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居安 南疆山峦不断,层层叠叠,一峰高过一峰,号称有十万大山,也被人称作离苍穹最近的地域,是外人口中“险恶”的难达之地。然而“物极必反”,天险之处,亦催生出许多别处难寻的天材地宝,如血籣花之类,每一出世,必引起诸多波澜,吸引来外来者无数,在这片土地上,演绎出诸多故事。 南疆西部,靠近“苍龙”山脉附近,离主峰“点苍”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南方,有个小国叫“堆金国”。堆金国本来与世隔绝,人口约二十多万,民风淳朴,平日里国民多以在山间开辟田地,种些粮食作物或是进山寻些野货为生。 但不知何时开始,从外面突然冒出了许多的商队,为整个国家带来许多新鲜的事物,贸易往来之下,商业在怦然发展,整个国家也日益繁荣,正印证了国名“堆金”,这个国家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与之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变化,堆金国内,农户不再种植粮草,猎户也不再进山,反而全心全意的培育起了一种作物——“笑脸花”。 此花无叶,光秃秃的翠绿枝条从土里冒出,待到一人高时,便盛开出脸盆大小的红色七瓣花,黑色的花蕊细密点缀,正形成一个笑脸。 虽长得奇怪,但此花价值极高,正是外面商队跑来点名收购的货物,也是堆金国富裕的根本,可这一年商队却没有过来,“笑脸花”滞销了。 平日里滞销倒也不妨事,靠着往日积蓄换购的粮草也能过活,可最要命的是,一种怪病蔓延了起来,堆金国内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离世,恐慌因此而来,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存活下来的居民纷纷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这时才发现,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出现了——堆金国外围升腾起了一阵黑色迷雾,整个国家连同山脉都被包围,凡是触碰到这迷雾的国民,当场如同火烧蜡烛一般融化,落得个尸骨无存…… 一个月,两个月……那被遗忘祖庙也乞求过无数遍,但堆金国像是被遗忘了,疾病与死亡,绝望以及饥饿充斥着这片土地,最后剩下认命的麻木和怨恨,或许还隐隐有一丝期望和挣扎罢。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更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堆金国处看去,那巍峨的苍龙山脉直插天际,迷雾之中偶尔露出的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此时堆金国内的边缘处,靠近迷雾边的村落里,似有什么躁动。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急切,出自一半大小孩之口,他看去十三四岁,眉目清秀,但凹陷的面颊,和苍白开裂的嘴唇无不诉说着此刻他的虚弱,此刻他领着六、七个同样模样的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孩子。 前头那名孩子比他小了岁许,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决然,怀中紧紧抓着一个包裹,拼力向前跑去。 “许之安,给我站住,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了!”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许之安的孩子痛苦的喊了一声,声音像是哭了一般,充满绝望和歉意地边跑边小声道:“对不起!”随后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西头的那间残破祖庙。 从外看去,这座祖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这么些年竟也无人修缮,就连神像都只剩下了一个身子。 许之安第一个冲了进去,正想从神像一旁的墙洞裂缝冲出去时,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掉落在地面的神像头颅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 后边几个小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大喘着粗气,歇息了下才狠狠的说道:“说好的大家一人一份,你怎么敢全部拿?” 谁知许之安眼神逐渐凶狠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全身鼓动起气力,用力一挣,将身上压着的几个小孩猛然挣倒,趁这机会,许之安连忙爬了起来,随后往怀中一掏,一把带着锈迹的半截匕首出现在他手中,对着呈半包围他的孩子们,恶狠狠的吼了声:“不要逼我!” 几个孩子一愣,隐隐有些害怕,那领头的男孩脸色也阴沉下来,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一步踏前,冷漠的说道:“你找死!” 说完他凹陷的脸颊猛的鼓动起来,脸上冒出黑色的细密血管,像是繁杂的植物根系,没一会就遍布脖颈、面颊,他的眼神也逐渐冰冷。 许之安的心一点点下沉,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但是拿着包裹的左手依旧那么坚定,猛的一抖,全身也如同那男孩一样,黑色根系遍布全身,望之诡异而不祥,只不过,不同的是许之安的脸上似有一个花骨朵,正含苞待放。 “许之安,我成立晨曦帮以来,你是第一个敢对我拔刀相向的人,你不再是我帮派的人,今天就和你做个了结!” 领头男孩言罢,猛的一蹲身,随后如同猎豹一般,身形冲上前去,一拳而出,丝毫不顾及许之安手中半截匕首,直扑许之安面门,动作速度之快,只留下一个残影。 许之安全神戒备,在这一拳来临之际,忽地一偏头躲开,顺带半截匕首猛的朝前一刺,直指男孩下颚,竟也丝毫不留情。 男孩丝毫不管来临的匕首,一拳挥空之际,左腿膝盖同时抬起,对着许之安腹部就是一顶,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竟有几分练家子气魄。 “叮!” “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半截匕首直直刺在男孩下颚,似被黑色根系挡住,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只不过摩擦之中亦有血珠被刮擦出来,男孩也不是没有受伤。 而许之安却被那一膝盖撞击腹部,整个人成弓形,口水混杂血水从嘴角溢出,整个人瞬间失去所有反抗力气。 但男孩还没打算放过他,左手打落匕首,右手对着许之安后脖颈,回身一个重重肘击,直接将许之安“砰”的一声打倒在地。 男孩见许之安迎面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轻哼了一声,解除覆盖全身的黑色根系,用手抚了还在抚滴出血珠的下颚,然后将沾在手上的血水随手一弹,也不在乎伤口,弯下身体就伸手去拿许之安怀中的包裹。 “恩?还没昏死过去吗?” 男孩用力拉扯了下包裹,却发现包裹居然还被许之安牢牢抓着。 “王子潇大哥,求你……别拿走!” 虚弱而挣扎的声音从许之安处传来,那个名叫王子潇的男孩,看到趴在地上的许之安艰难的抬起头,眼中的凶狠与不甘此刻已经变成了乞求。 “放不放?” 王子潇神情冷漠,许之安一抿嘴,紧紧咬着牙,倔强的紧抱着包裹,一副不屈服的样子。 王子潇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你放不放手?” 许之安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死死抓着包裹,像是抓着一条性命,就是不为所动。 王子潇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叠声道:“放不放,放不放,放不放?” 窒息感越来越强,但许之安这个少年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坚持,竟把包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呵,也好,我成全你。”王子潇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全身那诡异的黑色血管又蔓延了起来,顿时黑色血丝布满他的双手,强大的力量在他虎口处迸发,在微光照耀下隐约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眼看一个生命就要在此凋零,几个孩子都面露不忍,却无人敢劝。 在这个饥饿和疾病蔓延的堆金国,生命似乎也变得廉价,何况许之安脸上已经展露出了花骨朵,盛开之时便是命陨之日。 整个堆金国的人都生病了,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活下来的也都被这怪病纠缠,全身都长满了那种根系,虽然或多或少,在体魄和气力上都有增强,但是当花朵在脸上开放,没有人能活下去。 也许,这对许之安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他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王子潇和一众孩童虽觉得奇怪,但是却不在乎,也许只有许之安才能解释一二。 只是他即将要窒息而死去了。 在这个万分危急之时,忽听这祖庙深处一声轻喝号,有人道:“住手。” 一只细腻的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王子潇双手上隔空弹了一弹。王子潇如遭电击,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许之安大口喘气,显是憋得狠了。 他二人怔在当地,一众孩童也惊愕无比,回过神来,注视着那个方向。 王子潇瞳孔猛的一缩,弓着身体,紧紧盯着出现的那几个人,戒备的问道:“你们是谁?” 许之安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中,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容精致而小巧,如同被刀雕刻而成,一身光洁的绿白相间长裙,手臂上挂着一串金属手链,竟是晶莹闪亮,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银色光晕。 奇怪的是,在十几扣大小一致,光洁照人的金属扣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琉璃一样的珠子,珠子中像是有个黑虫一般的黑点。 女子身旁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却都是一身黑衣。左边这人长发飘逸,目光炯炯有神;右边这人一脸慵懒,右手小指还挖了挖耳朵。三人呈三角站立,隐隐以女子为首。 ------------ 第二章 兄妹 破旧的祖庙一时沉寂,王子潇和一众孩童如临大敌。 那为首女子却是沉默,只用目光在一众孩童身上来回看了看,最后着重落在了王子潇身上,手轻轻一动。 顿时王子潇全身大震,身上黑色血丝顷刻褪去,万分惊恐中发现自己慢慢浮空,随后飘向了女子。 “放开子潇哥!” 一众孩童惊慌起来,便想冲上前去,拖住王子潇,只是这时女子身后的长发男子伸出手来对着几人轻轻一按,几个孩童瞬时像是被四周空气制住,除了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竟再不能动分毫。 领头女子对周遭一切毫不在意,待到王子潇飘到身旁,随后双目清灵之光闪动,终是赞叹出了口:“好资质!” “你……你们是外来人?”王子潇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挣扎,脸上表情惊愕中又隐藏着激动,呼喊道:“你们一定是仙人,求你们救救大家!” 女子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手轻轻一动,王子潇双脚又踏在实地上,只不过,王子潇落地的瞬间便朝着女子几人跪了下去,声嘶力竭的哭喊:“仙人,求求你们救救大家!” 看到这变故,一众孩童一脸茫然,女子身后的长发男子这时也收回法力,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在地面上的王子潇。 一众孩童正疑惑之时,突然却见王子潇回头,急切的大喊:“快逃!” 瞬间,孩童们又惊慌起来,突然想起了进入晨曦帮时,王子潇与众人的约定:“堆金国已经完了,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遇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一定要跑,我一定会给你们创造机会。” “子潇哥哥!” 几个孩童泪水滚滚而下,然后黑色根系从身上蔓延至全身,体魄明显变强了不少,而后迅速化作鸟兽状四散而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子几人惊愕了一下,女子微微一笑,颇有兴趣的对着王子潇道:“看来,你见过其他修仙者,你的身份似乎有点不一般呐。” “师叔,要抓回来吗?”女子左手边长发飘逸的男子恭敬的开口。 女子右手边的慵懒男子没等女子说话,打了个哈欠后,便抢先开口说道:“当然要抓回来,我们可是秘密潜入的,那老魔还不知道,万一被这些小家伙走漏了消息可就麻烦了。” “左一,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还不去?”女子目光盯着面前紧张得如同小鸡一般的王子潇,却回答了慵懒男子的话。 那个名叫左一的慵懒男子,瘪瘪嘴,毫无力气的说道:“又不是我放跑的。” “师叔,左一就是这个性子,您别在意。”长发飘逸的男子轻轻瞥了一眼左一,眼神中的警示之意明显,但显然左一并不领情,长发飘逸的男子摇了摇头,叹了声气,说道:“师叔,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一步踏出,身形就要消失,但这时慵懒的左一却又说道:“闻人不二大师兄,我也帮帮你好了,唉,都怪老头子说了,要多担待你,我真是命苦。” 长发飘逸的闻人不二闻言,额头青筋跳动了一下,忍了忍,说道:“哪个方向你先挑。” “嘿嘿,不愧是大师兄。”说完左一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闻人不二见状也身形也慢慢变淡。 两人走后破旧的祖庙只剩下女子和王子潇,望着越来越紧张的王子潇,女子嘴角渐渐升起一个笑容:“我问,你答。” 王子潇一扫之前的激动紧张,内心绝望的叹息:“我尽力了,希望你们平安。要是你们也像许之安那小子就好了。” 想起许之安,王子潇心中既有愤怒,又有愧疚,愤怒的是许之安丝毫没有顾及晨曦帮的众人,愧疚的是刚才如果不是女子出手,自己真就将他掐死了,可惜当时自己必须这样做,想着,嘴角却又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或许这样的世道,像许之安这样的人才能活下去吧。 王子潇已经注意到了,就在女子几人一现身的功夫,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许之安却悄悄爬了出去,这份看准时机的机灵,恐怕就连眼前这个女子都没注意到吧,也罢,刚才差点夺去你的命,现在就算还给你了! “活下去啊,伙伴们!” 王子潇胸膛滚过热流,一股气力充盈全身,他缓缓站了起来,全身黑色血丝滚滚冒出,眼神凝重而愤恨的盯着女子,猛地向她冲去,开口便唾道:“去死吧,该死的仙人!” “有趣!”女子眼中升起一个亮光,那是一个发现钻石珍宝般的热切眼神,舌头微微伸出嘴角舔舔了一下,按捺住自己颤抖的身躯,轻声说了句:“一定不能毁了这个苗子!” …… 另一边,已经悄声逃离的许之安奔跑在山间地头,胸膛上下起伏,似呼吸太过剧烈而内腑刺痛,尤其是被王子潇痛击过的腹部,此时像是火烧一般难受,但是他不敢停下。 一人多高的笑脸花此刻在微风中飘摇,翠绿的茎秆上横出许多倒刺,许之安穿行在其中,衣物难免被刮破,甚至部分裸露的皮肤都硬生生刮出一道道血痕。 笑脸花有毒,倒刺刺破血肉后会让人剧痛无比,甚至散发出来的气味都让人头晕目眩,长期接触可能会导致很可怕的疾病,这一切堆金国的人其实一直都是知情的。但是丰厚的回报遮住了所有人的双眼,让所有人都无视这一切,相比于失去健康的体魄而言,贫穷显然显得更为可怕。 在皇室和商人的运作之下,举国之力都培育起了这种作物,可是这却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堆金国完了,那些利欲熏心的皇室和商贩都得到了报应,可却连累到了无辜的国民。 或许当初谁也不曾想到,这恶果竟是这般可怕,一开始幸存的人还有余力收敛尸体,然后逐一埋葬,到了后来,埋葬都失去了意义,整个堆金国到处都是尸体,几乎成了一个死国,就算侥幸存活的人,也变得更为麻木和可怕。 在笑脸花林之中穿行的许之安,已然遇到了不下数十具正在腐败或是已经腐败为白骨的残破尸骸,这些尸骨化为笑脸花的养料,然后继续毒害幸存的人们,真是有些可笑又可悲,然而许之安已经见怪不怪,就算脚踩着冒着脓水的尸块神色都没发生多大变化。 许之安继续穿行,瘦小的身躯隐没在笑脸花林中,这漫山遍野的一片片红艳,森然中竟露着别样的妖异美感。 笑脸花林摇曳,逐渐向远,终于到了花林尽头的山林处,许之安猛地冲进密林。 “应该是安全了罢?” 许之安大口呼吸,在一棵巨大的松柏树下,回头看了那一片片瘆人的笑脸花林,稍作休息了一下,随后紧紧抓着包裹,朝林中走去,越走他的心中越加不安,愧疚一直萦绕胸怀。 对于后面发生的事,许之安并不知道,但是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子潇对他其实很不错,自从灾变发生,许之安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吃食而努力,然而收效甚微,饥饿永远伴随着他,甚至面临更大的危险。 没有食物的并非只有他们,有些存活下来的国民其实更为可怕,食人一直都是存在的。 王子潇成立的晨曦帮其实只是一种孤儿间的抱团取暖,许之安加入他们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两天,在这两天中,虽然几乎都是饿着肚子,但他难得体会到了关爱。 何况在他们通力合作下,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手中这不算沉重的包裹就是最大的成绩,只是自己却为了这个而背叛了他们。 许之安用力拽着包裹,指尖隐隐泛白,然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望着乌云密布的苍穹,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深深呼吸,久久站立,直到许之安感觉口鼻之间泛起微甜,腹部的刺痛感加剧,他这才平复下来,整理了下衣襟,暗淡的眼眶也终于腾起一丝生气。 似觉得此刻自己身上细密伤口太多,看着有些凄惨,他犹豫了一会,最后捧起一捧山土在自己身上抹了起来,这一下除了脏了一些,总算看着没有那么多的伤口了。 他脚步一动,又深呼吸几下,随后脸上挂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走到斜坡背后,越下斜坡上的巨石,脚步稳稳停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平台上。 他转身轻轻扒开巨石与平台交界处的干枯枝条,竟露出一个洞口,没有犹豫,他提着包裹就走了进去。 “噗呲” 一根尖锐的树枝这时猛然从角落刺来,看似凶猛,实则绵软无力,许之安回首间就握住了树枝。 “不…不要过来!” 树枝另一端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惊恐的看着许之安,小脸上脏兮兮,长发纠缠交结,许多发丝与污渍混杂沾在脸上,若非头顶有个小辫子,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女孩。 “芝萍,是我回来了,你和之曦都还好吗?” 许之安缓缓开口,目光之中满是疼惜。 听到许之安的话语,小女孩一呆,手中的树枝这才放下,冲上前去抱住许之安,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哥哥,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 第三章 怪物 “哥哥回来了,不怕,不怕。”许之安轻轻拍拍女孩,温柔的安抚着她,待到女孩平静下来,才接着说道:“这两天辛苦你了,之曦人呢?” “弟弟太饿了,总是哭闹,刚刚喝了些水才睡着。”女孩沾在许之安身上,似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 “嗯。”许之安轻抚女孩杂乱的头发,将打结的发丝轻轻剥开,手抚在女孩突出的骨骼上时,心中涌出无限的心疼,自己的妹妹居然已经瘦成了这副模样。 许之安抿抿嘴唇,将女孩轻轻推开,然后打开怀中的包裹,只见包裹一角露出的是一团块状的灰白色东西,像是某种谷物粉末揉成的面团。 “哥哥,这是…!” 女孩眼神瞬间移动到包裹上,随后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却再也无法挪开。 “叫一下之曦,今天你们不用再饿肚子了。”许之安微微一笑,随后将包裹放到了地面,将包着的布片打开,一团软糯充满弹性的面团彻底出现在女孩面前。 “这是吃的,哥哥你太厉害了!”女孩高兴的几乎跳起来,随后快步跑进山洞里面,声音急切而兴奋的大喊:“之曦,之曦,不睡了,不饿了,有吃的东西了!” 许之安微笑了一下,顺势坐了下来,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海浪侵袭,一波强过一波,此刻紧绷的心神不再,心中一放松,这些伤痛已经无法再遏制,无力的依靠着土壁,却半点气力也用不出来。 很快洞穴内部扰起一阵孩童的哭声,只是持续了几瞬,然后便是大声的呼吸声响,细细听去竟有几分虚弱。 而后妹妹芝萍吃力的半抱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这小男孩约莫三、四岁模样,却是肚子圆滚,四肢纤细,此刻上半身被芝萍抱住,下半身却拖在地上,正在无力的哭闹。 “哥哥带吃的回来了,吃完东西就不难受了。”芝萍气喘吁吁的安慰着:“你看,吃的就在那里。” 之曦听着姐姐的话语,目光扫过许之安,然后又落在许之安身前的包裹上,暗淡的眼睛顿时一亮,竟不需姐姐的拖抱就站了起来,随后摇摇晃晃的奔上前去,抓起面团就往嘴里塞。 “弟弟是饿怕了。” 芝萍看着这一切看了看许之安,像是怕许之安责怪轻声开口。 “我知道的,芝萍你也饿两天了,也吃点吧,东西足够的。”许之安微笑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弟弟,目光又转向妹妹,眼中充满欣慰。 “嗯,哥哥你不吃吗?”芝萍走上前,轻声问了一声,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面团。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许之安心底微微一酸,脸上却依旧微笑,拍了拍肚子,说道:“哥哥早就吃过了。” 如此,心神早被面团吸引的妹妹也不再顾忌,抓起面团就吃了起来。 两人用餐速度极快,不同的是,弟弟抓着面团,看也不看就往口中塞去,掉落的碎屑也不管,只想拿最大块的;妹妹则小心得多,从边缘下手,更多的是捡食弟弟漏下的粉末,从不和弟弟争抢。 食物的咀嚼声响起,两人的精力也逐渐恢复,不多时,弟弟塞在口中的面团再也无法咽下去,但他却固执的含在嘴中舍不得吐掉;妹妹停止了进食,看着弟弟发笑,洞穴内终于迎来了轻松和欢乐。 这时包裹里面团也还剩一小半,然后被妹妹小心翼翼的包了回去。 弟弟这时才拍拍肚皮,似撒娇一般跑向许之安,口齿不清的说了句:“锅锅(哥哥),我哈(想)你了。” 惹得芝萍轻声骂道:“傻弟弟,你得把嘴里的咽掉,不要一直含着。” “我唔(不)!”之曦拉着许之安的手,昂着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对着姐姐做鬼脸。 洞穴内又再次欢乐起来。 倘若一直都是这样该有多好,许之安感受着这种氛围,心底发出了期望,只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正是之前花骨朵存在的位置,心神暗淡起来。 待到花开时,便是命陨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好在弟弟妹妹没有被感染,得趁这段时间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否则一旦自己死后,弟弟妹妹又该怎么存活? 自己背信弃义也好,身中剧毒也好,一切都由自己担了,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自己只有他们两个亲人了。 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绝望充盈在四周,许之安不舍的看着弟弟和妹妹,不觉间竟然泪水涌出。 “锅锅(哥哥),你怎么呼(哭)了呀?” “哥哥?” 两道担忧关切的目光落在许之安身上,许之安连忙擦拭眼泪,开口笑道:“没事,哥哥只是高兴。” 说话之间,芝萍和之曦悄声抱住许之安,依偎在许之安怀中。 昏暗的山洞,孤苦伶仃的兄妹三人相互依偎,在这个绝望的世道,如同三只卑微的萤火虫聚集,脆弱却充盈着微弱的光亮,彼此照亮着。 …… “轰隆!” 一声惊雷,风卷残云,洞穴外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一片肃杀意。 兄妹三人依偎在一起,抬眼看向洞外,远处平台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风波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洞穴上,水雾弥漫,洞外流水哗啦啦流淌入洞穴。 好大一场雨! 兄妹三人连忙起身,不约而同拾掇起周围泥土石块,往洞口堆放,想阻止蔓延而来的水流。 “啪擦!” 正相互忙碌之际,一只乌黑的人手突如其来的扒在洞外墙壁上,水渍沿着锋利的指甲从墙壁上滴落。 “这里有食物的味道!” 一声贪婪而饥饿的低吼,随后一个高大的黑影钻了进来。 他全身漆黑,身上衣着破破烂烂,双目血红,却露着妖艳的光芒,让许之安心惊的是,这人额头盛开着七瓣花虚影,花朵中间正是一个笑脸,无数的黑色藤蔓在笑脸上蔓延出来,扎入这人全身,仿佛已经不见任何血肉,这人全身已经被藤蔓取代,随着这人动作,部分皮肤都掉落。 透过破碎的皮肤,许之安看到藤蔓之间的空隙之中的骨骼,上面也是细密的根系覆着。 “滚出去!” 许之安一把拿起一旁的锋利树枝,身体挡在弟弟妹妹之前,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藤蔓怪物。 “食物!” 这怪物恍若不觉,血红的眼中只留下芝萍和之曦的倒影,口水从嘴角不断滴落,身体之中冒出的无数藤条涌动起来,纷纷冲向两个孩子。 许之安见状不妙,全身也再一次腾起黑色血丝,气力纷涌向全身,他拿着树枝朝着怪物面门,猛的刺去。 “噗呲”一声响动,尖锐的树枝刺破怪物的眼眶,竟毫无阻挡的继续突破,而后从这怪物后脑穿出。 可惜怪物像是毫无知觉,这对于常人来说的致命之伤,竟分毫都没有阻挡住怪物,他身上涌出的藤条已经越过许之安,其中一根藤条绑住了正向后奔逃中的妹妹双腿。 “之曦,怪物又来了,快去拿‘石头’!”妹妹身形一顿,整个人仰面倒地,在倒地的瞬间猛地抓起突出地面的石柱,尽力避免被怪物拖走。 “啊!姐姐!”幼小的之曦惊恐的呼喊一声,口中面团这时才掉落出来,但似乎也知道危急关头,忙不迭的继续向洞穴深处跑去。 许之安一击无效,心中大急,连忙丢掉树枝,抓起绑住妹妹的那根藤蔓就是一口咬去。 这藤蔓极为坚硬,许之安用尽气力牙齿几乎崩碎,竟也咬不动分毫,耳旁听着妹妹痛苦的闷哼声,许之安全身经脉肌肉暴起,脸上那花骨朵似有什么变化,居然闪动了一下,竟稍微开放了一丝。 顿时,许之安全身传来剧痛,血肉之中像是有无数条蛇穿行而过,筋骨肌肉之间猛地多了些什么,而后全身总算涌去了更大的气力,此刻却也管不了什么了,他猛地一咬,牙床瞬时血流激荡,不过好在,口中藤蔓终于被“咔擦”一声咬断。 “啊!同类!” 怪物这时终于抖动了一下,全身藤蔓都是一颤,这时才将目光转向了许之安,似乎是知道,如果解决不了眼前的许之安,他是吃不到“食物”了。 “呸!”许之安吐掉一口血水,此刻覆盖在全身的黑色血丝似乎变粗了一些,浑身上下涌起无数的气力,竟有一种力撕万物的错觉,不过许之安却也没思索太多,趁着这狂涌而出的气力,他身子一正,随后冲向怪物。 就算赤手空拳也要将这怪物赶出洞穴,这里有他的弟弟和妹妹啊! 怪物似也知道许之安要与其搏命,涌出的藤蔓收回,随后左眼眶中的尖锐树枝被顶出体外,这一来一去之间,怪物皮肤不断抖落,额头上的七瓣花朵慢慢变大下移,最后新的面孔露在许之安面前,这是一个藤条组成的人形怪物,头颅部分正是一朵开放着的七瓣花,花中花蕊形成的乌黑的笑脸与堆金国培育的笑脸花别无二样,像是面具一般戴在这怪物脸上。 ------------ 第四章 缘由 “砰!” 许之安前冲,整个身体向怪物压去,剧烈的撞击中,这人形怪物也被冲击向后倒去。 洞口之外暴雨冲刷,许之安就连眼睛都似乎睁不开。 雨水拍打,许之安和人形怪物洞穴门口的平地上纠缠。 许之安对着怪物面孔上的花朵挥动拳头,但这怪物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竟毫无反应,反而任由许之安击打。 还等不及许之安变化攻击,这怪物终于动了。 双手猛的环抱起来,将骑在身上的许之安牢牢一箍。 强大的力量从怪物藤条双臂上爆发,许之安腰部骨骼发出脆响,一阵吃痛下,身体被迫扑向怪物,竟和怪物脸对脸。 怪物脸上黑色的花蕊此时涌动起来,像是一颗颗锋利的牙齿,竟开始啃食起许之安。 脸上传来疼痛,黑色的血丝此时像是没有丝毫硬度,竟被撕扯着被怪物花蕊吃掉,血珠滚滚而出,混杂着暴雨水滴被花蕊吸食。更糟糕的此刻许之安背上,怪物的双臂再次发力,许之安胸腔一窒,口鼻处开始涌出血水。 “放开哥哥!” 这时妹妹芝萍钻出了洞穴,正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弱小的身躯像被风一吹就倒,但是芝萍顶着暴雨,冲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块灰白的石头,对着怪物脸孔就是一砸。 “滋!” 那石头一触碰到怪物面孔,像是一块滚烫的磁铁就被牢牢吸附在怪物脸上,不时发出一阵阵炙烤的爆鸣。 怪物全身一颤,藤蔓双手终是松动了起来,面孔上的花蕊也像是遇上了克星,急促的抽动起来,蠕动之间猛地松开了许之安的面庞。 许之安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凶性似乎也被激发出来,顾不上面庞的疼痛,他趁机挣脱右手,抓起怪物脸上的花朵,张开口去就咬了起来。 怪物此刻有些凄惨,头颅被许之安啃咬,面孔上还嵌着如同烧红木炭一般的石块,全身藤条顿时如同海浪一般鼓动。 “砰”的一声,怪物全身爆开,藤条四散,终不能再保持人形。 飞舞的藤条像是一根根飞舞的皮鞭,四下胡乱的拍打。 “噼啪噼啪……” 暴雨之中,平地的泥泞里,水花四溅,泥土飞扬。 站得极近的芝萍瞬间也被波及,藤条爆发出的巨力斜着从芝萍左肩横跨到腹部,将芝萍整个人都被抽飞,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出现在芝萍身上。 “砰!” 芝萍倒飞到洞穴门口,脸上还留着惊愕的表情,落在泥泞之间,眼睛一闭,动也不动,不知生死。 “芝萍!” “姐姐!” 两个声音又一同响起,洞穴门口小小的之曦面色苍白,脸上的惊恐一览无余,他呆立在那里,已然失了分寸。 “你该死!” 暴雨之中,许之安咬着花朵怒吼一声! 心中已然怒极,凶性被彻底激发,双手挣脱撕扯着花朵,牙口血流不止,却更加疯狂的撕咬。 花朵这时发出低鸣,那散开的藤条又开始汇集起来,藤条抽打着许之安,反抗着许之安陷入疯魔般的撕咬,花朵之上的石块“滋滋”响动,不断深入,一道道青烟冒出,又被雨水浇灭,鲜艳的红色花朵此时也萎靡起来,一股股黑色脓液从花朵上淌出,不断滴落四洒,更多的却流入许之安口中。 许之安已经完全疯狂,藤条抽打在身上也全然不顾,牢牢抓着花朵,一口撕下一片花瓣,又一口咬在花蕊,用力一撕,拉出带着筋膜的晶莹条状花芯。 “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花朵上如同笑脸一般的花芯此刻爆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呼喊,此时此刻终于是恐惧了起来。 许之安理也不理,全身被黑色血丝覆盖,随着撕咬花朵,只觉得身上力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失去理智。 终于,最后一口咬去,四周扭动的藤条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抖擞了一下,随后“啪啪”无力的落地,没一会就隐没在泥泞之中,化作黑绿色浓水,被暴雨冲淡。 许之安大喘粗气,全身颤抖,脸上血肉模糊,口角沾满了黑色脓液,身下是一副像是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灰白骨架。 “芝……芝萍!” 许之安回头四顾,寻找妹妹的身影,这才发现弟弟之曦顶在雨水之中,吃力的想将芝萍抱回洞穴,只是他实在太过年幼,拖拽许久终是没能成功。 许之安心中一颤,立刻起身,想去帮忙,但突然眼前景象出现重影,身上的黑色血丝此刻像是活了一样,鼓动、穿行,随后许之安脸上一阵刺痛,猛然间,花骨朵开放了一片花瓣。 一股心悸莫名腾在心头,而后一切又仿佛错觉,黑色血丝迅速退去,疲惫、疼痛与虚弱猛地缠上身体,许之安再也站立不动,“砰”的一下倒了下去,闭眼前最后这一刻,许之安似乎看到了什么。 远处雨幕之中,有一道黑色身影安静的立在那里,他一脸慵懒,眼睛将闭未闭,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雨势这般大,可这人身上竟没一滴雨水,细细看去,才发现这人竟是站在半空之中,双脚从没沾地。 如此手段,鬼神莫测,恍若仙神。 “之曦,快跑……”许之安心底最后一个念头,却没法说出口,两眼一黑,再无半点反应。 …… 暴雨来的迅猛,但去的也同样快速。 暴雨之后,天地焕然一新,仿佛被洗过。 阴潮的洞穴,金灿灿的阳光透了进来,将发霉的空气驱散了一些。 “噼啪!” 山洞之中,柴火跳跃发出脆响。 温暖的火焰再次加速了阴寒的消散,许之安晃晃悠悠,终是睁开了双眼。 此时山洞全然一新,杂物泥土均消失不见,且似乎扩大了一圈,要不是地面上还看到几个熟悉的印记,许之安都怀疑不在之前的那个洞穴之中。 火堆旁,之曦和芝萍安然入睡,面容恬静安详,芝萍身上伤口也都消失不见,就连气色都好了许多,许之安暗自惊疑,上前去检查了一番,最后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发现不止他们,就连自己身上的旧伤,新伤都全部消失,状态好得难以置信。 “是那个人?” 许之安心中暗自猜测,这时才注意到,洞穴深处,那名慵懒的男子左一,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手中居然拿着之前嵌入怪物脸孔的那个石块。 “醒了的第一件事是看同伴,挺不错,不枉我费那么大力,救下你们。” “你是仙人?”许之安心中一突,随后不动声色的护住弟弟妹妹。 对于许之安的小举动,左一眉头微蹙,回答道:“看来你也遇到过其他修仙者,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们对修仙者这么反感和抗拒?” 许之安不说话,细细看着眼前的左一,思量了起来。 “我若害你,何必救你。”左一看着沉默的许之安,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许之安沉默许久,感受着身后熟睡的弟弟妹妹呼吸声,又摸了摸自己脸颊那花骨朵的位置,脸上犹豫和挣扎之色变化不停,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左一缓缓跪了下去,头深深点地,沉声开口说道:“仙人,求你带我弟弟妹妹离开这个国家。” “不怕我了?”左一有些意外的看着许之安。 “在您面前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之前能救下我们,也说明您对我们没有恶意,何况我们兄妹除了性命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许之安头也不抬起,匍匐在地上。 左一习惯性的用小指挖了挖耳朵,慵懒的说道:“我的确有能力带你们离开这里,不过,正如你所说,你都没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我为什么要揽这个差使?” 听到左一说有能力带弟弟妹妹离开时,许之安身体明显一抖,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缓缓抬起头,说道:“我能带您去找到这个国家的那个仙人。” “哦?”左一像是来了兴趣,说道:“说说看。” 许之安不卑不亢的讲述了起来。 原来,堆金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最主要原因是,四年前,祖庙大庆那天,天外飞来一个仙人,霞光环绕,瑞兽奔腾,祖庙一片祥和之光。 举国大为震动,皇室更是拜这仙人为护国祖神,这仙人现身之后,给皇室带来了仙训,那便是笑脸花。 笑脸花一开始也的确为堆金国带来了财富,这导致堆金国内,这仙人愈加被信服,一年多时间,名望几乎比肩皇室。 再加上这仙人独居仙宫,对于凡尘一副了无牵挂的神仙模样,更是被皇室放心,更加推崇,到后面,这仙人的仙旨比皇室圣旨还管用,举国上下,无不遵从。 于是笑脸花便快速的开遍了堆金国所有疆土,到这时灾变就发生了。 灾变发生的太过快速,就连那迷雾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皇室和民众这时已经发现不对,但却毫无办法,只能去寻求仙人帮助。 果然,这时仙人才露出了真面目,无数花脸怪物盘踞在仙人身旁,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了无凡尘,一副神仙模样。 而那天去寻仙人帮助的人,再没走出仙宫,反而是跑出了无数的怪物,这些怪物开始四处捕猎活人,整个皇城哀嚎遍野。 人群恐慌,纷纷离城,可一离开便感染了笑脸花毒,大片人感染中死去,活下来的再次发生畸变,最后又化为花脸怪物,继续四处游荡,捕杀活人。 如此反复之下短短几年,时至今日,这个国家已经沦为人间炼狱,几乎没有人能逃得掉。 ------------ 第五章 进入 “求求您,带我弟弟妹妹离开这个国家,他们还没有被感染,只要让他们活下去,我做什么都可以。”许之安将来龙去脉讲诉了一遍,随后又一次匍匐请求起来。 “剔凡,真是好手段。”左一听完许之安的讲述,慵懒的表情稍微变化了一下,随后颠了颠手中石头,转过头看向许之安,问道:“你弟弟妹妹没被感染,是因为这块化魔石吧,从哪里来的?” “这块石头是我在山上捡的,我的父母之前是山中猎户,我时常和他们进山。” “既然是你捡的,你又是怎么被感染的?” 听到这话许之安呼吸沉重了不少,沉声回答道:“自从父母死后,我怕弟弟妹妹一起出去会出事,就把石头留给了他们,独自去找吃食,就这样感染上了。” “后悔吗?”左一看着许之安。 “无悔!”许之安坚定的回答,倘若不是这样,弟弟妹妹又怎么活到现在呢? “我可以答应带他们离开,甚至给他们一场造化,不过,光凭你带个路可不值这个价。” “但凭吩咐,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既然这样,就拿你的命来换吧。”左一眼睛微眯,手一伸,许之安顿时被吸附而来,“吧唧”一声响,左一紧紧抓着许之安的脖子,将他高高抬起。 许之安本能的颤动了一下,脸色涨红,双手下意识去掰左一的手。 “哦?这么挣扎,是后悔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左一脸上似笑非笑。 “只要你说话算话,无……无悔!”许之安艰难的说完这话,之后果真忍着巨大疼痛,不再动弹。 左一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将另一手中的化魔石徒手捏碎,一团灰白的气流被他抓在手中,紧接着,拿起这团灰白气体对着许之安脸颊就是一拍。 灰白气体顿时浸没入许之安头颅,许之安只觉得眼前一阵白茫茫,脑海不断传出轰鸣。 左一提着许之安脖子,如同提着一只小鸡,另一只手动作却还不断,随后又变化出几块晶莹方形石块,一股股清灵之气从石块上冒出,又再一次被许之安身体吞没。 许之安身上黑色血丝终于被激发,像是遇到了对手一般鼓动起来。 “区区剔凡,敢与日月争辉?”左一一看到遍及许之安全身的黑色血丝就轻哼了一声,而后那几块晶莹石头冒出更多的清灵之气,左一另一只手旋转,打出几个法诀,最后对着许之安脸颊上的花骨朵一拍。 “嗡……” 花骨朵瞬间开放,七瓣花盛开在许之安脸上,但花蕊上的笑脸此刻却发抖起来,紧接着,灰白的雾气缠上了花朵,整朵花剧烈颤抖,最后猛然爆开。 一时间许之安全身血管暴鸣,那黑色的血丝顷刻间发生爆炸,许之安全身鲜血淋漓,血肉横飞,但与此同时,之前涌入的清灵之气开始运转,破碎的血肉,残破的躯体慢慢复原。 一会过后,许之安全身血肉仿佛重组,新生的皮肤光洁透红,许之安悬停在半空,这时左一的声音传入许之安脑海: “化灵重生,欲立先碎,仙本是凡,凡亦争仙,凝气而运脉,纳灵而拓海,仙道无情,为仙有情,筑仙基,成灵台,仙道伊始……” 清灵之气不断汇入许之体内,随着左一的话语,许之安身上出现无数气流旋涡,然后气旋相互交汇,组成一圈圈的经脉,游走起来。 许之安全身噼啪作响,剧烈的疼痛冲入每一寸筋骨皮肤,想喊却无声,挣扎亦无半点动弹,遭受着巨大的酷刑,每一分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一切平稳下来,许之安整个人缓缓落地,随后感受到了全身焕然一新的躯体,以及澎湃的力量,茫然之际,胸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大跳起来,终于发现那血肉中无时无刻刺痛的黑色血丝已经全然不见了,另一种温暖而柔和的力量,正在滋养着躯体。 “这……” “向死而生,大破大立,可惜你灵根斑驳,难以问道,不过如此,倒也对得起你对家人的款款之心。”左一淡淡说道。 “扑通!” 到这时许之安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做了什么,略微激动的叩拜道:“多谢仙人!” “无需谢我,世间薄情太多,难得有你,难得遇你。”左一有些感慨。 许之安一愣,有些分不清左一话语的意思,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弟妹妹,终还是颤抖开了口,说道:“我会履行约定,但是恳求您先将我弟弟妹妹送出这个国家,没了我,他们活不下去。” “看来这便是你的执念,也罢,我帮你。”左一难得笑了一下,随后双手伸出打了几个法诀,紧接着许之安便发现,弟弟妹妹身影泛起一阵柔光,似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他们身上流转。 “我送他们去宗门,会有人接应,你要道个别吗?”左一保持着指诀,轻声问了出口。 看着弟弟妹妹熟睡的模样,许之安欲言又止,最后似不想吵醒他们,以往点滴一次次浮现心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便去吧!” 左一法诀一动,两个孩子身影消失,许之安脸上不知是何表情,心头怅然若失,最后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希望你们安好,我仅存的家人。” 两个孩子消失的一瞬,外面迷雾滚滚翻涌,迷雾之中猛然出现一个破口,之后又很快合上,这一瞬间,整个堆金国猛然间黑了下来,地面苍穹涌出一股股黑色烟雾,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在酝酿,似有什么可怕的魔物清醒过来 “真是灵敏呢。”左一感受着周围变化,眉头一挑,随后又舒展,又恢复慵懒的模样,上前来,一把抓住许之安的肩膀,身影也瞬间消失:“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省得麻烦了。我们走。” 另一边,破旧的祖庙。 王子潇一众孩童被束缚在一角,尤其是王子潇面部臃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左一的师叔女子和长发飘逸的闻人不二静立在庙宇石像前。 “不等了,不二,带上那个小家伙,我们该出发了。” “是,师叔。”闻人不二恭敬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对女子解释道:“师叔,您千万别怪罪师弟,师弟肯定是有原因。” 女子笑了笑,轻轻瞥了一眼闻人不二,说道:“看不出来,你们师兄弟情谊这么深厚。放心吧,师叔我没那么小心眼,天算子说这里是你和左小子的机缘,他的去向我大概推算得出来,倒是你,何时才能成道?” 闻人不二脸色一囧,半天说不出话。 “你们二人均是我灵宫惊才绝艳之辈,但却固执于道,真是自毁前程。” “师叔教训得是。”闻人不二恭敬应承着。 “又是这般言语,心有傲气,怎能成道,走了。” 女子摇了摇头,随后大步离开,闻人不二没有说话,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王子潇一招手,王子潇飞向他,他一手抓住王子潇,另一手丢出一个小旗子。 旗子嗡嗡作响,无形的光波声浪将整个庙宇笼罩起来,随后,他又丢出一些吃食,随手挥给剩下的孩童,最后手成拳头往下一按,顿时气浪四散,所有孩童身上束缚被收走,他这才快步走出庙宇跟上女子。 “子潇大哥!” 身后一排孩童追逐上来,却被无形气罩拦住脚步,只能远远的看着王子潇消失的方向。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你们这些该死的仙人!”王子潇再次挣扎起来。 “静声!”闻人不二拍了拍王子潇,王子潇又一次沉寂下去,闻人不二这才像是讨好一般对身旁的女子说道:“师叔,这小子,根骨奇佳,灵根通透,天生的修仙之人,您后继有人了。” “不必试探了,我带上他也非他资质,自有带上他的道理,你这个小子心眼也太多了。”女子瞥了一眼闻人不二。 闻人不二尴尬一笑,随后配合着女子身形,急速往堆金国内行去。 一路而去,城镇越来越大,破碎的尸骸也越来越多,越往堆金国中心走去,灰蒙蒙的雾气也逐渐多了起来。 女子和闻人不二眉头越来越皱,已经遇上了好几个脸上长着笑脸花的怪物了,只是在两人刻意隐藏之下,这几只怪物丝毫也没有发现他们。 “奇怪,这老魔杀害这么多生灵是为什么?按照这小子的说法,单纯剔凡的话,何必造这么大杀孽?”闻人不二看着这一路的生灵涂炭,心中也微微发怒。 “这堆金国不简单呐,不二,你既然问了,那你以为是为什么?” “师叔又要考教我了。”闻人不二无奈叹声气,随后说出了猜测,说道:“我以为老魔这般行事应该在是聚集血肉之力,要么是在重塑肉身,要么就是开启祭祀邪阵。” “或许吧。”女子含笑,随后脚步一停,眼前出现了十多只花脸怪物拦在中间,周围又有声响传来,无数只花脸怪物四面八方赶来,欲将两人团团围住,女子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但随即她又笑了起来:“看来,这里的主人发现了我们。” 闻人不二脸色顿时也难看了起来,按道理不可能会被发现的,但忽地发现大日当空的天地忽然间黑了一下,外部迷雾剧烈翻滚蒸腾,似想到了什么,顿时额头青筋又跳动了起来,轻骂了一声:“左一!” 女子手上金属挂链晃动,阳光之下,泛着刺眼光芒,“叮叮”声响起,如出水游龙,从女子手臂奔涌而出,刹时间,光华四散,花脸怪物肢体支离破碎,漫天血肉横飞。 ------------ 第六章 剑 另一边,高空之上。 “皇城就是这里吗?” 左一带着许之安直冲天际,在半空中又一次俯冲下来。 许之安胸膛心脏“砰砰”作响,第一次这样乘空而行,紧张中又带一丝兴奋,这种手段,端的是神仙手笔,好在离地越来越近,一颗不安的心终于也沉稳了一些。 细细看着这个印象中的地方,许之安点点头,对着东南方向指了指,说道:“仙宫就在那个方向,就在皇宫旁边。” “好,抓好了。”左一挥动法诀,两人如同一道利箭直直冲去。 下方城市也是尸骸无数,看了这一路的悲惨,许之安心底有些黯然,说也奇怪,之前一路求生之时,分明没有那么多悸动,但现在自己却多了许多悲天悯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妖邪横行,修仙便可为所欲为,许之安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甘和愤怒,然而之后更多的却是茫然。 左一则还是一脸慵懒,只不过许之安都没发现,慵懒只是表象,左一的目光越来越锐利。 “咻”的一声,两人身影出现在仙宫附近。 左一拿给许之安一个八卦阵盘,几个法诀打出后,许之安被柔和的光线笼罩起来,左一对许之安说道:“在这等我,不要乱跑,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把阵盘放下。” “仙人,您是去?”许之安突然有些不安。 左一慵懒的瘪瘪嘴,说道:“我这一脉,修仙向来直来直往,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既然已经被发现,索性大闹一场罢了,如你所说,造成这一切的杀孽源头是那个国师的话,那便斩了他,隐踪求索,暗中刺杀,非我风格,这些交给那两个人就足够了。” “仙人……”许之安突然想说点什么,但被左一打断,只听左一说道:“小子,你听好了,虽然你灵根斑驳,难以入道,但经由我洗髓,又是大破大立,就算修道艰难,可你也勉强算我辈中人了。倘若有一天你真正走入修仙,但不为正道,我这个领路人也会斩了你。修仙者不全是坏人,但也不全是好人,好人坏人,这世间纷纷扰扰我看不清,可是残害凡人是修仙大忌,若有这么一天,你遇上这样的人,你恰好又有能力,不用分说,宰了就是。” “好生等我!”左一又交代了一句,随后他手探向腰间,轻轻一拨,一把青翠琉璃一般的长剑就凭空拔了出来,那剑荧光闪耀,望着便很不凡。 随后左一身形一晃,身上爆发出凌厉的锋芒,整个人冲天而起,消失在原地。 左一身影落入许之安眼眸,逐渐占据心神,他的话语回荡耳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修仙者,霸道绝强,却有原则,如果…… 许之安心头升起一阵火热,或许修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眼眸之中又出现了左一的身影,只见他出现在仙宫正上方,平稳的站立在高空之上,双目锐利如鹰,扫视着仙宫。 仙宫之内,宫廷阁楼无数,流水琅琊,仙鹤舞动,真是一派仙家景象,左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目光渐渐集中在了仙宫正中间的小亭上。 那里方方正正,周围走道脉络纵横交错,整个小亭立于湖中,仿佛镇压着脉络中心,无数黑气从小亭蔓延开去,黑气涌动,沿着走道形成一个漆黑笑脸,望之就诡异绝伦。 “找到你了,老魔!”左一目光凌冽,死死盯着小亭,透过屋檐,正看到小亭之中有个潇洒飘逸的男子,正盘腿而坐,身旁檀香萦绕,一道道紫气环绕身边,四角分坐着四个花脸怪物,半身浸没入地面,股股黑气正是从怪物身上涌出。 “邪魔歪道,竟敢残害一国,可笑!”左一怒哼一声,随后抬手,举剑,随后慑人的威压,恍若苍穹,从剑身上爆发,许之安望着竟觉得双目刺痛。 小亭中端坐的男子瞬间感觉到了什么,从端坐中起身,一抬眼,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诧异:“灵宫剑修?” 还不等小亭中男子有什么反应,左一高高在上就一剑斩下。 顿时,风云激荡,一道遮天蔽日的琉璃长剑虚影在左一身后浮出,那长剑虚影横跨长空,竟比整座仙宫还要大上不少,恍若天威,剑压天下! 巨剑凌厉,带着磅礴气机对着整个仙宫猛然斩去。 小亭之中男子目光惊愕了一下,慌忙起身,却已来不及。 四周一切暴露在剑气之中,四处都是暴躁的灵压,周围一切都开始开裂,分解。 “轰隆!” 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仙宫楼台倒塌,整整被压陷入地底,磅礴的剑气纵横四野,沟壑无数,地裂山崩,不断的冲击中,一切都被切割,小亭子瞬间烟消云散,早已没了踪影,四角怪物刹那间被剑气粉碎,最后只独独剩下飘逸的男子呆愣站在原地,身上衣物破碎成渣,披头散发,浑身布满血痕。 “哗啦啦!” 水流如注,仙宫到处冒出喷泉,这这一击,竟将地水击穿。 望着涌来水花,飘逸男子恍若未觉,直到水面浸没身体,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呢喃出口:“苍穹皇剑,原来真是灵宫来人。” 话音刚落,男子浑身“咔咔”开裂,整个人如同镜片一般布满碎裂。 裂痕越来越多,飘逸男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低头,用手囚住散乱的发丝,抬头,看着高中之上的左一,最后癫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等了你们这么久,终于来了!!” 男子笑笑,身上裂痕边扩大,到最后,碎裂得不成人形,但是那笑声却萦绕耳边,久久不停息。 “哗啦!” 男子身躯最后碎成一地,被涌出的泉水淹没,但最后那个眼神却是惊喜若狂。 “原来只是一道分身!”左一面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这个阵眼是故意让你们毁的,你们逃不掉,哈哈哈哈……” 一声低沉的笑声回荡在仙宫废墟之上,左一逐渐皱起了眉头,神识四散,却发现不是找不到这邪修的气息,而是整个皇城到处都是这股邪恶的味道。 “装神弄鬼!”左一不屑的骂了一声,似乎是知道暂时找不到这男子踪迹,只好回身飞回许之安处。 ------------ 第七章 相聚 “这便是仙!”许之安望着左一一剑摧枯拉朽,那煌煌天威一般的手段,让许志安惊得瞠目结舌。 正震撼之时,却突然发现在这一剑之后,天空又暗淡了许多,像是到了黄昏时分一般,无数烟气这时也从四周地底冒出,涌上天际,将天空太阳遮挡住,或许不用很久,便见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点点尘埃落在眼前,许之安好奇的伸开手掌,手中落入一片灰烬,像是雪花一般,从天空中飘摇下来,风一吹便散了。 许之安抬头,苍穹之上一片灰蒙蒙,无数灰烬飘落,这个世界开始下起了这黑色“雪花”。 雪花落在头顶,四处漆黑,朦胧之间,许之安突然觉得这片天地不同了,似有什么被惊醒,一阵不安萦绕心间。 突然,周围似有什么钻出地面。 “噼啪!” 尘土之中袭来几根黑色藤条,许之安一惊之下,下意识就要躲避,但这才惊愕的发现,那袭来藤条抵达面前时,便被周围青光挡住,竟无法再前进分毫,正是手中旋转的八卦阵图起效了。 还没等许之安的心安定一些,他惊恐的发现周围不知不觉间竟出现了十多只花脸怪物。 与此前在山洞遇到的不同,眼前这些花脸怪物全身漆黑,一阵阵烟气从地面浸没入他们身体,每一只身上都透出不详与强大的气息,直让许之安双腿发软,那些涌动的藤条上布满倒刺,如同一根根触手在怪物体表张牙舞爪。 “噗噗噗……” 地面不断开裂,又钻出十多数只花脸怪物,每一只都显得强大而诡异。 许之安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好在八卦阵图青光闪闪,如同黑夜的最后一点光亮,让这些怪物无法上前。 “叮!” 一声脆鸣,仿佛开天一闪,一道剑光奔涌四方,周围怪物拦腰而断,断口整齐而平整,花脸怪物们纷纷倒地,随后落入尘土隐没进去。 “小子,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许之安终于放下心来,慌忙回答道:“没事。” “这些道兵也有炼气七八层水准,你的心性倒是不错,竟没被吓破胆。”左一提着剑出现在许之安身旁,神情说不出好坏,但许之安却听出了一些怒意。 “仙人,那个妖邪没被斩杀吗?” “狡猾的魔头只是一道分身,反而打草惊蛇了。” 许之安闻言心中叹息了一声,随后对左一又说道:“仙人,我知道那妖邪还有一个藏身之地。” “不急,先等人到齐。”左一站在一旁闭上了眼。 许之安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看着越来越黑暗的天地,眼前灰烬飘飘,心神不由间想起了弟弟妹妹,也不知他们怎样了,这一想,竟有些痴了。 世界安静,苍穹在奔流向上的黑烟染墨之下,越来越黑,几乎快要看不到周围。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左一眼睛终于睁开。 许之安也回神,看向来人。 只见入眼是一个身着一身光洁的绿白相间长裙的女子,手上挂着的锁链“叮叮”作响,一脸似笑非笑,身旁跟着一个长发飘逸的男子,目露凶光盯着左一,他肩上扛着一个少年却是一动也不动,正是他们师叔和闻人不二两人。 “师叔,师兄。”左一又换成了一脸慵懒的模样。 “子潇哥!”许之安则一见到闻人不二身上的少年便一眼认了出来。 女子看了看许之安,又看了看左一,最后微笑说道:“看来你找到机缘了。” “左一!你故意暴露行踪的,是也不是?”闻人不二额头青筋挑起,狠狠的看着左一。 左一则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师兄,你冤枉了我,师叔都没说什么,倒是你肩头上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问我?”闻人不二怒极反笑,手一挥动,一把布满铁锈的长剑被他拿在手中,随后他踏前一步,将肩头的王子潇放在许之安旁,冷笑道:“师兄代师傅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师兄请便,我就站在这里,绝不还手。”左一一副惫懒模样 “……”气得闻人不二额头青筋又是一跳。 “行了,别演了。”女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瞪了一眼闻人不二,闻人不二顿时气势一收,缩了回去。 随后几人相互交谈了起来,声音极低,许之安也只听到个“老魔”、“剔凡”、“阵法”几个模糊词语。 趁着几人“分神”间,许之安连忙上前查看王子潇的状态,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神志清醒,可就是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只能“呃呃”呼喊,不由得心中大急。 “子潇哥,你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许之安看着王子潇分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的模样,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随后只看见王子潇眼珠一转一转,嘴角还一抽一抽,于是尝试性的问道:“逃?” 听到这个字,王子潇眼睛亮了亮,许之安一看便知自己猜对了,但却摇了摇头,说道:“子潇哥,他们和那个国师不是一样的人,仙人也有好坏,他们是好的那种仙人。” 王子潇眉头顿时竖起,眼中怒火溢于言表。 看到这里,许之安叹了声气,关于王子潇为何这么反感仙人,许之安自然知道一些,王子潇其实是皇族,堆金国变成这模样最为痛心疾首的也当属他,因此才会有此前诸多举动,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仙人,他打从心底的憎恨,以致于认为所有的仙人都是邪恶的。 一开始许之安也是这般认为,但是与左一短短的相处,暂时放下了一些成见,起码自己弟弟妹妹被他送走,自己也是对方所救,想到这,许之安连忙查看起王子潇身上的血丝,却发现那血丝隐没在血肉之中,却依旧存在,心中一突,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男一女两个仙人不帮他解除。 正思量着,却发现全身一热,似有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自从解除血丝后,许之安渐渐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身体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许之安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一种神识,然而他还未真正走上修行,所有神识居于体表,无法外放与内视,待到他修为上涨,一切也都会明白。 抬头一看,果然,女子及闻人不二和左一都向自己和王子潇看来。 “同伴相聚,可喜可贺,小家伙,我看好你。” “左师弟为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还不错,比那小子机灵。” “小子,指路。” 三个声音响起,左一也下达了命令,许之安心中一突,又看向王子潇愤慨的眼神,突然觉得王子潇刚才提议的逃跑也很不错。 ------------ 第八章 古魔 几人身形腾空,王子潇被闻人不二扛起,左一也抓着许之安的肩膀。 许之安毕竟经历过一次,因此面色倒还是如常,王子潇则一脸惊恐。 随着许之安指引,众人御空而行在皇城周围转了好几个圈,也不怪许之安记不得路线,而是现在全是黑蒙蒙的,目力实在看的不远,再加上自从苍穹变黑之后,整个皇城仿佛活了过来,地面冒出了数不清的花脸怪物,一片一片几乎占据了整个皇城,对着高空之上的几人咆哮不止,让许之安也一直心惊胆战。 好在几人都极有耐心,也不催促许之安,许之安心头大急,此前分明熟悉的地方,现在却找不到,这让他心底有些难以接受。 终于,又一次飞过皇城边缘,许之安看到城门下方的河道,心中一喜,河道左侧有个凹陷的一角落入眼中。 “就是那里,从那里可以进到皇城地下,那个邪魔就在里面。” 几人相视一眼,眼中有些惊讶,甚至王子潇都一脸诧异,不过许之安说得言之凿凿,便往那里飞去。 河道边缘凹陷处,水流哗哗涌入其中,细细看去才发现这里有个小小的空隙,此时被石块泥沙挡住,根本就无法通行。 闻人不二二话不说,对着许之安指的地方就一剑击去。 “轰隆”一声响动,碎石泥沙被清理干净,果然露出一个巨大的洞穴。 女子手中锁链叮当晃动,手指在掌心比划,随后笑了起来,说道:“九九有缺,生道其一,乾坤八算,这里居然是一道缺口。”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闻人不二收回长剑看着洞穴也有些惊讶。 许之安神色暗淡了一下,说道:“我父亲进山之前参与过皇宫修建,而且这地方我们来过。本想大灾的时候,躲在里面,但是却发现这里被那邪魔占据了,父亲当年为了我们就死在了这里。” 说着,许之安对着洞穴跪拜了起来,像是在祭奠。 “逝者已矣,生又何愁,有遗憾才不会忘记人道,想开一些,何况你弟弟妹妹现在安好的在灵宫。”左一拍了拍许之安。 许之安点点头,随后整理好情绪,却发现闻人不二愤怒起来,说道:“左一,果然是你,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能出化骨阵,会被察觉。眼下惊动那老魔,你可是有功之人。” “我又没出去,不能送人出去,你们又没说。” “你……!” “好了!”女子听着两人争吵有了些不耐烦,对于这两个灵宫的问题人物,就算是她也有些有心无力:“进去宰了那魔头,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 “是,师叔。”闻人不二这才愤愤的收声,只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轻松,把这事提前说明,左一受到的牵连就少了吧,只是看着左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头一阵火大,这师弟总是不开窍。 许之安听着几人的争吵,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暖流,看来左一没有骗他,只要弟弟妹妹安好,一切都好,而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许之安心底畏惧多过仇恨,若说不恨,显然不可能,但是恨有什么用,弟弟妹妹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只能把仇恨埋藏在心底。 眼下,机会似乎到了,可是依旧只能假手他人,自己太过弱小了。 思量间,几人已经跃进了洞穴。 洞穴幽深曲折,又有水流灌入,阴冷而潮湿,但几人穿行一阵后,突然前方是砖石铺成的大道,四周都是方方正正的石块堆叠而成的甬道。 一看到这些出现,几人心中便明白,已经快到了。 女子几人神识大开,四扫而去,这地底的建筑布局,了然于心。 这居然是如同树轮状的地下城,几人正处于最外侧,越往里便越感受越浓郁的邪恶的气息,最中间那浓郁的黑暗如同实质,显然那里有些什么。 “前方有很多生灵的气息,还有几只筑基期的道兵,算不上麻烦,就是再往里就感知不到了,不过这样过去,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闻人不二缓缓开口。 “这有何难?”左一拍了拍墙壁,随后长剑挥舞,一剑而出。 “轰隆!” 里侧墙壁出现一个大窟窿,烟尘四起,许之安被呛得不行。 其余几人似不受影响,闻人不二嘴角抽了抽,看到女子一马当先踏了进去,见她没有意见,这才呼出口气,跟上女子。 “轰隆!” “轰隆!” …… 左一如法炮制,墙壁一层一层被轰开,几人速度陡升,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受到一丝阻拦,也没遇到过任何一只怪物。 直到最后一层墙壁被轰开,顿时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四道漆黑如铁的石柱擎住这一片天地,那石柱黑气翻滚,分立四周,最中间一块突出的石台之上,有一个黑色身影盘坐,这布局竟与仙宫小亭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四道石柱黑气滚滚而出,相互交融,对角黑线涌出亦是相连,而最中间那个黑影,被这黑气交错环绕,定在中央,一眼看去这不像是什么邪阵,反而更像是一个囚牢。 “四神镇魔阵。”女子见这场景一直处变不惊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失色。 “啪啪啪……” 广场下方角落里,那名潇洒飘逸的男子走了出来,手掌拍动像是为几人喝彩:“灵宫几位,真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走到这里,我还以为你们杀光外面的道兵后,至少还需要几天才能从皇宫找到这里。” “你是……古魔?”闻人不二感受着这人诡异的气息,目露惊疑。 左一则半句话都未说,手中琉璃长剑一道剑芒便朝这人横斩而去。 剑芒锋利,隐带莲花,青锋成月,轰然冲向古魔。 只见古魔面露骇然,像是反应不及般就被剑芒透体而过,身后轰鸣不断,地面露出一道月牙斩横。 “哗啦”一声,古魔身形破碎,又落了一地灰尘。 “又是分身?”左一见状这才疑惑出口。 “啪啪啪……”广场另一处角落里,那古魔变化了另一个面孔,再次边鼓掌,边走了出来,笑着回答道:“当然不是分身,都是我的本体。”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几人眼神都是一缩,但突然许之安却颤抖了起来,指着古魔,眼中激动中带着不敢置信:“你……你是父亲!” ------------ 第九章 目的 “哦?”古魔饶有兴致的看着许之安,若有所思,说道:“你猜猜。”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沉寂,只有许之安激动中又不敢置信,呢喃半天,终没再说出口。 他那天分明看到藤条将父亲拖了进去,分明看到那个“仙人”将他父亲吞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他? 这姿态,这外貌,自己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走,快走!”女子这时如临大敌,手臂上锁链叮叮作响,像是在预警一般。 “知祸遇福,灵宫手段果然厉害,这一位怕是其中一峰峰主吧。只是你们不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吗?” 古魔话音才落,几人周围猛的涌出无边黑暗,整个地宫“嗡”的一声,地面开裂,一个个沟壑冒起黑光,恍如黑色火焰一般摇曳起来,黑色火焰之中似有什么在酝酿,随后众人只看到如同虫子一般的金色东西,在火焰中爬了出来,仿佛金色线虫在半空之中扭动,最后又汇集起来,组成一个个小小的“封”字上下飘摇,转瞬之间,黑暗的地宫之中到处都是恍若萤火虫般的金色“封”字,金光闪闪,在空中转动,竟有别样的壮阔美感。 在这异状出现之后,女子手臂上锁链忽地坠落无声,像是失去所有气力一般疲软,几人均是面色一阵变幻,尤其是闻人不二面色瞬间涨红,全身鼓动似在挣扎,只是才一瞬口角便溢出鲜血,全身气机虚弱下去,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此时也晃动不止,最终不甘的发出一声低鸣,随后竟不再是长剑形状,最后变成一根翠竹一般的东西,中间通透,上面均匀的有几个小孔,却是一只翠竹长笛。 “这是封魔古禁!我们被封印了。”左一面色不改,周遭一切像是对他毫无影响,只不过许之安却看到他全身僵硬,手指头在轻轻颤抖,倒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 “不愧是灵宫,见识叹为观止。”古魔又赞叹了一句:“可惜了,你们纵有千才万情,今天都要葬身在此了。”。 “父……父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许之安脸色怅然若失,犹豫了半天,终是开了口。 “傻小子,千人有千相,千面魔自然也有千面,吞一人便是一人,心有所顾,眼即见之,但都是幻像,他不是你父亲。”左一缓缓开口。 听到这话,许之安脸色一阵苍白,自己的父亲还是回不来了吗? “许之安你这个混蛋,叫你走不走,所有所谓的仙人,都是些恶鬼,你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话?” 这时闻人不二肩头上的王子潇一个蹦哒,从他肩头落下,此前一直被闻人不二维持的禁锢居然也消失不见。 王子潇一落地就朝着许之安吼了一声,随后警惕的看向古魔,身体慢慢后退。 古魔见到王子潇脸上笑意更加明显,说道:“最后的皇族也被你们送回来了,可惜道兵死的不够,不过也罢了,一切都齐了。” “老魔,现在已经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在这大阵之中全身灵力封禁,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你有何算计,不妨摊开来说,至少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女子也不再试图挣脱,手臂上的锁链如同凡物低垂,面色也恢复平静,望着古魔。 古魔只是微笑,并不答话,眼见王子潇小心退后,似乎即将转身逃跑的这一瞬间,古魔双手一张开:“阵起!” 刹那间,天摇地动,广场上地面石板分裂成一块一块,每块石板都像活物,透出黑光分别包裹着众人,如同风车一般转动起来。 没一会,几人便被石板带到广场各处,身隔各方,遥远相望。 这片天地飘摇着的“封”字活跃了起来,点点金光洒满广场,众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纱。 中间四神镇魔阵黑气沸腾,与上下飘摇的“封”字交汇,四道石柱纷纷颤抖起来,一道道裂痕涌现。 王子潇本来还想逃跑,脚步才动,这变故便突生,石板旋转之下,他和许之安一同竟被挪移到广场中央,被四道石柱包围起来。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眼中只剩惊骇。 “老魔,这个封禁针对的可不只是我们,你也受影响了吧?以封解封,就算放出那个魔物,你也身受囫囵,又得到什么呢?”闻人不二气息恢复了一些,全身虽然被禁锢,但是精神气却回来了。 “哈哈哈…”古魔狂笑了起来,说道:“也罢,让你们死个明白。” “你们灵宫盘踞天南,雄霸一方,至今也有万载了,可之前可知天南是何地?为何有这天险一般的十万大山?” 古魔扫过几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缓缓又讲述起来:“这万载以来,你们门规将这里视为禁地,从不轻易进入,若不是近年天材地宝横出,恐怕就连你们也不会到这来,这奇怪的种种就不问个为什么吗?” “为什么?”左一这时配合的问了一声。 古魔嘴角一挑,深深看了一眼云一,随后朝答道:“南疆是一个巨大囚牢,你们灵宫不过是新进狱卒,这里上古以来就囚困着无数天地大能,妖魔鬼怪,仙神佛道,上古时期名声响彻天地的人物如今都在这里囚困,但是无尽岁月之下,囚困便是杀劫,至今留存的上古囚徒万不足一,不巧这里刚好有那么一位陨落的大能残躯。” “看来你的目的是想侵占这个躯体,但是又不想被四神镇魔阵波及,所以引我们来替你分担?”女子若有所思的猜测。 “错!”古魔怒哼一声,像是发泄话语被打断的怒意,蹬了一眼女子,最后才继续说道:“他本就是我何来侵占?我于千年前苏醒,用了五百年才化出身躯,可惜全身修为近乎全废,又谋划了五百年才找到这么一条路,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拿回自由,重回巅峰,仅此而已。” “所以血祭一国就只是吸引我们到来?我们这点修为,对你这大阵几乎无用,你谋划这么多,何苦竹篮打水。”左一这时突兀的加了一句。 ------------ 第十章 头铁 “哈哈哈…”古魔嘴角咧开笑得癫狂,随后兴奋的开口说道:“亏你们还是灵宫之人,居然问出这么没有见识的问题,也是,现在修仙界能识得这些封阵的已经不多了,对于四神镇魔阵和古修封魔阵的功效完全就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古魔停了一下,随后卖弄了起来说道:“四神镇魔阵取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以四方神位取天象大势而力压镇守,古修封魔阵则以拘地势龙脉冲天之气困人,天与地相斗,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我拘二十万生灵,以血肉污四象,又以千计灵根拔龙脉,布此大阵,所缺不过四道道基,从而引出天地斗,你们三个,一个成道金丹,两个雏道准丹,再加上我这身千魔道体,一切刚刚好。”古魔对几人得意洋洋的说着,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微笑。 “这么说你也得入阵,这两个阵法连我们都能镇压,两相冲击的威力可想而知,那你不也性命不保,到头来岂不还是竹篮打水?你又图谋个什么?莫非你非真身,不过一身外化身尔。”闻人不二顺势说出口,语气轻蔑。 “胡说八道!”古魔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盯着闻人不二说道:“我当然是本体,我以身入阵,自然也会身死,不过好在你们给我送来了这最后的皇室血脉,他便是我新的身体!” 说着古魔一指王子潇,王子潇瞬间脸色煞白。 “原来如此,难怪这小子资质如此非凡,看来所谓皇室都是阵中封困魔头的后代。是不是啊,古魔?”女子缓缓开口眼中平静如水。 “算你有点见识。”古魔含笑点头。 “你们……你们再说什么!”王子潇将所有的对话听在耳里,头脑一片空白,自己居然是这个人的后代子孙,自己的祖宗被困在阵里,那这个国家,整个堆金国又算什么? “圈养一国,以凡人为牲畜,肆意生杀予夺,古魔你真的该死呀。”左一面色严肃了起来。 “哈哈,可惜,今日是你们的忌日,而我却要脱困而出了,哈哈哈!”古魔笑了起来,脚下石板涌出黑光将他环绕起来。 一瞬间,整个广场地面又开始一圈圈转动。 古魔连同女子、闻人不二和左一三人在地上石板涌出的黑光包裹下,一圈一圈如同树轮一般旋转,逐渐靠近四根漆黑如铁的石柱。 石柱细密的裂痕逐渐增多,随着几人身形靠近,石柱之上碎石滚落,露出了里面雕刻的巨大神兽石雕。 这四个石雕黑气滚滚,唯有中心处泛着青色微光,也正被慢慢侵蚀而渐渐发黑,但又坚毅不拔的守护着最后一点光亮,依旧是没有完全褪去光芒。 周围的金色“封”字,像是飞舞的蝴蝶,追逐着古魔及女子四个身影,光华飘荡,甚是迷人。 许之安和王子潇望着这一切不知所措,两个上古大阵对他们没有没一点镇压,或许是太过弱小或是其他原因而被忽略,只是他俩此刻被挪移在正中间,周围黑气滚滚,四道石柱将他们包围,面前石台上是一个冒着幽光的漆黑身影,被四周黑色烟气形成的绳索捆扎着,如同尸体一般动也不动。 两人相视却只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愕和恐惧,毕竟不过是两个小小少年,两人四顾却不敢轻举妄动。 “师叔,看来已经都了解,再试探不出其他,还要配合这个残魂吗?我快被转吐了。” 这时闻人不二的声音却冷不丁响了起来。 “当然……不用。”女子轻轻开口,语气平静而冷冽。 “残害一国整整二十万生灵,当诛!”左一冷漠的语气中透着阵阵杀意。 “什么!”古魔大惊失色,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 话音才落,便见一道剑芒就横斩而出。 剑锋一如既往的犀利,古魔连反应都来不及,便感觉脖颈处一凉。 满脸不可置信间,只觉得天地翻转,不断飘摇,回过神来才看到自己没了头颅的身体还在石板上悠悠旋转。 自己已然被斩掉头颅。 “为什么古修封魔阵没有生效?”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而后古魔眼前一片黑暗。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声轰鸣,女子三人脱离地面旋转的阵法,双脚踏空,分别立于四神镇魔阵三个方向,如同三角梅花。 只是那石板上的黑气依旧笼罩着几人,周围飘摇的“封”字也如附骨之蛆丝毫不肯离去,可见他们确实被封住了灵力,眼下用的是其他手段脱困而出。 “那魔头还没死,别大意。”女子对二人吩咐了一声。 闻人不二和左一也顺势点头,扫视起周围。 “为什么你们没被封住?” 一声不解的轻喊从广场在传来,便见古魔又换了一个身躯从广场出现,正好是左一身处方向。 “峥!” 左一二话没说,又一剑挥出。 剑芒满天,古魔又一次身首异处,身躯再次化为灰烬。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没有被封住!” 这一次古魔很快就出现,同样是换了一个身躯,这次是一名秀丽端庄的女子,只是眼眸之中那漆黑烟气升腾,让人一眼就看穿身份。 “哗啦!” 女子同样答也不答,手上锁链涌出,锥形链头像是一条毒蛇,又如同利剑瞬间穿破古魔身躯。 又是一地灰尘! “可恶!告诉我为什…” 又一次出现,却话都没说话,就被闻人不二手中长笛吹出的音爆击碎一地。 “师叔,这古魔脑子好像有点问题。”闻人不二放下竹笛,长发飘逸无风自摇,恍若海草。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过才刚化形而出,鲁莽而自傲,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告诉我们他的计划,可惜,没问出他的本体。”左一有些遗憾。 “你们俩莫要大意,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女子看着两人放松下来提点了一句。 说话间,古魔身影又一次走了出来,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剑芒、音爆和锁链便同时便他招呼了过去,顷刻间便是灰烬一堆。 许之安和王子潇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这古魔也有些凄惨。 ------------ 第十一章 出手 地下广场中,四神镇魔阵黑气涌荡,女子三人分处各方,浑身被细小的金色“封”字符纠缠,也不知古魔之前如何布置,地面上依旧不断的往上冒出“封”字,而后愈加肆虐的涌向半空中的三人。 自古魔最后一次出现,已经过了有一会,三人目光扫视,神识四处奔涌,依旧没有寻到半点踪迹,三人身上“封”字此刻不断贴近,有几个字符如同虫子般,终于找到了几处“缝隙”钻了进去,接触到三人躯体之时,猛地爆发出耀眼光芒,随后突然变大,几乎涵盖了三人身躯,而后又缓缓变暗淡,最终逐渐隐没,三人的气息顿时又萎靡了一些。 “古魔,莫打这个主意了,古修封魔阵封不了我们,等多久都一样。”闻人不二高声开口,全身气势陡然上升一截。 果然,闻人不二话音才落,古魔又换了一个身躯从地上冒了出来。 “为什么会封不了你们?” 古魔身形才刚出,三人眼中均是精光一闪,随后锁链、剑芒、音符同时又一次爆发。 “可恶!” 古魔神色大变,咒骂了一声,大惊大怒之下再一次被摧杀得一干二净。 三人这时彼此看了一眼,心领神会般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随后三人身上气机再一次上升。 “想知道为什么,你再出来我们就告诉你。”左一慵懒的说了一句。 左一话音刚落,整个广场突然沉寂了下去,周围飘荡的“封”字也停滞了一下,随后地面开始震动,三人神色肃穆了几分,这古魔被刺激了,接下来应该会有大动作了。 “噗噗噗……” 响声无数从各处传来,四面八方有如千军万马,无数个古魔分身涌现而出,每一个分身均是不同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身着有华丽长袍的富贵面孔,亦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 “你们不就想彻底灭掉我的道种吗?我有二十万分身,道种就在其中,来杀啊!” 所有面孔同时开口,声势浩大,犹如洪钟。 一看到这些脸孔,许之安浑身一震,这些人无不是堆金国普通国民,眼下再见却成了古魔分身,包括此前自己的父亲,这古魔将自己这一国全都屠戮干净了吗? 一种悲怆充斥心间,安静的生活竟也能遭此横祸,想起之前种种求生,那种挣扎,那样的苦难,罪魁祸首仅仅只是一个魔头? 而自己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依旧没有无力改变,甚至于反抗都微不足道,想必王子潇也是心有不甘吧。 余光看到身旁的王子潇,只见他浑身僵硬,面色铁青,心中估计也是翻江倒海,念头不断…… 只是两人都被四神镇魔阵包围,周围黑气滚滚,气浪逼人,弱小的两人就算想做点什么,都有些异想天开,只能观望着场中与魔头的争斗,心中一片悲伤。 广场中,女子三人眉头一皱,不由分说,施展各自手段,锁链游龙而走,剑芒凌厉而出,音符顿挫疾驰…… 没有绚烂的光芒,亦没有壮阔的烟花,有的只是血肉身影破碎的声音,以及满天飘洒的灰烬,还有古魔如同疯魔般重复的话语:“为什么你们没有被封印?” “为什么你们没有被封印?” “为什么你们没有被封印?” …… 仿佛提线木偶,凡是出现的古魔分身开口都是这一句话语。 声浪起伏不一,被三人消灭清除了一波又一波的分身瞬间又被补上,古魔的询问话语也变得越来越密集,整片广场越来越诡异。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这古魔显然故意如此,不断让分身葬送在三人手中,三人逐渐发现,随着消灭的分身越多,再次出现的分身气息境界明显增强了不少。 “师叔,还是没有发现道种所在。”闻人不二长笛一阵长鸣,音浪荡漾四周,由近及远,所遇古魔分身全部顷刻消散,没一会广场就空出一大片。 “这老魔在利用我们回收魔气,不能再杀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魔气归一,怕是后患无穷!”左一将剑芒挥出,撕碎了附近的分身后,面色严肃了不少。 “继续杀!”女子冷漠出口,手上锁链荧光剔透,中间突兀的那个玻璃珠一般的扣子中,黑色的东西仿似活物一般激荡起来。 “既然师叔吩咐,那就杀得更快一些吧。” “如此,我亦不留手了!” 两人随即气机大涨,左一手中琉璃长剑泛起莹莹青光,闻人不二手中长笛也逐渐透亮。 古魔分身又一批一批的冒出冲向三人。 三人面色冷漠,而后强大的灵压自身上爆发。 刹那间三人如同神魔降世,一个个虚影从几人身上身后涌出,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闻人不二身后出现一个手握长剑的朦胧身影,这身影模糊不清,只是手中那长剑却越来越显眼,竟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左一身后则又是那一把威压天地的巨型大剑,在缓慢浮空,只是这剑虚影实在太过巨大,单单剑柄就已经突破了广场高度。 女子身后却有些出乎意料,那是一颗珠子,恍若琉璃一般晶莹透亮,但其中黑色的东西像是被封禁住的诡异生灵,似水液又似火焰在透明的珠子中激荡个不停。 古魔分身又一批一批浮现,仿佛无穷无尽,在三人的神识之中,方圆十里内,在地下泥土之中,或是墙壁里,古魔分身密密麻麻占据了所有,而且外围还不断的赶来。 古魔想经由三人手段汇集魔气,但女子也不知是何打算,竟也满足古魔要求,总而言之,三人此刻也不再留手。 惶惶灵压彻底爆发,女子身后琉璃珠子破碎,内里黑色的东西不断变化形状,而后如同火山爆发,整个喷洒而出;闻人不二身后虚影手握长剑轻轻一挥,仿佛割裂了时空;左一身后巨剑调转势头,对着广场猛然冲下…… 地底广场之上,古魔分身又密密麻麻涌现出无数,但全部均是浑身一颤,终于不再询问那一句,反而肯定的答了一句: “原来是势。” ------------ 第十二章 封 灵压如天威,三人若天神。 刺眼的光耀如同烟火绽放,只一瞬之间,迸发出灿烂火花。 一刹那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周遭广场天崩地裂,除了三人中间的四神镇魔阵安好,其他所见一切均已经分解。 “轰隆!” 高空之上墙壁轰裂,一块块土砖、石块掉落下来,不过在掉落过程中就直接消失于天地,像是被一种惊天手段生生抹去,没一会这地下城一般的广场已经没有遮挡。 而广场之中,或许此刻应该叫平地之上,仿佛被凭空削去一层,此前转动的阵法,周围竖立的墙壁通通消失,就连泥土灰尘,以及古魔那密密麻麻的分身都已经烟消云散,这已变成一个广阔的平原。 “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之安和王子潇面露惊惧,就那么一瞬间就天地大变,两人刚才只是感觉突然间浑身无法动弹,似有什么无形之手,将身躯四肢牢牢按住,就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会,此刻回过神来,却发现了这惊天变化。 “改天换地!” 许之安再次震惊出口,这种伟力无论见到几次都让人口舌干燥,而随后却也黯然了起来,对比修仙者,凡人就是那么弱小如蝼蚁,所以凡人就是被鱼肉祸害的卑微牲畜,真是…… 拳头缓缓握紧,心中不甘升腾,但忽然又发现王子潇也是一般神色,许之安不由得孤苦之情解缓了一些。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在三人面前响起,三人面色冷漠,望着再次出现的古魔。 眼下这古魔再次换了身躯,只是眼中黑气萦绕,浓郁得犹如实质,身上魔的气息浓烈,与之前想比已经是天差地别。 “灵气被封,但能以势争天,你们灵宫再次让吾刮目相看。” “化身千万,万魂归一,阁下手段高明,现在神志也恢复了吧,只是你又是几分之几,神志恢复到多少?”女子手中锁链轻舞,那颗漆黑的珠子被她握在了手中,她看着古魔微笑中带着凌厉的杀机。 “峰主慧眼,吾只是一半道种,已经清醒,之前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古魔灵动了许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居然只是一半就到这程度,阁下修为通天,想来非籍籍无名之辈,虽一身魔气,但却非魔,瞒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你究竟是什么?” 女子手中握着的黑色珠子上涌出黑气,一会便朝着手臂上蔓延,黑气萦绕间,女子气势磅礴。 闻人不二和左一闻言面色一肃,气势也随之升腾,心中却惊讶起来。 “哈哈哈……灵宫果然能人辈出,还有人以身镇魔,能发下这种大宏愿而成道者,古往今来,亦算惊才艳艳!若在吾的年代,你定是大能之一。”古魔有些惊叹的看着女子,又说道:“吾之名不提也罢,如今不过一囚徒尔。” 女子皱眉,古魔的话语似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试探到这一步,似已经有些超出了自己预测,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目的?” “诸位以为吾要脱困?”古魔似笑非笑的说道:“吾已非此时代之人,此时代亦无吾之所在。吾如今不过希望有超脱之人罢了。” “超脱?”一个新词出现在闻人不二和左一耳中,两人人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你和我们说这些,究竟有何意图?”女子连忙打断了左一和闻人不二联想。 古魔笑了,直接说道:“峰主不必多虑,也不必试探,吾的另一半道种就在那名你们带来的少年身上,这一点,想必峰主早有察觉。” “师叔?”闻人不二面露惊讶,随后看向了四神镇魔阵中的王子潇。 只见王子潇此时笑了起来,表情竟和古魔一般无二。 “子潇哥!”许之安看着王子潇,见他身上冒出的黑气,顿时心中冰寒无比,不觉间身形慢慢远离起王子潇。 “看来,他已经胜券在握。”左一这时叹了一口气。 “聪明!”古魔赞叹了一声,随后让大家意想不到的变故徒生。 只见突然之间,地底冒出一根根藤条,“噼啪”之间,带着势不可挡的攻势,猛然间就将古魔捆绑得密不透风。 众人心中一惊,而后又有无数藤条从四面八方袭向三人。 左一和闻人不二竟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捆绑住。只有女子身形忽闪间躲开一根根藤条,但是藤条越来越密集,女子也岌岌可危。 “峰主又何必挣扎,此国之内均在大阵之中,眼下大阵已激活,无人可躲,无人可逃!” 古魔虽被捆绑住,但神色毫不慌张,或者说这便是他的计划。 “这是天地大阵!” 女子惊怒,又躲过藤条袭击,手上锁链纷涌而出和藤条纠缠在一起。 “嗡!” 天地之间震动起来,似有什么存在被激怒。 地面上,一个个花脸怪物争相涌现而出,很快,地上密密麻麻竟找不出一个空地。 这些花脸怪物出现之后,又顿时纷纷一颤,身形全部解散成一根根藤条,下一刻七瓣笑脸花开遍地面,地上无数藤条袭上高空。 “原来不是剔凡,这一切都是圈套,这些根系都是大阵的一部分,古魔,这大阵防备的就是你吧?” 女子浑身腾起黑光,手中锁链“叮叮当当”和飞舞的藤条交战,一时之间竟也不落下风。 “吾非吾,我非我,戕害一国非吾所愿,天之下,众生低首,吾之道,只为超脱!” 古魔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但顿时天空之上不再飘下灰烬,反而雷声滚滚,恍若天怒。 而后地面裂开,一颗参天古树冲天而起,树冠打开,遮住下方一切,蔓延至灰雾之中,笼罩着一国的灰雾此刻逐渐被巨树吸纳,随后如同山川巨脉一般的枝条在树冠上横流而下,重新笼罩起堆金国。 巨树之下,天地飘摇起闪动的“封”字,此时金光耀眼,威严霸道,比之之前小小如虫的模样来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为天地大阵,树神古界。以上古树神镇封一界。 金光闪耀的“封”字一出现,所有人心头仿佛都被压了一座大山。 女子面色一白,涌动的锁链瞬时一乱,趁这时机藤条一拥而上,将女子封困起来。 ------------ 第十三章 不报仇了 女子被囚,左一和闻人不二顿时心急如焚。 “师弟,师叔已经不敌,这一次怕是危矣。” “此为天地大阵,天地之力非人力所敌。能对抗天地之力的,只有天地之力。” “师弟,你是想……?” “师兄,我不等你了。” “!!!” 闻人不二震惊的看着对面被捆得像是虫埇一般的左一,只见左一此刻闭目起来,浑身气息奄奄,像是死去一般,但是新的生机却又同时在酝酿。 古魔似有察觉向左一那里看了一眼,只不过他此刻也被藤条封囚住,却也做不了什么。 “看来左一是找到自己的道了,古魔你的计划似乎被打乱了?”女子也察觉到了异常,只不过几人都被困在原地,她也不明白古魔最后到底要做什么。 “峰主多虑了,吾没有计划,树神之下,无物自由,吾之本体早已消亡,所留不过一个希望,若说计划也不过取出四神镇魔阵中的本源之力而已。”古魔悠悠说着,随后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黑气滚滚的四神镇魔阵中,王子潇身形动了起来。 许之安一眼望去,只见王子潇双眼满是黑暗,如黑色血丝般的根系弥漫全身,心中不由得一颤。 王子潇没有理会许之安,独自走到中央,然后爬上祭台,丝毫不在意祭台上,那个漆黑的身影,只见他盘腿坐下,身形一闪间,身旁那个黑影忽地涌来,与王子潇重合,王子潇脸上瞬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子潇哥!” 许之安鼓起勇气呼叫了一声,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是许之安看到祭台上王子潇扭曲的表情,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趁着四下终于无人能动弹,许之安试探性的往祭台处走去。 黑色烟气形成的锁链纵横,牢牢捆绑着祭台上的王子潇,王子潇的面孔与黑影交替,时隐时没,但显而易见的是满脸痛苦,像是在忍受着酷刑。 走到边缘,许之安一咬牙,拉起王子潇就往外拽,在就触及王子潇的一瞬间,许之安浑身犹如电击,只有不甘的放手。 如此同时,同化似乎已经完成,王子潇身上涌出黑气,顺着身上锁链冲向四方镇守的石雕而去。 “轰轰!” 整个四神镇魔阵终是震动起来,四方镇守的神兽石雕开始开裂,仿佛下一刻就破碎开去。 在石雕裂痕越来越多之时,巨树之下的“封”字似有察觉,纷纷震动起来,紧接着,巨型“封”字纷涌向被藤条囚困住的四人,最后如同贴封条一般贴在几人身上,而后藤条涌动,将四人分别丢向四神镇魔阵一角。 女子丢向朱雀一角,闻人不二丢向玄武一方,左一则是青龙,古魔分身是白虎。 四个虫埇一般的藤条锁,上面“封”字金光闪闪,瞬时取代了四神兽的石雕,一根根金色锁链从四人身上涌出,绞向中间的王子潇。 瞬间,整个四神镇魔阵飘摇起来,四方镇守的神兽石雕似威严被挑衅,顿时青光大闪,黑色侵蚀顷刻间褪去,一根根青色锁链冒出,随后绞向王子潇。 到这时,女子叹了一口气:“天地斗,以封解封,古魔,你还是成功了。” 古魔分身恍若未觉,只是最中间的王子潇脸上却出现了笑意。 果然,青色的锁链和金色锁链同时涌向王子潇后,并没有出现同仇敌忾气象,反而青色和金色锁链相互纠缠,缠斗起来,而最中间之前捆绑着的锁链,此刻已经寸寸断裂,再无囚困。 王子潇噙着笑,走下了祭台,放声大呼起来:“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哈哈哈哈!” “子潇哥……”许之安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心中一片骇然,心知这人恐怕不再是那个人,而成了古魔。 “真是久违的强大啊。”王子潇或是说古魔闭眼品味着这一切,随即两行清泪却流淌了一下:“可惜新的时代,没有吾这旧日老魔的生存之处,今日本源已经自由,吾自应消散。” “败者食尘,前峰不应该阻挡后辈,吾心已死,拿上我的这一切,踏天而去吧!”古魔说着,神色一肃,口中猛然吐出漆黑烟尘。 烟尘离口,在地面停留,似有意识一般流动,最后在地面画出一个怪异阵图,上面气机扭转,形成一张张癫狂的脸孔,诡异而生动,似涵盖众生。 “老魔,在你兵解之前,可否先解除这几个封阵?”女子看着眼前一切,已然猜出了老魔下一步的举动。 “无魔可封,封魔阵法自然可解,峰主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阁下行事,是非曲直我无法评判,还请尽快吧。”女子冷淡的说了一句,但这时一声冷哼冷不丁出现。 “想要兵解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古魔和女子寻声望去,却看到左一死死盯着古魔。 “你有何见解?” “你问我,却是问错人了,许之安小子,你要报仇吗?”左一冷哼几声,随后看向了手足无措的许之安。 一瞬间,众人目光纷纷看了过来,许之安抿着嘴却不敢注视,只好低着头。 “哈哈哈……你们灵宫之人这般有趣吗?看来你的道是在众生之中,现在隐而不发是没把握?”古魔轻松写意的开口,一眼就看穿了左一。 “我本就是凡俗之人,何苦求那飘渺仙路,来自凡而归于凡,似你这等虐囚苍生的邪魔外道,哪里懂这个道理,二十万生灵血债,让你区区自行兵解,你让苦主如何自处?”左一话语坚定而有力,身上生机涌现,一股成道金丹的气息腾腾而起。 “你又待如何?”古魔闻言,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修仙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吾今日便再给你们一个道理,没有力量的正义,一文不值。” 左一没有理会古魔,反而目光聚集在瘦小的许之安身上,开口又问道:“小子,你要报仇吗?” 报仇吗?报仇吗?报仇吗?…… 左一的话语响彻耳边,一遍遍回荡,久久不能停息。 惨死的父母…… 炼狱般的家国…… 弱小求生的挣扎…… 这二十万的生灵血债…… 怎么能不恨? 怎么能不怒? 但是,此时此刻…… 怎能说出口! 低着头,拳头慢慢握紧,面前就是罪魁祸首,但是…… 自己依旧是无力! “我……” 呢喃半天,最终拳头还是松开了,接着,身躯颤抖不止,还是说出了那句:“不…报仇了。” ------------ 第十四章 愿意 “往开一执念,众生皆低首,强权之下,鲜有出头,明哲保身也不失生存之道,但是,小子,倘若失去争天之心,仙路无缘。” 古魔看着脸色苍白的许之安,清幽幽的开口,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左一听到许之安的话语后,全身迸发的成道金丹气息这时也阻滞起来,气机紊乱,面色苍白,说道:“也好,看来今日还是非我成道之时。也是我异想天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竟还有这等妄想。” “成道寄托一人之身,左一,你又走偏了!”女子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左一沉寂下去,脸色愤愤不平,却也再不回话,闻人不二也是静静看着这一切,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许之安孤零零现在一旁,头深深低埋,无人看得见他的表情,显然自从说出“不报仇”的话语后,众人都已经不再关注他。 古魔操控着王子潇的身躯,身上魔气奔涌,随后黑气滚滚冲向阵图,阵图逐渐活跃,一张张癫狂的脸孔闪现在其中,有男有女,有咆哮魔头,也有慈眉道长,仿若众生就在地面阵图中变幻。 “尔来十万载,踏天道不息!去留纵豪情,道古再争仙!” 古魔走进阵图,顿时阵图活跃,一张张面孔朝着王子潇身躯冲来,然后一个个没入体内,古魔冷哼几声,喝道:“尔等皆是败犬,有何面目重活一回,今日,且都随吾消散,为吾之后辈续上一峰!” “兵解!” 古魔浑身气息奔腾,黑色烟气四散,火焰从脚底熊熊燃烧,火焰之中古魔神色冷漠,周围一张张脸孔尖叫声中被火焰烧得流下一摊摊液滴,王子潇身上的黑气也迅速褪去。 “你是吾之后辈,亦是吾之血亲,这条路,吾已为你铺好!” 古魔最后说完这句话,身上黑气终于烟消云散,最后剩下火焰之中一脸茫然的王子潇。 “嗡!” 平台之上,四方镇守的神兽石雕此刻像是发现了古魔离去,青色锁链颤抖一下后,便也不再和金色锁链纠缠。 “咔咔……” 神兽石雕布满裂痕,最终“砰”的一声,四个角落同时崩碎,这个镇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四神镇魔阵终于像是完成了使命,消散在阵台之上。 青色锁链与之同时也分崩离析,纠缠在一起的金色锁链此刻失去对手,如巨蛇一般在平台上扭动,似在寻找猎物般到处搜寻,但最后终是一无所有,随后也不甘的低鸣一声,消失在平台。 天地间扭动的巨大“封”字也闪烁起来,越来越淡,只有那遮天古树还在枝条晃动,并无多少变化。 “都不问我……” 火焰阵图之中,王子潇轻轻开口,双眼之间只有愤恨! “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修仙真就这么重要吗?”王子潇仰天长啸:“我不愿!!!” 火焰升腾,冲天而起,一道火柱从阵图上涌向上苍。 火焰之中,王子潇如同铅华洗尽,周遭无数脸孔融化后的液汁攀爬上他的身躯,此前那个被四神镇魔阵封囚的身影此刻也被剥离,在火焰之中熔炼,而后也如同那些挣扎的面孔一般融化、滴落,最后融入王子潇的身躯。 强烈的疼痛盘旋在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掉落与新生间反复,血肉中那黑气的血丝此时也蹦哒出来,像是一张巨网开始重组,脉络走向逐渐与王子潇的经脉重合,一点点融入他的血脉,只是王子潇满脸不甘和愤怒。 一国之力,二十万生灵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修仙,修个什么仙? 当年懵懂无知之时,偶尔听到父兄家人说过,他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身负重任…… 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是玩笑话,因为堆金国皇室也不是完全接触不到修仙者,但是从未听那些修仙者说过这样的话语…… 一直到那个国师来临,王子潇这才确定了自己的资质和特殊。 他资质非凡,但也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工具,一个密谋了无数年计划的关键一环。 堆金国传承至今都是为了实现那个计划,那个踏天计划! 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要以自己之身,救出开国老祖,献祭二十万生灵,躲开镇守的天地大阵,让老祖再活一世。 就是如此疯狂的计划,要葬送掉整个国家,甚至连父皇、兄长都愿意为了这个计划自裁在他面前。 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恐惧,所有人都疯了,为此他当初察觉不对时,就逃出了皇宫,同时歪打正着的逃离了使命,也正好意外打乱了那个国师的步骤,这才导致今天这一幕的发生。 然而但最可笑的一幕刚刚发生了,原来他们都错了,今天逃离出来的老祖放弃了再活一世的打算,让这个国家付出的代价完全白费。 这个世界果然都疯了,为了莫名其妙的先祖,能葬送那么多生灵,最滑稽的是,先祖就没打算好好活,还美其名曰为自己铺路,真是可笑! 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意愿,父兄如此,那个老祖也如此,这样的修仙,这样的安排,这样惨烈的代价…… “我不愿……” 王子潇内心一阵绞痛,心中呢喃,但……都是奢望! 火焰笼罩着自己,那些奇异的汁水改造着根骨,一切都是朦胧,反抗无用,迷糊之中却看到一个白影时隐时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一身出尘,浑身散发着白光,面容安详而平淡,站在火焰之中却如同踏在水池里,水火无伤,万物不沾。 自从这个人出现,天地间,忽地涌现一阵春风。 参天古树绿意盎然,周围祥光一片,隐有仙佛颂唱,又有瑞兽飞腾,仙影无数,宫殿楼阁,仙音渺渺…… “国师!” 王子潇骇然,这人就是当初在堆金国出现的那一个修仙者,正是他开启了这个计划,让这个国家变成如今的模样。 女子、闻人不二和左一面容大变,身随气走,洞天福地,祥瑞升腾,仙佛颂吟,这种状态,只有传说中的仙,这是一个仙人! 火柱冲天,一直朝前。 这人只是抬头一看,随后收回目光,对着王子潇问道:“你不愿吗?” 王子潇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这人,眼中的愤恨几乎冲出眼眶,一身桀骜,满脸涨红,大骂道:“你这该死的恶鬼,还我父母,还我家国!” “心不愿,苍穹便不开,可惜了你先祖一片心,既如此,你便失去资格。”仙人话说完,王子潇身躯一震,便从火柱之中被弹飞出去,一团柔光从他身上腾起,稳稳接住了他,但下一刻周围藤条袭来,又将他捆绑挂住,王子潇破口大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修仙你愿吗?”仙人没有理会四周震惊的几人,目光却是看向了许之安。 许之安抬眼,瘦小的身躯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眼眸中因刚才的话语而暗淡无光,但听到仙人的话语后,目光中逐渐燃起火焰,坚定的回答道:“愿意!” ------------ 第十五章 骨海 “愿意”二字出口,天地间万物静止,许之安看到了周围停摆在半空的藤条,也看到了王子潇愤怒的双眸,更看到了女子几人震惊的面孔,只是他们如同被定住,就连发丝都停在半空。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个站在火焰之中的仙人。 他面容上无喜无悲,双目之中亦无半点神采,空洞的眼眸就像冰冷的机械,而不是一个生灵。 “资格予你,天意变化,均是定数。” 仙人未开口,声音却响彻四野,只见仙人发丝飘舞,长袍亦无风而摇曳,双眉之间,额头之上,有个明亮的光点越来越璀璨。 那光照耀了一切,许之安被刺得睁不开眼,隐约却看见那仙人额头的光芒之中显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囚”字。 随后许之安只觉得身躯飘了起来,随后不受控制的冲入那冲天的火柱之中。 这一瞬间,万物又开始了活动,藤条摇摆,古树生长,那火柱刹那冲天! 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更没有扑面而来的热浪,火柱之中,许之安只感觉温暖和柔和,以及不断的向天冲刺。 火柱顿时冲到了树冠,而后又再次冲锋而起,如同彗星一般带着许之安扶摇而上,瞬间就消失在天际。 那遮天蔽日的树冠被火柱触及后,火焰迅速就散开,从地面上看,天空仿佛焚烧了起来,熊熊烈火,焚烧苍穹。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波及到整棵巨树,整个堆金国成了火海一片,藤条,花朵,尸体,建筑,无物不焚…… 烈火无情,又像有情,焚尽过往,亦焚去罪恶。 此时被藤条束缚住的几人全部收获了自由,不同的是古魔分身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阵图之上的火柱和仙人此刻都消失不见。 “还我家国,还我父兄!”王子潇痴痴的看着这一切,双目赤红一片,不知是映射了火海,还是心中悲怆。 女子三人对视一眼,震惊中又强行按下去神色,各自收回目光,脸色变幻不停。 良久,左一看着消失了的许之安,久久未说一句话,闻人不二则睁眼深深呼吸,对于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处在不敢置信阶段。 “火势渐大,但这个国家还有生灵存活,先去救人,这里的事回去再说!”最终还是女子按捺下震动的心,向两人吩咐了几句,眼见两人身形消失在原地,这才将目光看向悲痛欲绝的王子潇,只见女子眼中精光闪闪,神色莫名。 “你不愿修仙吗?” 王子潇顿时抬头,双目中的仇恨几乎涌出:“去死吧,你们这些该死的修仙者!” “不愿修仙去修仙才有意思。”女子眼中露出火热,邪魅一笑,随后身形忽闪,出现在王子潇身后,一把抓住王子潇的脖颈,手上锁链如蛇而出,瞬间又将王子潇捆了起来。 王子潇顿时挣扎起来,口中不住的谩骂,女子眼睛微微眯起,口中说道:“再骂一句,割了你的舌头,你的去留自有定数,现在先和我去救人,你也不想那几个跟着你的小家伙出事吧?” 闻言,王子潇咒骂的声音才停歇,也不知是“割舌头”的威胁起作用了,还是救小伙伴打动了他,王子潇沉默了下去,但是一双眼睛仍旧满是不服气。 见此,女子嘴角又勾起一个笑,拉着锁链,身形一闪也消失在原地。 仙人出世,古魔兵解,堆金国灭亡,上古大阵层出不穷,每一件事都能震惊修仙界,不过几人都将心思放下,在火海之中忙碌了起来…… 大山之中烈火焚尽一切,远远看去如同巨大的火盆,不同的是里面燃烧的是遮天巨树而非炭火燃物,火势过大,烧穿了云层,映得天空如同晚霞一般绚烂红艳,中间巨树亦如山脉之中的巨大火把,光照四方。 一会之后,火海上方,几个黑影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犹如一道黑线划过,直直停留在远处山崖之上。 “最后让你们再看一眼你们的国家,从此以后你们均是我灵宫之人,过往种种皆如云烟,从此凡尘与你等一刀两断。有不愿者,现在离去!” 一声轻喝,女子转身看向了救出来的幸存之人。 人数约有百计,拥挤的依靠在一起,有站有坐,均是瘦弱不堪,衣裳褴褛,但神色却不同,大多都有逃出生天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都是一脸呆滞茫然。 少数几人脸上悲痛,随后对着女子三人拜了一拜,悄声走下山去,王子潇这时仍被捆绑着,但却挣扎了起来,女子却理也不理,而王子潇身旁几个孩童紧张的团在一起,愈加的不知所措。 待到无人再起身离开,女子手上锁链挥动,将众人连在一起,腾空而去。 王子潇目眦欲裂,山谷中的火光照亮了面庞,身旁的孩童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不由得也悲伤起来。 …… 另一边,许之安扶摇而上,似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屏障,随后被一个深邃的黑洞吸附了进去,眼前一片黑暗。 没一会,黑暗缓缓褪去,他的身影出现,双脚终于踏在实地上,实质的触感让他心中稍感安稳了一些,但紧接着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他心中猛的一紧。 这里苍穹无云,湛蓝的天空毫无遮挡,空旷中又带着威严和神秘,此时烈日当空,仿佛永恒一般炙烤着这片大地! 而大地上,或者说是不是大地,许之安根本分辨不出,因为入眼皆是一片白骨皑皑。 层层白骨追逐着天地尽头,平平稳稳一望无际,许之安感觉像是落入了尸骨沙漠一般,看不到地面,也望不到尽头,除了白骨,再无一物。 而看向脚下,才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骨头上,看模样像是一根放大了千百倍的肋骨。 不远处就是紧邻着的一根,然后又是一根,许之安暗自心惊,小心翼翼的转身一看,顿时呼吸急促起来,那里是一颗如小山一般的头骨。 ------------ 第十六章 踏天 两个眼眶空洞洞的正对着自己,这头颅,也不知是脚下这具巨人尸骨的,还是另一具,如若是,那这巨人尸首分离,竟将他竖放头颅放在这具尸骨旁边,如若不是,那显然这里充斥着的不止一具这样的巨人尸骨。 也不知这些尸骨经历了多少岁月,那光洁的颅骨上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将碎裂。 许之安正心惊不已,耳旁却突然传来了“咔咔”声响。 寻声望去,竟发现声响来源于在自己脚下,自己所站立的肋骨竟开始碎裂,裂痕越来越多,随后“咔擦”一声,崩裂开去。 许之安惊愕的神色定格在一瞬,下一刻,整个人就掉落下去。 “咔擦” “咔擦” …… 掉落的势头不减,途中不知触碰到多少骸骨,每触及一根,那骸骨就顷刻间粉碎,随后崩碎的骨片弹向四方,又引起周围骸骨破碎。 如同一石惊起千层浪,这片天地骸骨由许之安处起,向四周蔓延崩碎。 然后如同漏斗一般不断向许之安掉落砸出的大洞涌来。 许之安掉落了一层又一层,周围骨片塌陷了一圈又一圈。 到处都是白骨,到处都是碎片,无数骨骼粉尘席卷而成海浪,如同飓风肆虐,涌向四方。 许之安坠落之中,心中开始惊慌起来,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诡异。 随着骸骨破碎得越来越多,这片天地间,粉末的骨粉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个光点。 光点在许之安身旁汇集,愈聚愈多,而后在许之安惊愕不已的注视下涌入他的脑海。 “活人,活着的生灵,你凭什么还活着!” “鲜活的肉体,吾将再活一世,再战一回!” “横断万古再登天……吾之机会终于来了!” …… 一句句,一声声,每一个光点都带了一句话,只一瞬,许之安头颅都快要炸开,许之安捶打着脑袋,一缕缕头发被他撕扯下来。 “啊~!” 就一会功夫,许之安头上便已是鲜血淋漓,他痛苦的嘶喊,想尽办法希望将脑袋里肿胀的感觉赶出去。 但是周围光点却越聚越多,更是争先恐后的冲入许之安身体。 杂乱,污秽,诡异,低语,桀笑…… 充满恶意的各种各样的叫喊声音越来越大,许之安突然发现全身肿胀了一圈。 痛苦挣扎中惊恐的发现,身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囊肿。脸上、手上,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囊肿竟长出了一个个脑袋,上面的脸孔,或笑或闹,或陶醉,或怨毒…… 全部盯着自己,自己俨然成了一个怪物,更糟糕的身上的分裂却还在随着光点的涌入而继续,身形越来越臃肿,脑海越来越胀痛。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地底吼出一声咆哮:“滚——!” 声音倒卷而上,夹杂气浪、声波冲天而起! 哗啦啦! 骸骨崩碎,粉末倒飞。 萦绕着许之安的光点惨叫着四处奔逃,在奔逃之中浮现出一张张惊恐的面容,而后所有面容被冲天而起的气浪冲散。 许之安身上囊肿瞬间破碎,幽魂一般的各式头颅尖叫中炸开。 骨海之上,顿时骨浪滔天,碎片残骸翻涌又淹没,紧接着却是一震,所有骸骨粉碎湮灭,最后爆发,尽数冲天而起,在煌煌大日灼烧下,冒出滚滚烟尘,迅速被净化为洁白晶莹的骨粒。 一时犹如污秽清洗,湛蓝天空之上光芒万丈,不断掉落的骨粒好似珍珠“刷刷”纷飞,整片天地焕然一新。 许之安全身血肉模糊,这时却也被气流托举,浮在半空,正在微弱的喘息。 “为何争仙?” 一声轻问像是来自天际。 “我……我不想再那么卑微。” 许之安艰难的撑着双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内心起伏不定,脑海闪过之前的一幕幕。 艰难的带着弟弟妹妹苟延残喘时的饥饿…… 为了吃食不择手段背叛时的违心…… 女子、闻人不二和左一改天换地时的伟力…… 为了活下去不敢说复仇时的悲哀…… 为什么修仙者就能主宰凡人的生死? 心中自问,而后眼神慢慢坚定,虽是全身剧痛,但硬撑了下来,若这是修仙的代价,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心有所愿,苍穹便开,命定如此,或许是你,或许不是你,无论如何,你已是最后一人。” 那个声音叹息,而后,天空之中不断掉落的白骨珍珠似被无形的气机指引,向着许之安飞来。 晶莹如玉,通体透亮,不似白骨,反而像是冰晶水珠。 “凡骨未退,你目前至多能吃一颗。” “咻!” 一颗白骨珍珠迅雷不及掩耳,冲入许之安口中,入口温润,泛着丝丝温暖,似温水一般划过食道,最后在腹部化开。 许之安肚子滚烫起来,随后热力经由腹部向全身四散,在烈日照射下,溃烂的皮肤竟开始恢复愈合,同时全身分泌出漆黑而污浊的怪异物质。 许之安感觉越来越轻松,全身轻飘飘,似能随风飘摇,说不出的惬意,心中明白,似乎自己过关了,眼中流露出惊喜和期待。 “凝神,聚心,此卷名曰踏天,资格便在其中!” 那声音庄严肃穆,话音才落,皓日当空之中,一卷画卷凭空出现。 画轴滚滚,画卷缓缓在许之安眼前打开。 许之安连忙稳住心神,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开头入眼便是三个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踏天决”。 画卷越展越多,文字也逐一浮现。 “千年泪,不死心,” “道问苍天,大恨滔天!” “回首修道数万年,长恨不绝年度年!” “天无道,便争仙。” “渡凡骨,藏道韵。” “炼神祇,斩灵渊。” “化虚空,合七情。” “成大道,可踏天!” …… 这些文字似有魔力,许之安虽不明所以,但眼中再容不下其他,更加用心的将心神聚集。 文字挥洒,苍劲有力,全神贯注看着文字的许之安,顿时眼前景色全然大变。 出现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 这里尸横片野,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朝着苍穹咆哮,上苍之上睁开了一双冰冷眼眸,巨人们正手持骨矛正与那只眼眸对峙…… ------------ 第十七章 传承 “轰隆!” 苍穹之上传来雷霆响动,那双眼眸缓缓隐没,而后云层翻滚,遮盖住了眼眸,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钻出的人影。 那是身着黑色劲服的人群,对比下方的巨人,身形渺小,只是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将苍穹都遮盖住,这才一同向巨人们冲杀而去…… 巨人们神色冷漠,骨矛泛着冰冷寒光与冲杀上来的小人们,厮杀在一起…… 巨龙飞舞,刀兵闪耀,肢体破碎,厮杀声仿佛永恒。 “轰隆轰隆!” 战况愈烈,不断有巨人和黑衣人群掉落,这时苍穹之上,电闪雷鸣,雷云之上,却也是响起了刀兵爆鸣。 “轰轰轰……” 雷云之上一阵响动之后,突然掉落一巨物,如同掉落的苍穹般,穿过云层,向着战场中央,重重咂落,途中所遇一切,战场上交战的巨人以及黑衣人,瞬间被摧枯拉朽的巨物咂得尽数湮灭,然后强大的碰撞腾腾而上,如同灭世竟将大地咂得四分五裂,沟壑、峡谷、山川、盆地,只一瞬间,就涌出无数。 待一切落定,许之安这时才看清,巨大坑洞里,那巨物赫然是一只半截手臂。 “噗噗……” 手臂似刚被斩落,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巨大喷泉,又仿佛灭世洪水,大地沟壑之中血水浸没了一切。 突然,苍穹处又一声巨响,高空之上又落下一物,那是一颗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大头颅,正正咂落在手臂之上,又惊起滔天气浪,半截手臂似有感应,翻转一下,手掌张开,稳稳将头颅扣在手心。 整个画卷此刻惊悚无比,只剩一手托着一个头颅。 “这次你又赢了,但是终有一天,后来之人将秉承吾族之志,再次杀到你面前,将你赶下九天!” 手臂上的头颅仰天长叹。 “轰隆隆!” 苍穹咆哮,天怒沸腾,天空聚起红色雷霆,威压大地,雷池电弧终隐藏不住,向头颅倾泄而去! 红色电弧璀璨,满天密布,如同在苍穹之上划出的一道道血痕。 那颗人头仿佛变为引雷针,一道道粗壮的血色雷霆,从四面八方撞了上去。 顿时血肉横飞,头颅破碎脸颊上凹凸不平,部分鲜艳的红肉在跳动,更多的却是形如枯炭,干扁而紧缩在一起,竟是面目全非,看上去无比凄厉,尤其是眼眶处,眼珠似被电流挤爆,半碳化的鲜血顺着眼眶潺潺流出,更是平添了几分狰狞。 如此惨状,这头颅嘴角竟还斜角向上,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道古成空万古空,踏天成道掌苍鸿!你阻止不了!” 话音才落,苍穹之上,红色雷霆之中,那一双巨大的眼眸再一次缓缓睁开,冷漠而苍凉,似来自恒古而不朽于世间,又如横断天地而睨视天下。 “你……阻止不了!” 头颅好似察觉,更加高傲的咧着嘴。 随后天地雷霆咆哮,血色雷柱如同灭世,从天而降! 在这最后一瞬,那头颅不再叫嚣,转向了一旁,好似面向另一个世界,分明一双眼珠早已灰飞烟灭,眼眶处焦黑如血窟窿,但许之安却分明感觉到,这头颅看到了自己! “这一代踏天画卷,传人就是你了吗?灵根斑驳,却有微薄道基,哈哈,一代不如一代,也罢,吾承认你了。小家伙,无需在意画中征战,反复几纪,被灭世雷劈了无数次,这一次,总算到了吾彻底湮灭之时,再无需传道,吾终于也算解脱了。虚灵的因果,踏天的征战,这些你都不必承担,随心所欲才是逍遥,所以,拿去吧,最后的吾之继承。” 雷霆咆哮,血色电弧淹没了所有,雷霆海洋中头颅轻松的笑了起来,而后一切定格在这一瞬,下一刻“哗啦”的一声响,整个世界炸开,许之安脱离了出来,面前画卷剧烈燃烧,火光照亮了许之安。 许之安全身一震,脑海诵起此前出现的字符: “渡凡骨,藏道韵。” “炼神祇,斩灵渊。” “化虚空,合七情。” “成大道,可踏天!” …… 一遍又一遍,深深刻入脑海,正是踏天诀总纲。 随后许之安心脏“扑通扑通”大跳,血液经由心脏迸发至全身,经脉之中气力充盈,额头正中一个光点如同星辰亮了起来,面前画卷同时也已经焚烧殆尽。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虚灵传承,太古契约,吾在此见证,你为虚灵最后一人。筑基之后允你归来!” 那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随后许之安只感觉身形开始摇晃,眼前景物一阵变化,最后无边的黑暗笼罩了起来。 万物静籁,身形如无根浮萍,随波飘摇,此后再无一丝知觉。 …… “哗啦哗啦……” 清澈的水波摇曳着岸边的泥沙,一根水草被推朝岸上。 岸边垂柳翠影印天,细叶嫩芽好似晶莹的水珠,挂在柳树上,在碧水蓝天下煜煜生辉。 远处,一阵嘈杂,寻声看去,大道之上是一只整齐的出行队伍。 领头的是一群身着奇装异服、戴着夸张面具的人员,此时正手舞足蹈,围着中央的一名祭祀,边走边跳,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 这群人之后便是敲锣打鼓的声乐队伍,正嘈杂的敲敲打打,吹拉弹唱,好不欢乐。 再之后是一群群短衫打扮的青壮男子队伍,四人一队,正扛着露顶神龛,神龛里面装着像是祭祀所用的鸡鸭、瓜果之类,一盘盘的摆好,望之竟勾人食欲。 队伍最后,便是像是自发而来,跟着队伍的孩童、妇女、老人等普通村民。 年纪大一些的村民满脸虔诚,不开一口,默默跟行。孩童们则是跑跑跳跳,欣喜欢乐,兴奋异常,若非是长辈束缚,恐怕已经冲到了队伍前头。 原来,这一日是一年一度的湖神节,是这个依湖而居的碧海村落最重要的节日。 队伍浩浩荡荡,连绵不绝似乎是整个村落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整支队伍一路前行,终是到了湖边祭祀高台处。 ------------ 第十八章 湖神祭 高台之上,中央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神像,神像前香烟缭绕,插着香烛,四周挂满了祈福红绳。 祭祀队伍走上前去,领头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员,围着神像跳了一圈,随后让了开去,中间祭祀这时走上前,口中念念有词,扛着祭品的队伍越过声乐队后,这时也鱼贯而出,将鸡鸭鱼肉、瓜果糕点尽数整齐的码在神像前,然后躬着身子退下,与周围群众站在了一起肃穆而立。 祭祀又念了一段咒语,而后将脸上面具一把扯下,露出花白的长胡须,引吭高喊了一声。 “湖神开湖啦~!” 人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神像四周奇装异服的人员这时也扭动身体,又开始了怪异的舞动,祭祀老者身后的声乐队伍这时也是拼了命的敲打,锣鼓声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时,高台两侧无数渔船似也得到了命令,争先恐后涌入湖泊,水花阵阵,渔网整装待发,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期待着丰收,更期待着第一个捕到鱼获。 一年之中封湖九月,捕鱼时间只有短短三个月,这是十年前,碧海村的新加的规定,据说是当年那位远游到此的陌姓郎中提出的建议,不知为何就被村中长老采纳。 一开始村民怨声载道,但十年下来,便逐渐开始感恩戴德,原因是往年过度捕捞导致鱼获越来越少,可经过这几年休养,鱼获竟变多了许多,甚至三个月鱼获竟远超一年劳作。 不得不佩服那名陌大夫,不止医术高超,见识亦非常人可比,当真是奇人,更让村民安心的是,这位奇人陌大夫三年前便开始在村中定居,且开门授徒,大有在此终老,传下衣钵的样子,可惜陌大夫眼光极高,这几年来,也仅仅收徒一个,让不少村民暗自神伤,愤恨自家孩子不争气。 不过,这一年一度的湖神祭祀,让众村民心神高亢,也没空去想这些烦心事,每个渔夫都希望拔得头筹,抓到第一条鱼,这可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和丰收启示。 正当众人兴奋之时,忽然间,原本热闹的湖面开始出现不寻常的涌动。高台上的众人这时也察觉到了异常,湖面上的渔船也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开始摇晃起来。 高台之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中央竖立着的巨大神像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香烟缭绕间,似乎有了微微的颤动。四周的祈福红绳也随风飘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之间起了这么大的浪?风分明也没有多大。” …… 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时,异变又生。 整个湖面开始泛起气泡,似开水沸腾一般,湖水翻滚起来,一只巨大的水柱从湖中央拔地而起,冲天而上。 巨大的排浪由中央涌向四方,岸上的人看得心惊,众渔船也慌忙的掉头返程。 只是这异变来得快,去得也快。 翻涌的湖面迅速平息,中央的水柱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缓缓下沉,消失在湖面之下。 众人看得惊疑,众渔船此时也停下动作,在湖面四处观望。 只见湖面中央,水柱那里,一个黑点,缓缓上浮,身影逐渐显现,那是一个少年,昏迷在水面之上,身下一片湿润,也不知在湖底待了多久。 几个胆大的渔民这时驾船靠近,将昏迷的少年捞起。 只见这少年眉宇端正,身上却衣衫褴褛,身形消瘦,望之也像一个可怜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竟溺毙在这湖中不知多少时日。 渔民心中叹息,又想起刚才异变,不敢再耽误,连忙返程,途中却发现这少年手指微微一动,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手上动作更是快了许多。 回到岸上,众人围上前去,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祭祀老者上前,渔夫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他动了一下。” 众人哗然,联系到刚才的情形,惊慌迅速蔓延,什么“妖怪”、“湖神发怒”之类各种议论之语层出不穷,互相交头接耳,一阵混乱。 祭祀老者见此情形,心中微微一沉,但并未表露出来。 打量着突然冒出的少年,真切感受到了少年微弱的呼吸声,脸色变化不停,最终却化为惊喜,亢奋的高声向周围众人说道:“此乃湖神馈礼,是好事!这孩子是陌大夫,三年前从外村带回来的弟子,当年因贪玩掉入湖中,让陌大夫一阵伤心,如今湖神显灵竟将他完完整整送了回来,这是吉兆,是天大的惊喜!” 这话一出,众人又一阵哗然,但随即人群中突然抢先冒出几个“湖神显灵”的高亢呼声,众人情绪才被调动起来,之前的惊忧消失不见,纷纷齐声高喊:“湖神显灵!湖神万岁!” 眼见如此,祭祀老者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偷偷神色示意,看了看人群中的几个心腹,才抬起头对众人说道:“将这孩子送还给陌大夫,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 几个心腹闻声而动,走出人群将少年挪走。 众人这时气氛高亢,祭祀老者心中放松了一些,向此时已经平静的湖面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又很快消失,随后高声对渔民呼喊道:“今日大吉,但湖神显灵,兹事体大,不宜继续捕鱼,今日休沐祭神,大家都回吧!” 众村民闻言,虽有些不舍,但想到这是湖神的意思,也便纷纷应声而散,纷纷收船离去,不过神色却激昂高亢,相信不久,碧海村湖神显迹的事迹便会传开。 高台之上,祭祀老者看着众人逐渐散去,心中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已经平静无波的湖面,眉头深深一皱,这时身旁身着奇装异服的心腹上前,在祭祀老者耳旁低语了几句,而后祭祀老者步伐一动,快步离去。 看那行去方向,正是陌大夫住所。 高台之上,中央那尊巨大的湖神像前,一缕缕升起的香烟飘过湖神面容,湖神神像似变灵动了一些,慈悲的面容似笑非笑,默默注视着这世间。 ------------ 第十九章 逃单 在碧海村东头尽头处,一条小河从村子边缘蔓延过来,最后笔直的没入湖泊,内里水流平和,河堤两岸绿树成荫,三三两两成对的生长在河堤两边,树冠形状竟惊人的一致,看模样是经过了精心打理。 一座雅致的小院,就在河流的另一端,新建的石桥横跨两岸,连接着村子和小院。 小院门前是细竹一片,围绕着院墙静默生长,穿过院墙大门后,平整的院落里,一侧是一个小小的莲花池塘,有几朵莲蓬正在水面含苞待放,另一侧是一块平整的泥地,上面簸箕堆叠层层,晾晒着些不知名的草药。 草药旁边,几根细绳横过院落,上面居然挂了些许多鱼干,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压弯了细绳,沉甸甸的模样。 院落正中,一座两层竹屋矗立,竹屋两侧旁又延伸出两个巨大竹棚,其中一个竹棚里面柴火木炭整齐的堆叠在一侧,另一侧是一个灶台模样的土坑,其上有三个坑洞,旁边是一些煮药用的陶罐和工具,看模样是一个炼药房。 另一个竹棚里面则是各类初步分拣好的药物,正摆在一个一排排架子上,正待进一步处理,架子堆旁就是处理药物的器具,有杵、臼之类常见的,还有许多叫不少名字的,却是千奇百怪,琳琅满目,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个巨大的药碾,此时一个模样老实敦厚的年轻人踩在药碾上,腰身来回推动着石臼,正一心一意的处理药物。 “陌大夫在吗?” 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年轻人的动作,只见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入眼一幕让他却是一惊。 只见院落之中,一个村民神色慌张的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那少年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正是许之安。 “是落水了吗?” 年轻人慌忙冲上前去,不由村民说些什么,就将他怀中的许之安接过手,然后急忙朝竹楼冲去,将许之安放在了炼药房中的土坑旁,检查了下许之安,然后双手按在了许之安胸腹。 “快,帮我把火生起来!”年轻人朝着跟过来的村民大喊,手脚却不停按压。 那村民闻言也立刻行动起来,点燃柴火,拉动风箱。 随后只见年轻人,手脚一停,向许之安鼻子探过去,似感觉到了许之安微弱的呼吸,然后快速从陶罐中取出几味草药,又急忙跑去从巨大的药碾上取下一些药粉,用清水调和后,喂给了昏迷的许之安。 他看着许之安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落水时间不长,待火气腾起,驱散一下寒气就好了。”年轻人擦了擦汗水,随后看着许之安浑身湿透的模样,似觉得不妥,转身跑向主楼,再次返回来时,手中拿了一套干净袍子,对村民说道:“火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帮忙换一下衣服,水汽太重也不好。” 那村民欲言又止,但看到年轻人已经开始动手,也只好按捺下去,配合起了他。 没一会,昏迷的许之安全身焕然一新,火焰在炼药房升腾,周围温度迅速提升,许之安脸色逐渐健康起来,呼吸也有力了许多。 年轻人这才长呼出一口气,随后对村民嘱咐道:“回去后注意保暖,三天内不要碰水,诚惠,药钱十五文,衣服二十文,施救,罢了,施救就免了,一共三十五文。” 村民听得目瞪口呆,立马便回答道:“你救自家人,要管我收钱?” “啊?”年轻人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 “他不是三年前陌大夫收的弟子吗?” “啊?” 这一下子,两人都对视起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陌大夫在否?” 正这时,院落里再次响起了声音。 年轻人连忙收回混乱的思绪,强行按下与这村民辩论的冲动,往屋外走去,心中暗叹今日可真忙碌。 但来的人却让他万分没有预料到,居然就是刚才主持祭祀的老者。 这老者还是一身神灵祭祀打扮,想来是来得急切,没有空去换身衣物。 “村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今日不是湖神祭吗?您亲自前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原来是阿牛小友,可否通传令师,我的确有些事与令师商量。” “这可难办了。”这叫阿牛的年轻人抓了抓脑袋,为难的说道:“师傅天没亮就出门去了,好像是去采什么药。” “这样啊。”村长沉吟了一下,随后有意无意的问道:“今天有个孩子落水,不知道他如何了?” “我也正想说这个呢,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刚刚那个大叔不肯付诊费,还说他是我自家人,村长您给评评理,不想给钱,也得找个其他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样的说法我这关都过不去。” 阿牛苦恼的说着,却没注意到,村长在听到人没事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极快的隐没下去。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那少年的确是你自家人,三年前陌大夫从外乡收了一名弟子,可惜到村后失足落入碧波湖,却没想到今日湖神显灵,将他送了回来,模样竟与三年前毫无变化,陌大夫若知此事,一定会很高兴。” “啊?”阿牛大吃一惊。 “此事千真万确,本想当面向陌大夫道喜,可惜陌大夫出行,看来今日是无缘见到了。”村长叹了一口气。 阿牛脸色变幻,他心中有些慌乱,三年前的事他哪里知道,但村长亲自过来,说的又是湖神显灵,又事关陌大夫,这可不是小事。 “村长,既然如此,您先请屋内坐,我给您去准备茶水。师父说不定随时回来。” 阿牛说着,便要转身去准备茶水。 “且慢。”村长却叫住了他,“阿牛小友,既然陌大夫不在,那便请你代为转告,这毕竟是你们门内之事,我等不便过多打扰,就此告辞。” “啊?”阿牛又是一愣。 却见村长向炼药房看了一眼,那一直注视院落的村民便忙不迭的跑了出来,跟上村长,随后便快速的离开,留下阿牛呆愣原地。 “村长也逃单吗?”阿牛无辜的眼睛眨了眨。 ------------ 第二十章 苏醒 将许之安转移到竹楼里屋竹榻上的阿牛很苦恼。 三年前,他还是碧海村中一痴傻儿,整天都是浑浑噩噩,脑海空空,若非遇上陌大夫,现在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陌大夫说他是分魂症,治好他之后还将他收为弟子,但这一切都是两年前,在此之前的事他哪里知道。 望着竹榻上的许之安,又想起村长的话,三年前就被陌大夫收为弟子,那他可是自己的师兄啊。 自己的师兄! 阿牛眼睛一亮,细细端详起许之安来,虽然年岁比自己小了一些,也瘦弱了些,但面相不凶恶,嗯,甚至还有些清秀,竟是越看越觉得亲切,又想到以后不必再一个人收拾药物,顿时便眉开眼笑起来,心中想着,有个突然出现的小师兄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竹榻上,许之安手指弹了一下,眼皮滚动,阿牛见状,心中惊喜,自己的小师兄看样子要醒了。 …… 此时小院对岸,村长和几个心腹聚集在一起,村长早已没了和蔼可亲的模样,面色冷峻的训斥着几人。 “碧波湖异变的真正原因,我要今天天黑之前知道!” “已经飞书给灵妙寺,但是那边还没回复。” “没回复就自己去请,这还要我教你们吗?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天黑之前给我查清原因。” “是!” “还有,安排几个人各个村口都盯紧了,见到陌大夫第一时间拖住他,等待我来,这里也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事无巨细,记录起来呈给我看。” “是!” 村长吩咐完毕后,几人各自散开,剩下村长望着独立在村外的小院,神色莫名。 小院内的竹楼之中,许之安终是睁开了眼。眼神逐渐清澈,环视四周,在看到陌生的环境时,心中一阵不安,最后看到了阿牛热切的眼神,不住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阿牛一愣,没想到小师兄醒来后第一句话是这样,但随即笑道:“回小师兄,这是碧海村的陌药小阁,我叫阿牛是你师弟。” 许之安闻言一脸惊愕,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阿牛这时赶紧递上一杯水。 许之安机械的接过竹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而后看向阿牛道:“这里不是堆金国了?你是我师弟?” “哎呀,小师兄,看来你也糊涂了,是得失魂症了吗?”阿牛敦厚的脸上顿时愁容满面。 看着面前的阿牛脸色表情变化,内里的关切并没有作假,许之安不禁怀疑,难不成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这人还真是自己师弟,可是这样的话,师傅又是谁? 许之安一脸问号,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出去透口气。” “好咧!”阿牛当即应道,又为许之安拿来一件干净的青色长衫,还嘱咐道:“多穿些,你刚清醒,莫要受了寒气。” 许之安活动了一下筋骨,穿好衣服下了竹楼。 院中。 阿牛为许之安仔细讲了一下碧波村和自己的情况,又将小院之中的情况为许之安讲了一遍。 听着阿牛的讲述,许之安面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疑云更甚,若按照阿牛所说,自己便是三年前被师傅陌大夫带过来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在这里三年了? 三年时间,可自己对此却丝毫没有记忆,唯有昏迷前堆金国的一幕幕,记忆犹新,还有那个传承——踏天诀,总纲还历历在目。 也不知弟弟妹妹身在何方,是否安好?一想到这些,许之安心中不安更甚,脑中快速想着对策,而后对阿牛道:“我有些饿了,有吃的东西吗?” “有的!”阿牛当即应道,屁颠屁颠去准备食物。 许之安看着阿牛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三年时间真真假假,暂时分辨不清,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目前他还摸不清状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地不宜久留。 趁着阿牛没有注意,许之安抬步便走了出去。 这一出门,周围一切都显得无比陌生,仿佛凭借着本能,许之安穿过石桥,穿行在村落道路上。 这些道路四通八达,有无数岔口,但最终都会汇集到大道上,然后通向碧波湖。 碧波湖,虽是一个湖泊,但面积广阔,一眼望去,只看得到远处帆船大小的山包,那里想必就是湖对岸了。 站在湖边的许之安一时怔住了,前路被碧波湖挡住,这湖面浩渺,自己要想过去,只能寻船只,可是这陌生的村落,自己又上哪寻船? 况且就算到了那里,自己能分清楚什么地方吗?现在自己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甚至于身处的碧海村是什么地方都没弄明白,又得去哪里才能寻到堆金国的方向? 正胡思乱想,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许之安心中一紧,转身望去,就见阿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师兄,你出来看湖景也不和我说一声,万一再落水了,师父回来可是要怪罪我了。”阿牛抱怨道。 许之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看着许之安沉默不语,阿牛顿时明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小师兄你得了失魂症,忘记了许多,唯一记得的可能就是这碧波湖了,这才本能的想来看看。不过你不用担心,师父他医术精湛,我的分魂症都治得好,失魂症自然小菜一碟,一切待师父回来就好。” “师父?”许之安心中突然一动,顺着阿牛的话问道:“我师……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往日最慢七八日,最快当日就能回,师父要是知道你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所以小师兄,就算是失魂症也不必着急,我当初得了分魂症十多年都能被师父治好,要相信师父。”阿牛认真的说道。 许之安微微点头,虽然他很想找机会离开,但眼下无处可去,又一无所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回到小院,阿牛端出为许之安准备的鱼羹,说是鱼羹,但看那清澈的汤汁和晶莹的鱼肉,这鱼羹绝非凡品。 ------------ 第二十一章 陌大夫 “小师兄,尝尝!”阿牛看着许之安,眼中满是期待。 许之安微微一笑,拿起竹筷尝了一口,只觉得鲜美无比,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在舌尖缭绕。 随着鱼肉下肚,一股热气从腹部化开,涌向全身,随后许之安感觉到全身经脉腾起一丝丝柔和的清灵之气,自动游走起来,可惜数量实在过于稀少了些,只游走了不到半个周天就消失殆尽,但这足以惊骇到许之安。 自从得到传承以来,他已然不再是什么都不明白,那柔和的清灵之气分明就是天地灵气! 看着许之安震惊的表情,阿牛顿时喜笑颜开。 “阿牛,这鱼羹是用什么做的?”许之安放下筷子问道。 “当然是碧海鱼了,除了碧海鱼,还有碧海草,碧海莲子,碧海参和碧海果,这可是师父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材料,我都只吃过一次。”阿牛神秘兮兮地说道。 “碧海鱼、碧海草、碧海莲子、碧海参、碧海果?”许之安默念着,这些材料他不认识,但是来历绝对非凡,隐隐有一种猜测,这其中恐怕大有炼丹灵药,而那还素未蒙面的“师父”很有可能就是一名修仙者。 一想到这,许之安脑海闪过左一等人面孔,也不知那“师父”何等境界,是善是恶,但这不失为自己了解修仙界的方式之一,而且还有“师徒”名分,居然就这么巧。 当下,心中下定主意,无论如何自己得见一下这个神秘的“师父”,况且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未解之谜”。 如此想定,许之安心中倒也没那么焦急了,一阵放松下,心情好了许多,与阿牛交谈甚欢,一碗鱼羹很快便消失干净。 是夜,月明星稀,湖边的村落灯火忽明忽暗,唯有村落中心处的湖神祠堂,灯火通明,吵吵嚷嚷,似有无数人影聚集。 不过这一切都与许之安无关,阿牛极为热心地为他整理出一个房间,房间位于竹楼右侧的药阁后,似乎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此刻许之安正端坐在房间中吐纳,之前吃过的那半碗鱼羹灵力已经被激发了出来,按照脑海中踏天诀的运行方法,许之安吃力的运作着这些灵气,但与白天时相同,这灵气像是太过弱小了,最终都是消失,最后被血肉身躯吸纳,总无法集中在经脉中。 许之安无奈,只好放弃。 按照踏天诀的内容来看,修仙者最开始初期有三个境界,分别聚灵、纳气最后才是炼气,要想进入炼气境界,必须要将前两个阶段打牢固,让身体完全适应灵气,否则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这也对应了总纲里面的前三个字“渡凡骨”。 从目前来看,许之安聚灵是没有问题,但是纳气这一步总无法成功,到底什么原因,许之安还不清楚,推测到的一种可能是吸收到的灵气太薄弱,还有另一种则是此前总是被左一他们诟病的,说他灵根斑驳,但灵根斑驳是个什么意思,许之安一头雾水。 许之安思索着,但突然发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如同道士一般盘在头上,被一根枯枝定住,竟没有一丝杂乱头发;一块巨大的胎记遮住了男子半张脸孔,粗略一看有几分惊悚,但细细看去,却发现这男子气质极佳,若非这胎记,这男子恐怕是一等一的俊美,全身上下衣物也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是个极为注重细节的人。 此刻这男子负手而立,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许之安,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你……你是……” 许之安话未说完,只见男子轻轻将手伸向了许之安。 许之安一愣,仔细看去,才发现这男子手上有一物,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其上写着《本草辨药》四个大字,许之安这才意识到,这人是要自己接这书。 “明日上午,我随机提问,答不上来,不论你是谁,离开这里;答得上来,你便是我三年前收下的弟子。”那男子这般说道。 许之安此刻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可不就是此间的主人,那个疑似修仙者的陌大夫吗? 双手上前,慌忙接过书本,再次抬头时,竟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许之安暗自心惊,对于陌大夫修仙者身份,眼下更加确信,但是陌大夫说的话语却让许之安有些不明白,若是通过考核就是陌大夫三年前收下的弟子? 三年前? 突然脑海闪过一丝明悟,看来陌大夫三年前的确收下过弟子,而且那名弟子已经失踪,并确定自己并非他的弟子,那他刚才所说的话语就太多的意味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能让陌大夫妥协,承诺通过考验后,让自己顶替他弟子的身份。 但是是谁在帮自己呢? 许之安皱了皱眉,感觉还是迷雾重重,不过眼下对自己是有利的,慢慢接触,总会有明白的一天。 这些修仙者每一个都不简单,还是得小心行事。 但随即他一愣,突然想到,如若自己不是陌大夫三年前所收下的弟子,那不正是说明,时间就没过三年,自己根本就没有失忆。 想到这,许之安开怀一笑,没有错失三年,自己的弟弟、妹妹应该变化还不大,得尽快找到他们。 但是前提是得弄清楚现在所在何方,以及堆金国的方位,于是许之安目光又落在了手中拿着的《本草辨药》。 需要尽快站稳脚跟,那个陌大夫一定知道一切自己所需要的线索。还好,年幼时父亲教过自己识字,博闻强记而已自己应该没问题。 不过翻开书后,许之安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乐观了,不禁愁眉苦脸。 这书本上的字,全都是繁体字,而且与许之安曾经见过的繁体字还有所不同,几乎每一个字许之安都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出,而且这书本上的字体许之安也从未见过,字体圆润却又充满力度,像是在写隶书,但是又与隶书有所不同,若说是草书,但是与草书的写法也有所不同。 许之安仔细辨别着,慢慢一个又一个的字被认出,但是越是往后,这字就越发的怪异,几乎每一个字许之安都要琢磨许久才能辨认出来。 而且辨认出来的内容之繁杂,让许之安一阵阵感到头疼,根本无从理解。 ------------ 第二十二章 知识 也是许之安性子坚韧,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丝狠劲,竟强忍着身体的抗拒,强行翻看着手中的书,既然理解不了就死记硬背,认不出来的字就将形状记下来。 可是说起简单,做起来却难上加难,这《本草辨药》虽只有手掌厚,里面的内容却是不少,从药物的性、味、归经,到科、目、种、属,再有药理作用,全都杂糅在一起。 许之安强撑着眼皮,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每个字都像是跳跃的音符,在他眼前群魔乱舞,看得他心烦意乱。 正当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感觉脑海一阵轰鸣,似有一个星辰点亮了世界,璀璨的白光充斥脑海,让他头脑一片空白,手中的书滑落,整个人一动不动,陷入了奇异的状态中。 细细看去,才发现他额头处在泛着微光,正是那在接受传承后被点亮的光点。 许之安静静盘坐,身虽未动,但脑海之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本草辨药》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涓涓细流,汇在他的脑海,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华,不断地点亮他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 随后一股更加庞大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入许之安的意识海,那是比传承还要庞大数倍的信息量,却让许之安觉得自然无比,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拥有这些。 许之安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吞噬着这股庞大的知识洪流,他的身体周围开始泛起淡淡的银色光芒,仿佛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安宁。 不知不觉中,许之安的身体仿佛与天地相融,他仿佛看到了草木的呼吸,听到了风的歌声,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跳动。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草原,四周全是茂盛的药草,每一种草都在向他诉说着自己的故事,那是关于生长、关于治愈、关于生命的秘密。 许之安的心中充满了惊奇与喜悦,他仿佛找到了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 突然,一股清凉之意自他心底升起,直冲脑门。 随后他清醒了过来,额头上那颗被点亮的星辰像是失去了所有能量,暗淡了下去,最后消失无踪,他似有所觉,摸了摸额头,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刚才那奇异的一幕却仿佛刀刻一般,被他记在了心里。 此时许之安再去拿起书籍,竟惊奇的发现,这书所有的内容都熟悉无比,就像熟读了千万遍,不认识的字此刻也都认识了,本来晦涩难懂的词语,此刻如同白话文一般通俗易懂。 他翻开书页,那些文字仿佛活了一般,自动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他仿佛亲身遇见药草在阳光下、在阴暗处、在雨后、在雪中等各种环境中生长,它们或是坚韧,或是顽强,或是妩媚,或是傲骨。 许之安只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深深地触动了。他忽然有种感悟,这不只是知识,这是草木的灵魂,是生命的秘密。 他放下书,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都充满了生命的味道。看向窗外,此时天屋外晨曦透过苍穹,投射到小院,那些平凡的莲花,院落里角落上的杂草,在他眼中都充满了灵性。 他能够感受到草木的欣喜,感受到风雨的变化,不禁又惊又喜。 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发生这一切变化的原因,看来是那个传承时吞下的白骨珍珠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变化,还有,现在这种状态是什么情况? 对植草很有亲和力,但脑海之中知识涵盖的可不止只有植草,更有各类古文,以及对天地的理解。 许之安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那个传承还有很多秘密待挖掘,眼下天已渐亮,需要应付陌大夫的考核,只不过经过这一夜的变化,此刻许之安信心满满,虽一夜未睡,却是神采奕奕,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屋外阿牛早已起床,迎着晨曦正来回忙碌,将要暴晒的药材和鱼干一一摆了出来,见到许之安眼睛一亮,悄声走过来,神秘兮兮的小说说道:“师父昨夜回来啦,现在应该是在打坐,莫要吵到师父,小师兄你的失魂症有救了。” 许之安不置可否,看着忙碌的阿牛,也帮起忙来,让阿牛脸上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清晨的阳光洒在药庐小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鱼干的咸鲜。许之安和阿牛忙碌的身影在小院中穿梭,宛如一幅温馨的图画。 就在这时,屋内的陌大夫缓缓走了出来,不过却戴了个半截面具,正好遮住脸上的印记,他的目光落在许之安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看到许之安的眼中神采熠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陌大夫心中一动,开口道:“你随我来。” 许之安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了莫大夫,他知道自己的考验即将要开始了,跟着陌大夫走进了屋里。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清新怡人,桌上摆放着一些书本和器具。 陌大夫示意许之安坐下,却没有直接的询问,反而上下打量起了许之安,他的双目如有魔力,让许之安心中一紧,竟有了些忐忑。 “区区一夜之间,居然补全了损失的元气,现在道骨生香,气魄非凡,看来你收获很大。” 陌大夫打破紧张的氛围开口,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许之安。 灼灼眼神,望得许之安心中压力越来越大,却见陌大夫全身升腾起莫名的光晕,随后如同雷霆轰响的声音回荡在许之安耳中:“你是谁,已有道基,为何隐藏身份?” 许之安脸色一白,眼前的莫大夫仿佛化身苍穹,正对他进行发自灵魂的审问,让他下意识的就想把所有倾诉而出。 就在这一瞬,许之安脑海顿时涌出了昨夜的那一股清凉之气,浑身一冷,瞬间便从那个迷糊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心中却震惊后怕不已,现在可以肯定了陌大夫一定是修仙者。 ------------ 第二十三章 读书 许之安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但看陌大夫神色,似乎没有看穿自己,心思微动后,不动声色的诉说起自己的经历,将堆金国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来历一一告知,唯一隐藏起来的便是踏天诀的传承。 陌大夫听后久久不语,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半响后缓缓开口道:“此域名曰地北,与天南之间横隔着须弥海,那海之浩瀚凭人力难及,你恐怕回不去了。” 许之安闻言脸色微变,心中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曾想过种种可能,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陌大夫看着他神色变幻,又开口说道:“也未必全无希望,毕竟我刚才所说只是自古籍记载,那些古籍年代久远,未必有多准确。况且我有一法或许能帮上你。” 许之安眼中一亮,抬头希冀的陌大夫:“陌大夫所说可当真?” 陌大夫沉默不语,随后从身后的书架上又拿出一叠厚厚的书籍,放在桌子上,说道:“书中自有定数。” 许之安一看到这叠书籍,顿时一阵头大,想起昨夜的种种,虽说最后进入那个奇异状态下,将《本草辨药》完全记下,但吸收知识过程中,头脑的撕裂感可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心中有些发怵,可这若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也得坚持。 许之安目光渐渐坚定,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小心翼翼的对陌大夫问道:“陌大夫,我已准备好了,您今日的考教随时可以开始。” “无需了,我观你气色便知你已经融会贯通,甚至能沟通天地,虽不知你如何做到,或许是天赋异禀,或是各类奇遇,但都不重要。”陌大夫一顿,目光又向许之安看来,认真的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在三年前收下的弟子。” “是,陌大……师傅,徒儿许之安拜见师傅。”许之安犹豫了一下,随后对着陌大夫拜了下去。 陌大夫无喜无悲,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淡然地又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的书籍最上边,说道道:“这是《地北志》,你先拿去研读,我刚才所说,皆从此书上来,其余书卷也尽数拿去,全部读完后再找我拿。” 许之安闻言,心中一怔,面前这小山一般的书堆居然不是全部,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只好先起身,抱起这一摞书,往自己房间挪去。 陌大夫目光深邃,淡淡道:“挣脱道问,说明你神识已成,那些书中有纳气之法,能帮你进入炼气境界,尽快一些,莫要让我久等。” 许之安心头一震,原来陌大夫早已看穿,不禁对自己这位神秘莫测的师傅多了几分敬畏,果然没有一个修仙者是简单人物。 许之安回到房间,将书籍放在桌上,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地北志》开始看起来。书中的内容让他眼界大开,原来这地北域也是广阔无比,如今所处的碧海村不过只是其中沧海一粟。 书上记载,地北域有三个大国,每个大国疆域都横跨数万里,虽国土不接壤,却分别敌对,就这么僵持了无数年。三个大国中间又空出无数区域,林立万千小国,最小的小国大小都有堆金国的十数倍,而且还有许多神秘的未知之地,据说是仙人住所。 可惜,与天南之间横跨的须弥海只是寥寥几笔,描述不多,只说此海浩瀚无比,穷极一生也难以抵达尽头,至于天南域,那记载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一句话:“须弥海之端有域曰天南”,然而,这并未让他灰心,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许之安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回到天南的方法,不管路途多么艰难,他都不会放弃。 正当他沉浸在书海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放下书,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阿牛。 他手中托着一盘饭菜,憨笑着说道:“师父说小师兄你需要好好研读这些书籍,特地让我送来饭菜。” 许之安接过饭菜,放在房间桌子上,却看到阿牛扭扭捏捏却是不走,似有话对自己说。 许之安心中一动,便让阿牛坐下,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过来。阿牛似乎十分紧张,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神也四处游离,不敢直视许之安。 许之安温和地问道:“阿牛,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阿牛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小师兄,你能……能教我识字吗?” 许之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阿牛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看着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大个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便问道:“师傅没教你吗?” 阿牛神色黯然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师父只让我认药,从不让我看书。” 许之安沉默了片刻,关于阿牛的身世,在昨日交流中他便已经得知,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又充满热情善意的“师弟”,许之安到底还是欣赏的,如今看到他敬若神明的陌大夫,却对自己另眼相待,估计心底也是一阵阵失落。 许之安叹了声气,然后开口道:“阿牛,你想学识字,那就学吧。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启蒙师傅。” 阿牛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说道:“谢谢小师兄。” 许之安微微一笑,开始教导阿牛识字。他从最基础的笔画开始教起,一字一句地教阿牛读写。他发现阿牛虽然天资不高,但是却十分用功,双眼透露出的满是对知识的渴望,有这种态度,识字不过就是水磨功夫罢了。 但很快,许之安就再也笑不出来,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陌大夫不教阿牛识字。 这段时间,阿牛每天都会找时间来跟他学习识字,只是最后的效果实在让许之安大跌眼镜。 每次阿牛当日记住的字词,到第二日就全部忘光,已经快一个月了,依旧徘徊在最初的那几个字上。 这一切让许之安头大,但是每当要发火时,却又看到了阿牛委屈巴巴的双眸,心中开始不忍,然后如此反复。 ------------ 第二十四章 炼气 不过除了这件事外,许之安收获也有不少,陌大夫给的书籍也看得差不多了。 他发现陌大夫所给的这些书籍,每一本都有其独特的价值,而且各本书籍之间书名竟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当晚,送走兴高采烈,自以为记住了的阿牛后,他将所有的书本平铺在房间地上,闭上眼,将每本书在脑海中串联起来,随后睁眼,再次看向这些书籍时,每本书在他眼中已经不同了。 每本书,书名上笔锋各自不一,有些地方过重,有些又过轻,一直盯着这些细节,慢慢的,这些勾横在许之安眼中,似乎漂浮起来,从书上腾飞,而后在眼前重新组合,变为几个大字:“纳气为始,炼气为途,运气为终,灵气归体……” “原来是这样!”许之安笑起来,他终于找到了这些书中隐藏着的运气法门,尝试着继续观想后,猛然间许之安立刻体会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的五感“轰”的一下被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眼中的一切事物突然间变得那么明亮,那么清晰,原来自己无法看得见的一些细微的东西,也一下子变得被放大了一样,在眼中明细可见,就连屋子边角处的一根根纤细的蛛丝都瞅得一清二楚;耳朵的听觉也忽然间变得灵敏无比,无数各以前听过的或未听过的声响全都涌入到了耳中,比如十几丈外一只蚯蚓钻地的“沙沙”声,某只不知名的虫子在屋前飞过的“嗡嗡”声等等,这些声响就好像在他耳边响起一样,听起来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清晰;除此之外,一些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气味,也让许之安知道自己的嗅觉也与以往大大不同了。 许之安惊讶了起来,不明所以,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可以在十丈之内随意游动,就算不用双眼也能感知到周围一切,甚至比用眼睛都看得清楚。 这一次用意识看向面前的书籍时,猛的就看到了一篇名为《观灵》的运气法门,每本书上分别藏有一部分。 原来,这就是陌大夫留给自己的纳气法,却不知自己在找寻途中竟发生了其他变故,竟能让意识离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 许之安尝试着用这所谓的“神识”继续观望,猛然间,他看到了比那些书籍上隐藏更深的东西。 那是天地之间的灵气,那些无形的能量在空气中游走,宛如一阵阵细小的尘雾,却因太过稀少而难以汇集,终漫无目的四处飘散。 随后他意识看向了自己,只见那些隐藏在自己身体深处的脉络,如同一张复杂的地图,又像干涸的河道,尤其是额头处那点星辰一般的灰点更是因灵力枯竭而黯淡无光。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按照《观灵》中的纳气法诀,开始引导那些游离的灵气进入自己的身体。 每一个呼吸,都像是在与天地对话,吸纳着无尽的能量。 灵气在体内流转,温润而柔和,仿佛一股暖流穿越身体,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与宁静。 许之安体内灵力流转越来越快,但周围灵气太过于微薄,总是差那么一丝,就能让经脉中的灵气自主转动起来,心中暗道可惜。 “可能时候未到吧。”许之安自我安慰了一声,似乎是尝试了太久,觉得有些闷热,他上前去打开窗子透透风。 窗外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散洒在药阁中,四野如水一般柔和,屋外传来阵阵清凉,让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弟弟妹妹现在如何了。 许之安心中长叹,望着月光有些痴了。 突然间,却心血来潮的神识离体,去看起月亮,月亮自然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许之安却突然发现,周围灵气竟增长了一截,似乎是月光带来的影响。 在月光之下,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无根灵气竟分裂起来,无中生有般越聚越多,这一发现让许之安呼吸沉重了几分。 月光照耀下,屋外灵气竟比屋内浓郁了几倍,而且显得厚重了许多。 “原来灵气是受月光影响。”许之安心中一动,立刻盘膝而坐,继续吐纳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之安体内灵力也一点点的壮大,慢慢的,经脉被充盈起来,刚才一直达不到的瓶颈被一路冲破。 终于,在某一刻,许之安只觉心口处猛然一震,随后额头那一点星辰般的灰点瞬间亮了起来,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 紧接着全身经脉之中灵气被调动,沿着经脉开始了运行。 许之安只觉全身一震,体内灵力开始在经脉中流转,如同涓涓溪流汇入江河,奔腾不息。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仿佛能听到风声,闻到花香,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就如同神识一般,此刻肉身的境界像是终于追赶了上来。 他睁开眼,看到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屋内,空气中那些无形的灵气在月光下变得清晰可见,宛如一缕缕轻烟在空中飘荡。 许之安心中明了,自己这是终于触及炼气境界了,自己终于摸到了修仙者的世界,成为了一名介于纳气和炼气境界之间的修仙者,且即将跨入炼气一层。 许之安心中欣喜,却不敢有所怠慢,立刻按照《观灵》中的心法开始修行。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丹田,开始引导灵力在体内周天运转。灵力流动间,他的气息越来越稳定,身体内灵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经脉中缓缓流转,每流转一周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有了显著的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许之安猛然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知道,自己需要寻找一个契机,让自己的灵力发生质变,彻底进入炼气一层。 他站起身,推开房门,来到了屋外。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月光下舞动身体。 随着身姿的舞动,许之安体内灵力开始迅速运转,周身气息猛然一颤,一缕缕无形的气流从他体内喷薄而出,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他心中默念心法,引导着这缕缕气流在周身舞动,随着他的动作,气流越来越多,将他的身体围绕其中。 渐渐地,气流开始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许之安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天地灵气已经融为一体,体内的灵力如同潮水般不断攀升。 终于,在某一刻,他只觉得全身一震,体内灵力猛然一颤,经脉之中充满液态般的灵力,在全身自主的游走,炼气一层境界彻底稳固。 此刻,他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月光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他睁开眼,看到月光下的药阁中,灵气更加浓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草木灵气与月光交融的味道。 许之安心中明了,这便是炼气一层境界所具备的感知,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能够感知到周围灵气的流动,甚至能听到风声、闻到花香,神识更是覆盖了方圆十丈范围,其中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自己感知,很是神奇无比,这便是修仙者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神识之中却突然感知到有一人突兀的出现在院落之中。 ------------ 第二十五章 观灵 抬眼看去,却是陌大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月光皎洁,洒在陌大夫身上,他一身青色的长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融入了月光之中。 他面容深邃而神秘,眼神宛如寒潭秋水,清冷而深不见底。他望向许之安,那双眸子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直指人心。 许之安心中一凛,他能感受到陌大夫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那是一种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力量,宛如山岳般沉稳而不可撼动,境界远超自己,根本看不出端倪。 许之安心中暗暗吃惊,自己突破时的动静其实很小,却没想到惊动了陌大夫。 陌大夫目光在许之安身上打量片刻,淡声问道:“你踏入炼气一层了?” 许之安心神微凛,恭敬的回答道:“是的。” 陌大夫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他看着许之安,缓缓道:“炼气一层只是修仙路上最基础的境界,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许之安心中一动,他知道陌大夫所言非虚,炼气一层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蕴含的修行之理却博大精深。他恭敬道:“还请师傅指点。” 陌大夫淡然道:“灵根是修仙者的根基,你灵根驳杂,想要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需要更加精进。” 许之安微微点头,心中却想,陌大夫居然也能看出自己灵根驳杂,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恭敬道:“请师傅教我。” 陌大夫看着许之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可知修仙者为何能够感应天地灵气?” 许之安心中一动,他曾经在《踏天决》法诀中看到过相关的内容,却不敢肯定是否完全正确,便虚心请教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傅解惑。” 陌大夫淡淡道:“修仙者之所以能够感应天地灵气,是因为灵根。灵根是修仙者的根基,也是与天地灵气沟通的桥梁。而灵根的优劣,直接决定了修仙者感应灵气的速度和程度。修仙界以此将灵根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入品品级,还有不入品级的凡灵根和超越品级的异灵根,总共六种,以你灵根的驳杂程度来看,你所感知到的灵气大抵如同水汽,缥缈而无形,是为算不上品级的最低级凡灵根。如无意外,炼气境界就是你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陌大夫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许之安心中炸响。他一直以为自己灵根驳杂虽不好,却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居然是凡灵根,而且是最低级的那种。 许之安脸色白了白,半晌没有说话。他心中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进入修仙世界,就是为了变得更强大,让自己和家人再不要卑微的活,如果灵根真的是他最大的桎梏,那一切努力,流落到异乡,这么多代价岂不是白费了? 陌大夫看着许之安的反应,目光一直平静。他似乎知道接下来的话会打击到许之安,但不知心底作何打算,还是狠下心,将事实残酷的一面展现在许之安面前。 陌大夫接着轻声道:“灵根天定,本是无法更改的事,不过天道九九,变数留一,自然也有提升灵根品级的方法。” 许之安眼神一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看着陌大夫,眼中满是坚定:“请师傅教我如何提升灵根品级。” 陌大夫看着许之安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尽数说出:“你踏入炼气境界,神识已能离体,想必已经看到了我在书中留下的《观灵》运气法门,此法有四层,现在你得到的是第一层,现在我将后面三层传你,四层练完后,你的灵根便有一次提升的机会,到时我再传你。” 陌大夫话落,顿时神识涌动,直接在许之安的神识之海中留下三篇薄薄的法门。 许之安只觉脑海一阵清明,三篇法门直接印在了神识之海之中。 陌大夫话语淡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不必再看书,每日需静修两个时辰,第一层法门需三月时间,三月后我来检查。” 说完,陌大夫身影又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许之安的神识竟也丝毫没有捕捉到,院落空荡荡,仿佛陌大夫从未出现过。 许之安心中却掀起了极大的波澜。陌大夫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这让许之安对他更加敬畏的同时,心中不由得充满了不安。 或许是身在异乡没有安全感,也或是冥冥之中的感觉,让他总是无法彻底的信任陌大夫。 “还是太过弱小了。”许之安心中轻叹一声,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变得更加强大一些。 至于脑海中的《观灵》法门,四篇法门合一之后,许之安又细细品读了一遍,这完整的《观灵》并没有陌大夫所说的提升灵根品级妙用,不过却描述了大成之后,灵根所感应的灵气种类会变多,上面还列举了灵气的种类,竟有十数种之多,许之安目前看到的迷雾一般的灵气,是天地间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无特性灵气,适应性最强,几乎适合各个修仙者。 《观灵》第一层对应的灵气也是这种,到达第二层后便能感应三种特性灵气。 可惜只是能感应,而非能吸收,看来灵根的作用比自己料想的还大,自己的凡灵根的确太多限制。 提升灵根的方法一定要得到,他有一种预感,这或许是他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的唯一机会。 陌大夫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回到房间,开始按照《观灵》完整法门修炼。这个法门与《踏天诀》不同,它更注重于灵气的感知和运用,让许之安感到十分新奇。 随着心法的运转,他逐渐感受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力量。这力量如同晨露般清新,又如同月光般柔和。他沉浸在这份美妙的感觉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突然,他心中一动,竟然在这无形的灵气中察觉到了三种不同的气息。第一种灵气如同烈火般炽热,充满力量;第二种则如同流水般细腻,带着生机;第三种则如同清风般轻柔,透着温柔。再加上那犹如白雾一般的无属性灵气,一下子竟感受到了四种灵气。 许之安嘴角一抽,吐出几个字:“练成第二层了?” ------------ 第二十六章 君臣佐使 这提升的速度简直快得离谱,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许之安自信自己非天命之人,连陌大夫都说练成第一层需要三个月,而自己仅仅一会就到了第二层,而且看这模样还不是仅仅初入,而是第二层大成,这其中的古怪,让他都忍不住想立刻冲上楼去,找陌大夫询问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但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疑惑,将这想法扼杀,陌大夫太过神秘了,修仙者的世界自己还一无所知,孤身一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感受着周围的四种灵气,许之安惊奇中又遗憾。可惜,按陌大夫刚才所说,这四种灵气并非他的灵根所能吸收,他只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除了对于灵气的运用和理解有着帮助外,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要是陌大夫错了呢?” 突然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想法一出便再难抑制,抓心挠肝地催动起许之安。 许之安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尝试着引导着四种灵气,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体内。 倘若其他修仙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惊失色,直呼疯子!身体强行纳入无法吸纳的灵气,轻则灵根报废,经脉尽断,重则当场灵气冲突,爆体而亡。 只是许之安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修仙禁忌一无所知。 只见他紧闭双眼,用心感受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向他,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灵气在体内流转,如同丝带般轻柔地缠绕着经脉。许之安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说不出的舒适。 忽然,经脉一阵刺痛,三种灵气交汇后竟像是发生了冲突,尤其是那炽热如烈火的灵气,霸道的侵占经脉,要将其余两种特性灵气逼迫出去,但那两种灵气却也不甘示弱,在许之安体内飞驰。三种不同特性的灵气如同攻城略地,在许之安体内,这占一块,那夺一片,瞬间便群魔乱舞! 许之安身体猛的肿胀起来,剧痛传来,许之安只感觉全身如同撕裂,像只气球不断肿胀,连忙停下运气法门,但就算停下了法诀,周围灵气如同洪水决堤,仍旧源源不断地冲入。 许之安大骇,只觉得全身如同被万蚁噬咬,痛不欲生。他紧咬牙关,强忍着剧痛,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冷静! 这时,那本《踏天决》的口诀在脑海闪现。他当即闭上双眼,心中默念踏天决。 体内灵气流转,经脉中的冲突渐渐平息。那三种灵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融合在一起,化为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体内流动,最后逐渐涌向额头处那已经暗淡的星辰,像是找到了宣泄处。 许之安全身肿胀快速消退,疼痛也慢慢减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心中开始后怕。 整个人都处在惊魂未定之下,回过神后,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透。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危急,他差一点就丧命于自己的好奇心下。 他心中忍不住一阵懊悔,自己实在太过鲁莽了。以为凭借自己的毅力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现在看来,修仙之路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一旦走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过亦不是没有收获。 许之安无力地躺在床上,回顾起整个过程,刚才那一幕的确凶险之极,倘若没有《踏天诀》相助,他恐怕早已爆体而亡。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额头上的星辰似乎亮了一些,想来是踏天诀的神妙。 看来踏天诀的传承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珍贵,也更加神秘,感受着身体变化,许之安惊喜的发现,自己炼气一层的境界竟提升了不少,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不出半年就能突破到炼气二层。 虽然刚才那一幕十分惊险,但自己也算歪打正着,摸索出了《踏天诀》的正确修炼方式——吸纳特殊灵气。 那个传承不简单,光是《踏天决》就有如此神效,与之同时获得的“白骨珍珠”恐怕也不寻常,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个聆听草木的能力和《观灵》短期内突破第二层恐怕就是“白骨珍珠”的作用。 一想到那个传承表明,筑基之后还能回去,那里还有数之不尽的“白骨珍珠”,许之安心头就一阵火热,不过要到筑基境界还有很远的距离。 尤其是,陌大夫说自己是凡灵根,上限只有炼气境界,可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个提升灵根的方法自己一定要得到。 至于陌大夫…… 许之安心中一阵打鼓,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完全信任他,虽说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傅,而且还传授了《观灵》法门,但许之安总觉得他在图谋着什么。 “先观察着看吧,他不负我,我必不负他。”许之安心底暗暗的说道。 就这样,许之安东想西想,就这么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竹楼二楼处,陌大夫手持一只金色的毛笔,正在奋力书写着什么,面前一张纸张上,文字随毛笔挥动而落下,一笔笔,一画画,苍劲有力,又行云流水,像是一张药方。 只见纸张上写着:“观灵为君,香火成臣,夺丹来佐,天成可使。” 写到这,陌大夫笔锋一停,似有些写不下去,浓郁的墨汁点在纸上,很快便化开成一片,陌大夫眉头深深一皱,面前纸张瞬间燃起火。 火花没一会便吞噬了纸张,只留下点点灰烬证明,这里曾有一张药方一样的纸张。 陌大夫叹了一口气,将金色毛笔放回笔架,他拿起一块抹布,轻轻擦拭去桌面上的灰烬,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竹叶的沙沙声,他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竹林上,竹叶在月光下舞动,像是幽灵般的存在。他嘴角微动,低声念叨:“君臣佐使……君臣佐使……” 他的手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取下了面具,露出藏在面具下的印记。月光下,那印记似乎又变大了一些,最终他像是有些遗憾地低喃了一句:“还缺一个药引子……” ------------ 第二十七章 买药 自那晚突破到炼气境界后,许之安明显感觉到了身上的变化,精力越来越充沛,体魄也变强了不少,而且对天地间万物的细小变化特别敏感,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算适应了现在的状态。 这段时间,许之安和阿牛每日都是清晨而起,在小院内外忙碌,整理药材和处理药物,阿牛也依旧坚持着,热情高涨地向许之安学习识字,但可惜效果也就那样,不过这个憨厚的大个子这份百折不挠的精神却是让许之安暗自佩服,就连自己都恼怒了几次,可最终都架不住阿牛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也只好被迫地随他。 许之安除了偶尔与阿牛交流几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独自打坐修炼,除了《观灵》越来越熟悉之外,修炼境界也在稳步提升,按目前这个进度似乎很快就能突破了,不由得暗自欣喜。 再说到陌大夫,这段时间也总是深居简出,二人几乎就见不到他,就连吃饭都是阿牛放在他房间门口,连面也见不上,不知在屋内到底做些什么。就算碧海村中有病人到访,也都是阿牛带着许之安应对解决。 许之安觉得奇怪,但是看阿牛似乎已经习惯,许之安也便不好多问什么。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许之安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药理、医术竟从阿牛身上学到很多,这让许之安对阿牛刮目相看,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能被陌大夫收为弟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每隔一段时间碧海村便会送来许多生活物资,看样子似乎是陌大夫与村子有过约定,而且隔三岔五也总能见到村长派来的人,送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呈给陌大夫,只是每次都搞得神神秘秘,只有陌大夫亲自接送,阿牛和许之安也就带个路,从未参与过,这让许之安好奇,但一想到陌大夫的深不可测,也便没有进一步探究。 总之,这段时间除了时常挂念远在天南的弟弟妹妹,日子倒也过的逍遥自在,从来也不会缺衣少吃。 这一日,阿牛检查了一下仓库,发现有些草药存量已经岌岌可危,于是便叫上了许之安前往村口的集市。 许之安自是欣喜答应,话说到这地方也有段时日了,也没有好好的逛一逛,听说现在正是开湖时间段,码头和集市都是热火朝天,热闹非凡。 碧海村虽是一个村落,但占地之大还是让许之安有些吃惊,竟分为上碧海、中碧海、下碧海,总共三个村子,下碧海处几乎都是码头,此时正值一年中最繁华的时候,渔船全不停息,人头攒动,也吸引了外来许多外地人来此见识;中碧海则是运输中心,各式各样的车马、人力几乎都是由他们承担,开湖时主要负责将各类渔获运送到上碧海,也负责接引参观游客,平时则是运转物资分发给村中各家各户;上碧海则是贩市贸易,全年都是热闹无比,也是整个碧海村最繁华的部分,主要对接外地商队和游人,提供各类碧海湖所产,同时也交换各类物资,吸引了无数外地商贩光顾,这几年发展愈加迅猛,隐隐有方圆百里最大集市的势头。 二人一路闲谈,随着人流到了上碧海,果真如阿牛所说,这里热闹非凡,车水马龙,摊贩众多,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往常不同,今年似乎外来人更多,应该是都来凑热闹的。 阿牛带着许之安直奔药材交易街,逛了一会后,便在一处药材摊贩前驻足,阿牛熟练的与卖药的老板讨价还价起来,许之安则在旁边看着,心中不由得感叹,原以为自己以前算计的够多了,没想到这憨厚的家伙也是把好手,虽然口才不如自己伶俐,但三言两语便将药材的价格压了下来。除了识字不提,这家伙几乎是个全才,难怪被陌大夫放手处理大事小事。 二人在停留了许久,但最后却没有成交,按照阿牛的话来说,还是太贵了,又逛了几处摊位,就像货比三家,一家一家的详细询问,但显然阿牛对于他们最终的价格还是有些不满意,打算继续下去,不由得让许之安侧目,在他看来那些草药质量均是上乘,价格对比下来不过也不过相差几文钱,但阿牛就是死咬着不放,惹得摊贩额头黑线无数,无奈退让后,一问需要几车,阿牛却说大概三斤后,每个摊贩面色都是一滞,口吐芬芳,最后要不是许之安拉着,恐怕就要动手了。 “阿牛,我们没钱了吗?” 许之安拉着阿牛到了僻静处,心虚的小声问着。 阿牛顿时来劲了,昂着头回答道:“师父的钱足够将半条街买下来。” 许之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骂道:“那你纠结这几文钱干嘛?” “钱不能乱花,他们可能不认识我,所以才和我要高价,本地的药商可不会这样。”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本地商贩买呢?” “我们不能总是坑本地人,偶尔也要让外地商贩出出血。” “……”许之安一阵无语,原来你也知道你在坑人,还有就几文钱坑不到本地人,只会坑了自己。只是看阿牛认真的神色,许之安心中有些后悔陪他出来,无奈的说道:“阿牛,你自己去买吧,我去那边逛逛,天黑前我会回去的。” “哎……小师兄……你……” 不等阿牛说什么,许之安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阿牛再说话的机会,许之安怀疑这个家伙的心切开都是黑的,脑子切开全是浆糊,不可理喻,不能理喻,否则会变得和他一样。 心下郁闷,许之安本想直接回到陌大夫那里,但想到来都来了,还是随便逛逛,刚好走到一处卖山货的摊位前,突然被一株草吸引住了目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株人参,只是被摊贩用草叶包裹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许之安顿时脚步一停,这株人参虽然被摊贩用草叶包裹着,可在许之安眼中,它竟泛着红光,其上还有一团白雾,似一段讯息,这奇景许之安可是从未遇到过。 心中想着,便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顿时那团白雾顺着许之安的手便涌入脑海,竟是这人参的信息资料。 一品灵药,百年血参,疗伤圣药,生服可增加修为,炼气境界可提升一层,筑基之上无效,血魄丹主材,筑基丹辅材。 ------------ 第二十八章 小偷 许之安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欣喜,这等灵药自己竟有幸遇到,只是有些奇怪,这等灵药居然出现在这等地方,而且似乎有些枯萎了,看其色泽暗淡,采下来应该有段时日了。 摊贩见有人对这草叶感兴趣,顿时双眼放光,满脸堆笑的介绍起来:“这位小哥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真正的百年老参,草叶下还带着几片叶子呢,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东西。” “东西是不错,头数也足,不过那几片叶子真是这株人参的吗?”许之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摊贩。 摊贩闻言笑容一滞,苦笑着说道:“看来小哥是行内人,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诚意价十金,可以的话这老参便是你的了。” 十金价格对于血参来说倒是不贵,但对于其他百年人参就贵了不止一截,这摊贩显然没有认出这是灵药,否则怎么会以世俗的金银来定价,但是若以人参为参考,这价格开得却十分不合理。 “百年人参其他商家也有不少,价格不过三金,你要这么高的价,诚心便不想卖吧?” “其他家便宜,小哥便问其他家好了,我这人参就卖这价。”摊贩似乎像是知道自己这株人参有些不一样,但又有些不是很肯定,现在的态度更像是一种试探。 许之安看着摊贩,有些摸不准摊贩的心思,但眼前这株灵药却是不想错过,只是自己身上分文没有,而且十金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一金可换百银,一银可换百文,平常人一日花销也不过十文以内,换算一下的话,这一株灵药价格可供应一人正常花销四十年,几乎一辈子了。 最终一咬牙说道:“可以,但是十金我当下没有,你可与我一同去取,或是将此参撤下摊位,待我拿到钱再与你交易。” 摊贩瞪了瞪眼,重新上下打量起了许之安,似乎有些想不到许之安还真有能力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不过心中却是确定了,自己卖的这人参不一般,之前有一人出价到了五金,若非自己咬得死,几乎成交了,眼下这情况,这人参肯定不止十金,于是便回复道:“十金是刚才的价格,现在价格变了,要五十金!” “你耍我?”许之安眉头一皱有些生气。 “哎呀,小哥,生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这价格你若不要便别来打扰我做生意。”摊贩似乎是吃定了许之安一定会买这人参,有些狮子大开口。 许之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了,也是心急了,觉得陌大夫一定也会对这灵药感兴趣,这才答应下来,可惜好像给了摊贩错觉,虽然自己的确很想拿下这遇上的第一株灵药。 “既然这样就算了,其实十金也不过我随口说说,还好你先反悔了,否则就要到我反悔了。”许之安平复心境,随后拍拍手上沾染的泥土,转身就走开。 这一下轮到摊贩有些惊疑不定了,但看到许之安走得很是坚决,不像演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慌乱,连忙开口道:“小哥别走,价格还可以商量,三十金,啊不,二十金就好。” 许之安神识还注意着摊贩,但却头也不回,现在可以判断,这摊贩就是一个奸商,见势起价,得需要晾一晾他,现在回头还得花大代价,他就不信,真会有识货的人出的起这个价,否则也等不到自己。 果然,那摊贩见自己走后,脸上浮出懊悔的神情,正在那捶胸顿足。 此后,也有几人来到摊贩面前询问人参价格,但在听到报价后都像是看傻子一般看摊贩,开始还好,但几次过后弄得商贩越来越不自信,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踏踏……” 脚步声响起,摊贩看到一名佩剑青年驻足在了自己面前,细细看了一眼,终于认出这人便是一开始出价五金的客人,顿时心里安定了些,说道:“这位客官,想必你也逛了一圈,如我这般好的老参,整个药市都找不到了,之前来询问的人太多,现在价格是二十金,再晚些来,可真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青年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摊贩,又看了看血参,半晌才说:“我要先验货。” 摊贩一听此言,脸上笑容一片,基本肯定生意妥了一半,心中暗道:“还好涨价了,否则少赚了十金。” 青年蹲身,双手拿着血参来回端详,摊贩还在一旁不断的拱火,夸张的说这人参如何如何的好,青年眉头一皱觉得摊贩有些聒噪,但却极力忍耐着,直到确定血参没有问题后才长呼出一口气,甚至还对摊贩笑了笑。 摊贩一看这架势,心中更是高兴,但突然却见面前这个青年一把抓起血参,脚下一点,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摊贩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便传来一阵风声,接着整个人便向后仰倒,原来是那青年在闪过摊贩之后,还不忘伸手在摊贩胸口拍了一击,让他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啊!” 摊贩吃痛叫了出来,许之安神识一直放在这里,这动静没有逃过他的感知,每个驻足在摊位前的人都被他神识查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的钱财超过十金,本来心神稳妥的在一旁看戏,却不想出现了这个变故,第一时间也如同风一般跑了过来。 但此时青年已经远去,竟翻岩而去,身形缥缈,哪里还追得上。 看着青年远去的方向,摊贩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自己摔脏的衣服,破口大骂道:“小偷!” 周围的摊贩见状也围了过来,询问情况,在得知是有人偷了血参后也帮忙喊了起来,一时间整个药市都知道了有人偷了人参的事情。 许之安看着那青年远遁的方向,心中也是一阵苦恼,竟与灵药失之交臂,一时也不知该怪谁,对于摊贩他只说一句活该,但对灵药只能哀叹可惜。 还有一点引起了许之安的注意,那名青年没有灵根的气息,所用身法也没有灵气的残留,分明就是凡人一个,但就是能做到飞檐走壁,不禁让许之安一阵疑惑,难不成世间还有另一种修炼方式? ------------ 第二十九章 龙骨 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么多神奇之事,自己如今虽亦是炼气境界,算是修仙界的一员了,但对比这个世界的广阔,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许之安感叹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渴望,想要探索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了解每一个未知的秘密。 此时,周围药市上的人群已经乱作一团,各种声音嘈杂,但许之安却仿佛置身事外,错失灵药,他对面前摊贩兴致缺缺,不过此时天色尚早,于是便不动声色地继续闲逛起来。 许之安漫不经心地逛着,目光在各种药材上流连。药市上人声鼎沸,摊位一个接一个,药材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的清香和人们汗味的独特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小世界。 摊主们热情地向过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药材,时而挥舞着手中的药草,时而展示着奇形怪状的根茎。有人在高声争论着药材的品质,有人则在低声讨价还价。偶尔有人不小心撞到摊位,摊主也不恼,只是笑呵呵地摆摆手,示意对方小心点。 这般热闹景象倒是让许之安意外,除了多了一些巡查人员外,刚才的抢药事件基本没什么影响,不过也是,毕竟这么大的集市,偶尔出点事件倒也正常,摊贩主们估计也习以为常。 药市上均是一些普通药材,像刚才那种灵药再也没有遇到,许之安不由得叹息,这些出现在市面的药材他基本都认识,尤其是植物类的,这不得不说,那个聆听草木的能力很是神奇,那些没见过的,只要一接触,信息都会自动传入脑海。 逛了一会,该见的都见了,许之安准备回去,正当他准备付诸行动时,突然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摊位,不知在争执什么。 许之安好奇地走过去,拨开人群,只见地上摊着一块破旧的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形状怪异的骨头化石。这些化石都不是普通兽类,有些巨大无比,有些微小如同珍珠,却是千奇百怪,什么模样的都有。 摊主是一个中年长者,身穿灰色短褂,一副老农模样,正与围观的人争论着。摊主表示这些龙骨都是难得的药材,年份都在十万年以上,但围观者却认为这些都是普通龙骨,年份就在万年左右,摊主要的价格太高,根本卖不出去。 许之安仔细观察着这些龙骨,脑海中想起了《本草辨药》里面有一节说的就是龙骨。 龙骨不是龙的骨头,也不是建房时所用的承重大梁,而是一种安神药材,是远古动物死去后所遗留下来的化石统称。 因为都已经是化石了,年份最低都是千年起步,其中千年到万年是一个价格,万年到十万年又是一个价格,超过十万年后,价值更是高得匪夷所思,甚至都不能用金钱能衡量。 一般药材市场所用的也就万年年份,眼下这帮人围住摊主,估计就是想压价罢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龙骨年份肯定不止万年,有几块在许之安眼中都微微发光,那是灵气浸入的象征。 他心中一动,打断了面红耳赤的众人,试探着询问老者这些药材的来源。老农瞥了他一眼,正在生着闷气,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师兄,原来你在这啊!” 正这时阿牛乐呵呵地远远跑了过来,身上大包小包,看样子是收获不少。 许之安见到阿牛,心中一动,对老农说道:“这些龙骨我都要了,可否告知从何而来?” 老农一听,连气也不生了,惊喜的看着许之安,但却引来了周围人群的不满。 顿时吵吵嚷嚷,无数人话中夹枪动棒出言讽刺,老农顿时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对着许之安说道:“这位公子,您也见到了,我怕是不能全部卖给您,而且那个场地,恕我不能相告,望您理解。” 闻言许之安点点头,周围这帮人却是有些可恨,不过如今倒是没有人再说价格的事了,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生怕这么好品质的龙骨都被许之安买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挑几件,剩下的你们分如何?” 许之安转头向周围人看了一圈,众人还有些不忿,但谁让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人,失了先理,便也只好如此,只是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许之安,生怕他拿走太多,以及挑走品质最好的几件。 许之安倒是没有计较这么多,随手就将带有灵气的三块不知名化石挑走,顺带拿了破布边缘一个龟甲化石。 之后便停下了手,踢了踢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阿牛,说道:“付钱。” 阿牛很后悔,如果还有可能,他情愿没看到许之安,更不会跑过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师兄,钱花光了。” 这话一出,引起周围一阵嗤笑,许之安眉头一皱,哪还不知道阿牛的心思,小声对阿牛说道:“师傅说,我的失魂症需要定时服用龙骨才能治好,我走遍了整个集市,只有这里有。” “啊?”阿牛一愣,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许之安,随后身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丢,冲上前去,将破布上的龙骨全部抱了起来,说道:“我全要了!” 这一举动惊愕住了众人,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阿牛转头就跑,也不知他究竟还有几只手,或是究竟怎么做到的,抱着龙骨跑的同时竟将刚才丢落在地的大包小包又抓了回去,同时还勾住了许之安。 电光火石,速度极快,两人连同一堆东西,飞驰而出,拥挤的街道,途中竟没有碰到任何一人。 “抢……抢药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刚刚才听说抢人参,现在又来抢龙骨,最近碧海村的治安这么差的吗? “没……没抢!” 这时老农惊愕的发现怀中不知何时被丢下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金光闪闪,全是黄金。 “小师兄,你不能有事,失魂症一定会治好的!”阿牛拖着许之安脱离了人群,身上大包小包,几乎像是托着一座小山,此时才认真的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心中的骇然滔天,要知道,他已经是炼气境界的修仙者了,非他所愿,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十几名壮汉都不可能拖动他前行一步,但阿牛却做到了,而且他的身法诡异,仿佛移形换影,比今天见到的那名佩剑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三十章 阿牛和龟甲 “阿牛,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许之安目露惊疑,神识在阿牛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但阿牛体内没有半分灵气的影子,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之身。 “啊?”阿牛一脸无辜,像是没听懂许之安的话语。 “就是刚才你跑的时候施展的身法。”许之安又补充了一下。 只见阿牛终于像是听明白了,但憨厚的面孔上却升起一丝忧虑,反而转过脸来关切地对许之安说道:“小师兄,刚才分明就是你拉着我走的,我动都没动,看来你的失魂症看样子加重了,回去我就将龙骨磨碎给你服用,你一定会好的。” “……”许之安一愣,阿牛说得一脸真切,许之安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似乎事实就是如此。 许之安也拿不准阿牛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转念一想,阿牛之前患过分魂症,或许这就是原因。 想到这,许之安也不再深究,既然阿牛这样认为,那姑且暂时这样,之后总会弄明白。他摆了摆手,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快走吧,我们引起了一些骚乱,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许之安率先朝着小院方向走了出去。 阿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嘟囔着:“小师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两人一路前行,许之安轻身简行,故意提升速度,阿牛身负一堆东西,加上那一大包龙骨,负重至少百斤,竟脸不红气不喘,如同散步一般紧紧跟随,看那模样竟还游刃有余,许之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心中微微吃惊。 “那就看看你极限在哪里。” 许之安眼神一凝,身上灵气滚动,整个人仿佛御空,脚尖轻点,身形鬼魅地向前疾驰。 “小师兄,你等等我呀。”阿牛愣了愣,连忙加快速度,但是才跑了一会便速度大减,甚至还不如一开始,整个人累得汗流浃背,停住了脚步,原地喘息。 许之安眉头微促,却不停留,自顾自地继续朝着小院方向疾驰,很快便消失在阿牛视线之中。 阿牛喘着粗气,看着许之安消失的方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眼见着天色渐晚,四下寂静,只有虫鸣之声,阿牛心中升起一丝无助。 “小师兄,等等我。”阿牛连忙提起一口气,背着大包朝着小院方向追去,但是身上的重量好似一座山,每跑一步,身上的东西便加重一分,速度自然越慢。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阿牛心中焦急不已,就在这时,远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阿牛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跑过去:“小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我来帮你拿,走吧。”许之安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算是弄明白了,阿牛的异常只能在无意识的时候,一旦有意便会恢复正常,随即从阿牛身上接过那一大包龙骨,阿牛只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阿牛看着许之安,憨厚地傻笑,许之安背着龙骨,身形虽然有些晃动,但速度却明显快了不少。 阿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了晚霞之中。 夜幕将临,两道身影在河边快速穿行,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小院。 阿牛放下身上东西,又接过许之安的龙骨,随意放在一旁,还未清点,就连忙跑去炼药房为大家准备晚饭,许之安看着忙碌的阿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隐没下去,转身便走入自己房间。 将身上的龟甲化石拿出研究了起来,这个龟甲不一般,这也是许之安执意要买下龙骨的缘由。 读《本草辨药》时,所吸收的庞大知识内容中有提到过,上古有四大神兽,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乃天地孕育而生,四兽各占一方,守护天地安宁。 而玄武主防御,龟甲便是它的特征,坚不可摧,面前这个龟甲化石虽只有手掌大小,外观上与其他龙骨似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龟甲腹部却有刀刻的痕迹,可惜已经被岁月抹去一层,剩下的若有若无的刻画似一个被蒙住的图案。 许之安来回翻看,眼中精光闪烁。 “如果我没猜错,这龟甲与玄武定有联系,而且其上刻文,也非同寻常,至少我从未见过让灵气退避三舍的东西。” 许之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继续研究了起来。 神识落在龟甲周围,许之安明显感觉四周灵气以龟甲为中心,出现了灵气真空地带,随后将神识浸没入龟甲内部,却发现里面如同一个黑洞,就算散入全部神识竟也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全部石沉大海,正准备撤回神识之时,惊恐地发现神识无论如何也撤不回。 神识在这龟甲上有进无出,许之安陷入了两难,此刻若是断了联系,便会神识大伤,轻则精神萎靡不振,重则伤及元神,日后难以继续修炼。 许之安无奈,咬着牙持续输出神识,没一会便感觉到脑海一阵刺痛,脸色一白,《观灵》法诀运起,感受到了周围四种灵气已经被龟甲逼迫到房间之外,自己周围竟一丝一毫的灵气都见不到,此刻所损耗的均是自身境界之力。 倘若继续如此没有补充,不止自己境界保不住,神识也将枯竭,到这时就遇上大麻烦了。 许之安闭眼,《踏天诀》强行运起,全身仿佛化为一个漩涡,四周灵气终于开始涌入,房间灵气渐渐充盈,龟甲上那若有若无的刻画仿佛活跃了起来,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在龟甲上流转,许之安只感觉神识与龟甲之间联系越来越紧密,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就在这时,脑海轰鸣一声,一道道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龟甲上流转的轨迹逐渐清晰了起来,与脑海中信息一一对应。 眼前出现一个画面,波涛汹涌的海面,雷暴轰鸣。 一巨物从海底腾腾升起,海面瞬间翻腾,巨浪滔天,似要将整个世界吞噬。那巨物藏在水底,囊括了整个海面,海浪拍打,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在海面生成。 随后一只巨大的眼睛,仿佛山峦一般,在漩涡中缓缓升起,瞳孔之中,印出雷暴凝聚,电闪雷鸣的天空。 那眼睛就那么看了雷云一眼,然后下一刻瞬间,苍穹一颤,雷云停滞,密布乌云迅速四散,只一会便天朗气清,最后那眼睛似有所感,缓缓低下,没入海水之中。 紧接着便是声音渐渐远去,画面消失。 ------------ 第三十一章 养意诀 许之安惊魂未定,心中泛起涟漪。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玄武?” 画面虽然只有一息之间,但却在许之安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玄武神兽的威严与力量,让他心生敬畏。 回过神来,许之安脸色苍白,消耗的神识还未完全恢复,又强行接收了这么多信息,此刻只感觉脑海一阵刺痛,当即盘膝而坐,《踏天决》法诀不断运转,四周灵气疯狂涌入体内,滋养神识。 待许之安重新站起时,已是一炷香之后。他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 面前龟甲化石已经模样大变,粘连在一起的石层已经碎开,露出了龟甲真正的模样,这是一块漆黑的龟壳,上面呈现出神秘复杂的纹路,仿佛记录了岁月与天地之秘,腹部这一面上面的刻痕也清晰了许多,那是一个古篆文——意。 许之安感觉似乎与这神秘的龟壳产生了联系,竟觉得这龟壳仿佛自己的身体一部分,这感觉奇妙无比,只是手轻轻一挥龟壳就自行飞到了手中,手抚着那个“意”字刻文,一篇名为《养意诀》的功法就出现在脑海中。 许之安心中一喜,这《养意诀》定是了不得的功法,自己得好好参悟一番。 他盘膝坐下,开始仔细阅读脑海中的《养意诀》,这一看之下,他发现这《养意诀》果然非同一般,其内容深奥无比。其上记录着天地有四神,分别为:意、气、势、道,《养意诀》只是其中之一,是一门属于灵气之外的法门。 许之安越看越是心惊,这《养意诀》的境界之高,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有些像言出法随,念头所致,无所不能,分控己、制物、天象三重境界。 且这《养意诀》对灵气的要求并不高,但却需要强大的神识作为支撑,修炼到天象境界,便可演化天地,无所不能。 许之安越看越是心惊,这哪里是一门功法,完全是一门神通,而且是一门极其逆天的神通。 他心中狂喜,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得到了这门功法,从此自己便有了修仙的资本和底气。 只是这《养意诀》博大精深,自己短时间内想要修炼到高深绝无可能,只能一步一步来,但不管如何,自己有了这门功法,总有一天能够将这门功法修炼至大成。 欣喜之下,之前神识消耗的疲惫便一扫而空,正这时阿牛也备好了饭菜,已经送去了陌大夫那里,返回去顺路叫上了许之安,许之安将龟壳收好后,与阿牛一同到了炼药房。 但一看到饭菜,许之安脸颊就是一抽。 小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有一盆清水一般的龙骨汤,以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炒炙过的龙骨粉,最夸张的是一碗冒尖的龙骨粉拌饭,还有其他几道蔬菜模样的菜品,其上却都散了一层龙骨粉末。 “阿牛,这……” 许之安嘴角一阵抽搐,看着阿牛,额头上顿时多出几道黑线,这饭菜看上去也太惊悚了些,能吃下去的人真不多。 “小师兄,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阿牛脸上带着一抹邀功的笑容,得意扬扬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嘴角又是一抽,感觉这阿牛的笑容比那些饭菜还要惊悚。 “快坐下来吃吧。” 阿牛一脸兴奋地指着那些饭菜,许之安只感觉一阵无力,看着那些饭菜,只感觉一阵食欲全无,但想到自己刚刚之前说过的话,也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只是一双眼睛似杀人一般盯着阿牛,弄得阿牛无辜的眨了眨眼。 …… 往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不同的是,之后许之安的饭菜之中总是或多或少掺杂着龙骨粉,让许之安食同爵腊,痛苦不已,每当受不了,自己偷偷去准备自己饭食时,总会被阿牛幽怨的眼神看得心虚,以至于在教阿牛识字过程中,许之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搞得阿牛委屈不已,却又倔强的坚持。 两人这么“相爱相杀”,关于阿牛身上的异状,这段时间的偷偷观察,许之安也慢慢琢磨出一些心得,阿牛其实还是身患分魂症,总共有两个人格。 平日里老实憨厚的主人格是大阿牛,另外一个人格冰冷而深沉,许之安称他为小阿牛。 小阿牛平时不会出现,偶尔出现也是没有去抢夺大阿牛的控制权,反而像是一个保护神一样守护着他。 每当小阿牛出现时,阿牛整个身体都充满着流动的气机,这气机不是灵气,而是自身血肉透发出的,按照许之安最近村里听来的说法,这种气机叫做内力,是凡俗界中另一种修炼方式,通过自身锻炼而产生内力,有些模仿修仙者的修行,虽没有修行灵气这种便捷和强大,不过配合着各种武功秘籍,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有些强大的也足够威胁到低阶修仙者。 这些消息,让许之安对内力这个修炼方式彻底失去兴趣,不过对武功秘籍却是兴致不减,那天阿牛施展的身法诡异,让许之安十分动心,可惜小阿牛过分冷淡,许之安一时也没有办法。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几天,这一日陌大夫总算是出现在了院落中,似许久未见到阳光,陌大夫看着太阳竟觉得仿佛新生。 阿牛和许之安一见到陌大夫都恭敬的过来请安,陌大夫依旧面戴面具,目光扫过阿牛和许之安,最终落在了许之安身上。 “修炼得如何?” 许之安知道这是到了约定的检查之日,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观灵》这个法诀特别适合他,还是有其他原因,第二层都到了极限,隐约就要踏入第三层,按照陌大夫之前所说第一层练成都需要三个月,第二层想必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自己这难道是算天赋异禀? 几经犹豫之下还是决定隐瞒下来,回复道:“禀告师傅,第一层已经练成,现在刚到第二层境界。” ------------ 第三十二章 查验 “看来,你的神识天生强大,否则按你的资质,六个月练成第一层我也不意外,如今倒是我小觑你了。”陌大夫似有些意外,随后朝许之安招了招手。 突然间许之安只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朝他压了过来,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畅,身形竟不自主地便朝陌大夫走去。 许之安心中一惊,这种手段就如同当初灵宫剑修左一,自己依旧如同凡人一般,在陌大夫面前弱小如蝼蚁。 “让我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言。”陌大夫一把抓住许之安的手腕,如同听诊一般将手搭在许之安的脉搏之上,随之一股阴寒的灵力朝从陌大夫指尖透出,往许之安身上涌入。 许之安大骇,原以为只是询问,这才将真正的修为隐瞒,却不想陌大夫竟还有这种手段,不由得着急,暗自怪自己没有料到修仙者有诸多威能,自己还是小觑了一个真正的修仙者。 倘若被陌大夫发现自己有意隐瞒,后续会发生什么变化自己也料不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陌大夫必定会对自己心存芥蒂,那自己提升灵根的方法怕是悬了。 心中念头急转,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但很快便被否决,现在说和被陌大夫自己发现都是一回事,自己之前所说就是隐瞒,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想起前几天得到的《养意诀》,第一层便是控己,所谓控己,就是通过念头能将自己体内所有,按照自己所想进行细节微观的改变,虽然还没有入门,但眼下关头也只能冒险试试了。 主意一定,《养意诀》便运转起来,好在这功法无需灵气操动,更不会有灵力波动,否则定会被陌大夫察觉。 运转着《养意诀》,许之安心中忐忑不安的感受着陌大夫阴冷的灵力游走,目光紧紧的看着陌大夫的表情,也做好了被陌大夫当面拆穿的准备,胸膛心脏“咚咚”地跳动着。 “不错,第一层已经大成,即将进入第二层境界。”陌大夫收回灵力,眼中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但随即疑惑地看向许之安说道:“你似乎很紧张?” “啊,第一次感受到您的灵力,有些不适应。”许之安反应极快,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惊呼道:“成功了,居然成功了!” 看来《养意诀》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神奇,这功法不愧与神兽玄武有关,自己都还没入门就能有如此奇效,倘若入门了,那岂不是可怕到难以想象! 陌大夫点点头,算是对许之安的回答肯定,然后满意的看着许之安,眼中流露出赞许,说道:“不错,你既能在三个月内练成第一层,那为了奖励你,我许你一个提问的机会,如果六个月之内,练成第二层,到时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除了回到天南,其余都可以。” 听到莫大夫的话,许之安神色暗淡了一下,看来陌大夫也怕自己提出回到天南这个要求,估计也是做不到吧。 不过现在也有一次提问的机会,许之安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现在就问出当时一直困扰的问题,问道:“师傅,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把我赶走。” 想问的问题很多,比如阿牛的异状、提升灵根的具体方法、修仙界的情况等,但这前两个两个问题估计就算问了,陌大夫也一定不会算盘告知,后一个问题随着时间,自己也会逐渐清楚,没必要急于一时。 虽时间短,但所问的问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也奇怪,自从接触灵气修行以来,许之安感觉自己如同开慧了一样,脑子越来越灵活,或许这就是修仙的魅力。 “原来是这个问题。”陌大夫沉吟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回来当夜,于村口遇到了村长冷绵峰,他向我诉说了你的情况,说你是湖神的选择,要我配合他以安定人心,不过我当时拒绝了他,但当我看到你时,发现你身带灵根,虽然只是凡灵根,便改了主意,给了你一个考验,结果你出色地完成了破凡这一关,具备修行的可能,所以才同意了这个交易。” “村长吗?”许之安暗自点头,关于自己出现在此的来历问题,这段时间早就被许之安查得一清二楚,如今倒是能说得过去了,不过听陌大夫所说,村长和他竟还有交易,难怪最近总送来东西,一切都对上了,自此许之安关于陌大夫收自己为徒这件事的谜题解开了,但却迎来了新的疑问,村长有各种手段安稳人心,为何非要扯上自己呢? 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莫不是与《踏天诀》传承有关? 想到这,许之安心里微凛,碧海村可能真有些隐秘,但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慢慢了解。 “师傅,我已无疑问。” 陌大夫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眼巴巴望着许之安和自己的阿牛,那眼神羡慕中又透露着渴望,看得陌大夫哑然失笑。 “阿牛,你过来。” 阿牛闻言,眼中露着惊喜,忙不迭冲上前来。 只听陌大夫对着许之安和阿牛说道:“为师即将远行,这次大约要六个月以后回来,这段时间你们师兄弟二人好好各自修炼,医术方面阿牛你已能独当一面,但是可惜你身不具备灵根,为师也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这本《九阴聚火图录》交于你,你按照图录好好修炼,日后争取能在凡俗武林创下名头,不坠我药阁威名。” 阿牛默默地接过一本图册,声音却是有些低落的说道:“师父,您又要出门,是不是阿牛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想出去换个口味?” “胡说!”陌大夫伸手在阿牛脑门弹了一下,将阿牛弹得委屈巴巴,随后接着说道:“为师这次有要事,待为师回来便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师父,是哪里?”阿牛捂着脑门问出了口。 “一切回来便知。”陌大夫没有直接回答。 阿牛和许之安对视一眼,充满了好奇。 回过头来,却发现原先陌大夫越过两人,独自朝门外走去,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许之安竟都没看清楚,许之安心叹道:“修仙者是不是都是这么神出鬼没。” 不过看到阿牛可怜巴巴的呆愣望着那里,就像陌大夫就在那里一般的委屈模样,心中一叹,没有出声。 “许之安,六个月后一定要达到第二层。” 这时许之安耳旁传来陌大夫的神识低语,让许之安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回道:“是,师傅。” ------------ 第三十三章 挟持 陌大夫走后,小院生活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只是阿牛情绪上有些低落,这让许之安有些不解,平时两人也基本上见不到陌大夫,陌大夫在和不在,于他而言没有改变,但阿牛这委屈模样,像极了被抛弃的孩子。 用阿牛的话来说,这是不一样的,只要知道陌大夫在小院,就算见不着,他就有了根,心中安定,何况这一次陌大夫破天荒的要离开六个月,一想到这就心里堵得慌。 对此,许之安嗤之以鼻,嘲笑阿牛像个小孩,阿牛也不反驳,只是更委屈了,让许之安也顿觉无趣。 也是啊,知道重要的人在身边,心境确实是不一样的,只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如今又怎么样了,是否安好,一想到这,许之安也惆怅了。 于是药阁小院的两人都陷入了忧愁,除了平常的打坐修炼,整理药物和救治病人,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心情复杂。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过几天就被打破,药阁小院这段时间顿时忙碌了起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病人患者陡然增多了,而且多是些严重的刀兵外伤,后来才听说是村里治安队最近在追捕一群匪徒,这群匪徒个个都是江湖高手,让村里人手损失不少。 许之安对凡俗江湖兴趣不大,对于凡俗的争强斗狠也不太关注,只是看阿牛近期忙不过来,也便与阿牛投入到救治之中,两人配合默契,尽管面临极大的压力,但内心总算充实而满足了些。 此时的小院,忙碌而有序,许之安的医术日益精湛,陪同阿牛救治了越来越多的患者。他们的名声也逐渐传遍了整个碧海村,让村里人都知道了除了陌大夫外,他的两个弟子医术也都不容小觑。 这一晚,许之安将最后一个患者上药包扎好,又将配好的金疮药打包后,在村里治安队员的千恩万谢下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反观阿牛则在那乐呵呵的数钱,这段时间看来是赚了不少。 许之安看了看傻乐的阿牛,没有打扰他的兴致,自己悄声回了房间,开始日常的打坐修炼。阿牛的兴趣就是数钱和做饭,虽然识字方面基本没救了,但算数这一块,许之安自愧不如。 许之安打坐完毕,疲惫一扫而空,神清气爽,正准备去厨房看看今晚阿牛准备什么饭菜时,突然听到阿牛在外面大喊大叫,急忙出去看,只见阿牛指着地面上晕倒的一人,可怜兮兮的说:“小师兄,快过来看看,这个人突然凶巴巴的冲过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倒下去了。” 许之安眼神一凝,急忙过去,地面上是一个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身上满是刀伤,却是脸埋在地面,全身抽搐不停。 许之安将之翻过来才惊愕的发现这人,竟是那天抢了血参的那个佩剑青年。 “乾坤掌……居然是传说中的乾坤掌……”这青年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目光却带着惊惧看着阿牛。 许之安一看便明白了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阿牛一眼,刚才肯定是小阿牛出手了,只是小阿牛也只在阿牛遇上危险时出现,这么说眼前这个青年有些不怀好意。 果然,面前这个青年全身停止抽搐后,手上长剑一转就架在了许之安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小神医,得罪了,随我去救人。” 说完,“咻”的一下腾起身,将许之安顶在了身前,警惕的与阿牛保持着距离,看样子阿牛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竟不敢把身体露出。 “你要干什么!”阿牛瞪大了眼睛,手上的钱箱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掉落出一地的铜钱。 “不要过来!”青年顿时也惊了一下,声音陡然加大。 阿牛满脸委屈,被青年的大喊吓了一跳,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你别激动,别伤了我小师兄……” “你退后!”青年明显被阿牛刺激到了,手上长剑一紧,怒喝道。 许之安也是满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看这青年满脸焦急的样子,许之安开口道:“你现在全身也都是伤,还挟持了我,怕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不如先治治你身上的伤,再去说其他的。” “少耍花样。”青年冷喝一声,全身绷紧,显然是没同意许之安的说法。 许之安无奈,看到对面的阿牛紧张得都快哭了,心中一横,也不想再继续废话。 身上灵力滚动,小院之中突然沉寂了一下,连风都似乎慢了几分,随后青年突然间觉得全身僵硬,双目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许之安轻轻抬手,拨开长剑,走出了自己的劫持。 这一招,以自己身上灵力为基础,引动周围灵气共鸣而镇压敌人的手段,也是最近许之安才摸索出的,亲身体验了那么多次被人镇压后,总算被自己找到了门道,可惜现在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普通人,对于修仙者是没有作用的,或许等以后自己修为上去会有改变。 “你……你是仙师!”青年全身定在原处,心中震惊无比,想不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竟然如此卧虎藏龙,今天自己看来是栽定了。 “阿牛,把他捆好了,治好他后,我们收他双倍的价钱。” “啊,哦哦哦!”阿牛见许之安没事,总算反应了过来,凶巴巴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麻绳,将青年绑了起来。 许之安看着阿牛笨拙的动作,摇了摇头,走过去接过绳子,三两下就将青年绑成了一个大粽子。 “仙师,我认栽,饶我一次。”青年一脸的绝望,对于许之安这种能定住自己的人,他只能用恐惧来形容了。 “别说话。”许之安瞪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快速处理着他的伤口,这些伤口深浅不一,有的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好在不致命。 阿牛站在一旁,拿着钱箱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刚才他也被吓得不轻,虽然知道小师兄肯定没事,但那毕竟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剑,想到这恶狠狠的看了青年一眼,随后也冲上前去,动作粗暴的帮忙治疗了起来。 ------------ 第三十四章 算账 青年顿时吃尽了苦头,阿牛虽然动作粗暴,但胜在干脆利落,很快青年的伤口就被包扎完毕。 “阿牛,算一下多少钱?” “包扎费二十文,药费十五文,总共三十五文,不过要收双份,是七十文。” 两人一同看向了被五花大绑的青年,青年瞬间打了个激灵,忙道:“我身上没带一文钱,但是放我回去,我会送钱过来。” 许之安一皱眉,没信青年的话,对阿牛说道:“阿牛搜!” 阿牛瞬间也来了脾气,怒气冲冲的便在青年身上搜了起来,最后抓出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叫一声:“空的?!” 许之安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青年看着人模狗样,居然连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小师兄,你看这……”阿牛拿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可怜兮兮的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瞪了阿牛一眼,这货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们来算算账,我们治好了你,你欠我们七十文治疗费,你认吗?” 青年顿时如同泄气的气球,默默的点了点头。 “治疗费你认就好,那我们再算算另一笔账,你突然过来意图绑架我们,让你成功的话,我们便再也不能继续治疗别人赚钱,这损失可就大了,阿牛你算算该是多少钱。” “啊?好!”阿牛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一阵掐起手指头,眼珠上瞟,结果算着算着面颊一阵抽搐,眼中噙满泪,竟一副心痛无比的模样,像是真损失了无数钱财,最后恶狠狠的朝着青年吼道:“至少一年十金!” 许之安点点头,随后也看向了青年,说道:“就按一年十金算,万一你绑架我们后撕票,那我们损失的可就是一辈子,一辈子有多少年,就算八十年吧,你现在欠我们八百金零七十文,你认不认?” 青年脸色涨得通红,现在被绑的明明是自己,可却被许之安说的好像被绑的是他们一样,偏偏听上去竟还有几分道理,硬着头皮道:“我认栽,但是那么多钱把我卖了都拿不出来。” “这么说你是想赖账了?”许之安眉头一挑,阿牛也是怒目而视,一副要生吞了青年的模样。 青年顿时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赖账,啊不对!”青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扫颓势,冷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直说了吧,没必要这样戏耍于我了。”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快!”许之安称赞了他一句。 阿牛一听这话,迷惑的抓了抓脑袋,小声问道:“小师兄我们不要钱了吗?” 许之安白了一眼阿牛,随后转向青年,便问道:“几日前,你抢了一颗百年人参,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原来是为这个。”青年冷笑了声,说道:“东西在倒是在,就怕你没那个胆拿。” 许之安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胆量,得试了才知道,不是吗?” “好!我可以带你们去拿。”青年脸色一变,瞬间又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自嘲说道:“我本来就打算要绑你们去那里,想不到,最后居然以这种方式完成,真是可笑。” 许之安没有理会青年的自嘲,直接让阿牛解开了青年的绳子。 青年被解开后,便在前面带路,七弯八拐后,又坐小船划了一段水路,来到了一处芦苇丛,穿过密集的芦苇丛后,才发现芦苇重重包围之中竟有一个隐蔽的小岛,说是小岛,但其实更像是一处露出水面的暗礁,其上有几座连在一起的残破屋子,看着像是一座神庙,几人在这小庙门前停了下来。 青年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后推开了房门。 门开后,一个巨大的蜘蛛突然从屋内窜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叔父,是我!” 三人吓了一大跳,不过这时青年挺身而出,连忙大喊了一大声。 “阿珠,不是敌人。”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巨型蜘蛛身子这才一停,口器“咔咔”作响,八只碗口粗细的腿晃了晃,随后才缓缓退了开去,将道路让开,看样子似乎又埋伏了起来。 许之安松了口气,在这蜘蛛身上,许之安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有些像灵气,但又有不同,这股力量很是奇特,有一种冥冥众生的味道,不邪恶,反而带有一种新生晨曦的体悟。 虽然那蜘蛛气息并不强,感觉对自己威胁不大,但这要是在自己毫无防备之下被这咬上一口,估计也要伤筋动骨。 三人没有停留,还是由青年带路,走进了屋内。 许之安和阿牛一进来,顿时便感觉一股浓重的药香味扑鼻而来,眼前一亮,屋内虽然摆设简陋,但却堆满了各种药材,比起药铺都丝毫不逊色。 “超儿,你把神医带回来了吗?”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随后一个独腿中年人拄着拐杖从屋内一角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又是一只巨型蜘蛛,只不过这蜘蛛绒毛发红,与之前那只相比个头也小了一些。 “叔父,人倒是带到了,只是过程有点不一样。” 青年脸色复杂,偷偷对中年示意了一下,许之安见此,也不推脱,越过青年,接过话头,对中年人说道:“神医不敢当,我们也不是来治病,而是来收账的。” “收账?”中年人目露惊疑,一眼看去,面前三人中,许之安和阿牛一左一右,站在青年身侧,像是两个看守一般,而青年神色也是怪异非常,心中顿时一突,对自己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了解的,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只是许之安一个少年模样,看不出什么出奇,反倒是阿牛身形高大,望之便不好惹,或许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心中心思变化,便也有了计较,沉声说道:“不知我这侄儿欠了多少账,我现在便可做主归还,不过可否先放我侄儿过来。” ------------ 第三十五章 要账 “不多,治疗费七十文,还有意图绑架我们师兄弟的损失,加在一起总计八百金零七十文。” 许之安朗声开口,却没想这话一出,青年满脸涨红,忿忿不平,却又想顾忌着什么终没有开口。 独腿中年人听到这数目心中也是一惊,只是看青年模样,心中又是一沉,说道:“我这侄儿唐突了阁下,我在此深表歉意,不过这数目太大,可否先放我侄儿过来,我们再坐下来商谈一下债务问题。” 青年眼神偷瞄许之安和阿牛,见二人没什么表示,便试探着向前走了走,感觉没受到阻拦,这才将心放了回去,快步朝中年人处走去。 青年其实是多想了,许之安自从让阿牛解开他的捆绑就没打算限制他的自由,所谓八百金也不过讨价还价的先发制人,目的其实一直都是那株灵药,以及还有几分对于青年绑自己救人的目的有几分好奇罢了。 青年走到中年人身旁后,将前因后果在中年人耳边简短的诉说了一遍,听得中年人时而皱眉,时而惊愕,最后一展眉头,看许之安的目光凝重了几分,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许之安修仙者的身份,这才开口,郑重的说道:“仙师勿怪,是我等行为唐突,那株人参还在,只是已经被用掉了些许,倘若可能,我等愿意给出其他补偿。” 许之安皱了皱眉头,灵药和一般药材不同,普通人没有用特定的方法误食便等于服下了剧毒之物,听中年人的意思,他们似乎掌握了这种方法,且已经付诸实践,不由得好奇起来,说道:“先将剩余的部分交出来,我们再说补偿的事。” 中年人闻言手掌轻轻拍了拍血红蜘蛛,那蜘蛛竟似明白中年人的意思,八足一动,就往身后房间走去,一小会后,叼着一个实木盒子便跑了回来,全身绒毛一阵抖动,竟似小狗邀功一般讨好中年人。 中年人再次拍了拍蜘蛛,蜘蛛这才不情不愿的叼着盒子走向许之安,来到许之安面前,几对复眼如同一颗颗漆黑的珍珠,盯着许之安好奇的看个不停。 许之安看得有趣,这蜘蛛体型巨大看着吓人,但没想到居然有几分灵性,似有自己的性格和神志一般,如此多举动,反倒像一个孩童。 许之安伸手接过木盒后,这蜘蛛依旧不走,直到中年人轻轻咳了声,这才不情愿的往回走去,许之安哑然失笑,便也没在管它,打开木盒后,那株百年血参赫然在内,可惜的是只剩了一个主体,那些分枝、根须果然是被用掉了。 “主体还在,倒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补偿就不必了,倒是还差七十文治疗费,结清后,你我双方账消怨结。”许之安合上木盒,将血参收好后,心情大好,本想就此结束,但余光看到阿牛一脸忧郁,只好改了话头,阿牛这家伙估计还惦记着治疗费,不由得想扶额。 中年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交给蜘蛛后,由蜘蛛再次转交。 许之安示意阿牛,阿牛这才开心起来,接过钱袋,一打开,结果里面零零散散有金有银,唯独没有铜钱,不由得愣了愣。 对面中年人这才说道:“多出的银两就当做我等的赔礼,还望仙师莫要嫌弃,八百金我等拿不出,这些已经是我们的全部了。” 许之安挑了挑眉,想要拒绝,却见阿牛见钱眼开,已经将钱袋收好,见此情况许之安叹了口气,对着中年人抱了抱拳,说道:“如此便多谢了!下次受伤生病再来药阁,我做主不收你们诊疗费。” 说完踢了一脚阿牛,便准备离开。却不想这时中年人慌张了起来,连忙开口叫道:“仙师且慢!” 许之安和阿牛脚步一停,有了些疑惑,难不成对方后悔了,想要来硬的? 却见中年人一瘸一拐,急忙冲上前来,对着许之安和阿牛就半弓着腰,拜了下去,请求道:“仙师留步,屋里还有位病人,望仙师垂怜,救人一命。” 还未等许之安开口询问,中年人又赶忙补充道:“银两我等拿不出来,但是有几物应该对仙师有用,可以充当酬劳。” 听中年人这么一说,许之安顿时来了兴趣。 中年人也是人海历练无数,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凡,只瞟了一眼许之安神色,便立刻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皮革,呈给许之安,说道:“此物是我冷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是我等愚昧,至今未能完全弄明白其上内容,只推测是与仙家有关的炼丹法,应该对仙师有用。” 许之安心中一惊,接过那张看似普通的皮革,入手便瞬间感受到了特殊的温度传来,仔细观摩后,发现这竟是一张人皮,顿时感到一阵惊悚,神识侵入这张人皮,却发现其上有一层白光保护,竟也一时无法穿透,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人皮的确与修仙者有关,自己的神识一触碰到这人皮,人皮表层便显露出了一些细小的文字,那是一篇名为《人道》的炼丹法门。 一旁的中年人紧张的看着许之安,心中忐忑不安,这张人皮他们家族传了几百年,但始终无人能识,甚至有族人怀疑这不过是一张普通兽皮,是先辈用来欺瞒后人所留下的念想。 许之安全神贯注的翻看起来,大概过了盏茶时间后,脸色骤变,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对着中年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人皮收好,随后说道:“此物的确对我有大用!带我去看那位病人吧。” 中年人顿时大喜过望,之前拿出人皮时他就已经做好对方不要的准备了,毕竟这看起来只是一张普通兽皮,他之所以拿出这张人皮,完全是对方仙师身份的震慑,让他觉得对方或许能看出一些门道来,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发现了什么,似乎还非常看重,总算是打动了对方! 这般想着,中年人连忙在前方引路,绕过神色复杂的佩剑青年,来到此前蜘蛛进入的那一间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老者正在沉睡,一撮山羊胡引人注意。 许之安见此情况皱了皱眉,但同行的阿牛一见到这老者,便惊呼出了声:“村长?!” ------------ 第三十六章 治疗 听到阿牛的惊呼,许之安内心也是一震,陌大夫曾说过,村长冷绵峰与他做过交易,让许之安也一直怀疑村长与《踏天诀》传承有关,冷绵峰,冷家…… 那独腿中年人刚才说的话再次回响起来,看来村长这一家与修仙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也不会有家传的人皮丹经。 许之安心中思量着,许之安看了看中年人的表情,却见他没有什么解释,只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村长”,再加上自己已经收下了酬劳,眼前便也不好探查其他,只好不管床上人的身份,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病人看待。 于是许之安便上前,先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形态,随后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细细感受着这人的病症。 边感受着,许之安的眉头也微微隆起,这人脉象非常奇怪,时而如同鼓响,铿锵有力,迸发出强力的跳动,时而又绵若细丝,断断续续,不用心都感受不到他的脉搏跳动。 再看这人呼吸也是一会沉重,一会平缓,面上血色也是时红时白,一时间,许之安竟无法判断出是何问题。 许之安收回了手,看向阿牛说道:“阿牛你也测一下。” 阿牛点点头,似乎也看出了这人病症的棘手,换过许之安诊断了起来。 一会过后,阿牛也迷惑了起来,让中年人心中顿时一紧,忙问道:“两位仙师,如何?” 许之安和阿牛均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最后还是阿牛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是不是用过什么药物,村长原先的脉象像是被掩盖了,现在比较……奇怪。”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当时气若游丝,在下也粗浅懂一些医术,便给父亲灌下了四逆汤,命倒是保住了,可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父亲?你是?”许之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中年人又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隐瞒,说道:“两位仙师勿怪,非我故意不说,而是怕牵扯到两位仙师,不过现在想想,两位仙师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些。床上病人是我父亲,倒不是碧海村现在的村长冷绵峰,而是其胞弟冷藏峰,我为其独子,名为冷凌远,侄儿冷超,莫说两位仙师,恐怕其他村民都不认识我等。” “这是为何?”许之安被勾起了好奇。 冷凌远冷哼了一声说道:“自然是被那卑鄙无耻的冷绵峰所赐,我冷家双脉相传,一主一副,我父亲名中虽有藏字,但这一脉却为主脉,村长本该是由我们担任,可是他却在十年前暗害了我父亲,顶着他的名头十年,竟连我们都瞒住了,在他支配下,将我调离了村子,若不是侄儿求学归来,无意中发现了我被囚禁的父亲,恐怕此事一直都无人知晓。” 许之安和阿牛心中震惊不已,碧海村竟然还有这等事,这村长冷绵峰好深的城府,竟然在碧海村中隐藏了十年之久。 许之安忍不住问道:“那你父亲又是如何被救下的?” 冷凌远道:“当时侄儿发现我父亲时,他已奄奄一息,被囚禁在秘牢之中,便立刻飞书于我,告知了我此事,事关重大,我立即就秘密潜回,在侄儿帮助下,付出惨烈的代价救出了父亲,但他已经将死,便四处寻药给父亲灌下了四逆汤,本以为父亲会抗过这一劫,却没想到他竟半死不活持续到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我实在想不明白用四逆汤,不是大喜就是大悲,为何造成这结果。” 许之安道:“所谓四逆汤,以大毒、大补之效刺激心脉,救人或害人只在一面之间,你用法没错,但大毒与大补两者之间需平衡,我大概明白你父亲的病症了,你可是用了刚才给我的老参?” “没错,仙师可是有办法了?”冷凌远惊喜的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想了想,说道:“将死之人虚不受补,以毒压制,想法很好,但可惜你们错估了那老参,还好你们留有分寸,只用了须根,尚有一丝余地,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且出去,阿牛留下帮我就好。” “太好了,仙师无论如何还请一定救下我父亲。我这就退走,必不会打扰。”冷凌远惊喜无比,连忙就让了开去,将门房一关,看样子是守在门外了。 许之安转过来头来,对阿牛说道:“阿牛,他们用的人参是一种灵药,药效强过普通人参约百倍,虽然他们没用主材,但也不是一般人参可比,四逆汤中毒性压制不下去,这就是病因,我可以尝试将多余药力吸出,但是毒性就会爆发,病人已经虚弱到这程度,弄不好恐怕会当场死去,我需要你,第一时间护住病人的心脉,让病人适应新的毒补平衡。” 阿牛点点头,两人此前配合已有多次,眼下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见此许之安也不再废话,《踏天诀》功法运转起来,这功法连特性灵气都可以吞噬,区区灵药药力肯定不成问题,随后许之安将灵力汇集在指尖,对着昏迷的冷藏峰额头点去。 一瞬间,冷藏峰身体猛地一颤,面色瞬间涨红,如同滴血一般,胸膛急剧起伏,一口气竟似喘不过来一般。 就在这时,阿牛动了,双手按在冷藏峰胸口,敲敲打打,又空出双手在冷藏峰胸腔各处大穴上点来点去,专攻心脉。 许之安也知道情况紧急,当即不敢怠慢,全神贯注的将指尖灵力输入冷藏峰体内。 灵力绵长,却滔滔不绝,密布在冷藏峰枯槁的身体中,随后许之安终于感知到了蕴藏在他体内那多余的药力,那药力似火焰一般,带着狂躁的气焰,许之安心神一沉,用灵力将所有多余的药力包裹住,而后在《踏天诀》的作用下,所有灵力开始回收。 仅仅片刻,冷藏峰身体猛地一颤,气息紊乱了许多,这时阿牛手上也加大了力度,几乎要敲碎冷藏峰的胸骨,看得许之安内心都一颤,可别给敲死了。 但最后,许之安呼出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指,冷藏峰肉眼可见的面色也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 第三十七章 香火神道 阿牛的治疗手法极其粗暴,但效果竟是出奇的好,也还好冷凌远叔侄二人二人不在这里,否则看到这一幕,吓都要被吓死了。 “仙师,我父亲如何了?” 似听到阿牛“砰砰”的敲打声音,屋外冷凌远眉头也跟着一跳一跳,略通医术的他从未听过治疗人能发出这般瘆人的声响,好在虽内心担忧,但还是谨记许之安吩咐,没有贸然进来。 “已无大碍,你们进来吧。”许之安再次检查了一边冷藏峰的状态,只见他平稳的安睡在床上,面色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这才回了冷凌远的话。 冷凌远和他侄儿冷超这才开门走了进来,入眼第一幕便看到其父亲面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和,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许之安和阿牛拜谢道:“两位仙师不愧神医之名,冷某叹服!” 不过许之安却似笑非笑,神色玩味的说道:“你父亲现在脉象已经正常,按理来说,就算没苏醒,最起码也该有人的反应,比如眼珠颤动之类的,可惜我没看到,而且刚才我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床上这个人,姑且算是你父亲吧,他现在只是一个会呼吸的空壳,你们花这么多心思,真的是父子情深?” 冷凌远闻言,脸色一变,最后缓了一下,整个人气质大改,不再唯唯诺诺,轻笑了起来,说道:“不愧是修仙者,在此之前我还一直怀疑是否是超儿看错了,还拿出家传宝试探了一下,就算亲眼见到你收下,也还是有几分不信,不过现在是确信无疑。” “你果然没那么简单。”许之安脸上划过一丝警惕,这个男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复刚才的懦弱,许之安神识在两人身上狂扫,冷超这个青年没什么变化,只有自身内力存在,反观冷凌远这个独腿老家伙则不同,身上有一丝奇异的力量波动,不是灵力,而是与此前在蜘蛛身上感受到的能量相似,只不过要薄弱得多。 “放心,你们已经驱散了他身上的灵药之力,我说话算数,传家宝和外面奇珍药材你都可以归属于你们,而且我现在不过一个废人,就算超儿有些武艺也不是你们的对手,对你们没有威胁。” 冷凌远平静的说着,丝毫不怕许之安和阿牛对他们不利,就连冷超这时也是一脸随意的神情。 “这么说,这个人不是你父亲,你之前所说都是骗我的。”许之安看到胸有成竹的两人,心中微微一沉,尤其是冷凌远这个人心思之深,必定有后手。 “不,他的确是我父亲。”冷凌远严肃的说道:“我之前对两位没有隐瞒,的确是我和超儿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将我父亲救出,我这条腿就是折在那个时候。不过,我父亲不是病重,而是被生生抹去了意识,这一点直到给他服下四逆汤后我才确定。”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四逆汤中大补超过大毒,但也不至于连清醒一会都做不到。”许之安点点头,也算解除了一个疑惑,随后推测道:“看来是那药力对你们造成了阻碍,可我想不出,你们到底是想要做着什么,就凭你们两个加上一个空壳就妄图复仇?” “哈哈哈,仙师,你果然聪明,但只猜对了一半。”冷凌远抚掌大笑道:“不错,我们确实想要复仇,但计划中并不包括我父亲,他有更重要的用处。” “更重要的用处?” “没错,仙师可知何为神道,何为香火。” 许之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知道一些,你继续说下去。” 冷凌远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人活一世,必有所图,图而不得便为愿,愿者,愿望,奢望,希望……无论叫何名称,不过都是贪念罢了,又因人性自私,贪念各有不同,但是如若将这些贪念收集在一起,指向相同的方向,那么,这个方向就成了神道,这些贪念即可为香火!人死之后,魂魄尚在,便可走神道,以香火修行,成就世间阴神,阴神可塑,拥有万千可能,这便是我们想要的,也是我父亲最大的用处。” 许之安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冷家双脉相承,我父亲这一脉历代均是湖神祭司,血脉之中天生便可号令湖神使,也具备吸收香火的能力,便可走神道。” “这和你父亲的用处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我父亲除了是湖神祭祀,也同样是这一代的村长,冷绵峰冒名顶替了他,虽掌管了碧海村,但说起祭祀和村长,村里人只把冷绵峰当做了我父亲,这导致这多代积累的香火之力一直都系在他身上,这恐怕也就是冷绵峰抹去他意识,却又不肯让他彻底死去的原因,冷绵峰他将我父亲当成了香火容器。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亲孙子会联合我将我父亲救了出来。”冷凌远语气中充满了冰冷和恨意,说道最后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我爷爷多行不义。”冷超这时接过了话头,接着说道:“我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叔父折了一条腿,而且二爷爷魂魄已经不在,不如就让叔父走神道,魂魄占据二爷爷身躯,以香火成就阴神。” 许之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和他原本的猜测完全不同,这其中涉及的香火也好,阴神也罢,他从未听闻,如今竟有几分长见识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果真无奇不有:“神道香火,阴神夺舍,两位真是好算计,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既然灵药之力已经祛除,我们也算了结因果,就此告辞,祝二位能成功复仇。” 许之安说着,就要带着阿牛离开,他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而且从这两人的算计和冷凌远口中的神道、阴神之说,许之安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现在他毕竟只是初入炼气的底层修仙者,虽好奇,但并不想冒险。 “且慢。”冷凌远叫住了许之安:“我们的确完成了交易,但你们也知道我们计划的一部分,现在想退出,是不是有些晚了?” “莫非你们想要动武不成?”许之安领着阿牛继续走着,脸上冷笑连连,身上灵力滚动,一阵阵灵力气压冲向冷凌远叔侄二人,让二人顿感压力傍身。 “湖神祭从湖底出现的溺水少年,仙师许之安,你以为一切真的与你无关吗?”冷凌远的话让许之安脚步一停,身上灵力瞬间平息下去。 ------------ 第三十八章 血媒 许之安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隐隐感觉被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他凝视着冷凌远,脑海中回想起这段时间调查自己来历的各种信息,心中一阵惊悸,他原本就觉得自己从天南流落到地北有隐情,现在看来,一切果然就是如此。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但冷凌远的话语却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看着冷凌远那张平静的面孔,心中暗自警惕,这个看似普通的村子,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说什么?” “你已经被盯上了,冷绵峰派人一直秘密监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每日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你就真不好奇为什么当日你出现在湖神祭上吗?”冷凌远平淡的看着许之安,看到他转身回来后,嘴角轻轻翘起。 许之安眼中的光芒闪过一丝阴郁,他知道,冷凌远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心中一阵惊悸,想起自己在村子里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被人监视的迹象。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湖神祭上?”许之安的声音有些急切,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接近了一些真相。 冷凌远看着许之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神秘的光芒,让许之安感到更加不安。 “现在我只是推测,你是被湖神的香火之力吸引过来的,具体内情种种,我需要占据父亲身上的香火后才能得知,需要你帮我。” “好!”许之安没有犹豫,冷凌远如此表现,摆明了只有自己配合他,他才会透露出消息,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似乎没有其他途径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接着说道:“要我做什么?” 他看着冷凌远,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冷凌远深深地看了许之安一眼,然后转头对冷超说道:“超儿,接下来就看你了。” 冷超重重点了点头,随后长剑轻晃,扭了一个剑花,最后一剑刺向冷凌远,“噗呲”一声将他刺了个对穿。 冷凌远忍着痛楚,抓着冷超的肩头,避免让自己摔倒,气息却一点一点衰弱下去,转过头,对许之安说艰难的道:“我身体衰亡的那一刻,还请许仙师用灵力镇住我体内的香火引子,莫让它溃散。” 许之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头皮发麻,冷凌远这个人竟对自己也如此狠辣,不由得心中对他的忌惮更深了些,脸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阿牛在许之安身侧却已是两股战战,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残暴的场面,手都不自觉抓住了许之安的衣角,让许之安心头一阵无语,拍开了他的手,蹬了他一眼,阿牛顿时委屈巴巴,不过下一刻阿牛气质大变,双目深邃,身上内力翻滚,许之安一笑,知道是小阿牛出现了,内心不免也安定了些。 大阿牛老实憨厚,贪财又胆小,似乎一无是处,不过心地善良,还好欺负,许之安平日里最喜欢他,但遇上险境还是小阿牛让人安心,也不知小阿牛怎么修炼的,总之炼气境界的许之安自认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小阿牛出现,就算冷凌远叔侄还有一些算计,许之安也不惧。 只见冷超扶着冷凌远,让他在自己肩头逐渐失去气息,俊朗的脸上满是坚毅,随后感觉到冷凌远气息即将消失,他一手顶着长剑,另一手用力一抓,将冷凌远身躯举过头顶,将他身躯撑在床上冷藏峰的空壳身体之上,最后再将长剑“哗啦”一下拔落。 冷凌远的鲜血顺着伤口“哗哗”流淌,如同一道溪流,灌溉在冷藏峰全身。 血腥味顿时弥漫起来,被托举着的冷凌远此时气息已经没了,身躯中那奇异的能量像云雾一般向周围扩散,这时冷超冷冷的看向了许之安。 许之安知道这是到自己出手了,全身灵力鼓动,炼气一层的修为全速运转起来,周围灵气似有感触,化作一道道丝带一般,缭绕在冷凌远身躯之上,随着许之安手掌的摊开,越来越多的灵气将冷凌远覆盖起来。 许之安面色严肃,这一刻他心中无喜无悲,全神贯注的控制灵力流动,丝丝缕缕的灵气中充满了威严,源源不断的流向冷凌远。 随着自己灵力的游走,许之安能够感觉到冷凌远的生命力在逐渐的衰弱,直至无息,不过他体内的那股香火之力不再向外消散,显然是被自己的灵力隔绝了。 冷超一直紧紧地盯着许之安,看到他竟然真的能够阻止冷凌远体内的香火之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举着冷凌远的躯体,变化着方位,似乎是想要将冷凌远的鲜血尽数淋在下方的躯体上。 血液一开始如瀑布溪流,到最后逐渐变小,缓缓流淌,但这时许之安却发现冷凌远体内的香火之力不断减少,竟混合着他的血液流了出来,透过伤口,竟以血液为媒介,流入冷藏峰的身躯。 许之安凝神注视着这一幕,他能够感受到那股香火之力的奇异和神秘,它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冷凌远的血液中跳跃、涌动,逐渐向冷藏峰的身躯内部渗透。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冷凌远的血液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蛇,带着那股奇异的能量,在冷藏峰的身躯内穿行。那香火之力似乎拥有无尽的力量,将冷藏峰的身躯逐渐染成了金色。 随着空壳躯体的心脏跳动,每一次都伴随着血液的流转,将冷凌远的香火之力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冷藏峰的身躯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那原本死寂的身体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许之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没想到,冷凌远竟然用自己的血,将香火引子转移到了冷藏峰的体内,引起了诸多反应,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自己的一切生命力注入到了冷藏峰的身躯中,使得冷藏峰有了生命的气息,但是又如何完成转移魂魄而完成侵占的呢? 而冷超,则是紧紧地盯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将血液已经流干了的冷凌远轻轻放在了地上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只是静静地等待。 ------------ 第三十九章 恶现 不多时,冷藏峰的身躯竟然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接着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睁开。 许之安看着这一幕心头满是不解,冷藏峰显然是活过来了,但他并未发现有魂魄转移的迹象,难道冷凌远血液中香火之力侵入时就完成了转移? 他本以为魂魄转移是一件极为复杂的过程,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麻烦。 正当他沉浸在思考中时,冷藏峰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全身气势猛然爆发,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许之安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被这股力量托着悬浮起来,身边阿牛和冷超也同样如此,不同的是阿牛冷冰冰的,像对什么都不在意,而冷超则一脸欣喜。 许之安惊骇之下,看向坐起来的冷藏峰,只见对方眼神中满是威严,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仿佛与之前判若两人,香火之力在他身上喷涌而出,而又掉头翻腾入体,形成一个循环。 “终于……成功了,这就是父亲的身体。”冷藏峰,不,或许此刻应该是冷凌远,他看着被鲜血淋湿的身体,又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独脚残躯,最后目光落在漂浮在半空中的许之安身上,目光时而锐利,时而柔和,最后身上香火之力一撤,几人又落下地来,目光恢复了平静。 “多谢许仙师相助。”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成功,所以你留下我,并非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咳咳……”冷凌远想要说着什么,却突然咳起嗽来,连忙用手捂了一下,手一拿开竟发现手中全是咳出的鲜血,瞬间便感觉胸膛一阵火热,似乎连肋骨都断了几根,不由得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自己父亲的身躯居然有伤在身。 见此许之安心虚的看了一眼一脸冷傲的阿牛,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趁着冷凌远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询问道:“先不说其他,按照约定,你需要告诉我,我出现在湖神祭的原因。” “叔父,你还好吗?”冷超见冷凌远状态不对,赶紧上前扶住。 “无妨……咳咳……可能是父亲身体太久没有清醒的缘故!”冷凌远又咳了几声,推开了冷超,缓了口气,才对许之安说道:“我激活了这身躯中积累的香火之力,获得了一些有趣的记忆,原来神道香火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许之安面容一肃,心神被冷凌远吸引。 “香火之力是一种变异的灵气!”冷凌远目光灼灼地看着许之安,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说道:“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叫愿力特性灵气,有无穷变化,甚至可以让一个凡人拥有灵根走上修仙路,但更重要的是能吞噬灵根从而进化灵根,让一个普通修仙者变得天资过人,境界飞涨!” “这与我出现在湖神祭有何关联?”许之安心中激动不已,胸膛心脏猛的跳动,终于找到了提升灵根的方法,不过却强行按捺下来,眼前冷凌远摆明了不怀好意。 “湖神已死,但残存的意识告诉我,你身上有吸引湖神的东西,是湖神选择了你,或许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 冷凌远目中的恶意如有实质,正阴恻恻的笑着。 “问我?”许之安心中一沉,果然是因为《踏天诀》的传承,冷凌远之前的话也不尽实,但透露出来的许多信息也足够许之安消化,现在局面有些不受控制了,虽对自己和阿牛依旧有信心,可冷凌远的身上的气息也很强大,至少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的层次,该抽身了。 许之安退意已生,正给冷冰冰的阿牛示意,就在此时,冷凌远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身上爆发出来。 他身旁冷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紧随其后,二人同时向许之安攻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风起云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空气都挤压在一起,令人窒息。而许之安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冷凌远叔侄竟然会突然出手偷袭。 他心神一沉,体内灵气瞬间运转,一股力量自脚底升起,化作一道轻烟,下一刻便出现在冷超身前,他手呈握拳状,炼气境界的灵力尽数汇集在拳头,随后一拳挥出,这一拳对比当初王子潇快了不知多少倍。 冷凌远神秘莫测,不过冷超却只是一个凡人,虽说有些武艺,但却也不是许之安的对手,就那么一个照面,就算冷超已经极力应对,却也直接就倒飞出去,若不是紧急关头,一旁的冷凌远身上分出部分香火之力救援,恐怕许之安一拳便可直接杀死他。 “找死!”冷凌远眼中冷光闪过,双手成爪就向许之安抓来。 正这时,许之安身后,一个挤压空间形成音爆之声响起,黑色掌影穿过许之安耳旁一闪而过。 下一刻,冷凌远身形一顿,惊骇无比的发现,自己整个胸腔居然已经凹陷下去,其上有个手掌印,一口老血顺口而出,抬眼一看,居然是沉默无比的阿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你!” 冷凌远手指着阿牛,全身颤抖不已,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凡人能一掌重伤自己,而且连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乾坤掌,造化境!你是……” 冷凌远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剧烈颤抖,但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摇晃了两下,但还是强撑住了,余光一瞥,看见冷超也是一身是血,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不敢再轻举妄动。 两方人就这么短暂的僵持了下来,不同的是许之安是被阿牛惊到了,头脑都空白了一瞬。虽早已知道小阿牛不同凡响,要比自己强,原以为可以帮自己阻挡一下冷凌远,但却没想到,居然只是一掌就让自己忌惮无比的冷凌远重伤,还有冷凌远没有说完的话,也让许之安无比在意,此刻萦绕在心间一个问题,小阿牛到底是谁? ------------ 第四十章 收获 阿牛一直沉默地站在许之安的身后,那双漆黑的眸子,冷漠得如同深渊一般,让人无法窥视其中。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冷凌远,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无尽的冷漠。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视着脚下的蝼蚁。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强大的压力。那是属于阿牛的威压,仿佛连空气都在这股威压下凝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冷漠和威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尤其是冷凌远看向阿牛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畏惧,仿佛在看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峰。 “扑通!” 冷凌远冷汗直冒,突然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卑微的求饶:“冒犯尊驾,罪该万死,但事出有因,还望念在我等拳拳之心,饶我等一次。” 阿牛依旧没有表情,眼神也未有丝毫波动。他缓缓越过许之安,走近冷凌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重的铁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阿牛?”许之安心中震动非常,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小阿牛有主动反应,平常都是冷得像是一块冰块。 冷凌远身体剧烈颤抖,他似乎知道了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抬头看着阿牛,眼中满是绝望,声音颤抖着说道:“尊……尊驾,饶……饶我这一次……” 阿牛停下了脚步,低头俯视着冷凌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冷凌远就这样丧命在阿牛的手中吗? 冷凌远已经抖成了筛子,看到阿牛的冷笑更是惊惧异常,却丝毫不敢反抗,似在等阿牛的审判。 阿牛还是出手了,右手一抬,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瞬间将冷凌远笼罩其中。冷凌远发出一声声惨叫,身体被这股力量摧残起来,蚀骨挠心。 许之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亲眼见过阿牛出手,也从未想过阿牛的力量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阿牛的身体突然一颤,那股冷漠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紧紧握住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咦?” “多谢尊驾不杀之恩。”冷凌远感受到了变化,身上痛苦一散的瞬间,动用起全身的香火之力,乳白色的光晕闪烁起来,包裹着全身,气息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些,随后也顾不得身体的伤势,挣扎着爬起身来,快步抱起地上的冷超,香火之力激荡起来,化作一道白光往屋外疾驰而走。 许之安本想阻拦,但是考虑到阿牛刚才的异状,思索了下,也便任由冷凌远带着冷超化光远遁。 “阿牛,你醒了吗?” “啊,小师兄,你好不容易才重伤他们,最后怎么就放跑了他们,莫非有其他打算吗?”阿牛挠了挠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 许之安这下确定了,大阿牛回来了,然后又把一切归咎于自己所为。 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阿牛,许之安扭头就出了屋子,小阿牛的出现,阻断了冷凌远的未知布置,既然他们叔侄二人逃跑已经事成定局,那在这个他们的据点里面,应该有一些线索残留,或许能了解到一些。 于是许之安便在周围搜索查看起来。 “哎,小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等等我呀!”阿牛满脸慌乱,连忙跟上许之安。 两人一前一后,在整个房屋转来转去,就连这座礁石岛屿都检查了数遍。 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许之安叹了声气,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首先,这座礁石岛屿很久以前应该热闹非凡,这里留存有无数祭祀残留的痕迹,那几座破屋子,极有可能就是湖神庙。 然后便是一屋子的各类药材,也不知冷凌远叔侄二人从哪里搜集而来,其中有很多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药材,可惜灵药是一株都没有,不过有一箱子药材很是特殊,全是碧海村的特产,正是阿牛当初给许之安做鱼羹所用的材料,碧海果,碧海莲子,碧海草还有碧海参,足足有一大箱。 这些药材许之安仔细查验了一遍,可以确定都不是灵药,但这几种药材之间似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关联,组合起来气息上隐隐有灵药的特殊灵力波动,这让许之安也是惊奇无比。 药物的配比,相辅相成,相反相畏,眼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相辅例子。 医药之道博大精深,更别说其上的炼丹法,一想到这个许之安摸了摸得到的人皮丹经,自己终于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这叫《人道》的人皮道丹经,神识无法穿透是有原因的,其上浮出的文字也说明了这一点。 人皮丹经需要资格,获得资格后才能用神识看到其中内容,竟有几分傲气的模样,不过这正说明了这炼丹法的珍贵。 所谓的资格便是,化腐朽为神奇,用人皮道经上浮现出的方法,以凡药炼制出一枚灵丹。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现在找到的这一箱药材让许之安有了些信心。 整理了下药材,许之安又不死心的最后搜查了一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也只好放弃,对阿牛说道:“回去了。” 阿牛点头答应,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一趟可是收获满满,不止要到了几百金银的治疗费,还收获了这么多的珍贵药材,此刻身上又是大包小包,几乎把整个人都挡住了,连路都走不出去。 许之安无奈的骂道:“拿不动就再来一次,一次不行就多几次,你这样我们连船都坐不上。” “可是……”阿牛似有犹豫,像是担心药材会消失一般。 许之安哪里不懂阿牛的心思,额头一阵黑线,骂道:“没有可是,先回去,放心丢不了的,丢了我赔给你。” “哦。”阿牛小声说了一句:“没事的,小师兄,莫生气,我这就走,就算丢了我也不要小师兄赔。” 许之安:“……” ------------ 第四十一章 疑问 两人忙碌了大半夜,终于分三次将药材带回了药阁,屋里屋外堆得满满当当。 折腾了这么久,两人均有些疲惫,但看阿牛的模样,显然是不把药材分批整理完,誓不罢休。 许之安无奈,也不好只让阿牛独自忙活,也陪着他折腾,好在进入炼气境界后,自身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就算几夜不睡也能坚持。 又折腾了两个时辰,许之安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寅时过半,离天亮没多久了。 “阿牛,差不多就行了,等天亮了再整理不迟。” 许之安说着,伸手抹了把脸,站起身来舒展了下身体。 阿牛头也不抬地道:“小师兄你歇着吧,我继续分好,没有弄完,我心里不踏实。” 说着,阿牛取出一个布包,把一堆堆药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许之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阿牛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奇怪的性格,必须要一次性做完吗? 罢了,既然他愿意整理,就让他整理好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这样,天亮若来病人的话,我来治,你就不用管了,弄完也去休息。” 看到阿牛嘿嘿一笑,许之安打了个哈欠,便不再理会,径自走回房间,抱元守一,调息养神起来。 这一坐,便到了天光大亮。 阿牛将所有药材按性味归经和年份,药效分批次的放好,才总算停下手来。 此时阿牛满脸油光,鼻尖冒汗,看着巨大的药柜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药材,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许之安刚出门就看到了他这个笑容,忍不住笑道:“阿牛,你看着可比之前顺眼多了。” 阿牛摸了摸脸,憨憨一笑,却没有说话。 “时候不早了,你洗把脸去,然后好生休息,待会应该有病人来,我来接待,中饭做好了我喊你。” “小师兄,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累,我不想睡觉。” 阿牛说着,还连连摇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许之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阿牛又道:“小师兄,我怕是又生病了,最近总觉得我不再是我了,每当睡着总有另外一个我对我说话,我的分魂症可能一直都没好!” 阿牛说着,又露出了一副惶恐的神色。 许之安闻言沉默了下来。 只听阿牛又说:“以前的我浑浑噩噩,痴痴傻傻,村里人怕我,也笑我,明明上一刻在晒太阳,下一刻却在湖里游,眼前一会是早晨,一会是黑夜,明明还饿着,可一会后却撑得难受,可笑的是我吃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有一次我逼自己吐了出来,才发现全是各种残羹剩饭、树皮和枯草,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我不要变回从前!” 阿牛越说,脸色越白,到后面嘴唇都在哆嗦。 许之安神色复杂,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阿牛宽厚的脊背,随后灵力运转,顺着手掌透入阿牛的身体。 灵力轻柔,抚过阿牛全身,让他的身躯终于不再紧绷,随后许之安刻意的抚着他的脖颈,轻轻的拍打,说道:“没事,你没病,你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阿牛眼皮耷拉,终于平静下来,许之安顺势将他轻轻放倒,随后,他从阿牛体内抽出了灵力,阿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许之安看着阿牛安静的熟睡,眉头紧皱。阿牛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的分魂症,分出的小阿牛只会默默守护,此前不会主动做什么,但昨夜却打破了这个惯例。还有冷凌远见到小阿牛的反应,那可不是只因为不敌,更像是认出了小阿牛的身份而恐惧,可惜那口老血没让他把话说全,否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之安隐隐地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一条线,将阿牛的所有情况都串联了起来。 他需要找到这条线,解开这个谜团。否则,阿牛的情况还会反复,甚至更加恶化,直到小阿牛完全占据主导,让大阿牛再也无法出现。 许之安坐在阿牛身边,看到阿牛眼睛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心中叹息一声。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没有惊扰阿牛的熟睡,一夜未眠,又那多大的劳力,阿牛需要好好休息,许之安想定之后,轻轻抬起阿牛,将阿牛放回了房间。 安置好一切,准备离开之时,发现一本翻开的图册放在了床头,正是陌大夫给的《九阴聚火图录》,看样子,阿牛也像自己一样,夜里也是时常修炼。 许之安将图录拿起,正想把它合上放好,但只看了一眼,许之安瞳孔一缩,竟再无法挪开。 这图录全是各种姿势图案,没有一个字符,阿牛字认得不全,陌大夫给他这书倒也合理,但是图录上各个人体姿势怪异非常,每个图案上各个经脉被标记了一个个红点,看样子像是有符文流转,似乎在按照某种顺序和轨迹,却看得人眼花缭乱,而最关键的是,阿牛画的痕迹,已经完全覆盖了原本的图案,却像是按照陌大夫的路线修炼一般,许之安定眼一看,越看越心惊。 这分明是阿牛自己用笨拙的画法,重新给绘制了一份修炼路线图! 许之安只觉得心跳加速,隐隐地感觉到,这或许就是解开阿牛身上谜团的关键所在。 阿牛憨厚,对许之安始终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其实,许之安能感觉到,阿牛润物无声的照顾,更能感觉到阿牛看自己的目光,那分明就是对待亲人的眼神。许之安虽嘴上不说,但也已经认可了阿牛。 眼前这个被涂改的图录,以许之安不多的见识来看,已经超脱了普通的武林秘籍,变成了一部不知名的修仙功法,这一切竟都是阿牛做的。 阿牛两年前被陌大夫治好并收为弟子,陌大夫为什么收他?阿牛的异常自己只是这几个月就发觉了,何况两年都看着阿牛的莫大夫,莫大夫境界那么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么陌大夫真的治好他了吗?如果没有,那陌大夫给他这图录便是故意为之,陌大夫究竟想要做什么? ------------ 第四十二章 炼丹 许之安收起了图录,没有再去深思。当务之急是稳住阿牛的状态,等陌大夫归来后,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许之安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这段时间,怕是要掀起一些波澜。 许之安深深地看了阿牛一眼,随后便走出了房门。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撒在地上,许之安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一片通透。 远处隐隐传来热闹的声音,定是村民们开始做早饭了。 前几天,这个时间,病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到访,但今天却没一个人,看来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也罢。 许之安脚步一顿,随后直步向院中的莲花池走去,昨夜收获了许多碧海村特产药材,他打算将阿牛做的那道鱼羹复刻出来,正好也试一试人皮丹经上记录的炼丹法。 来到莲花池边,许之安蹲下身子,伸手从池中捞起一条约莫巴掌大的鱼儿,鱼儿在手中活蹦乱跳,鳞光闪闪。 “这碧海鱼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许之安用神识观察了一会,自语一声,随后便将手中鱼儿串了起来,又捞了几条,这才满意的跑去药柜,将药材翻了出来。 碧海莲子黑漆漆,如同一个个黑豆;碧海草看着也是如同芦苇根;碧海果就神奇了一些,虽已经储存了一段时间,却还红彤彤的,果子水分不失,拇指状,通体晶莹;比之碧海参枯草根模样不知好看了多少。 许之安一一将药材放入药篓,随后便往厨房走去。 将食材一一拿出,清洗整理干净,随后便开始按照开始熬煮,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锅中飘了出来,香飘四溢,沁人心脾。 许之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香味与汤羹真如那天阿牛所做一般无二。 “成了!” 许之安心中一喜,随后便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甘甜可口,比起阿牛所做似乎更加美味一些。 这一口下去,许之安只觉得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一阵阵微弱的灵气在腹中翻腾,全身暖洋洋的,忍不住一声长叹,神情说不出的舒坦。 又吃了几口,许之安这才放下碗,擦了擦嘴,满意的看着锅中剩余的鱼羹,心中忍不住一动,随后便神识沉入人皮丹经中,又激出了其上的文字。 半晌后,许之安将内容看完,记在了心里,便开始动手炼制丹药。 这几种药材必定有什么联系,相辅相成之下,竟能以凡药凝出灵气,而且许之安觉得碧海鱼也必不可失,似乎能中和几味药材的药力,让他们聚合在一起,这才导致这般奇效,能做出这个配方的人,对于药材特性的理解相当之高,恐怕也就是陌大夫了。 不过,这反倒是便宜了许之安,这个配方,完美的贴合了人皮丹经的要求,只不过让许之安为难的一点是,如何成丹。 按照人皮丹经记载,只有成丹药才算得到认可,其上记载的炼丹手法很是粗糙,只是说用神识之力提纯成丹,其余内容没有,只能说不愧是种考验。 炼丹的过程并不顺利,许之安虽然对人皮丹经上的记载已经了然于胸,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比想象中要困难不少。 火焰的温度、药物的投放时机、火候的掌握,这些都需要极高的掌控力,稍有差池,便可能导致失败。 许之安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焰,一点点将药材提炼融合,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一个“纯”字,炼丹的过程,便是将药物提纯的过程,只有将药物提纯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形成丹药。 随着时间的流逝,锅中的鱼羹已经化为一滩漆黑的液体,不时冒出一个个气泡,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和焦糊的味道。 许之安神识投入了这团液体中,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候,同时不断调整着药物的融合,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锅中的液体开始变得越来越粘稠,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深褐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突然,一滴细小的丹药,被许之安神识包裹着,从锅中飞出,在半空中翻滚,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许之安心中一喜,连忙收敛心神,控制着火焰慢慢熄灭。他看着锅中那颗完美的丹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颗丹药虽然还带着一丝鱼羹的香气,但应该已经符合了人皮丹经的要求,就是不知道有何作用。 许之安拿着丹药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却发现这丹药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心中暗道,陌大夫这配方果然古怪,由此提炼出的丹药却没有什么效果,不知道有何用意。 就在许之安失望之际,他突然感觉手心一热,一股淡淡的暖流从丹药中传来,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暖流沿着经脉流动,所过之处,许之安只觉得全身舒泰无比,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许之安心中一惊,连忙内视探查,却发现那股暖流在体内游走一圈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目光又再一次看向了手中的丹药,这一次许之安不再犹豫,一口吞服。 丹药入腹,许之安只觉得一股温热的能量从丹田中升起,顺着经脉扩散到全身各处。这股能量似乎有着洗涤肉身、温养灵气的功效,让许之安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之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这股能量洗涤干净。他闭上眼睛,内视体内的情况,却发现那股能量在体内游走一圈后,便汇入丹田之内,化为一缕淡淡的金色灵气,在丹田中缓缓旋转。 许之安心中一喜,连忙收敛心神,控制着这缕金色灵气在体内游走。他感觉到这缕灵气有着滋养经脉、强化肉身的效果,仿佛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 第四十三章 人皮丹经 “养灵强身,这种丹药的确神奇,虽是莫大夫所创,但莫大夫肯定也没以此炼出过丹药,材料均是碧海村特产所出,姑且叫它碧海丹吧。” 话音落下,身上人皮丹经滚烫起来,许之安只觉得心头一震,一股强烈的悸动传遍全身。他感觉到人皮丹经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怀中缓缓运转,体内那缕金色灵气也在经脉中游走一圈,随后尽数冲入人皮丹经,化为人皮丹经所需要的气息。 他拿出人皮丹经,只见人皮丹经上的文字仿佛在流转,一个个金色的符号在书上闪耀,仿佛在诉说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许之安心中欣喜,这正是他期待的认可,他感觉到人皮丹经和那龟壳一般,与自己建立了联系,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和查看其中内容。 这一次,人皮丹经不再阻挡自己的神识,许之安神识之力轻而易举投入进去。 许之安只觉得心头一震,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能够看到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之力在人皮丹经的引导下,沿着经脉运转,经过心、肝、脾、肺、肾,最后汇入丹田之内。在这个过程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一层金色的光芒笼罩,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吸收着符文上的那股强大力量。 与此同时,那篇《人道》炼丹法诀也在许之安的脑海中不断运转。他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炼丹室中,周围摆放着各种炼丹器具和药材。随着法诀运转,他仿佛能够感受到每一味药材的气息和特性,以及它们在炼丹过程中的变化。 许之安沉浸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中,不断领悟着《人道》炼丹法诀的精髓。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化为了一个旁观者,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炼丹画面在眼前流转。 每一个画面都仿佛是一个生动的故事,讲述着一种丹药的炼制过程。许之安仿佛亲身经历了从选取药材、提炼精华、融合药性到丹药成型的每一个细节。他领悟到了每一种药材的特性,以及它们在炼丹过程中的作用和变化。 《人道》炼丹法诀分为九层,对应着九品丹药。每一层的炼丹法诀都有着不同的要求和技巧,需要炼丹师逐步掌握。许之安沉浸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中,不断领悟着其中的精髓,他的神识之力也在不断增强,对《人道》丹经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半晌过后,“轰”一声,许之安便从这种奇妙的状态中退出。他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充满了力量。 许之安回过神后,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神识之力比之前强大了数倍,若说之前覆盖的范围不超过十丈,那现在整个小院包括周围一切,都笼罩了起来,算算范围至少也有百丈,而且似乎神识比之前还灵动不少,不像之前只能往一个方向。 他走动了一下,只觉得身体轻盈无比,仿佛能够一跃千里,体魄竟也强大了许多,就是自己的境界还是炼气一层巅峰,没有前进一步。 不过这也足够他满意了。而且脑海中,除了《人道》炼丹法诀的总领纲要外,还多出了一篇功法,名为《控神》,是一种针对神识的锻炼之法,与《人道》丹经对应,也分九层,每练成一层便可沟通人皮丹经,掌握一层《人道》炼丹法诀,刚才那一幕,是在人皮丹经上的符文之力作用下,许之安被动的掌握了第一层,因此才会神识大涨。 一想到如此,许之安心中也欣喜起来,神识再次浸入人皮丹经,丹经泛起微光,随后便向许之安脑海反馈出一串串炼丹知识,让许之安感觉仿佛亲身遇见了一个个神奇的丹药在眼前诞生,感受到了每一味药材的独特气息,从选取的精准、提炼的细腻,到融合的巧妙,看着那一个个细节在眼前流转…… 直到人皮丹经恢复平静,再次阻断了许之安的神识。 许之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来需要将《控神》修炼下去才能继续吸收炼丹知识,这人皮丹经如此神奇,让他对未来的修炼充满了期待。 许之安心中明白,这《控神》功法与《人道》炼丹法诀相辅相成,是他日后修行路上的一大助力。让他都想放下一切,尽情沉浸修炼之中,不过欲速不达,需要将现在获得的这些知识尽数消化。 现在神识大涨,也掌握了一层《人道》炼丹法,对应的便是一品炼丹师,能够炼制一品灵丹了,可惜没有足够的灵药,否则应该好好炼制一些增长修为的丹药,毕竟自己现在卡了几个月的炼气一层,受凡灵根所累,修为的迟迟无法再进一步。 不过许之安并没有灰心,一者,他已经知道了香火之力对灵根提升的作用,虽真假暂时无法确定,但也算一条途径;再者,陌大夫那里已经明确了有提升灵根的方法,只需将《观灵》练完,相信也能得到;最后,他相信自己就算凡灵根,凭借着《踏天诀》吞噬一切灵气的强大功效,定能够打破凡灵根的限制,达到更高的境界,无非快慢罢了。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将眼下得到的这些知识运用到实践中,比如炼制出能够稳定阿牛状态、和对自己提升修为的灵药。 他眼中光芒闪过,虽然灵药难得,但陌大夫都能在凡药之中凝炼出灵药的影子,自己为何就不能试一下? 阿牛的症状为分魂症,现在是小阿牛强过了大阿牛,那加强大阿牛的神魂,是否就能稳定住? 以魂魄为主,看来那些品质极佳的龙骨有其他用处了,只是需要好好挑选一下对应药材,达到相辅相成,然后整体突破到灵药层面,最后炼成灵丹。 而自己需要的丹药的话,现有灵药血参,虽说生服也有效,但是刚才得到了这些炼丹知识后,生服是极大的浪费行为,也需要找到对应相符的药材凝丹。 这一想,许之安便下定决心,随后收回念头,将剩余的鱼羹一勺勺舀了出来,装好盘后,若无其事的去喊阿牛吃饭。 ------------ 第四十四章 试药 接下来的一段一时间,许之安和阿牛又恢复了看看病,算算账,然后各自修炼的日子。 阿牛自那天后,逐渐的不再爱说话,除了与许之安面对面相处时,挤出几个难看的笑脸,其余时间都是愁容满面,看得许之安心头叹息,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虽然最近据他观察,小阿牛没再出现过,但涉及到阿牛神魂,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谁,能从外观上看出什么,看阿牛的反应,恐怕情况不乐观。 不过,针对阿牛的强魂灵丹,也快了。 这几天里,许之安开始利用自己的神识之力去感知那些药材,他发现自己现在的神识之力比以前强大了数倍后,便可以轻易地感知到周围的药材,并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它们的品质和特性。 经过这么几天,凭借自己对药性的理解,也算整理出了几份对应的药物,形成几个药方。这一点还得感谢那一晚运回来的高品质药材,否则自己也只能去药市上碰碰运气,只不过,整理出的药方各不相同,需要做些测试和调整。 趁着阿牛去接诊病人的空当,许之安打算今天开始炼制强魂灵丹。 他首先将这几天整理好的几份药物摆放在面前,其中每一味药都经过他的神识仔细鉴定,确保品质和年份都符合要求。接着,他开始按照各个药材的特性,将各种药材按照一定的比例研磨、混合,最后才在炉火中慢慢炼制。 炼丹的过程耗费了许之安大量的精力。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炉火的温度和炼丹的时间,生怕出现任何差错。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液逐渐变得浓稠,最后神识包裹,形成了丹药的雏形。 一份,两份,三份…… 最后许之安总共炼制了六份,其中两份也许是配比不对,或是药性相左,最后没能提炼成丹,其余四份都成丹了,但其中又有两份丹药上都有裂痕,只能算作残次品。 最后摆在面前的是两个药盒,每个盒中均有三枚圆滚滚的丹药,其上灵气升腾,看着就十分不凡。 这两份丹药均是带有浸入灵气的龙骨为主材炼成,其余成分基本一致,只是右手边这一份多加了碧海村出产的珍珠粉。 许之安没有犹豫,出于对自己炼丹的自信,夹起左手边的一枚丹药,丢入口中吞服。 不久,他感到一股强烈的药力从丹田中涌现出来,直冲脑海。他闭目凝神,用心感受着变化。 随着药力的涌动,许之安感到自己的神识逐渐变得敏锐起来,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一切细微的变化。他没有动用神识之力,却看到了阿牛正在为病人诊治,听到了远处的鸟鸣声,甚至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的轻微流动。 他心中暗喜,自己炼制的这强魂丹果然达到了初级灵丹的门槛,也有对神魂加强的作用。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这奇妙的变化中时,突然感到一股剧痛从识海中传来,像是被一根钢针刺破了脑袋,头脑一阵撕裂,随后赶紧运转《踏天诀》将药力吞噬,这才缓过神来。 这灵丹有用,但是副作用很大,许之安有点分不清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好在拥有《踏天诀》,就算有残余药力许之安也不惧。 恢复了一下,他又夹起右手边的一枚丹药吞服下去。 这次,他做好了准备,神识紧紧地护住识海,以防意外发生。 然而,这枚丹药带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随着药力的释放,他感到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清晰和锐利。仿佛像是能够看穿世间万物的本质,更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能量波动,那些并不是灵气,而是像是人走过后残留的气息。 这一刻,他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境界。 他笑了起来,自己成功了。 这枚丹药不仅对神魂有滋养作用,更能够激发神识的潜力,让他的感知和洞察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惜,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一刻钟,随着药力的溃散,他从这奇妙的变化中挣脱了出来,一切又回到了现实。 不过好在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反而头脑一片清明,感觉精神高亢,突然他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窥视。 他神识四散,追寻那个窥视的源头,但这时却发现那种窥视的感觉顿时消失,心中不禁一阵疑惑,以为是错觉。 但最后他想起了冷凌远说的话,村长一直在监视着他,刚才那股窥视的由来,想必就是村长了吧。 许之安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道:“碧海村这帮人都没一个安好心的。”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自己陌大夫回来,看看是不是和他商讨一下怎么处置。 收拾了一下药炉和药材,许之安将那四枚丹药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这四枚丹药,两枚虽然有些风险,但效果非凡,另两枚则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可谓是各有千秋。 接下来,他打算先去找阿牛,看看他服下丹药后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也能像自己一样顺利吸收丹药的药力,增大神魂稳定下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不过神识一扫,发现阿牛那里病人还挺多,这段时间就是这样,一会病人集中,一会一整天都没见到一个病人,许之安也不以为意,不过最近倒是没见到受伤的治安队员了,想必是冷凌远叔侄远逃,没继续和治安队发生冲突了。 既然阿牛那里暂时忙不开,那就继续炼制自己所需要的增加境界的丹药吧,炼气一层这么久了也该突破了。 想罢,他小心翼翼的将血参找了出来,又找出此前就物色好的各类配比药材,重新调好炉火,将血参一一分割出来,随后便开始了炼制。 只是到将血参丢入药炉这一步后,突然间药炉便“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许之安面色一变,心头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他刚才分明已经调整好了炉火,每种药材的分量也经过精确的计算,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药炉炸裂,炉火四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许之安愣了一会儿,回顾了整个过程,眉头紧皱,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血参是灵药,许之安看着剩余的几份血参,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死心的又炼制了一次。 “砰!” 崭新的药炉又一次在眼前炸开,但这一次许之安神识调动到极致,总算发现了原因。 血参加入之后,药力霸道直接侵占这些配比的辅药,竟一丝一毫都不愿混合,再炉火的加持下,直接就爆发了。 “灵凡有别,得想其他办法了。”许之安心疼的看了看剩余的血参,小心翼翼的收好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一地的狼藉,苦笑道:“看来这炼丹之道,还远未到精通的地步。” 说罢,他打扫了起来,将破碎的药炉,和四散的药材一一收好,尤其是血参的残渣都被他找了回来,就算没成功也不能浪费,血参生服也是有增加修为的功效的。 ------------ 第四十五章 提升 当晚,晚饭过后,许之安将两枚强魂丹摆在了阿牛面前,阿牛大眼睛冒着迷惑的光芒。 “先吃掉一颗。” 许之安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阿牛心神一凛,生怕又惹许之安不快,一口就将丹药吃了下去。 顿时阿牛全身一震,眼睛越瞪越大,不过在许之安神识之中,却看到阿牛全身都笼罩起一层黑漆漆的迷雾,一个和阿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正冰冷的站在迷雾中注视着他。 而后迷雾升腾的越来越多,逐渐将小人覆盖起来,最终“咻”的一下,小人被迷雾裹挟着,缩回阿牛体内,顿时露出了阿牛憨厚的模样,就像是阿牛挣脱了迷雾一般。 “阿牛,你觉得怎么样?” “吃太快了,没味道。” 许之安额头冲上几根黑线,骂道:“是问你,现在还听得到另一个你说话吗?” “咦?”阿牛这才眨了眨眼,四处看了看,随后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好像听不到了?” “听到就是听到,听不到就是听不到,什么是好像?”许之安轻骂了一句,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有效了。 “剩下那颗也收好了,等感觉另一个你又出现就吃了它,吃完后告诉我,我再弄几颗。”许之安又交代了一句,随后转身回了房间,今晚他要再次尝试一下突破炼气一层,既然自己所用的丹药没法炼制,那也只有浪费一次,生服剩余的血参。白天时候感觉到的窥视,让他心中也有一种紧迫感,碧海村没有那么简单,得尽快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身后阿牛紧紧抓着最后的一颗强魂丹,脸上神色复杂,他何尝不知道这几天许之安的举动,只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强魂丹的确起作用了,但是又能起作用多久,默默的收好这一枚丹药,将它紧紧贴在手心,阿牛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 房间内,许之安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入定聚气,随后一口咬在血参之上,顿时血参内一股浓烈的药力顺着他的喉咙流淌进体内。 血参内的药力比许之安想象中的要狂暴不少,几乎在进入许之安体内的刹那,就疯狂的在他经脉内乱窜起来,一股剧痛让得许之安全身都颤抖起来。 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许之安体内的那股剧痛就消失无踪,而这时许之安也分出一丝神识,看到血参在丹田内化为一道血气,和丹田内的灵气交织在一起,缓缓旋转着。 这时《踏天诀》运转起来,血气逐渐的被炼化,一丝丝奇异的能量从血气中剥离出来,然后被身体吸收进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气越来越小,但是那丝奇异的能量却是越来越大,渐渐的几乎有占据了丹田大半的能量,这时血气猛然一颤,猛然震动起来,化为一道血色的气流急速的绕着丹田旋转起来。 许之安心中一震,《踏天诀》运转得越发快速起来,血色气流越转越快,渐渐的几乎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而这时血参所化的那丝能量忽然猛然一颤,顿时化为一片血色的光幕将丹田笼罩起来。 “轰”的一声轻响,血色光幕猛然一颤,顿时一股庞大的气息猛然从丹田内爆发出来,瞬间充斥着整个经脉,而这时经脉内的灵气也猛然一颤,几乎不受许之安控制的就顺着《踏天诀》的路线运转起来。 几乎几个呼吸之间,那庞大的气息就顺着经脉运转了整整一周,然后猛然冲进丹田之内,这时丹田内的血色光幕忽然猛然一颤,一股庞大无比的气息猛然爆发出来,几乎一瞬间就将许之安的经脉撑得满满的。 “破脉,进阶!” 许之安心中一声大喝,顿时磅礴的灵力顺着丹田急速运转起来,几乎几个呼吸之间就冲进了下丹田,而后一路直上,几乎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冲进了中丹田。 “不够,灵气还不够!” 许之安心头大急,这血参不愧是灵药,药力之凶猛已经出乎意料,但可惜只剩下了那么一截,无法冲破到上丹田,自己突破炼气一层怎么会如此困难。 思量之间,许之安将《观灵》法诀也运转起来,好在这法诀运转只需要神识之力,否则此刻两个法诀同时运转,许之安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天地间的灵气其实很奇特,只有被神识之力捕捉到才有办法引导这些灵气,《观灵》这法诀特殊便是在于这个地方,它能够帮助修炼者感受到各式各样的灵气,目前许之安修炼到第二层顶峰,能够捕捉三种特性灵气,和一种无特性灵气。 此刻既然血参药力不够冲破瓶颈,那就用外来灵气补充。 《观灵》法诀一运转起来,许之安心便感受到了周围的灵气,顿时磅礴的灵力猛然一颤,三道特性灵气和一道无特性灵气猛然顺着《踏天诀》运转起来,几乎几个呼吸之间就冲进体内,而后顺着经脉直冲丹田。 血参化为的血色光幕猛然一颤,将所有灵气都吸收进去,然后化为一道血气继续在丹田内急速旋转起来。 “还不够!” 许之安心中大吼一声,面露绝望,实在没想到自己突破居然这么艰难,难不成凡灵根就这么悲哀吗? “不!我一定要突破!既然四种灵气不够,那就再多来几种!” 许之安心中发狠,神识全部扩散出去,按照《观灵》法诀运行,这一刻也要突破到第三层! 好在近期许之安神识之力大涨,此前第三层的瓶颈,这次只是稍稍用力就顺利突破了。 顿时许之安脑海轻鸣,神识之中突然多出了七种天地灵气,却是五彩斑斓,竟是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 没敢细细观察,许之安运转起《踏天诀》,将这突然多出了的七种灵气引导过来,顿时又是一股磅礴的灵力冲进丹田之内,血色光幕猛然一颤,一股庞大的气息瞬间充斥着整个丹田,几乎几个呼吸之间就将血气完全炼化,化为一道血色的雾气充斥着整个丹田,慢慢的被丹田吸纳,而后在全身运转起来。 “终于成功了。” 许之安全身汗流浃背,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虽然无比艰难,但是总算是炼气二层了! ------------ 第四十六章 合一 休息了片刻,许之安这才开始细细的体会着炼气二层的变化。 几乎不用神识引导,周围天地的无特性灵气都自动的顺着《踏天诀》运转起来,然后源源不断的冲进丹田之内,而后又顺着经脉运转全身,最后被身体吸收进去。 这一过程几乎完全不用许之安控制,几乎完全是自主运转,比起炼气一层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细细体会了一下,许之安这才将《踏天诀》和《观灵》法诀都停了下来,而后将神识从丹田内退了出来。 这一查看顿时让许之安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神识之力又一次大涨,此刻至少是炼气九层顶峰,甚至都摸到筑基的门槛,覆盖的范围几乎都能触碰到碧海村的房屋,而且这神识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 “《观灵》法诀居然对神识有这么大的提升作用?” 许之安喃喃自语,自己的修为要像神识这样就好了,想到修为,许之安叹气一声,只是提升到炼气二层境界,居然用上了血参和十一种灵气,这想想都觉得可怕,那接下来,又该怎么提升修为? 凡灵根的桎梏限制,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强大,提升灵根品质已经刻不容缓了。 许之安脸色严肃起来,《观灵》法诀再次运转,他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灵气,虽然多出了七种各色特性灵气,但却不见他高兴,记得冷凌远说过,香火之力也是一种灵气,既然是一种灵气那必定存在于天地之间,只是自己为什么看不到?难不成这香火之力藏得比其他灵气都深? 许之安有些想不明白,默默下决心,那就把《观灵》法诀练到极致,这个法诀太适合他了,而且修炼下来完全感觉不到有太大的阻碍。 思来想去,突然又想到,陌大夫回来后似乎还要查看自己的《观灵》境界,而且离开之时还特地嘱咐一声,可见他的重视程度,但自己一下子突破到第三层未免也太惊世骇俗,第二层的时候《养意诀》能遮掩,现在到了第三层可不一定了,《养意诀》也得尽快入门。 回顾了一下,自身现在身上的功法,分别为: 《踏天诀》:核心功法,吞噬灵气,强化修为。 《观灵》:三层境界,强化神识,感悟灵气。 《控神》:一层境界,强化神识,沟通《人道》丹经。 《养意诀》:初窥门径,操控自身。 这未免有些多了,尤其是《控神》和《观灵》同出一脉,均有强化神识的功效,却不能同时运转,可每一门功法都似乎对自己无比重要,这样一来,自己得好好琢磨一下才行。 但有一点他却是无比的坚定,那就是修为一定要提升上去,为此《观灵》法诀也一定得继续下去,这法诀和自己核心功法《踏天诀》实在太过搭配,至于《控神》也只有暂缓一下了,虽然太过可惜,而《养意诀》这功法与神兽玄武有关,其立意之高,又与其他功法不冲突,放弃的话殊为不智…… 那自己真的要暂时放弃《控神》吗?灵丹的作用,以后只会越来越大,尤其是自己灵根太差,对自己的作用更是明显。 “要是《控神》和《观灵》两个功法能合一就好了。” 许之安心中暗道一声,这又怎么可能? 不过想想却也觉得奇怪,这《控神》和《观灵》都是强化神识的,而且神识的作用都能用在炼丹上,那这两门功法就真不能融合在一起吗?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许之安还是忍不住开始尝试起来,反正都是强化神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研究和推演两个功法的许之安,只觉得神识之中隐隐传来一阵悸动,而后额头正中,当初那隐没的星辰此时如同燃烧一般亮了起来。 许之安只觉得神识一阵清明,而后看到《控神》和《观灵》两门功法的印诀似乎都融合在一起,而化作一个亮晶晶的光点,从神识之海中飞出,进入脑海的深处。 “这是……” 许之安只觉得脑海轰鸣一声,两门功法的印诀居然完全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全新的印诀,而且比起以前来,这新印诀更加的圆润,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一般。 其上只有一个字:“神”! 两门功法居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组合成了一门新的法诀《神诀》,许之安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许之安额头上的那颗星辰像是用尽了所有力量,终于崩裂,随后彻底消失。 许之安似有所觉,额头上这颗星辰是当初获得《踏天诀》时,吞下的一颗“白骨珍珠”所化,陌大夫给自己《本草辨药》考验时,帮自己度过了破凡这一关,洞悉了草木和世界知识,那时已经像是耗尽了能量,这半年多以来似乎一直在默默吸收着特性灵气恢复,却不想在今天帮自己将功法合一后彻底崩碎。 许之安轻叹一声,从未想过这星辰居然有如此作用,可惜无法再测试其他用法了,不过,所花的代价是值得的,感受着《神诀》,心中大定,这《神诀》融合了《控神》和《观灵》两门功法的优点,而且比起以前来只强不弱,只是这心神之中又隐隐觉得不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想起来。 突然间,恍然大悟,自己《踏天诀》吞噬那么多灵气,尤其是刚才那巨量的灵气按理来说足够把自己撑爆,可自己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灵气不够,会不会是自己压根就没吸收到多少,全被那颗星辰吸收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虽说自己是凡灵根,但修行的进度实在是太过缓慢,反观神识都几乎到达筑基了,而修为只是堪堪炼气二层,这实在太不合理。 眼下星辰已碎,彻底在自己身上消失,那自己以后吞噬灵气会不会有所改善? 想到这里,许之安心中一动,当下催动《踏天诀》,吞噬周边灵气。 果然,灵气以一种更加迅猛的速度涌入体内,而体内经脉中灵气似乎也多了不少,这一发现非同小可,许之安只觉得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眼前展开,又尝试着催动《踏天诀》,吞噬更多灵气,而后将之转化,灵气在经脉中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体内的灵气也越来越多。 直到丹田、经脉传来了一阵阵刺痛感,许之安才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笑意,自己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难题,而且《踏天诀》吞噬灵气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激动之中,许之安查看起自己修为,这一看,几乎惊掉了下巴,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炼气三层!” ------------ 第四十七章 意外来客 许之安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响,自己明明只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又怎么可能突然达到炼气三层,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可不管怎么想,丹田和经脉中的灵力是实实在在的,修为也是实实在在的,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时,许之安才想起自己刚才在融合《控神》和《观灵》两门功法时,脑海中那阵悸动,以及那颗星辰的燃烧和崩裂,难道这一切,不只是合成功法,还有顺带着帮自己拓宽经脉丹田? 这么一想,倒也解释得通。 那颗星辰不仅帮自己将两门功法融合在一起,还帮自己将修为容量提升到了炼气三层水准,当真是一件神奇的宝物。 许之安后知后觉,隐隐觉得那个奇异之地最珍贵的传承恐怕不是《踏天诀》,而是那无穷无尽的“白骨珍珠”,虽然这段时间被吞噬了不少灵气,连累了自己修为增长,但是最后反馈回来的也远超自己想象,总体是功大于过,可惜星辰已碎,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一定要进入筑基,然后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许之安心中坚定,既然现在修为已经提升到炼气三层,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将修为稳固,再提升六层,以后就可以冲击筑基。 筑基是一道坎,无数修士都倒在了这一步,按照陌大夫所说,自己的凡灵根真正的桎梏就在这里。 不过许之安并不灰心,虽然距离还很远,而且自己是凡灵根,但灵根不行就提升灵根,现在已知香火之力有帮助,而且还有陌大夫的未知方法,再加上《踏天诀》和炼丹法,他有信心能够顺利筑基。 打定主意后,许之安开始了调息,当务之急,最近也要把《养意诀》修炼入门,以迎接莫大夫回来的查验。 这一夜很快也便过去了。 距离陌大夫归来之期也还有一个多月了。 药阁小院一切如常,阿牛近期倒是开朗了许多,让许之安也逐渐放下心来。 病人数量时多时少,病人多时,两人一同上阵,几乎是药到病除,来者皆愈,收获无数赞美,神医之名村里也渐渐家喻户晓,对此两人倒是都没觉得如何,反倒是村里人见到他们都惊为天人。 而自那一日被许之安感知到窥视之后,那窥视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就算许之安现在修为大涨也没有察觉一丝一毫,让许之安也不禁怀疑,或许村长已经放弃了。 不过这一日,却有意外来客,村长冷绵峰亲自上门了。 “老朽近来稍感不适,特来求小友诊治。”村长冷绵峰是一个人来的,山羊胡子与被冷凌远占据的肉身长得一模一样,一脸笑眯眯的轻松模样,哪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许之安不敢大意,连忙唤隔壁的阿牛过来诊断,但冷绵峰却拒绝,他坐在病人椅子上,轻轻摇头,眼神却紧紧看着许之安,说道:“老朽这病,阿牛小友怕是力有未逮,还是莫要惊动他为好。” 许之安心中疑惑,但他没说什么,只当村长是故意考验自己,当下凝神静气,探出神识在冷绵峰体内扫了一圈,顿时面色微变。 这老狐狸果然有问题! 神识扫过,许之安发现冷绵峰体内竟是密布着香火之力,但这香火之力与许之安之前见过的不同,没有一丝一毫的众生气息,而是一种悲凉的不甘味道,像是无数冤魂凝聚的怨气,这种香火之力完全超出了许之安的认知。 还有冷凌远之前所说,冷绵峰冒名顶替了冷藏峰,现在顶着冷藏峰的名头,香火之力也不该在他这里,但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之安不知道这老狐狸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但他身体确是不正常,已经被这怪异的香火之力影响到了,再不管几天,恐怕会生机衰竭。 许之安镇定神色,开口道:“村长身体的确出了点异常,不知村长想怎么治?” “老朽,对医术一窍不通,只是听闻许小友对各类病症有一种神奇疗法,能够将疾病吸纳而走,不知传言真假?”冷绵峰眼神微眯,言语中似有所指的看着许之安。 许之安心头一凛,这老家伙说的是《踏天诀》,想让自己帮他把这怪异的香火之力吸走? 看到许之安神色,冷绵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传言有误,老朽这病症,许小友也力有未逮,可惜陌大夫还有一个月才回,否则倒也不用老朽为难了,陌大夫治这病症可是手到擒来。” 许之安闻言眼中瞳孔一缩,这老狐狸是在暗示什么,陌大夫治这病手到擒来,意思是陌大夫与香火之力有关?他能吸纳香火之力? 莫大夫说有灵根的方法,香火之力也能提升灵根,这么说的话,陌大夫的方法就是香火之力了。 也是,世间提升灵根的手段必定不会多,倘若很多,那岂不是随处可见修仙者了,来到碧海村的这大半年来,莫说修仙者,就算有灵根的许之安都没见过。 既然是这样,那冷绵峰为何不再等一个月,让陌大夫帮忙,除非他已经等不及了,或者他有什么事情要趁陌大夫不在告知自己,此前那段时间的监视更像是观察,直到确认了什么。 许之安心中念头急转,却面色不变,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村长这病,确实有些棘手,晚辈的确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老朽今夜里要去湖神庙祭神,本想着调养一番,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倒是打扰了许小友清修,这就告辞了。”冷绵峰也不意外,站起身来,和煦的笑容中却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许之安也站起身来,拱手送客,心中却是疑惑更甚。 送走冷绵峰后,许之安坐在药阁小院中思索良久,心中越发笃定这老狐狸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肯定与香火之力有关。 而且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也很有意思,只差告诉许之安,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在这里不方便。 “湖神庙祭神?”许之安琢磨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叹了一声:“看来今晚得去看一眼了。” ------------ 第四十八章 湖神隐秘 冷绵峰语之不祥,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想阿牛知道,许之安思索了许久,最后决定也是瞒着阿牛。 这日夜里,许之安换了一身黑色衣袍,脸上也抹了一些易容之物,悄无声息的出了药阁,朝着湖神庙而去。 村子很大,但湖神庙也很好找,穿过村子中心,路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但此时许之安却是微微有些吃惊。 湖神庙前,冷绵峰正一脸虔诚的跪在那里祭拜,但湖神庙内却是灯火通明,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从庙中传出。 冷绵峰在祭拜什么? 许之安心中疑惑更深,悄悄靠近湖神庙,凝神静气,神识悄然探入湖神庙内。 这一探,却让许之安大吃一惊。 内里神庙金碧辉煌,仿佛朝堂一样,巨大的湖神雕像伫立正中如同君王,两侧往下是两排牌位整齐的排列,像是臣子,每个牌位前都点着一盏油灯,正众星拱月般供奉着神像,神像前跪拜着一人,却是几个月前就消失匿迹的那个佩剑青年冷超。 此时,冷超正一脸虔诚的跪在湖神像前,与外面冷绵峰祭拜的香炉不同,冷超面前的是一个一米高的香炉,上面还插满了香烛。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许之安吃惊的是,这湖神像上竟然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香火之力,与冷绵峰体内的那股有些不同,这是真正汇聚众生气息的香火之力。 而且这香火之力非常强大,比之冷绵峰体内那怪异的香火之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许之安心中震惊,在湖神雕像上又察觉出了熟悉的气息,那是占据了冷藏峰身躯的冷凌远,仔细观察湖神雕像,更加惊讶的发现,湖神雕像的眼睛竟似活人,露着惊恐,不是冷凌远又是何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镶嵌入神像,而且他不是和冷超一同逃跑了吗?怎么会流落到这境地? 许之安感觉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许多惊天变故,那村长引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惊疑不定,却见庙前村长冷绵峰缓缓起身,随后四处望了起来,高声开口说道:“是否是许小友到了,无需担忧,老朽没有恶意,可否现身一见。” 许之安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发现,无奈叹息一声,也懒得再躲藏,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到许之安现身,冷绵峰似乎并不意外,笑道:“我就知道许小友定然会来。” 许之安看着冷绵峰,又看看庙中冷凌远,沉声问道:“村长引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进去说吧。”冷绵峰没有直接回答,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之安略一犹豫,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跟着冷绵峰进了湖神庙。 许之安进入湖神庙,冷超起身相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许之安,神色复杂,拱手见礼,道:“见过许仙师。” 许之安也是随手还礼,目光却始终不离冷凌远所化的湖神雕像。 此时这湖神雕像上香火之力一阵涌动,冷凌远目中露出求救的神情。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捋着胡须叹道:“许小友果然不凡,让凌远记挂到现在。” 许之安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绵峰和冷超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半晌后才开口说道:“许仙师可知我冷家为何人?” “湖神祭祀?”许之安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冷绵峰何意。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倒也没有不再隐瞒,说道:“这倒也没错,不过说是祭祀也有些抬举我冷家了,我们不过都是神奴。” “神奴?”许之安不解,又听到一个新奇的词语。 冷绵峰开口道:“我冷家双脉相承想必许小友已经得知。” 许之安点点头。 冷绵峰接着解释道:“所谓双脉相承,一主一副,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主脉为神祭,副脉为家主,但是千年前规矩变了,主脉将祭祀和家主合一,副脉沦为家奴,不巧,我这一脉是副脉。” 许之安听得入神,没有打扰冷绵峰,只听他接着述说道:“同样都是冷家血脉,我这一脉却一直抬不起头来,这不公平,倘若只是我这一代便罢了,但我不忍后世子孙都要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于是在十多年前我找到了机会,趁势秘密顶替了弟弟,将冷家掌控了起来,意图以我这一代为代价更改家规。可是我错了。” 冷绵峰苦笑了起来,讲述道:“直到彻底掌控了家族,我才明白主脉千年前将祭祀和家主合一有何苦心,冷家是湖神之奴,历代家主和祭祀都必须为湖神献祭一生,坐上家主和祭祀之位就要被湖神香火之力侵蚀,就算死后魂魄都要归于湖神,供他吸食,前几代我冷家都必须奉献出两名人选,直到那位惊才艳艳的老祖设法逼得湖神退让,将家主和祭祀之位合并之后,便只需献祭一人,可惜老朽无知,以副脉之身又一次踏足祭祀之位,香火之力已经侵蚀而来,就算我死后,后代子孙也必然步入我的后尘。” “那村长引我过来又是何意?莫非觉得我能解决困扰了你们数代人的难题?岂不是高看我了。”许之安大体听明白了村长是有所求,对于冷家遭遇他也颇为同情,但是也是觉得棘手。 冷绵峰摇了摇头,说道:“许小友莫妄自菲薄,你出现当日碧波湖异象连连,我请神道高人算过,我冷家神奴之劫必定会结束在你手上,不过今日请你前来倒不是为此,而是想求你救下凌远。” 冷绵峰说着抬头看了看被镶嵌在神像上的冷凌远,目中透露着无奈和悲哀。 许之安也指了指神像,好奇的问道:“我也正想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冷绵峰叹息了一声,解释道:“此事也怪我,当日我明白一切后,便将凌远发配出了村子,也将超儿送走,可万不曾想,超儿侠义心肠对我顶替家主和祭祀之位颇有微词,这次回来竟还让他发现了藏峰躯体所在,最后密谋之下,将其夺去,更没想到,凌远还将魂魄转移到藏峰身体,这都罢了,可他这行为却激活了藏峰体内的香火之力,让湖神有了复生的可能,现在你所看到的均是湖神残留意识所为,凌远已经是湖神盘中之餐,被湖神封印在雕像之中,是他复生的躯体,冷家血脉无法解救他。” ------------ 第四十九章 香火 “爷爷,这都怪我。”冷超这时惭愧无比,自从得知真相之后,若不是冷绵峰好心安慰,他悔恨得几乎自裁,此刻两眼通红,泪水满脸。 许之安看着冷超痛苦的模样,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又看了看神像上香火缭绕的冷凌远,皱眉问道:“村长,这湖神若真能复生,为何不自己醒来?” 冷绵峰苦笑道:“他当年突然之间陨落,若非神奴印存在,早就飞灰湮灭,即便他的躯体还在,也无法自己醒来,现在他的残魂只能依靠藏峰体内的香火之力支持而苟延残喘,这便是为何他想要夺取藏峰躯体的原因,藏峰体内有神奴印,又有无数代的香火积累。” 许之安听明白了,说道:“村长是想让我将香火之力尽数吸走,然后救下冷凌远?” 冷绵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藏峰体内香火之力消失,就算神奴印还在,湖神也便做不了什么,只能依靠时间慢慢复苏,凌远暂时自然也就得救了,不过就算他得救,藏峰体内神奴印也不会消失,他也不得自由,最后终是要献祭给湖神的,这是命数,也是他咎由自取。” “村长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这本事吸收香火之力。”许之安目光闪烁,他十分不解,为何冷绵峰笃定他能吸收香火之力。 冷绵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许之安,脸上似笑非笑,说道:“许小友也莫瞒我了,湖神耗尽最后一丝神力,引你来此便是因为你能吸收香火之力,虽不知是何物,但是你我其实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湖神的禁脔。” 许之安心神一颤,脸色骤变,眼神中充满疑惑,他本就对冷绵峰的笃定心有疑惑,此刻听闻这般话语,更是惊疑不定,怒问道:“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冷绵峰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明白,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你只需要知道,只有你能救下凌远。” 许之安沉默了片刻,心中思量万千,眼神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抬头看向神像上被香火缭绕的冷凌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尽力而为。” 冷绵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就有劳许小友了。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事成之后,我亦有一份报酬,此报酬事关你的未来。” 许之安心中疑惑不已,但是也不多问,他能感受到冷绵峰没有欺骗他。 看到许之安神色,冷绵峰躬身对许之安鞠了一躬,身旁冷超也是有样学样。 “此地交于许小友了,我等必不打扰,凌远之事拜托了。” 说完这话,冷绵峰带着冷超退出了大殿,顺带还将大门牢牢关上。 许之安叹息一声,冷绵峰也是个人精,知道些秘密,但不去探究,避免让自己反感,但是自己这所谓的《踏天诀》秘密又瞒得了多久呢? 没在想其他,许之安凝神看着眼前的雕像,神识四散而出。 香火之力的确很神奇,冷凌远曾说这是变异的灵气,但许之安现在都能感受到十一种灵气了,可在天地间依旧触摸不到这奇异的力量,像是天地间就不存在这能量,有些像武者内力一般,只有存在人体才能被他感知。 不过,想到冷凌远说过香火之力对灵根有提升作用,许之安内心也跃跃欲试起来。 《踏天诀》运转,神识包裹着神像,牵动起神像上的香火之力。 香火之力开始顺着神像流淌,被许之安的神识牵引着,缓缓流入到神像下的许之安体内。 许之安只觉得神识像是握住了流水,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不同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灵气,它带着一种古老的、神秘的力量,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丹田处《踏天诀》运转,将这股香火之力引入到丹田之中。 许之安只觉得丹田处一热,那股香火之力便融入到了丹田之中,化作了一颗璀璨的光点。 他心中一动,神识包裹着这颗光点,开始在丹田内缓缓旋转起来。 随着神识的旋转,那颗光点也跟着旋转起来,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整个丹田都照亮了。 许之安心中惊叹不已,这香火之力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能让自己丹田发光。 他用神识包裹着那颗光点,开始在丹田内缓缓移动。 随着神识的移动,那颗光点也跟着游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整个丹田都照亮了。 就在这时,《踏天诀》突然间不受控制的大肆运转起来,让许之安大惊失色,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许之安仿佛变成一个黑洞,神像上的香火之力如同潮水奔涌而来,被许之安如同鲸吞。 只是眨眼功夫,神像上一大团香火之力就扑面而来,尽数被《踏天诀》抽离了神像,耳旁仿佛听见了一声愤怒的呐喊,神像“咔咔”破碎起来。 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去,一个人影便掉落了出来,正是占据他父亲肉身的冷凌远,只不过,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而许之安全身被香火之力覆盖,最后丹田处尽数将它吞没,《踏天诀》这才停止下来。 许之安全身湿透,刚才感觉像是置身于火海中一般,全身都在被灼烧着,疼痛无比。 丹田处的那个光点已经大了无数倍,像是一颗太阳照亮了许之安全身,而后这太阳发出一声轰鸣,极速的在许之安体内飞驰。 最后“叮”的一声响,定格在许之安额头正中,一道璀璨的光芒爆发出来,将整个大殿都照亮 光芒消散之后,许之安睁开了眼睛,惊愕的发现,额头处多了一颗星辰,竟与之前十分相似,不由得惊骇出口:“白骨珍珠?!” 这香火之力吸纳后和在那奇异之地吞下的白骨珍珠形成的星辰一模一样,许之安暗自咋舌,也难怪《踏天诀》会不受控制的运转,两则间肯定有莫大的关联! 香火之力,白骨珍珠,愿力,炼神祇…… 许之安的“咚咚”大跳,隐隐觉得自己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 第五十章 报酬 殿外。 冷绵峰和冷超听到了大殿内传来的那声轰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爷爷,大殿内发生了什么?”冷超忍不住问道。 冷绵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沉声道:“成功了。” 冷超一愣,随后大喜道:“那许仙师真的能救二叔?” 冷绵峰点了点头,道:“进去看看吧。” 冷超也不迟疑,直接推开了大门,和冷绵峰一起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已经没有了神像,只有许之安一个人盘坐在地,身上流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碎裂的神像碎块和昏迷的冷凌远。 “幸不辱命,村长,人救出来了。”许之安缓缓回神,站起身来,对着冷绵峰一拱手,朗声道。 冷超此刻满脸激动,他快步走到了冷凌远身边,探手一抓,将冷凌远扶住,低声道:“二叔,你可好些了?” 冷凌远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冷超,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道:“超儿……” 冷超眼眶微红,道:“二叔,你怎么样?” 冷凌远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 冷绵峰见到这一幕,站在原地又深深作揖,对许之安拱手一礼,道:“许小友,我代冷家众人谢过你的大恩。” 冷超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单纯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感激,转身对许之安道:“许仙师,我二叔要是没有你,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大恩大德,冷超永生难忘!” 许之安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无需客气。” 冷超还要再说什么,冷绵峰却突然走了过来,对他摆了摆手,道:“超儿,带你二叔回族里调养去。” 冷超一愣,下意识看向了怀中的冷凌远,只感觉他身体虚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便也不敢耽误,点了点头,抱起冷凌远就走出了大殿。 大殿内,冷绵峰看着面前的许之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许小友,请随我来。” 许之安微微一愣,看着冷绵峰,没有说话。心想看来是冷绵峰要兑现他所说的关乎自己未来的报酬,心中也有了些好奇。 冷绵峰却已经转身,当先一步向着大殿后方走去。 许之安迟疑了一下,跟上了冷绵峰的脚步。 大殿后方,是一道门户,门户之后,是一间密室。 冷绵峰在门户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许之安,低声道:“到了。” 许之安看着冷绵峰,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却还是跟着冷绵峰走进了门户。 密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火摇曳。 冷绵峰在前方引路,许之安紧随其后,二人绕过几道弯,来到了一处石门前。 “许小友,石门后的东西就是我答应给你的报酬,对你应该有大用。” 说罢,冷绵峰在暗处摸索了一下,随后扭动了什么开关,石门便在许之安面前缓缓打开。 石门后,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 许之安定睛一看,只见石门后是一具尸体,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清面容。 冷绵峰缓步走到尸体旁边,伸手拂去了灰尘,露出了尸体的面容。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年纪大约在二十左右,面容消瘦,双目紧闭,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冷绵峰道:“这是陌大夫三年前收下的弟子。” 许之安脸色大变,愣在当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三年前陌大夫收下的弟子确有其人,但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还被村长藏在密室,村长和陌大夫不是有交易吗?为何不将陌大夫弟子尸体交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许之安颤声问道,心中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冷绵峰没有说话,却把许之安领到了另一边,那里有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同样全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冷绵峰伸手拂去灰尘,露出了一张面容。 许之安只看了一眼,便惊呼出声:“这是我!”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自己分明还活着,怎么会在此地有一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许小友莫惊慌,这具尸体虽长得和你一样,却不是你的尸身,而是湖神的躯壳。或许这样说你会更明白一些,自你出现以后,这躯壳变得越来越像你,尤其是这几天,突然间几乎变得和你一模一样。”冷绵峰淡淡的解释道。 许之安听闻此言,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湖神的躯壳为何逐渐变得像自己,而且陌大夫三年前收下的弟子,又为何在此地,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愣在当场,似乎早有预料,淡淡的说道:“许小友,有些话我不能说出口,倒是关于碧海村和湖神有一段历史,可以讲与你听,这便是我拿出的真正报酬。” 许之安,心中一片混乱,目光紧紧看着冷绵峰,问道:“什么历史?” 冷绵峰道:“不知许小友来到此地后是否疑惑过,明明碧海村只是守着一个湖泊,为何以海为名?” “莫非与须弥海有关?”许之安心中一紧,想到《地北志》上提过的内容,须弥海虽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却一直铭刻在他心头。 “小友果然见多识广。”冷绵峰有些意外的赞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没错,碧海村名中的海指的便是传说中的须弥海,碧波湖也非一个湖泊,当年是须弥海的一部分。” 许之安心中一震,须弥海,横隔天南与地北,自己一直想要找寻而不得线索的,原来一直在自己脚下,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恍惚。 冷绵峰没有在意许之安的反应,继续说道:“上古时代,也称之为神灵时代,人族诞生修仙之法,羽化成仙与诸神爆发大战,须弥海当时作为战场,海水枯竭,陆地涌现,整个须弥海化出无数湖泊,碧波湖便是其中之一。此战之后,诸神尽数陨落,自此进入修仙时代,不过诸神虽陨,但亦有幸运者,遗留下神躯,而湖神便是其一。虽只是一个神躯,但这么多年过去竟也慢慢诞生出意识,或许是忌惮修仙者,或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这意识悄声控制了第一批倚湖而居的凡人,赐下神奴印,以庇佑为名,建立信仰,暗中收集香火之力。后来这第一批凡人不断发展壮大,碧海村因此而成。” ------------ 第五十一章 消失的灵根 许之安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须弥海,神魔战场,陨落神灵,这些如同神话传说的事物,突然间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太过震撼。 冷绵峰语气平淡,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却引得许之安无比遐想,仙与神相争,神魔陨落,定鼎修仙时代,这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与让人热血沸腾,让许之安不由得想起了获得传承时,踏天画卷之中的那一幕,那些巨人,那个掉落的头颅和手臂,以及被砸得四分五裂的大地,那亦是一场宏大的史诗与残酷。 心神稍微平复了一些,没有打断冷绵峰,继续听着他讲述:“我冷家便是这第一批碧海村民,传承至今也有无尽岁月,湖神虽然控制了我们,不过香火之力的积累也非一朝一夕,再加上整个碧海村人口不过十多万,湖神的恢复非常缓慢,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有了一些神通,可以走出碧波湖了,可惜却迎来了一场变故。” 冷绵峰突然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凝重:“这变故发生在十五年前,湖神显露出真身,离开了碧波湖,但两年过后却又折返,不过这一次他却是逃回来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再次沉寂在湖底,没过多久就神魂破碎,像是即将陨落一般,而后这神躯就被当年的祭祀,我的胞弟秘密收藏在了此地,可惜将这神躯藏好后,藏峰也似受到影响,自那以后意识溃散,直至消失,变成了一个香火容器。当初我对一切一无所知,只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于是便联合了外人,谋夺了祭祀之位,即那可笑的神奴印。” 冷绵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唏嘘,接着说道:“直到神奴印落在我身上,我才明白了这一切,神奴印没有荣誉和权利,仅仅不过是湖神施加给我冷家的枷锁,可惜我当时被心中的不甘和贪欲遮住了眼,不过事已至此说此也无意义,如今我冷家解脱神奴印的希望便在你身上了。”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联?”许之安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冷绵峰的意思。 冷绵峰深深的看了许之安一眼,缓缓说道:“本来其实我也不确定,甚至找来灵妙寺高人帮我推算,得出一个让我至今都难以相信的结论,湖神耗尽所有残余神魂,目的竟是将你召来,虽不知到底为何,但是当日你出现之后,湖神的这个躯壳便开始了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你,而且推算的结果,显示你将结束我冷家神奴的历史。” 许之安听得有些发愣,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湖神召他而来,冷家的解脱,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但这一切又太过突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的神情,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包括推算的结果,我虽心中有数,但细节无法告知你,而且你现在已经身处漩涡中心,面临危险而不自知,我这才冒险将你引出将这一切告知与你。” “此话何解?”许之安看着冷绵峰,只觉得他言语之中似乎隐藏了许多东西。 “这便是我带你来看第一具尸体的原因,顺带一提,当年与我合作的外人便是陌大夫。” 冷绵峰平静的语气不亚于惊雷回荡在许之安耳边,陌大夫早在十多年前就与冷绵峰合作,而且还帮冷绵峰取得了谋求的祭祀之位,可他第一位弟子却死于非命,尸体还被冷绵峰秘密藏了起来,结合到冷绵峰所说的危险,许之安感觉世界的恶意已经将他包围,不由得心里发寒。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的神情,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接着说道:“陌大夫的第一位弟子于三年前早夭,尸体就摆在那里,其中种种,我无法说出口,你自己一看便知,不过现在陌大夫将你收为弟子,虽有我的原因,但陌大夫深不可测,这其中意味,你应该明白。” 许之安心中一凛,突然之间,他似乎抓住了一些关键,但却又似乎隔着一层迷雾,看得并不真切,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神识四散而出,在那具尸体上检查了起来。 这是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体表无伤,血液也已经凝固,尸体并没有腐烂,但同样也没有丝毫生机,看上去死寂沉沉,神识穿行在其体内,猛然间,许之安的神识被一股力量猛地弹了回来,脸色微变,他发现这具尸体体内竟有一股力量在阻挡他的神识探查。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绕开了那股力量,继续深入,惊讶的发现这具尸体内有《观灵》法诀运行过的痕迹,刚才的力量就是《观灵》法诀之力,只是看那模样应该只到了第二层,有四种灵气残留。 许之安仔细地感受着那股力量,发现它正有韵律的缓缓跳动着,就像一颗心脏。他心中猛然一惊,这具尸体生前必然是一个修仙者,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强大神识的修仙者,但诡异的是许之安丝毫没有发现他有灵根的痕迹,就如同普通人一般。 许之安心中震惊,他竟然在尸体中感受到了神识,而且还是一个修仙者的神识,只是这灵根又去了哪里?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在尸体中游荡,突然之间,一道寒气从心底升起,许之安猛然发现,这具尸体的灵根竟被深深扯去,更像是被人吞噬,而且吞噬之人修为绝对不低,恐怕至少也是筑基境界,这让他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冷绵峰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小心陌大夫。” 许之安心中一寒,猛然抬头看向冷绵峰,只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突然,他的神识似乎触碰到了什么,连忙凝神静气,向那处探去,这一探查,让他心中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在那处,他竟然发现了一个人的灵力残留,而且这股冰凉刺骨的灵力他还印象深刻,正是陌大夫。 许之安只觉得浑身冰凉,他突然明白过来,冷绵峰并没有说谎,陌大夫的第一位弟子确实死的并不简单。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苍白的脸色,心中叹息一声,他知道以许之安的聪明,已经猜到了这一切,但他没有出言点破,只是淡淡的说道:“报酬我已经支付完,也只有在此地,才能与你说这些,许小友多保重。” “多谢。”许之安神色复杂,他心中对冷绵峰的戒备消散了一些,这位冷家大祭司没有说谎,至少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而且他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只是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他有些不敢相信。 冷绵峰看着许之安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他心中也有些乱,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对了,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一切为了冷家。 两人各怀心思,走出了密室,随后在神庙悄然分开,许之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但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 第五十二章 间隙 回到药阁小院之后的许之安心中惴惴不安,他心中乱糟糟的,冷绵峰的话语始终在他耳边回荡,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夜色深沉,许之安独自一人站在小院中,眼神闪烁。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起一片银白。他心中犹豫不决,是否应该立刻离开此地,远远避开这漩涡般的危险。 小院外,竹丛轻轻摇曳,叶片沙沙作响。 许之安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万千。他知道,一旦选择留下,就可能陷入更深的困境。 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陌大夫收自己为徒,又传授自己《观灵》法诀,显然是另有目的,极有可能如他第一个弟子一般,夺其灵根,但是让许之安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只是凡灵根,就算夺去又有何用。 脑海中突然想起冷凌远说过的话,香火之力可以吞噬灵根并加以提升,难不成陌大夫是这个打算吗? 香火之力? 许之安摸了摸自己额头那颗星辰,冷凌远体内的香火之力被自己吸纳后,形成的这颗星辰和“白骨珍珠”没有区别,但之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有这个妙用呢?反而只发现似乎只要自己想定一个方向,例如当初记住《本草辨药》和功法合一,星辰就会帮助自己完成,破碎后还能反补修为。 他心中一动,暗道:“或许可以试试。” 当下,他凝神静气,催动额头上的星辰,脑海之中不断默念“提升灵根”,星辰顿时亮了起来,许之安心中一喜,以为有用,但很快星辰又暗淡下去,随后隐没在额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自己的灵根没有丝毫变化。 许之安脸色微变,他还以为星辰可以帮助自己提升灵根,但没想到根本无用。 他心中不甘,继续尝试,但无论他如何催动额头星辰,灵根始终没有丝毫变化。 最后似感觉到了许之安的不甘,星辰又亮了一下,一些明悟传入了许之安脑海。 许之安骤然睁开了眼,心中有些震动和失望。他隐约明白了,星辰虽然奇妙,但并非万能的。它只是香火之力的载体,或许可以吞噬灵根,但并不能直接提升灵根。 必须有实物承载,额头上这颗香火星辰,无法无中生有,想要提升灵根,就要吞噬别人的灵根,就像自己功法合一一样,无法改善功法,却能将两部功法合一。 “既然这样……”许之安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陌大夫如果真的打算吞噬他的灵根,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吞谁吧,这一次,说不定是自己的机缘。 他心中打定主意,不走了,其实他也有猜测,就算自己现在逃走,恐怕也逃不出去,陌大夫假如已经开始谋算,又怎么可能不留后手,自己一逃反而打草惊蛇,将自己摆到明面上,到时自己恐怕真就危险了。 反而留下来,或许能找到一些破绽,再不济,等陌大夫来夺自己灵根时,与他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心中打定主意,决定先在药阁小院中静观其变,看看陌大夫到底有何图谋。 这一夜,许之安没有修炼,而是躺在床上反复思考,将心中的想法一遍遍推演,直到确定万无一失,才安心睡去。 而同一时刻,在距离药阁小院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洞中,陌大夫手拂过手中的镜子,里面印出了小院中的一切,看到许之安后,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居然不跑?” 莫大夫哑然失笑,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镜子收好,只身走出了山洞,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日起,许之安如同往常一样在药阁小院中,病人多时和阿牛一同治疗病人,病人少时便继续尝试炼制各类丹药,其间也偶尔外出,去集市上凑凑热闹,或是独自坐在屋内闷头修炼。 时间一晃,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这个月里,他炼制的丹药种类越来越多,可惜只有三种配方能引动灵气反应,成丹后达到初级灵丹的效果,身上修为倒也彻底稳固起来,还是炼气三层,不过却比之前凝实了一些,而且最可喜的是他的神识转修《神诀》后又一次大涨,已然冲破了筑基境界,目前《神诀》修炼进入到第二层,《人道》丹经也进入了二品境地,可惜的是依旧灵药难寻,这个月一无所获,否则他就开始尝试炼制二品灵丹。 这一日,许之安依旧沉迷于炼制丹药,但心有所感一般,猛的抬头看向院外,他感觉到陌大夫回来了,比他更灵敏的却是阿牛。 阿牛丢下正在整理的药材,立马就蹦出了门外,许之安微微一叹,放下手中活计,跟了出去。 这才一出来便看见,阿牛正围着陌大夫转圈,眼中全是仰慕之色,而陌大夫脸上带着笑意,也朝许之安望来。 许之安心里微微一沉,恭敬的欢迎道:“师傅,您回来了。” “不错!”陌大夫上下深深的打量起许之安,嘴角一动,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还以为这次回来便见不到你了。” 许之安心中一慌,莫大夫这话意有所指,似乎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如明镜,许之安心头骇然,却立马强行镇定起来,说道:“师傅说笑了,弟子虽沉迷丹道,却怎敢不见师傅。”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阿牛察觉到了异常,陌大夫和许之安之间气氛微妙,不由得抓了抓脑袋。 古怪的气氛被打破,陌大夫也不再盯着许之安看,微微一笑,然后越过了许之安走进了竹楼。 许之安侧身让开,与陌大夫身形交错的一瞬,许之安全身筋肉紧绷,如同猎豹扑食一般,准备着随时动手,但见陌大夫没有丝毫反应,径直走进了竹楼,许之安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要陌大夫有丝毫不对,他就会出手。 他心中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恐怕真就危险了,看陌大夫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自己想要偷袭,恐怕反而会吃大亏。 陌大夫到底什么实力? 许之安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但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惊疑,不管陌大夫什么实力,自己想要活命,就一定要想办法智取,正面冲突,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