邵世明一起向鞑子发起进攻!” 狗剩领命出门。 “郑传奇,你将炸药全部准备好!” 郑传奇领命,“将军,这些炸药要让哪个营用?” 于佳瞥了他一眼,“你且准备着,等我后续的命令!” “属下领命!” 李昶和邵世明打响了大周传奇史上的第一战! 他们快刀斩乱麻,直奔鞑子大营,打的北漠措手不及。 鞑子纷纷逃窜,留下的行辕大帐尽数落在大周手中。 大周并没有出乘胜击。 有人不解,有人质疑! “将军,这鞑子是不行了,这点程度都经受不住!” 新任步兵营吴伯庸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将军,臣愿领命追击鞑靼,定不让他们逃回老家!” 逃回老家,就预示着他们有可能卷土重来! 于佳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急,且看鞑子有没有后招!” 若是这点程度就能打击到贺赖休,她是万般不相信的。 “轩志豪,你率领骑兵营,再向鞑子后方袭去!” 轩志豪就好领命,于佳叫住了他。 “切记,不可进行实战!” 轩志豪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这套路他熟悉,不就是打游击战吗? 他骑兵营对这个最是拿手! 吩咐完之后,于佳就让各营官去准备。 “这将军怎么回事儿?” 刘在越实在是不明白,“将军改了风格?” “以往提起打仗像只老虎一般,现在怎么这般胆小?” 郑传奇摆摆手,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不可妄论将军!” 不光其他人不明白于佳的做法,连狗剩都不明白。 “将军,咱们怎么不乘胜追击?” 在他看来,根据李昶轩志豪带来的消息,这鞑子分明是败了北! 于佳摇了摇头,继续描摹着字帖。 “急不得!” 话毕,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狗剩见她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是心痒痒。 他又不像长海儿那般心直口快,只站在于佳身后看着她写字。 “怎么?实在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进行下一步动作?” 狗剩点点头,发现他站在于佳身后,于佳并不能看见他的动作,便应了一声。 于佳叹了口气,停下了笔。 “我是好战,可也是挑时候。” “狗剩,依你之见,那贺赖休成名之前是何许人也?” 狗剩歪头想了想,“他也就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不错!”于佳对于狗剩的想法很是赞许。 “我还是那句话,他能从无名小卒爬到这一步,便是有些本事的。” “若是就这么轻易被咱们打垮,那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对战?” 换言之,来到战场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明白了,这贺赖休肯定是憋着大招!” 于佳点头,“不只是大招,很可能会生其他枝节!” 她口中所说的枝节,很可能来自于回鹘。 于佳所想不错,木扎陵已经将炸药的配方给了贺赖休。 目前,他们已经加急了制作。 “将军,咱们就这么当着缩头乌龟?” 贺赖休身旁的副官一个劲儿叫嚣,“这也太憋屈了!” 自从跟了贺赖休以来,不是忍耐便是忍耐。 一点都没有他们北漠人的血性。 这个无名小卒一点都不像是北漠人! “你懂什么?这叫韬光养晦!” 副官撇了撇嘴,他可没见过被抄家的韬光养晦。 “不给大周一些甜头,怎么麻痹他们?” “怎么让他们自大?” 不自大,怎么自负? “林二柱此人最是好大喜功,不让她高兴一阵,咱们怎么成事?” 贺赖休看着密信,自是得意。 “等着吧,现在的一切本将军都要算在林二柱的头上。” “总有一天,本将军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 ------------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木扎陵到了北漠 于佳命整个蓟州军营乃至蓟州城严阵以待。 她抽空让狗剩将阿妍带去了新镇。 狗剩走的时候还不情愿,他走了于佳身边就没有一个用着趁手的人。 “狗剩你就放心的走吧,有我呢!” 李昶拍着胸脯子振振有词道。 狗剩有些狐疑,他可不相信李昶能够照顾好于佳。 不说平日里的起居,就光于佳的身份这一点,都不能让人放心。 最后还是于佳出面,好说歹说才将狗剩两人送走。 这厢刚走,斥候卒就传来回话。 刚开始于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将军,大事不好了,鞑子偷袭了新兵营!” “什么?” 于佳一跃而起,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三确认之后,她像是丢了魂一般。 整个蓟州都在为和鞑靼在边关决一死战,没想到敌军早就趁他们不备偷袭了新兵营。 新兵营是最让他们忽略的地方。 这里大多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有什么战斗能力? “老窦呢?让老窦前来问话!” 斥候卒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将军,整个新兵营全军覆没!” 一股股奔涌的潮意冲撞着于佳的胸口。 眼前老窦和小齐打闹的片段呼啸而过。 呼啸过后带来的轰鸣声充斥着于佳的耳朵。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于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景象。 眼前一片漆黑,只知道有人在掐她的人中。 好不容易有些缓和,于佳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刘奎风和李昶焦急的面色。 “老窦小齐是不是都” 她再也没有问出口的勇气,因为她已经看到两人别过脸去。 “找到尸首了吗?” “扶我,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他们!” “将军,你且坐下缓缓!” 刘奎风老泪纵横,“找到了,只是.” “只是模样有些吓人,你还是别去了!” 于佳摇摇头,“想我林二柱驰骋沙场多年,什么场景没有见过?” “肠子肚子布朗谷子流一地我面色变一下就不姓林!” 李昶将于佳按了下来,“他们已经拼凑不全了。” “他们也不想让你看到如此模样,你就给他们一个体面吧!” “噗嗤”一声,于佳口鼻已经布满血渍。 就这么彻底昏了过去。 昏迷中,于佳来到了一处混沌的地方。 跟以往不同的地方,这些春风拂地,花团锦簇。 美不胜收,像是假的一样。 于佳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哪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将军!” “将军我们在你身后呢!” 顿时,于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转过头来便看到老窦和小齐笑眯眯的看着她。 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哎呦,将军哎,你这身子可得小心些!” 小齐上前扶着于佳,她便顺势坐在了地上。 就这样,三人都坐了下来。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于佳打破了寂静。 “你们是来向我道别的吧?” 两人没有否认。 “将军,我这次可勇敢了呢!” 小齐摸着脑袋,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鞑子的大刀将我的胳膊砍了下来,我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我始终记得将军说过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这是咱们士兵的使命!” “还没有眨一下眼睛,那嘴能咧到天上去了!” 老窦一脸鄙夷的盯着他,满是嘲弄。 “你还说我呢,你被鞑子炸成了马蜂窝,又被砍了脑袋连反应的空当都没有!” “还不如我嘞!” 于佳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别说了,别再说了! 都是她的错,若是她早点警醒,就不会有此浩劫。 “将军,你可千万别把错都归在你身上!” 小齐乐呵呵的打断她的思绪。 “林将军说你老是多想,咱们就是放心不下你,来看看你。” “谁能预知没有发生的事?那不成神仙了?” “我们早就是将死之人,苟活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本了。” “将军,你若是心疼我们,就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活他个百八十岁的!” 这么说着,两人站起身来,缓缓的向前方走去。 于佳想站起来,却发现腿根本无法用力。 “老窦,小齐你们去哪?” 老窦挥了挥手,带着些不舍,“将军我们走了,您好好活下去!” “走啦走啦,将军,咱们就此别过!” 小齐眼中冒出了泪花,老窦一巴掌打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往前走去,慢慢的消失在于佳眼前。 “醒了醒了,将军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李昶正拿毛巾为她擦着眼泪。 见她醒来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干着活。 这是狗剩嘱咐他的,在于佳伤心难过的时候尽量保持沉默。 又走两个。 于佳营除却那几个不能上战场的,几乎全军覆没。 怎么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前线牺牲了士兵,后方无法及时供给,那就等于断了他们的后路。 那就别怪于佳做的太绝。 “李昶,通知轩志豪去偷袭鞑子。” “记住,不要恋战,只需要烧了他们的粮草即可!” 现在他们伤了元气,得缓缓。 将此事禀报朝廷,调集援军过来。 毕竟光一个新兵营,就牺牲了五万人马。 烧粮草的事进行的并不顺利。 粮草是军营的保障,必然要有重兵把手,怎么是大周想烧就能烧的。 此事一出,北漠迅速提高警惕,加急增派人马。 听着轩志豪汇报情况,于佳的面色越来越黑。 就只能被敌军吊打,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将军,咱们是否发起进攻?” 郑传奇继续说道,“炸药已经全部准备好!” 于佳转眼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不能急!” 众人不理解。 被敌军端了后方,偷袭又不顺利,怎么还就不发起进攻呢? 真的要做孙子,忍下这口气? “也不知道将军究竟在等什么!” “就是,咱们怎么能这么窝囊?” “果然小白脸的胆量还是太小,若是换了我,不打到鞑子姥姥家,老子把头拧下来!” 只有于佳知道,木扎陵怕是已经到了北漠! ------------ 第四百五十章 打起来 只有他才能干出这么让人意外的事来。 林功勋和南蛮都打了胜仗,回鹘的实力实在是太弱,根本不能支持木扎陵再次还击。 他还能怎么做? 除了与北漠结盟,恐怕别无他选! 想到木扎陵可能将有些阴损的招数使在大周士兵身上,她就不寒而栗。 就是因为这样,她更要谨慎。 木扎陵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她方寸打乱,发起进攻。 她偏不能这么做! 一切都要循序渐进,方能制胜。 “李昶,你跟轩志豪去打探北漠军营的真实情况,看贺赖休是否与木扎陵勾结!” “遵命!” 若是两人勾结,那之前定好的作战计划就得全盘推翻。 “奎风,你来看!” 于佳指着桌上的地图,“北漠军营与大周军营距离十里地。” “若是确定了木扎陵在北漠,咱们应该将战场设置在哪?” “在山沟?田野?亦或是城池?”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动作丝毫不减。 刘奎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眼中满是担忧。 “将军,你的心已经乱了!” 他放开于佳,“静下心来,顺其自然!” 于佳呼吸急促,努力平复着心情不去想新兵营的惨状。 “嗯,你说的对,我得冷静!” “我是大将军,我是大周的大将军,我得冷静!” “依你之见,这一仗咱们该怎么打?” “不会真得顺其自然吧!” 于佳焦躁的来回踱步,“若真是这样,也太消极了!” 刘奎风则是捋了捋胡子,“我说的顺其自然,便是转攻为守!” 还真是消极应战。 这不是于佳的风格。 她指定是不同意的。 见她这般,刘奎风也不着急,平静的分析着。 北漠是游牧民族,以畜牧业为生。 眼见极寒天气已经到来,牧民也就迁往能过冬的地方去了。 这样一来,北漠士兵的粮草就不能稳定供给。 即使储存有大量的粮草,肯定抗不过一个冬天。 而大周呢? 刚收完梁作物,粮草充沛,且还有其他地区的粮草源源不断运往蓟州城。 这也就说明,两军的势力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等的。 “这也就是他们袭击新兵营的原因。” 于佳思绪明朗,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 “他们断我后路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想让我一个不冷静发起进攻。” “速战速决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佳解决方案!” 不管木扎陵和贺赖休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他们总得养着士兵。 让士兵吃,让士兵喝。 这样一来,主动权反而到了大周手中。 “这次,我林二柱便做个缩头乌龟,拖也得拖瘦他们!” 蓟州军营被袭击的消息传到朝廷,李延盛勃然大怒。 让他没想到的是能死这么多士兵。 幸亏皇帝现在卧病在床,否则他的颜面何存? 他拿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木架上。 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发出痛苦的闷吭声。 见此情形,李延盛更是恼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给孤叫出来,你这个不会叫的狗!” 木架上的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只有眼睛是明亮的,充满了嘲讽之意。 “太子殿下尽管打,就看我能不能屈服于你的淫威!” 木架上的人,就是那李延庆。 自从被李延盛绑来之后,每日遭受无数的酷刑。 他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求饶。 更遑论招出些对李延昭不利的事来。 打了一阵,李延盛呼哧带喘的坐在了椅子上,猛灌着茶水。 “好老五,你算是有种,不愧是宫女儿生出来的杂种!” 李延庆寒光乍现,停了一瞬,并没有出身反驳。 见状,李延盛自顾自的说着。 “孤应该能理解你的心情。” “从小活的猪狗不如,好不容易傍上老三,肯定舍不得撒手!” “可惜啊可惜,孤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你打错了算盘。” 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李延庆不说话,李延盛也没有在意。 “孤还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能活到今日。” “如今,你的人孤都已经解决,剩下的就给老三一个警告吧!” 晚间,一个麻袋被扔到了齐王王府门口。 麻袋中缓缓蠕动着。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王府的护卫。 一瞬间,齐王府灯火通明,下人奔走相告。 “王爷,贤王找到了!” 翌日,梁启帆便以钱顺出卖兵部机密为由,将他扔到了刑部。 刑部侍郎贾鑫是从渝南军营提拔上来的,掌管刑部以来,铁面无私,连皇上都敢呛。 李国立还真喜欢他这种六亲不认的模样,是以对他加以重用。 如今钱顺到了刑部,就算是不死,也被扒层皮。 “贾大人,同僚多年,你应该了解我钱顺的为人。” “我怎么可能跟兵部有所接触?” “退一万步将,就算是我跟兵部的人有接触,怎么会出卖兵部的机密?” “我是太子殿下的门人,您可否看在殿下的面子上饶了我?” 这个时候,钱顺温顺的不像话。 完全不像在朝堂时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些话并不能打动贾鑫,他面无表情的拿起火钳朝钱顺走去。 “贾大人,省些力气,等会还得叫!” 不等钱顺再开口,钻心的疼痛自腹部传来,他大喊一声。 “贾鑫,我X你祖宗十八辈!” 刑部的狱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们每天讨论的话题便是谁叫的更大声。 甚至为此还设下赌注,有人赚的盆满钵满,有人输掉了裤衩子。 “岂有此理,这个贾鑫凭什么就这么拿人?” 李延盛气的脸都黑了,“就算是拿人,为何不经过三堂六审就动用私刑?” “来人,以意图谋反之罪,抄了梁启帆的家!” 等侍卫到梁启帆家的时候,侍郎府正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侍卫立即拔刀相向。 “梁启帆拥兵自重,已经反了!” 双方人马一触即发,混打在一处。 最后竟然让梁启帆占了上风。 “反了反了,孤要禀告父皇,罢免了梁启帆!” 待他进宫之时,他发现宫中的太监都换了。 ------------ 第四百五十一章 训斥 “洪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李延盛十分谨慎,他并没有进入李国立的寝殿。 洪德顺看起来异常疲惫,有些有气无力。 “齐王殿下说咱们宫中出现了刺客,正要进行搜查!” “反了,都反了!” 李延盛气急败环的大喊大叫。 “老三他真是胆大妄为!” “孤是太子,他竟然越过了孤行事!” 李延盛捋着袖子,就要往宫内闯去。 被洪德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衣衫。 “太子殿下息怒,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暴跳如雷的李延盛却不听他的劝阻。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 “等老三继位之后才是?” 洪德顺吓得身子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慎言!” 什么慎言不慎言的? 若是再谨慎,家都被偷了,他还在独自乐呵。 李延盛不管不顾的就要闯进皇上寝殿。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 见他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李延盛更是恼怒。 就要对着侍卫破口大骂。 “让太子进来!” 一声沧桑的声音自宫内传出,让李延盛有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时候,皇上如此苍老了? 侍卫让开了路,打开了门,还被李延盛甩了一鼻子灰。 待李延盛进门,便看到坐在上首的李国立。 他身披外袍,手里拿着奏折,身旁还站着丽妃。 见此情景,他心中后怕起来。 不知道方才他说的话,李国立听见多少。 身后传来轻而急的脚步,洪德顺快速的站在李国立身边为他磨墨。 “小顺子,这里不用你,你下去吧!” 洪德顺一时间有些为难。 “嗯?” 见李国立动怒,他也就退了下去。 丽妃见状,便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父子二人。 “方才在门口叫什么?” 威压瞬间席卷全身,李延盛的身子再也直不起来。 “父皇息怒,儿臣口不择言,还请父皇宽恕儿臣!” “哼!” 李国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搜查刺客的事是朕让齐王干的。”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干出来的好事!” “你们最近将京城中搅的不安生,很多臣子对你的储君能力产生了怀疑。” 见李延盛惶惶不安,李国立继续说道。 “你刚愎自用,疑心疑鬼,心狠手辣,惹出了多少事端?” “父皇.”李延盛的头抵在地上,一片冰凉。 这股冰凉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脚底。 “害怕了?” “还知道怕!” 李国立用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李延盛的面前。 “盛儿,你已经被废了一次,为何还不长记性?” “难道还想让朕再废你一次?”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朕可没有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复立你的本事!” 李延盛的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 “儿臣知错了” 此时任何语言在这里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自是懂这个道理。 既然李国立能知晓他的所作所为,能跟他说这些,那就是有回旋的余地。 “罢了罢了,且看你以后如何做!” 李国立轻轻扶起李延盛,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风霜。 只有眼神是凌厉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儿臣以后定反思己过,以身作则,不再给父皇惹出乱子。” 李延盛此时乖巧的如同孩童一般,让李国立非常满意。 他拍着李延盛的肩膀,“圣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既然父皇能给你改正的机会,就说明你还有的救!” 果然,李延盛无比庆幸,他赌对了。 “对了,你的那个门人叫钱顺是吧?” “他现在在刑部,说是泄露了兵部的机密可有此事?” “父皇,钱顺虽然为人嘴巴狠毒凌厉,胆子却是比那老鼠还小。” 李延盛又跪了下来,“让他泄露机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哦?” “朕听说他有个远方亲戚在蓟州军营当兵,可有此事?” 李延盛沉默下来,他哪能知道钱顺那劳什子的远方亲戚? “没有,没有的事儿!” 见李延盛矢口否认,李国立也不再追究,让他将人从刑部领回去好好教训一番便罢。 想到今日被李国立这般呵斥,李延盛心中既有后怕,又有些不甘心。 没想到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竟然不知不觉中就恢复了身体。 明日就能上早朝。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监国之权到此结束。 想到唾手可得的权利,还有那个位子,李延盛觉得意犹未尽。 今日一见皇上,老态龙钟,头发花白,走在大街上都会让人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头儿。 都已经这般年纪,若是放在乡下早就是一个颐养天年不问世事的人。 哪像他,整日还要操心,还不放权利。 既然得到过,那李延盛心中自然不甘。 本来,他是太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 可是要等到皇上驾鹤西去,他才能继位。 什么时候才能继位呢? 李延盛胸中有一个魔鬼,一直再问他。 什么时候,他才能继承大统? 什么时候,他才能登上王位? 什么时候,他才能为所欲为? 答案都是否定的! 亦或者是,这些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既然掌握在他的手中,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李忍,你跟孤说实话,究竟什么时候孤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不好,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 既然他能问出这句话,李忍心中便有些了然。 “太子殿下,无论您想做什么,李忍定是第一个为您冲锋陷阵的人!”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好一个冲锋陷阵,好的很!” 李延盛抓着李忍的胳膊,“你应当知晓今日在皇宫发生的事。” “父皇将宫中的人都换了,也就意味着他知道孤的意图,还是要劝说孤回头。” “这次,孤不想回头了,那就从他的身边开始吧!” 丽妃查看着枕头中的药包,扯了扯唇角。 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这一日,她已经等的够久了。 ------------ 第四百五十二章 懂的太迟了! 眼见李国立的身体康健了起来,后半夜却召集了太医院的半数太医。 太子、皇子们也都一一被叫去侍疾。 寝殿中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李国立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行至朽木的时候。 “太子和齐王留下,其余人出去!” 待殿里再次安静下来,李国立咳嗽了几声便说道。 “长公主来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 叹息声再次响起。 “你们皇姑还是恨朕。” 两人不知道长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便没有接话。 “朕和你们皇姑从小相依为命。” “我们吃过同一块馊馒头、喝过同一碗菜叶汤。” 李国立眼中满是怀念,“挨过同一个人的打,也抱过同一个人。” “可惜,她还是怨恨我!” “父皇,待儿臣去叫长公主来御前侍疾!” 李延盛便要起身招呼人前来。 “罢了罢了,徒增幽怨罢了!” 寝殿中自然是幽静的,皇宫外面却如沸腾的开水一般。 林功勋已经赶了回来,他驻扎在皇城三里外的大帐外。 “统领,所有人都已到位!” 许静阳颔首,眼睛盯向寝殿的方向。 “告诉兄弟们,若是出来的人不对,咱们就行动!” 有人紧张有人愁,有人欢喜有人忧。 “王爷还是没有消息吗?” 王小波和黄龙带着人在皇宫外严阵以待。 他们不能进宫,贤王的身体又不能下床。 好在平日里他们和贤王的部下相处频繁,可以商讨。 “兄弟们都在外等候,若是不对劲,便发送信号,他们登时就能杀入京城。” 两方势力都在憋着劲的准备,就看李国立的情况。 可李国立这厢还拉着太子和齐王啰嗦,洪德顺在殿外等候。 “洪公公,依您看皇上的意思是?” 洪德顺轻笑一声,“这还有什么悬念吗?” “咱们大周可是立了太子的!” 这么说来,大臣们便懂了! 没有变故便是最好的结果。 又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朕走后,你们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 李国立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处,“万万不能重蹈朕和长公主的覆辙。” 虽然不知道皇上和长公主两人之间有了什么间隙,两人却不约而同的点起了头。 见这般兄友弟恭场面,李国立也就放心了。 他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父皇!” “父皇!” 李延昭就要去拉李国立的手,被李延盛甩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外的部署!” 洪德顺听到动静,便走进了屋中,这时他发现皇上已经没有了动静。 “皇上,皇上!” “扑通”一声,洪德顺跪倒在李国立的床前。 “太子你说什么?我不懂!” 李延昭还在拖延时间,他想往外递消息。 “你不懂?” 李延盛一把拉起跪倒在地的洪德顺。 “去传旨,孤要登基!” 李延昭神色一凛,出手阻拦,“且慢!” “大胆,你要谋反不成?”洪德顺大喝一声。 一瞬间,殿中混乱一片,三人已经动起了手。 殿外的大臣听见动静,慌忙要进去。 侍卫们出手阻拦,“别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发生了什么?” 大臣们不知所措。 他们已经听到皇上归西,按照接下来要办的事便是要让太子登位。 殿外的侍卫拦人是什么意思? 殿内打的热火朝天。 年老的洪德顺和亏空的李延盛怎么会是李延昭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洪德顺便被李延昭一掌击飞,重重摔在木梁上瞬间失去生机。 见帮手已经败下阵来,李延盛手下慌乱,被李延昭瞅准时机踢翻在地。 宫门外的许静阳还不知道此时的情况,心中未免有些焦急。 “统领,皇上归天,太子和齐王在殿内打了起来!” “什么?” 许静阳抬手,“来啊,护驾!” 御林军瞬间出动,涌入了殿门外。 殿门外的侍卫见许静阳过来,登时拔出了手中的刀。 “许静阳,你想造反?” 许静阳惊诧,他见过锦衣卫的人,这些人明显都是陌生面孔。 “谁想造反还说不一定,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并不回答他,瞬间发动与御林军混战在了一起。 听见外面的动静,李延盛心中安定了许多。 “老三,别再挣扎了!” 李延昭却不理会他,而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我整日里被人盯着?” 李延盛面带嘲讽,“羡慕我整日被那些老家伙说教?” 李延昭却是摇了摇头。 “你从小有父皇亲自教导。” “我们都是你的家奴!!!” 说起这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又回到了压抑逼仄的小时候。 “李延盛,你知道吗?” “你所厌恶的,都是我遥不可及的!” “你遥不可及?父皇那么偏袒你,让你干了这么多好事,为你拉拢人,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想起这,李延盛就恨的牙痒痒! “哈哈哈哈哈!” 李延昭仰头大笑起来,“李延盛啊李延盛,说你猪脑子,你是一点都不灵光。” “父皇为何要让我干这么多事?” “不还是想为你铺路?” “从你小时候说起,对你严加管教,那是因为你是储君。” “对你有所期待,才会要求严格。” 凄凉的声音中夹杂着痛意,“就拿追讨官员欠款来说。” “人都让我得罪了,捞好处的人是你!” “这些钱收回来,就能让国库充盈,就能让你稳坐皇位!” “你还不懂吗?” 李延盛有些狐疑,又转头看了眼榻上的李国立。 随后,他便嚎啕大哭起来,“父皇,儿臣知错了!” 枉他还以为父皇偏心,想要重用李延昭。 殊不知,这一步一步都是为了他。 若不是他心急,扰的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李延昭也不会有可乘之机。 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即可。 可现在呢? 李延盛的眼神逐渐狠厉起来,现在还有机会不是吗? 李延昭自是知晓他的想法。 “可惜,你懂的太迟了!”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全包了! “可惜,你懂得太迟了!” 李延昭站起身来,迅速拉起了李延盛的衣领。 “咔擦”一声,李延盛眼眸猛然放大,又缓缓的倒下身来。 李延昭拂了拂手,满眼痛意。 “对不起,我也想活下去!” 若是李延盛上位,不光他活不了,李延庆也活不了。 甚至李延昭身后帝师一脉也活不了。 “哗啦”一声,李延昭迅速转头,“谁在那!” 一个掠身,揪出来一个人影猛的摔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赫然是李凌云! “凌云?你在这做什么?” 李凌云灵动的眼眸中盛满了水雾,在水雾下便是慌乱和惊悚。 “三叔,我想来看看皇爷爷!” 李延昭头皮发麻,他不知道李凌云将方才的情景看去了多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逼近了李凌云。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殿中满是匪夷所思的剑拔弩张,亦或是心惊胆战。 “我刚来,三叔,皇爷爷是不是死了?” 李凌云拖着颤抖的身体靠近李延昭,并抱住了他。 “三叔,你说皇爷爷是不是死了?” “父王也死了吗?”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这些话汇聚成一根带毒的箭矢,掀开全身的神经,直达心脏。 “昭儿,你记住,这辈子你是为太子而活!” “他执政,你就要辅佐他!” “且不要有其他心思!” 小时候李国立的教诲又传入了他的脑中。 李延昭转头看着瘫软在地的李延盛。 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 “放心!你以后还有三叔!” 李延昭抱起李凌云,便向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他们都搞不懂眼前的两人是什么意思。 “父皇薨逝,太子忧思过度身患恶疾,随父皇而去。” “皇位由凌云继承!” 晴天霹雳! “王爷!” “王爷,不可!” 待于佳收到消息的时候,京城中一切尘埃落定。 “齐王没有继位,咱们就安全了!” 李昶摩拳擦掌,“以后就是新生活了!” “这才刚刚开始!” 于佳将密信放在火盆中,搓着手取暖。 难保李延昭不是朱棣! 毕竟他若是现在继位名不正言不顺。 可若是能监国呢? 他现在已经是摄政王,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又手握重兵,门人遍布朝野。 待到时机成熟,哪里还有李凌云的活路? 对于这个套路,于佳可是太过于熟悉了。 “这李延昭打的一手好牌!” 也附和他一贯的风格。 他并不想百姓诟病。 李凌云继位之后,大周若是民不聊生,他便可适时出面解救。 待到时机成熟,他登位之后,他就是大周的救世主。 他就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好一个狠毒之人! “咳咳!” 于佳一个不察,又咳出了血来。 “哎呦,让你不要想这么多,你看你,就是不听话。” 李昶眼疾手快的拿毛巾,拍后背,嘴里还不停歇。 “若是他掌权,咱们很快就能回老家了吧?” 于佳又摇了摇头,“不一定!” 现在局势不稳,李延昭需要人手! “算了算了,不想了,多累啊!” 李昶将热茶塞到于佳手中,“我不问了,你也别想了。” “他若是来杀咱,咱也不会束手就擒。” “他若是放咱们回老家,咱们就回老家。” “这叫什么来着?” “咳咳,顺其自然!”于佳接过话来,“这几日南蛮可有消息?” 木烟真就快要生产了吧? 其实,木烟真已经产下麟儿,只不过消息还没有传递给她。 如今算是李延昭把持朝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撤回攻打回鹘的士兵。 派出钦差大臣,迁往回鹘将李元媛接了回来。 路途遥远,李元媛在途中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老师,我该怎么办?” 李凌云抱着柳中桓呜咽着声音,他不敢放声大哭。 “我看见三叔就怕的浑身发抖!” 他看见李延昭,便想起那天在寝殿中发生的事。 柳中桓拍着他的后背,满是心疼。 “凌云,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你始终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不过以后,你们之间的亲情不要再提。” “为什么?”李凌云抬起头,“当日就是因为我提了皇爷爷和父王,他才放过我的!” “凌云!” 柳中桓蹲下身来与他对视,语重心长的说道。 “甜水好喝,喝多了只会齁嗓子。” “亲情是把双刃剑,你做好了,对你有利。” “你提多了他就要想起来你父王所做的种种。” “你切记,以后切勿再提!” 李凌云点点头,“老师,我懂了!” 为今之计,只能忍,这是唯一的办法。 当初与回鹘的对战,林功勋立了大功。 由于皇上病重,并没有对他进行嘉奖。 李凌云上位之后,把他调进了京城。 可是,并没有提升官还是降职,就这么闲了下来。 被赐了一座府邸之后,便不再过问。 任谁都知道,这是李延昭给他的冷板凳。 林功勋也不在意,每日不是去柳中桓那串门,就是去于佳的将军府。 “哎呦,真是磕碜,也不知道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 管家抽动着唇角,不知如何反驳。 林功勋这是第一百一十二遍嫌弃将军府简陋了。 可是,您嫌简陋就别来啊。 嘴里嘟囔着,还一天三趟往府里跑。 跟谁人欠他的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赐给他的将军府呢! 于佳府上的人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最后更甚者,林功勋居然将铺盖打包直接搬了进来。 不光自己搬了进来,还让随从都搬了进来。 真是无了个大语! 真不拿自己是外人。 管家已经在院中踱步好几个来回了。 本来于佳被赐府邸之后,先皇就没有再管她。 所有的开销都是柳中桓负责的。 之前柳中桓是太傅,俸禄微薄。 现在的他是帝师,俸禄自然是不能比。 可这林功勋不是于佳,住在这里也不合适。 管家忐忐忑忑的找柳中桓,犹犹豫豫的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柳中桓大手一挥。 他全包了! ------------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高兴就好! 管家和将军府一众下人实在是不能理解柳中桓为何这么慷慨无私。 要知道,他平日里的生活很是节俭。 一块馒头,恨不得都得掰成两半吃。 “你就记得,林将军来了,你将他看成那个林将军就成!” 管家摸摸鼻子,嘟囔了一声,“他是救过您的命吗?” 柳中桓轻笑起来,何止是救过他的命? 文人多孤傲,那时候他的脊梁已经被人戳弯。 是这两人让他光明正大的站了起来。 他们救的不是他柳中桓的性命,而是他的灵魂。 “咳咳咳!”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于佳的咳嗽逐渐加重。 “二柱,咱们请命回巴蜀如何?” 李昶满面愁容,“蓟州城太冷了,不适合你养伤!” 于佳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养伤的好时候。 根据之前的决定,斥候卒来报,北漠大营已经不安分起来。 毕竟,这些人在一块得吃喝拉撒。 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就太好了! 可惜,这样一来,便又如了那些个鞑子的意。 真是难办! “看你,看你!” “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还不让人叹气了? 于佳怒了,“阿昶,我只是喘口气,你不必这般惊慌!” “还不惊慌,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吐血了?” 李昶没好气的咬了口苹果,“长海儿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让我看好你,我怎么能食言?” 突然提到长海儿,也不知道他去南蛮怎么样? 现在有没有回关东? 回鹘的疆土一分为二,尽数被大周和南蛮瓜分。 两国达成协议,三十年内和平相处,不能发起任何战事。 这无疑给大周带来了喘息之机。 现在木石赫在原先的回鹘王宫驻扎。 长海儿去的时候,回鹘的天气才刚开始冷起来。 犹如两人跌入悬崖的时候。 “你来了!” 大殿中立着一道帘子,对面的情景看的影影卓卓。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长海儿满面讽刺,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见面了。 木石赫心中仿佛有一把铁锤,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头,一下又一下。 “长海儿,近来可好?” 透过帘子,看到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甚至,连方才的钝痛都消失不见。 “好的很,吃嘛嘛香!” 长海儿在距离帘子两步的地方挑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跟着二柱哥,我过的怎能不好?” “倒是你,听说你背叛了木扎陵?” “要我说啊,你们南蛮人就是靠不住。” “木扎陵那番待你,你怎么忍心这样做?” 这些话语汇聚成一句话,又刺向木石赫的心。 自从和长海儿分别之后,他的心很久没有这般激荡过。 酸楚、心痛,可是又夹杂着愉悦。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般说的话,早就人头落地了。 可现下说这话的人不是旁人。 是长海儿。 是这辈子对他最重要的人。 “长海儿,你这般说我,我不会生气的。” “相反,我还很高兴!” 长海儿没有任何表情,他自是了解木石赫的。 两人以往的相处方式也是这般。 从来没有消停过。 “很久没有人这般跟我说话了。” “长海儿,不若你就留下来吧!” “噌”的一下,长海儿站起身来。 “木石赫,你看好了!” “今日是你们南蛮国主请我来的。” “你若是再想胡来,便得思索一二。” 昔日的屈辱又浮现在眼前,长海儿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我现在是关东首领,你胆敢欺辱于我,那就是想与大周开战!” “若是不相信,你尽管来试试!” “看我们大周的铁骑会不会踏平你们南蛮!” 高昂的声音传到了王宫殿外。 “那个,副官大人,咱们是否要进去阻止?” 阿斌摆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 赶人还有一个目的,让旁人听见木石赫这么卑微,他的颜面何在? “还有,你弄个帘子在这装神弄鬼的干哈?” “唰”的一声,长海儿拔剑朝帘子砍去。 这么一块帘子应声而裂。 两人终于面对面,看到了彼此。 “长海儿” 木石赫盯着眼前的人,喃喃出声。 “呸!” 长海儿不耐烦的收起长剑。 “我说干哈弄这么个劳什帘子,原来是想遮丑。” “木石赫,你什么时候瘫巴了?” 摸着毫无知觉的腿,木石赫神色坦然。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境。 遮羞布被扯去,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 “很早了!” “长海儿,你是在关心我?” “我呸,关心你奶奶个腿儿啊关心。” 长海儿叉起腰对着木石赫破口大骂起来。 “木石赫啊木石赫!” “你还要不要点脸?” “挺大一个老爷们儿,你的心思不花在姑娘身上,怎么净起这些龌龊的心思?” “今日一见,咱们就算是永别!” 说完之后,长海儿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即使木石赫再想挽留,终究化成了一声叹息。 狗肉账还完,长海儿便回到了关东。 见了他之后,王老娘又是一阵狼哭鬼嚎。 又是瘦了,又是受苦了。 整的长海儿一阵无语,“老娘,你就别装了。” “省省吧!” “我回来也得慢慢熟悉屯子的情况,你可不能甩手不干!” “滚” 被戳破了心思,王老娘就不再掩饰。 她擦着鼻涕,恶声恶气的白了长海儿一眼。 “跟你那死去的老爹一样,都是来讨债的!” 提起了王老爹,长海儿划过一丝疼痛。 “老娘,我老爹走了,你都不伤心的吗?” “伤心?” 王老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好大一阵才停下来。 “你老爹早就将我俩的情谊消耗殆尽!” “背叛我们的誓言不说,还到处沾花惹草。” “我不宰了他,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如今,他死了,我就自由了。” “老娘有钱,又有闲,不就可以尽情的享受人生了吗?” 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并没有惊到长海儿。 “哈哈哈,老娘你高兴就好!” ------------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认识 看着眼前的大包裹,于佳一阵无语。 又是人参,又是鹿茸的。 这是嫌她过去的不够快? 就连李昶都吐槽起了长海儿。 “那个,将军,这长海儿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这孩子还是知道跟她亲, “这都是长海儿的心意,收起来吧。” 她可不能这么大补,怎么着也得问问老夏,一个不当心小心嗝屁了。 这些东西,能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手中没有黄金了,拿这些东西,便能去卖钱。 “将军,我回来了!” 这么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壮实的汉子。 于佳定睛一看,是狗剩。 这下她的心便安定下来。 “狗剩,你回来了?” “这次怎么这么久?是有旁的事情耽搁了?” 狗剩大咧咧的坐在了凳子上,伸出手放在了火盆上。 “是出了些小意外。” 话说他带着阿妍一路小心翼翼的赶往新镇。 路途遥远,冬日又不好走。 途中还下了一场小雪,他们便在一个小村子里借宿了一宿。 谁知道这个村子不是一般的村子。 许是脑子都有些大病。 他们居然想要强留下阿妍。 此去新镇,为了方便赶路,狗剩和阿妍扮做夫妻。 见阿妍身怀六甲,他们也不管不顾,就像灭了狗剩,将阿妍留下做他们村长的婆娘。 “啊?” 这下把于佳的CPU给干烧了。 “你是说他们想让村长儿子喜当爹?” “谁说不是呢!”狗剩笑着摇摇头,将后续事情继续讲述了起来。 两人激烈的反抗,他们不为所动。 他们更是扬言,阿妍肚子里的孩子可以生下来,必须得跟村长的姓。 初时,他们也会跟村民据理力争。 后来听说了他们村中的八卦便能理解了他们的做法。 毕竟,兔子连窝边草都吃了,怎么还会在乎一个路人呢? 两人费尽了周张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这才费了些时日。 “不过,还有意见稀奇的事。” 狗剩想起在村子中的见闻,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想多了。” “怎么个事儿,你说。” 狗剩想了想,便还是继续说了起来。 “他们好像执着于生孩子,况且都是幼童,成年人都很少见。” 这下于佳正色起来,“还是跟咱们之前见的村子一样?” 莫不是这个村子的青壮年被拉去外面做苦工? 狗剩便摇了摇头,当时忙着赶路,也就没有调查这么清楚。 世风日下,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虽然这个年代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于佳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给孬蛋儿去信,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便让他去那个村子看看。” 这一去不打紧,又牵出了一桩惊天秘闻。 蓟州晚间便又下起了雪,于佳闻着房间外的冷冽空气呲溜着鼻子。 这算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看形势,得比上一场下的大。 大雪纷飞,总是不太平。 因为在这等寒冷的夜晚,很少人出门。 况且大雪还会掩盖一切罪恶的痕迹。 等林功勋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 村子中的所有东西已经被燃烧殆尽。 大雪覆盖在上面,显得很是凄凉。 “这就是狗剩所说的村子?” 若不是于佳提供了地址,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村子。 “会不会是他们记错了?”方大山检查了一圈回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对!” 林功勋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决定彻查到底。 很快,手下的人便牵来几条狗。 由人牵着,走入了残垣断壁。 很快,便有了发现。 狗冲着一处歪倒的墙头下狂吠。 翻开墙头,并没有任何东西。 林功勋脚踩在地上,捏起了一撮土放在鼻尖闻了起来。 突然间,他身上的杀气毕现,身后的侍卫迅速拔出了刀。 “收起刀!” 林功勋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这里恐怕经历了一场人间浩劫!”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到处都是血迹。 “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什么?林功勋去了王家村?” “他去那干什么?” 李延昭听着黄龙的汇报,惊的站起了身。 “发现什么了没有?” “摄政王放心,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黄龙踌躇起来。 “只是什么?” 李延昭面庞发黑,早有不耐之色。 “只是他没有离开王家村,还在那安了营。” “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折腾去。” 事后,黄龙同王小波漫步出了摄政王府。 “小波,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王爷变了?” 王小波连连叹气,“岂止是变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初时的李延昭清风徐月,迢迢少年郎,心怀赤诚之心。 现在呢? 居然轻信妖道,想要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林功勋一连五天待在王家村,还是无所收获。 “这真是奇了怪了,到底谁有如此通天本领,能让一个村子悄无声息就这么从大周消失?” 这个人要么身份尊贵,要么权倾天下。 符合这两条的,不就只有一个人吗? 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可是,就算是他做的,他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线索在面前这个烧的只剩下灰的村子中断开。 “将军,咱们还要查吗?” 方大山很是泄气,这几天对于他们来说真是老难过了。 难过的不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找线索,而是太难了。 真是一无所获。 “传令下去,起营。” 这次,他们不是回京城,而是去了蓟州。 “那个,将军,咱们就这么离开京城,又这么去蓟州城,合适吗?” 方大山诚惶诚恐,万一摄政王怪罪下来,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怕了?” 林功勋戏谑一笑。 “放心吧,就算是他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 “毕竟他现在被很多人盯着,他人又是这么好面子,怎么能够动我呢?” “我现在的职位就是个京官,跟皇上汇报一声就行。” 虽然林功勋说的轻巧,方大山心中始终放不下心来。 在他看来,现在的李延昭已经变了。 变得让人不认识了! ------------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能再走错路 现在的皇宫被李延昭兄妹俩搅和的乌烟瘴气的,可是又无可奈何。 连皇上都无法与他们抗衡,更遑论其他人了。 李元媛在宫中作威作福,整日拿着在回鹘被虐待的遭遇说事。 这么一说,李延昭准会心软。 在回大周的途中,她生的女儿夭折。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对这个孩子也没有任何感情。 偌大的公主府夜夜笙歌,她的生活过的好不快活。 只是这么一来,便苦了住在她隔壁的李婉宸。 同样是公主,两座公主府的情景却天差地别。 “公主,隔壁那位又开始点面首了!” 点面首是李元媛首创,她名人将面首的代号写在牌子上。 学着皇上翻牌的模样,点面首侍寝。 一次还不仅限于一个。 幸好,她还有些理智。 这种方式,在她这叫点面首,没有叫做侍寝。 若是如此,恐怕更引来谏臣上的折子。 李延昭上位摄政王之后,还设置了军机处。 只是这个军机处与其他官员的职责不同。 他们是专门针对皇家行为设立的。 这里面的谏臣都是有名的直臣。 为的就是能正常履行他们的职责。 这好歹打消了李延昭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认为他是一个为大周尽心尽力的摄政王。 “哼,简直是有辱斯文” 李婉宸不知如何表达,简直是闻所未闻。 堂堂一朝公主,居然学起了勾栏院的行当。 李婉宸不止一次敲打过李元媛。 奈何李元媛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给她推荐几个可人儿的人。 这让李婉宸怎么受得了。 她立即就去找了李延昭。 幸好李延昭还比较听她这个长公主的话,转头便训斥起了李元媛。 好不了几天,这又开始了。 “嬷嬷,你收拾收拾,咱们去别宫,眼不见心不烦。” “听说长公主去了别宫?王爷,这公主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梁启帆瞄了李延昭一眼,又继续说道。 “王爷,您不管管?” “本王哪管的了?” 说起此事,李延昭也是十分头疼。 “她在回鹘吃了这么多苦,我想着她回家理应放松放松。” “谁知道,她是这般放松的。” “皇姑姑训斥了好几次,我都没脸见她老人家。” 梁启帆脑海中便浮现出李婉宸清冷的面容。 话说,他还真给李婉宸有些渊源。 虽然这些渊源来自于邱承泽。 他的一身武艺全是邱承泽传授。 邱承泽又倾心于李婉宸。 当初邱承泽自尽之前,只见了梁启帆一人。 他让梁启帆照应着长公主点。 当时他还苦笑,长公主怎能需要他来照应? 想着老师与长公主的孽缘,他也是十分头疼。 “哎,摄政王,您就操点心吧!” 在此问题上,也就他敢这么跟李延昭这么说话。 李延昭沉默不与。 晚间,李元媛府上的面首全部被带走。 “住手,你们都住手。”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本宫是谁?” 锦衣卫统领毕恭毕敬,“我们自然知道公主殿下。” “只是公主殿下,此次是摄政王下的命令,还请您见谅。” 听见是李延昭下的令,她便迅速跑到了摄政王府哭诉。 李延昭不胜其烦,“一个大意,还是让你进了府。”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收敛些。” “你怎么能这般做?” “呜呜呜,皇兄,你知道我在回鹘.” “住嘴,别再说了。” 这个借口,他已经听腻了。 “这几日你准备准备,我要举行宴会请朝中有志青年赴宴。” “届时给你找个驸马好好过日子。” “我不找,皇兄,我不找。” 李元媛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皇兄,这辈子我已经错过了林功勋,不想在找其他人。” “错过?还没有开始何来错过?” 李延昭眼中精光毕现。 李元媛不提,他倒是没有想起这么个人来。 下了他的权已经让朝中大臣诟病。 若是让他尚公主,兵权自然而然就得上交。 这么一来,他成了吃软饭的,于自己来说构不成威胁。 又能堵住悠悠众口,岂不是两全其美? 突然间,他看着地上的李元媛也觉得顺眼起来。 “你且起来,这事我来给你办!” 办什么? 李元媛眼中一片迷茫,“办什么?” “自然是办你心心念念之事!” 怎么脑子这般愚钝? 怪不得输给林二柱那个女人。 “我还能肖想功勋?” 李元媛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自己的打扮。 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可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了。 以往的林功勋在她眼中是谪仙般的人物。 现在更是遥不可及。 她经历了这些事,怎么还能与他一处? “皇兄,我.” 看见她这般窝囊模样,李延昭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皇亲国戚,你是金枝玉叶。” “不管发生过什么,你的身份不会变。” “你现在怎么这般没有出息?” “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李元媛去哪了?” 嚣张跋扈? 在说谁? 李元媛伸出食指,指着自己,“我嚣张跋扈?” 李延昭翻了个白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然呢? “你且回去准备,一切有皇兄。” 从摄政王府出来,李元媛觉得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仿佛像是做梦般。 回到京城,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找林功勋。 可是,她如今生过孩子,又与这么多人厮混过。 怎么还能配的上他? 爱意是常觉自卑。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地上的烂泥,林功勋便是那朵娇艳无比的花朵,她怎么能配的上他的绚烂多姿? 这个世界仿佛颠了。 已经变成了李元媛不认识的世界。 可是,她心中又隐隐有些期待。 万一林功勋对她改观了呢? 不对,一开始林功勋并不抗拒她。 都是林二柱。 都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若是没有她,林功勋现在就是驸马。 她也就不用和亲回鹘,也就不用有后来发生的事。 所以,罪魁祸首都是林二柱。 所幸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 “来人,请锦衣卫统领前来议事!” 这次,她不能在走错路! ------------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反击 于佳刚见林功勋的时候,跟方大山的反应是一样的。 “你怎么来了?” “可有皇上旨意?” “这么前来,被李延昭抓住把柄可如何是好?”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林功勋却是不为所动。 “我在京城干什么?” “权被下了,就差一道圣旨。” “就这一道圣旨,人家就能拿捏你!”于佳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林功勋的脑袋瓜子。 “真是太冲动了!” 突然,她的手指就被握住了。 “我来这,你不高兴吗?” 顺着手指看着林功勋言笑晏晏的眼睛,里面都是他的影子。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左右他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 “接下来,你不会真的要在这住下来吧?” 遇见这个话题,林功勋却是沉默了。 “我觉得那个村子有蹊跷。” 提及村子,于佳皱起眉头来。 “是有蹊跷。” “你那边走有什么眉目。” 林功勋摇头,紧紧握住于佳的手,来回摩擦着。 “没有,可这也是问题所在。” 村子突然被灭门,尸体都去了哪? 让人去查,杳无音讯。 偌大的村子一夜之间消失,非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通过上次的事件,他们顺着线查到了李延庆身上。 难道这件事与他有关? 若是李延庆做的,跟李延昭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见李元媛了吗?” 提及这个女人,于佳恨的牙痒痒。 早知如此,就要趁早解决了她。 想不到这个女人能安稳活到了现在。 “不急,快了!” “快什么?”于佳有些狐疑。 其实,李元媛的那些面首有些是勾栏院的小倌,有的是寻常百姓。 但凡为李元媛物色面首的人见男人眉目清秀亦或者有些许英俊,他们便会将人强掳进公主府。 而这些人中不乏臣子的亲信。 前几日李延昭下令将这些面首处死,已经惹怒了那些臣子。 而林功勋来之前,还在上面添了把火。 估计现在的折子已经传到了御书房。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李延昭请求皇上为他和李元媛赐婚的折子一并递了上去。 “三叔,您要将姑姑下嫁给林功勋?” “不错,还望皇上恩准。” “腊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正好可以办亲事!” “这”李凌云一脸为难。 他拿出另一份折子,“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李延昭接过折子,越看脸色越难看。 “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将折子扔在了地上,李凌云和管事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些臣子吃饱了撑的,不为百姓效力,倒是编排起公主来了。” “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打入刑部一并候审。” 军机处见通过他们递上去的折子就这么草草了解,自然是不愿。 他们联合了朝中大臣一起在早朝向皇上施压。 任何人都知道,现在掌权的是李延昭。 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向李延昭宣战。 “哦?你们确定要如此?”李延昭眼中满是杀机。 “摄政王,大周出了如此荒唐之事,理应严处。” “若是皇上拿不定主意,不肯出个章程,臣就撞死在这根柱子上!” “反了天了!” 李延昭气急败坏,“你在威胁谁?” “要撞就去撞好了!” 话毕,臣子摘下官帽,以迅而不急掩耳盗铃之势撞向了柱子。 一瞬间血洒大殿,惨不忍睹。 这还不算完,军机处另一位大臣跟着撞了柱子。 李凌云吓得大叫起来,“快拦住他们!” 许静阳命人拦住了后来撞柱子的人,现场一片混乱。 草草退朝,李凌云回到寝宫久久不能平静。 想不到李延昭经验如此蛮不讲理。 “皇上喝点粥吧!” 李凌云回过神来,许良娣,不,现在应该叫太后娘娘。 李凌云继位之后,太子东宫的那些女子中数她品阶最高。 而她的家世最为显赫,便被推上了太后之位。 照她自己的话说,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能捡漏。 “皇上,您别急。” 后来的许静阳拱手行礼。 “军机处的大臣已经处理好了后事。” 这是两人第一次较量,而李凌云输的一塌糊涂。 不光折损了人手,还昭告了天下这江山是李延昭的。 “老师呢?” “帝师回了家乡,他说有些事情得让皇上做决断。” 许静阳想着柳中桓的嘱托,“待到时机成熟时,他便回来了。” 李凌云摇摇头,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就做不了决断。 “许统领以为朕要怎么做?” 许静阳慌忙跪下了身子,“皇上,臣不敢妄议朝中之事。” 换而言之,李延昭不是他能够妄议的。 “别什么妄议不妄议的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其他的事,都往后靠靠。” 许太后大大咧咧的将粥递给李凌云。 这时,李凌云灵光一闪,忽然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事,就交给林功勋来解决吧!”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这可是解决事情的关键。 人在蓟州城,祸从京城来。 林功勋收到消息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他将密信扔给了于佳。 “看吧,怎么办?” “豁哟,让林大将军尚公主呢!” 于佳夸张的念着信中的内容,“呦,还赏赐黄金百两,良田千顷嘞!” “少在这阴阳怪气的!” “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叔叔坑完我,侄子坑我。” 于佳并没有受这个影响,“皇上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呗。” “左右李元媛是个恋爱脑,到时候不是你让她怎样,她就怎样?” 这么所来,林功勋不得不正色道。 “你是认真的?” 于佳点点头,“当然了。” “说不定还能策反她成自己人呢!” 这厢两人商量着李元媛的事,那厢的锦衣卫已经悄然而至。 “将军,有人来。” 晚间狗剩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于佳。 “李元媛的人?” 狗剩并不清楚,“锦衣卫。” 于佳心中惊惧,什么时候李元媛也能调动锦衣卫了。 若是这样说来,肯定是跟她与林功勋的亲事有关。 既然这样,她就不客气了。 “通知斥候卒,无论何人靠近军营,格杀勿论。”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反击。 ------------ 第四百五十八章 试探 很快,赐婚圣旨便传了下来。 距离婚期也就一个月时间了。 而新郎官还待在军营与女扮男装的将军你侬我侬。 “你明日便启程吧,你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等着你回去成亲。” “哟哟哟,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醋味?”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怎么着,你想抗旨不成?” 林功勋倒是觉得无所谓。 既然李元媛能朝于佳动手,她就自然知道林功勋在蓟州城。 看来他预料的不错。 朝中并没有人关心他去了哪。 如今,朝中李延昭派系和李凌云派系正闹的不可开交。 谁还有心思来找他一个卸了兵权的人? 那他可不是乐的自在。 嗯? 于佳转头看着林功勋,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一般来说中的男主被赐婚公主,不得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推辞。 这可倒好,看着这模样还有些迫不及待。 她轻笑起来,可能两人想到一处去了吧! “姑奶奶,您慢着些,凌云扶着您。”李凌云小心翼翼的扶着李婉宸。 “哎呦,我哪有这么弱,要你扶着?” 李婉宸两人走在这别院,享受着冬日的暖阳。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李婉宸拉着李凌云在亭中坐了下来。 亭子中放满了炭盆,周围围上了布幔,热气腾腾的。 “老师回乡下了,我有些无聊便想找您亲近亲近。” 哪是无聊想找人亲近,分明是心中没底吧! “凌云,告诉姑奶奶,你怕什么?” 李婉宸拉起了李凌云的手,慈爱的看着他。 李凌云没有像她隐瞒,老师说过,李婉宸完全可以信任。 “三叔最近愈发的残暴了。” “他在殿中逼死军机处的大臣不说,私下里更是处决了姑姑面首的家人。” “我想阻止他,可是又怕他不听我的。” “姑奶奶,您也知道,我没有实权,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越说,李凌云越觉得委屈。 甚至哭出了声,“您不知道,当时他们那个样子有多惨。” “我怕李家的江山会断送在我手上。” “怎么会?” 李婉宸捏了捏李凌云的脸,“等你长大了,你三叔就要将权利还给你。” “现在,你就多向他学习便是。” “学习杀人吗?三叔最近愈发癫狂了!” 这些,李婉宸确实有所耳闻。 “凌云,你就记得,作为帝王,一切以百姓为主。” 虽然李国立对不起她,她对李国立处理朝政的手段还是认可的。 李凌云低下头来,以百姓为主,可不就得掌实权? “姑奶奶,您的话凌云铭记在心。” 往后的日子,李凌云时常往别院跑,李婉宸也习惯这个孩子在身旁。 北漠终于扛不住了,他们又起了动作。 据斥候卒来报,有小股北漠势力正在边关来回试探。 突然间,于佳觉得有些牙疼。 这个来回试探是她发明的不错,那也不能任何敌军都能用啊? 用在她身上,不得让人烦死。 “通知下去,只要他们不越界,就不要理会他们。” 真是闲的了,吃都吃不饱,还在这出样! 鞑靼见大周的态度冷淡,便踌躇起来。 “将军,这可能是林二柱吃定了咱们粮草不足,不敢轻易出兵。” 木扎陵顿了顿,继续说道。 “若是咱们此时发起突袭,保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赖休自然是有些犹豫。 现在的粮草都是个问题,怎么还能铤而走险。 可眼前的木扎陵说的不无道理。 他常年与林二柱打交道,自然是对她的作战方案有所了解。 若是此时发起突袭,不光打林二柱一个措手不及,他也能趁机捞些好处。 “来人,准备战斗!” 皑皑白雪间,密密麻麻的士兵朝蓟州军营席卷而来。 于佳虽然有些突然,可也是准瞬即逝。 “好啊,鞑子够胆量。” “不,木扎陵好胆量。” 这次,便给他们一个教训! 蓟州军营全面出击,全力抗敌! 饶是木扎陵也没有想到,于佳有这么大的手笔。 一时之间,有些惊叹。 “你确定蓟州军营的士兵全军出击?” 贺赖休有些傻眼,他是来搞偷袭占便宜的,不是来灭门的。 “快让士兵撤回来!” 临时退兵,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木扎陵却是不一样。 他是正统的军官出身,此时撤兵无疑让士兵在背后嚼舌根。 “不可,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要打,那就要贯彻到底!” “木扎陵,在这里我说了算!” 贺赖休有些气急败坏,他才不管什么作战方案。 只要是打仗能赢就行。 谁还管能不能被人看的起? 就是靠着这些没有套路的作战思路,他才能脱颖而出。 只是,这时已然来不及。 大周士兵来势汹汹,很快便将出击的鞑靼一举歼灭。 甚至,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么打了个胜仗,顺带还解决了锦衣卫。 当然,这些还是林功勋的手笔。 “嘿嘿嘿,这李元媛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人会折损在她的驸马身上。” 来了,又来了。 林功勋虽然无奈,但不得不接招。 “哦,你说的对。”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驸马了。 驸马的事不但没有让两人起间隙,反而更加亲密了。 这让李昶百思不得其解。 “狗剩,你说怎么回事?” “林将军马上要尚公主了,这二柱也不慌?” 狗剩摇头,“指不定两人憋着什么坏呢!” 派去蓟州的锦衣卫杳无音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元媛坐不住了。 赐完婚之后,林功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分明是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林功勋啊林功勋,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想起李延昭说的话,瞬间泄了气。 她怎么敢在林功勋面前摆公主的谱? 只要能嫁给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其他的闲言碎语,她是不在意的。 自从赐婚之后,李元媛消停了很多。 这让李延昭心中深感欣慰。 “咳咳!” 丽娘拢紧了身上的破烂被子,依旧无济于事。 在这个冷宫中,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生育过孩子的妃嫔被封为了太妃,至于她们这些没有被子嗣的妃嫔则是被赶在冷宫自生自灭。 没有陪葬已经是皇恩浩荡。 她也就不求这么多了。 “夫人,你们可以安息了。” 她也可以停下来了。 至少李国立是亲手死在她的手上。 混沌之际,她回到了都督府,亦如当年那个二八年华的小女孩! ------------ 第四百五十九章 离开京城的原因 朝堂之上,两方势力愈演愈烈,甚至到了白日化的阶段。 不是今日你参我一本,就是明日我奏你一本。 有那中立的官员,每天看不完的好戏。 待到那激烈之时,李延昭还要亲自下场。 村子的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林功勋的人在残破的村子中发现一条密道。 里面摆满了各种炼丹炉,还有孩子的残骸。 联想到狗剩与阿妍当日的情况,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村子的孩童都是用来炼丹的。 怪不得没有青壮年,孩子都活不过那个时候。 “可知道是谁的手笔?” 于佳分愤恨不已,没想到还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林功勋看着她的模样,犹豫不决,“朝中有吃仙丹的人。” “皇上?” 李凌云才十岁,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她摇了摇头。 “李延昭!” 林功勋说完之后,两人便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于佳才缓缓开口。 “李凌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谁人也不知晓。 当年康熙皇帝抓鳌拜还花了不少功夫。 如今柳中桓离开了京城,就只剩下李凌云自己了。 “柳中桓为何要离开皇上?” “皇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林功勋沉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回到榆城之后,敏娘也问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柳中桓并没有说。 实在是敏娘问的次数多了,他才缓缓开口。 李凌云跟别的皇帝并不一样。 况且,他对于李延昭来说,并不是一边倒的弱者。 他身边有许静阳,有林功勋,还有他。 李凌云最终要取得胜利。 若是他在李凌云身旁出谋划策,最后李凌云必然也是要取得胜利的。 可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李凌云的皇位是李延昭让给他的,已经让他心存芥蒂。 若是柳中桓再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他有可能被当做下一个李延昭。 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脱身已然来不及。 这可能也是林功勋离开京城的原因。 “怎么会?你可是皇上的老师!” 敏娘对此说法不可思议。 柳中桓却是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李家人的薄情寡义。” “况且,该教的我都已经教了。” “剩下的就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虽然这样说,柳中桓对李凌云还是有信心的。 京城中下起了大雪,这场雪恐怕是大周建国以来最大的雪了。 京中百姓房屋被压塌之数逐渐在增加,折子飞一般的来到了御书房。 “依三叔之见,该怎么做呢?” 对于李凌云的问话,李延昭觉得十分满意。 “皇上,臣以为各府衙应该派出官兵。” “一来是为了彰显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二来可以重振朝廷的威严。” 李国立在位后期,逐渐沉迷于男女之事,对朝政一概置之不理。 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已经大打折扣。 若是在李凌云在位期间,能让百姓重拾对朝廷的信任,也是大功一件。 “三叔说的是,我这就让人传旨。” 李延昭撩袍起身,笑意盈盈。 “凌云真是越来越有模样了,看来不日,你便能亲政!” “凌云不敢,我对朝政还是一窍不通。” “若没有三叔的辅佐,恐怕早就被那些谏臣赶下皇位了。” 李延昭对他的说法十分满意,便随意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皇上,真要按摄政王的意思去做?” 李凌云冷哼一声,“人家都说出来了,我怎么能不照做?” “只是,不能让他就这么如意了!” 摄政王府 “贤王的身子还是没有好转?” 太医摇了摇头,“贤王的身子本就虚弱。” “他又在刑部受尽了折磨,这样以来更养不好了。” 危险的气息升起,压的太医喘不过气来。 “摄政王息怒,咱们用上好的百年人参吊着,肯定会有所好转的。” 都用人参吊着了,能有什么好转? 刑部侍郎已经被他抄了家,只是这样还不够。 这些人不是罪魁祸首。 可是他又不知道找谁复仇。 李延盛已经死了,若是再加注在李凌云身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摄政王,不好了,咱们的东西被人发现了!” “什么?谁发现了?” “林功勋和林二柱!” “哗啦”一声,茶杯应声而裂。 吓得传信之人和太医纷纷跪在了地上,齐齐喊着摄政王息怒。 息怒? 他怎么还能息怒的了? 这两个人惯会捣乱! 真是哪哪都有他们! “他们知道是本王所做?” 传信之人摇头,“不知,他们只是发现了东西,并不知晓这些东西是何人所为。” 话虽这样说,李延昭心中却已经明了。 大周禁止巫蛊之力出现。 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拿整个村子来霍霍,除了有身份的人,还能有谁? 而他服食丹药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两人心思这般玲珑,恐怕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他却拿两人无可奈何。 他就是再拎不清也知道林二柱对于边防的重要性。 况且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北漠虎视眈眈,若是处置了林二柱恐怕会对大周带来灭顶之灾。 朝中无人可用,这便是李延昭的悲哀。 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他便大喊一声,“黄龙!” 黄龙应声而入,“摄政王!” “你看兵部是否有能耐的人。” “若是有的话,便往上提提。” 不能让林二柱和林功勋独大。 如今,以他的身份,再亲征,无疑不是宣告大周的无能。 他也不能干这般赔本的生意。 “王爷,朝中好似有股阻力,咱们干什么都不顺。” 思索再三,黄龙还是说了出来。 若是按照李延昭今时的地位,除了军机处的几个老顽固,谁敢与他为敌? “你的意思是小皇帝有其他的心思?” 黄龙并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李延昭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 “这便有趣了起来。” “罢了罢了,毕竟是人家的皇位,多少该留给他些面子。” 如今回鹘已被瓜分,大周的疆土又多了些。 那这些城池,肯定要有人出面。 新皇刚登基,这些事情都被遗忘。 如今,朝中局势已经算是稳定,这些事便得提上日程。 ------------ 第四百六十章 一片宁静 既然,小皇帝这么有闲心,就给他找些活干吧。 李延昭亲自上折子,让李凌云为这些城池派些官员去。 若是从京官中派去,那就是下放。 况且,这些城池中都是些土生土长的回鹘人。 任谁看都是块烫手山芋。 “依三叔看,我应该派哪些人去?” 李延昭轻笑起来,一脸的慈爱。 “凌云,你已经继位。” “像你这个年龄,前太子,也就是你的父王已经跟着先皇处理政事了。” “你也该学着长大了。” 李凌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理是这么个理,他又不能反驳。 若是派李延昭派系的人去,李延昭肯定不愿意。 若是派自己的人去,无疑是削弱自己的力量。 他十分头疼。 若是此时,柳中桓在就好了。 他肯定知道怎么解决。 这么一恍惚,他便失去了主动权。 跟他预想的一样,派李延昭派系的人去,他果然不愿意。 况且,他还怕人去了那边,会脱离他的掌控。 无奈,不能与李延昭撕破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凌云只能将自己派系的人下放。 这个回合中,李凌云输的彻底。 让他心中很是憋屈。 有苦难言,有火发不出。 他又来到别院找到李婉宸。 李凌云趴在李婉宸的推上,“姑奶奶,我又输了。” “现在朝中可是没有多少人可用了。” 万一李延昭突然对他发难,那他真是岌岌可危。 “傻孩子,他是你三叔,怎么会为难于你?” 李凌云还是哭唧唧的,“怎么不会呢?” “若是有一天,三叔嫌我不够努力,丢了皇爷爷的脸,不让我做皇帝了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姑奶奶在这里向你保证。” 李凌云“嗖”的一声坐起身来,“真的吗?” “姑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婉宸摸着他的头,“当然是真的。” “姑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如此一来,李凌云便放下心来。 朝中势力的偏颇导致林功勋立即就被李凌云“盯”上了。 专门下了圣旨,让他速速回京。 “看吧,我就说皇上离不开你!” 于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天寒地冻的,路上的雪都没有化,你走在路上都费劲。” “这多好,我又能以此借口在这多呆两天了。” 林功勋抓起于佳的手,凑到唇边轻啄两下。 于佳环视一周,迅速抽回手。 脸上的红霞翩飞,煞是好看。 一时间,林功勋看傻了眼。 “佳佳,有么有人告诉你,你很好看!” “没有.” “那现在便有了!” 于佳掀起眼皮,扯着唇角冷笑一身。 “我只知道之前有人说我是未开化的猴子。” 林功勋: “谁人这么大胆,敢说佳佳,我第一个跟他急!” 见林功勋装傻充愣,于佳也不拆穿他。 “哦,我谢谢你啊!” “佳佳,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娶你回家?” 这事,于佳也想知道。 可是,她却当这些是奢望。 若是尘埃落定了,她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剩下的日子,她只想择一安静之处,过完余生。 “谁要嫁给你?” “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驸马爷。” “我若是跟你成亲,不成了那什么三了吗?” “我才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这事原则。” “即使我貌美如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林功勋就这么看着于佳自卖自夸。 “谁说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若是按照这个来说,你才是与我最早有婚约之人。” “咱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任何人都不能拆散我们!” 本来是玩笑话,林功勋却认真起来。 这下于佳的脸更红了。 “哎呦,知道了。” 林功勋的胳膊环着她,“你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当初林功勋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有多煎熬? 他甚至想过要将柳娘和于佳全部收入囊中。 确定心意之后,他觉得内心煎熬无比。 觉得对不起柳娘,亏待了于佳。 好在后来确认了于佳的身份。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中燃起怎样绚烂的烟花。 他只觉得,这辈子老天真是厚待与他。 他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佳佳,等尘埃落定,咱们去新镇吧。” 那里有林家人,也有于佳的梦想。 “好啊!” 于佳终于能理解电视中男女主定终身之后女主的羞怯。 有种能见天日的感觉。 “孬蛋儿,若真的有那一天,咱们就跟爹娘大哥二哥他们住在一起,不分开了。” 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到时候,咱们再生几个孩子,就跟欢哥儿和锦姐儿一样聪明伶俐的孩子。” “生几个?你当我是老母猪?”于佳握起拳头打在了林功勋的肩膀上。 林功勋被她这一拳打的差点泄气,“咳咳!” “那你说吧,你想生几个孩子,便生几个孩子。” “若是不想生也没关系,反正有欢哥给咱们养老送终。” “自己的孩子都有可能指望不上,还指望别人的孩子?” 于佳特别喜欢和林功勋讨论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有的孩子长大之后,打杀父母的,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养老?” “有这样的事?”林功勋虎躯一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中,林家这几个孩子都很孝顺爹娘。 若是现在告诉他,以后爹娘有可能被他们拳打脚踢,棍棒伺候,他是不相信的。 “当然!”于佳白了他一眼。 “没见识的样子!” “咱们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便顺其自然。” “他孝不孝敬咱们都无所谓。” “若是没有孩子,也顺其自然。” “反正咱们死了之后,那些身后事就再也管不了了。” 哪怕有人用破草席将他们一裹,扔进后山喂狼,他们也不知道。 “那也太惨了!” 于佳转头看向外面的鹅毛大雪。 人生本来就很惨。 不能既定规划路线。 走一步算一步吧! 火盆中的炭火时不时的“噼啪”作响,屋中的两人低声呢喃。 整个蓟州军营陷入沉静,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刚发生过战役! ------------ 第四百六十一章 回到京城 林功勋领命回京城,于佳并没有去送。 她最不喜欢离别。 等李昶和狗剩出院门,林功勋没有见于佳的身影,他便知她的意思。 “狗剩,记得照顾好她!” 狗剩颔首,默默的拱手行礼。 “驾!”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再磨蹭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一路风雪兼程,终于抵达京城。 只是这一看,他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在京城门口迎接他的人是许静阳。 且迎接仪仗是王爷的规格。 林功勋站在原地不再动。 “林将军,皇上命我等前来迎接你!” 许静阳两人是平级,只虚虚抬手抱拳。 “林将军真是好兴致,蓟州城的雪好看吗?” 阴阳怪气,夹枪带棒,这套路林功勋熟悉。 “承蒙许将军,哦不,许统领挂念,蓟州城的雪煞是好看。” 见许静阳明显变了脸色,林功勋很是满意。 只是才这个程度,可不是林功勋的作风。 “不仅是雪景好看,人更好看。” “大雪纷飞,打马躬行,别有一番滋味。” 突然间,他话锋一转,“哦对了,许统领在蓟州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跟林二柱将军欣赏过此等美景?” “若是没有,真真是可惜了了!” 说完,他还朝方大山摇了摇头。 “大山,你说这多遗憾?” 方大山煞有介事的摇头,“遗憾,当真是遗憾!” 许静阳面色铁青,拳头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林功勋出手。 身旁的副官咳嗽了一声,许静阳便嗤笑一声。 “蓟州城的雪景再美,人再美,林将军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哦不!” 许静阳学着林功勋的语气,摇头晃脑的说道。 “现在应该叫驸马爷了!” 怪不得用的是王爷的仪仗,原来在这等着。 “驸马爷,请吧,咱们皇上想要见你!” 前面的仪仗纷纷让出路来,林功勋便迈着四方步缓步而行。 “呸,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到了御书房之后,林功勋便朝李凌云下跪行礼。 只是,李凌云却是像没听到一般,继续题字。 林功勋也不急,便稳稳的跪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静阳看了眼地上的林功勋,面露忧色。 “皇上,林将军前来拜见!” 这厢李凌云便停下了笔,“哦?快请他进来。” “林将军已经在殿前跪安。” “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说?”李凌云猛的站起身来。 仿佛是刚看到林功勋一般,赶忙朝他走了过来。 “林将军,无需多礼,赶紧起身。” 皇上亲自来扶,林功勋自是给他这个面子的。 “许统领,你怎么不早说?” 许静阳跪下请罪。 林功勋冷眼看着两人做戏,不再说话。 “来人,赶紧给林将军赐座!” 林功勋缓缓坐下之后,李凌云才说道。 “林将军此去蓟州,情况如何?” “回皇上,有林二柱将军坐镇,蓟州自然是没有问题。” 见林功勋无意间流露出的骄傲神色,许静阳无语的抽动唇角。 算了算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根本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那就好,朕就放心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扣人心弦的踱步声。 “林将军,你也接到了圣旨,公主要尚你为驸马。” “若是尚了公主之后,你的兵权便得悉数上交。” “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即使明白李凌云的意思,林功勋也并不接这个话茬。 “皇上,臣是大周的臣子。” “大周让臣干什么,臣就干什么。” “若是皇上让臣尚公主,臣便尚公主。” “同样,皇上让臣带兵,臣自然不会推辞!” 不好! 许静阳悄悄的观察着李凌云,后者面色已然平静。 这就说明,他动怒了。 许静阳看了眼林功勋,只见他也是面色平静。 哼,老狐狸,都是老狐狸! “依林将军的意思就是,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了?” “非也!” 林功勋还是第一个敢跟皇上说“不”的人。 他站起身来,一身凛然正气。 “皇上,臣是大周的臣子。” “现在您是皇上,臣就是您的臣子。” “倘若您的子孙继位,那臣就是他们的臣子!” 林功勋说完话之后,外面传来轰鸣的打雷声。 冬天的雷震耳欲聋,殿内的三人各怀心思。 “也就是说谁继位,你就听谁的?” 李凌云仰头跟林功勋对视,丝毫不退缩。 “是也不是?” “正是!”林功勋眼神并没有变化,这也是他的初衷。 “好,好的很!” 李凌云转身便朝案牍走去。 “皇上,林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许静阳看了眼林功勋,继续说道。 “他是衷心于皇上的!” “林功勋!” 他抬肘戳了下林功勋。 “你怎么说话呢,害皇上误会!” “行了!” 李凌云坐定,“朕明白了林将军的意思。” “也就是说朕现在是皇上,你就听命于朕是不是?” “正是!”林功勋毕恭毕敬。 “好,那就好!” “朕有你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近日,你就准备准备婚事吧!” 殿内压抑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 君臣三人又寒暄了半刻,几人才散去。 出了御书房,直到宫门口,许静阳才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到林功勋还是一脸平静,气的破口大骂。 “林功勋,你不要命了?” “你怎可与皇上说那等大逆不道的话?” “万一,我说万一皇上震怒,就能立即要了你的脑袋!” “你急什么?” 林功勋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玩世不恭中又夹杂着些揶揄。 “莫非你是爱上我了,舍不得我死?” “什么?” 许静阳后退一步,转眼看着周围的御林军。 “你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林功勋大笑起来,“怎么?” “得不到那个人,便转移在了我身上?” “你再胡扯,老子跟你拼了!” 猛然间,许静阳欺身而上,被林功勋轻松化解。 “别闹了,我开玩笑呢!” 许静阳气的马上要吐血。 “林功勋,再不收起你那可恶的语气,老子就铲平你那将军府!”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进宫这么一闹腾,林功勋算是明白了李凌云的意图。 也就是怕林功勋突然反水呗。 怪不得柳中桓会避其锋芒,定是对这个人了解了个彻底。 李凌云找过他之后,李延昭还会远吗? 果不其然,林功勋刚回到于佳的府邸,王小波就来了。 “功勋,咱们王爷有请!” 林功勋环视着院中的雪迹,轻叹了一声。 “小波,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声音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董大欺辱的一天。 那天是李昶和王小波动手打了董大。 他们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林功勋当时没想到天神之后还会有神祇。 “已经很多年了,功勋,咱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唔,七年了!”林功勋掰着手指一一数着。 “你觉得咱们王爷变了吗?” 王小波低下头来,并没有回话。 看见他心虚的模样,林功勋就知道他知道了很多事。 这么看来,李功勋真是疼爱李昶。 他并没有让李昶知道一些腌臜事情。 “我问你,前段时间在香城,你们朝阿妍射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李昶会怎么想?” “那是他亲姐姐!” “功勋,你别说了!”王小波羞愧的无地自容。 “行了,不难为你了,咱们这就走着!” 刚到摄政王府,林功勋便像刘姥姥那般来回看个不停。 凉亭榭宇,百转千回。 “哎呦,这鸟不错,还五颜六色的!” “这小东西吃的好,还有炭火保暖呢!” 一路上看不停,嘴也不停。 好不容易到了主厅,他也是摸索个不停。 “功勋!” 林功勋转头看向来人,“属下拜见摄政王!” 李延昭缓缓走来,“无需多礼。” “那日一别,咱们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单独相见了。” 他拉着林功勋朝偏殿走去。 “今日咱们就吃些锅子吧!” 巴蜀乃湿寒之地,冬日虽然没有大风大雪,那冷气也是能冻酥骨头的。 两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吃些锅子。 此刻的环境比巴蜀好上千倍万倍。 可不及当初的意境。 坐定之后,林功勋便盯着眼前的锅子。 精致的铁炉中冒着咕嘟咕嘟的泡,里面的菇子随着泡泡上下沉浮。 “功勋呐,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 什么劳什子的亲戚? “还望摄政王指教!” 夹菜的手顿了顿,李延昭将筷子放在了碟子上。 “功勋,咱们之间无需这么生疏。” “就当.就当咱们回到了在渝南军营的时候。” “王爷,时光一去不复返,那些愉快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林功勋幽幽出声,“您也知道,那些日子回不去了!” “本王自然是知道回不去,所以,便把公主许配给了你!” 提及此事,林功勋笑了起来。 这令李延昭面带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功勋转头看着李延昭。 “王爷,您明知道我心悦林二柱,为何要让我娶公主?” “您是想让我们两人成怨侣?” “公主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林二柱是根杂草,还粗鄙不堪。” “可是,我就是喜欢林二柱。” “王爷,您的意思也不只是想让公主有个归宿吧?” 就这么的,窗户纸被戳烂了。 “不过,本王也不跟你打哑谜。” “凌云不老实,一心想要掌权。” “若是有一日,我们二人发生冲突,你会帮谁?” 李延昭提及此事,便一肚子的火。 这个孩子不光不老实,还蔫坏! “我会帮皇上!” 见林功勋出声,李延昭的牙根子痒痒。 “你说什么?” “王爷别急!” 这么说着,林功勋便给李延昭倒起了酒。 “且不说我以后还能不能掌握平原军营的兵权。” “我只有一个原则,那便是效忠于大周。” “王爷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延昭自是明白林功勋话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无论谁上位,只要是皇上的命令他就听。 倘若换个人,他一定不会效忠。 这也是林二柱的初衷。 “好,好,好!” 李延昭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就是他一手培养出的国之栋梁。 旁人都在看这个昔日齐王手下大将的动向。 他可倒好,直接拒绝了李延昭抛出的橄榄枝。 这也让李延昭庆幸做出这个决定。 只要下了林功勋的兵权,他就有很大的把握! “那咱们今日便不论国事,专心吃饭!” 这正合了他的意。 于佳的府上除了那些个萝卜白菜,连丁点荤腥都没有。 他若是再吃,便也成了萝卜白菜。 在这里,正好打打牙祭。 林功勋吃的狼吞虎咽的,李延昭即使想跟他提李元媛也没有了由头。 出了摄政王府,他摸着滚圆的肚子,打着饱嗝。 “摄政王府果真是好去处,下次还来。” 听闻林功勋去了摄政王府,李元媛坐不住了。 她想去见林功勋,又怕旁人说闲话。 就这么纠结着,还是让她在京城街头“偶遇”到了林功勋。 “功勋,你去哪?” 林功勋心中升腾起厌恶,“回公主,臣无事可做,瞎溜达!” 李元媛脸上有些讪讪之色,她知道林功勋是一个有志向的人。 就这么被下了兵权,心中定然十分难受。 “等咱们成了亲,我就让皇兄给你些权利。” “公主慎言,大庭广众之下不宜谈论这些!” 一时情急,李元媛竟然忘记这是在嬉闹喧哗的大街上。 “那那咱们约个僻静之处如何?” 本来,她也没有将林功勋约出去的希望。 果然,下一秒林功勋便出口拒绝。 “公主抛头露面已然坏了大周的规矩。” “还望公主谨言慎行才是!” “听你的!”李元媛顿觉十分甜蜜。 只要他肯管她,那也是在乎她的。 “功勋,我公主府了。” “若是你想找我,差人来报即可!” 林功勋松松垮垮的行了个礼,便转身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李元媛看着那个伟岸的身姿,期盼那一日快些到来。 只要过了那日,眼前这个人便就能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成亲 农历腊月初六,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公主府便开始吹吹打打,甚至会广撒银钱,好不热闹。 反观将军府邸,却是冷冷清清,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大山,去问问今日午间饭菜是什么!” 回到自己府邸,就不用吃那些萝卜白菜了。 “将军,您忘了,今日您娶亲。” 方大山有些为难。 “咱们府上午间和晚间不准备酒席,公主殿下准备。” 林功勋兴致缺缺,摆了摆手,道了句知道了。 “还有,公主殿下得知咱们府上没有布置喜堂,遣人来正在布置呢!” 这时林功勋才抬起眼来,“你去盯着。” “不能让他们动府中的物件儿。” “若是有所损坏,二倍赔偿。” 方大山领命出门,林功勋继续躺尸。 等嬷嬷一众人进来的时候,林功勋还在榻上躺着。 这让公主府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林将军,您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公主的喜轿马上就到,您不说去公主府上迎亲就算了,怎么也不接应接应?” 林功勋坐起身来,神了个懒腰,“哦?” “公主让我去接亲?她不是说我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吗?” “你们问过公主了没有?” 嬷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可是摄政王派来的人,林功勋胆敢这个态度对她,分明是没有将摄政王放在眼里。 “你大胆,竟然这般对待咱们公主?” 林功勋懒懒散散的从榻上起身,晃晃悠悠的朝几人走去。 “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摄政王知道。” “公主殿下也知道。” “他们还没有意见,你倒是有上意见了?” “有意见,也得给本将军憋着!” 眼见就要起冲突,嬷嬷身后的人拽住了她的衣衫。 “嬷嬷,咱们的动作得快些,否则要误了几时!” 强压下怒气,嬷嬷躬身行礼。 “还请驸马爷更衣!” 这下林功勋也不闹了,顺从的让她们更衣梳妆。 高朋满座,来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看林功勋笑话的。 他在朝堂之上的毒舌,官员基本上都领教过。 是以刚见林功勋,纷纷寒暄起来。 “哎呦,驸马爷,您可是祖上积德,走了大运了!” “刘大人说的是,能尚公主自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只是.” “张大人有话便说,驸马爷与咱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了,说什么不如意的话,在这大喜的日子也不会怪罪于你。” 林功勋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几人表演。 “只是啊,这驸马爷的帽子倒是可别变了颜色!”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林功勋也跟着笑了起来。 甚至比他们几人的声音更大。 眼见其余人都朝他们这厢望着动静,这几人不自在起来。 “驸马爷这是笑什么?” “笑什么?” 林功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笑你们嫉妒我呗!” 这么一说,其余人便甩起了衣袖。 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有什么可嫉妒的? “刘大人,令公子整日逛窑子,今年二十有二了,是不是还没有娶妻?” 林功勋用手握拳抵唇偷笑,“恐怕是世家小姐没人愿意嫁进你家大门吧?” “你”刘大人用手指着林功勋,浑身颤抖。 “还有你,张大人!” “您家儿子逛清倌楼,不是被您逮好多回了吗?” “您家就他一个儿子,看来后继无人喽!” 三言两语间,便把两人家的丑事给说穿。 似乎还没有尽兴,便再补上一句吧。 “哎,若是你们二位大人家的儿子长的似我这般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尚公主呢!” “可惜啊可惜,随了您二位了!” 说完这句话,林功勋满意的转身离开。 留下几人对着他的背影疯狂叫骂! 不过,没有猖狂一会儿,便被扔出了将军府。 无他,府中都是公主的眼线,谁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几人也真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般。 成亲大典很快便开始,摄政王李延昭亲自做证婚人,连皇上都来了。 这场亲事算的上是轰动整个京城。 给足了林功勋脸面。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亲事重要,只有林功勋无所谓。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全程听从嬷嬷的安排。 待李元媛到洞房之后,他便返回前厅朝群臣敬酒。 虽说不是酩酊大醉,倒也是尽兴。 众人很是同情他这个接盘侠,也算是给他面子。 以后,可能有更大的“苦难”等着他。 前厅闹到半夜,李元媛这厢心中的热情逐渐冷却。 “嬷嬷,你说他还是在怪我?” 嬷嬷唯恐说错半句话,“驸马爷在忙。” “忙好了,自然就会来了!” 这时,李元媛掀起了盖头来,“罢了。” “嬷嬷,伺候本宫歇息吧!” 她知道他今晚是不会过来了。 “公主,咱们得到公主府歇息,这不合规矩!” 李元媛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自从要嫁给林功勋以来,她就没有再讲过什么规矩。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三媒六聘,只有她带着巨额嫁妆来下嫁。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感觉心满意足。 终于嫁给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是她梦寐以求的,怎么能叫她不欣喜? 即便什么都没有,什么排面也没有,她也是欢喜的。 “嬷嬷,咱们不讲这些个虚礼!” 只要想到林功勋是她的驸马,就够了。 晚间,等宾客走后,林功勋来到了书房。 几笔落下,便差方大山将书信送出。 “往蓟州的?” 明知故问,林功勋懒得搭理他。 “哎,二柱可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您这都另娶她人了,还指望人家能原谅你呢?” “方大山,在这废什么话,赶紧的!” 方大山拿着书信撇撇嘴,走了出去。 此时,蓟州正值大雪飘零。 于佳捂紧手中的汤婆子,看着屋外的雪景发呆。 “将军,赶紧睡觉吧!这天寒地冻的,小心您的身子!” “哦,狗剩你先睡吧,我待会就来!” 此时的林功勋应该正是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吧! 奉劝各位姐妹,结婚一定不能找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的人。 ------------ 第四百六十四章 蝴蝶效应 全京城的官员都在等着看林功勋的笑话。 亦或者是等着看李延昭的笑话。 奈何这场婚礼上的几人都太正常了。 实在是正常的不像话。 林功勋和李元媛成亲之后,他们还是各自在各自府上过。 本来按照大周规矩,林功勋应该住在公主府的。 可人家连进门都不进。 美名其曰不能打扰公主的雅兴。 他不去公主府就算了,甚至李元媛去将军府,都被他阻拦在外。 用的理由更是奇葩,他人常年在外征战,将军府早就破旧不堪。 将军府得上下翻修一遍才能让公主入住! 若是拿着这个由头去怪罪于他,人家又给了期限。 待到过年期间,公主若是想住进将军府,便可住进去。 “公主,这林功勋就是仗着公主您的宠爱,欺人太甚!” “待老奴去教训教训他便是。”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盯着她的动作。 若是无任何表示,恐怕难堵悠悠众口。 李元媛想了又想,是得给皇兄一个交待。 “你去别说什么重话!” 嬷嬷嘴上答应的挺好,进了将军府见了林功勋却是颐指气使。 “驸马爷,老奴是跟在贵妃,哦不,现在是太皇太后了。” “老奴跟了太皇太后几十载,她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宫中事宜一切都是老奴操办的。” “今日受公主之命前来给驸马爷说道说道。” 话毕,她斜睨着林功勋,将这些时日以来挤压的怒气全都要释放出来。 无奈,林功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公主让你来跟我说道的?” “她让你拿斜眼看我?” 林功勋吸溜了一口茶,缓缓起身。 “若是她让你这么做的,我这就去找她。”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看来京城中传闻公主养面首的事是真的。” “你”嬷嬷被林功勋三言两语怼的哑口无言。 她是有苦说不出。 公主养面首虽然人尽皆知,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更不能从她的口中说出。 “驸马爷!” 她语气缓和了些。 “不是公主得到您就不珍惜了,实在是你们二人不住在一处不像话。” “这不是给公主办难堪吗?” “唔?” 林功勋放下茶杯,满脸疑问。 “办什么难堪了?” “我不去公主府给她添乱,这不是善解人意吗?” “况且,她不能来公主府,我的理由也是说了的。” “怎么到您这就成了给公主办难堪了?” “哦” 林功勋拉长了声音。 “莫不是嬷嬷看我不顺眼,便借着公主的由头借机向我发难?” “还是说嬷嬷看着我林功勋像那好说话的人?” 顷刻间,排山倒海的杀气朝嬷嬷呼啸着冲去。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嬷嬷,亦无法阻挡。 她的腿肚子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公主府下人的面,她却不能示弱。 “驸马爷还是听公主的话为好!” 这便拿出了架势。 可是,这个架势却是对错了人。 “来人,将这个拿着羽毛当令箭的老泼皮给我轰出去!” 林功勋甩着衣袖,便大声喝道。 “我看你们谁敢,你们都要与公主作对吗?” 可惜啊可惜。 嬷嬷若是在公主府,这句话还管用。 可她忘了,这是在林功勋的将军府。 即使他现在不是将军了,这些人,却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 顷刻间,几人便架着嬷嬷往外走去。 “林居安,你胆敢违抗公主的命令!” 边走边叫嚣。 这下可彻底惹怒了林功勋。 “你们几个悠着点,可不能把嬷嬷的老骨头给颠散了。” 几人会意,便开始了他们的酷刑。 他们拉着嬷嬷,又没有完全拉起。 她的小腿以下,便在鹅卵石的走道上磕磕绊绊。 这么一来,不到府门口,管叫她鲜血淋漓。 只不过几人高估了嬷嬷的身体素质,还未走一半路,她的腿脚之上便沁出鲜血。 其余公主府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唯恐惹祸上身。 “别怕,你们听话,本将军是不会罚你们的。” 几人听了有些别扭,又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什么,嬷嬷断气了!” 李元媛站起身来,这可是她母妃留下的唯一一个人了。 “她今日说了些什么?” 在场的下人将今日发生之事声情并茂的与公主说了一番。 他们对林功勋不满,可是碍于公主不能明说。 “你是说嬷嬷先出言不逊的?” 下人:. 好会总结的公主。 “这也难怪,功勋不是这么歹毒之人。” “定是嬷嬷说了这些话,让他心中不快才会责罚于她。” “来人,给嬷嬷家里一些钱便可。” “公主.” 一个侍女有些踌躇。 “嬷嬷家中现有一个儿子。” “只不过,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若是他将此事宣扬出去,恐对公主的名声不益。” “哦?还有此事?”李元媛冷笑一声。 “那把他一并送去地府与嬷嬷作伴,不是两全其美?” 侍女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见她这般模样,李元媛扬起手来。 “来人!” 若对于李元媛来说,此事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这件小事就像是一只蝴蝶一般,震动了下翅膀,便引起蝴蝶效应。 京城中最大的赌场外,有人悄悄的殒了命。 “妈勒个巴子的,王二这几天去哪了?” “该不是欠老子钱,还不了逃跑了吧?” 一个刀疤脸满脸愤恨,显得那条十余寸的刀疤显得格外显眼。 “怎么可能?” 另一个矮个子接过话来,“王二的老娘在公主府当差,有些家底。” “他怎么可能逃跑?” “嗯,说的也是!” 刀疤脸摸着下巴,沉思片刻。 “该不会是被公主收入府中了吧?” “啊,这王二长的歪瓜裂枣都是屈说瓜枣,公主有这癖好?” 刀疤脸“嘿嘿”笑了几声。 “怎么不会?” “咱们这位公主的面首不是环肥燕瘦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咽了口唾沫,“若真是被公主收入后宫,那咱们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矮个子满脸诧异,“这怎么个发财机会?”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报仇 两人就这么一商量,便纠解了十来个人来到了公主府门前。 见这么多人围在公主府,管家心中警铃大作。 最近公主可是没有强取豪夺那良家男子,怎么还有人前来闹事? 根据以往经验,他想立即将这些人轰到别处去再做打算。 可这些人分明是有经验的。 任管家说破了天,都要找王二。 这么说来,管家心中就有谱了。 既然人不在公主府,他便直起了腰板。 “你们是何许人也?该去哪去哪。” “咱们公主府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来闹的?” 见管家这般说,领头的刀疤脸心中便泛起了嘀咕。 不应该啊。 以往他可是见过管家行事的。 不应该是领到一旁好商好量吗? 这个时候,刀疤脸还做那美梦。 他领着人自是不肯走,喊着让公主府给个说法。 管家见他们这般油盐不进,便抬手示意侍卫将他们领到后院。 刀疤脸和矮个子心中大喜。 他们以为拿捏住了公主的命门。 可他们也不想想,既然公主能这么干,分明是有后路的。 他们只看见了管家好声好气的将其余人领到后院。 并没有见那些人的下场。 当侍卫手中的长刀落下之时,他们便明白过来。 原来说的这些善后,就是杀人灭口。 怪不得那些好人家的家人并没有再闹事。 人都死绝了,还怎么闹? 若是搁在李元媛与林功勋成亲之前出事,自然是没有人管。 现在是非常时期,盯着她的人喜不自胜。 “皇上,公主作为皇家子嗣,行事这般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可畏是闻所未闻!” “还请皇上对公主严加管教,在家反省!” 官员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冷笑声。 原来是李元媛。 她抬脚走进大殿,缓缓的朝李凌云走去。 “哎呦,本宫来的不是时候了,让你们说本宫坏话也说不尽兴!” 李延昭看见她这般疯魔的模样,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放肆?” 听见你李延昭发问,李元媛瞬间变了脸色。 “皇兄,你看他们怎么能这般说我?” 还说的这么不堪。 “你且回去,这件事皇上自会定夺!” 李凌云笑了起来,“皇姑姑不必担忧,待朕查明原因,便会给姑姑一个交待!” 他能有什么交待? 巴不得想要抓住她的尾巴。 李元媛有些不耐,“还是别麻烦皇上了,本宫自会查明!” 李凌云的脸色难看起来,在大殿上李延昭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她可倒好,这般霸道。 皇上一党纷纷议论了起来,想要维护皇上的颜面。 关于这件事,朝堂上争论了很久都没有出来一个解决方法。 “将军,这公主的事都在百姓口中传遍了,您就没有些想法?” 林功勋双手枕在头下有些好笑。 “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该有什么想法?” “总不能让我去朝堂上与人家对骂,说李元媛没有养面首?” “她没有掳良家少年?” 肯定不合适啊!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他这么做不是上赶着触霉头? 说不定官员们拿公主没办法,转身把气撒在了他身上了呢! “大山,你就看着吧,这件事迟早都会发霉发烂!” 他说的不错,京城中掀起了讨伐李元媛的浪潮。 一潮更比一潮高。 或许是群臣对兄妹二人早有不满。 他们只是借题发挥了而已。 愈演愈烈,李元媛终于忍不住了。 她不顾李延昭的劝阻,对这些官员大开杀戒。 有人还趁乱以李元媛的名义去报私仇。 京城中动荡不安,乌烟瘴气。 见局势这么混乱,李凌云知道是时候了。 “许静阳,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许静阳领命。 既然不能出,那李延昭的势力便进不来。 “小皇帝当真如此绝情?” 李延昭目光如炬,“既然他绝情,就别怪我这个当叔叔的不念亲情!” 锦衣卫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来人,通知梁启帆立即发起总攻。” “按照之前指定好的方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若是梁启帆能够顺利攻打城门,那许静阳的势力便不足为惧。 京城外很快响起喊杀声。 林功勋还在悠闲的啃着鸡腿。 李元媛好不容易来到将军府,看见他这副模样,再也绷不住了。 “功勋,你怎么还在吃?”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急?” 林功勋嚼着嘴里的鸡腿,有些口齿不清。 “我有什么好急的?” “人家是对你们兄妹不满,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你” 李元媛气的甩了把衣袖。 “功勋,你如今是驸马,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扯不到你头上?” “你要知道,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功勋却不以为然,他喝了口烫酒,悠然自得。 “谁跟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还是找你那些个相好去吧!”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李元媛胸中的气闷无法发泄。 “你怎么说的这般伤人?” 她以为自己为了他做出如此牺牲,他应该心中欢喜的。 没想到这些还成了刺向她的利剑。 “我说错了?” 林功勋慢条斯理的擦着修长的手指,站起身来。 “公主殿下,您敢说您没有找过面首?” “您敢说您没有对他们的家人痛下杀手?” “死在您手中的人数不胜数,您敢说您没有干过这些事儿?” 李元媛浑身哆嗦,她觉得今日的林功勋与往常不一样。 往常的他对自己爱搭不理,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这要是搁在往常,她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却觉得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功勋,你怎么了?” 怎么了? 林功勋扬起双手,击掌三次。 从角落里慢慢走来几人。 这些人或是年轻的妇女,或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更有甚者,还有那弱小的孩童。 “你们都是什么人?” “怎么将军府?” “自然是我请来的!” 林功勋轻叹一声。 “现在冰雪未消,可祭奠已亡人!” “毒妇,你还我夫君来!” “还我爹爹来!” ------------ 第四百六十六章 冲突 林功勋渐渐退至阴暗处,看着李元媛惊慌失措的模样无动于衷。 来将军府的时候,李元媛并没有带这么多人。 她带的那几人都被林功勋的人支开。 “来人,快来人!” 可惜,这个时候,即便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营救她。 当老妇沾满泥泞的手将生锈的菜刀插进她腹部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原来刀砍在肉上是这么的疼。 “唰”,是银簪刺破喉咙的声音。 李元媛瞪大了眼睛,喉咙中发出骇人的“嗬嗬”声。 她想过自己死后入皇陵,无限风光。 没有想到,会死的如此狼狈。 还是死在了自己心爱的人手中。 怪她,怪她心软。 李元媛的尸身残缺不全的出现在热闹的大街中,百姓们居然纷纷叫好。 也有百姓会质疑眼前这具无头女尸的真伪。 怕是这位公主犯下的罪责罄竹难书,使出的狸猫换太子之计。 他们甚至有人自发性的去了公主府查看。 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 李延昭也是不相信的。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况且,她还是一国公主。 即使旁人对她再不满,也不至于伤害她的性命。 林功勋在公主府哭的不能自已。 这让李延昭又起了疑心。 林功勋是行事谨慎之人,他这般表现,分明就是认定了眼前的尸体是李元媛。 “摄政王,还请您为臣做主!” 做主,他能做什么主? 如今城外已经混打作一团,若尸体真是李元媛的,那定是李凌云干的。 登时,他便朝宫中赶去。 御林军持刀与之对峙。 李延昭摆摆手,“本王今日来并不是干仗的。” “本王只问皇上一句,为何要这般狠心!”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 许静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摄政王,还请您回府上。” “现下皇上可没空见您!” “你算什么东西?” 李延昭一脚将许静阳踢翻在地。 自此,两方势力彻底撕破脸皮。 许静阳倒在地上,吐着鲜血。 “摄政王说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 “我在您面前算不上什么。” “可” “咳咳.” 许静阳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是我却能将您拦在宫外!” “就凭你?” 李延昭抬手,“攻!” 身后的侍卫身穿铠甲,俨然一副上战场的模样! 他们朝御林军进攻。 虽然御林军个个身手了得,耐不住李延昭带的人多。 他们战法独特,且早就指定好了对策,很快便攻入城去。 许静阳站起身来,奋起抵抗。 可在李延昭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抓着许静阳的脖子,“听说你们许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是吗?” 许静阳的面色涨红,渐渐的感觉喘不过气来。 “可惜啊可惜!” “你爹谨慎了这么多年,还是站错了队!” “你们都该死!” “咔嚓”一声,许静阳缓缓的倒了下来。 李延昭踏过许静阳的尸身,径直朝皇宫走去。 他打开殿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只见李凌云正在悠闲的看着奏折。 仿佛今日之事,他早就已经料到了一般。 “三叔,您来了!” 他放下奏折,言笑晏晏。 “您今天怎么有这个闲心来养心殿了?” 闲心? 李延昭的脚步一顿,“不是你想让我来的吗?” “皇上,是您请臣来的!” 顷刻间,气氛又紧张起来。 殿外的喧嚣声仿佛并不影响两人。 “哦?三叔何出此言?” 李延昭大咧咧的撩袍沿着椅子坐了下来。 “凌云,你为何要对你皇姑下手?” 李凌云面带狐疑,“什么?” “朕什么时候对皇姑下手了?” “难道?皇姑她老人家.” 李延昭闭上眼睛,“已经去世了!” 他不相信李凌云不知道这件事。 “凌云呐,若是你对我有不满,尽可以冲我来。” “你可知你姑姑吃了多少苦,才回的家?” “你为何这般狠心?” 李凌云摇摇头,“三叔,朕确实不知此事。” 即使后来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是拍手称快。 “您也不看看皇姑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这就是你杀了她的理由?” 李延昭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凌云身后的侍卫挡在他的身边,“护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不再辩别!” 李凌云拉开侍卫,“三叔,凌云问心无愧!” 即使他再说,李延昭已经认定了他是凶手。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 “若不是这件事,我还能让你在皇位上多待些时日。” “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不老实!” “老实?” 李凌云有恃无恐的坐下身来。 “若是没有这件事,你是否就肯放过我?” “京城外的梁启帆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三叔,您说我说的对吗?” 空气凝结,比外面的冷空气更冷上几分。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外面没有了动静。 “凌云,自你继位之后,三叔没有对不起你吧?” “是没有对不起我!” 李凌云轻笑一声,“可我继位之前呢?” “您是不是以为这皇位是您不要,施舍给我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皇位!” 他激动起来,面色狰狞。 “若不是你有狼子野心,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李延昭大笑起来。 “终于承认了?” “不装了?” “每天看着你皱眉叫我三叔的模样,我都替你难受!” “咱们就应该如此相处!” “皇位是你皇爷爷的,怎会是你的?” “就是我的!” 李凌云捏住衣袖,“皇爷爷会传位给我父王,我父王自会传位与我。” “都是你,若不是你杀了父王,怎会有这般变故?” 李延昭眼中满是震惊,他闭上眼睛,随即这些情绪便消失不见。 果真,当时李凌云还是看到他杀了李延盛。 他没想到,十岁的孩子竟然这么会装。 “凌云,我没想到你这般能忍!” “我也没有想到我这般能忍!” 李凌云缓缓的给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继续说道。 “只要想起父王当时的惨状,我就想一刀结果了你!” ------------ 第四百六十七章 破局 多说无益,李延昭闭上眼睛。 “只是你当时没有这么做,而以后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 李延昭转头一看,是梁启帆推门进来。 “看吧,小皇帝,尘埃落定了!” “哼,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李凌云眼锋一转,便喊道。 “梁启帆,还不将李延昭这个逆贼拿下!” “臣遵命!” 李延昭回过头来,“玉州,你疯了?” 形势逆转,骤然紧张起来。 “我没疯!” “摄政王,这个天下始终是李家的,不是吗?” 梁启帆缓缓的靠近李延昭。 “你不要忘了,是李延盛杀了梁书旗!” “不错,先太子不杀了梁书旗,怎么能轮到我回京?” 梁启帆的脸上有些癫狂,又有些坦然。 “若不是我老师暗中操作,你能想得起让我回京?” 说来说去,还是邱承泽在其中周璇。 “你玉州,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还是其中一环,若是他能想到梁启帆叛变,早就对他动手了。 梁启帆摇了摇头,“王爷,咱们从小一块长大。” “这些时日我为你做的已经偿还了儿时的情谊!” 一瞬间,他身上的杀气暴涨,冲的李延昭睁不开眼睛。 高手过招,从来不拖泥带水。 曾经名冠京城的两人,此刻正针锋相对。 “皇上,关键时候要不要?” 身旁的太监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李凌云瞬间会意。 “不急,先让他们狗咬狗一阵。” “待两人筋疲力尽之后,再说不迟。” 他冷眼看着殿中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心道大长公主这条线果然好用。 虽然柳中桓回了家乡,可他的心智依然够李凌云学习的了。 想到柳中桓,李凌云眼中满是落寞。 即使他负了天下人,断然不会负柳中桓的。 现在,他大致能了解柳中桓的想法。 不过,他依旧坚定自己的信念。 李延昭不除,他的位子就始终坐不稳。 “噗嗤”一声,梁启帆被李延昭打中心脏,喷出一口鲜血。 李延昭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肩膀也被梁启帆刺穿。 “玉州,你这是何苦?” 梁启帆却是不想再出口解释。 为了家族,他只得相信大长公主的话。 况且老师临终前有遗言,一定要照顾好大长公主。 只有依附皇上,家族才能继续荣耀,他也能问心无愧。 想到这,他便再次欺身而上。 皇宫别处的锦衣卫与御林军缠斗在一处。 而梁启帆带来的人只攻占了养心殿这一处。 其他的地方还在李延昭的控制之下。 是以,梁启帆必须要赢。 只有拿下李延昭,李凌云才有胜算。 可惜,梁启帆是文臣出家,即使身手再好,也抵不过久经沙场的李延昭。 “砰”的一声,梁启帆应声倒地。 口鼻中都是沁出的鲜血,他剧烈的咳嗽着,痛苦不堪。 “玉州,现在你后悔吗?” 后悔? 梁启帆艰难的笑出声来,“杀人不过头点地,此番前来,我就没有想着要回去。” “只是,稚子无辜。” 这么说来,李延昭又想起当年那个白嫩团子。 可惜啊可惜! 他李延昭已经做错了一件事,怎么还可能再犯? 看了一眼稳坐泰山的李凌云,李延昭摇摇头。 “玉州,你应当知晓斩草不除根惹出的后患!” 说完之后,将内力倾注而出,一脚踢在了梁启帆的腹部。 梁启帆瞬间失去了生机。 “皇上!” 太监大惊失色,“来人,保护皇上!” 李延昭缓缓的朝李凌云走去,叔侄俩就这么四目相对。 “凌云,你太心急了!” 李凌云叹了口气,倚靠在龙椅上。 他摸着椅子把手上繁复的花纹,恋恋不舍。 有谁能尝到甜头之后,还能无动于衷的? “林功勋,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见这话,李延昭迅速做好防御姿势,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这就来!” 林功勋从房梁上缓缓飘落下来,慵懒的神色让人以为他方才是去睡了一大觉。 李凌云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羞怒。 这人,惯喜欢看旁人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 “唔,摄政王问得好!” “我自然是来护驾的!” 林功勋说罢拱手作揖。 “启禀皇上,方才臣得到消息,林家军已经攻占皇宫。” “皇上尽可放心!” “林功勋!你怎么还能领兵?” 李延昭用手指着林功勋,又不得不对周围做出防备。 “我没有领兵,只是卸下兵权的时候,皇上特准我带走林家军。” 林家军,便成了林功勋的私有军队。 拥兵自重乃皇家大忌,李凌云能让林功勋拥有自己的私有军队,看来是下了血本了。 “为了赢不择手段,李家的江山迟早要败坏在你手中!” 李延昭气急败坏,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林功勋这一环。 “败不败坏是一说,摄政王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林功勋懒懒散散的拔剑而出,轻轻巧巧的看着他。 “你要对我动手?你忘了谁将你从蓟州军营救出来的?” 李延昭顿觉肩膀上的伤口钻心似的疼痛。 “若不是本王,你早就被那乌七八糟的人凌辱。” “怎么还能有机会站在本王面前说话?” 林功勋的手猛的抖了抖,这一切都落在了李凌云的眼中。 他朝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不动声色的转到了林功勋的身后。 “怎么,心虚了?” “哈哈哈哈哈!” 林功勋大笑了起来。 “王爷,您别忘了,可是您将我赶出渝南军营的。” “若不是顾及当年的情谊,我早就对您动手了。” “哪还轮的到您残害那么多婴孩?” 果然知道了。 “既然是这样,咱们之间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李延昭强忍住伤口处传来的痛意,“动手吧!” 林功勋也不含糊,便朝李延昭攻去。 养心殿外的动静,这时候才算的上静了下来。 方大山领着林家军前来,打扫着残局。 “大人,此人怎么办?” 方大山跟随部下的目光看去,是已经失了生机的许静阳。 “此人忠肝义胆,你们小心着点,将他的尸首放置在大殿门口。” ------------ 第四百六十八章 来到边关 养心殿外尘埃落定,殿内却是如火如荼。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眼见李延昭一个大意,便被林功勋钻了空子。 他的剑朝李延昭的腹部攻去。 正在这电光火石见,林功勋听见李凌云大喊一声。 “不可伤了三叔!” 于是,林功勋便硬生生的将剑调转了个方位,刺破了李延昭的右臂。 林功勋停下手来,转身朝李凌云看去。 李凌云神色有些复杂,很快便恢复正常。 “林功勋,不可伤他,来人,将他带入天牢!” 李延昭的失败已成定局,林功勋的使命也就此结束。 缓过神来,林功勋便跪在地上。 “皇上,臣今日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见李延昭的背影越来越远,李凌云便来到林功勋面前扶起了他。 “爱卿说什么胡话,朕今日多亏了你,要嘉奖于你,怎么还能怪罪?” 林功勋站定摇了摇头,“臣不要奖赏。” “若是皇上真要赏赐臣点恩典,臣这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李凌云拉长了声音。 “说来听听!” 林功勋想起于佳龇牙咧嘴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臣想去边关,去蓟州城找林二柱!” 京城中发生的事过去之后,仿佛没有人再记起。 百姓们关心的事无非是粮食的价钱涨了没有,赋税有没有减轻。 谁还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 无非就是听说摄政王夺权失败,被皇上软禁了。 听说驸马爷被皇上驱逐出京城,送到边关自生自灭。 “这位驸马爷还挺可怜。” “尚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公主,还受到牵连,真是可怜。” 此时,可怜的驸马爷已经迎着风雪来到了蓟州军营。 他也见到了预想中于佳龇牙咧嘴的场面。 “孬蛋儿,我听说了京城中发生的事,你没事吧?” 转了一圈,发现林功勋完好无损,便拍着胸脯。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林功勋有些好笑,不顾眼前还有人就抱住了她。 “以后我就要靠你养我了!” 几人见两人如此腻歪,便纷纷告辞。 林功勋抱着于佳,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嗯,安逸!” 他的身子猛的被于佳推开。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于佳迫切的想知道当日的情形。 “许静阳他.” 林功勋点了点头。 “哎!”于佳叹了口气。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为了家族所累。 “怎么着?舍不得?” 林功勋拉着于佳的手坐了下来,“我听说之前他在战场上受过伤?” “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 “嗯,确有此事,为了重伤贺赖休。” 很明显,于佳并不想对此事多加讨论。 心中的郁结之气马上就要镇压不住。 她觉得喉头发腥,又有些痒。 为了不让林功勋担心,她只得忍耐。 林功勋没有发现眼前人的异常,兀自捏着她略带茧子的手继续说道。 “我还听说他好像对你有意?” 于佳惊惧之下,喉咙中的那股腥甜差点压制不下去。 这件事不是已经翻篇了,怎么又被提起? 看来翻旧账不是男人的特权。 况且,对方还是为国殉身的镇北候。 是的,许静阳殒命之后被封为镇北候,世代往替。 这可是大周史上第一个被封爵的异性王。 可惜了,许静阳并没有直系后代。 便由许太后做主,过继了位旁支的孩子继承侯爵。 “这个,人家都已经牺牲了,你就不要吃他的醋了。” 于佳说起这话的时候相当委屈。 当时许静阳表明心意的时候,她可是委婉拒绝了的。 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拒绝的这么彻底。 便能让林功勋记上一辈子。 “我吃他的醋?” “开玩笑,我怎么会吃他的醋?” 林功勋放下于佳的手,浑身不自在。 “虽说他比我勇猛了些,可我比他英武啊!” 他甩着如墨的长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姿势来。 “你最是喜欢英武的男人,不是吗?” 一阵头疼。 罢了罢了,于佳翻了个白眼。 就随他去吧。 至少他还能知晓人家勇猛。 这就已经是进步了! 叙完近日发生的事,两人便沉默下来。 “佳佳,朝廷中换了波新鲜血液。” “以往有二心的臣子通通被换了个干净。” “算得上朝廷稳定下来。” “你说,下一步李凌云会不会整顿兵权?” 当林功勋提起这事的时候,便会想起柳中桓。 他没有想到,于佳也能想到他去。 “帝师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李凌云扳倒李延昭之后,就去请柳中桓出山。 他借口自己的妻子身体不好,女儿年幼,便想推辞了这一苦差事。 奈何李凌云不答应。 他给出的提议是让柳中桓再在宫中待十年,待一切新政、国规施行之后,再走也不迟。 柳中桓一开始是拒绝的。 耐不住李凌云三天两头的去请他出山。 后来,见柳中桓实在是铁了心,李凌云便声泪俱下的诉说这段时日的困境。 有百姓传言,李凌云容不下亲叔叔和亲姑姑,还因为集权把帝师给赶走。 他实在是顶不住压力,无论如何还是想让柳中桓留在京城。 碍于两人的师徒情谊,柳中桓便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可以辅佐李凌云稳坐皇位,若是他想走的时候,李凌云便不能再阻拦。 李凌云爽快的答应了,并再次举行谢师宴,将柳中桓一家全部请到了京城。 “哎?全部?” 于佳歪着脑袋,有些不可思议。 “这看似皇上诚心诚意,可我怎么觉得是将中桓家人当做人质了?” “啪嗒!” 林功勋的脑瓜崩落到了于佳脑门上。 “还不算太笨!” 柳中桓不是不知道李凌云的意思,可是又无可奈何。 林功勋跟他临别之际曾经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 可曾后悔辅佐李凌云? 当时柳中桓轻笑着摇了摇头。 怎会后悔呢? 虽然对于臣子来说,李凌云疑心病重了些。 可是他推行的那些新政却是使大周的百姓受益匪浅。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没有挨过骂? 比起那些昏庸的皇帝,李凌云已经做的很好了! ------------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后来发生的事没有想到 “你说人家才十岁一个孩子,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于佳左手托腮,认真的思考着。 她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追着她妈身后要棒棒糖吃吧? 人跟人不能比。 比来比去,把她衬托的一无是处。 “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咱们跟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说的,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自从李凌云掌权之后,大周的国力达到鼎盛时期。 大周日志有云:大周二百年余载,周成祖乃勤恳持政帝王之首。 他在位期间,国力增强,尤其是体现在了军队上。 军队上,他加强将军的职权,给了将军“一言堂”的权利。 即将军能一句话定作战策略,不用召集营官商议。 当然,这项决议也有弊端。 后续也出现过将军谋反的事情。 不过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至此,但凡军队营官升为将军,李凌云必须要亲自过问。 不光是这件事上,还有很多事他都亲力亲为。 这也是他劳累成疾的原因。 李凌云掌权之后,于佳最大的感受便是无论什么物资都是充盈的。 以往李延盛在世时,也没有像如此这般。 “将军,咱们器械营发明了一种雷子,威力巨大,您要不要去看看?” “老郑,你怎么又研究这些东西了?” 于佳盯着郑传奇,有些无奈。 她不知道怎么跟郑传奇描述炸药能对军队带来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停止实验炸药?” 郑传奇眼中的情绪逐渐加深,“将军,咱们不研究,敌军就要研究。” “到时候咱们就是落后挨打的人。” 这个道理,于佳岂会不知? 可是,她得尽量避免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情况吧,若是敌军没有用木扎陵带来的炸药,你就不要再实验了!” 等郑传奇走后,刘奎风便走进了屋子。 “将军,此事恐怕不好办。” 于佳也知道不好办。 以她对郑传奇的了解,他这个人一根筋,认定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也知道郑传奇说的没错。 脑壳疼。 “哎,我不知道怎么劝说老郑。” “那便交给我就是了!” 有刘奎风主动请缨,于佳自然欣然应允。 大雪封门,整个蓟州军营、蓟州城、乃至边关一带白雪皑皑。 幸好狗剩在大雪前回到军营,如若不然就被堵在关外了。 “家里一切都好吧?” “爹娘和兄嫂都好吧?” 于佳和林功勋同时问出了声,狗剩连连点头。 “都好,都好!” “我跟他们说了,你们都在边关,一切也都好。”狗剩憨厚的笑了。 自从知道李元媛死后,他的魂都回来了。 慰藉了妹妹的在天之灵,余生就跟着于佳过活。 自从李延昭被囚禁了,新镇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们根据于佳的意思,兴办私塾。 不仅新镇的孩子能去读书,镇外的孩子也能去。 还有一点,私塾比较特别的地方便是女孩子也能去读书。 这是大周第一个能收女学生的私塾。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遭到大部分文人墨客的攻击。 甚至那些个“寡义廉耻”都扯出来了。 若不是看流萤等人强势,门口把门的凶神恶煞,指不定门口被泼屎尿。 幸好,他们顶着压力解决了难题。 刚开始,还有人对此犹豫不绝。 听到女孩子上私塾免束脩,方圆十里的女孩子都被送进了私塾。 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传到了周国。 连木烟真都有所耳闻。 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心中一片柔软。 “姐姐还是一如既往为女子考虑。” 当即,她就决定豪掷千金,大力支持于佳。 再次受到木烟真大佬般的宠爱,于佳受宠若惊。 她看着手中的密信,浑身都在哆嗦着。 “孬蛋儿,你快来看,信上写的银钱是多少?” 她夸张的表情惹的林功勋哈哈大笑。 “我来看看!” 林功勋接过密信,夸张的大声念出了声。 “捐赠一万两黄金,用于私塾.” 我的个老天爷,又是一万两黄金。 于佳以为自从上次见了金灿灿的黄金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这么多黄金了。 没想到,木烟真再次让她新潮澎湃。 “不行,等我出了军营,高低得整个金镯子戴戴!” 这么美滋滋的想着,于佳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干劲。 晚间的饭都多用了半碗。 “哎呦,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功勋笑话起她,“平日里让你多吃半块窝窝头,你都不肯。” “这心情美了,胃口也变好了。” “那是当然!”于佳摸着小肚子,“有本事你让我每天都这么高兴!” “会的,以后会有的!” 于佳撇撇嘴,每个年代的男人都是这么喜欢画大饼。 方大山和狗剩对视一眼,狗粮真是无处不在。 “阿昶呢?怎么没见他来吃饭?” 于佳瞅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李昶,便有些纳闷。 往常到了饭点,他可是第一个上桌准备吃饭的人。 “他估计是待在屋里。” “嗯?”于佳朝狗剩问道。 “狗剩,你没有把阿妍的情况跟他说?” “说了!”狗剩急忙解释。 那李昶的心结就不是阿妍。 突然间,于佳豁然开朗。 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她总能感觉到李昶有种别样的气质。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以为是这个年龄的特点。 林功勋自然懂,他吃饱之后便站起了身。 “我应该知道原因,这就去见见他。” 到了李昶房门前,果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阿昶,我进来了!” 他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进了门。 李昶眼角的泪还没有来得及擦掉,一脸的错愕。 “孬蛋哥,你怎么来了?” 还是两人初识时候的称呼。 “无事,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钻了牛角尖。” 林功勋在李昶面前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在担忧李延昭?” 见眼前的少年沉默下来,他便知自己猜对了。 “其实刚开始,我也有同样的心情。” “他救了我们,一开始的用意至少是想让咱们活下来。”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料到。 ------------ 第四百七十章 强者什么都是强的 李昶眼眶通红,少年倔强的眉眼中满是不解。 “王爷这么多年镇守边关,一心为了百姓着想。” “为何到了京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都怪前太子!” “嘘,慎言!” 林功勋举起食指放在了唇边,又拍了拍李昶的肩膀。 “阿昶,话不能这么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若是心中没有点想法,换个地方就能换个思想了? 只是这个想法在他的潜意识里并没有被激发出来。 “王爷他本来就有这个野心。” “他的外公是帝师,是教过先皇的人。” “这样的人,怎会放任自己的外孙做一个闲散王爷?” 这次的宫变帝师并没有发挥作用。 帝师能想到的,柳中桓自然也能想到。 是以,准备妥当之后,李凌云第一个便对帝师动了手。 只不过此事相当隐秘,而李延昭又以为帝师的人一呼百应,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就败在了自负上。 以为天下尽在掌握,谁知道还是发生了变故。 “阿昶,人各有命,他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为其付出代价。” 眼前的少年最终哭出声来。 “我懂,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很难过。” 那个意气风发的李延昭终究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门外的于佳翻了个白眼儿。 这有什么好哭的? 李延昭给了他生命,最后不也是想要他的命? 甚至连他姐姐的命都想要。 这个人惯会自大,以为救了他们,他们就得百分之百臣服于他。 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有自己的想法。 怎能一直受他的控制? 或许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想要救人一命。 可到最后,他不是将他们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 两厢扯平了! 腊月寒冷且漫长,自宫变过去只是十天的时日。 这天是腊月十八。 于佳想在这一天再喝一碗腊八粥。 两人却因为腊八粥里放的粳米起了争执。 “我不想喝粳米,那玩意有些喇嗓子!” 于佳双手叉腰,大声的朝林功勋喊道。 狗剩拿着勺子站在两人中间满脸尴尬。 他另一只手中还端着盆子,里面是淘好的粳米。 “喇什么嗓子?煮熟了就黏糊了。” “腊八腊八,腊八粥里不放够八种豆米,还能叫腊八粥吗?” “干脆改名就腊七粥得了!” “腊七就腊七,跟谁不愿意改似的!” 于佳见狗剩还在又犹豫,便推了他一把。 “赶紧的,拿一边去!待会儿我要喝腊七粥!” 说完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厨房。 “这” 既然于佳有令,狗剩自然是遵从她的想法。 见林功勋摇头苦笑,狗剩还上前安慰。 “我说林将军,咱们就别跟将军过不去了。” “她想干什么,咱们就让她干什么。” “我也得能拦得住她才是!” 林功勋喃喃道。 行了,就这么着吧。 谁让她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况且,这是她的地盘,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吧! 安慰好自己,林功勋便朝于佳的方向走去。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于佳身后,林功勋站稳了身子。 “佳佳,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打雪仗的事情吗?” “在院子里来回打滚,气的娘差点拿扫帚抡咱们。” 这么久远的事情,于佳怎么会记得? “不记得了,你是想与我打雪仗?” 林功勋连忙摆手,随后朝手中哈着气。 “我现在哪里是你的对手?” “谅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还没有说上两句话,于佳又骄傲起来,像是一只孔雀。 惹的林功勋一阵“啧啧”声。 “你这女人,当真是.” “自负自大”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见于佳面色不善,便紧急改口。 “咳咳,当真是迷人的紧!” 这下轮到于佳扯了个大红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想不到战场上勇猛无比的无根将军,此时有如此动人的小女儿形态,林功勋看呆了。 “佳佳,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又来了!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 “有,你前不久不是刚说过?” “啊?哈哈哈哈哈!有吗?我倒是给忘记了!” 林功勋打着哈哈,丝毫不觉得尴尬。 在他看来,能与于佳这般插科打诨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他不想想将来的事情。 太遥远,也太沉重。 他只想过好当下。 林功勋轻轻牵起于佳的手,仔细的揉捏着。 “佳佳,你说人有来世吗?” 于佳点头。 虽然她也不怎么相信。 “若是有来世,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那时候,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你只需要做一个小女孩就好了。” “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 “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就可以了。” 于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林功勋。 “你说的这些,我只在我们那个世界看到过。”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她是万万不敢想躺平的。 来生,就让她再生在中华好了。 那她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你们那个世界的百姓这么幸福吗?” “那是当然!” 于佳回忆着前世的点点滴滴。 “我们那个世界是泱泱大国,不光人口众多,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怎么说呢!” 于佳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表达。 “嗯往那一站,便自成风范,别国根本就是小弟。” “连个屁都不敢放!” 词到用时方恨少。 这个时候,她便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书习字了。 “就是,就是那种感觉,你懂吗?” 她着急忙慌的抓着林功勋的衣袖,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懂,我懂!” 宠溺的眼神,温柔的声线,让于佳沉迷其中。 “你的家乡很厉害,你们过的很幸福。” 只要懂就好! 于佳笑嘻嘻的窝在了林功勋的怀中。 鼻子中满是他的味道。 “我也希望大周的百姓跟我家乡的人一样过的很幸福。” 强者,什么都是强的。 只有落后的时候才会挨打。 如今大周的地位在周国来看,已经算得上强盛的了。 ------------ 第四百七十一章 孤王 “皇上,今年雪灾降临,庄稼大部分都被冻死,来年的收成肯定是个问题!” 户部侍郎诚惶诚恐。 他怕皇上一个不高兴,便将他给处置了。 虽说大周与南蛮结盟,东边的回鹘也被灭国。 西边的波斯本就是大周的附属国,根本不用担心。 可北方还有一个北漠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周。 形势也不算太好。 军饷一个月下来就是不小的数目。 来年恐会造成饥荒。 “目前国库还有多少钱?” 李凌云看了眼柳中桓便朝户部侍郎问道。 “回皇上,除去半年蓟州军营的军饷,不足五百万两!” 李凌云说过,一切以蓟州军营为重。 是以每次报国库的数目,都要将除去半年的军饷。 “国库竟然亏空至此!” “官员欠朝廷的钱,都还了吗?” 李凌云气结,怎会如此狼狈? “大部分都还了,还余一小部分没有还。” “都有哪些官员没有还?” “这”户部侍郎抬头撇了眼李凌云,有些犹豫不决。 这下,李凌云便会意了。 “说罢,这里只有朕、帝师咱们三人,不必吞吞吐吐的。” “微臣遵命!” 天寒地冻的,户部侍郎额头竟然出了汗。 “是刘相,还有刘相的一众门人.” 沉思了许久,李凌云才开口,“老师,您以为如何?” 这刘相乃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兄长,也就是李凌云的舅爷。 若是向他开刀,那不是在打太皇太后的脸? 可李凌云既然开口问了,柳中桓便知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张大人,这刘相还有他的门人欠朝廷多少钱?” “大概两百万两银子!” “哗啦”一声,李凌云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 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的将茶盏收拾了起来。 气氛很是沉闷,让人以为又变了天。 现在国库中只有五百万两银子。 刘相和他的门人竟然欠了这么多钱! 而且,当时李延昭的雷霆手段竟然没有收回来。 “皇上,此事有些复杂。”柳中桓将问题抛了回去。 “复杂?他们花钱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复杂?” 李凌云的胸膛上下起伏,明眼人一看就是气的不轻。 “老师以为让谁去要帐比较合适?” 柳中桓的目光放在了太监新端给李凌云的茶盏上。 “如今国库亏空,您得做出表率。” “亦或者皇家从上到下都得做出表率。” 猛的,李凌云疑惑的目光朝柳中桓看去。 “老师,是何意?” 柳中桓但笑不语,李凌云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据说晚间皇上从太皇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面色铁青。 他走了很远,依然能听到太皇太后寝宫中传来的叫骂声。 什么狼心狗肺,没良心。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翌日一早,御林军乃至锦衣卫全都来到了宰相府。 他们将宰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用百姓的话说,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很快,府中便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我是当朝宰相,我是皇上的舅爷,你们谁敢动我?” “许燕卿,你只是许家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可惜,他说的这些都是徒劳。 李凌云既然让许家的人来抄家,是当朝太后的那一脉,那就是铁了心的想要抄家。 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从刘府不知道抬了多少箱出来。 百姓们描述当日的场景,像是进了国库一般。 即使知道是夸张,李凌云还是拿这件事说事。 一时之间,刘氏一族瑟瑟发抖。 皇上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是大气不敢喘一个。 “一个宰相府,居然能抄出三百万两银子。”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李凌云正在变声期,公鸭腔在殿中不断的盘旋。 若是在往常的时候,指定有人偷笑。 可是这种时候,偷笑就等于将头放在李凌云的刀剑之下。 “现在锦衣卫正在抄刘氏门人的家,不知道还能抄出多少银子来。” “在朕这,这种事情只能有此一件。” “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诛九族!” 抄家行动浩浩荡荡,一直到小年才停歇。 大雪带来的灾害,总算是有了应对策略。 “老师,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走到最后一步,就只剩下我自己。” 李凌云满目皆是沉痛,爹娘已经都走了,奶奶跟他生了嫌隙。 越往后走,路也就越难走。 “皇上,您知道为什么皇上又称为孤王吗?” “那是因为登上皇位,本就是孤家寡人。” 柳中桓敛下眸中的心疼,继续说道。 “既然皇上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为了大周的百姓。” 李凌云眼神呆滞,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有懂。 “这就是帝王要走的路吗?” 他想起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满脸慈爱的望着他。 当时他不懂皇爷爷眼中的情绪,现在懂了。 知道了他为何不看好李延盛,却还是要让李延盛继位。 在他心中,可能早就认定了李凌云是大周未来的皇帝了吧? 若是李延盛继位,那势必李凌云要被当做储君培养。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凌云会这么快继位。 这么快,就走上了孤王之路。 皇爷爷还是爱他的。 帝王之家,为数不多的爱都给了李凌云, “老师,我明白了!” 李凌云豁然开朗,“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的!” 柳中桓颔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终于还是成为了帝王。 “皇上,既然您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那便不需要我了!” “老师,您是怕我会这般对待您吗?” 李凌云这个时候,才像一个小孩子。 “老师,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对您出手的!” 他拉着柳中桓的衣衫祈求他。 “求您了老师,您别走!” 柳中桓轻叹一口气,拉着李凌云的手,“孩子,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之后,就不需要老师了。” “你要始终记得,你是个孤王。” “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这就是成为皇帝的代价! 帝师柳中桓带着妻女离开了京城。 他们回到了书院,柳中桓也继续做起了先生。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来找事 “姑娘,有人来闹事儿!” 门口守门人前来汇报情况。 “闹事儿?” 流萤嗤笑一声,“按照以往的方式打发了就是,为何还要跟我来说?” 守门人稍有迟疑,流萤便知事有蹊跷。 她从暖榻上坐起身来,“你且将具体情况说来。” 守门人便将情况据实道来。 原来是私塾收了一位女学生,名叫刘招娣,这位女学生十四岁。 她刚来的时候,流萤就有意拒绝。 无他,是刘招娣的家中情况有些特殊。 她家中有五个姊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弟弟,取名耀祖。 本来这样的家庭很是常见,可送她们来私塾的却不常见。 这些女孩子到了婚嫁年龄就要被嫁出去。 甚至,不到年龄就要被嫁出去。 这么个家庭,这个年龄送女孩儿来读书,已然十分蹊跷。 虽然于佳说过,只要是女孩子,无论多大年龄想读书,书塾便收。 流萤见惯了人世间的险恶,就提防着她。 刚才是确实是十分老实,流萤便想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便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还没有多少时日,刘招娣竟然和私塾的夫子牵扯上了。 “岂有此理!” 流萤气的破口大骂。 她在青楼学的那些个不甚入耳的词,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守门人掏了下耳朵。 他跟着于佳在渝南军营出生入死,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于佳虽然有时会爆粗口,这些词可从来没有说过。 “姑娘,刘招娣的家人还在门口闹腾,咱们该怎么办?” 流萤穿上鞋,拿上披风。 “我去看看!” 私塾的夫子是她千挑万选的,甚至是连祖宗八辈都调查了个清楚。 若是让她相信男夫子欺负女学生,她断然是不相信的。 当初于佳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怕有这样的腌臜事发生。 谁知道,在她的眼皮子地下还是发生了。 她在于佳面前的信誓旦旦的承诺,仿佛都变成了利刃,在凌迟着她的脸皮。 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流萤气势汹汹的往前走,守门人在她的身后缓缓移动着身形。 有种诡异的和谐。 今天的雪下的比较小。 大门口早就围满了人。 等流萤到大门口的时候,双方实力严阵以待。 她瞥了一眼另一个守门人,脸上挂了彩,看来已经动手了。 这更让她怒不可遏。 在她的地盘玩这种把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谁是刘招娣的爹娘!” 流萤将披风系好,眼神凌厉的扫视着面前的人。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也对! 流萤面带嘲讽,有头有脸的人还不屑于搞这种小把戏。 “我是刘招娣她爹!” 一个身着翻毛兔皮夹袄子的男人站了出来。 这人一张国字脸,面相憨厚,十成十的乡下汉子形象。 目光有些畏缩,看起来也是个胆小之人。 只是看着胆小,做出的事却胆大至极。 “刘大叔,您这是何苦?” 流萤此话一出,便有一个吊梢眼瘦弱婆娘蹦跶起来。 蜡黄削瘦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一副影响不良的模样。 一看便知是刘招娣的娘。 “你说的什么话?” “你们的夫子不干人事,欺负了我家姑娘,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旁边登时就有人附和。 “对,给我们一个交待。” “让那个男人娶了招娣,要么就赔钱!” “嘁!” 流萤用手轻轻扫着披风上落下的薄雪,“就这点要求?” “光赔钱就了事了?” 招娣娘一看她这态度有戏,便喜不自胜。 “要多赔点!” 这样,她就能给耀祖攒银子盖房子去婆娘了! “刘婶子,这事不光要多赔,还得给招娣奉上丰厚的聘礼,您看如何?” 招娣娘自是欢喜,她没想到这个看着不好招惹的女人,这么好说话。 顿时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只是.” 流萤话锋一转,“您也得拿出证据证明我家夫子欺负了招娣。” “如若不然,这不是坏了咱们私塾的招牌?” “本来我们是办好事,这下倒好,吃力不讨好!” “当然了,若是您拿不出证据,那咱们这边也是要报官的。” 听到“报官”二字,招娣爹的脸更耷拉了。 他在身后悄悄的拉着招娣娘的衣衫。 这些尽落入流萤的眼底。 招娣娘扯着嗓子叫嚣,“报啊,看我姑娘是不是黄花闺女不就行了!” 流萤不再理会她,转身吩咐守门人将涉事夫子出来。 “姑娘.” 守门人有些犹豫,若是夫子出来,这些人不把他给吃了。 流萤摇了摇头,“快去。” “招娣呢?” 招娣娘从身后扯出一个瘦弱的女孩。 身量不高,跟她爹一样,脸上满是瑟缩。 “招娣,你且将经过说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公道!” 刘招娣看了眼她娘,便小声的叙述着经过。 她昨日在书塾走的晚些,便被夫子以检查课业为由叫去了房间。 谁知道进了房间,批改课业期间夫子就对她上下其手,还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含血喷人!” 夫子年过四十,是个鳏夫,还是一个老秀才。 “昨日我下了值就回到家中,怎能有时间来来检查课业?” 他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发抖。 “苍天可鉴,我是个读书人,若是做了此事,管叫老天爷劈了我去!” 人家要找你的事,根本就不会听你这些毒誓。 “夫子别急,公道自在人心。” 流萤示意他不要紧张,“老天爷自会给咱们公道。” “招娣,你且说来,你有什么证据表明夫子欺负了你?” 这厢刘招娣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这是事后夫子赠予我的!” 夫子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丢了好几日的玉佩吗? “这玉佩是我的传家宝,怎会在你这?” 夫子就要伸手去拿,被招娣娘扇了一巴掌。 “好你个登徒子,还没问呢,你自己就承认了。” “流萤姑娘,你说怎么办吧?” 流萤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刘家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们打听清楚了夫子家中情况,看来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若是不给众人看看他们有什么下场,恐怕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 第四百七十三章 黄花菜都凉了 “刘婶子,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姑娘被夫子欺负,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这证据还不行?” 招娣娘双手叉腰,“招娣都拿了夫子的玉佩,还不能证明我姑娘被欺负?” “分明是你有意偏袒!” 流萤满脸和气,像是邻家姑娘般。 只有守门人知道这是她想噶人的前兆。 “哦?除了这一项证据,还有没有其他的。” “毕竟夫子的玉佩谁都有可能拿到手。” “招娣有没有看到夫子身上显眼的特征?” 毕竟流萤干过这样的买卖,说起这些来,她丝毫不扭捏。 招娣娘瞬间有些慌乱,“那种情况下,她怎么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特征?” 她捅了捅刘招娣,“你说是不是?” 刘招娣立即会意,“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 “天黑没有点灯吗?点了灯不就看清了?” 流萤连连追问,刘招娣脱口而出,“没有点灯,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嗯?”流萤歪着头不甚理解。 “方才你们不是还说夫子检查招娣课业之时动的手,不点灯怎么检查课业?” “说到最后怎么又变成没有点灯了?” 这么说来,刘招娣的亲戚乃至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还有,当时检查的哪课课业,你总该记得吧?” “你且说说检查哪课课业的时候,夫子对你动的手?” “这” 刘招娣有些踌躇,紧咬着嘴唇看向招娣娘。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课业?” 招娣娘不由分说便朝她腰上的软肉拧了起来。 见刘招娣说不出口,夫子便接着说道,“春日宴。” 刘招娣瞬间像见到救星一般,“对,就是春日宴。” “可是,春日宴是今日的课业!” 夫子此话一出,现场又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漏洞百出,一听就很生硬。 流萤摇摇头,这么大的阵仗,她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 结果就是刘家带着一众亲戚灰溜溜的逃跑。 “姑娘,是否要斩草除根?” 守门人觉得事有蹊跷,这个手段都敢过来找事,分明是别有目的。 他能懂这个道理,流萤自然是猜到了。 “派人盯住这家人!” 果然,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刘家人跟朝中人有来往。 当然,这个中间人不可能是背后的大鱼。 只是些小虾米。 即使是小虾米,流萤也不愿放过。 “你是什么人?” 地上的男人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了抹布,脸憋的通红。 口中的抹布忽然被扯掉,男人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几人面色平静,无非就是问候爹娘,问候祖宗之类的。 等男人发泄好,流萤继续问道。 “你跟刘家是什么关系?” 男人还是不肯说,一脸愤恨的看着她。 不过这愤恨中夹带着些有恃无恐,分明就是有靠山。 不肯说,流萤也不急。 在这,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不消半夜,这厢就来了消息。 这个男人是朝中大夫杨云舒府上后厨打杂的。 他算起来,是刘招娣的表舅。 让刘招娣一家来找麻烦就是想让新镇进入皇上的眼中。 “嘶,姑娘,属下不解。” “为何要进入皇上的眼中?” 流萤也有些狐疑,她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背后是于佳很少有人知道。 为何要让她进入皇上的视线中? 蓟州城这个时候又封了山,她的密信根本就递不出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咱们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便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只想安稳度日,并不想找什么麻烦。 “姑娘,咱们怎么低调?恐怕很难!” 如今新镇的生意越来越好,名气也就越来越响亮。 迟早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其他的事情他们不怕,唯恐怕牵连到于佳。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京城一探究竟。” 流萤决定只身前往京城,一定要探的杨云舒的目的。 她的方法也很简单,无非是做起老本行罢了。 别人都骂她做的是腌臜的行当。 曾经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是姑娘说,人不能自轻自贱。 况且她现在已经逃出泥潭。 这么做,无非就是便利罢了。 她以为进杨府要废些周章,谁知道这么顺利。 小皇帝忙着筹钱,他们在这里歌舞升平高谈阔论。 流萤一瞬间便明白了杨云舒的意图。 他的目的可能不是背后的于佳,是新镇的生意所带来的收益。 若是被小皇帝盯着,不死也得扒层皮。 看着眼前的酒囊饭袋,流萤气的暗暗骂娘。 接下来,杨云舒与同僚的对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杨兄,咱们在这里有美娇娘陪着喝酒,那小皇帝为了些钱财焦头烂额的。” “若是让他知道了,您说会不会气的变不了声?”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不成了娘娘腔?” “和那无根的林二柱有一拼!” 杨云舒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我这不是给他想办法了吗?” 其余几人会意,“哦?你说的是新镇?” 流萤听见这个字眼,心中“咯噔”一声。 “不错,正是新镇。” “这新镇产业涉及的比较广泛,银钱挣的也多。” “你们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他卖了个关子,几人便摇头表示不知。 “这新镇背后的人是林功勋!” “哗啦”! 流萤倒酒的手哆嗦了一下,酒便洒在了桌上 惹来杨云舒的不满,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 “没个轻重的东西!” 流萤顿时放下酒杯跪在了地上。 杨云舒没管她,接着继续说道。 “咱们若是将这个把柄递到林功勋手中,你们说小皇帝会不会放过他?” “拥兵自重,又钱财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其他几人拍手交好。 不用说,都是跟林功勋有过节的人。 逃出去的时候,没有进来这么简单。 流萤废了好些周章,才回到了新镇。 “马上集结人手,将这个隐患斩杀于摇篮之中。” 流萤面色凶狠,守门人还有一众兄弟第一次见她这般表情。 “姑娘,这可是朝廷命官。” “咱们是否要请示那位姑娘?” “还请示什么?” 流萤“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如今蓟州城大雪封门,若是等姑娘的信儿,黄花菜都凉了!”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年夜 鉴于上次从京城出来有些困难,流萤不得不启用之前的人脉。 她想要杜绝这个后患。 “流萤姑娘,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 冰晶反射的亮光打在流萤娇美的脸上,一片坦然。 “自然是我个人的事情。” 无论成功与否,她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她就不会后悔。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 京城灯火通明,一扫宫变带来的压抑沉闷的气氛。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仿佛过了这个小年,一切烦恼不复存在。 尤其是穷人,更盼望着过年。 只要把对联一贴,债主就不会再上门要债。 过年到正月十五之间是最轻松的时日。 京城中熙熙攘攘,要比平日里多了很多人。 以至于流萤等人进了京城也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 “小年要吃饺子,谁家好人吃汤圆?” 蓟州军营的院子中又传来了争执声。 “吃汤圆,咱们的习俗就是吃汤圆。” 略微沉稳的声音带着分惬意,仿佛很享受这个过程。 “哼!”于佳又叉起了腰。 “平原,搁在我们那就是北方,北方就是要吃饺子的!” 林功勋听不懂什么南方北方。 他不理解,小年晚上吃饭还能分南北。 只知道晚上要吃汤圆和祭灶糖。 见于佳气鼓鼓的,像是充了气的小蛤蟆,林功勋再也绷不住了。 “行行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接下来还有的忙活。 依照于佳的意思还得打年糕,包包子,蒸馒头 好家伙,这一下将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整个蓟州军营逐渐的热闹起来。 士兵来自天南海北,过年习俗不同,准备的年夜饭也就不同。 于佳一早下令,要让士兵过个舒坦年。 反正现在这个天气,鞑靼也不会选择攻城。 十里以外的斥候卒轮班站岗,时刻注意着鞑子的消息。 “哎,你说,鞑子过年会吃饺子吗?” 一名士兵搓手跺脚一气呵成,又警惕的望着前方。 “吃个屁!” 另一名士兵撇着嘴,发现自己蒙着脸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便皱了皱眉毛。 “他们饿的都快啃草皮了,还有那个闲心包饺子?” 这并不是夸张。 在没有下大雪之前,鞑靼就时不时的抢劫边关的粮食。 下了大雪,又要饿死不少人。 “这就好,可不能让那些鞑子过好年!” 他转头又看了下前方,远处的雪好像动了一下。 “哎,老黑,你看那雪是不是动了一下?” 他指着突出的山石,不是很确定。 老黑定睛一看,“胡扯什么呢?” “莫不是得了将军说的雪盲症,看花了眼?” 士兵揉了揉眼睛,“还真是!” 晚间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士兵们欢聚一堂。 于佳听不得喧闹,便躲在院子里吃饺子。 今日的月亮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平添了些气氛。 “果然是每逢佳节倍思亲!” 林功勋去了前面招呼士兵,她便可以轻松些。 “将军,快趁热吃,饺子一会儿该凉了。” 看着面前的饺子,并没有食欲。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心里惶惶的,捉摸不定。 “狗剩,斥候卒有没有传来消息?” “有,一切正常。”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现在的鞑靼像是疯狗一般,他们没有了粮草,左右都是死。 若是抱了这个念头,那他们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应该啊,木扎陵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肯定是被咱们打怕了呗!” 李昶端着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去。 “将军,你想啊!” “他在南蛮的时候,被南通军营打的找不着北。” “在回鹘被林将军打的找不着北,多少心里得有些犯怵!” 于佳却摇了摇头,若是木扎陵怕了就不会与贺赖休勾结。 “还是小心为上,让斥候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盯着他们的动作。” 说完之后,于佳便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 “咚!” “唰”的一声,三人站起身来。 这是爆炸的声音。 “难道是器械营那边出了以外?” 李昶的声音刚落,外面立即传来了喧闹声。 “不对,是鞑子攻城了!” 登时,于佳便扯起披风朝外跑去。 “将军,您得穿厚点.” 谁还能顾的上穿衣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功勋。 他立即召集士兵反击。 无奈,鞑子已经兵临城下。 他们正用登云梯往城墙上攀爬。 还有一部分鞑子在撞门。 于佳脚下的动作不减,甚至摔了好几跤。 “林将军,鞑子攻城了!” 城守蹒跚着脚步,正往于佳的方向赶来。 看见她像是看见了亲爹一般。 “这该如何是好?” 确实比较棘手。 大周士兵大部分还没有进入状态。 而于佳关心的则是什么时候鞑子的手段这般高明了? 他们即使有小型的炸药,怎么能炸城? “大人不必担忧,他们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城守一噎,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回光返照”。 于佳才不管他怎么理解,“城守,马上让城内百姓转移。” 城守这才慌里慌张的让手下去通知百姓。 “狗剩,去拿我的长刀。” “今日是小年夜,士兵们吃香的喝辣的,得让我的刀也见见血!” “李昶,通知器械营,将炸药搬出来。” 先锋营和骑兵营早在林功勋的带领下,严防死守。 现在就看器械营的了。 郑传奇毫不含糊,将仓库里的货搬了个空。 虽然鞑靼来势凶猛,可也就能抵挡那么一小会儿。 亦或者这是他们的先锋部队,来探虚实的。 不管他们是怎样的形式来犯,于佳都要将他们一击重的。 若是就这么放任他们回去,恐怕还会有大麻烦。 等于佳登上蓟州城的时候,鞑靼还没有攻上城来。 林功勋见她穿的单薄,立即将身上的披风不由分说的披在了她身上。 “城墙上风大,你赶紧下去!” 于佳摇了摇头,“这些疯狗,老子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将军,咱们都准备好了!” ------------ 第四百七十五章 离胜利太远 林功勋转头便看到李昶带着一群士兵跃跃欲试。 “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 “甩雷!” 于佳得意洋洋。 不同于鱼雷还要触发机关,她将先烈的智慧融入其中,做成了简易的甩雷。 只要遭到重力撞击,便会爆炸。 “甩雷?怎么用?” 林功勋想拿来一个看看,于佳直接拒绝。 “林大将军,您就瞧好吧!” 李昶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林将军,今日就让您看看这甩雷如何把鞑子炸成泥!” 他率先出动,朝城楼下忙于攻城的鞑靼扔出甩雷。 “砰”的一声,甩雷在地上爆炸,登时炸中了两个鞑靼。 而后其余士兵争先恐后的扔出甩雷,地上绽放出朵朵亮花。 其实这个甩雷的威力并不是很大。 一次也就最多能炸中两个人。 这方面,自然有于佳的顾忌。 这么一来,见识了甩雷的威力,鞑靼纷纷四散逃开。 大家正沉浸在喜悦当中,狗剩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鞑子把咱们的军营给炸了!” “什么?” 于佳连连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且不说鞑靼的手段有多高明,能发明这么厉害的炸药。 他们拿来这么多炸药? 北漠遍地是草原,他们怎么来的材料。 这些炸药需要的材料可都是大周和回鹘才有的。 难不成木石赫又跟木扎陵勾搭上了? 容不得她多想,只能抽出兵力守卫蓟州军营。 等大周士兵将军营周边的鞑靼赶走之后,于佳坐在简易帐篷中默不作声。 “等来年春天,咱们再建院子。” 林功勋出声安慰着她,“建的比这大!” 连狗剩和李昶都认为她是在伤心院子的事情。 于佳摇了摇头,“这次损失多少士兵?” 虽然鞑靼赶走了,他们的炸药可是使大周的士兵死伤无数。 狗剩不敢出声。 于佳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布满杀气。 “狗剩,你传郑传奇来。” 狗剩领命出营帐,林功勋便挨着于佳坐了下来。 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昶受气氛影响,浑身也充满了杀气。 “天杀的鞑子。” “将军,您叫我?” 郑传奇来到营帐中拱手行礼。 于佳死死的盯着他,想到之前看到的信息。 “老郑,你与梁书旗是什么关系?” 郑传奇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转瞬间便恢复正常。 “将军,您可是问的前兵部侍郎?” “咱们跟他能有什么关心,人家可是三品大员。” 于佳却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是我想错了?” “老郑啊老郑,之前你说你的家人都死于鞑子之手,到底是真的还是你编的?” 郑传奇顷刻间便暴怒,“将军,您怎么能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愿相信你,是你做的事出卖了你。” 于佳撑着林功勋的肩膀站起身来。 “原来我以为你是怀才不遇,所以就给你机会。” “到最后,你竟然是皇上监视我的人。” “哦,应该是说前太子的人。” 于佳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朝郑传奇走去。 “你与梁书旗都是前太子的人,前太子死后,你就自然而然的跟着皇上效力。” “怪不得旁人都被皇上猜忌了一圈,唯独我没有。” “我原先以为皇上对我是出于信任,谁知道他竟然在蓟州军营有眼线。” “我就问你,是不是!” 一番话下来,郑传奇哑口无言。 “将军说的没错,我是皇上的人。” “也向皇上传递些消息。” 他俯首认真的看着于佳,“可我没有说过将军的坏话。” “哦?是没有说过我的坏话。” 于佳示意李昶做好准备。 “可是你却将炸药秘方和原料提供给了贺赖休!” “轰隆”一声,郑传奇的脑袋仿佛被炸了一般。 “将军,你.” 他要说的是,你怎么知道。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他望着眼前一心提拔他的上司,有些愧疚。 又有些懊恼。 一瞬间,这个汉子居然流下了眼泪。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将军,是我不好。” “是我贪财,是我做错了事!” 于佳觉得有些累,她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 忽然,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给了她力量,她便撑着一口气挺直了身子。 “贺赖休用钱财收买了你?” 郑传奇没有否认。 他便将实话娓娓道来。 原来他是梁书旗的一个旁支,这个旁支很远。 远的甚至不能姓梁。 他自小在边关生长,父母也是被鞑子所害。 在他们一家被害之前,都是替梁书旗做事。 亦或者是说替李延盛做事。 就算是这样,他们的生活也是十分艰难。 只能靠上级微弱的赏赐过活。 近日,郑传奇在外认得了一个姑娘,便起了想要生子的念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让香火在他这里断了。 可生子需要银子,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这个时候贺赖休出现了。 他承诺给郑传奇一大笔银子,是郑传奇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郑传奇一直在犹豫。 直到无数次被于佳拒绝实验大型炸药武器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将自己在蓟州军营没有完成的作品,继续完成了。 这样,他便答应了贺赖休的交易。 并把大型炸药的配方和原料给了贺赖休。 “这大型炸药就是甩雷的放大版对吧?” 也就是因为这个,于佳认定郑传奇是叛徒。 郑传奇点了点头。 于佳叹了口气,任林功勋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郑传奇,你糊涂。” “咱们与鞑靼终究有一场仗要打。” “等打完之后,便是太平盛世。” “到时候你便可申请离开蓟州军营。” “介时还会有些补助。” “你太心急了。” 郑传奇猛的抬起头,眼中放光。 “将军,我是个人,普普通通的人。” “是人就会有欲望,我也想成家,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知道咱们与鞑靼有场仗要打。” “可我没有信心能打赢鞑靼。” “您是将军,自然是想着胜利,可是这胜利离我们小兵来说太遥远了!” ------------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熟人见面 “将军,您不明白我们这些小人物活着有多难!” “大胆!” 林功勋见于佳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便呵斥出声。 李昶立即踹了郑传奇一脚。 林功勋甩了把衣袖,继续说道。 “你说你是小人物,你难?” “殊不知将军比你过的更难。” “蓟州军营士兵的性命压在她身上,蓟州百姓的性命也压在她身上。” “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让鞑靼得手了,她会怎样?” “她即使不死在鞑子手里,也会被朝廷赐死。” “介时,就是她替你去死!” 说着犹不解恨,林功勋上去踹了郑传奇一脚。 后者登时口吐鲜血,歪在地上。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 “你竟然为了娶妻害死你的恩人,究竟是何居心?” 郑传奇咳嗽着血沫。 “将军,属下知错了!” 于佳见不得这个场面,气急攻心便吐出一口鲜血。 林功勋见状目眦欲裂。 “来人,郑传奇勾结外敌,致同胞殒命。” “拉出去杖毙。” 于佳没有出言阻止,郑传奇也没有求饶。 很快,营帐外便响起隐忍的闷吭声。 不多时,便没有了动静。 “佳佳,你没事吧?” 林功勋抱着于佳,想要叫老夏。 于佳摇摇头,“为今之计,得赶快研制出更为厉害的炸药。” 只有这样,才能克制大型炸药带来的危害。 蓟州军营已经被炸药伤的不成样子,蓟州军营的士兵只能搭建临时的军帐。 “你无需担心这个。” 林功勋用手擦着于佳唇角的鲜血,心疼如刀绞。 “既然是郑传奇偷偷摸摸的向鞑子提供材料,那数量就不会多。” “今日攻城之后,恐怕他们的存货已经不多了。” 于佳想了想,觉得林功勋说的有道理。 她不能再研制炸药。 蓟州军营以惨痛的代价收场。 实际上,也就是吃了败仗。 大周的伤亡人数远远超过了北漠。 “哈哈哈哈哈,木兄,今日一战,解我多日来的怒气。” “你是大功臣,我敬你一杯!” 贺赖休双手持杯,猛的灌了下去。 木扎陵缓缓拿起酒杯,墨绿色的瞳仁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贺赖兄无需多言。” “只要能重伤林二柱,让我怎么着都成。” “这次多亏郑传奇运送来的炸药,经过此役之后,炸药是不是不多了?” 这也是两人头疼的地方。 炸药威力迅猛,靠着它才能重伤蓟州军营。 若是能继续用这个方法,那攻下蓟州城指日可待。 “晚间我便再联系郑传奇,看能不能让他再提供些。” 贺赖休提起郑传奇,面带鄙夷。 大周人目光短浅,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 稍微用点恩惠就能收买人心。 这样的国家,迟早会亡。 “报,将军,咱们发现鞑靼悄悄来到边关。” 于佳眼神一凛,又要攻城了吗? “来的正好,这次爷爷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斥候卒有些赫然,“将军,他们一行来了两人。” 这话更是点着了于佳的引线。 登时怒气自胸中翻腾起来。 “什么意思?这是白天打了胜仗,看不起咱们?” 来俩人干啥?打嘴仗? 思来想去,于佳终于明白一个点。 “他们可是来找人?” 斥候卒想起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是!” 那就说的通了。 于佳放下心来。 “去叫林将军,让他跟我走一趟。” “佳佳,天寒地冻的,你要带我去哪谈情说爱?” 于佳一个脑瓜崩弹在了林功勋的头上。 “我看你是想屁吃呢!” “跟我去办事!” 两名鞑靼鬼鬼祟祟的在边关转悠。 “你说那郑传奇有没有收到咱们的传信儿?” 另一个人哆哆嗦嗦的向前看去。 “应该会收到,以往不都是按照这个方式来的吗?” “来了!” 只见雪白天地间,来了三个人影。 前面那个跟郑传奇体型相仿,应该是郑传奇。 后面俩人人高马大的,肩上还扛着什么物件儿。 看到三人,两个鞑靼心中一喜。 果然是没有骨气的大周人。 要死还这么上赶着。 几人相会,“郑传奇”也没有说话,让另外两人将肩上的东西放下。 并向鞑靼伸出手掌。 其中一个鞑靼面带鄙夷的从胸前掏出银子,放在“郑传奇”的手中。 “今日来的慢了些!” 若不是于佳将脸蒙起来,带着厚厚的毡帽,她的眼神就能将两人杀死。 为了符合“郑传奇”有骨气,她不发一言,便领着两人扬长而去。 “二柱,若是放在平时,我定要将两人撕成碎片!” 李昶便说便扯头上的毡帽,越扯越紧。 最后干脆不再管它。 “慌什么,咱们还要靠这俩人消灭鞑子呢!” “二柱说的对!” 林功勋接过话来,他将脸上蒙面的布条扯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他们马上就能尝到炸药的威力。” 两个鞑靼回到北漠大营之后,贺赖休第一时间检查了炸药。 跟以往不同,颜色有些深。 不过还是那些东西。 “去让器械营用在投车上。” 这样势必会耗费炸药。 “将军,咱们是否要省些炸药?” 这些可都是杀手锏,木扎陵不想这么快就把底牌露出来。 “省什么?这次就是决战!” 他要把这些炸药投在蓟州城中。 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些炸药不是在仓库爆炸,就是实验的时候在投车上爆炸。 会制作炸药的人都死了十之八九。 贺赖休再次检查炸药,发现该有的都有。 出现这种情况也只能是操作不当。 他们把仅剩的炸药像是祖宗一样供起来,就这还是止不住的爆炸。 到下一次攻城的时候,已经损失了百十名士兵。 炸药也所剩无几。 大军再次兵临城下,于佳在城墙上坐镇。 看见带有“林”字的大旗随风飘扬,木扎陵恨的牙痒痒。 这是两人自渝南军营之后,第一次见面。 “木扎陵,没想到咱们在这见面了!” 于佳运足了力,扯着嗓子大喊道。 “还有让人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这般不要脸,还要投靠别人。”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凭空消失 “英雄从不被问出处,即使我现在身在浅渊,他日必能直入云霄!” 木扎陵摆摆手,示意鞑靼从左路进攻。 在城墙上的于佳将木扎陵的动作看的真切。 可是,她又无可奈何。 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让百姓撤离,让城内的士兵做好准备。 一旦城破,就要做好殊死战斗。 她抬眼看着乌压压的天空,难得的是雪停了,空中出现了一丝亮光。 大雪封门,消息传不出去,朝廷的援军进不来。 只能靠蓟州军营的四万士兵,还有城中三万的百姓抵挡。 蓟州距离关东较近,她已经派出了一个火的兵力去找长海儿支援。 可是,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 “木大将军,您急什么?莫不是怕咱们有诈?” 听着于佳这般调笑的语气,木扎陵却不吃这一套。 让士兵加快动作。 “林二柱,你是在拖延时间?” 被拆穿了心思,于佳也不恼。 她下城楼骑着小白走出了城门。 身后跟着李昶。 “木扎陵,咱们老熟人见面,不寒暄一番怎么对得起咱们认识的这么长时间?” 她眉目含笑,唇红齿白,一时间让木扎陵看花了眼。 亦或者是透过林二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怎么可能?” 木扎陵甩着脑袋,她现在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在这? “林二柱,你当真不怕我在此拆穿你的身份?” “让你的士兵都看看你不是个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娘们儿!” 于佳笑了起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男人,你又何必在此挑起?” 经过一个冬日的将养,于佳的肤色白了很多,亦或者是因为身体原因,始终是苍白的。 士兵们可能只是觉得她伤了根本,没有了特征。 与她打交道的人,怎会瞒得住? 其实,于佳到今日这般地步,也没有想过再隐瞒。 只要能带领蓟州城驱除鞑虏取得胜利,谁还会关心将领是男是女?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能逮着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谁还会关心它是白猫还是黑猫。 这些只是它勋公章上的附加条件。 属于充分不必要的条件。 于佳很是欣慰,她在原来时代学的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 思及此,她看着眼前的木扎陵又不顺眼起来。 恶声恶气的说道:“倒是你,木扎陵,你是男人怎么做这么不男人的事儿?” “你今日能叛逃他国,他日便能再次叛逃。” “这贺赖休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木扎陵明白于佳的言外之意。 如她所说,贺赖休确实对他有所提防。 平日里的作战方案也都是他确定好了,再通知木扎陵。 且他的下属对木扎陵也是十分不尊重。 虽说口上喊着“大人”,骨子里却是充满鄙夷。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他木扎陵已经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 还有什么比让他失去名声更重要的? 现在只要能让这些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他便要去做。 “你休在这挑拨离间,若你是我,未必比我做的好!” “恐怕早就哭着鼻子找男人了!” “你这个老杂毛!”李昶气的破口大骂。 于佳却笑了起来。 “这个你不是做过了,不是依靠女人的力量才能过活吗?” “哦” 她假装苦恼的摸着脑袋。 “不过,现在你不是也依靠男人了吗?” 她的神色暧昧,又挤眉弄眼的。 气的木扎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林二柱,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 “谁依靠男人了?” “我又不是你身边那个什么海儿的!” 于佳只觉的手中的大刀快要压制不住。 “你怎么能想偏呢?” “我又没有说你哪方面靠男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木扎陵觉得目眦欲裂,他不想再与于佳做口舌之争,反正他也争不过。 左路军已经开始做好准备。 于佳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看来木扎陵这老小子是不打算讲武德了。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于佳握紧手中的长刀,准备向木扎陵挥去。 “呜” 城墙上的士兵骤然鸣鼓,于佳猛的停下手中动作骑马转身朝城门狂奔而去。 木扎陵看着方才还凶残狠厉的于佳,此刻像兔子般跑的飞快,很是纳闷。 于佳和李昶两人的马匹狂奔溅起点点雪泥应落在地上煞是显眼。 “攻城!” 让人疑惑的是,前面两人进城之后,并没有关城门。 “好个林二柱,在我面前唱空城计?” 木扎陵轻嗤一声,扬手说道。 “去探!” 一小股鞑靼便小心翼翼的朝城门而去。 半柱香之后,这些人疾驰归来。 “禀大人,城中已空无一人!” “不可能!”木扎陵爆喝一声。 现在冰天雪地,大雪封门,不说士兵了,哪里有百姓的容身之所? 四万士兵加上三万百姓,能藏到哪?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给我找出来。” 木扎陵打马进城,一处一处的找人。 这么一圈下来,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不过,他却发现百姓平日里用的物件儿都消失不见。 甚至土灶台上的铁锅都被揭走了。 而且印迹还是新的。 木扎陵摸着灶台上的灰,立即下令让士兵在周围搜索。 即使转移也跑不远。 手下的副将是贺赖休的心腹,他对此却有异议。 “我说大人,这冰天雪地的去哪找人?” 玩世不恭,又带着些鄙夷。 被周国驱赶的人,竟然在这对他发号施令。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木扎陵自然知道这些人瞧不起自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按捺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不能放过丝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有劳了!” 后面一句,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见木扎陵服软,副官觉得十分得意。 “既然大人这般说,弟兄们就跟我走一趟!” 周边的雪上并没有半点印迹,他们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奇了怪了,这七万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还不算太笨 其实,若是他们细心一点,沿途朝山林中探去,便能看到这里有炊烟冒出。 不过并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士兵和百姓并没有走远,还在蓟州城中。 方式有所改变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 自于佳接管蓟州军营以来,这项工事就一直在进行。 实在是当初灭城的时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十万的百姓。 整整十万的百姓丧于敌手! 若是当初有地道,不说在里面生活,能从里面转移的话,百姓们也不至于这么惨。 现在的地道很是宽阔。 里面能行走、能睡觉、还能做饭。 平日里各家各户的东西都已经转移到了地下,此番他们便能在地道中躲避一阵。 不过,躲避不是于佳的最终目的。 她得通过地道制敌。 于是,这四万士兵也跟着下了地道。 地道很是广阔,一直蜿蜒到了山林中。 现在的百姓都在山林的地道中。 士兵也都在蓟州城乃至蓟州军营的地道中。 本来于佳还担心让百姓放弃家园是件很苦难的事。 奈何,她低估了士兵的决心,也低估了百姓的决心。 自从下达转移命令之后,百姓们纷纷找到于佳,表示愿意转移并想要出手抗敌。 这不就是某位大领导所说的军民一心其利断金? 看来之前灭城给百姓带来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 她自然是欣然应允。 并制定了作战策略。 还是她原来的风格,打不过就跑。 城中的百姓凭空消失实在是匪夷所思。 贺赖休命士兵占领了蓟州城。 这般不费一兵一卒得到的胜利,反而让他有些心慌。 “木兄,你确定城中空无一人?” 贺赖休还是不可置信。 “不错,周围都找遍了,除非他们上天入地,否则并无他门!” 木扎陵心中有些气恼,这还是信不过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上天入地?” 贺赖休仔细咂摸着这句话,突然间,他的眼眸一亮。 “他们在地下!” “怎么可能?”木扎陵不可置信。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部转移到地下?” 若是能到地下,这蓟州城不都塌了?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木兄你带人去找!” 木扎陵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他也没有反驳,便领人回到了蓟州城。 这么找一圈,还真有了发现。 在一家百姓的地窖入口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到了堆满萝卜白菜的地方又消失不见。 分明就是躲在了这里。 “来人,把这些萝卜白菜全都拿走。” 他倒要看看,这些“耗子”是不是钻进去了。 等上面的菜全部移走之后,发现了入口。 木扎陵大喜过望,忙让士兵下去。 不消片刻,竟然传来了士兵的惨叫声。 木扎陵心中一喜,这么说来,还真是藏到了地下。 全城这么多百姓,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洞口。 事实也如他所想。 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洞口。 只是如刚开始发现一样,下去的人都丧了命。 “将军,这下面分明有人把手。” “敌明我暗,怎么着都不好下手!” 副将苦不堪言,为此他已经折损了很多人手了。 “不好下手也得下手!” 贺赖休恼羞成怒,既然发现了洞口,还能放过这一线索? 他们的人多,死这些也不显眼。 只要能有所突破,他无所谓。 陆陆续续的鞑靼下洞口,陆陆续续有人丧命。 现在鞑靼看到洞口就有些犯怵。 洞里的人神出鬼没,让他们苦不堪言。 甚至今日还没有发现洞口,明日便在床头发现了洞口。 鞑靼没有了初时发现的兴奋,唯余恐惧。 上面下令,发现洞口便得下去。 下去了又得丧命。 是谁都会怕。 有的洞口里面有的有人,有的只是陷阱。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炸药,拿炸药!” 贺赖休要用炸药炸洞口。 反正大周境内都是炸药的原料。 这下还真有些收获。 终于有处发生了坍塌。 从里面揪出了几名大周士兵。 “说,你们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贺赖休亲自审问。 士兵身上都是些土屑和雪泥。 他们一声不吭。 “倒是有骨气,本将军也就喜欢这种有骨气的人。” “来人,大刑伺候!” 几名士兵脸上带着坦然,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于佳曾经说过,若是被俘虏,可能受尽酷刑。 即使受不住刑罚,开了口,最后还是落下一个“死”字。 既然早晚都是死,那就死的有价值些。 若是被俘自杀,抚恤金是平时伤亡的两倍。 这不是于佳提倡自杀,而是她不相信人性。 还没等上刑具,这几名士兵便纷纷咬舌自尽。 贺赖休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几人太害怕屠城了,当时的景象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若是以自己之身,能为这场战役做些什么,他们甘之如饴。 塌陷的地方被封上,又从别处开始埋炸药。 既然鞑靼能利用炸药,那于佳也可以。 第一波主动偷摸进攻结束,下面便是实打实的对面战! 大周士兵会挑晚间进行战斗。 白天的时候,鞑靼全力搜索,晚间便疲惫不堪。 他们疲惫,大周士兵却不疲惫了。 因为,他们是轮班制。 白天抵御的士兵晚间就可以去睡觉。 这次从洞口出来的是士兵还有百姓。 毕竟百姓对城中比较熟悉,他们可以带领士兵进行作战。 上来之后,便是真枪实战。 这些全部都是大周的精英部队,由先锋营和骑兵营组合。 李昶摩拳擦掌的也要上去,被于佳拦住了。 “现在是小打小闹,你上去也打不过瘾。” 等把主力军引来,那个时候才是血战。 晚间混合士兵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偷来了炸药的配方图。 这是郑传奇之前连带着炸药给鞑靼的。 于佳拿来一看,便发现了不同。 前面的很正常,只有一项,也是最关键的一项,比大周的配方下的料重。 这也是鞑靼炸药频频自曝的原因。 看来,郑传奇还留有后手,跟于佳给出去的炸药如出一辙。 “你还不算太笨!” ------------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开打 既然鞑靼已经有了方向,那也不用遮遮掩掩。 鞑靼这边每天最多的信息便是哪处出现了大周的士兵。 哪处又出现了百姓。 哪处又有伤亡。 几日连轴转,苦不堪言,还没有落到好处。 “这大周人也太狡猾了!” 狡猾怎么能行? 必须得重创鞑靼。 鞑靼的粮草早就已经用绝,本来打算来蓟州城能多少抢点。 谁知道,这些百姓就给他们留了些烂白菜和烂萝卜。 聊胜于无。 这些烂白菜萝卜最后也是进了他们的肚子。 只是,光吃这些怎么够? 行军打仗,都是体力活。 不吃干饭,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一小队鞑靼走了过去。 “头儿,咱们歇会儿吧!这都不是人干的事!” 一个士兵扔下弯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走了,不走了,没劲儿!” “起来!”一个头领模样的士兵呵斥道。 士兵抬头,实在是忍无可忍。 “头儿,你看我的脸都饿绿了,咱能消停会儿吗?” “刷”的一声,士兵的头颅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看着沾满雪,还瞪大了双眼的头颅,其余人吓得赶紧绷直了身体。 头领缓缓收起了长刀:“以后谁再在这扰乱军心,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众人不敢再耽搁,跟着头领朝前方前进。 再往前走,便是那茂密的山林。 山林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没什么,就怕那没过腰身的雪地。 山林不比陆地这么平坦,但凡出现个坑坑洼洼都能要了人的命。 此刻,其余人都犹豫了起来。 “那个,头儿,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领头的有些踌躇,近日以来连轴转,任神仙老子也有疲惫的时候。 况且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无功而返。 若是此时贸然行进,再搭了性命进去更不划算。 嘴唇紧抿,看了眼望不到头的雪地,便决定放弃。 “回去!” 若是他们朝里面走二里地,便能看见雪越来越少。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几个孩童再空地上嬉戏打闹。 还能看到寻常百姓围在一块拉家常。 百姓们在山林中正常过活,灶火排出的烟雾煨的地面上的雪都化了。 斥候卒见小队人马走远,便从树上滑了下来。 “真是可惜,还差这么一点就能关门打狗!” 城中的战火愈演愈烈,北漠士兵甚至接到了看似荒唐的指令。 他们要将蓟州城掘地三尺。 “这不是浪费人力吗?” 一个瘦小的士兵嘴里嘟囔着。 另一人朝他头上猛拍了一巴掌。 “你小子不想活了?”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于是,鞑靼们又分出一些士兵去掘地。 “将军,他们不用炸药,该掘地了!” 于佳揉了揉耳朵,“阿昶,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李昶神色有些落寞,忽然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嗨,不是怕将军您在地底下听不清吗?” 实际上,于佳的听力已经逐渐下降。 她近来很少吐血,可是五官的功能在渐渐减退。 五行散的副作用已经越来越严重。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于佳站起身来。 “既然已经掘地了,那鞑靼便对咱们无计可施。” 北漠的炸药配方出了问题,若是贸然再用,大周士兵没炸着,自己人都被炸死了。 贺赖休果断决定不再使用炸药。 这对于大周来说,压力减轻了好多。 还有于佳心上的压力也减轻了好多。 “传令下去,让邵世明、轩志豪将战场放在地面上。” 命令逐渐往下传,两人迅速领命,化整为零,将两营势力分散。 这样便能更精准的打击鞑靼。 见军中主要力量已经领命,新上任不久的步兵营校尉吴伯庸跃跃欲试。 “将军,您下令吧,需要咱们干些啥?” 于佳盯着眼前的汉子,便想起了那个傲娇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身影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见她这般模样,吴伯庸有些急了。 他扯着嗓子嚷嚷道。 “咋不让俺去?步兵最是适合赤身肉博!” 怕于佳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便去扯身上的夹袄子。 “哎呦,你快消停会儿吧!” 李昶忙按住了他的手,“且听将军怎么说!” 吴伯庸呼哧带喘,直勾勾的盯着于佳。 “将军,您倒是说话啊!” 于佳轻咳两声,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不是不让你们出手,你们平日里要和百姓代表一同作战。” “且听听他们的作战方案。” “他们能有什么作战方案,看见鞑子不吓的屁滚尿流!” 一旁的百姓头领差点朝他动起手来。 狗剩一把抓住年过半百的头领,“消消气,消消气!” 头领冷哼一声,镇定下来。 “军爷说的好没道理,前几日若没有咱们老百姓,恐怕军爷早就战死城中!” 这话说的不假,本来大家都觉得百姓对城中情况熟悉。 又带了些对鞑靼的畏惧,便有对他们抱有太大希望。 谁知道,他们在地道中比士兵更游刃有余。 几次都救士兵于危难之中。 “这就是军民一家亲,赛过遍地金!”于佳打着哈哈。 李昶额头跳了几跳,这都什么跟什么? “吴伯庸,你可不要小看了群众的力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咱们得了百姓的支持,定能事半功倍。” 讨论的结果是大周士兵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百姓便趁机偷袭。 百姓的战力较弱,若是打不过,就赶紧跑。 新一轮的战争开始了,还是在夜里进行。 鞑靼掘了一天的地,早就身心俱疲。 刚躺到床上,便听到了动静。 房门外面发出了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鞑子都睡熟了没?睡熟了咱们就去吃鸡腿子、大肘子!” 房间里的几人一听这还得了。 不说鸡腿子大肘子,就是那玉米面窝窝他们也是能吃的。 几人飞快下了床,朝外跑去。 这么一看,才知道上了当。 其中一个人十分机警,大声喊了起来。 “大周来袭!” 几人便交起手来。 大周士兵且战且退,呼喊声、打斗声瞬间像是着火了一般,蔓延了起来。 ------------ 第四百八十章 兜兜转转回到当初的模样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打了就跑”战略取消。 双方人马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仗。 有胜也有负。 回来之后,于佳开总结会。 “大家说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鞑靼已经弹尽粮绝,他们的实力大打了折扣。 可大周还是打不过。 吴伯庸看其余人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他便站了起来。 “你们都怕什么?” “不就是鞑子的人比咱多吗?” 这就算说到了正点上。 鞑靼的数量是大周士兵加百姓数量的两倍。 如若不然,于佳也不会启动最后的策略。 放在从前,蓟州军营还是不带怂的。 知道鞑靼来犯,她第一时间就想找援军。 “老吴说的不错,鞑子的人太多了!” 在地下出其不意杀死鞑靼的数量大概有个两万。 这个策略一直没有停歇。 可除去两万,还有十二万北漠士兵。 沉默又在众人身边流转。 看到他们颓废的模样,于佳清了清喉咙。 “干什么?” “咱还有人呢,这就开始垂头丧气了?” “林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一旁的林功勋神色严肃,他与于佳对视一眼,又扫了眼众人。 “咱们的人少是弱势,同时也是优点。” “化整为零方便打击敌军,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接下来,只需要将性命交于战场就行。” “其余的有我和林将军顶着。” 于佳歪头看着林功勋,眉头紧蹙。 这说的是什么废话。 等人走后,于佳拉着林功勋满是疑惑。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当真有办法?” 林功勋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他们的人太多了。” 已经成了死局。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佳不相信会走到这一步,她眼睛中续起了泪水。 “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屠城的命运。” “不!” 林功勋拉起了于佳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我们有可能会死,但是百姓一定得活着。” 于佳泪眼婆娑,仰头看着林功勋。 “我们死就死了,可我们死了,百姓怎么能活?” 现在战火已经转移到了地面上,他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我们是羔羊,可也是有毒的羔羊。” 林功勋扬起手朝于佳手上亲了一口。 “他们饿,那就让他们吃。” “吃了就上吐下泻再下黄泉。” 这还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作为将领,不能这么悲观。 她必须要坐的住镇。 经过林功勋那番话,大周士兵士气高涨,连连主动出击。 每个人秉承的原则是,来都来了,必须得有些收获。 这个收获,便是要拿下点鞑靼的人头。 营中为此还设下了赌局。 赌谁打的鞑子多。 于佳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去阻止。 每次打完之后,就数吴伯庸的声音最大。 “哈哈哈哈哈!” “给饼子,快点。” “你干什么?想赖账?” “爷爷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每次于佳都习惯了。 吴伯庸的声音够大,她听的很清楚。 只是有一天,突然这个大嗓门的声音消失了。 于佳还以为自己彻底丧失了听力,找李昶试了试,发现还能凑合。 “今日怎么没有听到吴伯庸得瑟的声音?” 李昶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抽泣两声,忍住呜咽声。 “将军,吴校尉.殉国了!” 于佳愣住了。 吴伯庸是被十几个鞑靼用弯刀捅了个对穿,抬回来的时候由于地上湿滑摔了无数下,便不成人样。 战场上多有伤亡,于佳以为她已经习惯了。 “哦,厚葬了吧!” “找军师看他的户籍地,准备些银钱。” “开春了给他家人送去。” 这下李昶彻底绷不住了,他大声哭了起来。 “将军,您忘了,军师已经” 于佳茫然的抬头,眼前好像有些昏暗。 又有些朦胧。 也对哦! 刘奎风早在鞑靼攻打蓟州军营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 他以文弱之躯还杀了两个鞑子呢! 于佳抬手垂着头,“哎呦,哎呦,瞧我这记性。” 五行散的毒性真是强大。 让她忘记了这等悲伤之事。 “那,你跟孬蛋儿说一声,让他记得给吴伯庸的家人抚恤金。” 她是记不住东西了,得让可靠的旁人记得。 李昶领命,悄悄的离开。 眼前越来越模糊,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脸颊。 又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们挖到一只冬眠的兔子,给你做麻辣兔肉吧!” 吃东西吗? 还是麻辣的。 不用了吧! 反正吃不吃都一样,什么味都尝不出来。 于佳摇了摇头,努力呲溜着鼻涕。 “不用了,我不饿!” “对了孬蛋儿,咱们目前为止已经损失了多少士兵了?” 一阵寂静之后,林功勋才说道。 “五千!” 于佳心头一跳,不少了。 她还在犹豫。 “孬蛋儿,你说我做错了吗?” 林功勋自然知道她说的哪方面。 “没有,你只是不想再被屠城!” 于佳安心的窝在他怀里,这林孬蛋儿就是好,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若是再来一遍,后世的人会不会骂我?” “怎么会呢?”林功勋温柔的理着她的发丝。 “你是为了蓟州城的老百姓。” “这次死的不是鞑子,就得是他们。” 只要成功了,就没有人会骂你。 于佳缓缓的坐起身来,似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传令下去,所有人从地上撤出蓟州城附近。” “退至山林。” 她抿了抿嘴唇,“开炮!” 简单的两个字,沉重的压在了于佳的脑袋上。 以山林为据点,由邵世明带着先锋营率先出击。 好长时间没有这般痛快的打仗了,贺赖休和木扎陵自然很是兴奋。 大周的作战策略让他们苦不堪言。 有种英雄无用处的挫败感。 转到地上,这才是他们的主场。 只是,他们又算错了一件事。 便是炸药。 他们的炸药用完了,得知秘方是假的,自然是不敢再用。 大周士兵拿出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北漠士兵心中便是一惊。 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 第四百八十一章 以身入局 “这仗还能不能打?” 贺赖休急的团团转,“躲过了坑,又有了炮!” “城中的烂萝卜白菜已经全吃光,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让咱们renchiren?” 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木扎陵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贺赖休。 有些想法即使想,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否则,他会被北漠士兵第一个扔进锅里。 见木扎陵这般模样,贺赖休目眦欲裂。 又是这副死出。 忽然间,他将目光放到木扎陵身后的副官身上。 见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木扎陵便挪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将军,大周士兵的尸体.” 贺赖休的视线从副官身上收了过来。 “你说的没错,传令下去.” 当于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损失的那五千士兵,大多数尸体都已经运了回来。 还剩下实在是无法挪动的,就将他们就地埋葬。 鞑靼是疯了,才会撅人棺木,扰人清静。 雪花又开始洋洋洒洒起来,掩盖住山林的踪迹。 于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佳佳,收回炮击命令,让鞑子,让鞑子先自相残杀一会儿。” 林功勋用手摸着她的背。 “战争是残酷的,你不要有负罪感。” 大周士兵停止炮击,全部都到了地下。 这给了北漠喘息的机会。 他们停了下来,可是吃喝拉撒得照常进行。 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没法阻止。 刚开始是大周已经死了的士兵。 接下来就是炮击打死的鞑靼。 以至于后来,便是老弱病残的鞑靼。 城中场面惨不忍睹。 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支起的大锅。 “这样下去不行,再拖下去,自己人都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贺赖休忍下心中的恶心,将碗推到了一旁。 “得打些口粮才是!” “将军的意思是要向山林攻去?”木扎陵示意阿斌退下。 “可是山林崎岖,这不是加大了伤亡?” “那总比在这坐以待毙强!” 贺赖休扬手,“来人,去山林找人!” 漫天大雪,北漠士兵出去一拨又一拨。 前面的士兵杳无音讯,后面的士兵便能将他们的尸体扛回来。 在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之后,终于有些些收获。 他们扛回来了一个大周人。 大周人还不是一般的百姓、士兵。 而是蓟州城守刘太扬。 被鞑子放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天杀的鞑子,不在自己的地方呆着,为何要来我大周捣乱?” “呸,净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他已经鼻青脸肿,还在大声呵斥着。 “你们这些蝇营狗苟,老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贺赖休充耳未闻,“来人,给林二柱传信,让她拿粮食来换人。” “不必了!” 刘太扬说完话之后,口中便流出了鲜血。 “快阻止他!” 贺赖休气的直跳脚。 本来以为抓了个蓟州太守能够换些粮食,谁知道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将军,他断气了。” 既然如此,那他的尸体便不能浪费。 “什么?刘太守被鞑子抓走了?” 于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快,命人与鞑子交涉。” “将军,刘大人给您留了书信。”李昶将信封递给于佳。 于佳哆嗦着手打开书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林将军,您收到此信的时候,我已奔赴黄泉。” “四载太守兢兢业业,为民父母官自然是为民而生。” “而今城已破,我这个太守已经失去意义。” “死得其所,方能对得起城中百姓。” “不必担忧,这与我来说是解脱。” 于佳闭上眼睛,头脑发懵,“他是故意的!” 以身入局,终成大义。 好不容易得一个大周人,还是一城之守,城中的鞑靼恨不得每个人都要分一杯羹。 分到最后,剩下一大锅肉汤,他们也要分开盛,喝上那么一碗。 肉和汤是午间分食的,事是晚间坏的。 先出事的是吃稠的将领,几乎是毒发就死了。 症状轻一点的是那些喝汤的。 口吐白沫,口歪眼斜,也是回天乏术。 这一波下去,鞑子又损失了一批人。 还有人想要将这些死了的鞑子拉去升锅,贺赖休发了好大的火。 中毒而亡的人,身体里还是有毒。 他下令将人都埋了,回到榻上依旧胆战心惊。 幸亏碍于情面,他将肉都赏给了下属。 如若不然,丧命的就是他。 “真是好狠的心!” 怪不得会突然自尽,是怕毒发让他看出异样吗? “诡计多端的大周人,别落在我手上!” 实在是肚子饿,有些胆大的鞑靼便偷偷的将埋上的尸体挖了出来。 翌日,又死了一大批士兵。 这么循环往复,城中的鞑靼人人自危。 他们分不清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 这么下去如何是好? 出发去山林的士兵,还是一样的杳无音讯。 还是一样的被抬回来。 照这样下去,仗没打起来,非得死完不可。 “来人,跟我上!” 这次贺赖休要亲自作战。 木扎陵自不会独自待在城中,便跟着贺赖休一同出发。 一开始还有零零星星的脚步,最后越来越少。 后来就出现了大片凌乱的脚步。 也就是说周围可能是出现了大周的士兵。 果不其然,树上出现了异样的声音。 贺赖休刚要出声提醒,便看到从天而降的大周士兵。 “杀啊!” “替咱们城守报仇!”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 松针上的落雪迅速往下掉着,不经意间便能被雪盖个兜头。 即使身体再没有劲儿,也得咬牙坚持。 不过大周士兵勇猛异常,照这样下去,鞑靼非要全军覆没不行。 “撤!” 贺赖休命令完之后,便落荒而逃。 木扎陵即使再心有不甘,也无能为力。 只得跟着逃跑。 这么以来,贺赖休便有了方向。 即使他们没有了粮草,可是他们人多。 现在城中还有十万士兵,若是强攻,也能碾死他们。 回到城中,贺赖休就命士兵全部向山林出发。 这场战役便是他们与大周最后的战役。 一切都将在这个雪天尘埃落定。 ------------ 第四百八十二章 靠女人 天晴了。 太阳照在雪地上折射出点点亮光,让人睁不开眼。 山林中的士兵悄悄集结起来。 “百姓安置好了吗?” “回将军,都安置好了!” 于佳一下一下的摸着身下的小白,小白似乎有感应,便从鼻子中喷着气息。 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于佳心中的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 胸中的郁结之气冲的鼻头发酸。 士兵们都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林大将军怕了?” 转头便看到林功勋眼中含笑看着她。 “怕?我于佳,不,林二柱都不知道什么叫怕!” 再次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士兵,于佳扬声道。 “兄弟们,今日是咱们跟城中鞑子的决战。” “我没有想过要赢,在这只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不能让他们好过。” 实力悬殊,任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把握打胜仗。 “将军,不行,这要求也太低了!” 前排的士兵满眼泪光,“我们得为城守报仇,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对,还跟以前一样,遇见鞑子就不能赔本,俺们还要为吴校尉报仇呢!” 死去的兄弟、吴校尉! 于佳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她要为谁报仇呢? 死去的刘奎风、老窦、小齐等等吧! “那好吧,咱们就不能亏本!” 话不多说,下令朝蓟州城前进。 “将军,他们来了!” 斥候卒前来汇报情况,贺赖休一巴掌打掉了木桌上的碗。 “好啊,咱们今日便同他们决一死战!” 北漠士兵全部出城,老远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影子。 “佳佳,今日看来咱们是凶多吉少了!” 林功勋扶了扶盔帽,许久时间不戴有些压头。 “那林将军怕了吗?” 听着于佳的揶揄,林功勋放声大笑起来。 “我林功勋会怕?” “只是有些遗憾,以后不能与你长命百岁了!” 于佳心中一凛,即使逃过今日,依照她的身体状况又怎么能长命百岁呢? “哈哈哈哈哈,那咱们便约定好了,下辈子再长命百岁吧!” 李昶看着前面的两人有说有笑的,便“哎”了两声。 “狗剩,你说这俩人怎么能这么般配?” 狗剩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方的方大山嘿嘿笑了两声。 “你小子懂什么,这叫臭味相投。”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俩人说话间,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狗剩皱了皱眉,又看了前方有说有笑的两人。 说的倒也是。 不消半日,他们便来到了蓟州城门前。 城门前已经站满了北漠士兵。 不同往日,他们看到大周士兵,两眼放光。 若是与灯泡相比,简直就可以相提并论了。 “哎呦,看他们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看咱们就像是看鸡腿子一般。” 于佳撇撇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位林将军,别来无恙啊!” 前方的贺赖休镇定自若,战局已定,他今日便要让贺赖这个姓氏名扬天下。 “嘁,看贺赖将军这番模样,像是咱们给你送人头一般。” “人头?”贺赖休反复咀嚼这句话。 “难道不是吗?” “林二柱,你还能有什么后招?” 于佳摇摇头,“没有后招了,有的只是一颗赤胆忠心。” 贺赖休便笑了起来,一颗破心能值几个钱。 “对了,木将军,没想到咱们从头打到尾,哎,你的小跟班呢?” 于佳朝木扎陵身后瞅瞅,没有瞅见人。 “咋回事?” 不是于佳故意提那个副官,实在是这个人每次站在木扎陵身后沉着个脸,太显眼了。 木扎陵胸中翻江倒海,眼中喷出的火能杀人。 副官到底是被贺赖休给杀了,最让他恼火的是,他居然也喝了汤。 可是,不喝汤怎么能活到现在。 “林二柱,咱们从渝南打到北漠,今日便是咱们最后的战场。” 于佳眼中一片空白,她甩了甩脑袋,扯唇笑了笑。 “行啊,今日就看咱们技高一筹。” 碾压式的实力在眼前,于佳等人马虎不得。 “那还等什么?” 贺赖休扬起手中的弯刀。 “北漠的弟兄们,今日便能吃个痛快,过过瘾!” 说着便朝于佳等人攻去。 赤身搏斗,凭的是真本事。 于佳一个恍惚,便觉胸前一阵疼痛。 “林二柱,你怎么了?这可不行啊!” 贺赖休一朝得手,便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传说中的林二柱,不过尔尔!” “休的猖狂!” 于佳捂着伤口,脑袋发懵。 胸前的疼痛,刺激的她逐渐清明。 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两个人影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自然是李昶,另外一个较为魁梧的便是贺赖休。 她打马欺身而上,扬手便给了贺赖休重重一击。 伴随着痛呼声,贺赖休破口大骂。 “天杀的,大周不是自诩礼仪大国,怎么还干以多欺少的行径?” “我呸,你还吵吵上了!” 李昶握紧手中的长剑,“有本事你退兵,就拿三万人跟咱们对峙!” “少在这逞口舌之快,看刀!” 贺赖休便又攻了过来。 算了下时辰,差不多了。 于佳睁大双眼,搜索着林功勋的身影。 没有看到他。 一片混战,她不知道林功勋和木扎陵正在五米之外缠战。 “林功勋,今日我便要一雪前耻!” 木扎陵将怨气全都撒在了他身上。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现在还是南蛮尊贵的大将军。 怎么会在周国来回逃窜? “你这个人一生都是耻辱,还有什么前耻?” 林功勋挑开木扎陵的长刀,再接再厉。 “前期靠家族名声,中期还想靠女人成事。” “幸好人家木烟真及时醒悟,要不然擎等着家破人亡吧。” “哗啦”一声,两人的刀剑相撞,迸发出一串火花。 “人家现在是国主,还有个闺女,有钱又有闲,你就偷着哭去吧!” “你说什么!” 木扎陵听到木烟真的名字便恼羞成怒起来。 他的脸涨的通红,一个用力,便用长刀砍在了林功勋的胳膊上。 “你说我靠女人,你现在不也靠女人?” “我那是心甘情愿!” ------------ 第四百八十三章 死局 林功勋笑了起来。 “我跟佳佳情投意合,我情愿舍弃荣华富贵,做她背后的男人。” “不像你,算计女人,算什么男人?” “呸,臭不要脸!” 两人你来我往,字字朝对方心上扎刀子。 又处处朝对方身上扎刀子。 不消片刻,两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木扎陵抹了把脸上的鲜血。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强调林二柱你俩情投意合?” “你也不想想,在军营中,满是汉子。” “她林二柱能干净的了?” “你就不怕你头上的帽子变色儿?” 林功勋忍住身上的痛意,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能保证我的头上帽子是正常的。” “你能保证吗?” “木烟真是一国之主,以后会有后宫。” “到时候,人家睡你的娘子,不,是你孩子的娘。” “花你孩子娘的钱,还哄你孩子,你不比我惨多了?” “这么高的个头,还有脸跟我在这唠。” “真不嫌寒碜!”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又缠斗在了一处。 “将军,您且在一旁观战,看我怎么重创敌军将领。” 李昶一个用力,便掀开贺赖休的弯刀,朝他身上刺了一剑。 于佳再次看向了远方,“怎么还没有开始?” 话音刚落,山下城脚处便传来轰隆声。 终于开始了。 于佳掏出手中的口哨,狠狠吸了口气,吹动着口哨。 一个瞬间,狗剩便来到了她的身旁。 “将军,跟我走!” 于佳用剑指着他,“带着李昶回新镇!” 狗剩瞬间满眼泪水,“不!” “听话!” 于佳一个闪身,来到了李昶身前。 “贺赖休,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咱们便一决高下。” 说完话,便骑着小白朝山林相反的方向而去。 贺赖休看于佳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疑虑丛生。 再看四周的士兵,大周士兵居然一溜烟的往城中跑。 他们往前跑,北漠士兵便在身后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于佳边跑边往后看去,“能活多少是多少吧!” 贺赖休大喝一声,“林二柱拿命来!” 便跟着于佳打马而去。 “二柱!”李昶说话间便准备去追于佳。 被狗剩拉住了胳膊。 “狗剩,你干什么?” “你作为二柱的亲兵,怎可不在她身边?” “我要完成她交待的任务!”狗剩示意李昶往城中跑。 “什么任务?”李昶并不为所动,还想要去追于佳。 “我要保护你!”狗剩像是站桩,不为所动。 “保护我做什么?我需要你保护?”李昶便想挣脱开狗剩。 狗剩眼眶通红,“听话,听二柱的话!” 见狗剩这番模样,李昶恍然大悟。 “今日的死局,是她的死局?” 狗剩不再说话,李昶痛苦的闭上眼睛,“也罢!” 他可不能拖于佳的后腿。 这厢林功勋也朝于佳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跟着同样飞奔的木扎陵。 他们来到的方向是方才轰鸣的方向。 那个地方有处悬崖,悬崖边围满了大周士兵。 他们身边摆满了炸药,正一下一下的开着火。 这下,贺赖休和木扎陵算是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也知道了大周士兵为何要回到蓟州城中。 “林二柱,你当真要这么做?” 这么做,谁人都无法逃脱。 贺赖休说着便要往后退去。 于佳手中的长剑朝他刺去。 “贺赖将军怕了?” 此时的激将法跟性命比起来,根本不重要,贺赖休还要后退。 可惜啊可惜。 于佳的目的便是要引他来此处,怎么可能将他放走? 林功勋与木扎陵缠斗,四人谁也不让谁。 放炸药的士兵见此情景,便一拥而上想要帮两人。 “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于佳大喝一声。 众人便纷纷后退,有那机警者去偷偷朝贺赖休和木扎陵放了暗箭。 “咔嚓”. 巨大的声响盘旋在空中。 很快,山顶上便有了动静。 此时,于佳仿佛闻见了雪的味道。 终于来了。 看着眼前白色雾气,贺赖休忍着身上的伤口,想要回城。 于佳怎么会放过他。 即使他回到城中,生还的机率还是很渺茫。 她只是想更有把握些。 “林二柱,你这个疯子!” 反应慢点的北漠士兵看到这厢的动静,吓得赶紧往城中跑去。 “雪崩啦,雪崩啦!” 已然来不及。 于佳一个眼疾手快便抱住了贺赖休,“想跑,没这么容易。” 她已经管不了林功勋了。 林功勋那边情况还算好,他已经重伤了木扎陵。 “轰隆”! 巨大的雪雾朝蓟州城方向涌来。 地上的人像蚂蚁般渺小,逐渐被白色吞噬。 轰隆声直到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安静下来。 此时哪还有什么城池的影踪? “也不知道林二柱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凌云心中有些慌,“她这般聪颖的人,自然不会吃亏。” “他爹,我的心有些慌,是不是孬蛋儿和柳娘出事了?” 眼瞅着林母就要往地上滑落。 “老婆子,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父扶着林母,有些惊慌失措。 “大郎、二郎快来,你娘晕倒了!” 好在有惊无险,林母心中始终不安定。 “莫非是两人出了什么意外?” 阿妍悄悄攥着手轻声安慰着二人。 “怎么可能?” “现在大雪封山,鞑靼自然是进不去。” “咱们就等来年开春再递去信件吧!” 实际上她的心慌不比二人少。 可是,她不能表露半分。 林家二老不知道边关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心中的酸意怎么也打消不了,晚间阿妍的肚子便有了情况。 居然早产了。 不足月,情况无比凶险。 等阿妍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丫头,你醒了!” 入眼便是林母喜极而泣的面色,“哎呦丫头,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早产这么长时间还能活下来,可算是老天保佑。” 阿妍有些虚弱,“林婶,孩子呢?” 林母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着脸。 “放心吧,好着呢,是个小闺女儿。” “刚吃完奶,奶娘抱走了。” 女儿,这就好。 最起码身份不尴尬。 ------------ 第四百八十四章 传奇 “主公,现在并没有任何关于蓟州城的消息。” 听着属下禀告,长海儿面无表情。 “再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实,他知道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接到于佳的消息,他带着士兵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 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生机? 他不甘心! 从关东调来士兵,一点一点的挖着雪。 他要见林二柱,即使是尸体也行。 “二柱哥,你一定得活着!” 他从关东处,已经给李凌云递了消息。 不日,朝廷便能绕路从关东方向赶来。 今天是农历除夕,前方的士兵仍旧在忙活着。 长海儿拿着手中的黄酒,往地上倒了一条线。 “二柱哥、林将军、狗剩、李昶、大山,今天过年了,你们那热闹不热闹?” “是不是还吃雪充饥呢?” “别吃雪了,出来吧!” “出来了,兄弟这有肉!” 寒风刮在他的脸上,刮在他的心里,都是冷冰冰的。 没有人回应他! 春风徐徐,雷声滚滚。 立春了! 可是眼前的雪山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长海儿已经麻木,每天的消息都是一成不变。 “挖到了,挖到了!” 远处传来兴奋的喊声,长海儿猛然起身,便朝那个方向而去。 “动手,快动手!”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雪中的尸体拖出,是北漠士兵。 “再挖!” 于是,士兵们轮班不停的朝雪堆挖去。 地上已经摆放了无数具尸体,有大周士兵也有北漠士兵。 又过了些时日,挖出的泥土中逐渐夹杂了些草根。 雪也陆陆续续的化了。 逐渐呈现出战后残垣断壁的景象。 “主公,这里,这里有动静!” 长海儿闻言,差点摔了一跤。 苍天保佑,终于见了活人了。 看模样像是大周的士兵,皮肤苍白,刚出来一时还不能适应地上的亮光。 “来人,将黑色衣衫撕成布条,让出来的人绑在眼睛上。” 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大周的士兵。 他的心越来越着急。 “你们将军呢?” 士兵很是茫然,摇了摇头。 “将军将敌军将领引往山脚,便失了消息。” 山脚? “哪个山脚?” 士兵的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后方。 长海儿的心也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向了后方。 那里是悬崖,况且已经翻找过了,并没有任何踪迹。 “下悬崖,找!” 很快,这边闹闹哄哄的,便引起了长海儿的注意。 “怎么回事儿?” “长海儿” 熟悉的声音,长海儿狂奔而去。 便见到了狗剩和李昶。 “狗剩,二柱哥呢?” 狗剩眼睛上蒙了布条,沉默不言。 “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说话?” “哎呀妈呀,你这个闷油葫芦,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打哑谜?” “长海儿,二柱可能.” 身后的李昶眼上的布条已经打湿一片。 一个重心不稳,长海儿坐在了雪泥上。 “怎么可能?二柱哥吉人天相”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便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知道,于佳生还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 据狗剩和李昶说,当时的情况危急,两人到了城中之后,便下了地道。 地道之前被炸药炸了,很多路已经不通。 他们便在地上来回转悠。 时不时的还能碰上几人下了地道的士兵。 众人汇集起来,也有不少人。 通往山林的路断了,他们在地下找些百姓遗留的物资过活,这才撑到了现在。 “地下应该还有其他人。” 当时的策略便是听见于佳的口哨声和远处的轰鸣声,士兵们能进城中地道的进地道。 不能进的,便拖着鞑靼等待雪崩。 待长海儿的人将城中的士兵全部集结,也不过百余人。 这百余士兵便还是沿用原来的番号。 李昶作为副官和兼任步兵营校尉,便成了最大的将领。 “长海儿,咱们要尽快去山林地道处。” “虽然物资准备齐全,怕出了其他茬子。” 等他们到了入口处,里面的百姓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窝蜂的出来想要干仗。 “是我们,是我们。” 他们认得林二柱身边的人。 “军爷,你们可来了。” 他们在地下已经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弹尽粮绝。 好在蓟州城的百姓保住了。 还是没有于佳和林功勋的消息。 眼见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长海儿依旧一无所获。 如今蓟州军营已经扩大,李昶如今已被升为了将军。 “将军,我想离开军营。” 狗剩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表情痛苦。 “跟着二柱这么长时间,我早就习惯了在她身边。” “如今她失踪,我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 “好!”李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准备去哪?” “去新镇,二柱说想让我去那。” 李昶不能再走,他还有未完成的事儿。 “也好,你待在林叔林婶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替我问候我阿姐。” “等过段时间,军营不忙了,我便去找你们。” 狗剩当天晚上便收拾行囊离开了军营。 介于于佳和林功勋的消失,朝廷的嘉奖下来了。 林二柱和林功勋为了蓟州城的百姓功绩卓然,特追封为护国大将军和司马大将军。 蓟州城的重建定在春耕之后。 新任太守上任之时,第一件事,便是想为于佳建一座石庙,就立于城中最热闹的街道中间。 往来车辆必须下车,朝石庙中的石像行礼。 若是不遵守规矩,便被百姓乱棍打出蓟州城。 在长海儿的坚持不懈的搜索下,终于在悬崖下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这里还有积雪,他们便被掩埋在雪下面。 尸体鲜活的不像话,像是睡着了一般。 长海儿看见两人的模样,又是大哭了一场。 并将贺赖休和木扎陵的尸体拿到蓟州城城门口每日鞭笞。 一时间,每日午时城门口被围的个水泄不通。 为了方便百姓泄愤,还有人将两人刻成石像,跪在城门口。 无根将军的传奇至此止步,成为蓟州百姓心中的神话。 “在那危急时刻,是无根将军挺身而出,拦下鞑子的刀枪,才留下了小老儿的性命。” ------------ 第四百八十五章 猜错了 “当时无根将军身后生出了翅膀,带着我飞过了雪山,我这才能与家人团聚。” “哪有,无根将军是脚踩祥云飞翔的,哪有生翅膀。” 两个小孩儿居然因为无根将军怎么飞争论了起来。 长海儿坐在马车上,放下了车帘。 他用冰棺将于佳和林功勋的尸体运回了关东。 “你不是说喜欢这儿的凉爽?” “那就待在这吧!” 将消息送到新镇之后,林父林母一次也没有来过。 用他们的话说,人死便往生,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过的很好。 于佳和林功勋的尸体,就像是传家宝,在关东世代继承着。 阿妍逗弄着怀中的小不点儿,满眼慈爱。 “哎呦,又跟没牙的妹仔玩呢?” 看向来人,阿妍眯起了眼睛。 “前面不忙了?” 流萤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怎么能不忙呢,有很多事得妥善安置,如若不然便是辜负了姑娘。” 提起于佳,两人便沉默下来。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见大人都不说话,便吭叽起来。 “这小妮子,怪聪明嘞,你就知道舅舅来了信?” 阿妍眼睛一亮,“阿仔来信了?” 流萤将手中的信封拿给她,并抱起了她怀中的姑娘。 “你看吧,我带囡囡出去玩会儿。” 阿妍点点头,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 心中李昶说道,李凌云已经差人着手彻查当年的灭门惨案。 很快便能有回复。 阿妍缓缓的放下书信,有些心酸。 即使查到了又怎样,还不是找替罪羔羊? 她拿起书信继续看了起来,姐弟俩心意相通。 李昶知她所想,便道出了其中的益处。 只要查清当年的事,他们父亲的冤屈就能洗清。 那两人的身份便能公告天下。 李昶不再是李延昭收留的孤儿,阿妍不再是孤女。 两人便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 放下书信,阿妍看向已经没影儿的流萤。 那她的囡囡也会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 新镇上的生意都在继续着。 渐渐的,林大郎和林二郎也参与在其中。 在这里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林父林母却要回到林家村。 “那里是我们以后归土的地方,那里也有孬蛋儿和柳娘的印迹。” 提起二人,林母又哭了起来。 她以为可以遗忘,可是根本忘不了。 “老婆子,要不咱们去关东看他们一眼吧!” 林父十分担忧,他用手抚着林母的后背。 林母摇了摇头,“不了,知道他们在那里待的好好的,我就当他们活着。” 她不会想把两人带回来的。 他们在那里比在地下埋着体面的多。 柳娘最是喜欢漂亮了,她怎么忍心让她在地下被蛇鼠咬? “老头子,咱们一门双英,谁人能比得上咱们?” 皇上的嘉奖已经下来,他们被封为将才之家,享国家俸禄。 到林家村,看谁人还敢欺负二人? 收拾好行囊,他们便动身回了家。 至于林大郎和林二郎留在新镇,以及参与管理,则是于佳的主意。 这俩人心实在,她得为他们留好后路。 什么都做好了打算,唯独没有替自己打算。 “嘶!” 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于妈便起了身朝病床走去。 “佳佳?佳佳?” 她小心翼翼的呼叫着。 前几日心电图已经恢复,医生说她已经度过了难关。 这几日,于妈就没怎么合过眼,一直在病床边看着。 眼见床上的女孩幽幽转醒,于妈激动的喊着她。 “佳佳,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于佳看着于妈满脸泪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我莫不是在做梦?” “我能看清了?” “咦,消毒水的味道,我能闻见了?” 说着她激动的便要起身,被于妈一把按住。 “怎么回事儿,刚醒来就作妖。” “谁家好人撞在台子上昏迷了这么多天。” “你可给我消停的吧!” 于佳这时终于弄明白了,她回到了现代。 这里没有战场,没有林功勋。 她心中有些怅然,也没有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朋友。 “怎么着,还哭丧着脸,敢情不愿意醒来啊?” 面对于妈的叨叨,于佳有些想念,又有些心酸。 她一把抱住于妈,“妈,我好想你!” 于妈愣住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孩子谈心了。 连日以来的波折,让于妈再也忍不住。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嘴里这般说着,她还是抱住了于佳。 “赶紧好起来,回家妈给你做红烧肉。” 于佳出院之后,便回到了拳馆工作。 “哎呀于佳,你可是真牛,能被学员打到住院!” 馆长时不时的都要奚落一番,于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我说馆长,您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这趟还真怪惊险的。” 馆长只当她说的是在医院中的事。 好几次,都要醒来,又没有了迹象。 连医生都给她下了病危书。 硬是撑了过来。 于佳这才意识到,她后期好几次昏迷,原来是医生在对她抢救。 除了上班,她还查阅了关于大周的资料。 这在历史上只有寥寥数笔。 大周一年至四十六年,只存在了四十六年。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李凌云只上位了二十七年就被人推翻了政权。 可这二十七年,究竟是被谁人推翻的? 李延昭的翅膀被剪断,他是不可能起势了。 对了,还有阿妍的孩子。 她死的时候,阿妍还没有生孩子。 若是男孩,那也算是皇家血脉。 算算时间,二十七岁,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 之后大周的国号就被改为了林朝。 据说是为了纪念谁人。 “嗯?纪念谁?不会是我吧?” 虽然她心中并不笃定,不过还是美滋滋的。 她看到了有关无根将军的描述,还怪不好意思的。 本来对大周的描写就是寥寥数笔,在这寥寥数笔中,她自己的篇幅都占了一大半。 看来这个写历史的人,还跟她有颇深的渊源。 若真是阿妍的儿子,那她若是活着身份可就牛了。 她跟皇上的母亲是好姐妹,与皇上的舅舅是好兄弟。 自己又是手握重拳的将军,又是新镇的幕后老板。 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岂不是横着走? 这里的皇上人选,她又猜错了。 ------------ 第四百八十七章 起事 当上皇上的并非阿妍的儿子,而是李昶。 当年两江总督的灭门惨案被查清,曹金玉是被奸人所害。 而这个奸人也是无关紧要的。 重要的是李昶和阿妍的身份被公之于众。 本来两人以为以后的时日该趋于平静,谁知道有一伙人找到了他们。 说他们是前朝公主的儿女,想要让他们光复大唐(架空的唐,在大周前面)。 这下俩人可是来了个措手不及。 想不到他们那个不着调的娘竟然是前朝的公主。 若是被李凌云知道了,那还得了。 当下李昶便要辞去将军的职务。 百废待兴,蓟州城的百姓却不愿意了。 他们知道,李昶是林二柱的人。 李昶若是走了,他们便成了弃儿。 蓟州城守:你们当我是摆设? 总之,种种原因,李昶没有辞成功。 这期间,他一直在边关镇守。 经过此次战争,北漠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实力与大周抗衡。 毕竟比大周多了三倍人,全军覆没不说,还没有动人家百姓一根手指头。 传出去都是笑话。 他们起了内讧,被瓜分为好几个部落。 其中贺赖休一脉因着他殉国,势力逐渐壮大。 甚至一度成为北漠最大的势力。 贺赖一姓也成为北漠最为尊贵的姓氏。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国内看似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有句古话说的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当初李延盛什么德行,后期的李凌云就是什么德行。 他广纳后宫美人儿,一度佳丽三千。 是字面上的三千。 他把每三年的选秀改为每半年。 一开始凡是成年的女子都要参加选秀。 后来未成年的女子也要参加,不过不会立即进宫。 要去宫中训练。 美名其曰是跟无根将军学的,叫未雨绸缪! 若是于佳知道李凌云这方面跟她学,她能气吐血。 柳中桓许是一早就知道了他的性格,才会远离朝廷。 不过,最后他最后还是没有逃过皇上召见的命运。 此时的李凌云眼神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不来京城看看我?” 柳中桓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过的这般肆意,怎么还需要为师看?” 这话可惹恼了李凌云。 登时他面色狰狞。 “老师,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上我?” 柳中桓保持沉默。 李凌云继续说道。 “你说过要用贤能之辈,我没有照做。” “我是用了父王留下的人。” “可是,他们不会离开我,不会背叛我。” “他们让我及时行乐,我每日过的都很快活。” 一旦有忤逆的人,便一刀杀了。 这还不快活? “凌云,你走错了!” 普天之下,还有谁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李凌云哈哈大笑起来。 “强者永远不会走错。” 只要他够强,就不会错。 柳中桓到底被李凌云囚禁在了京城。 他派人找敏娘、茵姐儿以及墩哥儿(柳中桓和敏娘的儿子),已经无所踪影。 气的李凌云又是杀掉了很多太监宫女。 他的嗜血情况越来越严重。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几次下江南亲自物色美女。 此间耗费巨大,当地的官员不得不提高赋税来补亏空。 这样以来,其他地方的官员算是看到了油水。 便纷纷上折子邀请李凌云前往。 李凌云自是享受着官员的吹捧,骄奢淫逸。 这些都出在了百姓的头上。 渐渐的,便对李凌云起了不满之意。 他每到一处,便会引起小范围的骚乱。 这个时候,又有人找到了李昶。 “少主,皇帝荒淫,百姓民不聊生,您是天下的救世主,不能袖手旁观。” 前朝又来人了。 李昶不胜其烦。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便向关东的长海儿去了书信。 长海儿自是知晓国内的情况。 他本身就是一个小国家。 首领本人出了问题,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现在全国时不时的就要骚乱起来。 除了李凌云不自知之外,谁人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还在粉饰着太平。 “你若是起事,我便支持你。” 这无疑让李昶下定了决心。 他当初问过于佳,李延昭登基好,还是李延盛登基好。 当时于佳是这么跟他说的。 “是谁当皇帝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对百姓好。” “谁能把百姓当人看。” 如今,眼前这番景象便可以带入。 李延昭已经年老,经过多年的囚禁,他再也没有了心思。 而他呢?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百姓好,或者一直对百姓好。 “阿仔,又在忧心此事?” 阿妍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心受折磨。 李昶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仔,其实问心无愧便可。” “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初心。” 这句话跟于佳当时说的一模一样。 这些话,让李昶心中有了些想法,可还没有下定决心。 经过这么多年不断努力,蓟州军营不断壮大。 当初蓟州军营全军覆没,幸存下来的士兵有的冻伤离开军营,其余人都跟着李昶。 此次,他们发誓,要把京城打下来。 “将军,不光是为了您,也为了林将军。” “看看她拿出性命救下来的江山吧。” “已经被李家子孙祸害成什么样了?” “咱们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这么说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李昶也姓李。 “将军,您将军队交给咱们就放心吧。” 李昶眼前浮现出一个苍白秀丽的面容。 “阿昶,放心干吧!” “记住不忘初心,不忘百姓就行了!” 李昶终于做出决定。 “干下去!” 那天,夜黑风高,蓟州军营起事了。 星星之火可燎原。 李昶在蓟州一呼百应,最先做出回应的便是关东和两江。 他们率先与李昶汇合,占领关东自两江大部分城池。 李凌云知晓消息的时候,还在温柔乡。 “怎么回事儿?李昶反了?” “好大的胆子,赶紧召集军队去镇压!” 朝中已经无人再用,他们有的是林功勋的门人,有的是柳中桓的门人,谁会给李凌云掏心掏肺。 李昶的起义军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攻入了京城。 甚至有的地方听说起义军来了,就打开大门迎接,这也是历史上没有过的! ------------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后记 李昶登基之时已经四十二岁,是大周史上年龄最大的皇帝。 他没有改国号,还是沿用了“大周”这两字。 上位之后励精图治,振兴百业。 此时的新镇再次进入了百姓的眼中。 之前一直被李凌云打压,很多产业都已经无法再进行。 自流萤寿终正寝之后,此时的管事已经换成了阿妍。 她再次将女私塾拿到了台面上,并改名为书院。 甚至入了大周的律法。 凡是大周满五岁女童,必须要进书院学习。 李昶在位期间,书院达到鼎盛时期。 “狗剩,你说你这辈子图个啥?” 李昶“吨吨吨”,喝了几口酒便继续说道。 “这么大年龄还不找个婆娘,不生崽子谁给你养老送终?” “谁给你抬棺?” 狗剩佝偻着背,摸着隐隐作痛的腿,笑的十分坦然。 “老了有老了的活法。” “况且我娶妻生子也不一定给我养老。” “至于我的身后事,那我还真管不上。” “我都死了,还会在乎谁埋我?” “还会在乎我埋哪了?” “人这一辈子啊,就是得洒脱!” 李昶想了想,很有道理。 “别说,你这想法跟木烟真有的一拼。” “她退位之后,便不再过问南蛮的政事。” “她那个儿子也是争气,将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不,前些日子,她又带着她女儿来到了大周。” “哎,人的心潇洒,自然也就能活的潇洒。” 两人默默的喝酒,想起在蓟州军营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念柱啊,儿啊,你老爹我都四十五岁了,你可怜可怜我行不?” 长海儿跟在他老儿子身后,一个劲儿的念叨。 “你爷爷走后,就把我架在了这个位子上。” “这二十几年你看我过的有多苦?” 说着,他便抹起了眼泪。 边抹还偷瞄着他念柱。 没想到被念柱逮了个正着。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长海儿在那出尽洋相,双手抱胸的说道。 “老爹,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您这个位子太辛苦。” “我当个闲散的公子哥多好?” “再说了,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怎么不找老二老三?” 提及此事,长海儿恨的牙痒痒。 那两个小兔崽子早就偷跑出关东,去了新镇。 能指望的上? 人家的位子都是争的死去活来,到他这可好了。 哎,反着来! 谁不知道做个闲散的富贵公子舒坦,他也想啊! “念柱,你是老大,就得挑起大梁。” “如若不然以后后山的姑姑和姑父谁来看?” 这下念柱不说话了。 从小他受到的教导就是后山的两位是王家的恩人,王家在他们在。 长海儿看他的态度有所松动,便再接再厉。 “那俩小兔崽子哪有你沉稳,将你姑姑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老儿子,以后咱们关东可就看你的了!” 念柱摊开手掌,一脸的无可奈何。 碰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还有俩指望不上的弟弟,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上呗。 谁叫他这么倒霉。 不行,从现在开始他要努力生儿子。 光生姑娘不行,他哪舍得让姑娘受累。 生了儿子,成年之后便让他接班,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潇洒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左右不过是累这十多年而已。 自从念柱默认继位后,翌日长海儿就跑的没影了。 不用说,还是去了新镇。 到了新镇,他揪着俩儿子的耳朵好一顿念叨。 怕念柱忙活不过来,他一脚将俩人送回了关东。 家里有事,谁都不能偷懒。 俩人垂头丧气的回了关东。 最开心的莫过于念柱。 他给了俩人侍卫,美名其曰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明眼人一看就是监视他们的。 两人叫苦不迭,可是又无人诉苦,只能扒拉着头皮硬干。 “哎呦,狗剩,咱们兄弟以后就能作伴了。” 长海儿晚间硬是跟狗剩睡在了一个炕上。 “哎呀,仿佛又回到了蓟州军营。” “那时候咱俩一张床,你老是抢我的被子。” 狗剩撇撇嘴,意识到这是晚间,长海儿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便咳嗽了两声。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抢我的被子,还在这倒打一耙。” 俩人就谁抢被子,展开激烈的讨论。 言语激动间,狗剩愤而离床。 “我又没有特殊癖好,怎么会对你有想法?” 话毕,他便后悔了起来。 “长海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狗剩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之间,身上的旧伤又疼了起来。 “咳咳咳,嘶!” “哎呦!” 长海儿连鞋都没穿,便下了床。 他扶着狗剩回到了床上,“瞧瞧你,一大把年纪了就是容易激动。” “我怎么会怪你?” 狗剩不经常说话,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 况且这件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早就忘记了。 “早年的恩怨罢了,我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你看,我都生了仨儿子了,怎么会有影响?” 言语洒脱,狗剩若不是听到他说梦话,便差点信了。 “木石赫!” 短短三个字,语气婉转,又带着些嗔怪。 狗剩转头看着呼呼大睡的长海儿,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冤家。 不光是狗剩这样想,连李昶都知道他的心意。 “你怎么又来了?” 李昶看着眼前的木烟真,很不耐烦。 虽然他们现在是友国,可心中到底是有些芥蒂的。 “我来怎么了?你们大周这么好客,旁人能来,怎么我就不能来?” 木烟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况且我是带着消息来的!” 说话间,便傲娇了起来。 好似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郡主。 “什么消息?” 见李昶重视,木烟真也不卖关子。 “木石赫死了。” 李昶忽然就想起了长海儿。 “哦,死了就死了呗,我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哎!”木烟真十分不满李昶的态度。 “说到底他之前对大周还是有恩的,你怎么是这态度?” 木烟真低头叹了口气,“他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长海儿的名字!” ------------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于佳每天按部就班,高兴了拿着学员一顿真实。 不高兴了拿着学员还是一顿真实。 她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 还被人取了个外号,叫“杀手!” 于佳听说的时候,还不理解杀手是什么意思。 拳馆老板与有荣焉,“杀手就是会杀招的意思。” 也就是说于佳教的都是杀人的招数。 于佳心中惊惧,这可不行。 她不自觉的将战场上使的招数给打了出来。 现在是和平年代,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出了事还得了? 不过拳馆老板的一番话算是打消了她的顾虑。 “我说于佳,你老是想这么些干什么?” “来拳馆学打拳,有几个是为了惹是生非的?” “在无事时当锻炼身体。” “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还讲什么杀招不杀招?” “那都是正当防卫!” 于佳一想,也是这个理。 谁会平白无故去惹麻烦? 便放下心来,潜心研究适合普通人用的招数。 这么一来而去,名气越来越大,居然有电视台来采访。 这可乐坏了老板,又是给人家电视台的记者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的。 若不是看在于佳的面子上,记者早就告他骚扰了。 “于教练,请您阐述一下您研究这些拳法时候的心得。” 心得? 有什么心得? 只不过是习惯使然。 出招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见于佳发呆,老板心里那个急啊。 “哎呦,咱们于教练是看了我的身手深受启发。” “其实我也是个资深教练。” 记者白了他一眼,继续问于佳。 “于教练,您说什么心得。” “要说心得的话便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是林功勋教给她的。 她以为林功勋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过客。 没想到提起她,心中还是有些疼痛。 像是蚂蚁噬心,又在上面撒了些盐。 酥麻闷痛的紧。 “哎呦,于佳,你怎么哭了?” 看见于佳哭,在场的人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人是有故事的。 一问心得便是这副模样。 于佳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这番模样,气的翻白眼。 没想到电视台的记者为了收视率什么故事都编的出来。 什么她是被前男友抛弃的。 又什么她是二百斤的大胖子。 为了报复前男友学打拳,并打出了自己的风格。 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别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至少拳馆老板当于佳是爹一样供了起来。 慕名来拳馆学习的人恨不得踏破了门槛。 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于佳刚进拳馆,便看到了这番景象。 像是进了旅游区一样。 见于佳来了,众人围了上来。 “于教练,我们要报你的班。” “于教练,你的拳法好帅。” 于佳连连后退,摆手表示自己搞不赢。 她的社恐症又犯了。 最后不得不让拳馆老板出面协调。 甚至将于佳升为了合伙人,让她专门培训员工。 这对于佳来说简直就是轻松至极。 工资翻倍,连身份都变了。 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又想起了林功勋。 当日他们被埋在雪里,应该是尸骨无存了吧? 这样也好,那个结局对于那张残破的身体来说算是好的了。 只是有些对不起柳娘。 印象中她是一个很爱美的女孩子,到头来以那个方式死,确实挺对不起她的。 依照现在搜集关于大周的信息来说,她根本无从考证。 想去蓟州城看看也成了奢望。 那时候的地理位置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哎,孬蛋儿,你是否怪我?” 说好的一同白头到老,做是做到了。 死在了一起。 不好的点就是她当时是抱着木扎陵的。 早知道他跑不了,就不抱他了。 看着自己的手,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还怪渗人的。 听说于佳最近正在搜集大周朝的历史,拳馆老板一有消息便屁颠屁颠的往她这送。 有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有的根本就是杜撰的野史。 于佳不胜其烦。 她扒拉着眼前的资料,又揪了揪头发。 真是太难了。 心中像是有只猴子,不停的挠抓着她的心。 她想知道那些人过的好不好。 林父林母知道他们的消息是否会伤心过度? 新镇的生意会怎么样? 后来的皇帝是不是个昏君? 对百姓怎么样? 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她心间。 直到在拳馆中结识了一位历史学家的学员,她的心中才安定了下来。 历史学家是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带着眼睛文质彬彬,可在拳台上出手却是干净利落。 他告诉于佳,关于大周朝历史上是寥寥几笔。 可在其他朝代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消失的楼兰国。 还有那波斯国,都与当时的大周朝有渊源。 “当时有个君主买了波斯的毛毯,还资助了大周的军队。” 于佳怎么能不知,这个君主说的是锦风。 “后来周永王继位,便一直与波斯有贸易往来。” “好似是要答谢波斯当时的鼎力相助。” 于佳抿唇笑了笑,这个皇帝肯定不知道内幕,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感谢波斯了。 “周永王励精图治,是个勤勉的君王。” “对了她的姐姐后来成为了大周的第一女商人。” “叫曹妍!” “轰隆”一声,于佳的脑袋炸开了花。 “曹妍?周永王叫李昶?” 历史学家点点头,眼眸中满是赞许。 “看来你对大周的历史颇有了解。” 于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要是李昶继位,那其余人的命运就不会太差。 “还有吗?” 历史学家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这个朝代开局很是富裕,存在了有二百多年。” 那就好! 至少在这二百多年期间,百姓是不受苦的。 回到家中,于妈告诉她最近要老实待在家。 前段时间,她看到于佳在查询有关东北的消息,便絮絮叨叨起来。 “昨天东北发生了地震,很厉害。” “听说把那个什么山都给镇歪了。” “我听说在里面挖出两具冰棺,那里面的人跟真的一样!” 于佳被于妈唠叨的不胜其烦,“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于妈拉着于佳继续说道。 “听说里面的男人活了,要抱着女人找什么太医。” 于佳心中“咯噔”一下,“活了?” 这下于佳起了精神,于妈便有了炫耀的资本。 “这两日你的精力全在拳馆,哪还在意这些?” “官方调动了多少人马,都没有找到两人。” 于妈再说什么,于佳已经听不到了。 这二人会不会就是林功勋和柳娘的尸体? 此时一个身穿运动服的长发男子看着广场上的大电视。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看起来运动服不是那么合身。 清隽的面容露出生人勿扰的气势。 他的眼睛不舍得挪开电视机半寸。 “今日我们邀请到虎虎生威拳馆的于教练给我们展示一下风采。” “于教练您说说您的心得。” 电视中陌生的女子面色沉静如水,似乎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到了那几千年前。 “我的心得便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全文完 完结啦,完结啦,算是皆大欢喜吧!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朋友,你们就是我前进的动力,爱你们!那咱们以后就江湖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