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杰尔曼在钟楼前苏醒 呀、呀、呀—— 乌鸦躁动、干哑的叫声，把黑发青年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惊醒，他困倦地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茫然地看了看陌生的四周。 回过神来的他，不由地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凌乱的枝桠，朝着上方看去，就见一轮灰色的圆月悬挂于夜幕之中。 啊……我明白了，是彻夜玩“血源诅咒”，让我的梦也成了这副模样？ 血源诅咒真是害人不浅，这必然是宫崎英高的阴谋。 不仅如此，还是清醒梦……真是不该通宵的。 “杰尔曼，库洛洛想要见你，随我来吧。” 忽然，一个冷淡的女性声音，从破旧庭院的阴影里传出。 嗯？！ 黑发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才注意到阴影里有一个娇小的女性轮廓。 当他听清女人所说的话时，又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叫我？” 杰尔曼？或者说另一个翻译名——格曼，不是那位举着大镰刀的史上第一猎人的名字吗？ 年轻女人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叹了一口气。 “刚才就看到你在打瞌睡……现在还没有睡醒吗？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叫‘杰尔曼’？” 娇小的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露出粉色的、乱糟糟的单马尾，双眸冷漠地凝视着杰尔曼。 “我之前就有预感，你和我会非常合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她转过身，也不管杰尔曼是怎样的反应，就径直朝着一栋早已废弃的钟楼走去。 杰尔曼望着年轻女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侵袭，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用力地在手臂上拧了拧，真实的疼痛感传来。 这好像不是梦。 是的，我来到了异世界，不是清醒梦，更不是血源诅咒里的梦境。 杰尔曼在最初数秒的惊讶过后，又恢复了冷静。 他本来就是一位每天都要应付突发情况的人，这是他的职业素养。 总而言之，现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顺应事态的发展，不要露出马脚。 这里可不是游戏，人只有一条命，该怎么选择，得想清楚了。 他缓缓地从原本坐着的石凳上起身，朝着那个年轻女人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皮肤白皙、健步如飞，看起来我拥有一具和从前一样年轻的身体。 路过泛光的玻璃窗时，他又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容貌。 大约二十五、六岁，长得俊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是玛瑙般纯净、黑亮，又像是宇宙般深邃、浩瀚。 头上戴了一顶三角状黑帽，身上穿着一件古朴的、陈旧的黑色大衣。 初始形象还是不错的。 思路被打开之后，一段段残缺的记忆碎片，在这时候涌入他的脑海，拼凑出杰尔曼其人的过去。 好消息是，这里的确不是血缘诅咒。 坏消息是，这里是“全职猎人”世界。 一个你可能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莫名其妙地宰了的世界。 这里正义与邪恶的界限非常薄弱，完全不能以现代地球人的观念去看待这个世界。 原身的杰尔曼，是为了自身利益而行恶的人。 他出身流星街，父母在他年幼时就已双双死去，于是靠着偷窃、抢掠为生。 常有人调侃，“民风淳朴哥谭市，人才辈出阿卡姆”。 流星街也配得上一句“人才辈出”。 只因这里生存环境恶劣，以至于推崇弱肉强食者比比皆是，养蛊养出了一群极端恶徒。 杰尔曼就是其中一员。 他少年时，为了生存下去，被迫觉醒了“念”——一种全职猎人世界观下，能够催生与使用生命能量“气”的意念。 后来，杰尔曼的念逐渐又进阶为“念能力”——“具现化系·猎人徽章”。 猎人徽章外型是一柄只有巴掌大、生锈的残缺碎片，能力很简单。 杰尔曼用具现化出来的器具，在短时间内参与到杀死一条生命的进程中，并汲取这条生命残存的“怨念”。 只要积聚的“怨念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它就能凝聚出“怨念馈赠”。 理论上来说，“怨念质量”越高，凝聚的怨念馈赠的质量也越高。 觉醒念能力的杰尔曼，用猎人徽章，割破了流星街里一位垄断物价的商贩的喉咙。 流血不止后死去的商贩的怨念，凝聚成了“锯肉刀”——一柄相当趁手的、可变形的杀器。 杰尔曼凭借着锯肉刀，从腥风血雨的流星街中崛起，并顺利地走到了外面的世界中，成了一名职业杀手。 之后，他又用这柄锯肉刀，将一直轻视、压榨他的黑帮老大给剁成肉块。 黑帮老大的怨念，凝聚成了“短筒火铳”——一把能发挥出霰弹枪功能的火铳。 一柄锯肉刀，一把火铳，干净利落的做事方式，让杰尔曼在一众职业杀手中也打出了名气。 不久前，他把一同搭档多年却起了邪念的、想要独吞钱财的中介人也杀了。 中介人的怨念凝聚成了“提灯”——一盏几乎永不熄灭的紫色光源，同时还拥有传送到某个地点的能力。 不过，当原身看到仅有的传送地点时，就永久地拒绝使用这件器具。 这就是原来的杰尔曼，通过猎人徽章，获得的三个怨念器具。 如此一来，现在的杰尔曼就有了一个直观的看法。 这份念能力，大概是血源诅咒的设定，在全职猎人世界的映射。 解决了“我是谁”的问题，接踵而来的“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的问题，也变得清晰起来。 关键人物就是正在将杰尔曼带往破旧钟楼的那个粉发年轻女人。 她名为玛奇。 玛奇的故事，要从1986年到1987年间开始说起。 当时杰尔曼还在流星街，刚刚觉醒念。 而同样在流星街，有着共同意志的数人早已走到了一起，组建了名为“幻影旅团”的组织，并整肃了流星街的秩序。 幻影旅团是一群极为团结的作恶团伙。 玛奇就是最初的幻影旅团成员之一。 而幻影旅团的团长，就是她刚刚提及的“库洛洛”。 他们比杰尔曼更早走出流星街，并在外面的世界大开杀戒，抢掠、盗窃、杀人，无恶不作。 1994年，杰尔曼在流星街以外的世界，是小有名气的职业杀手时，幻影旅团早已犯下更为可怖的罪行。 据传，为了获得“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窟卢塔族人的绯红之眼”，他们不惜虐杀窟卢塔族人，再将一双双眼睛完整挖出。 这样一群极端的杀人犯、抢劫犯组建的组织，在1996年迎来了鼎盛时期。 ------------ 第2章 时间线上不该存在的幻影旅团集会 幻影旅团从原来的8到9人，扩张到确定的13人，并且全员都是“A级通缉犯”。 每个成员都拥有了自己的编号，团长库洛洛为0号，其余团员则从1号到12号中自由选择。 玛奇选择的是3号。 但也是在同一年，盛极而衰，幻影旅团接连失去两名同伴。 8号团员被“世界第一杀手家族”——揍敌客家族盯上，遭到杀害。 4号团员被西索击杀。 但根据剧场版，4号团员其实并未被击杀，被击杀的只是他的替身人偶，不过这无关紧要。 幻影旅团失去两名团员，而他们依旧坚持13名成员的下限数量，保证“蜘蛛拥有十二条腿足”的原则，并开始补充团员。 幻影旅团补充团员的方式相当特殊，也很有他们的风格。 第一种，击败、杀死团员者，可以主动自荐，加入幻影旅团。 那位“击杀”了4号团员的西索，就是这样取而代之。 第二种，由团长库洛洛亲自挑选团员。 同样出身于流星街的新8号团员小滴，就是由他在1996年到1999年之间找寻到的。 第三种，由团员推荐，所有旅团成员在集会中共同决定。 意见相左，就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 1999年，1号团员信长，就曾试图推荐新成员小杰与奇犽加入，只是最后不了了之。 第四种，因为特殊原因，由团长库洛洛决定，临时加入幻影旅团。 2000年到2001年，揍敌客家族的两个儿子——伊尔迷、柯特都以这种方式加入了幻影旅团。 是的，幻影旅团并不会因为团员死于某人或某个家族之手，就视其为不死不休的对象。 恰恰相反，如果有共同利益，幻影旅团很愿意与其合作。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原8号团员不是他们最初的建团核心，他们并没有那么在乎原8号团员的生死。 如果被揍敌客家族杀死的是建团核心，比如窝金、侠客之流，甚至于是团长库洛洛，他们对揍敌客家族的态度也许会不一样。 由于拥有上述四种补充新团员的方式，幻影旅团内部的自由度又很高，集会常常不齐人。 旧团员与新团员之间三年多未见面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全职猎人的故事元年是1999年，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是1997年的11月21日。 原时间线的新8号成员小滴还未加入幻影旅团。 这时的杰尔曼刚刚杀掉了中介人，开始了单飞的职业杀手生涯。 由于都是出身于流星街，原来的杰尔曼对加入幻影旅团很感兴趣。 在一次与玛奇的偶遇后，他自荐成为新团员。 玛奇虽然不喜欢杰尔曼，但是依旧秉承着“公事公办”的原则，向库洛洛推荐了他。 她也不喜欢西索，可是依旧不会反对西索加入，还会在西索受伤后，为其缝合伤口。 而这时，事情走向随着杰尔曼的出现，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库洛洛没有直接当场决定，而是召开了一场在原时间线上本来不该存在的“幻影旅团集会”。 幻影旅团现有的12人尽数到场，并提前得知即将有新团员加入的讯息。 同为流星街出身，又同是念能力者，这些给原来的杰尔曼加分，因此大部分团员都选择了同意。 而库洛洛，却在这时出乎意料地选择，要让杰尔曼经受两次试炼。 理由是他很在意玛奇所说的“与杰尔曼合不来”的直觉。 不过，两次试炼，原来的杰尔曼都顺利地通过了。 既然如此，库洛洛最终也选择放行。 只不过，在杰尔曼完成试炼归来的这个夜晚，新的杰尔曼取而代之。 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情况。 杰尔曼沉思之中，听到前方传来吱嘎一声。 他抬头就看见玛奇推开了沉重的木门，走入寂静的钟楼之内。 杰尔曼慢悠悠地跟在玛奇的马尾辫后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在爬上一条螺旋的石梯之后，他们终于来到钟楼内部的、复杂而精密的机械零件面前。 只是现在上面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织满了脆弱的蛛网。 杰尔曼在这里看到了一群形象各异的怪人，他们或是站着，或是坐着。 玛奇走到了他们身边。 月色在钟楼的缝隙中射了进来，好似在他的脚边天然地划下一条界线，将他与眼前这群人分隔开来。 看他们的形象，不会错了，绝对是幻影旅团。 头发过长以至于遮盖脸面的12号团员库哔。 身材魁梧高大，好似一个野人一般的11号团员窝金。 浑身缠满绷带的10号团员剥落裂夫。 鼻梁高挺的金发女人9号团员派克诺妲。 双耳耳垂过肩的大块头7号团员富兰克林。 留着金色短发、双眼炯炯有神的6号团员侠客。 眉毛淡到几乎看不清、穿着运动服的5号团员芬克斯。 酒红色如火焰的头发、异常苍白的脸上涂着星星与泪滴妆容的4号团员西索。 那位带杰尔曼过来的3号团员玛奇。 下半张脸被竖起的衣领遮盖的矮子2号团员飞坦。 扎着高发髻、留着八字胡，腰间佩戴一柄武士刀的1号团员信长。 身穿黑色大衣、露出额头十字符印，双眼总是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0号团长库洛洛。 这是一群毫无疑问的凶恶之徒。 他们对敌人或无关紧要的人，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狠辣。 但是，同时，他们又对自己人，尤其是流星街的人相当不错，常常把抢掠的宝物卖了换钱，在流星街做慈善活动。 两者并不矛盾，这就是幻影旅团的作风。 说实话，现在的杰尔曼其实不想与这群人牵扯上关系。 他的立场，可以算是正常人。 正常人不想与幻影旅团有关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非要说具体原因…… 一方面，他如果暴露自己不是原身的秘密，不知会引来怎样不可预测的恶果。 另一方面，如非必要，他也不愿意参与幻影旅团的“活动”，向无辜之人下手。 可是，局面已经变成这样，他只能继续扮演原身。 杰尔曼对幻影旅团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刚才他不理会玛奇，掉头就跑，这会儿大概已经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或许更糟，毕竟飞坦是很喜欢折磨虐待他人的，那必然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杰尔曼现在也不能拒绝加入。 站在他的角度，事情很简单，就是他不喜欢幻影旅团的行事风格，不想加入了。 但站在幻影旅团的角度，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这还与他接受的其中一道试炼有关。 杰尔曼打量着幻影旅团，幻影旅团也打量着杰尔曼。 双方就这样保持着默契般的沉默，持续了约一分钟。 ------------ 第3章 新成员身份已成既定事实 “杰尔曼。” 库洛洛终于开口，冷漠的声线中却带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你已通过幻影旅团的两道试炼。” “你带回来了‘约定的宝石’，也经受住了派克诺妲的‘读取记忆’，足以证明你与幻影旅团的相性。” “恭喜你，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幻影旅团的8号成员。” “我需要提前说清楚的是，幻影旅团没有太多纪律或限制，如果成员之间有冲突，一般会用硬币正反面来决定处理方式。” “平时你们愿意做什么，做什么，愿意去哪里，去哪里，但是‘集会’时应当到场。” 库洛洛说完，对杰尔曼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既不是喜悦，也不是满意，只是这个场合，他需要这么笑而已。 杰尔曼安静地听完库洛洛的话，然后就抬手摘下三角黑帽，朝库洛洛等人微微弯腰鞠躬。 “我明白了。” 他弯腰低头的时候，眨了眨眼睛，回溯起不久前的记忆。 “约定的宝石”是两颗价值昂贵的红宝石，放在一起会冒出微光，隔开一段距离，微光就会消失。 原来的杰尔曼用抢夺的方式，从宝石商人那里得到了它们，并送到库洛洛手中。 至于派克诺妲的读取记忆，他记得是只要触碰他人，就能提取记忆的念能力。 真是可怕。 不过派克诺妲还算有分寸，只确认了原身部分的记忆，确认他身世是真实的，也与幻影旅团众人无仇。 看得再多一些，比如念能力是什么，弱点是什么，原身肯定就不愿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念能力，现在的杰尔曼不能当场拒绝加入幻影旅团。 因为他没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幻影旅团，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加入，而不是其他原因。 杰尔曼在流星街与职业杀手界的过去无法伪造，这些一查便知。 同样，原来的他对加入幻影旅团的渴望也无法伪造。 这么一来，杰尔曼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就相当蹊跷了。 幻影旅团可以合理地推断出以下的可能性。 杰尔曼因为某种目的，在某种特殊念能力的影响下，修改了记忆，甚至能骗过派克诺妲，以此完美地混入幻影旅团的集会中。 现在，这个目的已达成，或者无法达成，杰尔曼在某种方式下苏醒“真实的记忆”，于是选择退出。 只要得出这个推断，幻影旅团在获取到“真相”之前，就不可能让他离开。 而全程的拷问，必然是由飞坦主导。 杰尔曼不想走向这样的未来。 理论上说，之前的杰尔曼已经过关，那么现在的他，只要小心一些，不引起怀疑即可。 要退出幻影旅团，应当在条件合适的时机，肯定不能是今晚。 啪啪啪—— 这时，库洛洛带头鼓掌。 其余人望了他一眼，也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 掌声平息之后，库洛洛扫视了众人一圈，才再度开口。 “今夜的集会，除了让各位见一见新4号团员西索、新8号团员杰尔曼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说明。” “明年，我们会有一场‘集体活动’。” 原来如此。 众人这时才恍然。 库洛洛罕见地召集旧团员与新团员会面，互相熟悉，原来重点是为了明年的集体活动。 杰尔曼则惊讶地发觉，这又是一场本不该存在的活动。 在原来的时间线中，1996年之后，幻影旅团有小规模的集会，但再也没有全员重聚的场合。 直到1999年，他们才为了当年的集体活动——抢劫友克鑫市最大的地下拍卖会而尽数到场。 可是，这场集体活动，竟然提前到了1998年，这实在出乎杰尔曼的预料。 而且，不用想，这场集体活动，必然是血腥而暴力的杀戮盛宴。 原来的杰尔曼或许很感兴趣，现在的杰尔曼却并不喜欢。 库洛洛还没有说完。 “具体汇合的地点与时间，我会在明年提前一到两个月告知。希望各位，无论手上是否有要紧事，都要来一趟。” 库洛洛说到这里，忽然面带微笑地望向缺席小型集会的惯犯——飞坦与西索。 飞坦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西索则缓缓地抬起手，伸向唇边，用手指轻轻地从嘴里捏出一张扑克牌。 “嗯哼，库洛洛，你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吗？” 西索的语气与视线总是带有一种粘稠感。 “真是荣幸呢。我仿佛感受到了，你对我的爱……” “是的。”库洛洛毫不避讳地承认前者，“我是专门说给你听的。” “啊……这实在是太奇妙了……如果你能满足我一些小小的要求，或许我什么都会答应你呢……” 啪。 库洛洛却没有再理会西索，而是拍了一下手掌，又扫视了众人一圈。 “那么，今夜的集会就到此为止。散会。” 库洛洛站起身来，干净利落地结束。 他朝众人点了点头，就朝着钟楼的阶梯走去，一点留在这里叙旧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无趣……” 西索舔着嘴唇笑了笑，又摆了摆手，随后跟在了库洛洛身后离开。 今夜集会的众人，包括刚刚加入的8号，都只能说有点意思，但是，果然库洛洛最让他感兴趣。 其他幻影旅团的成员彼此对视了一眼，也先后从位置上起身。 他们看得出西索对库洛洛抱有某种恶意的执念，因此绝不可能让他们二人独处。 十一位幻影旅团成员各怀目的，先后走下阶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分钟，钟楼内部的这个大厅里，就陷入到一片寂静。 杰尔曼再次戴上三角黑帽，摸着下巴，陷进了入定般的沉思中，直到熟悉的声音将他又一次唤醒。 “我说，决定好了吗？” 玛奇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抱胸，微微仰头，冷冰冰地与他的双眼对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决定什么？” “当然是决定刺青要放在什么位置。” 刺青？ 啊……说起来，幻影旅团的成员们身上都有一个十二条腿足的蜘蛛刺青，蜘蛛的腹部还有成员编号。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就假装到底吧，反正刺青这种东西，以后总有办法解决的。 杰尔曼低头看了一眼左腿，用手指了指它：“就在大腿上吧。” “嗯。” 玛奇毫不动摇，取出了两根在皎洁月色下泛着寒光的针。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杰尔曼露出大腿，她来完成蜘蛛刺青。 蜘蛛刺青是这样刺出来的吗？杰尔曼心中疑惑起来。 在玛奇的提醒下，他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将裤腿卷了起来，露出颇为结实的大腿。 玛奇双手都捏着一根针，毫无征兆地朝着杰尔曼的大腿刺下。 嗤嗤嗤—— 速度奇快无比，杰尔曼仅凭肉眼，只能看到凌乱的残影。 杰尔曼感觉大腿皮肤上传来一阵麻麻的刺痛感，然后就能看见十二腿足蜘蛛刺青的轮廓已经显现。 ------------ 第4章 永远小心坏女人玛奇的直觉 刺青，绝不是这样就能“扎”出来的，连最起码的墨都没有。 但事实却是玛奇做到了。 那就只能说明，这是她的念能力——“变化系·念丝”造成的。 她通过自身强烈的意念，令她的气发生了性质变化，变成了能缝合神经、血管、骨肉的丝线，仅仅是刺青，不在话下。 杰尔曼的双眼很认真地观摩着玛奇的手法。 很快，他就发觉自己竟然逐渐看清楚了玛奇的动作，看到了一条条缠绕在玛奇针头上的念丝。 这是因为杰尔曼将自身念所产生的气，“凝”在了双眼之上。 所谓的凝，是全职猎人世界观下存在的念的进阶技巧。 念的基础技巧是“缠、绝、练、发”。 进阶技巧就是“周、隐、凝”。 组合技巧是“圆、坚、硬、流”。 使用了凝，杰尔曼不仅能看清玛奇双手的动作，而且他的念能力——具现化系·猎人徽章也在这时发动了。 这是他到来之后，才催生出的猎人徽章的进阶能力。 一行行只有杰尔曼能看到的“中文”，在猎人徽章的投影下，具现化在他的眼前。 “活力体质：10（主要影响生命力、抗性，见习猎人为1）” “耐力气量：12（主要影响体力、潜在气量、显现气量，见习猎人为1）” “灵视压力：1（主要影响精神意志）” “怨念馈赠：锯肉刀、火铳、2盏提灯” 所谓的“见习猎人”，特指的是打开“气之精孔”后，仅学习了“缠绝练发”四大行的人。 杰尔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对自身状态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好了。” 玛奇也在这时收回双手，念丝消失。 一个腹部上有数字“8”的十二腿足蜘蛛刺青，在杰尔曼的大腿上赫然显现。 她站起身来，突然盯着杰尔曼看了几眼，然后冷漠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你在想一些很失礼、很危险的事情。” “我没有。”杰尔曼摇头，果断地否认。 他刚才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尝试用锯肉刀或火铳来攻击玛奇，试验自身的念能力，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方面，幻影旅团的成员估计还在附近逗留。 另一方面，玛奇虽然在幻影旅团中主职辅助，但是战力并不弱。 杰尔曼的战力，在幻影旅团中也只能算中等，如果是单纯比拼腕力，他和排名第六的玛奇还在伯仲之间。 没想到，他只是想了一下这个念头，就被玛奇察觉到了，真是敏锐的直觉。 “我果然和你合不来。”玛奇站起身来，伸手到裤兜里找着什么，根本不听杰尔曼的解释，“不过，我们本身就不需要合得来。” “事先说明，我是看在我们都是流星街出身，你又拥有相当的实力，我才会向库洛洛推荐你的，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很好。” 她掏出了一个粉色的触屏智能手机，抬头看向杰尔曼。 “从今天开始，团长的指令，由我来向你转达。互相交换手机号码吧。” 杰尔曼在身上找了找，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看到杰尔曼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联系人一列后，玛奇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提起放在墙角的一个小布袋。 她将小布袋扛在了肩膀上，忽然对着杰尔曼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玛奇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在诈唬，这时候选择沉默就好。 好在玛奇也没有深究下去。 “那么，在新的指示下达前，就此别过吧……” “啊，对了，如果你需要紧急缝合伤口，可以联系我，价钱看在同是团员的面子上，会给你打折。” 她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下冰冷的石梯，单调冷淡的声音在钟楼内回荡。 杰尔曼等到听见玛奇的脚步声从钟楼内消失后，才低头看向手机还亮着的屏幕，上面是玛奇的手机号码。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动起来。 杰尔曼有一个个人习惯，那就是会给联系人备注一个外号，而不是直接备注真名。 他给玛奇的备注，就是“坏女人”。 随后，杰尔曼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又等待了约一刻钟。 确信幻影旅团全员都已经离开得足够远，他这才使用念，将猎人徽章具现化。 他将右手往前方伸直，碎片状的猎人徽章由一条链子穿过，从他松开的掌心垂挂向地面，像钟摆一样摇晃起来。 杰尔曼将猎人徽章挂在了脖子上。 他要看看，他的这个念能力，与血源诅咒中的猎人能力，有多大的差异。 不久后，杰尔曼来到了月明星稀的钟楼之外，朝着一片阴森的密林走去。 如果原来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这一带就应该有“魔兽”存在。 杰尔曼并没有使用绝或隐的技巧去掩藏气息。 恰恰相反，他将自己的气息一点一点地用发的技巧透露出来，像是钓鱼一样甩出了鱼饵与鱼钩。 果然，他才深入这片密林不到十分钟，就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灌木丛中亮起。 窸窸簌簌的声响在月色灰暗、寂静无声的树林中尤为清晰。 杰尔曼镇定地借助挂在脖子上的猎人徽章，具现化出他的武器。 锯肉刀，一柄造型奇特的、生锈的锯齿砍刀。 寻常状态下，刀与刀柄几乎能合在一起，大体呈现椭圆圆环状，杰尔曼的手就握在弯曲的刀柄上。 火铳，一把手握式的、扳机靠后的精美火器。 它的子弹全是由杰尔曼练出气，再通过念具现化而成的。 杰尔曼右手握着锯肉刀，左手抓着火铳，谨慎地在原地屈膝弯腰，蓄势待发，等候猎物主动扑上来。 果然，那头魔兽，没有杰尔曼这么有耐心。 它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对着杰尔曼龇牙咧嘴。 或许也是因为饥肠辘辘太久了，粘稠的唾液从它嘴边滴落下来。 这头魔兽，与狼的形象相似，但多了两条腿，黑色的毛发仿佛燃烧的烈焰一样炸起。 它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的叫声，随后就猛然启动，冲向了杰尔曼，并在瞬息之间，就踏入到杰尔曼圆的感应范围内。 魔狼朝着杰尔曼扑了过来，尖利的犬齿、锋利的爪子，都在月色下泛着寒芒。 杰尔曼不慌不忙地拿着火铳，对准了魔狼，扣动了扳机。 砰—— 众多子弹砰地射出，毫无悬念地击中魔狼。 恐怖的威力击穿了它的皮肉，呈现可怖的马蜂窝状！ 魔狼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扑倒在了草地里，浑身抽搐起来。 糜烂的腹部就这么暴露在杰尔曼面前。 很好，一次成功！ 看到魔狼倒地不起，杰尔曼立刻靠近。 “噗嗤”！ 他用锯肉刀狠狠地捅进了魔狼已破烂开膛的腹部，还扎进了内脏之中，一阵搅动。 ------------ 第5章 能越过一切阻碍的提灯 “噗嗤！” 杰尔曼将血淋淋的锯肉刀，从魔狼躯体内抽出时，顺带着也带走了魔狼的最后一口气。 锯肉刀沾满了粘稠血液，流在杰尔曼的右手腕上，看起来就像是戴了一个暗红的手套一样。 他击杀了魔狼，也汲取了怨念，但似乎是个体的魔狼不够强大，它的怨念没有给杰尔曼带来什么。 杰尔曼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得到“怨念馈赠”，比较可惜，但是至少试验出来，火铳与锯肉刀是很有用的。 他顿了顿，正要准备离开时，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双眼朝着四周看去。 只见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一群凶狠饥饿的魔狼。 这一刻，猎人与猎物的立场似乎转换了。 “咔嚓！” 杰尔曼用力地甩动锯肉刀刀柄，它的刀与刀柄就分离开来。 整柄锯肉刀变得更长，能砍击到的范围自然也扩大了。 也是时候试一试锯肉刀的变形斩了。 魔狼们先后朝着他扑了过来。 他一边用流的技巧，将缠在身上的气造就的防御方式，在坚（全身）与硬（局部）之间来回切换，以防万一。 另一边，他又用周的技巧，将气覆盖在锯肉刀上，增强它的坚硬程度。 “噗嗤！噗嗤！” 杰尔曼开始了疯狂的杀戮，火铳与锯肉刀齐用，血肉飞溅，整个场面血腥无比。 只是，魔狼的数量太多，依旧有一头的利牙咬在了杰尔曼未能及时用气防御到的手臂上。 它撕扯下一小块皮肉，让杰尔曼血流如注。 但是，杰尔曼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还追了上去，剧痛令他的精神更为专注。 他连挥两刀，将那头咬伤他的魔狼给剁翻在地。 杰尔曼就是凭借着火铳、锯肉刀，又借助密林的地形障碍，将在场的魔狼们一只接着一只地砍倒在地。 剩下的几只魔狼，恐惧地叫唤了几声，扭转身躯，就钻入灌木丛中，远远地逃离了这位怪物。 杰尔曼确认周边没有魔狼之后，才垂下锯肉刀与火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开始调整呼吸。 果然不该一口气与这么多魔狼战斗的。 他现在还在适应这具身体，以及念能力战斗，逐渐才掌握到一些诀窍，在战斗这一方面他还是一个新手。 10点的活力体质让他在群狼的围攻下只是勉强够用。 除此之外，为了全方位地试验念能力，他几乎每一发攻击都火力过剩，这也让他12点的耐力气量消耗极大。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节制地使用所有念能力，还是不小的负担。 只是，别看他浑身是血，其实身上几乎没有受伤，淋在身上的基本是魔狼们的血。 他杀死了二十几头魔狼，也总算是有了收获。 魔狼们的怨念凝聚，令杰尔曼能够提升1点“属性”，而“灵视压力”则强制增加了1点。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让活力体质提升了1点。 “活力体质：11” “耐力气量：12” “灵视压力：2” 嗯……锯肉刀与火铳的战斗表现，杰尔曼已经充分领教过了，现在就该轮到提灯的作用了。 紫色的光芒亮起，一盏提灯忽然出现在杰尔曼的脚边。 四只容貌丑陋的信使小鬼扒在了提灯之上，且提灯上显现“冷却倒计时0：00”的字样。 杰尔曼目前只有两盏提灯，一盏是随身自由取放的，另一盏却是固定在某个地点。 那是一盏一开始就存在的提灯，并且无法被杰尔曼回收。 它所在的那个地点，名为“黑暗大陆”。 他不禁将目光从这片位于莫比乌斯湖中央的大陆上挪开，望向那片巨大无垠的、危险重重的黑暗大陆。 现在的人类，只是生活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而黑暗大陆，其实才是真正的世界。 杰尔曼想要去那里看看。 既是要看看仍未完结的全职猎人世界观下的黑暗大陆到底怎样的一副模样，也是要看看自己作为人类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这样的目标，还像是在原来的世界一样循规蹈矩，那么这场穿越就毫无意义。 不过，黑暗大陆非常危险，危险到古往今来的生还者寥寥，即便生还，还会带回可怕的“灾难”。 哪怕执意要去，还要先过世界五大国“V5”一关，再过“领路人”与“守门人”一关，才可能抵达。 原身的杰尔曼，却拥有了直接越过V5、领路人与守门人，往返黑暗大陆的方法。 只是，他在看到传送地点是黑暗大陆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将提灯永久封存，并绝对不让除他以外的第二人知道提灯的能力。 杰尔曼能理解原身。 黑暗大陆绝大部分的情报与往返方式，都掌握在V5大国中，它们想要垄断从黑暗大陆获取的一切利益。 一旦让世人知晓提灯的传送能力，会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这是原身的顾虑与选择。 只是，即便如此，提灯还是没有放过他。 提灯将他的灵魂给抽走并撕碎，作为传送能力的代价。 新的灵魂，这才有了鸠占鹊巢的机会。 现在的杰尔曼，做出了与原身完全相反的决定。 他将这一盏散发着诡异紫光的提灯，放在了这片密林中，并主动向其中一只白色的信使小鬼伸出了手。 那只小鬼显而易见地发出惊喜的尖叫，扑了过来，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杰尔曼的小指，像是生怕他会缩回去一样。 另外三只小鬼哀嚎起来。 “带我去黑暗大陆吧。”杰尔曼命令道。 抓着他小指的信使小鬼连连点头。 “嗡——” 一阵炫目的闪烁之后，杰尔曼睁开双眼，整个人就奇妙地被密林的提灯，传送到了一片旷野上。 密林是黑夜，这里却是白昼。 脚下是鳞次栉比的杂草堆，远远看去，没有一棵树木，只有两侧有着像是河床一样低矮的小山头。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 这里就是黑暗大陆的某处？看起来很普通啊，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这儿的提灯也在微微发亮，而扒在提灯灯座上的，同样有四只信使小鬼，只是不清楚是不是之前那四只。 提灯上也有一行字显示——“冷却倒计时0：59”，下一刻又变成了“冷却倒计时0：58”。 原来如此，要1分钟后才能再次使用提灯，在此期间无法离开黑暗大陆吗？ 杰尔曼左右观望了一阵，想着是不是该去探索一番，不要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然后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份异常，让他顿住了想要迈出去的第一步。 安静…… 从刚才开始，这里就太安静了，明明有着这么多流动的气息，却像是一片坟墓一样。 ------------ 第6章 黑暗大陆一分钟见闻 为什么？ 杰尔曼从提灯处传送到这儿，已过去了半分钟，附近的生物应该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但是，它们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后退，而是保持静默，就像是在……观察？ 是了，人类极少踏足黑暗大陆，以至于它们根本不认识这个陌生的气息。 它们正在通过杰尔曼的气味、外型、行动等，分辨他是什么，属于这一片生态中食物链的哪一环？ 这是在这片黑暗大陆上生存下去的必要技能。 只是，这个时间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最准确的分辨方式，永远都是上来啃一口试试看。 “噗噗噗——” 一阵泥土翻飞扬起，原本与周围地形融为一体的数只生物，忽然恢复了外壳的鲜红色，朝着杰尔曼，迈开六条细长的腿足，奔了过来。 它们看起来像是蝽，但是每一只的大小，都和一辆小汽车相当，这就不可能是普通的蝽了。 抖动的吸管一样的口器，让杰尔曼看到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结局。 他低头看去，提灯上显示冷却倒计时为“0：03”，快要可以再次传送了。 那么，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 他担心的不是眼前的“蝽”，而是其他蠢蠢欲动的生物。 它们都在观望，且很有可能会上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那些朱红色的、巨大的“蝽”已将他团团围住，他却早就伸出小指，与其中一只信使小鬼牵手。 “嗡”地一声，像是泡沫在阳光下破裂，杰尔曼连同那个提灯，一同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属于他的足迹。 时隔数十年，又一次有人类踏足黑暗大陆，留下印迹。 “砰——” “蝽”没能刹住腿足，细小的脑袋与壮实的躯体纷纷撞在了一起。 在没有抓住猎物后，它们茫然地探出脑袋上的长长触角，试图在旷野中找寻到那个东西的去向。 杰尔曼在又一阵闪烁之后，回到了黑夜的密林中。 他弯腰提起那盏提灯，四只信使小鬼就趴在了他的脚边，只见冷却倒计时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这次是“冷却倒计时1：59”。 杰尔曼再看猎人徽章投影出来的属性面板，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灵视压力由2，变为了12，还多了一个古怪的“特质”——“盗窃癖”。 这么一来，使用提灯传送的代价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每次使用提灯，它再次使用的冷却倒计时都会增加。 最初是即刻可以使用，然后是1分钟后可以使用，现在是2分钟后可以使用。 不止如此，每次从黑暗大陆归来，他的灵视压力都会强制增加10点，还可能多一个负面特质。 他现在的盗窃癖特质，就是负面的，会促使他更手贱地、不顾场合地去偷盗遇上的财物。 这意味着每次使用提灯，他都需要相当谨慎，且准备充分，否则完全是得不偿失，而且越是到后期，提灯的副作用就越明显。 但是，不管怎样，用提灯往返黑暗大陆，远比通过守门人，还要带回灾害这一条路，更安全与便捷。 杰尔曼动了动手指，将落点位于黑暗大陆的那盏固定的提灯命名为“黑暗大陆·干涸河谷”。 他又抓住挂在脖子上的猎人徽章，就将锯肉刀、火铳以及提灯都回收了。 密林的紫光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枝叶间投射进来的月光。 最后，他搓了搓猎人徽章，这枚具现化出来的碎片也消失不见。 杰尔曼通过这场试验，已证明了他能将猎人徽章开发利用，并以此不断增强自身的战力。 这代表着，迟早有一天，他会拥有不需要再忌惮幻影旅团成员威胁的实力，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到那时候，无论是流星街的出身，亦或者幻影旅团团员的身份，都将不能够束缚他。 杰尔曼将真正地自由，并可以做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探索黑暗大陆，超越那位根据黑暗大陆的冒险而写下《新大陆纪行》的东·富力士，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在确认提灯的传送能力之后，杰尔曼就有了这个模糊的念头。 不过，只是简单地在黑暗大陆逗留了1分钟，他就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强的战力、保命手段、团队等，否则传送过去就有概率直接落地成盒。 在再次准备好之前，先默默地蓄积力量吧。 杰尔曼又回到了钟楼里，撕扯下一大片窗帘，抖了抖灰尘，就裹在了身上，缩在角落里将就着睡了一夜。 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至少遮风挡雨。 当破晓的微光透过玻璃片，刺痛了他的眼角时，他苏醒过来，下意识地要揉眼睛，才想起自己不在干净的卧室，而是在钟楼内。 他现在满身灰尘。 杰尔曼甩掉裹在身上的窗帘，又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用手拍落了身上的尘土，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就快步走出钟楼。 他在山中找到了一处清澈的湖泊，就脱掉了身上的衣物，赤条条地走入湖水里洗澡。 洗干净身体后，又搓洗衣物上残存的血迹，用念清理掉顽固的污渍，又用念烘干湿透的衣物。 一刻钟之后，穿戴整齐的杰尔曼，走在下山的小径上，时不时需要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 “咕噜噜——” 杰尔曼的肚皮里发出抗议，他不由地撇了撇嘴，加快脚步。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山脚下一个名为克洛斯的小镇里，并找了一家会下面条的小餐馆，点了餐，坐在位置上等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面条由餐馆老板娘亲自送了过来。 “慢慢吃哦。” 她将碗筷放在杰尔曼的身前，还状如无意地用手指拂过杰尔曼的手背。 杰尔曼讶异地抬头看了老板娘一眼，就看到对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像是抛了一个媚眼。 老板娘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扭着腰肢，就回厨房去了。 杰尔曼愣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这副皮囊其实是很好看的，所以自己刚才是被占了便宜，并且收到了某种暗示。 你若是有心，就随我…… 杰尔曼没有想下去，他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忽然间，他察觉到一股望向自己的视线。 转头看去，却不是预想中的那位老板娘，而是一个坐在另一张餐桌上的金发双马尾少女。 那位少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面，像是很腼腆地看了杰尔曼一眼，发觉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之后，又很害羞地低下头，脸颊都红了。 杰尔曼回过头来，继续嗦面。 可是刚夹起一沓面条，他的双眼就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金发双马尾少女？ 酒红色的洛丽塔裙？ 这家伙，该不会是…… ------------ 第7章 外表看似小孩，年龄却过于常人 全职猎人里有众多角色，杰尔曼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但是至少一些形象鲜明的角色，他是能记住的。 二次元与三次元有区别，可是在见过幻影旅团成员之后，他发觉其中的差异也并不算很大，就是类似素描与真人的对照。 如果没有弄错，刚才假装害羞地看着自己的少女，应该就是“宝石猎人”比司吉了。 杰尔曼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而是继续吃面，面条吃完之后，他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面汤，这才起身去结账。 他朝着老板娘的方向走去，自然而然会路过金发双马尾少女的餐桌。 眼角余光迅速地扫了一眼，与记忆对比了一番，这次杰尔曼有了七、八成把握，就是比司吉。 他结完账，就在老板娘幽怨的眼神中，走出餐馆，来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先取点钱吧。 原身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杀手，银行户口里的钱并不少。 杰尔曼从银行里取了少部分现金出来，走出来时，就又看到了比司吉。 只见比司吉双手揉着眼睛，噙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每抽噎一下，就夸张地抖动一下身子。 哭泣的少女太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周围已有不少关心的视线投射了过来。 杰尔曼看了一眼驻足围观的数人，默不作声。 如果杰尔曼不是事先知道比司吉其实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还真的会被她这副模样唬住。 比司吉是一个不错的人。 不过杰尔曼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好人，他猜不透比司吉的目的，于是直接选择转身就走，无视了她。 现在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好。 刚走出去一段路，他就听见比司吉发出“啧”的一声，迈开小短腿，跟了上来。 追上来了？被识破后的气急败坏？比司吉到底想干嘛？ 她不是宝石猎人吗？难道看到我，就想客串一次赏金猎人？ 等等，宝石猎人……宝石…… 杰尔曼想到了原身抢来送给库洛洛的“约定红宝石”，大概明白比司吉为什么会盯上自己了。 她很喜爱宝石，并且看上了“约定红宝石”。 比司吉是猎人协会的人，正常情况下不能够对宝石商人下黑手，自然也不能抢夺她看中的那一对红宝石。 可是，现在红宝石到了杰尔曼手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有很灵活的道德准则，抢一个盗贼与杀手的宝石，就不算“抢”了。 只要设法从杰尔曼手里得到红宝石，它们就是她的了。 杰尔曼摸了摸下巴。 该怎么委婉地告知她，红宝石已不在我的身上了呢？ 最重要的是，她会相信我吗？ 他一边低头沉思，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和一个瘦削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嗯？ 即便在分神的状况下，杰尔曼也是有避让瘦削男人的。 反倒是这个瘦削男人，主动靠了过来，假装与他不小心碰到一起。 然后，杰尔曼就察觉到这个瘦削男人的手很不干净，竟然偷走了他的钱包。 偷钱？ 他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右手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伸了出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收了回来。 瘦削男人被杰尔曼的口哨声吓了一跳，随后发觉杰尔曼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于是为撞到杰尔曼道歉，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杰尔曼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里，伸手入怀，不仅取出了自己的钱包，而且还拿出另外两个从那个瘦削男人身上偷来的钱包。 他将这两个钱包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现金纸币，点了点，总计是6000多戒尼。 戒尼与日元购买力大致相当，今天瘦削男人的收获还算可以，不过现在全都是杰尔曼的了。 他将没有用处的两个钱包随手丢在地上，又将6000多戒尼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默默观察了一阵的比司吉，在这时候拐进了巷子里，不再是之前可怜兮兮，而是换成活力十足的样子。 她故作惊讶地指着杰尔曼。 “啊——大哥哥你偷了别人的钱包。这可不行哦，这是犯罪行为。我要告诉警察先生。” 杰尔曼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 这是钓鱼执法。 比司吉现在就像是那种雌小鬼，故意装作弱小的样子，引杰尔曼向她出手，让他失去戒备，然后再拉响报警器…… 只不过这个警报叫来的不是警察，而是她自己。 杰尔曼只好直接说明情况，免得彼此浪费时间。 “‘约定的红宝石’不在我的手里，我已经把它们转交给中介，这会儿应该已经卖出去了。死心吧。” 他半真半假地说了一段，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话，毕竟这是正常的处理手段。 比司吉听了，就知道杰尔曼识破了她不是普通少女，于是也不装下去了，露出微微失望的神情后，又双手叉腰，饶有兴致地盯着杰尔曼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我的身份以及目的？怪不得我两种美少女形态都没能让你松懈地解除‘缠’……嗯，让我猜猜，在餐馆的时候？” 杰尔曼不想和她继续聊下去，又一次转身就走。 只不过，比司吉不依不饶地迈着小短腿，双手捏着公主裙，追了上来。 “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气息我是隐藏得很好的，也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戴帽子的大哥哥，你倒是告诉我啊。” 杰尔曼当然不会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外表看似小孩，年龄却过于常人，因为那大概率会直接触发一个极为恐怖的副本。 非常不明智。 于是，他换了一套说辞。 “单纯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美少女，独自一人在餐馆里吃面条，周围没有监护人，这就足够可疑了。更别说，你之后明目张胆地跟踪我。” 比司吉顿在了原地，愣了一阵。 然后她又兴奋又欢喜地再次追了上来，双马尾一抖一抖，笑嘻嘻的。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我的确有些不自知了，像我这样年轻的美貌，如果身边没有大人在，是很奇怪。美貌这种东西啊……” 她忽然伸出手，在杰尔曼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杰尔曼的手臂。 杰尔曼微微一惊，用力一挣，却没有挣脱。 比司吉左手抓着他的手腕，右手叉在腰上，摆了一个女偶像一样的优美站姿。 “那么，我足够美丽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谈，我有另外一个问题。” “杰尔曼，你那位所谓的中介，是指幻影旅团吗？” 杰尔曼看向她那张逐渐浮现出得意洋洋笑容的俏脸，看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 他低头俯视娇小的比司吉。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幻影旅团的关系？” 比司吉确信杰尔曼咬钩了，便轻轻松开抓住杰尔曼手臂的手，又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动起来。 “忘记了吗？你在抢夺‘约定红宝石’后，刻意在进门最显眼的墙壁上，画了幻影旅团的十二腿足蜘蛛图案，又签上你在杀手界的特殊标记。” 杰尔曼回想了一下，原身的确干过这么一回事。 这算是递给幻影旅团的投名状，只是回旋镖却扎到了现在的杰尔曼身上。 ------------ 第8章 追猎者趋之若鹜 比司吉抿了抿小嘴，双手抱胸。 “当时，我就在附近，原本是打算花大价钱把‘约定红宝石’给买下来的，没想到被你先抢走了。于是，我就到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在看到墙壁上的蜘蛛图案，又看到你的标记之后，我立即到猎人协会网站搜寻关于你的情报。” “你的出身、你的念能力、你的杀手生涯，我全都一清二楚。之后，我就追踪你留下的痕迹，一路跟到了这里。” 杰尔曼后背靠在了小巷粗糙的墙壁上，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衣兜里，很镇定。 “我应该很谨慎，没有留下多少可追踪的痕迹。” 比司吉笑着摇了摇头。 “在你犯下大案，又留下幻影旅团图案的当晚，你就已经成为了猎人协会网站以及‘暗网’的焦点。” “总有人能提供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见过你，把这些零碎的线索拼凑到一起，再加上一些猎人朋友的帮忙，足够我找到你了。” “可别小看猎人的情报搜集与追踪能力，这可是我们的看家本领。” 杰尔曼算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一群猎人、情报贩子、黑帮在追猎原身，最后被发觉动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看来，猎人协会网站似乎是个不错的情报中心，只可惜不会向没有猎人执照的他开放。 忽然，比司吉的公主裙里发出“哔哔哔”的声音。 她挑了挑眉毛，伸手到裙摆隐秘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机。 手机上贴满了可爱的动物贴纸，五颜六色的。 比司吉解锁手机屏幕，看了一阵，嘴角就微微勾了起来。 她笑嘻嘻地将手机屏幕转了一个方向，给杰尔曼看。 杰尔曼定睛看去，只见屏幕里出现了“约定红宝石”的照片，下方有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的价格，最下方则提示着“已成交”的字样。 比司吉炫耀地晃了晃手机屏幕，然后收了回去。 “我早就想到你有可能已经把‘约定红宝石’转交出去的可能，于是提前拜托朋友帮我盯着黑市，结果花了比之前多一倍的价格才买下。” 杰尔曼思考起来。 将“约定红宝石”放到黑市上拍卖的肯定不是库洛洛。 他估计只是随手将它卖给了认识的人，一晚上又不知转了几手之后，才出现在黑市里。 比司吉一方面在追踪杰尔曼，另一方面又叫朋友帮她盯着黑市，最后果然被她的朋友给截了下来。 至于“比之前多一倍的价格”，指的应该是与宝石商人的开价比较。 不过，比司吉身为资深猎人，是不缺这点钱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得到“约定红宝石”，翻倍的价格也是值得的。 杰尔曼看向比司吉，决定试探一下。 “既然‘约定红宝石’已到了你的手上，我对你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吧？还是说，你要当一回赏金猎人？” 比司吉又一次摇头。 “虽然花了一大笔钱，但是拿你的悬赏金也填不上啊……接下来，我也不打算对你出手。” 她突然向杰尔曼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杰尔曼不明所以地望着比司吉。 比司吉笑了笑，一直举着手，手指像是水母的触手一样摆动着。 “我们在巷子里待了快五分钟了，再不出去，可能就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牵着我的手，美丽的少女身边，应该有一位绅士保护。” 她古灵精怪地朝着杰尔曼眨了眨右眼。 杰尔曼听出来比司吉话中有话，于是牵住了比司吉的小手。 两人并排着走出小巷，来到了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比司吉主动靠近杰尔曼，拉着杰尔曼的手摇了起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以至于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同出门的兄妹一样。 她压低了声音。 “幻影旅团是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盗贼团伙，如果能消灭幻影旅团成员，无疑会为自己带来名声、财富、地位……” “你疑似幻影旅团新成员，自然也成为了猎人与杀手们的目标。有空你可以上网看一下，你的悬赏金在数小时内增长了多少。”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找到了你的踪迹。街上有这么多人，你注意到跟踪你的人了吗？” 杰尔曼沉默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从我进入克洛斯镇开始，除了你以外，还有三个人在跟踪我，他们的气息与常人不同，很绵长。” 比司吉意外地瞄了杰尔曼一眼，然后故意用娇小的身子撞了撞杰尔曼，伪装出妹妹向哥哥撒娇的模样。 “很敏锐嘛，我还以为你最多只会发现两个人……不过，其实还有第四个人。” “他们四个人是一个杀手团队。有两个人故意放出气息，作为‘明牌’，一个人稍微收敛，作为‘暗牌’，还有一个始终处于绝的状态。” “隐藏在暗处的第四个人，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头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最终杀招。如果你只注意到两个到三个人，就会着道。” 杰尔曼平静地牵着比司吉的手往前走。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关系网大概也没有交集。” 比司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拉住杰尔曼，让他给自己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个棉花糖，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作为猎人，在追捕猎物的过程中，会根据留下的线索，在脑海中整理出猎物的形象、行动模式、思考方式等等。” “找到你之前，我大致已勾勒出你的整体形象。只是，实际观察了你一阵之后，却发觉你和我想象中大相径庭。” “怎么说呢？你就好像是我发现的一颗很有趣的宝石，明明应该是钻石，到手之后却变成了琥珀。这很奇怪，不是吗？” 比司吉终于松开了牵着杰尔曼的手，一边举着棉花糖，一边手指点着手机屏幕，将几张图片展示给杰尔曼看。 图片里分别是三个人出手杀人的抓拍，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基本能看出来是幻影旅团的飞坦、窝金、芬克斯。 “这是昨天晚上发生在附近小镇、村庄的惨剧。按照原来的侧写，你和他们三人应该是同一类嗜杀的人才对。” “可是，你一路都很安静，正常地吃面给钱，到银行提取现金，对跟踪者视而不见。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猎人总是会被好奇心驱使的。你很明显藏着秘密，如果没能知道秘密是什么，就这么死在四个杀手手里，太可惜了……” 比司吉退后几步，朝杰尔曼露出少女纯真的笑，挥着手，提高了声音。 “大哥哥，我的家就在这里，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我再找你一起玩吧。” 她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杰尔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知道这家伙没有走远，只是藏在了更容易暗中观察的地方。 真是性格恶劣的家伙。 ------------ 第9章 蜘蛛编制蛛网后便躲在暗处 杰尔曼推开贴满广告纸的玻璃门，走进冷冷清清的大厅，左右观望一阵后，他走到了到他胸膛高度的前台前方。 前台后面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翻着一本封面女郎身材火辣的杂志，一边懒洋洋地斜了杰尔曼一眼。 “怎么了？”中年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 “住宿一晚，单人。” “6000戒尼。” 杰尔曼也不清楚这个价格算是贵，还是便宜，他只知道自己刚意外获得的6000多戒尼瞬间就没了。 他从钱包里取出6000戒尼，放在了前台的桌面上。 中年男人抓起纸币，简单地点了一下，把它们收好之后，又拉开一个抽屉，随意地拿了一柄写了编号的钥匙，丢在杰尔曼的面前。 “上楼梯右拐，自己对着数字找房间。” 他甚至都没有询问杰尔曼的姓名，就重新投入到对杂志女郎身材的研究中去。 能到他这一家破旧旅馆里住宿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他要是个个深究，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钱给了就行。 愿意来这里住的人，也是看中了他这种态度，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杰尔曼拿起钥匙，看到上面贴纸上有已经褪色的数字“207”，就走向楼梯口，顺着没有扶手的楼梯上了二楼。 找到对应编号的房间后，他进了去，又将房门反锁起来，随后走到锈迹斑斑的窗台前，站在窗帘遮挡起来的一面，往外看去。 杰尔曼之前就注意到三个人在跟踪自己，因此有意无意地与他们错肩而过，记住了他们的形象特征。 只是比司吉提及的第四个人，他并不清楚是谁，比司吉也故意没有告诉他。 十分钟后，作为明牌的两位杀手才从街对面走了过来，进入这间旅馆内，又过了十五分钟，第三个杀手才步入旅馆。 之后，杰尔曼搬来椅子，就坐在窗台边继续观察，将除了那三个杀手以外的、进入旅馆的人记了下来。 杰尔曼认为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在无意间见过第四个人，只是当时没有在意。 比司吉虽然没有告诉他第四个人是谁，但是她的一番话其实就是提示，第四个人就在两人都见到过的人里。 不过，最后记忆与记忆对比的结果却让他颇感失望，因为没有一个人符合。 这样就要考虑到易容、变装等可能性了。 看来，第四个杀手表现得异常谨慎，甚至有可能现在都还没有接近旅馆。 杰尔曼不能放着隐患不处理，现在只能等他们主动对自己出手了。 他们跟了一路，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动手时机。 杰尔曼得替他们创造这个时机。 他拿起墙壁上的座机，眼睛仍旧瞄着街道，手指却在按动在前台记下来的电话，拨打给旅店老板。 “喂？干嘛？” “送两提啤酒到207房，待会付钱给你。” “两提啤酒？好……你等一下吧。” 过了一阵，两提啤酒被送到了杰尔曼的房间，他将啤酒包装拆开，放在了桌面上，然后随手拿起一罐。 这时候夜幕降临，外面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围也越来越安静。 杰尔曼没有开灯，任由房间陷入黑暗。 “啪嚓”，他拉开了啤酒罐拉环，将啤酒慢悠悠地倒在了床单上，倒干净了，才“咔嚓咔嚓”地将啤酒罐压扁，丢在地板上。 这样的过程，他不断重复着，直到“喝完”了一提啤酒，他才起身，进了浴室。 到了这时，他散发出去感应的气息，已收敛了大半。 这是一种信号，让外人以为他逐渐地放松警惕。 洗完澡出来后，他继续“喝啤酒”，还剩下两罐时，终于停下了动作，从椅子上起身，踢开面前的易拉罐，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 他倒在床上，终于散掉了警戒的气，“昏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的钥匙孔传来细微的响动，随后发出轻轻的“咔嚓”一声，被反锁的门就推开来了。 走廊的光线像是一柄利剑一样扎入房间的阴暗中去。 两个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啤酒罐，又看了一眼床单上隆起的被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一同举起消音手枪，对准了床被。 “噗、噗、噗”的短促声响过后，两人听着不像子弹击穿皮肉的声音，更像是打在了枕头上，不由地皱了皱眉。 他们对视一眼后，也不上前确认，直接往房门口方向退去。 杰尔曼在床底下举起火铳，对着其中一人的腹部，“砰”地开了一枪。 那人立刻跌跌撞撞一阵，仰倒在地上，腹部露出一个众多孔洞组成的血窟窿，登时就不动弹了。 另一人瞄了一眼，眼皮狂跳，一边朝着床底开枪，一边嘴巴贴近衣领的小型通讯器，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被发现了，倒一人。” 杰尔曼翻滚着从床底另外一侧出来，迅速站起身来，又用锯肉刀眼疾手快地弹开子弹，在闪烁的火花中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声音。 举着手枪的杀手冲出了房间。 杰尔曼追了出来。 整条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闪动，除了207房以外，其他房间的房门都没有打开。 房客们不是没有听见枪声，而是听见枪声后，选择不打开房门，装聋作哑。 逃出房间的杀手见到将杰尔曼引出来了，就转过身来继续朝杰尔曼开枪，直到将子弹耗尽为止。 杰尔曼用锯肉刀弹掉了子弹，却没有再管这个杀手，而是转过身来，将注意力集中在走廊另一面出现的杀手身上。 这是第三个杀手。 他原本身披黑袍，这时候直接解开，五颗“念球”就从怀里射了出来，或是砸在墙壁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洞，或是击中灯管，火星四溅。 毫无疑问，他是放出系。 五个“念球”毫无规律地四处弹跳，但是这条走廊是直的，它们终究会弹向杰尔曼的方向。 杰尔曼用锯肉刀“砰、砰”地斩开两颗“念球”，又用火铳轰掉了两颗，然后侧身躲掉最后一颗。 望着满地的灯管碎渣，他忽然得到了提醒，举起火铳，就“砰”地轰掉了不远处的灯管。 很快，整条走廊有一半被黑暗吞噬。 而最初进入房间的第二个杀手就在这一侧，陡然的黑暗让他短暂地丢失视野，再看清前方时，已没有了杰尔曼的身影。 他紧张地丢掉没有子弹的手枪，从怀里取出让他更为安心的指虎，戴在了右手上。 “咔嚓”一声，他听到可疑的声音，立刻借助转身，腰部发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嘭”！ 墙壁被他的指虎与拳头锤出了一个人身大小的坑洞，露出房间里惊恐尖叫的房客们。 可是，没有杰尔曼的身影。 这时，一根枪管抵在了他的后腰上，一柄锯肉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杰尔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强化系吗？” “你……” 第二个杀手惊恐地瞪大双眼，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就被锯肉刀割破了喉咙，所有含糊不清的哀嚎都被血液喷溅吞没。 一面墙壁瞬间被染得黑红。 ------------ 第10章 果然是猎人的风格 “砰、砰、砰”！ 杰尔曼抬头望向走廊光亮的另一半。 第三位杀手又一次从怀里射出了五颗“念球”，它们在狭长的墙壁之间来回弹跳，逐渐砸向杰尔曼这一边。 看来，他一次只能发射五颗“念球”，并且中间还有“填充弹药”的真空期。 这就好办了。 杰尔曼让左手的火铳消失，抓起被割喉的杀手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挡在了面前。 两颗“念球”越过杰尔曼，剩下三颗则“噗噗噗”地击中了第二位杀手的尸体，将他的脑袋、胸口与左腿砸得凹陷进去。 就是现在！ 杰尔曼将挡在面前的尸首推倒在地，矮下身子，朝着第三位杀手快步冲锋。 第三位杀手果然无法连续朝杰尔曼发射“念球”。 他像是一只吸血鬼一样裹紧黑袍，看到杰尔曼冲向自己，就好像看到阳光照耀似的、露出惊恐的神色。 杀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正要瞄准射击，却听见“咔嚓”一声异响，杰尔曼手里的锯肉刀就顷刻变形，长度瞬间加倍！ 瞬息之间，两人仅有数步之遥！ “砰！”杀手在慌乱中开火！ 杰尔曼向右下方伏低身体，躲过子弹，锯肉刀斜斜向上砍去，“噗嗤”一声，杀手托起手枪的双手就被整齐地砍断！ “啊……啊啊啊啊啊——” 手枪与断手落地，杀手举着如喷泉般的断臂，惊声尖叫。 火铳枪口按在了杀手的腹部，杰尔曼无情地扣动扳机。 “砰！” 杀手的尖叫哀嚎声陡然消失。 杰尔曼看了过去，第三个杀手像是纸片一样飘落到地上，腰部仅剩下一丝皮肉连结着，差一点就断为两截，这样肯定是活不成了。 还剩一个。 “笃、笃、笃……” 杰尔曼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这时候的他已经站在走廊光亮的一侧，回头望向黑暗的那一侧，就见到数个身影在阴影里晃动起来。 简略一数，是八个人，这八个人里，有旅馆老板、两位本该死去的杀手以及五位房客。 他们像是丧尸一样拖着腿行进，在看到杰尔曼之后，忽然拥有了活力，步伐加快地小跑起来，就要扑向杰尔曼。 “最后是‘操作系’吗？这家伙，会不会藏在这八个人里？” 杰尔曼左手火铳，右手锯肉刀，并没有迎上去，没有找到真身，和傀儡缠斗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忽然，他感应到了什么，又一次转头，警惕地看向二楼楼梯口。 只见楼梯口探出一个金发双马尾的小脑袋，看到被发现了，她才状若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双手叉腰，面带笑容。 正是比司吉。 杰尔曼垂下锯肉刀与火铳。 比司吉摆着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快步走了过来。 “还没解决掉敌人吗？需要我提示……” “砰！”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举起火铳开火。 娇小的比司吉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歪歪斜斜地、仿佛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掉在地板上，鲜血染红了地板。 “噗、噗、噗……” 八个被操纵的身体纷纷倒地，尸首不再动弹，活人则愣了愣，茫然地爬起身来。 杰尔曼看都不看那边一眼，而是直勾勾地望着血肉模糊的比司吉，看着她的骨架怎么逐渐膨胀变大，扭曲变化后成了一个矮小的男人身躯。 矮小男人双手捂住被火铳轰烂的下巴，无法说出完整字句的他，只能用绝望的眼神与含糊的呜咽声表达他内心的恐惧与震惊。 杰尔曼盯着这张脸看了一阵，就想起来了。 他从银行里出来时，围观比司吉装模做样的人群里就有这个矮小的男人。 太不起眼了，任谁也想不到这家伙会是四人杀手团伙的头领。 易容术是这个杀手的看家本领。 至于为什么要伪装成比司吉，是因为比司吉是猎人协会颇有名气的猎人。 杀手头领看了几眼后就认了出来，又担心认错，于是在暗网里确认了身份。 他在跟踪杰尔曼与比司吉的过程中，虽然无法靠近偷听两人的对话，但是看得出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于是做出了合理的推断。 两人因某种理由达成了合作。 猎人因某种目的，与黑暗世界的人互帮互助，这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再加上杀手头领与比司吉的体型相似，他刚刚才会以比司吉的形象现身，试图出其不意地接近，再出手偷袭杰尔曼。 没想到，杰尔曼动手比他还要快。 只是，杀手头领很不解，他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杰尔曼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举起火铳，瞄准他的头部，“砰”地射穿了他试图挡住散射弹丸的双手，轰碎了他的头颅。 “噗”，脑袋像是磕坏了的鸡蛋一样的杀手，仰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场捕猎，到此以杰尔曼获胜告终。 “啪、啪、啪……” 这时候，从杰尔曼的房间里传来了有节奏的鼓掌声。 随后，一直保持“绝”的比司吉，从黑暗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抿嘴笑着，戴着蕾丝白手套的双手轻轻拍打在一起，看起来仿佛真心为杰尔曼感到高兴一样。 比司吉笑了一阵后，才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冒牌货的？刚才我差点以为他要得手了。” “我不知道。”杰尔曼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只是知道有第四个人，知道他是操作系，而且就在附近。” “这个时候，我已经决定，无论是谁，只要靠近我，我都会对他开枪，只是来的恰好是你。” 比司吉会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小嘴上，问道：“那……万一来的人，真的是我呢？” “如果真的是你，我这一枪是打不中的。” 杰尔曼很清楚他与比司吉现在的实力差距，比司吉现在五十多岁，应该是刚从实力巅峰往下滑，但怎么也不会衰弱太多。 “原来如此……”比司吉又一次点头，“耐心、冷静、果断，完全没有沉浸于杀戮中不可自拔。你果然是‘猎人’呢。” 她回头看了看走廊里还探头探脑的其他活人，想了想，笑道：“看来这里是没法住了，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等我一下。” 杰尔曼这时才将锯肉刀与火铳收回，他不排斥跟比司吉去一趟，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比司吉疑惑的注视下，杰尔曼蹲了下来，在杀手首领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数千戒尼。 比司吉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问道：“你……很缺钱？” “还行。”杰尔曼又如法炮制，在另外三个杀手的尸体上搜寻起来，“未来开支应该会涨很多，有备无患。” 将所有戒尼聚拢到一起，他点了点，有两万多，禁不住因这场大丰收而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把它们塞进自己的钱包里。 ------------ 第11章 从短暂的杀手人生中学到一件事 翌日清晨，杰尔曼在柔软的天鹅绒床被中醒来，他径直走到浴室里洗漱一番，又在外面的阳台上吹了一阵清爽的海风。 昨夜的战斗，“怨念馈赠”令他又获得了1点“属性点”，强制增加了1点“灵视压力”。 他继续把属性点加在了“活力体质”上。 “活力体质：12” “耐力气量：12” “灵视压力：13” 能通过数据来看到自己某方面的变化与进步，杰尔曼还是很满意的。 “笃笃笃。” 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杰尔曼只好从享受独处的时光中脱身，慢悠悠地走去开门，只见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比司吉。 比司吉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伸向杰尔曼，笑道：“陪我用餐吧。” “好。” 托比司吉的福，杰尔曼才能住进这套海景房，又能免费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对于比司吉的小小要求自无不可。 他牵起比司吉的手，与她一同往这栋豪华酒店的餐厅走去。 两人手牵手地来到富丽堂皇的餐厅，此时餐厅里已有了不少人，面带好奇地望着这一对颜值在线的兄妹。 比司吉原本想要展现给外人的是绅士与淑女的风范，但是实际却让人觉得更像是沉默的哥哥带着爱撒娇的妹妹来用餐。 很快，早餐就端了上来。 杰尔曼昨晚一手火铳、一手锯肉刀地解决了四个杀手，现在却一手叉子、一手小刀地切割着面包片，颇为不可思议。 比司吉喝了一小口咖啡，才开启话题。 “昨晚睡得好吧？” “嗯。谢谢。我睡得很好。”杰尔曼如实回答。 “那就好。”比司吉双手叠放在餐桌上，状若乖巧的模样，说道，“说实话，我越发觉得你和情报、传闻中不一样了。” 杰尔曼用叉子叉了一个小番茄，送到嘴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只是想要做出改变。” “改变？”比司吉好奇地双手托着腮，像是听故事的小女孩一样，问道，“为什么要改变？你想改变什么？” “数年短暂的杀手生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杰尔曼解释说，“杀手的人生是有极限的。我不可能为了杀人而活着，这太无趣了。” “无趣？”比司吉又喝了一小口咖啡。 “单纯杀人已经越来越难给予我快感。”杰尔曼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只是一份工作，人是不能只为了工作而活下去的。” 比司吉点了点头：“有道理。然后呢？” “我本以为加入幻影旅团会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当晚实际接触了他们之后，感觉得出来，他们只是为了流星街而活着，那样同样很无趣。” 幻影旅团的过去的情报只有少部分人知晓，比司吉没有刻意调查过，这时候才知道这群人是出身于流星街，只是也没有很意外。 比司吉一边欣赏着餐桌对面那张俊美的脸庞，一边大概地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 “你想要寻求新鲜感、刺激感，又能满足生活需求，并且不愿意被一个组织、一群人所束缚，是这样的意思，对吧？” 杰尔曼吃完最后一条培根，用餐巾抹了抹嘴角，抬起头来：“你总结得很好。” 比司吉笑了起来：“那我很清楚你在追寻什么了。” 她伸手到怀里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张硬质卡片，递到了杰尔曼的面前：“这是猎人执照。你想要的，很明显就是它了。” 杰尔曼看到了上面有猎人协会“双X”的标记。 比司吉将猎人执照收起。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要成为怎样的猎人，暂且不提。但你需要的人生，一张猎人执照会给你带来极大的便利。” “猎人执照，能让你得到最顶级的优待。财富、名声、地位、自由等等，不一而足。” “最重要的是，无论你从前是怎样的人，都不会妨碍你获取猎人执照，之后也不会因为任何缘由将其剥夺。” 杰尔曼对此是很清楚的。 幻影旅团的侠客、西索，揍敌客家族的伊耳谜、奇犽等黑暗世界的人，都先后获得了猎人执照。 不会有人提前调查他们的身份，然后阻止他们参加考试，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剥夺他们已获取的猎人执照。 这是因为“猎人十条其三”明确规定—— “拥有猎人执照之人无论任何理由，均不作废，同时无论任何理由执照亦不会再度发行。” 不过，猎人协会也不会任由猎人拿了猎人执照去胡作非为，因此还有“猎人十条其四”。 “猎人不得将同胞的猎人视作猎物，但进行极恶犯罪的猎人不受此条保护。” 还有一些“猎人十条”以外的小细则，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杰尔曼亲眼看到比司吉用猎人执照获得了情报、通讯、住宿等好处，还处理了四位杀手的后续，他早就想获取一张了。 同时，他对猎人协会组织的猎人考试也很感兴趣。 因为这种猎人考试的模式，实在太像进入黑暗大陆的领路人、守门人模式了。 人类从黑暗大陆中来到现在的世界中生活，他们却从未彻底放弃重返黑暗大陆的念头，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暂时搁置。 猎人考试的这种模式，是不是代表着猎人协会试图让每位考生都提前预演一次进入黑暗大陆的领路人、守门人模式？ “明年考试在1月7日，报名截止时间是今年年底的12月31日。” 比司吉眨着大眼睛，看着明显意动的杰尔曼。 “如果你想参加，我可以帮你。虽然每年考试地点都会变更，但是我可以提前知道在哪里举行，让你直达考场。” 杰尔曼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不是作弊吗？不会对你有影响？” “当然不会。”比司吉笑眯眯的，“我相当于当了一回领路人，把有潜质的考生带到考场而已，你以为猎人协会是很古板的一群人吗？” “你的念能力很熟练，临场应变的作战能力也很强，只要你自己不违反规则，通过猎人考试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猎人执照，你就能获得更多情报、资源，正好能填补上你现在的不足之处，也能让你彻底放开手脚。” 杰尔曼沉吟了一阵，看着对面那个金发双马尾少女，再次询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比司吉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劝我去参加猎人考试？你不担心我得到猎人执照之后，拿它去为非作歹吗？” 比司吉摇了摇头，回答道： “首先，你迟早会去参加猎人考试。其次，‘猎人’是一个中性词，无关善恶、不分是非。最后……” “你自己不也是说了吗？‘不可能为了杀人而活着，这太无趣了’。一旦产生这种念头，你就永远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了。” 杰尔曼想了想，他得承认的确是这样的，一旦拥有了可以随时往返黑暗大陆的提灯，就很难再将目光局限于现今的世界与生活里了。 ------------ 第12章 又一次黑暗大陆之旅 比司吉给了杰尔曼联系方式，并帮助他在网络上报名参加1998年1月的猎人考试，最后答应他，会在知道考场的确切地点后告知他。 中午退房之后，短暂相遇的两人分道扬镳。 “一定要成为猎人啊。”比司吉朝杰尔曼挥了挥手，这才转身。 杰尔曼望着那娇小的身影离开，默默地将她的联系人名称备注，改成了“小婆婆”。 杰尔曼从这一刻起决定，要编织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 1997年12月25日，是某些国家与地区的圣诞节，城市街道上洋溢着节日的欢庆氛围，但是这些都与杰尔曼无关。 自从11月21日幻影旅团集会、22日与23日认识比司吉之后的这一个月以来，杰尔曼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猎人，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暗杀手段。 他一天内最多时会遭到四拨人暗杀或强攻，最少时也有一拨人，有几次也的确很危险，但是最后都挺过来了。 一旦熬过这段身体与念能力适应期，再配合上猎人徽章的“怨念馈赠”功能，杰尔曼开始把解决来袭的敌人当作是一种每日固定刷新的收益。 杰尔曼其实很珍惜这一段时间。 他估计，最初的一、两个月，大概是杀手与猎人们向他这位幻影旅团新成员出手的高峰期，之后次数就会逐渐减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会有越来越多人发觉，他这位新团员，并不是幻影旅团中的软柿子。 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一个月里，他得到不少“属性点”和众多尸首里扒来的戒尼，当然了，“灵视压力”也在固定地增长着。 截止至今日，杰尔曼已新增了13点“属性点”与13点“灵视压力”，还有来得快、花得也快的戒尼。 “活力体质：20” “耐力气量：17” “灵视压力：26” 如果将杰尔曼的身体，比喻为一支军队，他现在已令这支军队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并配备上了“念能力”这种火力强大的新式武器。 至于“活力体质”、“耐力气量”，就可以认为是这支军队的后勤保障能力。 外行人往往看不出门道，可是它们的确是军队战胜敌人的重要因素。 杰尔曼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好，用“念能力”来应付敌人，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或许也是因为他还没遇上诸如揍敌客家族那样的杀手，或比司吉那样的猎人的缘故。 总而言之，杰尔曼已在这一个月里，一边熟悉着猎人世界的生活，一边向外界展示了他锋利的獠牙。 现在，已积累了一个月的他，是时候第二次挑战黑暗大陆了。 静谧的黑夜里，他来到了偏僻的郊外，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矿洞。 他在附近设置好了简易的陷阱，然后就在黑漆漆的洞穴里具现化出提灯。 瞬间，阴沉、幽深的紫色光芒像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样充斥着矿洞。 四个信使小鬼仍旧扒在灯座与灯柱上，可怜巴巴地凝视着杰尔曼，含糊的呜咽声中仿佛在倾诉这一个月以来默默等待的哀伤。 “知道了，知道了。”杰尔曼朝饥渴的它们点头。 杰尔曼认不出信使小鬼之间的区别，也不在意这一点，只是随意朝其中一只信使小鬼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这次就选你吧。” 那只小鬼发出欢喜的嚎叫，连忙伸手抓住杰尔曼的小指，而另外三只小鬼只能发出失望的叫声。 提灯显现出两行字。 “提灯地点：黑暗大陆·干涸河谷” “冷却时间：2分钟（已冷却）” 杰尔曼与抓着他小指的信使小鬼，在一阵混沌的天旋地转之后，就消失在了矿井里，提灯也随之消失。 矿井恢复了它该有的阴暗。 与此同时，杰尔曼在眨眼间，就来到了那座干涸的河谷，呼吸到了这儿的新鲜空气。 “第二次了……” 矿井是黑夜，这里则是白昼。 杰尔曼第一时间低头望向就在脚边的提灯，只见它在四只信使小鬼的簇拥下，显示出与之前略显不同的两行字。 “提灯地点：莫比乌斯湖中心群岛·废弃矿井” “冷却时间：4分钟（倒计时3：59）” 莫比乌斯湖中心群岛很好理解，就是人类目前所生活居住的区域，相比起黑暗大陆，它的确只是群岛的规模。 杰尔曼还借此确定了提灯传送冷却时间的规律，很简单，就是每次冷却时间，都是上一次的翻倍。 最初是即刻使用，这个忽略不计，然后是1分钟，接着是2分钟，现在是4分钟，之后大概率就是8分钟了。 以后的冷却时间只会越来越长。 “那么，上次的虫子，这次还在附近吗？” 他迅速观察起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 没有看到上一次出现的吮肉朱蝽，反而看到了另外一头巨大的生物。 如果仅按照外型来看，它应该是一只蜈蚣，但是按照大小来看，它却和二十二节的火车相当。 成对的一条条步足，托着那细长而扭曲的环节肢体，摆动着触角，爬动到了不远处隆起的小土包边缘。 “这次是蜈蚣吗？”杰尔曼沉吟起来。 “蜈蚣”忽然“簌簌簌”地抖动，就看到黑色的烟尘从它的肢体中散到了空中，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干涸河谷的地面上。 过了一阵，那些或是隆起，或是埋在土层里的“土包”、“岩层”纷纷褪去了原来的伪装，恢复成鲜红色，也露出了它们的真容。 正是杰尔曼上一次看见的那群朱蝽。 那一天还活力四射的朱蝽，这个时候却在蜈蚣的黑雾下，抖动了一阵，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动了。 蜈蚣立即爬上了其中一头朱蝽，细小如钩的步足噗嗤噗嗤地扎在朱蝽的肉壳里，腭牙咬在了它的小脑袋上，撕开皮肉，享受起一顿美餐。 “足以迷昏朱蝽，软化外壳的毒素……”杰尔曼喃喃自语地做出判断，“毒雾蜈蚣与吮肉朱蝽，就是这一带食物链的一环。” 为了在黑暗大陆更安全有效地探索，尽管依旧不会逗留太久，杰尔曼这一次还是特意购买了一背包的物品。 其中包括指南针、遥控炸弹、医药、压缩饼干、饮用水等。 他买了几瓶紧急使用的解毒剂，就是不知道对毒雾蜈蚣的毒素有没有用处。 杰尔曼朝着毒雾蜈蚣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 第13章 在黑暗大陆能利用的武器 毒雾蜈蚣几乎整个脑袋都伸进被开了一个口子的吮肉朱蝽的躯壳里大快朵颐时，却突然将脑袋拔了出来，头上的触角探向了杰尔曼这一边。 血淋淋的碎肉从它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器中，掉落到地上。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杰尔曼看到脚底边的提灯，显示着“已冷却”，他这一次没有选择立即返回，而是继续朝着那头蜈蚣走了过去。 毒雾蜈蚣用触角试探着这个未知生物的气息，看到他朝着自己过来，有些疑惑地停顿了一阵，然后就从吮肉朱蝽上爬了下来。 试着利用速度吧。 杰尔曼具现化出火铳与锯肉刀，猛地朝着侧面飞奔，然后绕到了毒雾蜈蚣的左边。 毒雾蜈蚣的视力很差，它只能凭借触角来确认杰尔曼的移动，因此慢了半拍。 杰尔曼举起锯肉刀，狠狠地剁在了其中一条对他而言颇为巨大的步足上！ “噗嗤！” 锯肉刀并不锋利的刀刃剁在了毒雾蜈蚣腿足的关节处，就像是屠夫砍断了猪棒骨一样暴力。 毒雾蜈蚣的这条腿足被斩断开来！ 它的口器中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啸叫，扭动节肢，回头就要咬在杰尔曼的身上。 杰尔曼都能看到仍沾满粘稠血液的腭牙，闻到腥臭的气味，毫不犹豫地端起火铳，对准口器开了一枪。 “砰！” 火铳顺势轰断了毒雾蜈蚣的一颗腭牙，它痛得扭动起又扁平又细长的肢体，嚎叫仍然酷似野兽。 杰尔曼轰出一枪后，没有贪恋地补刀，而是迅捷地往后退去，拉开一大段距离。 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正确的。 杰尔曼才刚挪到十米开外，毒雾蜈蚣就又一次“簌簌簌”地抖动肢体，有点像是响尾蛇摆动它尾部末端的角质环。 那蕴含足以毒倒汽车大小的吮肉朱蝽的毒素、黑乎乎如烟尘的毒雾，弥漫开来。 “就知道你会放毒……”杰尔曼却是预料到了眼前的一幕。 毒雾蜈蚣散发出来的毒雾，既是一种捕猎手段，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但是，它原本视力就不好，现在毒雾连它的触角感应也干扰了，反而让它自身陷入被动的境地。 这就是作茧自缚？ 杰尔曼从背包里取出了遥控炸弹，迈着弓步，用力一扔，将炸弹扔进了黑漆漆的毒雾之中。 听到落地声后，他又拿起遥控器，按动了引爆按钮。 “嘭！” 突如其来的爆裂声与冲天而起的橘黄色火光，令整个干涸河谷都安静了半晌。 毒雾或是被驱散，或是与硝烟混杂在了一起。 杰尔曼听不到动静，不过并没有贸然靠近，恰恰相反，他还往后倒退了几步，以免风向变了，把毒雾吹到他的身边。 火焰与硝烟很快就消散，杰尔曼得以看清毒雾蜈蚣的轮廓。 只见这头火车大小的巨兽，像是脱轨了一般侧翻在地，然后蜷缩成了一个扁平的圆球状，被炸弹炸出的大豁口汩汩地流出黑血。 仅仅沉寂了一阵，那些密密麻麻的腿足又摆动起来，就像是在墙角发现的、翻过身来的蟑螂一样。 杰尔曼抓着锯肉刀刀柄的那只手握成拳头，叉在腰上，微微歪着头：“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吗？” 黑暗大陆的生物在传闻中相当可怕。 不过，人类的恐怖程度并不在它们之下，尤其是他们发明出来的各式武器。 只要没有遇上能力过分变态的生物，人类在黑暗大陆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炸弹，就是人类可怖的武器之一，发明至今都在更新迭代，并依旧没有被淘汰的迹象。 杰尔曼能淘来的遥控炸弹里，既有不错的当量，又能随身携带的，只有这一款了。 即便如此，也只是伤到毒雾蜈蚣的部分肢体。 难道真的要冒着那一波毒雾，亲自用火铳与锯肉刀解决掉它的性命？ 他是带了防毒面罩来的。 杰尔曼还在权衡着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时，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了翅膀扇动的风声。 “呼——” 他抬头看去，就见又是一头巨兽，从河谷对岸的方向飞来。 那是一只扇动着灰褐色鳞翅的蛾子，同样的，它的体型远超想象，伸展双翅，比毒雾蜈蚣还要稍大一些。 毒雾蜈蚣的触角摆动，仿佛感应到了死神来索命，拼命地扭动环节肢体，试图散发出更多毒雾。 可是，一来，它在短时间产生大量毒雾来应付吮肉朱蝽、杰尔曼，现在已捉襟见肘，二来，这只巨型波纹蛾，也有应付毒雾的方法。 它飞到毒雾弥漫不到的上空，缓慢而用力地扇动鳞翅。 一阵旋风被鳞翅扇了出来，竟轻松地将毒雾给驱散。 狂风波纹蛾也不着急下手，而是不断地朝毒雾蜈蚣扇着旋风，又向它展示鳞翅上如猛兽眼瞳的波纹。 毒雾蜈蚣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不断地散发毒雾，而每一次，毒雾都会被狂风波纹蛾的旋风吹走。 这样循环往复，毒雾蜈蚣能抖动出来毒雾越来越少。 杰尔曼算是看清了这条食物链上的捕猎方式了。 吮肉朱蝽为了捕食与躲避天敌，进化出了伪装色外壳。 而毒雾蜈蚣为了捕食吮肉朱蝽与躲避狂风波纹蛾，进化出了毒雾。 现在，位于毒雾蜈蚣上一级的狂风波纹蛾，为了捕食毒雾蜈蚣，又进化出能扇动狂风的鳞翅。 杰尔曼也逐渐想清楚了在黑暗大陆真正立足的方式。 除了冷静沉着、“念能力”、人类世界的武器等等外，还可以利用现成的食物链。 狂风波纹蛾扇去了毒雾蜈蚣的毒雾，就给杰尔曼创造了来之不易的良机。 他从背包里取出原本用来攀登河谷山崖的绳索，朝着狂风波纹蛾与毒雾蜈蚣快步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杰尔曼瞅准时机，攀岩绳在他手中甩了出去，末端的钩子精准地卡在了狂风波纹蛾的脖子上。 他用力地一拉，就将体型巨大的狂风波纹蛾猛地拉向地面。 猝不及防的狂风波纹蛾，在杰尔曼的偷袭下，像是陨石一样撞向了地面的毒雾蜈蚣！ “嘭！” 两头巨兽撞在了一起，一阵狼狈的烟尘扬起。 ------------ 第14章 收割战利品的时候到了 毒雾蜈蚣在应激之下，散出最后一丝毒雾，又卷曲细长的肢体，盘缠在狂风波纹蛾的身上。 狂风波纹蛾疯狂地扑扇鳞翅，试图飞起来，却因为身上带着沉重的毒雾蜈蚣，仅仅飞离地面两、三米高，就又“嘭”地砸向地面。 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濒死的毒雾蜈蚣，它尖锐的腭牙与腿足立即扎在了狂风波纹蛾柔软的腹部。 刺穿处“噗嗤”一声流出像脓液一样的白浆。 狂风波纹蛾吃痛，却似乎没有发声器官，因此没有嚎叫声，只能用行动来还击。 它像是吸管一样的口器，如同长矛一样刺进毒雾蜈蚣被炸弹炸出的伤口里，吮吸起血肉来。 两头巨兽彼此纠缠死斗，像是两位摔跤手一样，在干涸河谷的地面上翻来覆去，只是它们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杰尔曼看到情况差不多了，就轻盈地跳上毒雾蜈蚣的肢体上，用火铳轰烂了它脑袋的一角。 随后，他又用锯肉刀砍断了狂风波纹蛾的吸管口器。 他再将火铳瞄准了狂风波纹蛾的头部，开了一枪，散射的子弹，把它打成了马蜂窝状。 “嘭！” 毒雾蜈蚣原本隆起的上半身，先倒在了干涸河谷的坚硬土层上。 整个扁长的肢体不再卷曲，密密麻麻的腿足也不再动弹。 随后是狂风波纹蛾，像是情人殉情一样扑倒在毒雾蜈蚣的肢体上。 一对巨大的鳞翅无力地盖在了地面上，扬起滚滚粉尘。 忽然，狂风波纹蛾的腹部猛地好似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噗嗤、噗嗤”的数声响动，末端就喷出了数颗沾满粘液的白卵，堆叠成塔。 “死后产卵吗？”杰尔曼从巨兽的尸首上跳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暗大陆的生物果然不可思议，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不，应该说，整个猎人世界的生物都很不可思议。” 他举起了往下像是丝线一样滴血的锯肉刀，汲取着巨兽们的怨念。 这一次，与平时不同，他不仅获得了2点“属性点”、2点“灵视压力”，而且获得了两件“怨念器具”—— 新的一盏提灯以及“火焰喷射器”！ 一个多月以来都未能获得新的“怨念器具”，没想到一来就是两个，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 按照惯例，他将2点属性点加在了耐力气量上。 “活力体质：20” “耐力气量：19” “灵视压力：28” “怨念器具：锯肉刀、火铳、火焰喷射器、3盏提灯（4分钟冷却时间）” 又获得了一盏提灯，这意味着杰尔曼可以扩大探索范围，并且下一次传送的地点，可以选在一片新区域。 至于“火焰喷射器”，顾名思义，就是能朝着前方喷出一大片烈焰的武器，杀伤力惊人。 不过，如果此行的收获只有这些，还是令他不满足的。 他看了干涸河谷倒下的巨兽尸首几眼，打定了主意，举起锯肉刀，就走了过去。 杰尔曼先是用锯肉刀割下狂风波纹蛾鳞翅的边角，说是边角，但是也有一张床单那么大了。 他将鳞翅边角卷了起来，又用攀岩绳捆住。 随后，他到毒雾蜈蚣身上，用背包里携带的针管，抽了一大管腭牙上分泌出的毒液，又将针管丢进一个大罐子里密封起来。 最后，他用锯肉刀剖开吮肉朱蝽的背壳，在一团团看不懂的器官组织中，找到了一块有他脑袋大小的朱红石头。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吮肉朱蝽的结石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在意。 但是将它随意搬起，就看到它发生了变化，竟然渐变成与他手臂相近的颜色。 “应该是个好东西，带回去吧。” 他本来还打算带走一颗狂风波纹蛾死后排出的卵，但是在看到蛋壳上恶心的粘液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杰尔曼让具现化出来的火铳与锯肉刀消失，然后将放置了毒液针管的罐子塞到背包里。 他左手抱着狂风波纹蛾的鳞翅卷，右手抱着吮肉朱蝽的变色石，来到了提灯的旁边。 这是他一个人能带走的全部了。 提灯能传送的除了杰尔曼自己，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他“能带走的东西”。 杰尔曼将小指伸向了其中一只信使小鬼。 那只信使小鬼欢喜地蹦跳起来，双手抓住了小指，“嗡”地一声，带着他如幻影般消失。 良久的死寂过后，干涸河谷的地面忽然隆起了一个个小包，一只只吮肉朱蝽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它们爬到了狂风波纹蛾的虫卵旁，用触角触碰确认了一番，然后就用小脑袋磕碎了虫卵的一角，再将吸管口器从破碎处伸了进去。 “咕咚、咕咚”，它们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另一边，杰尔曼也顺利地回到了人类世界，那个阴暗的矿洞中。 从黑暗大陆归来，他的“灵视压力”强制增加了10点，变为了38点。 紫色的提灯光芒照耀着他的脸庞，他则凝视着猎人徽章投影出来的、他这一趟旅程获得的新特质。 “野兽克星” “贪食癖” 野兽克星是正面特质，能让杰尔曼在面对野兽时获得加成。 贪食癖则是负面特质，会让他比从前更嗜好食物。 算上之前得到的盗窃癖，他现在已拥有一个正面特质，两个负面特质了。 他又想起提灯的事情，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提灯上显现的两行字再度发生了变化。 “提灯地点：黑暗大陆·干涸河谷” “冷却时间：8分钟（倒计时6：45）” 看来提灯的冷却时间规律，他并没有猜错。 杰尔曼将这次从黑暗大陆获取的战利品堆在了矿井的角落里，然后到矿井外面转了一圈，确认陷阱都完好，周边也没有敌人后才返回。 他坐在矿井的墙角，保持“绝”的状态，就那么睡了一晚，在26日的破晓时分苏醒。 杰尔曼把大部分东西都丢在矿井里，把最容易携带的毒液针管带走，来到了附近的城镇中，找到了这里的地下黑市。 目前他也只能找黑市商人交易。 黑市商人看他要卖一针管毒液，最初还有些不屑。 可是再三采样确认后，他发觉这是一种他没见过的毒液，不由地追问起来。 “别管这么多，卖多少？” 杰尔曼不可能与黑市商人聊自己的秘密，也没有这个心情，只是要求对方开价。 黑市商人咬了咬牙，给了一个数字。 杰尔曼却拿起针管，转身就走。 “欸欸欸，你别走啊，价钱有得谈！”黑市商人连忙叫住杰尔曼。 杰尔曼这才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 第15章 短信已读不回 杰尔曼缓缓开口。 “你还有一次机会开价。想清楚了，目前无法确认成分的毒液，在短时间内都难以找到解毒剂，这就是它的价值。” 毒药只要使用次数多了，总会有解药，也容易留下暗杀的线索。 那么一种毒药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人们还不了解它的时候。 当然了，也可能有念能力者，可以不讲道理地去除任何毒素，这又在另外一个范畴了。 “我明白，我明白……”黑市商人用白布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想了一会儿，又咬了咬牙，“那就一千万戒尼！” “不过，我一时间没办法凑齐一千万，这次先给你五百万，两天后，我就付给你余款。” 杰尔曼记得揍敌客家族的奇犽，他光是照片的悬赏金，似乎就是一亿戒尼。 这一针管毒液能卖出十分之一个奇犽照片的价格，还算不错了。 他也不担心黑市商人后来会不认账，大不了再做一回杀手的老本行，让黑市商人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成交。” 见到杰尔曼答应下来，黑市商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杰尔曼确认匿名户头收到了五百万戒尼之后，才返回矿井。 不过他这一次没有着急卖下一件战利品，而是刻意换了一座城镇。 30日，他来到了另一座城市里，将狂风波纹蛾那被切下来有床单大小的鳞翅卖了出去。 鳞翅卖得没有毒液价格高，不过因为来源不明，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最后的成交价也有四百万戒尼。 而毒液卖出后的五百万戒尼余款，也汇入了他的账户里。 眨眼间，杰尔曼就成了一个小富翁。 富得流油的杰尔曼，当晚毫不犹豫地订了一间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站在伸出去的阳台上，一边吹着舒爽的晚风，一边欣赏着城市的夜景。 从这座城市最高处望去，看起来颇为遥远的地面繁星如雨，模模糊糊地交织在一起。 夜幕中也出现一两个闪烁的亮点，慢悠悠地划过上空。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在种种因素影响下，与杰尔曼原来生活的时代有显著区别。 智能手机是有的，电脑也是有的，还存在着能传送到一座岛屿上的真人电脑游戏，看起来十分先进。 同时，这里也有飞机，可是基本是私家专用，公用的空中交通工具绝大多数都是飞艇。 刚才在城市上空闪过的亮点，就是飞行经过此地的飞艇。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没有道理无法普及民用飞机，更像是受到了某种限制，也许与V5大国、黑暗大陆有关。 杰尔曼安静地坐在躺椅上，思索着这些问题。 忽然，黑袍里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他便取出来解锁屏幕，发觉是有人给他发短信。 小婆婆：欸嘿（笑脸）！ 小婆婆：还记得我是谁吗？想我了吗？ 原来是比司吉，她一个月前承诺，会帮助杰尔曼直达猎人考试考场，但是一个月以来她杳无音讯，杰尔曼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杰尔曼等了一阵，发觉比司吉没有下文了，于是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圆桌上，起身到客厅里倒水喝。 等他再回来时，恰好看到手机“叮咚”作响，屏幕又亮了起来。 他只好再次解锁，看看这次是怎么回事。 结果，发短信的还是比司吉。 ——五分钟前—— 小婆婆：欸？在吗？为什么不回复我？ ——四分钟前—— 小婆婆：难道说……你生气了？ 小婆婆：对不起嘛。我也没办法，最近实在太忙了！ 小婆婆：我可没有忘记与你的承诺哦！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三分钟前—— 小婆婆：再怎么说，一直不理会人就有点不礼貌了啊。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回复我。 ——两分钟前—— 小婆婆：回复我（愤怒脸）！ 小婆婆：回复我（愤怒脸）！ 小婆婆：回复我（愤怒脸）！ …… 手机“叮咚”一声，比司吉又发来一条“回复我（愤怒脸）！”。 幸好这个世界的手机没有显示“已读不回”的缺德功能，不然比司吉恐怕就要彻底炸毛了。 杰尔曼点开屏幕键盘，慢条斯理地回复起来。 杰尔曼：猎人考试报名处已发短信提醒，考场在亚尼沙市的某处。 这一次，比司吉几乎是秒回。 小婆婆：这种事情谁都知道啦！网站上不是注明了吗？ 小婆婆：猎人考试的考点与考场每年都会变更，这次被选中的亚尼沙市这么大，难道你要像一条猎狗一样逐条街道找过去吗？ 杰尔曼：考场具体在哪里？ 小婆婆：你还是一点都不客气呢（无奈叹气脸）。 小婆婆：想知道吗？很想知道吧？想知道，以后就一直称呼我为“美丽的公主大人”！ 小婆婆：还有！不能无视我的短信！说实话，你这种习惯，让我想起另外一个难搞的家伙了…… 杰尔曼没有顺从比司吉的无理要求，而是再次从躺椅上起身，返回到卧室内，找出“吮肉朱蝽的变色石”。 这应该也算是“宝石”吧？ 杰尔曼将它放在地板上，用手机录下它逐渐化作瓷砖颜色的过程，发给了比司吉。 接着，他又把它放在门边，录下它渐变成木板颜色的过程，再次发给了比司吉。 这一次，杰尔曼等了三分钟，比司吉都没有回复他。 他以为比司吉对这个不感兴趣，只好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松软的床上，背部靠着枕头，看了起来。 可是，没等他看完一段话，他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播放的是他最近喜欢上的一首纯音乐。 杰尔曼无奈地将书本放下，再一次拿起手机，就看见来电显示果然是“小婆婆”。 他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夹着嗓音、撒娇一样的少女声。 “欸……杰尔曼大哥哥，那块宝石是专门送给我的吗？” “真是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礼物！之前发的短信只是和你开玩笑哦，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杰尔曼连忙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等价交换，考场具体地点在哪里？” “欸，别这么见外嘛！”比司吉拉长了音调。 “就算告诉你具体地点也没有用处的，只有领路人说出‘暗语’，工作人员才会给你开启通道。” ------------ 第16章 被暗杀已习以为常、不足挂齿 杰尔曼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1999年的猎人考试，考生们抵达一家不起眼的餐馆后，由领路人说出暗语，他们才得以进入考场。 “这么说来，我需要你亲自带我到考场外了？” “我倒是想当你的领路人……”比司吉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最近的确很忙，无法分身。只是你放心，我拜托了另外一人当你的领路人。” “谁？” “我的弟子云古，目前是‘心源流拳法的代理师父’。”比司吉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关系，然后又恢复了夹子音。 “杰尔曼，你送给我的宝石，交给他就行了哦。你完全可以信任他，他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了。”杰尔曼准备挂断电话。 比司吉似乎意识到了杰尔曼的念头，连忙追问道： “等等、等等，别着急挂电话啊！你先告诉我，这个宝石是什么，从哪里来的，要怎么获取？” 杰尔曼回答道：“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欸？现在就是‘有机会’啊！等等、等等，先别挂……” 杰尔曼挂断了电话，调成静音模式后，又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好好地休息数日之后，时间已悄然地从1997年底，翻篇到了1998年初。 杰尔曼直到1月7日上午才出发，背着旅行背包，搭乘了一辆大巴车，前往亚尼沙市。 他所在地与亚尼沙市还算近，用不着坐飞艇，而且他背包里的石头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过飞艇安检。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亚尼沙市标志性的尖顶城堡与教堂映入眼帘。 杰尔曼望着窗外的城市街景，看着琳琅满目的橱窗，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泊，看着漫天飞舞的鸟雀，沉浸在个人世界中。 猎人考试后，独自一人旅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里是嘈杂的大巴车，并不是他个人的世界。 “咔嚓”一声，杰尔曼听到侧面传来异响，转头看去，就见坐在过道对面的两位少女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机。 “糟了，忘记关相机声音了……” “他看过来了，长得果然很帅，怎么办？” “要不直接找他要个合照吧？顺便聊聊天？” “那你去啊。” “为什么不是你先去啊？” 这时候，大巴车吱嘎一声到站了。 前后两道门都“嗤”地一声打开，乘客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汇聚到狭窄的过道上，有序地下车。 杰尔曼不给犹豫不决的少女们决断的时间，戴上三角帽，背上旅行背包，就起身下了车。 “啊，他走了欸……”身后隐约传来遗憾的叹气声。 杰尔曼走出人满为患的车站，到处都是目光茫然或焦虑的人，快步地从他身边走过。 全都是过客而已。 他很快就注意到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的、文质彬彬的青年站在车站门口。 他习惯性地眯着双眼，看起来就像是没睁开一样，嘴角总是带着微笑。 衬衫右侧的衣摆不知为什么没有塞进皮带下的裤子里，就那样垂挂着。 戴着眼镜的青年注意到了杰尔曼，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微微躬身，朝他伸手。 “你一定就是比司吉老师提到的杰尔曼先生。我是她的弟子云古。” “我是杰尔曼。” 杰尔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古的手掌心，然后才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松开了手。 云古没想到杰尔曼这么有戒心，不过没有放在心上，扶了扶眼镜。 “杰尔曼先生，坐了很久的车，需要先休息一下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不用了。”杰尔曼挥手打断，“云古先生，带我去猎人考试考场吧。” “可是，现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没关系，我的习惯是宁愿早到，也绝不迟到。” 云古点了点头：“很不错的习惯。那好，我带路，你跟我来吧。” 这时候，智喜并不在身边，不知道是还没有成为云古的弟子，还是单纯的没有被云古带来见眼前的危险人物。 杰尔曼与云古离开了人来人往的亚尼沙市车站。 他们路过热闹的公园，走上一处古朴的拱桥时，能看到桥下的河水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 灰白色、尖顶的教堂在不远处映入眼帘。 广场上落下了数不胜数的白鸽，啄食着投喂在地上的面包屑。 云古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出食指，斜斜地指向肃穆的教堂。 “杰尔曼先生，那儿就是猎人考试考场了。” 杰尔曼轻轻抬起帽檐，并没有感到意外，猎人考试考场总喜欢掩藏在表象之下。 云古往前走了几步，正要领杰尔曼进入教堂，忽然听见了刺耳的“吱嘎”声。 他扭头看去，双眼不由地惊讶地睁大了。 只见一辆黑色甲壳虫汽车，行驶轨迹歪歪斜斜地冲向这边，将一地的鸽子惊吓得集体飞起，霎时间漫天白影。 “车有问题？不……是故意的！”云古迅速做出判断。 司机像是喝醉酒一样大幅度地左右转动方向盘，又猛踩油门与刹车，令甲壳虫每次大弧线转弯后，都一副快要翻倒的模样。 “这是……”云古扶了扶眼镜，镜片泛着光芒。 他愣神的时候，忽然看见杰尔曼放下旅行背包，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杰尔曼先生？！”云古吃惊地喊了一声。 杰尔曼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解释道：“大概率是来找我的杀手，几乎每天都有，不过最近越来越少了……” “不是少不少的问题，杰尔曼先生，小心身后！”云古立刻提醒。 那辆甲壳虫就像是暴躁的野牛一样冲撞了一阵，果然露出真面目，趁着杰尔曼回头看向云古，疾驰了过来！ 杰尔曼却像是一个优雅的斗牛士一样，轻盈地闪身躲过，引得甲壳虫“吱嘎”一声刹车。 司机正要让甲壳虫转弯或者倒车，眼角瞥向后视镜，却惊愕地发觉目标不见了。 他再一眨眼，目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不由地汗毛倒竖！ ------------ 第17章 墓园里等待考试开始 杰尔曼将手按在了方向盘上，像是一个老手在教新手开车一样。 “扶正方向盘，轻踩刹车，停下来……这些不用我教你吧？” 司机颤抖着照做，因为火铳的枪管都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上，瞄准他的太阳穴了。 云古走过来时，杰尔曼与司机已经下车。 司机双手抱头地蹲在地上。 “我问过了，是个连‘念’都不会的普通杀手。快考试了，我不想惹麻烦，这家伙该怎么解决？”杰尔曼问。 居然没有直接杀掉他…… 云古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回答道： “把他扔在这里即可。这里四周都是猎人协会的猎人，负责保证这次考试的正常秩序。他们会过来抓走他的。” 杰尔曼看了看围观的人群：“确实，就交给你们的人处理吧。” 于是，杰尔曼与云古径直离开这里，继续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你好像对这次刺杀并不意外？”走了一段路，云古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习以为常了。”杰尔曼说，“如果两、三天内没有人来暗杀我，我反而会觉得不习惯。” “是……是吗？” 这就是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人吗？ 云古默然，不由地深思比司吉老师让自己接触杰尔曼的原因。 以他对比司吉老师的尊敬，他认为比司吉老师不会做无意义的安排。 比司吉老师一直认为我过于刚正，或许，是打算让我从杰尔曼身上认识到什么？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比司吉真的是没有时间亲自来，就点了他这位距离考场很近的弟子代劳。 进了古朴安静的教堂，云古钻进阴暗的忏悔屋中，对了几句暗语，就又钻了出来。 “行了，杰尔曼先生，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会有人带你进入考场。我只能带你到这里。” “好。谢谢你。” 云古愣了一下，微笑着回答：“不用谢。” 杰尔曼绕过忏悔室，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 云古双手背在身后，疑惑地问：“还有什么忘记带的东西吗？” 杰尔曼摇了摇头，却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块脑袋大的石头，递到云古的面前。 “这是比司吉点名要的。” 云古想起来老师的嘱托，立刻双手接过。 只见这块石头到了他的手掌里，仅仅数秒，就与他的皮肤化作同色。 还真的有“神奇的宝石”，我还以为比司吉老师是拿这个当借口，让我来见一见杰尔曼…… 比司吉老师，该不会真的只是没有时间来，所以才让我…… 云古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良久，他抬起头来，正要道谢，就看见杰尔曼已径直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杰尔曼吗？ 他原本还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帮杰尔曼，实际接触之后，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 杰尔曼并不是一个彻底黑到底的坏人，当然也不是洁白的好人，更像是灰色的人。 这样的人，既不会彻底固守秩序，也不会彻底拥抱混乱，更不会左右摇摆的中立。 他已有了必须狩猎的目标，很有成为一流猎人的资质。 另一边，墨黑长衫的神父为杰尔曼推开了教堂的后门，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默默地念诵着什么。 杰尔曼看了神父满是褶皱的、苍老的脸皮几眼，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还是有人信类似上帝的神。 教堂后面满是朦胧的迷雾，看不清远方。 只有一条铺上红砖的小路从脚下延伸到浓雾的深处。 他顺着平实的红砖路往前走去。 当置身于雾气之中时，他忽然看到左右两侧浮现出众多灰白色的石板，上面纂刻着各种奇异花纹及独特的文字。 墓碑…… 原来这里是一片寂静的墓地。 杰尔曼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很快，前方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移动的黑影，再走近一些，就看到一群衣着各异的男女。 他们站在不远处，注意到杰尔曼之后，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转过头，彼此之间极少交流。 看来，应该都是来参加猎人考试的考生。 杰尔曼观察着四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向他。 这个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 可是那一张脸却不是人脸，而是一张青绿色的、更接近于豆子的脸。 豆面人，猎人协会秘书，是那位性格乖张的尼特罗会长相当信任的人之一。 也不一定是“信任”，或许是最喜欢调戏捉弄的对象之一，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与尼特罗会长的性格恰好相反，稳重温和，的确很适合秘书工作。 “您好。” 豆面人彬彬有礼地伸手到挎着的小篮子里，取出一个圆形的白色编号牌，递给杰尔曼。 “请收好您的编号牌，您是233号考生，考试期间最好佩戴在胸前。” 杰尔曼接了过来，像是转笔一样，用手指灵活地转动了号码牌几圈，没看出什么异样，就戴在了胸前。 这时候，又有新考生从雾气中走来。 豆面人立刻迈着小短腿，迎了上去，还是一模一样的程序。 只是，豆面人前脚刚离开，另外一人后脚就靠近过来。 “你好，你好。” 那张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叫东巴，和你一样都是猎人考试考生。你看着像是生面孔，是第一次来参加考试吧？” 东巴没有认出在黑暗世界风头正盛的杰尔曼，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幻影旅团目前的成员中，除了杰尔曼这位新人外，其余人包括西索在内都是A级通缉犯，名为“盗贼”，但很多时候都是杀人后硬抢。 类似的，揍敌客家族摆出来的牌子是“暗杀”，做得更多的反而是“明杀”，且很少掩饰自己身份。 他们因各自的目的，都需要在黑暗世界打响名气。 可是，无论是幻影旅团，亦或者揍敌客家族，也不是走在街上就能有人随便就认出他们来的。 东巴认不出杰尔曼，杰尔曼听到他的名字后，再上下打量一番，很快就意识到这人是谁。 不是他有多大名气，而是这家伙性格太扭曲，让杰尔曼记忆犹新。 东巴参加三十多次猎人考试都考不上，于是恼羞成怒，成了一个专挑新人下手，让他们也考不上的人。 也就是所谓的“新人杀手”。 他接近杰尔曼的目的昭然若揭。 ------------ 第18章 第286期猎人考试正式开始 杰尔曼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将手伸进黑衣大袍里，用“猎人徽章”具现化出火铳，又装作是从怀里取出来的样子。 他露出了火铳的枪管，瞄准了东巴。 东巴原本伸手到单肩包里，想要取出放了强烈腹泻药粉的饮料，通过套近乎的方式让眼前的黑发青年喝下。 没想到一转眼，他却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自己。 他脸色发青地缩回双手，举了起来，战战兢兢、汗如雨下：“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心和你打招呼……” “你最好放弃你的念头。” 杰尔曼将枪口缩了回去，眼神与表情都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是在威胁东巴。 “我的枪法准头很不好，所以才习惯用霰弹枪。霰弹枪打中人体后，会留下非常恐怖的伤口。” 东巴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举着双手，陪着笑，连连倒退。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离开一段距离后，他才放下双手，嘴里咕哝着什么，快步走开。 在场不少考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有些人更是知道东巴这个“新人杀手”，已经在等着看新人笑话了。 没想到一个老油条还没开始坑害新人，就被直接架了回去。 这家伙不好惹。 众人都下意识地给杰尔曼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收敛起了笑容。 这时，杰尔曼忽然感觉到像是针刺一般的杀气，从斜后方传导过来，毫不掩饰。 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靠着一座灰白色墓碑站立着。 这家伙……果然也在。 是和他同为幻影旅团成员的西索。 西索在这里并不奇怪。 在原时间线中他就参加了这场猎人考试，以及下一年的猎人考试，并在明年的考试后获得猎人执照。 他同样被周围的人视为“不可招惹的对象”。 原因是有人看不惯他的妆容，过来挑衅说他是娘娘腔，随后就被扑克牌给削掉了左耳和数根手指。 挑衅者至此完全丧失了胆气，仓皇逃离，连猎人考试都不打算参加了。 西索侧着脸，桃花眼斜斜地瞥向这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贪婪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手里的扑克牌转动着，从“红桃4”，变成了“红桃8”。 随后，他嘴唇微张，无声地对杰尔曼说了什么。 不过杰尔曼看不懂唇语，于是选择无视他。 西索也没有凑上来交谈的意思，只是轻轻地笑了几声，就闭上双眼，不断地在指尖玩弄他的卡牌把戏。 在原地又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猎人考试预定的时间。 这一次到场的考生总计353人，其中有一人提前退出考试。 豆面人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大概是结束任务，就离开了。 考生们又等了一阵，发觉没有人来理会他们，慢慢地就有些考生焦躁起来。 他们四处张望，叫喊着“有人吗”、“考官在哪里”之类的话。 杰尔曼根本没有着急的意思。 他盘腿坐在了红砖路上，从背包里取出一条颇有韧性的牛肉干，咬了起来，一副继续等下去也无所谓的模样。 众人看到他吃完一条牛肉干，又吃下一条，不禁愣了愣，渐渐肚子都有些饿了。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终于，“哒、哒、哒”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墓园的雾气中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黑色短发，下巴留着胡渣，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脚下踩着木屐。 考生们不约而同都望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 他看了众人一眼，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就是这次猎人考试第一关的考官，水见。” 水见？杰尔曼一边用后槽牙咬着牛肉干，一边望着这位考官，根据这人的形象，渐渐与记忆中的一人对上了号。 小杰、奇犽、酷拉皮卡、雷欧力是全职猎人的主角团，他们踏上“猎人之路”后，都遇到了各自的教导“念”的老师。 其中，酷拉皮卡的老师，应该就是眼前这位水见考官了。 众多考生听着水见这种欠扁的语气，脸上都露出了愤愤的神色。 水见却满不在乎，将布袋随手丢在脚边，自顾自地说道：“那么，我宣布，第286期猎人考试，正式开始。” 352位考生有许多人对水见的迟到感到很生气，可是他毕竟是考官，有能力决定他们能否进入下一关，因此此刻只能按捺下性子。 “事不宜迟，现在开始说明第一场考试规则。” 水见伸手到怀里，取出了一张硬质卡片，高举过头，向众人展示。 那是一张大部分纯白的卡片，只有正面印有猎人协会的双X标记。 “我事先在亚尼沙市放置了360张这样的卡片，放置的位置随机，获取的难度随机。” “你们只要取得1张，并返回这里交给我，就算通过第一场考试。” 不少考生听了，眼皮狂跳起来，亚尼沙市可是很大的城市，更别提有多少矗立的高大建筑。 水见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打算给任何线索，这样毫无头绪地寻找，可就麻烦了。 不料，水见非但没有给线索，反而还补充说：“时限是360分钟，也就是6个小时，并且，每过1分钟，就会有1张卡片被我们的人回收。” 不仅有时限，而且随着时限逼近，将越来越少可以搜寻到的卡片，是这样的意思吧？ 杰尔曼仍旧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吃着从背包里取出的夹心饼干，一边思索着。 水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转移视线。 “顺便一提。” 水见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场考试的时间计算，从二十分钟前就开始了，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340分钟与340张卡片了。” 什么？！ 众多考生大吃一惊。 二十分钟前就开始了，而水见正是迟到了二十分钟，这不就是代表着被浪费的二十分钟，是水见刻意为之吗？ 剩下340张卡片，而在场的考生有352人，注定了必然会有人被淘汰了。 部分考生转身就离开这里，立刻去寻找卡片。 而大部分考生却留在这里，不满地围住了水见。 “什么‘随便一提’啊，被浪费的时间不是因为你的迟到吗？” “身为考官怎么可以设置这种规则，这完全不公平！” “我们要求重新计算时间！从现在开始算起！” ------------ 第19章 不想与西索扯上关系 水见被群情激愤的考生围拢，却丝毫不慌，而是低头笑了起来，然后朝着众人摊了摊手。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他朝考生们露出像是挑衅一样的笑容，“怎么样？在这里和我争辩，也是算时间的。” “我是考官，我的考试就是这样的风格，你们不喜欢，那么就请明年再来。或许，明年的考官，你们会更喜欢一些？” “还是说，你们要和我较量一下？我并不介意这种事，不过还是要‘顺便一提’，在我的规则里，攻击考官，会立刻失去考试资格。” 水见就这样站在众人之间，一副全身都是破绽的模样，可是却像是一只刺猬，没有人真的敢靠近他。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可恶”，然后转身就跑，离开了墓园。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原本留在这里的考生，争先恐后地离开墓园，绕过教堂，到市区里去。 西索慢悠悠地走过杰尔曼身边，像是老友一样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墓园前方，这才离开。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水见与杰尔曼。 水见看到杰尔曼又吃完了一块饼干，拿纸巾擦了擦手指之后，才从红砖路上站起身来，不由地皱了皱眉。 “你……”他话说了个开头，随后又放弃地摆摆手，“算了，没事。” 水见是感觉得出杰尔曼的与众不同，不过他没打算向杰尔曼说教，一来毫无意义，二来猎人考试并不拒绝黑暗世界的人。 猎人考试，向所有拥有“才能”的人开放，哪怕他十恶不赦。 杰尔曼站起来，水见反而盘腿坐在了他的小布袋旁边，闭上双眼，默默等待起来。 嗯？ 杰尔曼看了这个说话不说完整的谜语人，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身走出了墓园，然后就在教堂后门，看到了倚墙而立的西索。 这就是西索刚才手势的意思。 “好无情……”西索像是幽怨的语气，可是饱含着危险意味，“明明是同为旅团的‘伙伴’，竟然完全不和我打招呼。” “你有要紧事吗？”杰尔曼一本正经地问道。 西索笑了笑：“为什么来参加猎人考试？” “和你无关。”杰尔曼如实回答，然后说，“麻烦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也会同样这么做，谢谢。” 他指的“这么多人”，是指一直潜藏在周边，默默观察、维持考试秩序的猎人们。 关注这边的猎人们听到这里，一阵毛骨悚然，他们已经将气息与踪迹掩盖得很好，可是依旧没有逃过杰尔曼的双眼。 西索显然也知道他们的存在，却毫不在乎：“无所谓，反正我们从出现在这里不久之后，他们就一直盯着我们看吧？” “我还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真伤我心啊，杰尔曼。” 杰尔曼不再理他，直接拉开教堂后门，穿过教堂内部，走到之前的广场，去往亚尼沙市市区。 西索看着杰尔曼的背影远去，逐渐勾勒出杰尔曼的体态数据，忍不住低低地发出一声呻吟。 “太神奇了……一个多月没见，身体变得更结实了，‘念’更为娴熟了，也越来越警惕了。” 他望向自己的手指，那里附着着他的一团气。 西索本想要出其不意地用“伸缩自如的爱”，即具有口香糖与橡皮筋性质的气，粘在杰尔曼的身上，来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没想到杰尔曼从一开始就发觉了，虽然眼睛没有看过来，但是气随着“念”在身上的流动绝不会骗人。 两人刚才对话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像是拉满了的两张弓，羽箭也放在了弓上，最后却是西索率先放松了弓箭。 “很有趣……这一个多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再观察一阵好了。” 西索涂满白粉末的脸上，勾起一个邪魅狡诈的笑容。 杰尔曼背着背包，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亚尼沙市的大街上，却只是随意地找一找目标卡片，看看能不能碰运气地发现一张。 一张也没有，那也没关系。 他看到路边有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维持秩序的警察、到处乱跑的小孩，就会上前询问一番。 “你好，我丢了一张卡片，白色的，上面有双X的标记，请问你们有看到吗？” 一般来说，这些人会在亚尼沙市各处走街串巷，也远比上班族、店铺商人之类的更注意城市的边边角角，说不定会有线索。 果然，有一个小孩说他看见了一张这样的卡片，并带杰尔曼到一个灌木丛后面，卡片就这样朴实无华地放在那里。 杰尔曼将卡片捡了起来，然后给小孩1000戒尼，让他和他的小伙伴自己去买果汁喝。 卡片就这么顺利地、轻松地获取到了。 第一场猎人考试时限是下午五点。 杰尔曼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教堂墓地，而是随便挑了一家快餐店，在那儿简单地解决了午餐。 如果不算那些刻意贴过来、借机搭讪的都市女郎，他还是享受了不错的午休时间的。 推开玻璃门，杰尔曼回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按照记忆的路线，慢慢地走回教堂。 走得慢，也算是消食吧。 一路上，他数次看见其他考生，都是一副焦头烂额、满头大汗的模样，看来还没有找到卡片。 没看见西索，不过找卡片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应当是很简单的。 终于又回到了教堂前的大广场，白鸽落在地上，“咕咕咕”地走动着，听到人类的脚步声，都已失去了警惕，仍顿在原地。 教堂安静地矗立在下午的日光下，阴影被拉扯得颇长。 杰尔曼双手插在黑袍口袋里，目视前方地走着，却忽然看到有人拦在了他的前路上。 那是一张胖乎乎的脸，不久前才见到过。 东巴假装像是看到他后吓了一跳一样，朝后倒退几步，紧张地说： “居然碰上了……相信我，我绝不是故意纠缠你，我们只是偶然遇上。” 他说得诚恳，眼睛却可疑地、如闪电般斜斜地瞥了杰尔曼右后方一眼。 与此同时，杰尔曼的“圆”内同时踏足了两位对他恶念强烈的人。 不会“念”的人，需要先天天赋与后天练习才能掌握类似“绝”的、收敛杀气的技巧。 这两位与东巴搭配的人，显然不会这种技巧。 ------------ 第20章 被杰尔曼淘汰的考生们 “咻！咻！咻！” 耳畔细微的破空声传来。 杰尔曼看都不看，侧头躲过三枚飞射而来的毒针，又假装从怀里抽出锯肉刀，转身砍去，将两条爬到身边的毒蛇的蛇头剁掉！ “我的蛇！”灰布包着头的疤彭，慌乱地大喊一声。 皮肤黝黑、射出毒针的格里塔面色微变，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是这次猎人考试的考生。 不久前，“新人杀手”东巴找上他们，向他们提出合作。 与其如大海捞针般在亚尼沙市到处搜寻卡片，不如结伴在教堂前，截住返回此地的考生，夺取卡片。 东巴有强烈泻药，格里塔有麻痹躯干的毒针，疤彭有可怕的蛇毒，惯会用毒的三位专家，就藏在人群里，共同挑选猎物。 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已成功夺取两张卡片，仅剩最后一张就可以去找水见了。 只是，这一次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有人来，在他们耐心快要耗光时，杰尔曼出现了。 不过，对于是否向杰尔曼出手，三人产生了分歧。 格里塔反对向杰尔曼出手，但是东巴因为杰尔曼之前拿火铳威胁他而感到愤恨，极力怂恿另外两人，疤彭也不想等了。 于是，两票赞成，一票反对，杰尔曼被挑选为最后一个猎物。 可是，现在看来，杰尔曼无视东巴的干扰，轻松地躲避了毒针，砍死了毒蛇，哪里是“猎物”该有的模样？ 这家伙，真的是新人吗？ 东巴原本的偷笑僵住了，他看着情况不对，立即卖了两人，道：“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们之间好像有误会，慢慢解决，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就小跑起来，单肩包一甩一甩的。 格里塔与疤彭心中暗骂东巴胆小与狡猾，但是也同时打起了退堂鼓。 杰尔曼却不由分说，在格里塔与疤彭都没能看清的情况下，眨眼间就闪身追上了试图逃跑的东巴。 东巴惊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他身旁的杰尔曼，在他奔跑的路上伸出右腿，把猝不及防的他一下绊倒。 东巴又矮又胖的身子趴倒在地上，“哎呦”地痛叫一声，头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头破血流。 “别打我，别打我，都是他们的主意！”东巴抱着满是血的头，哭嚎起来。 杰尔曼的双眼扫向另外站着的两人。 格里塔如芒在背，这位一开始就反对选择杰尔曼为猎物的人，已不想继续纠缠，手里捏着的毒针通通朝杰尔曼射去。 毒针“咻咻咻”飞射而来。 杰尔曼锯肉刀抬起，干净利落地将它们扫落。 格里塔射出毒针后，刚要趁机混入人群，就听见“铛铛铛”数声。 他还没看清自己的毒针是怎么被挡下来的，眼前一花，杰尔曼就来到他面前。 好快的速度！ 杰尔曼一拳挥向格里塔的侧脸，把他揍了个眼冒金星、昏头转向，然后跪倒在地上。 格里塔只觉得鼻孔里传来闷热，手背一抹，原来是鼻血，嘴里又有异物，吐出来一口血水，里面混杂着自己的一颗牙齿。 杰尔曼瞬息间打倒东巴、格里塔，再看向疤彭。 疤彭扶了扶脑袋上的布，然后就举起双手。 “我投降。” 广场上来往的人群都诧异地望向这边，对于他们来说，刚刚一连串发生的动作，还不到半分钟。 而就是这短短半分钟，人数占优的一边，却是倒了两人，投降一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还有人认出杰尔曼就是上午截停那辆横冲直撞的甲壳虫的人，下午又打倒了三位看起来像是拦路强盗的人，不由地啧啧称奇。 东巴、格里塔和疤彭也都清楚自己踢到铁板了，都惶恐不安地望着杰尔曼，等待他的发落。 杰尔曼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 “把你们的戒尼都交出来。”他黑色的眸子眨了眨，如此说道。 三人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 原本围观的人也懵了。 难道说，他们误会了，这个黑发青年才是强盗……可是，哪有一个人抢三个人的强盗？ 以前没有见识过，现在就见识到了。 杰尔曼又催促了一次。 东巴、格里塔与疤彭才醒悟过来，这是不打算杀死或弄残他们，只要交出钱财就可以保命，还是值得的。 因此，他们交出了身上所有的戒尼。 杰尔曼点了一下，总计一万多戒尼，收了起来，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三人，而是伸手抢走了东巴的单肩包，掏了一阵，取出三罐饮料。 “喝了它们，一人一罐，我就不会再追究你们。” 东巴的饮料里放了强烈泻药，喝了一口，也会蹲厕所很长时间，更何况是一整罐，肯定是没法参加猎人考试的了。 而强烈泻药的解药，又在杰尔曼拿着的单肩包里。 这件事，杰尔曼知道，东巴知道，格里塔与疤彭也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杰尔曼又朝他们亮了亮锯肉刀。 他们只好一咬牙，接过饮料罐，啪嚓一声拉开拉环，仰起头，一饮而尽。 随后，三人几乎同时面如土色，捂着肚子，汗水如大豆般滑落，滴在地上如同雨水浸润，都可怜巴巴地望向杰尔曼。 “走吧。”杰尔曼努了努嘴。 三人如蒙大赦，立刻起身，三步作两步，去找附近的厕所去了。 杰尔曼也不管附近的人怎么看待他，把东巴的单肩包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转身离去，并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走进了教堂里。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信仰。 杰尔曼刚走没多久，就有伪装成流浪汉的猎人，靠近垃圾桶，将东巴那一背包的泻药饮料回收。 他们默默地做着后勤工作，并尽己所能地不被市民与考生们发现。 杰尔曼其实有信仰，但信的不是教堂里或密室中供奉的神，而是自己。 沿着原路，这次无需神父带路，杰尔曼就推开教堂后门，来到了雾气弥漫的墓地里。 教堂前阳光明媚，教堂后却死气沉沉、雾气难消，想来一定不是单纯的气候原因可以解释。 杰尔曼顺着熟悉的红砖小路，回到最初众多考生聚集的地方，只见已有数十人聚集在这里了。 毕竟第一关的难度并不怎么样。 水见换了一个地方，他盘腿坐在一棵大树下，整个上半身往左边倾斜，左手掌托着下巴，右手则撑在膝盖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他的眼前，已经堆放了一沓卡片，全都是有猎人协会标记的。 ------------ 第21章 第一场考试结束 杰尔曼在水见面前站定，从黑衣袍里取出同样的卡片，展示给这位考官看。 水见只看了一眼，就确认无误，点了点头：“放在这儿，然后在旁边等着吧。” “好。” 卡片被放在了地上，杰尔曼左右看了看，选择坐在了水见身后的大树下，背靠着树干，休憩起来。 水见斜斜地望了他一眼，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暗暗警惕。 西索、杰尔曼两人，一看就与其他考生不一样，肯定是已习得“念”的高手，并且很有可能是黑暗世界的人。 水见小心翼翼，以防杰尔曼忽然从后方袭击，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总得防备这一手。 又等了一阵，雾气里才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西索。 他走向水见，先是瞄了一眼好像毫不设防的、闭目养神的杰尔曼，然后才转移视线，盯着水见看。 水见本能地感觉到威胁，但是坚持与西索对视，不肯退缩半步。 西索笑了笑，气势陡然消退，他摊了摊双手：“卡片给你。” 他的手指搓了搓，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五张卡片，且每张卡片上都沾满了血指纹。 水见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一个考生，只需要一张卡片就足够了。” “啊……”西索装出现在才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还真是对不起他们了。” 他松开手，五张卡片“哒、哒、哒”地都落在了地上，似乎象征着五条性命的终结。 “好，在一旁等着吧。” 水见不会指责西索的嗜杀成性，毕竟他事先声明的考试规则里，只有不允许向考官出手，没有禁止向其他考生出手。 既然没有提前说，那么就是默许的。 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墓园里的雾气丝毫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众人几乎都看不清彼此。 因为担心生变，考生们都下意识地靠拢到水见身边。 唯有杰尔曼，一开始就靠坐在大树下，根本没有挪动过位置。 “时限已到。”水见拿起布袋，缓缓地站起身，环视一圈，考生们都看向了他，“原352位考生，通过第一场考试的，一共143位考生。” 他将布袋扛在了厚实的肩膀上，朝着雾气深处走去。 “跟我来，可不要跟丢了。如果迷路了，也算是考试弃权，而且在迷雾里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去帮助你们。” 水见这么一提醒，考生们都抖擞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紧紧跟随。 等众人走远十几米，都看不见轮廓了，杰尔曼才起身，慢慢地跟上去。 他喜欢一个人走在最后面，不是喜欢孤独，而是喜欢安静，如果身边的人是安静的人，他也不介意与之同行的。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也就是下午六点左右，一众考生终于在水见的带领下，走出了雾气，并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离开了墓园。 眼前是一片山峦叠嶂、树木繁茂的山野，湿润的落叶遍地都是，密密麻麻交错的枝桠间传来聒噪的虫鸣。 水见的木屐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却丝毫不见步履艰难，反而是那些考生，总是走三步就停一步，甩掉鞋子或裤脚上沾染的黄泥。 当夜幕徐徐降临，远远的天边升起残缺的月亮时，他们看到了山腰上矗立的一栋灯火通明的宅邸。 水见站在宅邸大门口前，转过身来，望向考生们：“那么，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今夜，你们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开始下一场考试。” 他说完这番话，也不做其他任何解释，径直离开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考生。 过了一阵，宅邸里依旧寂静，没有任何活人发出的声音，只有晚风冷冷的呼啸声。 因为实在可疑，考生们有些杯弓蛇影，担心这会不会就是第二场考试的内容，宅邸里都是陷阱之类的。 杰尔曼却没这么多担心，有陷阱就有陷阱，躲过或见招拆招就好，现在最关键的是，他肚子饿了，也有些困了。 在其他人犹豫不决时，杰尔曼当先走出人群，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西索嘴角勾起笑容，慢了几步，但是也跟在了后面。 他们就这么进去了？算了，就让他们来试试，宅邸里到底有没有危险吧？考生们半是迷惑，半是惊喜，静静地等待着后续。 两人进入宅邸许久之后，没有任何惨叫声传来，看来是没有问题了，考生们这才放下心，鱼贯而入。 一百多位考生进了宅邸，看到西索正看着墙壁上的油画。 而杰尔曼却进了一个大堂里，这里有数条长方形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食，鸡肉、鱼肉、牛肉、面包、苹果、橘子、蛋糕…… 他坐在了其中一桌旁，拿起一碟喷香的牛排，放在了自己身前。 可是，当他拿起碟子的那一瞬间，后方就传来一声异响。 一柄飞刀，从悄然打开的圆洞中射出，射向了他的后脑勺。 还真应了考生们所想，这栋宅邸里真的有陷阱，且的确是第二场考试的内容。 水见只是说了“明日一早，开始下一场考试”，并没有说是“开始第二场考试”。 不少到了大堂里的考生，看到杰尔曼这么莽撞地触发陷阱，都不由地惊呼之余，又幸灾乐祸起来。 可是，杰尔曼却像是脑后长眼一样，侧头躲过了飞刀，飞刀嗤地扎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兀自晃动着发出嗡鸣。 这一个多月以来，杰尔曼需要躲过各种暗杀，让他的身体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几乎毫不懈怠。 杰尔曼拿起旁边的刀叉，结果头顶上又射出一柄飞刀，这次他却躲都不躲，而飞刀也精准地扎在了餐桌上。 这是对距离的精准把控，同时也是绝对的自信，看得众人脸上都冒出油光发亮的汗珠。 杰尔曼吃了半块牛排，又伸手去拿夹心饼干，果然又触发陷阱，又是一柄飞刀射来…… 就这样，杰尔曼在其他考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享用了一顿美好的晚餐，随后缓缓起身，朝着楼上。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第22章 机关陷阱之宅邸 他的行动总是自顾自的，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众人也因各种缘由，不敢或不愿随意接触他。 杰尔曼在二楼的诸多房间里走了一圈，不太满意，走上三楼，顺便躲过突如其来的巨大链锤的袭击之后，终于找到了宅邸里最大的房间。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咔嚓”，房门反锁。 他将背包扔到沙发上，到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 良久，换上轻便睡衣的他，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从蒸汽腾腾的浴室里出来。 这时，门把手“咔嚓”一声被扭断，门被粗暴地推开，门锁自然也被破坏了。 走进来一个健壮的男人，脸胖乎乎的，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他也是这一期的考生——拓门，且是已经历过数期考试的老手。 拓门看到最豪华的房间里有人，并不感到意外，他本意就是进来抢房间的，但看到是杰尔曼时，不由地皱了皱眉。 杰尔曼没有停下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只是用那一双黑眸，盯着拓门看，仿佛在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真的问了出来。 “我……”拓门本想打退堂鼓，可是莫名地血气上涌，来了勇气，说道，“我不想和其他人挤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归我了，你，出去。” 拓门的大拇指指向了身后的走廊，两边嘴角往下撇，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杰尔曼微微偏了偏头，像是不理解拓门的话一样。 “啧。”拓门活动起全身筋骨，发出咔咔咔的响动，“别人怕你和那个小白脸，我却不怕。你不走，那我们就用最公平的方式……” “嘭！” 黑影一闪，拓门就在天旋地转间飞出了房间。 豪华房间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巨响，在附近的考生，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结果看到拓门坐在了走廊上。 他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而墙壁已裂开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痕，一块破碎的墙砖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然后，他们听见豪华房间的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又听见似乎是推动座椅来抵住门的声音。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们才靠近这边。 “喂，你没事吧？”有人蹲下来，好笑地看着拓门，伸手要去扶起他。 “别碰我！”拓门却低低叫了一声，吓了对方一跳，随后才听见拓门解释，“别碰我……断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拓门这么说，估计是某根支撑身体行动的骨头断了。 而打断了他的骨头的，肯定就是房间里的杰尔曼了。 他们不禁暗暗庆幸，好在没有像拓门一样不知好歹，否则这会儿被丢在走廊外，下半生可能瘫痪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人了。 之后，无论其他考生怎么询问刚才的细节，拓门都因复杂的心境而保持了沉默，不愿作答。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不想帮助名义上为“竞争者”的拓门，更不想在杰尔曼的房间外逗留太久，于是纷纷散去。 不一会儿，整条铺上红毯的走廊内，就只剩下瘫坐在墙沿的拓门。 如无意外，他将在疼痛、寒冷、沮丧中在这里度过一个难熬的夜晚。 但是，意外发生了。 潜藏在附近已久的男人悄然现身，站在了动弹不得的拓门面前。 “你……你是谁？”拓门终于注意到了来者，肥脸上苍白无血，既是疼痛所致，也是恐惧所扰。 “我是第二场考试的考官，伊恩。”男人身穿黑色管家服，花白发丝稀疏，面容严肃，“这一栋‘机关陷阱之宅邸’，便是我的杰作。” 拓门嘴唇颤抖嗫嚅，手指微微抬起，指向将所有外人拒之门外的房门。 “他没有破坏任何考试规则。”伊恩一句话就击碎了拓门的妄想，“与此同时，你需要接受紧急的医治，因此只能退出考试。” “我……” “拓门，我想我表达得足够清楚了，对吧？”伊恩语气强硬起来。 拓门又肥又壮的身躯软了下来，像是泄气的皮球，点头道：“我明白了。” 伊恩深深地瞥了房门一眼，缓慢地蹲下，看起来枯瘦且布满老人斑的双臂却勃然鼓胀，将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拓门轻松地抱起。 在拓门讶然的眼神中，伊恩抱着他健步如飞，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下，在拓门的惊叫声中平稳落地，然后两人快速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西索在二楼房间的阳台望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楼上，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办好呢？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还是说，等到明天？” 杰尔曼并不关心外面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全身裹在松软的棉被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场好觉。 期间连扰人心烦的梦境都没有，直到聒噪的声响吵醒了他。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听到的是从远处传来的“铛铛铛”的击铁之声，有些纳闷地坐起身来，双手揉了揉俊秀的脸庞。 精神清醒过来之后，他又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闹钟，看着闹钟上的指针位置，确认是凌晨四点，不由地眉头微皱。 外面“铛铛铛”的敲打金属之声仍然未绝，似乎目的就是吵醒整座宅邸的熟睡之人，目的也很明确了。 第三场考试竟然是在太阳还未升起的这个时间点举行吗？ 杰尔曼只好起身，打着哈欠来到了阳台上，就看到宅邸前方的空地上果然站着一个人影，宅邸里也陆陆续续有人到他面前集合。 那人高声嚷嚷着什么，杰尔曼没仔细听，而是径直到浴室里刷牙洗脸，换上寻常的猎人一套，走出房间。 宅邸外仍一片漆黑，只有月色的灰白像是调料一样淋在这片山野间。 当他来到空地上，站在人群的最后方，明显地发觉考生的人数又一次锐减。 不过安静了许多，这倒是很对杰尔曼的胃口。 站在人群前方的是一个留着不怎么打理的、蓝色长发的健壮男人，他身穿兽皮，闭着双眼，用一根铁棒，敲打着金属三脚架。 ------------ 第23章 西索与考官的冲突 又敲了大约十分钟，男人才睁开双眼，将铁棒与三脚架随意地丢弃在脚边，强壮的双手叉在腰间，审视地扫了众人一圈。 被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直起了腰，这让他很满意，直到他看见杰尔曼与西索。 西索在用脚尖轻轻碾着草地上的一只青蛙，既不踩死它，也不放它走，一副要玩弄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杰尔曼则是吃着刚才从餐厅里顺来的三文治，一边咀嚼着肉片与煎蛋，一边平静地与蓝色长发的男人对视。 这两个家伙，果然如水见、伊恩所说的一样，很麻烦啊……不过，没有关系，看我怎么磨掉你们的桀骜不驯。 蓝色长发的男人一边想，一边咳嗽几声。 “我是第三场考试的考官——户狩，我现在宣布，目前剩下的52位考生可以继续参加我主持的考试。” 能从第二场考试，进入到第三场考试的考生又失去了差不多一半，这无疑归功于身后满是机关陷阱的宅邸，以及考生之间的博弈与厮杀。 如果这场考试也如游戏一样开放“红名”，西索大概已赤红到令人不敢望向他了。 户狩正要继续往下说，却有人站出来打断他，正是西索。 “考官。”西索很快就忘记了眼前人的名字，他玩腻了脚尖的青蛙，猛踩一脚之后，忽然高声问道，“今年的猎人考试还有几场？” 户狩本就不喜欢西索，刚说了一段话就被强行打断，心里更是不快，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每年的猎人考试，场数都在五场、六场之间徘徊，偶尔也会有特例……”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西索又一次打断户狩的话，双手一摊，“我还担心这样无聊的考试会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呢。” 凌晨的山野本就冰冷，西索的这句话一吐出，更像是寒风一样给这里又降了几度。 “无聊？”户狩被屡次打断，又听到这种话，不由地眉头紧皱，额头青筋暴起。 西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道：“第一场考试是找卡片，第二场考试是在全是小把戏的房子里度过一晚，第三场会是什么？” 他拿出一沓扑克牌，哗啦啦地洗着牌，卡牌便在眼花缭乱之中飞舞，像是瞬息绽放、枯萎、又绽放的花朵。 “你们的考试，不会还没有我的魔术有意思吧？” 户狩眯起了双眼，强调说：“第三场考试的规则由我决定，你如果有任何不满，退出考试就好了。” “啊啊，又拿这一套来威胁我。”西索笑了笑，像是无可奈何一样说，“我知道了，不能让考官满意，就不能通过考试嘛。” 户狩见西索主动退了一步，心中只当西索怕了，得意地冷哼一声，继续对考生们说： “我之所以凌晨四点叫醒你们，是为了看到你们的‘根性’！我认为，作为猎人，如果根性怠惰，是不可能成事的，是不合格的！” “第三场考试的内容也与此相关！这片山野升腾的雾气，足以弥漫到山脚下的教堂墓园，我需要你们找到释放雾气的洞穴……” 户狩还未说完，眼角余光就看到西索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同时，听力敏锐的他，还听见人群的最后方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哈欠声。 “啧。” 原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户狩，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这种对身为考官的他毫不尊重的行为，被他认为是故意挑衅，令他勃然大怒。 他从怀里掏出了两把亮闪闪的小刀，语气变得阴沉：“你们两个，站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之势令一众考生瞠目结舌，又都瞄向了户狩话语里指向的两人，西索与杰尔曼。 西索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故作惊讶：“你是在找我吗？” “站出来。”户狩只是冷冷地说。 “真没办法啊……”话是这么说，西索却是笑吟吟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而站在杰尔曼前方的人群，也主动地、如摩西分海一样，让出一条道路。 杰尔曼不清楚自己怎么招惹到了户狩，他将已没有任何零食的背包扔到了草地上，也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了户狩的面前，三个人呈三角状，在其余考生无法看出来的这一刻，释放着念气。 “为你们的不尊重，向我道歉。”户狩双手的小刀如蛇一样晃动着，“作为想要成为猎人的考生，你们是不合格的。” 杰尔曼眨了眨黑眸，西索勾起嘴唇，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户狩的脸色已黑到与凌晨的夜色混为一体。 “是吗？我早就听说考生里有两个刺头，果然是这样……我不会让你们通过考试，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知道你们这样做的后果。” “他是这样说的。”西索侧头看向一旁的杰尔曼，一张扑克牌在五根手指间灵巧地来回转动，“你说怎么办好呢？” 杰尔曼还是遵守着自己之前的说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作不认识西索的模样，尽管已有不少人看出他们似乎认识。 “我没有做任何值得道歉的事情。”杰尔曼说，“如果你是指刚才的哈欠，那是因为凌晨四点起床，睡眠不足。严格意义上说，是你的原因。” 西索见杰尔曼还是不愿意与他对话，索性也对户狩说：“你说我们不合格？万一考官的见识、能力太差，以至于影响判断，这该怎么办？” 火上浇油的两段话，终于彻底激怒了户狩。 他微微躬身，摆开蓄势待发的架势，呵斥道：“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见识与能力！” 他往前一步，疾速拉近了与两人之间的距离，右手抓着小刀，刀尖原本瞄准了西索的喉咙，却在最后一刻转为瞄准西索的手臂。 作为猎人考试考官最后一丝克制让他改变了主意，还是打算给两人一点教训即可。 在户狩的预想里，借着夜色掩盖，他右手的小刀会扎进西索的胳膊。 将小刀拔出之后，他再以迅雷之势，沉下身来，将左手的小刀送入杰尔曼的大腿。 当他站起来时，两人才会察觉到自己已受伤，并惶恐不安。 其余的考生在见到这样的杀鸡儆猴之后，也会对他越发尊敬。 只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第一步就出现了差错。 ------------ 第24章 伸缩自如的爱 西索的反应远比户狩想象中要快，当户狩迈步向前时，他就已经一个前空翻越过了户狩的头顶。 不仅如此，户狩发觉自己的双手上似乎沾上了什么，随后就不由自主地抬起，两柄小刀顺势刺向他的双眼！ 户狩惊愕地弯膝后仰，闭上双眼。 即便如此，两柄小刀只是没有直接扎入眼窝，但仍旧在他的眼皮与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嗤嗤两声，鲜血淋漓！ 户狩只觉得脸上剧痛，血液浸润的刺痛更是令他无法睁开双眼，陡然陷入黑暗，周围又有一个可怕的人物，他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你……你这家伙！” 他双手一挣，却未能挣脱西索的“伸缩自如的爱”，反倒是被西索愚弄如操线木偶般，猛地拉起，掼在了地上。 户狩被摔得浑身酸痛，两柄小刀也不禁脱手。 西索慢悠悠地走过来，抬起鞋底，在一众考生震惊莫名的视线中，踩在了户狩满是鲜血的脸上。 户狩嘴里大骂，双手却仍在西索的控制之下，未能挣脱。 “我看，不合格的，是你才对。”西索笑眯眯地碾了碾户狩的脸，像是不久前碾着那只青蛙一样。 “伸缩自如的爱”如麻花般扭转，咔哒一声卸掉了户狩的两条胳膊，让户狩疼得冷汗直流，咬紧牙关才没喊叫出声。 “看来你还算有点骨气。”西索意外地评价道。 西索将户狩提溜起来，如同扔一袋垃圾一样，甩飞了出去。 户狩掉进了密集的灌木丛里，翻滚下山，消失不见。 他又抬起头来，看着杰尔曼以及其他考生：“那么，考官不合格，已率先出局。你们该怎么处置呢？” “啊……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让我来当第三场考试的考官，决定你们之中，谁是合格的，谁是不合格的吧？” 绝大多数考生都听得一阵悚然，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刚才西索如何打倒户狩，除了杰尔曼以外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西索瞄了已处于戒备中的杰尔曼一眼，笑着说：“看起来最美味的部分，就留在最后品尝好了。” “至于你们。”他又眯着双眼，抹了粉末的白脸在凌晨的昏暗中如同一张幽灵恶鬼的邪恶脸庞，“一个一个来，或者一群人上，我都不介意哦。” 西索笑吟吟地朝剩余的50位考生迈出一步，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一步。 50位考生的念头都是相似的，连考官都不是西索的对手，我们这些甚至连猎人都不是的考生，要怎么应付西索的威胁？ 西索步步紧逼，让众人汗流浃背之余，终于也促成了其中数人的反抗之心。 “各位不要怕！”武术家陈立站了出来，面容刚毅的他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可靠，“我们有50人，50人的围攻足以制服他了！” 众人有些如梦初醒，对啊，我们有足足50人！ 人群里的亚摩里、乌摩里、伊摩里三兄弟也随之响应说：“是啊，我们这么多人，两、三个人抓他一条手臂、一条腿，其他人一拥而上，怎么都能赢！” 他们都是猎人考试的熟面孔，实力也颇强，此时一同站出来，极大地振奋了50位考生的人心。 考生们不再畏畏缩缩，反而或是拔出各自的兵器，或是赤手空拳，像是一只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将西索团团包围起来。 “我们一起上！”陈立发出一声暴喝，众多考生随之响应，一同涌向西索。 西索忽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邪恶地笑着说：“我啊，最喜欢你们这些不畏惧死亡的人，摧残起来的时候就越发能感觉到绝望的甘甜。” 众人一阵不寒而栗，却都强打精神，攻向了西索。 在杰尔曼的视角，看到的是在众人簇拥下玩起了大变活人魔术的西索，并乐在其中。 没有人能抓得住西索，哪怕是碰到他的衣摆都很困难，他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闪烁跳动，“伸缩自如的爱”随心所欲地使用。 在噗噗噗的沉闷声响中，不断有考生被甩飞到半空中，落到地上时，大多都断了骨头，疼得哭嚎不已。 领头的陈立被“伸缩自如的爱”粘住，像是玩着悠悠球一样甩来甩去，甩得陈立口吐白沫、失去意识之后才扔了出去。 随后响应的亚摩里、乌摩里、伊摩里三兄弟也跟着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倒，不省人事。 仅仅数分钟时间，就有二十多人重伤倒地，无法起身，恐怕也不可能继续考试了。 西索嗬嗬笑着，望向了剩余的二十几人。 那二十几人只觉得寒气直冒天灵盖，之前鼓起的勇气尽皆消散，不由分说地丢下武器，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是一头恶魔，而人类是无法战胜恶魔的。 “啊……做过头了，全都被吓跑了吗？”西索看着考生们逃离，摊了摊手，又转向杰尔曼，“不过我也热身完毕了。接下来，才是正戏。” 面对西索，杰尔曼也无需掩饰，左手与右手分别具现化出火铳、锯肉刀。 凌晨五点，破晓的光线从山脉间射来，刺透了繁杂的密林，切开了阴影的草地，照在重伤倒地的二十多位考生身上。 尚有意识的众人，睁大双眼地看着这场蓄势待发的战斗，都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本来把杰尔曼与西索归类到同一种人，都是那种不好惹的、罔顾性命的冷漠之人，此时此刻，却无比希望杰尔曼能赢。 至少杰尔曼不会像西索一样要了他们的命。 “沉默的‘伙伴’。”西索摆动双手，朝杰尔曼大步流星地走来，“让我们起舞吧。” 他的指尖猛地拉伸，“伸缩自如的爱”提前粘上的石块，便从杰尔曼的视野盲区飞了过来，砸向杰尔曼的后脑勺。 杰尔曼在战备状况下，时刻保持着“圆”与“凝”，早已注意到这小动作，手持锯肉刀一转身，就啪嚓一声，劈碎了那块石头。 “你果然知道我的能力……”西索脚尖踩地，快速地斜方向移动，“不过，我也知道你的能力就是了。” 他猛地射出众多“伸缩自如的爱”，或是粘住石块、泥块，或是粘住重伤倒地的考生，将他们如流星锤一样甩动起来。 ------------ 第25章 具现化系VS变化系 被甩来甩去的考生发出尖叫，西索却充耳不闻。 “不过，你具现化出来的武器，我大概知道是怎样的威力了。枪是火器，刀则是利器，缺点是相通的，那就是距离。” 西索将“伸缩自如的爱”粘住的考生、石块、泥块分前后左右地甩飞向杰尔曼。 杰尔曼的“活力体质”与“耐力气量”都与一个多月前大不相同，不仅改造了身体的灵巧与力量，而且增强了持续作战的能力。 他不断地往后跳跃，西索的“流星锤”一个又一个地落空，砸在了地上。 “如果说距离是我的火铳与锯肉刀的弱点……”杰尔曼忽然站住，说，“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西索粘住的一个考生，他们之间的“伸缩自如的爱”突然断裂，考生直接被扔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侧身躲过，又目测了一番距离，推断说：“大概是10米，超过这个距离，你的‘伸缩自如的爱’就会无法保持黏性。” “宾果。”西索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这个距离，对于我们而言都无法作战呢。” “我必须要获得猎人执照。”杰尔曼宣告道，“不是明年，也不是后年，就是今年。” 西索浮现出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狡黠笑容：“那我就更要想尽办法阻止你了，要在我这里得到‘合格’，才能进入下一场考试哦。” 沉默片刻，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疾速奔向彼此，主动缩短了双方的距离。 “果然，我们是‘伙伴’啊！”西索朝杰尔曼射出“伸缩自如的爱”，手势就像是蜘蛛侠一样。 杰尔曼侧身躲过，锯肉刀咔嚓一声变形，长度陡然增长一倍，锋利的锯齿劈向了西索。 西索同样灵活，仰头闪避，锯肉刀的刀锋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子：“看到这把武器的造型时，我就想到这种可能了。” “是吗？”杰尔曼却趁着这个时机，用猎人衣袍盖住火铳，枪口瞄准了西索，砰地开枪。 散射的子弹击碎了衣袍，射向了近在咫尺的西索。 西索眯了眯眼，早有准备的数根手指动了动，粘住地面的数条“伸缩自如的爱”就一同发力，将一整块泥土掀翻开来。 “我看到了哦。”西索在土墙后笑着说道。 噗噗噗噗，散射的子弹全都打在了泥土上。 杰尔曼往侧面闪开，恰好与同样闪向这边的西索狭路相逢。 两人对视一眼，非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又向彼此靠近一步。 “火铳的射击距离与范围，我大概清楚了。”西索笑着说，“锯肉刀变形后能砍到的位置，我也掌控住了。” 杰尔曼听到这句话，低头一看，就发觉他的锯肉刀上已粘住了三条“伸缩自如的爱”。 “是刚才砍过来的时候粘上的哦。”西索好心地解释着，一边朝锯肉刀这边移动，一边计算着火铳能轰击到的范围。 杰尔曼却直接解除具现化，轻易就解开了“伸缩自如的爱”的纠缠。 “真是苦恼啊……”看到这一幕，西索并未放弃近身，反而速度更快地扑向了杰尔曼，“所以我很不喜欢具现化系。” 他的指尖摸出一叠扑克牌，通通灌入了“念”，它们立刻锋利如小刀，咻咻咻地射向了已无躲闪空间的杰尔曼。 由于强化系是变化系的近邻，西索偶尔也能使出强化系的能力。 杰尔曼却是眼疾手快地举起右手，变形后的锯肉刀再度握在掌心，铛铛铛地将绝大多数扑克牌挡下。 不过，还是有两张扑克牌扎在了杰尔曼的左臂上，而扑克牌上毫无疑问地黏上了“伸缩自如的爱”。 西索朝他露出癫狂一般的笑容。 “啊啊啊，你的左手暂时不能随意举起，火铳无法朝我射击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接下来的表情……欸？” 杰尔曼右手的锯肉刀在西索的眼皮底下消失，换成了一个奇怪的罐装金属，还附带喷头，喷头对准了西索。 呼地一声，火焰喷射器朝着前方射出一大片火焰，眨眼间就将西索吞噬。 熊熊烈焰中，西索迅速往后拉开距离，又毫不犹豫地就地翻滚。 当他狼狈地翻了几圈之后，总算是及时地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可是，当他站起身来，身上的衣物已被烧得精光，只能浑身赤条条地站着。 不仅如此，身上还有不少烧伤的痕迹，那火红的长发烧焦了一大块，脸上的粉末也被蹭掉了许多。 西索盯着杰尔曼右手的火焰喷射器看了一阵，才平静地说：“原来如此，具现化的武器并不局限于左、右手持有，武器也并不止两个。不小心着道了呢……” 杰尔曼收起火焰喷射器，又伸手拔掉两张扑克牌，扔在远处，任由手臂流血不止，滴滴答答地落在草地上。 “与其说是具现化系，你应该更偏向库洛洛团长那样的特质系。”西索推测起来，“毕竟是近邻的系统，能发挥出这种效果，我应该想到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枪、刀与喷火器都不是你具现化系的真相。你真正具现化的东西就藏在你的身上，然后通过它来完成一切操作。” 西索虽然说得很正经，但是介于他现在光溜溜的模样，很难让这个场面严肃起来。 “可能吧。”杰尔曼眨了眨黑眸，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西索沉默了一下，轻笑一声，说：“到了这个程度，也不愿意告诉我是否猜对了吗？好吧，你‘合格’了，接下来的考试，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嗯？”杰尔曼歪了歪头，说，“你本来就不可能再纠缠了吧？一来，你攻击了考官，大概率要被驱逐。二来，你打算什么都不穿地继续和我战斗吗？” 西索愣了一下，以他的性情，居然一时间都想不到反驳杰尔曼的话。 忽然，一阵大笑声从树林里传出。 杰尔曼与西索同时警惕地望向那边，心里都有些惊讶，居然有人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让他们毫无察觉。 而走出来的是一个老人，以及之前给他们分发号码牌的豆面人。 ------------ 第26章 286期猎人考试唯一合格者 老人身穿宽松飘舞的武道服，脑袋上头发刮了大半，只留了一条长辫束起来，须发皆白，看起来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上位者。 他笑呵呵地背着双手，走向英气凛然的杰尔曼与光溜溜的西索。 豆面人不安、紧张地跟在老人身后，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不断地互相揉捏着，好似在玩魔方一样。 “听到水见、伊恩说，这一期里有两位‘有趣而危险的新人’，我就特意过来看一看。果然如此啊，户狩和二十多位考生倒下，其余的考生也被吓跑，这就是你们的‘杰作’。” 西索一边随手抢了脚下一个重伤考生的衣物，披挂在身上，一边好奇地笑问道：“你是谁？” 他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也看到老人身上全是破绽，但是却更为警惕，这是一种对危险预知的本能，心中也有了猜测。 老人回答道：“我是尼特罗，现任猎人协会会长。” 果然是尼特罗。 杰尔曼与西索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你们停手是明智的选择。”尼特罗瞄了西索一眼，又看了杰尔曼一眼，“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对你们引起的骚乱视而不见。” 这个锅，杰尔曼可不想背。 他插嘴道：“这场骚乱是西索引起的。请不要将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你这句话真是伤我的心，明明我们是‘伙伴’来着……”西索笑眯眯的。 “我只是说‘引起骚乱’，我不是说责任在你的身上。”尼特罗补充说，他又看向西索，“你因为攻击户狩，又重伤这么多考生，所以今年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 西索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摊了摊手：“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之一已经完成，至于猎人执照，明年再来拿就好。” 对于已习得“念能力”的西索而言，获取猎人执照的确相当轻松，轻松到他需要在中途自己找点乐子，否则会无聊到发疯。 猎人协会也并不会禁止西索参加明年的考试。 杰尔曼明白西索的感受，在猎人考试里，他们就好比两位精英玩家，回到新手村与新手们较量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来你是接受这个处理了。”尼特罗笑着看向西索。 “那是当然。”西索忽然低沉声音，卸掉了气势，“我可不想现在与你战斗，太早了，实在太早了。” 这一番话，西索表达的不是谦逊，而是傲慢，他真正的意思是，假以时日，他会超越眼前的老人。 西索始终相信自己是最强的。 “自信对于年轻人而言是一件好事。”尼特罗笑道。 西索嗬嗬笑着，也不自讨没趣地留在这里。 他朝着山间密林走去，走过杰尔曼身边时，轻轻地嘱咐了一句。 “库洛洛仍旧是我目前的首选，不过你也让我感到难以割舍，因为你实在太有趣了，一个多月未见就能进化到这种地步……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相遇。” 西索向杰尔曼眨了眨右眼，随后扬长而去。 尼特罗、豆面人以及附近的猎人都没有试图拦住他，任由他离开。 “豆面人。”尼特罗捋了捋下巴的白胡子，说，“叫其他人过来，把户狩和重伤的考生送去医院，再把那些跑掉的考生找回来。” 豆面人随着西索离去，已轻松了许多。 他连忙应了一声，用手背抹掉豆面上的汗，然后迈着小短腿匆匆去传达会长命令。 “他还是太惶恐了……”尼特罗等豆面人走远之后，像是揶揄一样笑道，“不过他的反应总是让我觉得很有趣。” 杰尔曼看不出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只能沉默。 “小比司吉说得对，你果然沉默寡言……”尼特罗不属于老者的敏锐双眼眯了起来，“可是行事总是出乎预料，与冷漠的外表不符。” 尼特罗是心源流创始人，即比司吉的老师，现在已有一百一十多岁，因此称呼五十多岁的比司吉为“小比司吉”，完全没有问题。 比司吉让弟子云古送一个人来参加猎人考试，尼特罗自然会好奇地追问，因此知道了不少关于杰尔曼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杰尔曼对猎人协会的会长、心源流的创始人都不感兴趣，他现在狩猎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说完了，就赶紧开始下一场考试吧。” 尼特罗笑呵呵了一阵，捏着胡子说道：“对于你们来说，猎人考试的确很简单……不过，你不用参加下一场考试了。” 不用参加了？ 杰尔曼微微惊讶地抬头：“我应该没有违规吧？” “当然没有。”尼特罗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今年的猎人考试就到此为止了，已经不需要接下去的考试了。” “你看，剩下的五十二位考生，一人因攻击考官而被驱逐，二十多人重伤，二十多人仓皇逃窜，只有你留在了这里。” “我认为，286期猎人考试唯一的合格者已经诞生了。我相信，不会有考生对我的判断有任何异议。” 杰尔曼有些意外，随后就将这抛掷脑后。 他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感兴趣，径直向尼特罗伸出手掌。 “那你就把猎人执照给我吧。” 尼特罗又笑呵呵起来：“不要心急，制作独属于你的猎人执照，还是需要时间的。先包扎一下左臂的伤口，然后乘坐飞艇，到附近的猎人协会分会休息一下吧。” 这个时候，豆面人带着一群猎人走了过来。 他们手脚利索地将重伤的考生们一一搬上担架抬走，送去附近的医院。 还有两位女性猎人主动过来帮杰尔曼处理伤势。 很快，送走大批考生之后，机关陷阱之宅邸的前方就空出一大片，刚好能让飞艇降落。 于是，一刻钟后，杰尔曼就跟在尼特罗、豆面人的身后，上了有猎人协会标记的专用飞艇，在呼呼作响声中飞向天边。 “杰尔曼先生，这是您的房间。”豆面人站在房门前，好奇地上下打量了这位唯一通过考试的考生，将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 杰尔曼接了过来：“谢谢。” 豆面人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连忙回答：“不用谢、不用谢。” 杰尔曼有些奇怪地走进房间，将门反锁，然后走向浴室，心想，我看起来难道是那种不会向别人道谢的人吗？ ------------ 第27章 获得猎人执照 洗了个酣畅淋漓的澡，又用吹风机吹干了缭乱的黑发，杰尔曼躺在了软床上。 他枕着枕头，补上失去的睡眠时间。 这时候是1月8日的上午八点。 当“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再次把杰尔曼吵醒时，他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确认现在是上午九点。 飞艇已飞行了一个小时。 杰尔曼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正是西装革履的豆面人。 他已经能语气亲切地对待杰尔曼。 “杰尔曼先生，会长让我来告知您，飞艇即将降落。” “我知道了。”杰尔曼回答了一句。 豆面人微微躬身，然后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刻钟，飞艇徐徐降落在猎人协会在索法市分会的停机坪。 杰尔曼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从飞艇上下来的，他不喜欢与太多人挤在一起下船。 他刚走下悬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杰尔曼抬头看去，就看到尼特罗、豆面人被一男一女拦住。 女人绿色长发造型奇特，扎成五束，分别指向不同方向。 男的高大肥胖，就像是一头巨熊一样。 那位年轻女人在大声叫嚷着什么。 尼特罗神色如常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倒是豆面人与巨熊身材的男人面露尴尬地站在一边。 路过的猎人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与之无关地匆匆离开。 杰尔曼走到旁边时，听见那女人叫喊。 “如果是我和卜哈剌主持今年的考试，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会长，请您信任我和卜哈剌！” “啊……这样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怎么说呢，关于明年考试的考官，我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尼特罗手指甲挖着脸颊，双眼却瞄向空中的白云，一副心虚的模样。 “会长，你一定又是打算搪塞我们了……” 年轻女人还要据理力争。 被称为卜哈剌的男人却是看到杰尔曼走过，连忙拉住年轻女人。 “门淇，别说了，还有外人在呢。” 门淇愣了一下，注意到不远处的杰尔曼，这才收敛了些许。 “卜哈剌，这可不是外人。”尼特罗双眼一亮，笑着纠正道，“他就是这一期唯一的合格者，杰尔曼。” “他就是？” 门淇与卜哈剌都有些惊讶。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俊秀的男人实力强大也并不算少见。 尼特罗朝杰尔曼挥了挥手，然后对豆面人说：“豆面人，你先带杰尔曼去休息。” “是，会长。”豆面人应声，走向杰尔曼，“杰尔曼先生，请跟我往这边走。” 豆面人领着杰尔曼进入那栋猎人协会分所。 它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塔楼，只是伸出来无数尖刺，让它就像是豪猪一样。 门淇望着杰尔曼的背影消失。 她被这么一打岔，愣了愣，再回头找尼特罗时，发觉对方已经不见了。 “卜哈剌，会长呢？”门淇吃惊地问道。 卜哈剌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在你观察杰尔曼的时候，会长就悄悄溜走了，还对我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啊？卜哈剌，你怎么能帮会长，不帮我呢？我们可是多年的战友！” 门淇在抱怨与懊恼的时候，杰尔曼已被豆面人带到了猎人协会分所的新房间内。 在这过程中，豆面人还顺带介绍了猎人协会分所的构造。 “……您的房间外面就是后花园，平时有植物猎人照料，现在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 豆面人短小的手指，指了指窗外，介绍起来。 杰尔曼耐着性子听了一阵。 豆面人终于发觉杰尔曼不感兴趣，于是便知趣地道别离开。 在猎人协会分会待了两天，也就是1月10日上午，杰尔曼终于拿到了属于他的猎人执照。 豆面人详细地介绍了猎人执照的用途与注意事项。 其一，猎人执照无法伪造与复制。 其二，猎人执照可以让持有者进入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与地区，包括一些禁区。 其三，猎人执照可以用来变卖、担保，所得金额是天文数字。 其四，猎人执照可以让持有者免费使用绝大部分公共设施。 不过在猎人专用网站中获取情报还是需要缴费。 其五，无论任何理由，猎人执照都不会补发、更换。 接着，是每个猎人都应该遵循的“猎人十条”，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豆面人对杰尔曼这位唯一通过286期考试的考生说完这些后，发觉杰尔曼已经眼皮打架，快要睡着了。 他只好尴尬地望向尼特罗。 尼特罗挥了挥长袖，乐呵呵地走了过来，解围道： “从今天开始，杰尔曼，你就是正式的猎人了。” “本来，见习猎人还有学习‘念能力’这一关，不过你肯定是不需要的。猎人执照与猎人十条，我相信你也已经记住。” “不过，在你踏上作为猎人的旅程之前，我还是要问，‘猎人必须拥有狩猎目标’，你的目标是什么？” 尼特罗双眼放出精光一般地凝视着杰尔曼。 他已得知这人是黑暗世界、幻影旅团中的一员，心里有了某种准备。 不过，杰尔曼没有说出他想象中的、幻影旅团成员会说出来的“狩猎目标”——金钱、财宝、杀戮、拷问等等。 “我的‘狩猎目标’，应该是野兽吧？”杰尔曼回答。 “野兽……原来如此。”尼特罗迅速地掩盖了双眼中的惊异，点头道，“野兽猎人吗？” “嗯。” 杰尔曼拿到了猎人执照，收拾收拾，就准备离开。 他这些天已经闲得快要发霉了。 尼特罗看出了杰尔曼的心思，没有留他，而是勉励道： “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在野兽猎人领域获得巨大成就，晋升‘一星猎人’。” 猎人总共有三层荣誉星级，分别是“一星”、“二星”和“三星”。 之前在停机坪出现的门淇，就是一星猎人。 而比司吉是二星猎人。 尼特罗则是三星猎人。 尽管星级不能代表实力，可是如今世界上能到达一、二、三星评级的猎人并不多。 他们必然在众多领域做出巨大贡献，且实力绝对不弱。 杰尔曼听了也只是听了，没做任何评价。 他点了点头，就走出了猎人协会分所，沐浴在阳光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 第28章 猎人网站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尼特罗听其言而观其行，已确认比司吉的判断多半是对的。 “不愧是‘宝石猎人’，又一次挖掘出深埋于污泥之间的璞玉，或许，经过细细雕琢，未来将在某些领域做出卓越贡献。” 他捋了捋胡子，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安，好似从杰尔曼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尼特罗曾去过黑暗大陆两次，并都活着归来，他原本就是传奇，加上黑暗大陆之旅更是令人敬畏。 但是，怎么会呢？ 黑暗大陆几乎所有情报与路径都掌握在V5大国手里，就连猎人协会也要受它们钳制，不得随意泄密。 “金”、还有尼特罗的儿子煞费苦心也无法重返那里……当然了，除了V5大国，也有尼特罗刻意阻挠…… 现在的年轻猎人们，要再度前往黑暗大陆，还是太早了，不仅会付出惨重伤亡，而且还可能带回毁灭性的“灾害”。 问题就在这里摆着了，杰尔曼孤身一人，怎么可能越过他们所有人，做得到这一点？ 1月10日下午。 杰尔曼乘坐硕大的公用飞艇，在索法市机场徐徐升空，掠过这栋复古的城市。 递出猎人执照，他这一趟的费用果然得到了减免。 数小时的空中行程之后，飞艇于夜幕降临之后，在克SW市机场降落。 背着旧旅行背包的杰尔曼，身穿灰黑色猎人套装，慢悠悠地在广播回荡声中走出机场，站在了停满出租车的大街上。 他敲了敲其中一辆出租车的车窗，驾驶位立即有一位高大的男人下车，喜笑颜开地朝他走来。 手臂毛茸茸的司机为他打开后排车门，询问道：“先生，请问要去哪里？” “歌剧院酒店。”杰尔曼在飞艇之上就已确定下一站。 “没问题，二十分钟内就到。” 司机没有撒谎，出租车的确在二十分钟后抵达歌剧院酒店。 杰尔曼付款、下车，在寒冷的晚风吹拂中仰起头来。 眼前的酒店虽然名为歌剧院酒店，但是自身并不是歌剧院，而是建在歌剧院附近，特意借用了这个地标性建筑起名。 它高耸而亮堂堂，门口的红毯前站着数位侍应生打扮的年轻人，颇为热情地迎接了杰尔曼。 一刻钟后，杰尔曼到了自己的房间，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向下方灯光如繁星簇拥之下的歌剧院。 隔音效果很好，杰尔曼听不到歌剧院里的音乐，却仿佛能感觉得到。 在餐桌前享用完不错的晚餐之后，杰尔曼向比司吉发去短信。 “你吃饭了吗？” “把猎人专用网站发给我。” 即便通过了猎人考试，猎人协会也不会直接告知通过者猎人专用网站网址，它需要通过者自己设法找到。 杰尔曼认识的人不多，因此第一时间想到了比司吉。 良久，比司吉才回复。 “喂喂喂，别以为随便插一句问候就算是‘交流成功’了，好敷衍（无奈脸）……” “看来你已通过猎人考试，得到猎人执照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啊（惊讶脸）。我还以为考试至少要一周以上呢。” “云古已把‘变色石’寄给我了，我刚刚收到，很喜欢。如果我能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心情恐怕就更好了（期待脸）。” 比司吉的暗示很明显。 杰尔曼不是不通人情，事实上他懂，只是有时觉得过于麻烦，以至于懒得理会，现在却不行，因为有求于比司吉。 “来源不能告诉你。”杰尔曼果断拒绝，又提出另一个交易方案，“我设法再获取一枚‘变色石’，交换猎人网站网址。” 获取“变色石”的难度并不是很高，接下来他本来就打算再去一趟黑暗大陆，这也是顺手的事情。 “好。”比司吉秒回，看来她也预料到杰尔曼不会说，“网址发给你。” 数秒后，一个网址发了过来，接着还有比司吉的两段话。 “听尼特罗老师说，你会朝着野兽猎人的领域进发。野兽啊……我大概知道‘变色石’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你获得了一些其他类型的‘宝石’，记得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的开价不会让你失望。记得啊，记得啊！” 杰尔曼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结束了这次的短信联系。 次日，杰尔曼在克SW市找了一家网吧，使用公共电脑，登录了比司吉发送过来的网站。 网站的主页好似在一个酒吧里面，提供情报的就是画面中的一位调酒师。 登录猎人专用网站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普通的上网形式，另外一种则是直接身临其境，好像真的置身于网站显示的酒吧中一样。 杰尔曼选了第一种。 他先是搜索了“黑暗大陆”相关词条的情报，结果只有一些世人皆知的情况。 更深入一些的情报，诸如“守门人”、“领路人”、“灾害”等等一概被隐去，这是花多少钱都无法获取的部分。 他又搜索了“V5大国”、“猎人协会”、“世界黑帮”、“卡金帝国”、“揍敌客家族”等词条。 它们的情报就远比“黑暗大陆”要多得多，不过越是机密，所需缴纳的戒尼就越多，还有一些甚至需要满足附带条件。 接着，杰尔曼搜索了“幻影旅团”。 结果其中的情报，杰尔曼基本都知晓，它甚至还没有杰尔曼知道得多，关于团员的姓名、长相与念能力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即便是杰尔曼，也只是被贴上“疑似幻影旅团成员”的标签，不过这已经足够别人来追猎他了。 他左手将薯片投喂进嘴里，右手点击鼠标，看到了提供幻影旅团情报的悬赏。 悬赏金多得他几乎想要把自己的信息给挂到网上去。 最后，他才开始搜索一些相关领域的猎人，或者说是买家。 医学、药剂、生物、植物、宝石、美食、病毒等等无所不包，杰尔曼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们，而是先把他们的名字记在脑海里。 ------------ 第29章 与玛奇的再会 除此之外，最值得杰尔曼关注的还有两个名字。 “子鼠”帕利士通、“亥猪”金。 他们都是“十二支”成员，在猎人协会中地位很高，又都与黑暗大陆有各种因缘。 帕利士通是尼特罗之子比杨德安插进猎人协会的间谍，一直在为重返黑暗大陆蓄积力量。 尼特罗在知道的情况下并没有阻止。 金则是那位写下《新大陆纪行》的东·富力士的后裔。 他在《新大陆纪行》的影响下，默默等待着能前往黑暗大陆的时机。 从尼特罗对帕利士通、金的态度来看，他对于人类探索黑暗大陆并不是完全反对，而是认为还不到合适时机。 比杨德则急功近利，他已经去过一次黑暗大陆，迫切地想要第二次。 他并不在乎人类可能从黑暗大陆带回的“灾害”。 杰尔曼不喜欢“比杨德”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可是他不会因此就对比杨德有偏见，也不会仅凭前世的一己之见去判断他们几人的立场。 谁是朋友，只有实际接触了之后才知道。 利用猎人执照，试用了猎人网站之后，杰尔曼还算满足，然后就打算开始下一步计划。 他掏出手机，在联系人中找到备注为“坏女人”的名字，向她发去了短信。 “我未来几天可能需要你的缝合，你最近有时间吗？” 结果，短信石沉大海，玛奇并没有回复。 杰尔曼也不着急，他从网吧里出来，在附近的河堤处散步。 他又在一张长椅上坐着休息了一阵，期间还引来了一只黑猫。 那只黑猫盯着杰尔曼观察了一阵，然后就跳上他的大腿，在他的膝盖上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休憩起来。 杰尔曼也不赶它走，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的毛皮。 一人一猫快要睡着时，玛奇的回复才发了过来。 “可以。在哪里？” 杰尔曼看了一眼，同样简短地回复道：“克SW市。” “我大概要13日上午才能抵达，没关系吧？” “没关系。” “那就这么说定，费用以你的伤势为准。” “明白。” 两人的短信对话简洁清晰，又在此刻戛然而止。 杰尔曼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仰头看向蔚蓝天穹上的朵朵白云，以及偶尔掠过的鸟雀。 今天是11日，玛奇会在两天后的13日抵达这里。 杰尔曼将在今天以及明天，买好所需的补给，然后在玛奇抵达后，于14日凌晨借助提灯，又一次开启黑暗大陆之旅。 这一次他的目的不再是狩猎干涸河谷的野兽，而是向河谷以外的区域进行探索，并尽可能地走得更远，最后在安全的地方扎下新的提灯。 杰尔曼不清楚这一趟旅程自己会面对什么，因此才提前呼唤玛奇。 也许她的“念丝缝合”会在他归来后起到作用，也许不会，有备无患。 1月13日正午，杰尔曼在歌剧院酒店的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房门，见到了扎着马尾辫、视线冷漠的玛奇。 “不好意思，迟到了。”她的道歉听不到什么愧疚之意，还是冷冰冰的。 随后，她上下打量杰尔曼一番后，又说：“我没看出你哪里受了外伤。” “我现在没有受伤。”杰尔曼回答道。 “‘现在没有受伤’？”玛奇有些意外、困惑地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你待会要和敌人搏斗？” 杰尔曼没有回答她疑问的必要，而是直接递给她一张房卡。 “这是隔壁房间的房卡，我已提前付了直到15日上午的房费。在这期间，我可能会来找你处理伤势，如果不需要，我也会告知你。” 玛奇接过了房卡，沉默了一阵，就收了起来。 “可以。15日中午之前，我都会在隔壁房间。如果要延长时间，你需要提前和我说。” “好。” 玛奇也不废话，拎起随身携带的灰白色小布袋，转身离开，刷卡进了隔壁房间。 尽管同是幻影旅团成员，可是他们之间并不熟，也没有寒暄的必要。 14日凌晨一点，杰尔曼待在歌剧院酒店的房间里，通过“猎人徽章”，将发亮的提灯在地板上具现化。 杰尔曼关掉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水晶灯，任由房间陷入昏暗，再被提灯的紫光填满。 四只小鬼如影子般，不离提灯分毫，又眼巴巴、直勾勾地望着杰尔曼。 杰尔曼能感觉到它们的渴望，手指伸向其中一只小鬼时，又一次听到惊喜与失落同时响起的叫声。 提灯显现出两行字。 “提灯地点：黑暗大陆·干涸河谷” “冷却时间：8分钟（已冷却）” 嗡的一声，杰尔曼与小鬼手牵手，在提灯的紫芒中闪烁，下一刻就全都消失无踪。 瞬息传送，日夜颠倒。 杰尔曼又一次来到白昼的干涸河谷。 刚落地就听见呜呜风声，视野里刮了一阵烟尘后才消退，露出两边岩层堆叠的河床。 转头看去，提灯的冷却时间已翻倍为16分钟，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取出一个指北针，左右观察了一阵，就朝着河谷谷口走去。 期间，杰尔曼又遇上了吮肉朱蝽，这大概是河谷里最多的生物。 它们扑棱扑棱地涌来，好似不知疲倦的车马。 他随机猎杀了数只，赶走了其他，又从其中一只的尸体上，挖出了一颗“变色石”，放进背包里。 这样就算是可以给比司吉交差了。 至于毒雾蜈蚣与狂风波纹蛾，他看到了也只是直接略过，除非它们主动攻击自己。 有火焰喷射器在，对付这些巨大化后的昆虫也是效果显著。 但是，杰尔曼还是尽可能地避免战斗。 一来，他不想在河谷内逗留太久，而是希望尽可能地往远处探索。 二来，它们的价值已大大降低，尤其是毒雾蜈蚣的毒液，现在黑暗世界里已研制出解药，速度相当快。 杰尔曼来到了葫芦口一样的河谷口，踩着一片碎石路，终于离开了干涸河谷，走在了一片荒野里。 他保持着收敛气息的“隐”与探寻气息的“圆”，越是往前走，越是能看到更多植被，也能看见更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 第30章 淤泥之地，群鸦之主 杰尔曼一路上的新奇见闻还算不少。 巨大到数艘飞艇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复眼昆虫，就这么从头顶嗡嗡嗡地飞了过去。 小到像是萤火虫一样的黑点在脚边掠过，时不时会点起一小撮火苗。 似曾相似又扭曲怪异的植物，朝他伸出荆棘藤蔓、枯瘦枝条、丰盈果实，飘来诡异的花粉。 顺着指北针指示的北方，秉持着“不随意停留、不随意触碰”的原则，杰尔曼不断往前。 他在爬上一个小坡之后，终于离开了荒野。 眼前开阔地里冒出了一片褐黄色的芦苇地，左右连绵，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些芦苇，长得像是人类世界的树木一样高，扎根的地方是一片灰色的淤泥。 杰尔曼看了一眼特意带来的怀表。 怀表显示，他走了已有半个小时。 于是，他决定在芦苇地前暂时歇息，并取出压缩饼干、水瓶。 喝了一口水，杰尔曼在完全无信号的手机上点开备忘录，用言简意赅的字句记录。 “人类世界时间，1月14日凌晨1点，从干涸河谷向正北行进，半小时后，在淤泥之地作短暂休憩，其中见闻有……” 他手指有节奏地快速点击键盘时，忽然察觉到有异样的气息快速靠近。 转头看去，杰尔曼就与一只乌鸦对上了眼。 这头乌鸦与人类世界的乌鸦大小差不多，羽毛也同样油黑发亮。 不过却长了数颗猩红的眼球，分别位于头部、腹部、羽翼与背部。 此刻这些眼球全都骨碌碌地转动，盯着不同的方向。 眼神呆滞，却更显诡异。 它伸出又短又尖的鸟喙，啄了杰尔曼放在一旁的背包一下，缩了回去。 随后，它歪着头观察了杰尔曼几眼，又啄了背包一下。 想要我的背包？ 杰尔曼警惕地伸手，把背包夺了回来，又站起身，后退数步，盯着那只乌鸦看。 多眼乌鸦的数颗眼珠一同眨了眨，突然就张开鸟喙，啊啊地怪叫一声。 原本平静如湖水的、与树木齐高的芦苇地，在怪叫声引起的涟漪荡漾出去还不到两秒，就有了回应。 扑腾、扑腾的翅膀扇动声从芦苇地深处传来。 一大团黑影涌向半空，飞了过来，像是蝗虫过境，又像是乌云滚滚。 数十只多眼乌鸦要么落在了芦苇尖头，要么盘旋在杰尔曼的头顶。 这么一来就是数百颗猩红夺目的眼球在盯着他看。 杰尔曼立刻就发觉自己被多眼乌鸦群包围了。 这下麻烦了。 它们啊啊叫了一阵，聒噪震耳。 混杂在一起的乌鸦群，忽然就发动了密密麻麻的攻势。 它们铺天盖地包了过来，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张黑色大网。 这张乌鸦之网平时落在一头野兽上时，还不到三分钟就足以将皮肉啄食殆尽。 仅留下残存碎肉的白骨，也会被乌鸦拖到深不见底的淤泥之地里。 这些白骨与碎肉会滋养这片淤泥之地更加肥沃，芦苇更为高大，作为多眼乌鸦群的天然巢穴而一直存续下去。 杰尔曼不想落到这种下场。 在乌鸦群盘旋落下的刹那，杰尔曼手中就多了一具古铜色的火焰喷射器。 呼—— 烈焰如蛇，从喷射器细小的喷口吐出，吞没了、点着了簇拥他的“乌云”。 顷刻间，“乌云”便化作了绚烂的“火烧云”。 “啊啊啊——” 鸦声悲鸣，呼哧哧的焚烧之音如同可怖乐谱奏响。 大半乌鸦在转瞬间如小小火球坠落。 残余之众也惊叫着腾空而起，划破长空，远远地遁逃至芦苇林深处。 这样，就算解决了吧？ 杰尔曼止住了火焰喷射器。 他不敢多用，每次使用，就好比将他体内蓄积的气，当成柴油、汽油来烧，耗费极大。 杰尔曼又挪动脚尖，踢了踢脚边不再动弹的、冒着青烟的焦黑一团肉。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那些瘆人的眼球已全都闭合。 听说乌鸦肉酸涩，难以下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杰尔曼也没有亲自尝试的意思。 他不愿在这里久留，看了一眼淤泥之地与芦苇林后，就想要离开。 忽而，芦苇地附近瞬间安静了下来。 听不到乌鸦聒噪的怪叫，听不到不知名的虫鸣，好像霎那间这里就成了不毛之地一样。 从芦苇林的腹地里远远地传来呼呼风声，把高大的芦苇根茎压向了两侧，露出了一条泥泞的小径。 灰色淤泥之中逐渐浮起无数骷髅头骨、骨架、指骨，好似一个个匍匐在这儿的野兽，空洞的双眼凝视着杰尔曼。 有什么要来了。 杰尔曼有了某种预感。 随后，它就在芦苇林深处出现了。 这是一头高大魁梧的亚人种，披挂着黑沉沉的羽翼，面目隐没在混沌的阴影里，只隐约露出尖锐鸟喙的一角。 咔嚓。 直立行走的它，暗红的爪子踩踏着众多葬身此地的白骨上，将它们脆弱的骨壳踩碎，又压回到无尽深渊般的淤泥之中。 一颗颗猩红眼睛在它的头部、脖子、腹部睁开！ 由于其全身大半漆黑，简直就像是黑暗裂缝中窥视外界的一颗颗眼球一样。 群鸦之主朝着杰尔曼缓步走来，走出了淤泥地，俯视着杰尔曼。 杰尔曼注意到，它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珠中，有一颗悄然无声地合拢了眼皮，尤其显眼。 不一会儿，他的左臂就一阵麻痒、蠕动。 生起不祥预感的他拉开衣袖，就看到手肘鼓起了一个小包。 那儿裂开了一条湿润的缝隙，一颗眼球突了出来，左右转动了两下，便直勾勾地盯着杰尔曼看。 「压力+5」 杰尔曼无视“猎人徽章”具现化的文字提醒，也无视左臂多出来的眼球。 他端起古铜色火焰喷射器，呼呼呼地朝群鸦之主喷出橘红烈焰。 寻常来说，毛多弱火，狂风波纹蛾、乌鸦群都是如此。 然而，群鸦之主的羽翼厚重得像是盾牌，还能隔火，抬起来后就挡住了火焰的侵袭。 当它挥动这一面羽翼时，火焰反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弹回到杰尔曼眼前。 杰尔曼后撤及时，闪躲了火焰的反噬。 出于气量耗费与效果不佳的原因，杰尔曼撤掉了火焰喷射器，换上了更熟悉的火铳、锯肉刀。 他将一颗小圆球揣进猎人衣袍的口袋后，就将背包远远甩开，然后绕着高高站立的群鸦之主走了数步，谨慎地观察着。 ------------ 第31章 野兽克星与暴击 杰尔曼很快就有了清醒的结论。 它毛绒绒的黑羽像是护甲，又像是盾牌，那么黑羽掩盖之下的部位，大概就是它的弱点。 群鸦之主掩藏的，是那些从头部往下延伸到腹部的眼球，它们挤在一块，就像是一颗颗肉瘤一样粘液交缠。 知道了弱点所在，剩下的就是怎么攻击到弱点了。 群鸦之主的腹部又有一颗眼珠闭合，与此同时，在杰尔曼左臂上也多了一颗眼球睁开。 它们正好凑成一对，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从始至终未离开杰尔曼的脸。 「压力+5」 杰尔曼没有慌乱，反而察觉到了蹊跷。 眼球之所以能无端地在他手臂上浮现，必然是满足了某种条件。 如果没有条件，那么他此刻早已化身“无绷带的团藏”了。 那么，会是什么条件？ 很快，他就理清了思路。 杰尔曼与群鸦之主的眼球对视过一段时间，它的诅咒也许能通过视线接触，像是病菌一样传染到杰尔曼身上。 可是，为什么是左臂，不是右臂，不是胸口，不是大腿？ 特殊之处，大概就是西索在数天前在他的左臂留下了新鲜伤口。 尽管他的体质已达到20，伤口在短短数天内却仍未完全痊愈。 群鸦之主的眼球诅咒，经由视线对视，播撒了病菌种子到杰尔曼的新伤口处，并在他的左臂内部生根发芽。 就算不与群鸦之主躯干上的眼球对上视线，与自己左臂上的眼球对视，也会有同样的诅咒。 这就是真相。 骨碌碌的蠕动声中，杰尔曼注意到，第三颗眼珠在他同一条胳膊上“绽放”了，几乎验证了他的猜想。 「压力+5」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闭上双眼，断绝与群鸦之主眼球的对视。 他可以低下头，但是他知道在各种紧急状况下，人类还是会下意识地使用眼睛去确认情况。 既然无法完全控制本能，不如索性闭上双眼。 当然，他并不是放弃战斗了。 在眼皮合拢后的灰暗中，杰尔曼的“圆”越发敏锐，动作也越发利索。 他凭借记忆、听力，在脑海里已默算出他与群鸦之主之间的距离，随后掏出猎人黑袍内藏着的小圆球，不偏不倚地抛了过去。 小圆球抛到了群鸦之主的脚边，忽然嗤地喷出了一团烟雾，猛地扩散开来。 这是杰尔曼上次在干涸河谷的经验所得。 与其使用小型炸药，只能炸掉野兽的一块躯干，还不如用“毒”！ 他花了一笔颇为令他肉痛的钱，买下了这颗微小的毒气弹。 只是，群鸦之主的智力显然要比干涸河谷的那群野兽高得多。 群鸦之主置身于毒雾弥漫中，顿了顿，就展开了双翼。 呼哧一声，双爪一蹬，那高大雄壮的身躯就这样飞到了半空中。 它也意识到毒气的危害，躲避得很及时，并立刻展开了反击。 群鸦之主像是一根粗壮的攻城锤一样，掠过地面，撞向了杰尔曼，想要将他撞飞。 不过，杰尔曼是故意没有提前躲避，在最后一刻才朝侧面躲闪。 在群鸦之主快要飞过去的霎那，他左手的火铳消失，手掌伸出，死死地扣住了群鸦之主的爪子。 群鸦之主又一次飞了起来，却意外地带上了杰尔曼。 于是它在空中不断来回盘旋，试图将杰尔曼甩掉。 杰尔曼却不会轻易松手。 什么时候群鸦之主才会挪开厚重的羽翼，露出脆弱的腹部？ 当然是它飞起来的时候。 杰尔曼不仅没有被甩飞，而且还顺势将锯肉刀咔嚓一声变形，锯齿刀刃送向前方，噗嗤一声捅在了满是眼球分布的腹部！ 一时间不知是血液，还是脓液，喷了他全身都是。 「暴击！压力-10」 锯肉刀捅出的伤口比杰尔曼预想中还要大、还要深入，如有神助。 下一刻，杰尔曼就想到了自己的特质之一——“野兽克星”上。 群鸦之主被视为了“野兽”。 而拥有“野兽克星”的杰尔曼，在搏斗中将拥有小增幅，并有概率造成暴击般的伤害。 刚才那一捅，就是意外造成了暴击，并且还顺带减少了10点压力。 群鸦之主凄厉地嘶叫，那长矛般的鸟喙啄向杰尔曼的脑袋。 一切顺利，杰尔曼的头盖骨会有一个大窟窿，脑花也会被啄食。 他自然不想这样。 杰尔曼从群鸦之主的腹部拔出了锯肉刀，左手还死死地抓着群鸦之主的爪子。 在惯性下，他在半空中晃了晃，恰巧躲过了鸟喙啄击。 他顺势将锯肉刀切换成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抬起，朝着群鸦之主血淋淋的腹部，砰地开火！ 近距离的炸鸣声让杰尔曼耳朵嗡鸣，不过群鸦之主腹部的伤口也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小块。 群鸦之主鸣叫与挣扎更为剧烈。 它忽然抬起被杰尔曼左手抓住的爪子，将杰尔曼举起，双翼像是大手一样收起，将杰尔曼死死地箍住！ 群鸦之主不展翅，两人就径直从空中螺旋地坠向地面。 杰尔曼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群鸦之主糜烂的腹部。 那些粘稠的液体、滚动的眼球都通过贴身的触感，模糊地在他的脑海中描绘出来。 这一刻，他睁开双眼，却是直接抬头，然后就看到群鸦之主的鸟喙又一次啄了下来。 他极限地偏头躲过，然而鸟喙仍旧戳入他的右肩，噗嗤一声，洞穿而出！ “嘶！”杰尔曼也禁不住痛得冷汗直流。 群鸦之主将鸟喙拔出，还要再戳，却发觉快要掉到地面，于是松开了搂住杰尔曼的双翼。 杰尔曼却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群鸦之主露出破绽的机会。 眼看要摔在地上的他，强忍右肩的剧痛，在失重感与天旋地转下的眩晕感中，竟精准地双手抓住了群鸦之主的羽毛。 双臂用力，他一个引体向上，就扒在了群鸦之主的身上。 群鸦之主再次飞起来，发觉杰尔曼阴魂不散，却没有故技重施地甩动，而是通过一声声鸣叫，唤来了一大群多眼乌鸦。 它们啊啊怪叫，扑到了杰尔曼的背上，用尖锐的鸟喙与爪子撕裂杰尔曼背上的皮肉，汲取他的鲜血。 杰尔曼仿佛当后背上的袭击不存在一样，依旧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他右手仍旧揪着羽毛，却把左手噗嗤一下，探进了群鸦之主被锯肉刀、火铳撕开的腹部伤口里，不断地往里面深入！ ------------ 第32章 回归人类世界 群鸦之主的皮肉内滚烫无比，杰尔曼能感觉到气息的流动与脏器的排挤。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搓动手指，古铜色的火焰喷射器就在群鸦之主的腹腔内具现化，压在了鼓动的内脏上。 电光火石之间，群鸦之主仿佛知晓了它的命运，不顾一切地再度啄向杰尔曼，鸟喙就像是高悬的利刃。 杰尔曼扣动了扳机。 呼——悚然的高温自内而外，焚烧着所有可以点燃的血与肉，从群鸦之主张开的鸟喙中喷出，焦臭的气味瞬间弥漫。 这一刻，杰尔曼才松开双手，踢了群鸦之主羽翼一脚，借力让自己落向地面。 群鸦之主没有追过来，它在燃烧，不过那些小乌鸦则还在纠缠不休。 在乌鸦群紧追不舍之下，他双手掩面地落地。 在齐树高的芦苇林的缓冲下，他翻滚着掉进了淤泥里，差不多两条大腿都陷了进去。 杰尔曼只好尽可能地趴在淤泥上，减缓下沉的速度。 所幸的是，那样令人厌烦的小乌鸦没有再来啄咬他。 群鸦之主所化作的巨大火球也落了下来，砰地一声，摔在了杰尔曼与芦苇林的前方。 一时间淤泥四溅，芦苇林也被火焰点着，一场大火顷刻间蔓延开来，浓烟滚滚升起。 乌鸦群们在半空盘旋，发出不知是悲鸣，还是咒骂的鸣叫，没有落下来，而是飞向芦苇林深处的巢穴。 杰尔曼伸出手臂，抓住了已不动弹的群鸦之主的羽翼，借此把自己的双腿从淤泥中拔了出来，然后爬出了淤泥之地。 满身泥污、伤痕的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群鸦之主在那里燃烧。 它几乎所有的眼球都闭合上了，不过仔细一看，位于头部的那颗独眼还睁大着，猩红得像是“火红眼”。 杰尔曼再看向自己的左臂，那三颗眼球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三个裂口，流出黑色的脓液。 还好赢了……不过，我现在这副样子，大概是不可能继续探索下去了。 黑暗大陆的危险之处，除了那些可怕的未知生物，就是它的广袤无垠，一旦深入，补给线会被无限拉长。 谁都无法预测这条路线上会发生什么，最前沿的冒险队能否返回，后勤部队能否跟上，全都是未知数。 杰尔曼如果没有「第三盏提灯」，现在就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硬着头皮，沿着原路返回。 伤残之躯，势必会引来觊觎，也怪不得此前的人类探险队，无数次覆没在这里。 因此，杰尔曼是幸运的。 他在确认自己获得了新的「怨念馈赠」后，又自己动手，把群鸦之主的独眼从眼眶中挖了出来。 眼球握在手心，杰尔曼能感觉到其中残存的诅咒怨念。 短时间持有还好，如果持有的时间超过一定界限，它就会扰乱持有者的心智，还会向周边一定范围辐射这种诅咒。 杰尔曼不清楚持有时间的界限是三天、三个星期亦或者三个月，但是这枚眼球的确拥有货真价实的诅咒能力。 估计只有除念师，以及杰尔曼的「猎人徽章」能彻底清理眼球上的怨念。 不过，杰尔曼没有汲取这份怨念，他将「群鸦之主的独眼」放进背包里，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把它卖出去的机会。 再次背上背包，杰尔曼在淤泥之地旁种下了「第三柄提灯」。 光芒与小鬼如约而至。 他最后看了这片芦苇林一眼，就在小鬼的牵引下，通过提灯的光芒，在眨眼间传送回人类世界。 1月14日，凌晨两点。 万籁俱寂。 杰尔曼在歌剧院酒店的房间内，亮起了提灯的微光，随后又熄灭。 他来不及确认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他的房间，来到了隔壁，敲响了房门。 敲了好一阵都没有回应，就在杰尔曼想着玛奇是不是睡得太死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了，脚步声传来。 房门吱嘎一声被拉开。 玛奇站在了门边，她不习惯穿睡衣，因此还穿着白天时的衣服，只是马尾辫散开来，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眼神不善。 虽然玛奇睡眠很浅，一直保持警惕，但是被人半夜三更叫醒，还是会有怒气。 “我是真没有预料到你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玛奇准备好的冷嘲热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杰尔曼浑身是伤口，血水像是雨水一样滴落在地板上，衣袍上还沾满了结块的污泥。 这是在泥地里和敌人打了一架？ 她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皱了皱眉，让开了位置，说：“你先进来，躺在沙发上。” 玛奇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 杰尔曼依言走进玛奇的房间。 这儿的布局与杰尔曼的房间类似，他径直穿过大厅，躺在了那张长条形的沙发上。 玛奇取来了随身携带的小布袋，蹲在了杰尔曼的旁边。 “接下来，我先帮你清理伤口、止血，然后进行「念丝缝合」，整个过程你必须配合我，保持「绝」的姿态。” 保持「绝」，意味着不能用「念」防御，这是念能力者最脆弱的时候。 杰尔曼没有犹豫，直接答应，并听从玛奇的命令，将上半身湿漉漉、粘稠的猎人衣袍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他不是信任玛奇，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些伤口，还有失血量……”玛奇双眼扫了杰尔曼的上半身一圈，然后一边清创，一边冷冰冰地说，“能撑到我的房门前，算你运气好。” 事实上不完全是运气好，杰尔曼的「体质」是有20点的，虽然比不上同为幻影旅团成员的窝金，但是足以保命。 躺在沙发上的杰尔曼，在走过来的途中还有些眩晕，现在反而清醒了许多，黑眸睁着，盯着天花板看。 “我开始了。” 玛奇取出针头，念丝钻过了小孔，灵活地摆动着。 下一刻，她的双手就化作了扑朔迷离的残影，手指、针头、念丝渐渐都看不清楚了。 “右肩缝合好了。” “左臂缝合好了。” “前面的小伤口已缝合好，你翻一个身。” “后背的小伤口全部缝合完毕。” 玛奇不知处理了多少类似的伤势，经验丰富。 这次也是又快又好地清创缝合，以她能缝合神经的「念丝缝合」，也能有助于伤口未来的痊愈。 十分钟不到，玛奇就完成了她艺术般的操作，足以让大多数外科医生、急诊科医生汗颜。 ------------ 第33章 睡眠充足 玛奇到浴室里洗完手，回来时，已扎好了马尾辫，就这样坐在了杰尔曼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她翘起右腿，搭在了左腿之上，紫色泡泡袜叠在一起，审视地盯着杰尔曼。 “怎么回事？” 玛奇还是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只是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杰尔曼刚被她完美地缝合了身上的伤口，虽然是说好的交易，但是不太好马上就冷落她，于是象征性地回答了一句。 “和预料之外的敌人交手，不过最后是我赢了。” 除此之外，杰尔曼就没有多说了。 玛奇见状，看出他不想说，于是耸了耸肩膀，也没有追问下去：“然后呢？你这几天还需要「念丝缝合」吗？” “暂时应该不需要。”杰尔曼回答道。 玛奇点了点头，又向杰尔曼摊开手掌心：“那就付款吧，打折之后，两千万戒尼。” 两千万戒尼…… 杰尔曼记得，玛奇为西索缝合断掉的双臂，总计要了七千万戒尼。 缝合断臂与缝合伤口难度不在一个层次，再加上打折，玛奇要两千万戒尼还算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杰尔曼的银行账户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各种大笔开销，又支付了两千万戒尼之后，将所剩无几了。 想到这里，他就坐直了身体，神情冷淡下来：“你发你的账号给我，我明天汇款过去。” 玛奇对此无所谓，只要能收到钱就可以，于是点了点头。 “我走了。” 杰尔曼站起身来，抓起地上的猎人衣袍，搭在肩膀上，朝房门口走去。 快要到门口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又走了回来。 玛奇疑惑地看向他：“忘记了什么了？” “对了。”杰尔曼伸手指向染红了的沙发与地板，说，“不好意思，弄脏这里了。” “啊？”玛奇皱起眉头，有些茫然。 杰尔曼对玛奇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转身。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玛奇的房间，还顺带把门给关上。 嗯？ 说完“不好意思”之后，他就这么走了？ 恢复安静的大厅里，良久才传来玛奇的低语声。 “虚伪的家伙……如果真的不好意思，倒是先帮我收拾干净了再走。算了，明天叫客房服务吧，反正算在他的头上。” 回到自己房间的杰尔曼，泡在浴缸里，终于有时间总结自身这一次的斩获了。 他并不担心热水浸泡伤口引发的问题，玛奇的「念丝缝合」已将他的伤势转化成了轻微的皮外伤。 浴室的雾气中，「猎人徽章」具现化出只有他看得到的文字。 首先是属性点。 猎杀群鸦之主，他一次性获得了前所未有的5点，再加上之前杂七杂八的野兽，总计获得7点属性点。 于是，他将「体质」从20点加到了26点，「气量」则从19点加到20点，还是优先身体素质，然后才是气量。 然后是他的「压力」。 群鸦之主的眼球增加了压力，暴击减少了压力，猎杀野兽、从黑暗大陆归来又增加压力。 这样上下浮动之后，他的「压力」来到了60点，持续上涨的数字，让他产生了些许不安。 “暴击减压”太过不稳定，两个多月以来才发生了这么一次，杰尔曼得另寻能持续地、大幅减少压力的方式。 这时候的杰尔曼，早已反应过来，「猎人徽章」是揉合了“血源诅咒”与“暗黑地牢”元素的念能力。 他大概知道有哪些方式可以去逐一尝试了。 除此之外，杰尔曼又多了一个正面的「特质」——「天才」，它能够让杰尔曼在被治疗后更快地痊愈。 配合玛奇的「念丝缝合」，杰尔曼如今26点的「体质」，他的伤势痊愈速度将相当惊人。 这次没有负面的「特质」，可是他却带回来了新的元素——「疾病·嗜睡症」，顾名思义，他需要的睡眠时间将会增加。 最后是「怨念馈赠」。 他得到了一盏新的「提灯」以及「群鸦之主的盾牌」。 有了新提灯，意味着杰尔曼的黑暗大陆之旅可以继续前行探索。 至于「群鸦之主的盾牌」，是能被杰尔曼召唤出来的黑色羽翼盾牌，坚韧厚重。 杰尔曼将这一趟的收获，无论好坏都确认一遍后，才爬出水已凉下来的浴缸，用柔软的浴巾擦拭身躯。 抚摸到那些伤口，无论新旧，杰尔曼都好似能看到受伤的那一幕。 凌晨三点后，它们没能成为杰尔曼的梦魇，反而让杰尔曼有了充足的睡眠质量，或许，「嗜睡症」也起到了作用。 他这一觉，从凌晨一直睡到了上午11点40分，才在朦朦胧胧中苏醒，就连闹钟都没能吵醒他。 杰尔曼挠了挠缭乱如云的黑发，强制驱散了怠惰的困意，下了床，在阳台的日光下活动起筋骨。 沐浴在温煦中，他扭动脖颈，转动肩膀，挺胸收腹，都没有因伤势而受到阻碍。 “看来，你的伤好得很快。” 隔壁阳台传来玛奇冷漠的声线。 杰尔曼转头看去，只见她躺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手里摊开一本厚厚的书，专注地看着，穿着泡泡袜的双腿交叉地搭在一起。 “嗯。”杰尔曼想了想，补充地问了一句，“你吃了饭没？” 玛奇的视线终于从手里的医学书籍中脱离，抬起来，又一次有些意外地看向杰尔曼。 “我……还没吃午饭。” 杰尔曼点了点头，叮嘱说：“念能力者比一般人身体要好得多，不过还是要按时吃饭、养成习惯。” 他关心了玛奇一句，就转身走进了大厅。 玛奇看着隔壁阳台的青年身影消失，有些凌乱地怔了怔，又有些生气地皱了皱眉，低头继续看她的医学书。 只是看了一阵，她也有些不耐烦了，把书本扣在膝盖上，举起一旁的玻璃杯，通过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橙汁。 杰尔曼回到大厅里，呼叫了客房服务，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餐后，就整理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他来到了歌剧院酒店之外，通过猎人网站，找到了当地一家专门为猎人服务的邮递公司，将「朱蝽的变色石」寄出去。 收货地址自然是比司吉之前留给他的。 杰尔曼再次回到歌剧院酒店，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前台女郎相当热情地主动告知，玛奇已经退房并离开了，并没有等到预定的15日。 杰尔曼取出手机，果然看到二十分钟前玛奇发来的短信——“我走了，账户是XXXXXX，有需要再联系。” “好。”杰尔曼回复了一个字。 收好手机，杰尔曼接过前台女郎送过来的、玛奇房间的账单，望着一连串的服务，以及最后的金额，他陷入了沉默。 ------------ 第34章 友克鑫市见闻 杰尔曼没有在歌剧院酒店久留，玛奇离开的次日，他就在前台女郎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退房离开。 他给玛奇汇了款，并收到玛奇的回复，确认两千万戒尼已收到。 当日晚间，他乘坐飞艇，驶离了这座城市，经过数小时航行，于凌晨抵达了大名鼎鼎的友克鑫市。 每年九月，友克鑫市就会举办全世界最大规模的拍卖会，那时候整座城市都将热闹非凡，黑白两道都云集。 尤其是世界黑帮头目“十老头”组织的地下拍卖会，每年都能放出一大批奇珍异宝，吸引着各大黑帮高层、社会名流前来。 人体器官、魔兽尸骸、科技产物等等拍卖品，不一而足。 这也给地下拍卖会招来了祸端，尽管黑帮安保十分严密，可是还是阻挡不了幻影旅团将于明年实施的血腥杀戮与抢掠。 除此之外的月份里，友克鑫市明里暗里的拍卖会也未曾停歇，只是规模远没有九月份时盛大。 杰尔曼在1月16日抵达友克鑫市，短暂歇息之后，他没有去任何一间拍卖场，反而先找到了这座城市里最大的教堂。 老神父看着这位身穿黑色猎人衣袍的青年，在回廊里冥想，在耳堂里祷告，又在苦修厅中接受鞭笞，不由地惊讶万分。 “我从未见过有人一次性地忏悔这么多次……他一定罪孽深重，又因天父而改邪归正，现在是充满信仰的信徒了！” 老神父连忙走上前，手捧圣经，拦住了杰尔曼。 “这位先生，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啊，不用了，谢谢。” 然而让老神父大失所望的是，杰尔曼竟然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径直离开了教堂。 老神父又茫然又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的转角，不明白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杰尔曼走在友克鑫市的大街上，手指轻抚身上残留的鞭笞伤痕，不无遗憾地轻轻叹气。 “果然不行吗？难道是因为我没有真心信神、衷心祈祷？「压力」完全没有减少，反倒是好得差不多的伤口上，又添了几下鞭伤。” 这是他尝试的第一种“减压方式”，只是完全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是开始，杰尔曼没有轻言放弃。 于是，杰尔曼去尝试第二种“减压方式”。 不久后，友克鑫市的老式酒吧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杰尔曼坐在长条状的吧台前，将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放在桌面上，推向光头酒保。 “先生，还要再来一杯吗？”光头酒保试探着问。 “不用了。”杰尔曼闷闷地回答，他喝得已经足够多了。 这时候，旁边搔首弄姿良久的女人，忍不住凑了过来，舔了舔嘴唇，涂了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在杰尔曼的手背上挑逗地轻轻刮了刮。 “别不高兴嘛……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姐姐我说说看……这样吧，我请你再喝一杯，不过要换个地方，怎么样？” 女人媚眼如丝地盯着杰尔曼的侧脸看，期待杰尔曼的反应。 杰尔曼的确拥有烦恼。 他已尝试了在赌场里赌博，在吧台前痛饮，可是那足足60点的「压力」，连个位数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杰尔曼侧头看向快要贴到他身上的、香气十足的女人，禁不住在脑海里想： “难道我自带「多情」、「好色之徒」这两种「特质」？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女人的手指已在他的身上乱摸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在最后一刻从身心两层都抗拒这件事，将女人给推开了。 “你……”女人吃惊地望着他。 杰尔曼站起身来，平静地与女人对视。 “还是算了吧。如果染上梅毒、淋病之类的，估计会很麻烦。现在我还需要一个较为健康的身体。” 光头酒保原本在调酒，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女人则是愣了愣，然后整张脸都黑了起来。 她当即就指着杰尔曼破口大骂。 哪怕杰尔曼长得再好看，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也不能轻易原谅杰尔曼，除非杰尔曼低声下气地用行动来求她。 杰尔曼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在酒吧众人惊奇好笑的目光中，抛下气急败坏的女人，离开此地。 刚走出酒吧门口不远，杰尔曼就能感觉到门内门外简直两个世界。 酒吧里吵闹得像是要掀翻屋顶，酒吧外就安静了许多。 杰尔曼开始散步，并走到了一片宽阔的广场上。 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几种“减压方式”，除了最后一种外，都逐一尝试过了，一无所获。 既然这样，杰尔曼得尝试第三种可能了。 他坐在了广场中央的一个喷泉边缘，取出手机，找到了联系人“小婆婆”，发去了短信。 “「朱蝽的变色石」收到了吗？” “我需要你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 杰尔曼在喷泉旁等了约十分钟，与地上的鸽子对上视线好一阵了，才收到比司吉的回复。 “都说了你的问候与关心太敷衍了（愤怒脸）！不过，‘宝石’已收到，我很喜欢（笑嘻嘻脸）。” “居然知道我的「念能力」，看来你没少调查我的信息，好可怕，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害怕脸）？” “我让你去取得猎人执照，又给你猎人专用网站，可不是让你去做这种探寻女孩子秘密的事情的哦（叹气脸）。” 比司吉标志性的、恶作剧般的调戏，至少杰尔曼可以肯定手机对面一定是比司吉了。 “我想要尝试一下「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能力。”杰尔曼打出一行字后，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会给予相应报酬。” “是吗？我开价可是很高的哦（贪婪脸）。” “多少？” “嗯……看在是熟人，两万戒尼一次吧。” 两万戒尼？ 玛奇的「念丝缝合」总费用是两千万戒尼，相比之下，比司吉的报价很便宜了。 杰尔曼没有抱怨，他银行账户里的戒尼所剩不多，可是支付两万戒尼还是足够的。 况且他来友克鑫市，就是特意找这里的地下拍卖场，打算把「群鸦之主的独眼」卖给黑帮，赚取大笔戒尼的。 于是，杰尔曼答应下来。 “可以。我在友克鑫市，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 第35章 小滴 杰尔曼在等比司吉回复的时候，手指无意间摸到口袋，忽然发觉那儿鼓鼓囊囊的，伸手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粉色的钱包。 钱包上还贴着一些星星点点的装饰。 打开来一看，映入眼帘的身份证明上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杰尔曼端详一阵后，确认就是刚才在酒吧里那个女人卸妆后的模样。 这么说来，这个钱包是她的，可是为什么会到了我的身上…… 啊……想起来了。 杰尔曼有「盗窃癖」，时不时会发作，甚至已化作像是步行、眨眼、呼吸这样的本能，如果不是刻意去想，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那个女人贴过来的时候，杰尔曼的手的确不太干净，下意识地伸进她的怀里。 只是当时的情况，女人不知道没有发觉，还是发觉了却觉得是在调情，因此没有理会，于是就让杰尔曼得手了。 杰尔曼翻着钱包里的钱，点了点，也有两万多戒尼，正好付了比司吉第一次的钱，于是将它收了起来。 至于身份证件等私人物品，之后再找机会处理掉就好。 半晌后，比司吉才又回复。 “完全不提你来找我这种方案呢……不过，算了，反正我距离友克鑫市还算近，后天就能到。” 后天，也就是1月18日。 只给杰尔曼留了两天时间变卖「群鸦之主的独眼」，肯定是没法在比司吉到来前完成了，不过杰尔曼觉得可以接受。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后天见，爱你哦（比心）。” 杰尔曼结束短信对话，正要收起手机时，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啊。真的是你。” 杰尔曼还以为酒吧里的女人找过来了，循声望去，却发现不是。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色短发女性，戴着粗大边框的眼镜，挂着一条金色逆十字架项链，穿着黑色毛衣与贴身牛仔裤。 她扶了扶眼镜，声调毫无起伏地又复述了一遍：“啊。真的是你。” 重复一遍，大概是担心杰尔曼没有听清楚？ 杰尔曼打量了她一番，很快就将她与记忆中存在的一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就是原本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段成为幻影旅团8号成员，却被杰尔曼捷足先登的小滴。 杰尔曼在这里见到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同时对于对方竟然认识自己，也有些惊讶。 一方面，小滴的记忆力具有显著的选择性，只要她不在乎的事情，很快就能遗忘得一干二净。 从这一点上看，杰尔曼应该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另一方面，杰尔曼两个多月以来，无数次翻找过原身残存的记忆，其中并没有与小滴会面的经历。 那么，小滴为什么会认识我？难道是因为都是出身于流星街，她曾见过我？ “我认识你？”杰尔曼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戴上三角帽，试探地问道。 小滴点了几下头，粗重的眼镜框从鼻梁滑落，以至于她不得不多次扶正，那双大眼睛里仿佛只有纯真与好奇。 不过，杰尔曼很清楚，她对敌人下手的狠辣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杰尔曼。 “你欠我五十万戒尼。”小滴向杰尔曼摊开手掌，“请还给我。” 杰尔曼表情立刻冷冽了下来，身体也坐直了，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这种事。” “欸？”这次轮到小滴懵了懵，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记错了吗？不是他吗？” 杰尔曼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可是走出去没多远，就发觉小滴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没有欠你钱。”杰尔曼头也不回，但是坚持道。 小滴一只手的手掌心对着杰尔曼，另一只手的手指揉着太阳穴，眼眶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想一想。” 杰尔曼只好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走进了附近的网吧。 他开了一台电脑，取来刷卡器，刷了自己的猎人执照，然后登录猎人专用网站，搜索起友克鑫市的猎人专用拍卖场。 「群鸦之主的眼球」他不会直接卖给那些黑帮，而是会找到「念能力者」或者至少掌握了「念」的买家。 只有他们才真正清楚「群鸦之主的眼球」的价值。 支付了情报费用，杰尔曼很快就搜罗到一大批人选与地址，经过紧密的筛选，他最终确定了三个可以去尝试的拍卖场。 这时候，小滴忽然把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杰尔曼旁边，很不客气地抢过了鼠标与键盘：“你让我查一下。” 杰尔曼只好拖着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她搜索了“杰尔曼”、“流星街杀手”这些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杰尔曼的情报。 “流星街出身”、“职业杀手”、“B级通缉犯”、“疑似幻影旅团新成员”，在情报栏里被加粗突显。 旁边还附带了一张杰尔曼的侧脸照，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之前拍摄的，一直没有更新，相貌还有些稚嫩。 剩下的内容，就需要付费才能观看了。 小滴扶了扶又一次滑落鼻梁的眼镜，手指着那张侧脸照：“这照片是你吗？” “是我。” “是吗？” “是。” “我就说我没记错。”小滴又一次向杰尔曼摊出手掌心，“你得还钱，五十万戒尼。” “所以说，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面？”杰尔曼皱了皱眉，小滴语气坚定，让他也有些怀疑自己了，“五十万戒尼是什么费用？” “欸？”小滴愣了一下，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哦……现在想想看，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 “没有见过面？” “嗯。之前都是比尔博先生直接付钱给我的，只不过三个月前，他忽然死掉了，欠我的五十万戒尼就只能找你了。” “比尔博……”杰尔曼有些恍然，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那位赚中间差价的中介人……他为什么会欠你五十万戒尼？” 小滴指着杰尔曼。 “是你们欠我五十万戒尼。之前说好的，你们杀人，我帮你们清理现场，每次二十五万戒尼。” “我一共帮了你们五次，你们只支付了前三次，还有两次。二十五万加二十五万，就是五十万。” “命案现场清理人……”杰尔曼眨了眨黑眸。 “原来是这样，以你的能力，的确很擅长这件事。只是是比尔博雇佣了你，五十万戒尼理应由他来付款。” “可是他死了啊。”小滴理所当然地说，“我只能找你了。” ------------ 第36章 组队邀请 杰尔曼抿了抿嘴。 原身给杰尔曼留下的麻烦真的多，估计是比尔博还没来得及付钱给小滴，就被原身给剁了。 也有可能比尔博压根就不想给，在原身印象里，他就是这么贪婪的人。 原身宰了比尔博之后，比尔博账户里的钱也被他转到自己名下，只是现在花得差不多了而已。 这份债务转到他的头上，似乎也不算冤。 “你是特意来找我要账的？”杰尔曼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啊。”小滴摇摇头，“我只是路过，在街边看到你。” 杰尔曼愣了一下，看向小滴，发觉对方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撒谎。 这么说来，不是她运气太好，就是杰尔曼运气太差了。 “这样吧，如果你能给出证据，证明比尔博与你的雇佣关系，以及你确实帮我清理了现场，我会支付你五十万戒尼。” 杰尔曼提出了一个颇为公允的要求。 小滴也不是第一天做这行了，她的确保留了与比尔博的通讯记录、雇佣合同，随身携带，现在就能取出来给杰尔曼看。 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再加上提及的五次“现场”，杰尔曼还有印象，事后的确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小滴的工作能力是很踏实的。 这么一来，还有五十万戒尼余款未付，这件事基本属实了。 “好吧。”杰尔曼放下合同，遗憾地没能看出破绽，“我和你添加一下联系方式，之后你发银行账号给我，我转钱给你。” 小滴却摇了摇头，又扶了扶眼镜，坚决地说：“不行的。比尔博先生死了之后，我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你。我要亲眼看到你转钱给我。” 她的意思是，两人现在就去银行。 不过，杰尔曼有更便捷的方法。 “安心吧。”杰尔曼取出手机，“考虑到每次都去银行转账很麻烦，我前几天已办理了‘网上银行’，可以直接手机转账给你。” 他没有撒谎，前几天支付款项给玛奇时，他就在银行里办理了这个功能。 “‘网上银行’？”小滴眨着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很好奇。 “没听说过吗？总而言之，按我说的，一步一步来，先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哦，好。”小滴顺从地报了一串数字。 杰尔曼将手机号输入电话簿，若无其事地将备注改为“眼镜娘”，然后让小滴将银行账号发过来，再一通操作后，转给了她五十万戒尼。 “叮咚”，小滴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她好奇地点开来看，发觉自己收到一条收款短信。 “啊。”她微微惊讶地说，捂住了嘴巴，“不知道哪个笨蛋，转了五十万戒尼给我。” “那是我。” “欸？那个笨蛋是你？哦……这就是你说的‘网上银行’。”小滴有点明白地点了点头。 小滴酬劳余款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杰尔曼本来赶着去友克鑫市的三个拍卖场，这时候却没有那么着急，而是看着小滴，沉思起来。 「提灯」灯座上有四个小鬼，每个小鬼都能够带他传送到黑暗大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 也就是说，每次能加入暗黑大陆之旅的伙伴，上限是三个，加上杰尔曼，就是一个四人冒险小队。 而小队成员之中，除了实力出众外，还要有明确的分工，换句话说就是要组建精锐小队，能应付各种情况。 杰尔曼负责战斗，以及安全往返人类世界与黑暗大陆。 除此之外，医疗救治、心理辅导、战斗掩护、辎重携带、生物知识、危险预知等等方面，都需要交由其他人去做。 杰尔曼可以在战斗闲暇之余，兼顾一些职责，但他不可能做一个“六边形战士”，孤军奋战。 他与小队成员，就好比「念能力系统」。 杰尔曼是属于「具现化系」，他可以向「变化系」靠拢，也可以在某些特殊状态下，转化为罕见的「特质系」。 甚至于，只要他想，他可以跳过近邻的「变化系」、「特质系」，学习「强化系」、「操作系」和「放出系」的能力。 可是，代价是事倍功半，且会出现极为明显的弱点。 与其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不如交给专家处理。 杰尔曼很早之前就懂这个道理，他也在关注几个候选成员，只是心中对他们都有所顾虑，并没有轻易将「提灯」的事情告知他们。 玛奇背后是幻影旅团，比司吉背后是猎人协会，都有暴露后引来V5大国里各大「念能力者」的可能性。 实力还未成长到足以自保之前，杰尔曼不想承担这种风险。 至于西索，还有待观察。 西索很喜欢战斗，在这个意义上他是很不错的候选者，可是他的行为过于捉摸不定，在黑暗大陆之旅中或许会出现不可预测的行动。 那么，眼前的小滴呢？ 她的「念能力·凸眼鱼」可以吞噬被她主观地认为没有生命的东西，且吞进去的最后一件事物，可以再吐出来。 如果前几天面对群鸦之主时，小滴在身边，不仅可以在作战时掩护杰尔曼，而且可以在战后回收群鸦之主的尸体。 如此一来，现在杰尔曼要拍卖的就不是「群鸦之主的独眼」，而是「群鸦之主的尸骸」了，价值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杰尔曼沉默了一阵，有些心动，于是问道：“小滴，现在你有加入哪个组织或势力吗？” “没有啊。”小滴低头看手机，数完短信上金额后面的零，才抬起头来，“怎么了？” “如果我雇佣你当我的队友，跟我去极为危险的地方，你愿意吗？” 小滴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却在这时精明地眨了眨眼睛：“你打算付我多少钱？” “视归来之后的收获而定。”杰尔曼回答，“现在小队里只有我们两人，可以均分。将来如果有更多人加入，也是和他们均分。”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危险是什么？收获又是什么？”小滴认真地询问起来。 “在你没有答应加入、没有签署契约之前，我不能说。” “这样啊……”小滴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敲击起来，“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一想。” ------------ 第37章 天使的自动笔记 “你慢慢考虑清楚。” 杰尔曼看了看猎人衣袍里取出的怀表。 “我还有事要处理，现在先走一步，不过我会在友克鑫市停留两、三天，而且你也有我的联系方式。” “你要去哪儿？”小滴好奇地问。 “不想说。”杰尔曼从网吧转椅上起身，回收了猎人执照，关掉了电脑，“决定好了再联系我。” 小滴却已经闭上双眼，双手抱胸，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根本听不进杰尔曼的话。 杰尔曼决定不打扰她，安静地离去。 晚上九点，某一个拍卖场里。 这里的墙壁是酒红色的，水晶灯亮着微光，地面干净整洁，前台小姐对杰尔曼更是热情。 整整一个下午，他走遍了半个友克鑫市，对比了三家猎人专用的拍卖场，最终敲定了其中较为满意的一家。 这一家的鉴定师，因为是猎人出身，第一眼就看出「群鸦之主的独眼」不对劲，认为它被不祥的「念」包裹，会将给持有者带来不幸。 他在戴上橡胶手套，实际触碰过棒球大小的眼球之后，就将它放回玻璃罐的溶液里，没有多碰。 “先生，我有两个建议。”鉴定师摘掉橡胶手套，“你是想要稳妥地走拍卖途径，还是想要快速转卖变现？” 杰尔曼没有急于决定，而是问道：“你说说看两者的优劣。” 鉴定师点了点头，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回答。 “如果是走拍卖途径，优点是安全稳定，且拍卖人数众多，容易拍出高价，缺点是要走完整的委托拍卖流程，最后才能结算价款和费用。” “大概要多久？”杰尔曼问道。 “最快也要半个月以上。”鉴定师如实回答，“有时候不太顺利，拖到一、两个月也很正常。” 杰尔曼可等不了一、两个月，于是他又问道：“那么第二种呢？” “如果是快速转卖，其实就是介绍给几位对这方面有意向的私人客户，优点是目标明确、结算快速，缺点是开价高低全凭客户喜好。” “这种最快可以多久结算？” “现在有几位客户就在友克鑫市。”鉴定师说，“如果他们一眼就看上了，当场付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杰尔曼考虑一番后，决定先走快速转卖这条路。 “你帮我联系在友克鑫市的客户吧。” “好的，请稍候。” 鉴定师取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了眼球的照片，发送出去后，又拨打电话。 经过一段枯燥的对答之后，鉴定师放下手机，说：“待会诺斯拉家族的人会过来看一看，请您稍等。” “诺斯拉家族是……” 鉴定师有些讶异地抬头，没想到杰尔曼竟然不知道名声大噪的诺斯拉家族。 为了避免杰尔曼在不知情下冒犯到对方，于是他多说了几句。 “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黑帮家族，他们刚好路过友克鑫市，也恰好提出要寻求野兽、魔兽、珍兽的眼睛。” “听说家主的女儿占卜术极其精准，大概是某种「念能力」吧？就算是‘十老头’也对诺斯拉家族千金的占卜相当信任。” “那位家主，就是凭借女儿的占卜，以及‘十老头’的信重，一步一步地扩大着诺斯拉家族的影响力。” “诺斯拉家族”、“女儿”、“占卜术”……应该是她吧？ 杰尔曼心里有了底，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诺斯拉家族的成员终于来了。 十几个黑衣保镖簇拥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以及向中年男人撒娇的蓝色长发少女。 鉴定师将他们带到了沙发前就座，向他们展示了玻璃罐中的、泡在液体里的「群鸦之主的独眼」。 诺斯特家族家主莱特抿了抿嘴，转头看向自己的保镖达佐孽。 达佐孽立即会意，上前拿起玻璃罐，确认了一番后就快速地放回桌上，朝莱特鞠躬。 “老板，眼球上的确拥有强烈的‘咒怨之念’。” 莱特原本严肃皱起的双眉明显地舒展开来。 不过，旁边的女儿妮翁却嘟起了嘴巴。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啊……我还是更喜欢人体器官，如果是「窟卢塔族的火红眼」就完美了。” 她有些不满地双手叉腰。 “妮翁，这也是没办法的。”莱特安慰说，“市面上已经很少流通「火红眼」了，听说基本都被卡金皇室的第四王子买下了。” 妮翁想了想，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爸爸，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家族怎么和王子比拼财力嘛……” “嗯，你能明白就好。不过今年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一定会准备一个罕见的人体器官，到时候让你放在收藏室里。”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爸爸，我最爱你了！”妮翁欢呼起来。 莱特也被女儿的欢喜所感染，呵呵地笑了起来。 杰尔曼对于眼前的、无法形容的对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群鸦之主的独眼」能卖多少戒尼。 这时候，莱特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桌上的眼球上。 他看了一阵，似乎并不在乎杰尔曼的态度，而是直接低声地询问达佐孽。 “妮翁的占卜预言诗，指向了就是这一颗眼球，你能确定吗？” 原来，诺斯拉家族途径友克鑫市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妮翁用「天使的自动笔记」给莱特占卜之后，莱特才临时决定来这里。 妮翁的「特质系念能力」，可以隐晦地占卜出他人一个月内的未来，并以诗句的形式呈现。 “是。”达佐孽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宝藏汇聚之地’指的应该就是友克鑫市，‘可怖野兽的瞳孔’大概就是这颗眼球。” 莱特沉吟一阵，说：“这么说来，只要我花大价钱，‘浇灌更多鲜血’，买下这颗眼球，‘掌心之花’就不会枯萎，对吧？” 达佐孽望了一眼仍沉浸在喜悦中的妮翁，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莱特凝视了那颗眼球一阵，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望向杰尔曼：“我愿意支付一亿戒尼，买下它，当然了，其他中介费用也由我支付。” ------------ 第38章 交易完成 一亿戒尼吗？ 这相当于把猎人执照抵押出去后可获得的钱，对于一颗有诅咒、但是不多的眼球而言，这个价位算是很高了。 杰尔曼有些讶异，不过，他的眼睛快速地瞥了妮翁一眼，心里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妮翁的「天使的自动笔记」预言到了某个未来，为了避免这个未来，诺斯拉家族需要买下「群鸦之主的独眼」。 有人愿意支付一亿戒尼，他又急着用钱，哪怕经过公开拍卖可能获得更高价，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杰尔曼点头道，“付完钱之后，它就是你的了。” 看到杰尔曼这么爽快地答应，莱特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有一丝怀疑。 松一口气是因为杰尔曼没有抬价，这场交易看起来可以干净利落地结束。 一丝怀疑是因为杰尔曼答应得这么快，会不会眼球的价值其实并不高。 如果不是时间不足，莱特平时是一定会盘根究底的，现在也只能就此作罢。 妮翁的预言诗是预测到了莱特这个月内的未来，里面暗示了妮翁不幸的命运。 女儿的安危更重要，必须避免她“枯萎”的未来，否则现在冉冉升起的诺斯拉家族就会坠落，那些敌人也会趁机落井下石。 绝不能发生这种事，莱特不敢想象失去女儿后，他会遭遇怎样的厄运，这太可怕了。 “欸？” 妮翁没有看过她占卜的预言诗，这么做能够保证预言的准确性，因此不知道其中内情，这时候有些惊讶。 “爸爸你居然真的买下来了，不是说有诅咒吗？而且不过是一颗野兽的眼球而已，根本不好看，买来也没用啊。” “放在地下室里就好。”莱特面对女儿，立刻就换上了一副亲切的模样，“诅咒影响不了我们。” 达佐孽也适时地给出建议：“或者送给敌人、竞争对手，这颗眼球在不久后，或许会扰乱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好主意。”莱特认同地点了点头。 杰尔曼也很确信这一点，他就是第一个被影响心智的人。 不过他持有「群鸦之主的独眼」已经有三天了，并没有再次受到影响。 也就是说，需要用它来影响「念能力者」的心智，至少要放置在周边三天以上，普通人则理应会更短一些。 限制还是比较多的，毕竟已经脱离了群鸦之主，是一颗死物了。 时间已不早，坚持跟在父亲身后出来的妮翁，这时打了一个哈欠，有了困意。 莱特见状，关心地询问女儿几句，然后吩咐道：“达佐孽，把钱转给他。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是，老板。”达佐孽恭敬地回答。 莱特又看向女儿：“妮翁，我们走吧，回去早点休息，不要再熬夜了。” “是——”妮翁故意拉长了声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的，爸爸，我完成‘人体拼图’之后就睡觉。” 那是她最近得到的宝贝，顾名思义，就是一副拼图，只不过拼起来的是人体组织，她决定拼好之后裱好，挂在收藏室的入口。 “你啊你。”莱特笑呵呵的，一副奈何不了任性妮翁的女儿奴模样。 这对父女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群人如黑色潮水般涌来，又如黑色潮水般退去。 达佐孽代表诺斯拉家族向杰尔曼的账户转去一亿戒尼，又支付了拍卖场一笔费用。 杰尔曼确认转账无误后，将「群鸦之主的眼球」递给了他。 达佐孽抱着玻璃罐，瞥了杰尔曼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快步去追老板。 当他追上老板时，已到了拍卖场外。 妮翁已坐进了黑色轿车的后排，老板则与迎面而来的一人争吵着。 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人，身后跟着数位保镖，与诺斯拉家族针锋相对。 “莱特，你不要太嚣张了！”光头男人说话时有着弹舌音，高高地翘起下巴，轻蔑地用食指指着莱特，“你这个靠女儿上位的窝囊废！” 达佐孽脸色阴了下来。 他将溶液罐交到其中一个护卫手里，气势汹汹地想要走到莱特的前方，却被莱特伸手拦住。 “退下。”莱特用眼神示意。 达佐孽连忙应答：“是。” 他退到了莱特身侧，一个可以随时保护到老板的距离。 “善治。”莱特摸了摸上嘴唇的胡须，“大家都是为‘十老头’办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被称呼为“善治”的黑帮头目，瞪了达佐孽一眼，然后粗鲁地摸了摸锃亮的大光头，嘲讽道： “你以前不过是个小头目，只是靠着骗术上位而已！你也配和我这种为了‘十老头’上刀山、下火海的人相提并论？”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莱特双手背在身后，“你不相信妮翁的占卜术，是你的自由，难道你的意思是‘十老头’会轻易被骗吗？” 善治这才意识到失言，朝着地面吐了一口痰，好像这样就能收回前言一样。 “哼哼，嘴皮子上我说不过你，不过，总有一天‘十老头’会看清你们的真面目。那时候，你们诺斯拉家族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那我们就走着瞧。”莱特心中也有顾虑，但是明面上依旧保持自信满满。 “啧，晦气。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善治冷哼一声，带着一众部下，大步流星地走向拍卖场大门。 这时候，拍卖场大门的旋转门被推动，杰尔曼恰好走了出来，并朝着路灯如星光的街道走去。 善治与杰尔曼擦肩而过，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凝视着杰尔曼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 “这个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莱特与达佐孽站在轿车旁，也目睹了这一幕。 “老板。”达佐孽低声提醒，“在见到那位卖家之后，我一直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刚刚才想起来，是在通缉令上。” “通缉令？”莱特微微惊讶地看向达佐孽。 “是的，他的名字叫杰尔曼。除了警方的B级通缉外，他也被黑帮通缉，原因是他曾经宰了我们一个黑帮小头目，又疑似幻影旅团成员。” “杰尔曼？”这么一说，莱特也有了些许印象，只是这种小事一般不需要他来管，“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39章 你当我们黑帮都是死人吗 达佐孽挑他记得的说了起来。 “数年前，杰尔曼替‘十老头’麾下的一个小头目办一些脏活，不过后来好像因为一些钱财纠纷，他把那个头目给宰了。” “小头目的部下一直在追捕他，还给出了悬赏，只是从未有人成功拿到赏金，‘十老头’也并不在意这种小角色的生死。” “可是，两个多月前，杰尔曼疑似幻影旅团成员的消息传出，悬赏金骤然拔高，盯着他的人才多了起来。” 莱特听明白了，他沉思了一阵，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我们的人也有参与追杀杰尔曼吗？” 达佐孽微微弯着腰，这让他显得比老板矮一些。 “之前我们这边出了一个人，和其他家族的成员，组成了一个四人小队，想要尝试一番，只是全都被干掉了。” “这样吗？”莱特又沉吟了一会儿，说，“达佐孽，悄悄地把命令传下去，我们家族的人不要再参与追杀杰尔曼。” “是。”达佐孽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 “还有，我们不知道他是杰尔曼。”莱特严肃地说，“今夜我是因为与善治吵了一架，心情不快，于是连夜离开了友克鑫市。” 达佐孽惊诧地看向莱特，又马上明白了老板的意图：“是，善治骂得很难听，还威胁您，您发了很大的火，决定离开友克鑫市。” “嗯。”莱特点了点头，“接下来，无论友克鑫市发生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更不会牵扯到妮翁身上去。” “我明白了。”达佐孽这时候也与莱特一样，联想到预言诗上，不由地后背发凉。 这时候，妮翁从轿车后排探出半个身子，困倦地揉着眼角：“爸爸，还不可以走吗？我想回去睡觉了。” 莱特立刻换上了和蔼的笑容，转身钻进轿车后排，与女儿坐在一起。 “不好意思，妮翁，我们等会要改变行程，坐私人飞艇，离开友克鑫市。” “欸——爸爸，你答应我的话又反悔了！”妮翁很不满。 “没办法，有要紧事啊。” 轿车后排的门被达佐孽关上，他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其他护卫也训练有素地上了前后几辆轿车，它们呈一字长蛇阵，快速地驶入车道。 另一边，杰尔曼没有急着返回提前订下的贝奇它饭店，而是沿着长长的河堤散步。 河面像是一条漆黑的绸布，只有月色照映的一片波光粼粼。 杰尔曼享受着只属于他的时间，却发觉有几只“老鼠”跟了上来，越来越近。 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来意，因为两个多月以来他有超过一半的时间，要应对这样的跟踪者。 杰尔曼索性放慢了脚步，直到“老鼠们”主动和他打招呼。 “喂喂喂。”善治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摸着光头，从侧面抄到了杰尔曼前方，呼喝道，“你这家伙，就是那个杰尔曼吧？” “是我。”杰尔曼对这些流程很熟练了，为了节省时间，他主动承认，“你们只有六个人，要对我动手吗？” “什么？”善治拔高了声音，“你不会以为宰了一个小头目，加入了那个所谓的幻影旅团，我就会怕你吧？” 善治的五位部下纷纷拔出手枪，保持呈喇叭状的阵型，枪口对准了杰尔曼。 “你这小子，知道什么是黑帮吗？”善治双手插兜，弹舌音起，有恃无恐，“我可是黑帮中地位最高的‘十老头’的直系头目！” “区区幻影旅团，只是没有遇到我们而已，也敢号称‘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盗贼团’？你们不要太嚣张了！” 杰尔曼没有回应善治，现在保持沉默就好。 他很熟悉眼前这个节奏，接下来这个光头可能会报出自己是什么家族，让杰尔曼投降或者直接开枪。 如果旁边有一个“Skip”键位，杰尔曼现在肯定已经在不停地点击了。 快点结束吧。 他凭空地从掌心具现化出那柄锯肉刀，看起来就像是变魔术一样，让善治等人都愣了愣。 杰尔曼刚要动手，忽然听见怀里传来铃声。 于是他的左手伸进猎人黑袍中掏出手机，只见来电显示是“眼镜娘”。 “喂。”杰尔曼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滴的声音：“喂，是杰尔曼吗？我是小滴。” “是我。” “哦、哦。” 杰尔曼本来突然掏出一柄造型奇特的锯肉刀时，还镇住了场面。 可是他现在竟然若无其事地在善治等人面前接起电话，善治等人瞬间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羞辱！ 你当我们都是死人？ “可恶！竟然敢看不起我们！”善治脸上青筋暴起，扣动扳机，砰地开枪，“去死！” 他的部下也紧随其后，齐齐开枪，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子弹，他们已能想象到杰尔曼的悲惨下场。 可是，杰尔曼消失了。 子弹打在了地面上，有些还成了跳弹，射向其他地方。 “什么……”善治露出惊愕的神色，“人呢？” 此时，侧面传来“噗嗤”一声，就听见什么滚落地面，又有什么飞溅到善治的身上。 他转眼看去，就看到杰尔曼站在他其中一个部下的身边。 那个部下已成了无头尸首，血箭嗤嗤地喷射而出。 “考虑好了吗？”杰尔曼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甩掉锯肉刀上的鲜血，任由那具尸首倒下，“嗯……嗯……嗯……我知道了。” 善治等人在汗毛竖起的惊恐中，也顾不得阵型或误伤，朝杰尔曼连续开火。 “砰、砰、砰、砰……” 只是杰尔曼先是用锯肉刀弹开了几枚子弹，然后又一次如鬼魅般消失，再度出现时，一个部下被砍断手臂，另一个部下则被拦腰斩断。 凄厉的惨叫声中，善治身边仅剩两人。 杰尔曼还在打电话：“听不清楚吗？我这边刚才有几个人在开枪……那就在说好的地方碰面，我现在过去。” 善治此时此刻已无法形容他坠落谷底的心情。 他已经将子弹全部打光，却一发都没能打中杰尔曼，还眼睁睁地看着他又随手剁翻了一个部下。 最后一个部下哀嚎求饶，求助地看向善治，却被杰尔曼劈开了腹腔，肠子像是满载的货物从车厢中涌出一样流了出来。 他伸出双手去塞住，却怎么都塞不回肚子里，只能哭丧着脸倒在地上。 ------------ 第40章 流星街的理念 “那就这样，等会见。” 杰尔曼说完这句话，等了一下，然后才挂断电话，将手机收了起来，看向善治，目光炯炯。 “还剩一个。” 善治光头上满是冷汗，他现在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双眼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嘴唇颤抖起来。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对我下手……会招来什么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 杰尔曼走向善治，猎人长袍的影子在月色下被拖拽得很长。 “我……我已经报告了……报告了你在友克鑫市……”善治往后退，“我如果出事了……你会被……” 他没办法说完，因为咔嚓一声变形后的锯肉刀，猛地砍在了他的脸上，陷进了头骨里。 惊惧与绝望，成了他最后的念头。 “噗嗤”，杰尔曼将锯肉刀拔了出来。 善治的光头像是被劈开的西瓜，他双眼无神地、“扑通”一声软倒在冰冷的地上，失去了之前聒噪的生机。 杰尔曼扫视一圈，发觉六人中一个被砍断手臂的男人还活着。 “求求你……饶了我……” 杰尔曼不顾他的哀求，出手结果了他。 随后，他蹲下来，在六具尸首上摸索一番，找出了现金纸币，揣在怀里，又扒掉善治手指上的戒指，一并带走。 这些是他应得的。 杰尔曼原本接下去的行程应当是返回贝奇它酒店。 可是他与小滴约定要见上一面，于是搭乘出租车，来到了白天相遇时的广场。 晚上十一点，出租车停在了广场边。 杰尔曼付了钱，慢悠悠地走在广场上。 这里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且大多数行色匆匆。 喷泉停了水，中间的雕像仿佛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不远处的路灯下，照出一片昏黄的区块。 小滴坐在那儿的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本巴掌大的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杰尔曼朝她走了过去。 小滴很快注意到脚步声与气息，抬起头来，见到是杰尔曼，就阖起了书本，站起身来。 “刚才有人打扰。”杰尔曼开门见山，“我再确认一遍，你决定答应我的要求，与我长期合作，对吧？” 小滴扶了扶眼镜，点点头。 “嗯。与其接受陌生人的工作，还不如与同为流星街的人合作。我是这样想的。” 她有这样的想法，是有原因的。 流星街对于“垃圾”来者不拒，哪怕这个“垃圾”是活生生的人。 因此，流星街里基本都是没有社会身份证明的人，而没有身份证明，让他们沦为了社会的最底层。 于是，流星街的居民，尤其是儿童，成为了富豪权贵、黑帮地痞的围猎对象。 反正不会有地方政府闲到管这群人的死活。 这促使流星街不得不走出阵痛的转变。 流星街长老与黑帮合作，将这里一些有天赋的人，输送到黑帮里培养，以此交换表面的安宁与稳定。 曾经的杰尔曼，就是借这条渠道，走出流星街，去往外面的世界的。 可是，很少有人心甘情愿地当别人的狗。 流星街的长老、居民为此逐渐产生了反抗的理念—— “我们来者不拒，所以不要从我们这里夺取分毫”。 为了保护流星街，他们需要向外界散布令人生畏的气息。 这需要居民们相当团结，甚至到了要为被冤屈的居民，向外界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地步。 流星街对于外界来说，是一个恐怖组织据点，但对于流星街居民来说，却是一个守望相助的严密组织。 幻影旅团也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诞生。 小滴不是完全信任了杰尔曼，只是这种理念伴随着她成长，早已根深蒂固。 “好。”杰尔曼也没有犹豫，向小滴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滴也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然后松开。 “你现在可以说，我们要去哪里了吧？”小滴问，“还是说，要签完合同再说？” 其实，签不签合同，对于流星街出身的两人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 想要遵守自然会遵守到底，不想遵守，合同就是一沓废纸。 于是，杰尔曼摇了摇头，直接点明：“是黑暗大陆。” “黑暗大陆？”小滴歪着脑袋，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是世界之外的地方？我们不可能到达那里吧？我们不可能得到许可的。” 她连说了两个“不可能”，一般情况下，她说得没错。 V5大国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再派遣人员前往黑暗大陆，就算是最近有这样的意向，也不太可能让流星街的人获得许可。 杰尔曼刚要解释，就听见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一会儿，本来寂静的广场，忽然驶来了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各个路口，将这儿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黑衣人从车上下来。 有人手里拿着手机，有人拿着枪，还有人将刚才送杰尔曼过来的出租车司机从车上推了下来。 那位出租车司机摔倒在地，爬起身来，抬头看到了杰尔曼，就大声叫嚷起来。 “是……是他！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还用你说？！” 旁边的黑衣人踢了他一脚，然后眯起双眼，看了杰尔曼与小滴一眼，就走向他们。 其他黑衣人也围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见状，撒腿就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杰尔曼！”领头的黑帮干部语气不善地开口，“竟敢对善治下手，你们流星街的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不要以为你能逃得掉！” “‘十老头’已经下令，发出高额悬赏，且不计你的生死。现在整个友克鑫市的黑帮都活动起来了。” “每个街区都有我们的人！你和你的同伴，到底是向我们投降，还是负隅顽抗到底？限你们五秒……”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视野就天旋地转起来。 他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然后以相当奇怪的姿势滚落到地面上，就仿佛变成了一颗球。 当剧痛与周围的惊叫声传来，黑帮干部才瞪大了双眼，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被砍了？” 杰尔曼已在眨眼间站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锯肉刀正往下滴血。 而这些血，属于他的。 “他砍了罗斯老大的脑袋！” “他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别发呆了，开枪，开枪，杀了这两个混蛋！” 站在杰尔曼身旁的小滴，也被当成了同伙，虽然严格意义上说，她现在的确是同伙。 ------------ 第41章 来自地狱的恶魔 喊叫声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枪林弹雨。 “砰砰砰”的开火声与“铛铛铛”的弹壳落地声，组成了急促而危险的交响曲。 杰尔曼左手具现化出一面羽翼盾牌，举在身前，挡住了射来的子弹。 子弹击中盾牌，发出“噗噗噗”的沉闷声响，全都弹飞出去。 他朝前走去，动作变得奇快，身影在昏黄灯光与灰暗阴影间闪烁不定。 每次他再度出现时，都会有数位黑帮成员痛叫一声，被他砍翻在地。 “这些都是敌人吗？我也帮杰尔曼一把吧。” 小滴也没有看戏的意思。 杰尔曼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她也趁机具现化出一台酷似吸尘器的器具——「凸眼鱼」。 她举起吸尘器，朝着一个黑帮成员的后脑勺，重重砸了下去！ 即刻就血光四溅！ 眼看情况不太对劲，倒下的黑帮成员堆积如溪河，有人坐不住了，连忙转身，从轿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火箭筒。 “全都让开！” 他肩膀上扛着炮筒，瞄准了杰尔曼露给他的后背，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大喝一声，就开火了。 “嘭！” 破甲弹呼啸着射出，吓了其余黑帮成员一大跳，纷纷朝四周跑开。 差点躲闪不及的众人大声咒骂起来。 杰尔曼已察觉到了射来的炮弹，只是他不是「强化系」的窝金，不能硬抗炮弹。 不过破甲弹射来的速度，在他眼里实在太慢，足以灵巧地躲过。 他一个闪身，就已消失在原地，炮弹飞越过去，轰然爆炸，却什么都没炸到。 扛着火箭筒、病急乱投医的男人睁大了双眼。 “这都能躲掉？！他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 在他还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杰尔曼仿佛抽帧一样陡然出现在他旁边，锯肉刀“噗嗤”一声，剁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 男人的脑袋猛地朝侧面一折，与脖子还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手里的火箭筒滚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其余的黑帮成员，看到这一幕，几乎吓破了胆。 他们手里都握着枪，可是却觉得自己好像手无寸铁，杰尔曼才是那个拿枪的人一样。 杰尔曼提着锯肉刀，赶着去追杀下一个猎物，期间还顺便砍翻了几个举枪想要偷袭小滴的黑帮成员。 小滴同样动作敏捷、下手狠辣。 她手里的吸尘器就像是一个大铁锤一样，不断地抡出，染满了殷红。 数位黑帮成员在惊恐中，盲目地冲锋，却全都成了她脚边亡魂。 两位「具现化系念能力者」，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解决掉在场所有的黑帮成员，一个都没能跑掉。 还残存一口气的其中一个黑帮，趴倒在地上，一边捂着不断涌出血流的伤口，一边恐惧地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地狱来的恶魔吗？” “不是啊。” 小滴高高举起吸尘器，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发出“噗”地一声，他的脑袋就瘪了下去。 “流星街大教堂的神父告诉我，就算是做了恶魔一样十恶不赦的事，只要神明宽恕，就能上天堂。” “他还让我戴着逆十字架，说这是‘天堂的钥匙’，代表了我们对于神的谦卑。” 她拎起脖子上挂着的逆十字架项链，展示给死人看。 可是那名黑帮成员已经死了，完全没听见小滴的布道。 杰尔曼拎着锯肉刀走了过来。 战斗还未结束。 他敏锐地察觉到又有两人接近，而且与这群黑帮杂兵有所不同，提醒起小滴。 “还有两个人，大概是「念能力者」。” “哦。” 小滴放下逆十字架项链，看向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 两道人影轮廓浮现，他们踏过一地的尸首，踩着鲜血铺成的红毯，走了出来。 “虽说敌人是「念能力者」，但是一群人输成这样，未免也太丢脸了。” 高高瘦瘦的男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抓着刺猬头，挠了起来，语气很是无奈。 他身侧的光头矮个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幸好我们在附近执行任务，‘十老头’直接让我们过来，要不然就让他们跑掉了，我们也要颜面尽失。” 这两个其貌不扬的人，是“十老头”的直属战斗部队“阴兽”的成员。 前者是病犬，后者是豪猪，都是「念能力者」。 “就是你们杀掉了善治？”病犬质问时露出嘴里的尖牙，“你们不知道对‘十老头’的部下出手，意味着什么吗？” 豪猪“嗯嗯”地附和。 “我们会抓住你们，让你们还有你们的至亲好友，经历生不如死的酷刑……这就是你们自己招来的结局。” “我没有至亲好友。” 小滴打断地回应了一句。 她右手抓着吸尘器口，按在了脚边的尸首上，吸尘器顶端的大嘴巴正“咕咚咕咚”地喝着鲜血。 她又指了指杰尔曼。 “我觉得，他估计也没有。” 病犬与豪猪被她的话噎住了，愣了愣。 杰尔曼凭借记忆里的情报，指着病犬。 “他强化了牙齿，足以咬掉钢筋铁板。” 杰尔曼又指了指豪猪。 “他强化了全身毛发，也足以扎进钢铁里。” 在原时间线的未来，病犬与豪猪曾与窝金交手，并伤到了窝金的皮肉。 将窝金的身体比喻为“钢筋铁板”、“钢铁”，应该还算是小觑了。 “我知道了。” 小滴没有去怀疑杰尔曼给出的情报。 病犬与豪猪则惊讶地看向杰尔曼。 “你居然知道我们的「念能力」？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这让他们越发诧异。 明知道“十老头”的直属战斗部队都来了，他们的眼神里还是看不到恐惧与退缩。 流星街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养出了这么一群怪物吗？ “不要留手。” 病犬感觉到了不对劲，拍了拍豪猪的肩膀。 “杀了他们，不要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好。”豪猪应了，“我对付那个女的，待会来帮你。” “嗯。” 熟练配合多年的两人迅速做出判断与分工，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闪身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豪猪没有急着进攻，而是让自己的身影闪来闪去，试图迷惑小滴。 同时，他盯着她的吸尘器看了一阵，得出结论。 “具现化后的武器是一个长着大嘴巴的吸尘器，大概率拥有吸尘器类似的抽吸功能，只要躲开那张嘴巴就行……” “轻松啊……” ------------ 第42章 被反杀的阴兽 豪猪将身一滚，除了眼窝一圈外，全身都长出了细长如针的尖刺，让他人如其名地成了“豪猪”！ “我猜，你看不清我的动作吧？我的速度，在‘阴兽’中都是排在前列的。” 他“嗯嗯”两声，自信满满地、理所应当地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小滴的身后，朝着小滴的后背扑了过去。 豪猪的拥抱，将戳出无数血之窟窿，让人在密集的疼痛中死去。 只是，他轻视了小滴。 小滴忽然回头，大眼睛盯着他看，吓了他一跳。 “我看见你了。” 豪猪大吃一惊：“呃？！你看得清我的动作，怎么会？”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滴手里的「凸眼鱼」的血盘大口就已掉转方向，对准了豪猪的脸。 “噗——” 「凸眼鱼」吐出一大滩提前吸饱的鲜血，像是墨鱼吐墨一样，一口气全都喷在了豪猪的脸上。 “我的眼睛！” 豪猪躲闪不及，眼睛里已进了几滴，痛得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整张脸上也满是血水。 可是闭上双眼的下一刻，他就意识到小滴的意图，不由地心生惊惧，猛地再度睁开。 映入猩红眼帘的是「凸眼鱼」的嘴巴。 它吐出一条大舌头，舌尖如箭，扎在了豪猪唯一没有坚硬毛发保护的眼球上！ “噗嗤”一声，舌尖像是小刀贯穿而入，眼球破裂，直达柔软的大脑。 「凸眼鱼」的大舌头缩了回去。 “你……” 豪猪张大嘴巴，双手朝着前方的空气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竖起的毛发转眼间都软了下来，搭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毛发量惊人的野人一样。 小滴举起「凸眼鱼」，推了豪猪的身体一下。 豪猪朝着后方仰面砰地倒下，他一边眼窝里充盈着暗红的血水，另一边眼窝里的眼球瞪大，惊怖莫名。 与此同时，速度比豪猪还要快的病犬，采用了相似的残影迷惑战术。 他闪转腾挪间，时刻关注着杰尔曼的动作。 只要杰尔曼露出破绽，他就会冲上去咬上一口。 尖牙上的毒素，足以让杰尔曼在转眼间失去行动能力，片刻就会毒发身亡。 “来吧，杰尔曼，让我咬上一口，保管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无论病犬怎么加快速度，怎么寻找角度，都有一种直觉。 只要自己踏进杰尔曼「圆」的范围内，就必死无疑。 “太奇怪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病犬脸上逐渐冒出细密的冷汗，这股危险本能阻止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意图。 “你还不动手吗？” 杰尔曼在这时反而冷冰冰地催促起来，他看着病犬上蹿下跳有好一阵了。 “你如果不出手，那么就轮到我要出手了。” 而这时，小滴正好干掉了豪猪。 豪猪突然倒下，令病犬更是心神大乱。 “豪猪在做什么？！他怎么输给了那个女人？” 病犬来不及观察那边的情况，他只知道再不动手，他就要陷入以一对二的不利局面。 于是他硬着头皮，冲向了杰尔曼，嘴巴大张，尖牙咬向杰尔曼的脖子。 “一击致命，必须一击致命！” 念头刚生，他就已踏入杰尔曼「圆」的范围内。 “唰——” 他还想迈出一步，却发觉双腿不知为何，变得毫无知觉，且完全不听使唤地留在了原地。 病犬只剩上半身，借着惯性，冲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的锯肉刀不知何时，已举了起来，又随意一摆，刚好挑住病犬落下来的上半身。 病犬懵了懵，低头看去，然后才颤抖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我被腰斩了啊……” 他在这时候才意识到杰尔曼的可怕。 刚才的斩击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杰尔曼挪动锯肉刀，任由病犬的上半身掉到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不过，杰尔曼依然不放心，这个世界的「念能力者」生命力都很顽强，哪怕只剩下半个身子，也不一定会马上死去。 要么及时补刀，要么耐心等待。 他选了后者，并静静地等候了一分钟，病犬始终没有反扑，他这才确信这位“阴兽”真的死去。 小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凸眼鱼」，它的大舌头伸了出来。 “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谨慎。需要我的「凸眼鱼」把他们都吃下去吗？这样就更谨慎了。” 刚刚活生生的人，现在全都是死尸，这就满足了小滴能力的使用条件。 杰尔曼却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必要。他们的目标是我，现在整个友克鑫市的黑帮成员都知道我大概在什么位置，清理现场没有什么意义。” 他转头看向小滴。 “倒是把你牵扯进来，不好意思。” 小滴手里的「凸眼鱼」消失，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确实，你把我牵扯进来，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的确是你的错。同时，他们的过错更大，完全没有分辨清楚敌我，就对我下手。” 她举起双手，左手比了“三”的手势，右手比了“七”的手势。 “你们过错的占比大概是三七开。既然事情已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无法回到半个小时前重新做决定，就只能基于现实做出判断与行动。” 小滴接受了自己被意外地绑在杰尔曼的战车上的事实，她放下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杰尔曼。 “我与你合作还有可能有利可图。反之，我向黑帮成员解释，他们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反而会设法抓捕我，用严刑逼供的方式，让我说出你的情报。” 杰尔曼点了点头，说：“理智的判断。” 小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问道：“现在离开这里吗？” “再等一下。” 杰尔曼蹲了下来，在病犬的尸体上摸索，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钱包。 这次他只取现金，其他财物一概不拿。 摸索完病犬，他又转移目标，到豪猪身边蹲下。 小滴扶了扶眼镜，好奇地观察着杰尔曼的一举一动。 “你很缺钱吗？” 杰尔曼头也不回，一心一意地干着实事。 “开销比较大，我平时喜欢住比较好的酒店套间，餐饮随心所欲……简而言之，我不会刻意地节省开支。” 他又换了几具尸首摸索，得到的一沓沓戒尼，猎人衣袍的几个口袋都快塞不下了。 “不过还好，有时候觉得快没钱的时候，就会有人主动送钱过来。直到目前为止，我都一直处于比较奇特的、花不完钱的状态。” ------------ 第43章 改变接头地点 杰尔曼指的就是眼前的情况。 小滴右手握成拳头，锤在了左手掌心上，眉毛恍然地挑了挑。 “原来是这样……嗯……那我也来帮你好了。” 她话是这么说，蹲下来摸尸体的时候，却是把拿到手的戒尼，都揣到了自己牛仔裤的裤兜里。 杰尔曼自然不会和她抢，这是她应得的战利品。 他还有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2点属性点，同样加在了「体质」上，来到了28点。 两人心照不宣地洗劫了尸首、轿车，又找到一串车钥匙，开走其中一辆轿车，驶离了这片死寂的广场。 杰尔曼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换挡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深夜里的道路。 小滴坐在副驾驶位上，手里拿着一沓戒尼，正一张一张地数着，随后取来皮筋，将它们扎成一捆捆的。 两人就像是刚抢完银行的劫匪一样。 小滴把戒尼放好，看向旁边专注开车的杰尔曼。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杰尔曼手指拨了转向灯，加速超了一辆慢吞吞的大货车。 “本来预定在后天与一位朋友见面，现在只能换地方，留在友克鑫市会有很多苍蝇尾随与骚扰。” 小滴眨着大眼睛。 “你居然真的有‘朋友’……那两个家伙对你的威胁是能起作用的，可是对我没有用。” 杰尔曼嘴角往下压了压。 “你是那种不再依赖社会体系，无所畏惧之人，也就是‘无敌之人’，对吧？” “啊。”小滴的双眼微微睁大，“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无敌之人’，没错，我是无敌的。” 黑色轿车驶离了立交桥，驶过十字路口，等到17日凌晨一点时，它已离开了友克鑫市，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杰尔曼将这辆轿车舍弃在路边，不再使用。 两人找了一家普通的宾馆，开了两个房间，休息到上午九点，才再度结伴出发。 杰尔曼提前订好了两张飞艇的票，与小滴一起乘坐了十一点半的航班，飞离了这座城市。 坐在席位上，杰尔曼正编辑短信，发送给比司吉。 “我与同伴已坐上飞艇，下午抵达目的地。” 他已提前与比司吉商量，改变接头地点，也告知了比司吉，自己会携带一位同伴前往。 不久后，比司吉发来回复。 “知道了……说起来，你们昨天晚上闹出的阵仗真是大啊，病犬和豪猪两个‘阴兽’都惨死在你们手上（惊讶脸）。” “不过，目前为止，‘十老头’在‘暗网’发布的悬赏，是针对你的，你的同伴还没有暴露（偷笑脸）。” “不过，因为你是流星街人，他们现在应该也很苦恼吧？毕竟黑帮与流星街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流星街又出了名的护短（大笑脸）……” “但是如果不对你们加以惩戒，他们‘十老头’的威名也要大打折扣。” 小滴坐在杰尔曼旁边，她注意到杰尔曼在发短信，于是感兴趣地凑过来想要看一看。 杰尔曼却偏过手机屏幕，不给她看，并继续编辑短信。 “我不会寄希望于他人的决定，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你大概什么时候会与我们会合？” 良久，比司吉才回复。 “之前友克鑫市距离我有点远，这次的目的地距离我比较近。我已经出发了，大概今天晚上就能与你们见面（流口水脸）。” “要小心，‘阴兽’可能会对你们穷追猛打。只死了两个‘阴兽’，恐怕他们仍然对猎杀你们很有信心。” 杰尔曼回了一个“好”字，才将手机收了起来。 这时候，小滴已对他的手机短信内容失去兴趣，正翻看着一本旅游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飞艇在下午，准时降落在海滨城市萨巴市。 如无意外，这座城市在明年将成为新一期猎人考试的报到处。 杰尔曼与小滴住进了能看到蔚蓝大海的多雷港酒店，他们所住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两人准备安静地等候到晚间。 吃着松软的下午茶糕点，杰尔曼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 “友克鑫市昨夜疑似爆发了黑帮冲突，已造成七十五人死亡，引发了民众极大的恐慌，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以下是现场画面……” 看了一阵，他就察觉到附近靠拢过来的气息，一开始还在掩饰，但是在彻底包围了他之后，就撕开了伪装。 果然来了吗？ 阳台的玻璃落地窗被拉开，赤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褐色的皮肤与尖尖的光头，挡住了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我是‘阴兽’之一的蚯蚓。” “咔嚓”一声，大门把手被粗暴地扭断，门也被推开，一个笑眯眯的、微胖的男人，以及一个留着中分短发、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是‘阴兽’的水蛭。” “我是‘阴兽’的枭。” “杰尔曼。”蚯蚓说，“没想到病犬与豪猪竟然会死在你们手上，我们还没来得及看现场，就在接到命令后，立刻前来追索你们。” “看来你是把我们黑帮看扁了啊，竟然大摇大摆地住进酒店里。” “我猜，你应该是提前知道病犬与豪猪的能力，并作出了针对吧？”水蛭眯着眼，笑着说，“说不定我们的能力也已经暴露了。” 枭扶了扶墨镜，又摊了摊手掌：“不过，到此为止了。这次为了必杀你们两人，‘十老头’可是让我们四个‘阴兽’一起出动。” “我们三个对付你。”枭抬起手，指了指隔壁小滴的房间，“蝙蝠会解决你的同伴。” “不要以为得罪了‘十老头’，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算是流星街的人，我们该惩处，就会惩处。” 杰尔曼放下电视遥控器，又从容地吃完最后一块甜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才站起身来。 他知道，和黑帮成员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明明是善治、病犬与豪猪主动对他出手，所以才会被反杀，现在却好像是他主动惹是生非，得罪了“十老头”。 难道要指望他束手就擒？ 杰尔曼也认真考虑过比司吉的提醒。 她说得对，只死了两个“阴兽”的确不足以阻挡黑帮成员的复仇欲。 但是，如果再死四个“阴兽”呢？ ------------ 第44章 主攻与佯攻的分辨 杰尔曼抬起头来，打量起忽然出现在他房间内的三人。 三位「阴兽」在他的目光中、念气的释放中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家伙……这股杀气……是认真的吗？” “我们三个「阴兽」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他的同伴也被蝙蝠牵制，无法过来支援。” “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退缩的神情，他是真的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应付我们三个人吗？多么狂妄自大的想法！” 一时间，蚯蚓、水蛭与枭脸上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放在整个世界里，他们自然不是「念能力者」中最顶尖的一批，可是也不是能随意击杀的鱼腩。 要不然「十老头」也不会雇佣他们作为直系作战部队成员。 这样赤裸裸的、被当成猎物的感觉，他们已有很多年没经受过了，有点既熟悉又陌生。 那种光是提出自己是「阴兽」之一，就能吓到对方腿软的体验，在杰尔曼身上却完全行不通。 “果然是流星街出来的疯子。”蚯蚓说，“水蛭、枭，不要给他任何机会，估计病犬与豪猪就是栽在想要生擒他这一点上。” “好。”水蛭与枭都齐声应了。 三人默契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扑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站起身来，没有丝毫轻视敌人的意思，而是认真地判断着，该先从哪一个「阴兽」开始下手。 他的大脑就是一个分类明确的情报站，自从与豪猪、病犬交手之后，他就已经提前将已知的「阴兽」的情报调取出来。 蚯蚓，大概率是「强化系」，可以遁地穿行，也可以在必要时刻截断身体部分肢体求生。 水蛭，大概率是「操作系」，可以操控体内养殖的水蛭，令它们钻入他人的身体当中，通过大量产卵来破坏膀胱，促使他人剧痛致死。 枭，「具现化系」，可以具现化出一张灰布，只要能包裹的东西，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能够收容，且随时可以释放。 杰尔曼最大的优势不在于他的「念能力」，而在于他这些宝贵的情报，令他不会死于“初见杀”，还能提前找出针对的方法。 当然了，有了情报，不代表他一定能在战斗中取胜。 最简单的例子，他知道尼特罗会长、桀诺·揍敌客的「念能力」，但是几乎没有太大意义，因为硬实力差距过大。 知道尼特罗与桀诺的出招，可是躲不过，这就是杰尔曼的现状。 眼前的「阴兽」则不一样，一对一的情况下，杰尔曼面对任何一个「阴兽」都大概率能取胜，只是一对三就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杰尔曼此时此刻思考的内容其实很多，但是事实上时间仅仅只过了一瞬。 “噗！” 蚯蚓猛地释放了大量的气，他气势汹汹，选择了正面强攻的姿态，大步流星地靠近，拳头已如流星锤般挥向杰尔曼的侧脸。 “这家伙，大概率是佯攻，酒店楼层的地形空间不利于他的能力展开，于是他主动释放大量念气，造成他是主攻的假象。” 杰尔曼迅速做出判断。 即便如此，蚯蚓佯攻的拳头就已很有威胁，他必须躲开。 杰尔曼斜身躲过凌厉的拳风，眼角余光扫向剩余的两位「阴兽」，观察他们的小动作。 水蛭从口腔中呕吐出一大团扭曲、肥大的水蛭，掌心满是粘稠的黄色汁水，他双手各抓了一大把肥虫，就这么丢向了杰尔曼。 他的能力对人造成最大威胁的时候，当然是水蛭在他人体内的时候。 可是，水蛭要进入杰尔曼体内，就必须经由口腔、鼻孔、耳朵、肛门、创口等，否则只能依附在皮肤上吸血。 “因此，水蛭也不是战术进攻的核心。”杰尔曼第二次做出判断。 蚯蚓与水蛭率先发动进攻，都是为了迷惑杰尔曼，从而放松对最后一人的戒备。 杰尔曼挥动猎人长袍，就挡住了甩飞过来的蠕动水蛭，随后毫不犹豫地具现化出火焰喷射器，喷口却对准了静悄悄摸到他身后的枭。 蚯蚓与水蛭正面吸引注意，枭的灰布进行捕捉，这是最稳妥的打法。 根据之前的情报，杰尔曼也是「具现化系」，能够具现化出造型奇特的锯肉刀与火铳，擅长的是近战，没有中、远距离进攻手段。 这么一来，枭得以顺利靠近，只要能成功地用「便利大裹巾」包住他，就能限制住他的活动。 无论杰尔曼有没有方法挣脱「便利大裹巾」的束缚，在失去视野、无法完全活动手脚的这一瞬间，就足够三位「阴兽」分出胜负了。 只是，蚯蚓、水蛭与枭都未能预料到杰尔曼忽然具现化出一个情报以外的武器。 “后退！”蚯蚓脸色大变，果断地喊道。 在不清楚那是什么武器的情况下，哪怕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暂时撤退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水蛭闻言顿住了脚步。 枭却太过靠近，灰布铺开，已快要盖在杰尔曼身上，这时候后撤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可恶！”他硬着头皮，将心一横，「便利大裹巾」包了下去。 杰尔曼却是在识破蚯蚓与水蛭是佯攻后，一直警惕地注意着枭的动向，因此第一时间就闪身后退，远离了枭。 在保持一段「便利大裹巾」无法包裹到的距离后，杰尔曼手里的火焰喷射器，朝枭喷出了一大片火焰。 这就是他的中、短距离攻击手段。 火焰点着了枭身上的衣物与「便利大裹巾」，火舌成了他的“新衣”。 枭痛叫了一声，连忙解除了「便利大裹巾」，然后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火焰。 为了掩护枭，水蛭只能再度向杰尔曼投掷了从嘴里吐出的新鲜肥虫，一只只从天而降，看起来恶臭至极。 杰尔曼却是直接将猎人衣袍往上一拉，罩住了脑袋，就全然不顾那些水蛭，而是继续朝枭进攻。 在没有现成孔洞可钻入的情况下，这些水蛭的威胁性很低，就是粘在身上有些恶心而已。 比起水蛭，枭的「便利大裹巾」才是对杰尔曼威胁最大的「念能力」，必须优先解决。 他用猎人黑袍包住脑袋，手里的火焰喷射器，对准地板上打滚的、狼狈不堪的枭，再度吐出火焰之蛇。 与此同时，杰尔曼的脚下忽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个豁口，一只强壮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腿。 杰尔曼低头一看，就看见豁口之下露出蚯蚓的尖尖头颅，原来他已钻到了楼下，再掐准时机从下至上地发动袭击。 蚯蚓的手指用力，将杰尔曼直接往下一拉，嘭地一声，豁口被迫裂得更大，两人都掉到了楼下。 ------------ 第45章 蚯蚓与水蛭判断错误 水蛭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被蚯蚓拉到了楼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再快步走到枭的身边。 这时候的枭，仰躺在地板上，墨镜早已不翼而飞，止不住地浑身抽搐着。 大片的火焰总算被他自己扑灭，但还有零碎的火星，在他严重烧伤的、焦黑与暗红交织的皮肉上闪烁。 面目全非的枭，朝水蛭伸出能够看得见指骨的手，残缺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哀求他帮助自己。 “啊……啊……啊……”可是，枭已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 水蛭只能指挥方才扔出去的所有肥虫，爬向枭，让它们吸附在枭的身上，看看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 只是，他知道这样并不能一劳永逸，如果不尽快将枭送往最近的医院治疗，枭这样的烧伤足以致命。 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声道受损的他只能“啊啊啊”地发声，用哀求的眼神来表达他的想法。 可是，水蛭并没有听枭的话。 “当你成为「阴兽」的那一刻起，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杰尔曼很危险，我不能让蚯蚓一个人应付他，否则我们会被各个击破，一切以完成任务为主。” “安心吧，等蝙蝠解决隔壁房间的那个女人，就会过来，他的飞行能力，反而能比我更快地把你送往医院。” 在枭失望难掩的眼神中，水蛭朝豁口走去，小心翼翼地跳到了楼下。 楼下是一间结构相似的房间，房间的原主人，已经在杰尔曼与蚯蚓落下来的那一刻起，尖叫着冲出了房间。 此时此刻，房间里凌乱不堪，沙发倾倒，桌椅破碎，床单与窗帘都被火焰引燃，火海与浓烟将敌对的两人包围在中间。 只不过单打独斗不超过二十秒，蚯蚓的右臂就已经被砍断了一大截，此刻断口滴滴答答地往地板上淋血。 杰尔曼则是右手提着锯肉刀，左手依旧拎着火焰喷射器，可是没有主动上前喷射。 水蛭落下来之后，一边盯着杰尔曼的动作，一边慢慢地挪动到蚯蚓的身边，吐出一团肥虫，附在了蚯蚓的断臂上，暂时止血。 “喷火器对于他来说，消耗很大，所以他不能一直使用。”蚯蚓脸色阴沉地告诉水蛭一个关键情报，“他在等我们进入喷火器的攻击范围内。” 水蛭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蚯蚓，我肚子里已没有多少‘货’了，枭也失去战斗能力，如果下一次攻击还分不出胜负，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蚯蚓咬了咬牙，“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强大，虽然有准备，但是我们还是大意了，应该所有成员一起出动的。” 这只是马后炮，谁又能想到会演变成眼前这种局面呢？ 这时，杰尔曼忽然有了新的动作。 他右手的锯肉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黑色盾牌，他将盾牌竖起来，放在地板上，羽翼浮雕的盾身刚好到他的下巴处。 杰尔曼弯下腰，只在盾牌的侧面露出半张脸与左手的火焰喷射器喷口，然后逐步地向蚯蚓与水蛭的方向推进。 两位「阴兽」立刻明白过来，呼吸不由地变得沉重。 “这家伙，不打算给我们任何获取优势的机会，并且逼迫我们做出选择！” 蚯蚓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现在还失去了右臂，水蛭扔出去的肥虫，威胁性也不高。 就算他们有远程攻击手段，这面盾牌基本也可以挡下来。 具现化出盾牌就是杰尔曼稳妥的体现，他是假设两人拥有中、远程攻击手段才这么做的。 这么一来，要么他们等着杰尔曼逐渐拉近距离，然后被火焰喷射器攻击，要么他们就要主动绕过盾牌进攻。 如果两人一同行动，杰尔曼就继续掉转盾牌，对着他们。 如果两人分开行动，他大概会立刻撤下笨重的盾牌，选择他们其中一人先行解决。 此时此刻，杰尔曼如坦克一样推进，步步紧逼的压迫感，令两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水蛭。”杰尔曼忽然说，“待会我会先挑你下手。因为你的水蛭无法在短时间内对我造成致命伤，也没有蚯蚓破土钻墙的逃跑能力。” 微胖的水蛭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他是在诱导你！”蚯蚓连忙提醒，“待会他使用喷火器时，我们只有分开跑，才能提高存活率，如果站在一起，就是待宰羔羊了。” 现在对于「阴兽」而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单独一人会被杰尔曼秒杀，两人行动则会被杰尔曼的火焰喷射器集火追杀。 这么想来，只有分开行动，一人吸引杰尔曼火力，另一人反击才有活路。 水蛭汗如雨下。 蚯蚓等不到回复，又一次提醒：“水蛭，千万不要中计。” “我知道。”水蛭闷闷地应了。 可是他很清楚，一旦与蚯蚓分开，杰尔曼很大概率真的会选择他先下手，因为他根本没有合适的逃跑与反击手段。 他不由地想到刚才枭的惨状。 虽然他对枭说了“身为「阴兽」的觉悟”，但是如果轮到自己，他就难以接受了。 杰尔曼已到了足够靠近蚯蚓与水蛭的距离，于是端起了火焰喷射器。 “呼——”毛骨悚然的火焰喷出！ “就是现在！”蚯蚓大喊一声，直接一个跳跃，朝着下一层地板像是泥鳅一样钻去。 水蛭愣了一下，冒着极大的心理压力，朝着左侧狂奔。 果然，杰尔曼看向了水蛭，顿时让后者头皮发麻。 “真的要挑我下手吗？” 下一刻，杰尔曼却出乎预料地没有撤下笨重的羽翼盾牌，而是撤下了火焰喷射器，双手持盾，这样就能提速地追向水蛭。 “盾牌？他主动缩小了自己的攻击距离？难道他已经没有足够念气，释放火焰了？” 水蛭大吃一惊，可是却连呕吐腹腔中仅存的肥虫的时间都没有。 他想要跑向房门口，却被周边的火焰之墙给堵了回来，只好继续没命地奔跑。 停下来，就是死。 “蚯蚓！”水蛭恐惧中大喊一声。 可是，他喊出来的下一刻，就明白了杰尔曼的用意。 杰尔曼是故意不使用火焰喷射器，因为他选择的猎物其实不是水蛭，水蛭只是饵食。 如果他迅速杀死水蛭，蚯蚓大概率会直接逃跑。 “他在引诱蚯蚓做出错误判断！”水蛭一阵后背发凉。 这时候，杰尔曼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来，蚯蚓果然发动了攻击，他的左臂往上一伸，就要抓住杰尔曼的脚腕。 可是，杰尔曼怎么会连续栽在同一招上呢？ 他一直在意着地板上的动静，现在一发现蹊跷，就双手举起盾牌，往下方狠狠地砸了下去，正好砸在了蚯蚓的左臂上。 “咔嚓”一声，蚯蚓痛叫一声，他的左臂即刻扭曲，折向了一边，骨头都从褐色皮肤中突了出来。 他想要缩回楼下，完全变形的左臂却不仅无法发力，而且正好卡在了洞口上，令他不能及时脱身。 这一次，杰尔曼才迅速撤下盾牌，换成锯肉刀，伸手抓住蚯蚓的左臂，将他整个人从地板之下提了出来。 锯肉刀随之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砍在了蚯蚓的脑袋上，将它砍成两半。 蚯蚓在最后只来得及吐出哀叹一样的一口气。 随后，杰尔曼丢下蚯蚓的尸首，转身追向了水蛭。 水蛭眼看着蚯蚓身死，心中慌乱恐惧无以复加，都没能看清脚下，就踩中一地玻璃碎渣，朝前滑倒，然后投入到炽热的火焰中。 “啊啊啊——”他着火了，发出了惨叫，整个人成了滚动的火球。 ------------ 第46章 单马尾比司吉应约而来 杰尔曼看着熊熊火海里伸出的一只焦黑的手，在感受不到水蛭与蚯蚓的气息之后，他才看向「猎人徽章」更新后的投影。 「体质：28→30」 「气量：20→21」 「压力：62→65」 「物品：蠕动水蛭之袖剑（新增）」 “完事了吗？” 这时，从天花板的洞口伸出来一颗头，那双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观察了一阵，确认杰尔曼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才继续开口说话。 “杰尔曼，需要我拉你上来吗？” 杰尔曼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跳上去……” 不过小滴没听完整，她用手背抹掉额头上沾染的血珠，直接就把头缩了回去，自顾自地做出决定。 她的询问，真的只是询问而已。 然后，她把「凸眼鱼」伸了下来，那条粉色的大舌头像是绳索一样晃荡着。 “快，我拉你上来。” 杰尔曼只好走到「凸眼鱼」的正下方，轻轻跳起，手指抓在粗糙的、有细微倒刺的大舌头上。 “可以了，拉我上去吧。” 小滴双手用力，像是用「凸眼鱼」钓到了一条大鱼一样，把杰尔曼从楼下钓到了楼上，也就是杰尔曼原来的房间。 杰尔曼在原地站稳，松开抓住「凸眼鱼」的手，环顾四周。 枭躺在地板上，脑袋有很明显的、小滴补刀的锤击痕迹，碎成这样怎么说也不可能活着了。 “小滴，是不是还有敌人闯进你的房间？”杰尔曼确认地问道，“你解决掉他了，还是让他跑掉了？” “你说的是那个长着一对翅膀的奇怪家伙吧？刚才我在客厅里看书，他忽然就飞进来，和我打招呼……” 杰尔曼抬起手掌，打断道：“过程就不必说了，结果呢？” “死了啊。”小滴扶了扶眼镜，手里的「凸眼鱼」消失，说道，“他又不是很强。” 杰尔曼点了点头，他听到房间外走廊里涌来越来越多脚步声，楼下也传来“快灭火”的呼喊声，于是指了指窗台。 “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等你的朋友了吗？”小滴奇怪地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场所，这里很快会涌来更多人。”杰尔曼拿出手机，编辑一条新短信，发给了比司吉，“接头地点再次变更。” “这次需要离开萨巴市吗？”小滴这么问，是因为之前他们就是从友克鑫市转移到萨巴市的，再转移到另外一个城市，也不出奇。 “没有这个必要了。”杰尔曼指着枭的尸首，“我们的警告应该已经很明显。如果继续打扰我们，就想想这六位「阴兽」的下场吧。” 小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说道：“确实。黑帮肯定能理解我们的提醒，做出明智的判断。” 一分钟后，杰尔曼的房间内涌入一群人，既有心急的酒店人员，也有看热闹的房客。 只是他们环视一圈，却发觉房间里已没有活人，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阳台的落地窗拉开，海风吹起了窗帘。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 杰尔巴港是萨巴市除多雷港外的另一座港口，海水在夜色中漆黑如墨汁，只有灯塔双向光柱射到的区块才能看到明亮闪烁的波光。 杰尔曼坐在随手买下的一艘破旧渔船船尾，拿着一盒撕开包装的梳打饼干，一块又一块地送入嘴里，黑眸凝视着港口的方向。 附近的渔夫、商贩、水手、游客等等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或是索性钻入自己的船里歇息，四周一片寂静，像是举行了一场葬礼一样。 多雷港酒店的骚乱似乎未能波及到城市另一边的杰尔巴港，或许说，人们已习惯了城市每日每夜都会发生的暴力犯罪。 区区四人身亡，如果不是相关者，只会心里感慨一句“城市的治安一天比一天恶劣，警察真是一群税金小偷”，然后就抛掷脑后。 杰尔曼快要吃干净塑料包装里的饼干时，才看见阴影中走出一个娇小而熟悉的轮廓。 这一次的她不再扎着双马尾，而是换成了同样可爱的单马尾，双手捏着酒红色公主裙，脚尖一点，就轻盈地跳到了渔船上。 “你和你的同伴还真是完全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比司吉双手叉腰，笑道：“连续六名「阴兽」死亡的消息，已在‘暗网’炸开了锅。” “如果他们拥有相当的实力，我在友克鑫市就已经死了。” 杰尔曼将最后一块饼干递给比司吉。 “身为专业杀手、护卫，错判对方的能力，就要承担一定的代价，我想他们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比司吉接过梳打饼干，在杰尔曼面前假装淑女地咬了一小口，一边轻轻嚼着，一边点点头。 “十名「阴兽」一次性损失了六位，这对于「十老头」而言是巨大、沉重的打击，以至于即便会丢失颜面，他们还是撤下了对你的悬赏。” 杰尔曼领着比司吉往渔船船舱里走去，杰尔曼在进去时还需要弯腰，比司吉就能伸直腰板，顺利地迈步进入。 “如果他们还要执迷不悟地纠缠我，我不介意把剩下的四位「阴兽」也一并解决……随便坐，我去驾驶室。” “我也去。” 杰尔曼往驾驶室走去，比司吉却没有坐在船舱里等待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种可能性很低，我相信他们已充分吸取了经验教训。他们现在最可能做的两件事，应该是补充「阴兽」成员，以及雇佣专业人士。” 比司吉已趁着杰尔曼没注意，吃完了松脆的饼干，还拿出小方巾擦拭嘴角，保持她完美的少女形象。 她微微抬头，就看到站在船舵前的是一个黑色短发、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性，应该就是杰尔曼之前提及的“同伴”了。 比司吉心底忍不住产生一丝嫉妒，那是对“年轻”、“漂亮”、“好身材”的嫉妒，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杰尔曼轻拍了小滴的肩膀一下，后者回头望向他，眼神里带着茫然与纯真这种不该出现在流星街人双眼里的情绪。 “你真的会开渔船吗？”杰尔曼再次确认道，“我把它交给你，不会有任何问题，对吧？” “当然啊。”小滴面无表情地点头，“我之前开过一次，刚才也花了五分钟时间阅读了‘船员手册’。” “那开船的事情就交给你，把它开到外海。” 小滴扶了扶滑落鼻梁的眼镜，说道：“没问题。” 比司吉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之前开过一次”、“花了五分钟时间阅读了‘船员手册’”这些话听起来实在不够靠谱。 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两人真是一个敢回答，一个敢相信，到了外海，船翻了，短时间内可不一定有人能及时救援。 如果她一世英名，竟然溺死在海水里，不知道尼特罗老师会怎么嘲笑她。 在比司吉的注视下，小滴有些生疏地操作起渔船上的按键与船舵。 在整艘船发出轰隆隆的、像是要散架的声响之后，渔船慢吞吞地驶出了港口，没入了灯塔照不到的黑暗中。 ------------ 第47章 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给予的舒适体验 杰尔曼转过头来，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比司吉，你说的所谓‘雇佣专业人士’，是在暗示「十老头」会雇佣「揍敌客家族」吗？” “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顺利，不需要太多解释。” 比司吉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为严肃的神情。 “目前他们只有请出「揍敌客家族」的杀手，才能保证绝不会再次失利吧？” “如果第三次失利，「十老头」不仅肺都要气炸了，而且他们的地位都会随之动摇。” “当然了，他们现在的地位已不太稳固了，在这一点上，他们对你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确实，如果世界第一杀手家族「揍敌客家族」派来的是伊耳谜，杰尔曼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如果来的是桀诺、席巴两大高手，哪怕只来一个，杰尔曼都将遭遇很大的麻烦，甚至有生命危险。 杰尔曼不会遗忘，上一位纹了8号蜘蛛刺青的幻影旅团成员，正是死在席巴手里。 如果他也死在席巴手里，那么这个数字的确是一个“诅咒”，就好像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师之位的诅咒一样。 难道小滴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不过，就算桀诺、席巴两人一起来了，只要没有将杰尔曼瞬杀，杰尔曼就能通过「提灯」传送走。 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揍敌客家族」可能来暗杀你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比司吉凑上前来，好奇地盯着杰尔曼。 “说一说我们这次见面的目的吧。你为什么想要尝试「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美容术？” “是一场实验。” 杰尔曼回答道：“我积攒了太多「压力」，需要某种手段将它们释放，而目前我在寻找更多释放的手段，我就想到了你。” “「压力」？” 比司吉伸出手，按在了杰尔曼的胸膛前，念气像是波纹一样荡漾，良久，她得出结论。 “原来如此……我们‘心源流’对人类的精神这方面尤其敏感，我的确感觉到了异常。” “你这种并不是普通的劳累、心烦意乱累积的「压力」吧？” “总而言之。”杰尔曼拖出来一张长椅，摆在了比司吉面前，他则趴在了上面，“拜托你了，召唤你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吧。”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看来你隐藏的秘密，大概率是‘禁忌’……说实话，我已有某种不祥预感了。” 她感觉自己已接近真相，只是还没有捅破这层令她匪夷所思的窗户纸。 比司吉望着杰尔曼的后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吞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拍打了他的屁股一下，呵斥了一声。 “这样可不行，要把上身衣服脱了。” “要脱衣服？”杰尔曼转过头来，诧异地问道，“还有这种‘限制条件’吗？” “那倒不是。”比司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我的「念兽」的能力，如果能直接触碰到你的身体，效果会更完美。” “既然要尝试与实验，当然是选择最完美的方式吧？如果你不介意有瑕疵或意外情况，我也无所谓的。” 比司吉说完，偷偷地拿眼角余光瞄了杰尔曼一眼。 杰尔曼没有意识到比司吉的真正意图，反而还认同了她的说法。 “你说得对，就按你说得来。” 他从长椅上起身，干净利落地脱下上身的猎人黑袍，甩到了一边，露出满是浅浅疤痕的上半身，然后又一次趴在长椅上。 “我可以了，你继续吧。” “我差不多也可以了……呃，不是！” 比司吉双目炯炯，情不自禁地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贪婪中抚摸着那些新旧伤口。 “看来你最近也有过较为激烈的战斗，看这些伤口愈合程度，我猜测是半个月之前吧？” “不是。”杰尔曼摇了摇头，“是几天前留下的伤口。” 比司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说谎可是不好的哦，虽然我自己经常说谎，但是还是要教训你几句。” 杰尔曼也懒得解释，因为那会牵扯出玛奇的「念丝缝合」以及他自己的「猎人徽章」，说起来又是没完没了。 “比司吉，快开始吧。” “嗯，嗯，好。” 比司吉依依不舍地又摸了摸杰尔曼的后背，这才释放自己的念气，逐渐凝聚成一个温柔的女性形象。 「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以下简称「曲奇小姐」，她留着一头粉色披肩长发，面带职业微笑，站立于比司吉身边。 “「曲奇小姐」，使用「桃色吐息」。”这一步比司吉完全可以在心中默念，可是她依旧说了出来，是说给杰尔曼听的，“让他舒适吧。” 严格意义上说，杰尔曼与比司吉之前只见过一面，其他交流都是在手机上完成的，然而杰尔曼却能表现出对她的信任。 对于比司吉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杰尔曼现在趴在长椅上，相当于向比司吉露出一个致命破绽，只要比司吉此时此刻产生恶念，即便他躲闪及时，也会遭受重创。 比司吉撒谎成性，又游走于世界各地，见多识广，了解各种各样的人，很清楚会如此信任她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因此，她选择投桃报李地让杰尔曼知道每一步进程。 “接下来，「曲奇小姐」的念气会变化为‘乳液’，对你进行按摩，整个过程大概是30分钟。你需要彻底放松下来。” “好。” 杰尔曼散掉了缠绕身体的念气，身体肌肉逐渐放松下来，然后就感觉到乳液的滑溜溜与「曲奇小姐」手指轻重不一的力度。 事实上，「曲奇小姐」并没有真正接触杰尔曼，她的手指距离杰尔曼的皮肤还有一段距离，真正有所接触的是她的念气。 杰尔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或是指尖，或是掌心，或是拳头，或是手肘关节的触感，令他的身心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慵懒。 他的身体像是软了下来的皮肉，失去了骨架，变成流体一样舒坦。 杰尔曼本就有「嗜睡症」，又有了这样快速入眠的手段，于是不到十分钟，他就呼吸均匀地入睡。 「曲奇小姐」的贴心按摩还会持续二十分钟左右，杰尔曼睡着后，她也没有停止。 比司吉看着杰尔曼平静的睡颜，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老奶奶的慈祥笑容。 “你叫小滴，对吧？”她走到掌舵的短发女人身边，低声说，“他应该神经紧张很长一段时间了，不是一、两个星期，而是几个月了。” “开慢一点、开稳一点，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好啊。”小滴回答了一句，又指了指「曲奇小姐」，“不过，等会我把渔船停下，你也让我体验一下。我很好奇，那是怎样的体验。” ------------ 祝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祝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希望我的小说能给各位带来欢乐，能忘记糟心事。 谢谢各位支持，因为各位的追读，这本小说会在11日0点开始第一轮推荐（即轻小说区的“人气连载”），持续一周，万分感谢，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 第48章 曲奇小姐的减压量 夜尽天明，薄薄的海雾中泛着微光。 随着时间缓速推移，光芒像是一双柔软的大手一样将雾墙逐渐分开，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上空爬升。 比司吉在弹簧似乎坏了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此时此刻才醒过来，揉着眼角，低头一看，原本卷在身上的毛毯已被她踢到了沙发底下。 她紧张地看向驾驶室里其余两人，他们都还在酣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糟糕的睡相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呢。 杰尔曼依旧躺在长椅上，没有挪过窝，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呼吸均匀。 小滴则躺在网格吊床上，仰面朝天，面色平静，双手交叉地搭在小腹处，看起来就像是躺在棺材里的死者一样。 “嗯……都睡得这么香，不愧是我的「曲奇小姐」。” 比司吉自吹自擂了一句，望向有裂纹的墙壁，那儿有一个旧式挂钟，“滴答滴答”地作响。 “早上十一点了啊，得叫醒这两头懒猪。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曲奇小姐」帮我美容。女士的每日保养不能懈怠呢。” 半个小时后，容光焕发的比司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然后就看到小滴已经醒了。 小滴像是一只慵懒的黑猫一样，从蜷缩身子到舒展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你已经醒了啊，小滴。” “嗯，刚醒来。” “那么就剩下杰尔曼了。” 比司吉对小滴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长椅旁边蹲下，伸出手要去掐杰尔曼的腮帮子，谁知道下一刻杰尔曼就睁开了双眼。 “你想做什么？” “哇！”比司吉被吓了一跳，差点坐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缓过劲来，拍着胸口，埋怨道，“不要吓我啊，已经醒来了就快起床。” “我也是刚醒来。” 杰尔曼在长椅上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盖着自己上半身的厚重毛毯，主动向蹲在地上的比司吉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 杰尔曼将比司吉拉起来之后就松手，然后将毛毯挪到了一边，抓起在一旁已被叠好的猎人衣袍，穿在了身上。 “我很少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 他这句话不是谦虚客套，而是事实，自从去年11月21日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没有睡过超过两次、真的算得上安稳的觉。 为了应对最初一、两个月内趋之若鹜的赏金猎人、杀手，杰尔曼不得不让自己的睡眠变得很浅，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就要即刻惊醒。 刚刚得到「嗜睡症」那一天，他的睡眠倒是变得深沉，可是却过于深沉，以至于层出不穷的梦境中出现众多令人不安的元素。 昨夜才是他这么久以来，真正意义上的身心放松、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一觉。 小滴从网格吊床上跳了下来，像是学生回答教授问题一样举起手，说道：“我昨天晚上睡得也很好。小比司吉的能力很厉害。” “那当然！”比司吉自豪地抬起双手，欢快地与走过来的小滴击掌，“睡眠不足可是我们这些少女的公敌哦！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杰尔曼皱着眉头，看着她们两人的互动。 “小比司吉”……他忘了和小滴说清楚比司吉的实际情况，事到如今再刻意地说出来，恐怕不太妙，就保持现状好了。 小滴还没注意到比司吉的异常吗？亦或者是她注意到了，却并不在乎？ “不要着急谢谢我，你们给了钱，我自然是要办事的。” 比司吉双手叉腰，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得意洋洋的。 “杰尔曼，你呢？昨天晚上提到的「压力」，释放了吗？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呢。” “我确认一下。”杰尔曼伸手具现化出「猎人徽章」。 比司吉与小滴都是第一次看见他能力之源的正体，那是一块残缺的、弯月状的碎片，锈迹斑斑，边角还有些锋利。 「猎人徽章」在她们面前放出投影，可是她们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念气发生了变化。 「压力」：65→41 “消除了24点。”他在内心默念。 杰尔曼不由地感觉振奋了许多，这可比他「暴击」一次要多出14点减压量，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稳定的、可持续的减压方式。 “效果很不错。”杰尔曼转过身来，看向比司吉，“可以现在再来一次吗？” “可以是可以。”比司吉点了点头，“不过距离上一次还不到24小时，效用可是会相应地边际递减的哦。” “无所谓，正好继续做一番尝试。”杰尔曼双手抓在衣摆处，准备脱去上衣。 这一次比司吉也不忍心继续欺骗他，连忙阻止。 “这次不用脱衣服了，就这样吧，「曲奇小姐」对你的身体已足够熟悉，不需要直接接触了。” “原来如此。” 杰尔曼点了点头，就又一次趴到长椅上，双臂垫在了下巴下方。 “杰尔曼真的很喜欢按摩啊。”小滴扶了扶眼镜，对比司吉说，“不过我也能理解，的确是很舒适的体验。” “杰尔曼大概有他自己的想法。”比司吉摆了摆手，“不是单纯地喜欢美容按摩，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他吧。” 她又一次具现化出粉色长发的「曲奇小姐」，让「曲奇小姐」在三十分钟内，施展了那如梦似幻的「桃色吐息」。 这一次杰尔曼没有入睡，而是保持着清醒状态，等「桃色吐息」结束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让「猎人徽章」投影出数值。 「压力」：41→26 杰尔曼心中有了计较：“15点，比上一次少了9点。大概是与时间有关。” 昨夜「桃色吐息」结束，差不多是21时，现在则是翌日的12时，期间正好是度过了十五个小时。 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曲奇小姐」最初的减压量为24点。 结束后即刻再次让「曲奇小姐」进行按摩，减压量是有的，但是微小到忽略不计，基本可以认为是0。 如果结束后选择等待，那么每隔一小时，减压量就会恢复1点减压量，直到24小时后满上限为止。 “怎么样，得出答案了吗？” 比司吉让「曲奇小姐」消失，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一只手托着腮，观察着杰尔曼的神情。 “嗯。”杰尔曼从长椅上起身，“拜托你24小时之后，再让「曲奇小姐」为我使用「桃色吐息」，2小时后再来一次。” 26……比司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酒红色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像是逮到猎物的狐狸一样。 她内心做出了判断：看来，「猎人徽章」可以让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数据，这么一来，他这么执着于减少「压力」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念能力」千奇百怪，有人拥有类似游戏一样的「念能力」再正常不过了。 “我也要。”这时，小滴又一次举手，“我也要继续按摩。” 比司吉愣了一下，摆了摆穿着白手套的双手，说道：“喂喂喂，我的「曲奇小姐」可不是你们的专属按摩师啊。” ------------ 第49章 掌握了「手段」的杰尔曼 “我会付钱的，并且接下来由你开价。”杰尔曼真心实意地回答，“拜托了，比司吉。” 小滴则眨了眨大眼睛，双手放到了身后，歪着脑袋，思索起来。 “嗯……我就算了吧，偶尔再找小比司吉按摩，大概她会不好意思，不需要我付款了吧。” “喂，小滴，你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比司吉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指着小滴。 “还有，我可不会‘不好意思’，到时候必须全额付款！” 小滴捂住了嘴巴，像是要堵住所有会从这里冒出去的小心思一样。 “没用的，我已经听见了！”比司吉双手抱胸，有些气呼呼的，她瞪了小滴一眼，又看向杰尔曼，“真的让我来定价吗？” 杰尔曼点头道：“当然，这是我有求于你。” “嗯……”比司吉低头思索了一阵，却是最后叹了一口气，“杰尔曼，你知道吗，全世界最富有的那一批人里，有多少是「猎人」吗？” “好像是超过一半都是「猎人」。”杰尔曼瞬间就明白了比司吉的意思，可是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数据，还有一些「猎人」性格乖僻，不会展露他们的财富。明白了吗？作为资深猎人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钱。” “我愿意飞过来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合我的胃口，小滴也是一样的道理……” 比司吉侃侃而谈时，小滴却在这时插了一嘴。 “你是资深猎人，那你今年几岁了？”小滴好奇地问道。 “哦，这个啊……其实我中了无法长大的诅咒，会永远保持十二、十三岁哦。” 比司吉两只食指戳着自己的脸颊，摆出了一个可爱美少女的姿势，神情笑眯眯的。 此乃谎言…… 杰尔曼没有说破，而是看着被比司吉唬得连连点头的、露出恍然神色的小滴，问道：“昨晚你见到她一个少女来找我，不会觉得奇怪吗？” “对对对。”比司吉满意地补充了一句，“杰尔曼说得对，我是少女哦。” 而这时，小滴则是“欸”的一声，颇为惊讶地望向杰尔曼。 “虽然我一开始是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我们流星街的孩子，十二、十三岁时觉醒「念」的人不多，可是也是有的。” 杰尔曼这才明白，小滴为什么对于比司吉使用「念能力」一点也没有意外的缘故，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比司吉看着这一幕，却是沉默了一阵，她大概能猜到实际情况远没有他们两人说的这么简单轻松。 不是待在流星街的孩子容易觉醒「念」，而是不能觉醒「念」的孩子将要面临更恶劣的生存环境，很难活下去。 杰尔曼与小滴，都是弱肉强食后筛选出来的孩子，这才有了成长到现在的机会。 比司吉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我的‘定价’里，可以有戒尼，但是更多的不是戒尼，因为我不缺戒尼。” “杰尔曼，真正吸引我到这里来的，除了你自身外，就是你所掩藏的秘密。如果我所料不错，尽管很不可思议，你应该是从……” 比司吉还是未能完整说完，就又被小滴打断：“杰尔曼，你没有和小比司吉说「黑暗大陆」的事情吗？” “没有。”杰尔曼指了指比司吉，回答道，“她是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的弟子，我贸然告诉她，以她的立场，会很难处理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小滴，「黑暗大陆」的事情要对外保密，毕竟是一件‘禁忌’，现在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就好。” “如果未来需要增加队友，再由我来向他们说明情况。” 小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小比司吉早就知道这件事，我才是后来才知道的人，没想到完全反过来了。” 杰尔曼转头看向比司吉，却发觉对方正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的问题吧？你居然告诉了小滴，都没有告诉我。不不不，现在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 比司吉手指戳着额头，表情苦恼。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是真的是老头子三令五申不许去的「黑暗大陆」啊……我到底该拿你们怎么办？” “之前你送来的「变色石」，我在「猎人专用网站」上一直找不到相关情报，你又屡次拒绝告知我来源，这就让我心存怀疑。” “如果是六大陆内的产物，哪怕是那些‘禁区’，你也没有这样三缄其口的必要。” “再加上你身上微妙的变化，让我都不禁往「黑暗大陆」去想。” “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在「猎人协会」、「V5大国」的眼皮底下，进入「黑暗大陆」的？而且时间上也完全不够。” 尼特罗与他的同伴进行的冒险，就是不经过V5大国的许可，静悄悄地进入「黑暗大陆」的，可是也不可能在数天内往返。 比司吉有默默关注杰尔曼的动向，确认他始终没有长期离开六大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比司吉百思不得其解。 “去往「黑暗大陆」，一般来说，需要四个条件。”杰尔曼没有正面回答，“「许可」、「手段」、「资格」、「契约」。” “我在事实上只掌握了其中一种，那就是「手段」。用言语来向你和小滴描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如直接眼见为实吧。” “四天后，我们准备齐全，你们随我去一趟「黑暗大陆」，就什么都明白了。” 比司吉怔了怔，面对这个相当诡异的、可疑的邀请，她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杰尔曼应该不是在撒谎，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并且也没有必要撒这种会被轻松戳穿的谎言……「手段」吗？ 可怕的男人，真的隐藏着可怕的秘密。只是，我该怎么办？ 是听从尼特罗老师的警告，绝不私自前往「黑暗大陆」，还是遵循猎人的本能，去那个广袤瑰丽的“新世界”看一看？ 说到底，去往「黑暗大陆」的四大条件中，其实最重要的是「手段」，「许可」、「资格」、「契约」可以放在一边。 也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只要能得到不得了的成果，剩余的三个条件就会自动得到补足。 这是摆在比司吉面前的选择，也是摆在古往今来所有猎人面前的选择，而这个决定，将极大地指向了他们各自的命运。 ------------ 第50章 与「除念师」会面 比司吉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答应跟随杰尔曼去一趟。 次日，即1月19日，他们乘坐飞艇，离开了萨巴市，在另一座城市降落，并按照之前说好的分工，分成两支小组行动。 比司吉与小滴一组，负责在当地购买这趟旅行所需的物品。 而那张物品清单，是结合了杰尔曼此前的经验，以及比司吉、小滴的建议后准备好的。 她嘴上说着只是确认一下杰尔曼到底有没有撒谎，实际却兴致勃勃地与小滴去采购所需物品。 不过鉴于她还未询问「灾难」，看来只是信了六、七分。 杰尔曼则单独一组，他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 他乘坐慢吞吞的大巴车，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在中途一个站点下车。 远处能看见一座村落，房屋星星点点地洒在田野之间，木杆上一面面旗帜顺风飘扬。 不过那里不是杰尔曼的目的地，他越过公路，一边看着手机上给出的地图，一边摸索着走进了一条小径里。 很快，他找到了地图标注的那条从山底延伸到山顶的石梯，蜿蜒曲折，又有繁茂枝叶遮掩，根本看不到尽头。 杰尔曼收起手机，倒是没有抱怨，一级一级地往上爬去。 因为这趟旅途是他自找的，他事先与人约定，在那人的住所见面。 他加快脚步，疾驰令他的身影在石梯上不断闪烁，用时十分钟不到，就走完了原本需半个小时的路程，抵达半山腰，看到了一座石碑。 黑色石碑上篆刻着“森之精灵”，染上了醒目的绿色燃料，石碑旁是一条贯穿密林的、人类步足踩出来的小路。 杰尔曼顺着这条小路，直达尽头，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低矮的林中小屋，如炮口般的烟囱，像是老烟枪一样喷吐着烟气。 他一边谨慎地靠近，一边细致地观察四周，随后听见木门吱嘎一声被拉开，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褐色皮肤的男人。 “你一定就是杰尔曼先生。” 褐色皮肤、留着寸头的男人走向杰尔曼。 “我是阿本加聂，很抱歉，让你特意走上这么一趟。” “没关系，我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杰尔曼将观察四周的视线收了回来，上下打量着阿本加聂。 这个世界上，「除念师」是相当罕见稀少的，且大多不愿意公开自己能「除念」的情报，其中杰尔曼有印象的就是阿本加聂。 于是，在去年12月期间，他就主动在「猎人专用网站」上试图找到阿本加聂，只是一直未果，直到最近才联系上。 他想要尝试，让「除念师」来剔除他的「负面特质」。 “先进来休息一下吧。”阿本加聂让开了位置，脸上带着浅笑，“我为你准备了一些糕点。” “谢谢。” 杰尔曼在阿本加聂的邀请下，走入木屋之中，先是看到正噼啪作响地、燃烧着柴火的壁炉，然后是一张圆桌与几张椅子。 “请坐。”阿本加聂左手伸向一张椅子的方向，让杰尔曼坐下后，再给他倒茶，“我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没怎么收拾……”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杰尔曼一句话堵住了阿本加聂本该继续进行的客套话。 阿本加聂脸色一顿，愣了愣，然后才坐了下来，笑道：“杰尔曼先生不嫌弃就好……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谈谈有关「除念」之事。” “请说。”杰尔曼愿意当倾听者。 阿本加聂筹措组织好语言，才缓缓道来。 “其实我一直有刻意隐藏自己「除念师」的身份，没想到还是被杰尔曼先生找到了。” “这一度让我感到很困扰，但为了事态不要朝恶劣的方向发展，我只能主动与你取得联系。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除念」很麻烦。” “说是「除念」，还不如说是把「念」从人体中分离出来，等到一些条件得到满足，「念」才会消失。” “因此，当你向我寻求「除念」时，我才要求见上一面后，再做判断。” “杰尔曼先生，这对我来说是相当有风险的事情，也请你千万不要向他人暴露我是「除念师」的事实。” 杰尔曼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所说的‘一些条件得到满足’，是指什么条件？” “最稳妥的条件，当然是向你种下「念」的人，主动或被动地解开「念」。这是对我们三方都完美的状态。” 阿本加聂摇了摇头。 “与之相反，最凶险的条件，就是向你种下「念」的人死亡。” “可是，有时候这种情况会适得其反，这股「念」没有消失，反而会转化为更可怕的「死者之念」，也就是「怨念」。” “我这样说明，杰尔曼先生应该就明白了吧？” 杰尔曼听了，将这两个条件与自己对照了一下，发觉自己正好都不能符合。 阿本加聂相当警惕的「怨念」，恰好是杰尔曼「猎人徽章」的“食物”，如果「负面特质」是「怨念」，他反而可以自行解决了。 至于等待「念」被解开，对于杰尔曼而言也不适用。 严格意义上说，「负面特质」的来源是「提灯」，也就是他自己的「念能力」。 杰尔曼肯定是想要消除「负面特质」的，主观意志浓烈，可是实际上却无从下手。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杰尔曼想了想，向阿本加聂解释道，“我想要清除的「念」，事实上是我「念能力」的代价。” 阿本加聂微微睁大双眼，然后平静下来。 “我明白了，「植念者」是你自身，但你无法主动解除这股「念」，所以才寻求「除念师」的帮助。” “对，就是这样。”杰尔曼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情况倒不算是糟糕。”阿本加聂手指扶着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理论上说，我应该能帮你「除念」。” “那就要拜托你了。”杰尔曼郑重地说道，“请你开价，如果能一次性付清，我会立即付款，不能我也会在两个月内准备好余款。” 阿本加聂露出微笑。 “杰尔曼先生，我已经听说了你杀掉了六位「阴兽」的事，这也是我愿意见你的原因之一。” “你可是传闻中可怕的‘G.G.杀手’，我可不敢催你付款。” 杰尔曼的姓与名开头第一个字母，正好都是“G”，于是原身在暗杀后，会相当嚣张地留下“G.G.”的标记，以此出名。 之前向「幻影旅团」纳投名状的时候，原身还在“G.G.”旁边加上了一个“十二腿足蜘蛛”印记。 原身的性格，其实是有些接近「幻影旅团」中的窝金、飞坦、芬克斯之流的。 现在的杰尔曼当然不会做这么招摇的事情……只是以他现在的名声，即便不留下标记，「黑暗世界」也有一大群人知道他的“事迹”。 开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阿本加聂又给了杰尔曼一个报价。 杰尔曼接受下来并支付了定金，阿本加聂才答应为杰尔曼「除念」。 ------------ 第51章 你也不希望你是「除念师」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 “随我到屋外去吧。”阿本加聂熄灭了壁炉里的柴火，指向窗外的树林，“在大自然的怀抱下，我的「除念」会更加顺利。” “好。”杰尔曼回答了一句，就跟着阿本加聂出门。 两人顺着鹅卵石小路，走入了枝桠繁茂如花团锦簇的树林之中，并站在了杂草东一堆、野花西一堆的空地上。 “杰尔曼先生，如果你下半年来，这里是开满了花的，非常美丽。我真希望将那样的美景分享给你。” 杰尔曼却是兴致缺缺，敷衍地点了点头。 阿本加聂笑了笑，然后在空地上清理掉杂草与野花，搭建与点燃了一个小篝火，燃烧后的青烟冉冉升空。 “杰尔曼先生，接下来请你保持不动。”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自制的巫术娃娃，双手抓住，面色变得严肃认真，“我要开始了。” “好，我准备好了。”杰尔曼回答道。 于是，阿本加聂低声念起了咒语，话语含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森林精灵”、“力量”之类的词汇。 密林中扬起了一阵阴森冰冷的风，吹得人身体发寒，但是杰尔曼没有丝毫动摇。 两人面前的篝火忽然“噗”地壮大，灰色烟尘像是雪絮一样挥舞到空中。 不一会儿，从诡异的火焰中爬出一个形貌丑陋的怪物。 “出现了。”阿本加聂提醒道。 那是阿本加聂具现化的「念兽」，可是它真正的主人却来自于杰尔曼，是他的「特质」的具现化。 一头可怖「念兽」刚刚冒出头，那团篝火却又连续“噗”、“噗”、“噗”三声，接着就爬出了另外三头同样狰狞丑恶的「念兽」。 它们都是类似蜥蜴的爬虫类模样，不过头部与身躯上都有些许不同。 有的长着昆虫口器，有的长着人类的大嘴，有的吐出舌头，还有的牙关紧闭。 而四头「念兽」最显著的区别，还是它们的肤色，两头是金黄色，两头是猩红色，以此分为了两组。 尤是在「除念」上见多识广的阿本加聂，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地神色大变，脸色发白。 “居然具现化出四头「念兽」，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杰尔曼先生，你必须现在做出选择，我只可能帮你清理其中一头！” “好。”杰尔曼没有犹豫，也没有要求阿本加聂解释的意思，而是凭借直觉，直接指了其中一头「猩红念兽」，“就它吧。” “我要动手了！”阿本加聂猛地大喝一声，巫术娃娃对准了杰尔曼所指的「猩红念兽」，“来吧，消灭吧，不该存在的产物！” 巫术娃娃所缠绕的念气暴涨，像是阳光一样炽烈地射向「猩红念兽」！ 那头「猩红念兽」即刻发出一声哀嚎，还在篝火里的半个身子立刻就萎缩干瘪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随后，它又猛地鼓胀，直到最后涨大到了极限，“砰”地一声炸开，黑色的烟气四射而出！ 一头「猩红念兽」消失。 “成功了……”阿本加聂呼出一口气。 消灭了一头「猩红念兽」，阿本加聂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的意思。 他对着手里的巫术娃娃祈祷道：“「森林精灵」，保佑我吧。” 阿本加聂刚说完，就快步走向三头「念兽」攒动的篝火，冷汗直流的他将巫术娃娃丢进了火焰中，大声呵斥。 “你们这些污秽之物，休想爬上我的身体，纠缠我的精神！给我回去！回到你们的巢穴中去！” 三头「念兽」齐齐嚎叫，像是怪物般的婴儿啼哭一样惊悚，它们扭曲成了一团，在“噗”地一声壮大的火势中猛地消失！ 良久，汹汹火焰才平静下来，篝火里除了干柴与灰烬，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本加聂气喘吁吁了一阵，汗流浃背，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由地后怕不已。 他很想回头，痛骂身后的杰尔曼，可是一想到杰尔曼不懂「除念」，以及杰尔曼的狠辣手段，他决定还是忍耐下来。 阿本加聂整理好情绪后，才转过身来，刚好杰尔曼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事吧？”杰尔曼关心地问了一句，“我看你好像遭遇了凶险。” “「除念」本身就是有凶险的事情。”阿本加聂面色还有些僵硬，“不过好在那头「念兽」已被消灭。一切都结束了。” 杰尔曼刚才具现化出「猎人徽章」，已确认自己的「负面特质」——「贪食癖」消失了，阿本加聂所言不假。 “那么剩下的三股「念」呢？”杰尔曼不由地追问道。 “我没想到你身上有四股「念」。”阿本加聂拿出纸巾，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抱歉，我无法一次性帮你清除。” 杰尔曼理解地点点头，问道：“其实我只要再消除一股「念」即可，也就是另外一头「猩红念兽」。” “一段时间内我无法为你「除念」了，这是代价。”阿本加聂摇了摇头，“你去找其他「除念师」吧。” 杰尔曼也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除念」，而是与「除念师」的长期合作，价格可以商议。” 长期合作？ 阿本加聂经过这么一次印象深刻的「除念经历」，只想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哪里还想再与杰尔曼合作？ 更别说，杰尔曼的意思岂不是指明，下次出现在篝火里的，很可能不止四头「念兽」，而是在五、六头以上。 这家伙的「制约与誓约」竟然是这副模样，「念能力」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种可能，阿本加聂就头皮发麻，拒绝道：“对不起，无论多少钱，接下来我都没办法与你合作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木屋，心想着，为了以防万一，送走杰尔曼之后，他就立刻搬家，隐姓埋名。 “我需要你的帮助。”杰尔曼却抓住了阿本加聂的手臂，让后者浑身都抖了抖，“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可……可是……那么多「念兽」，万一……” “没事的。”杰尔曼拍打着阿本加聂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又低声说道，“而且，你也不希望你是「除念师」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 阿本加聂悚然，惊惧地看向杰尔曼：“你……你是在威胁我？你这个恶魔！” “阿本加聂，我不是在威胁你，也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杰尔曼松开了抓住阿本加聂的手。 “「除念师」是很稀有的，而且你们之间的情况大概都差不多，要找第二个进行交涉，实在太麻烦了。” 阿本加聂凝视着杰尔曼的双眸，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沉吟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我明白了。” ------------ 第52章 嗜睡症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1月21日，与「除念师」阿本加聂见面的两天后。 杰尔曼慢悠悠地回到普斯顿酒店时，挂满仿制油画的墙壁上的灯光已亮起，走廊里时不时有陌生男女与他擦肩而过。 站在1514号房门前，杰尔曼先是敲了敲门，给里面的两人一点准备时间，然后才取出房卡，刷卡进入。 “我回来了。”杰尔曼喊了一句，可是没有人回应。 反锁房门后，杰尔曼走进这间豪华套房，它不仅有宽敞的大厅、露天阳台，而且有三个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的生活设施都一应俱全。 至于客房服务，自然也是最顶级的标准。 比司吉与小滴正在沙发旁下国际象棋。 两人都盯着棋盘，比司吉躬身驼背，皱着眉在沉思，小滴则表情轻松地直起腰。 “这盘棋……”比司吉神情专注地想了一阵，然后忽然抬头，像是刚刚发觉杰尔曼走进来一样，“啊，杰尔曼，你回来啦？” 她猛地起身，“不小心”地打翻了棋盘，黑白棋子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啊，小滴，你看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对不起。”比司吉双手合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最近真是太糊涂了……” “没关系。” 小滴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很有耐心地一个棋子、一个棋子地捡起来，放回到棋盘上，扶了扶眼镜。 “我记得棋子都在哪个位置。” 比司吉的脸色在一瞬间从恼羞成怒，切换成体贴温柔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滴，既然杰尔曼回来了，还是我们三人合作的事情更为重要，要摆在首位哦。下棋这种消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等小滴回答，比司吉就摆出少女一样的扭捏姿态，双手捏着裙摆，款款来到了杰尔曼身旁。 “杰尔曼，医生怎么说？”她关心地问道。 前几天，杰尔曼专门去找「除念师」清理了一个「负面特质」，他所有的「压力」，也经由比司吉的「曲奇小姐」释放了。 剩下的，只有杰尔曼提过一次的「疾病」。 小滴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将棋盘放在了一边。 “我先去了公立医院，他们给我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认为我的「嗜睡症」更多的是‘心理问题’，让我去找心理医生。” “于是，我特意到「猎人专用网站」上，搜索了附近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在一番交谈后，对方认为我过于顽固，不肯吐露心扉，不可能通过一般的心理治疗「嗜睡症」。” 比司吉听了，愣了愣，然后双手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过于顽固’啊，你这不是被心理医生给赶出来了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淑女形象，她几乎就要笑到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打滚了。 杰尔曼在比司吉的嘲笑声中面不改色，从猎人黑袍里取出一张纸。 “尽管是那样，他还是给我开了一套医疗方案，包括作息自律、多加运动、心理暗示、药物治疗等。” 比司吉这才逐渐收敛了笑声，她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泪珠，拿起白纸，快速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然后连连点头。 “你就按心理医生说的去做吧，这些方案没有什么问题，药物也是正常的。说到底，「嗜睡症」就要靠你自己调节并清理了。” 比司吉将心理医生的医嘱还给杰尔曼。 杰尔曼折了两下，叠成小方块，塞进猎人黑袍里面的口袋里。 “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了吗？”杰尔曼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柔软得像是半个身子都要陷进去一样，“应该买齐了吧？” “差不多吧。” 比司吉坐在一张挂在两根木杆之间的秋千椅上，双手抓在绳索上，腰部用力，秋千椅就带着她双脚离地，前后晃荡起来。 “我和小滴还自作主张地加了点东西，反正我们三人的经费加起来，还算是很充足的。前提是你没有欺骗我，否则我就一大笔钱泡水了。” 小滴收拾好了棋盘，又端来一个水果盘，上面有苹果、橘子、草莓、桃子等等，却全都是没有切开的，只拿水龙头冲洗了一下。 “按照原计划，我们明天休整一天，后天出发，对吗？”小滴拿起一颗饱满的草莓，放进嘴里，“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应该没有了吧？”比司吉伸手过来，也拿了个草莓放进嘴里，却咬了两口就龇牙咧嘴起来，“哇，好酸，小滴你怎么吃下去的？” “我感觉还挺好吃的。”小滴面无表情地吃了第三颗草莓，“而且也不是每一颗都那么酸。”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拿起一颗苹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确认这次是甜度居多，才继续吃了起来。 “小滴，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临时拉来的，之前没有与杰尔曼一同出发「旅行」的经历吧？难道你心里就不怀疑吗？我看你一直都很平静。” “我也没有完全相信杰尔曼。”小滴剥着一个橘子的皮，指尖都染上了黄色，“只是杰尔曼说得对，有些事只能亲眼确认。” “哦……”比司吉点了点头，摊开手掌心，伸向小滴，示意她分一瓣橘子给自己，“在这方面你们两人其实是有点像的。” 小滴盯着比司吉脱去白手套的手掌心看了看，然后恍然大悟地把橘子皮放在了比司吉的掌心：“谢谢。” 比司吉把手缩了回去，默默地看了自己掌心上的、完整的一张橘子皮几眼，就又叹了一口气，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现在还有一个流程。”杰尔曼取出他的手机，切到备忘录内，放在茶桌上，“这是我整理后的「黑暗大陆见闻」，你们可以看一下。” 比司吉相当感兴趣，她拿起手机，快速地翻看起来。 内容其实不算多，十分钟她就看完了第一遍，然后开始看第二遍。 这一次小滴也凑了过来，挨着比司吉，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随着比司吉手指的滑动，六只眼睛不停地摆动，时不时同步地眨了眨眼。 ------------ 第53章 五大灾害与希望 看完第二遍后，比司吉才把手机递给小滴，让她自己看。 不过小滴却拒绝了：“我就不看第二遍了，我感觉我已经记住了。” “‘我感觉我已经记住了’？”比司吉怀疑地瞄了小滴一眼，然后说，“算了，你的记忆时好时坏，既然这么有自信，应该是记住了。” 她又转头看向杰尔曼，斟酌了一下字句，问道：“你知道「危险生物综合评价表与级别明细表」吗？” 杰尔曼点了点头。 “知道，我在「猎人专用网站」上看到过。” “根据「数量」、「针对人类的残暴性」、「繁殖能力与繁殖速度」、「破坏力」四个要素，给危险生物做出综合评价。” “依次从高到低分为「A」、「B」、「C」、「D」、「E」五个级别。” “就是这个。”比司吉双手撑在茶桌上，猛地站起身来，“我所知的「五大灾害」，危险程度都在A~B之间。” “现在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为什么你没有携带任何「灾害」归来？第二，我要你给遇到的那些生物，做出评级，你做得到吗？” 人类探险队几乎每次都在「黑暗大陆」面前铩羽而归，团灭的自然无话可说，还有幸存者的小队通常都会被迫带回「灾害」。 而「灾害」与「希望」通常是伴生的。 这些「希望」往往都将对人类世界有极大的贡献，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 只可惜，至今都没有「希望」被带回，反倒是代表「绝望」的「灾害」被带回来至少五个。 「五大灾害与希望」分别是—— 「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植物兵器金银锭」与「治百病的香草」。 「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 「不死之病佐巴艾病」与「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比司吉目光炯炯地望向杰尔曼。 她有些疑问放在心中很久，虽然无法眼见为实，但是既然决定相信杰尔曼一次，那么就要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杰尔曼并不藏私，只要比司吉与小滴询问，他都会尽可能精简地回复。 “原因和我如何去「黑暗大陆」一样，是我的「提灯」。我既没有与「守门人」、「领路人」接触，也没有碰见「灾害与希望」。”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但是现在我再详细地说一次吧。比司吉、小滴，你们知道一款猎人专用的游戏——「贪婪之岛」吗？” 小滴摇了摇头。 比司吉在想了想之后，却一锤掌心，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很麻烦的家伙做的游戏，听说很赚钱的。” 她所说的“很麻烦的家伙”，就是「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金·富力士。 “其实，「贪婪之岛」是真实存在的。”杰尔曼提前在比司吉面前捅破了这层迷雾，“所有游戏机，都是把玩家传送到了一个岛屿上。” 比司吉惊讶地微微张大眼睛：“是这样吗？我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讯息……不过建造一个‘游戏世界’，的确是金的风格。” 随后，她也反应过来，杰尔曼扯到「贪婪之岛」上的原因了。 “我明白了。”比司吉指着杰尔曼，“你的「提灯」，就好比「游戏机」，我们通过「提灯」，直达「黑暗大陆」。”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是我往返迅速、从未带回「灾害」的原因，不过我本人需要承担一些代价。” 比司吉点了点头，她现在思路如泉涌，一点就通：“就是你之前提及的「压力」、「特质」与「疾病」……所有线索都连在一起了。” “真实情况，你们体验了之后就会明白。”杰尔曼说，“至于「危险生物评级」，我可以做一份，但是会有偏差。” “我不是专门研究生物的，也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与精力去研究它们，更多是直觉与实际接触后的感觉。” 比司吉双手抱胸地想了一会儿。 “这样也行。猎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重要，与其让你强行用非你专业的知识去评级，还不如用直觉。” “你就按照个人见解做一份评级表，放心，我和小滴只是拿来参考一下，不会完全相信它，到时候会临场做出判断。” 听了比司吉的话，杰尔曼不由地想到了西索对「念能力系统」的一己之见。 “我的个人见解……话说回来，有人曾给每个「念能力系统」做出了性格划分，这方面靠谱吗？” 比司吉坐回到秋千椅上，把她吃剩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好奇地问：“你说来听听。” “那人说……”杰尔曼回想了一下，说，“「强化系」头脑简单、非常单纯，「变化系」反复无常、谎话连篇……” 「变化系」的比司吉忍不住打断道：“这一点都不可信吧？说人家反复无常、谎话连篇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她做出娇滴滴的、想要哭出来的少女状。 果然是这样，西索说得有道理。杰尔曼看着比司吉，心想。 果然是这样，杰尔曼说得有道理。小滴看着比司吉，心想。 “你继续说啊。”比司吉变脸极快，迅速又恢复了欢快的模样，“那个人还怎么说了？” 杰尔曼也不卖关子，一口气全都说完了。 “他说，「放出系」粗枝大叶、急躁，「操作系」我行我素、爱讲道理。” “「具现化系」很神经质，「特质系」是个人主义者、有领袖气质。” 听到这里，比司吉反而连连点头起来，指着杰尔曼与小滴。 “‘「具现化系」很神经质’、‘「强化系」头脑简单、非常单纯’，这两点我都很赞同，因为我的确遇到过这种人。” “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凭这个去判断对方的「念能力」，因为凡事都有例外，而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因先入为主而栽了的人，比比皆是。” 作为比杰尔曼、比司吉多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前辈，比司吉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两人都点头。 “我做的评级，会和这个类似，这样也没问题吗？”杰尔曼询问道。 “可以。”比司吉连连点头，“只是作为心理准备，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应该说，你太过专业列出数据，反而会影响到我们的判断。” “身为「猎人」的我们啊，无论在别人口中听了多少遍有关猎物的情报，都远没有亲眼看上一眼来得确切。” ------------ 第54章 杰尔曼的一己之见 “我明白了，给我三分钟，我大概有思路了。”杰尔曼拿来一支笔，与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你们先等等。” “OK！”比司吉比了个手势，继续荡起秋千椅，前后摇摆起来。 小滴则是打开了一包薯片，站在杰尔曼的身后，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一边很感兴趣地看着杰尔曼写出来的内容。 「旅者」普通人 「学徒」觉醒念能力、掌握四大行 「勇者」掌握念能力的进阶、念能力成型 「精英」念能力战斗经验丰富、念能力进化 「大师」世界顶尖，自成一流派，并足以教授出精英 「冠军」人类世界最强念能力者 「传奇」能自由游走于黑暗大陆 「未知」未知 杰尔曼放下笔，将笔记本摊开来，对比司吉与小滴说：“这是我的一己之见，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问我。” 这次比司吉也从秋千椅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茶桌前，看了起来，随后她点了点头。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逐条解释一遍，看看我们之间的理解是否一致。” “好的。”杰尔曼从善如流。 “「旅者」，即所有未掌握「念能力」的人，是人类世界的绝大多数人。” “他们只是来世界上走上一圈，经历生老病死后消失，却不知道世界真相，所以是「旅者」。” “「学徒」，觉醒了「念能力」或更进一步地掌握「四大行」的人。” “诺斯拉黑帮家族听说过吗？家族头目的女儿妮翁，觉醒了「天使的自动笔记」。她拥有占卜未来的能力。” “还有每年通过「猎人考试」最后一关的考生们，他们觉醒了「念能力」，才算是成为了真正的「猎人」。” “不过，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因此统一放在「学徒」内。” “「勇者」，掌握了「念能力」的进阶，诸如「圆」、「隐」、「凝」之类的，以及「念能力」成型，属于未来方向已明确的人。” “刚刚获得「猎人执照」的「猎人」，在数年内都在这一区域。” “他们已初步理解到世界有多么广阔与危险，但依旧选择向前，挑战未知，因此他们皆是「勇者」。” “另外，根据我个人的判定，之前提及的「干涸河谷」的野兽，基本都是「学徒」、「勇者」级。” “因此，进入这里的至少也要是「学徒」级别，否则光是它们的皮壳都撬不开。” “「精英」，经历无数场生死战斗的「念能力者」，不过，这一区间人员的战力跨度非常大。” “我们三人、云古、「阴兽」、「幻影旅团」都属于「精英」，这一级别是所有「念能力者」的中流砥柱。” “我判断，「淤泥之地」的「群鸦之主」就是「精英」级，至于那些乌鸦，则是「学徒」级。” “「大师」，世界顶尖，自成一流派，有着能教授出「精英」的正确理念。” “我目前遇到的人里，只有尼特罗会长属于这一级别。” “「冠军」，人类世界最强大的「念能力者」，凌驾于所有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强者之上，因此是「冠军」。” “据我所知，五十多年前的尼特罗会长，就是毫无疑问的「冠军」。” “「传奇」，这里特指的是那位写下《新大陆纪行》的东·富力士。”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并且还在「黑暗大陆」，那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听到这里，小滴忽然打断道：“等一下，杰尔曼，你刚才提到了‘金·富力士’，现在又提到‘东·富力士’，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认真起来、不迷糊的小滴，还是相当敏锐的。 杰尔曼解释起来。 “东·富力士是金·富力士的祖先，大概三百多年前去往「黑暗大陆」。” “人类世界去往「黑暗大陆」的多次冒险，很多是参考了他《新大陆纪行·东篇》的内容，至于他本人，以及《西篇》，还未被发现。” “三百多年？”小滴有些惊异地歪了歪脑袋，“他不会老死吗？” 比司吉思忖地手指捏着下巴，接上了杰尔曼的话。 “也许他老死了，或者病死了，或被残忍杀害，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后来的去向。” “但是，如果他吃了「五大希望」的「治百病的香草」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就有可能还活着。” “这意味着，东·富力士本人，现在可能在「黑暗大陆」的西侧。当然了，这种被认为是‘狂人的猜想’，一直呼声都不是很高。” 小滴点了点头，低声念叨：“世界真是大啊，什么人、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对了。”小滴又问道，“杰尔曼，最后的「未知」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解释呢。” “就是「未知」的本意。”杰尔曼解释道，“我能假设东·富力士还活着，也能假设「黑暗大陆」中有比他更强大的生命。” “‘更强大的生命’？那是什么？”小滴追问道。 “不知道。”杰尔曼如实回答，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比司吉，小滴，其实我一直有几个刻意回避的问题。” 小滴扶了扶眼镜，问道：“什么问题？” “我最初的两盏「提灯」之一，为什么会在「黑暗大陆」？”杰尔曼看向小滴，“为什么我会拥有这样的「念能力」？” 比司吉这时也从沉思中苏醒，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想让你去「黑暗大陆」，让你去找它一样，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杰尔曼点点头。 比司吉忍不住摇了摇头。 “在明知有这种可能性的情况下，你还是决定去「黑暗大陆」。某种意义上，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疯狂的一个呢。” 杰尔曼不答，而是指着敞开玻璃门的阳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城市的灯光，只能看到漆黑的天穹与稀疏的星光。 看起来，星星相当渺小，好似下一刻就要被这漫天黑暗彻底吞噬殆尽一样。 ------------ 第55章 首次小队出发 杰尔曼看着窗外。 “人类世界已经很大，可是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黑暗大陆」才是真正的世界。” “同样的道理，宇宙是很广阔的，我们这颗星球如此渺小，在真正的宇宙里，存在什么都不奇怪。” “但是，如果因为畏惧而不敢向宇宙踏出最初的一步，人类的发展进化就到此为止了。”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我现在是最后一次询问。你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保证不泄密即可。你们要退出吗？” 夜色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渗进屋内，原本还有些聒噪的、细碎的声音，都不知在什么时候消退了，只留下寂静后的世界。 比司吉与小滴对视一眼，然后表情各异地看向杰尔曼。 “我不想退出。”小滴手指抚摸着胸前的逆十字架，“有利可图的事情放在眼前，我却放弃了，这不是很可惜吗？” “再说了……”比司吉补充道，“就算万一你的假设是正确的，我们不去找它不就好了？腿长在我们身上，难道它还能控制我们的意志？” 杰尔曼闭上了双眸，随后又睁开来。 他早有预料她们会这么说，倒是没有意外，说道：“那么，就按照原计划，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凌晨出发吧。” “这次的目的是往「黑暗大陆」更深处探索，沿途寻找有价值的战利品，在未遭受重创的情况下，安全归来。” 比司吉与小滴都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三人之前做出的决定，原本其实是可以求稳，重返杰尔曼已探索过的区域的，不过他们都不是那种畏惧危险的人。 达成一致的众人，次日休息了一天，直到22日凌晨，万籁俱寂的时间段。 豪华套房的灯光已关闭了大半，只留下唯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泡，投射光圈在三人围坐的区域。 “最后再确认一遍，你们准备好了吗？”杰尔曼先是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背包，然后才询问道。 小滴点了点头，把她的背包放在眼前：“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也是。”比司吉确认道，“另外，我之前向你们提及的那位‘医生’，已在附近就位。” “不过她是一个很害羞的孩子，大概没有我的讯息，就不会过来。” 杰尔曼颔首道：“这样也好，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内情，让她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委托即可。” “放心吧，那孩子是很靠谱的。”比司吉忽然有些兴奋起来，双手叉腰地站起来，“快点开始，让我看看你的「提灯」吧。” “嗯。”杰尔曼没有再多说。 他先是伸出右手掌，念气具现化出了像是残缺碎片的「猎人徽章」，再通过它，在三人围坐的中心区域具现化「提灯」。 紫色光芒像是水滴一样从「猎人徽章」上落下，滴在了地面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不一会儿，一盏古朴的提灯从像是湖面一样的地板上浮现，而在灯座上正趴着四只形容枯槁、仿佛早产儿的干尸一样的小鬼。 “虽然听你说过一遍，不过实际看到时，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呢。”比司吉盯着那些小鬼，评价道，“看起来不是「念兽」，只是「提灯」的一部分。” 四只小鬼没有因为周边多了两个陌生人而有任何动摇，依旧朝着杰尔曼像是撒娇一样嚎叫，只是那嚎叫声在黑夜里实在太过瘆人。 小滴摸了摸胸前的逆十字架，建议道：“我感觉，我们得快点了，如果有人在凌晨听到这样的声音，或许会过来查看。” “或许会成为这家酒店的怪谈呢。”比司吉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杰尔曼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与它们握在一起即可。” 他做出示范地伸出一只手，与其中一只小鬼的小手牵在了一起，小鬼立刻发出惊喜的叫声。 比司吉与小滴对视了一眼，也伸出手去，与那些粗糙的、冰冷的手指接触，她们能感觉到小鬼的脆弱，好像能随时捏死它们一样。 仅有一头小鬼没有被选中，它没有嚎叫，而是失望地、有气无力地抱住了灯座。 “它们也会有‘情绪’这种概念吗？”小滴好奇地问道。 “大概吧。”杰尔曼回答道，“我之前尝试过与它们交流，但是它们除了哭泣与喜悦外，就没有发出第三种声音了。” 比司吉举起一根手指，说道：“也就是无法沟通，仅用于‘传送’的引导。” 杰尔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提灯」投影出来的内容。 「提灯地点：干涸河谷/淤泥之地」 「冷却时间：16分钟（已冷却）」 “开始了。”杰尔曼先是提醒了比司吉与小滴一句，然后对三个小鬼说道，“把我们带到「淤泥之地」。” 有些紧张的比司吉与小滴，同时感觉到那些小鬼握住自己的手指用力了许多，随后眼前就是极为诡异的画面变化。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周围的场景尽数扭曲崩碎，随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重组。 这里是白昼，周边是一片高大得简直像是树林的芦苇林，只不过有一大片被焚烧，留下灰白的余烬。 杰尔曼第一时间望向之前淤泥之地的边缘，发觉那具「群鸦之主」的尸骸已经不见了。 周边有拖动的痕迹，而拖动的方向正是「淤泥之地」的深处。 他双眼警觉地眯了起来。 是同类相食，亦或者产生了新的王者，还是说这里被别的物种占据？ 杰尔曼放弃对这种事的深究，转身看向比司吉与小滴，两人正好奇地环顾四周。 “看起来的确是传送到了某个地方。”比司吉抚摸着地面，揉搓着松散的泥壤，“就连昼夜都颠倒过来了，是经纬度的问题吗？” 杰尔曼抬头看向天空，又看向旁边的比司吉与小滴.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四次传送到「黑暗大陆」，我都选择了凌晨一点左右，但是不同的地点。” “可是无论我从六大陆的这一头，来到了另外一头进行传送，最后来到这里都是白昼。” “我上一次带上了指北针，一直朝北边走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每次遇到空地，都会在地面上插一根枝条，观察它的影子变化。” “影子不断地从西北往正北方向移动，越来越短，推测时间大概是上午。” 比司吉抿起嘴唇。 “也就是说，「六大陆」对比起「黑暗大陆」，太过渺小，恐怕只占了一个时区不到……” “这里是莫比乌斯湖的东北侧，「黑暗大陆」腹部。” ------------ 第56章 白骨之鸦 杰尔曼低头看向「提灯」的投影，毫无意外地显示着两行字。 「提灯地点：莫比乌斯湖中心群岛」 「冷却时间：32分钟（倒计时29分45秒）」 他将「提灯」熄灭，收回「猎人徽章」，再将「猎人徽章」也解除具现化，然后转头看向还在观察四周的比司吉与小滴。 比司吉拿着手机来回走动，最终终于放弃了：“果然没有信号，不过手机的相机、录音、备忘录等功能还能够使用。” 她接下来将负责时不时地记录见闻，杰尔曼要负责侦察与战斗，小滴不一定能想起这件事，那么就只能由她来负责了。 不管这里是「黑暗大陆」，还是掩饰得很好的魔境、秘境，事先商量好的分工，她都会做到底。 小滴蹲在淤泥之地边缘，观察着群鸦之主尸骸被拖走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被烧毁大片的芦苇林深处，半晌她才站起身来。 “一只乌鸦都没有看见。”小滴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像是人偶一样，“我们要到芦苇林深处找找看吗？” “还是按原定计划来。”比司吉双手确认自己的单马尾发束扎紧了，才说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安稳地度过「提灯」冷却的32分钟。” “杰尔曼数天前已把淤泥之地的群鸦之主解决了，那么这一带暂时应该是相对安全的。我觉得还是求稳的方案比较好……” 她话音未落，芦苇林深处就传来了嘈杂的、交织在一起的乌鸦叫声，一只只小小的黑影飞到了半空，落到了高高的芦苇尖上。 “不是吧？”比司吉无奈地双手叉腰，“我才刚说完而已……” 小滴看向杰尔曼。 “我确实干掉了群鸦之主。”杰尔曼知道她眼神里的意思，回答道。 芦苇尖被那群黑影压弯了些许，每只乌鸦身上的数颗眼球都转动着，看向了入侵者们。 “啊！”一只乌鸦张嘴叫了一声，其它乌鸦便一同附和，一时间聒噪个不停。 只是下一刻，它们忽然齐齐停下了叫嚷，闭上了鸟喙，身上的那些眼球也都看向了芦苇林深处、它们飞起来的地方。 在“噗噜噜”的奇特声响过后，高如树木的芦苇被一只白骨之翼拨开，一具只剩下骨架与中间一团血肉的尸骸出现了。 它仍旧保持着群鸦之主的高大轮廓，只是原本附着在骨头上的烧焦羽毛、腐烂皮肉尽数被乌鸦们啄食干净。 不过，这意味着它的“涅槃”。 原来的群鸦之主确实被杰尔曼杀死了，但是淤泥之地的乌鸦群不允许它们失去头目。 只剩下一副骨架之后，乌鸦们用自己的血肉以及啄食而来的其他野兽的血肉，填充拼凑出了白骨内一副新鲜的内脏。 按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星期后，群鸦之主的皮肉将基本重生，黑色羽翼也将长得差不多，就连那些眼球也会一颗接一颗地睁开。 它原本应该在淤泥之地的巢穴内默默等待血肉生长，却在这一刻突然现身了，因为它感觉到了那个入侵者又回来了。 这是它天生的、足以覆盖大片淤泥之地的「圆」告知了它，随后乌鸦群的叫声证实了这一点。 白骨之鸦在淤泥之地中顿住了脚步，随后朝着杰尔曼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愤恨的嚎叫，一时间刺得杰尔曼三人都双手捂住了耳朵。 淤泥在尖啸声中产生了波动，一圈又一圈的泥土涟漪荡了出去，一双双白骨从深渊中探了出来。 它们拼凑组合成原来支撑身体的骨骼轮廓，从淤泥中爬了出来，尖牙利齿、尾骨拼合的长鞭、如盔甲般的外壳等等，一应俱全。 大概二十多头白骨野兽，在白骨之鸦的尖叫声中，以凶猛无前的气势，冲向了杰尔曼三人。 “你看起来是真的惹恼了这群乌鸦。”比司吉已用「凝」观察敌情，“它用尖叫就操纵了这些死去的白骨大军。” 杰尔曼看着位于白骨大军身后白骨之鸦一眼，冷静地说道：“比司吉、小滴，这些‘白骨傀儡’就交给你们了。” “我知道，直接将军嘛！” 比司吉应了一声，大踏步向前，右臂如抡起铁锤，拳头猛地击碎了一头靠得最近的“白骨傀儡”的头部，碎渣四溅。 不过，这头失去头骨的“白骨傀儡”，没有丝毫迟疑，骨爪依旧抓向最近的比司吉。 “下达了最基础的、攻击最近的生物的命令……”比司吉思路如闪电，“全身白骨都是武器，只有碎成渣才能脱离「操作」。” 她极限地闪躲了骨爪，又忽然站稳了马步，以娇小的身躯，朝着前方，轰出了不可思议的、强力的、快速的一拳！ 那头“白骨傀儡”在顷刻间整具骨架都被击碎、破裂，“噗”地堆叠在了地上！ “啪！”另一边的小滴，也用「凸眼鱼」敲碎了一头来犯的“白骨傀儡”的躯壳。 “小滴！”比司吉看了一眼，叫道，“你的「凸眼鱼」不是能吸收非生命的物体吗？对它们用啊！” “欸？”小滴又用「凸眼鱼」敲碎了一头“白骨傀儡”，然后朝比司吉摆了摆手，“不行的。它们还能动，能动就是活着的吧？” 比司吉一记鞭腿，将一头“白骨傀儡”踢散架，听到这句话，不由地撇了撇嘴：“你对自己的‘制约’还真是够严格的。” 「念能力」说到底是心灵与物质结合的能力，自己提出的「制约与誓约」条件与范围其实都是很主观的。 根本没有一个裁判或法官，站在小滴身边判定她有没有违背「制约与誓约」，全部由她自己判断。 小滴只有坚信自己没有背弃「制约与誓约」，「凸眼鱼」的能力才会保持现状，否则将会相应地发生变化，甚至是彻底失效。 正是深知这一点，杰尔曼与比司吉都没有强行去纠正小滴观念的意思。 她的观念一旦发生改变，「凸眼鱼」可能就没有如今能够无限吞下一切她认为是非生命的物体的空间了。 比司吉与小滴主动上前，清理着“白骨傀儡”，为杰尔曼开出了一条道路。 他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疾速向前，快到只留下残影，以至于身边数头“白骨傀儡”都没有反应与攻击。 杰尔曼来到淤泥之地边缘，一跃而起，轻轻踩在芦苇之上，借力弹向了藏在最后方的白骨之鸦！ ------------ 第57章 干净利落的战斗 居高临下，杰尔曼如秤砣般坠落向白骨之鸦的位置，锯肉刀在空中“咔嚓”一声变形，他双手握住刀柄，瞄准了白骨之鸦脖颈处砍去！ 白骨之鸦意外地反应极快，偏头躲闪，锯肉刀只铛地砍在它右边的翼骨上，将其整个砍了下来。 “反应这么快……「圆」？那些乌鸦的眼睛？”杰尔曼快速瞥了一圈周边停落的乌鸦，“或者两者都有，相当于拥有几乎无死角的视野。” 右边翼骨落到淤泥地里，还没往下沉，它就马上就拥有了活力一样弹射起来，尖锐处戳向杰尔曼的腹部！ 杰尔曼左手空了出来，握住了具现化出来的火铳，只大略瞄了个方向，就砰地开枪，散射的子弹即刻就将翼骨击碎！ 那些翼骨成了无数零碎的小块，附着其上的念气也随之脱离、消散，回归自然循环当中去。 “它的身体强度变弱了。”杰尔曼飞跃而起，“是因为两种形态的缘故吧？这样反而好办了。” 白骨之鸦双爪站立于淤泥上，奇妙的是，它这样沉重的身躯，并没有陷入泥沼中，念气覆盖在它的脚边，起到了分散力的作用。 失去右边骨翼的白骨之鸦，没有暴怒的情绪，而是主动拉开了与杰尔曼的距离，并缓缓地张开了巨大鸟喙。 “砰！” 凝聚的念气在霎那间如炮弹般射出，击散了遮蔽的芦苇，轰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再度踩芦苇而跳起，并借着芦苇尖不断跳跃，躲过了「念弹」的轰击。 眨眼之后，嘭地一声，芦苇林被轰出的路径尽头，炸起了淤泥的浪潮，冲天而起。 杰尔曼站在芦苇尖上，瞄向了白骨之鸦巨大骨架内鼓动的血肉。 “攻击骨头无法造成致命伤……不过它却主动拉开了距离……原来如此，它是在阻止我接近。” 这时，白骨之鸦调转鸟喙，又一次瞄准了杰尔曼。 这一次，那些乌鸦们也啊啊怪叫着冲了过来，就像是一支支黑色羽箭，从四面八方射向杰尔曼。 “用飞蛾扑火的方式，试图封锁我所有移动方向，让我被「念弹」击中吗？不过，也不是所有方向都被封锁了……” 杰尔曼朝着唯一没有被围住的下方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乌鸦群蜂拥而至，撞在一起，正好被随之而来的「念弹」击碎成一大团血雾。 眼看快要落进淤泥里，杰尔曼朝着泥沼表面甩出了具现化出来的盾牌。 盾牌啪地一声落到泥地里，杰尔曼踩上去借力，又弹射向白骨之鸦的方向！ 眨眼间，杰尔曼已飞近到白骨之鸦三米远的距离。 白骨之鸦不敢在这样近的距离使用前摇过长的「鸟喙念弹」，只能用厚重的鸟喙当攻城锤使，照着杰尔曼的脑袋戳了下来。 杰尔曼却是先解除了留在泥面上的盾牌，又让它在手上再现，然后插入到淤泥中，借着缓冲，硬生生地在距离白骨之鸦一米处停了下来。 白骨之鸦错判了距离，鸟喙戳空，直接狠狠地扎进了泥沼里，脑袋都几乎陷进去，看起来就像是向杰尔曼鞠躬一样。 杰尔曼则借此机会，踩着盾牌，跳上了白骨之鸦的后背。 他手里的锯肉刀猛地戳进肋骨之间粗大的缝隙，刺入了鼓动的血肉中。 “嗤——” 锯齿粗鲁地划过，筋膜撕裂，失去包裹的脏器垂落，又被伸过来的火铳一枪击碎成数块。 做完这一切，杰尔曼才踩着白骨之鸦的肩胛骨，弹射向淤泥之地之外，落到了平实的地面上。 他挥手甩掉猎人黑袍上沾染的血液，那白骨之鸦才在摇摇晃晃一阵后，轰然倒下，整具骨架都在往淤泥中下沉。 多眼乌鸦已所剩无几，看着新的头目再度死亡，它们在空中茫然无措地盘旋了数圈后，都落在了那具白骨之鸦附近的芦苇上，眼睁睁地看着它缓缓沉没。 还在围攻比司吉与小滴的白骨傀儡也随之失去操纵，啪嗒啪嗒地倒下，骨头都快要铺满地面。 「气量」：21→24 「压力」：0→3 杰尔曼眯起双眼。 上次是增加了5点，这次只有3点吗？ “解决得很干净利落嘛。”比司吉走过来，评价了一句，又忍不住说，“不过我和小滴也快要清理干净这些杂兵了。” 小滴则是追问道：“有什么战利品吗？” “没有什么战利品。”杰尔曼回头看了一眼那已沉没大半的白骨之鸦，“那些乌鸦圈养起来或许有用，可是我们没办法带回去。” “这样啊。”小滴倒是没有失望，眨了眨眼睛，把「凸眼鱼」收了起来。 “你也很缺钱？”杰尔曼问道。 “嗯。”小滴点了点头，“我定期要转一笔钱到流星街，让长老、神父他们在流星街修建设施、购买器材与药物之类的。” “说起来，离开流星街的人里，捐钱最多的是库洛洛，我每次都能听到神父对他赞不绝口。你之前也有捐，最近几个月就没有了。” 杰尔曼一听小滴说的“库洛洛”，就知道肯定是幻影旅团团长。 至于他没有捐钱，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流星街人，无法仅凭脑海里一段段记忆，就去做慈善。 比司吉听了一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接下来的话不是针对你们，只是有一些疑问。如果冒犯到你们，我会道歉。” “流星街人对自己人这么好，为什么对外界的人却这么冷漠？” “欸？”小滴愣了一下，手指戳着嘴唇想了起来，“说起来……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思索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她才突然苏醒过来一样地点了点头。 “啊……我想起来了……奇怪的不是我们，而是外界的人吧？他们一直把我们当成家畜、垃圾来看待，我们只是做了同样的事情而已。” 小滴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神里满是诚实，然而正是因为她诚实，却让比司吉感觉到了冰冷。 比司吉大概明白了杰尔曼与小滴对待生死能够这么冷漠、平静的原因。 他们是在外界对流星街人的猎杀与摧残中幸存下来的，每天都刀口舔血，本来就是捡回来的性命，无所谓死亡，只要死得其所即可。 至于他们对流星街以外的生命的看法，也源自于这样的成长经历。 筛选……对，是死亡、欺骗与背叛筛选掉了那些轻易相信外界人物的流星街人。 那些抱有善意的基本都死光了，剩下来的自然就是杰尔曼与小滴这样的流星街人。 “啊。”小滴忽然想起似的睁大了双眼，伸出一根手指，“不过小比司吉不在其中，你是特别的，我相信你。” 比司吉看着她那双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当然知道了……这么说来，杰尔曼，你也是信任我的吧？” “嗯嗯。你们说得对。”杰尔曼根本没有在听，他在观察四周情况，这时只是下意识地、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个家伙，居然辜负了我和小滴的少女心…… 比司吉强忍着冲动，才没有扑过去，做出类似用木村锁扭住杰尔曼手臂，逼他投降的举动。 ------------ 第58章 小滴回收战利品 “不过，果然还是收取一些‘战利品’吧。” 小滴把「凸眼鱼」再一次具现化出来，并且把它咧开的嘴巴对准了满地的骸骨，大拇指推动了「凸眼鱼」上的按键。 “「凸眼鱼」，吞下这些骨头。” 「凸眼鱼」吐出大舌头，发出欢快的怪叫，噗噜噗噜地发出强大的吸力，地面上的白骨都哒哒哒地振动了一阵，随后飞进它的嘴巴里。 它的嘴巴不厌其烦地吞咽着，那些明显巨大的骨架，刚一触碰到它的舌头、牙齿、嘴唇，就迅速地缩小、扭曲，像是柔软的口香糖一样。 白骨被极限压缩成一团团，顺着「凸眼鱼」的管道，落入了完全看不到容量尽头的空间内。 “是打算卖给那些骨头收藏家吧？”比司吉看着这一幕，恍然地右拳锤在了左掌心上，“有些收藏家的确很大方，小滴真聪明。” “欸？”小滴用「凸眼鱼」吸收了满地的骸骨后，听到比司吉的称赞，疑惑地想了想，才说道，“差点忘了可以卖给他们了。” “欸？”比司吉相当意外地问道，“那你刚才是准备怎么拿它们换钱啊？” “我们流星街不是垃圾场吗？”小滴把最初的想法和盘托出，“有时候垃圾袋里装满了骨头、肢体也很正常，在流星街里也有市场。” 她又指了指比司吉。 “不过，你的提案更好。这些野兽骨头或许很珍稀，只要收藏家看上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比司吉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杰尔曼，却看见杰尔曼完全没有在意这边的事情，而是主动在附近警戒起来。 “真小心啊，杰尔曼，不过我也没有松懈就是了。”比司吉双手抱胸地审视着杰尔曼的侧脸，“嗯嗯，这个角度不错。” 小滴清理了一地的白骨之后，又走到了淤泥之地旁边，将「凸眼鱼」的大嘴巴搭在了泥沼上。 “把淤泥里所有的骨头都吞进去吧。”小滴放出贪婪的宣言。 下一刻，「凸眼鱼」就像是抽水泵一样，咕咚咕咚地把泥沼里的骨头一个接一个地抽吸出来，吞进了腹腔里。 其中，就包括那具刚刚沉下去的白骨之鸦的骨架。 “小滴的能力意外的便利。”比司吉双手叉腰地站在一旁，一边看，一边评价道，“我算是明白杰尔曼为什么要先找你加入了。” 这时，那些剩下的多眼乌鸦试图飞过来攻击小滴。 结果它们还没飞近，就被杰尔曼具现化出火焰喷射器，喷出一片火焰，将它们也烧成了焦黑的一团团。 “这样算是团灭了。”杰尔曼盯着那些被烧成炭黑状的肉，闻到了肉香味，却一点都没有食欲，“不过这里应该很快会被新的野兽占据。” “什么意思？”比司吉问道。 杰尔曼回答道：“是之前三次观察后的结果，「黑暗大陆」虽然足够巨大，但是大片的地盘基本掌握在更强大的野兽手里。” “就像一小撮人类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财富一样。”比司吉点了点头，单马尾上下抖动，“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她看向这片被烧毁大片的芦苇林：“在我们离开之后的数天，这里将会掀起一场争夺地盘的血战，最终由新的怪物占据这里。” “就是这样。”杰尔曼回答了一句，又看向小滴，“你的「凸眼鱼」能顺利地吐出吸进去的白骨吗？” “嗯。”小滴的黑框眼镜总是滑落到鼻尖处，以至于她总是微微抬起下巴，才能透过镜片看清眼前的人，“没有太大的问题。” “「凸眼鱼」能够吸收的上限，吸收的东西都去了哪里，我直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不过它吐出来的规则，我经过实验，已弄清楚了。” “它吞进去的东西，不是论件数，而是论批次。每次吐出来的，都必然是最后吸收进去的那一批次，然后是倒数第二批次……” “刚才吸收地面的骸骨，以及现在吸收泥沼里的骸骨，就是分成了前后两批次，后面会先将泥沼里的骸骨吐出来，它们彼此间不会混合。” 杰尔曼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就是吸收进去之后，就有了自动整理的功能，且每批次都独立一个空间，互不干涉。” “我就是这个意思。”小滴指着杰尔曼，却对比司吉说话。 比司吉立刻就领会了小滴刻意对她说话的涵义，举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小滴。” 小滴朝比司吉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肯定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其实是不错的。 “以前我经常把工作时让「凸眼鱼」吞下的东西，在流星街的垃圾场里吐出来。” “不过，我也忘记「凸眼鱼」到底吞了多少东西进去，毕竟直到现在，「凸眼鱼」还能吐出一些几年前吞下去的东西。” 过了一阵，淤泥之地的泥沼相当明显地下降了一个水位，小滴也终于结束了「凸眼鱼」的吞食。 她将「凸眼鱼」的大嘴从泥沼里拔了出来，随后解除了具现化。 “「凸眼鱼」能吸收过来的骨架，基本都吸过来了，还有很多沉到了深处，脱离了「凸眼鱼」的射程，只能放弃了。” “这样就足够了。我们今次的旅程还没有结束。”杰尔曼看着「猎人徽章」的投影，确认了提灯的冷却时间。 “比司吉、小滴，还有一刻钟就传送提灯就冷却完毕了。” “一刻钟……也好。”比司吉取出手机，脱掉白手套，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起来，“就让我趁现在记录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时不时停下点击手机屏幕的动作，顺手拍下几张照片留存。 杰尔曼之前一直负责戒备，现在换班，轮到小滴在周边戒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 一刻钟之后，杰尔曼提醒另外两人：“到时间，该出发了。” “好。”比司吉与小滴回应了一声。 他们各自背起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包，远远地绕开这片淤泥之地，翻过一座小山坡，依旧朝着北部深入。 三人钻进了一片山林中，沿途保持着杰尔曼在最前方，比司吉与小滴并排前行的三角阵型。 ------------ 第59章 杰尔曼念能力的进化方向 比司吉用手机对着沿途风景拍摄了一阵，又翻看起之前的照片，不由地抱怨道：“看来我得买一个内存更大的手机才行，空间不够了。” “不能删掉一些以前的旧照片吗？”小滴好奇地问道。 “小滴，很遗憾，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哦。”比司吉将自己的手机相册翻给小滴看。 最初的几十张是这趟旅程的照片。 接下去就是比司吉各种换装的自拍照、一些英俊帅哥的照片（包括杰尔曼），但是最多的果然还是各种宝石的各个角度的照片。 小滴指着其中几张她认为很无趣的照片，问道：“这些一张都不能删除吗？” “不能。”比司吉双手合拢地放在胸前，像是修女祈祷一样，相当坚决，“如果晚上不能看一遍这些照片，我根本就睡不着觉。” “如果睡不着觉，那就没办法了。”小滴从容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这时，在最前方的杰尔曼忽然提醒道：“小心，前面有什么东西。” 比司吉与小滴看了过来，并很快意识到杰尔曼提醒的危险来源。 黑暗大陆有相当多生物都天生地会「绝」、「圆」等技巧，这是它们狩猎的本能。 不过，不少生物在确认要攻击猎物时，这一瞬间就会爆发出强烈的杀意，足够杰尔曼三位精英级的念能力者反应过来了。 于是，当灌木丛里在短暂的抖动后，突然探出一个粉色花瓣、青色叶片的花骨朵时，三人都及时地撤离了原地，咻咻咻地出现在远处。 “又是它。”比司吉撇了撇嘴，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很讨厌的熟人一样。 那如炮弹一样的花骨朵扎在了三人原本站立的地方，戳出了一个深达三米的尖锐孔洞。 “噗”地一声，枝条像是长矛一样往上挑，把陷进土层里的花骨朵拔了出来，抖出了一阵烟尘。 随后，那花骨朵缓缓绽放，花瓣围绕之下，是一个布满锯齿的、像是七鳃鳗口器一样的嘴巴，流下一滩滩恶心的粘液。 从两侧的树林里也探出来更多花骨朵，它们一同绽放，锋利的口器迅速就占据了眼前的路径。 “这是第几次遭到这种植物的袭击了？”比司吉下意识地先给它们拍了一张照片，“我们是捅进它们的老巢里了吧？” 杰尔曼还真数了次数，回答道：“走了四十多分钟，已经遭遇十一次来自它们的袭击了。” “把它们干掉吧？”小滴却有些兴奋地扶了扶眼镜，“再用我的「凸眼鱼」把它们吞下去。” “嗯，制作成标本什么的，植物猎人估计会很感兴趣。”比司吉笑道。 “我认识一个肯定会很想要这种东西的熟人，可惜她是‘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 “和她说了，就相当于和老头子说了这里的事，违反了我对你们两人立下的‘契约’。我可不想开这个坏头。” 比司吉所说的“契约”，其内容是对这一趟旅程以及杰尔曼、小滴的念能力保密，还有旅程后的分配问题。 “动手吧。”杰尔曼决断道，“不管有没有价值，先回收到「凸眼鱼」肚子里再说。” 杰尔曼的目的是往黑暗大陆更深处探索，比司吉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杰尔曼之前的话是否真实，小滴的目的则是追求实质利益。 他得分别满足比司吉与小滴的目的，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司吉与小滴之前一直没有透露心声。 但是持有传送提灯、主导了这次旅程的杰尔曼，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支小队默认的队长，做出的决定也具有权威。 于是，对于这种食肉花骨朵，三人展开了猎杀，其中尤其以小滴动作最为敏捷、凌厉。 对于小滴来说，这些就是一棵棵摇钱树。 比司吉仅凭少女的姿态，挥舞的拳脚就足以击杀食肉花骨朵。 她轰出又一记虎虎生风的心源流拳法，锤倒了又一颗花骨朵后，忽然停住了动作，看向杰尔曼的方向。 “杰尔曼，你是在尝试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杰尔曼回头看向比司吉。 “当然是因为你的‘流’，念气的流动和平时战斗时有些许的差别，且这种差别还在不断地增大。我只能认为你在尝试什么了。” 比司吉双手叉腰，说得井井有条。 一头食肉花骨朵从后方陡然折转方向，偷袭她的后背，她看也不看就一个转身，恰到好处地一脚将花骨朵踢碎。 “我的确是在尝试。”杰尔曼手里只有一柄锯肉刀，锯齿上满是紫色的花骨朵黏液，“让我的念能力进化的可能性。” “进化？”比司吉一听就懂了，毕竟她就是这方面的行家，“是指以源初念能力系统为中心，学习邻侧系统的能力，对吧？” “那你应该早点问我啊！我是变化系，因为我个人的理念，产生了「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这样的念能力。” “但是，我学习了尼特罗会长的心源流，数十年如一日地锻炼了肉体，顺带也锻炼了强化系的能力。” “你是具现化系的，想要的就是以具现化系为主，变化系为辅的念能力吧？” “是的。”杰尔曼承认，“除非有什么特殊状态，否则我不可能掌握特质系，那么就只能朝变化系的方向发展。” “果然是这样。”比司吉一副看穿了杰尔曼的得意神情，“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个与你很像的人，也许你可以作为参考。” 杰尔曼也想到了那个人，安静地听下去。 果然，比司吉说道：“金·富力士的弟子凯特，你听说过吗？” “凯特就是具现化系，他的「疯狂小丑」与你的「猎人徽章」，虽然有许多地方有差别，但是共通点都是具现化武器来作战。” “不过，单纯地召唤武器已无法满足凯特的作战需求，他需要每种武器都有特殊能力，以此应对不同的情况。” “为此，凯特只能动用了‘制约与誓约’——让「疯狂小丑」自身来决定凯特要用什么武器来作战。” “于是，他九种武器都拥有了不同的、相当强大的特殊能力。” 与凯特情况相似的，还有未来的、同为具现化系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给自己套上了各种“制约与誓约”，包括赌上自己的寿命，因此，开发出来的五根手指上的锁链，都拥有了不同的特殊能力。 不过，酷拉皮卡是为了向幻影旅团复仇才做到这种地步。 他是拥有放弃了自己的未来，只在现在拼命斗争的觉悟，才能设下那样的“制约与誓约”。 杰尔曼还没有必要走到酷拉皮卡这种地步，因此选择的当然是更为稳妥的、类似凯特的道路。 同时，也是特质系的库洛洛的道路。 库洛洛为了解决必须手持具现化的书本才能作战的限制，特意设置“制约与誓约”，开发了「书签」这样的新能力。 杰尔曼的「猎人徽章」本就有“制约与誓约”，现在为了进化，就只能制定更多“制约与誓约”。 他的初步想法并不是让武器都获得全新的能力，而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以强化，但是，需要怎样的“制约与誓约”，才能达成这个结果呢？ 杰尔曼开始思考。 比司吉把变化系的锻炼方法告诉了杰尔曼之后，也不再打扰他，而是去清理路径上的食肉花骨朵。 ------------ 第60章 追踪而去 杰尔曼思索着“制约与誓约”，他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只是估计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练，才能让它彻底成型。 与此同时，他将变形伸长的锯肉刀，卡在食肉花骨朵伸张的口器之间，能轻松地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锯肉刀在他的操使下，像是屠夫剁开猪肉一样，切开了食肉花骨朵的口器、花瓣以及绿叶，从断口处喷溅出浓稠的绿色液体。 他往后撤退，一眨眼的功夫就已隔开数米远，看着那头食肉花骨朵轰然倒下，垂死地抽搐抖动了数下。 这样的数量应该就差不多了。 杰尔曼越过一地的食肉花骨朵尸骸，打算与比司吉、小滴汇合，可是环视密林一圈，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 密林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比司吉？小滴？” 杰尔曼呼喊着同伴的名字，走动起来，观察着她们留下的足迹、战斗痕迹，的确都在附近，可是她们本人却不见了。 他们三人刚才虽然分头行动，但是彼此的距离很近，足以互相呼应。 就算她们遭遇了食肉花骨朵亦或者别的什么怪物的突袭，杰尔曼也不应该听不到一点动静。 “直到二十秒前，她们应该都在附近。” “然后，在那一瞬间，两人遭到了某种袭击，且这种袭击将她们瞬间带离这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能强制转移、传送的空间能力？” 杰尔曼扩大了「圆」的范围，警惕地望着四周。 他虽然没有凯特那样半径接近五十米的「圆」，但是也有十米，要大于幻影旅团信长大概四、五米的「圆」。 「圆」的半径大小不代表战力高低，可是肯定代表了侦察能力的高低。 他谨慎地移动，「圆」以他为中心覆盖，也在不断地移动，很快，他就注意到脚边的异常。 在杰尔曼抬起脚，还没有踏上去的一块杂草堆上，忽然像是拼图一样空缺了一块，露出椭圆的黑色空洞。 “就是这个吧？” 杰尔曼缓缓地蹲下来，朝着椭圆黑洞里看去，只是除了黑暗色调以外，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比司吉？小滴？你们在里面吗？” 他尝试呼喊，却得不到回应。 随后，那椭圆黑洞开始收缩，宛如某种生物的口腔。 “自动型的陷阱？” “即使没有捕捉到猎物，也会在半分钟内收缩，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她们大概率就是被它传送走了。” “要下去找她们吗？还是在这里等待？” “如果可以，我还是不希望第一次小队旅程，就付出两人阵亡的代价，去找找看吧。” 杰尔曼主动伸出右手食指，轻触了那椭圆黑洞一下。 随即，他就感觉到指尖犹如触电的尖锐疼痛，一股堪比「凸眼鱼」的吸力袭来。 咻！ 扭曲变化、幻影移形。 杰尔曼先是感到双脚一空，失重感传导而来，随后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浸染在黑幕之中，就好像他整个人都浸泡在墨水瓶里一样。 一秒之后，他的双脚再一次触碰类似地面的坚硬平面，不过四面八方仍旧是纯黑色，完全没有一丝光亮。 杰尔曼的「圆」还放射着，念气的往返告知他粗略的信息，也就是前后左右的障碍物，以及有没有运动的物体。 现在的他，就像是洞穴里的蝙蝠。 「压力+6」 一闪即逝的「猎人徽章」的投影，无法成为这里的光源，因为它实际只有杰尔曼能看得见，与外界互不干涉。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步，脚尖就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滚动声。 “先确认一下我在什么环境下吧。我的「圆」还是有局限性，无法精确地勾勒出围绕四周的一切。这种时候，还是眼睛更为有用。” 杰尔曼具现化出火焰喷射器，对着前方，喷吐出一小撮火舌，橘黄的火焰令他看清自己脚尖踢到的是什么。 那是一颗头骨，相对扁平，最前沿有向口腔内弯曲的尖牙，这么看来，大概是一头毒蛇的头骨。 除此之外，四周还有更多骨头堆积，脊柱、肋骨、掌骨、胫骨、尾骨等等，不一而足，很明显属于不同物种的野兽。 而把这些骨头抱拢起来的是一个宽约两米、高约三米的洞穴隧道，两边的石壁相对平整，上下的平面上有钟乳石密布。 “类似淤泥之地一样的屠宰场与坟场，不过这次是在洞穴里……” 杰尔曼移动火焰喷射器的喷口，火舌凌空之处，四周的黑暗都在退散。 他蹲下来，在那些堆积成山的头骨中翻找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 “比司吉与小滴应该还没死，就算死了，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被这里的主人啃食干净，只剩骨头。” “这么说来，我们三人大概率是被传送到不同地点了。” 杰尔曼得出判断后，看着洞穴隧道的两端，随意地选择了左侧，迈步走去，然后熄灭了火焰喷射器。 火焰喷射器的气量耗费实在太大，杰尔曼也不敢一直开着，免得真要用念能力时，一点念气都挤不出来。 好在早有准备，他在背包中找到了手电筒，打开来，一道放射形的光柱就照亮了数米以内的路面。 「压力+6」 在黑暗之中走了一阵，杰尔曼又一次得到了「猎人徽章」的投影提醒。 “看来不能置身于黑暗中太久，黑暗会不断地给我积攒压力值，哪怕有一定范围的光源，也只是减缓积攒压力的速度。” 忽然间，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窸窸簌簌的细碎声音，远在他的「圆」感应范围之外，在石壁之间回荡缭绕。 那是一群细小的活物在奔跑的声音。 杰尔曼抿了抿嘴唇，收紧了声音，慢慢地靠了过去。 那些细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突然折转了方向，跑向了杰尔曼的方向，声响越来越大，就好像一条粗麻绳拖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下一刻，它们进入了杰尔曼「圆」的范围。 杰尔曼辨认出了它们的轮廓大小，每一头都有巴掌大，相当肥硕的身躯配上小小的脑袋、四肢，感觉相当灵活。 这应该是一群老鼠。 而这群老鼠始终没有出现在杰尔曼的视野范围内，它们在石壁之中奔跑，那里有属于它们的路径。 危险直觉如针刺般袭来，杰尔曼抬起手电筒，扫向身侧。 那儿的石壁扩张出一个椭圆黑洞，先是从中听到叽叽叽的叫声，然后看到密密麻麻的、幽绿的眼睛。 它们像是水管爆裂一样从黑洞中喷吐而出，发出瘆人的嘶叫，扑向了杰尔曼！ ------------ 第61章 墙中之鼠上的第二层 “果然是老鼠。”杰尔曼挺起了火焰喷射器喷口，推动了按钮，火舌呼哧一声变得壮烈，“一大群又肥又臭的老鼠。” 最先扑向杰尔曼的十几只老鼠，很快就被烈焰吞噬，就好像它们主动跳进火圈里一样，吱吱叫声因痛楚而尖锐，熏臭味扑鼻而来。 剩下的老鼠，要么被后来的老鼠挤得掉到了洞穴干燥的地面上，仓皇逃窜，要么扭头缩回了椭圆黑洞里，消失不见。 杰尔曼先是将火焰喷射器喷口对准那椭圆黑洞喷射了一阵火舌，看到它逐渐缩小时，才掉转喷口，焚烧起落到脚边四处乱窜的老鼠。 不一会儿，满地都是火星闪烁的、烧焦的肥老鼠，目测有三十多只，剩下的全都跑了，那椭圆黑洞也收缩到消失了。 “看来就是这群老鼠把我们三人分别传送到了洞穴的不同地点，它们聚在一起，就能打出「传送洞穴」，不过单体的威胁性就骤降。” 「压力+6」 杰尔曼从压力值变化上已感受到黑暗带来的压迫感，但是他依旧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保持现在的步调与节奏，继续往前走去。 走得越快，不代表越快离开洞窟，相反，谨慎行事，反而可能更为稳妥、节省时间。 前行的黑暗之路上，他又遭遇了两次墙中之鼠的鼠群袭击。 他如法炮制地应付，并没有让这些恶心的小畜生咬上一口。 「压力+6」 杰尔曼默数了这几次压力值上升的前后间隔时间，发觉它们全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手电筒与火焰喷射器作为光源的缘故。 但是总体而言，在黑暗中，平均每隔五分钟增加一次压力值，是较为中肯的判断。 他走着走着，从手电筒光柱与火焰喷射器时不时吐出的火舌中，看到前方是一道斜坡，斜坡的底部满是堆积的碎石。 “要往上一层走去吗？” 杰尔曼踩在碎石堆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忽然听见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与震动，仿佛有什么在撞击与摩擦石壁。 他压低了身躯，更为小心稳健地往上爬去，直到来到斜坡尽头，看到了有一个洞窟出入口。 震颤的响动并未停歇，并且相隔不算太远。 杰尔曼走入到新的隧道中，先让手电筒的光亮探路，然后观察起四周变化。 「压力+6」 比起下面一层的洞窟隧道，这里显然更为宽敞，足以容纳一辆坦克车行驶而过，并且空气也没有下方那么浑浊沉闷。 如果下一层有相当的、腐败的粪便臭味，这里就要清新许多，更多的是野兽的味道。 杰尔曼低头看去，看到了脚边巨大的、拖动的痕迹，就好像真的有一辆车，拉着一根铁柱驶了过去一样。 他再看向墙壁，果然发现剐蹭的痕迹，不少凹痕处暴露的土层都很新鲜，与周边沾满苔藓的土层格格不入。 “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刚刚从这里经过。看这些痕迹的动向，大概率是从左往右，体型很大，要去看看吗？” 杰尔曼不确信现在还杳无音讯的比司吉与小滴，到底在下一层，还是在这一层，亦或者在其他地方。 忽然间，那股足以震动洞窟的抖动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它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更为暴烈，以至于有不少碎石与灰尘落到杰尔曼的头顶上。 “奇怪的停顿后，是剧烈的反应。”杰尔曼挪了挪猎人黑帽，抖掉了碎石与灰尘，再戴回头上，“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目标。” “很有可能是比司吉与小滴中的一员，或者同时遇到她们两人。如果猜测没错，我现在就得过去支援她们。” 杰尔曼对自己的推测有七、八分信心，提着手电筒与火焰喷射器，朝着右边快步跑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杰尔曼注意到两侧时不时地出现新的洞窟，里面都是新的隧道。 “和下面一层单向隧道完全不同的结构，这里是互相贯通的隧道，大概类似于网格状吧？这应该是为了方便那头大型生物活动。” 杰尔曼越是接近声源，地震一样的响动就越大，前方冒起的灰尘连手电筒的光柱、火焰喷射器的火舌都无法穿透。 「压力+6」 “在灰尘之中使用手电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反而还占用我一只手，看来只能用「圆」来判断了。” 他拉起猎人黑袍的面罩，遮住了口鼻，又把猎人三角帽往下压了压，关掉手电筒，放回到背包里，径直走入黑暗中。 前方的振动还在持续，杰尔曼的「圆」很快探测到不远处有一个不断上下左右摇摆的物体，大体呈圆锥状。 “应该是尾巴。” 杰尔曼换下了火焰喷射器，换上了锯肉刀，在盲目的暗黑与纷纷扬扬的尘土中，他的「圆」抓住了那一瞬间的规律与机会。 “就是现在。” 他咔嚓一声令锯肉刀变形，上前一步，用力砍在了那条挥动的、硕大的尾巴上，一时间发出铿锵之音，火星四溅。 “鳞片？好硬，根本没有砍进去……如果我是强化系，或者来一次‘暴击’，或许能够砍穿这层鳞片。” 尾巴的主人仿佛也感应到后方有敌人，但是它在隧道中无法掉头，只能胡乱地抖动尾巴，试图击中看不见的敌人。 杰尔曼已主动撤出了尾巴能够鞭击到的范围。 它敲击着石壁，以至于有不少较大的石块脱落并堆积，塞住了三分之一的隧道横截面。 「压力+6」 “如果真的是鳞片，或许还有办法。” 杰尔曼推想完毕后，又一次快步上前，越过了石堆障碍，灵巧地躲开尾巴的扫击，并伸长锯肉刀，在一瞬间精准地卡在了鳞片与鳞片之间。 他猛地用力，就将鳞片撬开了一个斜角，左手具现化出一块穿在手掌与手腕上的水蛭袖剑，猛地将弹出的短刃扎入到鳞片之间。 电光火石之间，杰尔曼又一次后退，这次是躲在了侧边的洞窟里。 而水蛭袖剑扎入的鳞片处，忽然“嗤”地一声冒出鲜血，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涌出。 这就是水蛭袖剑的能力，只要被刺入的生物有血液的概念，就能保证其“大量出血”，且流失的速度极快。 如果不想办法迅速止血，光是扎一下就足以让一个人类因失血过多而死。 但是对于体型这么庞大的洞窟野兽来说，光是流血，恐怕就要花很长时间了。 可是，水蛭袖剑的刺入，还是给这头猛兽带来了影响。 它的尾巴轰击石壁的动作越发强烈，随后在诡异的嘶嘶声中，它似乎往前方爬去，尾巴也紧跟着缩向前方。 ------------ 第62章 与小滴汇合 杰尔曼压低帽檐，冲进了翻滚的烟尘中，仿佛一支离弦之箭一样突破。 忽然，前方那头大型野兽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行进时轰隆隆以及石壁剐蹭的声响戛然而止。 “停下来了？为什么？”杰尔曼警惕地放慢脚步，转身紧贴着墙壁，“水蛭袖剑的‘流血’，不应该这么快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那只能认为，是比司吉与小滴，亦或者别的什么取得了相应的战果。” 杰尔曼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前方洞窟里再无动静之后，他才快步走上前察看。 「压力+6」 他释放的「圆」，首先探测到了之前那条被他扎出“流血状态”的大尾巴。 当他靠近之后，空气中的尘土已有一半落下，他足以看到大尾巴鳞片下的伤口处还在汩汩流血。 「气量+5，压力+5」 注意到「猎人徽章」投影提醒的杰尔曼，意识到眼前大尾巴的主人已经死了。 由于它死前十几秒内，杰尔曼扎入了水蛭袖剑，造成显著创伤，也算作参与到杀死它的战斗中，并因此获得了“怨念馈赠”。 杰尔曼再次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筒，照亮了尾巴上的鳞片，泛着微光。 他朝着前方走去，观察到它的躯体是又粗又长，且没有四肢。 “果然是蛇。”杰尔曼心里早有推断，这时候只是确认了而已，“光是身躯就占据了所在隧道一半以上的空间。” 继续往前走，估计走了三十多米，杰尔曼才看到巨蛇隆起的头部，他拿手电筒照了过去，看到了骇然狰狞的蛇吻。 巨蛇的眼球比寻常的房门还要略大一些，饱满地睁开着，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眼眶中脱落，不过它已失去了之前凶狠的神采。 血盘大口此时合拢起来，只从夹缝间流出冒泡的血液，活生生的腥臭味道让它闻起来好像还有生命一样。 「压力+6」 “杰尔曼？” 侧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杰尔曼转过手电筒，照了过去，就发现了一个洞窟岔口处，一个人靠着墙壁坐在那里。 手电筒光照射过去，在她的眼镜上反射光芒，露出她被撕裂少许的黑色毛衫，她似乎被光线刺痛，下意识抬手遮挡。 是小滴。 “是我。”杰尔曼垂下手电筒，走到了小滴身边，注意到她衣衫裂开处有伤口，伤口上除了鲜血，还有紫色的汁液，“是蛇毒？” “应该是吧。”小滴不是很在乎这些，她具现化出「凸眼鱼」，让它的嘴巴对准了自己的伤口，“把蛇毒全都吸出来。” 「凸眼鱼」的大舌头甩动几下，小滴的伤口就蠕动起来，吐出了一针管的、紫色的蛇毒，它们被吸入到「凸眼鱼」之中。 这些蛇毒会被单独地存放，并不会与前一批次的物体混在一起。 在杰尔曼手电筒的照射下，小滴又从背包中取出一小瓶溶液，并不节省地一股脑倒在伤口上，涂上药粉，然后绑上绷带。 整个过程相当熟练、快速，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处理伤口了。 “能行动吗？”杰尔曼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将小滴从地上拉了起来，“还是在这儿再休息一会儿？” 小滴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吹走了上面附着的灰土，又拿出纸巾轻轻擦拭了一阵，才重新戴上。 “你看到比司吉了吗？”杰尔曼询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小滴一边抬起「凸眼鱼」，把那头狰狞巨蛇缓慢而有序地回收，一边回答杰尔曼的问题。 “自从在树林里分开之后，我就没看见小比司吉了。我是被突然传送到这里的，然后就遇上了这头巨蛇。” “我的手电筒被它吃了下去，这里很黑，我感觉待在这里很不舒服，于是想要拿回手电筒，就和它进行了搏斗……”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她感觉到的“不舒服”，是属于人类本能，亦或者与杰尔曼一样积攒了压力值，还是说两者都有。 小滴把过程说得很简略，杰尔曼不得不就感兴趣的地方，又追问了几句，确认她的说法与自己的猜想大同小异。 总而言之，杰尔曼被传送到了下面一层，小滴被传送到这一层，那么比司吉可能也是在另外一层。 「压力+6」 杰尔曼看着那头巨大毒蛇，先从蛇头开始，再到蛇身，最后是蛇尾，整个都被「凸眼鱼」吞掉，一时间竟分不清它们之间哪个才是蛇。 完成任务后，「凸眼鱼」像是尝到什么美味一样舔了舔舌头，然后才消失不见。 他向小滴讲述了那些墙中之鼠是把他们传送而来的罪魁祸首，随后又提醒道：“我们离开这里，尽快与比司吉汇合，从洞窟里走出去。” 小滴已取回了蛇腹里的手电筒，用纸巾随意擦拭了粘液之后，就抓在手里，这时候回答了一句：“好的。”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念能力者，没有任何理由会在这里感到惊慌，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往洞窟深处走去。 “我感觉这里挺大的。”小滴站在杰尔曼的后方，时不时地用手电筒扫向墙角，“你要怎么找到出去的路？” “相对直接的方法。”杰尔曼说道，“既然这一层是巨蛇的巢穴，以它的体型而言，只有一个出入口显然是不够的、不方便的。” “假设隧道相互贯穿，且东西南北都有不同的出入口，我们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可以出去了。我认为找到它们之中的一个，应该不难。” 杰尔曼一边娓娓道来，一边蹲下来，在隧道出现岔口的时候，在墙壁上用锯肉刀刻下一个指向性的“箭头”。 箭头符号标记着杰尔曼与小滴朝这个方向走去。 他会不断地这么做，且一旦看见这些箭头，他就会选择另一个岔路，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找到出口为止。 杰尔曼刻下标记的时候，小滴在一旁用手电筒为他打光。 “可是小比司吉怎么办？”小滴问道，“万一她不在洞窟外面，而是在里面呢？你说下面还有一层，或许我们上面也有一层呢？” “先出去，观察我们到了怎样的地形里再说。”杰尔曼回答道，“放心吧，比司吉比我们老道，或许她现在就在外面等我们。” ------------ 第63章 比司吉的真正形态 终于，十分钟后，两人没有太大意外地看到了洞口的亮光，外面凉爽的风也倒灌进洞穴之中，让人精神一振。 巨蛇巢穴本就只是它的据点，而不是迷宫，结构自然相对简单，能快速地找到出入口也很正常。 「压力+6」 两人站在洞穴的出入口，终于离开了洞窟内那彻头彻尾的黑暗，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暗，但是至少不需要使用手电筒才能看清事物了。 杰尔曼脱离了黑暗笼罩的环境，第一时间就具现化「猎人徽章」，察看自己的压力值情况。 结果是，他在洞窟内逗留了大概一个小时，压力值已从最初的3点，狂飙到现在的74点，其中还包含了巢穴巨蛇的5点怨念馈赠。 不过，杰尔曼与小滴一同使用手电筒的情况下，他的压力值上升间隔显著地拉长了，这或许是一个启示。 黑暗对他不利，会积攒压力值，而光是他的伙伴，会减缓这一过程。 杰尔曼不得不庆幸，他们白昼进入黑暗大陆，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旦到了黑夜，这样的情况恐怕会更为糟糕。 这时，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 “那是什么？”小滴把手电筒塞回背包里，双眼望向那个方向。 杰尔曼摇了摇头：“不知道，过去看看。” 他们一起往那个方向走去，走的途中，杰尔曼抬起头来，这才确认了这里为什么这么阴暗的原因。 四面八方都是参天大树，每一棵的树干占地面积都堪比一栋教堂，繁茂的枝叶交错在一起，足以称得上“遮天蔽日”。 太阳的光芒很难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只有些许幸运的微光投射进来，留下满地的稀碎剪影。 忽然，一些含糊的阴影轮廓一闪而过。 杰尔曼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是它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退散的梦魇一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 “杰尔曼？”小滴走在前面，见杰尔曼迟迟没有跟上，转身疑惑地叫了一声。 “来了。”杰尔曼回答道。 两人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道险峻的悬崖，他们伸头往下看去，就看见下方还有一层突起，最下方才是散落枯黄落叶的平地。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三层的山谷，每一层之间都是陡峭的山壁，杰尔曼与小滴站在最高层，从上空鸟瞰，可知这里呈圆环状。 在最下方的谷底，倒下了一具如两层房屋大小的怪物，它通体漆黑，长满了绒毛，拥有八条粗壮的腿足以及十六颗绿色眼睛。 “好大的蜘蛛。”小滴直白地评价了一句，忽然看向杰尔曼，相当多余地解释，“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下面那个蜘蛛。” 杰尔曼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幻影旅团成员的身份，小滴之前好奇地想要确认时，他还捋起裤腿，让她看了那十二腿足蜘蛛刺青。 小滴当时看着蜘蛛腹部的数字“8”，连连点头。 “流星街有很多人都崇拜幻影旅团。” “在他们眼里，幻影旅团重整了流星街的秩序，维持了平衡，提高了生活水平，就连长老有什么重大议题都有可能询问他们。” 这就是不同角度、不同人群看待幻影旅团的差别，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回到现在。 “我知道你说的是下面那头蜘蛛。”杰尔曼简短地回答，然后指向那头蜘蛛，“你看清楚，蜘蛛旁边站着的人。” 小滴回头看去，“咦”了一声，大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她……她是小比司吉吗？还是抢走了小比司吉衣服的人？” 她不敢完全确认是很正常的，她还未见过比司吉的真正形态……当然了，杰尔曼实际上也没有见过。 只见那头倒下的蜘蛛旁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女性，扎着金发马尾辫，一身公主裙被撑大到极限，气呼呼地抬腿，踢了那头蜘蛛一脚。 她双手叉腰，好像在抱怨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杰尔曼与小滴都听不清楚。 “那就是比司吉。”杰尔曼走到悬崖边，往下面一层跳去，在半空中也话语未停，“应该说，是她的真实容貌、战斗形态。” 小滴也跟着跳了下来。 两人都稳稳地落在第二层。 “战斗形态？”小滴一边跟着杰尔曼往前走，一边好奇地询问，“是比司吉的念能力之一吗？” 杰尔曼和她一起往山谷最底层跳去。 “的确与她的念能力脱不了关系。” “你知道‘肢曲’吗？那是杀手的一种技巧，尤其是揍敌客家族最为擅长，会在原地留下残影。你可以认为这是比司吉的变身技巧。” 其实更恰当的例子，应该是伊尔迷·揍敌客的易容术，他用“念针”改变了容貌，那与他的念能力也是紧密相关的技巧。 小滴看起来还有些懵懂，不知道是没明白，还是明白了也是这副表情。 杰尔曼进一步解释道：“你知道银背大猩猩吧？它通常都是四足行走，可是一旦感受到威胁，就会像人一样直立，并捶打胸膛……” “杰尔曼——”远远传来比司吉的怒吼声，显然是听见了杰尔曼的话，“再说下去，这头蜘蛛就是你的下场！” 杰尔曼感受到了比司吉的愤怒，只好无奈地摆了摆手，不再往下说。 两人走到了比司吉的面前，都必须仰起头才能和她说话。 “我现在还能叫你小比司吉吗？”小滴原本滑到鼻尖的眼镜，因为抬头，又恰好滑回到鼻梁上合适的位置，“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小了。”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变回娇小的少女形态。 “杰尔曼、小滴，我们先不说私人话题，你们不该立刻下来的……往上看，看清楚一点。我们现在正在敌人的包围圈里。” 杰尔曼闻言，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模糊黑影，于是再次抬头，或许是因为角度与光线的缘故，这次他终于看到了那些轮廓的真身。 与被比司吉刚刚打倒的这头蜘蛛一样，那些参天大树上还爬动着众多一模一样的蜘蛛，它们垂挂在枝头，在枝叶的掩饰下虎视眈眈。 然而，在这二十多头蜘蛛之上，在枝叶包裹之处，有一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 一头体型远比其他蜘蛛肥大且凶悍的蜘蛛正安静地待在网中央。 它的十六颗眼睛凝视着谷底的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 巨型蜘蛛的两根粗壮的螯肢上下摆动了一下，仿佛军旗一挥，那些较小的蜘蛛全都倾泻一样爬了下来，一时间犹如千军万马齐动。 ------------ 第64章 清理蜘蛛家族 当蜘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封堵了所有退路时，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却没有丝毫慌张，而是从容地摆出了三角阵型。 “你们的反应都很快嘛。” 比司吉攥紧双拳，一副紧绷的武斗架势，念气缠绕浑然一体。 “省去惊慌失措、要求解释、陷入绝望、重燃信念的环节，这对于我们的组合而言是好事。” 她一向是单独行动，很少与人组队，就是以前吃过这样的亏，后来索性觉得，与其和不靠谱的队友合作，还不如像孤狼一样作战。 在这一点上，杰尔曼与小滴，其实与比司吉有着相同的觉悟。 而相当奇怪的是，三头孤狼临时组建的小队，却在现在陷入重重包围的局面下，表现出特别的默契。 杰尔曼原本还想要在找到比司吉后，第一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她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为自己减压，现在这个设想肯定是不行了。 “速战速决吧。”他向身后的两人说道，“比司吉，你刚刚打倒了一头蜘蛛，有什么关键情报可以告诉我们吗？” “有。”比司吉立刻应道，“它们会短暂的飘浮，当蜘蛛腹部鼓起时，就像是充了氦气的气球，会让它们飘浮数秒，然后才会坠落地面。” “除此之外就是它们的蛛丝、毒牙，尽管我还没观测到它们使用这些武器，不过它们是蜘蛛，大概率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使用。”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足够了。”杰尔曼回答道，“剩下的能力，逐步探索出来即可，记得及时互相分享情报。” 比司吉与小滴都点了点头。 “不过，关键还是最上面那头蜘蛛吧？”小滴手里已抓着「凸眼鱼」的金属杆，蓄势待发，“它应该是这群蜘蛛的头目。” 这时候，蜘蛛群也已涌到了谷底，仿佛二十多辆越野车齐齐驶进。 它们的腿足快速摆动，发出笃笃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像是急促的战争鼓点，催动猎物陷入它们的节奏中去。 其中一头蜘蛛张大嘴巴，吐出尖牙，朝三人嘶叫，并扑了过来。 比司吉高大的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闪烁到蜘蛛的头侧，坚实的腿部发力，将这头壮硕的蜘蛛直接凌空踢飞！ 那头蜘蛛如投石机掷出的大石块，划破天际地飞了出去。 “看到了吗？”她平稳地落回到地上，这时才传来蜘蛛坠落的轰隆声，“要快、准、狠，不给它们飘起来的时间。” “没必要和它们周旋，用最快的速度与最直接的方式解决它们。它们的优势是数量，数量一旦降到某个水准，它们就会彻底被我们压制。” 她又指了指最上方的蜘蛛头目：“至于那一头，如果它一直不下来，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往树上爬，反而是落入它的圈套里。” “就这样放着它不管就好。” 比司吉更为成熟老道，杰尔曼与小滴都愿意听从她的建议，此时此刻自然也点了点头。 蜘蛛群已涌来，几乎要将渺小的三人彻底吞没在浪潮之下。 小滴躲开一头蜘蛛的腿足，那腿足上竟有弯刀一样的锋利突起，深深地扎入地面。 她躲到另一头蜘蛛的腹部之下，「凸眼鱼」大嘴一张，将蜘蛛的腹部给咬开了一个口子，黑色脓液即刻喷吐而出，洒在了地上。 蜘蛛嚎叫一声，八条腿足胡乱动弹，弯刀突起扎来扎去，却都被小滴灵活地躲过，反倒是与旁边的一头蜘蛛撞在一起。 两头蜘蛛倒得四仰八叉。 “它们腿足很锋利。”小滴这时候才来得及高声提醒另外两人，“它们的腹部是视野盲区，并且很脆弱。” “明白！”比司吉回答了一声，手掌如刀，竟然硬生生地将一头来袭的蜘蛛的腿足给砍了下来，“它们的关节也是弱点。” 杰尔曼用锯肉刀砍下近在咫尺的蜘蛛螯肢，看起来凶险，其实却是算准了距离，蜘蛛咬不到他。 旁边一头蜘蛛掉转躯干，将腹部对准了杰尔曼，咻地一声喷出粘稠的蛛丝，迅雷不及掩耳地射向杰尔曼。 只是杰尔曼反应太快，侧身躲过，那蜘蛛丝反倒是把另外一头蜘蛛的十六颗眼睛包裹得严严实实。 被遮住视野的蜘蛛，开始慌乱地四处冲撞起来，根本无法预测它的行动。 喷出蛛丝的蜘蛛继续喷射，腹部的蛛丝不断地吐向杰尔曼。 杰尔曼一一躲过，随后索性拿出了火焰喷射器，一片火蛇射出，蛛丝被点燃，原本围拢过来的蜘蛛们也望而生畏地后退。 “它们的毒液都是通过毒牙注射。”杰尔曼提着火焰喷射器，环顾一圈，并没有放松下来，“它们怕火，蛛丝可燃。” “简易燃烧弹。”比司吉立刻醒悟，回头从背包里取出三颗准备好的金属球。 小滴也在提醒下，从背包里取出简易燃烧弹。 她们按动燃烧弹上的按钮，然后扔向那些蜘蛛，金属球顷刻间喷出一大团火焰，点着了蜘蛛身上的绒毛，也点着了满地落叶。 火势渐渐壮大，谷底的蜘蛛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横冲直撞而来。 除了那些已深陷火海、被烈焰吞噬的蜘蛛，其他的都退到火圈之外观望。 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撤出火海的包围，背靠着一面石壁。 “你们还能继续吗？”杰尔曼问道，“如果不能，我现在就点亮传送提灯，把我们都送回人类世界去。” “我还能继续。”比司吉双手抱胸地、豪迈地说道，“这群蜘蛛还不至于能把我逼入绝境。小滴呢？” 小滴举起一只手，像是恬静的图书馆委员，但另外两人都深知她不是。 “我也能继续……另外，那个蜘蛛头目，好像有新动静了。” 杰尔曼与比司吉在小滴的提醒下，仰头看去，果然看见巨型蜘蛛不再安心地待在蛛网中间，而是爬动到了蛛网边缘。 它的螯肢摆动着，口器里发出难听的嘶叫，仿佛在催促着它的蜘蛛家族。 那些蜘蛛只好绕过火墙，或是从两翼袭来，或是鼓起腹部飘起，然后从三人所背靠的石壁上一跃而下。 “还有十七头。”杰尔曼浑然不惧，起身飞跃，伸长的锯肉刀砍在了一头蜘蛛的眼珠上，并用锯齿狠狠地撕裂伤口，“十六头。” 比司吉双拳猛掼，念气迸发，一头蜘蛛的腹部仿佛气球被针尖扎破一样，砰然炸裂。 “十五头。”她接上杰尔曼的数数。 小滴推动「凸眼鱼」，硬生生地把蜘蛛腹部的蛛丝全都抽吸了进去，一点不剩。 那头蜘蛛腹部干瘪，脑袋也被小滴用「凸眼鱼」锤得稀碎。 “十四头。” “十三头、十二头。” “十一头、十头。” 慢慢地，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转守为攻，谷底的整个局面都被他们所掌控，这里反而成了他们的猎场。 终于，当蜘蛛家族仅剩七头时，那坐镇于蛛网上的巨型蜘蛛再也忍耐不下去。 它从蛛网上一跃而下，轰地一声落到了谷底。 ------------ 第65章 第一次折磨 这一跳扬起纷纷尘土，它的十六颗眼球在烟尘中眨了眨，看似呆滞，实则凶狠地凝视着三个陌生的人类生物。 它的体型相当巨大，伸展开绒毛遍布的腿足之后，已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谷底区域。 巨型蜘蛛落下后，蜘蛛家族纷纷退到它的身后，一片死寂之后，它朝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发出了一声尖啸！ 那声音极度刺耳，杰尔曼三人不由地齐齐捂住了耳朵。 「压力+8」 巨型蜘蛛也不管那么多，转动腹部，嘭地吐出一大团粘稠蛛丝，看起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道白色石柱一样。 “小心。”杰尔曼提醒道。 三人朝着不同方向闪开。 只见那团蛛丝如长矛般扎进泥土里，随后那团蛛丝抖了抖，猛地拔起了一大块岩层。 然后，巨型蜘蛛像是挥舞流星锤一样，抡起那一大块岩层，砸向杰尔曼。 “嘭！” 杰尔曼再一次闪开，就听见蛛丝末端粘连的岩层，直接把他身后的石壁给敲碎出一个大豁口。 那裂开的豁口里，惊吓出了无数叽叽作响的老鼠，它们肆虐地奔跑而出，一时间整个谷底乱作一团。 它们为了逃窜，一同合力，分别在谷底处凿出了数个椭圆黑洞，钻了进去，剩下一些则如无头苍蝇般乱跑。 “小心别踩到黑洞。”杰尔曼提醒道，“它们就是把你们强制传送的元凶，不过数秒之后，它们就会缩小并消失。” 比司吉与小滴都会意地应了一声。 蛛网粘连的巨大岩层，仍旧在巨型蜘蛛的挥动下，不断地敲击着谷底的石壁、地面，落叶与尘土都飘散在半空中。 “我们得近距离作战。”杰尔曼作出判断，“蛛丝我来解决，你们解决它的螯肢、腿足。” 比司吉与小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从杰尔曼的左右两侧，一同奔出，绕向了巨型蜘蛛的两边。 杰尔曼则踩着石壁，瞅准时机，跳上了那被巨型蜘蛛挥舞的岩块之上。 一时间岩层来回旋转，他就好像坐上游乐园超级大摆锤上一样。 他强忍住恶心，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起火焰喷射器，一条火蛇喷向粘连的蛛丝，蛛丝很快就燃烧起来。 下一刻，啪地一声，蛛丝断裂，杰尔曼所在的岩层也被甩飞出去！ 他在岩层击中石壁、石头崩裂粉碎之前，从上方一跃而下，然后在地面上翻滚一圈，平稳落地。 “砰！” 岩层果然如预料般与石壁玉石俱焚。 杰尔曼缓了一口气，就又冲向那头巨型蜘蛛。 巨型蜘蛛失去了粘连的岩层流星锤，有些茫然地停住了动作。 随即比司吉与小滴靠近，它的两条腿足被她们先后折断，痛楚令它又一次发出尖啸。 「压力+8」 火焰还在蛛丝上燃烧，而蛛丝黏在巨型蜘蛛的腹部上，这让它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即将被引线点燃的巨大炸弹一样。 巨型蜘蛛也察觉到火焰的威胁，先是用如弯刀般的腿足逼退比司吉与小滴，然后又切断了蛛丝，锋利的螯肢威吓地摆动。 蜘蛛家族剩余的七头蜘蛛，也在此刻再度涌了过来。 杰尔曼用最快的速度，用水蛭袖剑刺穿一头蜘蛛的头部，又用火铳散射子弹，轰碎了另外一头蜘蛛的十六颗眼珠中的大半。 他终于得以靠近巨型蜘蛛。 比司吉这时候也恰好解决了纠缠她的蜘蛛，对杰尔曼点了点头，然后猛地飞扑，双臂鼓胀用力，又硬生生地掰断巨型蜘蛛的一条腿足。 仅剩五条腿足的巨型蜘蛛嚎叫着，螯肢咬向了比司吉。 比司吉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随后使出冲击力十足的上勾拳，轰在了巨型蜘蛛的下颚上。 巨型蜘蛛浑身震了震，被她这一拳打得有些懵。 趁着比司吉与巨型蜘蛛缠斗，杰尔曼绕到了巨型蜘蛛的腹部之下，抬起锯肉刀就捅在了它喷吐蛛丝的洞口上。 “嗤——” 杰尔曼双手持着锯肉刀，从巨型蜘蛛腹部末端，一直拉向巨型蜘蛛头部的方向，锋利的锯齿正不断地为它开膛破肚！ 巨型蜘蛛也注意到更具威胁的人在腹部之下，但是它鼓起腹部飞起来的可能性已消失，只能在痛楚的尖啸声中往旁边爬去。 「压力+8」 这一瞬间，屠杀蜘蛛家族获得的怨念馈赠、巨型蜘蛛的尖啸，叠加在一起，令杰尔曼的压力值终于抵达了一个新高峰。 「压力：100，触发……」 「折磨：偏执！」 杰尔曼只觉得耳膜嗡鸣，脑海一片混乱，不由地停在了原地，急促地喘息起来。 四周一切在这一瞬间变得万籁俱寂，好像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孤军奋战。 然而，还是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一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直到清晰完整。 “杰尔曼？杰尔曼？杰尔曼！” 杰尔曼愣了愣神，就看见不远处的小滴踩在一条刚撕扯下来的巨型蜘蛛腿足上，对着他喊叫，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他转头看去，就见那已被捅破了腹部、失去五条腿足的巨型蜘蛛，竟然还拖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对比司吉穷追猛打。 估计巨型蜘蛛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凶性反而更为强烈，势必要拖比司吉与它同归于尽。 比司吉冷静地应对，她知道巨型蜘蛛必死，只是时间问题，反而不断地以身为饵食，引诱它剧烈活动，加重失血量。 “我得解决了它。” 杰尔曼有一种恍惚感，不清楚刚才这句话自己说出口了，还是在内心对自己说了。 不管这么多，他如黑色闪电般冲向巨型蜘蛛，灵巧地躲过它的腿足弯刀，锯肉刀将又一条蜘蛛腿足砍断！ 这一次，巨型蜘蛛仅剩两条腿足，终于支撑不住那么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还朝着前方滑出了十几米的巨坑。 杰尔曼不愿等巨型蜘蛛流血致死，而是径直跳上蜘蛛后背，拨开那些坚硬绒毛，一刀扎进了巨型蜘蛛的头部，并不断地深入！ 念气暴涨！ 「触发野兽克星，暴击！」 「压力-10」 巨型蜘蛛想要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却被杰尔曼这一刀下去，彻底失去了神魂，口器里吐出脓液一样的黑色鲜血，再也无法动弹。 ------------ 第66章 归程后的平静 「气量：29→31（蜘蛛家族）→36（蜘蛛头目）」 「压力：100（折磨）→90（暴击）→95」 「物品：蛛丝吊索、传送提灯（新增）」 那头巨型蜘蛛侧躺在谷底，躯体残缺不堪，就像是一头搁浅在岸边的、死去的鲸鱼，迟早会引来苍蝇的光顾。 比司吉踢了它的巨大身躯一脚，确认地说道：“它肯定是死透了，干得好，杰尔曼，最后一击很果断，是我们赢了。” 咻地一下，比司吉原本高大如铁塔的身体缩小，恢复成之前的娇小模样，看起来还是一位柔弱的少女。 “还是这副形态更舒服。”比司吉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展自如的衣裙。 小滴提着血淋淋的「凸眼鱼」，走到了杰尔曼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从背后给杰尔曼致命一击一样。 不过，她实际是来关心杰尔曼的。 “杰尔曼，你怎么了？我刚才看到你在最后关头，恍惚了大概三秒。是中毒了吗？伤口在哪里？我的「凸眼鱼」可以帮你吸出来。” “对。”比司吉正想说这件事，她双手提着公主裙裙摆，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幸好这头畜生所有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刚才怎么了？” “我没事。”杰尔曼平静地回答，然后反问道，“你们有感觉到心灵上积攒的郁气吗？有没有影响你们的心态、限制你们的行动？” 比司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感觉到的是疲惫、压抑，不过，我觉得这是一趟黑暗大陆旅程下来正常会有的情绪。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现在的比司吉，因为与杰尔曼、小滴并肩作战一场，已有了九分相信这里就是黑暗大陆。 “我和比司吉一样。”小滴不再用“小比司吉”称呼比司吉了，这让后者有些伤心，但是小滴就是这样认死理的人。 杰尔曼双手插在猎人黑袍的口袋里，低下头，想了想。 “看来‘黑暗’、‘蜘蛛尖啸’对你们的影响并不算大，传送提灯的代价主要还是由我来承担。” 拥有传送提灯的杰尔曼，就好像持有一个降低精神值、提高压力值的器具，一旦遭遇什么特定场景、能力就会触发压力事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通常来说，越超越想象的能力，越会带来麻烦的代价，哪怕一次都不使用提灯，他平日里还是会承担代价。 “到底怎么了？”比司吉看他神色不对，不由地追问道。 杰尔曼这才简略地说了「折磨：偏执」的事情。 “原来如此。” 比司吉手指扶着自己的下巴，飞速思索起来。 “当压力值超越100点时，你会有概率进入「折磨」或「美德」的状态，哪怕这时及时恢复到100点以下，也无济于事。” “同时，你已经在「折磨」或「美德」的状态下，哪怕再次抵达100点压力阈值，也不会叠加新的「折磨」或「美德」。” “「折磨」顾名思义，既会折磨自己，也会折磨身边的人，根据不同的「折磨」，你的心智与行动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美德」则是完全相反，不同的「美德」，会给予不同的状态，增幅自身，也会增幅身边的人。” “不过，触发「美德」的概率比较低，触发「折磨」的概率比较高，且无论如何，「美德」或「折磨」的状态都将持续半个小时。” “在此基础上，压力值的最终上限是200点。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当压力值达到200点时，会发生什么？” “我会心力交瘁而死。”杰尔曼平静地回答道，神情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神智与灵魂消亡，仅剩肉身残存。” 在这个世界上，灵魂是真实存在的，转生也是切实可行的，在未来的嵌合蚁入侵中，已有无数生灵用自己的性命证实了这一点。 这下子比司吉神情也严肃下来：“这样吧，你坐下来，我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帮你减压。” “我没事的。”杰尔曼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一句。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偏执」的影响，于是妥协道：“这里不安全，先回去再说。” “好吧。”比司吉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说过，从黑暗大陆回到人类世界，也会增加10点压力，那么就是总计105点压力。” “「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半个小时的理疗，可以帮你降低24点，然后再等一个半小时之后，又能帮你降低1点。” 杰尔曼主动对比司吉笑了笑。 “没有这么紧张的必要。一天一次就足够了，你的气量又不是无穷无尽的，怎么可能让你不间断地使用念能力？” 比司吉怀疑地看向他：“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那……好吧。一天一次，五天内就能把压力值清零。而「折磨」则是半个小时后就会彻底消失。这段时间里我们就一起休息吧。” 比司吉做出了决断，然后扭头对小滴说道：“用你的「凸眼鱼」，清理这片现场。” 小滴比了个“OK”的手势，就手脚麻利地去执行了。 不到十分钟，小滴就盆满钵满地归来，谷底则是清扫一空，只剩下燃烧起来的落叶，不过火势渐弱，已快要熄灭了。 杰尔曼在这里扎下被他命名为“蜘蛛谷底”的新传送提灯，四只干瘪小鬼如约而至。 “我们回去吧。”他伸手牵住了一只小鬼的手。 比司吉与小滴也跟着这么做，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带孩子出来郊游的年轻人，只是这些孩子长得有点太寒碜了。 “可惜。”比司吉环顾四周，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宝石矿产……没办法，只能下次再说了。” 三人牵着小鬼，顷刻间就像是斗转星移一样的变化，他们连带着传送提灯，齐齐消失。 而在五分钟之后，上空忽然传来唰唰唰的声响，茂密的枝叶都被一股无形的力拨开，炽热的阳光照射在了这片谷底。 短暂的寂静后，陡然一声震动巨响，烟尘与落叶腾飞，又缓缓散落。 谷底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印，足以将这片空地覆盖，五根手指轮廓分明，深深地陷进泥土里。 世界这才恢复了安静。 ------------ 第67章 休憩之后的午餐 而在莫比乌斯湖中央的群岛、六大陆之中。 一套豪华套房里，传送提灯的奇异紫光一闪而过，三个人就回到了人类世界。 比司吉与小滴还在适应从白昼到凌晨昏暗的环境时，杰尔曼已在确认各种需要关切的内容。 首先是新增的「特质」。 「正面特质：光明战士」 「负面特质：畏光」 杰尔曼看到这两个「特质」时，不由地怔了怔，尤其是再三确认它们带来的能力，更是让他有一种荒诞感。 「光明战士」会让他在光亮充足的情况下战力增幅，而「畏光」会让他在光亮充足的情况下战力降幅。 换句话说，身为「畏光的光明战士」，杰尔曼相当于什么「特质」都没有得到。 一阵无奈之后，他只好把找上阿本加聂或别的除念师进行新的除念，提上自己的日程表里，争取尽快把「畏光」给清掉。 另外，传送提灯的冷却时间本该加倍为64分钟，可是却被向下取整，成了1小时。 虽然只是减免了4分钟，但是对于杰尔曼来说依旧是好事，他自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凌晨四点多……”比司吉这时已适应了光线，看清时钟时间后，她走到了阳台外，看向外面的城市，“凌晨四点的都市……” 随后，她走了回来，就见杰尔曼到四周察看，逐一确认留下的陷阱，它们都没有被触发，这代表没有外人进入。 “你还真是小心。”比司吉看着他蹲下检查，又站起来的全过程。 杰尔曼耸了耸肩膀：“以防万一而已。” 这时候，小滴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杰尔曼与比司吉都望向她。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三个多小时的旅途，你们难道不累的吗？我已经很困了。” 杰尔曼见状，说道：“那么现在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都留到今天下午再说。我们都回房间里，洗漱一番，睡一觉，好好休息。” “的确是这个道理。”比司吉回答道，“我们现在就先解散，休憩完毕之后，我再以满状态来召唤「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 于是，三人都默契地钻入了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纠结这趟旅程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后应有的分配。 十个小时之后。 杰尔曼被笃笃笃的敲门声吵醒，睁开双眼，意识清醒之后，就听见比司吉的声音。 「偏执」带来的影响已彻底消散，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睡几个小时。 “起床了，杰尔曼，睡了九个多小时，足够了吧？我点了午餐，已经送上来了，起来吃点。” 杰尔曼没有回应，她就不依不饶地继续敲门，杰尔曼只好答应了一声，起床刷牙洗脸。 到了外面的餐桌上，果然摆了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看得人食指大动，而已经坐在餐桌前的比司吉与小滴都向他招手。 “我让之前联系过来，准备帮我们医治伤病的朋友回去了，当然，我付了一笔钱给她。” 比司吉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自己刚刚才与那位朋友通讯。 “我本来还想介绍你们与她认识，只是她太害羞社恐了，我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走了。” 杰尔曼坐下，另外两人才拿起刀叉，切割着摆在她们面前的牛排。 “你们喝酒吗？”比司吉开了一瓶葡萄酒，见杰尔曼与小滴都摇头，她有些意兴阑珊，可是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我就自己喝。” 杰尔曼一边吃着本该在两个多小时前吃下的午餐，一边拿出手机，给阿本加聂发了个短信。 “阿本加聂，我需要除念。你有时间吗？” 很快，阿本加聂就回复了。 “杰尔曼先生，不是我故意推托，而是我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如果可以，请一个月后再找我‘除念’，否则就另请高明吧。” 杰尔曼倒是没有强迫对方的意思，于是回了一个“好”字。 比司吉坐在他旁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突发奇想地问道： “我们之前都是用手机短信联系的，不如趁这个机会，组建一个聊天群，怎么样？” “聊天群？”杰尔曼看向比司吉。 “短信不好吗？”小滴也看向比司吉。 比司吉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人：“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不是那个五十多年前出生的人，你们才是……你们年轻人要与时俱进啊！” 她对年龄问题很敏感，但也很双标，自己可以说出来调侃，别人却是不行的。 有一点反直觉的是，这个世界是存在脸书、推特、INS、LINE等等社交平台的。 不仅如此，鸟山明的《龙珠》在这里大卖，“元气弹”的招数有很多人知道，像是《清扫战队》更是特摄剧的代表之一。 因此，比司吉才觉得这两人比起自己还要顽固，竟然没有用过聊天群，不过想到他们的出身，她又有些释然了，于是开始解释。 “你想让我们以后在LINE上互相联系？”杰尔曼听后，问道。 他倒不是没有用过聊天群，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有用过类似的社交平台，这时候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当然不是。”比司吉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职业猎人一般都不碰这些大众化的社交平台，以免暴露自己的情报。” “不过，与之相对的，我们也有属于猎人专用的聊天群，保密性是要比LINE、短信要好的。” “猎人专用的聊天群？”杰尔曼指了指正在吃蔬菜沙拉的小滴，“小滴不是猎人，也能使用这个群吗？” 小滴扶了扶眼镜，说道：“我可以现在去考一个猎人执照回来，我看杰尔曼好像考得挺轻松的样子。” “别说得猎人执照好像是街边批发的一样。”比司吉以手抚额，“不过，以小滴的实力，的确不难……” “只是，新一期猎人考试怎么也要明年才能参加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需要是猎人也能加群，只要创办群的人是猎人就可以了。” “哦，这样也行。”小滴点了点头。 ------------ 第68章 无人知晓驿站马车的创立 午后的太阳西斜，日光穿过阳台玻璃窗的封锁，入侵到贴满白瓷砖的酒店套房内。 三人还在用餐，不过已差不多饱腹了。 比司吉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说道：“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聊天群里的讯息最好还是不要提及某些重要字眼，尽可能隐晦。” “分享的情报，也尽可能用纸质材料。聊天群只是为了联系方便，不需要一个一个地去通知。” “那就建一个群吧。”杰尔曼拍板敲定。 小滴也没有异议，事情就决定下来，并交给比司吉来建群。 午餐，亦或者下午茶之后，比司吉果真花了半个小时，创办了一个匿名聊天群，并且让杰尔曼与小滴加入。 杰尔曼与小滴不需要填写相关的个人讯息，只需要注册一个账号即可。 加进名为“美少女梦工厂”的群，杰尔曼看到身为群主的比司吉主动给了他一个管理员权限。 于是，杰尔曼把聊天群名更改为“驿站马车”。 “欸？”比司吉抱怨起来，双手握在一起，摆出可爱的姿势，“杰尔曼，为什么要改名？明明之前的群名这么好听、贴切。” 小滴的关注点则是别的方面：“为什么叫‘驿站马车’？” 杰尔曼解释道：“怀揣着到黑暗大陆进行探索的共同目的，我们汇聚在一起，并通过传送提灯出发，这样的地点应该叫……” 他还没说完，小滴就补充道：“‘驿站马车’。我明白了，是比喻的意思。” “我还是喜欢‘美少女梦工厂’。”比司吉嘟着嘴，却没有人理会她的撒娇。 两票赞成，一票反对，“驿站马车群”就这么确立了下来。 由于匿名聊天群的目的只是沟通，因此界面很简洁，功能齐全而不多余，杰尔曼只看了一阵就基本掌握如何使用的技巧。 反观小滴，却还在半个世纪前出生的比司吉指导下，才一板一眼地学会大部分的功能使用。 “下一个‘探险之旅’，估计会在一个多月后，届时我再联系你们。”杰尔曼说，“你们这段时间里，打算做什么？” 比司吉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摸了自己的下巴一阵，率先回答。 “接下来这几天，我会让「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分别给我们三人施展美容之术，消减我们各自身上的压力与疲倦。” “空闲的时间，我将书面整理这一次的所有见闻，这都是宝贵的经验，也许以后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小滴的「凸眼鱼」吞下的收获，我们找个空旷的野外，逐一确认……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批收获会分批次、每次都少部分地转手，大概要花上数个月才能清理干净，我们各自的份额也将逐月结算。”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一定是发了。”这时候的比司吉，也不禁有些喜形于色，“我会尽可能地把手脚弄干净一点。” “我也来帮你。”小滴举手道，“我其实有不少渠道，把这些当作珍稀魔兽卖给他们，他们不会吭声的。” “之前我有一个熟人叫磊露特，她就是专门贩卖稀有生物的，也包括尸骸，只可惜她前几年被抓了，听说被判了一百多年刑期……” 听着小滴有越扯越远的趋势，比司吉连忙把话题转回到与他们相关。 “得到这笔钱之后，你们打算用来做什么？” “我先说吧，我会把它们用来购买一些心仪已久的宝石进行收藏。你们呢？” 她有几处秘密的宝石收藏地，有了额外的一笔横财，她不介意增添更多宝贵的藏品。 比司吉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像西方龙一样守着一个满是宝石的山洞里，在亮晶晶的宝石海洋中游泳。 “我会回流星街一趟。”小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找上长老、神父，将一笔钱通过他们捐赠给流星街的孩子。” 她之前那套黑色毛衣被毒蛇弯牙钩破了几个口子，于是换了一套新衣，穿了一件合身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就是一个迷糊的美女游客。 杰尔曼当然不会阻止小滴给流星街捐钱，这是他们站在不同立场，会做出的不同选择。 他并不想对小滴来一通“爱与和平”的说教，去证实流星街与幻影旅团是多么丑恶的存在，不该帮助他们云云。 这种话是不可能说的。 他慢慢地回过味来，早已想清楚了流星街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处境。 流星街能否发展起来呢？答案是不能。 那么流星街能否灭亡呢？答案也是不能。 无论流星街的人多么抱团，幻影旅团多么凶残强悍，都不可能以一个地区，对抗六大陆众多国家机器。 说句不好听的，真把V5或什么国家给逼急了，众多名为“贫者的蔷薇”的炸弹丢下来，流星街就基本没活人了。 而六大陆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垃圾场、屠宰场，处理他们不要的东西，养蛊般养出一些他们所需的人才。 这是流星街的定位，它的上下限都已被锁死，像是活在扭曲的牢笼之中，不容许随意改变。 流星街长老是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才会提出“我们来者不拒，所以不要从我们这里夺取分毫”的看似强硬、实则迫于无奈的理念。 在卡丁帝国有“贱民”这一阶层，这层身份意味着他们是世世代代都要为帝国服务的卑贱子民，绝无翻身的可能。 或许哪个王子想要利用他们，就会给他们更好的待遇，让他们为自己去送死。 流星街的人们，与卡丁帝国的贱民是相似的，他们是一群失去社会身份的人，理论上说，他们甚至不存在于世界上。 在流星街以外，只有被大人物相中，他们才有改变地位的机会。 而在流星街以内，只有藏污纳垢、自暴自弃、充满愤怒，他们才有生存下去的源动力。 从来没有人自愿被舍弃、自愿诞生在流星街，他们在面对灰败的现实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并逐渐分化为了三大派别。 ------------ 第69章 杰尔曼开始独自修行 以流星街长老、幻影旅团成员（不包括杰尔曼、西索）、大部分流星街人为首的极端强硬派。 只要能保护流星街，只要对流星街利大于弊，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并且有强烈的漠视流星街以外生命的观念。 以基裘·揍敌客（奇犽母亲）、卡娜莉亚（揍敌客家族见习管家）为首的脱离派。 因为某种契机，他们脱离了流星街，或许偶尔会回来看一看，但是与流星街的联系已很弱，更注重自己现有的生活。 以希拉（库洛洛、玛奇等幻影旅团主要成员的童年好友）为首的若即若离派。 或是因为与流星街长老、幻影旅团理念不合，或是别的原因，他们常年在流星街以外的地方生活，但是也不愿意彻底斩断关联。 三大派系中以极端强硬派的势力最为壮大，最得民心，这是因为流星街需要他们，从结果上看，他们也的确改变与保护了流星街。 杰尔曼可以说是一个“改邪归正的人”，可以尽情地在道德高地上指责流星街的人、幻影旅团肮脏残暴。 但他没有这么做，也不会阻止小滴杯水车薪的慈善行动，因为他不屑于做这种急于分割、落井下石的事情。 杰尔曼不助纣为虐，也不想借此机会讨好流星街以外的世界，他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比司吉尽管对流星街无感，可是依旧从长辈的角度夸赞了一句“小滴是好孩子”，然后目光就转向杰尔曼。 “杰尔曼，我和小滴都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你呢？准备做什么？” 杰尔曼吃了一个熟透的桃子，感觉嘴角沾了粘稠的果汁，就拿起纸巾轻轻擦拭。 “我会先补齐给阿本加聂的‘除念费’，之后大概会休息一个多月。” “是开始你的修行，对吧？”比司吉微笑着问道。 “是。”杰尔曼心中已有了决定，“我觉得，是时候放慢脚步，设法夯实基础，让我的「念能力」得到进一步的变化了。” 比司吉点了点头。 “说实话，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不少「念能力者」都过分追求短时间内的增强，往往忽视了最基础的‘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的修行。” “他们不惜设下消耗寿命、潜能的「制约与誓约」，或误入歧途地修炼非核心、非近邻的「念系统」。这是错误的。” 比司吉说到这里，又连连摇头。 “我看到不少有才华的人英年早逝，或泯然众人，有时候只觉得他们真是太愚蠢，有时候又觉得很可惜。” “我们「心源流」最不能放弃的，就是身心的修行，以及对武道的感恩。它们是最艰辛的途径，也必然是笑到最后的途径。” “杰尔曼、小滴，尽管你们不是「心源流」的弟子，我也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两点，千万不要急于求成、走火入魔。” 或许是上了年纪，比司吉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给予认同的人一些教诲。 而杰尔曼与小滴也没有辜负她的心意，真的听了进去。 他们都不是「念能力」的初学者了，自然知道她这一番话是中肯老成的。 在之后的五天里，杰尔曼与小滴除了接受「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理疗之外，也在贯彻比司吉的建议。 那就是重视内心修行、武道感恩以及修炼基础。 并不是追求五天内有什么飞跃进展，最重要的其实是让自己始终处于一种平静的心态中去。 1月26日，比司吉让「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为杰尔曼做了最后一次“桃色吐息”，成效显著。 「压力」清零的杰尔曼，在次日决定向两人道别，准备开始独属于他的修行。 “那就一个多月后再见。”比司吉朝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的杰尔曼挥了挥手。 这时，小滴问了一句：“杰尔曼，你要捐助一笔钱给流星街的孩子吗？” 她并没有刻意渲染流星街孩子的处境，因为她知道杰尔曼与她一样都是从这群孩子中成长起来的，再清楚不过了。 杰尔曼犹豫了一阵，回答道：“捐吧。你直接从我的份额里抽取一笔，以你的名义一起捐了就行。” 小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做好这件事。那就一个多月后再见。” 杰尔曼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酒店套房，走出酒店，乘坐公共汽车，远离了城区。 他需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确立自己「念能力」进化的方向，并设下合适的「制约与誓约」。 未来的酷拉皮卡、小杰提升「念能力」设下的「制约与誓约」分别是“对幻影旅团成员特攻”、“寿命”、“潜能”等等。 这些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大程度的提升，但是杰尔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与此同时，他审视自身，找到了最合适的「制约与誓约」。 所有「念能力者」，在经过不断的艰苦修行之后，他们的「气量」都会获得提升，只是提升幅度大小不同而已。 「气量」的提升，是包括了「潜在气量」、「显现气量」的提升，即「气量」储存与释放的上限提升。 按照杰尔曼之前的一己之见，「念能力者」的「气量」也可以随之划分等级。 普通人“旅者”的「气量」在0~1之间。 刚觉醒念与念能力的“学徒”，「气量」在1~5之间。 掌握念能力进阶的“勇者”，「气量」在5~10之间。 念能力者中的“精英”，「气量」在10~50之间。 念能力者中的“大师”，「气量」在50~100之间。 念能力者中的“冠军”，「气量」在100以上。 而在全世界所有「念能力者」里，杰尔曼的「气量」提升速度，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 在可预见的一、两年里，他的「气量」会越来越接近「念能力者」中的“大师”，比如尼特罗会长、桀诺·揍敌客、金之类的大人物。 而这还不是终点，甚至可能看不到终点，或者没有终点。 杰尔曼的「气量」会是他的发展资本，是成长性十足的属性。 他打算设下这么一个「制约与誓约」，每次攻击与防御时，都会消耗比正常时多上一些的「气量」。 而多消耗的「气量」一旦超过他所设置的一个阈值，他就可以让自己接下来使用的「念能力」消耗正常，可是威力翻倍或效果突出。 其实灵感就来自于格斗游戏中常见的蓄气系统。 当然了，最初设想与最终成果有所差异，甚至差别很大，都是很正常的。 杰尔曼在接下来的修行中，将会不断地调整，直至满足需求为止。 为此，他特意选了一个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下车，找了好一圈，才决定在一处湖泊的不远处搭建起简陋的木屋。 ------------ 第70章 玛奇的来电 杰尔曼用锯肉刀砍下一棵树作为建筑材料。 他将树木削去枝叶，只留下树干时，注意到附近有不少的野生动物，对他这位不速之客虎视眈眈。 这些野兽似乎对这位贸然闯入它们地盘的人类相当警惕与敌视。 杰尔曼这位名义上的“野兽猎人”，如今真的是生活在野兽之间了。 其实，真正名副其实的野兽猎人，应该是拿酷戮，也就是目前仍旧是一星猎人的莫老五的弟子。 莫老五与拿酷戮这对师徒，会在未来的嵌合蚁入侵事件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野兽猎人的职责是维持自然界中的均衡，保护珍稀的野兽物种，限制凶悍残暴或繁衍过度的野兽物种。 拿酷戮肯定是做到了这一点的。 杰尔曼却有他自己的做法，甚至另有一套诠释“野兽猎人”的方式。 不管怎样，杰尔曼都将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能与野兽们好好相处，自然是最好的，不能也没有办法了。 那就讲讲野外法则，弱肉强食吧。 他刚把砍倒的树干搬回预定的空地，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从口袋里取出来一看，只见来电显示着“坏女人”。 猎人世界的文字有些抽象，不过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这几个月的适应，让杰尔曼的读写都没有任何问题。 她打电话过来做什么？杰尔曼思忖起来。上次「念丝缝合」的费用是给足了的，那只能是…… “玛奇。”杰尔曼接听了电话，也不寒喧，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手机那头沉默两秒，玛奇的声音传来。 “去年十一月，在你加入幻影旅团时，团长不是说今年有‘集体活动’吗？”玛奇的语气依旧冷淡，“最新指令下来了。我传达给你。” “二月十二日，在‘情人节之都’圣瓦伦丁城汇合。所有成员都必须参加。至于目标，到时候团长会说明。” 果然是这件事。杰尔曼猜对了。 幻影旅团的组织结构有点像传销，一般情况下，杰尔曼都是接触不到库洛洛的，有什么指令，都是由玛奇这位上线告诉他。 当初他这个下线，某种意义上，也是玛奇介绍给库洛洛，发展起来的。 杰尔曼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夜，想起了那一场不该存在的幻影旅团集会，也更加确信这一场“集体活动”本不该发生。 或者说，在原时间线上可能存在，但没有幻影旅团全员参加的条件，大家还是各干各的。 杰尔曼的到来引发了些许变化。 不过，到底是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本来就不想参加幻影旅团的“活动”，更别说时间还与自己的修行时间冲突。 只是他现在还不具备与幻影旅团撕破脸皮的能力，对上幻影旅团的成员也会相当麻烦。 如果是窝金这样喜欢单挑的，他不能说一定能赢，但是至少可以打一打。 如果是其他成员，大概率会一起上，确保以最小代价杀死杰尔曼，不给他任何反扑机会。 而杰尔曼可没有西索那样的“复活”能力，他最多只能在最危险的时刻，将自己传送到黑暗大陆。 他现在需要实力、队友与时间，前两者都在有序地催化与增添中，因此他目前最需要的是拖延时间。 哪怕只是拖一、两个月，等他修行有结果了也好。 杰尔曼需要一个借口，满足了他流星街人、暗黑界杀手、幻影旅团8号成员、野兽猎人多重身份人设的借口。 他真正是怎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在幻影旅团成员眼中，成了怎样的人？ 干掉了众多杀手、无执照猎人，这符合杰尔曼一贯的风格。 参加猎人考试，考取执照，并不算奇怪，侠客就有猎人执照，西索更是同期的考生，只是没通过而已。 为了半夜与敌人交手，提早请来了玛奇，好战程度可见一斑。 与未知容貌、姓名的女性，干掉了超过一大半的“阴兽成员”，扬长而去，促使“十老头”被迫撤下了对他的悬赏。 这么看来，“杰尔曼”在幻影旅团成员看来，应该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喜欢抛头露面的、目的性很强的人。 “怎么了？”玛奇迟迟听不到回复，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你不会想说，你不来吧？” “我的确不想去。”杰尔曼回答，“我本以为幻影旅团会是一个自由的组织，我当初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加入的，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玛奇反驳，“幻影旅团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以团长为大脑，十二位团员作为腿足运行的组织。” “库洛洛在你加入的第一天，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杰尔曼却说：“团长的权力真大。话说回来，团员死亡，击杀团员者就能加入，那么团长呢？”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 “你想说什么？”玛奇的语气有些吃惊，“你如果有一些疯狂的念头，那最好不要说出来。” “我并不想像西索一样，非要与库洛洛交手。”杰尔曼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库洛洛当得了团长，那理论上说，我也可以当吧？” “我不喜欢现在的幻影旅团。如果我是幻影旅团团长，就不会有现在这些规则。” “库洛洛要是愿意把团长的位置交给我……” 嘟——玛奇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可见她的愤怒。 幻影旅团的规则里，的确有旅团大于团长，一旦团长身亡，就要另寻他人，继承团长之位的条款。 只要为了旅团好，团长也是可以被牺牲的。 只是规则是死的，多年的交情与信任是活的。 玛奇、派克诺妲等团员，都做不到像是机器一样冷冰冰地对待自己的童年好友。 杰尔曼看着手机屏幕，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传达者就有了。” 他将手机关机，看着屏幕暗了下去。 “我接下去的一个多月，就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沉浸于修行中吧。” 他并没有把幻影旅团即将行动的事告诉比司吉，或者猎人协会，因为那没有意义。 库洛洛没有刻意说明目标，只交代了汇合的时间与地点，就是为了尽可能地保证计划不会泄露。 当然了，也是为了防止西索的突袭，他对于西索为什么加入幻影旅团的理由，心知肚明。 以他的小心谨慎，一旦发觉聚集地点附近的不对劲，这场“聚会”就会中止，他也会从头开始梳理，找出计划泄露的原因。 更别说杰尔曼现在要求自荐为团长，并以此拒绝参加“聚会”，玛奇把情况转告给库洛洛之后，库洛洛肯定会有相应的动作。 ------------ 第71章 一个多月之后 将手机放在一个木盒里装了起来，杰尔曼继续搭建木屋。 花了半天时间，拥有「念能力」的杰尔曼，成功地搭建出了一栋简陋的木屋，又在湖边烤鱼来吃。 就这样，他的修行开始了。 先是制定「制约与誓约」，然后是试用，接着是调整，之后便是这个过程的循环。 期间，他也不会忘了「念能力」的「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硬流」的锻炼。 常常是破晓后开始，黄昏时才结束，养成自律的习惯后，杰尔曼甚至感觉到了不少趣味性。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個多月的修行细节不必赘述，其中艰辛与坚持，唯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时间来到了1998年3月8日。 修行的结果是成功的，只是也正如杰尔曼之前预料的那样，最终结果与最初设想有了一些差别。 但是最重要的是，杰尔曼成功了，并在最近一个星期里不断地磨练自身，确保「制约与誓约」的生效。 黄昏时分，杰尔曼结束了最后一天的山野修行，他从杂草丛生的山间小径下来，回到了这一个多月里修缮多次的木屋旁，准备做一顿晚餐。 他还没进入房间，就听见一阵喵喵叫，像是挠到人心底一样。 “它们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晚上才会过来。” 不知为什么，杰尔曼似乎特别招猫科动物的喜爱。 木屋前聚集了一群猫科动物，都是杰尔曼这一个多月以来驯服的。 他叫不出学名，但是看他们的外表，大概是老虎、黑豹、美洲狮、猞猁、丛林猫的变种，此刻都和谐地聚在一起，互相嗅闻着。 一看到杰尔曼回来了，它们都或是轻柔、或是粗犷地喵喵叫着，凑了过来，把毛皮在杰尔曼的猎人黑袍上蹭。 杰尔曼拿了点肉，喂给它们吃，然后一边摸着它们躺下来露出的腹部，一边取出木盒里的手机，按动电源键。 “也该看看有什么消息了。” 杰尔曼的脸倒映在手机屏幕上，些许的胡荏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自从一个多月前关机之后，他直到今天为止，再也没有碰过手机。 哪怕是在从前的世界，他都没有这么自律。 也正因为这份专注，他的「制约与誓约」才会达成并调整完毕，他的「体质」与「气量」也各增加了1点。 在这种顺其自然的提升中，杰尔曼还不用遭受「压力惩罚」，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手机开机之后，杰尔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通知，手指轻触，全部忽略。 他先是点进「驿站马车聊天群」，然后就看到一连串的比司吉与小滴的日常对话。 不过通常都是比司吉单方面灌输言论。 小滴偶尔回复几句，有时候会忘记回复，以至于比司吉催促她，她才想起这件事。 “我的修行结束了。” 杰尔曼没耐心看完全部对话，直接滑到最后，发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切换到电话与短信记录。 其中未接来电最多的，果然是“坏女人”玛奇，直到2月13日都还有一通，之后就彻底没有通讯了。 想必幻影旅团的成员，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这么“野心勃勃”，且一言不合就断绝联系吧？ 其次数量的未接来电，就是比司吉与小滴。 除此之外，还有三次陌生的来电，都是同一个电话号码，他切换到短信这一边，也同样看到这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先是一个让人看着觉得很不舒服的笑脸表情，然后才是内容。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玛奇的脸色会这么阴沉，你真是有一手，在这一方面，我们果然是同类。” “库洛洛的反应真平淡，我还以为他会有那么一点表情波动，结果几乎没有，他大概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无所谓吧？” “这件事我趁机揽了下来，从玛奇那里要来了你的手机号，可是果然打不通你的电话。” “你应该知道，我对库洛洛很感兴趣，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觉得，我们利害或许是一致的。怎么样，要不要当面谈谈？” “爱你的魔术师。” 杰尔曼把西索的手机号备注为“变态”之后，就又切回到「驿站马车聊天群」。 这时候比司吉的表情包已在刷屏。 小滴只发送了两句话。 “捐钱的事，我已处理好了。” “下一次「黑暗大陆之旅」是什么时候？” 杰尔曼无视比司吉的表情包轰炸，回复小滴：“暂时先缓缓，我找个人练练手，你们可以开始准备，我到时候再联系你们。” 小滴回了一句“好的”。 而比司吉则是“混蛋，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啊！！！” 杰尔曼这才转过来应付比司吉，回答她的问题。 “放心，「念能力修行」有了成果，我并没有急躁，身心修行、感恩武道这些事我都有做到。” 良久，比司吉才回复。 “这样就好，我知道你在这些事情上不会撒谎（微笑脸）。接下来就是数年如一日的坚持了，就像尼特罗会长那样。” “有朝一日，你的才能必然会在艰苦卓绝中开出盛放的花朵。” “对了，你是刚刚开机吧？不知道你有没有上网，半个月之前，有了一个大新闻。” “幻影旅团在二月十四日当天，去布利市犯下恶行，抢掠了当地最大的地下金库，一路上血流成河。” “抢劫之后，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正在把抢来的财物转手吧？” 杰尔曼看到这里，心生不出所料的感觉。 幻影旅团果然换了时间与地点，或许库洛洛还派了一、两个人留守在原来的约定地点，确认杰尔曼是否将情报捅了出去。 为节省解释的时间，少一些麻烦，杰尔曼直接回复道：“我关机了，没收到他们的联系，不知道这件事。” 比司吉没有怀疑，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含蓄地提醒：“我觉得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幻影旅团或许维护了流星街的秩序，帮助了流星街，可是他们在外树敌太多，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比司吉的预言并没有错，因为在未来，“恶果”会浮现，酷拉皮卡与西索成为了贯穿幻影旅团的两柄长矛。 酷拉皮卡是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 西索是为了开展一场狂欢的宴会，把幻影旅团成员、伊尔迷全都当成了猎杀目标，不死不休。 ------------ 第72章 阿本加聂不想为杰尔曼除念 3月9日上午。 杰尔曼坐在如青玉的湖泊边，弯腰凝视着波光粼粼中的、自己的脸庞，用剃刀小心翼翼地刮着胡子。 修行宣告结束，就该告别不修边幅的自己了，不过那副样子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在湖边自杀一样。 扎眼的胡荏被刀锋剃得干净，原本秀美年轻的容貌像是剥壳后的熟蛋白，光滑细腻。 他收好剃刀，从湖边站起身来，仿佛春风里升起的旗帜，脚步不紧不慢地入了木屋，从容地收拾好行装，这才又踱了出来。 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可言，背包里是干瘪的，就像是晒干的生蚝。 不过，小伙伴们倒是交上了不少。 山野里的“猫”，都好像提前预知到杰尔曼即将远离，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全都从灌木丛、大树后、小径拐角处走了出来。 它们拿脑袋轻轻蹭着杰尔曼的大腿，记住了杰尔曼的气味，也把自己的气味留在杰尔曼的身上。 杰尔曼蹲下来，一个一个地抚摸过它们的毛发。 “走了，你们自己保重。”他语气坚决。 杰尔曼拉紧了松弛下去的背包带子，在大猫小猫的注视与哼哧声中，顺着小径，离开了这里。 他来到了外面的公路上，找到了来时的公交站，在这儿乘坐公共汽车，去了附近的小镇——马丁镇。 吃了一顿早餐后，杰尔曼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杰尔曼先生，我已到了马丁镇，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你。” 杰尔曼报了地点，不一会儿，那黑褐色皮肤的除念师阿本加聂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好久不见，杰尔曼先生。” “好久不见。” 阿本加聂打量着杰尔曼，一个多月未见，他仍旧穿着那一套朴素的猎人黑袍，眼神锐利，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猎人的直觉告诉他，杰尔曼变了，变得更为危险了，是那种隐而不发的危险。 当真正受到威胁时，匕首才会从薄薄的布下刺穿而出，展现其锋利无双。 阿本加聂既有些庆幸，也有些后悔。 庆幸是因为他没有逃避，避免了与杰尔曼交恶的最坏结果，后悔是如果一开始没有与杰尔曼取得联系，或许就没有后面的提心吊胆了。 “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杰尔曼还记得阿本加聂除念的需求，“你需要树林环抱、鸟语花香，对吧？” “是。”阿本加聂有些局促不安地点头，“森之精灵保佑我，也保佑你。” “那我们就去那边的小树林吧。” 杰尔曼相中了一个看起来颇为隐秘的地方，当先带着阿本加聂过去。 阿本加聂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跟在后面，钻进了小树林中。 他们找到了一处平地，四处无其他人，只有婆娑树影。 不得不说，杰尔曼的眼光很好，阿本加聂承认他找到了一個好地方，满足了他的需求。 阿本加聂开始布置除念仪式，搭起了一个小篝火，阵阵青烟冉冉升起。 他拿出除念娃娃，看向杰尔曼：“我这边已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可以。”杰尔曼稍微靠近了一些。 于是，阿本加聂抖擞精神，开始了念咒，双眼紧紧地盯着篝火里的滚滚浓烟，终于看到了一团团黑影攒动。 要来了……一、二、三、四……五。 阿本加聂默数了一遍，有些无法理解地又默数了一遍。 四减一，为什么会等于五？这才过去了多久，竟然又多了两头具现化的念兽。 阿本加聂发觉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要他继续为杰尔曼除念，就能在篝火里看到越来越多的念兽。 见鬼……全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好像下一刻就会缠绕在他的身上一样。 阿本加聂绝不想被这样的念兽纠缠上，那样共存的一段时间将会是梦魇。 “帮我除掉那头。”杰尔曼凭借直觉，指了指其中一头「猩红念兽」，“另外一头以后再说。” 阿本加聂像是接受命运一样地、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的除念开始了。” 片刻之后，象征「畏光」的「猩红念兽」被消灭，阿本加聂连忙把其他念兽赶了回去，然后熄灭了篝火。 惊魂未定的他，松了一口气后，却像是得了重感冒，寒意让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可怜。 “杰尔曼先生，我的工作结束了。” 杰尔曼具现化出「猎人徽章」，确认了成效显著：“谢谢。我已经把钱转到你的账户上了。一个月后，我再联系你。那么，再见。” 他和阿本加聂不熟，没有要留下来聊天的意思，对阿本加聂点了点头后，就径直地走了，颇有种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风范。 阿本加聂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啊。 他虽然之前的确说过，为杰尔曼除念，至少需要一个月的间隔期让他恢复，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是相当紧张的。 他是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阿本加聂需要做足生理与心理上的准备，一个月逼得太紧了。 他暗忖着，这次就先放过杰尔曼，下次一定要与杰尔曼据理力争，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 杰尔曼一边沿着公路边缘走，一边拨打电话给“变态”。 他对西索之前发来的短信内容，其实是有兴趣的。 不久后，电话被接通。 “是杰尔曼吗？”西索标志性的粘稠嗓音传来，“要联系上你，真是不容易啊。” “你之前所说的‘利害一致’，是什么意思？”杰尔曼试探道。 “利害一致就是利害一致。”西索轻笑几声，“你还真是大胆，竟然想要取而代之，成为幻影旅团的团长。” 杰尔曼没有解释，不解释才是对他有利的。 “不过，我也和你差不多。”西索笑道，“我一直在寻求与库洛洛单打独斗的机会，只是实在太困难了。” “就比如这次的地下金库抢劫活动，他的身边从始至终都至少有两人守卫，活动消失之后，他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杰尔曼，伱看，我想要与库洛洛来一场大战，可是一直没有抓住他的机会。如果你我配合，局面就不一样了。” 西索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会说已成功找到了你，说服你改变心意，并且要求与库洛洛见面，库洛洛只要答应了，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他大概至少会带两人以上的团员随从吧？届时，只要你帮我把团员引开，我就能抓住库洛洛的尾巴。” “到时候，我满足了我的心愿，你也满足了你的心愿，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绝妙的好事。” ------------ 第73章 厕所战神邀请在猎场见面 杰尔曼摇了摇头：“这是一个粗糙的计划，万一你输给了库洛洛呢？” “我怎么可能会输？”西索自信满满地发出宣言，“只要你成功引开了他的随从，我就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自信是好事，狂妄就不一定了。”杰尔曼说。 如果现在的库洛洛与西索大打出手，的确难分胜负，毕竟库洛洛是那种准备万全才愿意动手的类型。 库洛洛在原时间线的未来，之所以能击杀西索，也是「偷盗」了一套「念能力」组合，利用了西索甘愿置身险地的性格，才会几乎毫发无伤地取胜。 不过，这样一来，也把更恐怖的西索给逼出来了，一个混乱邪恶的产物。 这时，西索笑吟吟地说：“我和库洛洛的事情，你不用管。总而言之，这个计划，你加入，还是不加入？” 杰尔曼思索了一阵，回复道：“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我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成为新团长。” 当然，他也不想成为幻影旅团团长。 不料，西索笑声狡黠，点出了关键：“你根本就不想成为幻影旅团团长，而是想要彻底摆脱幻影旅团。你想要它消失，对吧？” 杰尔曼沉默不答。 “我是他们之中，唯一与你交手过的人，从你的作战习惯上，我就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根本不可能垂涎那种位置。” “你不在乎权力，也不在乎杀戮，你真正追求的快感，是来自于别的、我还不清楚的东西。” “如果他们和你交手过一次，大概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他们不了解伱，你不是想要夺权，而是想要成为幻影旅团的背叛者。” “而你很清楚库洛洛或许不在乎你是否退出，可是飞坦、窝金、芬克斯等人绝不会放过你这个流星街与旅团的双重叛徒。” “他们会追杀你。” “一旦他们向你出手，你也必须以杀死他们为目标还击，而一旦杀死了他们，即便是库洛洛，也不可能阻止整个幻影旅团对你的复仇。” “因此，你要在那种没完没了的、躲避明枪暗箭的未来到来之前，让幻影旅团解体消灭。” “不过，幻影旅团消亡的必要条件，就是库洛洛必须死。” 西索为他剖析，引诱他入彀。 “除此之外，就是战斗组必须全灭。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谓战斗组，指的是信长、飞坦、芬克斯、侠客、富兰克林、剥落裂夫、窝金。 与之区分的是辅助组的玛奇、派克诺妲、库哔，当然了，这里并不是指他们三人就没有作战能力了。 其实他们还有更详细的分组，这里就不一一展开。 西索继续说：“你一個人的情况下，只能继续与他们纠缠不清、维持现状，可是现在加上了我，局面就不一样了。” “你只需要在我施展小小的魔术时，作为兔女郎，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幻影旅团就会失去领袖，然后就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假设你杀掉了库洛洛，他们又推举出新团长呢？”杰尔曼提出这种可能性。 “没有这种可能性。”西索笑道，“库洛洛对于幻影旅团的作用，远比那群团员想象中要重要。” “只要他死了，新团长大概率会是窝金吧？就算不是窝金，你能想象得到，其他幻影旅团成员成为团长的模样吗？” “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一个一个地掰断这些腿足。到时候你获得自由，而我获得喜悦，这完全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未来。” “只有我们两个人，实在太冒险了。”杰尔曼还是不愿意轻易点头，“期间会有相当多的变数，一个不慎我们反而落入蜘蛛网中。” 西索嗯哼了一声：“所以我才会让你与我面谈，商讨细节。来吧，杰尔曼，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伙伴’了。” 这一次杰尔曼没有考虑太久。 幻影旅团的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不可能永远拖下去，那么就听一听西索这位未来的“厕所战神”、“旅团杀手”的思路吧。 就算是莽，也有莽的方法。 说起来，未来的西索与酷拉皮卡，对于现任的幻影旅团成员的战绩是二比二，处于持平状态。 西索杀掉了将能力出借给库洛洛的侠客与库哔，酷拉皮卡杀掉了窝金，又在派克诺妲心脏处种下「念」，派克诺妲最终唯有自杀。 如果杰尔曼真的能提前促成西索与库洛洛之间的决战，不知道会给未来带来怎样的影响。 3月11日。 杰尔曼乘坐飞艇，来到了巴托奇亚共和国所在的大陆东部。 他找到了与西索约定见面的爱丽丝咖啡厅，本来在室内等候，却有不少女人过来搭讪，无奈之下只能来到室外的遮阳伞下的座位上坐着。 杰尔曼把口罩往上拉，遮住了下半张脸，又把三角黑帽往下按了按，耳朵里塞了耳机，听着手机音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下子，总算没有陌生人靠近了。 杰尔曼听的音乐，是他最近喜欢上的《Requiem-in-D-Minor，K.626:VIII.Lacrimosa》，即莫扎特的安魂曲、追思曲。 那种独特的优美，令人听过一遍就难以遗忘。 从杰尔曼所坐的位置，抬眼望去，就能看见那高耸入云的、将近一千米高的雄伟建筑——天空竞技场。 那儿是格斗家的圣地与乐园，每日都有或是血腥暴力，或是精彩绝伦的战斗展开，无数人趋之若鹜，放下赌注，试图在这里改变人生轨迹。 杰尔曼对这里没有多大兴趣，哪怕以他的实力，能在这里赚到不少钱。 只要没有遇上最顶层的那些楼主，他在天空竞技场基本就是在炸鱼。 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对实力弱于自己太多的人下手，除非对方分不清形势。 西索却很喜欢这里，特意把见面地点约在能看见天空竞技场的爱丽丝咖啡厅，或许是某种对杰尔曼的暗示。 约定的时间已过，西索还是没有现身。 杰尔曼把怀表放回猎人黑袍里，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西索迟到才是正常的。 就在他将怀表放入怀中的这一霎那，一个飞速的、小型的物体，突入到他已扩张到半径十一米的「圆」的范围内。 杰尔曼抬起手，把那个东西牢牢地接住！ 它兀自抖动与螺旋着，却被杰尔曼一把削去了包裹的「气」，终于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 他摘下耳机，看向掌心上静静躺着的金属陀螺，然后抬头看向攻击来袭的方向。 那儿前后共站着三个人，保持了相当缜密的阵型，而且全都算是杰尔曼的熟面孔——那种他见过对方，对方却没有见过他的熟悉。 ------------ 第74章 来自天空竞技场的三人组合 杰尔曼不是随便说说，他们的阵型的确很紧密。 脸色苍白、眯眯眼的杀大索站在最前面，失去的独臂衣袍里涌出「气」，凝聚成他的“强壮左臂”。 戴着类似拳击手的黄色头套、坐在轮椅上的狸狈多在中间，手里挥舞的两条长鞭化作残影，闪烁不定。 上半身都在红色防护服内，下半身则只有一根金属杆支撑的疾斗在最后，拐杖拨动的九颗陀螺还在高速旋转。 他们职责明确地摆出如坦克般徐徐推进的阵型，进可保证远、中、近的进攻，退可相互拱卫。 这样冷冰冰的身影组合，吸引到附近不少人的目光。 “啊……他们不是……” 人们都认出了杀大索、狸狈多、疾斗三人，这可是能够打到天空竞技场200层以上的强者，是这一带的名人，是赌桌上被押注的常客。 至于那位身穿黑袍的男人，则认不出来是谁，或许是某个岌岌无名之辈。 看这副阵势，难道他们是要在大街上开打吧？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是却不愿意放弃免费旁观热闹的机会，都让出了一片空地，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 打起来，打起来吧！他们心里呼喊着。 事实上，杰尔曼这位当事人之一，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与这三人扯上了关系。 他还未开口询问，那三人组合就又靠近了一些，随后，疾斗的九颗陀螺一同射出，在半空中划过看似狂乱无序的轨道，一同击向杰尔曼。 看来是无法交流了。杰尔曼心想。 人群中扬起一阵惊呼，不少人都见识过疾斗在赛场上使用过这一招「霰弹陀螺哀歌」，被击中的人往往非死即伤。 疾斗这是要当街杀人吗？ 不少人却欢呼雀跃起来，能来天空竞技场观赛的人，有相当多人是来寻求刺激的，最喜欢看到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 九枚金属陀螺唰唰唰地飞出，如流星般落向杰尔曼，根本不给杰尔曼开口的机会。 杰尔曼将手里握着的第十枚陀螺，用「周」的技巧附着上了「气」，然后状若随意地扔了出去！ 只见它飞去如迅猛之箭，竟把迎面而来的一个陀螺弹飞，而那个陀螺又把旁边飞过的陀螺弹开，就这样产生了连环相撞！ 瞬息间，五枚陀螺都脱离了原本的攻击方向，弹去了不同位置，气息消散！ 围观的人群又都是一阵惊诧莫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疾斗的陀螺被弹开，但是极少见到有人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这个黑色长袍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其实，疾斗是「强化系」，杰尔曼是「具现化系」。 他们两人都用了远离本来系统的、类似「操作系」的技巧去操纵陀螺，效果本应都是半斤八两。 只是杰尔曼硬实力要比疾斗要强上一大截，哪怕用不擅长的「操作系」，威力也是要比疾斗更强。 剩余的五枚陀螺趁乱砸中遮阳伞下的座椅，可是铛铛铛的碰撞声过后，只留下狼藉一地，却没有杰尔曼的身影。 当围观的人群反应过来时，杰尔曼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陀螺的攻击区域，来到了狸狈多长鞭的范围内。 好快！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这样的身手，难道是天空竞技场的哪个楼主吗？可是看着怎么这么面生？ 人们都是困惑不已。 杰尔曼看见那如蛇一般的长鞭上电光闪烁，就知道狸狈多直接通上了电，在它们缠上来之前，他一跃而起。 不过在半空中的杰尔曼，很快进入到杀大索的攻击范围内，他以「气」凝聚的“左臂”伸展开大手，就要抓住杰尔曼！ 与此同时，狸狈多的双鞭一抖，折转向杰尔曼的双腿！ 疾斗的五枚陀螺也回防及时，撞向了杰尔曼的后背！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個必杀之局，因为杰尔曼在半空中无法闪转腾挪，而前、后与下方都有攻击来袭。 就在不少看得出「念能力战斗」的人们看来，认为胜负已定时，杰尔曼却忽然朝着杀大索伸手，他的身体也猛地冲向了杀大索。 这出乎预料的变化，让认为杰尔曼必败无疑的人们大跌眼镜！ 只见杰尔曼的手上多了一根蛛丝吊索，在他跳起的瞬息之间就已缠住了杀大索凝聚起来的“左臂”，并以此把他拉向了杀大索的方向。 狸狈多与疾斗的攻击落空，他们的电击长鞭与旋转陀螺撞在了一起！ 杰尔曼越是靠近他们三人，越发察觉到他们身上的异样，他们好像是死人一样，感觉不到他们情绪上的变化，只有本能的攻击。 这种特征……杰尔曼皱起了眉头，快速地扫视了三人身上各处，果然发现了端倪。 他们在出现之前就已经没救了，身上都有致命伤口残留，灵魂早就消散，为的就是方便躯壳被人当作操线木偶。 杀大索却不管这么多，那只“左臂”仍旧执拗地抓向杰尔曼。 杰尔曼解除蛛丝绳索，滑过了“左臂”的捕捉，锯肉刀自下而上地抬起，就见血光冲天，杀大索的上半身被斜斜地、整齐地劈开。 挡在最前面的杀大索被砍为两半，自然露出了坐在轮椅上的狸狈多，他也及时收缩长鞭，两条“毒蛇”已靠近杰尔曼的后背。 杰尔曼能感觉到自己猎人三角帽下的头皮与头发微微发麻，于是直接蹲在了地上，举起霰弹火铳，瞄准了轮椅上动弹不得的狸狈多。 “砰！” 轮椅猛地抖动一下，被子弹轰得面容糜烂的狸狈多身子一软，还未从轮椅上滑落，就被自己折回来的长鞭捆住，电流猛地贯穿，令他即刻就僵直起来。 这时候，被砍飞的杀大索的上半身才刚刚落地，狸狈多也在轮椅上冒出焦臭，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同时发生的一样。 在大多数围观者无法理解的惊异现状下，杰尔曼已从容地突进到最后一人——疾斗的面前。 果然，他们三个人全都无悲无喜，面对死亡威胁，没有丝毫恐惧，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这是典型的被操纵的迹象。 有一位相当出色的「操作系」高手，就在附近，准确来说，是他控制了三人，发起了这场突袭。 看到杀大索后脑上的、狸狈多脖子上的、疾斗手臂上的“念针”，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再结合西索约在这里见面，杰尔曼已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疾斗剁翻在地，然后撤出一段距离，看向周围的人群。 与此同时，杰尔曼的「体质」与「压力」同时增加了3点，并获得了「怨念馈赠·左腕护臂」。 人们看着眨眼间，三位天空竞技场的高手就死在杰尔曼手里，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兴奋地鼓起掌、吹起了口哨，兴致勃勃。 “厉害厉害，这人是谁？新人，还是楼主？” 不少人以为他是天空竞技场的格斗家，还询问他的姓名，想要把最新的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杰尔曼无视众人的欢呼，观察了一阵，终于揪出了隐入其中的目标——伊尔迷·揍敌客。 伊尔迷仿佛鬼魂般飘在人群之间，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杰尔曼跟他一起离开，免得被即将赶来的警察纠缠上。 ------------ 第75章 看似松散，实则精锐 二十分钟之后，天空竞技场属于西索的单人房间内。 黑色长直发、瞳仁又黑又幽深的伊尔迷，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掌。 “嘛，大概就是这样。我虽然认识西索很久了，知道他眼光不错，但是既然这次的目标是幻影旅团的团长，我需要保证‘伙伴’的实力。” “我不是真心想要对你下杀手。毕竟我的父亲告诫过我们几兄弟，‘不要去碰旅团’，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我可没有违抗命令的意思，毕竟父亲只偏心我的弟弟嘛。” “这次我也不会参与到与幻影旅团的正面交锋中，只会帮忙引开、控制库洛洛身边的护卫，因此，我与杰尔曼你的任务是一样的。到时候，我们就好好合作吧。” 伊尔迷能用「念针」操控他人，而这种经典的「操作系念能力」，有着“先控者占据绝对主动权”、“一击必杀”的特点。 即只要伊尔迷成功控制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彻底沦为失去自主意识的奴隶，且不会受到后来的、相似的「操作系念能力」的影响。 只是，伊尔迷为了方便，直接取了杀大索等三人的性命，趁着尸体新鲜，再实施操控与袭击而已。 库洛洛在未来的与西索的天空竞技场大战中，就特意偷盗了与伊尔迷相似的「操作系念能力」。 它配合着其他「念能力」，一步步地将西索逼入绝境，可见这种「念能力」哪怕对于实力水平不相上下的敌人，也具有相当的威胁性。 “就是这样。”西索笑吟吟地洗着扑克牌，“揍敌客家族所在的枯枯戮山，和天空竞技场同在一片大陆上，我就约在了这里见面。” “伊尔迷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一看你的实力，于是，我只好由着他来了。”扑克牌被西索叠放整齐地放在桌面上。 伊尔迷“嗯”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说：“明明这个主意是你出的，我只是觉得很不错而已。” “总而言之。”西索嘴角勾起微笑，“你应该彻底满意了吧？” “嗯。”伊尔迷指着坐在另一边剥着橘子皮的杰尔曼，“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没有问题。” “回想起来，我父亲杀死的就是杰尔曼前一任的8号成员，现在我明白我父亲的意思了，的确很不划算，只是为了钱，没有这個必要。” 伊尔迷说到这里，向杰尔曼摊开手掌心。 杰尔曼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伊尔迷的意思，把橘黄色的果肉整个剥离出来，然后把橘子皮放在了伊尔迷的掌心上：“谢谢。” 他自顾自地吃起饱满果汁的橘子果肉。 伊尔迷看着掌心的橘子皮，有些失神，然后才把它扔到了垃圾篓里，亡羊补牢般回了一句：“不用谢。” 西索在一旁笑了起来：“你们果然很有意思啊，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舍得对伱们下手的原因。” “我吃蛋糕的时候，喜欢把最好吃的草莓先吃下去，库洛洛就是那枚草莓。然后是奶油、层层叠叠的蛋糕……” 他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贪婪地拱起了腰肢，双眼往上翻起，就像是磕嗨了一样：“啊~认识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西索是那种对认可的对手、敌人，能够“硬”起来的男人，这就是他为什么会被杰尔曼备注为“变态”。 这一刻，杰尔曼很肯定这家伙正像是个男同一样对着他与伊尔迷发癫。 “然后呢？”杰尔曼决定打断西索对自己的精神奖励，否则接下去杰尔曼的「压力」恐怕会飙升，“你们的计划到底是怎样的？” 伊尔迷抬手示意杰尔曼看向西索：“我觉得以他的性格，恐怕没有‘计划’这种东西，大概就是有个方向，然后随机应变吧？” “你认识他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的。” “他最喜欢就是在那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陷入绝境，然后一举翻盘，再俯视露出震惊神情的敌人，享受对方的绝望情绪。” “没错。伊尔迷真了解我。”西索总算是从奔放状态中回过神来，笑起来，“只要库洛洛愿意见面，伊尔迷就会突袭进来，然后我们就一举开战，就这样。” 计划毫无规划且漏洞百出，这本来不符合杰尔曼的需求，可是执行者中有西索与伊尔迷，这种看似不可能的计划，反而有了实现的机会。 世界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计划执行时，经常会出现一些极低概率的事件，打乱原来的部署，这时候就要看应变能力。 而在场的三人，恰恰都是因势利导的高手。 杰尔曼沉默，基本就是认可了计划的继续，而这时候，他们三人一起看向了房门方向，因为有陌生的气息在接近。 不一会儿，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西索，你还找了第四个人？”伊尔迷不解地问，“不像你的风格啊，我还以为我们三人组成精锐小组就足够了。” 西索却没有回答，听着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而杰尔曼与伊尔迷都稳坐钓鱼台、毫无动静，他只好撇了撇嘴，起身去开门。 房门外站着一个银色长发飘飘的男人，看到西索之后，眼神敏锐了起来。 “你们的朋友？”西索疑惑地看了一阵，一只手叉在纤细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指着门外的银发男人，回头询问杰尔曼与伊尔迷。 杰尔曼与伊尔迷都伸头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西索转过身，看向已在愤怒爆发边缘的银发男人：“你找错房间了？” “是我，西索！”银发男人好不容易地压住了怒火，眯起双眼，“华石斗郎，被称之为你的宿敌的男人！” 杰尔曼挑了挑眉，想起了这个人，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切开的番石榴。 伊尔迷虽然用手掌捂住了嘴，脸上神情也一丝变化都没有，但是还是忍不住发出“扑哧”一声的笑声。 “西索，原来你在这里有‘宿敌’啊。” 华石斗郎却没有听出伊尔迷话语里的讥讽之意，反而一板一眼地对西索宣言：“去年我败给了你，你给我的‘洗礼’，我还记忆犹新。” “只是今年的我已大不一样。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你回到天空竞技场。来吧，让我们来一场决斗。我要一雪前耻！” 西索在这么多提示之下，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又一个败在他手下的、他想要先养肥待宰的男人。 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华石斗郎在他的名单里顺位并不高，因此西索没有刻意去记忆。 而华石斗郎，却在得知西索现身之后，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 第76章 我要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强大？ 嘭！ 华石斗郎被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发麻的皮肉之下，骨头都几乎散架，他惊诧地睁开双眼，就看见四道黑影咻咻咻地朝着他的脸射来！ 我死定了！他畏惧地想。 不料，西索从手指缝间飞出的四张卡牌，尽数被一柄变形的锯肉刀弹开，扎在了距离华石斗郎的脑袋只有两公分的墙壁上，兀自抖动着。 华石斗郎惊魂未定地看向屋内的三个恶魔。 其中一人在他的纠缠下不胜其烦，于是出手就是杀招，另一人冷眼旁观，最后一人却莫名地出手，救下了他。 他有预感，刚才如果不是身穿黑袍的男人，他必死无疑。 仅仅与西索交手不到两回合，华石斗郎就意识到自己的傲慢无知，并为之后悔不已。 幸好，他活了下来。 与此同时，华石斗郎深深地感受到他与眼前三人之间的鸿沟，仿佛他们生活在不同的维度中一样。 怪物，能发出那种攻击的人是怪物，能挡下那种攻击的人也是怪物，能与之为伍的人更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 华石斗郎冷汗直流，浸湿后背，银发凌乱，双腿发麻，一时间竟站不起身来。 “你对他感兴趣？”西索哗啦啦地洗着扑克牌，看向阻挠他的杰尔曼。 “我也不想就这么杀了他的，太可惜了，只是他不停地纠缠，我只好让他认清现实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的神情看似无奈，其实却轻松异常，因为现在的华石斗郎，连「念能力·分身」都还未练成，仅仅会「缠绝练发」而已。 当然了，华石斗郎现在已有了修行「分身」的苗头了，从「气」的流动方式就能看出端倪。 理论上说，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念能力者」，而前提就是「开启精孔」。 「开启精孔」主要有自然与强制两种，华石斗郎在数月前曾与西索一战，接受了「洗礼」，其实就是「强制开启精孔」。 此后的华石斗郎虽然没有老师教导，但是却自行摸索着入门，掌握了「念能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赶上了西索，所以才会过来挑战。 没想到自己仍旧不堪一击，甚至于因为不是在竞技场上，西索还用了更为干净利落的方式，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差距。 我怎么会这么狂妄自大呢？华石斗郎听着西索言语中的嘲讽，却只能咬着牙，把这口气咽下去。 因为他的确输了，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别在这里杀人。”杰尔曼换了一种西索更能听得进去的劝导方式。 “天空竞技场是不允许私斗的吧？难道你要彻底放弃这个属于你的乐园吗？如果你要坚持，我也不打算再拦着你。” 西索想了一阵，没有回答，而是把洗好的扑克牌叠好，又背面朝上地摊开，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样伸到杰尔曼的面前。 “我们来比点数大小。挑一张。” 杰尔曼随意地抽了一张。 西索也随机地抽了一张，然后摊开来，是“方块六”。 杰尔曼将自己手里的扑克牌翻转，是“黑桃七”，然后将它还给了西索。 “真好啊，你捡回了一条命。” 西索将那两张扑克牌展示给华石斗郎看，笑眯眯地说：“不过，下一次你还只有这种水平，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华石斗郎脸上表情一滞，愤怒涌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就与西索拼命，可是他最终还是屈辱地低下了头。 这是失败者应受的羞辱，华石斗郎愿赌服输，甘受惩罚。 “今天，就这样吧。” 西索一只手捏着一沓扑克牌，另一只手叉在纤细的腰肢上，走着一扭一扭的骚包猫步，转身回到了屋内。 伊尔迷看到没有热闹可看了，耸了耸肩膀，就坐回到沙发上。 杰尔曼看了一眼狼狈不已的华石斗郎，正要把房门关上，就看见对方有了动作。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华石斗郎尽管身上疼痛不已，仍旧挣扎着起身，“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会报答你。” “没有这个必要。”杰尔曼拒绝。 “可……可是……”华石斗郎心有不甘，他的双眼里，斗志仍未彻底消磨殆尽，“我……我要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强大？” 杰尔曼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已经在练习「念能力」，并试图修炼出某种属于伱的招式吧？” 华石斗郎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您竟然能看得出来？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了些许灵感，想要具现化出‘另一个我’……” “不要这么做。”杰尔曼一开口，就让华石斗郎愣在原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我看你的「气」，就知道你在不熟悉的路径上胡来。” 华石斗郎其实是「强化系」，他却硬要往「分身」所代表的「具现化系」、「操作系」的方向发展，以至于浪费了天赋。 用不能精通的「念能力」，去与「变化系」的高手西索决斗，无论来多少次都是输定了的结局，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西索的脸色。 如果现在及时纠正，那么还不算太晚。 “我……”华石斗郎心中震惊，他站起身来，“我应该怎么做？” “自己想，自己去找方法，自己去找老师。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杰尔曼把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凌乱的华石斗郎站在原地。 良久之后，在不少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的瞩目下，那位心高气傲的华石斗郎，竟然朝着西索的房间鞠了一躬。 然后，他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此地。 不到半天时间，这桩怪事，以及华石斗郎当夜退出天空竞技场的新闻不胫而走。 人们议论纷纷，但是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与此同时，西索挂断了电话，双手搭在了阳台栏杆上，吹着迎面而来的清爽晚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成功了。”伊尔迷正拿牛角梳，梳着他如同瀑布般落下的黑发，说话的对象则是不远处的杰尔曼。 杰尔曼坐在墙角，并没有回复伊尔迷，让后者颇感无趣地摇了摇头。 伊尔迷进入房间，光明正大地一个人霸占了西索的单人床。 这样一来，今晚杰尔曼与西索要么睡沙发，要么就只能打地铺了。 不过，这个房间的主人都不介意，杰尔曼更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他手心捧着一本翻开的书，视线却不在书页上，而是在看着「猎人徽章」的投影，他再确认了一遍，他的「嗜睡症」已彻底消失了。 果然是心理疾病。杰尔曼心想。借着这一个多月的修身养性，又谨遵医嘱，「嗜睡症」终于从他的投影中被划掉。 最近关乎他的每件事，似乎都在不断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或许是运气来了。 ------------ 第77章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3月15日，英索里草原。 神态轻松的西索一条腿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右手像是帽子一样挡在额头前，微笑着看着这片一览无余的草原风光。 “好慢啊，库洛洛……”西索低声抱怨着，身躯却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好似尝到了愉悦的井喷。 杰尔曼站在矗立起来的雄伟巨石阵之间，后背靠在粗糙的石块上，低着头，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子，终于传来了西索的提醒：“来了来了……库洛洛带了四个人同来，芬克斯、剥落列夫、派克诺妲、玛奇，意料之中。” 杰尔曼睁开双眼，放眼望去，果然看见草原的尽头冒出五个黑点，越来越近。 库洛洛露着额头上的十字刺青，身披毛皮大衣，双手插兜，面带微笑地走向这边。 梳着金发、穿着运动服的芬克斯，走路大大咧咧。 全身缠绕绷带、枯瘦的剥落列夫，像是一具刚从墓地棺材里爬出的木乃伊。 派克诺妲步态优雅端庄，一身女士西装的深V衣领之间露出雪白。 玛奇的马尾辫总是乱糟糟的，好像永远无法熨平的、满是褶皱的衣服一样，她眼神冷漠地盯着杰尔曼看，皱了皱眉头。 幻影旅团的七人就这么在巨石阵前会面。 “你这家伙……”芬克斯一见到杰尔曼，就想要发火，“竟然想要库洛洛的位置！你问过我们几个人了吗？你当我们是死人？” 他大步迈出，想要冲上前去揪住杰尔曼的衣领质问，却被库洛洛伸出手，拦了下来。 “芬克斯，来之前我怎么嘱咐你的？”库洛洛依旧笑着，却一点一点地将芬克斯推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是同伴之间的纠纷。” 西索嘴角勾起，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认为。太好了，库洛洛的想法与我一致呢。” 库洛洛看了西索一眼，然后与杰尔曼对视起来：“我从未限制他人对团长之位的挑战，也从未想过霸占这個位置，因此我可以理解你。” “只是，我同样说过另外一句话，‘我的命令是最优先的’，无论你对我有怎样的不满，亦或者产生了怎样的野心，都不该违抗命令。” “本来伱拒绝接听玛奇的电话，又再也没有现身，这就已经代表了你的态度，我该放任窝金、飞坦、信长、芬克斯他们对你的追杀。” “只是西索在这时提出了一个建议，由他来与你沟通，以此达成了今日的谈判。” 库洛洛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金色的硬币，露出有十二腿足蜘蛛的一面，背面则是一张蛛网。 “我可以阻止团员们对你的追捕，也可以让你有和我公平竞争团长之位的机会，我从不畏惧这一点。” “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派克诺妲会再次探寻你的「记忆」，确认你没有被操控、洗脑等等。” “第二，我会抛起这枚硬币，你猜正反面，猜对了，失约的事情一笔勾销，猜错了，你就要接受失约的惩罚，剁去你的小指。” “第三，你必须获得至少两位团员推荐，我才会让你与我公开竞争团长之位。只要我输了，这个位置我会拱手相让，绝不含糊。” 库洛洛手指摩梭着旅团硬币，让它在五指之间来回翻动，灵活异常，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地笑了起来。 “其实，除了西索的建议外，还有一件事促成我愿意前来谈判。” “流星街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名为‘小滴’的流星街女人，捐了一笔巨款，这个月的捐款额仅在我们幻影旅团之下。” “神父问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她一开始说，是‘杰尔曼’给了一半，用她的名义捐出。” “后来她又改口，说她完全没有提过‘杰尔曼’这个名字，说什么‘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提到他’这样欲盖弥彰的话。” “那时候我就猜到，她口中的‘杰尔曼’，就是你了。小滴我见过几次面，是个好孩子，她既然愿意帮你，一定是有理由的。” 笑吟吟的西索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在杰尔曼面前抬起。 “我看，杰尔曼，你就接受这些条件吧？” “我还没见过库洛洛这么欣赏一个人……啊~我都有些嫉妒了呢。谈判成立，说不定库洛洛就愿意和我打上一架呢。” 杰尔曼沉思了一阵，朝库洛洛点了点头。 库洛洛嘴角勾起，然后看向一旁的派克诺妲。 派克诺妲会意地朝杰尔曼走去，却在走出不到三步之后，忽然被拽住了胳膊。 “玛奇？”派克诺妲回头看向抓住她手臂的人，“怎么了？” “不对劲。”玛奇简短地判断，双眼锐利地盯着杰尔曼看，“他给我的感觉，又一次不一样了……不对，比上一次变化还要大！”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杰尔曼则眨了眨双眼。 刹那间，数枚「念针」射向了派克诺妲与玛奇的眉心，却被眼疾手快的芬克斯、剥落列夫，大胆而果断地挥拳扫落！ 派克诺妲与玛奇都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退。 “你这个混蛋！”芬克斯指着杰尔曼破口大骂，“居然敢偷袭我们！” 剥落列夫也沉默地摆出了战斗姿势。 库洛洛脸色冷了下来，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杰尔曼旁边的西索，果然从西索的脸上看到了如魔鬼般的笑容。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西索双手一摊，呵呵地笑了几声，“我都说了，制定好的计划往往都会出错。” “试试总是好的。”“杰尔曼”抬起手来，把一张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伊尔迷那张死人一般的苍白面孔。 “不过你的「轻薄的假象」比我的「念针易容」好用多了，除了声音，就没有破绽了。” “那当然。”西索对自己的“好友”笑着说，“我对它可是很自满的。只可惜玛奇的直觉太敏锐了。” 原本的计划中，伊尔迷是直接突袭的。 只是以他当杀手这么多年的经验，认为这种袭击成功的概率太低，还不如冒险易容靠近，并尝试用「念针」直接操控住两人。 不过，很显然，他的计划失败了。 芬克斯看得眼皮狂跳，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杰尔曼呢？杰尔曼和你们也是一伙的吗？他在哪里？” “你要见他？”西索笑得眯起了双眼，“正好，我送你去见他吧。你们一定有不少共同话题。” 芬克斯顿时感到汗毛倒竖，而下一刻，他就整个人被拉起，甩飞了出去！ 原来，在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撕开「轻薄的假象」的伊尔迷身上时，西索的「伸缩自如的爱」，已经静悄悄地粘在了芬克斯的手脚上。 西索用「伸缩自如的爱」，将芬克斯一把甩飞到半空，落到身后的巨石阵中。 而在巨石阵的中央，真正的杰尔曼看着从天而降的猎物，解开了「绝」。 ------------ 第78章 「回天与爆炸」 芬克斯坠落在巨石阵之间的空地上，他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那让他几乎目眦欲裂的身影。 “杰——尔——曼——”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愤懑的呼喊，“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健壮的他如蛮牛般冲撞向杰尔曼，一边疾驰，一边转动着胳膊。 随着转动次数增加，他的胳膊凝聚的「气」逐渐变成了炽烈的金色。 那是他的「强化系念能力·回天」！ 手臂转动次数越多，挥拳的破坏力就越大。 考虑到与「强化系」硬碰硬，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而是很有可能被一击必杀，「具现化系」的杰尔曼会很吃亏。 他甩出了蛛丝吊索，吊索末端的尖锐扎在了矗立的巨石上，让他得以借力腾飞！ 芬克斯还没跑到杰尔曼眼前，就看见杰尔曼飞身而起，站在了巨石的顶端。 “虽然我的任务是为西索引开‘护卫’，但是敌人是你的话，我也不太可能轻轻松松地躲避你的攻击。” 杰尔曼在巨石顶端俯视，双手插在被草原的狂风刮得猎猎作响的黑袍里。 芬克斯抬起头，眯起双眼与杰尔曼对视，与此同时，手臂仍旧在转动着，这时候已经转动了超过十二圈了。 “我可不认为自己拥有轻松压制敌人的能力。”杰尔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只有使用各种方法，全力以赴，才是属于我的方式。” 芬克斯看到杰尔曼手里的遥控器，双眼猛地睁大，然后低头看向巨石阵中央的地面，果然看见了不少被翻起来的新土！ 陷阱，这里早就被杰尔曼设下了陷阱！ 杰尔曼按动了遥控器按钮。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震荡开去，翻飞的泥土像是冲天而起的喷泉，到达被重力撕扯的极限时，才纷纷扬扬地落下。 巨石阵的漫天硝烟中，赫然露出一个不规则的爆炸坑洞，像是碗面朝天。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芬克斯从坑洞中爬起身来，运动服破烂不堪，身躯上还有不少擦伤、烧伤，但是竟然没有遭到重创。 原来，在爆炸前的一刻，芬克斯当机立断，将「回天一击」，轰在了脚下，顷刻间砸出了一个壶状的洞窟。 他灵巧地钻入其中，蜷缩身躯，奇迹般地躲过了这场爆炸，仅受了一点轻微伤以及被泥壤覆盖的代价。 “原来如此。”杰尔曼已在脑海中推演出爆炸时芬克斯做了什么，意料之中的他将遥控器随手扔掉，“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芬克斯一把撕开了破布一样的运动服，甩在了地上，狼狈的他双眼猩红，手指居高临下的杰尔曼。 “你彻底惹恼我了。你今天一定会死，而且死得很惨！” 芬克斯遭受西索、杰尔曼的接连愚弄，早已怒不可遏。 他冲向了杰尔曼站立的巨石，速度竟然比之前还要更快，双腿一蹬，就踩在巨石的凹凸不平处，飞身而上。 与此同时，芬克斯不忘转动他的手臂，这次他来不及蓄势，只转了三圈，但也挥向近在眼前的杰尔曼！ 杰尔曼看得清清楚楚，他双手抓住蛛丝吊索的中间，将它如流星锤一样甩动，末端的尖锐刺向迎面而来的芬克斯双眼！ “切！”芬克斯不屑地侧身躲避，挥拳轰出，杰尔曼却已经看都不看地后仰，面部朝天地跳下了巨石。 嘭！ 芬克斯的「回天右勾拳」击出，瞬间将落空后的巨石顶端击碎，小石块飞溅射出！ 在这一霎那，芬克斯看见寒光一闪。 一柄形似袖剑的、锋利无比的利器，绑在蛛丝吊索的另一端，竟然穿透了飞起的尘土，就要刺向他的腰间！ 吊索的尖端可以随意切换成别的武器，趁着我把「气」流动与凝聚在右臂上，就借助躲避我攻击的假象，偷袭我的「气」薄弱之处吗？ 芬克斯连忙抬起左手，将那柄袖剑挥手弹开，可是袖剑剑锋依旧在他的手臂上划破了一個小小的血口。 很锋利……芬克斯看了一眼左臂上的伤口，心想。如果我不是「强化系」，恐怕伤口就没有这么小了。嗯？等等，怎么回事？ 他忽然惊异地发觉，这小小的伤口传来微不足道的刺痛感，但是却汩汩地涌出殷红鲜血，像是一块红布缠在他的手臂上一样。 不明白，为什么出血量会这么大？ 毒药？「念能力」？ 芬克斯沉吟一阵，作出判断。 应该是「念能力」，“强制流血”……不能再让杰尔曼得逞，伤口积少成多，会让我陷入极为不利的状态。 芬克斯从石块上一跃而下，顺着杰尔曼「气」的方向追去。 他刚一落地，就看见杰尔曼并没有逃跑，就站在巨石之林中间，同时，他注意到杰尔曼身侧的异状。 那里具现化出三个长方形框架，其中最左边的一个框架内已经有三分之一被蓝色填充。 芬克斯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长方形框，又看着神情平静的杰尔曼，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家伙的「念能力」不是具现化出各种武器道具吗？什么时候还会具现化出这种东西？那是什么？简直像是进度条一样，太诡异了。 芬克斯一边转动着手臂，一边观察着杰尔曼的动作，他并不完全是莽夫，见到这种奇怪的、新能力出现，他需要更多情报信息。 杰尔曼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他一个多月修行的结果——「气槽」。 实际来说，「猎人徽章」属于原身开发出来的「念能力」，「气槽」才是现在的杰尔曼的产物。 杰尔曼无法隐藏「气槽」，「制约与誓约」其中两条，就是必须在「猎人徽章」后发动，且敌我都能看得见它的存在与变化。 那东西一定有什么问题。芬克斯逐渐冷静下来，转动手臂的动作始终未停。是了，我没有必要进攻，否则会落入他的圈套。 现在该着急的人是杰尔曼。 我的「回天」在不断积聚威力，只要挥出并击中，就是致命威胁，他不能无视。 团长、剥落列夫、玛奇、派克诺妲他们就在附近，迟早会过来增援，除此之外，团长还有后手。 这样一来，他就会陷入重重包围，有什么把戏也弄不出来了。 芬克斯终于想清楚了敌我双方的处境，他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只要切实地把优势转为胜势即可。 ------------ 第79章 「气槽的制约与誓约」 芬克斯的手臂已转了五圈，冷静下来后的他没有再急于进攻，而是嘲讽道：“你除了刚才的吊索以外，就没有别的远程攻击手段了吧？” “我的「回天」可是转动次数越大，破坏力越大。如果想要打断我，光靠那软绵绵的吊索可没有用。” “你只能近身，而只要近身，你就会进入我「回天」的攻击范围内。” 芬克斯用言语施加着心理压力，尤其配合上他那张天生的、挑衅的面孔，更是能扰乱大多数敌人的思考。 只是，这对于杰尔曼来说，没有用。 “这种局面对于你来说，是一样的。”杰尔曼说，“你也没有远程攻击手段，且破坏力都集中在「回天」上，太过明显了。” “只要躲开这一击，你就得重新开始蓄势。我猜测，伱这么从容，是在等待队友增援吧？嗯……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你原来这么依赖队友。” 哼！ 他是在挑衅我！不要被他的话刺激到！ 芬克斯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手臂转圈已达到了七次，凝聚的「气」已冒出微微金黄。 但是，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无的放矢……等等，他旁边的三个条框中最左边那个，刚才只有三分之一的蓝色填充，现在快一半了…… 果然是某种进度条，只是到底是…… 芬克斯灵光一闪，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仍在「强制流血」的伤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杰尔曼，我知道你在捣什么鬼了。只要让我持续受到来自你的「念能力」的伤害，就会蓄积某种东西。” 芬克斯左手手指杰尔曼身侧的「气槽」。 “证据就是你旁边的条框，那就是进度。”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这个「念能力」大概与我的「回天」相似，能够增强你的「念能力」威力。” “不过如果只是可视化，「制约与誓约」还不够。一定还有某种惩罚……啊，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芬克斯大笑起来，忽然不再停顿在原地，他手臂转圈已超过十三次，「气」的金色越发浑厚。 “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刚才你是故意配合我的话，假装只是为了躲避「回天」而躲在安全距离，事实上还有另外一個目的。” “那就是等待「强制流血」为你达成条件，趁着我挥出「回天一击」后再进行反击，并且隐瞒你能力的另外一个「制约与誓约」。” 芬克斯双腿猛然用力，像是羚羊一样蹬起，如射出的长箭般，扎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那个进度会增加，同时也会减少！而减少的方法，就是我给你造成伤害！” 杰尔曼不答，手中的蛛丝吊索晃动着，这一次绳索两端绑上的分别是锯肉刀与水蛭袖剑。 他先把水蛭袖剑的尖端刺向芬克斯的右手，再一抖绳索，让锯肉刀从侧面扫来，砍向芬克斯的左脸。 芬克斯仍旧在转动手臂，却直接无接触地低头，躲开了水蛭袖剑的刺击，而错峰而来的锯肉刀，则被他的左手稳稳地抓住刀柄。 “没有用的，杰尔曼……” 刹那间，芬克斯手里的锯肉刀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水蛭袖剑，不仅如此，具现化后的水蛭袖剑是倒着的。 芬克斯原本抓着锯肉刀的刀柄，此刻却忽然抓在了水蛭袖剑的刀锋上！ 杰尔曼一抖蛛丝吊索。 嗤！ 水蛭袖剑从芬克斯的手掌中划出一条血痕，鲜血宛如岩浆般冒出，挤出一个个血红泡沫。 “混蛋！” 芬克斯面目青筋暴起，松开手，疾速地奔向杰尔曼，右手转动已超过十五圈，手掌如金色狂刀，刺眼夺目！ 杰尔曼手中蛛丝吊索消失，这次出现的是火焰喷射器，喷口对着芬克斯，嗤地吐出了火蛇，咬向了芬克斯。 芬克斯已足够接近，转动十七圈的「回天金色长刀」猛地从右侧拔起，一道炸裂狂芒瞬间撕碎了火蛇，斩击而出！ 杰尔曼却是直接借着火蛇被斩为漫天火星的掩护下，甩出蛛丝吊索，缠住了远处的巨石，将身一荡，飞射过去。 「回天金色长刀」落空，劈在了杰尔曼原本位置身后的巨石上，那块巨石先被斜斜地一分为二，然后再轰然碎裂！ “逃？你逃不掉。” 芬克斯猛然转身，却看见杰尔曼手中蛛丝吊索晃动，绑住水蛭袖剑的一端，又一次刺向芬克斯。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会对我有效吗？” 芬克斯又一次无接触地、侧身躲避，这次他伸出左手，抓住的是绑住水蛭袖剑的蛛丝吊索，而他右腕则已重新转动了三圈。 只是，下一刻，那蛛丝吊索末端的水蛭袖剑，忽然变成了一副笨重的乌鸦盾牌！ 因为芬克斯抓住了蛛丝吊索，那块乌鸦盾牌随即绕着他的手掌着力点转动九十多度，砸在了他的右腕上！ 砰！ 乌鸦盾牌被弹开，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陡然化作「气」消失。 可是杰尔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芬克斯转动三圈的「回天一击」，因为接触到乌鸦盾牌，被判定为发出了攻击，因此圈数清零，又要重新开始！ 这时候的芬克斯已相当焦躁，被接连设下陷阱入套，他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好像在被算计，这让他难受至极。 他不得不重新转动右腕，而当他回头再看杰尔曼时，发觉对方已到达三米之内。 更为奇异的是，杰尔曼的身上被银白色的光芒包裹，看起来就像是圣人降临一样。 “要和我近战，那就来吧！” 与此同时，芬克斯还观察到，杰尔曼身侧跟随的三个条框中，原本最左侧拥有蓝色进度的条框，已经完全清空了！ 他双眼猛地瞪大。 原来，经过接连的攻势，杰尔曼三个「气槽」中的一个，已填满了进度，杰尔曼顺势清空了它，获得了「增幅」！ 他将「增幅」全部倾注在手持的霰弹火铳上，身躯萦绕的银白光芒，全都如江河般汇入到霰弹火铳的枪口！ 芬克斯这时手臂才刚刚重转一圈，直觉预感到不妙，飞身撤离，却为时已晚。 砰！ 「增幅·霰弹火铳」将想要躲避的芬克斯一枪轰中，那散射的子弹，竟然深深嵌入到「强化系」的芬克斯的皮肤之下。 脸都被打烂了、伤口剧痛无比的芬克斯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到了这一步，他把心一横，想要殊死反扑，至少要与杰尔曼同归于尽，却忽然发觉浑身无法动弹，陷入僵直之中！ 他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又取出了锯肉刀，噗嗤一声，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腹部，像是打开水龙头一样，殷红鲜血喷涌而出。 在这期间，芬克斯甚至连「流」、「硬」、「坚」都做不到，整个人脆弱得就像是刚学会「缠」的新手！ ------------ 第80章 「战争终局」 杰尔曼看着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芬克斯，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 他再一次举起锯肉刀，像是砍猪骨一样，剁在了芬克斯的脖子上。 喀嚓一声，人头滚落，面目狰狞的芬克斯死不瞑目，双眼瞪得快要突出，凝固般地盯着杰尔曼的方向。 随后，杰尔曼的「气量」与「压力」双双增加5点，并获得了「怨念馈赠的道具」——「回天大炮」。 这时候，他才向已死之人，解释自己进化的「念能力」。 “我的「气槽」必须与「猎人徽章」同时发动，且发动后所有人可见。不过，我蓄积「气槽」的方式，比你说得要复杂一点。” “事实上，只要关于「念能力战斗」，无论是攻击，亦或者防御，都能够蓄积「气槽」。” “只不过考虑到你的「回天」，我放弃了通过防御来蓄积「气槽」的可能性。” “这要求我每次的攻击与防御都会消耗比正常更多的「气」。而一旦你的攻势成立，的确如你所说，会相应地扣减我的「气槽」。” “「气槽」总共分为三阶，只要一阶充能完毕，就能配给到我的一件器具上，发挥出「增幅」的能力。” “我刚才消耗了一阶的「气槽」，将「增幅」分配到霰弹火铳上，因此穿透力提升，且获得令目标「强制僵直」的效果。” “这就是真相。芬克斯，如果你的灵魂还在附近，希望我的回答，能解答你死前的疑问。” 杰尔曼看了芬克斯的尸身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巨石阵之外也有震天动地的响动，想来西索与库洛洛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他还没走出多远，就感觉到一股气快速掠来，定睛一看，从一块巨石后露出玛奇的身影。 玛奇先是看了不远处的芬克斯一眼，双眸惊愕地睁大。 芬克斯脑袋与身躯分家，哪怕是她的「念丝缝合」也救不回来了。 她原本是听从派克诺妲的建议，过来支援芬克斯，没想到短短数分钟未见，芬克斯已经惨死，而杰尔曼却笔挺地站在眼前。 胜负已分。 “你竟然杀了芬克斯！”玛奇又惊又怒地拔出「念丝」与针头。 杰尔曼是玛奇介绍进入幻影旅团，现在却一手造就了幻影旅团的内部分裂，且这么快就丧生一名团员。 她心情相当不好，尤其是她不妙的直觉又一次言中，她果然和眼前的男人合不来。 “别以为今天这件事能善了！团长为了以防万一，还安排了侠客与库哔在附近，现在已赶过来了。你们三人，今天绝对逃不掉！” 她双手疾速而有序地交织，一张「念丝之套索」抛向杰尔曼，却被杰尔曼瞬息间躲过，并在眨眼间突进到她的眼前。 “你……”玛奇双眼睁大，就被杰尔曼右臂挥拳，击中了她的腹部，剧痛让她不由地朝前干呕，吐出口水。 杰尔曼再趁着玛奇弯腰，手肘重锤在了她的后背心上，令她摇晃了数下，趴倒在地上。 他蹲下来，小心地探查了一番玛奇的气息，确认对方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于是说：“这就算是还了你的人情了。” 原来，在杰尔曼拒绝接听电话之后，玛奇就把当初帮杰尔曼缝合而获得的治疗费一股脑全都退了回来。 杰尔曼既没有再联系玛奇，也没有再转账过去，算是两人分裂的默契。 他将娇小的玛奇拦腰抱起，穿过巨石阵之林，来到了外面宽阔的草原上，首先看到的是伊尔迷的后背。 伊尔迷的身前站着一人，却是被他插上「念针」的派克诺妲，派克诺妲失去意识，如行尸走肉般受伊尔迷操控。 派克诺妲就这么拦在眼前，这让赶来增援的侠客，感到颇为束手束脚。 侠客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早已消失，在看到杰尔曼抱着昏迷的玛奇出现时，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了许多。 “呦。”伊尔迷注意到杰尔曼，朝他挥了挥手，“看来你解决了那个男人，还得到了这个女人作为人质。” 他又指了指护在自己身前的派克诺妲：“我也得到了一个人质，牵制住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么一来，我们的任务都算是完成了。” 侠客来回看着杰尔曼与伊尔迷，以及被当成人质的玛奇、派克诺妲，表情认真专注地思考起来。 “西索那边怎么样了？”杰尔曼一边问，一边看向远处草原上的战场，那里轰鸣声不断，“我听说还有增援，他一个人能应付三個人吗？” “应付不了，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只打算帮他牵制两个幻影旅团成员。”伊尔迷摊了摊手，“不过，西索很果断，牺牲一只手，解决掉了其中一人。” 他指向巨石倒塌后压陷的地面，果然看到一具被砸得像是肉酱一样的尸体。 看那长长的头发，以及矮小的身躯，应该是库哔没错了。 这样一来，幻影旅团已经死了两人。 “就算这样，西索要面对库洛洛与剥落列夫两人，也不太可能赢吧？”杰尔曼又一次看向远处的战场。 看来这次的首要目的——斩杀库洛洛已不可能完成了，次要目的——牵制、控制或消灭库洛洛的“守卫”倒是完美实现了。 西索不行啊，果然不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这个人玩心太重了。 伊尔迷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西索还是太傲慢了，把战斗的风险拉到了最高。这和我的风格完全背道而驰。” “战斗结束了。”杰尔曼忽然说了一句。 伊尔迷转头看去，只见偌大的天空中出现一颗形似木星的巨大球体，轰然砸落，激起了狂风与碎屑，飞射向四面八方。 侠客手持「天线」，却碍于派克诺妲护在伊尔迷身前，玛奇又在杰尔曼怀里，一时间束手无策，直到这时，他才有了动作。 “和我们重新谈判吧。”侠客将「天线」收了起来，“西索大概率重伤，我们拿他换取玛奇与派克诺妲的自由与安全。” “今天的战斗到此为止，再继续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利。怎么样？” “他是这么说的。”伊尔迷指了指侠客，对杰尔曼说，“我可以接受，你觉得呢？” 杰尔曼没想多久，说：“我们先去确认西索的安全，如果是一个死人，是没有价值换取两个活人的。” 伊尔迷恍然地锤了锤手掌，说：“伱说得对，而且他们的团长才拥有决定权。” 侠客凝视着这两个男人，只觉得头疼无比，只好说：“那我们就一起过去，让团长来做决定。” ------------ 第81章 「脱离幻影旅团」 片刻后。 伊尔迷将断了一条手臂、浑身淤青染血的西索，从剥落列夫具现化的「木星」砸出的深坑中扶了出来。 “呦。”西索朝地面吐了一口血水，露出满牙齿都是血丝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没死，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他这句话，是对现场所有人说的，恐怕在场的人，即便是杰尔曼、伊尔迷，心中都有一丝念头——他死在这里也不错的念头。 库洛洛的大衣在战斗中被西索扯碎，他在草原的寒风中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衫，双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头，看着西索。 西索在库洛洛、剥落列夫、库哔三人的围攻下打得相当艰难，为了先让他们这边减员，他不惜牺牲一条手臂，也要瞬杀库哔。 这的确让西索喘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但是也仅仅如此，他仍旧陷入危局。 之后，库洛洛与剥落列夫引诱西索奔跑追击，让他在剧烈运动下流血不止。 库洛洛又设下陷阱，短暂地限制了西索片刻，最后再由剥落列夫的「木星下坠」收尾。 经受这样的连环攻势，西索不可能活下来才对，可是，为什么他还有一口气？ 库洛洛不明白。 “库洛洛，是对你的怨念啊。”西索知道众人都在疑惑什么，于是解释起来。 “我只是想要与你单打独斗，分出胜负。你却准备了这么多‘守卫’。真是没办法，我反而落入你的陷阱中去了。” “于是，在垂死之际，我把手指插入胸膛之内，给自己设下一个「怨念」。” “在我死亡之后，一旦有人用「念」来试探我的尸体，就会触发「怨念」，强制让我的心脏与肺脏重新鼓动……” “好像是我的「念」让他复活了。”伊尔迷把西索扶到平地上后，就松开了手，此时夷然地说。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要让我在你死后，将「念」注入你的身体，原来是这个原因。” 西索将他的断臂找了回来，用「伸缩自如的爱」将它与断口黏上，又撕下后背伪装成十二腿足蜘蛛刺青的布，缠在了手臂上，包住了伤口。 接下来，他再用「轻薄的假象」，让那张布伪装成手臂上的皮肤，遮盖了原本的伤口痕迹。 “我只是听说人死后的「怨念」相当强烈，产生的「念能力」，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就有了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复活。” 他抬起头来，双眼眯起，露出笑容。 “库洛洛，也许是我不愿意放弃你这个玩具的执念，让我又从地狱中归来了。我大概是这么想的，真想和你继续打下去……” “喂。”伊尔迷拍了拍西索的肩膀，大拇指倒过来，指了指他与杰尔曼的方向，“事先声明，我们可不想继续打下去了，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西索转头，看向了杰尔曼。 只见杰尔曼挟持了玛奇，玛奇这时候已经苏醒，双手被杰尔曼反剪到身后，不过她并没有挣扎。 一来，他们正与库洛洛、侠客、剥落列夫谈判。 二来，派克诺妲被伊尔迷扎入了一根「念针」，此时像是一块盾牌一样护在杰尔曼的身前。 玛奇不知道自己挣扎的结果，会不是又是一个伙伴死去，因此只能保持安静。 “这样啊……”西索的桃花眼只是扫了一圈，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你们牵制‘护卫’，与库洛洛的战斗也的确没办法继续了。” 西索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他盯着库洛洛，嗬嗬地笑了起来，“你总有落单的时候，或者，我会制造伱落单的时机。” 库洛洛神情不变，无视了西索的威胁，而是看向杰尔曼与伊尔迷：“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杰尔曼率先松开了玛奇。 玛奇伸手推了他一下，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走到库洛洛、侠客、剥落列夫那边，杰尔曼就叫住了她。 “等等。”杰尔曼蹲下来，把裤脚卷起，露出了十二腿足蜘蛛刺青，“用你的「念能力」，帮我把它去掉。” 玛奇阴沉着脸，不愿意回应。 “帮他去掉。”库洛洛却在这时开口，“西索和杰尔曼，从这一刻起，都不是幻影旅团的成员了。” 玛奇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把当初亲手给杰尔曼弄上去的刺青给彻底清除，随后才回到侠客与剥落列夫旁边站着。 库洛洛又看向伊尔迷。 伊尔迷摊了摊手，走到派克诺妲身后，将「念针」回收。 派克诺妲的双眼逐渐恢复神色，清醒后的她环顾四周，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被操控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丝毫记忆，却并不会觉得不自然，这是典型的被「操作系念能力」攻击后特有的记忆补正。 侠客伸出手，把一脸茫然的派克诺妲拉回到他们的阵营这边。 “西索，杰尔曼。”库洛洛脸上再无一丝笑意，那双眼眸冷漠无比，“你们会为芬克斯、库哔之死付出代价。” 杰尔曼没有回应，他从拒绝参加幻影旅团活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妄想。 幻影旅团鼓励外人杀死团员，然后取而代之，认为这是“甄选”，可是它的最终解释权其实在库洛洛手里。 同时，他不能容忍内部叛乱，接下来已无回旋余地。 西索反而来了兴致，大笑起来：“真狡猾啊，库洛洛。席巴·揍敌客杀死原来的8号时，你可是没有放过这种狠话。” “不过，正合我意。从明天开始，我只要碰上幻影旅团中任意一员，生死战就会打响。” “我们来下个赌注吧。直到今年年底为止，到底是库洛洛你的‘蜘蛛腿足’先死光，还是杰尔曼先死，亦或者我先死，怎么样？”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与西索对视，冷冷地说：“我赌我们赢。” “我赌我赢。”西索双手叉腰，一如既往地自信，随后他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与伊尔迷两人却没有理会西索与库洛洛相爱相杀的对话环节，转身已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西索耸了耸肩膀，不再多说，慢悠悠地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去。 幻影旅团的成员则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在草原尽头消失，然后才开始处理芬克斯与库哔的尸体。 玛奇的「念丝缝合」灵感来自于教导她「念能力」的女老师——一位入殓师。 没想到今日她真的要把这個「念能力」用在幻影旅团的伙伴身上。 她帮芬克斯把头缝在了脖子上，又把库哔残缺的尸块缝合在一起，让他们在死后勉强有了体面。 只是这一幕，不禁让她回想起童年好友萨拉萨死前的场景。 他们幻影旅团成员一度把萨拉萨的惨剧扩大到遇见的每一个他们厌恶、愤恨或无视的人身上。 难道这就是流星街以外的人所说的“报应”？如果这是报应，那么残害流星街的人怎么没有遭到报应？ 玛奇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的阴霾。 这一场“巨石阵之战”，令一度恶名昭著的幻影旅团遭受重创，两名团员阵亡，两名团员脱离。 幻影旅团原十三人，现在还剩九人。 ------------ 第82章 「西索的求婚信」 3月15日晚上9点，枯枯戮山，揍敌客家族宅邸的大门前。 夜色正浓，皎洁的月亮隐于乌云之后，让天色看起来更暗了。 “我家到了。”伊尔迷指了指前方，对身后的两人说，“我提前打了电话，揍敌客家族最好的医生已经就位。” 西索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断臂，说：“嗯……的确，将手臂完全缝合好，今后才能更好地应付幻影旅团。” 杰尔曼抬头看向眼前的大门——“试炼之门”，果然是一层套着一层，总共有七扇门，越往上，重量就翻倍，且单位已用上了“吨”。 他又转头看向西索，仔细观察了一阵。 死而复活的西索，现在还没有发癫，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 接下去，他大概率会嗜杀成性，幻影旅团也喂不饱他，转而寻求更多目标。 到时候，杰尔曼与伊尔迷也会成为他的猎物。 忽然，揍敌客家族大门旁的传达室里，跑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老人。 他快步来到伊尔迷的面前，摸着自己的地中海脑袋，点头哈腰。 “伊尔迷少爷，还有伊尔迷少爷的朋友，欢迎回来。医生已听从您的命令，在宅邸中等候了。”守门人皆卜戎说。 “嗯。”伊尔迷声线毫无波动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行了。” “是，少爷。” 伊尔迷大踏步着朝前走去，双手按在了试炼之门上，随着嘎嘎嘎的一阵响动，试炼之门的六重门被推开。 伊尔迷神色还是那副模样，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尽全力。 杰尔曼与西索跟在伊尔迷的身后，走入揍敌客家族的“巨大庭院”之中。 皆卜戎则留在大门旁，朝伊尔迷的方向一直鞠躬。 走了没有几步，他们就看见黑漆漆的森林里亮起一双绿色的眼睛，一头原本趴在地上的、体型巨大如小山的猎犬，抬起了头。 “这是我们家养的看门狗。”伊尔迷喊了一声，“三毛，我忘记带‘食物’回来了，明天再喂你吧。” 巨大猎犬三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双眼盯着杰尔曼与西索看，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直到看不到他们为止。 “西索，杰尔曼。”伊尔迷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主宅那边不能让你们进去，这几天你们就待在管家总管室那里，足够你们休息了。” “我没意见。”杰尔曼回答了一句，然后又观察起枯枯戮山的夜景，仿佛一位观光客一样悠闲。 西索也摆了摆手，说：“我只需要手臂被完美地缝合上，那就可以了。” 他们爬上一个小山坡，又走了一段平坦的路，然后就看见了一栋灯火通明的、豪华气派的宅邸。 揍敌客家族哪怕是管家住的地方，也相当华丽。 总管家梧桐与一众管家、医生早已接到消息，在大门前站了半天，此刻都整齐有序地走上前来。 “少爷。”梧桐扶了扶细边眼镜，领着一众身穿黑色西装的管家，以及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朝伊尔迷鞠躬。 “嗯。”伊尔迷依旧那副表情，点了点头，又伸手指向身后的两人，“按照之前说的，让医生给西索缝合断臂，然后让他们住在这里。” “是。”梧桐一句废话都没有，更不会质疑伊尔迷少爷的决定，他直接答应下来。 伊尔迷又转身看向杰尔曼与西索，说：“那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得回主宅那儿一趟，明天再来找你们。” 杰尔曼点了点头，西索则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是伊尔迷转身就走，他飞身跃起，在枝桠间来回跳跃，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西索先生，杰尔曼先生。”梧桐扶了扶他的眼镜，表情严肃古板，“请往这边走。” 他领着杰尔曼与西索进入宅邸，然后让西索与医生们进入了一个房间内进行清创缝合，又让其他管家为杰尔曼端来了甜点、水果。 杰尔曼趁着等待的时间，在「驿站马车群」里描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并告诫小滴不要靠近幻影旅团的成员。 库洛洛已经发觉两人有联系，是有可能对小滴下手的。 小滴应了一句，倒是没有抱怨杰尔曼把她也拖了进来，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她先暴露出去的，否则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至于比司吉，在关心之后，又询问一句： “杰尔曼，小队上限人数不是四人吗？我可以让云古也加入小组吗？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联系他，解释的事情也交给我。”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位长期合作的医疗人员，上次我联系的那位就很不错，只是有些害羞。我可以拉她入局，她的人品也值得保证。” 云古是比司吉的弟子，杰尔曼也见过一面，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有能力、可以信任的人成为队友，肯定是有帮助的。 至于医疗人员，他们的确需要一位。 于是杰尔曼全都答应下来，交给比司吉去交涉。 不到半個小时，西索就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还刻意在杰尔曼面前活动了一下他被缝合好的那条手臂。 “简直就像是新的一样……杰尔曼，你是刻意在这里等我吗？” “不是。只是礼貌而已。”杰尔曼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梧桐，梧桐会意地走了过来，“帮我们准备晚餐吧，我们还没吃饭。” 梧桐扶了扶细边眼镜，立刻说：“是我的工作失误，现在马上准备，一刻钟内餐桌上就会摆好晚餐。请稍候。” 他鞠了一躬，转身匆匆离去。 “还真是一本正经的人。”西索笑眯眯地盯着梧桐的背影，然后又看向杰尔曼，“你倒是毫无顾忌地使唤别人的管家。” 杰尔曼走向餐厅的方向，说：“如果你不饿，那就先去休息吧，我会让梧桐管家取消你那一份。” 西索愣了愣，嗬嗬地笑了几声。 最终，他们两人还是一起吃上了琳琅满目的晚餐，晚餐之后又被领到了不同的房间里休息。 杰尔曼洗好澡，用吹风机吹干头发之后，就躺进了软绵绵的被窝里，用睡眠来清理一天的疲倦。 次日上午，杰尔曼苏醒过来，洗漱一遍后，来到楼下餐厅，吃起了简约却营养丰富的早餐。 不过，这一次，餐桌对面再无西索的身影。 梧桐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到了杰尔曼手里，说：“杰尔曼先生，今早西索先生独自一人离开，留下了这封信，是给您的。” 不知道为什么，杰尔曼知道西索离开了，又看到这封信，心中一点意外都没有，他甚至都猜到信件的大致内容了。 杰尔曼从梧桐手里接过信件，将其从信封中取出，展开来看。 梧桐退到一边，维持基本的礼节。 杰尔曼快速地扫了一遍，内容的确如他所料，是对他与伊尔迷的“挑战信”，同时也是“求婚信”。 西索的胃口太大了，他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喜欢开后宫的男人吧？ 下一次再见面，他们之间也将是毫无疑问的生死战。 杰尔曼看完之后，将它折好，放回信封之中，然后递给梧桐，说：“把这封信送去给你们的少爷伊尔迷看，这封信也是写给他的。” “是，我明白了。”梧桐收了过来，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就让人送去主宅。” 信被送去了主宅，而直到中午，杰尔曼在揍敌客家族开始吃午餐了，伊尔迷也没有如约过来看一眼。 不过，下午时，伊尔迷的讯息传到了这里，让梧桐带杰尔曼到揍敌客家族的主宅，揍敌客家族现任家主席巴要见他。 ------------ 第83章 「揍敌客家族众生相」 梧桐把不熟悉路径的杰尔曼带到了巍峨雄壮的揍敌客家族宅邸大门前，朝站在门口迎接的伊尔迷恭敬地鞠躬。 “伊尔迷少爷，我把杰尔曼先生带过来了。”梧桐一只手按在小腹处，一只手贴在西裤裤缝上，微微弯腰。 伊尔迷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嗯。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是，少爷。” 梧桐又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鹅卵石小路的拐角。 “我父亲和母亲想要见你。”伊尔迷领着杰尔曼走进宅邸之中，说，“他们似乎对你产生了兴趣。” “为什么？”杰尔曼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谁知道？”伊尔迷耸了耸肩膀，“可能是西索的那封‘求婚信’？毕竟他把我和你并列，都视为他要猎杀的对象。” 他们钻进了一个小门，走在阴暗的、狭长的通道里，这里外型有点像防空洞的运输通道，但是气氛更像是冰冷的地下墓窖。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杰尔曼就看见一个眯眯眼的胖子，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大哥。”胖子的语气很不客气，但看得出来他已尽可能地试图低声下气了，“能先借我几十亿戒尼吗？” 伊尔迷干脆利落地摇头：“不行。” “切。小气。”胖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哼了一声，又疑惑地看了陌生人杰尔曼一眼，随后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 “好好好，我自己挣就是了。”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是我的弟弟糜稽，排行第二，是个肥宅。”伊尔迷继续往前走，“顺便一提，我排行老大。” “我知道。”杰尔曼回答，“只是你作为第一杀手家族的长子，把家里成员的情报告知外人，不会很不妙吗？” “不会啊。”伊尔迷回头，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我们根本就没有怎么隐藏过情报。” “在「猎人专用网站」或者别的什么渠道，花多一点钱，或者用上特殊手段，总是能知道我们的事情的。”伊尔迷补充道。 这大概就是他们第一杀手家族天然的自信。 伊尔迷将杰尔曼带入一间宛如地下室一样冰冷阴暗的空间。 而在尽头的躺椅上，斜躺着一个男人，正与旁边的一个女人、一個小孩交谈，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男人与女人正在争吵。 “奇犽这几年都是最关键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离开这里，到外面玩呢？万一他散漫了怎么办？误入歧途了怎么办？” 戴着白色宽边帽，身穿黑色百褶裙，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基裘，眼睛被一个类似VR眼镜的机器取代，代表眼珠的一个红点正愤怒地抖动着。 席巴侧躺在软枕上，银白长发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苍白，他双眼微微睁开，先是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才转向自己的妻子。 “就让他去外面又怎么样？前几年，他不是才被扔进天空竞技场独自生活吗？”席巴平淡地说。 “那怎么能一样！”基裘抖开折扇，给自己的出汗的脖子扇风，气势仍然汹汹。 “您又不是不知道，孜婆年一直在附近，我们可以通过她的单边眼镜监控奇犽的一举一动！” “而这一次，您竟然打算让他真的一个人出门！我绝不答应这种事！” 孜婆年是直属于席巴的老管家，相当可靠。 席巴轻声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想再与妻子讨论这个话题。 而这时，一直保持安静的、年龄最小的第五子柯特，适时地走向他的父母。 他扯了扯基裘的裙摆，声线毫无起伏地说：“父亲、母亲，客人来了。” 柯特身材娇小，身穿暗紫色和服，嘴角有一颗痣，被打扮得就像是小女孩一样，此时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伊尔迷也说，“我把杰尔曼带来了。” 席巴与基裘当然知道客人已经来了。 不过他们都顺水推舟地装成是在伊尔迷、柯特的提醒下才注意到这一点，相当自然地消弭了他们刚才的争辩气氛。 “你就是杰尔曼，伊尔迷这次的合作者之一，对吗？”席巴缓缓地从躺椅上起身，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让他得以俯视杰尔曼。 席巴的双眼锐利，好似冷冽的寒风浸透杰尔曼的猎人黑袍。 “是的。”杰尔曼回答着，并没有被席巴迎面而来的气势压倒。 柯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杰尔曼，通过观察他在父亲面前的神态，就可以判断出他肯定不是弱小之人。 “你之前在世界杀手排行榜里，应该排在一百多名，对吧？”席巴微笑着，说，“杀掉‘阴兽’之后，你来到了七十多名。” “我不是很清楚。”杰尔曼如实地回答，“我不太关注排名。” 席巴嘴角微微勾起：“伊尔迷说，幻影旅团成员之一的芬克斯，死在了你的手上，这么一来，你的排名应该还会再提升吧？” 他曾经杀掉杰尔曼前一任的8号旅团团员，在这一方面，他深知幻影旅团的团员有多么麻烦。 除非有人能开出让他满意的价格，否则他是不想再去碰幻影旅团了。 因此，他对能杀掉芬克斯的杰尔曼，还是颇为感兴趣的。 “我们设法让他们分开了。”杰尔曼从容地回答，“我和芬克斯一对一，且用了一些情报差，让他落入陷阱中去。” “原来如此。”席巴其实已听伊尔迷说过一遍，“幻影旅团个人实力虽然很强，但是最麻烦的，果然还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毕竟，蜘蛛必须有大脑，才能判断，有腿足，才能行走。你们将他们分开来对付，这是正确的做法。” 这时，旁边的基裘将展开的折扇又一抖，收了起来，有些盛气凌人地问：“杰尔曼，我听说伱是来自流星街的，对吧？” “是。”杰尔曼回答说。 “那个地方还是老样子吗？”同样来自流星街的基裘看起来很不耐烦，却依旧语气抑扬顿挫地问。 杰尔曼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回流星街一次。 他回想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说：“还是那样，垃圾堆积成山，搜垃圾的人穿戴防护服，其他人在生活区居住。” “大教堂还在？”基裘又问。 “还在。” 基裘冷哼一声，说：“我猜也是，如果是我，我就在流星街的四面八方都建教堂，越多越好，毕竟只有神才会救那个鬼地方。” 她虽然出身于流星街，但是却对那里没有多少感情。 席巴与基裘又与杰尔曼聊了一阵，然后才结束了这次的谈话，他们并没有提及西索或者别的什么人，就好像真的是邀请客人过来寒暄一样。 可是杰尔曼被伊尔迷领着带走了之后，基裘转头看向席巴，说：“他的确是流星街的人，有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看来伊尔迷说的是真的。”席巴抚摸着下巴，“幻影旅团内部竟然真的会分裂叛乱。我还以为他们这群人就像黏在一起的口香糖。” 他又看向柯特，问自己的小儿子：“你呢，刚才观察到了什么？” “杰尔曼很冷静。”柯特思考了一阵，说，“在‘意外’看见父亲与母亲的争吵，我没能看到他有多少表情波动，甚至「气」也没有变化。” “就好像他知道，在看到我们家族的内部情况后，我们也绝对不会向他下手一样。” “很奇怪，我们是第一杀手家族，他为什么对我们完全没有恐惧？” “这是属于他的自信的判断。”席巴笑容微微收敛，“我有预感，幻影旅团恐怕都要栽在他和那个叫作西索的男人身上。” ------------ 第84章 「鬼精灵奇犽」 杰尔曼在揍敌客家族的管家宅院又休息了一夜，就主动告辞离开，并让梧桐帮忙转告揍敌客家族的主人们。 “是。”梧桐应了，又拍了拍手掌，“卡娜莉亚，过来。” 一个扎着脏辫的黑皮肤少女走了过来，她是揍敌客家族的见习管家，同样出身于流星街，前几年才进入这里。 “梧桐先生。”卡娜莉亚微微躬身，礼节上找不出任何瑕疵，仿佛一具冰冷的机器，很好地与杰尔曼保持距离。 “送杰尔曼先生到大门口。”梧桐扶了扶眼镜。 “是。”卡娜莉亚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杰尔曼，“杰尔曼先生，请往这边走。” 考虑到揍敌客家族宅邸的“庭院”的确相当大，杰尔曼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就跟在了卡娜莉亚身后。 两人离开了管家宅院，梧桐与一众管家还在身后鞠躬致意，不是他们对杰尔曼有多尊敬，而是因为他是伊尔迷少爷带回来的人。 卡娜莉亚带着杰尔曼慢慢地走着，很快就远远地看到了试炼之门，穿过一片树林时，又看见了名为“三毛”的巨大猎犬。 只是，这时候，三毛的身边还有一个身影，正在给三毛喂食，不过并不是守门人皆卜戎，而是一个小孩。 他留着银白色的短发，穿着相当时髦，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正是揍敌客家族的第三子奇犽。 这么一来，揍敌客家族兄弟中，只剩下第四子亚路嘉是杰尔曼还没见过的了，不过他也不太可能见得到被重重监视保护的亚路嘉。 “奇犽少爷。”卡娜莉亚虽然语气平静地鞠躬，但是她抓着手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可见她的激动与喜悦，“早上好。” “嗯，早上好。”奇犽对卡娜莉亚有些冷淡，瞥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 卡娜莉亚却没有失望，因为她知道奇犽少爷是故意这么做的，否则让基裘夫人或伊尔迷少爷知道了，免不了责罚违背管家守则的她。 “奇犽少爷还是那么温柔……”卡娜莉亚不禁心想。 注意到有陌生人，奇犽忽然来了兴趣，他无视了卡娜莉亚，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好奇地绕着杰尔曼走了一圈。 “伊尔迷大哥一直没有带女人回来，我们还挺担心的，没想到他这次带了男人回来，而且还是两個。” 他一边调侃着，一边打量全身破绽百出的杰尔曼，心里犯起嘀咕。 奇怪了，和伊尔迷那家伙能混到一起的，应该不是弱者，为什么他看起来到处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伊尔迷那家伙，我还真没见过他对女人感兴趣，他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奇犽一阵恶寒，又连忙把这种可能性挥出大脑，他撇了撇嘴，忽然有了一个鬼主意，不由地捂着嘴，露出狐狸一样的笑。 “我叫你杰尔曼，可以吧？”奇犽相当不客气，把双手放了下来，“听说你也是杀手。正好，我最近学到了一招，可以让你指导我一下吗？” 奇犽仰着头，向杰尔曼露出纯真无害的笑容。 一旁的卡娜莉亚已猜到了奇犽少爷的心思，她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制止。 “我倒是无所谓。”杰尔曼对奇犽还是有好感的，“不过，我不觉得自己在杀手的技巧上，有什么能够指导你的。” 在现在这个年纪，奇犽早就已经干起杀手的行当，不知杀过多少人了，抛去「念能力」不谈，他的杀人技术是比杰尔曼要高超的。 “无所谓，只是随便切磋一下。”奇犽下意识地把杰尔曼的话当成了退缩的意思，他连忙跟上，“来吧，我要动手喽。” 他提醒的下一刻，双手就忽然甩动如长鞭，只能偶尔看到如同蛇一般柔软的手臂残影。 “来了，奇犽少爷几年前就练成的‘蛇活’，真是坏心眼。”卡娜莉亚瞥了奇犽一眼，心想。 “不过，奇犽少爷恐怕还远远不是杰尔曼先生的对手，这种招式伤不到他。” 果然，奇犽毫无预兆地猛地突进，双臂如鞭地甩向杰尔曼！ 杰尔曼却不动声色地抬起双手，迅速地、牢牢地抓住了奇犽的双臂！ “嗯？！”奇犽大吃一惊，想要挣脱，却发觉双臂好像被焊死了一样，他连忙飞脚踢向杰尔曼的下巴，却又被杰尔曼侧头躲过。 “好快的反应……”奇犽暗暗心惊。 他仍旧不死心，又抬起腿，不断地试图踢向杰尔曼的头、腹部、四肢，却每一次都无法得逞。 杰尔曼抓着奇犽的双手，就像是晾衣架，而奇犽是一件衣服，任由他甩动摆布。 奇犽脸色涨红，却还是不肯求饶。 他反过来抓着杰尔曼的双手，像是引体向上一样抬起他的身体，把头伸了过去，就要张嘴咬杰尔曼的手背。 这一次，杰尔曼终于松手了，小孩子打架才会上嘴咬，他可不想沾上奇犽的口水。 不过回想起来，窝金与狂犬这两个人，在战斗时都会上嘴咬，他们的凶狠撕咬，就绝不能用“小孩打架”来形容了。 奇犽刚一落地，就猛地向后撤出一段距离，干哑地笑了几声，说：“你还是有两下子的。我差不多也要动真格了。” 随后，他这次用了“肢曲”的技巧，绕着杰尔曼走动，留下一个个全身残影。 “我刚才还在想，奇犽少爷太坏心眼了。”卡娜莉亚这次看向杰尔曼，心里说，“不过真正坏心眼的，其实是杰尔曼先生才对。” “奇犽少爷面对绝对打不赢的人，会主动罢手。可是杰尔曼先生却故意收敛杀气，又留出这么多破绽，给奇犽少爷希望，引诱着奇犽少爷……” 不过，这一次奇犽还未继续攻击，战斗就戛然而止。 旁边传来隆隆的、急促的奔跑声。 只见三毛忽然拔腿，朝着杰尔曼冲了过来，刹那间就来到了杰尔曼身侧，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杰尔曼。 三毛接受训练，会咬死所有不经过试炼之门出入的人，也会咬死对揍敌客家族成员下手的人，他们都是敌人。 杰尔曼刚才对奇犽做的事情，在它的理解里，已成为了明确的攻击信号。 奇犽惊得顿住了“肢曲”，卡娜莉亚攥紧了权杖，他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三毛会突然袭击。 他们刚要开口叫停，就见杰尔曼看向三毛，猛地放出了「恶念」，它宛如洪水猛兽，汹涌澎湃地涌出！ 三毛刹住了四条腿，生物的本能让它在杰尔曼面前感到了恐惧，可是揍敌客家族的驯养又让它必须攻击敌人。 矛盾之下，三毛有些卡壳，踌躇不前。 这时候，卡娜莉亚连忙说：“三毛，退下，这里没有敌人。” 三毛认得卡娜莉亚的气味与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往后退，然后站在一棵大树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杰尔曼看。 卡娜莉亚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就看见奇犽少爷不见了。 原来，在杰尔曼放出「恶念」的那一瞬间后，奇犽就控制不住畏惧带来的影响，猛地后撤，如闪电般钻到了另外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他的长袖衣衫被冷汗浸湿，呼吸急促地、死死盯着杰尔曼。 “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也会伊尔迷那家伙一样的招数？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 第85章 「驿站马车群的新人」 杰尔曼瞥了一眼像是猴子一样窜上树枝里躲起来的奇犽，嘴角勾起，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拔起腿就往试炼之门的方向走。 “再见，杰尔曼先生。”卡娜莉亚朝路过自己的杰尔曼微微躬身致意，杰尔曼回应地点了一下头。 他站在高大雄伟的试炼之门前，刚要推门，就听见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奇犽飞奔而来，在距离杰尔曼三米的地方顿住，双眼中的惊惧已消退，只留下重重疑虑。 “你还要打？”杰尔曼转过身，低头看着奇犽，明知故问。 “不打了。”奇犽双手抱胸，炯炯有神地盯着杰尔曼，“我只是不明白……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三毛会停下来？” 他很确定训练有素的三毛，是不会听外人的命令的，可是杰尔曼仅仅是站在那儿，释放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势，就让三毛顿住了。 更重要的是，奇犽从伊尔迷身上也感受过类似的气势，这让他几乎窒息，只想一刻不停地逃离。 他也问过家族里其他人，包括卡娜莉亚，可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他那是什么，似乎这与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最关键的时期”有关。 现在，奇犽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揍敌客家族以外的人，同样会这种“特殊技巧”，尽管心中不情不愿，可是还是追了上来。 他想要知道真相。 “奇犽少爷。”卡娜莉亚跟了过来，神情忧虑，她又一次猜到自家少爷的心思，好心地劝导，“还是让杰尔曼先生走吧。” “你去喂三毛，别让它吃太多。”奇犽看出了卡娜莉亚的为难，于是指着三毛的方向，直接用命令的口吻。 卡娜莉亚看向奇犽少爷，奇犽少爷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卡娜莉亚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等卡娜莉亚走向三毛那边，奇犽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在了，于是抓紧时间，问：“杰尔曼，告诉我，那是什么吧？” “那是「念」。”杰尔曼简短地回答。 “你只要愿意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忘记……欸？！”奇犽与杰尔曼同时开口，他绝不会料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不由地大感意外。 “「念」？”他怀疑地上下打量杰尔曼，“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需要等价交换，不需要严刑拷打，这么顺利就能套出情报，奇犽感到不可思议。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信不信也没关系。”杰尔曼简单地把「气」、「念」与「念能力」的涵义与关系说了一遍。 奇犽越听，神色越凝重，从前有很多疑点，现在都一一解开了，他不得不承认，杰尔曼说的大概率是实话。 “那……你能教我「念能力」吗？”奇犽试探着问。 “不能，你大哥会满世界追杀我的。”杰尔曼看到奇犽露出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又说，“不过，我知道你在哪里能学到它。” “哪里？”奇犽又升起希冀。 “通过猎人考试，获得猎人执照之后，会有人来教你。”杰尔曼言尽于此，“就这样吧，我该走了。” “啊，可是……”奇犽还想问，杰尔曼却不再理他了，并且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从容地推开了六重试炼之门。 他自己现在也只能推开三重六扇大门而已。 杰尔曼就这么走出揍敌客家族的试炼之门，皆卜戎连忙从传达室里走出来，先是向奇犽少爷问好，然后又向杰尔曼先生道别。 试炼之门在杰尔曼身后缓缓闭合，也阻断了奇犽一直留在他后背上的视线。 杰尔曼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双手插在了猎人黑袍的口袋里，忽然发觉左边口袋里多了什么，伸手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纸盒机器人。 “这是什么？”他看到纸盒机器人上有一个开口，于是将它倒过来，开口就滚出一颗小球，落到他的掌心。 他手指捏起，仔细地看了看。 “啊。”杰尔曼的记忆被唤醒，“这好像是奇犽最喜欢吃的巧克力球，怎么一整盒都到我口袋里了？” 接着，他才想起，在刚才与奇犽的“玩耍”中，他的「盗窃癖」又犯了，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了奇犽裤兜里的这盒巧克力。 “要还回去吗？”杰尔曼把掌心的这颗巧克力球丢进嘴里，微苦却又回甘的滋味弥漫在舌尖，“算了，就当作是「念能力」的情报费。” 3月25日，比司吉终于在「驿站马车群」中交代了与“新人”的交涉结果。 云古尽管对能直接传送到黑暗大陆的事情将信将疑，可是出于对比司吉老师的信任，还是答应了下来。 另外一人才是比司吉一直拖到现在才宣布结果的原因，那人实在太过害羞，不太愿意加入到满是陌生人的队伍里。 比司吉好说歹说，答应她，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就不必跟随他们一同出发，只要在他们回来后保证医疗救助即可。 她这才在比司吉的死缠烂打下勉强答应，她也怀疑这件事的真伪，可是没有勇气出声质疑。 比司吉在3月26日把他们两人都拉进了「驿站马车群」，并把他们介绍给杰尔曼与小滴。 “云古，我的弟子，杰尔曼你是认识的。这些天我把之前整理的资料扔给他看了，他连夜恶补，应该是没问题的。” “另外一位名为桑比卡，是病毒猎人，同时还是猎人协会的一星猎人。她会是我们小组的医疗顾问。” 原来是她。 杰尔曼对桑比卡有点印象，他记得是一个娇小的、整天穿着一整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的女医生，戴着口罩，生性腼腆，不爱说话。 她虽然主攻病毒研究，但是急救等方面的医疗知识也是会的。 桑比卡在猎人协会内部很有人气，以至于尼特罗会长战死后，她被众人投票投成了会长候选人之一。 比司吉找上她，除了她医术高超外，还有就是看上她沉默寡言的性格，认为她必然是众人中对这趟旅行最守口如瓶的。 于是，杰尔曼决定在3月30日与众人汇合，并在两天后的4月1日，开始又一次黑暗大陆之旅。 ------------ 第86章 「在据点汇合」 3月30日下午。 杰尔曼掐着时间来到了一片层峦叠嶂的山脉之间，找到了手机都无法定位的森林，来到了透亮如镜片的湖泊旁。 一栋三层西式宅邸坐落在湖边，远没有揍敌客家族宅邸雄伟，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出外旅游会临时租下的住所。 比司吉提前得到消息，双手叉腰地站在门口等待，这时候见到杰尔曼的身影，不由地远远地朝他挥起双手。 “喂——你终于到啦！”她大喊着，“胆子真大，竟然敢让淑女等这么久！” 在比司吉的高声叫嚷中，杰尔曼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受到她的影响。 比司吉却没有这么多耐心，她双手提着公主裙裙摆，噔噔噔地快步走了过来。 “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比司吉来到杰尔曼身前，抱怨说，“这次旅程的正主迟到了，这怎么能行？桑比卡肯定更担心了。” “抱歉。”杰尔曼双手插在猎人黑袍的口袋里，“我一般都是按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抵达的，没想到你们已经人齐了。” “算了算了。”比司吉挥着戴着白手套的手，也不打算追究下去，“我们先进去再说。” 她这一次把金发挽起，扎了一个丸子头，手指着那座宅邸，眼神兴奋：“你看，这房子漂亮吗？我买的，以后就是我们的临时据点了。” “的确不错。”杰尔曼看了看周边环境，又看了看宅邸外表，评价说，“你看起来大赚了一笔。” “托你的福。”比司吉笑嘻嘻地拿娇小的身子撞了杰尔曼的手臂一下，“我和小滴都赚了一笔，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藏品。” “好。”杰尔曼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客套话，比司吉不会让杰尔曼去她的“宝石收藏点”的。 比司吉相当雀跃地领着杰尔曼来到了宅邸门口，这时候二楼的一扇窗被猛地拉开，一个人头露了出来。 “杰尔曼。”小滴把胸放在窗台上，朝楼下打招呼，“你来了。” “我来了。”杰尔曼回应地招了招手。 于是，小滴平静地点了点头，缩了回去，又把玻璃窗给拉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说你们两个啊，真是……”比司吉拉开宅邸大门，却有些头疼地扶额，“无法理解你们两人的脑电波。某种意义上，真是厉害的交流方式。” 进了屋内，砖红色的壁炉在燃烧柴火，云古正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纸页都被他翻得卷了起来。 “啊，杰尔曼先生。”他注意到有人进屋，抬头一看，露出笑意地起身，把那本笔记本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你来了。” 云古快步走了过来，与杰尔曼握了握手。 “云古，你的衣角。”比司吉看都不看一眼，就熟练地提醒，她拿起水果盘里一个苹果，咬了起来，“注意形象。” 得到提醒的云古连忙低头，然后有些羞赧地伸手把衣角塞回到裤子里：“不好意思，老师，杰尔曼先生，让伱们见笑了。” “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杰尔曼吧。” 杰尔曼看了一眼云古刚才看的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是比司吉整理的上一次旅行的资料，大概写了笔记本三分之一的页数。 云古看向比司吉，比司吉朝他点头后，他才微笑着说：“好，杰尔曼先……杰尔曼。” 杰尔曼观赏着墙壁上一副副油画，大多数都是英俊的骑士、邪魅的强盗、年下的古董商人，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比司吉的嗜好。 “云古，我们有两個月没见了吧？”杰尔曼说，“你这段时间都去做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云古面对此时的杰尔曼，有点像是面对比司吉老师一样的拘束感，明明他的岁数要比杰尔曼大的啊。 他清了清嗓子，不由地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把变色石送去给老师之后，就继续旅行，为的是传承我们‘心源流’。” “嚯？”这下子比司吉也来了兴趣，她一个后仰，直接躺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同时把苹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篓里，“做得怎么样？” 云古不由地有些感动，比司吉这句关心的问话，是她近年来最像心源流传承人的举动了。 说起来，心源流创始人尼特罗、继任者比司吉似乎都对心源流是否有下一代不甚关心，大多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也和心源流的特点有关，那就是走“少数精英派”，只教导自己看得上眼的、天赋异禀的弟子，并不盲目扩张学徒。 云古这位心源流代理老师，反而对此更上心。 “比司吉老师，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云古露出笑容，“我看中了一个资质、秉性都绝佳的孩子，他叫智喜。我想收他为弟子。” “哦……那就收啊。”比司吉把一旁的玩偶抱枕抱在了怀里，双眼如少女般亮晶晶地眨着。 “收……”云古没想到比司吉老师答应得这么快，被噎了噎，随后无奈地问，“您都不问问他怎么样，也不亲自看一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比司吉直接甩锅，“你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就这个叫智喜的孩子了。” 云古闻言叹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的，别的流派觉得事关生死的传承人问题，在尼特罗会长与比司吉老师看来却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这也符合了心源流的宗旨。”云古暗想，“我还是修行不够啊。” 于是他说：“如无意外，这次黑暗大陆之旅归来之后，我就去收他为……” “欸欸欸！”比司吉这时候突然蹦起，连忙打断他，“别在还有两天就出发的时候，立这种听着就觉得很不吉利的Flag啊。” 云古露出恍然与不好意思的神情：“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比司吉笑骂一句。 这时候，楼梯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 小滴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朝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扶了扶她那一副又快要滑落鼻尖的、宽大的黑框眼镜。 杰尔曼看了看四周，问：“还有一个人呢？” ------------ 第87章 「于愚人节出发」 “桑比卡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比司吉耸了耸肩，“没办法，她还是不习惯与这么多陌生人接触。” 小滴举起一只手：“我只见过她一面。” “我倒是见过好几次了。”云古露出无奈的神色，“不过大多数都是之前在猎人协会总部偶然遇见的。” 比司吉摊了摊手，笑着说：“她就是这么害羞的一位少女，哦……真可爱，真想拿来当抱枕。” “既然她这么社恐，要怎么完成工作呢？”杰尔曼问出关键点。 “她是研究病毒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比司吉解释，“而且在治疗的时候，她的性格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什么意思？”杰尔曼问。 “就是会变得很专注，忘记自己的社恐属性。”比司吉回答说，“她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负责，在她眼里，病人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杰尔曼听完，点了点头：“那我对她没有疑问了。只是我们得商讨最后的准备细节，是不是找她下来参加会比较好？” “没关系，她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比司吉说到这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从枕头后面找出了一块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平板电脑的屏幕被点亮，露出的是一个聊天界面，以及右下角的小喇叭标志，意味着它处于外放收音状态。 看到这一幕，杰尔曼、小滴与云古都懵了。 随后，平板电脑的屏幕露出几行猎人文的大字，全都是一号字体。 “你们好，我是桑比卡，很抱歉这样与你们交流。” 小滴凑近到杰尔曼身边，问：“原来桑比卡是哑巴吗？怪不得之前我敲门，她都没有回应我……嗯，不对啊，难道她还聋了？” 比司吉听见了，在沙发上很没有淑女形象地笑得前仰后翻，这次轮到弟子云古去提醒她注意一下仪容仪表了。 与此同时，平板电脑上也冒出一个个“抱歉”，刷屏刷了很久。 “怎么了？”小滴不解地歪了歪头，甚至有些郁闷，她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桑比卡不聋，也不哑。”杰尔曼解释说，“她就是胆子小，不敢和陌生人交流而已。你之前敲门，应该是吓到她了。” “哦……”小滴若有所思地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没有。 杰尔曼看比司吉笑得过瘾了，笑声慢慢停下来后，才说：“那这一次的讨论，就现在开始。” 一個半小时后，讨论会结束。 “我们明天白天休息，照例是1号凌晨1点出发。”杰尔曼做了最后的结语，然后看向窗外，“快晚上了，今天的晚餐怎么解决？” 杰尔曼的目光投向在场的两位女性，以及平板电脑，结果比司吉与小滴都摇了摇头，平板电脑那边的桑比卡更是直接装作不存在。 他意识到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你们不会是打算让我来做五个人的晚饭吧？” 杰尔曼最擅长的饭菜就是蛋炒饭、西红柿炒鸡蛋、煎蛋之类的跟蛋过不去的家常菜，可是一次做五人份，这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我来吧。”这时候，云古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说，“只要大家不嫌弃就好。” “哦！让云古来，这小子做饭的确有一套，将来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家庭主夫！”比司吉把不要钱的夸赞一股脑地往外扔。 云古很少得到老师这样的夸赞，不由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既然这样，我来帮你。”杰尔曼说，“洗菜、切菜我还是可以做的。” “好，谢谢你。”云古回答。 于是两个男人进了厨房，竟然默契地没有问比司吉、小滴与桑比卡要不要帮忙。 半个小时后，在云古的掌厨下，一桌菜肴摆上了长桌，桑比卡那份则由比司吉送去了她的房间。 等比司吉送饭回来之后，众人才开始享用晚餐，云古的厨艺肯定是比不过星级餐厅大厨的，但是放在这里绝对是足够了。 云古看着众人吃得香甜，不由地露出满足的微笑。 不过，比司吉看都不看一眼，就提醒说：“云古，衣摆，形象。” 一套说辞熟练至极，以至于云古听到第一个字就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腰间，然后羞愧地伸手整理。 “杰尔曼，我有一个想法。”比司吉举着小刀，指向桌子对面的杰尔曼，“伱知道一星美食猎人门淇吗？” “知道。”杰尔曼用叉子卷起沾满番茄肉酱的意大利面，放进嘴里，“我之前见过她和她的搭档卜哈剌。” “那就好说了。他们两人的厨艺可是一绝，我尝过一次，好吃到差点把舌头都咬断。”比司吉露出狡猾的笑容，“得把他们也拉下水。” 杰尔曼看着眼前这位正试图挖空恩师尼特罗会长管理下的猎人协会的女子，感受到了她与自己相当契合的一点——无法无天。 3月31日的零点过去，4月1日的愚人节到来。 凌晨一点的湖边宅邸却灯火通明，除了桑比卡外，休息一个白天的杰尔曼四人都聚集在一起。 “这就是‘传送提灯’和‘信使小鬼’……”云古蹲下来，看着散发微光的提灯与四个瘦小的苍白小鬼，不由地惊叹。 “所有人都准备好自己的东西了吗？”杰尔曼最后再确认了一遍，其余三人都朝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那么，与小鬼牵手。”杰尔曼说，“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杰尔曼、比司吉、云古与小滴先后伸出手，与那些小鬼枯瘦如柴的手指握在了一起，只听见耳畔惊喜的嘶叫，感受到冰凉的死意。 比司吉在最后，朝着放在一边的平板电脑喊道：“桑比卡，我们出发了，拜托你帮忙看着这里。” 平板电脑很快就浮现一个“好的”的回复。 比司吉再无疑虑。 「提灯地点：蜘蛛谷底」 「冷却时间：2小时（已冷却）」 在倏忽的天旋地转之后，杰尔曼四人、信使小鬼与提灯，一同在地板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晌过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娇小的身影从楼梯口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一楼的四周，确认真的不是愚人节的恶作剧之后，她才慢慢地走下来。 之前有不少喜欢她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捉弄她，以至于她都有心理阴影了，这时候看到众人突然消失，她才对黑暗大陆之旅的事情信了八分。 穿得依旧严严实实的桑比卡，拿起属于自己的平板，放在差不多一样平的胸前，忽然意识到荒山野岭里一栋宅邸中，只剩自己一人了。 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她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没关大厅的灯光，把平板放在桌边，又噔噔噔地跑回楼上去了。 ------------ 第88章 「蜘蛛谷底的掌印」 如蛋壳般笼罩的枝桠，在蜘蛛谷底留下大片的阴影与稀碎的亮光，提灯毫无预兆地浮现，随后投出了四道身影。 杰尔曼低头，确认了提灯下一次冷却完毕是在四小时后，这才伸手将它收回，微弱的光芒渐变地消失。 “这里就是黑暗大陆吗？”云古经历了奇妙的传送，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带，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是。”杰尔曼点头道。 “杰尔曼。”比司吉忽然喊了一声，众人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严肃，这与她一贯的个性相悖，“你们都看一看脚下。” 杰尔曼、小滴与云古都垂下头，先是看到了满地的落叶、镶嵌入泥的石块，然后是上次留下的烧焦痕迹，最后是一处显著的凹痕。 “嗯？”杰尔曼意识到了不对劲，环顾一周，就看到他们所站立的一大片，都与原来的蜘蛛谷底有明显的落差，“这个形状……” 他双腿聚气，猛地朝头顶树冠的方向跳起，在跃升至比司吉、云古与小滴都如花生粒般渺小时，他终于看清了情况。 原来如此。 砰！杰尔曼稳稳地落回到地面上，抬手掸了掸身上沾染的尘土。 “什么情况？”众人都围拢过来，由率先发觉异状的比司吉发问。 “我们站在一个‘掌印’上。”杰尔曼看到其余三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又换了他们更能理解的描述方式，“就好比是尼特罗会长用「百式观音」轰出的掌印。” 比司吉与云古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小滴慢了半拍，可是也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 “巨人，亦或者拥有这种破坏力的亚人种。”比司吉手指捏着下巴，做出判断，“它在我们离开之后，对这里发动了一次‘攻击’。” 云古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他深知尼特罗会长的掌风有多么可怕：“它对我们抱有恶意？” “大概是的，并且我倾向于它是体型巨大的生物。”杰尔曼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头顶上的枝叶，“那些蜘蛛的蛛丝，全都被撕碎了。” 其余三人抬头望去，果然如杰尔曼说的一样，那些原本覆盖数棵大树之间空隙的蛛丝都被撕碎，卷成一团地挂在树杈上，好似一個个废弃的降落伞。 这意味着曾有一个比这些树木还要高大的生物，强行将交织的树叶扒开，顺带着撕开了蛛丝，再把掌印按在了蜘蛛谷底。 “看来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了。”杰尔曼看向小滴，“把我们的行李都吐出来吧。” “嗯。”小滴没有多余的废话，双手虚握，「凸眼鱼」的金属杆在她双手间具现，“把我们的行李吐出来。” 「凸眼鱼」如野兽的大嘴鼓动了几下，做呕吐状，长长的粉红色舌头一卷一舒，像是梯子一样让众人的背包滚落。 比司吉、云古与小滴都背上了干爽的背包，没有一点粘液，完全看不出是从「凸眼鱼」的口腔中吐出。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小滴的「念能力」真是便利。”比司吉双手叉腰，背着贴满漂亮贴纸的背包，看起来像是一个来郊游的少女。 杰尔曼没有带背包，在遭遇战还未发生之前，他都负责侦察敌情，因此会在队伍的最前面自由行动。 比司吉这时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像是龙珠雷达一样的器具，嘱咐起众人。 “我们每人都有一个‘念之雷达’，当我们失散时，记得拿出来，四股‘念’就像是磁石一样互相吸引，这样我们就能最快地找到彼此了。” 这是吸取了上次在附近失散的经验，尽管之前的讨论会上已经一再强调如何使用“念之雷达”，可是比司吉这时候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 没有办法，云古和小滴有时候会有点健忘，也就杰尔曼比较靠谱，但是他不喜欢多说强调，那么这份职责就只能交到比司吉肩上。 听着众人都应了，比司吉总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了老妈子的感觉，不由地抱怨起来：“真是的，你们可不准嫌我唠叨，否则‘十字固’伺候！” 杰尔曼三人当然不会主动趟比司吉的雷点，他们保持着杰尔曼在最前面的阵型，几个纵跃，就跳出了蜘蛛谷底。 走在森林之间，杰尔曼主动释放了「圆」，他现在的「圆」半径已扩张到十五米，时不时地使用，足以探查周边的情况了。 不少探索方面的高手，「圆」的半径比他大得多，比如凯特、桀诺·揍敌客、蚁王与三护卫等等，不过杰尔曼并不觉得羞耻。 「圆」的半径与实力没有那么强烈的关系，凯特与桀诺是因工作需要，将「圆」锻炼到那种程度，蚁王与三护卫则是天赋使然。 更别说，杰尔曼的「圆」，搜索半径还在扩张，迟早会触及到凯特那上限五十米，下限四十五米的「圆之领域」。 云古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丰厚的猎人经验让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眼镜后的双眼不住地来回打量。 比司吉已经在快速地点击手机虚拟键盘，记录路上能看到的、她认为值得注意的一切。 她买了一台新手机，容量足够大，镜头清晰度也不是旧手机可比，是她专门用来记录黑暗大陆沿途场景的。 小滴和她并排往前走，一边低头看一看脚下，一边扶着快要滑落鼻尖的黑框眼镜。 主要是上次不小心在“传送黑洞”中栽了跟头，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要再中地雷式的陷阱。 于是，杰尔曼与云古负责侦察与护卫，比司吉负责记录，小滴负责收容的四人小组就这么在树林里穿行而过。 期间，也的确遭遇敌袭，不过基本上杰尔曼与云古都能够解决。 小滴则沿途让「凸眼鱼」吞下那些魔兽、食肉植物的尸首，以及一些她感觉有趣的东西。 “我们现在的方向依旧是正北。”比司吉拿出指北针看了看，“远离莫比乌斯湖，不断地深入腹地。” 众人都在保证自己的职责到位，同时又侧耳倾听比司吉的话，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魔兽呈区块散乱分布，并没有越深入，就会遇到实力、能力越强的魔兽，倒是亚人种的目击概率越来越高了。”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已经看到过两次疑似亚人种的生物掠过，不过对方并没有与他们接触。 杰尔曼走在最前面，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它们都是一个战力区间内的生物，因此分布在这一带，互相争夺地盘。” “哦……”比司吉明白了杰尔曼的意思，“你是认为，只要我们一直往北走，迟早会碰见一道‘边界’，而跨过那道‘边界’，将进入完全不同战力区间的世界，对吗？” “对。”杰尔曼回答。 这句话令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如果那道“边界”真的存在，那么“边界”那边的生物到底会是怎样的怪物？ 就在这时，杰尔曼的「圆」探索到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带，也就是他们即将走出森林，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 第89章 「真正的世界树」 “我们快要走出森林了。”杰尔曼回头提醒，“还有，我闻到一股臭味，这股味道，你们有没有印象？” 小滴第一反应是低头在自己的黑色高领毛衣上闻了闻，另外两个正常人则是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的确有一股刺激性的味道。”云古面色凝重，他总是下意识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做判断，“需要戴上防毒面具吗？” “笨蛋。”比司吉却骂了一句，“你仔细闻闻，这是硫磺味。就算要戴面具，也要先确认真实情况。神经不要太过紧张。” “是！”云古下意识地在比司吉老师的教训下站直了身体，一如既往，他平静下来，闻了闻，“的确……是硫磺味。” 小滴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在说她，她正纳闷自己明明洗过澡，怎么会有味道？ 她经常处理尸首、残留物等物品，身上沾染特殊的气味不可避免，因此才会第一时间以为杰尔曼说的“臭味”是指自己身上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硫磺味？ 很快，当四人小组走出郁郁葱葱的森林，来到一片平坦的荒地上，抬眼看去，就发觉了缘由，随后不禁怔在原地。 在荒芜的开阔地尽头，是陡然拔起的坡度，一座座隆起的山脉披上了线路分明的灰白锥条土块。 滚滚浓烟从圆台深处涌出，不知疲倦地喷向天穹，染黑了一大片光景。 只是真正让众人愣住的，却不是这些把守各处的活火山，而是处于火山之后的、扎根于熔浆与干裂土层之上的无与伦比的参天大树。 那一棵棵树木只有粗大如数个火山口大小的树干显露，树干以上全都扎入茫茫云层之上，枝叶全然没有一点踪影。 “如果是火山，硫磺味我就可以理解了。”云古满眼不可思议，“只是，如此高大的树木，闻所未闻，比六大陆的世界树还要高。” “相比之下，世界树简直就像是婴儿一样。”比司吉皱起眉头，“应该说，我感觉，这就是世界树，真正的世界树。” 云古与小滴都疑惑地看向比司吉，只有杰尔曼在她的提醒下，率先反应了过来。 比司吉解释道：“金那家伙，经常在猎人协会内部闲聊时，散布一些他的想法。” “他认为，六大陆的世界树是一棵营养不良的树，真正的世界树就在黑暗大陆，因为只有那里才能供养如此高大挺拔入云的树木。” 众人都不禁为之感到惊讶，这样的设想，就这么在他们的眼前实现了，他们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比司吉抓紧时间，横着手机，对着真正的世界树以及附近的火山地貌，咔嚓咔嚓地拍摄起来。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壮观奇景，众人都有些看得入迷，如果空气中没有那硫磺味就更好了。 “杰尔曼。”比司吉又拍完一张照片，扭过头来，“我现在赞成你的‘黑暗大陆边界论’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边界，没有比这些世界树更适合的了。” 小滴好奇地问道：“也就是说，只要穿越这些火山，绕过世界树，就会抵达一個更危险的区域，对吗？” “Bingo。”比司吉打了个响指，手指指向小滴，“我有点明白尼特罗会长之前警告我们不能随意去黑暗大陆时说的话了，他说他们当时的旅程，仅仅只是‘入门’而已。这或许就是原因。” 杰尔曼在乎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们是直接穿行火山群，还是绕过去？” “山脉连绵，看不到尽头，绕过去恐怕会很花时间。”比司吉捏着下巴，“我们穿过去吧？” “嗯。”杰尔曼点了点头。 杰尔曼与比司吉意见一致，另外两人自然也没有提出异议，于是四人踏上了火山带。 既然决定穿过去，众人也就都戴上了防毒面具，还未靠近火山，就感觉到一股热浪，再走了一段路，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我们加快脚步。”杰尔曼指了指前方，“先快速地穿行过这一带的火山群，抵达第一棵世界树下，再就地歇息。” 众人都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四人都如蜻蜓点水般飞快跃进，踩在干涸的地壳上，下一刻就闪身出现在数米开外。 他们很快陷入到火山的重重包围圈，尽管浑身用「缠」自我庇护，也只是稍微好受一些，衣服依旧浸湿，粘在了身上。 滚烫焦灼的气浪中，众人都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赶路。 眼看着世界树已越来越近，绝大部分的火山都被他们抛诸脑后。 这时候，云古却眼尖地看见天边的异状。 他隔着防毒面具，发出沉闷的喊叫：“各位，我们的右侧，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得到了提醒的其余三人，脚步未停，可是都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火山群之上的天边，果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生物，它们如黑点一样盘旋，如果不仔细看，还会错认为这是一朵迎面而来的乌云。 “会飞……”杰尔曼转身看了看众人，“空中战恐怕对我们很不利，我们没有多少远程攻击手段。” “先赶路。”比司吉说，“杰尔曼，你继续注意前方，那群东西交给我和云古观察，小滴，你看着后方。” 众人都应了，果断地各施其职。 只是，在几乎快要脱离火山群地貌时，他们还是被那群飞来的生物赶上了。 令众人有些惊愕的是，这群飞来的生物，粗看是一团团火球，细看则能看出鸟类的轮廓，只是羽翼全是火焰组成，尾翼后有拖长的黑烟。 “这是……”云古皱起眉头，想到了在神话传说中看到的描述，“‘菲尼克斯’？” “所有的神话生物都有源头。”比司吉说，“看来这一次我们直接碰上正主了。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准备战斗吧。” 在黑暗大陆之旅上，他们遇到的生物并不一定都会袭击他们，而一旦决定主动袭击他们的，理由无非是猎食、驱赶入侵者等等。 只要开始了，它们就不会停下。 ------------ 第90章 「云古的强化系念能力」 随着声声唳叫逼近，杰尔曼知道菲尼克斯已相当靠近，很快就会闯入他的「圆」内，于是果断地顿住了脚步。 其余三人从他身旁越过，都明白了他的打算，与其在奔袭中被攻击，还不如停下来，准备还击。 于是，比司吉、云古与小滴也都停了下来，各自做好了战斗准备。 数秒之后，菲尼克斯群突进到杰尔曼的「圆」内，又啸叫着挥舞满是炫丽火星的双翼，振翅飞来。 如果作为观赏者的角度，肯定会为这些美妙的生物而心生感叹，只是作为被袭击的目标，四人的感受肯定算不上好。 菲尼克斯们飞近了，却没有急于进攻，反而是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不断地交错、变换阵型，迷惑杰尔曼等人。 “它们的主要攻击手段，应该是火焰。”比司吉与众人背靠背地站立，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在这一带我没看见水源，如果被它们点着了，会很麻烦。” 杰尔曼却想到了什么，说：“你们都靠到我的身边，我来阻隔大部分火焰，你们准备攻击。” 话音未落，菲尼克斯们就有了新的动静，它们振翅滑翔而下，直指地面的四人。 比司吉三人来不及多想，都聚拢到杰尔曼的身边，只见数只带头的菲尼克斯，鸟喙里吐出细长的烈焰！ 眼看毛骨悚然的火蛇射来，杰尔曼不慌不忙地双手一展，就展开了乌鸦盾牌，变形后的乌鸦盾牌伸开双翼，像是一柄大伞一样笼罩。 之前，乌鸦之主的双翼就挡住了杰尔曼的火焰喷射器吐出的火焰，按理来说，它也能阻隔菲尼克斯的火束，除非这些火束非比寻常。 不过，当火蛇触及乌鸦盾牌，被弹射开去，像是倒放的花蕊一样扎到地面时，杰尔曼就能确认自己是对的。 比司吉率先反应过来：“准备好，杰尔曼已挡住了来自空中的大部分攻势，它们现在只能飞掠下来，从我们的左右进攻了。” 几乎是比司吉提醒的下一刻，就有数只菲尼克斯飞落，它们盘绕着众人飞过，鸟喙猛地吐出又是一束束火焰。 杰尔曼侧身，用乌鸦盾牌挡住了火束最多的方向。 “「凸眼鱼」。”小滴举起形似吸尘器的具现化器具，看着这群已进入它射程范围的菲尼克斯，“把火焰吸进来。” 「凸眼鱼」大嘴张开的方向，一股强大的吸力形成，稍微靠近的菲尼克斯喷出的火束，以及它们身上的火焰，都被吸了过来！ 一团团火蛇，形成如同火焰漩涡一样的奇景，全都灌注入「凸眼鱼」的腹腔内。 那些菲尼克斯失去了火焰羽翼覆盖，顿时露出黑炭般的外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枯瘦的焦尸，它们发出了悲鸣。 “干得好。”比司吉兴奋地笑了起来，蓄势已久的掌风轰出，啪嚓数声，将这些黑漆漆的鸟一举击碎！ 菲尼克斯在被击碎躯壳的下一刻，就迅速化作细碎的灰烬，散落在地面上。 “它们的本体很脆弱。”比司吉看到这一幕，提醒道，“优势是火焰与机动性。” 云古闻言，却默默地摆出了与比司吉老师相似的蓄势站姿，身为「强化系」的他将气凝聚在右拳上，逐渐散发出金色光芒。 一众菲尼克斯的火束射向了云古，云古明明看见了，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坚毅。 杰尔曼下意识地挪动乌鸦盾牌，要为云古抵挡火焰，但是被比司吉拉住了手。 “等等。”比司吉笑道，“放心，在这个状态下，除非超越某个阈值，否则云古不会受到致命伤。” 杰尔曼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在之前的讨论会上，众人都互相交底了各自的「念能力」，以免因情报差而出现纰漏、酿成大祸。 云古自然也交代了他的「念能力」，一個相当适合他的「念能力」。 只见那些火束刚一触及云古的身躯，还未点燃他的毛发、衣物，就猛地收缩，化作「气」，如血管流通一样蓄积到云古的右拳上。 他的右拳光芒愈盛，好像是一个四射刺眼金光的小太阳。 “喝——”在逼近阈值前，云古不再犹豫，朝着前方轰出了他的右拳。 嘭！ 积蓄已久的金色光芒呈放射状击出，像是一个喇叭一样，将眼前一大片的地面轰裂，还未来得及飞离的菲尼克斯即刻就化作齑粉。 这就是云古的「蓄意轰拳」，在一小段时间内保持无法动弹的姿势，吸收阈值以下的伤害，蓄势完毕后，一口气地轰出，造成兼具「强化系」与「放出系」的破坏力与射程。 杰尔曼记得某个游戏角色的技能也叫「蓄意轰拳」，不过，两者还是有不少差别的，这是因为云古的个性使然。 轰出一拳后，云古收回右拳，做出感恩心源流武技的手势。 与此同时，杰尔曼注意到自己的「气槽」已蓄满了一格多一些，可以反击了。 一格「气槽」瞬间被清空，杰尔曼举起的乌鸦盾牌猛地被纯白光芒覆盖。 那些火束击中乌鸦盾牌，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直接弹开，而是肉眼可见地深陷进盾牌内。 随后，它们就像是拉满的弹弓，将火束一个不剩地通通反弹向半空！ 咻咻咻！ 猝不及防之下，近十只菲尼克斯直接被火焰之箭贯穿，它们哀嚎一声，身上的火衣慢慢消散，化作飞灰飘落。 “漂亮。”比司吉短暂地称赞了一句，随后又轰出一记掌风，击溃了被小滴吸走火焰的菲尼克斯。 转瞬之间，来时的一大群菲尼克斯，这会儿已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盘旋半天，就鸣叫着、畏惧着不再攻击。 “我们走。”杰尔曼看出了菲尼克斯们的惧意，现在才是脱战的最好时机。 小滴看着那些地上的菲尼克斯灰烬，很快就熄了要把它们吸进「凸眼鱼」肚子里的意思，因为菲尼克斯并没有如传说般，在灰烬中重生。 四人谨慎而快速地脱离战场，朝世界树的方向奔去。 而剩余的菲尼克斯群，则集体地为地上的灰烬哀鸣。 这场战斗它们彻底败了，也深深忌惮起这群从未见过的恐怖直立猿。 ------------ 第91章 「守护墙壁之人」 盘根错节的世界树下，杰尔曼等人在这里暂时休息。 他们摘下防毒面具，给自己扇着风，又取出食物与水。 沿途的战斗，以及在刚才击杀了数只菲尼克斯，杰尔曼的「气量」来到了46点，距离「大师」的界限，仅剩4点。 当然了，「气量」达到「大师」，不等于现在的杰尔曼是「大师」。 只是他已经拥有了成为「大师」的坚实基础，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他拥有成为「大师」的资质、上限。 休整的期间，杰尔曼特意看了一眼「猎人徽章」的投影，确认距离传送提灯的冷却还剩不到两个小时。 比司吉仰头看去，果然看不到世界树的树冠，只能看见鳞次栉比的树皮纹路。 “小滴。”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们能把这棵世界树砍倒，你的「凸眼鱼」能把它吞进去吗？” “不行的。”小滴咬碎一块夹心饼干，碎屑落到她毛衣高领上，“「凸眼鱼」另外的「制约与誓约」，就是关于这个。” “它内部的空间有多大，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它一次性只能吸收一個游泳池容积的物体，然后就会强制中断。” “如果没有这样的「制约与誓约」，别说倒下的世界树，它连那些火山都能一整个吸进去。” “原来如此。”比司吉点了点头，“不仅要推倒世界树，而且还要将它切割成每一块都有游泳池大小，工程量实在太大了。” 她叹息一声，只好作罢，光是推倒世界树就足以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更别说切割了。 不过，比司吉还是让云古帮忙，砍下了一小截裸露在土层上的树根，让小滴用「凸眼鱼」吞下。 “有机会就让植物猎人研究一下。”比司吉说，“看看这里的世界树，与六大陆的世界树，除了体型，还有什么差异。” 又休息了十分钟，等杰尔曼在周边巡查一遍归来后，众人再度启程。 光是绕到巨大的世界树侧面，他们就走了快一刻钟，这还是在他们加速跃进的情况下，可见它的庞大。 而这时，在盘曲的树根与干裂的土层尽头，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阻碍。 在世界树与世界树之间，竟然出现了一道墙，这道墙高耸矗立，也有数十米高，就这样横亘于此地。 稍微靠近一些，他们能看见墙壁上满是诡异的纹路，如同海浪一样翻涌，引起众人难以言喻的遐思。 “这里居然会有墙壁……”比司吉呢喃起来，“虽然黑暗大陆有智慧生物并不是什么奇事，但是真正看到证据时，我还是禁不住惊讶。” 四人都没有随意触碰这隔绝内外的墙壁，而是默默地观察着，比司吉则一刻不停地用手机拍摄起来。 杰尔曼思索了一阵，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黑暗大陆有名为‘守门人’的魔兽，以及它们所召唤的、名为‘领路人’的亚人种。” “守门人所在的区域，要么是黑暗大陆的外海，要么是黑暗大陆的沿岸，而领路人则负责让人类顺利地登陆黑暗大陆。” “既然有这样的先例，它们在世界树这条边界线上设置墙壁，似乎也并不是这么难以理解。不过，如果是这样……” “这里附近会有‘守护墙壁之人’。”比司吉顺着杰尔曼未尽之意，说了下去，“确实，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啊。”小滴忽然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她扶了扶眼镜，说：“之前在蜘蛛谷底留下的掌印，会不会就是‘守护墙壁之人’留下的？” 她虽然看着迷迷糊糊，但是偶尔却能说出妙处。 杰尔曼听了，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这里与蜘蛛谷底相距并不算很远。我们最好小心一些。” “现在怎么办？”比司吉问，“是直接越过这堵墙，还是爬上世界树再越过去，亦或者往侧面走一段路程，看看会不会有通路？” 杰尔曼摇了摇头：“如果‘守护墙壁之人’确实存在，那么就不太可能会有通路、缺口，还是翻过去吧，节省时间。” “嗯。”比司吉点了点头，看向小滴，“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翻过去比较好。”小滴赞同杰尔曼的方案。 比司吉看向小组的最后一人。 而与杰尔曼暂时换班，在附近扩张了「圆」来负责警戒的云古，没有参与到话题中去。 “云古？”比司吉喊了一声。 云古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忽然一个转身，箭步飞射向众人的方向。 “危险！”云古面色凝重，朝着他们大喊，“有什么东西靠近，很巨大的气！” 杰尔曼等人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聚气凝神，可是他们左看右看，却没有看见敌人的身影，直到云古所说的那股气轰然砸下。 如同嗡鸣般的波动，让四人都一阵恍惚，他们甚至有种普通人在面对「念能力者」释放的「恶念」时一样的束手无策感。 可是，当他们如临大敌地看向气涌来的方向，也就是他们的头顶，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杰尔曼一阵窒息，然后就看见自己的「压力」在此刻像是踩满油门一样飙升。 「压力+20」「压力+20」「压力+20」 在进行这一次黑暗大陆之旅之前，杰尔曼还特意让比司吉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为自己清空了「压力」。 本以为这样就足够了，没想到此刻他却无力地看着「压力」在短短数秒内飙升至64点！ 在「压力」飙升的同时，杰尔曼看到的视野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他看见了那巨大无比的黑影，以及它探下来的一只宽大的手掌！ 是它！绝对是它！ 杰尔曼瞬间就意识到了蜘蛛谷底的掌印、守护墙壁之人与这道高大黑影的联系！ 比司吉与小滴还在茫然地警戒看不见的敌人时，杰尔曼就率先反应过来，只有他看得见这只手掌！ “快跑！”杰尔曼高声大喊，“它是隐形的，远离它的气能覆盖的范围！” 众人在杰尔曼的提醒下，也醒悟过来，在紧迫的威势下，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撤开。 「压力+20」 杰尔曼也朝着一个方向飞速撤离，却不料那只手掌竟然也跟着转换了方向，对准了他。 “它是冲着我来的。”杰尔曼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他的「压力」就越过了100点。 杰尔曼身上爆出黑色暗气与猩红光晕，它是半个环状与数个小箭头交织而成的产物，那名为「受虐狂」的「折磨」乍现！ 他不由自主地顿住，而那巨大手掌猛地爆发出无穷无尽般的吸力，将他凌空吸了起来，并稳稳地抓在了手心之中。 “杰尔曼！”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双耳却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呓语，他甚至不觉得现状的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身躯上的痛苦，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快乐。 噗嗤一声，那巨大手掌握紧，杰尔曼整个人在比司吉、小滴与云古惊恐的注视下，在半空中炸裂成黑色与红色交织的气，随风消散！ ------------ 第92章 「在陌生的环境中苏醒」 头痛欲裂，意识逐渐转醒时，黑暗便如被惊吓的蚜虫群般四散而逃。 “唔……”杰尔曼揉着额头，想要坐起身来。 一只手从侧面伸了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他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发觉原来是小滴，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 “你醒了。”小滴把杰尔曼扶起来。 杰尔曼看着天边微弱的光，好一阵才确认这是破晓，而不是日落。 他心中疑虑重重，问：“小滴，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之后的记忆了。” “你被看不见的巨大手掌抓了起来，捏成了暗红色的气，就此消失了。”小滴松开扶住杰尔曼的手，用尽可能简短的语气描述。 “然后呢？”杰尔曼追问。 “然后？”小滴歪着脑袋，回想了一阵，说，“之后是云古也像你一样被凌空抓了起来，随后以同样的方式消失，接着是我。” “我大概是十分钟前醒来，使用了‘念之雷达’，在附近转了一圈，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你，于是过来把你推醒。” 杰尔曼环顾四周，皱起眉头。 这里的环境相当陌生，既不是世界树下，也不是火山带旁，更不是之前的蜘蛛谷底森林，而是一片小山坡。 杰尔曼环视四周，看见了远处的模糊轮廓，那里还未被虚弱的阳光波及，一切都还笼罩在阴暗中。 这么说来，他们四人，大概是先后被那漆黑巨人抓住，设法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那一刻捏碎成暗红色的气应该是某种传送能力，类似于杰尔曼的传送提灯，以及墙中之鼠的黑洞。 “你看到比司吉与云古了吗？”杰尔曼问。 小滴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没看见他们，我只遇到你一个。不过雷达有探测到他们的方位，距离比较远，我选择了先来你这边。” 杰尔曼取出雷达，四个雷达内储存的是来自同一个生命的气，它们相互吸引，因而可以承担模糊定位的功能。 果然，比司吉与云古代表的两个亮点，在雷达的边缘闪烁，看来他们已经像杰尔曼与小滴一样汇合了。 只要没有超出雷达探测范围就好，这么一来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彼此。 “你对这里有印象吗？”杰尔曼收起雷达，又问。 “没印象。”小滴根本不记得这一带。 果然是这样。杰尔曼低头沉吟起来。 “杰尔曼。”小滴开口打破沉默，忽然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吗？” 杰尔曼闻言，微微惊讶地抬头，就与小滴那一双幽幽的眼睛对视。 他看不到任何悲伤、愤怒的情绪，只看到选择接受的平静。 小滴说：“我被那只手抓住后，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剧痛、骨肉的碎裂以及死亡的宁静。杰尔曼，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里绝不是地狱，我们也没有死亡。”杰尔曼摇了摇头，他鼓动身上的气，让它们流动起来，与四周的气互通，“我们仍旧活生生地在黑暗大陆上挣扎着。”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小滴疑惑地问。 “你们应该已经发觉了吧？”杰尔曼伸出食指，气变化成了四個字——“猎人徽章”，“这里的气，远比六大陆充沛、有活力。” “这是因为这里拥有最广袤的土地、最丰富的资源与最完整的生态链，在黑暗大陆上汇聚与流转的气也是最多的。” “我们这些「念能力者」还好，气的流转已经如呼吸一样自然。如果是精孔封闭的普通人初入黑暗大陆，应当会产生相当剧烈的不良反应。” “只要切实地感受这里的气，就能明白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在黑暗大陆上。这就是证据。” 小滴的确察觉到了黑暗大陆与六大陆气的含量不同。 此刻在杰尔曼的提醒下，她像是伸懒腰一样舒展躯干，切实地感受着这散发勃勃生机的气。 她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们的确没有死。不过，其实死了也无所谓，本来我们这些流星街出身的人，能活多一天都是赚的。” 杰尔曼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不过他没有开导的意思，毕竟这种从小养成的观念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 “先确认我们能够知道的方面吧。”杰尔曼从怀里取出古铜色怀表，借着破晓之光，勉强看清了时间，“六大陆时间，上午六点。” 他抿着嘴唇，计算起来。 四人小组在六大陆时间的凌晨一点出发，经历两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抵达世界树，半个小时后遭遇巨大黑影。 现在是上午六点，也就是说，中间差不多缺失了两个半个小时。 更重要的是……我们抵达世界树时明明是白昼，在这里却能看见太阳还未完全升起。 杰尔曼抬头看向天边的鱼肚白，思忖起来。 如果不是气不一样，杰尔曼几乎以为他们已回到了六大陆。 他取出「猎人徽章」，投射下只有他看得见的投影，传送提灯的4小时冷却时间已过去，变相证实时间的流逝。 怎么回事呢？ 杰尔曼想了一阵，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他们被传送的位置，比想象中还要远得多，只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猎人徽章」投影有部分内容发生了变化。 杰尔曼尽管不记得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可是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犹新。 他很清楚自己在那一只巨大手掌中触发了名为「受虐狂」的「折磨」。 不过，「折磨」状态放任不管，只会持续半小时，杰尔曼是在两个半小时后苏醒，「受虐狂」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这只是正常的变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真正应该注意的是，杰尔曼其他方面的变化。 他的「体质」增加至40点，「气量」则终于突破「大师」界限，来到了51点，「压力」提升到115点。 “怪不得刚才操控气的流动时，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顺畅感。”杰尔曼心想，“只是，我为什么会获得提升？难道这也与那巨大黑影有关？” 不仅如此，「正面特质」与「负面特质」也相当奢侈地各自多出了两个，也就是总计四个「特质」。 「正面特质」分别是「强韧」、「粗健」，「负面特质」分别是「贪财」、「喜怒无常」。 「强韧」能让杰尔曼获得在“受到减压治疗”方面获得增幅。 换句话说，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将会给现在的杰尔曼带来更多减压量。 至于「粗健」，是一种抗性，能够让他降低患上疾病的概率。 「贪财」顾名思义，会让杰尔曼对物质财富更执着，「喜怒无常」则是小幅度增加触发「折磨」的概率。 被那只巨大手掌抓握之后，杰尔曼缺失了两个半小时，且与小滴出现在一片陌生环境中，身上又获得了显著的变化。 很明显，那巨大黑影就是这一切的源头。杰尔曼越发笃定他不久前产生的大胆念头。 他们一行人是被强制传送到了这里，且杰尔曼因此获得了增益与减益。 ------------ 第93章 「面壁人的意图不明」 夜尽天明，杰尔曼目之所及，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灰色的纱，有一种朦胧的诗意美。 哪怕考虑到这里是危机四伏的黑暗大陆，也无法减免这份美感。 “走吧。”杰尔曼转身对小滴说，他再次取出雷达，“我们去找比司吉与云古，和他们汇合。” 小滴点了点头，脸蛋上仍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双眸一直睁着，几乎看不到她眨眼的时机。 杰尔曼低头看了雷达上闪烁的两个亮点一眼，然后带着小滴朝西北方向走去。 “比司吉与云古，大概也在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一刻钟内我们应该就能相遇。”杰尔曼说。 他们走下小山坡，路过挂满露水的草地，朝着远处那仍被黑暗包裹的模糊轮廓走去。 果然，一刻钟之后，杰尔曼看见了正走向他们的比司吉与云古。 比司吉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一眼雷达，在亲眼看见杰尔曼与小滴的身影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朝他们远远地挥手。 四人在一块隆起有两层楼高的巨石旁汇合。 “你们都没事吧？”比司吉走上前来，关切地问。 听到杰尔曼与小滴都回答没事，她叹了一口气，双手叉腰。 “我是最后一个被‘隐形之手’抓住的，在这之前，我真的以为你们都被杀掉了，幸好苏醒之后，我就发觉，我们只是被强制传送了。” “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确信这一点，直到通过雷达找到云古，再找到你们，我才算是放心下来了。” 云古把不知何时挣脱出来的衣摆，又塞回到裤子里，赧然地摸了摸后脑勺：“让老师您这么担心，身为您的弟子，我感到相当羞愧。” “你是得加油。”比司吉用力地拍打着云古的后背，啪啪作响，好像要把他拍散架一样。 “争取早一天，把‘心源流代理师傅’中间的‘代理’去掉。我们心源流，未来可就靠你了。” “是。”云古庄重地站直身躯，眼神坚毅，“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比司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注意到杰尔曼身上「气」的流动好像更平稳顺畅了，不由地有些讶然：“你……” “得到了小小的提升。”杰尔曼也不用言语多说，而是聚精会神，「气」便扩散开去，形成了扫荡向外方的「圆」。 身为「念能力者」都不太喜欢待在别人的「圆」里，那种如同被监视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冒犯，因此杰尔曼的「圆」很快又收缩回来。 “这……”云古惊讶地目测了一下，扶了扶他的眼镜，“半径二十五米，明明数个小时前，你的「圆」，半径只有十五米……” “看来那「隐形之手」间接地提升了你的「气量」。”比司吉若有所思一阵，说，“不过就算这样，你的成长速度也相当惊人。” 她与云古的惊诧实属正常，杰尔曼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他们在相同年纪时，尽管也在涨实力，却没有这么快的。 “啊。”比司吉在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杰尔曼，你在被抓起来的时候，神情好像不对劲，是不是触发「折磨」了？” “是。”杰尔曼如实回答，“「受虐狂」。不过它的持续时间已结束，它现在无法影响我了。” “「受虐狂」？”比司吉上下打量了杰尔曼一阵，捂着嘴笑了笑，然后又撇了撇嘴，面露不爽。 “我一路上都很注意你的「压力」，打算只要超过30点左右，就立刻为你召唤「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 “可是谁能想到，忽然冒出来一个「隐形之手」，把伱的「压力」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就拉到最高？” “那应该就是「守护墙壁之人」的手。”杰尔曼确认道，“我打算称呼它为「面壁人」，并且我其实看到了它的身影。” 比司吉惊愕地把头伸向杰尔曼：“你看见它了？” 云古也很惊奇。他们师徒两人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感觉到抓住他们的，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拥有令人无法摆脱的力量。 “应该与「压力」有关。”杰尔曼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压力」越高，就越有可能看见它。” “当时的情况，「面壁人」就是冲着我来的，因此我的「压力」也在它的影响下，不停地飙升，并看见了它的身影。” “尽管轮廓很模糊，可是基本可以确定是一个比墙壁要高，比世界树要矮的巨人。我只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把我们强制传送到这里？” 杰尔曼与小滴走过来与比司吉、云古汇合的途中，观察过这一带，实在没有看出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大概有一点头绪。”比司吉思忖一阵，说，“第一，为了不让我们靠近那堵墙。第二，为了让我们在这里找到它想要我们找到的东西。” “‘它想要我们找到的东西’？”杰尔曼重复一遍比司吉话语中的重点。 “事实上，我已看到了那個东西。”比司吉指了指天边的、宛如群山般的模糊轮廓，“我被传送到那儿附近，看见了一座古代遗迹。” 古代遗迹？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人类从黑暗大陆中迁徙而出，且黑暗大陆上有众多智慧生命，无论是前者，亦或者后者，留下文明遗迹并不算奇怪。 杰尔曼听到这里，已慢慢有了思路。 比司吉继续说：“当时我没有靠近，而是选择寻找你们。或许，等会我们可以过去看一看。”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司吉忽然走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小滴，伸出手，把她的脸颊往两边拉长。 “怎、怎么了？”小滴抬头看向比司吉，声音却因为脸颊、嘴唇被拉长而变得含糊不清。 “我们是四人小组。”比司吉提醒说，“刚才交换情报时，你一直在发呆，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讯息，该怎么办？” 小滴的脸还被比司吉拉长着，她只好继续这样用含糊的声音说：“对、对不起。” 比司吉这才松开双手：“大概是一路的旅程，以及「面壁人」的压迫感，给我们积攒了不少「压力」。我们的反应都变迟钝了。” “都坐下来吧。是时候让我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出场了。” ------------ 第94章 「比司吉的减压增幅」 杰尔曼、云古和小滴都盘腿坐在了竖起的巨石阴影下，看着比司吉填补上他们环成一圈的最后空缺。 “听好。”比司吉罕见地露出认真严肃的神情，“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尝试过接下来这一招了，待会你们就安静地看着，千万不要打断我，明白吗？” 杰尔曼、云古和小滴都点头答应下来，同时对比司吉所说的“接下来这一招”相当好奇。 “我会先对杰尔曼使用，他最需要。”比司吉补充说，“然后是小滴，我和云古相对来说还好，暂不需要，可以放到回去之后再说。” “在我为杰尔曼减压的过程中，云古和小滴，就拜托你们对周边保持警戒了。” 云古和小滴都应了下来。 把一头金发挽成丸子头的比司吉，此时此刻才有了些许成熟的美丽。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摊开，「气」从掌心涌出，倒灌在众人围坐的中央，逐渐幻化成型——「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保持职业微笑，恬静地、自信地站立着。 随后，比司吉闭上了双眸，双掌合十，慢慢地进入到心源流的冥想中去，周身之气含而不发，如同一条管道与「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连接。 与此同时，「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也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转瞬之后，她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双掌也缓缓分离。 然而，在看似缓慢的动作中，众人却能看到「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千变万化的幅度，仿佛有成百上千只手臂在舞动。 “「百式观音」……”云古一眼就认出这些动作的来源，只是万万想不到会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身上看到，也想不到比司吉老师会把它用在这里。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不由地紧张地闭上了嘴巴，又担忧地看向比司吉。 幸好比司吉仍旧在专注中，并没有被打扰。 比司吉借「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使用的当然不是「百式观音」，而是从中获得了灵感，化为己用，且用在了她最喜欢的方面。 「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轻轻拂动手掌，已在转瞬间从杰尔曼、云古和小滴面前掠过，然后就是看不清的乱影，扫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只觉得浑身好似飘起来了一样，脑袋被揉捏着头皮，脖子被抓着颈椎，双肩也被拉拉伸伸，后背、大腿、双脚都被照顾到。 良久，他的身上感觉就像是被涂上清凉的精油，紧张酸痛的肌肉骨骼都在这之后逐渐舒展，就像是花骨朵轻易地展开花瓣一样。 无法彻底形容的美妙体验过后，杰尔曼慢慢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已收掌伫立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她此刻的形象真的如观音一般。 “怎么样？”比司吉拿出小手帕，擦拭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语气中的自傲毫不掩饰，“我将三十分钟的美容，极限压缩到了十五分钟，可是减压量应该反而提高了的。” 杰尔曼看向「猎人徽章」的投影，果然看到了效果显著的减压，他的「压力」从115点，一口气降到了82点。 比起之前24点的减压量，这次的减压量竟然达到了33点，恐怕不止「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增幅，还有他本身「强韧」特质交叉影响。 杰尔曼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比司吉听到后，骄傲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接下来，比司吉又让「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对小滴如法炮制，然后才停下休息。 美容兼休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色已大亮，温暖的阳光淋在众人身上，只觉得酥麻的舒服。 杰尔曼低头看了一眼怀表，提醒道：“比司吉，已经快七点半了，差不多该出发，带我们去看一看那古代遗迹了。” “嗯。”比司吉双手一撑，从地上跳起身来，公主裙都抖了抖，她拍了拍手套上沾染的灰尘，“跟我来吧。” 一行人沿着比司吉来时的路，又再度返回，而由于光线充足，他们已能看到那座古代遗迹的一角。 一栋栋方块状的、呆板的石块摆放在了一起，看起来不像是生命居住的场所，反倒像是放大型集装箱的港口。 看到古代遗迹建筑的形象，杰尔曼越发笃定自己之前的猜想，可是他没有多少喜悦，反而皱起眉头。 “我其实没有靠近，只远远看了一眼。”比司吉指着古代遗迹的方向，“不过，它相当巨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根本看不到它的边界。” 众人穿行过有着陡峭双壁的山谷，随后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到那座古代遗迹的真容。 那座古代遗迹的建筑全都是方块，只是高矮不一，有凌乱的错落感，它们相当密集地堆积，就像是一座座被风化多年的墓碑。 而在还没完全进入古代遗迹的平原上，的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还有依稀可辨的、一列列蝇头小字。 “不可思议……”比司吉还未来到这里，也未见过这块石碑，可是她认得这些文字——六大陆的文字，以至于她蹲下来，轻轻地伸手抚摸。 「萨黑尔塔合众国XX特种部队，于XX年XX月XX日，抵达《新大陆纪行·东篇》所记载的“古代迷宫都市”，目标是“治百病的香草”，特此证明人类的勇气……」 接下去的内容就彻底看不清楚了，不过也无需看清楚，因为在场的四人都知道他们的结局。 “萨黑尔塔合众国”正是V5大国之一，其派出的特种部队，挑战的正是“五大灾害与希望”之一的“古代迷宫都市”。 古代迷宫都市位于六大陆的正北方，在黑暗大陆的莫比乌斯湖北岸登陆后，穿过树海，再行走四百公里，就会抵达此地。 兴致勃勃的萨黑尔塔合众国的特种部队，先是在这里举办了一场仪式，又树立了一块石碑，证明萨黑尔塔合众国对这里的权利。 随后，特种部队就一头扎进了古代迷宫都市中，不久之后，他们就遭遇了可怕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最终，只有两人生还，而这一块区域也被定性为综合危险程度B+的地方。 ------------ 第95章 「古代迷宫都市与植物兵器金银锭」 嵌合蚁危害的综合指数是B，而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危害程度与它是相近的，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威胁。 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犯了错，在轻视植物兵器金银锭的情况下进入了古代迷宫都市，为此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杰尔曼不愿意重蹈覆辙。 “这里是古代迷宫都市。”他站在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立下的死亡石碑前，说，“我之前提及的‘五大灾害与希望’，其中之一就是这里。” 众人或是意料之中，或是凝重地点点头，继续听杰尔曼说下去。 “我虽然知道我们这样探索黑暗大陆，迟早会碰上它们之一，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我对植物兵器金银锭已知的情报全都已经告诉你们了，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情报匮乏是很危险的，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的惨剧已证明了这一点。” “这里的危险程度是B+，我认为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探索这里。我们应该离开。” 杰尔曼有这样的想法很寻常，毕竟危害程度相近的嵌合蚁，就需要尼特罗会长、莫老五、诺布等一众猎人精英出手才能解决。 当然了，其中也有嵌合蚁成长性过强，个体破坏力惊人的缘故。 “我赞成。”比司吉双手叉腰，盯着不远处的古代迷宫都市，“虽然很可惜，但是植物兵器金银锭破坏力能达到A，致死率会相当高。” “你们的实力都还在成长期，不应该冒险，把自己身上的赌注一次性押在这里，最后输个精光。” 小滴闻言，不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在听说古代迷宫都市、治百病香草、植物兵器金银锭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跃跃欲试。 她好像已经看到，自己的「凸眼鱼」吞进去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尸体，吐出来的则是大把大把的戒尼，转而就能投进流星街的慈善机构中去。 而治百病香草就更不必说了，无论采摘到完整还是残缺的，价值都足以轰动整个人类世界，对流星街无法获取医治的人来说，也是天籁。 可是，带队的杰尔曼与比司吉都提出反对，理由也相当充分，她扶了扶黑框眼镜，只能默默地接受。 云古也皱了皱眉头，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比司吉老师说的“还在成长期，不应该冒险”，包括了他在内。 他一直立志于获得比司吉老师真正的认可，去掉“代理”之名，眼下的他显然还做不到，不过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在这种地方逞强。 “不过……”比司吉忽然话锋一转，嘴角勾起，像是看穿众人心思一样，露出狡黠的笑容，“换句话说，当你们实力足够、准备充分的时候，就是再次挑战这里的时候。” 小滴和云古听到这里，都不由地露出欣喜的神情，杰尔曼也点了点头。 比司吉继续说着，在他们身旁走动起来。 “到了那时，我们只要能以最小代价，规避或消灭植物兵器金银锭，取回治百病香草，我就有七成把握，说服尼特罗会长帮助我们。” “怎么才只有七成把握？”杰尔曼疑惑地问道。 “七成已经算高了！”比司吉气呼呼地嘟起腮帮子。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尼特罗会长那家伙，他的心思太难猜了，又是探索黑暗大陆的坚定反对派。” “明明他自己也曾偷偷组队，秘密前往黑暗大陆……双标，太双标了！” 比司吉一想到自己说正事时，尼特罗会长可能会露出的嬉皮笑脸、顾左右而言他的姿态，她就生气。 如果没有足够的成果与尽量小的代价，尼特罗会长是绝不可能松口的，甚至于杰尔曼可能都会被控制起来。 这也是比司吉直到目前为止都愿意为杰尔曼保守秘密的原因之一。 杰尔曼扶了扶帽檐，思索一阵后，说：“「面壁人」把我们强制传送到古代迷宫都市附近，大概就是为了让我们探索这里。” “不过，我们的确没必要顺着它的意思来。我会在这里留下一盏提灯，以后再另寻合适时机进入……”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双脚脚腕被猛地束缚，噗地一声，他整個人就突然陷进了松软的土层里，很快就连脑袋都被大地吞噬！ 这一变化来得极快，且几乎无声无息，以至于不止是杰尔曼，就算是比司吉、云古两位资深猎人竟然都没有提前发觉！ 杰尔曼深陷窒息的地底，被拖动着快速穿行，期间还能听见比司吉、小滴与云古的惊愕呼唤。 这是完全足以媲美当时尼特罗会长藏身树林的「隐」，杰尔曼心想，黑暗大陆的生命体天生就会这些么？ 亦或者，这本来就是生物的本能，「念能力者」只是返璞归真，找回建立人类社会后所失去的兽性力量？ 杰尔曼在这样的生死危急关头依旧不紧不慢，他具现化出宽大沉重的乌鸦盾牌，像是卡住动物喉咙一样，将它竖起，卡在了穿行之路上！ 他的体重加上乌鸦盾牌扎进泥洞里，果然妨碍了缠住他双脚的某物的拖动速度，他在地底的穿行慢了下来。 杰尔曼喷出鼻翼里落入的些许泥壤，在狭窄阴暗的隧道中勉强蜷缩身躯，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方位，就让自己的左脚腕具现化出水蛭袖剑。 水蛭袖剑被佩戴在他的脚腕上，剑刃在杰尔曼的意念下，猛地弹出，正好扎在了缠住他左脚腕的长条状事物！ 嗤地一下，水蛭袖剑深陷其中，再经由杰尔曼左右摆动，眨眼间就把那长条状的束缚割断！ 左脚腕脱离捆绑，右脚腕上的长条状束缚竟然也松开来，快速地缩走了。 杰尔曼来不及多想，就想要设法钻出这狭窄阴暗的、刚挖出来的地下洞穴，这时候却听见来自上方的声音。 “杰尔曼。”那是比司吉的声音，杰尔曼还感受到他逐渐汇聚的「气」，“我救你出来，千万别乱动！” 随后，只听一声暴喝，埋着杰尔曼的三米高的土层被猛地粉碎、爆裂！ 在洞窟的上方、阳光照射的地方，露出比司吉颇让人放心的雄壮身躯。 “没事吧？”转变成金刚真身的比司吉朝着下方探头探脑。 杰尔曼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略显狼狈，却还是有一股英气：“没事，我现在上来。” 他刚要往上爬，忽然心中一动，低头看去，就见那条被他的水蛭袖剑割断的长条状束缚，正安静地躺在脚边——是一小截树藤。 杰尔曼将这一条截树藤捡起，放进怀里，然后一个箭步，踩着被比司吉轰出的洞窟的土壁，轻松地飞腾而上。 只不过，他刚一回到地面，就发觉战斗还未结束，比司吉、小滴与云古正与古代迷宫都市入口处的一个怪物对峙。 ------------ 第96章 「美德圣光的鼓舞」 在杰尔曼、比司吉等人面前现身的，是一头没有头颅的双臂四足巨兽，躯干有点类似人马的结构。 它高约五米，灵长类的身躯与鹿的下半身嫁接在一起，浑身长满了毛茸茸的黑毛，体态诡异至极。 原本应该有头颅的脖颈上露出暗红色的断口，血肉在往外翻涌。 数条粗壮的树藤从中伸了出来，其中一条还断了一小截，看起来就像是触手一样灵活地摆动着。 它的右臂手掌上抓着一颗巨大的头颅——它自己的头颅，那是一个放大版的驼鹿一样的脑袋。 只是现在那颗头颅眼珠浑浊、蛆虫蠕动、苍蝇飞舞，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脑袋的两端长着一对硕大的鹿角，将近两米多长，弯曲厚重得就像是两柄长枪。 至于它的左臂，到了左手肘以下的部位已完全缺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金银色球体，浑圆饱满，看不出一丝缝隙。 而它全身上下，都包裹在轻盈的「防御气盾」之中，如同一辆坦克！ 众人看到这奇诡的怪物，都禁不住齐齐皱眉，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杰尔曼更是在这时收到投影提示。 「压力+18点」 「压力达到100点或以上，触发……」 杰尔曼没有看下去。 他不在意。 锯肉刀在他手中具现，变形后的锯齿暴露了他更进一步的凶悍。 比司吉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异样感，不由地猛地转头，看向杰尔曼，果然看见他的头顶上方冒出了某种环状轮廓。 之前两次「折磨」乍现，杰尔曼的头顶上都会浮现「王冠」，比司吉对此记得很清楚。 看到熟悉的一幕，比司吉的心脏都揪了起来：别别别，求你了，杰尔曼，别在这个时候陷入「折磨」！ 云古与小滴也在这时注意到异状，又看到比司吉紧张忐忑的神色，都猜到了原因，一同看向杰尔曼。 不过，杰尔曼的意志，不为任何人所转移。 这时候，杰尔曼头上没有出现暗红色的的「王冠」，而是陡然一变，射出纯白的圣光，温柔地照在了众人的身上！ 杰尔曼的「压力」瞬间从100点骤降到了45点！ 不仅如此，被圣光包裹的比司吉、云古与小滴，他们也在同一时间，感觉到身心得到极大的抚慰！ 杰尔曼这时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 他们全都浸泡在这名为「勇猛」的「美德圣光」之中，在它的「鼓舞」下，众人都得到了暂时性的战力增幅！ 原来如此。 “看来，我触发了「美德」，并「鼓舞」了你们。” 杰尔曼用最简短的话解释，又指了指眼前的高大怪物。 “它大概就是「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其中一个個体。怎么样，你们要战斗，还是撤退？” 他问的是“你们”，他的态度不言自明。 「植物兵器金银锭」的破坏力有A，残暴有B，但是数量只有C，这意味它们总数大约就在十几头到数十头之间，不会过百。 古代迷宫都市如此庞大，这头「植物兵器金银锭」大概率是单独行动至此。 也就是说，眼前是千载难逢的四对一局面，还有「勇猛」的群体增幅。 不过，杰尔曼还是尊重众人的意见，给出了选择。 只要他们拒绝战斗，杰尔曼就会毫不犹豫地就地扎下「传送提灯」，立即撤退，绝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在这一刻，比司吉、云古和小滴，听到杰尔曼给出的选择，又感受到身体里涌出的强大力量，都不禁露出迟疑神色。 也就是这么一犹豫，被「植物兵器金银锭」寄生的「斩首鹿角骑士」，搓动四足蹄子，猛地发动，冲向了众人！ “小心！”云古高声提醒。 众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不会完全放下戒备，在「斩首鹿角骑士」冲到跟前时，四人分开四个方向散开。 「斩首鹿角骑士」不依不饶，举起沉重的鹿角长枪，迅猛有力地刺向稍慢半拍的小滴的胸腹处。 比司吉回头看到小滴面临凶险，又暴喝一声，强壮的手臂轰出气浪，隔空击向「斩首鹿角骑士」的高大侧身！ 嘭地一声，「斩首鹿角骑士」被气浪震得晃了一晃，那巨大的身躯却没有倒下的迹象，不过这一恍惚，也足以让小滴反应过来。 鹿角长枪再度刺来，小滴往旁边闪去！ 她躲闪还算及时，鹿角长枪其中一侧的鹿角堪堪从她腹部划过，割破了毛衣与皮肤，留下一道殷红流血的浅伤。 云古在另一侧站定姿势，摆出「蓄意轰拳」的架势。 尽管没有「蓄积伤害」，可是光是这样放射状地轰出，就拥有不容小觑的破坏力！ 他拳头瞄准的，就是「斩首鹿角骑士」左臂的金银色巨大球体。 它一定是「植物兵器金银锭」的本体，它寄生在其他生物的身上，控制躯体的行动！解决了它，就能结束战斗！ 于是，云古猛地朝金银色巨大球体，挥出了爆裂发声的「蓄意轰拳」。 可是下一瞬，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斩首鹿角骑士」陡然四足发力，这五米多高的巨兽之躯，竟然腾空而起！ 云古的「蓄意轰拳」落空了！ 「斩首鹿角骑士」高高跃起，又重重地朝着云古面前落下，四足落地时，发出嘭然巨响，一片土层都震颤起来！ 云古修行心源流不知多少年，在这样的可怕震颤下几乎都要站不稳，好在最后一刻他扎稳马步，保持住了平衡。 而「斩首鹿角骑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巨大的鹿角长枪，浑如攻城锤一般，猛地刺向云古的脑袋！ 云古面色一白，却凛然不惧，双臂陡然鼓胀，精准地抓住了鹿角弯曲的突起，扎下马步，竟要与巨兽角力！ 嘭！ 一人一兽也的确短暂僵持了两秒，可惜「斩首鹿角骑士」势大力沉，以相当恐怖的力量，一冲一挑，就将云古高高挑飞！ 云古在半空中噗嗤一声，吐出鲜血！ 「斩首鹿角骑士」四足踏地，就要冲上去，用鹿角长枪将云古前后贯穿！ 这时，它猛然发觉已摸到左侧的杰尔曼，变形后的锯肉刀，就要砍向结着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只听见铛的一声，锯肉刀竟然砍不破它的表皮，蹦出火星之后，就被弹了开来！ 同时，怪物脖子残缺糜烂的断口立即咻咻咻地伸出如影随形般的数条树藤，打向杰尔曼的脸与脖颈。 杰尔曼锯肉刀刀锋一转，凌厉而迅如闪电的狂舞中，这些树藤都被通通斩断！ 而早已一跃到「斩首鹿角骑士」上方的比司吉，双拳如重锤，如泰山压顶一样狠狠地砸在了它的后背上。 喀嚓一声，「斩首鹿角骑士」的后背显著地凹陷下去一大块！ 小滴也趁着这个时机，举起「凸眼鱼」，照着「斩首鹿角骑士」右后足的骨关节扫去，也是啪嚓一声，右后足折断，骨头都突了出来！ 霎那间，「斩首鹿角骑士」连遭三下重击，躯体之中发出沉闷的咕咕声，好似悲鸣！ 众人都惊异于沐浴在「美德圣光」下，他们造成的伤害，竟然穿透了除巨大球体以外的「斩首鹿角骑士」缠绕全身的「防御气盾」！ 这给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底气！ ------------ 第97章 「一鼓作气击溃斩首鹿角骑士」 「斩首鹿角骑士」连遭重创，从躯体内发出哀嚎。 呜—— 随即，它猛地一抖身躯，爆炸般的「气」，就将身侧的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一同震开！ 三人早已或是「坚」，或是「硬」地保护自身，可是突然遭到「气爆」，也都双眼黑了黑，摔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 好霸道的「气」！ 断折一条腿的「斩首鹿角骑士」仍旧四足踏地，回转高大躯干。 那死气沉沉的鹿角长枪上还沾染着云古的血，此刻凛然瞄准了杰尔曼！ 哒、哒、哒！ 「斩首鹿角骑士」朝着杰尔曼冲刺而来，鹿角长枪就要挑飞还在地上的他。 杰尔曼连忙往旁边翻滚，躲过了枪挑，却又见「斩首鹿角骑士」猛地顿住，直接将鹿角长枪朝着杰尔曼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铩—— 在这凶险一刻，双手染血、深可见骨的云古突然出现。 原来「蓄意轰拳」吸收了阈值以下的伤害，这才给了云古还能战斗的机会。 他暴喝一声，一个「蓄意轰拳」的上步冲拳，再次锤在了小滴打断的「斩首鹿角骑士」的右后腿足上！ 咔嚓一声，这一次，那右后腿足整个断裂，飞了出去！ 「斩首鹿角骑士」正要蓄力给杰尔曼致命一击，陡然失去右后腿足让它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像是倒下来一般。 杰尔曼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一跃而起，飞足踏在鹿角长枪之上，又一個翻身跃起，转瞬间就从「斩首鹿角骑士」的右侧，来到了左侧！ 花掉蓄积而来的一格「气槽」，锯肉狂刀如一柄断头台斩落！ 暴击！ 坚硬无比的巨大球体发出铿锵震响！ 尽管眼前怪物已算不上「野兽」，没有「野兽克星」加持，可是杰尔曼依旧幸运地砍出了暴击！ 加上「勇猛美德」与「光明战士特质」的加持，他这一次终于砍穿了巨大球体的外壳！ 杰尔曼落地后一个翻滚，然后猛地回头看去，就见那「植物兵器金银锭」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呼地吐出了黑气！ 比司吉大喜过望，然后又机警地抓住身侧小滴的手臂，拉着她一起飞身离开。 杰尔曼与云古也相机倒退，眨眼间就退到数米开外。 「植物兵器金银锭」的球体吐出一阵黑气之后，那黑气很快就消散。 而「斩首鹿角骑士」那高大的身躯也晃了晃，如小山般嘭然倒下！ 片刻间险象环生，最终由杰尔曼的一斩而彻底落幕，众人这时候都面面相觑，沉默地等待了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植物兵器金银锭」与「斩首鹿角骑士」都毫无动静，四人才慢慢地聚拢过来。 “它可能有「寄生」能力，不要靠得太近。”杰尔曼抹掉嘴角的鲜血，提醒道。 “我让「凸眼鱼」直接把它们吞掉。”小滴捂住腹部仍在流血的伤口，提议道。 杰尔曼点了点头，说：“好，先把它吞了，以后再慢慢研究。还有这一小截树藤，一并吞了吧。” 他把怀里藏着的那一小截树藤扔到了「斩首鹿角骑士」的躯干上。 比司吉与云古也都受了伤，不过云古的伤势最为严重。 他几乎正面硬抗了「斩首鹿角骑士」的枪挑，骨头都碎了几根，好在没有性命之虞。 云古也很奇异，自己竟然还能给「斩首鹿角骑士」的右后腿重创，大概是身上萦绕的「美德圣光」的缘故吧？ 他不由地暗暗称奇。 云古此刻在比司吉的搀扶下，还能看着眼前「凸眼鱼」吞噬尸体的一幕。 小滴的「凸眼鱼」吐出满是口水的大舌头，贪婪地把被破开一个口子的「植物兵器金银锭」吞下，然后是「斩首鹿角骑士」的尸首。 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蛇吞象」一样的真实写照，看起来相当惊人。 既然「凸眼鱼」能吞下「植物兵器金银锭」与「斩首鹿角骑士」，那么它们的确已经死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先后地有了实感，他们竟然真的解决了一头被「植物兵器金银锭」寄生的巨兽！ 比司吉望着自己仍沐浴在「美德圣光」中的金刚之躯，又看向杰尔曼平静的侧脸，只觉得心中一阵澎湃鼓舞。 有杰尔曼的「美德圣光」，再加上我们的成长与默契合作，深入「古代迷宫都市」，取走「治百病香草」，或许并不是遥遥无期！ 「凸眼鱼」终于完事，它满意地舔了舔嘴唇，小滴将它收回。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植物兵器金银锭」的个体出现？”杰尔曼看了一眼古代迷宫都市的入口，“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好。”比司吉指了指自己扶着的云古，“他需要救治，我们也需要处理伤口，哈哈，桑比卡一个人要忙不过来了。” 小滴也向杰尔曼点点头。 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杰尔曼立即就在这里扎下了他目前拥有的最后一柄「传送提灯」，扎在了「古代迷宫都市」入口的前方。 「提灯地点：六大陆」 「冷却时间：4小时（已冷却）」 四只干瘦的小鬼从「传送提灯」的灯座上站起，它们那丑陋扭曲的面容，此刻在众人看来，却无比的亲切。 众人与四只小鬼手牵手，嗖地一声，连带着「传送提灯」，就在「古代迷宫都市」，乃至于整个「黑暗大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大陆，上午八点。 壁炉前的地毯上，一阵空间扭曲，先是一盏「传送提灯」浮现，然后就是四道身影滚落在地板上。 他们互相关心地对视一眼，发觉对方都无大碍，又环顾一圈，确认是回到了据点宅邸的一楼大厅里，这才安心下来。 比司吉将身上染血的云古扶到一张椅子上坐好，然后对众人说：“我去楼上，把桑比卡叫下来，你们都先忍一忍。” 众人都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比司吉缩小到之前娇小的少女之躯。 她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沫，随后若无其事地快步上楼。 不一会儿，桑比卡就被比司吉带了下来。 这一次，桑比卡不再躲躲藏藏，她穿着厚重的医用防护服，戴着胶质手套，目光炯炯地看着满屋的伤员，却没有丝毫惊慌与迟疑。 她打开急救箱，开始了专业而迅速的救治工作，先是伤势最重的云古，然后是杰尔曼，最后才是比司吉与小滴。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桑比卡果然如比司吉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处理伤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会怯场。 这时候，杰尔曼散发出来的「勇猛美德圣光」也彻底消散了。 众人感觉着那股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退散，心中都有些遗憾，但是也不过分纠结。 下医嘱的时候，桑比卡还是举起了她的平板电脑，把详细的一条条嘱咐发到「驿站马车群」内。 直到目前为止，杰尔曼还未听到过她的声音。 随后，他谨遵医嘱，回到房间，躺在了他的床上，好好地休息起来。 ------------ 第98章 「杰尔曼与比司吉的商讨」 打了一个长而慵懒的哈欠，杰尔曼从熟睡中苏醒，顿觉四肢百骸仍残留着凶狠搏斗后的酸痛。 他看了一眼亮屏的手机，确认时间为四月一日下午三点二十分，距离「驿站马车群小队」回归，仅过去了数个小时。 这一次，能碰见「墙壁与面壁人」、「古代迷宫都市与植物兵器金银锭」，都出乎杰尔曼的预料。 但是他对此并不畏惧，反而越发执着于探索黑暗大陆深处的秘密，如果非要补充一个理由，大概就是，他拥有猫一样的好奇心吧？ 当然了，无论是「墙壁」，亦或者「古代迷宫都市」，都不是现在的他能触碰的，为此，他决定暂时将这两处地方封锁起来，不再靠近。 想清楚这些关节后，杰尔曼开始清查自己本次的“個人收获”。 斩杀「植物兵器金银锭」与被其寄生的「斩首鹿角骑士」后，杰尔曼的「体质」增加至47点，「压力」增加至42点（之前暴击减少了10点「压力」）。 同时，他获得了新的「怨念馈赠」——「贪婪鹿角头盔」，这是一个只有永久献上另外一个「怨念馈赠」作为祭品，才能发动能力的器具。 除此之外，就是使用「传送提灯」，从黑暗大陆归来，他的「压力」升至52点，并获得了两个「特质」。 「人类克星」——与「野兽克星」类似，不过这次针对的是人类，杰尔曼将在与人类的战斗中获得临时增幅。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正面特质」，加上之前的「野兽克星」、「天才」、「光明战士」、「强韧」、「粗健」，他已拥有六个「正面特质」。 这样看来，「特质」拥有数量估计是没有上限的，好处是「正面特质」能越堆越多，坏处是「负面特质」也会越堆越多。 杰尔曼获得的另外一个「特质」，就是负面的「应激性暴食癖」，当他的压力高于50点时，将更容易饥饿，进而暴饮暴食。 看来，等伤势养好之后，过段时间，他就又要找阿本加聂一趟了，杰尔曼心想。 这时，房门笃笃地被敲响。 杰尔曼抬起头来，就听见外面的走廊传来比司吉的声音：“杰尔曼，起来了吗？我要进来喽。” 她说完，就咔嚓咔嚓地扭动门把手，大有一副象征性征求儿女意见，然后就自顾自地闯入他们房间的母亲姿态。 不过，杰尔曼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反锁房门，因此比司吉没能第一时间进来。 比司吉倒是也不恼，坚持扭动着门把手，直到杰尔曼慢悠悠地起床，主动打开房门为止。 “呦。”比司吉挥手，拍在了杰尔曼身上没有绷带的后背，“怎么开门这么慢？是不是往床底下藏了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走进杰尔曼的房间，还真的以快要趴下来的姿势，检查了一遍杰尔曼的床底，然后失望地摇摇头，这才不客气地坐在杰尔曼房间的椅子上。 杰尔曼这时刚刚把门关上。 “你对「墙壁」与「古代迷宫都市」，怎么看？” 比司吉一边问，一边观察杰尔曼的神情。 她是知道杰尔曼对黑暗大陆的执着的，因此非常担心，杰尔曼会不顾一切地打算继续探索这两块危险区域。 不过，杰尔曼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我会把靠近它们的两处「传送提灯地点」暂时封锁起来。”杰尔曼坐在床边，“直到我们拥有挑战它们的资格为止。” 比司吉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好。” “那我们就来谈谈该怎么处理「植物兵器金银锭」与被它寄生的怪兽吧。” “虽然可能会让小滴失望，但是，我建议，为了未来，我们要留下「植物兵器金银锭」与被它寄生的怪兽尸首。” 杰尔曼点头道：“这一点我赞成。V5大国保存着被「植物兵器金银锭」寄生的尸首，我们贩卖它到黑市，很快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嗯。”比司吉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第一点，还有第二点。” “为了未来能重返「古代迷宫都市」，我们也得对「植物兵器金银锭」有更多了解。” “你打算研究它们？”杰尔曼问道，“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你打算请谁来研究？” “我刚刚和桑比卡谈过，她对植物寄生在动物尸首上这种案例很感兴趣。”比司吉回答道，“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位植物猎人。” 杰尔曼问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最合适的肯定是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酉鸡」鸪姑，她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说到这里，比司吉摇了摇头。 “可惜「十二支」中十个人都对尼特罗会长很崇拜，她就是其中之一，告诉她「植物兵器金银锭」的事情，相当于告诉了尼特罗会长。” “你知道吧，他们十个人原来不长现在这个样子，纯粹是为了符合尼特罗会长给他们的「十二支称号」，就刻意地把形象往那边靠。” “唯有金、帕利士通这两个我行我素的家伙，还保持了原貌，不会故意把自己扮成‘猪’或者‘老鼠’。” 比司吉越说，越像是在抱怨，她的老师——尼特罗会长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那就暂时搁置。”杰尔曼说道，“除非能碰见拥有星级的植物猎人，且对方值得信任。” 比司吉双手抱胸地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过段时间，我们会在据点附近修建一个研究所，供桑比卡研究「植物兵器金银锭」使用。” “不过，她也有本职工作。因此，一个月大概只会来两、三次。不管怎样，她都帮了我们大忙，「契约」里的条约需要大改了。” “嗯。”杰尔曼赞成多劳多得，尤其是专业领域，“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伱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比司吉白了杰尔曼一眼：“也只能这样了，谁让我和桑比卡更熟呢？对了，我们养好伤之后，都有事要去做。” “你们要去做什么？”杰尔曼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滴的「凸眼鱼」里，还有除「植物兵器金银锭」以外的‘存货’，到时候我和她一起把这些秘密处理掉。” “云古也会帮我们的忙。不过，他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收之前提到的那个孩子——智喜为弟子，开始教导他，精力恐怕不能放在我们这边。” “除此之外，记得我之前向你说过的门淇、卜哈剌吗？我打算和他们接触与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拉他们下水的机会。” “你现在的「传送提灯」冷却时间为8小时，下次去黑暗大陆，就是16小时，可见的将来，我们必须在黑暗大陆逗留更长时间。” “这样一来，美食猎人将会是很重要的一环。我们总得设法，在黑暗大陆自给自足。” 杰尔曼对此无比赞同。 ------------ 第99章 「攀登世界树」 五天后，桑比卡为杰尔曼拆除绷带，没有再上药，因为没有必要了，她惊奇地瞪大了医护帽下的双眼。 杰尔曼的痊愈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云古还躺在床上，比司吉与小滴也需要不断地敷药，杰尔曼的外伤却已经开始结痂，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不可思议！简直是医学奇迹！ 杰尔曼无视了桑比卡双眸中的求知欲，捋下露出胸膛的衣衫，道了一句谢谢。 桑比卡点了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杰尔曼的伤口，然后才退出房间。 杰尔曼的痊愈速度并不算奇怪，主要是47点「体质」与「天才特质」的共同影响。 在宅邸据点逗留了数天，杰尔曼也想好了伤势好了之后，要到哪里去。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是不太可能有黑暗大陆的探险了，他总不可能一直在据点里待着。 他在向众人交代了自己的去处之后，众人一方面惊讶于他的痊愈之快，另一方面又对他的去处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于是，在4月7日，与还在养伤的众人道别之后，杰尔曼离开了宅邸据点。 这时候的他，「压力」自然是已经在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理疗下，清算到0为止。 4月9日。 杰尔曼在一场并不紧迫的旅行中，先是搭乘飞艇，然后是火车，最后是出租车，终于辗转间来到了一座城镇。 这座城镇是著名的旅游景点，而它的地标性景点，就是高耸入云的世界树。 在星罗棋布的房屋围抱下，这棵世界树一骑绝尘，足足有一千七百八十四米之高，比包括天空竞技场在内的任何一栋人类建筑都要高。 因此，它才得名“世界树”。 杰尔曼站在世界树下方，仰头看去。 他得承认这棵世界树足够高大，在六大陆内绝对无愧于“世界”之名，但是，相比起之前在黑暗大陆看到的世界树，它还是太矮了。 这其实是一棵停止发育的世界树，且基本不可能有机会成长到真正的世界树的高度，这块土壤实在无法滋养它的生长。 杰尔曼准备爬一爬这棵世界树。 买票之后，工作人员在一旁对心不在焉的杰尔曼，详细地说着各种注意事项。 杰尔曼没怎么听，而是取出手机来，他给世界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到了「驿站马车群」。 还未等「驿站马车群」里的人回复，他先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备注为“变态”的西索。 “2：1（笑脸）。” 杰尔曼看着这个意义不明的短信内容，皱着眉头，思索着其中的含义，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自从那日与幻影旅团决裂之后，杰尔曼与玛奇互相拉黑并删除联系方式，他就彻底失去了对幻影旅团动向的了解。 不过，考虑到西索的恶趣味，杰尔曼已明白，他的短信是什么意思，那是猎杀幻影旅团成员的比分。 从巨石阵之战开始算起，西索杀掉了库哔，杰尔曼干掉了芬克斯，而现在比分是2：1，这意味着西索在最近又干掉了一位幻影旅团成员。 不知道是谁？ 杰尔曼没有发短信去询问，而是准备攀登世界树。 工作人员也在这时说完了最后一句嘱咐。 “换句话说，安然攀登到顶端并能下来的强者，一年仅有三十人而已，你可要小心，万万不能勉强自己。” “好。”杰尔曼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他每天都能看见这么表情轻松的青年，在攀登不到一半的时候，或是失足坠落，或是哭丧着求救。 这人大概也不会例外吧？ 不料，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杰尔曼就已在原地消失，唬得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他……难道是鬼魂？”工作人员大惊失色，直到他抬起头，这才看见一个黑点，飞一般地掠过世界树的树干。 “真是见鬼了，这是今天第二次，见到一个人像是飞一样地爬树！他……他们都是怪物吗？” 工作人员忍不住拿出汗巾，擦拭起额头与脖颈上冒出的冷汗。 杰尔曼踩踏着世界树上前人留下的凹陷立足点，弹射般飞驰而上，很快就越过了500米，途中还看到不少同期攀登的挑战者。 只不过那些挑战者，就没有杰尔曼这么轻松，各個全副武装、神色凝重地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当他们看见一道黑影从身旁飞过，都惊吓得心脏怦怦直跳，然后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精神紧张而看错了。 他们也的确没能看清那是什么，因为杰尔曼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搭乘升降梯都没有这么快。 800米、900米、1000米……杰尔曼中途没有休息，越往上树干越小，他索性抓住树枝，将自己如弹弓般甩向上空。 终于，历时十分钟，杰尔曼看到了将近一千八百米的世界树顶端。 在世界树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鸟巢，鸟巢里堆放着数颗硕大的、椭圆的鸟蛋，并未孵化，四周也不见鸟巢主人的踪影。 杰尔曼还没靠近，就感觉到鸟巢里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心中疑惑。 他不由地想：会不会是金？金与儿子小杰，未来就是在世界树顶端第二次见面的。 那人也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从鸟蛋的遮掩下走了出来，却不是金，而是一个发型是飞机头的粗犷青年。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飞机头，然后指着站在鸟巢边的杰尔曼，大声问道：“你也是来调查「世界树之羽」的？” “不是。”杰尔曼摇了摇头，他打量着粗声粗气的青年，心中已有了计较，“我只是想上来看看。” “哦——”那人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走了过来，相当豪放地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拿酷戮，和你一样，是野兽猎人。” 果然是拿酷戮。 杰尔曼与拿酷戮握了握手，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 拿酷戮摇头，大声道：“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的老师常常在我面前谈论起你的名字，我有些在意，就稍微调查了一下。” 杰尔曼疑惑地心想：他的老师是一星猎人、海洋猎人莫老五，可是莫老五又是从哪里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拿酷戮面前屡屡提及我的名字？ ------------ 第100章「自来熟的拿酷戮」 拿酷戮相当自来熟，他哈哈大笑着，亲昵地拍打杰尔曼的肩膀。 “你一定很奇怪，我的老师为什么会提到你吧？” 杰尔曼并不掩饰这一点。 “我的确很好奇。” 拿酷戮挑起眉毛，直率地、自豪地回答道： “我的老师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一星猎人莫老五。他是在与尼特罗会长闲聊时得知你的名字与志向的。” “因为是尼特罗会长提及的‘有意思的新人’，再加上你和我一样是野兽猎人，近几个月来又干了好几桩大事，老师就记住你了。” “他常常和我说，像你这样，今天干掉几个「阴兽」，明天宰了一个「幻影旅团成员」，是很难在野兽猎人领域精进的……” 杰尔曼不禁哑然。 一方面是感慨芬克斯被他杀掉的讯息传播得这么快，另一方面是没料到莫老五原来是拿他当反面例子，教训自己的弟子。 不过，拿酷戮话锋一转，又说道：“老师也很欣赏伱，能够一连处理掉「阴兽」与「幻影旅团」，这不是寻常猎人能做到的。” “哪怕是那些资深的犯罪猎人、赏金猎人，也不敢轻易尝试，尤其是以「幻影旅团」为目标。你的实力与勇气毋庸置疑！” 拿酷戮并不吝啬称赞之意，心中也有对杰尔曼的认同感。 “哈哈，不过你既然想往野兽猎人方面发展，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教你。” 杰尔曼现在的确急需各类帮手，可是他还不至于昏了头，直接邀请眼前的拿酷戮。 “那就先谢谢你。”杰尔曼看向一旁的巨大鸟蛋，转移话题，“你是来调查「世界树之羽」，也就是这些蛋孵化后的鸟，对吧？” 拿酷戮连连点头，很是兴奋。 “怎么，你也感兴趣？要不要和我一起调查？” “调查结束之后，我们可以一起下去，我的老师和同伴秀托就在世界树下，我可以为你引见。” 原来，莫老五与莫老五的另外一個弟子秀托都在附近，只是没有和拿酷戮一起爬上世界树。 杰尔曼问道：“我记得莫老五先生是海洋猎人，秀托是未确认生物猎人，他们怎么陪你来了这里？” “老师和我们其实是来这里休假的。”拿酷戮指了指从世界树顶端遥望，能够看见的宽阔无比的大海，“我们刚上岸不到两天。” “不过，我这个人闲不住，路过世界树，忍不住爬上来，看一看「世界树之羽」，顺便调查一番它们的鸟蛋与鸟巢构造。” “怎么样，很有意思吧？要和我一起调查吗？” 杰尔曼暂时感受不到这股乐趣，他更喜欢猎杀残暴的野兽，无论它们是在野外，亦或者都市之中。 不过，拿酷戮的一再邀请，还是让他产生了些许兴趣，反正左右无事，他就答应下来，与拿酷戮一起在世界树顶端研究「世界树之羽」。 结果，两人就这么在世界树上待了一整天。 有拿酷戮这个热情而经验丰富的野兽猎人教导，杰尔曼对「世界树之羽」以及不少野兽都有了新的认识。 他也逐渐感受到拿酷戮所说的趣味了。 而这段时间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爬上世界树，看来杰尔曼中途遇上的那些人，要么失足坠落，要么半途而废了。 杰尔曼也不在意，而是专注地帮拿酷戮测量鸟蛋的温度，拍摄鸟巢的构造，然后亲眼看到了「世界树之羽」的真身。 夜幕降临时，「世界树之羽」飞回来了，那是一只毛绒绒的、巨大的鸟，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飞艇大小的火烈鸟。 它飞回来时，目光紧紧盯着鸟巢里出现的两个陌生的身影，盘旋半天都没有飞下来。 拿酷戮教杰尔曼怎么在「世界树之羽」面前表达善意，让它明白他们并不是敌人，不过最后却翻了车。 「世界树之羽」不由分说地啄了他们几下，他们又不好还手，于是一同爬下世界树。 “算了算了。”拿酷戮一边往下爬，一边不甚在意地笑道，“我的动作应该是没问题的，大概是天色太暗，它没看清楚吧？” 杰尔曼耸了耸肩膀。 「世界树之羽」的鸟爪按在鸟巢边缘，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往下爬，然后耀武扬威般地扬起了双翼。 杰尔曼与拿酷戮都不至于与它计较，更别说的确是他们先闯入「世界树之羽」的鸟巢，有错在先。 往下飞掠一样地落下，花了不到十分钟，杰尔曼与拿酷戮就到了地面。 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就想起他们最初飞升而上的速度，以及其他攀登客口中的流言，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走远，惊疑不定。 “都快七点了。”拿酷戮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皮，提议道，“杰尔曼，我请你吃个便饭吧，正好你和我的老师、同伴见个面。” 杰尔曼从善如流地答应：“那我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拿酷戮连连挥手，喜笑颜开，“他们一定是欢迎的。” 他把杰尔曼带到了城镇里一家酒店内，在酒店一楼的餐厅就看见自己的老师与同伴正在用餐，于是立即靠了过去。 “老师，秀托，我回来了！”拿酷戮大着嗓门，生怕整个餐厅的人都没听见。 “知道了、知道了。”强壮高大的莫老五，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说了几百遍，声音小一点，你要震碎我们的耳膜吗？” 拿酷戮连忙点头哈腰：“啊，不好意思，老师，是我的错……” “别说废话了，过来坐下吧。” 这时，莫老五注意到拿酷戮身后的杰尔曼，忍不住抬起墨镜，仔细看了一眼，认出了对方。 坐在餐桌一侧的扎着一个发束的瘦削男人，也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杰尔曼。 拿酷戮看到他们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引见，于是直起腰，说道：“老师，秀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不过你们应该也认出他了。” “这位就是被尼特罗会长认为是‘有意思的新人’，最近几个月又解决了数位连资深犯罪猎人、赏金猎人都无法解决的黑暗世界罪犯的杰尔曼。” “我和他在世界树上偶遇，简单聊一聊，感觉一见如故，于是我就邀请他过来了。” 拿酷戮热情，秀托冷淡，莫老五则是圆滑世故，他露出沉稳的微笑，说道：“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来来来，快上座，我们好好聊聊。” ------------ 第101章「莫老五的称赞」 拿酷戮请客，与杰尔曼一起点了晚餐，随后就坐下来。 等到饭菜上桌后，拿酷戮就大快朵颐起来，他是饿了一整天的。 秀托细嚼慢咽，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拿酷戮问他一句白天做了些什么，他就答一句，不会多言，且时不时地偷瞄杰尔曼。 莫老五则好奇地问起杰尔曼猎人考试、反杀数名“阴兽”、斩杀“幻影旅团”的芬克斯的经历。 杰尔曼挑能说的说了，只当是晚餐上的谈资。 莫老五听到最后，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我看得出来，对付实力相近的对手，你不会打无准备的仗。这是好习惯。” “拿酷戮、秀托，在这一方面，你们要向杰尔曼学习。” 拿酷戮嘴里还塞着一块没有切割的大牛排，秀托放下刀叉，两个莫老五的学生都看向老师，他们知道老师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莫老五解释道：“你们看，杰尔曼其实事先调查过那几位‘阴兽’，也了解芬克斯，刻意避开了他们念能力的优势，专挑他们的弱点下手。” 拿酷戮与秀托听得连连点头。 莫老五又说道：“杰尔曼看似被‘阴兽’围攻，其实他却巧妙地避开以一对多的局面，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段。” 拿酷戮囫囵地吞下一块肉，双眼瞪圆发亮地说道：“对啊，原来是这样！” 莫老五咳嗽一声，示意拿酷戮稍安勿躁，又让拿酷戮给他和杰尔曼倒红酒。 他浅饮一口之后，接着说：“不仅如此，面对‘幻影旅团’时，杰尔曼也采取了类似的策略。” “如果那些犯罪猎人、赏金猎人真想要对‘幻影旅团’下手，就该好好研究席巴·揍敌客以及杰尔曼成功的地方。” 席巴·揍敌客是在“幻影旅团”数人在场的情况下，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最凌厉的力量，干掉了原来的8号成员，全身而退。 杰尔曼则是在西索、伊尔迷的帮助下，造就了与芬克斯短暂的一对一局面，也就是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分出胜负。 拿酷戮与秀托听到老师竟然把杰尔曼与那位鼎鼎大名的席巴·揍敌客相提并论，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当然不是指莫老五认为杰尔曼与席巴一样强，而是相当看好杰尔曼，假以时日，达到席巴的高度并不是什么梦幻般的事。 换言之，莫老五认为杰尔曼有成为世界顶尖念能力者的资质。 拿酷戮与秀托听出了老师的重视，心中又感慨，又有些嫉妒，他们还没得到老师这么高的评价呢，一個外人先得到了。 拿酷戮生性豪爽，又与杰尔曼相谈甚欢，很快就抛下了小小妒忌，转而衷心佩服起杰尔曼。 秀托却不太服气。 老师和我们倒不是打不赢“幻影旅团成员”，如果有机会将他们分开，大概也能和杰尔曼一样，解决一两个“幻影旅团成员”。 他心里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吃好晚餐之后，就优雅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莫老五最后总结地称赞道：“所谓的‘猎人’，就是这样的群体，要懂得怎么合适的狩猎。在这方面，杰尔曼绝对是优秀的。” 杰尔曼也没料到莫老五会把他捧得这么高，不懂说什么谦辞的他，只好向莫老五敬了一杯红酒。 莫老五哈哈大笑地回敬，两人喝了起来。 拿酷戮与秀托也跟着老师一起喝了一杯。 莫老五与拿酷戮这对师徒倒是很有趣，与杰尔曼谈天说地，话题都不带重复的，还越聊越火热。 秀托则是个闷葫芦，偶尔话题涉及他的“未知生物”领域，他才感兴趣地开口说几句，然后又匆匆作罢。 这时候，外面的街道上逐渐人声鼎沸起来，众人朝着餐厅的门窗看去，就见人潮汹涌，人们都笑容满面地朝着街尾走去。 莫老五好奇心重，唤来侍应生一问，才知道今夜这里有烟花大会，就在世界树旁举办，小镇里的居民和游客都汇集过去观赏。 拿酷戮一听，兴奋起来，像是吐出舌头的哈士奇一样，大声提议道：“老师、秀托、杰尔曼，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他的大嗓门让莫老五又习惯性地拿小指掏了掏耳朵，随后笑骂道：“知道你喜欢凑这种热闹。去吧、去吧，我们本来就是来休假的。” 莫老五又看向杰尔曼，询问道：“你要去吗？” 杰尔曼点头道：“我也去看看。” 他倒没有情商低到这个时候煞风景地拒绝。 于是，拿酷戮付了餐费，众人收拾收拾，就起身离开酒店，到了外面的大街上，与人流汇聚到一起，像是鱼群一样游向同一个方向。 杰尔曼观察到，莫老五肩膀上扛着一个长条状的巨大包裹，秀托的左边衣袖也异样地宽大。 这两位操作系念能力者都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兵器，不轻易暴露。 唯有与杰尔曼一样，同属于具现化系念能力者的拿酷戮，双手抱在后脑勺上，仰着上半身，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注：在最新放出的猎人设定集中，富坚对许多角色念能力系统进行修正，拿酷戮就是其中之一，以此设定为准） 杰尔曼走在三人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夜晚的街市上相当嘈杂，两面都飘来街边小食的香味。 拿酷戮时不时停下，买来几块熟肉，喂给遇见的流浪狗。 在人潮的议论纷纷中，他们走走停停，还没到世界树附近，就听见噗噗噗的数声，然后就看见一束束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小镇的居民与游客都欢喜地大叫起来，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机，拍摄着半空中壮观的一幕。 杰尔曼抬头看了一阵，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才发觉自己与莫老五、拿酷戮、秀托他们在人流中不知不觉地失散了。 不过他觉得无所谓，他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走丢了就被坏人拐走，再说，他想要找到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杰尔曼与莫老五聊得口干舌燥，现在换换气氛，安静独处一阵也是很不错的。 他喜欢独处，也将保持这样的习惯，于是，他慢悠悠地在小镇里游荡起来。 杰尔曼没有往人最多的世界树树底那边走，而是走到了一片小山坡上。 这里与街市有一段距离，相对清净，又能看到空中美丽烟花的全貌，是个好地方。 他靠坐在树干上，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即刻就朝着旁边一闪。 砰砰砰的连环火器声响过后，杰尔曼闪得及时，躲过一劫。 他转过身来，就看见他原本背靠的那棵大树树干被打成了蜂窝状。 不远处的阴暗里，走出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两对眼睛阴森森、直勾勾地盯着杰尔曼看。 ------------ 第102章「飞坦与富兰克林」 杰尔曼即便在放松的状态下，仍不忘放出小幅度的「圆」，正是这个好习惯，帮他免遭足以重创他的偷袭。 他警惕地看向那两道人影，像是绷紧的弓弦。 黑暗里走出来的是「幻影旅团」的两名成员。 高大如熊、耳垂过肩的是富兰克林，身材矮小、下巴藏在高衣领里的是飞坦。 杰尔曼没有纠结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他们，而是立刻头脑清醒地意识到，今天晚上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富兰克林的十指第一关节全都已拆卸下来，露出黑洞洞的十个枪口，刚才就是身为「放出系念能力者」的他，朝杰尔曼射出「念弹」。 他以改造手指作为「制约与誓约」，令「念弹」在保持能连环开火的情况下，破坏力还能进一步增幅。 “真是可惜。”富兰克林摇了摇头，长长的耳垂跟着摆动，“如果偷袭成功，现在的局面就简单很多了。” 飞坦冷哼一声，说道：“我早就说，直接动手就好，花这么多心思偷袭做什么？” “飞坦。”富兰克林提醒道，“你忘记团长前几天是怎么嘱咐我们了？” 飞坦脸色沉了沉，小声嘟囔几句，没有正面回答富兰克林。 富兰克林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西索把单独行动的剥落列夫给杀了，团长就给我们下了新命令。” 杰尔曼听到这里，明白过来。 原来西索前几天发来的短信，“2：1”中的“2”，指的是库哔与剥落列夫两条性命，他是在向杰尔曼炫耀。 “我已经领先了哦~”杰尔曼仿佛能听见西索那黏稠的声线。 在巨石阵之战时，就是剥落列夫配合库洛洛，给了西索致命一击，西索挑他下手绝不单纯是因为他落单了。 这样看来，杰尔曼不仅要警惕「幻影旅团」，还要小心西索。 富兰克林并不介意杰尔曼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两条粗壮的胳膊抱胸，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团长说，我们必须至少两人一组行动，在碰见西索与杰尔曼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团长以及其他团员。” “我知道。”飞坦闷哼地回答了一句，表情阴恻恻的，不太愿意遵守这条命令。 富兰克林摇了摇头，双耳耳垂像是风干腊肉一样晃动。 “我刚刚已和团长通信，团长让我们等到人齐，如果不是你耐不住性子，非要动手，我本来也不愿意打草惊蛇的。” 原来，飞坦与富兰克林也是偶然在这里碰见杰尔曼，看到他独自一人走在人群里，之后又远离街道，于是悄悄地跟在后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飞坦数次想要直接动手。 富兰克林劝了几次都劝不动，再加上他自己也对杰尔曼有了杀心，于是才在刚才发动了袭击。 只是，他们没想到杰尔曼这么警戒，居然躲过了富兰克林毫无征兆射出的「双手机关枪」。 飞坦“啧”地一声，随后恶狠狠地盯着杰尔曼，竟然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他冷冷地说道：“等团长他们过来，至少也要明天，我怎么可能等这么久？再说了，我们两个人还对付不了杰尔曼一個人吗？” 富兰克林被说得住了嘴。 飞坦不依不饶地继续道：“要是芬克斯那家伙还活着，知道我们两个人，看到杰尔曼还畏畏缩缩的，你猜他会怎么嘲笑我们？” 富兰克林低头看向飞坦，看出了他神情中的恨意。 在「幻影旅团」这个紧密的团队里，飞坦与芬克斯的关系还要远胜其他人，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 两人兴趣相投，成年后，一同拷问、虐杀外人都是家常便饭，对彼此的习性、嗜好也都很了解。 于是，当飞坦骤然听说芬克斯与库哔被杀、杰尔曼与西索背叛，最初他是完全无法相信的。 他不相信芬克斯会死得这么简单，直到亲眼目睹芬克斯死状惨烈的尸首，才接受了现实。 飞坦脸色阴沉地埋葬了两位同伴，默不作声，事后却一直在追查杰尔曼的下落。 很简单，他要复仇。 可是杰尔曼在巨石阵之战后，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 飞坦用上各种手段，包括让侠客上猎人网站查询，或者上暗网搜索，都没有线索。 就这么过去了快一个月，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西索杀掉落单的剥落列夫的噩耗传来。 团长随即严令他们至少二人一组，飞坦这才与富兰克林组了队。 没想到之前怎么都找不到踪迹的杰尔曼，今天却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飞坦心中愤怒滔天，已禁不住劝，非要在今天为好友报仇。 富兰克林心中也明白不能再劝下去了，更不能用蜘蛛硬币去强行制止飞坦，否则飞坦会连他也恨上。 那就只能违背团长的命令了。富兰克林心想。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与飞坦统一了战线，说道：“那我们就动手吧，别给他逃脱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我知道。”飞坦取出一柄雨伞，冷声道，“留他一口气，我要亲手把他的皮一点一点地剥下来，让虫蚁噬咬他的血肉！” “我还要找到他的至亲、好友、爱人，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把他们宰成一段段，让他亲耳听着那些绝望的哀嚎！” 他绝不是口头说说的威胁，这种事，他不知做过多少遍了，每每都能把敌人折磨到精神崩溃、屡试不爽。 当年那些人就是这么对萨拉萨，事后把她装在袋子里，留给他们这群人看的。 那么飞坦就要让看着不爽、心中仇恨的人都经历一遍这样的折磨，以满足他内心早已扭曲了的报复欲与施虐欲。 “找到他在乎的人，应该不难。”富兰克林露出笑容，“派克诺妲能找到他埋在心底的欲念，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这么重要。” 飞坦残忍地冷笑：“我已经看到他痛哭哀号，求我不要对他们动手的那一幕了，嗬嗬嗬嗬嗬……” 大敌当前，杰尔曼没有恐慌，也没有被激怒，而是沉着冷静地观察、思考。 在看见富兰克林忽然举起双臂时，他立即就有了反应！ 富兰克林又是威力十足的「双手机关枪」，哒哒哒的「念弹」扫射而来，击碎了粗大的树干与隆起的灌木丛，犹如秋风扫落叶！ ------------ 第103章「双手机关枪与罪无可赦之人」 杰尔曼朝着右侧飞身躲闪。 而富兰克林的「念弹」如影随形，始终只慢半个身位，逼得杰尔曼没有时机停下。 “跑吧，继续跑。”富兰克林一边远程开火，一边大笑，“千万不要停下来。” 与此同时，飞坦速度奇快，他在树林中穿行，像是鬼魅一样，稍不注意杰尔曼就会丢失对他的视野。 杰尔曼来回注意两人动作，下一刻就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只见飞坦蹲在枝桠上，撑开雨伞，一道炮弹般的火力，就从雨伞顶端射出！ 富兰克林的「双手机关枪」从左边扫来，飞坦的「伞柄枪炮」从右边射来，恰好把杰尔曼逼到了夹角。 杰尔曼来不及躲闪，双臂一挥，一面宽大沉重的「乌鸦盾牌」就护在了他的身前，同时挡住了两边的枪火！ 嘭！ 即便如此，嘭然炸响之后，杰尔曼还是连同「乌鸦盾牌」一起被震飞出去，摔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街上的众人都懵了。 他们刚才沉浸在烟花的轰隆隆声中，都没有听见这边的枪响，直到看到杰尔曼，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杰尔曼不敢迟疑怠慢，他立即翻身站起，随后就看到飞坦与富兰克林从小山坡上一跃而下，跳到了街市上。 飞坦与富兰克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着杰尔曼疾驰而来！ 不管要不要留杰尔曼一口气来报复他，现在都必须先让杰尔曼残废到无法还击。 杰尔曼左看右看，没看见莫老五、拿酷戮、秀托他们的身影，索性下定决心，在这里与飞坦、富兰克林展开殊死搏斗。 飞坦与富兰克林一高一矮，一声不吭就对着杰尔曼的方向开火，挡在中间的人群顷刻间就被轰成了一堆堆烂肉碎末。 “啊啊啊，杀人啦！” “救命！” “不，我的孩子！” 街市上的人惊声尖叫，这才知道眼前有两个杀人恶徒。 他们有的恐慌地四处乱窜，有的呆滞在原地，还有的身受重伤，彼此撞在一起，互相拖后腿，反而又有更多人中弹身亡。 整个街道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杰尔曼反倒因此有了更多缓冲时间，当富兰克林的「念弹」再次射来时，他抓住时机，左躲右闪，一直都没有中弹。 飞坦用尽了伞柄顶端的最后一口炮火，依旧没能击中灵活的杰尔曼。 他啐了一口，垂下雨伞。 这样一来，杰尔曼只需要面对富兰克林的「双手机关枪」，压力骤减，更不可能中弹了。 飞坦不像富兰克林，只要「气」还没有耗尽，就拥有近乎无限的「念弹」。 他索性把伞柄内藏着的利剑拔出，寒芒在夜色上闪烁，然后将那无用的伞柄、伞翼丢到了一边。 飞坦不会给杰尔曼这么轻松的局面，他飞身而起，一脚踩在一個路人的脑袋上，将那脑袋踩爆，借力飞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飞坦一边像蝙蝠一样飞来，一边阴冷地低吟。 杰尔曼眼看着他不断地踩爆行人的脑袋，像是踩木桩一样奔向自己。 只是这飞奔实在血腥，一路之上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飞坦逐渐靠近杰尔曼。 富兰克林为了不要误伤，暂时垂下了双臂，但是随时待命，一旦两人分开，他又会举臂射击。 杰尔曼手里的乌鸦盾牌早已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抽出一柄锯肉刀，与飞坦的伞剑铛地一声相碰，火星四溅！ 两人气势相撞，然后像是排斥的磁石一样彼此弹开一小段距离。 飞坦手中伞剑猛地一抖，化作凌乱的剑舞，剑速奇快，角度又刁钻，几乎同时显露出十道剑光，全都瞄准了杰尔曼的要害！ 杰尔曼双目一「凝」，就在眨眼间看出了其中真假。 他先是躲掉数剑，然后锯肉刀砍去，精准地用锯齿将伞剑卡住。 “杰尔曼居然跟上了我的速度？” 飞坦眉头紧皱。 他的速度，在「幻影旅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这个去年刚刚加入时还远不如他的家伙，现在却能跟上他的速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飞坦当然不知道，杰尔曼的「体质」经过重重进化，早就不是半年前的他了。 他想要将伞剑抽回，却被杰尔曼不断地调整角度，用锯肉刀的锯齿，把伞剑卡得死死的。 与此同时，杰尔曼拔出霰弹火铳，对准飞坦的脑袋就是砰的一枪！ 飞坦在杰尔曼拔枪的刹那，果断放弃伞剑，撤开两个身位。 他一个转身，就具现化出一套防护服，严严实实地穿在身上。 霰弹击在飞坦的防护服上，被弹射开去，没能伤到飞坦本人。 “好硬的防御……这就是飞坦的「罪无可赦之人」……”杰尔曼心里说。 不过飞坦的伞剑已经到了杰尔曼手里，他直接一扭一折，将伞剑劈断，把残片丢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一种攻击手段。不要着急，对付他，要像是折断蜘蛛腿足一样，一根一根来。” 越是生死战，杰尔曼越是很有耐心。 「变化系念能力者」飞坦透过血色与白色为底色的防护服的缝隙，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杰尔曼。 随后他就注意到杰尔曼的身侧出现三个方格。 那三个方格，已有两个积蓄了蓝光，只有一个还是透明的。 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 派克诺妲曾调查过杰尔曼的记忆，虽然当时出于尊重，没有刻意探查清楚，但是她已知道杰尔曼「念能力」的大概。 当时的她得出几个情报，包括杰尔曼是「具现化系念能力者」，能通过「猎人徽章」具现化出锯肉刀与霰弹火铳这两个武器。 除此之外，当时的杰尔曼，在整个「幻影旅团」里，战力也算不上突出，大概就是中游水准。 飞坦根本没有把杰尔曼放在心上。 埋葬了芬克斯和库哔后，派克诺妲将这些情报和盘托出，不希望有人在面对杰尔曼时陷入不利境地。 「幻影旅团」这时候才察觉到，杰尔曼竟然静悄悄地在数个月内，把自己的战力拉高了一大截。 既然能单独一人杀死芬克斯，即便利用了情报差，那么他至少也是「幻影旅团」上游的战力。 飞坦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杰尔曼，没想到现在却看到了派克诺妲情报中完全没有提及的部分，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 第104章「有底线与无规则的搏杀」 芬克斯很可能就是在这里栽了跟头，杰尔曼一定还有什么特殊能力没被发现…… 相反，杰尔曼好像很清楚我和富兰克林的「念能力」底细，我们的招数使出，他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很冷静地一一处理。 我们的「念能力」情报，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如此，他的背叛肯定是早有预谋，之前就他设法躲过了派克诺妲的「记忆探索」。 这不就是代表着，他早就知道派克诺妲的「念能力」？ 见过我们「念能力」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死在我们手里，不应该有幸存者泄密…… 难道说，「幻影旅团」里除了杰尔曼与西索，还有背叛者？ 满腹狐疑的飞坦，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杰尔曼是鸠占鹊巢！ 杰尔曼与飞坦对峙一阵，「圆」在这时又一次提醒他，身后有危险。 哒哒哒—— 在枪声响起之前，杰尔曼就朝着侧边躲闪，躲过了所有「念弹」。 “啧，又被躲掉了。”大块头不满地挥舞双臂。 原来，富兰克林趁着杰尔曼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偷偷地混入人群，摸到了杰尔曼的后方，再次用「双手机关枪」偷袭。 只是杰尔曼依旧有所戒备，「念弹」来袭，没能扫到杰尔曼分毫，反而有不少射向了飞坦。 飞坦躲都不躲一下，那「罪无可赦之人」就把富兰克林的「念弹」给挡了下来，毫发无伤。 杰尔曼闪转腾挪一阵，又猛地折向飞坦，左手霰弹火铳陡然变化，成了佩戴式的袖剑，剑锋直指飞坦「罪无可赦之人」的缝隙。 飞坦冷笑一声，一边往后退，一边伸手，随意地抓了旁边一个惊恐到动弹不得的女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充当肉盾。 杰尔曼的袖剑几乎要刺入那女人的身体，好在他最后一刻又收了回来，随即又翻身飞向一侧。 飞坦不由地露出戏谑的嘲笑声。 对于「幻影旅团」而言，尤其是对于他而言，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绝杀。 其中有好几次对方明明比他强，最后却是他活了下来。 原因就在于这里。 只要飞坦挟持一个对方的熟人，甚至是陌生人，当作盾牌，那些原本狠厉的对手就会忽然变得犹豫不决，错失良机。 飞坦利用这种手段，杀了不少差点将他置之死地的人，随后踏着这群人的尸体，变得越发强大。 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无视规则，才能拥有最锋利的剑，他一直践行着这一点。 被飞坦抓住的女人脸色煞白。 她刚在杰尔曼及时抽回袖剑下逃过一劫，正想松一口气，却又看到富兰克林此时扫射过来的「念弹」。 女人登时一声尖叫，可惜于事无补，「念弹」把她打成了稀巴烂！ 富兰克林见飞坦穿上了「罪无可赦之人」，当然不会再怕什么误伤。 他的「双手机关枪」源源不断地射出「念弹」，只可惜还是让杰尔曼跑了。 不过，他这样高强度地、一刻不停地放出「念弹」，消耗也极大，禁不住要顿下来休息。 也是这时，杰尔曼瞅准时机，甩出了蛛丝套索，花掉了「一段气槽」。 那蛛丝套索飞出，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疾速地飞向富兰克林，并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套住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粗大脖子上的束缚感，富兰克林大惊失色，连忙举起「双手机关枪」对它射击。 「念弹」没能将它射断，就感觉套索猛地一紧，他整個人就随之飞起。 杰尔曼拉紧套索，竟然把像是棕熊般高大的富兰克林拉向了自己。 与此同时，他又耗掉「一段气槽」，用在了右手的锯肉刀上！ 富兰克林双手抓住套索，挣扎不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飞向杰尔曼，而杰尔曼手里举起冒着白光的锯肉刀，心中也有了一丝慌乱。 杰尔曼目光聚焦在被他用套索拉紧脖子、整个人被扯了过来的富兰克林。 锯肉刀斜斜地举起，「气」就化作了一座断头台！ 断头台杀气腾腾，凌空悬浮，倾斜的斩首铡刀咔嚓落下。 富兰克林被套索强行拉扯过来，脖子正好伸到铡刀的下方，眼看就要人头落地！ 这时候，身上披着「罪无可赦之人」的飞坦终于赶到，凌空一脚，踢向杰尔曼的脑袋。 杰尔曼瞥了一眼，上半身往后一仰，相当惊险地躲掉了飞坦的踢击。 同时，他手上锯肉刀仍旧砍向富兰克林。 不过，为了躲避飞坦的攻势，杰尔曼的动作终究变形了许多。 再加上富兰克林求生地挣扎，断头台铡刀落下，血光冲天，喀嚓一声，只砍掉了富兰克林的一条左臂！ 就算是这样，富兰克林也疼得一张大脸苍白，右手掌死死地按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飞坦没能踢中杰尔曼，不过总算是救了富兰克林一条命。 他落地后猛地又转身，手臂如「念刀」，将套住富兰克林粗大脖子的套索斩断！ 随后，飞坦脚踏地面，二话不说地扑向杰尔曼！ 这个「念刀」，也是他和芬克斯一起研究出来的。 他们不像玛奇那样有老师教导，「念能力」基本靠野蛮生长与实践演练。 因此在修炼出「念刀」时，两人都颇为高兴，把附近一个村庄的人屠了练手，可见他们之间的情谊。 飞坦想起与芬克斯的过往点滴，对杰尔曼愈加仇恨。 他双臂挥舞「念刀」，还缠绕上了变化为火焰性质的「气」，砍向了杰尔曼！ 不过，当杰尔曼举起锯肉刀回击，飞坦又在中途变招，「烈焰念刀」斜斜地刺向杰尔曼的胸口！ 这个变化迅猛至极，杰尔曼也只来得及侧身，没有让「烈焰念刀」刺入他的胸口。 不过，猎人黑袍还是嗤地一声裂开一个口子，杰尔曼的胸膛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渗出血来。 飞坦“啧”地一声，脚尖刚刚落地，又弹射向杰尔曼，简直像是不需要缓一口气一样。 杰尔曼拍掉猎人黑袍上燃起的火星，然后左手袖剑，右手锯肉刀，与迎面而来的飞坦拼斗！ 叮叮当当的刀光剑影之间，烈焰缭绕。 杰尔曼有好几次差点就被飞坦的「念刀」削掉脑袋，不过好在他精神集中，每一次都化险为夷。 富兰克林仅剩右臂，血流如注，可是还是虎视眈眈，时不时抬手就是「独臂机关枪」，哒哒哒地射向杰尔曼。 飞坦本来就是杰尔曼需要高度警惕的敌人，又加上富兰克林夹击，杰尔曼逐渐就落入下风。 ------------ 第105章「我在等人，你们在等什么」 富兰克林看得咧开嘴大笑，左臂断口的疼痛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飞坦，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不用你说。”飞坦又是「念刀」砍出，逼退了杰尔曼的还击，露出阴森的笑，“我知道！” 他是「变化系念能力者」，毗邻「强化系」，力量与速度比起杰尔曼都要更胜一筹。 现在又有富兰克林帮助，重创或杀死杰尔曼，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杰尔曼就会万劫不复。 飞坦畅快地压制着杰尔曼，已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好好折磨他。 忽然间，多年来养成的危险直觉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杰尔曼减少了进攻，更多是防守反击，他到底是彻底没办法了，还是在酝酿着什么？ 他一个人，在我和富兰克林的猛攻下坚持了数分钟，还伺机砍掉了富兰克林的左臂，到现在「显现气量」也不见减少多少。 这证明他的「气量」远比我们要多。 对了，这是他唯一胜过我的地方。 他想要继续缠斗下去，耗尽我的「气」，然后才一鼓作气地还击。 在他身侧一直飘浮的方格，大概是类似格斗游戏中蓄气的「气槽」。 它现在已经充盈了「一段气槽」，杰尔曼却没有使用，肯定是在等待时机。 如果我一個不慎被杀，或者被重创，他和独臂的富兰克林战斗，就还有获胜的机会！ 飞坦想清楚了关键点，双眼眯了起来，他认为自己已识破了杰尔曼的想法，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反正他身上还有「罪无可赦之人」兜底护身，他的「念刀」更加狂放，只有进攻，没有防守了。 的确，杰尔曼的意图与飞坦的设想差别不大。 他在默默蓄积「气槽」，就是在等待给飞坦致命一击的时机。 不过，他的等待还有一重原因。 这时候，忽然听见富兰克林“咦”了一声，然后惊愕地大喊：“飞坦，不对劲！” 飞坦「念刀」狂舞，烈焰如弦月劈出，又被杰尔曼用乌鸦盾牌挡住。 听到富兰克林的叫喊，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他看了一眼，就明白富兰克林这么忌惮的原因了。 原来，在他们战斗时，整条街道上的人群已经基本逃了个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白色雾气，把他们围堵在了中间。 “5分钟。”杰尔曼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从小山坡上的遭遇战开始，过去了5分钟。” 飞坦细长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他这才明白自己还忽略掉了一个关键点，语气冰冷。 “嗬嗬，原来你在附近有增援。不过，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正好让你认清现实。” 杰尔曼选择沉默，不和飞坦打嘴炮。 霎时间，雾墙中冒出十几道黑影。 他们从中跳出，首先冲向了断了一条手臂的富兰克林。 “以为我是软柿子？”富兰克林阴狠大笑，「独臂机关枪」砰砰砰地射出「念弹」，“那就来吧！看看谁才是软柿子！” 「念弹」哒哒哒地击穿那十几道留着飞机头的青年身影，把他们打成粉碎，化作了一缕缕烟雾飘散。 “分身？幻影？”富兰克林愣了一下，意识到不妙，猛地后退，“这是陷阱！” 还未撤开安全距离，富兰克林身后雾墙两侧，又有两道身影分别冲出，左右夹击！ 莫老五挥舞着一柄巨大的烟斗，锤向富兰克林，正中他的后背！ 不过富兰克林体型壮硕，又及时用「硬」保护后背，烟斗锤击只是让他失去平衡，朝前摔倒。 “该死！”富兰克林骂了一句。 而迎面而来的，就是拿酷戮的拳头！ 拿酷戮一拳锤在了富兰克林的脸上，将他揍翻在地。 富兰克林倒在地上，独臂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一时间无法撑起高大身躯。 同时，他心里还有些诧异。 因为刚刚拿酷戮这一拳头打下来，他竟然没感觉到疼痛，仅仅只有酥麻感。 他正疑惑的时候，只过了一阵，就看见一个长着一对小翅膀的奇怪玩偶，飘在了他的眼前。 “时间到，开始计算利息！” 那个奇怪玩偶，高声叫喊起来，它的额头上，显露出一串数字。 5分钟前。 莫老五与秀托并肩站在世界树下欣赏烟花，只是这时，有些扫兴的尖叫声传来。 他们看了过去，就见小镇一侧的人群忽然朝他们这边涌来。 师徒对视了一眼，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踩踏事件，会有警员前来维护现场秩序。 直到听见枪声、炮火声，又听见那些逃过来的人嘴里念叨着“杀人犯”，两人才真正重视起这场骚动的来源。 这恐怕不是普通警员能处理的情况。 他们连忙赶了过去，中途与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拿酷戮汇合。 三人很快来到了战场附近。 莫老五师徒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因为搏杀而扩散的「气之波动」。 「气之波动」的强烈宛如心脏狂跳，莫老五三人都意识到这是有「念能力者」的高手在交战，而且是一场恶战。 他们跳上房屋，居高临下，终于看清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遍地都是横死的人，有居民，有游客，有警员，无一不是死状惨烈，看起来就是一片地狱光景。 杰尔曼正和一个穿得厚实的矮子搏斗。 不远处还有一个高大强壮的独臂男人，时不时地射出「念弹」，骚扰着杰尔曼的行动。 那两个敌人，一看就是凶悍强敌。 莫老五、拿酷戮与秀托暗暗称奇，没想到杰尔曼在他们的夹击下，不但守住了周身要害，而且还有还击的空间。 这足以证明杰尔曼在搏杀中的经验精进了许多。 “有这样的实力，又招招想让杰尔曼死。”莫老五摸了摸宽大的下巴，“我猜，他们就是传闻中的「幻影旅团」。” 秀托一听，心中更为惊讶。 他看向身披「罪无可赦之人」的飞坦，只觉得这人速度奇快，杀招频出。 我如果正面碰上了这个人，恐怕讨不到好处。 秀托一想到自己之前还轻视「幻影旅团」，他就有些赧然。 “老师！”拿酷戮粗着嗓门大喊，“我们去帮杰尔曼一把，不能看着他被「幻影旅团」的人围攻啊！” 莫老五却挥了挥手：“等等。” “老师，这还等什么？” 拿酷戮为人热忱，急公好义，已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帮杰尔曼解围的焦躁了。 “你看，你又急，等一下，先让我设下最适合的战场。” 莫老五不紧不慢地把肩膀上扛着的包裹抖掉，露出一柄大烟斗。 他深吸一口气，含着烟嘴一吹，就吹出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烟雾。 ------------ 第106章 「雾中攻防战」（一） 烟雾弥漫过去，形成四堵墙，悄然地把战场中的三人包围，唯有茫茫黑夜与皎洁月色幸免。 这就是莫老五的「紫烟拳」，是可塑性极强的「操作系念能力」。 莫老五又用大烟斗吐出十几个人形烟雾，将它们塑造成与拿酷戮一模一样，就连肤色、发型、衣着等等都分不出差别。 他操纵这些烟雾士兵，潜入到雾墙之中。 拿酷戮这才明白老师的用意，大笑起来。 “差点忘了老师的这一招，这下他们分不清哪一个是真正的我了！” “好了，可以动手了。”莫老五用大烟斗遥指富兰克林，“他的左臂应该是刚刚被杰尔曼砍下，还在流血，我和拿酷戮先把他拿下。” “秀托，你帮助杰尔曼，只要抗住一阵，我和拿酷戮就过来帮你们。不要勉强，知道吗？” “这……”秀托看出飞坦的凶悍，有些迟疑，但还是信任老师与拿酷戮，答道，“好。拖延一、两分钟，我还是办得到的。” 于是，三人悄悄跳到地面，藏身在雾墙之中，分头展开了袭击。 飞坦眼角余光瞥见富兰克林被莫老五、拿酷戮打倒在地，「念刀」劈砍时出现一丝犹疑，然后就被杰尔曼一脚将他踢飞。 “啧。” 飞坦被踢进雾墙里，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后就看见数个“拿酷戮”扑向了他，他冷酷地挥出「念刀」，将它们一一斩碎。 远处的莫老五一阵吃惊：这家伙比预想中还要麻烦，绝不能掉以轻心，要是阴沟里翻船就不好看了。 飞坦这时从雾墙中冲了出来。 杰尔曼又扔出套索，想要捆住飞坦。 飞坦却直接在半空中用「念刀」将套索斩断。 突然，斜地里又窜出三道黑影，扑向了飞坦。 飞坦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個断掉的手！ 三个断手中，两个要去抓住飞坦的双手，一个手指如匕首，刺向「罪无可赦之人」缝隙中露出的眼睛！ 飞坦冷笑一声，整个身子如陀螺一样旋转起来，「念刀」崩出烈焰，像是艳红漩涡一样把三只断手全都弹开！ 从雾墙中露出真身的秀托，大吃一惊。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他左边宽大衣袖已经解开，露出断臂，以断臂操纵着这三只断手。 只要他能给飞坦的眼睛造成伤害，就能把飞坦的眼睛夺走，封锁在飘在他身侧的笼子——「黑暗旅店」当中。 没想到，飞坦只用了一招，就弹飞了他的三只断手。 更令他恐惧的是，飞坦眨眼间就飞身来到他的眼前！ 飞坦双眼冷冽，「念刀」猛地划过一道凌厉弧线，戳向秀托的喉咙。 秀托本性胆小懦弱，慌乱之下更是失去分寸。 他眼睁睁地看着「念刀」逼近喉管，只觉得一阵必死无疑的绝望涌上心头。 这时，杰尔曼却忽然在侧面及时出现。 他一掌轰在了飞坦「罪无可赦之人」的头罩上，逼得飞坦调转「念刀」，与杰尔曼的锯肉刀交击在一起。 铛铛铛数声，杰尔曼与飞坦在半空中已快如疾风地过上了十几招！ 秀托松了一口气，连忙退到雾墙中，心中后怕不已，又对杰尔曼一阵感激，佩服他竟然能与飞坦交手而不落于下风。 他想要帮杰尔曼，却没想到差点被杀，看来杰尔曼与飞坦之间的搏斗，已经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之前说好要拖延一、两分钟，现在也不可能了，只能等老师来帮杰尔曼。 秀托看向远处按住富兰克林的莫老五，莫老五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他没有再勉强自己，选择了撤退。 飞坦这时候则是越打越焦躁。 遭遇战开始到现在已过去7分钟，他还没有拿下杰尔曼，反而让杰尔曼等来了援军，富兰克林似乎又被挟持。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后悔，没有听团长的命令，等到明天人齐后，再一起向杰尔曼出手。 果然，团长的决断一如既往的正确。 不过，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愤怒，愤怒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不能使出全力，否则杰尔曼绝对撑不到现在！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远远传来了富兰克林的喊叫声。 “飞坦——” 飞坦瞥了一眼，只见高大的富兰克林被莫老五与拿酷戮按倒在地。 而富兰克林的头顶上，飘着一个巨大的玩偶。 下一瞬间，那个巨大玩偶陡然变成了紫色的、像是狸猫一样的生物。 原来，这是拿酷戮的「天上不知唯我独损」。 他可以通过无伤害的攻击，把自己的「气」借给富兰克林，然后噩梦就会开始。 富兰克林身边会具现化玩偶「波特克林」，每过十秒，就会用高利贷的方式，计算拿酷戮借给富兰克林的「气量」。 归还的方式，是富兰克林的“攻击力”，高于拿酷戮的“攻击力或防御力”，那个差额就是归还量。 在没有彻底归还拿酷戮借出的「气量」前，双方都无法对对方造成确切的伤害。 不过，一旁的莫老五不受这个约束，他可以给富兰克林造成伤害。 而一旦高利贷的数额，高于富兰克林的「潜在气量」，也就是他储存「气量」的上限，他就会破产，「波特克林」会变成「讨债魔」。 在30天内，「讨债魔」会紧随富兰克林，强制让他进入「绝」的状态，无法使用「念能力」。 而无论是「波特克林」，亦或者「讨债魔」，都属于“无法被攻击或效果破坏”的「无敌状态」。 富兰克林在与杰尔曼的战斗中就耗费了大量的「气」，再加上拿酷戮的高利贷「借气」，他很快就破产了。 自知只能束手就擒、绝无反击可能的富兰克林，冷静下来后，悄然下定了决心，并放弃了挣扎。 他猛地朝飞坦高喊。 “动手！用你的「受烈日灼烧」！不用管我！杀了他们，为我们报仇！” 莫老五不知道「受烈日灼烧」是什么，但是老道的经验告诉他，被制服的富兰克林在这时喊出来的，绝不是什么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他举起大烟斗，锤在富兰克林的脑袋上，把富兰克林按倒在水泥地上，企图阻止富兰克林继续往下说。 可是，富兰克林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像是接受命运一样趴在地上，选择在生命尽头放声大笑。 “飞坦，你不会舍不得杀死我吧？” ------------ 第107章 「受烈日灼烧后的三段气槽」（二） “哼。”飞坦与杰尔曼拉开一段距离，把富兰克林的话都听在耳朵里，他冷笑一声，徐徐落地，“怎么可能？” “富兰克林，下了地狱，记得和芬克斯、库哔、剥落列夫他们说一声，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把杰尔曼送过去，然后是西索。” 富兰克林哈哈大笑：“我会的，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莫老五与拿酷戮都是心中骇然，他们听得出来，富兰克林已有了必死之志！ “快撤！”杰尔曼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高声提醒莫老五与拿酷戮，“离开这里！” 下一刻，飞坦就已一跃而起，凌空于杰尔曼的上方。 “看来的确有人出卖了我们，你甚至知道我的「受烈日灼烧」。” 他双目阴冷地盯着杰尔曼。 “算了，无所谓，杀掉你之后，再慢慢调查。那个叛徒，跑不掉的。” 刹那，飞坦披挂的「罪无可赦之人」，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出刺眼光芒，仅仅两个呼吸，炽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他置身于一团高温的巨大火球之中，从容自如地伸出双手，将愤怒与创伤积聚而来的「烈日」当空引爆！ 轰—— 熊熊烈焰波动扩散，瞬间就将距离实在太近的杰尔曼整个吞噬！ 「烈日灼烧」仍在放射，对周边数十米的一切不依不饶！ “好恐怖的杀伤力！”莫老五心中惊骇，顿时明白了杰尔曼的提醒，他立刻伸手，揪住拿酷戮的衣领，“我们走！” “可是，杰尔曼他……”拿酷戮急切起来，指着烈焰的方向。 “快走，他已经没救了！” 莫老五说完，也不管拿酷戮愿不愿意，拉扯着弟子，转身跳进了雾墙之中。 雾墙之中，远远地传来拿酷戮的哭声。 他本就是泪腺发达的人，又敬佩于杰尔曼的牺牲精神，正好符合他对“男人品格”的要求，一时间就哭了出来。 断了一条手臂、处于「强制绝气」状态的富兰克林，则被留在了原地，身旁是无敌状态的「讨债魔」。 他毫无恐惧，爬起身来，在扑面而来的「烈日灼烧」中狂笑，宛若癫狂，整個壮硕身躯很快就被焚毁殆尽。 「烈日灼烧」持续了半分钟之久，地面都被烫得弯曲，周边建筑更是陷入炼狱火海，烧得漆黑天穹宛如黄昏时分。 披上「罪无可赦之人」的飞坦毫发无伤地落下，他站在富兰克林尸首化作的一堆灰烬旁，抿了抿嘴。 “富兰克林，如你所愿，我为你们复仇了。你的牺牲绝不会是白费……”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露出无法置信的眼神，转身看向蒸汽与烈焰弥漫的不远处。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仿佛钟摆的节奏，即便是飞坦，也生起一丝不安。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锯肉刀撕开了雾气，杰尔曼走了出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戴上了「贪婪鹿角头盔」，献祭了几乎没使用过的「怨念馈赠·左腕护臂」，获得了「绝对防御的气盾」。 不过，「绝对防御的气盾」只抵御了绝大部分「烈日灼烧」的伤害，烈焰仍旧焚烧了杰尔曼身上的衣物。 他的三角皮革帽、猎人黑袍都被烧得残缺不堪，露出遍布旧伤疤的精壮上半身，双目炯炯，凛然走向飞坦。 「贪婪鹿角头盔」像是畸形扭曲的王冠，戴在头顶，但是被他摘了下来，隐没在浑身流转的「气」中。 锯肉刀也悄然消失。 杰尔曼几乎刻意地把左手背在了身后，右手则是举在胸前，就这么一步步地靠近。 “空手？”飞坦怒不可遏，也走向杰尔曼，两人之间距离仅剩不到五米，“伱是在看不起我吗？”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是，接下来，我会确保让你彻底死去，一刀、一刀地确认！” 他双臂「念刀」缠火，气势汹汹。 「烈日灼烧」的消耗相当大，飞坦短时间内也不能再来一发，不过，近战肉搏厮杀，同样是他的强势之处。 同时，杰尔曼的「气量消耗」，应该也是巨大的。 再加上交战以来，杰尔曼一次都没有在近战上胜过他，他拥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杰尔曼沉默着，他一向不喜欢用言语去说服对方，依旧保持着右手举在胸前，左手背在身后的姿态。 飘浮在杰尔曼身侧的「三段气槽」已全部充盈，他一次性地将它们清空，并进入到浑身散发纯白圣光的形态中。 他一直过量消耗的「气量」回来了，且回归得越来越多，完全超过了阈值。 某种意义上，他的「三段气槽」与拿酷戮的「天上不知唯我独损」有点像，只是他把「气」借出去的对象，是未来的自己。 飞坦与杰尔曼仅剩两米之遥，这时候只觉得好像置身于逐渐狂暴的漩涡中，气浪不断地将他拉扯向杰尔曼的方向。 他双臂挥舞，「烈焰念刀」砍出，火红刀弧划去，却仅仅撕裂气浪漩涡片刻，然后又被源源不断的气浪补上空缺！ 飞坦感到了不可思议，在这种时刻，杰尔曼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为什么他还拥有如此庞大的「气量」？！ 就好像这8分钟的死战并不存在一样！ 该死！ “我的「猎人徽章」，会从被杀之人的死后怨念中，得到「怨念馈赠」。” 杰尔曼缓缓地抬起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掌心瞄准了飞坦。 “芬克斯死后，给予我的「怨念馈赠」是「回天大炮」。” 在纯白圣光交织下，杰尔曼的右手臂整个化作一口炮筒，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硕大的铁管，中间一个环在高速转动，「气」早已蓄积填充。 飞坦立即就明白了杰尔曼的意思，不由地怒火中烧，这个混蛋，要用芬克斯的「怨念馈赠」来杀死我！ 随后，他就看到杰尔曼的右臂炮筒轰出了一记金色炮火，疾射而来！ 后坐力还让杰尔曼往后抖了一下。 哪怕是只有两米距离，飞坦仍旧反应迅速地跳起，躲过了直线射来的「回天大炮」。 而那笼罩着他的气浪漩涡，像是一只只粗壮的手臂，又将他不断地拉向杰尔曼的方向，根本不愿意放他离开。 飞坦也根本没想过离开。 “别小看我，杰尔曼！” 他从空中化作利剑，刺向了杰尔曼，双臂「念刀」爆出焰气，狠厉地砍向杰尔曼。 ------------ 第108章 「了结罪无可赦之人」（三） 杰尔曼左臂的「回天大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鸦盾牌」与他的左臂融为一体，右臂则是与「锯肉刀」融为一体。 在现在的状态下，所有「怨念馈赠」都会与他的身躯融合！ 他飞身而起，与飞坦正面交锋！ “来啊！”飞坦大声呵斥，「念刀」砍下！ 杰尔曼「盾牌」将飞坦「念刀」的凌厉攻势弹开，「锯肉刀」斜斜地劈向飞坦。 飞坦穿着「罪无可赦之人」，根本没有防御。 他的「念刀」被弹开，旋即双臂画一个弧线，硬生生地改变方向，猛地刺向杰尔曼的胸膛！ 这时，异变陡生！ 飞坦猛地一顿，几乎是本能一样地偏头，嗤地一声怪响，然后就看见自己的右臂连同肩膀凌空飞起，离他而去！ 杰尔曼的「锯肉刀」竟然第一次砍穿了他的「罪无可赦之人」，连带着将他的右臂、右肩一起砍下！ 他借着清空「三段气槽」，在短时间内猛地增幅到远超他现在实力的程度，因此才能突破「罪无可赦之人」。 飞坦完全不设防御的全进攻模式，终于让他在此刻吃到了苦果！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他遵循本能地偏头，这时候已经是脑袋搬家了。 还不等飞坦有反应，杰尔曼就杀气腾腾地将「锯肉刀」又挥向飞坦的左臂。 飞坦双目猩红，已不管不顾，左臂「念刀」直接扎进杰尔曼胸膛，鲜血喷涌，眼看就要洞穿心脏！ 杰尔曼的左手抬起，及时抓住了飞坦的手腕，限制它寸进的同时，「锯肉刀」断然将飞坦左臂也砍断！ 血液淋了杰尔曼与飞坦满脸都是，两人宛如笼中狂兽般挤在一起厮杀不休。 飞坦面容扭曲，不计后果地弹腿踢向杰尔曼的胸膛，那里还插着飞坦的左腕断臂，只要踢上去，再深入两寸，就是杰尔曼的心脏！ 这一刻他已经不会有什么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他要拉杰尔曼一起下地狱！ 否则，富兰克林的牺牲就成了毫无意义的事情，芬克斯的惨死也无法由他完成复仇！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杰尔曼却已经看穿飞坦剩下的攻击模式，左右手像是空手接白刃一样按住了飞坦的腿，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将它扭断！ 飞坦失去双臂，又被折断右腿，终于支撑不住，后背向地面坠下，咚的一声，摔得浑身剧痛。 他却是一句呻吟、哀嚎都不愿意发出，只恶狠狠地盯着杰尔曼，仿佛要用眼神将杰尔曼杀死。 杰尔曼猛吸一口气，然后快步上前，站在了飞坦的身侧。 飞坦的断臂仍插在他的胸口，却意外地帮他堵住了伤口，不过还是有鲜血汩汩流出，像是打开的水龙头，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是该来一个了结了。 “杰尔曼！”飞坦喊着他的名字，满嘴是血，猩红狰狞，“敢不敢蹲下来，让我咬死你！” “萨拉萨。”杰尔曼对垂死挣扎的飞坦，念出了他的咒语，“我知道她死在谁的手里，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她，这群人现在又在哪里。” 飞坦原本凶狠的面容，转为错愕，他张大的嘴巴像是卡顿一样合不上，然后他的脖子就被杰尔曼的「锯肉刀」喀嚓一声利索地砍断！ 血色如箭，染满了月色。 他的脑袋飞了出去，滚落在遍地被他杀害的、焚烧殆尽的尸骸灰烬之间。 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在仅剩的片刻思绪中，飞坦大脑里一片混乱。 他说的是真的？是谁？ 不，他在骗我！ 可是，万一就是那群人派他潜入「幻影旅团」，让他调查我们，所以才有背叛，才有芬克斯之死？ 不，他在骗我！ 他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 随后飞坦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杰尔曼凝视着飞坦的头颅一阵，确认飞坦的死亡，他身上凝聚的「气」顷刻涣散，整个人摇摇晃晃两下，就向后仰倒，砰地躺在地上。 他当然不知道飞坦他们的童年好友，萨拉萨是死在谁的手里。 杰尔曼只是觉得，飞坦配得上这個结局，他在最后时刻会带着无法挽回的怀疑与遗憾死去。 黑暗、冰冷、虚弱在逐渐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他意志坚强地强撑了一阵，还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他再次苏醒时，看到的是苍白的天花板以及左右摇摆得像是要马上脱落的吊扇。 “杰尔曼？”拿酷戮的脸在杰尔曼的视野中放大，“你醒了？等等，我去叫医生，你等我，别睡过去！” 拿酷戮扭身就走，像是一只阿拉斯加一样，狂奔着冲出了房间。 杰尔曼本想问点什么，这时候只好作罢。 好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这里是医院。” 秀托站在病床的另一侧，声线是社恐特有的细小。 “我们把重伤昏迷的你送往医院，你的状况很不好，好在最后撑了过来。老师帮你开了一间单人病房，伱就在这里昏睡了三天。” “老师担心还会有「幻影旅团」的追兵，因此让我和拿酷戮全天候地守在你的病床边，老师则与他的「紫烟机兵队」在附近警戒。” “劳烦你们……费心了……”杰尔曼虚脱地咳嗽几声，嘴唇干裂刺痛，坐起身来。 “别客气。”秀托扶了杰尔曼一把，然后朝杰尔曼点头，“你救了我一命，老师与拿酷戮也都很欣赏你，这是我们自愿的。” 这时，风风火火的拿酷戮又闯进房间，身后拉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在后面急匆匆地追来。 “快快快！”拿酷戮指着杰尔曼，“医生，他醒了，你可别让他死了！” “知道了，快放手。”医生被拿酷戮抓着手臂，快要被扯断了，“我一把老骨头，快要被你卸掉了！” 拿酷戮不好意思地连忙松手，连声道歉。 医生龇牙咧嘴一阵，也没有介意拿酷戮的激动鲁莽，他走上前来给杰尔曼做了一番检查，随后不可思议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拿酷戮紧张地问，“不会有事吧？” “没有、没有。”医生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奇怪，杰尔曼先生的伤势好像好了不少。当然了，待会我们还要用专业仪器，确认一下。” 杰尔曼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他能增长治疗效果的「特质·天才」造就的结果。 拿酷戮与秀托听了，却是大喜过望。 “总而言之，好好养伤。”医生嘱咐道，“我看你身上有很多旧伤，年轻人不要太不计后果，人的性命毕竟只有一次。” ------------ 第109章 「简简单单报个平安」（一） 杰尔曼刚刚醒来，也的确觉得疲惫，趁现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得在「驿站马车群」里报个平安。 于是，在医生走后，杰尔曼让拿酷戮帮自己找来手机——好在它没有损坏，这段时间，未接电话与未回短信都不少。 他编辑了一段话，发到了「驿站马车群」里。 “我没事，三天前与「幻影旅团」的飞坦、富兰克林遭遇，我已将他们击杀，现在正在安全地方养伤。” 杰尔曼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却像是冷水泼到热油锅里，炸出了「驿站马车群」里的一群人。 比司吉拼命地发着“？”，刷满屏幕。 其中间隔，才有云古、小滴、桑比卡插进来的回复，不过由于比司吉刷“？”太狠了，他们的回复一闪而过，根本没看清，就被刷上去了。 三秒之后，杰尔曼刚想放下手机，比司吉就打来了电话。 秀托注意到杰尔曼要和熟人通电话，善解人意地起身，拉着拿酷戮一起，对杰尔曼说了一句“我们在外面走廊”，就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杰尔曼，听得到的声音也仅剩电子仪器的哔哔声、电扇的转动声以及手机的铃声。 “怎么了？”杰尔曼接听电话。 “你还问我怎么了？！”手机那头传来比司吉的喊叫，又是惊讶，又是担忧，“你不是去世界树那边了吗？怎么突然和「幻影旅团」碰上了？” “是意外。”杰尔曼这才把前因后果详细地给比司吉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比司吉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你也是倒霉，整个六大陆这么大，随便出个门都能碰上他们。” “其实很正常。”杰尔曼却持相反意见，“他们一直在找我，我也没有刻意躲藏，碰上只是时间问题。” 比司吉沉默了一阵，说：“说实话，我也疏忽了。” “最近我和小滴在处理‘存货’，云古又让我帮忙看看那個叫智喜的孩子，之后还要联系施工队，为桑比卡建一座实验室……” “你在世界树那边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只要上职业猎人网站，应该就会有情报。” “我本以为你只是‘习惯性地失踪’，所以一次都没有登上职业猎人网站……” 杰尔曼有时候就像是个渣男，两次黑暗大陆之旅后，他都会直接消失，把善后的工作全都抛给比司吉与小滴，根本不管事。 比司吉与小滴也习惯了他的失踪，反正最长也就是一个多月没联系，之后他就会主动现身。 所以这一次三天没联系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时不时地试图联系一下。 没想到这一次，杰尔曼出事了。 杰尔曼听出比司吉语气里的自责，象征性地安慰道：“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这是我和「幻影旅团」之间的恩怨，迟早要解决的。” “现在不只是伱的问题了。”比司吉幽幽地说了一句，手机那头旁边有人在说话，她顿了顿，对杰尔曼说，“小滴有话要和你说。” “好，你让她听。” “杰尔曼。”过了一会儿，小滴的声音传来，“「幻影旅团」那边在调查有关我的情报，应该是打算从我这里，找到你的下落。” 她完全没有询问杰尔曼伤势的意思，毕竟杰尔曼自己说了“没事”，那就是没事了，于是开门见山地说起正事。 “那你要小心一点。”杰尔曼思索片刻，说，“你经常和流星街有接触，他们可能会通过派克诺妲的「念能力」找到你。” “嗯，比司吉也是这么说的。”原来，小滴早就和比司吉商量过这件事，“所以我打算断绝与流星街的直接联系。” “‘断绝直接联系’？”杰尔曼听出了言外之意，“我明白了，你是想找一个‘中间人’，帮你处理资助流星街孤儿的事情？” “对。” “这没有什么意义吧。”杰尔曼迟疑一下，还是提醒道，“「幻影旅团」大概会放大排查面，那个人只要被派克诺妲接触，就会暴露。” “所以，我不会和‘中间人’见面，一切都在线上联系。” 杰尔曼再次提出异议：“可是，「幻影旅团」可以逼迫这个‘中间人’主动要求与你接触，再让你落入陷阱。” “应该不会。”小滴平静地说，“我选了一个就算是他们，也没办法动手勉强的人。” “谁？” “希拉。”小滴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她是「幻影旅团」大部分成员的童年好友，后来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我认识她。她也经常捐助流星街，我因为这层原因和她有过接触，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当然，如果我发觉不对劲，会第一时间与她切断联系。如果我还是被抓住了，我也不会给派克诺妲「探索记忆」的机会。” 小滴把“自杀”这件事说的就像是吃完饭到外面散个步一样简单，这是因为，她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能活多久。 杰尔曼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希拉这个人，小滴这个选择不好不坏。 截至目前为止，希拉身上迷雾重重。 她一个人，就把“惨死的萨拉萨”、“聚集的「幻影旅团」、“窟卢塔族惨案”、“复仇的酷拉皮卡”全都联系在一起，是绝对的关键人物。 但是，希拉大概率是好人，她如果想做恶事，当时就不必远离库洛洛、窝金等人。 不过，还是那句话，杰尔曼不会仅靠漫画去判断一个人，只有亲自接触了解，才是最稳健的。 至于小滴这边，既然她有了那样的“觉悟”，杰尔曼也就没有再阻拦她。 挂断电话之后，杰尔曼通过「猎人徽章」，将不久前那场恶战后的收获，投影在眼前。 飞坦是死于杰尔曼之手，这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富兰克林，则是因为断臂是杰尔曼砍下的，流血不止的他，虽然最后是被飞坦的「烈日灼烧」杀死，但是仍判定有杰尔曼的“功劳”。 两人的“经验”，杰尔曼全都收入囊中。 「体质」增加到53点，「气量」增加到57点，「体质」慢了一步，不过也跟着「气量」双双跨越「大师界限」。 这让他拥有了只要好好修行、不辜负天赋，就能成为「大师」的基础。 同时，杰尔曼因「杀戮惩罚」而来的「压力」仅增加了2点。 这或许与他「体质」跨越50点界限有关，对于所有“增压能力或事件”，都有了一定免疫能力。 杰尔曼将它称之为「大师光环」。 最后是新的「怨念馈赠」——「螺纹手杖」，一柄与锯肉刀一样，可以二段变形的手持武器。 ------------ 第110章 「我莫老五一定帮帮场子」（二） 稍晚些时候，莫老五进入病房，探视杰尔曼，原本在这儿的拿酷戮与秀托，则换班到外面警戒。 不过，莫老五的「紫烟机兵队」并没有解除，仍旧在附近巡视。 它们总计50个，只要维持这个数量，莫老五就能对它们进行精密操控，多于这个数量，莫老五就只能下达一些简单指令了。 在那一天，他亲眼见证富兰克林的悍不畏死、飞坦的凶狠果断之后，就彻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职业猎人都畏惧或厌恶「幻影旅团」。 因为他们是真的不怕死。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事情，他们也毫不犹豫。 莫老五为此始终保持警惕，「紫烟机兵队」一直都在附近侦察，以防「幻影旅团」来袭。 虽然他护送杰尔曼到这家医院，沿途都相当小心地抹除痕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是不可思议。” 莫老五坐到杰尔曼的床边，为他削苹果。 “明明三天前，你还身受重伤，在濒死的边缘，可是仅过了三天，你不仅苏醒了，还能简单地进食。” “大概是「体质」原因吧。”杰尔曼回答。 “哈哈哈……”莫老五大笑起来，以为杰尔曼在开玩笑，然后把切好的苹果片递给杰尔曼，“年轻人就是好啊。” “啊，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已经替你请功了，飞坦与富兰克林都是A级通缉犯，解决了他们，猎人协会理应给予你嘉奖。” 随后，莫老五又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补充：“其实，光是你干掉六名「阴兽」、「幻影旅团」的芬克斯，就应该被评为「一星猎人」。” “只是猎人协会内部有阻力，尤其是审查部那群‘协专猎人’，认为你考取猎人执照才几個月，资历太浅，一直加以反对。” 其实还有一个阻挠理由，那就是杰尔曼之前是暗黑世界的杀手，不久前才刚刚脱离「幻影旅团成员」，这些都是黑历史。 不过，他现在都干掉三个「幻影旅团成员」、五个「阴兽」以及一大群暗黑界杀手，这个理由早已站不住脚。 莫老五说到这里，观察起杰尔曼的神情，却没有看到杰尔曼的任何不满，他反倒是强调起一些细节。 “有一个「阴兽」不是我干掉的，是我的同伴干掉的。”杰尔曼指的是小滴，不过他留了心眼，没有直接把她供出来。 莫老五愣了愣，哑然失笑，然后说：“这次伱把「幻影旅团」的飞坦、富兰克林也解决了，我想就算是协专，也无话可说了。” “「猎人十诫」写得清清楚楚，‘在特定领域留下丰功伟业的猎人，授予其一星’。你在处理罪犯、恶徒方面，绝对称得上‘留下丰功伟业’了。” “我和尼特罗会长通过电话，他是支持让你成为「一星猎人」的。如果协专那群人，现在还扯什么‘资历’，我就亲自去找他们一趟。” 莫老五那天以为杰尔曼在飞坦的「烈日灼烧」之下必死无疑，没想到杰尔曼非但没死，反而还转头斩杀了飞坦。 光是这份战斗天赋与意志力，莫老五就相当看重杰尔曼，认为如果这样的人都评不上「一星猎人」，那就实在太无耻了。 除此之外，他对于当时带走拿酷戮，撤离战场，抛下了杰尔曼，心存愧疚——尽管那种情况下，他必须那么做。 如果杰尔曼这一次还是评不上「一星猎人」，被一些奇怪的理由卡下来，莫老五肯定要去帮帮场子的。 杰尔曼倒是不在意什么「星级」，只是随口感谢了莫老五的支持。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满足的要求？”莫老五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猎人协会也好，我也好，都会设法满足你。” 杰尔曼现在其实最想要一个植物猎人，不过他想了想，只提了一个小要求。 “我的猎人黑袍被飞坦的「烈日灼烧」给焚毁了。我想要定制两件新套装，越快越好。” “就这个吗？”莫老五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应承下来，“这点我就能解决。你想要什么样的套装？” “可以给我白纸和铅笔吗？” “好，你等我一下。”莫老五匆匆走出病房，不一会儿就带回了白纸与铅笔。 杰尔曼接过来，用小桌板垫着白纸，拿铅笔在上面涂画起来，很快就勾勒出一套服装，正是他之前的“猎人黑袍”。 “你还会素描？”莫老五拨起墨镜，在旁边站着看，惊讶地说，“画得很好啊。” 杰尔曼点了点头，不过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准，在不懂行的人眼里看来是“大神”，但是在专业的人看来，就有相当多细节没做好。 不过，只是用来定制服装，这点素描技巧足够了。 随后，杰尔曼画了第二套服装，其他地方与第一套大同小异，唯独多了一副怪异的头套面具。 “‘鸟嘴医生’？”莫老五认出这个经典的象征，微笑起来，“杰尔曼，你的兴趣真是古怪。哈哈哈，我会尽快让人帮你做好。” 之后，莫老五又帮杰尔曼量好了尺寸，随后就去打了一个电话，找他熟悉的“时装猎人”。 翌日，杰尔曼已经能下床，在病房里走动，这样的痊愈速度，再次引来了医生们的惊叹。 不过，医生嘱咐，他还需要再静养数日，为此，颇为聒噪的拿酷戮被秀托带走，与莫老五一起在医院附近巡视走动。 其实杰尔曼感觉自己已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没有辜负医生一番好意，同时，他也的确喜欢安静独处的感觉，于是对静养一事选择了默许。 在病床上躺着，或是在病房里走动，终究还是有些无聊的，杰尔曼拿起拿酷戮留下的漫画，翻看起来。 那本漫画是经典的《龙珠》，在这个世界里是有许多杰尔曼熟知的漫画存在的，《龙珠》、《哆啦A梦》都在其列。 （注：《哆啦A梦》是贪婪之岛篇提及，《龙珠》是王位继承战篇提及） 随手翻开，恰好剧情到了那美克星篇的决战，克林被弗利萨所杀，孙悟空在愤怒之下变身，成为了传说中的超级赛亚人…… 杰尔曼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察觉到有一群人闯入他「圆」的范围。 其中有熟悉的莫老五、拿酷戮与秀托，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杰尔曼放下漫画，安静地靠坐在松软的白枕头上，看着拿酷戮一马当先地推开房门，随后涌进了一群人。 ------------ 第111章 「受人之托的诺布」（三） “相当有警戒心，半径10米的「圆」，应该不是你的极限吧？” 一个留着柔顺黑发、穿着整齐西装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他扶了扶细边眼镜，审视地打量了杰尔曼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请不要误会，我是在夸赞你。” 在一本正经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黑发披散、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穿着相当朴素，却自带阴森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贞子。 “哈哈哈……”莫老五配合地笑了几声，然后说，“杰尔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诺布，这是他的弟子庞姆。” 杰尔曼朝他们点了点头，思忖着这下子，除了尼特罗、小杰和奇犽，未来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都在这里了。 诺布也是随意地点头回应。 他的弟子庞姆却是超越九十度直角的鞠躬，然后又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直起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透过发丝，直勾勾地盯着杰尔曼。 就好像要吃了杰尔曼一样。 别看庞姆体态似乎柔柔弱弱，实际却是一个力速双A的「强化系念能力者」，不过她强化到极致的，还是她的搜索能力。 “我是受尼特罗会长之托，特意赶来的。” 诺布语气里总是饱含自信骄傲，同时瞥了庞姆一眼，眼神似乎示意女弟子不要出糗。 于是庞姆怯怯地退到诺布身后。 “考虑到「幻影旅团」是一群侦察与反侦察能力都极强的罪犯，会长让我过来，带你们转院。有我的能力在，他们不可能找到你。” 这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说法。 「幻影旅团」是有史以来最恶劣的强盗集团，这是世界公认的，可是，并非职业猎人就对付不了他们，而是要付出的代价令人生畏。 席巴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明证。 「幻影旅团」拥有极强的潜藏能力，能规避大多数的追杀，且很有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反咬追猎者一口。 更为恶劣的是，他们往往不会直接对追猎者出手，而是先对追猎者身边的家人、好友、爱人出手。 他们会把追猎者所珍爱的人，残忍折磨后，放在一個显眼的位置，展示给追猎者看，让对方彻底失去理智，然后再进行捕杀。 当初萨拉萨遭受可怕厄难的梦魇，已成为他们最锋利的刀刃。 莫老五摊了摊手：“就是这样。有情报证明，疑似「幻影旅团」的成员已在世界树附近活动了数天，他们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飞坦与富兰克林的尸首，在运送途中被他们抢走了，车上人员无一幸免。现场还留下了他们的‘蜘蛛印记’。” “为保险起见，我们必须转移了。” 诺布抿了抿嘴：“虽然我不认为集齐我们这么多职业猎人，还对付不了「幻影旅团」，但是伤亡基本无可避免。” “我的任务只是帮伱们万无一失地离开，和「幻影旅团」正面交锋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相信「十二支」其中几人会更感兴趣吧？” 诺布所说的「十二支」，当然是猎人协会处于尼特罗会长之下的十二位职业猎人。 他们之中有犯罪猎人、恐怖分子猎人、赏金猎人，或许会对讨伐「幻影旅团」有一定兴趣，不过也要在最低代价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杰尔曼从善如流。 他与「幻影旅团」、西索的这场战争将是持久战，他并不追求现在立刻就与他们所有人分出胜负。 杰尔曼穿着一身素洁的病服，没有多余的行李，可以直接出发。 莫老五把「紫烟机兵队」尽数收回，师徒三人收拾行李，也已做好离开准备。 不过，莫老五没有帮杰尔曼办转院手续，他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直接离开。 甚至杰尔曼入院时，他都使用了一些特权手段，为杰尔曼与他们都伪造了身份。 医院的人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拿酷戮把房门关好，秀托拉上窗帘，病房内顿时阴暗一片，没有人开灯。 「放出系念能力者」诺布扶了扶眼镜，用脚尖在病房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圈，随后就冒出了一个黑色的洞口，像是淤泥一样蠕动。 这便是他的「四次元公寓」。 其实，每个「念能力系统」之下，都有细小的分支。 比如「具现化系」。 既有杰尔曼、凯特、小滴、“老管家”孜婆年、酷拉皮卡这样主动具现化物品，发挥特殊能力的「念能力者」。 也有拿酷戮、阿本加聂、库哔、“炸弹魔”甘舒这样达成某种条件后才具现化物品，发挥特殊能力的「念能力者」。 「放出系」也是这样。 既有席巴、桀诺、富兰克林、“游戏管理员”磊扎、“音乐猎人”旋律、“弓箭手”爆库尔这种把「气」化作某种形体、状态、效果放出的「念能力者」。 也有诺布、蚁王、雷欧力这种已涉及放出「空间」的「念能力者」。 「具现化系」与「放出系」刚好处于「念能力六大系统」的一条对角线上，理论上说，它们之间应当相互排斥。 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两者都能具现化出「念兽」（比如磊扎、阿本加聂），也都涉及到「空间」概念（比如诺布、杰尔曼、小滴）。 它们只是距离最远，但是从不代表它们之间毫无联系，毕竟都是「念能力」，源头一样，有些「念能力」的特征还是很相似的。 诺布的「四次元公寓」就是涉及「空间」的「放出系」分支。 杰尔曼等人依次陆续地跳入「四次元公寓」的出入口，进入到一个方格状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 这只是「四次元公寓」的其中一层的一个房间，而「四次元公寓」总计四层，一共21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储物的。 “诺布的「四次元公寓」可是很便利的。” 莫老五把包裹起来的大烟斗扛在肩膀上，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不仅空间容量大，而且只要有诺布在，就能移动到任意提前设好的‘出入口’地点。我之前体验过一遍，就觉得真是不错啊。” ------------ 第112章 「弟子对老师的愧疚」（一） 诺布笔直地走向不远处的一道大门，手里持有通用钥匙，他用通用钥匙打开了那扇大门。 庞姆小碎步地跟在诺布身后，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小跟班模样。 诺布站在大门旁，扶了扶眼镜，指了指门外黑漆漆的空间。 “可以出去了。还有，莫老五，不要把我的「念能力」，当成是你的东西，自满地介绍给别人。” “啊，知道了，哈哈哈……” 众人走出「四次元公寓」，就来到了一个阴暗的洞窟里，石壁的旁边停靠着一辆陌生品牌的SUV。 “这是我能设置的、距离医院最远的转移地点。”诺布解释说，“汽车是提前放在这里的，连我也不知道是谁停放的。” “原来如此。”莫老五环绕SUV一圈，啧啧称奇，“尼特罗会长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必要时却相当老练。” 诺布冷哼一声：“这不是当然的吗？会长就是如此厉害的人物。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间传奇。” “好好，知道你对会长相当敬仰了。我也是啊。”莫老五指了指SUV，“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出发之前，我们还是先进行一番搜查吧。” 对于这一点，诺布没有反对，他也赞成这样的谨慎态度。 于是莫老五与诺布，对SUV进行了一遍细致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窃听、定位设备之后，才让众人上车。 莫老五负责开车，诺布坐在副驾驶位，杰尔曼与庞姆坐在中间有空隙的第二排，拿酷戮与秀托则在第三排。 SUV在莫老五娴熟的驾驶技巧下，驶出山路，进入辅路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诺布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啊，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拿酷戮在去年的一件趣事。”莫老五在开车过程中摘掉了墨镜，用左手背抹掉笑出来的眼泪。 众人听了，都疑惑地转过身，看向最后排的拿酷戮。 拿酷戮则是一头雾水地挠着后脑勺。 “去年夏天，在海湾那边，你不记得了吗？”莫老五提醒了一句，拿酷戮马上就想起来了，不由地脸色涨得通红，“哈哈哈哈……” 莫老五一边开车，一边大笑，话都说不完整。 最后还是想起完整经过的秀托解释起来。 “那天，老师和我完成调查任务，想要与拿酷戮汇合，然后就远远地看见拿酷戮坐在租来的汽车的副驾驶位上，很激动地喊叫着什么。” “我们困惑地靠近，想着拿酷戮在和谁说话，就听见他大叫‘加油！布鲁斯，你可以的！’。” “当时我们还想着‘布鲁斯’是谁，然后就看见驾驶位上的一头吐着舌头、满脸懵懂的金毛，两条前腿搭在方向盘上。” “问了半天，我们才明白过来，拿酷戮闲来无事，在教这条街边的流浪狗开车……” 秀托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 莫老五又一次放声大笑，连带着SUV都震了震。 诺布一头黑线地坐在副驾驶位，扶了扶额头，这种事，的确是拿酷戮能做得出来的，而教导他的莫老五，也没有多靠谱。 “可是……”这时候，满脸通红的拿酷戮为自己辩解，“我在油管上的确看到一个视频，有一只狗会开车，还会过弯……” 杰尔曼想了想，作证说：“我也看到过那个视频，的确有一只训练有素的狗，挂挡、踩油门、打方向盘这些它都做到了。” “你们听！”拿酷戮立刻振奋地跳起，飞机头都撞在了车顶，发出哐当一声，于是又捂着脑袋坐下，“啊，好疼……” 莫老五与诺布不一样，完全不在意弟子出糗，他甚至很乐意分享这种趣事，笑了好久，在诺布的提醒下，才平静下来，安稳开车。 很快，SUV驶入了主干路。 杰尔曼原本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注意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旁边传来，于是转过身，就看见隔着过道的庞姆在盯着他。 “有什么事吗？”杰尔曼好奇地问。 “我……”披头散发的庞姆缓了缓，用沙哑的嗓音开口，“我听说……你有机会……像老师和莫老五先生一样……成为「一星猎人」？” “可能吧。”杰尔曼耸了耸肩膀，这种事他并不强求。 莫老五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加速超车成功，这时说：“是肯定能成为「一星猎人」。对了，诺布，伱来之前，猎人协会那边对这件事是什么风向？” “好像是松口了。”诺布扶了扶眼镜，“你知道的，「子鼠」帕利士通最喜欢这种事情，他在如何阻挠会长这一领域足以称得上顶尖。” “不过，会长的影响力还是更胜一筹。帕利士通大概是被会长摆了一道，协专有几個人出局了。这件事基本是成了的。” 相当多人都知晓，协专其实是属于猎人协会副会长、「十二支之子鼠」帕利士通的势力。 如果帕利士通是最懂得如何把握分寸、阻挠尼特罗会长的人，那么反过来说，尼特罗会长也是最会应对帕利士通种种手段的人。 拿酷戮与秀托听了，都禁不住对杰尔曼投来艳羡的视线，他们成为职业猎人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成为「一星猎人」。 如果刚考取猎人执照还不到四个月的杰尔曼成为「一星猎人」，那么他将是有史以来最快达成这个成就的职业猎人。 这时候，与拿酷戮、秀托的羡慕不同，庞姆流露出来的却是自责愧疚的情绪。 这种低气压，几乎笼罩了整个SUV内部，令人窒息。 “怎么了，庞姆？”坐在副驾驶位的诺布没有回头，不用想也知道这股气氛来自他的弟子，“你有心事？” “老师，我……我……” 庞姆支支吾吾半天，才撩起凌乱的长发，露出一张秀美的脸。 “如果我……更出色一些……早一点成为「一星猎人」……那么老师你……也早就是「二星猎人」了。” 听到庞姆的话，拿酷戮与秀托也不由地沉默下来。 「猎人十诫」里明说了，“担任高管的前辈猎人（并且是一星猎人），其培育的后辈猎人获得星级荣誉时，授予其二星”。 如果他们这些弟子成器一些，早点像凯特那样获得「星级」，莫老五与诺布两位老师也就能像金一样，成为「二星猎人」，甚至是「三星猎人」了。 ------------ 第113章 「一星猎人杰尔曼」（二） 拿酷戮、秀托与庞姆其实都拥有相当的实力，成长速度也很快。 他们只是缺一次机会，一次立下重大功绩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迟迟未来，杰尔曼反倒如此快就抓住成为「一星猎人」的机会，想到这里，三个弟子都低下头，沉默起来。 莫老五感受到后排的沉默，哈哈大笑道：“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和诺布都不着急这种事。你们最重要的还是稳扎稳打。” “庞姆。” 诺布也通过车内后视镜与庞姆抬起的双眸对视。 “我和莫老五招收弟子，不是为了成为「二星、三星猎人」，而是看中了你们的天赋与努力。明白了吗？” “明……”庞姆听到这里，双眼一亮，激动地咬到舌头，“明白了！” 拿酷戮与秀托也在后排坚定地回应：“老师，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 莫老五与诺布坐在最前面，两人嘴角都勾起，轻轻一笑。 杰尔曼则继续看起窗外的风景。 当晚，SUV停在了另外一座城市的一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杰尔曼则转入了这家医院。 诺布完成任务，就带着庞姆直接离开了，甚至谢绝了莫老五叫他喝上几杯、吃个便饭的邀请。 至于莫老五师徒，他们依旧留在医院，帮忙做好警戒。 两天后的4月15日。 杰尔曼得到了由莫老五传达的三個好消息。 第一个是医生们终于认为杰尔曼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尽管这种痊愈速度超越认知，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医学就是发现事实以及处理事实。 第二个，就是杰尔曼的「一星猎人」荣誉颁发下来了，但是暂时不会在职业猎人网站上公示，而是处于保密状态。 “你可是有史以来最快获得「星级」的职业猎人！来，杰尔曼，把你的猎人执照给我。我要寄给猎人协会，或者你亲自去一趟猎人协会。” 莫老五代猎人协会授予了杰尔曼「星级」，同时也负责后续。 “伱的猎人执照会由猎人协会稍微改动一下，转变成「一星猎人执照」。” 莫老五经历过一次，对这方面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 杰尔曼却不紧不慢地问：“「一星猎人执照」和「普通猎人执照」有什么区别？” 莫老五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 “呃……外表就是加一些装饰、防伪之类的，除此之外你的权限会扩大，有机会成为猎人协会高管，且信息保密程度增加。” “那我不把「普通猎人执照」寄去猎人协会，就无法获得这些了，是吗？” “那倒不是。”莫老五回答说，“你的「一星猎人」已经列入档案，就算只用现在这张「猎人执照」，也能达到同样的效用。” “再极端一点的情况，就是像「十二支之亥猪」金那样，「二星猎人执照」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并不妨碍他的「二星猎人身份」。” 杰尔曼倒是知道金的「二星猎人执照」去了哪里，先是作为考试题目，留在弟子凯特手里，后来又辗转流落到儿子小杰手里。 不过，做到金这个地步，其实「猎人执照」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以他多方面的功绩是能当「三星猎人」的，他也没有去申请。 “那就是无所谓了？”杰尔曼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就不寄过去了。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时间寄送，也没有时间去一趟猎人协会。” 莫老五听到这里，苦涩地笑笑，摇了摇头：“你啊，对这些事真是不上心。好吧，我会如实向猎人协会那边转述的。” 像杰尔曼这么做的人并不多，可是终究是有的，猎人协会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小家子气地收回「星级」。 至于第三个消息，就是莫老五要求抓紧缝制的两套定制服装，被送了过来。 “这可是「一星猎人」、「时装猎人」的杰作！”莫老五将它们铺在床上，展示给杰尔曼看，“「念」会让它们更为耐用。” “只可惜时间太匆忙，如果给她一段时间，这两套服装是能够做得更好的。” “已经足够好了。”杰尔曼低头看向两套猎人黑袍，伸手抚摸，“我要的就是耐久，华丽于我而言，毫无意义。总而言之，谢谢你。” “啊，不用谢。你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莫老五提议道。 杰尔曼在两套猎人黑袍上细看起来，回答道：“好。” 普通猎人黑袍与之前那一套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些细节，那位「时装猎人」做了些许改动。 至于鸟嘴猎人黑袍——又称“乌鸦猎人黑袍”，除了鸟嘴面具外，与普通猎人黑袍的风格是一致的。 原本鸟嘴猎人黑袍还有乌鸦羽毛披风装饰，不过被杰尔曼在草图时就去掉了，这样更符合他的审美。 杰尔曼进了洗手间，换上鸟嘴猎人黑袍，穿上灰黑色的手套与长靴，最后再将鸟嘴面具戴在了脸上，盖住了他俊秀的脸庞。 当他走出来时，拿酷戮与秀托也都进到病房里来，看到变了一副形象的杰尔曼，都颇感吃惊。 莫老五解释了一番，两个弟子才得知前因后果。 杰尔曼把另一套猎人黑袍装进手提行李箱，准备好要出院了。 莫老五师徒三人把杰尔曼，送到大门口。 “我还以为中世纪治疗黑死病的鸟嘴医生来到现代了。”莫老五调侃地笑着说，“这样也好，戴着面具，会少很多麻烦。” 拿酷戮摸着他的飞机头，认真地思索起来：“我要不要也戴一副面具？面具上印着‘夜露死苦’之类的？” “你还是算了吧？”秀托叹了一口气，“只要你的飞机头露在外面，面具的遮掩就没有任何意义。” 拿酷戮神情激动：“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我完美的飞机头吗？这不可能，这可是我相当自满的帅气发型！” “所以我才让你算了。”秀托撇了撇嘴。 杰尔曼看着他们师徒三人，虽然相聚短暂，但是仍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热忱，心生好感之下，就与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们是值得深交的同伴。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杰尔曼提起手提行李箱，与他们三人一一握手，“有缘再见。” 莫老五等人还有新的工作，他们能推托到今天，只为了照顾杰尔曼，肯定是仁至义尽了。 “有缘再见。”他们也一一回应。 杰尔曼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拎起行李箱，转身离开。 ------------ 第114章 「偶遇酷拉皮卡」（三） 看着杰尔曼的背影在街边拐角消失，泪腺发达的拿酷戮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杰尔曼他……”拿酷戮抱住秀托的右肩，一边哭，一边喊，“他是真男人啊！” “拿酷戮……”秀托一脸无奈，随后左肩也被人抱住，却是莫老五老师。 “是啊，真男人。”莫老五竟然也哭了出来。 莫老五与拿酷戮抱着秀托，在医院大门前哭嚎，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亲朋好友病逝了，哭得这么伤心。 秀托则是习惯了这幅场景，莫老五老师与拿酷戮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的典型，实在是太感性了。 莫老五师徒这边放下不谈。 杰尔曼这时候独自一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除念师」阿本加聂。 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是时候「除念」了。 阿本加聂很快就回复了“没问题”，还相当主动地询问时间、地点，并提及自己随时都可以「除念」，如果有准备时间就更好了。 杰尔曼有些疑惑，之前两次「除念」，阿本加聂都没有这么热情，这次却一反常态，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多想，确定下时间与地点后，阿本加聂秒回信息，一口答应下来。 不久后，杰尔曼在机场下车，他要购买去往与阿本加聂约好的伊特洛市的飞艇机票。 只是，在机场大厅买票时，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一个年轻人，留着金色过耳短发，身穿蓝底金边的像是防弹衣一样少数民族服饰，衣服后面鼓起，隐隐露出两柄木刀。 酷拉皮卡？ 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酷拉皮卡在队伍的最前方，买了一张机票，就走向转运行李的柜台，选择托运木刀——飞艇的限制较小，木刀也可以托运。 杰尔曼看在眼里，有些意外，又觉得不意外。 酷拉皮卡肯定从未放弃搜寻「幻影旅团」的情报，满世界地跑来跑去，碰上是迟早的事情。 一番观察之后，杰尔曼发觉酷拉皮卡定的机票，目的地也与自己一致，都是伊特洛市。 不过，酷拉皮卡并不是冲着杰尔曼来的，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能察觉杰尔曼的注视，这次碰面大概率是偶然。 现在的酷拉皮卡还是太嫩了，毕竟少了「念能力」这最重要的拼图。 杰尔曼没有上去接触的意思，而是使用「猎人执照特权」，免去了各种繁琐的检查，又得到了豪华单间的机票。 在候机厅，杰尔曼再一次看见了酷拉皮卡。 而酷拉皮卡已经将两柄木刀办好了托运，正双手抱胸地坐在金属椅子上，神情平淡。 杰尔曼走过时，戴着鸟嘴面具的他吸引了一波视线，其中也包括酷拉皮卡。 不过当看到杰尔曼进入豪华候机间后，众人又都移开视线，心中感慨有钱人的兴趣都是这么奇特。 酷拉皮卡也没有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上。 半個小时后，众人登上飞艇。 飞艇缓缓转动螺旋桨，从机场起飞，升腾至湛蓝的天际。 杰尔曼在空姐的指引下进入豪华单间，随后空姐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询问有无其他要求后，就把门关上，离开了这里。 他先是把手提行李箱放在床边，然后走向冰箱，无视了那些价格标签上昂贵的数额，拿了一罐冰可乐与一些零食，端到茶桌前坐下。 “嗤——”杰尔曼拧开冰可乐的拉环，喝了一口，感受着舌尖的剧烈搏动，大脑似乎也得到了唤醒。 他注意到眼前有一台液晶显示屏，旁边还有一台游戏主机，以及四个手柄，于是索性脱掉长靴，盘腿坐在坐垫上，打开显示器与主机。 杰尔曼找到了一些与原来的世界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游戏，它们全都可以直接进入，菜单栏上还有之前乘客留下的排行。 他拿起其中一副手柄，选择一款主机游戏，玩了起来。 杰尔曼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就是通宵玩《血源诅咒》，随后过度疲劳，一觉睡去，醒来就是这个世界了。 想来有趣，拥有「念能力」的他，现在算是在玩一款大型真人游戏，且命只有一条，无法复活，也无法停下，无法保存进度。 只玩了二十多分钟，杰尔曼状态正好时，就听见房间外一阵骚动，于是悄无声息地将「圆」扩散出去。 「圆」无法让他看到实际情况，但是足以让他像是热成像一样勾勒出半径25米以内的一切。 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飞艇里绝大多数人此刻都在恐慌、尖叫、推攘，而有十四个人，正手持枪械，逼迫飞艇里的人聚集到大厅。 枪械？ 他们是怎么让枪械通过安检的？ 大概率是其中有「念能力者」了，不知道有多少个？ 驾驶室、警备室、员工休息室等等都已被他们控制，可以说现在整个飞艇的员工与乘客的生死，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当然了，这是忽略杰尔曼不计的情况下。 很快，豪华单间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冲了进来，刚好见到杰尔曼还在玩着游戏。 听到声响，杰尔曼好像刚刚才发觉异常一样，转过头来，凝视着他们。 “喂！”其中一人感觉这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有些不对劲，不过手里拿着步枪，完全不虚，“跟我们出来！” 杰尔曼想了想，没有在这里解决两人，而是保存游戏进度，放下手柄，缓缓站起身，在两人的注视下，穿上长靴，走了过来。 “你们有事？”杰尔曼问。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都快把枪口怼到杰尔曼的脸上，没想到杰尔曼竟然这么冷静，还问得出这种问题，一时间都有些困惑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们又有些愤怒。 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好像有钱有权，别人就一定不敢动他们一样。 “别问这么多，给我出去！”两个男人威胁起来。 杰尔曼没有在这里反抗。 他们一边叫骂着，一边把杰尔曼推出房间，逼迫他来到大厅里，与飞艇上其他人聚集在一起。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惊惧紧张的情绪。 ------------ 上架感言 如无意外，小说明天下午就上架啦。 这是柴犬第三本上架的小说，对这个流程也算是很熟悉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此，感谢各位书友，你们的追读、打赏、月票和推荐票把小说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万分感谢。 不知道有没有之前的老书友，大概知道柴犬加更的风格是一段时间加更，然后疲软一阵，接着又加更一段时间。 柴犬不想说大话，只能说这本小说尽可能地保证多一点加更次数。 这是因为柴犬是兼职，基本只有晚上有码字时间，白天还要工作，比较难留下存稿。 柴犬也不设什么加更规则了，毕竟要脸，没有日万的功底，这些方面就没资格开口，书友看得开心，就给点打赏、月票、推荐票吧。 总而言之，明天的所有更新都会推迟到下午以及晚上，总计是4更，对小说感兴趣的书友，麻烦给个订阅吧，嘿嘿嘿。 ------------ 第115章 「劫机的歹徒们」（一） 杰尔曼站在人群里，随后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正隐秘地观察着这群劫机歹徒，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或许在思考，失去双刀的自己，该不该在此刻出头吧？ 想要赤手空拳地解决掉拿着步枪的歹徒，对于现在的酷拉皮卡而言，还是太过勉强了。 十四位歹徒将他们团团包围，手上的步枪都斜指地面，这群人没有一个戴着面罩，看来根本不怕暴露。 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便更让人感到恐惧。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脸上有伤疤的中年男人，是他们的领袖，他走了出来，环视了惊慌弥漫的人群一圈，咳嗽了几声。 众人被他的咳嗽声吸引，纷纷看了过去。 “我叫萨默塞特。”伤疤男竟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战友。” “很抱歉劫持了这架飞艇，选择了你们。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们能安全落地，去与你们的家人、好友团聚，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萨默塞特说到这里，话语中的措辞隐含着危险的意味。 不少听出言外之意的人都不禁浑身发抖，有胆小者甚至低声啜泣起来。 “我们也想和家人、好友团聚。可惜，我们再也不能这么做了。在我说完该说的话之后，伱们可以尽情报警、留下遗书，与任何人通讯。” “但是现在，你们必须安静，否则，我不会给你们最后的仁慈。” 这一次，几乎所有成年人都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不，应该是可预见的绝望未来。 这群歹徒，不打算让飞艇降落，就算要降落，也不是他们所希望的“降落方式”。 很多人都想要尖叫，可是萨默塞特的威胁，还有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让他们无法发出高频的声音。 萨默塞特看了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你们有多少人，知道「诺威尔佣兵遗属互助基金」？有人知道吗？没有人知道？” 等了一阵，始终没有人回答，他有些失望：“哈哈，也是，不能指望你们去关注我们。毕竟对于你们而言，它无关紧要。” “简单来说，我们是雇佣兵，为V5大国、卡金帝国或一些小国办事。” “但是，战争嘛，总有惨重的伤亡，死去的兄弟、战友就会留下无人照料的家属。” “为了让遗属们能过上至少温饱的日子，「诺威尔佣兵遗属互助基金」被建立。” 萨默塞特在飞艇宽敞的大厅里踱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此刻肃穆的神情。 “相当多雇佣兵会把钱投进去，只为了曾同生共死的兄弟，让他们的遗属不会因饥寒交迫而死，也不会沦落到去当贱民、奴隶的地步。” “不过，人实在太多，钱又太少了。”萨默塞特摇头叹息，“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去找曾经雇佣我们的国家机构，寻求帮助。” “果然……”他抬起头来，看着众人，“没有人管我们，毕竟我们只是雇佣军，又不是正式军人，嗬嗬、嗬嗬……” “既然这样，我们决定，做一件大事，让国际社会没有办法不关注我们。再过半个小时，这架飞艇就会朝着伊特洛市坠落。” “当然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我们中途就会被炮弹击落，掉进深山野林里。不过无所谓，只要飞艇坠落就行了。” “到时候，他们就该明白，雇佣兵遗属的命，也是命。多花几笔钱去安抚他们，就能少许多这样的‘坠机悲剧’。” 萨默塞特说到这里，飞艇大厅内的人群终于还是压抑不住惊惧，猛地爆发出尖叫、哭嚎。 “很绝望吧？”萨默塞特听着这些叫声，笑着对他们说，“至少你们还有半个小时和家人告别，我们的兄弟、战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们也不想选你们。但是，没有办法，接受命运吧。至少我们会陪你们走完最后一程，你们也清楚自己是因什么而死的。” “好了，珍惜最后一段时光。记住了，你还剩下半个小时。” 萨默塞特说完，就转过身，走向飞艇驾驶室的方向。 机长等人也在被挟持的人群当中，飞艇暂时调为了自动驾驶，现在萨默塞特将会去手动操控它。 他是飞行员，驾驶飞艇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杰尔曼看着乱成一团的大厅，人们在萨默塞特走后，在剩余十三位歹徒的注视下，一边哭嚎，一边纷纷拨通了手机。 他们有人向警方求救，有人打给了家人。 还有的人走向那些歹徒，试图说服他们，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枪爆头。 嗡鸣的枪响、四溅的脑浆将飞艇内的恐慌又推上了新的顶峰。 歹徒们神情淡漠地站在那里。 身为经常去村落扫荡的雇佣兵，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太多了，并不会因为眼前有妇孺老人就心慈手软。 人群之中，杰尔曼与酷拉皮卡是仅有的保持镇定的两人。 而酷拉皮卡似乎仍未放弃，保持有节奏的呼吸，思考着各种可行的方案。 杰尔曼则是用「凝」来回地扫视，确认了这十四位歹徒中，萨默塞特以及另外两人是「念能力者」，其余都只是普通的雇佣兵。 而那三位「念能力者」，仅仅只有「勇者」和「学徒」水准，看来应该是受天赋限制，无法再上进了。 这代表着杰尔曼的战力远在他们之上。 其中一人的「念能力」，要么是能把枪械伪装成能随身携带上飞艇，要么就是类似小滴、诺布那样涉及「空间」的「念能力」。 另外两人的「念能力」未知，不过杰尔曼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 毕竟不是很强的敌人，速战速决就好。 他很快确定了自己的方案，要保证在场伤亡人数降到最低，就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十三个歹徒全都解决掉，再去找萨默塞特。 想清楚之后，杰尔曼没有犹豫，直接动手。 他从人群中走出，走向其中一个歹徒。 那位歹徒没有任何劝说让他停下的意思，举起枪就要射击。 可是，下一瞬他只看到迎面而来的黑影，视野就直接一黑！ 感谢书友20200119065256035、楚狂秋白、宇宙里的漂游物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16章 「试一试螺纹手杖」（二） 杰尔曼在手中具现化出「螺纹手杖」，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向前，用尖锐锋利的一端，噗嗤一声戳入歹徒的额头！ 歹徒瞬间毙命。 鲜血从歹徒额头涌出，在他还未倒下之前，同时也在众人刚刚把视线转移过来的这一瞬间，杰尔曼将「螺纹手杖」拔出，继续动手。 喀嚓一声怪异响动后，「螺纹手杖」倏地弹出了一条长鞭，如黑蛇般游移。 杰尔曼整个人化作了大厅内的一道可怖残影。 在剩余十二位歹徒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他甩出「螺纹手杖」里弹出的长鞭，击向他们的头部，将他们一一爆头！ 啪啪啪—— 霎那，十二位歹徒全都失去了完整的大脑，半空中扬起一阵彼此交织的血雾！ 击中其他部位，歹徒们还有可能下意识地举起步枪，扣动扳机，可是天灵盖下的脑花都被击碎了，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杰尔曼的爆头是其实有先后顺序的。 可是在大厅内众人的视角里，这群歹徒的脑袋却是同时地、莫名其妙地在啪啪啪的响动中碎裂！ 人们惊愕地看着无头歹徒们纷纷倒在了地上，随后才注意到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站在尸体的旁边。 是他干的。这样一个念头，在所有人心里油然而生。 尽管很不可思议，可是，在场的十三位歹徒，都是这个怪人，在一瞬间秒杀的！ 他们全都屏气凝神，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对。 酷拉皮卡也在人群中看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他刚才还在思考安全解救人质的方案，根本没有看清楚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歹徒，甚至连一枪都来不及开，这到底是多么迅猛的速度？ “谁是机长，以及他的驾驶组组员？”这时，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发出男人的声线，似乎颇为年轻，“跟我来。” 他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跟上来，就直接走向驾驶室。 那副态度冷漠而傲慢，在这一刻却无人敢忤逆。 机长与副驾驶组员对视了一眼，小声嘀咕了几句，都颤抖着从人群中爬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走了回来，手里提着萨默塞特的人头。 机长与副驾驶组员留在了驾驶室，取回了飞艇的控制权，并马上向地面联系，汇报这里的情况。 杰尔曼将人头丢在满地尸首中间，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人们在他走后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或询问，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总算是安全了。 好一会儿后，劫后余生的众人喜极而泣，本就是亲朋好友的人，拥抱在了一起。 酷拉皮卡孤身一人，没有分享情绪的对象，他禁不住往前迈出了一步，随后又停了下来。 最后，他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人身上，绝对藏着什么我仍未知晓的秘密，我绝不要因为今日的犹豫而后悔。 酷拉皮卡亲眼看到戴着鸟嘴面具的黑袍男人走进了豪华单间，又把门给关上。 他走到豪华单间前，咽了一口唾沫，站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敲响房门。 “进来。”房间内传来鸟嘴面具男人的声音，“门没有锁。” 酷拉皮卡调整呼吸，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房间里颇为昏暗，大灯没有开，他好像主动走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的血盘大口中。 房间内传来恢弘的纯音乐，然后是一个机械的女声，轻轻地说着什么。 酷拉皮卡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位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正盘腿坐在坐垫上，手里拿着手柄，盯着显示屏上某个主机游戏的过场动画。 看着这个场面，酷拉皮卡不由地升起一丝错愕。 在经历了劫机危机，又瞬杀十四位歹徒后，这个男人，竟然直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抛诸脑后，泰然自若地在这里玩游戏？ 难道对于他来说，刚才的出手，根本不值一提吗？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遇上了一个怪人，一个很有实力的怪人，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这些年来，除了四处搜集「幻影旅团」的情报外，也不忘了学习各种流派的武技，最为擅长的就是「二刀流」。 这次来伊特洛市，也是为了拜访剑豪，切磋与磨练剑技，以备未来与「幻影旅团」之间的战斗。 只不过他的木刀在托运行李中，他根本无法使出「二刀流」，之前选择了剑道一途，他就不得不承担这样的代价。 不过，刚才那种情况，就算他双刀在手，也无法保证顷刻间消灭所有歹徒，保住其他人的性命。 眼前这个男人却做到了，而他手中闪过寒芒的武器，也如变戏法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酷拉皮卡很好奇，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有预感，这个男人给出的答案，将会颠覆他的常识。 前提是，这个男人愿意告诉他答案。 酷拉皮卡很清楚，世上没有无偿付出的人，至少他没有见过，他必须付出点什么，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仿佛并不意外酷拉皮卡会追来。 他拿出另外一个手柄，递给酷拉皮卡，晃了晃，示意酷拉皮卡接过。 “我不玩游戏的。”酷拉皮卡没有接。 “那就免谈。”杰尔曼把另外一个手柄放在地上，相当果决，“你走吧。” 酷拉皮卡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格怪异到这种程度，犹豫片刻后，他也盘腿坐下，拿起手柄。 杰尔曼见他愿意玩游戏了，于是选择了一款双人游戏，教了他一些基本操作，然后就开始游玩。 酷拉皮卡这些年来一头扎进复仇之路上，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愿意触碰游戏。 不过身为武者的记忆力与反应力都在，他慢慢地跟上节奏，数分钟后，他至少不会拖杰尔曼的后腿了。 当飞艇平稳地降落在机场时，外面已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机场工作人员、家属、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一会儿，记者还没拍几张照片，就被通通赶了出去。 飞艇上的乘客没有被第一时间放走，他们要逐个接受笔录。 不过，酷拉皮卡看到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向警方出示了一张卡，对方就变了脸色。 (本章完) ------------ 第117章 「与除念师再次相会」（三） 看起来地位很高的警官，走过来随意问了两句，就直接放他们两人离开，并且阻止其他警员靠近。 酷拉皮卡的木刀，也被优先从行李中取出，送了过来。 杰尔曼领着酷拉皮卡混入接受完笔录、可以离开的人群中间，安静地远离外面乌泱泱的人群。 他们进入安静的过道，随后走出了机场。 “你可以问一个问题，我也只回答你一个问题。”杰尔曼走在人行道上，目不斜视，“这是你陪玩的奖励。” 酷拉皮卡忍不住顿在原地。 杰尔曼没有管他，径直往前走。 戴着鸟嘴面具的他，会吸引来一部分目光，可是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在玩“Cosplay（角色扮演）”，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片刻后，酷拉皮卡快步跟了上来，短暂的思索后，他就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 “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像您一样强大的实力？” 他没有浪费机会在询问其他问题上，而是直奔主题，这才是他最需要知道的，其他都是小问题。 “参加职业猎人考试。”杰尔曼一边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回答，“获得猎人执照后，会有人教导伱。” 他把用来回答奇犽的模板，原封不动地说给了酷拉皮卡听，然后低头钻进了靠边的出租车后排。 “职业猎人”……原来如此，这个男人刚才向警方出示的大概就是猎人执照。 而职业猎人的社会地位超凡，就连警方也不敢怠慢，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就放我们走了。 酷拉皮卡若有所思，然而还是有太多疑问没得到解答。 他没有就这么放弃，跟着也上了出租车，坐在杰尔曼的旁边。 “据我所知。” 酷拉皮卡坐下来后，将塞到身后的两柄木刀挪了挪，调整好位置，转头看向杰尔曼。 “猎人考试一年一次，今年已经结束，我要参加，最快也要明年一月。我不愿意等这么久，还没有其他更快的方法？” “除此之外，你说的获得猎人执照后，会有人教我，到底是教我什么？” 杰尔曼没有回答酷拉皮卡，说好回答一个问题，就只回答一个问题。 他将手提行李箱放在脚边，向司机报了一个地点。 出租车慢吞吞地在城市街道上走走停停，路况有些堵塞，司机只好在中途绕路。 酷拉皮卡见杰尔曼真的不再搭理他的第二、第三个疑问，不由地怔了怔。 不过，他也的确拿杰尔曼没有任何办法。 随后，酷拉皮卡就看到杰尔曼在这时拿起手机，在玩游戏“贪吃蛇”，更是一副完全不理会外物的神情。 沉默下来的酷拉皮卡，慢慢心中有了计较。 窗外的景色往后倒退，城市的霓虹灯绚烂如梦。 司机的绕路是成功的，出租车很快来到了伊特洛市的地标建筑——一座明明是金属制成，看起来却像是木头建造的“木马”塑像下方。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下了车，付了车费，出租车就驶入主车道，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酷拉皮卡主动帮杰尔曼提起行李箱，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杰尔曼回头看了酷拉皮卡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用视线搜索四周，很快就看见约好见面的人。 褐色皮肤的阿本加聂紧抿着嘴唇，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忐忑地往四周张望，时不时地莫名叹息一声。 当阿本加聂看见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走向他时，很快就意识到面具背后的人就是他要等的人。 尽管换了一副形象，阿本加聂还是能感觉到这股熟悉的气质，大差不差。 “杰尔……”阿本加聂刚低声喊出一个音节，就留意到杰尔曼身后的陌生年轻人，于是及时打住，问，“他是？” “不用管他，当他不存在就好。”杰尔曼回答，“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阿本加聂狐疑地打量了一脸茫然的酷拉皮卡几眼，点了点头：“好，请跟我来吧，我定了一个地点。” “你带路吧，我们跟着。”杰尔曼说。 于是，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就这么跟着阿本加聂往前走。 他们穿过人流涌动的广场，往僻静的街巷走去，慢慢地，周边的人越来越少。 酷拉皮卡数次张口欲言，也想过这样跟下去会不会太过危险，要不要离开。 这样的冒险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不过，只要有可能获得击败「幻影旅团」的能力，酷拉皮卡就愿意冒险，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跟着一个见面不过两个小时的男人、另一个刚刚才见面的男人，顺着往下的阶梯走去，进了一间地下室。 阿本加聂从怀里取出钥匙开门，走进一条黑漆漆的走廊，他跺了跺脚，走廊里的感应灯就亮起。 等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进来之后，阿本加聂探出头去，谨慎地观望了外面一阵，这才将房门反锁。 “请往前走，就在走廊尽头。”阿本加聂举手示意，“请原谅我过分小心，最近「除念师」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酷拉皮卡机敏地听到「除念师」这个闻所未闻的新词，提着杰尔曼的手提箱，脚步顿了顿，又快步跟上，继续扮演“沉默的聆听者”。 “你的能力很稀有吧？”杰尔曼的声音透过鸟嘴面具，有了一种深沉的质感，“按理说，你们的日子应该相当好才对。” 阿本加聂瞥了酷拉皮卡一眼。 既然杰尔曼先生愿意接上话题，看来他对这个年轻人颇为信任，这样一来，他也不用全都藏着掖着了。 “不能这么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好说话，总有一些人想要‘免费的服务’，也有一些人认为我的「念能力」，是他们的天敌。” 「念能力」……酷拉皮卡再次接收到一个新概念，他不动声色地听着。 阿本加聂用钥匙打开走廊尽头的卷帘门，将它哗啦一声往上翻起，露出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他在墙边摸索了一阵，啪嗒一声扳动开关，房间里的灯光才亮了起来。 只见大概八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一排排架子，而架子上又摆放了各种花卉盆栽。 而摆放的花卉盆栽恰好以中线对称，左右两边对应相同，看起来整整齐齐，颇为美观。 (本章完) ------------ 第118章 「这年头除念师不好当」（四） “为了更好替您「除念」，我花了一点心思。” 阿本加聂露出想拍马屁，却又不知从何拍起的窘迫神情，他本就不擅长这个，现在只是事急从权。 “我摆出的这个阵法，会让「除念」更顺利地进行。” 其实，阿本加聂这样做，更多地是为了保护自己。 自从上一次「除念」后，阿本加聂就一直设想着下次见到杰尔曼时，要怎么为身为「除念师」的自己争取权益。 毕竟为杰尔曼「除念」是有风险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直接推掉杰尔曼以后所有的「除念」。 阿本加聂此前在脑海里预演了好几次严词拒绝的场景，为此增长了不少勇气。 直到「幻影旅团」的三位成员先后被杰尔曼所杀的消息传来，他才发觉积蓄的勇气，竟然散去得这么快。 当杰尔曼又一次找他「除念」时，他抛下了之前的所有准备，决定忍气吞声。 如果不能拒绝「除念」，至少要为自己的「除念」做好更安全稳妥的保护措施。 阿本加聂这么想着，选择了退让，也就这么布置了这个房间的阵法。 “按你的方法来。开始吧。”杰尔曼不愿浪费时间。 阿本加聂又看了一眼酷拉皮卡，见他站在墙角好奇地观望，心里大概有底了，也就不再管他。 看酷拉皮卡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本加聂就确定他是个完全不懂「念能力」的人。 否则，在进入地下室之前，酷拉皮卡就应该像他和杰尔曼一样，周身「缠气」，以在阴暗狭窄的环境中，应对突发状况。 「除念师」也不管这么多，他在房间的中央用一个铁箱装满了柴火，浇上油之后，用火焰枪一把点燃，火势窜了起来，扬起黑烟。 阿本加聂一如既往地拿着一个怪异人偶，念念有词，使用其「森之精灵」，为杰尔曼「除念」。 酷拉皮卡神色古怪地看着，只觉得这仿佛某种骗人的诅咒仪式，心里渐渐有些失望。 可是杰尔曼在飞艇上的表现，又让他无法拒绝这份诱惑，他觉得，眼前或许有什么古怪，是他还看不出来的。 也是这个时候，妖风忽起，铁箱里扬起了更多浓烟，随后发出了铛铛铛的怪响。 酷拉皮卡眉头一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寒！ 吓—— 这股恶寒，让他感觉好像浑身赤裸地站在冰天雪地当中。 寒冽的风刀在切割他的皮肉，阵阵反胃感从肚腹中涌上喉咙。 不一会儿，酷拉皮卡就大汗淋漓，手中的手提箱啪地掉在地上，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杰尔曼与阿本加聂听到声响，却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当酷拉皮卡看到铁箱的火焰中爬出的数头诡异扭曲的爬虫时，更是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起来。 这……这到底是…… （注：一般情形下，「放出系念兽」常人看不见，「具现化系念兽」常人看得见） 如果酷拉皮卡这时候能够冷静下来，就能发觉，不仅是他，就连阿本加聂这个「除念师」也在颤抖。 「念兽」的数量……又……又增加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阿本加聂眼睁睁地看着那挤在一起的十头「念兽」，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着它们仿佛连体婴儿一样，朝着自己这个“母亲”哀嚎，最终还是禁不住感觉到了恐惧。 「森之精灵」啊，请您保佑我，规避这可怕的污秽之物的侵扰吧……阿本加聂默默祈祷。 他祈求今夜不要做噩梦。 不过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除念师」，哪怕是这种平生第一次看见的可怖场景，他也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杰尔曼先生。”阿本加聂颤抖着喊出声，“这次您要除掉哪一头「念兽」？” 酷拉皮卡原本还在无法抑制的惊恐当中，直到听见“杰尔曼先生”这个称谓，不由地怔了怔。 他一直在搜集「幻影旅团」的情报，对于它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据说，去年一位名叫“杰尔曼”的男人，加入了「幻影旅团」，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脱离「幻影旅团」，并先后杀死三位团员。 其中缘由众说纷纭，有说争权内斗，有说分赃不匀，还有说“杰尔曼”本就是某个黑帮组织派去「幻影旅团」卧底的…… 不过，一个名为“杰尔曼”的男人，在两个月内，杀死三位「幻影旅团成员」，这是不争的事实。 酷拉皮卡不由地神情古怪地看向杰尔曼的背影，他想要看穿这个男人。 杰尔曼听到阿本加聂的提醒，就凭借着灵性直觉，指了指其中一头「猩红念兽」：“它。” “好。”阿本加聂开始「除念」的最后步骤，也是最紧要的步骤，“「风之精灵」，请您……” 半晌后，一头蜥蜴一样的「念兽」在哀嚎声中被阿本加聂消灭。 他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念兽」逼回去，又连忙熄灭火焰。 “这样就……终于结束了……” 做完这一切，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阿本加聂才松了一口气，靠着墙壁稳住身体，站着休息片刻。 而杰尔曼则是通过「猎人徽章」的投影，确认名为「喜怒无常」的「负面特质」已被清除，心中不由地感到颇为畅快。 “阿本加聂，谢谢了。”杰尔曼朝「除念师」点了点头，“戒尼我已经转过去了。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啊……好。”欲言又止的阿本加聂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心。 他真的不想惹恼杰尔曼，像是「幻影旅团」与「阴兽」，杰尔曼都是说杀就杀，更别说他这样的「除念师」了。 就这样，自认倒霉吧。 杰尔曼转过身，就看见酷拉皮卡已经爬起身来，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一副想要知道一切的神情。 他还是没有解答酷拉皮卡的疑问，就这么走出这个摆满花卉盆栽的房间。 酷拉皮卡缓了一阵，只好提着手提箱，追了上去。 阿本加聂看着两人的身影在转角消失，终于彻底放松地瘫软下来。 他盯着被烟雾熏黑的天花板以及呼呼作响的排气扇，有种想哭的感觉。 「除念师」想要赚点辛苦费，真是不容易啊。 (本章完) ------------ 第119章 「酷拉皮卡选择屈服」（一） 许久，阿本加聂才拿出手机，看向自己的银行账户，确认杰尔曼的汇款金额。 嗯，等等，这个数额…… 阿本加聂在这时才发觉，杰尔曼这次支付的金额竟然比前两次要多得多。 打错金额了，亦或者是…… 阿本加聂马上就明白过来。 原来，杰尔曼也意识到他这份「除念工作」越来越艰难了，于是主动增加了报酬，只是没有和他说明而已。 他不由地有些感动…… 虽然「除念」有些危险，但是杰尔曼至少愿意支付公允的对价，也愿意主动提高酬劳。 对于阿本加聂而言，比起从前那些贪婪的、心怀鬼胎的客户，杰尔曼其实相当优质了。 另一边，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已经走出地下室。 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地面变得潮湿，到处都是积水。 “第二个问题。”杰尔曼淋着雨，水珠顺着鸟嘴滑落，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在你为我提行李箱的份上。”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阵，吞咽了一口唾沫，问：“你有「幻影旅团」全部或部分成员的情报，对吗？” 真是聪明敏锐…… 杰尔曼微微笑了笑，回答说：“对。” 他知道酷拉皮卡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现在他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相当于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杰尔曼”。 酷拉皮卡的呼吸一滞，双眼在美瞳之下，已经转换成了美丽的火红，只是在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雨势稍微变大了一些，像是悲怆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灵上。 他猛地顿住脚步，低着头，像是压抑良久的小狮子般，朝杰尔曼怒吼起来。 “‘旅团杀手’杰尔曼……你……伱是在耍我吗？！” 酷拉皮卡已不认为，自己与杰尔曼的相遇是偶然了。 在他的角度来看，杰尔曼是故意找到他，并引诱他得到所谓的「念能力」。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攥在手心里戏弄的感觉。 杰尔曼停下脚步，可是依旧没有回答酷拉皮卡，说好只回答第二个问题，就只回答第二个问题。 “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杰尔曼说。 他走上前来，想要从酷拉皮卡手里取回手提箱。 不料酷拉皮卡死死地攥着它不放，双眼死死地盯着杰尔曼看了一会儿，眼神就逐渐转为哀伤，疑似一滴雨水从他的脸庞滑落。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知道更多情报？” 杰尔曼松开手，任由行李箱由酷拉皮卡提着。 “我要去酒店，不想露宿街头，你要么跟着我，要么把行李还给我。” 酷拉皮卡抿着嘴唇，攥紧拳头，最终还是松弛开来，选择了屈服。 “请让我跟着您。” 杰尔曼耸了耸肩膀，转身继续往前走。 酷拉皮卡这次没有停顿地紧紧跟随。 当他们抵达最近的酒店时，两人都浑身湿透，侍应生主动为他们拿来了热毛巾。 不过，杰尔曼至少有鸟嘴猎人黑袍遮掩，只要脱掉外面一层，就会舒服很多。 酷拉皮卡则什么都没有，金发粘在了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瘦弱，相当狼狈。 杰尔曼开了两间房，把其中一间的钥匙抛给酷拉皮卡。 随后，他伸出手指，在酷拉皮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就提起手提箱，往楼上走去。 酷拉皮卡摸着并不疼的额头，疑惑地看着杰尔曼的背影，半晌后，他才恍然大悟。 凌晨一点。 杰尔曼脱掉了鸟嘴猎人黑袍，换上了一套干净睡衣。 他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拿酷戮介绍给他「野兽百科」，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看了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在静谧的黑夜中相当清晰。 杰尔曼没有感到意外，他放下书本，起身穿过大厅，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酷拉皮卡，他换上了酒店的睡衣，之前的衣物正在烘干，此时此刻正眼神坚毅地站在杰尔曼眼前。 “进来吧。”杰尔曼让出位置。 酷拉皮卡这是第一次看到杰尔曼鸟嘴面具下的真容，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俊美的青年。 网站上虽然有杰尔曼之前的侧脸通缉照，但是毕竟太模糊了，而且也不是酷拉皮卡亲眼所见。 他估摸着，杰尔曼大概只比他大五、六岁。 可是他们之间却隔绝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分出了“这个世界的人”与“那个世界的人”。 酷拉皮卡要弄清楚这个“鸿沟”到底是什么，以及如何跨越它。 而现在，酷拉皮卡踏进杰尔曼的房间，仿佛就是在踏入到杰尔曼、阿本加聂这群人的世界中去。 杰尔曼关上房门，走进客厅，就见酷拉皮卡站在那儿不动。 “坐吧。”杰尔曼自己也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注意到酷拉皮卡还站着，“你坐啊，我不想仰着头和你说话。” 酷拉皮卡这才坐下。 不过他坐得相当板正，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里才会出现的标准模范。 “猎人考试要明年一月。”酷拉皮卡平静地说，“再加上要修炼你们所说的「念能力」，估计又要几个月，我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抬起头，看向杰尔曼。 “除此之外，您有实际的消灭「幻影旅团」的战绩、能力与经验，我实在想不到任何我不该请教您的理由。” “请告诉我，您的条件吧。” 杰尔曼想了想，说：“那就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怎么样？” 酷拉皮卡顿了顿，思索片刻，才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 “我叫酷拉皮卡，是被灭族的窟卢塔族的唯一幸存者。当时我因故外出，所以躲过了一劫。” “当我得知那是「幻影旅团」所为，我就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夺回族人被挖走的「火红眼」，并向「幻影旅团」复仇。” 酷拉皮卡当着杰尔曼的面，摘下美瞳，露出了他此时因仇恨、愤怒等情绪变化为火红瞳色的双眼。 “我们一族因「火红眼」，能带来身体素质上的飞跃，轻松地超越普通人，因而被视为‘异类’、‘恶魔化身’。” “再加上有不少人体收藏家，煞有介事地把「火红眼」评为所谓的「七大美色」，这让我们一族受尽了苦难。” “于是，我们一族只能隐居在深山野林，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转移定居点，以此度日，换得了暂时的安稳日子。” 感谢 Lyuio、指尖沧海、书友20220917210030321、書山鴨梨噠、勺勺子、宇宙里的漂游物、齐格弗里德、楚狂秋白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柴犬只能加油努力更新了 (本章完) ------------ 第120章 「一个故事换取另一个故事」（二） 说到这里，酷拉皮卡在回忆中的神情，又夹杂了一部分温柔。 “某一天，我和我的好友派罗，遇见了一个迷路后受伤昏迷的女人，我们帮助了她，她在感谢之余，给我们讲起人类社会的事情。” 杰尔曼知道，酷拉皮卡故事里隐去的女人，就是希拉。 而希拉，又是「幻影旅团」骨干成员的童年好友。 酷拉皮卡不知道杰尔曼已对他的故事这么了解，甚至知道得更多，只是当作第一次与人述说一样，接着说下去。 “那个女人痊愈后就离开了我们，不过留下了一本冒险故事书。我因为那个女人，以及那本故事书，对外面的世界越发好奇。” “不过族长不愿意让我轻易接触外界，认为那对我们一族太过危险。” “但是我执意要外出，不仅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还因为只有外面，才有医治我的好友派罗伤病的方法。” 酷拉皮卡抿了抿嘴唇，露出愧疚、自责的表情，因为派罗的伤病是为了救他导致的，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于是，族长给我设下了数道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我才能获得长久出外的权利。” “最终，我在好友派罗的帮助下，通过了所有考验，族长无奈之下，也只能信守承诺，放我离开。” “只是，在我离开仅六个星期后，我们一族全员就被「幻影旅团」虐杀，36对「火红眼」被挖走，派罗的脑袋更是被直接砍下带走。” “我失去了一切。” 酷拉皮卡的那双「火红眼」仿佛越发耀眼，绯红光芒几乎要吞没他整张阴沉的脸。 “后来，我无数次想，会不会就是我执意外出，才暴露了我们一族的定居点，让他们惨遭毒手？” “如果我按捺住好奇心，只在有限的区域内，另寻为派罗医治的可能性，惨剧是否就不会发生了？” 酷拉皮卡坐在沙发上，攥紧双拳，绯红双眼目视前方，好像凝视着看不见的敌人，又或者是墙面映射后的自己。 客厅里静默了一阵，杰尔曼也没有再卖关子，把自己知道的故事，说了出来。 “库洛洛出身于流星街，在他还是个少年时，就展现出不少成年人都无法拥有的智慧与领袖气质。” “为了改善流星街孤儿的娱乐生活，他纠集了一群年岁相近的流星街少年、少女，给一部特摄片配音，并播放给流星街的孤儿们看。” “后来，库洛洛等人把临时组建的这个团队，命名为「幻影旅团」。” 酷拉皮卡听到这里，猛地转头，看向杰尔曼。 他总算理解杰尔曼为什么要提及一个他不认识的、名为“库洛洛”的人了。 酷拉皮卡认真专注地听着，把“库洛洛”以及之后提及的名字，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当时的「幻影旅团配音成员」有库洛洛、窝金、信长、芬克斯、飞坦、富兰克林、侠客、派克诺妲、玛奇、萨拉萨、希拉。” 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希拉”之后，酷拉皮卡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然后他抖动着身子，紧咬起下嘴唇，咬出了血丝。 他在想一个很恐怖的可能。 难道说，那个女人，是故意来到我们一族附近，又故意在我和派罗面前昏迷，借以引发之后的一切祸事？！ 她是「幻影旅团」的一份子，也是灭族的帮凶，甚至是主谋之一？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性，酷拉皮卡就感觉到浑身无与伦比的冰冷。 好在，杰尔曼很快就解开了他心中的重重疑问。 “你在外面世界流浪了这么多年，应该大概知道流星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基本是个无法地带，因此吸引了相当多变态聚集。” “萨拉萨被其中一群变态抓走，虐杀后分尸，并全程肆无忌惮地录像，然后将她装在袋子里，吊在树上，贴上写满挑衅词句的标签。” “想来，萨拉萨应该是在绝望之际，哭嚎着说出类似她的同伴会来救她的话，没想到反而让那群变态更为兴奋了。” 杰尔曼回忆起那副场景，写满羞辱意味词句的标签贴在萨拉萨的额头上，盖住了她的脸。 变态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萨拉萨口中的“伙伴”、“特摄英雄”在揭开标签之后，看到萨拉萨死前神情的痛苦。 像是在告诉他们，萨拉萨死得这么惨，是因为你们。 不仅转嫁了罪行，而且进一步践踏人性。 除此之外，也代表他们不把萨拉萨当成人来看待，只有货物、玩具、牲畜才会被贴上标签，装在袋子里。 “那群变态扬长而去后，库洛洛等人也很快发现了犯罪现场，且带回了萨拉萨，将她好好地安葬。” “从那一刻起，库洛洛就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出那群变态，向他们复仇。” “为此，他需要一个组织，他需要一个吸引变态的暗网网站，他需要杀很多人。” 杰尔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酷拉皮卡的神情，注意到他仅仅动摇了片刻，就恢复平静。 很坚定的执念。 杰尔曼暗暗点头，继续往下说。 “库洛洛相信，那群变态会禁不住展示欲，在网络上将虐杀萨拉萨的录像上传，而他要主动搭建这样一个平台，吸引他们的注意。” “一起配音的绝大多数同伴都回应了他的号召，与他站在了一起，只有希拉不想这么做，选择了独自离开。” 酷拉皮卡听到希拉选择了“独自离开”，怔了怔，随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很隐蔽，可是表情变化、呼吸节奏都在杰尔曼的感知内。 而接下来杰尔曼要说的故事结尾，有部分属于他的推测，谜底至今仍未彻底揭开。 “数年后，「幻影旅团」正式成立。只不过他们这个组织名气还很小，他们的网站也无人问津。” “这时候，他们听说了有关「火红眼」的情报。” “他们意识到，只要夺取「火红眼」，把整个过程录下来，放在他们的暗网上，就一定能打响网站与「幻影旅团」的名气，把那群变态吸引过来。” “于是，他们找到窟卢塔族的定居点，犯下了恶行。” (本章完) ------------ 第121章 「杰尔曼教导念能力的条件」（三） “为了获得情绪激动时越发艳丽的「火红眼」，「幻影旅团」逼迫窟卢塔族人观看如何虐杀他们亲朋好友的全过程。” “完事之后，他们留下流星街的名言‘我们来者不拒，所以不要从我们这里夺取分毫’以及「幻影旅团蜘蛛印记」。” “这是向世人证明这的确是他们所为，且流星街在「幻影旅团」的保护之下。” “而希拉得知了「幻影旅团」的计划，她在不久前的一次旅行中，知道窟卢塔族定居点在哪里。” “她想要提前过来，劝说窟卢塔族搬走，只可惜来晚一步，惨剧已经发生。于是，她向附近城镇的警方报警，随后离开。” 杰尔曼把整个故事讲完，发觉酷拉皮卡早已怒不可遏，鲜血不断地从被他咬破的嘴唇上滑落，滴在沙发上。 酷拉皮卡现在就像是一头受伤的、恶狠狠的野兽，又像是在痛苦地抽噎着的孩子。 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压抑下这股情绪，转而看向杰尔曼。 “我不明白你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想要我同情「幻影旅团」？” “嗬嗬，说实话，他们因为什么而开始作恶，对于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没有他们，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图了。”杰尔曼摆了摆手，起身给他和酷拉皮卡都倒了一杯水，然后端到前面来，“我再和伱说一个故事吧。” 他总是不紧不慢，将稍微改动过的故事娓娓道来。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曾经有一个男人，获得了‘再生祝福’，他与他的妹妹生活在一个食物匮乏的村子里。” “为了填饱肚子，男人选择牺牲自己，将他的身体分享出去，反正他可以不断再生。” 酷拉皮卡听得蹙起眉头，他不愿意相信世上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可是六大陆里有没有饥饿到食人的情况呢？答案是有的，他必须承认。 杰尔曼没有因为酷拉皮卡皱眉而停下故事的讲述。 “可是有一个军人得知了村子里的食人行径，于是带着一群人杀掉了这里的人，包括男人的妹妹。” “他又点燃了熊熊大火，把这里烧为白地。” “军人带队离开后，男人因再生能力而没有死去，不过他浑身被烈焰缠绕，且不断地燃烧，一直没有熄灭。” “于是，一个无时无刻被火焰吞噬、无时无刻不痛苦万分的名为‘炎拳’的怪物诞生了，他秉承着复仇意念，开始不断前进。”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他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仇家，那个军人，却发觉对方居然改头换面，成了十几个孤儿的养父。” “他说他为当年的事情忏悔，他很痛苦，他想要洗心革面。那群孩子护在他的面前，一双双眼神里透露着他们对养父的爱。” “‘炎拳’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这群无辜的孩子用身上的火焰焚烧成焦尸吧？” “再说了，那个仇家不是已经在忏悔了吗？‘炎拳’觉得，那个仇家也未必是个恶徒，他只是不想留下食人的血脉流传……” “无聊的故事！” 酷拉皮卡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你的意思是，「幻影旅团」就是这个军人，在萨拉萨被杀害之前，他们其实都是好人？你想劝我放下仇恨，同情「幻影旅团」？” “哈……我找错人了。我一定是找到上帝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劝我当圣母玛丽亚呢？” 他冷笑着、摇摇晃晃着绕过茶几，穿过大厅，走向房门，期间没有任何停滞。 整个过程，杰尔曼就这么看着，没有挽留的意思，反而拿起杯子，缓缓地喝水，润一润嘴唇与喉咙。 酷拉皮卡快步走出杰尔曼的房间。 他准备回房收拾行装，今夜就走。 可是当他把手放在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时，又不由地顿住了。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他松开了手，犹豫片刻后，他又原路返回，走到了杰尔曼房间的客厅里。 杰尔曼还在喝水，看到他回来，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 “然后呢。”酷拉皮卡忍不住问，“‘炎拳’是怎么做的？” 杰尔曼咕咚咕咚地喝完水杯里的水，将它放在茶几上，转头看向酷拉皮卡。 “很简单，他像你一样转身，回来了。” 酷拉皮卡怔在原地，好半晌才理解了杰尔曼话语里的意思。 “炎拳”最终还是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地复仇，无论谁挡在仇人面前。 他和“炎拳”不一样，却又有些相似。 “既然你转身回来了，就只有斩断执念后，身上愤怒与痛苦的火焰才会熄灭。只是，在复仇烈焰中，你将失去人生的方向，彻底燃尽。” 杰尔曼讲述两个故事，既是为了解答酷拉皮卡心中的一些疑问，也是为了让他有所觉悟，同时留有余地。 “我之所以大费周章地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两点原因。” “第一，我不希望你被愤怒冲昏头脑，然后在最后一刻陷入犹豫，并且分不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 “第二，我不希望你把复仇当作你人生所有的一切，最终倒在复仇的道路上。” “我可以教你「念能力」。”杰尔曼说，“但是，如果你选择在复仇中燃尽自己，那么你就另找能教导你的人吧。” “你要复仇，我不会拦着，但是我不会教一个注定要死的人，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夺回族人的「火红眼」，向「幻影旅团」复仇之余，我需要你帮助我做别的事情。这是我的条件。” “‘别的事情’？”酷拉皮卡看着杰尔曼。 “以后会告诉你。”杰尔曼回答，“总而言之，你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就教给你「念能力」，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酷拉皮卡沉默下来。 他的心绪逐渐冷静，双眼的绯红也浅淡了许多，最终，他闭上双眼一阵，又睁开来，做出了决断。 “我答应您，不会只为了取回族人的「火红眼」以及复仇而燃尽生命，我会跟随您，请您教我「念能力」吧。” “嗯。”杰尔曼点了点头，“现在很晚了，明天上午，我们再继续吧。” “好。”酷拉皮卡一只手捂在腰间，微微鞠了一躬，“我明日再来打扰您。” 随后，他走出房间，为杰尔曼关上房门，转身离开，没有一丝拖沓。 (本章完) ------------ 第122章 「强制唤醒之剑」（一） 数个小时后。 窗外是大晴天，温和的阳光包裹着杰尔曼房间里的一切，到处都是微醺的暖意。 酷拉皮卡很早就起床，换上晾干的窟卢塔族服装，再次来到杰尔曼的房间。 杰尔曼没有马上就开始教程，而是邀请酷拉皮卡一起吃了早餐。 “接下来会很耗费精力，我建议你尽可能地进食，否则很可能撑不到中午，就要第二餐了。” 酷拉皮卡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样的条件，自然不会在这些方面违抗杰尔曼，于是从容地上了桌。 对于“很耗费精力”这件事，他非但没有抵触心理，反而相当期待，他希望能借此脱胎换骨，而杰尔曼的教导或许能实现这一点。 享用完客房服务端来的早餐之后，杰尔曼让酷拉皮卡带上行李，两人退了房，乘坐出租车，来到了郊外。 “嗯……就这座山吧，反正只是基础训练而已。” 杰尔曼随意挑了一座山，领着酷拉皮卡爬上山顶。 酷拉皮卡提着杰尔曼的手提箱，身后插着两柄木刀，一声不吭地跟在杰尔曼身后。 山巅是一片平地，光秃秃的，只有侧边有几棵树，看起来就像是中年男人的地中海一样。 “说起来，你来伊特洛市做什么？”杰尔曼有些好奇地问。 酷拉皮卡将行李箱放在一边，又拔出身后的坚硬木刀，回答道：“我听说这里有一位剑术大师，所以打算过来请教剑术。” “不过，现在我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他又诚实地补充了一句。 不是蔑视那位剑术大师，而是确实如此，那位剑术大师再强大，还在酷拉皮卡理解的范畴内，杰尔曼却不一样。 光是飞艇上瞬杀十三人的一手，剑术大师就不可能做得到，而对于杰尔曼而言，似乎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 酷拉皮卡确信，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哦，这样啊。” 杰尔曼明白过来，酷拉皮卡是在旅行中不断地寻求增长实力的机会。 不过，由于酷拉皮卡是「具现化系念能力者」，又对锁链有更深的执念，双刀后来就被他舍弃了。 这象征了酷拉皮卡心态上的变化，从最初的以木刀为代表的以暴制暴，到后来的以锁链为代表的束缚惩罚。 “既然提到剑术，那么我就用我的「剑」，来让你觉醒吧。” 杰尔曼站在酷拉皮卡面前，鸟嘴面具后传来冰冷的声线。 他双手伸向前方，做出了一个中段持刀的架势，可是双手之间空空如也。 “「剑」？” 酷拉皮卡有些不明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杰尔曼持有任何武器。 但是他想起来，昨天的飞艇上，杰尔曼的确在一瞬间拔出了一柄又像是手杖，又像是剑，又像是长鞭的古怪武器。 只不过，那个武器后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也并没有出现在杰尔曼手里。 他手里哪来的「剑」？ 杰尔曼当然不可能直接用「锯肉刀」砍，或「螺纹手杖」去刺酷拉皮卡，而是将「气」凝聚成一柄武士刀刃的模样。 由于没有具现化，现在的酷拉皮卡根本看不到杰尔曼手中的「剑」。 “接下来，我会用「剑」砍向伱，强制唤醒你全身的「精孔」，这是颇为危险的方式，但好处是比寻常的唤醒方式要快得多。” “接受了我的这一「剑」，你就会切身地感受到什么是「气」，从而才能更进一步，掌握「念能力」。” 杰尔曼的双手高高举起，持剑方式从中段，转为了上段。 “准备好了吗？” 酷拉皮卡没有犹豫，也不再怀疑，将双刀啪嗒一声扔下，走上前去，从容地接受了杰尔曼的「剑」。 “我准备好了。” 杰尔曼猛地砍下，「剑气」从酷拉皮卡天灵盖上方灌下，整个将酷拉皮卡包裹其中，随后，酷拉皮卡感觉到浑身血肉都在颤抖。 “来……来了！” 下一刻，酷拉皮卡所有的「精孔」都被打开，「气」源源不断地流出，同时，他还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气」。 “这就是「气」……”酷拉皮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震撼莫名。 这种无与伦比的、特殊的感觉……我已踏入了一个全新世界！ “你现在只是刚刚开始。”杰尔曼说，“我先教你最基础的「缠」，要不然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筋疲力竭。” “是因为我的「气」在不断流出，对吗？”酷拉皮卡也是天赋卓绝的人，一点就通。 “嗯。”杰尔曼点头，“现在开始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杰尔曼都在逐步地教授酷拉皮卡「缠」的技巧，酷拉皮卡也如饥似渴般地汲取着知识。 只是越是汲取「念能力」相关的知识，酷拉皮卡就越是阴郁。 “怎么了？”杰尔曼注意到酷拉皮卡心神不宁，“你不是很期望学到「念能力」吗？怎么现在反而这副表情？” 酷拉皮卡顿了顿，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心结。 “在这几天里，我越是学习「念能力」，越是察觉到与您之间的差距，比之前想象中还要巨大。遥想没有「念能力」相关知识与经验的我，实在太过无知了。” “而「幻影旅团成员」的实力，应该都与您相近，他们累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我一刻不停地艰苦修行，至少也要数年后才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这是我要面对的现实。” 酷拉皮卡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很清醒的。”杰尔曼说，“不过，我要在这里纠正你一个观念。” “「念能力者的战斗」，只有实力差距大到无法用其他方面弥补的情况下，才会在第一时间就分出胜负。比如我解决掉飞艇上那群歹徒。” “除此之外，以弱胜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看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你与自身「念能力系统」的契合。” 酷拉皮卡双眼一亮，「念能力系统」又是一个全新的概念，的确，「缠」并不能解释杰尔曼与那位「除念师」展现出来的能力。 “请问，什么是「念能力系统」？” 感谢书友20200119065256035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23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二）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口诀，「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吧？你可以简单地把它们理解为「发」的延伸拓展。”杰尔曼回答。 “一共六个系统，分别是「强化系」、「变化系」、「放出系」、「具现化系」、「操作系」以及「特质系」。” “伱现在基础还没完全打好，没办法形成与掌握特殊的、有别于他人的「念能力」。总而言之，耐心一些，你还有得学。” 酷拉皮卡这才明白自己有点太心浮气躁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杰尔曼……杰尔曼老师。” 杰尔曼听到“老师”这个称谓，就知道酷拉皮卡现在才算是彻底对他服气，也愿意放下浮躁与戒备，认真地在他这里学到更多。 不过，杰尔曼也不能和他一直留在这里。 于是，他在「驿站马车群」里说明自己收了一个弟子，并且会带这个弟子到据点里来，在据点附近继续「念能力修行」。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好奇，能被杰尔曼这个孤僻的家伙看上的弟子，会是怎样的人？ 不会又是一个沉默寡言、喜欢安静独处的家伙吧？ 与此同时，比司吉也分享了她与门淇、卜哈剌商谈的进度。 她还没说出「黑暗大陆」的情报，只是以「秘境」、「魔境」的名义，说服他们到据点来看一看。 “我觉得他们是很适合我们的同伴。”比司吉在「驿站马车群」中说，“这次见面会是最后一场面试，如果通过，我就告诉他们实情。” “杰尔曼，你什么时候回来据点？他们5月5日会抵达据点。如果赶得上，我希望你也在场，我们能够共同决定门淇与卜哈剌是否适合。” 杰尔曼看了一下手机日历，今天是4月24日，于是他打字道：“我会在5月4日赶回到据点。” “那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迎接门淇和卜哈剌。” 杰尔曼应了之后，放下手机，继续指导酷拉皮卡的。 5月4日。 杰尔曼没有失约，他返回到浓密如发的森林与明净清澈的湖泊边，站在了宅邸据点的前方。 宅邸还是那栋宅邸，不过后方阴影覆盖中却多了一个低矮的建筑，呈完整的方块状，像是豆腐一样。 杰尔曼知道，那就是比司吉为桑比卡新建的研究所，里面已塞满各种桑比卡所需的器材。 酷拉皮卡提着杰尔曼的手提箱，好奇地四处张望，也是这么一瞬间的疏忽，他身上缠绕的「气」便消散了大半。 “你要做到一心二用。”杰尔曼即使不回头，也能察觉到酷拉皮卡「气」的流动，“「气」哪怕只消失一秒，也足以被敌人抓住破绽。” “是，老师。”酷拉皮卡有些窘迫地又一次汇聚「气」，保持着「缠」的状态。 杰尔曼不咸不淡地教训了一句，就领着酷拉皮卡走向三层高、砖红屋顶的宅邸，吱嘎一声推开了大门，垂挂的风铃发出叮叮叮的脆响。 一个留着界限分明的中分头、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云古。 “杰尔曼先生，欢迎回来。还有，恭喜你成为「一星猎人」。” 这个消息是比司吉打听到的，尽管杰尔曼自己不张扬宣传，职业猎人网站也暂未公示，可是她总有自己的渠道。 比司吉代杰尔曼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的当天，「驿站马车群」又是一阵热闹。 唯有当事人没有参与进去，好像获得「一星猎人」荣誉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谢谢。”哪怕是现在，杰尔曼也是平静地如此回复。 云古知道杰尔曼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在意。 他往杰尔曼身后看了一眼，微笑着说：“这位一定就是您提到的弟子酷拉皮卡了。” “你好。”酷拉皮卡瞄了一眼云古没完全塞入裤子里的衬衫衣摆，留下了“这人不修边幅”的印象。 “快进来吧。”云古亲切地伸手示意，这又给酷拉皮卡留下“这人温文尔雅”的印象。 杰尔曼老师没有多说有关这座宅邸里居住的人的情报，因此酷拉皮卡更多地是靠自己的经验去判断遇见的是怎样的人。 三人走进又修饰得更华丽了一些的宅邸大厅，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在那儿扎着马步。 他汗如雨下，那双眼睛却禁不住好奇地往这边看。 “他就是我新收的弟子智喜。”云古笑眯眯地、平和地介绍道，“不太成器，见笑了。” 他又转头望向早已心不在焉的智喜，叹了一声，道：“好了，智喜，过来问好。” 留着寸头的小男孩智喜，这才松弛了马步，赤着双脚，快步走过毛绒绒的地毯，在三人面前站定，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 “你们好，我是老师的弟子，智喜。” 智喜大声地喊叫，随后直起腰板。 身穿白色练功服的、年纪尚小的他却学了云古的模样，不苟言笑。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都是颔首回应。 “智喜。” 云古却想着该好好敲打仍旧玩心未泯的小男孩，他指了指酷拉皮卡。 “这位是杰尔曼先生的弟子酷拉皮卡，比你还要慢上一周，才开始学习「念能力」。” 智喜好奇地上下打量起金色短发、面容清秀的酷拉皮卡，听到这里，不由地心想：这么说，我的进度反而在他的前面喽？ 云古一看智喜压抑不住、勾起的嘴角，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好笑地摇了摇头。 “酷拉皮卡虽然比你慢了一个星期，可是「念能力」的进展却在你的前面。我看得出来，他的「缠」已相当熟练。” “智喜，你问问自己，是否做到我所说的「点舌练发」，是否感悟到「精孔」的舒张，你可是落后了一大截啊。” 小男孩听到老师的一番话，不由地呆愣在了原地。 老师肯定是不会骗他的，这么说来，酷拉皮卡比自己要慢一周入门，却先他一步打开了「精孔」，还掌握了「缠」？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学习「绝」与「练」了。 智喜原本还尚存的一丝窃喜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酷拉皮卡听了，忍不住瞥向不动声色的杰尔曼，心想：原来在杰尔曼老师的教导指引下，我的进度其实是非常快的。 因为有了智喜做对比，酷拉皮卡才有了概念，这才知道杰尔曼老师相当尽心尽力，否则他现在恐怕还在「唤醒精孔」这一步。 而杰尔曼老师一如既往地不会主动夸耀自己，甚至也不在乎酷拉皮卡对他这位老师的评价。 酷拉皮卡暗暗感激。 (本章完) ------------ 第124章 「据点建筑设想」（三） 杰尔曼却没功夫理会这些，他问道：“云古，比司吉和小滴在哪里？” “小滴出外采购食物了。”云古回答了一句，又指了指宅邸后方，“比司吉老师在研究所里整理资料。” “我去找比司吉。”杰尔曼立刻说，“云古，拜托你带酷拉皮卡去他的房间。” 云古点头道：“好，你放心。” 于是，杰尔曼直接把酷拉皮卡抛下。 云古看着神情拘束的酷拉皮卡，又看着垂头丧气的智喜，温和地笑着，看来今后智喜的修行里会有一个很有天赋的追赶对象了。 另一边，杰尔曼径直走到宅邸的后门，穿过花团锦簇夹带下的小道，来到了桑比卡的研究所前。 桑比卡现在不在研究所里，她一个月会来这里几次，现在正好不在。 比司吉又梳回最初见面时的金发双马尾，坐在一个往上拉伸得很高的转椅上，埋头写着什么。 杰尔曼走了过去。 “回来了啊。”她头也不抬，就知道是杰尔曼，“还真是说好5月4日，就5月4日，哪怕提前一天都不可能。不愧是你。” “有史以来最快成为「一星猎人」，恭喜伱了。我现在这把年纪才「二星猎人」，说不定哪天就被你超过去了。” 杰尔曼忽略了比司吉的抱怨，站在她的身旁，低头看着她在白纸上写了什么，却发现是一张粗糙的草图。 “你看看，觉得怎么样？”比司吉也不藏着，放下笔，拎起草图给杰尔曼看，“我的想法很不错吧？” 杰尔曼接过草图，看到上面有好几个圆圈，圆圈之间又用直线相连，而每个圆圈的旁边都潦草地标记着一行字。 “说实话。”杰尔曼把草图放在桌上，摊开来，指了指圆圈旁的文字，“我看不懂你写的字。” 哪怕是脸皮厚如比司吉，这时候也红了红脸。 她争辩说：“我本来是随便画画我自己的设想，就想着自己看得懂就好，所以写得潦草了一些。我平时写的字不是这样的。” 比司吉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圆圈，逐个介绍给杰尔曼听。 “这个是我们现在的「大宅邸」，三层高，基本能满足我们的生活所需。如果以后有需要，也可以在旁边新建一栋。” “这个是「研究所」，供桑比卡与未来可能加入的植物猎人，研究「植物兵器金银锭」以及其他我们从黑暗大陆带回的生物。” “这个是「治疗室」，还没建成。建成之后，就是我和桑比卡的地盘，专门为你们治疗生理与心理上的疾病、伤痛。” “考虑到你的弟子酷拉皮卡与云古的弟子智喜，我打算未来在这儿建一座「练功房」。阴雨雪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在室内继续修行。” “这里再建一座「储物室」，堆放的是可以在黑市流通的‘存货’以及一些杂物。” “最后在这里建一座「图书馆」，里面除了搜罗来的各种研究资料外，再存放我们每次黑暗大陆之旅的心得体会。” 比司吉说到这里颇为得意地翘起下巴，挑起眉毛。 “怎么样，我想得周到吧？我们所有人的‘活动经费’，用在这里，绝对是一笔值得的投资。” 为了支付必要的公共开支，「驿站马车群」的一众成员，在不久前建立了「驿站马车活动基金」。 这笔基金，正合适用于眼前的项目工程。 杰尔曼看着草图上已分配好的一大笔开销，或许是「贪财特质」，或许是本性，他微微感到一丝肉疼，最后眼不见为净地把草图还给比司吉。 “带我去看看「植物兵器金银锭」吧。” 比司吉“嗯”了一声，把草图放在杂乱的长桌上，领着杰尔曼绕过一大堆放在一起的仪器，对此，她撇了撇嘴。 “这些是不久前才采购的器材，都是桑比卡清单上列明的。她人不在，我准备等她回来，再一一安装好。” 她提着隆起如灯笼的裙摆，走到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轻轻地摸索了一阵。 “啊，在这里。” 比司吉很快就熟练地找到暗门开关，啪嗒一声按下去，墙壁便嘎嘎嘎地朝两侧敞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背后的门就又嘎嘎嘎地合拢，四周很快被黑暗吞噬，连彼此的脸都看不见。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设计了暗门与地下室，厉害吧？” 比司吉在伸手不见五指中又一次自卖自夸，她没等来杰尔曼的回应，不由地笑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怕黑？” 杰尔曼短促地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应付比司吉这类人。 比司吉就是喜欢听见杰尔曼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她满足地笑着，扣动石梯旁墙壁上的另一个机关，顿时，头顶就亮起一盏盏小小的灯泡，照亮了往下的路径。 “走吧走吧，就在下面。” 她拎起裙摆往下小心翼翼地走着，反而成了催促杰尔曼的一方。 两人来到了空阔的地下室，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台巨大机器旁的数个透明圆柱。 圆柱中注满了不知名的液体，而「植物兵器金银锭」则浸泡在其中。 「斩首鹿角骑士」的头颅、躯干、「植物兵器金银锭」的球体本身、触手藤蔓等各自放在一个透明圆柱中。 比司吉将一沓写满密密麻麻、娟秀小字的白纸递到杰尔曼的面前。 “你看，桑比卡研究的成果。她虽然不是植物猎人，但是基于她所学，找到了保存「植物兵器金银锭」的方法。” 杰尔曼翻了几页，说实话，他看不懂这么多专业名词，于是索性还给比司吉，让比司吉直接口头转述。 “除此之外，桑比卡觉得，「植物兵器金银锭」有点类似病毒，需要感染并寄生在一具生命体上，然后进行繁殖。” “「斩首鹿角骑士」的灵魂可能已经消散，但是躯体还活着，身体机能都受到那颗巨大球体，也就是‘大脑’的控制。” “但是，「斩首鹿角骑士」迟早会彻底死去，它们也需要更有活力的‘宿主’，于是在繁殖期间开始移动与搜索。” “当时「植物兵器金银锭」在「古代迷宫都市」出入口附近，应该是被我们的「气」吸引，对我们展开了袭击。” (本章完) ------------ 第125章 「杰尔曼等人对古代迷宫都市的判断」（一）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无论是「残暴程度」，亦或者「繁殖能力」，都会从B级飙升到A级。” “一旦捕捉活体成功，我们当时看到的「黑气」，进入我们的身体，开始感染、寄生、繁衍，并利用我们的身体，开始下一个轮回。” “它们的「数量」只有C级，指的是每一团「黑气」都视作一个整体。” “但是，它们的「破坏力」是A级，也就是一旦被感染寄生，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应当说，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宿主可能还未死去，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丢失，自己肢体的一部分变为巨大球体……” “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因此，V5认为「植物兵器金银锭」的「综合指数」是B。” “也就是‘必须尽快将这种危险生物歼灭，尽管已掌握方法但代价极其高昂，而且风险极大。需要发动国家~国际级别的行动’。” “这其实是很中肯的判断。” 杰尔曼安静地听完。 他忽然间就明白了比司吉与桑比卡的言外之意，并与她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你们是指……关键在于「古代迷宫都市」与「治百病香草」。「治百病香草」作为诱饵，引诱那些天生感知敏锐的生物前来。” “而「古代迷宫都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猪笼草，等待猎物滑进去，且很难再爬出来。” “这时候，消化它们的「植物兵器金银锭」出现，让它们化作养分，滋养「古代迷宫都市」的土地与「治百病香草」，完成一次循环。” “对。我们几个人之前讨论过，也都是这个意思。”比司吉说，“只是，这里还有两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治百病香草」的功效，只有那本《新世界纪行》提及，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治百病的效用？” “还是说，它只不过是单纯地散发‘香气’，吸引猎物而已？” 杰尔曼跟着说出第二个疑问：“「古代迷宫都市」是明显的人工建筑，建筑者的用意是什么？” “是废弃的居所，还是如神话中的‘弥诺陶洛斯迷宫’一样，作为祭祀场存在？或者，两者兼有？” “Bingo！”比司吉打了个响指，对杰尔曼眨了眨左眼，和反应快的人说话就是简单很多，他们的思路往往很多都能对得上。 杰尔曼走向那些在荧光灯下散发着奇异绿芒的圆柱，隔着冰凉的透明罩子细细观察里头一动不动的「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尸骸。 “研究不可能一蹴而就。”比司吉悄然来到他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后腰，顺便揩油，“你要有耐心，我们迟早能知道得更多。” 她是知道杰尔曼对黑暗大陆、对五大希望与五大灾害有多么大的执念，在没有遇见他们之前就设法得到了相当多的情报。 杰尔曼默然点头。 他们只在「研究所」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双双离开，来到外面的鲜艳的花卉旁，迎面就遇上从附近城镇归来的小滴。 “小滴。”比司吉惊讶地说，“你回来啦？” “嗯。”小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 她并不意外杰尔曼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象征性地举起摊开的右手，朝杰尔曼打了一个合乎社会礼仪的招呼。 只不过她的表情仍旧像是个三流演员一样僵硬。 “小滴。”杰尔曼也好不到哪里去，“伱的采购顺利吗？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 “没有啊。”小滴绕过脆弱的花朵与绿草，走到杰尔曼与比司吉身旁，扶了扶有些笨重的黑框眼镜，“我又不是健忘的人。” 你不是健忘的人，谁才是？ 比司吉暗暗吐了吐舌头，随后上前来询问了一番，这才确认小滴这一次的确没有买漏什么东西。 “我就说我不是健忘的人吧。”小滴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她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确实是很靠谱的，问题就是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忘事，更见鬼的是，不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比如现在，她忽然歪了歪头，双眸往上看，这代表她正在思索，在搜刮脑海里还有的记忆。 “等一下……我好像的确有什么想要和你们说的……” 杰尔曼与比司吉对视了一眼，都相当有默契地没有出声。 小滴现在就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在运转，一旦被中断，她想要记起的事情，就得等到一、两个小时后才能再想起了。 “啊。”小滴眨了眨大眼眸，果然想起了什么，“今天上午，希拉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是有关「幻影旅团」的。” 她伸手到紧身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她朴素到不像女性风格的手机，将那条短信翻了出来，展示给杰尔曼与比司吉看。 「他们都在流星街，不再分散行动，并且在挑选新的团员，填补空缺。」 「为避免暴露，我已离开，且两、三个月内不会返回流星街，代为捐助一事暂且搁置，抱歉，我不能冒险。」 杰尔曼仔细地看了一遍：“库洛洛很冷静，把蜘蛛未受伤的腿足缩回去，又缝上新的腿足，这样一来反而是我和西索落入下风了。” 只要「幻影旅团」成员没有落单，要解决他们就会相当麻烦。 不过，杰尔曼很有耐心，随着时间过去，他们总是会露出破绽的。 “必要时我们会帮你。”比司吉给出了承诺，“当初是我劝你早点远离「幻影旅团」的，现在总不能袖手旁观。” 杰尔曼朝她点了点头，又望向小滴：“既然希拉暂时不愿意成为你的捐助代理人，流星街的事情，你要怎么办？” “那只好暂时算了。”小滴眨了眨眼眸，平静地说，“我对库洛洛他们也有一定的了解，现在再捐助流星街，太过冒险了。” 杰尔曼不太能理解小滴对流星街的执念。 他尽管有在流星街生活的记忆，可是毕竟是以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待的，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电影一样。 会有感触，可是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生活在电影里。 同时，杰尔曼不认为小滴这种杯水车薪的捐赠，真的能改变流星街多少。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只要六大陆国际秩序没有发生改变，单凭流星街自身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它永远都会是六大陆各种意义上的垃圾处理场。 他不理解，可是尊重小滴的选择，并不会试图改变她：“这样也好，等幻影旅团覆灭之后，你再捡起这件事吧。” 感谢甲戌闲人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26章 「美食猎人的评估」（二） 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一边商量，一边从后门进入大宅邸屋内。 随后他们在颇为宽敞的一楼大厅，看到云古站在那儿。 酷拉皮卡和智喜都扎着马步，凝神静气。 “你们回来了？” 云古转过身，露出微笑，指了指酷拉皮卡。 “杰尔曼，你有一个好弟子，光是看他的「缠」，就知道这段时间他没有偷懒，是真正地把天赋与努力结合了。” 比司吉与小滴都好奇地打量杰尔曼的弟子。 她们想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入得了杰尔曼的眼，然后就看到一个清秀的十六、十七岁青年睁开双眼。 长得好看。 这是比司吉见到酷拉皮卡后的第一个念头。 只比他老师稍逊一筹，不过也很好看了，这难道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比司吉已经在思索，要怎么骗到这对师徒的合照，“宝石”肯定是成对的好看。 酷拉皮卡看起来应该比较容易对付，杰尔曼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大概很快就能看穿我的想法，得找到一个自然而然的机会…… 比司吉嘿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 小滴则是默默观察酷拉皮卡气息的缠绕，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天赋很好，杰尔曼选了个好弟子。 酷拉皮卡缓缓地散去气息，保持均匀的呼吸，一刻也不敢忘记杰尔曼的嘱咐——必须让气息的收放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老师。”他笔直地站着，“放下行李后，我对智喜的修行很感兴趣，就自作主张地过来，与他一起练习。” 杰尔曼对此没什么意见：“可以，坚持练习是好事。” 浓眉大眼的智喜连忙摆手，声音还有些发育期特有的稚气沙哑。 “酷拉皮卡，你别这么说，我的「精孔」都还没打开，比起伱要差得远了，我们都不在一个进度上，算不上‘一起练习’。” 他一边说，一边脸都红了起来。 智喜本以为自己是天赋极高，所以才会被云古老师选中，成为「心源流」的下一代弟子。 直到见到杰尔曼先生的弟子，他才知晓人外有人的道理。 其实，智喜的天赋的确很高，假以时日，成长起来肯定是一位「念能力高手」，只不过酷拉皮卡的天赋更为变态。 尽管有「制约与誓约」的加成，可是酷拉皮卡毕竟仅用五、六个月的修行，就拥有了与「幻影旅团」的窝金一对一的战力。 毕竟无论是「五指锁链」、「火红眼」，亦或者「制约与誓约」，都是要靠酷拉皮卡自己磨练出来的。 “智喜，不用害羞，也不用急躁。”云古的语气总是慢吞吞的，“酷拉皮卡有他的道路，你也有你的道路。慢慢来就好。” 在场的几个「念能力高手」，不用猜都知道酷拉皮卡能这么快唤醒精孔的原因，但是那并不是智喜值得效仿的。 一来这是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师徒之间的事情，外人很难插嘴。 二来他们大略知道了酷拉皮卡与「幻影旅团」的纠葛，也知道这孩子大概没有慢得下来的时间。 5月5日。 酷拉皮卡的刻苦换来了下一阶段的修行，他盘腿坐在一棵相对低矮的槐树下，练习起「绝」。 他专注忘我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已经站在这儿，观察他有一段时间了。 “应该是刚刚开始修行「绝」。”门淇双手抱胸，放松地站着，“不过做得很不错了。是云古的弟子，还是比司吉又开始教徒弟了？” 体型是门淇数倍的高大胖子卜哈剌，轻轻推了门淇肩膀一下：“你看那边。” “什么啊……” 门淇皱了皱眉，顺着卜哈剌肥胖的指头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湖边，有一座简陋平台，而平台上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在垂钓。 啊？ 门淇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我居然没察觉到……简直是教科书级的「绝」。” “他一直都在。”卜哈剌憨厚地笑道，“门淇，你方才太依赖「圆」的感知，反而忽略了肉眼可见的视野。” 门淇怔了怔，然后轻轻叹气：“你提醒得对。”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出色，一身黑袍，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卜哈剌粗中有细地观察了一阵：“他的背影看起来是个男性，不过应该不是云古，云古穿着的风格不是这样的。” “那就应该是比司吉提到的杰尔曼了。”门淇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她可是对杰尔曼赞赏有加。” “尼特罗会长不也是吗？”卜哈剌补充道，“这么看来，「心源流」三代师徒都对他另眼相看。” “以他最近几个月的战绩，以及最快获得「一星猎人」的荣誉，的确当得上这份看重。” 门淇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我们在机场碰见他，他才刚刚通过职业猎人考试，这竟然会是后来「一星猎人最速传说」的开端？” 门淇与卜哈剌正对话的时候，迎面就感觉到一股气息波动，随后两人神情都是一僵。 “暴露了。”卜哈剌倒是不怎么介意，“他的「圆」已经发现我们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故意躲藏的意思。”门淇撇了撇嘴，然后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朝湖边走去。 卜哈剌笑了笑，雄壮如巨熊的身躯却灵活地挪动着，跟在她的身后。 酷拉皮卡仍旧对此浑然未觉。 杰尔曼钓上来一条翘嘴鱼，把它放入鱼篓里，任它与其他活鱼一起蹦跶着，然后收起钓竿，提起鱼篓，夷然起身。 门淇与卜哈剌已在他的身前，卜哈剌的壮硕影子甚至完全把他盖住。 在据点附近，杰尔曼没有戴鸟嘴面具，两人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脸，的确是那位杰尔曼。 “杰尔曼，好久不见。”门淇朝他伸出手，“你的职业猎人考试后，我们在机场见过一面，当时尼特罗会长也在场，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杰尔曼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他与门淇握了握手，又与卜哈剌握了握。 只不过与后者握手时，他整只手掌都在对方宽大的掌心内。 (本章完) ------------ 第127章 「这个圈套他们自己会跳进去」（三） “比司吉在等你们。”杰尔曼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宅邸，“我带你们过去。” 门淇跟在杰尔曼的身后，摸了摸自己扎起来的五根发束中的一个：“那个金发青年，是谁的弟子？” “我在教他。”杰尔曼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你这么快就开始收弟子了？还有，就这样不用管他么？”门淇走在杰尔曼身旁。 杰尔曼回答道：“我给他设了半个小时的闹铃，时间一到，他今天的「绝」的修行就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门淇满足了一个好奇心，又生起另一个好奇心，“伱钓的鱼，是今夜的晚餐吗？” “是。”杰尔曼领着他们走到大门前，为他们打开门，“一般来说，比司吉、小滴、云古他们会轮流出外采购食材。” “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就偶尔钓几条鱼，换一换口味。”他接着说。 门淇不由地追问：“你们几个人住在一起，谁来负责做饭？” “大多数情况下是云古。”杰尔曼走进大厅，“少数情况下会是我。” 那就是其他人都不做饭喽？门淇与卜哈剌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传来，就看见比司吉在拐角的楼梯处露出头来，然后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啊，门淇、卜哈剌，你们来了。”她提着裙摆快步而来，“你们是认识杰尔曼的，应该也见过杰尔曼的弟子酷拉皮卡了吧？” “云古你们是认识的。待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小滴，还有云古的弟子智喜。快快进来，到客厅里坐。” 比司吉看着杰尔曼如预定计划一样提着钓上来的鱼一起归来，不由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然后瞬间便收敛了起来。 门淇与卜哈剌没想到尼特罗会长的亲传弟子比司吉，对他们会这么热情，有些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只是疑窦未解的他们很快便被比司吉拉着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闲聊起来。 时间转眼来到黄昏。 晚霞残阳如干涸的血，染在渐渐发霉一样昏黑的天幕里。 “唰唰唰——” 开放式厨房里两个男人在跳舞般地配合。 云古把煎得焦香的鱼翻了一个面，抽油烟机呼呼作响。 杰尔曼则在砧板上笃笃笃地切菜。 智喜盘腿坐在距离电视机很近的地板上，睁大双眼看着一部动作电影，看得他血脉贲张，时不时地大呼小叫。 刚洗完澡、热气如烟挥发的酷拉皮卡靠着窗台站着，脑袋贴着玻璃窗，双瞳出神地凝视着一点一点坠落的夕阳。 比司吉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热情地招待着门淇与卜哈剌两位客人，且一直没有让话题中断过，总是在讲着各种趣事。 小滴乖巧地坐在一侧的独立沙发上，默不作声。 只有比司吉故意把话题引向她，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才会像是玩偶一样点点头。 卜哈剌一坐下来屁股就几乎霸占了整张沙发。 后来在门淇的提醒下，他只好盘腿坐在地毯上，此时正吃着小滴端过来的甜点。 尽管客人一来就让他坐地上，很不礼貌，可是卜哈剌的体型的确太过巨大，又加上他和门淇都不在意，比司吉也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在比司吉的热烈招呼之下，门淇却有些心神不宁，最后甚至有些不安地望向厨房。 她方才与比司吉聊天的间隙，眼角余光就瞥见杰尔曼把鱼泡从鱼的身体里挖出来后，扔到了水池里。 门淇忍了下来。 随后，她又看到云古随意腌制了一下那条鱼，然后马上就甩进热油里，接着看一眼旁边摊开的食谱。 门淇还是忍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勉强算是做好了两条鱼，盛在一边的碟子上，随后云古就把杰尔曼切得长短不一的土豆条与牛肉片一起丢进锅里翻炒起来…… “啧。” 门淇的注意力已完全不在眼前的比司吉身上，她甚至没听清比司吉在说什么，只是咬着手指头，机械性地点头。 在听见云古腼腆地笑着对杰尔曼说，他不小心把牛肉炒过头了之后，门淇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厨房的方向。 “怎、怎么了？”比司吉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无辜。 “不好意思，我有要紧事。”门淇脸色阴沉地绕过比司吉的腿，走出沙发堆，“卜哈剌，别吃了！” 卜哈剌早有预料地应了一声，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后，就从容地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地大踏步来到了开放式厨房面前，引起了杰尔曼与云古的注意。 云古诧异地张口要说话，却被门淇抬手制止：“什么都不要说了，请你们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吧。” “这……”云古看了一眼锅里滋滋作响的菜，又与杰尔曼对视一眼。 杰尔曼倒是自觉地走出厨房。 云古只是愣了一下，就被卜哈剌轻轻地推了出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就满足门淇吧。放心，我们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的。” 云古一阵目瞪口呆，腰间的围裙也被卜哈剌解了，转而递给了门淇。 于是，整个开放式厨房就落到了门淇与卜哈剌的掌控之下。 穿上围裙的门淇拔出放在架子上的菜刀，掂了掂重量，感觉还算顺手。 于是她捏起一只大虾，给它开背，又灵巧地抖了抖手腕，虾线就被刀锋挑出，甩在了砧板边缘。 处理好一只，她又抓起另一只，期间速度快如残影。 卜哈剌直接把火开到最大，然后开始颠勺，把锅里剩下的菜翻炒了几下，就凭借经验判断火候已够，盛了出来。 云古看得眼花缭乱，又有些害羞地往后退了几步，颇有种智喜得知酷拉皮卡修炼进度时的窘迫。 比司吉走了过来，搓着手掌，笑眯眯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做饭呢？” 门淇白了比司吉一眼。 事到如今，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中了比司吉的圈套，只是明知是圈套，她也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没有办法，谁叫她是「美食猎人」，怎么可能有「美食猎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糟蹋食物的？ 比司吉不愧是尼特罗会长的弟子，真的是一路人。 也就第三代的云古和第四代的智喜像是基因突变一样，换了这狡猾的血脉。 (本章完) ------------ 第128章 「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我们大家想要开开眼界」 “好啦、好啦。”门淇已处理好一整盘大虾，开始剁排骨、切香葱姜片，“算我自找麻烦，至少这顿饭交给我们来做吧。” 卜哈剌翻炒好门淇递过来的大虾，淋了一点酱汁下去，就直接起锅。 他憨憨地笑道：“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既然这样……”比司吉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与一旁不动声色的杰尔曼对视了一眼，才说，“那就拜托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于是，十分钟后，杰尔曼、比司吉等人吃上了美食猎人门淇与卜哈剌做出的美味佳肴。 尽管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只要吃进嘴里，就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是他们做的，哪些是云古与杰尔曼做的。 杰尔曼与小滴吃得连连点头。 比司吉则是一直不停地吹捧门淇与卜哈剌的厨艺，吹得门淇都有些飘飘然。 卜哈剌倒是一如既往地傻笑。 云古看着智喜吃得双眼发亮，又看着酷拉皮卡都不由自主地多夹了些菜吃，越发觉得羞愧。 不过没人会怪他和杰尔曼，毕竟他们是门淇与卜哈剌来之前，厨房里的顶梁柱，做的也不算差。 一顿晚餐下来，除了卜哈剌没吃饱，要去做夜宵之外，其他人都颇为满足，或是瘫在沙发上，或是到宅邸外散步。 杰尔曼洗完碗，回到大厅时，就看见比司吉已经凑到门淇身旁，说了一段话，让门淇连连点头。 看到杰尔曼来了，比司吉立刻招呼着问：“杰尔曼，门淇与卜哈剌的厨艺，符合你口味吧？” “很好吃。”杰尔曼给出了他的最高评价。 “小滴和云古也是这么说的。”比司吉嘿嘿地笑了两声，“门淇，看来我们这边的人，都对你们两人很满意。” “那是当然的。”门淇骄傲地笑道，“在美食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对了，伱们也该说清楚，之前提到的「秘境」是怎么回事了吧？” 职业猎人一般获取工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到专业机构中从中介人处获取，另一种就是组织或个人的主动指定邀请了。 比司吉就是以后者的方式，将门淇与卜哈剌骗……吸引了过来，不过将「黑暗大陆」称之为「秘境」，其实也算不上撒谎。 “要现在说吗？”比司吉转头争取杰尔曼的意见，“反正我、小滴与云古这边是通过了的。” 门淇满脸狐疑地看了看比司吉，又看了看杰尔曼，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捣什么鬼。 杰尔曼沉默半晌。 “门淇，因为事关紧要，我需要亲自评估一番你们两人的实力，再决定是否分享「秘境」情报。你们可以接受吗？” “对对对。”比司吉听出杰尔曼一如既往谨慎的态度后，跟着补充道，“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我们大家想要开开眼界。” “我和卜哈剌倒是无所谓。”门淇撇了撇嘴，“我们接受每项委托之前，几乎都会有这么一次‘评估’，早就习惯了。” “倒是你们，神神秘秘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想要闯进V5或卡金帝国的中枢呢……话说，你们该不会真的这么疯狂吧？” 我们要比你想象中还要疯狂。比司吉暗暗吐槽。应当说「提灯持有者」杰尔曼的个性，决定了我们这个组织的整体风向。 “那就这么决定吧。”杰尔曼说，“今夜你们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明天上午再作计较。” 事到如今，门淇也不可能从这群人嘴里撬出更多有用情报，只能就此作罢。 尽管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妙，可是只是稍等一夜时间，她还是愿意的。 于是，门淇与正在啃着大棒骨的卜哈剌交流了几句，就答应了杰尔曼，并住进比司吉给他们安排的两间房。 翌日清晨，宅邸与湖边薄薄的雾气散去后，露出挂满露珠的草地。 酷拉皮卡抓紧时间，早早完成了一遍「缠」与「绝」的修行，就像是呼吸空气一样自然而然。 随后，他就靠拢到湖边草地，与比司吉、云古和智喜汇合，从旁观摩其即将开始的战斗。 酷拉皮卡这些天看得出杰尔曼老师在众人中的地位颇高，战力很可能是重要因素，只是不确定杰尔曼老师到底是什么水准。 今日杰尔曼老师又会出手，酷拉皮卡正好看一看，在不虐菜的情况下，杰尔曼老师又会是怎样的表现。 小滴没有在场。 她不是很在意这场搏斗，且遵循着每天都要睡满8小时的原则，这时候还平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熟睡。 杰尔曼简简单单地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然后就看向他的第一个对手——卜哈剌。 卜哈剌膀大腰圆，活像一个会弹跳的球一样蹦了两下，然后憨笑着看向杰尔曼，微微躬身，摆出相扑手般的姿势。 “我准备好了，杰尔曼，你尽管来吧。” 杰尔曼观察着卜哈剌气息的流动，凭借感触与经验去判断出气量多寡，也不谦让，先是一顿，然后猛地冲向卜哈剌。 酷拉皮卡与智喜吃了一惊，在他们看来，杰尔曼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陡然出现在卜哈剌的面前。 不过，卜哈剌却捕捉到了杰尔曼气息的流动。 他不需要实际看到杰尔曼怎么移动，只要感觉到气涌动而来，那就一定是杰尔曼。 哪怕杰尔曼用上「隐」的技巧，只要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过于悬殊，卜哈剌就能感觉得到。 他先是抬起左腿，踏向地面，一阵爆响，杰尔曼立足之处都震颤起来，随后他的右掌猛地推向理论上已经站不稳的杰尔曼！ 只是一股寒意袭来，卜哈剌原本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大。 他立刻偏了偏头，躲过了近在咫尺的「手杖」的刺击，一时间竟有些后背发凉。 卜哈剌的掌推动作被逼得变形，被杰尔曼轻易躲过。 而杰尔曼刺空了的「手杖」在空中忽然一变，成了一柄「锯肉刀」，斜斜地砍向卜哈剌的脖颈。 「具现化系与变化系」的完美配合！ 卜哈剌心中赞叹一声，然后迅速直起腰，躲过了斩击，再借着身高优势，几乎如泰山压顶的双掌朝杰尔曼轰下！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没有多少存稿了，得存一段时间，之后再加更，抱歉 (本章完) ------------ 第129章 「眨眼间胜负已分」 双峰贯耳，杰尔曼听得见凌厉的风声，颇为不可思议，以卜哈剌这肥胖如球的身躯，竟然能迅猛到这种地步。 但是，杰尔曼比他更快。 他伸手抓住卜哈剌的衣衫，几乎贴着卜哈剌的胸膛、左臂飞掠而上，不仅躲过了卜哈剌双掌合击，而且如松鼠般蹿到卜哈剌后背上。 卜哈剌的双掌扑空。 「锯肉刀」锋利如冰，斜斜搭在距离卜哈剌后颈仅有一寸的地方。 卜哈剌一愣，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态，仿佛弥勒佛，可是他瞄向自己身后时的神情，却带上了几分惊恐。 “胜负已分。”门淇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卜哈剌，你大意了，如果是实战，你已经受重伤了。” 杰尔曼从卜哈剌的后背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草地上。 卜哈剌直起腰板，憨憨地摸起后脑勺。 “我的确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本以为我的优势是身高，是近战，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如果在真正的死斗中，刚才哪怕及时将气汇聚到后颈，使出「硬」来防御，卜哈剌也免不了受伤。 杰尔曼聚气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像是一瞬间就爆发出来的。 卜哈剌是「强化系念能力者」，不过刚才更多地是用「坚」、「流」、「硬」等通用进阶技巧战斗。 有别于他人的「念能力」，则是用在强化他的「胃」上。 正如诺布的弟子庞姆、未来将与蚁王下棋的小麦两位「强化系念能力者」一样，人能够被强化的，不是只有力量与速度，还有其他身体能力。 庞姆是感知搜索能力，小麦是智力，尤其是针对军仪棋的智慧。 卜哈剌也一样，他的「念能力」是「饕餮之胃」，更倾向于品鉴食物，短时间内于「念能力战斗」没有太大帮助。 “不止是这样。”门淇摆了摆手，“卜哈剌，你还没有发觉吗？杰尔曼一直没有用左手。” “尽管他是右利手，可是情报里证明了他能双手具现武器作战，刚才如果他用上左手，伱恐怕要更狼狈了。” 卜哈剌又是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哈哈一笑：“是我输了。” 酷拉皮卡与智喜都看得眼花缭乱，这场搏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仅仅五秒，他们甚至连过程是怎样的都不清楚。 他们迷茫的神情，云古看在眼里。 “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们坚持日常修行的原因。”云古笑眯眯地解释，“只有千锤百炼，才有他们在攻防间瞬息万变的可能。” “气之呼吸如果不够顺畅，就会如摩檫力般阻碍你们的行动，仿佛给你套上枷锁。” “但如果足够顺畅，那便是氮气加速一样，能够瞬间发挥可怖威能。” 智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酷拉皮卡是经历过不少生死战的，再结合「缠」与「绝」的理解，双眼慢慢泛起了光，看向了杰尔曼。 能精准说出这番理论的云古先生自然深不可测，可是更适合酷拉皮卡道路的，果然还是杰尔曼老师的频频杀招。 他一定要学到这些。 “第二场开始了。”比司吉微笑着提醒了一句，她像是个少女般蹲在草地上，双手握拳，撑起歪着脸蛋。 酷拉皮卡再度望下去，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看到点什么，哪怕是残影下的动作分解也好。 卜哈剌让出了位置，门淇缓缓上场。 “事先声明。”她从身后皮革套中拔出两把砍刀，在日光下反射着精光。 “尽管我控制力度精准，可是在面对你这种水准的强敌，哪怕是非实战，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次都及时收住刀锋。” “我明白你的意思。”杰尔曼平静地说，“必要时我会把你的刀弹开。” 杰尔曼手中「锯肉刀」一转，又变回了「手杖」，插在草地上，让身穿黑袍的他看起来颇有点贵族气质。 门淇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起。 “啊，是吗？真是自信，看来你很有把握，能控住我每一刀是吗？” 两柄砍刀在她掌心旋转成了两个圈，随即掷出左手的那一柄，快若子弹，眨眼就破风而至，砍向杰尔曼的胸膛！ 杰尔曼拔出「手杖」，如银蛇般刺出，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那柄砍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弹开！ 门淇左臂往后一收，再往前一推。 那柄弹飞出去的砍刀就在半空中转过一个弧度极大的弯，回转过来，再次砍向杰尔曼。 与此同时，门淇掷出了右手的砍刀。 两柄砍刀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打算封锁住杰尔曼所有的防御路线。 快用上你的左手，别看不起人了。门淇暗暗得意。 「操作系念能力」。 杰尔曼没有多少意外。 「操作系念能力」不仅可以操纵生物，而且可以操纵死物，尤其是一些兵器。 因此，「操作系念能力者」与「具现化系念能力者」往往很难仅靠外表判断，两者也经常故意模仿为另一方的「念能力」，迷惑敌人。 门淇是「一星猎人」，情报保密程度很高，可是毕竟只要出手后还有目击者存活，就会留下记录，因此她的「念能力」也已被杰尔曼知晓。 「双刃狂想曲」，两柄砍刀在门淇的操作之下，可以远距离地作战，宛如她抓着两柄砍刀一样自如。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杰尔曼才会使用「手杖」。 咔哒一声，金属长鞭弹出，如蟒蛇般缠住了最先靠近的那柄砍刀，将它牢牢捆住，不动分毫！ 门淇吃了一惊。 她也不是没有事先调查过杰尔曼，奈何杰尔曼这时手里的「手杖」并不在情报范围内。 门淇一边用念，试图夺回那柄被缠住的砍刀的控制权，一边操纵另一柄砍刀，迂回地掠地滑行，再猛地一折，飞射而起，砍向杰尔曼的腹部。 杰尔曼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左手「锯肉刀」乍现，狠狠剁下，卡住砍刀的飞射后，用巧劲一甩，砍刀就像甩钩一样飞了出去。 随即，杰尔曼夺下了那柄被他「手杖」变形后的长鞭捆住的砍刀，握在手里。 它兀自在门淇的意念下疯狂抖动。 门淇及时控住被甩飞出去的那柄砍刀，让它好似凝固在半空中一样一动不动，再盯着杰尔曼手里的另一柄砍刀一阵。 “唉，算了。”她忽然松弛下来，强烈意念也缓缓消散，在半空中的砍刀飞回到她的手中，“我大概率赢不了你，到此为止吧。” 杰尔曼不会忘记这两场搏斗的目的，于是将手里的砍刀扔了出去。 门淇稳稳将它接住，对夺走她其中一柄兵刃的杰尔曼翻了个白眼。 (本章完) ------------ 第130章 「评估的结果令人满意」 “怎么样？”门淇将两柄砍刀插回到臀后的皮革套上，“你对我们俩的评估结果怎么样？不会看不上我们吧？” 杰尔曼与站在不远处的比司吉、云古各自对视了一眼，看到他们都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我觉得你们的能耐足够成为我们的同伴。” “看来你们提及的那个「秘境」相当危险，伱们四位「念能力高手」都讳莫如深。” “危险与否，要看实际情况。”杰尔曼指了指大宅邸的方向，“我们会给你看一些资料，之后你们再做决定……” 门淇相当有经验地打断道：“无论我们是否决定与你们为伍，都要对这里的事情保密。放心，我们不是第一天当职业猎人。” “泄密会让我们成为猎人公敌。”卜哈剌在一旁补充说，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所有委托人与当事人都会仇视我们。” 门淇指着杰尔曼：“除非你们要犯下什么恶魔行径，越过我们的底线……不过就我们观察而言，你们不像这样的人。” 杰尔曼抿了抿嘴唇：“那就跟我们来吧。” 门淇与卜哈剌紧随其后。 杰尔曼走上草地斜坡，站在酷拉皮卡的面前：“酷拉皮卡，你和智喜到森林深处继续修行，云古会在一旁指导你们。” 酷拉皮卡眨了眨双眼。 刚才杰尔曼老师与门淇的战斗，他依旧没能看清多少，只知道门淇的双刀竟然能凌空飞驰，像是手中的操线木偶一样。 他越发对「念能力」感兴趣，思考着到底要多久才能拥有那种特殊的能力，以及要多久才能赶上杰尔曼老师如今的实力。 酷拉皮卡自然不会违抗杰尔曼老师的命令，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杰尔曼老师身后的门淇与卜哈剌，就答应了下来。 云古朝杰尔曼点了点头，然后就领着困惑的酷拉皮卡与仍沉浸在方才闪电战中而兴奋不已的智喜，走向湖边树林。 支开了酷拉皮卡与智喜两个目前还不适宜参与其中的「念能力新手」，杰尔曼与比司吉带门淇与卜哈剌进屋。 小滴这时恰好从阶梯上走了下来，伸了个懒腰：“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是说要让杰尔曼评估一下新来的人的战力吗？” “已经结束了。”门淇对她翻了个白眼，“还有啊，你还记不住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叫我们‘新来的’。” “门卜。”小滴指了指门淇，然后又指了指卜哈剌，“哈喇。” “是门淇和卜哈剌。”门淇撇了撇嘴，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纠正小滴了。 小滴怔住了，站在阶梯的最后一阶，歪着脑袋，好像在处理这一段信息，修改错乱的记忆一样。 比司吉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双手捧着一本封皮厚重的书：“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资料，你们可以先花一点时间看一看。” “好。” 门淇并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由于要照顾到卜哈剌的巨大体型，她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将书本翻开来，这样坐在身旁的卜哈剌也能看得见。 只见第一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黑暗大陆见闻」。 “黑……” 门淇捧着书本的双手忍不住抖了抖，随后抬起头来，与同样惊愕的卜哈剌对视了一眼，确认她并没有看花眼。 “你们……”门淇抬起头来，就看见比司吉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总而言之，你们看完再说。”比司吉双手叉腰，“有什么疑问，有什么‘读后感’，都在看完之后再提吧。” 门淇只觉得头皮发麻，手里的书本都沉重了许多，只是事到如今，她和卜哈剌都只好继续往下看。 第一篇章就提及杰尔曼的「提灯」，也就是这场「黑暗大陆之旅」的手段与保障。 第二篇章描述的是「干涸河谷」，第三篇章描述的是「淤泥之地」，第四篇章描述的是「蜘蛛谷底」，第五篇章描述的是「世界树之壁」。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门淇与卜哈剌头脑爆炸的话，最后一篇章的「古代迷宫都市」就令他们思绪都陷入了停滞。 V5掩藏的真相、「希望与灾害」、「治百病香草与植物兵器金银锭」……在一段段文字与一张张配图下，显得格外诡异。 “你们怎么能把国际级别的机密，就这么给我们看？” 门淇还没有翻到最后一页，就一改之前的镇定自若，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结果被比司吉双手按在肩膀上，一点一点地按回到地毯上坐好。 “现在啊……”比司吉狡猾地眨了眨宝石般的双眼，“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了。” 杰尔曼后背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凝视着他们。 “世界上知道「黑暗大陆机密」的人并不算少，你们没必要这么紧张。「黑暗大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如你们想象中那么危险。” 他离开墙壁，走了过来，在门淇与卜哈剌面前盘腿坐下。 “我和比司吉都相信你们会保密，且你们的实力能与我们为伍。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同行？” 门淇逐渐冷静了下来。 卜哈剌担忧地看向她，说：“门淇，你来做决定吧。以前每次遇到重大事件的选择，都是你来决定的，而你的决定，每次都是正确的。” “这是因为我们好运。”门淇低声吐槽，“我们每次都活下来了，所以我的每次决定才被认定为是‘正确的’。” 她低头端详了那本「黑暗大陆见闻」一阵，再度抬起头来，却是询问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一个问题。 “你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组队去往「黑暗大陆」的？你们的回答，也决定了我的回答。” 杰尔曼与比司吉、小滴对视一眼，由他率先回答：“我想要探索「黑暗大陆」深处，挑战人类的极限。” “我想找到独一无二的宝石。”比司吉在第二个回答。 “六大陆就这么大，大部分的宝石都在那些达官贵人、收藏家手里，我只好瞄准六大陆以外的广袤世界。” “当然了。”她又补充道，“杰尔曼是我挖掘出来的职业猎人，他脱离黑暗世界与「幻影旅团」也是在我的建议下，我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么几分责任，不想看着他去「黑暗大陆」送死。” 比司吉提到“那么几分责任”时，食指与拇指捏出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感谢書山鴨梨噠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书友纠错，柴犬之前打错“卡金帝国”，全打成“卡丁帝国”了，大概是码字的时候想岔到卡丁车上去了 (本章完) ------------ 第131章 「志同道合者方能同行」 门淇望向最后一人。 “我需要源源不断地积攒更多财富。”小滴伸手将胸前的逆十字项链抬起，给门淇与卜哈剌看。 她睁大着双眸，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理论。 “逆十字除了象征完全不能与神相提并论的谦逊，也有人说它代表了叛逆。” “我的叛逆是，相信有神，但不相信既定的命运。我不觉得流星街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她低头吻了逆十字项链一下，然后看向杰尔曼。 “我之所以没有支持「幻影旅团」，而是站在你这一边。除了我已经被认定为你这边的阵营外，还有希望从你身上得到新的契机。” “流星街的命运，保持现状是一条路，「幻影旅团」是第二条路，伱则是第三条路。”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认为你会搅乱整个世界的秩序。” “明知「提灯」那边是「黑暗大陆」，明知是沾染了V5的利益，依旧选择探索，我很肯定你的动作会搅乱世界的风向。” 杰尔曼安静地听着，没有回答。 “同伴吗……”良久之后，门淇霍然起身，“你们都知道「十二支之亥猪」金·富力士吧？” “当然知道。”比司吉对已婚或已有孩子的男人不感兴趣，可是耐不住金的名气大，“他是猎人协会里出了名的‘胡来的白痴’。” 门淇笑着点了点头。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很尊敬他，我相信很多口头上谩骂他的人，也和我差不多的态度。” “金在十五岁的时候，为了探索一个王族墓地遗迹，自掏腰包，招募了十位同伴，组建了一支小队，这让他成为了著名的「遗迹猎人」。” “进入那座墓地并不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润，可是他与他的同伴依旧这么做了，这是因为他是切切实实的「猎人」。” 门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卜哈剌。 “我们是「美食猎人」，从未放弃追寻各种食材，为此我们这些年来几乎踏遍了六大陆各处，而旅途上带给我们的惊喜已经越来越少。” “「黑暗大陆」……”她的双手搭在热裤上，轻轻地笑了起来，“想来一定有许多从未见识过的食材吧？” “如果是为了狩猎美食，我和卜哈剌倒是不怕死，也不怕艰难险阻。如果是志同道合的你们作为同伴，我们也会觉得轻松许多。” 并未忘记自己毕生梦想的门淇朝着杰尔曼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下。 “我加入。” 卜哈剌随即站起身来，伸出他那宽大的手掌，覆盖在门淇的手背之上。 “我相信门淇的判断。”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了。”比司吉吹了一声口哨，将她的手搭在卜哈剌的手背之上。 小滴也伸出手，盖住比司吉的手背。 杰尔曼作为最后一人，也是最初一人，将皮革手套摘下，放在了所有人手背的最上面。 “愿我们所有人都能在「黑暗大陆之旅」中寻得自己所求。”他平静地说。 完成口头约定之后，比司吉将草拟出的契约给门淇与卜哈剌看，确认无误后便签署了名字。 其实契约没有多大用处，毕竟无人会保障他们在「黑暗大陆」的利益，「黑暗大陆」所见所闻所得，一向被视为V5所有。 签署契约，只是一份尊重。 “这本「黑暗大陆见闻」，你们仔细地看几遍。”比司吉郑重其事地将他们之前的“日志”交到门淇与卜哈剌手里。 “我正好有这样的想法。”门淇将「黑暗大陆见闻」抱在怀里，“刚才只是粗略看过，就发觉不少很有意思的东西，或许能当作食材。” 卜哈剌在一旁笑着补充说：“不过，还得到时候我先尝尝，才能做最后判断。如果过不了我的「饕餮之胃」，就证实它不适合人类食用。” 比司吉连连点头：“你的「念能力」在这一方面特别好用……不过，万一有毒性、病菌怎么办？” “放心。”卜哈剌拍了拍他圆滚滚的大肚子，“「饕餮之胃」是我的第二个胃，我可以把不对劲的食物，及时地呕吐出来。” 门淇伸出一根手指，说：“我则负责在一旁记录卜哈剌的真实体验，判断是否能上我们的「黑暗大陆食谱」。” 比司吉朝他们伸出了大拇指，又是一番溢美之词，不过这次她真诚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周里，杰尔曼常常看见门淇与卜哈剌缩在房间里。 地板上摊开那本「黑暗大陆见闻」，他们则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贴在墙壁上，很快四面墙都贴满了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门淇与卜哈剌恶补「黑暗大陆知识」的时候，酷拉皮卡的「绝」之修行比想象中还要快结束，于是杰尔曼开始教他「练」。 这看得一旁仍未开窍的智喜又羡慕又郁闷，云古老师仍然按照更自然的节奏去教导智喜。 杰尔曼给酷拉皮卡指点了一番「练」的要点之后，又说明了「气量」的概念后，就让他每日都重复「缠绝练」的修行。 终于，在5月10日，门淇与卜哈剌主动向杰尔曼提出，他们已准备好了。 在与比司吉、小滴、云古商议一番后，杰尔曼做出决定。 “我们在5月15日0点出发。” “由于这次我没有新的「提灯」，再加上门淇与卜哈剌都是第一次前往「黑暗大陆」，这次我们就选择在「干涸河谷」附近探索。” “我是必须去的。我们需要一位稳定减压的「念能力者」，因此比司吉也要去，再加上门淇与卜哈剌，就是这次的四人组了。” “云古和小滴留守大宅邸，对酷拉皮卡与智喜就说我们四人有事出外，如无意外当天下午就会回来。” 酷拉皮卡与智喜一个是「念能力者学徒」，另一个连「精孔」都还没开，「黑暗大陆」的事情就对他们暂时保密好了。 比司吉补充道： “我们和桑比卡说明了情况，她会在14日抵达这里。尽管不一定能用得上桑比卡的医疗知识，可是有她在场，也算是一分保障。” 众人的秘密会议商讨了好一阵，确认彼此都没有什么问题与异议之后，就此散会。 (本章完) ------------ 第132章 「16小时的黑暗大陆之旅」（一） 5月14日那天上午，桑比卡如约来到宅邸。 不过，她一来就直接钻进了「研究所」内，以至于她抵达的消息还是比司吉通知众人的。 杰尔曼、比司吉、云古等人倒是能察觉到桑比卡的存在，但像是酷拉皮卡与智喜，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发觉这里附近多了一个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5月14日的深夜，距离0点仅剩不到10分钟。 杰尔曼、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一起来到在月色下的一片平地上，与大宅邸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云古来送他们，笑眯眯地背着手：“小滴、酷拉皮卡和智喜他们都已经回房睡觉了。桑比卡还在「研究所」内。” “桑比卡太过害羞，酷拉皮卡和智喜是在计划内……”比司吉再次把双马尾，挽成了更清爽的单马尾，“怎么小滴也睡了？她都不送送我们？” “没必要吧。”杰尔曼在一旁说，“我们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呵，你们两人总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脑电波同步……”比司吉叹了一口气，扶了扶额头，没有深究，“算了、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杰尔曼看了一眼怀表，回答道：“还差5分钟。我要扎下「提灯」了。” 他先是具现化出「猎人徽章」，再借助它在众人围坐的中心，扎下了一盏散发着浅淡紫光的提灯。 四只小鬼宛如难产婴儿，从灯座上爬起，在黑夜中哀嚎起来，与冰凉的风声融为一体。 因为难以预料后果，杰尔曼一般不会在不传送时具现化出「提灯」，因此门淇与卜哈剌都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提灯」与「信使小鬼」。 尽管比司吉在之前拍摄过几张照片，可是都没有实际看到更令他们感到瘆人。 “它们真的能带我们往返「黑暗大陆」？”门淇望着四只小鬼，担忧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是它们。”比司吉笑着，指了指杰尔曼，“他才是我们往返「黑暗大陆」的唯一指望。” 门淇看了杰尔曼认真专注的侧脸一眼，认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果他在中途死了，那我们的命运，恐怕与之前那些团灭的探索小队也没什么两样。” 杰尔曼这时正凝视着「提灯」的文字投影。 「提灯地点：六大陆」 「冷却时间：8小时（已冷却）」 他再次提醒众人：“我们抵达「黑暗大陆的干涸河谷」之后，要至少待上16个小时，才能回归这里，你们都清楚这一点了吧？” “知道。”门淇翻了个白眼，“「提灯冷却」的翻倍规则嘛……放心，我们心中都有数，都不是第一天当「职业猎人」了。” “这就好。” 杰尔曼点了点头，在剩余的时间里，他检查起自己现在的状态，这段时日他也是有提升的。 「投影文字」同样是只有他看得见。 「体质」升到54点，「气量」则升到62点，「压力」清零。 其中，「体质与气量」的提升是因为解决了飞艇上那些歹徒，因而获得「怨念馈赠」，以及他平日里并不懈怠的修行。 比司吉当初的话，他一直有记在心上，他修行的虽然不是确切的「心源流」，但是本质上已与「心源流」很接近。 对武道的感恩，对基础的锻炼，对心灵的考验，杰尔曼并没有对此怠惰，以至于深刻地影响到酷拉皮卡。 有这样的老师，酷拉皮卡在背负压力的同时，也更有动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进展迅速的原因之一。 「压力」清零自然是因为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 除了「体质」、「气量」与「压力」这种基础外，他还有较为特殊的「特质」。 「正面特质」有「野兽克星」、「天才」、「光明战士」、「强韧」、「粗健」以及「人类克星」。 涵盖了“精准”、“暴击”、“伤害”、“受到的生命治疗”、“受到的压力治疗”、“疾病抗性”等等属性。 「负面特质」则是「盗窃癖」、「贪财」与「应激性暴食癖」。 顾名思义，涵盖了“盗窃”、“贪财”与“暴食”的怪癖。 不过，前两项杰尔曼在集中精力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最后一项则只要注意「压力」没有超过50点，那么就相当于没有。 除此之外，杰尔曼的「圆」的半径也进一步扩张到30米，越来越接近凯特的45~50米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回到他最初进入「黑暗大陆」的地点，问题是不大的。 杰尔曼「圆」的半径扩张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比司吉得知之后，越发感慨自己那天遇上杰尔曼，因为一时兴起而引导杰尔曼走向“猎人之路”，是多么正确的事情。 杰尔曼要是作为敌人，将是相当麻烦的对手，不付出一些代价几乎难以彻底杀死。 再让他与「幻影旅团」的人学坏了，那就更可怕了，他将会是个疯狂的恐怖分子。 正如每个母亲……啊呸……正如每个导师都会有的想法，自己的学生变坏了，那肯定是有人教坏了他。 「幻影旅团」，坏！ 杰尔曼，好！ 每每想到这里，比司吉都相当骄傲，认为自己的眼光，很可能在无意间拯救了世界。 时间终于跨越0点，来到了5月15日。 杰尔曼与比司吉都算是熟练地牵住了小鬼们干瘦的手，而门淇与卜哈剌在短暂的犹豫后，也伸出了手。 “一路顺风。”云古朝他们挥手，“16个小时之后，我让小滴和桑比卡提前过来这里等待，我则支开酷拉皮卡和智喜。” 众人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听见杰尔曼说了一句“出发了”。 随后是天旋地转的场景变化，云古在众人眼里扭曲压缩成了一团，之后就是眩晕的作呕感。 嗡—— 眨眼后，四人就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干涸的河谷之间，云古早已消失不见。 天际上是抬升的太阳，白昼与黑夜的光线变化让众人适应了一阵才能睁开眼，看向四周。 杰尔曼低头看了一眼在四只小鬼簇拥下的「提灯」，确认下一次冷却时间是在16小时之后。 他伸手一掩，「提灯」与小鬼们就隐匿消失了，不过它们依然被固定在这里，只是无法被他回收。 感谢甲戌闲人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虽然柴犬之前说过量力而为地更新，但是书友们一直打赏，好像不加更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柴犬尽己所能吧 (本章完) ------------ 第133章 「如何在黑暗大陆立足」（二） “「黑暗大陆」。”扎着五根发辫的门淇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理解杰尔曼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 “哪句话？”卜哈剌下意识地将衬衫下摆往下拉了拉，试图盖住他的大肚子。 “‘危险与否，要看实际情况’。”门淇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双手叉腰，颇有点泼辣的风味，“开会的时候，你没有在听吗？” “「黑暗大陆」并不是人类完全无法探索的地方。” “比如之前萨黑尔塔合众国抵达「黑暗大陆」，穿越树海，足足行走了400公里，才抵达了「古代迷宫都市」。” “这足以证明人类是可以探索「黑暗大陆」的。” “但是，难点在于，人类如何在这里立足，以及如何返回。” “萨黑尔塔合众国在完全失去后援的情况下深入腹地，遭遇「植物兵器金银锭」后没有解决方案，又无法及时撤退。” “哪怕撤出「古代迷宫都市」，光是返程就遥远得令人绝望，他们当初能有两位幸存者，其实是奇迹了。” 卜哈剌听得连连点头。 “比司吉，你怎么看？”门淇转向一旁东张西望的比司吉。 “怎么看？就这么看喽。” “这片「干涸河谷」，我也是第一次来。”比司吉笑了笑，“看着很新奇。至于杰尔曼说的那句话，我也基本赞成。” “不过，只要杰尔曼还活着，能使用「提灯」，那么我们就不需要考虑那种可怕的境地。” “想想看的确毛骨悚然，在那种前无增援，后有追兵的危险情况下，我们可是要徒步找到回去的路。” “别说什么「守门人」、「领路人」了，光是找到海岸线都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喂喂喂——”门淇连忙打断道，“好歹你是各种意义上的前辈，怎么不安慰我们两个‘新人’，反而危言耸听起来了？” “我是在安慰伱们啊。”比司吉笑嘻嘻地说，“况且，有适度的紧张感，更能让人集中注意力，这是好事。” “好吧，你总能把话题扯回来，总有种尼特罗会长的既视感……”门淇翻着白眼吐槽道。 这时，杰尔曼开口提醒：“我在「黑暗大陆见闻」中提及的「干涸河谷生物」，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你还没打服它们吗？”比司吉故作惊讶地问。 “隔了好几个月，它们恐怕早就不记得我了。”杰尔曼回答之后，才意识到比司吉是在调侃，于是耸了耸肩，“是的，我没有打服它们。” 不一会儿，果然见到河谷四处扬起了纷飞的尘土，一头头硕大的朱红昆虫，迫不及待地爬向他们四人。 杰尔曼取出「锯肉刀」，比司吉摆出了武斗架势，门淇拔出腰后的两柄砍刀，卜哈剌活动了一下筋骨。 战斗开始。 半晌后，一切归于宁静。 干裂的岩层上堆放着一头头巨兽的尸骸，一共十六头「吮肉朱蝽」，外加两头「毒雾蜈蚣」，全都被干脆地毙命。 杰尔曼提起「锯肉刀」，剁开一头「吮肉朱蝽」的背壳，挑开糜烂的器官组织，露出一颗「变色石」。 比司吉取出相机，要比手机拍摄更清晰，当然文字记录还是要用到手机，她给「吮肉朱蝽」与「变色石」拍了几张照片。 “当初被你骗了。”比司吉翻着相机里的「变色石」照片，有些意兴阑珊地对杰尔曼说，“它们到处都是，根本算不上‘宝石’。” 其实很久前杰尔曼就向她解释过「变色石」的由来，她只是喜欢趁机抱怨几句。 杰尔曼其实也挺失望，不过失望于另外的原因。 他之前击杀「吮肉朱蝽」与「毒雾蜈蚣」时还有「怨念馈赠」，这次宰了一大批，却什么都没有。 杰尔曼也知道这是概率问题，因此没有过分纠结。 “这些肉……”门淇用砍刀砍开了「毒雾蜈蚣」的一个巨大腿足，露出里面的肉柱，“总觉得有点像虾蟹肉，你们觉得呢？” 比司吉看了一眼，有些头皮发麻地摆了摆手：“不对不对，这怎么看它们都和虾蟹攀不上关系吧？” “总而言之。”卜哈剌摸着他的肚皮，“先吃吃看吧。” “等等。”比司吉有些慌乱地打断道，“你们要吃它们吗？” “是我们要吃它们。”门淇指了指杰尔曼、比司吉、卜哈剌，又指了指自己，“要不然我们两位「美食猎人」来这儿就毫无意义了吧？” “我对昆虫有点那个……”比司吉露出微微嫌恶的表情，“下手我可以很果断，要是吃的话就……” “放心，卜哈剌会先吃。” 门淇拍了拍一旁卜哈剌的大肚皮，大肚皮随即荡起了一阵波浪。 “很难吃，或者有毒、有病菌之类的，他都吃得出来。” “放心地交给我吧。”卜哈剌作为专业的试吃员，像是敲鼓一样敲着自己的腹部，自信满满。 “再说了。”门淇补充道，“有些食材看起来丑陋，吃起来却特别好吃，尤其是部分昆虫，油炸之后简直是美味。” “还有一些生吃也是美味。”卜哈剌好似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口齿生津。 “杰尔曼。”比司吉转向那位身穿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试图找到自己的盟友，“我们可以吃带来的压缩饼干吧？” “我觉得多尝试是一件好事。”杰尔曼注定要让比司吉失望了。 “当初是你决定找上门淇与卜哈剌的，他们跟我们来这里的意义，就是编写「黑暗大陆食谱」，为了长久打算。” 比司吉是真的有些后悔了，颇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杰尔曼在这时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既然会在这一带待上16个小时，那不妨扩大搜索半径，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食材。” 他现在没有新的「提灯」，因此与比司吉他们商议过，并不会远离「干涸河谷」，这次更多地是让门淇与卜哈剌完成评鉴食材的工作。 “‘其他食材’……” 比司吉明白杰尔曼的意思了，如果不想吃卖相不佳的食物，那就要找来看起来更符合人类食谱的食材。 “好主意！”门淇双眼一亮，“正好趁着我和卜哈剌处理这些食材的时候，你们两人找找看，只要看起来能吃的，都带回来。” “这16个小时，我们争取把这一带的食材都让卜哈剌尝一遍。” (本章完) ------------ 第134章 「舌尖上的黑暗大陆」（三） 5个小时后的「干涸河谷」。 “「吮肉朱蝽」？”门淇拿出录音笔，放到卜哈剌的嘴边，按下录音键。 卜哈剌坐在地上，一边拿着木棍一样大的牙签剔牙，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感觉还可以，初尝的爆浆感可能会令人不适，不过适应之后，就会觉得像是汁水充盈的水果一样。” “美食程度A级~E级，你把它放在哪一级？”门淇追问道，“要真实感受，也要考虑到人类的接受程度，也就是更大众化。” “嗯……C级吧。”卜哈剌舔了舔嘴唇，“「饕餮之胃」告诉我，它的营养很丰富，不过口味还是太小众了一些。”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吃过的「沙虫」吗？无需烹饪，也无需特别的佐料，直接吃就很鲜美。「吮肉朱蝽」比它略差一些口感。” 门淇自己也尝了一口煮熟后的昆虫肉，点了点头，基本认同了卜哈剌的说法。 “比不得「沙虫」，但或许是烹饪手法与调料的问题，还有上升空间，有机会再尝试一下。” 她接着问：“那么「毒雾蜈蚣」呢？” “E级。”卜哈剌果断给出了评价，“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东西可以饱腹，不建议吃这个，又柴又酸涩，难以下咽。” 这次门淇就没有再尝一口了：“意料之外，我还以为会是虾蟹肉的口感……嗯，下一个，「狂风波纹蛾」。” “本体E级，它的卵C级，煮熟了还是能吃的。”卜哈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比起「吮肉朱蝽」，它的卵还是差了点意思。” “嗯嗯。”门淇点头道，“下一个，「锤状蘑菇」。” “这个可以B级。”卜哈剌有些意犹未尽，“尝起来像是豆腐，有合适的佐料会是一道不错的美味，最重要是吃了后饱腹感强烈。” “B级啊……”门淇听完，自己也尝了一口炖熟后的「锤状蘑菇」，认可地连连点头。 “这个东西，能成为我们的干粮之一，总而言之，先记录在「食谱」上吧。” 另一边的比司吉坐在铺开的毯子上，假装听不见门淇与卜哈剌如同魔鬼般的对话。 不过，尸骸在他们身后堆积成山，这幅场景和魔鬼居所也相差无几，实在令人难以遗忘。 至于不能食用的，拥有「饕餮之胃」的卜哈剌可以直接将它们呕吐出来，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体。 她的眼前有一口卜哈剌背过来的锅，锅下烧着柴火，此时正炖煮着一道美味。 听到“噗噗噗”的烧开声响，杰尔曼走过来，揭开了锅盖，顿时蒸汽四溢，然后露出了几颗宛如鸵鸟蛋一样大的蛋。 在「黑暗大陆」里也不全然都是陌生的生物，就比如眼前的蛋，就来自于门淇与卜哈剌都很熟悉的「葡萄蛛」。 不过这里的「葡萄蛛」个头显然更大，以至于它们的蛋也相对变大了。 「狂风波纹蛾」与「葡萄蛛」都生活在附近的一道悬崖上。 「葡萄蛛」的蛋在悬崖上方结成的蛛网上，而「狂风波纹蛾」则在下方的峭壁洞穴中，双方互不干涉。 不久前，杰尔曼发现了这些蛋，于是取了几颗回来，并干掉了一头巨大的「葡萄蛛」，也带了回来，结果得到了门淇与卜哈剌的高度赞赏。 经过一番观察后，两位「美食猎人」一致认为，这不是六大陆的「葡萄蛛」，而是「葡萄蛛」的近亲，只是现在暂且叫它「葡萄蛛」。 此时此刻，杰尔曼直接伸手抓取还很滚烫的一颗「水煮葡萄蛛蛋」，双手递给了比司吉，由于手上「缠」着气，倒是没觉得烫手。 “比司吉，吃一颗吧，今天你还没好好吃饭。” “谢谢。” 比司吉双手接了过来，随后敲开蛋壳，露出光滑的蛋白，她有些饿了，于是小口小口地吃起「葡萄蛛蛋」。 比司吉从前吃过「葡萄蛛蛋」，对于眼前的「近亲葡萄蛛蛋」，她心里还算可以接受，于是好好地品尝了一番，马上就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好吃。它们果然是近亲，蛋白、蛋黄煮熟后都是一样的美味。” 居然是通过舌尖来评判物种相似程度吗？ 杰尔曼看她吃的模样不像是作假，这才从锅里拿出一颗「葡萄蛛蛋」，敲开蛋壳，揭下鸟嘴面具，吃了起来。 随后，有别于普通水煮蛋的口感立刻就让他得出与比司吉相同的结论。 的确是一道美味，怪不得六大陆里「葡萄蛛蛋」能卖出高价，这里的「近亲葡萄蛛蛋」还更为量大管饱。 他平静温和地吃着蛋白与蛋黄，然后就看见比司吉住了嘴，正眯起双眼盯着他看，眼神危险。 “怎么了？” “我说，杰尔曼，伱刚才是不是等我试吃了「葡萄蛛蛋」之后，才决定尝上一口的？我就想着，你怎么突然绅士起来了……” 杰尔曼不回答比司吉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吃着「葡萄蛛蛋」。 比司吉正要追击，门淇这时候就插了一嘴过来。 “我说啊，「狂风波纹蛾卵」是C级，其实只比B级的「葡萄蛛蛋」低了一个层级，你们要不要试试？反正都是蛋。” 比司吉对此敬谢不敏、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吃两颗「葡萄蛛蛋」就饱了。杰尔曼，我看你胃口挺好的，不如去尝几口？” 本以为祸水东引后，杰尔曼会拒绝，为此比司吉还暗暗得意，没想到杰尔曼却在吃完那颗「葡萄蛛蛋」后，点了点头。 “我来尝尝看。” 杰尔曼站起身来，在比司吉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果然走向了门淇与卜哈剌的方向。 之后，比司吉亲眼看到他真的尝了煮熟后的「狂风波纹蛾卵」。 “怎么样？”门淇将录音笔递到杰尔曼的嘴边，“我也想听听非美食家的普通人的意见。” “的确还行。”杰尔曼从容地说，“只要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作为食物上架应该是没问题的。” “原来如此。”门淇摸着下巴，暗暗点头，她又拿起「葡萄蛛眼球」，“它们的蛋你吃过了，现在尝尝眼珠吧。” 杰尔曼抱着那颗眼珠，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可是最后还是决定咬上一口。 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不好吃。”杰尔曼吐了出来，并接过卜哈剌递过来的水，开始漱口。 门淇又一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比司吉则惊恐地望着围坐在那边的三个人，总有一种“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本章完) ------------ 第135章 「又一种减压方式」 杰尔曼一行人又在「干涸河谷」消磨了数个小时，颇有种“神农尝百草”的感觉，尝遍了周边的看起来能吃的一切。 每次都是卜哈剌先试吃，确认普通人的胃可以接受之后，再由美食家的门淇与普通食客的杰尔曼分别品尝，得出品鉴结论。 「宝石猎人」比司吉则更多地是根据外表好不好看来做出评价，并坚决不尝试那种看起来很诡异的食材。 「葡萄蛛蛋」让她吃饱了，吃饱了之后就是硬气。 慢慢地，太阳缓缓落山，夜色潜伏四周良久，在众人发觉时，已将他们彻底包围。 卜哈剌抱来了从附近收集而来的更多干柴，又将不知什么动物的油水淋在了干柴上，最后由杰尔曼的「火焰喷射器」点火。 “篝火晚会开始。”比司吉拿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调侃了一句，她转过头，“杰尔曼，看看现在几点了？” 杰尔曼从黑袍中取出怀表，看了一眼，回答道：“人类世界的上午11点多。” “只过去了11个小时啊。”比司吉叹了一口气，她明明觉得好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了，“天色暗下来没多久，大概这里是17到19点吧？” “还剩下不到5个小时了。”门淇的语气竟然有些颇为遗憾，“可惜杰尔曼没有新的「提灯」，我们也没法探索更远的地方。” “那样太冒险了。”卜哈剌打了个饱嗝，提醒道。 门淇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好了好了，我们抓紧最后几个小时，尝尝留在最后的两道美味吧。” 其中一道放在锅里，盖上锅盖，已经煮了快两个小时了，这时候火候正好，门淇走过去，揭开锅盖。 顿时，喷香四溢，哪怕是已经吃饱了的比司吉，也忍不住往锅里看。 流线型的鼻梁，眯起的双眼，一对招风耳，看起来竟然是一颗羊头。 卜哈剌背过来的锅相当大，足以盖住他整个后背那么大，而锅里的羊头竟然占了快二分之一，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数小时前，他们宰杀了附近一头看起来像是羊的巨兽，其他部分都舍弃，只留下了羊头，现在要用舌头来评鉴一下，它到底是不是羊。 “哦，看起来很不错啊。”门淇双眼发亮，连连吩咐说，“卜哈剌，快拿出来，吃一口试试。” 卜哈剌本来消化能力就惊人，刚才才打了个饱嗝，这会儿看到巨大羊头，竟然又食指大动起来。 他双手直接探进滚烫的、满是油脂的汤水里，将巨大羊头提了出来，快步走了几步，将它放在早已摆在地面的一块砧板上。 刚刚放好，巨大羊头上的肉就熟烂得脱落，卜哈剌只需轻轻一抹，就有一大块到了手掌心。 “我吃了。”他迫不及待地将羊头肉丢进嘴里，利用「饕餮之胃」细细品尝起来。 “怎么样？”门淇连忙问，她闻着挺香的，可是不确定吃起来怎么样，他们又能不能吃。 卜哈剌吞下羊头肉，然后朝众人竖起一根大拇指：“能吃，好吃，比普通羊肉要好吃多了，还没有多少膻味。” “没膻味算什么羊肉啊。”门淇调侃了一句，然后笑嘻嘻地招呼杰尔曼、比司吉，“快快快，过来吃点。” 于是杰尔曼与比司吉也走了过来，与门淇、卜哈剌一起围坐在巨大羊头的旁边。 杰尔曼刚要伸手撕一块肉下来，门淇就连忙叫住了他：“等等，差点忘了重点。” 她起身去拿了一碗自己调配的酱料，一股脑地淋在了巨大羊头上，然后又让卜哈剌将巨大羊头拆卸成小块。 “好了。”看着被拆分的巨大羊头，门淇舔了舔嘴唇，“这下可以吃了。” 酱料让巨大羊头更为香气扑鼻，众人当下也不多说，各自撕下几块肉，尝了起来，只有卜哈剌是直接抱着一块骨头在啃。 门淇对美食很挑剔，可是在吃过巨大羊头之后，也禁不住赞不绝口。 杰尔曼吃了一口，不由地暗暗点头，的确是很好吃。 半晌，他又发觉了一件奇事。 在「黑暗大陆」，只要陷入黑暗一段时间，杰尔曼的「压力」就会升高，之前是每次6点，不过有了「大师光环」后，降低到每次1点。 即便有「大师光环」，他的「压力」还是在夜幕降临后不断地增加着。 杰尔曼本想着积攒到超过20点，就让比司吉给自己来一套「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桃色吐息」，减一减「压力」。 没想到，在尝完巨大羊头之后，他的「压力」竟然也下降了。 虽然没有「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桃色吐息」那么显著，但是「压力」的确有在缓缓地降低。 以至于他靠着吃羊头肉，就把不断积攒的「压力」降到了仅剩4点。 事情有意思了起来。 杰尔曼望着门淇与卜哈剌，推测出大概是在这两位「美食猎人」的烹饪下，美食也能起到「减压」的作用。 “怎么了？”门淇注意到杰尔曼一直望着自己，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看着我干嘛？” “你总不会连门淇、卜哈剌也想吃掉吧？”比司吉在一旁用纸巾优雅地擦掉嘴边的油脂，目光幽幽地说，“杰尔曼，不要抛却人类的底线啊。”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总不至于真认为杰尔曼想吃人。 除此之外，他们几人事先还设好了底线——亚人种是不吃的，那些能交流的生物也不吃。 他们又不是恶魔，怎么可能什么都往嘴里塞。 不过，当杰尔曼没有回答，并且看着门淇与卜哈剌的视线有点久了之后，门淇、卜哈剌乃至于比司吉都有些汗毛倒竖。 好在，杰尔曼没有突破人类底线，他缓缓地道出原因，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别吓人。”门淇吐槽一句，满是油的手掌，毫无顾忌地在胸口上轻拍，“我差点以为你已经疯了。” “抱歉。”杰尔曼对她耸了耸肩膀。 比司吉则是手指捏着下巴，想了一阵，说：“这其实是件好事，光是靠我给你「减压」，太不稳妥了，这下有第三种方式，再好不过。” 她这里说“第三种方式”，是因为她知道杰尔曼还能通过「暴击减压」，只不过概率太小，很少发生。 感谢 worrior、Lyuio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36章 「尼特罗会长曾经的小队」 巨大羊头最后是由卜哈剌解决的，而门淇已经在处理最后一道美味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不会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大一条「鱿鱼」在岸上爬。” 门淇熟练地拔出臀后砍刀，横向地将放在砧板上仍在蠕动的「黑色鱿鱼」剖开。 她将里面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全弄了出来，丢在一边。 「黑色鱿鱼」终于不再动了。 “这玩意应该不是「鱿鱼」吧？”比司吉蹲在一边，娇小的身型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少女，“就是外表有点像。” “嗯。”门淇点了点头，“总而言之，先吃吃看吧。吃了一天的炖菜，最后一道就不煮了，烤来吃吧。” 她用砍刀将「黑色鱿鱼」改了几刀之后，用木棍将它穿好，刷了点油上去，然后架在了篝火上方烤了起来。 杰尔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烤了好一阵，大概差不多熟了，「鱿鱼」的皮肉都变得通红，边角还有些焦黑了，于是门淇往上面撒上特制调料，继续烤起来。 “我得承认。”比司吉站起身来，咽了一口唾沫，“今天最后两道食材，以及「葡萄蛛蛋」，是最像人类食谱里会出现的东西。” 「烧烤鱿鱼」的香味散了开来。 比司吉如果不是已经吃不下了，真想再尝一口。 而门淇烤好「鱿鱼」之后，依旧是卜哈剌先吃的原则。 卜哈剌满怀希冀地吃了一口，随后就吐了出来，连连摇头。 “不行，太苦了，就好像苦胆破了一样，本身的口感也像是塑胶一样。” 胃口极大的卜哈剌，对食物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就连他都吃不下去，可见这「烧烤鱿鱼」是真的难吃。 “我改刀的时候就有这种预感了。”门淇并不意外，“正如它骗不过你的胃，它也骗不过我的刀。果然吃不了啊。” “至于苦涩，我刚才很小心，没有弄破内脏，估计是它本身肉质就是这样。” “可惜了。”比司吉指着「鱿鱼」，对杰尔曼说，“我还想带这个回去，让小滴、云古他们尝一尝。” 杰尔曼摇了摇头。 “我们这次已经是丰收了。几颗「大型葡萄蛛蛋」、一些「锤状蘑菇」等等，就是我们带回去的「黑暗大陆土特产」。” “也是。”比司吉点了点头，“现在就等时间到了，然后回去吧。” 杰尔曼又一次确认时间，不过这次确认的是「提灯」的冷却时间，还剩下不到4个小时。 门淇刚才没能吃上「烧烤鱿鱼」还有些遗憾，只是吃过巨大羊头之后，就已很满足了，这会儿也想先返回人类世界再说。 卜哈剌则是把无法食用的「烧烤鱿鱼」丢进了不远处的「不能食用区域」，与其他奇形怪状的尸骸堆在一起。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篝火前，准备着就这么消磨完最后的几个小时。 他们开始讲一些零星听来的小故事，打发无聊的时间，气氛也越来越像真正的篝火晚会了。 “比司吉。”杰尔曼忽然问了一句，“尼特罗会长有和你说起过，他两次「黑暗大陆之旅」的过程吗？” “没有。”比司吉干脆地摆了摆手，“你们也是知道那老头子性格的，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说出秘密。” “不过，还是有些风闻流出。据说，其中一次「黑暗大陆之旅」，尼特罗会长采取了少数精英探索的模式，只找了两人组队。” “另外的两人，一个是现在仍在世的「二星猎人」、「美食猎人」林聂婆婆，另一个是揍敌客家族的杰格·揍敌客，不知道是否在世。” 杰尔曼听到比司吉称呼尼特罗会长为“老头子”，称呼林聂为“婆婆”，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想，比司吉的双眼就眯成一条缝，扫了过来。 好在门淇这时候打岔：“啊，林聂婆婆，我见过她好几次，在「美食」的造诣上令人惊叹，原来她还去过「黑暗大陆」。” “嗯。”比司吉点了点头，“尼特罗会长和杰格主要负责作战，林聂婆婆则负责食物供应，这一套行之有效。” “而事实也证明，他们这样的精英小队模式反而存活率更高，在其他团队都死伤惨重的对比下，尼特罗会长却两次全身而退。” “这也是我为什么更愿意和伱们合作，而不是企图让V5资助我们前往「黑暗大陆」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光是管理就是个大麻烦，一旦倒下一个，就会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带来连锁的厄运。” 杰尔曼、门淇与卜哈剌都安静地听着前辈的故事，而他们现在正做着相似的事情，只是更为取巧，也更有保障。 篝火的昏黄光束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而「干涸河谷」大部分区块都沉浸在暗黑与静谧中。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如太阳般的恒星，竭力地在浩瀚无边的深渊宇宙中发出仅有的光芒与温热一样。 过了许久，杰尔曼忽然动了动。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就是时不时地用「圆」探察周边的情况。 刚才有什么东西，跨入了他半径三十米的「圆」的边界，并朝着篝火的方向疾驰而来。 速度相当快。 “一头巨兽在接近。”杰尔曼言简意赅地描述，“四足行走，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体型行走起来却很轻盈，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杰尔曼的话，顿时让众人都紧张起来。 “是闻着味来的吗？”门淇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暗，“还是篝火的亮光？我们要不要熄灭火焰？” “不行。”比司吉立即反对，“曾经居住在「黑暗大陆」的人类，就是依靠火焰与工具才有一席之地，现在怎么能主动放弃它们呢？”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正觉得这次「黑暗大陆之旅」是不是缺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一场搏斗了。” 众人都在摇曳的篝火中起身，转身看向「干涸河谷」的高处，只见那里缓缓地探出一颗黑漆漆的头颅。 如果不是月色照得它黑色的皮毛油光发亮，它几乎就能彻底隐入夜色中去，一双既不是冷漠，也不是饥渴的双眼盯着众人。 它慢慢地，朝众人露出了嘴巴里的尖锐犬齿，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巨大的黑豹。 (本章完) ------------ 第137章 「消灭暗魇之豹」 杰尔曼在这时，突然觉得需要履行「野兽猎人」的职责，说：“我想叫它「暗魇之豹」，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余三人万万没想到杰尔曼会来这么一出，都诧异地看向他。 敌人近在眼前，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也没心情与杰尔曼争论「暗魇之豹」这名字到底怎么样，反正现在就先这么用着吧。 「暗魇之豹」也在这时从「干涸河谷」的岸边一跃而下，果然落地时就像是消音了一样，那样巨大的体型竟然只发出轻轻的“噗噗”声。 “它的构造很不一般。”比司吉指着「暗魇之豹」，“看它的‘毛发’，就像是流动的火焰与升腾的炊烟一样。” 比司吉刚刚提醒完，「暗魇之豹」就近乎无声地抖了抖巨大身躯，那些飘荡如水草的“毛发”就脱落下来。 它们落地之后一阵扭曲变化，就成了一头头小型的「暗魇之豹」，每一头的体型都与杰尔曼、门淇差不多。 「小暗魇」慢慢地散开，呈扇形地与杰尔曼一行人对峙，宛如黑夜中的扭曲怨魂一样。 杰尔曼对于眼前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 “看来，「暗魇之豹」会用类似「放出系」与「操作系」的能力，就像是莫老五的「紫烟拳」一样。” 莫老五当初召唤「紫烟机兵队」，就和眼前的情况类似。 “所以，我们一切战术的目的都是为了摧毁本体，那些小东西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比司吉反应也很快。 “杰尔曼，我和你是主攻，门淇、卜哈剌，你们解决那些小东西，没问题吧？” “没问题。”门淇与卜哈剌这时候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简单的战术布置后，「小暗魇」如群狼般涌来，各个都发出低声嘶吼，连成一片时就像是某种怨曲一样。 卜哈剌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先是搬起一颗地面上的巨石，扔了过去，砸碎了几只「小暗魇」，然后又用宽大的手掌击碎了几只。 门淇躲在卜哈剌的身后，将他当作盾牌来使用。 两柄砍刀在她的操作下飞出，寒芒闪烁间，就有数头「小暗魇」被斩为两半。 两人搭档多年，默契十足，这时候一起缓缓推进，帮杰尔曼与比司吉开路。 终于击穿出一条路径来之后，杰尔曼与比司吉没有任何犹豫，飞跃过门淇与卜哈剌，任由他们被「小暗魇」包围，径直冲向「暗魇之豹」。 已化身高大强壮体型的比司吉，双拳聚气，如铁锤般砸落，却扑了个空。 转眼间，「暗魇之豹」就咻地蹿到了一侧，速度快得惊人。 不过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杰尔曼与比司吉错开进攻，这时候正好补上空缺，变形后的「手杖」弹出长鞭，甩向「暗魇之豹」。 「暗魇之豹」被长鞭抽了一下，猛地又掠动起来，仿佛迷雾般消散，仅留下残影，就飞扑到了远处。 “好快。”比司吉小声感慨了一句，又大声喊，“杰尔曼，追上去，我设法吸引它的注意，伱解决它。” 杰尔曼点头道：“好。” 他们飞身追了过去，两人都是「念能力高手」，速度其实相当之快，可是依旧追不上「暗魇之豹」。 只见它在阴影中左突右冲，两人每每发出的攻势都会落空。 倏忽，它在篝火旁露出身影，巨大的爪子一挥，篝火就化作漫天灿烂的火星，逐渐消散。 四周陷入更浓重的黑暗中去，只剩下已有些寡淡的月色，乌云也正要吞噬它。 昏暗中传来门淇与卜哈剌背对背，与「小暗魇」厮杀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海浪拍打礁石一样激烈。 杰尔曼即使不用肉眼看，也能凭借「圆」大致感知到「暗魇之豹」的方位，只是它移动得太快，以至于杰尔曼跟不上。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处于他的「圆」范围内的比司吉，竟然主动减弱了在身上的气息防御，不由地心中一动。 随即，“噗”的一声，比司吉后背上遭了一爪击，顷刻间血光冲天。 她朝前扑倒，强忍剧痛，连忙翻身，就看见黑影铺天盖地坠落下来。 如果速度上怎么也赶不上敌人，那么就不要疲于奔命，而是放缓自己的速度，如敌人所愿，那么敌人就会主动送上来。 作为诱饵，这是足够的了。 比司吉眼睁睁地看着银光一闪而过。 杰尔曼从侧面撕开了暗夜，猛地扑到想要补刀的「暗魇之豹」的头颅上，「锯肉刀」噗地砍在它的眼球上。 爆浆溅得他满身都是血腥味。 「暗魇之豹」没有痛苦嚎叫，只是不断甩头，而这样的剧烈反应也证明了它并不是没有痛觉的。 杰尔曼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杖」已深深地扎在「暗魇之豹」的皮肉里，他抓着「手杖」，并没有被轻易地甩掉。 「暗魇之豹」又抖了抖身子，随后就有众多「小暗魇」从它的毛发中脱落，扑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一只手提着的「锯肉刀」左右挥舞，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砍落。 比司吉站起身来，就要蓄气帮忙。 「暗魇之豹」见不太奏效，于是又带着杰尔曼横冲直撞，转瞬间就远离了比司吉，沿着河谷石壁飞掠而过。 杰尔曼依旧没有被甩掉，这时候「锯肉刀」已消失，他的双手都抓在「手杖」上。 「暗魇之豹」于是又忽然顿住，然后用爪子扒向杰尔曼。 杰尔曼扭动「手杖」，放开另一只手，他整个人就掉向地面，正好躲过「暗魇之豹」的爪击。 不过，「手杖」在这时再次变形成长鞭。 杰尔曼抓着伸长后的它，还未落地前就借力，像是荡秋千一样绕过它的下颌，飞到了「暗魇之豹」的另一侧。 「霰弹火铳」朝着「暗魇之豹」的另一颗眼球，砰地来了一枪，打得它低头畏缩了一下。 杰尔曼趁机落到了「暗魇之豹」的脑袋上，他第一时间就花掉了「一段气槽」。 「手杖」瞬间就化作一柄巨大长枪，被杰尔曼狠狠地扎进它的脑壳中。 就算是这样，「手杖」也未能彻底洞穿「暗魇之豹」的头部，而是嵌在了里面。 身后又涌来一众「小暗魇」，杰尔曼在被它们扑倒的同时，「手杖」也趁机搅了搅，搅乱了「暗魇之豹」的脑花。 不一会儿，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小暗魇」转瞬间就烟消云散。 硕大的「暗魇之豹」也终于如小山般崩塌，倒在了地上，首次发出了沉重的、嘭的一声。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下一章在15点，换回之前的更新时间 (本章完) ------------ 第138章 「提防未来的夜袭与回归宅邸」 杰尔曼稳当地从半空落到地上，扬起了身上的乌鸦猎人黑袍衣角，看起来很飘逸。 这件由职业猎人之念祝福过的衣袍，果然比普通衣物坚韧，在「小暗魇」的“抚摸”下，也只是留下浅浅的划痕，并没有被钩破。 他望着「暗魇之豹」的硕大身躯飘散出黑烟。 它们轻盈地分解了「暗魇之豹」，直到它彻底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方才还几乎要被乌云遮蔽的月色，此时却越发皎洁。 这不是寻常的「野兽」，而是与这片暗夜融为一体的怪物……黑暗就是它的巢穴。 “你没事吧？” 杰尔曼确认「暗魇之豹」死亡之后，才走到比司吉的身边。 “没事没事，轻伤。” 比司吉的壮硕体型缓缓缩小，她故意挨了「暗魇之豹」一爪，背上鲜血淋漓，不过没有深及脏器，的确算不上重伤。 她也没有喊疼，只是朝杰尔曼伸出了一只手，并摆了摆，一副让杰尔曼交出点什么的意思。 杰尔曼疑惑地看着她一阵，然后才反应过来，将身上的黑袍解下，给她裹上，盖住了她的后背。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比司吉有多不喜欢她的原来体型，就有多不喜欢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喜欢一直都美美的。 “算你聪明。”比司吉裹紧了黑袍，哼哼地笑了几声，“我们去看看门淇与卜哈剌。这是他们在「黑暗大陆」的第一次战斗呢……” 门淇与卜哈剌刚才还在「小暗魇」的包围圈中，不过随着本体消亡，它们也在眨眼间消失，一个不剩。 杰尔曼与比司吉过来时，门淇还好，卜哈剌由于充当肉盾，身上衣衫免不了被扯烂，露出如相扑选手般的上半身，上面也有不少抓痕。 卜哈剌有些赧然地双手掌盖住胸前，活像一个害羞的少女。 他憨笑说：“哈哈，合我尺寸的衣服本来就少，少一件，就得再定制一件了。” “放心。”比司吉豪气地说，“回去后，我给你买一套合适的，以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 她这时候动作幅度有些大，扯到背后伤口，于是低低地嘶了一声，门淇与卜哈剌才知道她受了伤。 “安心，是轻伤。”比司吉指着卜哈剌，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人，都是天生顶在前面吸收伤害的冲锋与守护之人。” 卜哈剌又憨憨地笑了几声，双手依旧没从胸口挪开，看起来颇为滑稽。 门淇看过比司吉后背的伤势之后，说：“比司吉的伤倒是不严重，不过，还是让我做紧急处理吧。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桑比卡。” 职业猎人在任务途中往往都会受伤，而身旁不一定会有医生，这就要求他们学会紧急处理伤口的本领。 所谓“久病成医”，差不多也是这个道理。 门淇取出他们带来的急救包，给比司吉简单地处理了伤势，又帮她包扎好伤口。 他们又一次在原来的位置生起篝火，点齐自己的行李，堆放在一起。 最后的数小时很快就过去。 杰尔曼把原本就扎在附近的「提灯」点亮，当淡紫色的光芒笼罩众人的脸庞时，哪怕还没有回到宅邸，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门淇将篝火熄灭。 众人各自都带了一些「土特产」，其中以卜哈剌拿得最多、背上也最多，他要将本次的一些收获带回去。 随后，他们牵着四只小鬼的手，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的黑暗。 “以后的「旅行」，大概率每晚都会遭遇不同生物的袭击。”杰尔曼说，“到时候就需要驻扎营地、轮岗警戒以及防备夜袭了。” 众人都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将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未来，且无法回避。 这还是相对安全的「干涸河谷」一带遭遇的夜袭，不知道深入腹地，尤其是「古代迷宫都市」的夜袭，将是怎样一副群魔乱舞。 一阵扭曲之后，眼前的场景猛地发生剧烈变化。 那夜色与浓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下午的柔和阳光，树林里传来聒噪的蝉鸣，不远处是如镜子般的清澈湖水。 众人都是一阵恍惚，看向前方，就见到两道身影从树后走出。 “伱们回来了。” 戴着黑框眼镜的小滴、穿着严实厚重的医生服装的桑比卡，站在了他们的眼前。 说话的自然是小滴，至于桑比卡，说实话，目前听过她真正声线的人，寥寥无几。 桑比卡一声不吭地走向比司吉，她仅凭观察气的流动，就知道比司吉身上受了伤，因此优先为她处理伤口。 “谢谢你，桑比卡。” 比司吉身上披着的黑袍被揭开，露出门淇为她做的包扎。 桑比卡毫不客气地揭开，重新处理。 卜哈剌身上也有伤口，不过他皮糙肉厚，倒是可以等等，于是坐在了一旁。 杰尔曼与门淇则没有受伤，这时候看着小滴好奇地翻看他们的“收获”。 “全都是吃的。”小滴看了一圈，扶了扶眼镜，“你们真的是去了「黑暗大陆」吗？” 她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众人的行装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疼爱自己的奶奶家归来一样。 “不要小看这些。”门淇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从这些可以上「食谱」的食材上总结经验、举一反三，对未来会有好处。” 杰尔曼看了一眼自己冷却时间处于32小时的「提灯」后，又转而查看自己的其他状态。 杀死「暗魇之豹」，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野兽，他获得了「怨念馈赠」，让他的「体质」与「气量」都获得小幅提升。 其中，「体质」从54点增加至59点，「气量」则从62点增加至65点。 「特质」方面，这次他只得了一个「正面特质」——「夜猫子」，当处于亮度较低的场景中，他将获得更灵敏的反应与快捷的速度。 桑比卡在树林边为比司吉与卜哈剌处理伤势之后，又使用她的「特质系念能力」——「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 她分别为四人进行了名为「体格检查」的发动条件，随后四人的「住院病历」便一份接着一份地具现化到她的手上。 杰尔曼等人的体格信息全都展现在「住院病历」中，他们以往病史与现有状态都有标注。 当然，如果这种疾病超越桑比卡的理解范畴，那么它就只会以症状出现，直到桑比卡研究深入，为其命名。 桑比卡借助「住院病历」确认了一遍四人没有感染什么病菌，或者隐藏什么伤势，这才放下心来。 (本章完) ------------ 第139章 「酷拉皮卡的疑虑」 当晚，杰尔曼等人围坐在一张长桌上享用晚餐，而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式自然是由美食猎人门淇与卜哈剌操刀。 其中不少是从黑暗大陆搜刮而来的“战利品”，有了宅邸里更好的烹饪条件后，门淇与卜哈剌将它们做成了更好的美味。 酷拉皮卡与智喜也是这时候才见到桑比卡，当听云古说，她早就在宅邸后方的研究所时，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们根本没有发觉桑比卡的存在，不知该说她隐藏得太好了，还是说她的存在感太薄弱了。 桑比卡这次没有再像从前一样躲在房间里，她鼓起勇气坐在了比司吉身旁的座位上，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 她小口小口地、恬静地享用晚餐，一直低着头，像是很担忧与他人对上视线，仿佛那会感染上某种不治之症一样。 别人的关注与问题，桑比卡大多是点头与摇头来回应，直到糊弄不过去时，也仅仅吐出细若柔丝的“嗯嗯”、“是的”。 包括杰尔曼在内的数人，在这时才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顿时感觉今日的晚宴开了一个好头。 众人开始高谈阔论，大多数都是平时完成某些委托时的趣事，以及对V5、卡金帝国的看法。 借此机会，酷拉皮卡在认真的聆听中，对职业猎人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野兽猎人、宝石猎人、美食猎人、病毒猎人……职业猎人有众多分类，而区分彼此的最大特征就是他们所狩猎的猎物。 酷拉皮卡不由自主地去考虑将来的事情，从前的他不会有这种“迷茫”，因为他很确定自己要去做什么。 他要夺回火红眼，也要向「幻影旅团」复仇，他的未来是确定无疑的，是终生为此活下去的。 成为老师的弟子后，他却有了些许改变，他不得不改变，如果不改变，老师当初也不会收他为弟子，教导他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方法。 如今，酷拉皮卡得承认，他越发沉浸在念能力的趣味之中，也无法将夺回火红眼、复仇两件事当作生命的终点站。 老师等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就好像今天，老师、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消失了几乎大半天，说是去了附近，可是无法说服酷拉皮卡。 智喜倒是相信了，酷拉皮卡却有一种直觉，那是能成为念能力精英才会拥有的潜能，老师他们一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酷拉皮卡很快明白了老师为什么不和他说的原因，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或许某一天，老师会主动告诉他所有真相，就像老师当初承诺的一样。 同时，酷拉皮卡认为自己在老师的影响下，迟早会踏入职业猎人的道路，这是必然的。 不过，又要消灭幻影旅团，又要夺回族人的火红眼，这样的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职业猎人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酷拉皮卡在翌日的「缠绝练」修行的间隙，向杰尔曼问出了这个问题。 “赏金猎人、犯罪猎人吧。” 杰尔曼一边闭着双眼，轻松地让气息在浑身流动，一边回答。 “你要狩猎的猎物，决定了你务必要与人类社会的阴暗面接触，尤其是黑帮。” 黑帮……酷拉皮卡在窟卢塔族惨案之后、遇见老师之前，曾游历世界各地，自然对“十老头”、“卡金帝国三巨头”并不陌生。 “您认为，通过那些黑帮，我能够得到更多有关火红眼、幻影旅团的情报？” 杰尔曼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的。我之前和你说过，幻影旅团核心成员都是流星街出身，而流星街与黑帮有紧密合作。” “至于火红眼，估计大半也是走黑市的途径，既然如此，就少不了黑帮的插手。” 酷拉皮卡安静地听了一阵，思考了一阵，有些疑惑地问： “老师，如果我与黑帮接触，达成自己的目的，您不生气吗？亦或者，您支持我与黑帮合作？” 杰尔曼缓缓地睁开双眼。 鸟嘴猎人黑袍今日换洗了，他穿着普通猎人黑袍，三角帽檐下的视线打量了酷拉皮卡一番，令酷拉皮卡感到了略微的不安。 “有个人和我说过，‘猎人’是一个中性词，无关善恶、不分是非。更别提，我成为猎人之前，是一个杀手。” 杰尔曼指了指远处的比司吉。 比司吉还真的遵守承诺，一大早去了附近城镇，为卜哈剌定制了一套符合他身材的衣服，现在正把设计图给卜哈剌看。 设计图上的服装太过时髦，与卜哈剌朴素的性格背道而驰，不过它又是前辈猎人的一番心意，卜哈剌不好拒绝，有些为难地摸着后脑勺。 门淇知道搭档所想，在一旁帮他说话，似乎是想推掉这套衣服。 比司吉却很固执，坚持要卜哈剌穿上设计图里定制的这一身试试看，一定很好看。 人靠衣装是很有道理的，哪怕是高大的胖子，只要穿对了符合气质的合身衣物，也能勾勒出霸气。 酷拉皮卡观察比司吉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即便是老师，也经常听从她的建议。 杰尔曼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继续对酷拉皮卡说： “和‘猎人’一样，‘黑帮’、‘杀手’、‘警察’、‘医生’、‘律师’、‘老师’等等，对于我而言，都是中性词。” “我不会因为对方是猎人，就绝对信任对方，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黑帮，就与对方火并到底。这不符合我的处事原则。” “原则与底线。”杰尔曼朝酷拉皮卡伸出两根手指。 “它们是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保持自我的法宝，而不是沦为某个群体的、被贴上标签的附庸。” “你要尽可能立足于对你有利的情况下，但是不违背你的原则与底线。” “否则，你要么像幻影旅团那样，为了复仇与保护，成为一个偏执扭曲到如今地步的怪物集团，要么如‘炎拳’般燃尽自己，陷入虚无。” 酷拉皮卡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杰尔曼没有多说，他不喜欢长篇大论，点到为止已经足够了。 如果酷拉皮卡还是走向原时间线的道路，他会很惋惜遗憾，不过尊重酷拉皮卡的选择，正如他尊重小滴对流星街的执着。 (本章完) ------------ 第140章 「飞一般过去的六月」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杰尔曼没能像往常一样，抛下宅邸里的众人，去独自旅行。 一来，比司吉留住了他，让他、小滴、门淇与卜哈剌帮忙一起在宅邸旁边修筑治疗室与练功房。 有这么多念能力者在，工程还算顺利。 桑比卡在研究所待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留在宅邸据点。 她默不作声地在比司吉的治疗室设计图上写写画画，给出她的建议。 毕竟，她和比司吉未来都会是治疗室的主人。 二来，酷拉皮卡毕竟是杰尔曼的弟子，念能力的教导总不能抛给其他人去做。 要么最初就不要收酷拉皮卡为弟子，要么收了之后，就负起责任，这是杰尔曼的原则。 终于，时间来到了6月21日。 距离杰尔曼收下酷拉皮卡为弟子，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酷拉皮卡的修行总算要进入「发」的阶段了。 满打满算，这算是很快的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中，云古教导了小杰与奇犽「缠绝练发」等念能力。 剥离中间小杰需要养伤的一个月，他们也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基础修行，之后又在比司吉的指导下完成进阶修行。 与此同时，酷拉皮卡从对念能力一无所知，到发挥火红眼与念能力，干掉窝金，束缚库洛洛，逼死派克诺妲，也花了五、六个月时间。 酷拉皮卡的天赋虽然没有小杰与奇犽那么高，但是杰尔曼对念能力的理解已相当深，教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再加上杰尔曼要求充分挖掘酷拉皮卡的潜能，压迫感很强，而云古则更为求稳，理念不同，也导致弟子的修行进度不同。 酷拉皮卡已进入「缠绝练发」的最后一个阶段，而智喜才在不久前打开了精孔。 智喜对于自己的大幅度落后颇感难受，可是依旧信任着云古老师，坚持着属于他的道路。 杰尔曼与云古两人的教导方法说不上优劣。 云古更注重顺其自然，目光着眼于数年后、十几年后的未来。 杰尔曼则更为现实，尽可能地精简流程，让酷拉皮卡成为即战力之后，理论与实战结合，让战损来增强体魄。 那些杀不死酷拉皮卡的，会让酷拉皮卡变得更强。 既然进入到「发」的阶段，杰尔曼索性借用了「心源流」的「念能力系统判定方法——水见式」，让酷拉皮卡测试一番。 他当然知道酷拉皮卡和他、小滴一样，是「具现化系」，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最重要的是，杰尔曼要让酷拉皮卡从这个测试中，理解到「念能力系统」之间的差异。 不对六大系统有一定认知，很容易像是华石斗郎那样做出错误的判断，混乱了自己的念能力系统发展，耽误了修行。 在「水见式」下，酷拉皮卡要对一杯水面上飘着一片叶子的水，使用「发」。 水量发生改变，是「强化系」。 颜色改变，是「放出系」。 水的味道改变，是「变化系」。 叶子移动，是「操作系」。 水中出现其他物质，是「具现化系」。 上述以外的其他变化，是「特质系」。 没有任何意外，酷拉皮卡得出他是「具现化系」。 随后，他在杰尔曼的提醒下，使用「火红眼」进行第二次测试，结果却显示是「特质系」。 杰尔曼向满脸疑惑的酷拉皮卡，点出了其中关键，他的那双火红眼、那血脉里涌动的力量。 这是他们一族特有的能力，同时也是灾厄的根源，引来了无数贪婪之人的觊觎、无数无知之人的畏惧。 「具现化系」在某种特殊情况下，转化为「特质系」，这种现象是相当罕见的，以比司吉的阅历也对此啧啧称奇。 众人对酷拉皮卡的火红眼也有了新的认知。 同时，对于杰尔曼出门一趟，就捞回「一星猎人」的荣誉与酷拉皮卡这位天赋与努力俱佳的弟子，都是深感惊异。 现在，比司吉也再无疑问。 杰尔曼的眼光恐怕和她一样好，也有一双挖掘出「原石」的眼睛以及将其打磨成「宝石」的能力。 这对师徒，说不定未来会相当出名。比司吉莫名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随后，杰尔曼给酷拉皮卡的课题，就是「发」的熟练，「具现化系念能力」的形成，以及「缠绝练」的进阶技巧——「周隐凝」。 酷拉皮卡在杰尔曼的指导下进步飞速，自然不会有任何违逆的意思，一心一意地磨练自身，等待着天赋与努力开出的花朵。 总有那么一天，老师会主动将他和比司吉等人的秘密，告诉他，需要他。 酷拉皮卡坚信自己值得忍耐与等待。 6月30日。 杰尔曼准备离开据点，去和「除念师」阿本加聂汇合，再次进行「除念」，且这一次会带上酷拉皮卡，师徒在路上继续修行。 这次比司吉没有再拦着他，毕竟治疗室已经建成，练功房也修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这么多劳动力了。 宅邸中的众人都来送行，唯有桑比卡前段时间就返回猎人协会工作去了，这时并不在这里。 毕竟不是第一次分别，众人都没什么伤感，只是默默地看着杰尔曼与酷拉皮卡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小径的尽头。 “比司吉，你说得对。” 扎着五根发束的门淇说：“杰尔曼果然是个不管事的人，如果没有你、小滴和云古，我都想象不到这个组织要怎么运转下去。” 比司吉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这可是他在宅邸据点待得时间最长的一次，快两个月的时间。我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门淇对此不由地吐了吐舌头。 随后，她看到比司吉递给她一沓照片：“看看，拍得怎么样？” 门淇诧异地接了过来。 “怎么了？”小滴好奇地挤了过来，颇为不懂社交距离地几乎与门淇脸贴着脸。 温热让门淇有些不适宜地缩了缩，可是小滴不依不饶地继续靠近，随后便先门淇一步，看清照片上的内容。 “什么啊……”小滴冷淡下来，有些意兴阑珊地扶了扶眼镜，“这不就是杰尔曼与酷拉皮卡的合照吗？” (本章完) ------------ 第141章 「幻影旅团的推测」 门淇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前脚刚走的那对师徒的合照。 照片里的他们盘腿坐在清晨的草地里，进行着念能力修行，微光与雾气都和谐地环绕其间。 “你拍他们的照片做什么？”门淇很奇怪。 比司吉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你继续往下看。” 门淇翻到下一张照片。 第二张则是杰尔曼手把手地教导酷拉皮卡如何使用「水见式」测试自身系统。 第三张是酷拉皮卡开了火红眼，第二次用「水见式」测试，杰尔曼站在一旁，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 第四张是杰尔曼从附近城镇买来了一条锁链，送给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双手接过。 第五张、第六张…… 绝大部分都是杰尔曼与酷拉皮卡的照片，宅邸里的其他人偶尔会在照片的背景板中出现，但只占据极小的部分。 看情况，这其中不少照片，大概率是比司吉偷拍的。 深知老师癖好的云古，听到小滴的声音，瞥了一眼那几张照片，就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云古双手捂着一脸茫然的智喜的耳朵，将仍旧纯真的他带离现场。 “老……老师？” “智喜，我们快走，还要继续修行呢。” 卜哈剌也迈着灵活的步伐，咚咚咚地跑开了。 门淇还是很诧异：“我还是不明白，你拍这些照片的意义。” “啧啧啧。”比司吉这时一边发出不屑的声音，一边摇着手指头。 “所以我说伱们这群年轻人还什么都不懂啊……再过些年吧，等到你们三十岁往上，就明白我这几张照片的含金量了。” 小滴与门淇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 比司吉偶尔总是会说出一些她们听不懂的话，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无需深究下去。—— 与此同时的流星街。 臭气熏天、杂乱无章，是外人对这里的看法，不过本地人却有另外一番见解。 臭气熏天的垃圾，是他们的财宝，身穿厚重防护服的流星街人往往能从中挖掘到不少实用的、新奇的器具。 当然了，偶尔捡到弃婴、塞进行李箱里的尸首、废弃的枪支弹药也是常事。 他们全都照单全收，整理后送往流星街的生活区，给长老过目。 至于杂乱无章，更是无稽之谈。 流星街的长老宫殿、教堂、生活区、垃圾区的秩序井井有条，在这里生活半辈子的流星街人，闭着眼睛都能从这头走到那头。 而对于维持这份秩序有不可磨灭功劳的幻影旅团，此时全员聚集在流星街外的荒芜平野上。 众人神色冷清地分成了两派，隔着两米的距离，不过并没有激烈争吵，只是有种难言的隔阂。 “快两个月了。”留着长发束的信长指出，“再等下去已毫无意义。杰尔曼与西索仿佛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不赞成这么被动。” 留着长发、身材健硕的窝金大声地附和：“如果他们两人就这么躲下去，我们也一直躲在流星街吗？” 其余的人都站在库洛洛的身后，态度旗帜鲜明。 “他们不会一直杳无音讯的。”库洛洛平静地说出笃定的话，“我承认当初对他们判断失误，可是现在，他们的真面目已彻底显现。” “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聚集在一起，才是最难以解决的情况。我们其实是占据上风的。” “流星街的长老也支持我们。他们会与‘十老头’那边合作，正好杰尔曼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很乐意帮我们收集情报。” “无论是杰尔曼、小滴，亦或者西索，只要他们在黑帮的眼皮底下现身，就总会有线索传到我们这里，到时候再一起出动。” 窝金不擅长争辩，于是他望向信长，把辩论这个任务交付给自己的“搭档”。 信长没有辜负窝金的期待：“团长，你忽略了三个点。” 库洛洛安静地等信长说下去，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已知道信长要说什么一样。 “第一。”信长伸出一个手指头，“西索享受着捕猎的快感，我们越是蜷缩，露出怯态，他反而越是兴奋。” “他就像是折磨老鼠的猫，要让他急切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杰尔曼我了解不多，但他行为模式前后完全不一致，显然是用某种念能力规避了派克诺妲的「记忆探索」。” “他进入幻影旅团，先后杀死芬克斯、富兰克林、飞坦，必然不是为了所谓的‘争夺团长之位’，他一定是抱有某种目的。” “也许，他是某个敌对势力派来的……因此，只要我们不露出破绽，他也不会现身。” “综上所述，西索与杰尔曼都等得起，他们哪怕是一年半载后再出现，我也不感到奇怪。” 库洛洛依旧平静地听着下文。 “第二。”信长伸出第二根手指头，“西索杀死库哔、剥落列夫的方式，依旧是他最擅长的‘刀尖跳舞’的方式。” “杰尔曼却显然不同。如果说与芬克斯一对一，他获胜了还勉强可以接受，那么他赢了飞坦与富兰克林的组合，我无法理解。” “我们都看过两次战斗的现场，芬克斯在巨石阵中留下了多处「回天」的显著破坏，可是杰尔曼杀死芬克斯后，却是几乎毫发无伤。” “世界树那边，飞坦必然是使用了「烈日灼烧」，以至于富兰克林尸骨无存，仅剩残渣，可是呢？” “飞坦死了，杰尔曼却逃脱了。前一段时间，他甚至借着这份‘功绩’，成为「一星猎人」，消息在职业猎人网站上公示。” 这个情报还是一直在网上搜寻西索、杰尔曼消息的侠客发现的，侠客有猎人执照，进出职业猎人网站也相当方便。 信长扶着腰间的武士刀刀柄：“你们想想看，芬克斯、富兰克林、飞坦，哪一个是软蛋？” “可是，他们不仅全死了，而且没有一个人能与杰尔曼同归于尽。造成这种结果，要么是实力差距过大，要么是他拥有我们的念能力情报。” “我倾向于后者。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的念能力情报是怎么泄露的？” “还有，在我们回到流星街后不久，小滴也完全切断了与流星街的联系，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直待在这里，不弄清楚真相，不了解杰尔曼的情报源头，到时候我们还是会吃亏，甚至像芬克斯、富兰克林、飞坦那样堕入陷阱。”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这两点他们也都想到了，尤其是第二点，只是都下意识地没有深想。 因为越是深想，就越是会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幻影旅团内部还有叛徒。 嫌疑最大的人，无疑是玛奇，因为西索与杰尔曼都是她负责联系的团员，而巨石阵之战中，杰尔曼又放过了玛奇。 玛奇没有解释，她只是抿着嘴唇站在那里。 现在哪怕是派克诺妲的「记忆探索」也无法洗清她的嫌疑，毕竟杰尔曼就成功规避了一次。 信长看向了玛奇。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被某种念能力操纵，只是连你自己也没有发觉？而这种念能力，又能让派克诺妲无法察觉？” 作为一起长大的童年好友，信长还是相信玛奇的。 如果玛奇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暴露了情报，那也说得通。 玛奇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 “我和杰尔曼，的确有过一次奇怪的接触。他让我过来替他缝合伤口。” “不过，那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察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去与人交战，又什么时候归来的。” “他受了重伤，我为他使用了「念丝缝合」，之后他就离去了。后来见面，就是巨石阵之战了。” “现在想来，这一次的‘委托’太过奇怪，并且他之后没有再找过我第二次。” “那就是了。”信长笃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念能力发动的前提，是‘看到杰尔曼的伤口并沾染他的血液’。” “玛奇中招之后，杰尔曼或者他人就发动了类似派克诺妲的「记忆探索」，从玛奇的脑海里获取了我们的念能力情报。” “而「制约与誓约」，大概是杰尔曼的伤势需要相当严重，当然了，这伤势也有可能是他抛出来迷惑玛奇的烟雾弹。” “之所以放过玛奇，是为了让我们怀疑她，造成内部分裂。” “至于我们回归流星街的情报，大概率是流星街的人报出去的，杰尔曼是流星街人，他在这里有线人也相当正常。” 信长的推测相当合理，幻影旅团的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 玛奇蹙了蹙眉，露出恼怒的神情，很快又掩饰下来，恢复平静。 库洛洛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信长，你还有第三点没说，是什么？” “第三。”信长看了团长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杰尔曼背后的势力不明。” “他与西索分开行动，那么他们大概率不是同伙，只是暂时的同盟。” “现在已知他有帮助他规避派克诺妲「记忆探索」、从玛奇处获得情报、在世界树处接应的念能力同伴。” “我们再次面对他，恐怕要将他背后的势力算计在内，而现在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流星街长老或十老头，将他在哪里的情报告知我们，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背后组织设下的陷阱？” “团长，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亲自调查清楚，绝不能完全相信流星街长老与十老头的情报。否则我们会死得不明不白。” (本章完) ------------ 第142章 「锁链的制约与誓约」 库洛洛嘴角浅浅的微笑已消失了好几个月，那是他运筹帷幄的象征，只是自幻影旅团团员相继惨死后就已好久不见。 现在，信长依旧看不到他的笑容，没能有那种心头石块落地的切实感。 “信长，那以你的看法，你认为杰尔曼背后的势力，最有可能是哪个组织？” 信长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思索片刻后，就有了答案。 “流星街长老还需要我们，不可能现在就卸磨杀驴。十老头……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而是他们的确没有这种能耐。” “能做到这种事，也有足够理由要对我们做这种事的，要么是猎人协会，要么是更往上的V5或卡金帝国的国家级力量。” 信长的推理，令窝金、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都面面相觑，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差不多的想法，因此在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信任。 库洛洛却久久没有表态，那双冷漠的眼睛远眺荒野尽头，一张侧脸仿佛希腊神话石膏雕塑的完美造型一样。 信长没有去打断库洛洛的思考。 窝金却按捺不住了，他强行用健硕的身躯挤开了信长，站在了库洛洛的面前。 “窝金，你干嘛？” “信长，伱退后，我来说，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 库洛洛被高大的身影笼罩，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地转过身，抬头看向窝金。 窝金目光炯炯地从怀里取出一枚金色硬币，放在宽大的掌心上，显得它相当渺小。 “团长，幻影旅团的规则是，一旦我们有分歧，就用硬币正反面来做抉择……还是说，你打算向我们下达‘绝对服从的团长命令’？” 窝金的强势语气、高大身躯与逼迫眼神都很有压迫感，可是从始至终都未能让库洛洛动摇分毫。 不过，库洛洛还是做出了更适合如今幻影旅团未来走向的选择，他叹了一口气，做出让步。 “我选‘正面’。” 窝金将硬币抛向天空，它在烈日下闪耀着精光。 “那我就选‘反面’。” 硬币落了下来，窝金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它掉在地上，弹跳着滚动了半米左右，才倒了下来。 众人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低头看去，只见硬币露出了反面的“蛛网印记”那一侧，这意味着窝金猜对了。 库洛洛缓缓地闭上双眼，然后睁开来，眼神决然，没有犹豫。 “那就开始调查，从头开始，挖出杰尔曼与西索的身世背景，挖出杰尔曼背后的势力，挖出他们的目的。” “另外，我也恰好能带你们去见一见两位新团员。”—— 7月2日。 在一列轰隆隆在冰冷轨道上行进的火车上，其中一节车厢的玻璃窗被拉下，涌入的狂风顿时为之停滞。 做完这一切的杰尔曼，躺回到温暖的被窝中，枕着白乎乎、软绵绵的枕头，翻看着一本厚重的书。 这是他从桑比卡那儿借来的，每一页的文字都很少，大多数空间都被插图占据，而这些插图，往往都是人体的解剖图。 杰尔曼平和地确认着骨关节、内脏、气管、膀胱、血管、大脑等等部位位置，时不时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摸索。 他倒不是突然对医学产生了兴趣，比起手外科医生，他更像是一名手持锯肉刀的屠夫。 只是将书中的画面，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对应上，会有一种别样的趣味，恰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不过，杰尔曼聚精会神地在脑海中构建一副属于自己的人体解剖图时，就听见旁边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 他转头看向车厢房间里的另一张床，由于思绪还在解剖图上，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具挪动的白骨，随后才看到填充血肉后的酷拉皮卡。 幸好看的不是门淇的食谱，否则酷拉皮卡在他眼里或许就会短暂地成为食材了。 酷拉皮卡方才还在入定般的修行，在有所疑问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他想要请教杰尔曼，但没有注意到床头柜的位置，下床时被床头柜差点绊倒。 酷拉皮卡稳住身子，强忍着脚趾头撞到床头柜上的痛感，下意识地先抓住了缠绕在脖子上的冰凉锁链。 这是如今的他的宝物。 老师说过，在我能彻底具现化出自己的「锁链」，且能够一直持续之前，我都要与这条买来的锁链保持接触。 无论吃饭睡觉，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开它，就像是他最亲密的爱人一样。 老实说，酷拉皮卡觉得，哪怕是爱人也不可能这样如胶似漆，他对锁链的亲和，早已超越与伴侣的爱。 酷拉皮卡遵守了这个约定，并一直实行到了现在，果真与锁链从未分开过，锁链几乎都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看到老师望过来，不由地露出赧然的神情，穿好鞋子后，走到了老师的床边。 “老师，抱歉打扰到您。” 杰尔曼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身侧，坐直了身体，床铺发出吱嘎的一声响动。 “没事。有什么问题吗？” 酷拉皮卡抓紧了身上的锁链，犹豫了一下，就向杰尔曼摊开右手，展示着他修长纤细的五根手指。 “老师，您之前说的‘每根手指上的锁链都赋予不同的能力’、「制约与誓约」、「火红眼增幅念能力」，我都已经理解了。” “事实上，我已经有了不同锁链的「念能力」的初步想法。您听听看，我这样的分配有没有问题？” 戴着鸟嘴面具的杰尔曼点了点头，他躺在床铺的阴影里，活像是一个钟楼怪人。 酷拉皮卡对此见怪不怪，这就是他老师的古怪脾性，他反而觉得拥有这样的气质的老师很靠谱。 “老师，我打算拇指用来「治愈」，食指用来「掠夺」，中指用来「束缚」，无名指用来「甄别」，小指用来「审判」。” “至于「制约与誓约」，是这样的……” 杰尔曼安静地听完了酷拉皮卡的详细说明。 这位弟子时不时停顿下来，用眼神寻求老师的支持，然而老师的眼神始终没有变化，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当酷拉皮卡交出自己的“答卷”之后，等待老师“批阅”的时间变得漫长，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窒息的气氛。 他自己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现在提起这个，自己设下的「念能力、制约与誓约」是不是欠缺考虑？ 果然，半晌后，杰尔曼开始了逐条批驳。 “你现在设下的「锁链」，完全是为了单打独斗而存在，并没有考虑其他人参战的可能性。” “「无名指追魂链」还算正常，可是你其他四根手指的「锁链」都有问题。” “酷拉皮卡，你的「治愈拇指链」，为了治愈速度快，设下仅对自身有效，且治疗期间你的防御减半的「制约与誓约」。” “你这是完全不考虑‘同伴’的存在，或许你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毫无牵挂地解决幻影旅团，但这是错误的观念。” “你不要忘了，我与幻影旅团同样是死结。幻影旅团不作为一个组织彻底消亡，我是不会停手的。” “哪怕是幻影旅团，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不弱的念能力，可是仍旧会聚集在一起。我能击败他们，全都是设法将他们分开。” “你想要将他们分开，与敌人一对一，就需要‘同伴’，这是我要你纠正的观念。” “你的「束缚中指链」用上了仅对幻影旅团成员生效的「制约与誓约」，这代表着幻影旅团消失之后，你就废掉了这根锁链。” “我和西索都退出了幻影旅团，我的刺青被消除，西索的刺青是伪装。” “如果我们两人是你的敌人，你在扎入「束缚中指链」后就要承受「制约与誓约」的反噬。” “为此，你又加入了新的「制约与誓约」，那就是综合你的判断，以及被束缚者对幻影旅团的认同感。” “这样一来，的确可以确保「束缚中指链」生效，且规避「制约与誓约」的反噬，这是可行的，但也限制了你未来的发展。” “同样的道理，你的「掠夺食指链」、「审判小指链」发动的前提，是赌上自己的性命。” “这意味着你必须第一次展露能力就斩杀对方，否则后患无穷。” “拥有这样强势的念能力，敌人势必想得到你的「制约与誓约」的代价非常严重，并反过来利用它。” “你还要考虑「火红眼」发动后的增幅因素，增幅的念能力越强烈，你面对的反噬也越强烈。” “五根手指锁链，除了「无名指追魂链」外，全都是为了孤军奋战、以命相搏，完全不考虑未来。” “如果你这么想死在幻影旅团成员手里，只是想着牺牲自己的一切来复仇，满足自己的复仇欲，不计后果……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只知道，幻影旅团不值得你付出人生作为代价。你族人的火红眼必须追回，窟卢塔族的未来能否复兴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对我的承诺也还未实现。如果你要坚持现在这种「制约与誓约」，那就赶紧滚蛋吧，我就当这几个月都在浪费时间。” 酷拉皮卡被说得汗流浃背、嘴唇颤动，低着头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杰尔曼要远比酷拉皮卡原时间线中的老师伊泽纳比强势，他斩杀三位幻影旅团成员的战绩也更有说服力。 酷拉皮卡无力反驳，急功近利的他很想现在就拥有与幻影旅团成员一战的实力，可是那的确辜负了杰尔曼老师，也辜负了死去的族人。 至于“窟卢塔族的未来能否复兴”，酷拉皮卡早已默默舍弃了这个念头，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成婚，也不会有后代了。 沉吟良久，他干哑着嗓子，开口说：“老师，我错了。” 杰尔曼也没有追着人骂的习惯。 他看在酷拉皮卡还知道悬崖勒马的道理，就抛下一句“把「念能力、制约与誓约」再改一遍”，就继续看起他的书。 酷拉皮卡收回自己交出的“答卷”，满脸愁容地坐在床上，苦恼地思索起来。 (本章完) ------------ 第143章 「给予阿本加聂的选择」 7月2日的晚上，杰尔曼、酷拉皮卡与阿本加聂顺利地见面，很快便开始了「除念」。 噗噗噗—— 篝火摇曳，烟尘翻滚，仿佛挣扎着抵御四面涌来的夜幕。 竹林窸窸簌簌，皮肤黝黑的阿本加聂手持诅咒人偶，念出犹如呢喃的咒语，这画面就更像是巫毒教的施法现场。 “「森之精灵」呦，请听到我的祈祷……” 不一会儿，熊熊燃烧的干柴里鼓动起来，火星噗地一声，好似植物孢子喷发一样射向四面八方，散作绚烂的火花。 经验老道的阿本加聂并未被吓到，他镇定自若地为人偶编上几根枝条，像是给他套上了一条锦簇的花圈一样。 做完这一切，他将人偶扔进了篝火中，看着它被烈火迅速吞噬，焚烧殆尽，随后便看到了众多「诅咒念兽」的幻影。 来了。 阿本加聂看着与上一次「除念」时，数目丝毫没有减少的「念兽」，扎堆地挤在火焰中，缓缓地爬出，心中却释然了许多。 当不幸的预感落地，他得到的却是轻松。 这一次，不用阿本加聂提醒，站在一旁的杰尔曼，便透过鸟嘴面具，发出沉闷的声音。 “那一头。”他伸手指了指灵性直觉所指向的「猩红念兽」。 “如您所愿。”阿本加聂此刻仿佛成了杰尔曼忠实的仆人，对着那头「念兽」却变了一副凶狠的模样。 一切完事之后，阿本加聂浇了好几瓢水，熄灭了方才还喷张的火势，确认没有一点火星留下，竹林里顿时漆黑一片。 杰尔曼轻轻握住残片状的「猎人徽章」，默默地看着投影出来的文字，看到「负面特质」中的「应激性暴食癖」消失，便点了点头。 “阿本加聂，感谢你的「除念」。” 这一次，杰尔曼没有像上几次一样，付了钱就直接走人，而是有目的地站在了阿本加聂面前。 阿本加聂感到了紧张忐忑，以至于黑人特有的厚嘴唇抿了起来。 “杰尔曼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杰尔曼的眼神平和。 “不用紧张。我知道身为「除念师」的你，在为我「除念」的过程中，承担了相当大的身心压力。” “满世界随叫随到，且小心谨慎以免卷入我与幻影旅团、十老头的仇杀纠纷中去，这对于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由此，我想到了更合理的长期合作模式。如果伱愿意，你知道怎么联系我，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与我的同伴住在一起。” “这样一来，既方便了我们的合作，也保障了你的身心，我的同伴应该有能力消除你「除念」后的身心俱疲的状态。” “我已经和我的同伴商量过你的情况，他们也很乐意接纳你。你可以考虑一下，当你做出决定后，就联系我。” 阿本加聂完整地听完，愣在了原地，杰尔曼没有强迫他现在就做出抉择，反而让他陷入到犹豫中去。 杰尔曼将「驿站马车」众人商议的决定告知了这位可怜的「除念师」后，才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阿本加聂默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杰尔曼踩着满地铺成地毯般的落叶，沙沙沙地走出竹林，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酷拉皮卡正做着一个古怪的姿势。 冰冷寒芒的锁链像是一条银蛇一样缠在酷拉皮卡的脖子上，他张嘴咬住了其中一环，就好像咬在了蛇的七寸上一样。 酷拉皮卡朝着前方伸出了右手，左手则抓在了右手腕上，仿佛在压抑、控制着什么。 某一瞬间，杰尔曼差点以为酷拉皮卡会喊出“我的王之力啊”之类的话语，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听见。 酷拉皮卡聚精会神、额头冒汗，以至于并没有察觉杰尔曼的接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如果杰尔曼是敌人，他现在已经死了。 不过，杰尔曼看出了酷拉皮卡这么专注的缘由，这是因为他到了具现化锁链的关键节点。 酷拉皮卡听从了杰尔曼的建议，修正了「锁链」的「制约与誓约」，并打算一根一根手指地将它们实现。 现在，他要首先具现化出来的，就是一开始便得到老师认可的「无名指追魂链」。 瞬息之后，一条锁链像是快照一样在酷拉皮卡的手臂、手腕与手指上闪烁不定，他只要稍稍放松，锁链便消失不见。 他只能不断地集中精力，终于，那条锁链盘缠在手指上，随后，他的无名指处延伸出一条锁链，末端浮现出一个银灰色圆球。 “成功了……” 银灰色圆球左右摇晃着，好似落地钟的钟摆一样，晃动片刻之后，还没等酷拉皮卡欣喜，银灰色圆球便改变摇晃幅度，剧烈地摆动起来。 酷拉皮卡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当看清黑影中出现一道人影，不禁浑身冒出冷汗。 敌袭？！ 酷拉皮卡啊酷拉皮卡，你怎么能这么懈怠，有人快到眼前了，都没察觉，如果不是「无名指追魂链」，我恐怕已经出事了！ 不过，当杰尔曼从竹林阴影中走出，鸟嘴猎人黑袍展露在皎洁月色下后，酷拉皮卡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是啊，差点就忘记了，老师就在附近，我已不是孤身一人，老师不会放着敌人就这么靠近我的。 不过，酷拉皮卡还是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警惕，也要做到一心二用、一心三用…… 这么想着的时候，「无名指追魂链」就消失了。 酷拉皮卡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无名指追魂链」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好在锁链还缠绕在手腕与手指上。 他端正好了身姿，望向杰尔曼。 “老师……” 杰尔曼摆了摆手，指出他现在的问题所在。 “你暂时做不到一心二用，是因为你的气量不足，分配不够精准，无用的损耗也过多。总而言之，「练」与「发」还要多加磨练。” 酷拉皮卡连忙应了：“是。” “我的「除念」已经结束。走吧，到附近城镇找一家旅馆住下。” “阿本加聂先生呢？” 杰尔曼回头看了一眼淹没在黑暗中的竹林，然后往树林外走去。 “他今晚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放着他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吧。”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跳上了树，在枝桠间来回跃动，就好像是两头灵动的羚羊，可是要快得多，常人几乎看不到他们所留下的残影。 他们飞速掠过的声响，也如夜晚风声扫过树林一样不会引起注意。 远远地看见山下灯光如繁星的夜之城，他们很快冲出了山脚的枝叶覆盖，来到了几乎毫无遮掩的平原上。 在快要接近城市时，杰尔曼与酷拉皮卡才放慢了脚步，转为沿着一条连接城市与郊区的道路边缘徐徐步行。 巨大的招牌映入眼帘，霓虹灯有几颗坏了，闪动着诡异的光，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招牌上注明的这座城市的名字。 “双子城”。 双子城分为左右两大城区，中间有一条西奥多河横亘隔绝，连接两大城区的唯有一条桥梁，即双子桥。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进入的是左城区，走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上，还不到十分钟，冰凉的雨点就从空中落下。 啪嗒啪嗒—— 雨势猛地变大，豆大的雨点让街上的行人都有些慌乱地伸手挡住脑袋，四处躲避，不一会儿，街道上就潮湿一片。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也顺势到了旁边超市的门口躲雨。 与其他行人站在一起，虽然杰尔曼服装怪异，但是这年头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比比皆是，人们只是好奇地张望几眼，就转过头去。 “老师。”酷拉皮卡将亮屏的手机递到杰尔曼身前，“我订了最近的这家旅馆的房间，评价是很不错的，就是贵了一些” 杰尔曼看了一眼那“好评如潮”的旅馆界面，倒是没有介意，更贵的地方他都住过。 “走吧。” “好。” 两人在超市里买了两把雨伞，撑开伞后，走入哗啦啦的雨幕中。 前路雾气腾绕，地面湿滑，路灯都昏暗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堕入令人压抑的梦境中去。 转过一个街角，越过人行横道，他们就看见了那栋矗立的高大的旅馆。 对比起周边其他建筑，它简直就像是一位社会名流走到了平民之间。 门口停放着一辆辆黑色豪华轿车，门口的侍应生成群结队地去接待，反倒是忽视了从侧面走来的杰尔曼与酷拉皮卡。 两人也浑不在意，收起了雨伞，走入旋转门，穿过明亮的厅堂，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一如既往地采用假名，旅店方面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就把门卡交到了“史密斯”与“杰克”手里，又让一位侍应生带他们到房间里去。 杰尔曼没有使用猎人执照，他进一步明白金·富力士为什么不在乎猎人执照了，不仅是不需要它的权限，更重要的是保密性。 尽管猎人执照使用的记录，商家有义务保密，可是毕竟留下了痕迹，那么就有可能被有心人盯上。 越是高明的猎人，反而越是对使用猎人执照不屑一顾。 这恐怕也让当初劝杰尔曼去考试的比司吉始料未及，毕竟她再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杰尔曼还不到一年时间就进步到现在的程度。 感谢龙神の血玉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我看了一下，原来我把卡金帝国写成卡丁帝国，是因为有几个漫画的翻译就是卡丁帝国，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入脑了，不过还是以卡金帝国为准。 (本章完) ------------ 第144章 「火红眼的情报」 套房里有两间房间，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各住一间。 享用完晚餐之后，酷拉皮卡在杰尔曼的指导下完成了一遍「缠绝练发周隐凝」的基础修行，已经到了休息时间。 两人先后洗了澡，正要回房睡觉时，他们听见了一阵声响，似乎有人在走廊外争吵着什么，听起来相当激烈。 他们对视了一眼，有些好奇地先后凑了过去，侧耳倾听。 随后听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我——不——要！” 诺斯拉黑帮千金——妮翁诺斯拉气愤地原地跺着厚底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披着长裙的双肩不断任性地摆动。 “小姐……”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仆靠近一些，想要安抚妮翁。 “啊——” 妮翁却焦躁地发出尖叫，然后双手捂住耳朵。 达佐孽在墙角打通电话，说了一阵后，便把手机递到了妮翁小姐的身前：“小姐，是老板的电话。” 达佐孽皱起眉头，可他也拿妮翁小姐毫无办法，为此，他只好说：“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请示老板。” 不过妮翁连连点头一阵后，却对明天前去交易现场一事寸步不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负责保护妮翁小姐，看到这种情况，便走上前来，原本严肃的面容，驾轻就熟地挤出了笑容。 达佐孽拿自家小姐无可奈何，只能搬出唯一能镇住小姐的老板了。 女仆亚里沙惊愕地后退一步，然后露出为难的神情，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达佐孽朝她点了点头，让她退到一边。 “我不听、我不听！”妮翁捂着耳朵，眯起双眼，摇头晃脑，相当排斥。 妮翁是提前得知火红眼的情报，于是这一趟也跟了过来，这时候正好分成两路行动。 “小姐，我们不想让您冒一丝风险……” 他的老板，妮翁的父亲，正在一个小时车程外加半个小时海上航程的岛屿上，面见黑帮世界的头目——十老头。 “小姐，分辨是不是「火红眼」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足够了……” 走廊里陆续有人打开房门察看动静，想要叫骂几句，让那少女闭嘴。 “爸爸，我一定要去的，那是「七大美色之一」，我最想要的宝贝……没有啦，您给我的生日礼物也很好……您就让我去吧……” 不过，他们在看到一群身穿黑色西装、面容肃穆的男人站在尖叫的少女身边，都缩了缩脖子，关上了房门。 “我不听，我不听，明天的交易，我一定要去！我要亲自辨认，那些是不是「窟卢塔族的火红眼」！你们谁都不能拦着我！” “你打给他也没用！”妮翁睁开双眼，气愤地双手叉腰，不过，她最终还是接过了手机，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许，“喂，爸爸……” 妮翁却不管自家的保卫队队长，仍旧声音高亢地叫喊着，好似一個没有买到心仪玩偶就誓不罢休、撒泼打滚的小女孩。 妮翁相当执拗地大喊大叫：“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电话那头的莱特·诺斯拉与妮翁对话了很久，倒是让妮翁情绪稳定了许多。 “那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您知道的，我的收藏室里就差几对火红眼啦……爸爸，你们不让我去，我就想办法自己去……” “欸……可是你忙于工作，都不陪陪我……你也就要用得上我的「天使的自动笔记」才想起我……哼……我不管……嗯……真的吗？” “好耶……谢谢您，爸爸！” 妮翁欢天喜地、挤眉弄眼地把手机还给达佐孽，朝他做了个鬼脸。 “爸爸让我去了！”她对达佐孽眨了眨眼睛。 达佐孽双手恭敬地接过手机，然后与莱特老板对话了一阵，最后点头答应：“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寸步不离，交易完成就立刻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将苦笑收敛，站直身，对妮翁说：“小姐，交易在明晚七点，请您现在好好休息吧。” “嗯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欢喜愉悦的妮翁就要好说话多了，她扭动腰肢，兴冲冲地、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双手搭在一起。 “太好了，明天就能见到传闻中的火红眼了！听说即便原主死去了这么多年，它们仍旧鲜艳夺目，那肯定很美！” 她看起来就是个纯真烂漫的少女。 女仆亚里沙连忙快步跟上。 达佐孽也吩咐护卫们追上去，西装男们纷纷围在了小姐的身边，但留出了适当的空间，让小姐获得有限的自由。—— 啪嗒—— 原本开了一条细缝的房门，又一次合拢并自动锁上，安静地听完大部分对话的酷拉皮卡固然怒不可遏，可是又有了一丝喜悦。 他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终于在这一天，得到火红眼的消息了。 酷拉皮卡一抬头，就看见靠着墙壁站立的杰尔曼老师，方才的对话，老师也全都听到了。 “老师，我想要在明天晚上，设法夺回族人的火红眼。您……支持我这么做吗？” 酷拉皮卡并没有瞬间失去理智，而是冷静了些许，征求杰尔曼老师的帮助。 杰尔曼凝视着酷拉皮卡，如果不是戴着美瞳，这时候酷拉皮卡肯定已经露出绯红的双眼了吧？ “我本以为你刚才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用武力强行逼迫对方说出火红眼在哪里。” 酷拉皮卡顿了顿，老实地回答道：“说实话，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的确已经血气上涌地冲了出去。” “可是现在的我已不一样了。「凝」让我意识到对方人群里有三位念能力者，「绝」则是让我收敛了杀气，没有被对方察觉。” “我必须承认一个事实，现在的我，还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这的确是事实，酷拉皮卡现在的水准不过是刚从入门到进阶，而那三位念能力者已经是个中好手了。 让现在的他对付一个还行，对付三个就太勉强了。 如果再给天赋超绝的酷拉皮卡几个月，局面又会不一样，到时候他面对那三人围攻也不一定会落入下风。 杰尔曼点了点头，指了指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这群人我有一定的了解。他们是诺斯拉黑帮，是十老头之下的众多家族之一。刚才那个少女，就是诺斯拉家族千金妮翁。” “事实上，刚才这群人里，不止三位念能力者，应该说是一共四位。” 酷拉皮卡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就看到老师后背离开墙壁，转过身，走回到客厅里，他只好跟了上去。 既然老师说起诺斯拉家族的情报，那么他的态度就不言自明，自然是支持我的。酷拉皮卡心想。 杰尔曼在沙发上坐下，放松地靠坐着。 “护卫队队长达佐孽、队员里长得像猿猴一样的男人、身穿黑色长褂的男人，他们是拥有攻击与防御能力的念能力者。” “我只知道那个长得像猿猴的男人的念能力是放出系的「屋檐下的11人」，能够制造十一个念兽护卫。其余两人的念能力就不清楚了。” “除此之外，妮翁·诺斯拉本人，也是一位念能力者。只是她属于无师自通，并不懂念能力原理，仅当作天赋来使用。” 酷拉皮卡这才明白过来。 老师之前的确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拥有某种天赋与能力的人，比如一些人跑得很快、跳得很高、被雷电击中数次都没有死去等等。 他们其实也是念能力者，只是大多数都因特殊原因觉醒，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这种能力，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神明赐予的力量。 看来这位名叫妮翁的任性大小姐也是这样。 “她的念能力是特质系的「天使的自动笔记」，是能够以预言诗的形式，预测未来一个月内发生的重大事件的念能力。” 酷拉皮卡吃了一惊，双拳紧握，他对老师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并且意识到了妮翁念能力的棘手。 “这么说来，我们不可能对她以及身边的人下手？或者说，我们现在的行动与目的，只要她预测未来，就会发觉？” 杰尔曼摇了摇头。 “酷拉皮卡，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的念能力没有这么恐怖，她可以为任何有确切生日、血型的人预测未来，却唯独不能给自己预测。” 没想到老师会说出这么一个答案，不过这也足以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酷拉皮卡沉吟半晌后，得出推论。 “是「制约与誓约」，对吗？” “对。她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因此她的念能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别人而服务的。哪怕我们现在想要冲过去杀掉她，她也无法提前预测。” “正是这个原因，她的父亲莱特才会在她的身边布置了三位念能力者，以及十几位护卫。” “如果她连自己的未来都能预知，那么她将能规避大部分的、直接的生命威胁。” “这样的念能力太过可怕，「制约与誓约」也必然更为恐怖，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本章完) ------------ 第145章 「未来的妮翁死因不明」 在原时间线的未来，妮翁就无法预测自己与库洛洛的相遇。 她也无法预知被库洛洛使用特质系念能力——「盗贼的极意」夺去了「天使的自动笔记」的未来。 不过，杰尔曼仍旧觉得，妮翁现在的「制约与誓约」仅仅是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代价还是太小了。 或许妮翁没能学会念能力的其他基础与进阶技巧，只会由「发」延伸出来的「天使的自动笔记」，也是一个「制约与誓约」。 可是，这毕竟是预测未来，还能让他人改变未来的念能力，这样的「制约与誓约」依旧不够。 相比起来，酷拉皮卡原来以命相搏的「制约与誓约」岂不是一个笑话？ 在原来的时间线中的未来，幻影旅团本来会在酷拉皮卡手下死去一半的成员。 可是在预言诗中得知关键节点后，幻影旅团便设法规避了这样的未来，最后只死去了窝金与派克诺妲，库洛洛的念能力则被封印。 哪怕是杰尔曼这样看过一遍未来的人，也付出了永远无法回归原来世界，且未来一直在动态变化、越来越偏离原状的「制约与誓约」。 这就让他不由地想到，后来妮翁被库洛洛夺走念能力，又离奇死亡的事实。 特殊原因有可能是疾病。 预测未来肯定需要耗费气量，而妮翁的气量不太可能有很多，预测次数过多之后，妮翁就会筋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只是杰尔曼更倾向于妮翁遭到「制约与誓约」的反噬。 当时库洛洛夺走了「天使的自动笔记」，虽然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但是他可以预测幻影旅团成员的未来，从而间接地知道自己的未来。 拥有重大的嫌疑的人，还包括西索。 只有拥有次数限额，莱特与妮翁又不在乎护卫们的死活，才会只把「天使的自动笔记」用在那些黑帮大人物身上。 只要贴身护卫们未来一個月内都不会死亡，就变相证明她的处境是安全的。 第一种，妮翁被人杀害。 虽然比不上揍敌客家族四子阿路加（拿尼加）的「许愿」，但是也不应该几乎毫无代价。 除此之外，妮翁预测未来，一旦超过某个固定次数限额，便会迎来可怕的后果。 这个人，可能是诺斯拉家族的仇家，也有可能是意外，总而言之，妮翁被人杀害了。 她的「天使的自动笔记」改变的不仅仅是当事人的未来，还包括一连串与之相关的人员的未来。 杰尔曼认为有两种可能。 杰尔曼认为，「天使的自动笔记」还有别的「制约与誓约」，比如说每日都有预知未来的次数上限。 不过，库洛洛夺走了「天使的自动笔记」，又在除念师阿本加聂的帮助下，解除了酷拉皮卡的封印之后，恐怕是把次数限额给刷爆了。 可是莱特与妮翁没有这么做。 西索当时寻求与库洛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死斗，只要有「天使的自动笔记」在，库洛洛很可能可以一直让西索找不到他。 最终「制约与誓约」回溯追索到了妮翁头上。 不过，还有第二种可能，妮翁因特殊原因死亡。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西索将妮翁杀死，令被库洛洛夺走的「天使的自动笔记」彻底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否则，她完全可以给自己身边的护卫——比如女仆亚里沙、护卫队长达佐孽都预测一遍未来。 它送来了一场极为可怕的、不弱于阿路加（拿尼加）「许愿」后需承担的灾厄，让妮翁以及周边的人全部死亡。 之后，酷拉皮卡便接手了诺斯拉家族的残余势力，成为了事实上的黑帮家族老大。 不过这些推测，现在的酷拉皮卡不需要知道。 酷拉皮卡慢慢地明白过来，他从站着，到了现在坐在杰尔曼的对面，神色也变得镇定了许多。 “这么说来，如果我们采取行动，只要能解决那三位念能力者，就能在现场夺回火红眼。这是可行的。” 杰尔曼确认道：“是的。所以，我劝你现在养精蓄锐，这会是你学习念能力以来的第一场仗。” 酷拉皮卡先是闭上双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眼。 “我明白了，老师，我这就去休息。明天晚上，为了夺回火红眼，我会遵从您的命令，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你去休息吧。” 酷拉皮卡站起身来，朝杰尔曼鞠了一躬，然后快步绕过玻璃桌，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关门前，又向杰尔曼恭敬地点了点头。 杰尔曼没有立刻睡觉，他又在阳台上驻足良久，看着雨水终于停歇了，这才关掉客厅的灯，回房休息。—— 看着远处的那个房间熄灭灯光，一个套着湿漉漉的黑色雨衣的男人，这才放下了望远镜。 天台的狂风呼呼作响，宛如巨兽轰鸣。 那人伸出手掌，确认没有雨点落到掌心之后，这才摘掉头罩，露出一张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的脸来。 他一只脚踩在天台边缘的水渍上，从怀里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喂喂，是帕利士通吗？是我。” 他扶了扶额头上的金箍，又伸出小指，在没有接听电话的另一侧耳朵里挖了挖。 半晌，那有种甜腻的、令人讨厌的声线响起。 “啊……西游，这么晚了，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明知故问。”协会十二支之一的「申猴」对电话那头的「子鼠」说，“我确定就是他了，不会有错。” “你和他接触过了？”帕利士通也不再说笑，饶有兴致地问了起来。 “当然没有。”西游叫骂道，“那个混蛋的「圆」半径有二十多米，我猜恐怕还不是他的极限，靠近一些就暴露了。” “我现在是位于一百多米开外，用望远镜观察了他们两人。他们与诺斯拉家族的千金住进了同一家豪华酒店。” “那可真是巧了。”帕利士通笑了起来，“我们的鱼饵引来了两条鱼。” “该死的——”西游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你足足放出了五个火红眼的位置情报，分别派了不同的人去看管，偏偏是我这个中招了。” “帕利士通，你是怎么确定，消失不见的杰尔曼和酷拉皮卡，一定会追踪火红眼的情报，并且时隔两个月后再次出现的？” “啊……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不是很想说呢。” “那就别说了。” 西游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挂断电话。 他深知帕利士通那扭曲的个性，不愿意像尼特罗那样与帕利士通恶心地周旋。 帕利士通似乎察觉到了西游的动作，先一步开口说：“等一等，哈哈，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好伙伴，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目标接触呢？” “切。” 西游沉默下来，仔细倾听。 “杰尔曼得到「一星猎人」称号之后，又在那场‘佣兵劫机事件’中出手，之后就完全失去了他的踪迹。” “不过，我查到了当天的监控，拍到了与杰尔曼同行的青年的照片。” “我注意到那个青年的服装很特别，于是调查了一番，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西游反应也很快：“他是……窟卢塔族人？窟卢塔族人竟然还有幸存者？怪不得你用火红眼来引诱他们出现。” 帕利士通又轻笑了几声。 “这个青年叫酷拉皮卡，应该是窟卢塔族的最后一人了。如果这消息放出去，恐怕会轰动一时，引来不少人的觊觎吧？” “不过，真正让我意外的是，我放出消息快两个月了，他们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找上门来……这个杰尔曼，的确不容小觑。” “总而言之，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吧？” “我知道。”西游吐出一口闷气，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嘛，我几乎每天都在做这件事……” “先给杰尔曼、酷拉皮卡制造一点麻烦，然后我再以十二支的「申猴」、前辈猎人的身份出现，帮助他们，度过危机。” “之后，我们惺惺相惜，经过不断地接触，我逐渐成为他们的伙伴，他们对我也十分信任，于是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我……” “这是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放心好了，比起你那拙劣的、该死的演技，我要隐藏得更好。” 帕利士通闻言，哈哈哈地笑了一阵，说：“毕竟我的工作，就是一枚摆在棋盘上的棋子，引人注目嘛。” “尼特罗会长八成已经知道我是谁的人了，我不需要掩饰，就在明面上与他玩游戏，你和协专的小动作才会没有那么显眼。” “不过，我感觉那老头子，估计也知道十二支里还有内鬼，只是他不在乎。他很清楚，只要他不死，我们都起不了什么风浪。” 西游的神情一滞，脑海里浮现那个比着两个剪刀手手势的、狡猾的老头的笑容，颇有些不寒而栗。 随后，帕利士通的声音传来。 “不过，现在，破局的机会恐怕要比想象中更早。还差一点，弄清楚杰尔曼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就能更快地绕过那个老头子了。” “我知道了。”西游沉闷地应了一声，“我是一个赏金猎人，在他们最危难的时机出现，合情合理。” “对，合情合理。”帕利士通笑着附和道。 (本章完) ------------ 第146章 「交易火红眼的现场」 七月三日，约定的晚间七点。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好不容易才停下，路面还有些湿滑，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以免车胎打滑，影响到后座的大小姐。 妮翁轻轻地哼着歌，兴奋雀跃地摇头晃脑，活像一个要去郊游的小女孩。 女仆亚里沙恬静许多，她侧身微笑地望着妮翁，双手搭在和服遮盖的大腿上，气质上就像是妮翁的姐姐一样。 事实上，妮翁与亚里沙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毕竟陪伴了许多年，朝夕相处，多少都有些亲密的感情在。 达佐孽坐在副驾驶位上，他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又时不时地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大小姐。 大小姐可以轻松，他这位护卫队队长却不能轻松。 好在诺斯拉家族五辆黑色轿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双子城左城区的主干道，停靠在了西奥多河畔。 夜风习习，透着凉爽，河面倒映着天上的月牙与河堤边的路灯，光亮稀碎。 他明白达佐孽队长的意思，如果只是搜身，这里随便一个护卫都经验丰富。 他显然就是这次要交易火红眼的卖家了。 不过，凛仙详细地确认一遍后，转过身来，摇头道：“他精孔都没有打开，不像是念能力者。” 凛仙将布抽开，望着瓶罐里观察了一阵，又敲敲打打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特殊装置后，才拿过来这边。 达佐孽、凛仙以及那位长得像猿猴的夏奇莫诺都是诺斯拉家族中少数几位念能力者，他们比普通护卫要更清楚念能力的可怕。 达佐孽队长之所以要指示他动手，是为了确认矮小男人是不是念能力者，那么只有同为念能力者的人才能探听清楚。 那人才靠近几步，就被诺斯拉家族的护卫们拦住，惶恐地缩头缩脑，根本不敢反抗。 卖家怯懦地看着，不敢抢回来。 凛仙应了，便从卖家手里夺过那个裹着布的瓶罐。 妮翁这才转过头，然后便看见河堤那边的方向走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瓶罐，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如果不是亚里沙女仆拦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个抱着火红眼的矮小男人了。 万一发生了这种事，就是他们这群护卫队的重大失职了。 哪怕矮小男人本身战力不足，可是依靠某些特殊的念能力，依然有可能在接近妮翁大小姐的一瞬间，完成刺杀。 妮翁这时候双手举起，大叫起来：“让我来看，我才是人体收藏的专家啊！” “凛仙。”达佐孽叫了自己的两位得力部下之一，“你去搜身，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小姐。”亚里沙在一旁提醒，“有人来了。” 达佐孽队长不能不防。 达佐孽皱了皱眉，无奈地补充道：“凛仙，拿过来给妮翁大小姐过目。” 穿着黑色长褂的凛仙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就走向那個矮小的男人，双手从长袖中探出，盖在了矮小男人的身上。 妮翁下了车，第一时间便是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愉悦地眯起双眼，在车上待了不过二十分钟就有些让她气闷了。 “那就保持这个距离交易。”达佐孽依旧谨慎，“凛仙，看看火红眼是不是真货。” 他抱着那装满溶液的瓶罐，举到妮翁大小姐的眼前。 妮翁靠近一步，双手触碰在冰凉的玻璃上，隔着溶液与里面那一双绯红之眼对视了起来。 “是它们了！”妮翁发出惊喜的叫声，“这肯定是火红眼！我甚至能看到死者惨死前的愤怒与不甘的情绪，宛如琥珀般被保留下来！” “真是绝望的美感！怪不得会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啊啊啊啊，太好了，我终于得到它们了！” 妮翁又转头望向远处的矮小男人，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是怎么得到火红眼的？我搜罗了多方消息，都没有找到哪怕一对！” 矮小男人嗫嚅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什么，却没有人听得清楚。 旁边的护卫推了他一下，大声呵斥：“你没听见我们大小姐问你的问题吗？” 矮小男人被推倒在地，哆哆嗦嗦一阵，这才提高了嗓音：“我……我是一个补习班的老师……” “补习班老师？”妮翁听清楚后颇感意外，“你一个补习班老师，是怎么得到火红眼的？” “是意外……”矮小男人低下眼眉，回答说，“发生了一场车祸……我看到车里的人死了……火红眼被他抱着……我……我就……”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卖了火红眼？”妮翁追问道。 “我……我缺钱……”矮小男人哭丧着脸，“补习班……忽然被天杀地封了……我欠了赌场一屁股债……那是高利贷……” 之后的细节也不必多说，妮翁身为诺斯拉家族的千金，是见过几次黑吃黑的，大概那场景也差不多。 她有些失望，本以为这补习班老师有什么特殊渠道或背景，能得到火红眼，现在看来只是巧合，那么其他的火红眼只能自己再设法搜寻了。 “达佐孽。”妮翁冷淡地吩咐说，“付钱吧。” “是，妮翁大小姐。”达佐孽应了，倒是没有赖账的意思，眼神示意一旁的夏奇莫诺。 夏奇莫诺会意地提着手提箱过去，将它放在趴倒在地上的矮小男人身前的草地上。 他嘲笑了一句：“瞧瞧你这胆小鬼模样，点完钱，就赶紧滚吧！” 矮小男人吃惊地抬起头，似乎是没料到诺斯拉家族的人真的会付钱，他连忙伸手扒住手提箱，颤抖着将它打开。 里面一叠叠整齐的戒尼纸币，让矮小男人瞪大了双眼，冒出贪婪的神情，一如他当天看到车祸现场的火红眼的时候。 他也不点数，直接阖上手提箱，爬起身来，对妮翁点头哈腰地奉承两句，飞也似地转身跑了，期间还摔倒了几次。 诺斯拉家族的人看得好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妮翁大小姐。”达佐孽此时也是面带微笑，“我们回去吧。” “好。”妮翁笑靥如花，转头看向女仆，“亚里沙，帮我拿着火红眼，回去的路上我要好好看看，还要发几张照片给爸爸……” 亚里沙还未应，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噗的一声怪响。 达佐孽的笑容立即收敛起来，他看向怪响传来的方向，只听又是噗的一声，这次他看得清楚了。 只见沿途的一盏路灯灯泡忽然爆裂，洒落满天星一样的火花，那一片区域便暗了下来。 噗！ 又是一盏路灯灯泡爆裂，且越来越接近诺斯拉家族这边，看起来就像是黑暗在逐步吞噬光明一样。 “不对劲！”达佐孽眉头紧皱，高声道，“全员注意，小心敌袭！” 他并未感觉到杀气，也未看到实际的身影，只是多年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让他知道肯定有什么在接近。 诺斯拉家族的人立即紧张起来，拔出手枪，严阵以待。 亚里沙作为女仆，也是必要时刻的肉盾，主动地站在妮翁的身前。 倒是常常被刺杀的妮翁一脸淡定，笑着说：“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啊，不过是路灯爆了而已……” 她是没有多少惧意的，那么多人尝试刺杀或绑架她，都没有成功，每次都化险为夷，甚至有时候都没有“险”。 最多就是诺斯拉家族这边死几个护卫，或许是陌生的，或许是熟悉的，比如达佐孽、夏奇莫诺、凛仙死掉，总而言之不会波及到她。 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再换一批护卫就好了……嗯……亚里沙不能死……亚里沙跟了我这么多年，死了多可惜啊…… 妮翁这么天真烂漫地想着的时候，又是噗噗两声。 这次是连续两盏路灯灯泡爆裂，黑暗飞一般地逼近了一大截，颇有种巨兽逼近时的压迫感。 不过，达佐孽看到的，却是一个纤瘦的身影，一阵铛锒铛锒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什么金属链条拖地发出的。 诺斯拉家族的护卫们，看到一个金发青年，站在路灯的阴影里，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眼神里满是仇视。 “畜生……” “伱们这群人渣……” 达佐孽听到对方低沉地怒吼，感受到对方的恨意，他来不及多想原因，立即高声下令：“开火！” 护卫手里的都是手枪，不过这个距离足够射杀敌人，他们一听到命令，就二话不说地举枪射击，一时间砰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 金发青年的动作却异常灵敏，他几个闪身，竟然躲过了子弹的射击，随后又见他抬起右臂，就有一条银蛇飞起。 那银蛇在月光下露出原形，原来是环环相扣的银灰色锁链。 它仿佛有生命般地扭动着，叮叮当当地弹开了射来的众多子弹，一时间火星四溅！ “念能力者吗？”夏奇莫诺露出一个笑容，他转头看向达佐孽，“我们的火力不够，让我上吧？” 达佐孽观察了阴影中的身影一阵，点了点头：“能留活口，就留活口，我们要知道是谁敢对诺斯拉家族出手。” “能雇佣念能力者，多半是哪个黑帮家族……该死的混蛋，让我知道了是谁，他们便死定了。” 夏奇莫诺比了一个OK的手势，自信满满地让护卫们停火，然后走上前去。 (本章完) ------------ 第147章 「你们是老师的猎物」 酷拉皮卡收缩回锁链，让它缠绕在手臂上，气喘吁吁起来。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数月的修行，外加「缠绝练发周隐凝」的精进，应付那些持枪的护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射出的子弹，在如今的酷拉皮卡看来，就像是能慢速地一帧一帧地回放一样，自然打不中他。 不过，眼前这个名为夏奇莫诺的男人，却截然不同。 他让诺斯拉家族的人停火，以免误伤之后，就缓缓地蹲下，手掌按在湿滑的草地上。 随即，「放出系·念兽·屋檐下的十一人」仿佛雨后春笋般冒头。 它们各个身披黑袍，戴着如同3K党一样的头罩，明明是念气凝聚而成，却像是人类一样挥舞着手中武器。 「屋檐下的十一人」中，三人持枪，其余八人手持剑刃，摆出了阵型，在夏奇莫诺低声下令“攻击周围最近的敌人”后，它们便集体动了。 它们的动作其实还有些僵硬，不过胜在义无反顾，八人冲上前来近战，剩余三人远远开枪，逼迫酷拉皮卡闪避。 「绝对时间」发动时，每过一秒，寿命就会缩短一小时。 老师说过，放出系因为毗邻操作系，他们的念兽往往都需要人为操控，不像变化系、具现化系的念兽那样聪慧。 如果再给我两个月修行就好了，只是事到临头，往往都不会有“如果”，酷拉皮卡心想。 酷拉皮卡听着，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戴了美瞳，他此时双眼必然透露出愤恨不甘的绯红。 只是他与夏奇莫诺之间隔了一群「屋檐下的十一人」，以他现在的水准，还无法轻松地越过这一重障碍。 就这样，火红眼便逐渐成了“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火红眼的绝对时间」能让他各方各面都得到增幅，说不定便有让如今的他，打赢敌人的可能性。 这种烧命的「制约与誓约」，是血脉里自带的诅咒，酷拉皮卡也无法修改。 现在显然不是“必要时刻”，对方不过是三个念能力者中的一個而已。 其他人或许曾想过移植火红眼到自己体内，获得它的力量，但是最终未果，还因剧烈的排斥反应而死。 不过，他还记得老师的告诫。 老师之所以特意嘱咐，是因为「火红眼」是酷拉皮卡血脉的力量，无法被剥离出来，而一旦使用「绝对时间」，代价也无可避免。 夏奇莫诺也看出了这一点，朝他露出戏谑的笑容。 “不到必要时刻，不允许使用「火红眼的绝对时间」。” 换句话说，他只要能干扰到夏奇莫诺，甚至威胁到夏奇莫诺的生命，他便赢了。 现在的酷拉皮卡，要用没什么特殊能力的「锁链」应付它们，毕竟还是太勉强了，不一会儿，身上便挂了彩，胸口被划了一刀。 “念能力的新手？竟然敢派新人来刺杀，你的雇主未免太可笑了吧？” 于是，世人对窟卢塔族的火红眼又爱又恨，既然无法得到它的力量，那么存放起来，收藏观赏，也是极好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伤口，然后又目不转睛地望向夏奇莫诺与「屋檐下的十一人」。 只是，现在的他还很弱小，这的确是事实，他承认这一点，同时，他也真想要使用「火红眼的绝对时间」，好堵住夏奇莫诺的嘴。 恐怕这也是他们窟卢塔族为什么会被称为“恶魔”的原因，从前必然有人利用它，失控了，又暴毙而亡。 酷拉皮卡正思索着旧事时，就听见夏奇莫诺颇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喂！”他怒气冲冲地大叫道，“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说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原来，刚才夏奇莫诺询问了好几次，却被酷拉皮卡无视了，这会儿火气也涌了上来。 酷拉皮卡依旧没有回答夏奇莫诺的意思，而是放松身体，稍微退后了一步。 “果然现在还是太早了。”他抓着锁链，“我现在的敌人是那些普通的护卫，至于你，还有另外两个念能力者……” “是老师的猎物。” 酷拉皮卡朝夏奇莫诺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浅笑，然后猛地偏头。 咻地一声，刺破空气的尖啸传来，有什么从酷拉皮卡身后的黑暗中射出，从他偏头挪开的地方突入到光亮之中。 只是，夏奇莫诺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见站在他面前的「屋檐下的十一人」，有将近一半被直接洞穿，露出整齐划一的可怖豁口！ “什么鬼？！” 夏奇莫诺大惊失色，就见一个黑点迎面而来，快到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挡，它却直接穿过了手掌，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额头！ 暗夜的河堤陡然死寂了片刻。 随即，那「屋檐下的十一人」通通化作青烟消散，而夏奇莫诺像是忽然失去支撑一样，一头扎在了草地上，殷红鲜血汩汩流出。 又是一阵沉寂，随后才有人声骚动。 “夏奇莫诺？你……” 凛仙为了防备敌袭，把手里的火红眼交给另外一个守卫拿着。 此时他站得比较近，还未问出问题，就看得清楚。 夏奇莫诺睁大双眼，眼神惊愕，嘴巴微张，看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额头上扎着一根奇异古怪的手杖，它贯穿了夏奇莫诺的整个脑袋，如今看起来就像是死去的夏奇莫诺的一个装饰品一样。 这时，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从夜幕中走出，距离凛仙不过五米。 凛仙喉咙莫名地发痒起来，身上冷汗直流，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在那儿的，按理来说，他不该毫无察觉才对。 除非…… 只见那人将手杖从夏奇莫诺的脑袋中拔出，然后朝着地面甩了甩，甩掉了粘稠的暗血，随后，他望向凛仙。 凛仙与鸟嘴面具后的那双黑眸对视上，就觉得浑身冰冷，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样，一时间竟然因恐惧而动弹不得。 动物之间，往往一个照面，便能分出哪一方更为凶悍，凛仙此时就是拥有了这种本能。 我会死。 继续待在这里，继续与他交手，我会死！ 我……不想死。 “啊啊啊啊——” 凛仙竟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起来，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他转身翻越河堤栏杆，跳进了翻涌的西奥多河里，扑通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杰尔曼看了一眼，没有去追。 他对于实力差距过大的对手提不起多少兴趣，除非对方自己招惹上来，或者对方的某些行径恶心到他了。 凛仙没能满足以上两点，既然凭借直觉，即刻跑路了，那就算了。 想要杀的人，总有理由的，不想杀的人，什么理由都没用。 他不是嗜杀之人，并没有忘记这次的目的，是帮助酷拉皮卡夺回火红眼。 一众护卫都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这个男人出现不到半分钟，夏奇莫诺就被干掉，凛仙也吓得跳进河里。 怎么回事？！ 他们可是仅次于达佐孽队长的两大好手啊！ 此时此刻，看到杰尔曼望向这边，一众护卫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 只听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高声说：“我们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复杂。把火红眼留下，你们离开，否则就是这个男人的下场。” 杰尔曼指的“这个男人”，自然是惨死当场的夏奇莫诺。 众人一时都有些错愕，没想到对方原来不是刺客，而是抢劫犯，一时间都恍惚地回头，望向妮翁、亚里沙以及达佐孽。 然而惊异还未散去，妮翁就强行推开亚里沙，双手叉腰地大喊：“不可能！我绝不会把火红眼交给你们！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你们想要火红眼，就自己去找，凭什么抢我的？两个无赖！达佐孽，杀了他们，不要让他们抢走我的宝贝！” 妮翁对夏奇莫诺的毙命、凛仙的仓皇逃窜毫不在意。 对于她而言，她根本就分不清这两人强过其他护卫多少，只觉得大概都差不多。 像她这种经常研究、收藏人体器官的，会觉得人类剥开皮肉、剖开肚腹后都一样，没什么高低之分。 她直到现在还很有信心，达佐孽与十几位护卫，手里还有手枪，两个抢劫犯还应付不了吗？ 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将梦寐以求的火红眼交出去！ “妮翁大小姐……”达佐孽亲眼看着夏奇莫诺惨死，凛仙不战而逃，心里没底，此时露出无奈的神情，“对方是强敌，或许……” 妮翁听出了达佐孽语气里的妥协，却是拨浪鼓一样摇头，固执地尖叫：“不行就是不行！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他们？！” “伱们要是让我的火红眼被抢走了，我就告诉爸爸，让他炒了你们！” 妮翁哪怕是在警告一众护卫，还是带着特有的不谙世事。 达佐孽与护卫们也的确被她强行架在了火上烤，如果真被妮翁大小姐打小报告，之后很可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结局。 “亚里沙、哈维。”达佐孽只好说，“保护大小姐与火红眼离开，我们尽可能地拖延敌人，待会就赶上你们。” 亚里沙以及抱着火红眼的护卫哈维都应了，连忙要带着妮翁离开。 妮翁见达佐孽听自己的，这才展露笑容，走之前还鼓气道：“达佐孽，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事后我要拿他们当人体标本！” 她还不知道酷拉皮卡是最后一个窟卢塔族人，只当那两人都是普通人，否则或许会更兴奋。 哪怕普通人的身躯与器官没有多少收藏价值，但是拿来制成标本，狠狠地发泄今夜遭受的惊吓，也是不错的，当然这是她平时的惯例了。 达佐孽只好应了，心想着今夜或许赢不了，可是拖住对方应该是没问题的。 杰尔曼听到这里，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酷拉皮卡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杀气。 每一对族人的火红眼，对于酷拉皮卡而言，就曾经是熟悉的一张面孔，那张面孔的主人曾活生生地与他打过招呼、聊过天。 现在，人死了，他的眼睛还被毫无廉耻、同理心的人拿走，酷拉皮卡怎么可能不发怒呢？ (本章完) ------------ 第148章 「妮翁重新认知世界」 在达佐孽的视角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戴着鸟嘴面具的黑袍男人，如蝙蝠般低空掠过斜坡草坪，稍微靠近一些的三名护卫想要阻截，都在一瞬间被掀翻。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掀翻”。 三名护卫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飞到了天上去，头重脚轻一阵，狠狠地砸在地上，或是头昏眼花，或是断了骨头，都在那儿哀嚎。 其余的护卫举起手枪，却根本看不清敌人极快的身影，以至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射击。 也是这时，最初的金发青年动手了。 他的锁链又一次从黑暗中甩来，这一次更为猛烈霸道，仿佛带上了鞭打惩罚的意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酷拉皮卡再也没有手软的意思，锁链的每次鞭打、紧箍、拖拽，都是他在发泄胸中愤怒。 随后，他就看到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冲向了自己。 「具现化系·农神吞噬其子」！ 达佐孽的右手抓住的目标仅限于活人，他可以将对方拖拽入左手摊开的油画布当中，而油画布里就是一个封闭的特殊空间。 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右手如钩，抓向杰尔曼！ 达佐孽在猝不及防之下中招，顿感愕然与惊怖。 后来，他又反应过来，要冲向河堤，仿照凛仙一样跳进西奥多河。 不与对方有任何接触，哪怕是武器，也不与对方沾上。 他这会儿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了，惊恐地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左右翻滚起来，试图扑灭身上的烈焰。 杰尔曼的手杖一抖，就像是魔术棒一样消失，随后，他挺起了具现化出来的火焰喷射器，喷口对准了达佐孽。 说到底，他的能力与小滴的「凸眼鱼」有点相似。 来不及多想，达佐孽吞咽了一口唾沫，强自镇定地双手一拍，松开来时就抽出了一张灰白的油画布，直接一抖，就把它哗地一声摊开来。 达佐孽对此屡试不爽。 他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有火焰这种攻击方式，待到反应过来，火焰已吞噬了他大半个身体。 特殊空间只能进，不能出，一旦完成封印，就如同部分操作系念能力一样，一击必杀。 达佐孽眼睁睁地看着十几名护卫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被这两人飞快地撩倒，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杰尔曼自己就是具现化系的大师，一眼就看穿了达佐孽的攻击模式，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回击方式。 呼哧一声，火舌喷出，贪婪地舔舐起达佐孽的衣衫与具现化出来的油画布。 活人会在油画布中挣扎，最终与油画布融为一体，真的成了一副扭曲诡异的油画。 火热与剧痛猛地袭来。 不过，在距离河堤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达佐孽还是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火焰也毫无顾忌地继续燃烧。 “来啊——” 护卫们往往眼前一花，手枪就被击落，脑袋上、脖子上、躯干四肢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倒在其次，有些狠的，就是呕血倒地了。 他不动了。 另一边，妮翁已经坐在了一辆黑色轿车上。 她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远处的一团火球，脸色终于煞白起来。 一旁的女仆亚里沙连忙催促：“哈维，快开车啊！” 坐在驾驶位的哈维应了，将装着火红眼的瓶罐放在副驾驶位上，然后挂了档，踩着离合器，就要扭动钥匙。 忽然间，好似暴风骤雨来袭，后座的一侧车门被猛地拉开！ 坐在妮翁旁边的亚里沙就那么尖叫着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又一个呼吸后，钻进来那個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后座上，先是看了一眼妮翁，又看了一眼哈维，最后目光停留在火红眼上。 妮翁望着他，早已把达佐孽、亚里沙忘记得一干二净，失声尖叫起来。 哈维踩着离合，手已经放在车钥匙上了，这时候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座如恐怖电影中的场景，目瞪口呆，僵住了。 随即，驾驶位的车门也被拉开，愣住的哈维被一把拽住，拖出了车外。 把哈维拖出去的，是酷拉皮卡。 原来，不知不觉间，诺斯拉家族的十几位护卫，已被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尽数击倒，死的死、残的残。 酷拉皮卡钻了进来，然后就听见双手抱头的妮翁仍在尖叫。 妮翁看着杰尔曼和酷拉皮卡，眼神里的情绪，仿佛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一样。 酷拉皮卡厌恶地看了妮翁一眼，然后望向副驾驶位的火红眼，怔了怔。 终于…… 酷拉皮卡爬了过去，伸手将装着火红眼的瓶罐抱了过来，郑重其事地看着。 本来是个缓一缓的场合，杰尔曼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伸手去拍酷拉皮卡的肩膀。 酷拉皮卡茫然地回头。 “老师？” “外面还有人。”杰尔曼言简意赅地说，“开车，挟持妮翁，不要停。” 他不等酷拉皮卡回应，就直接钻出了车外，又将车门砰地关上，顿时车内就安静下来，好像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一样。 酷拉皮卡愣了愣，他透过车窗左右望了望，却是没有看到半个陌生的人影，心中疑惑，然后就恍然大悟。 这就是老师之前说的「圆」吧？ 敌人恐怕在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躲藏，再加上「绝」与「隐」，我就察觉不了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熟练地掌握这些呢？ 酷拉皮卡这时候对杰尔曼有着深厚的信任，想来是窟卢塔族被灭族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这么坚信不疑。 他虽然担心老师安危，但是却立刻执行了命令。 酷拉皮卡利索地发动汽车——这些年来，他四处游历，学习与磨练各种技艺，自然也包括开车，这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酷拉皮卡看到老师的身影一闪而过，老师似乎在与数道身影对峙，然后就是噼噼啪啪的古怪声音。 酷拉皮卡镇定地将黑色轿车驶出。 这时候，车速还没起来，后座的妮翁好像忽然才反应过来了一样，停下了尖叫，转过身，打开车门，就要跳车。 酷拉皮卡眉头一皱，就要停车。 妮翁却没想到车门刚一推开，就看见那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裹着黑袍，陡然出现在这一侧的车外。 这画面吓得她倒着往后爬，砰地脑袋撞在车窗上。 杰尔曼钻进车内，把车门关上，说：“开快点，左城区估计都是人，去右城区。” 酷拉皮卡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踩着油门，驶入主干道，加速超车之后，就拐上了双子桥，朝着右城区疾驰而去。 妮翁看见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没有搭理她，可是她已经惊恐到了极点，只觉得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恐怖的经历，一时间手脚冰凉。 手足无措的她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头，脸埋在膝盖上，好像看不到旁边的男人，那么旁边的男人也就看不到她一样。 妮翁安静下来了，对于杰尔曼与酷拉皮卡的耳朵而言，都是好事。 谁也不想耳膜再被折磨一路，到时候杰尔曼说不定就要动粗来让她安静了。 杰尔曼这时一边观察着轿车周边的状况，一边思索起来。 他原本以为是掉进了黑帮设下的陷阱，正想着他们居然舍得拿火红眼来当诱饵，又把妮翁当做弃子，却在刚才的黑暗中听到奇怪的对话。 “诺斯拉家族的人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交易双方，是那个混账杰尔曼，以及火红眼的卖家吗？” “见鬼，妮翁·诺斯拉在车里，她被抓住了，怎么办？” “请示十老头吧，事到如今，不是我们能轻易决定的。” “可是，机不可失啊，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离开？这样一来，我们阴兽可就又一次颜面扫地了。” “拦一拦总是做得到的。” “等等，杰尔曼来了！先对付他！” 杰尔曼的「圆」探测到了从左城区方向而来的十个念能力者，以及一大波凶狠恶煞的黑帮成员。 结合他们的对话，他自然就猜到这群人都是谁派来的了。 现场有十个念能力者，这么想来，几个月没见，阴兽趁机补充人手，又恢复到十名成员的数量，为了对付他，这时候倾巢出动。 对于以前以及现在的他而言，阴兽算不上强敌，不过数量上来了，还是会很麻烦。 杰尔曼不管不顾，在黑暗中干掉了两名阴兽，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进攻，就回到轿车上，催促酷拉皮卡开车。 轿车在双子桥上疾驰，酷拉皮卡做出各种危险驾驶行为，引来了不少车辆的喇叭声，不过倒是没有发生车祸，只是惊出一身冷汗。 杰尔曼则在轿车的颠簸中，思考着刚才听见的一些耐人寻味的话语。 他转过头，看向如鸵鸟般的妮翁，心想：这么看来，十老头与阴兽一开始也不知道妮翁在这里，可是，怎么可能呢？ 莱特·诺斯拉是十老头的部下，妮翁又是莱特的千金，十老头怎么会连她在这儿都不知道，就出动阴兽来袭？ 除非他们是不久前才得到某个仓促的情报，证明杰尔曼在这里，且这个情报完全没有提及妮翁·诺斯拉。 阴兽集体出动后，哪怕莱特现在收到风声，去找十老头说明情况，也来不及收回部队了。 杰尔曼察觉到了不对劲，意识到恐怕还有什么藏在幕后。 (本章完) ------------ 第149章 「双子桥上的追击战」 新旧组合而成的阴兽，成员分别是恶狼、臭鼠、毒蛇、游隼、马陆、河豚、蟑螂、蚊子、蛆虫、蟾蜍。 每一个都是凶名赫赫，在十老头名下靠不断杀人才有今天的地位。 前几个月时，阴兽是缺了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补上来的。 为此，当他们收到十老头的命令，前去干掉那个令“阴兽”之名蒙上耻辱的男人时，众人都信心满满。 杀掉他，他们才不会再被一些愚蠢的人，在背后无情地嘲笑。 不过，第一个照面下，杰尔曼就给阴兽们带来了惊喜。 或者说，惊吓。 他从黑暗中出现，又把蛆虫、蟾蜍两人拖入黑暗之中，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当其他阴兽赶过去时，蛆虫与蟾蜍已经惨死，软趴趴地叠在一起。 恶狼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拿着对讲机，与其他阴兽成员以及黑帮小队队长通话，试图鼓励士气。 在开了一段路之后，剩下的八位阴兽，还是忘不了留在原地的蛆虫、蟾蜍的尸首，以及那两人脸上残留的恐惧。 刚才用在蛆虫与蟾蜍身上的手法，阴兽们看得出来，相当干净利落，不愧是杀手出身。 “蛆虫、蟾蜍是我们之中最弱的。” 应当说，刚才的局面，十名阴兽是突然出现在杰尔曼「圆」的范围内，而只要是人，就应该有反应时间。 频道里的蟑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们抵达现场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分辨出蛆虫与蟾蜍是我们之中最弱的，接着果断出手……” 于是，恶狼斟酌了一番，下令道：“游隼，你的机动性最强。马陆，你有致人失明的毒液。由你们打头阵，先制服那辆车的司机。” 只是这個杰尔曼，反应时间短得可怕，判断力也极为精准，更不用提说杀就杀的执行力。 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而当十位阴兽齐聚时，恶狼就是那个其他成员都能接受的队长。 阴兽成员之间名义上是平级的，不过因为时常会组队，因此必须选出一个队长来。 对讲机频道里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想就这么认怂，更不想灰溜溜地回去见十老头。 于是，阴兽成员领着一众黑帮成员，都坐上了轿车、摩托车，呼啸着紧追而去。 众人甚至隐隐觉得，杰尔曼颇有种揍敌客家族那几位的风范了。 “至于诺斯拉家族的妮翁，我现在请示十老头，你们有机会就救出来，没机会就算了。他们暂时还需要妮翁这个人质，应该不会杀她。” “先开车追击。”恶狼当机立断。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骸，阴兽们不禁露出骇然神色，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一时间有些恍惚。 而杰尔曼则坐上了黑色轿车，轿车疾驰而去。 “可是……” “我们还有八个人。”恶狼强调，“五十名持械的精锐成员。今夜我们势在必得，十老头雇佣我们，不是让我们来当马戏团的。” “这……这太……我无法理解……” “明白。”频道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新的作战开始了。 双子桥全长三公里，一辆黑色轿车如闪电般呼啸而过，转眼间已驶过三分之一的长度。 酷拉皮卡专注地开车，时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然后不断地鸣笛，提醒前方的车辆，自己要超车了。 这时候肯定不能讲什么交通规则，只要别撞得车毁人亡，酷拉皮卡都能接受。 后排的杰尔曼与妮翁都很安静，不过安静的原因不一样。 杰尔曼是本性如此，妮翁则是尖叫到喉咙沙哑，此刻又因恐惧而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来。 我到底会被怎样对待呢？ 妮翁不敢想象，因为她能想象到的，都是诺斯拉家族平时怎么处置得罪他们的人的场景。 那副场面是相当血腥可怖的。 妮翁当然不需要亲自动手，不过有时候她会得到一些“战利品”，这让她很有参与感。 只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爸爸，有亚里沙，也有达佐孽，还有其他护卫…… 而现在，她身边谁都不在，也终于必须独自一人品尝恐惧的滋味。 酷拉皮卡踩着油门加速，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这一次他发觉了异常，他看见后方的半空中有什么飞了过来。 他还听见了一个尖细的叫声。 “噫——哈！” 那飞过来的是一个人，那个人朝着黑色轿车甩来了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球状物体，好似一个转动的轮胎。 “老师！” “我知道，你专心开车。” 杰尔曼在第一时间已经降低了身侧的车窗，任由凛冽夜风灌入车内。 他一个缩骨挪身，如泥鳅般咻地滑了出去，随后就听见车顶传来一声闷响。 杰尔曼半跪在飞驰的黑色轿车上，一只手抓着车沿，另一只手环抱着一柄大炮，炮口对准了空中飞过来的圆球。 那圆球翻滚着，最后整个身躯一张开，却变得极长，身体环节众多，有着密密麻麻的腿足，看得相当瘆人。 他就是阴兽之一的马陆，将他抛下来的自然就是游隼了。 马陆要做的很简单，他只要利用长条状的身躯与众多腿足，挂在车上，再朝着驾驶位的司机喷射毒液，迫使轿车失控即可。 兴致勃勃的他被游隼扔了下来，可是却看到杰尔曼早已等在黑色轿车的车顶，抱着大炮瞄准了他。 马陆的脸唰地就白了。 可是在半空中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地扭曲着环节身体，最后像是尿裤子一样射出毒液。 那毒液射出不到半米，就被狂风吹得飞向后方，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反倒是杰尔曼手里的大炮射出了一枚炮弹，轰鸣呼啸着飞了过去，正中想要蜷缩起来的马陆。 嘭—— 爆炸火光亮起，宛如一个小太阳。 马陆的肢体掉落得满地都是，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造成了路上一阵混乱。 不远处的游隼眉头紧蹙，扑了扑翅膀，不敢正面飞过去，于是思索了一阵，低空掠过，飞到了双子桥下。 杰尔曼看着游隼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又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 摩托车群紧追不舍，每辆摩托车上都坐着两人，前面一人开车，后面一人开枪射击，子弹哒哒哒地打在黑色轿车的车顶与车尾上。 不过这辆诺斯拉家族的轿车是妮翁的专座，做了一定程度的防弹，普通子弹并没有那么容易击穿。 于是，车顶的杰尔曼，以及车底的轮胎，就成了新的目标，尤其是前者，看起来显然更容易命中。 杰尔曼具现化出盾牌，挡在前面，就把射来的子弹一一弹飞。 那群开摩托车的黑帮见正面开火打不穿盾牌，手里又没有火箭筒，于是打算分散开，绕到侧面射击。 他只有一面盾牌，总不可能挡住所有方向上射来的枪弹的。 摩托车左冲右突，并不聚拢在一起，杰尔曼的大炮一时间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于是，他将大炮换成了火铳，对着稍微靠近一些的摩托车，就是一枪。 砰的一发过后，那辆摩托车当即横着飞了出去，溅出火星的同时，连带着像是保龄球一样击中另外两辆摩托车。 那三辆摩托车将车上的骑手与乘客都甩飞了出去，而现在也没有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又有一辆摩托车呼啸飞驰而来，不过这次坐在后座的一人是阴兽之一的蚊子，他似乎要给眼前的局面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蚊子张开双手，一群嗡鸣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就飞向了杰尔曼。 “去吧，我的小宝贝们！” 那些黑点赫然是一群蚊虫，带着吸血的口器，盘绕在杰尔曼的头顶，就要当头扎在他的皮肤上！ 它们太小了，寻常人如果不仔细看，或许都看不到它们，更别说现在是黑夜，众人又在高速移动中。 但是，杰尔曼是一位念能力者，情况就又不一样。 那些小小蚊子，在杰尔曼「凝」的视角里，就成了一粒粒散发着纯白之气的点，相当显眼。 他没有一丝犹豫，火铳换成了火焰喷射器，呼哧地射出了火焰。 嗤—— 火焰喷射器横扫了一遍，又横扫一遍，再横扫了一遍，即刻就把那些飞来的蚊子全都焚烧殆尽。 那火蛇随后也扑向了载着阴兽蚊子的摩托车，骑手来不及刹车，一把怼入了火焰之中。 杰尔曼在风声中好像听见阴兽蚊子喊了一句“停车”，但是摩托车并没有停下。 于是，两个如同恶灵骑士一样的火球人，骑着摩托车，冲撞到了对向车道，恰好与一辆大卡车迎面相撞，又被撞飞了出去。 砰！ 同一时间，恶狼坐在后面追击的轿车上，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惨叫声，拳头狠狠地砸在旁边的车窗玻璃上。 马陆、蚊子……又死了两个阴兽成员……还有摩托车群这时候也死伤大半了。 哪怕今天干掉了杰尔曼，这样的战损率，传出去恐怕也不会好看。 而恶狼想到了更恐怖的事情。 要是让杰尔曼就这样跑掉了呢？ 不不不，还有更可怕的，要是杰尔曼再杀掉他们几个阴兽呢？ 那会怎么样？ 恶狼不敢想下去。 好在十老头的最新命令下来了，他们让阴兽不用理会那个妮翁，可以尽情攻击，今夜的唯一目的是让杰尔曼死。 至于诺斯拉家族，可以后续再安抚。 他们要拿捏莱特·诺斯拉，还是很简单的。 恶狼松了一口气，也下定决心，于是拿起对讲机，传达了十老头的最新指示。 “都听清楚了吧？不计任何代价，不管闹出多大阵仗，杰尔曼只要死了就行，其他事情十老头会帮我们摆平。” “动手！” (本章完) ------------ 第150章 「妮翁的最后一次犯蠢」 杰尔曼这时仍旧半跪在轿车顶上，刚才那些摩托车已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七、八辆轿车追了上来，咬得很死，车上的黑帮成员探出头来，朝着杰尔曼这边怒骂。 他们有人举起手枪、冲锋枪射击，还有的人已拿出了火箭筒。 用上火箭筒了……杰尔曼想到车内的妮翁。 看来阴兽与黑帮成员们已经得到了十老头的最新指示，要不顾莱特的反对，放弃妮翁了，这样一来，她已没有作为人质的价值。 或许，莱特现在都还不知道女儿深陷危机，也是有可能的。 反正十老头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妮翁被挟持，然后“误杀”了妮翁，事后再给莱特一些补偿即可。 杰尔曼不等对方先射火箭弹，他等待大炮“装填”完毕，又用它瞄准了紧随而来的数辆黑帮轿车，砰地射了一发。 嘭—— 妮翁双眼畏惧地左右张望了一阵，发觉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一直在车顶上，而前面的金发青年又在全神贯注地飙车。 当先的两辆轿车在火焰中飞了起来，翻滚了数圈，落到了桥面上。 包括她自己在内，谁都猜不到她为什么要跳车，又为什么在跳车的时候闭上眼睛。 第三辆车靠得太近，想要躲闪，不知是爆炸影响，还是方向盘打过了头，它撞开了栏杆，飞出了桥外，冲向了冰冷的西奥多河。 妮翁打开了这一侧的车门，看着闪烁的路面，她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后座上的妮翁，被降低车窗而涌入的冷风吹得头发凌乱，也逐渐不再蜷缩了。 杰尔曼没有回头，只是敲了敲车顶，说：“没事，继续开车。” 杰尔曼等待大炮“装填”，就听见火箭弹呼啸而来的声音。 “老师？” 剩下的车则又追了上来。 于是她在今夜又一次犯下大错，并且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错误。 酷拉皮卡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他刚才通过后视镜看到火箭弹射来，情急之下直接踩油门与打了方向盘，此时才来得及关心杰尔曼。 不过他脚下的黑色轿车灵活地往旁边一摆，火箭炮就没有击中。 她忽然想到了，这或许是她求生的唯一一次机会。 “好。”酷拉皮卡又把头缩回车内。 嘭的一声，火箭弹在侧面炸开，爆炸的嗡鸣让杰尔曼的耳膜有些难受。 爸爸不在，亚里沙不在，达佐孽也不在，那么就只有我自己想办法了。 杰尔曼看到的是车门忽然打开，妮翁飞了出去。 这时候，他们所在的轿车，已驶过双子桥三分之二的路段。 车身忽然摆动，也让他差点被甩出去，不过他毕竟是念能力者，手指抓住车沿，就稳稳当当地保持住了平衡。 车外传来的叫骂声、枪弹声、爆炸声不绝于耳，而车内却相对寂静许多，恍如两个世界。 事发突然，杰尔曼没来及抓住她。 那少女在路面上翻滚了几下，脑袋与四肢登时就扭得不成人样。 妮翁在极度的惊恐中，于高速飞驰的轿车上跳车，本身又不是战力强大的念能力者，这肯定活不了了。 酷拉皮卡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地继续开车。 杰尔曼也不管死去的妮翁，把车门砰地关上后，转而看向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 其中几辆里就有阴兽成员。 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三段气槽」已经全满了。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花掉「三段气槽」中的两段，用在了再次具现化出来的大炮上。 「一段气槽」能提升大炮的穿透力、射程，而「二段气槽」在保留前者的基础上，又增幅了爆炸威力。 咔嚓咔嚓，杰尔曼怀里的大炮一阵变形。 原本朴实无华的外观，此时此刻都有些未来科技感，金属光泽熠熠生辉。 呼地一声，那显著不同的、细长苗条的炮弹从炮筒中射了出去！ 在杰尔曼举起大炮的那一瞬间，车里的阴兽成员就有了反应。 “他又准备开炮了，快躲开！”阴兽之一的蟑螂大喊。 “不怕，我来挡住它！” 而坐在他旁边的阴兽之一的河豚，在估算了刚才杰尔曼射出的大炮穿透力之后，也学着杰尔曼一样爬上了车顶。 他在狂风中将身体鼓起，宛如一个气球一样挡在了轿车的前方。 如果只是刚才的大炮威力，河豚鼓起的外皮足以将炮弹弹飞，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次射来的炮弹威力增幅了那么多，在击中肚皮的那一霎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等等……”河豚来不及完成呐喊。 坐在车里的蟑螂则目瞪口呆。 轰—— 巨大的爆炸火光，吞噬了将近二分之一的桥宽，桥面都炸塌了一個洞来。 前面三辆轿车上的人即刻被炸死，后面两辆则是刹车不及，掉进桥洞之下。 本来死伤还不会到这种程度，奈何河豚鼓起的肚皮，短暂地遮挡了路况，又没能弹开炮弹，成了毫无疑问的猪队友。 这么一来，爆炸发生后，追过来的车辆无一幸免，连环撞车，又迅速再次爆炸起火。 杰尔曼数了一下，刚才的爆炸又将两个阴兽给炸死，那么现在追击而来的就只剩下四个阴兽了。 其中包括那个唯一会飞的阴兽。 杰尔曼不知道那个阴兽叫游隼，这时候沉静下来，发觉那家伙很久没有露头了，探查四周后，他用眼角余光，瞄向双子桥另一侧的栏杆。 游隼从那里突然飞了出来。 他还不知道十个阴兽现在只剩下四个，还为自己出其不意地从桥底飞到前方阻截而得意。 爆炸声他当然也听见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到阴兽现在已经死伤大半，且桥面都被炸塌了一个口子，后面的黑帮成员显然也无法及时支援。 游隼只知道要前后夹击，打杰尔曼与酷拉皮卡一个措手不及。 杰尔曼注意到游隼在这里出现，的确有些意外，不过他只是将大炮收了起来，并没有慌乱。 游隼飞得太快，目标又小，大炮不太可能击中。 他转过头来，假装没有注意到游隼的迂回，仍旧望着原先追兵的方向。 游隼却也不敢直接袭击杰尔曼，他只是飞掠过桥面，准备进攻驾驶位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眼尖地看见了前方飞速而来的黑影，正要摆动方向盘，就听见车顶上传来敲击声，然后是老师那不紧不慢的声音。 “别怕，撞过去。” 酷拉皮卡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深想，前方恰好没有车，他直接踩满油门，轿车轰鸣着冲向前方！ 游隼看着这一幕也懵了。 轿车速度这么快，他已不太可能抓住那瞬息的时机，钻进车内，击杀酷拉皮卡，再从容地脱逃了。 也是这么犹豫了一下，黑色轿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游隼正暗自后悔，就看见一道黑影扑向了自己。 他大吃一惊，猛地扑扇翅膀，飞向上方。 只是一条长鞭如蛇，已缠住了游隼的腿爪，紧接着，游隼听见唰地一声响，他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甩向了地面。 砰的一声，游隼摔在了地上，砸得全身骨架好似都要散了一样。 只是他这时也察觉到危机降临，于是连忙爬起身，就要再次起飞。 而杰尔曼的火铳已经抵在了游隼的脑袋上，把他按了下去。 游隼闷哼了一声，也不敢腾空飞起了，他缓缓地举起双翼，恢复成人类双手的模样，急促地呼吸着，恐惧地看着杰尔曼。 “我……我……是十老头的命令……不是……不是我……” 游隼语无伦次了一阵。 杰尔曼知道在这人身上是问不出情报的，于是扣动扳机，游隼的脑袋就砰地炸开，然后整个人向后仰倒。 而三个黑影狂奔而来，他们踩着双子桥栏杆一跃而起，然后落到了杰尔曼的面前。 他们就是剩下的三名阴兽——恶狼、臭鼠与毒蛇。 在看到前方桥面被杰尔曼轰出一个大洞，超过十辆轿车爆炸起火、堵塞前路之后，他们果断弃车，飞奔追击前来。 在看见游隼的尸首后，又看到杰尔曼不再乘车逃跑了，三人这时候都有些后知后觉，接着就是出离的愤怒。 他们明白了，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跑。 杰尔曼是故意展开运动战，在垂直的双子桥上高速飙车中拉长战线，人为地制造出十名阴兽无法一同出手的局面。 他大概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里，反过来全歼我们阴兽！ 何等狂妄自大的想法！ 现在，杰尔曼很可能是觉得只剩下三名阴兽，时机成熟了，不需要再跑了，于是停在这里，等候最后的决战。 这就是他的想法，一个完全是在蔑视阴兽全员的想法！ 恶狼、臭鼠与毒蛇在愤怒的同时，又理解到一个冰冷的现实，那就是现在的局面的确在按照杰尔曼的预想发展。 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他得逞！ 他们三人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我要上了。”臭鼠提醒了一句。 恶狼与毒蛇会意地点了点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防毒面罩，戴在了脸上。 臭鼠那肥胖的身躯抖了抖，一股恶臭就弥漫开来，宛如烟雾一样涌向杰尔曼。 这股恶臭不致死，可是散布得极快，且只要吸入一些，就能造成极大的眩晕感，随即呕吐不止。 戴着鸟嘴面具的杰尔曼皱了皱眉，往后倒退几步，不愿被恶臭烟雾缠绕。 而这时，恶狼与毒蛇已闪到了杰尔曼身侧，一同朝他攻击！ (本章完) ------------ 第151章 「今夜唯有杀戮能终结一切」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在空气中回荡。 酷拉皮卡开着黑色轿车前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踩着刹车，打着方向盘，把轿车横着停在了路中间。 他利索地从车里钻了出来，猛地抖了抖手腕上的锁链，转身往车的后方看去。 那里，他的老师在迎战阴兽中的最后三人。 伴随着放出系的臭鼠使出「难掩沟渠之恶臭」，双子桥这片不大不小的战场便掀起了最后的决战波澜。 相对而言，恶狼与毒蛇是阴兽中最强的两位，而臭鼠则战力一般，多是起到奇招的作用。 他只需要一提醒，恶狼与毒蛇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戴上早已准备的好的面罩。 随后，恶狼与毒蛇一同出手，攻向杰尔曼。 事到如今，不能杀掉杰尔曼，他们也没有颜面回去见十老头了，至于其他，现在都不必多想。 如果是这样，实在是狡猾…… 怀揣着杀意与恶念，杰尔曼宛如爆炸冲击波的气扩散出去，抵达他如今「圆」的极限——半径五十米以内的一切尽收于心。 杰尔曼则在这时抓到了浑身关窍精孔流动气息的某种鼓动。 酷拉皮卡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股寒意，当他还不是念能力者，却要经受杰尔曼强制唤醒精孔时所感受到的寒意！ 连锁而来的「怨念馈赠」，在低调而持续地、沉默而缓慢地给杰尔曼带来提升，直到达成质的突破。 不过，既然他迈过了门槛，一只脚踩在大师之地，应付眼前的三人就已足够了。 杀杀杀，今夜唯有杀戮能终结一切。 然而，首先迎面撞上这股气势的，其实是恶狼、毒蛇与臭鼠。 提升后的75点的体质与81点的气量，那是绝大多数念能力者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嗡—— 如果不是，那就是更可怕的事情，可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太过狡猾，隐藏了实力，不应该有别的解释。 这种感觉，不可思议…… 夏奇莫诺、达佐孽、七名始终未闻其名的阴兽，一股脑地倒在他的手下，他的双手沾满了猩红粘稠的血液。 一盏全新的提灯，以及陡然拔升的体质与气量，恐怕这是除了杰尔曼以外，所有人都未能预料到的事情。 他紧紧攥住手指夹缝间的锁链，任由它铛锒作响，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双眼在金发下睁大。 杰尔曼也在基础素质上踏入了这个领域，现在只差心智、技巧、感悟等等，就能称之为一代念能力者大师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能临阵突破这么多，在这一瞬间，他们只能以为杰尔曼之前是隐藏战力，直到现在才露出獠牙，给出致命一击。 恶狼与毒蛇夹击之下，杰尔曼抽身后退，原本想要将他逼入恶臭中的两人攻势落空，又疾步追索而去。 事实上它并不突然，而是从他突袭杀掉夏奇莫诺开始，直到现在超过二十分钟的搏杀带来的结果。 而能抵达这个区间的念能力者，往往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岁的磨砺。 恶狼、臭鼠与毒蛇也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还是令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压下了惊惧与怀疑。 不管这放出的气势是真是假，他们都只能认为是真的，并在对视一眼后，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有人折在这里。 只是，谁来当这个牺牲者？ 谁也不愿意，不过他们知道，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杰尔曼会帮他们挑出那個牺牲者。 只是，那戴着鸟嘴面具、身裹黑袍的男人真的发动攻势时，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又出乎了他们最坏打算中的预料。 轰的一声中，杰尔曼本在数米外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毒蛇的面前。 中间的画面帧数好像全都被抽走了一样！ 那是一种令人感到胆寒，且极为恶心欲呕吐的观感！ 猛然逼近的压迫感，逼得毒蛇无暇多顾，他下意识地反击！ “喝——” 「放出系·万蛇窟之极致」！ 毒蛇的大喝声中，无数念气凝聚而成的蛇从他躯体里探出，密密麻麻、凶神恶煞地咬向近在咫尺的杰尔曼！ 杰尔曼右臂手刀忽然挥出，念气乍现间陡然化作锯肉刀模样，嗤地一声，狠厉地砍掉迎面而来的众多蛇头！ 这是他原本在「三段气槽」下才能使出的招数，现在却融会贯通，成了大师极技中的一招。 他再探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戳出，在爆气声中刺了一下，念气形若螺纹手杖。 它迅猛无比，以无可抵御之势撕开万蛇防线，抵住毒蛇胸膛的刹那，就透胸贯穿，爆裂必杀！ 毒蛇双眼圆睁，朝前咳出一滩暗红甜血！ 濒死之际，他惊怒中爆发，还残存的众多念蛇回缩后，又弹向杰尔曼全身上下！ 念蛇毒牙，咬上非死即残！ 去死啊，去死啊，给我去死啊！ 他要拖杰尔曼一同下地狱，却眼睁睁地看到杰尔曼双手收回，摊手爆气，念气盾牌猛地笼罩，那不祥的乌鸦羽翼展开！ 嘭—— 万蛇撞上盾牌，全都反弹开去！ 最后的机会转瞬消逝。 毒蛇在惊愕中终于喘不过气，杀戮的欲念也接续不上，浑身气势猛地散去，双眼昏黑、意识模糊之际，只留下了最后的念想。 “我竟然破不了他的防？” 从一旁的恶狼看来，其实杰尔曼与毒蛇的交手不过是一个半呼吸间发生的事情，只是这就令他更为惊骇。 胜负已分了！ 当毒蛇必死反击不成，噗地倒在地上后，恶狼就看见那鸟嘴面具后的双眸，转向了他。 那种如芒在背、被当作猎物狩猎的感觉，令恶狼知道今天已无退路。 “臭鼠，一起上，否则都得死！” 这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大喝，让靠后一个身位的臭鼠清醒过来。 他们与杰尔曼已无回旋余地，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眼下更是不可能再去想什么谁是牺牲者的事情。 如果不都使出浑身解数，那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两人一同扑了过去，一左一右，各施压箱底的手段，这时候也不可能再藏着掖着了。 臭鼠那「难掩沟渠之恶臭」在他双掌推送中，如炮弹般冲向杰尔曼的面具。 他只求能让杰尔曼晕眩哪怕一秒，这一秒就足够恶狼重创杰尔曼，甚至将杰尔曼杀掉了！ 强化系的恶狼则使出「门前恶狼咆哮」，压低身躯，双爪如丑陋狼头，咬向的则是杰尔曼的下腹。 两人同为阴兽，生死境地下的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 这便是他们最后的凶狠。 然而杰尔曼更为疯狂，他好像早已看穿两人的攻势，直接同样压低了身躯，放过臭鼠的恶臭雾气不管，与恶狼对视着，硬碰硬！ 这副姿态，就好像他完全不把臭鼠的攻势放在眼里。 然而这就是他的攻防节奏，分出轻重缓急，并将自己的判断融入行动中去，绝不迟疑。 恶狼狼爪强化，咆哮中朝前轰出。 杰尔曼则是双手一伸，极限地抓住了恶狼的两只手腕，两人的额头则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撞在一起！ (本章完) ------------ 第152章 「宁愿一直在噩梦中绝不苏醒」 如果是同等级别，强化系在肉搏战中的威力更胜一筹，而具现化系更多是诡谲难辨的机制。 只是这时候，杰尔曼与恶狼根本算不上同一等级。 恶狼被杰尔曼撞得竟然往后仰倒，随后双手双腕一烫，火焰忽然在他身上爆燃起来！ “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火势呼哧呼哧地涌上，带来可怖的剧痛，更重要的是杰尔曼松开双手后，不肯松懈哪怕一瞬的又一次上前，轰出重拳，击中他的鼻梁！ 恶狼倒飞出去！ 杰尔曼甚至没有去看恶狼怎么样了，就左腿朝后甩踢，正中想要偷袭的臭鼠下腹。 而他的鞋底在那一瞬间化作火铳，发出砰的炸响！ 臭鼠弹飞出去，说不清是被踢飞，还是被那奇怪的冲击力撞飞，总而言之，他摔在了地上。 剧痛之下，不知为何，臭鼠还有清醒的神智，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几乎落地后的眨眼间，就猛地翻身爬起。 臭鼠朝着杰尔曼又一次冲了过来，正要大喊点什么壮壮声势，却发觉喉咙里已发不出声音，全身都变得寒冷，力气在飞速流逝。 杰尔曼回头望了臭鼠一眼，就再次转身，走向鼻梁被打断，在地上翻滚着扑灭火焰的恶狼。 臭鼠半张着嘴巴，倒在地上。 应该说，所有阴兽大人，包括上一任的几位，都是他一個人撩倒的。 这幅场景，颇有种鸟嘴医生在战场上救治伤兵的画面感，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倒地不起的阴兽大人，是这个鸟嘴医生撩倒的。 一个踉跄，他扑倒在地，双手摸到了一滩湿滑粘稠，低头看去，才看见一大片血泊。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殷红的血在喷溅，完全止不住。 不过，如果可以，他宁愿以后一直做这样的噩梦……只要能活下去。 原来是我自己…… 恶狼还未扑灭火焰，就又一次与那双冷漠的眼睛对视上，这好像是他最孤独无助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现在却成了冷冰冰的现实。 但杰尔曼不允许，他抬起脚，对着恶狼的喉咙踩了下去，凌厉如刀锋剁下！ 而恶狼也忘记了反抗，像是被拎住双翼的鸡，就这么被硬生生地砍断了脖颈！ 人头滚了出去，骨碌碌地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下。 这么一来，他又得到了剩下三名阴兽的怨念馈赠，体质与气量分别停在了81点与87点。 自从阴兽成立以来，从未有一个人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吃掉阴兽，现在有了。 他又顺着血液涌出的方向仔细辨认，然后有些陌生，有些恍惚，最终才确定自己的腹部开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每次杀戮惩罚下的压力会因为「大师光环」的存在而扣减5点。 可是今夜里，他每次增长的压力都不足5点，因此压力仍旧是离开宅邸时的0点。 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站在三位阴兽大人的尸首旁。 不远处，终于有黑帮成员越过连环车祸与大火的阻碍，跑到了这一段路上，却看着眼前这一幕，怔在原地。 可是，血是从哪儿流出的呢？ 杰尔曼收回了脚，又在地上碾了碾，尽可能地擦掉鞋底的血，最后才回过头来。 这就是他今夜的战绩了。 于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蔓延，不完全是恐惧，而是更复杂的、更凌乱的…… 阴兽，作为十老头部下最强势的战斗部队，彻底玩完了。 当然，十老头身边还有负责守卫的念能力者，他们的战力还在阴兽之上，可是，可是，这终究是……没有意义了。 要比喻，就是十老头的坚固盾牌还在，可是伸出的刀锋——那数个月以来无往不利的刀锋，被人折断了，而且是同一个人，折断了两次。 阴兽玩完了。 十老头的势力自然不至于会被毁灭，他们毕竟代表着大半个六大陆黑帮的力量。 可是，根基动摇是免不了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混乱也无可避免。 那些蠢蠢欲动的新旧势力，绝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怕吃不下地盘，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黑帮成员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哪怕之前收到命令要对杰尔曼赶尽杀绝，可是到了这一步，谁都知道今夜是留不住杰尔曼了。 别开玩笑了，连十位阴兽都做不到的事情，难道要让他们去做吗？ 过了一阵，好似说好的一样，滂沱大雨落下，浇灌着双子桥上的火焰，又像是一场戏剧的终结，帷幕缓缓闭合。 啪嗒啪嗒—— 酷拉皮卡走到了杰尔曼的身边，哪怕他知道老师不会伤害他，可是这一刻他都无法抑制地胡思乱想。 方才战斗中，杰尔曼透露的惊人气势，令他感到了压抑窒息，也让他只能沉默。 好在，杰尔曼将那杀气掩盖在哗啦啦的雨势中，最终悄无声息地收敛。 酷拉皮卡也松了一口气，好像被封印起来的什么又回来了。 “老……老师……”可是，他终究还是咬了舌头，且意外地发觉自己的声线竟然这么沙哑。 杰尔曼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低声喃喃了一阵，然后抬起头，看向酷拉皮卡。 “既然有心源流、揍敌客家族杀人技、云隐流什么的，我们也创建一个流派吧……嗯……就叫「血源流」好了。” “‘血源流’……” 酷拉皮卡轻声重复着老师好像随口念出的名词：“‘血源流’……血源流……” 他不明白老师的深意——他相信老师有深意，不过倒是觉得它与自己相当契合，他的火红眼，不就是通过血源继承下来的吗？ 酷拉皮卡大概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想到，老师真的只是随性起的名字。 最后，老师立下了他们血源流的第一条规矩。 “从今夜开始的狩猎将仍旧是漫长的，不要让愤怒、无知、傲慢来释放胸中的野兽，要利用它，融入这降临的长夜……” 两人弃车，就这么徒步消失在倾盆暴雨中。 一时间，也没有黑帮成员想着去跟踪一段路，他们更多地是默默地来到那三位阴兽成员的尸首旁。 他们要收拾残局，洗地了，这反而是他们平时最擅长的事情之一，毕竟基本都有阴兽顶在前面。 只是，今天是收平时耀武扬威的阴兽的尸，众人都颇觉古怪诡异。 而双子桥隆起的钢铁之柱上，一个像是石像鬼一样蹲伏已久的身影，静静地凝视着那两道身影离去的方向。 “玩脱了啊……” 西游皱了皱眉，在等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在汹涌雨势中飞跃而起，追了上去。 然后，他拿出了手机，再次拨通电话。 (本章完) ------------ 第153章 「西游的原计划已然破产」 猎人协会总部。 明亮的办公室内，帕利士通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提笔写着一页文案，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旁边的电脑屏幕。 那波动的数据条，就好像是整个猎人协会，乃至于整个世界的脉搏在跳动，象征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而这个，恰恰是帕利士通最想要毁灭的，当然了，他分得清轻重，有些事还不能做。 他笑眯眯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小调，心情放松愉快。 “叮铃铃——” 忽然间，摆在办公桌一侧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在原本相对安静的房间内回荡，略显吵闹。 他看了过去，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来，而是等待了十秒后，才露出更深的笑容，将它拿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帕利士通就接通了电话。 “喂？” 他听到哗啦啦的雨声，以及含糊不清的人声，其中夹杂着某种焦躁的情绪。 不过，帕利士通并不着急，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等待着。 终于，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 “我说，听得见我说话吗？”西游在那头几乎是低声吼了起来，像是压抑已久的野兽，“该死的！该死的！这大雨……” 帕利士通勾了勾嘴角，然后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我听到了，怎么了？” “你……”西游沉默了一阵，几乎按捺不住要爆发，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既然听见了，就回话啊！我这边可是很紧急。” “嗯嗯。”帕利士通敷衍地回了一声，他举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日光灯下观察着指甲的长度。 “总而言之，最初的计划算是破产了。”西游言简意赅地表明情况，“我现在正跟踪他们，远远地跟着，应该没有被发现。” 他是赏金猎人，追捕各种通缉犯或完成各种特殊委托，让他练就了跟踪的本领，再加上大雨的掩盖，他的尾随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嗯……这样啊……”帕利士通依旧笑眯眯的，“你之前不是很有信心的吗？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西游直言，“他杀得太快了……” 帕利士通这时候才沉默了一阵，似乎未能第一时间理解西游话语里的意思。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敲门声，他想了想，倒是毫无顾忌地应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他的女秘书。 “帕利士通先生，抱歉，打扰您，这是您要的资料。” “谢谢，帮我放在这儿吧。” 女秘书抱着一摞资料，踩着高跟鞋笃笃笃地走了进来，轻轻地把它们放在帕利士通的桌前。 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开。 “帕利士通先生。”女秘书总是禁不住陶醉在帕利士通那金发下的英俊脸庞与迷人微笑上，“这……这是这个月的开支，请您过目。” 帕利士通的笑容变得更为令人沉醉：“好，麻烦你了。啊，对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也……也请帕利士通先生早点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 “哈哈哈，谢谢伱的关心。” 女秘书见帕利士通在接电话，也不好继续打扰，于是羞涩地退出了房间，将办公室门关上。 “喂喂喂——”西游在抗议，“你是一边和女人聊天，一边接听我的电话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很可能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就是亲密的同事关系啊。”帕利士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露出无辜的神情。 随后他站了起来，从容地走向宽大的落地窗前。 在猎人协会总部这一边，空气干燥，并没有下雨，远处的灯火迷离而模糊，像是化开的颜料。 帕利士通在享受着这时空错位感，他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呼吸着。 “如果啊，她真的听得出我这通电话的奇特之处，也知道该找谁来说出这份情报，并因此造成一些影响，我其实是会很高兴的。” “这代表着，她总算开始思考问题了。真棒啊……现在的她太乖巧了。不是吗？” 帕利士通睁开双眼，眼神里蕴含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他忽而将它们尽数收敛，话锋一转地询问道：“说回你那边的情况吧。” “我已经说了，他杀得太快了。”西游哼了一声，“我是掐准了时机，算好了时间与距离，才让线人给出了确切情报。” “线人这时候已经跑了，不会留下手尾，这些都在我的掌控内。十老头那边的动作也如我预料。” “十阴兽全员出动，这次他们势在必得，也的确刚好抓到已拿到火红眼的杰尔曼、酷拉皮卡准备离开的时机。” “到这里一切正常……我预想中，他们会被一路追杀，持续一整晚，直到破晓时筋疲力竭。这时候，酷拉皮卡会被阴兽杀掉。” “酷拉皮卡太弱了，他是杰尔曼的累赘，肯定会被阴兽首先盯上。除此之外，杰尔曼应该能解决几个阴兽，最后遭受重创。” “我会在这一刻，以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身份现身，表明我是尼特罗会长一方的势力，以此获得杰尔曼的信任。” “接下来，我与杰尔曼并肩作战，击杀剩下来的那些阴兽成员，成功突围，然后到我提前布置好的据点休息。” “嗯嗯。”帕利士通笑吟吟地应着，“这不是很好吗？” 西游听得出他那种阴阳的腔调，有时候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真的在嘲讽自己。 “我得承认，接下来，事情脱离了我的掌控。” “追击战开始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杰尔曼就在双子桥上，拉长了阴兽成员的阵线，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干掉了……” “十阴兽，全都被他干掉了，没有一个剩下来。他杀得太快了，他的果断与狠辣，远超我的想象，而我也失去了现身的最佳时机了……”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吧，我们每个念能力者一生之中，都有那么几次‘最重要的时刻’。” “那是平时的积累与思考，再加上一瞬间的顿悟才会拥有的‘最重要的时刻’。” “一旦过去了，那么我们就会与之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很可能是见证了杰尔曼的‘最重要的时刻’。而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只要将这份收获稳固下来，就会切实地达到恐怖的境地。” “真是见鬼了……不仅是我刚好碰上他们，而且还是刚好碰上杰尔曼跨过门槛、突破瓶颈的时机，让我一下子就没有合适时机了。” 帕利士通默默地听了一阵，这时候才笑道：“也就是说，你本想等到杰尔曼最极限的时机，雪中送炭，谁知道玩脱了，对吧？” “你更不会料到，他越过了极限开关，很可能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把这股战力彻底充实。” “那时，你也没有把握在与他接触时占据上风，说不定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对吧？” 西游没有回答帕利士通的连环追问，这时候只有雨声哗啦。 “我会放情报给卡金帝国的三大黑帮。”帕利士通忽然说。 “什、什么？”西游确认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帕利士通唰地拉开落地窗，走到突出的阳台上，“十老头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心啦……” “你想把水搅浑？”西游明白过来，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问，“算我向你认输了。说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本章完) ------------ 第154章 「十老头感到的荒谬感」 帕利士通靠在了栏杆上，眼睛眯起来，像是夜空中的弯弯月牙。 “继续啊，接下来，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跟着他呢。被主导也没有关系，鼓起勇气，和他接触吧。” 帕利士通话语里的轻松自如，简直就像是在催促西游去找杰尔曼约会一样。 “哈？”西游声音高亢了一些，然后又低下来，“这样一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人在背后布局吧？” “嗯嗯。”帕利士通点着头，“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不明白。” “哈哈。”帕利士通发出没有笑意的笑声，“他和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对于他而言，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被V5、尼特罗会长盯上啦。” “他有实力，也有能力。我相信他看得出来的，整个六大陆里，真正有力量保护他、支持他的，只有我们。” “我们是同类，他很快就会理解的。” 西游在电话那头嘀咕了一阵，回答道：“好吧，好吧，我试一试。这次我需要你的部分资源，如果再次脱离掌控，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半个小时前。 暴雨倾盆下的岛屿，室外狂暴，室内却一片祥和，男女脸上都带着谦和的笑意。 莱特·诺斯拉受邀前来参加这场盛大的晚宴，此时此刻正往返于大厅的各个小圈子中，进行必要的交际。 不过，他真正想要谈上几句话，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谈上几句话的，自然是刚刚结束了致辞，返回二楼的大人物们。 十老头，几乎是大半个六大陆黑帮势力的头目，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势，也拥有滔天的做派。 不是核心的成员，都无法想象，十老头每日处理的事务，都是多么的重大，事关大半个黑暗世界的流转。 莱特眼中火热，他知道现在自己还入不了十老头的核心团体，可是只要有妮翁在，他迟早可以进入核心的。 一定有机会。 现在只需要耐心一些，是的，耐心一些，十老头总会认识到诺斯拉家族的重要性，认识到他的能力。 到时候，诺斯拉家族就能一飞冲天了。 而同一时刻，二楼宽敞的房间内，十老头围坐在圆桌旁，吞云吐雾地抽烟，谈到的话题恰好也与诺斯拉家族有关。 “刚刚恶狼打来了电话。诺斯拉家族的千金，妮翁·诺斯拉也在现场，并且被挟持了，现在请求指示。你们怎么看？” “妮翁·诺斯拉？啊……她怎么会在那里？情报有问题？还是意外？” “大概率，我们是被人当枪使了，关于这一点，我们往后可以深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杰尔曼死这件事。” “阴兽们都很有自信，他们承认杰尔曼有一定的本事，三、四名阴兽的确解决不了他，可是一旦他们一起上，事情就成了定局。” “只是，现在这个定局里，有了妮翁这个意外因素。” 十老头都不会忘记，杰尔曼在数月前，与同伴一起干掉了当时过半的阴兽成员。 这导致阴兽在一段时间内沦为笑柄，进而十老头的威信也受到极大影响，对外的威慑力也下降了许多。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提拔新成员，又雷厉风行地杀鸡儆猴，说不定帮派内部就会混乱一段时间。 这份耻辱，他们一直记得，他们相信，整个黑暗世界的人都记得，也在关注着他们会怎么处置杰尔曼。 只是，那个杰尔曼神出鬼没，就算是他们的情报网，也难以抓到他的踪迹。 哪怕是疯狂如流星街、NGL，也要与他们十老头合作，才有机会把流星街出身的杀手、NGL产出的“DD麻药”散布到全世界。 他们需要十老头的帮助，因此在与十老头交易时，也收敛了那种对外人的疯狂。 这是十老头颇为自得的合作关系，这种特别的态度，给足了他们面子，也让他们有了掌控大半个黑暗世界生意的傲慢。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人，徒手拉下了他们的面子，放在脚下践踏，让他们十老头的身份，在黑暗世界中，不再那么神圣至上。 不管当初因为什么起了冲突，那都不重要了，总而言之，杰尔曼必须死。 很快，十老头就在圆桌前达成了一致。 “听说阴兽已经死了两个，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妮翁，让我们的人束手束脚……不能再拖了，动手吧。” “嗯，莱特·诺斯拉这个人，我是了解的，性情懦弱，往后给他一点补偿。比如说，与卡金帝国的贱民贸易，就让他也沾点边好了。” “哈哈，这还是他赚了。” “是啊，他赚了。” 于是命令就下达了过去。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既然杰尔曼今夜露头，那么他就是必须死的，对于莱特的处置也算不了什么。 十老头开始商议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诸如交付V5的重税，以此换取以正当公司、社团身份存在的众多帮派，或者与某些势力、团伙的冲突。 因为这样的云淡风轻，当双子桥上的惨烈战况结果传来时，十老头看过之后，都有种荒谬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阴兽全员，外加大半黑帮成员精锐，就这么全都死在那座桥上了？ 杰尔曼还逃掉了，又一次不知去向？ 十老头皱紧了眉头，一时间房间里死寂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以至于不远处的护卫都感觉到了这股气氛，控制起自己的呼吸。 “很快，这消息就会传出去了。”终于还是有十老头之一的大人物开口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那群蠢货就是又一次失手了。” “平时给他们那么丰厚的待遇，看来是白费了……麻烦了，又有人要蠢蠢欲动了。” “他们敢？！只要我们十个人联手，他们什么都做不到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杰尔曼该怎么办？” “一而再，再而三，当我们不存在？再给他点胆子，他岂不是要来刺杀我们了？” 一个十老头说出这种可能，也几乎及时点醒了其他十老头，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危机感，终于逼迫他们立即做出了决断。 “我们要全力支持幻影旅团。”另一个十老头说，“我听说，他们之间有仇怨，似乎是内讧，杰尔曼杀了他们几个人。” “还有揍敌客家族，可以多花一些钱，请他们出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杰尔曼活着了，他只要活着一天，我们都寝食难安。” 十老头又商议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才听见楼下传来凄厉的哭叫声，他们听了一阵，皱了皱眉头，吩咐下属去看。 下属回来报告，说是楼下大厅来参加晚会的人都收到消息了，而莱特也知道女儿妮翁惨死的讯息，几乎精神崩溃地跪倒在地。 “莱特好像疯了一样。”下属对十老头说，“说什么‘果然之前的预言还是实现了’，‘预言无法规避，它始终还是会实现’，而且是‘以更惨重的形式实现’。” 十老头皱了皱眉，都没有太过在意，挥了挥手，让下属去处理莱特·诺斯拉的事情。 (本章完) ------------ 第155章 「对心的修行孜孜不倦」 清晨的万事万物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渲染的灰白。 酷拉皮卡在橡树林的鸟鸣声中苏醒。 他睁开双眼，昨夜的杀戮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不过当他坐直身子，原本裹紧的毛毯滑落，冷风拂过时，他终于清醒了许多。 那不是梦，老师和我在双子桥上解决了一众黑帮，夺走了火红眼。 「阴兽」全被老师干掉了。 他往旁边看去，篝火已经熄灭，留下一摊灰黑色的余烬，在不远处放着一个罐子，罐子里泡着的正是浮动起来的火红眼。 那会是谁的眼睛呢？ 长老的？父亲的？母亲的？亦或者是派罗的？根本分不清楚。 酷拉皮卡静静地与那双至今仍在惊恐的双眼对视着，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要忍耐，也要冷静。 老师昨天晚上说的“从今夜开始的狩猎将仍旧是漫长的，不要让愤怒、无知、傲慢来释放胸中的野兽，要利用它，融入这降临的长夜……”。 酷拉皮卡明白这是对他说的。 他回收了第一对火红眼，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而流失在外的火红眼还有相当之多，这场“狩猎”注定是“漫长的”。 不能不惜一切代价地燃尽自己，这对于族人而言，是一种辜负。 老师说得对，他现在应该更专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像是昨夜那样的战场，他能做的事情终究是有限的。 酷拉皮卡抱起装着火红眼的罐子，提起了一旁的行李箱。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窟卢塔族的服装，而是一套颇为合身的黑色西装，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抱着骨灰盒去参加葬礼的青年。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现在大半个世界的黑帮成员都在寻找他们，昨夜的服饰就不太适合了，于是这对师徒都换上了黑色西装。 老师的乌鸦猎人黑袍以及他的窟卢塔族服装都放在了手提箱里，平时就由酷拉皮卡拎着。 此时他不仅需要拎着手提箱，还需要抱着装了火红眼的罐子，不过他很愿意做这件事。 他对老师的信任与感激很难言喻，目前只能通过做一些小小的工作，回报老师。 酷拉皮卡在周边没有看到老师的身影。 于是他绕过篝火堆，顺着不远处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走了不到二十米，就走到了一道垂落的瀑布前。 水流落下，在半空中就撒成了细密的雨点，轻柔地抚摸着酷拉皮卡的金发。 老师果然在这里。 杰尔曼洗了一把脸，就站在雨后还有些许泥泞的草地上，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若有所思。 “老师。”酷拉皮卡抱着罐子、拎着手提箱，出现在杰尔曼身后，活像一个侍应生，“我们要现在出发吗？” 他们昨天晚上转移了相当多个地点，徒步行进了很远距离，最终在凌晨两点才在橡树林里停下歇息。 托这样谨慎的福，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十老头的黑帮成员找上门来。 老师如果选择立即出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急。”杰尔曼转身看向他，“先进行每日的修行。” 所谓“每日的修行”，对于酷拉皮卡而言，就是「缠绝练发周隐凝」以及「锁链」的应用。 「缠绝练发周隐凝」自然不必多说，至于「锁链」，则是特指「无名指追魂链」，酷拉皮卡需要修炼到能稳定地、持续地使用它。 “是。” 酷拉皮卡没有去质疑老师的决定，他将火红眼罐子、手提箱一一放在草地上，就准备开始修行。 “等等。”杰尔曼忽然打断了他，他疑惑地看了过来，“在这之前，我要加深你对「气量」的理解。” 酷拉皮卡安静地倾听着。 老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的话，都是相当重要的，他也一直受益良多，一路的修行成果也是这么来的。 “「气量」之下，还有三个概念，分别是「最大气量」、「潜在气量」、「显现气量」。” 杰尔曼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透明壶身的水壶，手指关节弯曲地敲了敲壶身，发出铛铛铛的声响。 “你就是这个水壶，这个水壶能装多少水，就是「最大气量」。” 接着，他扭开了水壶盖子，把水壶伸向了瀑布冲积下形成的湖泊，装了大半瓶湖水，拿起来给酷拉皮卡看。 “但是，一般情况下，所有念能力者都很难一直保持满状态，储存在‘水壶’里的‘水’，往往都是不满的，这就是「潜在气量」。” 最后，杰尔曼拿着水壶，朝着湖面一晃，泼出去了一滩水，它们哗啦啦地落下，在湖面上荡起阵阵小小的涟漪。 “同样的，一般情况下，念能力者都无法或不愿意一次性把身上所有「念气」释放出去，而每次‘泼出去的水’，就是「显现气量」。” “我和你说这些概念，其实并不难理解，伱多多少少都有自身的感悟。我之所以要强调，是因为「念能力」离不开关于‘心’的修行。” “你对「念能力」各种概念理解得越透彻，你的「念能力」上限也会越高。” “心源流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枯燥乏味的基础修行，带着对武道的感恩，在某一个时刻顿悟，完成对‘心’的修行。” “而我们也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在实战中磨砺自身，在生死极限中判断与思考，遵守自己的底线与原则，杀该杀的人，求念头通达。借此，完成对‘心’的修行。” “我们绝不是靠愤怒去压倒对手，而是靠精打细算，必要时，面对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对手，逃跑也是没有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创造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其实，你现在已拥有了稳定使用「无名指追魂链」以及其他「锁链」的基础，你其实已经能够做得到。” “只是你对「气量」的理解还不够，导致「念气」流动的不畅，妨碍了它们的成型。” 酷拉皮卡在思索中听完老师的指导，脑海中涌现出相当多的念头。 “我明白了，老师。” 他朝老师点了点头，然后立即开始修行，争取抓住那些飞逝的灵感。 而在日上三竿的时候，酷拉皮卡也的确没有辜负杰尔曼的期望，甚至做得更好。 他的「无名指追魂链」变得稳定，且相当自然地过渡到下一阶段——「束缚中指链」的修行。 如今的「束缚中指链」当然不是那个只针对「幻影旅团」的狭隘能力，在削减束缚效果的同时，扩张了对更多敌人的打击面。 酷拉皮卡这时候已经明白，他的敌人远远不止「幻影旅团」，将自身的「念能力」浪费在一个团伙里，其实是不值得的。 午后，他们两人才离开橡树林，朝着群山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飞快地窜入到橡树林的阴影中，停在了那堆燃尽的篝火前。 「申猴」西游低头看了一阵，又望向那对师徒远去的方向。 “真是谨慎。”他摸着毛茸茸的鬓毛，“昨天晚上跟丢了好几次，如果不是帕利士通给的资源，差点就走错方向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杰尔曼能消失几个月不现身，应该是有一到两个据点的可能性较高，现在是要回去吗？” “如果是回去据点，反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是另有目的，我难道要一直跟下去？” “喂喂喂，说到底对方都不是什么善茬，这样尾随迟早会被发觉的。” “还是说，真的听帕利士通的建议，直接与他接触……” 沉浸在纷繁杂乱的思绪中，西游忽然间感觉到了针刺般的阴寒，他刚想要跳上旁边的橡树，却发觉为时已晚。 该死——居然来得这么快——我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西游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举起双手，并没有去碰腰间的金箍棒，然后再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杰尔曼举起的火铳。 杰尔曼冷冷地看着西游。 西游观察着杰尔曼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他的「念能力」在先发制人的情况下会占据极大的优势，现在用出来，也许就能脱离危险，但是他并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昨天晚上。”杰尔曼说，“你大概跟踪我有一段时间了，从而确认我「圆」的半径只有30米。” “之后，我在与「阴兽」的战斗中重复展露「圆」，你谨慎地确认了很多遍，相当确信这一点，不会错。” “于是，你大着胆子，来到了半径45米的高处，观察下方的我与「阴兽」的战斗。” “只是，你没有预料到，有一瞬间我的「圆」忽然达到了50米，又收缩了回去。” 原来那时候就暴露了。 西游当时已经反应很快地后撤，只是还是让杰尔曼察觉到了异样。 我还觉得他是刚刚突破，四周又这么多人，不一定能注意到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感，果然不应该有侥幸心理的…… 西游双眼转了转，然后平静地说：“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申猴」西游。” “关于你「最速一星猎人」的传闻，我听得多了，尼特罗会长也很喜欢夸赞你的天赋与才能，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昨天晚上我是偶然撞见你与「阴兽」的冲突，想着你或许需要帮助，于是才跟了过去，谁知道你一个人就……” “西游。”杰尔曼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就省去那些绕来绕去的环节吧。我不喜欢麻烦的试探。” “我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太巧合了，谁会是幕后主使，于是我一直在等，等某个人过来找我，最后等到了你。” 其实他这样判断还有一个更简单的理由。 他见过一次未来，很清楚一个事实——西游是帕利士通的人，而帕利士通是尼特罗之子比杨德的人。 比杨德在密谋重返黑暗大陆。 西游怔了怔，随后露出干哑的笑声。 真是没办法……对方的判断其实并不需要任何证据，而他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双方之后的关系。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西游垂下了双手，“别拿武器对着我了，杰尔曼。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你的伙伴。” 从酷拉皮卡追忆篇里的对话得知，酷拉皮卡的母亲是明确没有去过外面世界的，父亲好像也不算太了解外面的世界，再加上窟卢塔族只有一百多人，这里设定酷拉皮卡的父母都是窟卢塔族人，但是血缘较远，没有近亲风险 (本章完) ------------ 第156章 「V5对五大希望的秘密探索」 下午的橡树林里有些闷热难当，附近的一群麋鹿到了湖泊边喝水，时不时地仰起头来，看一看四周，那对小耳朵扫动几下。 杰尔曼与西游的对话还在继续。 “杰尔曼，你对尼特罗会长了解多少？”西游双手叉腰，谨慎地观察着杰尔曼的表情，“你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叫比杨德吗？” 杰尔曼神情几乎不变，手上火铳则垂了下来。 西游的话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他点明了“比杨德”，没有再绕弯路的意思。 “看来你是知道的。”西游点了点头，“也正常，尼特罗会长的情报虽然是顶级保密，但是比杨德在五十多年前也一时风光无量。” “比杨德留下了很多传说，报纸上也报道过他几次。他从那时起，到现在，都称得上「六大陆」最顶级的那一群猎人之一。” “伱既然知道比杨德，那么，大概率也知道与之相关的「黑暗大陆」吧？” 杰尔曼不否认，也不肯定。 西游见试探不出来，摇了摇头，打算保持最大的诚意：“我就当你知道「黑暗大陆」了，这样就免去我相当多解释的时间。” “总而言之，距今三百多年前，有个叫东·富力士的疯子，撰写了一本名为《新世界纪行》，又称《新大陆纪行》的书，详细描述了他在「黑暗大陆」的所见所闻。” 这样的开头，颇有种疯狂的阿拉伯诗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在羊皮纸上写下名著《死灵之书》的意味。 西游继续往下说。 “顺便一提，东·富力士就是那个「亥猪」金·富力士的祖先。” “无论是‘新世界’也好，‘新大陆’也罢，所指都是「黑暗大陆」。” “其中提及众多诡异难辨的地形、生物，一段时间里只让人觉得是疯狂之人的臆想，于是它被放在科幻、魔幻、奇幻的书架上，不被重视。” “不过，真正对古代历史有所研究的V5，很快就意识到这本书内容的真实性远超想象，于是迅速地将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新世界纪行》回收。” “他们的古代历史研究人员，很快在书中找到了最令他们垂涎欲滴的「五大希望」，每一个都足以令世界迎来一次巨大变革。” “在那之前，V5已派出不知多少批次的探险队，对「黑暗大陆」进行漫无目的地探索，队伍也全都覆灭在那里，没有成员回归。” “于是，V5就签订了不允许再公开前往「黑暗大陆」的条约，而《新世界纪行》的出现，又让他们重燃希望。” “五大国先后派出了不同的队伍，针对「五大希望」进行了秘密尝试。” “由于《新世界纪行》的存在，最开始的旅途都算顺利，伤亡还不算惨重，直到他们抵达「五大希望」所在为止。” “有「希望」的地方，必有「灾害」相随。” “贝格罗塞联合国1000多人的调查团，进入山脉中寻找「无人石」，随后遭遇了「育人兽帕普」，最终只有7人生还。” “萨黑尔塔合众国小股特种部队进入古代迷宫都市，探寻「治百病香草」，然后遇到了「植物兵器金银锭」，最终只有2人生还。” “欧奇玛联邦的探险队试图在沼泽地中找到「长寿食品尼托洛米」，不幸地碰上「双尾蛇地狱铃声」，结果是11人生还。” “明波共和国与「猎人协会」合作，共同探寻「三原水」，随即接触了「雾状生物埃」，回来的只有区区3人。” “尼特罗会长也曾与同伴探索过「黑暗大陆」，但是因为是私自行动，因此并没有留下书面记录，不过这足以让他明白「黑暗大陆」的可怕之处。” “他认为，前四次针对「五大希望」的行动惨败，已证明了人类如今还不足以挑战「黑暗大陆」，且每次失败都将带回来足以灭世的「灾害」。” “尼特罗会长就以自己的经验之谈，告诫后人，不要轻易踏足「黑暗大陆」。” “只是这起到了反效果，反而让他的儿子比杨德对「黑暗大陆」起了兴趣，且「猎人协会」中也有许多人蠢蠢欲动。” “于是，在50多年前，比杨德纠集了这部分有野心的猎人，借助了库坎酉王国的资助，前去寻找「炼金植物梅丽昂」。” “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后一次记录在案的「黑暗大陆探险」。” “比杨德探险队其实已经得到了「炼金植物梅丽昂」，只是回程时遭到「不死之病佐巴艾病」的感染。” “最后，比杨德探险队只有6人回归，其中一人还是被「不死之病佐巴艾病」寄宿的空壳，「炼金植物梅丽昂」也在中途枯萎……” “人类所有的努力，都可以称得上完全失败。” “截至目前为止，公开记录的、还在世的生还者只剩下尼特罗会长、比杨德等人，如果算上私下记录，最多也不会超过10人。” “在这样的死伤下，尼特罗会长力劝V5放弃继续派遣队伍前往「黑暗大陆」，还将「探究黑暗大陆」设为「猎人协会」的禁忌。” “只是这毫无疑问是怯懦的做法，人类如果不去真正地踏足「黑暗大陆」，那么永远都找不到解决「五大灾害」、取回「五大希望」的方法。” “大概十几年前，比杨德秉承着这样的思想，开始网罗资源、人才，准备第二次前往「黑暗大陆」，我就是这段时间里加入他们的。” 西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举起双手，扶了扶脑门上稍稍有些歪斜的金箍，这让他相当不舒服。 他说的内容虽然算得上机密，但是整个「六大陆」的知情人也不少，且基本不影响比杨德队伍的组建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相当自然地把「子鼠」帕利士通摘了出去，这才是他真正的后手。 哪怕杰尔曼真的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尼特罗会长，或者V5，帕利士通那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并作出反应。 不过，西游做梦都没有料到，杰尔曼不仅早就知道这些，而且知道他在「猎人协会十二支」的卧底身份，也知道帕利士通的倾向性。 “所以呢？”杰尔曼令火铳消失，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你们想要邀请我加入你们的秘密队伍？” 西游点了点头，说：“你也不需要隐藏了，我们这边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你至少去过一次「黑暗大陆」，对吧？” 微风轻轻掠过，撩起了杰尔曼的缭乱黑发，可是那双眼眸依旧深邃凝固、屹然不动。 这样都沉得住气吗？ 西游咬了咬牙，沉着声，继续和盘托出。 “「六大陆」与「黑暗大陆」在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分割开来的两块，它们在海洋上是联通的。” “因此，时不时就会有「黑暗大陆」的生物，漂流到「六大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V5与黑暗世界每个月都要秘密处理这些「外来入侵物种」。”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忽然问：“比如说……「嵌合蚁」？” 西游顿了顿，抬头与杰尔曼对视了一阵。 然后他才说：“比如说「嵌合蚁」，也叫「奇美拉蚁」，它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六大陆」。” “历史上留下很多关于它们的记录，所以它们「摄食交配」的习性、蚁后与蚁军的组成、蚁王与护卫的诞生，人类都相当清楚。” “总而言之，「黑暗大陆」的「亚人种」、「魔兽」的尸骸，在黑暗世界中流通，也算不上很稀奇的事情。” “只是，最近半年以来，诡异的「魔兽」尸骸的流通数量增多了，且其中有一小半都与「新世界纪行」中记载的「魔兽」对得上。” “这不是处理「外来入侵物种」能得到的数量，大概率是有人去过一次「黑暗大陆」。虽然这个设想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们没有就此放过。” “我们发现这一点后，开始调查，只要有交易，哪怕再隐匿，都一定会有记录，总而言之，在3月中旬，两个名字逐渐浮出水面。” “比司吉和小滴。” “我们判断出他们不是领头者，于是继续调查，其中也试图过跟踪她们，但是最后都被她们摆脱。” “不过她们手上拥有大量来自「黑暗大陆」的「魔兽」尸骸，这肯定是事实。” “可笑的是，那些买家大多数都只当成是「六大陆」里稀罕的「魔兽」，只有我们才知道它们真正的价值，于是我们开始回收这些尸骸。” “在又一段时间的调查后，在4月中旬成为「一星猎人」的你，进入到我们的视野，随后我们发觉你与比司吉、小滴的诸多关联。” “在你犯下那起「约定红宝石案」，借以宣告自己是「幻影旅团成员」之后，有人目击到你与比司吉在附近小镇出没。” “当时黑暗世界派去刺杀你的杀手之一，在被你干掉之前，曾在暗网上搜索过有关比司吉的情报，也进一步佐证了这一点。” “之后，你参加「职业猎人考试」，用的是比司吉的名头，由她的弟子云古亲自接待……比司吉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这么青睐了？” “小滴与你都是流星街人，且都在「友克鑫猎杀阴兽事件」中，在友克鑫市附近出现。” “林林总总的线索交织在一起，尽管没有确切的、关键的证据，可是你已成为了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不过，在「劫机事件」后，你、比司吉、小滴都消失了两个月，我们只能转而从当时你的同伴——酷拉皮卡入手。” “通过对服饰的分析，我们判断出他与窟卢塔族有莫大的关联，于是放出了五对「火红眼」的情报，静观其变。” “直到昨天晚上，你们才终于出现。” “杰尔曼。”西游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与我们合作吧，然后把你如何绕过V5，还能成功往返「黑暗大陆」的原因告诉我们。” “如果没有弄错，你和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我们完全可以互利互惠。” (本章完) ------------ 第157章 「目的地为卡金帝国」 在一个幽暗的、长满苔藓的树洞里蹲伏下来，酷拉皮卡等候良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是熟悉的声音。 “酷拉皮卡，出来吧，是我。” 老师终于回来了……不对，这次怎么这么快？ 酷拉皮卡压下困惑，拎起火红眼罐子、行李箱，从椭圆如晒干槟榔的洞口钻出，外面青翠的世界尽收眼底。 他先是看到老师的身影，然后看见站在老师身后的陌生人，不由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个人叫西游。”杰尔曼整了整有些乱的西装衣领，介绍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暂时与他同行。” 酷拉皮卡抿了抿嘴，心中充满了疑问。 不久前，他被老师安置在树洞里，说是有人在跟踪，他识趣地听从命令，在树洞里使用「绝」来隐匿。 老师则沿着原路悄悄返回，酷拉皮卡本以为又会是一场大战，没想到老师却带了这个人回来。 西游似乎看出了酷拉皮卡的不信任，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酷拉皮卡。 “这是我们搜集到的、有关「火红眼」所在的情报，总共4对。你一定很需要它。这是我们一方给出的诚意。” 酷拉皮卡闻言，瞪大了双眼，嘴唇轻颤，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望向杰尔曼。 “拿着吧。”杰尔曼点了点头。 于是，酷拉皮卡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上面果然记载了四个人名、职业、地点…… 他轻轻念出纸张上记载的那四个人名的职业：“律师、音乐家、投资商、牧师……呵呵、呵呵……” 酷拉皮卡在最后发出几声对人性极度失望般的冷笑，转而看向西游，微微鞠了一躬。 “不用谢。”西游摆了摆手，“反正我们是合作关系。” “我们还不是合作关系。”杰尔曼在一旁强调，也是在提醒酷拉皮卡，“我只是答应你，去卡金帝国一趟。” “是是是。”西游笑着点头。 杰尔曼的确没有答应与比杨德合作，原因有三。 其一，大多数华国人，应该都很难接受在一个名叫比杨德的男人手下办事，这个谐音不是比杨德的错，可是就是很难接受。 这个世界是有中文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杰尔曼一样，在听到比杨德的发音之后，想到那句肮脏的咒骂里去。 其二，一旦开始合作，比杨德大概率会占绝对主导地位，杰尔曼哪怕可以取代帕利士通成为二号人物，也始终要受比杨德指挥。 他不想失去主导权，至少现在不想。 其三，尼特罗与比杨德这对父子，其实就代表了探索「黑暗大陆」的两种模式。 以尼特罗为首的「精英小队模式」。 以比杨德为首的「大集团扫荡模式」。 可以说，这不仅仅是父子争执，而且是两种理念之争。 而杰尔曼目前是倾向于尼特罗的「精英小队模式」。 比杨德的「大集团扫荡模式」，说白了，就是拿人命去开路，去试探，从中找到解决「五大灾害」的方法。 说实话，这是可行的方案，但是，会死相当多人。 杰尔曼的冷血是针对敌人，而不是一群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这也是尼特罗为什么竭力反对比杨德重返「黑暗大陆」，甚至不惜向亲生儿子种下了以尼特罗自身生命为代价的「枷锁」的原因。 那是连「除念师」都无法去除的「枷锁」。 而这个「枷锁」，说不定就是未来「嵌合蚁入侵事件」的诱因。 不过，即便不赞成比杨德的方式方法，杰尔曼还是打算与对方接触。 比杨德那里，应该会有相当多「黑暗大陆」的情报，就算理念不合，也可以进行交流。 这时，杰尔曼继续对酷拉皮卡说：“你已经上了黑帮的通缉名单，暂时就先放弃寻找「火红眼」，跟我去一趟卡金帝国。” 酷拉皮卡隐晦地瞥了西游一眼，点头答应道：“我明白了，老师。” 西游叉着腰，在这对师徒脸上看了看，然后笑着说：“这样就好，皆大欢喜。” 于是，他们的目的地调整为卡金帝国，且团队中多了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开始横跨目前所在的优路比安大陆，也就是友克鑫市所在的那片大陆。 这一次他们没有乘坐任何飞艇、火车、大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徒步行进。 在杰尔曼指导酷拉皮卡修行时，西游就已经说出了这么做的原因。 “这一次伱们可是把「十老头」彻底惹毛了，大半个黑暗世界的黑帮都活动起来，堵住了几乎所有交通运输场所的出入口。” “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在和揍敌客家族接触，希望能请桀诺先生、席巴先生出手，取回你们两人的人头。” 西游一边说，一边观察这对师徒。 结果杰尔曼镇定自若，酷拉皮卡闭着双眼修行，「念气」只在最初波动了一下，之后就恢复如初。 好可怕的师徒啊。我已经能预见到未来又一个杰尔曼诞生了。 西游暗暗咋舌，又继续往下说。 “「幻影旅团」也在「双子桥追击战」的翌日下午，抵达双子城，「十老头」的资源全力地投放在他们身上。” “他们探寻你们踪迹的方法更为简单粗暴。” “根据我的线人描述，他们之中的一个女人，大概率拥有搜索记忆的「念能力」。他们直接找来任何可能与你们有过接触的人，进行探测。” “至于「幻影旅团」现在知道了多少我们的行踪，那就不清楚了。” “鉴于这种情况，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把接下来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全部干掉，暂时地埋起来，阻断他们的追索，怎么样？” 「申猴」西游说着完全不符合「猎人协会十二支」身份的血腥方案。 “可以。”杰尔曼点了点头，转过来看向西游，“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喂喂喂——”西游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们不是同伴吗？尽管是临时的，那也是同伴啊，再说了，去卡金帝国的路途，你也需要我吧？” “应该不需要吧？”杰尔曼摇了摇头，“你大概率已经和比杨德联络过至少一次，他知道我正在前往卡金帝国。” “这么一来，就算你死了，我抵达卡金帝国之后，也会有比杨德的人第一时间与我接洽。简单来说，应该是不会影响会面的。” 真是敏锐的家伙……西游咬了咬牙，只好挤出一点微笑：“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同伴，好好地继续旅途吧。” (本章完) ------------ 第158章 「卡金三大黑帮」 1998年8月7日。 步行横跨优路比安大陆的旅程耗费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杰尔曼与酷拉皮卡终于在西游的指引下，来到了约定的港口城镇。 港口城镇的腥味远远传来，一辆辆手推车满载着洒满冰块、冰渣的海鱼，从杰尔曼、酷拉皮卡的面前经过。 西游和两人说了一句在附近等候，他自己则快步离开了。 鱼肆街面上人来人往，都在忙活着自己的生意，吆喝着比拼嗓门一样，让更多的顾客光临。 杰尔曼想了想，平静地拿起手机，给「驿站马车群」发去了一条信息，报了平安，随后想了想，又给另一个人也发去了一条短信。 不知道这两条短信，未来会发挥怎样的效果。 酷拉皮卡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提着手提箱。 半个月之前，他还带着「火红眼容器」，并用一层层厚布包裹起来，提在手里就像是一个鸟笼一样。 不过考虑到旅途遥远，带着「火红眼」终究不便，杰尔曼就帮酷拉皮卡把它寄存在一个「猎人协会分会」中。 云古和智喜会先从「猎人协会分会」中取走「火红眼」，并将它送回到宅邸据点，之后，这对师徒将离开宅邸据点，开始旅行。 如果杰尔曼没有猜错，他们目的地很可能是天空竞技场，在那里，智喜将开始新一轮的修行。 智喜眼前的「念能力修行进度」，在酷拉皮卡的激励下，变得比原时间线要快上许多，大概率也会更快地打上200层。 而酷拉皮卡更不可能忘记修行。 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酷拉皮卡都会开始修行，现在哪怕在街市里也不例外，在这种环境下，他也有这种环境下的修行方式。 如今的酷拉皮卡，已经在杰尔曼的指导下，进展到磨练「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无名指追魂链」、「束缚中指链」、「治愈拇指链」的地步。 他已经能稳定地将「锁链」具现化，缠绕在手里，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条锁链一样。 这样的伪装，其实对酷拉皮卡而言算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会增加敌人判断他「念能力系统」的成本。 不过，酷拉皮卡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锁链」的能力。 他更多地是使用「圆」去探测周边，用「流」来引导体内「念气」，做着基础的修行。 老师常常说，这是必要的练习，要把它们训练成眨眼、呼吸一样的本能，这才能在战斗之前快人一步。 酷拉皮卡深以为然。 现在的他还不是很熟练，可是迟早能做到老师要求的程度。 过了一阵，离开有一刻钟的西游回来了。 “走吧，我过去确认过了，没有问题，那边已准备齐全。我们到了就能出发。” 于是，杰尔曼、酷拉皮卡跟着西游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巷，专门往僻静的角落里走，终于走到了一片荒凉的海边。 不远处有一个老旧的港口，四周长满了杂草、藤条，垃圾随地可见。 一群穿着休闲衣物的人，四散地站在老旧港口上，原本警惕地凝视着四面八方，当杰尔曼一行人出现时，就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的手全都放在口袋里，大概率是带着手枪，杰尔曼作出判断。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艘船身生锈的小货船停靠在岸边，上面装载着许多木箱，桅杆上飘扬着卡金帝国的国旗。 “这里是一个废弃港口。”西游解释说，“接我们的人装好了货物后，特意绕到这里，等我们上船。” 杰尔曼点了点头，观察起那群来迎接他们的人，据说是卡金帝国三大黑帮之一的成员。 现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是「十老头」能涉及的交通运输领域，都有他们的势力成员把守，为省却麻烦，西游就找上卡金帝国黑帮的人帮忙。 西游在这方面还算是认识不少人，或者说，比杨德或帕利士通的资源很起作用。 杰尔曼一行人很快就在一众黑帮成员的注视下，顺利地登上货船。 西游向船长打了一声招呼，随后船长发号施令，让那群黑帮成员全都上船。 再过了一阵，货船就缓缓地驶离废旧港口。 杰尔曼、酷拉皮卡在一个房间，西游则是在隔壁房间。 他们将在船上度过一周时间，等着货船斜斜地穿过大洋，抵达卡金帝国。 一开始的航行的确令人不是很适应，酷拉皮卡呕吐了好几次，后面就慢慢没什么感觉，在甲板上行走也觉得如履平地。 货船并没有一刻不停地往前开，而是每天都会在附近的海岛上停靠一段时间。 而这些都是固定的航线，所以海岛上往往都有人烟，也能补足燃料、食材，偶尔还能采购一些稀罕货物。 航行的第一天晚上，西游就向杰尔曼、酷拉皮卡揭示了这艘货船所属的黑帮势力。 “现在六大陆的黑帮地盘乱成一锅粥了，说起来还是你们两人的‘功劳’。当然了，「十老头」镇不住那群有野心的人，也是有问题的。” “内乱未平，外在的势力也在疯狂扩张。” “卡金帝国三大黑帮家族「修巫家族」、「爱依家族」、「加夏家族」把手伸到了卡金帝国以外，与「十老头」产生了不少冲突。” “不过「卡金三大黑帮」能真正吃下多少地盘，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现在送我们到卡金帝国去的，是哪个家族？”杰尔曼稍微感兴趣起来，他坐在椅子上，翻看书本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当然是「修巫家族」。”西游顿了顿，解释说，“「卡金三大黑帮」里也只有与他们合作是相对轻松一些的。” “至于「加夏家族」，这个家族有不少成员相当钦佩「幻影旅团」的作风。” “如果你还是「幻影旅团」的一员，倒是可以接触一下，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听到这里，原本在看窗外风景的酷拉皮卡，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老师与「幻影旅团」之间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对这方面倒是没有意外。 他意外的是「加夏家族」竟然对「幻影旅团」产生钦佩，心生厌恶。 “最后就是「爱依家族」了。”西游用小指抠了抠耳朵，相当放松地翘着二郎腿，“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做事几乎毫无底线。” “要是和「爱依家族」合作，他们在半路上忽然对我们下黑手，也是有可能的，那不是什么钱财能解决的问题，他们就是有这样的嗜好。” “「卡金三大黑帮」的组长，全都是「二线者」，也就是「卡金帝国王室私生子」，一生下来就要在脸上用刀片留下两道伤疤作为印记。” “而他们的背后，则是卡金帝国王室内的三位王子。正是由于「卡金三大黑帮」与卡金帝国王室藕断丝连的关系，才能做大到如今地步。” “综上所述，我们目前能合作的就只有「修巫家族」了。啊……都这个时间了……” 西游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腾地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时间也不早了，都早点睡吧。这一周的时间可能有些无聊，但是也只能将就着过了。到达卡金帝国之后，就会好很多。” 他摸了摸头上的金箍，慢悠悠地回房去了。 (本章完) ------------ 第159章 「杰尔曼对西游念能力系统的推导」 随着生锈货船缓缓靠岸，为期一周的、漫长的海上航行总算是结束了。 尽管杰尔曼、酷拉皮卡与西游时不时地在船上找一些趣事来做，比如钓鱼，或者在经过的小岛上散步，可是都没有脚踏大陆要更令人踏实。 卡金帝国所在大陆，名为埃珍大陆，与友克鑫市所在的优路比安大陆，正好是隔着大海的对角线上。 这里相当奇妙，既保持了帝国前身古代王国的历史风味，又有经济、科技高速发展后的现代新颖感。 西游在与「修巫家族」的成员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就带着杰尔曼、酷拉皮卡离开，相当熟络地乘坐一辆出租车，到了火车站。 看来，由于比杨德藏身于卡金帝国，因此西游来这里的次数并不算少，对路况与地标建筑物都很熟悉。 比杨德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卡金帝国王室是他下一次「黑暗大陆探险」的最大资助者。 卡金帝国如今各领域的成就斐然，它崛起之迅速，隐隐有与V5各大国相提并论的可能，甚至于“V6”的论调近年来被新闻报刊反复提及。 不管这种风声是谁放出来的，卡金帝国如今的实力都不是虚假的，也不容小觑。 西游订了一个火车包厢，包厢里颇为宽敞明亮，窗边摆放着四张床，三人各自选了一张床，然后放下自己的行李。 火车随即轰隆隆地启动了，带着些微的颠簸。 “一天一夜的火车旅行。”西游大大咧咧地躺倒在白色床单上，“然后会有人来接我们，之后就能见到比杨德了。” “太好了，这趟旅程总算结束了。我这个「领路人」的职责结束后，就到卡金帝国四处逛一逛，休假一段时间好了。” 他双手抱在脑后，显得相当放松。 酷拉皮卡不是第一次听到“比杨德”这个名字，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老师来卡金帝国就是为了与比杨德见上一面。 除此之外的事情，酷拉皮卡就不清楚了，既然老师没有说，他也没有追根究底。 不过，酷拉皮卡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大概率与在宅邸据点时一样。 老师、比司吉、小滴、云古、门淇、卜哈剌、桑比卡他们一直隐瞒着什么，那大概就是老师希望自己能帮上忙的秘密。 酷拉皮卡认为，老师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真相，应该是因为他的实力还不够，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可能暴露。 毕竟六大陆的「念能力者」总数不多，可是也足以生出种种奇特的「念能力」。 老师就说过，「幻影旅团」内部有一个叫派克诺妲的，她拥有「读取记忆」的「念能力」，要酷拉皮卡小心。 有时候，就算自己不愿意暴露情报，面对一些特殊的「念能力者」，也会变相地吐露一切。 酷拉皮卡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念能力系统」上去。 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尽快地分辨出对方的「系统」，或许就能预防对方的能力生效。 于是，他坐在床边，对站在窗户边吹着风的杰尔曼，问道：“老师，我有一个疑问。” “其实你也可以问我。”西游斜躺在他那张床上，吃着一个青苹果，笑着对酷拉皮卡说，“我来指导你，也足够了。” 酷拉皮卡只是看了西游一眼，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看向老师的方向。 西游撇了撇嘴。 杰尔曼在窗边顿了顿，这才转过身来。 他这时已换上了猎人黑袍，头戴三角帽，面罩则摘了下来，露出他那张俊秀的脸。 “什么问题？” “我听比司吉说……” 西游在这时又插嘴，强调说：“是比司吉婆婆。” “的确。”杰尔曼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比司吉婆婆。” “老师，比司吉知道了之后会杀掉你的。”酷拉皮卡扶了扶额头，然后继续说，“我要问的不是比司吉的称谓，我问的是「系统辨别方法」。” “她说，有人提到，可以通过性格来分辨「念能力系统」……” “啊，那个啊……”杰尔曼指了指自己，说，“那个‘有人’，就是我。另外，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这个方法伱不用太在意。” “它其实就是经验主义，类似于‘星座与性格关系’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太大意义。” “它会给出一大段性格的概括词，你至少也能从中找到一、两个与自己相符的，而一旦你找到得更多，你就会越发相信这一套。” “我与比司吉的观点是一样的，它在实战中没有意义，如果不是根据事实做出理性判断，你会死在这套理论上。” 酷拉皮卡听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理清「六大念能力系统」的区别与联系，而不是通过性格，机械地判断。” 西游倒是来了兴趣，他坐起身来，把苹果核扔到了垃圾篓里，笑道： “如果我隐藏得很好，同时我的「念能力」还是那种「初见杀」，不给你们太多判断的时间，你们要怎么办？” 酷拉皮卡听着，皱起了眉头。 西游笑嘻嘻地转向杰尔曼：“身为他的老师，你不解答这个问题吗？” “我的建议是保持安全距离。”杰尔曼关上了车窗，也挡住了外面的风，转过身来，“随后仍旧是观察、思考与判断。” “那如果我故意靠近你呢？”西游从床上起来，走向杰尔曼。 杰尔曼打量了西游全身上下一眼，说：“如果你靠近我，证明你对自身的力量、速度都很自信。” “因为对于你来说，就算是「初见杀」的「念能力」，主动靠近我，还是需要冒很大的风险的，这个距离足够我重创或杀死你。” “你是有自信在这个距离能躲开我的攻击，才会靠近我。除此之外，我注意到你随身携带着一根金属棍。” “那根金属棍太过短小，作为暗器似乎又太过奇怪了，不过……你的名字、造型加上这根棍棒，倒是让我想到了孙悟空的神话传说。” 既然这个世界有《龙珠》漫画，那么自然也孙悟空的原型——《西游记》中的孙悟空。 “金箍棒，能自由变大、变小、伸长、缩短，拥有这样的「念能力性质」，再加上对自身力量、速度的自信，我认为你是「变化系」。” 除此之外，让杰尔曼做出这样的判断的，还因为西游的另外一个「念能力」。 他能召唤出「勿看、勿听、勿说之猴」，总计三个「念兽」，能够夺取人的三种感官。 这其实与「变化系」的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有点像，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念兽」。 同时，因为距离「强化系」较近，西游会有自信能躲过「具现化系」的杰尔曼的近距离攻击，就不是很奇怪了。 当然了，「具现化系」、「特质系」的「念兽」也同样拥有特殊能力，不过最后还是被杰尔曼排除了。 因为最重要的是，西游是以孙悟空为原型的，那么老贼就不该不知道“七十二般变化”，创作角色肯定有参考到这一点，这就不是西游自己能掌控得了。 西游走过来的动作立刻就僵住了。 他脸色变了变，然后摸了摸头：“哈哈，到底是不是「变化系」呢？这种事情很难说啊……” 杰尔曼耸了耸肩膀，没有追问下去。 老师猜对了。酷拉皮卡则是瞥了一眼，微笑着心想。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没想到3月的月票会过1200张，总而言之，我欠你们3章，4月内补齐，嘿嘿嘿。 放心，不是愚人节玩笑，真的是欠3章。 (本章完) ------------ 第160章 「库洛洛给得实在太多了」 火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轨道上，烟囱吐出浓厚的白烟，转眼间让周围的群山仿佛笼罩在云雾之中一样，看起来颇为壮观。 酷拉皮卡肩膀靠在窗边，能够居高临下地看到山崖下方的、藏在郁郁葱葱森林包裹之间的城镇。 不久前，杰尔曼、酷拉皮卡与西游享用完午餐，火车也恰好在附近的城镇站点停靠。 过了一阵，火车再次启动，离开了那座城镇，随后就驶入了这片群山之中。 “我去走廊里转一圈，透透气。” 西游打了一声招呼，有些驼背地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要在这里待满二十多个小时，说好听点是磨练心智，不好听的就是折磨了。 西游出去之后，杰尔曼开始今日的「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的基础修行。 自从比司吉告诫他要注重基础修行以来，除了之前重伤昏迷那三天外，他就没有中断过这方面的修行。 「火红眼」可以试着操控，可是不能动用「绝对时间」，那是只有在绝境中才能使用的「念能力」，这是老师对他的告诫。 这样修行了不到十分钟，杰尔曼忽然睁开双眼，从专注的感觉中脱离。 那闷响声越来越近，到这时已经距离不远，越发清晰可辨。 杰尔曼与西游一同望向花白的墙壁，从墙壁的那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响动再次传来，好像是闷雷一般。 西游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有其师必有其徒，酷拉皮卡也同样是这么坚持的，不过他还多了一个功课，那就是对「锁链」的能力稳固。 “我刚才到车头那边，观察到一群人很奇怪，目光呆滞，动作僵硬，在逐个房间地搜索，我怀疑他们是中了「操作系念能力」。” 嘭—— 这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西游砰地一声打开房门，飞速地窜了进来，又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那种级别的「念」，即便在「念能力者」中也不算多见，再考虑到各种可能性，我认为他们是……” “不清楚。”西游摇了摇头，“但是，我认为很大概率是的，我没有太过接近，也能探查到车头方向有几个散发恶意的凶徒。” “杰尔曼。”西游神情严肃，“外面有些不对劲。” “这股对我们毫不掩饰的凶恶杀气，这种直接了当的行事风格……”杰尔曼得出了结论，“酷拉皮卡，他们要来了。” 酷拉皮卡听到这句话，也无法保持集中了，他索性中断了今日的修行，看了过来。 酷拉皮卡谨慎地从床上下来，站到杰尔曼的身边。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从床上下来，问：“什么意思？” 因为他察觉到了异样——即便在修行中，他依旧对四周保持警惕。 西游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 杰尔曼想了想，又问：“明确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操作系」吗…… 酷拉皮卡一直记着，从窗边离开，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酷拉皮卡听得清楚，那是墙壁被随手打破的声音，这时候似乎已经到隔壁包厢了，他甚至能听见惊恐的尖叫声与冷笑的对话声。 他其实早有预感，只是老师的话让他更确信自己的直觉，而下一刻，直觉成为了现实。 嘭—— 耳畔炸雷般的声响爆发，墙壁在一瞬间龟裂与破碎，在四溅的墙砖与飞扬的尘土中，当先走出来两道身影。 那高大的男人头发长而凌乱，看到房间里的众人之后，双眼凶光射出，咧开大嘴，露出如同猛兽般的两排牙齿。 他鼓动着强壮的、足以随意击穿墙壁的双臂，大笑道：“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了，用这种方法找人是最简单的！” “我当然知道。”强壮高大男人的身边是留着长发髻，腰佩武士刀的瘦削男人，他撇了撇嘴，凝视着杰尔曼的双眼冷酷非常。 “虽然说在高速飞驰的火车上，他们无处遁逃……不过，我本想偷偷找到他们，先砍上一刀，削弱他们的战力的……” “不过事到如今，算了。找到他们就行。” “这是「幻影旅团」的窝金和信长。”杰尔曼对旁边的酷拉皮卡说。 “什么啊？”信长皱起眉头，“这种好像介绍熟人一样的语气……” “还有这個死小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们看，就这么想第一个死吗？” 信长后面那句话，是针对杀气涌现的酷拉皮卡的。 杰尔曼伸出手，抓了抓酷拉皮卡的手臂，轻声说：“冷静。” 酷拉皮卡怔了怔。 一些过去的回忆闪过，现在又夹入了老师前后数次的提醒，于是他深呼吸了数遍，镇静了下来。 不过，来袭的敌人，显然不止窝金与信长。 从破洞之中，又有两道身影走出。 前面那人，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头上有着十字符印，身上披着一件大衣，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这是「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 后面那人，则是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黑发，落到腰间，双瞳墨黑到了诡异的地步，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起伏。 这是「揍敌客家族长子」伊尔迷。 除此之外，就没有再看到其他人了。 “呦，杰尔曼。” 黑色长发的伊尔迷举了举右手，打了一声招呼，眨了眨眼睛，解释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不想卷进你们的恩怨中去的，不过库洛洛给得太多了……另外，既然西索把我也算作目标，我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所以，我暂时加入了「幻影旅团」，现在是4号成员。” “其实我找你也有一些事……你大概是和奇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他已经离家出走半年了，他是不是在你那里？” 杰尔曼摊了摊手：“我不记得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奇犽也不在我身边。” 伊尔迷凝视着杰尔曼一阵，然后说：“嘛，算了，总会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 最后，库洛洛才开口。 “终于找到你和你的同伴了，我们花了相当多功夫，耗费了很多资源，才在这里堵截住你们。” 他笑眯眯起来：“伱们只有三个人吗？会不会太少了点？” 隔壁包厢的尖叫声远去，现场终于安静了许多。 这时候，西游侧过身来，用一只手掌挡住嘴巴，低声对杰尔曼说： “「幻影旅团」来了四个人，我看你们这次是死定了。你说，我现在和你们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本章完) ------------ 第161章 「火车上混乱的战局变化」 杰尔曼没有理会西游此时的插科打诨，他全神贯注地保持戒备，准备应付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包括西游的背刺。 哪怕到现在，他也没能完全信任西游。 西游撇了撇嘴，倒是没有立刻放弃杰尔曼与酷拉皮卡，他打算静观其变。 不过，下一刻，情况对于杰尔曼一方而言，急转直下。 从他们的后方，也就是火车行进方向上的车尾，传来了连环的爆炸声，嘭嘭嘭的响成一片，车厢也随之颤动了数下。 爆炸？ 杰尔曼没有回头看，依旧谨慎地与眼前的四人对峙。 伊尔迷这时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车厢外车尾的方向。 “我取代了西索的4号。库洛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炸弹狂，还有两个跟班，取代了你的8号。这样就算是暂时补充好了人手。” 伊尔迷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过来对信长说：“这样可以了吧？” 伊尔迷这么一说，杰尔曼就有印象了。 不过他还不确定，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段里，那个人理论上还应该在「贪婪之岛」上潜伏着，假装成一个好人。 只要库洛洛给出的条件足够丰厚，那人也不介意在「贪婪之岛」外赚点外快，之后再回归本职。 当然了，从「贪婪之岛」里离开，回到现实世界，对于那人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窝金已有些按捺不住地双拳碰了碰，凶横地说：“我看就不用那么多废话了，动手吧！” “我们约好了。我操纵复数的人，从车头开始，逐个车厢地寻找你们……当然了，窝金用了更快的方法……那三个疯子则从后面开始找起。” 下一刻，包厢里所有感觉到异样的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而房门也在这时被轻轻地吱嘎一声推开了。 信长看着这怪诞诡异的一幕，冷下脸来，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看起来，他们也用了更方便的办法……或许，他们不是在找你们，而是在找乐子也说不定。” 一个长发如烈火燃烧，脸上扑了厚重白粉，又涂了星星与水滴标记的男人，甜腻地笑着，然后靠在了门边，往里面看来。 “喂。”信长在这时候，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伊尔迷的话，“你说得有点太多了。” 本来他们与伊尔迷也只是暂时合作，完事之后再把这令人发恼的家伙踢出去即可。 炸弹狂？ 能被库洛洛招揽进入「幻影旅团」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肯定是杀戮成性的某個「念能力者」，且符合“炸弹”、“三人组”这些特征。 杰尔曼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他朝前迈出一步，忽然顿了顿，又停在了那里。 “啊。”伊尔迷好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捂住了嘴巴，“好像是说得有点多了。嗯嗯，杰尔曼，你就当没听见我说的吧。” “我说啊，后面有个三个疯子，把一个车厢里的人都捆起来，充当人肉炸弹，把整个车厢炸得血肉模糊、乱七八糟……” “他们看起来好可怕，把我吓了一跳，我能到这儿躲一会吗……还是说，我打扰到你们了？” 身穿马戏团服装的西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 “西索！”窝金又是意外，又是咬牙切齿，“你竟然也在这里……正好，今天把你们一起收拾了。” 信长尽管不说话，可是长刀已微微出鞘，表明了他的立场。 “嗯~”西索不由地发出耐人寻味的呻吟，“仇恨的香味……太棒了……” 他伸手进嘴里，掏出了一张扑克牌，眉眼弯弯地瞥向众人。 “杰尔曼，我得感谢伱邀请我过来，今天的确是一个盛大的舞会。” “库洛洛、伊尔迷、杰尔曼，我现在最想要杀掉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西索叉着腰，用裤裆对准了包厢里他念到名字的人的方向转了一圈，似乎已经进入到某种令他高亢不已的状态。 在乘坐货船出航之前，杰尔曼给西索发去了一条短信。 内容很简单，提及「幻影旅团」很可能在追踪他和他的同伴，并且库洛洛大概率会在卡金帝国现身，询问西索有没有时间插上一脚。 在这之前，西索一直在猎杀「幻影旅团成员」，目的无非是为了折断蜘蛛腿足，从而与库洛洛再次一对一地交战。 只是近两个月里，「幻影旅团」都聚集在一起，西索失去了击杀落单成员的机会。 同时，他得知伊尔迷已经加入「幻影旅团」，与库洛洛结成暂时的盟友关系的消息。 西索追求的是极限中求胜，倒不是毫无意义的送死，当库洛洛、伊尔迷合作，身边又有那么多阻碍时，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忍耐。 而当杰尔曼的短信发来之后，西索也意识到这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最好的机会。 有了杰尔曼与杰尔曼的同伴牵制，他才有可能与库洛洛再次一对一。 于是，西索欣然答应，并搭乘飞艇，比杰尔曼、酷拉皮卡与西游更快一步地抵达卡金帝国，甚至于是与他们同一时刻搭上火车的。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兴致盎然的西索突然闯入战局，肯定打乱了库洛洛原定的计划，不过，他很快就做出了调整。 “窝金、信长，你们对付杰尔曼。”库洛洛右手上具现化出一本翻开的书，哗啦啦作响，“伊尔迷，你牵制住「申猴」西游，应该没问题吧？” 他这样的分配，是有考虑到现场的实际情况的。 窝金与信长的组合作战，是经过无数血战考验的结果，让他们来解决杰尔曼，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也满足了窝金与信长的复仇欲。 而伊尔迷的性格，库洛洛也很清楚，没有绝对的把握，伊尔迷是不会真的出手的，最多就是在一旁浑水摸鱼。 同时，库洛洛早已经认出了杰尔曼此时的同伴——「申猴」西游，毕竟「猎人协会十二支」还是很有名气的。 他敏锐地察觉到，西游虽然站在杰尔曼身边，但是态度暧昧，也在观望，很有可能又是一个“伊尔迷”性子的人。 伊尔迷来对付“伊尔迷”，的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让伊尔迷去拼命不太现实，不过让他牵制住西游，就不是太大的问题了。 至于酷拉皮卡，那个一看就知道是「念能力新手」的人，库洛洛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可能特意调一个人去对付他。 (本章完) ------------ 第162章 「窝金与信长的攻守组合」 果然，面对这样的分配，窝金、信长与伊尔迷都答应下来，没有异议。 而库洛洛自己，则要面对西索的再次挑战。 他具现化出来的书本在翻动，各种他用「盗贼的极意」获取的、原本是用来追踪与击杀杰尔曼的「念能力」一闪而过。 派克诺妲的「读取记忆」。 玛奇的「念丝缝合」。 侠客的「携带他人的命运」。 流星街长老的「成对的破坏者」。 还有更多的「念能力」，全都是为了保证让杰尔曼死在这里。 为了以防万一，库洛洛没有让玛奇、派克诺妲与侠客登上火车。 然而他还未冲撞到杰尔曼身边，从侧面就陡然甩出一条「锁链」，啪地一声捆住了他的大腿，末端的钩爪嗤地一声，钩住了皮肉！ 「锁链」？ 窝金疑惑地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酷拉皮卡拉紧了手中的「束缚中指链」，顿时他大腿上的「念气」就强制消散。 窝金在奔跑中爆发，浑如一颗冒着金色烈焰的火球，他面容狰狞扭曲，好似要把杰尔曼吃下去一样。 他们三人甚至都没有来埃珍大陆，而是仍旧在优路比安大陆。 只是没想到，杰尔曼也有后手，迫使他将不得不用这一整套「念能力」，对付突入战局的西索。 而这连环爆响就好像是赛跑时的发令枪响一样，包厢内的一众「念能力者」齐刷刷地出手！ “杰——尔——曼——” 他虽然是谋定后动的类型，但是及时的战场分配调度也并不差。 这时，后方又有一节车厢传来连环爆响。 这样一来，库洛洛「盗贼的极意」其中一个缺陷——被盗走「念能力」的人死亡，「念能力」会从书本中消失，也能被暂时补上。 只是这样也足够了，窝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酷拉皮卡用「束缚中指链」缠住大腿，破去了大腿上的「念气」，用力之下，一拉就倒。 看来，杰尔曼的因势利导，与西索一样，相当棘手啊。 “你让我找了好久啊！” 杰尔曼不可能杀死远在大洋彼岸的玛奇、派克诺妲与侠客，让库洛洛书中的「念能力」消失。 他仅用「火红眼」小幅提高了力量与速度，并没有动用「火红眼的绝对时间」那种能令他可以与「强化系」的窝金比拼力气的强大能力。 他像是疾驰的坦克咚咚咚地冲来，随手一挥，就将挡在中间的圆桌掀翻并击碎。 他被用力扯了一下，强壮的身躯竟然倒向了地面！ 酷拉皮卡如今的「束缚中指链」中没有插入针对「幻影旅团成员」的「制约与誓约」，不过依旧具有小范围的、强制「绝」的能力。 嘭嘭嘭—— 库洛洛很不喜欢失控，可是他相信，眼前的一切在调整之后仍旧会回到他手心中转动。 杰尔曼已用手掌对准了嘭地一声倒在地上的窝金。 他的掌心探出了一个喷口，烈焰火蛇喷射而出，直扑窝金而来！ 那火焰照着窝金涌下，吞噬了他的脑袋，点燃起烈火。 不过，下一刻，银白刀光一闪而过，火蛇就被截断成两半！ 然后又是刀光斜舞，缠住窝金大腿的「束缚中指链」也被砍断！ 酷拉皮卡看着自己「束缚中指链」的一端化作「念气」消失，只好将剩余的部分缩回到右手中指上。 幸好他每日都有坚持修行，要将「束缚中指链」再具现化出来并不难，只是需要耗费「念气」。 这是他目前「锁链」中唯一可以用来作战的，其余的「无名指追魂链」、「治愈拇指链」更多是辅助向。 至于「审判小指链」、「掠夺食指链」仍旧在设想中，还未开发出来。 因此，「束缚中指链」是这时的酷拉皮卡唯一能依赖的进攻手段。 可是，它却被眼前的男人，这么轻松地斩断了！ 酷拉皮卡哪怕早有预想，明白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幻影旅团成员」的对手，可是看到这个场面，仍旧心有不甘。 信长气势冷冽地挡在窝金的身前，右手武士刀以极快的速度，像是银蛇一样流动着，曲线极其优美地画出了道道弧线。 而他刀锋斩击波所指的极限，恰好是他「圆」的半径——4米。 这样的重合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制约与誓约」。 他在牺牲了「圆」的半径，将它固定在4米后，增幅了自己的「念能力」。 这就是信长的「强化系·方圆之间无所不斩」！ 在信长「圆」的极限，也即刀锋斩击波的极限，是他斩击波中最锋利的地方，并且因他极快的挥舞而形成了一道极为可怕的「防御圆罩」。 杰尔曼「火焰喷射器」的火蛇灌向窝金，却被这层「防御圆罩」尽数切开，就好像一团面团落入切面条机中一样撕裂开来！ 酷拉皮卡不死心地再次甩出「束缚中指链」，这次攻击的是信长的侧面，依然被铛锒一声斩断！ 而火蛇与「束缚中指链」被斩断，是几乎同一时间的，可见信长斩击之快，以及「方圆之间无所不斩」拥有的全方位立体防御。 酷拉皮卡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不由地看向老师，却意外地看见老师仍旧镇定。 他看了一阵，也禁不住慢慢地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啊——” 与此同时，信长的背后传来窝金的一声大喝，震得包厢里众人耳膜生疼。 他猛拍自己的脑袋，抹去了最后一点火星。 不过火焰还是把他之前留的长发烧得焦臭卷曲，看起来就像是爆炸头一样，颇有点他年轻时的模样，只是要狼狈得太多了。 窝金似乎被激怒了，咬牙切齿一阵，然后弯下腰来，攥紧右拳，开始聚气！ “喂喂喂——”信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冷冷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还在火车上。” “我知道。”窝金宛如压抑已久的猛兽般回答，“四成……我会只用四成的威力！” 信长听了，估算了一下，便默认了窝金的选择，与此同时，他挪动脚步，更谨慎地挡在了窝金的身前。 同为「强化系」的窝金的聚气，要比芬克斯的「回天」快，可是依旧有被打断的空隙。 于是，在长期并肩作战的默契下，信长便主动用「方圆之内无所不斩」，补上了这层空缺。 只要窝金在信长的「方圆之内无所不斩」内聚气，那么就万无一失了。 他们的组合，简直完美无缺。 (本章完) ------------ 第163章 「在运动中寻求胜机」 片刻之后，信长嘿然一笑，撤下了「方圆之内无所不斩」，「防御圆罩」顿时消失。 他把刀背搭在肩膀上，缓步走到了一边，让出了已经完全聚气完毕的窝金。 信长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窝金已准备完毕，另一方面则是不希望自己的「方圆之内无所不斩」削减了窝金攻击的破坏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窝金接下来的攻击范围很广，他需要让出足够的空间，否则也会被波及。 杰尔曼朝酷拉皮卡打了个响指，用手势下达了一个指令。 酷拉皮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窝金恶狠狠地盯着杰尔曼，一字一句地大喝着。 “「超·破·坏·拳」！” 右拳金色光芒暴涨，他挥动鼓动的胳膊，好似用尽力气地扔出铅球一般，挥出了这一拳！ 轰—— 两人站在平整的火车顶盖上，与仍旧在残缺包厢中的窝金、信长对峙。 “可是，为了追击我们，他们就必须动起来，从他们最舒适的阵地战中脱离，并且总会有无法保持阵型的时机。” 破坏的爆裂，甚至掩盖了后方车厢传来的爆炸声，而它的威力，在顷刻间直接血洗了整整两节车厢内的绝大多数的生命。 杰尔曼已经站在了那里，黑袍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看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立在那儿的雕像一样。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哪怕一声哀嚎。 而他们之间，则是被如同炮火摧残过后的两节车厢，此时其中大部分都已空荡荡的，只有血肉被两侧涌来的风吹散，散落在山野。 拳风爆破肆虐，顷刻间横扫而来，宛如狂暴飓风一样清洗着遍及的一切！ 包厢的另一侧墙壁被如同小型炮弹的冲击波击碎！ 随后，他用力一扯，整个人就顺势在半空中来了一个大回转，飞到了车厢顶层之上，也就是火车之上，稳稳地站住。 它缠住了后方的破烂不堪的车厢一角，让他本人就这样像是风筝一样，在火车之外飘舞了片刻。 “跑。”杰尔曼毫不犹豫地说，“或者说运动。” 然而「超破坏拳」的威势仍未消退，它又一连击穿数道包厢墙壁，最后轰入到普通车厢之中。 “老师。”酷拉皮卡就算是「念能力学徒」，也能看得出窝金与信长这对组合的麻烦之处了，“怎么办？” 酷拉皮卡有些意外，随后就理解了老师的意思。 血淋淋的一切随着火车继续朝前轰隆隆地飞驰，而甩向了车外，不少血水如雨滴一般淋在了酷拉皮卡的脸上。 酷拉皮卡对于能在车顶见到老师一事毫不怀疑，他相信老师也能躲开刚才那一击。 酷拉皮卡一点就通，双眼一亮：“我明白了，老师。” 酷拉皮卡在「超破坏拳」轰来之前，就跳出了车窗之外，甚至是飞到了火车之外，旁边就是直落山底的悬崖。 他伸手将脸上的血滴抹掉，神情阴沉。 随后，这对师徒，果断地转身，在火车顶端跑动起来，朝着火车尾部奔去。 果然，杰尔曼继续说： “说白了，窝金与信长的组合，是阵地战的绝佳配合，只要保持那样的阵型，对于我们而言就是相当棘手的。” 但是，在他快要掉在铁轨之前，他甩出了「锁链」。 “想跑？！” 窝金不可思议地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前冲去。 他踏着满地如淤泥般的烂肉，大跳着跃到了火车顶上，发出重重的“咚”的一声。 “杰尔曼！别跑！” “喂，窝金！” 信长想要叫住窝金，对方却充耳不闻，已在火车顶上追了过去。 “啧。” 他无奈之下，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库洛洛与西索已经去了火车头的方向。 而伊尔迷与西游，仍旧在隔壁的车厢内对峙着，似乎并不急于开战。 虽然很想帮库洛洛一把，但是窝金那边显然更需要我。 如果我不在，他大概率要掉进杰尔曼设下的陷阱里…… 转瞬之间，信长就已做出判断，于是也飞奔向车尾。 不过他没有跃向火车顶盖，而是在车厢内踏着木屐，哒哒哒地快步奔驰，身影快若闪电，遇到障碍，就直接用刀锋斩断。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在火车顶上奔跑着。 而窝金在后方紧追不舍，并不断地用言语挑衅。 不过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用的词汇大概都是一些涉及侮辱两人母亲，或者胆小鬼之类的较为普通的级别，还没有到能令人破防的地步。 他虽然从黑帮那边得知了杰尔曼、酷拉皮卡抢掠「火红眼」的事情，但是做梦也想不到当年窟卢塔族竟然有幸存者。 否则，窝金这时候直接用「火红眼」来挑衅，现在的酷拉皮卡恐怕还是沉不住气。 被提及灭族这种事，不是一句冷静作战，就能真的冷静下来的。 酷拉皮卡回头望了一眼，说道：“老师，只有他一個人追上来了，要回头动手吗？” “还不行。你要结合眼睛与「圆」来判断。”杰尔曼说。 “信长就在窝金斜下方的车厢里，他虽然使用了「隐」，但仍旧被我察觉到了，毕竟他在高速奔跑。” “从目测来看，他的斩击半径大概是4米，而窝金现在所在的位置，仍在他斩击能覆盖的范围内。” “他会瞅准我攻击窝金的那一刻，从下方动手袭击。还有，你也不要小看了窝金，他是故意装成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引诱我出手。” “如果不熟悉窝金性格的人，大概会认为他就是一个莽夫，可是他实际上粗中有细，并没有这么容易对付。” 酷拉皮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随后，杰尔曼又说：“不过，既然他们采取这种战斗模式，就说明他们是在轻视你。” “他们应该是认为，你无法对他们造成多大威胁，我才是最危险的。只要解决了我，回头要怎么收拾你都可以。”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你刚刚学习「念能力」只有几个月。” 酷拉皮卡的眼睫毛忍不住垂了下来，像是要闭上双眼一样，心中颇为难受。 “但是。”杰尔曼在这时话锋一转，“弱小之人也有弱小之人的战斗方法。你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的心理。” “酷拉皮卡，你要尽可能地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地符合窝金与信长对伱的侧写，然后冷静地观察与忍耐。” “在我与他们的决斗中，找到那一闪而过的、很可能只有一次的良机，让他们失误，并为此付出代价。” “这就是你能在这场战斗中做得到的事情。” (本章完) ------------ 第164章 「被截为两半的火车」 酷拉皮卡听到这里，睁开了双眼，攥着「锁链」的右手轻轻颤动起来，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是！”他轻轻应了一声。 杰尔曼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在他们又越过一节车厢时，他停了下来。 而酷拉皮卡仍旧往前方奔出去一段距离。 杰尔曼看着如狼似虎般追过来的窝金，具现化出了「锯肉刀」，在极快「念气」灌注下，它猛地变成悬浮的「断头台」！ 「断头台」铡刀铮亮，斜斜的刀面上有无数细碎的锯齿，仿佛曾砍下太多的人头，以至于崩裂出一些小口一样。 在「气量」上已是「念能力大师」的杰尔曼，「三段气槽」的填充，已比从前快上相当多，即便额外消耗「气量」，也仍旧富余。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所有的武器，都已经能随心所欲地具现化与转化。 窝金一看杰尔曼停下，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第二回合开始了，大笑着摩拳擦掌。 不料，那「断头台」却是突然唰地落下，没有瞄准窝金，而是瞄准了两节车厢之间！ 铛地一声，火星四溅，「断头台」竟硬生生地砍断了两节火车车厢之间的车钩！ 于是，他在「断头台」落下后，就已具现化出「螺纹手杖」。 后半截火车如今仍因惯性而朝前疾驰，眼看窝金要被火车撞飞，有可能会摔向右侧的山崖之下。 可是他在半空中的身躯也因「巨型长枪」的冲击而没能成功跃向对面车厢，而是飞快地落向火车轨！ 现在不追，等会就追不上了。 要知道他这时已经用「硬」护住了双掌，可是「巨型长枪」依旧能对他造成磨损伤害！ 窝金与信长不得不这么做，等杰尔曼所在的车厢因为没有火车头拉着而停下来，杰尔曼很快就能跃进山林之中，进一步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杰尔曼这个混蛋！ 他们一个从车顶，一个从车厢内一跃而起，跳向了杰尔曼所在的这节车厢，而在半空之中，他们已毫无依仗！ 窝金大喝一声，恶狠狠地双手合十，猛地抓住了近在咫尺的「巨型长枪」。 他的枪尖对准了空中跃起的窝金，掷了出去，「巨型长枪」破空呼啸炸裂，眨眼间就到了窝金的眼前！ “来啊！” 他强行止住「巨型长枪」，没让它扎入自己的脑袋。 随即，「螺纹手杖」在大量「念气」的重塑下，成了一柄「巨型长枪」。 然而他双掌皮肉竟然也被「巨型长枪」磨破，流出血来，这令他暗暗吃惊。 这给窝金留下了一個印象，即杰尔曼的攻击，是能够破开他的「坚」、「硬」的防御的。 杰尔曼就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罢休，会一同选择追上来。 而「巨型长枪」则因为脱离杰尔曼太久，在这时消散。 这样一来，火车将在片刻后完全分为两截！ 窝金与信长都吃了一惊，然后几乎是同时在脑海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然而，下一刻，信长已跳到杰尔曼所在的车厢上，并用长刀铛地一声插在了车厢底部。 随后他强行转身，伸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窝金的脚腕！ “给·我·上·去！” 信长暴喝一声，右臂用力，硬生生地将体型强壮如熊的窝金，像是扔一块巨大的杠铃一样，甩向了杰尔曼所在的车厢顶部。 “哈哈哈哈……信长你做得好啊！” 窝金倒是毫不介意地直接用头撞开了钢铁铸成的车顶，像是破土而出的巨兽！ 他连双脚都还未在车厢上站稳，就双拳齐出，轰向已在攻击距离内的杰尔曼！ 窝金来不及蓄势使用「超破坏拳」，只能转而在双手上使用「硬」，这时候他的双拳坚硬非常，也称得上是「破坏拳」了！ 杰尔曼不慌不忙，身前一面「乌鸦盾牌」呼地展开，像是一道大门一样护住了他。 不过，窝金的「左右破坏拳」，左拳轰在「乌鸦盾牌」上，就让它崩裂，右拳再轰上来，「乌鸦盾牌」就即刻粉碎！ 目露凶光的窝金抢上前来，就要像摔角手一样拦腰抱住杰尔曼。 杰尔曼往后一撤，就让窝金抱了个空。 然而，他的脚下也在这时陡然破裂，嗤地一声斩击波疾射而上。 他偏身极限躲闪，不过甩动后猎人黑袍的衣角还是被砍下了一大片。 三角帽也飞到了半空中，很快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轨道左侧的山地里。 缭乱黑发飘舞的杰尔曼，低头往车厢里看去，就见到了虎视眈眈的信长，他手持长刀，眯着双眼。 「强化系」的信长，其实有两种攻击模式，第一种就是之前出现的「防御圆罩」，第二种就是刚才的「斩击波」。 它们都是「方圆之内无所不斩」的变种，但是，全都无法脱离半径4米的「制约与誓约」。 当「防御圆罩」由面化线，就是集中一点、登峰造极的、更为锋利的「斩击波」！ 信长朝着车厢地板啐了一口，冷冷地说：“这都躲掉了……窝金，继续攻击。” “我还用你下达命令？”窝金哈哈大笑一阵，步步逼近杰尔曼，“信长，倒是你，下手要稳准狠啊！” “安心吧。我会抱着把你一起砍死的决心，下手的。” 信长朝着车厢深处走去，让杰尔曼失去视野，只能用「圆」来观测他，这也是一种消耗手段。 “那就好！” 后半截火车终于在轨道上缓缓地停了下来。 而前半截火车则早就呼啸远去，转过山腰后，消失不见，只能远远地听见鸣笛声。 窝金在后半截火车的车顶上又一次启动，奔向了杰尔曼。 他是「念能力精英」中「坚」、「硬」的高手，就算没有「超破坏拳」，他那副肉身之躯，本身就是可怖的武器。 杰尔曼一边后撤，一边计算着车顶上的窝金与车厢内的信长两人的攻击范围，随后再次具现化出「螺纹手杖」。 “又要来了吗？”窝金不退反进，丝毫不怕，“那个「巨型长枪」？来吧，用你最锋利的矛，来刺我这最坚硬的盾，看看谁会赢？” 然而，杰尔曼没有使用「螺纹手杖」转化的「巨型长枪」，反而是咔嚓一声，甩出了一条长鞭，摆向了窝金。 在硬碰硬上，杰尔曼不占上风，那么就索性转变思维，改用柔韧、灵活来分胜负。 (本章完) ------------ 第165章 「炸弹魔三人组」（一） “「锁链」与长鞭……”窝金看着甩来的鞭子，双目一凝，“同样的招式，你以为会对我再次奏效吗？还真是被小看了！” 他先是矮身躲过长鞭的纠缠，以免它触发类似「束缚中指链」的「强制部分绝气」的能力，「具现化系」大多数都有相似奇诡的能力。 然后，他猛地蹲下，双手如铁铲一样喀嚓两声，插在了车厢盖上。 随即，窝金一声暴喝，朝着杰尔曼吼出了强化后的爆裂之音！ “呃啊啊啊啊——” 这暴喝中气十足，扩散波动极广，足以让周边的人耳膜穿孔，耳腔渗血，甚至影响到大脑，可以说也是窝金的必杀技之一。 不过，在观察到窝金作势欲吼时，杰尔曼就已将「念气」流到双耳上进行保护。 同时，他撤下「螺纹手杖」，双手举起，盖在了耳朵上，做出了及时的防御。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被这声怒吼震得耳朵深处生疼，一时间嗡鸣不断。 无数刀光砍出，铛铛铛的火星飞射，他竟在瞬息之间将所有细小的子弹或是砍碎，或是弹开！ 而一道黑影也在这时从他身后乍现，正是从车厢中绕到他身后的信长！ 信长那柄长刀挥出，唰地砍向杰尔曼的后颈，刀气凛然，嗡鸣声中，要直接结束这场厮杀。 不过，杰尔曼一直未曾放松对信长的警惕，对于他的忽然袭击也在预料之中。 杰尔曼只看了一眼，几乎毫无迟疑，转身就如一只大蝙蝠一样从倾斜的车厢顶盖，窜到了车厢的左侧，用力一蹬，跳向山崖之下。 他和酷拉皮卡做出了相同的选择，用套索又荡回到了后面一节车厢。 面对信长的斩击，他左手陡然探出了「霰弹火铳」，转身对准了信长，扣动扳机，开火！ 砰—— 下一刻，这一整节的火车顶盖，就这么被他掀起，像是海浪一样腾飞！ 杰尔曼在被掀飞的车盖上，保持不住重心，在倾斜的顶盖上往后落下。 不过他没有跳上车顶，而是从车窗钻进了车厢内。 默契十足的信长与窝金，在转瞬间就完成了对杰尔曼的前后包夹。 散射的子弹在信长眼前变大，带来不祥的意味！ 信长暗感不妙，猛地收刀，顷刻间又转化为自己身边的「方圆之内无所不斩」的「防御圆罩」。 而杰尔曼这一发原本能令人「强制僵直」的「霰弹火铳射击」，也就被信长破解。 随即，窝金插在车厢顶部的双臂用力，青筋与肌肉噗地暴起。 只是身体还没落下去，他手中具现化出来的「蛛丝套索」就缠住了后面一节车厢的、两个车窗之间的间隔墙上。 这样的操作，让他轻易地从还未反应过来的窝金与信长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 “该死的，他太灵活了。” 信长大骂一句，将身一跃，跳到了车厢下的平地上，踩着木屐，在火车轨道旁追击而去。 “窝金，火车这一侧是山林，我在这边追，阻断他进入山林的路，另一侧是山崖，你在车厢顶上看着，别被他溜了。” 窝金在火车车顶上大踏步地、咚咚咚地跳动着，每一次都将铁皮车顶踩踏陷下去一块。 “都说了别命令我！这种小事，还用你特意说明吗？！”—— 酷拉皮卡感受到后半截火车已彻底停了下来。 于是他在这节车厢内环顾了一圈，看到的是惊恐拥挤的乘客，以及杂乱的行李，撒了满地都是。 人们或是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往外看，或是担惊受怕地蹲伏在座椅下，见到突然闯入这节车厢的、满身血污的酷拉皮卡，都被吓了一跳。 酷拉皮卡身上的血是沾染了之前被窝金「超破坏拳」轰死的乘客的鲜血，他自己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不过这副样子让他看起来像是伤员，反倒是赢得了乘客们的些许信任。 随后，当他们发觉酷拉皮卡似乎真的没有恶意，这才转移了视线，又恐惧地互相交流着。 惊慌失措的气氛在车厢里不断蔓延，以至于他们都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刚才火车在高速疾驰，他们别无他法，现在火车后半截已停下，他们完全可以离开车厢，躲进附近的树林中去。 酷拉皮卡准备疏散这里的人群。 “我可以混入疏散的人群之中……窝金与信长全神贯注地追击老师，恐怕只会把沿途的一切当成随意摆布的障碍。” “只要他们忽视了我的存在，我就能在这时露出刀锋，扎他们一刀，给老师创造良机……” 酷拉皮卡一边心中盘算，一边慢慢地走过车厢长廊，时不时地与那些不知所措的乘客们对视一眼。 他正要高声开口说话，这时候，面向车尾的车厢大门，忽然被唰地一声，拉开了。 酷拉皮卡下意识地蹲了下来，躲在一旁的座椅下，隐匿气息，静悄悄地观察起来。 随后，三个男人走进了这节车厢。 当先那个男人，金色长发上抹了发胶，高高竖起，长着一张瘦削的马脸，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嘴角总是挂着诡异的微笑。 另外两个男人，一個红头发，一个黑头发，额头上都有一个符印，前者是类似双性恋的符号，后者则是类似三叉戟的符号。 他们三人闯进这节车厢，正夷然地打量着车厢里的人群，那副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在饲养场里用土墙隔开的一头头待宰肥猪一样。 酷拉皮卡凝视着他们，能看得清楚他们身上气息的流动，这证明他们都是「念能力者」。 “这三个人，应该就是在后面车厢里引爆的疯子，他们已经到这里了……这下麻烦了，他们肯定要对老师不利，我不能让他们包围老师。”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左顾右盼，试图寻找解决办法。 金色长发的男人名叫甘舒，他扶了扶眼镜，感受着车厢内惶恐不安的情绪，有些满足地吸了吸鼻子。 “沙布，巴拉，把这些人像之前一样都集中起来，我们再做一发大型人肉炸弹。当那个叫什么杰尔曼的家伙过来时，就引爆这里。” (本章完) ------------ 第166章 「生命之音制成的人肉炸弹」（二） 甘舒身后的两个男人嘿嘿地笑了起来，都摆了摆手。 其中，红发的沙布张开口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当初，那个叫库洛洛的，找到我们的时候，说他是「幻影旅团团长」，我们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疯子。” “没想到他还真是「幻影旅团团长」……不过不管他是谁，出手真是大方，哪怕只是利用我们，我也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 沙布身旁的巴拉接过话茬。 “是啊……又能随意爆炸玩乐，又能收钱，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在「贪婪之岛」里拖了太长时间，快5年了，谁知道我们这5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贪婪之岛」现在都见不到多少收益，这个库洛洛倒是来得真是及时。” 他们一边说着诡异得令人不安的对话，一边伸手入怀，随后掏出了真正让乘客们恐慌起来的武器——手枪。 人们尖叫了几声，就被他们用手枪砰砰砰地爆头了几个人，把畏惧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 沙布把食指放在唇边，环视众人。 这就是甘舒的「生命之音」。 甘舒手掌按住的地方，随着他念出“炸弹魔”三个字，都会具现化出一个炸弹，附着在人体上。 酷拉皮卡虽然看不见隐形后的炸弹，但是他很确定那些炸弹还在被附着的人身上。 而甘舒把手分别放在那些抱头蹲伏的乘客的脑袋、脖子、肩膀上，轻轻地说了一句。 “这群混蛋……原来所谓的‘人肉炸弹’，是这个意思！” “嘘……都不要吵，要么现在死在我们的枪口下，要么乖乖听我们的，只要你们听话，之后我们就彻底放你们自由。懂了吗？” 酷拉皮卡暗暗气愤。 人们只好点头屈服。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有酷拉皮卡躲在门后，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个炸弹，眨眼间就隐形消失了，哪怕是「念能力者」，稍不注意也会被装上后毫无察觉。 “‘炸弹魔’……” 只要他们三人的拇指合到一起，齐声喊出“解放”，就能操作所有炸弹一同爆炸，且放大爆炸后的威力。 在沙布、巴拉的手枪威胁下，从车厢尾部开始，那些乘客都被迫走向甘舒，并在甘舒的身前蹲下。 只要触碰他人身体，并说出包含“炸弹魔”的话语，就能在他人身上设置炸弹。 甘舒是「具现化系」，沙布和巴拉分别是「放出系」与「操作系」。 如果想要立即引爆，并且增强爆炸的威力，甘舒就需要沙布、巴拉的帮助。 甘舒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只要接触一個人的身躯，就要说一次，那冷漠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可是这样的行为却令人困惑不已。 而如果更详细地向对方说明「生命之音」的具体效果，就会启动炸弹，并开始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自然就是爆炸了。 转眼间，甘舒已为十个乘客安装上了炸弹，不分男女老幼，他全都一视同仁，毫无怜悯之心。 这个“所有炸弹”，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哪怕是对方远在「贪婪之岛」，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身上的炸弹都会因此被引爆。 炸弹魔三人组需要吟唱的“解放”，才是沙布刚才所说的，只要乘客乖乖听话，之后就“彻底放你们自由”的真正涵义。 让车厢里所有人肉体消亡、灵魂飞升，这就是他们用嘲笑的语气，说出的“解放”。 炸弹魔三人组刚才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最后一节车厢的人们聚拢起来，制造了一群人肉炸弹。 炸弹魔三人组进入另外一节车厢之后，就引爆了最后一节车厢上所有人身上的炸弹。 这样一来，集中的威力瞬间就将最后一节车厢给炸穿了，它化作一团火球，熊熊燃烧起来。 随后，炸弹魔三人组又如法炮制，引爆了后面一节车厢的人肉炸弹。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最初只是因为库洛洛交代他们，找出杰尔曼和他的同伙，并杀死他们。 炸弹魔三人组商议一番后，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炸过去，这样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遗漏的可能。 无论是杰尔曼，亦或者他的同伙，通通都会被炸死。 不想死的人，自然会跳出来，那么他们到时候再应付就是了。 不过，当他们准备引爆第三节车厢时，就注意到火车中段的窝金发出的「超破坏拳」。 这足以证明「幻影旅团」已找到目标了。 于是，炸弹魔三人组随手引爆了第三节车厢之后，就没有在中间的几节车厢里逗留，而是穿过走廊，准备前后夹击杰尔曼及他的同伙。 只是，火车在这时停了下来。 这让甘舒意识到情况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之后他便远远地观察到杰尔曼与窝金、信长在车顶的战斗。 一向谨慎的他，想了想，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法。 他们将在这节车厢布置人肉炸弹，只要杰尔曼靠近这节车厢，他们就在别的地方立刻引爆，达成击杀或重创对方的效果。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他们其实是有机会把所有车厢的乘客，全都装上炸弹，到时候就能迎来一场“盛大的烟花晚会”。 现在就只好就这么处理了。 想好计划之后，他们最终挑选了这一节车厢。 于是，甘舒开始逐个安装炸弹，沙布与巴拉则负责挟持乘客。 酷拉皮卡看到这里，短暂的思考过后，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虽然老师让我削弱存在感，找准时机，制造窝金与信长的失误……但是，我不可能放着他们在这里布置陷阱，也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如果是一对一，红头发、黑头发那两人，我应该都能对付，只有这个甘舒，实力要比我强得多，更别说他们三人都在。” “我没有把握在正面作战中一对三，只能设法一个一个地解决……我应该怎么做？如果是老师，他又会怎么做？” 酷拉皮卡苦思冥想时，就听见不远处的车厢传来窝金粗着嗓子的叫骂声，以及一阵鸡飞狗跳的爆裂声响。 他呼吸一滞。 “老师和窝金、信长的战场快要延伸到这里了。没办法，我现在只能跳出来，提醒老师这里有陷阱……” 酷拉皮卡捏紧手中的「锁链」，看着炸弹魔三人组，就想要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出车厢外。 然而，他眼睛扫过，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对，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只是那两人在不同的位置上。 (本章完) ------------ 第167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增援」（三） 她们对酷拉皮卡点了点头。 酷拉皮卡先是惊讶与困惑，然后就明白了，和西索突然出现一样，这又是老师的后手。 老师是一个接受“风险越高，收益越大”理论的人，可是，他仍然会尽可能地控制风险，不会任由它爆炸。 而她们的出现，就是老师给出的答案。 沙布朝着这节车厢的另外一头走去，他要堵住那边的门口，免得车厢里的人逃到别的车厢里，或者逃出火车外。 已经连续炸了三个车厢，他这么做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当他相当放松地走向那边大门时，忽然间，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座椅下，蹲着一个脸上沾满血污的金发青年。 他手中的「锁链」贴地飞了出来。 “什么东西？” 沙布诧异地望去，还来不及反应，右腿就被「束缚中指链」牢牢缠住，随后一股力量涌来，他被猛地一拉扯，就倒向地面。 这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敌人，立刻调转枪口，瞄准金发青年。 不给巴拉任何反应时间，这扁平的古怪脑袋挥了过来，直接啪地一声，敲碎了巴拉的脑袋！ 沙布拼命挣扎，脸色已经涨红。 那脑袋上有两颗凸起的大眼珠，而更古怪的是它那张大嘴，一条粉红舌头卷了卷，里面有无数利齿。 而酷拉皮卡在沙布倒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扑了过去，双手夺枪！ 他正犹犹豫豫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甘舒的高声大喊。 “没办法了，只能射击这個人的手脚……可是目标太小了，说不定会误射到沙布身上，这怎么办？” 可是酷拉皮卡聪明地用沙布当作自己的挡箭牌，从始至终都把要害藏在沙布的身后。 甘舒与巴拉都吃了一惊，看了过去，就见沙布的手枪在转眼间被甩飞出去，掉在了地板上。 “巴拉！你的身后！” 砰！ 子弹打中车窗，击碎玻璃，引得众人又是一声尖叫。 “放开他！臭小子！放开他！” “放开他！” “看来得让甘舒配合我，我们两个人一左一右……” 而一个金发青年正从后方用一条「锁链」死死地捆住沙布的脖子，套上好几圈。 酷拉皮卡怎么可能听巴拉的？他「锁链」越发用力，就要这样硬生生地绞死沙布。 “该死！” 巴拉大喊一声，快步走过去，举起手枪。 巴拉很少听到甘舒这样急促的喊叫声，他惊诧地扭过头来，迎头就看见一个古怪的扁平脑袋。 巴拉暗暗着急。 沙布肯定不愿意松手，于是两人争抢手枪，在走廊里扭打起来。 巴拉的身躯仰天倒下，瞬间暴毙。 而提着「凸眼鱼」的小滴，扶了扶眼镜，看向酷拉皮卡那边。 酷拉皮卡咬着牙，坚持到底，终于把翻着白眼的沙布给活活勒死，随后他才大汗淋漓地松开双手，任由沙布倒地。 甘舒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同伴命丧当场，心中又惊又怒。 他对沙布与巴拉，多少是有感情的，这是属于他们这个作恶团伙特有的兄弟感情。 不过，更重要的是，失去沙布与巴拉，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办法远程遥控炸弹爆炸，并且放大爆炸威力了。 他仍旧可以使用「生命之音」启动炸弹，但是直到倒计时走完之前，他都不能离开太远的距离。 这意味着如果在这里引爆手底下的人肉炸弹，爆炸威力会把他也卷进去。 可是不引爆，之前设置的「生命之音」就毫无意义了。 “可恶，竟然让他们杀了沙布和巴拉，明明只要有他们在，我就能无视这个距离上的「制约与誓约」的……” 甘舒暗暗咬牙切齿，却没有完全放弃战斗。 他还拥有第二重「念能力」——「一撮火药」，是只要触碰别人身体，就能即刻引爆的「念能力」。 不过，它的爆炸威力就远不如「生命之音」，更不要提被沙布与巴拉的「念能力」强化过的「生命之音」了。 “这两个人，一个拿着锁链，另一个拿着奇怪的吸尘器，前者应该能远程攻击，后者则是近战，这么说来，目标要先选择这个女人。” “只要我触碰到她，就能引爆「一撮火药」，然后再设法解决那个拿着锁链的家伙……” 短暂的计较之后，甘舒就微微弯腰，猛地如俯冲般冲向小滴。 “先躲过她的第一发锤击！” 小滴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里斜斜地提起「凸眼鱼」，像是要朝着甘舒的身体横扫过去一样。 “蠢货，这种一看就看得出来的攻击方式，实在太简单了……不对，的确太简单了！不对劲！” 甘舒陡然察觉到异样，他想要刹住脚步，就已听见耳畔传来破空风声。 “怎么不跑了？！” 那粗着嗓子的女声消失，甘舒甚至来不及挪动身躯，侧脸就硬生生地接了一记重拳，打得他的眼镜瞬间破裂，脸型也凹陷进去！ “唔——”甘舒发出一声闷哼。 “高速直球！” 同样潜伏在这节车厢的比司吉，已在眨眼间从少女变成女金刚，强壮的右拳挥出，就将甘舒整个人揍飞出去！ 甘舒仿佛化作了一颗球，飞向了小滴的方向。 小滴仍旧神情认真镇定地扭身挥动「凸眼鱼」，正中飞射过来的甘舒，梆地一声，将他一把横着击飞出去，砸穿了旁边的玻璃，飞到了火车外的半空中。 甘舒的身躯经过两次摧残，已经血肉模糊，他浑身动弹不得，弥留之际，只觉得自己不断地往下坠落，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耳畔风声响动，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在下坠。 他落到了山崖之下，不久后将摔得粉身碎骨，并且在这期间毫无办法。 比司吉用左手挡住额头，远远地看了一阵，然后对小滴竖起大拇指。 “不错的本垒打。” 小滴扶了扶眼镜，露出浅浅的笑容。 眼见着比司吉、小滴与酷拉皮卡三人合力，把持有手枪的三个歹徒一一制服击杀，车厢里的乘客们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齐齐欢呼起来。 “别喊了，别喊了！”比司吉这时候朝着众人挥手，她很不喜欢以现在的面目见人，不过此时也来不及计较这么多，“快离开火车，不要再待在这里。” (本章完) ------------ 第168章 「纠正失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高昂」（一） 信长踏着满地的枯枝烂叶、泥泞浅洼，哒哒哒地前行，双眼始终锁定正在火车车厢中飞快掠过的身影。 “杰尔曼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我和窝金是「强化系」，竟然也追不上他这个「具现化系」。” “这个家伙，越来越像是个怪物了……见鬼，库洛洛与玛奇当初到底招进来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眼前的情景让信长越发吃惊，看来这個混入他们「幻影旅团」内部的叛徒，果然比想象中还要棘手，怪不得可以先后击杀芬克斯、飞坦。 至少这些战绩不会是虚假的。 信长提醒自己，对付杰尔曼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决不能分心。 他不知道杰尔曼如今的「体质」已是「大师级」，单纯的身体素质惊人，速度上已经与当初的飞坦不相上下，力量上则略逊窝金一筹。 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杰尔曼，其实也是一位「强化系」。 当然了，杰尔曼如今的「体质」，还比不上千锤百炼过后的尼特罗会长。 真是没用…… 这些乘客，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歹徒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逃跑只需要双腿，他们还是懂的。 窝金仍旧在火车顶盖上大跨步地追赶，每次落地都是咚咚作响，他朝着车厢内的杰尔曼言语挑衅了几句，见不奏效，就转向信长。 信长暗暗摇头，原本他对于库洛洛挑选这样成色的人物进入「幻影旅团」就有所不满。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是真想要一刀砍中他的后背，或者砍断他的双腿……” 信长奔跑的前方出现一大片树林，枝繁叶茂，部分枝桠经过修剪，否则都可能长到火车轨道上面来。 他长刀一挥，银光闪过，眼前阻碍的两棵并排大树就被拦腰斩断，喀嚓一声倒向山体的那一边。 “信长，你得想办法拦住他，这样追下去没完没了了！” 轨道与密林之间短暂地形成了如同溪流般的人海。 火车后半截在轨道上停下来，那么只要乘客们恢复理智，冷静下来，就知道该怎么逃生，避免卷入这场可怖的屠杀中。 “窝金，别废话了，盯着他，不要给他任何耍花招的机会！” 信长皱起眉头。 他注意到，后面几节车厢里，纷纷涌出了数量众多的、惊慌失措的乘客，一个个拖家带口、手提行李，不安地钻入旁边的灌木丛中。 信长高声回喝。 不过，信长明明记得，库洛洛雇佣了那个名叫甘舒的男人，以及他的两个同伴，扫荡后方的车厢。 “啧，居然有这么多人挡路。”信长不满地想着。 失去繁密枝叶遮掩，信长也获得了更好的视野，从而看得到更远的、更广阔的地方。 那三个家伙，没能控制住局面吗？ 眼前的情况更是让他笃定万分，库洛洛又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且现在造成了相当麻烦的“疏漏”。 为什么是“又一次”？ 很简单，他上三次判断失误，分别是让西索入团、让杰尔曼入团以及决定在巨石阵与西索、杰尔曼会面。 库洛洛三次失误中哪怕有一次判断正确，都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他并不是对库洛洛感到失望，或者对库洛洛感到不满，毕竟他是从结果反推过程、原因，背叛发生前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 信长只是觉得，库洛洛终究是人类，没有办法每次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时候就需要他们这些同伴的帮助，纠正错误。 不过，如今“纠正错误”所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芬克斯、库哔、剥落列夫、富兰克林、飞坦…… 他与窝金已经决定，必须在这里终结一切，否则杰尔曼以及他的同伙将进一步地占据优势，更不要提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西索。 不知道库洛洛现在解决掉西索了吗？ 信长控制思绪，以免过于延伸，他需要聚焦在眼前的战局上。 既然库洛洛高薪雇来的“炸弹魔三人组”控制不住后方的局面，甚至会干扰我与窝金的作战，那么就只好让我来帮他们擦屁股了。 真是没办法。 这时，从车厢里又涌出更多乘客，不少人还疑惑地看向武士打扮的信长。 信长在奔跑中将长刀归入刀鞘，随后以居合斩的姿势顿了顿身姿，刀锋就再次出鞘，银光如月弧闪过。 下一刻，一道斩击波已飞射而出！ 乘客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纷纷被月牙状的斩击波击中！ 嗤嗤嗤嗤—— 刹那间，长得较高的人都从肩膀往上被砍成两半，适中身材的人头飞了出去，只有矮小身材的儿童或侏儒逃过一劫！ 半空中霎时就扬起一阵蒙蒙血雾，在一众尸首噗噗倒地的声响中，夹杂着惊恐至极的尖叫。 这个武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已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就是带来死亡的恶魔！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像是失去秩序的蚁群，朝着不同的方向惶恐地奔逃。 信长看也不看一眼，刀锋划过，就将尖叫的人割断喉咙。 他长刀极速挥舞，振起的刀风将血水通通荡开，没有一丝粘在身上。 在剑术上，信长这一套的确称得上“艺术”。 他突入尸山血海中，迎面是第二拨乘客。 第二拨乘客们这时候已反应过来，这又是一个杀神，心中叫苦不迭的同时，也手忙脚乱地冲向树林之中。 只有蠢货会留在原地求饶。 果然，求饶的人都被信长一刀结果！ 信长踢飞了那颗人头，整个人飞掠而过，神情漠然。 “真是不可思议啊，在流星街这么一个地方，挤了八百多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生死看淡的坚韧之人。” “而占据六大陆绝大部分地区的这数十亿人里，这种投降派却是最多的，完全看不到他们的一点勇气。” “是太过丰厚的物质条件，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不知挣扎与反抗了吗？” “果然啊，这个世界，就不该交给这样的人，而是应该留给流星街的人生活才对。他们值得更多、更好的环境。” 人头滚落地，信长的思绪只在这一瞬间偏离了片刻，就注意到铛锒的声响传来。 一条银色锁链从侧面甩击而来！ (本章完) ------------ 第169章 「超·破·坏·拳」（二） “又是「锁链」？” 信长马上就想到了之前扎入窝金大腿上的「锁链」，它令窝金大腿上的「念气」消逝，就好像暂时堵住了精孔一样。 果然，他眼角余光看去，就见到不远处抬起中指的酷拉皮卡。 而酷拉皮卡中指指环所连接的，自然就是「束缚中指链」。 “差点忘记这小子了，原来他在这里。” “这个小鬼头的攻击意图太明显了，所谓的新手就是这样……嗯？不对，的确太明显了，他是佯攻，吸引注意力的那一个！” “他还有同伙！” 多年的生死交战让信长很快判读出酷拉皮卡这样直勾勾攻击的原因。 他冷笑一声，眼角余光在扫视周边的同时，刀锋陡然转去，精准地将「束缚中指链」又一次斩断！ “啧。” 酷拉皮卡发出不甘的咋舌，收回断裂的「束缚中指链」，又朝着信长冲了过来。 “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这么莽撞的人，相反，你相当冷静。他妈的，简直就是第二个‘杰尔曼’。” 信长惊疑不定地看去，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黑色短发女人，正举着一个像是活物一样的吸尘器。 信长直接顿住脚步，根本不管酷拉皮卡，而是转身，挥刀砍向身后，一套动作流畅自然、快到极点！ “别小看我了！”信长暴喝。 信长暗暗吃惊，立即刀尖画圆，在自己身侧准备施展「方圆之内无所不斩」。 信长双眼微微眯起，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断了，弃刀逃生，亦或者被围殴致死…… 不过，他的刀斜斜划过半空时，却猛然有一股力量令他的刀强行停滞了下来。 “和窝金身材差不多的……女人？！” 信长手中的长刀抖动着，像是有生命一样想要从他手心里钻出，飞向它新的主人。 “磁力？亦或者对所有死物都能奏效的吸力？‘炸弹魔三人组’到底在做什么，竟然放跑了杰尔曼这么多同伙？！” “后面那个女人是最强的，其次是那个提着奇怪吸尘器的女人，最后才是那个操控锁链的，该死的杰尔曼，原来在这里布下陷阱……” 本想从后偷袭的比司吉，只好将身一侧，躲过了这锐利的斩击。 “这个小鬼，装得很像嘛……假装成只有自己一人，且做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鲁莽冲撞個性的行为，继而掩饰真正的敌人所在……” 而那个吸尘器张开了大口，强势的吸力正试图夺走信长手中长刀的控制权！ 不过她蓬松起来的公主裙还是被砍去了一大片，露出粗壮的、套着袜子的大腿。 而比司吉与酷拉皮卡都在不断靠近，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 信长只好双手都抓在长刀上，不让长刀被小滴的「凸眼鱼」吸走，否则他将失去作战武器，战力也会锐减大半。 就在他要做出艰难抉择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战局产生了第三种可能。 轰—— “什么……”信长惊愕的话语凝脂。 响彻云天的爆破声传来，那狂暴的冲击波朝着山体扩散，竟像是飓风来袭一般，将他们数人，连带着一众乘客，吹向山体与树林那一边。 信长被迫飞在半空中，双手仍死死地攥着爱刀。 他双眼微睁，回头看去，隐约看到只剩后半截的火车方向，冒起了刺眼金光。 那是窝金「超破坏拳」使出大概八成力量后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威力！—— 稍早之前，窝金本来在火车顶盖上追击杰尔曼。 不过，居高临下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信长陷入三人包夹，而那三个人自然就是杰尔曼的同伙了。 只是信长的注意力似乎还在那个使用「锁链」的小鬼身上，没有注意到旁边隐蔽的两个女人正在接近。 他不爽地龇牙咧嘴。 “库洛洛花大价钱雇来的人，要么像伊尔迷那样浑水摸鱼，要么像炸弹魔三人组一样废物到家了，果然全都不可信！” 在对新加入的成员保持怀疑与排斥这件事上，哪怕是经常互相斗嘴的窝金与信长，意见也是高度一致的。 毕竟之前的两个新成员——西索与杰尔曼，正是害得「幻影旅团成员」阵亡大半，不得不东拼西凑的元凶！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伊尔迷之前又是帮着西索、杰尔曼的，现在当了墙头草，炸弹魔三人组就是纯粹的野路子。 窝金与信长怎么可能相信他们？ 也只有库洛洛，能大胆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只是库洛洛终究不是万能的，他又一次判断失误了。 窝金眉头紧皱，就要放弃追击杰尔曼，转而去帮助信长，没想到这时从车厢里忽然钻出来一道身影，落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杰尔曼。 “这家伙还真是会挑时间出现……不，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需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窝金咬牙切齿一阵，也知道不可能在杰尔曼眼皮底下冲过去支援信长，于是他故技重施，微微躬身，双手又插在了车顶上！ “呃啊啊啊啊——” 又是怒吼加上暴力，这节火车车厢顶盖被撕裂掀翻，扔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往后一跳，落到了后面的一节车厢顶上，然后「锯肉刀」亮出，强势斩击出去，就将飞过来的车顶盖砍为两半。 而车顶盖从杰尔曼两侧落下后，他就看见已经在蓄气的窝金。 窝金朝着杰尔曼，摆出了像是要发出气功波一样的弓步站姿，右拳金光四射！ “「超·破·坏·拳」！” 窝金蓄气的时间并不算慢，他需要信长掩护，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时候只需要蓄积八成力量，就一次性倾泻了出来！ 轰—— 金光炸裂，山崖边顿时升腾起一颗硕大的“太阳”，原本只剩后半截的火车又一次从中折断一样翻飞起来！ 爆炸冲击波扩散开去，整个延伸出来的悬崖边缘结构顿时松动，在咔嚓咔嚓的、令人听得毛骨悚然的开裂声中逐渐崩碎！ 火车也从轨道中脱离，哐当一声，翻向了深谷的方向。 仍有少数乘客逗留在车厢内，此时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在山谷间回荡。 (本章完) ------------ 第170章 「四段·不祥之亡灵」（三） 窝金大笑着挥手扬开漫天尘土。 他灵活如猿猴般踩着飞射而来的数块石块，奔向树林的方向。 “飞坦、富兰克林、芬克斯，我替你们复仇了……接下来，就只剩下那个西索了。” 至今从未有人正面迎击他八成力量的「超破坏拳」还能存活下来的，他自然有这样的自信。 不过，当他在半空中踏着飞石穿行，距离树林所在的地面仅剩数米之遥时，却猛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寒意。 这汹涌而来的，是宛如漩涡般的杀气！ 而这股漩涡，正拉扯着窝金，不让他轻易脱离。 窝金一个转身回头，就见杰尔曼头戴一顶古朴的骑士头盔，而头盔上装饰的鹿角大得惊人，此时散发着异样的纯白光芒！ “怎么可能……居然在我的「超破坏拳」中活了下来……除了黑袍有些破裂外，几乎看不到多少我攻击后的痕迹……” 窝金先是惊愕，然后产生的竟然是极度兴奋之情，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也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真是难得啊！” 他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就这么去与信长汇合，索性果断做出决定，踩着飞石回头，像是一柄硕大攻城锤一样撞向漩涡中心的杰尔曼。 飞射途中，窝金已在蓄气，组织又一次的「超破坏拳」！ 杰尔曼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受伤。 在「超破坏拳」袭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使用「贪婪鹿角头盔」的能力，永久消耗了「水蛭袖剑」，给全身套上免伤护罩。 不过免伤护罩也只是减免了大部分伤害，仍有少部分伤害需要杰尔曼承受。 他胸口的肋骨是断了几根的，嘴里也含着一口血水，这时想也不想地朝着飞射而来的窝金喷出！ 血雾随着漩涡漫天散开，又落到了窝金的身上。 窝金根本不躲，只闭上双眼，任由血雾喷在他的脸上，然后再睁开狰狞的双目，蓄积五成力量的「超破坏拳」即时轰出！ 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轰出两次八成力量的「超破坏拳」。 一方面是蓄气时间太短，另一方面是他的「气量」已快要见底。 不过，他相信杰尔曼应该也没有多少「念气」了。 这一次，就要分出胜负！ “「超·破·坏·拳」！” 窝金又一次暴喝出声，右拳金光如炮弹出膛，兼具了「强化系」与「放出系」的威能，几乎要撕裂这片空气一样窒息。 杰尔曼近距离地面对来势汹汹的「超破坏拳」，却是始终不慌不忙地双手慢慢合拢，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随后，他将双手放开，释放出黑白交织的无数光芒！ 「三段气槽」进化之后的「四段气槽」，发动！ 白光凝聚又脱落，在转瞬间就形成了一具堪比小山坡大小的巨大骨架。 它弓着脊椎，纤细的四足伸展开来，口腔中露出显著的犬齿。 这是一头未知的、巨大的猫科动物的骨架。 随即，黑光在这具骨架上如蒲公英般落下扎根，又咻咻咻地长出了一条条漆黑长毛，像是水草一样诡异瘆人地摆动着。 然而，漆黑长毛相当稀疏，根本没有覆盖整具骨架，那狰狞的头骨仍旧暴露在外，空洞的眼眶里饱含着凶意。 杰尔曼站在这头凶兽骨架的脑袋上，而这头凶兽骨架则是悬浮于半空中，四足之下就是山崖深渊。 它以极快的反应，仰起上半身，挥出前肢中的一只利爪，将射出的「超破坏拳」的波动给弹飞出去！ 「超破坏拳波动」飞跃过山谷，终于在到达极限后逐渐消亡，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没有击中。 窝金看到这一幕，是真的懵了。 哪怕只有五成力量，但是那也是他的「超破坏拳」，居然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给直接弹走了！ 随后，怪物前肢的另一只利爪抬起，将半空中的窝金一把抓住。 “这畜生……” 窝金被利爪指骨束缚着，「气量」见底的他试图强行用力量挣脱，却发觉努力半天，只微微挣开些许，又被利爪用力握紧，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怪物另一只利爪上，逐渐具现化出一柄巨大化后的锯肉刀，它提在手里，对准了窝金的上半身。 窝金目睹眼前的一幕，思考片刻后，忽然松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有如此庞大的「气量」，能够具现化出这样一头凶恶的「念兽」。我输得不冤枉。” “看来芬克斯、飞坦和我，都成了他变强的养分……真是不甘心啊，这样下去，库洛洛将会面对比现在更强大的杰尔曼……” “不过，这样的具现化，消耗一定极大，比我十成的「超破坏拳」还要大得多，他没有办法维持太久，也没有办法使用第二次了……” “这样一来，信长说不定能逃掉……应该说，一定要逃掉，否则就没有人把这个情报告诉库洛洛了……”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祥之亡灵」没有丝毫犹豫，挥动锯肉刀，将窝金整齐地拦腰斩断，那上半身就这么甩飞出去，砸在了树林前的平地上，鲜血横流。 杰尔曼双脚落到旁边，身后的「不祥之亡灵」也随之悄然消失，化作漫天的黑白斑点，散射开去。 他剧烈地喘息起来。 窝金想得没错，「不祥之亡灵」对他的消耗的确很大，短时间绝无可能用出第二次了。 杰尔曼低头看向只有上半截的窝金，发觉窝金是神情略带不甘地接受死亡的。 对于他这种武斗派而言，没有比败给强大的对手后，再也没有机会还击更痛苦的了。 至于窝金的下半截，已随着「不祥之亡灵」的消散，坠落到深谷之中。 许久后，脚步声响起。 杰尔曼微微站直身躯，抬起头来，就看见信长提着长刀，从树林中走出。 同时，比司吉、小滴与酷拉皮卡紧紧相随，呈三角状的紧密阵型。 此时此刻，信长的情况也相当不好。 在被「超破坏拳」的冲击波掀飞之后，他又与比司吉、小滴、酷拉皮卡三人短暂地交手，之后就身受重伤。 小滴的「凸眼鱼」，实在是太克制他这样「强化武器」的「念能力者」了。 信长不像是「具现化系」，武器被夺走了，再具现化一个就是了，也不像「操作系」，能远程遥控武器回归手中。 他是「强化系」，一旦长刀遭到小滴「凸眼鱼」时不时地牵扯，又偶尔被酷拉皮卡的「束缚中指链」消除部分「念气」。 面对的又是比司吉这样的高手，他能只受重伤而未死，已经很强了。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还了2章，还差1章。 (本章完) ------------ 第171章 「原来是复仇者同盟？」（一） 信长惯用的右手耷拉着，已经被比司吉扭断，他只好左手持刀，浑身浴血地走了过来，然后冷冷地看着地上只剩半截的窝金。 他叹了一口气。 “我还记得你的愿望，是将「超破坏拳」修炼到如同核弹一样的威力，虽然很天方夜谭，但是我其实打心底相信你迟早做得到。” “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知道你最后肯定是希望我跑掉，把杰尔曼的情报转告给库洛洛……” “可惜我做不到，不说我拖着这副身躯，要怎么躲过追杀。光是看着你死在这里，我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地转身就跑。” 像是飞坦与芬克斯的友情一样，信长与窝金也拥有特殊的友谊，这让他们在「幻影旅团」内也要更了解对方一些。 只是这份羁绊，也促成了他们两人今日的结局。 比司吉与小滴正要上前，就听见酷拉皮卡压抑已久的声音，让她们都停住了脚步。 “原来是窟卢塔族人……竟然还有幸存者……这么说来，杰尔曼身后的组织，是一群‘复仇者’？”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恶魔，那么根本不可能与他进行交易，直接杀了小杰和奇犽，换一个团长就是了。 从前的一些设想全都被打乱，也让酷拉皮卡的心智动摇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纷至沓来的事务包围，也就暂时放下不管了。 这时候的酷拉皮卡，微微低头，伸手到双眼上，慢慢地取下了美瞳，然后再抬起头来，露出已经散发着鬼魅美感的「火红眼」。 在原时间线中，酷拉皮卡就发觉了这一点。 只是稍稍思索，他就全都明白了。 当时「幻影旅团」抓住了小杰和奇犽，他抓住了库洛洛。 现在，信长算是明白了。 之前，库洛洛与信长对于杰尔曼的推测中，就认为他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否则无法解释前后因果。 他以此要挟派克诺妲过来进行交易，在这期间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幻影旅团」不是完全毫无情感的嗜血野兽。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死在伱们手里。” 他虽然听杰尔曼老师说过「幻影旅团」过去的故事，知道核心成员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实际看到信长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他很难受。 原来是这些年来，被他们「幻影旅团」杀害的那些人的亲朋好友，全都聚集起来，供养出了杰尔曼这个「幻影旅团杀手」。 信长听到酷拉皮卡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微微怔了怔，又联想到之前「十老头」手下「阴兽」全员阵亡的源头——抢夺「火红眼」。 其中过程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已经足够了。 “呵……「幻影旅团」……你们……你们也会为同伴死去而痛苦？你们也会有感情？” “明明我们也在复仇的路上，可是到现在连仇家是谁都查不到，反而被你们先追上来，一个一個地解决了。” “最可笑的是，我们也怨不得别人，这本来就是我们没能杀干净所有相关者，实力又不足以抵御复仇者的攻势。真是遗憾。” “这就是命运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信长根本没有忏悔以往恶行的意思，他只是后悔之前的一些手尾收得不够利索，才有了现在的劫难。 众人听得出信长似乎误会了什么，可是也没有谁好心肠到向他解释的地步。 酷拉皮卡这时又上前一步，手里紧紧地攥着「锁链」，气势汹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啊？”信长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想，你问题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询问我们，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地对你的族人下手，对吧？” “这种问题，有很多人问过我们，有时候我们不屑于回答，有时候看在对方还挺强的份上，会稍稍解答他的疑问。” “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不在乎你们，就像你们也不在乎我们一样。” “杰尔曼、小滴，你们应该能理解我们吧？” “在流星街的我们，从来不被世界承认，莫名其妙地被当作渣滓。我们怎么可能怜悯外面世界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信长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份同情心，只会用在他认可的人身上，比如「幻影旅团成员」、「流星街人」。 又比如原时间线中，未来的小杰与奇犽…… 至于外面世界的人，就算是没有参与到压迫流星街的窟卢塔族人，他们也是不在乎的。 “多说无益。”他左手举起长刀，刀尖对准了酷拉皮卡，露出笑容，“过来，你应该要向我复仇吧？” “过来，和我打一场……怎么？难道你没有这股勇气吗？” 酷拉皮卡眯起了绯红双眼，腾起「束缚中指链」，末端的钩爪，扎向信长的喉咙。 他还不会蠢到被信长一句话激怒，就放弃远程攻击，反而进行对他不利的近战。 信长冷漠地看着，就要挥刀还击。 不过，令酷拉皮卡相当意外的是，他的钩爪，竟然就这么直接地钩破了信长的喉咙，嗤地一声扎进喉管之中。 信长的喉咙发出如同煤气泄漏一样的嘶嘶声，鲜血喷溅。 而信长愣了一下，却并不是那么惊讶。 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身边的敌人会让他和酷拉皮卡一对一？ 于是，在酷拉皮卡的「束缚中指链」扎过来的同时，小滴控住了信长左手上的长刀，而杰尔曼从后挥砍锯肉刀，将他的左手整个砍下！ 这一次，信长彻底失去还手能力，被酷拉皮卡的「束缚中指链」的钩爪扎破喉管。 他不由地趴倒在地上，呜咽着什么，可惜声带大概也被毁，喉咙里充盈鲜血，最后的遗言是说不出来了。 酷拉皮卡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信长，并看着信长一点一点地失去生命气息。 他发觉自己根本享受不了多少复仇的喜悦，因为信长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但是他的内心却越发地坚定下来。 (本章完) ------------ 第172章 「战后小复盘」（二） 大战终于结束。 杰尔曼开始清点他这次所得。 窝金是他亲手杀的，信长之死也有他参与，他们的「怨念馈赠」自然都是有的。 首先是获得总计12点数值，被他平均分配在「体质」与「气量」上，这样一来，两者分别达到了87点与93点。 其次是得到了一柄冷兵器——「太刀·千影」。 最后是「压力」，原本应当有12点「压力」，都因杰尔曼现在自带的「大师光环」而得到削减，最终结果只有2点「压力」。 这点「压力」，比司吉对他使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能力时，都有种牛刀杀鸡的感觉。 随后，酷拉皮卡为杰尔曼使用了「治愈拇指链」，为他治疗伤势，尤其是断掉的肋骨。 不过，由于没有了“仅对自己使用”的「制约与誓约」，他没有办法像原时间线一样，瞬间治愈伤口。 但是，这样也足够了，因为杰尔曼有「特质·天才」，它将增幅杰尔曼受到的治疗效果。 不过对于幸存者们口中所称的“四位英雄”，市长及救援人员们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 这是很严重的一起恶性事件，当地的市长都直接来到现场指挥救援，且开始对幸存者们的安抚工作。 由于轨道中间因窝金的「超破坏拳」断了一大截，火车只能倒车，将幸存者们尽数送到了上一个城镇站点。 他也不求能救下每个人，现在这种惨烈的状况下，只能尽人事了。 不过，他们毕竟还是普通人，没有酷拉皮卡「治愈拇指链」那么立竿见影与全能。 当天晚上，他们找到了一处山腰洞穴，于是决定在洞穴入口度过夜晚。 果然，杰尔曼在「治愈拇指链」的治疗后，就基本感受不到胸腔里的疼痛，只是略微有些不适而已。 除此之外，救援人员在站点所在的城镇郊外，搭起成片的帐篷营地，又送来物资，暂时安置幸存者们。 甚至于他们的形象经过过多信息的描述，反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小滴去树林里捡干柴，酷拉皮卡到附近汲取干净水源，而杰尔曼与比司吉则是坐在洞穴入口的岩石上聊天。 比司吉、小滴以及酷拉皮卡身上都受了伤，但都是皮肉伤，「治愈拇指链」也让这些微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至于火车轨道旁、树林里的幸存者中，如果有重伤的人，酷拉皮卡也会用「治愈拇指链」帮受伤者吊着性命。 可是能不能撑到救援人员抵达，就要看伤者自己了。 半个小时之后，轨道尽头终于轰隆隆地行驶过来一辆火车，火车上搭载的就是闻讯赶来的援救团队。 这么一来，反倒是酷拉皮卡成了这里最忙碌的“急救人员”。 不仅如此，在这之后，原本被视为“劫持火车的歹徒”的两具尸首，也被不明人员夺走，还在现场造成了伤亡。 其实，现场有医学知识的人员，已经自发地组织起医疗团队，为聚集起来的乘客们疗伤。 而杰尔曼、比司吉、小滴和酷拉皮卡一行人，为了避免麻烦，早已静悄悄地离开了大部队人群，走出了城镇。 比司吉这次扎了干爽的单马尾，她变回了平常时娇小玲珑的体态。 公主裙被削去了一部分，左边高右边低的倾斜，在她穿来反倒是像某种时尚衣装。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收到你的短信之后，我和小滴就立即搭乘当天的飞艇过来了，抢先在你们的货船抵达埃珍大陆前，守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 “之后，我们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你，不过在收到你再次发来的短信后，我们就赶到了火车站，与你们搭上了同一辆火车。”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安排的第二个奇兵——西索，真的会来。虽然你之前提到过一次啦，但是他真正现身了还是让我感到惊讶。” 比司吉实际上并没有见到西索现身，她知道这些是因为杰尔曼、酷拉皮卡不久前说起了火车上的战斗经过。 杰尔曼平静地说：“我其实也只有八成把握，西索会出现，毕竟他这個人的想法，谁也拿捏不准。” 比司吉双手掌托着脸蛋。 “八成把握很高了，基本是如无意外就会出现的概率……看来伱在这种方面对他很信任啊。” 杰尔曼摇了摇头。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比司吉对这个说法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就结果而言，西索与西游两人，为我们吸引了库洛洛、伊尔迷的火力，制造了让我们足以击杀窝金、信长的机会。” 她眨了眨眼睛，又说： “可惜的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战果。我已经打听过了，火车前半段冲进了下一站的火车站内，整个倾覆，可见那里战斗的激烈。” “不过，搜救人员并没有发现类似库洛洛、伊尔迷、西索或西游的尸体，乘客的尸体倒是堆积如山。” “窝金与信长的尸首在晚些时间也被夺走，大概率是库洛洛与伊尔迷的手笔。” 杰尔曼和比司吉也不是料事如神，他们知道「幻影旅团」一路追踪，但是并不确定他们会在哪里发动袭击。 火车上被卷进这场灾厄的无辜乘客，他们也无能为力，只求速杀「幻影旅团成员」，尽早终结更多伤亡。 这时候，小滴从树林里回来了。 她抱着一堆干柴，放在了杰尔曼的面前，露出衣服上沾上的泥巴。 比司吉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用「凸眼鱼」来搬运柴火？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啊。” 小滴愣了一下，冷淡的“啊”的一声。 “嗯，说起来，的确可以这样……我记住了，下次用「凸眼鱼」。” 她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学着比司吉那样双手掌托着脸蛋，凝视着杰尔曼的动作。 杰尔曼把干燥的木柴、落叶、草根搭在一起，随后用「火焰喷射器」引燃了它们，小小的篝火马上照亮了洞穴入口。 比司吉被浓烟呛了几口，于是皱着眉头换了个位置坐下，这才舒畅起来。 “总而言之，「幻影旅团」又断了两条腿，而且是很重要的两条腿。” “现在它只剩下库洛洛这个首脑，以及伊尔迷、侠客、派克诺妲和玛奇四条腿了。我相信，「幻影旅团」被彻底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你和酷拉皮卡而言，未来一定会轻松许多吧？你可以不用担心「幻影旅团」在背后袭击，酷拉皮卡也得到了复仇的机会。” “嗯……说起来，酷拉皮卡怎么去了那么久，好像快二十分钟了吧？附近的水源有这么远吗？” (本章完) ------------ 第173章 「酷拉皮卡带回来的女人」（三） 杰尔曼听到比司吉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主动了释放了「圆」。 他的「气量」突破90点关卡后，「圆」的半径也进一步扩张了10米，来到了半径60米。 杰尔曼「圆」的探测半径已经远超凯特，但是还比不上桀诺，更不要提“猫女”、“蚁王”了。 很快，他的「圆」就探查到两个动静，就像是湖水涟漪碰到障碍后又回荡回来一样。 一个的波纹在剧烈地搏动，另一个的波纹却颇为虚弱。 那个剧烈搏动的，显然是酷拉皮卡。 可是另一个呢？ 那个虚弱的搏动，是属于谁的？ 杰尔曼将他得到的探测结果告知比司吉与小滴，并说明酷拉皮卡正带着那个虚弱搏动的陌生人前往这里。 “你们觉得那会是谁？”杰尔曼问。 比司吉双手抱胸。 “酷拉皮卡应该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他居然会带着陌生人到我们这里，真是奇怪。至于搏动虚弱，大概率是那个人受伤了。” 小滴眨了眨眼睛，仍旧双手捧着脸，篝火火光照得她脸颊通红。 “那就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吧？只有认识的人受伤了，他又认为对方值得信任，才会做到这种程度。” “等一等就知道了。”杰尔曼又给篝火里添了一把柴，火势涨了一些，也热得小滴终于往后退。 过了一阵，酷拉皮卡的身影果然出现在树林边缘。 他的怀里也的确抱着一个陌生人，远远地看着那轮廓，应该是一个女人。 “老师……” 酷拉皮卡抱着那个女人，神情尴尬地走了过来。 “我在河边遇见了她，看到她受伤了，就用「治愈拇指链」给她做了紧急救治。” “但她没有苏醒，我不敢把她扔在荒郊野外，只能带过来了。” 他说完，就把怀里的女人平放在篝火旁边的平地上。 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女人，留着长发，头上戴着一对像是耳朵一样的发饰，发饰上的图案是爱心。 她的身上贴满了创可贴，还散发着药味，皮肤微微发烫得绯红，估计是发烧了。 “啊。”小滴看着女人的脸，扶了扶眼镜，认出了对方，“是希拉，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原因。”酷拉皮卡摇摇头。 “希拉？”比司吉想了想，问出了杰尔曼心中的疑问，“是流星街的那个希拉？是「幻影旅团」核心成员童年好友的那个希拉？” 小滴点点头：“是她。她之前说怕被「幻影旅团」发现和我们有联系，于是要暂时离开流星街，没想到居然来了卡金帝国。” 洞穴里沉寂了一阵，唯有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终于，酷拉皮卡盘腿坐了下来，神情复杂地开口。 “其实，当年在窟卢塔族的隐居地附近，我和好友派罗，也是发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希拉，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希拉是个喜欢到处冒险的人，但是她行事马虎，经常受伤，能一直活到现在，也算是幸运与奇迹了。” “我刚才在河边看到她时，一时间都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我甚至以为派罗就在我的身边，我回到了过去……” 他语气略带哀伤，并没有对希拉的仇恨与愤怒之情。 酷拉皮卡倒不至于因灭族一事，迁怒于早与「幻影旅团」撇清关系的希拉，更不要提对方还试图拯救窟卢塔族，只是晚了一步。 杰尔曼指了指呼吸略带急促的希拉。 “她是愿意帮助我们的中间派，值得争取，你把她带过来是正确的。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不会有事吧？” 酷拉皮卡摇摇头。 “应该没事的。发烧可能是伤口感染。我的「治愈拇指链」是不需要知道病因病症，就能促发、加速人体痊愈机制的能力。” “我的能力稳住了她的病情，估计明天早上她就会醒来。” “等等。”比司吉腾地站起身来，翻找起自己的行李，找出了毛巾和一些药物。“我们照顾她一晚上，有什么情况等她退烧了再说。” 在场的四人，都对希拉没有恶感，照顾她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于是，这天晚上，众人帮忙着照料发烧昏迷的希拉，直到她半夜退烧了，众人才各自裹着毛毯睡去。 只是，一大清早，众人就被一声尖叫吵醒了。 “啊啊啊啊啊——” 杰尔曼睁开双眼，颇为警惕地掀开了身上的毛毯，手里下意识地具现化出「锯肉刀」与「火铳」，看向尖叫的来源。 他经常遭遇刺杀、袭击，这一套动作已经成了本能，睡眠也相当浅。 只见发出尖叫的，是苏醒后的希拉，她坐起身来，身上缠着毛毯，一副自己被凌辱后的表情。 而希拉旁边是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的小滴。 她还弄不清楚现状，坐起身来，眯起双眼，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她的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希拉这时候也终于认出小滴，毕竟一个人戴着眼镜与不戴眼镜，形象上还是有所差别的。 “小、小滴？你……伱怎么会躺在我的旁边？”她很惊讶。 小滴歪着头看向她，好像是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诧异。 她开始说起让希拉更混乱的一番话。 “唔……你醒了啊……杰尔曼和酷拉皮卡的行李掉到悬崖下，比司吉带来的毛毯不多了，所以昨晚我就和你一张毛毯……” “欸？” 希拉听到这里，环顾四周，看着另外三张人脸，尤其是酷拉皮卡，不由地怔了怔。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我的大脑有点运转不过来了。” 说来巧合，她对在场四人，都有特别的印象。 「幻影旅团杀手」杰尔曼。 那个干掉了数位希拉曾经熟悉的、如今早已堕落为恶魔的「幻影旅团成员」的杀手。 她一直有关注杰尔曼的动向，心情很复杂。 希拉既无法仇恨杰尔曼，也无法衷心赞赏杰尔曼，她厌恶「幻影旅团」变成的丑恶模样，可是也希望某一天他们能回头。 然后是「尼特罗会长之徒」比司吉。 现在的希拉，早已实现了童年对好友萨拉萨、派克诺妲说过的梦想——成为一名职业猎人。 既然成了职业猎人，也就很难不知道比司吉。 比司吉在猎人协会内部的声望算是蛮高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原时间线上，成为新任会长候选人之一。 小滴就不用多说，她们常常保持联系。 至于酷拉皮卡，则是种种密密麻麻如线头萦绕的因果，这让希拉在认出他之后，第一时间想不到应该怎么面对他，很想就此逃避。 太多信息量同一时间涌入脑海，让她陷入短暂的宕机中。 月初的3章加更全都完成啦 (本章完) ------------ 第174章 「希拉在卡金帝国的原因」 清晨空灵的鸟鸣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妙之声一样。 洞穴入口处，众人围坐在只剩灰白色余烬的篝火堆旁。 “事情就是这样了。”比司吉仅用不到五分钟，就让希拉理解了他们出现在这里以及救治了她的前后经过，“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本来解释工作应该交由与希拉关系更好的小滴来完成。 不过小滴说话经常颠三倒四，并且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众人对此都不是很放心，最后就由比司吉主动请缨，代为说明情况了。 当然，有些不能说的部分，比如关于黑暗大陆以及比杨德、西游的，比司吉都颇为巧妙地隐去不提。 关于比杨德、西游这一部分，她则是之前从杰尔曼那里得知的。 当她知道尼特罗会长竟然有一个儿子时，相当震惊地在短信里发了相当多表情包。 尽管比司吉五十多岁了，可是比杨德从黑暗大陆归来时，她估计还是个小孩或婴儿。 之后比杨德杳无音讯，尼特罗又不主动提起，自然就连她也不知道了。 “我……”希拉在听说窝金与信长也死了，神情有些惆怅，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望了酷拉皮卡一眼，心中纠结不已，“我没什么疑问了。” 她是当年灭族惨案的第一目击者，当时现场根本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所以她也不可能辨认得出谁死了、谁存活。 苍蝇萦绕、血肉横飞的地面上，既有老年人、成年人的尸体，也有少年、幼童的尸身。 她一度以为那两个救助过自己的少年都已惨死，心中很是愧疚与悲伤，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活着的酷拉皮卡。 希拉既为酷拉皮卡的幸存而高兴，又着实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酷拉皮卡，这时候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比司吉与杰尔曼对视了一眼，示意现在话语的主导权要转交到他这里了。 杰尔曼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希拉。 “既然你没有问题了，那么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希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位干掉了她数位旧友的人，然后又垂下眼眉。 直到今年为止，她对于同为流星街出身的杰尔曼都没有太多印象。 毕竟整个流星街现在的常住人口都有800多万人，这800多万人又挤在6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她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 「注：流星街与ShangHai差不多大，相当于十分之一个通辽」 现在，她想不记得都不行了。 不过，她也明白那是「幻影旅团成员」咎由自取。 光是他们犯下的对酷拉皮卡族人的恶行，就该遭到严厉惩罚，更不用提其他罪行了。 希拉有些遗憾与感慨，但是绝不会为他们复仇，开启又一个仇恨的螺旋。 听到杰尔曼的问题后，希拉短暂地打量起眼前这个黑袍男人。 杰尔曼的三角黑帽与行李箱中一整套乌鸦猎人黑袍，都掉到了悬崖下，身上穿着那件与窝金交战后略显破损的普通猎人黑袍。 这样的杰尔曼，却不让人觉得狼狈，尤其是希拉知道他的战绩，知道他是多可怕的人物之后。 与杰尔曼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眸对视上一秒，她就稍稍怯弱地低下头。 这是一个看得出自己是否欺骗、隐瞒的人，这是希拉的直觉。 希拉沉思许久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我其实是来调查有关我的好友萨拉萨死亡的真相的。” 萨拉萨？ 在场的人对于这个名字都不算陌生了。 他们从不同的渠道多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萨拉萨之死是「幻影旅团」这个怪物集团诞生的原因。 而希拉竟然到卡金帝国调查萨拉萨的真相，是不是代表她获得了什么新的线索？ “除此之外。”她没有直接回答众人眼神中的疑问。 希拉小心谨慎地望了杰尔曼、酷拉皮卡各一眼：“我想过，也许找到当年的施暴者，解决了‘因’，或许「幻影旅团」就会有所改变。”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过来。 虽然有各自的判断，不一定赞同希拉的观点，但是都没有插话。 杰尔曼是那种尊重他人想法，又会悄然地释放自己的影响力的人，可是他没必要用在希拉身上，于是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酷拉皮卡也没有表态。 于是，意识到不会被围殴的希拉，清了清嗓子，稍稍放松了一些。 “伱们知道流星街的由来吗？”希拉忽然问。 她注意到自己因紧张忐忑而一直裹着毛毯，于是将它褪下，迭在一边：“小滴，你知道吗？” 小滴歪着脑袋，手指戳着嘴角，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好像有人和我提起过，不过我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就忘记了。” “的确是小滴的风格呢。”希拉浅浅地笑了笑，显得很温婉，她又转向另一位流星街人，“杰尔曼，你呢？” 杰尔曼想了一阵，组织了一番语言：“我知道得不多。嗯……在大概1500年前，流星街就作为垃圾填埋场存在。” “六大陆从那时起，直到现在，都宣称那里没有任何人居住，当然，这只是掩耳盗铃的做法。” “当时的不少国家地区，将他们认为是‘劣等人种’、‘劣等民族’的人集中流放到流星街，剥夺了他们的社会地位。” “这是流星街人最主要的来源。” “后来，随着流星街人口增多，他们对流星街的观念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从丢弃不需要的人，到了在那里任意猎杀、掳走流星街人。” “流星街在对外多次用行动表示强硬之后，又与黑帮达成合作。” “他们以主动输送有潜质的青少年到黑帮里作为条件，换取黑帮对流星街的保护和援助。” “此后，再次改变流星街格局的，是「幻影旅团」的诞生，但是，他们仅仅只能作为一股极端力量存在，却无法改变流星街的大局。” “这就是我知道的。” 以上的情报，是杰尔曼结合了原身的记忆、雷欧力的侧面描述、信长的回忆得来的。 这就是杰尔曼为什么觉得小滴与希拉对流星街的各种资助，都是杯水车薪。 因为这是整个六大陆对流星街的恶意。 哪怕流星街武装到全民皆兵，哪怕再多几个「幻影旅团」，他们也只能生活在被圈禁的世界里，成为不存在的人。 (本章完) ------------ 第175章 「对他们越发陌生而感到畏惧」 希拉不由地暗暗咋舌。 你这样也叫作“知道得不多”？如果你知道得很多，那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 流星街长老的底细、垃圾分类的过程、每月输送人口以交换武器的份额等等，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杰尔曼看向了她，似乎是示意自己已经说了已知的一切，现在轮到她继续往下说了。 希拉愣了愣，然后才说：“的确……是这样，是这样没错的。” 这时，她想起了一些回忆片段，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后她用数分钟时间，讲述了萨拉萨遇害的前后经过。 这些之前已简略提到过，这里不再赘述。 不过，众人都知道，重点在希拉之后的话语里。 “我和萨拉萨、派克诺妲在小时候，是最要好的朋友。那一天，我们真的不应该让萨拉萨一个人回去的。我们对此一直都很后悔。” “我们明明知道的，从我们记事时起，就有大量的妇女儿童在流星街附近被掳走，可是那一天我们还是松懈了。” “虽然我也知道，即便我在场，也改变不了结局，但是至少能与萨拉萨一起死，能让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没有那么害怕、绝望……” “就结果而言，他们应该是没能获得直接指向真凶的线索，只获得了一些间接情报。” 希拉惨淡地笑了笑，小声说了句“谢谢”。 “怎么说呢……这些年来，我一直未曾放弃过对萨拉萨之死的调查，即便是我，也希望那群恶徒遭到最残酷的报应。” 小滴安慰地抱住了希拉的肩膀，不过她的确不擅长这方面，最后只是机械性地摸了摸希拉的头发。 “窟卢塔族的火红眼，被「幻影旅团」当作礼物，送给了黑帮以及一些团体，以此换取情报，以及让那个网站的名气大涨。” 不过他攥得铁青的拳头，依旧表达出了他的愤怒之情，只是在杰尔曼老师的教诲下，他变得更懂得如何控制自己。 希拉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顶着酷拉皮卡可能爆发的情况，继续往下说。 希拉一边说着，一边浑身颤抖起来。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就需要黑帮的帮助，也需要让那个网站打响名气，于是在大约三、四年前……” 酷拉皮卡坐在石块上，沉默着。 “我猜，「幻影旅团」认为，只要找到当年最喜欢私自行动的一群人、一些团体的名单，就能从中找到真凶。” “不过调查一直无果。同时，我知道「幻影旅团」那边也未曾放弃过这件事的调查，而他们的重点落在当年出入流星街的外来人员上。” 希拉说到这里，看向了酷拉皮卡，没有说完的话不言自明。 “同时，他们还建立了一个黑暗网站，专门用来上传与下载血腥屠杀、变态折磨等反人类视频，以此吸引真凶上钩。” “前面已经说过了，流星街与黑帮达成了合作，会定期输送人口到黑帮那边。” “不过黑帮以及一些团体，还是会私自进入流星街，进行‘挑选’。萨拉萨很可能就是死于这种‘挑选’。” “因为只要找到了那群凶徒，他们是一定会告诉我的，哪怕我们理念不合。同样的道理，我也会告诉他们。” “当年，我没有去询问他们调查到了什么，但还是在不久前知道了他们当年的主要调查方向……” “小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数月前，我为什么突然离开流星街吗？”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你不是说害怕被「幻影旅团」发现你和我们之间的联系吗？” “嗯……”希拉尴尬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很畏惧。因为他们做过的案件细节时不时传到我的耳边。” “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们，我甚至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对我也做类似的事情。他们在数年前，就堕落成与杀害萨拉萨的人一样了。” “但是，最重要的是，当时「幻影旅团」回到了流星街，而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陡然遇见了派克诺妲。” “我之前已经说过，我、萨拉萨、派克诺妲小时候关系很好。因此，她见到我之后，就主动和我聊天，也透露了他们调查的一些细节。” “对话结束之后，我独自回到住处，发觉自己已不知不觉中大汗淋漓。” “因为我知道派克诺妲的「念能力」，当时只要她触碰到我，并提起杰尔曼、小滴这两個名字，我就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暴露一切。” “我意识到这一点，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流星街，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派克诺妲他们会突然上门，于是我立即就逃走了。” 希拉回忆到这里，话语里还带着颤音。 其实，她明白即便暴露了联系，「幻影旅团」大概率也不会伤害她。 但是，看过窟卢塔族惨案现场的她，那天呕吐不已，又在树林里因惊慌失措而如无头苍蝇般奔逃的她，不敢赌。 那个现场，和萨拉萨的遭遇，也差不了多少。 希拉心底有个声音在问，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能狠下心，不顾小时候的情谊呢？ 她回忆到这里，缓了好一阵，才平复了较为急促的呼吸，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总而言之，我从派克诺妲那里，知道了他们把「火红眼」大概都送给了哪些人。酷拉皮卡……你……你要听吗？” 酷拉皮卡看了她一眼，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吧，告诉我。” 希拉有些意外于酷拉皮卡的镇定，不过还是如实地说了出来。 酷拉皮卡听着那些名字和身份，与西游交出的名单做了对比，又剔出来他还不知道的那群人。 “艺术家、政治家、教主、资产家、企业职员、诈骗犯、医生……” 酷拉皮卡喃喃自语着，在自己脑海的名单中又加了相当多的人名。 这群人要么暗地里是黑帮的中高级成员，要么是某个组织团体的中高级成员，总而言之，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当然了，「火红眼」在他们手上有好几年了，不排除它们被流通出去的可能，比如通过友克鑫地下拍卖会进行交易。 但是，拥有收集“人体眼球”这种变态嗜好的人，除非遇到极为特殊、艰难的情况，很难想象他们会愿意主动将它们交易出去。 那么，「火红眼」大概率仍旧在这群人中大部分人的手上，只有少部分去了其他人手里。 派克诺妲是「读取记忆」的专家，在这方面，只要不是故意欺骗希拉，就绝不会弄错。 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找回族人的眼睛。 (本章完) ------------ 第176章 「大多数火红眼的去向」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阵，又抬起头来，看向希拉：“不对……数量不对……还有很多「火红眼」没有去向。” 他的族人总共128人，希拉给出的名单里持有的数量只有35对，算上他和杰尔曼老师之前从诺斯拉家族抢走的那一对，也只有36对。 就算期间有被破坏、遗失的可能，数量上也不该差这么多。 “嗯。”希拉的回应确认了酷拉皮卡的想法。 “那是因为大部分的「火红眼」，都被他们送到「爱依家族」那里，再经由「爱依家族」，转交给卡金帝国四王子切利多尼希。” “爱依家族”……卡金三大黑帮之一，以疯狂著称。 “切利多尼希”……卡金帝国四王子，名声极好，听说是一个很有艺术素养的天才。 酷拉皮卡听着“切利多尼希”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紧紧地抿着嘴唇。 希拉观察着酷拉皮卡的脸色，嘴上并没有停下。 “他们相信，迟早有一天能从中抓出那群按捺不住的、想要分享如何虐杀萨拉萨的录像的人渣。” “派克诺妲还说，唯一的好处是，无论是切利多尼希的部下，亦或者其他这方面的爱好者，都因为「火红眼」而瞩目了他们所建立的网站，并逐渐在网站上活跃起来。” 希拉说到这里，又看了酷拉皮卡一眼，咬了咬牙，这才把最有可能刺激到酷拉皮卡的话，说了出来。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是「爱依家族」现在的庇护伞，而「爱依家族」也有参与到与流星街的合作上，也就是说，他们曾出没于流星街。”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没有弄错，疑似派罗的人头，也被「幻影旅团」间接地送到了切利多尼希手里。” “而「爱依家族」几乎完美地贴合了他的性情，成员同样都是那种喜欢血腥虐杀的恶徒，在卡金帝国乃至于六大陆都是凶名赫赫。” “据派克诺妲说，有情报证明，切利多尼希在数年前就已经是所谓的‘人体艺术家’，相当喜欢剥皮，尤其是美丽女子的皮。” “尽管萨拉萨被残害时，切利多尼希与库洛洛年纪差不多大，可是据派克诺妲他们所知，这位四王子从小就有相当残忍的习性。” “很有可能，四王子的这种风气，在私兵与「爱依家族」中弥漫开来，且形成了一种从上至下的感染。” “这么做的原因，是派罗的眼疾很严重，直接挖出来，「火红眼」也许就会褪色……所以他们想到了这种办法。” “或者相反，私兵与「爱依家族」影响了四王子，让他自小就孕育出那种可怕的嗜好。到底是哪一种，派克诺妲他们也不清楚。” “这意味着他的‘人体艺术’一直是私下进行的，并没有被放在阳光下。四王子私兵与「爱依家族」为他送来了女人，且处理后续。” “以他们的做法，很有可能当年在流星街做过‘私下挑选’的事情。” “当然，残害萨拉萨的，不太可能是四王子本人，他不会为了这种事，特意从卡金帝国飞到流星街。” “派克诺妲他们一度认为，杀害萨拉萨的凶手，有可能在四王子的私兵以及「爱依家族」中。不过最后仍旧是毫无头绪。” 酷拉皮卡听到“派罗的人头”时，他本以为自己会暴怒起身，却惊讶地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冷静，就那么坐着。 “最初是一些小动物，然后发展到同龄的孩童，之后是老人，现在是较为年轻的女人。” “同一时间，切利多尼希在卡金帝国的民间风评却很好，与他同校的同学都一致认为他是一个好人、聪明人、一個值得信任的领导者。” “而切利多尼希要成为所谓的‘人体艺术家’，一定需要不断的……学习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很多人，尤其是女人。”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放松，好像是一件早有预感的事情，终于展露在眼前一样。 “切利多尼希”……他再一次念着这个名字。 随后，酷拉皮卡转头看向了杰尔曼老师。 杰尔曼从那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弟子的想法。 “你想要把‘他们’从四王子切利多尼希那里抢回来？”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对视，“哪怕意味着我们会与整个卡金帝国为敌？” “我……”酷拉皮卡神情逐渐变得冷酷，“如果老师您让我等，我会等下去，直到时机、条件合适。” 杰尔曼想了想，对一旁的比司吉说：“这么一来，就不可能与比杨德合作了，毕竟他依靠的是卡金帝国的资助。” “无所谓，我本来就不喜欢、不信任那个人，哪怕他是尼特罗会长的儿子。” 比司吉站在杰尔曼身旁，双手叉腰，语气不屑，她又转向酷拉皮卡，面露怜悯。 “我已经从杰尔曼那里，知道你的身世。既然现在碰上了，只要有把握，我们会帮你夺回族人的眼睛。” 小滴、希拉似乎都听到了不得了的情报，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酷拉皮卡则对比司吉的话，露出复杂的、感激的表情。 不过他依旧盯着杰尔曼老师，听着杰尔曼老师即将做出的判断，在他的心目中，杰尔曼老师的决定占据了相当重要的部分。 他没有撒谎，如果杰尔曼老师让他忍耐，他会继续忍耐的，因为杰尔曼老师从未令他失望，幻影旅团如今的惨烈局面就可证明一切。 杰尔曼神色依旧平静如常，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那就试试看，时机、条件是否合适吧。” 酷拉皮卡有些释然地松开紧蹙的眉头。 小滴眨了眨眼睛。 比司吉露出笑容。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在卡金帝国就要待上一段时间了，我和桑比卡、门淇、卜哈剌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不用担心。” 而希拉则是后背发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卷入一场风暴之中，她有心要逃离这场风暴，像是之前无数次的逃避一样。 可是，在看到酷拉皮卡侧脸上露出的略带悲伤的表情后，希拉不由地想起了自己。 那一天见到包裹里的萨拉萨，我当时的表情一定也是这样吧？ 想想萨拉萨，想想派罗，再想想我和酷拉皮卡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难道不是很相似吗？ 在比司吉忙着拨通电话，众人也从未打算让希拉帮忙的情况下，希拉却主动站起身来，露出像是个殉道者一样的神情，不过她颤抖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一切。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我……”希拉吞了一口唾沫，看向酷拉皮卡，“至少，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个情报。” 众人都看向她。 希拉终于不再唯唯诺诺。 “卡金帝国的王子们经常会召开社交舞会，邀请社会名流入场。四王子切利多尼希也不例外。” “他有一场舞会，在九月初，很多人都知道的。” (本章完) ------------ 第177章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 1998年9月7日晚间8点。 卡金帝国上流的贵族、豪绅、音乐家、画家、作家等等，全都盛装打扮，男女结伴地进入四王子的豪华宅邸中。 舞会准时准点开始了。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把舞台让给身后的乐团，让他们演奏。 良久，悠扬的音乐就充盈着整片会场，不少绅士淑女都在中央区域翩翩起舞，像是一只只蝴蝶。 不过，切利多尼希依旧是舞会的中心，无论他走到哪里，仿佛都有聚光灯照射一样，吸引周边所有人的注意。 他没有下场跳舞，而是在会场外圈，用亲切温和的笑容，面对每一个上前与他聊天的人，时不时地认真倾听，总能让对方激动万分。 切利多尼希几乎能照顾到每一个人，让几乎每一个来参加晚会的人都如沐春风。 刚刚与四王子结束交谈的六人组，便站在角落里，围成一圈，对着众星捧月般的四王子方向指指点点。 他们是四王子在军校同期的同学、朋友，毕业后又加入到四王子的私兵军团中，与四王子关系亲密的他们，当然也在舞会邀请之列。 “切利果然还是那么忙。”穿着西装的奥拓辛，双手抱在后脑勺上，说，“和军校时一样，周边总是围着一群讨好他的人。” “嘘——” 留着波波头的波克森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奥拓辛不要出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松了一口气地拍了拍晚礼裙的胸口。 “奥拓辛，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对四王子殿下要用敬语，绝不能直呼其名，更别说昵称了！” 奥拓辛睁大双眼，辩解道：“可是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叫他‘切利’的啊，他也一直没有说什么。你们实在是担心太多了。” 波克森没好气地皱起眉头，然后看向其余四人，其余四人都摇了摇头，摊了摊手。 其中一个黑色齐刘海、表情冷漠的女性——莫茉莉说：“就算在军校里，也只有奥拓辛这么叫四王子殿下，请不要把我们也卷进去。” 波克森指了指莫茉莉，一副“你看吧”的表情，望着奥拓辛。 “真是冷淡。”奥拓辛双手叉腰，“我们是朋友，叫‘切利’怎么了？伱们不明白吗？切利对我们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其余五人都面面相觑。 “还是不明白？”奥拓辛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解释说，“他身边太多阿谀奉承的人，只有我们才是真心对他好的朋友。” “你没发觉吗？切利在和其他人说话时，总是带着‘王子的得体微笑’，只有在面对我们时，才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微笑’。” “这是因为，他觉得在我们身边要轻松得多啊！” 其余五人又一次互相对视，其中莫茉莉摇了摇头。 波克森抿了抿嘴唇，决定还是警告奥拓辛一番：“听好了，奥拓辛，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学校是学校，社会是社会。” “更不要说，我们现在是四王子殿下的私兵，要有尊卑意识。如果我们称呼四王子殿下昵称，那他要怎么在其他私兵面前树立威严呢？” “这……”奥拓辛小声嘟囔了一阵，终于说，“好吧、好吧，至少在外人面前，我会用‘四王子殿下’来称呼他的。” 总算把这头倔牛说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也暗暗向在这方面很有办法的波克森竖起拇指。 波克森得意地微笑，转过身时却没有注意，和旁边过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啊！” 她几乎要摔倒在地，却被对方抱住，并扶了起来。 随后波克森听见对方关心地问：“对不起……你没事吧？” 波克森抬起头来，见到的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高大侍应生，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嘴唇上有一撇胡子，双眸如黑玛瑙般深邃。 这是一个气质成熟英武的男人，岁数应该在三十岁往上。 波克森下意识地如职业病般做出了判断，然后她捋了捋耳畔的短发，轻声说：“我……我没事。你不用在意，刚才是我不小心。” 男人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没事就好。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要去工作了。” 他指了指手里端着的盘子，盘子上有许多高脚杯，酒液在微微晃动着，与头顶的水晶灯互相辉映。 “好，你去忙吧。”波克森点头回答。 于是，她看着那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端着一盆高脚杯离开了。 奥拓辛、莫茉莉等人都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她则回应自己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轻轻一碰就碎的道理。 后来六人组话题扯来扯去，就把这个插曲完全抛诸脑后。 而那个男人已经来到四王子切利多尼希附近，一边为周边的人服务着，一边状若无意地倾听着切利多尼希与人交谈的声音。 他偶尔摸一摸自己的胡子，脸上其他地方的伪装还好，只有这撇胡子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的岁数与库洛洛、拿酷戮、秀托，以及不远处的切利多尼希应该差不多，只是脸上做了易容，又加上胡子，却直接加了至少七、八岁。 不过，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满的，伪装嘛，当然是与原来的形象差别越大越好。 杰尔曼开始偷听起来。 他是念能力者，现在的体质又非同一般，哪怕是现在这个距离，也能听见切利多尼希在和旁人聊着什么。 切利多尼希在说着有关哲学的话题，话语中有提及康德、黑格尔等哲学家的名字，看来在这一方面浸淫颇深。 旁人都在微笑鼓掌，赞扬四王子的博学，这里倒不完全是奉承，四王子在这方面的确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杰尔曼对于康德、黑格尔这些人名的出现已经基本免疫，除此之外的哥德巴赫猜想、西甲、意甲等名词出现，他也没有任何意外。 这个世界，就是他原来世界的平行世界，很多事情都似是而非。 杰尔曼听了一阵，没有听到比较关键的情报，于是在舞会会场里相当自然地看了一圈，总算是看到穿着晚礼裙的“两位女士”。 小滴和酷拉皮卡经过了更多重的伪装，如今前者黑发如瀑，后者金发披肩。 “她们”打扮得都很漂亮，再加上本身底子就好，更显得是“两个美人”。 这时，两人正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搭讪。 那个男人指了指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的方向，嘴角含笑地低声说了什么，又递出了一张名片。 小滴和酷拉皮卡接过名片，看了看远处的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然后“为难”地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那个男人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要带“她们”离开。 小滴和酷拉皮卡顺从地跟着去了。 而快要从会场转角消失时，酷拉皮卡回过头来，快速地与杰尔曼老师对上视线，然后才跟着离开。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78章 「二线者墨莲娜的野望」（一） 舞会进行到快九点时，四王子切利多尼希以想要休息为理由，离开了会场。 “四王子殿下，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太劳累啊。” “好，公爵先生，您放心。” 他笑着朝遇到的客人们点着头，然后独自一人走到室外，穿行在昏暗的走廊内，并从怀里掏了一阵，取出了他的手机。 “真是没完没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切利多尼希手里的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而且还是那家公司为他特制的，这样的手机他有十几个，这只是其中一个，他用得最顺手。 切利多尼希方才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此时的他抿着嘴唇，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点亮了屏幕，微弱的光芒仅仅照亮了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但别人一般都宣称这为“性感的脸”。 看了一阵手机里的内容，切利多尼希忽然眉头一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位身穿紫色长裙的美人，她浑身散发着成熟娇媚的气息，正眉眼弯弯地瞧着四王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脸上，有两条笔直的伤疤，穿过左眼皮，破坏了女子的娇柔，反而带来某种难以言明的寒意。 这人是墨莲娜，是国王与情人的私生女，因为注定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利，便在一出生时就被划上两道伤口，并称之为“二线者”。 同时，她还是卡金帝国三大黑帮之一的爱依家族的头目。 事实上，卡金帝国三大黑帮的头目全都是“二线者”。 只不过墨莲娜是现任国王的私生女，而修巫家族、加夏家族的头目则是上一任国王的私生子。 严格意义上说，墨莲娜与眼前的切利多尼希是有血缘关系的，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可是，两人之间显然没有姐弟感情，不，应该说，切利多尼希与所有兄弟姐妹都没有任何感情。 切利多尼希冷冷地看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有什么要紧事吗？” “四王子殿下。”墨莲娜朝切利多尼希露出愉悦的微笑，“我是来感激您，邀请您最忠诚的盟友、伙伴来参加这场舞会。” 她指的自然是她自己。 切利多尼希盯着这个女人看了一阵，忽然冷笑了几声，甚至没有回应，就直接转过身，继续在长廊上走着。 墨莲娜也不在意切利多尼希的态度，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她不急不慢地跟在切利多尼希的身后。 墨莲娜注意到切利多尼希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眼眸眨了眨之后，问：“您是在关心大洋彼岸的友克鑫市地下拍卖会吧？” 每年9月1日到9月10日，友克鑫市都会举办地下拍卖会，今年也不例外。 只不过，以往的地下拍卖会主办方只有“十老头”，如今却加入了卡金三大黑帮的势力，也就是总计十三大黑帮主办这场拍卖会。 自从7月初，杰尔曼及其同伙全歼“十阴兽”开始，“十老头”麾下的十大黑帮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进入了内外交迫的混乱期。 虽然十大黑帮不至于消亡，但是伤筋动骨是少不了的。 十老头不得不吐出相当多的利益，换取卡金帝国三大黑帮的适可而止。 其中就包括能在世界面前展露声望权势的友克鑫市地下拍卖会主办权。 于是，今年的友克鑫市地下拍卖会盛况可见一斑。 切利多尼希依旧没有回答墨莲娜，只是安静地双手点击着手机屏幕键盘，敲打了一段话，发了出去。 墨莲娜像是为他着想一样地笑着说：“四王子殿下，您尽管放心，只要有您想要的东西，比如火红眼，都会第一时间报到我这里。” “那些都只是小事而已，不该由您这样的大人物这么热切地关注。您应该更关注卡金帝国内发生的事情。” “谁也不清楚国王陛下选取继承人的要求，但是熟知国内大事以及联络贵族名流，应该是必需的。” “像是刚才的舞会社交，我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您，您面对很多次危险的问题，回应都相当巧妙，实在是漂亮至极。” “还有您那几位同期的同学，哪怕地位悬殊，您也不曾怠慢他们，甚至邀请他们来这样重要的场合，以彰显您不忘旧情。” “实在是太出色了。” “嗯，让我想想看，还有什么应该向您汇报的呢……啊，对了，您知道半个月前发生的‘火车恐袭案’吗？” “调查结果说是幻影旅团所为呢。不过，我还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消息。比如说加夏家族的不少成员是幻影旅团的粉丝。” “又比如说，修巫家族曾开船送了两个人来到卡金帝国，而这两个人又登上了那节火车，并与幻影旅团发生激烈冲突……” 墨莲娜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原本平静的切利多尼希左手攥着手机，忽然暴起。 他转过身来，用右手掐住了墨莲娜的喉咙，把她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切利多尼希的手指逐渐用力。 墨莲娜双手抱着切利多尼希的右手臂，神情冷静，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只是与切利多尼希对视着。 切利多尼希冷淡地由上往下地打量墨莲娜。 “墨莲娜，看来你真是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伱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不过是想要挑起纷争。” “你想要将那个什么杰尔曼和幻影旅团的搏斗，放大为修巫家族与加夏家族的争斗。” “你想要提醒我，像友克鑫市地下拍卖会主办权这种事，卡金帝国三大黑帮都在明争暗斗。” “你想要提醒我，修巫家族背后是三王子那个榆木脑袋，加夏家族背后是七王子那个蠢货。” “你想说，‘王子间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是吗？如果不抢占先机，以后真正的继承权之战开始时，就会陷入被动，是吗？” “你就是希望我们开战，让卡金帝国越混乱越好，只有混乱，才是你最爱的一切，是吗？” 切利多尼希单手将墨莲娜举了起来，手指几乎要掐入她雪白如天鹅的脖颈之中。 感谢铁甲无声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79章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与平民友好交谈」（二） “墨莲娜，你是在小看我吗？” “那些贵族名流，无关紧要。那些同期生，无关紧要。火车恐袭案，无关紧要。三流恶徒的厮杀，无关紧要。友克鑫市地下拍卖会，无关紧要。” “哪怕是卡金帝国三大黑帮之间的你死我活，哪怕是十三个王子的明争暗斗，都无关紧要，你明白吗？！” 「注：卡金帝国皇室，无论男女，统称“王子”，且第十四王子现在还未出生」 切利多尼希眯起双眼，看着墨莲娜的脖子越来越红。 “只要那个死老头不松口，十三个王子就谁都不能死，卡金帝国三大黑帮之间必须保持平衡，伱要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墨莲娜的脸色已经因为喉咙被掐而变化得很难看，但是她依旧不愿意松口求饶，一如既往。 那双眼眸里有某种切利多尼希不喜欢的东西。 尽管之前的墨莲娜同样这样倔强疯狂，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她，明显像是得到了某种依仗，并笃定地认为切利多尼希杀不死她。 切利多尼希对此很疑惑。 他们之间的力量、速度的对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就算是比拼势力，也是他占据绝对优势。 那么，这个女人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切利多尼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任由墨莲娜摔倒在地上，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警告你。”切利多尼希凝视着她，“不要做越界的事情，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说到底，女人这种东西，剥开皮之后，都是一样的。我能扶持你，也能扶持其他女人。” 墨莲娜在咳嗽了一阵之后，终于平复了呼吸。 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又对切利多尼希露出笑容。 “是，四王子殿下。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切利多尼希抿着嘴，不再理会这他也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奇怪女人，转身离去。 墨莲娜爬起身来。 她这次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抬头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月亮，这才转过身，回到舞会之中。 过了一阵，杰尔曼从墙角走了出来。 切利多尼希和墨莲娜吗？ 他目睹了这场对话与冲突，并注意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点。 那就是看似强势的切利多尼希只是一个普通的精壮男人，而看似柔弱的墨莲娜，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念能力者。 墨莲娜在念能力者中算不上很强，尤其是对杰尔曼所言。 她念气的流动瞒得了其他人，却根本瞒不了杰尔曼。 看样子，她应该是刚觉醒念能力没多久，不过她有念气的辅助，对付一个成年男性，说不定还真不是太大的问题。 至于切利多尼希，他现阶段对念能力一无所知。 在原时间线的卡金帝国王位继承战中，他才从酷拉皮卡那里得知念能力的存在，并从猎人协会雇佣来的护卫那里学习到了念能力。 这并不算奇怪，猎人协会现在的成员还不到七百人，整个世界明里暗里的念能力者，说不定只有一千到五千人。 别看杰尔曼经常碰见同行，这是因为替身使者……这是因为念能力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所有念能力者放在几十亿人口的六大陆里，都打不起水花，再加上V5高层和猎人协会刻意隐瞒，才会连卡金帝国四王子都对念能力不知情。 不过，卡金帝国国王是知道念能力的，大王子、二王子在现阶段大概率也已经知道念能力，并暗中召集、培养念能力者了。 切利多尼希在念能力上也是毫无疑问的天才，天赋恐怕不在小杰、奇犽之下，飞快地在念能力一行中入门。 他觉醒的念能力更是相当可怕，是有关预知未来的，这放在隔壁，多半是要当最终BOSS的。 不过，现在的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变态而已。 杰尔曼当下也不管这么多，继续悄无声息地跟在切利多尼希的身后。 说来也巧，这算是原身的老本行了，因为之前的他就是个这种类型的杀手。 没想到杰尔曼今天又重操旧业。 另一边，切利多尼希已回到了他的房间大门前，马克和两名护卫立刻朝他行礼。 切利多尼希冷漠地点了一下头，他不需要在这群真正的心腹面前挤出那些恶心的微笑。 马克快步上前，笑着说：“王子殿下，我已经准备了两位女人，正等在屋内，听说是优路比安大陆那边来的模特，跟着一个富豪一起……” “好了、好了。”切利多尼希摆了摆手，“那种事情无所谓吧。而且，我想自己了解她们。” 马克看得出王子殿下兴致不高，于是连忙应是。 切利多尼希挥动着食指，像是在挥舞指挥乐团的指挥棒，说：“你们走吧。” 这是他的习惯，接下来的时间都属于他自己，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马克与两名护卫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了，都躬身行礼，然后让出了大门，并且主动退到了整条走廊外的大厅里等候。 切利多尼希推门而入，就看见亮堂堂的房间里有两个女人。 黑色长发、身材姣好的女人戴着眼镜，正歪着脑袋，看着鱼缸里的血红鱼摆动着它那雄武的艳红身姿。 金色长发的、更为年轻的女子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里拎着一个包包，却是恬静地坐在长沙发上，翻着时代周刊杂志。 性格迥异的两个女人吗…… 我喜欢。 当小滴和酷拉皮卡“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时，看到的是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笑脸。 换做是一般平民，能得到王子这样的青睐，恐怕早已激动不已了。 不过，两位女子的表现比想象中要平静一些，切利多尼希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舒展开来。 他并不是没见过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反正最后都是一样的。 “你们好。我是四王子切利多尼希。请不要拘谨，随意些就好。” “为了不与现实疏远，我需要经常听一下各种人的声音。因此，我才拜托了马克，帮我找来两位可爱的女孩子，一定就是你们了……” 他亲切地邀请小滴和酷拉皮卡坐下，不过并没有急于上手，而是先询问她们的名字，并与她们交谈起来。 (本章完) ------------ 第180章 「他居然是个男人？！」（三） 切利多尼希与一般的贵族变态不一样，他有他的追求。 他希望有一个感情循序渐进的过程，他希望能了解这两位女人。 他想要的，是“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在极限状态下，所创造出来的综合性艺术”，否则剥掉她们的皮，就与剥掉畜生的皮没有多大区别了。 于是他们三人聊了起来。 通过短短十分钟的交谈，切利多尼希就确认那个黑色长发的女人是个笨蛋。 相当多常识性的话题她都一无所知，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戴着眼镜，难道是装饰吗？ 与之相反，那个金色长发、声线中性的年轻女子，却显得相当博学。 他们谈天说地，每个话题那个金色长发的女子都能接得住。 切利多尼希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女人了…… 他决定了，待会要把她留到后面，让她先亲眼目睹同伴的全过程，这样才能让效果达到最佳。 这样一来，麻药的剂量就要有所讲究了。 他状若随意地站了起来，亲切地问：“你们要喝点什么吗？不用客气。” 果然，那个黑色长发的笨蛋女人点了一杯橙汁，简直幼稚至极，而那个金发女人则是点了某个有名的葡萄酒。 这款葡萄酒，切利多尼希恰好也很喜欢，他还收藏了一瓶……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名叫“艾莉亚”的女人了。 切利多尼希起身去倒了两杯酒，也倒了一杯橙汁，然后取出产自NGL国的“DD麻药”，计算了一下剂量，就抖了一些粉末下去。 说是“麻药”，实际上它是一种能让人身体瘫软，可是精神与感触却无限制拔高的药物，能够相当容易让人达到顶点。 切利多尼希想要客厅里的两个女人服下它们，然后达到“极限状态”，随后在她们清醒且痛感倍增的情况下，开始剥皮。 他仿佛已经听见她们凄厉、恐惧与绝望的叫声了。 他端着放着三个高脚杯的盘子，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黑发女人不知为何，擅自打开了房间大门。 而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燕尾服的高大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上沾了几滴血，黑发女人像是提醒一样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蛋，那个男人才伸手去抹掉血迹。 切利多尼希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直接甩掉手里的盘子，任由玻璃杯在地上啪嚓一声碎裂。 切利多尼希转过身来，奔向窗台，想要从窗口一跃而出，结果迎面撞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女人。 “艾莉亚”摘掉鸭舌帽与金色发套，扔到地上，同时，右手腕的锁链如毒蛇吐信般抬起，唰地一下卷来，捆住了切利多尼希的双手。 酷拉皮卡稍稍使劲，能单手举起一个女人的切利多尼希就被锁链拉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这家伙是个男人！ 他居然是个男人！ “该死的马克！” 这种时候，切利多尼希也知道自己中招了，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拼命地挣扎，却发觉这锁链相当坚硬结实，根本挣脱不开。 切利多尼希眉头紧皱，盯着捆住他双手的锁链，又看向酷拉皮卡，不明白这种束缚的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杰尔曼与小滴走了过来，朝酷拉皮卡点了点头。 “我解决了外面一圈的守卫。”杰尔曼正说着一段切利多尼希无法理解的话，“不过，鉴于还有相当多私兵，我们大概只有十分钟。” 他的“只有十分钟”，是指十分钟之后，附近守卫全部阵亡的事实就会暴露，再过五到十分钟，就会有一大群人蜂拥而至。 切利多尼希一言不发，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这三个人的面孔，可是没有一张脸他是认识的。 他们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本杰明（大王子）那个混蛋？亦或者是卡米拉（二王子）？ 不对、不对，没有那个死老头首肯，他们绝不敢做这种事。 是墨莲娜？她背叛了我？ 不可能，现在只有我敢接纳她，她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王子能控制得住她。 是谁，他妈的到底是谁？！ 酷拉皮卡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面墙，说：“在那里，我刚才确认过了。” 他的“确认”，是指在切利多尼希回来之前，用「无名指追魂链」，找到了墙壁后的暗门。 不过，当时马克也在房间里，虽然有小滴在应付他，但是酷拉皮卡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就默默忍耐，没有进去查看。 杰尔曼点了点头，说：“嗯，那就赶快开始吧。” 于是，杰尔曼与小滴朝着那面墙壁走去。 酷拉皮卡拖着锁链捆住的切利多尼希，跟在后面。 切利多尼希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直到他们真的打开了暗门，要走进去时，他才终于忍不住了，面目狰狞地咆哮。 “你们他妈的，抓我就是为了这个？！” “你们他妈的，就是为了这种事？！” “伱们他妈的，有病是吗？！” 三人都同时回头，然后冷漠地看了地上的切利多尼希一眼，随后转过头，一起踏入暗室内。 切利多尼希还在咒骂。 而酷拉皮卡则毫不客气地把他拖了进去，丢在黑暗的一角，然后仰头看去，又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挂起来的人皮，应该都是后背，上面满是美艳的刺青。 然后是一罐罐溶液，两侧的溶液里泡着的都是一些肢体、器官，在幽绿色的光芒中显得相当瘆人。 而在最中间，酷拉皮卡终于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一排排罐子里泡着的火红眼，还有最上方的……派罗的人头。 小滴手里已具现化出「凸眼鱼」，她问道：“我要开始吗？” 酷拉皮卡抿着嘴唇一阵，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嗯……请……请你开始吧……轻一点。” “好。”小滴回答，然后「凸眼鱼」开始工作。 很快，火红眼与派罗的头颅都被吸纳其中。 杰尔曼指了指其他藏品，说：“小滴，把她们也带走吧。” 小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 于是，小滴用「凸眼鱼」将整个暗室里、切利多尼希精心收藏多年的一切洗劫一空。 (本章完) ------------ 第181章 「怎么，你也会害怕么」（一） 切利多尼希此时此刻却没有再咒骂了。 他看着小滴手里古怪的“吸尘器”，看着它是如何吞下远超它容积的藏品，又看着捆住自己双手的锁链，就明白自己碰上了某种超越常识的事情。 同时，他在这群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与墨莲娜相似的眼神。 原来如此，墨莲娜，你瞒着我的，就是这种古怪的能力吗？ 他表情上冷静下来，内心却开始兴奋起来。 只要他也掌握了这种能力，那么，迎接他的，将是……难以想象的未来。 他有某种预感，他的能力一定相当强大，强大到连他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切利多尼希收敛了之前的愤恨之情，他首先想到要站在这群人的角度上看问题，化解眼前的恶劣局势。 于是他微笑着，开口道：“我只是收藏它们，但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 他撒谎时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知道凶手都有谁，也知道其他火红眼在什么地方，还有……” 酷拉皮卡完全不理会他，而是看向杰尔曼。 小滴则直接开口问：“我们要跑路了吗？” 杰尔曼从怀里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说：“我们还有五分钟。” 他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越过趴在地上的切利多尼希，走向暗室出入口，将那扇大门砰地关上了。 很快，暗室里只剩下幽绿色的灯柱光芒。 切利多尼希脸色变了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微微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锁链紧了紧。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酷拉皮卡摘下了美瞳，露出了那在昏暗环境中猩红的双眼。 这双眼，他看过无数次了，无论是在这间暗室，亦或者梦里，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们在活人的眼眶里。 切利多尼希身体僵住了。 酷拉皮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地问：“怎么，你也会害怕么？” 锁链这一次如蟒蛇般捆住了切利多尼希的身躯，并堵住了他能够花言巧语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十分钟之后。 杰尔曼、小滴和酷拉皮卡在洗手间里简单地洗了手，然后离开了四王子的宅邸，并与外面的比司吉汇合。 她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终于出来了，我还担心会有变故呢！” “放心。”杰尔曼说，“目的已达成，都结束了。” 比司吉无论是哪种形态，都不适合混入这场舞会，于是便被安排在外面，接应众人。 不过，看着宅邸里忽然警铃大作，而杰尔曼、小滴和酷拉皮卡安然无恙地出来，比司吉就知道一切还算顺利。 现在听到杰尔曼的话，她更是确定，心里也感觉稳妥了许多。 说起来，眼前这三人的伪装还是她和希拉帮忙做好的，毕竟她们两人算是这支队伍里有比较正常审美的女性了。 比司吉注意到宅邸里有越来越多人在走动，于是她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众人都应了。 他们四人汇合之后，又在街道中左拐右拐，然后找到了一辆路边的小轿车，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先后上车。 坐在驾驶位的是希拉。 希拉被开门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比司吉没有上车，而是在车外对希拉招手，说：“来，换位置。” 希拉连忙与比司吉换了位置，自己坐在副驾驶位上，她刚才只是坐在这里假装是这辆车的车主，现在当然要换成真正的驾驶员了。 比司吉发动汽车，驶入主干道。 希拉一边看着比司吉开车，一边说：“刚才有一群警察在附近查车，他们找上我聊天，我差点以为要暴露了。幸好，我有我的念能力……” 希拉的念能力，名为「积攒起来的强运」，属于特质系。 简单来说，希拉在寻常状态下会相当倒霉，时不时地受伤是家常便饭，这是因为她的“幸运”都被积攒起来了。 而一旦“幸运值”达到顶点，她就可以使用「积攒起来的强运」，在接下来一段短暂的时间内，她将无比幸运。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使用「积攒起来的强运」后，街对面的商铺就立刻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歹徒持枪，拿了一个手提包装钱，然后在警察面前夺门而出。 那几个警察看不得这么嚣张的抢劫犯，于是拔出枪，就冲了过去，抛下只是有点可疑的她不管了。 不过，希拉的话题，只有比司吉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她感觉到汽车内的气氛不算好，便默默地住嘴，看向窗外。 一刻钟之后。 当墨莲娜踏入挤满人的四王子的卧室，首先看到与切利多尼希同期的六人组，都在墙角呕吐着，不知道这算不算破坏了犯罪现场。 还是太年轻啊……墨莲娜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想到的“年轻”，既是指生理年龄，也是指心理年龄。 然后她在护卫的指引下，走入四王子的专属暗室中时，首先高跟鞋就踏在了一片血泊中，啪嗒啪嗒地作响。 她低头看了一眼。 这里的血，简直就像是打开水龙头，没有拧紧一样，到处都是。 她抬起头来，看向“水龙头”。 “死王子”切利多尼希浑身赤条条地被钉在墙壁上，双眼空空流出两行血泪，十根手指尽数折断，下体不堪入目地流出大量鲜血。 他被摆出了如同十字架受刑一样的姿势，早已断气。 真是壮观。墨莲娜暗想。 如果四王子殿下能自己亲眼看看，一定会对这副场景大加称赞吧？ 啊啊啊，差点忘了，四王子殿下现在没有眼睛了呢，那可真是遗憾啊。 而在切利多尼希的身边，用他的血液画了一个并不算大、可是却相当抢眼的符号。 那是一个十二腿足的蜘蛛。 “幻影旅团……”墨莲娜几乎一眼就认出出处，“这是陷害？还是自白？真是搞不清楚啊。” “我的四王子殿下呦，请伱告诉我真相吧……” “呵呵，差点忘了，你已经死了啊。这就没有办法了。” 感谢困顿的老书虫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82章 「你看那只猫，像不像杰尔曼？」（二） 9月9日，卡金帝国境内。 “欢迎再次光临——” 商店自动感应门唰地朝两侧开启的同时，那机械僵硬的女性电子音也随之响起。 希拉左右手各提着一袋零食、水果、饮料，走了出来。 心神不宁的她在路过橱窗时，看到那里摆放的几台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同一则新闻。 “9月7日晚间，大量皇室护卫与医护人员涌入卡金帝国四王子宅邸……目前情况不明……四王子已超过36小时没有露面……” 希拉听着那些关键的只言片语，就觉得手心手背都发凉，暗暗后悔怎么卷进这件事里去了。 以她的个性，本来是倾向于独善其身的。 只是那一天，看到酷拉皮卡的表情，她头脑一热，一时冲动，就加入到计划中去了。 现在，刺杀事件已经发生了，想要回头也不可能了。 希拉咽了一口唾沫，只希望自己那「积攒起来的强运」，在必要时刻要发挥作用。 她不再站在电视机前踌躇，而是拎着大包小包，越过斑马线，拐过街角。 期间，她平地摔了一次，那里明明什么凸起都没有，纯粹是她左脚拌了右脚，摔在地上。 她左腕下擦掉了一小绰皮，倒是没有大碍，又检查了一番袋子里的物品，也没有摔坏，心里松了一口气。 希拉对自己的倒霉早已习惯，应该说哪一天忽然不倒霉了，她反而要害怕起来了，这意味着她的念能力很反常。 她又走了一段路，终于与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队中的另一名同伴汇合了。 只见那个将金色长发挽成丸子头的“少女”——比司吉将她提着的两袋东西放在一边，蹲在地上，望向前方。 比司吉的发型一般都会扎起来，除了洗澡、睡觉时基本不会放下来。 这是因为她尽管每天都说自己是“淑女”，可是骨子里还是继承了源自尼特罗会长那里的武斗精神。 只要打过架的女人，就知道一头披散的长发有多么麻烦，一旦被揪住，就好比被成龙或甄子丹揪住身上的衣服，是要被按起来打的。 比司吉扎起双马尾、单马尾或丸子头，已经是爱美的她最后的倔强了。 希拉顺着比司吉的视角往前看去，就看到有一只黑猫，站在一根路灯的底座旁边，翘起长长的尾巴，猫瞳警惕地盯着比司吉。 “乖，喵喵，过来。”比司吉发出如同大叔般的油腻笑声，十指像是蚯蚓一样扭动着，说，“喵喵到我怀里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希拉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下去，心想：你这副猥琐的表情，完全是想要对它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比司吉转头看到希拉，说了句“你也采购完啦”，就站起身来。 她忽然的动作，吓得不远处的黑猫蹿出去老远，躲在了红皮邮箱的背后。 “啊……”比司吉发出遗憾的叹气声，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希拉好奇地问：“您喜欢猫？” “不要用敬语啦。”比司吉双手叉腰，笑着说，“猫蛮可爱的，我是挺喜欢的，不过也还好，我逗它是因为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希拉更加好奇了。 比司吉指着在红皮邮箱后探出半个身子来的黑猫，兴致勃勃地问：“伱看它，像不像杰尔曼？” “杰尔曼？”希拉看着那只炭黑的猫，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他和这只猫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你看它的眼睛啊。”比司吉指出重点，“是不是一副傲慢、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 希拉想了想，不由地迟疑了：“这么说的话，好像……的确有一点……” 比司吉笑眯眯起来：“我最开始遇见杰尔曼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 “可是他越是这个样子，我就越想看到他躺下来，露出猫掌肉球和肚皮给我抚摸的模样。你明白吗？因为反差实在太大了……” “嗯……”希拉的眼珠从左侧转到右侧，微微皱眉，敷衍地说，“算是明白了吧……” 比司吉一看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完全不懂这份愉悦。 不过，比司吉也不强求，她弯腰提起两袋东西，说：“走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一刻钟之后。 比司吉与希拉来到了停在公园边上的吉普车旁，看到其余三人都在做着不同的事情。 杰尔曼坐在吉普车的后排闭目养神。 酷拉皮卡坐在公园长椅上翻看着一本书。 而小滴站在沙池边，双手在身后握着，好奇地看着几个小孩用双手、铲子、勺子修建一座沙池城堡。 众人先后注意到比司吉和希拉回来了。 当她们将采购的物品都放在吉普车的后备箱里，小滴和酷拉皮卡已经返回到吉普车旁。 他们在中途换了好几辆车，这辆吉普车还是今天早上才换的。 众人上了车，开车是轮流开的，这次轮到了酷拉皮卡。 他坐在了驾驶位上，一丝不苟地检查着仪表盘，又拉紧了安全带，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后视镜，这才缓缓地将吉普车开出路口。 希拉在车辆开启后，状若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杰尔曼，随后与有所察觉的杰尔曼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杰尔曼问。 希拉讪笑着摆手，说：“没事、没事。” 她转过身去，却忽然觉得，刚才那么一瞬间，杰尔曼的眼神的确很像那只黑猫。 杰尔曼一行人这次将前往卡金帝国的一座港口城市，在那里搭乘“黑船”离境，越过重洋，返回优路比安大陆。 这里的“黑船”，并不是指杰尔曼和酷拉皮卡来时搭乘的黑帮货船，而是指非法移民的客船。 尽管卡金帝国有皇室、贵族、平民、贱民等等阶层，可是却的确是议会制国家，这是差不多三十年前那场“历史上最平静的革命”决定的。 不少润人试图到卡金帝国这飞速发展的大国中碰碰运气，成为所谓的人上人，不过最后他们成为贱民的居多就是了。 吉普车很快开出了城镇，行驶在一条笔直的公路上，而公路两边都是开阔的荒漠。 大约半个小时后，吉普车仍未驶出荒漠地带。 这时候，酷拉皮卡看了一眼后视镜，忽然说：“后面那辆车在跟着我们。” 这句话让车内放松闲聊的众人又警惕起来，纷纷借着各个角度往后看去，果然看到了两辆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今天只有两更，不用等了，抱歉，有点卡文，让我缓缓 (本章完) ------------ 第183章 「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荒漠上几乎毫无阻拦，毒辣的日光肆无忌惮地扫射着绵长的公路。 吉普车里的气氛因酷拉皮卡的话而变得严肃。 “我注意到这两辆面包车十分钟前从小路拐进了这条公路，然后跟在了我们后面，且几乎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距离。” 希拉不安地回头看了几眼，问：“酷拉皮卡，会不会是你多心了？毕竟公路只有一条，他们慢吞吞地开在后面，也是很正常的吧？” “或许的确是我多心了。”酷拉皮卡也犹疑地皱起眉头，“只是我刚才开车的速度比较慢，而它们一直没有超车，这比较奇怪。” 一般来说，在平坦的公路上，后车都不会喜欢待在行驶缓慢的前车屁股后面。 既不鸣笛，也不超车，听起来的确有些让人生疑。 希拉也不由地担心地攥住了她的连衣裙，刚刚贴上创可贴的手腕轻轻颤抖着。 杰尔曼从后窗往面包车方向看去，说：“他们有新动作了。” 只见后方的面包车降下车窗，探出一个杰尔曼、酷拉皮卡和比司吉都还算熟悉的脸来。 “杰尔曼，前面车里坐着的，是杰尔曼吧？”「申猴」西游举着一个喇叭，声音经过放大，“停下来，我们有话要和你谈。” “西游……”比司吉看得皱了皱眉，“西游这家伙，已经不装了啊。” 她最初从杰尔曼口中得知，西游是比杨德那边的人时，还颇为惊讶。 因为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她还觉得西游对老头子（尼特罗会长）很忠心。 “他知道我们之间有联系。”杰尔曼说，“我知道了他的立场，你们肯定也知道了，因此他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他的目的是什么？”比司吉问。 “大概是达成之前没完成的使命吧。”杰尔曼平静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辆面包车里，除了西游外，还坐着比杨德。” “比杨德……”比司吉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神情，她也是即将第一次亲眼见到尼特罗会长的儿子，“他对我们有恶意吗？” “不确定。”杰尔曼回答。 两辆面包车中的一辆加速，驶过了杰尔曼等人所乘坐的吉普车，挡在了前面。 它们一前一后地包夹，让吉普车的速度半推半就地降了下来。 酷拉皮卡回头：“老师……” “没关系。停车吧。”杰尔曼知道比杨德与西游志在必得，他们这次会面是躲不过的。 于是，酷拉皮卡慢慢地把吉普车停靠在路边，众人一个接一个地下车。 那两辆面包车也停了下来，从车厢上下来了一群人。 两拨人隔着中间一辆吉普车，站着互相打量。 除了西游外，其他人身穿样式统一的制服，只不过其中两人身穿黑色制服，应该是队长与副队长，其余人则是白色制服，应该是队员。 这群人个个高大健壮，尽管赤手空拳，可是却自带着一种比起持械还要勇悍的气势，肯定都是身经百战的人。 他们簇拥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衣着很有古风韵味，扎着发束，留着长髯，身穿长衫，双臂各套着臂甲，高大挺拔，透着一股英武。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故意把自己打扮得接近关羽关云长，不过他脸上有两道交叉的伤疤，更显得是恶徒般的凶悍。 这人就是比杨德了，绝不会有错。 比司吉看得微微发怔，因为比杨德无论是长相，亦或者气质，都与尼特罗会长有七八分相像。 压根就不需要血缘鉴定，她就很肯定他一定是尼特罗会长的儿子。 她相信，任何一个熟悉尼特罗会长的人，在这里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哈哈哈……”比杨德开场就是一个大笑，他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走了过来，“总算是见到伱们了，你们让我找得好苦啊。” “我相信你们都认识我了吧？我叫比杨德，一个默默无闻了数十年的男人，年轻一辈的人应该没有几个知道我的吧？哈哈哈……” 他话语里虽然有自嘲的意味，但是动作却相当豪放，丝毫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比杨德主动向杰尔曼伸出手，但是杰尔曼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他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垂下手。 “看来你们对我还有些戒心，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相信随着相处时间变长，你们会明白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们会信任我。” 比杨德大手一挥，指了指他那辆面包车。 “来，和我一起到车上，到我们在附近的临时据点，只要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们在那里一边吃喝，一边畅聊。”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你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我们都不知情的状况下，抵达「黑暗大陆」的，又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安全往返的。” 他和蔼地笑着，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仿佛事情就应该这么发展。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几句话牵着鼻子走，糊里糊涂地跟上车了。 酷拉皮卡和希拉是在场的人里，仅有的两个不清楚为什么话题会急转弯到“黑暗大陆”上的人。 前者感到困惑，后者则是恐惧。 希拉暗暗惊愕不已。 “我到底又卷进什么事情里去了？倒霉倒霉，真是倒霉透顶了……” 比司吉这时候也总算反应过来。 她在与小滴对视一眼，交换眼神的意思后，又回头看了看酷拉皮卡和希拉，这才伸手扯了扯杰尔曼的衣袖。 “杰尔曼。”比司吉低声说，“我来交涉吧。” 如今的局面不适合与比杨德势力产生冲突。 比杨德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西游又是「十二支」中的武斗专家。 周边那群身穿制服的男人大概率是雇佣兵，都是一些果决狠辣的角色。 一旦起了矛盾，甚至是大战，杰尔曼、比司吉这边是毫无疑问的劣势的。 杰尔曼回头看她。 比司吉摇了摇头，然后主动走到了杰尔曼的面前。 平时比司吉会装成娇弱无害的少女，现在这种非常时候，身为杰尔曼等人的前辈，她不会退缩到众人身后。 比司吉主动壮大体格，撑得公主裙都快要开裂，站在比杨德面前，她甚至要比杨德高小半个头。 她低头看着比杨德，在这种时候，气势绝不能败了下去。 “比杨德，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比杨德笑道：“当然知道了，老头子的爱徒嘛，我在听说他居然培养了一个弟子，还很吃惊。我很早就想要与你见上一面了。” “毕竟是老头子看中的人，一定在某些方面很合老头子的胃口……比如说，这股叛逆的野性……哈哈哈……” 他大笑着指了指比司吉，又指了指自己。 “无论是继承他武道的你，亦或者继承了他血脉的我，都不约而同地违背了他的意愿！” “这是一种必然！如果他说了不准去「黑暗大陆」，身为他的儿子或弟子就乖乖就范，那根本就不配成为他的儿子或弟子！” “你做得很好，很合我的胃口。我也明白老头子为什么会选你当弟子了，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一个听他话的、循规蹈矩的蠢货！” 这一瞬间，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比司吉，在气势上都被比杨德压了一头。 她甚至觉得有些害羞。 毕竟她没有遇到杰尔曼之前，哪怕对「黑暗大陆」动心了，也不会像比杨德、金那样寻找去那里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竟然让她有种熟悉的向往感。 比杨德，就是那种演义故事里，会让人一见面就“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直呼“哥哥”的男人。 比司吉仿佛真的看到尼特罗会长在这里，想起了当年他教导自己「心源流」时，抚摸她脑袋的亲和。 这实在是…… 太可怕了！ (本章完) ------------ 第184章 「卡金帝国王室可是我们最大的资助方啊，得加钱」 见面还不到三分钟，比司吉就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感觉，这肯定是不自然的，极易受到比杨德影响的。 比杨德比她想象中还要恐怖。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很熟悉尼特罗会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几乎无法拒绝的吸引。 不过，她必须拒绝，并站在杰尔曼等人一边，他们才是自己的同伴。 “有什么想要谈的，就在这里谈吧。” 比司吉让自己表情与语气都冷淡下来。 比杨德勾起嘴角，对这个老头子的弟子在心中评价又加了几分。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反而是站在比司吉身旁的杰尔曼。 他刚才已悄无声息地观察了这几个人。 其中，小滴已戒备地双手虚握，明显是「念能力」发动的起手式。 她透过黑框眼镜，不信任地看着周边的人。 小滴也看过比杨德一眼，但是最终放弃了似的，之后再也没有往这个方向看过，而是专注于防备西游、缪海尔（雇佣兵队长）等人那边。 相当明智的判断，这个年轻女人，仅看了一眼，就知道我们之间实力差距过大，于是果断放弃，挑选自己力所能及的对手。 比杨德又观察了另外两人。 希拉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会软倒在地。 酷拉皮卡要相对好一些，神情很镇定。 看来他是在杰尔曼的指导下，很好地控制住念气流动与情绪，可是修行时间毕竟还不长，在比杨德看来依旧满是破绽。 而这些人之中，唯有杰尔曼，沉默地站在比司吉的身旁，压抑、收敛着他的气息。 这不代表他放弃了战斗。 恰恰相反，就好像是把弹簧压到了最低，他这副姿态，是随时发难的战斗姿态。 「精英」及以上的「念能力者」，在未开战前往往就在脑海中勾勒出接下来战斗的某些瞬间，就好像是预测未来一样。 这是无数情报在大脑高速运转下得出的种种结论，有点像是战争模拟。 比杨德看了一眼西游，又看了一眼长着尖尖耳朵，像是西方神话中精灵一样的缪海尔，微微一笑。 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西游与缪海尔在看见杰尔曼的姿态，且感受到他的气息之后，的确看到了。 前者看到一柄「锯肉刀」砍在自己脸上，后者则是看到「霰弹火铳」击穿了他的胸膛。 两人身体都僵硬在那里，同时脑海中在飞快地计算，寻求新的进攻方式。 这时候，他们又看到了另外的一副光景。 西游看见自己被「火焰喷射器」的烈焰焚烧，而缪海尔则看见自己的下体遭到「螺纹手杖」的洞穿。 这当然不是准确的未来，因为各种因素太过复杂，且西游和缪海尔不确定杰尔曼还有没有其他手段或底牌。 可是，这些都让他们难以接受。 两人眉头紧皱，又在脑海中与杰尔曼较量起来，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比杨德捋着长髯，收回目光，越过了挡在前面的比司吉，凝视着杰尔曼。 他在看到杰尔曼的第一眼，就确认这个人在「气量」上甚至超过了自己。 尽管「气量」高低不能决定战斗胜负，可是这依旧是不可思议的。 比杨德能够不受杰尔曼气势的影响，而西游与缪海尔却无法豁免。 至于那些较为弱小的雇佣兵，只能感觉到冰冷的寒意，没有看到具现化的景象，这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对于比司吉的话，比杨德又是哈哈一笑。 “说实在的，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无法表现出我的诚意。但是，的确，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说清楚会比较好。”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是被你们杀的吧？”比杨德看了酷拉皮卡一眼，“从西游那里，我就知道你们对「火红眼」很感兴趣。” 现场气氛再度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 比杨德却像是浑然未觉一样，继续往下说。 “当四王子的藏品全都消失之后，我们就猜到多半是伱们了……这可真是难办了，卡金帝国王室可是我们最大的资助方啊。” “如果你们不能给出对我们相当有利的东西，我可没办法帮你们彻底摆平这件事。” “说来真是遗憾，我和你们之间本来有相当美好的合作前景，全都被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给搅浑了。” “谁杀了谁的亲人，谁的眼睛被夺走，比起「黑暗大陆」而言，压根没有任何可比性。亲情这种东西，我半个世纪前就抛诸脑后了。” 酷拉皮卡眯起了双眼，而希拉则是在颤抖中默默祈祷起来。 比杨德在这时骤然拔高的气势，让他像是巨人一样，给面前的杰尔曼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你知道四大名著吗？闲暇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四大名著。” “我很希望与你们‘桃园三结义’，而不是把你们‘逼上梁山’。” “不管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半个世纪，我等得足够久了。无论是卡金帝国的「手段」，亦或者你的「手段」，我都要。” 比杨德发出了势在必得的宣言。 在原时间线中，卡金帝国与比杨德在尼特罗会长死于「蚁王」重创、「穷人的蔷薇」的爆炸后没多久，就发起了对「黑暗大陆」的探索。 而他们需要搭乘一艘一次性可容纳20万人的巨型油轮“黑鲸号”，也就是“BW1号”。 这艘船显然不是短短数月就能造好，造好就能下水的，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这样一来没有几年时间根本不可能。 这意味着，卡金帝国与比杨德仿佛预知了尼特罗会长之死，并做出了各种秘密准备，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阴谋论上。 即所谓的「嵌合蚁灾害」，是否是卡金帝国与比杨德所为？ 「嵌合蚁入侵六大陆」，在历史上有过先例，所以凯特等职业猎人才会对来自「黑暗大陆」的「嵌合蚁」的习性这么熟悉。 而「嵌合蚁」这种有着强烈的金字塔般阶级意识的生物，中心毫无疑问是「蚁后」。 哪怕「蚁王」出生之后，脱离这座金字塔的，也只是「蚁王和直属护卫队」，剩下的「嵌合蚁」大多数都仍会围绕在「蚁后」身边。 「蚁王」则会强行与其他物种通过交配或其他方式，创造新的「蚁后」，开始新的轮回。 因此，一般情况下，「蚁后」都不太可能离开巢穴，身边也有大量「嵌合蚁」守护。 可是最终结果是，她独自被投放到NGL国附近海域上漂流，身上受伤。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 更何况，「嵌合蚁灾害」也未必是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针对尼特罗会长的行动。 它应该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或许并不需要证据，谁获益最大，谁是幕后黑手的嫌疑就最大。 比杨德的手段就是这样，哪怕是对自己的父亲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终于逮住了杰尔曼等人，他就不会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杰尔曼的「手段」挖出来，之后再用酷拉皮卡或小滴、希拉的性命，给卡金皇室一个交代。 仅此而已。 (本章完) ------------ 第185章 「比杨德认为的公平方案」 比杨德朝杰尔曼伸出三根手指，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 “把你队伍中的三个人交给我们处理，我就能保证你与我们以及「卡金帝国王室」的合作顺利达成。” “其中两个人作为谋杀四王子的主犯，交给「卡金帝国王室」。”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雇佣兵队长。 “最后一人则是交给我的雇佣兵队长缪海尔。” 比杨德用“这是相当公平”的语气分配好了杰尔曼五人之中三人的命运，就好像是圈养起来的猪猡一样，这是极其令人不适的。 杰尔曼看了缪海尔一眼，有些好奇，为什么要交一个人给他。 留着尖尖耳朵的缪海尔在这时解释说：“杰尔曼，你还记得你在4月份时处理的‘劫持飞艇事件’吗？” “劫持飞艇事件”？ 杰尔曼很快就想起来，那是他刚遇见酷拉皮卡时发生的事情，他们在飞艇上遇到了一群疯狂的歹徒。 “这两人送给「卡金帝国王室」。”他抬手指了指酷拉皮卡、希拉，“行凶理由就是「火红眼」。” “以后你们也要与那群雇佣兵打交道的，死一个人就能换来最低限度的信任，我觉得是值得的。” 回想起来，他们的确是一群雇佣兵。 “他们就算知道这三个人不是真凶，或者不是全部真凶，但是为了「黑暗大陆」，也会捏着鼻子认下来，剩余的事情我就能轻易摆平了。” 杰尔曼不动声色地看向雇佣兵队长，等待他的下文。 “他们倒不是我的直属部下。”缪海尔随后说，“不过，我们因为「诺威尔佣兵遗属互助基金」联系在了一起。” “我们要的不多，只要你们中随便一個人的一条命，说得过去就行。” 顾名思义，这个基金是专门用来保障一些雇佣兵遗属的基本生活的。 比杨德又指了指小滴：“她则交给雇佣兵那边。这样一来，无论哪一方都有了交代。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我们这边的人，也是为了「诺威尔佣兵遗属互助基金」而死。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比杨德一边笑着说，一边点着头。 酷拉皮卡皱起眉头。 后来这群歹徒就被杰尔曼单枪匹马地解决了。 比杨德又是一阵大笑。 希拉神情僵硬。 小滴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 “的确，他们劫持飞艇的做法太过极端，让我们这群雇佣兵都连带着蒙羞。” 西游、缪海尔以及雇佣兵们像是响应比杨德的话一样，齐齐向前一步，仿佛群狼一样逼近猎物。 原来他们与缪海尔有关系吗？ “缪海尔说得对，我们以后是要合作的，很多事要权衡利弊，不要伤了和气。我看就这样分配吧……” “怎么样？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低的代价了。你们如果不忍心开口答应，我的人是可以代劳，直接动手的。” 小滴与酷拉皮卡这次直接具现化出「凸眼鱼」与「锁链」，警惕地盯着比杨德一行人，做好了战斗准备。 希拉瑟瑟发抖地躲在他们身后，继续在内心祈祷着。 气氛陡然变化。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比司吉鼓起强壮的体格，护在他们三人面前，“我们绝不会拿他们来交易，伱们也没有这种权力。” 她气势汹汹，已做好了抵抗到底的心理建设。 比杨德这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脸上的交叉伤疤都皱在了一起。 “这就难办了……好吧，我们可以各退一步，那两位女性，你们可以更换成其他两个人。” “至于酷拉皮卡是不能换的，他的眼睛，以及被你们夺走的那一大批「火红眼」，可以很好地解释一些问题。” “我们总不能随便找一些替罪羊，这样敷衍了事，「卡金帝国王室」面子上也过不去，我们表现出来的诚意也不足够。” “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你们总不能什么人都不给吧？这样就很过分了，是损害我们合作关系的行为……” “谁要跟你们合作了？！你们这叫什么‘各退一步’？”比司吉激动起来，脖子都粗红了许多，她扭头看向杰尔曼，“你也说句话啊。” 比杨德捋着长髯，笑着看向杰尔曼。 “对，你也说句话，你才是他们的主心骨。不过，我认为你应该能看得清形势。” 他指了指西游、缪海尔，又指了指自己。 “光是我，你和比司吉就得联手才能应付，那么剩余那三个人，要怎么解决西游和缪海尔？” “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我至少不想演变到那种局面，给彼此都留下一点体面。杰尔曼，你怎么看？” 比杨德总是一副好商量的态度，却会用实际行动，让与他对话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死角，最后只能听从他一开始就给出的选择。 杰尔曼的确是看得清楚形势的。 他朝比司吉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走上前去。 比司吉怔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杰尔曼说：“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他们作为交易。” 比杨德摇了摇头，叹气说：“你们这种坚持，又有什么必要呢？难道你们非要和我们开战不可？” “我们可以另外找三个人当替罪羊。”杰尔曼朝比杨德伸出手，继续说，“同时，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我往返「黑暗大陆」的「手段」。” “至于谎言要怎么编织，怎么说服「卡金帝国王室」以及那群雇佣兵，那是你们负责的事情。” “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只能顽抗到底了。” 比杨德看着杰尔曼伸出来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反倒轮到他不愿意轻易握上去了。 “你先说说看你的「念能力」。” 杰尔曼又走上前两步，已站在比杨德一行人面前。 “我的「手段」，其实就是我的「念能力」，通过具现化「传送提灯」，让「信使小鬼」抓住「被传送者」，就能触发传送。” 对于「杰尔曼的念能力就是手段」这一点，比杨德等人并不意外，他们多半都猜到了。 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杰尔曼接下来的行动。 “就像是这样。” 杰尔曼随即在比杨德等人还在消化他这段话的时候，忽然蹲下身来，一只手按在了大地上。 「猎人徽章·传送提灯」，发动—— 紫光微闪，「传送提灯」浮现，四只干瘦小鬼发出凄厉的嚎叫。 其中三只不由分说，朝比杨德、西游、缪海尔扑去。 比杨德、西游、缪海尔心中一惊。 如果被三只「信使小鬼」抓住，就会被「强制传送」到「黑暗大陆」或某地。 在短暂的反应时间里，比杨德三人都因为杰尔曼的那一番话，在脑海里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并对此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与行动。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飞身后撤，躲过了三只小鬼的扑击。 三只小鬼没抓到人，落到地上，发出失望的尖叫，好似要撕破众人的耳膜。 不过，当比杨德、西游、缪海尔被逼退到十几米远的地方，又先后反应过来。 他们意识到，这种「超远距离强制传送」应该是不可能的，因为实在太容易触发了，违背了「制约与誓约」。 事实也的确如此。 杰尔曼的「传送提灯」，可以将最多四人送往「黑暗大陆」。 而比杨德身上还带着尼特罗设下的「枷锁」，一旦真的被传送到「黑暗大陆」，很可能会当场遭到「枷锁的反噬」。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比杨德也不能冒险，他只能远离「信使小鬼」，连还击尝试都不能做。 不过，杰尔曼根本没有期盼过这种攻击能够成功。 就和比杨德他们想的一样，「传送提灯」发动所需的「制约与誓约」太多了。 首先，杰尔曼必须蹲下来，手掌放在平面上完成「扎下并点亮提灯」的一连串动作。 其次，「传送之人」中的一个，必须是杰尔曼本人。 再者，「传送提灯」有冷却时间，且杰尔曼本人每次返程都会沾染上「压力」、「特质」、「疾病」。 最后，「传送之人」必须与「信使小鬼」手握手，且心里不能有强烈的、违抗「被传送」的意愿。 以上四条，尤其是最后一条，已经决定了「传送提灯」在一般情况下都不能用作攻击手段。 更别说，要对比杨德、西游、缪海尔三人同时达成以上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另外，杰尔曼也无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传送提灯」带走身边的人。 因为他们加起来正好五个人，而「传送提灯」最多只能送走四人，肯定会有人被留下来，那也是杰尔曼不愿意看见的。 除此之外，就算杰尔曼等人传送去「黑暗大陆」，比杨德一行人也完全可以在「传送提灯」附近一直蹲伏。 杰尔曼等人总是要回来的，要么通过「传送提灯」回来，要么设法找到「守门人」与「领路人」才能回归。 前者仍旧要与比杨德一行人接触，后者不仅旅途艰险、困难重重，而且大概率是要带回「灾害」。 无论哪一种，风险都太高了。 (本章完) ------------ 第186章 「请给我一个面子」 缪海尔站稳身躯，想清楚「超远距离强制传送」没有这么简单能够达成，于是询问地看了比杨德一眼。 比杨德点了点头，嘴角仍然带着智珠在握的笑容。 于是，缪海尔朝刚刚反应过来的雇佣兵们大喊：“对他们开枪！” 身穿白色制服的雇佣兵都是令行禁止的人，听到缪海尔的指令，几乎没有思考，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 他们手中具现化出冲锋枪，枪口朝着蹲在地上的杰尔曼，哒哒哒地开火。 「念弹」扫射过去。 杰尔曼往后退，「传送提灯」与「信使小鬼」在他的意念下，化作紫色光粒消散。 与此同时，一辆吉普车腾空而起，像是巨石一样砸向这群雇佣兵，发出嘭的巨响。 它不仅挡掉了绝大多数的子弹，而且逼得雇佣兵们不得不后撤。 而投出这辆吉普车的，当然就是比司吉。 她刚才在与杰尔曼对视时，就明白杰尔曼要动手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早有准备的她，在看见比杨德、西游、缪海尔三人都被「信使小鬼」逼得撤开一段距离时，就立刻抬起旁边的吉普车，扔了过去。 吉普车翻滚着，扬起烟尘，短暂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我们要跑路吗？”小滴问。 众人还没回答。 这时，比杨德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们终究还是选择了我最无法接受的方案啊，真是令人失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弃弱小的人，选择与有能力的人合作呢？” “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用弱者的性命去填平前进的道路，就无法走得更远。你们实在是太天真了。看来，我必须强行纠正你们的观念了……” 轰—— 冲天而起的气势像是高楼矗立，霎那间这股压倒性的气势化作一个巨人的幻影，在狂风中摇曳。 那个巨人同样留着长髯、身穿长袍，不过手里却托着一柄刀身宽大的关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喀嚓一声，吉普车在没能看清的刹那，就被砍为两半，随即爆炸起火，浓烟滚滚升腾而起。 比杨德跳到了半空中，右手做手刀状斜指，空中那道巨人幻影也跟着斜指关刀。 比司吉看得清清楚楚，相当惊讶。 比杨德这时候的状态，实在是太像尼特罗会长的「百式观音」了。 那不是「念兽」，而是以「强化系」为核心，以「放出系」为辅，象征「恐怖念气与老道经验」的气势幻影！ 「强化系」没有使用「念兽」的必要。 杰尔曼看着那道手持关刀的巨人幻影，也低语道：“果然是亲生父子，不仅相貌、气质相似，就连「念能力」都有共通的地方。” 他顿了顿，提高音量，说：“比司吉。” “嗯？”比司吉已摆出了「心源流」的架势，波动着「念气」，“怎么了？” “待会我来拖住比杨德。”杰尔曼说，“他还不清楚「传送提灯」的「制约与誓约」是什么，我会用这个拖住他三分钟。” 比司吉抿了抿嘴唇：“所以，我必须在三分钟内解决西游……” 这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西游可不是鱼腩。 “我来帮伱。”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插嘴道。 酷拉皮卡甩动着「锁链」：“剩下的人就交给我和希拉。” 希拉很想说不要交给我，我靠不住的，不过这种时候，这句话似乎也很难说得出口了。 她又一次在内心祈祷起来。 我「积攒起来的强运」啊，无论怎么样都好，快点发生转机吧。 也就在这时，远处真的传来了古怪的、轰鸣的声音。 杰尔曼与比杨德两拨人隔着一片吉普车的火团在对峙，但是仍旧忍不住瞥了那边几眼。 只见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发出怒吼声，体型也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靠得近了，众人终于看清楚，那是一辆破旧轿车。 那轰鸣的声响，源自于它那好像是不堪重负的引擎。 随着吱嘎一声，破旧轿车在众人的不远处停下，两个人先后从轿车两侧上下来，在荒漠扬起的尘土中露出容貌。 这是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戴着一顶破烂的帽子，穿着像是一个钓鱼佬，胡子拉碴，双手插兜，毫不顾忌形象地大踏步走来。 另外一个男人就整洁干净得多，他戴着蓝色的帽子，一头银白色长发落到腰间，脸型与身材瘦削，看起来相当阴沉。 他们作为第三方忽然插入，直接改变了现场局势，让本来一触即发的战场像是凝固了一样。 杰尔曼看着那两个人的形象，眨了眨眼睛，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他不由地转头看向希拉。 或许是希拉的「积攒起来的强运」，在引来比杨德一行人后，又对等地带来了这两个男人，用「强运」去对冲「厄运」。 “呦。”这时，胡子拉碴的男人抬起右手，率先朝着「申猴」西游打了一声招呼，“西游，好久不见。” 西游盯着他，沉默不语，心里嘟囔着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也不犹豫，直接对比杨德、缪海尔说明了这两人的身份。 其实不用他说，比杨德与缪海尔也认出来了。 那个男人又转向比司吉，笑道：“比司吉，我忘记有没有和你见过面了。但是，我经常听到你的名字，你应该也经常听到我的名字。” 比司吉很明显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非常惊讶。 他却不等比司吉回应，接着就自顾自地看向杰尔曼。 “你一定就是杰尔曼了……看来这次我是来对了。” “我是金·富力士。”他手指挖了挖脸颊，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看你们好像要打起来的模样，就不耽误你们时间，快问快答。” “我开门见山地问……怎么说呢，听说你手里有相当便利的、往返「黑暗大陆」的「手段」？” 他指了指自己：“你的「手段」，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去「黑暗大陆」？” 男人连珠炮地说了几段话，的确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他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拐弯抹角。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就是与西游同为「十二支」之一的「亥猪」金·富力士。 而他身后白色长发的男人，正是他的弟子凯特，一个原本现在应该在卡金帝国的资助下，在森林中调查「露营虎」等生物的职业猎人。 杰尔曼只是短暂地想了一下，就明白怎样才是对自己这一方有利的。 他回答说：“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们安全离开这里。” “好。”金露出笑容，果断答应，“那么详情我们之后再谈。” 相比起杰尔曼与比杨德之间交涉的来回拉锯，杰尔曼与金在见面不到五秒，就达成了「契约」。 速度之快，大多数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金转过身，看向了比杨德。 “你就是比杨德啊。”他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我听说过你。” “看来你和杰尔曼他们完全谈崩了，要不然我和他也不能这么快就谈成。” “事情就是这样，我看我们握手言和，然后各回各家，怎么样？” 比杨德笑着捋着长髯，看着金，不为所动。 “金·富力士……我知道你也想去「黑暗大陆」，所以曾经让人邀请过你……” “你不行的。”金摆了摆手，“尼特罗会长一天不死，你就只能缩着。我没兴趣跟着乌龟后面跑。” “我知道你一直在策划各种针对尼特罗会长的行动，老实说，虽然我被很多人称之为‘烂人’，但是也对尼特罗会长下不去手。” “尼特罗会长如果死了，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合作，尼特罗会长不死，你让我参与或者旁观你们针对他的计划，那还是算了吧。” “更别说，现在还有了更方便、有利的方法，你的顺位就排到更低了。” 金挠了挠头，像是很苦恼一样。 “虽然说「念能力战斗」不是简单的比拼扑克牌点数大小，但是说到底，有些事你我都能预见。” “接下来，我和杰尔曼会应付你。比司吉会应付西游。” “凯特会对付你们那个长得像精灵的家伙，剩下的雇佣兵就交给杰尔曼那边的三个人处理。” “战斗持续下去，你的损失是要比我们大的，说不定阴沟里翻船，你就被我和杰尔曼干掉了。” “有生之年，你被尼特罗会长压了大半辈子，最后在快要看到曙光的时候，死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划算吧？” “而如果你们选择就这么离开，我们双方都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保持缄默，未来说不定还是会有合作的机会。” “毕竟我们只是理念、作风不和，但是目标始终是一致的，未来只要你们有办法去「黑暗大陆」，我们的交流就是不可避免的。” “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比杨德听完，笑呵呵了一阵。 “只是，我必须任由你们抢先一步，对吧？” 金摊了摊手。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抢先一步。你得接受这一点。” “不要忘了，你要先过尼特罗那一关。你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身为竞争者的我们。既然现在去不了，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吧。” 比杨德这时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阴沉下来。 他凝视着金，又扫向杰尔曼、比司吉、凯特等人。 最后，他冷哼一声，将身后的巨人幻影收敛了起来。 (本章完) ------------ 第187章 「要通过金传达而来的意图」 破旧轿车轰鸣着行驶在荒漠公路上，车内音响播放着相当激昂的摇滚乐，主唱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We-will-we-will-rock-you-!” “We-will-we-will-rock-you-!” 如果忽略现在车内的拥挤情形，或许配合着这经久不衰的歌曲，这趟旅程会被认为是一趟不错的家庭旅行。 开车的是银发飘飘的、气质沉闷的凯特，他基本不怎么说话。 金获得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资格，表现得大大咧咧的。 至于其余五人，就只能委屈一下，全都挤在后排了。 后排座位从左到右，分别是靠窗的小滴、中间的杰尔曼、希拉、以及另一侧靠窗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是被挤到靠窗位置的。 而小滴则是主动要了靠窗位，她说要看到窗外的风景，也只有她真的准备把「卡金帝国之旅」当成是一趟旅行了。 四个人肩膀和大腿并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 目前这状况肯定是超载了，可是他们也没办法，谁让金和凯特只开来了一辆破旧轿车，而他们那辆吉普车又被比杨德砍为两半了呢？ 挤一挤就挤一挤吧，众人都接受了这一点。 那么五人中的最后一人——比司吉坐在哪里呢？ 她原本强壮的体型肯定是连车厢都挤不进去的，于是就变回到娇小的模样。 上车之后，为了节省空间，只能让体型如少女的她坐在别人的大腿上。 尽管不太雅观，可是总比五个人挤后排更有可能实现。 比司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准备若无其事地坐在杰尔曼的怀里，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五十多岁的她只是偶尔想要享享福，怎么了？ 不过小滴在这时横插了一脚，她不由分说，伸手过来，像是抱玩偶一样，把比司吉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欸——” 比司吉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觉得小滴肉肉的，躺在她怀里还挺舒服的，于是顺从地躺下来，不再动弹了。 车辆远离刚才那片战场已有半个小时车程，众人稍稍放松一些，才开始聊天。 比司吉安心地靠在热乎乎的“靠垫”上，看起来快要睡过去一样。 “金，你差不多也该说了吧？你和凯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别说这是什么‘巧合’之类的、骗人的话。” 金在这时伸手，调低了音响音量，让车内安静了一些，但是仍有一些旅行中的氛围感。 他很喜欢这种氛围感，听到比司吉的问题，也只是轻松地笑了笑。 “不会、不会，说起‘骗人’，比司吉伱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才不会班门弄斧……我和凯特在这里出现，的确算不上是巧合。” “巧合是无心的，而我们是有心地在找你们，只是恰巧在这个地方碰上。” 比司吉颇感兴趣地探出上半身，像是从壳里探出的蜗牛，不过她很快就被小滴环腰抱了回去。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金放松地双手抱住后脑勺，通过车内后视镜与后排的人对视。 “事情要从8月初说起。” “当时我在一个孤岛上，和我的团队一起研究着一座古代遗迹。当晚，我回到营地后，就发觉每天翻阅的资料里多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交代了有关‘杰尔曼’及其同伴的情报，并给出相当多间接证据，试图向我证实，杰尔曼及其同伴，拥有「来往黑暗大陆的手段」。” “间接证据就是你们秘密在黑市中清理掉的魔兽尸骸，其中不少与《新世界纪行·东篇》记载的魔兽相似度极高。” “《新世界纪行·东篇》你们应该知道吧？嗯……知道就好，那就不用特意说明了。” “最后，笔记本末尾提及了杰尔曼的行踪，指向了卡金帝国，还预知了杰尔曼准备与名为‘比杨德’的人会面，并且会面谈判会以失败告终。” 比司吉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坐直了娇小的身躯，结果又被小滴给抱回到怀里。 “这个笔记本是谁给你的？为什么会知道杰尔曼与比杨德的谈判一定会破裂？它的目的是什么？” 金仍旧保持着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坐姿，不过又更放松地把穿着鞋的双腿缩到椅子上，就这样盘腿坐着。 “笔记本没有留下其他任何情报，我也查不到之前是谁进入过我的帐篷。” “至于‘预知未来’，如果不是「念能力」，就一定是对杰尔曼、比杨德两人的本性很了解。” “这个人肯定直接或间接地与杰尔曼、比杨德以及我接触过一段时间，并且本身有丰富的经验，足以判断出杰尔曼和比杨德会因行事风格不同而无法合作，而我一定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除此之外，这个人还有相当庞大的情报网络，也有很多能力出众的人愿意为这个人卖命，这样才能同时掌握了我、杰尔曼、比杨德的情报。” “可是，这个人即便拥有这样的能量，也没有刻意‘指挥’我应该怎么做，好像真的只是好心肠地把我关心的「黑暗大陆情报」放在这里而已。” “比司吉，我相信你已经听出来我指的人是谁了吧？他的目的，我觉得也很清晰了。” 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撇了撇嘴，一副很无奈的神情。 比司吉原本在小滴的怀里就暖呼呼的，听完这一番话，她现在越发热了，甚至额头、脖子都开始冒汗。 她想起来这种熟悉的窘迫感，这种修行时摸鱼，然后被抓到的窘迫感…… 比司吉不由地捂住了脸，耳尖发烫发红。 小滴感觉到怀里的“玩偶”的体温提升飞快，且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去。 她把下巴放在比司吉的脑袋上，好奇起来。 “比司吉，前面那个大叔，说的人到底是谁啊？你和那个人很熟吗？” 哪怕是金这样处变不惊的人，这时候也禁不住怔了怔。 “‘大叔’……啊，好吧，我三十多岁了，也到这个年纪了啊……”他双手抱胸，倔强地撇了撇嘴。 比司吉捂着脸一阵，然后用力揉了揉脸颊，把它们搓红了，才终于从“蜗牛壳”中探出头来。 “能办得到这种事，而且还是这种乱来的、好像是给你选择，但是其实是逼迫的风格，只有可能是尼特罗会长了。” 本来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希拉，这时候猛地听到猎人协会会长的名字，不由地大吃一惊。 她惊愕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她忘了这里是车内。 “咚”的一声，希拉戴着像是米老鼠耳朵头饰的脑袋，就撞在了轿车车顶上，痛得她抱着脑袋，弯腰坐了下来。 酷拉皮卡从杰尔曼、比司吉等人口中听说过传奇的尼特罗会长。 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他本来也很惊讶，可是却被希拉这一连串的动作给吸引了注意力。 “希拉，你的脑袋没事吧，需要我对你使用「治愈拇指链」吗？” 希拉摇了摇头，然后揉着脑袋坐起身来，表情相当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酷拉皮卡这明明是真诚地关心她的话，却听起来好像在骂她脑子不好使一样。 她在内心催眠着自己：我自己选的，我自己选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后悔、不后悔，我坚决不后悔…… 比司吉看了希拉那边一眼，确认希拉没事之后，她斟酌了一番词句，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们知道尼特罗会长有一个叫‘顺风耳’的外号吗？这是因为他总是能莫名其妙地知道别人的行踪，也能猜到别人的下一步。” 比司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想过我们的事迟早会被尼特罗会长发现的，不过我至少期望是在得到其中一个「希望」之后再被发现，这样先斩后奏，就是我们获得主动权了。” “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尼特罗会长在掌握基本情况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杰尔曼与比杨德的谈判，反而是先给金发去消息，恐怕是他在权衡之后，打算给我们一次机会。” “说白了，我了解的尼特罗会长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我们能取得成果，即安全地带回「希望」，而不是「灾害」，他就会认同我们的私自行动。” “如果我们失败了，他就会动手摆平这件事。他会惩罚与遣散我们，同时会对杰尔曼做出与比杨德一样的事情——套上「枷锁」。” “我没有猜错的话，尼特罗会长肯定还设置了一个期限，比如说在1999年1月来临之前完成这项难度A级的任务。” “他就是这样的，经常交给我或者部下们一些本该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却交代要在一、两个月内达成。” “尼特罗会长想要传达的意图很明显了。”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在事后为你们争取到所有的「许可」、「资格」、「契约」，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取回「希望」，而不是「灾害」’。” 尼特罗从来都不是无脑地排斥猎人协会的成员们探索黑暗大陆，因为他知道对于黑暗大陆的探索欲，是猎人的天性，根本无法阻止。 他要排斥的，是比杨德那种“用人命排雷”的方式。 否则，说不定最后「希望」还未能给人类社会带来变革，「灾害」就已彻底击溃人类社会秩序了。 感谢我是个有故事的人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88章 「喜闻乐见的壕无人性」 比司吉知道尼特罗会长这是放了他们几人一马，可是仍旧感觉到压力山大。 因为距离尼特罗会长心目中的最后期限，恐怕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之前兴致勃勃地进行的「黑暗大陆探索」，立即就成了有目的性的、棘手的任务，这让她在心态上都发生了转变。 小滴好像是感觉到了比司吉的情绪，安慰一样地抚摸着比司吉挽起来的金发。 一直没有说话、充当聆听者的杰尔曼在这时候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了。 “我和尼特罗会长唯一一次接触，就是在‘职业猎人考试’之后，他或许是从那时起就对我起了疑心，并且开始了秘密调查。” “他知道我和比司吉的联系，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也是正常的。” “至于尼特罗会长设下的‘最终期限’，我觉得不妨放轻松一些，本来我也打算在明年年初前攻克「古代迷宫都市」。”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他，惊讶于他的镇静与坚定，他完全把尼特罗会长带来的压力，转化为了动力。 那么得到一个「希望」，对于他今后的「探索」自然是有利的，只要是利大于弊，他就会果决地去做。 半晌，他才打破车内的寂静。 原本揉着脑袋好一阵的希拉，这时又有些委屈巴巴地举起手。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看向副驾驶位的金。 “二号人物”是比司吉，“一号人物”当然就是杰尔曼了。 “金，我可是和杰尔曼合作了大半年，关系融洽亲密，而且很有默契，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很信任我，他们有不少人都是我拉进来的。” 比司吉也差点忘了，这家伙和我、小滴不一样，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探索黑暗大陆」，从来没变过。 “我们四处寻找了伱们一段时间，不过基本没有太多线索。” 刚才尼特罗会长给予她的压力在这时一扫而空，贪婪让她的思考空前迅速且清晰。 “杰尔曼和比司吉是第一档，其他核心成员是第二档，至于看起来对我们所谈论的事情知之不多的酷拉皮卡、希拉，则是第三档。” 他们是毫无疑问的主导者、决策者。 金又点了点头。 金朝着后排的人，伸出两根手指。 只是，现在哪怕金加入了，攻克「古代迷宫都市」会有那么简单吗？ “这大概是我的「念能力」——「积攒起来的强运」导致的，「厄运」引来了比杨德等人，「好运」则引来了你们。” 这很正常，两人是「驿站马车」的建立元老，而杰尔曼手里又有通往「黑暗大陆」的「手段」。 金的视线从车内后视镜中离开，右手抚摸起满是胡渣的下巴，思索着是不是该剃胡子了。 “包括你的「最速一星猎人传说」，你与「幻影旅团」、「十老头」、「阴兽」的冲突……” “之后，我一边赶往卡金帝国，一边搜集有关你的资料，因为之前一直与世隔绝，所以从那时起才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讯息。” “那就对了。所有线索、环节都扣在一起了，看来我们的相遇，的确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什么请求？” 金点了点头。 而比司吉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随即她又猛地想到什么，不由地露出狡猾的笑容，用舌头舔了舔嘴巴。 就算是本来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的凯特，都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 杰尔曼与比司吉听了，面面相觑。 众人在这之前就已经相互自我介绍过一遍，因此金知道酷拉皮卡和希拉的名字。 “但是金仍然决定要找到你们，于是我们就开始在卡金帝国境内搜寻你们的踪迹，一直到刚才为止。” “之后我想起凯特在卡金帝国，就和他取得了联系，让他和我一起行动。” 金知道比司吉在睁眼说瞎话，不过并不介意。 “我要当我们这支队伍里的‘二号人物’，也就是取代比司吉现在的位置。不过，相对地，我会付出合理的对价。” “首先是最实际的现金。我会分三个档位，支付对应的价款给你们。” “你不能说取代我，就取代我……你先说说看你的‘合理对价’。” 正在开车的凯特，双眼仍然放在公路上，哪怕现在四周一辆车都没有。 “原来你们挑选的第一个目标，是「古代迷宫都市」……也好，正好它是一个‘古代遗迹’，对于我而言是专业对口了。” “总而言之，我收到那本笔记本后，就把研究孤岛上的古代遗迹的工作交给团队，然后乘坐船只到附近的城镇，暂作歇息。” “我收到金的讯息后，就与金在卡金帝国港口汇合。” “话都说到这里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合作，尼特罗会长又很有可能给我们设下了任务期限，时间紧急，我想现在就提出一個请求。” “同时我告知金，你们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与「幻影旅团」在火车上搏杀，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车内陷入无人回应的沉默。 比司吉双手叉腰地想要摆出不轻易屈服的姿态，却被小滴又抱回到怀里，把这个形象给完全破坏了。 “后来听说卡金帝国四王子出事了，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就朝着事发地点而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你们。” 所谓的“第三档”，说白了就是“封口费”，因为明摆着酷拉皮卡和希拉在这支团队的边缘，了解得并不多。 酷拉皮卡犹豫了一下，拒绝道：“我就不用了，你们放心，这里听说的所有事情，我都会保密。” 希拉这时也摇了摇头。 “我……我和酷拉皮卡一样，不用了……” 金摆了摆手，然后掏出手机，在手机计算器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先不要着急拒绝。这是我付给你们的‘第三档价款’，看看再说。” 希拉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起来。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怎么这串数字背后这么多个零，或者是逗号的位置放错了？ 酷拉皮卡看得也内心震动，他没想到所谓的“封口费”，就能让自己接下来财务自由了。 不过他还是打算拒绝。 杰尔曼却在这时对他和希拉说：“没关系的，你们收下吧。” “金不缺钱，而你们有了丰厚的启动资金，未来能更轻松地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酷拉皮卡与希拉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杰尔曼老师都说话了，那就收下吧。 金收回手机，又输了另一串数字，当然要比之前那一串数字多得多，他展示给小滴看。 “这是我支付的‘第二档价款’。” 小滴奇怪地歪了歪头，然后指了指杰尔曼、比司吉，又指了指自己。 “你给我看‘第二档价款’做什么？我和杰尔曼、比司吉都是「驿站马车元老」，我得到的应该是‘第一档价款’啊。” 小滴的神情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的很疑惑。 她一边像是抚摸宠物一样，摸着比司吉的金发，一边转头看向杰尔曼。 “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给我看‘第二档价款’？他是不是搞错了啊？” 金又一次噎住了。 不过他是大方的人，对此从善如流，很快又收回手机，输入了第三串数字，这次比前两串数字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他展示给杰尔曼、比司吉、小滴看。 “这是我付给你们的‘第一档价款’。” 小滴伸手接过手机，拿过来和杰尔曼、比司吉一起端详，然后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比司吉则是尽力地捂住嘴巴，都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 她数十年来积攒的财富是惊人的，不过有很多都是绝不会卖出去的“宝石”，而且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愿意金库里的钱越多越好呢？ 反正她是愿意的。 比司吉强自镇定地压下偷笑声，然后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咳……金，你刚才说了‘首先’，那么就还有‘其次’、‘最后’喽？” 杰尔曼仿佛从这时的比司吉身上看到了贪婪妖精那竖起的尖耳朵以及勾起的嘴角。 他倒是不奇怪，因为这才是比司吉的本性。 金也不卖关子，从小滴那里收回手机后，继续说下去。 “其次……你们知道「贪婪之岛」这款游戏吗？这是我和我的同伴开发的。我愿意从我的股份里，划分一部分给你们三人。” 小滴、酷拉皮卡和希拉都是不清楚「贪婪之岛」的价值的，前者是根本不在乎，后者是还没有「职业猎人网站」之类途径接触到这一方面。 可是杰尔曼与比司吉知道。 比司吉又一次忍不住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小滴怀里起身，结果当然是又一次被小滴抱了回去，不松手。 “这个游戏原来是你和你的团队做的……它单独的发售价就58亿，现在最低拍卖价都80多亿，实际拍卖出去，至少要100多亿……” “我记得，有一个叫巴特拉的大富豪，一直盯着它，务必要买下所有在市场流通的「贪婪之岛」，简直比「游戏猎人」还积极。” 酷拉皮卡和希拉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滴则是拍了一下手掌，说：“那就太好了，肯定很值钱。” 金的语气倒是坦然，并没有肉痛的意思。 “你们知道「贪婪之岛」就好，说明起来就简单多了。” “总而言之，开发它的时候，我们成立了一家公司，我持有最多的股份，现在我愿意分给你们三人。” “这样一来，你们不仅能获得相应的股息红利，而且有一定的权利，影响公司与「贪婪之岛」各方各面的决策。” 金顿了顿，却还没有说完。 “最后，就是「黑暗大陆探索」所需的大部分费用，都可以让我来承担。” “以上三点，就是我换取‘二号人物’的最大诚意。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或建议，我们可以再商量。” 比司吉在这时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了……他这样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号人物’就让他当吧，反正我不在乎这种顺位的。” 她心里又暗想：最重要的是，我说的话，你们又不可能不听，这种虚名，金非要的话，就让他拿去吧。 金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朝杰尔曼伸出手。 “合作愉快？” 杰尔曼想了想，没有犹豫多久，就与金握了握手，算是达成了初步协商。 “合作愉快。” (本章完) ------------ 第189章 「贪婪之岛是由金的团队自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金不修边幅的外表、不拘一格的作风，都因为他很有钱而获得了升华。 哪怕临时座驾是一辆破烂轿车，也会被认为是在“体验生活”。 金明显感觉到比司吉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个量级，尽管有些奇怪，可是现在他更好奇的是其他事情。 “说起来，你们的「据点」在什么地方？我想早点看到你们搜集到的「黑暗大陆」的资料。当然，我这边的情报也会与你们共享。” “我手上是有早年从家里找到的、《新世界纪行·东篇》的残本，到时候可以给你们看看。市面上架的、完整版的基本都被「V5」回收了。” 金说到这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不是富力士家族的后裔，可能还真的很难看到祖先东·富力士这本大名鼎鼎的著作，「V5」管制得太严格了。 不过也正因为是收藏在家里，没有很好的保存方式，三百多年过去，金手上的《新世界纪行·东篇》已有不少破损、残缺与模糊。 只是，金翻阅过无数次，整理过无数次，却没有因为它是残本而感到遗憾。 杰尔曼很早之前就对比司吉、小滴捅破了萦绕在「贪婪之岛」上的迷雾，点明了它是真实存在于一座岛屿上的真人游戏。 恰恰相反，那些残本里缺少的、看不清的内容，才是吸引他走上「职业猎人」的道路，并且从始至终未曾放弃「探索黑暗大陆」的原因。 金摸着下巴：“「传送提灯」和「贪婪之岛」，的确有点像……” “杰尔曼，我看你和比司吉、小滴都不是很意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因此，知情的比司吉和小滴都没有感到意外。 “欸？怎么回事，不是说「贪婪之岛」是游戏吗？‘「贪婪之岛」也在优路比安大陆附近的海域’是什么意思？是指你们的公司住址吗？” “「贪婪之岛」目前的「传送」已经足以覆盖整个「六大陆」，不过能否安全稳定地「传送」到「黑暗大陆」，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需要到「黑暗大陆」实地展开试验。如果能够成功，这将完全改变以往探索「黑暗大陆」的方式。” 金解释说：“我和团队开发「贪婪之岛」，有好几個目的，其中之一，就是打算与「黑暗大陆」建立联系，然后进行「超远距离传送」。” 不明真相的希拉则是一脸困惑。 “没想到我最初的想法，竟然是由你的「念能力」实现了，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杰尔曼回答说：“我们的「据点」在优路比安大陆。确切的地点是——。” “啊，那个地方啊。”金想起来了，“我以前旅行还去过那一带。正好，「贪婪之岛」也在优路比安大陆附近的海域。” 在这一方面上，杰尔曼与金是同一类人。 杰尔曼说：“我的确知道「贪婪之岛」的实情。几个月前我就对比司吉、小滴说过，当时我用它来做比喻，形容我的「传送提灯」。” 「传送提灯」作为往返「黑暗大陆」的「手段」，杰尔曼已经向车里还不了解的人解释了一遍。 比司吉会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你的野心也不小啊。” “这样一来，行程安排就要方便许多了。我先带你们去一趟「贪婪之岛」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金回答说，“我之前没有解释吗？” “‘最初的想法’？”比司吉在小滴怀里，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伱开发「贪婪之岛」，有某种特殊目的？” “你本身的功绩，就已经足够成为「三星猎人」，如果「贪婪之岛」与「黑暗大陆」真的成功建立联系，那你就真的历史留名了。” 金现在仍然是「二星猎人」，他没有成为「三星猎人」的原因是他不在乎这份荣誉，并没有去申请。 “‘历史留名’倒是无所谓……”金说，“只是单纯靠着向「国际渡航许可厅」申请，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前往「黑暗大陆」。” “因此，我需要杰尔曼的「手段」。他的「手段」是如今唯一一个经过反复验证的、稳定的往返「黑暗大陆」的方法。” 比司吉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她又看向杰尔曼，心里说：这两个人的脑回路是真的很像啊。 我们正常人面对「黑暗大陆」，想到的首先都是艰难险阻，他们想到的反而是该怎么解决这些艰难险阻，达成自己继续前进的目的。 希拉这时候终于抓到众人谈话的间隙，问道：“呃……等一下，你们还是没有解释清楚「贪婪之岛」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都愣了一下，的确，他们把话题扯远了，还是没有回答希拉一开始的问题。 “「贪婪之岛」是在一座真实存在的岛屿上的真实游戏……”比司吉见希拉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把解释工作推了出去，“金，你是研发者，你来解释清楚。” 金挠着头。 “就是「念能力者的游戏」，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杰尔曼，你来解释吧，反正你之前也向比司吉、小滴解释过一次，有经验了。” 他们都觉得三言两语间说不清楚，于是互相“谦让”了一轮，这个皮球就被踢到杰尔曼脚上。 希拉盯着他们之间的推脱，总有种自己“被欺负”的感觉。 好在，杰尔曼没有再推脱。 他想了一阵，斟酌出一番合乎情理的解释后，就回答起希拉的问题。 “他们说得其实都对，但是「贪婪之岛」是由金的「Greed-Island-团队」自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游戏发生在一个被称作「贪婪之岛」的真实存在的世界。在这里被「贪婪之岛游戏机」传送而来的「玩家」将被授予「Book」，引导「卡牌之力」。” “你将扮演一位名为「冒险者」的神秘角色，在自由的「贪婪之岛」中邂逅性格各异、能力独特的「游戏玩家和NPC」，和他们一起击败「不同种类的敌人」，「收集指定的100张卡牌」的同时，逐步发掘「贪婪之岛」的真相。” 有公式做题，就是快。 听着杰尔曼流利顺畅地报出一连串解释，车内的众人都有些懵了。 金愣了一下，说：“你说得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不过听起来有些太正式了……” “有点意思，可以做「贪婪之岛」的宣传语，我回头让人实装上去。” “你们也不用‘逐步发掘「贪婪之岛」的真相’了，我直接带你们去看‘真相’。对了，我们抵达「贪婪之岛」后，最好兵分两路。” “为什么？”杰尔曼问。 “我打算用「贪婪之岛卡带与游戏机」，将「贪婪之岛」与你们的「宅邸据点」联系起来，这样就可以直接来回传送，省时省力。” “不过，要达成这一点，就需要你们有一个人，拿着「贪婪之岛卡带与游戏机」，回到「宅邸据点」。” 原来是这样。 比司吉闻言，举起一只手来。 “如果是这样，就让我带「贪婪之岛卡带与游戏机」回去吧。正好，我可以顺便完成对桑比卡、门淇与卜哈剌的解释工作。” “他们还不知道金已经加入了，也不知道我们在卡金帝国的遭遇，还不知道比杨德那批人。这些情报，我都要当面和他们说清楚。” “嗯。”金说，“那就这么决定好了。我现在打电话给「贪婪之岛」，让那边安排一下，在「埃珍大陆」上找一艘私人飞艇过来。” 比司吉说：“那就更方便了。现在「十老头」和「幻影旅团」还未完全放弃对杰尔曼、酷拉皮卡的追踪。乘坐私人飞艇会放松许多。” (本章完) ------------ 第190章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开车的凯特在这时说：“金，我的任务算是结束了。明天我得赶回到我的团队那边去，就不和你们一起去「贪婪之岛」了。” 金说：“嗯，好，这次麻烦你了。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 凯特忍不住吐槽说：“金，‘有时间请我吃饭’这种话，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了。” “自从我在你这里‘出师’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如果你不是这次要来卡金帝国，你都不会想到要联系我吧？” 凯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幽怨。 他对自己的老师是很崇敬的，可是，金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又忙于工作，实在太难见上一面了。 金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用手指挖了挖脸颊，回答说：“那今晚就请你吃饭……不对，请大家一起吃饭。” 像他这种成天在外不着家的男人，连自己丢在鲸鱼岛的儿子小杰都没怎么回去探望，更别说自己的弟子了。 啊，不对，说不定与凯特相处的时间，要远比与小杰相处的时间长啊。 比司吉说：“这么一来，凯特和希拉去工作，我拿着「贪婪之岛卡带和游戏机」返回「宅邸据点」，其他人待在「贪婪之岛」。” “欸？我就不回去了吧。”小滴说，“我想和杰尔曼先去「贪婪之岛」那边看看。我还没看过真人游戏世界呢。” “小滴，你可以先跟我回去，然后通过「游戏机」传送到「贪婪之岛」啊。”比司吉不甘心地争取说。 “对。”希拉半真半假地回答说，“实不相瞒，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是「风景猎人」，专门寻找各种美丽风景，制作旅游攻略。” “我肯定愿意的。”希拉重重点头。 凯特对于增加一個同伴倒是不在意，尤其对方也是职业猎人，哪怕不是战斗型的，总会在一些出人意料的方面提供到帮助。 “如果你们是要去研究野外生物，一定会去到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往往都有美景。我可以一起去吗？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的。” “小滴，你居然这么狠心，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你现在还抱着我，竟然还说得出要抛弃我的话……” 希拉这时候来了兴趣，问道：“凯特先生，我听说，伱和你的团队在深山野林里研究各种生物，是吗？” 但是，跟着车里其他人一起去「贪婪之岛」，对于她而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选择，毕竟那可是「黑暗大陆」啊。 “好，你愿意，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出发。” 这么想来，跟着金的弟子凯特——这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男人，躲到原始森林里，顺便完成自己作为职业猎人的职责，岂不美哉？ 她其实是认真想过了，现在她还不敢单独行动，生怕直接撞上派克诺妲他们，暴露情报的同时，还有生命危险。 “总觉得这样，我好可怜、孤单啊。小滴，你要陪我回去一趟吗？” 在这一方面讲，真正可怜的或许是小杰才对。 希拉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感到惊喜：不愧是我，轻易就找到了逃跑的路线。 “那样太麻烦了。”小滴扶了扶眼镜，不为所动。 “是。”凯特回头看了一眼，“最近在研究‘露营虎’，你感兴趣？” 小杰、奇犽、酷拉皮卡与雷欧力都有苦痛的身世，其中酷拉皮卡的身世最惨，同时他也是最偏激的。 卷进去又是一个无法及时抽身的漩涡。 雷欧力已经算是主角团四人组中最正常、现实的一个人。 比司吉俯下身，掩着脸，做出要哭泣的模样。 “啊？”小滴歪着头去看，看到比司吉用手挡住脸，做抽噎状，她不由地惊讶地问，“你真哭啦？” 但是她就是不提要和比司吉一起回去的事情，毕竟一码归一码。 “杰尔曼老师。”酷拉皮卡沉默了很久，忽然说，“我和比司吉回一趟「宅邸据点」好了。” 比司吉听到，不禁猛地抬起头来，惊喜地喊了一句“真的吗”。 结果她的脑袋和小滴的侧脸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疼得捂住相应的部位，呜呜发声。 “你愿意的话，倒是可以。”杰尔曼对酷拉皮卡说。 酷拉皮卡抿了抿嘴唇，解释他这么选择的原因。 “我打算在「宅邸据点」与「贪婪之岛」建立联系之后，就让小滴将族人们的「火红眼」送过来，我连同之前得到的那一双「火红眼」一起安置。” “之后，我计划要去‘取回’剩余的「火红眼」，毕竟我已经有了那群人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另外，我会去参加明年的「职业猎人考试」，获得「猎人执照」。这是我接下来的规划。” 酷拉皮卡所有的基础与进阶修行，包括「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以及「锁链」分布在“五指”上的「念能力」，都已基本完成。 从4月中旬开始，一直到8月下旬，历时四个多月，酷拉皮卡的「念能力修行」进度是要比原时间线快一些的。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能像凯特那样“出师”了，而是接下来要在「念能力」上有所精进，就必须脱离杰尔曼老师的庇护。 杰尔曼也明白这一点，回答说：“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继续打磨自己吧。希望下次遇见，你已经成为「精英级念能力者」了。” “是。”酷拉皮卡应了，又说，“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我不会忘记您与比司吉、小滴、希拉的恩情。” 他这句话说得很真诚，比司吉与希拉听了都有些害羞。 小滴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她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流星街，知恩图报也算是流行起来的“美德”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等价交换”——你帮我做点什么，我也对等地帮你做点什么。 杰尔曼觉得这样挺好的，酷拉皮卡有了“欠下恩情未还”的想法，选择独自旅行的时候，就不容易走极端。 现在的酷拉皮卡的战力，肯定比不上原时间线在友克鑫市时的酷拉皮卡，毕竟后者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是“氪命玩家”。 但是现在的他，比起很可能会彻底燃尽的他，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他的「念能力者修行」也将更为平滑，而不是如原时间线那样陡然拔高战力，付出惨重代价。 金在这时说：“其实你们不用这么麻烦。抵达「贪婪之岛」后，我就有办法把你们直接传送到优路比安大陆的「指定地点」。” “那是固定的「传送点」，专门供那些「游戏玩家」离开「贪婪之岛」使用的。虽然与你们的「据点」有一定距离，但是总比坐飞艇快。” “等「游戏卡带与游戏机」到了你们的「据点」，我再把那里设定为「秘密传送点」，之后就更方便了。” 比司吉惊喜起来：“这一点你倒是先说啊！” 她又看向小滴。 “不要。”小滴摇头说，“你和酷拉皮卡从「传送点」回到「据点」也要时间，我要先在「贪婪之岛」上转一转。” 小滴这样执拗，比司吉也劝不动了，只好作罢。 众人就这样在车内商议确定了各自的去向。 破旧轿车在黄昏时分终于驶出了荒漠公路地带，驶入了一座遍地都是修理汽车店铺的城镇里。 他们今晚就在这座小镇的旅馆里过夜了。 金这次没有食言，他请包括凯特在内的所有人吃饭，他本来就不缺这点钱，缺的是时间和精力分配而已。 次日清晨，凯特和希拉首先向众人郑重地道别，并承诺会与众人一直保持联系，然后他们就结伴离开了。 这么一来，众人再次出发时，那辆破旧轿车就由金来驾驶。 比司吉坐在副驾驶位上，杰尔曼、小滴和酷拉皮卡坐在后排，空间一下子就宽敞了些许。 不过，当他们下午抵达卡金帝国的一座大城市后，就立刻抛弃了这辆轰鸣作响的轿车。 金和凯特之所以开它来，就是为了现在好处理，省去一些麻烦。 他们一行人直接来到这座城市的机场，并等候在私人飞艇候机厅，接受空姐们的精心服务。 金让人安排了一艘私人飞艇，从「埃珍大陆」某座城市启程，在卡金帝国的这座私人飞艇的停机坪落下。 这艘私人飞艇属于「贪婪之岛团队」的专用，在保密上是可靠的。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直达「贪婪之岛」。”金解释说，“接着飞艇会把比司吉、酷拉皮卡送到优路比安大陆去。” 众人上了私人飞艇，金与驾驶员聊了几句之后，飞艇就起飞，缓缓地升空，在当天夜里就驶离卡金帝国境内。 (本章完) ------------ 第191章 「贪婪之岛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两天后的9月13日，飞艇在云层下航行。 杰尔曼从舷窗往下鸟瞰，就看到了「贪婪之岛」显露出来的一片海湾，然后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座藏在森林里的星罗棋布的城镇。 在众多低矮房屋的衬托下，那座修筑在山头的城堡就尤为显眼。 这里就是「贪婪之岛」的核心——里美路，是要达成「贪婪之岛游戏结局」必须来的最后一个地方。 达成结局后的「玩家」，会在这里受到热情款待，并且能够挑选出三张「指定卡牌」带走。 只是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达成结局就是了。 飞艇越过城堡尖头，在不远处空旷的平野上降落，螺旋桨缓缓地停止转动，并在随后放下供人上下飞艇的梯子。 在金的指引下，杰尔曼、比司吉、小滴和酷拉皮卡从飞艇上下来，踏上了这块奇幻世界一般的土地。 众人都颇为好奇地环顾四周。 “呃……这個……他今年11岁了。” 乱糟糟的爆炸头、叼着香烟、衣衫不整的笃恩。 看到金久违地现身，本来在挠着腹部的笃恩，顿时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激动地踏着拖鞋，气势汹汹地冲向金。 “我要代替小杰，教训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们全都是「贪婪之岛」的核心团队人物，也是「游戏管理员」，拥有「贪婪之岛」上的最高权限。 从飞艇上下来的众人看得饶有兴致。 眯着双眼、孔武有力的磊扎。 “失礼了。”李斯特穿着与正太体型相符的正装，朝众人微微躬身行礼，“金与笃恩是老友，这是他们的交流方式。估计他们要在这里扭打个五分钟，我们先进去吧。” “是9年！”笃恩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那次你还把小杰给带过来了。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忘记，你可别告诉我，你连你儿子现在几岁都不知道。” 笃恩伸手要抓住金，金反抗，两人的手掌抵在一起，像是小孩子角力一样互相推攘。 笃恩的表情，就像是被金始乱终弃的女人，现在正幽怨地讨要说法。 金面对笃恩的逼问倒是并不慌张，双手抱胸，闭上双眼，苦思冥想了一阵，随便猜了一个年数。 金色卷发、正太体型的李斯特。 不远处，已经有三个人得到消息，在这里等候多时。 “鬼才别动呢！” 「注：漫画未明确提及金带凯特进入游戏，并创建“尼古”这个角色的时间点，现设定为在金带小杰进入游戏之前」 “金——你这个混蛋，终于知道回来了，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有上线了吗？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抛给我们！” “嗯嗯，你带我们进去吧。”比司吉笑着，像是哄小孩一样对李斯特说。 “金，伱这明显是刚刚才心算的吧！真是难以置信！小杰也太可怜了！” “大概是5年？” “别动！” 比司吉只喜欢外表年龄在18岁到35岁的未婚、未育的英俊男性。 李斯特的真实年龄未知，但是外表年龄肯定是不符的，因此比司吉的反应不算大，最多是对正太的正常怜爱。 金的声音远远传来：“喂喂喂，李斯特，别以为我没听见你的话，这种时候你居然要抛弃我，直接带客人进入城堡吗？” “我们进去吧。”李斯特向众人伸手示意城堡的方向。 “别无视我啊！”金大喊大叫，一个不小心，终于被邋里邋遢的笃恩扑倒在地，然后笃恩就抱着金哭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终于回来了……真是混蛋啊……” 而杰尔曼一行人，在李斯特的指引下，刚刚走向城堡的方向，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磊扎？”李斯特疑惑地抬头看着这道高大身影。 磊扎表情严肃坚毅，让李斯特，乃至于在地上抱在一起的金和笃恩都意识到不太妙。 “事情经过，我已经听金说过一遍了，对于金的「毕生心愿」我倒是无从指摘。” “不过，对于金把股份分给你们中的三人，让你们也成为「游戏管理员」，我对此有异议。” “我曾经是一个死刑犯，没有金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因此，我更要切实地履行职责，完成对金的承诺，保证「贪婪之岛」的安稳运转。” “任何卡在「齿轮」之间的阻碍，我都会一一排除！这才是我报答恩情的正确方式。” 李斯特听明白磊扎的意思了，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地抽身挡在他的面前。 “磊扎，你打算对他们动粗吗？他们是金邀请来的客人，至少给金一个面子吧。” “面子？”磊扎笑了起来，“金雇佣我可不是为了让我看重所谓的‘面子’。” 他看向金的方向，大声喊道： “金，你怎么看？你可是要求我见到你的儿子的时候都绝不留情，你就是这样的男人，几年不见，你已经变成软蛋了吗？” 笃恩不安地从金的身上爬起，并伸手把金扶了起来。 “磊扎……” 他开始不确定自己刚才纠缠金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或许他不纠缠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金像是很为难一样挠着头，然后看向了杰尔曼。 “事情就是这样……看来他把我多年没有现身而积攒的账，也一并算在你的头上了。” “那就是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大概就是试探一下吧，你可以接受吗？” “那就来吧。” “好。” 杰尔曼的猎人黑袍破损的破损、丢失的丢失，现在只穿着一件清凉的浅色长袖衬衫，好像是一个游客一样。 他慢悠悠地走向磊扎。 笃恩着急地望向金：“金，不是，你都不阻止一下吗？” 金摸了摸他的破烂毡帽，摆了摆手：“没事的，杰尔曼不会下死手，只会点到为止。” “欸？” 笃恩愣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杰尔曼不会下死手”，不是应该是“磊扎不会下死手”吗？ 磊扎可是很强的，他们这些每日共事的人最清楚了，他不知道“排除”了多少打算强行通关的人。 挡在磊扎面前的李斯特，看着杰尔曼走过来。 他注意到金没有阻拦的意思，又留意到杰尔曼的同伴一样只是旁观，眼珠转了转，就明白了过来。 居然都这么有信心吗？ 那就让我看看吧，这位「最速一星猎人」、「幻影旅团与阴兽杀手」的本事…… 于是，李斯特一只手按在胸膛，让出位置，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磊扎低头看着逐步接近的杰尔曼，眯起的双眼终于睁开，脸上露出微笑。 “看来，仅从‘勇气’这方面而言，你是绝对合格的。” 他并没有大意，双拳紧握，胳膊肌肉暴起后，念气澎湃而出。 发动「念能力」！ 「放出系·十四人的恶魔」！ 磊扎足以放出并操作上限为十四头的念兽，但是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使用十四头念兽作战。 放出并操作念兽，并不是数量越多越好，数量越多，需要耗费的精神力与念气也越多。 如果对付的是远远弱于自己的鱼腩，那么放出「十四人的恶魔」来虐菜倒是无所谓。 而杰尔曼显然不是这样的鱼腩。 磊扎的身旁顿时浮现出八道身影，每一道「恶魔」都头戴针织帽，针织帽上还有叮当作响的铃铛。 它们身上还各自套着一件白衬衫，衬衫上印着各自的编码，从0号到7号依次编列。 磊扎开始往后退，他有动作的同时，八位「恶魔」也各施其职起来。 只见其中五个「恶魔」围成了一圈，剩余的三个「恶魔」则冲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慎重地拔出「锯肉刀」和「霰弹火铳」，先用「霰弹火铳」开火，击中了迎面而来的第一头「恶魔」！ 砰—— 那头「恶魔」被击碎，像是碎屑一样纷飞。 另外两头「恶魔」趁机绕到杰尔曼的左右两侧，然后一起发动攻势，一个用拳头，一个用腿。 杰尔曼甩动「锯肉刀」，令它喀嚓一声变形，横着环切一刀，在刹那间就将两头「恶魔」斩为四半。 他将负责佯攻的三头「恶魔」打倒，然后看向磊扎与剩余的「恶魔」。 只见围成一圈的五头「恶魔」，十只手一起举起，托着一颗它们汇聚出来的「赤红念弹」，看起来就像是小太阳一样。 这可比在原时间线中，磊扎用来敲打小杰的「念弹」大得多。 而磊扎已获得了足够的助跑距离，随即开始冲刺！ 五头「恶魔」齐心协力，将「赤红念弹」高高托起，让它飞向半空。 磊扎也在这时猛地跳起，好像已经彻底摆脱了地心引力一样，跃升到了「赤红念弹」之下。 他大喝一声，强壮的右臂挥动，击中了「赤红念弹」，随后将它轰向杰尔曼！ 吱吱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冒出！ 「赤红念弹」轰向杰尔曼的途中，突然做出了不规则的抖动，仿佛导弹弹道一样极难捉摸，再配上这恐怖的速度与蕴含的破坏力…… 这颗「赤红念弹」毫无疑问是大杀器。 (本章完) ------------ 第192章 「十个月里有七个月到处杀人」 杰尔曼放弃了用肉眼捕捉「赤红念弹」，转而使用「圆」。 「赤红念弹」在转眼间突入到「圆」的腹地，逼近了杰尔曼！ 他在「赤红念弹」划出诡异的弧线，又陡然折向他的侧腹时，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朝上方跃起，堪堪避开了「赤红念弹」的诡异弧线攻势！ 轰—— 「赤红念弹」坠地，旷野上立刻发生了巨大爆炸，像是倒扣的碗一样的念气冲击波乍现。 碎石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磊扎内心却是一沉。 “果然被躲开了吗？”磊扎悬空片刻，开始落向地面，可是也足以让他看清刚才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好快的身手，他去了哪里？”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 磊扎原本眯起的双眼半睁，现在又彻底瞪大了，一张手掌就按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由地浑身一颤！ “这样就算我赢了吧？” 磊扎透过指缝，看到了杰尔曼那双黑色眼眸，以及他那柄抵在自己胸膛的「霰弹火铳」，愣了愣，然后露出释然的笑容。 “是的，是我输了。” 两人落在残破的旷野上，平稳落地。 杰尔曼松开手掌与武器，站在了一旁。 磊扎则散去了念气。 李斯特看得颇为惊讶，杰尔曼能解决磊扎的「念兽」，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奇怪。 可是杰尔曼却轻松地判读出「赤红念弹」几乎无规则的导向，又瞬间制服了磊扎，这就让他很吃惊了。 怪不得金会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还愿意分一部分股份出去…… 李斯特轻轻地鼓起掌来。 比司吉、小滴、酷拉皮卡愣了一下，也跟着鼓掌。 而这时，笃恩却发出了不和谐的叫喊声：“啊啊啊啊，磊扎，你看你的「念弹」，把这片地都弄成什么样了？” 磊扎听了，双眼眯起，大笑道：“无所谓吧，反正用「管理员权限」，动用一些「卡牌」，就能修复。” “你这家伙……伱以为「卡牌」的力量是白来的吗？你知道要收集多久吗？” 穿着拖鞋的笃恩大踏步地走来，指着磊扎的鼻头大骂起来。 磊扎投降一样地举起双手。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这时候，金走了过来，站在了杰尔曼的身旁。 “磊扎是在看出他与你有实力差距之后，仍旧选择挑战的。” “一方面，只要差距不是太大，「念能力战斗」以弱胜强也不是很罕见的事情。” “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背书。你和他交战并速胜的事实，很快会传到「贪婪之岛团队」的其他成员耳中。这会产生一种‘信服’。” 杰尔曼斜着眼看他：“我知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你有一个好友，他会用切实的行动来响应你的决策。” “我知道。”金平静地回答。 当天晚上在城堡里举行的晚宴相当热闹与丰盛，「贪婪之岛团队」中只要能从岗位中脱身的，都过来露了脸。 比如银发双胞胎姐妹依妲和艾莲娜，身材娇小的她们手牵手地进入殿堂，先是与许久不见的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来见一见客人们。 不过，她们的工作似乎相当忙碌，半个小时后又双双离开了。 金、磊扎和笃恩喝得满屋酒气，在杰尔曼等人离开宴会时，他们仍在餐桌前畅饮。 李斯特为众人在城堡里安排了独立的房间，准备好所有生活用品，周到得比司吉连连夸赞。 而在当天晚上，杰尔曼躺在沙发上听音乐时，收到了一则短信，是来自阿本加聂的。 阿本加聂：“杰尔曼先生，这么晚，打扰了。” “听说您又解决了两名「幻影旅团成员」，是吗？” 杰尔曼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回复道：“是。” 过了一阵，就在杰尔曼以为对方去忙别的事情，来不及回复时，就看到又有一则短信发来。 阿本加聂：“您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职业猎人」……” “「十老头」已被迫解除对您的悬赏了，这是他们第二次这么做了。” “他们设下的悬赏就极少会摘除……两次‘破例’都是因为您。” 阿本加聂又发了两段过来： “原因大概率是「幻影旅团」销声匿迹，「揍敌客家族」也不愿意接下这份暗杀委托，「十老头」又忙于整治内乱与抵御「卡金三黑帮」的扩张。” “真是不可思议……您让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又一次吞下了苦果。” 又过了片刻，阿本加聂再次发来短信。 “如果我说，我现在打算加入您的团队，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不过，杰尔曼这时候去洗澡了，而且还在浴缸中泡了一阵，相当悠闲。 等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回到手机旁，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看到阿本加聂的短信，欣然回复：“好啊，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在那里等候，我的同伴会去接你。” 阿本加聂几乎是秒回：“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杰尔曼大概是没想到，刚才过去的半个小时，阿本加聂到底经历了怎样煎熬的等待。 在看到杰尔曼的短信发过来之后，他甚至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幸好结果是好的。 于是，杰尔曼离开房间，去找了比司吉，告知她阿本加聂的事情，让她到时候接阿本加聂一起过来。 “好啊，反正是顺路的事情。”比司吉答应下来，她正在给自己抹指甲油，头也不抬一下。 杰尔曼提醒说：“还是小心一些。尽管可能性比较小，可是他依旧有可能是「幻影旅团」或别的什么敌对势力派来的诱饵。” 比司吉点点头：“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到时候我会谨慎对待的。” “酷拉皮卡的「无名指追魂链」不是能测谎吗？到时候试一试就知道了。” 次日上午，金如约要把比司吉、酷拉皮卡送到优路比安大陆的「固定传送点」。 “本来是需要拿到对应的「卡牌」，通过艾莲娜（双胞胎之一），再传送到优路比安大陆的「固定传送点」的。” “不过，我有「管理员权限」，这就方便多了……对了，过段时间，我帮你们几个人都上权限。” 有权限就是不一样。 金解释一通后，将备用的「贪婪之岛游戏机和卡带」递给比司吉、酷拉皮卡拿着。 然后，他取出一张「卡牌」，类似于磊扎在原时间线对「幻影旅团」使用的「管理员专用卡牌·排除」。 金像是出示红牌一样，向两人出示了这张「卡牌」。 一道巨大的念气波，就包裹住两人，将两人直接传送走了。 看着比司吉、酷拉皮卡原地消失，小滴颇感有趣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阵，比司吉就打来了电话。 “杰尔曼，我和酷拉皮卡已经确认，现在的确被传送回优路比安大陆了。等会我们先去与阿本加聂汇合。” “好，记得先观察他一个小时以上，确认没危险再现身。” “明白，我还不用你来提醒啦。” 数小时后，比司吉又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杰尔曼问。 “我已经和阿本加聂汇合。”比司吉的语气有些古怪，“我觉得他是没问题的，酷拉皮卡的测谎也通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杰尔曼有些疑惑。 “你对他做了什么？”比司吉诧异地问，“你知道他对我们有多恭敬吗？我也就算了，当他听说酷拉皮卡是你的弟子，竟然主动示好。” 杰尔曼皱起眉头：“我不记得我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昨天晚上倒是问过我「幻影旅团」和「十老头」的事情。”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我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我们这些熟悉你的人，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可是，外界的人不知道啊，你回想一下，从去年开始到现在，除了「黑暗大陆」外，你都干了什么？” “我能干什么？” “一个一个月来，去年我们是11月见面的，见面之后你就干掉了四个杀手。12月你在干嘛？” “干掉那些来追杀我的杀手。” “今年1月你在干嘛？” “考了「猎人执照」，杀了几个「阴兽」。” “2月你在修行，3月呢？” “杀掉了芬克斯。” “4月呢？” “杀掉了飞坦和富兰克林，收了酷拉皮卡为弟子。” “5月和6月你都挺安稳地待在「据点」，7月你把刚刚补满成员的「阴兽」又成建制地消灭。8月呢？” “你不是在场吗？8月我和你们杀掉了窝金、信长。” “你听听看。你明白了吗？你10个月里，有7个月在到处杀人，而且有相当多一部分很有名气。如果阿本加聂知道你在这个月才刚刚剁掉一个王子，啧啧啧……” 杰尔曼大概有些理解自己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是怎样的形象了：“除了四王子，其他人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我属于自卫。” “自卫你个头啊，你和法官说啊……不和你说了，我相信阿本加聂没有恶意，待会就带他回「据点」，估计明天上午到。” 比司吉的判断，杰尔曼还是信任的，于是答应下来。 (本章完) ------------ 第193章 「还没回过神，金就把手续办好了」 磊扎有驻守「海边城市·寿富拉比」的工作在身，因此午餐时他并不在场，其他人则围坐在餐桌前。 李斯特端来了满桌丰盛菜肴，东方与西方的菜式都有。 “请享用吧。”他亲和地说，真的像是城堡里的管家一样。 金拿叉子卷起意大利面，塞入嘴里，然后抬头好奇地问道：“杰尔曼，小滴，下午你们打算做什么？” “我们要去逛一逛整个「贪婪之岛」！”小滴扶了扶眼镜，代杰尔曼回答说，她少有的略显兴奋雀跃。 “就是这样。”杰尔曼从善如流，然后插起一块切好的牛肉块，放到嘴里嚼了起来，“你要当我们的向导吗？” “不了。”金马上就摆了摆手，“我得花点时间，把「黑暗大陆」相关的资料文本整理出来，到时候与你们那边对照一下。” “笃恩和李斯特也有本职工作要忙，毕竟要管理一整座岛屿的方方面面，就需要「贪婪之岛管理团队」齐心协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简单地介绍一下「贪婪之岛」的构造，你们自行决定去什么地方。这样可以吧？” 他们都只是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就没有下文了。 “好啊。”杰尔曼已吃好了，他用餐巾纸擦着嘴巴，“你说。” “更别说，金以及「子鼠」帕利士通就是例外，你们两个压根就不打算符合「亥猪」与「子鼠」。” “当然，改名之后，我的运气也变好了，有钱有女人，这是实情……不过，他还是不应该擅作主张！” “我是G，磊扎是R，依妲和艾莲娜都是E，笃恩是D，李斯特是L……” “G……然后是SB吗？嗯……我想到好几个组合，好像都不是太妙……算了，这种事以后再想吧。” “「贪婪之岛」，拼写下来就是G-R-E-E-D-I-S-L-A-N-D，总共十一个英文字母，每个英文字母都是一个团队成员的英文名首字母。” “总而言之。”金顺利地抢回话题主动权，“既然你、比司吉和小滴是新加入的成员，也该遵循这个惯例。” 金才说到一半，笃恩就拍了拍桌面，很不爽地插嘴。 “我呢？我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我都还没反应过来，金就帮我把改名的手续都办好了，真是见了鬼了，其他事情没见他办得这么快……” 李斯特忍不住在偷笑，他用小勺子喝了一口汤，几乎要喷出来。 笃恩没想到杰尔曼与小滴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英文名首字母是W才对，金却为了契合GREED-ISLAND这個游戏名，非要我改名，改成了D开头。你们说说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金咽下一口意大利面，开口说了起来。 “尼特罗会长设定了「十二支」，也没有强制要求成员打扮成对应「生肖」，他们之所以是现在这样，是因为他们对尼特罗会长很崇敬，那是他们自愿的。” 笃恩梗着脖子，向杰尔曼、小滴两人诉苦。 小滴也停下刀叉，小口小口地用吸管喝着果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专注地听着。 “我是Gehrman的G。”杰尔曼和金一样，没有理会笃恩，他说，“比司吉是Biscuit的B，小滴是Shizuku的S。” “不过，「贪婪之岛」不好再改名，伱们的首字母比较难插进去啊……对了，你们的首字母分别是什么？” 笃恩又不满地碎碎念起来：“你当年可从来没问过我的首字母是什么！就直接内定了！这也太双标了！” 可惜他找错了对象，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为了社交礼仪，会帮着他说几句话的人。 金感觉很麻烦似的用手指挠了挠脸。 “反正就是每个字母，都代表一位「贪婪之岛制作与管理成员」。我们历时数年，一起完成了「贪婪之岛」这款游戏。” “我们设计并具现化了「卡牌」、「NPC」、「魔兽」、「地形」、「宝具」等等，为了让这庞大的游戏系统足以运转，我们需要大量的念气。” “而这些念气来自于那些「游戏玩家」，他们使用「BOOK卡牌系统」或「念能力」时，会有少部分念气进入「贪婪之岛」的循环当中。” “至于最核心的一些「卡牌」的能力，则是由我们的念气来保证强度，比如说磊扎就是负责「放出系的咒语卡牌」的补充。”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保证游戏主线完整顺畅，即「游戏玩家」能否通关，所以最重要的节点上，都有「管理员」在场。” “从依妲开始游戏，到其他「管理员」负责的游戏内容、主线与支线，之后汇聚到磊扎那最为凶险的一关，然后就是笃恩与李斯特负责的最终关卡，最后在艾莲娜处结束游戏。” “「游戏玩家」获取了指定的100张「卡牌」，达成结局后，就能获得其中3张「卡牌」，并且能够在「贪婪之岛」以外的地方使用。” “这就是游戏的基本流程了。” 金接着又介绍了「悬赏城市·安多奇拔」、「魔法都市·玛沙多拉」、「赌博城市·杜力亚司」、「恋爱都市·爱爱」、「海边城市·寿富拉比」这几个「贪婪之岛」最重要的城市。 而「城堡下的城市·里美路」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不用过多介绍了。 “那么，你们下午就随便逛逛吧。”金最后说，“我和笃恩、李斯特都有事情要做，没办法带你们去走走了。抱歉啊。” “没关系。”杰尔曼说，“我和小滴估计也是看一圈就回来了。” 不过，下午的旅程比杰尔曼想象中要更花时间。 杰尔曼与小滴先是在「城堡下的城市·里美路」这座城市里走动，与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接触。 「游戏玩家」没有达成结局所需前置条件是到不了这里的，因此他们在这里看不到除他们以外的真人。 “看起来好真实。”小滴一边走，一边惊讶地说，“这些「NPC」就像是真人一样，能回答我很多问题，不过他们总是试图引导我去做主线。” “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杰尔曼回答说，“他们有没有叫你去打牌？” “打牌？没有啊。哦，你是指那些「卡牌」吧？他们的确想让我去收集「卡牌」。”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很快就走到了「城堡下的城市·里美路」的尽头，已经到森林里了，于是他们打算换一个城市看看。 城市与城市之间相距还是很远的，如果光靠脚力，半天时间肯定走不完所有城市，因此「游戏玩家们」都拥有特殊的移动咒语牌。 诸如「再来」（飞向已去过的地点）、「漂流」（飞向未去过的地方）、「磁力」（飞向游戏内遇见过的玩家）、「同行」（与周边玩家一同飞向已去过的地点或游戏内遇见过的玩家）等。 不过，这些「卡牌」都是有数量限制的，总量就是那么多张。 全部被储存占有，其他「游戏玩家」就无法获取了，使用了之后才会重新回到卡池里，然后归属分配到某些地点。 「管理员」肯定不能占用「游戏玩家」的「卡牌」，因此他们有「管理员专属移动型卡牌」。 杰尔曼使用了金交给他的「管理员专属移动型卡牌」，让他和小滴一起飞向目的地。 “「悬赏城市·安多奇拔」！” 一道念气波包裹住两人，把两人带到了那座热闹无比的城市，也终于见到了许多「游戏玩家」。 他们还是很好认的，毕竟人类与「NPC」在各种行动上还是有所差别。 「NPC」除非是任务要求或特殊遭遇，否则不会妨碍「游戏玩家」，都会做着他们每天都在循环往复处理的事情。 而「游戏玩家」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更多地是我行我素，反正在这里又不会有人说他们犯法违规。 哪怕在这里杀掉其他「游戏玩家」，也不会遭受任何惩罚，最多是要接受道德谴责。 这些「游戏玩家」，或是兴奋，或是颓丧，或是忧虑地望着不远处的悬赏牌。 原来，明日是9月15日，恰巧是「悬赏城市·安多奇拔」每月一度的悬赏大赛开赛时间，最终获胜者就能获得某些「指定卡牌」。 “这里应该就是「新手玩家」最先获取游戏体验的地方了。”杰尔曼说，“也就是所谓的‘防退款的教学关’吧？” “嗯？”小滴看着他，“你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说到‘奇奇怪怪的话’，你没有资格说我吧？” “嗯，是吗？那好吧。”小滴居然真的接受了杰尔曼的说法。 接着，杰尔曼与小滴又去了「赌博城市·杜力亚司」、「魔法都市·玛沙多拉」。 前者是供「游戏玩家」赌博并获取钱财的地方，戒尼在这里仍旧是通用的，后者则是「游戏玩家」用戒尼购买「咒语卡牌」的地方。 这样一来，“教学关”、“刷钱点”与“商店”这些较为常见的游戏元素都出现了。 两人看得也算是津津有味。 (本章完) ------------ 第194章 「不能被NPC视为对象？」 在「魔法都市·玛沙多拉」，杰尔曼与小滴能明显地感觉到「游戏玩家」的数量增多了，看来很多人都喜欢待在这里。 这也很正常，说到底，「贪婪之岛」是一个集换式卡牌游戏。 而「魔法都市·玛沙多拉」就是卡牌流通交换的最核心区域。 他们能看到许多「游戏玩家」直接具现化出「BOOK」——一本魔导书，展示、使用各种「卡牌」，或是交易，或是威胁，或是交战。 反正场面相当热闹。 杰尔曼和小滴远远地旁观了几场精彩又刺激的卡牌对战，失去兴趣之后才离开。 之后，他们来到「恋爱都市·爱爱」。 这是一个到处都散发着恋爱气息、几乎能随时随地遇到恋爱Flag的地方。 不过，他们在「恋爱都市·爱爱」里走了一圈，都没有触发任何恋爱事件。 他们见到磊扎带了两个人进来，不由地放下手里的酒瓶，都有些懵了。 小滴挑了挑眉毛，用拳头锤了锤掌心，恍然说：“原来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过来了？”小滴诧异地问。 “我的部下，就全都是真实的人类，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死刑犯。我们都签署了契约，必须终身担当这份职责，以免除死刑。” 磊扎很快就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应该是因为我们是「管理员」。”杰尔曼推断说，“我们不能被「NPC」视为效果发动的对象。” 很快，杰尔曼与小滴就看到了磊扎的部下。 “为了避免误会，现在我就告诉你们。”磊扎高声说，“未来「贪婪之岛管理团队」会入驻新的一批「管理员」，他们就是其中的两位。” “「NPC」已经很聪明了，可是终究会有无法理解「游戏玩家」思维的地方，容易被他们钻空子，有些特殊情况，人类才能特事特办。” “谢谢夸奖。”磊扎推开酒馆大门，让开空间，给杰尔曼、小滴进去，“不过像是主线任务，还是需要‘人类’来完成。” 不过，后来杰尔曼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的「NPC」的反应好真实啊。”小滴观察了一圈，不由地说。 磊扎特意从一处酒馆里走出来，迎接在街市上随意闲逛的他们。 两人也没放在心上，就这么直接离开了「恋爱都市·爱爱」，来到了这天下午的最后一站——「海边城市·寿富拉比」。 磊扎笑眯眯地说道：“所有「移动型咒语卡牌」使用后，我都能看到记录，更别说还有依妲、艾莲娜她们的监测。” 杰尔曼与小滴一看就不是「NPC」，但如果是「游戏玩家」，磊扎又为什么要亲自带他们过来？ 他可不是这么好心肠的人，死刑犯们对此是最清楚的。 由于磊扎的设定，是这一带的「海盗头目」，是凶神恶煞的暴徒，因此附近的「NPC」见到他出没，都做出了相应的恐惧、惊慌的动作。 “好奇怪。”小滴歪着头，说，“我明明记得金说过，来到这里，会有不同类型的男女向我们搭讪的……” 毕竟在其他城市里，虽然很少，但是仍旧有「NPC」会找上他们，试图让他们去完成主线或支线，怎么在这里却没有「NPC」这么做了？ 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 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一个女性，他们都戴着小丑一样的黑色针织帽，身上套着白色衬衫或T-恤。 “来吧，到酒馆里坐坐。” 海盗们听明白了，原来是空降了一批「管理员」。 不过他们也就那样木然地看着，既没有欢呼，也没有鼓掌，因为新增的「管理员」，不会让他们的境遇有多大的变化。 他们只是不用执行死刑，可是其他待遇就没好到哪里去了。 磊扎倒是没有勉强让这群死刑犯来迎接杰尔曼、小滴，而是自己招待起两人。 经过交谈，杰尔曼发觉，磊扎意外的是一個颇为健谈的人，对于败给杰尔曼也毫无芥蒂，说话行事一直是大大方方的。 或许这就是金为什么从一群死刑犯中，挑选他作为「贪婪之岛管理成员」的原因。 当然，磊扎的战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天色渐黄昏的时候，相谈甚欢的三人这才分开。 “我今晚就不回「里美路」了。” 磊扎倒着拇指，指了指身后那群喧哗吵闹的海盗，不少人已经喝高了，在叫骂着什么、互相挑衅。 “我得看着他们，昨晚我不在，就有两个人试图逃跑，之后被我处决了……这下子又要补充新的死刑犯过来了。他们是真的学不乖。” “好，那有空再聊。” “嗯，有空再聊。” 离开酒馆，杰尔曼与小滴使用「管理员专属移动型卡牌」，飞向「城堡下的城市-里美路」。 而磊扎则在原地朝他们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天边消失。 当天晚宴的时候，金、李斯特与笃恩问起杰尔曼、小滴这一天的经历。 杰尔曼与小滴一一地说了。 当他们说到在「恋爱都市·爱爱」受到“冷遇”之后，金有些诧异地看向另外两位「管理员」。 “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们把「恋爱都市·爱爱」的设定给修改了吗？” “没有啊。”笃恩疑惑地摊了摊手，又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就改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方面。” “一般来说，除非主动展示「管理员戒指」，否则「NPC」就会按照一般行动模式来行事。” “杰尔曼他们的「管理员戒指」还没做好呢，我们今天只是给他们「管理员专属卡牌」而已。「NPC」的行动模式应该就是一般模式才对。” 「游戏玩家」有「游戏玩家戒指」，以此具现化「魔导书」，进行游戏。 而「管理员」也有「管理员戒指」，以此获得凌驾于所有「游戏玩家」之上的权限。 他们只要佩戴上「管理员戒指」，它就会消失，但是「管理员身份」将被锁定。 「NPC」也会在面对「管理员」时有特殊的反应，即特殊的对话与行动，基本都是与主线、支线任务相关。 “哪怕他们有「管理员戒指」，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李斯特皱起眉头，“这很奇怪。” “「NPC」是不能够无视「管理员」的，因为「管理员」与「NPC」的互动会给「游戏玩家」各种任务的信息……这是某种BUG吗？” 笃恩撇撇嘴，说：“我待会去依妲和艾莲娜那里查查看。无所谓，BUG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改一改就行……” “等等。”金抬起头来，忽然问，“「恋爱都市·爱爱」的「恋爱事件」触发机制，还是老样子吧？” “有一些小修改，但是大致还是原来那样。”笃恩回答，随后他瞪大了双眼，看向金，“你的意思是……” 金朝笃恩、李斯特伸出一根手指。 这下子连李斯特也反应过来了，三人对视一阵，又看向杰尔曼与小滴。 小滴困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你们的眼神好奇怪。” 杰尔曼也皱起眉头。 “呃……就是……”金想了一阵，“算了，这种事，顺其自然吧，我也没资格教训你们什么。” 随后，金就将话题引至磊扎与那群死刑犯身上，这件事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晚宴过后，杰尔曼询问金：“你们这里有能做衣服的人吗？” “有啊。”金回答说，“伱是要定制一套衣服？” 杰尔曼点点头：“对，我画一张草图给你吧。” “你会画画？”小滴在一旁好奇地问。 “会一点。”杰尔曼从李斯特那里找来了白纸、铅笔与橡皮，就这么画了起来。 金和小滴都在旁边看着，看着那套衣服在杰尔曼的笔尖逐渐成型。 “你还真会画画啊。”金稍稍有些惊讶，“兜帽、衣袍、手套和长裤，还挺细节的，你应该想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这是别人的设计，我直接照搬过来了。” “哦，这样啊，它有名字吗？” “有，叫作「探墓者猎人黑袍」。” “「探墓者猎人黑袍」……”金联想起来，“「探墓者」，探寻的就是古墓和遗迹，你这是针对「古代迷宫都市」而来啊。” 他满口答应下来：“没什么问题，我让人帮你定制，一套衣服而已，很快就做好了，肯定能在下次「探索」前做好。” 金拿着草图，兴冲冲地走了，而小滴却留了下来。 她指着杰尔曼手里的纸笔，问：“你可以帮我画一张画吗？” 杰尔曼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可以到是可以，不过我的水平有限，画人脸可能不会那么像。你要自画像，还不如找一些名家……” “我只是想要随便画一张。”小滴搬来一张椅子，然后坐在窗前的月光下，放松地说，“你画吧。” 于是，杰尔曼给小滴画了一张，随后递给她看。 “嗯……”小滴手指捏着下巴，歪着头看了一阵，“还可以吧？我感觉还可以。” “你感觉还可以就行。” 小滴扶了扶眼镜，收下了这张画，慢悠悠地回房间去了。 (本章完) ------------ 第195章 「比杨德想要解开枷锁」 时间回到这一天，即9月14日的上午，卡金帝国首都。 在四王子切利多尼希“头七”的这天，他遇害的消息终于向公众公布，立即就引起了全国震动。 新闻媒体炸开了锅，社交网络上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讨论，未来一、两个月内绝大多数人的话题核心都会是四王子。 尽管这几天里早就有各种传闻传出，其中一种就是四王子遇害，可是当它被证实时，世人还是感到相当震惊。 那毕竟是一个王子啊……不是没有王室成员被刺杀的经历，无论是卡金帝国，亦或者其他国家，都发生过类似的刺杀。 可是消息传出后，仍旧令人震惊、夺人眼球。 卡金帝国王室与警方将整起事件的各种消息隐藏得很好，网民们至今仍不清楚细节，更别提杀害四王子的真凶了。 他们只能通过一星半点的线索，展开无限制的联想，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荒谬的，有部分则是半真半假的。 绝大多数人都在一通分析后认为，这肯定是卡金帝国王室的王子间争权夺利引致的惨案，甚至言之凿凿地指明某些王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金箍，总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在他以为比杨德没有兴致解答他的疑问时，比杨德却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尔肯布鲁格的哀悼词结尾写道：“无论犯下这等可怖凶案的人是谁，我哈尔肯布鲁格以王子之名发誓，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 “比杨德。”西游双手搭在腰上，旁边就是因衣衫过短而露出的精干腹肌，“四王子切利多尼希遇害的消息被报道出来了。” 一个“无论”，两個“绝不”，让网友们浮想联翩，认为王子间关于继承权的内斗已经开始了，哈尔肯布鲁格会为四王子复仇。 哈尔肯布鲁格一向不掩饰他对切利多尼希的尊敬与重视，曾直言不讳“王子中我只认可切利多尼希”。 一时间，网络上吵得热火朝天。 比杨德正骑跨在东方式的木窗台上，后背靠着一侧的窗框，右脚踩在窗台上，左腿则垂向地面。 然后他们的账号就被封了，不过依旧无法抵挡社交网络上的热情高涨。 他朝着屋外的假山流水看去，自带一种豪迈奔放的气势。 于是，他快步穿过长廊，跨过门槛，来到房间内，找到了比杨德。 这种情况，在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在脸书上哀悼四王子时来到了顶峰。 “另外，卡金帝国王室关于四王子切利多尼希被刺杀的调查方向，从追寻「幻影旅团」踪迹，扩大到调查各位王子、参加舞会的成员上。” “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看起来有意要继承四王子的‘遗产’，有消息称，他已经在与「爱依家族」的墨莲娜组长接触了。” 他与其他王子的关系并不好，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姐姐与哥哥，可是他与切利多尼希却相当亲近。 切利多尼希与哈尔肯布鲁格在外界的形象一直都很好，被认为是王子中的“谦谦君子”，而这两位王子也“惺惺相惜”，常常互动。 西游沉默了一阵，问：“您……为什么没有告诉卡金帝国王室，杰尔曼等人才是最有嫌疑的……不，肯定是他们做的。” 西游等了很久，比杨德都没有回答。 他不理解。 西游看到了新闻报道以及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的脸书发言。 众人并不意外他会在这个时候发布悼词。 “哈哈哈……” 他翻身从木窗上下来，踏在地板上，双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地走来。 比杨德站在了西游的面前，西游已经很高了，可是比杨德比他更高，以至于西游不得不仰起头来看比杨德。 尼特罗之子忽然不再笑了，而是严肃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西游。 无形的压迫感令西游也在犹豫一下后，低下头来。 “西游，我问你几个最简单的问题。” “我把这件事捅出去，我能够得到什么？符合我的利益吗？而这个利益，能对我起到多大帮助？” “这……这个……”西游怔住了，“卡金帝国会通缉杰尔曼，向「V5」和「猎人协会」施加压力，将杰尔曼逼到绝境……” “西游，你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吗？”比杨德宽大的双手按在了西游的肩膀上，明明没有用力，却像是千钧重担，“我问的是我能够得到什么？” 西游讷讷无言。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比杨德松开手，绕过西游，朝着屋外走去，“我们捅出去的同时，他和金也会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 “这样一来，「V5」就会知道我们和卡金帝国正在密谋的事情，对我们加以戒备，到时候局面会相当麻烦。” “当然，这种情况我们依然能够处理，所以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问题的重点”？ 西游跟了上来，低声说：“那让卡金帝国私底下报复？不行……只要一次不成功，杰尔曼与金肯定会知道是我们……” “你还是没有跳出思维定式。”比杨德看着门外的飞檐，摇了摇头，“卡金帝国的确是我们最大的资助者，但我们不是他们的奴仆。” “纳斯比（国王）那个死胖子，有十几个儿女，都拥有继承权，未来肯定是要死到只剩下一个的，现在死一个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西游，你要时刻理解一件事，从头到尾，我和你们到底在追求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它，那么做的一切事情就毫无意义。” “你还记得几天前，金说的那句话吗？” 西游回想了一下，迟疑地说：“是那句‘你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身为竞争者的我们’，对吗？” 比杨德点了点头，他穿行于园林建筑的长廊内，抬起手，“咚咚咚”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膛三下，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金的话一语中的，也再次提醒了我。我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他们，而是我那位父亲——艾萨克·尼特罗。” “我甚至怀疑，金既然能得知杰尔曼的情报，那么‘顺风耳’老头子应该也知道了……不，说不定金的出现，就是他引导的。” 西游对此大吃一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在「十二支」的卧底身份是否被知道了，不由地头皮发麻。 “坏消息是，他多半早就知道你和帕利士通是我这边的人。”比杨德笑了笑，说道，“好消息是，他对于「探索黑暗大陆」的态度松动了。” “伱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反感杰尔曼和金，恰恰相反，我很欣赏这两个年轻人，尤其是杰尔曼，他用实际行动，让顽固的老头子也摇摆不定起来。” “老头子知道他锁不住我的，即使锁住我了，也锁不住其他人，那么他死去之后，就会是一场指向「黑暗大陆」的大混乱。” “到时候，可就没有人能够像他这样主持大局了，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二个有他这样名望与实力的人。” “他必须现在就开始考虑未来，在我看来，他似乎打算押上部分赌注，在「十二支」、杰尔曼、比司吉他们身上，以此对抗我的影响。” 比杨德笑了笑。 “西游，从我被种下「枷锁」开始，已经过去快半个世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忍耐，没有不顾一切地使用类似「贫者的蔷薇」之类的武器吗？” “哪怕是我的父亲，也绝不可能从「贫者的蔷薇」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中生还。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西游听到后，一瞬间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是他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为什么？” 比杨德来到了一处凉亭下，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漂浮着浮萍的湖面。 “我解开「枷锁」，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除念」。可惜的是，半个世纪以来，没有一个「除念师」能处理掉老头子设下的「枷锁」，哪怕他们付出自己的性命。” “估计只有实力接近他的「除念师」，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可惜六大陆上接近他实力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除念师」了。” “第二种是「达成条件」。而老头子设下的「条件」，就是他的死亡……” “呵呵呵，西游，你听听，这是多么狡猾的「条件」？” 西游皱起眉头，思索了一阵，反应过来。 “是「死者的怨念」！” “没错！”比杨德露出笑容，却是没有笑意，“老头子死亡后，会有两种可能性发生。” “第一种，「枷锁」解除，我重获自由。第二种，「枷锁」没有解除，「死者的怨念」反而加固了「枷锁」，让我彻底失去所有希望。” “「死者的怨念」很可怕，更不用说是那个老头子的「怨念」。” “他就是这样狡猾的人……他是在告诉我，在让他满意、满足之前，我都绝无可能踏出六大陆一步。” “因此，半个世纪以来，我并不是在寻求杀死他的方法，那种方法多的是……我是在寻找，让他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中，‘燃尽自己’的敌人！” “我太了解我的父亲了……只有那样，他才不会留下任何遗憾，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他哪怕知道是我招来的敌人，他也会去迎战。”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死去，他才有最大可能不会留下「怨念」，而是释然与解放。” “这就是艾萨克·尼特罗。” (本章完) ------------ 第196章 「库洛洛陷入形单影只的局面」 西游再一次愣住了，他发觉自己对尼特罗会长有了新的一重认识。 而他甚至不觉得奇怪，这就是那位会长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愧是艾萨克·尼特罗。 同时，他望着眼前的高大男人，生出相似的情感。 不愧是比杨德·尼特罗。 比杨德抬起头来，看向庭院外的天边，盯着那些或蜷缩、或舒展的云朵，并缓缓地伸出了三个手指。 “接下来，我要你们办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黑鲸一号」已经秘密建成，我需要卡金帝国在「黑暗大陆」这件事上投入更多，要准备万全。” “第二件事，我要用杰尔曼、金、比司吉他们作为棋子，与老头子进行交涉，要求解除我的「枷锁」。” “当然，第二件事成功的概率不高，因此我需要你们完成第三件事。” 西游听着比杨德的命令，脸色变化了数次。 自8月14日的火车上的大战至今，恰好一個月，火车冲入火车站后发生爆炸，西游趁机离开。 黑色长发的伊尔迷走了出来，站在昏黄摇曳的烛火前，单手叉着腰。 “嗯，的确。”伊尔迷面无表情地睁大着双眼，像是死掉的金鱼一样，用机械性的语气回答，“毕竟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可是西索并没有上当。 “无论如何都会抢在我的前面吗？嗬嗬……两个臭小子，抢在我前面也无所谓。只是「黑暗大陆」的赢家，是能在那里生存到最后的人。” 伊尔迷指的，是西索。 比杨德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他感觉到了即将在未来数月内迎来的风暴前的窒息。—— 9月14日深夜，卡金帝国某处。 其中一次，伊尔迷甚至故意离开库洛洛身边一个多星期，藏在暗处，用库洛洛来当诱饵。 他又一次想起金那天说的话，想起杰尔曼那张平静的脸。 “第三件事，我要帕利士通和他的「协专」开始工作，安排一些至少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任务，给那些「十二支」，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好。” 而库洛洛与伊尔迷，则被西索咬住不放。 “你不把他们带回去吗？” 为了解决西索这个威胁，库洛洛与伊尔迷尝试了多种方案。 他似乎把这当成了一场漫长的狩猎游戏，并乐在其中，相当有耐心。 “他们不会在乎葬在哪里的。”库洛洛指的是窝金与信长，“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条件。” 西索并没有直接攻击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时不时地展开偷袭，展露他的存在感，随后一击即退，不见踪影。 库洛洛在两根粗大的白蜡烛前，沉默了好一阵，才睁开闭合的双眼。 一个干巴巴的、不和谐的声音从墙角的阴影中传来。 库洛洛与伊尔迷既没有办法彻底摆脱西索的跟踪，又没办法抓住西索，局面就一直僵持了下来。 “西索正是希望我去找侠客、派克诺妲和玛奇。”库洛洛说，“或者透露出他们的行踪，然后杀掉他们。” 西索与杰尔曼做的事情是相似的，要折断库洛洛的所有援手。 库洛洛曾经说过，重要的不是「团长」或「团员」，而是「幻影旅团」整体。 「团长」死了，那就换一个人当「团长」，「团员」死了，那就补充「团员」，最重要的是保证「幻影旅团」的存续。 然而，事到如今，芬克斯、库哔、剥落列夫、富兰克林、飞坦、窝金、信长七名团员一一死去，他最初的想法却很难实现。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代他们的存在，那种话更像是理想中存在的概念，并不实际。 库洛洛哪怕把话说得再冷漠，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他也无法欺骗自己的真实感情。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冷血，能够把他们都当成工具。 自己一手建立起「幻影旅团」，又眼睁睁地看着它逐渐破败。 如果库洛洛不是意志相当坚定的人，这个时候精神已经崩溃了吧？ 他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想到杰尔曼和西索很可能不会停手，还会继续夺走他和「幻影旅团」的一切…… 到底事情是怎么演变到现在这副局面的？ 即便是库洛洛，也无从复盘了。 伊尔迷在这时候说：“库洛洛，我看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你，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我在，就会没完没了。” “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 库洛洛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要离开？” “嗯。”伊尔迷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说，“反正我是西索的第二顺位，他要杀掉你才会来找我，杀掉我才会去找杰尔曼。” “如果处理得好，说不定他会先去找杰尔曼。” “另外就是，我不久前收到情报，有人看见我的弟弟。他离开家已经快半年了，我的母亲很担心，让我务必把他带回家。” 库洛洛低下头，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没有约束你的能力。你要怎么做，随便伱。” “你支付的价款我会全部奉还。”伊尔迷随后说，“既然任务没有完成，就不能收取价款，这对于「揍敌客家族」而言是羞辱。” 库洛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伊尔迷不再理会库洛洛，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穿堂风如鬼哭狼嚎般吹来，烛火摇曳到几乎要脱离烛芯。 废弃楼房内的影子群魔乱舞般摆动着，已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翌日清晨，杰尔曼从一晚好觉中苏醒，被凉风一吹，就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开始了每日的、最简单的基础与进阶的念气修行，大汗淋漓之后，再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拿起床头的手机。 手机里有很多人发来的短信，比如比司吉发来的“一切顺利，待会见”的短信。 杰尔曼滑动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名为“变态”的人发来的短信。 “变态”总是单方面地发来短信。 有时候是问候，有时候是不明所以的自拍照与风景照，有时候是某些奇怪的感悟或观察。 “伊尔迷又一次离开库洛洛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陷阱呢？真是有意思，值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库洛洛现在的表情真的是百看不腻，我真想永远保存下来……杰尔曼，你觉得，我和库洛洛，最后谁会赢？” 杰尔曼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复西索的短信，转而起身出门，随后就在餐厅遇到了小滴。 两人打了招呼，吃起早餐，刚吃完早餐不久，金就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还在吃？”金有些惊讶，“比司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开始尝试传送了。” 他说完就伸手在餐桌上随手拿了一块三明治，然后塞到嘴里，朝杰尔曼、小滴招招手，转身就走。 杰尔曼与小滴收拾一下，也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城堡的深处，一个专门用来建立与「宅邸据点」联系的空旷大厅，四面都是墙壁，黑漆漆的，活像城堡的地牢一样。 金啪地一声，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日光灯亮了起来。 他递给小滴一张「卡牌」，说：“比司吉说，让你先过去，将「火红眼」交还给酷拉皮卡处置，然后你们再一起过来。” “好。”小滴接过了「卡牌」。 「游戏玩家」要从外界进入「贪婪之岛」，需要「游戏机」、「卡带」、「戒指」与「念气」，在依妲处进入「贪婪之岛」。 而「游戏玩家」要离开「贪婪之岛」，则需要「咒语卡牌」、「戒指」，在艾莲娜处选择「传送地点」。 过程虽然有些繁琐，但是都是必须的「制约与誓约」。 「管理员」权限高，需要的条件可以减少，比如小滴现在离开，不需要「戒指」，只要「管理员专用卡牌」即可，也不需要经过艾莲娜。 原理和磊扎在原时间线中对试图闯入「贪婪之岛」的「幻影旅团」使用的「管理员专用·排除卡牌」是差不多的。 小滴使用了那张「管理员专属传送卡牌」，很快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过了十分钟，小滴才在比司吉的提醒下，想起来要向这边报平安，于是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杰尔曼。 “我已抵达，正在把「火红眼」移交给酷拉皮卡。” 杰尔曼回了一句“好”，然后抬头对金说：“他们那边一切顺利。” “行。”金似乎早有准备地从墙角拉出来一张行军床，摆在地上，然后大大咧咧地躺了上去，“我先睡一会儿，他们过来了，你再叫醒我。” 接着，他就拿起那顶破烂帽子，盖在脸上，双手抱在后脑勺上，真的在折叠床上睡了起来。 杰尔曼也觉得有些无聊，并没有在房间里等候，而是到外面转了一圈。 结果是半个小时后，比司吉、小滴、门淇、卜哈剌与阿本加聂传送到大厅里，只看到闷头大睡的金在这儿。 杰尔曼还是在比司吉的提醒下，才返回这里，这又是后话了。 (本章完) ------------ 第197章 「杰尔曼不是恶魔与吸血鬼」 在里美路城堡外的繁茂树林里，正在进行一场古老神秘的仪式。 有「森之精灵」庇护的阿本加聂为杰尔曼的「除念」在这场仪式中结束，过程与之前别无二致，这里就不赘述。 这一次，杰尔曼除去的，是「负面特质·贪财」。 它比起另一个「负面特质·盗窃癖」有更高概率对杰尔曼造成影响，因此优先被清理。 阿本加聂完成「除念」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情况要比前几次「除念」好得多，至少「念兽」的数量没有增加。 这让他感觉轻松许多，也许这份工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这样一边想，一边走向杰尔曼。 阿本加聂这次是主动地要求为杰尔曼「除念」，态度积极到让杰尔曼都觉得意外。 “杰尔曼先生，下一次「除念」就要等到我完全调整过来之后了。”阿本加聂在说这句话时，甚至有种心虚的感觉。 阿本加聂听到杰尔曼没有着急催促他「除念」，不由地更放松了一些。 杰尔曼察觉到阿本加聂情绪上的变化，简单地安抚说：“这样也好，以后你就安心在我们身边做事吧。薪酬绝不会少。” 他在知道了这种事情之后，如果不守口如瓶，以杰尔曼先生的行事风格，恐怕……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场景。 杰尔曼忽然问：“比司吉应该已经和你说过「黑暗大陆」的事情了吧？” “我当时相当震惊……不过，请您放心，我绝不会将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 阿本加聂吞了吞口水，又紧张忐忑起来，实在是因为这个话题过于让人精神紧绷了。 “啊，是的……” 看来比司吉形容阿本加聂“非常恭敬”，这是很贴切的。 他就像是那种明明在努力工作，却还在担心老板会不会不满意，然后克扣他工资的职场人。 两人朝城堡的方向走去，阿本加聂现在就像是一个谦卑的仆人一样跟在杰尔曼身后。 如果可以，他真想略过不谈，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马上就想到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了。 阿本加聂越是这样想，越是汗流浃背，这时候自然要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那可是「黑暗大陆」啊……我到底进入了一个怎样疯狂的组织里…… 他没有说谎，昨天听到比司吉向他说出他们这群人正在做的事情时，他的确很是惊愕，一度以为他们是不是疯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 阿本加聂其实是一個很贪财的人，他在原时间线中试图攻略「贪婪之岛」，以及为库洛洛「除念」，就是为了钱。 杰尔曼毕竟不是什么恶魔或吸血鬼，他说：“好。也许比司吉的「念能力」能够帮你更快恢复，你过段时间可以去找她。” 现在他只要老实地帮忙，酬劳奖金这方面肯定是不缺的，想要成为富豪的梦也能够实现。 杰尔曼并不是给阿本加聂画饼，这是肯定能够实现的未来。 两人顺着小径，返回到里美路城堡内，一直走到城堡深处，进入到地牢大厅之中。 大厅里只有比司吉，正坐在搬来的沙发上看着杂志，杂志封面毫无疑问是一位赤着上身、精壮的英武男性。 “你们回来了？”比司吉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脚步声才放下杂志，“「除念」一切顺利？” “顺利。”杰尔曼回答了一句，然后环顾空荡荡的大厅一圈，询问道，“其他人呢？” “金无论如何都想要亲眼看一看「植物兵器金银锭」与「斩首鹿角骑士」，我让桑比卡带他去「研究所」看，两人已传送过去有一阵了。” “门淇与卜哈剌想要参观一下城堡，小滴自告奋勇带他们去闲逛。他们现在大概在城堡的某个房间里吧。” “笃恩、李斯特在完成日常的「贪婪之岛」的工作，暂时抽不开身。” 杰尔曼点了点头。 这时候，阿本加聂说：“既然是这样，我也在城堡四处走动一下，毕竟以后要在这里工作生活，需要提前熟悉环境。” “嗯，你去吧。”杰尔曼回答。 阿本加聂微微躬身，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比司吉捂着嘴巴，扑哧一声笑了，说：“看来他在我们身边感觉很不自在，只能找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杰尔曼摇了摇头：“他以后会明白我们是怎样的人的。” “也是，言语不如行动。”比司吉忽然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酷拉皮卡的事情。” 比司吉从沙发上坐直身，将杂志放在一边，抿了抿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酷拉皮卡昨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宅邸据点」附近的平地上整理出一片墓地。” “他本来是打算将「火红眼」带到族人的墓地里安葬，后来却改变了主意。” “本来窟卢塔族惨案发生后，是有一片属于他们的墓地，可是却引来了一些丧心病狂的盗墓者，把坟墓给破坏了。” “这群盗墓贼估计是想要找找看，会不会剩下部分「火红眼」。总而言之，酷拉皮卡不放心将「火红眼」葬在那一块。” “于是他寻求了我们的意见，我们就让他就地安葬，他就决定在那里开辟墓地，我们都帮了忙。” “不久前，小滴传送过去后，将「火红眼」全都交给他，在之后我们又一起举行了简易的葬礼，让他的族人在地下长眠安息。” “他打算将所有「火红眼」找回之后，再去族人的旧墓地那里，将骨灰移到这边来安葬。” “除了派罗以外，其他的「火红眼」已无法分辨归属于谁，因此最后大概率是采取合葬的形式。” “酷拉皮卡现在已经开始了旅程，他让我向你告别，并且说，只要伱需要他，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杰尔曼安静地听着。 他觉得这对于酷拉皮卡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原时间线中，酷拉皮卡将已收回的「火红眼」存放在阴暗与烛火交织的墓窖中，终日与它们相对，这是在时刻提醒自己。 绝不能忘记族人的痛苦，连他都忘记了，那么族人的死就不会有人铭记在心。 现在，他愿意将绝大部分的「火红眼」下葬，代表着他放下了部分执念，这对于他的心态、修行都是好事。 (本章完) ------------ 第198章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的价值」 “这么一来。”比司吉又说，“我、你和金的弟子都有了自己的方向……真是一群好孩子。” 酷拉皮卡将前去寻回剩下的「火红眼」，并且参加明年的「职业猎人考试」，成为一名职业猎人。 云古带着弟子智喜抵达天空竞技场，开始培养「心源流」的下一代弟子——这比原时间线早了几个月。 凯特则是与他原来的团队、后来加入的希拉，继续在深山野林中开展调查研究。 他们都拥有光明的未来。 比司吉笑了笑，颇有种老年人感怀的情愫，每次到这种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际年龄。 这时候，地牢大厅中央“嘭”地一声炸响，念气四溢，两道身影从中显露。 金和桑比卡回来了。 桑比卡怯生生地站在那儿，依旧是严严实实的装扮，双手紧紧抓着一张写字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我看过魔兽的尸骸与你们的资料了。”金这时候相当兴奋地走向杰尔曼。 “你们的资料，以及我整理出来的「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全部存放在「图书馆」内，方便我们所有人查阅。” “至于「宅邸据点」也保留下来，作为「贪婪之岛」在优路比安大陆的众多传送点之一，或许对以后的通行有利。你们怎么看？” “我会在城堡内腾出房间，按照你们之前「研究所」、「治疗室」、「练功房」、「储物室」、「图书馆」的结构安置。” 比司吉好奇地走过去，小声地询问桑比卡。 而桑比卡就将手里的写字板交到比司吉手里，那里就是她单方面的谈话记录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并且以小滴的「凸眼鱼」能力，仅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在「宅邸据点」与「贪婪之岛」之间完成了“搬迁”。 他对众人说：“我觉得应该把「宅邸据点」那边有关「黑暗大陆」的事物，通过小滴的能力，以及「贪婪之岛」的传送，搬到这边来。” 杰尔曼倒是无所谓，他看向在「宅邸据点」上出钱最多的比司吉。 其中，绝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收集整理上。 金则是让笃恩、李斯特帮忙在城堡内整理出相应的房间，一时间城堡里相当忙碌。 看来，她与金通过写字板，对于「植物兵器金银锭」有相当激烈的一段交流。 “可惜它们已经是死物，真希望能现在看到活生生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金倒不是叶公好龙，而是真的很感兴趣。 “就这么办吧。”比司吉倒是不介意，她说，“最重要还是方便集中管理。” 杰尔曼也没有闲着，他正翻看东·富力士的著作「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 它就像是一本「黑暗大陆东岸」的百科全书，记录了各式地形地貌、气候、动植物等等，全都是用极为简略的词句与插图概括。 其中不少内容与杰尔曼看到的实际场景都对应得上。 而最让他关注的，当然是「古代迷宫都市篇」，有些内容让他皱眉，有些内容让他恍然，还有些内容让他惊讶。 东·富力士将他已知的一切都写在「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不过有些地方他似乎自己也存在疑问，并没有做出解答。 比如，「古代迷宫都市」建成的最初原因。 东·富力士现在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有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古代迷宫都市篇」里面，他给出了两条最有价值的内容。 第一，「治百病香草」真实存在，并且东·富力士曾用它除去了身上寄生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也就是说，「植物兵器金银锭」所守护的「治百病香草」，恰恰也是它的解药。 它之所以被命名为「治百病香草」，也是因为东·富力士已经使用它，治疗了上百种自己在「黑暗大陆」感染的疾病。 东·富力士长期待在「黑暗大陆」，感染疾病几乎不可避免，而「治百病香草」为他之后的环游东岸，打下了坚实基础。 第二，「古代迷宫都市」从入口通往「治百病香草」所在的核心区域的路线图，被东·富力士描绘了出来。 既然是「迷宫」，路径肯定是错综复杂的，初次进入的人很可能会迷失方向。 东·富力士不止一次地探索过这里，因此「古代迷宫都市」超过一半的区域都被他简略地画了出来，这就成了后人的宝藏。 杰尔曼如痴如醉地看了大半天时间，刚开始还站着，后来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捧着金整理出来的「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 只有小滴完成“搬迁”工作，过来叫他去餐厅吃饭，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 在晚宴上，众人的话题依旧离不开「黑暗大陆」，后来就逐渐聚焦在下一次「黑暗大陆之旅」的目的地是哪里。 由于尼特罗会长、比杨德给予的紧迫压力，对于选择「古代迷宫都市」为下一次探索地点，众人都没有异议。 毕竟这是目前唯一有「传送提灯」驻扎的「希望」，如果要找其他四个「希望」，在1999年前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由此延伸而出的四人小队成员，也清晰了起来。 杰尔曼、金与比司吉肯定是要去的，他们是这里的战力前三（排名不分先后），能够更好地应对「古代迷宫都市」的强度。 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还有抚慰身心的能力，这在之后的64小时探索中将持续发挥作用。 剩下的第四人，最后敲定为小滴。 门淇、卜哈剌为这次探索准备「食物」，桑比卡准备「解毒剂」、「绷带」等医疗物品，这些都可以借由小滴的「凸眼鱼」携带。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返程时带走「治百病香草」，越多越好。 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都有战斗能力，而前两者主攻，后两者更多是辅助，职责就这样暂时划分了出来。 接下来数天，他们都在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并决定在9月25日8点出发，前往「黑暗大陆」。 (本章完) ------------ 第199章 「金的硬核游戏攻略」 9月17日，距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剩8天。 天色在午后忽然变得阴沉，随后就是滂沱大雨毫无顾忌地淋在大地上。 之后又放晴，阳光普照，刚才那场大雨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消逝。 事实上这场暴雨并不是突兀的，而是「贪婪之岛管理团队」安排的。 毫无疑问，岛屿上的气候也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 外界的寒冷酷暑、春夏秋冬，都无法轻易地侵袭这座受到庇护的岛屿。 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一同走出了被洗刷过一遍的里美路城堡。 他们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齐齐发出唰唰唰的湿润脚步声，像是踩在一层青色的软垫上。 既然确定了即将出发的小队成员，那么四人就决定每天都进行假想训练，熟悉彼此的「念能力」，养出彼此的战斗默契。 杰尔曼抬起双手，向众人展示他的手掌，解释起来。 没有「压力」与「疾病」。 “光亮充足时，「光明战士」让我获得增幅，攻击人类时，「人类克星」让我获得增幅，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粗健」都让我获得对各种疾病的抗性，不易感染。” 首先是杰尔曼，他报出了自己的「念能力与状态」。 随后他走向金，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聚拢念气，变化得活像是一柄匕首。 金微微挑眉，可是从始至终没有做出防御姿态，甚至双手都没有从口袋里拔出来。 杰尔曼点了点头。 他的「念能力」是「具现化系·猎人徽章/四段气槽」。 “同理，我攻击野兽时，「野兽克星」高亮，受到生命治疗时，「天才」高亮，受到心理治疗时，「强韧」高亮。” “两者都有。比如我的「盗窃癖」。只要我一直防备「盗窃癖」，「盗窃癖」就不会触发。” “我绝大多数具现化出来的事物，都是所有人可见，可是「猎人徽章、传送提灯的投影」却仅自己可见。” 他猛地刺向金，却在距离金的胸口半米左右停下。 杰尔曼现在能够具现化的宝具、武器与防具总共10种类，最新的种类还是参与杀死信长时获得的「太刀·千影」。 金恍然道：“换句话说，一旦你集中精神在别的事情上，将「防备盗窃癖」这件事遗忘，就有概率触发「盗窃癖」。” 之后便是「特质」，「正面特质」7种类，「负面特质」1种类。 “你的「特质」是怎么触发的？”金穿着一件破旧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好奇地问，“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当光亮被压制到一定限度以下，「光明战士」会灰暗，「夜猫子」取而代之地高亮，对速度有所增幅。” 「体质」、「气量」在最近一个多月里，各自增加了1点，即达到了88点与94点，「圆」的半径也在修行中从60米扩张到65米。 不过，在场的人中，「圆」的探索半径最长的，当然是排在六大陆念能力者前五的金。 “刚才我对你产生攻击意图时，在仅我可见的「投影」中，8种类「特质」里只有「光明战士」、「人类克星」、「粗健」高亮，其他则是灰暗的。” 杰尔曼垂下右臂。 “简而言之，它们严格意义上是‘被动’，可是我能够通过转换条件，达成‘主动’。” “原来是这样。我没有疑问了。”金点点头，“接下来就是我来说说，我的「念能力」。” “它名为「硬核游戏攻略」，属于强化系。「硬核游戏攻略」强化了我对念气的学习、理解与运用。” 金伸出一根手指，念气在指尖鼓成了一颗圆球，并快速地变化成杰尔曼的英文名——“Gehrman”。 “这是其一，其二是「游戏攻略解析」。” “简单来说，就是你攻击我之后，我就能获得‘经验值’，以此换取对你的‘技能’进行‘攻略解析’，并学习到其原理。” “理论上说，除了特质系外，其余五种系统的原理，我都能够解析，而且越是简单直接的‘打击系’攻击手段，我学得越快。” “毕竟我的主系统是强化系，副系统是放出系与变化系，因此对直接攻击的‘打击系’才会更亲近。” 杰尔曼大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金有点像是同为强化系的庞姆和小麦，尤其是后者。 「注：小麦是那位一边流鼻涕，一边在军仪棋上下赢蚁王的少女」 比司吉双手叉腰，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问道：“如果我用「心源流拳法」攻击你，你能够解析我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吗？” “不能，我只能获取「心源流拳法」这一技能的念气原理，为我所用。”金解答说。 “那小滴用「凸眼鱼」敲你的头呢？”比司吉指了指旁边的黑色短发女青年，又指了指杰尔曼，“杰尔曼用「锯肉刀」砍伱呢？” 金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具现化系，距离强化系，中间隔了一个变化系。” “解析之后，我能够用念气具现化出「锯肉刀」与「凸眼鱼」，但是只是徒有其表，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最多就是用来迷惑敌人。” “这么说来，特质系是你最难解析的？”比司吉又问。 金回答说：“是的。众所周知，特质系是无法直接归类到其余五大系统中的「念能力」的归属。” “比如希拉的「积攒起来的强运」，她哪怕攻击我，我也无法解析这个「念能力」，因为太抽象了。” 杰尔曼不由地想到另外三位特质系念能力者——库洛洛、派克诺妲、亚路嘉·揍敌客。 「注：亚路嘉·揍敌客在富坚设定图中被确定为特质系，大概率和拿尼加相关」 库洛洛是盗取，派克诺妲是触碰，亚路嘉是许愿，都不是攻击，金的「硬核游戏攻略」都无法解析。 不愧是距离强化系最远的系统，简直就像是天敌一样。 而像是尼特罗会长的强化系、桀诺的放出系、西索的变化系，金的「硬核游戏攻略」就大有可为，简直像是回到家一样。 “不过……”金在这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我估计，有一种情况下，我能够保证完美地复刻他人的念能力，无论是哪个系统，分毫不差。”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他从口袋里拔出双手，抱在后脑勺上，露出一個促狭的笑容。 “只要我在对方的念能力打击下死去，凭借怨念，就足以完整地解析对方的技能。” 杰尔曼与比司吉对视一眼，就都无视了这种可能。 反倒是小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那你要怎么复活呢？” 金怔了一下，他说这种可能性出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这么较真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小滴，他是开玩笑啦。”这次轮到比司吉笑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会像是游戏里一样，有第二条命呢。”小滴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失望。 金摇摇头，吐槽说：“我没有第二条命，真是对不起了。” (本章完) ------------ 第200章 「贪婪之岛卡牌的可能性」 比司吉笑嘻嘻了一阵，然后说：“轮到我了。” 她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按摩抚慰能力，在场的众人，包括金也已经体验过，因此不需要太多解释，还不到一分钟就说完了。 随后，比司吉右手指抚摸着左拳，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说……” “我感觉我的气量在回升，实力在回弹，一、两个月后，应该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准。” “说不定，我有机会像尼特罗会长那样，在现在这个年纪，突破自身的极限，抵达新的高峰。” 比司吉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在原时间线中，尼特罗会长与蚁王死战之时，记忆回到了他46岁那年，那个时候，他刚开始定下每日挥动一万次「感谢的正拳」的目标。 而在数年后，经过「感谢的正拳」的苦修与内心的磨练，他发生了蜕变。 据他自己所言，这个时候是他念能力最强的时候，不过考虑到他的個性，这也有可能是他的一定程度上的谦辞。 比司吉听不得别人说她“老”，眼神立刻凌厉地扫过去，冷漠地说：“那是什么，你的遗言吗？” “呃……” 比司吉身为尼特罗会长的弟子，有这样的资质，在相似的年龄，有所突破也不算是奇怪，毕竟比司吉也从未放下「心源流」修行。 之后就是小滴的「凸眼鱼」的能力介绍。 如果说，杰尔曼的念能力是往返黑暗大陆的关键。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巨大化后的比司吉都试图裸绞金，让这个三十多岁的臭小子，感受一下五十多岁的前辈的怒火。 与此同时，四人小队以外的成员，也在做着自己的努力。 金抚摸着满是胡荏的下巴，说：“也就是老树发芽、枯木逢春吗？” 门淇、卜哈剌、桑比卡、阿本加聂、笃恩和李斯特聚集在同一间大厅里，热烈讨论着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小滴的念能力，运输物资。 五根发束有自己想法地朝不同方向延伸的门淇，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胸，神情严肃。 那么小滴的念能力就是他们这支小队能在黑暗大陆保障后勤资源与最后战果收获的关键。 比司吉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想卷进去。 简单介绍过各自的念能力之后，四人在平原上开始了类似兵棋推演的模拟战斗，认真专注地为8天后的旅程做准备。 杰尔曼与小滴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他一边跑，一边瞪大眼睛，对杰尔曼、小滴说：“你们就这样看着吗？不拦着她？” 只不过，她大概率是达不到尼特罗会长的高度了。 但是，不管怎样，在那之后过去了60多年，尼特罗如今120岁左右，依旧是横亘于六大陆的恐怖怪物。 终于，比司吉飞踹了金后背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停了下来。 金左躲右闪，按着破帽子，跑得飞快。 “我和卜哈剌已拟定出食谱，定制一批食物，别说64小时，哪怕是更长时间也足够了。” “食物与桑比卡的医疗物资，都可以通过小滴的「凸眼鱼」带去黑暗大陆，不过「凸眼鱼」的特性是‘先进后出’，这就不方便存取了。” “比如，在紧急情况下，他们要使用解毒剂，就得先把在它之后吞进去的事物吐出来，然后才轮到它，这就大大地浪费时间。” “如果是全都放进同一个巨大容器里，分门别类，再用「凸眼鱼」吞下这个容器，这样一来，存取倒是方便了，可是容器本身又限制了容量。” “这就麻烦了……” 她一边说，一边苦恼地歪着头，闭上双眼，苦思冥想起来。 “其实……”这时候，正太体型的李斯特举起了手，“我们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门淇猛地睁开双眼，惊喜地问：“你们有办法？” 李斯特看了笃恩一眼，正在挠着肚皮的笃恩点了点头，于是他便详细地解释起来。 “「贪婪之岛」的「卡牌」，其实是真实的宝物或念能力被封印在「卡牌」内。” “我们可以用同样的原理，将物资封印在「自由卡牌」中。” 贪婪之岛的卡牌，主要分类就是「指定卡牌」、「咒语卡牌」与「自由卡牌」。 「指定卡牌」是达成贪婪之岛结局必需的100张卡牌。 「咒语卡牌」是能够发动某些咒语能力的卡牌。 「自由卡牌」则是除「指定卡牌」与「咒语卡牌」以外的所有卡牌。 李斯特继续说：“只要准备特制的「戒指」与「魔导书」，金他们就能在「贪婪之岛」以外使用「自由卡牌」，便捷地获取物资。” “除此之外，「贪婪之岛」原本就有的一些「指定卡牌」和「咒语卡牌」，对他们的旅途也会很有帮助，所以也可以携带过去。” “只是，它们都拥有不同程度的「制约与誓约」或者仅有观赏作用，能发挥效用的卡牌恐怕不多，要有所甄选。” “例如「指定卡牌·风险骰子」。” “只要投出‘大吉’，就会有好运，而一旦投出‘大凶’，就会将之前‘大吉’累积投出的分量，对等地转化为灾厄与不幸降临。” “又例如「指定卡牌·蓝色行星」，这是一颗独一无二的、绝美的蓝宝石，可是对这次旅途没有任何意义。” 笃恩在一旁碎碎念地插嘴：“有意义！怎么会没意义呢？自从比司吉知道「蓝色行星」的存在后，就天天想着怎么从我们手里得到它。” “她说了，只要在出发前得到「蓝色行星」，她就能在身心得到极大的增幅，或许能重返念能力最鼎盛时期也说不定。” 众人都没有理会笃恩的唠叨，而是听着还未说完的李斯特继续说下去。 “还有「咒语卡牌·偷窥」，能够看到对方「魔导书」中的所有卡牌，这类「咒语卡牌」对于金、杰尔曼他们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 “至于能否在黑暗大陆使用「咒语卡牌·再来」，从那里返回到贪婪之岛，这需要实地检验……不过我认为大概率不可能。” “最后就是重中之重的「指定卡牌·大天使的息吹」，能够治愈重伤与不治之症，可以说相当于让金、杰尔曼他们多了一条命。” “但是，也正因为「大天使的息吹」的强大效果，它的「制约与誓约」也是对等的强度，即每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因此，他们必须慎重使用这张卡牌，只要使用过一次，以后就无法再次对同一个人使用了。” 这就是小杰在嵌合蚁篇后，因为「制约与誓约」濒死时，没有人试图对他使用「大天使的息吹」的原因。 他在贪婪之岛篇时已经用它治疗过被“炸弹魔”甘舒弄残的断臂，「大天使的息吹」对他无效。 (本章完) ------------ 第201章 「从贪婪之岛出发，去往黑暗大陆」 9月25日早晨7时20分（原本是0点出发，现在修改为8点出发），万物都在晨光中逐渐复苏。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身材挺拔的杰尔曼走到了一面宽大的落地镜前，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新衣——探墓者猎人黑衣。 数天前，金就让出色的缝纫师傅赶制出了这套衣物，杰尔曼试穿时觉得合身，就一直放在衣柜里，直到今天早上才再取出来穿上。 他摘掉连衣兜帽，露出他如墨水染过的缭乱短发，还有那双黑色眼眸，一身黑衣，仿佛整个人都是黑暗的象征一样。 之前当杀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他能够更好地融入阴影中，也就能更好地完成任务与指标。 杰尔曼觉得一切准备完毕后，就转身打开房门，屋外还有些清晨的灰蒙蒙，光线晦暗，拥抱了走出来的他。 他熄灭房间的灯光，穿行在烛火摇曳的长廊，又顺着螺旋的石梯，往楼下走去。 不久后，他终于靠近了里美路城堡深处的地牢大厅，门口涌出的不仅是光亮，而且还有一群人喧哗吵闹的声音。 看来，除他以外的人，应该都到齐了。 “就是在讨论还有没有疏漏而已。”比司吉摊了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我很确定他们忘记把「蓝色行星」给我，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杰尔曼，我觉得我好可怜啊。” 尽管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通关，现在也仍未有这样的征兆，可是金不能够完全抹除最近会有玩家通关的可能性。 其实，金还说了，等他们这次从黑暗大陆回来，他就直接送一颗「蓝色行星」给比司吉。 不过，众人只是在争论，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并没有对彼此愤怒的意思。 “好了、好了。”金撇了撇嘴，对比司吉说，“「蓝色行星」是陨石制成的，很稀有，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做出第二、第三颗。有了第二、第三颗，给你一颗也无妨。” 当他走进大厅时，这股辩论一般的气氛仅仅停滞了片刻，当众人发觉是他时，又升腾起来。 因此，在还没有雕琢出新的「蓝色行星」或平替品之前，金都不会直接把它送出去，除非比司吉就是那個达成结局的玩家。 其实倒不是金小气，只是「蓝色行星」是真实存在的宝石，并且相当稀有。 贪婪之岛内无论有多少张「蓝色行星」卡牌，它们指向的其实都是同一颗蓝宝石。 只是，它们都没有「蓝色行星」更讨比司吉喜爱。 “杰尔曼。”娇小的比司吉，双手手指捏着撑起的裙摆走了过来，就像是提着什么珍贵宝贝一样，“不愧是你，只比约定时间早半个小时到。” 达成结局的人也只能拿到一颗「蓝色行星」，其余复刻的都是赝品，无法拿到岛屿之外。 他愿意在这趟黑暗大陆之旅后送一颗「蓝色行星」给比司吉，已经很大气了。 其余的宝石卡牌还有「黑暗翡翠」、「贤者的海蓝宝石」、「奇运的亚历山大宝石」、「流浪红宝石」、「唤来美丽的绿宝石」等等。 “小气。”比司吉鼓起腮帮子，像是一只塞满瓜仁的松鼠，“你和金他们一样，都是小气鬼，居然不站在我这边……” 不过因为太像死亡FLAG，还没说完就被比司吉打断。 「指定卡牌·蓝色行星」的内容描述是“独一无二的泛蓝光宝石，由于不属于任何矿物，所以以来自宇宙的礼物之义而冠其名”。 似乎是听到了比司吉的抱怨，明明是大富豪，却戴着破帽子、穿着破大衣的金快步走了过来。 杰尔曼后背靠在石壁上，平静地说：“金不是说，只要你能够通关「贪婪之岛游戏结局」，他就把「蓝色行星」双手奉上吗？” 杰尔曼观察着大厅里的众人，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它是独一无二的，也正是它独特的美丽，比司吉才会从贪婪之岛众多封印了“宝石”的卡牌中一眼相中了它。 “真的？”比司吉被哄得高兴起来，她推了推金的手臂，说，“你应该早一点准备多几颗「蓝色行星」的，那么我现在就能拿到一颗了。” “物以稀为贵，数量不少，怎么显得它宝贵？”金解释了一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笃恩等人，甩锅说，“况且，这些年我不在贪婪之岛，贪婪之岛的卡牌实物补充不是我决定的。” 比起「蓝色行星」，像是一次性消耗的「大天使的息吹」、「咒语卡牌」、「自由卡牌」等补充的顺位更高。 再加上「蓝色行星」的制作工艺较高，所以笃恩等人也没有刻意做几颗「蓝色行星」囤起来。 这时候，杰尔曼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快7点50了，于是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他这么一说，金略显兴奋，比司吉则是表情认真严肃。 两人都对杰尔曼点了点头，于是杰尔曼走向了地牢大厅的中央。 随着他来到所有人视野聚集的中心，众人都逐渐安静下来，各自看了一眼手表、怀表，确认了一下，也就明白时间到了。 在这里送他们的人，除了门淇、卜哈剌、桑比卡、阿本加聂、笃恩、李斯特外，磊扎也抽空来了一趟。 依妲与艾莲娜这对双胞胎为了保证贪婪之岛游戏整体的运行，没能过来，不过她们也通过笃恩提供的设备，通过屏幕观看着现在这一幕。 杰尔曼看向小滴的方向，问道：“东西都带齐了吧？” “清单上的东西都带齐了。”小滴微微歪着身子站着，双手背在腰后，像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少女，“他们刚才又临时加塞了几张卡牌。” 笃恩将香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解释说：“我们刚才争吵的就是这个，最后我们决定把一些看起来可能用不上的卡牌，也让你们带过去。” “对。”李斯特撩了撩额前的金发，“像是「指定卡牌·黑暗翡翠」，这颗宝石能够将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灾厄传给身边的人。” 杰尔曼听得一愣。 李斯特连忙解释说： “我们并不是要提供让你们自相残杀、互相残害的工具，只是考虑到或许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伱们会用到它，所以就临时加入了一张。” 杰尔曼点点头，理解了笃恩与李斯特的意思，然后他环顾大厅里的众人一圈，问道：“还有人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了……啊，对了，祝你们一路顺利、平安归来。”门淇双手叉在短热裤上，笑着说。 其余人也跟着送上各自的祝福，就连桑比卡也怯生生地举起了应援祝福的牌子。 “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杰尔曼说。 金、比司吉与小滴聚拢过来，站在了杰尔曼的身边。 杰尔曼抚摸了一下具现化出来的「猎人徽章」，然后把手按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一阵微光荡漾后，一盏「传送提灯」在波纹中浮现。 四只丑陋的、干瘦的小鬼在提灯底座上爬出，在带来不安联想的同时，发出瘆人的嚎叫。 第一次看见这个场面、听见这叫声的人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杰尔曼凝视着「传送提灯投影」。 「提灯地点：贪婪之岛里美路城堡」 「冷却时间：32小时（已冷却）」 他确认冷却时间无误后，转头询问周边的三个人：“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可以牵住「信使小鬼」的手了。” “没问题。”金显露出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亢奋，更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他主动牵住了其中一个「信使小鬼」的手，“哇，这手这么冰，我还以为摸到冰棍上去了。” 「信使小鬼」却与外表的冷冰冰不同，相当热情惊喜地望着选择与它牵手的金。 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皱起眉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它好像是看上了我一样。” “它就是看上你了。”比司吉笑嘻嘻地握住另一个「信使小鬼」的手，取笑道。 金当然知道是开玩笑，于是无奈地摇摇头。 杰尔曼与小滴也先后牵上「信使小鬼」的手，这么一来，所有条件都已准备完毕。 磊扎铁塔般的身躯站了出来，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你们放心，这里无论如何都至少会有两个人值班守候。你们一回来，我们将在最短时间内聚集到这里。” 金朝磊扎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对杰尔曼说：“出发吧。” 于是，杰尔曼发动了「传送提灯」。 一阵天旋地转的扭曲、呕吐感传导而来，四人好像坐上了最危险、激烈的过山车或超级大摆锤，在无法形容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旋转。 倏忽间，他们连同「传送提灯」、「信使小鬼」一起消失不见，宛如日光下的泡沫破裂。 地牢大厅内的众人除了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的门淇与卜哈剌外，其余人都是看得又惊又奇，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本章完) ------------ 第202章 「在古代迷宫都市前的各种尝试」 笃恩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正在拨打金的电话，数分钟后，他放弃了。 “果然打不通金的电话，也无法定位他们的位置，看来只要跨过某一条界限，所有来自这边的信号都会被屏蔽。” 在这一点上，众人都没有怎么意外。 李斯特取出了四张卡牌，递给了门淇与卜哈剌。 “事不宜迟。按照原计划，我们来试验一下。你们两位都曾经去过黑暗大陆，就由你们来尝试这些卡牌。” 门淇与卜哈剌接了过来，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而在他们手里的，正是两对「咒语卡牌·磁力」与「咒语卡牌·再来」。 「咒语卡牌·磁力」能够让使用者飞向指定的、在贪婪之岛内已遇见过的人，这里的人当然是特指杰尔曼他们。 理论上说，无论杰尔曼他们在六大陆的哪个角落，「咒语卡牌·磁力」都能将门淇与卜哈剌传送过去。 只是远距离传送这种事本身就很困难，现在又是六大陆以外的黑暗大陆，那么它的效果就很不确定了，现在需要门淇与卜哈剌实践。 “使用「咒语卡牌·磁力」！目标是金！” 卡牌仍旧无效，之后他们象征性地尝试了把对象换为比司吉与小滴，结果也是一致的，他们无法被传送过去。 不过，十秒过去了，两人却仍旧在原地，「咒语卡牌·磁力」也毫无动静，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转换对象。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传送提灯，投影清晰地显现。 「提灯地点：古代迷宫都市」 “用游戏机、卡带来联系贪婪之岛与黑暗大陆的方法，估计也行不通。只是，金应该不会轻易地放弃，以后或许还会再改进尝试。” 笃恩叹了一口气，总结说： “看来能够让我们过去，或者让他们回来的「咒语卡牌」都不可能奏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果然还是有些遗憾。” 杰尔曼站在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立下的石碑旁，站在没过脚跟的杂草堆上，遥望山峦之间冉冉升起的红日。 “使用「咒语卡牌·磁力」！目标是杰尔曼！”他们齐声说。 门淇与卜哈剌在贪婪之岛这么多天，早已熟悉了在这里使用卡牌的步骤，先是佩戴戒指，然后召唤魔导书，最后使用卡牌。 黑暗大陆，巍峨耸立的古代迷宫都市前。 它可以使半径20米以内的所有玩家飞向指定的、贪婪之岛内见过的人或地点的卡牌。 之后，他们又让在场的其他人远离地牢大厅，随后使用了「咒语卡牌·同行」。 “毕竟五大灾害都在莫比乌斯湖东侧沿岸，相当靠近六大陆，差不多都在一个时区内。” “看来，与我们刚才来时的时间点差不多，都是8点左右。” “我觉得，就算能奏效，在贪婪之岛与黑暗大陆之间的海域，至少也要安排一到两个游戏机。” 笃恩连连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类似中继站之类的……现在肯定是无法达成了，金现在肯定很失望了……”—— 与此同时。 至于「咒语卡牌·再来」，是为了让他们飞回来，确认整个过程的可能性。 不过结果依然是没有区别，这些卡牌完全发挥不了效果。 门淇与卜哈剌倒是没怎么失望，他们将其他人叫了回来，告知了最终实验结果。 李斯特抿了抿嘴。 「冷却时间：64小时（正在冷却）」 64小时，也就是将近3天时间，杰尔曼一行人注定了要在黑暗大陆待上三個夜晚，之后大概会在28日0点回归六大陆。 他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将传送提灯回收，然后看向正在自由活动的其余三人，接着就听见来自金的叹息声。 金像是个暴走族一样蹲在草地上，盯着眼前被念气包裹的游戏机，略显不爽地垮着脸。 “看来的确没有这么容易，在这儿直接与六大陆建立联系。” “没有网络信号，门淇与卜哈剌也没有飞到我们身边，贪婪之岛那边应该也是失败了。” 他没有太过纠结，直接站起身来，环顾着陌生的四周，用身体呼吸着这里更为浓厚的念气，心情顿时舒爽起来。 金扭头对杰尔曼说：“坏消息是我们无法直接获得来自贪婪之岛的援助，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抵达黑暗大陆了。” 被传送过来之后，他先是看了一眼杰尔曼脚边的萨黑尔塔合众国石碑，然后仰头看向前方高耸矗立的、一幢幢像是方尖碑一样的建筑。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东描绘了一张古代迷宫都市的外部草图，与眼前的一幕颇为相像。 只有少许部分发生变化，毕竟在那已经过去两、三百年。 不知道东，当时是不是也是站在这个地方，从这个角度给古代迷宫都市画草图的呢？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古代迷宫都市的入口，不过眼前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确认。 金转过身，对不远处的小滴说： “小滴，让「凸眼鱼」将我们的行李箱吐出来吧。另外，回收这台游戏机，它之后还需要改进。” 小滴照做了，她具现化出「凸眼鱼」，「凸眼鱼」的大舌头朝喉咙深处卷了卷，就卷出了一个银色的手提行李箱，放在了杂草堆上。 随后，「凸眼鱼」又用舌头卷起旁边的游戏机，吞咽进口腔里。 金蹲下身来，喀嚓一声打开手提箱，然后就露出里面众多分门别类好的卡牌，放在了不同的透明卡盒里。 “我看一下，尝试哪一张卡牌呢……「指定卡」、「咒语卡」、「自由卡」……就它吧，「指定·立体相机」。” 由于这里已完全脱离贪婪之岛的覆盖范围，众人无法召唤魔导书来存取、使用卡牌，只能通过这种笃恩与李斯特特制的手提箱与卡盒。 金从卡盒里抽出那张「指定·立体相机」，举起后使用。 嘭的一声，烟雾过去后，一台相机就出现在金的手里。 他举起相机，对准了古代迷宫都市的方向，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低头看了一眼，确认功能是完备的。 “「立体相机」拍摄后冲晒出来的照片，宛如立体一样，可以放大、缩小来观看细节，甚至可以重现部分质感。” 金将「立体相机」递给比司吉。 “好好使用它吧。” “你尽管放心。”比司吉眨着大眼睛，摆弄着这个新相机，她有些期待回去冲晒出来的成品了。 还是因为这里不是贪婪之岛，因此使用卡牌后具现化出来的器具，是不能够再回收并且变回卡牌的，「立体相机」只能让人专门携带了。 金又将四个透明卡盒拿出来，自己持有一个，另外三个分给杰尔曼、比司吉和小滴。 “这些卡盒里的卡牌，都是供你们紧急使用的，其他卡牌则留在手提箱里，存放在小滴的「凸眼鱼」中。” “你们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杰尔曼接过卡盒，翻看一下，确认40张卡牌全部齐全，就放进了探墓者猎人黑衣里面的口袋里。 卡盒与手提箱一样，都是魔导书的平替品，它的「制约与誓约」决定了它的上限就是40张卡牌，再多1张，都会直接自动使用出去。 换句话说，只要不超过40张卡牌，那么使用之后有空缺位，就可以在手提箱中再补充满40张卡牌，这样一来就没关系了。 四人都确认卡盒里的卡牌完整、数量正确后，小滴就再次用「凸眼鱼」，吞下了合拢起来的手提箱。 杰尔曼看了看其余三人，说：“那就保持之前说好的阵型，准备进入古代迷宫都市了。” “金在前方开路，并通过《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古代迷宫都市篇》的地图，找到当前情况下最合适的路径。” “比司吉使用「立体相机」和手机，沿途记录见到的一切。” “小滴保护好自己，就相当于保护好手提箱里的卡牌资源，遇到紧急状况不用勉强。” “我在最后面，防止与抵御来自后方的跟踪、偷袭。” 众人都点头应了。 于是，金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先是正了正破烂帽子，然后从破烂大衣的怀里取出了一张古代迷宫都市的纸质地图。 上面描绘了他的祖先东·富力士已探明的区域，其他地方则是一片黑暗。 其实，笃恩与李斯特已经通过技术手段，将古代迷宫都市的地图分别存在了四个人的手机里，完全可以拿出来观看。 不过，金懒得用手机放大、缩小地去看路径，以他这对地图位置的熟悉，看手机地图还真不如直接看纸质地图。 众人越过了萨黑尔塔合众国石碑，从巨石搭建而成的拱门下穿过，看拱门上的裂缝，总有一种它现在就会倒塌下来的感觉。 等杰尔曼双脚彻底踏入古代迷宫都市后不久，他就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像是蚂蚁噬心一样，时不时地传导至身上。 很快，这种感觉有了结果。 「压力+3」 杰尔曼在拥有大师光环的情况下，仍旧增加了3点压力，也就是说，原来会施加到他身上的压力，应该是8点。 不过，压力并没有像是在蜘蛛谷底的黑暗中一样频繁提升，而是间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又一次传来。 「压力+3」 这便是增强体质的好处了。 在高大的石柱建筑森林间走过，一种渺小感涌上心头，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较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说话。 (本章完) ------------ 第203章 「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的沉重，比司吉试图打破这种缄默，于是一边给如石柱般的高楼拍照，一边随便找了个话题。 “金，这几天我其实有关注贪婪之岛的游戏玩家们。我感觉你们这个游戏的危险性还挺高的。玩家如果在贪婪之岛上死亡，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尸首被传送回他们进入贪婪之岛的地方，出现在游戏机的旁边。”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回答说。 “他们在进入游戏前，就被告知了危险性极高。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只要能坚持下去，贪婪之岛就是一个不错的念能力者试炼场。” “‘危险性极高’……毕竟是真实死亡啊。”比司吉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找了一個更坏的话题，心中有些懊恼。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她的内心正在滋养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而这股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影响她的心智，以至于昏了头，竟然在探索刚开始不久，就提及“死亡”，这绝不是平时的她会做的事情。 这就是杰尔曼平时说的“压力”？我也开始感觉到这种如实质般的压迫感了吗？ 金这时候说：“说起来，托你们的福，你们干掉的一个叫甘舒的家伙和他的同伴，是贪婪之岛里的杀人惯犯。” “‘炸弹魔’甘舒……”比司吉想了一阵，在头上做了个竖起来的造型模样，“是那个刺猬头，会用念能力安装炸弹的家伙？” 看到这个莫比乌斯环，想必当年的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与杰尔曼一行人一样，在此时此刻都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吧？ 金领着众人往右边走去，拐过一栋石柱，又是更多石柱，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不过石柱上出现了众多前人留下的标记。 他猜测，那批特种部队成员，在这里刻下标记，是为了返程或队员失散时，能够更好地找到离开的路径。 “他们三人死去之后，贪婪之岛的死亡率肉眼可见地下降。在这之前，笃恩和李斯特对他们还挺头疼的。” 它历经两、三百年，风蚀也未能将它抹平，简直就像是灯塔的光柱一样，给来往者指明着这条道路。 恰恰相反，只要他对某件事用心，就会显得很稳重，行事井井有条，就像是眼前一样。 比司吉点点头：“那他们就死得好，或许之前是恶有恶报、时候未到，现在我和小滴就是他们的报应。他们死了，就不能再害人了。” 又走了一段路，金低头看着摊开的纸质地图，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圈，然后指向了右边：“我们走这边。” “就是他们三个人。”金头也不回地应道，“笃恩和李斯特看过火车劫持案的凶徒照片，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幅动作看起来就像是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不过杰尔曼还是信任金的，金并不是传言中那种“胡来的白痴”。 除此之外，石柱的最上方，是一个显眼无比的刻印——莫比乌斯环。 众人不由地抬头往石柱上看。 一般情况下，比司吉高兴起来了，这支队伍的其他成员也会受到感染而变得心情愉快。 金这位遗迹猎人，立刻催促比司吉，将眼前的一幕拍摄下来，这种遗留下来的印记，实在是蕴含了太多信息。 那是东·富力士刻下的留给自己、也是留给后来者的标记，他在告诉后来者，这里就是他的地图中所标记的一个确定的位置。 杰尔曼观察着前面的一切，发觉之前略显沉闷的气氛，就在金与比司吉的对话中一点一点地分解了。 杰尔曼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抚摸着石柱上的众多划痕，不少刻着巨大的“USS”标记，那是萨黑尔塔合众国的缩写。 “因为他们的行为虽然不违反贪婪之岛的规则，但是与我们原来设计贪婪之岛游戏的初衷不符。” 毕竟杰尔曼沉默寡言、小滴思路清奇、金颇为傲娇，在这种情况下，比司吉就是那个调节队伍情绪的旋钮。 “贪婪之岛又不是好勇斗狠的天空竞技场，它的本质毕竟是一个游戏，如果人人都走这种杀人捷径来收集卡牌，那就太没意思了。” 因为那意味着这条路是正确的，前面已经有人替我们走过了，剩下的就是该怎么解决五大灾害之一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他们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很快就再次出发。 这时，杰尔曼感受到来自金的「圆」，放射性地朝四面八方涌去，扫描着附近的一切。 “不走这边。”金指了另外一个方向，“这条路上有一头魔兽，我们走另一条路。” 他的「圆」扫到了一头魔兽，堵在了原本要穿行的道路上。 好在东·富力士探明的区域足够多，金想要临时更换路径，只需要在纸质地图上确认一遍，就可以做决定了。 「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危险综合指数是B+，是已经相当接近最高等级A的了。 它的破坏力是A-1（-1、-2代表在A的水准下的、一定程度上的差别），致死率与致残率极高。 残暴程度是B，但在某些条件下会转化为A-1。 而这个条件之一，就是踏足古代迷宫都市，即只要杰尔曼一行人还在古代迷宫都市内，就会遭到它们主动袭击。 古代迷宫都市相当于它们的巢穴，「治百病香草」相当于它们的幼崽，它们为了滋养「治百病香草」，就会捕猎入侵者。 同时，它们的繁殖能力是B-2，比起人类的C要强，可是数量却只有C，也就是还不到一百，这代表它们的繁殖与人类不太一样。 「植物兵器金银锭」是寄生，即「植物兵器金银锭」的一部分孢子，从一个活着的肉体，转移到另一个活着的肉体上。 它们掌控肉体、结果、开花之后，这才算是完成了一次繁殖。 一个「植物兵器金银锭」，可以分裂出十几个部分，寄生在十几个活物上，最初的那个「植物兵器金银锭」才会走向死亡。 可是，「植物兵器金银锭」的数量并没有因此爆炸性地增长，这是因为「古代迷宫都市」的存在。 它们似乎是保持某种本能或使命，一直在「古代迷宫都市」内活动，极少数情况才会离开「古代迷宫都市」。 这么一来，只有活物被「治百病香草」吸引而来，或者意外进入古代迷宫都市，才会有机会被它们寄生。 它们的个体数量就是这样被控制到一百以下。 而一旦没有了「古代迷宫都市」这层束缚，「植物兵器金银锭」的繁殖能力甚至可能达到A。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数量也将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值，如同蟑螂般密密麻麻地涌出巢穴。 考虑到「植物兵器金银锭」的这种特性，杰尔曼等人在之前的讨论会上就觉得，能避战就避战。 数量C是「植物兵器金银锭」最显著的短板，在偌大的「古代迷宫都市」中，它们的分布与游荡将会相当散乱。 这意味着，杰尔曼等人是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战斗，而金高超的「圆」，以及四人卓越的「隐」，让这种可能成为现实。 杰尔曼一行人不会忘记这次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获取五大希望之一的「治百病香草」。 能够在抵达核心区域前，尽可能地避战，这才是对于四人小队而言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在两、三百年前记载的内容，直到现在还准确，那么杰尔曼一行人抵达核心区域后，会有一场苦战。 杰尔曼认为，所有的文本信息都指明，在核心区域，有一头冠军级的怪物。 当他们又绕过一栋立方石柱后，金的「圆」在这时捕捉到了异常的生物活动。 “小心。”他皱起眉头，提醒道，“有一头怪物，发觉了我们的存在，正在朝我们而来，速度很快。” “我们现在快速前进，能甩掉它吗？”比司吉问。 “一旦被发觉，就甩不掉了。”金说，“你可以把这里所有的被寄生的怪物，都视为杰尔曼提出的‘精英级及以上的念能力者’。” “它们同样会「圆」，范围同样很大，只是它们的「圆」往往是不规则的，彼此之间会留有一定缝隙，供我们穿插通过。” “我们现在是保持「隐」，才没有被太多「金银锭」寄生的怪物发觉。” “只是，这些怪物的野性显然很强大，哪怕我们使用了「隐」，只要置身于它们「圆」的范围内一段时间，就会被发觉。” “我们被发觉，就很难再甩掉它，并且随着它的追击，会引来更多被寄生的怪物，它们都会发觉这里的异状，最后形成包围圈。” 小滴扶了扶眼镜，说：“可是我们在这里与怪物交战，也同样会引来其他怪物的注意吧？” 杰尔曼大概明白金的想法，他对小滴解释说： “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消灭掉这个穷追不舍的敌人。” “在其他被「金银锭」寄生的怪物还未抵达前，继续隐匿前进，提前脱离它们的包围圈。” 他在空中用念气画了一个圆，又故意留下几个缺口，他的手指着那些缺口给小滴看。 小滴、比司吉用「凝」看到了杰尔曼的示意图，明白过来，都点了点头。 金看到杰尔曼这么快就理解了他的思路，不由地微笑了一下。 “如果是普通的念能力者小队，或许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们四人却是做得到的，见面五秒内，我们就要解决战斗。” 他心里暗想：杰尔曼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思路与我很相似……当他到我的年纪时，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与尼特罗会长一样的怪物。 (本章完) ------------ 第204章 「两人一组轮换斩杀」 “如果是这样，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比司吉掀起裙摆，右手掌按在了整齐的石板地上，像是橄榄球员开球的姿势一样。 “先让我和小滴设下一个小小的陷阱。” 数分钟后，一头比将两辆火车搭在一起还要高的青虫蠕动着，从两栋巨大石柱之间的夹缝中钻出。 它的体型明明塞满了整条道路，然而它柔软变形的身躯，却让它相当灵活地挪动着硕大的青色身躯前行。 青虫远远地就“嗅”到了美味的念气，因而追踪过来——不，严格意义上说，它已经半死不活了，是它背上的“肿瘤”嗅到了。 在青虫的环节躯体之中，有一颗黑色的圆形肿瘤阴影，随着它不断地往前爬动，而在它的躯体中来回滚动。 这颗“肿瘤”——「植物兵器金银锭」的“果实”已经相当成熟。 当某一天，它破壳而出，“绽放花朵”时，就会像是豌豆一样射出“孢子”，寄生在附近的活物上。 现在，时候已差不多，它需要找到一个新的活物，进行繁衍活动了。 此时此刻，青虫头部的两只触角探起，几乎立刻就感知到躲藏在一栋立方石柱后面的生命体。 杰尔曼瞄准的是那颗强行塞入青虫体内的「金银锭」。 “「凸眼鱼」，吃掉那些碎石块！” 小滴从立方石柱后转出身来，刚刚她是故意释放念气，暴露自身的。 眼看青虫已爬动到预定地点，小滴手里的「凸眼鱼」举了起来。 当他众多石柱间闪转腾挪了一会儿，终于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一栋附近最高耸的石柱上，在那里与金、比司吉、小滴汇合。 巨型青虫的三分之一处被整齐地砍断，黏稠的汁液喷溅而出，撒得满地都是！ 那颗肿瘤一般的「金银锭」，也在一瞬间被砍成两颗半球，然后喷吐出黑色的雾气。 巨型青虫本身的体重，再加上小滴「凸眼鱼」吸力加重了那一块的松动，简易陷阱就达成了。 杰尔曼这时候才从身旁飞身而出，像是一道黑色闪电，手中的锯肉刀在喀嚓声中变形成长段。 如果是成熟状况下“开花”散射孢子，寄生成功率会非常高。 这次这颗「金银锭」比上次那颗要大数倍，喷涌出的孢子雾气也扩散得更广，刹那间就包裹了周边数栋石柱所在的区域。 现在这种被硬生生切开「金银锭」，被迫地寄生，相对而言寄生成功率就较低。 其实那是能够寄生的细小孢子飞散在空中。 他在地穴上方一跃而起，冷漠地看了脚下的巨型青虫一眼，巨大的念气斩击波砍出！ 「金银锭」往前一滚，直接压到了青虫的脑袋里，它便不顾一切地抬起短小的足部，轰隆隆如火车头般撞向了那栋立方石柱。 不过，贸然被这股孢子雾气缠身，依旧是很危险的。 「凸眼鱼」随即就张开大嘴，一股强势的吸力，将青虫脚下碎裂的石块吸向自己。 嘭的一声，巨型青虫从中间开始，猛地栽到了一大块地穴上，反射性般地蜷缩起来。 嗤—— 原来，比司吉在不久前，用相当精湛的「心源流拳法奥义」，破坏了那里一大块的石板岩层，使它结构松动。 好在杰尔曼一直小心戒备着这一点，他飞踏在一块石柱上，在侧面飞奔一阵，又跳向了另一块石柱上，远离了那片雾气。 小滴在完成诱饵工作后，就立刻转身，赶到了这里。 金站在石柱的边缘，看完了全程的杰尔曼与小滴的配合，摸了摸满是胡荏的下巴。 “这是「恐吓银灰蝶幼虫」。「金银锭」寄生的物种叫这个名字，是东·富力士命名的，画在《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上了。” “杂食性的它，在捕食与防御时，会释放出恐吓念气，进而迷惑猎物或敌人，将它误认为是相当可怕的魔物，做出错误判断。” 他刚才翻看了手机里被笃恩、李斯特输入的《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资料，很快就找到了对应怪物的资料。 杰尔曼察觉到自己的体质在这时增加了5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说： “这头被「金银锭」寄生的怪物不是很强，我们可以继续保持这种攻击方式。” “一個人引诱，另一个人斩杀，然后迅速脱离「金银锭」扩散的范围。” “嗯。”金双手插在裤兜里，点了点头，“在它释放恐吓念气之前解决掉它，是最快速稳妥的方案。” “接下来，我们完全可以两人一组，轮换着以最快速度解决遇到的敌人。如果遇到比现在遇到的怪物更强的，再适当地增加人手。” “这样至少能保证一组在战斗时，另一组得到暂时的休息。” 杰尔曼回答道：“可以。那我和小滴一组，你和比司吉一组。” 金、比司吉与小滴都对分组没意见，倒是小滴对另外一个问题提出异议。 “嗯……我觉得，我们索性在石柱上方前进吧？这样就不用绕弯路，能节省时间。” “不行。”比司吉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中，“小滴，你看那边。” 小滴看了过去，就见到空中飞着一群古怪的怪物，它们外表像是鲤鱼，可是却长了两对羽翼以及满嘴的尖牙利齿。 而它们的眼球、鱼鳍、鱼腹、鱼尾等位置，往往都长着一颗「金银锭」，看起来相当不和谐。 比司吉解释说： “在石柱上方行动，太过显眼，那些眼尖的、有飞行能力的怪物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相反，我们在地面行动，石柱反而帮我们遮蔽了它们的部分视线。” “魔兽想要找到我们，就只能使用类似「圆」的感知技巧，这会增加它们的搜寻成本，而我们能保持短暂的安全。” 金在一旁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小滴点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趁着其他怪物还没赶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吧。”杰尔曼说。 其他人也不想在这里与被寄生的怪物有太多纠缠，更重要的是不想被包围，浪费太多精力，全都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踩踏着石柱的平整侧面，一路飞奔回到了地面，又隐匿气息，谨慎地前行。 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两头被寄生的、在古代迷宫都市中游荡的巨大魔兽，他们采用了两人一组轮换模式的小队，都顺利地将它们消灭。 杰尔曼参与击杀了其中一头，于是他的气量也增加了5点。 他感觉如果不是担心陷入重重包围，以及还未达成获取「治百病香草」的最终目标，他真的可以在这里一直刷体质与气量。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压力也在缓缓提升，已经在不经意间达到了21点，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古代迷宫都市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 而众人在古代迷宫都市中潜行了一段距离，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数个小时。 杰尔曼看了看怀表，已经是快下午1点了，于是开口提议说：“我们休息一阵，在这里吃午饭吧。” “好啊。”小滴摸着肚子，说，“我是有点饿了。” 她说完，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比司吉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起来，不过，很快，她的肚子里也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这下子她脸都红了起来。 看来不停断的潜行，穿插三场必须速战速决的战斗，再加上精神紧张，众人都消耗太多。 于是，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在一栋立体方柱的旁边停下休整。 小滴用「凸眼鱼」将之前吸入的碎石块吐出，然后再吐出那个从贪婪之岛带来的银色手提箱，放在地面上。 手提箱打开后，小滴取出列为“食物”的透明卡盒，询问道：“你们要吃什么？” “三明治、香肠、夹心饼干、马卡龙、牛奶……谢谢。” 比司吉颇为期待地从手提箱中取出一个卡盒，使用了其中的「自由卡·野餐地毯」，然后将解封出来的地毯，铺在了地板上。 她就像是一个来野营的少女般，将小滴将卡牌解除封印后递过来的三明治、香肠、夹心饼干、马卡龙、牛奶等等放在了地毯上。 比司吉注意到杰尔曼与金都在盯着她看，不由地红了红脸，辩解说：“我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淑女。” 金笑了笑，盘腿坐在地毯上：“小滴，请给我炸猪排、荞麦面、小番茄……” 小滴自己拿了烤肉、蛋包饭、橙汁等等。 杰尔曼也要了酸豆角蛋炒饭、牛肉丸汤、矿泉水。 这些都是门淇、卜哈剌精心做出来的美食，充分考量到众人不同的口味，特意做出了不同风格的食物，供他们自行挑选。 毕竟是两位美食猎人的杰作，杰尔曼一行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午餐，顿时觉得相当满足。 杰尔曼的压力也因为美食而下滑了少许，来到了15点。 不过考虑到压力还是不要积攒太多的好，他就让比司吉帮忙，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将压力彻底清零。 比司吉顺带还帮自己也来了一轮按摩。 至于金和小滴，表示目前还没什么问题，所以暂时不需要减压。 下午14点多，他们再度启程出发。 金再一次用「圆」在前面开路，杰尔曼在最后面，四人小队一路前行。 (本章完) ------------ 第205章 「这就是我的制约与誓约」 「古代迷宫都市」中的战斗仍在继续。 嘭—— 小山般体型的、被砍去头颅与短尾巴的盾甲龙，依然不知疲倦地撞向杰尔曼。 仅仅是寻常的致命伤，已无法击杀这头巨兽。 直到杰尔曼将它厚重皮甲没有覆盖到的、腹部下方的「金银锭」砍破一个口子，涌出孢子黑雾，它才终于失去了动力源。 被寄生的盾甲龙像是飞艇硬着陆一样倒在地上，擦出了一大段血痕轨道。 寄生孢子像是爆炸后的烟尘一样涌来，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就逼近到杰尔曼身前不远处。 小滴提着「凸眼鱼」，在后方提醒道：“杰尔曼，我们该后退了。” “等等。”杰尔曼具现化出火焰喷射器，对准了寄生孢子黑雾，“试试看火攻有多大的作用。” 杰尔曼走回到小滴身边：“火焰无法烧穿盾甲龙的外壳，也无法烧穿「金银锭」的外壳，但是对「金银锭」的孢子却是有效的。” “是比司吉让你试一试，对吗？” “没关系，我现在在念气上还是很充盈的。只要不是一直烧，就没关系。”杰尔曼回答说。 “用火焰来焚烧，就像是烧一窝的蟑螂一样，只要注意别被它们中的部分逃掉，爬到自己身上即可。” “但是……”小滴像是一个女学究一样，扶了扶黑框眼镜，“你的念气消耗也很大吧？火焰烧得不是油，是你的念气啊。” 杰尔曼脱掉「探墓者兜帽」，这让他能够更好地与小滴对视。 「体质」与「气量」双双跨越「冠军级」，分别来到了103点与104点，以此获得「冠军光环」，取代了之前的「大师光环」。 “对，她说，‘你可以觉得它们是死的’，让我试试看……不过，它们就是活的啊，刚才还能转动方向，涌向我们这边，主动攻击我们。” 他并没有撒谎、逞强，而是事实的确如此，截至目前为止，他与小滴这对二人组合，已联手击杀了总计五头怪物。 火焰喷射器喷出了火舌，注入到黑雾当中，孢子顿时像是爆米花一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尽管「体质」与「气量」都达到了「冠军级」，可是杰尔曼的综合战力仍旧在「大师级」。 “我刚才其实尝试用「凸眼鱼」去吸收掉整個「金银锭」，或者它的孢子……可是果然不行，我骗不了自己。它们就是活的。” 两人一边往同一个方向走，一边对话。 这就像是一个人穿了一件比他体型、骨架要大得多的大衣一样。 这代表着「冠军光环」在每次他遭受「压力伤害」时，都为他减去了7点伤害。 片刻之后，漫天的寄生孢子都被杰尔曼的火焰焚烧殆尽，落得满地灰黑余烬，像是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地毯。 杰尔曼挪动火焰喷射器喷口，将火舌扫了过去，堵住了这头黑色血盆大口的前进。 与此同时，它们也活了过来，在半空中扭动着飘动的方向，化作噬人的巨兽之口，咬向了杰尔曼。 比如来自「古代迷宫都市」的「压力」，从之前的3点，又进一步减少到仅剩1点。 毕竟他大部分的「体质」与「气量」是因为「念能力」而骤然拔高的，并不是通过自然修行、心灵感悟提升的。 在「冠军光环」下，杰尔曼的「气量」已经是六大陆念能力者中的第一人，「体质」也让他能够减免更多「压力」。 “嗯。” “你也这么认为是吗？反正我没办法让「凸眼鱼」吃掉活的东西……砍掉寄生的「金银锭」后，怪物的尸骸我倒是可以吸收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不能让「凸眼鱼」吞下活物？” “那是我的「制约与誓约」啊。”小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似乎在诧异杰尔曼为什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那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制定这样的「制约与誓约」？”杰尔曼决定更深一层地解释自己的问题。 “嗯……”小滴食指戳着下巴，认真地想了一阵，回答说，“仔细想想，可能和小时候在流星街遇到的一件事有关。” “什么事？” “你想想，我们流星街不是很缺食物和水吗？有一次，我钻进别人的家里，打算偷点吃的，结果找了半天，发觉他们一家人也没吃的了。” 杰尔曼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房间里有尖叫声，就看到他们把自己的孩子给剖开来吃。” 小滴眨着大眼睛，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永远忘不了那对父母看着我的眼神。” “他们想吃了你？” “不是，他们的眼神好像我在路边看到的死人一样，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吃了，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杰尔曼沉默着。 小滴继续说：“后来我听说只要去教堂就有吃的，我就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神父。” 她摸着胸前挂着的逆十字项链：“老神父当时叹了一口气，说，他们犯了重罪，可是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想活下去。” “总而言之，从那时开始，我就无法接受吃还活着的东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连带着「凸眼鱼」也变成这样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圣人，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遵守一些底线，这样才有活着的感觉。” 杰尔曼点点头。 “那就按伱自己的想法来吧，「凸眼鱼」现在的能力肯定是因为这样的你，你如果变了，它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能力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嗯，好香啊。” 杰尔曼听到小滴忽然说出的“好香啊”，愣了愣，直到自己也闻到那股香味，这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肉香味。 那是一股浓郁的香味，像是不知名的花绽放后的花香，从相当遥远的地方飘来。 “你们回来了。”比司吉从一栋立方石柱后走出，笑着说，“金在催促，他说你们再不回来，他就要先行出发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比司吉，你别诬陷我啊。” 金跟在比司吉后面出来，他手里仍旧攥着那张「古代迷宫都市」地图，看起来皱巴巴的。 “可是，这不是很像你做得出来的事吗？‘胡来的白痴’？” “我就算再胡来，也知道光凭我一个人，是拿不到「治百病香草」的。” “你可以学学你的祖先，东·富力士嘛。” 金瞥了比司吉一眼，不再理会她的挖苦，而是摊开卷起来的地图，再三确认后，说：“你们都闻到那股香味了吧？” “闻到了。”小滴说，“我刚才还和杰尔曼说，‘好香啊’。” “那应该就是「治百病香草」的香味。”金解释说，“野兽们的嗅觉比我们要更灵敏，它们被吸引进入「古代迷宫都市」，最后反而沦为了「金银锭」的猎物。” “我们距离「古代迷宫都市的核心」已经很近了，按照我们的速度，我预估在明天下午前就能抵达。” “嗯。”比司吉摸了摸她的金发单马尾，将它梳到了肩膀上，“感觉这一路上还算是很顺利的，歼灭的怪物都只是「精英级」。” “说不定接下来就会碰上「大师级」的了。”金说。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由于杰尔曼经常使用如同西索一样的“一己之见”来划分「念能力者等级」，众人听得多了，慢慢也接受了这一套，聊天时自然而然地也就说了出来。 “继续出发吧。”金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纸质地图，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东·富力士留下了一个「居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那里，然后度过这个夜晚。” 东·富力士不止一次地来过「古代迷宫都市」，他当然需要在沿途有过夜的场地，于是就自行挖掘了数个「居所」。 杰尔曼一行人要前往的是其中一个，算是东·富力士留给他们的安全点。 他们越是往前走，越是能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天色逐渐由光亮变得昏黄，随后灰暗像是大雪一样覆盖了大部分石柱。 杰尔曼一行人就像是行走在素描画的阴影中，慢慢的，他们身上的颜色也融入其中，仿佛焚烧后的灰烬。 “应该是这里。”金顿住了脚步，抬头仰望一栋石柱上方刻下的莫比乌斯环，“那是东·富力士留下的印记。” 这栋石柱的莫比乌斯环印记下，还有一个空缺出来的豁口，转到另外三面墙壁上看，也有这样的豁口。 “总觉得，只要一看到莫比乌斯环，就会觉得安心许多。”比司吉由衷地说。 “帮我找找看。”金将纸质地图塞到自己怀里，然后走向石柱，双手在石柱面上轻轻抚摸，“应该是有一道暗门的。” “你的动作好恶心。”比司吉嘲笑了一句，可是也选了一面墙，用手指去触碰，用拳头去敲击。 杰尔曼与小滴对视了一眼，也动手去找，最后还是金先找到了。 “就是这里！”他高声说，众人听见，都走向他，“就是这里没错了。” 金用力一推面前的墙壁，原本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墙壁，就被推进去了一块，露出黑漆漆的内室，涌出一股沉闷的气息。 砰的一声，石门被金推倒在地，他挥了挥手，扇掉涌来的尘土味：“先通一阵风吧。” 过了好一阵，众人才拿着手电筒进入，他们一边掩着口鼻咳嗽几声，一边用手电光柱照射着石柱内的空间。 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四面墙壁上两三米高的地方，各自开了一个豁口，充当流通空气的窗口。 东·富力士将这根石柱的底部，挖掘出一个立方形的空间，作为他的临时居所。 而「东·富力士的临时居所」将成为杰尔曼一行人今夜的住所。 (本章完) ------------ 第206章 「金·富力士要拜托杰尔曼的事」 “东·富力士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里了。”金晃动着手电，观察着临时居所内部，“完全找不到有人住在这里的痕迹。” “如果在这里见到东·富力士，我反而觉得有够吓人的。”比司吉说。 金好奇地回头问：“为什么？” “现在都还不能确定东·富力士是生是死吧？”比司吉摊了摊手，“他万一已经死了，那么出现在这里，可就是一个我们必须要面对的怪物了。” 金沉默下来，他明白比司吉的意思，像是东·富力士那样能够独自一人在黑暗大陆上游荡的人物，实力一定匪夷所思。 而这样的人物，如果被什么东西杀死，然后转变成某种怪物，最后再与他们四人遭遇……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东·富力士，本身就是一个「灾害」，或者比「灾害」还要恐怖。 “这么一想，的确有些纠结了。”金苦恼地用手指挖了挖脸，“我既想要见到他，又不想要见到他了。真麻烦。” 这时候，终于忍受不了室内尘土飞扬的杰尔曼对小滴说：“小滴，使用一下你的「凸眼鱼」，整理一下这里吧？” “啊。”小滴眨了眨眼，“是哦，那你们出去吧，我用「凸眼鱼」打扫一下这里。” 其余三人都走出石柱居所，站在门外，看着小滴戴了用「自由卡」解封出来的防毒面罩，手持「凸眼鱼」，不断地来回吸走灰尘碎屑。 “真是不可思议。”比司吉拉了拉杰尔曼的黑袍，“你在这之前能想象到吗？小滴的「凸眼鱼」居然真的在做吸尘器该有的工作。” 杰尔曼回想了一下。 的确，小滴之前用「凸眼鱼」吸走的，基本都是尸骸、器具，总而言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凸眼鱼」的空间里塞。 这次她用「凸眼鱼」老老实实地吸着灰尘，反倒让两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终于，石柱室内被清理一新。 众人走回到室内，金抬手将石门举起，合到了它原来的位置上，但没有完全合上，而是留了一道缝隙通风。 这时候黑暗吞噬了室内大部分区域，只有墙壁上豁口射下的些许月光，以及众人的手电光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小滴取出银色手提箱，又使用了透明卡盒里的「自由卡」，解封了一盏像是落地风扇大小的灯，放在了中央。 打开开关后，光亮瞬间就充盈了大半个室内。 “那我们就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杰尔曼透过墙壁上的豁口，只能看到漆黑的天空，“我们有四个人，可以轮流守夜。” 比司吉给自己脚下铺了一层地毯，才和小滴一起坐下。 “终于又可以休息了……真是的，自从和杰尔曼你合作以来，我总有种在上班的感觉。”比司吉吐槽说。 杰尔曼与金就没有那么讲究，他们直接坐在地上，反正小滴的「凸眼鱼」应该吸干净了灰尘，又都吐到室外去了。 晚餐他们同样吃得很丰盛，以至于比司吉在饭后摸着小肚子，默默感谢着门淇与卜哈剌的奉献。 吃饱喝足之后，困倦就很快袭来。 他们将「自由卡·睡袋」解封，各自钻了进去，不过真正合上眼睛睡觉的只有比司吉和小滴，杰尔曼与金只是躺在睡袋里。 杰尔曼是第一班守夜，然后轮到金，再轮到比司吉，最后是小滴，比司吉和小滴可以放心大胆地先睡上一觉。 金到外面解手，过了一阵子才回来，他顺便调暗了灯柱的光芒，然后又钻回到睡袋里。 杰尔曼和他的睡袋都挪到石柱室内入口的旁边，只要侧头看去，就能从未合拢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情况。 “你还不睡？”他靠着石壁坐着，注意到金也坐在不远处的墙边，睁着双眼。 金看向杰尔曼：“说实话，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很亢奋，有点睡不着，明明昨晚我都是倒头就睡的。” “为什么睡不着？”杰尔曼看了比司吉和小滴那边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 金也跟着压低声音：“很简单，因为我真的来到了黑暗大陆。” 他指着杰尔曼：“虽然有很多间接证据，虽然有比司吉、小滴、门淇、卜哈剌为你背书，但是说到底，要眼见为实嘛……” 金双手抱在后脑勺上，仰起头，透过墙壁上的豁口往天空上看，可惜这個角度看不到月亮：“你并不是在耍花招，这让我很高兴。” 他是在实际看到萨黑尔塔合众国留下的石碑以及无法作伪的「古代迷宫都市」、「金银锭」、「东·富力士留下的莫比乌斯环印记和临时居所」，才确信这里的确是黑暗大陆。 这种实感，让他的手指直到刚才都还是颤动着的，只能用脑袋压着，掩饰其兴奋的抖动。 “杰尔曼。”他过了一阵，又说，“其实，「治百病香草」不是我真正的目标。” 金刚说完这句，就笑了笑：“当然，我会尽全力地把它拿到手，毕竟是要给老头子（尼特罗会长）交差的……” “那伱真正的目标是什么？”杰尔曼有些好奇。 “是屹立于「古代迷宫都市」核心的一座高塔。” 金看向杰尔曼，双眼炯炯有神。 “东·富力士在《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提到过它，他曾经登上去，结果一无所获，直到《新世界纪行·东篇》成书，他也没弄清楚那座塔是用来做什么的。” “要说「古代迷宫都市」这一整座遗迹里，我最关注的，肯定是这个连东·富力士都找不到多少线索的高塔。” “它在核心中的核心，肯定起到某种作用，只是一直没有被挖掘出用途。” “如果我能解开那座高塔的真相，那么也就大概知道「古代迷宫都市」是谁建成？建成原因是什么了吧？” 杰尔曼记得那张东·富力士在残本中画出来的「古代迷宫都市」草图，他对此是有印象的。 在众多立方石柱、如同芦苇般的植物的簇拥中，有一座高塔鹤立鸡群，相当显眼。 “的确值得上去查查看。” “是吧？”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下一刻他就看向比司吉和小滴，看到她们还在睡袋里睡觉，没有被吵醒，就又压低了声音，“很有意思吧，杰尔曼？” “是很有意思。”杰尔曼回答。 金盯着杰尔曼，看了一会儿，露出笑容：“你知道吗？我这些话，三十多年了，和很多至交好友都说过。” “不过，他们有一部分人觉得《新世界纪行·东篇》只是家对黑暗大陆的幻想。” “另一部分人半信半疑，却认为我不可能达成所有条件，远渡重洋，抵达黑暗大陆，探究真相。” “他们为我感到遗憾。我对这里有这样强烈的、旺盛的求知欲，却注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寻到真相。” “可是，我并不需要这种遗憾与怜悯。磊扎、笃恩、李斯特、依妲和艾莲娜他们，都无法理解我对黑暗大陆的执着。” “他们愿意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可是他们终究不能完全理解我。” 金看向杰尔曼，说：“所以，在知道你们的事情后，在实际接触到你们后，老实说，我松了一口气。” “世界上果然不止我一个笨蛋、疯子。” “我妒忌你拥有这样的「念能力」，简直就是为了探索这里而生的。” “同时，我也衷心地感谢你的「念能力」……我们是毫无疑问的同行者。” “你说得太夸张了。”杰尔曼说。 “我不觉得夸张。”金坐直了身躯，很认真地说，“人这一辈子，其实是很难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真正理解我这份心情的人。” “对了，杰尔曼，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杰尔曼看到金露出很严肃的神情。 “在取得「治百病香草」之后，我决定留在黑暗大陆。”金摘下头顶上的破帽子，露出短发，“我不跟你们一起返回了。” 杰尔曼微微惊讶了一阵，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看。”金笑道，“如果是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如果是其他人，就会第一时间产生各种疑问，并且试图阻止我。” “简单来说，我留在这里，有私心，也有公心。私心，当然是好不容易来到黑暗大陆，实在不想就这么回去，只想把余生都用在这个地方。” “公心……”金又一次指向杰尔曼，“你的「传送提灯」一次只能带来四个人，这样效率太低了。” “在黑暗大陆，你需要更多帮手。在这一方面看，你应该留下我，之后你就能带上新的三人组过来。” “这么一来，你在黑暗大陆的帮手，就从原来的三人，增加到四人，以此类推。” “我留在这里，也能给你们提供住所、情报等等，你们则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这是我们之间双赢的事情。” 杰尔曼思索了一会儿，他得承认，金的提议让他动心了。 他很久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他总不能强行要求比司吉或小滴留在这里。 现在，金愿意主动留下，这或许会是一个全新的机会…… “可是……”杰尔曼问，“贪婪之岛怎么办？你的儿子怎么办？” “哈哈……”金低声笑了笑，“贪婪之岛有我没我，其实差别不大，更不用说，我已经将股份分给你了，你总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原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算是吧……我之前不是提到过吗？‘贪婪之岛’的每个英文字母，都是我们一个成员的名字的首字母。你们未来也要一样。” “我后来想了半天，或许没必要强塞你们的首字母进去……你看，我们的名字首字母都是G。” “一个‘G’离开，另一个‘G’补上，这不是很好吗？” “至于我的儿子小杰……”金像是在努力地回想儿子的模样，可惜记忆有些模糊了，“如果你遇到他了，就告诉他……” “小杰，如果你真的想要见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就来黑暗大陆找我吧。” (本章完) ------------ 第207章 「夜袭种与寄生种纠合的难缠」 杰尔曼在次日凌晨一点与金换班，钻进温暖的睡袋后。 「体质」极佳的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仍旧能抵御一天的疲劳与困倦。 这样清醒的意识，或许也和金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有关。 杰尔曼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承诺会再三考虑，他不喜欢随便做出约定，约定意味着责任，尤其是关乎整个贪婪之岛的未来走向。 不过，他终究不能一直被这件事困扰而不睡觉，明天肯定又是困苦劳累的一天，他需要充足的休息。 于是，杰尔曼在闭上双眼、平躺在睡袋的情况下，熟练地做着念气的运转，让它流通全身，慢慢地放松身心。 终于，在某一时刻，他进入朦胧的梦境中。 模糊中，他看到了漆黑的夜空，看到了杂乱无章的木屋、帐篷，看到了围坐在篝火前的衣衫褴褛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没有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里就是流星街。 缓缓地，他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就见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处黑色泥潭，冒出众多泡沫。 一只干瘦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他的脚，将他往泥潭深处拉去。 而他却出奇的冷静，冷静到毫无反应，任由那只手这么做…… 杰尔曼…… 他听到有人远远地呼唤。 “杰尔曼！”他的肩膀被推了一下，即刻就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具现化出锯肉刀。 昏暗的室内，一道人影挡住了杰尔曼的视野，那个人一只手按住了杰尔曼的锯肉刀，一只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稍微让开一点空间，灯柱与月亮的光芒先后照射过来，照出了金那张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原因而惨白的脸庞。 “外面有动静。”金低声提醒道。 杰尔曼先是转头看向比司吉、小滴那边，看着她们脑袋贴到一起，轻声酣睡，仍未醒来。 然后，他翻身坐起，灵活地钻出睡袋，与金一起来到石门的旁边，透过缝隙朝外面看去。 这个时候，灰白色的月牙终于挪动到他们在这個角度也能看到了。 “往上看。”金指着远处的一栋立方石柱，“不要用「圆」，那样很可能会暴露。” 杰尔曼顺着金的手指方向，视线沿着那栋石柱飞向它的顶端。 只见那里飘浮着一头壮硕的、奇异的生物。 它是真的在飘浮，完全没有与石柱顶端接触，而是围绕着石柱来回地盘旋，像是在嗅闻气味的野兽。 仅从外表轮廓来看，它像是一头大白鲨，只是浑身冒着黑烟，烟气一缕缕地朝周边散开，像是鲜血在海水中蔓延。 至于它那一张尖牙交错的大嘴，足以将立方石柱的顶端整个咬断、吞下。 “这是「夜袭种」。”金小声说，“《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有所记录，是常常在黑夜中现身，袭击猎物的相当难缠的「野兽」。” 东·富力士在《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将他遇到的所有生命体，做了一个简单的分类。 首先是「人类」，绝大部分都生活在六大陆。 其次是「野兽」，其实这是一个笼统宽泛的概念，它包括了野兽、植物、微生物、魔物、亚人种等等，即「人类」以外的活物。 接着是「邪秽」，这是「人类」与「野兽」死去后，因某种原因“复活”后的诡异产物。 最后是「异魔」，即无法理解的、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 金所说的「夜袭种」，就是《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记载的、野兽的一类分支。 “相当多野兽都是夜间捕猎，可是这种野兽却被单独列为「夜袭种」，肯定是有原因的。”金慎重地说。 “东·富力士的描述是‘难缠’，我们最好小心一些。” 杰尔曼点点头，同时，他看着那头「夜袭鲨」，脑海里很快就联想到上一次他碰见的「暗魇之豹」，他发觉两者有相似之处。 或许，它们都是「夜袭种」。 两人屏气凝神，在石门边安静地观察，等待「夜袭鲨」的下一步动作，如果可以避战，那样是最好的。 可是，「夜袭鲨」在石柱旁游荡了很久，一直没有离去。 它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俯冲。 它看起来像是毫无头绪的模样，不过杰尔曼与金都相当谨慎，保持「绝」的姿态，出色地与夜晚的黑暗、宁静融为一体。 又过了一阵，「夜袭鲨」终于一个甩尾，朝着杰尔曼一行人所在石柱的反方向飞去。 杰尔曼与金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他们这个晚上就能继续休息了。 他们都需要恢复元气。 可是，突然间，针刺感的感触，让两人同时转头，又一次从石门缝隙中往外看去。 随后，他们就与那头「夜袭鲨」细小的、空洞的黑色眼珠对视上了。 它居然去而复返了？！ 难道说，即便杰尔曼与金保持着「绝」，它依然凭借着远超生活在安逸环境中的「人类」的「圆」，感知到他们了吗？ 就在杰尔曼与金惊愕的时候，「夜袭鲨」缓缓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参差不齐、尖锐如矛的牙齿与暗红色、僵硬的口腔血肉。 它朝着夜空，朝着整个「古代迷宫都市」，发出了吼叫。 “吼——” 这声吼叫撕破了一切寂静，远远地传了出去，又在立方石柱间来回荡漾。 随后，一整片区域都再次陷入静默。 “他妈的——”金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我明白东·富力士所说的‘难缠’是什么意思了。” 杰尔曼则是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奔向躺在角落的比司吉与小滴。 比司吉已经被惊醒，她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腾地从睡袋中坐起身来，散开来的金色长发乱糟糟地交缠成一团团乱麻。 她眯起双眼，看到杰尔曼蹿到眼前，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敌袭。”杰尔曼言简意赅地说，“应该会有一大波敌袭。” 他毫不客气地用力摇醒了小滴。 比司吉也不追问太多，即刻从睡袋中钻出，简单地打理自己的衣物。 小滴则是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被杰尔曼抓起旁边的黑框眼镜，塞到她的手里，提醒说：“快醒醒，我们要突围了。” “什么……什么‘突围’？”小滴揉了揉眼睛，又戴上黑框眼镜。 这时候，「夜袭鲨」的第二次吼叫声传来。 “吼——” 而这一次，不止是它的吼叫，空气中还混杂着其他「野兽」的嘶吼。 这下子小滴完全清醒过来了，她连忙爬出睡袋，和比司吉一样简单地整理自己的衣物。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金站在石门边，凝视着那头「夜袭鲨」的一举一动，“它没有立刻攻击我们，而是打算叫来更多帮手。” “在包围圈还没形成之前，或许还有机会。” 比司吉已整理好，与杰尔曼一起来到金的身旁，朝着外面看去。 小滴则用「凸眼鱼」吞下灯柱、睡袋等物体。 它们一旦从「卡牌状态」中解封，就无法再恢复成「卡牌」了，除非回到贪婪之岛重新封印。 她将众人的物品都一股脑塞入「凸眼鱼」中去，然后将装着「卡牌」的银色手提箱最后一个吞入，以便后面更快捷地取出。 房间里失去灯柱的光源，变得漆黑一片，仅剩墙壁上的豁口照进来一些灰白的光亮。 “我准备好了。”小滴做完一切后，提醒众人。 “那我们就突围。”杰尔曼说。 「夜袭鲨」的第三次吼叫，在这时候传来，且这一次不仅有其他「野兽」的嘶吼混杂其中，而且还有一些沉重的摩擦声传来。 第一波被「夜袭鲨的吼叫」吸引而来的「野兽」，在石柱之间现身了。 它们有的比石柱高，有的比石柱矮，塞满了石柱间的缝隙。 「被寄生的野兽们」以这样集群的方式出现，足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魔物……”比司吉看了一阵，低声呢喃。 “待会我来吸引火力。”金说，“你们趁机离开，不用管我，我会稍后跟上。” 杰尔曼没有犹豫，也没有浪费时间地说一句“我们绝不能抛弃同伴”之类的话，而是当机立断道：“好。” 金点点头，甚至不给比司吉与小滴反应过来的时间，就猛地推开石门，任由它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被「金银锭」寄生的巨兽们，那些扭曲的黑影瞬间就占据了大门前方，将月色彻底湮灭。 挤压在一起的如山体高大的肉身、低沉粗鲁的喘息与低吟、几乎毫不掩饰的杀气，一股脑地给众人难以言喻的冲击感。 杰尔曼的「压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积攒到了34点，而他现在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上。 金当先冲出，他大踏步着走到了一众魔物虎视眈眈之下。 “哈……这样也好……这样才有意思！东·富力士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 他的双手举起，像是在赞美月亮一样，与此同时，念气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汇聚，如旋风般聚拢而成一颗蓬勃的念弹！ 这颗念弹，四射着耀眼无比的金光，在黑暗中相当刺眼，也足以吸引绝大多数魔物的注意。 魔物们朝他发出嘶吼，像是炸雷般在他耳畔响起，它们越聚越多，越来越近。 “来啊，来啊——” 金将巨大金色念弹，投掷了出去。 (本章完) ------------ 第208章 「在重重魔物包围中砍出一刀」 轰—— 爆裂的金光、扩散的波动与零碎的肉块充斥整片区域，似乎要将这里的黑暗彻底吞没。 然而光芒转瞬即逝，黑暗再次占据上方。 “冲吧。”杰尔曼指了一个方向，看都没有看金那个方向一眼，“不要停下来，尽可能保持阵型。” “好。”比司吉与小滴应了一声。 三人如三支利箭，从大门中射出，在金色念弹的阴影下奔驰远去，眨眼间就脱离了爆炸所在的区块。 然而，四面八方很快涌来了同样巨大的、可怖的魔物们，第二波魔物潮水抵达。 杰尔曼三人都知道不可能隐匿避战了，于是直接迎面而上，与那些高耸的、仅仅是影子就能吞没他们的怪物们搏斗。 巨大化后的比司吉大喝一声，一掌轰出，念气波砸在了一头如野猪一样的怪物上，将它击倒在地，造就了陷入地面的坑洞。 小滴将周边的碎石吸入「凸眼鱼」中，又一一射出，射向魔物们，干扰它们的行动与判断。 杰尔曼已顺着一头直立起来的巨熊一样的怪物的手臂飞奔而上，手中的螺纹手杖变化成巨型长枪，投掷出去！ 咻—— 噗嗤—— 嵌在巨熊眼窝中的「金银锭」被击穿，一大团黑雾如爆水管般喷出！ 杰尔曼落到地面上，与比司吉、小滴汇合，不在这里与魔物们纠缠不休。 他们找准包围圈的空隙，再次突出重围。 这时候，那头巨熊才轰然倒下，震得地动山摇。 「古代迷宫都市」的「野兽」基本都是「寄生种」，它们全都受「金银锭」控制。 而「金银锭」各自为政，这样包围圈中就会出现很多空缺，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杰尔曼等人就这样冲出了第二波魔物的包围圈。 只是，大后方的「夜袭鲨」的吼叫再次传来，除此之外还有金与「寄生种野兽」搏杀时的巨响。 这样的大动静，很快就引来了第三波魔物。 「金银锭寄生种」尽管在数量上不超过一百，可是绝大多数体型巨大，只是出现数头，就足以堵住「古代迷宫都市」的各条路径。 众人不得不动用武力来清障。 杰尔曼再一次用火焰喷射器烧掉涌来的「金银锭寄生黑雾」后，就看到斜地里猛地冲出一头比之前的「金银锭寄生种」行动都要快的魔物。 它长得有些像是巨蜥，遍布鳞甲，然而当它张开黑洞深渊般的巨口时，露出的不是舌头，而是一颗「金银锭」。 那颗「金银锭」猛地裂开成六瓣，露出森然的、细密的牙齿，随后朝杰尔曼吐出一团黑雾，又吐出四条末端是勾爪的枝蔓，扫向杰尔曼。 嗤嗤嗤—— 杰尔曼用火焰喷射器对付它们，熊熊烈焰爆发，火星四溅的场面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打铁花一样。 “小滴！” 这时，杰尔曼听到比司吉的一声尖叫，他在逼退这头巨蜥的攻势后，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比司吉抱着小滴，两人都有些狼狈。 巨大化后的比司吉的金发在狂风中乱舞。 而小滴躺在她的怀里，侧腹缺失了一块，大片大片的鲜血染满比司吉的公主裙。 杰尔曼的双眼微微睁大，然后就听见风中传来枝蔓的甩击声，他直接侧身躲过勾爪的斩杀。 他朝着仍旧在喷吐黑雾的、既是试图寄生杰尔曼，又是在遮挡杰尔曼视线的「金银锭巨蜥」看去。 真是没完没了了。 杰尔曼撤下了火焰喷射器，拔出冒着寒芒的锯肉刀。 「夜猫子」高亮。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绕到了「金银锭巨蜥」的侧面，跳到了它的鳞甲上，一跃而起，锯肉刀在咔嚓声中变形成长段。 几乎是这一瞬间，他就有了某种预感。 「野兽克星」高亮。 杰尔曼以不同寻常的气势，大喝一声，双手持刀，朝着下方砍出了一道如月牙般的斩击波！ 而「金银锭巨蜥」也在这时发觉空中的存在，仰起头来，半张着嘴巴，「绽放后的金银锭」在其中若隐若现。 在这一瞬间，它遵循着「野兽本能」，紧急地合拢上了嘴巴，试图保护其中的「绽放后的金银锭」。 然而，斩击波在落到「金银锭巨蜥」上时，却爆发出极强的威力，一阵刺眼的白光爆射而出，宛如炮弹般落下并爆炸！ 「暴击」！ 轰—— 炸裂声过后，杰尔曼在半空中用锯肉刀撕开地板粉碎后的烟尘，兜帽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稳稳地落到地上。 而身后的「金银锭巨蜥」，整颗头颅连带着「绽放后的金银锭」在恐怖的斩击波中彻底化作碎肉散落。 嘭—— 失去头部的「金银锭巨蜥」终于真正地死去，并倒在了地上，荡起了又一阵烟尘。 杰尔曼趁着这股烟尘，一边戒备着其他魔兽，一边快速挪动到比司吉与小滴的身边。 他眼角余光瞥去，就看到一个飘在半空中如女神般的女人，朝遭到重创的小滴，呼出了一大团奇异的气息。 随后，小滴侧腹缺失的一块，便肉眼可见地恢复。 她原本紧闭的双眸动了动，紧皱的眉毛也微微舒展。 女神轻轻微笑，在风中慢慢飞散，成了夜空中的无数萤火虫。 “我用了「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比司吉在一旁解释说，“幸好用得快，而且发挥了作用……” “你做得对。”杰尔曼说。 这时候，小滴逐渐苏醒，她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向抱着她的比司吉，与挡在她们前面的杰尔曼。 “我……我没死吗？”她眨了眨大眼睛。 “没死。你能站起来，自己行动吗？”比司吉关心地问，“我们还没有突出重围。” “可以的。”小滴从比司吉怀里爬了起来，上下蹦跳了一下，“欸，我的伤势好了，而且身体还更有活力了。” “那是「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的能力。”比司吉简短地解释说，“现在不适合说这些，我们先走。” “好。”小滴乖巧地应了。 三人继续朝魔物们包围的空挡中穿插而过，并不断地击退、击杀来犯的魔物。 “总觉得「夜袭种的吼叫」，增加了它们的凶性。”杰尔曼手持锯肉刀，又剁掉一头魔物的「寄生金银锭」后，跟上了比司吉与小滴。 比司吉还没回答，远远就传来金的声音。 “那是因为，这就是「夜袭种」的能力。”一头巨大魔兽被一道金光砍成两半。 金按着破帽子，从中间跳了出来。 浑身浴血的他来到了众人身边。 “你没事吧？”杰尔曼一边往前飞奔，一边问。 金跟在他们身旁，然后露出被撕破衣衫的手腕，笑了笑： “刚才有个「金银锭寄生种」会放毒气，我扎了「桑比卡的解毒剂」，控制住了毒性蔓延，不过手指现在还是有些麻木。” 比司吉眼尖，抓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了？”金疑惑地问。 比司吉仔细看了看，对金说：“你被「金银锭」寄生了。” 停下来的杰尔曼与小滴都是一惊，纷纷聚拢过来。 四人一起看向金的手腕，就见一条长长的血痕里，冒出了一颗只有手指头大小的“肿瘤”，正随着金的呼吸而鼓动着。 它众多细小的、如血管般的触手已扎入金的血肉里。 “啧。”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抓，猛地将它扯出，顿时鲜血喷溅而出，他将那颗“肿瘤”远远地扔了出去。 “刚才被太多「寄生种金银锭」包围，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他忽然皱了皱眉头，又低头看去，只见“肿瘤”虽然消失了，但是那些触手仍在蠕动，不由地脸色难看起来。 “「寄生孢子」已经深入你的血肉里了。”杰尔曼冷静地说，“金，用「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要不然就没有机会用了。” “嗯。”金没有再犹豫，抽出了自带的卡盒中的「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并且使用。 在这过程中，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在一旁为他击退那些又蠢蠢欲动地包围过来的魔物，替他争取时间。 幸好「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的治疗非常快，金的伤势痊愈，并且体内的「寄生孢子」也被完全移除。 只是，这样一来，四人中已有两人使用了「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而「指定卡·大天使的息吹」将永久对他们失效。 金与小滴已经失去了“第二条命”的庇护，现在要更加小心自身安全了。 他们再一次往前突围，气氛有些沉闷，四人也不再说话，只顾消灭与击退魔物，直到一片巨大无比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初时，他们还以为是乌云，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才发觉原来是那头「夜袭鲨」，已经飞到了他们的头顶上，盯着他们。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过后，从林立的石柱阴影中，从破碎的地面旁，从宽阔的夜空里，涌来了又一波魔物潮水。 简直像是无穷无尽、永远不会停歇一样，以至于他们怀疑，「金银锭寄生种」的数量真的不超过一百吗？ (本章完) ------------ 第209章 「一时休战」 当天边吐露鱼肚白，喧哗、咆哮、暴动了几乎一整个暗夜的「古代迷宫都市」，才稍稍步向消停与宁静。 当然，偌大的遗迹内，总有角落会传来不和谐的音符——那些蠕动的「金银锭寄生种」，仍旧试图搜寻到昨夜目标的蛛丝马迹。 当夜尽天明、破晓降临的时候，引领它们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目标的「夜袭鲨」，已悄然地消失。 「夜袭种」只活跃于它们的主场——漫长的黑暗世界，一旦白昼轮换来临，它们又会把这里的控制权，交还给「金银锭寄生种」。 阳光撕裂昏暗的阴影，最终笼罩了一栋立方石柱，一栋刻印着「莫比乌斯环」的立方石柱。 东·富力士在「古代迷宫都市」内设下的安全点不止一个，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杰尔曼一行人在暗黑中且战且退，最终在不久前终于甩掉了纠缠不休的追兵，拖着疲倦的身体，辗转中抵达第二处安全点。 他们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需要处理，于是抓紧时间，解封「桑比卡的医疗物资」，互相地清创缝合、包扎伤口起来。 哪怕是已经处于念能力者金字塔结构顶端的四人，在经历了几乎不停歇的车轮战后，也会感觉到沉重的疲劳袭来。 比司吉与小滴在「夜袭」来临前，起码睡了几个小时，金也睡了一个小时。 而杰尔曼却是在换班后，躺下还不到半個小时，就被金叫醒，然后就是不停地迎击「金银锭寄生种」。 再加上他昨天整个白昼里，也保持着颇高强度的歼灭战斗，他可以说是四人之中最缺乏休息的。 因此，当杰尔曼提出要放哨，让其他人歇息时，立刻就遭到其他人的一致反对。 “哪怕你的「体质」再好，你作为人类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就算你是机器人，机器人也会有耗尽能源的时候。” 说出这番话的是比司吉。 她为了方便战斗，早就撕掉了膝盖以下的裙摆，又剪去了马尾辫，只留了一头过耳短发。 柔顺的长发需要女性长时间的保养，更不必说相当爱美的比司吉，她现在却主动改装成像假小子一样，可见昨晚她也被逼急了。 “更别提，你还有这个……” 她指着沉默不语的杰尔曼的头顶，那里有一道「暗黑王冠」闪烁不定，持续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那是杰尔曼无法否认的存在感。 「折磨·暴虐」高亮。 在无法停下来的激烈战况中，比司吉根本无暇为杰尔曼清除积攒的「压力」，最终它们在某个时间点达到巅峰，并爆发了。 好消息是，当时的杰尔曼反而更为勇猛，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坏消息是，杰尔曼沉浸于杀戮之中，几乎遗忘了其余三人，打算强行独自一人厮杀。 好在最后差点孤注一掷的他被唤醒，才没有陷入重围。 当时的他，的确有一种“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要大开杀戒”的感觉。 而那时就佩戴上去的「暗黑王冠」，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摘下。 “它在影响你的心智。”比司吉说，“让我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将它清除掉，然后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是啊。”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她左边的镜片有了显著的裂纹，这副眼镜肯定是不能久用了，“让我来放哨吧。” “下一班由我来。”金的破帽子在不断的转移阵地中丢失，他盘腿坐在地上，手指挠着短发，“杰尔曼，你就安心地睡一觉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金都不会理解「折磨的暗黑王冠」对杰尔曼的影响，更令人后背发凉的是，其余三人也隐约地受到了影响。 在黎明前的混乱中，即便是金，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迎合杰尔曼，与他一同陷阵，击杀更多「金银锭寄生种」。 幸好他们尚存理智，及时抽身，否则他们至少要折损一个人在那里，那个人极大概率会是他们之中最弱的小滴。 而最糟糕的情况，当然是杰尔曼阵亡。 这么一来，幸存者将面临与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相同的绝境。 他们必须硬生生地闯出「古代迷宫都市」，长途奔袭四百公里，再穿越诡谲难辨的树海，抵达黑暗大陆的海岸线，寻求「领路人」的援助。 在完全没有支援的状况下，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重返人类世界。 哪怕不是为了这些，众人也不可能看着杰尔曼再继续遭受「折磨」。 “过去的数个小时里，你已经足够神勇了。”比司吉并不是在安慰、刻意劝导，而是说了真实的情况，“不要有负罪感。” 小滴点点头，认同比司吉的话。 金也说：“我们是自愿跟伱到黑暗大陆来的，也在事前就大概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说句不吉利的话，哪怕我们有人在「夜袭」或之后的战斗中死去，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怕死的人根本不会跟你同行。” 小滴又点了点头，颇有种“我虽然说不出他们那样的大道理，但是我也一样”的感觉。 杰尔曼最终被众人说服，躺平接受来自「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抚慰，然后在「凸眼鱼」吐出的睡袋中，沉沉地睡去。 比司吉耗费了大量念气，再加上她是第三个轮换去放哨的，于是也钻入睡袋，放松地歇息起来。 当杰尔曼在数小时后苏醒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没有了搏杀后的酸痛，反而舒畅无比。 「暗黑王冠」消失了。 这是「特质·强韧」与「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的抚慰」共同作用的结果。 而熬过了「夜袭血战」，杰尔曼也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回报——他的「体质」与「气量」飞快地攀升至133点与139点。 可惜，不是所有他击杀或参与击杀的「金银锭寄生种」都能给他带来「怨念馈赠」，否则他还能飞升到更高。 只是，他的「体质」与「气量」远远没摸到「传奇」的边缘。 每次跨越一个阶级门槛之前，他都会有所预感，精准地知道那条线在哪里，比如，他知道「大师级」是50点，「冠军级」是100点。 而「体质与气量」在跨越「大师级」、「冠军级」门槛之后，还会获得对应增幅的「大师光环」与「冠军光环」。 现在的杰尔曼，还预感不到自己的「体质与气量」何时能跨越「传奇级」，更不要提实际触碰到「传奇光环」的存在。 他唯一拥有的预感，就是「冠军级」到「传奇级」的跨度，可能比「学徒级」、「勇者级」、「精英级」、「大师级」、「冠军级」加起来都要大。 (本章完) ------------ 第210章 「超越死亡的恐惧」 杰尔曼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就看到躺在旁边的小滴。 小滴侧躺在她的睡袋里，摘掉一侧破损的眼镜，安稳地熟睡，好似「夜袭血战」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一样。 现在还能有这样的优质睡眠，其实是一件好事，杰尔曼也由衷地为小滴感到高兴。 杰尔曼慢慢爬起身，随后看到金靠坐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同样闭着双眼在休息。 而放哨的人，已经在杰尔曼不知情的状况下，从小滴轮换到金，又从金轮换到了比司吉，于是小滴和金才分别休息起来。 比司吉原本盘腿坐在「第二安全点」石门旁，运转着全身的念气，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就看了过来，对杰尔曼笑了笑。 她没有发出声音，以免吵醒金和小滴。 杰尔曼也不想干扰现在的宁静氛围，索性也学着比司吉那样盘腿坐起来，开始「缠绝练发周隐凝圆坚流硬」的修行。 越是坚持这样的每日修行，越是能感受到它的好处，尤其是在鏖战中，拼到最后已经没有多少花样可言，就是意志力与基本功的体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金和小滴先后醒来，这时候时间已过了正午时分。 众人都有些饥饿难耐，于是从银色手提箱中取出「卡牌」，将食物解封出来。 不知道该算是早餐、午餐亦或者下午茶的饮食过后，比司吉吃完最后一块餐后甜点——泡芙，颇为满足地夸赞起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觉得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他们提前准备的资源，对我们多么重要，至少能让我们好好地缓一口气。” 众人都深有同感。 随后，他们又不得不从暂时的安逸与宁静中挣脱出来，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原本我预估，是今天下午前就能抵达「古代迷宫都市的核心区域」的。”金不无遗憾地说，“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他将揉得皱巴巴的纸质地图，在地板上平摊开来，手里指了指现在所在的安全屋位置，以及「古代迷宫都市的核心区域」位置。 “幸运的是，我们在摆脱「夜袭」的过程中，没有离开东·富力士已探明的区域。” “尽管多绕了一些弯路，可是仍旧有路径能抵达「核心区」。如果走接下来这条路，我们应该在今夜，就会进入「核心区」。” “今夜？”比司吉不禁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冒险？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同时面对「核心区」与「夜袭种」的威胁。” “如果我们能进入「核心区」，反而安全了。”金说。 “东·富力士曾描述，一旦触发条件，那里会出现显而易见的界限，阻挡其他想要进入「核心区」的生命体。” “这里肯定包括了「金银锭寄生种」与「夜袭种」。” 比司吉沉思了一阵，点点头：“那我没有疑问了，这样一来，的确是尽早进入「核心区」会更好。” 金看向杰尔曼和小滴：“你们的想法呢？” “我和你们一样。”杰尔曼回答。 “我也是。”小滴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达成一致，他们又休息了一阵，简单收拾一下，就离开「东·富力士的安全屋」，启程出发。 在途中，他们一行人再一次延续了昨天的小组轮换战术，即两人一组斩杀「金银锭寄生种」，另一组则休整，随后换过来。 当轮到杰尔曼、小滴这组休息，金与比司吉前去击杀发觉他们的「金银锭寄生种」，杰尔曼注意到小滴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杰尔曼好奇地问，“你刚才没有吃饱吗？要不要趁现在再吃一些零食？” 「自由卡」中是有正餐以外的零食的，门淇与卜哈剌就是考虑到他们或许有腾不出时间、坐下来好好享用美食的时间。 在这种状况下，零食也能起到作用，至少能让人有饱腹感。 “我不饿啊。”小滴摇摇头，奇怪地瞥了杰尔曼一眼。 “那你为什么一直摸着腹部？” “哦，这个啊……”小滴又一次抚摸腹部那块区域，“在昨天的「夜袭」中，我这里不是被直接打掉了一块吗？” 杰尔曼对那个画面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有「大天使的息吹」，小滴大概率是要死在那个地方了。 他没想到小滴竟然是在一边抚摸伤口痊愈后的位置，一边回忆那個时候的细节。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之后活了下来，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滴停止抚摸触碰的动作，转而揉了揉肚皮。 “杰尔曼？” “嗯？” “我感觉到害怕了……对死亡的恐惧……明明以前我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是我变弱了吗？”小滴低着头，轻声问。 杰尔曼想了一阵，回答说：“不是的。” 小滴缓缓地抬起头，询问一样地看向他。 杰尔曼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有情感，就会畏惧死亡。” “很多人物宁死不屈、临危不乱的状态，会被认为完全不害怕死亡，或者没有恐惧这种情绪，然而我认为这是错误的观念。” “他们不是不害怕、不恐惧，而是在精神意志上超越了死亡，得到升华，而一旦跨越这个界限，心智就会更为坚定。” “小滴，之前的你只是对死亡感到麻木，而现在的你，直面与经历过死亡，你为之颤抖，又会跨越它，你会变得更强大。” 小滴抿了抿嘴唇，随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杰尔曼一行人不断地推进，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太多强有力的阻挠。 他们摧枯拉朽地击溃了那些落单的「精英级金银锭寄生种」。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天色又一次迎来了转变，从破晓、明亮、昏黄，再到如今的灰黑，夜幕徐徐降临。 越是接近「核心区」，「金银锭寄生种」就越是活跃，也越是密集，最后它们像是一道活动的巨大墙壁一样，堵在了众人的面前。 杰尔曼等人，必须强行穿越这一波的“重重屏障”，才能抵达「核心区」。 (本章完) ------------ 第211章 「不祥亡灵打开通往核心区的通路」 寡淡的月色根本不足以照亮「古代迷宫都市核心区」的每一寸，众多庞然大物的阴影堆叠起来，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山脉。 片刻之后，它们陆陆续续有了停滞的动作，并扭过头来——如果它们还有头颅的话。 一颗颗寄生在它们躯干或体内的「金银锭」，察觉到了什么，并做出了指示。 巨兽们齐齐转身，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低头俯视那渺小的、在夜风中黑袍晃荡的身影。 杰尔曼的兜帽遮挡住了他此时的表情，不过有一个东西却是在暗黑中微微发亮，那是他的「气槽」。 「气槽」是强制具现化，并会展示给所有人看到。 为了防止它的具现化不断地暴露自己的位置，杰尔曼总是不等「气槽」积攒多少，就一股脑地释放。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 他刻意在黄昏期间，有意地控制与积蓄「气槽」的量，终于在这时候将它们一次性地释出。 「四段气槽·具现化系念兽·不祥之亡灵」！ 念气扩散后又扭曲而成的漩涡，在杰尔曼周边快速成形，在无声的静默中，光与暗交织，混沌集中，冲破天际！ 白骨在咔哒咔哒的古怪声响中抬起，流动的漆黑毛发像是燃烧后的废墟中冉冉升起的烟雾一样，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巨兽们与它对峙着，之后的平静就被咆哮声彻底打破。 它们推翻了挡在面前的石柱，朝着「不祥之亡灵」冲了过去！ 「不祥之亡灵」的指骨合拢，一柄巨大化后的锯肉刀与霰弹火铳，分别出现在它的左右手上。 面对来势汹汹的巨兽们，「不祥之亡灵」毫不动摇地挥动了锯肉刀。 这一瞬间，快如闪电，也的确有一道圣光如雷霆般照耀这一带片刻，光亮转瞬即逝后，就有一头巨兽的躯壳被砍为两半！ 有展开羽翼的巨兽从天空中降落，试图将「不祥亡灵」按倒在地，却被霰弹火铳的枪口直接堵在了腹部—— 轰—— 爆裂丝毫不亚于耳边炸雷的响动过后，那头羽翼巨兽腹部即刻显露一个巨大的坑洞，在这一边的角度，足以看到天上悬挂的月亮。 更多的巨兽涌来，围攻着它，又被它的锯肉刀与霰弹火铳一一击退。 喷吐出的「寄生黑雾」，笼罩在「不祥亡灵」身上，就像是无害的青烟，毫无作用。 「核心区边缘」的巨兽们几乎都被「不祥亡灵」所吸引，一个接一个地聚集而来，像是涨潮一样，即将把「不祥亡灵」彻底淹没。 而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则是趁着这個时机，在黑色的阴影与纷飞的血块中潜行。 “它能持续多久？”比司吉问，“我感觉得到，你身上的念气在飞速流逝，全都注入到那头念兽身上了。” 这是当然的，如果不是拥有「冠军级」的气量，杰尔曼根本无法维持那样强势的念兽太长时间。 本来，「不祥亡灵」就是他具现化出来，用以致命一击的念兽，现在却因势利导，成了持续彰显存在，吸引火力的“战士、坦克”。 “足够撑到我们穿过这一带，进入「核心区」了。”杰尔曼回答。 具现化系念兽、变化系念兽相对放出系念兽、操作系念兽、特质系念兽而言，存在的优势就是不需要持续操控。 操作系自然不必说，放出系与特质系由于与操作系是近邻，免不了在使用念兽时，带有操作系的特性。 具现化系与变化系的念兽在这方面就相对好些。 杰尔曼需要对「不祥亡灵」下达一定指令，至于怎么完成指令，就要「不祥亡灵」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比司吉本身就是使用变化系念兽的好手，自然是知道这些点的，并没有在这方面多废话。 不过，三人的潜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巨兽察觉。 那飘浮于月色下的、总是在夜间阴魂不散的「夜袭鲨」出现了。 它摆动着羽翼与尾巴，像是闻到血腥味一样飞来，却是无视了底下「不祥亡灵」与「金银锭寄生种」的混战。 「夜袭鲨」黑漆漆的、细小的眼珠好像自带纯粹的天真——那种不带任何掩饰的恶意。 它发觉了正悄悄于立方石柱的阴影中穿梭而过的三道黑影，三个几乎被这里所有巨兽都忽略的身影。 可是「夜袭鲨」不会。 它咧开暗红色的牙龈肉，露出交错的利牙，很快就要和今日凌晨时一样，发出吼叫，将三道身影的位置暴露！ 只是，这时，在不远处，从风声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终于抓到你了。” 「夜袭鲨」闻声偏头，就看见一道金光扑面而来！ 金的右手如刀，直接噗嗤一声扎入「夜袭鲨」宽大的眼球中，汁液如泉涌！ 「夜袭鲨」嚎叫凄厉！ 金拉着巨大的「夜袭鲨」，在放声大笑中，化作被击毁的战机，飞扑着坠落向「古代迷宫都市」的地面！ 嘭—— 那划破夜空的金光、远处传来的爆破声以及众多立方石柱被击穿的声响，都让杰尔曼等人确认了一件事。 金已经抓到了那头「夜袭」的罪魁祸首，并且与之搏斗起来。 杰尔曼等人则很是顺利地摆脱了「金银锭寄生种」的包围圈，来到了「古代迷宫都市核心区」的前方。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的与芦苇相近的植物，它们大部分都有较为矮小的立方石柱那么高，看起来相当壮观。 不过，它们并不是「治百病香草」。 越是接近这里，杰尔曼一行人越是能闻到浓郁的香气，甚至盖过了巨兽们的血腥味、腐臭味，给人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 香气来自这片「奇异芦苇林」的深处，而在深处，又有一栋竖起的参天高塔，那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也是金真正想要抵达的地方。 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都是远远地看着那座高塔，并没有贸然踏入这片足以将他们彻底吞没的「奇异芦苇林」。 他们还要等金。 十分钟后，杰尔曼快要支撑不住一直维持「不祥亡灵」存在所需支付的代价，不得不对比司吉、小滴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念气。” “没问题。”比司吉与小滴都应道。 于是，远处的「不祥亡灵」就猛然化作白色与黑色的粒子，射向四周，消失不见。 杰尔曼本人则盘腿坐在了地上，抓紧时间，集中精神，逐步恢复消耗的念气。 小滴从卡盒中取出一张卡牌，对杰尔曼使用。 “使用「指定卡·发香少女」！” 一个长得有点像《新世界福音战士》里的明日香的少女被召唤出来，她浑身被艳红花瓣包裹，柔弱地鸭子坐在杰尔曼身边。 她长发中飘出的香气，有消除压力、恢复精神的能力，尽管效果微弱而缓慢，可是有总比没有好。 小滴使用它，帮助杰尔曼恢复状态。 (本章完) ------------ 第212章 「雾墙之内众生平等」 失去围攻目标的「金银锭寄生种」，在茫然了数分钟后，终于察觉到杰尔曼、比司吉、小滴的存在。 它们陆续地转过身来，推挤着立方石柱，任由石柱轰然倒塌，又踩踏着死去的「金银锭寄生种」的尸骸，朝这边扑了过来。 短发比司吉直接巨大化，将衣物撑得快要裂开，露出强壮肌肉的纹路。 小滴手持「凸眼鱼」，目不转睛地看着来袭的巨兽们。 她们一同使用了「指定卡·替身之铠」，随后两人身上就套上了一层青绿色盔甲。 这套「替身之铠」能够抵御物理攻击，可是「制约与誓约」注定了两人绝不能依赖它来防御。 「替身之铠」有可能被攻击100次后才会破碎，可是也有可能被攻击1次就破碎，这是完全不确定的耐久，让人很难放心使用。 总而言之，两人还是套上了「替身之铠」，迎战来犯的巨兽们。 杰尔曼一边在「发香少女」身边默默地恢复着念气，一边关注着比司吉与小滴的状况。 一旦察觉她们有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出手。 幸好，「不祥亡灵」清理的「金银锭寄生种」相当多，这时候涌上来的也仅剩下十几头。 比司吉与小滴将它们击退，身上的「替身之铠」先后破碎，不过至少身上没有受到重创。 过了一阵，金终于出现了。 他浑身血淋淋地现身，用念气波轰碎了一头「金银锭寄生种」，飞奔到了众人身边。 「发香少女」早已无法继续维持形体而消失，杰尔曼也在金过来汇合后，结束恢复念气的过程。 “我已经干掉了「夜袭鲨」。”金言简意赅地说，“接下来数天内，在新的「夜袭种」抵达前，应该都不会有那种麻烦的「夜袭」了。” 四人聚拢到了一起。 杰尔曼转身，指了指后方的「奇异芦苇林」：“那我们现在就进入「核心区」吧。” “好。”众人都应了一声。 于是，四人在众多「金银锭寄生种」的凝视下，一头扎入到茂密的「奇异芦苇林」中，以他们的体型，很快就消失不见。 杰尔曼等人一脚踏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巨大的「芦苇」彻底挡住了月光，让他们陷入昏暗的环境中。 后方传来「金银锭寄生种」的咆哮声，有些巨兽对这里望而却步，有些却也跟着杰尔曼等人冲了进来，压塌了一大片「芦苇」。 也是这个时候，某种诡异的氛围展开了。 泥泞的地面开始颤动，高高的「芦苇」疯狂地左右摇摆，像是一场狂欢即将来临。 那些贸然闯入的「金银锭寄生种」终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 它们转身想要离开，却在轰隆隆的、响彻天际的震动中，看到雾气在升腾！ 「核心区」的四面八方快速地出现「雾墙」！ 「雾墙」拔地而起，如叹息之壁般横亘，隔绝了「核心区内外」。 外面的「金银锭寄生种」无法进入，里面的也无法出去。 「古代迷宫都市」就这样分成了两个世界。 嗤嗤嗤—— 杰尔曼手持火焰喷射器，毫不犹豫地吐出火舌，让火焰蔓延，照亮了他们的视野。 只见他们的脚下，根本不是什么“泥泞”，而是不断冒泡的、被植物香气所掩盖的腐烂血肉，在熊熊大火中变得鲜红。 在烧开来的开阔地带中，他们看向了轰隆隆的地震中心。 在那个地方，逐渐从血肉中涌起一颗鼓动的、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巨大的「金银锭」。 它盘旋着，甩掉了沾染的污秽，然后开裂。 地震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裂开数条缝的「金银锭」，像是逐渐绽放的花骨朵，随后又有众多肥大粗壮的枝蔓将它高高托举向空中。 从杰尔曼等人的角度看去，这朵绽放的「金银锭」，几乎挡住了天空的月亮，或者说，它取代了月亮的位置。 除了数根最为粗壮硕大的藤蔓作为「金银锭」的支撑外，其余都是如水母触手般在半空中摆动的小一些的枝蔓。 浓郁而迷人的香味，从它的花蕊与花瓣中扩散，随着夜风朝更远的地方飘荡，足以飘出「古代迷宫都市」，吸引更多附近的「野兽」。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金仰头注视着那头巨大生物，率先开口。 “这就是东·富力士记载的「古代迷宫都市」的最强怪物……” “「古代迷宫都市」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盒盖，放出的就是「灾害」，而藏在盒子里的就是「希望」。” “如果不击杀它，或者我们被它击杀，「雾墙」就不会消失，「雾墙」会一直将我们困在这個囚笼之中。” “它被东·富力士命名为「痛苦的嗜血使徒」。” 「痛苦的嗜血使徒」真正地如水母般飘浮起来。 它在一片火海中甩动着藤蔓，众多细小的黑色孢子脱落，啪嗒啪嗒如雨点般掉进血海中。 很快，在唰唰唰的水声中，这些孢子在血液中飞速前进，露出了细小的尖牙与触手，如同一群群食人鱼般涌向杰尔曼等人。 它们的目标不仅是杰尔曼等人，还有那些误入此地、来不及撤走的「金银锭寄生种」。 黑色孢子们显然更为强势，也不分敌我。 它们直接从血池中跳出，密密麻麻地包裹在「金银锭寄生种」上，用尖牙与触手，直接吸食血肉。 很快，那些「金银锭寄生种」就变得干瘪，像是只剩了一层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海里。 众人看得毛骨悚然。 “它的目标，是除它以外的所有生命。”金说，“也只有解决掉它，才能彻底终结这场暴动。” “好消息是，从「痛苦的嗜血使徒」上脱落的孢子，并不会寄生肉体。” “坏消息是，它们喜好吸食血肉，最后返回「痛苦的嗜血使徒」体内，供养母体。” 杰尔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从卡盒中取出「自由卡·桑比卡的极限恢复剂」，将它解封。 嗤的一声，他将「桑比卡的极限恢复剂」扎在手臂上，一种血脉贲张、精神亢奋的感觉涌了上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的「体质恢复」、「气量恢复」都会最大化。 代价是一个小时后药效失去，他会有半天左右的疲倦期。 看到杰尔曼这么果断，金、比司吉与小滴也不再犹豫，如法炮制地解除「桑比卡的极限恢复剂」，扎入体内。 他们又各自换上「替身之铠」，准备鏖战。 四人之所以之前不使用「替身之铠」，就是为了集中在现在的决战中使用。 毕竟「替身之铠」能够制造并使用的数量是有限的。 噗噗噗的声音，「嗜血孢子」绕过妨碍它们的火海，终于来到了四位念能力者身边，展开了攻势。 杰尔曼具现化出太刀千影，一柄嗜血程度丝毫不亚于它们的武士刀。 他将刀尖浸泡在脚底的血肉中，任由它汲取力量。 (本章完) ------------ 第213章 「猩红的拔刀斩与部位破坏」 杰尔曼原来的预想中，是要用自己或敌人的鲜血来浸泡「太刀·千影」，触发其特殊能力，获得增幅的。 可是，眼下既然有现成的、满地的血池，那么他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刀尖喋血，暗红色的气芒如缎带一样萦绕刀身，随后缠绕在杰尔曼的手臂上。 他与「太刀·千影」已融为一体，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咻—— 巴掌大的「嗜血孢子」如食人鱼群般齐齐涌来，扬起血池中一阵动荡。 杰尔曼将「太刀·千影」归鞘，又在一瞬后，拔刀出鞘！ 「拔刀斩」！ 暗红色斩击波仿佛月牙般切开血池，并扫向了纷至沓来的「嗜血孢子」！ 啪啪啪—— 像是坚果壳破裂的声音接连响起，而在这股动静之后，一切又归于宁静。 杰尔曼再次收刀归鞘。 金、比司吉和小滴本来还严陈以待，防备「嗜血孢子」抱脸，却在这时候惊愕地发觉，它们全都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嗜血孢子」浮出水面，漂浮在血池中，无一不被砍成两截。 这精准的斩击、极强的控制力…… 杰尔曼又变得更强了。 众人又惊又喜。 吃惊于他进步神速，比起刚进入「古代迷宫都市」时，竟然又有了显著提升。 喜悦于他是众人的同伴，这下与「痛苦的嗜血使徒」搏斗，将又有了几分把握。 “动手吧。”杰尔曼的低声呼唤，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们的面前，还有一头巨型的、飘于夜空中如水母一样摆动藤蔓的怪物，等待着被他们解决，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 杰尔曼提醒了一句话，就踩踏着血池，朝「痛苦的嗜血使徒」走去。 众人随之散开，以免成为集中攻击的目标。 杰尔曼穿过被他焚烧「芦苇」而造就的火海，大踏步着走向「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正下方。 东·富力士的《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显然记载了他怎么击败「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方法。 这相当于他留下的攻略，交代了「痛苦的嗜血使徒」的弱点，即便与现实情况有所差异，也是参考价值宝贵。 杰尔曼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痛苦的嗜血使徒」，尽可能地接近它，因为它是无法一直维持飘浮状态的。 如果东·富力士的记载，如今还正确的话……它就一定会落下来。 在杰尔曼一边思索，一边靠近时，「痛苦的嗜血使徒」，对「雾墙结界」内除它以外仅存的四个生命体，分别发动了攻势。 一根巨大的藤蔓，从空中呼啸落下，砸向了杰尔曼，气势汹汹！ 可能是远小近大的缘故，现在杰尔曼才发觉，这一条藤蔓的粗壮，就比得上「古代迷宫都市」中随意一栋立方石柱。 庞大藤蔓携带着狂暴的威压，朝着杰尔曼击落！ 杰尔曼朝着侧面闪身躲避，那藤蔓就击中了血池，扬起了暗红波浪，好像是魔术师的幕布一样。 不过，当魔术师的幕布落下时，展现魔术的却是杰尔曼这一方。 「拔刀斩」！ 又是暗红一刀，就听喀嚓一声，巨大藤蔓从中间被整齐地斩断！ 在哗啦啦的血水泼下与断掉的藤蔓落地的声响交织中，杰尔曼继续朝着「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方向走去。 他仅用眼角余光，以及如今扩大到极限半径一百米的「圆」，就能确认其他成员的安全。 于是，杰尔曼更专注于打倒「痛苦的嗜血使徒」，这才是重中之重。 终于，如预料的一样，「痛苦的嗜血使徒」似乎寻回了重力的牵扯，正一点一点地朝着下方降落，像是一座扭曲的岛屿。 杰尔曼露出一丝笑容，看来东·富力士的记载仍旧有效力。 接下来，就是他所熟悉的、在「血源诅咒」中不断进行过的「部位破坏」了！ 轰隆隆—— 「痛苦的嗜血使徒」坠落，荡起了如潮水般的血浪，涌向四面八方。 粗重的根茎扎入血池中，汩汩地饱饮血肉，恢复着力量。 杰尔曼趁这个时机飞奔而去，暗红的刀光就将迎面想要将他覆盖的血浪一分为二，然后从中越过。 他来到了「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根茎面前！ 那些细小的、如水母触手的枝蔓，唰唰唰地从各处角落甩出，刺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灵活多变地躲闪，又索性在空中来了一个旋转身姿，随即便砍出了暗红环状刀光！ 嗤嗤嗤—— 阻挠的细小枝蔓又都被他的斩击砍断，无一幸免！ 杰尔曼飞踏上一根粗壮的根茎，踩着湿滑的表面，如子弹般射向高处！ 他看到了粗壮根茎与「痛苦的嗜血使徒」本体的连接处，那里如同血管一样鼓动着，孜孜不倦地吸取着血肉。 似乎察觉了杰尔曼带来的危险，又有更多细小枝蔓从黑暗阴影中刺来，扎向了他。 然而杰尔曼这一次却完全无视了它们。 他用身上青绿色的「替身之铠」硬抗了它们的刺击，并在「替身之铠」破裂之前，终于踏在了根茎连接处！ 拔刀，出鞘，血斩如龙！ 嗤—— 根茎连接处被「太刀·千影」砍断，顿时血肉如泉涌，喷射而出！ 杰尔曼借着血幕的掩护，闪开了众多细小枝蔓的追索攻击，啪嗒一声，回到了血池上。 太刀归鞘，静气凝神，杰尔曼如同血光冲天的杀意也随之收敛。 与此同时，与杰尔曼想到一块去的其余三位同伴，也用各自的方法，在不同的方位，截断了「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根茎连接处！ 「部位破坏」达成！ 仅仅沉默片刻，一阵响彻天地的咆哮声，从「痛苦的嗜血使徒」花瓣深处传来！ “吼——” 杰尔曼只觉得浑身血液不由自主地沸腾，整个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浪掀飞，又被涌来如山倒的血水淹没！ 咕咚咕咚—— 在暗红色的、腥臭的血池世界中，杰尔曼被无数紊乱的洪流裹挟，不断地朝着远方冲射而去。 当一切归于宁静，他血淋淋地游出血池水面，终于得以呼吸一口空气时，他发觉自己已被血浪推到了距离「痛苦的嗜血使徒」很远的地方。 他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水，抓着旁边的「芦苇」，慢慢地爬起身来，就见到「痛苦的嗜血使徒」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二阶段」开始。 它现在更像是一朵完全绽放的花，不过殷红的花瓣之中，是细密的尖牙与深邃的口器，对准了一個方向。 杰尔曼的「圆」立即射出，却不是全方位地放射，而是如同利箭般，只朝着「痛苦的嗜血使徒」瞄准的方向射去。 集中一点的「圆」，虽然缺乏了全面探查的功能，但是却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需要精准探测的一个点。 杰尔曼感觉到了，「痛苦的嗜血使徒」正在瞄准的，是聚在一起的比司吉和小滴。 他睁开双眼，却没有盲目地朝那个方向赶去，而是冲向了「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本体。 理智告诉他，距离实在太远，等他赶到，攻击早已结束，还不如借机接近「痛苦的嗜血使徒」。 只希望比司吉与小滴能及时躲开。 轰—— 下一刻，血红光柱从「痛苦的嗜血使徒」的口器中喷吐而出，扫射向比司吉与小滴的方位，并切开了一整片血池，直到被「雾墙结界」挡住。 杰尔曼闪电般奔向「痛苦的嗜血使徒」，时不时地用尖锐形状的「圆」，探测那边的状况。 还未等他在血红光柱的破坏后，找到比司吉与小滴的气息，他的肉眼就看到一道巨大的、美丽的女性身影飘浮于空中。 那是「大天使的息吹」。 现在还能使用「大天使的息吹」的，只剩下杰尔曼与比司吉，其余两人已永久失去它的治愈庇护。 这么一来，现在使用「大天使的息吹」，肯定是比司吉。 看来，刚才的「血红光柱」给比司吉造成了重创。 比司吉本人或小滴被迫使用「大天使的息吹」，为比司吉疗伤。 转眼间，「大天使的息吹」结束，化作漫天的萤火虫光，美轮美奂地消失。 而杰尔曼也总算捕捉到比司吉与小滴的气息，感觉到两人都没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相当接近「痛苦的嗜血使徒」。 而「痛苦的嗜血使徒」也发觉了他的存在，掉转巨大的花瓣头颅，可怖的口器瞄准了奔袭而来的杰尔曼。 下一刻，短暂的嗡鸣声后，破坏力十足的「血红光柱」从口器中射出，射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却不躲不闪，他正好需要这道「血红光柱」的射击。 戴上「贪婪鹿角头盔」，状貌奇特的他，将「蛛丝套索」彻底永久地消耗，在全身覆盖了一层「防御结界」。 轰—— 「血红光柱」划破夜空，切开血浪，正中杰尔曼身上的「防御结界」，爆炸出四溅光芒！ (本章完) ------------ 第214章 「专注的破灭一击」 「防御结界」贪婪地吸收着「血红光柱」的破坏力。 然而那股冲击波实在太大，将杰尔曼直接震飞，朝着后方倒飞。 他在空中已动作变形的状况下，仍旧拔刀出鞘，稳住了身姿，然后刀尖向下，扎在了血池之中，双腿也随之坠地！ 杰尔曼扎好了马步！ 唰—— 覆盖「防御结界」的杰尔曼，硬生生地抗住了「血红光柱」的扫射，在它强弩之末时，终于顿住了身形。 「血红光柱」彻底消失。 杰尔曼身上的「探墓者猎人黑衣」也破损了一大片，露出精干的肌肉上烧灼的痕迹。 「贪婪鹿角头盔」消散，可是它吸收的「破坏力量」，都成了杰尔曼念气的养分。 该解决已经「二阶段化」的「痛苦的嗜血使徒」了。 杰尔曼双手捏了个结印般的手势。 下一刻，身上爆发的念气就转化为了漩涡洪流，将周遭的血浪轰飞。 光暗交织地射出，巨大的念兽在转瞬间具现化而出！ 「不祥亡灵」拖着白骨之躯与诡异的黑色毛发，手持着浸泡了血肉的、巨大化的「太刀·千影」，在血池中一跃而起！ 它相比起「痛苦的嗜血使徒」的体型要小得多。 如果说「痛苦的嗜血使徒」是成年人的正常体型，那么它就类似侏儒。 然而一个提着刀的、疯狂的“侏儒”扑面而来，凶神恶煞，那副场面还是令人心惊胆战的。 就是不知道「痛苦的嗜血使徒」有多少恐惧的情绪了。 「不祥亡灵」扑了过去，与「痛苦的嗜血使徒」展开了正面交战。 「痛苦的嗜血使徒」咆哮回应！ 每一次的攻势都是念气波的爆鸣与回弹！ 血海随之波动，好像是沸腾起来了一样。 杰尔曼也的确觉得自身体内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冲撞，「压力」更是飞一般地提升。 如果提升的幅度能做成折线图，那么这个折线图的坡度已经差不多超过45度角了。 杰尔曼越是靠近核心战场，太阳穴就越是鼓胀，双眼看到的视野越发模糊，耳腔中也满是嗡鸣。 他知道，这是「痛苦的嗜血使徒」的能力之一——「血肉之沸腾」造成的影响。 杰尔曼感受到的阻碍，比想象中还要大，真不知道东·富力士一个人是怎么扛过去的。 这时候，半空中金光闪烁。 存在感消失一段时间的金，又一次出现。 他高举着巨大金色念弹，一股脑地掷向了正在与「不祥亡灵」缠斗的「痛苦的嗜血使徒」。 嘭—— 巨大金色念弹击中了花瓣头颅，将一片殷红花瓣给击穿了！ 一条藤蔓破空甩来，正中金的侧腹，将他远远地扫飞出去，不知所踪！ 杰尔曼则在这时，又一次逼近到「痛苦的嗜血使徒」身前，抬头就是一大一小两头巨兽的激烈搏杀。 「痛苦的嗜血使徒」又有藤蔓、根茎、花瓣被「不祥亡灵」砍断。 而「不祥亡灵」的白骨身躯也被破坏了一大片。 嘭—— 最终，「不祥亡灵」在杰尔曼的眼前，被「痛苦的嗜血使徒」击碎！ 它倒在了血海中，散作了漫天的黑白交缠的光芒。 残缺不堪的「痛苦的嗜血使徒」还有一口气在，它的口器对准了杰尔曼，从中发出吼叫！ “吼——” 「血肉之沸腾」！ 滚滚血浪翻腾而起，就要将渺小的杰尔曼吞噬。 这时候，这股血浪却猛地在空中扭曲，成了暗红色的“水龙卷”，不断地旋转着，飞向了远离杰尔曼的侧面。 杰尔曼转头看去，就看见小滴的身影。 小滴手持「凸眼鱼」，竟然将诺大的血色水龙卷尽数吸了过去，破坏了「痛苦的嗜血使徒」的攻势！ 能够这么远距离地发出如此强大的吸力，并且「凸眼鱼」吞下血水的速度飞快，这都证明小滴的「念能力」得到了进化。 杰尔曼却无暇他顾。 他脚踏气浪，飞身直上，要给「痛苦的嗜血使徒」致命一击。 恰好，「压力」也在这时抵达了顶峰，冲破了界限。 杰尔曼对此并不畏惧。 「美德·专注」高亮！ 纯白圣光溢出，如光环般萦绕杰尔曼四肢百骸，手中「太刀·千影」归鞘，又在刹那后拔出！ 「拔刀斩」！ 「精准」！ 「暴击」！ 这一斩，真的圣洁如月光，跨度又极广，几乎是倾尽了杰尔曼的全力！ 斜斜的斩击波砍中「痛苦的嗜血使徒」，竟然让那巨大如山的身躯都不由地震颤起来。 嗤—— 随后，花瓣头颅被一分为二！ 嘭—— 「痛苦的嗜血使徒」那巨大的肉山在这一刻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缓缓地压倒向血海！ 杰尔曼脱力地倒在血泊中，眼看就要被这巨大的肉山一起压在下面。 只见小滴斜地里冲了出来，抱起杰尔曼，就朝着安全的地方飞奔而去！ 终于，在肉山彻底倒下前，小滴抱着杰尔曼冲到了安全区，并在肉山倒下的气浪中被掀飞，双双扑倒在血海里。 咕噜噜—— 又在血海中浸泡了一会儿，一双大手探入血水里，一手一個地将杰尔曼与小滴捞了出来。 将他们捞出来的，是比司吉。 “做得好！”比司吉惊喜地说，“我本以为赶不上了……太好了，这头怪物被你们解决了。” 不久前，比司吉为了保护小滴，用身躯抗住了「血红光柱」的一击，为此被迫使用了「大天使的息吹」。 而在治疗开始前，比司吉就催促小滴去帮杰尔曼。 小滴听从了比司吉的建议，最后的结果也证明比司吉的建议是正确的。 在最后一击前，杰尔曼需要其他人的相助。 杰尔曼在小滴的搀扶下起身。 他身上倒是没有多少外伤，主要都在五脏六腑有震伤，念气也快要耗尽，再也榨不出多少了。 “要用「大天使的息吹」吗？”一侧眼镜片破碎的小滴关心地问。 杰尔曼摆了摆手，说：“不用，不是致命伤就不用，这些伤势，我之后就能养好，没必要浪费‘一条命’。” “我也赞成杰尔曼的决定。” 金大踏步地趟着血水，走了过来。 他原本就破烂的衣物现在已不堪入目，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哪个贫民窟里出来的乞丐一样。 “杰尔曼给了「痛苦的嗜血使徒」致命一击，目前最大的威胁已不存在了。「大天使的息吹」应该留到以后。” 金拍了拍杰尔曼的肩膀，说：“相当出色的专注力、判断力以及精神意志，如果没有这些，是抓不到稍纵即逝的战机的。”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超越我了，或许是今年，或许是明年。” 比司吉笑着说：“难得啊，金，你居然会这么夸赞一个人，甚至不惜拿自己当垫脚石，这可不像是你。”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金耸了耸肩膀，“是你们误以为我是混蛋、人渣而已。我可不是那种嘴硬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比司吉晃动着手指，“不过，我也认为你的判断是准确的，真是恐怖的提升速度。” 她是在场的人中，最早认识杰尔曼的（小滴在这之前没有与杰尔曼直接见面）。 所以，她对于杰尔曼在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如何连续跳跃式升级，很有感触。 杰尔曼自己也得到了切实的提升。 「怨念馈赠」得到了10点数值，分别分配到「体质」与「气量」上，达到了如今的148点与159点。 除此之外，他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新的「怨念馈赠」形式——「符文·血之沉醉」！ 一个奇特的、如睁开的眼瞳状的符文，被烙印在杰尔曼的胸膛前。 每当杰尔曼暴击敌人时，「符文·血之沉醉」就会高亮，并触发效果，治愈杰尔曼身上的伤势！ 这相当于给予杰尔曼一种续航的能力。 尽管不太稳定，可是的确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众人交谈的时候，四周的「雾墙结界」也如帷幕般缓缓降落。 而倒在血海里的「痛苦的嗜血使徒」的丑陋尸骸，在这时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香气。 一株株「香草」在它的背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奇异的一幕，愣了半晌。 比司吉提醒道：“小滴，快，把这些「治百病香草」都收集起来。” 现在是时候收获结果了，这是苦战后的他们应得的。 于是，杰尔曼转而由已被「大天使的息吹」彻底治愈身上伤势的比司吉扶着。 小滴则跳到「痛苦的嗜血使徒」上，收割「治百病香草」。 金使用「立体相机」，记录着眼前的一幕，说：“等我们收割了「治百病香草」，它的尸骸就会被这片血海逐渐分解。” “「金银锭」会将更多血肉供养到这里，将新的「痛苦的嗜血使徒」培育出来，同时也将有新的一批「治百病香草」等待收割。” “这样循环往复，不知道持续了数百年，还是上千年？” 金转动相机镜头，对准了远处的、矗立的高塔，咔嚓地拍下一张照片：“等小滴收割完，我们就到那座高塔上看看。” (本章完) ------------ 第215章 「在高塔上的噩梦」 1998年9月26日的夜晚，「痛苦的嗜血使徒」倒下，标志着杰尔曼小队仅用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对「古代迷宫都市」的攻略。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壮举。 他们超越了萨黑尔塔合众国特种部队，并走在了追赶那位“传奇人物”东·富力士的正确道路上。 至于壮举的结果——他们得到了「治百病香草」，一株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草”，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杰尔曼莫名地觉得，比起作为药草，它们更像是食物的调料。 在小滴完成对「治百病香草」的收割后，杰尔曼小队四人接近那座古老而高耸的塔楼。 无数石块堆砌成这座高塔，现在又被藤蔓、苔藓覆盖，看起来相当陈旧，历经风霜。 在高塔的顶端，是一颗类似「金银锭」的圆球，不过众人仅凭目视，就能判断那同样是石头制成的。 高塔的底层只有一道大门，没有门扉，从石门洞往里面看去，就能看到螺旋向上的、无扶手的石梯。 金率先进入高塔底部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机关陷阱之类的危险后，走了出来。 他对已快速恢复了部分精力、无需别人继续搀扶的杰尔曼说： “我们可以上去了……东·富力士在这里没有找到任何重要的线索，你觉得我们可以找得到吗？” 金现在越发重视杰尔曼的观点。 至于原因，除了杰尔曼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外，就是杰尔曼的身上依旧有许多扑朔迷离的地方，比如「传送提灯」，或许这些会是关键。 杰尔曼仰起头，观察着这座高塔，说： “东·富力士估计将这座塔里里外外地找了不止一次，我们想要有新发现，就需要一点运气。” 金点点头： “运气吗……说得也是。走吧，一边走，一边碰碰运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金话是这么说，不过进入高塔之后，他却是一步一停，几乎要在每一个他看起来觉得有些可疑的砖瓦前停下，仔细观察。 偏偏他是「遗迹猎人」，慢工出细活的保护式考古是他最擅长的，时不时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敲敲打打。 比司吉在拍照，他自己也取出从卡牌状态解封后的「立体相机」，与比司吉一起在高塔内部四处拍摄。 不过，金表现得像是个细致的考古工作者，而比司吉则更像是一个只关注特别之处的记者。 杰尔曼小队不是很缺时间，因此没有人打扰金、比司吉对高塔的研究，他们慢慢地往上爬。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们主观意愿能够决定的。 在他们爬到高塔的中段时，「桑比卡的极限恢复剂」的副作用来了——他们将会有半天左右的时间，感到筋疲力尽。 众人先后感觉到了这种无法抑制的、全身的疲倦感，最后只能放弃在高塔内的磨蹭，先一股脑地登上塔顶再说。 在螺旋石梯上休息不是好主意，高塔中段也没有任何厅堂、房间可言。 当他们加速走完了整条螺旋石梯，来到了那颗圆球的内部，就发觉这里是一片空空如也的平台，四面都有阳台，夜风正呼呼地穿堂而过。 困倦如潮水来袭，他们的眼皮都快要彻底耷拉下来，于是决定在这里匆匆吃完晚餐，然后就好好休息一夜。 不过，晚餐吃到一半，杰尔曼就感觉肩头被撞了一下，转头一看，就见小滴的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 小滴闭上了双眼，手里还拿着刀叉与餐碟，碟子里有还没吃完的咖喱饭，甚至她还半张着嘴，嘴里也有一小口饭没吞下去。 她就这么保持着这個姿势，毫无顾忌地睡着了。 杰尔曼只好让比司吉帮忙，把刀叉餐碟放好，一起把小滴扶到了睡袋里躺下，又把她嘴里的那口饭拿出来扔掉。 这个过程中小滴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而是放心地依偎在他们身上，他们简直就像是在照顾一个呼呼大睡的婴儿一样。 之后，其余三人快速地扒完晚饭，收拾一下，也先后睡去。 在这座高塔上，他们不需要放哨，仅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即可。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记载，这座高塔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安全屋」。 无论是「痛苦的嗜血使徒」、「夜袭种」或「金银锭寄生种」，都不会对这里出手，原因不明。 或许这里的确是无比特殊的。 东·富力士在多个「立方石柱」内设置的「安全屋」，其实灵感就是来自于这座高塔，他在这里安全地度过了很多个夜晚。 不管如何，杰尔曼小队经历了困顿劳累的两天，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地、放松地入睡了。 就事实上而言，金、比司吉与小滴都在高塔平台上获得了相当不错的睡眠，尤其是夜里的风停了之后，这里就只剩下凉爽。 可是，杰尔曼却获得了一个相当糟糕的睡眠，而睡眠质量不佳的原因，来自于他的梦境。 他又一次做了一场噩梦。 杰尔曼回到了他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夜晚，他在朦朦胧胧中走在那座破旧的庭院里，眼前就是那座被废弃的钟楼。 有所区别的是，这一次附近并没有「幻影旅团」的成员，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漫步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出了庭院——事实上它的面积不应该这么大，总而言之，他来到了庭院外。 不过，庭院外并不是山野树林，而是一片黑暗，就像是没有加载的地图一样，什么都没有。 杰尔曼不清楚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梦总是会让人做出一些与现实逻辑相悖的事情。 过了半晌，他终于看到了什么。 杰尔曼走了过去，并且蹲了下来，他看到了一个长着一张人脸的壶被放置在地上，人脸上的眼睛闭合着，嘴巴却是张开的。 他看了一阵，即便在梦境中，对于这个人脸壶，他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是在这种感觉刚刚升起，壶表面的那张人脸，就睁开了双眼，与杰尔曼对视起来。 下一刻，它的嘴里呼地吐出黑烟。 黑烟扑到了杰尔曼的脸上。 杰尔曼不由地后撤一步，然后就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站了起来，并置身于仅剩自己身边还有一丝微光的环境中。 那个人面壶已消失不见，转而是那团黑烟在半空中扭曲变化，变成了一张张卷起来的白纸。 它们像是被惊吓到的、洞穴里的蝙蝠一样，在杰尔曼身边飞掠而过。 杰尔曼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脸，然后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了，那些白纸上跳动的、扭曲的音符，它们转瞬即逝。 白纸消失在黑暗中。 杰尔曼的这场梦境注定了不会就这么停歇，他注意到一扇大门远远地飘了过来，很快就矗立在他的眼前。 这扇大门威严庄重，门上刻印着涌起的海浪的纹章，散发着奇异的力量。 杰尔曼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去触碰，又在眨眼间发觉大门已经消失。 眼前出现了一团放置在地上的、白花花的物体。 杰尔曼接近去看，几乎不用分辨，就看得出是被砍掉头颅、手脚后仅剩的人类躯干。 而这个躯干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鼓动着，原本惨白的皮肤开裂，露出了鲜红得像是石榴一样的血肉，将杰尔曼的视野瞬间吞没。 杰尔曼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随后他发觉自己没有被攻击，于是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发生变化，他不再置身于黑暗中，而是站立于长满白色花朵的斜坡上。 不远处，一轮圆月缓缓升起，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球一样紧盯着杰尔曼，猩红如同血丝充满了这颗眼球。 这些到底是…… 过量的知识没能让杰尔曼轻松地接受，他只觉得痛苦，意识也更加紊乱。 整个世界也在这时开始破碎，黑暗像是掉漆一样往下落，吞噬了可见的一切，包括杰尔曼本身…… 终于，许久后，杰尔曼从遥远中听到有人呼唤。 “杰尔曼……杰尔曼……杰尔曼？” 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一样，猛地睁开双眼，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空气。 有人轻轻地扶着他的后背，有人在用毛巾擦拭着他脸上、脖子上的汗珠，还有人轻声地询问着什么，只是他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属于人类的感官全部返还，他才得以正确地认知现实。 阳光照射进高塔顶端内，让这里亮堂堂的，黑夜早就离开，现在是9月27日的白昼，已经快到正午了。 他仍旧在「古代迷宫都市的高塔」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扶着他后背的是比司吉，为他擦汗的是小滴，询问状况的是蹲在一旁的金。 他们目光担忧地凝视着杰尔曼。 在两个小时前，他们就陆续醒来，并准备早餐，这时候他们察觉杰尔曼睡得有些太死了，不像是他的作风。 于是，他们试图唤醒杰尔曼，方式多种多样，粗暴与温柔都有，可是最后都无济于事。 (本章完) ------------ 第216章 「扩增的提灯，扩增的世界观」 众人越发觉得不对劲。 与此同时，杰尔曼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冰冷，汗水浸透了衣袍，他紧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却始终没有醒来。 众人尝试着把「治百病香草」捣碎成汁液，强行灌进他的嘴里，看看能否起到效果。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是不起作用，毕竟「香草」也只是「治百病」而已，不是什么疾病都能解决。 更何况，杰尔曼的情况，不一定是由疾病引起的。 他们被逼到只能取出「大天使的息吹」，想要用它来救治杰尔曼。 而杰尔曼却在这时，眼皮与手指都动了动，显示出想要苏醒的姿态，于是他们又把最终手段——「大天使的息吹」收了起来。 比司吉与小滴开始呼唤杰尔曼的名字，把他扶起来，摇晃着他的身躯。 这一次，她们的呼唤似乎奏效了，杰尔曼忽然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并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好像刚才一直处于窒息的环境中一样。 众人心中困惑，等他恢复得差不多后，就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回想着噩梦中的内容，细细思索了一阵，大概弄清楚自己都梦到了什么。 “我做了一场梦……我梦到了五个「象征」。” 在「古代迷宫的高塔」上昏睡不起，又做了噩梦，还梦到了「五个象征」？这让众人都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金盘腿坐了下来，相当郑重地问：“你梦到了什么「象征」？” 杰尔曼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这个时候也需要集思广益。 “第一個应该是「卡金王室的蛊毒壶」。” 金对于这方面还算是有所研究的，见多识广的他很快就知道杰尔曼说的是什么。 “卡金王室挑选继承人的‘壶中卵仪式’所需的器具，是由初代卡金帝国国王传承至今的……” “你怎么会梦到这个……算了，当我没问，你继续说，把所有出现的「象征」都一次性说清楚。” 于是，杰尔曼继续说： “第二个应该是「黑暗奏鸣曲的乐谱」。第三个是「守门人的大门」。第四个是「一团血肉」。第五个，是「猩红的圆月」。” 众人听完，都在思考这些「象征」是什么，代表着什么。 金眉头紧皱，沉思起来。 「黑暗奏鸣曲的乐谱」据说是“魔王撰写的乐谱”，一共是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四个部分。 听说「黑暗奏鸣曲的乐谱」的演奏者与聆听者都会遭遇可怕的灾祸，是传说中的可怖乐谱，轻易不会有人尝试。 「守门人的大门」，是「守门人」控制的，通往黑暗大陆安全路径上的大门，无数探索黑暗大陆的人类，都需要经过这扇大门。 至于「血肉」与「红月」，简直摸不着头脑。 “你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比司吉忍不住问了出来，“它们之间有关联吗？” 杰尔曼也在想其中的关联。 这时候，金在沉思后，开口说：“梦境通常都有预示的作用，而它想要达到预示的效果，就必须凭借人的大脑里存在的一些记忆。” “梦无法呈现你完全没有见过的场景、细节，而它又会将你记忆里这些破碎的场景与细节嫁接起来，告诉你答案。” “答案藏在表象的背后……杰尔曼，你仔细想一想，在看到这些场景与「象征」后，伱首先想到的念头，是什么？” 金的引导，让杰尔曼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要说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对「猩红圆月」出现的场景有所印象，那是“血源诅咒”理论上的最后一关的场景。 前面三个「象征」都是这个世界里本身存在的，第四个「象征」没有确切的见过，但是「血肉」算是很常见的元素。 只有第五个，那是杰尔曼看过很多次的场面。 第五个「象征」的出现，当然不是说这个世界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而是梦境蒙着这层皮，想要告诉杰尔曼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杰尔曼才知道这个梦境的开头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血源诅咒”最后一关中，玩家将面临三个结局的选择，所有选择都必须在“老猎人杰尔曼”面前做出。 而达成某些条件后，其中一个结局，玩家必须与被俗称为「月神」的BOSS作战，并且在胜利后付出代价，进入新的轮回。 这样算不算“胜利”，一直饱受争议。 如果是这样，杰尔曼就明白了，这是一种隐晦的提示。 我在未来，或许会被迫与名为「神」的东西交战。 杰尔曼在心里默念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同时，他对这个猜想也并不是很确信，因此没有立刻说出来。 他的沉默反而让众人更加一头雾水。 同时，杰尔曼在内心说出「神」这个字，思考着它们的存在，就像是一柄钥匙插入锁孔中扭转一样，触发了高塔顶端的某种机关。 它轰隆隆地作响、震颤，打乱了众人的思绪，然后众人就看到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板上出现了紫色纹路。 纹路像是血管一样集中到地板中央，逐渐凝聚成一样东西，缓缓地浮现。 那是一盏巨大的提灯。 众人看着这盏巨大提灯的出现，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发觉心中没有那么意外，更像是悬在空中的靴子，现在终于落到了泥地里。 金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嘟囔起来：“我就知道，跟着杰尔曼一起来，多半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这就是我们的运气了。” 他这么说，还是因为杰尔曼「念能力」的特殊性，尤其是「传送提灯」，简直明牌地指向黑暗大陆深处。 东·富力士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触发了这样的景象。 想要不联想，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阵，杰尔曼说：“你们退后，我过去看看。” 杰尔曼放松身心，嘱咐众人退到楼梯口，一旦触发不妙的情况，众人就可以立即离开。 他自己则慢慢地走向提灯。 当然，杰尔曼只是给了其余三人这个选择，他们愿不愿意在危机发生后果断抛弃杰尔曼，这又是另外一个选择。 杰尔曼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提灯灯柱。 霎时，紫色的光芒亮起，且越来越闪耀，以至于逼迫得众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眼。 嗡—— 紫色光芒眨眼间充斥了整个高塔顶层，透过四面窗台，照射向「古代迷宫都市」的四个方向。 如果是在夜晚，这四根光柱穿透黑暗的场景，恐怕会更明显，会让这座高塔变成类似灯塔一样的存在。 杰尔曼闭上双眼，躲避强光。 他在这理论上不该看到除光芒与黑暗外的世界里，看到了其他东西。 杰尔曼总计看到了十七盏熠熠生辉的提灯，像是群星盘旋一样落在他的周边。 其中六盏是属于他的已知的。 「里美路城堡地牢之提灯」 「干涸河谷之提灯」 「淤泥之地之提灯」 「蜘蛛谷底之提灯」 「古代迷宫入口之提灯」 「未扎下点亮之提灯」 又有五盏提灯，属于他之前未知，现在看到之后，却明白它们指向了哪里的。 「迷宫之提灯」 「荒野之提灯」 「山脉之提灯」 「沼泽之提灯」 「海湾之提灯」 另外还有六盏提灯，是完全暗黑的，看不到指向哪里，没有任何提示的。 除此之外，杰尔曼所拥有的六盏「传送提灯」是孤立存在的。 而其余的十一盏「传送提灯」却用紫色光线连接在了一起，显示出它们的特殊性与紧密性。 当紫色刺眼光亮彻底散去，金、比司吉与小滴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站在高塔顶层中央位置的杰尔曼，以及脚下那盏提灯。 那盏提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只干瘦的「信使小鬼」扒在灯座上，出人意料地没有发出嚎叫，只是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众人。 杰尔曼睁开双眼。 其余三人确认没有危险，立刻走了过来，这下他们没这么关心杰尔曼的梦境了，他们更关心眼前突然出现的提灯。 “这是怎么回事？”金略带兴奋，指着脚下的「提灯」发问。 杰尔曼瞥了他一眼，回答道：“这是能够和我的「传送提灯」连接在一起的「提灯」，也就是我们能够在这些「传送提灯」间自由穿梭。” “在刚才的光芒中，我总共看到了十一盏特殊的「传送提灯」，它们互相连接，其中一盏就是眼前的这一个——「迷宫之提灯」。” 杰尔曼言简意赅地描绘了一遍他看到的幻境，包括已知的五盏提灯，以及暗黑的六盏提灯，这让众人都绷紧了神经。 金沉吟一阵，抬头看着杰尔曼：“你和我想的一样吗？” 杰尔曼笑了笑，问：“那你需要我们各自在掌心写下心中答案，然后同时展开给对方看吗？” “那倒是没必要。”金说，这个世界有以《西游记》为原型的《龙珠》漫画，当然也有其他三大名著，“它们肯定是指向了「所有灾害」。” “应该说，是指向了「所有希望」。”杰尔曼更愿意这种积极的说法。 “欸？”比司吉懂了大半，又有部分未理解，“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也解释给我和小滴听听啊。” 其实，小滴没有这么在意，她更像是一个在开放游戏世界里只想着完成任务、达成目的的玩家，并没有那么关注背景故事。 金又说：“我估计，这些「传送提灯」应该都分布在莫比乌斯湖沿岸。” “东·富力士有可能错过了其中数个，也有可能将它们收录在《新世界纪行·西篇》中，只有找到《西篇》或他本人后，才能确定了。” 他对于自己的祖先还活着这件事，很有信心。 杰尔曼点点头。 “我基本赞同你的想法……除此之外，我认为新的「十一盏传送提灯」，尽管与我的「传送提灯」相连，可是它们应该有独特性。” 金头也不扭地看着杰尔曼，问：“什么‘独特性’？” “不知道，试一试就知道了……” (本章完) ------------ 第217章 「杰尔曼对贪婪之岛版本大更新的设想」 试一试？ 怎么试一试？ 答案当然是使用「传送提灯」，看看它抵达的地方，看到的场面，遇到的敌人，与想象中是否一致了。 不过，不能现在尝试。 杰尔曼小队四人都已人困马乏，消耗品用掉了许多，需要补充，不适宜现在就卷入新一轮的危险的探索中去。 只是，这样的客观情况，并不能妨碍他们在午餐时商讨下一步的目标是哪里。 杰尔曼的噩梦代表了什么，是否真实，亦或者就是杰尔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由于得不出结论，因此没有放入众人讨论的话题中。 的的确确存在的十一盏新的「传送提灯」，才是讨论的重点。 这下他们可以去的目标更多、范围更广了。 杰尔曼的「探墓者猎人黑袍」在战斗中损毁得破破烂烂，现在只穿了一件从卡牌中解封的普通衬衫，衬托出一个不伦不类。 他说：“我认为，下一阶段的目标，应该挑选「不死之病佐巴艾与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理由有三个。第一，「不死之病佐巴艾」的危险程度和「金银锭」一样，都是B+，并且在很多方面还比不上「金银锭」。” “第二，「治百病香草」就是「不死之病佐巴艾」的解药。” “东·富力士的攻略顺序和我们有所不同，但是不妨碍他就是用「治百病香草」解决了「不死之病佐巴艾」。” “第三，「炼金植物梅塔利昂」对战斗的加成辅助，是显而易见的。” 「炼金植物梅塔利昂」不是真的只能“炼金”。 事实上，根据「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记载，它是一种能够给物理攻击“附魔”的特别植物。 杰尔曼的分析听起来头头是道。 “既然这样……”金这一次吃着汉堡包，他吞下去一大块，“那今天晚上你们回去，我留守在这座高塔，等你们准备好。” 金所说的“今晚”，其实是指28日0点。 “你要留在这里？”比司吉很惊讶，金向杰尔曼吐露要留在「古代迷宫」的事情，还没有和她、小滴说。 金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回答说：“是的，我要留在这里，这样一来，你们下次前来「黑暗大陆」，小队里就能多腾出一个人。” “你们只要把大部分消耗品留下，再留下少部分「治百病香草」，然后把大部分「治百病香草」带回「贪婪之岛」，我这边就没问题。” “门淇、卜哈剌、桑比卡、笃恩、李斯特和磊扎他们，为我们准备的「资源卡牌」，本来就是过量的，以防不测。” “把你们的分量全都留给我，再有「古代迷宫高塔」这个安全屋，我在这里即使撑到年底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比司吉也跟着看了杰尔曼一眼，发觉杰尔曼没有异议，就知道这两個男人肯定背着她和小滴，偷偷聊过这个话题，并达成一致了。 同时，她知道金的夙愿之一，就是探索黑暗大陆未知的一面，找寻东·富力士以及《新世界纪行·西篇》，金根本就不愿意回去。 好吧好吧，就如他所愿。 她沉思一阵后，叹息一声，说：“那就随你的便吧，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至于我，返回贪婪之岛后，会第一时间拿着一株「治百病香草」，去与老头子交涉，换取来自他那里的、更多的支持。” 她说的“老头子”，当然是指尼特罗会长。 金颔首道：“这方面就拜托伱了，在这里了解尼特罗会长脾性的人，只有你了。对了，回去之后，你就去找笃恩和李斯特，他们会把约定的「蓝色行星」送给你。” “啧。”比司吉白了他一眼，“别以为这种小恩小惠能收买我，「蓝色行星」本来就是我的。” 不过，从表情与肢体语言上看，比司吉听到这句话后，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金又转头，看向杰尔曼：“我其实有两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杰尔曼问。 “第一件事。我带来的「游戏机」不起作用，你帮我带回去，让笃恩与李斯特接收，进行改动，等待日后有机会再处理。” “第二件事。贪婪之岛需要你们帮忙，它迟早会因为我们的行动而遭到‘冲击’，而我轻易不会返回，那边就只能拜托你们照看了。” 杰尔曼若有所思，说：“我还以为你会拜托我照顾你的弟子凯特，或者你的儿子小杰。” 金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你就别提他们了……只要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没完全丧失好奇心，我们就一定会再见面。” “关于这一点……”杰尔曼忽然说，“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说看。” 杰尔曼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要把你们创造的贪婪之岛，整个性质都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变，以此挑选合适的「队员」。” “我们今后会需要更多各方各面的人才，光是主动去找他们，效率太低，我们需要一条稳定的选拔途径。” 众人听得双眼微微睁大，露出惊讶的神色。 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具体是怎么做？” “我不懂游戏创作。”杰尔曼老实地说，“我只想提出一个大方向，剩下的细节，交给磊扎、笃恩、李斯特他们来完成。” 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不是和我当年一样吗，笃恩、李斯特他们一定会很头疼的……那你的大方向是怎么样？” “保持贪婪之岛大框架，细分区域，进行必要的改动与扩增建筑。”杰尔曼顿了顿，继续说，“你们不是一直将它打造成「念能力者的游戏」吗？那为什么不索性把理念贯彻到底？” “「学徒」就该去「学徒级」区域，「勇者」就该去「勇者级」区域，「精英」就该去「精英级」区域……当然，他们想要跨级挑战，也随他们心意。” “当今六大陆，念能力者主动或偶然地觉醒念能力后，就需要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选择题。” “是偏安一隅，借着念能力，在一个小领域当神棍，或者超人，还是远走他乡，踏遍整个六大陆，挑战各路强者与强大魔兽？” “两者其实都能提升自身的念能力，不过后者踏入一流或顶尖念能力者的概率显然会更大，只是这样会面临风险。” “你踏着失败者的尸首前进，可是难保哪一天，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的垫脚石。” “既然贪婪之岛被称为「念能力者的游戏」，其实可以在这方面做出努力，让他们有更顺滑的、安稳的提升空间。” “我希望只要是念能力者，在「贪婪之岛」通关后，至少都会成为「精英级」，也就是新版本更强调「念能力提升与卡牌配合的战斗」。” “除此之外，是惩罚并驱逐那些专门猎杀其他游戏玩家的玩家，也就是「红名玩家」，保证新人的体验……” “但是，不管是否达成结局，那些表现优异的念能力者，会从中脱颖而出，我们关注他们，并给出最后的试炼，然后试图招揽他们。” 杰尔曼说了许多，的确只是大方向，不过除了小滴外，金和比司吉都听明白了。 “我倒是不反对。”金摸了摸下巴，说，“不过，你得说服磊扎、笃恩、李斯特、依妲、艾莲娜他们。” “说实话，我脱离「贪婪之岛」太长时间了，「贪婪之岛」的实际运营者是他们。你能说服他们，我这边不会有问题。” “待会我可以录一段视频，向他们说明留在黑暗大陆的原因，以及支持你的决定，除此之外就要你自己努力了。” “当然，我认为他们应承下来的概率还是很高的。他们，尤其是笃恩，早就对现在的「贪婪之岛」各方面都有意见，他是最希望有一场‘巨大的版本更新’的。” 金马上就告知了杰尔曼，返回「贪婪之岛」后，想要推动这件关于「贪婪之岛」的大事，首先要团结的人物——笃恩。 于是，这边的事情就基本告一段落。 小滴用「凸眼鱼」采摘了总计108株其貌不扬的「治百病香草」，将30株留给金，剩余的都会带回「贪婪之岛」。 没办法，死去的「痛苦的嗜血使徒」身上一次性不会有太多「治百病香草」，108株数量已很可观了。 除此之外，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所持有的「卡牌」全都交给金，既保证了他本身的日常生活，又保证了「治百病香草」的存储。 讨论就此告一段落。 (本章完) ------------ 第218章 「金死了？！」 之后，时间过了0点。 杰尔曼点亮了高塔上的「传送提灯」。 光芒果然远远地撕开了「古代迷宫」的黑暗，如同灯塔一样照亮了远方。 即便如此显眼，那些「金银锭寄生种」依旧没有进攻「古代迷宫高塔」。 它们现在正不断循环的工作是，找到更多可以寄生的活体，将它们带到高塔下的血海，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自我溶解在血海中。 新的「痛苦的嗜血使徒」正在孕育中。 金朝着三人摆摆手，看着他们在「传送提灯」的光芒中消失。 光亮消失后，高塔顶部又只剩下灰白的月光。 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却不觉得畏惧或可怜，只觉得兴奋。 从明天开始，他这位「遗迹猎人」，就会对「高塔」以及「古代迷宫」，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的遗迹探索。 就像是东·富力士所做的一样。 9月28日0点15分。 「里美路城堡之提灯」亮起，三道身影在光芒中显现身形。 杰尔曼小队临行前，交代过最快会在9月28日0点返回「贪婪之岛」。 他们做到了。 可是众人都没有将这个当作确切的、精准的返程时间。 毕竟他们要挑战的是「古代迷宫」，那里有「五大灾害之一的金银锭」，B+的危险系数是相当高了。 处于「贪婪之岛」的众人，都不会觉得这会是一趟轻松的旅程。 杰尔曼小队极大概率会碰上各种艰苦状况，以及一些小概率事件…… 他们未能如约返回，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于他们永远都没有返回，也是一件残酷却现实的事情。 因此，当留在这里值班的桑比卡、笃恩二人，看到「传送提灯」具现化，并亮起光芒，随后有人影现身，他们都是又惊又喜。 居然真的在0点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不过，下一刻，桑比卡与笃恩在看到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后，脸色都是大变。 桑比卡还算镇定，或者她不喜欢表达而显得很冷静。 她走上前来，为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杰尔曼、比司吉和小滴检查身体。 她没有问金的事情，这样的状况还用多说什么吗，还要去戳他们的伤口吗？ 说不定，金就是在不久前，在他们面前被杀死。 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两天时间，金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们，牺牲了自己。 这样悲伤的事情，就留到他们愿意开口说的时候，再说吧。 笃恩脸色惨白，他吞了一口唾沫，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 这一瞬间，他真想要赶去黑暗大陆拯救金…… 只是，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悲剧已经发生。 他最后还是用手扶着墙，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坚定勇敢一些。 然后，他取出手机，向其他人发送短信。 这种时候，桑比卡要为幸存者检查伤势，幸存者现在肯定身心疲惫不堪。 那么向其他人传去讣告的责任，就只能由笃恩去做了。 笃恩没有怨恨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 他相信，他们心里不好过，金也一定是主动做出那样的选择的。 就是可怜了小杰，自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亲生父亲，现在更是没有机会了。 笃恩发送完短信之后，思考着未来要不要接小杰过来，好好抚养他成人。 笃恩想要告诉他，金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是一个伟大的人…… 一瞬间想到了太多，他深呼吸了几次，才鼓起勇气走到杰尔曼等人面前。 这时候桑比卡已完成了「特质系·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的全过程。 只是，戴着口罩的她，看着「病历」上的众人的情况，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呢……好像比想象中要好得多……他们身上的确有伤，可是却没有遭到重创的痕迹……是「大天使的息吹」奏效了吗？ 可是，又是怎么样的情况，逼迫到那位金，要留下来自我牺牲的地步？ 这应该是绝境。 只是，如果是绝境，杰尔曼等人身上的情况会不会太好了一些？ 桑比卡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表情，在笃恩眼里，被当成杰尔曼三人的状况也不太好。 他连忙关心地问：“他们身上的伤势还好吗？需要怎样去处理？我们这边可以准备。” 桑比卡愣了愣，还没回答，比司吉就摆了摆手，神态轻松地说： “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就是让桑比卡检查一下，让你们安心而已。” 杰尔曼本来在看自己这次又得到什么「特质」，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很镇定啊……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笃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 他们镇定到有些冷血…… 不，应该是这种状况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自我保护的表现。 实际上，他们的内心肯定是很悲痛的…… 笃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很想点一根烟，不过眼前的状况不容许。 “总而言之，你们先好好休息一夜，有什么事情，明天上午再谈吧……” 这时候，地牢大厅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群人涌入房间。 闻讯赶来的是门淇、卜哈剌、李斯特和阿本加聂。 他们看到眼前只有杰尔曼、比司吉和小滴，就知道笃恩的短信是真实的了。 顿时，地牢大厅里陷入一种悲伤的、沉寂的氛围中去。 哪怕是再迟钝，杰尔曼、比司吉和小滴都意识到不对劲。 众人的表情都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们看到金不在，竟然问都不问。 难道他们不在意金的死活吗？ 比司吉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过来。 她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高声说：“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该一开始就解释清楚的。” 众人都看向她，不明白她要解释什么。 “金没事，他还活着。”比司吉哭笑不得地说，“我们虽然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是最后时刻，杰尔曼斩杀了「痛苦的嗜血使徒」，这让我们成功取回了「治百病香草」。” “金之所以不在这里，是他的个人意愿，他想要留在「古代迷宫」，那里有一处绝不会被攻击的「安全屋」，我们身上的资源也全都留给了他，你们大可放心……” 众人听了一阵，都是愣了愣，然后神情古怪地看向笃恩。 笃恩懵了，嗓音干哑地问：“金……他没死吗？” “你很希望他死吗？” 杰尔曼从怀里取出手机，那里有金录下的视频，他播放给众人看。 “虽然有念能力能够伪造视频，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视频里的金，的确好好的，并简略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之后，杰尔曼又让小滴取出「治百病香草」给众人看，这下子疑虑全消了。 李斯特瞥向笃恩，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又摇了摇头，似乎为自己这么不靠谱的同伴感到羞耻。 桑比卡这时候脸颊也是通红的，只不过戴着口罩，周围又没有人盯着她看，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她也第一时间就误认为金死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笃恩口干舌燥，最后露出无奈的笑容，说：“我的错，我的错……” 他自我检讨还没结束，走廊外又冲进来一個人，身如铁塔般高大强壮，正是磊扎。 磊扎一看到讣告，就赶了回来。 “金死了？”磊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众人，“他的尸体在哪里？你们别告诉我，连尸体都没抢回来！” 他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不过在看到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之后，就怔在了原地，意识到事情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变化。 于是，这次由李斯特解释，杰尔曼、比司吉补充，这才让磊扎放心下来，对笃恩笑骂道：“你倒是先确认一下啊。” 他话音刚落，外面又钻进来两个人，正是双胞胎依妲与艾莲娜。 笃恩发来的讣告把她们都惊动了。 “金死了？” 她们露出悲伤的神情，直到李斯特又花了几分钟，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时候，笃恩真的尴尬到想要原地挖一个洞，钻进去不再出来了。 (本章完) ------------ 第219章 「没有眼镜的眼镜娘」 9月28日上午8点半。 睡了七个小时的杰尔曼，从床上起身，然后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开始每日的修行。 必修功课之后，杰尔曼打开房门，准备去吃早餐。 结果对角的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小滴也恰好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出来。 说实话，杰尔曼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小滴，第二眼才认了出来。 这是因为，小滴现在摘掉了眼镜，眼镜碎裂了一侧，整副就都不能用了，必须重新配。 一个在别人面前一直以戴眼镜的形象出现的人，偶然摘掉眼镜，会让人有一种陌生感。 小滴就是这样。 高度近视的她眯着双眼，双手扒在墙壁上，听到脚步声，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稍微凑近了一些。 “是杰尔曼啊。” “是我。你看不清楚吗？” “看不清楚。”小滴又凑近了一步，这下看得到杰尔曼面孔的轮廓了。 “眼镜什么时候能配好？或者，你索性戴隐形眼镜吧？” “我不喜欢隐形眼镜。”小滴又靠近了一步，这次她身体前倾，几乎凑到杰尔曼的脖子旁，“待会你陪我去验光，李斯特说最快中午前就能配好新的一副。”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验光？” “因为我看不清路啊。”小滴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她上下打量了杰尔曼一阵，不知道该拉住杰尔曼哪里，后来她把手放在了杰尔曼的脑袋上，扯住了他一撮黑发，“走吧，先去吃早餐。” 杰尔曼瞥了她一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你是认真的？” “走啊，快走啊。”小滴不明白杰尔曼在磨蹭什么，惩戒性地用力扯了扯杰尔曼的发根。 好在杰尔曼没有脱发的烦恼，它稳固地保留在原地。 在杰尔曼的反对下，小滴又提出将自己的「逆十字项链」脱下来，戴在杰尔曼脖子上，她则拉着项链的绳索，随后这个提案也被否决。 小滴只好把手搭在杰尔曼的肩膀上，跟着杰尔曼的步伐往前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杰尔曼感觉这就像是太监领着太后出门一样，又否决了这一方式。 “这样不行，那样又不行，杰尔曼，你好麻烦啊。” 不知道为什么，麻烦的根源反而理直气壮地生气起来。 最后，当他们走进餐厅时，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看到的，是小滴扯着杰尔曼的衣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众人坐下后，杰尔曼还得给小滴端来她要的早餐。 杰尔曼小队在八個小时前归来，那时候毕竟是凌晨，因此大家都只是随意聊了几句，确认情况后，就回房休息。 他们今天下午才会开一场会，详细地说清楚这次的「古代迷宫之旅」，以及「贪婪之岛的未来方向」。 杰尔曼喝着粥——来自斜对面的门淇的料理，她精通各国各地区的菜式，随后听到比司吉开口对他说话。 “杰尔曼，我和门淇、卜哈剌打算一起保护一株「治百病香草」，去和尼特罗会长交涉，预计一个星期内回来。” “尽管尼特罗会长没有向我们承诺任何事情，可是我们毕竟取回了一种「希望」，我认为谈判对于我们是有利的。” 五根冲天发辫的门淇和肥壮如熊的卜哈剌，都连连点头。 杰尔曼用勺子喝了一口粥。 “一个星期内”…… 杰尔曼返回「贪婪之岛」的第一时间，就确认了「传送提灯」的冷却时间，并不是意料中翻倍后的「128个小时」，而是「5天」（120个小时）。 也就是说，有8小时被抹去了，这算是对杰尔曼的好事。 不过，这么一来，5天过后，杰尔曼就面临选择，是即刻前去与金汇合，还是等比司吉他们回来？ 这个问题，他打算留到下午的众人座谈会上再提出来商量。 所以，杰尔曼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比司吉。 早餐过后，杰尔曼带小滴去李斯特那边验光。 李斯特说半个小时后就能配出来，这倒是比预料中还要快。 小滴选的还是之前那副眼镜款式。 当她戴上新眼镜后，新眼镜没有如以往一样从鼻梁上滑落，这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她拨弄着自己的新眼镜的眼镜框，大眼珠在转来转去，好像是在用肉眼检测这副眼镜的功效，随后才向李斯特道谢。 正太体型的李斯特微微躬身回礼，就目送两人离开。 小滴不需要杰尔曼临时当“导盲犬”了，可是她正巧没事可做，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杰尔曼。 “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去找阿本加聂，让他帮我除念。” “哦哦哦，那我也去。” “你去干嘛？” “我怎么知道？” 小滴瞪了杰尔曼一眼，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是在斥责杰尔曼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 杰尔曼不管她，让她跟着，很快就来到了地下一层的「里美路城堡的治疗室」。 整个「里美路城堡」的结构，在杰尔曼等人加入后经过了一轮改动。 二层往上都是「卧室」、「书房」，一层则是「餐厅」、「会客厅」和「练功房」。 地下一层是「图书馆」、「治疗室」与「会议室」。 地下二层则是「研究所」与「提灯传送大厅」。 杰尔曼与小滴来到地下一层，在「治疗室」里找到了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书的阿本加聂。 褐色皮肤的阿本加聂，听到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等看清楚是杰尔曼后，他连忙站起身来。 “杰尔曼先生，您来了。”阿本加聂两只手掌摩挲在一起，绕过书桌，走了过来，“要喝茶吗？” “不用客气。”杰尔曼摆摆手，“我需要伱为我「除念」。” 阿本加聂当然知道杰尔曼来这里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好的，请跟我来。” 有了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阿本加聂「除念」后承担的「压力」锐减，不需要再等上一个月再为杰尔曼「除念」了。 「治疗室」很大，暂时分为了比司吉专用、桑比卡专用以及阿本加聂专用的区域。 阿本加聂专用的区域在最里面，是一间温室花房，到处都是绚烂绽放的花朵与郁郁葱葱的绿叶。 他在这里布设了「森之精灵」所需的法阵。 杰尔曼这次归来，获得了两种类的「特质」。 一个是「正面特质·重振旗鼓」，当杰尔曼生命损耗过半时，会获得战力增幅。 另一个是「负面特质·赌术糟糕」，当杰尔曼试图赌博，输掉的概率将会提升。 杰尔曼找阿本加聂要清除的，当然是「负面特质」。 (本章完) ------------ 第220章 「立即生效的治百病香草」 他现在有两个「负面特质」，一个是「盗窃癖」，另一个是「赌术糟糕」。 权衡利弊后，他决定把跟了他最久的「盗窃癖」清除。 这一次阿本加聂的「除念」，比想象中艰难，耗时更长，不过最后还是将「盗窃癖」移除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解释说： “这种情况，应该是这个「念」伴随你太久，根深蒂固，不过，终究还是能够解决的。” “感谢你的提醒。”杰尔曼当然知道，阿本加聂是拐弯抹角地提醒杰尔曼要及时清理「负面特质」。 杰尔曼会记住这個合理的建议。 他和小滴走出「治疗室」后，顺着往下的螺旋阶梯走了一阵，忽然他叫住了小滴。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倒不是桑比卡故弄玄虚，而是她在幽暗的环境中更能集中注意力。 本来一共108株，使用了1株给昏睡不醒的杰尔曼，又把30株留给驻守「古代迷宫」的金，因此剩下77株。 “我赢了吗？”小滴问。 什么都没有。 现在，杰尔曼小队带回来的77株「治百病香草」都在「研究所」里，她来负责研究测试，「治百病香草」都能治疗什么病症。 小滴把骰子放在掌心，然后双手合十，像是摇盅一样摇了摇，又往手指缝里吹了一口气，随后扔了出去。 他把骰子轻轻扔了出去，它在阶梯上弹了几下，落到下方的一个平面上。 “对，你赢了。” 他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确认自己没有偷走小滴的什么东西，这才对小滴说：“好了，你可以动了。” “对。” “是完全不能动吗？”小滴配合地站在墙边。 小滴面无表情地捡起骰子，把它当作战利品，揣进自己的牛仔裤裤兜里。 两人走进「研究所」，这里光线昏暗，只有实验台那边站着桑比卡的地方有光亮。 小滴能动弹后，就活动起全身，好像刚才被定身定了很久一样：“这是什么游戏吗？” 是三点。 杰尔曼看着眼前的小滴，慢慢地放松身心，不去想防备「盗窃癖」的事情，过了一阵后，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 “嗯嗯嗯。”杰尔曼点点头，然后凑过去看，是两点，他确信自己输定了，但还是把骰子递给小滴。 杰尔曼斜斜地看向小滴。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这是什么游戏规则？刚才我们对视之后，先动弹的一方就先投掷骰子？” 自己是因为有「赌术糟糕」，这家伙则是真的倒霉蛋，赌场里的大肥羊。 “对。”杰尔曼回答，他从裤兜里找了一会儿，掏出了一颗提前准备好的骰子，向小滴展示，“我们来比大小。” 尽管「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已记载了「香草」所治愈的「百病」都有哪些，可是那毕竟是东·富力士的结论。 桑比卡要弄清楚是否真的对这「百病」有效，能不能对其他病症有效，加上其他药物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治百病香草」能否被种植？如果找到它真正有效的医用部分，能否用其他药物组合代替？ 种种疑问都需要解决。 戴着口罩的她相当专注，以至于杰尔曼喊她名字时，她吓了一跳。 看到是杰尔曼与小滴，桑比卡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像是小动物一样往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和两人对视。 “你……你们……”几个月的相处，桑比卡至少愿意和他们对话，她怯生生地挪动脚尖，“你们……有什么事吗？” 杰尔曼倒不是来看「治百病香草」的研究过程的：“我想要亲自尝试1株「治百病香草」的功效。” 桑比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细声细语地问：“是因为……「破伤风」吗？” 杰尔曼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桑比卡怎么会知道他因「传送提灯」的「制约与誓约」得来的「疾病·破伤风」了。 在「破伤风」状态下，杰尔曼攻击的精准程度与暴击率都会下降。 而桑比卡之所以能知道「破伤风」的存在，当然是因为她的「特质系念能力·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 她在杰尔曼返回之后，第一时间替他做了「检查」，并从「病历」中得知杰尔曼患有「破伤风」。 「病历」还显示杰尔曼的「破伤风」处于潜伏期，并没有马上出现明显症状。 不过，作为医者，桑比卡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为杰尔曼设置的治疗和护理计划。 但是，现在杰尔曼提出“以身试药”，桑比卡犹豫了两秒，就柔柔弱弱地反对。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里……治愈「破伤风」……记、记载是有的……不过……太冒险了……” 她这样的社交恐惧症，却在医治病人这件事上很有自己的坚持。 「治百病香草」，她希望先通过小白鼠试药阶段，再用到人体上。 她对于东·富力士写在书本上的、两三百年前的记载，总是会带着质疑的审视。 不过，杰尔曼也有他的坚持。 “我不认为会有副作用，答案就出现在我身上。在返回「贪婪之岛」之前，我就服用了1株「治百病香草」。” “返回「贪婪之岛」后，伱用「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探查过我的身体，应该没有发现「破伤风」以外的病症吧？” “至于「破伤风」，它是「传送提灯」的代价，不是「治百病香草」的代价。” “我觉得，完全可以服用1株「治百病香草」，直接测试它能否解决我体内的「破伤风」。” 的确，桑比卡当时未能通过「念能力」发觉异常。 「杰尔曼的病历」显示，他的身体素质好得惊人，简直不像是人类，更像是千锤百炼的怪物…… 「病历」上除了「破伤风」，就是一些旧伤疤、肌肉损伤等等，只要是个人，显示这些都很正常。 哪怕是出现了桑比卡不理解的病，「病历」上也会有所标注，引起她的注意，然而「杰尔曼的病历」上没有这样的标注。 除了「破伤风」外，杰尔曼就是很健康的人。 最终，桑比卡还是被杰尔曼说服了。 杰尔曼喝下了「桑比卡的香草药剂」，除了口腔里弥漫着香气，就是体内流转着温热，过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他用「猎人徽章」确认自己的状态，桑比卡则是用「病历」来确认，两人先后发觉，「破伤风」消失了。 「治百病香草」的确有用，而且是立即生效的。 桑比卡本来戴着口罩，就呼吸不便，现在更是因为激动而呼吸粗重起来。 她是最清楚，「治百病香草」到底会给医学界带来怎样的巨大变革，又会给无数病人带来怎样的福音。 现在，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房间里了。 尽管杰尔曼看起来没事，「病历」上也显示没事，桑比卡还是让杰尔曼一旦觉得不舒服，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杰尔曼答应了，之后与小滴一起出来，把「研究所」留给桑比卡。 午餐过后，就是「贪婪之岛」众人齐聚的会议。 (本章完) ------------ 第221章 「拥有探寻自由手段者，将失去自由？」 比司吉花费一刻钟时间，向参与会议的众人，描述了他们小队四人在「古代迷宫」三天内的经历。 其中的波折，尤其是「夜袭血战」与「斩杀痛苦嗜血使徒」两场战斗，听得人心惊胆战。 杰尔曼就那样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补充。 众人一边听比司吉说，一边翻看着她和金用「立体相机」拍摄后冲洗出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能够像是手机照片一样放大、缩小。 更神奇的是，照片能还原部分触感，那种凹凸不平的感觉更有真实感。 直到现在，众人才有了一种实感——杰尔曼小队的确完成了一件壮举，他们从「黑暗大陆」取回了一种「希望」。 曾经的比杨德队伍，有机会成为第一个做成这件事的队伍。 他们也已经得到「炼金植物梅塔利昂」了，可惜在返程时功亏一篑。 她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就像是一个认真倾听老师教诲的腼腆学生。 “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与尼特罗会长的交涉。我、门淇与卜哈剌，会保护1株「治百病香草」，与尼特罗会长秘密交谈。”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的医术高超，配得上「一星猎人」的称号。 桑比卡略感压力地挪了挪在座位上的身体。 不过她现在的身材太过娇小，众人看不到她的下半身，只能看到她脖子往上的脑袋，给人一种她的脑袋在绕着圆桌飘动的诡异感。 杰尔曼小队符合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才完成了这件足以称得上伟大的事情。 比司吉扭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是「治百病香草」的第一位试验者，结果是符合预期的。至于它所有的潜力，就需要桑比卡来挖掘了。” “那就是我们三人被扣下，尼特罗会长与「V5」突入「贪婪之岛」，取走所有「治百病香草」，并控制我们所有人。” 走完一圈，她终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就是杰尔曼和小滴。 她的语气一改之前的俏皮可爱，转而用认真严肃的口吻说话，让众人都意识到她的确是老前辈。 “这件事我已经提前和他说明，也约定了会面地点。无论如何，一个星期内都会有结果。” 尽管有这样娇萌的反差感，可是不会有人觉得桑比卡做不成这件事，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治百病香草」交给她研究是绝无问题的。 “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短发的比司吉让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杰尔曼看着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乱来？” “我怕你一言不合就动手了，毕竟你对「黑暗大陆」的执念也很深。” “万一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任由他们摆布即可。杰尔曼你可不要乱来。” “事情就是这样了。” 比司吉在会议室里一边说，一边绕着会议圆桌走了一圈。 “道理很简单，我们已经成功取回一种「希望」，但是还有四种「希望」，他们拒绝不了那种诱惑。” “之前数次「黑暗大陆探索」，「V5」都付出了极高代价而没有收获，他们需要我们，只是今后我们的人身自由肯定会受限。” “杰尔曼肯定会处于完全被监控的状态下，成为「V5」往返「黑暗大陆」的工具。” 比司吉盯着杰尔曼。 “你会因为拥有这样的「念能力」，而永久失去「探索黑暗大陆」的机会，「V5」不可能冒险让你继续下去。” “我知道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也知道，你肯定干得出向尼特罗会长出手这种事，所以我让伱不要乱来。” 杰尔曼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 这种态度让比司吉更加头疼了。 这时候，圆桌对面的磊扎，把强壮的双臂放在了桌面上，他眯着双眼。 “那……对于我们来说，好的结果是什么？” 比司吉露出微笑，她早就等着磊扎他们询问了。 “那当然是老头子和我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咳咳咳……总而言之，他包庇我们，暗中提供帮助，暂时维持现状。” “同时，老头子会与「V5」重新商讨当年彻底封禁「探索黑暗大陆」的条款，将「禁忌与枷锁」解开。” “「猎人协会」将会牵头，「V5」资助，人类将重返「黑暗大陆」。” “与此同时，我们的「探索」不会停下，之后，在恰当的时机，我们与老头子的队伍在某个点会师，并顺势取回「希望」。” “这样一来，杰尔曼的「传送提灯」会被隐去。” “或者，我们也可以透露部分，把它设定为‘只能在一段距离内传送的的提灯’，而不是能直接从这里抵达「黑暗大陆」。” 比司吉顿了顿，继续说：“另外就是不稳定因素——比杨德势力。” “但我们只要抓住关键，即把老头子拉到我们阵营中，比杨德想要在有生之年进入「黑暗大陆」，就不会主动暴露我们这边的情况。” “我们和比杨德势力的目的一致，只是手段不同，我认为比杨德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到时候老头子或许也会解开对他的「枷锁」。” 磊扎双臂抱胸，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轮廓。 “所以，现在的关键点，就是这次的交涉，能否让尼特罗会长站在我们这一边，最后达成瞒天过海的计划。” “杰尔曼不会失去自由，我们会获得更多资助，比杨德势力得到出发前往「黑暗大陆」的机会，「希望」将给六大陆带来变革。” “这是最好的结果。” 比司吉点点头。 “这也是对如今驻守在「古代迷宫」的金，最好的结果。如果杰尔曼被控制了，那么他为了随心所欲，说不定就会单独行动。” 磊扎抿了抿嘴。 “的确是他的作风……啊，说到金，差点忘了一件他交代的事情。” 磊扎看向笃恩和李斯特。 “在我这里。”李斯特会意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牌，起身走向比司吉，郑重其事地交给对方，“金说了，「蓝色行星」是你的了。” 比司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现在还是忍不住睁大了双眼，露出贪婪的神色。 “嘿嘿嘿……” 她即刻就将卡牌解封，“嘭”的一声，一颗蓝色如水蓝星球的宝石，落到她的掌心。 比司吉细细端详，将它对着阳光，让它散发出绚烂的光芒，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啊你，总归还是属于我的，跑不了吧？” 比司吉仿佛在和如胶似漆的恋人忘我地说话，以至于李斯特都回到座位了，她都没有发觉。 笃恩这时候开口说话。 “「游戏机」、「传送类的咒语卡牌」在「黑暗大陆」不起作用，不过，金在视频中提出，或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他很想抽一口烟。 不过在会议开始前，他刚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就收到了向来怯弱的桑比卡杀人般的眼神，只好默默地把它们收了回去。 一开始在技术方面动脑，他的烟瘾就犯了，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双腿。 “如果「V5」和「猎人协会」重返「黑暗大陆」，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在「贪婪之岛」与「黑暗大陆」之间牵线搭桥了。” “金也真是的，竟然独自一人留在那里……” “我们这边很快就能准备好新的一批「资源卡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古代迷宫」？你们下一步，准备探索哪里？” 比司吉仍旧沉浸在与「蓝色行星」的一对一的低声对话中，完全忽视了笃恩的问题。 圆桌前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直到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杰尔曼身上，杰尔曼才想起来，自己是这里名义上的“一号人物”。 在现在的「贪婪之岛」，其实分为了两派。 即金、磊扎、笃恩、李斯特、依妲与艾莲娜一派，以及后来入驻的杰尔曼、比司吉、小滴、门淇、卜哈剌、桑比卡、阿本加聂一派。 可是，金已经在录制的视频中，表态支持杰尔曼的决定。 这么一来，杰尔曼在名义上，就是这里的首脑。 “我打算在比司吉他们与尼特罗会长的交涉有结果之后，再返回「古代迷宫」。至于下一個要探索的地方，当然还是「希望所在」。”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已经在「古代迷宫探索」中证明了它的真实性、可靠性。它提到，「治百病香草」能够治疗「不死之病」。” “当然，它能治疗的是「不死之病」的初期。” “一旦患上「不死之病」的生命，只剩下躯壳，灵魂彻底消散，那么「治百病香草」也无力回天。” “我们手上有相当多「治百病香草」，可以借此抵御「不死之病」，获得位于那一带的「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笃恩摸了摸下巴。 “如果是这样，我们会和桑比卡合作，尽快把「治百病香草」制成的药剂，封印成卡牌，到时候交给你们带去。” 他挠了挠自己的爆炸头，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 “真是的，我本以为金当年说，‘迟早会去黑暗大陆’，已经足够狂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响应他，并达成了这一点。” “这是金的梦想，他的梦想需要你们的帮助，为了帮助他，我们也会帮助你们。所以，这方面的工作，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杰尔曼颔首道：“谢谢。” “除此之外……”笃恩犹豫了一下，问，“金特意留在「古代迷宫」，是为了腾出「传送提灯」的空位。” “下一次出发的「四人小队」，你们决定好了吗？” 杰尔曼伸出两根手指。 “要分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交涉成功，得以自由地返回这里。那么我们的小队成员就是我、比司吉、小滴、门淇。” “第二种情况，交涉失败，比司吉等人被扣下。那么我们的小队成员就是我、小滴、桑比卡。” 杰尔曼、比司吉、小滴、门淇与卜哈剌都是经历过至少一次「提灯传送」的人员，优先级是最高的，其次才轮到桑比卡。 (本章完) ------------ 第222章 「让有能力者对贪婪之岛做出改变」 其实，说到“对症下药”，既然要挑战「不死之病」，那么带上「病毒猎人」桑比卡会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研究「治百病香草」的工作。 至于阿本加聂，就又要降低一个优先级。 他本身的战力与意愿都不足，没有必要勉强，留在「贪婪之岛」工作也不错。 还有就是磊扎、笃恩、李斯特等人，他们也还有维持「贪婪之岛」运作，保证「黑暗大陆探索」后勤的职责，轻易也不能离开。 聊完了「黑暗大陆」相关的事情，之后就是关于「贪婪之岛」的版本更新问题。 “这方面我就不管啦。”娇小的比司吉跳下座椅，对着爱不释手的「蓝色行星」呵了一口气，“你们慢慢聊，我休息去喽。” 她看向小滴：“我们走吧，待会你帮我和「小蓝」拍几张照片。” 比司吉说的「小蓝」，当然是「蓝色行星」，而“拍几张照片”，肯定是谎言，五、六十张照片已经是下限了。 不过，双胞胎现在在各自的岗位上，通过大屏幕，实时地参与这场会议。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厚，用不着在口头上说几句“我们不在意你的身份”、“你早就是我们的一员”、“我们认可了你”之类的废话。 依妲和艾莲娜从一开始就没有来会议室现场参加会议。 她们也是需要休息的，那种007的工作制，哪怕是再残忍的吸血鬼资本家都对她们这么可爱的双胞胎做不出来，更别提金他们了。 不过，由于她们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有时候其中一人的确要离开岗位，另外一人就会身兼两职一段时间。 “「更新」很可能会毁掉「贪婪之岛」现有的游戏平衡，让它沦为‘粪作’。” “金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两遍，他在这件事上对你是支持的态度。” 磊扎果断地投下了弃权票。 “我是一个死刑犯，这个身份不会因为我做了多久的「贪婪之岛管理员」而改变。因此，「贪婪之岛变革」的决策，我不会参与其中。” 一般情况下，依妲负责让玩家进入「贪婪之岛」，艾莲娜负责让玩家离开「贪婪之岛」。 不过，李斯特在这时候站了出来，投出反对票。 杰尔曼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最大的阻力会来自于负责维持「贪婪之岛」现有秩序的磊扎，没想到磊扎直接就不参与决策。 与比司吉、小滴一同离场的，还有门淇、卜哈剌、桑比卡、阿本加聂，会议室里顿时空旷了一大半。 第一重障碍轰然倒塌。 与磊扎朝夕相处的笃恩、李斯特、依妲和艾莲娜都是微微惊讶，然后就理解了磊扎的决定，并没有强迫他。 “是金给了我延续生命的机会。今后无论「贪婪之岛」变成什么样，我的工作都会继续下去。” 小滴顺从地跟了过去。 对「贪婪之岛变革」不感兴趣的人全都离开之后，剩下的人中，由磊扎率先对杰尔曼开口。 她们得在岗位上保证「贪婪之岛」的基本运转，哪怕要休息，她们也不能同时消失。 圆桌前仅剩下杰尔曼、磊扎、笃恩和李斯特。 “关于「贪婪之岛变革」，我反对。这会让「贪婪之岛」在一段时间内陷入混乱的局面，我们的工作量会骤增。” 依妲和艾莲娜犹豫不决，并没有第一时间发来她们的决定。 笃恩则是身体前倾，双手举起，手指在面前交叉。 “杰尔曼，我有一个问题。你的「贪婪之岛版本更新」内容到底有什么？” “其实只是一些大方向。”杰尔曼说，“具体细节还要和你们商议。” 他娓娓道来。 “第一，保证「收集指定卡牌达成结局」这条主线不动摇，细分卡牌分布区域，完善收集卡牌稀有度与难度的对应阶层。” 由于杰尔曼在游戏创作与更新领域没有什么才能，所以他向有才能的人打起了官腔。 “第二，保证游戏玩家，尤其是新手玩家的体验，惩罚或驱逐猎杀其他玩家的「红名玩家」，维护游戏秩序。” “第三，推行以「念能力」为主、「卡牌」为辅的战斗，设置玩家对战的获胜条件，达成条件即可获取对方的「卡牌」。” “第四，增加更多主线以外的支线，提供更多提升战力的「地区副本」，让不以通关为最终目的，或急需提升战力的玩家创造游玩条件。” “第五……” 杰尔曼一连串说了很多，的确都只是大方向，一些相当关键的数值平衡是提都没提。 不过，笃恩、李斯特这些实际参与「贪婪之岛」创作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笃恩听完之后，问：“第一点提到的‘稀有度与难度的对应阶层’，伱要怎么划分？” 杰尔曼回答说： “你们的卡牌不是有F到SS的稀有度划分吗？不同难度的区域，就该出现对应稀有度的卡牌，让玩家有平滑过渡的过程。” “按照我的「念能力者等级划分」，有「学徒」、「勇者」、「精英」、「大师」、「冠军」这些等级划分。” “一般来说，玩家只要打通「学徒级到精英级区域」，就足以收集齐全所有「指定卡牌」，达成结局。” “如果玩家想要更高难度的挑战，就让他们去挑战「大师级区域」，「冠军级」就算了。” 笃恩又问：“你在第三点提到的‘玩家对战的获胜条件’，又是什么？” “比如说，设置玩家生命值。”杰尔曼说，“生命值归零，战斗落败，输家并不会因此死亡，而是要强制交出一张或多张卡牌给赢家。” 原来是这样…… 笃恩皱起眉头，想了一阵，又看向杰尔曼。 “我有点明白金的感受了。” “是吗？我反而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笃恩没有回答杰尔曼，而是直接站起身来，对磊扎、李斯特说： “老实说，我赞同杰尔曼的观点，我早就想对「贪婪之岛」做出改动了。” “杰尔曼的改动方向，真的说到我的心眼里去了，「贪婪之岛」的很多问题，我向你们抱怨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 “怎么会有一款游戏，像「贪婪之岛」一样，自1987年发售至今，从未有人通关，且未来一、两年内仍未看到通关希望的？” “怎么会有一款游戏，像「贪婪之岛」一样，没能让玩家享受卡牌搜集与对战，反而引发了他们之间的自相残杀，背离游戏初衷的？” “怎么会有一款游戏，像「贪婪之岛」一样，绝大部分游戏玩家达成结局，取得自身所需后，就不会再重玩这款游戏的？” “「贪婪之岛」被称为「念能力者的游戏」，是因为只有「念能力者」才能进入这里。” “可是在这里耗费多年时间，最后反而荒废了「念能力」的玩家比比皆是，比如说那位「一星猎人」绝兹绝拉。” “他在刚进入游戏时的战力，以及现在的战力，可是有不小的降幅，这样「贪婪之岛」也能算是「念能力者的游戏」吗？” “应该是「念能力者的坟墓」才对吧？” 笃恩这一番话埋在心底很久了，他也试图向周边的人述说，想要做出改变，只是一直未能获得支持，直到现在迎来转机。 投出反对票的李斯特皱起眉： “可是这会是一场大工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成「版本更新」。这段时间，游戏玩家怎么办？” 笃恩站起身来，绕过圆桌，走到杰尔曼身边，坐下，表明了立场。 “如果是单机游戏，发售11年都不做出版本大更新，可以理解。可是「贪婪之岛」是联机游戏，拥有这么多游戏玩家。” “我们本来就该早点做出改变。至于「版本大更新」期间，就让他们先离开游戏，保留他们的游戏数据。”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其实早就想离开游戏了，可是却没有争夺「咒语卡·离开」的能力，只能留在游戏里苦苦坚持，虚度时光。” “「版本大更新」后，相当于给他们一次全新的选择机会，是留在外面，还是再次进入「贪婪之岛」。这是对这一部分玩家的仁慈。” “而那些选择再次进入「贪婪之岛」的老玩家，我们给予他们一些专属于老玩家的福利，让他们取得不破坏平衡的优势即可。” 李斯特叹了一口气：“笃恩，你应该明白这样的工作量有多大，未来至少半年我们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你可没时间陪女友去玩乐了……” 听到“女友”，笃恩的表情明显定格了片刻，随后又恢复坚定。 “怕……怕什么……我怕她？我不怕……”笃恩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说服自己。 李斯特看得出笃恩是铁了心站在杰尔曼、金的改革派一边，最后只好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好吧……其实有些环节，我也想做出改变，这样说不定，我们几個「管理员」在未来的工作都能够减负。” “我们还要招募更多可靠的人手，阿本加聂可以加入我们，除此之外还要增添新成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李斯特被说服了，他将自己的反对票，改成了赞成票。 接着，依妲与艾莲娜也通过大屏幕，发送了赞成票过来。 这样一来，「贪婪之岛管理员团队」就「贪婪之岛」的变革，达成了初步一致。 (本章完) ------------ 第223章 「许多未来因杰尔曼而变化」 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在次日上午，就保护一株「治百病香草」，出发离开「贪婪之岛」，前去交涉。 杰尔曼让「贪婪之岛管理团队」达成了一致——事实是让本来就有强烈改变游戏内容意愿的笃恩，推动其他成员坚定地走向这条道路。 但是，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留下了自己的“种子”后，就像渣男一样甩手不管，把「贪婪之岛版本大更新」交给笃恩他们处理。 杰尔曼又不懂游戏，他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即可——将「贪婪之岛」改造为更适合挑选未来队员的后花园。 磊扎和杰尔曼一样，没有参与到设计更多游戏元素、修改现有主线与支线的会议中去。 不过，他的理由和杰尔曼不一样，杰尔曼是不愿意与专家抢活干，他则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一个死刑犯的底线。 “如果天下间，所有的死刑犯都和你一样，就好了。”杰尔曼在一次闲聊中，对磊扎说。 “更多的死刑犯，是后面那群混蛋。”磊扎眯眯眼地笑着，用倒过来的拇指，指着身穿白色衬衫的「海边城市·寿富拉比的海贼团成员」。 表面上，他是这支海贼团的团长，实际上，他主宰着这群桀骜不驯的海贼们的死活，是他们的暴君国王。 这样的刻板印象持续一段时间后，就会有海贼看不起他。 磊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锤爆他们中一个违逆者——物理意义上的“锤爆”，他树立起来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他伸手给杰尔曼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泡沫都溢出来了，并向杰尔曼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今夜就不要谈这些没影的事。” 其余海贼再见到他时，都意识到他与磊扎一样不好惹，收敛了许多，像是在外骄横跋扈的熊孩子遇到自己的父母，立刻就变软了一样。 于是，有部分海贼挑衅杰尔曼数次，磊扎又放任不管的情况下，终于有一天，其中两个海贼喝大了，凶性暴露。 “不过，真有那么一天，他们落到我的手里，我会像最严厉的典狱长一样，对待他们。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一群比死刑犯还要麻烦的家伙’？”磊扎抹掉嘴角的酒沫，将酒杯咚地放在木桌上，挑起半边眉毛，“是什么人？” 杰尔曼拿两个海贼立威之后，还要让其他海贼拖走尸体，帮杰尔曼洗地。 杰尔曼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干脆利索地将那两個海贼砍翻在地，速度之快，酒吧里只有磊扎看得清楚。 海贼们远远地看着，他们正在吧台前喝酒，可是却不敢大声喧哗，主要是之前已经吃过无数次亏了，只能默默地吞咽苦涩的酒水。 杰尔曼的脑海里闪过「幻影旅团」、「嵌合蚁军」、「比杨德势力」、「卡金帝国势力」中许多人的名字。 杰尔曼坐在烛火摇曳的长桌前，看向窗外悬崖下的、波光粼粼的海面，说： 事态就自然而然地急转直下。 “听起来的确是有够顽固的。”磊扎一直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 “或许有一天，会有一群比死刑犯还要麻烦的家伙，需要你来管理他们。” 杰尔曼却不一样，据说他是空降的管理员，长得年轻俊秀，看起来并不强势。 “现在还不确定，或许他们全都会死在我或者其他人的手里也说不定。毕竟他们之中没有那么多愿意与我合作的人。” 磊扎举起自己的酒杯：“为你成功让「贪婪之岛」这滩死水活动起来，让笃恩、李斯特、依妲和艾莲娜他们焦头烂额而干杯！” 看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关注「贪婪之岛」未来的走向。 “干杯。”杰尔曼与磊扎碰杯，发出铛的脆响。 两个置身事外的人，在这个夜晚畅饮，相谈甚欢。 而笃恩、李斯特在严重缺乏人手的状况下，选择吸纳阿本加聂，让这位「除念师」加入团队，帮助他们完成一些最基础的工作。 也就是打杂。 每当他们看到杰尔曼、磊扎、小滴一副悠闲度日的样子，都会用幽怨的眼神看过来，却又无可奈何。 杰尔曼在等待比司吉的回音的这段时间里，关注起自己那些“熟人们”的近况。 实在是太多人，因为他的存在，未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他的弟子酷拉皮卡。 几次通讯中，杰尔曼了解到酷拉皮卡寻回「窟卢塔族人的火红眼」的旅程并不算顺利。 不过，在他的多番威逼利诱下，已成功回收了一对「火红眼」。 流散在外的还有三十多对「火红眼」。 酷拉皮卡需要确定好路线，开始一段周游世界的旅行，并且做好与「火红眼买家」磨蹭很久的准备。 其次是云古和智喜。 他们比原时间线更早一步地抵达「天空竞技场」，现在智喜正在以200层为目标挑战这座耸立的高塔。 然后是凯特和希拉。 他们大概是在深山野林中，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传来。 最后是西索、伊尔迷和「幻影旅团」。 自从那一天，西索发来短信，说明伊尔迷疑似离开库洛洛，库洛洛身边没有其他「幻影旅团」成员之后，西索就没有再联系杰尔曼。 有很多种可能，或许西索与库洛洛又一次交战，西索这次切实地死去，或许西索未死，仍旧在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 杰尔曼暂时能确定的是，「幻影旅团」上了卡金帝国的通缉名单，被视为最有可能是谋杀四王子的凶手。 伪装身份潜入、残忍杀人、抢走四王子的藏品，这些的确符合「幻影旅团」的一贯作风。 杰尔曼这个罪魁祸首，一边看着新闻报刊里如何分析「幻影旅团」的犯罪模式，一边静候佳音——来自比司吉的回复。 如果交涉破裂，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哪怕是要面对尼特罗会长这样的强者，以及来自「V5」、「猎人协会」的滔天海浪。 像他这样的“数值怪”，「体质」也好，「气量」也罢，无论提升到怎样恐怖的程度，都无法直观表现出他踏入「冠军级」的那一刻。 只有一种情况能证明这一点。 那就是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击败尼特罗会长，这么一来，他的「冠军级战力」将实至名归。 不过，运气站在了他们这边。 比司吉在10月3日打来电话，确认交涉基本成立，不过需要答应尼特罗会长一个“小小的条件”。 (本章完) ------------ 第224章 「又一个老一辈的传说人物」 10月5日。 「贪婪之岛」的天空灰蒙蒙的，正好在「管理员」的操纵下经历过一场雨水洗涤，肉眼可见的植被都是绿得发亮。 哒哒哒的螺旋桨转动声，由远及近。 一艘外型如子弹的飞艇，从云层上落下，没有任何广告、组织标识的它，只套了一层白色外壳，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是，这艘飞艇上承载着「猎人协会」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又让它显得特殊。 现任的、在职的「贪婪之岛管理员」几乎都在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地上迎接这艘飞艇的到来。 哪怕是最近因「贪婪之岛版本更新」而忙得焦头烂额的笃恩、李斯特，也来到了现场。 那艘飞艇在众人的视野中越来越大，随后螺旋桨带起的劲风，把绿草清香都吹到众人的鼻息里。 它平稳地降落，万无一失。 林聂老太太在比司吉、门淇两人亲自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慢吞吞地走下舷梯，没有人会为此不满。 这位老太太满头银发、发丝稀疏，总是眯着眼睛，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满脸褶子，右脸颊上有一道数字“11”的刺青。 又过了片刻，飞艇舱门在嗤地放气声中开启，一架金属舷梯被放了下来，搭好了上落的途径。 “请小心，这里有一个突起的角。” 或许有人会暗地里不屑，觉得她就是个不中用的、总是沉默寡言的老太太，可是明面上，谁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从此可见其传奇性，绝不容小觑。 当时的另外一位同行者，是杰格·揍敌客——桀诺的父亲、席巴的爷爷。 事实上，他正要充当这样的作用。 除了杰尔曼外，在场的「职业猎人」都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有过至少一面之缘，当然知道她的地位。 哪怕是剥离了这段历史，林聂以其他伟大的功绩、毫无疑问的资历，也奠定了她在整个「猎人协会」的尊崇地位。 “前面是往下的舷梯，慢慢走，我们不着急的。” 她就那么眯着双眼，看起来好像是在熟睡中，被比司吉和门淇平稳地从舷梯上架了下来一样。 她就是「猎人协会」内，资历仅次于艾萨克·尼特罗会长的「二星猎人」、「史上最伟大的美食猎人」——林聂·奥德布鲁。 她们的后方，是体型塞满整个宽大舷梯的卜哈剌，他简直就像是膨胀后的气垫一样。 漫长的五分钟里，飞艇上没有任何人下来，直到一阵像是保护某种宝物的关怀声传来。 杰尔曼一行人能看得到，在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以及一群陌生人的簇拥下、搀扶下，一位佝偻的老太太出现在舱门口。 杰尔曼一行人走上前去，安静地等待。 除此之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事实是，林聂曾跟随尼特罗会长去过黑暗大陆。 螺旋桨慢慢停下转动。 一旦察觉林聂老太太有摔倒的迹象，或者别的什么变故，他就会奋不顾身地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身躯，给老太太垫背。 “小心头顶，小心头顶。” 只要林聂老太太没事，卜哈剌不介意自己狼狈一些。 在卜哈剌后面，跟着四位陌生人，他们身穿白大褂，拎着手提箱，很有专业素养的模样。 他们是林聂老太太的专职医护人员。 尼特罗会长“小小的条件”，就是让林聂老太太与四位医护人员，代表他本人，入驻「贪婪之岛」。 比司吉、门淇扶着林聂走到了众人面前，众人都齐声轻唤她为“林聂婆婆”或“林聂女士”。 林聂像是一尊雕像一样伫立，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满是皱纹的嘴角往下撇，也没有一丝动弹。 她没有回应任何人，也没有开口说话，就那样任由比司吉和门淇扶着，站在那里。 众人就这么站着，又过去了数分钟。 小滴忍不住凑到杰尔曼耳边，手掌掩着嘴巴，低声问：“她怎么不说话？她……不会是死了吧？” 她往最坏的方向想，或者说，她不认为这算是最坏的方向。 “她没死。”杰尔曼已越过了外在表象，“看”到了本质，那隐而不发的念气仍旧在流转。 “那她是睡着了？” “可能吧……传闻里说，林聂婆婆有好几年没有开口说话了，大概是因为「嗜睡症」。” 这时候，林聂婆婆忽然开口了。 “谁是杰尔曼？” 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正在和小滴说着悄悄话的杰尔曼。 比司吉朝杰尔曼挥挥手：“过来啊，你站在人群边缘做什么？林聂婆婆要见你。” 杰尔曼走了过去，众人纷纷为他让路。 他站在了弯腰驼背的林聂婆婆面前，微微低头，发觉这位老人家真的好小的一只。 林聂婆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然后抓住了杰尔曼的手臂，摩挲起来。 她松开来，又摸了摸杰尔曼的手腕，最后是杰尔曼的手掌与手指。 整個过程，她的双眼都没有睁开，像是一位盲人一样。 “身经百战的素养，这点是确实的。”林聂婆婆收回手，“同龄人中，你是毫无疑问的顶尖，不过，能走多远就不一定了。” 她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说服力。 杰尔曼眨了眨眼睛，不为所动。 林聂婆婆又缓缓地抬起手，指着自己脸上三层褶皱都掩盖不住的数字刺青“11”。 “杰尔曼，你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 “不知道。” 林聂婆婆笑了笑。 “代表着我认为值得记录的、被我亲手埋葬的11条性命。他们无一不是与我同时代、相互竞争的强者。”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资质与实力都胜过我，可是，最后，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走到了现在，还活生生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强大之处，只是他们都以不同的形式死在我的手里，因为我从不会拘泥于用正面作战的方式战胜他们……” “如果你不想成为第12号，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这是我对你的忠告，你能答应我吗？” 杰尔曼依旧不为所动。 不过，林聂婆婆这威胁一样的话语一出，现场的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候，门淇忽然插嘴道： “林聂婆婆，伱又来了，那个数字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我亲手埋葬的11条性命’！” 她扶着林聂婆婆，转头向众人解释道： “林聂婆婆在「世界厨艺大赛」中达成11连冠的霸主成就，在婆婆退赛之前，根本没有人能胜过婆婆。” “为了纪念这伟大的壮举，林聂婆婆才在脸上留下了这个刺青。” 门淇是「美食猎人」，可以说，林聂婆婆就是她步入这一行的崇拜对象，对这件事自然是很清楚的。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 “噗。”林聂婆婆突然发出一声笑，然后捂住嘴，“哦呵呵，我吓到你们了吧？我吓到你们了吧？” “放心吧……我都一百多岁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呵呵呵，我就是个从「猎人协会」退休，又被返聘到这里的无用老太婆而已。” “呵呵呵，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以后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做主，我是名义上的‘顾问’，实际上不过是挂个名字，领点薪水酬劳……” 林聂婆婆笑眯眯的，露出她和蔼可亲的一面。 众人都只能配合地讪笑。 林聂婆婆在众人的笑声中，微微睁开了眼皮，瞥了一眼杰尔曼，然后又合拢上眼皮。 这个杰尔曼…… 冷静到像是机械一样，对我说的什么都没有反应，可是，当我刚刚将念气集中起来，他也对等地集中念气…… 一个完全没有尊老意识的小鬼吗？那副架势，好像是真的不在乎我是不是老太太，一旦动手就全力以赴…… 尼特罗、比司吉呦，你们这对师徒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嘿嘿嘿…… (本章完) ------------ 第225章 「艾萨克·尼特罗的三个理由」 在里美路城堡故意做旧的、古典的大厅里，资历最高的林聂婆婆坐在长桌首席。 杰尔曼与比司吉分列两边，其他相关者也纷纷落座。 林聂婆婆枯瘦如柴的双手搭在桌面上，眼皮低垂，苍老的脸上耷拉下来的褶子，像是快要溶解的皮肉一样难看。 她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快五分钟时间了，长桌上尴尬的沉默也持续了五分钟。 窃窃私语如热锅里的水，正一步步地烧开，直到扑腾扑腾地冒出白烟，鼓起泡泡，整个大厅都嘈杂起来。 哪怕是这样，林聂婆婆仍旧像是彻底睡着了一样，一声不吭。 “她是不是又睡着了？”小滴不知道是第几次凑到杰尔曼耳边低语，“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林聂婆婆每说上三分钟的话，就要睡上五分钟以上的觉，那这一场会议就要没完没了了。 杰尔曼闭上眼睛，点点头，让小滴稍安勿躁，然后看向长桌对面的比司吉，与短发的五十多岁的少女对视。 她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您还没开始呢。”比司吉提醒说。 “人类掌握的是医术，「治百病香草」却是医术以外的神秘力量。” 「治百病香草」只能用“神秘力量”来形容，否则很难解释它是怎么做到对不同种类的、多达上百种病症，都起到治愈效果的。 “嗯……”林聂婆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正眼看人的意思，不过总算是醒过来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比司吉低声喊了好几次，林聂婆婆都毫无反应，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提高一点音量时，林聂婆婆忽然抬了一下下巴，吧唧着嘴。 她不敢大声，只敢轻声地呼唤：“林聂婆婆，醒醒，林聂婆婆？” 她在杰尔曼等人面前，永远都是资历最老的前辈。 比司吉抿了抿嘴唇，迫于无奈地双手在桌面上一撑，整个上半身倾向了林聂婆婆的方向。 知道了。比司吉的眼神回答。 你来。杰尔曼的眼神里说。 林聂婆婆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家一样唠唠叨叨了几句，立刻有人端来茶水。 “年纪大了，记忆不太好，或许我是在梦里说的……” “林聂婆婆，我没事。”比司吉尴尬地回答。 比司吉是真的怕她又睡上几分钟，只好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林聂婆婆的睡意被惊走。 她的话说到一半，声音就越来越低，吧唧嘴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她缓缓地低下头，茶杯放在桌上，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模样。 “是吗？我怎么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嘴皮子都干了。” “哦……”林聂婆婆误会了。“也是啊，你们现在拿到了「治百病香草」，的确用不上我的随行医生了。” 她抖了一下，抬起头来，嘴唇嗫嚅一阵，说：“比司吉，你咳得很厉害，是身体不好吗？要不要我的随行医生给你看看？” 比司吉难得红了脸。 现在却空降另一位岁数几乎是她两倍的老老前辈，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她还只能乖巧地听着，这让她相当不适应。 好在，林聂婆婆从这一刻起，似乎恢复了许多精神，开始说起了正题。 “你们知道艾萨克为什么要庇护你们吗？” 林聂婆婆是如今六大陆上仅存的几位，能直呼尼特罗会长名字的人了。 长桌前一片沉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理由有三个。”话虽这么说，林聂婆婆却闭着眼睛，伸出了四根手指，“第一個，是比司吉这个丫头说的话，让艾萨克动心了。” 林聂婆婆也是如今六大陆上仅存的几位，能称呼比司吉为“这个丫头”的人。 “伱们做到了，成为「V5」有记录以来唯一一支将「希望」成功带回六大陆的队伍。这是毫无疑问的壮举。你们必然会在历史中留名。” “艾萨克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一定是很欣慰的，尤其是这支队伍里几乎都是「猎人协会」的人，不是他那个笨蛋儿子那边的人。” “「最速一星猎人」杰尔曼。” “「艾萨克之徒」比司吉。” “「病毒猎人」桑比卡。” “「美食猎人」门淇与卜哈剌。” “「贪婪之岛」的管理员们。” “「除念师」阿本加聂。” 林聂婆婆亲自点名表扬，足以让被点名的大部分人都感到自豪，哪怕是没有前往黑暗大陆，只是留在后方支援的众人也是一样。 她最后才看向黑色波波头、戴着全新的黑框眼镜、身材姣好的小滴。 “「暗黑界的清道夫」小滴……如果你愿意，明年就去参加「职业猎人考试」吧？” “我敢说，你是可造之才，未来的成就至少也是「一星」。”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小滴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哪怕它现在已经不会轻易滑落鼻尖。 “之前我的确想要考一个「猎人执照」，后来又想着多赚一些钱，可是现在我发觉，这些都救不了流星街。” “你想要救流星街？”林聂婆婆流露出意外的声调，然后叹了一口气。 “那个地方……你选了一个很艰难的问题。我直接说吧，或许拯救那里的难度，比解决A级「灾害」，取回希望还要难。” “你要面对的，是几乎全世界人类的恶意。” “我不在乎。”小滴眨了眨大眼睛，“只要那里出身的人，能有超过一半，获得正常人的生活，哪怕就此毁灭流星街，我也愿意。” 林聂婆婆摇了摇头，暂时压下了这个太过年轻的女孩的过激想法。 “第二个理由，是因为「治百病香草」能切实地帮助到不少艾萨克认识的老朋友，其中之一，就是我了。” 林聂婆婆对众人露出和蔼的微笑。 “所有念能力者，只要不死于非命，绝大多数都能长寿，这是因为念气能延长念能力者健康的时间。” “不过，并不是所有长寿的念能力者，都能像艾萨克、马哈·揍敌客那样，过了一百岁，不仅身体健壮，而且还保持着一流战力。” 马哈·揍敌客是目前揍敌客家族现存最长寿的成员，他是杰格的父亲、桀诺的爷爷，与尼特罗会长年岁相近。 “比如说我，早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我已经没有办法像八、九十岁时一样战斗，经验是我仅存的利剑……” 林聂婆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脸颊上的数字刺青“11”。 “对了，你们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代表着我认为值得记录的、被我亲手埋葬的11条性命……” “咳咳！”门淇不得不出声打断，“林聂婆婆，您已经说过一次这个了，我也和大家说过，那是您在「世界厨艺大赛」11连冠的记录。” “哦……”林聂婆婆发出有些失望的声音。 “总而言之，我已经不年轻了，身上一堆伤病，这让我好几年都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随后就得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婆婆’的称号。” 她嘿嘿地、干哑地笑了几声。 “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带来的那株「治百病香草」，解决了我身体上的部分病痛。” “如果我想要调理好身体，那么最好从「猎人协会」退休，来到这里，把「贪婪之岛」当成养老院。” “我很感激你们，艾萨克也一定很感谢你们，毕竟我是为数不多的、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仍在世的伙伴了，他可不希望我这么快死去。” “因此，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代表艾萨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当然了，我也不完全是艾萨克的传声筒或监视器，如果你们想要招揽一些有即战力的「职业猎人」，或许就用得上老太婆我了。” 林聂婆婆的食指与拇指捏了一个指尖宇宙的手势。 “我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名望，应该能帮你们镇住场子，让那些「职业猎人」，或者一些非职业的念能力者乖乖听话。” 杰尔曼听到这番话，沉思起来。 的确，在他、比司吉等人前去黑暗大陆的期间，「贪婪之岛」的中枢是空虚的。 磊扎只在保护与维持「贪婪之岛」的秩序上出手，除此之外就是他绝不越过的界限，这样的性格让他永远也成不了一把手。 笃恩、李斯特、依妲与艾莲娜都没有那么强的气场。 林聂婆婆有资历、有气场。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当年的、偷偷跑去黑暗大陆的艾萨克小队成员之一，黑暗大陆的事情不需要对她隐瞒。 她知道在杰尔曼等人离开「贪婪之岛」，未来又有鱼龙混杂的众多念能力者加入时，该怎么平衡各方势力，也有足够的经验处理问题。 杰尔曼默默地认可了尼特罗会长的选择。 随后，他问道：“林聂婆婆，还有第三个理由呢？” “第三个理由……”林聂婆婆笑容收敛，“就是因为艾萨克那个笨蛋儿子了。” “在比司吉他们过来与艾萨克交涉之前，比杨德比你们更早一步地找到艾萨克。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一定很麻烦。” “你们知道的，「十二支」中有一大半成员，长年累月不会出现在「猎人协会」，而是在各自领域忙碌。” “比杨德离开之后，剩下的那几位「十二支」成员，也都接到了各种任务，先后启程出发，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艾萨克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没有阻止，明明只要他说一声，那些尊敬他如父亲的「十二支」成员就会留下来。” “只要他们留下来，哪怕只留下来两、三位，所有阴谋诡计都将烟消云散、无法奏效。” “可是他没有。艾萨克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且时隔数十年，让我又看到了他斗志昂扬的一面。” “「猎人协会十二支」中干净的那一部分，还有你们这群人，是他留下的后手，是「希望」。” “他当上协会会长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也庇护了你们年轻一代四十多年，他不可能一直把你们护在羽翼下。” “也许，艾萨克觉得，是时候把你们送到聚光灯下，成长起来了。而他，要做一些自私的事情，就为了他自己，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本章完) ------------ 第226章 「残忍的二星美食猎人」 “这真的没问题吗？”比司吉紧张地手指绕着金发，发丝已长到过耳了。 她心虚地望着厨房的方向，听着里面传来的锅铲翻炒、热油滋滋的声音，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想要往里面看个究竟。 “放——松。”杰尔曼正如他的建议一样，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看着「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的副本。 “那是林聂婆婆主动要求亲自下厨，又有门淇与卜哈剌帮忙，还有桑比卡和四位随行医生，以及一大批「治百病香草」，能发生什么事?” 杰尔曼觉得比司吉太过杞人忧天，比司吉却觉得杰尔曼太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你不知道林聂婆婆在猎人协会里的地位！”比司吉红着脖子，反驳道，“大家都是生怕她摔了、生病了，一点磕磕碰碰都不行！” 杰尔曼却是那种喜欢越过现象看本质的人：“我看那个老太婆的身体好得很，你们又是双人包夹搀扶，又是四人随队医生，太夸张了。” 比司吉听到杰尔曼竟然称呼林聂婆婆为“老太婆”，再加上前段时间，她意外地发觉杰尔曼对她的备注竟然是“小婆婆”。 新仇旧恨，双眼一红的比司吉，就巨大化身躯，扑了过来，要用强壮的双臂把杰尔曼箍住。 杰尔曼不肯停下来：“你不是也叫尼特罗会长为‘老头子’吗？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 结果，杰尔曼强行起身的过程中，小滴竟然还试图继续裸绞，只是从前方裸绞转为了背后裸绞。 听到比司吉的话，她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戴上眼镜，然后在杰尔曼路过的时候，忽然起身，一个拦腰擒抱，将杰尔曼扑倒在地。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别闹了。”杰尔曼轻松地挣脱小滴，他现在的体质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没玩够吗？” “你还敢顶嘴？！”比司吉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我和那老头什么关系？你你你伱……你不许跑！小滴，帮我抓住他！” “快起来吧。”比司吉只好尴尬地用言语提醒，“林聂婆婆他们都看着呢。” 她用前方裸绞（即“断头台”）的方式，双腿扒在杰尔曼的臀上，双手箍住杰尔曼的脑袋，让他的后脑勺卡在自己的凶器上。 小滴本来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摘掉眼镜，时不时地往镜片上呵一口热气，然后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 小滴立刻用上全身的重量，像是八爪鱼一样按住了杰尔曼，绝不让他轻易挣脱。 门淇咳嗽几声，提醒了比司吉。 “好好好！”比司吉惊喜地大呼小叫起来，“摁住他，摁住他！” 小滴却还没有放松，好像完全没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一样。 她看到林聂婆婆来了，这才连忙松开手脚，从地上爬起身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比司吉连忙伸腿，轻轻踢了小滴肩膀一下。 “不许跑！”比司吉急了。 小滴茫然地抬头，就看到比司吉用力瞪了她一眼。 于是，当门淇扶着林聂婆婆、卜哈剌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时，就看到比司吉与小滴两人一起用不同的绞技，在地板上惩治杰尔曼的一幕。 别玩啦，所有人都看着呢！比司吉用眼神示意。 该成员无法接收队内私密通信。小滴眨了眨大眼睛。 杰尔曼后背长眼一样，连忙起身，卷起「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开始在大厅里躲避比司吉的追击。 “我下次想试试十字绞。”小滴脸颊因为活动身体而红扑扑的，有些意犹未尽。 林聂婆婆仍旧那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门淇轻声提醒了之后，她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抬起头来，露出慈祥的微笑。 “让大家都到餐厅里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一刻钟之后，随着里美路城堡内部的广播结束，众人都聚集到餐厅里，享用林聂婆婆亲自烹饪的一席晚餐。 当然，她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精力做出一桌的饭菜，所以很多打下手的工作，都是门淇与卜哈剌完成的。 在天花板吊灯的柔和光芒中，众人都只是尝了一口饭菜，就断定它们的美味无人能及。 门淇与卜哈剌的厨艺已经是世界顶尖水准了，可是比起林聂婆婆，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众人纷纷夸赞。 林聂婆婆一一接受，然后笑眯眯地劝众人多吃一点，就像是奶奶劝自己的孙子、孙女吃多一些自己做的饭菜一样。 众人饱餐一顿，回味无穷，又是一波夸赞。 不过，翌日清晨，杰尔曼在一声响彻整個里美路城堡的尖叫声中醒来。 他刚起身，就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再低头一看，就发觉自己的手臂好像……白白胖胖了一圈？ 杰尔曼穿好拖鞋，来到落地镜前，终于确认了事实。 他的的确确胖了一圈，镜子里的他撩起上衣，原本明显的腹肌居然被一团肥肉取代。 一夜之间就变胖了，真是不可思议。 杰尔曼很快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他的房门被嘭地砸开，来者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敲门的意思。 进来的就是发出那一声尖叫的比司吉。 只是现在的比司吉，变成了一个肥胖少女的模样，肉嘟嘟的。 她惊恐地抓着自己脸上的肥肉，彻底慌了：“我胖了……好多……好多……好多……怎么会这样？！” 比司吉的表现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杰尔曼差点以为她要喘不过气了，不过很快她就舒缓了过来。 这时候，小滴也出现在门口，她是听到尖叫声与砸门声，才从斜对门过来看看情况的。 “发生了什么？”小滴很好奇。 比司吉连忙转过头，上下打量起小滴。 她发觉小滴尽管也胖了一些，但是幅度却似乎没有自己这么大…… 这是为什么？！ 很快，比司吉发现了盲点，一下子就上脑了，她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去，啪地一巴掌拍在小滴的胸前。 “怎么你的脂肪都长在这里了？！”比司吉怒不可遏！ 后来，当众人都聚集起来，才发觉只要是吃过昨晚晚餐的人，全都体态发福，像是面包发酵蓬松起来了一样。 比司吉试图让「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来快速减肥，可是几乎没有作用，这让她更为不敢置信。 后来，他们找到胖得口罩都盖不住脸蛋的桑比卡，想要看看这是不是某种疾病。 随后，林聂婆婆的出现，揭晓了答案。 她乐呵呵地说：“你们不用找桑比卡了，也不用慌张，这不是疾病，也不是毒药，这是我的念能力。” “「变化系·过量营养烹饪」！” “只要吃了我‘精心烹饪’的美食，你们的身体就会在数小时内，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但是，我不是在害你们。”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数小时内，锻炼身体到动弹不得为止，这样一来，这些脂肪会飞速消失，并且你们的身体会得到改造。” “身体会变得更健康强壮或者灵活机变，伤口痊愈的速度会增加，对疾病与毒素的抗性会增加……” “尽管都只是很微小的增加，可是积少成多嘛。” 林聂婆婆忽然又话锋一转，像是恐怖故事里出现的老太婆一样，发出阴森的笑声。 “不过呢……如果你们没能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内，用运动的方式，减掉这一身肥肉，它就会在你们身上停留至少一个星期，无法摆脱。” “记住了，只有运动锻炼这一种方式，其他方式都没有作用，除非你们能找到超越这层规则的特殊能力。” 爱美如命的比司吉，听到了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林聂婆婆转头又看向杰尔曼，问：“你们应该很快就要再次前往黑暗大陆了吧？大概是什么时候？” “10月8日0点。”杰尔曼如实地回答。 “哦嚯嚯嚯……”林聂婆婆笑了出来，满脸皱纹舒展开来。 “差不多两天后吗？那么，除了7日那晚的晚餐，接下来的所有三餐，都交给我好了。”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脸上刺青的故事吧？”林聂婆婆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数字“11”。 “那可是有11个人因为「过量营养烹饪」而自暴自弃，永远变成了十足的胖子，我用数字记下了这11个痛苦挣扎一生的人。”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嘿嘿嘿……” 众人明知道林聂婆婆在撒谎，却在这种气氛中，不由自主地感觉，她似乎说的全是真话。 (本章完) ------------ 晚点更新 网络连不上，请了师傅，现在还没来，要看看是什么问题，晚点更新，麻烦，莫名其妙就断网了 ------------ 第227章 「于高塔顶端汇合」 10月7日晚上，接近零点，并不宽敞的提灯传送大厅里挤满了人。 林聂婆婆坐在吱嘎作响的摇椅上，枯瘦的手指交叉在搭了一层垫子的腹部。 她总是这副模样，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清楚她到底是昏睡还是清醒。 也许这就是林聂婆婆想要的结果。 这些天来，她难得展现出犹如年轻人一般的活力，为众人精心烹饪食材。 那是天堂与地狱般的体验，往往大汗淋漓后减下来的重量，又在下一顿饭后回弹。 说到底，所有人都可以主动退出这场试炼，比如桑比卡、阿本加聂、笃恩、李斯特以及双胞胎依妲和艾莲娜。 他们只坚持了两顿饭，就因为各自的原因而放弃了这场试炼。 剩下的人都坚持到了最后，尤其是今夜的主角——杰尔曼、比司吉、小滴、门淇。 只有东·富力士，远远地走在他们的前面，甚至还看不到他的背影。 众人都望着这群即将出发，前往黑暗大陆，挑战下一种「灾害」的小队成员。 依然在进化，依然看不到尽头，他知道自己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众人都在检查必备的物品是否准备齐全了，杰尔曼则是在确认自己的状态。 门淇的加入，人数的增加，到底是馈赠，还是负累，就要看到时候的实际结果了。 其余三人点头回应，一切都准备就绪，尤其是他们中三人都是攻克了「古代迷宫」的功臣老将，这时候更是显得信心十足。 他穿了全新的一套猎人黑袍，却是最初的款式，三角帽低垂，面罩拉到脖子上。 杰尔曼点亮了提灯，四只小鬼爬了出来，干巴巴地看着他们。 「综合战力：大师级」 他们要做的事情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在当代根本没有多少人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那不是傲慢，而是实际攀爬过崇山峻岭，对那样的艰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就是“经验之谈”。 有了最正确的四人组，才有了最好的结局。 “准备好了吗？”杰尔曼的回头，释放了最后的信号。 再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骗子，也不会有人觉得「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是幻想文学。 「体质：149」 他们通过了林聂婆婆设置的轮回之路，成功在即将出发前把身体锻造成合适的模样，保住了或精干、或灵活的身形。 当然，如果没有杰尔曼的「传送提灯」，小滴的「凸眼鱼」，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金的即战力，挑战「古代迷宫」的难度会毫无疑问地翻倍。 「气量：160」 到了现在这个时刻，「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的记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验证。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必然是一个不得了的传奇人物。 铛铛铛——当落地钟声敲响，时间过了零点，大厅内的嘈杂声都在转瞬间消散。 杰尔曼小队四人都牵住了信使小鬼冰凉干瘪的手，但是没有立刻启程。 他们都看向了林聂婆婆，一个在现场绝不应该被忽视的人。 林聂婆婆微微睁开了双眼，露出一条缝，里面探出精明的光芒。 她和蔼地笑道：“去吧，孩子们，贪婪之岛有我在，你们要小心的只有前方的黑暗。去点亮那里的蜿蜒曲折的道路吧。” 杰尔曼不再等待，他向信使小鬼发出号令，扭曲的力场让他们头晕目眩、躯体变形。 刹那，四个活生生的人与那盏提灯一同消失无踪。 哪怕是一次又一次地看过这副场面的人，心里都会有新鲜感，而第一次见到的人，则会惊奇不已。 林聂婆婆合拢眼皮，却是这里最镇定的，她好像已经灵魂出窍，跟随那群年轻人，一起重返光怪陆离的黑暗大陆了一样。 她想起了那一年的自己，还有艾萨克和杰格，路途凶险，他们却在苦中作乐，至今没有后悔开启那段旅程。 要说遗憾，就是之后再也无法踏足那片土地了吧？ 然而这群年轻人，又给了她希望，或许在他们的努力下，人类会重返将他们孕育而生的土地。 她说不定能在咽气前，再呼吸一口那里的空气。—— 金盘腿坐在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柱旁，抬头看了一眼高塔外灰白的残月，又转头看了一眼高塔顶端中央空旷的地带。 杰尔曼在走之前，没有确定哪一天归来。 他只是说了，「传送提灯」会在5天后冷却完毕，如果他们要过来，一定会是在这之后的、某天的0点。 为了这個，金白昼时离开高塔，探索「古代迷宫」，尤其是「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所未记载的区域，填补「新世界纪行」的空缺。 到了夜晚，他就会回到高塔，好好地吃过一顿晚饭后，就在高塔顶端的传送点，安静地从零点等到一点。 凌晨一点，高塔顶端的传送点也毫无反应后，他才会起身松动一下筋骨，随即钻入睡袋，睡上一觉。 翌日醒来，他会再次循环这个过程。 不得不说，这种宛如孤独朝圣者的行径，对他而言有种无法拒绝的浪漫。 “今夜也没有来吗？” 金等了一阵，喃喃低语，倒不是失望，或者期待，他始终很平静。 作为待在黑暗大陆的一方，必须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这是必然的，否则每日拷问般的怀疑就会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金从未对杰尔曼是否会回来、是否将他抛弃有所疑虑。 一来他自己本身也能单独行动，二来他不相信杰尔曼能拒绝黑暗大陆的诱惑。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提前熄灯入睡时，他坐着的地方出现了紫色的纹路。 而这些纹路好似溪水汇聚向湖泊，全都倒灌入中心的传送点。 来了。 金露出微笑。 一盏提灯从融解般化开的地板上浮起，它亮起的光芒如幕布般掀开，露出了四道意料之中的人影以及他们牵着的信使小鬼。 提灯黯淡下去，随之消失。 “看来你没事。”杰尔曼抬起三角帽，黑眸打量了金几眼，“只要不是最坏的情况就好。” 站在他旁边的，自然就是比司吉、小滴和门淇了。 “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了？” 金从地板上爬起身来，挑起眉毛。 “「古代迷宫」在这段时间已失去之前的侵略性，再怎么说，有这么多「治百病香草」的我，也不会出事。” “行了，你们是要先休息一晚，还是现在就和我说说看，贪婪之岛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对贪婪之岛还是很关心的，尤其是他支持杰尔曼对贪婪之岛的改造之后。 (本章完) ------------ 第228章 「痛苦嗜血使徒仍在重生中」 一刻钟的时间里，杰尔曼在凉爽的夜风中，言简意赅地讲述了自9月28日返程后至今，在贪婪之岛发生的事情。 按照像是佛珠般穿在时间线上的各个时点，会议厅里的冲突、与尼特罗会长的秘密交涉、林聂婆婆的入驻像是画卷一样展开。 “这样也好。”金的破帽子早在之前进入「古代迷宫」时丢失，满头黑发也因多日没打理而油腻，“林聂婆婆站在我们这边，是好事。” “她虽然年纪上来了，但是哪怕只是坐镇贪婪之岛，也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至少我们暂时是不需要担心大后方了。” 他其实有充足的水源去洗头，比方说利用「指定卡·泉水之壶」，它可以涌出1440公升的水。 之所以没洗头，是因为他纯粹懒得洗澡。 金身上沾染的味道，引起了比司吉与门淇的一阵腹诽，她们拉着小滴一起坐在了迷宫高塔顶端的角落，相当嫌弃。 在那个角落，她们也足以听清两个男人在说什么，并且在必要时刻参与到对话中去。 “杰尔曼。”金抚摸着下巴，他的胡渣当然没刮，渐渐有点长成短髯的趋向，“林聂婆婆是故意透露尼特罗会长的近况给我们听的吧？” 当时，尼特罗会长并没有呼唤她，而是选择了莫老五与诺布，就是不想让她卷进去。 明摆着有事要发生了，而且还是尼特罗会长自己默许的。 “真是拿他没办法……”比司吉最后叹了一口气。 “她是希望我们做点什么吗？” 金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双手放在了后脑勺上：“你说得也对，如果那是尼特罗会长选择的‘燃尽方式’，我会尊重他。” 一方面，这是比司吉個人意愿，她没有必须插手斩首作战的理由，另一方面，她也是明白了尼特罗会长的想法。 “只要他开口，别说「十二支」，猎人协会超过一半的成员都会心甘情愿地抛下手头的要务，帮助他，这就是艾萨克·尼特罗的威望。” “不管林聂婆婆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尊重尼特罗会长本人的意愿。如果他希望有人打扰这场属于他的‘玩乐’，他会开口的。” 在原时间线的嵌合蚁入侵中，这对师徒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明明那时比司吉就在附近，帮助小杰和奇犽提升实力。 先与比杨德谈判，后与比司吉交涉，「十二支」的成员原本大半就不在猎人协会，现在更是最后几人都被支开了。 独孤求败的人，或许都有这样的毛病。 无论是什么方式，蚁王梅路艾姆必死无疑。 之后的对蚁王梅路艾姆的斩首作战中，比司吉并没有参与进去。 在确立斩首计划的那一刻起，尼特罗会长需要的就只是获得与蚁王梅路艾姆一对一，并且将其引到特定地点的机会。 其实回顾那场斩首作战，仅仅只有尼特罗会长阵亡，其他人都幸存下来了，这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那个老头子……”短发比司吉坐在毯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嘟起嘴，有些怅然。 再加几个成员到计划中去，只是徒增伤亡。 “他又嘱咐我们要时刻保持猎人的专注、理智，不要玩过头了，实际他自己却总是喜欢故意陷入险境，挑战自身的极限。” 杰尔曼背靠着墙壁坐着，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昏黄灯柱只照得清楚他半张脸，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 “老是嘱咐我们不要私自去黑暗大陆，实际他自己却是这件事的先行者。” “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愿意，我们随意插手，只是坏了他的好事，败了他的兴致，他不会感谢我们。” 在那种可怕的险境下，其他小队成员都差点在三护卫手上死去，其中一人更是经历了“重生”。 这番话后，残破的高塔顶端陷入了沉寂。 察觉到氛围不太妙，比司吉决定主动换一个话题：“金，这些天你应该不会只是在高塔里睡懒觉吧？” “怎么可能……”金撇了撇嘴，“东·富力士没有去过的区域，我已经去踩过点了，我还画了下来。” 他腰部用力，坐直身体：“我之前就决定了……「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空缺的部分，就由我来补全。” “当然，我不会只满足于补充、续编东·富力士的著作，总有一天，我会写出比他更出色的「黑暗大陆指南」。” “或者「黑暗大陆百科全书」。”比司吉笑嘻嘻起来，仿佛之前忧郁的五十多岁少女并不是她一样。 “大作家啊……”门淇原本还观察着这陌生的高塔，现在忍不住吐槽说，“大作家就不该留这么油的头，从你头发上榨出来的油，都能炒菜了。” “门淇！”比司吉推了旁边扎了五根发束的年轻女人肩膀一下，“别说这么恶心反胃的话啊！” “这难道不是金的错吗？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门淇在比司吉瞪大的眼睛中败下阵来。 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指捻了捻，的确有些油腻，于是自暴自弃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一早起来，我就洗澡。” “不是应该现在就洗澡吗？”比司吉惊奇地问。 金抠了抠耳朵，说：“怎么可能现在洗？现在洗了，明天一早起来还是油腻腻的，那不是白洗了吗？” “男人啊……尤其是有了孩子的男人啊……”比司吉眯起了双眼，“啧啧啧……” “啧啧啧……”门淇与小滴也配合地发出同样的鄙夷声。 聊着聊着，困倦就涌上来了，于是也没有人强迫金必须今夜就洗澡，五人互道晚安，各自钻入睡袋中，进入梦乡。 杰尔曼凌晨到破晓前的梦境，仍旧不太安稳。 这次他倒是没有梦见什么可怖扭曲之物，只是反反复复地出现那十一盏连起来的提灯。 他始终没有办法在梦境中，彻底摆脱提灯的追逐，它们就那样令人生厌地绕着他盘旋，像是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不过，这次要比上一次好，杰尔曼至少能自己在早上醒来。 众人都陆陆续续起床，门淇从小滴用「凸眼鱼」带来的卡牌中，解封了许多食材，给众人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总算不用吃预制菜了，预制菜虽然方便，但是一些诸如新鲜食材、特殊口味、锅气等都较难复制。 门淇又是「美食猎人」，她做出的饭菜肯定是让人满意的。 “只可惜，还是比林聂婆婆要差一些啊。”比司吉感叹说，“林聂婆婆的饭菜让人又爱又恨，总是忍不住要再尝上一口。” “比林聂婆婆差，真是对不起了啊。”门淇翻了个白眼，“回去让林聂婆婆多做些饭菜给你吃，看你不吃成女胖子。” “不要啊——”比司吉笑嘻嘻地说，她就像是个渣男一样，“门淇你也已经很厉害啦。” “切。”门淇笑了起来。 之后，比司吉、小滴和门淇要在高塔顶端洗澡，于是把杰尔曼和金赶走，让他们到高塔底部去。 杰尔曼与金在高塔底部，也洗了个澡。 穿戴整齐、清清爽爽的两人靠在高塔大门前，看着不远处的血海。 “你昨晚说，‘「古代迷宫」在这段时间已失去之前的侵略性’，那是什么意思？”杰尔曼问。 他说的“昨晚”，其实是今天凌晨。 金抬起手臂，指了指前方：“你自己看看。” 杰尔曼的「圆」，感应到数头壮硕巨大的生物，朝血海走了过来，金手指的就是它们。 那些生物，有的像巨大的螳螂，有的像扭曲的麻花辫，还有的像剥掉皮的野兽，而它们唯一的联系，就是身上都有寄生球体。 它们忽视了高塔的杰尔曼与金，要是在之前的搏斗中，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它们发觉两人了。 高塔仍旧是当仁不让的安全屋。 「寄生种植物兵器」默默地趟入血海里，慢慢地把全身都浸泡其中，然后像是冰雪混入水中一样溶解。 “只要是在「高塔」以外的地方，它们对我的进攻性还在，而且更加强烈。不过，正如伱看到的，它们忙着去送死，数量越来越少了。” “或许这就是它们的数量只有C的缘故……不过，它们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让「痛苦嗜血使徒」重生。” “一旦那头巨兽重生，「寄生种植物兵器」的数量又会开始增加，达到某个上限后才会停下B-2乃至于A的繁殖能力。” “六大陆不是有过这么一段传闻吗？黑死病横行时，鸟嘴医生崛起，宣称‘放血治疗能医治百病’，于是用放血治疗法医治黑死病。” “我想，这个匪夷所思的放血疗法的源头，就是「古代迷宫」。” “这样的生态，孕育出「痛苦嗜血使徒」、「寄生种植物兵器」以及「治百病香草」。” “鸟嘴医生在面临黑死病的绝境下，翻阅古籍，就从某些远古历史中找到了关于「古代迷宫」的记载。” “于是，他们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推出放血治疗。” “人类的历史，真是扭曲啊。对吧，杰尔曼？” (本章完) ------------ 第229章 「十一盏提灯间的特殊联系」 高塔顶端的地板上平铺开一张边角有些蜷曲的白纸，纸上印刷着一个简单朴素的表格，题头是「危险生物评价列表」。 在剔除暂时没必要关注的「灾害」后，「危险生物评价列表」只保留了「不死之病」、「植物兵器」，作为横向对比。 前者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后者是实际遭遇过的对象，能切实地充当参照物，它们的综合评价都是B+，可以说在相同的水平线上。 准确来说，「危险生物评价列表」反应的不是这一种类生物的综合或个体战力。 它反应的是方方面面的，包括了「凶暴性」、「数量」、「繁殖能力」、「破坏力」，说白了就是这个种类的平均值。 也就是说，即便是「凶暴性」为B的危险生物，突然出现一个「凶暴性」实际达到B+到A-的個体，也并不稀奇，反而很正常。 「不死之病：C-（个体可达A-）」 金在这时候，接过话题，说：“「不死之病」的分布图是很零散的，并不是连成一块，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地雷一样，埋在那片区域。” 曾经的「V5探索队伍」说不定就是栽在这方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派出庞大冗杂到1000多人的大队伍，前往「育人兽」的地盘。 杰尔曼所说的「潘多拉魔盒」，是指所有「灾害与希望」共存的那一块区域，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古代迷宫」就是其中之一。 「不死之病：B-」 1000多人的队伍，光是自身管理就是一大问题，更别说在黑暗大陆那种地方生存下来，最后还要面对「育人兽」的威胁。 「植物兵器：B+」 “但是，两、三百年过去了，难保环境有没有发生变化。我们最好不要完全相信这份分布图，这和「古代迷宫的地图」是不一样的。” 「-数量-」 “「传送提灯」是瞬时抵达目的地，「面壁人」则需要数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这是两种传送的差异，不过代价应该是相似的。” 她们当然不会忘记，当时队伍里还有云古，他们四人在那座宏伟的墙壁前，遭遇了看不见的「面壁人」的袭击。 能有7人返回，说不定已是奇迹与祝福。 不管怎么说，「危险生物评价列表」都是有一定作用的。 “所以，无论我们在什么情况下，都一定要保证身上有「治百病香草药剂」，这是最紧要的。” 地图上是一片简略的地形图，它像是拼图一样东一块、西一块地填充了显眼的红色，标注出「不死之病」所在的区块。 「-危险生物评价列表-」 “当然，我们手上有「治百病香草」。” “「古代迷宫」是死的、封闭的环境，「不死之病」却是活的。” 众人并不意外，这件事，杰尔曼在上次抵达这座「古代迷宫高塔」，发现那些「特殊传送提灯」时，就已经告诉他们了。 「不死之病：B+」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那代表着两、三百年前，东·富力士用「治百病香草」解决它们的方式，我们也能使用。” 「-繁殖能力-」 “但是，我目前拥有的「传送提灯」里，有十一盏是相互连通的，包括了高塔上的这一盏。它们之间的传送，没有冷却。” 「不死之病：E」 “「不死之病」唯一能够与「植物兵器」持平的，就是「B-级别的繁殖能力」。” “你觉得会是什么代价？”比司吉关心地问。 「不死之病：B-」 “桑比卡与林聂婆婆带来的四位医生，对研制后的药剂做出了些许改动，足以快速生效，抗衡「不死之病」。” “不过……”众人都等到了杰尔曼的又一次转折，“我还不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需要实际试用一次后，才能得到答案。” “按照这个规则，我拥有的「传送提灯」，将要在10天后才能再次使用。但是，这个规则，现在被打破了。” “它们之所以这样分布，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有适宜繁衍的环境。” “除此之外，既然其中一盏「传送提灯」是位于「古代迷宫高塔」上的，那么其余的十盏也会在「潘多拉魔盒」内部……” 而袭击过后，他们就被强制传送到「古代迷宫」附近。 “已知的情况是，比杨德小队在获得「炼金植物」后，在返程中因意外偏离原定路线，然后遭到疾病侵袭。” “其实有一个参照。”杰尔曼看向比司吉、小滴，“你们还记得4月份时，我们抵达「世界树」时的遭遇吧？” 金与门淇翻看过比司吉撰写的「黑暗大陆见闻」，对于那一段记忆犹新，还不约而同地向杰尔曼等人求证，这时候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这是一种拒绝进化、变异的疾病，或许这就是它们能保持「不死」的原因。”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尽可能地不要进入「不死之病」所在的区域。” “不过，这个评价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意义。它指的是只有一种疾病，即最原始的「不死之病」本身，没有相差甚远的其他变种、分支。” 「-凶暴性-」 金说完了对「不死之病」的补充，又把话题转交回到杰尔曼那里。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在众人面前铺开，说：“这张地图是东·富力士在「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描绘的。我相信你们都看过了。” “现在要说到我的「传送提灯」。你们都知道，我的「传送提灯」会在使用一次后，冷却时间乘以二。” 「危险生物评价列表」拥有的是参考价值，让人类在未实际接触、深入研究那一种类的危险生物前，就对它的习性有所了解。 杰尔曼在询问众人还有没有什么补充，在得到摇头否定的答复后，就开启下一个话题。 比司吉与小滴对视了一眼。 “要返回贪婪之岛，我们依旧需要等待10天的冷却期，要去「干涸河谷」、「淤泥之地」、「蜘蛛谷底」、「古代迷宫入口」都是一样的。” 杰尔曼又圈起了「数量」：“「不死之病」最大的短板，看起来似乎是只有E的「数量」，也就是仅仅只有一个。” “到时候，我们每人都会携带部分「治百病香草药剂」，绝大部分则留在小滴的「凸眼鱼」那里保管。” “可以相当直观地看出。”杰尔曼用铅笔在「不死之病」与「植物兵器」上画了个圈，“「不死之病」各方位评价都低于「植物兵器」。” “我每次在那十一盏「传送提灯」间传送，都有可能沾染「压力」、「特质」、「疾病」等等。当然，这些目前都是推测。” 接着，杰尔曼圈起「破坏力」：“「不死之病」的「破坏力」只有B-，这是因为它是可规避的。” “这意味着，我可以在这十一盏「传送提灯」间用极短的时间，来回穿梭。” 「-破坏力-」 「植物兵器：C」 金、比司吉、小滴与门淇都安静地围成一圈，有着各自的小动作，脑海里要么在飞快记忆，要么在不断思考。 「-综合-」 「植物兵器：A-」 但是，如果死板地坚持纸面数据，不以实际情况出发，这是很危险的。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当时生还的6人中，实际染病的只有1人，传染性是较低的，这就是它「凶暴性」为什么只有C-的原因。” “这是一种只局限于部分区域的疾病，只有我们踏入它的地盘，环境合适，「凶暴性」才会直线飙升到A-。” 这些大面积的区域，还算容易规避，最令人头疼的是那些红色的点，即一小块区域里也有「不死之病」。 「植物兵器：B（个体可达A-）」 “这是较为合理的假设。” 「植物兵器：B-」 “既然是在「潘多拉魔盒」内，我们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在抵达目的地后，立刻就会碰上「灾害」或其他什么危险生物的心理准备。” 杰尔曼最后一段话，郑重其事。 (本章完) ------------ 第230章 「灰白的荒漠」 太阳在高塔上方逐渐西斜，时间来到这一天的下午，众人准备齐全，可以出发了，他们一同汇聚在高塔顶端的传送点附近。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杰尔曼决定进行两次传送，把在场的五人分批送到「不死之病」所在的「荒野」。 第一次传送，要被留在高塔这里的，是门淇。 对于门淇而言，这是心理压力很大的选择。 因为杰尔曼等人出发后，万一遭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杰尔曼没有返回接她，她将迎来极为糟糕的境地。 到时候，她要一个人留在高塔，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救援——或许是永远都得不到也说不定。 瞬息之后，天地异变。 “出发吧。”杰尔曼暂时按下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对它们涌起的情绪，“传送到「荒野」。” 意识到不对劲的小滴，蹲了下来，抢过杰尔曼手里的卡盒，替他打开，取出了其中一张卡牌，将「治百病香草的药剂」解封。 四人都准备就绪。 「疾病·剧烈咳嗽」 “我没事了。”杰尔曼察看了自己的状态，看到「疾病·剧烈咳嗽」已被清除，然后才看向小滴，“谢谢你，小滴。” 不过，明知道有这种可能，门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遭遇特殊情况，眼前的四人就是最有可能生还，前来接她的。 「荒野」的传送点在凹陷下去的深坑中，四面都是隆起的灰白岩层，倒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落地就遭到袭击的最坏情况发生。 金和比司吉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他们以为杰尔曼已经沾染了「不死之病」，因此紧张地观察着「治百病香草」是否真的奏效。 杰尔曼造成的所有伤害都会降低。 杰尔曼可以现在就返回「迷宫」，把门淇接过来。 他们这才知道并不是「不死之病」。 杰尔曼皱起眉头，倒不是厌恶，而是有种莫名其妙生起的怜悯。 当其余三人都从传送点站起身来，好奇地观察着四周时，杰尔曼仍旧保持蹲下的姿势，盯着那四只信使小鬼看。 “它们好瘆人。”比司吉评价道，好像很冷似的抱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双臂。 “咳咳、咳咳……”杰尔曼无法回应，咳嗽让他的脸、脖子都红了起来。 “当它们累积到一定数量，你就会感受到它们的重量，它们会拖垮你。” 杰尔曼耸了耸肩膀：“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去接门淇过来，不能让她等太久。” “不用谢。”小滴说，“桑比卡之前培训过我们，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要这样处理。不管有没有用，先扎一针再说。” 不知是信使小鬼屈服了，还是它们本就逆来顺受，它们之中的一只爬了过来，像是婴儿学步一样慢慢地、晃动着身躯，站起身来。 肉眼可见的场景，一如既往地扭曲，黑暗开始倾吞一切。 同时，几乎是看到「疾病·剧烈咳嗽」的这一瞬间，收到某种暗示的杰尔曼，就觉得喉咙发痒，并且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 剩下的三只信使小鬼也动弹起来，它们爬到其余三人身边，也如法炮制地站起来，抓住他们的指尖，轻吻了一下。 他的「压力」，在明明有「冠军光环-7点压力」的情况下，仍然提升了5点，即如果没有「光环」加持，他现在是增加了12点「压力」。 “咳咳、咳咳、咳咳……” 杰尔曼一边咳嗽，一边在腰间摸索，很快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卡盒。 杰尔曼渐渐不再咳嗽，也缓过气来，呼吸变得平缓。 门淇就算想要自救，想要离开黑暗大陆，以她的能力也很难做到，很大概率连「迷宫」都走不出去。 紫色纹路汇聚在传送点中心，「迷宫的传送提灯」浮现，露出四只仿佛麻风病人般扭曲、浮肿面容的信使小鬼。 由于信使小鬼之间长得几乎没有差别，这四只信使小鬼也同样是麻木到极致的眼神，杰尔曼看不出它们是否被替换了。 只能先放下不管，杰尔曼确认起「传送提灯」的冷却时间，发觉只要指向其余十盏「特殊的传送提灯」，它就的确没有冷却时间。 目之所及，皆是灰白，无一例外。 杰尔曼笑了笑，然后，他看向众人，解释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当杰尔曼打出中、远程的攻击时，造成的伤害将会降低。 既然决定来黑暗大陆，那么就不能现在才反悔。 「负面特质·靶心偏差」 她是「美食猎人」，常年出没于崇山峻岭、雨林河湾之间，遇到过的生死危机不在少数，这种觉悟还是有的。 最初，其余三人只是以为他因为「荒野」的沙尘而咳嗽，可是当杰尔曼的咳嗽声一直没停下，并且愈演愈烈时，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她撩起杰尔曼的手臂，将注射器的针头，扎在了杰尔曼的血管处，将药剂注入，最后将它拔出并回收。 是这个吻，影响到我的心智，还是我的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什么…… 门淇没有异议，传送就开始了。 眼前是一片灰色的荒漠，到处都是灰白色，堆叠的岩层、稀疏的植被、空气中弥漫的沙砾、被污染的天空。 见到这些信使小鬼出乎意料的“温柔”，其余三人也不愿意再耽误时间，纷纷走上前去，半蹲下来，伸出手指。 “你怎么了？”小滴走了过来，问。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可能毫无代价，这么一来，频繁地在「特殊提灯」之间传送，反而会让你陷入艰难的境地。” 要把针管之类的垃圾带回去，这点素养，他们还是有的。 杰尔曼点亮提灯后，保持着半蹲下来的姿势，三角帽阴影下的那双黑眸，与这些特殊的信使小鬼对视。 他没有着急这么做，而是先确认起自己的状态——果然，他付出了意料之中的代价。 它主动抓住了杰尔曼的一根手指，然后踮起脚尖，用那冰冷的嘴唇，吻了杰尔曼的指尖一下。 它们与「迷宫的传送提灯」一样，是特殊的，它们没有像以往那些信使小鬼那样哭嚎尖叫，而是用麻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门淇替换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或者让他们中的一到两个人留下来陪她，都是不负责任的选择。 “好。”比司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放任他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杰尔曼再次点亮了提灯，目标是传送回「迷宫」。 (本章完) ------------ 第231章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嗡—— 灰白荒漠凹陷的坑洞里又一次浮现出提灯的光芒。 两道人影在光芒中显现，当然是杰尔曼与门淇。 门淇松开牵着信使小鬼的手，站起身来，先是和比司吉、小滴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抬起头来，好奇地环顾四周。 不管是「迷宫」，亦或者「荒野」，她都是第一次来，好奇是很正常的。 杰尔曼将传送提灯回收，就看到比司吉过来询问：“一来一回又是两次传送，你这次得到什么？” “两个「负面特质」，没有「疾病」。”杰尔曼如实说，“一个是「死亡恐惧症」，另一个是「完美主义」。” “「完美主义」还好，它是在我每次失误时，都会增加5点压力。” “但是，我拥有「冠军光环」，每次都能减免7点压力，「完美主义」对我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比司吉埋怨起来，在口罩下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这种灰白的沙砾刮到脸上，不会伤害我的皮肤吧？” “我知道了。”杰尔曼不置可否，他转头看了看灰白深坑四周，问道，“金呢？” “你要小心，一旦受到重创，不要多想，直接使用「大天使的息吹」。” “「死亡恐惧症」就要麻烦一些。” 现在这支队伍里，仅剩杰尔曼与门淇能够使用「大天使的息吹」，其他人都已经使用过一次了，无法再次使用。 “那我们也上去吧。”杰尔曼提议道。 杰尔曼摇摇头：“我又不是一碰就倒、一倒就碎的瓷器。” “他在外面，以坑洞为中心，半径三百米内进行侦察，不会走远。”比司吉回答。 门淇也在抱怨，不过她的关注点在于其他：“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来是肯定没有可能拿来烹饪的食材了，除非你们想要吃土。” 比司吉、小滴和门淇都点点头，众人沿着灰白坑洞的石壁往上爬。 “当我受到重创，或者按游戏术语来表述，我的‘生命值低于50%’，这时候所有能提升压力的事件，对我的影响都会加大，即承受的压力量百分比地增加。” “你当然不是。不过，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比司吉认真地说，“老实说，我们谁都能死，只有你不行。” “需要我用「凸眼鱼」吸走灰尘，给我们开路吗？”小滴举起双手，做出虚握的手势。 “这就麻烦了啊，还好「死亡恐惧症」是有条件的。” “一旦你死了，引起的连锁反应，很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没。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可能带回幸存者。” 他回过头来，想要提醒其他人，却看见她们先自己一步，取出口罩戴上了。 比司吉忍不住紧张地咬起手指。 岩层颇为光滑，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很难徒手攀爬，但是对于念能力者而言，这里简直如履平地。 杰尔曼伸手拉起脖子上的黑色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 四人离开灰白坑洞，可是仍旧没有脱离灰白色的世界，到处都是飘散的灰白尘雾，这副场景简直就像是核冬天发生了一样。 杰尔曼摇摇头：“伱的「凸眼鱼」是‘先进后出’，还是不要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塞进去了，以免影响到取出手提箱的速度。” 这里的“手提箱”，是指补充了新的一批「资源卡牌」的银色手提箱，卡牌只要解封，即可使用。 “好。”小滴没有反驳的意思。 呜呜呜—— 这时，迎面吹来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狂风，卷起了更多灰白沙砾，让整片荒野看起来更为恶劣了。 地面隆起的石山、石柱、石桥也都是灰白色的，沙尘像是变幻莫测的巨兽一样，咆哮着撞击在它们身上，撞个粉碎。 嘭嘭嘭—— 呜呜呜—— 风尘变得越来越狂暴，众人不得不解封卡牌，戴上了护目镜，这才勉强看清楚其他人的脸。 他们穿上大衣，戴上兜帽——杰尔曼把三角帽收了起来，又拉紧了拉链，一副走在暴风雪中求生的幸存者模样。 在逐渐化作隆隆巨响的呼啸声中，他们想要交谈，都不得不扯开了嗓子高喊，哪怕是这样，对方也不一定听得清楚。 好在，他们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这身大衣是由笃恩、李斯特他们设计的，安装了通讯装置。 他们只需要按动衣领上的按钮，就能通过内置麦克风与所有人交谈，所有人都在一個频道上。 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使用通讯装置通话，还是会有风暴造成的杂音，沙沙声会影响通话质量。 最后，杰尔曼用了最简单的方式——他打着手势，让其他人跟上他，因为他的「圆」已感应到金的位置，目前还是先汇合比较好。 其余三人，哪怕是最迟钝的小滴，都看懂了手势。 她们点了点头，聚拢在一起，在这突如其来的灰白沙尘暴中艰难前行。 怪不得比杨德的队伍会在返程时意外偏离原定路线。 他们很可能也是遭遇了这样的沙尘暴，目视距离还不到两、三米，到处都是灰白色的世界，仿佛看不到尽头。 对于人类而言，长久地看不到灰白以外的色彩，这可比色盲还要恐怖。 这种情况，不是折磨，胜似折磨，以至于比杨德队伍中大部分人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随后产生误判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他们往前走了一阵，身上就挂满了沙尘，看起来就像是被雪花覆盖了一样。 尽管他们不断地抖落，可是随着风暴增强，沙砾如蝗虫过境般源源不断。 不过他们只要愿意动弹，就是有好处的。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待在没有遮蔽的地方不动弹，就等着被灰白沙尘彻底吞没吧。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道身影，也是穿着厚重大衣，戴着兜帽，他朝众人挥了挥手。 “是我……沙沙……金……”杰尔曼与其余三人的兜帽里传来杂音中混杂的金的声音，“突然起风暴了……沙沙……真是麻烦……”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灰白沙池里，走了过来。 尽管他戴着护目镜与口罩，可是依稀能辨认出金那张沧桑的脸庞。 杰尔曼按了衣领上的按钮，低头大声说：“我们先找一个遮蔽物，躲过这场沙尘暴，再继续前进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同频道的其他人能听到多少，不过很快就有人回复，还是金。 “那你们跟着我……沙沙……我刚才路过一块……沙沙……正好挡在风向上的巨石……在后面躲避……” 金转过身，指了一个方向。 (本章完) ------------ 第232章 「永远无法到达死亡的真实」 杰尔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比司吉、小滴和门淇应该也听明白了，纷纷跟着杰尔曼比出相同的手势，就是小滴的看起来像是在跳孔雀舞时作的手势。 于是金在前面带路，他们五人迎着灰白风沙走了一阵，果然来到了一处耸立的岩石下，它足够高、足够宽，挡住了大部分风沙。 金朝着众人挥手，示意在这里躲避。 他们躲在这块岩石下，来回踱步大约半个小时，这场沙尘暴才停歇。 众人摘掉兜帽，这时候面对面交谈，哪怕正常音量，相互之间也能听得见了。 “风暴总算过去了……” “闷死了，身上又全是沙子。” “忍忍吧，这里可没地方、没时间洗澡。” 这是一头巨兽，高大雄壮如一座山在行动，小小的头颅与长长的脖颈，让人第一眼几乎分不出哪边是它的头，哪边是它的尾巴。 “这次的目标，与「迷宫」的「痛苦嗜血使徒」不一样。”杰尔曼说，“它是时刻活动的，并不局限于待在某一片区域。” 当他们爬到灰白山坡的顶端，往下俯视，就能看到一大片开阔地带，同样是灰白色的。 截至目前为止，这里「圆」的范围最广的人，还是金，他的综合战力也是这里最强的，这件事他当仁不让。 小滴用「凸眼鱼」吸走众人身上的灰白沙尘，又吐到地上去，堆成了一个沙堆，这倒是为众人省去清理的时间了。 实际上，他哪怕不提醒，众人也注意到了那沉重的、似乎要引起小型地震的脚步声。 他对众人说：“这些蓝色的线，就是绕开了那些巨大的红色区块的路径，也就是躲开大范围的「不死之病」分布地的安全路线。” “比杨德队伍选择的应该就是这些中的一条。我们基本要做的也是一样，绕开这些「不死之病」分布的大区块。” “因此，我们可能要搜遍半个、乃至于整個「荒野」，才能碰见它，这也是很正常的。侦察与搜索的工作，就交给金了。” 而这灰白色的世界里，终于闯入了一种不同的色彩。 “至于那些零散分布的红点，就见一步、走一步，我们也没必要过分慌张，毕竟手里还有「治百病香草药剂」。” “好。”金回答。 “我认为「治百病香草药剂」起效果、治愈初期的「不死之病」的可能性还是还是很高的。” 金从怀里又取出那张简朴的地图——东·富力士描绘的地图，地图上画出了数条蓝色的线，与那些红色区块对比强烈。 他们前方出现了上坡路，于是他们爬起坡，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金就回头提醒众人：“前面有一个大家伙。” 它缓慢地前行，在众人面前走过。 众人在这一方面达成一致后，趁着沙尘暴停息，他们绕过巨石，再次启程，金走在了最前方。 比司吉略带惊奇地举起「立体相机」，咔嚓咔嚓地拍起了照片。 门淇第一时间取出手机，也拍摄了一张照片，不过另有用途。 手机里一个APP很快自动检索，搜索到「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以及笃恩、李斯特等人存进去的内容。 “「雷龙」，在六大陆已灭绝的恐龙，想不到这里还有活着的……不过，看那个样子，应该是不能吃了。” 门淇不得不露出遗憾的神情。 因为那头「雷龙」，看起来明显不是活物。 空洞的眼睛、僵硬的步伐，以及残破裸露的腹部里翻出来的血红色肉块。 它应该是在不久前遭受了致命伤，可是，它的肉体并没有彻底死去。 杰尔曼等人通过望远镜，能够看到「雷龙」那裂开的腹部有着活跃的蠕动，血肉像是织毛衣一样不断交织在一起，试图缝补伤口。 那些破损的内脏也是如此，一点一点地“痊愈”，似乎是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不过，看着「雷龙」那无神的眼睛，就知道它的灵魂应该早已离散，化为乌有了，也就是说，只是这座躯壳在试图修复自己。 会发生这种状况，显然是染上了「不死之病」。 杰尔曼放下望远镜，说：“这片「荒野」，是附近生物的坟墓，是这种类似丧尸的生命的天堂。” “一般情况下，感染了「不死之病」的空壳，对我们不会有攻击性。” “不过，就算我们攻击空壳，也没有太多意义。” “那些空壳能在「不死之病」的影响下，超速再生。所以，如无必要，不要浪费时间与它们纠缠。” “它们只是遵循仅剩的本能，在「荒野」上游荡。” 小滴摸了摸挂在胸前的逆十字项链：“杰尔曼，这头「雷龙」会游荡到什么时候才会倒下？” “至少不小于50年。”杰尔曼想起那个比杨德队伍里那位感染「不死之病」的倒霉蛋，至今还被关在透明牢房内供人研究。 “不过，鉴于「不死之病」这个称号，它会永远地游荡下去，这也是可能的，毕竟哪怕是散架了，它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行动力。” 这种永生不死，肯定不是祝福，而是一种诅咒了。 在六大陆，只有传说中的地狱会有这种场景，现在却是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等「雷龙」远去后，杰尔曼小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们爬下灰白色山坡，来到了开阔地带。 接下来，在开阔地带里，他们又遭遇了更多惨遭「不死之病」夺舍躯壳的「不死巨兽」。 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前行，也的确没有主动攻击杰尔曼小队。 只是这些擦肩而过的、庞大阴影就足以吞没他们所有人的空壳，除了眼神外，整副躯体在「不死之病」的改造下，竟然像是重新焕发生机一样。 它们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痊愈，看起来就和活着没有两样。 一想到其中的缘由，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太阳在这时沉没到地平线的尽头，橘红色的它配合着这些巨兽的空壳与拖拽伸长的阴影，有种末日的美感。 杰尔曼小队没有欣赏这些的时间，他们需要在天色彻底黑暗之前，在附近找到第一个落脚点，生火煮饭，度过漫漫长夜。 (本章完) ------------ 第233章 「有事没事扎一针」 当残破的月亮从黑影幢幢的群山那头爬升，偌大的天空就像是见风使舵的投机者一样，转眼间就变了天色，昏黑一片。 星辰原本就稀疏，在灰白色烟尘的弥漫下更是看不清楚，有时候闪烁几下，会被当成是某种错觉。 杰尔曼小队在日落前，终于敲定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就在他们的眼前。 巨石如小山般横亘，底部凹陷进去的洞穴，就是它的血盘大口，此时洞口处却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数根立起的落地灯柱放置在洞穴里，杰尔曼小队成员走动时，他们的身影彼此交错，像是在跳舞一样。 金走出洞口，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其实他的「圆」已经本能地扩散到更远处，现在才回收到身上。 一般情况下，在黑暗大陆使用「圆」，是一个好坏参半的决定。 杰尔曼小队一方使用「圆」，就能更快速地、更全面地了解附近的情况，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有利的。 但是，在黑暗大陆的「野兽」，毫无疑问也拥有类似「圆」的技巧，并且它们的感应范围是极广且不规则的。 这是桑比卡的建议。 只要使用「圆」，就有被发觉的可能。 于是，桑比卡就让杰尔曼小队在「荒野」中行动时，每隔12个小时，至少要扎上一针「治百病香草药剂」，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当它们察觉有生命用「圆」扫到它们身上，它们自然而然就会保持警惕，甚至有可能过来查看情况。 他暂时没有发现异状后，就转回到洞穴深处，然后就看见杰尔曼等人都在往手腕上扎着一小管「治百病香草药剂」。 不过，眼前的情况又不一样。 例如V5国际渡航许可厅地下的、比杨德队伍里的「不死之病感染者」，「治百病香草」就救不了他，一切都太晚了。 除此之外，为了减免「压力」，门淇制作的晚餐，以及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都各自发挥了作用。 他也担心自己不知不觉地中招，于是和其他人一样扎上了一针。 这是它们的特性决定的，常年在黑暗大陆的野外，依靠「圆」来趋利避害，这不是位于温柔乡的人类能比的。 杰尔曼小队现在身处「荒野」腹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见到的、能活动的，无一不是染上「不死之病」的行尸走肉。 它们仅剩下在「荒野」中彷徨的本能，还能不能使用「圆」要另说。 而「不死之病」的感染是防不胜防的。 哪怕是那些实力弱于杰尔曼小队成员的「野兽」，也有可能拥有比他们更敏感的「圆」。 就算可以使用「圆」，发觉了杰尔曼小队，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也会无动于衷。 「治百病香草」只能治愈初期感染「不死之病」的生命。 因此，金现在防范的，并不是那些不死的空壳，而是别的东西。 它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并不会立刻暴露症状，感染了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一旦过了初期，甚至于到了灵魂消散的末期，「治百病香草」将回天乏术。 杰尔曼不清楚自己的「猎人徽章」，会不会在自己感染后，在「疾病」处标注出是否感染「不死之病」。 门淇的晚餐，能够让五人都减免一定的「压力」，不过减免的量比较少。 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则可以指定两人进行「桃色吐息」，大幅降低「压力」，不过短时间内再次使用，效果会非常差。 「桃色吐息」指定的两人，比司吉选择了自己与杰尔曼。 选择自己，是因为她的念能力对于减免压力很重要。 她的念能力能在非战斗状况下，避免众人陷入「折磨」，甚至「心力交瘁」的恶劣情况中去。 如果她不能先保证自己拥有理智，保持信念，那么要怎么保障其他人的身心健康呢？ 选择杰尔曼，是因为杰尔曼的念能力决定了他最容易受到各种负面事件的影响，压力量会在陡然间飙升。 杰尔曼绝对是他们之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所以，及时降低他的压力量，就是比司吉的责任之一。 “外面一切正常。”金一边说，一边盘腿坐了下来，也给自己扎针，“不过，我还是建议，和原定计划一样，今夜不要睡觉了。” “我赞成。”杰尔曼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说，“现在是10月8日晚上9点11分，距离天亮不过10个小时。” “人还是需要休息的，哪怕我们是念能力者，体质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比司吉转头看向小滴，“把手提箱拿过来吧，这种时候就要用到‘她们’了。” 小滴将放在腿边贴身保管的银色手提箱拿了起来，递给了比司吉。 比司吉在昏黄灯柱的照耀下将它打开，手指指尖在众多卡牌上一一扫过。 “找到了。”她挑起眉毛，喊了一声，取出了5张卡牌，“「A级卡牌·睡眠少女」。” 「睡眠少女」可以代替使用者休息、睡眠，上限是24小时，这段时间里使用者就可以自由行动并且不会感觉到困倦。 不过，它也有相应的「制约与誓约」。 那就是，「睡眠少女」相当脆弱，哪怕只是受到类似掌掴、拳击之类的伤害，都会立刻消失，并且24小时后才能再次召唤她们。 既然众人决定今夜不睡觉，那么睡觉的重任就要交到这群少女身上。 嘭嘭嘭嘭嘭—— 卡牌解封，白烟消散，五位未着寸缕的娇小少女被具现化出来。 “代替我们五人，去睡觉吧。”比司吉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双手合十地放在脸侧，“睡眠可是我这位美少女的天敌啊。” 少女们其中一人打了一声呵欠，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其他四人也跟着打起哈欠。 她们伸了个懒腰，就那样钻入众人的睡袋中，挪了挪身子，找到最舒服的睡觉姿势，闭上双眼。 仅仅过了数秒，她们就进入了梦乡，这样的睡眠质量真是令人羡慕。 “长夜漫漫，你们打算做什么？”比司吉不再看那五位“代睡少女”，“总是要找点事来做，打发无聊的时间。” 门淇一拍手掌：“打牌吧，我带了扑克牌。” “你怎么会带了扑克牌？”比司吉好奇地询问。 “你想啊，我们可是要在这边至少待上10天。”门淇理所当然地说，“于是我接受了卜哈剌的建议，带了三副扑克牌过来，消磨时光。” 比司吉向门淇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和你打牌。杰尔曼、金、小滴，你们怎么说？” “我也打牌好了。”小滴坐在比司吉在洞穴里铺开的垫子上，她双手双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我是‘唬牌’高手。” “真的假的？”比司吉半信半疑地瞥了小滴一眼。 “真的。”小滴挺起胸膛。 金这时候摆摆手，说：“我就不玩了，正好花点时间，整理今日的「荒野见闻」，到时候补充与重新编纂「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靠坐在石壁上，取出了纸笔，整理着思绪。 自从金加入这支团队后，整理、记录黑暗大陆见闻的工作，就从比司吉手里转交到他的手上。 “好，那就拜托你了。” 比司吉也不勉强金，反而找出了自己的「立体相机」，递给金，让他看着里面拍摄的照片，做一个参考。 “我也不打牌。”杰尔曼取出手机与耳机，就想要沉浸在音乐世界里。 可惜，比司吉对他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她对小滴使了一个眼色，小滴这时候反应倒是快了许多，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起身，走向杰尔曼，一左一右地强行拉起盘腿坐着的杰尔曼，把杰尔曼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杰尔曼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当场逮捕的嫌疑人。 比司吉语重心长地说：“别一个人闷着，和我们一起玩嘛。金是有正事，你又没有正事，来来来，一起打牌。” “唬牌还是人多一点好玩。”小滴眨着大眼睛，伸手摘掉了杰尔曼的耳机，把它揣到自己的裤兜里。 (本章完) ------------ 第234章 「犹如百鬼夜行」 杰尔曼被迫架到了牌局面前，并且与她们三人打了好几局，押了一些赌注，全都输了。 「特质·赌术糟糕」高亮！ 比司吉嘲笑起来：“杰尔曼，你的牌技也太糟糕了吧？” “就是。”门淇附和道，“幸好我们赌得并不大，否则你得输光家产。” 小滴也摇摇头：“好菜。” 杰尔曼倒是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被嘲笑，既然被强行拉过来打牌，那么就当一个忠实的背景板就好了。 时间就这样在大呼小叫的牌局中过去了数小时。 众人对打牌终于失去了兴趣，除了小滴，她还没有彻底证明自己是“唬牌高手”。 既然三个人失去兴趣，牌局也就散了，四人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杰尔曼正在玩着手机上的扫雷游戏，忽然听见了某种沉重的脚步声。 它们沉默地前进，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响与震颤，可是，它们却对近在咫尺的杰尔曼小队毫无兴趣。 这些巨兽中，绝大多数都是恐龙的模样，比如镰刀龙、包头龙、三角龙等等，但是也有猛犸象、巨犀等类似的物种经过。 “它们该不会是从几千万年前起，就感染了「不死之病」，一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吧？” “看看就知道了。”杰尔曼一边提议，一边起身，走到了洞口，看着外面墨黑的夜色与灰白的土层。 “不会又是「夜袭」吧？”比司吉皱起眉头，她对此有相当不好的回忆，在「迷宫」的那天晚上，真是鸡飞狗跳。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 最后，他们感应到的，是一群「不死病巨兽」，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他们也的确成功拿到了「炼金植物」，只是返程时还是不小心在「不死之病」上着道，「炼金植物」最后也枯萎了。 黑夜里也时不时传来这样的声响，众人见怪不怪。 在「荒野」中，听到这种脚步声，并不奇怪，因为到处都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巨兽，它们动弹起来，就是移山倒海的动静。 这也是比杨德队伍为什么挑选「炼金植物」作为目标，因为这里的「危险生物」已经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了。 “不一定有这么久。”杰尔曼给出另一個观点，众人都看向了他。 “几乎都是教科书里记载的、几千万年前才有的巨兽。”比司吉举起立体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并且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假设。 隆隆隆的步伐声在原本静谧的夜空中相当清晰，洞穴内部轻微震颤，像是接连不断的余震发生。 之所以杰尔曼会留意现在这个脚步声，是因为它比较接近，并且在这之后，又有更多脚步声汇聚而来。 “没发现「夜袭种」。”金扯着下巴上留起的短胡须，“应该不是「夜袭」。「不死病巨兽」对我们的攻击性也较低。” 巨兽们就这样一头接一头地路过巨石与洞穴，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他们等了没多久，「不死病巨兽」的先头部队就先抵达了这里。 它们高大如山的身影，几乎夺去了所有月光。 门淇正用手机录着视频，听到比司吉这句话，惊愕地说：“几千万年？！” 几乎是同一时刻，注意到这种情况的杰尔曼小队五人，他们的「圆」都扩散开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大陆的状况，你们也是亲眼看到的，这些巨兽只是在六大陆灭绝，在这里应该都还保留了一定的族群。” “也是。”比司吉转而支持杰尔曼的观点，“不能用六大陆较为局限的观点，来看待黑暗大陆上发生的一切。” 金则是关注别的事情，他挠着头。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里没有记载这样的夜晚集体活动的现象……缺失的那部分里可能有记录……” 既然是「东篇残本」，那么就一定有缺页、粘连模糊的部分。 它是不完整的，因此金不确定自己的祖先到底有没有见过这种画面。 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现在这副画面，也足以称得上壮观。 这种如此高大的巨兽迁徙一样的场景，众人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忽然，小滴抬起手，指了巨兽中的一个方向，眼镜片在灯柱光芒中泛着光。 “好像……那里面不完全都是巨兽……” 被提醒的众人，转过头，看了过去，在仔细观察后，果然看到了容易被巨兽盖过去的、渺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直立起来的生物，有着两条腿，僵硬地向前迈着，两只手则完全放松地任由身体行动而甩动着。 它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旁边那头猛犸象的一个脚趾头大，很容易被忽略。 砰—— 不光是杰尔曼小队一开始忽视了这个渺小的身影，就连它的“同伴们”，也没有留意到它。 猛犸象的大腿抬起，把它压在了脚底，瞬间它就成了一摊肉饼。 然而，过了没多久，那摊肉饼竟然活动了起来，众多血肉里伸出的“枝条”，将它撑了起来。 整个身体像是憋了的气球，逐渐被吹胀起来一样。 很快，它就恢复到与原来有一半相似的程度，至少手脚已经从肉饼中脱离出来，能够继续迈步前进了。 它走回到这如同百鬼夜行的行列里，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这幅画面，让杰尔曼小队成员都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个东西……”门淇率先打破沉默，她抚摸着自己五根发束中耳朵后的一根，“那是‘人类’吧？” “的确很像……”比司吉脸色凝重，“那个身高、体态、四肢，不太像「亚人种」能够模仿得出来的模样。”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六大陆的「魔兽」凶狐狸。 这群凶狐狸因为会人类的语言，并且可以拟态成人类的模样，被猎人协会雇佣成为了「职业猎人考试」的「领路人」。 只是，凶狐狸不太可能在感染「不死之病」、被猛犸象压扁后还保留人类形态。 刚才过去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人类。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除我们以外的人类？”小滴又抚摸起逆十字项链，她想起神父和她说过，这玩意能辟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难道是东·富力士？”她突发奇想。 “应该不是东·富力士。”金代替他的祖先回答，“东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阴沟里翻船。他要是重返这里，会做好准备。” “那到底是谁？”小滴一边问，一边转头看向杰尔曼，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太多可能性了。”杰尔曼开口说，“古往今来，公开的比杨德队伍，私底下的探索小队，所有那些被留在「荒野」的人，都有可能。” 一下子，刚才那个受害人类的目标范围就扩大了。 “要不要抓住他，把他焚烧殆尽，让他彻底得到安息？”门淇有些于心不忍，哪怕素不相识，那也曾经是人类的一份子。 “可以试试看。”杰尔曼说，“顺便搜搜他身上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证明他的身份……” 突然间，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涌来，温度在明显骤降，指尖冻得发疼。 巨兽们行进的间隙，一丝丝月色从夹缝中透了过来，照在众人的脸上，染得他们脸色惨白。 下一刻，呜咽声在黑暗中响起。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本章完) ------------ 第235章 「怨灵带来寒意与疾病」 寒意会侵吞人的思绪。 杰尔曼就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是停滞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来了。” 他们打算彻夜不眠，要防备的“敌人”，终于来了。 众人都是神情一紧，严阵以待。 接下来，就是身心的考验。 残缺的月亮悄悄地躲到了乌云的后面，对发生的一切袖手旁观，天色变得更昏暗起来。 在“呜呜呜”的鬼哭狼嚎声中，冰冷这更为可怖的怪物，却无声无息地笼罩了这里。 转瞬间，从灰白山岩的背后、麻木前行的巨兽间隙之中，钻出了一条条雪白的长布。 众人都警惕着。 怨灵如烟雾纷飞！ 不过，冰冷还是让他的动作有所迟滞。 他挥刀砍出，与螳螂怨灵的镰刀一碰，就像是砍在豆腐上一样，嘶地将螳螂怨灵的镰刀砍为两半，化作轻烟！ 咔嚓一声，锯肉刀变形，杰尔曼将它横扫过去，顷刻间就摧毁了螳螂怨灵的躯体！ “呃呃呃呃——” 为什么你们能有这样的幸福，我们却只能与时间赛跑，永远做一只可怜虫？ 这是感染了「不死之病」的症状之一。 “呜呜呜——” 大若游龙、小若蚊蝇的怨灵们没有任何实体，但是却能带来寒冷与疾病！ 它们毫无顾忌地从那些空壳巨兽中穿梭而过，呼出一口口气息，化作冰霜。 这是名为「周」的技巧。 空洞的双目，烂掉的牙齿，惨白扭曲如骷髅头骨的面孔，飘荡如烟雾的身躯…… 你们也该和我们一样！ 我们要冻结你们的身躯，把你们的灵魂从那具肉身中撕扯出来，把嚎叫的你们拉到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永远痛苦下去！ 当初别的怨灵是这么对我的，我也要这么对别的生灵！ 怨灵们尖啸起来，一拥而上，刹那，整个黑暗世界中都是灰白扭曲的食人鱼涌来！ “小心。”杰尔曼提醒，“绝不要放松大意了。” 它们很快就发觉了杰尔曼等人的存在，并对他们温热的身躯产生了妒恨的情绪。 活着的生灵啊，他们拥有身体，可以互相拥抱取暖，可以走在日光下、可以自由地感触世间一切……可是，凭什么呢？ 对付荒野中无实体的怨灵，除了制造大面积的太阳光外，就只有一种方法。 这些长布在陡然呼啸而来的寒风中，卷作一团，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念气，也是怨灵邪秽的天敌！ 寒意迎面而来，杰尔曼拔出锯肉刀，左手在生锈的刀身上一抹，念气便蓬勃地将它覆盖！ 话音刚落，一头状若三米高的螳螂怨灵，就飞身到了眼前，挥舞着寒冷的镰刀，砍向杰尔曼！ 更多怨灵涌来，杰尔曼在四面八方的怨灵盘缠下，左冲右突，挥舞锯肉刀，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 他的皮肤红肿起来，头脑有种晕眩感，呼吸也变得急促。 片刻后，他的手指上就挂满了冰霜，手指关节想要蜷曲时，有种齿轮被卡住的感觉。 这太不公平了！ 它们是怨魂，是邪秽，是所有感染了「不死之病」后从空壳中脱离出来，近乎永远地无法获得安宁，畏惧光明而只能昼伏夜出，绝望地徘徊的怨灵！ 东·富力士所绘制的地形图中，那些红色区块、零散红点，全都是怨灵们躲避日光时深处的幽暗巢穴。 在荒野中，超过四分之一的地方有它们盘踞。 或是洞穴内、或是石块后，或是灰白土层之下，或是仅有的植被之中。 在夜晚还未降临前，它们都只能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里面，等待释放而出的一刻。 当夜幕降临后，就是它们群魔乱舞的时候，是它们最自由的时候！ 外来者如果在白昼时意外入侵、触碰了这些巢穴，有一定概率会被感染，但这时也只是潜伏期。 而一旦到了晚上，怨灵们倾巢而出，它们触碰到外来者的身躯，撕扯外来者的灵魂时，就会加速这一过程。 这时候，「不死之病」感染到发病的期间将很短。 不过，杰尔曼的呼吸仅仅急促了一会儿就平缓了下来，再低头看红肿的手指，也奇迹般地消退。 不仅如此，身上在此时此刻，还涌起一股暖意，抵御着冰冷。 之前注射入体内的「治百病香草药剂」，开始奏效了。 这样一来，杰尔曼再无顾忌，缠绕周身的念气放射而出，将一批怨灵逼退，然后冲上前去，一刀砍下，将它们劈碎！ “呃呃呃呃——” 它们盘旋着，依然不放弃折磨生者的肉身与灵魂！ 杰尔曼的「猎人徽章」本来就是极为克制怨念，更不用说这些怨念集合体的怨灵，只要锯肉刀砍去，它们都会粉碎。 只可惜，它们是不死的，杰尔曼的念气攻击，只能摧毁它们一时，要不了多久，它们又会重生。 如果能杀死它们，用「猎人徽章」汲取这些怨念，那么对于杰尔曼而言，必然是一场盛宴。 果然，最先被他剁碎的螳螂怨灵，灵魂在零零散散中重聚，很快就拼凑成功。 一声嚎叫后，它又从后方扑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头也不回地又是一刀，寒芒在黑暗中如闪电劈过！ 嗤—— 那螳螂怨灵再次烟消云散。 “呃呃呃呃——” 又有怨灵涌来，它们虽然无实体，但是带来冰冷与疾病都是切切实实的攻击。 杰尔曼只要感觉到汗毛倒竖、被寒冷缠绕的地方，就一定是有怨灵纠缠，这点确凿无疑。 他要做的，就是用念气将怨灵逼退离身，然后用缠绕了念气的锯肉刀，将它们击碎！ 看起来要与不死怨灵一直纠缠下去时，它们的动作却集体一滞！ 然后，它们通通莫名地离开了杰尔曼，转而哭嚎着涌向夜空，飞向了远方。 杰尔曼的身边所有的怨灵，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跑了？ 还是说…… 他顺着它们逃离的方向看去，正好与那群沉默前行的巨兽，是同一个方向。 在夜空的尽头，一股诡异的、饱满的灰白色的光芒朝着黑暗涌去，就像是特殊的极光一样。 在那个方向吗…… 杰尔曼转过身来，正要告诉其他人，就看到和他一样，已结束与怨灵们的纠缠的众人中，有两人脸色惨白地站着。 「治百病香草药剂」帮他们抵御了怨灵们带来的疾病与寒意的袭击，但是却无法完全阻挡它们对灵魂与精神的撕扯。 小滴和门淇都是嘴唇发白。 她们不由自主地伸手揉着脑袋，太阳穴隐隐作痛。 如果杰尔曼能看得到她们的「压力」数据化，肯定能看到涨了一大截。 金、比司吉其实也感觉到不适，不过他们的实力要强上许多，意志力也更为坚韧。 相对而言，他们没有小滴和门淇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你们没事吧？”杰尔曼问道。 他打量着小滴，感觉她的样子就像是发烧了一样，有些昏昏沉沉的。 门淇皱了皱眉头：“还行，就是刚才感觉有些头昏目眩，现在好多了。” “不是很舒服。”小滴却是诚实地说，“我得缓一缓了。”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杰尔曼说。 金挠了挠头发，看着他，有些讶异：“你看起来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 要知道，就算是他，刚才被怨灵缠身、从胸腔穿了过去后，都感觉到心情阴郁，一股恶寒。 可是，杰尔曼怎么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只是习惯了。”杰尔曼回答。 “习惯了？”金听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啊……”比司吉听到后，拍了拍额头，反应过来，指着杰尔曼，对金说，“这個家伙，不止一次地经受过「折磨」。” “我们刚才这种只是积攒一些「压力」，对于他，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每次来黑暗大陆，都要经历这种心智考验的。” “挺过去了，他就会得到「美德」，挺不过去，就会受到「折磨」。” “原来是这样。”金恍然大悟，“真的是习惯了啊……看来我也要早点习惯这种事情……” 比司吉看了看明显蔫了一样、没有之前活泼的门淇与小滴，说：“我的建议，也是和杰尔曼一样，先原地休整。” 她和金都看到了那像是极光一样的光芒，现在都还未消退。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现在贸然闯过去，不是明智的选择。 (本章完) ------------ 第236章 「贪婪之岛卡牌设计师们」 这么快就看到目标了，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考虑到整支队伍成员的状况，还是不要太过冒进会比较好。 比司吉说： “我数个小时前才让「魔法美容师」使用过能力，现在再使用，减压效果会比较差。我想等到天亮，再专门给小滴和门淇做减压治疗。” 比司吉有顾虑是正常的。 杰尔曼也担心小滴和门淇的压力积攒过多，影响心智。 当压力值跨过100点，她们是没有「美德」加成的，但是却会有类似「折磨」的怨念产生，直到达到「心力交瘁而死」的结局。 考虑到这一片荒野的状况，她们说不定会变成肉体不死，怨灵永恒的惨状。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杰尔曼压力过多，起码还有概率，由坏事变好事，而其他人的压力过多，却一定会走向糟糕的结局。 杰尔曼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先休息吧。”杰尔曼决断道，“我们已经知道目标所在的大致方向了，它应当不会这么快转移。” 于是，众人就留在了洞穴里，任由那些巨兽沉默地前进。 而更糟糕的是，她们承受「折磨」时，很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或喃喃呓语，进而影响到杰尔曼、金和比司吉。 说不定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反应后，四个人都遭受「折磨」困扰。 比司吉连忙挥手打断小滴的话。 忽然，她看到了一张卡牌，大眼睛眨了眨，就抽了出来。 不过，「发香少女」只能存在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消失，这时候比司吉就需要解封另外一张，把「发香少女」续上。 偶尔飘过的怨灵也匆匆飞过，好像很着急一样。 门淇解封了一些卡牌，取出林聂婆婆与她一起烘培的小蛋糕、马卡龙等甜品，分发给众人当夜宵。 小滴翻开银色手提箱中的卡牌，逐张查看说明，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睡眠少女」、「发香少女」这样能现在派上用场的卡牌。 杰尔曼取出怀表，看了看，这时候时间早已经过了0点，现在是10月9日凌晨2点13分了。 “上面说，‘可以令肉体的一部分达到极致的活跃，次数与持续力都能……’” 只是，「发香少女」毕竟是A级卡牌，数量并不多，比司吉很快就用光了。 这些甜品入口，软糯香甜，让他们的压力降低了些许，心情也好了许多。 众人都看了过来，只见她展示给众人的是A级卡牌「长老的精力增强药」。 “你们看看，这张怎么样？” 到时候，杰尔曼收不到来自队友的任何反馈，或者收到的反馈是负面反馈，那就麻烦大了。 洞穴深处，在昏黄灯柱之下，五位「睡眠少女」都还在睡袋里，睡得正香，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异动。 可是金和比司吉都还没有经历过「压力骤升」、「折磨」等情况。 比司吉又把「发香少女」解封，只要她存在，附近的人在闻到她的发香后，都能缓慢地减除压力。 “不不不，小滴，这玩意派不上用场的，而且像我们这样的美少女要是继续说下去，就要自毁形象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滴歪着脑袋，有些倔强，“它可以让‘肉体的一部分达到极致的活跃’，这不是好事吗？可以给我们增幅吧？” 洞穴里一阵沉默。 比司吉看向其他人，门淇的脸红扑扑的，杰尔曼与金两个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由她来解释了。 于是，她起身，凑到小滴耳边，低声地解释起来，那个所谓的“肉体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小滴听了一阵，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是这样，直接说能让‘阴……’” “别、别、别……”比司吉又一次打断了小滴的心直口快、百无禁忌，“不用说出来，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金咳嗽了一声，解释说：“这算是我们团队当年设计时，留下的隐晦的暗示，毕竟有女性成员在，我们不好意思写得太直白。” “笃恩真是的，他把这张牌也放进手提箱做什么。” 杰尔曼说：“笃恩说，最好什么卡牌都塞进去，因为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说不定这种卡牌就能起作用。” “这能起什么作用……”金哭笑不得。 比司吉吐槽说：“还不是你们当初有太多恶趣味，才会弄出这种卡牌，如果是更正常一些、更强力一些的，就好了。” 杰尔曼说：“如果是这方面，笃恩和李斯特已经在设计新增的卡牌了，如有必要，我们的念能力也有可能出现在他们的卡牌里。” “哦……我知道这件事，他们问过我建议！”比司吉双手叉腰，“我的卡牌「魔法美容师的桃色吐息」，稀有度肯定是毫无疑问的SS级！” “你们呢？如果你们能够参与设计一张卡牌，你们会把它设计成什么样？” 现在，贪婪之岛里，SS级稀有度的卡牌只有5张，分别是「统治者的祝福」、「一坪的密林」、「一坪的海岸线」、「大天使的息吹」以及「蓝色行星」。 前面三张，与结局主线剧情密切相关。 「大天使的息吹」因为它强力的治愈效果与只能对同一人使用一次的「制约与誓约」，也放在了SS级。 「蓝色行星」因其独一无二的美丽，也有SS级的稀有度。 现在，那颗最原始的「蓝色行星」在比司吉手里，之后的平替品肯定是没有它那么珍稀与宝贵了，稀有度自然而然地降到了S级。 小滴扶了扶眼镜，也来凑热闹：“嗯……那么我的卡牌，就是「凸眼鱼的收纳」。” “感觉是一张S级卡！”比司吉像是捧哏一样说。 “我的是「极致的刀工」！”门淇双眼一亮。 “噗！噗！”比司吉吐着舌头，朝门淇倒着竖大拇指，以示她的不屑，“这听起来就像是C级以下的卡牌，好弱！” “什么啊，你是看不起我的刀工吗？！比司吉，要我比试比试厨艺吗？” “鬼才和你比我不擅长的事情呢！” “什么？！” 比司吉与门淇吵闹起来，吵到一半却哈哈大笑，像是两個疯婆子一样。 拜她们所赐，洞穴里的气氛明显要好了许多。 小滴转头问杰尔曼：“如果是伱来设计卡牌，你的卡牌会是什么？” “那就「锯肉刀与霰弹火铳」吧。”杰尔曼说，“让游戏玩家拥有具现化武器作战的能力。” “好普通啊……”比司吉这时候已经结束与门淇的争吵，听到杰尔曼的设计，翻了个白眼。 “普通一点也好。”杰尔曼说，“可以作为游戏玩家的初始武器来使用，让他们在一开始就有一定的作战能力。” 金说：“你们这些卡牌的稀有度、威力，都要看笃恩和李斯特到时候怎么设计，毕竟要保持游戏平衡。” “你呢？”杰尔曼问，“如果是你来设计卡牌，你会设计什么？” “我已经设计过了。”金平静地说，“你们忘了，我是贪婪之岛最初的成员吗？” “哪一张卡牌是你设计的？”比司吉已经准备好要吹毛求疵，狠狠地嘲笑金的思路了。 “也不是说是我设计的，只是提供了思路。”金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中去，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你们都用过它，就是那张「大天使的息吹」。” “这张卡竟然是你建议下设计的？”比司吉有些吃惊，然后又恍然，“怪不得效果这么强。” 金解释说：“「大天使的息吹」是有念能力原型的。”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复刻它的办法，因为很艰难，所以数量极少，重新补充也非常麻烦。” “原型？”比司吉好奇起来。 “是我的妻子的念能力。”金平淡地说，“只不过她的念能力没有「大天使的息吹」这么强，所以在生下小杰后，她就离开人世了。” “因此，我嘱咐过磊扎。如果小杰未来到贪婪之岛，那么不用对他留手，全力出击即可。” “要是他能扛过磊扎那一关，就让他来找我，要是他抗不过磊扎那一关，就用他母亲的念能力治好他，让他回家去吧。” 洞穴里又安静下来。 杰尔曼抽出自己卡盒里的「大天使的息吹」，看着卡牌中金色长发飘舞的圣洁女性，这应该就是以小杰母亲为原型刻画的形象了。 (本章完) ------------ 第237章 「疾病散播者与炼金植物」 翌日清晨。 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将小滴、门淇的压力，又降了一截，于是，他们回收「睡眠少女」，准备出发。 钻出洞窟，昨夜的百鬼夜行大军业已消失，不过地面上留下了它们行进的脚印，杂乱中带着秩序。 外面的天色仍旧灰暗，一大团一大团灰白色的积云笼罩了天空，遮蔽了日光，看起来就像是还在夜晚一样。 远处天际的灰白色“极光”仍未消散，众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身为念能力者的他们，身轻如燕，在灰白岩层之间飞速穿梭，几乎看不清身影。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因鬼斧神工而形成的简陋石桥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象。 只见荒野的行尸走肉们，全都聚拢在了这里。 它们熙熙攘攘，排成了一个巧妙的环状阵型，已经把杰尔曼小队的前路完全堵住。 小滴却抚摸着胸前的逆十字项链：“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我信神是因为从小在教堂长大，老神父保护我的同时，教导我神学。” “我感觉更像是邪恶祭祀现场。”比司吉咬了一口夹心饼干，嘴角沾了点果酱，“你们看，邪教徒正在献上他们的肉身与灵魂。” 比司吉撇撇嘴：“圣洁的祈祷与邪恶的祭祀，怎么能混为一谈？虽然我从没看过小滴祈祷，不过她算是半个信徒吧？你这算是侮辱她的信仰。” 杰尔曼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时，其他人正盘腿坐在石桥上，吃着饼干，咔嚓咔嚓出声。 它的底部有两片巨大的“枝叶”，弯曲向下，好像是一双大腿一样，把它巨大的身躯支撑着站了起来。 那些怨灵在漫天灰白烟尘的空中飘荡，看起来就像是海面上汇聚而来的沙丁鱼鱼群一样，看起来壮观得可怖。 而在邪秽怨灵、行尸走肉拱卫的最中心位置，出现了一株如同长矛一样，灰白色的，直戳云霄的植物。 “别这样啊，小滴，你这么说，远在流星街的老神父会哭泣的。”比司吉忍不住吐槽，“我突然发觉，我们这里全是一些怪人。” 小滴扶了扶眼镜：“感觉就像是信徒来朝圣一样。” 不仅地面被堵住了路，天空中也无路可走。 “灰白长矛”的表皮上长了许多黑色的球，密密麻麻如同肉瘤一样上下耸动着。 这就是杰尔曼小队的目标——「疾病散播者」。 “你们怎么看？”杰尔曼问，“「疾病散播者」旁边的这个巨大阵型？” “你们两個说的，其实可以视为同一种说法嘛。”门淇盘腿坐着，向前曲着身，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平放在大腿上。 金听着她们三个女人轻易地把话题扯远，连忙咳嗽一声：“我们还是说回现状吧。我的想法是，这既是一种祭祀，也是一种保护。” “保护？”比司吉来了兴趣，她挑起一边眉毛，“保护什么？如果你家老祖宗没有故意误导我们，那么它就应该也是不死的。” 她摊开手掌：“我实在想不通，不死的「疾病散播者」需要什么保护？”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与怎么获取「炼金植物」是相关的……”金指着「疾病散播者」与「祭祀巨阵」的方向，“我们可以通过攻击它的方式，得到「炼金植物」。” 比司吉没说话，她拿出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污渍，安静地听金说起下文。 “我们得先回到「疾病散播者」本身。”金说，“它实际上就是一块炼金术士梦寐以求的「贤者之石」。” “炼金术士口中的「贤者之石」，是神迹，能够转化为「风水火地四元素」，还能让人不死不灭。” “我想，正如‘治百病的放血疗法’很可能来自「痛苦嗜血使徒」，「贤者之石」这个古老传说，就是来自于「疾病散播者」。” “「疾病散播者与炼金植物」，的确能让生物不死不灭，但是代价是灵魂变成永恒的怨灵，躯壳变成行尸走肉。” “它也的确能转化为「四元素」，可是代价却是要吸收众多怨灵，通过消耗它们，才能转化出「四元素」的力量。” “在这一方面上说，怨灵也并不是永生不灭的，因为「疾病散播者」就能掌握它们的生杀大权。” “怨灵是「疾病散播者」的耗材，而在它吸收与消耗怨灵的期间，它是最脆弱的，所以才需要这么多行尸走肉将它团团包围保护。” “所以，现在进攻，就是最好的时机？”比司吉问。 “还要再等等。”金指了指「疾病散播者」的上空，“你们还记得昨夜，以及今天上午看到的‘极光’吗？” “记得。”比司吉点点头。 “现在那道‘极光’消失了，「疾病散播者」也一直没有动作。我猜测，那就是它吸收怨灵的外在表现形式。” “「疾病散播者」如今应该是在消化已经吸收的怨灵力量，这让它不得不停下来。” 金笃定地说：“只要那道‘极光’再次出现，「疾病散播者」就会有大动作，且很有可能不得随意中断。我们可以趁这个时机，进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杰尔曼这时候插嘴说，“现在就是这个时机了。” 众人听见杰尔曼的提醒，都有些惊讶地转头，然后果然看见晦暗天空中出现灰白色的“极光”，要比原本弥漫的粉尘更浓郁。 而这道“灰白极光”，正是从「疾病散播者」的上方尖锐处喷吐出来的，这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烟囱一样。 下一刻，那些鱼群一般的怨灵，就在空中扭曲成巨大的漩涡。 它们在“呜呜呜”、“呃呃呃”的尖啸嚎叫声中，钻入了「疾病散播者」表皮上那些黑色肉瘤上。 不一会儿，「疾病散播者」就抖动起来，噗嗤噗嗤地长出了更多的黑色肉瘤。 这些让人看了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的肉瘤，快要把「疾病散播者」的表皮彻底吞没。 “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金说，“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当黑色肉瘤足够多时，就是「疾病散播者」充能完毕，是它最强大的时候。” (本章完) ------------ 第238章 「作战开始」 灰黑的天色一副阴雨绵绵的模样，没有半点转向好天气的感觉。 “嗤、嗤、嗤、嗤、嗤。” 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都不约而同地挽起衣袖，在手臂上扎上一针满满的、绿油油的「桑比卡的香草药剂」。 桑比卡提醒的十二小时药效期限即将过去，他们必须扎上一针，以保证效用，避免感染上麻烦的「不死之病」。 战斗开启之后，或许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一边顾及「不死之病」，一边扎针了。 要扎针，就要趁早扎，反正它对「不死之病」有持续的抵御效果。 随后，他们从高高的石桥上下来，逐步接近那行尸走肉聚拢而成的环状阵型。 远处的「疾病散播者」仍旧在吞噬着漫天的邪秽怨灵。 怨灵们嚎叫声持续不歇，像是在遭遇酷刑。 杰尔曼想要继续前进时，偶然看到了一個算是熟悉的身影——昨夜被猛犸象一脚踩扁的那个人型生物。 现在正面吸引火力的，当然是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的组合。 “简直像是能再生的水螅一样。”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战术，与挑战「痛苦嗜血使徒」时一样，有人正面闹出大动静，吸引火力，有人则侧面潜行。 这需要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的帮助。 杰尔曼一边感慨，一边想起拿酷戮推荐给他的野生生物百科全书，其中就有提及这种拥有再生能力，近乎不死的水中生物。 毕竟，就算这个人类是比杨德队伍中的一员，那也已经过去五十年了。 杰尔曼静悄悄地潜入到呆愣地组成城墙的巨兽们的阴影里，像是一个刺客一样。 “嗤——” 杰尔曼唯一的仁慈，便是用锯肉刀，将曾经同为人类同胞，现在已经是只有空壳的这具行尸走肉一刀两断。 杰尔曼与大部队在这时分开了，并在还能保持目视距离的地方，向金、比司吉他们打了个手势，表示他要走这个方向。 被砍为两半的它，没过一会儿，就又动弹起来，只不过是两半都在蠕动，互相伸出枝芽，交合在一起，缝缝补补着那道劈砍伤。 不知道这具人类的灵魂是否安息了，对他尸首的亵渎又将在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杰尔曼的任务，不是在这里解决不死的生物，而是尽可能不被察觉地抵达「疾病散播者」的身边。 不过，行尸走肉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又补上一刀，把这具人类空壳再次砍为两半，让它花费更长时间再生，然后就继续前进。 他靠近一些观察，确认这个只剩躯壳的生物，的确是人类，只是人类的皮肉虽然完整，身上能证明这个人身份的一切都已消散。 杰尔曼走到这具行尸走肉面前，因为身高关系，这具行尸走肉注意到了杰尔曼，并本能地做出反应，朝杰尔曼伸出手，想要扑倒他。 或者说，像是一个杀手，那是他的老本行。 六大陆里说不定还有亲人在等他归来，不过他的身份注定无法被简单查清，杰尔曼也不想这种时候多管闲事。 尽管大多数行尸走肉对杰尔曼毫无兴趣，可是天空中的邪秽怨灵却有可能发现他。 好在它们正被「疾病散播者」吸收中，也没有机会管他。 不过，当杰尔曼靠得足够近，「疾病散播者」与邪秽怨灵们始终有可能会发觉他，并朝他发动攻势，这样他就会陷入被动局面。 因此，金那一边，需要打出大声势。 他们四人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金的念能力是「强化系·硬核游戏攻略」，这有助于他对念能力、念气的本质上的理解与运用。 这样一来，他的念能力实际展现出来，就不会有那么百花齐放，或者说，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 如果要做一个比喻，那么杰尔曼、比司吉、小滴和门淇的念能力有点近似于“替身使者”的体系。 而金的念能力，则更接近于“龟派气功”、“气圆斩”、“元气弹”这种体系的。 他也的确摆出了类似要发出“龟派气功”的架势——扎下马步，双手聚合在腰侧，极速地汇聚着念气。 金光闪动！ “「波动炮」！” 金是强化系，却近乎完美地轰出了一道放出系的念气炮弹，气势汹汹地朝前方射去！ “嘭——” 一头拦在前方的独角兽猪被「波动炮」吞噬并击碎，然而它仍有余势，一连击穿了快十头巨兽的身躯才彻底消弭！ 眼前的巨兽阵墙仍未被彻底击穿，可是这么大的动静，足以吸引到「疾病散播者」的注意。 它一边依旧贪婪地吞噬着空中弥漫的邪秽怨灵，一边发号施令。 为什么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会确认它发号施令了？ 因为那些行尸走肉不再面向「疾病散播者」，而是调转笨重的身躯，朝向他们，并展现出攻击性。 下一瞬间，前方的巨兽们，没有刻意保持阵型，却意外造成扇形集群，冲向了众人。 比司吉用一记强势的「心源流拳法」，轰碎了一头扑过来的剑齿虎，也轰出了她重回「大师级」的力量。 她在眨眼间完成从娇小，到巨大化的过程。 这一次身上的衣物没有再像以往一样过于束缚她的肢体，影响她的动作，而是和谐地附着在她强壮的肌肉上。 笃恩特意为她制造了一种「自适应战斗服」，外表看起来还是一条公主裙。 可是只要比司吉巨大化，公主裙便会变得贴合她的身材，而不会看起来像是被撑大起来一样。 这解决了比司吉多年以来的困扰，那就是爱美与肉搏战斗之间的矛盾，现在的她两者兼具。 毕竟谁不喜欢有大肌肉的美少女呢？ 行尸走肉开始被击溃，它们的阵型一退再退。 这很正常，毕竟这边有「大师级」的金和比司吉，「精英级」的小滴和门淇。 不过，行尸走肉不死再生的特性，又决定了他们会逐渐陷入重围，只要花上数分钟时间，被击碎身躯骨架的怪物们又能再生如初。 因此，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故意造成了行尸走肉间的大混乱。 他们引诱怪物们四处奔跑，借助它们的体重、速度与铁蹄，将那些仍在再生的尸块，进一步地踩成肉泥。 这大大减缓了怪物们再生的趋势。 而杰尔曼也趁着火力全被四人组吸引的这个时机，绕了一个大圈，越来越接近「疾病散播者」所在的中心位置。 (本章完) ------------ 第239章 「顶着元素念弹轰击的激战」 在杰尔曼逐步靠近，但还未能做出什么大动作之前，「疾病散播者」反而先有了反应与动静。 它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行尸走肉城墙的陷落与混乱，也不能接受四人小队逼近它的现实。 身为「荒野」的主宰，它要做点什么。 「疾病散播者」停下了对天空中邪秽怨灵的吞噬，然后缓缓地挪动如长矛般的巨大身躯。 它低下头来，将尖端处对准了四人小队的方向。 要来了。 将近四分之一的黑色肉瘤，在这时候萎缩回「疾病散播者」的躯壳内。 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能量正在集中。 这个距离，杰尔曼来不及打断。 “你们也要小心，要来了。” 好在，一阵沙沙声后，小滴回应了他。 狂风咆哮如雷，不分敌我地清除了眼前的巨兽，轰出了血痕累累的弹道，直逼四人小队所在的方位！ 然后，灰白色极光显露，那些邪秽怨灵们盘旋而成的漩涡，又涌向了它，填补它能量的空虚。 “轰——” 杰尔曼话音刚落，「疾病散播者」的尖端处就集中爆发出恐怖的念弹！ 「疾病散播者的风元素念弹」！ “轰——” 杰尔曼一边呼叫着四人小队，一边趁着「疾病散播者」持续轰出「风元素念弹」，飞速地接近它。 “好的，我听见了，我提醒了其他人，你自己小心。” 可是，如果真的忽略了他，将会付出代价。 杰尔曼又接近了一些，并保持了「隐」，完美地将杀气收敛，感觉起来就像是一个混入敌阵的、不会被在意的蚊蝇。 杰尔曼不确定，在那边的狂战中，四人小队会有几个人听得到他的呼叫。 于是，他按动了衣领上的麦克风，企图与四人小队取得联系。 这时候，「疾病散播者」已停下了气势恢宏的「风元素念弹轰击」，转而又拔起尖锐如长矛的身躯，指向了天空。 “为了掩盖这显而易见的缺陷，它需要充能时有行尸走肉的城墙护卫，而这道城墙正在金、比司吉、小滴和门淇的攻势下陨落。” 巨大的爆炸在那个方位上发生，泥土与血肉翻飞而起，混杂着落到地面上。 又是一阵沙沙的声响过后，这次是门淇回应了他。 杰尔曼回了一声“好”，就已经来到距离「疾病散播者」不足三百米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充能时不能攻击，攻击时不能充能……且每一次大规模攻击，消耗都极大，因此必须再次充能……” “我们没事，请放心，我们已提前避开攻击！” “小心！「疾病散播者」要朝你们攻击！它要朝你们攻击！再重复一遍……” 由于「特质·靶心偏差」的存在，杰尔曼暂时封印了自己的中远程攻击手段。 为保万无一失，他需要足够接近。 现在，就是这個距离与时机了。 只可惜，因为天色被灰白笼罩，光亮不足，宛如末日一般，他的「特质·光明战士」未能奏效。 倒是「特质·夜猫子」启动了。 这让杰尔曼获得了身体行动上的灵动与反应上的敏捷。 杰尔曼终于足够接近「疾病散播者」，他拔出了「太刀·千影」，寒芒出鞘。 这里不是「迷宫血海」，没有大量血水浸泡。 于是他挥动刀锋，“嗤”地刺入旁边的一头巨兽上，汲取着巨兽的血肉。 巨兽有了应激反应，想要攻击他，却被他直接拔出「千影」，闪身越过了巨兽们的包夹。 从巨兽之间的缝隙中一跃而出，杰尔曼落到了「疾病散播者」的脚下。 这时候，「疾病散播者」也注意到竟然有敌人已经在眼前了，于是它驱动巨兽们，阻拦他。 只是，太迟了。 也太慢了。 杰尔曼再次跃起，收刀入鞘，在半空中奇迹般地凌空数秒，仿佛时间都随之停滞了一样。 这时候，身后的巨兽们纷涌而至，发出或高亢、或低沉的嘶吼。 他在这一瞬间拔出了刀。 “嗡——” 猩红刀芒一闪而过，如同惊世骇俗的雷霆，好像存在过，又好像是幻觉。 惊艳！ 刹那，像是闪电刺眼的强光后必然会来的轰隆隆的炸响一样，拔刀斩的威力在此刻尽显！ “嗤——” 杰尔曼身后的巨兽尽数被整齐地砍为两截，好像是它们主动撞上了一层透明的、锋利无比的刀锋上一样。 同时，又是“嗤”的一声，「疾病散播者的左足」从中间被砍断！ 重心不稳的「疾病散播者」猛地一顿，被迫停下了对邪秽怨灵的吸收，并且如同通天塔一样朝着左前方倒塌下来！ 它在视野中越来越巨大。 “轰——” 仿佛大山压顶、高楼崩塌，烟尘滚滚、地势凹陷！ 杰尔曼看着不远处如同火山云一样密布、遮蔽了视野的灰白尘土，看不清「疾病散播者」的现状。 他正要过去补刀，「圆」就感觉到了如针刺般的危险直觉！ 又是巨大的能量在汇聚！ 烟尘荡开些许，「疾病散播者」的尖头伸了出来，指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又有四分之一的黑色肉瘤消失。 下一刻，它的尖端喷出了可怖的水龙卷！ “轰——” 「疾病散播者的水元素念弹」！ 它冲向了杰尔曼，并因为距离太近，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水龙卷即将吞噬杰尔曼！ 杰尔曼收刀归鞘，使出又一记猩红的拔刀斩的同时，头上也佩戴了过于庞大的、怪异的「贪婪鹿角头盔」。 猩红拔刀斩将洪流最初的一段砍为两半。 可是水龙卷源源不绝，追了上来，如蟒蛇般扭动着要将杰尔曼绞杀在内！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来袭。 杰尔曼被水龙卷卷飞到半空中。 在置身于恐怖的大洪水中，杰尔曼彻底消耗了「乌鸦盾牌」，获取了「贪婪鹿角头盔」赋予的防御！ 未超出防御阈值的能量，通通都转为了杰尔曼的念气气槽充能，一瞬间就抵达「四段气槽」的终点。 来吧！ 水龙卷在这个空当，被白骨之爪硬生生地撕开裂口，露出一头长着如烟雾般的黑色毛发的狰狞怪物。 它抓着湿漉漉的杰尔曼，从水流中突了出来，并将杰尔曼放在地下。 然后，它的一双竖瞳直勾勾地俯视那些比它还矮一头的巨兽们。 “嘭——” 「不祥亡灵」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动进攻！ 白骨之爪中握住了锯肉刀与千影，它提着两柄巨大化的刀刃，在巨兽城墙中左冲右突，如砍瓜切菜般势如破竹。 巨兽们像是玩具一样被摆弄、被击飞、被粉碎！ 但是，它真正要威胁的，是不远处的「疾病散播者」！ 「疾病散播者的左足」在再生，然而「不祥亡灵」已经到了眼前。 现在不是考虑再生，或者站起来的问题，它必须阻止「不祥亡灵」继续接近了。 又是四分之一的黑色肉瘤消失。 它的尖端这次喷涌而出的，是烧得漫天赤红的火焰！ “轰——” 「疾病散播者的火元素念弹」！ 火柱燎原，如同一支羽箭射向「不祥亡灵」。 「不祥亡灵」做出了反应，锯肉刀与千影交叉，迅猛地抵住了火柱，并将它弹射向一侧。 这时候，那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不是杰尔曼，而是小滴。 在杰尔曼与「疾病散播者」缠斗时，行尸走肉都被杰尔曼所吸引。 这么一来，杰尔曼与四人小队的作用完成了巧妙的调换。 杰尔曼正面吸引火力，而四人小队抓紧时间迫近。 他们也的确在这一刻来到了附近。 这时候，巨大火柱被「不祥亡灵」用锯肉刀与千影反弹，射向了小滴，眼看就要将她吞没！ 而小滴却不慌不忙地站在了那里。 并不是她不怕死，正如她之前对杰尔曼说的，她现在开始怕死了。 但她已经越过了对死亡的麻木与恐惧，找到了超越自我的力量。 从那天在友克鑫市接受杰尔曼的邀请，加入这支挑战黑暗大陆的队伍开始，小滴不断地经受磨练，她的才能在不久前得到绽放。 小滴的战力升阶，突破了「精英级」，来到了「大师级」！ 她的念能力「凸眼鱼」也完成了特殊的转变。 它的血盆大口猛地张得无比巨大，一股脑地吞下了盛势而来的火柱，将火柱吞入腹中。 小滴挪动了「凸眼鱼」大嘴瞄准的方向！ 来自「疾病散播者」的「火元素念弹」消失，而来自小滴的「凸眼鱼反射」展露！ (本章完) ------------ 第240章 「释放心中的混沌咆哮」 火柱从「凸眼鱼」的大嘴中喷出，并保持了从「不祥亡灵」那里反弹过来的冲击力！ “呼嗤嗤嗤——” 它摧枯拉朽地焚毁了眼前的众多巨兽！ 火海蔓延，几乎把整个灰白世界都染上橘红色彩！ 如果要类比，小滴刚才的「凸眼鱼反射」，就好像是「游戏王」的「魔法筒」，将攻击近乎原封不动地反射回去。 相当于火柱在那一瞬间进入「凸眼鱼」的空间内，畅通无阻，然后又冲出了「凸眼鱼」的空间，朝着大嘴指向的方向涌去。 不可思议的火焰魔术，就在眼前完成！ 火柱喷吐殆尽，原本刚刚才聚拢到「疾病散播者」眼前的行尸走肉屏障，也全都被清空了。 焦臭味道弥漫开来。 两道身影飞出！ 比司吉与门淇越过了火海，奔向了「疾病散播者」！ 「疾病散播者」不得不再耗用最后四分之一的黑色肉瘤，使出了「四元素」的最后一击——「疾病散播者的土元素念弹」！ “突突突突——” 「疾病散播者」没有声带，或其他发声的器官，它一直都是借助意念来控制邪秽怨灵与行尸走肉大军。 是的，它不是第一次被逼到绝境，近两百年来，几乎每一次都是同一个人，而且最近的一次就在一个多月前。 灰白岩土的风暴很快就被他们四人平息。 「疾病散播者」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今天又遭遇到能把它逼到这种地步的人类。 于是「疾病散播者」在「休眠期」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土而出，引发了这场怨灵祭祀。 那个人单枪匹马，将它硬生生地打进了「休眠期」，并从它体内抢走了不少「炼金植物」。 螺旋念弹正中「疾病散播者的右足」，并在顷刻间就将它破坏，肥大的叶面被甩飞了出去。 这时候，「疾病散播者的左足」终于再生完毕。 几乎是这么想的同时，金的身影从天而降。 它慢慢地直立起来，指挥起空中的邪秽怨灵，加入到阻遏敌人的脚步中去。 这一刻，灰白祭祀场内所有的邪秽怨灵与行尸走肉的停滞、慌乱、冲撞等等毫无秩序的行动，都表现出「疾病散播者」的情绪。 杰尔曼的「不祥亡灵」与小滴的「凸眼鱼反射」也在随后加入。 比司吉与门淇被迫停顿，解决飞近的石块利刃。 这才是昨夜整個荒野都暴动起开的真相！ 不料，被引来的不止是它的邪秽怨灵与行尸走肉大军，还有这五个不速之客…… 灰白尘土一涌而出，凝聚成尖锐锋利的石块，如一柄柄利刃，刺向了比司吉与门淇。 五个…… 它在与那人的搏斗中耗尽了充能，也未能获胜。 对了，还有一个呢？ 小，但是破坏力十足，就如同「贫者的蔷薇」一样！ 金将螺旋念弹投掷向了「疾病散播者」！ “嘭——” 他的双手高举，托着一个极速旋转的念气弹。 为了避免堕入最糟糕的情况，它需要时间撤走了。 痛苦与愤怒！ 它裂了开来—— 字面意义上地从尖端处裂开来，像是花一样绽放，露出了藏在“花瓣”内侧的众多黑色肉瘤。 黑色肉瘤鼓动着，在这一刻尽数膨胀。 「疾病散播者」进入二阶段！ 现在，它耗用的将不是邪秽怨灵的充能，而是不死再生的能力！ 以此为代价，展现出「天地异变」！ 灰白云层翻滚凝聚，成了向下螺旋的巨型漩涡，造成了奇异的景象。 狂暴急促的雨点与愤怒冲突的风吼，在转瞬间就扭曲成了漫天的暴风雪，如同巨兽般扑面而来，让所有邪秽怨灵被迫卷入其中。 滚烫焚烧的火焰与崩裂粉碎的岩层，让灰白祭祀场在这一刻变成了遍地岩浆，吞噬着行尸走肉们。 风水火地的交织，矛盾诡异的天地异变却奇妙地共存，这令整个世界成了真正的末日！ 杰尔曼迎着狂风呼啸，身上挂满冰霜，猎人黑袍呼呼作响。 如果不是及时按住帽子，它早已被刮走。 我得做点什么…… 杰尔曼按住胸腔，他感觉心脏砰砰作响，像快要跳出来一样，浑身血液就像不远处的岩浆一样滚烫！ 在恐怖的天地暴动之中，有两道光影几乎是同时升起，还有一道光影，却悄然消失。 其中一道化作舒展身姿的大天使。 她朝着不慎被暴风雪卷飞，落入到岩浆中的门淇，呼出了救命的息吹。 半边身子落入岩浆中的门淇，获得「大天使的息吹」救治，然后就被比司吉捞走。 她抱着昏迷不醒的门淇，踩踏着仅有的落脚点，于巨兽的头颅飞跃而过。 而另外一道光影，属于金。 金迎着暴风雪，再次轰出了「念气波动炮」，目标是完全敞露核心的「疾病散播者」！ 然而，他的「念气波动炮」，在中途就被风、水、火、地交缠而生的巨大屏障给堵住了。 “嘭——” 这就如同叹息之壁，让金的「念气波动炮」无法进取…… “唰——” 忽然间，屏障就破裂了，可是原因不是金的攻击，或者说，不是主要因为金的攻击。 风水火地屏障被活生生地撕开，就好像是一道大门被硬生生地掰开，露出空洞。 掰开大门的，是一头无与伦比的、从未见过的猛兽！ 浓密荡漾的黑发，潦草地朝四面八方伸去，就像是它的一条条手臂一样。 原来的白骨都被遮掩，只有腹部的肋骨还显露出来，狰狞分明。 而在肋骨处，原本应该存放心脏的位置，却凌空地站立着一个人。 戴着三角帽的黑袍猎人。 金怔怔地看了一阵，心里涌出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有预感，真的，他有预感，杰尔曼迟早会超越他。 可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比想象中快得多！ 只是，这一瞬间，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想要看到在这紧要关头超越自己的杰尔曼，想要看到杰尔曼发动的堪称瑰丽的攻势！ 它开始了！ 从不祥的亡灵中破壳而出的「混沌咆哮」，朝着「疾病散播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疾病散播者」猛地就意识到莫名的可怖，即刻就将力量收缩，天地异变的景象在倒退！ 可是，「混沌咆哮」太快了！ 它冲破了狂风、暴雨、烈焰、坚土、冰雪、岩浆，黑白色的气息如刀刃般划破了灰白色的长空，撕开的口子足以见到日光。 “嘭——” 裂开的手指猛地按在了「疾病散播者」之上，将它狠狠地按倒在地！ 借着冲势，它们连环地翻滚出去。 枝叶被撕开，「疾病散播者」最后的盔甲被狠厉的气息彻底吞噬，唯有恐惧永存！ 「混沌咆哮」张开血盆大口！ “轰——” 可怖的、完全是杀戮的宣泄能量近乎迅速地杀死了血战。 它轰烂了「疾病散播者」的核心，将「疾病散播者」一直轰入地底！ 深处、更深处、越来越深，直到顶点！ 结束了！ 「混沌咆哮」扒在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弹坑之上，冷冰冰地看着埋葬在这新鲜坟墓中的怪物尸骸，却仍未停下。 它慢慢地抬起头颅，竖瞳盯着金的方向。 金被盯上的下一刻就汗毛倒竖，他不得不重振念气，保持了最高程度的防备！ “喂喂喂，我可没听说会有这种事……看来目标是在场最强的敌人，所以自动转换目标……” “杰尔曼，你的心智被杀戮欲望彻底控制了吗？” “这种事情……也不错！就让我看看，你到达什么样的程……” 金蓄势待发，未及多想，瞳孔就猛地一缩，因为那恐怖的杀戮能量竟然已经射了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好快！ 金也不敢直接硬抗，他即刻就朝地面轰出念弹！ “嘭——” 借助推动的力量，将他自己顶上了高空，借此规避了被「混沌咆哮」正面击中的局面。 “轰——” 爆炸之光又一次撕裂大地与天空，尽管威力没有上一发强，可是也足以称得上拥有恐怖的破坏力。 千钧一发之际升到高空的金，也不由地抹了一把冷汗。 “看来，杰尔曼已彻底释放了心中的野兽……可是，现在要怎么收场呢？” “难道要我和比司吉联手杀掉他？” 结局比他预想的要来得更快、更意外。 这一发轰击之后，「混沌咆哮」就停下了动作。 它的体型开始缩小，黑白光箭放射状地射向四周，刺穿了地面。 一道身影——杰尔曼从天而降，砸在了灰白的、被搅得一团乱麻的大地上，他渺小得像是一粒芝麻，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本章完) ------------ 第241章 「炼金植物」 随着「疾病散播者」倒下，剩余的邪秽怨灵、行尸走肉通通树倒猢狲散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不一会儿，灰白祭祀场就平静了下来。 啪、啪。 杰尔曼捡起掉到地上的三角帽，拍掉帽檐沾染的灰尘，然后戴在头上。 他闭上充满血丝的双眼，手指轻轻按摩眼圈周边，让肌肉稍稍放松，眼球的干涩感也略微减退。 当杰尔曼再度睁开双眼时，眼白里大部分的血丝已消失，那双冷冰冰的黑眸又回来了。 他的理智也回来了。 不过，杰尔曼头顶之上悬着的暗黑王冠，象征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没事吧？”金是第一个赶到附近的，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隔着一段距离，询问道。 “是的。”杰尔曼说，“这是「制约与誓约」，只要我使用刚才那股力量——我命名为「混沌咆哮」的力量，我就会直接堕入「折磨」状态。” 同时，他的胸前刻印了又一道符文——「巨大之湖」，它看起来像是一道笔直的伤疤，又有许多线条与它垂直交叉。 “这是我刚刚掌握的、进化的能力。”杰尔曼解释说，“我还不能完全控制，所以会有一些副作用。” 回报也是丰厚的。 「痛苦嗜血使徒」也是相似的原理。 刚才的「混沌咆哮」，她们都看到了，那种迅猛的破坏力简直不可思议。 比司吉、小滴和苏醒过来的门淇慢了一拍，也赶了过来，又一次询问起杰尔曼的状况。 「疾病散播者」牺牲了不死再生的特性，短暂换取了令天地异变的力量，可是却被杰尔曼反将一军，打进地底，陷入休眠。 然而，杰尔曼现在的状态，表明他需要为这种力量付出代价。 “不过，这个「折磨」状态没有任何特殊特性，仅仅只是折磨我的心智……” 杰尔曼摆了摆手，代表事情没有那么糟糕，金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状态下，它属于“死亡”的状态，要等到休眠期结束，不死再生的属性才会让它重生，并回到地面上。 他现在的压力值早已越过100点大关，来到了159点，距离200点的心力交瘁其实已经不远了。 他已经做好了，杰尔曼失去理智，他需要奋力一搏的准备。 比司吉指着他头上的暗黑王冠：“这根本不是什么‘一些副作用’吧？出现暗黑王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正遭受「折磨」。” 众人一方面为击败「疾病散播者」而欣喜，一方面又为杰尔曼的身体感到担心。 杰尔曼说得很轻松的模样，可是他刚才明明就是沉浸于「混沌咆哮」的绝对力量中，差点不能自拔，好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理智。 「巨大之湖」能让杰尔曼降低一部分受到的伤害，这个伤害是全类型的，不管它是物理，亦或者精神上的。 不过，他换取的力量也是可观的、值得的，这股力量帮助他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击败了「疾病散播者」。 他的体质与气量提升到154点、165点，但是仍未能感觉到「传奇级」的门槛与界限。 卡了这种BUG，杰尔曼借此获得了「怨念馈赠」。 再加上他之前获得的「血之沉醉」——暴击敌人即能治愈自身，他就拥有了两道符文。 不过代价是他的胸前也像是苦修者一样布满这种诡异的纹路。 杰尔曼现在其实不关注自己已拥有的「折磨」与「怨念馈赠」，他想要的是「炼金植物」。 于是，他朝着「疾病散播者」所在的深渊洞口走去，却被比司吉拦住了。 “你先休息一会！”比司吉强壮的双臂箍住杰尔曼，强行让他坐到地上，“等「折磨」过去了再说。采摘「炼金植物」的事，交给我们吧。” 小滴也走了过来，在杰尔曼面前站定。 她没有像比司吉那样说些劝导、关心杰尔曼的话，只是抿了抿嘴唇，伸手把脖子上挂着的逆十字项链摘了下来。 小滴将逆十字项链递给了杰尔曼。 “我不信教的。”杰尔曼有些惊讶地看着小滴的举动，说。 “这东西老神父开过光的。”小滴一边指着逆十字项链，一边说着不该是信徒该说的话，“我戴着它，心里会很平静。” 小滴坚持，杰尔曼只好接受，将逆十字项链拿在手心。 说不定，那位老神父也拥有念能力，可以让他开光的器具拥有令人平静的能力…… 答案是杰尔曼想多了，它就是个普通的逆十字项链。 沉重、冰冷，让人感觉到枷锁的存在。 杰尔曼留守在洞口附近，半個小时后，「折磨」自动消失。 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其他人下探到地底深处，挖开了「疾病散播者」身上的肉瘤，从中得到了如同花骨朵一样的「炼金植物」。 如果保存不当，暴露在空气中太长时间，它是会元素力量逸散并且枯萎的。 好在，小滴的「凸眼鱼」里吐出了早有准备的容器与溶液，将「炼金植物」存储其中，之后总计采摘了56株「炼金植物」。 「疾病散播者」体内的果实并不算多。 当他们回到地面上，时间已过了正午。 得到「炼金植物」的众人，有些兴奋，又有些理所应当，这毕竟不是他们第一次得到「希望」。 尤其是门淇，她参与到了战斗中，帮助获取了「炼金植物」，这让她在这支队伍里有了更深层的参与感与归属感。 总有一种，他们将来会越来越容易获取这些「希望」的感觉。 到时候「灾害」对于他们而言，也算不上「灾害」了。 杰尔曼也得以看到「炼金植物」的本体模样，它与其说是像「治病香草」那样的植物，还不如说更像是晶石。 它通体血红，像是被雕刻成未绽放的花骨朵模样，晶石内部透出光泽，露出不同的印记。 杰尔曼看了一下，总共有四种印记，应该是分别对应了「风水火地」，这是它们蕴含的力量。 当杰尔曼实际触碰它们时，却确认它们的确是植物的触感，这种粗糙与柔软不该是晶石所拥有的。 这么一来，他们就得到了「治病香草」与「炼金植物」。 “昨夜的暴动，以及今天的祭祀集会，是有原因的。”金通过近距离观察「疾病散播者」以及一番思考后，得出结论，“它是刚刚结束了休眠期，正要补充能量时，恰好被我们逮到了。” “刚刚结束了休眠期”…… 众人都诧异地抬头。 杰尔曼很快就明白金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我们之前，打倒了「疾病散播者」？” “对。”金朝众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们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还能是谁？ 金都这副表情了，整个黑暗大陆上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有很大概率是传说中的东·富力士。 “你的老祖宗还真没死啊？”比司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过这算是一个间接证据，没有亲眼见到他，始终不能确定。” “也是。”金点点头，“可是，假设他来了这里一趟，那么他的目的，应该是来补充手上的「炼金植物」，以便更好地在黑暗大陆中行动的。” “如果这个猜想没错，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也去了另外「五大希望」那里，补充他所需的物品？” “有没有一种可能，东·富力士会在「迷宫」现身，想来收割新的一批「治病香草」？” (本章完) ------------ 第242章 「返回迷宫」 “他或许会发现与我们相关的踪迹，也许他会与我们保持距离，也许他会与我们接触，有很多种可能性……” 金对东·富力士的感情，并不是迷信一样的崇拜，而是对他那些壮举发自内心的欣赏，金自己也想要做到同样的事情。 一想到能够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东·富力士，得到「新世界纪行·西篇」，知道他这两、三百年来销声匿迹的原因，金就兴奋不已。 已知疑似东·富力士的人物，在不久前打倒了「疾病散播者」，他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返回「荒野」。 那么，东·富力士就有可能在「迷宫」，尽管概率不高。 杰尔曼已明白了金的意思，他说：“那我们就回去「迷宫」一趟，正好，来「荒野」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返程时，杰尔曼将逆十字项链归还给小滴。 “它有用吗？”小滴接过来，朝杰尔曼眨着大眼睛。 杰尔曼很想说这玩意没用，不过在看着她那双大眼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改口了：“有点吧，感觉心里平静了一些。” 当夜，比司吉为杰尔曼、经历过濒死状态的门淇，使用「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为他们减压。 “外面好像没有人。”金皱起眉头，还是不太死心，“我去附近逛一圈，看一看那些「立方石塔内的安全屋」。” 「炼金植物」的元素力量在她的拳头上，逸散得非常快。 金第一时间就来到高塔的阳台上，向外眺望，想要找到东·富力士的踪迹，结果数分钟后，他失望地回来。 顾名思义，他更沉迷于血腥，流血的伤口会让他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这会让他更倾向于用各种刑具，折磨他人或自己。 下午，杰尔曼小队从「荒野」，回到了「迷宫」。 回去之后，小滴还和杰尔曼分享了很多，比如她记不住经书的内容，却能在教堂里假扮成最虔诚的信徒的方法。 与此同时，众人开始尝试使用「炼金植物」。 比司吉打算将「炼金植物」的力量，附着于她的拳头上，不过失败了。 “有用，那就是它的作用，没用，那它就是我的饰品，会让我想起在大教堂的生活。” 其他人留守高塔。 他说完，就直接出发了。 至于「压力」，因为有「冠军光环」和「符文·巨大之湖」，他只提升了3点，来到了162点。 金在不久后归来，却坦白说，他一无所获，周边的安全点里都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因为使用了「无冷却传送提灯」，杰尔曼又得到了新的「负面特质」——「嗜血」。 即便如此，翌日清晨，他还是再次出发，要去更远的区域探察，众人都没有阻拦他。 小滴少有地对他笑了起来：“悄悄和你说，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教义，我是把它当作老神父给我的附身符来用的。” 随后，「炼金植物」在杰尔曼、小滴具现化出来的武器以及门淇自带的双刀上，却起到了一定的「附魔」作用。 门淇亲眼看到自己的双刀，短暂地缠绕了一圈火焰，让双刀看起来像是火把一样，不过火焰过了几分钟，也熄灭了。 “不太稳定，元素力量流失太快了。”门淇又是欣喜，又是懊恼，“看来得拿回去，让笃恩、李斯特他们研究。” 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笃恩、李斯特等贪婪之岛团队成员，最擅长的就是把力量封印在卡牌里，并自如地使用出来。 他们对念能力能做到这种事，对「炼金植物」的元素力量，也能做到相近的事情。 杰尔曼与比司吉都肯定了她的想法。 金从早上出发，傍晚才归来，他仍旧没有找到东·富力士或其他什么人的踪迹，这让他有些失望。 于是，他们在高塔上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等待「传送提灯」彻底冷却。 金早上出发，到「迷宫」中进行探索，其他人偶尔会和他一起去，然后傍晚前回来。 门淇负责众人的三餐，她在高塔顶部这一层直接架了铁锅出来。 比司吉每天都会为杰尔曼以及其他人做减压治疗。 每次都是两人，其中一人一定会是杰尔曼，毕竟他的压力值是最高的，另外一人则经常变换。 这么一来，到10月15日，在比司吉的按摩与门淇的餐食双重减压方式下，杰尔曼所有的压力清零。 金也早就放弃对找到东·富力士的奢望，他之后仍旧到「迷宫」中探索，可是更多地是为了补完整「迷宫地图」。 10月18日，杰尔曼的「传送提灯」冷却完毕，他们可以返回贪婪之岛了。 金依旧拒绝回去，他要留在「迷宫」。 “我已经找到离开「迷宫」的安全路径。”金说，“等「迷宫地图」补完之后，我会到「迷宫」之外看看。” 他总是有着旺盛的探索欲望。 然而，决定留下的，不止是金，还有比司吉。 她先对金说：“收了你的「蓝色行星」，我总不好什么也不做。贪婪之岛那边，我帮不了太多，在这里我倒是有许多事情可做。” “除了帮助金以外，我也可以在「迷宫」中继续修行「心源流」，如果可以，我想像老头子那样，突破我自身的极限。” 艾萨克·尼特罗是许多人的榜样，包括他的弟子比司吉。 然后，她又转向杰尔曼。 “还有……「迷宫」其实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有高塔这样的绝对安全的地点，又有较为封闭的环境，或许，这里真的能成为我们的据点。” “我和金留下，下次你就可以带上更多人过来，这里未来会有越来越多人，将「迷宫」建成属于我们的据点，这种可能将会实现。” “如果是这个目的……”最后，连门淇也犹豫一阵后，表态了，“我也留下吧，这样就又腾出一个传送空位。这边也需要一个厨师，改善生活质量。” 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心理建设的，比司吉与门淇显然不是现在偶然起意，而是想过很多次这個问题。 金点点头：“这倒的确是的。” 他独处「迷宫」的时间里，每天都是吃些简单的饼干、面包、罐头之类的，让他做饭是不可能的。 既然门淇决定留下，那么他和比司吉将会有很不错的饮食，这是肯定的。 于是，金、比司吉与门淇留在「迷宫」，杰尔曼与小滴带着「炼金植物」返回贪婪之岛，这些事情就决定了下来。 10月19日，杰尔曼与小滴启程，传送回贪婪之岛。 (本章完) ------------ 第243章 提前发生的嵌合蚁入侵 杰尔曼与小滴结伴回到里美路城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贪婪之岛管理团队，而且带回来了让所有人都欢喜雀跃的好消息。 他们先是去见了林聂婆婆，然后又在城堡大厅里被笃恩、李斯特、磊扎、桑比卡、卜哈剌、阿本加聂等人包围。 众人迫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回来，想要知道更多细节。 讲述者是条理更清晰的洁尔曼。 小滴则是从旁补充，不过她的话语，经常让人感到混乱，没有起到补完信息的效果。 整个过程在众人面前如羊皮卷一样翻开。 在知道荒野是个诡异的地方，疾病散播者比起《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记载的还要凶残时，倾听者们都很担忧。 但是杰尔曼小队还是胜利了，取回了炼金植物，众人为此兴奋异常。 因为这并不是杰尔曼小队五人的胜利，这是一整支团队默默努力的胜利。 待在贪婪之岛的成员也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作用。 即便如此，这则通告还是引起了不少游戏玩家的不满。 有了金开了这個头，大家对此接受得很快。 “贪婪之岛更新后的设计已基本完成，接下来我们的确能抽出一段时间来研究炼金植物。” “我们会想到充分开发、利用它们的方法。”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展示他们这一次的成果，对于鼓舞团队士气而言，是很有必要的。 笃恩眯着双眼，双手按在玻璃罐上，盯着里面的炼金植物。 装在溶液里的炼金植物被展现出来，被众人围观，林聂婆婆在他们之前就获得了单独观看的特殊待遇。 它们与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治病香草不同，真的很像是炼金术士口口相传的“贤者之石”。 对于它们的“附魔”作用，众人纷纷讨论起来。 卜哈剌拍着他的大肚子，像是在敲鼓一样宣誓说： 李斯特双手背在身后，表现得很优雅： 至于比司吉与门淇留守迷宫的决定，众人都算不上很意外。 杰尔曼小队随身携带的卡牌，就凝聚了他们的工作结晶。 除此之外，他们也意识到，未来会有越来越多成员前往迷宫，建立大据点，这是将来的大趋势。 “下一次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既然门淇都决定留在那里，我这个搭档怎么能落后呢？” “给我和李斯特一个月时间……不，半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游戏玩家们将被迫下线，并且直到游戏更新完毕后才能上线。 贪婪之岛已经在数天前向全体游戏玩家发出了通告，会进行游戏发售以来最大的版本更新，需要数月时间。 不过到时候他们将获得属于老玩家的福利。 众人都赞叹于炼金植物的美丽。 下一次前往黑暗大陆迷宫的人选待定，杰尔曼并不急于做出决策，毕竟传送提灯能够使用，最快也要等到11月8日了。 尽管将近十几年未能有人通关，可是不少团队认为自己现在已经很接近了。 现在离开贪婪之岛，数个月后回来，版本大更新，那么他们之前累积的优势，或许就没有那么大了。 他们不知道，即便没有这个版本大更新，因为他们本身的内耗，也一直没有团队达成结局。 直到原时间线的小杰、奇犽与比司吉的组合到来，贪婪之岛游戏才迎来它的第一次通关。 不过，当林聂婆婆以退休返聘的贪婪之岛顾问出现后，游戏玩家们都按下了自己心中不悦的情绪，尤其是那些猎人协会的职业猎人。 还有部分玩家，其实是很高兴的。 他们没有能力获取离开贪婪之岛的卡牌，只能困守在这里数年到十几年，心力交瘁。 贪婪之岛对于实力不强的他们而言，就像是地狱一样。 就在他们以为这辈子都要待在这个鬼地方的时候，版本大更新的强制下线，让他们得到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群弱势玩家之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回到正题，在向核心团队成员们展示了炼金植物及其能力后，它们被转交给笃恩和李斯特手里，由他们进行研究。 之后，杰尔曼又收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有好有坏。 首先当然是酷拉皮卡那边。 他又夺回了数双火红眼，并且以业余猎人的身份闯出了一点名气。 所谓的“业余猎人”，就是以职业猎人为核心、首脑，组建专业团队的念能力者或学者、专家成员。 比如凯特身边的团队成员，就属于业余猎人。 尽管他们没有猎人执照，也不一定会念能力，但都是某个领域的专家。 酷拉皮卡成为业余猎人，是有契机的。 他在路途中偶然认识了一位名为旋律的音乐猎人，并与她达成了合作关系，现在正一同执行任务。 杰尔曼对旋律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让酷拉皮卡有机会就邀请她到贪婪之岛上来。 然后是云古那边。 智喜在天空竞技场的表现喜人，已经是这段时间里最优秀的少年选手。 不过云古担心智喜会过于骄傲。 他衷心希望能有同龄人击败智喜一次，让他清醒清醒，可惜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同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云古对杰尔曼等人取得的成果，表示了祝贺，同时尊重比司吉老师留在黑暗大陆的决定。 除了这些以外，云古还告诉杰尔曼一个有趣的消息。 华石斗郎回来了，他带着仿佛重新洗涤的自身回来了，并一口气成了天空竞技场的楼主之一。 这代表着他的强化系念能力不仅完成了，而且还进化了。 之后，他又离开了天空竞技场，宣言要找到西索，与西索展开新的对决。 也是因为与西索相关，云古才会特意向杰尔曼提一嘴。 不过，说起来，的确很久没有西索的消息了。 西索不再向杰尔曼发来骚扰短信，或者自恋的自拍照，这让杰尔曼反而有些不适应起来。 幻影旅团同样销声匿迹，不仅是库洛洛杳无音讯，连玛奇、派克诺妲和侠客也人间蒸发了。 哪怕是流星街那边也没有他们的情报。 最后，是关于NGL的外来入侵物种——“嵌合蚁”的坏消息。 嵌合蚁…… 杰尔曼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嵌合蚁入侵NGL，这应该是发生在2000年这个千禧年的特大事件，而不是1998年的现在。 它的提前发生，印证了杰尔曼心中的许多阴谋论想法。 这并不是杰尔曼经历的第一个提前发生的事件。 智喜在云古的指导下，挑战天空竞技场，本来是发生在1999年年初。 酷拉皮卡习得念能力本来是发生在1999年的职业猎人考试之后。 阴兽团灭、幻影旅团成员减员本来是发生在1999年的友克鑫市。 西索死而复生本来是发生在2001年的天空竞技场。 杰尔曼的出现，像是一颗石子被投进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涟漪直到现在都还未停歇。 他实在是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回到嵌合蚁入侵事件。 NGL是一个封闭的、崇尚自然、反对科技的国家。 因此，当嵌合蚁入侵那里，并大量繁殖的真相曝光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NGL当地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 不过，听说尼特罗会长亲自出马，带领莫老五、诺布两位职业猎人，组成了嵌合蚁讨伐队。 他们已经赶赴了NGL，相信嵌合蚁很快就会被消灭。 贪婪之岛几乎所有职业猎人，都认为尼特罗会长亲自带领的团队会完美地解决嵌合蚁入侵。 如果是原时间线，事件的确得到了解决，但是并不怎么完美。 有这样的乐观情绪是很正常的。 因为从黑暗大陆出身的嵌合蚁，入侵六大陆，然后被讨伐，在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数量频繁到凯特能清楚地说出嵌合蚁的各种习性，包括摄食交配、蚁后架构、蚁王架构等等。 嵌合蚁绝对不是无法被解决的危险物种，前人已用血与泪总结出无数对付他们的经验。 更不要提这次嵌合蚁讨伐队的成员都是经验老道的职业猎人。 其中一人还是尼特罗会长，众人的心情肯定是偏向于积极乐观的。 这也是在原时间线中，凯特为什么会低估了嵌合蚁，决定带上小杰与奇犽，前往巢穴打探情况的直接原因。 人类在与嵌合蚁的对决中，还从未输过。 只是，这样的轻视，让凯特付出了生命代价，这也是金对自己的弟子凯特的评价。 他们遇上的这一代嵌合蚁，基因、天赋出乎预料的强大。 尤其是蚁王和直属三护卫，已经完全超过了嵌合蚁该有的水准。 蚁王梅路艾姆，更是出生就是为了成为王者，他也的确拥有这样的破坏力与残暴程度。 如果不是他太过不了解人类社会，选择留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人类的伤亡可能会更加惨重。 尼特罗会长为了斩首，不得不在惨败后，使用了“贫者蔷薇”，与蚁王梅路艾姆同归于尽。 梅路艾姆最后也的确毒发身亡。 这样惨烈的结果，是现在这个时间段的众人，还未预料到的。 哪怕是幕后黑手，也无法确定未来的走向。 杰尔曼现在只能祝福尼特罗会长了。 或许因为自己的存在，蚁王梅路艾姆和直属三护卫没有诞生，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 ------------ 第244章 杰尔曼态度暧昧 杰尔曼是有充足的理由置身事外的，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不过，出于对金的尊重，以及心底的一丝怜悯，杰尔曼开始设法联系凯特，希望他不要趟这摊浑水。 杰尔曼对凯特的印象是挺不错的，办事沉稳，有能力。 在原时间线中，凯特在卡金帝国结束为期三年的调查任务。 然后他和他的团队就从卡金帝国工作人员那里得知了嵌合蚁的情报，并因此前往了NGL，展开调查。 在这之前，凯特遇上恩师之子小杰以及他的朋友奇犽，让他们临时加入团队。 前往NGL，对于凯特而言，这是不幸的开始，对于小杰而言，则是黑化的开端。 这就是阴谋论起源之一——凯特得知嵌合蚁入侵，尤其是从卡金帝国处知晓情报，这是偶然吗？ 当时，在凯特抵达之前，职业猎人爆库儿自作主张，带着业余猎人彭丝闯入NGL，然后一个被嵌合蚁捕获，一个被嵌合蚁吃了。 爆库儿是个意外因素，他当时正好在附近，然后就决定过去看一看，最后拉着彭丝一起成了倒霉蛋。 或许是在黑暗大陆待久了，容易疑神疑鬼吧？众人心想。 毕竟，在原时间线中，“子鼠”帕利士通在1998年（即今年）当上猎人协会副会长，直到2000年的三年间，职业猎人失踪人数达到历史新高。 他们在卡金帝国的调查任务还没结束，暂时不会离开。 不管如何，杰尔曼都要提醒凯特，让他不要参与进去，总不能看着他死，哪怕他后来转生成功。 杰尔曼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他嵌合蚁的事情可能与比杨德势力有关，让凯特不要参与。 凯特说，他和希拉等团队成员，之前还在卡金帝国的原始森林里，所以没有信号，最近才到附近的城镇休息。 即便有了爆库儿，死后的凯特也成了尼飞比特的傀儡，成了嵌合蚁军团的沙包，帮助训练嵌合蚁战斗技巧。 可是，没有爆库儿，也会有另一个念能力者送去情报，那就是被捕获的凯特。 凯特根本无法拒绝。 那么，再回到开头，凯特从卡金帝国那里得到嵌合蚁的情报，真的只是偶然吗？ 退一万步讲，哪怕凯特、爆库儿都没有去NGL，想要让一、两個念能力者前去那里，还是有办法的。 至于尼特罗会长那边，就顺其自然吧。 好在，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的凯特，这次终于联系上了。 审查部与协专猎人就是做这方面的协调的。 与凯特那边的通讯就这样结束了，只不过笼罩在NGL的疑云仍未彻底消散。 他似乎相当谨慎，不少人觉得他谨慎过头了，好像到了担忧嵌合蚁讨伐队无法完全控制事态的地步。 他为嵌合蚁带去了念能力相关的全套情报，将嵌合蚁整体的实力抬高了。 如果没有爆库儿，或许直属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初见凯特时，就不会杀掉凯特，而是活捉他、折磨他、控制他，直到知道所需的一切。 毕竟，尼特罗会长与V5下定决心使用“贫者蔷薇”的那一刻起，距离蚁王梅路艾姆的死亡，就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倒计时罢了。 许多人都察觉到杰尔曼对嵌合蚁讨伐战的不同寻常的态度。 杰尔曼继续关注着嵌合蚁那边的动态，众人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他也是保持沉默。 凯特答应了，又询问起金的近况，之后祝贺他们在黑暗大陆取得的成果，并表示有时间会来贪婪之岛看看。 阿本加聂为杰尔曼除念时，又一次问起杰尔曼对讨伐嵌合蚁的看法，他才终于开口了。 “恐怕会很艰难……不过，嵌合蚁讨伐队这边取得最终胜利，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杰尔曼说。 “毕竟有尼特罗会长在。”阿本加聂一边准备除念道具，一边笑着说。 他也是职业猎人，对尼特罗会长有种盲目的崇拜。 这些来自年轻一辈的信仰，让艾萨克·尼特罗这个百岁老人承担了太多责任。 好像所有人都轻松地认为他是不会衰老、永远百战百胜一样。 杰尔曼对此不置可否。 阿本加聂从这时的杰尔曼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少情绪。 担忧是可理解的，毕竟嵌合蚁又不是鱼腩，可是，悲伤是为什么呢？ 难道杰尔曼先生觉得，嵌合蚁讨伐队成员中会有人因此阵亡吗？ 莫老五？ 诺布？ 听说他们的弟子拿酷戮、秀托、庞姆也在附近，说不定也会参与到讨伐中去。 实力较弱的他们被嵌合蚁杀害是有可能的。 难道杰尔曼先生是为他们即将战死而悲哀？他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阿本加聂还没想到尼特罗会长身上，就被篝火里出现的杰尔曼的猩红念兽给惊呆了。 怎么又变多了？！还一口气多了这么多？！ 猩红念兽总计六头，分别代表“赌术糟糕”、“靶心偏差”、“死亡恐惧症”、“完美主义”、“嗜血”和“杀人狂”。 其中，“杀人狂”是这次从黑暗大陆归来，沾染上的负面特质。 “杀人狂”是杰尔曼嗜杀成性的结果，它与“嗜血”结合，会让杰尔曼更加痴迷于刑具折磨。 通俗点说，就是喜欢S·M，这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清理掉。 猩红念兽有六头，更不要提黄金念兽了，总计九头。 它们分别代表“野兽克星”、“人类克星”、“光明战士”、“夜猫子”、“天才”、“强韧”、“粗健”、“重振旗鼓”以及“邪秽克星”。 其中，“邪秽克星”也是这次从黑暗大陆归来沾染的，不过是正面特质。 它和“野兽克星”、“人类克星”是一个系列，相同的效果，针对的对象不同，不必多提。 杰尔曼开始选择这次清理的目标。 在负面特质清理的优先级上，杰尔曼最终选择了“死亡恐惧症”。 这个负面特质一旦达成条件，后续就会是灾难性的。 在杰尔曼受到重创后，“死亡恐惧症”会让他更容易增加压力，这种事情肯定是不允许的。 于是，杰尔曼让阿本加聂为自己清除“死亡恐惧症”。 阿本加聂在看到十五头念兽出现时，最开始是惊愕的，然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无所吊谓了，我决定加入杰尔曼先生的团队的那一刻起，不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说实话，阿本加聂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他成了贪婪之岛管理员团队中的一员，权力不高，可是薪酬很高，这让他在贪婪之岛上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 阿本加聂相信，只要自己更努力，到时候跻身核心，成为笃恩、李斯特、磊扎、依妲与艾莲娜双胞胎他们这个级别，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谁是能决定这一切的人呢？ 老态龙钟的林聂婆婆？不是。 不理事务的金？也不是。 是杰尔曼，他才是贪婪之岛现在的第一人，只有在他面前展现能力，自己才有更平稳的升迁之路！ 抱着这样的想法，精神专注的阿本加聂在这次的除念中，超常发挥了。 杰尔曼很快发觉，不仅“死亡恐惧症”被清理了，而且连“杀人狂”也跟着消失了。 这种事，连阿本加聂自己都很惊讶，随后就是欣喜若狂。 发生这种事，只能代表阿本加聂在念能力上有了质的突破。 杰尔曼感谢了阿本加聂，然后普通地勉励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要留时间与空间给阿本加聂，回顾与总结刚才超常发挥的经验。 无论是对于阿本加聂，还是对于杰尔曼，这都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时间，杰尔曼通过职业猎人网站，关注着NGL那边的动向。 据他自己总结，原来的嵌合蚁事件，总共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以蚁后大量摄食交配、繁衍兵蚁开始，到直属三护卫出生为止，凯特在这期间阵亡，小杰与奇犽逃脱。 第二阶段，以蚁王梅路艾姆诞生，蚁后死亡开始，到凯特的尸首被取回为止，大量嵌合蚁入侵NGL以外的地方。 第三阶段，以蚁王梅路艾姆与直属三护卫入侵东果陀共和国开始，到最终决战前夜为止，诺布道心破碎，庞姆被人体改造。 第四阶段，以最终决战分头行动开始，到蚁王毒发身亡为止，尼特罗会长阵亡，嵌合蚁讨伐队其余成员全部幸存。 在原时间线中，嵌合蚁讨伐战至少是持续了四个月的。 小杰与奇犽在凯特死后，修行花了一个月，小杰又因为拿酷戮的念能力，无法使用念能力，也是一个月，这就两个月过去了。 在这之前，奇犽在年初参加职业猎人考试，获取职业猎人执照，然后回归贪婪之岛，与小杰、比司吉通关贪婪之岛。 在这之后，猎人协会会长选举篇是在当年的8月8日举行。 两者之间的数个月，就是嵌合蚁讨伐战持续的时间。 现在，NGL中的嵌合蚁入侵，到底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呢？ 杰尔曼在职业猎人网站上只能得到一些片面的讯息，就在他想要彻底弃置这件事不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本章完) ------------ 第245章 让顽固的老人主动松口 11月5日。 杰尔曼被叫到了林聂婆婆的房间，随后侍女就从客厅里离开了。 林聂婆婆坐在阳台的轮椅上，正晒着太阳，听到声音，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眯着双眼，对他露出慈祥的微笑。 “坐吧。”她枯瘦的手指，指着茶桌对面的一张椅子。 杰尔曼坐下了，然后看向林聂婆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整个里美路城堡里，仅有两个人从未问过、或旁敲侧击过他对于嵌合蚁讨伐战的看法，一个是小滴，另一个就是林聂婆婆。 小滴姑且不谈，林聂婆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问，这是杰尔曼心中的疑虑，现在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蚁后已经死了。”林聂婆婆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神情平静，“蚁王出生了。这比预想中要早得多，很不正常。” 她睁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杰尔曼： “这件事现在还是机密，不过，蚁后一死，嵌合蚁失去约束，它们向着NGL自治区周边国家与地区入侵，只是时间问题。” 蚁后已经死亡，死因大概率是蚁王梅路艾姆强行破腹而出，至此，原有的以蚁后为顶点的嵌合蚁架构已完全崩塌。 一派主张自立门户，建立自己的嵌合蚁王国，另一派则选择与人类合作，帮助嵌合蚁讨伐队，对蚁王梅路艾姆进行斩首作战。 会有这样显著的人类社会特征，是因为它们是蚁后通过摄食交配人类，然后产下的嵌合蚁。 “杰尔曼，你是少数曾直接与黑暗大陆的怪物交手过还存活的人类，所以你很清楚嵌合蚁没有那么简单。” 这群因摄食交配，而混合了人类或其他物种基因的嵌合蚁，将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给NGL自治区附近的国家与地区带去灾害。 “别人越是不允许他做的事情，越是认为不合常理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去做。所以，他才会找上我和杰格，去黑暗大陆那种鬼地方。” “更不要提，这件事背后恐怕有比杨德势力的操纵。” 它们会拥有前世作为人类的记忆片段，会有接近人类的思想，甚至可以说，除了外表，它们就是一群不通世事的“人类”。 “你这段时间，很少提及嵌合蚁讨伐的事情，就是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了吧？” 林聂婆婆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艾萨克是个很顽固的人，他以前就是这样，现在年纪大了，更加顽固了。” “更不要提，现在行踪不明的蚁王与它的直属三护卫，它们是嵌合蚁中最可怕的。据艾萨克推测，蚁王的战力，恐怕还在他之上。” 林聂婆婆的语气，又像是怀念，又像是抱怨。 杰尔曼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太多。 “哪怕成为了六大陆的最强者，他也从未就此放弃追求武道的极限，只是他在这里再也找不到值得他全力挑战的对象。” 蚁王梅路艾姆与直属三护卫将会自主行事，袭击NGL自治区东边的东果陀共和国。 杰尔曼安静地听着，没有流露出明显的表情变化。 “他的武道人生好像就到此为止……直到这次，尤其是蚁王出生之后，我在与他通话时，明显感觉得出年轻的他又回来了。” “也就是说，大概两、三天后，嵌合蚁失控并扩散的消息，就会传遍整個世界，预计接下来的数个月内，会有数百万人因此伤亡。” 林聂婆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杰尔曼的神情，最后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果然啊”。 而嵌合蚁内部会分裂成两大派系。 事态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蚁王，那是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去挑战的敌人。” “老实说，很多人都察觉到了这次嵌合蚁讨伐的异常。哪怕是奉行精英小队斩首战术，嵌合蚁讨伐队也不该只有这样的配置。” “很多人都说，这是帕利士通、审查部、协专猎人，乃至于V5高层从中作梗，故意让艾萨克得不到足够的助力。” “对，但是也不对。” “实际上，只要艾萨克喊一声，那些在执行任务的‘十二支’，有大半成员会立刻飞到他的身边。他如今就是拥有这样的威望。” “审查部与协专势力也好，V5高层也罢，不听他们的命令难道会立刻暴毙？根本不是这样。” “因为想要阻止这群人的，就是艾萨克自己。他才是最大的阻碍。只要他不松口，谁都没办法违抗他的意志。” “只要艾萨克不愿意，所有想要帮助他的人，都没有理由介入。所以，我才说，他真是个顽固到极点的人。” “身为追求武道极限之人，他会不顾一切地独自挑战蚁王。而身为猎人协会会长，他又会牺牲一切地获取胜利。”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必死无疑。这对于你我而言，都不是好事。” “我会失去数十年交情的好友。” “你将失去最大的支持者，比杨德可能会乘机露头，V5会接管这里，这是最糟糕的结局。” “所以，我们要避免这种事。” “杰尔曼，我想知道，如果现在让你参与到嵌合蚁讨伐中去，承担起一定的作用，你愿意吗？” 杰尔曼这一次没有思索太久。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尼特罗会长战死。只是，尼特罗会长会愿意让我临时加入吗？” “会的，他会的。”林聂婆婆又眯起了双眼，“这样顽固的人，其实也有弱点……我昨夜已经和他谈过一次了。” 然后，林聂婆婆从盖在腹部的毛毯底下，取出了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随后递给了杰尔曼。 “你和这家伙谈谈吧。” 杰尔曼接过电话，放到耳边，然后不出预料地听到了艾萨克·尼特罗的声音。 “呦，小鬼。”尼特罗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我都听说了，干得不错。”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可是杰尔曼听得出那是指黑暗大陆那边的事情。 随后，尼特罗的语气变得严肃。 “尽管有些突然，可是，能拜托伱来一趟东果陀共和国吗？” 杰尔曼与尼特罗的通话没有持续太久，挂断电话后，他将手机递回给林聂婆婆。 而林聂婆婆接过手机之后，又顺势抓住了杰尔曼的手掌，轻轻地晃了晃，嘴唇嗫嚅一阵，最后说： “尽力而为就行，不用勉强。” 11月6日。 这时候里美路城堡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NGL自治区那边的情况急转直下了。 越来越多人，明白杰尔曼这几天神情凝重的意味。 当他们听说杰尔曼要离开贪婪之岛，去东果陀共和国，不需要怎么思索，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东果陀共和国与NGL自治区之间，就隔着并不算大的三个共和国，肯定会是嵌合蚁入侵的受灾范围内。 更不用说，据职业猎人网站的情报称，蚁王与三护卫已经控制了东果陀共和国的首府，正在那里着手建立一个属于嵌合蚁的王国。 杰尔曼去东果陀共和国，显然是尼特罗会长亲自点名，要他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现今，众多职业猎人都在默默等待尼特罗会长的号召，然而尼特罗会长没有点其他人，只点了杰尔曼一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众人很快就释然了。 贪婪之岛以外的人不理解是正常的，可是他们却能理解，杰尔曼是少数能够往返黑暗大陆的人，他如今的战力在六大陆也是顶尖。 除了金，他甚至比十二支中任何一人都适合，应该说，幸好是他，幸好尼特罗会长选择的是他。 不管如何，杰尔曼本身就是贪婪之岛的自己人，这次又是去支援尼特罗会长的，众人都向杰尔曼提供了各自的帮助，送上了祝福。 在这样的支持下，杰尔曼出发了。 东果陀共和国与贪婪之岛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它们在同一片大洋上，来往还算是方便的。 现在的东果陀共和国明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已属于蚁王梅路艾姆控制，不过正常的入境方式还未完全停滞。 东果陀共和国其实是一个独裁统治国家，对外封闭消息，对内实行恐怖统治，国家首脑是迪哥总帅。 迪哥总帅已死，但他被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改造成傀儡控制，伪装成他仍然在世，并且统治这个国家的假象。 这里连蚁王梅路艾姆和三护卫都不清楚的是，那位迪哥总帅其实是替身，真正的东果陀共和国总帅一直都在海外。 总而言之，杰尔曼在11月7日启程，11月8日就抵达了东果陀共和国。 不过，他抵达的并不是东果陀共和国的大陆境内，而是位于它正北方向的、隔着海峡相望的岛屿，这里也属于东果陀共和国管辖。 杰尔曼来到了尼特罗会长给出的坐标地点，然后就看到了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他徒步穿越森林，走了大半天，终于确信自己正在接近尼特罗会长。 因为杰尔曼的“圆”，感觉到了那冲天而起的念气，像是通天塔一样直冲云霄。 可是，下一刻，念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循环在不断地重复，如同灯塔的光柱一样，为杰尔曼指明了方向。 杰尔曼越是接近，就越是能感觉到这种澎湃的念气，瞬间冲破天际，又眨眼消失，并且不断重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他实际先看到的是一艘飞艇，停在一片开阔地带，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明显不自然的、向下凹陷的“盆地”。 一个扎着短辫、穿着练功服的老人，正扎着马步，举起拳头，朝着地面轰击。 “嘭——” 每次轰击，巨大坑洞就往下凹陷一段，念气也贯穿天际。 (本章完) ------------ 第246章 汇聚的怪物们 “嘭——” 像是把岩层当成了生铁，拳头当成了铁锤一样，尼特罗一拳又一拳地轰击着地面，绣着“心”字的练功服飘荡起来。 “嘭——” 他专注地“锻铁”，看都没有看杰尔曼这边一眼，可是，杰尔曼知道，他肯定早就注意到自己的接近了。 “嘭——” 杰尔曼观看了一阵，就转过身，看向密林深处，眼神平静，一言不发。 看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真是敏感的小鬼。” 密林里传来沧桑的老人声音，不过走出来的却是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桀诺·揍敌客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的胸前挂着“生涯现役”四个大字，他露出恶狼般的笑容。 他们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比如挑战三护卫，亦或者更强的梅路艾姆。 桀诺虽然老了，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是还是有许多地方，值得席巴学习。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他们就像是那些传承已久的大家族，行事之前都会以家族为先，不会过分冒险。 席巴是来接应桀诺的，顺带把一些不长眼的嵌合蚁解决掉。 桀诺要做的，是逼退三护卫，然后将尼特罗、梅路艾姆送到指定的战场，之后就可以全身而退。 “你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吧？念气的流动是骗不了人的。我们做杀手这一行的，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时刻保持警惕的人。这会加大我们的工作量。” 席巴没有多此一举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父亲，因为他深知以父亲的老道经验，肯定比他看得还要多。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比如拔掉来自伊尔迷的念针之后的奇犽，为了小杰，他几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桀诺捻了捻两撇如细长虾钳一样的白胡子，笑了起来。 尼特罗会长是支付了大价钱，再加上他与马哈、杰格的交情，才把桀诺、席巴叫过来的。 “会长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 杰尔曼以一贯的沉默，回答桀诺的问题。 不过，这对父子的任务并不是讨伐与消灭嵌合蚁，如果是这个任务，哪怕尼特罗会长与揍敌客家族再熟络，他们也是不会接受的。 杰尔曼指了指盆地下方的尼特罗。 杰尔曼并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揍敌客家族的父子，哪怕尼特罗会长丝毫没有提及，他也知道这对父子会来。 席巴·揍敌客披散着银白长发，强壮的双臂自然地垂放在两条大腿侧面，冷漠地打量着杰尔曼。 比起数个月前和我的那次见面，无论是身体，亦或者气量，都变强了，而且是极为恐怖的飞跃式提升…… 和原时间线中一样。 回到桀诺与席巴。 桀诺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当然是取回年轻时的力量……之前与那些嵌合蚁中的‘师团长’、‘军队长’、‘士兵’的战斗，充其量只能称为‘热身’而已。” 桀诺忽然收敛笑容，抿起嘴唇。 “没想到尼特罗会叫上你，我还以为他会顽固到底，绝不让猎人协会任何一個年轻人介入这次的讨伐战呢。” 杰尔曼抬手，按了按三角帽的帽檐。 “嵌合蚁讨伐队中不是有许多年轻人吗？莫老五、诺布以及他们的弟子。” “嗯……我指的当然是除他们以外。在蚁王出生之前，就连尼特罗都一定程度上低估了那个‘王者’，所以对此进行了队员补充吗？” 或许是这个用意，或许不是，就连杰尔曼自己也未完全理清楚尼特罗的想法。 林聂婆婆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他又是因为什么而改变想法，点名让杰尔曼过来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杰尔曼应该会逐渐弄清楚。 至于审查部、协专猎人那边之后对于杰尔曼跳过他们的协商会议，擅自加入的责罚，杰尔曼根本不在意，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猎人协会的程序这种东西，一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他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去探索黑暗大陆，应该说，规矩困住的就是守规矩的人，不守规矩的人反而容易得利。 同时，杰尔曼想到的还有黑暗大陆那边，金、比司吉与门淇的状况。 他与小滴返回贪婪之岛前，就和金、比司吉与门淇说明过，他们会等到炼金植物得到充分研究开发后再回归。 最晚不会超过今年年底。 这也是林聂婆婆让他“尽力而为”的原因，莫比乌斯湖那边，还有一群人在等着杰尔曼等人的支援。 这时候，不远处的地面轰击声，突然中断了。 众人转头看去，就看见尼特罗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爬上土壁，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明明走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是当他站定后，摸着下巴那毛绒绒的白胡子时，又恢复成一个乐呵呵的、慈祥的老人模样。 转变之快，就好像眨眼间有两个不同的人换位了一样。 “既然杰尔曼也到了，那就好说了。” 尼特罗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V5和猎人协会那边正在根据全新的状况，紧急制定全新的作战计划。不过，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你们就是我请来的帮手。” 桀诺指了指杰尔曼。 “他也是你‘请来的帮手’？不是命令吗？明明是猎人协会的后辈，他归你管理吧？” 尼特罗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我并不是以猎人协会会长的身份，要求他过来帮忙，而是以一个老头子的身份，请求他的帮助。这是不一样的。” 桀诺听明白了，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 “也就是说，猎人协会那边，还不知道杰尔曼加入了，对吧？” “对，他甚至不是嵌合蚁讨伐队的一员。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的身份，与你们是相似的。” “呵呵，不愧是猎人协会会长，文字游戏玩得很熟练啊。” 尼特罗哈哈笑了一阵，然后走向旁边的灌木丛，从那里变魔术一样地取出了一个手提箱，然后将它打开，露出里面的文件。 “这些是嵌合蚁已知的情报，你们都先看看吧。” 杰尔曼、桀诺与席巴也不耽搁犹豫，径直围了过去，取出文件，分为三份，看了起来。 杰尔曼手里的，是嵌合蚁的危险评价，他将它们与记忆中的金银锭、不死病做了横向对比。 「综合评价：嵌合蚁B/金银锭B+/不死病B+」 「凶暴性：嵌合蚁C~B（个别是A-）/金银锭B（个别A-）/不死病C-（个别A-）」 「数量：嵌合蚁B/金银锭C/不死病E」 「繁殖能力：嵌合蚁B-1/金银锭B-2/不死病B-2」 「破坏力：嵌合蚁A/金银锭A-/不死病B-」 可直观地看出，除了“凶暴性”外，其余方面嵌合蚁都高于金银锭、不死病，但是综合指数却是比它们低一些。 主要还是嵌合蚁在历史上败给人类的次数太多，如果不是这次的梅路艾姆与三护卫有些特殊，人类是有一套成熟的、对付它们的方案的。 相对而言，金银锭与不死病在黑暗大陆里，极少出现在六大陆，除了东·富力士、杰尔曼小队之外，也还没有人能解决这些“灾害”。 因此，金银锭与不死病的评价才会高于嵌合蚁一些。 杰尔曼看完这一份其实他在《新世纪纪行东篇残本》中看过很多次的数据后，又与席巴互换手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交换过来的，是嵌合蚁目前还活跃的师团长、军队长与士兵的情报。 这些情报，有些是其他职业猎人与之交手后得出的，有些则是嵌合蚁投向人类那一派交代的。 杰尔曼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比如宰伊洛。 它是唯一一个仅凭自身意志，从一开始就直接脱离蚁后统治的嵌合蚁，它作为人类的前世，是NGL自治区的建立者。 现在，宰伊洛去向不明。 不过杰尔曼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主要面对的敌人不是这份名单上的嵌合蚁。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师团长与军队长，有不少都觉醒了念能力，原因是有部分与它们交战的猎人，落到了它们手里。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嵌合蚁贪婪地向外扩张，那么就必须有人前来调查或阻止，普通的人类是做不到的，那就只能让念能力者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那些念能力者，要么成了蚁后或蚁王的食物，要么成了被尼飞比特改造的傀儡，提供知识、充当沙包。 杰尔曼简单地看过一遍后，又与桀诺互换了情报文件，这次出现在他手里的是梅路艾姆与三护卫的情报。 “蚁王”梅路艾姆。 “三护卫之一”孟徒徒尤匹。 “三护卫之一”枭亚普夫。 “三护卫之一”尼飞比特。 关于它们四人，情报非常少，只知道它们位于这群嵌合蚁的战力金字塔顶端，而且三护卫与师团长之间的实力差距是非常大的。 三护卫随便一个，都能碾压师团长，更不用提更下方的军队长、士兵了。 这四个名字的主人，才是他们几个人要面对的。 (本章完) ------------ 第247章 尼特罗的游戏开始 尼特罗穿着只有一根底板的木屐鞋，沿着被他一拳又一拳敲打出来的盆地边缘走了几步，摸着自己的白胡须。 这让半秃的、衣袖飘舞的他，有道士、和尚那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后方作战会议无论怎么开，我想最后的结果都会倾向于成本最低、成功率最高的斩首战略……” “如果是这样，我就需要拉开空间，与梅路艾姆一对一。” 蚁王的名字——“梅路艾姆”，是那群投向人类的嵌合蚁，从濒死的蚁后处得知的。 尼特罗当时就在现场，由于蚁后与嵌合蚁基本是靠电波通话，所以蚁后的遗言是由嵌合蚁同声传达的。 蚁后说完就死了，她最后的遗憾，是没能亲口告诉蚁王他的“真名”以及看到它君临世界。 这些亚人种真是麻烦啊……智慧太高，情感太多，简直就是特殊的人类而已。 就像是人类历史上的独裁者。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会议要一场场开、流程要一步步走、款项要一点点拨……呵呵，接下来可有好长一段时间会很无聊了。” 尼特罗双眼里，此时此刻，兼具了冷酷与怜悯。 “不过，现在开始算起，谁是谁的磨刀石，还真不一定吧？” 尼特罗伸出了右手食指，比划了一下。 不，不对劲。 “你完全就是打算让我们来当这小子的磨刀石吧？” 桀诺与席巴对视了一眼，一起皱了皱眉，都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依稀看到尼特罗身后摇起来的狐狸尾巴。 尼特罗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故作可爱地敲了敲额头，歪了歪脑袋。 “不如这样吧，我们四个人来举办一场演武赛，就当是熟悉之后决战的战斗强度，还有就是打发时间，怎么样？” 比司吉真是无处不在。 “啊，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他们为一小撮人的利益，想要统治世界，那么就会让大量无辜的人为此死去，把整个人类世界拖入深渊。 他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时，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桀诺又瞥了杰尔曼一眼，沉吟一阵，才抬起头来。 就是不知道，这表情最开始是比司吉学尼特罗，还是尼特罗学比司吉了。 桀诺双手背在身后，瞥了杰尔曼一眼。 尼特罗垂下双手，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桀诺与席巴。 杰尔曼越看越熟悉，很快就从尼特罗这模样上看到了比司吉的影子。 尼特罗看起来兴致勃勃。 “因此，我需要有人引开或阻拦三护卫，只要别让他们打扰我和梅路艾姆的战斗即可。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 现场一片寂静。 “确实不一定……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我已确认他是个怪物，我摸不清他的底细。” “如果是死斗，我应该只有经验上是稳压他一头的。” 桀诺又摇了摇头。 “不过，尼特罗，这种事一码归一码。当他的磨刀石，或者他当我们的磨刀石，都在原本的任务之外……这是另外的价钱。” “真是冷漠啊，桀诺，我本以为与你祖辈的世交，能得到优待呢。” “那就打個九折。” “成交。” 桀诺没想到尼特罗答应得这么快，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路了，不由地无奈地摇摇头。 尼特罗根本没有询问杰尔曼、席巴两人意见的意思，他走到桀诺身边。 “走吧，我们先去喝茶休息，先让他们两个分出胜负。” “也好。” 两人刚走没几步路，尼特罗又转过头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指着那个被他用拳风轰出来的盆地。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设置规则了。你们都看到这里了吧？它就是范围，出界的人就输了。除此之外，就只能自动认输了。” “还有一件事。千万不要弄出人命，或者伤残。否则就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尼特罗朝杰尔曼与席巴挥了挥手，笑容满面。 “那么，场地就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自由发挥吧？” 这一次，尼特罗与桀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径直上了飞艇，真的喝下午茶去了。 年龄大约二十多岁的杰尔曼，与年龄大约四十多岁的席巴，年龄差足以当父子的他们都被尼特罗称之为“年轻人”。 偏偏这位百岁老人说这番话，还真的没有任何违和感。 看起来，真的要打了，且不容拒绝。 席巴看向杰尔曼，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尼特罗会长这么看重你，价钱也谈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杰尔曼回想起尼特罗刚才的神态，也渐渐明白尼特罗的用意了，越是这样，他越是皱起眉头。 不过，与席巴这样的高手交战，机会难得，杰尔曼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起走入盆地，沿着土壁慢慢地往下方走去。 杰尔曼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整个盆地。 其实，尼特罗划定了场地界限，是对杰尔曼不利的，这意味着他这个具现化系，必须在有限的空间内与席巴这个放出系作战。 这种情景下，优势在放出系那一边。 如果真的想要在硬碰硬中赢下，那么就需要动用不祥亡灵或混沌咆哮那种级别的力量了。 不过，规则里不容许伤亡，难度就又增加了。 简直就像是原时间线中，尼特罗在职业猎人考试最后一关设置的规则一样，只是没有划定边界。 杰尔曼与席巴都简单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各自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就像是两台杀人机械开始转动齿轮。 “你准备好了吗？杰尔曼？” “准备好……” 杰尔曼话都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席巴如猎豹般猛地提速，冲向了自己。 席巴为了不打草惊蛇，在这一瞬间才释放出杀气，念气也是这时候才汇聚到双手上。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席巴在无念气调度的情况下直奔杰尔曼面门，一旦受伤，就是无念气防御下的重创。 要掩饰这个缺陷，就必须在启动到杰尔曼反应之前完成念气的流动，而这样的念气流动速度，是惊人的。 也就是说，一旦达成，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战果。 席巴达成了，这是他千锤百炼的杀人技，是他每次突施冷箭的本能行动模式。 可是，即便达成了，杰尔曼依旧反应了过来。 一具火焰喷射器在瞬息间具现化而成，并朝着席巴吐出了火龙。 火龙呼哧呼哧地射了过来，足以将席巴吞噬！ 席巴直接原地一折，如同闪现般出现在另一处地方，然后散作十几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暗步”！ “肢曲”！ 十几道身影中，有人紧握双拳，有人手臂如蛇舞，有人飞身踢来，还有的人双手投掷出巨大的念弹，各个以假乱真！ 杰尔曼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冷静地判断着。 火龙扭转，逆时针地扫了过去，而杰尔曼自己却反方向地冲向一侧。 螺纹手杖抖起一阵旋风，直刺其中一道身影！ 其实每一道身影都是真的席巴，只是他几乎是一瞬间完成了在不同方位的攻势，看起来就像是影分身一样。 不过，真正能造成威胁的，始终只有现在移动的席巴以及他投掷出来的念弹，其余的拳脚都只是摆了一个架势。 席巴瞳孔一缩，因为杰尔曼找对了他现在的方位！ “嘭——” 两颗念弹相撞爆炸，烟尘滚滚。 席巴咻地从尘土飞扬中飞身而出，然后几乎与土壁垂直地站稳，低头瞥了一眼左肩上的刺伤。 鲜血只从伤口流出来一些，就因席巴的体质，被迅速止住了。 这种伤势，对于揍敌客家族而言，不过是每日的家常便饭。 所以真正重要的是，杰尔曼竟然识破了所有残影，直接找到了自己所在。 席巴的暗步与肢曲，可是比伊尔迷、奇犽高明得多，隐秘性与迷惑性都是一绝。 即使如此，杰尔曼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识破了。 他真的是数个月前，与我那笨蛋儿子伊尔迷齐名的杰尔曼吗？ 伊尔迷这几个月里，可没有这么大的进步。 不仅如此，席巴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一般情况下，用具现化出来的器具作战的念能力者，器具会在与念能力者接触的地方出现，绝大多数都是双手。 可是，无论是一开始的火焰喷射器，亦或者后面的螺纹手杖，席巴都只看到杰尔曼抬手，它们就飘浮在身前。 也就是说，杰尔曼现在具现化武器作战，已经解放了双手，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拿着它们。 这是怎么做到的？ 席巴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现在的杰尔曼，实力提升了相当多，简直是爆炸性飞跃，因此能做得到更多。 他最初具现化的器物，已经与他的身体接触，应该就是在他胸口上凝聚的那股念气，看那个形状，像是碎片。 只要那片碎片与他的身体接触，他就能解放双手，具现化后的器具在零接触的情况下，随时出现在周边，供他驱使。 实际那也不是零接触，只是视觉上几乎看不清，可是确实是以念气相连。 也就是杰尔曼用众多延伸出去的念气，取代了双手。 现在的年轻一辈，真是可怕，而杰尔曼无疑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唰—— 锯肉刀荡起的狂风，刮开了烟尘，露出身穿猎人黑袍的杰尔曼。 (本章完) ------------ 第248章 战力与心态的显著变化 杰尔曼缓缓地将三角帽取下，放进怀里，以免掉落。 然后，他自然地垂落戴着黑手套的双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只反射皮革的光芒。 与此同时，锯肉刀、霰弹火铳、火焰喷射器、回天大炮、螺纹手杖与太刀千影都盘旋在杰尔曼的身边，像是众星拱月。 席巴看着这一幕，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是…… 堪称可怖的气量与精准的控制，恐怕他的气量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做到这种具现化系、变化系与操作系融合的事情。 不过，看起来，它们依旧不能离开杰尔曼太远，应该是超过某个距离，就无法继续维持这种具现化状态。 所以，只要拉开距离，就能最大限度，限制他能力的发挥…… 等等，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利用规则来获取胜利吗？这也是不错的办法。 只要出界，就算他输了。 根据自身情况，杰尔曼与席巴近战反而更有助于累积优势。 又是一串连环爆炸，而且持续不断，一整片区域都被轰炸得不成模样！ 咻—— 长时间战斗下去，应该会有对我极度不利的情况发生。 “砰、砰——” 那么就只能是战斗叠加了，刚才与现在最显著的不同，就是我们两人脱离战斗。 不过，全神贯注的杰尔曼，很快注意到那两团念弹只是开胃菜，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漫天的念弹雨。 “砰砰砰砰砰——” 席巴想要做什么？ 杰尔曼很快就注意到席巴的用意。 杰尔曼闪身离开了那片区域，绕了半圈，然后主动朝席巴靠近。 脱离战斗，那东西就不会蓄积，进入战斗，大概是念气的局部比拼后，差额算进那个进度条上。 席巴双眼一眯，又看到了异常。 杰尔曼追着席巴，时不时地用悬浮的具现化武器击碎射来的念弹，或者直接闪身躲避。 他正被席巴的密集念弹一点一点地逼到尼特罗划定的边界上。 而席巴一直避开近距离战斗，不断地保持距离与使用念弹还击。 然而，席巴立刻就朝着远离杰尔曼的方向奔走，并且在保持一段距离的情况下，继续朝杰尔曼的方向射出念弹雨。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密密麻麻！ 然后，席巴推动着它们，射向杰尔曼。 看起来不是时间，因为它没有持续增长。 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噗噗——” 二十几颗念弹就这样密集地覆盖了杰尔曼所在的整片区域。 除了主动认输，就是出界算作落败吗？ 锯肉刀、霰弹火铳等器具始终跟随在他四面八方，组成了攻防一体的阵型。 席巴持续用念弹逼迫，可是杰尔曼就在盆地中心周边移动，始终无法将他逼出这片区域，更不要提把他逼出边界了。 换句话说，只要单点上我的念气多于他的念气即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连环爆炸如惊雷。 只见席巴像是一个相扑选手一样，不断地向前推动手掌。 杰尔曼身体不动，头上悬浮的螺纹手杖猛地伸长，如同长蛇般在空中拐弯，嗤嗤地刺穿了那两团念弹！ 席巴目光一凝，下了决断。 他双手抬起，掌心朝着杰尔曼，凝聚出两团脑袋大的念弹。 只见众多盘旋在杰尔曼身边的武器之中，出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分成了五段，只有其中一段蓄积了些微蓝色。 于是，杰尔曼也不刻意进攻席巴了，反而朝着盆地的中心飞奔而去。 尽管具现化系与放出系近战在教科书中是不利的，可是这毕竟是偏向实战的演习战。 而每一次推动，都有脑袋大小的念弹射出，击向杰尔曼。 蓄积是肯定无法阻止的，只能减缓蓄积的速度。 某种进度条吗？ 不过，如果想要速战速决，反而容易步入他的陷阱，转而加速进度条的累积…… 席巴这时候想起了尼特罗事先定下的规则。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么快就识破我的意图了，接下来应该会很焦灼……不，不对……应该说，到此为止了。 席巴注意到了，杰尔曼那飘浮的五段气槽，已经蓄积了两段蓝条了。 不仅是攻击，只要防御的局部气量，超过我进攻的局部气量，差额也会算在气槽蓄积上吗？ 简直就像是看着绞索在脖子上拉紧，手里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割断它的利器一样。 的确到此为止了。 席巴忽然顿住了脚步，垂下了双手，散去了念气。 “停下吧，杰尔曼。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认输了。” 杰尔曼略微有些意外，可是也停下脚步。 他缓缓地散去念气，当脖子上挂着的猎人徽章消失，所有具现化出来的器具也都消失了，包括气槽。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气槽的进度将会保存下来。 当他下一次具现化猎人徽章时，气槽仍旧会保持蓄积了二段的进度，不过会稍稍减损一小部分。 杰尔曼疑惑起来，他还没有使出决定胜负的手段，怎么席巴就主动认输了？ “为什么不继续了？”杰尔曼问道。 席巴闭上双眼，然后缓缓地睁开。 “我只是一瞬间在脑海里模拟了各种手段，发觉除了和你拼命以外，没有其他破局手段。” “偏偏这個又违背了这场战斗的规则。况且，哪怕是拼命，我也无法得到优势。所以我认输了。” “我想，当你的那些进度条叠满，就是你的强势期，难道我要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等着，最后被你一波带走吗？” 席巴说到后面一段，竟然露出了微笑。 很难想象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会对奇犽以外的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杰尔曼想了想，觉得也是，又不是生死搏杀，难道非要拼到灰头土脸才死心吗？ 这不符合席巴的行事风格。 不过，要是席巴主动认输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杰尔曼与席巴，都不在乎这种虚名，有时候，别人小觑他们，反而更好办事。 于是第一场演武战结束，以席巴认输，杰尔曼获胜告终。 原本还算平整的盆地，已经被念弹轰炸得像是被天狗啃过的月球表面一样。 两人平静地爬上土壁，一起朝着飞艇的方向走去。 “前段时间，伊尔迷给你添麻烦了。” 席巴比杰尔曼要高，他笔直地往前走，说着这句话，却没有低头看向杰尔曼的意思。 他指的，是8月份时，伊尔迷与幻影旅团合作，准备集齐众人之力，一起在火车上解决杰尔曼的事情。 不料，后面被杰尔曼反将一军，局势反转。 幻影旅团的窝金、信长以及新加入的8号成员（席巴没记住这个一出场就死的家伙的名字），全部阵亡。 团长库洛洛被西索追猎，直到现在，两人都杳无音讯。 这些都是伊尔迷退出行动后，在电话中告诉席巴的。 席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已经告诉他，不要接任何与你相关的暗杀任务。应该说，我们一家都不会接。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再提醒他一次。” 席巴上一次这么提醒伊尔迷，还是在上一次。 那时候他刚刚干掉了幻影旅团的旧8号成员，然后就警告伊尔迷等人，不要碰幻影旅团，那不值得。 现在，杰尔曼作为个人，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这代表着席巴对杰尔曼战力的完全认可。 在他之前，也只有尼特罗等少数人有这样的待遇。 杰尔曼听席巴这么说，反而没有想太多，他本来就被刺杀惯了，只是最近半年以来，刺杀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去年11月、12月是人数最多的时候，不过也是强度最低的时候。 后来，人数稀少了，前来刺杀的人战力却上去了，尤其是阴兽和幻影旅团，他倒是不介意加上一个伊尔迷。 这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些奇妙。 去年的他，以及今年年初的他还在担心遇到幻影旅团或揍敌客家族的刺杀，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使出最后的遁逃手段——传送提灯。 现在，他想的却是，来就来吧，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态度，也是他这一年来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的结果。 既然提到伊尔迷，杰尔曼又想起当时他在火车上说的话。 “席巴，我听伊尔迷说，奇犽离家出走了？” 席巴对于杰尔曼会关心奇犽，倒是并不意外。 当奇犽又一次离家出走时，揍敌客家族内部展开了一次调查，然后就从大门口的监控处，看到了杰尔曼与奇犽的互动。 那时候见习管家卡娜莉亚也在附近，于是对她一通拷打与逼问之后，就得出了当天的部分真相。 毕竟后面卡娜莉亚被奇犽支开了，她知道得也不多。 不过因为没有及时上报这个情况，她还是受到了惩罚。 惩罚结束之后，她倒是没有被赶出去，只是见习期被拉长了。 因为席巴认为她只有忠诚于奇犽这一点是值得赞许的，没必要赶走她。 至于杰尔曼与奇犽到底说了什么，席巴用脚趾头都大概能猜到。 (本章完) ------------ 第249章 嵌合蚁的投降派 虽然杰尔曼是奇犽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但是席巴现在却没有多少要责怪杰尔曼的意思。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太过纠结过去。 “他甩掉了一直跟着他的管家，后面就没了音讯……不过，不久前，伊尔迷说，他有朋友偶然间碰到了疑似奇犽的小孩。” “于是，伊尔迷就放弃了与幻影旅团继续合作，转而去找奇犽了，只是他现在都还没找到奇犽。” 不愧是一家的奇犽控。 伊尔迷为了疑似奇犽出没的消息，就放弃任务，而席巴等揍敌客家族的人也没有表达任何异议，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杰尔曼看向席巴。 “你很担心奇犽？害怕他一个人在外，会发生危险？” 席巴听到这里，嘴角勾起，轻蔑地笑了起来。 “他顶尖的天赋总是需要兑现的，而兑现就需要磨砺，这是无可避免的。” “居然是席巴输了吗？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啊……桀诺，是我赢了，赌注怎么说？” “普通人是伤不到奇犽的，如果是念能力者，奇犽在还没有与对方正面接触前，就会识趣地回避。他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 席巴点点头，走上飞艇的舷梯。 “不过，一旦觉醒念能力，他面对的对手就会不一样，他也迟早会大着胆子，向比他强大的敌人出手。” 席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席巴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杰尔曼一眼，高大的身躯就钻进了飞艇内。 “如果没有人好好引导，奇犽会吃大亏的。这才是我们真正担心的地方。” 这个是事实，以奇犽遇到杰尔曼释放念气时的反应来看，奇犽现在大概率已被伊尔迷在脑袋里打入念针。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我也不喜欢一直困着他，像是在养一头家犬一样，那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像三毛（揍敌客家族的看门犬）。” 席巴对此很笃定。 当天并没有举行第二场演武赛，众人都在飞艇上休息。 “那就这么定了，赌注与我的部分欠款抵消。哈哈哈哈……” “现在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他一定会参加明年年初的职业猎人考试。对吧，杰尔曼？这应该就是你给他的建议。” 杰尔曼承认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孜婆年留着两条又粗又大的辫子，右眼上戴着单边眼镜。 随后，不出意料的传来尼特罗的大笑声。 “尼特罗会长，我没有和你下注吧？”桀诺的语气很无奈。 “是的。我只是觉得，像奇犽这样的天才，该放到外面去，才有更好的成长空间。” 飞艇是属于揍敌客家族的，上面只有一个仆人，那就是名为孜婆年高大女管家。 念针会阻止现在的奇犽，向完全不可能打得过的敌人出手。 她是揍敌客家族的资深管家，直接听从席巴的命令。 席巴没有驱逐卡娜莉亚的原因就在这里，他看得出来，卡娜莉亚有成为奇犽未来直属管家的潜力。 就比如说，孜婆年听从桀诺的命令，这很好，可是如果孜婆年为了席巴，违抗桀诺的命令，这就更好了。 当然，孜婆年这么做，事后肯定是要受惩罚的，只是她会得到来自席巴的更深的信任。 这就是一般管家与直属管家的区别。 一般管家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卡娜莉亚会为了奇犽去死也在所不惜，这是席巴想要的。 孜婆年为众人送来晚餐之后，就离开了飞艇的餐厅。 除非众人摇铃，否则她都不会主动出现。 晚宴的餐桌上只有尼特罗、桀诺与席巴在交谈，杰尔曼专心致志地享用晚餐，极少开口。 过了一阵，忽然尼特罗的裤兜里传来手机铃声。 他放下刀叉，取出手机接听。 尼特罗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问了几句，然后表示赞同之后，就挂断了手机电话。 桀诺与席巴都默契地看向他，只有杰尔曼还在低头切牛排。 “是莫老五的电话。”尼特罗主动说，“虽然我不需要，但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我汇报最近的情况。” 尼特罗举起叉子，将一块看起来还有血水的牛排放入白胡子包围的嘴里，咀嚼起来。 “嗯……美味……待会如果遇到孜婆年，我得称赞她一番，她的厨艺很不错，这一桌的饭菜我都很喜欢。” 桀诺干哑地笑了两声。 “我想她会很荣幸得到来自猎人协会会长的称赞的……不过，还是说回莫老五的电话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尼特罗低头凝视着碟子上剩余的牛排，抿起了嘴唇。 “怎么说呢？嗯……” “莫老五与诺布一组，拿酷戮与秀托一组，他们分头行动，在东果陀共和国境内活动，每日都有对嵌合蚁的获胜战绩。” “另外，又有两名嵌合蚁，投向我们这一边，他们目前与拿酷戮、秀托接触，并且决定帮助人类，解决蚁王和三护卫。” 桀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如果说，之前有嵌合蚁跳到人类阵营，是因为他们所忠诚的蚁后死亡，而杀死蚁后以及它们一些同伴的是蚁王。” “它们无法忠于这样的蚁王，一派倒向人类，另一派自立门户。” “那些自立门户的嵌合蚁，应该已经离开这一带，把活动范围扩散到附近的优路比安大陆。” “现在还留在东果陀共和国的，本该都是臣服于蚁王的一派，它们怎么也有投降派？” 尼特罗撇撇嘴。 “很简单。它们因蚁后摄食交配而诞生，绝大多数都混杂了人类的基因。人类嘛，你们明白的。” “有部分成员哪怕最开始忠于蚁后、蚁王，后面这份情感都会开始变质。它们会回忆起属于人类时期的记忆，想起自己的亲朋好友。” “这些亲朋好友绝大多数都死于蚁王与三护卫之手，复仇的欲望就会促使它们做出选择，甚至盖过对蚁王与三护卫的恐惧。” 桀诺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他们做得不错，至少他们没有辜负‘嵌合蚁讨伐队’的名声。” 事实上，在嵌合蚁讨伐战中起到作用的，并不只有莫老五等在嵌合蚁讨伐队名单上的人员。 现在，还有众多职业猎人正秘密地在东果陀共和国内部活跃，充当尼特罗的“顺风耳”，传递各种最新的情报。 有时候，哪怕莫老五、诺布他们不汇报自己所在的位置、做了什么，尼特罗也能够通过“顺风耳”很快地知道确切消息。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嵌合蚁灾害进一步扩散，诸如莫老五推荐的职业猎人辣客等等，正在嵌合蚁出没的地方展开歼灭行动。 正是这些职业猎人的出色发挥，才迫使大部分原本已离开NGL自治区、东果陀共和国这一带的嵌合蚁，又折返回来。 它们在蚁后死亡后，就打算各自为政，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 直到在人类世界碰了一鼻子灰，嵌合蚁们才理解到这并没有那么容易。 外面世界的人类，并不完全都是鱼腩。 于是，它们找到了蚁王，向蚁王表示效忠。 是不是真心的另说，可是只要简单地表达忠诚，就能从三护卫那里得到了念能力的进化，为什么不呢？ 嵌合蚁拥有极短的成长期，又拥有极高的天赋。 掌握念能力，对于它们而言，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就能学会站立一样简单。 同时，这也是人类发展文明后，逐渐舍弃的、属于野兽的本能与天赋。 而那些默默无闻的猎人，没能上嵌合蚁讨伐队名单的猎人，就是把心高气傲的嵌合蚁强行按回到现实层面的无名英雄。 但是，他们注定了不会有嵌合蚁讨伐队这么闪耀。 原因不是莫老五、诺布他们顶着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的名号。 而是他们敢于直面嵌合蚁中实力最恐怖、顶尖的那一批。 这份勇气就决定了他们之间的区别。 尼特罗放下刀叉，拿起餐巾，随意地擦拭嘴角。 “说实话，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那边，还有辣客他们，无论怎么样都好。” 杰尔曼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来。 随后他就注意到，尼特罗的双眼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幽暗，看起来冷漠至极。 “他们剿灭了多少嵌合蚁，与哪些嵌合蚁合作，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做，可以在最后的决战中，提供多少帮助。”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 当尼特罗再次遇到孜婆年的时候，竟然又变回了那個笑眯眯的老头。 他亲切地赞扬孜婆年，那副神情，仿佛晚宴上的他不曾存在一样。 孜婆年谦恭地回应，然后眼神瞥了一眼从旁边走过的杰尔曼。 她在飞艇上，留意到了那场并不正规的对战的结果。 即使规则所限，席巴老爷没有使出全力，可是那对于杰尔曼而言也是一样的。 赢了就是赢了。 这位名叫杰尔曼的男人，真的赢了席巴老爷。 孜婆年默然。 这位席巴的直属管家，并没有流露出对杰尔曼的敌意。 恰恰相反，她招待杰尔曼时一直保持着恭敬。 那种不专业的事情，她这位资深管家是绝不会做的。 只有席巴老爷需要她仇视杰尔曼，需要她表达愤怒，她才会仇视与愤怒。 同样的，只要是席巴老爷的愿望，她会在杰尔曼面前保持揍敌客家族管家的本分，完成她这次出来的任务。 翌日，第二场演武赛开场。 (本章完) ------------ 第250章 找到恰到好处的战力 杰尔曼与桀诺在坑洼不平的盆地里活动筋骨，中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尼特罗仍旧没有来观战，不过，这次是因为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来说是有要紧事，就独自离开了。 孜婆年则是在飞艇上打扫卫生、保持清洁。 于是，在场边观看的只有席巴。 他背靠着一棵大树，强壮的双手交缠在胸膛前，眼神凌厉地盯着那块盆地中的两人。 不知道父亲出手，能不能破局呢？他应该不会像我一样窘迫。 很快，杰尔曼与桀诺都热身完毕。 战斗开始。 佝偻着的桀诺，在这时忽然将右手背在身后，只抬起左手，念气汇聚如刀。 砰——霰弹如火星四溅，射向桀诺面门。 早有预料的杰尔曼，悬浮于半空的螺纹手杖铿然射出！ 它如蟒蛇般缠绕紫色龙躯，像是绞索一样试图捆住紫龙。 只是，在最后一刻，他在空中朝杰尔曼露出狰狞的笑容，本来背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探出！ 放出系·龙头戏画·牙突！ 念气如紫色长龙，在近距离骤然轰向杰尔曼。 砰—— 如果真的天真地相信了桀诺的话，在一开始就会吃亏！ 不过，说起来，谁会大大咧咧地、无条件地信任他呢？ 印象中只有小杰、雷欧力可能会中招。 有时候，会有奇效。 一段气槽消失，锯肉刀猛然拔高，变化成一座高高的断头台，咔嚓一声落下，铡刀砍向龙头！ 他整個人飞身向侧面，又顺势躲开断头台的铡刀。 桀诺在这时，忽然提速，双腿原地拔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飞向杰尔曼。 果然，这对父子一模一样，都喜欢出其不意……不，应该说，桀诺比席巴狡猾得多！ 而杰尔曼直接摆出了昨天出现的具现化众多武器的阵型。 桀诺嘿然一笑，右腿如鞭子般甩起，猛踏螺纹手杖，借着劲势，右手紫龙在千钧一发之际摆脱束缚。 刹那，一具短筒火铳闪到他的眼前，枪口黑洞洞的。 “昨天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席巴把与你交战的全过程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拥有你的情报……” 然而，飞出去还不到一米，桀诺陡然双手下摆！ 念气回荡，他整个人竟然在半空停滞一瞬，又猛地折返，冲向杰尔曼！ 这一刻，他双手都化作紫色龙头，念气如箭！ “桀桀桀——” “这不太公平。这样吧，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 桀诺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没等杰尔曼回应，就只举起左手，抬到胸前。 就好像是两个擂鼓人斗鼓，用自身急促的鼓点，打乱对方的鼓点一样。 桀诺嘴巴微张，双目狠厉，哪里有平时慈眉善目的模样，分明是一个贪婪的恶狼！ 与此同时，桀诺的攻势还伴随着一声暴喝！ 这是他战斗时的个人习惯，用暴喝声来保持自己的战斗节奏，然后破坏对方的战斗节奏。 他笑眯眯地接近杰尔曼。 桀诺在顷刻间就作出判断，意识到这些子弹的古怪。 于是他双掌紫龙旋转交合，将霰弹尽数包裹，然后毫不犹豫地朝侧面送出！ 呼—— 吞没子弹的紫龙飞去，在不远处炸裂。 与此同时，桀诺欺身进入杰尔曼周边盘旋的如同剑阵一样的武器之间。 他以极快的破坏力与速度，撕开了它们的合围。 在与杰尔曼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的距离，桀诺双目圆睁，念气像是炸弹般爆破，轰然将那些具现化的器具通通推开、粉碎！ 这下子两人之间再无屏障！ 与我肉搏！ 桀诺明明没有出声，杰尔曼却能听得见他心底狂暴的声音。 杰尔曼先是挡住迎面爆炸的念气，然后在后撤时注意到桀诺又紧贴上来，于是被迫还击。 嗤—— 他朝着桀诺轰出一拳，拳风气劲简直像是螺纹手杖一样具现，刺向桀诺。 桀诺丝毫不惧，龙头戏画几乎扭转现场局部的风向，牙突咬向杰尔曼。 嘭—— 拳掌交加，念气炸裂，两人却都是一愣。 杰尔曼发怔，是因为他现在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强化的体质竟然让他拥有了能与放出系，尤其是桀诺的放出系硬碰硬的基础！ 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直接落入下风，反而是与桀诺的龙头戏画抗衡，也没有被逼退。 桀诺也是同时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地心底一沉。 原来如此……我竟然亲手扯断了捆在他身上的一条锁链…… 下一瞬间，双方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来袭，一时间眼花缭乱！ 重新衡量过自身战力的杰尔曼与不愿退让的桀诺，在半空你来我往地激战。 拳脚交加，看起来就像是双龙在与各式兵器法宝搏杀！ 席巴终于忍不住后背离开大树，走到了盆地边缘，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的激烈战况。 我本以为昨天的杰尔曼，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他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手，能让父亲认真到这种程度…… 更可怕的是，父亲已经认真了，却仍然没有看到杰尔曼有任何落败的趋势。 昨天的杰尔曼，是真实的杰尔曼，今天的杰尔曼，也是真实的杰尔曼…… 这个家伙，是在逐渐适应我们的战力，做出对等的回击？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但如果这才是真实，那么…… 席巴有种心底发寒的感觉。 他在找到一种既不会杀死我们或让我们致残的，又能切实击败我们的战力！ 正面与杰尔曼交战的桀诺，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地眯起了双眼，笑容上带了一丝冷意。 “臭小子……” 桀诺猛地一脚踢在杰尔曼的手臂上，借力往后倒飞，随后一个后空翻，稳稳地站在地上。 紧接着，他高声大喝，双臂高抬！ 一条紫色巨龙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摇身化作金龙，最后咆哮着分散成无数金色龙箭，如雨点般落下！ 龙头戏画·龙星群！ 密密麻麻的金色龙箭不仅将整个盆地覆盖，而且还把盆地周边的树林都波及进去！ 这样的密集打击，简直令人恐惧与绝望，除了桀诺所在的位置，绝无闪避可能！ 臭小鬼，给我飞到边界外面去！ 桀诺在逼杰尔曼做出选择，然后，下一刻，他就睁大了双眼。 呼哧—— 足以扭曲整个战场局势的漩涡猛然出现！ 原本只是全方位密集打击的金色龙箭，全都被迫调转方向，被漩涡吸引！ 短暂停滞后，所有金色龙箭都刺向了同一个方向，目标都是漩涡中心的杰尔曼。 就连桀诺，也是扎下马步，汇聚念气，才没有被狂暴的漩涡吸过去。 他在做什么？自杀？ 不，不对，龙星群全都锁定一个方位，那么他的前方就有大片的空间可以移动了。 果然，下一瞬，杰尔曼就从漩涡之中抽身而出，奔向了桀诺。 而那些龙星群已遵循重力与惯性，尽数在杰尔曼的身后集中相碰，轰然爆炸！ 嘭嘭嘭嘭—— 在金光因爆炸而四射的背景中，杰尔曼气势汹汹地冲向桀诺。 唰——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身影撕开了刺眼金光，显露身形。 这就是一头披着些许黑色毛皮的野兽骸骨，然而手里却提着巨大化的火焰喷射器，射出了一片熊熊火海！ 呼哧呼哧—— 仅仅只是一瞬间，桀诺视野范围内全都是火焰，仿佛整个人都置身炼狱一样！ 被高温烤得如遭受酷刑般的他却在这时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臭小鬼，想要赢我，就使出你的全力！绝没有手软的道理！” “桀桀桀！” 紫色牙突巨龙撕开火焰，昂然抬头，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咬向近在咫尺的杰尔曼。 咔嚓—— 杰尔曼看都不看，左手斜挥，念气就化作巨大化的锯肉刀，将牙突巨龙的头颅砍下，令它整个涣散！ 嗯？！ 桀诺紧抿嘴唇，想要抢上去再进攻，就猛然感觉煞气来袭，想要躲避，却发觉为时已晚！ 两只骨爪从左右两侧挥来，携带着可怖的威压，像是两柄重锤敲打在一起一样，要捶打桀诺这块铁石！ 嘭—— 桀诺躲无可躲，双掌左右横推，紫龙气势如虹，硬生生地将两只骨爪抗住。 “该死……” 然而骨爪用劲，眼看就要合拢！ 桀诺抖了抖，随后暴喝一声，咬紧牙关。 金光四射间，他又把两只骨爪往外推开些许，可惜始终无法彻底将它们推开或摧毁！ 这时，杰尔曼已突进到眼前。 他双眼死死地盯住桀诺。 一股如浪潮般的杀意扑面而来，瞬间就吞没了桀诺，让桀诺久违地感觉到了窒息感。 桀诺中门大开，再无回避与防御手段！ 他嘿嘿地笑了出来，却是做出了要从容赴死的模样。 杀戮的欲望高涨，杰尔曼也几乎要把持不住想要杀掉桀诺的冲动。 只是他终究在最后一刻守住了理智，双眼恢复清明。 嘭—— 念气猛地被他抽离，像是巨大披风一样抖向空中，最后化作了一声爆响。 骨爪的主人，那头野兽骸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战斗转眼结束，世界静默了片刻，整片盆地都已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桀诺垂下因酸痛而不由自主颤动的双臂，收敛起笑容，忽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后他闭上双眼。 “是我输了。” (本章完) ------------ 第251章 对嵌合蚁的怜悯，不是愚蠢就是傲慢 桀诺说出主动认输的话，然后睁开了双眼，双手背在身后。 很难想象这样佝偻瘦小的、六十多岁的身躯刚才爆发出那么强大的能量。 “你尽兴了吗？” 桀诺的这个问题，让杰尔曼明显愣了一下。 “哈哈哈……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我就当你尽兴了。走吧，我们上去。” 桀诺手指捻着如虾钳一样几乎成直角的一撇白胡子，乐呵呵地转过身，脚步稳健地往盆地顶部走去。 他走在有坡度的土壁上，如履平地，完全没有脚底打滑或重心不稳的样子。 杰尔曼身披黑袍，如影子般跟随。 两人沉默地爬上了盆地之外，尼特罗原本划定的界限早已因为他们激烈的搏斗被破坏得模糊不清。 他很想回答，自己是为了尽可能让尼特罗别走到与蚁王同归于尽的一步而来的。 席巴神色平静地走了过来，非常快就接受了自己父亲也向杰尔曼认输的事实。 “它们如人类一样，性格各异，狡诈、贪婪、好奇、善良、聪慧、愚蠢、迂腐、高明……” 过了好一阵，他才真的平静下来。 “很棒的战斗。” “那么，我们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对它们出手，却对世界上另外的、实施暴政的政府视而不见呢？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这就是席巴的评价。 “可以说，除了外表，它们与六大陆其他地方实施血腥统治的独裁政府成员毫无差别。” “杰尔曼，尼特罗昨天晚宴上说的话很有意思，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杰尔曼从怀里取出三角帽，戴在了头上，阴影笼罩了他半张脸。 那段时间的血液沸腾与杀戮欲望，令杰尔曼怀疑那到底是嗜血特质的影响，还是他的本性使然。 桀诺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或许对于别的自视甚高、心高气傲的人而言，认输是羞辱，但是他们父子却没有这种心理负担。 桀诺瞥了他一眼，想到了什么，又慢悠悠地转过身，面向他。 杰尔曼的回答是言简意赅的“谢谢”，他仍旧沉浸在方才的瞬息搏杀节奏中，未能彻底脱离。 “因为它们只是像人类，但不是人类，不会因战败而自杀或签署投降协议。” 一个不错的问题。 “甚至于，它们这次占据东果陀共和国，展开对人类的大屠杀，又试图把‘低劣民族’改造成它们那样高贵。” “这次出现的嵌合蚁，绝大部分都拥有人类时期的记忆，身体混杂了人类的基因，能够与人类交谈，能够做出与人类相同的判断与行动。” “什么问题？”杰尔曼看向桀诺，有些好奇。 但是他知道桀诺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它们吃人，人类在它们的食谱上，甚至于人类对它们而言就是最美味的食物。它们只要活着就会一直吃下去，为此狩猎永不停息。” “人类不吃某种肉食，纯粹是因为它难吃、有毒、有更好的平替品，而不是危险。嵌合蚁也是一样的。” “它们是嵌合蚁，是一种进化得非常快的外来入侵物种。如果不及时消灭它们，那就会是我们人类的末日。” 杰尔曼并不是危言耸听。 在只有他知道的时间线里，尼特罗最终用贫者蔷薇的爆炸，解决了蚁王梅路艾姆。 可是，爆炸之后，蚁王梅路艾姆其实重生了一次。 重生的蚁王获得了非常恐怖的瞬移能力，只要它的圆能够覆盖的范围，都能够眨眼抵达。 而重生后的它的圆的范围是整個东果陀共和国。 换句话说，如果是重生后的蚁王，贫者蔷薇在眼前爆炸，它也能立刻瞬移到安全的地方，毫发无损。 在这样的蚁王面前，人类所有的热武器都将毫无意义。 并且，蚁王的智慧也在不断提升，想要再次欺骗它进入陷阱，会非常困难。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小麦，蚁王都不一定会主动与尼特罗离开，展开一对一的决战。 尼特罗、V5以及猎人协会为什么选择用贫者蔷薇，就是希望它的毒素抹消后续一切可能。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桀诺嘿嘿地笑了几声。 “杰尔曼啊，你不会对这群与我们拥有相近智慧的物种，抱有怜悯之心吗？” 杰尔曼摇了摇头。 “我会对流浪猫、流浪狗心生怜悯，这是因为在我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它们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我怜悯它们，是因为这能够满足我的心灵需求，让我产生我能支配它们一切的快感，让我享受到在别的地方享受不到的社会、家庭地位。” “嵌合蚁不能被怜悯，它们有自尊，并且它们的物种天赋远在我们之上。” “我们的优势是进化至今的、成熟的人类社会体系，单论个体，绝大部分人类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它们完全可以取代人类，成为六大陆全新的支配者，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也就是说，人类并不是特殊的，其他物种也能进化，也能统治世界，这才是人类最恐惧的。” “我作为‘流浪猫’、‘流浪狗’，不会去怜悯‘人类’。” “哪怕蚁王是个慈善的君主，它在取胜后不希望人类灭绝，可这种情绪只是一时的……因为它和其他嵌合蚁很快会感受到同样的恐惧。” “它们会担心有一天，它们怎么支配人类，人类获得新的进化后，又会反过来支配它们。” “从一开始就别无他法，只有斩草除根一条路可走。” “明明知道它们成长起来，就足以毁灭人类社会，把人类吃到灭绝，取代人类的位置，还反过来担忧它们的未来，不是愚蠢，就是傲慢。” 桀诺听了，忍不住又嘿嘿嘿地笑了几声，他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 “看来，尼特罗会长点名让你过来，不仅仅只是因为你的战力……还有你的清醒。” “好了，我们的‘玩闹’结束了，到飞艇上等尼特罗会长回来吧。我已经有预感，他知道结果，肯定会狠狠地嘲笑我。” 但是，当晚，尼特罗并没有归来，并且没有留给他们任何讯息。 众人都平静地等待，不急不躁。 直到11月13日，尼特罗才突然回到飞艇上，并且一副他从未离开过这里的、怡然自得的模样。 他果然如桀诺所想的那样，在得知演武赛结果后，毫不客气地取笑了桀诺一番。 而桀诺甚至无法生气，因为尼特罗会长的年龄辈分都要高他太多了。 随后，尼特罗告知杰尔曼、桀诺与席巴三件事。 第一件事，三护卫开始了对东果陀共和国境内民众的大规模的甄选与改造。 这批民众将作为嵌合蚁军团度过第二人生。 人类，尤其是念能力者，一旦被改造成嵌合蚁，那么他们本身的能力将会得到增幅，一个普通的念能力者很可能陡然拔高战力。 这样集中的甄选与改造，是危险的。 第二件事，嵌合蚁讨伐战的最终决战时间已经确定下来，是在11月23日0点。 尼特罗已经与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那边已经通气。 到了那个时间点，无论发生什么，所有人都会对蚁王与三护卫所在的王宫发起进攻。 第三件事，尼特罗告知众人，一旦决战时他不敌蚁王，将会使用最终手段——贫者蔷薇炸弹，与蚁王同归于尽。 这是远离东果陀共和国的、处于大后方的作战会议做出的决定。 桀诺的任务得到更新。 除了阻止三护卫妨碍尼特罗与蚁王的决战外，还要用他的念能力，将尼特罗与蚁王送到距离王宫有一段距离的地下战争武器试验场上方的荒野。 这片荒野地势开阔，只有少数山峦，周围没有任何民居，是战斗的好去处。 尼特罗离开了数日，是做了一场手术，将贫者蔷薇嵌入体内，将起爆装置设置为与他的心脏跳动相连。 一旦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超过两秒，起爆装置就会引爆埋藏在他体内的贫者蔷薇。 这种体积极小的炸弹，却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可怖的威力，足以覆盖整个地下战争武器试验场，把他与蚁王一起吞噬。 之所以不直接在王宫引爆贫者蔷薇，是因为王宫内有众多仍旧存活的人类。 作战会议那边的人不愿意承担事后的责任。 再加上尼特罗想要与蚁王交手，那么正好顺水推舟，让尼特罗一个人负起责任即可。 这样一来就应该万无一失了。 桀诺沉默片刻，就答应下来。 尼特罗用眼神制止了杰尔曼可能说出来的话。 “我知道林聂为什么要让你过来，只不过，伱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 “只提出问题，不提供方法，那就毫无意义……而我有确切的任务，要交到你的手上。” “理论上说，贫者蔷薇的爆炸以及毒素，足以杀死蚁王。但是，鉴于这只蚁王，是以往出现的蚁王中最为特殊的一只，需要区别对待。” 尼特罗捋着下巴的短胡须，望向飞艇舷窗外的夜景。 “根据情报，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它觉醒的念能力，拥有修复、改造肢体的效果……” “尽管可能性很低，可是它说不定能修复蚁王支离破碎的躯体，排除贫者蔷薇的毒素，进而让蚁王存活下来。” “哪怕这种可能性再低，也要彻底抹除。” 尼特罗的语气变得森然、不容置疑。 “杰尔曼，你的目标是尼飞比特。你要么在蚁王确定死亡前，阻止它到蚁王身边，要么杀死它，一了百了。” “如果这件事你办不到，那么就没有必要去想多余的事情了。” 杰尔曼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尼特罗这番话不是胡乱推测。 蚁王是吃掉三护卫中的两个，就拥有重生后那样变态的能力，要是把三护卫全都吃掉呢？ 翌日，尼特罗主动提出要与杰尔曼展开演武赛。 桀诺与席巴前来观战。 (本章完) ------------ 第252章 百式观音 尼特罗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煞有介事地抬头思考。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心脏上安装了起爆装置，哪怕是演武赛，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让所有人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还是要小心一些，你也得照顾我这个老人家嘛……既然这样，我们把规则修改一下吧？” 尼特罗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但是其实根本没有询问杰尔曼的意思。 他已自顾自地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最终方案，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看似民主，实则霸道。 不仅如此，他还要假装成刚刚想到这个方案的模样。 杰尔曼平静地等尼特罗说下去。 “这样吧……新规则是，你不能对我发动任何形式的进攻，只能闪避、防御或破坏来自我的攻击。” “只要连续躲避我的攻击十次以上，就算你赢。” “而我获胜的方式嘛……与蚁王、三护卫的决战时间定在11月23日0点，那么在22日0点之前，你没有赢，那就是我赢了。” 其实，杰尔曼可以拒绝这种对他极度不利的条件。 快如闪电，飘若掠影！ 只是到了半空，他却好像完全摆脱了重力束缚一样滞空，并不慌不忙地盘起双腿，捏了一个佛教意味的手势。 尼特罗踢掉了木屐，露出穿着短筒白袜的双腿，大腿肌肉猛然鼓动。 “怎么样，杰尔曼，规则应该听明白了吗？有不懂的地方吗？你准备好了吗？” 不过，杰尔曼没有拒绝。 尼特罗的攻击是对蚁王几乎破不了防，但是打中蚁王还是做得到的。 因为就算是重生前的蚁王，也做不到连续躲避来自尼特罗的十次以上的攻击。 尼特罗笑起来。 哪怕不是为了这個，练习与适应如何躲闪尼特罗这种级别的攻击，对杰尔曼而言也是受益匪浅的。 “场地不再局限于盆地，而是扩大到整片原始森林。” 下一刻，尼特罗就拔地而起，射向空中。 来！ 恐怖的威压与气势如太阳般耀眼，在杰尔曼眼里却幻化为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的模样。 百式观音！ 果然，尼特罗根本没有询问杰尔曼意见的意思，他已经决定了一切。 嘭—— 这其实是个好机会。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 “开始吧！”他露出险恶的笑容。 要说服顽固的尼特罗，就要得到他真正意义上的认可，就像是林聂婆婆那样。 众多金光辉映的手臂在佛像后方如莲花般绽放，绚烂、朦胧…… 如果是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金色佛像的，因为这并不是具现化，而是念气放出。 杰尔曼是念能力者，他的“看”，其实是感受到了那股滔天气势，足以描绘出尼特罗念气外放的轮廓。 就好比桀诺的龙头戏画释放的紫龙，尼特罗的百式观音发挥到巅峰，也同样能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念气！ 如今盘旋空中的尼特罗，将金色佛像的形象，深深烙印在杰尔曼对气息的感受中去，无法轻易磨灭。 尼特罗抬起手的动作明明看起来那么缓慢，却在瞬间已完成了起手、聚气、出掌的所有过程！ 好像中间数秒的时间，都被削去了一样！ 嘭—— 在百式观音的佛像幻化出来的那一刻，杰尔曼就完成了念气防御，并专注地想要看清攻击的方向。 然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念气所化的金色手掌就已经将他轰飞出去！ 嘭—— 他整个人撞在了众多树木之上，还未停下，就被空中落下的巨大手刀剁在了地面上，深深陷进泥土岩层之中！ 嘭—— 百式观音·第一式！ 杰尔曼、桀诺、席巴等人的念气汇聚已经非常之快，在六大陆念能力者中都属于顶尖中的顶尖。 但是，尼特罗才是把这件事做到极致的人，并且六大陆中无人能出其右！ 敌人往往看不到念气的流动，就已被攻击打中，根本无法提前预判百式观音掌法的落点。 绝大部分念能力者只能感受到结果，却看不到过程，能看到过程的都是念能力者中的佼佼者。 杰尔曼最开始也落入到类似的情况中去，可是接下来逐渐就跟上了百世观音的起手、出掌与收掌。 他现在缺的是反应时间。 杰尔曼从坑洞中抽身而起，结果映入视野的又是百式观音的巨大手掌，而这次还是两只手掌的合围！ 嘭—— 百式观音·第三式！ 长耳垂、明明一副佛祖面容的尼特罗却在这时发出了嘲笑。 “杰尔曼，我的规则可是让你连续躲避十次以上的攻击，才算你获胜……这样下去，伱可赢不了哦……” 砰—— 低沉的锤击声响起！ 一具巨大的长枪陡然出现，将念气威压所化的观音双掌硬生生地撑开一丝缝隙。 杰尔曼飞身而出！ 那柄长枪随后缩小成螺纹手杖的模样，被观音双掌压碎成了逸散的念气。 “嚯……还是有两下子的……” 尼特罗露出玩弄的笑容吗，随之加大了难度。 百式观音·第四式！ 杰尔曼这次不得不闪避来自三个不同方向来袭的观音之掌！ 在巨大的掌风包围下，他就像是渺小的蚊蝇般翻飞！ 桀诺与席巴远远地观望这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战……不，不对，应该是单方面的游戏。 整个原始森林都因此颤动，到处都是破坏力惊人的轰击声响起。 席巴紧抿着嘴唇。 “父亲，您认为杰尔曼，有可能在11月22日0点前，连续躲避十次以上来自尼特罗会长的攻击吗？” 桀诺双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我又不会预知未来。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是确定的。你注意到了吗？” “是的，我注意到了……哪怕在这样令人窒息的连环攻势下，杰尔曼身上依然没有明显的伤势。” 桀诺眯起双眼。 “现在的新生一代里，我以为金已经是最出色的，没想到还有一个杰尔曼……真是恐怖啊……” 桀诺所说的“新生一代”，其实是把五十岁以下的人都囊括在内。 七十多岁的他，有资格凭借平生见识，做出这样的评价，且无人能反驳。 杰尔曼其实不是现在才表现出这样的体质。 他在接连挑战痛苦嗜血使徒、疾病散播者时，就已经没有因它们的攻击而受到重创了。 与此同时，尼特罗终于从悬空的状态，回落到地面上去。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停下对不远处的杰尔曼的攻势，并且还在增加强度。 百式观音已提升到了第十五式！ 杰尔曼要闪避，尼特罗都会紧贴上去。 一旦看出杰尔曼有适应自己目前掌风速度与力量的苗头，就立刻轰出更强的一式！ 地动山摇间，森林被轰出了一片空地，像是被什么巨兽刨过一样。 忽然间，杰尔曼念气爆发，黑白交织四射！ 仅有稀疏黑色毛发的白色骨骸突然破空而出，挥动巨大化的锯肉刀与螺纹手杖，与尼特罗的百式观音抗衡。 此时此刻，百式观音已经来到了二十七式！ 尼特罗忍不住冷哼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鬼，不仅开始适应起我百式观音的强度、速度，而且隐隐有能够反击的能力。 如果不是我事先设下规则，他现在应该已经扑上来了吧？ 这样的他，简直就是一头怪物！ 百式观音·第三十五式！ 百式观音·第四十三式！ 百式观音·第五十一式！ 频繁的提升强度与节奏，尼特罗终于又一次压制住杰尔曼与他的白骨亡灵。 杰尔曼所有活动的方位都被百式观音近乎无死角地封盖！ 尼特罗一贯地起手、出掌、收掌，一气呵成！ 你已无处可逃！ 你已无处可逃！ 杰尔曼咬紧牙关，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以逃出五指山的可能。 尼特罗再一次嘲笑起来。 “杰尔曼，你不会只有这种手段吧？难道说你就到此为止了吗？我可是会百式观音，现在才刚刚过了一半而已。” 百式观音·第六十四式！ 轰轰轰轰轰—— 可怖破坏力的轰击，又伴随几乎不停歇的攻势，再加上封盖了全方位，强度与速度又一次提升，还不允许还击。 杰尔曼已陷入到绝对的困境中，像是被关在铁笼里的野兽。 看来，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想输，就要逼迫自己达到极限！ 一顶暗黑王冠乍现，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浮现在杰尔曼的头顶！ 折磨的荆棘已经毫不留情地扎入杰尔曼的体内！ “吼——” 白骨被血肉填充，恐怖的巨兽朝着天空的尼特罗咆哮！ 尼特罗轰出的、密不透风的掌风，被混沌咆哮用双爪撕碎！ 再来！ 猩红嗜血！ 百式观音·第七十二式！ 尼特罗冷静地轰出去了，但是却连续落空了两次。 那巨大的身影竟然拥有足以闪避百式观音如今掌风的速度，真是不可思议！ 尼特罗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再无刻意嘲讽出声的意思。 这家伙果然还藏了最后的杀手锏，但是看起来负担应该会很重，这下应该有得玩了…… (本章完) ------------ 第253章 必须掌控混沌咆哮 远处，杰尔曼的混沌咆哮，与尼特罗的百式观音激战未休，爆鸣声不绝于耳。 桀诺与席巴父子不由地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神情上的惊愕。 因为规则与场地所限，前几天与杰尔曼演武对决时，他们都没能使出全力。 同样道理，他们也想得到，杰尔曼肯定也没有用出全力，一定是藏了一手的。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杰尔曼使出底牌时，会爆发出这样的能量，足以与尼特罗的百式观音互博。 这幅场景实在壮观！ 杰尔曼的混沌咆哮只守不攻，可是又偏偏把尼特罗百式观音的每次轰击都挡了回去。 他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 可惜的是，他获胜的条件是连续躲避尼特罗十次以上的攻击。 光是把攻击挡回去，是不够的。 混沌咆哮竟然又一次撕碎了百式观音的攻势，将原本密不透风的金色世界，破出了一道空洞！ 杰尔曼从中钻出，如利箭般射向尼特罗。 念气的波动让森林与山峦好像卷起了飓风。 尼特罗勾起嘴角。 落叶、枝条、尘土都纷乱地扬在半空中，连天色都变得晦暗了一些。 尼特罗也没有心思多说废话，他现在也需要专心致志。 尼特罗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意，双目一凝。 尼特罗一边轰出金色掌风，一边呼吸也急促起来。 那么他的具现化念兽就有了足以与我的百式观音一较高下的强化系表现。 “吼——” 这样一来，尼特罗的攻击已有连续四次未能打到杰尔曼身上的记录！ 尼特罗正要双掌合拢，困住冲来的杰尔曼，却忽然发觉杰尔曼身上的气势弱了下来，像是逐渐调小亮度的煤油灯。 他发觉自己已经用到第八十五式了，杰尔曼依然适应了下来。 混沌咆哮要么将百式观音的轰击挡回去，要么用身躯硬接轰击。 刚才就出现过连续两次对杰尔曼的攻击落空，他决定必须再上点强度才行！ 向我直接攻击可是规则不允许的，他的理智被嗜血的欲望吞噬了吗？ 那就让他清醒一下…… 百式观音·第八十五式！ 混沌咆哮还击！ 最重要的是，杰尔曼开始改变策略，不再做更多活动，而是用混沌咆哮的身躯去抵御百式观音的轰击。 眼花缭乱的金色轰击，压制着抡起双爪、当空狂舞的混沌咆哮。 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 轰轰轰轰轰—— 或许还有放出系、变化系的能力并未表现出来，也说不定…… 如果说，人类形态下，保持那具现化武器环绕的阵型，是具现化系、变化系与操作系的极致表现。 砰—— 下一刻，杰尔曼就一头扎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念气陡然溃散，那混沌咆哮也停滞片刻后，化为乌有。 只有他头顶的暗黑王冠，以及尼特罗的百式观音仍旧存在。 发生了什么？ 尼特罗眯起双眼，收回了百式观音的掌击。 难道是还无法控制这股能力，无法长时间承受它的代价吗？ 看来不让杰尔曼攻击这条规则，戳中他这股能力的死穴了。 他只有动用那头念兽，才能与使出百式观音的我抗衡。 而一旦使用了那头念兽的力量，每时每刻承担的负荷都要求他速战速决。 尼特罗收掌，百式观音消失。 他走到了杰尔曼身前，看到杰尔曼已爬起身来，脑袋上那顶暗黑王冠仍旧高悬。 “你使用这股能力的代价，是什么？” 杰尔曼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站起身来，双眼带了血丝。 “是压力，是对我心智、精神的伤害。你看到的暗黑王冠，就是压力折磨的具现化。” 他只要使用混沌咆哮，就一定会出现折磨的暗黑王冠，只是没有恐惧、偏执、自私、受虐狂等等特性。 尼特罗听明白了。 “那……如果这种压力折磨一直累积下去，会发生什么？” “一直累积下去，我会精神错乱，最后因为心力交瘁而死。” “你之前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你不可能一直放任压力折磨不管吧？” “暗黑王冠的折磨在半个小时后会自己消失。至于压力，目前只有四种方法降低。” 杰尔曼伸出四根手指，每说出一个，就会收回一根手指，直到握成拳头。 “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美食猎人的美食、贪婪之岛的卡牌以及暴击。” 杰尔曼的冠军光环属于压力产生时减免一部分压力的方式，并不是压力产生后，降低压力的方式，因此没有算在里面。 尼特罗捋着下巴的白胡须。 “比司吉与美食猎人都不在这里，那么你能依靠的方式，只有贪婪之岛的卡牌以及暴击。卡牌我大概知道，不过，暴击是什么？” 杰尔曼简短地解释了定义。 尼特罗沉吟一阵，露出笑容。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简单了。” 简单？杰尔曼有些疑惑。 尼特罗笑道： “你只要不断地打出暴击，就能将压力控制在一定限度之下，避免心力交瘁的结局，不是吗？” “不断地打出暴击”？ 杰尔曼嘴唇紧抿。 这种事哪有这么容易。 他这一年来不同的战斗中产生的暴击次数，加起来都不到一百次。 关键战斗中的暴击次数更是不到十次。 尽管杰尔曼拥有人类克星、野兽克星、邪秽克星这些能够增加暴击概率的特质，可是并不能令暴击持续化、常态化。 尼特罗的话实在强人所难，就像他立下的游戏规则一样。 他不由地想起比司吉对尼特罗的评价。 “他就是这样的，经常交给我或者部下们一些本该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却交代要在一、两个月内达成。” 尼特罗现在的要求，是同样的道理。 “杰尔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触发暴击，降低压力，我就在这里，最后的时限也不会发生改变。” “你可以逃避，可以认输，在这段时间里，随便伱，而我会遵守约定，一直等到22日0点，在那之后，我才会宣布我的胜利。” “杰尔曼，珍惜你的时间，做出你的判断。” “一個不慎，你说不定连嵌合蚁决战都无法参加，要么因心力交瘁而死，要么灰溜溜地离开。” “这是我对你的提醒。那么，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尼特罗转身就走。 他捡回自己丢掉的木屐。 穿上之后，他与桀诺、席巴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又指了指杰尔曼的方向，说了点什么，随后就回到了飞艇上。 (本章完) ------------ 第254章 折磨的炼狱，美德的天堂 桀诺与席巴向杰尔曼走来。 “事情我们已经从尼特罗会长那边得知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压力折磨？” 杰尔曼已有腹稿。 他伸手到黑袍里面，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露出一沓硬质的卡牌，上面有贪婪之岛的英文标记。 “在来这里之前，我的同伴们为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他抽出那一张张卡牌。 “这些卡牌使用后，能具现化一些事物，或者达成某种效果。它们有美食猎人的食物，也有直接减压的能力。我会利用它们。” 桀诺嘿嘿地笑了两声。 “看来你轻易是不会放弃这场战斗了……那好，我们祝你好运。” 这一天，他最开始先尝试着不使用混沌咆哮，结果被尼特罗的百式观音结结实实地封盖到窒息的程度。 折磨让他相当难受，尤其是眼看压力值越来越逼近心力交瘁的200点。 这一天，他触发了一次暴击，但也只有这么一次，减少的压力量并不多。 半个小时后，暗黑王冠与折磨状态果然消失，不过这不是重点。 由于有强韧特质在，杰尔曼所有的减压治疗都得到了增幅。 可是，混沌咆哮强制达到折磨阈值后带来的负荷，还是让他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混沌咆哮一出现，情况就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在达到心力交瘁之前，使用“大天使的息吹”，杰尔曼就能恢复到将压力值一次性清空的绝佳状态。 毕竟是试验品，效果远没有真正的魔法美容师曲奇有用，不过聊胜于无。 于是，他只能再次祭出混沌咆哮。 尼特罗的百式观音也无法压制住杰尔曼，杰尔曼连续躲避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 尼特罗只要与杰尔曼打持久战，就能够确定取胜。 其中一张是他持有了很久的，另外两张是最近补充的。 由于“大天使的息吹”要补充相当困难，杰尔曼现在手里只有三张。 之后，他还试用了笃恩和李斯特制作出来的、以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为原型的实验卡牌。 随后，他又用卡牌召唤了发香少女，持续地提供能消除压力的香味。 当天晚上，杰尔曼使用了贪婪之岛的卡牌，将门淇与卜哈剌之前做好的菜肴解封，端上了餐桌，不过仅供他个人食用。 只是对于他而言也足够了，本来每一个人都只能使用一张而已。 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解决心力交瘁的办法——他带来了卡牌“大天使的息吹”。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杰尔曼也只能使用手头这三张“大天使的息吹”中的一张了。 这让他在第二天战斗开始前，把压力控制在100点折磨阈值之下。 这天晚上，杰尔曼在尼特罗那里听到了有关莫老五、诺布那边的新状况。 “诺布使用他的念能力‘四次元公寓’，在嵌合蚁占据的王宫附近以及内部设置了出入口，方便23日0点的突入。” “在这個期间，诺布差点被三护卫发现，幸好及时逃脱了。” “再加上他的弟子庞姆，为了发挥监测类的念能力‘寂寞深海鱼’，必须亲眼看到蚁王和三护卫。” “为此，她混入王宫之中，结果行踪不明。” “极大概率是被三护卫抓住了，要么成了蚁王的食物，要么成了三护卫的改造对象。” 尼特罗的语气很冷漠。 “亲身体验到三护卫念气的凶恶，又对弟子的失踪无能为力，诺布的精神崩溃了，一夜白头。” “他大概率已经没办法参与到决战中去了，最多只能提供一定程度的支援。” 嵌合蚁特别喜欢食用人类，尤其是念能力者。 他们是人类之中最美味的，只要吃过一次就绝不会遗忘那种味道。 庞姆被抓住，如果是被吃掉，那么大概率会被送到蚁王的餐桌上。 如果是被改造，现在肯定已经开始了。 杰尔曼与诺布、庞姆师徒有一面之缘。 他还记得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诺布，以及披头散发、满身怨气的庞姆。 既然他们已经参与到嵌合蚁讨伐，就需要发挥作用，否则还不如立刻退出。 他们的能力都恰好是那种可以充当斥候的。 而斥候在战争时期，死伤率毫无疑问是非常高的。 因此，杰尔曼并没有嘲笑或轻视因此崩溃的诺布。 诺布是在完成了他所有的工作之后才精神崩溃的，他并没有耽误决战的进行，反而仍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是随便一个念能力者，置身于他那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地达成任务目标的。 这就好比把一个普通人，忽然扔到《逃生》那所精神病院里面，让他自己逃出来一样无助与绝望。 尼特罗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 “不管诺布最后决定怎么做，决战的时间都不会改变，一切继续。” 像是从诺布、庞姆师徒的事情里得到灵感，杰尔曼决定变换思路。 他仍旧会设法先将压力降低到100点的折磨阈值以下，随后，他会主动做一些增加压力的行动。 杀戮惩罚、赌术糟糕特质的惩罚、嗜血特质惩罚…… 杰尔曼要主动让自己的压力，跨过100点，然后借此刷新状态。 在极限控压之下，二选一，折磨，亦或者美德！ 如果是折磨，杰尔曼此时使用混沌咆哮，折磨不会叠加。 这会比平时使用混沌咆哮要付出的代价重一些，因为需要承担有特性的折磨。 除此之外，就是混沌咆哮具现化与折磨的先后顺序互换了。 如果是美德，杰尔曼的压力会强制清空大半。 此时使用混沌咆哮，由于有美德存在，将无法形成折磨，即无法强制将压力提升到100点。 同时，美德还会让杰尔曼的暴击概率提升，进而增加暴击减压的机会。 尽管美德概率比折磨概率低，可是值得一试。 杰尔曼决定使用这种思路，逐渐地掌控混沌咆哮，随后，他借此与尼特罗的百式观音继续搏斗。 于是，接下来的数天，他都在折磨的炼狱与美德的天堂之间轮回，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这样频繁的尝试中，杰尔曼美德的次数不过区区四次，其他都是折磨。 然而杰尔曼还是要继续。 哪怕是见多识广如尼特罗、桀诺、席巴，看着杰尔曼这样虐待自己，并且试图在疯狂中找到希望的出路，都不由地眼皮狂跳。 肉体遭受百式观音的轰击，但是有体质与巨大之湖符文庇护。 精神上他却只有理智这一层屏障。 明明知道是噩梦，明明痛苦到睡不着觉，他仍然坚持这么做，并巧妙地想到用“睡眠少女”卡牌来代替他睡觉，借此又规避了一种副作用。 杰尔曼的坚韧，让尼特罗、桀诺与席巴都印象深刻。 (本章完) ------------ 第255章 追寻快感的方向 轰轰轰—— 起手、祈祷、出掌、收掌，尼特罗在一气呵成的百式观音攻势中，会有那么短暂的开花一瞬，想起遥远的过去。 真的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那年他五十多岁，大约就是比司吉现在的年龄，百式观音大成。 他下山后立刻就与一位武道大师，展开赌上门派招牌的对决，试一试自己的成色。 然而尼特罗只挥出一拳，对方也仅仅看了一眼，他那音爆的拳风，就感动得主动跪拜下来，向他认输，并请求能拜他为师。 尼特罗其实收了许多弟子，传授他们自己所创造与领悟的心源流的奥义，包括了那位武道大师。 只遗憾斯人已逝，回忆的画面都寡淡了许多。 如今还在世上，并且有所成就的心源流派系弟子，仅剩下比司吉、云古二人。 “哈哈哈，这两个人真是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父子的惊讶都在沉默中逐渐消化。 “看了他们的战斗，对于我而言，他们让我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 “父亲，尼特罗会长设下的时限快到了，您觉得杰尔曼有可能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连续躲避尼特罗会长十次以上的攻击吗？” 嘭—— 他已经连续八次躲避了我的百式观音攻击，差一点，还差一点，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尼特罗猛地瞪大双眼。 席巴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杰尔曼一次又一次地被折磨困扰，又在间隙中寻得美德的宽慰。 尼特罗紧抿干裂的嘴唇，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化作无数金光，追上了杰尔曼。 不能有半点大意，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留神，他就赢了。 在皎洁月色的挥洒下，那道巨大的狂兽，又一次从他的五指山中脱逃，飞奔于山林之间。 过了好一阵，背着双手的他才转过身来。 桀诺哼哼两声。 现在，尼特罗哪怕用上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也难以完全压制住他了。 就是他为人太过正气凛然，没有他的师父比司吉那样狡猾、懂得变通，今后…… 单方面的攻势都开始压不住杰尔曼，不敢想象，他要是还击，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杰尔曼浑身裹着黑袍，如同流星一样划破长空，落入被夷为平地的、原本称之为森林的黑暗阴影中去。 我现在只有战斗经验的积累是远胜于他的。 “我既不能服老，也不能说火候未到，因为尼特罗会长年纪比我大，杰尔曼年纪比我小。” 不好、不好，竟然有了类似走马花灯般的幻象，看来杰尔曼的混沌咆哮，让我也累积了不少的压力…… “我说过了，我不能预知未来。杰尔曼或许做得到，或许做不到，这不是我能确定的，决定权在那两個人手里。” 席巴点点头。 席巴鹰一样的双眼收回，看向桀诺，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尼特罗看着那个方向荡起的尘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 桀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他们每天都会来观战，尤其是最近数天，他们常常能看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疲倦。 轰轰轰—— 轰—— 百世观音眼花缭乱的掌、拳、指、刀招式中，混沌咆哮撕碎了其中的大半，狰狞夺目！ 但是，尼特罗依旧有一掌打在了杰尔曼的身上，将处于混沌咆哮心脏位置的他拍飞了出去。 “这就是规则，一开始就设置好的规则，双方都同意了，还有什么好说呢？” 他朝着飞艇降落的地点，走了过去。 刚才就是杰尔曼最新的记录了。 听说云古最近收了一个徒弟，叫做什么智喜的，云古是很沉稳的，想来挑选的弟子资质不会差。 混沌咆哮追了过去。 他这样兀自没有休息，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惊人的意志力。 “如果再给杰尔曼一段时间，我认为他是有很大可能做到达成胜利条件的，只可惜时间太仓促了。” 精神紧绷的尼特罗飞奔数步，跳跃到半空中，像是箭一样射向杰尔曼的落点。 他胸前的“生涯现役”四个大字随着夜风飘舞。 远处，山峦的巅峰上，桀诺负手而立，席巴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像是一高一矮两棵大树一样屹立。 两道身影没入黑暗。 与此同时，杰尔曼从被百式观音击落的深坑中爬出，暗黑折磨王冠悬浮在他的头上。 受伤的混沌咆哮在一旁如小山的阴影般将杰尔曼笼罩，只有那可怖的气息，时刻彰显着它的存在。 随后，它巨大的前肢往下一按，猩红的双目凝视着空中，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呃呃呃呃——” 尼特罗拔地而起，在空中的停滞中，盘起双腿，又一次摆出了他无数次摆出的百式观音起手式。 然而精神集中在尼特罗身上的，只有混沌咆哮。 杰尔曼却是高昂着头，望着漆黑夜里的残月，像是在发呆一样。 尼特罗的眼皮低垂下来。 放弃了吗？ 终于承受不住了吗？ 说实话，他能够坚持到今夜，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我本以为他在前天就该肉体与精神双重崩溃了，可是他却硬生生地挺到现在。 就让我在心中称赞你一句吧，杰尔曼。 未来是你的，但今夜它仍属于我。 尼特罗起手、祈祷、出掌，在一瞬间完成了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对杰尔曼与混沌咆哮全方位无死角的、密不透风的轰杀！ 这是尼特罗确信的最后一击！ 在那第九十九式百式观音落下前，杰尔曼久违地陷入了深邃的思考中去。 他在此时此刻，想的竟然是与这场战斗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今天是几号？现在是几点？ 嗯……好像是11月21日晚上……时间概念有些模糊了…… 回想起来，我在这个世界苏醒的晚上，就是去年的11月21日。 这么说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年了。 这一年里，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许多当时担忧的，现在已不是问题，有许多当时期盼的，现在已触手可及。 但是，还有许多我仍未追求到手的……比如说黑暗大陆深处。 说起来，我是为了什么而去黑暗大陆的？ 啊……对了，是因为想知道黑暗大陆所有的秘密，是想要做到超越东·富力士，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猎人…… 居然是这种理由，就为了这个，把自己的性命与同伴的性命全都赌上……不可思议。 实在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我的选择该是很荒谬的吧。 明明六大陆有我所需的一切，假以时日，我说不定能在六大陆称王称霸。 已经去过黑暗大陆，拿到了两种“希望”，这样的功绩可以了，足以名留青史了。 差不多就行了吧？ 之后换一条路？ 像尼特罗那样成为六大陆最强的念能力者，自创流派，承担猎人协会会长，这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像桀诺、席巴那样，把自己的家族打造成世界第一杀手家族，也是不错的道路。 像蚁王梅路艾姆那样，控制一个国家，以此为起点，扩张到整个六大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统治世界，仍旧是不错的道路。 的确都很不错。 但是，杰尔曼没有选择这些道路中的任何一条。 是啊，理由早就清晰了。 快感…… 我像是一只扑向毛球的猫、追向汽车尾灯的狗，头也不回地朝着极致快感的方向冲去。 恐惧的战栗、绝望的悲鸣……超越这一切所达到的顶点，都在黑暗大陆。 无法摆脱这种诱惑。 是的。 我绝不能在这里停下，也绝不会在这里停下。 嗯。 又一次下定决心了。 高悬于空中的尼特罗，在这一瞬间明显地感觉到了杰尔曼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愣了一下，却是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贪婪的、狞恶的笑容。 是吗？ 尼特罗瞬息间收掌，随即摆出了右手掌，笔直地挺起了中指，无名指与小指蜷缩，食指与拇指则扣在了一起。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吧。 在杰尔曼的身后，百式观音无声无息地出现。 金光乍现，一双大掌如梦境般温柔地潜入到杰尔曼的身边，然后合拢，将杰尔曼死死地困在掌心内。 嘭—— 旁边的混沌咆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想要回身去救，可是为时已晚。 百式观音的口中凝聚念弹，蕴含了恐怖至极的破坏力，然后尽数朝着被双掌所困的杰尔曼射去！ 零式·毫无慈悲的咆哮！ 轰—— 破坏金光倾泻而出，击中了百式观音双掌中的杰尔曼，又击穿了平坦的地面，切开了厚重的岩层。 轰隆隆—— 地动山摇之后，百式观音这才消散。 尼特罗从空中落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的肉身不由地露出了衰老般的疲态，不过并不严重。 尼特罗没有使出零式的全力，因为全力施为，就是要把他所有的念气都当作炮弹轰出去，目的是为了将目标彻底摧毁。 他当然不是想要把杰尔曼当成蚁王一样置于死地。 不过，饶是如此，他这一发近距离零式，威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那么，会怎样呢？ 他缓缓地平复呼吸，然后看向杰尔曼的方向，那里尘烟滚滚，没看见杰尔曼，至于混沌咆哮，也消失了。 还是失败了吗？ 是杰尔曼被我打倒后，混沌咆哮也跟着溃散了吗？ (本章完) ------------ 第256章 杰尔曼的界限突破 尼特罗想起不久之前，杰尔曼向飞艇上的众人解释贪婪之岛卡牌的作用，其中提及了SS级卡牌“大天使的息吹”。 他总共持有三张“大天使的息吹”，随后将其中的两张分给了尼特罗与桀诺，还给了他们特制的贪婪之岛卡盒，用来储存。 该如何使用它们，就由尼特罗与桀诺自行决定。 尼特罗想起那张卡牌，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现在就要把其中一张“大天使的息吹”，用在杰尔曼身上了…… 他刚这么想，烟尘就因为一阵怪风而消散大半，露出一道人影。 尼特罗不由地一怔，因为他看到了衣着残破的、仍能够笔直站立的杰尔曼。 他没事？ 这大大出乎尼特罗的预料。 这一瞬间的杰尔曼浑身充盈着洁白的念气。 下一刻，它们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放射状地涌向四面八方！ 而现在的杰尔曼，也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 “对不起。” 最后一个三护卫，集齐其余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的力量，也足以应付它了。 尼特罗松口了。—— 1998年11月22日23时26分。 一次、两次、三次。 “呵呵，杰尔曼，我还用不着你关心到这种程度。哼……你想做什么，随你的便吧。” 百式观音的攻势再也不能打中杰尔曼，而且那道圣光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到了尼特罗的眼前。 再次预判失败。 他原本一头发亮的黑发，全都变成衰败的灰白，眼镜片下的双眼像是失去了光彩一样。 飞艇中的孜婆年也情不自禁地来到舷窗前，远远地眺望那万丈光芒。 轰轰轰—— 杰尔曼身上的圣光逐渐如萤火虫般消散。 他缓缓开口。 “解决掉三护卫中的两个”，这就意味着蚁王梅路艾姆即便重生，也不可能达到原时间线的变态程度。 距离约定的0点决战时间，仅剩下半個小时。 这是他千锤百炼的身心的结果。 他冷静地起手、祈祷、出掌，一丝不苟，并且到了这种程度，仍然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 尼特罗双眼一凝，随后从容地收掌，一呼一吸后，垂下了双手。 “我……真的做不到。” 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 再来！ 不仅是尼特罗，就连远处的、想要返回飞艇上的桀诺、席巴都不由地停住脚步，惊愕地看着念气涌来的方向。 “尼特罗会长，23日0点后的决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三护卫中的两个，然后赶到你的身边。” 密密麻麻的轰击把原本就被摧残得不成模样的大地，又重新翻来覆去地犁了数遍，这里的地形将因此被长久地改变。 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九次…… 预判失败了。 可是他的状态却好得出奇，感觉四肢百骸都在掌控之下。 诺布的声音中包含着颤音。 尼特罗会长露出复杂的笑容。 率先从这股状态中脱离的，还是尼特罗。 一直都是尼特罗对别人说出不容置疑的话语，这一次却反了过来，轮到杰尔曼对他说了。 百式观音，轰出的千手，穿透了纯白圣光，毫不留情地打向杰尔曼！ 但是落空了，杰尔曼陡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稳固的圣洁光环取代了颤抖的暗黑王冠，他的双眼炯炯有神、毫不动摇。 尼特罗心底一沉，必须预判他的落点，遏制他的气势！ 十次。 这股念气浑厚到他们平生未见，其中包含的坚定、无畏、专注、勇猛、振奋等等意念，仿佛都传导到了他们的心神中。 十一次。 嗡—— 它们冲入到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像是要把这里化作白昼。 这一刻，他们与杰尔曼通感了，并不由自主地被杰尔曼的心智感染、鼓舞，为他的坚韧意志而心驰神往。 “没想到，真的让你做到了……” 这到底是…… 朴实无华的「四次元公寓」内，它的主人——诺布靠着边界墙壁站着。 他终究还是拒绝参与到接下来的王宫突入决战中去，他能做的只有把「四次元公寓」的众人送到设置好的出口处。 很难想象，现在的诺布，与半年前的诺布，会是同一个人。 “还有……庞姆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找到她……” 诺布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羞愧，可是每当他想要鼓起勇气，却回想起那天感受到的三护卫的念气。 凶恶与恐怖，击溃了他的心智。 当时的诺布，就相当于遭受了压力折磨，直到现在仍未完全摆脱畏惧。 他像是被打上了恐惧的思想钢印一样，没有办法再战斗了。 如无意外，他将来的职业猎人生涯，也将因此受到限制，基本不可能有成为三星猎人的未来了。 诺布低垂着头，没有与「四次元公寓」内的任何一人对视。 众人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盘腿坐在地上的莫老五，将他的大烟斗往旁边一推，轻声叹息。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设法找到庞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完，看向「四次元公寓」中的其他人。 这里除了原本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外，还新增了两位来自嵌合蚁方的援兵。 「天上不知唯我独损」的拿酷戮。 「黑暗旅店」的秀托。 嵌合蚁师团长变色龙梅雷翁。 嵌合蚁军队长章鱼伊卡鲁哥。 梅雷翁是主动投向嵌合蚁讨伐队这一边，他想要为死去的嵌合蚁同伴，向蚁王与三护卫复仇。 伊卡鲁哥则是与拿酷戮不打不相识。 它相当喜欢与敬佩拿酷戮看重义气的脾性，转而就投向嵌合蚁讨伐队这一边。 其实还有很多投向人类一边的嵌合蚁，不过因为各自的理由，它们都没有参与到这场决战中来。 比如军团长寇鲁多，一个长得像雷震子一样的嵌合蚁。 他想起了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并找到了与他一样转生为嵌合蚁的亲生妹妹。 寇鲁多带着变成蚂蚁模样的妹妹，去了大后方。 这对兄妹打算在这场决战结束之后，再找个机会返回NGL自治区，看看能否与他们的母亲相认。 章鱼医师、白熊师团长、考拉军队长等等嵌合蚁不敢与恐怖的蚁王、三护卫作对，也退到了大后方，接受人类方面的监控。 因此，只有梅雷翁、伊卡鲁哥两名嵌合蚁加入到这场决战中去。 失去了诺布这一大战力，甚至可能得不到多少来自他的支援，众人都感到紧张不安起来。 原本诺布的「四次元公寓」，是能够帮助他们更灵活地与三护卫周旋作战的。 可是诺布现在已经丧胆，状态很不好，强行让他加入，说不定会在极限的战斗中犯下低级错误，那还不如不让他去。 既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只好接受事实。 接下来的决战中，只有他们五人突入到王宫内。 哦，不对，还有尼特罗会长。 尼特罗会长才是这场决战的核心。 只是他毕竟只有一人，肯定是要与蚁王一对一的，剩下的三护卫就只能交给其他人解决。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情更加阴郁。 他们虽然没有与三护卫直接交手，但是从种种侧面迹象能看得出来，三护卫的实力全都在他们之上。 嵌合蚁讨伐队现存的五人组，要缠住三护卫，给尼特罗会长解决蚁王争取时间。 可是，这种事情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还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可能……万一尼特罗会长输给了蚁王呢？ 到时候谁来对付蚁王？ 难道要我们来对付蚁王吗？ 压抑的氛围在蔓延，士气变得低落。 莫老五有心想要说些鼓舞、振奋人心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叮叮叮—— 这时候，像是知道这边的状况会是怎样一样，莫老五收到了来自尼特罗会长的短信。 他看了一阵，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大家听我说，尼特罗会长秘密地找来了两名帮手，他们会支援我们的行动。” “秘密地找来了两名帮手”？ 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莫老五。 这种时候，尼特罗会长会从哪里找来帮手？又会是怎样的帮手？ 难道是“十二支”？可是尼特罗会长与猎人协会审查部、协专那边不是不让“十二支”参与讨伐吗？ 莫老五此时脸上满是喜色。 “一位是揍敌客家族的桀诺先生，另一位是杰尔曼。” 桀诺·揍敌客鼎鼎大名，诺布、拿酷戮与秀托都是听过的，当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对应的人。 只是……“杰尔曼”？ 哪一个杰尔曼？ 不会是那个杰尔曼吧？ 莫老五看着众人。 “就是那个杰尔曼，那个‘最速一星猎人’的杰尔曼，那个消灭数位幻影旅团成员、团灭阴兽的杰尔曼。” “诺布、拿酷戮、秀托，你们应该对他再熟悉不过了。看来，尼特罗会长是亲自点名，让他也来东果陀共和国了。” 诺布、拿酷戮与秀托都不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居然真的是他！ 没想到尼特罗会长竟然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杰尔曼给找来了。 这样一来，诺布的战力空缺就被填上，决战获胜的希望就又多了一分！ 真是峰回路转啊！ (本章完) ------------ 第257章 决战的夜空之下 梅雷翁与伊卡鲁哥却很疑惑，谁是桀诺，谁又是杰尔曼？ 为什么听到他们的名字，大家都振奋起来了？ 他们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 其中，章鱼模样的伊卡鲁哥，从一具嵌合蚁尸首中钻出来，好奇地打量像是打了强心剂的众人。 它戴了一顶针织帽，看起来就像是个可爱的章鱼玩偶。 伊卡鲁哥的念能力是「与尸体游戏的孩子」，它能寄生并操纵新鲜的尸首。 除此之外，它还能远程用空气枪射击敌人。 相对而言，它是在场众人中，远程最强、近战最弱的代表。 如果身边有一个搭档替它掩护，它就敢远距离用「空气枪」射击王宫内的蚁王与三护卫以外的嵌合蚁。 可惜现在嵌合蚁讨伐队人手奇缺，诺布又退出决战，其余的人全都用来应付三护卫都不一定够用，它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极少。 没有搭档，它就只能用「与尸体游戏的孩子」，寄生一具嵌合蚁尸首，混入敌营，搜寻庞姆的下落。 这样的两种能力，它能够通过触碰拿酷戮的身体的方式，与之分享。 听莫老五所说，又有新的帮手，伊卡鲁哥心中惊喜，说不定这两人能成为它的搭档。 “哈哈哈，有他们在，我们的作战一定能成功。” 赤着上半身的拿酷戮，兴奋地挺起胸膛，他的飞机头发型也随之抖了抖。 他在原时间线中，将被制作成傀儡的凯特，关进笼子里，是把凯特打得遍体鳞伤才能达成条件。 梅雷翁的念能力是「神的不在场证明」，只要它憋住呼吸，哪怕是「圆」也无法感知到它。 而要将三护卫关进笼子里，他就必须给予更为恐怖的伤害，这是极难做到的。 只是梅雷翁与莫老五、秀托、伊卡鲁哥搭配的效果都没有与拿酷戮那么好。 “桀诺·揍敌客是人类世界的顶尖杀手之一，与尼特罗会长认识。杰尔曼则是我们的熟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猎人。” 比如秀托的「黑暗旅店」，想要夺走敌人的部分，或者将敌人整个关进笼子里，需要给予相应程度的伤害。 于是，伊卡鲁哥问道：“谁是桀诺？谁是杰尔曼？” 他并不是完全无目的的自信，而是相信自己与同伴的能力。 到那时，嵌合蚁讨伐队一方将获得优势。 这么看来，梅雷翁就是百搭的辅助。 换句话说，成为「神的共犯」的拿酷戮，能在与梅雷翁的配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三护卫，甚至是蚁王的身边，发动攻击。 而拿酷戮的「天上不知唯我独损」，就能借此发动，在不知不觉间令敌人“念气破产”，进而强制陷入「绝」的状态，无法使用念能力。 拿酷戮说到最后一句，看向了这次决战中，与他充当战术搭档的队友——梅雷翁。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现在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这样一来，哪怕只是让一个三护卫失去念能力，只能靠嵌合蚁本身的身体能力作战，那也是对敌人巨大的削弱。 同时，它还有与外界融为一体的伪装、隐形变色龙能力。 他的攻击甚至不一定能破掉三护卫的防。 对比下来，拿酷戮与梅雷翁的搭配是最完美的。 伊卡鲁哥听到拿酷戮这么说，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并且抬起了章鱼触手。 “如果是这样，能让他们之中的一人，或者两人，与我搭档吗？这样一来，我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拿酷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是与尼特罗会长一起来的，大概率会有自己的任务，哪怕遇上，也不会与我们一起行动。” 伊卡鲁哥露出遗憾的神情，章鱼触手失望地耷拉下来。 “这样吗？如果是这样，我就继续原计划，通过混水摸鱼的方式，潜入城堡的地下，寻找庞姆的下落。” 嵌合蚁有投向人类一方的成员，人类也有投向嵌合蚁一方的成员。 原东果陀共和国国家大臣毕则夫就是人类一方的投降派，他为嵌合蚁们服务，并借此机会获得了好处。 他在城堡的地下，建造了专属他淫乐的世界，把那些被挑选而来的人类女性放在这里，威逼利诱之下达成自己的欲念。 要么成为嵌合蚁的食物，要么成为我的女人。 无依无靠的女性们只能被迫就范。 嵌合蚁讨伐队推测庞姆可能在那里，或者曾经在那里留下线索。 拿酷戮点点头。 “只能这样了。伊卡鲁哥，到时候，你一切小心。” 伊卡鲁哥抬起章鱼触手，表示没问题。 杰尔曼吗？ 沉默良久的诺布，扶了扶眼镜，思绪回到了半年前。 他和弟子庞姆，第一次见到杰尔曼，是在医院里，他奉命前来帮助杰尔曼等人转移。 那时候杰尔曼刚刚解决了两個幻影旅团成员，其余的成员四处搜寻他的下落。 那时候的他在与幻影旅团的争斗中，仍处于劣势。 可是，几个月之后，幻影旅团再次有两名成员死于杰尔曼之手。 从此之后，幻影旅团剩余成员就此销声匿迹。 幻影旅团被杰尔曼击溃了，被迫遁入隐秘中，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而现在，那位杰尔曼已经变换了当初的角色，成为前来增援他们的角色，还是由尼特罗会长亲自点名的。 在那么多想要帮助尼特罗会长的念能力者里，尼特罗会长偏偏只选择了桀诺与杰尔曼，是有原因的。 杰尔曼或许已经得到了尼特罗会长的认可。 诺布双眼低垂，眼镜片在提灯灯光中反光，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 他抬起手，捂住胸口，似乎那里隐隐作痛。 我的同伴们即将浴血奋战，我的弟子生死未卜，我敬仰的人对我没有任何责怪，我帮助过的人现在反过来帮助我…… 诺布，你真的要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属于他的时间已经停滞了一样。 莫老五看了一眼时间，抓起大烟斗，站起身来。 “距离作战计划开始，还剩10分钟，大家都准备一下。”—— 东果陀共和国，迪哥总帅的王宫在夜色下显得异常静谧。 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像是一只石像鬼一样，蹲在一座王宫城堡的顶端。 它蹲守在这里，防备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 虽然从未直接交手，但是它知道人类阵营那边来了几个高手，一直在不断地杀伤嵌合蚁的有生力量。 它总觉得人类那边，迟早会有什么大动作。 绝大部分人类都很弱小，可是他们之中也有强者，尼飞比特绝不会就这么轻视他们。 其余两位三护卫也是这么做的。 三护卫之一的尤匹守在「王」所在的宫殿上落必经的阶梯上。 事实证明守在这里是正确的，前一段时间，它们就发觉并擒获了一个试图闯进来的女人。 尼飞比特在解剖与操控了那个女人的大脑后，得知她名为庞姆，是那群与它们作对的职业猎人的一份子。 她的目标是潜入并看见蚁王或三护卫，之后就能通过她的念能力「寂寞深海鱼」，远程窥探王宫的内部情况。 可惜的是，庞姆一直都是单独行动，她的记忆里没有其他猎人的作战计划内容。 或许就是考虑到庞姆会被擒获这一点，那群职业猎人才没有告诉她计划内容，现在看来，这么做也的确发挥了作用。 尼飞比特没能从庞姆这里得到更多讯息，于是让她也经历了嵌合蚁改造，然后把包裹她的卵扔在宫殿深处。 和包裹庞姆一样的卵，现在挂满了王宫各处的树冠上，密密麻麻，像是一颗颗白色硕果，等待着破茧成蝶。 「王」，是需要伴侣的，也就是「蚁后」，转生后的庞姆，说不定能让「王」看中……或许不会，不管怎样，就当是落下一步闲棋吧。 无论如何，「蚁后」都不能是人类。 对此，三护卫中的最后一位枭亚普夫，一直颇有怨言，总是对其余两名护卫絮絮叨叨。 它认为，「王」太过关注一个名为“小麦”的人类了，自从在军仪棋上屡战屡败给小麦后，「王」就陷入了执念中去。 军仪棋，应该是消遣才对，「王」却很认真，转而爱屋及乌，对小麦也多加照顾。 本来，小麦早就该成为他们的腹中餐了。 尽管枭亚普夫的念头很荒谬、很不可思议，可是三护卫都不介意顺手掐灭那种渺小的可能性。 只是，它们随后意识到「王」仍在兴头上，甚至为了赢过小麦而选择自残。 尼飞比特治好了「王」。 不过，三护卫都意识到不能够现在杀死小麦，否则小麦在「王」的心目中将成为无法被超越的对象。 枭亚普夫对此心生不满，但是为了「王」，它选择忍耐。 东果陀共和国的子民，因被尼飞比特操纵的“死尸傀儡”迪哥总帅的命令，聚集到了王宫外，随后遭到了枭亚普夫的全体催眠。 这群人类将会经过挑选，其中一部分会改造转生为嵌合蚁，成为「王」的大军，其余的则作为未来扩张进军所需的粮草存储起来。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有那群猎人，他们是变数。 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呢？ 忽然间，尼飞比特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在它看不到的高空云层之上，一只揍敌客家族驯养的怪鸟飞掠而过，三道身影从天而降。 (本章完) ------------ 第258章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揍敌客家族驯养的超大型怪鸟上，其实有四个人，分别是杰尔曼、尼特罗、桀诺与席巴。 不过，从超大型怪鸟上跳下的，只有杰尔曼、尼特罗与桀诺。 席巴操纵着超大型怪鸟，在高空中盘旋，并且会在收到桀诺的讯号后降落地面，接应桀诺，除此之外就不需要做任何事了。 这样一来，他们父子的工作就算彻底完成，也可以离开并返回揍敌客家族。 无论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遭遇什么，最终是什么结果，都与他们无关。 只有杰尔曼与尼特罗活下来了，他们与揍敌客家族父子才有机会再次接触。 杰尔曼、尼特罗与桀诺从高空中坠落，狂风卷起他们的衣物，却被他们用念气笼罩全身，强行按下。 这么一来，三人就像是三颗陨石般坚固无匹，破空射向地面的王宫。 他们的表情都是无悲无喜，宛如石像雕塑。 下一瞬，桀诺双手操弄，仿佛要捏抓狂风的穴道一样，一头紫色长龙在双掌间轰然冲出。 它猫一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夜空，很快，它就敏感地注意到了那三道维持「绝」的姿态的人类身影。 他们就这样混入龙星群之中，被夜色吞没身影，冷冷地等待着三护卫的反应。 这样一来，他们下落的速度稍减，可是更加从容稳定，能更好地应付来自下方的威胁。 金色小龙化作的星群箭雨的攻势，霎时就把整个东果陀共和国王宫覆盖。 不过，尼飞比特并不是在向它们求援，而是在提醒它们，要完成自己的职责。 三人乘势落下，站立于龙躯之上，微微躬身，漠然地凝视着下方。 主动权来到了他们手里，现在他们落下了棋子，就等对方怎么下了。—— 白色卷发、一对猫耳朵的尼飞比特，是三护卫中第一个察觉到敌人从空中的奇袭的，并独自做出了应对，及时把「圆」调向了空中。 「龙头戏画·龙星群」！ 咻咻咻—— 不怎么办。 随后，它的脸色又是一变。 很快，桀诺就感应到来自下方的、邪恶无比的念气，形成了不规则的「圆」，像是冲击波一样将他们与紫龙包裹在内。 它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王」，除此之外，其余的事都毫无意义。 这是掩饰重点攻击方向的佯攻，如果真的去一一处理金龙箭雨，那就中了敌人的计策了。 冷静、兴奋、愤怒、担忧、喜悦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进一步激发了尼飞比特的潜能。 不用多想，众人也知道那一定是三护卫之一的念气。 与此同时，尼特罗、杰尔曼与桀诺都很有默契地进入「绝」的姿态。 桀诺甚至没有与其他人有眼神接触，立刻就有了动作，他双手一振，紫龙就在狂暴的抖动中，顷刻间化作咻咻咻射出的箭雨！ 「龙头戏画」！ 磅礴气势的巨大紫龙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到了三人的下方。 然而，从空中落下的紫色巨龙，忽然转变成覆盖整个王宫的金色龙箭雨时，让尼飞比特也有些措手不及。 它相信，自己这么做，其余两位三护卫很快也会意识到异常。 这种状况，该怎么办？ 只是，尼飞比特很快就冷静下来，甚至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这三個人类，毫无疑问是它遇到过的人类高手中，最强的三位。 三对三，它们三护卫与三个人类对决，数量上倒也刚好对上，可是无法确保还有没有其余人类入侵王宫。 如果有第四位这样的强者，就糟糕了。 况且，这三个人类中，有两个相当棘手，恐怕只要交手，短时间内绝不可能结束战斗，甚至有落败的可能。 在枭亚普夫、尤匹赶过来之前，它必须做出二选一的选择，无论如何，都必须放走一个敌人。 选择是很重要的，万一选错了，放过去的那个人类又越过了枭亚普夫与尤匹，威胁到「王」，那么它难辞其咎。 苦恼、烦闷的情绪令它紧皱眉头。 该选哪一个？ 那个扎着辫子的老头？ 亦或者那个身披黑袍的年轻人？ 这样的犹豫，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尼飞比特就做出了决断。 嘭—— 它从圆柱中一跃而起，敏捷如电地闪过了众多金色龙箭，直扑身穿心源流战斗服的尼特罗。 我给庞姆开颅时，她在我的控制下说过，他们猎人协会的会长是人类一方的最强者，他也来了。 根据庞姆的描述，这个老者，很可能就是那个“尼特罗会长”。 先对付他。 与绝大多数嵌合蚁不同，蚁王与三护卫的念能力在出生后不久就都觉醒了，这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除它们以外的嵌合蚁，基本都需要经历来自念能力的攻击洗礼才能觉醒念能力。 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差距。 因此，尼飞比特实际已经掌握念能力很长一段时间，并在这方面得到了进化。 它在突进到尼特罗身前时，凭借着进化后的念能力，将身体机能发挥到了极致！ 「黑子舞想」！ 包含恶意的猩红念气，令尼飞比特宛如恶魔般露出獠牙！ 从天而降的尼特罗，冷漠地、轻蔑地看着它，勾起嘴角。 “小猫咪，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很离谱……实际上，你没有选择。” 尼飞比特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尼特罗的意思，却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危险，然后它在那极致的观察力下，注意到尼特罗手上的动作。 起手、祈祷、出掌！ 「百式观音·第二式」！ 好快！ 这是尼飞比特仅剩的念头！ 轰—— 侧面涌来的金色念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尼飞比特轰飞了出去，让它整个身躯，射向了王宫之外！ 尼飞比特哪怕在「王」的扫尾下，也仅是擦伤，因此「百式观音」的轰击也只是同样的结果。 可是，它在「百式观音」的轰击中，几乎无法保持平衡，且一直被送到王宫之外，也未能停下这股冲击力。 眼看着它会被轰飞到极远的地方，将要脱离战斗至少数分钟，它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不远处出现的枭亚普夫。 尼飞比特朝枭亚普夫呼喊，可是枭亚普夫置若罔闻。 它伸展开美丽的蝴蝶翅膀，哭喊着，疾驰向「王」所在的宫殿。 尼飞比特不由地又皱起眉头。 只要枭亚普夫冷静下来，就肯定能想到区区金色龙箭，是伤不到「王」的，根本不必如此惊慌失色。 可是枭亚普夫是三护卫中最情绪化的，也是最愿意为了「王」奉献一切的，它根本没有多加思考，就飞向「王」。 无论金色龙箭能否伤到「王」，枭亚普夫都不允许它们冒犯到「王」，哪怕只是一点点。 其实，枭亚普夫的正确选择，应该是直接与空中的三个人类中的一个交手。 只是事到如今，既然它已经飞向「王」，那就让它去吧。 是的，尼飞比特并没有打算让枭亚普夫帮自己停下来。 它有自己的办法。 尼飞比特在空中用猩红念气，具现化出一个巨大的人形玩偶，嘴唇上用缝线缝合了起来，手指上满是丝线，看起来相当诡异。 「玩具修理者」！ 这就是它能够用来治愈伤口或改造身体的念能力。 处于特质系的它，既能拥有治愈与改造的特质系念能力，也能有具现化系与操作系的念能力，这就是主辅系统的好处。 「玩具修理者」与其他念能力一样，都拥有制约与誓约。 其条件就是「玩具修理者」具现化出来后就只能固定在原地，并且尼飞比特与它尾巴相连，两者不能离开超过二十米的距离。 尼飞比特反过来利用了这个制约与誓约。 「玩具修理者」停滞在半空中，尼飞比特仍旧被「百式观音」的冲击波轰出去，并未停下。 然而，下一刻，它们相连的尾巴将尼飞比特死死地拉扯住，发出吱嘎吱嘎的剧响。 尼飞比特借此停住了！ 它眨了眨双瞳，正要将「圆」扩散向王宫的方向，探查现在的情况，随后就猛地感觉到了针刺般的危险预感！ 尼飞比特抬头时，就看见那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人，落向了它的方向。 “小猫咪，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很离谱……实际上，你没有选择。” 它不由地想起那个老头所说的话。 尼飞比特从庞姆的记忆里知道，那个老头很可能是这群人类的最强者，名为尼特罗，这才是它为什么选择尼特罗作为攻击对象的原因。 至于眼前这个黑袍男人，尼飞比特未能确定他的身份。 庞姆与杰尔曼是认识的，然而她的记忆庞杂，绝大部分都选择性地把焦点聚拢在她的老师诺布身上。 尼飞比特想要得到有效讯息，就必须从庞姆的自白中，一点一点地剖析。 这样的工作量将相当大，尼飞比特也不可能把庞姆记忆中所有人都找出来一一对应，它只可能找庞姆在最近见过的人。 那才最有可能是嵌合蚁讨伐队的成员。 但是，现在出现了两个例外。 一个是那个放出了金色龙箭的老人，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威胁不亚于那个尼特罗的黑袍男人。 庞姆在最近见过的人里，似乎没有对应形象的人，这说明他们是被尼特罗单独找来的。 尼飞比特的思考在一瞬间完成，它明白自己必须在这里与黑袍男人速战速决，否则绝没有返回王宫的可能。 刹那后，它就发觉这才是最荒谬的想法。 (本章完) ------------ 第259章 混沌融合的形态 尼飞比特感到荒谬，在于它看到了黑袍年轻人抬手的动作，却来不及反应，在下一瞬间就被轰飞。 嘭—— 事实上，是「玩具修理者」先被轰击，然后它用力地撞击到了尼飞比特身上。 它们一同被这股冲击力压倒，急速坠向地面！ 尼飞比特与「玩具修理者」像是脐带相连的母子，又像是耳机线一样交缠。 先是被尼特罗的百世观音轰飞，又被黑袍男人的攻击轰落，它也是有火气的。 它要反击，首先就需要视野。 尼飞比特不得不解除具现化，这才得以清空视野。 当视野空明时，那个黑袍男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在哪？！ 他又去了哪里？ 这是他前天掌控混沌咆哮的力量后，获得的新形态。 它的肉眼也在上下左右地追索，在这期间，它仍在不由自主地坠落。 烈焰如火龙喷出，冲入深坑土壁之中，立刻就把坑洞内灌得满满的，全是火焰。 狂风吹来，黑袍下露出他方才轰击尼飞比特的手脚，看起来相当诡异。 杰尔曼却不再看深坑内部，而是顺着地面转移视线，一路看到了远处，才停下视线。 尼飞比特意识到这样的敌人，不是一边放出「圆」，一边就能轻松应付的对手。 一旦脱离战斗一段时间，美德圣光就会切换回折磨王冠，伤害他的身心。 他的双手像是戴上了漆黑金属制成的手套一样。 现在有强敌在侧，它如果具现化「玩具修理者」，就和把自己的弱点送上门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黑子舞想」让它在生死时刻，发挥身体能力到了极致，这才迅速地掘出一条隧道。 于是它立刻改变策略，将「圆」收缩到自己周边。 怎么会有这种事？ 迄今为止，能够给它这种压迫感的，只有「王」、尼特罗与眼前这个男人。 杰尔曼要使用这「混沌融合形态」，依然必须强制陷入折磨，头戴暗黑王冠。 像是得到二次加速一样，尼飞比特感受着剧烈的疼痛，并且这次改变了方向，朝着侧面飞射而去！ 它的后背终于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碎石飞溅起来数米高，它整个人都深深地嵌入地底。 杰尔曼落到深坑边缘。 现在，属于杰尔曼与尼飞比特的天堂与炼狱的轮回开启了。 除此之外，他的头顶上悬浮着圣洁的光环。 那时候，「玩具修理者」强制固定在原点的制约与誓约，真的会让它受苦。 尼飞比特身上的衣物几乎被烧得干净，那一头白色卷发也都焦黑一团。 星火在夜空中弥散，像是璀璨的星光。 「混沌·火焰喷射」！ 呼哧—— 手指尖锐如魔兽的利爪，手腕往上却是被螺旋扭曲的白骨附着。 尼飞比特的「圆」像是变形虫一样朝四面八方扩张。 然而更令它不安与畏惧的是，它哪怕做到这种程度，都只能在杰尔曼的手下狼狈地逃窜到这里，做不到反击。 放弃中远程感应能力，增强短时间的反应力！ 眼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它也没有具现化「玩具修理者」出来，进行第二次减速。 噗—— 它现在已被活生生地烤熟了。 半个小时内如果再次战斗，轮回又会开启，需要停止，又要再等半个小时。 它很清楚，自己被踢飞了，而它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杰尔曼将手掌对准了深坑内部，尖锐的兽爪就在顷刻间扭曲转变成一个巨大的喷口。 这该怎么战斗？ 这时也有混沌咆哮的力量，但是是被折磨削弱过的。 嘭—— 它逃出生天后，金色竖瞳又挪向杰尔曼。 不过，一旦进入战斗，暗黑王冠将切换成圣洁光环，获取美德！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脱离战斗状态太久，就会有美德圣光加持，获得念兽混沌咆哮的力量以及美德加成。 他想要彻底结束美德与折磨的轮回，就需要在折磨的状态下等候半個小时。 舍弃「五段气槽」的稳定，像是尤匹一样，获得进化的能力。 下一刻，它感觉到「圆」内突进了一个生命，然而还是没有来得及反应，腰间就被踹了一脚！ 嘭—— 如果不是它具现化「玩具修理者」为自己遮挡火焰，然后看着它被焚毁一空，为自己挡灾。 一道身影从那里破土而出，露出它狼狈而狰狞的模样。 尼飞比特并不是害怕自己会死，因为有一样东西比它的生命更重要，那就是「王」的安全。 这个人能够威胁到「王」。 尼飞比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如果让他与方才的那两个人汇合，一起对「王」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在这里杀掉他。 尼飞比特身体紧绷，不顾全身焦臭剧痛，双目幽暗地直奔杰尔曼。 必须杀掉他，守护「王」，就像军仪棋的一颗普通棋子一样。 为了守护「王」而产生的坚定信念，令它的「黑子舞想」超常发挥，速度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它眨眼间就突进到杰尔曼身前。 不过，尼飞比特仍旧冷静。 它没有莽撞进攻，而是以「超·黑子舞想」下的灵活身法，忽左忽右地疾速闪动。 快到连它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什么位置。 哪怕是桀诺、席巴施展的「暗步」、「肢曲」，也没有尼飞比特此时此刻的地步。 应该说无法相比较。 杰尔曼只站在原地，看它闪转腾挪，不做任何反应。 某一瞬间，尼飞比特认为自己抓住了杰尔曼露出的破绽。 它双爪如风，抓向杰尔曼的后脑勺，要掀他头骨，挖他脑髓！ 杰尔曼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侧身一转，左手掌就已迅猛异常地扑到尼飞比特面门！ 咆哮利爪登时嗤地扎入尼飞比特脸上，鲜血四溢！ 尼飞比特竖瞳瞪大，整个动作都被猛地顿住。 它惊惧地要往后撤，却为时已晚。 杰尔曼左爪一拉一扯，尼飞比特就不由自主地扑向杰尔曼。 而杰尔曼的右臂猛地化作金属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混沌·锯肉狂刀」！ 右臂锯齿砍刀劈下，尼飞比特从它的左肩到右腰被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地砍断，血肉横飞！ 我…… 尼飞比特被一分为二，上半身的它双目茫然地落地，死于非命。 我……我不甘心！ 它瞪大眼珠，却在生命逝去后，守护「王」的执念，令它的死尸猛地弹起，如恶鬼般扑向杰尔曼。 猩红的念气转化为更可怖的黑暗怨念！ 这股怨念能让念能力者在死后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封印他人的念加深、死而复生，亦或者像这样暴起，给出足以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击！ 只是，杰尔曼是六大陆里最不惧怕怨念的人之一。 他右拳挥出，正中尼飞比特的脸，将它砸得凹陷进去。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猎人徽章」放出幽暗漩涡，贪婪地吸食着尼飞比特的怨念。 咻—— 尼飞比特最后的怨念，就这样在转瞬间化为乌有，成了杰尔曼「猎人徽章」的食粮。 它暴起的上半身坠落在地，终于变得软趴趴的，再无生机了。 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杰尔曼的念能力，与蚁王梅路艾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蚁王梅路艾姆通过吞食血肉，增强他的念。 杰尔曼则是通过吸收怨念，增强他的体质与气量。 只是蚁王梅路艾姆沾了种族的光，能力更为变态，并且一诞生就是王者的战力。 它剩下的就是通过自身的吞噬念能力，把王者的上限不断拔高。 因为吸收了尼飞比特的怨念，杰尔曼的胸前除了原来的「血之沉醉」、「巨大之湖」外，又多加了一道符文脉络。 「巨大之深海」，一道像是彼岸花模样的符文烙印在杰尔曼的胸前，令他全方位的抗性都增强了。 所有施加在杰尔曼身上的异常因素，包括精神影响、毒素、疾病、晕眩等等，都将被这种抗性减免。 相当于揍敌客家族成员从小浸润、锻打的体质，叠加在了杰尔曼身上。 杰尔曼却无暇去低头查看自己得到了什么符文，事实上他现在并不在乎。 他转过身，直奔王宫的方向。 从与尼飞比特交战开始，到战斗结束，杰尔曼与尼飞比特都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就此迅速地分出了胜负。 他与三护卫也不需要交流，大家都有自己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杰尔曼飞奔向王宫时，正好看到天空中一道紫龙盘旋飞出，上方有两道身影。 一个是尼特罗，另一个就是蚁王梅路艾姆。 他们的战斗也即将开始了。 桀诺的「龙头戏画」，将把他们送到远处的战争武器试验场上方，把那里划分为新的战场。 杰尔曼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集中注意力在王宫的方向。 他还有第二个目标。 不过，在杰尔曼还未抵达王宫墙壁前，就先看到一道身影越过墙壁，落到了他的面前。 桀诺佝偻着身躯，神情严肃地落地站稳，双手上抱着一个身穿破旧衣裙的少女。 他看到杰尔曼，愣了愣，然后露出苦笑。 “我的「龙星群」误伤了这位人类少女，令她生命垂危。当我与尼特罗会长找到蚁王时，就看到它正抱着少女。” “蚁王说它知道我们的来意，要求与我们做一个交易。它可以和我们离开，换一个地方作为战场，但是，我们必须救治这个少女。” “它说，这个少女的名字是‘小麦’。” 蚁王一直被认为是残忍恐怖的象征。 它造成了太多人类伤亡，以至于尼特罗与桀诺看到这一幕，听到它的要求，都不由地愣住了。 这真的是情报里那个每天都要吃下大量新鲜人肉的蚁王梅路艾姆吗？ 真是不可思议。 (本章完) ------------ 第260章 对小麦的处理无关紧要 由于脱战一段时间，杰尔曼头顶的纯白光环，切换成暗黑王冠。 他的表情也微微一变，但是熟练地按捺下脑海与心灵中涌现的各种烦躁、错乱的想法。 桀诺也注意到杰尔曼纯白光环与暗黑王冠的变化，不过他对此什么都没说。 杰尔曼看着桀诺怀里的少女。 她留着浓密的白发，扎着两根大辫子，眉毛很粗，双眸紧闭，鼻孔里还流出鼻涕，流到嘴边。 他知道小麦，也知道蚁王梅路艾姆为什么会与她有纠葛。 看来时间线无论怎么提前、变化，有许多事情都会回归到与原来似是而非的地步。 置身其中的人，命运改变了，但是没有完全改变。 桀诺也低头看向小麦，倒是没有留意到杰尔曼此时的神情。 “蚁王的行事作风出乎我们的预料……它……他明明拥有瞬间重创我的能力，却为了小麦，没有出手。” 尼特罗没有任何责怪诺布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不过，小麦原本身体就虚弱，濒死状态给她带去了极大的精神冲击，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苏醒。我正发愁，该怎么处理她。” 桀诺却是眼前一亮。 桀诺隐去了在王宫内见到蚁王要求他们解救小麦的一幕，又隐去了他和尼特罗会长的态度。 诺布与莫老五本来会是这次决战中，仅次于尼特罗、杰尔曼与桀诺的二阵核心。 桀诺不知道的是，小麦其实是一位盲女。 他的「四次元公寓」设置了不止一個出入口，王宫内外都有，这里就是其中一个。 他对小麦使用了「大天使的息吹」，不仅治愈了她的伤势，而且还顺便令她双眼恢复神采，看得清世界。 他并不会因为误伤、误杀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而感到愧疚。 桀诺对诺布还是有印象的。 只是当他真的把小麦抱出来之后，却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桀诺之所以抱着小麦，离开战局变化莫测的王宫，其实是对蚁王梅路艾姆的尊重。 诺布仍旧不敢步入王宫半步，可是他可以来到这里，默默地观战。 他希望这件事能够简单纯粹一些。 杰尔曼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蚁王与小麦的关系，他甚至不太关心小麦。 不远处，地面波纹振荡，露出一个黑洞，随后一道身穿黑色西装的身影浮现。 “我们最后选择答应他的要求。” “在这之后，蚁王便完全放松，任由我送他与尼特罗会长离开。” “这是我在王宫内解救的无辜少女。你带她走吧，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不过，他刚一露头，就看见杰尔曼与桀诺，不由地一愣。 桀诺将怀中的小麦，交到了还一脸茫然的诺布手里，然后缩回双手，背在身后。 “我当着他的面，使用「大天使的息吹」，治愈了小麦身上的伤势。” 得有个安排。 这时候，杰尔曼与桀诺都是心神一动，转头看向一侧。 桀诺继续说： “我正愁该怎么处置这个人类少女，我看，就交给你吧。” 于是他抱着小麦，走了过去。 这么一个虚弱的少女，在揍敌客家族毫无用处，揍敌客家族也不可能白白养她一辈子。 当然，这对于以后的小麦而言，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作为现役顶尖杀手，他杀过不知多少人，有好人，有坏人，有事关紧要之人，也有完全无辜之人。 难道把她带回揍敌客家族？ 怎么可能？ “这是因为我们的战斗，会把小麦卷进去。” 再加上「四次元公寓」这样的念能力简直就是诺布的名片一样，桀诺瞬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诺布很快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眼神不由地有些躲闪，有些羞愧难当。 诺布一头白发，神色憔悴地站在那里，扶了扶眼镜。 她的未来，到底是认清现实，亦或者被抹掉这段记忆，并不是杰尔曼需要处理的。 桀诺的“生涯现役”不是白写的。 他认出了诺布，尼特罗会长在这些天的交谈中，有提及嵌合蚁讨伐队的成员，包括诺布。 没想到诺布未战就心神崩溃，提前退场，现在只好由莫老五独立支撑。 蚁王梅路艾姆的强大气度，令他选择这么做。 说白了，小麦对他无用。 除此之外，杰尔曼也不会因蚁王对小麦的态度，就会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吃人的是它，要求救人的也是它。 如果仅仅是蚁王与他们数人之间的事情，还能另说。 现在早已升级成嵌合蚁与人类之间的、决定食物链上下级的战争，两边都在悬崖边上，在哪里回旋？ 让嵌合蚁的王者，向人类卑躬屈膝，这种事可能吗？ 因为不可能，所以杰尔曼从一开始就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桀诺看了杰尔曼一眼，笑了笑，转身就走。 “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应该说，接下来，这里会怎么发展，都与我无关。” “不过，看在尼特罗会长和你的份上，我和席巴会在天空中看完这次决战的结局……” 桀诺朝着远离王宫的方向走去，完全不拖泥带水。 杰尔曼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转而准备翻墙进入王宫内部。 这时候，抱着小麦的诺布，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不由地出声叫住了杰尔曼。 “杰尔曼……” 杰尔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诺布吞咽了一口唾沫，眉头紧皱，嗫嚅一阵，才小心谨慎地开口。 “你要进去吗？王宫里，是恶魔的巢穴，别说蚁王，哪怕是三护卫，都是恐怖至极的怪物……” 诺布还不知道蚁王已经离开王宫，尼飞比特也不在这里，他甚至不敢释放「圆」，去探查一下情况。 而且，他对杰尔曼的战力，仍旧停留在半年前的医院，以及职业猎人网站上一星半点的消息所留下的印象。 在这些方面上看，杰尔曼的战力应该是比他和莫老五强，估计就是「十二支」的水准。 除此之外，诺布也不敢多想。 杰尔曼看着诺布，与他视线接触，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恐慌与不解。 他决定对诺布说实话。 “我刚才已经干掉了尼飞比特，现在我要进去，解决第二个「三护卫」，然后就会去支援尼特罗会长，这是我的计划。” “干掉了尼飞比特”？ “解决第二个「三护卫」”？ “支援尼特罗会长”？ 每一个字，诺布都是理解的。 可是当它们组合起来，形成一段话时，诺布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领会其中的含义。 他的心神在震动。 杰尔曼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先指了指王宫的方向，又指了指桀诺远去的方向。 “诺布，你利用「四次元公寓」安置好这个少女后，其实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进入王宫内，支援你的同伴，如果有伤员，就带走他们，到大后方接受治疗。” “第二个，和桀诺一样，远离战场，默默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没有哪一个是正确选择，只有伱愿不愿意，是否遗憾的选择。” “下定决心吧，不要犹豫太久了。” 杰尔曼说完这一番话，转身就走。 他疾驰如风，飞向王宫高墙上。 诺布心神俱乱。 他抱着小麦，看着杰尔曼的背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然后，下一刻，他几乎要惊呼出声。 杰尔曼跃上高墙的那一刻，从王宫内部，正好也飞出一道身影。 它满身斑点，看起来像是一头豹子，其实它是嵌合蚁的师团长基度。 基度之前曾经与莫老五、拿酷戮都有交手，不过没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然后就分开了。 现在，基度的念能力得到进一步的增强。 它忍不住要去找新的对手较量，随后就盯上了桀诺。 只是，它跟在桀诺身后，就注意到桀诺与杰尔曼、诺布的相会。 毕竟有三个念能力者在场，于是它选择静观其变。 当桀诺离开，杰尔曼打算翻过高墙时，基度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它立刻从阴影中飞身而出，打算借助它引以为傲的速度，通过出其不意的偷袭，瞬杀杰尔曼。 然后，它会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玩弄那个白头发的眼镜男。 但是，基度没有料到一件事。 它跟踪桀诺这件事，桀诺知道，杰尔曼也知道，只是两人心照不宣。 基度如箭一般冲向杰尔曼。 杰尔曼却好像没看见它一样，只是左手猛地朝前刺出！ 「混沌·螺纹之刺」！ 左臂扭曲而成的螺纹手杖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基度的脑袋！ 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失去脑袋的基度原本张牙舞爪的身躯，立即像是断线风筝一样，照着地面扎了下去，噗地一声埋在了尘土里。 诺布看得吃了一惊，并很快就认出了基度。 他当然知道基度，莫老五与拿酷戮在作战会议中提及过基度很多次，纷纷表示基度是相当难对付的敌人。 可是，那个“基度”，在杰尔曼面前，一个照面就死了。 杰尔曼干净利落到像是对付一个普通的念能力者一样。 诺布再看向杰尔曼，杰尔曼已经越过了高墙，看不到身影了。 他隐隐有种感觉，认为杰尔曼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有可能都是事实。 尼飞比特死了。 杰尔曼还要干掉一个「三护卫」。 他要支援尼特罗会长，解决蚁王。 而杰尔曼留给他的选择，又让他攥紧了拳头，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小麦，决定先将小麦带到安全的大后方再说。 为了这场决战，大后方有猎人协会的一群急救医生在待命。 比如那位试图挽救蚁后生命的梵林医大的李博士。 诺布能用他的「四次元公寓」，快速地将小麦送到大后方，医生们将好好照顾小麦，随后他又能迅速返回。 当然，他到底要不要返回，这是他的个人意愿。 (本章完) ------------ 第261章 还要继续战斗的原因（加更） 杰尔曼落入王宫之内，下一刻，他毫无顾忌地释放了自己的「圆」，并且将整个王宫都覆盖在内。 他并不是需要用「圆」来探查敌情，至少不是完全需要，他这么做，是为了向整个王宫内所有念能力者，宣告他的到来。 「圆」是念气的外放，只要是念能力者，多半都能察觉得到。 对于嵌合蚁讨伐队而言，这忽然出现的「圆」，没有夹杂着宛如臭水沟般的邪恶，那么就必然不是「三护卫」之一。 蚁王与尼特罗会长一同离开了，这件事嵌合蚁讨伐队所有成员都已知晓。 那么，不断地排除人选后，嵌合蚁讨伐队一方会逐渐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个「圆」是他们这边的人释放的。 不是尼特罗会长，也不是刚刚离开的桀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嵌合蚁一方会明白这是它们的敌人，一個强大的敌人。 王宫各处防线，在短短数分钟内就全数告破，但是只要「三护卫」还在，优势就在嵌合蚁一方。 杰尔曼直接把口罩拉上，遮住口鼻，然后突入其中。 除此之外，地下世界、王宫四处都有嵌合蚁、人类的气息混杂其中，只是绝大多数都无关紧要。 整个宫殿似乎都在震颤，到处灰尘滚滚。 杰尔曼脚步没有丝毫停滞，转瞬间就直奔宫殿大厅，随后远远就听见怒吼声与墙砖碎裂声。 现在又多了一个敌人来搅局，趋势走向将变得更不明朗。 拿酷戮与梅雷翁刚才暴露过一次，因为梅雷翁必须换气，一旦换气就会让尤匹察觉到异常。 做了再说。 它顿住了行动，也连带着如多米诺骨牌般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顿住了行动，只是他们仍处于「神的不在场证明」的隐匿下。 不过梅雷翁的「神的不在场证明」把他们两人的气息完全隐匿了，暂时无法探查到他们的存在。 杰尔曼突入战场，这让拿酷戮、秀托和梅雷翁都很惊讶。 而拥有超大肺活量以及稳重心智的莫老五，是嵌合蚁讨伐队成员中，对付枭亚普夫的不二人选。 “只有你一个人？你应该是去追尼飞比特，并且限制它的行动吧？出现在这里，没关系吗？” 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甚至有可能直接达成战术目标。 比如在人类投降派毕则夫威逼利诱下，被关在下方的房间里的女人，又比如那些被当作新鲜食材储存的、还活着的人类…… 不过，「圆」终究为他探测到了一些情况。 也就是说，莫老五暂时困住了「三护卫」之一的枭亚普夫，但是这将会持续不了多久。 杰尔曼不知道他这么做能否提振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的士气，削弱嵌合蚁一方的心神，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 不过，在尤匹找到他们之前，梅雷翁已经换气完毕，于是「神的不在场证明以及神的共犯」一同发动，他们的气息再次消失。 嘭嘭嘭—— 那里同样有「三护卫」之一的气息，以及莫老五的气息。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如果拥有「神的不在场证明」的梅雷翁，同时还拥有莫老五的肺活量，那他们能持续的时间将会更长久。 他看到的场景是满地鲜血。 他的手势不是给尤匹看的，是给秀托、拿酷戮、梅雷翁看的。 如无意外，应该是尤匹和秀托。 他爬动的方向，是赤红怪物尤匹的方向。 枭亚普夫能够释放催眠花粉，并且能够读取人心。 杰尔曼闪身冲向了尤匹，随后忽然指了地面上的秀托一下。 秀托这样的状况，竟然还想要继续战斗…… 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犹豫，这一年来的经历，尤其是在迷宫与荒野的经历让他变得越发果断。 救援那些还幸存的人类，这不是杰尔曼的任务。 尤匹众多复眼，看向了杰尔曼的方向，不由地勾起凶恶的笑容，咧开大嘴，露出尖牙。 哪一个？ 最近的那个。 一头赤红怪物，伸展着粗壮的六臂，瞪大着众多复眼，气势汹汹地挺立在大厅之上。 在脚底的地下世界里，有数头嵌合蚁在活跃，不过都不算是很强，最强的不过是师团长级别，也就是被他瞬杀的基度的级别。 其实大厅里还有拿酷戮与梅雷翁。 秀托倒在地上，原本飞舞悬浮的三只手臂尽数掉落，他浑身浴血，趴在地上，但仍旧挣扎着爬动。 不远处，宫殿的大厅内，「三护卫」级别的怪物，正与一个人类交战。 宫殿之上的三楼，浓烟弥漫。 尤匹本想给秀托最后一击，但是杰尔曼的「圆」，以及他突入宫殿的汹涌气息，让它顿住了行动。 “尼飞比特怎么了？是像宫殿上方的枭亚普夫一样，被你们用什么方法困住了吗？竟然现在都还没赶回王宫。” 你们快带秀托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杰尔曼通过手势向同伴表达了他的态度，然后用言语告知尤匹事实。 “它死了，我干掉了它。” 杰尔曼言简意赅地说完这句话，随后便已瞬步一般地来到了尤匹的面前。 尤匹大吃一惊，这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杰尔曼的速度快得惊人，比之前展现了「黑子舞想」的尼飞比特还要快。 尼飞比特有嵌合蚁的体质，又是嵌合蚁中顶尖的「三护卫」之一，再加上「黑子舞想」，才有那样的速度。 区区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够…… 第二是杰尔曼所说的“我干掉了它”，“它”当然是指尼飞比特，现在看来恐怕不一定是虚张声势。 但是不管事实如何，变化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尤匹，都不可能向杰尔曼投降。 生，为了「王」，死，也是为了「王」。 如果尼飞比特是为了「王」而死，那么就是值得的。 尤匹的复眼不断转动，竭尽全力地追踪杰尔曼的行动，随后它六条手臂瞬间化作无数长鞭幻影！ 这一道道鞭影，比起揍敌客家族的「蛇活」不知恐怖了多少，它就是用这样的攻势，把秀托击打成这种血肉模糊的模样。 秀托本来在战斗时，让自己念能力的使用更进了一步。 他脚踏于三只能悬浮于空中的手臂上，这样他便有了飞行能力，这是他突然想到，并且实践成功的念能力战术。 只是已经这样灵活敏捷的他，足以在偌大宫殿中来回飞舞的他，仍旧难逃尤匹的攻击波及。 秀托如果只是想逃跑，其实还是做得到的，尤匹对他也兴趣不大，问题是，他的任务是主动攻击尤匹，将尤匹拖住。 残酷的现实是，他未能完成原定的正面佯攻，让拿酷戮与梅雷翁暗中持续攻击尤匹的计划。 秀托原本打算拼死一搏，没想到杰尔曼却在这时突入。 他又惊喜，又担忧。 可是一旦有所放松，秀托身体的疲累与伤痛便一股脑涌上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 这次他是真的无法动弹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向尤匹那密不透风的攻势中，迎面而上。 下一瞬，令秀托惊愕的画面出现了。 杰尔曼跳到半空，在滞空的这一瞬间，他的双手竟然也快得只剩残影，并与尤匹的六条手臂噗噗噗地对打起来，根本不落下风！ 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这样快的速度，又为什么能与尤匹的手臂抗衡？ 我可是费尽心力，才夺走了尤匹的一只复眼！ 除此之外，我根本不敢与它硬碰硬，因为我很清楚，只要被打中，就是我现在的下场，甚至更糟糕。 可是，杰尔曼不仅跟上了尤匹的攻击节奏，而且还做出了进一步的反应。 难道说，数个月未见，他已经拥有了可以与「三护卫」这种怪物对抗的实力吗？ 他说的，把尼飞比特干掉了的事情，也是事实？ 唰—— 一条手臂飞了出去，噗地砸在地上，却是尤匹的六条手臂中的一条。 尤匹看都不看一眼，继续与杰尔曼对攻，他神情认真了许多，打算强势镇压杰尔曼。 然而，下一刻，又是唰的一声。 尤匹的又一条手臂被砍断，飞了出去。 这时候，尤匹越发严肃。 它在短暂地后撤步中，猛地鼓动赤红血肉，那两只断臂，便噗嗤噗嗤地重新长了出来，这让它仍旧是六条手臂对敌。 杰尔曼在与尤匹对攻时，斜眼注意到小玩偶「波特克林」浮现在尤匹的身后。 与此同时，拿酷戮与一个陌生的嵌合蚁的气息也出现了。 看来梅雷翁憋不住气了。 梅雷翁的确憋不住气，只能解除了「神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这也是他们乘势而为，因为拿酷戮与梅雷翁已悄悄转移到伤痕累累的秀托身边。 他们本来是不该暴露身形的，可是杰尔曼的到来、杰尔曼的手势，以及杰尔曼足以应付尤匹攻势的战力，都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拿酷戮扶起秀托，手上沾染的全是秀托的血。 他刚才迫不得已，看着秀托被尤匹打得遍体鳞伤，只为了能够找到下一次攻击尤匹的机会。 可是秀托实在被打得太惨了，拿酷戮几乎忍不住要现身。 这时候杰尔曼的「圆」扩散而来，让他马上就止住了动作。 随后，杰尔曼突入战场，接管战斗，扬言「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已死在他的手上，并且瞬间就砍掉了尤匹的两条手臂。 不管尼飞比特之死，是事实，亦或者杰尔曼的心理战，但是他拥有与尤匹对攻的战力，这是拿酷戮亲眼所见。 既然如此，眼见为实。 “秀托，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不。” 秀托却死死地抓住拿酷戮的手臂，遍布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拒绝拿酷戮的做法。 “你看到了吗？杰尔曼有能够与尤匹抗衡的实力，你和梅雷翁必须留下来，结合你们三人的能力，一定可以击倒尤匹！” 他在这时已杀红了眼，咬牙切齿，很不甘心。 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尤匹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当作是对手，反而是借着攻击他，来试探他们的计划内容。 而现在尤匹却全神贯注地与杰尔曼对敌，这意味着在尤匹眼里，杰尔曼竟然是它只要大意松懈，就会立刻落败的对手。 这样的形势变化，让秀托原本濒临绝望的心理变化了。 秀托现在心里升腾起来的，是战胜尤匹的欲望，这甚至让他重新获得了活力！ 然而，尤匹发出了一声大吼，振得拿酷戮、秀托和梅雷翁都是耳膜发疼。 它当然不是发觉了拿酷戮与梅雷翁的诡计，而是在察觉到现在的形态，对付不了杰尔曼之后，主动做出改变！ (本章完) ------------ 第262章 一同步入进化的道路 上一瞬间，秀托还不甘心于尤匹对他的蔑视，不愿意就此认输，也不愿意像之前增援杰尔曼时一样撤退。 拿酷戮很快也明白了秀托的想法，他不想看到秀托受辱，转而有了支持秀托的倾向。 梅雷翁第一次见识到有可以与「三护卫」不相上下的人类，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的「神的不在场证明」，配合这个男人的战力，是不是能够重创、斩杀尤匹和枭亚普夫，甚至那位「王」？ 我和他，能不能一起解决「王」和「三护卫」？ 以下克上？以下克上！ 这个念头，令梅雷翁又兴奋又恐惧，几乎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然而，下一瞬间，在尤匹形态变化，并产生大量的念气，腥臭邪恶地扑面而来后，他们所有的想法都转为了惊恐。 这股恶臭的念气，宛如最可怕的噩梦，令它们仿佛浑身赤裸地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好可怕！ 不行！ 受不了了！ 他们三人都不由地想要往后倒退，远离尤匹。 尤匹能够根据它的作战需要，进一步地改变形态。 它赤红的肉身开始了膨胀，那里挤出了一张张人脸，好像有十几个人想要从它的体内挤出来一样，这进一步扩张了它的体型！ 随之而来的，是它的躯体成了念气的容器，将周遭的念气全都吸入其中。 这让它的肉身忽明忽暗，显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杰尔曼是在场唯一一個知道尤匹想要做什么的人。 他冷静地放低身体重心，双掌摆在了侧腹处。 那冰冷的金属黑手套聚拢起来，尖锐的指尖看起来就像是猛兽的獠牙一样。 由于进入了战斗状态，暗黑王冠又一次切换成纯白光环，此时它给予了杰尔曼增幅。 众多银白色的、暗黑色的念气缎带，在杰尔曼身边显现，并且如同置身漩涡一样，尽数灌入他黑手套组成的獠牙之间。 他这一瞬间的聚气，相当之快，几乎是刚有了这个动作，黑白交织的念弹就已经在掌心凝结！ 拿酷戮是除杰尔曼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立刻弯腰抱起秀托和梅雷翁，转过身，拼了命地往宫殿外跑去。 秀托和梅雷翁都愣住了，被抱起一阵后，才明白过来。 拿酷戮根本来不及解释。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一天幻影旅团的飞坦自爆时，莫老五老师也是这样强行带着他离开现场。 没想到数个月未见，这样的情景再现。 他已经从之前增援杰尔曼的一方，转换为被杰尔曼增援的一方。 心情复杂的拿酷戮，抱着秀托与梅雷翁冲出了大门口。 在尤匹这具不稳定的炸弹还未爆炸之前，杰尔曼率先朝它射出了巨大的念弹！ 「混沌·咆哮」！ 这是他具现化出来的念兽「混沌咆哮」的攻击方式，蕴含了强化系与放出系的威能。 现在杰尔曼的形态，融合了「混沌咆哮」的能力在内，因此能以念弹的形式，射出「混沌咆哮」的轰击波。 轰—— 极具破坏的念气能量瞬间就击中了膨胀如巨人观的尤匹，令它撞碎了墙壁！ 尤匹无法抵挡！ 然而就在它即将飞出宫殿的那一刹那，它爆炸了。 像是单纯地宣泄愤怒与破坏欲一样，尤匹朝着外界放射念气能量！ 尤匹与杰尔曼走出了相似的进化路线，它通过变换形态，达到了如同放出系一样的轰击效果。 轰—— 杰尔曼的「混沌·咆哮」与尤匹的「愤怒释放」，一同爆炸。 它们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扩散到整个王宫的一、二层，火焰吞噬了一切！ 轰击波席卷一切、毁灭一切！ 拿酷戮抱着秀托和梅雷翁，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地跳到了宫殿大门之外。 然而他们仍旧被爆炸的冲击波扩散波及，失去了平衡。 他们飞了出去，横七竖八地倒在了空旷的庭院里。 耳边的嗡鸣仍在持续，三人却迫切地爬起身，转头看去。 只见原来的宫殿已被彻底爆破，原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弹坑，硝烟兀自弥漫！ 宫殿三层之上的建筑，倒塌向了侧面，砸在了另一栋宫殿上。 不过，由于有莫老五念能力延申的「监狱封锁」在，三层以上的建筑保持住了结构，仅仅是倒塌，未曾完全损毁解体。 拿酷戮、秀托与梅雷翁吃惊地看着那个巨大弹坑，之前所有豪情壮志、疯狂念头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们刚才只要慢上半拍，或者杰尔曼的念弹没有将尤匹推开一段距离，他们可能就在这场爆炸中直接丧生！ 那还谈什么向尤匹还击，或者与杰尔曼搭档斩敌？ 一想到这种可能，三人都是汗毛倒竖。 他们都没想到尤匹还有这样的底牌……不，或许这并不是尤匹的底牌，只是它的能力之一。 越是这样，就越令人恐惧。 下一刻，他们想到了杰尔曼的安危，视线搜寻过去，在烟雾间来回扫荡，终于看到了杰尔曼。 杰尔曼头上悬浮银白光环，戴着一顶奇怪诡异的鹿角头盔，站在那里。 他身上的猎人黑袍又一次遭到焚毁大半，露出他精壮的肌肉，以及胸膛前的、发亮的符文脉络。 杰尔曼的双手套着黑色獠牙手套，双臂缠绕白骨臂甲，这些地方同样完好无损。 至于头上那顶鹿角头盔，自然就是「贪婪鹿角头盔」。 杰尔曼彻底消耗了「回天大炮」，在全身制造了防御，吸收了大部分的、尤匹的「愤怒释放」的威力。 剩下的小部分，在杰尔曼现在的体质，以及他拥有的符文来看，已不值一提。 只是杰尔曼的衣物、一撮黑发仍被烧焦。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能理解「蚁王」梅路艾姆为什么身上很少衣物，这就是好处。 杰尔曼摘掉了「贪婪鹿角头盔」，站于弹坑的高处，俯视处于弹坑中心的尤匹。 尤匹在「愤怒释放」之后，恢复了理智，不再让愤怒主导它的行动。 它冷冰冰地看向杰尔曼，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出尽全力、不超越现在自身的极限，绝无战胜可能的强敌。 自从诞生以来，尤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类。 这种情况让它在战斗初期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却已经彻底理解一切。 它意识到，尼飞比特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是尼飞比特已经没有机会修正观念，它还有机会。 尤匹在这一瞬间，承认了尼飞比特是死于眼前这个人类之手，同时承认，它也有可能死于这个人类之手。 然而，无论是尼飞比特，亦或者尤匹，都绝不会屈服于这样的现状。 为了守护「王」，它们可以超越对死亡的恐惧，可以做出与平时的自己完全不搭配的事情。 这就是它们如同骑士般的尊严。 理智而好奇的尼飞比特，在最后一刻奋不顾身，试图燃尽生命来阻止杰尔曼，然而它失败了。 而尤匹，这个「三护卫」中最不喜欢思考的人，也在此时学会了思考。 它控制住了愤怒，并且意识到普通的诱骗诡计对杰尔曼毫无意义，因此它又一次在形态上做出改变。 咕噜咕噜—— 噗嗤噗嗤—— 尤匹的肢体与容貌又一次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化。 拿酷戮、秀托与梅雷翁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头皮发麻地意识到，那个嵌合蚁竟然又一次进化了！ 这个尤匹，这个「三护卫」，竟然在战斗中进行了多次的进化，改变了形态，以达成足以击败眼前敌人的目的！ 尤匹仿佛没有进化的上限，它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三护卫」！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半人马的模样。 上半身是它的脸，右臂像是一根巨兽的利爪，左臂则是一张长着象鼻的肿胀人脸，象鼻的末端是灯柱般的武器。 尤匹完成了进化，随之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并毫不掩饰地释放出它的杀气。 毫无疑问，现在的尤匹更强了，念气也更邪恶了！ 梅雷翁已无法支撑地坐倒在地。 拿酷戮也蹲在了秀托身边，呼吸急促。 他紧张地观察战局，随时准备带重伤的秀托离开。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五秒左右没有观察重伤的秀托的状况，全被尤匹可怖的进化吸引了注意力。 他连忙低头，却看到秀托双眼紧闭，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不知什么时候昏迷过去了。 糟了…… 秀托的伤势很严重，得尽快处理，否则他会…… 可是，眼前的情况，我去哪里找医生？ 更重要的是，我如果带着秀托离开，梅雷翁怎么办？ 杰尔曼怎么办？ 莫老五老师怎么办？ 我要带着秀托，头也不回地逃离这片战场吗？ 拿酷戮的种种疑问与犹豫，在尤匹迈动四蹄，举起利爪般的长矛，奔向杰尔曼时，全都化作了忐忑与惊惧！ “杰尔曼——” 拿酷戮忍不住呐喊出声。 而这时，只有突进到杰尔曼身前的尤匹，注意到杰尔曼身上的变化。 杰尔曼原本只覆盖双臂的黑白盔甲，像是血肉一样，在不知不觉间包裹了他的躯干与双腿，显露出它们坚硬的质感。 尤匹微微瞪大了双眼。 这个人类，居然也…… 杰尔曼非但没有后撤，反而朝着人马形态的尤匹冲了过去。 两人转瞬间只剩一步之遥！ (本章完) ------------ 第263章 无法接受被压制的局面 杰尔曼在踏入与尤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念气猛地外射，转瞬间具现化出众多盘旋于他身边的武器！ 「锯肉刀」、「霰弹火铳」、「火焰喷射器」、「螺纹手杖」、「太刀千影」！ 五种类武器飞旋，与尤匹的左右手武器，在瞬息间对轰起来！ 嘭嘭嘭嘭—— 眼花缭乱的攻防下，平衡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尤匹像是被掀翻一样向后仰倒，好在最后一刻重新稳住了重心，再度投入战斗。 无法理解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它已经控制住了愤怒，换取了身体能力上的提升。 本该由它压制杰尔曼的，事情却出现了差错。 它没能压制杰尔曼，反而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唰—— 和刚刚与杰尔曼交手时一样的情况发生了。 尤匹的右臂被从肘部整齐地砍断，这次的凶器是那柄看起来古朴的太刀。 它瞪大了双眼，尝试理解一切。 鲜血浸润后，太刀千影的刀身变得更为艳丽。 尤匹的断臂还未落地，它的注意力也未从这短暂的、震动的一击中脱离时，另外的几具武器一起发起了攻击。 锯肉刀砍在了它的左肩上，螺纹手杖戳在它的腰间，火焰喷射器的火蛇焚烧着它的四条腿。 一时间，它以坚固防御著称的外壳，竟然全都如城堡般，在四面八方被一同攻陷！ 霰弹火铳忽然出现在它的眼前，散射的子弹充斥了它所有的视野。 砰—— 尽管尤匹及时地后撤，可是子弹仍旧击碎了它半张脸，包括一颗右眼。 它猛地撤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 右眼空洞、渗出血来，浑身血肉模糊，躯体上插满了武器的尤匹，第一次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它现在的模样，正在不断地朝着两分钟前才被它打倒的那个长发男人靠拢接近。 是的，这场攻防战过去了仅仅两分多钟。 尤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秀托的方向，那里只有两道身影。 失血过多而昏迷的秀托，此时被拿酷戮抱在怀里。 拿酷戮本来就在看着这场战斗，见到尤匹看了过来，不由地紧张地护住了秀托。 尤匹的双眼中有一丝茫然。 我？ 我居然和这个脆弱的人类一样？ 我？ 开什么玩笑？！ 随后，它的表情扭曲了。 愤怒再次涌上身心，填充了它的力量，并且它在怒吼声中爆发念气，将身上插着的武器尽数逼出！ 我绝不可能是那个人类，绝不可能与他一样，狼狈地对付着一個我不可能制胜的敌人！ 我是「王」的守卫，是挡在「王」之前的铜墙铁壁！ 断掉的左臂、身体各部的伤口在蠕动中超速再生。 它目露凶光，后背猛然一阵鼓动，然后噗嗤、噗嗤两声，吐出了一对羽翼，粘液飞溅！ 这对羽翼展开，它迈开四颗蹄子，发力一蹬，那样庞大的体型竟然飞到了半空中！ 拿酷戮惊愕地看着尤匹，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它还可以继续进化！ 嵌合蚁这种生命，真的是各方各面都出乎预料！ 尤匹朝着地面的杰尔曼怒吼！ “你没有飞行的能力吧？看着吧，这就是我进化的方向，是我战胜你，守护「王」的方法！” 可是，说出这番话之后，它就不可思议地发觉自己竟然与不久前的秀托，做出了相似的战术选择！ 他们都试图在制空权上获取优势，打倒原本不可能打倒的敌人！ 不，我不是那个脆弱的人类！ 我与他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 这时，它猛地又瞪大了双眼。 尤匹看到杰尔曼的身侧，站着一个变色龙模样的嵌合蚁。 好像是叫梅雷翁的师团长叛徒，尤匹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太弱了。 它记得，梅雷翁的能力是伪装隐形，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仅此而已。 可是，当它看到梅雷翁在杰尔曼身边耳语，并且跳到了杰尔曼的后背上时，它意识到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随后，杰尔曼与梅雷翁就彻底消失了。 尤匹不寒而栗。 之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的异常，现在全都成了线索，串联到一起，得出真相！ 原来是它在捣鬼！ 它不仅能伪装隐形，而且连气息都能隐匿！ 这个叛徒，隐瞒了自己最重要的能力，它早就想背叛「王」了！ 尤匹又怒又惧！ 现在的状况，就好比苦战中的秀托，在夺走了尤匹的一颗复眼后，找到了一线胜机。 他却在这时发觉尤匹在梅雷翁的能力下彻底消失，连气息都没有了一样。 最后的希望也就此被掐灭了？ 与此同时，拿酷戮的「波特克林」又在尤匹的耳边，不厌其烦地报着意义不明的数目，令它更为心烦意乱。 它数次攻击、驱逐「波特克林」未果，就意识到这个玩偶是某种念能力的产物，在达成条件前，是不会消失的。 不不不，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应该专注于那家伙在哪里。 可是，他在哪里？ 尤匹意识到，它是在刻意避免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它意识到自己根本找不到杰尔曼的身影。 于是，它做出了在这个情况下的最优解。 对，只能这样！ 尤匹由人马形态，又一次变成了肿胀无比的、巨人观般的丑陋模样，并且在半空中直接爆炸！ 轰—— 看着那扩张的冲击波与火焰，拿酷戮第一时间就抱着秀托，翻身滚到了一边去。 这一次他们没有被波及多少。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空中，心中担忧。 拿酷戮已经明白了尤匹这么做的理由。 刚才，是他看到尤匹又有新形态后，当机立断地让梅雷翁去帮助杰尔曼。 所以，当两人因「神的不在场证明」、「神的共犯」齐齐消失时，拿酷戮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刚才那一刹那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是在接近尤匹的途中，被尤匹的爆炸吞噬，亦或者…… 尤匹的躯体从肿胀中收缩，又变成了壮硕的人马形态，继续展翅飞行。 它用利爪挥散烟尘，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但是，它发觉自己仍未看到杰尔曼与梅雷翁的身影，同样也未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当然，有一种可能，梅雷翁被爆炸炸死。 这样一来，有可能因为它死去的怨念，增强了这种古怪的能力，让杰尔曼只要抱着死尸就能继续隐匿。 的确有这种可能，尤匹无法做出判断。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刚才的爆炸把杰尔曼重创或炸死。 能得到这最好的结果吗？ 就在这时，它感觉到了一种异样感。 咔嚓—— 当它的脑袋被劈成两半时，这种异样感更为强烈了！ 尤匹发觉自己好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撕裂。 它整个人先是由上到下地被劈成两半，又从人马的腰间开始，再次被横着砍成四块！ 意识的混沌中，尤匹明白自己是遭到了杰尔曼的攻击。 他还活着…… 尤匹的心沉到谷底。 杰尔曼预判了尤匹的爆炸，所以第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 他的体质足以撑过爆炸，可是背上的梅雷翁不行。 因此，他非但没有进攻，反而背着梅雷翁后撤。 正在憋气的梅雷翁，原本还困惑不解，可是看到那来自尤匹的爆炸后，它才猛地想起尤匹的这个能力。 它刚才差点就成了爆炸亡魂！ 下一瞬，杰尔曼就背着梅雷翁，冲向了半空中的尤匹，并且在尤匹茫然的这个瞬间，挥出锯肉刀！ 「暴击」！ 银白美德光环的增幅，让杰尔曼接下来的两刀，全是暴击，于是就将人马形态的尤匹迅速地砍成了四块！ 它们噗噗噗噗地砸在了地上。 拿酷戮惊魂未定地看着地面上那四大块赤红血肉，还未意识到他们这边已经胜利。 然而，这次的迟钝，让他躲过一劫。 四大块的尤匹，忽然冒出了一股黑暗怨气，将仍不愿意就此死去的它，连成了一个整体，并且朝着拿酷戮与秀托扑了过去！ 由于杰尔曼与梅雷翁都在「神的不在场证明」的隐匿下，所以像是尼飞比特一样，拥有死后执念的尤匹，才会攻击拿酷戮与秀托！ 怨念尤匹几乎要扑到拿酷戮与秀托身前。 这时候，拿酷戮忽然感觉到下方一空。 一阵失重感后，他与秀托往下掉去！ 拿酷戮失声惊呼！ 嘭—— 与此同时，怨念尤匹被猛地按在了地上！ 它所附着的怨念成漩涡状飞出，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直到怨念尤匹再也不能动弹，成了真正的尸首后，梅雷翁才解除了「神的不在场证明」，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它又惊又喜。 我……我真的和这个男人，一起打倒了一个「三护卫」！ 我做到了！ 而按住怨念尤匹的，自然是杰尔曼。 他一脚把怨念尤匹踩在了地面上，并用「猎人徽章」吸食了怨念尤匹的怨念。 这场战斗终于彻底结束。 杰尔曼的胸前又多了一道符文脉络——「猎人」。 模样是一条直线由外至内地穿透了一个正方形，它能够让杰尔曼的体力、气量恢复得更快。 这毫无疑问会增强他的持续作战能力。 他让梅雷翁从他背上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黑洞，以及蹲在黑洞上的白发男人。 诺布看了杰尔曼一眼，扶了扶眼镜，抿了抿嘴唇。 他终归还是做出选择，来了。 原来，刚才是诺布，通过提前设置在这里的「四次元公寓」出入口，把拿酷戮与秀托拉进了空间内。 他神情肃穆，身体却仍旧止不住颤抖。 “我会把秀托送去医生那边治疗，拿酷戮会看他个人意愿……去吧，去支援尼特罗会长……这里……这里交给我们。” (本章完) ------------ 第264章 杰尔曼赶往最终战场 杰尔曼没有停下来与诺布交流的意思，他朝诺布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王宫外飞奔而去。 他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 「三护卫」中有两位确定死亡，那么「蚁王」已不可能重生成更恐怖的怪物。 后患已被他提前消除，剩下的就是现存的困难了。 现在，他要阻止的，只剩下一件事。 如果可以，别让尼特罗启动「贫者蔷薇」，别让这位猎人协会会长、极致的武道追求者选择与「蚁王」同归于尽。 杰尔曼飞身翻过高高的院墙，把气息保持在「隐」的状态。 他一边朝被遗弃的武器试验场的方向奔去，一边等待胸膛的符文脉络奏效。 「猎人符文脉络」高亮，杰尔曼的体力与气量都在快速恢复。 「夜猫子特质」高亮，他在夜色下穿行的速度也在加快。 在他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座座方阵。 杰尔曼定睛一看，方阵全都是由双眼失神的人类组成的。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很长时间，却不知疲倦。 这群人类，是东果陀共和国的居民。 他们听从被尼飞比特制成傀儡的迪哥总帅的号召，分批聚集到了这里来，然后接受了枭亚普夫的花粉催眠。 如今，尼飞比特已死，迪哥总帅等等傀儡当然也失去控制，尽数倒下，成了真正的死尸。 不过，枭亚普夫还活着，因此，这群东果陀共和国的居民还未解除催眠。 甚至于有一种极端的可能，那就是哪怕枭亚普夫死了，催眠仍旧未解开，反而因为它邪恶的怨念而增强加固。 这群居民在这种极端状况下，会永久陷入催眠状态中去，直到找到其他解决办法为止。 当然，这是最极端的可能，发生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杰尔曼没有去管这群居民，也没有返回去消灭枭亚普夫的意思。 他的战术目的已经达成，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杰尔曼必须立刻赶往被遗弃的武器试验场，否则他担心赶不上。 尼特罗没有等到他，或者不想等他，直接启动「贫者蔷薇」，也是有可能的。 说句实话，东果陀共和国和周边国家与地区的人们的性命，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他甚至不是主要朝着消灭嵌合蚁这个目的来的，它反而在其次。 只有尼特罗死亡，这才代表了杰尔曼今夜的任务失败，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意义。 这同样是他对酷拉皮卡的态度。 他不想教必死之人念能力，也不想帮助必死之人完成最后的心愿。 至于「三护卫」最后的枭亚普夫，就交给嵌合蚁讨伐队吧。 他一边想，一边冲出了方阵的包围圈，来到了一片荒漠的开阔地带。 这时候，他察觉到什么，仰头看去。 只见明亮的夜空下，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云层上穿透而下，先是盘旋数周，然后飞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在杰尔曼的视野里，它越来越大，显示出它与众不同的模样。 它又像是龙，又像是鸟，不过并不是传统的东方巨龙模样，更像是某种如嵌合蚁一样混杂的怪异生物。 这是揍敌客家族驯养的怪鸟。 怪鸟长条状的背部，站立的也的确是桀诺和席巴，他们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桀诺身前的“生涯现役”条幅在狂风中飘荡起伏。 他则抬起手，捻着鼻翼下的长条胡须。 “看来你也完成了尼特罗交代的任务，精彩的战斗……上来吧，我们送你一程，马上就能让你抵达那片战场。” 他双手背在了身后，嘿嘿地笑了几声。 “接下来才是今夜的重头戏。对吧，杰尔曼？”—— 杰尔曼刚刚离开王宫不到一分钟，诺布就有些懊悔了。 他原本还算浓密的白发，开始脱落，掉在了地上。 诺布咬着指甲，浑身颤抖起来，可见他此时精神压力之大。 我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向杰尔曼说那种话？ 我在逞什么强？ 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救下了那个少女，我救下了拿酷戮与秀托，我做到的事情已经无人能指摘！ 谁也不能说我今夜没有出力，换做是他们，也不一定做得到我的地步，至少……至少…… 我做得很好了……尼特罗会长也不会怪我…… 诺布一边颤抖，一边做着心理建设。 他希望能够劝说自己，赶紧通过「四次元公寓」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迟迟未能说服自己。 拿酷戮已经从「四次元公寓」中出来。 他向诺布道谢，可是诺布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他只好转向一旁的、略显兴奋的梅雷翁。 “战斗结束了吗？尤匹已经完全死亡了吧？” “没错，在我和刚才那位男人的配合下，彻底杀死了尤匹！” 梅雷翁的骄傲是有道理的。 他的确发挥了作用，类似我和科比合砍81分一样的作用。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关心自己的战友。 “拿酷戮，秀托他怎么样了？” “别担心，我把秀托交给了医生，他要接受紧急手术，我想应该会没事的。对了，杰尔曼呢？” “杰尔曼？哦，你是指和我一起干掉尤匹的那个男人吗？他朝着那個方向去了。” 梅雷翁指了指王宫外的方向。 拿酷戮看了看，挑了挑眉毛，就明白过来。 杰尔曼一定是去增援尼特罗会长了。 不愧是他。 他……真的变了很多…… 我和秀托、梅雷翁联手，都只能在尤匹手下艰难苦战。 他不仅击杀了尤匹和尼飞比特，而且还有余力去支援尼特罗会长…… 事到如今，再也不会有人去质疑，杰尔曼之前所说的，他干掉了尼飞比特的事情。 那还是半年前那个杰尔曼吗？ 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拉开了这么巨大的差距？ 我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有可能追赶上他。 拿酷戮想到了秀托，想到了刚才他抱着秀托那惨不忍睹的染血身躯，听到秀托半昏迷半苏醒的呢喃。 “我……我不想输……我不想输……” 哪怕在那种状态下，秀托仍旧想着与尤匹搏斗的事情。 可是尤匹却对秀托不屑一顾。 而拿酷戮，在好友遭受这样的蔑视的状况下，却做不到任何有力的反击。 这种事情，他再也不想体验了。 秀托，你就安心地接受治疗吧，尤匹已经被杰尔曼打倒了，他为我们抢回了尊严。 我现在要去帮莫老五老师，打倒最后一个「三护卫」。 等你苏醒过来后，这场战争就已彻底结束！ 最后会是我们的胜利，我们可以击掌庆祝，不留遗憾！ 拿酷戮昂起头来，正要看向那被烟雾封锁至今的、倒塌后仍保持一定结构的宫殿，就注意到阴暗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身体猛地一紧，伸出手去，就把还沉浸在获胜喜悦的梅雷翁，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指着那个方向，大叫起来。 “谁？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这一声呐喊，不仅让梅雷翁收敛了过度的兴奋，精神又紧绷起来，而且还让诺布也从自我的世界中脱离出来。 诺布看向拿酷戮，然后又看向拿酷戮手指所指向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缓缓地走出来一道苗条的身影，看得出来是一个女人。 她留着长发，额头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手臂上遍布鱼鳞，身上散发着嵌合蚁的气息。 哪怕已变成这副模样，可是她的面孔仍旧能够看得出原来的几分相貌，让相当熟悉她的诺布、拿酷戮都先后认出了她的身份。 诺布与拿酷戮瞳孔微缩。 “庞姆……” 与此同时，不远处倒塌宫殿的烟雾封锁，也在此刻被解除！ 随后就是一阵窸窸簌簌的振翅声响起。 一群密密麻麻如蚊蝇的生物飞在了半空中，发出了嘲笑声。 莫老五抓着大烟斗，追了出来。 他着急地吐出烟雾，想要抓捕它们，却对着空中的那群细小的生物的灵活感到绝望。 这些都是枭亚普夫。 枭亚普夫嘲笑的是，莫老五困住它这么久，却在这一刻因误判而把它放了出来。 莫老五的「烟雾监狱封锁」，对于枭亚普夫而言，的确很麻烦。 枭亚普夫与莫老五一样，同属于操作系，所以很快就理解了莫老五这个念能力的厉害。 莫老五用操作系制作出「烟雾监狱封锁」。 随后又因为他的邻系是放出系，所以他能够做到与放出系的诺布相似的、创造空间的效果。 「烟雾监狱封锁」的内部，就是一个几乎牢不可破的空间。 不过，枭亚普夫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制造了一个陷阱。 他先是在莫老五面前制作出化蛹的假象，然后把自己全身粒子化，一点点地穿过「烟雾监狱封锁」。 如此一来，绝大部分的枭亚普夫，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烟雾监狱封锁」之外。 但是，枭亚普夫的本体不能够粒子化。 他必须保持一个苍蝇的大小，这也是他能力名「蝇王」的由来。 想要把本体转移出去，且不让莫老五察觉，这几乎不可能。 而一旦被发觉本体，会相当危险，因为它本体的力量已经分了大部分给分身。 枭亚普夫的攻击手段——「麟粉乃爱泉」，又恰巧对肺活量极大、一直憋着气的莫老五无用，这让它头疼不已。 随后，狡猾的它，想到了一个主意。 莫老五一直憋着气，在缺乏足够呼吸的情况下，他的判断能力会逐渐降低，这是可以利用的。 (本章完) ------------ 第265章 梅路艾姆的怜悯 枭亚普夫让已粒子化离开了「烟雾监狱封锁」的大部分的自己，组成了一个看似完整的自己。 它站在「烟雾监狱封锁」外面，发出声音，做出它已逃离的假象。 莫老五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 可是，他在感受到杰尔曼的念气以及尤匹的念气，本就有些焦躁。 他判断得出那是杰尔曼，可是他不知道杰尔曼是否能应付尤匹。 之后，杰尔曼与尤匹的念气先后消失。 处于「烟雾监狱封锁」内毫不知情的莫老五也没有动摇，坚持封锁枭亚普夫的战术。 可是，当枭亚普夫在「烟雾监狱封锁」外面发出声音，并表示它要去与其他「三护卫」汇合，杀死嵌合蚁讨伐队的成员时，莫老五着道了。 长时间的憋气、不充分的呼吸，带来了不充分的思考。 他以为枭亚普夫真的已经离开了「烟雾监狱封锁」，于是主动解开封锁，想要去追击。 这时候，枭亚普夫的本体「蝇王」才成功逃脱，并发出了嘲笑。 莫老五眼看这种情况无法挽回，又注意到宫殿下方的形势有些古怪，也不去多想自己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直接飞奔而下，与众人汇合。 他正要叫唤众人，就注意众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庞姆。 “这……” 庞姆目光幽暗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着陌生人。 他们遇到意料之外，也是最令他们头疼的敌人。 「蝇王」枭亚普夫飞在半空中，扇着小翅膀。 无数比它还小的、粒子化的「分身」则盘旋在王宫各处，探查情况。 它本来还要嘲笑莫老五一阵，却在看到尤匹的尸首后，顿住了。 尤匹的念气消失时，它就有所猜测，可是它当时正在与莫老五斗智斗勇，所以无暇他顾。 没想到，尤匹竟然真的死了…… 它是死在谁的手里？ 底下的这群人吗？ 不对，当时有一股强烈的念气袭来，那个念气的主人不在这里，是他干的吗？ 还有「王」和尼飞比特，它们的气息也不在王宫内，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被困在那個混蛋的封锁中时，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枭亚普夫必须弄清楚事情真相，找到「王」和尼飞比特的下落。 随后，它注意到底下的那道身影——那个名叫庞姆的女人。 嘿嘿嘿…… 庞姆被抓后，成为了枭亚普夫与尼飞比特的第一号试验品——把人类转化为嵌合蚁，以此灭绝人类的计划试验品。 理论上说，尼飞比特已经改造了庞姆的大脑，让她彻底站在嵌合蚁的一方。 而底下与庞姆对峙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庞姆的同伴。 以他们人类的习性，恐怕很难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枭亚普夫当即决定，利用它的念能力以及庞姆的特殊性，在这里获取想要知道的情报。—— 被废弃的武器试验场在地底下，月色透过被击穿的岩层，洒在了此处。 尼特罗在与「蚁王」的激烈战斗中，失去了一只手和一条脚。 而「蚁王」身上仅只有擦伤。 于是，尼特罗用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念气，发出最后一击——「百世观音零式」。 这相当于把自己作为「百式观音零式·无慈悲的咆哮」的炮弹，轰击向「蚁王」。 可是，「蚁王」依旧没有死去，他甚至没有因此受到重创。 尼特罗却已经油尽灯枯、形容枯槁，呼吸像是鼓风箱一样作响。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但是依稀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蚁王」的身影。 做到这种程度，都没有办法给他造成重创吗？ 看来，作为挑战者，我已经输得彻彻底底。 尼特罗不愿意去想，如果是五十多岁时那个处于巅峰期的自己，能否战胜梅路艾姆。 这是毫无意义的、无聊的。 关键的是现在。 本来的确是这样的……可是……不，没有可是。 既然作为武道的挑战者，我已经输了。 那么作为猎人协会会长、人类一方的代表，我绝不能输。 他抬起了完好的那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刀，就要戳向胸膛。 可是，在那一刻，他的眼前却闪过了杰尔曼的身影。 杰尔曼…… 尼特罗想起了林聂前一段时间，与他的通话。 林聂和他说，杰尔曼会超越他，超越那个巅峰期的他，站在整个六大陆念能力者的顶端。 「蚁王」不是独孤求败的他，穷尽一生想要追逐的最强对手，杰尔曼才是。 他是吗？ 其实，与「蚁王」一战已经让尼特罗很满足，他已经打算放下执念，从容赴死。 只是，与杰尔曼实际接触的这段时间，让他产生了某种欲望。 他想要看到未来，看到希望。 尼特罗咳嗽了几声，忽然大笑起来。 「蚁王」凝视着他，无法理解这个将死的老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大笑。 正如他之前也无法理解老者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劝降。 因为尼特罗的存在，「蚁王」愿意在未来统治世界后，给人类优待。 这是对尼特罗的尊重，是尼特罗的努力争取而来的。 可是尼特罗却拒绝了。 无法理解。 这明明已经是对人类最好的结果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他现在又在笑什么？ 于是，「蚁王」问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尼特罗又笑了一阵，这才抬起手，抹掉眼角笑出的泪珠，然后神情恢复平静，看向「蚁王」。 “你的名字是梅路艾姆，这是你的母亲在濒死时起的名字。” 「蚁王」愣了一下。 他刚才无论怎么逼问，尼特罗都不愿意把「蚁王」的真名说出。 现在尼特罗却愿意说了，为什么？ 梅路艾姆不理解。 尼特罗与梅路艾姆对视，毫不动摇。 “你的确一出生，就拥有着在六大陆单体最强的战力，不过，你对于人类的恶意，对于人类的危险程度，还是认知太少了。” “就是因为人类不愿意做嵌合蚁的宠物，或者嵌合蚁圈养的家畜，事情才会这么复杂，我才会做到这种地步。” “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死。” “人类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的统治，因为那是伱的一时兴起，很快你就会明白，只有彻底灭绝人类，才能保证嵌合蚁的延续。” “梅路艾姆，对于你而言，你今天只有一个结局，没有其他可能。” 梅路艾姆双眼微眯。 他开始意识到，他恐怕真的无法说服眼前的老者倒戈。 至于尼特罗刚才说的那番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麦教会了他很多，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怎么统治人类了。 说不定哪一天，人类还能在他的王国里成为嵌合蚁以下的二等公民。 这种事情，他会去实践，而不是听尼特罗的一面之词。 梅路艾姆甩动着尾巴，朝前迈出一步，打算靠近尼特罗，再取走他一只手。 这样一来他就真的无力反抗了。 未来，只要尼特罗愿意投降，他就会让尼飞比特治好尼特罗的伤势，甚至给予尼特罗最大的优待——把尼特罗转生为嵌合蚁。 其实，他不太喜欢由人类转生而来的嵌合蚁。 这一类嵌合蚁有太多自我，会伤害与破坏嵌合蚁的组织结构，妨碍他的统治。 不过，为了尼特罗，他愿意破这个例，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嗯？ 这时候，梅路艾姆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昂起头来。 梅路艾姆的视野里，看到的是明净的夜色下，一只似龙似鸟的怪物飞过，然后就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他呼啸着，然后嘭地一声，落到了被废弃的武器试验场地底，落到了梅路艾姆与尼特罗的面前。 梅路艾姆停下脚步。 尼特罗则是低着头，气若游丝。 “来了吗……” 杰尔曼看了梅路艾姆一眼，然后走向了尼特罗，在他旁边站定。 他的上半身衣物已经因与尤匹的战斗而焚毁，现在显露的全是硬质的黑底白骨装甲，像是与血肉长在一起一样紧密。 头上悬浮着暗黑王冠。 只要他停下战斗，银白光环就会被暗黑王冠取代。 但只要他继续战斗，他就会与念兽「混沌咆哮」越发融合，形成现在这副装甲的模样。 到时候想要解除暗黑王冠将需要更长时间。 “会长，你的「大天使的息吹」呢？” 尼特罗轻笑了一声，手缓缓抬起，指了一个方向。 在地底战斗期间，他就趁机把装有「大天使的息吹」的卡盒埋在了那个方向的地下。 如果现在的自己没有把梅路艾姆打倒的希望，那么用「大天使的息吹」治愈伤势，重来一次，也没有多大意义。 现在，或许有机会了。 杰尔曼取出了自己的卡盒，抽出了「大天使的息吹」，对尼特罗使用。 刹那，大天使展露圣洁的身形，并朝着地上的尼特罗吹去治愈的气息。 梅路艾姆双手抱胸，没有行动。 他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尼特罗与桀诺曾对受伤的小麦使用过同样的卡牌能力。 但是，梅路艾姆觉得没有必要制止。 尼特罗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差，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去。 他以嵌合蚁的角度去看待尼特罗的伤势，有些想当然了。 人类还是太脆弱了。 这个男人救下尼特罗也好。 梅路艾姆这段时间看过不少人类的书籍，知道了人类君主怎么降伏敌军的将领的一百种方法，其中一种就是七擒七纵。 他不介意再把尼特罗打倒六次，直到尼特罗愿意跪倒在他脚下为止。 (本章完) ------------ 第266章 觉悟的差距 就让那个老人治愈好身上的伤势吧。 梅路艾姆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从尼特罗身上，转移到突然出现的杰尔曼身上。 这个年轻人，是那位老人找来的帮手？ 他的念气充沛、步伐沉稳、呼吸匀称，对我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看来实力是不弱的，至少要比之前送我到这里来的另一个老人（桀诺）要强。 怎么现在才过来帮忙？是临时决定的？亦或者…… 梅路艾姆还不知道尼特罗的名字，他也不需要知道尼特罗的名字。 同样的，他也不需要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只有他们愿意投降，成为自己的「护卫」，他才会刻意地去记忆一下他们的名字。 他只是很好奇，老人身边有这样的帮手，为什么现在才现身？ 要知道，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抗拒以一对多这种事的。 与此同时，杰尔曼也在观察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的天灵盖长得像是一顶圆帽，强壮的双手交缠地抱在胸前。 上半身套着一件小外套，此时冒着烧灼的黑烟。 他的下半身同样萦绕着烟雾，两条健美大腿露了出来，满是完美的肌肉弧线。 背后的尾巴翘着，如同他的第五個肢体一样灵活。 「百式观音零式·无慈悲的咆哮」给梅路艾姆全身都只造成了擦伤、灼伤。 哪怕是他的小外套都保存得完好。 这证明梅路艾姆在对阵尼特罗时的游刃有余。 即便骤然遭到强势念气轰击，他仍然有心力将念气覆盖在衣物上，保住了它们。 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嵌合蚁和人类一样是有羞耻之心的，它们不愿意将重要部位直接暴露在外。 杰尔曼站在了正在接受「大天使的息吹」治疗的尼特罗面前，并时刻关注着梅路艾姆的动向。 哪怕梅路艾姆暂时没有表现出敌意，他也要以防万一。 梅路艾姆好像是看出了杰尔曼的想法，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就地坐了下来。 那个坐姿，就是一条大腿弓起，另一条大腿盘起，双手搭在膝盖上的、他最喜欢的坐姿。 梅路艾姆向许多人展现过这样的坐姿，以表示他的放松与从容。 他认为这是王者气概的表现。 “放心治疗吧……如果治疗结束后，你们还要再打，尽管动手。” “不过，代价你们也要想清楚了，你们会受重伤。” 梅路艾姆指着正治疗伤势的尼特罗。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你丢给我的部下进行改造，是因为你挣来了我的尊重。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王者的从容，也是王者的傲慢。 杰尔曼没说什么，倒是身后的尼特罗嘿然一笑。 「大天使的息吹」转瞬就完成了她的治愈。 尼特罗的手脚恢复如初，他原本枯槁的身躯也又一次变得强壮起来，念气充盈。 他站起身来，简单地活动了两下筋骨，咔嚓咔嚓作响。 「大天使的息吹」在夜风呼啸中温柔地望了杰尔曼、尼特罗最后一眼，化作黑暗中的星光，消散飞舞。 尼特罗掰了掰脖子，发出喀喀喀的响声，然后露出一个不该属于正道人士的狞笑，随后走到了杰尔曼的身旁。 “杰尔曼，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什么事？”杰尔曼斜眼看向尼特罗。 “第一件事，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胜利而战。” 杰尔曼嗯了一声。 “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说起来，想要冒风险，一对一，并且战胜梅路艾姆的，只有你吧。” 尼特罗笑呵呵地捋了捋下巴的短胡须，随后他伸手敲了敲胸膛。 “第二件事，与我心脏相连的炸弹「贫者蔷薇」没有被拆除，看来「大天使的息吹」不会把它视作伤病。” “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这颗「贫者蔷薇」就会把我们都炸上天，就算侥幸存活，弥散的毒素也足以致命。” “「大天使的息吹」，只能对同一个人生效一次，也就是说，下一次我遭受重创而死，伱们都会被迫跟着我一起下地狱。” 这些事，杰尔曼早就知情，「大天使的息吹」的「制约与誓约」还是他告诉尼特罗的。 所以，尼特罗这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梅路艾姆听的。 事实上，他所说的“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是同一件事。 即“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胜利而战”。 无论梅路艾姆相不相信尼特罗体内有这么一颗炸弹，又相不相信这颗炸弹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这番话说出去了，迟早会产生作用。 接下来，是卑鄙无耻的人类，与高尚孤傲的嵌合蚁之王的战斗，其中也包括了麻烦的心理战。 杰尔曼没有说什么，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这种觉悟，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击败「蚁王与三护卫」。 不拘泥于任何形式，不感情用事。 事实上，不管是现在这个时间线，亦或者原来那个时间线，拥有这样觉悟的人，在嵌合蚁讨伐的决战中才拥有切实的战绩。 比如现在的杰尔曼，干掉了两个「三护卫」，战绩就是2/0/0。 师团长基度是“炮兵”，在此忽略不计。 又比如原来时间线的尼特罗，与梅路艾姆同归于尽，又间接毒死了枭亚普夫与尤匹，战绩就是3/1/0。 原来时间线的小杰，牺牲了自己的未来，把尼飞比特硬生生锤死。 如果不是奇犽的弟弟亚路嘉与拿尼加奶了小杰一口，他就真死了，最后他的战绩是1/0/0。 而嵌合蚁讨伐队的其他成员，除了庞姆是0/1/0的战绩外，就全都是0/0/0的战绩。 你不能说莫老五、诺布、拿酷戮、秀托等人完全没有作用。 他们发挥了各自的作用，甚至一度获得优势，可是因为各种原因都功亏一篑。 拿酷戮还曾与尤匹共情，试图与枭亚普夫通过沟通解决问题。 他们的做法不能说是错误的。 只是他们将因为觉悟上的差距，只能成为愿意自我牺牲的高尚战士，无法成为在绝境中力挽狂澜的人。 如果不是「贫者蔷薇」奏效，通过吃下尤匹、枭亚普夫血肉重生的梅路艾姆，恐怕真的会在东果陀共和国以外的地方造成更大的伤亡。 要解决重生后的梅路艾姆，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尼特罗一个人的性命这么简单了。 关键时刻，只有尼特罗与小杰，不顾一切地达成目的，也只有他们真的消灭了「蚁王与三护卫」的威胁。 这就是觉悟上的差距。 这时，尼特罗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件事，梅路艾姆能够通过吞食其他人的血肉来变强，尤其是念能力者的血肉，也就是说，他的进化是无上限的。” “我们绝不能让他离开这里，也绝不能让他吃掉我们的血肉后，再离开这里。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胜过他，我还是会启动「贫者蔷薇」。” 杰尔曼点点头。 果然，这三件事，事实上全都是一件事。 被废弃的武器试验场里静默了一阵。 梅路艾姆双手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若有所思地把视线在杰尔曼与尼特罗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看了一眼尼特罗心脏的位置。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帮手，你们却没有第一时间联手对付我。因为你们之间产生了分歧。” 梅路艾姆指着尼特罗。 “我假设那个炸弹真的存在，你就是打算与我同归于尽，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战场，远离其他人类同伴。” 梅路艾姆又指着杰尔曼。 “但是，你拒绝这个方案，你不希望这个老人死去。你们产生了分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联手。” 尼特罗嘴唇紧抿，花白的眉毛低垂下来，显露出他苍老的一面。 被说中了。 梅路艾姆的判断力很惊人，他在短暂的观察后就得出了非常接近事实的结论。 梅路艾姆看着杰尔曼与尼特罗。 “如果是我统治你们，你们绝不会有这样的分歧存在，因为我会充分听取你们的意见，并做出最正确的决断，最后执行到底。” “你们缺少一个真正的「王」，领导你们。” 尼特罗咬了咬牙。 “真是大言不惭……” 杰尔曼则是摇了摇头。 “我们的确有分歧，不过这不是我迟来的所有原因。” “在来这里之前，我还有要完成的事情，那就是解决掉「三护卫」。” 梅路艾姆平静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那双眼睛盯着杰尔曼，像是锁定了他一样。 杰尔曼用没有任何挑衅意味的语气，说着事实。 “在王宫之外，我解决了尼飞比特。在王宫内，我干掉了尤匹。现在只有枭亚普夫还活着。” “他们至死都秉持着护卫「王」的执念，我用最后一击，碾碎了他们的执念。” “你或许是它们真正的「王」，可是正是因为你的存在，它们才没有选择更灵活的处理方式。” “梅路艾姆，它们死于我手，但又是因你而死的。” (本章完) ------------ 第267章 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尼特罗在看到杰尔曼到来之后，就知道他给予杰尔曼的任务已完成。 只是没想到，杰尔曼竟然超额地完成任务，干掉了两个「三护卫」。 好啊。 他忍不住发出畅快的大笑。 「三护卫」中有两个死于杰尔曼之手，无法决定现在这场战斗的结果。 可是依旧是让尼特罗感到振奋与欣喜的。 对于嵌合蚁讨伐队，赢不了「三护卫」这件事，他其实是有心理预案的。 尼特罗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只是拖住「三护卫」即可。 现在，「三护卫」中有两个被解决，有一个被牵制，那么他们与梅路艾姆的决战将有更多的时间与空间。 梅路艾姆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怨恨的情绪，他只是在思考一阵后，就接受了这种可能性。 “或许有这种可能，我从来不认为嵌合蚁天下无敌……再强大的他们，也是有败给你们的可能性。”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们这是又一次拒绝了我的劝降，对吗？” 杰尔曼的沉默，尼特罗的大笑不止，已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梅路艾姆双眼冷了下来。 他朝前迈出一步，周身念气就在一瞬间调度完毕，简直浑然天成。 砰—— 他踏步跃起，就已电射而出，身影在空中快到消失。 下一瞬，他再次出现时，却不是在杰尔曼面前，而是在尼特罗的前方。 哪怕听到尼飞比特、尤匹死于杰尔曼之手这种事，梅路艾姆依旧保持了冷静的思考。 那個老人特意提及「贫者蔷薇」，是为了让我始终投鼠忌器，打得束手束脚。 那个年轻人提及尼飞比特、尤匹的死，是为了吸引火力。 所以，这种情况下，攻击那个老人，才是最优解。 我进攻那个老人，那个老人不到万不得已，都需要保证自己不死，以免「贫者蔷薇」引爆，波及那个年轻人。 同时，那个年轻人为了保护老人，也需要分担一定的注意力到老人身上。 如果真的进攻那个年轻人，受牵制的就是我了。 我要做的很简单，尽可能卸掉那个老人所有的反抗手段，并保证他不死，然后就能从容地与那个年轻人对战。 保证了这样的先后顺序，战斗节奏就仍然在我的把控中。 梅路艾姆已经理清思路。 尼特罗看到梅路艾姆在眨眼间出现在自己身前数米，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脸色一沉。 呵呵，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累赘。 起手、祈祷、出掌—— 轰轰轰—— 「百式观音第九十九式」的掌风扑面而来，千手观音的金光如幻影夺目，尽数灌注在梅路艾姆身上。 不过，梅路艾姆已在之前的搏斗中，完全摸清了「百式观音」所有的招数。 他甚至仅从尼特罗的呼吸节奏，就能判断出尼特罗要怎么出掌。 梅路艾姆闪转腾挪，近乎完美地躲避了绝大部分的攻势，并轰开了最后几招。 顷刻间，他就破开所有攻势，来到了尼特罗的面前。 先卸掉这个老人的双手、双脚。 虽然很可惜，没有了尼飞比特，之后就无法帮他接上手。 但是有枭亚普夫在，把他转化为嵌合蚁，应该就可以补全肢体了。 梅路艾姆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却猛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气逼近后背。 杰尔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梅路艾姆眯起双眼。 下一刻，他的尾巴本能地朝后方猛力甩击，就听见铛的一声，与某样金属武器碰撞在了一起。 梅路艾姆转过头来，先是看到了与他的尾巴撞击得火星四溅的锯肉刀，然后就看到另外几样古怪的武器朝他发动攻势。 他在空中转身，左手拨掉射来的霰弹，右手手刀剁下螺纹手杖与太刀千影。 呼哧—— 不过，他还是被熊熊烈焰吞噬包裹！ 梅路艾姆却是在火蛇缠绕中手脚大开大合地一振，念气就将火焰逼开。 紧接着，他紧逼向前，双拳如风，在爆响中轰击向杰尔曼。 暗黑王冠早已切换成银白光环的杰尔曼，套着黑底白骨硬质装甲，毫不退让地与梅路艾姆对轰双拳！ 嘭嘭嘭—— 念气炸裂四溢！ 地面因波动而不断地往下凹陷，显露出如同被陨石不断撞击才有的坑洞模样。 梅路艾姆在急促的战斗中，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他居然能够近距离地接住我的拳脚？ 那个老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却做到了。 梅路艾姆拥有尼特罗所没有的强硬体质，即嵌合蚁之王的天赋肉身。 这就导致了他可以失误无数次，尼特罗只要失误一次就会失去一条腿，再失误一次就丢掉一只手。 现在，却出现了一个人类，可以与他这样拳脚交加地搏杀！ 是因为他身上的装甲吗？ 梅路艾姆隐隐猜到关键。 原本对于尼飞比特与尤匹之死，他只是半信半疑，现在就已经信了八分。 「三护卫」中，梅路艾姆恰巧对尼飞比特与尤匹都下过一次手，所以很清楚他们的身体强度能承受怎样的攻击。 这个男人，的确做得到杀死他们，他比那个老人要强，而且强很多。 不过，我比他强大。 梅路艾姆在与小麦的军仪棋对弈中学到了很多。 其中一样就是预判对手的棋路，从中穿针引线般地找到破绽。 之前，尼特罗除了体质不如梅路艾姆外，就是在这方面栽了跟头。 这样的预判需要先摸清尼特罗所有的攻击模式，全都烂熟于心。 之后，梅路艾姆再根据尼特罗的呼吸，判断出他喜欢怎么出招，不喜欢怎么出招。 然后，梅路艾姆就能预判出他的下一步攻势，提前阻截，也就是类似截拳道的战斗思路。 因此，梅路艾姆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反击杰尔曼。 随后，他却惊讶地在激烈的搏斗中，发觉自己疏漏了三点。 第一点，他还没有充足的时间，摸清杰尔曼的战斗方式。 这个是可以解决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点，他摸清尼特罗的所有招数，建立在尼特罗只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并且尼特罗的攻击无法击穿他的外壳，造成实质的伤害。 可是，杰尔曼不仅游刃有余地跟上了他的速度，而且从拳拳对轰中，他就能察觉到，杰尔曼的攻击能穿透他的防御。 也就是说，杰尔曼的攻击对他是有威胁性的。 第三点，他很擅长感应对手的呼吸，并根据呼吸判断对手的想法。 要应付这样的手段，他的对手要么能像莫老五那样长时间憋住呼吸，要么能像小麦那样始终保持高强度的对弈下呼吸平稳。 也就是拥有大心脏。 他曾试图用恐吓的手段扰乱小麦的呼吸。 结果小麦对于军仪棋的执着远超想象，仍旧保持了在对弈上的精神专注。 只有军仪棋，她不愿意输给任何人。 杰尔曼就是像小麦一样的后者。 梅路艾姆一边与杰尔曼战斗，一边感应着杰尔曼呼吸的节奏，试图从中找到破绽，却始终未能找到。 哪怕是那个老人，梅路艾姆也从中找到了破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找不到破绽？ 难道他和小麦是同一类人吗？ 除此之外，梅路艾姆想要攻击尼特罗，逼迫杰尔曼不断回援的策略，也基本宣告破产。 因为这个策略成功的前提，是梅路艾姆有同时应对杰尔曼、尼特罗攻击的从容。 这才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但是，杰尔曼表现出来的战力，出乎梅路艾姆的预料。 杰尔曼和小麦一样，不是梅路艾姆能够分神去做别的事情，也能轻松战胜的对手。 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生死搏斗，尼特罗双手合十收掌，并没有加以干涉。 事实上他也干涉不了了。 这时候「百式观音」轰出一掌，会打到谁的身上，还真不好说。 现在的他，越发有一种活得越久，看得越多的喜悦。 现在，整个六大陆里，真正能与梅路艾姆肉搏的人类，恐怕真的只有杰尔曼了。 嘭—— 念气对波，强势振荡，转瞬间就把杰尔曼与梅路艾姆分开。 他们隔开一段距离站定，调整着各自的呼吸。 轰—— 尼特罗趁机朝梅路艾姆轰出一掌，却被梅路艾姆躲过，又飞身到更远的地方。 他本来就没想过会奏效，只是要干扰梅路艾姆的节奏而已。 梅路艾姆再次站稳后，暂时停下了攻势。 他思考了一阵后，指着杰尔曼。 “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麦与这个男人，是仅有的、能与他保持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像他想知道小麦的名字，从而又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样。 呼唤真名，是一种认同这个男人为对等对手的表现。 “杰尔曼。”杰尔曼平静地回答。 梅路艾姆顿了顿，又指向尼特罗。 “你的名字呢？” 尼特罗冷哼了一声，缓缓收掌，没有回答。 他已经明白梅路艾姆为什么想要知道杰尔曼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只是顺便的。 杰尔曼却代尼特罗回答：“他叫尼特罗。” 梅路艾姆点了点头。 “听着，杰尔曼。在这之前，我以为尼特罗已经是人类中的最强者，现在与你对战之后，我才发觉不是这样。” “我得感谢你们，让我提前知道，人类之中或许还有更强的人，我会在这之后更加谨慎。” “但是，你们也就到此为止了。无论是杰尔曼，亦或者尼特罗，你们的攻击手段，我都已经全部记住了。” “接下来，我会在五秒之内与杰尔曼分出胜负，然后两秒之内卸掉尼特罗双手双脚，让伱无法启动「贫者蔷薇」。” “这是我对未来的宣言。我不会对你们留手，也许会失手杀掉杰尔曼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那这里就是你的结局了。” (本章完) ------------ 第268章 提前的胜利宣言必然落空 尼特罗听到梅路艾姆的胜利宣言，有心反驳几句。 但是转眼想到自己的「百式观音」就是被梅路艾姆摸清、破解，他的话就憋住了，不由地脸色阴沉地看向杰尔曼。 如果是梅路艾姆，真的有可能已经记住了杰尔曼的所有攻击套路、模式，并从中找到一击重创的方法。 不过……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只能帮杰尔曼到底，尝试用「百式观音」替杰尔曼封堵所有缺漏。 想到这里，尼特罗双手合十，单足站立，另一条腿则抬起来，盘在胯下。 「百式观音」气势迸发，金色千手如同莲花花瓣般分明地显露。 接下来，他必须集中注意力，做到极限。 杰尔曼瞥了一眼，就专注在梅路艾姆身上，洞察着梅路艾姆身上念气以及肢体的细微变化。 梅路艾姆的话听起来傲慢狂妄，但是他的确拥有这样的天赋与资本。 现在的梅路艾姆，身心都是未成熟的。 如果他能让这可怕的天赋与资本开花，六大陆上的确没有人类能够在一对一的搏斗中胜过他。 杰尔曼绝不愿意掉以轻心。 梅路艾姆看了很多书，经历了许多事，但他的心智仍旧在某些方面，保持着天真烂漫。 也可以说是自以为是。 比如，他会向对手预告，自己的下一步。 “杰尔曼，我要来了。” 砰—— 话音刚落，梅路艾姆就已弹射出去，瞬间出现在杰尔曼的面前。 尼特罗吃了一惊。 因为他察觉刚才那一刹，梅路艾姆运气、抬腿、飞身的连贯动作，在速度上已超越了他的「百式观音」。 来不及！ 我的「百式观音」来不及为杰尔曼查缺补漏，阻截梅路艾姆的动作！ 挫败感、紧张感、担忧感升起的瞬间，尼特罗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声刺耳爆鸣！ 嘭—— 尼特罗没能看清楚的身影，杰尔曼看清楚了。 他佩戴硬质装甲的手臂猛地抬起，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梅路艾姆轰击向他胸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抗住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锯肉刀、霰弹火铳、火焰喷射器、螺纹手杖与太刀千影就像是杰尔曼多出的六条手臂，对近在咫尺的梅路艾姆展开了狂轰滥炸的攻势！ 嘭嘭嘭嘭—— 梅路艾姆的应对证明了他之前的话没有夸大其词。 他的拳脚迅猛轰出，像是密不透风的雨伞伞面，挡住了所有来自杰尔曼的暴雨雨珠！ 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攻防，仅仅过去了两秒。 尼特罗深呼吸了一口气，「百式观音」垂立，竟然完全找不到插手的空间。 除非杰尔曼与梅路艾姆分开来，否则尼特罗都找不到攻击的间隙。 这种事情实在可怖。 第三秒、第四秒，梅路艾姆看起来仍旧只是在防御杰尔曼的攻势，没有多余的动作。 可是，梅路艾姆是说一不二的「王」，说要在五秒之内分出胜负，就要在五秒之内分出胜负。 他说过一次的话，绝不轻易食言，也不轻易重复。 梅路艾姆向尼特罗说过一次劝降的话，对插入战场的杰尔曼也说了一遍。 接下来他就不会再用言语劝降，而是转为用强大的武力。 在他的认知里，实力强大才能统御一切，决定种群未来的方向以及所有人的生死。 像是人类那样，供奉一群弱小无力的人作为君王、统帅，他认为是不可理喻的。 哪怕是小麦，也只能称之为军仪棋的天才、他的挚友，而不能称之为「王」。 军仪棋达到顶峰，不能统治天下。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梅路艾姆要教会杰尔曼这个道理，要让他像「三护卫」一样臣服，哪怕是用武力强行灌输。 是时候了。 第五秒，梅路艾姆一直蜷缩在身后的尾巴，忽然暴起，朝着杰尔曼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 咻—— 破风爆鸣如毒蛇吐信、毒牙扎刺，喷吐而出！ 杰尔曼的攻防一体之中，并不是完美的，它始终有疏漏的地方，而杰尔曼只能用速度来补完。 也就是说，理论上说，只要超越那个速度，并精准地预判杰尔曼所有攻击所在位置，就能找到直透杰尔曼此时此刻防御最薄弱的那条线路。 尼特罗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之前轰击杰尔曼，更多地是采用增大打击面的方式，让「百式观音」的攻击强行命中。 换句话说，尼特罗用的是较为粗糙的、直接了当的攻势。 可是他这种攻击，对于梅路艾姆、杰尔曼这种拥有可怕防御体质的怪物，几乎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 而梅路艾姆采用的是更精细的、集中一点的、追求一击致命的完美攻势。 只要能打出来，就会让对手猝不及防，造成极大的战果，且相当漂亮。 这需要极高的天赋与实力、极强的逻辑思考能力与记忆力。 它与尼特罗追求的「心源流」一样，是一棵树上的不同枝桠，是身心合一的体现。 在无数的攻防组合中，梅路艾姆掐准了时机。 他在最完美的时间点切入，在最薄弱的位置刺入，尾巴直击杰尔曼的腹部。 然而，在那一瞬，梅路艾姆察觉到杰尔曼的呼吸产生了变化。 那是极其微妙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 是慌乱吗？ 被逼到绝境的慌乱？ 不。 梅路艾姆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汗毛倒竖的、不知名的情感。 不久之前，当他试图攻击尼特罗，而杰尔曼猛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同样的情感。 原来那不是错觉吗？ 而在更久之前，梅路艾姆与小麦的对弈中，他也感受过相同的感觉。 下一刻，梅路艾姆的尾巴就被抓住了。 杰尔曼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它，几乎是所有武器都在这一瞬朝梅路艾姆攻去。 唰唰唰唰—— 但杰尔曼的眼里只有梅路艾姆的尾巴。 獠牙双爪如钩，抓住尾巴关节处，并发出了恐怖的白光。 「暴击」！ 嗤—— 梅路艾姆的尾巴被扯掉了一大截，暗红鲜血像是雨点一样淋在灰白地板上。 嵌合蚁之王脸色一沉。 他电射般翻滚数周，飞撤到安全的距离，但仍旧保持着弓身警惕的姿势。 随后他快速地瞥了一眼那兀自汩汩流血的断尾。 被杰尔曼一瞬间反应过来，做出反制了吗？ 不，不对，是陷阱。 是提前布置的陷阱，那个破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以假乱真。 除此之外，就是那意料之外的银白光芒，也不在梅路艾姆的算计内。 它似乎让杰尔曼在那一瞬间，打出了超越平常状态的伤害。 但是，不管怎么样，五秒已过，身为「王」的他，未能实现自己的胜利宣言。 相反，他还丢掉了自己的尾巴。 这种失利，对他而言，无疑是耻辱。 梅路艾姆抬起头来，又一次看向杰尔曼。 这时候的杰尔曼将扯下来的尾巴扔到一边，静默无声地站在那里，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一样。 梅路艾姆意识到了什么。 他更进一步地降低了重心，完全是一颗上膛的子弹，蓄势待发。 尼特罗亲眼看着刚才那惊人的一幕发生。 虽然他已经有预感，但是真的发生时，还是令他很吃惊。 梅路艾姆受伤了。 杰尔曼作为人类，让嵌合蚁之王受伤了，失去了他的尾巴。 (本章完) ------------ 第269章 极致瞬间的世界 “嗬嗬……” 尼特罗捋着自己的花白短胡须，长耳垂落下，脸上露出如恶鬼活佛般的笑。 他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所有事情，都源自于杰尔曼自身，他有一个坏习惯。 桀诺和尼特罗提到过，尼特罗自己也亲身体验过，相信杰尔曼的每一个对手，都或多或少的体验过类似的经历。 他总是会对敌人通过印象来做出判断，保留余力后再发动攻击。 杰尔曼的判断通常都是精准的，几乎第一击，就能用极低的代价，击杀敌人。 不过，总是会出现例外。 这个时候，杰尔曼就会像是加砝码一样，悄然地提升战力，直到找到能与对方抗衡的战力，然后就会停下来。 他会等对手适应一段时间，随后又在某个瞬间打破平衡，经常会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给敌人重创，甚至击杀敌人。 杰尔曼和席巴对战时是这样，与桀诺对战时是这样，与尼特罗对战时也是这样。 这是一個坏习惯。 它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打法。 万一杰尔曼没能把持住平衡、掌控节奏，很可能就没有爆发余力的机会。 尤其是对手的战力远超过他，这种手段就毫无意义，反而会让他露出极大的破绽，让他陷入很危险的局面。 尼特罗问过杰尔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 杰尔曼对他说，因为他经常需要面对来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的袭击，这些袭击往往出乎预料，且接连不断。 他总是把控自己的战力，保留余力的缘故，就是认为自己虽然结束了这一场战斗，但是下一秒就开启第二场战斗，是家常便饭。 杰尔曼追求极低代价击败对手，是因为总把自己的处境想得非常糟糕，精神紧绷，总是做好继续战斗下去的准备。 过去一年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确不断地遭到袭击。 久而久之，杰尔曼就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 可是，恰恰是这样的坏习惯，让梅路艾姆产生了误判，一头扎进了杰尔曼编织的陷阱里，并因此丢失了一条尾巴。 梅露艾姆的预判是精密的，要考虑全方位因素，像是下棋一样，考虑了无数种棋路。 一旦做出判断，就是势在必得。 要令这样的判断出现差错，那么其中的一些因素在一开始的测量中就必然是错误的。 基于错误的前提，才会作出错误的判断。 越是对自身判断自信的人，越是容易中杰尔曼这种招数。 尼特罗看得有趣起来。 梅路艾姆哦，如果你总是把后背露给杰尔曼，就不要怪杰尔曼会突然扑上来，咬你一口…… 杰尔曼冷冰冰地挪动着脚步。 忽然间，他的皮肉一紧，身上的装甲陷了进去，像是树根一样与他的躯体紧密相连，疼痛感再次传来。 是的，是“再次传来”。 杰尔曼身上的这套装甲，让他想起了从前玩过的另一款游戏——《蔑视》。 它就好比杰尔曼的“副面人”，但是没有“副面人”的意识。 这副装甲在给杰尔曼带来如同强化系般的战力提升的同时，也在不断地给予他身心上的折磨。 表现形式就是疼痛感。 而想要减轻这股疼痛感，杰尔曼就需要战斗、战斗，不断地战斗。 一旦停下，疼痛感就会再次来袭。 这与头顶的银白光环、暗黑王冠的切换频率是相同的。 为此，杰尔曼又称呼他与念兽混沌咆哮越发融合的这套装甲为「蔑视装甲」。 身心疼痛的折磨，没有逼迫杰尔曼立即出手。 相反，他越发有耐心地等待，甚至开始适应这股疼痛感，把它当作饥饿、劳累等本能的一部分。 这算是对疼痛的麻木，还是对“疼痛”本身认知的错乱呢？ 杰尔曼不清楚。 而梅路艾姆却在这短暂的休战中，搞清楚了一些事。 他轻轻地叹息起来。 因为他从刚才的那一击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杰尔曼是他无法劝降的角色。 因为杰尔曼的战力已经能威胁到身为「王」的他。 梅路艾姆劝降尼特罗，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明显的战力差距，他相信自己可以降服尼特罗，令尼特罗归心。 这是「三护卫」对他俯首称臣、自诞生以来没有敌手带来的自傲。 可是，杰尔曼扯下了他的尾巴，也扯下了这一层自傲的帘幕，露出他在王座上的真身。 如果自己是嵌合蚁的「王」，那么杰尔曼就应该是人类的「王」。 要是杰尔曼是六大陆的君王，梅路艾姆就不会有那么多对人类社会的疑问。 在梅路艾姆的认知里，一个「王」，是不可能向另一个「王」屈膝投降的。 失败的结局只有死亡，或暗中蛰伏。 会投降屈从另一个「王」的统治的，绝不能称之为「王」，那只是一个戴着王冠的猴子而已。 旋即，梅路艾姆像尼特罗之前所做的那样，强行止住了尾巴上的血，像是扎紧的水管。 而他的双眼始终盯着杰尔曼。 在对杰尔曼的认知进行修正后，梅路艾姆对杰尔曼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真正能威胁到自己的，就必须铲除。 尼特罗惊愕地察觉到，梅路艾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发生变化了…… 那是与他搏斗时都未曾放射出来的…… 杀气。 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厌恶梅路艾姆对他的轻蔑，另一方面又为梅路艾姆对杰尔曼产生的杀气感到了紧张。 梅路艾姆接下来的攻势，将会是以杀死杰尔曼为目的发出，与之前又会是高上一大截的强度。 尼特罗的预感没有错。 梅路艾姆的猩红杀气宛如实质般，顷刻地充盈了整个地下废弃试验场，令尼特罗都皱紧了眉头。 他再次弹射向杰尔曼时的身影，尼特罗也看不清了。 可是，让尼特罗吃惊的是，杰尔曼也给予了对等的回应。 尼特罗看不清他们瞬息搏斗下的实际画面，但是可以感受得到两股磅礴念气的强势冲撞，振荡得地底烟尘飞扬。 爆鸣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就像是同一时刻产生的连环爆炸一样。 可是，尼特罗知道，爆鸣其实是有先后的，只是间隔被压缩到极致，听起来就像是同时发生一样。 那是五十多岁的、鼎盛时期的尼特罗，才能窥见的世界。 现在他只能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驻足观望。 血肉在横飞，地板在龟裂，石柱在颤动，生死一瞬的搏斗，令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杰尔曼看得到，梅路艾姆此时此刻脸上露出了那贪婪的笑容。 这才是梅路艾姆真正的本性。 (本章完) ------------ 第270章 吃人的嵌合蚁 快点！ 再快点！ 还能更快！ 哈—— 窒息的攻防中，梅路艾姆感觉到了在与小麦下棋时才有的、时间好像慢下来一样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中，梅路艾姆能获得充分的思考，并付诸行动。 他甚至能够在这个间隙中，想一些与战斗毫不相干的事情。 比如他的名字，梅路艾姆，据说含义是“照亮一切的光”。 蚁后起这样一个名字，对于他的期望可想而知。 不过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梅路艾姆不需要留手了。 小麦在军仪棋上是比梅路艾姆还要强大的天才，但是除此之外就太脆弱了。 尤其是哪怕作为人类，她的体质也是其中很差的级别，几乎轻轻一捏就碎。 「三护卫」之中，尼飞比特与尤匹都曾经挨过梅路艾姆的一击未死。 但也仅仅只是一击，如果真要打起来，他们不会是梅路艾姆的对手，死亡是最终的结局。 况且，他们作为「三护卫」，也绝不可能做冒犯梅路艾姆的事情，更不用说如同亵渎神灵般的向他们的「王」发动攻击了。 这是嵌合蚁的结构造就的，他们地位的分级、战力的分级，都相当明显，绝不会像人类一样模糊。 尼特罗的强大令梅路艾姆赞叹，甚至升起了要把这个异族人收揽为属下的想法，他坚强的战斗意志也值得称赞。 但是，说到底，尼特罗的「百式观音」从始至终都未能给梅路艾姆造成很大的威胁。 这也是梅路艾姆愿意招揽尼特罗的原因之一——尼特罗比「三护卫」强得多，比自己却弱得多。 只要他想，他就能压得住尼特罗。 对他而言，他难以想象，一個战力不如下属的人，是怎么统治下属的。 唯有眼前的杰尔曼，他几乎满足了所有能与梅路艾姆“对弈”的条件。 匹敌的、足以威胁梅路艾姆的战力。 坚定的战斗意志。 杰尔曼又自断后路，杀死了尼飞比特与尤匹两位「三护卫」。 事到如今，在场已不会有人认为杰尔曼在虚张声势了。 如此种种，已给足了梅路艾姆理由——杀死杰尔曼的理由。 这让梅路艾姆更放开了手脚。 失去的尾巴没有让他战力骤降，反而像是掰断了他身上的锁链，令他更为灵活。 血脉贲张中，梅路艾姆惊异地发觉，他与杰尔曼的呼吸节奏竟然惊人的一致，宛如双双起舞。 在他们的疾速舞步中，石柱一根根地破裂、倒塌，天花板与石墙都跟着遭殃。 暗红的鲜血淋在地上，或是飞溅出去，消失在被废弃试验场的黑暗阴影里。 梅路艾姆四根手指中的一根，被杰尔曼锤得变形，朝手背的方向呈九十度角的弯折。 但他毫不在意地喀嚓一掰，就已令它复位。 杰尔曼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鼻翼流出的血，却在脸上抹出了一道斜向上的血痕。 噗—— 他朝地面吐出一口血痰，游走于昏暗的阴影与皎洁的月色下，与梅路艾姆展开了以整个废弃试验场作为纵深的搏杀。 随着搏斗的升温、时间的流逝，杰尔曼与「蔑视装甲」的融合越发密切。 银白光环在不断抖动发亮，像是一闪一闪的星光。 杰尔曼具现化的武器，全都成了他的拳脚，在与梅路艾姆的碰撞中，像是金属锻打、淬火的过程一样猛烈。 而这股猛烈，绽放了绚烂的火星。 「暴击」！ 「暴击」！ 「暴击」！ 继扯断梅路艾姆尾巴的那一击后，杰尔曼又先后在与梅路艾姆的硬碰硬中，轰出了另外三发「暴击」。 战果是梅路艾姆胸膛前肉眼可见的、三个深陷进去的伤口。 一个拳印、一个砍伤、一个鞭痕，赫然醒目！ 然而，梅路艾姆却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他已经在与杰尔曼的对攻中，判断出这些白光乍现的瞬间，是有概率的，并且是低概率。 梅路艾姆与杰尔曼都在白热化的战况中，陷入到瞬间的世界中，对轰的次数远超想象。 而如此庞大的数量中，只有四次「暴击」，可见概率是真的不高。 但是，当低概率的意外因素，不讲道理地连锁起来，就会成为更可怕的威胁。 「暴击」！ 「暴击」！ 这一瞬间，杰尔曼的两次攻势中，都造成了「暴击」。 梅路艾姆早已做好了会时不时遭到「暴击」轰击的准备，因为他知道无法阻止。 为此受到一些伤，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况且他也在给杰尔曼造成不小的伤势。 双方都在累积伤口，就看谁先扛不住，耐不住气，做出错误判断。 可是，连环的「暴击」打破了平衡。 唰—— 梅路艾姆几乎是本能地偏头，这才躲过了杰尔曼的手刀。 但是他有着长长耳垂的左耳，也被削去！ 如果刚才「暴击」的一发没能躲过，他恐怕已被击中眉心，击碎眼球，砸凹头骨了。 “呵……” 不过，梅路艾姆却笑了。 那是一个相当阴森的笑，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他在后续的搏斗中，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凶狠起来。 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梅路艾姆超越了自我，突破了极限，宛如破茧成蝶一样，又变强了些许。 原本倒向杰尔曼一方的天秤托盘，又猛地翘起，并隐隐地倒向梅路艾姆的一方。 噗—— 刹那，红光冲天！ 杰尔曼的左腕被血腥迅猛地砍断，喷出血箭，噗噗噗地淋在废弃实验场里、仍未倒塌的石柱上。 他毫不犹豫地右手伸出，卡住左臂胳膊，念气萦绕，断口就止住了血，并且被挪移过来的血肉强行掩盖起来。 断手腕、止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几乎看不到任何停顿，仿佛是杰尔曼与梅路艾姆在戏剧中对戏一样自然。 他的左腕，在脱离他的躯体后不久，「蔑视装甲」的手套，就从左腕上消退，令它成了普通的断手。 而梅路艾姆攥着它，在夜空中高高举起，像是向其他人展示他的捕获。 随后，四只手指咔咔作响地用力，把断腕中的血液给榨了出来。 啪嗒啪嗒—— 血水淋在了梅路艾姆张开的嘴巴里，染红了他的嘴唇，顺着嘴角一路滑落，滑过喉结，滑过肩胛骨，一直流到敞开的胸膛处。 紧接着，梅路艾姆把杰尔曼的断腕塞到了嘴里。 他坚硬的牙齿撕咬开血肉，吮吸指骨与鲜血。 梅路艾姆咔嚓咔嚓地嚼碎了骨头，缓慢地吞咽，并很快就把杰尔曼的左腕给一点不剩地吃完。 他满足地吐出一口恶气。 梅路艾姆那如同帽子的天灵盖，让他的面孔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表情，只有猩红的双目亮起。 最后，还是他微微抬起头，才能月色照到他的脸上。 可是展露出来的却是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裂到耳根的、大大的笑容，饱含了太多情绪，饥饿、贪婪、傲慢…… 所有的欲望，都通过这个笑容传达到杰尔曼的身心之中。 没有任何保留。 梅路艾姆指着杰尔曼。 “你的肉，很好吃……是我吃过的血肉里，最美味的……只要吃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滋味……” “我要吃掉你，从身心上，彻底吃掉你。” 猩红念气炸裂，这次不仅充斥了整个地下试验场，而且还从头顶的豁口冲上夜空，像是沉眠已久的火山爆发了一样。 梅路艾姆又变强了，通过吃下杰尔曼的左腕，他变得又强了一些。 天枰托盘更明显地倒向梅路艾姆。 这就是属于他的天赋。 杰尔曼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倒。 左腕被吃掉，那就被吃掉吧，他不会因此投降。 银白光环、胸膛闪亮的符文脉络、高亮的特质文字、盘旋的具现化武器，无一不在表明着他的坚定、无畏、专注、勇猛与振奋。 战斗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而且会日日夜夜地继续下去。 这种事，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夜晚，他就已经接受了。 无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中，处于怎样的局面下，对手又是怎样的强敌，他都要继续战斗，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嘭—— 死斗再开！ 两股汹涌澎湃的念气不约而同地撞击在一起！ 嘭嘭嘭嘭—— 振荡的罡风摧毁了一根又一根的石柱，又破坏了一道又一道的墙体。 无法承受的地下试验场，终于在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中，走向崩塌陷落！ 尼特罗在杰尔曼失去左腕、梅路艾姆嗜血吞肉的下一刻，没有横加干涉，反而掉头直奔另一个方向。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如影随形的「百式观音」手掌如刀，猛戳入土，将事先埋在土层之下的黑色卡盒整个挖出，送到尼特罗的手上。 嘴唇紧抿的尼特罗，将黑色卡盒死死攥住。 他再转过身来时，就是这地下试验场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末日场景。 灰尘滚滚、碎石乱飞，到处都被混沌吞没，视野完全看不清楚。 而那两道身影，仍旧在逐渐崩塌的地下试验场中死斗，忘我到了似乎早已遗忘了最初决斗的理由。 这就是尼特罗所追求的、势均力敌的战斗。 「百式观音」游刃有余地震开所有砸落下来的石块。 尼特罗眼见待在这里会被彻底活埋，于是索性将身一跃，飞到空中。 他踩着空中落下的碎石块，闪转腾挪间就已冲出豁口，来到了地面之上，并平稳地落地。 尼特罗低头，双目凝视那如同深渊般的豁口扩大。 四周的地面都在往深渊中坍缩，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一样。 (本章完) ------------ 第271章 最大的尊重就是赶尽杀绝 唳—— 夜空中传来一声绵长的怪叫。 尼特罗斜眼看去，就见揍敌客家族那条似龙非龙、似鸟非鸟的魔兽，从云霄飞落。 桀诺与席巴双双站在其后背上。 桀诺朝尼特罗点点头，又指了指身下的怪物，示意尼特罗上来。 尼特罗会意，再次纵身一跃，就踩着那龙鸟魔兽的利爪飞踏而上。 他落在了龙鸟粗长宽大的后背上，「百式观音」随之消弭。 尼特罗看了桀诺一眼，顿了顿，发出嘲笑声。 “桀诺，你不是说，绝不会管任务以外的事情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桀诺双手背在身后，嘿嘿地笑着。 “因为难得一见啊。昔日最强男人的陨落以及两个怪物的诞生。” 尼特罗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 桀诺自牙牙学语到如今衰老年纪，都把尼特罗当做六大陆的最强者。 他对尼特罗的情感，足以称得上崇敬，这点毋庸置疑，刚才那番话也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只是他，就连尼特罗这个武道公认的常青树，也被年轻人赶上、超越了。 这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桀诺与席巴在空中观战，虽然看得不够真切，但是大体从念气的碰撞中，就能够感觉到杰尔曼与梅路艾姆的互不相让。 甚至于，就连尼特罗都无法干预。 那实在是太激烈的攻防，毫无喘息空间。 尼特罗如果执意让「百式观音」轰出掌风，能否打中，会打中谁，就是运气问题了。 不过，对于梅路艾姆之后表现出的侵略性与狂暴性，桀诺与席巴在最初的震惊后，就保持了镇定。 这是因为他们揍敌客家族从始至终都还握着一张底牌。 只是使用那张底牌来对付梅路艾姆，最后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难以言说了。 如果可以，他们父子并不希望事情走到那种地步。 最好杰尔曼在今夜能够取胜。 万一他失败了，六大陆的人类炮弹的饱和轰击，能杀死梅路艾姆，这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桀诺又瞥向尼特罗。 “倒是你，尼特罗会长，你之前不是说过，如果在一对一的对决中没能胜过梅路艾姆，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取胜吗？” “现在都没有引爆「贫者蔷薇」，是因为不想让杰尔曼陪葬吗？” 尼特罗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摇了摇头。 “一开始是的，后来却不是了……” “桀诺，因为当时的形势不容乐观，所以我向杰尔曼、梅路艾姆说了一个谎言。” 他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桀诺与席巴的双眼微微睁大。 尼特罗神情严肃。 “我当时身受重伤，于是接受了「大天使的息吹」的治愈，她把明显不属于我胸腔内一部分的「贫者蔷薇」给摘除了。” “在完全治愈后不久，我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可是我没有说出来，试图用谎言来为我和杰尔曼取得优势。” “不过，战斗演变到现在，已经没有我插手的机会，我也不需要隐瞒这件事了。” 尼特罗从似龙似鸟的怪物上，朝下方的深渊之眼看去。 “现在我们只有赢这一条路可走，否则让梅路艾姆吃掉杰尔曼，后果不堪设想……”—— 地下试验场已乱作了一团，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堵塞，空间在不断地被压缩。 杰尔曼与梅路艾姆的战场受限，可是他们的战斗却越发狂暴。 两人在地底横冲直撞，光是念气的对波就足以摧毁周遭的一切。 梅路艾姆感觉到自己占据了优势，一种棋局大方向上已对他敞开胜利大门的优势。 只是，他需要让杰尔曼真正地陷入死地，真正地无棋路可走。 噗嗤—— 梅路艾姆在黑暗之中，猛地一口咬在了杰尔曼的肩膀上，又迅疾地咬下一块肉来，并囫囵吞枣般地吞下。 杰尔曼不以为意，飞速地止血后，又投入战斗。 只要有机会，梅路艾姆就会咬下杰尔曼身上的一块肉。 杰尔曼的血肉，能够滋养梅路艾姆，补充他消耗出去的念气。 此消彼长之下，平衡已不复存在，天秤托盘彻底倒向了梅路艾姆……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然而，在极限的环境中，在肉体的碰撞下，在血腥味与疼痛感的刺激下，杰尔曼的精神惊人地撑到了现在，仍未崩溃。 不可思议。 梅路艾姆已经占据了优势，却始终压不倒杰尔曼，未能取得制胜一击。 不仅如此，通过双方你来我往的攻势，杰尔曼心智的真实想法，竟然不断地传导到梅路艾姆的心里。 据说，和之国的剑豪拼刀之时，能从对方的刀刃上，感受到对手内心的意志。 这便是类似的情况。 「王」想要压倒杰尔曼，想要彻底击溃他。 但是梅路艾姆却源源不断地感受到来自杰尔曼的坚韧不屈，好像真的要持续作战到天涯海角一样。 梅路艾姆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念头。 他或许并不是全体嵌合蚁不断进化后的、注定会站立于整个世界顶峰的生命体。 他对这個世界，了解得或许还是太少了。 如果他真的是天生的食物链顶端的「王者」，为什么会在东果陀共和国这种地方，就被眼前的男人困住了呢？ 梅路艾姆本该所向披靡才对。 其实，杰尔曼能感觉到全身伤口的剧痛，可是，他已经无法解读这种疼痛。 伤口的疼痛，通常是对拼斗双方中劣势一方的惩罚。 然而这种惩罚，对于现在的杰尔曼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要的是继续战斗，并且取胜。 精英，毫无疑问是身经百战，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死斗的。 大师，毫无疑问是自成一派，已有自己的道路，无需他人谆谆指引的。 而冠军，毫无疑问是王者般舍我其谁的。 杰尔曼沉浸其中，已不知外物，不知时间流逝。 他安静地潜入到梅路艾姆的内心中，感受着梅路艾姆身心的变化。 双方的通感，令战斗在这一刻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他们开始打不中对方。 这是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意志，都猜到了对方下一步的攻势，随后又双双落空。 而这样的落空频次正在不断地增多。 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拙劣的拳击手，连怎么把拳头砸到对方脑袋上都不会。 可是，一旦考虑到，哪怕是落空的攻击，轰出的念气波都足以击碎地面，像是一发发炮弹炸响，就会令人不寒而栗。 也正因为通感，梅路艾姆无法抗拒地注意到杰尔曼身体的变化。 在这之前，他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竟然重振旗鼓，气势变得更强了。 梅路艾姆对此还是接受了的。 但是，此时此刻，杰尔曼又一次变强了，像是摧毁了一直扛在肩上的巨石一样。 他在往山巅攀爬而去。 念气漩涡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将杰尔曼与梅路艾姆席卷其中。 双方都已战至血肉模糊，分不清彼此。 梅路艾姆轰到杰尔曼身上导致的疼痛感，竟然也因为通感而反馈回来，就好像他在自己打自己一样。 双方不分彼此的精神紧绷到了一块，并不断地如橡皮筋一样拉长。 它拉长到了极限。 终于，啪，它断开来了。 梅路艾姆瞪大了双眼。 杰尔曼浑身沐浴银白之光，攻势拳拳到肉，并连续地绽放灿烂银光，发出爆鸣。 「暴击」—— 连续不断的「暴击」—— 当低概率的事情，不讲道理地连锁到一起，并且成为了常态，就会让局面彻底崩塌。 轰轰轰—— 无数攻势编织成的紧密渔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收拢。 拳脚、锯肉刀、霰弹火铳、火焰喷射器、螺纹手杖、太刀千影不停断地暴击，并击碎了梅路艾姆的所有外壳防御！ 更恐怖的是，随着「暴击」而来的，是杰尔曼各处伤势肉眼可见的再生！ 完全成了血人模样的梅路艾姆，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双目猩红地要咬向杰尔曼的右手。 但是，杰尔曼的头槌，也是暴击，将梅路艾姆的脸都砸击进去，眼珠都被挤向两边。 而他的右手紧握，破风摆拳，击中了再无力招架的梅路艾姆的太阳穴上！ 噗嗤—— 那是碎裂的声响。 杰尔曼仍然能够感觉到梅路艾姆心中的凶狠。 梅路艾姆绝不屈服！ 于是他毫不收敛地继续抢攻，击碎梅路艾姆的肢体，击碎梅路艾姆的躯干！ 最后一击，杰尔曼亲手抓住了空中的锯肉刀，狠狠地剁在了梅路艾姆的脸上，将梅路艾姆的脑袋彻底劈成两半！ 噗嗤—— 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梅路艾姆，终于瘫软在了崩裂凹凸的地面上。 杰尔曼急促地喘息着，他自己也成了血人模样，血液早已止不住地汩汩流出。 不过，他身上也有不少伤势，已经因「连环暴击」而愈合。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倒下的梅路艾姆，终于感觉不到梅路艾姆的任何想法与气息了。 杰尔曼此时的心情，是人类在远古的祖先就已感受过的。 他们用削尖的长矛、燃烧的火焰，击倒了一个又一个曾把他们赶入绝境的猛兽，并终于踩在了它们之上，把它们做成了自己的食谱之一。 全力以赴、赶尽杀绝，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尊重。 (本章完) ------------ 第272章 要用这把剑刃杜绝所有可能 梅路艾姆，名字的涵义是“照亮一切的光”，因而，他给予杰尔曼的「怨念馈赠器具」，也有相似的特征。 「圣洁月光剑」——它是一柄需要双手持的大剑。 在使用时，它会在黑夜中散发青色圣光，看起来非常美丽。 杰尔曼将「圣洁月光剑」收起，看了梅路艾姆的尸骸最后一眼，就飞身跃起。 踏在断壁残垣中数次，他就已跳出了地底的废弃试验场，落到了地面之上。 回头看去，废弃试验场的坍塌渐渐平息，但绝大多数区域都已被石块、土层掩埋，这成了嵌合蚁之王草率的坟墓。 唳—— 空中传来一声怪叫。 杰尔曼循着声源，抬头看去，就见到将他送到这片战场的揍敌客家族的龙鸟魔兽盘旋在他的头顶。 三道黑影从龙鸟魔兽的后背上，飞身落下，稳稳地、轻盈地站在杰尔曼的身侧。 他们当然就是尼特罗、桀诺、席巴了。 尼特罗走过来，拍了拍杰尔曼的肩膀，露出了笑容。 “你做到了，做得好。” 桀诺与席巴也朝杰尔曼点头。 今夜杰尔曼能够取胜，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当他真的做到把那凶厉得他们都不愿意靠近、尼特罗也无法战胜的梅路艾姆击败时，带给人的震撼又是无以复加的。 杰尔曼没有回应。 脱战一段时间后，银白光环转为了暗黑王冠，再加上蔑视装甲的侵蚀，他此时此刻正承受着身心极端的痛楚。 由于使用这个状态作战太久，代价就是想要摆脱暗黑王冠、蔑视装甲，需要付出的时间已不是半个小时，而是一个小时。 持续一个小时的折磨，杰尔曼不清楚自己能否撑过去，或许真的会因心力交瘁而死。 唯有战斗能够中断折磨，可是杰尔曼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方法。 它只是拖延了折磨到来的时间，不会让折磨酷刑消失，还会无上限地增加折磨时长。 他不希望这样。 尼特罗注意到杰尔曼的左腕断口的血已经止住，伤口甚至有愈合的迹象，随后便注意到杰尔曼的沉默不语，以及身心的疲倦。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杰尔曼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伤害。 于是，尼特罗取出了卡盒，向杰尔曼展示了仅剩的那张「大天使的息吹」。 “只有它能帮你摆脱现在的状态了。” 尼特罗解封「大天使的息吹」，并且对杰尔曼使用。 金色圣光之中，大天使以曼妙的飞天舞姿具现，她温柔地看着杰尔曼，伸出手掌，嘴唇微张，吐出了治愈息吹。 治愈息吹轻柔地顺着与她掌心平行的方向吹去，尽数灌注于杰尔曼身上。 刹那，杰尔曼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酸楚都在消退，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将他身上沾染的所有泥泞都一一冲掉一样。 他的左腕在肉眼可见地超速再生，身上的蔑视装甲如潮水般消退，暗黑王冠颤动着崩裂。 数息后，杰尔曼无论是身体上，亦或者心灵上都再无伤势。 大天使也轻声一笑，在绚烂的光辉中飘舞数圈，随之消散。 「大天使的息吹」在众人面前已经展露过不止一次的治愈威力，其效果是不用质疑的，不过尼特罗还是问了一句。 “杰尔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杰尔曼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左腕，又注意到自己的暗黑王冠与蔑视装甲被强行剥离，身心轻松，念气更是恢复到开战前的充沛。 下一刻，似乎是为了尝试，杰尔曼释放了「圆」，并将它扩散开去。 它先是穿过了尼特罗、桀诺与席巴，三人都下意识地用念气防御，不过注意到是「圆」后，尽管感觉有些不适，可是都没说什么。 「圆」扩张出去，半径100米、半径200米、半径300米、半径320米…… 杰尔曼仅用1年时间，「圆」的距离，就已经超越了桀诺数十年如一日修行出来的半径300米。 尼特罗、桀诺与席巴都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杰尔曼在各方各面的超速提升，正是梅路艾姆今夜败亡的根源。 「圆」半径距离的长远，不代表实力上的强弱，只是大多数实力强大的念能力者，「圆」的半径都会很长。 不过，在这一方面，还是那些黑暗大陆物种更占优势，这是他们的种族天赋。 尼飞比特那不规则的「圆」，最远处就达到了数公里。 而重生后梅路艾姆的「圆」就更加远了，无论哪个方位都远超尼飞比特「圆」的极限。 （修正第251章关于梅路艾姆「圆」的错误表述） 瞬息之后，「圆」收回到杰尔曼身上。 “我已经没事了。” 忽然，杰尔曼抬了抬手，打断了想要开口说话的尼特罗，指着夜空中的一个方向。 “我感觉到有生命在飞速靠近……应该是枭亚普夫，枭亚普夫他过来了。” 尼特罗、桀诺与席巴都是一愣，随后也分别将「圆」扩散开去。 很快一大群飞舞的粒子一样的念气团，先是闯入尼特罗的「圆」，然后是桀诺的「圆」，最后是席巴的「圆」。 尼特罗捋了捋下巴的白胡须。 “这种邪恶的念气，彼此之间互有联系，肯定是最后一个三护卫——枭亚普夫了。没想到他还有分散成这种细小粒子模样的能力。” “既然是最后一个三护卫，该怎么处理呢？” 尼特罗是这里地位、辈分最高的人，但是他说这句话时，也看向了杰尔曼，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杰尔曼今夜功不可没，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应该尊重他。 “该怎么处理”？ 杰尔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抬起头来。 “梅路艾姆已死，枭亚普夫作为三护卫，无疑是梅路艾姆的死忠，他不会与我们谈判的，并且对我们极端怨恨。” “而他的手里又有一大群因他的念能力而控制起来的人质，他如果想要鱼死网破，可能会死很多人。”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除恶务尽吧。” 杰尔曼具现化出「圣洁月光剑」，双手持有这柄剑身大得过分的青色剑刃 “让我来动手。” 杰尔曼补充了一句。 他倒不是杀性太重，或者想要枭亚普夫的怨念馈赠，而是想借助自己的能力，消除枭亚普夫的怨念，完美地收官。 念能力者，尤其是强大的念能力者，死后的怨念都有可能会造成怨灵诅咒般的可怖效果。 梅路艾姆死亡后有怨念产生，但是没有继续纠缠，保持了作为「王」的最后一点风度。 尼飞比特与尤匹，则为了誓死保卫「王」，即便死后也要借助怨念来做点什么。 所以，同为三护卫之一的枭亚普夫，说不定也会在死后扩散、增强怨念，报复人类般地将那些被他催眠的人类心智击溃。 杰尔曼的「猎人徽章」是怨念的克星，他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尼特罗与桀诺对视一眼。 桀诺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任务之外的事情，我们说了不会出手，就不会出手的姿态。 尼特罗自己倒是可以出手，对付枭亚普夫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杰尔曼都主动提出继续出战，他又想到了一件事，索性答应下来。 “那好，杰尔曼，伱去吧。” 晚更新了，抱歉抱歉，昨晚偷懒不想码字，今早又睡了个大懒觉，现在才赶出来一章，剩下一章还要晚点。 (本章完) ------------ 第273章 王，我来见你了 时间回到杰尔曼离开王宫之后。 王宫内，莫老五被误导，放走了枭亚普夫，众人又与陡然出现的、已被改造成嵌合蚁的庞姆对峙。 枭亚普夫想要知道「王」、尼飞比特的去向，也想要知道尤匹死于谁的手上，答案只能从眼前这群人嘴里撬出。 于是，枭亚普夫的众多分身，飘到了庞姆身边，细声低语，命令她向众人发动攻击。 转生为嵌合蚁的庞姆很忠诚，用行动回应了枭亚普夫的命令。 现在的她变得更强，她的黑发变得越发浓密，紧紧地缠绕住全身，形成了一套盔甲，这大幅度地强化了她各方各面的身体能力。 这就是现在的她，除了「寂寞深海鱼」以外的另一个念能力「暗黑的鬼妇神」。 体质、气量都因转生成嵌合蚁而增强的庞姆，本来就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再加上众人心中对她有愧，打起来就束手束脚。 那个计划是极其凶险的，庞姆如今的模样就已证明了这一点，可是众人无法确认她的情况，更别说营救她了。 决战开始后，让伊卡鲁哥去寻找她，已经是众人权衡利弊后，得出的最佳方案了。 诺布见到弟子后，更是羞愧难当。 拥有「四次元公寓」的他，无疑是支援、确认、营救庞姆的最佳人选，但是他胆怯了。 如果不是杰尔曼的行动，激起了他心中的勇气，他现在甚至不可能在王宫内待到现在，早就离开了。 此时见到庞姆这副模样，诺布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心中乱糟糟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数的枭亚普夫分身，在这个时候，从旁偷偷释放「麟粉乃爱泉」，更是严重地干扰了众人的防御，让庞姆打得更顺风顺水。 枭亚普夫借此逼问众人，把「王」与尼飞比特的下落、杀死尤匹的凶手的下落，告诉他，否则这场自相残杀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事情恐怕真的会如他所愿。 无论众人怎么高喊，庞姆似乎都已沉浸于嵌合蚁这一角色中，始终带着对「王」与「三护卫」的服从，攻击着众人。 可是，众人又下定了决心，不能把下落告诉枭亚普夫。 尼特罗会长、杰尔曼与「王」的搏斗还不知道结果，如果放任枭亚普夫过去，不知道会导致怎样的严重后果。 现在只能继续拖延，躲避来自庞姆的攻击了。 好在，这边有梅雷翁的「神的不在场证明」与「神的共犯」。 他与拿酷戮的「天上不知唯我独损」相互配合，最终令庞姆被「讨债魔」缠绕，陷入一个月内不能使用念能力的境况中去。 制服庞姆后，诺布靠近身来。 掉了大半头发的诺布，也未曾放弃唤醒庞姆。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庞姆属于人类的一面苏醒了，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庞姆想起来她是嵌合蚁讨伐队的成员之一，是诺布的弟子，只是遭遇了一段极为可怕的经历。 现在，噩梦结束了。 庞姆苏醒，众人惊喜不已，然后就想起正事。 于是，众人转头去对付漫天的枭亚普夫，结果却发觉，这里全都是他的分身，本体「蝇王」早已不在。 这时候，分身们才向众人发出嘲笑声。 原来，正是众人绝不愿意暴露战场所在的决心，反而让擅长感知情绪的枭亚普夫，得出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他们都不愿意我往这个方向去，那么「王」与尼飞比特，就一定在这个方向上，绝不会错的。 「蝇王」枭亚普夫早已在庞姆与众人纠缠时，就飞向战场了，这时候已经在半途。 众人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期望最终战场那边能够没事，一边分头行动。 莫老五与梅雷翁追踪枭亚普夫，试图在枭亚普夫抵达废弃试验场前，阻截他。 诺布、庞姆与拿酷戮留在王宫，解决可能出现的残敌。 随后，他们与另一个嵌合蚁同伴伊卡鲁哥汇合，解救这里还存活的人类。 伊卡鲁哥为了寻找庞姆的下落，被迫与嵌合蚁交战，虽然获胜，但是身上也挂了彩，没想到找了半天的庞姆，原来在这里。 王宫这边的事情就告一段落。 时间再拨动到稍早前。 「蝇王」枭亚普夫与分身们在飞行中，一头扎进了先后四个「圆」之中。 之前他对王宫众人的嘲弄之情早已消失无踪。 其中一个「圆」，枭亚普夫还认出来，就是之前在王宫释放过一次的「圆」，它的主人极大可能是击杀尤匹的凶手。 他并不是害怕这些「圆」的主人，而是他察觉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没有一个「圆」的发起者，是「王」或者尼飞比特。 他们……他们离开了吗？ 或者，基于某种原因，没有释放「圆」？ 还是说，他们不在这个方向？ 枭亚普夫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塌陷下去的巨大深坑，从那残破的状况，就足以看得出刚才这里爆发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四个人类站在深坑的边缘，抬起头来，似乎在观察「蝇王」枭亚普夫与分身们。 他们肯定是刚才「圆」的释放者，数量对得上。 可是…… 不可能啊…… 既然「王」与尼飞比特与这些人类交战了，怎么会让他们活下来，然后直接离开呢？ 这不符合「王」与尼飞比特的风格。 除非是……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王」天下无敌，还有尼飞比特那个家伙在，尼飞比特哪怕失去性命，也会护卫「王」到底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从那个该死的、会喷烟的男人设下的烟雾牢狱中出来，整个世界就都变了模样，变成现在这副让我陌生的感觉？ 不行、不行，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要设法从那四个人的嘴里或情感中得知真相…… 可是，在这一瞬间，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蝇王」枭亚普夫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露出狰狞扭曲的面容，再无之前的优雅自信模样。 而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蝇王」与分身之间，在这之前毫无征兆可言。 枭亚普夫们定睛一看，是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精壮男人，手上提着一柄大得出奇的青光巨剑。 他…… 这个男人，一定是杀死尤匹的那个男人，并且是导致了这个世界陷入如此混乱局面的最关键的男人。 「蝇王」枭亚普夫做出了判断。 然而，这个判断在此时已经毫无意义。 杰尔曼身上释放了「圆」，将所有枭亚普夫包裹其中。 在短暂的判定后，他的双眼凝视在混入其中的「蝇王」枭亚普夫身上。 枭亚普夫本来就是感知情绪极强的「三护卫」，在这一刻感受到的更是尖锐冰寒。 他已经发现了我的本体？！ 他居然已经发现了我的本体？！ 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像「王」那样，喜欢大开大合地释放念气，让嵌合蚁们在感受到念气后向他臣服。 这种习性，是野兽在巡视领地时，与外敌正面遭遇时会表现出来的正常做法。 但杰尔曼是野兽猎人，猎人却是喜欢隐匿气息，以达成一击致命的狩猎结果。 因此，枭亚普夫是在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杰尔曼的可怕。 尤匹不是他的对手，尼飞比特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甚至于，「王」也会受到威胁…… 「蝇王」枭亚普夫扑展鳞翅，转身就走。 而他所有的分身都一股脑地涌向杰尔曼，试图拖延、妨碍杰尔曼。 这一瞬间，他心中有太多想法衍生。 他是真心希望，尼飞比特把「王」给带走了，或者尼飞比特用某种方式劝走了「王」，尼飞比特自己留下来死战。 对，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的，做得好，尼飞比特，做得好啊。 你的死，绝不会是毫无意义的，等我与「王」汇合之后，一定会卷土重来，替你和尤匹复仇！ 枭亚普夫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却在下一刻听到令他如坠冰窖的话语。 “安心吧。” “我会送你，去见尼飞比特与尤匹，还有你们的「王」——梅路艾姆。” 「蝇王」枭亚普夫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到那被无数他的分身缠绕的男人，几乎毫无阻碍地挥动着手上那柄大剑。 男人双手持着大剑，靠近了他的脸，照映得他的表情冷酷无比，那双黑色眼瞳冰冷至极。 青色光芒猛地从大剑上放射而出，顷刻间就摧毁了枭亚普夫所有的分身，并迅速地追索到「蝇王」枭亚普夫面前。 居然会有这种事…… 枭亚普夫感觉着自己身体在凋零，在这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走马花灯的画面，最终定格在「王」的身上。 「王」，我的「王」，我来见你了…… 嗡—— 青光在夜空中扩散成一个圆环，然后逐渐如荧光般落下，像是洒了青色的星光一样。 一切归于宁静。 嵌合蚁的「王」与「三护卫」，至此尽数丧命于同一个人手里。 (本章完) ------------ 第274章 尼特罗开始布置 杰尔曼垂下了圣洁月光剑，任由它消散在手中，重力拉扯着他往下坠落。 在落回地面的途中，他从枭亚普夫的怨念馈赠里，得到了新的符文脉络。 「怪兽之拥」，一个张开的兽爪模样的符文脉络，被烙印在杰尔曼的胸膛前。 它与其余四个符文脉络排列在一起，显得相当凌乱，越发像是一种奇妙诡异的象形文字。 这个符文脉络能让杰尔曼套上蔑视装甲，使用混沌咆哮的力量时，获得一定增幅。 砰—— 他落到地面上时，尼特罗、桀诺与席巴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好快的速度。”尼特罗笑眯眯地评价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正好，现在打个电话过去，时机很合适。” 打個电话？ 杰尔曼诧异地看向桀诺与席巴，桀诺与席巴都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是什么都不清楚。 尼特罗按动手机，很快就拨出去一串号码。 接通电话的是莫老五，尼特罗说明了这边的情况，不等莫老五激动地说点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打电话给诺布，仍旧是一样的操作，说完情况就挂断电话。 之后，尼特罗认真地想了一阵，这才拨出去一个电话。 杰尔曼无意偷看，但是他的身高比尼特罗要高，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就瞥见，尼特罗拨打的是视频电话，备注是“认真的犬娘”。 没想到尼特罗和他一样，有着这种不直接备注真名，而是备注一些个人评价的习惯。 视频电话只拨出去不到三秒，就被迅速接通了，视频那头果然露出一个狗鼻子。 尼特罗笑眯眯地说：“太近了，绮多，距离摄像头太近了。” “呃？好，稍等……” 对方这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露出“十二支”之一的“戌狗”绮多·约克夏的真容。 她戴着一顶帽子，一头青绿色披肩长发，戴着眼镜，有着一对翘起的兽耳与一颗狗鼻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会长？！真的是会长吗？！我不是听说，今晚是决战吗？您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决战已经结束了？情况怎么样？胜利了吗？伤亡情况呢？” 接通电话后，绮多就爆出一连串的追问。 她虽然远在其他大陆、其他国家，但是一直默默关注着东果陀共和国这边的事态。 如果不是尼特罗一再拒绝，她早就介入这场讨伐战了。 她相信，其他十二支成员肯定也是同样的待遇。 当然了，除了帕利士通和金，那两个人是特别的，真的很特别。 说句实话，不是质疑莫老五、诺布以及他们弟子的能力，而是有太多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都被审查部与协专刷了下来。 想要让尼特罗会长直接授意，结果会长居然拒绝了。 这倒是尼特罗会长的一贯作风，可是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的讨伐战处处透着诡异。 为什么会长不让他们插手呢？ 绮多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尼特罗恢复成平时喜欢调戏后辈的老头模样，完全看不出他在不久前还打算和梅路艾姆同归于尽。 “不要着急嘛，绮多，我现在就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情况的，是不是很感动？” 绮多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信尼特罗会长的这番鬼话。 “会长，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需要我们支援吗？” “嗯？你看，你又急……呵呵……放心吧，嵌合蚁讨伐战，以人类一方全面获胜告终。蚁王与三护卫，都被杰尔曼给干掉了。” “胜利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绮多拍着胸口，看得出她是真挚地关心着尼特罗的安危。 既然讨伐战全面获胜，那么尼特罗肯定也是没有危险了。 随后，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 “您……您刚才说什么？什么杰尔曼？‘蚁王与三护卫，都被杰尔曼给干掉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绮多，你的理解能力变差了啊。” “哈？会长，这不是我的理解能力的问题吧？杰尔曼？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杰尔曼？等等，是那个杰尔曼吗？可是，为什么……” “就是他。” 尼特罗笑了笑，手机对准了杰尔曼的方向，拍到了杰尔曼的侧脸与赤着的上半身，随后收了回来。 “总而言之，绮多啊……这里有众多嵌合蚁的尸首，还有许多嵌合蚁转化卵，我需要有人立刻控制并保存它们。” 尼特罗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在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安排过来的飞艇，停在我的面前，数量越多越好。还有，你现在出发前往猎人协会，控制住局面。” 那边的绮多直接急了。 “欸？飞艇？我现在去哪里弄飞艇，还有手续怎么办？去猎人协会控制局面，那里发生了什么？会长，您……” “那就拜托了，绮多。” 尼特罗挂断了电话，然后回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众人。 “绮多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办法的。除此之外，一个小时内，她就会搜集到关于杰尔曼的所有情报。” 当十二支真是辛苦啊。 这是杰尔曼与桀诺、席巴对视一眼后，此时此刻的想法。 当然了，像帕利士通与金那样，又是特例。 随后，尼特罗又拨通电话，打给除了帕利士通、西游与金以外的十二支成员。 他如法炮制地告知他们讨伐战结果，然后安排了许多工作，也让杰尔曼露了脸。 之后是协会秘书豆面人、嵌合蚁讨伐队的情报部队长官、医疗部队长官等等，也安排了工作，不过这次没有让杰尔曼露脸。 最后，尼特罗才打电话给帕利士通。 这次，电话长达20秒都无人接听。 尼特罗将电话挂断，然后自信地说：“他会打过来的。” 又过了30秒，果然，帕利士通的电话打了过来。 “呦。”尼特罗朝着视频电话那边的帕利士通挥手。 “嵌合蚁讨伐战结束了，我们赢了，我第一个就想到要打电话给伱，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帕利士通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却没有多少热情。 “那真是太好了，会长，我感觉很高兴。不过，你不是第一个打给我的吧？我已经听说了，很多人都得到你们那边的消息了。” 尼特罗假意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又恍然大悟般“哦”的一声。 “哦？这也不奇怪，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他们总是有渠道得到情报的，毕竟都是职业猎人，真是神通广大啊。” 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才继续笑着说话。 “嗯……说得也是。会长，我听说，那位‘一星最速传说’的杰尔曼，在这次讨伐战中做了很巨大的贡献。”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吗？是的，杰尔曼干掉了蚁王和三护卫。哈哈，看来我那个‘顺风耳’的外号，该送给你了。” “过奖了，会长。杰尔曼真是厉害啊……不过，杰尔曼不在事先拟定的讨伐队成员名单里吧？他出现在这里，不会违背V5的意志以及猎人协会的程序吗？” “那种东西，只要我们赢了，就一切好说了。他们想要的，是最低代价，获得最完美的战果，不是吗？” 帕利士通微笑着又沉默了一阵，令人一度以为是不是网络信号太差，画面卡住了，直到他忽然再次开口。 “也对。会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你给绝大多数十二支都下达了命令……再怎么说，我也是协会副会长。” 帕里士通是最近一年才当上猎人协会副会长。 他作为反会长派——尽管他自己不承认，得到了不少讨厌尼特罗会长乖张行事风格的人员的支持。 尼特罗闻言，笑了笑。 “嗯，你说得对。我正巧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办得到。” “是吗？只有我能办的事？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感到很高兴。会长，到底是什么事？” 尼特罗笑着说：“告诉比杨德，准备第二次谈判，老的事情、新的事情，我们都聊一聊。” “比杨德？”画面中的帕利士通一边微笑，一边作回忆状，“谁是比杨德？我不认识这个人，会长，可以给多一点情报吗？” “可以，比杨德就是我儿子，也就是你和西游的顶头上司。协专猎人里也有你们的人，需要我一个一个地点名吗？” 帕利士通微笑仍旧不变，可是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死寂》里那个恐怖玩偶一样。 尼特罗已经知道他们是卧底，这件事无论是比杨德，亦或者帕利士通，心里都有底，但是大家都不说。 他这时候点名这些人，是不打算和比杨德、帕利士通继续玩下去了。 而帕利士通如果想继续玩下去，尼特罗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遵守规则，他们这些卧底的处境会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不用了……我会转告的。” “那就好、那就好。”尼特罗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我还想着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呢。哈哈……” 帕利士通终于收敛了笑容。 “那么，请容许我，向您和杰尔曼致意。另外，我会辞去猎人协会副会长之位，退出十二支。” “嗯，就这么办。你、西游，还有那群协专猎人，记得找一些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会接受你们的辞呈，光速处理的。” (本章完) ------------ 第275章 王宫后续的发展 尼特罗这边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才放下手机，这次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候，桀诺与席巴向杰尔曼、尼特罗告别，他们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席巴取出号角，对着夜空吹了几声号角。 号角声绵长，那龙鸟魔兽回应地叫了一声，就从空中落下。 桀诺、席巴父子飞身跃上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它的后背上。 “真是精彩的决战，看来我们这次没白来。” 桀诺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地面的两人，平和地笑了笑。 “对了，尼特罗会长，有时间就来一趟枯枯戮山，我的爷爷会很高兴的。” 尼特罗双手叉腰，笑着点了点头。 马哈·揍敌客是他的旧友之中如今仍在世的数人之一，有空的确可以叙叙旧。 桀诺又转向杰尔曼。 “杰尔曼，也欢迎你到枯枯戮山，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我们会好好款待你。” “到时候住进揍敌客家族的祖宅里来，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孙子们。” 杰尔曼也点了点头。 于是，龙鸟魔兽一声怪叫，载着桀诺、席巴父子盘旋而上，飞上了云霄，消失不见了。 尼特罗与杰尔曼，则朝着王宫方向走去。 他们走得并不快，主要是和莫老五、诺布取得了联系，知道那边一切安全。 很快，在半路上，他们就碰到了原本打算赶过来阻截枭亚普夫的莫老五、梅雷翁。 不过，枭亚普夫毕竟是飞行，又是提前出发。 而他们是步行，所以事态都告一段落了，他们才来到了这里。 遇见杰尔曼与尼特罗，莫老五与梅雷翁都是激动难掩。 杰尔曼战胜蚁王与三护卫的事，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有一部分是他们亲眼所见，有一部分是尼特罗亲口认证，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真是了不起。 对于他们两人而言，这一夜的决战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如果没有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指不定结果会变成怎样。 或许是人类一方的惨败也说不定。 面对嵌合蚁讨伐战最大功臣——杰尔曼，莫老五郑重其事地摘下墨镜，给了杰尔曼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不愿松手。 “谢谢你，杰尔曼。如果不是你，放走枭亚普夫的我、败给尤匹的拿酷戮与秀托，我们师徒难辞其咎。” 他又靠近了一些，在杰尔曼耳边低语。 “也谢谢你，让尼特罗会长没有走到与蚁王同归于尽的地步，让诺布能够振作起来，唤醒了变成嵌合蚁的庞姆的人类意识。” “谢谢你，这份大恩大德，我们绝不会忘记。我相信所有爱戴尼特罗会长的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 莫老五重重地拍了杰尔曼后背两下，然后才松开来。 梅雷翁则是喜极而泣，念叨着我终于复仇成功之类的话，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往回走了一段时间，众人回到王宫附近，发觉原本排列在王宫外的人类方阵消失了。 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群人。 诺布、庞姆、拿酷戮、伊卡鲁哥以及另外三个陌生的嵌合蚁。 原来，枭亚普夫死后，怨念被杰尔曼的「猎人徽章」吸取，东果陀共和国居民们的催眠就彻底结束，纷纷苏醒。 他们茫然恐慌、不知所措，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又站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双腿都发软了。 诺布等人说了一些善意的谎言。 他们假装成是迪哥总帅与毕则夫大臣的下属，先把他们给劝走，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嵌合蚁的危机已基本解决，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不要让人群聚集。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像往常一样听从命令，离开了这里，返回他们的家中，不敢外出。 随后，诺布等人就一直等到现在，见到杰尔曼等人归来，又是一阵欣喜的相聚与欢庆。 这一夜的艰辛与惊险，只有他们这群实际参与者才清楚。 随后，拿酷戮才向杰尔曼、尼特罗与莫老五介绍，那三個较为陌生的嵌合蚁。 一个长得像龙虾的嵌合蚁，叫布罗布塔，另一个长得像狼的嵌合蚁，叫威尔芬。 他们都是因各种形式，败给了意志坚强的伊卡鲁哥，然后退出了决战。 蚁王与三护卫确认被尽数击杀后，布罗布塔和威尔芬没有负隅顽抗，而是向诺布等人投降了。 最后一个戴着兔子玩偶帽的女性嵌合蚁，叫希娜，她在这次的决战中一直在摸鱼。 决战途中，她本来打算逃跑的，没想到刚把卡车开出地下，来到地面上，就迎面碰到拿酷戮与伊卡鲁哥，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好在希娜投降得足够快，又和嵌合蚁讨伐队有一段因缘，所以没有被清除。 这段因缘，还是因为她之前收了一个侍女，那个侍女，正好是前段时间向人类投降的寇鲁多的妹妹。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是转生成嵌合蚁前，是亲生兄妹。 寇鲁多想起了前世的记忆，找到了作为希娜侍女的妹妹。 当时寇鲁多还没有向人类投降，于是希娜把他当做自己人，很爽快地放人。 那对兄妹已安排去了大后方，等着以后能返回NGL自治区，与他们的母亲相聚。 当然，他们的母亲以及附近的居民，能否接受他们现在的模样，能否重新开始生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希娜在决战中没有对嵌合蚁讨伐队成员造成任何阻碍与伤害，所以她也得到了从宽处理。 回到了王宫内，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还有一群活着的人类。 其中，就有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向嵌合蚁投降的毕则夫大臣以及他关在地下世界的女人。 那些女人当然得到了自由，不过，她们聚在一起，依旧恐惧地望着毕则夫。 哪怕毕则夫被绑起来了，她们还是害怕毕则夫会对她们做点什么。 毕则夫不止一次地假装自己意外昏迷、被束缚，然后检验这些女人对他的“忠诚”。 一旦她们反抗或逃跑，就会遭到毕则夫的惩戒。 最可怕的结局，当然是被拖到地面之上，充当嵌合蚁的食材。 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女人敢反抗他了。 哪怕到了现在，她们也担心这会不会又是毕则夫的把戏，下一刻他就会狞笑着起身？ 庞姆是混在这群女人之中，才得以进入王宫内部的。 尽管她很快就被嵌合蚁杀害并改造转生，可是对这群女人的境遇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很想安慰几句，可是，一来她不是那种性格，二来她现在是嵌合蚁之躯，这群女人看到她，比看到毕则夫还要害怕。 毕则夫被捆绑着丢在地上，嘴巴被塞了一颗平时他常用的口球。 这时候见到众人归来，他就像是泥鳅一样动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要引起注意。 众人的确注意到他了，可是谁都没有去管他。 于是，寂静的凌晨，只有毕则夫的呜咽声在回荡。 过了一阵，终于有人说话了，却是投降的嵌合蚁之一的威尔芬。 狼形态的威尔芬盘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地瞥尼特罗与杰尔曼一眼。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地位在这里是最高的。 不过，杰尔曼看起来太年轻了，威尔芬还是倾向于尼特罗才是众人之首，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猜错。 “说起来，我们会被怎么对待？” 威尔芬看着尼特罗，问出了在场的嵌合蚁心中的问题，其中还包括了此时身份复杂的庞姆。 尼特罗看着威尔芬，又在一众嵌合蚁身上扫过。 “伱们想被怎样对待？”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威尔芬有些烦闷地挠了挠毛发，随后指着那一棵棵树上的卵。 “这些人类已经没救了，他们也会成为嵌合蚁，只是还没有彻底孵化完毕而已。” 他又指了指地下。 “无数人类做成的肉丸，储存在王宫各处，尤其是下方最大的冷冻室。” “我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曾经是人类，是嵌合蚁的入侵，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在最初的浑浑噩噩中，我们对人类同胞做出了非常残暴的事情，现在又有相当多人想起了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 “这样的我们到底是人类，还是嵌合蚁？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说实话，我真的不清楚，我们会被怎样处理。” 在场嵌合蚁的成分，实在是太复杂了。 有今夜的功臣，有刚刚投降的败者，还有被俘虏后，转化为嵌合蚁的同伴，这该怎么处理呢？ 众人都是眉头紧皱。 尼特罗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你怎么看？” 杰尔曼想了想，然后指着毕则夫。 “今夜的事情，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就让他来当替罪羊，说是他打算发起对迪哥总帅的政变，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这样一来，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能被糊弄过去。” 毕则夫听到这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杰尔曼。 然后，他扭动得更激烈了，可惜口球让他唾沫横飞，就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杰尔曼不理毕则夫，然后看向那些嵌合蚁。 “至于你们……那就重新开始的、重新开始，避世的、避世，赎罪的、赎罪吧，算是给知情人的一些交代。” (本章完) ------------ 第276章 嵌合蚁的未来没有多少选择 诺布展开「四次元公寓」，让里面等候多时的医生、护士们出来，为众人包扎伤口。 不过，令人感到出奇的是，战斗理应最激烈、最凶恶的杰尔曼与尼特罗，身上却没有伤势。 熟悉尼特罗会长身体的老医生，甚至发觉尼特罗会长的一些始终复发不断的旧伤，也没了。 杰尔曼不说，尼特罗又巧妙地转换话题，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他们才知道是「大天使的息吹」的效果，现在他们只能满脸狐疑地先为其他人处理伤口。 而这时候，嵌合蚁们都在思考杰尔曼的那一番话。 重新开始的、重新开始？避世的、避世？赎罪的、赎罪？ 怎么像是，我们还有很多未来可以选择一样？ 威尔芬是一个多疑的人，他前世就是这样，这时候当然没有直接相信杰尔曼的话，而是看向了尼特罗。 “他说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吗？” 威尔芬始终认为，尼特罗才是这里的主事者，杰尔曼最多是对尼特罗的判断有一定的影响力。 只有从尼特罗嘴里说出来的，才是更可信的诺言。 尼特罗一只手抓着下巴的胡子，一只手抱在胸前，似乎在思考什么有趣的问题。 听到威尔芬的问题，尼特罗才回过神来一样，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向杰尔曼。 “杰尔曼，你之前不是说要‘除恶务尽’吗？怎么现在变了主意，对他们起了怜悯之心？” 没想到，杰尔曼直接点头。 “之前有「蚁王」和「三护卫」在，我们没有怜悯宽容的余地，现在分出了胜负，则是要考虑到他们的复杂性。” 嵌合蚁的复杂，就在于他们诞生后，向人类做出了种种暴行，随后他们又苏醒了作为人类的记忆。 如果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凶残魔兽，那就简单了，处理方式当然是斩尽杀绝。 问题就在于不是。 曾经是受害者的他们，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施暴，然后又苏醒了记忆，这样的他们还是那群冷酷无情的嵌合蚁吗？ 具体地说，庞姆如果没有被及时唤醒人类意识，伤害甚至杀死了人类，然后才被唤醒，这笔帐该怎么算？ 无论怎么做，都像是在惩罚受害者一样。 但是，不管怎样，罪行已经犯下，他们的后半生只能以各种形式来赎罪了，这也是在保护他们，给知情人一个交代。 尼特罗听明白了杰尔曼的意思，他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这才转向威尔芬。 “这样不也挺好吗？” “我先告诉你们，最先向人类投降的那些嵌合蚁的去向吧。” “首先是章鱼医师、小熊师团长、考拉军队长等人，他们在接受一段时间的监控后，将会为猎人协会工作。” 威尔芬有些惊讶。 “为你们工作？你们要他们做什么？” 尼特罗双手叉腰，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肌肉弧线。 “各种各样的事情，猎人协会最不缺的就是任务、工作了。” “最开始会很辛苦艰难，但是做得好，他们哪一天地位上升，成为职业猎人考试的领路人，也是有可能的。” 尼特罗这番话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先例的，职业猎人考试的领路人之中，就有擅长变化的狐狸魔兽。 嵌合蚁魔兽也许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威尔芬半信半疑，但是还是让尼特罗继续说下去。 “其次，就是寇鲁多、蕾娜兄妹等嵌合蚁，他们想要回归故乡，这是可以的，但是需要受到猎人协会的监控。” “事实上，寇鲁多与蕾娜兄妹所在的NGL自治区，经历了嵌合蚁入侵，已没有完整的政权组织存在。” “NGL自治区未来很大概率会纳入V5等国家的管理中，最后很可能会让猎人协会来实际控制。” “这样一来，对寇鲁多与蕾娜兄妹的监控就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将终生不得离开那里。” “东果陀共和国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两块地域，可能会成为猎人协会的后花园。” “嵌合蚁只要生活在这里，就不可能不与猎人协会打交道。” 对于这一点，威尔芬等嵌合蚁倒是相信了，这种层层监控的感觉，的确是人类做得出来的。 他们也曾是人类，对这一点很清楚。 “最后就是你们了。” 尼特罗说到这里，扫视着一众嵌合蚁，嵌合蚁们都是一凛。 “庞姆本来就是我们的同伴，梅雷翁与伊卡鲁哥是今夜的功臣，肯定会得到猎人协会的奖赏与优待。” “至于你们三位，威尔芬、布罗布塔、希娜，既然你们已经投降了，我们也不会对伱们赶尽杀绝。” “但是，完全的自由是不可能的。你们要么为猎人协会办事，要么待在猎人协会管控的区域内，要么……” 尼特罗抬起手，指向杰尔曼。 “你们跟着他，他或许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当然，这样就代表，你们要受到他的监控与管理。” 跟着他？ 一众嵌合蚁都惊讶地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则微微惊讶地看向尼特罗，紧接着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尼特罗这是要把这批嵌合蚁输送到贪婪之岛上。 威尔芬想要的其实就是完全的自由，他相信希娜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夜试图逃走了。 他在前世的上司，是NGL自治区的实际统治者——宰伊洛。 听说宰伊洛也转生成了嵌合蚁，却在第一时间离开了蚁后，不知所踪。 威尔芬本想去追寻宰伊洛的下落，可是尼特罗的一番话，彻底令他的这份希望破灭。 是啊，我们这群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的群体，太危险了，猎人协会不可能放任我们自由行动。 只是，跟着杰尔曼？ 跟着他有什么好处？ 还不如为猎人协会办事呢，至少这个老头（指尼特罗）看起来很强，跟着他不算委屈…… 不知道是跟随宰伊洛时期的人类個性，亦或者跟随蚁王时期的嵌合蚁个性，威尔芬有了这种自然而然的慕强心理。 伊卡鲁哥、布罗布塔、希娜估计也是相似的想法，不希望随便跟着一个人。 只有实际与杰尔曼并肩作战的梅雷翁，在看到嵌合蚁同伴的神色后，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于是他不再沉默，有些愤愤不平地站出来，替杰尔曼说话。 “你们不要小看了杰尔曼先生，他可是今夜最大的功臣，是这场决战的胜负手。” “没有他在，今夜会是怎样的结局，还不好说。” 嵌合蚁们都惊讶地看向他。 今夜最大的功臣？ 决战的胜负手？ 这是怎么回事，主力不应该是那个看起来就很强的老头（指尼特罗）吗？ 怎么会是杰尔曼？ 梅雷翁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不由地有些激动地破音，复盘着之前的战局。 “首先死在杰尔曼先生手里的，是尼飞比特，然后杰尔曼先生与我们汇合，我与杰尔曼先生就一起干掉了尤匹。”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那段他亲眼目睹的、杰尔曼与尤匹的战斗，并且充分地在描述中表现出他的作用。 伊卡鲁哥、威尔芬、布罗布塔、希娜等人都是惊疑不定。 作为嵌合蚁的他们，最是清楚尤匹和尼飞比特是多么强大的敌人，而他们居然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 关于杰尔曼与尤匹之战，莫老五与庞姆完全没有看到全程，诺布只看到最后的绝杀，拿酷戮则是没能看到结局。 这时候，听到梅雷翁娓娓道来，他们分别补全了当时的画面，心里都是不一样的滋味。 然而，更夸张的事情来了。 尼特罗继梅雷翁之后，缓缓开口，讲起了杰尔曼与梅路艾姆、枭亚普夫的战斗。 他没有梅雷翁那么多修辞，言简意赅，相当条理清晰地说清楚了当时的状况。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令众人心惊。 枭亚普夫暂且不提，他们只要接受了尼飞比特与尤匹死于杰尔曼之手，那么也能接受枭亚普夫死于杰尔曼之手。 只是……就连那个蚁王梅路艾姆，那样不可一世的怪物，竟然也输给了杰尔曼？ 蚁王与三护卫，全都死在同一个人？ 嵌合蚁们本以为蚁王与三护卫会战死，是遭到了什么陷阱，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人类硬生生地干掉了他们。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有提前知道这件事的，也有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的，这时候的情绪都是同样的一团乱麻。 只是前者要更快平静下来，因为他们已经麻过一次了。 莫老五想到自己放走了枭亚普夫。 诺布想到自己被三护卫的邪恶念气吓倒。 庞姆想到自己的可怕经历。 拿酷戮想到自己未能替秀托向尤匹复仇。 每个人内心想法不一，却都暗暗震撼于这个事实。 连尼特罗会长通过武力都解决不了蚁王，杰尔曼却正面击败了他，这是不是代表，杰尔曼已经是六大陆的最强者？ 只是，这个时候，众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个话题。 尼特罗在最后作总结。 “总而言之，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三条道路，你们选哪一条都可以。” “这就是杰尔曼说的‘重新开始的、重新开始，避世的、避世，赎罪的、赎罪’的意思了。” (本章完) ------------ 第277章 世界就像是一个盒子 猎人协会的飞艇在凌晨4点左右，抵达王宫的上空，并缓缓地在空旷处降落。 绮多安排过来的人员，从飞艇上下来，快步来到尼特罗会长面前，请求最新的指示。 尼特罗先让他们分别安置好毕则夫和重获自由的女人，又让他们回收嵌合蚁卵、嵌合蚁尸骸。 其中，嵌合蚁尸骸当然包括了蚁王和三护卫的，不过他们都已经不是很完整，收集起来会相当麻烦就是了。 秀托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中，现在也被转送到飞艇上的病房。 众人随后登上飞艇，在各自分配好的房间内休息。 直到此时，对于尼特罗与杰尔曼提出的三个未来，嵌合蚁们都未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很可能是决定他们后半辈子的选择，不慎重不行。 他们一度困扰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疲倦才令他们入睡。 数个小时后的正午时分，杰尔曼、尼特罗他们所在的这艘飞艇先行起飞，离开这里。 善后人员仍旧留在东果陀共和国，在王宫、首都、各大城市间活动，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飞艇朝着猎人协会总部飞去，这时候已在空中慢吞吞地推进着。 这次嵌合蚁讨伐战的庆功宴将在猎人协会总部举行。 杰尔曼本来不想去参加，只想快点返回贪婪之岛，可是却被莫老五与拿酷戮硬拉着一定要去。 他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既然这一趟旅程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其余的事情他就不感兴趣了。 不过莫老五、拿酷戮等人都在极力劝说，让他一定要参加。 最大的功臣不在，只有他们这些人在，庆功宴岂不是成了笑话？ 再加上，尼特罗有话要对他说，就把他给留住了。 当晚，秀托从昏迷中苏醒，这让众人都很高兴欣喜。 他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嵌合蚁讨伐决战的结果。 不过，他从手舞足蹈的拿酷戮、梅雷翁、伊卡鲁哥那里，也猜得到是讨伐队这一方赢了。 只是，代价会是什么呢？ 秀托不敢想，一定很惨烈，他只恨自己实力不济，在中途就倒下了，没能帮到太多。 不过，众人向他讲述的后续情况，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尼飞比特被杰尔曼干掉了？ 尤匹被杰尔曼干掉了？ 枭亚普夫被杰尔曼干掉了？ 梅路艾姆也被杰尔曼干掉了？ 庞姆虽然被转化为嵌合蚁，但是属于人类的意识被找回了？ 在这场决战中，嵌合蚁讨伐队这边无成员阵亡？ 这……这已经不是取胜这么简单，这是大获全胜了。 他们对阵嵌合蚁这种怪物，居然大获全胜了？ 秀托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亦或者还在昏睡中，直到尼特罗、莫老五、诺布先后证实，他才确认这个事实。 他们总不可能联合起来开这个玩笑吧？ 随后，他望向铸就了这個奇迹之夜的杰尔曼。 秀托嗫嚅了一阵，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他想起自己在面对尤匹时的绝望，因尤匹的蔑视而不甘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是欢喜的眼泪。 “杰尔曼……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医生既是为了职责，也是为了替秀托打圆场，开口说话了。 “好了，都出去吧，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让秀托好好休息。” 医生让众人离开病房，给秀托安静的养伤环境。 哪怕秀托是念能力者，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得多。 但是他受的伤毕竟是尤匹那种怪物造成的，自然还是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众人都心领神会，陆续向秀托告别，一一走出了病房。 深夜时分，尼特罗主动叫上杰尔曼，来到了飞艇的甲板处。 四下无人，这里静悄悄的，被黑夜吞噬个干干净净。 尼特罗这时候已经换上了他那套平时的长袍，宽大的衣袖在夜风中飘舞起来。 杰尔曼也换上一身朴素的衣物，总算不用继续赤着上半身了。 尼特罗踩着木屐，笃笃笃地走到了甲板的边缘，头顶就是滚滚云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 “杰尔曼，你知道我特意留你下来，是为了说什么吗？” 杰尔曼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应该是关于黑暗大陆吧？你什么事都已经提过了，只有这件事还没有说过。” 尼特罗笑着点点头，捋着胡须。 “今年职业猎人考试结束的那一天，我们也是在飞艇上，那时候我就有一种直觉，觉得你不对劲。” “之后，我开始调查你、比司吉和云古，慢慢地就得到了不少线索，拼凑起来，我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因为这个结论，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允许探索黑暗大陆，是我在猎人协会设下的规则。作为会长，我应该处理你们。” “但是，你们竟然能随意平安地往返黑暗大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我又犹豫了。” “这会不会是人类获取「希望」的机会呢？” “随后，我的儿子比杨德也察觉了你的存在，我知道他没办法镇住伱，就会硬来，所以给了金一点线索。” “不过，我却促成了你们这一群胆大包天的人的聚合，金就是你们最后的拼图。” “我也说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在期望什么。” “结果，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比司吉在9月底，拿着「治病香草」来找我邀功了。” 尼特罗背对着杰尔曼，仰头看向星空。 “你们居然真的做成了这件事，这个只有东·富力士做到的事情。” “当然，你们的团队实力强大且有经验，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你的能力，功不可没。” “比司吉向我描述了你的传送能力，真是不可思议……「传送提灯」，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获取「希望」的难度。” “只是，很快，我就想到，你使用「传送提灯」这种能力，虽然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是那明显是不够的。” “那么，要么是巨大的代价你已经支付过了，要么就是有什么存在，替你支付了。” 杰尔曼听得出来，尼特罗对这方面似乎早有属于自己的猜想，或许这也是他后来没有再挑战黑暗大陆的原因之一。 尼特罗并没有卖关子。 “黑暗大陆是一片巨大无垠的大陆，谁也不知道大陆深处有什么，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里不属于我们。” “人类曾是黑暗大陆的一员，最终却被迫迁移到莫比乌斯湖中央的六大陆，这才得以繁衍生息。” “可是，六大陆比起黑暗大陆，实在是太小了，小得可怜。” “也就是说，世界上绝大多数大陆，都不属于人类可以踏足的区域。” “但是，这还不是人类受到的所有限制。” “你应该也察觉了，莫比乌斯湖，或者说，我们眼中的大海，绝大部分也不属于人类。” “在六大陆以外，航行数月之后，会遇到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之外，就是黑暗海域。” “那里以外的海洋，属于黑暗大陆，也是不属于人类可航行的区域。” “这仍旧不是结束。” 尼特罗转过身来，双目凝视着杰尔曼，手抬了起来，指向星空。 “天空中，绝大部分空间，也不属于我们能够飞行的区域。” 杰尔曼抿着嘴唇，思考着什么。 尼特罗垂下手，又指了指他们所站立的飞艇。 “人类绝大部分的空中交通工具，都是飞艇，就连投下炮弹，也是用飞艇。” “但是，我们其实早就有能够开发飞得更快、更高、更远的、类似飞艇一样的交通工具的技术。” “甚至于，我们曾经有名为‘卫星’的设计。” “可是，我们没有全部付诸实践，因为已经有人这么做过，最后证实，开发出来也没有意义。” “它会被击落，毫不留情地被粉碎。” 杰尔曼皱起眉头。 “什么击落与粉碎了它？” 尼特罗摇摇头。 “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觉得可怖，最后人类就放弃了飞艇以外的空中交通工具，也放弃了卫星。” “像揍敌客家族的龙鸟魔兽，也不敢飞得太高、太远、太快，他们总是很快就从云层上落下。” “注意到了吗？杰尔曼？”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盒子，把六大陆与人类困在其中，四面都是墙壁，不可逾越、不可亵渎的墙壁。” “你要越过深海，就有可能在深海葬身鱼腹，你要去黑暗大陆，就有可能沾染「灾害」。” “你要去天空，甚至更高的地方，你会像是个殉道者一样，被击碎，彻底地消失。” “所以啊，杰尔曼，到底是什么给予你这种往返黑暗大陆的力量，又想让你做什么？” “知道了这些事，你还要继续吗？” 杰尔曼沉默了许久。 “我要继续。” “为什么？” “一种直觉。” 尼特罗哑然失笑。 “直觉？你能保证这个直觉，是属于你的吗？” 杰尔曼凝视星空，星空也在凝视他。 “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一定要继续，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本章完) ------------ 第278章 猎人协会总部前的欢迎 飞艇于翌日清晨，抵达猎人协会总部停机坪，从舷窗处就能看到外面挤满了人。 旋转的扇叶刚刚停下，飞艇舱门就开启，放出了舷梯，搭在了地面上。 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人，立刻就聚拢过来，他们大半都是猎人协会的成员，只有少部分是其他成员。 有人等在舷梯旁，望着舱门，有人低头用手机发送信息，还有的人在准备红地毯、鲜花。 当以尼特罗会长为首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从舷梯上下来时，人群立刻就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口哨声与欢呼声。 不过，实际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尼特罗、杰尔曼、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五人。 秀托还需要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 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威尔芬、布罗布塔与希娜因嵌合蚁的外型，在这种特殊时期暂时不宜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们现在都只能待在飞艇内，默默地倾听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声响，心里五味杂陈。 等人群散去之后，知情人士才会过来，把他们静悄悄地带出飞艇，安置到僻静的公寓里。 他们之中的功臣，会受到鲜花与嘉奖，不过是在舞台阴影里的鲜花与嘉奖。 直到很久之后，他们的功绩才会被公开。 那时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的事迹传播度依然会很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不会专门有一个作家，或者漫画家，为他们写或画下一部传记。 带领人群前来迎接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的，是协会秘书豆面人、「十二支」的绮多、米才伊史多姆·纳纳。 「戌狗」绮多、「丑牛」米才伊史多姆是相当早来到猎人协会的「十二支」，为此还特意抛下了手上的任务。 他们手上的任务本来就不紧迫，更别提是尼特罗会长亲自下达命令，让他们立刻赶往猎人协会总部。 这让他们来得非常快。 本来，应该有一位「十二支」，肯定会在他们前头抵达猎人协会总部的，那就是「子鼠」帕利士通。 帕利士通是近一年才刚上任的猎人协会副会长，大部分时间都会出现在猎人协会总部。 猎人协会每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他都会突然冒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就好像他才是协会会长一样。 偏偏，尼特罗会长又一直纵容他。 但是，这一次，平时像孔雀开屏的帕利士通却出奇地没有出现。 有不少人对此感到疑惑，但是聪明的人，已经大半猜测到是怎么回事，机敏地选择对此闭口不谈。 在眼前的欢迎现场，众人的焦点自然是尼特罗会长，之后是杰尔曼，然后才是莫老五、诺布和拿酷戮。 绮多在与尼特罗说了几句话之后，顿了顿，就转过身来，走向杰尔曼。 她在杰尔曼面前站定，飞快地打量了杰尔曼一番，然后这位“犬娘”知性地扶了扶眼镜，向杰尔曼伸出手。 “杰尔曼，我是绮多，很高兴认识你。你这次的表现令人赞叹。” “谢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杰尔曼与绮多握了握手，然后就松开。 紧接着，米才伊史多姆也走了过来，他戴的帽子、穿的衣服都是奶牛的黑白斑纹。 「十二支」对尼特罗会长的崇拜可见一斑，为了配合会长授予的「戌狗」、「丑牛」的称号，两人煞费苦心。 绮多打扮成犬娘，米才伊史多姆则穿着像是奶牛，这都是他们故意朝着称号靠拢。 他们以此为荣，职业猎人圈大部分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只有反会长派或一些中立派觉得对尼特罗会长的个人崇拜太重了。 不过就算搞个人崇拜，也要有搞个人崇拜的基础，不是谁都能像尼特罗这样的。 尼特罗会长的威望是数十年累积下来的。 米才伊史多姆也与杰尔曼握了握手。 两位「十二支」都没有表现出对杰尔曼的过分热情，只是稍微接触一下。 反倒是豆面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杰尔曼的手，欢喜溢于言表地轻轻晃动着。 他已经知道尼特罗会长体内安装了「贫者蔷薇」，并且差一点就要自爆。 如果不是杰尔曼及时赶到，并且解决了「蚁王」梅路艾姆，或许尼特罗会长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到时候，豆面人就要为尼特罗会长举办葬礼了。 他是真心感谢杰尔曼。 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提起，尼特罗私自找杰尔曼相助，是违背协会程序的事情。 结局是好的，那么手续后补就是了。 莫老五、诺布与拿酷戮也没有被冷落，他们受到了众人的夸赞。 但是他们都知道谁才是这次嵌合蚁讨伐战的核心人物，因此都主动给杰尔曼让出了位置。 在原地聊了几句，让报社记者拍了几张照片后，飞艇前的人群终于开始挪动了。 进入猎人协会总部一楼大厅，首先脱离人群的是报社记者，他们不被允许继续跟随了。 到了二楼，尼特罗让大部分成员都回工作岗位上去，于是人就越发少了。 等到了会长办公室，就只剩下尼特罗、杰尔曼、绮多、米才伊史多姆、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豆面人了。 豆面人正要去为众人斟茶倒水，这时候尼特罗静悄悄地扯住了他的西装后摆，向他眨了眨右眼。 “会……会长？” “豆面人。”尼特罗低声说，“之前交给你的两张DVD，晚些时候，还给我吧。” 豆面人马上就想起来了，在嵌合蚁讨伐战的决战之前，尼特罗会长的确交给他两张遗言DVD代为保管。 尼特罗会长虽然很喜欢捉弄豆面人，但是在一些关键事情上，总是对豆面人很信任。 遗言DVD内的信息无疑是很重要的。 尼特罗直接把它们交给豆面人保管，将来向众人传达也是由豆面人完成。 他对豆面人的信重是毋庸置疑的。 豆面人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的确……已经不需要了它们了，对吧，会长？” “嗯。暂时不需要了。” 豆面人吓了一跳。 “欸？！暂时？为什么是暂时？还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呢，你看，你又当真了。去吧，去倒茶，顺便拿一些糕点饼干之类的过来。” 一头雾水的豆面人被尼特罗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尼特罗回过身来，看到众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他。 只有杰尔曼走到收藏柜前，看着玻璃后面的奇珍异宝。 “坐啊，你们坐啊。” 不过，依然没有人坐下，直到尼特罗大大咧咧地在转椅上坐下，众人才一一坐下。 杰尔曼还在收藏柜前，看着里面的藏品，颇感兴趣。 这时候，尼特罗敲了敲桌子，引起众人的注意后，开口说话。 “绮多、米才伊史多姆，和我说说看，伱们抵达猎人协会后，有什么‘新鲜事’吗？” 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对视一眼，又瞥了其他人一眼，没有说话。 尼特罗摆了摆手。 “不用担心这個、担心那个了，他们事实上也是相关方，没必要瞒着他们。直接说吧。” 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又对视一眼。 米才伊史多姆做了一个“你先来”的手势。 于是绮多清了清嗓子。 “23日凌晨嵌合蚁讨伐决战后，我先是安排了支援的飞艇，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猎人协会总部。” “我于当日上午抵达猎人协会总部，与豆面人秘书汇合后，准备处理猎人协会的事务。” “但是，这时……” 绮多露出古怪的神情。 “帕利士通、西游分别向豆面人秘书提交了书面辞职信，并离开了猎人协会，不知所踪。” 莫老五、诺布与拿酷戮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大吃一惊，诧异地相互对视。 杰尔曼这时候才坐到沙发上，双眼看着不远处摆放的盆栽，静静出神。 豆面人正好在这个时候端着茶水、甜点回来了。 他感受到办公室内诡异的气氛后，不由地出声询问。 当得知是帕利士通、西游退出「十二支」及猎人协会其他职位的事情，豆面人立刻就找来了那两封辞职信。 两封信放在尼特罗的办公桌前，尼特罗只低头看了一眼，就把它们挪到一边去，捋着胡须。 “动作还是很快的嘛……” “事实上……”米才伊史多姆插话道，“辞职的不只有他们。” “我是在23日下午抵达猎人协会总部，但是在途中，我就已经开始对审查部、协专猎人的调查。” “这次嵌合蚁讨伐有相当多疑点，都和审查部、协专猎人有关。” “可是，当我想要调查他们中的数人时，他们却都提前离开了岗位。” “他们的辞职信是晚些时候才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送来。之后，这群人就完全失去了踪迹。” “审查部就此空缺了许多岗位出来，几乎陷入瘫痪，我们的人很顺利就填补进去。” 米才伊史多姆按了按帽檐。 “众所周知，审查部与协专猎人，是帕利士通的派系，他们集体请辞，不会是偶然。” “除此之外，我对这位副会长的行事作风一直有所怀疑。” “自从他上任以来，已有数位职业猎人失踪，这是过去几年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数量。” 他凝视着尼特罗。 “会长，您对帕利士通、西游、审查部等人的古怪举动，有什么头绪吗？” (本章完) ------------ 第279章 对嵌合蚁讨伐战功臣的奖赏 米才伊史多姆的语气，其实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他在与绮多交谈过后，都觉得这次嵌合蚁讨伐战的水非常深，而尼特罗会长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尼特罗却是乐呵呵地喝了一口热茶，没有急于回答。 看到尼特罗会长又打算蒙混过关，绮多也站了出来。 “会长？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说明情况，我们可是接到你的命令后，无条件地立刻赶来猎人协会总部。” 尼特罗瞄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看了刻意保持安静的莫老五、诺布与拿酷戮，最后定睛在神游天外的杰尔曼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这才回答两位「十二支」。 “嗯……怎么说呢？你们就当作是帕利士通争权失败，党派集体请辞就好了。” 绮多急了。 “会长！什么叫‘当作是帕利士通争权失败’？这些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尼特罗却是一边搪塞，一边用小指掏着耳朵。 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一看尼特罗会长摆出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不打算深谈了。 两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他们对尼特罗会长的崇敬是真的，但是经常被他气到无可奈何，也是真的。 之后，众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嵌合蚁讨伐战的始末以及后续，这场短暂的聚会就结束了。 杰尔曼、莫老五、诺布与拿酷戮都被安置到与庞姆、梅雷翁等人住在一起。 庆功宴会在12月1日才正式召开。 一来是想等秀托伤势好一些，能够参与庆功宴，二来是在等其他「十二支」。 有绮多这位擅长治疗的猎人参与到疗养计划中，秀托在一个星期内能够简单地活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莫老五、诺布、拿酷戮等人之中，伊卡鲁哥的伤势是最重的，其次是威尔芬与布罗布塔。 这是因为他们三个嵌合蚁分别打了一架，都身受重创。 不过，他们不会参加庆功宴，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而其余的「十二支」，是尼特罗特意召来的。 尽管他在电话里说了“你们随意”、“自愿原则”，可是没有一个「十二支」会信他们会长的鬼话。 他们自己也有参加庆功宴的意愿，于是在处理好尼特罗会长交代的任务后，就先后赶来了。 第三位抵达的「十二支」，是「辰龙」波托拜·基甘特。 这位高大的、脸上涂得红白一片的男人，先是去见了尼特罗会长，然后就直奔杰尔曼而来。 他也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与之前绮多、米才伊史多姆所做的一样，与杰尔曼握了握手。 “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停下，而是还在继续。 「寅虎」关西、「未羊」银太、「酉鸡」鸪姑、「卯兔」皮优、「巳蛇」葛儿、「午马」萨长也先后赶来。 他们一样是相同的表现，与杰尔曼见面，说了几句话，没有过分热情，保持了一定的分寸。 可是，这样的举动就足够引起许多人重视了。 尤其是帕利士通与西游辞职的事情被爆出后，众人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以及谁会填补「十二支」空缺的现在。 其余的「十二支」，除了那個常年失踪的金以外，都来与杰尔曼见上一面，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之后，「十二支」以外的许多职业猎人也来登门拜访，其中甚至有反会长派。 是的，帕利士通派系并不是猎人协会内部唯一一股反会长派。 尼特罗威望太高，反对他几乎成了一门生意，大家都心怀鬼胎。 杰尔曼有些烦不胜烦，后来索性不再见人。 不过，12月1日的庆功宴上，他还是得现身。 庆功宴上，作为主要功臣的他，很快就成了人群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随。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好在莫老五、拿酷戮两位健谈之人，替他挡下了不少应酬。 大多数人还认为这次出现的嵌合蚁与以前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危险等级B的嵌合蚁，很危险，但是也没有那么危险，毕竟人类有充分的消灭嵌合蚁的经验。 那些被消灭的嵌合蚁师团长、军队长都与从前的标准吻合。 理论上说，「蚁王与直属护卫」也应该不会很强。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就连莫老五、诺布，甚至尼特罗，在没有实际接触「蚁王与三护卫」之前，都不同程度上低估了这场讨伐战。 这也是原时间线中，莫老五与诺布对小杰、奇犽从嵌合蚁地盘死里逃生，也并没有太过重视的原因。 原时间线的凯特，在深入嵌合蚁地盘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带着小杰、奇犽两人一起去。 如果不是遇到不讲道理般强大的尼飞比特，凯特的实力就足以控场，保护小杰与奇犽。 从前就发生过「蚁后」通过摄食交配，产出了一组组「蚁王与直属护卫」，然后分散到世界各地的情况。 可是，他们最终都被人类一一歼灭，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的强大。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蚁王与三护卫」出奇地强大，和以往相比是有巨大差别的。 尤其是「蚁王」梅路艾姆，他是嵌合蚁进化至今所有天赋的凝聚，所有能力的顶点，是最特殊、最强大的「蚁王」。 因此，许多不知内情的人对于杰尔曼一个人消灭了「蚁王与三护卫」，还没有太多感觉。 消灭就消灭了吧，之前又不是没有人做过相似的事情。 唯有那些「十二支」，这些天来与莫老五、诺布等人交流，越是复盘这一场讨伐战的始末，越是心惊肉跳。 太少人知道，「三护卫」把莫老五、诺布等人逼到了怎样的绝境。 太少人知道，尼特罗会长几乎就要动用「贫者蔷薇」来解决「蚁王」梅路艾姆。 而把这样可怕的敌人一锅端的杰尔曼，实力又到了怎样的程度呢？ 如果不是尼特罗会长、莫老五与诺布亲口说出这些事实，「十二支」根本无法相信这种事。 庆功宴上，他们都眼神复杂地望着杰尔曼，但是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 那位在他们眼里无敌于天下的尼特罗会长，用武力办不到的事，这个年轻男人却做到了…… 这种事，他们都没能适应，更不用说发出风声给外界了。 盛大的宴会之后，就是真正论功行赏的时候。 12月2日，尼特罗召开了会议，到场人员是豆面人秘书与「十二支」现任成员。 当然，「亥猪」金不在这里。 众人知道会议的目的是什么，都没有废话，直接开始。 首先是针对威尔芬、布罗布塔、希娜、寇鲁多、蕾娜等嵌合蚁投诚派。 会议讨论决定，给予他们一定的自由，但是终生都要受到职业猎人的监控。 如果他们之后立下功绩，又特别处理。 其次是对梅雷翁、伊卡鲁哥两位在嵌合蚁讨伐决战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功臣。 会议讨论决定，给予他们最大程度的自由，并加上众多条款的优待，无需受到职业猎人监控。 然后是诺布、拿酷戮、秀托与庞姆这些表现出色的嵌合蚁讨伐队功臣。 他们虽然在嵌合蚁讨伐决战当夜有些地方表现不如人意，但是嵌合蚁讨伐战不止这一夜的决战。 在决战之前对嵌合蚁的有生力量的消灭、对决战的重重部署等等，他们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诺布与庞姆获得奖赏。 拿酷戮与秀托成为一星猎人，并获得奖赏。 接着是莫老五。 莫老五在决战之前，牵制住尼飞比特的侦察，在决战时，又牵制住枭亚普夫，起到了很大的战术作用。 原本是一星猎人的莫老五，因为这次嵌合蚁讨伐战的功绩以及弟子们获得星级，他得以升到二星猎人。 本来，在原时间线中，莫老五是直接升到三星猎人的。 不过由于这个时间线上杰尔曼的存在，莫老五表现没有那么抢眼，也就没有连升两星。 西游退出「十二支」之后空缺的「申猴」，也将由莫老五填补。 最后，是杰尔曼。 他这里就相对有些麻烦了。 猎人十条第六条规定： 满足第五条（即一星猎人评定条款）并担任高管的前辈猎人，其培育的后辈猎人获得星级荣誉时，授予其二星。 杰尔曼是一星猎人。 他也有一个弟子——酷拉皮卡。 可是酷拉皮卡不说一星猎人了，甚至连职业猎人考试都还没有参加。 就在绮多提出，是否要特殊处理的时候，尼特罗却拍板决定，暂时用其他奖赏代替。 不过，可以重点关注一下酷拉皮卡，他已经报名了明年年初的猎人考试。 因此，在场所有「十二支」都记住了酷拉皮卡这个名字。 除此之外，帕利士通退出「十二支」之后空缺的「子鼠」，将由杰尔曼填补。 这一点上，众人没有异议，毕竟从嵌合蚁讨伐决战的过程来看，杰尔曼无论是战力，亦或者心智，都足以胜任「十二支」。 很快，会议决定的内容由豆面人整理完毕，在不久之后公示，又引起了一阵瞩目与惊叹。 莫老五、诺布等人，职业猎人圈都是熟悉的。 杰尔曼相对陌生一些，可是他的名字这一年来也时不时地出现在众人的讨论之中。 「最速一星传说」、「幻影旅团杀手」、「阴兽克星」等等…… 现在又要加上「嵌合蚁讨伐战最大功臣」以及「十二支之子鼠」了。 一个年轻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可思议。 (本章完) ------------ 第280章 一同返回贪婪之岛的成员 12月5日，雨过天晴，坑坑洼洼处满是积水，映照着支离破碎的天空，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一块块。 职业猎人网站公示嵌合蚁讨伐战功臣名单及奖赏后，想要与杰尔曼熟络的人，越发多了。 不过杰尔曼不喜欢这样。 他与莫老五、诺布、拿酷戮、秀托、庞姆等人内部开一场庆祝会，其实就够了。 那些伸过来的手、递过来的名片、对准他的摄像头和举起来的麦克风，都不是他想要的。 杰尔曼本来就不愿意在猎人协会总部久留，再加上常常被牛皮糖一样的人员缠着，就更加不耐烦了。 于是，他在成为「子鼠」的当夜，就决定在12月5日离开。 绮多最近事务缠身，但是在得知杰尔曼的意向之后，也帮忙安排了前往贪婪之岛的飞艇。 据说，下一任副会长，很有可能是绮多，现在只是差尼特罗点头答应以及官宣而已。 但是，不管怎样，绮多现在已经在做着副会长该做的工作了，甚至于有些会长的工作也被抛给了她。 最近一段时间，她忙得团团转，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写照。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抽出时间，为杰尔曼安排飞艇，可见她时间管理之强。 与此同时，在上个月23日就摆在一众嵌合蚁面前的选择题，终于在最近迎来了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 这十几天来，嵌合蚁们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选择题应该怎么做，每个人的顾虑都各不相同。 杰尔曼马上就要离开，他们也不能再犹豫下去，必须做出选择了。 结果是，他们分成了两派。 布罗布塔决定与寇鲁多、蕾娜兄妹一样，回归人类时期的故乡——NGL自治区，哪怕在那里终生受到监控。 他的心愿很快就得到了满足，提前杰尔曼一步离开，被安排返回NGL自治区。 其余的嵌合蚁，「变色龙」梅雷翁、「章鱼」伊卡鲁哥、「狼人」威尔芬与「兔女」希娜，决定跟随杰尔曼离开。 这是他们深思熟虑、相互讨论、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据杰尔曼所说，他们的目的地名为贪婪之岛。 听说这座岛屿相当巨大，他们生活在那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他们不是无偿获得定居点，而是需要在那里工作，为「子鼠」杰尔曼工作。 在他们之中，梅雷翁算是比较特殊的，他除了是为了身为嵌合蚁的自己的未来，还有也是为了向杰尔曼报恩。 如果没有杰尔曼，他要向「蚁王与三护卫」复仇，恐怕很难成功。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庞姆竟然也提出，要一同前往贪婪之岛。 这让许多人都感到惊讶，尤其是她的老师诺布以及莫老五、拿酷戮、秀托。 他们纷纷赶来，询问缘由。 庞姆原来的身份毕竟是职业猎人，又是因嵌合蚁讨伐战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猎人协会是不会亏待她的。 如果亏待她，就好比亏待冲进熊熊火海的消防员、在毒枭处卧底的缉毒警员一样可耻。 可是，庞姆依然决定与梅雷翁、伊卡鲁哥、威尔芬、希娜，一同跟随杰尔曼离开，此后在贪婪之岛定居。 庞姆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和梅雷翁一样，希望能够向杰尔曼报恩，为他办事。 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哪怕在功臣名单上，也没有办法直接在世人面前现身，这全都是拜尼飞比特、枭亚普夫所赐。 庞姆希望能以帮助杰尔曼的方式，回报这份恩德。 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比即将去往的贪婪之岛，更适合她重新开始、寻回心灵的宁静的了。 在知道庞姆的真实想法之后，莫老五、诺布等人沉默良久，没有再劝，而是一起来送杰尔曼、庞姆等人离开。 莫老五、诺布等人也对杰尔曼抱有感激之情，早已决定未来要在杰尔曼需要的地方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庞姆的想法与他们相同，那么众人自然没有再劝下去的理由。 送行的人，除了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外，还有绮多。 尼特罗没有来送行。 并不是他摆会长架子，而是12月3日之后，他就把猎人协会的事务全都丢给绮多与豆面人，然后消失了。 这也是绮多为什么忙成这副模样的原因之一。 会长总是喜欢这样，完全不交代缘由、目的地就离开，绮多已经习惯了。 「十二支」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在尼特罗会长不在猎人协会总部时，暂时代管事务而设置的班底。 至于其余的「十二支」，在12月2日的会议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毕竟都还有自己的任务、工作。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绮多一人留守猎人协会总部。 绮多来送行，顺便还把一位少女也送了过来。 军仪棋少女小麦，有些怯弱地登上飞艇。 期间，因为看到奇形怪状的嵌合蚁们，她还吓得摔了一跤，幸好没有受伤。 是的，她看得见了。 「大天使的息吹」不仅治愈了桀诺的「龙星群」对她的伤害，而且连她的瞎盲眼疾也治好了。 不过，当她苏醒，并看清这个陌生的世界时，非但没有欣喜，反而还有些畏惧。 能够看到世界，这件事她花了好几天才适应。 小麦是幸运的，她在军仪棋上有卓绝的天赋，梅路艾姆想要胜过她，因此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她杀害。 不过，她的家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被尼飞比特遥控的士兵给杀了，随便地埋在了泥土里。 他们既没有被挑选为转生嵌合蚁的资格，又没有成为食材的材质。 这还是尼飞比特不想让“挑选”的事实过早暴露才会多了埋尸这道程序，否则就地一扔就完事了。 小麦至今还不知道嵌合蚁入侵东果陀共和国的残酷真相，也一直把梅路艾姆当成是东果陀共和国的总帅。 她在双眼能看见之后，还询问过那位“总帅棋友”的下落。 众人一开始还疑惑迪哥总帅怎么会有下军仪棋这样的雅兴。 而随着小麦的描述，一些细思极恐的细节令众人很快就联想到梅路艾姆身上。 小麦对此仍旧毫不知情，于是众人索性向这位少女撒了一個善意的谎言。 东果陀共和国发生了新一轮的政变，那位“总帅”及部下已被杀害，数十万人卷入政变中，惨遭虐杀。 小麦的家人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死去。 整个国家都因此分崩离析了。 那位想要夺权的毕则夫大臣已被逮捕，因犯下可怖的战争罪行而正在接受调查。 这也是外界媒体几乎一致的描述。 在知道迪哥总帅在政变中死去后，小麦怅然若失了很久。 她似乎已经确定，在军仪棋上，以后再也没有像迪哥总帅那样的知音了，人也因此消瘦了许多。 至于她的家人，她有些伤心，但是反而没有对迪哥总帅那样强烈的情感。 这是因为她的家人对她并不是很好，她一直是孤独的，直到遇到迪哥总帅。 绮多对她后续的疗养计划的建议是，让她做点事情，不过猎人协会这里恐怕没有多少适合她的工作。 说白了，小麦除了军仪棋，其他方面都一窍不通。 后来，还是杰尔曼提议，让小麦也一起去贪婪之岛。 绮多以为杰尔曼是起了怜悯之心，不过，他其实想的是，可以让小麦在贪婪之岛当一个NPC。 贪婪之岛本来就不全都是战斗的大型真人游戏，它是很全面的，现在加入军仪棋第一人，也并不违和。 杰尔曼已经预想到，未来会有人做任务做到小麦这里，苦思冥想之下都无法过关的场景了。 于是，绮多欣然答应，这才会把小麦也送了过来。 这样一来，跟随杰尔曼去往贪婪之岛的团队成员就又多了一人。 庞姆、小麦与嵌合蚁们都登上飞艇之后，站在杰尔曼旁边的绮多，才忽然开口。 “尼特罗会长应该是故意的吧？” 杰尔曼看向她。 犬娘扶了扶眼镜，露出仿佛看破一切的笑容。 “嵌合蚁们本来就无法正大光明地参加庆功宴，让他们来猎人协会总部一趟，完全是多此一举。” “可是会长就是这么做了……他想让嵌合蚁们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隔阂感。” “哪怕他们是功臣，是投诚派，也始终无法与人类群体彻底融合。他们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并继续生活下去。” “如果想要更好的生活与更多的自由，他们就需要地位。而想要地位，就需要功绩。” “只是，想要获取功绩，他们就需要与职业猎人合作。” “如果非要跟着一个职业猎人来获取功绩，为什么不选一个已经熟悉的、战力强大到足以庇护他们的猎人呢？” “如果尼特罗会长没有做这一步，今天愿意跟你离开的，大概就只有庞姆、梅雷翁与小麦。” 绮多轻轻地哼了一声。 她注意到莫老五等人向飞艇上的人道别之后，正走向这边，于是匆匆结束了这段对话。 “有时间，我会去一趟贪婪之岛。” “我知道那里属于金的资产，不知怎么的到了你的手上，现在连尼特罗会长也卷了进去。” “那座岛上，肯定有什么古怪。” 莫老五、诺布等人恰好在这时来到面前，她就保持微笑，不再说话。 杰尔曼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解释什么。 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是来找杰尔曼的，说了一番希望他多多照顾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之类的话。 杰尔曼自然是答应下来。 其实，莫老五、诺布等人本来也想跟着去一趟贪婪之岛，毕竟那个地方在职业猎人圈子里，还挺有名气的。 不过，猎人协会需要对本次嵌合蚁讨伐战进行经验总结、复盘，他们得留下来帮忙。 毕竟只要嵌合蚁不彻底灭绝，这样的入侵还会发生。 嵌合蚁讨伐队的经验是宝贵的，尤其是谁也说不准，下一次出现的「蚁王」，会不会比梅路艾姆更可怕。 嵌合蚁的进化，是否真的在梅路艾姆这里到了极限，还是个未知数。 而讨伐队的两大核心，杰尔曼与尼特罗都撂挑子不干，那么这些繁杂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莫老五、诺布等人完成。 不过，他们都承诺，过一段时间，等这边经验总结完成，秀托的伤势彻底养好，他们就会动身前往贪婪之岛拜访。 随后，杰尔曼向众人告别，登上飞艇。 飞艇缓缓起飞，送行的众人在舷窗视角里越来越小，像是蚂蚁一样，后来就完全看不清了。 (本章完) ------------ 第281章 贪婪之岛的权限等级划分 12月6日，一艘梭子般的、有“双X”以及“H”标记的飞艇，抵近贪婪之岛空域。 提前得到消息的依妲、艾莲娜双胞胎，向其余管理员传达了消息。 随后，飞艇上人员确认是杰尔曼等人，于是空中管制被放开。 飞艇缓缓降落在里美路城堡附近的旷野上。 林聂婆婆、小滴、笃恩、李斯特、磊扎、桑比卡、卜哈剌、阿本加聂等人都驻足等候。 飞艇上的成员，有一半是嵌合蚁讨伐战的功臣，杰尔曼又是贪婪之岛事实上的核心人物，摆出这样的阵仗并不出奇。 庞姆走下飞艇，就惊奇地发觉，除了小滴、磊扎、阿本加聂以外，在这里欢迎他们的几乎都是职业猎人中的熟面孔。 林聂婆婆听说是退休返聘到贪婪之岛，笃恩与李斯特在这里工作，他们出现在这里都很正常。 桑比卡和卜哈剌怎么也在这里？ 一个病毒猎人，一个美食猎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卜哈剌与门淇是很有默契的搭档，很少看到他们分开，怎么卜哈剌在这里，门淇却不见了？ 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阿本加聂也是职业猎人，不过庞姆没怎么接触过这个黑人，所以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庞姆察觉到贪婪之岛的水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但是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打算默默观察一段时间。 恢复视觉的小麦，看着陌生的众人，感觉着贪婪之岛上的微风扑面，有些茫然地迎接着她的未来。 以后，这里就是我用下棋来养活自己的地方了吗？ 梅雷翁、伊卡鲁哥、威尔芬与希娜则是好奇地观望着岛屿四处，发觉这里的风景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或许，未来在这里的生活，并不会很苦闷。 他们多多少少都燃起了希望与憧憬。 嵌合蚁讨伐战，在职业猎人圈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知道内情的人，会明白那是多么危险的一场战争。 杰尔曼当时是临危受命，而他的加入也至关重要，在决战之夜彻底扭转了最初的劣势。 「蚁王与三护卫」都死于他手，他毫无疑问是这场决战的最关键人物，甚至比尼特罗会长更关键。 这是极其令人震撼的事实。 那位长久被视为第一人的尼特罗会长，在嵌合蚁讨伐战中不如杰尔曼，这件事需要很多人花很长时间消化。 众人都是一阵欢呼与赞赏，让杰尔曼有种好像是还在猎人协会总部、被众星拱月的错觉。 不过，这里的欢庆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那就是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三位嵌合蚁功臣也得以在聚光灯下接受鲜花与掌声。 他们的贡献本来就值得，只是最近半年还需要注意嵌合蚁入侵的危害影响，所以他们被迫转入阴影中。 贪婪之岛这块地方，以当权的杰尔曼的风格说了算，所以根本没必要在乎那么多问题，也没有来自外界的压力。 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都能惊异地发觉，他们在这里得到了在猎人协会总部都没有的礼遇。 尤其是庞姆，贪婪之岛的众人都提前从杰尔曼处得知了她的遭遇，对她肯定是又怜惜又敬佩的。 威尔芬与希娜这样的投诚派，在这里也觉得相对舒服许多，至少没人把他们当成吃人的怪物而敌视或担忧。 当然了，这恐怕也是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投放在他们身上，才会让他们这么自在。 林聂婆婆拄着拐杖，一一与众人握手，勉励了几句。 最后轮到杰尔曼，她握住杰尔曼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孩子。”林聂婆婆眼皮低垂，轻声叹息，“你做得比我预料中还要好……我听尼特罗说了，幸好你去了啊……” “真的……幸好你去了啊……” 她又摇了摇杰尔曼的双手。 “我年纪已经大了，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算多，但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帮你。” “你尽管放心，我是你们这一边的。” 林聂婆婆轻轻拍了拍杰尔曼的手背，这才松开。 又一场庆功晚宴，在欢快融洽的氛围中举行。 之后，杰尔曼面临的就是人员分配问题。 贪婪之岛现在已经没有游戏玩家在了，整座岛屿也进入到初步的改建工程中去，人手暂时不缺。 不过更新改版完成之后，就肯定需要更多人员来完成日常工作了。 庞姆等人的到来正好可以填补上这个未来的人员空缺。 杰尔曼打算让笃恩、李斯特等人培养他们成为未来的贪婪之岛NPC。 于是，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小麦被分配到笃恩、李斯特手下。 威尔芬被分到磊扎手下。 希娜被分到阿本加聂手下。 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磊扎对此无奈地笑了笑。 数月前，杰尔曼才和他说过，未来恐怕会把一些人带到贪婪之岛上来，让他们管理，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 那個「狼人」威尔芬一看就是个麻烦的家伙，杰尔曼把他分到我的手下，多半是让我来磨一磨他的个性。 好吧、好吧，我手下本来就都是一些难搞的家伙，再多一个也无妨，谁让我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呢？ 威尔芬因为某种直觉，打了个寒颤。 笃恩、李斯特也很高兴多了四位部下。 尤其是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与小麦的念能力都很有特点，未来一定能多加利用。 是的，小麦也觉醒了念能力。 她是在与梅路艾姆的极限对弈中觉醒强化系念能力，主要针对的就是军仪棋。 笃恩、李斯特在知道他们的念能力后，就已经有众多灵感涌上脑海。 他们知道该怎么给庞姆等人分配玩家的主线、支线任务了。 阿本加聂更是惊喜。 他手下多了一个希娜，这岂不是代表着他在贪婪之岛上地位的进一步提升？ 这正是他想要的。 至于希娜这个女人，看起来只是有些活泼，应该很好对付吧？ 如此一来，贪婪之岛上就有了明显的等级划分。 等级越高，意味着权限越高，而这个等级是按照卡牌稀有度来划分的。 「SS级权限」：杰尔曼、金 事实上，杰尔曼其实是唯一的SS级，因为金大概率极少会再回来贪婪之岛了。 「S级权限」：林聂婆婆 杰尔曼不在的情况下，林聂婆婆将会是贪婪之岛的第一人，决定所有事务，她也将是暗黑大陆小组的最坚实后盾。 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A级权限」：比司吉、小滴、笃恩、李斯特、磊扎、依妲、艾莲娜、桑比卡、门淇、卜哈剌、阿本加聂 「B级权限」：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其他成员 「C级权限」：威尔芬、希娜、小麦、其他成员 至于「D级权限」以及以下权限的成员，全都是分布于贪婪之岛各处的NPC。 比如磊扎手下的那群死刑犯假扮而成的海盗。 他们数量众多，负责的事项不一，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权限等级高的人，拥有对下一等级的管理权限，而权限等级越高的人，对于贪婪之岛的内幕知道得也越多。 目前为止，只有「A级」及以上等级的成员，能够得知黑暗大陆的情报、翻阅黑暗大陆的资料，甚至使用「希望」。 人员分配完毕后，杰尔曼就向笃恩、李斯特询问「炼金植物」的研究进度，然后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现在可以利用「炼金植物」的力量了。 笃恩、李斯特已经准备了一批「炼金植物」卡牌，初步试验后，都有不错的表现。 这么一来，杰尔曼就将再次前往黑暗大陆，与金、比司吉、门淇汇合一事，提上日程。 在此之前，杰尔曼需要先进行各项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之一，就是消除「负面特质」。 这一次，阿本加聂用「森之精灵」为他剔除了「嗜血」。 阿本加聂本人对此略感失望，因为他上一次一口气清理了两个「负面特质」，这次却只有一个。 这恐怕与他当时的状态有关，他需要找到这种状态，并稳定下来。 阿本加聂不会放弃这样的尝试。 不过，现在，贪婪之岛上不只有他一个除念师了。 阿本加聂的新部下——希娜，就是嵌合蚁中的除念师。 她的具现化系念能力——「永不降生的恶魔之子」，为杰尔曼剔除了「靶心偏差」。 不过，代价是希娜会像是怀孕一样肚子大起来，直到其中的念完全消退，她的肚子才会恢复如初。 这个过程大概一个月。 幸好，杰尔曼的「负面特质」来自于他自己，如果是来自其他人，希娜就得等那个人死了才能变回原样。 这样的负担就太重了。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传出了某人把希娜的肚子给搞大了的谣言，这就是荒唐的后话了。 如此一来，杰尔曼身上的「负面特质」就只剩下「赌术糟糕」与「完美主义」，负面影响并不大。 他往后无论是使用普通传送提灯，亦或者特殊传送提灯，在如何处理「负面特质」上有了稳定的方式方法。 杰尔曼回想起年初的自己，再想想现在的自己，「压力」、「负面特质」、「疾病」通通都有了可靠的解决方案。 人果然要不断地往前走，往前走才有路。 (本章完) ------------ 第282章 流星街的近况 经过贪婪之岛「A级及以上权限」的成员讨论，下一波前往黑暗大陆的人员名单已经确定下来。 杰尔曼、小滴、卜哈剌以及桑比卡，这是很公允的名单。 其实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选。 大多数成员都要留守贪婪之岛，负责版本更新与新员工培训工作，而且，也并不是谁都愿意到黑暗大陆冒风险的。 黑暗大陆毕竟是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光是听杰尔曼、小滴的描述，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 比如阿本加聂，他更愿意留在贪婪之岛。 他在这里奋发上进，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权力、地位、财富，这就足够了。 杰尔曼如果强迫他，他还是会去的，但是杰尔曼不会这么做。 强迫一个人去黑暗大陆，相当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未爆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尽管众人亲眼看着杰尔曼等人来回穿梭黑暗大陆，可是这并不代表旅程会很轻松。 这次的小队名单中，杰尔曼与小滴是经验老道，卜哈剌跟着杰尔曼去过一次黑暗大陆，桑比卡则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卜哈剌与桑比卡愿意去黑暗大陆，都是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理由。 也是这些理由，给了他们勇气与信念。 卜哈剌是因为门淇的决定而受到鼓舞，希望跟上搭档的脚步。 或许他们能够在黑暗大陆成就美食猎人的新高度。 而现在，美食猎人的高度，仍旧由林聂婆婆保持。 想要超越美食猎人历史上的巅峰，他们就得在黑暗大陆的探索上有所建树。 桑比卡是在研究了「治病香草」、「植物兵器寄生」、「不死之病」后，早就想亲自去一趟了。 那里简直就是各种病毒的宝库。 这不是代表她有崇尚病毒的古怪癖好，她任何对病毒的研究，最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治病救人。 「治病香草」能够治愈百病，已经很全面，可是仍旧有它无法覆盖的疑难杂症。 这就是桑比卡、绮多这一类猎人需要解决的，让人类世界所有的疾病、伤痛等，都有对症下药的余裕。 他们已经提前翻阅、研究黑暗大陆相关资料好几個月了，对杰尔曼等人之前数次旅程的始末更是烂熟于心。 同时，在杰尔曼出发去讨伐嵌合蚁的这段时间里，卜哈剌与桑比卡也会虚心地向林聂婆婆、小滴两位“前辈”请教。 林聂婆婆倒是能说出一些数十年前那趟旅程的细节，并且会附加上关于她脸上褶皱的相关传说。 至于小滴这个去过好几次黑暗大陆的人，反而对许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什么“夜袭种就是夜袭种啊”、“我觉得邪秽还好吧”、“杰尔曼和比司吉都这么说”就是她的经典语录之一。 出发的时间也确定下来，是12月10日。 在众人都在摩拳擦掌地准备时，小滴告诉杰尔曼一个关于流星街的消息。 自从幻影旅团成员销声匿迹后，小滴又恢复了间歇性的、对流星街大教堂的资助，不过是以更隐秘的方式。 这次有笃恩、李斯特等人帮忙，资助的手尾会更干净。 现在的小滴，也算得上财大气粗，是个大富婆了。 之所以资助流星街大教堂，是因为她是在那里长大，老神父一直对像她这样的流星街流浪儿照顾有加。 幻影旅团的最初班底也都受过老神父的帮助。 可以说，老神父是除了长老以外，流星街最德高望重的人。 甚至于，在小滴等人眼里，老神父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毕竟是有恩德的人。 她愿意匿名支付一大笔钱给老神父，让老神父的大教堂慈善事业还能继续下去。 只是，在不久前，她得知了一个流星街的情报，是一个坏消息。 流星街所在区域，距离NGL自治区、东果陀共和国都不算太远，所以也成为了嵌合蚁入侵的重灾区。 一个名为扎赞的雌性嵌合蚁师团长，率领一群嵌合蚁，攻占了流星街的一块区域，并开始筑巢。 扎赞自封为流星街的“新蚁后”，并通过她的念能力，将被抓捕而来的流星街居民，转化为带有凶性的嵌合蚁。 这些嵌合蚁，都会遵循本能，执行来自扎赞的命令，要么保护巢穴，要么攻击与抓捕流星街的居民。 战争随之开始。 流星街长老率领居民们与之对抗，但是无法胜过被扎赞改造而成的、越来越多的嵌合蚁士兵。 这种将敌方的有生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军队的、此消彼长的做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又加上流星街与NGL自治区相似，都是外界无法介入的独立区域，V5等国家及组织，对流星街的嵌合蚁灾害熟视无睹。 或者说，他们也乐意看到嵌合蚁进一步削弱流星街的力量，只要控制着不要让这股灾害扩散到外界即可。 粪坑炸了就炸了，别让它溅到外面就可以了。 扎赞的势力在流星街日渐生根发芽，几乎要成为足以吞噬整个流星街的毒瘤时，局面就在这时忽然发生了转变。 嵌合蚁的老巢遭到猛烈的攻打，并且很快就陷落了。 大部分的嵌合蚁士兵都被击杀，只有扎赞与她的部下派库逃过一劫。 小滴认为，虽然情报里没有明确提及，但是攻陷扎赞老巢的，很有可能是幻影旅团。 也只有幻影旅团，有能力，也有理由去做这件事。 随后，疑似幻影旅团的势力，开始追杀扎赞、派库，力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是，这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嵌合蚁，又将局势扭转，将疑似幻影旅团的势力击退。 这个没有透露姓名的、神秘的嵌合蚁，表现出远超扎赞的战力，并与扎赞、派库又一次在流星街站稳了脚跟。 新的巢穴开始修筑，那名嵌合蚁自封为“新蚁王”，并与他的“新蚁后”扎赞在流星街逐步地建立一个嵌合蚁王国。 他们的势力在扩大，由居民转生的嵌合蚁越来越多，现在这个王国，基本占据了流星街差不多一半的领土。 流星街长老与疑似幻影旅团的势力，和新蚁王势力陷入了焦灼的拉锯战，目前还没有明显分出胜负的趋势。 小滴在得知流星街这方面的情报时，新蚁王王国已经建立，两股势力就在流星街展开血淋淋的鏖战。 V5等国家与地区都在隔岸观火，甚至有把被他们抓住的嵌合蚁，投放到流星街的拱火举动。 这也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了，排斥的种族、蔑视的垃圾，就都丢到流星街，假装问题已经解决了。 于是，流星街这个蛊里面，又多了一种毒物，并且已经有了吃掉其他毒物的倾向。 杰尔曼据此猜测，那个“新蚁王”，很有可能就是宰伊洛。 宰伊洛是NGL自治区实际上的统治者，世界流通的DD麻药就是出自他的势力之手。 只不过，嵌合蚁的入侵，捣毁了他的帝国，嵌合蚁师团长将他杀死，把他送给了当时急需大量食物的蚁后。 宰伊洛由此在蚁后的摄食交配中转生成嵌合蚁。 而他诞生后不久，就比所有嵌合蚁都要快地苏醒了人类时期的记忆，并立即决定离开蚁后，离开巢穴。 宰伊洛是第一个能够抵抗嵌合蚁的本能，不服从蚁后统治的嵌合蚁。 他不愿意屈服在蚁后，或者蚁王的手下，因此离开了NGL自治区，到外界寻找新的机会。 宰伊洛的战力也允许他这么做，他的战力在直属三护卫之下，师团长之上，算是独一档。 现在，流星街，一个比NGL自治区还要封闭、恶劣的区域，或许就是他新的机会。 杰尔曼并没有向小滴说出自己的推测，而是询问道： “既然流星街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要回去帮忙吗？”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 “应该办不到吧？因为消灭了幻影旅团的大部分成员，我和你可是被称为‘流星街的叛徒’。” 外界的黑帮虽然不知道幻影旅团成员来自于流星街（出自友克鑫市篇结尾），但是流星街的人肯定有不少是知道的。 小滴接着说： “我资助大教堂，都是以匿名的方式，否则可能连老神父都不敢接我的钱。” “我和你如果一起回去，流星街与幻影旅团的矛头会不会对准我们，都很难说……” 杰尔曼很想说什么叫“我和你如果一起回去”，他就没想过要回去掺这一脚。 不过，小滴的顾虑，杰尔曼也想到了。 他其实就是想提醒小滴，才会问出这个问题，没想到小滴比他想象中要清醒。 小滴这时扶了扶黑框眼镜。 “况且，流星街现在的局势很混乱。有两位长老被新蚁王、新蚁后抓住，转生成了嵌合蚁。” “新蚁王、新蚁后的部下，又都是流星街居民转化而来。” “流星街的居民，其实一直都在与自己曾经的领导者、恩人、同伴、家人交手。” “现在就连流星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小滴也歪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一阵，最后果然是没有什么结论，于是她双眼转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如果你是流星街长老，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流星街长老？ 杰尔曼想了想，平静地说： “我如果是流星街长老，那么扎赞最初的筑巢都不可能发生。” “但如果发生了，并且事态变成了现在的局面，那就把领头的新蚁王、新蚁后，以及他们的护卫解决掉。” 如果说杰尔曼在这次嵌合蚁讨伐战中有得到什么经验，斩首战术解决问题，就是其中之一了。 小滴点了点头，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投入到黑暗大陆相关事宜上去。 很久之后，杰尔曼才知道，那个送给小滴逆十字项链的大教堂老神父，也被转化成嵌合蚁，成了嵌合蚁王国的一员。 这时候的小滴也不知道该帮哪一边。 (本章完) ------------ 第283章 古代迷宫的异状 12月10日上午8点，目标为古代迷宫都市的提灯传送，毫无意外地顺利开始了。 这次的小队成员是杰尔曼、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他们的能力，涵盖了战斗、运输储存、美食、医疗等方面。 贪婪之岛大部分A级权限的成员，都聚集到了里美路城堡地下二层的提灯传送大厅里，又一次目送小队成员离开。 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等人权限不够，自然是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他们都被打发到贪婪之岛各处熟悉环境，还不知道贪婪之岛大部分的核心人物都在里美路城堡的地底。 杰尔曼四人接下来消失一段时间，对他们的说明也只是他们出外执行任务去了。 职业猎人本来就有组队一起完成任务的习惯，消失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也不算出奇。 况且，“他们出外执行任务去了”，这样的描述其实算不上对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等人的欺骗，最多算隐瞒。 “出外”，这个“外”，就是六大陆外面的“黑暗大陆”，合情合理。 众人又一次确认了物资准备齐全之后，就各自握住了信使小鬼的手。 对于信使小鬼那冰凉的、干巴巴的触感，桑比卡反而比卜哈剌这个有过一次经验的人更平静。 她并不是被吓到不敢动弹，而是真的很冷静。 这是因为信使小鬼的手，与她经常接触的、需要解剖的死尸的触感很像，抓住它，就像是回到解剖台前一样。 桑比卡总是遵循职业习惯，戴着橡胶手套，那么现在这副样子，就更像在解剖了。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桑比卡反倒是比卜哈剌还要经验丰富。 嗡—— 紫色微光中，传送开始。 天旋地转，万物扭曲，又在转瞬后恢复正常。 众人朝着四周看去，就发觉他们抵达一座高塔的顶端，四面都是伸出去的高台，上方则是圆形拱顶。 提灯传送，又一次没有意外地成功了。 卜哈剌与桑比卡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开始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高塔顶部没有其他人，金、比司吉和门淇不知道去哪里了。 古代迷宫都市与六大陆基本没有多少时差，按理来说，这里应该也是上午8点。 可是，四人却发觉，外面的天色晦暗得像是夜幕即将落下一样。 杰尔曼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传送提灯，确认了冷却时间是40天。 换句话说，他至少要在明年的1月21日，才能够返回六大陆或者去往其他普通提灯所在的位置。 至于特殊提灯，则不受这個时间冷却的限制，不过杰尔曼本身沾染「负面特质」与「疾病」的频次会增加。 杰尔曼站起身来，就看到小滴在高塔延伸出去的高台上转过头来，向三人招了招手。 “你们过来看，下面的血海……” 众人都凑了过去，尤其是第一次到古代迷宫都市的卜哈剌与桑比卡，都对这里抱有十足的好奇心。 当他们站在小滴旁边，往高塔之外的血海看去，就看到在层层叠叠的芦苇林包围之下，血海之中，翻腾着暗红的波浪。 逐渐地，一个巨大的、猩红的漩涡形成，将四周的血水、骨肉全都吸纳过去，吞入漩涡的中心。 杰尔曼又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的灰暗，是滚滚乌云导致的，它们拧成了麻花一般的龙卷，龙卷的末端，指向了血海的漩涡。 杰尔曼发觉，天空的龙卷，与血海的漩涡，恰好一凸一凹，差不多能够拼在一起。 这或许代表着，这场天地异变是互相联系的。 杰尔曼心里已经有了底。 卜哈剌与桑比卡哪里见过这种诡异壮阔的场面，都惊愕地看了一阵，然后看向杰尔曼。 小滴是不靠谱的，他们没指望过她。 杰尔曼现在也称得上是黑暗大陆的专家，这幅场面的原因是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都要杰尔曼来判断。 换上新的一套猎人黑袍的杰尔曼，很快就做出了他的决定，并付诸行动。 他释放了「圆」。 这一瞬间，甚至是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圆」就已经把他们吞入其中。 小滴倒是没什么，顺其自然地放松身体。 卜哈剌与桑比卡则都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圆」不仅能够让杰尔曼获得许多情报，而且能够表现出一种气势。 气势是比较玄乎的概念，它并不完全代表战力，只是有一定的联系。 比如，一个被圈养的幼虎，与一只白鹅，谁的战力更强呢？ 显然，幼虎纸面上的战力要更强，哪怕它是圈养的、幼年的，它也是老虎，它的尖牙足以咬碎白鹅的纤细喉咙。 但是，它们在实际相遇时，却有可能出现相反的情况。 白鹅撑开双翅，伸长脖子，表现出它很强大的模样，并且主动用喙去啄咬幼虎。 这么一来，它就在气势上压倒了幼虎。 幼虎不知所措，被恐惧驱使，在白鹅的追赶下落荒而逃。 气势就是这么一种玄乎的东西。 不过，杰尔曼现在发出的「圆」，要比蚁王与三护卫的「圆」，纯粹很多，并不会邪恶到冲击心灵、摧毁理智的地步。 他能做得到那种地步，只要释放杀气即可，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圆」眨眼间就吞噬了高塔，吞噬了血海与芦苇林，吞噬了立方石柱，直到半径350米的地方才停下。 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当然是搜寻金、比司吉、门淇的下落，确认古代迷宫都市现在的情况。 第二个，是向古代迷宫都市内所有能够感受到「圆」的生命，彰显他的存在。 当一片海域中出现一头大白鲨时，所有处于它食谱内的鱼类，都要掂量掂量之后该往哪个方向游去。 不过，杰尔曼的「圆」收放之间，他就察觉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首先，他确认了比司吉、门淇的位置，她们就在高塔的底部，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他没有发现金的踪迹。 或许是金在他的「圆」范围之外，或许是金使用了「绝」来尽可能地屏蔽探查，总而言之，原因不明。 除此之外，杰尔曼察觉到在他的「圆」的范围内，已经没有「植物兵器寄生种」的存在。 说不定，整个古代迷宫都市都已经没有「植物兵器寄生种」游荡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血海漩涡的深处，一股强大的脉动传来，在发出砰砰砰的生命之音。 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卜哈剌与桑比卡这时候才放下戒备，都看着杰尔曼。 杰尔曼想了一会儿，就转向其他人。 “比司吉和门淇就在高塔底部，我们先下去找她们，和她们汇合。” 知道同伴的下落，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一起点头。 众人顺着旋转的石梯往下走。 由于石梯之间是空心的，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高塔的底部，并且注意到那里闪过一道人影。 卜哈剌圆滚滚的身躯站在众人的身后，但是他的高大，让他第一个看到了那道人影，惊喜地叫了起来。 “比司吉！门淇！” 他的声音在高塔内部回荡，相信高塔底部的人一定听到了。 过了一阵，高塔的底部被石梯遮住的位置，才探出来两颗小小的脑袋，赫然就是比司吉、门淇。 接着，比司吉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卜哈剌……杰尔曼！小滴！桑比卡！你们来了啊！” 随后，两颗小脑袋消失，接着是咚咚咚的脚步声，比司吉与门淇跑了上来。 众人在高塔的中部相遇，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而比司吉与门淇的笑容，显然是更惊喜的。 尽管杰尔曼说过，他们会在年底前重返古代迷宫都市，可是并没有明确到哪一天。 金、比司吉与门淇在10月19日与杰尔曼、小滴分别后，就在高塔这里度过了快两个月。 这两个月倒算不上枯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待在古代迷宫都市的一方，总是心理压力更大的一方。 他们的物资很充足，撑到明年2、3月份估计都不成问题。 可是，他们总是会忍不住在心里担心。 万一杰尔曼、小滴，因为某种原因，不再回来了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而一旦意外发生了，位于黑暗大陆这边的人就会陷入相当麻烦的处境。 毫不知情的他们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彻底绝望为止。 他们甚至有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是什么意外，让杰尔曼等人没有过来增援。 这种时候，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门淇的美食烹饪以及他们作为老猎人的坚定意志，都在发挥不可磨灭的作用。 如果不是这些，换做普通的念能力者，甚至于是普通人，这两个月就足够他们自我折磨，选择孤注一掷地从古代迷宫都市突破出去了。 只是，突破出去后，等待他们的会是更可怕的境地。 好在，她们终于等到了杰尔曼等人的支援，杰尔曼没有让她们失望。 (本章完) ------------ 请假一天 如题，请假一天，6月1日恢复更新，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我这个月更新了175848字，已经完成了月初立下的175000字的目标，有种终于舒服了的感觉。 开书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请假，休息一天，下个月再接再厉。 感谢大家的打赏、订阅、月票和推荐票！谢谢支持！ ------------ 第284章 痛苦嗜血使徒一年三熟 快两个月未见，比司吉与门淇在形象上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她们都有带换洗的衣物来，而且不止一两套，不过她们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上，还是有不少破损的痕迹。 这些痕迹，估计是与植物兵器寄生种搏斗后留下的。 她们这两个月并没有停下对植物兵器寄生种的剿灭，由于背靠高塔这个安全屋，她们的作战相对都比较轻松。 比司吉之前剪了短发，现在已经长了不少，发梢没过了耳垂，看起来还是很清爽的模样。 门淇倒还是扎着五根发辫。 在高塔上生活了一段时间，她本来是嫌弃麻烦，不想扎这么多根发辫的，甚至想要学比司吉那样，剪成短发。 不过比司吉愿意主动帮她维持形象，力劝她不要剪发，所以五根发辫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只是，这么做是有代价的。 她需要成为比司吉闲暇无聊时的“化妆玩偶”，或者说，任她摆弄的“芭比娃娃”。 比司吉的念能力是「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与她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爱美的比司吉不仅要自己漂漂亮亮的，而且要门淇也变得美丽可爱，至少也要起到养眼的作用。 比司吉用上随身携带的化妆器材，再加上「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从旁协助，以此坚持每天都给门淇化妆。 本来「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就能做到化妆效果，但是她偏偏要亲手为门淇化妆，以获得成就感。 这也算是比司吉自己独特的解压方式吧。 众人这时候就能看到门淇的唇色明显很润泽发亮，双腮上也有些微红，整个人就是個靓丽女性。 门淇看到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用手背轻轻蹭掉唇膏。 比司吉显然没有注意到门淇在她身后的小动作，否则一定会出手阻止，不让门淇浪费她花了快半个小时的杰作。 她对杰尔曼、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的出现又惊又喜，不过很快脸上表情一变，变得很严肃。 “杰尔曼，刚才的「圆」，是你释放的吗？” 杰尔曼点了点头。 “是我，怎么了？” 比司吉皱起眉头，酒红色的双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如同印刷机扫描一样，打量了杰尔曼一番。 “我就觉得这股念气很熟悉，像是属于你的，可是比起两个月前要更雄浑，这又让我不太确定了……” 她狐疑地盯着杰尔曼。 “这两个月里，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抿了抿嘴角，并没有现在就解释。 “我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详谈。我们需要了解眼前的情况。金去了哪里？外面的漩涡，是怎么回事？” 比司吉与门淇的确很想知道，杰尔曼在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的事情。 但是，不在场的金，以及高塔外的血海漩涡，的确更重要一些。 于是，话题转变。 “两个月里，我们的探索范围越来越大。” 比司吉解释起来。 “古代迷宫都市内的植物兵器寄生种又越来越少，我们成功打通了从这里到外界的通道。” “于是，我们开始在古代迷宫都市之外活动，并且把更多新鲜的生物，通过各种设备记录下来。” “不过，金的野心显然让他无法在这里止步不前。” “前几天，他带上必要的物资，和我们道别，朝着西边深入，约定会在12月15日前归来。” “我们想要阻止他的冒险，但是他一意孤行，并且再三表示不会勉强，最后我们只能任由他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金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服从组织安排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十二支」中获得一个“胡来的白痴”的称号了。 他是特立独行的，哪怕是尼特罗、杰尔曼，在一些事情上也镇不住他。 更别说他的祖先是东·富力士，这条血脉的传承就注定了他不会轻易止步在古代迷宫都市这种地方。 古代迷宫都市，只是位于黑暗大陆靠近“莫比乌斯湖”的边缘地带，至少还有三个大方向，有更多陆地未被完全挖掘。 只是……金选择的是西边……看来他还是对上次有了疑似东·富力士的线索，却最终一无所获而耿耿于怀。 比司吉又指了指高塔之外的血海漩涡，对杰尔曼说： “你应该大概猜到了吧？古代迷宫都市的植物兵器寄生种越来越少的原因，就是它们都无私地奉献了自己。” “血海漩涡是今天才出现的，我们也是刚刚察觉，就来到高塔底部，近距离地观察，然后就是你们突然传送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血海漩涡，我想，「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中已经有了答案。” “痛苦嗜血使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苏，现在就是它的复苏仪式了。你们传送过来，正巧碰上了。” 像是要印证比司吉的话语一样，外面原本晦暗的天色，忽然被血色染红，变得阴森无比。 众人从高塔的窗口往外看去，就能看见天空之上的乌云龙卷，扭动着冲了下来，一头扎进血海漩涡之中。 霎时，红光冲天而起。 乌云龙卷嘭地消散，血海漩涡之中伸出了一根根摇摆晃动的、粗大的藤蔓，它们托举着一颗圆球，伸出了海面。 那颗圆球的表面，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却在下一刻裂开了一条条缝隙，像是花瓣一样缓缓绽放。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就占据了众人的鼻腔。 痛苦嗜血使徒，像是水母一样，逐渐升空，并在空中扭动着它的触手。 真的重生了…… 比司吉、小滴、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看到那头凌空的巨兽，都面露凝重之色，知道接下来要开战了。 尤其是比司吉，她是当初面对痛苦嗜血使徒的四人之一，很清楚这头怪物有多么凶残。 不过，杰尔曼想法却和他们不一样。 由于众人有记录黑暗大陆之旅的习惯，杰尔曼清楚地记得，他们上一次击败痛苦嗜血使徒，是在9月26日。 现在是12月10日，也就是说，痛苦嗜血使徒的重生，至少需要三个多月。 杰尔曼想到的是，如果控制得好，痛苦嗜血使徒就能够“一年三熟”。 这样一来，「治病香草」的产量或许就能相对稳定下来了。 比司吉的身高，让她只能踮起脚尖，双手扒在高塔窗口，才能往外看去。 “看来又要再打一次，总不能让它把我们堵在高塔内。” “杰尔曼，我们制定战术吧。虽然金不在，但是多了这么多人，对付它应该足够了。” “桑比卡不要参与战斗，专门负责为伤员进行治疗，其余人相互配合，瞄准弱点去打……” 杰尔曼忽然抬起了手臂，打断了比司吉的话语。 他的动作，不知为何有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力量，让比司吉与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并看向他。 “我想试试，和它一对一。” 比司吉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哈——啊？你在说什么？三个月前，我们是四人同心合力，才打倒它的！你现在却想一个人上？” “对。” 比司吉愣了一下，刚想要发怒，可是等她看清杰尔曼脸上认真的神情时，皱了皱眉头，冷静了下来。 “伱有什么根据吗？” 杰尔曼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第一，这头痛苦嗜血使徒，没有上一次那么强。这是因为它只是刚重生，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它想要恢复从前的战力，肯定还要用香气引诱更多活物进入迷宫，然后让植物兵器寄生它们，再献祭血肉给它。” “第二，痛苦嗜血使徒的弱点，我们都很清楚，它已被我们击败过一次，那样的经验是宝贵的。” “第三，我的战力，在这一段时间里提升了，一对一，打倒它，应该不成问题。” 比司吉扶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才抬起头来，凝视着杰尔曼。 “第一点和第二点，我都基本同意。关于第三点，你所说的‘战力提升’，有什么显著的证据吗？” “刚才的「圆」可不算，你……” 杰尔曼在这一瞬间，又一次释放了「圆」。 只不过与之前那次不同，他这次在「圆」之中，带上了杀意。 「圆」放射而出的黑暗杀意，让在场的猎人，都不由地绷紧了神经，并且又一次逼出了他们的防御姿态。 哪怕再信任杰尔曼，也很难对这样骤然吞噬全身的杀意，不做出任何应对。 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让他们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们现在就像是被困在杰尔曼的手心中一样，而杰尔曼的手掌正在缓慢地攥紧！ 众人都是瞳孔一缩，露出了难掩的惊愕、紧张的神态。 比司吉想要说出的后半句话更是直接吞回肚子里。 已飘浮在半空中的痛苦嗜血使徒，也察觉到了黑暗杀意，不由地停滞了片刻。 可是，高塔的存在，依旧令它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转眼之后，「圆」缩回到杰尔曼身上，那股杀意也消失无踪，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杰尔曼转过头来，低头看着比司吉。 “这就是证据。” 比司吉神情凝重地与杰尔曼对视，然后她率先挪开视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两个月里，不止是只有我在潜心修行……而且，我们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还扩大了。” “既然你坚持，那就去吧。等战斗结束之后，你再详细地告诉我，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点点头，然后爬上了窗口。 他从窗口中跃出，跳向了下方的血海。 小滴在这时微微抬起手。 “比司吉，其实我也能告诉你，他经历了什么。” 比司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你不行啦。我才不相信小滴你的描述，颠三倒四，有些地方说不定还会误导我。” “说得也是。”小滴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巴，扶了扶眼镜。 比司吉又说：“杰尔曼这个当事人肯定是最清楚事情经过的，就算要让杰尔曼以外的人说明，我也会选桑比卡。” 她把脸凑向和她身型差不多一样娇小的桑比卡，笑眯眯的。 “是吧，桑比卡？” 捂得严严实实的桑比卡，却仍旧习惯性地不敢与人对视。 面对比司吉的问题，她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欸……桑比卡，你这退半步的动作，好伤我的心啊。几个月没见面，我们都这么生疏了吗？” “我……我……不、不是的……”桑比卡支支吾吾地连连摆手，似乎真的害怕比司吉误会了。 就在比司吉调戏桑比卡的这个空当，忽然间，属于杰尔曼的念气爆射而出。 只听见下方传来嘭的一声炸响，眨眼间空中又是一声爆响。 然后，就在众人都还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半空中的、痛苦嗜血使徒那庞大的身躯，就在往下坠落！ (本章完) ------------ 第285章 在雾墙升起前斩杀便已足够 那是很奇妙的两声巨响，相隔还不到半秒。 杰尔曼先是从血海上振起，翻滚起腥红海浪，然后便陡然出现在痛苦嗜血使徒的头顶，拔出了太刀千影。 「千影·拔刀斩——」 铿—— 血红如弯钩，竟转瞬就将痛苦嗜血使徒最为粗大的数条根茎，一一斩断！ 噗噗噗—— 粗大根茎落在血海中，像是垂死的鳗鱼般扭曲摆动，荡起阵阵波澜。 痛苦嗜血使徒也在悲鸣中，失去了飘浮的威能，那如小山般的身躯，正猛然坠落！ 轰—— 像是在血海内引爆了一颗拥有可怖威力的炸弹，暗红浑浊的海浪荡起十几米高，径直泼到了高塔之上。 只是，下一瞬，血浪还未触及高塔的墙砖，就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又给挡了回去，落回到血海中。 高塔内的众人都吃了一惊，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既有因为高塔，也有因为杰尔曼。 而无论是因为哪一个，痛苦嗜血使徒都是此时此刻的受害者。 直到这时候，像是感知到战斗开始一样，围绕血海四周的巨大雾墙，才缓缓地升起。 倒在血海中翻腾的痛苦嗜血使徒，很快仰起头来，露出口器中的细密尖牙，看起来就像是七鳃鳗一样狰狞夺目。 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眼睛，但是却能“看”得更远、更清晰，因为它看到的是念气的本质。 除此之外，它还是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也是有记忆力的。 它很快就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这个人类，就是杀死它前一世的那四个人中的一個……不不不，应该说，他就是最后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那一个！ 它不会遗忘那个夜晚！ 痛苦嗜血使徒愤怒了！ 被人定期收割这种事，它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恰恰相反，这是它最近两百多年来的常态。 那位总是算准它重生时间，定期来收割它的，恰好也是一个人类。 只是，最近一年，那个人类没有再出现，好像是完全将它遗忘了一样。 这样一来，痛苦嗜血使徒慢慢地找回了曾经在古代迷宫当霸主的那段至尊时光。 没想到，噩梦再临，这次换了一群人类过来，将它击杀，又守在它的重生点，再一次准备收割它！ 人类，又是人类！ 明明平均的战力如此弱小，却总能在某一天出现数个远超想象的怪物！ 这就是这个种族的诡异特性！ 痛苦嗜血使徒接受了被那个人类两百年的“奴役”，不代表谁都能够“奴役”它，把它当作野花野草收割！ 愤恨的它，将对那个人类的满腔怒火，全都宣泄在眼前的杰尔曼身上！ 从你开始，先从你开始，然后再向那个人类复仇！ 咻—— 破坏的血红光柱，从它的口腔深处，猛然射出！ 杰尔曼没有直接闪躲，而是想要借助这场战斗，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他打开了腰间固定的卡盒，抽出了三张卡牌，丢了出去。 “「炼金·土元素」，解放！” 三张卡牌发出亮光，交相辉映，转瞬间就出现了三层土壁，层层叠叠在一起，显得相当厚重。 它像是一块巨大的棺材板一样，落向血海，正好与破坏的血红光柱相碰！ 嘭—— 血红破坏光柱只在最初迟滞了一下，然后就击穿了第一层土壁，然后是第二层、第三层。 三层土壁分崩离析，变成漫天的土块、碎石、尘雾落下。 呼哧——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雾气涌出，呈鲸吞之势，将漫天的瓦解土块吞噬，将视野完全遮蔽！ 那是「炼金·火元素」与「炼金·水元素」的卡牌结合，只要适量的配平，就会造就出这场雾气。 杰尔曼在雾气之中隐匿身形，展现了恐怖而冷静的「绝」，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可是，痛苦嗜血使徒知道，他没有消失，他就在附近，危险从未解除！ 血红光柱不断地从它的口器中射出，朝着空中多处射去，变得毫无章法！ 它只求能击中杰尔曼，或者迟滞杰尔曼的进攻，甚至于撕破雾气，让它找到杰尔曼的身影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它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因为，当它下方的海面被撕裂，杰尔曼从中闪出，并挥动他那吸饱了鲜血的太刀时，它才注意到敌人竟然已经到了这里！ 这么近的距离！ 铿—— 「千影·拔刀斩——」 「炼金·风元素附魔——」 殷红的斩击比上一次更盛，如同音爆一样的炸响中，痛苦嗜血使徒摆动的细小枝蔓尽数破碎！ 那盛放的花朵，又一次被一分为二！ 嗤—— 杰尔曼收刀归鞘，脚底凝聚念气，落在仍来回摆动的海浪之上，却平稳得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 嘭—— 在他身前不远处，痛苦嗜血使徒斜斜地倒下，又一次荡起血浪！ 而那还未升到极限高度的雾墙，在痛苦嗜血使徒倒下后，停滞了片刻，又缓缓地下落。 杰尔曼竟然在雾墙还未完全形成的这短暂时间内，就将痛苦嗜血使徒给击溃了！ 这看得高塔上的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而杰尔曼的收获，除了痛苦嗜血使徒再度死去后，身上长出的「治病香草」，就是新的「怨念馈赠」。 一盏新的「传送提灯」！ 在这之前，他所有的传送提灯都已经扎在相应的地点上—— 里美路城堡、干涸河谷、淤泥之地、蜘蛛谷底、古代迷宫、荒野坟场…… 现在，他拥有了第七盏传送提灯，不管现在有没有用，对于他们向外扩张活动范围，肯定是有好处的。 雾墙完全降落之后，血海才没有那么狂暴，逐渐走向平静。 比司吉、小滴、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在确认痛苦嗜血使徒真被杰尔曼一个人打倒后，就一同快步走下旋转石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痛苦嗜血使徒那庞大的尸骸，以及已经收回太刀千影的杰尔曼面前。 比司吉憋了半天，明显是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因为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最后只能向杰尔曼伸出大拇指。 “好了，这次我是真的相信你了……” 杰尔曼倒是没有夸耀自己的意思，只是指了指那巨大的尸骸。 “准备收割「治病香草」吧。” “好！” 小滴抽出吸尘器，门淇挥舞双刀，卜哈剌摩拳擦掌，一同兴奋地应道。 桑比卡却忽然绕到了众人与痛苦嗜血使徒之间，举起双手，做出阻挡的姿势，并且着急地在海面上，像是兔子一样蹦跳。 “让我……先让我……请你们……等等……” 她语无伦次的样子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比司吉最先反应了过来。 “你是想趁热，先从痛苦嗜血使徒的尸骸那里提取点什么，对吗？” 戴着头套与口罩的桑比卡猛地点头。 “行，那你先动手，完事了再叫我们。” 桑比卡又是一阵点头。 然后她就拿出有着粗大针头的针管与透明的玻璃小瓶，瞪大双眼，兴奋而幸福地朝着巨大尸骸去了。 (本章完) ------------ 第286章 被宰割的命运（二合一） 痛苦嗜血使徒的巨大尸骸在血海中浸泡得肿胀，之前的香气一扫而空。 随后它又像是在锅中炖得烂熟的骨肉一样分离，缓慢地融解在这污秽的血海之汤中。 这时候，众人都已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聚集在高塔的底部。 桑比卡拜托小滴用「凸眼鱼」为自己保存她提取到的新鲜血肉的瓶罐，等她以后有器材条件了再行研究与分析。 小滴照做了。 储存在她「凸眼鱼」之中的事物，至今还未看到有腐败的迹象，原理不明，但是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便携储藏室使用。 众人清点起这次的斩获，最后由比司吉记录在册。 “75株，比上一次的108株，少了33株。” 比司吉用笔尖敲打着翻开的笔记本，撅起嘴。 “我推测，痛苦嗜血使徒是有‘发育周期’的。刚刚从血海漩涡中降生的它，只能采摘到这么多「治病香草」。” “当它成熟或接近成熟时，应该能收割到100株以上的「治病香草」，这恐怕就是它产量的极限了。” 众人都安静地倾听着，却总有一种置身于果园、种植棚、田野之类的错觉。 植物兵器灾害的核心——痛苦嗜血使徒竟然成了等待成熟后收割的瓜果蔬菜吗？ 他们先将「治病香草」放入透明罐子中，再由小滴的「凸眼鱼」一口全部吞下。 比司吉噗地阖上笔记本，然后望向杰尔曼。 “好了，该说说你们那边这两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了。当然，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杰尔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从头开始说起。 先是「炼金植物」的后续，他交给笃恩、李斯特他们研究处理，刚才的卡牌，就是成果。 “小滴，把「炼金植物系列卡牌」，分给比司吉、门淇吧。” “行。”小滴像是哆啦A梦一样，用「凸眼鱼」吐出许多器具，最后才从中找到手提箱，并取出对应的卡牌。 小滴将最新的「炼金植物系列卡牌」，分发给比司吉、门淇，这样一来她们也可以使用，作战时会更便利。 卜哈剌与桑比卡则是早就在里美路城堡时，就已经补充了这一系列卡牌，所以只是坐在原地看着。 然后，杰尔曼说到了「嵌合蚁讨伐战」。 这是一场事关重大的战争，就连早就知道内情的小滴、卜哈剌与桑比卡都在认真倾听。 杰尔曼开始讲述故事。 从嵌合蚁从NGL自治区扩散到周边国家与地区、尼特罗会长亲自带队转移战场，目标瞄准了蚁王与三护卫，一直说到决战之后，他们在猎人协会总部的庆功宴。 有些细节，是卜哈剌与桑比卡这些第二次听到完整过程的人，才会发觉的。 比司吉与门淇两人，则是大脑被大量的信息吞没了，几乎是竭力地思考，才能跟上杰尔曼叙述的节奏。 「蚁王与三护卫」怎么会这么强？ 为什么这次嵌合蚁讨伐会是尼特罗会长亲自带队？金以外的“十二支”都去哪里了？ 猎人协会审查部为什么只给尼特罗会长这么少队员？ 为什么不听从莫老五、诺布等实际参战者的建议，挑选他们所推荐的猎人，处理扩散到周边的嵌合蚁？ 尼特罗会长最后为什么只找了杰尔曼、揍敌客家族的人帮忙？ 连尼特罗会长都无法正面击败的梅路艾姆，杰尔曼竟然能够将其击败？ 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比司吉、门淇都有了一种像是在古代迷宫待了数年时光的错觉。 六大陆那边竟然变化这么快吗？ 当听到尼特罗会长几乎就要动用「贫者蔷薇」，幸好被杰尔曼制止时，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哪怕是之前就提前知道大略走向的卜哈剌与桑比卡，都有些紧张，更别说比司吉与门淇了。 她们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比司吉不敢想象，仅仅两个月，她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老头了。 就算平时再怎么嫌弃尼特罗的乱来性格，可是那也是自己的老师。 她一边感激着杰尔曼，一边也察觉到在这场嵌合蚁讨伐战背后的黑幕，肯定是有什么人在筹划。 比司吉向杰尔曼仔细询问之后，得到了一种猜想。 比杨德势力…… 那群人在背后捣鬼。 随着帕利士通以及众多协专猎人的主动辞职，比司吉自然也能确定，他们都是比杨德势力的人。 尤其是帕利士通这根钉子，发挥了重要作用，审查部的人从中阻挠，肯定是帕利士通授意的。 西游则是之前在卡金帝国时，就已明确站在比杨德那一边，比司吉对于他也主动辞职并不意外。 随后，杰尔曼还向比司吉交底。 那是在飞艇上的那個夜晚，尼特罗向他说明的未来方向。 尼特罗将与比杨德进行交易。 他会解除在比杨德身上留下的念之禁锢，而比杨德势力将会对杰尔曼的能力保持沉默。 之后，他们会共同推动V5、卡金帝国向黑暗大陆的、全新的探索旅程，卸除猎人协会现在的限制。 对黑暗大陆的进发，就从千禧年开始。 这对父子终于打算为了同一个目标，达成合作了。 最后，在黑暗大陆上，那就是各凭本事，当然，必要情况下，他们也可以相互配合。 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面面相觑，总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件我们该参与进来的对话吗？ 杰尔曼最后对众人说： “我们其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比杨德势力，还不知道我们已得到了两个「希望」。” “而这两个「希望」——「治病香草」与「炼金植物」，都会极大地帮助我们获取下一个「希望」。” “尼特罗与比杨德现在开始推动对黑暗大陆的新旅程，最快也要在2000年年底或2001年才可能抵达黑暗大陆。” “他们还需要开拓线路、保持后勤供应，才能在黑暗大陆上立足。” “我们已经有古代迷宫，这里可以当作我们的大本营来建设，然后辐射四周，远征黑暗大陆腹地。” “所以，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保持我们的节奏，继续前进，这样就是对尼特罗最大的帮助。” 众人都基本认同了杰尔曼的观点。 现在他们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为尼特罗未来无论做出怎样的行动，增添更多筹码。 之后，他们在高塔处休息。 门淇与卜哈剌决定一起动手，做一顿美味佳肴，庆祝众人时隔数月的再聚首。 食材有小滴用「凸眼鱼」带来的，也有金、比司吉、门淇这些时日自己在古代迷宫之外狩猎得来的。 卜哈剌看着那些腌好的肉块，尝了一小口，念能力「饕餮之胃」告诉他，这是可供人食用的上好肉类。 “门淇，这是什么肉？感觉很不错啊……”卜哈剌用舌头舔了舔大拇指上的油脂。 “一种牛肉。”门淇笑眯眯地靠在高塔墙壁上，指着下方，“事实上它是外型很像是牛，可是体型更巨大，而且拥有很多腿足，和我们认知的‘牛’还是有差别的。” “怪不得味道、肉质上不一样。”卜哈剌做出他的点评。 接着，卜哈剌顺着门淇手指的方向，往高塔的背面看去，这才注意到那里竟然搭建起了一座石屋。 杰尔曼也看到了，走过来，问道：“那是什么？” 门淇笑着解释说：“那是我们搭建起来的、专门用来腌制与储存新鲜食材的地方。” 用来搭建石屋的材料，自然就是古代迷宫的立方石块，对于念能力者而言，搭建一个简陋的屋子，还是很轻松的。 尽管留守在古代迷宫的人，手上的「食材类卡牌」还没有用完，可是未雨绸缪总是好事。 石屋里腌制的肉食、酱菜就是他们的准备之一，以防走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另外一方面说，他们带来的「食材类卡牌」，就那些种类，两个月里早就吃腻了。 石屋的储存往往能让留守者换换口味。 这样也算是一种解压方式。 门淇抹了一把鼻子，笑着对卜哈剌说：“这两个月以来，我可是在「黑暗大陆食谱」上添了好几笔。卜哈剌，我可是远远地超过你了。” 卜哈剌宽和地笑呵呵的，并没有因此着急。 他从未想过要与门淇争夺谁是最厉害的美食猎人，他只希望在这份壮举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你吃过的「治病香草」也不少就是了。”比司吉在一旁插嘴进来。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比司吉，想要知道她这番话的含义。 比司吉摇摇头，说道：“门淇实在太有冒险精神了，总是说什么‘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女人’，就去尝试新食材，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她。” “金那个家伙也是的，居然赞成门淇的做法，结果两票对一票，我只能任由门淇乱来了。” 比司吉的语气里多有抱怨。 门淇忍不住红起脸来。 比司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有因为吃了不对劲的食物而上吐下泻的时候，幸好有「治病香草」。” 随后，比司吉拍了拍卜哈剌那宽大的后背，说道：“有你在，以后就不一样了，试吃的工作可以交给你来做，万一不对劲，还能及时地呕吐出来。” “嗯！”卜哈剌像是敲鼓一样，擂着他的大肚皮，高声道，“以后放心交给我吧。” 随后，比司吉又指了指乖巧地坐在墙角的桑比卡，说道：“就算万一有处理不了的，也可以交给桑比卡嘛。” 桑比卡被忽然叫到名字，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像是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的模样。 其实恰恰相反，桑比卡把众人对话的全过程都听下来了，她只是尽可能地以各种形式，逃避交流。 有点类似餐桌上众人有讨论到有关你的话题，你却感觉很尴尬，就低头自顾自地吃饭。 结果对方还要专门点伱的名字，问一问你的看法，硬要把你拉进话题里，显得没有把你冷落了一样。 不过，比起数个月前，众人与桑比卡的相处已经融洽了许多，那时候的桑比卡还只会举着牌子，不肯张口说话呢。 杰尔曼却没有参与到这场对话里，而是盯着下方的石屋，若有所思。 过了一阵，众人围坐在咕咚咕咚作响的砂锅旁，里面是一锅炖菜，主食就是那种“腌制牛肉”。 为了庆祝，这一次门淇与卜哈剌还奢侈了一把，放了一点「治病香草」下去。 「治病香草」不仅能治病，而且作为调料也是很出色的，它的香气能充分勾起食欲，也能掩盖一些腥味。 众人偶尔吃一把，还是不错的，就算是食疗，调理身体吧。 他们度过了美好团聚的一个夜晚。 翌日，杰尔曼就告诉其他人，他新的打算。 “金说会在这个月15日归来，但是考虑到是金说的话，我们应该把期限定得宽松一些。” 众人听见杰尔曼的话，都会心地笑了笑。 的确，如果是金，他能够按时返回，那众人真的要惊异一番，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唯有小滴左右望了望，没有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笑点，有些迷迷糊糊的。 杰尔曼继续说：“我们应当认为他可能会在月底，或者明年年初才会归来。这样一来，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他并不想在失去金的情况下，贸然挑战下一个「灾害」。 好在他们本来就要在黑暗大陆待够40天才能离开，挑战「灾害」不该成为他们在这里的全部日程。 把古代迷宫建造成他们探索黑暗大陆的前哨据点，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为了未来的大工程。 杰尔曼指了指高塔底下的石屋，说道：“金、比司吉和门淇搭建的这座石屋，给了我灵感。” “这里有这么多立方石柱，全都是恰当的材料，我们人手也算充足，可以围绕高塔这座安全屋，建起一座城堡，就像是里美路城堡一样。” “高塔是城堡的核心，或许能充当塔楼一样的存在，城堡主体则建造在旁边，城墙则围绕四周。” “由于有高塔的存在，古代迷宫的植物兵器寄生种不会靠近，而外界的生物靠近古代迷宫，又容易被寄生。” “这样一来，古代迷宫与高塔，就成了我们的两重屏障。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就只有痛苦嗜血使徒。” 杰尔曼指了指痛苦嗜血使徒倒下的地方，它的尸骸经过一夜，已经在血海中消融得差不多了。 “不过，它的重生点就在距离高塔只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说，它未来的重生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发生。” “刚重生的痛苦嗜血使徒是最虚弱的，我们可以在出生点处，等它重生后，不断地击杀它。” “这样一来，既消弭了它的威胁，又可以持续收割「治病香草」。” 沉默一阵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笑容。 比司吉笑着摇摇头，说：“杰尔曼，逮着重生点宰痛苦嗜血使徒的你真是有够狠。” “但是打算建城堡据点，以后掐着重生时点，把痛苦嗜血使徒当韭菜一样割的你，就更畜生了。” “不过我喜欢这种方式。”她抬起手，首先表态，“我赞成。” 小滴第二个举手，然后就是其他人，全都举起了手臂，表决全票通过，敲定了痛苦嗜血使徒未来悲苦的命运。 (本章完) ------------ 第287章 高塔的日常 12月20日，黑暗大陆，古代迷宫的高塔。 血海的腥味已彻底被痛苦嗜血使徒的巨大尸骸溶解后散发的奇异香味取代，香气总是更霸道。 它们萦绕高塔，又随风飘过血海，穿过如丛林般的立方石柱，扩散到外界。 杰尔曼站在高塔顶部那朝向西面的高台，一边刷着牙，一边远眺。 什么身影都没有看见。 金果然失约了，没有在约定的15日回来，现在已经是20日，不知道他会比预计晚回来多久？ 牙刷毛轻柔擦过牙齿与牙龈，牙膏泡沫里的薄荷味充斥口腔，杰尔曼用舌尖尝到了一丝甜味。 他喝下一口水，用腮帮子活动着左右捣鼓，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让水流泡刷着口腔里的牙膏泡沫。 最后他一低头，把口腔里的水，一股脑地往高塔之下吐去，但是没有落到血海里，反而是落到一块块石板上。 那些石板铺成的、围绕高塔的地面，是他们这几天来的杰作。 至于清水，则是来自于贪婪之岛的卡牌，以及古代迷宫之外的水源。 “嗯……” 杰尔曼听到慵懒的轻吟，侧头看去，就见小滴走了过来。 小滴似乎还未睡醒，戴着眼镜的她，双眼眯一会儿，又睁开一会儿，像是在昏睡与清醒两种状态中来回切换。 “啊……哈……”她举起手掌，放在嘴边，打了一声呵欠。 好似这样还不足以驱散睡意，她挺起上半身，又伸了一个懒腰，像是猫儿一样，勾勒出她上半身不俗的身段曲线。 那悬挂在胸前的逆十字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时候，她半睁开的双眸，才与杰尔曼对视上了，不过她很快又轻轻闭合上。 “杰尔曼……早上好。” 小滴一边浑不在意地打着招呼，一边半睡半醒地在高台镶嵌在墙壁的铁架上摸索了起来。 “早上好，小滴。” 杰尔曼回应了一句，转过头去，继续把牙刷伸到口腔里，刚才刷完了牙齿正面，该刷上下以及里侧了。 那摇摇晃晃的身子，杰尔曼真担心她下一刻就一头扎在地上，或者索性从高塔顶部翻下去。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牙刷、杯子，拿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向高台边缘。 托比司吉的福，牙刷与杯子上都贴有可爱的卡通狍子贴纸，这是专属于小滴的标记，她找到它们并不困难。 小滴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到了杰尔曼的身旁站定，挤出一点牙膏在牙刷上，也刷起牙来。 可是刷着刷着，她竟然又眯上了双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一个听着无聊课程而快要睡过去的学生。 “昨晚睡得不好吗？” “唔……” 小滴没有明确的答复，她的声音拖得绵长，仿佛是快要消失在山谷间的回音。 慢慢地，她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随后连身子都不稳了，后来脑袋一偏，就靠在了杰尔曼的胳膊上。 “唔……”找到了能靠着的地方，小滴终于放松了下来。 杰尔曼侧头看了一眼，见小滴脑袋靠着他的手臂上，还是闭着双眼，几乎是把重心都侧向自己这边。 不过她还在坚持摆弄着嘴里的粉色牙刷，一左一右地、机械性地刷动着。 杰尔曼没有再出声，而是安安静静地刷好牙，又等着小滴也刷好牙了，才问道：“好了么？” “唔……” 小滴迷迷糊糊地站直了身体，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然后吐了出去，这次她总算是彻底睁开了双眼。 每日的回笼觉，完成。 她总觉得，只有睡了回笼觉，这一天才能够更加精神。 “嘻嘻……” 小滴忽然听见来自上方的笑声，不由地茫然地抬头，然后就看到从高塔圆球状拱顶上方，伸下来半张脸。 比司吉双手扒在高塔圆球拱顶旁，把下半张脸都藏在边缘里。 她向下瞧着杰尔曼与小滴，那双酒红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在那里做什么？”小滴奇怪地问，倒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每日「心源流」的晨课啊。”比司吉做了个像是尼特罗常做的感恩手势，闭上双眼，又睁开来，“我可是很勤奋的。” “哦。”小滴应了一句，却没有再说什么。 比司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看到杰尔曼取来了他和小滴的面巾，在那里洗脸，于是笑了笑，又把脸缩了回去。 众人先后在这个清晨中苏醒，简单的洗漱之后，各有各忙活起来的事情。 比司吉抛弃了门淇这個不怎么听话的玩偶，转而把魔爪伸向了更容易对付的小滴和桑比卡。 她双手轻轻一按，就把小滴和桑比卡都按在铺在地板的毛毯上，然后在前方摆出了一系列化妆器材。 小滴像是习惯了一样地双腿盘坐，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些她不怎么用过的眼线笔、粉扑、唇膏等等。 和比司吉相处一段时间的女性，总是会遭这么一出的，小滴之前就已被当成娃娃一样打扮过了。 桑比卡则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鸭子坐在地毯上。 她眼神不安地瞥来瞥去，看到化妆盒里的器材，好像是看到了全副刑具一样。 镜子里映射到她脸色煞白，眼神惊恐，仿佛即将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比司吉召唤出「曲奇小姐」，与她双人搭档，她和她的念兽总是一拍即合。 她轻柔地抚摸着小滴的黑色短发，困扰地嘀咕着什么，又瞧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在小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滴眨了眨眼睛，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比司吉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只好拿出小梳子，为小滴梳着黑色短发，帮她把发丝撩到耳后。 「曲奇小姐」则是轻手轻脚地为桑比卡摘掉帽子，又摘掉口罩，轻轻地扶起桑比卡的下巴，让她的脸蛋能够露出来。 桑比卡却表现得像是被褪去衣物一样害羞无助，眼神飘向一边，根本不敢与「曲奇小姐」对视。 「曲奇小姐」不由地露出与比司吉平时一样的、大姐姐般的轻浮的笑容，享受着在化妆中桑比卡露出的羞怯绯红。 说起来，这还是杰尔曼少数几次见到桑比卡的真容。 她粉色的披肩长发里，藏着的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蛋，此时红扑扑的。 怪不得她会在猎人协会里这么有名气，相信很多职业猎人受伤之后，都希望得到她的医治吧？ 不过，说起容貌上的美丽，如果按照杰尔曼的审美，还是旁边的小滴更胜一筹。 不是说桑比卡不好，而且这是他的个人判断。 门淇挥舞着菜刀，在砧板上笃笃笃地切着菜。 而卜哈剌则蹲坐在一口不锈钢汤锅前，用汤勺搅动了一圈里面的什锦粥，像是在调味。 这里有六个人，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尽相同，有喜欢东方式菜肴的，也有喜欢西方式菜肴的，还有一些很小众的。 每当这种时候，门淇与卜哈剌都能够应对恰当，几乎每一顿都是不重样的。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两位美食猎人的本事。 杰尔曼现在算是众人之中最清闲的一个，他靠着墙壁坐着，翻看起一本从贪婪之岛带过来的。 “好了好了，早餐好了！” 过了一阵，门淇扯着大嗓门，叫停了众人各自早上的活动。 众人都聚拢到门淇与卜哈剌身旁，闻着香气扑鼻的早餐，口齿生津。 小滴和桑比卡在比司吉、「曲奇小姐」的摆弄下，都抹了些许腮红、涂了唇膏，整个人看起来都明亮了许多。 不过，小滴会在一天各种迷惑操作中，不经意地抹掉妆容。 反倒是桑比卡太过乖巧，保持瓷娃娃的模样到了最后。 比司吉倒是对此很满意，一边吃着火腿三明治，一边还用双眼在众人之中扫来扫去，搜寻下一个目标。 被视线扫过的门淇、卜哈剌都是一阵寒意，不由地举起瓷碗，挡住了自己的脸。 别看我、别看我…… 不过，门淇也就罢了，卜哈剌如盆子般的宽大脸型，是再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幸好比司吉对卜哈剌也不感兴趣，要给卜哈剌化妆，还要化得好看，那就难度太大了。 杰尔曼却很坦然地迎接比司吉的视线，他是在场的人之中唯一不会受到比司吉威胁的人。 果然，比司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飞一般地扫了过去，不过坐在她旁边的桑比卡，分明能听到叹气声。 “这么好的底子，可惜了……真是倔脾气，让我摸摸脸怎么了？” 早餐之后，满足的众人都要么坐着，要么起身散步，等待着饱腹后食物的消化。 等到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众人这才一同来到高塔之下。 这段时间里，杰尔曼与比司吉推倒了血海之外的、附近的数块立方石柱，把它们当作建筑材料。 搬运的工作可以交给小滴的「凸眼鱼」来做。 不过有时候杰尔曼、卜哈剌也会双手扛着一块块从立方石柱上断裂的石块，直接搬到高塔的旁边。 至于拥有同样怪力的比司吉，却以“我是娇弱的淑女，怎么能做这么粗鲁的活”，拒绝搬石头。 虽然这里所有人都看过她的「金刚真身」，但是她还是尽量避免用那副身躯见人，仍旧保持柔弱的模样。 之后的工作，要么是门淇，要么是杰尔曼来做。 门淇的双刀，杰尔曼的锯肉刀，用来把石材切割成合适的大小，众人再把它们在高塔周边铺上一圈，作为地板与基石。 他们不是很着急，干起活来不紧不慢。 到了快中午时分，高塔周边，已有了像是巨石阵一样雏形结构，众人这才停下。 门淇与卜哈剌去做午饭，早饭与晚饭他们通常都在高塔顶部做，午饭则就近原则，在高塔底部做。 比司吉会在这时，让「曲奇小姐」帮众人按摩，舒缓身心。 桑比卡也会参与进来，尽管医疗按摩不是她的专长，可是她是那种什么都略懂一些的女医生，所以这时候也能帮上忙。 在午饭时，杰尔曼一边吃着鸡排饭，一边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下午，我想到古代迷宫外走走。金、比司吉和门淇不是打通了一条道路吗，我会顺着那条路出去。” “到外面狩猎吗？”门淇双眼发亮，刚想把寿司放进嘴里，这时候又放下来，“我也去，正好最近没有新菜式的灵感。” 卜哈剌见到搭档要去，他自然也憨厚地笑了笑，说道：“那我也去好了，我的「饕餮之胃」可以派上用场。” 门淇用力地拍打了卜哈剌的后背一下，发出“啪”的一声，瞪大双眼说： “你当然要去，我们相互配合，「黑暗大陆食谱」会变得更为丰富全面。” “我……我也去……” 哪怕不转头看去，众人只需要听着这怯怯的嗓音，就能知道是桑比卡在说话。 “外面或许……会碰上病菌……罕见的病菌……” 小滴扶了扶眼镜，举起手，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一样，不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是。 “我也去。” 她言简意赅地说，甚至都没有找什么诸如“我的「凸眼鱼」可以帮你们搬运东西”之类的理由。 她就是单纯地想去，那么就去了，也没有人会阻止她。 比司吉愣了愣，环顾四周一圈，懵懵地指了指自己，说道： “你们该不会是打算把我一个老人家……啊呸……把我一个妙龄少女独自留在这种地方吧？” 众人这么一去，来回至少也要两、三天。 五十多岁的少女比司吉倒是不怕在这里会遭遇什么危险，再不济就藏在高塔内，多半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她孤家寡人一个，那么也未免太寂寞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重新商讨，打算这次只让三个人离开，到古代迷宫外探索，下次再轮换另外三个人。 只是还没等这次小组成员名单讨论出来，本来在一边吹着凉风的门淇，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喊大叫起来。 “金，那是金吧？他回来了。” 众人都诧异地抬头，然后顺着门淇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过，众人很快就沉默下来，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喜，因为那的确是金，可是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本章完) ------------ 第288章 似曾相似的驼鹿人马 “呦。”金远远地朝众人挥了挥右手，左手则仍旧插在口袋里，勾起嘴角微笑着，“我回来了。” 没想到金回来的第一句话，语气还是那么轻松自然。 他之前那顶旧帽子早已丢失，现在却戴上了一顶古怪的草帽，草帽上伸出犹如鹿角状的装饰。 身上的衣物也换了一番，不再那么破破烂烂，看起来材质似乎是某种柔光顺滑的兽皮。 这套衣装应该就是他这段时间外出的收获之一。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一阵，却谁都不说话，目光只是从金的身上，扫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群“人”身上。 金笑了笑，双手插兜，然后视线集中在杰尔曼那里，说道：“杰尔曼，你也回来了吗？真是太巧了。” “我们刚到没几天。”杰尔曼压了压三角帽帽檐，看向金的身后，问道，“金，他们是……” “哦。”金像是刚刚才醒悟过来一样，朝着旁边让开，“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在外认识的朋友。” “朋友”吗？ 杰尔曼、比司吉等人内心同时泛起奇怪的波澜。 那群“人”在金主动让开位置后，就缓慢地、笃笃笃地走了过来，在石板地上展露出“他们”高大雄壮的躯干。 “他们”总共五人，长得都很相似，有着灵长类般的上半身精壮躯干，却嫁接在有着四只黑蹄支撑的马一样的身躯上。 尽管如此像传说中的人马，可是“他们”的脑袋却是一颗巨大的驼鹿脑袋，正骄傲地高昂着。 其实，说起来，这样的“他们”，杰尔曼、比司吉、小滴都算是较为熟悉，门淇与卜哈剌也慢上半拍地认出来。 而说到最熟悉“他们”的，莫过于曾经与“他们”之中的一员朝夕相处的桑比卡了。 桑比卡惊讶地看着“他们”，禁不住抬起头，捂住早就被口罩盖住的嘴巴，似乎生怕自己发出无礼的惊叫。 这幅体态、这副容貌，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就和泡在容器中的那具「斩首鹿角骑士」尸骸，没有多大差别！ 「斩首鹿角骑士」就是那个杰尔曼、比司吉、小滴和云古在数个月前，在古代迷宫之外击杀的一头植物兵器寄生种。 只不过，眼前的“他们”，下半身的毛发要更旺盛一些，像是没有经过打理的杂草丛生的花园。 其中“三人”的后背上还斜挎着大概与金身上的衣服同样材质制成的背包。 众人完全可以得出推测，“他们”与「斩首鹿角骑士」是同胞，是同一种族。 只是，金为什么会认识“他们”，“他们”跟随金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金已经以前说明，“他们”是朋友，那么至少双方不是敌对关系。 眼前的这个时刻，是相当微妙的时刻。 金选择在这个时候插入介绍：“他们是我不久前遇到的‘驼鹿人马族’，都是很不错的家伙。” 他微笑地背对着驼鹿人马族，朝着众人眨了眨他的右眼，好像在说“都给我假扮成第一次遇到他们吧”。 众人之中，不管到底有没有看懂金的眼神，全都暗暗点头。 “对了。”金从口袋里拔出双手，高声说，“与他们见面时，需要遵循一套礼节，相信我，你们最好跟着我一起做。” 他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然后面向那五位驼鹿人马，右手抬到脑袋左侧。 然后，他的手掌，顺着脑袋、左肩、右腰的顺序，划出了一道月弧状，最后右掌缓缓地收到右大腿上。 众人又互相对视，随后就选择在这种时刻，无条件地相信金，他们也跟着做了同样的手势。 他们这边刚做完了手势，那边的驼鹿人马就有了回应。 驼鹿人马迈开四蹄，又靠近了一些，居高临下却并不倨傲地对众人做了相同的手势。 众人能明显地感觉到驼鹿人马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一些，那些原本紧绷的皮肉也都松垮了一些。 “呃……” 比司吉这位一贯能说会道，在面对驼鹿人马时，都有些卡壳了。 “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该怎么和他们交流，难道一直用手语吗？” 如果一直用手语，那么他们要学的就太多了。 金回过身来，对众人露出神秘的笑容，正要说点什么，就被一道沉闷的、粗犷的嗓音打断了。 “人类，放心，我们会一些，你们的语言。” 众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因为说话的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也不是金，而是那五位驼鹿人马之中，为首的那一人。 为首的驼鹿人马显得更健壮一些，后背上扛着一柄长矛与一面巨盾。 他说起话来语句短促，显得不是很熟练，却相当不卑不亢。 “我叫，斯赛尔阿，是我们一族，最英勇的战士。” 这位高大的驼鹿人马，毫不吝惜对自身的夸赞，并以此为荣，其余四位驼鹿人马也没有任何非议。 对于他们一族而言，斯赛尔阿的强大是得到公认的，那么就不会有人对此感到不悦。 而与之相对的，未来一旦出现比斯赛尔阿更强大的驼鹿人马，斯赛尔阿必须让位，其余族人也必须承认。 不过，这些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 “你们会……我们的语言？”比司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代替众人问出心中疑问，“可是，怎么可能呢？” 嵌合蚁懂人类的语言，是因为他们入侵了人类世界，蚁后摄食交配的后代，混入了人类的基因与记忆。 这样的后代，天然就轻松地掌握了人类的语言，再不济，后天学一下，也就会了。 可是驼鹿人马的情况，与嵌合蚁完全不同。 六大陆与黑暗大陆隔绝重洋，想要用正常方式深入到古代迷宫附近，人类更是要付出极大代价不可。 这么一来，人类与黑暗大陆的种种生物，天然有着隔阂。 像是驼鹿人马这一与人类世界几乎毫无关联的种族，怎么可能会人类的语言？ 下一刻，斯赛尔阿就道出了真相。 “我们，祖祖辈辈，认识东，是东，教会我们，你们的语言，我们得以交流，交易所需。” 尽管断断续续，可是斯赛尔阿仍旧表达出他想要表达的要点。 东？ 东·富力士？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金。 金笑着点头：“我最初与他们碰面后，差点打起来，还是斯赛尔阿阻止了战斗。” “随后，他们会说我们的语言，这已经足够让我惊愕了，更令我吃惊的是，他们认识东。” “他们是看在我与东长得相似，才愿意主动平息干戈，并且与我交流起来。” 当然，这里的金，与东相似，不一定是他们隔代遗传的相似。 也有可能是人类在黑暗大陆太罕见了，这让驼鹿人马看到的每個人类，都觉得长得差不多。 这就和众人看着眼前的驼鹿人马，如果不仔细观察，也不一定能分辨出他们一样。 “不过……”金这时伸手入怀，找了一阵，掏出了一沓沓纸卷，“真正让我们结交友谊的，是这些。” (本章完) ------------ 第289章 诡异的西篇残卷 金一边翻动着那些纸卷，一边继续说： “你们知道的，东留给我们的「新世界纪行东篇」是残卷，大量章节缺失、模糊、破损……” “「古代迷宫」与「灰白荒野」两大篇章，算是较为完整的了，其余的篇章才是真的很多对不上号。” “这是我们的遗憾，也是人类的遗憾。” 众人知道，金的话是对的。 比如「五大灾害」之中，「雾状生物」、「地狱铃声双尾蛇」、「育人兽」就有许多缺失、遗漏的内容。 哪怕是后来V5派遣特别部队进入，最后也几乎得不到太多有效信息，危险生物评价之中有多项都是大大的问号。 这是因为他们在那里能否存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有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调查这些「灾害」了。 或许他们之中有成员这么做了，但是在返程的途中这些成员要么死亡，要么他们的调查资料在中途遗失，要么两种情况一起发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金顿了顿，将手里的那沓纸张，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杰尔曼。 “所以，「东篇残卷」中一定有许多原本记录下来，却因为两、三百年时光而不知所踪的内容。” “东与驼鹿人马族的交情，就是其中之一……或许还有更多，毕竟黑暗大陆上这么多亚人种。” 金的话是有道理的，杰尔曼等人数次的黑暗大陆之旅都见过不少亚人种，只是极少与他们接触。 东已经在黑暗大陆待了两、三百年，那么他自然与不少亚人种都有所接触，这是很合理的推测。 杰尔曼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来，问道：“你觉得，这是「东篇残卷」？” “不，不是的。”金的双眼神采奕奕地发光，“这与「东篇残卷」的整体风格相差太远了，它不是「东篇残卷」。” 杰尔曼抬起头来，正好与金的双眼对视，从对方的眼神就已经读懂了一切。 “杰尔曼，你明白吗？我觉得……这是「西篇残卷」……我认为我们找到了几张「西篇残卷」！” 众人听到金的这句话，都大吃一惊，随后纷纷凑了过来。 比司吉矮杰尔曼太多，又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金刚真身」，于是索性抬手，从杰尔曼手里抢走了那几张纸卷。 她和其他人刚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只见那一张张纸页上，全都是一些蝇头小字，依稀能辨认出部分是六大陆文字，可是笔画古怪至极、横七竖八，相互交错。 感觉就像是东在写下这几张纸页时，处于酒醉状态一样，而且醉得不轻。 如果说最初几页还能看得出是在写字，后面那几页就已经潦草到像是随意地勾画了几笔。 抽象，真的太抽象了。 最后一页，东更是完全放弃了文字，转为画起了一副画。 画面之中，完全被一团肿胀的、饱满的可怖怪物占据，无数如同触手一样的笔触几乎要跳出纸张，扒到众人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 众人看得不寒而栗，又看得有种莫名的厌恶感，喉咙深处更是产生了些许想要呕吐的感觉。 的确，正如金所说，这些纸张上的内容，与「东篇残卷」的整体风格完全不搭。 不，应该说，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在书写一样。 阴森、诡异是它们的整体基调。 比司吉紧抿着嘴唇，将那一沓纸张攥着，但是她的视线却移开了，不愿意继续看下去。 这不是学渣在面对高数难题时所表现出来的心理抵抗，而是生理、心理双重的厌恶。 就像是只要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就一定不会喜欢粪便一样。 杰尔曼伸手过来，全部拿了过去。 他翻了一阵，仔细地看了看最后一张，双目有些幽深。 之后，杰尔曼将那些纸张全都交还给金。 金捧着它们，却如获至宝：“斯赛尔阿告诉我，东曾在大概一年前，又一次途径他们部落。” “驼鹿人马对于东的到来很欢迎，因为他每次都会带来一些新东西，与他们以物易物。” “只是东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相隔时间更是越来越长，所以，东能够到来，让驼鹿人马都很高兴。” 这时候，斯赛尔阿开口，接了下去。 “是的。我还是孩子时，东，就曾多次造访，我们因此相识，后来我成年后，是战士了，却很少再见到他。” “一年多以前，他来了，全身，都裹在袍子里，只露出脸，还有手脚，好像很怕冷，又很怕生。” “他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亲切了，不愿意和我们，有太多接触。” “不明白，我们明明，很熟悉了，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只住了一晚，然后匆匆走了。” “我去他的住所，他已经不见，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向我们道别，我很奇怪。” “之后，在他的床边，就看到这些，我觉得不舒服，可是是东的，所以我留下了，一直留在身边。” 斯赛尔阿用尽可能精简的人类语言，描述了上一次遇到东的经过。 这更加重了众人心中的疑虑感与不安感，因为整件事都透露着各种古怪。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金举起那沓纸张，“我感觉得到，上面有一股念气存在，我不认为它邪恶。” 金留给小杰一个立方形的类似鲁班锁的器具，里面有引导小杰去往贪婪之岛的线索。 他在那个器具上留下的念，就一直都未曾消退。 眼前这沓东留下的纸卷也是同样的道理。 “想要知道这是不是「西篇残卷」，想要知道东的古怪行径是怎么回事，破译它们，就是最好的办法。” “谜题与谜底都在同一沓纸卷上，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你们不觉得兴奋吗？” 除了杰尔曼之外，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 杰尔曼也只是说：“破译它的难度可能会很大，因为它不一定是有规律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进展了。” 金露出笑容：“是啊，我们有进展了。” 这时候，旁边的斯赛尔阿，又一次插话进来。 “我，对你们，很感兴趣。”斯赛尔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众人，随后指了指四周，“很不可思议。” 他身后的四位驼鹿人马也连连点头。 “古代迷宫，很可怕，是禁地。”斯赛尔阿继续说，“只有东不怕，还会带回，治病香草，他，很厉害。” 听到「治病香草」，除了金以外，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你们，也很厉害。”斯赛尔阿用拳头敲了敲上半身的胸膛，“这里，成了你们的，领地了，很厉害。” “那些，寄生的，很可怕，我的族人，有些想要，证明自己，就会闯入禁地，之后，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伱们，都是，真正的战士。我，喜欢你们。” 斯赛尔阿身后的四位驼鹿人马，也跟着大喊：“我，喜欢你们。” 五個高大的驼鹿人马高喊“我，喜欢你们”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古怪。 但是事实上却是斯赛尔阿与族人们的、最直接的、最真挚的情感流露。 众人也不禁受到这种情绪感染，放下了些许戒备。 金在这时坦然地说：“说实话，我带他们过来，除了认同他们是朋友外，还存了另外的想法。” “东与他们以物易物的交流方式，让我得到了灵感。” “我们其实也可以效仿东，与驼鹿人马，以及其他种族交易通商。” “你们应该都明白吧？我们在黑暗大陆，绝不能够孤军奋战，这就是以往那些人类部队的败因之一。” “他们是其余一概不管地直奔古代迷宫而来，随后就相当于自绝于整个黑暗大陆，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 “人类如果真的要在黑暗大陆立足，我们如果真的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那就必须与其他种族交流。” “怎么样？由东开始的友谊，就由我们继续下去吧？” (本章完) ------------ 第290章 当激进派足够多时，其余人都是保守派 那一天，金提出了一个足以改变这支黑暗大陆探索小队未来命运的建议。 而首先响应这个建议的，果然还是杰尔曼，随后就是小滴。 众人对这样的结果都不感到奇怪。 杰尔曼、金一直都可以视作这支队伍里的激进派。 他们的许多决定往往都很挑战极限、底线。 不过，迄今为止，他们的决定都未曾出错，这代表着他们的直觉异常敏锐。 直觉，并不是胡说八道、一意孤行。 恰恰相反，它是这个人以往诸多思考、经验总结，在极短瞬间的表现。 杰尔曼、金还没有出错，那么他们的决定就会有人支持，无论听起来有多么荒谬。 小滴就是无条件支持杰尔曼的。 有时候，众人甚至有一种感觉，小滴会优先赞成杰尔曼的观点，而不是自己先去思考。 杰尔曼、金是激进派，那么相对保守派，就是以比司吉为首的剩余几名猎人了。 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倒不是对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族有敌意，或者过分担忧东留下的纸卷与文字。 这是他们必须保留的谨慎。 在队伍里三大核心（杰尔曼、金、比司吉）之中的两个，都是激进派的时刻，剩余的成员就会自动转化为保守派。 不是为了简单的平衡，而是担心杰尔曼、金也会出错，他们需要保证后续。 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在古代迷宫高塔据点内，与斯赛尔阿等五位驼鹿人马相处了两天一夜后，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驼鹿人马是很直来直往的种族，极少兜兜转转。 因此，他们有时候可能会说出一些得罪人的话，但是众人都明白，他们并无恶意。 因为人类与驼鹿人马人文情感上的差异，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冒犯的话。 所以，当他们因某事赞扬众人时，众人都会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不是虚伪的，也不是阴阳怪气。 斯赛尔阿总是大声称赞门淇与卜哈剌烹饪的美食，称赞众人的高塔据点，也总是高声呼唤其他同伴，一起帮众人修筑高塔城堡。 这样的他们，很难不赢得众人的尊重。 于是，当所有人都决定与驼鹿人马部落展开交流活动时，剩下要做的，就是跟随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返回部落，敲定剩余事宜了。 12月22日清晨，一共十二人的队伍，从高塔堡垒雏形中出发了。 在这段时间里，杰尔曼也将六大陆那边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和金说了一遍。 金沉默地思索了一阵，却仍旧没有想过要因此返回六大陆，甚至提出，尼特罗完全可以撤销他的「亥猪」之名。 无论比杨德、帕利士通等人在六大陆那边怎么折腾，金都不想理会。 要分出胜负，亦或者合作，就等这些人能抵达黑暗大陆再说吧。 杰尔曼、金、斯赛尔阿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比司吉、小滴等人都慢上数步，但是也紧紧跟随。 由于之前几乎所有植物兵器寄生种，都被血祭给痛苦嗜血使徒，因此，现在的古代迷宫处于一种平静期。 很安稳，危险较低。 金对出入古代迷宫的路径，已经相当熟悉了，他这几個月里，不知走过多少遍。 这时候，领路的他，甚至不需要翻开地图，就能轻易辨认路径。 杰尔曼注意到，路边的立方石柱上，经常能看见「莫比乌斯环」标记。 这些估计都是金、比司吉与门淇后来新添加上去的。 「莫比乌斯环」成了古代迷宫内统一的路标。 金选了一条很短的路径，所以不到半天时间，小队就从林立的立方石柱之间穿梭而出，走向一座拱门。 这座拱门，并不是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等人最初进入古代迷宫所路过的拱门。 古代迷宫并不止一个出入口，这一点，众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杰尔曼、小滴都是第一次来到了这座陌生的拱门下。 而卜哈剌、桑比卡则是第一次离开高塔范围，也是第一次离开古代迷宫，都不由地好奇地四处张望。 离开古代迷宫之后，领路的人，由金，变成了斯赛尔阿。 古代迷宫以外的地界，还是斯赛尔阿这样的原住民更熟悉。 其余四位驼鹿人马，也终于得以在开阔地带，放松四蹄地迈步奔跑。 他们经常忽然朝着左右两翼奔去，过了一阵又跑回来，倒不是在玩闹，而是必要的侦察。 侦察的细节，主要针对附近留下的足迹、粪便、味道，以此避开一些危险的生物。 「圆」的范围很大，也很灵活，但是无论是原住民，亦或者猎人，都明白不能尽信「圆」。 既然有「圆」的存在，就有「绝」的存在，或者别的、足以伪装隐匿的能力。 肉眼观察与大脑判断，有时候比「圆」还要靠谱。 大半天时间过去，日渐西斜，残霞如血涂抹大地。 他们穿入一片山谷之间，然后就地歇息。 虽然众人要么是身强力壮的驼鹿人马，要么是精力充沛的念能力者，但是路途毕竟较远，没必要一刻不停地赶路。 斯赛尔阿选了一处有茂密树荫的地方，上方是如伞盖般的交错树冠，下方则是铺满落叶的泥地。 这个夜晚，就在这里扎营了。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注意到，他们所停下的地方，其实是一根巨大的树藤，它垂挂下来，经年日久地淹没在泥壤里。 哒哒哒—— 原本散入丛林之中的四位驼鹿人马回来了。 他们扛回来一头像是蜗牛一样的生物，不过足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据说此时缩在壳里的粉肉，是难得的美味。 除此之外，他们还抱回来许多野果，红艳艳的、绿油油的、黄橙橙的，什么都有。 和人类一样，驼鹿人马也是杂食性，他们的食谱其实对人类而言是有参考意义的。 对此，门淇相当兴奋。 她已经等不及让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用他们一族最原汁原味的方法烹饪出佳肴，让她能好好品尝、学习一番了。 当然，为了满足十二人的队伍的食量，粉肉巨蜗牛与诸多野果是不够的，门淇与卜哈剌还需要另外动手。 篝火、铁锅很快就架设了起来，青烟缓缓飘起，却被天上的树冠完全遮蔽。 门淇、卜哈剌以及两位驼鹿人马在烹饪今晚的饭菜时，其余人则零零散散地分落在四面，做着自己的事情。 杰尔曼坐在地底埋藏的那根巨大树藤所盘旋的窝点之中，取出手机，在亮着的屏幕里打字。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闲来无事的小滴。 小滴双手在身后抓在一起，上半身倾向杰尔曼的手机，泛光的眼镜片下，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你在打字，这些是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毫不顾忌地挨着杰尔曼，坐了下来，一点也不担心身上的黑色毛衣或牛仔裤会弄脏的模样。 也许是不在乎，也许是根本没想起来，真实的想法，只有小滴自己知道了。 (本章完) ------------ 第291章 我其实一直想要摸一下 杰尔曼手机里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值得隐瞒的地方，他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东的「新世界纪行」，给后来者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经验，让后来者少走了许多弯路。” “不过，遗憾的是，「新世界纪行」目前只有东篇，并且还是残缺的，至于金所获得的那些纸卷到底是不是西篇，还需要另外考究。” “总而言之，「新世界纪行」一书，给了我们灵感，让我们想要在各方各面地补完、扩增这本书。” “金主要着重于「遗迹」，比如古代迷宫的内外，就是他最先探查清楚的。” “门淇与卜哈剌着重于「美食」，他们现在就在添写着一道道黑暗大陆食谱。” “桑比卡着重于「病毒」，无论是「植物兵器金银锭」、「治百病香草」，亦或者「不死之病」，她都很感兴趣。” “比司吉着重于「宝石」，只是受限于区域、范围，她仍未看到值得带走的、漂亮的宝石。” “唔……”小滴肉肉的双腿并拢，手臂环抱在自己的小腿处，抿着薄嘴唇，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有找到‘宝石’的。” “嗯？有吗？”杰尔曼有些意外，“哦，你是指贪婪之岛的「蓝色行星」？那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啊……那个也算是啦。”小滴摇了摇头，“不过，我指的‘宝石’，其实是你。” “我？”杰尔曼原本一边打字，一边与小滴聊天，这时候不由地停下了动作。 “嗯。”小滴点着头，“她经常在你不在场的时候，向我们说，‘杰尔曼是我找到的最精美的宝石，没有之一’。” 杰尔曼已经能想象得到，比司吉拿他来自卖自夸时，那副翘起鼻子、洋洋自得的模样了。 小滴继续说：“她一直都很高兴、很自豪，去年的11月，她找到了你，而不是就这么放弃了。” 杰尔曼顺势想起了去年的事情，不过当时比司吉明明是来找他要「约定红宝石」的，既然她这么说，那么就是吧。 “她常常说，你就像是一颗翡翠原石。她找到你，并帮了你一把，就是在赌石，赌切开来后的你，是优质的玉石。” 小滴微微歪了歪头，看向杰尔曼：“她好奇怪哦，伱明明不是石头，切开来应该是内脏与骨头吧？” “呵。”杰尔曼轻轻地笑了笑。 而与此同时，比司吉正在桑比卡的身边，探讨着医疗按摩的技巧，这是她们专业之中为数不多的共通点。 她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知道杰尔曼、小滴正在讨论自己的她，还以为是夜风吹得她有些冷了，于是就取来了毛毯，把她和桑比卡裹在一起。 桑比卡穿得本来就厚实，此时只觉得热得不行，可是她个性使然，让她不敢开口拒绝比司吉，生怕让比司吉伤心。 于是，比司吉是不久之后，才察觉桑比卡满脸通红到了口罩都遮挡不住的地步。 这一边的小滴，像是忘记了一开始坐在杰尔曼身边的目的，就那么仰起头来，看着火星飘舞。 杰尔曼却主动解释起来：“我打算和他们一样，也为补充「新世界纪行」而贡献一份力量。” “我针对的，主要是黑暗大陆的各种生物，并做出了三大分类。它们分别是「野兽」、「邪秽」与「异魔」。” “斯赛尔阿告诉我，‘驼鹿人马’这一名字，不是他们自取的，他们自己的族群名称更晦涩难懂，而且很长。” “当时，东为了方便，就以他们的外貌特征命名，取名叫‘驼鹿人马’，经过一、两百年的接触，驼鹿人马族也接受了他的命名，并以此为荣。” “我想以这個为基础，将在黑暗大陆之中遇到的生物，做一些简单的细分。” “比如驼鹿人马，就是「野兽·小型种·亚人种·鹿人种·驼鹿人马族」。” “当初在灰白荒野见到的怨魂，就是「邪秽·怨灵」，「小型种」与「中型种」都有。” “至于痛苦嗜血使徒以及疾病散播者，就是「异魔·大型种」。” 杰尔曼其实还有没有说出来的，比如在真正的世界树底下，遇到的「面壁人」，那就归属于「异魔·巨型种」了。 「小型」、「中型」、「大型」与「巨型」，就是他用体型来作为分类所标注出来的。 小滴转过头，看向杰尔曼，抬起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很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吧？” 杰尔曼又笑了笑。 小滴沉吟了一阵，说：“我刚才在想，我要不要也和你们一样写点什么……后来觉得好麻烦，就算了。毕竟我又不是猎人。” “嗯。你如果是猎人……”杰尔曼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赏金猎人之类的，领域不同，没必要强迫自己写一些不擅长的。” “说得也是……”小滴看着杰尔曼，眨了眨眼睛，“赏金猎人吗……如果以后有机会参加职业猎人考试，之后就朝着这个方向试试吧。” “嗯。”杰尔曼点点头，然后又抬起手机，打起字来。 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了他的手机屏幕，他不由地抬头，就看到是小滴伸手过来。 小滴此时眼镜片后的双眼很奇怪，露出一种奇妙的光芒，她的动作更是迷惑，手指轻轻地触碰到杰尔曼的嘴唇上。 她捏了一下，随即，她双眼睁大，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那副表情，就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我其实一直想要摸一下……” 小滴不知道在解释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惊慌、恐惧。 其实，小滴抚摸杰尔曼的嘴唇，这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这就是小滴做得出来的事。 可是，问题在于，小滴居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的异常之处，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她不应该是若无其事，没有多少表情变化才对吗？ 杰尔曼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滴平时那面瘫一样的脸上，这时候流露出这么多情绪，好像第一次意识到，她也是人。 他甚至看到，小滴的脸上有了一种恐怕可以称之为“害羞”的情绪。 杰尔曼正要说点什么，就感觉到空气中传来某种不对劲的感觉。 随后，他就听见在不远处放哨的一位驼鹿人马飞奔回来。 “夜晚的，怪物们，他们，来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并全神戒备起来。 杰尔曼、金等人也无需追问什么是“夜晚的怪物”，因为他们很快就能亲眼见证。 噗噗噗—— 嘭嘭嘭—— 幽林暗黑处传来窸窸簌簌的声响，随后越来越大，变得吵闹，还混杂着许多或是沉重的、或是轻快的脚步声。 野兽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扑鼻而来，那一双双猩红的、幽绿的发光眼睛像是密密麻麻的鬼火般亮起。 最先突入到篝火光亮范围内，是一头浑身漆黑的、轮廓模糊得像是流动的水一样的怪物。 它长着三颗头颅，每颗头颅上，都有一对鹿角状的上颚，三条舌头如同蛇信子一样分叉，时不时地吐出、收入。 杰尔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种特征，属于他们的老熟人了。 「野兽·中型种·夜袭种」！ (本章完) ------------ 第292章 夜袭之下，圣洁月光（5000字） 身为经常外出活动的驼鹿人马战士，斯赛尔阿肯定不是第一次碰上“夜袭种”。 当然，在他们部落里，“夜袭种”有独特的发音、独特的组词，但是意思差不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总而言之，斯赛尔阿大约每隔一、两个月，就会碰上一次“夜袭种”。 这很正常。 有过众多与“夜袭种”碰面经历的斯赛尔阿，深深知晓这种生物最令人头疼的地方，不是它们的战力。 “夜袭种”最令人头疼的、厌恶的，就是它们那种能够“召集”附近野兽，形成包围圈的麻烦能力。 一旦“召集”开始，就是源源不断的敌人…… 就像是眼前这头“夜袭种”。 它先是用三颗凶恶头颅之上的一对巨大钳颚，将前来报信的驼鹿人马同伴顶飞出去。 “啊——” 那位同伴砸在参天巨树下的树藤上，掉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他呕出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不过似乎断了一条腿，一时间没能支撑起他本身高大的身躯。 遭了！ 斯赛尔阿与其余三位同伴有心援救，可是眼前情况根本顾不及他。 只见那头“夜袭种”上半身压低重心，三颗头颅或是昂起，或是凝视众人，或是低垂，都吐出信子，然后发出低吼。 “吼——” 吼叫声尽管低沉，却穿透力极强，像是沉闷的擂鼓声，远远地传到森林深处。 不一会儿，那些猩红的、绿油油的野兽，纷纷以可怖的嘶吼声回应。 “吼——” “嘶——” “呃呃呃——” 密密麻麻的数量、遮蔽篝火的巨影像是一张张帷幕般卷向这里，黑暗仿佛就要将这里彻底吞噬。 怪物们从参天巨树之上、树藤之间、巨石背后一涌而出，各个流着饥饿的唾液，疯了一般扑向众人。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头“夜袭种”，却用它的十几对细小的腿足，朝着后方挖掘了一阵。 尘土飞扬之后，地面就冒出了一个洞穴。 那头“夜袭种”竟然就这么倒退着，钻入到洞穴之中，并向着地底深处挖去。 杰尔曼看到这一幕，稍稍按低了三角帽帽檐，与金、比司吉、小滴各自对视了一眼。 眼神里的含义是“我来吧”。 其余人都点了点头。 包围圈已经形成了……没有开队内语音的斯赛尔阿眉头紧皱。 他们碰上“夜袭种”的侵袭，解决方式当然不是硬碰硬。 光是这股数量就应付不过来，更别提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野兽都有，难保会不会出现一些很难缠、很麻烦的怪物。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依赖他们四颗蹄子的疾驰速度，在包围圈还未彻底形成前，跑出去。 哪怕是中途遭到包夹，驼鹿人马强悍的战力，也足以撕开一個口子。 这样他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彻底摆脱“夜袭战”。 可是，现在的情况与以往完全不同。 包围圈已经形成，而他们还有人类同伴在这里。 他们不能够舍弃人类同伴，自己飞速地跑了。 这样一来，哪怕是能安全地返回部落，他们一行人也会被部落唾弃、驱逐。 斯赛尔阿今后更是没有脸面自称“部落最英勇的战士”，如果东再次途径部落，他也没有脸面见他。 毕竟金说了，他是东的后裔，如果把东的后代留在这里，自己逃跑，那以后东会怎么看待他？ 不敢想象。 其实，东未必会在意从未见过的一个后代，可是斯赛尔阿无法就此说服自己。 要放弃战士的尊严，放弃同伴，放弃友人的后代，那还不如让一个驼鹿人马战士直接死了算了！ 斯赛尔阿一咬牙，抽出了后背的长矛与巨盾，然后用长矛敲击着巨盾。 他决定做「战前鼓舞」！ 咚咚咚—— 所有驼鹿人马战士，以及人类同伴都被他造出的声响吸引。 “同胞们！”他用驼鹿人马语高声疾呼，迈开四颗蹄子，“我们的同伴被伤害，我们的同伴被围困，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 驼鹿人马语中含有许多吐舌头的动作，一时间唾沫横飞，却增添了斯赛尔阿的激昂情绪。 “对敌，击退这些可恶的敌人！让它们知晓驼鹿人马战士的英勇无畏！” 斯赛尔阿用驼鹿人马语高呼！ 其余三位驼鹿人马也纷纷拔出武器，或是弓箭，或是长刀，用拳头敲打着胸口，同样用驼鹿人马语高声回应！ 刹那，斯赛尔阿的「战前鼓舞」发动了，互相应和的勇武之气，令所有驼鹿人马战士身上都涌出白色气芒，包裹全身！ 这是他们「勇猛冲锋的盔甲」！ 不过，做完「战前鼓舞」的斯赛尔阿发觉，他们所要保护的“同伴”，却比他们先一步，对这突如其来的夜袭包围圈展开反击！ 桑比卡快如白色闪电，轻盈地落到那个被顶翻的、受伤的驼鹿人马战士旁边。 她熟练地将对方按住，让他不要动弹。 发动念能力，她很快就检查清楚驼鹿人马战士的情况，然后取出医疗包，开始治疗。 而一整个过程，她都对外界毫无防备。 这是因为，她相信其他人，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也绝不会让她中断治疗。 这个“其他人”，自然就是离桑比卡与受伤的驼鹿人马战士最近的比司吉。 比司吉此时早已露出「金刚真身」，不仅身高上快要赶上驼鹿人马，而且一身肌肉也令驼鹿人马意外！ 这还是之前那个娇小柔弱的少女吗？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少女是他们之中最弱的，没想到现在看来这个判断大错特错。 一头像是蛤蟆一样的“中型种”，后背满是隆起的疙瘩，每个疙瘩里都裂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张有着细密牙齿的嘴巴。 它从黑暗中一跃而出，扑向了桑比卡与倒地的驼鹿人马战士。 倒地的驼鹿人马战士见此情景，都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桑比卡一把按住。 “不要动。” 她眼神平静、镇定自若地继续治疗，似乎完全不担心后背即将受敌。 这和平时胆小怯弱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受伤的驼鹿人马战斗，也被她镇住了，不由地乖乖听话。 而她的镇静，是有理由的。 「金刚真身」比司吉如同一头提速的火车头，狠狠地、嘭地撞在那头“中型种”蛤蟆身上！ 嘭—— 那巨大身躯的蛤蟆，竟然被直接撞飞，与黑暗阴影中的其他凶兽撞在了一起，倒得四仰八叉。 随后，她的右臂朝后绷紧！ 下一刻，她的拳头就如同上膛的子弹，轰然打出，将一头逼近的怪物头颅给击碎！ 而比司吉仍未停下动作！ 斯赛尔阿眼睁睁地看着她有时在篝火中，有时主动深入黑暗，有时又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浴血如同女魔神一样。 她就这么守在桑比卡与受伤的驼鹿人马战士旁边。 周边野兽环伺，愣是一头都冲不到桑比卡身边，更别提干扰桑比卡的治疗了。 令斯赛尔阿惊讶的，还有其余的人类同伴们。 金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所以看到他双手聚起金色刀刃，在野兽群中砍瓜切菜，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不过，小滴、门淇与卜哈剌三人组表现出来的配合，就让斯赛尔阿惊叹不已。 卜哈剌用他那巨大的体型，充当攻城车一样的角色，在蜂拥而出的野兽中横冲直撞，不断地分割阵型。 这种冲撞方式，斯赛尔阿在他们一族中倒是经常看见，没想到这个人类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门淇的双刀在夜色下凌空飞舞，在她的操纵下穿针引线，在野兽群中如蜂鸟般穿梭。 篝火之光映照，她的双刀才在那么一瞬间显现出寒冷的光芒。 下一刻，嗤嗤嗤的声音连续响动，似乎是某种气体或液体泄漏的声响。 但是经验丰富的斯赛尔阿，很快就分辨出，那是那些野兽身上血肉被切开，血管被割断后血箭喷涌的声音！ 门淇对野兽们的切割，完全就像是面对砧板上的肉块一样，轻松自如。 而下一瞬，足以称得上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了。 小滴抬起了凸眼鱼，周遭被门淇用双刀切开血肉的野兽，它们的血液就像是决堤一样喷出，尽数涌向凸眼鱼！ 在篝火的照耀下，夜空之中，无数血水像是百川入海一样凝聚到一处，一起灌入凸眼鱼的嘴巴里。 凸眼鱼来者不拒，不停地吞咽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那些被吸取血水的野兽们，都发出了阵阵悲鸣，忙不迭地想要后退，却又被金、卜哈剌给挡了回来。 尤其是金，他已完全深入到森林夜色之中，看不清身影。 唯有那不断爆芒的金光与炸裂的声响，时刻不停地彰显他的存在！ 而要不了多久，这些受伤的野兽，就会被小滴的「凸眼鱼」彻底吸干血液，变成干瘪瘪的尸骸！ 斯赛尔阿看着眼前这些人类同伴，竟然都这么强大，又那么奋勇向前，又惊又喜！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东的同胞了，没有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他们！ 原来人类都这么强大吗？ 那么他们这个族群为什么要离开黑暗大陆呢？ 明明他们在这里是可以占据一席之地的。 斯赛尔阿不及多想，嘶吟一声，用巨盾将一头靠近的野兽给敲打在地，然后长矛扑哧地刺入野兽的要害之中。 洒了满脸热血的他，再次高声疾呼，与其余三位驼鹿人马战士，朝着野兽群发起了反冲锋！ 原本应该令人窒息的包围圈，却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支离破碎，反而被切割成了一段段的。 斯赛尔阿四蹄猛地用力，竟然令他那高大健壮的人马身躯跳了起来，然后当空挺起巨盾，把一头野兽的后脑勺给砸碎！ 一时间，噗嗤一声，许多肉浆飞溅在斯赛尔阿的脸上。 他越发激起了战士的勇猛，四蹄砰然落地后，又倒退数步，然后以冲锋的姿态，用长矛将一头“小型种”野兽挑飞！ 在战场的瞬息万变之中，斯赛尔阿在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人呢？ 杰尔曼呢？ 怎么没有看到他？ 下一刻，斯赛尔阿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一阵尘土从地面中喷涌而出，然后就是噗噗噗的挖掘声。 紧接着，斯赛尔阿就看见那头“夜袭种”破土而出！ 居然主动从地底钻出来了？斯赛尔阿有些意外。 它扭动着三颗头颅与巨大的钳颚，又是低吼一声，可是却没有多少野兽能够回应它的“召集”。 野兽群此时此刻全都被人类与驼鹿人马给挡住了，甚至于被反过来砍杀。 它们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夜袭种”？ “夜袭种”便突然地折向黑暗森林深处，似乎想要逃遁。 斯赛尔阿立刻迈开四蹄，追了上去。 是了，“夜袭种”最令人厌恶的，除了“召集”，便是“定位”！ 它们总是在夜色中出没，又用各种方法保护好自己，与猎物保持一定的距离，随后不断地给其他野兽发送定位。 这样一来，猎物就会陷入到被众多野兽穷追猛打、纠缠不休的境地中去。 当猎物彻底疲倦、无力反抗时，“夜袭种”才会出现，坐收渔翁之利！ 绝不能让“夜袭种”逃脱，否则今夜后患无穷！ 这是斯赛尔阿此刻的念头。 可是，当他追了一阵，却发觉了奇怪的地方。 只见那头“夜袭种”似乎爬动得非常慢，一点也没有刚开始的灵活。 “夜袭种”身上的黑烟越来越少，它整个轮廓与身形都在变得模糊，随后便一头扎在了地上。 那三颗头颅全都低垂在地面上，蛇信子般的舌头伸了出来，双眼逐渐变得无神，身上的黑雾正在不断地远离它。 倒下了？ 斯赛尔阿不由地缓缓地停下了四蹄，站在原地，看着“夜袭种”一点点地灰飞烟灭。 死了？ 它已经死了？ 是“夜袭种核心”被摧毁了吗？ 斯赛尔阿知道，想要解决掉“夜袭种”，就要捣毁它的核心，那是它保持躯体结构稳定的最重要部位。 核心没有被摧毁，“夜袭种”就像是这个黑夜一样，只要没有光亮，不是白昼，它就是无限重生的黑暗。 只是，是谁击溃了这头“夜袭种”的核心？ 斯赛尔阿不由地回头，看向“夜袭种”破土而出的洞穴，然后就看到一道身影出现。 看着那顶三角帽、那身猎人黑袍，是杰尔曼无疑了。 原来，杰尔曼不见了，是去地底追“夜袭种”，并且成功在短时间内，于黑暗之中，击杀了“夜袭种”。 斯赛尔阿不由地心神大振。 没有了“夜袭种”的统合，这群野兽就是乌合之众，再来一轮冲击，应该就能彻底击溃了。 不过，更令他惊叹的事情，发生了。 杰尔曼此时双手举起了一柄能融入浓浓夜色的大剑。 他将大剑高高举起，下一刻，青色光芒乍现，射向四周！ 嗡—— 那不是刺眼的光，那是柔和的、属于月亮的光。 斯赛尔阿与其余的驼鹿人马，几乎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青色的、圣洁的月光，那是“血月”的形态之一，是他们驼鹿人马的信仰，是他们的神！ 驼鹿人马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高举圣洁月光剑，一步步地踏入黑暗森林之中。 一头中型种野兽正巧撞到了杰尔曼的面前，他便双持圣洁月光剑，朝前轻轻一刺！ 哧—— 青色冲击波贯入野兽躯壳，然后从另一面破体而出，大剑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摧毁了一头野兽！ 绚烂美丽的青光，像是萤火虫般散落，又像是星光般璀璨，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又令野兽们畏惧不已。 杰尔曼每挥舞一次大剑，就必然有一头野兽被噗嗤一声砍为两半。 而这一幕幕已经变得没有那么血腥，反而显得像是某种圣洁的宗教仪式一般！ 野兽们就像是被驱逐的黑暗恶魔，发出了畏惧的低吟，不断退去！ 如果可以，众人真想停下他们的动作，看着这个男人一直挥舞着圣洁月光剑，看着他如何惩罚敌人！ 斯赛尔阿不由自主地举起手臂，面对着杰尔曼的方向，做出了那个他们一族的“月之礼仪”。 其余数位驼鹿人马战士，包括已在桑比卡的包扎下能够起身活动的那位驼鹿人马战士，也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 他们崇敬战士，更崇敬他们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的月亮。 而那柄圣洁月光剑，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来到了地面上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自己的信仰如此之近，心中不可谓不激动！ 在圣洁月光的辉映下，驼鹿人马战士越发奋勇争先，甚至盖过了金、比司吉、小滴等人的气势！ 他们就像是围拢在杰尔曼这位领主身边的勇猛骑士一样！ 驼鹿人马战士的这一轮冲锋，迅猛至极，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包围圈彻底崩溃！ 过不了多久，战斗终于彻底结束。 众多野兽倒地，尸骸遍布如山丘密布，剩余的野兽纷纷退却，逃得不知所踪。 杰尔曼扛着圣洁月光剑，站在了尸骸堆积而成的高处。 在黑暗之中，那柄大剑真的如同月色般皎洁明亮。 (本章完) ------------ 第293章 部落里奇异的食物、药草、祭祀（5200字） 奇霍尔希总是皱着眉头。 驼鹿人马部落里的同胞们经常会询问他，到底在为什么而发愁。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呷了一口满是泡沫的酒，不说话。 有一些话，和他们说了也没用。 自从他的哥哥斯赛尔阿以及四位同胞，跟着那个自称为“东的后裔”的、名为金的男人离开后，已经过去数天了。 对于部落老酋长、哥哥斯赛尔阿的决定，奇霍尔希无法反抗。 只要部落里最有话语权的这两人，决定与“人类部落”接触，部落里绝大部分驼鹿人马都不会反对。 可是他始终对那个金，以及即将来到这里的“人类”，抱有很重的戒心。 老酋长也好，斯赛尔阿也罢，对“人类”都太过没有戒备了。 除了东以外，我们可是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东以外，我们也没有长久接触过一个“人类”。 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东一样的，正如他们驼鹿人马，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战士，其中也会有懦夫存在。 这是无可避免的。 奇霍尔希又呷了一口酒，一言不发、眉头紧蹙如麻绳般，盯着部落那高大的灰白闸门。 我一定要紧盯着那群“人类”。奇霍尔希心想。只要他们做出一点不利于部落的事情，我就要揭穿他们！ 这就是我的责任！ 这么想着的他，忽然听见灰白闸门两边的石垒塔楼上，传来了同胞们的呼喊声，其中夹杂着激动的吐舌头音。 怎么了？ 奇霍尔希抬头看去，就见到塔楼上负责把守出入口的同胞们，在朝着塔楼下方高声疾呼。 然后，就有其他同胞迈开四蹄，飞奔向老酋长所在的房屋。 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斜斜地让下半身躺倒在地板上，好让上半身得以直立地喝酒，这时候就整个人都从地板上腾地站起身来。 我得去看看。 奇霍尔希放下满是奇异花纹的木制酒杯，走出了视野受限的房屋，四只蹄子踏在了街道的烂泥地上。 烂泥堆积的街道是驼鹿人马部落的传统。 他们本可以用石块、石砖之类的硬质材料铺好路面，但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 驼鹿人马认为，每日脚踏淤泥，能让他们感到心情舒适。 此时此刻，灰白巨大的闸门前已聚拢了不少驼鹿人马。 刚才的动静，让他们好奇地围了过来，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 去向老酋长报信的驼鹿人马很快就飞奔回来，向守卫们说了一番话。 又过了一阵，灰白闸门就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朝着上方抬起。 奇霍尔希看着这一幕，眉头又是一皱。 一般而言，驼鹿人马部落唯一的出入口，很少会开启。 每次开启，都是有驼鹿人马战士出入，大多都是去狩猎或狩猎归来。 而最近离开驼鹿人马部落，还未返回的队伍，就只有斯赛尔阿所率领的小队，只是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狩猎就是了。 这么说来，斯赛尔阿他们回来了？ 那么，他们所要接触的、最近才扎稳脚跟的“人类部落成员”，也跟着过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我就要好好上前去看看了。 一旦发现不妥，我绝对要做点什么，阻止老酋长与斯赛尔阿！ 奇霍尔希立即快步上前，看着挡在面前的密集人群，他高声大喊：“让开！让我过去！” 驼鹿人马们回过头来，看到是奇霍尔希。 他虽然比不上斯赛尔阿，但是也是部落里英勇的战士，受人尊敬，于是驼鹿人马都纷纷让开空位。 奇霍尔希得以来到了灰白闸门的旁边，除了看到负责守卫的驼鹿人马战士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斯赛尔阿背着长矛与巨盾，走了进来。 他的平安归来，立即受到了一众驼鹿人马的欢呼，他也热情地挥手回应。 部落以外的地方，毕竟危险重重，即便是斯赛尔阿这样英武的战士，也难保会不会哪一次无法回归。 因此，久而久之，部落就保留了这样的习俗——每次有战士归来，众人就必然会给予欢庆的高呼。 这样一来，部落的凝聚力可见一斑。 而斯赛尔阿每次受到的欢呼，都是最热烈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奇霍尔希心想。毕竟我的兄长，可是整個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 他的眉头在看到斯赛尔阿安全归来后才刚刚舒展了一些，又在看到斯赛尔阿旁边的陌生身影时，皱了起来。 这些人…… 斯赛尔阿的身旁，分别是金以及一个戴着三角状帽子的黑袍男人。 而此时此刻，他们并排走入部落闸门的队形，却是斯赛尔阿与金一左一右，以那个黑袍男人为中心。 为什么以这个陌生人为核心？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金也就罢了。 他曾经因为不懂“月之礼仪”，被误会为不尊重部落的信仰，因而惹恼了斯赛尔阿在内的部落战士。 不过，金随后用连挑包括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在内的诸多勇士，并且连战连捷的结果，让众人都不得不对他服气。 随后，金又察觉了自己之前的某些举动，冒犯了部落的信仰，因而诚挚地道歉，这又为他赢得了不少尊重。 其中，就包括与金不打不相识的斯赛尔阿，他与金后来相谈甚欢，成了好友。 之后，才有了斯赛尔阿要帮助驼鹿人马部落与“人类部落”接触的决定。 当然，奇霍尔希即便败给了金，也始终未能完全认可他。 技不如人是一回事，以此就完全信任对方，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即使如此，要是此时此刻，站在三人并排的中央位置的，是那个金，他也可以接受。 毕竟，他们部落尊崇“战力至上”，金赢了斯赛尔阿，那么他就有资格受到簇拥、受到崇拜与尊敬。 所以，如果是金，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站在中间的，既不是斯赛尔阿，也不是金呢？ 对于斯赛尔阿再熟悉不过的奇霍尔希，甚至能观察到斯赛尔阿一边说笑地指点部落各处，一边展露出对那个黑袍男人的敬意。 这股敬意，明显超越了他对金的尊重，就好像在他旁边的，是老酋长本人一样。 怎么可能呢？ 那个男人是谁？斯赛尔阿为什么要对他这么…… 还未猜出个缘由，奇霍尔希的双眼就猛地睁大。 因为他注意到，接下来走进来的两位同胞，其中一人受伤了！ 受伤的同胞，由另外一位同胞搀扶，身上有明显的包扎痕迹，可是却不属于他们部落的医治方式。 奇霍尔希意识到，帮这位受伤同胞处理伤口的，很可能是“人类”。 下一刻，就有一群人类鱼贯而入，最后才是两位驼鹿人马战士同胞。 这群人类之中，在奇霍尔希看来，绝大多数都矮小得像是发育不正常。 唯有那个圆滚滚的高大男人让他看多了一眼。 这群人类就这么进来了？ 我们的同胞受伤，就这么轻率地让人类医治？ 斯赛尔阿他们掌握着部落的治疗手段，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对于一向谨慎、戒心严重的奇霍尔希来说，这样的局面让他很不高兴。 不过，当斯赛尔阿注意到他，并高兴地向身旁的黑袍男人，介绍他时，他还是尽可能地保持了忍耐、克制。 那位斯赛尔阿称之为“杰尔曼”的黑袍男人，对着奇霍尔希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月之礼仪”。 奇霍尔希也回应了，毕竟信仰是不能够亵渎的。 由于东的关系，奇霍尔希也懂得一些人类的语言，所以他想要与人类交谈几句，还是很轻松的。 只不过他不愿意这么做，始终保持着沉默，眼神冷淡。 斯赛尔阿也清楚自己弟弟的态度，因此并没有强求弟弟与杰尔曼、金等人类的交流。 之后，斯赛尔阿领着杰尔曼、金以及两名女性人类去见老酋长。 其余的人类就在这几日已相熟的驼鹿人马战士的带领下，在部落内四处逛了起来。 奇霍尔希却没有这样的闲心，也不会主动为陌生的人类引路。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位受伤的同胞。 擅自用了人类的医治方式，真是……如果感染了，需要截掉肢体，成为残废，那可怎么办？ 这不是拿自己后半辈子冒险吗？ 实在是太不谨慎小心了！ 奇霍尔希必须亲眼去看一看那位同胞的伤口。 他赶了过去，也的确看到了伤口，因为部落的医生正在为那位同胞查看包扎之下的伤口。 “怎么样？”奇霍尔希过来，眉头紧皱地用驼鹿人马语，问。 老医生也同样用夹杂吐舌头音的语言回复： “很不错……很不错的医术，他的伤口没什么问题，抹上我们的药草，就能更快愈合。” “嗯？你确定吗？没什么问题？不会感染之类的吗？不需要截肢吗？” 听到“截肢”，那位受伤的同胞，忍不住全身一颤，惊愕地看向奇霍尔希。 截肢，对于战士而言，可是宣告未来一片灰暗。 “当然不会。”老医生疑惑地看了奇霍尔希一眼，“我不是很清楚，为他包扎的人都动用了什么手段，可是伤口现在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好。” 受伤的驼鹿人马战士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奇霍尔希的眉头微微舒缓，沉默一阵后，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就打算离开。 这时，他注意到，那群人类之中的一人，竟然已走了进来。 她来这里做什么？ 那是即便在那群人类之中，也属于身高倒数的女性人类，粉色披肩长发上一个有红十字符号的帽子，脸上戴着口罩。 斯赛尔阿带着人类们进入部落之后，曾向部落的众人，一一介绍了这些人类。 奇霍尔希记得，这个矮小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好像是叫……桑比卡？ 真是个拗口的名字，用驼鹿人马部落的发音习惯来喊，会让奇霍尔希的舌头很不舒服。 他也没打算喊住桑比卡，只是疑虑重重地看着她靠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桑比卡双手局促地抓在一起，手指交错，一双大眼睛，闪动着，好奇地看着老医生涂抹在同胞的伤口上的陌生药草。 “这……这个……”桑比卡似乎酝酿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但很快就如气球般泄气，“唔……” 不过，老医生的直觉很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草，然后驼鹿脑袋上的褶子舒展开来。 “你，想要看，这个药草，对吗？”老医生用蹩脚的人类语言，以及尽可能和蔼的神情，对桑比卡说。 桑比卡像是捣蒜一样，猛点着头。 老医生笑了起来：“是你，处理了，这个伤口，对吗？” 桑比卡又点了点头。 老医生笑得更开心了：“那你过来，过来这里，我给你看，这个药草，有用，很有用，你的，也很有用。” 桑比卡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走了过去。 奇霍尔希看着她从自己身旁走过，心中泛起疑惑。 居然是这么矮小的、弱小的女人，治疗了伤口吗？ 他本以为，医生都应该像他们部落的老医生一样高大健壮，满身都是战斗后留下的伤痕，却没想过是桑比卡这样的。 奇霍尔希没有在这里久留，他走出了石屋。 没等多久，他就听说了，老酋长要在今夜举办的月之祭祀庆典上，好好招待这群人类。 月之祭祀，说起来，斯赛尔阿带这群人类回归的时间点也刚刚好，正好是他们每月一度的月之祭祀。 这个祭祀，是他们部落最神圣的祭祀，本来就是不轻易让外人参与的，这么多年来，也就东是这个例外。 看来，斯赛尔阿带去见老酋长的那四个人类，给老酋长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部落里大部分的声音，似乎也是欢迎的。 不过，我绝不会就这么认同他们，他们并非我们一族，他们的心也不会与我们走到一起！ 黑夜降临，在他们所看到的那圣洁的月亮升上高空，月之祭祀便开始了。 驼鹿人马们围着搭建起来的巨大篝火，又唱又跳，而他们吟唱的，全是激昂的词汇，迈动的也是战舞。 众人都席地而坐，完全不在意身上沾满了地上的淤泥，然后就这么享用着摆放在面前的长桌上的食物。 奇霍尔希又在喝酒，酒里泡有他最爱的虫卵，此时还在蠕动，他咬上一口，那爆汁美味就在舌头上绽放。 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一群人类，他们也入乡随俗，盘腿坐在淤泥地里。 不过，无论怎么模仿，他们毕竟都不是驼鹿人马，肯定会露出异样。 比司吉这样爱美的五十多岁少女，其实心里是不太愿意席地而坐的。 不过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只是看着满手的泥，身体僵硬了很久。 奇霍尔希注意到，他的哥哥，斯赛尔阿在亲自招待那群人类。 尤其是对那个叫杰尔曼的，实在过分尊敬了！ 为什么，斯赛尔阿，这群人类，有什么令你做到这种地步的？ 你还是我们一族最强大的战士吗？ 最强大的战士，怎么能向异族人类这么轻易地露出谦卑的姿态？ 奇霍尔希心中的不满在积聚，却在看到了人类那边的一对身影后，不由地愣住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白昼时多注意了一眼的高大胖子卜哈剌，另一个是扎着五根发辫的门淇。 人类身前的长桌上，摆满了驼鹿人马部落的种种佳肴。 不过，这些人类，大多数都只是挑一些熟肉、水果、蔬菜去吃，对于那位真正的精华——虫子却碰都不碰。 可是，门淇与卜哈剌却是例外。 他们却是偏偏挑那些虫子来吃，越是肥硕、汁水饱满，他们越是举起来就啃，然后对着一根棒子说话。 其实，那个棒子是门淇与卜哈剌的录音笔，他们想要记录下，对这些美食的第一感受。 他又看到，那个门淇，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取出一个小瓶，在虫蛹上撒了点什么，然后继续啃了起来，最后连连点头。 那个……难道是调料？ 奇霍尔希看得眉头紧皱。 看来，人类之中，也有许多异类，怪的不成样子。 他轻声叹息，却仍旧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这群人类。 奇霍尔希随后就看向了老酋长的方向。 老酋长坐在月之祭祀场地的正前方，那群人类就坐在他的旁边不远处，因此老酋长得以笑眯眯地看着。 他又老了许多。奇霍尔希心想。十多年前，他就不再是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不过他的智慧与远见仍旧是部落所需的。 因此，老酋长一直在“战力至上”的部落里做到了现在。 不过，奇霍尔希知道，老酋长很快就会退位。 要么是明年，要么是再后一年，老酋长就会让位，让给斯赛尔阿。 而无论是老酋长，亦或者斯赛尔阿，都因为东的关系，对这群人类过分友好、信任了。 他们的决定，会不会给部落带来灾害？ 奇霍尔希不清楚那样的未来会不会到来，但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判断清楚。 于是，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淤泥，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向了……杰尔曼。 斯赛尔阿注意到弟弟走了过来，本以为弟弟想通了，是来打招呼的，却没想到看到弟弟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情。 奇霍尔希忽然用驼鹿人马语言，对杰尔曼说： “我们一族有通过决斗，来庆祝月之祭祀的习俗。人类的战士呦，如果伱足够英勇，就站起来吧，速速与我决斗！” 奇霍尔希不用人类的语言，这是他的坚持。 他相信哥哥会为他，向杰尔曼翻译的。 就让他在这场战斗中，看穿这个人类的底细，也判断这个人类到底是怎样的人吧！ (本章完) ------------ 第294章 旧历与瞬间分出的决斗胜负 数天前，击杀了夜袭种，杰尔曼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得到了名为「鹿角锹甲的怨念记忆」——一种全新种类的「怨念馈赠」。 原来，夜袭种的真容，是“鹿角锹甲”那种昆虫的变异体吗？ 杰尔曼细细想着。 正当他在月之祭祀的餐桌前，思索着「鹿角锹甲的怨念记忆」能为现在的自己，发挥多大的作用时，他的思绪却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旁边。 他旁边的另外一张长桌前，坐着小滴、比司吉、桑比卡。 比司吉在单方面地向小滴、桑比卡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或许是手上沾染淤泥的缘故吧，她根本没有平时的活泼，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桑比卡低着头，害羞地默不作声。 现在这个场面实在太多人了，她宁愿一个人待着，研究一番新得到的驼鹿人马部落的药草，可惜却被比司吉硬拉着过来了。 小滴则是笔直地坐着，挺起曲线优美的上半身，目视前方的驼鹿人马的战舞，大眼睛在眼镜片下一闪一闪的。 自从那场夜袭战结束之后，杰尔曼就察觉到，小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 视线不接触，接触了也会马上偏离，尽可能地不对话，即使对话上了，也很快结束。 杰尔曼能感觉到这股异常。 是害羞了吗？小滴，居然也会害羞？ 这时候，保持着人马半躺着的坐姿的斯赛尔阿，给杰尔曼咕噜噜地倒了一杯酒，邀请杰尔曼与金，和他喝上几杯。 杰尔曼与金，只好举起几乎满溢的酒杯，和斯赛尔阿对饮了起来。 在那场夜袭战之后，同样表现出异常的，还有斯赛尔阿。 他表现出对杰尔曼的过分尊敬，对杰尔曼所拥有的圣洁月光剑更是好奇不已。 这一路上，斯赛尔阿与其余四位驼鹿人马战士，都对杰尔曼毕恭毕敬，为的似乎是想要再看几眼那柄大剑。 杰尔曼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收藏家，所以只是偶尔满足他们的请求。 而每次他具现化出圣洁月光大剑，都会引来斯赛尔阿与其余四位驼鹿人马战士的惊叹。 他们总是说，“月亮”的力量，已经融入到杰尔曼的体内，因此他才能具现化出圣洁月光剑这样的武器。 真是美妙啊……驼鹿人马抚摸着圣洁月光大剑的剑身，会不由地发出感慨。 对于念能力，对于具现化系，驼鹿人马并不陌生，他们只是没有那么系统性的说法，但是原理、架构都是差不多的。 比方说，斯赛尔阿在那一场夜袭战中所展现的「战前鼓舞」，严格意义上说，就是六大陆上所说的放出系念能力。 逻辑上与“音乐猎人”旋律的念能力差不多，斯赛尔阿是用激昂的言语，影响他与身边的驼鹿人马战士。 不过，杰尔曼、金、小滴与比司吉等人不受影响，估计触发条件还有朝夕相处、互相信任之类的。 除此之外，经过杰尔曼的观察，他发觉整个驼鹿人马部落，绝大多数念能力者都处于“精英级”。 哪怕是已经衰老的老酋长，也没有掉出“精英级”。 可以说，整個部落都是拥有念能力的战士。 这样的一群勇猛的战士，召开轻易不让外人参与的月之祭祀，还邀请众人，杰尔曼等人自然答应了下来。 随后，因为与老酋长、斯赛尔阿聊起月之祭祀，杰尔曼、金、小滴和比司吉得以知道许多细节。 例如，在黑暗大陆现行的历法，与六大陆有所不同，按照黑暗大陆历，现在应该是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六日才对。 而六大陆历，则是1998年12月25日，快了一个多月。 正在一边应付斯赛尔阿的洋溢热情，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起这些的杰尔曼，忽然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向了自己。 杰尔曼记得眼前这个驼鹿人马，是斯赛尔阿的弟弟，奇霍尔希。 带杰尔曼等人去老酋长的居所的途中，斯赛尔阿就代奇霍尔希在闸门前的冷漠无礼，向众人致歉。 他说，自己的弟弟对外界的戒心一直都很重，这是因为他们部落曾经被“盟友”背叛过。 包括老酋长、斯赛尔阿、奇霍尔希等驼鹿人马，都在那次背叛中受到身心双重伤害，只不过奇霍尔希走向了极端。 奇霍尔希在这之后就无法接受背叛，也对异族人相当戒备，当然，“世交”东·富力士除外。 东·富力士与驼鹿人马部落相识了一、两百年，祖祖辈辈都认识他、相信他，他没有背叛众人的理由。 不过，斯赛尔阿也说，只要相处时间长了，奇霍尔希就会像是对待东一样，对众人保持礼貌了。 他认为，自己的弟弟，是会变通的人，只是现在一时间思想上还没转过弯，也还没有彻底接受众人而已。 正是因为斯赛尔阿说过这么一番话，当奇霍尔希此时走过来，说出要与杰尔曼在月之祭祀中决斗的话，才会让众人惊愕。 斯赛尔阿连忙站起身来，四颗蹄子笃笃笃笃地走向弟弟，刚才的笑容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弟弟相似的眉头紧皱。 他想要劝说奇霍尔希，可是奇霍尔希很倔强地表示拒绝。 这时候，杰尔曼还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旁边的金，身体往后一仰，双手反着撑在身下，大笑了起来。 杰尔曼看向他。 “不是挺好吗？”金笑着说，“我之前也接受过类似的决斗，现在也该轮到杰尔曼你了。” “更何况，奇霍尔希说，月之祭祀有这样的决斗传统，那就来吧，给我们助助兴，也是好事啊。” 金说的这一番话，大部分都是人类语言，只有“决斗”、“月之祭祀”用了他刚学来的驼鹿人马语。 他吐舌头学得有模有样，斯赛尔阿、奇霍尔希等驼鹿人马都听懂了。 听到金这么说，斯赛尔阿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忽然也不反对奇霍尔希的挑战了。 他也笑着、略微有些兴奋地对杰尔曼说：“可以吗？杰尔曼？” “可以。”杰尔曼入乡随俗，站起身来。 随后，斯赛尔阿又追问：“杰尔曼，可以用，那个吗？” “哪个？” 斯赛尔阿连忙比划了月之礼仪，又做出了一个挥砍的动作，更快一步地取代了语言。 杰尔曼一看就明白了，点了点头：“好，我会用它的。” 斯赛尔阿笑得更开心起来，接着，他转过身，用力地拍打着奇霍尔希的肩膀，让弟弟好好准备。 随后，他转过身，飞奔到老酋长身边说明情况，过了一会儿，老酋长也点头同意。 月之祭祀的决斗双方，就这么定了下来。 奇霍尔希看着刚才还极力反对的哥哥，现在却着急着送自己上战场，心中升起了一丝困惑。 不过，毕竟目的达成了，这就行了。 于是，奇霍尔希去拿来了自己的盾牌与一柄造型宛如残月的弯刀。 这是他们部落最好的刀，奇霍尔希一直以拥有它而自豪，并将之命名为“月之血祭”。 奇霍尔希不知道用它饱饮过多少敌人与猎物的鲜血，以此象征他们信仰的力量。 拥有月之血祭的奇霍尔希，也一直让部落里的战士们很羡慕。 而这股羡慕，在杰尔曼具现化那柄灰色的大剑，又用念气将它充盈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嗡—— 圣洁的月光仿佛来到了众人的身边，信仰的力量令驼鹿人马们都停滞了呼吸，原本嘈杂的现场直接安静了下来。 这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着那青色的、美轮美奂的剑身，感受着从中散发而出的、与驼鹿人马一族极为亲和的力量。 老酋长早众人一步看到过圣洁月光大剑。 当时斯赛尔阿带杰尔曼等人过来与他谈话，正是杰尔曼露出那柄大剑，才让老酋长下定决心让众人参与月之祭祀，并且推动人类部落与驼鹿人马部落的友谊。 饶是如此，老酋长这时候又一次看到圣洁月光大剑，还是不自觉地沉浸在它的美丽之中。 奇霍尔希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月之血祭，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柄圣洁月光大剑。 接着，他又看向席位上的斯赛尔阿。 只见他的亲生哥哥正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淤泥地之中来回走动，一副完全坐不住，想要上前看看的模样。 啊？ 啊？！ 奇霍尔希又一次低头看着自己的月之血祭，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悄悄地用左手盾牌挡住了它。 没什么，我得承认，那柄大剑的确很漂亮，而且拥有象征“月亮”的力量，不过，这也没什么。 是的，没什么。 真正决定谁才是更英勇的一方的，始终是握住武器的人。 我只要证明了，我强于对方，那么我的月之血祭，也是可以比那柄大剑要更好的武器。 嗯，对，就是这样。 奇霍尔希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月之祭祀的传统决斗，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开始了。 不过绝大多人的目光，果然还是集中在杰尔曼那柄圣洁月光大剑上。 尽管很不甘心，可是奇霍尔希自己的目光都忍不住被那柄圣洁月光大剑所吸引。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场决斗中，把所有在场者的目光，都抢回到自己身上！ 奇霍尔希在淤泥地中搓动着四蹄，然后开始了提速，朝着杰尔曼疾驰而来！ 他将月之血祭高高举起，用念气强化着残月弯刀，令其变得猩红。 笃笃笃—— 转瞬间，奇霍尔希就已奔到了杰尔曼的面前，速度之快，他相信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 他要借着这股冲锋之力，用月之血祭，将杰尔曼打倒，将那柄圣洁月光大剑砍断！ 不过，杰尔曼肯定不在无法反应过来的人之中。 他之所以站在原地，是因为脚下是淤泥地。 他不想活动过多，而让全身沾满烂泥，于是才静静地等着奇霍尔希送上门来。 奇霍尔希也的确按照计划，飞驰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驼鹿人马的速度也的确很快，只不过相比起尼飞比特就要慢太多，更别提杰尔曼了。 于是，在奇霍尔希的视角余光中，就看到猛地青光一闪，就夺走了他几乎全部的视野！ 嗡—— 啪—— 奇霍尔希觉得自己左手传来一阵震荡的巨力，原本紧握的巨盾就这么被直接砍为两半！ 碎裂的盾牌飞了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在圣洁月光中睁开双眼，就看到巨盾破裂，大吃一惊之下，下意识地朝前方挥出了月之血祭。 说到底，这场决斗只是名为决斗，并不是真的生死搏斗，更何况决斗对象还是斯赛尔阿的弟弟。 杰尔曼把握住了分寸。 他双手握住圣洁月光大剑，轻轻一挑，就将奇霍尔希手里的月之血祭挑飞了出去，啪地插在不远处的淤泥里。 而整个过程，奇霍尔希都是被动的，他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让他根本就无力握住那柄月之血祭……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奇霍尔希就这么冲过来，在碰面的一瞬间，巨盾破裂、弯刀脱手，他则茫然地从杰尔曼身边跑过。 跑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我败了？ 败得这么简单？ 他…… 说不定，这个男人，比金还要强大，怪不得兄长与金都以他为核心，老酋长也对他另眼相看…… 唉。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场决斗的结果，不由地纷纷起身，高声欢呼起来。 尤其是斯赛尔阿，叫嚷得最大声。 驼鹿人马部落对于奇霍尔希的瞬间败北，只有最初保有惊愕，下一刻就觉得理应如此。 拥有圣洁月光的信仰之力的杰尔曼，就应该赢得轻轻松松，这才证明了他们信仰的威力！ 众多驼鹿人马冲上场地，想要近距离地观摩那柄圣洁月光大剑，还是老酋长及时发话，才控制住局面。 杰尔曼将地上的月之血祭拔起，然后递还给奇霍尔希。 奇霍尔希接住了自己的残月弯刀，然后看着杰尔曼手里的圣洁月光大剑。 真是绝美的大剑。 拥有这样纯粹的、美丽的月光之力的男人，能打败我，不是理所应当吗？ 拥有这样与我们一族亲和力十足的信仰之力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背叛我们吧？ 或许，老酋长与斯赛尔阿是对的，与这群人类深交，才是部落未来的路。 于是，稍稍释然一些的奇霍尔希，面向杰尔曼，用人类语言说：“我，输了，你，赢了，很强。”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是杰尔曼听得明白奇霍尔希的意思，这是彻底服气了。 果然，斯赛尔阿说得没错，他的弟弟不是那种一门心思钻牛角尖、执拗到底的人。 能变通，那就好。 杰尔曼轻轻地朝奇霍尔希点了点头。 这场月之祭祀的高潮就是这一场决斗。 之后没有人再来挑战杰尔曼，因为圣洁月光大剑一出，所有驼鹿人马都心服口服。 这让金很不爽，因为他当初可是连挑了十几位驼鹿人马战士，这才得到尊重与认可的。 杰尔曼总共就挥了两剑，结果挑战就这么结束了，还赢得了比他更多的欢呼。 金最后只能无奈叹气，好笑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本章完) ------------ 第295章 我们的生命都需要一个见证者 驼鹿人马部落月之祭祀的日期，每一个月都不一样。 老酋长与战士们总是顺应感觉，往往只在月之祭祀的前几天才确定好日期，这次也不例外。 杰尔曼在月之祭祀的决斗中，用圣洁月光大剑，击败了奇霍尔希，这给他赢得了几乎整个部落的尊重。 人类之中，在这之前，能在驼鹿人马部落中赢得这样的地位与呼声的，只有东·富力士。 月之祭祀结束后，老酋长为杰尔曼、金、小滴、比司吉等人安排了合适的居所。 他们的居所就在东·富力士之前所居住的房屋旁边，金得到允许，在斯赛尔阿的陪同下，可以进入东的房屋查看。 由于东是驼鹿人马部落的世交，他可以在这里有一个单独的、特有的居所。 里面摆放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准备的，只是这间房屋使用的间隔越来越长了。 不过，金很快就失望而归，他在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找到。 除了之前疑似「新世界纪行西篇残卷」的一沓纸卷外，东·富力士其余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金又询问老酋长、斯赛尔阿等与东·富力士有过密切接触的人，想要确认上一次在这里时，东的具体状态。 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信息。 描述无一例外都集中在东·富力士当时全身裹着长袍，只有脸、手脚露了出来，并且行为举止怪异，不愿与太多人接触。 金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说给了众人听，众人都只是皱着眉头。 “这不就是桑比卡吗？” 比司吉听完描述之后，一边在水渠边打水，准备洗掉身上在月之祭祀上沾染的淤泥，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桑比卡。 嗯？ 众人都顺着比司吉的手指，看了过去。 桑比卡突然被比司吉点名，又被这么多目光聚焦，顿时露出无辜的神情，让人觉得好笑，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暂时被放下了。 驼鹿人马不理解人类同胞在参加完月之祭祀后，就通过洗浴、擦拭等方式抹掉身上淤泥的方式。 但是他们尊重人类同胞，因为这群人类同胞都是英勇的战士，值得他们各种特殊对待。 淤泥对于他们驼鹿人马而言，抹在身上是舒适的，但是这不代表在人类同胞身上也奏效。 杰尔曼也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并且很快就洗完，走在了夜色下。 他用毛巾擦着黑发上的水珠，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悄地走过。 驼鹿人马部落的四周都用巨大的石墙围拢，部落内四处都是石砌的房屋。 但是驼鹿人马还是会尽可能地保持一些与自然融洽的地方。 诸如地上的淤泥，还有就是分散的房屋之间都有栽种树木，而这些树木连成一片，就成了茂密的树林。 杰尔曼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顺势走了过去。 他走了一段路，进入树林的阴暗之中，然后就看到坐在一個小土丘上的小滴的背影。 杰尔曼没有刻意隐匿动静，因此小滴很快就听见，并且回过头来。 小滴的眼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光，看不清眼神，但是能看得出，在发觉杰尔曼靠近之后，她的身体僵住了。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在杰尔曼看来，其实是一件颇有趣的画面。 杰尔曼其实还想多看几眼，可是他知道轻重缓急。 “小滴，那天之后，你是在躲着我吗？” 杰尔曼因为刚洗完澡，猎人三角帽与衣袍都换了下来，身上现在穿着的是从贪婪之岛带来的轻便衬衫。 他像是个白色幽灵般从树林阴暗处飘了出来，站在了月色与星光下。 “没有啊。” 小滴回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从小山丘上站起来。 她想要离开，却被杰尔曼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杰尔曼说。 她瞪大了双眸，盯着杰尔曼抓住她手腕的地方，像是那张网络图片，被主人抓到现行的猫猫一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杰尔曼微微用力，把小滴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或者说，你在害怕别的？” “这样不断地躲避，实在不像是小滴你的风格，也不像是我的风格。来吧，我们坐下，把话说清楚。” “我不喜欢来来回回地打转、纠结，我相信你也不会喜欢的。” 杰尔曼松开了抓着小滴手腕的手，然后绕到了小滴的身后，轻轻地将她推回到小山丘上。 他又稍稍用力，按住了小滴的肩膀，示意小滴坐在小山丘上，小滴照做了，随后他也坐了下来，挨着小滴。 自从那一夜的夜袭战之后，杰尔曼与小滴就再也没有靠过这么近了。 “说吧，你在畏惧什么？” 杰尔曼看向前方，他发觉现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远处仍然在燃烧的巨大篝火架。 它会烧一整夜，旁边有驼鹿人马盯着，直到它烧成灰白、墨黑的灰烬为止。 杰尔曼的疑问，没有得到立即的答复，他也不着急，长夜漫漫，他恰巧又是很有耐心的人。 沉默与黑夜一同持续，当冰寒夜风令树林簌簌律动时，杰尔曼才听见小滴的声音。 “唔……说实话……” 她微微歪着头，眨着大眼睛，手掌放在了隆起的胸口处。 “它突然出现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应该也不能说是突然出现……就好像是……在流星街捉迷藏，忽然看到有个人一直藏在你眼皮底下一样。” “它，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陌生，也很恐惧。” “我看到了它，就没办法当作没看到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杰尔曼？” “嗯。”杰尔曼点点头。 他是真的明白。 小滴是在流星街中长大，她和杰尔曼一样，自幼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的照料。 她的家人或许是死光了，或许是把她遗弃在了流星街，关于这一点，她已经没有记忆了，并且也无所谓。 在离开流星街之前，对待她最好的人，就是大教堂的老神父。 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让她形成与正常人一样或相似的观念，是很困难的。 像是爷爷一样的感情，小滴能在老神父那里感受到。 像是奶奶一样的感情，小滴能在比司吉那里感受到。 但是，像是情人一样的感情，对于小滴而言，就实在太陌生了。 小滴看到过情侣，可是，看到不等于理解其中意义。 她甚至有些不明白，一个人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找一个人束缚自己？ 直到现在，她遇到一个可能会束缚住自己的男人，神经较为迟钝的她，反应过来后，心生畏惧了。 听到杰尔曼的回答，小滴意外地转头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又看向篝火的方向，那里火星仍在半空中飘舞。 “果然是伱的话，就会明白的……” “我很久之前，就觉得，对于我来说，你是特别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更特别了。” “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看待你了……” “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的？”杰尔曼问。 小滴又转过头，仔细地凝视着杰尔曼的缭乱的黑发、深邃的双眸、微微翘起的鼻梁、抿着的嘴唇、鼓起的喉结……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就发觉自己吞咽的声音实在太大，说不定杰尔曼已经听见了。 这是不行的。 可是，即便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禁不住继续往下看，微微露出的锁骨、被衣衫包裹的胸膛、宽大长茧的手掌…… 杰尔曼见小滴没有回答，于是就在说着很一本正经的话。 “小滴，你的这份感情其实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我们都是人类，拥有情感是很正常的。” 杰尔曼想起了在油管中看到过的一个视频，视频中的女明星，在向主持人表达她对爱情的看法。 他将其复述给小滴听。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见证我们生命的人……你想，六大陆上有几十亿人，一个人的生命究竟有多重要呢？” “但是在一份男女感情中，你会承诺关心对方的一切。” “好的、坏的、糟糕的、平凡的，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时光，每一天……” “你在承诺，‘你的生命不会被忽视，因为我会关心。你的生命不会无人见证，因为我会成为你的见证者’。” 杰尔曼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在我们能够随意挥霍年轻的时候，当然不会感觉到孤独的重量，觉得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在我们身边熟悉的人，都一个个老去、死去、离开时，孤独会成为我们脖子上逐渐拉紧的绞索，直到我们窒息而亡。” “这时候，我们就会需要一个直到生命尽头，都一直爱着我们的人。就是这份自私，让生命有了特殊的意义。” “爱，很稀有，很美好，所以它才会成为影视剧永远的主题之一。” “我们真正的孤独、真正的死亡的时候，就是世界上已经没有爱我们的人了。” “小滴，我不清楚你能不能听明白这些，这些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想法，这次也一样。” “如果可以，或许我们应该从男女……唔……” 小滴好像听见了杰尔曼在她耳边嗡嗡嗡地说着什么。 可是这一瞬间，所有胸中的感情都化作了情欲，而情欲化作了冲动。 她微微起身，双手双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并如同野兽一样扑倒了杰尔曼，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杰尔曼的身上。 小滴根本没有在听，她已经扑了上来，吻住了杰尔曼的嘴唇，像是猎豹咬断了羚羊的脖子一样，品尝着那份殷红。 杰尔曼先是感觉到了拥抱的重量，然后便是滚烫的体温与急促的呼吸。 在他浅浅地谈论哲学时，小滴此时此刻想要的只是情欲的、本能的回应，并且让它如同篝火一样焚烧、燃尽。 稍微有些煞风景的就是小滴的眼镜磕得杰尔曼的鼻子有点疼。 (本章完) ------------ 第296章 给武器附魔的技艺 窸窸簌簌—— 从树林阴影的帷幕中钻出的，是小滴。 她扶了扶鼻梁上有些歪的黑框眼镜，又提了提牛仔裤，低着头眨了眨眼后，又拉上了裤链。 整套动作有些不雅，但是由她做来，却显得很可爱。 左右看了两眼，抬腿正要走的她，就与站在不远处、拿着倒掉了洗脚水的木盆的比司吉对视上了。 “小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小滴试图用毕生所学去想一个完美的理由，随后她就放空了大脑，双眼一片空白。 好像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找理由呢？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颇为理直气壮地想着。 比司吉则是好奇地看着小滴。 刚才她其实只是遇上了，随口一问，可是小滴接下来的反应让她怀疑起来，不由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头上有落叶哦……还有，你的脸颊怎么这么红？你发烧了吗？需要让桑比卡过来看看吗？” 小滴双眼往上一抬，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伸手在黑色短发上拍了拍，果然拍掉一张枯黄蜷曲的叶子。 是打滚的时候，落到头上的，还是刚才走出树林时，落到头上的？ 小滴不记得了。 “我没事啊。” 她强调其自己没有发烧，虽然她不久前的体温，的确高得吓人，但是现在的确降下来了。 小滴乖巧地双手背到身后，抿起嘴唇，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有点学坏了，估计是被杰尔曼教坏的，没有以前那么诚实了。 换做以前，她现在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对比司吉详细地描述一遍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或许现在就是所谓的“长大了吧”？ 小滴默默地想着，脑海里又禁不住闪过一些画面，包括她看到的，杰尔曼的嘴唇、耳垂、胸膛、手指、胳膊…… 唔……是不是回来得太早了？ 比司吉这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真的吗？我刚才可是看到你从树林里钻出来，还提了提裤子，拉上了裤链……啊……” 比司吉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不行的，小滴，就算再怎么着急，这里距离厕所其实也没有多远，不能在外面解决啦。”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被人看到，尤其是被杰尔曼看到，要怎么办？” 小滴听着听着，露出茫然的神情，然后又露出古怪的神情。 唔……算了，杰尔曼说得对，解释起来可能很麻烦…… 比司吉一手拿着木盆，另一只手指了指她、小滴、桑比卡与门淇共同的房间。 “走吧，我们先回房间。对了，你洗了手吗？应该洗了吧？哦，洗了就行。真是的，下次可不要在外面嘘嘘了……”—— 另一边，杰尔曼也回了房间。 他今夜和金、卜哈剌住在同一个石屋里。 杰尔曼刚走进石屋，就看见金在壁炉前翻着「贪婪之岛卡牌」，卜哈剌在长桌前享用着他的夜宵。 “回来了啊，杰尔曼。” 卜哈剌一边笑眯眯地打招呼，一边往嘴里塞入一块似乎是面包的食物。 刚才的月之祭祀上，就数他吃得最多，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吃饱，回来之后还要加餐。 杰尔曼对卜哈剌的食量见怪不怪，也只是神色如常地回了他一句。 “呦，杰尔曼，过来过来！”金略带兴奋地叫着，催促杰尔曼到他身边，“我有一个好消息。” 杰尔曼随手拎了一张旁边的木椅，坐了下来。 木椅的靠背被削成了鹿角的模样，让他有种坐在王座上的奇特感觉。 “什么好消息？” “你看这些卡牌……” 杰尔曼看了一眼金手里的卡牌：“全都是「炼金植物系列卡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摆了摆，做出否定的手势。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同程度地使用过它，但是，说实话，比起「治百病香草」，它的表现力太弱了一些。” “我怀疑，「东篇残卷」在「炼金植物」篇章中缺失的部分，肯定是「附魔」的方法。” 金说得没错。 杰尔曼再次击溃「古代迷宫的痛苦嗜血使徒」时，有尝试使用「炼金植物系列卡牌」。 但是，它们起到的作用，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达不到东在「东篇残卷」中提及的「炼金附魔」的效果。 金、小滴、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也先后使用了「炼金植物系列卡牌」。 他们使用后的评价，也差不多，感觉还可以，但是没有达到预期。 金笑着说：“就在刚才，我还和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兄弟聊天，之后就提到了「炼金植物」。” “我当时就想，东应该和我们一样，获取过「炼金植物」，也应该使用过，那么，他应该也会得出类似的结论。” “那就是「炼金植物」如果直接使用，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它逸散流失得比想象中要大……” “可是，我们上一次的推测中，又认为他曾经再次去了灰白荒漠，采摘了「炼金植物」。” “这代表了他并没有放弃「炼金植物」。” “也就是说，「炼金植物」在他手里很可能发挥了作用。再去一次灰败荒漠，击败「疾病散播者」值得他这么做。” “于是，我询问了斯赛尔阿与奇霍尔希，东有没有在他们面前使用过「炼金植物」，结果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杰尔曼，今晚早点睡，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斯赛尔阿与奇霍尔希，他们答应带我们去找，东留下来的‘技艺’。”—— 翌日，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就把杰尔曼、金等人带到了他们部落的一位老工匠面前。 “我的弯刀，「月之血祭」，就是姆希哈，打造的。”奇霍尔希指着眼前的略显肥壮的驼鹿人马说。 老工匠姆希哈属于膀大腰圆，全身都像是抹了油一样，皮肤呈古铜色，肌肉发达、毛发旺盛。 他看到众人走了过来，就一眼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杰尔曼，顿时双眼就瞪大了许多。 “伱就是，在月之祭祀上，挥舞那柄「圣洁月光大剑」，击败奇霍尔希的，杰尔曼先生吧？” 意外的，姆希哈的人类语要比驼鹿人马部落目前出现的所有人都要娴熟。 得到杰尔曼肯定的回复后，姆希哈露出欢喜的神情。 “我一直都想要，把「月亮」的力量，刻印在武器上。” “只可惜，一直都做不到，没想到，昨晚能看见「圣洁月光大剑」！那真是，太棒了！” “如果我，有办法，打造出一柄，「圣洁月光大剑」，我就会，没有遗憾了。” 斯赛尔阿顺着姆希哈的话，说：“东，和我们部落，有一、两百年的交情，他，教会了，我们许多。” 他拍打着姆希哈的肩膀：“其中，他教会了，姆希哈祖辈，给武器，「附魔」的方法。” 姆希哈摸着他像是麻绳一样的大胡子，笑着指着奇霍尔希。 “他，‘月之血祭’，我给予「附魔」，‘血’的力量……增幅了弯刀。” 原来，姆希哈这条血脉上与东尤其亲近，他的祖先从东那里学到了「附魔」的正确方式。 为了更好地传承这份技巧，也为了更好地与东交流，姆希哈祖祖辈辈都要学习人类语，比部落里其他人都要积极。 这就是姆希哈的人类语要比斯赛尔阿、奇霍尔希他们流利的原因。 姆希哈为奇霍尔希打造的「月之血祭弯刀」，就动用了「附魔」，将「血元素」「附魔」在了弯刀上。 杰尔曼与奇霍尔希之间实力差距过大，以至于战斗瞬间结束。 奇霍尔希没有机会展示弯刀的「血之附魔」，也就无法展示其真正的威力。 「月之血祭弯刀」真正发挥作用时，只要对方是血肉之躯，「月之血祭弯刀」就能汲取对方的血肉来滋补弯刀本身。 斯赛尔阿、奇霍尔希昨晚对金所说的，东留下来的“技艺”，就是指他教给姆希哈一脉的「附魔」了。 杰尔曼与金对视了一眼，随后拿出了「炼金植物卡牌」，将其中一张「炼金·火元素」给解封。 姆希哈看着他们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像是血红晶石铸成的花骨朵，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個……不就是…… 他半张着嘴，连人类语都不说了，张嘴就是一连串激动的驼鹿人马语。 随后，还是斯赛尔阿同样用驼鹿人马语，安抚了他一阵，才让他平静下来。 “抱歉。”姆希哈兴奋地抖动着鼻翼下的大胡子，“我，很久，没有见到它了，只有，东，拥有它。” “它，是我们工匠，最想要的。” 他双手捧过那晶石花骨朵，像是捧着极为珍贵的宝物。 杰尔曼转头看了一眼。 接着，门淇就主动地把插在皮革袋里的双刀取了出来，递给了姆希哈。 “能拜托你，用「炼金·火元素」，给我的双刀「附魔」吗？我们想要看一看，「附魔」的过程。” (本章完) ------------ 第297章 附魔的元素纹路 铛—— 姆希哈举起了沉重的铁锤，重重地敲击在门淇那两柄刺身刀上，看得门淇一阵肉疼地闭上双眼。 铛—— 铁锤落下，完全没有烈火与冷水交互，却有念气的星点飞溅！ 这样锤击，我的刀不会断吧？门淇不安地心想。 好在，刺身刀上有门淇的「念」，又加上姆希哈技艺炉火纯青，自然不会出现门淇所想的情况。 铛—— 姆希哈又用重锤，敲击了刺身刀一下。 他并不是干锤，每当他举起铁锤时，石屋内墙壁上、地板上遍布的奇异文字亮起光芒，就像是某种阵法一样生效了。 它们如同一只只念气之手，从「炼金植物」上，不断地抽取着元素的力量，之后又洒在刺身刀上。 这样的锤击与念气之手的配合，就是姆希哈的「千锤百炼之极致」。 而那些像是魔法阵一样刻印在墙壁、地板上的文字，就是东留下的“技艺”了。 姆希哈一脉，学会了该怎么使用这些「附魔文字」。 肥壮的驼鹿人马拎起铁锤，专注地敲打着，完全不去看众人的反应。 金双臂环绕地抱在胸前，侧头低声对旁边的杰尔曼说：“其实，还是没有脱离念能力范畴。” “嗯。” “你也看出来了？” “嗯。”杰尔曼点了点头，“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想法，觉得东的念能力，大概率与「文字」、「图案」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抬手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附魔」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是很难复刻啊。” “这些文字，不是简单地誊抄或者移走，就能够在另一个地方使用的。” “东，念能力的「制约与誓约」，估计就是「文字」、「图案」烙印的第一现场，「文字」、「图案」才能生效。” “这么一来，他的第一本「东篇残卷」与「西篇残卷」，古代迷宫的「莫比乌斯环」，以及这里的「附魔阵」都能发挥相应的作用。” “可是，我们如果原封不动地抄写或移动，却无法生效。” 这也是姆希哈一族，世世代代都用这间房屋锻造兵器的缘故。 铛—— 又是重锤一击，不过这一次姆希哈很快就放下了巨大铁锤，接过小学徒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完成了！”他高声宣布，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因为这是出自于他的「附魔」最高等杰作。 门淇这时候才微微地睁开一只眼，在看到自己的刺身刀不像是被锤断了，这才又睁开另一只眼，露出雀跃与庆幸的神情。 她在暗暗后怕。 我怎么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听了杰尔曼、金、比司吉的鬼主意，要给我的双刀「附魔」呢？ 万一要是失败了，我两柄最趁手的武器就没了，到时候还得再铸两柄，从头开始适应…… 不过，当姆希哈把两柄被「火元素附魔」的刺身刀，送到她手里时，她心中所有的忐忑与不满都烟消云散。 不但完好无损，而且这刀锋、这光泽…… “试试看！”姆希哈粗着嗓门大喊，好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他说话一样。 门淇简单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双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当她注入念气时，刺身刀就猛地发生了变化。 只见刺身刀上出现了奇异的纹路，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嗤—— 而下一刻，刺身刀的刀身就真的被烈火缠绕！ 双刀被两股真实的火团包裹，并且只要门淇持续注入念气，它就不会消失。 换句话说，刀身上的「火元素附魔纹路」，只是一个中间的转换媒介，将门淇的念气转化为了火焰。 她相当欣喜地挥舞着被重铸的双刀，玩了好一阵才停下。 这还是比司吉调侃她以后做饭菜不用烧火的情况下，门淇忙着回怼比司吉，这才没有继续浪费自己的念气。 门淇是操作系，原本是无法像变化系一样，将念气转化为火焰、雷电之类的元素力量的。 可是借由「火元素附魔纹路」，她却做到了，这就是「附魔文字」与「炼金植物」的价值。 只是，在杰尔曼与金的追问下，他们还是从姆希哈那里得知了「炼金植物」的另外两个「制约与誓约」。 第一，一般情况下，「附魔的元素纹路」只能刻印在真实存在的、没有生命的器具上。 这意味人的肉身，亦或者具现化出来的器具，都没有办法通过这种方式「附魔」。 也就是说，现在能享受到「附魔」的红利的，看起来只有门淇的双刀。 第二，一般情况下，同一件器具上，只能刻印一种「元素纹路」。 门淇的双刀现在已经刻印上了「火元素纹路」，那么它就不能再刻印下任何「元素纹路」了。 杰尔曼、金等人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失望，暂时用「炼金植物」来增强门淇的武器质量，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门淇是他们的一员，增强她的战力，就相当于增强整个团队的战力。 这时候，杰尔曼的目光与小滴接触了一下，又往她脖子上的逆十字项链上看了一眼。 啊，对了，差点忘了，小滴不是戴着逆十字架吗？要不要给它也「附魔」？ 嗯？ 小滴注意到杰尔曼的视线，低头往自己胸口一看，不由地就误会了。 这种时候还……还……真是大胆啊…… 小滴不由地微微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胸口，身躯朝着旁边偏了偏，视线也转向了地面。 这样略带妩媚的动作，是以前的小滴绝不会做的。 她就像是在贪婪之蛇的引诱下，吃下禁果的夏娃，理解了什么是羞耻一样。 不过，杰尔曼接下来说的话，才让小滴知道自己想偏了。 “小滴，如果要给你的逆十字项链「附魔」，你愿意吗？” 黑色短发的小滴呆了呆，然后倒是没有废话，直接把逆十字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可以啊。” 她把逆十字项链交给了杰尔曼。 “你要刻印上什么「元素纹路」？「风」、「火」、「水」、「地」？” “那就「风」吧。”小滴眨了眨眼睛，说得很随意。 杰尔曼于是就把逆十字项链，以及解封后的一株「风元素炼金植物」，交给了姆希哈。 “姆希哈，拜托你再来一次「附魔」了。” “没问题！”姆希哈接了过来，笑哈哈地说，“这，就是我，想要做的！” 他拎起铁锤，又动用了「千锤百炼之极致」以及「附魔文字」，给逆十字项链上刻印了「风元素纹路」。 「附魔」的过程很快再次结束。 小滴拿回逆十字项链，如门淇那样简单地试用一下，一股风就把旁边的比司吉的裙摆都给吹了起来。 “哇——小滴你，故意的吧？” 好在比司吉双手按住裙边，做了一個像是玛丽莲·梦露一样的经典动作，这才没有走光，然后她嗔怪地看了小滴一眼。 小滴却像是得到了新玩具一样，到处用逆十字项链鼓风吹人，还是杰尔曼开口，她才慢悠悠地收起逆十字项链。 这一幕，看得斯赛尔阿、奇霍尔希都有些眼热。 他们的武器上，都没有「炼金植物的元素纹路」，也是可以「附魔」的。 奇霍尔希的「月之血祭」用的是「血元素附魔」，不在「炼金植物的元素纹路」范畴内，因此可以规避「制约与誓约」。 「血元素附魔」也不错，但是比起「炼金植物的元素纹路」的威力，却要逊色不少。 斯赛尔阿作为部落最英勇的战士，对武器的精益求精是肯定的。 金是最先与这两兄弟交流，也是人类这边最了解这两位兄弟的，因此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灼热视线的原因。 于是，在与杰尔曼、比司吉等人简单商讨几句之后，金向斯赛尔阿、奇霍尔希提出了一场交易。 “我们在古代迷宫需要建立城堡据点，方便我们之间日后的往来，而建造城堡需要人手。” “我们可以交给你们两株「炼金植物」，让你们的武器也得以「附魔」。” “但是，伱们也知道「炼金植物」是很稀罕的。我们不可能无条件地交给你们。” “所以，交易内容就是，我们在古代迷宫的城堡建筑，你们也需要贡献一份力量。怎么样，要达成交易吗？” 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或许一、两百年前的东，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与驼鹿人马部落的祖先，开始交易的。 用的交易内容，说不定就是「治百病香草」与「炼金植物」…… 斯赛尔阿与奇霍尔希对视了一眼，身为战士的他们，没有犹豫太久，就敲打着胸膛，高高兴兴地一口答应下来。 (本章完) ------------ 第298章 悄无声息般到来的新一年 1999年，就这么在无声无息间到来了，如果不是想起六大陆那边的事情，众人都没意识到这时候已经跨年了。 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在部落里常用的是黑暗大陆历，或者说新世界历，导致时间观念上有所误差。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理论上的全职猎人故事元年，就此开始了。 一支略显庞大的队伍，从驼鹿人马部落离开，朝着古代迷宫的方向走去。 “职业猎人考试，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在返回古代迷宫的路上，门淇总是忍不住抚摸起她双刀上的「火元素纹路」，露出近似宠溺般的神情。 她一边把玩着自己被「附魔」的新刀，一边随口提了一句。 卜哈剌摸着自己的大肚皮，像是抱着一团重物前行一样，一抖一抖的，他回应了自己搭档一句。 “是该开始了……本来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们还在争取当今年的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现在却到了这里，真是不可思议。” 门淇有些恋恋不舍地把双刀插回到皮革袋里，斜挎在纤细的腰间。 “卜哈剌，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的确很值得一做，不过，现在果然还是黑暗大陆这边更吸引人。” 她又想起什么一样，扎着五根发辫的脑袋转向一边。 “金、比司吉、桑比卡，你们都当过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吗？体验怎么样？说来听听？” 戴着驼鹿人马部落送的兽皮帽的金，摆了摆手。 “尼特罗会长倒是叫过我去当考官，不过我拒绝了。有这个时间应付那群小鬼，我还不如做点别的事情。” 其实，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还包括了教导通过考试者念能力的考官，那才是职业猎人考试的最后一关。 不过，凯特是金从贫民窟里挖掘出来的弟子，他在参加职业猎人考试之前，就已经习得了念能力。 这样一来，金就真的没有当过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了，他个人也不喜欢这种麻烦的事情。 这倒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众人对金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 金发又长了些许的比司吉，却是哼哼了两声。 “这可是金你的不对了，身为猎人前辈，挑选出合适的人，成为未来的猎人，可是猎人协会的宗旨之一。” “成为职业猎人考试考官，也是‘职业猎人一生必做的一百件事’之一。” “我就已经完成了这一百件事，当然也包括成为职业猎人考试考官……说起来，还有些怀念，真想再当一次。” “是是是。”金偏过头，用小指挖着耳朵，“我们都知道你年纪大、经验丰富，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 比司吉的脸色阴沉下来，摩拳擦掌地走向金。 “哈啊？金，这就是伱的遗言吗？” 金注意到比司吉冲自己过来了，不由地按住帽子，拔腿就跑。 “喂喂喂，等等，你又来！” “我就来！让你感受一下‘年纪大、经验丰富，什么事都经历过了’的女人的拳头！” 门淇与卜哈剌看着比司吉追着落荒而逃的金，完全不为所动，然后一起看向了桑比卡。 这都是日常了，反正最后都会没事的。 被两人注视的桑比卡，像是一个鹌鹑一样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没听见众人的对话一样。 这大概是患有「治百病香草」都无法解决的社交恐惧症的桑比卡，在尽可能地避免与别人对话。 尽管门淇、卜哈剌等人很熟了，她也会这么做，少说一些话，能让她自在许多。 门淇也没有强求，不过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很大概率没当过考官。 也对，她这样的性格，想要当考官，实在是太困难了，一场考试估计要持续很长时间才能结束。 不，也许会瞬间结束，也说不定…… 之后，门淇的目光略过了根本不是职业猎人的小滴，停留在杰尔曼身上。 杰尔曼去年才成为职业猎人，自然也不可能当过考官，不过门淇把目光转向他，是因为她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杰尔曼，我记得，你有一个叫酷拉皮卡的弟子吧？他会参加今年的职业猎人考试吗？” 戴着三角帽、裹在黑袍里的杰尔曼，正看着不远处驼鹿人马部队在路径两侧来回奔跑、侦察。 听到门淇的问题，他转过头来。 “酷拉皮卡吗？我记得他说是要参加的，估计现在已经在去考场的路上了。” 门淇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也该去参加考试了，不过，就是身为那位大名鼎鼎的‘杰尔曼’的弟子，他可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职业猎人考试的所有猎人，都会盯上他，而学会念能力的他，应该能察觉到那些汇聚过来的视线。” “在这样的过度关注下，不知道他还能发挥出多少正常的水准呢？” 酷拉皮卡因压力过大而发挥失常？ 杰尔曼却没有这种担心，数个月的相处，让他很清楚，酷拉皮卡就是那种少数的、在大场面下拥有大心脏的人。 “他不会有事的。” “嚯——”门淇意外地看了杰尔曼一眼，“对自己的弟子很有自信嘛……真不错啊，卜哈剌，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收个弟子？” 卜哈剌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 “门淇你可以试试看。我就算了吧，估计就是带着弟子到处吃吃喝喝，没办法成器的……” “那我也算了，我自己是知道自己性格的，这么容易暴躁，可没办法耐心下来教导一个弟子。不过，要成为二星猎人，最好还是要有个弟子啊……真麻烦……” “嗯？门淇，你是在嘲讽「十二支」之一的「寅虎」关西吗？” 是个职业猎人，都知道关西脾气急躁、缺乏常识、没有耐心，而门淇再怎么也不可能到关西那种程度上。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门淇对卜哈剌笑嘻嘻地眨了眨右眼，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门淇与卜哈剌聊着天，桑比卡玩着自己的手指，比司吉追杀着金的时候，杰尔曼与旁边的小滴对上了视线。 自从那一天之后，他们就很难再找到两人独处的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身边实在是太多人了。 现在只能像是用电波交流一样，暂时就这么继续保持现状了。 就是小滴总是盯着自己看，再这样看下去，迟早是会让比司吉发觉的。 这时候，斯赛尔阿迈开四蹄，从队伍的外围，走了过来。 他和奇霍尔希那天答应了金的交易，于是他们的武器都得到了「炼金植物附魔」。 斯赛尔阿的长矛，刻印上「风元素纹路」，升级为「疾风之螺旋枪」。 奇霍尔希的弯刀，刻印上「水元素纹路」，升级为「流水之残月血祭刀」。 感到十分满意的兄弟，履行了约定，为杰尔曼、金等人准备好了一批人手，前往古代迷宫帮忙修筑城堡。 不过，两兄弟始终要留一个在部落那边，以防来自外部的袭击，所以奇霍尔希留在了部落里，没有跟来。 斯赛尔阿这次带上了十四位驼鹿人马战士，都是青壮年，加上他，总计十五位，修城堡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顺便，经过老酋长点头，他们与杰尔曼、金这边的以物易物，也可以开始了。 现在，十五位驼鹿人马之中，就有五位身上带着一批食物、药草，作为最初的尝试。 同时，他们也要熟悉现在这条路径，未来要保证以物易物的交易达成，就得保证路径的安全。 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对此倒是习惯了。 他们部落并不是与世隔绝的，必要时也会与其他亚人种部落交易，所以这种事情他们做过不少次。 斯赛尔阿跑到了杰尔曼身边，然后放缓了脚步。 “杰尔曼先生，第五波，外围侦察的，结果，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平稳前进。” “好。麻烦你们了。” “没事，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过了一会儿，斯赛尔阿又露出犹豫的神色，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杰尔曼先生，您，拥有，「圣洁月光」，真的，不要，信仰吗？” 信仰？ 这不是斯赛尔阿等人第一次劝杰尔曼信仰他们部落的「月亮」、「圣洁之月」、「血月」、「红月」。 其实那都是同一个象征的不同形象。 杰尔曼对于信仰神明没有多少想法，所以数次回绝了斯赛尔阿等人的传教，这次也不例外。 斯赛尔阿不由地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他没有强迫杰尔曼信仰「月神」，之后就此作罢了。 这样的传教，还是开始于杰尔曼自己，问了一句驼鹿人马部落的信仰。 他想要知道，除了「红月」以外，黑暗大陆之上还有什么样的信仰？ 老酋长的说法是，「红月」是唯一的神，不过祂之下的确有四位「神之手」，「神之手」之下还有诸多「神前信徒」。 不过，比起「红月」，其余的一切「神之手」、「神前信徒」的力量都是虚假的，因为整个世界所有生命的力量，都来自于祂。 据说，古代迷宫就是其中一个「神前信徒」的宫殿与居所。 老酋长对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这样的说法，是老酋长的一面之词，杰尔曼没有尽信，只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本章完) ------------ 第299章 如同哥布林般被厌恶的嵌合蚁 斯赛尔阿的谨慎是有道理的，这支缓慢行进的小队，在翌日清晨的薄雾中，就遭到了突然袭击。 不过，他们这支队伍的阵容实在太过强大…… 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斯赛尔阿、门淇、卜哈剌、桑比卡以及一众驼鹿人马战士战士全都在场。 敌人只在突袭的最开始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可是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敌人就遭到了血淋淋的迎头痛击。 当杰尔曼在朦胧雾气之中高举「圣洁月光大剑」，不仅鼓舞了驼鹿人马战士，而且震慑了不明就里的敌人。 敌人落荒而逃，泥泞的路上全都是他们横七竖八的尸首，而小队这一方仅付出数位驼鹿人马战士受伤的微小代价。 斜挎着医药包的桑比卡，默不作声地在伤员之间来回奔波。 那娇小而尽心尽力的身影，赢得了驼鹿人马战士们的好感，他们开始愿意听从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性的指令。 杰尔曼在收回「圣洁月光大剑」后，微微抬起三角帽帽檐，低头凝视着一具摆在他面前的敌人尸首。 他抬起脚尖，将那具尸首翻了一个面，让他得以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敌人长着一张冷血动物的脸，上面遍布灰色的细小鳞片，还有荆棘状的突起，长而蜷曲的舌头从半张的嘴巴里伸了出来。 他粗大的脖子边缘、手指脚趾之间、腰侧都长了可以舒展开来的、轻盈的蹼，正是它们帮助这群敌人发动从天而降的袭击。 “他们是「蜥人种」。” 斯赛尔阿的马蹄声在杰尔曼身边停下，他手里染血的「疾风之螺旋枪」斜斜地指向地面。 杰尔曼转头看向斯赛尔阿：“你对他们熟悉吗？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熟悉。”斯赛尔阿那张长长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大鼻子里也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口气，“他们是……贪婪的背叛者。” 斯赛尔阿仍然操着那一口蹩脚的人类语。 毕竟这股语言在这之前，唯一能用得上的地方，就只有与神出鬼没的东进行交流而已，说得不多，当然也就不熟练。 不过，斯赛尔阿用人类语来向杰尔曼讲清楚缘由，即便是磕磕巴巴，也足够了。 杰尔曼让他先停住，然后朝其他人挥手示意，让他们都聚拢过来，这样就不需要斯赛尔阿再说第二遍了。 斯赛尔阿看到金、比司吉、小滴等人接近，当然明白了杰尔曼的意图，于是也稍稍等了一会儿。 当所有人都齐聚，不少人面露疑惑的神情时，斯赛尔阿才继续开腔。 “在黑暗大陆上……「亚人种」之中的「小型种」……一直备受「大型种」、「中型种」的威胁……” “于是……一百年前……「小型种·亚人种」群体……组建了「亚人种守望盟约」……驼鹿人马也加入了……” “「盟约」规定……攻击其中一个族群……视为攻击所有结盟族群……所有结盟族群都要还击……” “最初……它是好的……互相连接起「亚人种」们……减少了伤亡……稳定了通商……” “但是……它慢慢变质了……像是腐败的水果……长出了蛆虫……贪婪的「蜥人种」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贪得无厌……想要得到更多……于是无视了盟约……袭击了我们……背叛了我们……” “老酋长……我……奇霍尔希……都很愤怒……并且给予了回击……又向「亚人种守望盟约」申诉……” “可是……「亚人种守望盟约」没有帮助我们……而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实在太可恶了……他们也背叛了我们……” 这么一来，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等人，总算是恍然。 为什么斯赛尔阿的弟弟奇霍尔希对他们这么戒备，原来是有前车之鉴。 奇霍尔希只是站在部落的角度，不想让部落翻第二次车而已。 忽然，杰尔曼内心一动。 既然是「小型种」专属的「亚人种守望盟约」，那么会不会有…… 他询问了出来：“斯赛尔阿，你们结盟的族群里，有「嵌合蚁」吗？或者叫「奇美拉蚁」？” 「嵌合蚁」的体型，肯定也在「小型种·亚人种」的范畴内。 斯赛尔阿最开始还听不懂杰尔曼用人类语所说的「嵌合蚁」、「奇美拉蚁」是指什么物种。 不过，随着杰尔曼耐心地描述「蚁王」、「蚁后」、「直属护卫」、「师团长与军队长」、「摄食交配」等等，他很快就把他们与记忆中的一个种族对上了号。 紧接着，斯赛尔阿就相当微妙地露出了比看到「蜥人种」还要憎恶的神情。 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地铁老人看手机」那张照片上的表情写照一样。 事实上，不止是斯赛尔阿，随同前来的其余十四位驼鹿人马战士，也流露出恶心欲呕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他们不在「亚人种守望盟约」之列……因为我们都很抵触他们……” “「摄食交配」……实在太令人反感……他们用我们同胞的肉体……组成他们的新成员……然后再攻击我们……” “我们永远不会接受他们……除非他们停下……对「亚人种」的「摄食交配」……否则……绝无妥协的余地……” 斯赛尔阿这次语气变得很激动，甚至夹杂了几句驼鹿人马语，舌头吐出飞沫。 如果他长着一张人脸，现在恐怕已经愤怒得面红耳赤了。 杰尔曼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包括驼鹿人马在内的「亚人种」，对嵌合蚁这么厌恶的原因。 关键就是「摄食交配」。 其一，「摄食」。 杰尔曼、比司吉、门淇与卜哈剌当初来到黑暗大陆，就定下了绝不吃「亚人种」或其他可以用言语、行动交流的物种。 这是因为「亚人种」在各方各面都与人类太相似了。 而嵌合蚁却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相似的人类、亚人种吃掉，换做是人类，也会痛恨这个物种。 其二，「交配」。 「蚁后」这种「摄食交配」的方式，让杰尔曼想到了那些在日式奇幻漫画或中，被魔改的「哥布林」。 「哥布林」会掠夺人类女性，强行与之交配，并且不会有生殖隔离，最后让人类女性为它们诞下子嗣。 而这些子嗣，无论混了多少人类的血，最后表现出来的都是「哥布林」的模样。 「嵌合蚁」，尤其是「蚁后」，就像是卑鄙无耻的「哥布林」一样，让亚人种们又憎恨又畏惧。 事情说明白之后，杰尔曼这支队伍开始继续前行。 古代迷宫那些高高竖起的立方石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诱人的馨香也飘散到鼻子里。 这代表着，他们再走上一段路就会抵达古代迷宫。 众人都有说有笑，全然把之前蜥人种的袭击、嵌合蚁的摄食交配抛诸脑后。 金拥有出众的语言天赋，他竟然在短短的半個月内，就学会了大多数驼鹿人马语中用来日常交谈的词汇。 现在，他已经可以相当顺畅地与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战士，用驼鹿人马语交流，引得后者阵阵惊讶。 正当金与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杰尔曼忽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金注意到杰尔曼神情上的异样。 杰尔曼平静地说：“我在想，我们如果在未来加入「亚人种守望盟约」，会怎么样？” “嚯……”金摩梭起满是胡渣的下巴，“有趣的设想……亚人种的话……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是亚人种嘛……” (本章完) ------------ 第300章 酷拉皮卡的奇异考试之旅 1999年1月初。 「音乐猎人」旋律与「业余猎人」酷拉皮卡结伴来到今年职业猎人考试所在的城镇——多雷港。 旋律长得又矮又胖，头上的长发秃了大半，露出光洁的头皮，两颗如同仓鼠门牙的龅牙突出在嘴唇外。 这样的她，与“美丽”肯定是不沾边的，不过，她却的确拥有称得上“美丽”的声线。 如果闭上眼睛，光听声音，你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位成熟妩媚的漂亮御姐。 “酷拉皮卡。”旋律指了指不远处的旅馆，温柔地说，“你参加考试的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等你。” 酷拉皮卡这时候已不再穿窟卢塔族的传统服装，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衣衫，看起来就像是来多雷港的观光客。 他瞥了那座旅馆一眼，然后看向旋律，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次职业猎人考试会持续多少天，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了。” 旋律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没什么的……况且，说不定很快就会结束呢……毕竟，你是那位‘杰尔曼先生’的弟子嘛。” 杰尔曼在去年的职业猎人考试中仅用数天就通过了考试，并且是那一期唯一通过的考生。 旋律这么说是在调侃，身为杰尔曼的弟子，酷拉皮卡说不定也能很快就通过职业猎人考试呢。 之前，杰尔曼曾和酷拉皮卡说过，可以邀请旋律一起去贪婪之岛。 既然老师这么说了，酷拉皮卡就向旋律表露了他与老师的关系，同时传达了老师的意愿。 老实说，旋律在听说，酷拉皮卡竟然是那位最近一年里名声大噪的杰尔曼的弟子时，是吃了一惊的。 那位杰尔曼，现在可是已经因讨伐嵌合蚁的功绩，进入到猎人协会的权力中枢——「十二支」之中了。 位高权重、实力惊人，无论是哪一样，都令旋律感叹不已。 而眼前这个和自己搭档了一段时间的金发美少年，竟然是那位杰尔曼先生的弟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旋律最终相信了酷拉皮卡，因为她能够听得见别人的「心脏旋律」，从而确认酷拉皮卡没有撒谎。 对于那位杰尔曼的邀约，旋律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那位杰尔曼，应该是看在自己一直照顾酷拉皮卡的份上，想要见一见自己，释放善意。 这对于旋律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也挺想见一见传闻中的杰尔曼，听一听他的「心脏旋律」与普通的猎人有什么不同之处，能够表现得如此出色。 于是她就应承了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酷拉皮卡还要先参与职业猎人考试，旋律陪同前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对话。 因为旋律是职业猎人，通过她的渠道，酷拉皮卡知道了最近发生在杰尔曼老师身上的许多事。 所以，听了旋律的调侃，他其实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不过隐隐也有些担忧。 如果我没能通过职业猎人考试，会不会让杰尔曼老师丢脸？ 旋律不知道是看出了，还是听出了酷拉皮卡的心声，微笑道：“酷拉皮卡，你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 “放心吧。或许长时间陪着我一起做任务，会让你产生错觉，以为身边都是可怕的念能力者。” “但是，实际上，世界上念能力者的数量并不多，还没参加职业猎人考试的就更少了。” “你现在去参加职业猎人考试，就像是一只山林里的老虎，被丢到圈养的羊群之中一样，放心吧，伱肯定能通过的。” “去参加考试吧，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好。”酷拉皮卡觉得也的确是这样，“那我出发了。” “去吧。”旋律嘴角含笑地朝他挥了挥手。 酷拉皮卡怀揣着略微的忐忑，踏上了职业猎人考试之旅，并且顺利地通过了「领路人」的考验。 「领路人」带他前往第一关的考场的途中，像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叫酷拉皮卡，是吗？” 酷拉皮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你认识我？” “不认识。”「领路人」笑了笑，然后按动一个按钮，自己却走出室外，朝困惑的酷拉皮卡招了招手，“现在认识了。” 哐当—— 「领路人」按下房间按钮后，整个房间就往下降去，酷拉皮卡这才知道整個房间都是个升降机。 直到升降机停稳，酷拉皮卡都没能想清楚那个「领路人」是什么意思。 走出升降机，酷拉皮卡就被众多眼睛注视了一阵，随后它们纷纷移开。 这些眼睛，属于与他一样前来参加考试的考生。 酷拉皮卡环视一圈，看着这群形象各异的考生们，默默地观察了一阵，随后，他慢慢地、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判断没有出错，好像只有一个强大的念能力者……除非还有强大的念能力者从始至终隐藏得很好。 旋律说得对，我的竞争对手绝大多数都不强……不不不，我不能这么想，绝不能放松警惕。 我没能通过职业猎人考试是小事，如果连带着让杰尔曼老师丢脸，这才是大事，我绝不能犯低级错误。 这时候，眼前突然冒出一个绿油油的脑袋。 “我是豆面人，负责这次考试的后勤。”他像是一颗豌豆穿着西装，朝酷拉皮卡伸出手，“你一定是酷拉皮卡了。” 酷拉皮卡没有与豆面人握手，而是皱起眉头，问：“你怎么也认识我？” “啊……”豆面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匆匆地取出一个号码牌，递给酷拉皮卡，“这是你考试的号码，一定要保管好！” 豆面人简单地提醒了两句，竟然直接拔腿就跑，溜进考生人群之中了。 嗯？ 就这么跑了？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之后，酷拉皮卡认识了颇为自来熟地找上他聊天的名为小杰的刺猬头少年，以及名为雷欧力的拎着手提箱的“大叔”。 小杰和雷欧力都是很热情健谈的人，自顾自地就与酷拉皮卡打好了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名为东巴的可疑人物，与小杰、雷欧力一样，主动上前来套近乎。 不过，与小杰、雷欧力不同的是，东巴想要送他们几罐饮料喝。 酷拉皮卡当场拒绝，小杰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吐了出来，雷欧力也跟着吐了出来。 于是三人都没有喝东巴的饮料。 东巴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悻悻地走了。 紧接着，酷拉皮卡三人又认识了名为奇犽的白发少年，四人组一起开始了第一关的考试——隧道长跑。 酷拉皮卡在长跑的途中，一边与小杰、奇犽、雷欧力他们聊上几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 一心二用的他，气息始终稳定如常，这不由地让旁边的奇犽都多看了酷拉皮卡几眼。 在他们前方，那位被酷拉皮卡认定为“强大的念能力者考生”以及“危险人物”的绿色衣着的高大男人，脸上扎满了针，跑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充分润滑的机械玩偶。 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就是他了。酷拉皮卡心想。 之后的数个关卡，也的确证明了酷拉皮卡的判断没有错，这个脸上扎了针的男人，就是最可怕的对手。 不过，好在这是职业猎人考试，如非必要，酷拉皮卡不必与这个男人对决。 他就这样一直顺利地闯关，期间发生了两件意外的事情。 第一件事，酷拉皮卡察觉到无论他在哪里，都时不时有注视他的目光出现，不过往往都没有恶意，更像是……好奇？ 从参加这场考试开始，我就一直受到猎人考试官方的过度关注……这些人，好像都认识我…… 酷拉皮卡思虑了一阵，慢慢有了头绪，事到如今，这么多蹊跷的情况，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第二件事，那就是小杰、奇犽与雷欧力和他一样，都一路通关，来到了名义上的“最后一关”。 没想到最初找他搭话的这三个人，都拥有不错的资质。 至于那个鬼鬼祟祟的东巴，在中间的关卡就已经失败回家了。 酷拉皮卡对小杰他们观感不错，也由衷地希望他们能够通过今年的职业猎人考试。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保证自己成功通过。 (本章完) ------------ 第301章 有所变化的职业猎人考试最终结果 第287期职业猎人考试，名义上的最后一关，由一个奇装异服却神色严肃的男人主持。 他戴着的圆顶帽、身上穿着的高领夹克，都是奶牛一样的黑白斑纹，他的帽子上甚至还有一对牛角装饰。 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这是个怪人。 不过，能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一关的考生，没有一个人敢因为外貌，就轻视眼前这位男人。 因为以貌取人的蠢货，都在前几关被筛选出去了。 “我叫米才伊史多姆。”「丑牛」拿着一块翻开的报告夹，低头看了一眼，就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猎人协会副会长，也是第287期职业猎人考试最后一关的考官。” 众人这才知道他的身份、职位竟然这么高。 米才伊史多姆说到这里，思绪禁不住浅浅地飘回到一个月前。 嵌合蚁讨伐战庆功宴结束之后，尼特罗会长就消失无踪，随后突然现身，并动用了他的“会长权力”，做出了任命。 绮多、米才伊史多姆担任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共同主持处理猎人协会的诸多事务。 之后，尼特罗会长再次消失，这次还带上莫老五、诺布等嵌合蚁讨伐队成员，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说起来，一個民间组织中，有一个会长，以及多个副会长，这其实并不罕见。 再加上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都是颇高声望、办事牢靠的人，所以他们的上任没有受到太多阻力。 旗帜鲜明的“脱离会长派”核心人物特拉丁·纽托拉尔、卜西多拉·安毕夏斯、鲁培·海兰德倒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们认为自从帕利士通原副会长因自身原因辞职后，尼特罗会长就大权独揽。 现在尼特罗会长又大肆安插忠于自己的成员担当副会长这样的要职，是在把猎人协会转化成私人产业。 绮多、米才伊史多姆其实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对尼特罗会长唯命是从，但那是相对而言。 在“脱离会长派”看来，事实就是不试图最大程度上摆脱尼特罗会长影响的人，都是“会长派”。 这显然是与他们“脱离会长派”、拒绝对尼特罗会长的盲目崇拜的宗旨相悖。 不过，任命副会长，本来就是“会长权力”之一，尼特罗会长当初就是这样力排众议地让帕利士通上位的。 现在他这么做，别人也无话可说。 “脱离会长派”核心三人组只能口头上抗议几句，失去了态度模棱两可的帕利士通，他们也拿尼特罗会长毫无办法。 猎人协会内部原本微妙的均衡已被彻底打破。 米才伊史多姆注意到，尼特罗会长现在开始不遗余力地彰显他的影响力。 “脱离会长派”核心三人组有些话的确没有说错，那就是尼特罗会长正试图更大程度地掌控猎人协会。 以前的尼特罗会长不会做出现在的这些事情，或者说做得这么坚决果断、彻头彻尾。 尼特罗会长现在虽然看似不管事，又分权给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 但是谁都知道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在许多事情上都会听他的。 这位会长总是会在一些事务上突然跳出来，表达他的意见。 就比如眼前的职业猎人考试最后一关的考试内容，就是尼特罗会长亲自设计的。 他先让米才伊史多姆询问考生们最想要交手的对象，以及最不想要交手的对象等信息。 在获取了这些信息后，尼特罗会长才制定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还是昨天晚上他才发到米才伊史多姆的邮箱里。 米才伊史多姆还能怎么样呢？“会长权力”之中，也包括制定职业猎人考试内容。 他只好默默地撕掉他原本设计的考试方案，使用了尼特罗会长的方案。 看着这份方案，米才伊史多姆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明白了尼特罗会长的用意，最后选择相信尼特罗会长。 以尼特罗会长“顺风耳”的外号来看，他一定是已经知晓了前面几关考生们的优异表现，又结合了他们自身的意愿，才会做出这样的方案。 这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奇怪的考试方案。 先是让考生们按照固定顺序进行一对一的比试。 随后禁止杀人，否则杀人者会失去资格。 想要获取胜利，就必须让对手认输。 理论上说，一切顺利，最后只会有一个被淘汰者，其余人都能通过今年的职业猎人考试。 当米才伊史多姆将这份像是尼特罗会长心血来潮想出来的考试方案宣读出来时，立刻引来了考生们的一阵哗然。 但是，考生们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考试方案，不接受也不行，不接受就相当于直接认输。 沉没成本太高，所有走到最后一步的人都不愿意放弃。 第一回合，是小杰与一个名为半藏的忍者的对决。 战局虽然一边倒地对半藏有优势，但是小杰怎么都不愿意认输。 他毫无畏惧与憎恨的精神，令半藏动容。 最后，半藏主动认输。 小杰尽管昏厥过去，可是却赢得了胜利，通过了职业猎人考试。 小杰被送去治疗的期间，考试仍旧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酷拉皮卡第二个上场，他的对手是奇犽。 奇犽在开场时信心满满。 他之前就注意到酷拉皮卡在一众考生中尤其特别，早就想要与酷拉皮卡交手，分个胜负。 可是，他很快就不明不白地败给了酷拉皮卡。 那个场景，无力到甚至让他想起了数个月前，他是怎么输给那个名为杰尔曼的男人的。 酷拉皮卡却没有多少高兴，毕竟他在杰尔曼老师的教导下，成为了念能力者。 这样的他只要不疏忽大意，是不会输给不懂念能力的奇犽的。 和旋律说得一样，他现在参加职业猎人考试，就是饿虎进入肥羊群，简直是降维打击。 但是，不管怎样，他通过了职业猎人考试，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丢杰尔曼老师的脸面。 至于奇犽，酷拉皮卡没有贸然上去安慰。 他看得出这场落败对奇犽打击很大，他对奇犽观感也不错。 但是，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胜利者对失败者高高在上的怜悯，那对奇犽来说反而是一种羞辱。 因此，酷拉皮卡选择沉默。 之后，半藏在与一个名为爆库儿的弓箭手对决中，成功逼迫爆库儿认输，也通过了考试。 紧接着上场的奇犽，似乎是为了宣泄刚才败给酷拉皮卡的怨气，一开始就对他的对手“武道家”鲍得罗动用了全力。 鲍得罗本来还想要学小杰一样倔强一番。 可是当奇犽表露出他狠辣的杀手本色的时候，终于把鲍得罗的精神给击溃了。 奇犽也通过了考试，不过他仍旧有些不甘心地望向酷拉皮卡。 他想要知道只比他大几岁的酷拉皮卡，到底是怎么得到这种远超过他的实力的。 考试仍旧在进行中。 不久之后，那位满脸针刺的男人登场，面对的是爆库儿，轻松获胜。 雷欧力在这之后登场，碰上的是被奇犽打得身心均遭到重创的鲍得罗，算是取巧地胜利。 最后一战是爆库儿对鲍得罗，结果是鲍得罗连战连败。 这样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唯一的淘汰者出现了，就是心智彻底崩溃的鲍得罗。 不过，酷拉皮卡却觉得，这对鲍得罗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因为现在通过考试的考生们，只要是不会念能力的，都会面临“真正的最后一关”——习得念能力。 鲍得罗年纪已经颇大，这个时候才开始学习念能力，倒是不难，但是之后大概率没有多少成长空间。 这样的他，贸然踏入念能力者的危险世界，很快就会死在某个念能力者手里。 酷拉皮卡正这样想的时候，发放猎人执照的现场又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 那个针刺男人，忽然拔掉了脸上的刺，解除了“易容术”，恢复了容貌。 酷拉皮卡认得他，正是那天在火车上，与幻影旅团合作，一起袭击杰尔曼老师的伊尔迷！ 而伊尔迷，这次的袭击对象，变成了奇犽。 奇犽甚至没有多少反抗，就在伊尔迷的念气恐吓之下，彻底落败。 酷拉皮卡与雷欧力想要帮助奇犽，却被伊尔迷一句话给堵住了。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随意插手。” 酷拉皮卡与雷欧力这才知道，原来奇犽是伊尔迷的弟弟。 伊尔迷那双墨黑的双瞳，盯着酷拉皮卡。 “尤其是你……如果你向我动手，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因为我杀了你，你的老师一定会来找我……” “老实说，我不想惹上那个家伙，否则大概率接下来都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我可不想像库洛洛一样躲起来……家里的人也不让我接近他。” “放心吧，我不会对奇犽怎么样，我只是来带他回家而已。” 奇犽也让酷拉皮卡与雷欧力不用动手，随后他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现场。 伊尔迷紧随其后。 当然，这两兄弟都带走了属于他们的猎人执照。 酷拉皮卡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恐怕还不是伊尔迷的对手，再加上奇犽没有生命危险，他对此也就作罢。 雷欧力倒是愤愤不平起来，不过他更关心昏迷的小杰，所以也没有后续动作。 (本章完) ------------ 第302章 猎人协会对酷拉皮卡的期待与展望 奇犽的插曲告一段落。 酷拉皮卡顺利地得到了职业猎人执照，并且被「丑牛」米才伊史多姆特意叫住。 “你跟我来，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在方才的伊尔迷与奇犽的冲突中，米才伊史多姆与猎人协会的成员们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不想管职业猎人考试以外的事情。 酷拉皮卡想要帮助奇犽，对抗伊尔迷的时候，米才伊史多姆的眼神才有了些许变化。 伊尔迷这个揍敌客家族的长子，米才伊史多姆这位「罪恶猎人」、「犯罪猎人」当然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不过，万一杰尔曼的弟子，与伊尔迷起了冲突，米才伊史多姆也只能出手，无条件地站在酷拉皮卡这边了。 好在，后续的情况并没有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冲突没有发生，伊尔迷与奇犽都离开了。 于是，米才伊史多姆选择这个时候，叫住酷拉皮卡，让他跟自己单独走一趟。 酷拉皮卡与雷欧力告别，然后就跟了上去。 他既对米才伊史多姆要给他什么而感到好奇，又对猎人协会对他过分关注的原因想要确认个清楚。 无论出于哪個理由，酷拉皮卡都决定跟着米才伊史多姆。 很快，米才伊史多姆就把酷拉皮卡带到了一个密室之中，并在昏暗的环境下，展示了他带酷拉皮卡到这里来的原因。 “你应该想要它们。”米才伊史多姆淡淡地说。 酷拉皮卡的双瞳猛地一缩，如果不是戴着美瞳，这时候恐怕已经在黑暗中冒出绯红的光芒了。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在你的手里？” 毕竟在杰尔曼、旋律手下磨练过数个月，酷拉皮卡很快就掩住了怒气，控制住了情绪。 如果是以前的他，在看到眼前的五罐溶液里泡着的五对火红眼，一定会愤怒不已，甚至对米才伊史多姆恶言相向。 现在的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变得更理智、冷静了，并没有直接就出声针对米才伊史多姆。 米才伊史多姆刚才一直在默默观察酷拉皮卡的反应，酷拉皮卡的情绪变化，米才伊史多姆尽收眼底。 的确是不错的苗子，怪不得杰尔曼会收他为弟子。 我本以为他会像是“侧写”中那种为了复仇，自我折磨、燃尽自己的人，没想到他却能这样镇静。 看来，比起“复仇者”，“猎人”才更适合他……这样一来，许多事就好办了。 米才伊史多姆扶了扶圆顶帽，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注意到，整个职业猎人考试的全过程中，有许多人在关注你。” 酷拉皮卡抿着嘴，没有说话。 米才伊史多姆在昏暗密室中踱步，继续往下说。 “至于理由，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对，就是因为你的老师——杰尔曼。” “伱最近几个月，跟着「音乐猎人」旋律做着各种任务，应该已经听说了杰尔曼最近的功绩了吧？” 酷拉皮卡听到“杰尔曼”，再也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他点了点头。 “是嵌合蚁讨伐战吧？旋律登录过职业猎人专网，让我看过关于杰尔曼老师的相关讯息。” “那就好说了。”米才伊史多姆不苟言笑地在酷拉皮卡面前站定。 “你的老师很出色，他在嵌合蚁讨伐战中是第一功臣，所做的贡献是决定性的，甚至超过了尼特罗会长。” “他也在各方各面，减少了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的伤亡，可以说，他对许多人都有恩。” “我们想要回报他，但是并不希望仅从财富、权力方面……随后，我们就发觉了你，经过一番调查，知道了你的身世。” “尼特罗会长了解到你一直在回收族人的火红眼，并且只剩下最后五对，不过最后五对却是最难获取的。” 酷拉皮卡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得承认，米才伊史多姆说得对。 火红眼的回收在这几个月内相当顺利，可是最后的五对，却让他犯难了，因为它们都在一些麻烦的人手里。 这些人位高权重、财富丰盈，酷拉皮卡根本给不出对等的交易对价。 同时，他们身边高手环绕，甚至有念能力者保镖，武力夺取的成功概率也很低。 除非杰尔曼老师能够来帮他一把，只是杰尔曼老师现在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他也不愿意让杰尔曼老师帮自己处理这种难度不上不下的事情。 但是，难题在此时迎刃而解。 最后的五对火红眼，竟然全都出现在米才伊史多姆的手里。 酷拉皮卡与旋律解决不了的事情，在拥有大量资源的米才伊史多姆这里，却很快就解决了。 “嵌合蚁讨伐战庆功宴之后，尼特罗会长就交给我一个任务，那就是暗中回收这五对火红眼，并且交还给你。” “现在，我办到了，你收下吧。” 酷拉皮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喉咙干涩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谢我们。”米才伊史多姆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你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帮你回收这些火红眼的。” “如果想要感谢，就感谢你的老师吧，不过，我想，你对他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 “先立下一个目标，怎么样？” 酷拉皮卡原本抚摸着泡着火红眼容器的手停了下来，疑惑地转头。 “目标？” “对。”米才伊史多姆说，“成为职业猎人只是开始，关于荣誉这方面，猎人还有「一星」、「二星」、「三星」的星级荣誉。” “既然选择了猎人之路，就先以成为「一星猎人」为目标，你觉得怎么样？” 米才伊史多姆循循善诱。 酷拉皮卡虽然暂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是这个目标的确符合他的心意，他总得做点什么回应杰尔曼老师的期待。 于是，酷拉皮卡很快就做出决定，以成为「一星猎人」为目标，继续他的未来旅程。 不过，在这之前，酷拉皮卡需要先找到旋律，然后把这五对火红眼，连同之前回收的所有火红眼集中起来。 他需要为族人们举办一场葬礼，一场迟来了数年的葬礼，他希望肉身完整的族人们，灵魂能够安息。 (本章完) ------------ 第303章 由于时间关系，疾病散播者现在就得死 距离职业猎人考试颁发执照地点，相当遥远的黑暗大陆。 此时此刻…… 天空灰白浓郁得像是打翻了的牛奶，而在这样的糟糕帷幕之下，正爆发着一场凶狠的搏斗。 轰隆隆—— 杰尔曼双手斜斜地把持着圣洁月光大剑，轻盈如蜻蜓点水般，在爆裂高温的熔浆之中仅剩的土块上飞掠而过。 不远处，昂然矗立的，是不久前才从地底复苏，并钻出土层的疾病散播者。 在从驼鹿人马部落启程，返回古代迷宫后不久，小队就决定传送到灰白荒漠，对炼金植物进行补充。 刚复苏重生不久的疾病散播者，是它最虚弱的时候，选择这个时机来是最合适的。 不过，众人其实也不确定疾病散播者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重生了没有，或许太早，或许太晚。 他们是根据痛苦嗜血使徒用了三个月左右重生，来推断疾病散播者的重生时点的。 为了以防万一，杰尔曼当初，在灰白荒漠点亮了两盏传送提灯。 一盏是最初就在灰败荒漠的“特殊提灯”，另一盏则是杰尔曼留在击败疾病散播者的战场上的“普通提灯”。 “特殊提灯”之间的传送没有冷却，而“特殊提灯”与“普通提灯”、“普通提灯”与“普通提灯”之间则要计算冷却时间。 杰尔曼小队利用了这一点，用古代迷宫的“特殊提灯”，传送到灰白荒漠的“特殊提灯”旁边。 随后，杰尔曼再借助感应“普通提灯”的位置，帮助小队走了比之前更短的路径，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那片战场。 那盏留在这里的“普通提灯”，相当于杰尔曼留下的一个定位。 不过，杰尔曼小队来早了。 当初那片被可怖的战斗弄得狼藉一片的战场还没有大型种活动的迹象，疾病散播者仍旧缩在地底洞穴之中。 与此同时，扭曲灰白的苍穹上，则飘舞着无数邪秽怨灵，它们如汇聚繁衍的沙丁鱼鱼群，咻咻咻地、自愿地灌入洞穴。 “呜呜呜——” “呃呃呃——” 洞穴之中满是拥挤哀嚎的白色怨灵，几乎要从洞穴口溢出来。 冰霜遍地，稍微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周遭温度因它们而骤降。 杰尔曼小队的目的是抓准疾病散播者刚复苏重生后的虚弱期，进行最迅速的围剿，并收割炼金植物。 现在这种疾病散播者还未苏醒的情况，反而正中他们的下怀。 它要是提前醒过来，吸饱喝足了邪秽怨灵，恢复元气，那才是麻烦事。 小队在疾病散播者的重生点附近，找了一处洞窟，作为了他们的临时据点，并远距离地监视那正在复苏的、地底洞穴里的怪物。 由于这次的疾病散播者，战力是不如之前那一头吸收邪秽怨灵已久的疾病散播者，所以众人没必要全员到场。 这对于杰尔曼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不需要通过“特殊提灯”往返两次，把全员都带过来。 如果这么做，他最后因两次往返，至少要获得四批次的“负面特质”或“疾病”，再加上从黑暗大陆返回贪婪之岛的那次，就是五批次。 这么一来，阿本加聂与希娜为了帮他“除念”，就有得忙了，也有可能要消耗“治百病香草”。 因此，现在这支小队，只有最精简的四人组。 负责传送往返、侦查与战斗的杰尔曼。 负责收纳炼金植物等战利品与后勤物资的小滴。 负责消除疲惫、抚慰心灵的比司吉。 负责饮食供应、承担伤害的卜哈剌。 他们在疾病散播者重生点附近的洞窟中耐心地等待着。 好在他们预先料到了这种状况，带来的物资足够他们等待一、两個月，绰绰有余。 再不济杰尔曼也可以通过“特殊提灯”再返回古代迷宫那里取来更多物资。 在等待的期间，杰尔曼对自己的传送提灯，有了新的发现。 战胜“蚁王”梅路艾姆之后，杰尔曼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冠军级念能力者”。 之后，在又一次击败痛苦嗜血使徒后，杰尔曼持有了一盏新的传送提灯。 他正是在用「猎人徽章」观察这盏新的传送提灯时，察觉到了其中变化。 在「猎人徽章」的投影之中，出现了一个三角状的银白色图案。 银白三角的三个角，都各自有一个小小的传送提灯的简易图案。 而此时此刻，只有其中一个是高亮的，其余两个则都是灰暗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集齐三盏新的、未扎在某个地点的传送提灯，这个银白三角就会发生点什么奇异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呢？ 杰尔曼不清楚，但是愿意尝试，反正现在他对普通传送提灯的需求并不是很高，消耗就消耗了吧。 在这之后，杰尔曼、小滴、比司吉与卜哈剌等到了1月22日，总算是等到了他们想要的时刻。 猎人最不应该缺乏的就是耐心，这份耐心让他们等到了最好的时机。 疾病散播者破土而出，完成了复苏后的最初阶段。 而这个时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绝大多数的邪秽怨灵都被它重生所需而吞入腹中，而它刚刚复苏，又尚未召集不死之病所侵袭的行尸走肉大军。 这么一来，围绕在它周边的屏障也没能及时建立起来。 于是，杰尔曼小队毫不犹豫地对它展开了攻势。 也就是现在这幅画面。 由于杰尔曼小队呈现出显著的“一超多强”格局，因此，战斗依然是杰尔曼单独行动，另外三人互相配合的模式。 萦绕在杰尔曼身边，还有极少数的邪秽怨灵，但是在他振荡圣洁月光大剑，散发圣光后，这些邪秽怨灵也被净化。 看来，圣洁月光大剑，是杰尔曼目前拥有的、对付邪秽的最犀利的具现化武器。 杰尔曼就挺着这柄圣洁月光大剑，甚至没有用上蔑视装甲，就这么直勾勾地冲了上去。 疾病散播者试图使用“风水火地元素”来引起「天地异变」，击退或阻碍众人，可是它们的威力大不如前，没能发挥太好的效果。 无论是肆虐的暴风雪，亦或者滚烫的熔浆地，都无法阻挡小队的攻势分毫。 花了一番功夫，杰尔曼亲手再次将疾病散播者斩杀，又一次将它送回到地底之中。 （注：已经打过一次的敌人，就不详细描述过程了） 空中仅剩不多邪秽怨灵在呼号着飞过时，杰尔曼得到「猎人徽章投影」的提示，他获得了一盏新的提灯。 仔细一看，之前提及的那个银白三角，果然有两个角的提灯图案高亮起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是灰暗的了。 (本章完) ------------ 第304章 小滴的坏习惯便是关键 杰尔曼小队从疾病散播者的残骸上回收炼金植物，花费了一段时间。 这次他们只得到了30株，比上一次少了足足20多株。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们随后从这里返回到灰白荒漠的「特殊提灯传送点」，到达时已经是深夜。 他们在附近扎营，又住了一个晚上，随后在翌日上午，通过「特殊提灯」之间的无冷却传送，返回古代迷宫。 一回到古代迷宫的「特殊提灯传送点」——即高塔的顶层，小队成员都不由地放松下来。 比司吉兴冲冲地、“噔噔噔”地往楼下跑。 她要洗澡，然后换上美美的、香喷喷的裙子。 这些天为了方便战斗，她穿着同一件紧身衣。 这可憋坏她了，以至于都没有向其余三人打声招呼，就急切地跑掉了。 卜哈剌是第二个离开这里的。 他说要去和留在这里的金、门淇与桑比卡说一声，小队完成任务，他们都安全地回归了。 杰尔曼则是在「特殊提灯传送点」旁，确认着自己这次又得到了怎样的“负面特质”或“疾病”。 结果，这一次他得到了两个“负面特质”，没有“疾病”，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第一个“负面特质”是“荒野恐惧症”。 即当杰尔曼处于灰白荒漠等类似的荒野场景中，一旦触发“压力事件”，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额外的压力。 第二個“负面特质”是“肩膀损伤”。 即杰尔曼所有的近战伤害，都会因为这个“负面特质”而降低一定幅度。 这两个“负面特质”，杰尔曼都要在返回贪婪之岛后立刻清除。 而就限制而言，肯定是“肩膀损伤”的危害更大。 这时候，仍留在高塔顶层的小滴凑了过来。 杰尔曼没有回头，就感觉到温热的、柔软的躯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能够充分地感受到惊人的弹性、延展性。 小滴从后方双手环抱着杰尔曼，侧脸贴在杰尔曼宽大的后背上，面无表情地眯起了双眼，缓缓地呼吸着。 杰尔曼没有动弹，任由小滴这么抱着。 这是他们最近少有的独处时刻，就让小滴继续抱着吧。 她做出这种类似撒娇一样的举动，也是在那天晚上之后才有的。 杰尔曼发觉，小滴从身心各方面都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小滴眯了一会儿，这才睁开双眼，松开杰尔曼，然后扶正自己歪掉的黑框眼镜。 “怎么了？” 杰尔曼回头看向小滴，他察觉到小滴心情上的微微变化，这是灵魂交流之后情人之间特有的微妙默契。 “唔……”小滴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颇为可爱地歪了歪脑袋，“比司吉，好像发觉我们的事情了。” “哦，她发觉了？” 杰尔曼没有多少意外，应该说，他知道那个五十多岁的少女迟早会发觉的。 “应该是吧。” 小滴右手拎起自己的衣领，露出饱满白腻的惊鸿闪现，左手则伸进去，取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在掌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古铜色怀表，同样小小的逆十字架起码还挂在胸前，它却被迫藏在深邃的黑暗世界之中，不见天日。 “她发现了这个在我身上，然后问我，这不是杰尔曼的怀表吗？为什么在你那里？” 杰尔曼挑了挑眉毛：“你怎么说？” “我说我想要，就拿过来了。之后她只是笑眯眯的，也没有继续问了。” 小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她那样笑，总觉得有种她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知道就知道吧，无所谓。” 杰尔曼的确无所谓，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公开，是因为不想让他和小滴之间的事有太多人插手。 他们或许是好意，但是事实上杰尔曼与小滴都不需要这种插手，他们更喜欢现在这种顺其自然的状态。 至于杰尔曼的怀表，为什么会在小滴那里，那就要说到小滴的一个坏习惯了。 她总是喜欢从杰尔曼这里摸走点什么。 最初是杰尔曼的素描画，当然，这个严格意义上说是杰尔曼送的，画中的对象也是小滴自己。 之后是杰尔曼的骰子，然后是杰尔曼的耳机，后来是杰尔曼的游戏机、笔……现在终于轮到杰尔曼的怀表。 小滴就像是一个仓鼠一样，不断地从杰尔曼这里摸走点东西，留在自己身边，藏了起来。 怀表就是她之前急着帮杰尔曼脱衣服的时候顺势拿走的，后来忘记还了。 杰尔曼也习惯自己身边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消失，到了小滴那里，所以并没有理会，这事情就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这个怀表成了比司吉发现并确认杰尔曼与小滴之间最新进展的关键。 杰尔曼与小滴现在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最甜美的时期。 如果比司吉一定要将它摆到明面上，两人其实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比司吉终究还是最熟悉他们两个的人，也是最体贴他们两个的人。 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杰尔曼与小滴在高塔顶层又待了一阵，然后才一起沿着螺旋石梯往下走。 原本，高塔的中间只有螺旋石梯，有大部分地方是中空的，现在却都砌上了天花板与地板，阻隔出许多楼层来。 杰尔曼与小滴到达底层，从高塔的拱门走出来后，随即就被四周的阴影笼罩。 只见一面面高大的墙壁竖起，将高塔团团围住。 当然，高塔仍然是这里最高的，墙壁只到它三分之二高度的地方。 四周传来驼鹿人马战士们忙碌的吆喝声，他们搬运着修城的石块。 在金与斯赛尔阿的指挥与他们的努力下，高塔城堡的雏形已经建成。 至于没有参与到建筑城堡的杰尔曼小队四人组，他们这段时间消失的理由是到古代迷宫之外探索。 这样的理由，对斯赛尔阿等驼鹿人马战士就已经足够了，他们也并没有怀疑。 杰尔曼与小滴正和附近遇到的驼鹿人马打招呼，说明他们四人组刚刚归来的时候，金出现了。 他按住帽檐，以免被高墙之间回荡的狂风刮走帽子，嘴里嘀咕几句，然后在杰尔曼面前站定。 “卜哈剌刚才都对我说了。你们回来得正好。” 金注意到不远处有驼鹿人马战士的身影，于是招了招手，指着高塔内部。 “你们两个，加上我和比司吉，我们四个人进去聊聊，是时候该确定下一个目标了。” (本章完) ------------ 第305章 投票是为了意见统一 杰尔曼、小滴、金以及换好衣裙的、神清气爽的比司吉又一次回到耸立高塔的顶层。 光影交替让石砖砌成的地板上显著地划分为一大一小两个区域，它们之间以一条如晨昏线一般的直线相隔。 金再一次摊开了抄录与总结自他的祖先的著作——「新世界纪行·东篇残卷」的副本，以及「危险生物评价列表」。 这些纸卷，金不知道翻过多少遍，边角都被他的手指摩梭得卷曲起来。 “你们不在的这些天，我其实与门淇、桑比卡聊过相关事宜，她们都打算把决定权交到我们手里。” “刚才我和卜哈剌碰面，他也是相同的想法，所以现在坐在这里的我们四人，将决定下一个目标。” “你们有异议吗？”金“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敏锐的双眼从其余三人的脸上扫过。 杰尔曼与比司吉都先后摇了摇头，小滴是在看到杰尔曼表态之后，也跟着摇了摇头。 金不由地暗想：这场决定未来的会议，或许不该让小滴也加入的。 她大概率会盲从杰尔曼，这可就麻烦了…… 不过，小滴的「念能力」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又加上她现在战力的提升，在这支队伍里已经仅次于我们三人之下。 而论起重要性，她甚至仅在杰尔曼之下。 没有杰尔曼，就没有「黑暗大陆之旅」，而没有小滴，这支小队暂时就没有长时间留在「黑暗大陆」的可能。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这里…… 算了，重要的不是选择哪一个是正确的，重要的是意见基本统一地选择哪一个。 作为召开这场会议的人，金见到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选择继续这個话题。 “「五大灾害」之中，现在还有「三种类」，我们未探明，也未解决。它们比「前两种类」更危险，也更神秘。” “欲望依存体——「雾状生物·埃」。” “能传染杀气的魔物——「双尾蛇·地狱铃声」。” “快乐和生命的等价交换——「育人兽·帕普」。” “它们的「危险等级」通通都是A，并且「数量」与「繁殖能力」上全都是未知数。” “为了更直观，我将之前的「植物兵器·金银锭」、「不死之病·佐巴艾」、「嵌合蚁·奇美拉」，与它们做了横向对比。” 金在众人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宽大的纸张，上面有着上述「六种类危险生物」，在已知方面上的排序、比对。 ——「凶暴性」—— 「双尾蛇·地狱铃声」：A-1 「雾状生物·埃」：A-2 「育人兽·帕普」：A-2 「植物兵器·金银锭」：B 「嵌合蚁·奇美拉」：B~C 「不死之病·佐巴艾」：C-1 ——「破坏力」—— 「嵌合蚁·奇美拉」：A 「植物兵器·金银锭」：A-1 「双尾蛇·地狱铃声」：A-2 「雾状生物·埃」：A~B 「育人兽·帕普」：B-1 「不死之病·佐巴艾」：B-2 从排序列表中，众人可以较为直观地看出，在「凶暴性」上，未知的「双尾蛇·地狱铃声」、「雾状生物·埃」、「育人兽·帕普」占据了前三。 但是，在「破坏力」上，「嵌合蚁·奇美拉」、「植物兵器·金银锭」却强势地反超，排在了前二。 「危险生物评价列表」之所以把「前三种类灾害」划分为A级，是因为「凶暴性」的权重显然要比「破坏力」大，毕竟这是在评价对人类“危险”的生物。 「凶暴性」越低，就越有办法规避，那么「破坏力」就较难展现出来。 当然，这些只是综合评价，总会有个体上的差异，不能直接就说哪一个比哪一个强，不过它们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金耐心地等候众人都看完之后，双手抱胸、盘腿坐地的他，才平静地伸出一根手指。 “关于这次的决定，我有一个提案。我们这里有四个人，而「已知灾害」还剩「三种类」。” “我们各自说出自己的判断，并做出简短阐述，最后再进行投票，决定下一个目标，怎么样？” 四个人，「三种类灾害」，意味着无论怎么投票，都肯定会有至少一个拥有两张或两张以上的票数。 即便出现正好其中「两种类灾害」，各自得了两票的情况，也无所谓，可以继续投票。 金之所以提议用这种模式，就是为了让众人直接开诚布公地表达自己的倾向性，而不是藏着掖着。 同时，他们也可以随时变更最初的倾向。 这场投票根本不是为了公平公正，也不是为了选择绝对正确的选择，而是为了统合众人的想法。 杰尔曼与比司吉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金的用意。 不过杰尔曼没有第一个开口发表看法，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投票大概率就已经结束了。 “那就我先来吧。” 比司吉明白自己在这个场面下应该担当的角色。 她拿着镶了亮闪闪晶石的小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已经披肩的金发。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浓密蓬松，但是她现在的发量也足以扎一个可爱的辫子或丸子头了，这让她很高兴。 “我的选择是「育人兽·帕普」。” “理由很简单，摘除「植物兵器·金银锭」、「不死之病·佐巴艾」与「嵌合蚁·奇美拉」之后，在「危险生物评价列表」上就已经有答案了。” “在「凶暴性」与「破坏力」上，「双尾蛇·地狱铃声」都领先其余「两种类灾害」，第一个被排除。” “「凶暴性」上，「雾状生物·埃」与「育人兽·帕普」难分高下，可是「破坏力」上就是「雾状生物·埃」更胜一筹。” “所以，我选择危险更低的「育人兽·帕普」。” 比司吉的判断似乎合情合理，但是第二个发言的金，很快就做出了驳斥。 “你的选择是基于纸面评价，而这些评价都来自于当年那些探险队的幸存者，以及「新世界纪行·东篇残卷」。” “我认为光从他们的判断，就直接做出选择，是不恰当的，哪怕其中一些评价是来自于东·富力士。” 比司吉听到这里，嘟起了嘴巴，不过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安静地听着。 金似乎觉得现在的坐姿有些不舒服，于是微微弯腰，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则托着下巴，双眼斜斜地看着众人。 “因此，除了「危险生物评价列表」外，我们还要看一看关于它们的简略描述，做出判断上的补正。” “「雾状生物·埃」，被描述为‘欲望依存体’，受到影响的人发生了某种争执，最后，幸存者全部精神失常。” “「双尾蛇·地狱铃声」，被描述为‘能传染杀气的魔物’，死亡者全都成了它们的饵食。” “「育人兽·帕普」，被描述为‘快乐和生命的等价交换’，闯入其地盘的人，极难生还。” “可以看得出来，它们都是很麻烦的「危险生物」。”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就听见金给出了他的选择。 “所以，我的选择是「育人兽·帕普」。” 听到金的这句话，比司吉差点炸毛般地跳起来。 “你这不是和我一样吗？！” “不一样。”金哼了一声，说，“我的判断依据，比你的更完整，也更合理。” 比司吉看到金这么嘴硬，如果手上拿着的不是小梳子，而是别的什么，她就直接扔到这个邋遢男的脸上了。 不过，当然，理由还是要听金说完的，比司吉暂时安静下来。 (本章完) ------------ 第306章 比起灾害，更倾向于着眼希望 金无视了比司吉的怒目而视，有条不紊地说出他的依据。 “从这些语焉不详的描述中，就能简单地判断出「雾状生物·埃」、「双尾蛇·地狱铃声」、「育人兽·帕普」都涉及到「影响心智」。” “‘欲望依存’、‘传染杀气’、‘快乐和生命的等价交换’，就是这样的危险意思。” “不过，「育人兽·帕普」似乎有很强烈的‘地盘意识’，只有进入它们的地盘，才会遭到袭击。” “「雾状生物·埃」没有相关的描述，很可能是它们出现的时机、地点几乎无法判断。” “「双尾蛇·地狱铃声」则描述为‘在抵达沼泽地之前，99%的人就成了「地狱铃声」的饵食’。” “这意味着「双尾蛇·地狱铃声」的活动范围恐怕是很广的，足以覆盖大部分通往‘沼泽地’的路径。” “这样比较起来，「育人兽·帕普」的威胁性就没有那么高，关键在于我们要怎么判断出哪里属于它们的地盘。” “我选择「育人兽·帕普」，就是因为这个，它看起来起码是有解决办法的，其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比司吉眯起双眼，咬着银牙，咯咯作响。 “明明就和我的意思差不多……” 随后，他们将目光投向剩下的、还未表态的杰尔曼与小滴。 小滴直接看向杰尔曼，对于她这样的举动，金与比司吉没有丝毫意外。 杰尔曼想了想，回答说：“我也选择「育人兽·帕普」。” “什么啊。”比司吉撇撇嘴，“搞了半天我们的意思都是一致的，为什么完全没有分歧啊？” “我要看的是你们吵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这下连最后的投票，都可以省了吧？” “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杰尔曼回了一句，然后继续说，“我的理由不是「灾害」，而是「希望」。” 众人都是眼皮一挑，看着杰尔曼，等待他的下文。 “老实说，剩余的「三种类灾害」，无论面对哪一个，我都可以接受，因为大概率都很麻烦。” “所以让我产生倾向性的，是它们所伴生的「希望」。” “「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 “「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你们都知道的，尼特罗会长在明，我们在暗，都在设法推动人类重返「黑暗大陆」，以获取必要的资源，得到爆炸式的发展。” “从这个方面来说，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希望」是什么呢？” “「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它给现在的我们，提供不了太多帮助。” 杰尔曼说到这里，忽然瞄了比司吉一眼，然后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 “我们的身体还没有开始衰老……” “喂！”比司吉这次终于跳脚，她想要扑向杰尔曼，却被旁边的小滴给拦腰抱住，“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的眼神！” “为什么提到‘长寿’、‘还没有开始衰老’，就要先看我一眼啊？你是在暗示我老了吗？” “我们的身体还没有开始衰老……现在暂时还不需要「长寿食品·尼托洛米」。”杰尔曼继续说。 “居然无视我，直接说下去了！”比司吉惊愕地瞪大双眼，如果不是小滴抓着她，她现在肯定已经冲过去了。 “至于「三原水」与「无人石」，的确是很难抉择。” “‘成为一切液体原液’的「三原水」，简直比‘贤者之石’、「炼金植物·梅塔利昂」还要梦幻。” “一小块「无人石」，沉入水中，‘只要一天就能放出大约两万千瓦的电力’，同样是奇迹。” “如果非要做出选择，我最后会选「无人石」。” “于未来而言，我们会有明暗交织的两条线。” “‘暗线’，是以「提灯传送往返」为基础的小队探险、建立据点、逐渐辐射四周的路径。” “‘明线’，则是以「贪婪之岛」、「未知的中间点」、「黑暗大陆」三点一线的大部队类似迁徙、移民、殖民、占据土地、掠夺资源的路径。” “能最直观、最简单地帮到‘明暗双线’的，「无人石」储存的、仍未探测到上限的电力资源，要更胜一筹。” “因为它明确地提到了使用方法，那就是‘沉入水中’，然后就能发电，简单明了。” “而「三原水」，或许能组成水、汽油、柴油、酒精、果汁等多样性的选择。” “但是，正是因为它的多样性，以及残缺的描述，很可能意味着要调配出相应的液体，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三原水」这个名称，大概率是参考了‘三原色’，即色彩中最基本的三种颜色，用它们就能调配出其他的、绝大部分的颜色。” “可以预见，「三原水」大概也具有相同的特质。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三原水」就无法稳定地变成所需的资源。” “「三原水」需要的条件太多，这样看来，还是「无人石」更容易使用，「三原水」可以稍稍放后。” 其实，杰尔曼不选择「三原水」，还是有关乎「伴生灾害」的原因的，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关系。 因为杰尔曼记得有许多地方暗示，揍敌客家族那位第四子亚路嘉身上有许多问题。 与他共用身体的拿尼加，明确是来自于「黑暗大陆」，并且很可能和「雾状生物·埃」有关系。 或许，拿尼加就是「雾状生物·埃」也说不定。 如果这個假设成立，那么「雾状生物·埃」已知的能力，就会涉及到非常麻烦的「许愿与代价」。 拿尼加会实现他人的「许愿」，但是之后的「撒娇代价」也会对应地变得苛刻。 而且，「许愿」达成的方式，似乎仍旧需要遵循一定的现实规则，所以往往会出现许多意料之外的情况。 例如许愿要成为亿万富翁。 那么装载钱财的飞艇就会出现事故，然后在你的上空投下钱财，而不是直接把钱财转移到你的面前。 这样达成「许愿」未必是好事，所谓的“亿万富翁”恐怕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发现端倪，然后彻底结束。 之后的「撒娇代价」也很麻烦。 杰尔曼暂时还不想碰上「雾状生物·埃」，他想要先与亚路嘉、拿尼加接触过、了解过内情之后，再做判断。 不过，这部分的理由就没办法和在场的三人共享了。 金与比司吉都听明白杰尔曼的意思，随后目光转移到最后一人身上。 最后一人——小滴举起手，没有任何犹豫，说：“我也一样，选择「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金摊了摊手掌，然后问：“尽管可能没有这个必要了，可是还是遵照最初确立的流程，做出最后投票。” “有人要更改自己刚才的想法吗？请现在说出来。” 高塔顶端寂静了一阵，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 “好吧。”金耸了耸肩膀，“那么就是全票通过，我们意见一致，目标都是「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这其实算是一件好事……既然决定了目标，就要确立我们各自所要负责的责任了。” “杰尔曼与小滴回归「贪婪之岛」，补充与新增我们所需的资源、装备、成员等等。” “我们这些留守者，则继续与驼鹿人马部落打好关系，在建成古代迷宫城堡之后，试图与更多「亚人种」建立联系。” (本章完) ------------ 第307章 贪婪之岛的萨满与女巫NPC 1月25日。 「贪婪之岛」，里美路城堡地底二层。 天花板的日光灯“滋滋”地闪了两下，仿佛明显的抽帧画面一样令人不适。 褐色皮肤的阿本加聂，原本斜靠在有靠背的椅子上，悠闲地翻看着「萨满教信仰与祭祀」一书，这时候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是时候找个时间，该换一根灯管了。他心想。 「里美路城堡地底提灯传送点」的照明日光灯总是开着，几乎没有关灯的时候，这也让它们损耗得特别快。 「传送提灯」理论上的冷却时间在1月10日已满后，这个房间内基本会有至少一个人值班，例如今天的阿本加聂。 不过，其实这个房间同时受到了笃恩、依妲与艾莲娜的监控，只要有异变，他们就会最快时间知道。 之所以还要有人值班，是为了以防万一，或许会有杰尔曼小队返回后立刻需要紧急帮助的情况。 阿本加聂不一定能在争分夺秒的时刻中，给予充足有力的帮助，但是至少是有机会做点什么的。 他自己也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现在他的工作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在「贪婪之岛」的日常运营与版本更新之中，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尤其是现在「贪婪之岛」历时数月，已经完成了之前设计上的基本更新与改造，整座岛屿游戏进入到内测阶段。 当初提出版本更新，是在去年9月底，现在是1月底，中间大概四个月。 接下来内测一个月，最后针对内测玩家反馈的改动又花上一个月，「贪婪之岛」就会再度对外开放了。 也就是说，现在「贪婪之岛」上，已经汇聚了不少内测玩家，基本都是之前的老玩家了。 阿本加聂在改变容貌与体态后，在内测阶段中扮演一位NPC——“萨满”。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看手里那本书的原因，他要与自己的角色融为一体。 他的工资薪酬相当可观，以至于他不愿意懈怠这份工作，对「贪婪之岛」也相当有归属感。 在游戏中，玩家只要给予他一定的任务道具，或者一定数额的戒尼，他就可以为众人清除身上受到的「卡牌诅咒」，甚至于「除念」。 当然，不同情况、不同标准下，阿本加聂收取的“费用”也是不等的。 「除念」肯定是最高等级的，不是顶尖玩家或氪金玩家，根本负担不起这份“费用”。 第二个部分，培养他的直属部下，那位女性「嵌合蚁·奇美拉」——希娜。 她和阿本加聂一样，也属于「除念师」，能做到和阿本加聂类似的事情，但是她需要“怀孕”一段时间。 阿本加聂本以为管教这位看起来颇为单纯活泼的“少女”，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阿本加聂越发察觉到希娜身上“小恶魔”的属性，她实在是个很喜欢捣乱的家伙。 一想到她现在顶替自己的位置，在没有拘束下，以NPC“女巫”的形象与内测玩家接触，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麻烦事来，阿本加聂就有些头疼。 不过，相当奇特的是，在「贪婪之岛内测论坛」之中，反馈回来的情况里，“女巫”却远比“萨满”有人气。 那群内测玩家，似乎很喜欢她的古灵精怪，毕竟她是有好好完成工作的，只是总会戏弄或吓唬一下玩家。 内测玩家们很快就发觉了这一点，并且在「贪婪之岛内测论坛」中发帖说明情况。 什么“可爱捏……”、“想要被玩弄”、“我老婆”之类的帖子层出不穷。 他们非但没有要求「贪婪之岛官方」更改“女巫”的角色设定，反而强烈要求保留，认为这是所谓的“萌点”。 简直不知所谓。 阿本加聂每次想到这个，都会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难道他们都是受虐狂吗？ 无法理解。 第三个部分，就是在「里美路城堡地底提灯传送点」值班了。 阿本加聂基本每星期会有一天，在这里值班，还有两天休假，这三天时间里就由希娜代替他出现在「贪婪之岛」上。 由于这样的特性，阿本加聂被内测玩家称之为“一周出现四天的、公事公办的萨满”。 而希娜则被称之为“一周出现三天的、活泼好动的老婆”。 是的，不是“女巫”，而是“老婆”。 这便是内测玩家的脑回路，他们甚至于会故意挑选希娜出没的时候，才找上门来，增加与希娜接触的时间。 阿本加聂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无论怎样，他都是收一样的工资薪酬的，少点玩家找他，反而还乐得清闲。 说实话，他真的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并且由衷地不理解，杰尔曼等人去「黑暗大陆」寻死的行径。 里美路城堡地下一层就是「黑暗大陆资料馆」，他偶尔也会去翻一翻那些资料。 哪怕只是简单看一看，阿本加聂都能判断得出「黑暗大陆」的危险性。 他完全没有跟着去那边的想法，看到这些资料，更是坚定了信念。 在「贪婪之岛」上真的很不错，阿本加聂在这里找到了属于他的价值，也有可预期的未来。 目前的他，在「贪婪之岛」的权限等级是A级，不过却是A级中最边缘化的。 但是，他很清楚，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越发接近核心。 笃恩与李斯特需要他，林聂婆婆需要他，「贪婪之岛」需要他。 最重要的是，杰尔曼需要他。 阿本加聂又翻了一页手上书籍，心里如明镜一般。 只要他没有失去「除念」的「念能力」，他在这里就一定会有特殊的位置，希娜在这方面根本不能取代他。 尤其是阿本加聂在状态很好的时候，能够一次清除两个「念」，这是希娜目前做不到的。 除非哪一天她能够怀上“双胞胎”吧…… 阿本加聂正这么想了一下，忽然旁边亮起了紫色的微光，照在了他的侧脸上，随后是念气波动荡漾。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就看到被刻印出一个圆形法阵范围的中心点，出现了一盏「传送提灯」。 回来了？ 阿本加聂立刻放下书，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就在亮光消失后，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三角帽、黑色猎人衣袍的杰尔曼，以及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毛衣与牛仔裤的小滴。 回来了，他们真的回来了。 阿本加聂不由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多少是带点真心的，因为他在「贪婪之岛」的地位，与杰尔曼牢牢绑定。 如果杰尔曼出现意外，再也没有回来，他因为是「除念师」，在「贪婪之岛」上还是会有一席之地，但是肯定无法跻身高位了。 杰尔曼还活着，还会返回「贪婪之岛」，他的影响力就还在。 感谢无限的量子回旋、AlexUniverse，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308章 贪婪之岛上汇聚了一群熟悉的伙伴 杰尔曼与小滴回归「贪婪之岛」后，先是与值班的阿本加聂打了招呼，然后他就开始确认自己这次带回来了什么。 阿本加聂朝着摄像头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杰尔曼与小滴没事，不需要紧急治疗。 摄像头闪了三下红光，代表笃恩、依妲和艾莲娜他们知道了，并且会迅速向其他理应知道这件事的人通报情况。 在「猎人徽章」的投影中，杰尔曼察觉自己这次得到了一个「正面特质」、一个「负面特质」以及一个「疾病」。 ——「正面特质」—— 「异魔克星」：针对「异魔」时，杰尔曼将获得“精准”与“暴击”的提升。 ——「负面特质」—— 「多情」：在「黑暗大陆」以外的地方，杰尔曼只能通过“灵肉交流”来缓解压力。 ——「疾病」—— 「灰霉菌」：杰尔曼的“最大生命值”上限增加，但是“精准”减少。 杰尔曼得到了「异魔克星」，加上之前「邪秽克星」、「野兽克星」与「人类克星」，「四大克星特质」他算是集齐了。 「多情」，对杰尔曼而言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排在了他目前优先清理的「负面特质」第二位，仅次于「肩膀损伤」。 在六大陆碰到「加压事件」还算是比较少的，再加上他现在拥有「冠军光环」，7点以下的「压力」皆可无视。 不过，他还是要清除「多情」，以防万一。 最后是「灰霉菌」，这是一个好坏参半的「疾病」。 不过杰尔曼如今的「体质」，不缺“最大生命上限”，所以他不需要「灰霉菌」的存在。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取出「治百病香草针剂」，给自己扎上了一针。 嗤—— 小心地回收使用后的针管，杰尔曼就看到「猎人徽章」投影中的「灰霉菌」变得黯淡，过了一阵后就彻底消失。 他现在是「无疾病」的状态，哪怕是「灰霉菌」，也是隔了好长时间才在这次出现的唯一「疾病」。 这得益于他自身如今的「怪物体质」，以及他的「正面特质·粗健」，增加了他自身的“疾病抗性”。 “出了什么事吗？”小滴见到杰尔曼给自己扎了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凑过来问道。 “没大事。”杰尔曼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小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阿本加聂选择这个时候开口：“笃恩他们已经知道你们回来了，我和他们报告你们没事，他们现在正在赶来。” “没必要每次都这么兴师动众……”杰尔曼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到楼上去，和他们见面也是一样的。” 阿本加聂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可是，杰尔曼先生，有一群来「贪婪之岛」做客的朋友，已经等不及想要立刻见到你了……” “朋友”？ 杰尔曼怔了一下，随后脑海里就已经有了推测。 紧接着，外面的走廊传来嘈杂的对话声与脚步声，一群人很快就闯了进来。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第一个人，有着显著的三角状飞机头，身穿白色的暴走族服装。 他看到杰尔曼，第一时间就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冲了过来，摊开双手，一把将杰尔曼给抱住了。 “杰尔曼，好久不见！”拿酷戮大喊大叫起来，“没想到伱们躲躲藏藏，竟然在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在这之后出现的，也都是熟悉的人。 眯着眼、叼着根烟的笃恩。 双手背在身后、穿着吊带裤的伪正太李斯特。 完全秃头、戴着一顶软帽掩饰的诺布。 扎着发束、一副和之国浪人打扮的秀托。 额头上有一颗圆球、皮肤呈靛青色的庞姆。 去年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竟然大半都出现在这里了。 拿酷戮单方面地和杰尔曼热情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就注意到旁边的小滴。 “你一定就是小滴了……真是勇敢啊，明明不是「猎人」，却愿意追随杰尔曼去「黑暗大陆」。” 小滴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向杰尔曼，懵懂的眼神里的意思是“我认识他吗”？ 杰尔曼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意思是“你不认识他们”。 小滴这才放松地挑起眉毛。 她还担心自己的记性已经差到连见过的人都不记得的程度，杰尔曼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杰尔曼从诺布、拿酷戮、秀托与庞姆都在这里，以及拿酷戮方才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推测出「贪婪之岛」上现在发生了什么。 果然，叼着香烟的笃恩，一边用手指挠着肚皮，一边笑着说： “前一段时间，尼特罗会长、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抵达「贪婪之岛」。” “尼特罗会长看过一遍我们的‘成果’之后，又与林聂婆婆经过商议，决定告知莫老五、诺布等人实情。” “我们需要更多帮手，而曾经与你同生共死的莫老五、诺布等人，就是值得信任的。” 诺布扶了扶细边眼镜，走上前来。 “前提是签署保密协议，以及做好可能会在将来参与到危险状况中去的身心准备。” 经过两个月的休整，诺布已不再是嵌合蚁讨伐战时那副神经过敏的模样，他已恢复了以前的温文尔雅与从容不迫。 他的秃头其实是有办法用「念能力」或药物解决的，但是他却拒绝了。 在诺布看来，保留秃头，是对他自己的惩罚与警醒，他本该在嵌合蚁讨伐战中发挥得更好的。 就不说杰尔曼、尼特罗会长、莫老五了，他在决战当夜的表现，甚至不如拿酷戮与秀托。 事后想来，他心中是有羞愧之情的，所以保持了秃头的形象。 至于庞姆，已经在被改造成「嵌合蚁·奇美拉」之后，褪去了对诺布的盲目崇拜。 现在的她要更理智成熟。 在「贪婪之岛」上表现出色的她，很快赢得了众人的信任与尊重。 不久前众人决定告知莫老五、诺布等人实情时，也包括了庞姆在内，顺便还将她的权限等级从B级升到了A级。 诺布轻声叹息。 “在尼特罗会长这么郑重其事，又看到协议条款这么详细之后，我和莫老五就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可是，知道所有情况之后，我和莫老五发觉，我们还是低估了整件事的可怖程度。” “没想到你们最近一年里，竟然在密谋与实际进行着关于「黑暗大陆」的探索，而且还成功地取回两个「希望」。” “我不得不为你们的胆大包天而感到惊叹。不管如何，世界未来的历史档案当中，必然有你们这群开拓者的名字。” (本章完) ------------ 第309章 经典的尼特罗会长游戏 从「提灯传送大厅」鱼贯而出，众人一边走在复古的地底长廊内，一边热络地交谈起来。 路过发出仪器设备哔哔作响的「研究所」时，大大咧咧的拿酷戮说： “因为要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我们这些天可太忙了。” “比方说，我们需要到「研究所」里花时间查看与研究你们的成果。” 拿酷戮指了指「研究所」方向，对杰尔曼说：“长时间盯着泡在容器里的尸骸，可不是什么令人觉得欣喜的事情。” 沉默寡言的秀托，却在这时插了一句：“但是，真的把拿酷戮逼疯的，还是「资料馆」里的文本。” “我才没有被逼疯。” 拿酷戮有些面红耳赤地反驳道：“不过……那些资料堆起来像是山一样高，每一行的字又像是蚊蝇一样小。” “只有每页夹杂的插图以及相册里精选的图片，能让我看得没有那么头疼了。” 他们一行人走在螺旋石梯上回荡的脚步声，像是紧锣密鼓。 总是彬彬有礼的李斯特走在最前方，仿佛真的是这座城堡的管家或男仆一样，只是他外貌的年纪显得有些太过幼小了。 他朝着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螺旋石梯故意做旧的昏黄光芒，在顷刻间就转换为寻常的白炽光线。 笃恩有些抓耳挠腮。 “哎呀，李斯特，氛围感都被你破坏了。伱知道当初为了做出昏黄的烛光效果，我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吗？” “不如就用真正的烛火，或正常的灯管取代它们，怎么样？” 李斯特微微一笑，显然他当初是不怎么赞成这一套刻意复古到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上面的光线效果的。 “在设定里，这里可是古堡！”笃恩据理力争。 李斯特根本没打算和笃恩吵下去。 “尼特罗会长、林聂婆婆、莫老五和磊扎呢？”杰尔曼很轻易就能看得出人群中显而易见的人数差。 “磊扎在「海边城市寿富拉比」。” 笃恩挠了挠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的头发。 “「贪婪之岛」现在已进入内测阶段，磊扎这个时候可分不开身。” 李斯特浅笑着进一步解释： “他现在手下多了‘狼人’威尔芬，最初的时候没发觉，现在才知道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磊扎需要镇住场子，让海盗们不要肆意妄为，同时还要提防威尔芬的以下克上。” “他顶得住吗？”杰尔曼好奇地问了一句，事实上他并不怀疑磊扎的本事。 “没问题的。” 李斯特当先一步，手指按动墙壁上的开关，转过身来。 “我们去看过几次，威尔芬在他手下变得服服帖帖的。‘狼人’疑心病很重，磊扎只需要略施手段，就足够了……” 隆隆的声响在李斯特身后响起，地底大门朝着两边大开，露出外面明亮的厅堂与华丽的装饰。 通往地底房间的大门就在里美路城堡一楼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当大门再次隆隆关闭后，就成了平平无奇的壁炉。 “林聂婆婆在午睡，我们不愿意打扰她老人家的休息时间。尼特罗会长和莫老五在「练功房」。” 李斯特把杰尔曼问题中提及的人的行踪，全都说了出来。 “他们在「练功房」做什么？”李斯特的回答没有完全解释杰尔曼的疑问。 “当然是在玩‘经典的尼特罗会长游戏’。” 诺布手指轻按软帽，不想让秃头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自我惩戒是一回事，成了别人的笑柄，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有时候会分不清楚，尼特罗会长当初聚集「十二支」，到底真的是为了猎人协会，还是为了他自己？” “众所周知，「十二支」的职责之一，那就是陪他老人家动动筋骨、活络活络身体。” 诺布说着调侃尼特罗会长的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尊敬尼特罗会长。 也正是因为这份尊敬，让他知道相当多有关尼特罗会长的趣闻，这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向猎人协会的年轻后辈们，展露他们身为前辈的实力的冰山一角。” “猎人协会的年轻后辈？”杰尔曼又问。 李斯特已信步往前，推开了房间大门，露出外面的T型走廊。 “你的弟子酷拉皮卡，与一位名叫旋律的「音乐猎人」，在数天前登岛了。顺便一提，你的弟子顺利地拿到了职业猎人执照。” 酷拉皮卡和旋律？ 杰尔曼稍稍恍然，原来他们也在「贪婪之岛」上了。 至于酷拉皮卡拿到职业猎人执照，杰尔曼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这是酷拉皮卡现在应有的水准。 众人走在两侧挂着优美人像油画的走廊内，李斯特继续往下说。 “酷拉皮卡是知道「黑暗大陆」的事情的，但是旋律、梅雷翁、伊卡鲁哥他们不知道。” “他们三人还没有获准知晓「黑暗大陆」相关事宜，他们现在都只以为你去做「猎人委托」去了。” “事实上这个理由也并不算错误……总而言之，我们所有人一起消失，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尼特罗会长和莫老五就以‘演武战斗’的名义，将酷拉皮卡和旋律等人吸引过去观战，现在他们正在「练功房」。” 酷拉皮卡在去年短暂的卡金帝国之旅中，就已经从众人的口中得知了有关「黑暗大陆」的、支离破碎的片段。 在这之前，他只隐约知道六大陆以外有相当广袤的世界，就像是知道地球以外还有无边无垠的宇宙一样。 不过，随着作为「业余猎人」的生涯持续发展，接触了越来越多「念能力者」，他也逐渐意识到那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倒在自己手下的、让自己陷入苦战的这些「念能力者」，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挑战「黑暗大陆」。 酷拉皮卡又一次模糊地意识到了他与杰尔曼之间的实力差距。 “既然他成为了正式的职业猎人，”李斯特问，“你打算让他参与多少，我们的事情？” “随他的想法吧。”杰尔曼回答说。 “在「贪婪之岛」上工作，或者去外面做「猎人委托」，「黑暗大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些早。” “看来他没有通过你这位老师的‘最后一关’。”李斯特打趣道，“这让我想起金和凯特的往事。” “凯特可是花了很多年时间，才得到了金的认可，不知道酷拉皮卡需要多久呢？” 杰尔曼想了想，回答说：“说不定很快了，有一件事，是必须由他来完成的。” (本章完) ------------ 第310章 无与伦比的强劲而坚定的心跳声 在一个篮球馆那么大的「练功房」内，尼特罗与莫老五显然没有动真格，仅仅停留在“演武”阶段。 不过，这仍旧让场下的酷拉皮卡、旋律、梅雷翁和伊卡鲁哥看得目不转睛。 两位念能力高手之间的、哪怕仅仅是热身的拼斗，都让他们看得叹为观止。 这时候，尼特罗与莫老五却先后停下了动作，一同转头望向大门。 在他们念气碰撞的强烈声响消停后，旋律也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众人正疑惑不解时，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大群人。 笃恩已返回他的工作岗位上，所以是李斯特把杰尔曼等人领到这里 不过李斯特在大门口处完成使命，也离开了。 因此进来「练功房」的只有杰尔曼、小滴、诺布、拿酷戮、秀托和阿本加聂。 “杰尔曼先生！” 一看到是那位与自己一同创造“奇迹之夜”的黑袍猎人，“变色龙”梅雷翁就快步走了过来，露出笑容。 他说话时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又长又卷的红舌头。 “你们离开「贪婪之岛」有一段时间了，总算是回来了吗？” “章鱼”伊卡鲁哥、酷拉皮卡、旋律都是稍慢一步，但是也跟了过来，众人汇聚到一起。 伊卡鲁哥从衣袖里抬起他的红色触手，眼神好奇。 “「委托」完成得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咦？卜哈剌与桑比卡怎么不在？” 伊卡鲁哥对于卜哈剌那位憨厚的大胖子，观感还是很不错的，那位害羞腼腆的女医生，也让他心生好感。 “有杰尔曼先生在，委托任务一定是顺利完成了。” 梅雷翁挤到前面来插了一嘴，他对杰尔曼总是有种天然的信心。 实在是那一夜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让他产生了一种杰尔曼无所不能的感觉。 “任务很顺利。”杰尔曼说的是实情，“不过卜哈剌与桑比卡他们还要留在那边，处理后续。” 在场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明白杰尔曼所说的“留在那边”、“处理后续”是什么意思。 “老师。”酷拉皮卡朝杰尔曼微微躬身行礼，“欢迎回来。” “嗯。”杰尔曼点了点头，“我听说你已经通过了职业猎人考试，做得很好，继续努力吧。” 看到杰尔曼老师，酷拉皮卡其实有许多话涌到喉咙，想要当场说出来。 但是这里实在太多人，他最后还是把那些话通通咽了下去。 “谢谢您。”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更深处的感激都隐藏在眼神里。 酷拉皮卡又往旁边让开空间，露出一位又矮又胖的、地中海式秃头的女性。 “杰尔曼老师，她就是我提到的、这段时间一直很照顾我的「音乐猎人」旋律。” 露出仓鼠般龅牙的旋律连连摆手，用与她形象完全不符的温柔声线开口。 “酷拉皮卡，你说得太夸张了，我没有‘一直很照顾’伱，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她又凝视着杰尔曼，上下打量了一番。 “「最速一星猎人」杰尔曼。酷拉皮卡一直在旅程中提及他的老师，我也在各种消息、传闻中了解到关于你的一星半点。现在看到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夸奖了。”杰尔曼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劳烦你带着酷拉皮卡，我相信你作为职业猎人的经验，教会了酷拉皮卡很多。” “请一定要在「贪婪之岛」多留一段时间，让我们能够好好招待你。” 旋律推托不过，浅笑着接受了邀请。 在尼特罗、莫老五走过来后，杰尔曼自然地朝向他们两人。 而旋律望着杰尔曼的侧脸，默默地点头。 真是强劲而坚定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尼特罗会长和莫老五先生，是我平生见过的人之中，最无与伦比的…… 杰尔曼，这个男人，或许会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念能力者」的旗帜……就像是上一个时代的尼特罗会长一样。 不，他不会成为另一个“尼特罗会长”，而是会超越尼特罗会长也说不定…… 莫老五这时候大踏步走了过来，哈哈大笑着给杰尔曼来了一个相当热情的拥抱。 果然莫老五与拿酷戮这对师徒，真的是一个模板里印出来的，与杰尔曼再次见面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拥抱。 反倒是莫老五的另一个弟子——秀托就显得有些过于正常了。 不过，莫老五刚刚活动完，身上满是热汗，杰尔曼有些受不了，好在莫老五很快就松开了他。 “我们遵照约定过来做客了，没想到你竟然不在。不过「贪婪之岛」上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我们等着你的时间里也不觉得无聊。” 莫老五抬起他的深色小眼镜，朝杰尔曼眨了眨右眼。 他所说的“有趣的事情”，当然就是指「黑暗大陆」那边的事情了。 这几天杰尔曼小队的“成果”看得他们震惊不已。 “后来，你的弟子酷拉皮卡也来到岛上。我让拿酷戮与他切磋过一次，他资质很不错，你找了一个好弟子啊。” 莫老五扶正深色眼镜，不忘了顺手拍一下杰尔曼的马屁。 夸弟子出色，就等同于夸老师，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尼特罗会长最后才走上前来，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了。 简单的寒暄后，他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杰尔曼的后背。 随后尼特罗一把拉着杰尔曼，与他一起走出「练功房」。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离开，接着莫老五就出来打圆场，找几个话题，和众人聊了起来。 尼特罗拉着杰尔曼走远了一段距离后，这才开口。 “这次也一切顺利吧？有什么新的‘成果’吗？” 杰尔曼点点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我过段时间和你们简单地说一次，再把过程整理成资料。” “不过，我们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得到了东·富力士留下的一沓纸卷，只是上面的文字我们看不懂。” “东·富力士？”尼特罗当然知道「新世界纪行」的作者，但是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还是有些意外。 杰尔曼从怀里取出那一沓纸张，送到尼特罗手上。 尼特罗接过来，看了一阵，眉头就皱了起来。 随后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纸，看到了那张牙舞爪的血肉图案。 “嚯嚯。”尼特罗发出他标志性的笑声，捋了一把下巴的胡子，“有点意思……” “这样吧，杰尔曼，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先对我说一遍。另外，我已经想到，该找谁来弄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了。” (本章完) ------------ 第311章 总有值得暂时停下脚步的人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把杰尔曼从睡梦中惊醒。 怀里的小滴，也不安分地挪了挪身子，靠得更紧了一些，倒是没有睁开双眼。 杰尔曼转头看向床头柜，电子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的8点34分。 这么晚了吗？ 杰尔曼得承认，自己最近有些懈怠了。 如果是从前，他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起床，并开始每日修行了。 但是，现在只要他动一动身体，做出想要下床的姿势，就会被小滴像是八爪鱼一样拉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然后逐渐蚕食掉清醒的意志。 真的没办法。 笃笃笃—— 这时候，那急促的敲门声再次传来。 杰尔曼辨认得出，外面的人敲的是过道斜对面自己房间的门，而不是小滴的房门。 也就是说，敲门的人是来找杰尔曼的。 果然，他听见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嘀咕声。 “杰尔曼不在房间里吗？真奇怪，这几天的清晨，我总是找不到他。” 那是拿酷戮的声音，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迷惑不解。 “或许是一早起来，在「贪婪之岛」的某处开始修行了。” 试图解答他疑问的，毫无疑问就是养好伤的、他的搭档秀托了。 “既然是去修行，为什么不喊上我呢？大家一起互相学习嘛……我还想问几个有关「黑暗大陆」的事情呢。” “念能力修行是很私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贸然打扰杰尔曼了。要知道，他可是最有可能超越尼特罗会长的人，我们耽误他哪怕一点时间，也是罪过。” 他们还不清楚，杰尔曼在战力上已经超越了尼特罗会长。 不过，即使知道，秀托的这番话也没有错。 因为如果论起声望、人缘、经验，杰尔曼肯定是比不过有数十年积累的尼特罗会长的。 “好吧、好吧，不过修行结束了，我得让他解答几个问题。老实说，看着那些资料，就让我对「黑暗大陆」心痒难耐了……” “不用着急，杰尔曼说，金和比司吉他们已经在那边建立据点了，我们以后应该都有机会过去。” “话说回来，秀托你敢去吗？” “我当然……应该敢吧？” “哈哈哈……” 拿酷戮与秀托一边对话，一边远去，很快脚步声就在过道里消失了。 杰尔曼不由地露出微微羞愧的神情。 很抱歉，你们寄予厚望的男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只是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当他低头看到小滴酣睡下的睡颜时，他又觉得这是值得的。 总有一些人，值得你暂时停下脚步。 只是，留恋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他爬起身来的动作，似乎惹恼了小滴。 她眉头紧锁，双眼眯着，把杰尔曼抱得更紧了，甚至有意无意地用上了关节技。 杰尔曼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细语，劝慰了几句，她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他又承诺答应小滴更多事情，小滴这才缓缓地松开手，让他得以滑出被窝。 杰尔曼洗漱完毕，从洗浴间里出来的时候，小滴也起床了。 她就这么赤条条地坐在床边，揉着惺忪睡眼，赤足随意地交叉搭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样的她，就像是玉石一样晶莹剔透，又像是油画中走出的女人一样妩媚。 小滴睁开一只眼睛，无意间注意到了杰尔曼的存在，终于有了害羞的感觉，微微拿手挡了挡。 但是她的双手其实挡不了多少，反而更易引起无限的遐想。 小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在迷迷糊糊中，索性放弃般地伸展开双臂。 “过来抱我……” 她像是小女孩撒娇一样，要来了杰尔曼的拥抱。 杰尔曼在她耳边继续轻声承诺。 “我们得起床了。我答应伱，今晚会花更长时间陪伴你。” “唔……” 小滴又闭上了双眸，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随口呢喃一声，她只知道享受此刻的温柔。 杰尔曼最后还是得到了小滴的许可，离开了她的房间，信步走到楼下。 他今天要做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又是互相交织关联的。 首先，他要找两位「除念师」——阿本加聂与“兔女”希娜，为自己「除念」。 这一步其实很顺利，两位「除念师」都很乐意，至少表面上很乐意。 「除念师」的数量极少，也很擅长隐藏自己，这就是即使是猎人协会，也只有一位「专职除念师」的缘故。 「注：漫画第325话“参战”，提及猎人协会只有一位除念师，这是指公开在册的，不包括阿本加聂」 「除念师」因各种顾虑，总是会很谨慎地使用「念能力」，尽可能地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以免陷入危险。 杰尔曼如果不是开了“天眼”，也没办法在一开始就找到隐匿起来的阿本加聂。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这两位召集来的「除念师」，都愿意为杰尔曼「除念」，这就足够了。 过程很顺当平稳，结果也是好的。 阿本加聂今日的状态很好，以至于又一次超常发挥。 他的「森之精灵」，为杰尔曼清除了「肩膀损伤」与「完美主义」两个负面特质。 阿本加聂对此很是欣喜，他认为自己已经抓到其中诀窍。 杰尔曼也挺高兴的，没有了「肩膀损伤」，小滴今夜将要面对全盛状态的杰尔曼了。 希娜为杰尔曼清除了「多情」，代价是她因「永不降生的恶魔之子」，必须保持“怀孕”的体态一段时间。 杰尔曼给了她不知道算不算是“产假”的假期，薪资福利与奖金一应俱全。 阿本加聂在这段时间里就要稍忙一些了，因为没有人与他换班。 完成「除念」后，杰尔曼就去做第二件事。 他找到了旋律，这时候酷拉皮卡与小麦恰巧都在这里。 小麦在「贪婪之岛」上总是郁郁寡欢，因为她失去了最好的“棋友”。 这样的情况，直到内测玩家的出现，才得到稍稍缓解。 玩家们为了做支线任务，不得不与这位盲女进行一场又紧张又刺激的「军仪棋」。 任务内容倒不是让玩家赢过这位「世界冠军」，而是只要撑着不被“瞬杀”即可。 玩家支撑的棋路越多，最后结算时得到的“奖励”也越好。 后来，甚至有玩家不是为了任务，就是为了胜过她，而来专门找她下棋的，一下就是一整天。 小麦对此很感激，可是那位“迪哥总帅”总是不可替代的，没有人能够超越一个死人。 旋律通过倾听心声，察觉到善良纯真的小麦的悲伤，于是时不时会过来吹奏一曲长笛独奏，慰藉小麦的心。 酷拉皮卡和旋律既是同伴，也是好友，这时候自然会一同过来。 小麦对此也很是感动。 当杰尔曼来到这里时，旋律的长笛独奏刚刚结束，酷拉皮卡轻轻鼓掌，小麦则是用力地拍掌。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下周六（6月22日）可能会有网站推荐，现在还未确定，但是我得存稿，等到当天能多发几章，尽可能地发挥推荐的效果，所以这些天都是4K更新，抱歉！ (本章完) ------------ 第312章 往事与黑暗奏鸣曲 “杰尔曼老师？” “杰尔曼先生？” 光从语气里，杰尔曼就听得出来，酷拉皮卡和旋律对于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很诧异。 “盲女棋圣”小麦听到两人的声音，也反应过来，连忙正坐起来，恭敬中带着点怯懦。 “杰尔曼先生……” 杰尔曼和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然后说明，他是来找旋律的。 “我？” 旋律疑惑地用手指指着自己，不明白杰尔曼找她有什么事。 酷拉皮卡也惊异地看看杰尔曼老师，又看看旋律，想要看出其中的猫腻。 杰尔曼老师，与旋律，应该不怎么熟悉吧？老师找她有什么事？ “给我吹奏一曲吧。”杰尔曼忽然指着旋律手里的长笛，提议道。 尽管有些突然，旋律想了想，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欣然答应。 “那我就吹一曲了。” 之后，旋律将长笛放在嘴边，手指按在孔洞上，换了一首曲子，吹了起来。 笛声优美动听，宛如天籁。 杰尔曼、酷拉皮卡和小麦都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仿佛行走于雪山与草原之间，看遍世间美景。 随后，笛声消失，四周一切恢复平常。 旋律朝众人微微躬身。 “希望你们能喜欢。” 众人都鼓起掌来，小麦是其中最卖力的。 杰尔曼悄悄地注意了一下「猎人徽章」的投影，注意到自己的压力降低了些许。 果然，又找到了一个减压方式…… 希娜为他清除了「多情」，这样一来，旋律的念能力的减压效果，才可能在他身上奏效。 这就是他为什么先去除念，再来找旋律尝试减压的原因。 尽管比「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以及门淇、卜哈剌的美食减压要少，可是胜在稳定持续。 旋律完全可以在战斗之中，吹奏笛声，持续地降低众人的压力。 除此之外，她还有用笛声强控全场的「放出系念能力」，这在战斗中同样能发挥奇效。 杰尔曼想到这里，真心地赞叹起来：“很美妙的笛声。” “谢谢。”旋律露出浅笑。 不过众人看得出来，杰尔曼还有未尽之言，不愿意在这里说出来。 他总不能真的是来听长笛独奏曲的吧？ 果然，杰尔曼开口了。 “旋律，我们去城堡后面的后花园走走吧。” 旋律与酷拉皮卡都迅速地反应过来，杰尔曼这是有事情单独和旋律说。 “呃……嗯，好的。” 旋律没有听出杰尔曼心中的恶意，于是带着几分好奇，跟着杰尔曼离开了。 酷拉皮卡则满腹疑虑，留下来陪小麦下棋。 只是他的军仪棋水准本来就比不过小麦，现在三心二意就更是被小麦杀得丢盔卸甲了。 杰尔曼与旋律很快就顺着小径，转到了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的后花园。 旋律跟了一路，都没能听出杰尔曼的心声有任何动摇，这让她更迷惑不解了。 “抱歉，杰尔曼先生，我实在很好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停住脚步，有些不安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 杰尔曼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见旋律开口问了，就直接说： “我听说，世界上有一位「魔王」，他创造了所谓的「黑暗奏鸣曲」。” 旋律听到“「魔王」与「黑暗奏鸣曲」”，不由地瞪大了双眼，首次在杰尔曼面前失态。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杰尔曼只观察了一阵，就继续往下说。 “「黑暗奏鸣曲」是一支独奏曲，可以由钢琴、小提琴、竖琴或者……长笛来演奏。” “据说，只要有人演奏「黑暗奏鸣曲」，哪怕只是一个乐章，四周都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情……” 杰尔曼注意到，旋律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回想起了某种恐怖的回忆，并不由地轻轻颤栗起来。 老实说，旋律的遭遇，让杰尔曼很快就想到了从前看到的一个克苏鲁神话故事。 它名为「埃里奇·赞之曲」。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位名为埃里奇·赞的小提琴手，每夜都会在狭窄的阁楼内，演奏令人迷离的琴曲。 听到琴曲的人，无不为之惊叹流连。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他不是自愿地演奏的，他一直在以凡人之躯，用自己的小提琴曲，抵御来自“神明”的音乐。 他必须不停地演奏，一刻不停，并且拒绝聆听那阁楼窗户后无尽黑暗虚空中传来的乐曲！ 但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在神的嘲笑之下化作麻木演奏曲目的死尸。 旋律的可怖遭遇不遑多让。 杰尔曼看到旋律忐忑不安的表现，忍不住歉意地关心了一句。 “对不起，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伱没事吧？” “我……” 旋律缓缓地平复呼吸，畏惧地望了杰尔曼一眼。 这就是顶尖猎人的情报网络吗？ 我一直深藏心底的、鲜为人知的秘密，他却一言道破…… 他的心声稳定有力，绝对不是在唬我…… 在紧张的恍惚中，她知道再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况且，长久的独自承受那份黑暗回忆，也让她精神紧绷，的确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或许，杰尔曼就是这个对象。 “那是很多年以前，我的几位好友，拥有了「黑暗奏鸣曲」，他们在醉酒状态下，将它用长笛演奏了出来。” “之后，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我们在那么一瞬间，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随后，演奏者和聆听者几乎全都面目扭曲、皮肉倒翻而死。只有我，只有我足够幸运地活了下来……” “可是，即便活了下来，我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像是一只脱毛的老鼠……” “你能听见他人心声的「念能力」，也是因为「黑暗奏鸣曲」而来的，对吗？”杰尔曼追问道。 旋律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知道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我这段时间，聆听你们心声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了。” “是的，一切都是拜它所赐……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毁掉所有「黑暗奏鸣曲」，绝不让我们的惨剧再次发生。” “同时，也是心底有那么一丝期望吧，或许在寻找「黑暗奏鸣曲」的旅途中，我也能恢复原貌。” 旋律说到这里，抚摸着自己的脸，又露出奇怪的神色。 “那么，杰尔曼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旧事呢？难道你对「黑暗奏鸣曲」感兴趣？” “差不多吧。” 旋律立刻露出惊恐紧张的神色。 “这……它们太危险了，请你务必不要……” “放心。”杰尔曼打断道，“我对乐谱一窍不通，更不要谈演奏钢琴、小提琴、竖琴或长笛独奏曲了。” “即便你把「黑暗奏鸣曲」的乐谱丢到我的面前，我也无法演奏。” “那你是……”旋律狐疑地望着他。 “我只是想通过「黑暗奏鸣曲」，确认一些我之前的猜测，仅此而已。” 杰尔曼在看到旋律被毁掉的面容之后，就知道它已经超出「治百病香草」、「大天使的息吹」、「除念」或其他的、绝大多数手段所能处理的范畴了。 甚至于整容也是没有用的，否则旋律早就这么做了。 这是诅咒，无法剥离的邪恶诅咒。 同时，它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礼物”。 旋律的「念能力」，来源于「黑暗奏鸣曲」，即其根源就是那位「魔王」。 杰尔曼缓缓地呼吸着。 而旋律第一次从他的胸腔之中，听到了不一样的、略微紊乱的跳动声，在这之后才恢复平静。 好强大的控制力…… 她不由地心想。 这时候，杰尔曼对旋律说：“我赞同你想要毁掉所有「黑暗奏鸣曲」的想法，也支持你这么做。” “你需要值得信任的同伴，需要知道更多事情。如果你做好准备了，就去找笃恩、李斯特，告诉他们，我允许了。” 旋律困惑地看向杰尔曼，不明白他这段话的意思。 杰尔曼也没有解释，只是做出了提醒。 “记住，一旦决定与我们为伍，你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像是你记忆里的独奏曲一样。” “一旦开始演奏，就没有办法停下来，它会永远地镌刻在你的脑海里，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 (本章完) ------------ 第313章 酷拉皮卡还未彻底完结的使命 酷拉皮卡察觉到从后花园回来的旋律，似乎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而且时不时地瞥杰尔曼老师几眼。 刚才他们离开的一刻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酷拉皮卡不由地在脑海里猜测起来。 他的老师身上总是藏有许多秘密，有些是超乎寻常的，例如「黑暗大陆」…… 难道说，老师已经向旋律说明了有关「黑暗大陆」的事情，邀请她加入我们？ 这是合理的推断，几个月的相处，酷拉皮卡就认为旋律是值得托付生死的同伴，她的念能力也相当有用。 或许，这就是老师为什么要自己把旋律召来贪婪之岛上的原因之一，老师想要亲自考察他的搭档。 这时，杰尔曼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酷拉皮卡，和我走一趟吧。” “嗯？好、好的。”酷拉皮卡有些意外，随后就立刻答应下来。 杰尔曼有段时间没有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师一样，问问酷拉皮卡的近况，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之后，换成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这对师徒单独聚一聚，留下对什么犹豫不决的旋律，与小麦在那里下棋。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走回到里美路城堡的庭院内，并路过了一个撒着水的喷泉，那里甚至形成了一道小彩虹。 酷拉皮卡想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老师，你是打算邀请旋律，参与到「黑暗大陆」的事务上来了吗？” 杰尔曼看了他一眼，承认了：“是的，不过我只是发出了邀请，她还有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加入。” “你觉得旋律会答应吗？”酷拉皮卡平静地问。 “应该会。她有必须参与进来的理由。” 杰尔曼注意到酷拉皮卡的语气不太对，于是主动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酷拉皮卡知道老师在问什么，他有种被洞穿的感觉，这比旋律用念能力来看穿他，更给他一种微微的挫败感。 “我……”他犹豫了一阵，还是说，“我是不是得到老师你的认可，成为独当一面的猎人之后，也能参与到探索「黑暗大陆」上面来？” 杰尔曼没有对此避讳的意思，对于酷拉皮卡会问出这个问题也并不奇怪，应该说酷拉皮卡一直不问才是奇怪的。 “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伱现在获得了猎人执照，实力提升得很快，也累积了不少念能力战斗经验。” “不过，相比起整个念能力者战力金字塔，你现在还在中下游。” “在六大陆上勉强足够了，去「黑暗大陆」却为时尚早。” 酷拉皮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挫败感更浓重了，这种被甩下的感觉并不好，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双眼眨了眨。 他想起了职业猎人考试结束之后，米才伊史多姆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为了一名‘一星猎人’，是不是就是独当一面的猎人了？是不是就能和你一起去「黑暗大陆」了？” “一星猎人”？ 杰尔曼仔细考虑了一下，说：“你如果成为‘一星猎人’，那就代表猎人协会已认可了你，当然也达到了我的标准。” “不过，你在六大陆还有一些因缘没有彻底斩断，你真的愿意就这么离开吗？” “因缘”……酷拉皮卡马上就知道，杰尔曼老师指的是什么。 酷拉皮卡在与杰尔曼再次见面后不久，就讲述了米才伊史多姆是怎么帮他回收最后的火红眼的。 他已经为族人们举办了一场低调的葬礼，吟唱了窟卢塔族的诗歌，愿他们安息与往生。 “我最大的心愿其实已经达成了。”酷拉皮卡说，“那就是寻回族人们的火红眼，让他们得以完整地合葬在一起。” “对于那些曾经持有火红眼的人，我对他们没有多大的憎恨，只要他们愿意归还火红眼，我就不会动用‘最终手段’。” “现在一切已经结束，我也不会再去找他们深究罪责。” “当然，‘幻影旅团’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窟卢塔族惨剧的始作俑者。” “尽管从希拉那里，我知道绝大多数当年动手的主犯，都已经死在老师和我们的手上。” “不过，还有一个人，他是一切的主谋，现在大概率仍旧活着，只是躲起来了。” “库洛洛，他不死，一切就不会算作结束。唯独他，我绝不会放过。” 酷拉皮卡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 “老师，你说，我的实力‘在六大陆上勉强足够了’。但是，至少‘流星街’我目前独自一人就去不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枯枯戮山。” “枯枯戮山？” 杰尔曼有些意外地听到这个地名，那不是揍敌客家族的地盘吗？ 酷拉皮卡什么时候和揍敌客家族扯上关系了……啊……差点忘了，他参加的可是1999年的第287期职业猎人考试。 小杰、雷欧力、半藏、爆库儿等人都在这一届参加考试。 而揍敌客家族的两兄弟——伊尔迷与奇犽，如无意外应该也参与了这次的考试。 这场考试里消失的只有生死不明、行踪不明的西索而已。 果然，酷拉皮卡开始讲述起他参加职业猎人考试的经过，包括他是怎么认识小杰、奇犽与雷欧力的。 之后，就讲到了伊尔迷与奇犽的冲突。 杰尔曼默默点头。 看来这次考试之中的变故，除了酷拉皮卡提前习得念能力，西索不在外，就是奇犽得到猎人执照，以及鲍得罗活下来了。 其余都与原来的走向差不多。 小杰依旧被半藏扭伤了手臂，昏厥了过去。 奇犽还是被伊尔迷逼迫着返回揍敌客家族，不过这次是在拿到猎人执照之后，那时小杰还在昏迷中。 酷拉皮卡对小杰与雷欧力颇有好感，所以并没有断绝与他们的联系，这些天通过电话与短信，也知道了他们的动向。 “小杰和雷欧力决定到揍敌客家族拜访，要见一见奇犽，还邀请了我，但是我拒绝了。” “如果是在还没学会念能力之前，我或许会跟他们去一趟也说不定。” “但是一旦学会了念能力，我就知道我与伊尔迷有多大的差距。” “而伊尔迷，只是揍敌客家族的一份子，他显然不是最强的……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去揍敌客家族冒险。” “我尝试劝说小杰和雷欧力，不过小杰太执拗了，坚持认为自己不会与‘好朋友’的家人起冲突。雷欧力也站在他那一边。” “我只好放弃劝说，任由他们去了。” 揍敌客家族吗？ 杰尔曼想起嵌合蚁讨伐战结束之后，桀诺和席巴邀请他去枯枯戮山做客，现在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正要说话，却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小滴”。 前段时间，杰尔曼就把她的昵称，从“眼镜娘”改为了现在的“小滴”。 只是，他们都在同一座城堡里，小滴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而不是直接来找他呢？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让一向迷糊的小滴，忘记了这么一回事，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杰尔曼接通电话后，事实证明，他猜得不错，在简单地聊了一阵后，他就表情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酷拉皮卡在杰尔曼接起电话时，就主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 见到老师打完电话，他又走了过来，随后就看见老师沉吟一阵，对他说： “看来我们得离开贪婪之岛一趟，酷拉皮卡，你也和我们去一趟吧……这趟旅行，我们应该能一次性解决两个问题。” 感谢 Lyuio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314章 流星街堕落的恶魔们 1月27日晚间，「流星街」忽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雨势起得很大，噼噼啪啪地落在瓦片、木板、塑料袋，以及堆积如山的尸首上。 尸首无不死状可怖，面目扭曲，密密麻麻的手脚像是黑色荆棘一样伸向天际。 希拉神色凝重地盯着那堆要等到明日一早才有人手处理的腥臭尸山，沉默了许久，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在听说流星街目前面临的战争困境时，就向凯特道别，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与杰尔曼、小滴不同，流星街暂时无人知道她做过些什么，因此她还算是流星街的人。 流星街现在也的确需要任何一个有生力量……不，应该说，四分之一个流星街需要她。 四分之一的流星街，掌控在仍幸存的一位长老手里，四分之三的流星街，则掌握在那个令人胆寒的宰伊洛手里。 宰伊洛…… 数个月的战争，令原本自傲、绝不屈服的流星街居民，也变得迷茫彷徨起来。 流星街拥有的所有战力——长老、幻影旅团、战斗部队等等尽数登场，却都先后败在宰伊洛势力之下。 更可怕的是，那些遭到宰伊洛势力俘虏的人，都会经历极为可怕的折磨。 俘虏们的最终归宿，要么成为嵌合蚁们的食物，要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为食人嵌合蚁的一员。 肉体被吃干抹净已是极为可怕的事情，现在连自由独立的意志也被剥夺，这对流星街而言，是沉重的一击。 他们能守住最后四分之一的地域，已经是日以继夜浴血奋战、不断来回拉扯战线、竭尽所能的结果。 至于增援，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这方面的资源。 那些与「流星街」曾有过密切合作的「黑帮」，只在最初派遣过一小股部队进入，试图猎杀「新蚁王」与「新蚁后」。 毫无意外的团灭之后，黑帮就偃旗息鼓，对「流星街」的如今的恶劣情况置之不理。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V5、卡金帝国及其他国家与地区了。 「流星街」对于它们而言，就相当于一个藏污纳垢的垃圾桶，垃圾桶内发生了战争，它们不需要理会，只要小心，别让它翻倒即可。 更何况，数月以来，光是贩卖军火、急救药物、兴奋剂等，这些国家、地区、组织就赚到盆满钵满，几乎要把「流星街」的所有老本都榨干。 除此之外，也不乏有人有疯狂的念头，觉得流星街人全都成了更可怖的嵌合蚁，然后再与之合作，会更有利可图的…… 最终，真心愿意相助「流星街」的，往往只有像是希拉这样从「流星街」里走出去的人。 她的「念能力」——「积攒起来的强运」，在白昼的正面作战中，似乎没能发挥奇效。 身上因为不断发生的厄运，磕磕碰碰，磨破了皮、沾满了泥，倒的确像是鏖战了一天的模样。 像是米奇老鼠的爱心头饰，本来是一对的耳朵，其中一个却不翼而飞了。 看着遮雨棚外豆大雨珠铺成的雨幕，希拉心中升起了太多不安情绪，随后不由自主地伸手到口袋里。 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按动了按键，在荧光中，看到了自己的通话记录。 我……到底拨打电话给他们，是不是对的呢？我这么做，真的能拯救「流星街」吗？ 或许，「流星街」的人，宁愿死，也不要“叛徒”的帮助吧？ 可是，「流星街」目前面临的是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现实，那就是被取代……完完全全地取代。 说到对外界的战力、对外界的恶意，流星街人竟然被这群嵌合蚁给完全盖过。 如果“取代”彻底完成，它们反而会比流星街人要更“流星街人”…… 不仅如此，对流星街人而言，当肉身之躯与精神意志都能够被操控，并且成为另外一个人时，彻底湮灭的死亡反而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希拉又叹息了一声。 忽然间，倾盆暴雨里涌来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不由地安静下来倾听，周围身穿防护服的流星街人也暂缓脚步，想要从这暴躁的雨点中听出点什么。 只是这雨势实在太大了，几乎淹没了一切。 终于，当数道黑影从暗夜中扑了出来，几乎惊惶无定地大喊大叫时，人们才稍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他们都是流星街人。 身上的防护服被什么给撕裂，露出他们的殷红鲜血，随意地洒落在泥泞的地面上，然后被雨水冲刷。 脸色苍白的他们，跌跌撞撞。 有人冲向希拉他们，有人绊了一跤，倒在地上，还有的人如同绝望般跪倒，祈求宗教的拯救。 一个人终于从雨幕之中冲了出来，像是丧失了最后一口气一样，扑倒在遮雨棚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救命……救命……” 希拉蹲下来，试图将他搀扶起来，却发觉他颤抖得像是赤身裸体地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双腿更像是踩在光滑无比的冰地上，无论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不停的摔倒，摔得他鼻青脸肿，暗红的血流到嘴里他都浑然未觉。 “来了……‘恶魔’……又来了……” 希拉在这一瞬间禁不住停滞住了呼吸，她很清楚这位流星街人所说的“恶魔”是什么。 说来有些奇怪，可是在流星街这样贫瘠拥挤的地方，的确有宗教，有大教堂，也有神父。 只是，那座本来是流星街孤儿聚集的大教堂，已经在数月前彻底沦陷，大教堂里的神像与十字架也被彻底玷污。 就连那位德高望重的、几乎是看着许多年轻一辈流星街人长大的老神父，也背弃了自己信仰，成了食人的恶魔。 随后，这些恶魔，就在急促的雨声鼓点之中，发出莫名瘆人的笑声，闯入到众人的视野之中。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然后便是砰砰砰的枪械开火，震得希拉耳膜发疼。 希拉感觉得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呼吸也跟着无可抑制地急促起来，她连忙伸手，试图把地上那个人拖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枪弹的声音同样在雨幕之中响起。 恶魔们同样会使用枪械，并且随着众多场战役胜利，缴获得越多，它们的武器装备也越来越好。 叮叮叮数声，希拉似乎听见了订书机的清脆声响，然后就看到她拖着的人血肉横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那人彻底软倒下去，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希拉用尽力气拖走的，不过是一具沉重的死尸而已。 暴雨中的交火还在继续，然而恶魔们的武器装备更好，又拥有远超常人，甚至超过多数念能力者的体质。 恶魔们把流星街人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不得不让出这一片街区，也不得不留下部分无法及时撤离的人。 希拉很不幸，就是无法及时撤离的其中一人。 啪啦啪啦—— 她惊慌失措地钻进了旁边的垃圾堆里，又把众多垃圾袋往自己身上拨弄，将自己埋了起来。 呼吸——呼吸—— 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面，希拉听到这场对于恶魔而言小小的遭遇战，基本已经结束。 不过偶尔还是会响起零星的枪声与惨叫声，那是处决试图逃跑或反抗的人，或者，它们只是想要玩一玩也说不定。 到了现在，堕落成恶魔的它们，早已丧失了人类的本性，变得更为暴虐、恶毒、贪食。 它们的确需要抓走俘虏，让「蚁后」扎赞将俘虏转化为同类，但是不需要全都抓回去，只要一部分即可。 毕竟，转化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俘虏的体质与运气也很重要。 之后，希拉听见有人撕扯肉块的声音，她透过垃圾袋之间的缝隙，亲眼看到两个恶魔在把一具人类大卸八块。 它们在吃人……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希拉就不由地有股想要呕吐的冲动，她竭尽所能，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后悔万分。 她日夜兼程地从卡金帝国那里赶回到流星街，就是为了成为恶魔的腹中餐么？ 希拉绝不愿意这么倒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迫不及待地就使用了「积攒起来的强运」，并默默地祈祷起来。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然而，事与愿违。 一阵窸窸簌簌的、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希拉头上的垃圾袋被拨开，雨水泼洒在她的脸上，她眯起双眼，才勉强辨认出眼前站着一道高大的轮廓。 “瞧一瞧啊，我发现了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呢。” 一只粗糙的、布满鳞片的大手，掐住了希拉的喉咙，将她轻松地从垃圾堆中抓了出来，并提在手上。 不——不——不—— 希拉呜咽地用拳脚乱打乱踢，试图挣脱，可是那只大手逐渐用力，逼迫得她几近窒息，脖子往上全都是赤红色。 “啧啧啧……” 恶魔欣赏地凝视着、享受着这一幕，吐出了舌头，轻轻地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我很早之前就发觉了，你们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对我而言反而才是最美味的时刻。” “真悲惨啊，你没有机会像我们一样转化，也永远无法品尝到这股美味了……你还听得到吗？不会死了吧？” 希拉的确快要失去意识了，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舌尖不由地吐出，黑斑正从视网膜的四周侵蚀而来，再过数秒，黑暗就会将她彻底吞噬。 但是，她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嗤—— 仿佛要回应她内心的祈求一般，耳边传来尖锐的呼啸声，然后便是足以刺穿黑暗，将她挽救的青色光芒！ “啊啊啊啊——”一声不属于她的惨叫响起。 希拉噗地跌坐在地上，她剧烈地咳嗽了数声，意识与感官才重回她的控制之内。 当她抬起头来时，就发觉那个原本掐着她喉咙的恶魔已不翼而飞。 不，不对，它还在这里，只是……只剩下焦黑的、散乱的一片。 刚才的一瞬间，它就因某种力量，死于非命！ 居然这样就被消灭了？！发生了什么？！ 希拉睁大双眼，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旁边站着的黑袍男人手里那柄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月光大剑所吸引。 “希拉吗？”杰尔曼按了按三角帽帽檐，那双黑眸与希拉对视，“看来，我们来的时机，刚刚好。” (本章完) ------------ 第315章 叛徒，全都是叛徒 杰尔曼？！ 而且……我……我们？ 希拉往杰尔曼的身后看去，这才又看到两道熟悉的人影。 一只手挡在额头前，试图不让雨水模糊眼镜片却失败的小滴，用另一只手朝希拉轻轻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酷拉皮卡淋得浑身湿透，金发耷拉在他冷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减弱他的气势。 杰尔曼、小滴、酷拉皮卡……他们真的来了，他们真的来了……我打的电话，真的把他们召来了！ 希拉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最重要的是……真的把他们召来了！ 不过，酷拉皮卡也在这里，着实让希拉颇为意外，她本以为这位少年，绝不会管流星街的危难的。 或许，他也的确没打算管……希拉很快就想通了酷拉皮卡跟来这里的用意。 因为幻影旅团也在这里。 酷拉皮卡伸手，把坐在泥泞地上的希拉，一把拉了起来。 “真是奇怪。”他平静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希拉你，都是在救你。” 希拉本就心情复杂，听到这么一句话，更是半句话都憋不出来了。 这时候，灰暗的雨夜之中，其余的恶魔们也陆续反应过来，纷纷转头，看向杰尔曼这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手里那柄圣洁月光大剑，实在是太显眼了，又大，又美丽圣洁。 恶魔们随之才注意到它们有一名同类，死在杰尔曼等人手下。 于是，它们几乎如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一样，猛地抬起手里的枪械，朝着杰尔曼等人开火。 砰砰砰—— 叮叮叮—— 子弹毫不吝惜地倾泻而出，喷向了杰尔曼等人。 不等希拉有任何反应，铛锒铛锒的声音中，一条银色锁链，就卷住了她的腰，把她一把拉起，甩飞向身后。 “自己小心！” 希拉多少也是个勇者级念能力者，很快就在空中来了一个翻身，较为平稳地落地。 转头看去，就见到事急从权地把她甩飞到这里的酷拉皮卡，缩回了银色锁链，跟着杰尔曼与小滴，快步前冲。 子弹根本近不了身，就被小滴的凸眼鱼大嘴一张，全都吸了进去，然后又如同魔法筒一样，噗噗噗地全部反弹回去！ 这一幕令手持枪械的恶魔们都是一阵惊愕，然后就有几头恶魔被子弹击中，炸出了火星。 只是它们如今的躯壳太过坚硬，寻常的子弹根本无法贯穿！ 不过，这也着实让恶魔们惊讶万分。 它们对视了一眼，就意识到这群人，和「蚁王」、「蚁后」以及「直属护卫」一样，都是念能力者。 除此之外，它们也就在那群所谓的「流星街长老」、「幻影旅团成员」那里看到这股神奇的能力。 不过，现在「流星街长老」只剩下两人，「幻影旅团成员」也只剩下三人，流星街原住民势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再加把劲，它们就能把流星街原住民势力彻底消灭，让这里成为它们的领地，借以辐射向其他地区。 他们这几个念能力者，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恶魔们惊讶之余，也不忘记出手，它们丢掉手里不起作用的枪械，扔掉未吃完的血肉内脏，杀掉还在挣扎的俘虏。 随后，它们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它们并不畏惧，哪怕是流星街势力之前的那几位念能力者，不也是有数位被围攻之下重伤倒下了吗？ 当初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就是了。 恶魔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速度惊人地快，很快，它们就能展现它们同样惊人的力量。 只不过，杰尔曼没有给它们之中绝大多数表演的机会。 当先一步的杰尔曼猛地双手提起圣洁月光大剑，剑身横放，念气在一瞬间收放自如。 嗤—— 他陡然横向挥舞大剑，一道宽大的、青色的月牙斩击，便不讲道理地喷吐而出！ 嗤嗤嗤—— 恶魔们才刚露出惊愕难掩的神情，就被青色光芒吞没，然后形体瞬间被摧毁，如同烂泥被洪水冲刷而过一样！ 嘭—— 青色月牙斩击飞舞而出，甚至把不远处低矮堆积的民房也齐齐削成两半，露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家具。 好强…… 希拉愣愣地看着，久久失神，她从未实际看到杰尔曼出手，偶尔听到关于杰尔曼的传闻，也未能给她太多震撼。 毕竟制造核弹，和在你面前引爆核弹，是两种概念。 绝大多数的恶魔都在这一击中烟消云散，仅剩的几头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多么可怖的事情。 哪怕是「直属护卫」，恶魔们也未曾见到它们发出过类似的轰击。 惊惧涌上头脑，瞬间就让它们做出反应，它们掉头就跑。 但是，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追了上去，他们要做的事情，当然是赶尽杀绝。 杰尔曼的大剑劈砍，小滴的凸眼鱼锤击，酷拉皮卡的锁链贯穿，让最后几头恶魔也尽数倒地身亡。 唰唰唰—— 雨势愈烈，仿佛要洗涤干净这里的罪恶。 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回过身来，走向希拉时，这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年轻女人竟然忍不住掩面哭泣。 “太好了……伱们……你们来了……太好了……” 她一边哭噎，一边语无伦次，心情的激动难以言表。 这些天来的遭遇，尤其是今夜的遭遇，令她几乎心生绝望，实在想不到流星街还能有怎样的未来？ 而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他们带来了“希望”。 似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雨水里又响起了啪啪啪的脚步声。 小滴、酷拉皮卡与希拉都戒备地望向那个方向时，杰尔曼却是双目一凝，已经察觉到来的人是谁了。 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冰凉雨水中出现的，是扎着乱糟糟的马尾辫的玛奇，以及身穿湿漉漉的女式西装的派克诺妲。 玛奇与派克诺妲在看到杰尔曼、小滴、酷拉皮卡的那么一瞬间，先是一怔，然后皱起眉头，纷纷露出了怒容。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来流星街做什么？” 不仅如此，紧紧跟随在她们身后的流星街战斗部队也在她们身后站定。 在察觉到杰尔曼等人的身份后，他们也都咬牙切齿起来。 「幻影旅团」于流星街的地位是相当高的，甚至不少流星街人就是奔着成为「幻影旅团」的一份子而努力上进。 他们实在太欣赏「幻影旅团」那种想杀就杀、想抢就抢、血腥暴力的作风了。 更不用说「幻影旅团」最后还会把抢来的钱财散到流星街，这更是引起太多人的好感。 这简直就是众多流星街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最近一年，他们所崇拜的这个团队，却遭遇了自组建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大多数团员丧生，而流星街出身的杰尔曼与小滴，正是踩着「幻影旅团」的尸骸，才能有现在的名声与地位。 这便是流星街人为什么视他们为“叛徒”的原因。 「幻影旅团」是他们这一边的，那么「幻影旅团」的对立面，自然就是叛徒了。 而这群叛徒，竟然还敢回到流星街？ 众人都对杰尔曼等人怒目而视的时候，希拉却抹掉眼泪鼻涕，站了出来，并挡在了众人的枪口之前。 “别开枪！”希拉在雨声中着急地大叫着，密集的雨点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是我把他们叫过来的！” “为什么？”派克诺妲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望着自己的童年好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们？” 很快，她就意识到很多事情…… 之前，他们「幻影旅团」内部就商谈过，是不是有内奸，将他们的念能力情报暴露给了杰尔曼。 玛奇一度是嫌疑人，后来才洗刷冤屈。 现在，那个内奸似乎终于浮出水面了…… “原来是你……”派克诺妲差点喘不过气来，“我和你，还有萨拉萨，明明那么要好……你竟然……背叛我们？” 之前，她从未怀疑到希拉身上。 “我……我没有！”希拉很快就意识到派克诺妲误会了什么，她也的确没有暴露过「幻影旅团成员」的念能力情报。 只是，现在，她就算是跳进大海里，也洗不清了。 “叛徒。”玛奇冷冰冰地总结，“三个流星街叛徒，仅此而已了。” 她从手指间搓出了念丝，紧盯着杰尔曼不放。 派克诺妲也取出了手枪——她那把用来射出「记忆弹」的手枪。 流星街战斗部队全都蓄势以待。 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当然不会屈服，也对等地展露攻势，又把拦在众人之间的希拉，拉回到他们身边。 “什么都不用说了。”酷拉皮卡对希拉说，“既然碰上了，我们之间的冲突，就不会停下。” 希拉神色一凝，随后就露出悲戚的神色……今夜，她说不定又要见到熟悉的童年好友，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为什么这样的悲剧，总是在自己面前重复发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呢？ 然而，被刚才的战斗以及杰尔曼的月牙斩击波引来的，不只有玛奇、派克诺妲这支队伍。 闪电让垃圾山与尸山亮如白昼，也照出了一大队群魔乱舞般的人影。 轰隆隆—— 雷声随后才滚滚而来，像是无数沉重的车轮，碾过脆薄无比的地面一样。 “为什么我不是「直属护卫」？”领头的恶魔怪物，低声地呢喃着。 “明明我才是跟随扎赞大人……不不不，现在是「蚁后」大人了……我才是跟着「蚁后」大人最久的。” 一个长得像是蜘蛛一样的恶魔，扒在了尸山之上，宛如忧郁的诗人一样，吟唱着它自己的悲伤。 许许多多恶魔攒动着探出头来，不过与它们一起探出来头来的，还有许多一看就相当骇人的火箭筒。 在隆隆之声不亚于雷霆、抖动之烈不亚于地震的动静之中，甚至有三辆坦克驶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人类一方。 (本章完) ------------ 第316章 能改变局势的是最尖锐的利刃 轰轰轰—— 炮口轰鸣，炸裂的威力令猝不及防的流星街战斗部队从中间开花，惨叫声不绝于耳。 宛如碎掉的西瓜一样，红色、黑色的肉块洒落得到处都是。 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他们，惊慌失措地举枪射击，甚至没有等玛奇、派克诺妲这两位名义上的长官的命令。 然而子弹哒哒哒地打在那三辆钢铁巨兽上，除了溅起火星之外，并未造成实际战果。 对于恶魔们为什么会拥有三辆坦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因为那是他们从外界购入的，不久前却被恶魔们抢去。 而他们几乎所有反坦克的火箭筒、枪械、手榴弹等等，现在也都在恶魔们的手里。 这意味着流星街战斗部队只能用现有的一切，去阻截这三头巨兽，以及周边虎视眈眈的恶魔们。 “摧毁它们的履带！”玛奇在流星街一方失去三辆坦克后，就已经在考虑面对它们时该怎么处理。 她瞥了杰尔曼、小滴、酷拉皮卡和希拉一眼，事到如今，眼前的这种局面，也不可能对他们出手了。 玛奇甚至要暗暗祈祷，希望他们不要趁这个时机，背刺流星街战斗部队。 如果遭到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派克诺妲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她高高鼻梁上的双眼与玛奇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杰尔曼、希拉等人一眼，也转而面向眼前真正的敌人。 现在不是与他们纠缠的时候。 流星街战斗部队听从了玛奇的命令，试图接近坦克，摧毁它的履带，让它停止前进。 然而，恶魔们很快就识破了他们的想法。 呼啸—— 嘭—— 火箭弹穿透密集雨幕，拖拽着长长的尾音，在流星街战斗部队之间爆炸。 “散开！” 玛奇再次下令，她手指射出念丝，强韧有力地缠住其中一枚火箭炮，一个转身，甩了回去。 嘭—— 火箭炮在其中一辆坦克上炸开，火光猛地一亮，然后就是浓浓的烟雾缭绕。 坦克头顶的舱门立刻被打开，数头恶魔先后爬出，跳到地上，露出狰狞面目。 这就是更糟糕的地方……玛奇心想。 一般爆炸可能会震晕或杀死坦克内的活物，但是恶魔的体质太强了，它们根本就不是人类！ 即使没有了坦克，没有了火箭炮，没有了枪械，这些恶魔仍旧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级敌人。 流星街战斗部队这时已经散开来，躲在垃圾山、民房、尸山等遮蔽物后，朝着恶魔们开枪还击。 只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还击，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效果。 在这之前，他们还拥有许多重武器，足以击杀、击退普通级别的恶魔。 可是随着数次战役失利，武器装备的大量流失，攻势很快就倒转过来。 流星街战斗部队连日连夜地搏杀，也早已人困马乏，而今夜恶魔们趁着暴雨突袭，或许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可以，流星街真想要用「贫者蔷薇」或近似威力的炸药，去终结这场始终未醒来的噩梦。 但是，因为流星街一贯疯狂的作风，让一些恐怖组织都自愧不如，导致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倒卖「贫者蔷薇」给他们。 流星街人当年敢用人肉炸弹来威胁外界人，要是给他们「贫者蔷薇」，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哪怕是最贪婪的军火商也不敢冒这种风险。 在武器上完全失去指望，那么他们所有的期望，都落在了流星街最骁勇善战的团队——「幻影旅团」之上。 这就是玛奇与派克诺妲这时背靠背，并没有冲锋上前的原因。 她们现在只要再倒下一人，都会给流星街战斗部队带来致命的士气打击。 于是，她们采取了防守反击的策略，等待着恶魔们涌上起来，再配合默契地反击！ 派克诺妲会朝着恶魔射出「记忆弹」，而被射中的恶魔，将会有短暂的、大概一秒的精神恍惚。 陌生的记忆插入脑海，会让它们有极短时间的记忆混淆期，这便是机会。 这相当于派克诺妲打出了敌人的僵直，然后收割就交给玛奇的念丝，玛奇的念丝既能柔韧，也能锋利无比。 嗤嗤嗤—— 数头因记忆混淆而呆立的恶魔的头颅、躯干被念丝割断，血箭喷在了空中，染红了一片雨雾。 可是，恶魔的数量仍旧很多，不少还顶着流星街战斗部队成员熟悉的面孔，它们杀了过来，并撕碎了羸弱的战士。 惨叫声在雨夜中不断响起，散开的战士们一个接一個地倒下，当他们试图聚集时，又会遭到坦克与火箭炮的轰击。 “不能继续打下去了！”派克诺妲又射出一枚「记忆弹」，精准命中一头恶魔，令它顿住脚步，“伤亡太大！” 玛奇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用念丝把周遭数头恶魔的头颅扯下来后，再次高声发出命令：“撤退！撤退！” 然而，一道疾驰般的黑影闪过，从她们头顶落下，在微弱的光芒下，露出它高大的体型。 蜘蛛腿足扒在了倾斜的垃圾山上，露出这头恶魔长着的、如同老人一般的脸。 “我派库绝不愿意，失去「蚁后」大人的宠爱……哦……幸好，「蚁王」大人给了我机会。” “「蚁王」大人说，只要我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我就能够更进一步，「蚁后」大人也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轰—— 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响动，玛奇与派克诺妲不由地转头看去，就注意到一个方向上火光冲天。 很快，她们就理解了派库所说的“任务”是什么意思，随即脸色惨白，那个方向是她们流星街残余势力的大本营。 玛奇与派克诺妲被错误地引到了这边，而真正的主攻，在另外一个方向开始，并且已经打到大本营附近了。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穿多重防线，直捣大本营，恐怕至少「直属护卫」全都在那里！ 我们必须得赶回去！ 那里只有侠客，他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的！ 心念急转，玛奇与派克诺妲转身就要奔走，却被派库跳了过来，拦在了路中央。 “你们回不去了。”派库呢喃着，像是木偶关节的手，捏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丢进了嘴里，“你们回不去了。” 它吃了什么？！玛奇与派克诺妲心中惊异莫名。 刹那，黑色的、凶恶的念气从派库的躯壳中射出，它的外壳开始龟裂，喷出猩红血肉与黑色脓疱。 整个躯壳，都在转瞬间膨胀，很快，它变成了一头两层楼高的巨型蜘蛛，老人面孔破裂，露出了尖锐的蜘蛛螯肢。 它的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可怖。 “吃下「蚁王」大人的药，就会变强……只要我撑过去，活下来了，我就能够更进一步，成为「直属护卫」！” “我会成「直属护卫」！” 它挺起鼓胀的腹部，像是等不及宣泄一样，噗噗噗地连续喷吐出粘稠蛛丝之网。 每一团蛛网展开来，都大得足以覆盖一辆坦克。 而不慎被包裹住的数名流星街战斗部队成员，就在那飞快收紧的蛛网中被挤碎成无数肉块、酱汁！ 玛奇与派克诺妲连忙后撤，而派库的蛛网显然是瞄着她们来的，喷吐的“弹药”始终未停。 轰—— 远处又一次传来闷雷的爆炸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哪怕是这样的雨夜都能看得清楚。 玛奇与派克诺妲都很着急，不想要在这里继续纠缠，可是她们又没有很好的办法反制派库。 如果是之前的派库，玛奇一个人也能应付，可是现在的派库，体质强悍到恐怖的地步。 她甩出去的念丝，竟然无法扯断或割裂派库的关节。 而派库凶恶的气息却在逐渐影响周边的众人，包括玛奇与派克诺妲，都感到了一阵眩晕。 这种被笼罩、被控制的感觉，让她们心生厌恶，可是又无法快速摆脱。 难道以「蜘蛛」为刺青图案的她们，今夜真的会栽在一头蜘蛛怪物上吗？ 而正在这时，本来是流星街战斗部队一方在不到两分钟内就被全面压倒的战局，忽然发生了变化。 数道黑影在来回穿梭，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恶魔倒下，随即，剩余的两台坦克也被摧毁，像是被揭开的罐头，冒起硝烟！ 玛奇与派克诺妲看清楚了。 挥舞银色锁链的酷拉皮卡、锤下凸眼鱼重击的小滴，以及劈砍出摧枯拉朽般斩击的杰尔曼！ 在希拉的再次央求下，他们出手了。 杰尔曼与小滴，都是流星街的孤儿，当然接受过大教堂的救助，也曾经是长老与战斗部队保护的对象。 他们今夜不仅仅是为了希拉，也是来回报这份恩情的，哪怕流星街不欢迎他们这两位叛徒。 至于酷拉皮卡，跟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本可以坐视玛奇与派克诺妲等人被杀死，但是他毕竟不是「幻影旅团」。 这是一个明知窝金对他的族人做了什么，依旧会给死后的窝金留个全尸，并且亲手将他埋葬起来的人。 三人的出手，几乎瞬间就扭转了战局，以至于让玛奇与派克诺妲生出恍惚的感觉，仿佛刚才的惨败并不存在。 杰尔曼与小滴两人的强大，更是令她们惊奇起来。 小滴……那真的是小滴吗？ 她们与小滴并不熟悉，但是毕竟都是流星街人，之前有过几次碰面，算是点头之交。 那时候的小滴，不过是暗黑界的清道夫，远没有她们这些「幻影旅团成员」强势与有名。 现在的她，却完全不同，手上一柄凸眼鱼，几乎所向披靡，恶魔们通通在她面前倒下，化作惨死的嵌合蚁尸骸。 而真正令玛奇与派克诺妲感到恐惧的，果然还是那个黑袍男人。 他比起数个月前在巨石阵的那次碰面，变得更可怕了！ 我们的死敌，竟然已经成长到这副模样……而我们却又不得不仰视他，等待他为我们解决掉眼前的敌人！ 屈辱与不甘，挤满了她们的胸腔，令她们几近窒息。 杰尔曼在闪电之中消失不见，又在闪电之后，陡然出现在派库的上方。 派库的蜘蛛咆哮很快转化成了惨叫与呜咽，因为那柄圣洁月光大剑已经贯穿他的后背！ 轰—— 近距离的炸响令玛奇与派克诺妲耳膜阵痛，充盈视野的青色光芒如柱，拔地而起！ 轰—— 顷刻间，那膨胀的蜘蛛，就化作漫天的尘土，混在了磅礴未减的雨势中。 (本章完) ------------ 第317章 于大本营前的殊死决战 流星街残余势力大本营，坐落在街区的中心，四周垒起了临时建成的石墙，并组建了三道防线。 然而第一、二道防线都已被攻破。 嵌合蚁大军闯入到街区之中，在第三道防线附近，与流星街战斗部队展开惨烈的巷战。 说是惨烈，其实更像是流星街战斗部队单方面的惨烈，他们往往要填上许多条性命，才能暂时阻截住食人恶魔的脚步。 瓢泼大雨在这时悄然停歇，杀戮的气息却在夜色中更浓了，满地坑洼之中更是积满了血水。 嵌合蚁大军一旦成了体系，实在太过可怕，它们的进攻，完全成了一场血腥的狩猎，饿了、渴了，满地都是“补给”。 流星街战斗部队都已有了不得不死战的理由，一旦第三道防线告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最后的大本营。 而大本营以及大本营下方的防空洞里，除了少数战斗成员外，绝大多数都是无法战斗的老弱妇孺。 如果他们这道人肉屏障也倒下，一切就都结束了，大本营内流星街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场战斗早已转化为最后的决战，这样危急的情况，引致流星街仅剩的两名长老之一，也要到前线亲自督战。 除此之外，幻影旅团新任团长——侠客也出现在战斗的最前沿，并且是毫无疑问的主力，战士们都以他为中心。 流星街势力能够与宰伊洛势力僵持到现在，离不开侠客的出谋划策，如果没有他，这场决战恐怕就要提前一个月上演。 战斗部队对于侠客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再强悍的精神论，也挽救不了现在实际上的战力差距。 侠客不是没有试图采用斩首策略。 为此他还找来了许多那场发生在东果陀共和国的嵌合蚁讨伐战的情报，进行了细致的研究。 他一度打算从杰尔曼、尼特罗、莫老五这些人的行动模式中寻求可行方案，可是最后在实施阶段却是东施效颦。 当时，以一名长老、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为首的斩首小队设法潜入蚁巢，却遭到了「直属护卫」的阻击。 「蚁王」宰伊洛与「蚁后」扎赞在小队最疲乏的时刻的登场，更是将这一支精锐部队推入深渊。 随后，包括那名长老在内的大多数小队成员丧生，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在他们的牺牲下，才得以逃出生天。 要不然，他们三人现在要么死了，要么被迫转生成恶魔，生不如死。 但是，活下来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需要继承牺牲者的意志，面对这极端残酷的现实。 坏消息是他们无法模仿杰尔曼等人，完成对「蚁王」宰伊洛与「蚁后」扎赞的刺杀。 因为他们这支小队里，既没有杰尔曼，也没有尼特罗。 他们缺少的不是方案与策略，而是一柄利刃。 好消息是他们击杀了两名「直属护卫」，并且试探出「蚁王」宰伊洛所拥有的念能力。 然而，哪怕得到了这样的情报，他们却没有合适的机会用上。 蚁巢的防备变得越发森严，正面作战又拼不过，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与「蚁王」宰伊洛正面交锋的机会。 流星街势力范围被不断地压缩，明面上他们还占据四分之一的流星街，实际上侠客很清楚，那是宰伊洛的诡计。 宰伊洛，说不定是一个比他还要狡猾的男人。 他似乎摸透了流星街人的想法，故意留下四分之一的土地没有去占据，主动交到流星街人手里。 秉承着“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的理念，流星街势力决定守护最后的领土。 而侠客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故意让流星街战斗部队分散兵力，去把守根本守不住的土地的阴谋。 他向当时还幸存的数位流星街长老提出异议，要求放弃多余的领土，收缩地盘，然而仅有一名流星街长老支持他。 其余的流星街长老不是不明白侠客的推断很可能是正确的，但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对于个人战力、武器装备、战略纵深等全方面落后于敌人的情况下，流星街势力仅存的优势是精神力量与后勤补给。 放弃多余的地盘，对原本就颓丧的士气就又是沉重的打击。 同时，食物可以搬运走，水源却搬不走，他们会失去相当多可饮用水源，也会失去安全的、与外界军火商沟通交易的路径。 于是，侠客提出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所有人都离开流星街，在外面休养生息数年之后，再打回来。 可是，这条路依旧被否决了。 世人对流星街人的恶感，恐怕仅次于蝗虫过境般的嵌合蚁。 流星街人是没有身份的、理论上并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一群人。 世人坐视流星街内的、如同养蛊般的战争，是为了有利可图，而不是希望这群蟑螂倾巢而出，另寻他处落脚、繁殖壮大。 那时候他们必然会遭到完全不亚于宰伊洛势力的重击，逼迫他们返回流星街。 流星街势力与宰伊洛势力的战争，只好如同在悬崖边疾驰一样持续下去。 接下来，就是宰伊洛势力对流星街势力的各个击破，以及单方面的屠杀。 战斗部队溃不成军，长老们几乎都战死，死伤者数不胜数。 直到今夜，直到今夜。 侠客意识到今夜就是决战之夜，是流星街的最后一個夜晚了。 这个拥有一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地区，很快就会从人类手中易主，成为嵌合蚁的据点，并辐射向世界。 在轰击声响起，斥候声称有大股部队侵入防线时，侠客一边调度战斗部队，一边远眺玛奇与派克诺妲小队巡逻的方向。 他不由地希望，玛奇与派克诺妲就这么立刻离开流星街，去哪里都好，只要别回来就行，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很清楚，以她们两人的性格，肯定在发觉大本营被袭击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杀回来。 侠客太了解她们了。 最后，大家的下场就是一起葬身在这里吧？ 侠客叹息了一声，按动「傀儡手机」的按键，发动「携带他人的命运」，操纵着两头恶魔为他作战。 这两头恶魔，侠客认识，是由流星街战斗部队中的两名精锐，经过「蚁后」扎赞的念能力转化而来的。 它们成了宰伊洛势力之下所谓的「师团长」，侠客花了一番功夫将它们捕获，试用之下，的确察觉到它们的与众不同。 至少，它们是挡在侠客面前最坚硬的两面盾牌，也是最凶狠忠诚的打手。 可是，随着「直属护卫」加入战场，两面盾牌之中的一面很快就被击碎，侠客不得不临时找一个恶魔替代。 而所谓的「直属护卫」，总计三人，全都是侠客认识的。 两名「流星街长老」以及一名「老神父」，它们虽然仍旧穿着原来的衣物，但是面孔与躯壳都已大变样。 三名「直属护卫」的出现，几乎瞬间就击溃了第三道防线，并击杀了仍在前线的那名长老。 现在，挡在大本营面前的，仅剩下侠客所率领的残余部队中的残余部队了。 侠客短暂地与「三护卫」交手。 由于他的念能力最多只能控制两人，为了试图控制其中一个「直属护卫」，他放弃了自己的一面盾牌。 这是有极大风险的，他现在身上的累累伤口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也是很值得的。 因为身为操作系念能力的他，一旦成功把天线插在敌人身上，就几乎是一击必杀。 「三护卫」会减损一员，而侠客这边却多了一个「三护卫」战力，这样一来，说不定还有机会翻盘。 可是，事与愿违。 「三护卫」今夜相当团结，保持阵型的它们，没有给早就暴露念能力的侠客任何机会。 侠客的另外一个「师团长」盾牌很快也被分尸，他只好又抓了一个恶魔当作盾牌，继续作战。 随后，他时不时地瞄着自己仅剩的那一根天线。 或许，是时候了。 (本章完) ------------ 第318章 杰尔曼最有资格做出评价 托那次突袭蚁巢的福，流星街势力得知了「蚁王」宰伊洛的念能力。 宰伊洛大概率是特质系念能力者，它能够具现化出一种特殊的药物，恶魔服下之后，就相当于生命操纵在它的手里。 恶魔们最初会痛苦万分，过半数会因药物而爆体而亡，而痛苦结束之后存活下来的那一批恶魔，则会变得更强。 普通的「士兵」会变成「军队长」，「军队长」会变成「师团长」，「师团长」会变成「直属护卫」。 也有连跳两级的，但那是极少数。 没有念能力的会拥有念能力，本就有念能力的会增幅，力量、速度、防御、再生等等至少会有一个方面得到提升。 侠客此时要面对的，就是服用了宰伊洛的药物，晋升为「三护卫」的三个怪物。 一对一还有机会，一对三就实在太艰难了。 他一边作战，一边又一次看向自己手里的天线，并且最终还是将它插在了自己的身上，并调成了「自动操作模式」。 一旦用上「自动操作模式」，就意味着侠客动用了最后手段。 「自动操作模式」，其实有点像宰伊洛与扎赞两人的念能力的集合。 侠客会处于无意识状态，念能力全方面增强，直到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死，模式才会自动终止。 否则他就会继续这种状态，最后耗尽念气才能停下。 这样的他，相当于放弃了他最信赖的大脑，转而用身体对抗去做最后挣扎，胜负完全听天由命。 不到万不得已，侠客是绝不会用「自动操作模式」的，现在就是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刻了。 自从宰伊洛势力在流星街扎根之后，他其实不止一次用过「自动操作模式」来战胜敌人或者逃离死局。 他希望这一次，「自动操作模式」也能够给予他惊喜。 如果连「自动操作模式」都无法击败对手，那么他宁愿死去，也不想被俘虏，然后被「蚁后」扎赞转生成恶魔。 身为操作系念能力者的他，最后的结局如果是成为别人的傀儡，那就实在是太讽刺了。 「自动操作模式」开启后，那名被他当作盾牌的恶魔就失去了控制，直接倒地不起。 「自动侠客」，就这样带领流星街战斗部队做出了最后的抵抗。 就战果而言，「自动侠客」击杀了其中一名「直属护卫」，可是剩下的「长老」与「老神父」将他逼入了绝境。 「长老」拔掉了侠客身上的天线，迫使他的「自动操作模式」强制终止，而「老神父」的斧头砍开了侠客的血肉。 一道骇然的伤口，从侠客的肩膀一直斜斜地延伸到腹部，几乎能看到骨头和内脏，更不用提汩汩流出的血液了。 再也支撑不住的侠客，倒在了大本营前，虚弱无比的他抬起眼帘，看到的是周边的流星街人也一个接一個地倒下。 死亡的气息从他的鼻翼中呼出，又吸入空气中的血腥味…… 看来，到此为止了。 这时候，他却察觉到「长老」与「老神父」并没有上前补上致命一击，有些奇怪的他想要抬头，却没有力气了。 不过，他很快整个人都被翻了过来，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别说话。”玛奇冷静而熟练地用念丝为侠客缝合伤口，“我们已经回来了，现在劝我们走，已经太迟了。” 正如侠客熟悉玛奇与派克诺妲，玛奇也一样熟悉侠客，知道侠客的念头，也知道侠客想说什么。 侠客几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觉，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冷，听到玛奇的话之后，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缝合我的伤口，还有什么意义呢？ 应该说，你们现在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算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大家都死在这里吧。 正好，他们三人死在这里，就意味着幻影旅团的彻底覆灭，这个团队将成为历史。 不，应该说，在这不久，敌人攻入大本营之后，才算是幻影旅团的结局。 他正要闭上双眼时，脸上的血污像是可笑的胡子一样残留在高挺的鼻子下的派克诺妲，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接着出现的，是神色不安的希拉，她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最后视线不知为何定格在前方。 侠客不由地笑了，你们三人都放弃战斗与挣扎，跑到我的身边，是过来听我的遗言吗？ 好吧，好吧，就这样稍稍体面地结束，作为幻影旅团的第二任团长，我原谅你们了。 不过，派克诺妲却趁着玛奇给侠客缝合伤口的时机，犹豫片刻，对他说了一番话。 “希拉找来了援军……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他们能改变了。” “无论之后怎么样，现在就先与他们合作吧。” 侠客不清楚是派克诺妲语焉不详的缘故，还是他现在伤势过重，导致思考能力下降的缘故。 他不是很能听懂派克诺妲的话。 不过，在他视野看不到的地方，轰隆隆的爆裂声让即使反应变迟缓的他，也意识到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远处，杰尔曼踩着「长老」的尸骸，心中有些疑惑。 它能被称呼为「三护卫」之一？ 到底是它们太弱了，还是当初的尤匹、尼飞比特、枭亚普夫它们太强了呢？ 「长老」的战力，其实只介于当初在东果陀共和国遭遇的「三护卫」与「师团长」之间。 已经很强了，但是说它是「三护卫」，可能有点对不起尤匹、尼飞比特、枭亚普夫它们打出来的赫赫凶名。 他与「三护卫」都交过手，应该是这里最有资格做出这样评价的人。 杰尔曼转过头去，看到酷拉皮卡有些吃力地甩动银色锁链，击退周边的恶魔，然后又看到小滴在与「老神父」对峙。 他抿了抿嘴，先挥出一记斩击，帮酷拉皮卡斩杀了一大波恶魔，然后就闪身到小滴的身边。 “要我来动手吗？”杰尔曼大概知道小滴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干掉「老神父」的原因。 以她现如今的战力，「老神父」不可能是对手。 小滴扶了扶眼镜，回忆着记忆中的那位和蔼的老神父。 满脸苍老的皱纹，体态发福，总是拿着一本圣经在她面前唠唠叨叨。 流星街的孤儿们就没有一个是专心来听他的布道的，不过都是为了之后的圣餐，尤其是新奇的糖果、饼干。 或许有两个怪胎，一个是库洛洛，另一个就是派克诺妲，他们真的有听老神父的念诵，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萨拉萨被虐杀事件之后，他们就很少再来大教堂了。 于是，当时呆呆愣神的小滴，就被老神父当成了如今唯一认真听他传教的孩子。 这让他很是欣慰，他对小滴也就尤其好，经常会多给她一些零食水果。 只是，他很快也看得出小滴对宗教其实不太感兴趣，不过情感已经积累下，也就当成孙女来照顾好了。 当小滴像是其他流星街人一样，打算到流星街以外闯荡时，老神父思虑良久，没有送她十字架，反而送了她圣彼得十字。 老神父希望她能保持谦逊，也希望她能找到升入天堂的路。 只是，在流星街消息闭塞的他，还不知道在外界，逆十字架已经成了叛逆的象征。 小滴此时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看到那个老是在笑的、发胖的老人，也没有看到在她离开时露出愁容的老人。 眼前的「老神父」，唯一能辨识的就是那一套衣物。 他面目变得像是黑炭一样，身材高大健壮，手里挥舞着血淋淋的斧头。 这样凶残的他，绝不是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是在流星街这种地方，也试图传教布道、抚育孩童的人，是一个始终饱含希望，认为众人只要信教，认真祈祷与做善事，就能够得救的人。 然而，神果然不会拯救流星街，这里是公认的神都会唾弃的地方。 时间继续流动起来。 “不用。”小滴在这一刻恢复了呼吸，并提步向前，“不用……只有他，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轻松躲过斧头的劈砍，小滴的「凸眼鱼」抡起，将「老神父」的一条手臂给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她再度提起「凸眼鱼」，啪地一声，就敲碎了「老神父」的脑袋，并冷冷地看着它软倒在地。 原来，到了眼前，做出选择很艰难，但是也很容易。 过了一阵，小滴伸手去抚摸胸前的逆十字架。 摩梭了一阵，她对「老神父」的尸骸，低声背出了她其实早就记住的、对死者的祈祷经文。 真该早点告诉他，我已经记住了的。 杰尔曼说，世界上的确有灵魂存在，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希望他的灵魂还在，能够听见我的祈祷…… 安息吧。 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的突入，陡然扭转了局势，可是战争仍未彻底结束。 玛奇将缝合好伤口的侠客，交给没有多少战力的希拉照顾，随后站了起身。 大本营里涌出了最后一批战斗部队，再加上玛奇、派克诺妲她们带回来的幸存者，汇集到了一起。 玛奇与派克诺妲此时率领他们，做出了冲锋，意图将失去「三护卫」的这支恶魔部队击溃。 这是她们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却又被陡然出现的、新的恶魔军团给反推了回来。 月色之下，全身裹在袍子里的「蚁王」宰伊洛，以及毫不掩饰地露出火爆体态的「蚁后」扎赞，出现了。 扎赞笑吟吟地倚在宰伊洛的身边，那条长长的蝎尾，缠在了宰伊洛的腰上，表现出他们之间这段时间的缠绵。 “呵呵呵……没想到「三护卫」都战死了……” “算了，算了，只要有我的「审美的转生注射」，还有你的「DD恶魔药」，无论多少「三护卫」都能制造出来。” 扎赞用舌头舔了舔暗紫色的嘴唇，颇具妩媚的双眼瞄向了杰尔曼、小滴、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与酷拉皮卡。 “瞧瞧看啊，这里不是有六名足以成为「直属护卫」资质的人吗？” 宰伊洛对此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杰尔曼，他从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本章完) ------------ 第319章 不愿被那柄大剑否定一切 那就是「蚁王」吗？ 总觉得，有点失望。 杰尔曼单手斜斜地提着那柄圣洁月光大剑，微微侧身，瞥向在众多恶魔簇拥的、它们的王身上。 他眼眸低垂了一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一死，嵌合蚁里不知几人称王、称霸…… 真该让它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蚁王」。 不过，无论怎样，先把眼前这场战争彻底终结了，再谈其他吧。 他把后方留给了值得信赖的小滴、酷拉皮卡，以及建立战时合作关系的玛奇、派克诺妲等人。 随即，他孤身一人，提着大剑，闯入敌阵之中。 “抓住他！”扎赞笑得腰肢乱颤，在她看来，杰尔曼这是下了一步坏棋，“生擒他，他是「注射转生」的好材料。” 他会成为新的「直属护卫」，或许还能得到更多……扎赞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在宰伊洛沉默的当下，扎赞的命令就会排在第一位，恶魔们毫不犹豫地、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只是，当杰尔曼挥动那柄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大剑，劈砍出第一道月牙斩击时，情况就陡然发生了变化。 轰—— 耀眼的青光与骇然的念气消散之后，像是变魔术一样，刚才还拦在杰尔曼前方的恶魔们都如泡影般消失。 一整片地皮被削掉，露出平整得像是横切豆腐般的截面。 如果不是从半空中落下血肉模糊的雨点，扎赞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这种事情……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她咽了一口唾沫，惊惧令她即刻改变了最初幼稚的念头。 “杀了他！不惜代价、不顾手段，杀了他！” 这就是宰伊洛不喜欢扎赞这个蠢女人的原因，她总是浮于表面，撑不起「蚁后」这个头衔。 只是现在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她的念能力的确为宰伊洛产出了一支规模与战斗力皆堪称恐怖的军团。 拥有念能力的恶魔军团，打大部分都是普通战士的流星街战斗部队，简直是降维打击。 只是产出这支军团的「蚁后」，并没有拥有足以匹配这个称号的能力。 如果扎赞能够像自己一样，多一点了解时事，多一点观察，就会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大概率就是那位「杰尔曼」。 那位一手掐灭不久前的嵌合蚁入侵的最大功臣。 东果陀共和国的「蚁王」与「三护卫」，全都是死于他的手下。 尽管在「蚁后」诞下「蚁王」与「三护卫」之前，宰伊洛就离开了蚁巢，可是他对那些怪物还是有基本的认知的。 能击杀「蚁王」与「三护卫」的人，毫无疑问也是一個怪物，一个在这个距离，就足以威胁到他的怪物。 事实也正如宰伊洛预料的那样。 杰尔曼挥舞着圣洁月光大剑，在试图阻截他的恶魔大军之中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身后的那些人类，也随之展开了勇猛的反扑，宛如恶狗般啃了过来。 原本一边倒的战场局势，竟然顷刻间颠倒了过来。 没想到今夜突袭流星街势力大本营，打算一鼓作气结束这场战争的行动，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焦躁与不安，在宰伊洛的心中升起。 被父亲当成工具，被社会所蔑视，被世界否定价值，这让宰伊洛满腔怨恨，并以此作为他前进的源动力。 他耗费九年心血才打造而成的NGL自治区，轻易就被嵌合蚁的侵入而摧毁，这让他的怨毒达到了新的层次。 如今他的灵魂转生在更强大的肉体之上，获得了几乎是为他量身订制的、登上王位的念能力。 宰伊洛自然不会满足于再花费九年时间在流星街上，在他的计划中，他要在半年内完全控制流星街。 局势的进展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仅用了三个多月就击溃了流星街原住民势力。 在他救下扎赞，建立蚁巢开始，便是这个全新帝国的第一个篇章的开头。 现在，第一个篇章的收尾，应当是攻破流星街势力大本营，剿灭最大的反抗势力，再回过头来，扫荡整个流星街，清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小团队。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他的野心、他的疯狂扩散到整个世界，让所有人都笼罩在他的恐怖威胁之下。 只有那时，他才能感觉到如高潮般的喜悦……被世界否定不会让他彻底倒下，他会转过来否定这个世界。 可是，眼看就要取得全面胜利，这个男人却出现在了眼前，并以难以理解的实力，摧枯拉朽地杀到了面前。 他的「士兵」、「军队长」、「师团长」、「直属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其中不乏吃下「DD恶魔药」而重生的、被他寄予厚望的。 在那柄圣洁月光大剑的劈砍之下，宰伊洛所定下的这些阶层，仿佛都成了毫无意义的代词。 众生平等，全都是一剑毙命，没有任何意外。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宰伊洛希望能在流星街中势如破竹的局面，其实就是眼前杰尔曼所展现出来的局面。 他不由地再次产生了一种……熟悉的……被否定的感觉。 数个月的谋划与心血，竟然会这么不堪一击，实在是太可笑了。 必须阻止他，不能让嵌合蚁摧毁他的NGL自治区的事情再次发生。 必须阻止他！ 于是，沉默良久的他向旁边惴惴不安的扎赞，冷冷地发出了号令。 “吃下我给你的药。” 扎赞吃惊地转头看向他，原本火红的卷发似乎也在这一刻褪去了颜色。 “可……可是……” 扎赞的犹豫不决，在看到兜帽下那一双冰冷的眼睛时，也不由地强行消失。 “好……好吧……” 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上有显著的“DD”标志，她微微颤抖着，将它放入嘴里，吞咽了下去。 很快，火热的高温与撕裂般的疼痛便席卷全身上下，她正试图咬咬牙，硬生生挺过去的时候，就注意到宰伊洛的动作。 他也取出了药丸，而且是一大把「DD恶魔药」，毫无顾忌地全都塞到了嘴里，咀嚼着像是吃饭一样全部吞入。 扎赞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她只吃一颗药丸，都要承受这样的痛楚，而宰伊洛却吃下了……十几粒！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为了获取力量，为了打倒眼前这个强敌，他甚至顾不得要冒的风险与代价，他甚至顾不得还有没有未来可言。 很快，宰伊洛与扎赞的躯体都在剧烈地膨胀中发生变化。 扎赞是变化系，她本来就有如同尤匹一样的变身能力，而「DD恶魔药」给予了她更强悍的变身形态。 她的红发飞快生长，变成了一条条火红的蟒蛇，整张脸直到下腹处竖着裂开了一道可怖的缝，露出一排排交错的尖牙。 痛苦消退后，扎赞没有死去，还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这让她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曾几何时，她也是有野心的，现在却不得不依仗宰伊洛。 而现在，这份依附似乎带回了回报。 她变得更强了！ 蝎尾一卷，拍在地上，她弹跳而起，冲向了杰尔曼的方向，看来膨胀的不止是她的体态，还有她的信心。 “死吧，低贱的人类！我会让你……” 然而下一刹那，她剩余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整个上半身就被陡然轰来的念气波吞噬！ 轰—— 连恐惧的念头都未产生，扎赞便被消灭，下半身滚在了地上。 杰尔曼没有察觉到刚才轰击的对象，与之前轰击的对象，有多大的区别，转而就投入到剿灭剩余恶魔的步伐中。 (本章完) ------------ 第320章 宰伊洛穷尽一生想得到的认可 扎赞果然一如既往地愚不可及，她甚至没有意识到我的意图，就毫不犹豫地按照我预料般，成了我的挡箭牌。 这样想着的宰伊洛，神色依旧凝重，他趁着扎赞用生命争取而来的短暂一秒，彻底完成了「强化」。 「蚁后」的暴毙，仅仅让恶魔军团的潮水攻势停滞片刻，又再度舍生忘死地涌上前去。 扎赞之死，为恶魔们挣脱了「注射转生」的束缚，然而它们身上还有「DD恶魔药」的枷锁。 只要宰伊洛没喊停，它们仍需要无休无止地继续战斗，好像这就是它们活在世界上的堪比进食、繁殖等本能一样。 宰伊洛的意志，是向整个世界释放他的恶意，进而导致他的念能力也固定在了这个方向上。 食用「DD恶魔药」后的恶魔们，内心都会被残暴吞噬，并以为宰伊洛散播恐怖为乐，为此它们完全不顾生死。 但是，说到底，它们也只能依靠数量来迟滞杰尔曼片刻，甚至无法让杰尔曼受伤。 轰—— 又是一记斩击波之后，杰尔曼的前方这才一路坦途，视野之中终于只剩下宰伊洛一人。 至于其他涌上来的恶魔，都被小滴、酷拉皮卡、玛奇与派克诺妲他们挡在了身后。 杰尔曼的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啪嗞啪嗞地踩在满地血泊之上，走向了早已扭曲变形的宰伊洛。 宰伊洛身上的长袍已经被它膨胀后的体型给撕破，成了一条条地落在地上。 他的身体再无人类的模样，仿佛全身都套上了灰色的坚硬甲壳，在月色下透着机械般的光泽。 一颗西方龙的头颅伸了出来，手脚都突出了锋利的爪牙，宽大的后背上扬起一对蝠翼，伸展开来。 这是属于他的恶魔的终极形态。 而在宰伊洛的视角里，杰尔曼于暗影中走出的形象，也在不断地变化着，好似数道身影组成的一样。 先是他的父亲，然后是NGL的反对派领袖，之后是那位杀死他的嵌合蚁，最后才是杰尔曼本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曾给宰伊洛带来过最深层次的恐惧。 宰伊洛发觉自己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完全放下过去，也对，没有特殊手段，什么人能够完全忘记过去呢？ 正是那样的过去，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十几颗「DD恶魔药」带来的剧痛还在持续，可是它们却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的精神异常集中，身体能力更是暴涨。 这种感觉，让他有了一种，终于可以睥睨一切的霸王资格。 “杰尔曼。” 宰伊洛的声音低沉中夹杂着奇怪的杂音，似乎体内还藏着另外一个人，与他同时开口一样。 “你是杰尔曼，对吧？” 杰尔曼的沉默就等于回答。 “我知道，你是杀死那位在东果陀共和国的「蚁王」之人，也就是说，你是世界上少数见识过两位「蚁王」的人。” “告诉我，我和那個「蚁王」，谁更强大？” 杰尔曼没有回答宰伊洛的问题，只是平静地接近宰伊洛，并举起了圣洁月光大剑，令它在暗黑中散射青光。 这种态度再一次刺痛了宰伊洛的内心，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再无隐藏地释放身上的凶煞念气！ “是吗……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就用实际的战斗表现来呈现答案吧。” 嘭—— 宰伊洛面目狰狞，双眼凶光暴露！ 暗黑的杀气宛如冲击波般在他脚下炸出了半圆坑洞，针刺般的恶意令周围所有的生物都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 除了杰尔曼，他没有远离的想法。 他踏步向前，下一瞬就突破了看似无法接近的念气屏障之内，并在宰伊洛睁大的双眼中，一剑砍了下去！ 嗤—— 坚固甲壳破碎的声响，打乱了宰伊洛的镇定，他在惊愕中猛地后撤，同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巨大伤口！ 噗嗤、噗嗤—— 血肉蠕动翻滚，像是针线一样穿透皮肉，缝合伤口下的脏器与血管。 如果不是吃下「DD恶魔药」，临时获得了这样的超速再生能力，刚才那一击很可能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宰伊洛飞身跃到十几米开外才停下，在急促地喘息之余，又警惕地盯着站在那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的杰尔曼。 “原来如此……还是大意了，我的防御，还是抵御不住你的全力一击……” “我刚才之所以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杰尔曼忽然开口，打断了宰伊洛，“是因为我想要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答案。” 他低头看着自己圣洁月光大剑上淌下的鲜血。 “就身体强度而言……嗯……你大概是还没有暴走之前的尼飞比特或尤匹的水准吧？” 宰伊洛想要说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他过了半晌才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尼飞比特或尤匹是谁。 “还没有暴走之前的尼飞比特或尤匹的水准”？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哪怕吃了这么多药，哪怕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我都还没有达到「三护卫」的水准？ 愤怒油然升起，就像是他当时杀死他父亲时一样，恨意是不断地积累的，而爆发只是一瞬。 再等等，忍耐片刻，只要我的超速再生结束的那一瞬间，我就会…… 嗡—— 哪怕只是思绪，杰尔曼也要打断宰伊洛。 某种奇异的力量在汇聚，以至于宰伊洛也好，周边的其他人也罢，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不管他们在与谁交手，视线都不由地飘向了这边。 地面轰隆隆地作响，像是众多坦克驶过，断壁残垣、碎石破瓦都在抖动，好似在恐惧一样。 噗噗噗—— 青色的光弹从地面中升腾，如同一颗颗雨珠回归天空一样飞升，然后灌入到圣洁月光大剑之上。 “‘全力一击’？伱好像误会了。” 杰尔曼缓缓地抬起圣洁月光大剑，剑尖直指宰伊洛的方向。 “刚才那个只是试探。” 甚至没有给多余的思考时间，剑尖便如大炮般轰出了杰尔曼在短暂的时间中汇聚起来的巨大能量。 轰—— 宰伊洛下意识地伸展双翼，如同箭一样射向半空，速度之快，足以躲过大部分他遇到过的攻击。 但是这一击，他躲不掉，他的跳起，更像是主动迎在了轰击波之中，被瞬间包裹吞没！ 全身的甲壳在刹那间尽数破裂，然后是血肉烧成焦黑，又化作灰烬，骨头迸裂，更不用提脆弱的脏器…… 一切的一切，让超速再生都无法挽回，他的意志也仅剩瞬间的清醒。 宰伊洛分明看到了，在轰出这一击后，杰尔曼就垂下了大剑，转过身离开，似乎已经知道结果。 而结果也的确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你这家伙…… 在身体大部分架构都被摧毁的情况下，宰伊洛竟奇迹般地伸出了左手还残存的部分，仿佛要抓住远去的杰尔曼的衣角。 或者说，抓住那一天他被人踩在脚下，明明在场却对他视而不见的、冷漠的父亲的衣角。 宰伊洛察觉到，自己恐怕早就预见到了这个结局。 他之所以吃下那些「DD恶魔药」，可能也只是为了让杰尔曼承认他是「蚁王」。 可是，他失败了。 杰尔曼，你这家伙啊啊啊啊…… 宰伊洛无声的咆哮，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也随之结束。 耗时数月的流星街嵌合蚁入侵，在这一夜迎来了终结，但是世界并不是很在乎。 (本章完) ------------ 第321章 杀死恩人或放走仇人 杰尔曼慢慢地品味到了尼特罗在六大陆达到巅峰之后，这些年来的感觉。 每次胜利后，尼特罗总是习惯性地伸手，握住败者的手，轻轻摇晃，低声安慰，说一些“未来是你的”之类的话。 可是，这个所谓的“未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等尼特罗老了，亦或者等到杰尔曼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新锐崛起，或者两者都有？ 那时候的“未来”，恐怕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数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些尼特罗的败者反而先尼特罗一步老去。 ——「猎人徽章·怨念馈赠」—— 「灰暗龙王的怨念记忆」 「传送提灯」 杰尔曼从宰伊洛处得到了「灰暗龙王的怨念记忆」，加上之前「鹿角锹甲的怨念记忆」，他现在有两个「怨念记忆」了。 它们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能达成类似「念兽」的作用，所以杰尔曼没有用在这场讨伐战中。 然后是「传送提灯」，他手上已有三盏闲置的「传送提灯」，这次那「银白三角」终于有了新的反应。 「银白三角」的「传送提灯」通过三条银白色直线连接在一起，并在最中央睁开了一只眼。 杰尔曼理解了该怎么使用它。 通过消耗三盏「传送提灯」，就能够驱动「银白三角」，从两个选择中选择一个发动效果。 第一种选择，冷却倒计时立刻清零。 杰尔曼这次回归贪婪之岛后，理论上要等待80天，才能再次使用「传送提灯」，而使用这個方法，就能立刻传送。 当然，冷却时间翻倍原则依旧执行，当杰尔曼一行人利用这种方式抵达黑暗大陆，他们就要等上160天才能再次使用「普通传送提灯」。 第二种选择，临时地扩增传送成员数量到六人。 现在每次传送，名额都限定在四人，使用这种方法，「传送提灯」就能一次传送六人抵达目的地。 无论选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杰尔曼来说，都是有利的。 当然，他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他可不想等到今年4月再前往黑暗大陆。 收起查看「猎人徽章」的视线后，杰尔曼抬起头，看向了现在仍在搏杀中的众人。 除了小滴以外，每一个被他看上一眼的人，都不禁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像是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会悬在空中，指向自己一样。 谁都不想被那样毫无办法地轰杀。 酷拉皮卡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幸好老师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如果他现在仍旧是幻影旅团的一员，那将是恐怖的灾难。 现在感到惊惧的，更多属于恶魔阵营。 宰伊洛、扎赞与「直属护卫」相继阵亡之后，恶魔们已经没有了催促前进的「束缚与枷锁」。 暴虐、不惧死亡的情绪在飞速消退。 死亡的恐惧与求生的本能，让它们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一样做出选择，它们装模做样地又抵抗了一阵，便开始溃败。 它们像是潮水退去一样逃亡，隐入黑暗之中，藏匿身形与声音，露出了满地疮痍与遍地尸骸。 流星街人追之不及，事实上他们现在也没有余力追击了，他们自身也伤亡惨重，固守大本营就已经是极限。 不过，这依旧是噩梦般的数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胜仗，如同破晓的光切割开黑幕。 欢腾、庆祝、如释重负，口哨声、鼓掌声与欢呼声不绝于耳，但是却在某一个瞬间，奇妙地一同平息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相继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流星街人或早或晚地认出了前来增援危难中的他们，并决定最终胜利的，就是那两位“叛徒”。 被咒骂的叛徒，反而是拯救了流星街的人，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呢？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视线都集中在被希拉搀扶起来的侠客、以及沉默不语的玛奇、派克诺妲身上。 他们是仅剩的三名幻影旅团成员，又是这次阻挡嵌合蚁入侵的、仅次于流星街长老的高层。 无论从哪个方向上说，他们都最有资格率领众人做出选择，决定应该怎么对待眼前复杂的情况。 是杀掉恩人，还是放走仇人？ 如果要杀掉，怎么杀？刚才那一次可怕的轰击，众人都看到了，地面还深深烙印着痕迹，宰伊洛的残骸仍在。 真的有解决这种怪物的办法吗？真的要惹上比起宰伊洛还要可怖的怪物吗？众人的心中都有疑虑与不安。 最激进的极端派，都已在与宰伊洛势力的战争中消磨得不剩几个了，剩下的人都只想要喘口气，不想继续战争了。 大部分流星街人能想到的事情，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肯定也能想到，他们都皱起眉头，紧抿嘴唇。 是命令众人一起上，彻底耗尽所有流星街战斗部队，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把流星街拖入地狱…… 亦或者是放弃复仇…… 真是苦涩的选择。 侠客转头，从希拉的眼神中看到了恳求，从玛奇与派克诺妲的眼神中看到了踌躇，从其余流星街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他又一次叹息。 理智的他，几乎很快就在内心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不能达成其他任何目的，只会让流星街迎来毁灭。 这与幻影旅团创立的初衷已经完全相悖。 哪怕是眼前，侠客都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 「蚁王」宰伊洛与「蚁后」扎赞虽然死了，但是流星街内仍游荡着数量庞大的恶魔们。 该怎么用现在这支残军，去清理和驱逐掉这么多恶魔，之后又该怎么重建流星街，还要面对来自外部的压力…… 光是想想，侠客就觉得头皮发麻，胸膛刚被玛奇缝合起来的伤口，又疼痛起来。 只是，他们不想打，对方却不一定想要停下来，毕竟现在是彻底剿灭幻影旅团的最好时机。 杰尔曼虽然收起了大剑，但是光是那副从容走来的姿态，就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无论怎么做都绕不过这个男人。 他们计划得再多，精神再坚韧，都摆脱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决定权其实在杰尔曼手里。 很多事，一旦点破，就会看起来很可笑、很不堪一击。 能决定是否继续战争的，是杰尔曼。 这时候，众人没想到打破现场僵持局面的，是半蹲在地上的小滴。 她整理了一番老神父的尸首，大致地将他拼凑完整，然后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玛奇。 “你以前是流星街的入殓师吧？帮我，替老神父收拾一下，我希望他可以更像是人类一样地下葬。” 玛奇瞥了杰尔曼一眼，又看向小滴，嘴唇嗫嚅了一阵。 “他不止是你们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死去的同伴们，我们都会妥善安排。” 小滴眨了眨眼睛：“哦，那就好。” 玛奇也好，旁边的派克诺妲也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就好”，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你难道没看出来眼前的紧张情绪吗？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心安理得地要求我们这些理论上的仇家为自己办事？ 侠客捂着有些殷红的绷带下的、隐隐作痛的伤口，思虑良久后，他正要开口，却听见来自大本营方向的嘈杂声。 待在地下防空洞内的老弱妇孺，不知为什么纷纷涌了出来，又像是摩西分海一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们看着遍地尸骸，眼神里满是担忧、畏惧、茫然，他们仍未理解现状，仍未知道宰伊洛与扎赞已死。 当看到人群之中缓缓出现的那道身影时，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都醒悟过来，然后不由地内心一紧。 酷拉皮卡收回了银色锁链，他可以通过重置具现化来清理上面的血污，可是现在的他显然没有这种心情。 他攥着银色锁链，任由血水流到手指关节上。 在看到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内心已经没有多少波澜，在看到库洛洛·鲁西鲁时，更是明确了一点。 他其实是来完成使命的，像老师说的一样，复仇很重要，可是不该是自己人生的全部。 库洛洛坐在吱嘎作响的轮椅上，被身后惶恐不安的老妇人给推了出来，夜风呼呼吹过，撩起了盖在他身上的毛毯。 毛毯随风飘舞，也掀去了库洛洛身上的最后一丝遮羞布。 他失去了一只左掌以及整条右臂，两条膝盖往下的部位也是空荡荡的，这就是他为什么始终没有参战的原因。 库洛洛的念能力还在，经过数月磨练，他可以像天空竞技场三人组（疾斗、狸狈多、杀大索）一样战斗。 可是，他很难再回到从前的水准了，尤其是失去双手，让他想要使用「盗贼的极意」，变得极其困难。 不过，他眼神平静，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自怨自艾的地方。 即便是现在这幅状态，流星街仍然需要他，所以他在数月前将幻影旅团交给了侠客，自己则成为了流星街的新长老。 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决策是正确的，多年幻影旅团团长的身份，让他得以顺利进入流星街长老之列。 也是因为他在长老会之中，才避免了许多打算针对宰伊洛势力的、近乎玉石俱焚的、毫无意义的行动。 (本章完) ------------ 第322章 将幻影旅团从未来中抹去 吱嘎、吱嘎—— 抹掉笔挺鼻梁下的血污的派克诺妲，双手握住了轮椅两侧的扶手，缓缓地推动着轮椅前进。 “刚才的战斗，”坐在轮椅上的库洛洛，腰部以下被重新盖上了毛毯，“我都看到了。” “你们做得很好。”库洛洛勾起嘴角，露出平和的笑容。 额头的十字刺青被放下来的刘海遮住，这让他显得年轻了许多。 “可是，”派克诺妲低头看了库洛洛的脑袋一眼，又抬起头来，“决定胜负的不是我们，挽救流星街的，也不是我们。” 库洛洛缓缓地点点头。“没关系……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你们已经尽力了。” 走在两侧的、缠着绷带的侠客与发带断裂而不得不披头散发的玛奇都默然不语。 库洛洛如今的姿态，已经没有办法自主转身，所以他只是斜斜地往旁边一侧，看向了跟随在后方的、忐忑不安的希拉。 “希拉。” 希拉原本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关节，这时茫然地扬起脸，露出她脸上贴着的几道创口贴。 这些创口贴是那头恶魔用手掐住她脖子时，利爪轻轻划过导致的，现在才来得及贴上创口贴。 库洛洛对她也展露了平静的笑容。 “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也没有怪罪你的资格。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你让流星街在生死存亡之际找到了希望。” 希拉在这一刻欲言又止，最后她只是眼眸低垂，也选择了沉默。 眼前的局面，根本就是无解的，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氛围是凝重的，众人脚步声哒哒作响却显得单调，可是库洛洛却显得兴致颇高。 派克诺妲推动着吱嘎作响的轮椅，来到了大本营过道深处的一间简陋却宽敞的房间内。 大门吱嘎一声合拢后，室内就只剩下库洛洛、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以及杰尔曼、小滴、酷拉皮卡与希拉。 在大本营外，库洛洛向杰尔曼提出一个建议，他们到室内谈话，无关人员全都屏退，杰尔曼答应了。 这里没有多少家具，不同颜色的沙发随意地拼凑在一起，墙壁上挂着的只有钟表与流星街地图，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派克诺妲将轮椅朝向换了一个方向，让他得以正面对着众人，随后她又与玛奇一起，点燃了更多的烛火。 昏黄朦胧的光芒中，伴随着因夜风吹拂而摇曳的烛火的倒影在晃动。 库洛洛让杰尔曼等人坐下，但是并没有让派克诺妲端水过来，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做一些可能会引起怀疑的举动。 大家都坦荡一些，对话也能顺利进行。 “抱歉。” 库洛洛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管，望向杰尔曼等人。 “电路在之前就被宰伊洛势力破坏了，每次抢修都要付出伤亡，后来就索性搁置。” “这里仅剩的几台发电机，都用在下方的防空洞内，我们只能在阴影里交谈了。” “尽管在外面已经说过一遍，可是我还是要再次对你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没有你们今夜的帮助，大本营肯定会被攻破。” 他没有了整条右臂，双腿膝盖以下也全都消失，这时候只能举起失去左掌的手臂，用圆圆的一端搭在自己的胸膛前。 库洛洛朝众人低头，努力地做出感谢的姿态，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在犹豫片刻后，也跟着这么做了。 可是，杰尔曼一方并没有人回应。 处于中立的希拉艰难地呼吸着，她很想闭上双眸，不去看、不去听，可是她又很害怕，再次睁开眼时就是血光冲天。 她对派克诺妲、玛奇、库洛洛与侠客的情感，始终是复杂难辨的。 库洛洛也并没有指望能从杰尔曼一方得到多少回应，他只是做足姿态后，抬起头来，淡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伱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其中一个目的已经达成，宰伊洛已死，老神父从控制中解脱了，流星街也从危如累卵的形势中得到拯救。” “至于另外一个目的，当然就是朝着我来的……不过，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时间，做出最后的安排。” 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都同时有了强烈的反应，但是却被库洛洛抬手制止，他目光凝视着杰尔曼。 杰尔曼摊开了一只手，做出了“你继续吧”的手势。 库洛洛得承认，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看向了一旁的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 “我以流星街仅存的长老以及前任幻影旅团团长的名义，命令你们即刻解散幻影旅团，并永远不许重建类似的组织。” “从今往后，流星街是杰尔曼及其伙伴的朋友，我们绝不能再对他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听到库洛洛的命令，都是一怔。 希拉依旧眼眸低垂，做出木然的表情。 “同时，你们会接替我，成为流星街长老，处理好后续的一切事务。” “包括但不限于救治伤员、掩埋死者、清理与驱逐恶魔、聚拢分散的流星街人、重建流星街等等。” 库洛洛赶在众人有任何反应之前，用眼神示意他们停下。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与命令，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的决定与命令，也答应我的请求。” “相信我，你们今后的任务一点也不轻松，光是讨伐恶魔就是一大难事，我反而会更轻松许多。” “你们必须继续走下去，这是我们的初衷，我不想看到更多无意义的伤亡了。” 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或是别过脸去，或是低头紧攥着衣角，以他们的聪明，当然已经听出了库洛洛未尽之意。 他们很想要跟随库洛洛，可是理智告诉他们，库洛洛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他们如果跟着送死，不过是一种任性罢了。 可是要他们开口答应，他们也的确做不到，因此只能沉默以对。 这样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库洛洛欣慰地看了他们一阵，然后转过头来，与杰尔曼、小滴、酷拉皮卡对视时，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我会任由你们处置，但请你们放过他们，让他们成为流星街重建的火种……流星街，绝不会再是你们的敌人。” “这不是交易，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生死、流星街的存亡都在杰尔曼你的手里，这仅仅只是我的恳求。” 希拉终于抬起头来，自从幻影旅团正式建成之后，库洛洛就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流露出他真正柔弱的一面。 萨拉萨的死，好像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软弱，只剩下能冷酷地处理一切的另一個库洛洛。 那样总是自信地微笑着、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库洛洛，却在这时为了流星街的未来，彻底放弃了尊严。 杰尔曼没有急于回应库洛洛，而是提到了其他事情。 “关于那群恶魔，猎人协会已经在流星街领土之外的地方布设防线，对逃蹿出来的恶魔进行捕杀。” 这已经是猎人协会能做的极限了。 尼特罗会发布任务，让自愿参与的猎人对流散开来的恶魔进行狩猎，就像是NGL自治区与东果陀共和国那时一样。 不过，他们不会擅自进入流星街，帮助流星街的人，最多只会在边缘地带走动。 因为那会引来V5方面的不满，认定他们把资源与精力浪费在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 热知识，V5有权力，也有能力解散猎人协会。 目前的结果，还是尼特罗用避免恶魔入侵周边国家与地区、扩大事态作为理由交涉，才换来的。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流星街而言也是很大的帮助了，他们与猎人们完全可以在一些模糊地带完成合围。 侠客也有猎人执照，他对猎人这方面的操作很熟悉，知道该怎么规避政治与程序问题。 “再一次衷心地感谢你们。”库洛洛说，“猎人协会需要任何帮助，都请和侠客他们说吧。” 杰尔曼这时候才继续开口，不过他是指着库洛洛轮椅上的身姿开口的。 “在我们做出决定之前，我希望能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 第323章 最后的复仇 库洛洛没有犹豫太久，回答道：“在卡金帝国，我遭到了西索的追击，并且一直没能摆脱他。” 关于这一点，杰尔曼还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后面的结果，西索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就不再发送最新的进展消息了。 库洛洛在杰尔曼这么想的时候，继续往下说。 “西索很明显地变了。我每次提前设好的陷阱，他都有所察觉，并没有跳进去，这是以前的他不会做的。” “如果是以前的他，只会把这当作是一种挑战，欣然接受，并享受从这种艰难处境中击败我而得到的快感。” “我本来打算利用这一点取胜，可是他没有上当，并始终纠缠着我……就像是钓鱼一样，打算耗尽我所有的力气。” “最后，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就与他展开了一场仓促的遭遇战，同时也是决战。” “结果是我们两人均遭到重创，双双从瀑布上摔了下去，掉进湍急的河流之中。” 库洛洛举起了他没有左掌的手臂。 “当我从昏迷中苏醒，就发觉有人救了我，不过我的伤势太重，那里的医生没有太多治疗条件，所以我就被截肢了。” 杰尔曼询问了他更感兴趣的问题：“西索呢？” “我不知道。”库洛洛回答，“但我认为他还没有死，只是与我分开来，不知道被冲到下游的哪里了。” “他之所以没有再来找我，应该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在这之后，我在养伤期间，就知道那里是卡金帝国有名的「贱民窟」。” “住在这里的，都是被烙上「贱民」印记，永远不得翻身的人。” “不过，我虽然失去了手脚，但是却用它们换回了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库洛洛竟然露出了颇为欣喜的笑容，他的内心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杰尔曼有些好奇起来。 “你‘换回’了什么你想要的？” “你对这个感兴趣？” “对。” “好吧，那我就说给你听。” 库洛洛先是瞥了希拉一眼，然后才说：“既然你们与希拉熟识，那么她大概已经将我们之间的因缘说清楚了吧？” “她说了一部分。”杰尔曼回答，“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查清楚的。” “也对。”库洛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年萨拉萨的事情，在流星街里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知道的人并不少。” “总而言之，我们从未放弃对凶手的追查，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如我们所愿的那样，在我们的「网站」上发布录像。”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照理来说，这群人渣没有可能能够忍耐这么长的时间，不与其他人分享。” “于是，我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群虐杀萨拉萨的人，应该是与流星街有合作关系的人，所以才能这么轻松地出入。” “他们当年的种种行径，其实就是在羞辱我们，并从我们这里得到快感……这么一来，他们就要完成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返回这里，观察我们。我们的痛苦与不甘，是他们愉悦的来源。” “他们很有可能一边用着与流星街合作的幌子，一边默默地观察了我们数年，并见证了我们怎么成长起来。” “我们有可能，曾经与他们见过面，甚至有可能说过话。” “那个时候，幻影旅团大概已经打出了一点名气，他们再想除掉我们，已经晚了，于是他们转而开始畏惧我们。” “他们担心被我们察觉并找出来，于是就没有再来流星街，更不可能主动发布录像。”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有条件通过录像，就找到他们。” 库洛洛顿了顿，侧过头，看向了派克诺妲。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们通过派克诺妲的念能力，翻找出「记忆」里那些年出现过的所有异乡人，并一個一个地找上门去。” “只是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又不可能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最终我们在这几年间未能完成所有排查。” 这就是幻影旅团经常会分散开来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各自的旅途中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同时也在排查嫌疑对象。 “可是，没想到我们无论怎么都找不到的线索，最后却让我在偶然间碰上了。” “那个从河里救了我的女人，自称和我们一样来自流星街，只是年幼时被陌生男人绑起来，丢在面包车中带走。” 杰尔曼注意到，库洛洛、侠客、玛奇、派克诺妲的神情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阴冷，只有希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询问她当年被带走的细节，她和我说起了一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并称之为她‘一生的梦魇’。” “当时，她被蒙住双眼，堵住嘴巴，但是她的耳朵还能听得见，她听到了一个陌生少女的尖叫。” “那个少女在面包车里挣扎得很厉害，一直叫喊着‘清扫战士’以及很多人的名字。” “毫无疑问，她呼喊的是我们的名字，那个少女就是萨拉萨。” “面包车里的男人嫌弃萨拉萨太吵，就堵住了她的嘴巴，可是她仍旧在不断地挣扎反抗。” “随后，面包车停了下来，那个女人说她当时听见那些男人叫骂着什么，就把萨拉萨拖了出去。” “之后，那个女人听见了她这一生听到过的最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与嬉笑声，也的确有人提到‘录像’之类的字眼。” “一切宁静下来后，那个女人和面包车里的其他被绑走的少女全都吓得哆嗦不已，不敢再有任何抵抗。” “她们后来被带上船只，跨过海洋，远远地送到了卡金帝国的「贱民窟」，目的是为了完成他们所谓的「贱民配种」。” “卡金帝国需要最底层的贱民，然而贱民的孩子还是贱民，不会有正常女性为贱民生孩子，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暗黑贸易。” 玛奇的粉色长发被夜风吹得越发凌乱，她起身将窗户合拢，只是房间内的温度似乎仍在下降。 库洛洛的双眼变得幽暗，已经深深地陷入回忆中去。 “我很快就联系上了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并与他们汇合，并且把那个女人给带走。” “有了更多线索，我们终于抓到了那群人之中的一个，并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其他人，以及他们藏起来的录像。” “我们发觉，其中一人，我们的确认识，他就是那个把「窟卢塔族火红眼」的情报卖给我们的人。” 酷拉皮卡听到这里仍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多年了，哪怕再害怕我们，他们都没想过销毁录像带。许多变态的连环杀人犯，都有这样的癖好。” “每次幻影旅团的名头在报刊出现，他们都会拿出那卷录像带来回味，享受这种从未被我们抓到的、危险的喜悦感。” “我们让他们‘享受’了远超萨拉萨痛楚十倍、百倍的痛苦之后，他们终于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但是我们很清楚，他们不过是一群小角色，真正的元凶，是卡金帝国。” “只是我们没有能力向这么庞大的帝国复仇。” “与此同时，宰伊洛又在我们手上救走了扎赞，打算在流星街建立他的帝国。” “于是，我们就只好专心地投入到与宰伊洛势力的对决中，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们也知道了。” 颇为沉重的话题，杰尔曼却轻拿轻放，转而问道： “既然我感兴趣的事情已经知道了，那么请你回答一下我的同伴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小滴摇摇头，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嗯。”杰尔曼朝小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酷拉皮卡，“酷拉皮卡，你应该有许多想问的吧？” 酷拉皮卡的确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眼前的人。 他本来的设想，是用「审判小指链」扎入库洛洛的心脏处，逼问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当年为什么要找上窟卢塔族，对窟卢塔族人都做了什么，动手的人都有谁…… 可是，他忽然发觉已经没有必要问下去了。 酷拉皮卡脑海里涌现的，是刚才那些老弱妇孺脸上对他们无比恐惧、却对库洛洛等人无比信赖的神情。 他想到了库洛洛刚才又是怎么恳求杰尔曼老师，希望所有仇怨都只算到库洛洛一个人头上。 最后就是他们怎么为萨拉萨复仇的全过程。 就是很突然的，酷拉皮卡已经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了。 他反倒是清晰地想起，杰尔曼老师在遇到他的第一天晚上，就对他讲述过的那个故事。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曾经有一个男人，获得了‘再生祝福’，他与他的妹妹生活在一个食物匮乏的村子里……” “……他说他为当年的事情忏悔，他很痛苦，他想要洗心革面。那群孩子护在他的面前，一双双眼神里透露着他们对养父的爱。” “‘炎拳’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这群无辜的孩子用身上的火焰焚烧成焦尸吧？” “再说了，那个仇家不是已经在忏悔了吗？‘炎拳’觉得，那个仇家也未必是个恶徒，他只是不想留下食人的血脉流传……” 酷拉皮卡哪怕过了数个月，仍然记得自己询问了老师，那位所谓的“火拳”，最后是怎么做的。 老师的回答是：“很简单，他像伱一样转身，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杰尔曼老师在那一天就已经预见到今日。 酷拉皮卡想明白了。 他不想和库洛洛共情，不想了解库洛洛是为了什么而对他的族人做出那些事，也不想让库洛洛对当年的事表达忏悔。 没有意义了。 酷拉皮卡没有资格原谅、同情库洛洛，有这个资格的人，全都已经死了，他不久前才帮他们办了葬礼。 把所有的恩怨，都终结在库洛洛一人身上，让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去重整流星街，这已经是酷拉皮卡最大的让步。 就这样结束吧。 于是，他回答道：“老师，我也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酷拉皮卡本想用银色锁链刺穿库洛洛的心脏，亲手复仇，可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种兴致。 他只觉得很疲倦地扶住额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杰尔曼对酷拉皮卡的反应，并没有多少意外。 当年的主谋是库洛洛，提出如何迫使窟卢塔族人现出火红眼的是深谙折磨之道的飞坦。 进行虐杀的，则是飞坦、窝金、芬克斯、富兰克林。 剩下的人，包括信长、侠客、玛奇、派克诺妲则更多是负责控制，不让窟卢塔族人逃走。 他早一步询问过酷拉皮卡，并确认了酷拉皮卡的想法，刚才的问题，只是为了确定酷拉皮卡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既然酷拉皮卡没有要问什么问题，也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杰尔曼就将目光再次投向库洛洛。 库洛洛从杰尔曼的眼神中，知道了他的决定，因此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显然是知道酷拉皮卡与窟卢塔族的火红眼有关的。 当时酷拉皮卡出现在卡金帝国的火车上，库洛洛当然不会放过调查这个青年，最后也果然查出了不少东西。 当看到「火红眼」的图片时，库洛洛不久后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也确认了酷拉皮卡为什么会在杰尔曼身边。 在返回流星街之后，库洛洛就知道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迟早会找上门来。 他们很清楚，在流星街这样的情况下，库洛洛只要还活着，就一定在流星街内，只要来流星街，就能找到库洛洛。 库洛洛知道自己是必死的，可是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取决于他们以及流星街愿意付出多少。 库洛洛已经完成了复仇，也亲眼看到流星街从最大的危难中得到拯救。 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牵挂，可以从容地迎接死亡。 只是看起来，酷拉皮卡并不愿意亲自动手，他只好像是杀大索一样，用念气凝聚了一只“手臂”，并探入怀中。 库洛洛取出了一柄造型奇特的刀，其名为「卞氏刀」，是他最爱的刀。 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都看着这一幕，内心一紧。 派克诺妲更是想要上前抢走他的刀，却被侠客拉住了，并对她摇摇头。 侠客还未说话，库洛洛就代之回答了。 “停下吧，让我就这样离开，一次性结束所有事情。” “拜托你们了……” 「卞氏刀」被库洛洛高高举起，最后，他望向了杰尔曼。 “西索迟早会找上你，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为你担忧的必要了。需要担忧的，反而是他自己。” 「卞氏刀」飞快地划破了他的喉咙，血箭喷涌而出，发出像是煤气泄漏般的嘶嘶声。 血色染红了地板。 参加了老神父的简短葬礼之后，杰尔曼、小滴与酷拉皮卡离开了流星街。 他们站在边界线上与猎人协会的成员做了交接，让猎人们知道里面的大致情况。 希拉留在了流星街内。 酷拉皮卡一脸怅然，完全没有想象中复仇后的快感。 小滴则是在踏出流星街地界之后，又转过身来，抓住了杰尔曼的手。 “谢谢你。” 杰尔曼也转过身来，然后十指交扣地握紧了小滴的手掌，与小滴一起看向了流星街的方向。 那个方向上，最显眼的果然还是灰蒙蒙的天空与隆起的垃圾山，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流星街，又会走向何方。 (本章完) ------------ 第324章 人人都能推开的黄泉之门 2月2日。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死火山——枯枯戮山山脉上的大门前。 揍敌客家族名义上的「守门人」皆卜戎与细宽，一胖一瘦的两个中年男人，正看着前方摩拳擦掌的两个青少年。 那两个青少年，一个是手臂的伤势刚刚养好的、留着刺猬头发型的小杰。 另一個是看起来很老成、甚至像上班族一样提着手提箱的雷欧力。 大约二十天前，取得猎人执照后的他们，直奔枯枯戮山，想要与奇犽见上一面，但是却被眼前的大门阻碍。 眼前的大门高大如城墙，名为「黄泉之门」、「试炼之门」，它共分为上下嵌套的七扇门。 第一扇门，也是最小的门，重量是四吨，加上第二扇门就是八吨，再加上第三扇门就是十六吨，以此类推。 他们想要以客人的身份进去拜访奇犽，就需要推开至少最小的那扇门，也就是需要推动重约四吨的第一扇门。 小杰当时手臂还缠着绷带，他与雷欧力用三只手努力了一番，很快就在「黄泉之门」前碰了一鼻子灰。 随后，他们又从「守门人」皆卜戎那里得知到更多细节。 如果用非正常的手段，比如翻墙、用钥匙开旁边的侧门进入，就会遭到巨大猎犬「三毛」的袭击，并生吞活剥。 他们已经亲眼见过「三毛」，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小杰与雷欧力无可奈何之下，选择接受揍敌客家族的规矩，堂堂正正地从「黄泉之门」进入。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天里，他们都在皆卜戎的指导下进行着特别强化训练。 而小杰仅用十天时间就养好了手伤，不愧是未来的「强化系念能力者」，痊愈能力就是变态。 终于，今天，小杰与雷欧力再一次向「黄泉之门」发起了挑战。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很有信心啊。”细宽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眯着死鱼眼，语气懒洋洋的。 他对皆卜戎指导小杰与雷欧力训练的事情，是持反对态度的。 后来他又说对两人能否成功毫不关心，嘲讽了几句就走了，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样，可是他实际上却一直关注着两人。 像是现在这个重要时刻，他就出现在了「黄泉之门」旁，像是一个见证者一样。 皆卜戎眯着双眼，只留出一条缝，手指轻轻摩挲着鼻翼下的那颗黑痣，笑道： “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成功哦。毕竟他们可是奇犽少爷的朋友。” “呵呵。”细宽冷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旁观。 随后，皆卜戎与细宽待在「黄泉之门」的里侧，静候待在外侧的小杰与雷欧力的动作。 第一个推门的是小杰。 他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第一扇门给推开来，不过他没有进来，反而退了回去。 当他松手后，第一扇门很快就回弹合拢。 看到小杰推开了第一扇门，皆卜戎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细宽也微微动容。 小杰在「黄泉之门」外侧很兴奋地大叫起来，并且与雷欧力拥抱。 因为只要推开就代表他成功了，这些天的训练并没有白费。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进入「黄泉之门」内，是为了与雷欧力一起进入。 随后推门的雷欧力煞有介事地将手提箱交给小杰，然后脱掉上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他使出吃奶的劲，推得青筋暴起，在隆隆的声响中，将第二扇门给推开了。 这下子皆卜戎与细宽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虽说雷欧力的确比小杰多出十天的训练时间，但是他真的将第二扇门也推开了，这着实出乎两人预料。 要知道奇犽少爷现在也只能推开三扇门而已。 这一次小杰跟着雷欧力一起进入到「黄泉之门」的里侧，两人同时伸开双手，奔向了对方，兴奋地抱在一起。 看着满身是汗的雷欧力与小杰拥抱在一起，惊喜地庆祝着，皆卜戎一阵笑呵呵。 “真是厉害啊，他们只用二十天时间，就能推开「黄泉之门」，而且雷欧力还推开了第二扇门。” “那又怎么样。”细宽把嘴里的香烟用手指捏了出来，泼了一盆冷水，“他们还要过「领路人」那关，才能找到别墅。” 两人想起那个名为卡娜莉亚的见习女管家，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细宽对卡娜莉亚的实力是最清楚不过的，当时他与他的伙伴们，就是败给了年仅10岁的卡娜莉亚。 认识到什么是“不自量力”后，细宽才成了这里名义上的「守门人」，实际上却是「三毛」的饲养员。 皆卜戎露出凝重的神色：“的确，小杰和雷欧力，接下来还要面对很多大难题啊……” “就算通过了卡娜莉亚那一关，还有梧桐先生他们……”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已经闭合的「黄泉之门」方向又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嗯？ 倍感意外的皆卜戎、细宽，以及随后反应过来的小杰、雷欧力，都一起看向了「黄泉之门」的方向。 还有人在推「黄泉之门」？ 而且，「黄泉之门」的确被推开了！ 众人还未看清推门者，就下意识地数起了被推开的门有多少扇。 一扇、两扇、三扇…… 嗯…… 四扇、五扇…… 呃？ 六扇……七扇？！ 皆卜戎与细宽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由地揉了揉眼睛，又数了一次。 这次他们数得清清楚楚，就是七扇门没错，两人都是吃惊地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七扇门才会都被推开？基本只有马哈老爷、桀诺老爷与席巴老爷等人出入时，才会有这样的景象。 可是，他们现在都在枯枯戮山的宅邸上啊！ 难道是尼特罗先生？ 小杰与雷欧力也惊愕无比，他们费了许多精力才推开「黄泉之门」的第一、第二扇门。 现在却有人轻轻松松地将七扇门都推开了，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四人的目光都投向推开门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显然不是尼特罗先生。 那个男人身穿猎人黑袍，头戴三角帽，缓缓地走了进来。 杰尔曼看到里面的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在原地站定，皱起眉头，反省起来，随后他开口。 “我记得揍敌客家族的规矩是只要推开「黄泉之门」，就可以直接进来，难道规矩变了吗？” 皆卜戎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杰……杰尔曼先生？！您怎么来了？” 他和细宽还记得，席巴老爷特意交代，如果是杰尔曼先生来了，一定要热情招待，并立刻通知宅邸的人。 这意味着，杰尔曼先生与尼特罗先生一样，是揍敌客家族的贵客！ “我做错什么了吗？”杰尔曼指了指回弹后合拢的大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到外面等。” 他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也充分尊重揍敌客家族的传统。 “不不不！”皆卜戎连忙挥手，语气有些慌张，“您什么都没做错！合情合理！” 杰尔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 “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我和我的同伴说了这件事，他们都对推开「黄泉之门」很感兴趣……”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小滴发出了“嘿呦”的一声，将「黄泉之门」又轰隆隆地推开来，并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她扶了扶眼镜，回头看着回弹合拢的「黄泉之门」，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唔，比你少一扇，可惜了。” 她用右手拍打着自己左手上的肱二头肌，面无表情地对杰尔曼说：“我今天状态不好。” “嗯，你今天状态不好。”杰尔曼点点头，承认了小滴的说法。 皆卜戎吞了一口唾沫，细宽嘴里的香烟都掉到了地上，抱在一起的小杰与雷欧力更像是石化了一般。 只是，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 「黄泉之门」再一次被轰隆隆地推开，这次被推开了四扇门，而走进来的就是最后一人——酷拉皮卡。 “稍微有点吃力，看来我还得继续加强训练。”酷拉皮卡耸了耸肩膀，然后他朝着小杰与雷欧力打了声招呼。 小杰与雷欧力松开彼此，都是怔怔地回应。 细宽捡起地上的烟头，转头看向皆卜戎，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一天之内出现这么多能推开「黄泉之门」的人，还有把六扇门、七扇门都推开了的，这实在是第一次见到。 什么时候「黄泉之门」成了这么轻松就能推开的大门？ (本章完) ------------ 第325章 终于有金的线索了 “杰尔曼先生，您稍等片刻。” 皆卜戎点头哈腰一阵，然后让细宽去打电话通知宅邸那边，自己则留下来招待杰尔曼等人。 细宽脚步匆匆地去了。 皆卜戎则领着众人，往枯枯戮山宅邸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皆卜戎对杰尔曼的热情几乎让小杰、雷欧力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他这二十天里对待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小杰与雷欧力两人或多或少地被冷落了。 这时候，只有酷拉皮卡找他们两人对话，他想要知道两人的近况。 “之前就听你们在手机里说，会在揍敌客家族待到能推开「黄泉之门」为止，没想到你们真的这么做了。” “那是当然的！” 雷欧力扯着嗓门大叫，他把脱掉的上衣甩在肩膀上。 “就是要让揍敌客家族的人，看看我们的毅力与耐心！” 大话谁都会说，但是能把大话变成现实的人，就是有能耐的人，小杰与雷欧力显然都是这样的人。 酷拉皮卡微笑起来，复仇之后不怎么愉快的情绪，在杰尔曼的开导，以及见到小杰与雷欧力之后，终于被冲淡了许多。 小杰扶正背上的钓竿，那是他的武器：“酷拉皮卡，在职业猎人考试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很强大。” “同期的考生里，恐怕只有奇犽的哥哥伊尔迷，能够稳压你一头。可是，我们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 “我和雷欧力训练了二十天才能推开的「黄泉之门」，你竟然能推开四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雷欧力也好奇地问：“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奇犽能推开三扇门，是因为他是世界第一杀手家族的第三子，从小接受残酷的训练，远超常人想象。 酷拉皮卡却能展露出比奇犽还要可怖的实力，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说来话长，这是名为「念能力」的能力。总而言之，应该过不了多久，伱们就会明白的。我没办法说太多。” 酷拉皮卡不是故意要当谜语人，只是这关系到小杰与雷欧力的、真正的“最后一关”，也关系到他们的未来。 他自己也不过是刚入门「念能力」九个多月的「念能力者」，并不想用他「勇者级」的经验来引导两人。 毕竟每个人的「念能力系统」都未必一致，锻炼的方向也有差异，他不想误导了两人，耽误了他们的发展。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考官」与「老师」，他们都有成熟的教导体系方案了。 小杰与雷欧力没能从酷拉皮卡这里得到确切的线索，有些失望，不过都开始琢磨起“「念能力」”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阵，大脑过载的小杰先放弃了思考，他问起另外一个好奇的问题。 “酷拉皮卡。”小杰指了指杰尔曼与小滴，“他们是谁？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们过来这里？” 他对于能推开七扇门、六扇门的杰尔曼、小滴早就很惊讶了，正好趁现在问出来。 “那位是教导我「念能力」的杰尔曼老师。” 酷拉皮卡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小滴，又说： “那位应该是我的师母，小滴女士。” “杰尔曼老师之前收到揍敌客家族的邀请，所以这才带上我们一起过来做客。” “‘应该是我的师母’？”雷欧力的关注点在这里。 酷拉皮卡点点头，承认道：“我不敢问。” 而小杰则双眼放光：“原来酷拉皮卡的「念能力」是从杰尔曼先生那里学来的，我们也可以让他教导我们吗？” 雷欧力也不禁期待起来。 他们两人经历了这次的、要推开「黄泉之门」才能见到奇犽的事情，更进一步地想要变强了。 酷拉皮卡露出为难的神情：“这要看杰尔曼老师的想法，不过我想他最近很忙，应该不会招收太多弟子。” 小杰与雷欧力再次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他们很快就振奋起来，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与奇犽见面。 只要这個目的达成，其他都可以往后稍稍。 「念能力」这种神奇的东西，完全可以放到后面再说。 酷拉皮卡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又微微一笑。 “小杰，你说不定是有机会的。” “啊，为什么？”小杰歪着头。 “我记得你在职业猎人考试时说过，你是为了追寻你父亲金·富力士的脚步才踏上旅程的，对吗？” “对啊。”小杰不明白酷拉皮卡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可是他这时候心中已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酷拉皮卡笑道：“如果是这样，待会你可以问一问杰尔曼老师，据我所知，他与你的父亲是熟人。” “啊？！”小杰不由地大叫了一声，引起了杰尔曼、小滴、皆卜戎三人回头张望。 他这才察觉自己叫得太大声了，于是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对众人致歉地躬身弯腰。 杰尔曼、小滴与皆卜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追问后面三个人在交谈什么。 对于小杰、雷欧力两位主角团成员，杰尔曼在最初观察了一会儿后，也没有特别地与他们交流。 杰尔曼没有觉得小杰与雷欧力是特殊的。 因为他觉得，我有我的故事，我才是我的故事里的主角。 皆卜戎将杰尔曼、小滴等人领到了一处密林小径前。 体型巨大、毛绒绒的猎犬「三毛」正趴在一棵大树下，两颗眼睛幽幽地盯着这个方向，让小杰与雷欧力不寒而栗。 不过，众人都是遵照规则从「黄泉之门」外大大方方地进来的，因此「三毛」没有把他们视为入侵者进行攻击。 “抱歉，杰尔曼先生。”皆卜戎恭敬地说，“我只能带路带到这个地方，之后的区域我和细宽都不能够擅自进入。” 杰尔曼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自己往前走就好。我来过一次，该怎么走，我还是记得的。” “真是不好意思，那就劳烦您往前继续走了，细宽已经通知了宅邸，很快会有人来接待你们。” “好，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 皆卜戎与杰尔曼是第二次见面，不过第一次时他与杰尔曼几乎没有交流。 现在他才惊讶地察觉到杰尔曼是一个颇为平易近人的人。 细宽是职业猎人，因此也有把「猎人专用网站」上关于杰尔曼先生的消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给皆卜戎听。 「新任子鼠」、「最速一星猎人」、「旅团与阴兽杀手」、「嵌合蚁讨伐最大功臣」…… 拥有这么多头衔的这个男人，和那位尼特罗先生一样，都显得很谦虚低调啊。 一点也不像伊尔迷少爷、糜稽少爷那样趾高气扬…… 不不不，身为看门的、养狗的、区区卑微的我，怎么能这么看待少爷们呢？ 只是不管皆卜戎怎么在心里否认，他、细宽以及众多管家，其实都是喜欢奇犽胜过其余少爷。 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没有人公开承认。 原因就在于奇犽少爷一点架子都没有，同时也拥有堪称天才的天赋与同年龄段超乎寻常的实力。 对于奇犽少爷成为未来的揍敌客家族家主，众人都是很乐见其成的。 不过，这一次从外面回来的奇犽少爷，心情显然很沮丧郁闷，之后更是被禁足在揍敌客家族宅邸内。 皆卜戎从小杰、雷欧力那里，才知道了奇犽少爷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可惜他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小杰与雷欧力能推开「黄泉之门」，皆卜戎也不觉得他们能够轻易地改变奇犽少爷现在的处境。 然而，能做点什么的人出现了。 希望杰尔曼先生能够让奇犽少爷从现在的处境中解脱…… 他望着杰尔曼先生远去的背影，不由地心想。 (本章完) ------------ 第326章 你的父亲吗？去找出来吧，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 背着小背包的小杰，在酷拉皮卡那里没能得到更多关于父亲金·富力士的消息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跑向杰尔曼。 “杰尔曼先生！杰尔曼先生！请等一下！” 他跑到杰尔曼的身侧，双手抓着背包带，像是个去郊游的、兴奋的初中生。 鉴于他的年纪以及随身携带的钓竿，那就更像了。 “酷拉皮卡和我说，您认识金·富力士？这是真的吗？” 杰尔曼回头看去，就见酷拉皮卡向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酷拉皮卡知道金的事情并不奇怪。 他们在卡金帝国以及贪婪之岛见过面，之后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查清楚金是什么人了。 “我的确认识金。”杰尔曼低头看向小杰，还真的从他的脸上，看出金的些许模样，“我还知道你是金的儿子，小杰。” “对，我是金的儿子！”小杰很雀跃地承认，双眼睁得大大的，“我在找他，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杰尔曼点点头，“不过还不能对你说。他现在与我合作，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我不能说太多。” 小杰听了，露出郁闷的神情，没想到到了这一步，线索看起来又要断了。 他还未记事，就被留在故乡鲸鱼岛，由金的妹妹——米特阿姨抚育长大。 他之所以离开鲸鱼岛，踏上旅程，前去考猎人执照，就是因为听说金就是职业猎人。 如果自己成了职业猎人，那么距离金也就更近一步了吧？ 然而现实情况是，他拿到了猎人执照，却只在「考官」那里知道些许关于金的过往，除此之外仍旧一无所知。 为了见到奇犽，他不得不先搁置这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没想到峰回路转，在这里碰上一位与金熟识的人。 小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从杰尔曼的另一侧微微倾身过来，好奇地打量起小杰。 “他就是金的儿子啊……唔……眼神的确有一点像……” 小杰最初很是激动，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些许，问道：“杰尔曼先生，金……金他有提到过我吗？” “说起来……”杰尔曼想了想，回答道，“他的确提到过你几次，而且还有话让我转告你。” “是什么？”小杰又一次燃起希望的火焰。 “他说，‘小杰，如果你真的想要见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就来某个地方找我吧。’” 这是金在第一次探索「古代迷宫都市」时对杰尔曼说的话，不过原文的“黑暗大陆”被杰尔曼替换为“那个地方”。 小杰的好奇心果然被挑了起来：“‘那個地方’？” 杰尔曼觉得自己有点像是漫画里的「导师」角色，专门给主角指引未来方向。 比如「海贼王」里的罗杰、雷利、香克斯，杰尔曼现在充当的就是这种角色。 只说一部分事实，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引起年轻人往目标追逐的动力。 “想要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你就需要先学会「念能力」，然后设法到一个叫「贪婪之岛」的地方。” “「贪婪之岛」？”小杰诧异起来，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名，“它在哪里？” “你自己找，金应该留给你足够多的线索了。” 小杰像是未能听完故事结局就要上床睡觉的小孩一样露出丧气的神情，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那您能教我……教我和雷欧力……教我和雷欧力、奇犽「念能力」吗？” 小杰心虚地不断补充成员，他不会忘了自己的伙伴，他们也不会「念能力」呢。 杰尔曼摇摇头：“教导伱们需要至少几个月，我现在恐怕抽不出这么多时间。” 小杰，以及在不远处偷听的雷欧力，再一次从期待中落空。 杰尔曼回头看了雷欧力一眼。 雷欧力不禁尴尬地哈哈笑了几声，挠着后脑勺，眼睛视线飘向远方。 “不过，应该有更适合你们的「老师」在等着你们。离开揍敌客家族之后，你们会遇上他们的。” “或者说，他们会来找你们。” 小杰与雷欧力对视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看到了石块堆砌而成的小路尽头，出现一座残破的花园。 花园的门口竖着两根爬满爬山虎的破裂石柱，看起来有相当久远的历史了。 这时候，一大群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女，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并整齐划一地向杰尔曼等人行礼。 领头的正是上次见过一面的梧桐，带着细边眼镜的他板着脸，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接待任务。 扎着脏辫、手持圆顶手杖的、被皆卜戎与细宽称为「领路人」的卡娜莉亚也在众多管家之列。 身为见习管家的她，本来是把守此地，阻止能从「黄泉之门」突入到这里的不速之客，比如当年的细宽及其伙伴们。 不过，梧桐带来来宅邸的命令，卡娜莉亚也就成了迎接的管家们的一份子。 她默默地凝视着杰尔曼，在这种场合下，她没有走过去说出任何多余的话。 上一次杰尔曼与奇犽少爷接触，奇犽少爷在伤害了基裘夫人之后就逃离了揍敌客家族，不知所踪。 她虽然因此受到牵连，遭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心底并没有怪罪奇犽少爷或杰尔曼先生。 相反，杰尔曼先生能够让奇犽少爷下定决心离开揍敌客家族，她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 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希望奇犽少爷能够获得自由，幸福快乐地生活，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可惜的是，伊尔迷少爷还是把奇犽少爷给逼了回来。 看到那一天奇犽少爷回来时露出的落寞神情，以及对她说的那一句“我交到朋友了”，这些让卡娜莉亚心都碎了。 这一次，奇犽少爷恐怕要很久才能解除禁足状态了…… 可是，在这之后，他还有勇气，离开伊尔迷少爷等人的过度掌控吗？ 卡娜莉亚对此深感无力，又的确希望有人能够做点什么。 可是，偌大的揍敌客家族，有谁能够说服宅邸里的那些主人们呢？ 一个都没有，哪怕是孜婆年、梧桐，也无法改变主人们的想法，甚至连劝说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都只能默默地看着。 这时候，杰尔曼先生再次出现在眼前。 上一次，他就短暂地改变了奇犽少爷的命运，这一次，他又会做出点什么来吗？ 卡娜莉亚希望如此。 往枯枯戮山上的揍敌客家族宅邸走去时，众人身后跟随的管家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梧桐一人带路。 其他管家都有要务在身，并且在没有新指示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前往揍敌客家族宅邸。 见习管家卡娜莉亚也是这样，她未能见证后续的发展，只好收敛起遗憾的情绪，默默地离开。 留着络腮胡的梧桐，用中指推了推眼镜框的中央，本来静悄悄地在前方引路，却在这时忽然开口。 “您只是来见席巴老爷他们的吗？” 杰尔曼看了这个表情冷漠的人一眼，回答道：“不是。” “这样吗？” 梧桐也没有问下去，后来一路沉默地把众人带到了揍敌客家族宅邸的大门前，随后就继续板着脸，退到了一边。 宅邸的大门前，马哈、桀诺、席巴、基裘、伊尔迷、柯特都在。 这样的迎接规格，哪怕是梧桐这位为揍敌客家族服务了几十年的管家，也不由地眼皮狂跳。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他已经从杰尔曼先生那里，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就足够了，接下来就静待事情的发展吧。 (本章完) ------------ 第327章 伊尔迷的虚空索敌与虚空对决 基于礼貌，杰尔曼几乎要与在场的每一个揍敌客家族成员说上一两句话。 小滴、酷拉皮卡、小杰与雷欧力则安安静静地待在后方。 与杰尔曼说话的第一个人，当然与尼特罗会长年纪相仿的马哈。 他比起尼特罗会长要矮小瘦弱许多，长着一颗板栗般的脑袋，看起来相当慈祥和蔼。 他笑眯眯地开口询问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之间的关系，又勉励了几句类似“未来是你的”的话。 随后，马哈像是个正常的老人家一样拍了拍杰尔曼的手背，就放他走开。 不过，杰尔曼知道，马哈可不是什么“正常的老人家”，他至今还在做着杀手，只是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 相比起来，桀诺这位“生涯现役”、“一日一杀”的孙子，就要“勤奋”许多。 如果不是杰尔曼的出现，搅乱了原本的未来，马哈本来是会与伊尔迷、柯特组成三人小队，接受来自库洛洛的委托，去暗杀「十老头」的。 不，应该说是正面突破，强杀「十老头」，只是揍敌客家族喜欢用“暗杀”这个名头。 就像「幻影旅团」之前喜欢用“盗贼团”这個名头一样，实际上他们的行动基本都是硬抢的。 随后是桀诺和席巴，嵌合蚁讨伐战刚结束时，他们就邀请杰尔曼有空到揍敌客家族做客。 没想到一别数月，杰尔曼杳无音讯，却在这时候突然上门拜访，两人脸上都露出笑意，不过内心则想着杰尔曼的用意。 父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奇犽，以及另外一个人身上去。 接着是基裘，她对杰尔曼的态度明显不咸不淡，大概是席巴提醒了她，她才勉强摆出礼节性的模样，关心地问了几句。 随后就是伊尔迷了。 “我听说「流星街」的战争在你手上结束了。” 伊尔迷双手叉在纤细的腰上，黑发披散，瞳仁幽深黑暗，好像完全看不到生气一样。 他知道「流星街」的事情并不奇怪，揍敌客家族与「流星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肯定是有情报渠道的。 只是一般情况下，揍敌客家族都对「流星街」的局势视而不见。 哪怕是出身于「流星街」的基裘，在「流星街」遭到宰伊洛势力盘踞侵袭时，都没有任何动作，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伊尔迷几乎是在宰伊洛与扎赞被杰尔曼干掉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前后事情经过。 “事实上还不能说‘战争在我手上结束了’。”杰尔曼解释说，“我们只是让它们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流星街」以及「猎人协会」都要设法剿灭那一带残余的「恶魔」。” “剿灭或控制了最后一头「恶魔」，才算是战争彻底结束了。” 伊尔迷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杰尔曼更严谨的说法，随后他又说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库洛洛也死在你手里了。” 他神情冷漠，没有对库洛洛之死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要第二次纠正你。”杰尔曼说，“库洛洛是自杀的。” “那些被我的「念针」扎到的人，也是‘自杀’的。”伊尔迷说了个冷笑话，当然现场没有人笑就是了。 “联系就是，库洛洛和他们一样，都是身不由己，不是吗？” “我在知道库洛洛死后，就猜到你应该会来揍敌客家族，你不单纯是来做客，而且还是来找奇犽的，对吗？” “在想到这一点后，我就立刻赶了回来，果然在今天碰上你上门了。” 然而，事实是伊尔迷在知道库洛洛被迫自刎后，他就以杀手的警觉，预感到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 经过桀诺与席巴的“教育”，他大致明白了现在与杰尔曼之间的实力差距。 以他的个性而言，他也的确不想惹上这么一个人来追杀自己，所以在职业猎人考试上，始终没有对酷拉皮卡出手。 现在的情况是「幻影旅团」的团长以及大部分成员都已经死在杰尔曼手里，少数死在西索手里，仅剩三人存活。 当初他可是短暂加入过「幻影旅团」，并且想对杰尔曼等人下手的，只是最后被西索给搅黄了而已。 虽然杰尔曼要报复他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但是待在揍敌客家族里总是保险一些。 当然，眼前这种情况，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怂了，同时，他也的确坚信杰尔曼是为了奇犽来的。 差不多一年前，就是杰尔曼与奇犽接触之后，奇犽才突然打伤了母亲，跑出了揍敌客家族，消失无踪。 随后奇犽就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伊尔迷在职业猎人考试上逮到他。 这时候，杰尔曼的弟子酷拉皮卡在明面上与奇犽一同行动，猎人协会的猎人们则在暗地里盯着他们。 这都让伊尔迷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肯定是现在已经是「新子鼠」的杰尔曼下达命令，让酷拉皮卡与猎人们保护奇犽。 为此，习惯性地疑神疑鬼的伊尔迷，在整个猎人考试期间都未能对奇犽出手，反而挑选了猎人考试结束之后的短暂时机。 他不得不感叹杰尔曼心思缜密，整场猎人考试都对奇犽保护得那么好，不过很可惜，还是给他找到了机会。 猎人协会的人还是在最后一刻松懈了啊。 当然，伊尔迷不知道，那群猎人其实是盯着酷拉皮卡居多，顺带注意到天赋异禀的奇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已。 当职业猎人考试结束，酷拉皮卡已经成功拿到猎人执照，猎人们自然没必要还跟着。 总而言之，伊尔迷是自顾自地与杰尔曼来了一场“虚空交战”，最后以他获胜告终。 但是他认为杰尔曼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杰尔曼今天就上门来了。 对于伊尔迷的问题，杰尔曼想了想，干脆地承认道：“对，我的目的之一，的确是来找奇犽的。” 无论是奇犽自身的天赋，亦或者奇犽与亚路嘉、拿尼加之间的关系，都值得杰尔曼与奇犽打好关系。 如果能顺便把奇犽带走，进而未来与亚路嘉、拿尼加见上一面，了解清楚他们的能力，也是不错的。 听到杰尔曼的话，众人反应不一。 马哈仍旧笑眯眯的，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桀诺与席巴又对视了一眼。 基裘则明显有些激动，机械红点眼飞快地抖动着。 伊尔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犹豫了一阵，撇了撇嘴，说道：“我反对。” 杰尔曼却以为他们的对话早就结束了，在伊尔迷犹豫的时候，略过了他，转向在场的最后一个揍敌客家族成员。 柯特是席巴的第五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幼子，不过却被打扮得像是女娃娃一样，下巴的美人痣更是凸显了他的可爱。 无论是第四子的亚路嘉，亦或者第五子的柯特，都诠释了“生儿育女”的独特含义。 柯特暂且不提，亚路嘉是明确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为女性的，奇犽也愿意称呼他为“妹妹”。 一般的家庭里，最幼小的孩子都是最受宠的，不过揍敌客家族肯定不是一般家庭。 因此，柯特受到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如天赋与血脉超绝的奇犽。 不过，柯特却没有妒忌奇犽，反而默默地关注着奇犽，想要为自己的哥哥做点什么，尤其是现在这种被禁足的情况。 有个说法，整个揍敌客家族都是“奇犽控”，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奇犽控”也分派系，分别是极端病娇的掌控派，为首的就是基裘与伊尔迷。 其次是放任成长派，为首的就是桀诺与席巴。 最后是中立保护派，为首的就是柯特。 他会视情况而决定自己的倾向性，他判断哪一方对奇犽更好，就会倒向哪一方。 现在，就是他判断形势的时候。 他想知道阔别快一年的杰尔曼，会给揍敌客家族现在的局面带来怎样的变化。 身穿和服的柯特用撑开的小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朝杰尔曼点了点头，然后就眨了眨大眼睛，观察起杰尔曼。 (本章完) ------------ 第328章 位于最关键时期的奇犽 在宅邸外站着聊天始终不好，揍敌客家族成员把杰尔曼、小滴等人迎入大门内，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厅坐下。 期间，马哈回房间休息去了，名义是“年纪大了就想多睡一会儿”，然后就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了。 那副样子，就像是退休之后到处提笼遛鸟的老一辈。 不过，以揍敌客家族成员对这位相对佛系的最年长成员的了解，他大概就是不想管后续的事情而已。 他与尼特罗不一样，既然早就已经交出了揍敌客家主之位，就绝不会插手，更别提事事躬亲了。 该放手时就放手，否则年轻一辈的人一直被压着一头，不敢做决定，怕失败，那肯定是成长不起来的。 梧桐给众人端来茶水糕点之后，扶了扶细边眼镜，借口说有事务还未处理，就先行告退。 实际是他在宅邸大门前听了一阵对话，就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对话，或许有身为管家的他不该听的地方，于是识趣地自行离开。 只是可惜，他没有机会第一时间看到后续会是怎样的发展。 奇犽少爷的自由，到底是仍旧掌握在伊尔迷少爷手里，还是其他，就要看后面的结果了。 席巴作为现任家主，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桀诺虽然是长辈，却坐在他的左边，基裘坐在右边。 他现在才问起除了杰尔曼以外的人，询问他们是谁，来意是什么。 杰尔曼先是代为介绍了小滴与酷拉皮卡，说明他们是跟随自己过来拜访的，然后才说到小杰与雷欧力。 小杰与雷欧力连忙挺直了腰板，不愿意在奇犽的家人面前露怯。 席巴其实是知道小杰与雷欧力的。 毕竟他们住在皆卜戎的住所里都二十天了，皆卜戎不可能不上报情况，梧桐自然也会传达消息。 只是他们基本不在乎，也没想到小杰与雷欧力竟然真能推开「黄泉之门」。 不过，席巴这时候还是装作很陌生、意外的模样，朝小杰与雷欧力勾起亲和的微笑。 “原来你们是奇犽的朋友，特意过来找他的……身为奇犽的父亲，我要感谢你们在这之前对奇犽的照顾。” 小杰与雷欧力一时间都产生了错觉。 原来奇犽的父亲待人这么好，想来一直阻挠他们与奇犽相见的，一定就只有伊尔迷以及那个凶巴巴的梧桐了。 席巴，好人！ 伊尔迷、梧桐，坏人！ 这是他们朴素的判断。 似乎果然如他们所料，席巴微笑着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柯特。 “柯特，你走一趟，把奇犽叫过来。就说他的朋友酷拉皮卡、小杰与雷欧力来找他了，让他过来一趟。” 留着黑发娃娃头的柯特从椅子上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躬。 “是，父亲大人。” 他踩着木屐，低着头退到屋外，然后才脚步匆匆地发出哒哒声，离开了这里。 戴着西洋帽、身穿厚重长裙的基裘，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机械义眼上的红点不由地激动地晃动起来。 “爸爸，您……您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可是奇犽‘最关键的时刻’，伊尔迷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回来！” “您却让他在这时候出来……这……那这段时间，不就白费了吗？！我绝不同意！” 基裘没有把心里想的“狐朋狗友”四个字直接骂出来，已经是很克制了。 披散着银白长发的席巴，对自己妻子的质问表现得很平静。 “奇犽之所以被禁足，是因为他伤害了伱和糜稽，又不告而别。我认为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再多余的禁足，不过是浪费时间。” 佝偻着的桀诺，搓了搓他的八字胡须。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公公、爸爸，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 基裘看到这对父子竟然一致对内，吃惊地几乎要站起身来。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起身，只是不禁伸手去摸脸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她脸上的伤是奇犽造成的，这让她彻底破了相，不得不包上绷带才能见人。 不过，基裘对奇犽却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对于奇犽能够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狠手而感到欣慰不已。 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奇犽啊，奇犽未来一定能成为揍敌客家族最出色的杀手，也是最有能力的家主。 公公和爸爸怎么就不能明白呢？现在明明是奇犽关键的蜕变期，却让他去接触眼前这些人，百害而无一利啊！ 奇犽明明是个好孩子，都是这些人教坏了他！ 基裘越想越是气恼，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呈现方式是机械义眼中的红点猛地放大。 这下子小杰与雷欧力能够确认，反对与阻挠他们和奇犽见面的，还有这位奇犽的母亲了。 他们听到席巴的话之后，明白了奇犽被禁足的原因，隐隐也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又听到席巴愿意解除奇犽的禁足，他们惊喜之余，于是更进一步地信任席巴。 杰尔曼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小杰与雷欧力，在短短一刻钟内，被席巴把所有想知道的事情都套了出来。 他没有出言制止，有什么好制止的呢，还不如与旁边的小滴，聊一聊揍敌客家族好吃的糕点。 杰尔曼看得出来，小滴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吃得很开心，像松鼠一样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 过了一阵，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就冲进来两道身影。 前面那个是留着银白碎发的奇犽，后面则是捏着和服裙摆紧追不舍的柯特。 柯特遵从席巴的命令，来到了拷问室，制止了正在报复奇犽而亲自拷打奇犽的糜稽，并说明了来意。 胖乎乎的糜稽正大呼不解的时候，奇犽听到事情经过，已经欢快地挣脱了身上的束缚，赤脚跳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这里的束缚，对于他而言，只是摆设而已，他是愿意接受惩罚，所以才一直没有挣脱。 “糜稽，既然老爸叫我，我就先去一趟啦。我真的有在反省，你就别生气啦。哈哈哈……” 奇犽得意地朝糜稽挥了挥手，就招呼柯特一起离开拷问室。 糜稽留在拷问室里，气得要死，愤愤地将长鞭丢在地上。 他算是揍敌客家族里没有那么喜欢奇犽的人，这次因为奇犽离家时弄伤了他和他们的母亲，他就特意过来报复泄愤。 没想到才禁足拷问二十多天，奇犽就被释放了，糜稽肯定是很不高兴的，不过他对此也无可奈何就是了。 谁让家里人就是更宠奇犽呢？ 刚来到拷问室外的长廊内，柯特就咳嗽一声，提醒起来。 “奇犽哥哥，你还没穿衣，这样不好见客人吧？” 奇犽愣了一下，低头看去。 果然，他赤着的上半身上满是拷打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很是吓人。 这对于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根本算不了什么，被鞭打的时候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过，他不想让特意赶来这里见他的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担心，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一刻钟之后，奇犽换上一身干爽的长袖衬衫，保证能包裹住所有伤痕之后，这才又与柯特出发，前往会客厅。 他快步踏入会客厅内，就听见一阵笑声传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与小杰、雷欧力相谈甚欢。 席巴微笑地看向奇犽。 “奇犽，你的朋友很有趣啊。他们把你们一起通过猎人考试的全过程都告诉我了，你怎么之前没有和我说过呢？” (本章完) ------------ 第329章 奇犽控们的争执 听到这句话，奇犽内心急促地跳动了一下，才恢复正常的律动。 “父亲……其实，我本来是想着，之后再说的……” 奇犽有些支支吾吾。 席巴笑了笑，不以为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快过来，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他们可是等你等了好久啊。” 奇犽下意识地听从命令，走了过去，但是心情却越来越凝重。 在看到小杰、酷拉皮卡与雷欧力时，他的确感到很欣喜，毕竟他们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但是，奇犽又不得不为他们感到担忧，他们要怎么安全地离开揍敌客家族地盘呢？ 爷爷与父亲还好说，母亲与糜稽那边，奇犽也能应付，就是伊尔迷…… 他完全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伊尔迷，这要怎么办？ 要是伊尔迷真的为了让他狠下心来当杀手，而把小杰、酷拉皮卡、雷欧力都杀了，我要怎么阻止？ 我要不要向父亲、爷爷撒娇，拜托他们帮忙，送小杰他们安全离开？ 可是，就算离开这里，伊尔迷也能在揍敌客家族地盘以外的地方动手啊！ 这完全符合伊尔迷平时的作风，并且父亲肯定不会因此责怪他。 奇犽越想越头疼，对于迎面走过来的小杰、酷拉皮卡、雷欧力，也无力表现出太过热情的模样。 在寒暄中显得不太欢乐的奇犽，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旁边坐着的杰尔曼，他不由地心跳都漏了半拍。 杰尔曼？那是杰尔曼吧？ 他怎么会在这里？！ 柯特只说了小杰、酷拉皮卡与雷欧力的事情，倒是对杰尔曼只字不提，以至于奇犽在看到杰尔曼之后大感惊讶。 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升腾到脑海里。 我记得在差不多一年前，杰尔曼和伊尔迷，还有那个叫什么“西索”的，好像是齐名的三人。 也就是说，杰尔曼与伊尔迷的实力应该差不多。 就算伊尔迷比杰尔曼要强，但是只是拖住伊尔迷，杰尔曼一定能做到！ 我感觉得出来，杰尔曼对我似乎挺不错的，如果我设法拜托他，他或许会愿意帮小杰他们脱身！ 可是，现场这么多人在，我要怎么隐晦地向他求助，而不引起怀疑呢？ 奇犽一边挤出笑容，与小杰、酷拉皮卡、雷欧力说着话，一边在心念急转。 而下一刻，他就注意到了父亲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啊……父亲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难道说，他已经猜到我想要做什么了？ 席巴的确开口说话了，不过却是在询问奇犽另外一件事。 “奇犽，你想要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到外面旅行吗？” 奇犽惊讶得怔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位对他那么严厉的父亲，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种事，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他干哑了好一阵，才点头回应。 “我……我想去……” 席巴轻轻一笑。 “不用这么紧张，奇犽，我不反对你和朋友们踏上旅程。这毕竟是你的人生，我不会强加干涉。” 奇犽这次真的是吃惊到口干舌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这完全不是他印象里的父亲会表现出来的态度。 “不行！绝对不行！” 基裘终于无法忍耐，她站起身来，面向侧坐在长椅上的席巴，裙摆像是水母一样腾起，又落下。 “奇犽注定会成为一名杀手，他也有成为揍敌客家族未来继承人的资质！这种关键时期，怎么能让他到外面玩？！” 见到是母亲，又在说着那一套话，奇犽不由地冷下脸来，出声反驳。 “我没有在外面玩！我在做正事，我不是把猎人执照给考了下来吗？” “那不代表什么！” 基裘双手提起裙摆，失态地快步走向奇犽，俯视着自己最宝贝的儿子。 “你在外面，肯定什么都学不到！伱是要成为揍敌客家族第一杀手的，你有这样的天赋，不该浪费……” “我没有浪费天赋，该做的训练，我一直有坚持！我从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那里，也学到了很多。” “你能从这群小鬼身上学到什么？！” 基裘被宝贝儿子的一连串反驳气得机械义眼的红点又飞快地抖动起来。 “好了！” 席巴一开口，就阻止了这对母子的争吵，奇犽与基裘只好气呼呼地停下，席巴则看向家族里的其他人。 “你们的想法呢？”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诡异地保持沉默的伊尔迷，这时候终于冷冰冰地开口了。 “我还是反对。父亲，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的。奇犽太弱小了，他和这群人一起去过家家，迟早会吃大亏。” 雷欧力本来听着基裘的那番话，就很不爽了，只是碍于基裘是奇犽的母亲，不好开口驳斥。 现在伊尔迷说的话，终于让他忍不住了。 “什么叫‘过家家’啊？无论是奇犽，还是我们，都是做好会死在那里的心理准备，才去参加猎人考试的！这样还不能证明我们的决心吗？！” 雷欧力指着伊尔迷，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如果不是酷拉皮卡拉住他，他恐怕就要直接冲过去，与伊尔迷斗牛了。 而酷拉皮卡更清楚的一点是，如果现场不是有杰尔曼老师在，伊尔迷说不定已经向小杰、雷欧力他们出手了。 席巴与桀诺看起来好像是站在小杰、雷欧力这边的，实际上一旦伊尔迷动了杀心，他们也未必会出手救下小杰与雷欧力，反而有可能顺水推舟。 小杰在这时候也郑重其事地开口。 “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是奇犽的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关照、同甘共苦，我们绝不会背叛朋友。” 基裘嗤笑一声，伊尔迷则看都不看小杰与雷欧力一眼。 这时候，席巴看向了还未表态的最后一人。 “柯特，你怎么想？” 基裘撑开小扇子，飞快地给自己扇风，像是要降温一样。 “柯特，你要想清楚再说！” 紧抿着嘴唇的柯特，那颗美人痣就更明显了，他犹豫不决起来。 不过，看眼前的形势是均等的，父亲大人与爷爷都支持让奇犽到外面旅行，母亲大人与伊尔迷大哥则是反对。 糜稽不在，亚路嘉没有投票权，这样想来，自己这一票竟然是关键的一票。 虽然他认为无论自己投票给哪一方，都不会改变结局，但是他还是慎重地考虑起来。 柯特得承认，母亲大人与伊尔迷大哥的话更合理。 奇犽哥哥有天赋与能力成为揍敌客家族的继承者，不该浪费时间在外面的世界，况且外面那么危险。 哪怕是伊尔迷大哥，也不敢说绝对不会翻车。 如果让奇犽哥哥到外面去，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柯特？” 这时候，席巴催促起来。 柯特觉得自己考虑清楚了，于是缓缓开口。 “我……我觉得奇犽应该到外面看看，或许能让他成长得更快……” 嗯？我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柯特发觉自己竟然说出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话，好像是嘴巴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样。 他不由地低下头去。 基裘吃惊地看着他。 “柯特，怎么连你也……” 席巴则是微微一笑。 “你们的想法，我都清楚了……我们应该尊重奇犽的意志，不能一直束缚他的自由。” “不过，你们的担忧也是很正常的，就这么让奇犽在外面闯荡，我也的确很不放心。” 这时候，席巴才图穷匕见一般地转过视线，看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来影响场面的杰尔曼。 “杰尔曼，如果我拜托你照顾奇犽，你愿意吗？” (本章完) ------------ 第330章 杰尔曼好像真的有成为奇犽监护人的资格 小滴双手拿着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地转头看向杰尔曼。 她的眼神里在问：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还能继续吃吗？ 杰尔曼点了点头，意思是，你继续吃吧，没关系的。 他转而面向突然发问的席巴，并且留意到无论是席巴，亦或者桀诺，脸上都带有温和的笑意。 “好啊。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他。” 杰尔曼答应了，甚至连个推脱的理由都不说。 席间其余众人的反应不一。 桀诺与席巴的笑意更深了。 柯特飞快地抬头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尽可能地在自己说出胡话之后，隐藏自己的存在，这也让他躲过了许多责骂。 他从前总是这么做的，没有奇犽那么耀眼夺目的他，习惯了成为影子。 伊尔迷直勾勾地盯着杰尔曼，那圆睁的双眼与毫无波动的神情，活像是在镜子里、衣柜里或床铺里，突然冒出来的怨灵。 他看起来好像是下一刻就会扑过来，但是他最后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保持了缄默。 基裘像是吃了一惊的歌剧演员，夸张地提裙转身，机械义眼疯狂地扫描着杰尔曼全身。 她本想下意识地反驳几句，最后绷带下的红唇微张半天，只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两句。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把奇犽交给外人呢？” 她只能指出这一点，因为她也好，伊尔迷也好，都在此时此刻发觉一个事实，杰尔曼符合成为奇犽监护人的许多条件。 哪怕他们再苛刻，也不能否定这些。 席巴从靠在椅背上的肃穆坐姿，转为了离开椅背的、身体前倾并双手手指交叉的放松姿态，同时也是为了缩短与杰尔曼之间的直线距离，在动作上表现出一种亲近感。 “尼特罗会长也是揍敌客家族的外人，可是这能抹消掉他与我们家族数十年如一日的友谊吗？” “而这段友谊，正是从马哈曾祖父与尼特罗会长不打不相识开始的，后来杰格祖父还与尼特罗会长同行过一段时间。” “我认为，我们与杰尔曼的友谊，也可以从父亲与我开始，在奇犽这里发展起来，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杰尔曼是值得信任的男人。” 桀诺干哑地笑了几声，露出怀念的神色。 “说起来，我一出生没多久，就被尼特罗会长抱过，再加上后来的席巴，我们家族四代人竟都与尼特罗会长熟识。” “奇犽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也可以延续这样的世交关系。” 基裘双手紧攥着那柄有着花哨花边的西洋扇，也前倾着上半身，却表现出攻击性。 “那怎么能一样？！尼特罗会长是六大陆第一念能力者……” 她话说到这里，就噎住了，因为她想起桀诺与席巴在嵌合蚁讨伐战归来之后，就提及「六大陆第一念能力者」已经易主。 而接替者，恰好就是眼前的杰尔曼。 她是看不出门道，不过想来桀诺与席巴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更别提马哈对此也是默认的。 于是基裘飞快地转变了说法，想从另外一个方向攻击杰尔曼。 “尼特罗会长是猎人协会会长，他认识的顶尖猎人、拥有的经验与资源……” 忽然间，基裘又一次哑口无言。 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身处于念能力者的圈子里，她还是多多少少收到了一些关于杰尔曼的情报。 甚至于，她的机械义眼是联通网络的，现在就能直接上情报网站调取信息，可谓是相当智能先进。 杰尔曼如今是「协会十二支」之一，毫不夸张地说，六大陆每块大陆上都有他结识的念能力者，自身的经验与资源也相当丰厚。 这么说起来，现在的杰尔曼不就是一个年轻的“尼特罗”吗？ 说不定未来他还真有可能成为猎人协会会长，毕竟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 仔细想想，基裘都有些心动了，这反而让她内心更加折磨，不过她最后还是执拗地转过身，望向自己的长子。 “伊尔迷，你倒是说句话啊！” 伊尔迷依然挑起眉毛，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脸上始终是平静的模样。 听到母亲的话之后，他的黑眼瞳总算是动了动，往下瞄了一眼，又重新挑起。 “我是個理性的、愿意考虑现实得失的人。杰尔曼，如果是你照顾我的弟弟，我其实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你可能会误导了我的弟弟……他是要成为揍敌客家族第一杀手的，宗旨就是冷血无情地完成任务，你会给他注入一些不应该拥有的情感。” “对对对！” 基裘将西洋扇拍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连连点头，很是认可长子的观点。 其实，他们母子担心的还有一个无法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问题，那就是亚路嘉。 伊尔迷将「念与念针」刺入奇犽的额头，令他遗忘了亚路嘉的存在。 可是，只要奇犽习得「念能力」，并不断突破极限，总有一天是有可能将他的「念与念针」逼出，回想起一切。 那时候，奇犽肯定不会甘心让亚路嘉一直被关在重重封锁的单独房间，或者说牢笼内。 当然，只要父亲不允许，奇犽肯定是无法接触到被关起来的亚路嘉的。 这么一来，所有火力都会被伊尔迷一人吸引。 虽然伊尔迷坚信奇犽心中最爱的人，就是身为长兄的他，只是奇犽也有可能为了排在第二位的亚路嘉，而向最爱的人下手。 为了报复他，打倒他，奇犽也许会寻求杰尔曼的帮助……这样，就麻烦了，因为杰尔曼真的打得过他。 而奇犽此时此刻，也隐约地察觉到了现场的氛围，与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对于父亲提出的、让杰尔曼照顾自己的事情，奇犽自己是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从他的角度来说）。 不过，如果非要一个监护人，现场的人里面，最好的人选还真的是杰尔曼。 只是他觉得这样的提议很快就会被母亲与伊尔迷驳斥回去。 结果他却看到母亲数次话说到一半就停住，然后还得寻求伊尔迷的帮助。 伊尔迷憋了半天，居然也基本认可杰尔曼，只是提出了仅有的一个干巴巴的理由去反对。 这还是平时喋喋不休的母亲，以及那位冷笑着说各种阴阳怪气的话来嘲笑他幼稚的伊尔迷吗？ 他们怎么都哑火了？ 奇犽不由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望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或许，出于某些我还不清楚的理由，杰尔曼在爷爷、父亲、母亲和伊尔迷心底都有较重的分量。 我或许低估了杰尔曼。 难道说，如果一切顺利，不仅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安全了，而且我也能够跟着他们离开，重获自由吗？ 酷拉皮卡已经坐回到位置上，闭目养神，他大概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小杰与雷欧力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弄不清楚眼前古怪而飞速变化的情况。 (本章完) ------------ 第331章 席巴相信奇犽必然会回到这个家族里 席巴朝正皱着眉头沉思的奇犽招了招手。 “奇犽，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奇犽双手插兜，有些困惑地走了过去，随后席巴的右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他的银发。 奇犽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很不适应，之后就慢慢地放松下来，像是一只顺毛的猫一样，任由父亲抚摸。 席巴想起他们揍敌客家族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事暗杀行业，遭到了诅咒，他们家族四代都是单传。 直到席巴与基裘结合，这才一连诞下五个孩子。 而这五个孩子里，四个孩子随了他们母亲的黑发，唯有三子奇犽是他们家族一脉流传下来的银发。 这样的血脉呈现，显得奇犽尤为特殊，也是奇犽众望所归的原因，更别提他后来展现出的天赋与潜力。 这样的奇犽，怎么能不备受期待呢？ 伊尔迷的话有道理，杰尔曼已经脱离了暗杀界很久，未来也不太可能回到这一黑暗行当上，反而会在「猎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些暗杀的经验，杰尔曼还是能教给奇犽的，但是“冷血无情地完成任务”，估计就教授不了了。 不过，那又怎样？ 无论奇犽未来的「念能力老师」是谁，「临时监护人」又是谁，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液！ 曾祖父、祖父、父亲，还有我，哪一個年轻时没有过自己的想法，都想要离经叛道、离开揍敌客家族。 年轻时的祖父甚至一度抛下暗杀业务，跟随同样年轻的尼特罗去往「黑暗大陆」。 可是，最后呢？ 我们始终都会回来，都会回到枯枯戮山，继承家业，完成我们的使命。 就像是大气里的水分变成雨点，落到地面上，无论它是成为井水、河溪、江流、海洋亦或者其他什么，最终都会回到大气中来。 这是因为，我们都是揍敌客家族成员。 奇犽，也不会例外，就让他像我们一样，到外面见识一下世面，享受一番没有束缚、责任加身的自由吧。 最终，他会想通的。 「种姓坚韧」，拥有银发的奇犽，绝不能可能违背这个准则。 “奇犽。” “嗯？” “你愿意让杰尔曼当你在外面的「监护人」，让他来照顾你吗？你愿意听杰尔曼的话吗？” “呃……我……” 奇犽瞄了杰尔曼一眼，杰尔曼则朝他笑了笑，这让奇犽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跟着杰尔曼，总比留在家里，或跟着伊尔迷要好得多吧？ “父亲，我愿意。” 席巴闻言，和蔼地轻拍了奇犽的后脑勺一下，就放开了他，倒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建立「血誓」的意思。 “那就好。记住，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在外面可不能不听杰尔曼的话。” “好，我知道的。” 平时古灵精怪的奇犽，现在却表现得极为乖巧。 “爸爸！” “父亲……” 基裘与伊尔迷几乎是同时开口，却都被席巴挥手制止。 “这是我的最终决定。” 随后，席巴就望向杰尔曼，不再理会快要把手里的西洋扇撕掉的基裘与终于动容地皱起眉头的伊尔迷。 “杰尔曼，那就拜托你多多照顾奇犽。在外面，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出手教训，不需要有顾忌。” “好，伱们尽管放心，至少他的安全，以及成长，我是能够保障的。”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哈哈，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我们的朋友和奇犽的朋友都来了，正好举办一个宴会，好好地庆祝一番。” 席巴按铃召来了梧桐，吩咐他准备一场丰盛的宴会来招待贵客们。 梧桐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命令，从始至终都没有侧头去观察席间的众人。 可是，他从这诡异的氛围内，已经察觉到了结果。 身穿燕尾服的他，扶了扶细边眼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模样，鞠了一躬后，径直离开了。 晚宴的确相当丰盛，桌上珍馐美味让小杰与雷欧力看得目不转睛。 两人最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就在奇犽的鼓动下，大快朵颐起来。 杰尔曼与桀诺、席巴闲聊，先是隐晦地察觉到他与小滴的关系，又知道了酷拉皮卡是他的弟子，再加上流星街的事情，通通都拐弯抹角地盛赞了一番。 奇犽这时候才知道酷拉皮卡是杰尔曼的弟子，以及杰尔曼原来是受邀而来。 难得一见，爷爷和父亲竟然会主动邀请别人到家里来。 越来越有意思了。奇犽看着杰尔曼，心想。不知道还能从他身上挖掘出多少与众不同的事情…… 席间欢声笑语一片，不过也有例外。 脸上缠着绷带的基裘始终一言不发，伊尔迷更是板着那张死人一样僵硬的脸。 周围的欢快无法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他们只觉得众人吵闹。 糜稽满脸不爽，不过吃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后来吃饱后更是靠在椅背上，抚摸着自己的大肚腩。 至少在这一方面，他心满意足。 柯特紧抿着嘴，不敢笑，他因为那通胡说八道，被基裘训斥了一顿，现在不敢再表露真实想法。 不管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翌日一大早，奇犽就兴奋地叫醒了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要带他们在整个枯枯戮山里转一转。 后来，奇犽又领着他们与见习女管家卡娜莉亚认识了一下，和她说了，这些就是他新交的朋友。 卡娜莉亚望着奇犽他们去树海里捉昆虫的身影，明白了他特意过来找自己的用意。 放心吧，卡娜莉亚，我很快乐。 卡娜莉亚只有在朝奇犽少爷的背影鞠躬时，才敢露出笑容。 杰尔曼则另有他事，也是早早起床，不过并没有唤醒另一张床上的小滴。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们昨夜是分床睡的，睡一张床，杰尔曼担心小滴会把持不住。 事实上小滴也的确会把持不住，昨天半夜她就想不管不顾地摸上杰尔曼的床。 好在最后两人还是签了停战协议，要不然第二天就有点尴尬了，除非他们自己躲起来洗床单。 杰尔曼任由小滴睡懒觉，自己则离开房间，去找席巴，要达成他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 梧桐将他领到了席巴面前，然后从容地退走。 席巴正抚摸着他的猎犬，见到杰尔曼，听到他道明来意之后，也并不意外。 “我和父亲，正想着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呢。没想到会这么快。放心，以尼特罗会长与我们的交情，这场会面我们早就安排妥当了。你跟我来吧。” 席巴高大的身躯走在前方，引领杰尔曼走进宅邸里一条陌生的道路，又走过了数道密门，随后顺着往上的阶梯走去。 “祖父喜欢晒太阳，所以他住在最高处，很少露面，也不喜欢见人。就算是我们，他也不乐意看上一眼。” “不过，他收到我们传达的、尼特罗会长的通讯之后，就决定要与你见上一面。” 在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烛火随着两人靠近而燃起，又随着两人远去而熄灭。 “这也是我让奇犽跟着你的另外一个理由。能让尼特罗会长开口，又惊动到祖父的事情，世界上可没有几件。” 席巴在阴影之中轻轻地笑了几声。 阶梯始终还是有尽头的，而尽头只是一扇看起来相当朴素的门。 没有护卫，没有门锁，也没有唬人的封印。 席巴将手按在了门上，转身对杰尔曼微微一笑。 “我虽然不会让奇犽参与到你们的事情里，但是他显然会从你们这里受益，这就足够了。” “你自己进去吧，祖父只让你一个人进去，看来他喜欢你，更胜过他的亲孙子，也有更多话想要对你说。” 席巴自嘲地笑了几声，就让开位置，让戴着三角帽、身穿黑袍的杰尔曼推门而入，他自己则默默地下了阶梯。 (本章完) ------------ 第332章 每个人的黑暗皆能连成一片 杰尔曼走进屋内时，闻到了一股烟熏味与灰尘味混杂的复杂味道，然后才看到方桌上的一盏古朴的香炉。 “咳咳。” 一面有着奇异纹路的屏风后面有人在咳嗽，杰尔曼绕过屏风。 “咳咳、咳咳……” 声音是从敞开大门的阳台上传来的，外面的温煦日光像是奇妙的几何体一样嵌入到室内的昏暗阴影中。 “杰尔曼……咳咳……过来这边……来阳台这里……抱歉，我如果要到你身边去，会相当麻烦，还是你过来容易一些。” 摘下三角帽放在手里攥着的杰尔曼，在走向阳台的时候，需要小心地绕过地板上堆叠起来的一摞摞书山。 这些书的封皮有的陈旧，有的崭新，但是页脚都被翻得有些卷了起来。 杰尔曼在阳台上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骨嶙峋、肢体残缺的老人。 说来奇怪，这是杰尔曼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第二个肢体残疾而坐在轮椅上的人。 杰格·揍敌客枯瘦如柴的右手手指拿起手帕，捂在满是皱纹的嘴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才松开。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一定大失所望吧？那个能与尼特罗会长并肩同行的男人，现在竟然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杰格自嘲地轻轻挥舞右手，展示着他如今失去了左手与右腿的身躯。 衰老已经攥住了他的喉咙，说话时胸腔里似乎有什么堵住了一样发出异响。 不过，杰尔曼注意到奇怪的地方。 杰格的断肢与库洛洛的完全不同，断口处没有任何伤疤，只有光滑平整的黑暗阴影。 如果硬要比喻，那里就像是静物素描呈现的阴影效果。 这是很不正常的。 “坐吧，杰尔曼。” 杰尔曼在杰格轮椅斜对面的摇椅上坐了下来。 这张椅子显然是特意为了来客准备的，或许是尼特罗，或许是马哈，或许是揍敌客家族里的其他成员。 “尼特罗来过不止一趟，他和我说过有关你的事情，我知道得足够多了，所以我们之间就省去那些拐弯抹角的试探吧。” 杰格的容貌看起来比尼特罗、马哈的年纪都要大，只有此时斩钉截铁的语气，以及炯炯有神的双目证明他仍在抵抗衰老。 杰尔曼并未以貌取人，小觑了眼前的老人。 “你说得对，那就开诚布公吧。杰格先生，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事情。尼特罗会长特意让我来与你见面，应该是有特殊缘由的。” 杰格哈哈地笑了笑，露出仅剩数颗牙齿的嘴巴。 “当我听说，又有人像我们当年一样，躲过V5的审查，在不留下任何书面记录的情况去探索黑暗大陆时，我就对你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一早就对尼特罗会长说过，伱当初设下的那些规定，就像V5的审查一样，挡不住意志坚定的狂徒们。事实果然如此。” “尼特罗会长告诉我说，你们做得比我们更好，因为你们已经带回来两个「希望」。” “只可惜，无论是「治百病香草」，亦或者「炼金植物梅塔利昂」，都无法解决我现在的‘情况’。” “我是说，我的身体的确因「治百病香草」而恢复了不少，可是它始终无法阻拦衰老的大趋势，它对我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 “而让我衰老得这么快的原因，就是我现在躯体的特殊之处。”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异状，准确来说，我的左手与右腿，并不是普通地被截断，而是被取走了。” “被取走了？”杰尔曼一直安静地倾听，这是他第一次打断杰格的话语。 杰格颔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像是把一大块面包不经过咀嚼就强行咽下去一样。 “当年，我、尼特罗与林聂三人，闯入到「雾状生物·埃」的地盘，试图取走「三原水」。” “结果我们不仅失败了，而且陷入到被「雾状生物·埃」纠缠不已的地步。” “为了脱身离开、摆脱险境，尼特罗会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向其中一個「雾状生物·埃」求助。” “现在想来，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这么做。如果不是他，那么我也会这么做。” “然而我们低估了「雾状生物·埃」，在不了解它的情况下，向它「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我们的确成功脱逃，但是不久之后，我因此被「雾状生物·埃」永久取走了左手与右腿，以及全身的血液……” 杰尔曼在摇椅上略显惊异地坐直了身躯，呼吸都不由地微微急促起来。 左手与右腿没了也就罢了，全身血液都没了，杰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杰格知道杰尔曼想要知道什么，他很快做出解释。 “但是，正如你所见，我并没有死，我活着从黑暗大陆归来，就是再也不可能继续暗杀职业，只能提前过上退休的生活。” “尼特罗会长虽然表面上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数十年来只要一有空闲，就会过来找我。” “可能是他的心底也有对我的愧疚之情吧，尽管我觉得这不是他的错。” “我从未因此后悔。黑暗大陆之旅是我平生最传奇的经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的。” “当然，我很快就发觉自己身体上的古怪。” “我切开自己的皮肤、血管，没有任何如血液一样的东西流出，只有如断口一样的黑暗，并且那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如初。” “身上的念气，就像是决堤的江河一样外泄，这让我不得不时刻控制它们，但也只是迟滞了速度。” “我身体衰老得比尼特罗会长、林聂都要快，本来身为念能力者的我不该这样的。” “过了一段时间，我发觉我的念能力却因此变强了。” “终于，有一天，我察觉到种种怪事后的根源。” “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我的体内寄宿了一个不速之客。” “就是当初尼特罗会长所祈求的那个「雾状生物·埃」，它跟着我一起回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它突发奇想，要出来看一看外部世界，我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我的身体成了它藏身的居所，血管成了它移动的通道，左手与右腿的断口则成为它出入的两道大门。”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身体已被改造成一个黑暗空间，供它居住。” “而我没有死亡，是因为我的血液、左手与右腿，处于既在我的身上，又不在我的身上的诡异状态中。” 杰尔曼忍不住问：“黑暗空间……那是什么？” 杰格这时候又咳嗽了几声，不得不拿手帕捂住。 过了一阵，他舒缓了一些，也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我和尼特罗会长也对这方面很好奇，于是翻阅过许多书籍，在这方面进行过无数次探讨，最终得到了一些猜想。” “我们认为，世间一切与‘空间’相关的能力，其实都与「黑暗」相连。” “你的「传送提灯」，你的同伴小滴的「凸眼鱼」，职业猎人诺布的「四次元公寓」，其实都是在「黑暗」中走过。” “我的断臂、断腿也是这样，它们与「黑暗」相连，只是我们每个人打开「黑暗空间」的「钥匙」都不一样。” “理论上说，我们几个人使用的「黑暗空间」，其实是同一个，彼此是相互连接的。” 杰尔曼听到这里，不由地想起旋律与「黑暗奏鸣曲」。 她当初的描述也是“我们在那么一瞬间，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杰尔曼、小滴、诺布与杰格，只是主动或被动地借用了「黑暗空间」。 而聆听了「黑暗奏鸣曲」的旋律，很可能是直接见到了「黑暗空间」的主人，只是她已经没有了那段恐怖记忆。 “杰格先生，请继续说「雾状生物·埃」的事情吧。” “好……最开始，它的确引起了家族里一阵恐慌。”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一直乖乖地待在我的体内，偶尔才会从我左臂的黑暗断口处探出头来，观察这个世界。” “但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它好像是安全的，我们也就这样相安无事了许多年，直到我越来越虚弱。” (本章完) ------------ 第333章 杰格的血誓枷锁 杰格斜斜地望向远方天际，右手手指轻敲轮椅扶手，眉头微微皱起。 “「雾状生物·埃」开始变得很不安分，出来活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我感到了不安，但是却无能为力，六大陆内根本没有能消灭它的手段，相反，它却有消灭我们的手段。” “终于，事态在席巴的第四子亚路嘉诞生的当夜，彻底失控，它从我的体内钻出，不见了踪影。” “我本以为它已经彻底逃离了这里，说实话，我对此还松了一口气。” “直到数年之后，亚路嘉首次展现出不属于他的能力，我才知道它其实是换了一副年轻的躯体寄宿。” “在亚路嘉的体内，它再次创造出一个属于它的「黑暗空间」。而亚路嘉根本不知道拒绝，甚至连身体的控制权都会交给它。” “在这之后，它表现得比在我的体内要活跃得多，频繁掌控亚路嘉身体的同时，还不断地表现出它异乎寻常的「许愿与撒娇」能力。” “为了防止「灾害」祸及整个家族，引来灭顶之灾，席巴不得不将亚路嘉关在了有重重封锁的、单独的房间内，隔绝与外界的联系。” “果然，一旦少了与外人的接触，以及能够观察到外部世界的机会，它在亚路嘉的体内也逐渐变得安分起来。”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它对我们还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哪怕是无恶意的行动，也有可能引发可怖灾难，目前这种状态就是最优解了。” 杰格昔日竖起的银白短发，现在都憔悴地耷拉下来，他眼眸低垂。 “可是，我也就罢了，我这副模样是我自找的，亚路嘉却是受到我的牵连，才变成那副模样。” “它虽然没有伤害亚路嘉的意思，甚至隐隐如同亚路嘉的第二人格一样，还会做出保护亚路嘉的举动，但是它的能力始终是危险的。” “席巴、基裘、伊尔迷、糜稽他们想的是怎么控制亚路嘉体内的力量。” “与亚路嘉关系最好的奇犽，想的是怎么放亚路嘉自由。” “而我想的却是该怎么彻底解决隐患。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只能设法把它送回黑暗大陆，让它与亚路嘉彻底分离开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让它回到它的族群那里，对我们家族是好事，对整个六大陆也是幸事。” “当尼特罗会长来到这里，与我说起有关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他想要重返黑暗大陆了。” “果然，在去年12月，他又一次上门，并且这一次还带上了他的儿子比杨德。” 这一部分，尼特罗会长对杰尔曼提到过，可是只是粗略地提了一嘴，仿佛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事实上，为了合作推动重返黑暗大陆，为了让比杨德对杰尔曼的能力三缄其口，尼特罗会长与他的儿子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的详情就在杰格这里。 “「黑暗」以及「雾状生物·埃」令我的念能力发生了某种蜕变，使得我的念能力「血誓枷锁」变得更加强大。” “半个世纪之前，尼特罗会长为了阻止他疯狂的儿子，把整個六大陆拖入无法挽回的漩涡，于是找到了我。” “我答应了他，他就带来了比杨德的一滴新鲜血液，在我的「血誓枷锁」的催发下，与他自己的一滴鲜血融为一体。” “「血誓枷锁」在那一刻成立。” “双方将一同遵守提前设立的一项「誓约」，只要有一方违背，那么双方都将遭到惩罚追索。” “「血缘关系」越是亲近，「枷锁」就越牢固，越难以「除念」，一旦违背「誓约」，惩罚也越严重。” “尼特罗当初设下的「誓约」是他与比杨德，在他死亡之前，都不能重返黑暗大陆，甚至连「边界」都不能靠近。” “「血誓枷锁」的存在，的确让比杨德无法在明面或暗地里前往黑暗大陆，但也让比杨德开始了无数次针对尼特罗会长的斩首行动。” “尼特罗会长对此从未抱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万一尼特罗会长真的被害，之后的局面该如何收拾？谁能够掌控？谁来对付比杨德？这些问题全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半个世纪以来，比杨德的计划从未成功，不过听尼特罗会长说，去年的嵌合蚁讨伐战是比杨德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如果不是有你的存在，尼特罗会长或许已经引爆了「贫者蔷薇」，与「蚁王」梅路艾姆同归于尽了。” “而只要尼特罗会长未死，这个世界上能解开「血誓枷锁」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当他们父子一同前来时，我就知道他们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现在是来提前兑现承诺。” “事实证明，果然是和我预料的一样。” “在尼特罗会长的要求下，我为他们解除了原来的「血誓枷锁」，并添加了新的「血誓枷锁」。” “这次的「誓约」非常详尽，包括了双方在推动重启探索黑暗大陆的合作，以及对你的能力的保密等等。” “越是详尽，「血誓枷锁」也就越发牢靠。最后两人就在我的见证下，建立了新的「血誓枷锁」。” “比杨德离开之后，尼特罗在我这里待了一阵，与我说明，不久之后会让你过来见我。” “很快，桀诺与席巴把你即将到访的消息传达给我，我就在这里静候多时了。” “我相信，在尼特罗会长与比杨德的双方努力之下，人类重返黑暗大陆即将成为一个新的趋势，并且很快就会实现。” “而你，就是先遣军。比杨德还不知道你已经取回了两种「希望」，这么一来，你就是尼特罗会长在黑暗大陆击败他的关键。” “我想，伱应该不会就这么停下脚步，那么，接下来，你瞄准了哪里？” “「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 “亦或者「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杰尔曼眨了眨眼，没有隐瞒的意思，把他们一行人共同的决定告知杰格。 “是「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原来如此……的确是目前较为明智的选择，你如果直接选择了「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我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杰格又咳嗽了数声，然后目光灼热地与杰尔曼对视。 “杰尔曼，我们来做一个「誓约」吧，一个没有动用我的「血誓枷锁」的「口头誓约」。” “如果你能取回「无人石」，平安地归来，我就会让你与亚路嘉接触，让你提前适应亚路嘉体内的「雾状生物·埃」。” “除此之外，如果你下一个目标是「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我们也会提供必要的帮助。” “至少我的父亲，我的儿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们的目的是，让亚路嘉与「雾状生物·埃」分离，然后将后者送回黑暗大陆，以绝后患。” (本章完) ------------ 第334章 杰尔曼给雷欧力的介绍信 2月5日，杰尔曼一行人向揍敌客家族成员道别，离开枯枯戮山。 梧桐、卡娜莉亚、皆卜戎、细宽等人在「黄泉之门」处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的预感成真了。 杰尔曼的到来，的确让奇犽少爷离开了基裘夫人与伊尔迷少爷的极端控制，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自由。 对于奇犽少爷的离去，他们的心情既是欢喜，也是忧伤的。 因为他们知道，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奇犽少爷了。 半个小时后，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内，雷欧力决定与众人分开。 “虽然你们常常提到的那个「念能力」，我很感兴趣，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考上医科大学。” 容貌长得过分成熟的雷欧力，晃了晃手上的「猎人执照」，表情相当得意。 “有了它，我就能减免大部分学费，距离我梦想的实现，就越来越近了。就这样吧，各位，再见了。” 酷拉皮卡、奇犽、小杰都表露出微微伤感的情绪，与雷欧力道别。 杰尔曼倒是并不意外，他伸手到猎人黑袍内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封书信，递到了雷欧力面前。 “雷欧力，收下它吧。” “啊，这个是……” 雷欧力疑惑地接过来，好奇地挠了挠后脑勺，又抬头看向杰尔曼。 “是我的介绍信。我与梵林医大的李博士认识，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她。” “梵林医大的李博士……梵林医大的李博士？！啊？！” 雷欧力愣了一下，然后就吃惊地、习惯性地扯开了嗓子大喊，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来。 他却不管不顾，伸手指着自己的左眼，惊愕地瞪大。 “是那个很有名的、左眼上有道标志性伤疤的女外科医师吗？” 杰尔曼回想了一下那位女博士的外貌特征，点了点头。 “就是她。” “您竟然会认识那位医学大牛！她……这封介绍信，真的可以让我见到她吗？” “可以，我想，如果一切顺利，你不仅可以从她那里学到医学知识，而且还能学到「念能力」，算是一举两得。” 杰尔曼之所以会认识梵林医大的李博士，是因为那场东果陀共和国的嵌合蚁讨伐战。 李博士是尼特罗会长专门叫来救治「蚁后」的、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师。 只可惜「蚁后」伤势过重，李博士也无力回天，最后只能看着「蚁后」说出遗言后死去。 之后，李博士就在嵌合蚁讨伐队的后勤医疗部队中待命。 秀托在决战之夜身受重创，也是李博士亲手操刀，给救回来的。 尼特罗会长在决战结束后，将杰尔曼这位最大功臣介绍给众人，其中当然也包括这位李博士。 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在猎人协会的参加庆功宴的那几天，他们的友谊更是因此加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某种意义上说，尼特罗会长的许多人脉，在他本人的牵线搭桥之下，正逐渐转化为杰尔曼的人脉。 杰尔曼已经提前与李博士通过电话，让她知道有雷欧力这么一個人，希望由她来教导雷欧力医学知识与「念能力」。 李博士欣然答应。 收一个喜欢医学的、刚刚获得「猎人执照」的新人作为弟子，她其实是很乐意的。 实在是太多新人，喜欢投入到来钱更快的「赏金猎人」上，医学方面的「猎人」算是较为冷门。 既然是杰尔曼推荐过来的，李博士除了要给杰尔曼一个面子外，也是相信杰尔曼不会扔给她一个天赋平平的学生。 雷欧力必然有过人之处，杰尔曼才会亲自开口，这是李博士的判断。 杰尔曼交出事先写好的介绍信，整个过程都表现得很平静，对于他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这对于雷欧力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事情。 像雷欧力这种一心朝着医学道路发展的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梵林医大的李博士的大名，那可是顶尖的外科医生。 他没想到杰尔曼认识那样的大人物，而且他还能拿着杰尔曼的介绍信，上门拜访那位大人物！ 其中的兴奋雀跃，让雷欧力都忽略掉了杰尔曼提及的“还能学到「念能力」”的后半句话。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介绍信，好像是得到了比「猎人执照」还要珍贵的物品一样，爱不释手。 “杰尔曼先生，我真的可以收下这么宝贵的介绍信吗？我是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没什么，你是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的朋友，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这种举手之劳，我也该帮一把的。” 举手之劳…… 对于杰尔曼先生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吗？ 雷欧力闻言，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杰尔曼的弟子酷拉皮卡、被监护人奇犽、好友的儿子小杰都朝他看了过来。 啊啊……真羡慕这群家伙，拥有杰尔曼先生这么大的靠山……这么看来，我才是最平凡的那个人。 “那……我就收下了。杰尔曼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会好好利用这份介绍信的。” “好。我期待着下次见到你，你已经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医生了。” “借您吉言。” 雷欧力登上了前往梵林医大所在城市的飞艇，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朝他挥手道别。 十分钟后，他们仍在机场内。 小滴一边用舌头舔着在超市买的棒棒糖，一边抬头看着电子屏上滑过去的一个又一个的地名。 奇犽与小杰跟着她，也一起买了棒棒糖，这时候都在舔着，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 事实上小滴也的确年轻，现在大概是十九、二十岁，正是娇艳欲滴的时节。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转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直接回「贪婪之岛」吗？” 杰尔曼摇摇头。 “先不回去。我们要给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找一个练级的去处，顺便给奇犽与小杰找一个老师。” 杰尔曼前天才在揍敌客家族答应成为奇犽的「监护人」，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要把监护权外包出去了。 不过，杰尔曼的确没有数个月的时间与耐心去教导奇犽与小杰怎么从最基础的「缠绝练发」开始学起。 他保证奇犽与小杰的安全与发展，并不是自己时时刻刻地待在他们身边，而是把他们在不同的阶段，交托给不同的、值得信任的人。 况且，杰尔曼一直待在他们身边，对他们的成长也不算好事。 因为有太多问题，只要报出杰尔曼的名字就能解决。 “我们去「天空竞技场」。” 众人听了反应不一。 小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酷拉皮卡想起了自己看到过的相关信息，并且猜到了老师带他们去那里的原因。 奇犽有些惊讶。 「天空竞技场」他还算是熟悉的，几年前他就打到了第200层，之后就放弃了继续往上爬。 没想到杰尔曼，要把他们带到那里去，为他们“找一个老师”？ 奇犽感觉打「天空竞技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很轻松的，至少200层之下不会有敌手。 在那里能找到什么老师？水准不会很差吧？ 而小杰是唯一不清楚「天空竞技场」是什么样的地方的人，他疑惑地左顾右盼，询问起来。 于是，在杰尔曼、小滴去购买机票的时候，酷拉皮卡与奇犽都在给小杰恶补有关「天空竞技场」的知识。 (本章完) ------------ 第335章 各自在天空竞技场的目标 翌日上午，「天空竞技场」第200层喧哗吵闹的观众席上。 杰尔曼、小滴一行人占据了一整排的观众席座位，并且在「心源流现任师范代」云古的介绍下，观看起比赛。 至于主持人情绪激昂的吼叫与周围观众的欢呼，都被他们自动屏蔽。 杰尔曼要为奇犽与小杰寻找的老师，当然是热心肠而有耐性的云古了，目前的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现在正在第200层的竞技台上参与比赛的，自然就是云古的弟子——智喜了。 那位浓眉大眼的、与奇犽和小杰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在竞技台上陷入苦战。 不过，奇犽与小杰完全没有小觑智喜的意思，反而敏锐地注意到智喜表现出来的战力与韧性超乎寻常。 或许，那就是杰尔曼提及的「念能力」。 奇犽与小杰都很轻易地接受了「念能力」是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奇犽，他学过「肢曲」、「蛇活」、「暗步」等奇妙技巧，对于拥有更高等的能力，接受力十足。 哪怕如此，在看到智喜与对手那凌厉的攻防，他们也暗暗吃惊起来。 而杰尔曼、小滴、云古和酷拉皮卡这些行家，看到的就远不止奇犽与小杰看到的那么一点。 云古扶了扶眼镜，看着场上焦灼的战况，露出颇为苦恼的神情。 “去年你们前往卡金帝国时，我将酷拉皮卡族人的火红眼妥善保管之后，就带着智喜来到了「天空竞技场」。” “经过半年的努力与洗礼，智喜在「念能力」上已经有了不同于在宅邸时的重大突破。” “这让他相当顺利地打到了第200层，可是，在这之后，他就卡在了这里。” “第200层之后，智喜的对手就全都是「念能力者」，如果不是提前习得「念能力」，他恐怕要在这里因战斗而伤残。” “哪怕是准备万全，智喜在这里也仅仅取得一胜两败的战绩，距离成为「层主」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奇犽听到云古的话，忍不住瞥过来一眼。 「层主」，即占据第220层之上的、单独一层的「天空竞技场强者」，拥有毫无疑问的实力与名誉。 原本，库洛洛与西索都会成为这里的「层主」，然后他们会展开一场生死决战，不过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发生了。 想要挑战并取代某一层的「层主」，就必须先在第200层之上取得10场胜利，然后才拥有这份资格。 但是，如果已经败了4场，那么这份挑战资格就会失去，一切战绩又要从头开始计算。 智喜在第200层之上取得一胜两败的战绩，算是并不太好的开局。 不过，奇犽却没有嘲笑智喜的意思。 他虽然无法真切地理解什么是「念能力」，但是也看得出场上的智喜以及智喜的对手，都要比他强。 智喜在这里都只能一胜两败，那么就不要提现在的自己和小杰了。 奇犽暗暗嘀咕起来，没想到他几年前没有继续打下去的第200层，竟然是这么恐怖而危险的地方，他有些小瞧「天空竞技场」了。 小杰仅凭野性直觉，也看得眉头紧皱。 酷拉皮卡倒是相对轻松一些。 比眼前这种强度还要高的生死战斗，他都经历过数次了，当然不会害怕这种竞技战斗。 不过，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并没有开口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在内心默默估摸自己能否成为「层主」。 比起他们，小滴却表现得要兴奋许多。 她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手里紧攥着赌注票据没松手就已表达了一切。 场面上的局势对智喜不太有利，小滴这时候开始信神了，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逆十字架，轻声祈祷起来。 之后，她又侧过头来，扶了扶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黑框眼镜，在杰尔曼的耳边嘟囔起来。 “智喜看起来快要输了，我如果现在转投几注给他的对手，还来得及吗？” 云古坐在杰尔曼的另一侧，有些尴尬地用食指扶了扶眼镜。 小滴，身为智喜老师的我，还在这里啊，你这样说话，真的合适吗？ 还没有消除「负面特质·赌术糟糕」的杰尔曼，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来不及了，现在庄家肯定不会让你下注的。” “那我岂不是输定了？” “不一定，智喜还有机会的。就算输了也无所谓，你现在又不缺钱。” “唔……也是哦……好吧，那随便吧。” 听着这几段对话的云古，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我还在这里啊，你们难道看不见我吗？ 后面也的确峰回路转。 智喜通过累积积分的方式，打赢了对手，也就是“TKO（技术击倒）”。 比赛结束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智喜，欣喜地飞奔到第200层的过道里，找到了云古老师和杰尔曼先生他们。 “我赢了，云古老师，杰尔曼先生，小滴女士，酷拉皮卡，我赢了！” 智喜这段时间的压力是很大的，现在战绩来到两胜两败，他就像是溺水的人，短暂浮到水面之上喘了一口气一样。 接下来的90天，他处于「保护期」，可以不参与比赛，这意味着他可以用这90天来养伤以及累积实力。 只要好好利用这90天，对于下一场获得胜利，智喜有了信心。 出乎他预料的是，首先回应他这份欢喜与骄傲的，是小滴。 小滴轻轻拍了拍智喜的和尚头，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缩回了手。 “干得不错。” 智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小滴，他记得自己与小滴不算是很熟啊，怎么会是她第一个称赞自己？ 但是不管怎样，智喜还是礼貌地鞠躬，表示感谢。 云古把不安分的衣角又塞回到西裤里面后，就笑眯眯地勉励了智喜几句，让他接下来不要有压力云云。 随后，他让开身位，把智喜介绍其他人。 “智喜，酷拉皮卡你是认识的，就不用我介绍了。这两位是奇犽与小杰，他们与你年纪相近。” “接下来，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将会与我们一起待在「天空竞技场」。其中，奇犽与小杰会和你一起接受「念能力」学习。” “别看他们这么年轻，他们今年已经取得「猎人执照」，是「职业猎人」了。” 智喜与奇犽、小杰大眼瞪小眼一阵，他听到这里，大感意外，在反应过来之后，就相当用力地朝他们鞠躬。 “我是智喜！现在正以「天空竞技场层主」作为目标而努力着，同时，我也准备参加明年的「职业猎人考试」，请多多指教！” 奇犽与小杰对视一眼，也连忙有样学样地对着鞠躬，然后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奇犽（我是小杰），请多多指教！” 杰尔曼打算把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都留在「天空竞技场」，让云古照看他们，并且给他们留下了各自的任务。 云古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酷拉皮卡只要能成为「天空竞技场层主」，就可以返回「贪婪之岛」，与旋律一起参与到「黑暗大陆事宜」中去。 奇犽与小杰相对就宽松一些，他们首先要在这里习得「念能力基础」，通过「职业猎人考试」“真正的最后一关”。 之后，他们如果能成为「层主」，也能够直接到「贪婪之岛」去，不过他们是去那里成为玩家之一，继续练级。 除此之外，哪怕不成为「层主」，奇犽与小杰只要能在第200层取得三胜，就可以离开，自己寻找怎么前往「贪婪之岛」的线索。 云古扶了扶泛光的眼镜，看着很快就与奇犽、小杰打成一片的智喜，默默地摇头起来。 据他判断，酷拉皮卡也好，奇犽与小杰也罢，都是杰尔曼特意挑选出来的天才中的天才。 酷拉皮卡现在天赋得到兑现，就是明证。 云古很乐意成为他们的指导者，同时也为智喜感到高兴。 奇犽与小杰虽然是从现在开始学习「念能力」，但是能让杰尔曼亲自送过来的他们，资质一定不会比酷拉皮卡差。 当落后半年多的奇犽与小杰，展现出追赶的态势时，智喜啊，伱一定要挺过这股压力，不要畏惧，要让自己的努力与汗水开花啊。 (本章完) ------------ 第336章 贪婪之岛Z即将上线 杰尔曼与小滴在2月8日返回「贪婪之岛」，不过乘坐的交通工具不再是「飞艇」，而是一艘「游艇」。 更有趣的是，驾驶这辆「游艇」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贪婪之岛管理员」之一的笃恩。 他刚刚在优路比安大陆，与他的新女友度过了颇为愉快的、一周的假期。 这艘游艇就是他们遨游优路比安大陆海港城市的代步工具。 在与女友道别，并约定之后再见后，笃恩也要返回「贪婪之岛」，于是顺带带上了附近的杰尔曼与小滴。 正如笃恩自己吹嘘的那样，自从金给他改了名字之后，他的桃花运就很好。 笑眯眯的他，一边嘴里叼着烟，一边熟练地扶着船舵，在驾驶舱内与杰尔曼闲聊起来。 “「贪婪之岛」的内测阶段已经结束，所以我和李斯特他们就有时间轮流休假。” “2月内我们再根据玩家反馈，进行少许改动，3月份「贪婪之岛」就能正式地重新上架了。” “玩家们对新版本的「贪婪之岛」的态度还是很积极的，就是那个大富豪巴特拉又打算花钱来解决问题。” 笃恩颇为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大富豪巴特拉？” 杰尔曼听到这个名字，就把他与记忆中的一个形象，基本对等起来。 “就是那个花大价钱购买「贪婪之岛」相关的软、硬件的家伙，他想要得到‘官方攻略’，提前获得优势。” 笃恩摇了摇头，香烟的烟雾也随着他的动作飘忽不定。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理解到，我们不缺钱，也不会为了几百亿戒尼，帮助他作弊，然后败坏我们自己的名声呢？” 果然是那個巴特拉。 听到这种砸钱办事的风格，杰尔曼就确认是那个为了让成为植物人的情人苏醒，而豪掷千金的大富豪了。 「大天使的息吹」，的确有可能将他的情人唤醒，让她恢复健康，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我听说他是个痴情的人。” 杰尔曼这么说着，其实却对巴特拉的故事无感，只是社交程序要求他延续对话。 笃恩这时候注意到不远处的小滴先是因为烟味咳嗽了几声，然后就取出「凸眼鱼」，吸走室内的烟雾。 他不由地尴尬地把嘴里的烟头塞到旁边的烟灰缸上，将它掐灭，随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巴特拉为了情人而耗尽一半家产的举动，的确很令人动容，不过我们没有义务因为这样就给他开绿灯。” “说白了，我们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巴特拉的家产，可不是做慈善做来的，更别提他现在更需要钱了。” “退一万步说，我们帮他作弊，甚至于直接把「大天使的息吹」给他，救活了他的情人。” “那么那些被他的产业垄断、吞并，逼到破产、活不下去的人，我们是不是也要一个个地管呢？” “为什么我们要救巴特拉的情人，却对那些穷困潦倒的人视而不见，是因为他有钱吗？” “我们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我们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不满意，只保证所有人最大公约数的利益，这就是‘公平’。” 笃恩与杰尔曼一样，对巴特拉的故事没有太多感觉。 如果巴特拉是他们认识的好友，那么他们倒是不介意帮上一把。 “对了，「贪婪之岛」新版本，宣传语就用你之前讲给金的那个吧。” “宣传语？” “就是那个‘「贪婪之岛」是由金的「Greed-Island-团队」自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啊，那个啊。” 笃恩这么一提醒，杰尔曼就想起来了。 他的确说过这么一段魔改过的宣传语，目的是为了向希拉等人解释「贪婪之岛」的存在。 金当时就觉得挺有趣，要让人回头实装上去，没想到他真的对笃恩、李斯特他们说了这件事。 “除此之外。”笃恩说，“我们商议过了，打算新版本的「贪婪之岛」稍稍改一下名。” “按照传统，你们几个人的名字首字母也要加进来。” 杰尔曼拒绝道：“我就不用了。如果每个管理员的名字首字母都加上去，那游戏名就太长了。” “林聂婆婆也是这么婉拒的。”笃恩撇了撇嘴，“那小滴和比司吉的首字母加上去总可以吧？” 小滴用「凸眼鱼」吸走香烟的味道后，在那边摇摇头：“我无所谓。” “那就加吧。”笃恩摸着下巴，说，“小滴首字母是S，比司吉首字母是B，「SB贪婪之岛」亦或者「贪婪之岛SB」？” 杰尔曼一听就知道，如果是这两个名字，未来一定大事不妙，于是本来没多少热情在改名上的他，又开口了。 “真的没必要强加我们的首字母上去，强调是「贪婪之岛」的新版本，这更重要。「贪婪之岛GX」、「贪婪之岛Z」什么的，就可以了。” 笃恩又一次看向小滴：“小滴，你怎么想？” 小滴这时已经收起「凸眼鱼」，坐在椅子上，低头翻起一本杂志，继续说：“我无所谓。” “这样吗……”笃恩想了一阵，回答道，“好吧，我尊重你们的意见，毕竟你们是当事人。” “杰尔曼你刚才提到的「贪婪之岛Z」我感觉不错，是从鸟山明的「龙珠Z」那里得来的灵感吧？” 在这个世界上，「龙珠」系列漫画仍旧是大火的漫画，笃恩肯定看过，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杰尔曼没有打算牵扯到「游戏王」上的意思，直接点头道：“是的。” “那好，回头我和李斯特他们商量一下，大概就可以定下「贪婪之岛Z」这个新名字了。” 很快，游艇就穿过雾气腾腾的宽阔海面，接近到他们所提及的「贪婪之岛Z」的本体。 海岸线在他们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想，大家一定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们这段旅程的收获。” 笃恩已经提前从杰尔曼这里得知了他在流星街、揍敌客家族以及天空竞技场三处地方发生了什么。 “可惜，尼特罗会长不在岛屿上，他在你们出发前往流星街后不久，就离开了「贪婪之岛」，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尼特罗会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恐怕连林聂婆婆都不知道尼特罗会长的行踪。 “不过，在这之前，他邀请了两个人到「贪婪之岛」上做客，并交给她们不同的任务。” “这两个人，伱是认识的，她们就是与你、莫老五同为「十二支」的「卯兔」皮优、「酉鸡」鸪姑。” “她们已秘密地加入到「黑暗大陆探索」中来，并且已经开始了工作。” “皮优在设法翻译与破解东·富力士留下的古怪文字，鸪姑则在尝试将「治百病香草」、「炼金植物」种植到「贪婪之岛」上。” “要我说，「贪婪之岛Z」未来真的是大有可为。” 笃恩撸起袖子，的确有种想要大干一番事业的冲动。 (本章完) ------------ 第337章 违反协会规定实在是太刺激了 游艇像是织布机的梭子一样，顺畅地穿过了霭霭雾气，抵达怪石嶙峋的「贪婪之岛」海岸。 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磊扎，像是一尊门神一样站在码头上，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从游艇上下来。 “虽然提前收到了你们的讯息，但是职责所在，我还是得亲自过来看一眼，以防万一。” “怎么样，杰尔曼，小滴，你们的旅途一切顺利吗？” 杰尔曼任由海风猎猎地刮着他的猎人黑袍，只抬手按住飘忽不定的三角帽。 “一切顺利。详情待会回到里美路城堡里再说吧。” 小滴从杰尔曼身后探出头来，朝着磊扎微微颔首，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 磊扎挑了挑眉毛。 “也好。笃恩，你的假期过得怎么样？” “我吗？哈，再没有比这个假期，更令人愉快的了！” 笃恩欢快地晃动着手指，忽然才想到身为死刑犯的磊扎是没有所谓的“假期”的，不由地收敛起笑容。 这么多年的相处，笃恩早就把磊扎当作他的伙伴。 只是磊扎早年犯下的罪孽的确需要赎罪，笃恩并未为他开脱，磊扎也自愿过上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磊扎敏锐地察觉到笃恩的表情变化，只是坦然地拍了拍笃恩的肩膀。 “放心吧，我不介意。好了，既然人齐，我们就返回里美路城堡吧，游艇放在这里，会有人处理的。大家都等不及了。” 他像是足球裁判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牌，身为管理员的他，无需具现化「魔导书」，就能使用卡牌。 “使用「同行」，目标是「里美路城堡」！” 念气之柱从卡牌中砰然射出，灌在了在场四人的身上，充盈的力量立刻让他们拔地而起，飞向半空。 他们像是白日流星一样，呼啸着掠过天际，很快就看到了里美路城堡的塔尖，于是他们的身形就开始下坠。 噗—— 在城堡大门前，四人之中有三人都稳稳地落地，只有笃恩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爆炸头，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脚步有些虚浮……” 磊扎意味深长地提醒：“笃恩，要节制啊。” 这次众人听从了杰尔曼上次的建议，没有一大波人在里美路城堡门口迎接，只有李斯特像是管家一样守在这里。 留着金色卷发、穿着背带裤的、体型如正太的他，朝着众人微微躬身。 “「贪婪之岛」上所有拥有A级权限的人，都已经在里美路城堡的会议厅里聚集，等候各位了。” 笃恩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纠正道：“李斯特，我们以后要叫「贪婪之岛Z」的了。” “啊？”李斯特有些懵了地抬起头来。 在这之后，笃恩与李斯特、磊扎详谈起他之前在游艇上与杰尔曼商议的改名，两人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宽敞明亮的会议厅里，在复古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张印有「G·I」印记的旗帜与条幅。 这里的确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唧唧咋咋地说着什么，在杰尔曼等人步入大厅后，声音才如潮水般逐渐退去。 视线焦灼地聚焦到他的身上，许多人朝他热情地打招呼，比如莫老五、拿酷戮、阿本加聂、旋律。 满脸褶子的林聂婆婆刻意把主位空了出来，留给杰尔曼。 杰尔曼推辞不过，最后就坐了上去，他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已经事实上是「贪婪之岛」的核心了。 他的目光扫过长桌，很快就注意到坐在一起的、尼特罗会长找来的「十二支」成员——皮优与鸪姑。 两位女性猎人在「贪婪之岛」上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算是基本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与生活节奏。 她们在长桌上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 戴着粉色兔耳头套的皮优，相当放松地把她与长桌几乎平行的上半身，放在了桌面上。 她的双手举着一个贴了可爱图纸的手机，手指正在快速地按动按键，眼前还摆放了一台手提电脑，显然也是她的。 戴着花哨羽毛头饰的鸪姑，则背靠着椅子，双手抱胸，此时以一种严肃认真的神情，与杰尔曼对视。 杰尔曼咳嗽一声。 “皮优，鸪姑，事情我已经听笃恩说了，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这座岛屿上在做什么，我很感谢你们能前来帮助。” 这是真心话。 「东·富力士的西篇残卷」、「治百病香草与炼金植物的移栽」都需要专业人才来打理。 「古文书猎人」皮优与「植物猎人」鸪姑，无疑就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皮优这时候双眼才离开手机，慢慢地坐起身来。 “刚到这里不久后，我和鸪姑的确很吃惊呢……” “那个老头（指尼特罗会长），只说交给我们一项需要严格保密的「A级任务」，其他什么都没说。 “我们完全被「黑暗大陆资料档案馆」以及「研究所」的内容打了個措手不及。” 鸪姑也皱着眉，摇起头来。 “身为猎人协会的「会长」、「十二支」的你们，竟然在暗地里做下这么多违规的事情，还把我们也拉下水了……” “这真是……” 皮优在这时瞪大双眼，抬起双手，兴奋地挥舞起来。 “这真是太刺激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鸪姑白了皮优一眼，冷哼一声。 “虽然违规了，但是……我得承认，你们带回来的成果很是惊人。” 显然，数天时间泡在「黑暗大陆资料档案馆」和「研究所」里，两名猎人如饥似渴地查阅了所有感兴趣的内容。 那些惊世骇俗的内容，让她们彻底动心了。 尼特罗会长很清楚该怎么引诱「十二支」，什么都不需要对她们说，只要把事实摆在她们眼前就可以了。 「黑暗大陆」简直就是未被彻底开发的宝库，而她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们甚至感觉到了荣幸，因为她们是「十二支」中仅次于杰尔曼、金、莫老五之后，知晓这里秘密的人。 就连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两位「副会长」，也很有可能不知情……真是可怜他们这样兢兢业业…… 杰尔曼没想到她们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 猎人，尤其是在各自领域发展到极限的猎人，都会发觉限制他们继续前进的，是六大陆的疆域。 随后，他们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世界以外的地方吸引。 「黑暗大陆」，又称「新世界」，那里能够让他们突破眼前的极限，满足更多的好奇心，完成更大的功绩。 这怎么能不让人动心呢？真正的猎人，在六大陆终其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杰尔曼露出社交场合该有的笑容。 “那么，我代表「驿站马车」以及「贪婪之岛」，正式欢迎「卯兔」皮优与「酉鸡」鸪姑的加入。” 「驿站马车」代指位于「黑暗大陆」那一侧的成员，「贪婪之岛」则代指位于「六大陆」这一侧的成员。 众人都相当配合地鼓起掌来，算是完成了简短的欢迎仪式。 接下来，他们才进入正题，话题当然是先从杰尔曼这里开始。 (本章完) ------------ 第338章 主动请缨前往黑暗大陆的人选 杰尔曼首先讲述的是「流星街剿灭宰伊洛势力事件」的全过程，包括他们已经与流星街结成了合作关系。 “目前流星街内仍然有‘宰伊洛的恶魔’在游荡，流星街人与职业猎人在内外合力地绞杀它们。” “希拉会留在流星街，充当我们与流星街之间的中间人。我们支持他们重建，他们未来投桃报李，就这么简单。” 磊扎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NGL的宰伊洛啊……其实，我发觉我的部下‘狼人’威尔芬，似乎对宰伊洛有着异样的关注。” “在听说宰伊洛已经被你杀死后，他表露出悲伤的情绪，这是我之前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威尔芬总是疑神疑鬼、不合群，现在却像是人类一样伤感，与海贼团的其他成员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我想，他作为人类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宰伊洛的部下。宰伊洛一死，他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类时的念想。” 褐色皮肤的阿本加聂，也轻咳一声，加入话题。 “这么说来，‘兔女郎’希娜对宰伊洛也有过关注，不过在知道杰尔曼、小滴会去剿灭他之后，希娜就没有再提宰伊洛。” “或许她知道宰伊洛绝不可能在杰尔曼、小滴手下活下来，所以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她更喜欢的事情上，比如，捉弄那些玩家。” 李斯特一板一眼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也开口说话。 “这么对比起来，伊卡鲁哥、梅雷翁对宰伊洛的关注就相当低了。” “他们比其他「嵌合蚁」要更快地融入到「贪婪之岛」内，并没有被宰伊洛的事情牵绊。” 众人听到这里都点了点头，他们与伊卡鲁哥、梅雷翁都有接触，知道他们已在「贪婪之岛」上开始新生活。 被强行转化为「嵌合蚁」的庞姆，在这方面就很有发言权。 “人类的灵魂，嵌合蚁的身体，我们因为这样的特性，注定了会在人类与嵌合蚁之间摇摆不定。” 她抬起布满鳞片的手，抚摸着自己额头上那大得出奇的圆球突起。 “但是，真正的情感羁绊，还是需要日积月累而成的。我相信，他们也好，我也罢，迟早会完全融入到「贪婪之岛」上。” 听到庞姆的话，莫老五、诺布、拿酷戮与秀托忍不住露出惭愧的神色，尤其是庞姆的老师诺布。 在对于自己是人类，还是嵌合蚁的认知上，庞姆本可以不用有这样纠结的选择的，只要当时他们阻止她进行那样危险的计划。 很难说，庞姆选择来「贪婪之岛」，是不是有躲避他们几人，重新开始的意思。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好顺其自然。 杰尔曼不想要让长桌上的氛围变得继续颓丧下去，于是主动讲起他去到「揍敌客家族」那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与杰格·揍敌客的会面与谈话，杰尔曼还是隐瞒了下来。 这是杰格的请求，他不希望亚路嘉太早受到关注，反正他们现在还没有要挑战「雾状生物·埃」的意思。 在听说金的儿子小杰，与酷拉皮卡、奇犽一起被安排到「天空竞技场」的云古身边时，不少相关人士都略显兴奋。 笃恩摸着下巴的胡渣，开怀地笑了起来。 “十天养好手伤，十天苦练就能推动「黄泉之门」，看来金的儿子，资质很不错啊。” “我们可以给云古那边拨一些资金和人手，另外，可以开始准备小杰他们抵达「贪婪之岛」后的事宜了。” “据我估计，他们大概半年到一年内，就会来到这里，并试图通关，找到有关金的线索。真是期待啊。” 笃恩说“真是期待啊”的时候，分明露出了怪叔叔要玩弄子侄的可怕笑容。 随后，杰尔曼这才提及自己的「猎人徽章·银白三角」的能力分支。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提前返回黑暗大陆那边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众人都热烈地讨论起来。 “物资器材方面早就准备好了。”笃恩说，“那么，我们真正要讨论的，是这次这支队伍的人选。” “首先，杰尔曼与小滴肯定是要去的，那么就只剩下两个名额。” 发际线比较危险的莫老五，本来一边听着众人对话，一边用手帕擦拭着他的墨镜，这时候他重新戴上墨镜。 “我去吧。我欠杰尔曼一个大恩情，这次正好是回报的绝佳时机。” 他把墨镜往下一拨，那鹰钩鼻上的双眼眯了起来。 “不过，我事先声明，我迟早是要回来六大陆这边的。” “我是「海洋猎人」，我的主战场始终是在大海，而不是陆地。” “尼特罗会长现在很显然在秘密地推动着「黑暗大陆探索」的重启，一旦成功，他们未来就需要人手。” “「猎人协会」需要派遣出一支队伍，从六大陆出发，越过「边界线」，穿过那片危险叵测的大海，然后抵达「黑暗大陆」。” “在那片大海上，我无疑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能够安全回来的前提上。” 诺布瞥了莫老五一眼。 他并没有开口，而是按下帽檐，以便挡住他的秃头。 经过「十二支」之一的「午马」萨长的心理治疗，诺布已逐渐从对「蚁王与三护卫」的恐惧中走出来。 可是，他的本性仍未得到改变。 他就是那种拥有很强力的「念能力」，但是却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类型。 这个代价，就是他的心理防线比许多人都要低，积攒压力的速度非常快。 一旦心理防线被攻破，他就会崩溃绝望。 本来，诺布的「四次元公寓」在「黑暗大陆」是能够大放异彩的，可是他自身的性格不太适合待在高压环境下。 之后主动请缨的，还有拿酷戮和秀托。 他们一直都有在翻阅「黑暗大陆档案馆」的资料，秀托还有些担心，拿酷戮则已经跃跃欲试。 而最后众人决定的队伍人选是杰尔曼、小滴、莫老五与拿酷戮。 接下来谈论的话题，就是皮优与鸪姑负责的部分。 皮优说：“「东·富力士西篇残卷」的第一段话，其实还是很好辨认的，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推测。” “第一段话里基本是「六大陆文字」，只是越写越潦草。” “大概意思是‘我很后悔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我宁愿从未吃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这未言尽的话语里，似乎透露了东·富力士的某种恐惧，以至于后悔食用了「五大希望」之一。 众人都疑惑不安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来。 (本章完) ------------ 第339章 卡金帝国纳斯比国王的宣言 皮优把她粉色的手提电脑挪了过来，敲击了一下空格键，就唤醒了休眠状态的电脑屏幕。 她将手提电脑的内容，投放在会议厅的投影仪上。 李斯特贴心地起身，去拉起窗帘，让室内昏暗下来，好让投影仪上显示的画面更清晰。 皮优滑动着鼠标。 “你们看，第一段的文字，还是很明显地看得出是「六大陆文」的各种简化变体。你们应该知道‘草书’吧，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不过，第二段开始，这些文字就很显然脱离了「六大陆文」，变得非常复杂多变。” “我有超过八成的自信，认为这是不同种的语言混杂到一起，组成的一篇「西篇残卷」。” “之所以会这样，我估计，还是与东·富力士的经历相关。第一段话里，他已经承认吃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我们可以认为，这就是他长寿地活过两、三百年的原因，而两、三百年在黑暗大陆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性。” “在独自的旅程中，他基本用不到「六大陆文」，相反，为了与不同物种交流，他需要学习、活用它们的文字。” “学过不同种语言的人都会这样，在精神紧张、激动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把多种语言混杂在一起使用。” “东·富力士恐怕不是故意要给我们的翻译增加难度，而是对于他而言，‘谜底就是谜题本身’，他什么都没有隐瞒。” “杰尔曼，如果你想要我彻底破译这一沓「西篇残卷」的全部内容，要么给我带回来更多「西篇残卷」，要么给我带回来更多不同种类的文字。” 皮优说话很不客气，可是她提出的任务的确是必要的。 杰尔曼答应了下来。 鸪姑则描述起她移植「治百病香草」与「炼金植物·梅塔利昂」到「贪婪之岛」上的难度。 “它们都是你们打倒的怪物身上搜刮而来的，如果能模拟出相同的环境，应该是有可能的。” “不过，「治百病香草」是用血肉浸润，这相对而言还好说，「炼金植物·梅塔利昂」则需要灵魂灌溉，这就很难解决了。” “就算有办法，我想你们也不想把「贪婪之岛」变成一个大型的邪教岛屿，把活人的灵魂献祭出去之类的……” 鸪姑语气很刻薄，但是她与皮优一样，只是陈述了事实。 大家都对她们暂时得出的这些结论没有异议。 杰尔曼让她们继续研究各自的专题。 之后，众人又讨论了一番「贪婪之岛Z」今后的种种变化，以及尼特罗会长的行踪，会议就到此为止了。 会议结束之后，杰尔曼找上阿本加聂。 “你和希娜，能够为我「除念」吗？” “我没有问题。”阿本加聂信心满满，“不过希娜还不行，她仍未彻底消化之前的「除念代价」。” “没关系，那就拜托你了。” “您言重了。” 阿本加聂在这之后又一次表现出与上次「除念」相似的超常发挥，这应该就是他现在为什么这么自信的缘故。 「森之精灵除念」不仅成功，而且一连清理了杰尔曼剩余的两个「负面特质」——「荒野恐惧症」与「赌术糟糕」。 从这一刻起，他身上就再也没有「负面特质」了。 紧接着，杰尔曼又找上了旋律，让她为自己吹奏一曲长笛，把他累积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压力值」彻底清空。 于是，在又一番准备之后，杰尔曼、小滴、莫老五与拿酷戮这支四人小队，在2月15日出发。 杰尔曼与小滴都是「提灯传送」的常客了，在场不少人也看过数次「提灯传送」的画面，所以都没有多少惊奇。 只有当事人的莫老五、拿酷戮，以及那些还未真正看到过「提灯传送」画面的人，会保持紧张的专注度。 当资料里提及的「传送提灯」、「信使小鬼」一一出现时，这群人才有了传送真的要发生了的实感。 杰尔曼触碰「猎人徽章·银白三角」，通过消耗空闲的三盏「传送提灯」，达到能立即使用「传送提灯」的效果。 结果是一切顺利。 杰尔曼、小滴、莫老五与拿酷戮，都被原地传送离开，消失在了里美路城堡地底的这座大厅内。 还没有见过这幅画面的人，都是一副又惊又奇的模样，见过的人则是早已拿起摄像机，观看之前拍摄下来的过程。 这时候，笃恩手里的「管理员戒指」亮了几下，然后投影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的人，是戴着机械头盔、银色长发的双胞胎管理员之一——依妲。 “有什么事吗，依妲？” “笃恩，我刚刚检测到，网络上正疯传着一段视频，是关于卡金帝国与黑暗大陆的，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卡金帝国和黑暗大陆？！” 依妲与笃恩的对话，的确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所有人都纷纷围拢过来。 笃恩皱起眉头，说：“伱把视频传过来，我们看看。” “我已经发过去了，你现在应该就能点开来。” 于是，笃恩旋转「管理员戒指」，投影的画面就变成了一段视频的开头，而依妲的画面则缩小成右下角的一個小窗口。 视频的开头，出现了一个大胖子的身影。 在场所有人，先后地都认出了这个胖子的身份，因为他实在是太有名了，经常出现在新闻头条里。 这个胖子就是卡金帝国的国王——纳斯比·灰郭肉，也就是那位被杰尔曼等人干掉的切利多尼希四王子的父亲。 “……丰富的资源！应有尽有的食物来源！人类富足的未来就在那片土地上沉睡着，哦嗬嗬——” “所以，我们卡金帝国肩负着全人类的梦想！我在这里宣布，我们要进入黑暗大陆！”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大吃一惊。 然而纳斯比国王还未说完。 “我们已经成功拥护了一位最佳的人选，出任黑暗大陆探险队的总负责人。由我介绍一下！” “那位猎人协会的尼特罗会长的儿子，比杨德·尼特罗！” 比杨德那张酷似尼特罗会长的脸，在视频中得以放大，以至于任何熟悉尼特罗会长的人，都没有怀疑比杨德的血脉。 视频内容仍旧在继续，接下来就是比杨德在发表激动人心的宣言。 林聂婆婆眯起的双眼，睁了开来。 “据我所知，尼特罗会长与比杨德，正在秘密地推动「黑暗大陆探索」的重启。” “V5持谨慎态度，仍旧在开会讨论，并没有向外透露，也还没有得出结论。” “这应该是卡金帝国与比杨德故意打出的一张牌，逼迫V5把「黑暗大陆探索」的事宜摆到台面上来，强行重启。” “除此之外，就是打算让卡金帝国表现出好像是「探索黑暗大陆的先驱者」的形象，之后无论怎么提及这起历史大事件，都会变成是卡金帝国领头了……” 视频的最后，纳斯比国王提到了卡金帝国大部队启航的日期，大概就是今年的8月或9月。 (本章完) ------------ 第340章 古代迷宫发生的那些事 古代迷宫高塔顶层的灰色地板上，出现了紫色的纹路，纹路最终都灌注在中心点，而中心点浮现出一盏提灯。 嗡—— 场景呈漩涡状地扭曲了片刻，就有四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还各自与四只干干瘦瘦的信使小鬼牵着手。 杰尔曼松开与信使小鬼的手，低头查看「猎人徽章」的投影。 「提灯地点：古代迷宫」 「冷却时间：160天」 160天，也就是五个多月时间，如果要按部就班地等传送提灯完全冷却，就要等到8、9月份了。 不过，有了「猎人徽章·银白三角」的存在，杰尔曼相信他们是能够提前返回的。 现在就看自己什么时候能集齐新的三盏空闲的传送提灯了。 杰尔曼与小滴都不是第一次往返古代迷宫与里美路城堡，所以他们此刻都显得云淡风轻。 莫老五与拿酷戮这对师徒却不一样，他们好奇地四处观望起来。 “这里就是「黑暗大陆」，就是「古代迷宫」吗？” 杰尔曼将传送提灯收起，四只信使小鬼随之消散。 他转头时，就看到莫老五与拿酷戮已经站在外面的阳台上，往外远眺。 小滴则指了指高塔顶部很明显是后加装的一个巨大的、古铜色的钟，它被悬挂在这里。 “杰尔曼，我们走之前没有这个钟的吧？” “没有。” 小滴庆幸地拍了拍鼓鼓的胸口。 “我还以为我又记错了。” 真正该关注的是这个吗？ 杰尔曼绕到古铜色大钟的后方，找到了一根同样悬挂起来的铁柱，于是双手把它抱了起来。 “我想，大概是金或者比司吉的主意，让我们回来的时候，敲钟提醒，这样他们立刻就能知道了。” 小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杰尔曼抱起铁柱，撞在了被悬挂起来的铜钟上，发出铛铛铛的巨响，从高塔顶部传播开去。 小滴拿两根小手指，堵住了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杰尔曼敲了数下，这才把铁柱松开。 过了一会儿，拿酷戮在阳台外大呼小叫起来。 “杰尔曼、老师、小滴，我好像看到金、比司吉他们了。” 他略带兴奋地朝着那個方向，挥舞着双臂，像是一个与数月未见的远洋水手重逢的人一样。 杰尔曼与小滴踱步到莫老五、拿酷戮的身边，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已经建有两层楼高的城堡。 城堡的样式参考了里美路城堡。 特殊的地方，就是所有宅邸与塔楼都环抱着这里的最高建筑——古代迷宫高塔。 只要站在古达迷宫高塔的顶部，就能够俯瞰城堡各处。 杰尔曼也看到了拿酷戮所看到的金、比司吉等人，他们显然听到了钟声，都汇聚到了庭院里。 当他们抬起头来时，正好与古代迷宫高塔上的杰尔曼等人对视上了。 其中，那位又胖又壮的卜哈剌，也和拿酷戮一样，挥舞着双臂回应。 片刻后，所有人都齐聚在古代迷宫高塔的顶部。 九个人让这里显得稍微有些拥挤，但是氛围是又惊又喜的。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比司吉惊愕地摇晃着小滴，“不是说要80天后才能再次使用提灯传送吗？” 她和其他留守在这里的人，早已做好了要等上快三个月才能与杰尔曼、小滴见面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小滴摇头晃脑一阵，左手手指指了指杰尔曼。 留守黑暗大陆的众人，视线都聚焦到杰尔曼身上。 金微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以后就要方便许多了，就是凑齐三盏传送提灯不知要多久。” “不管多久，都比五个多月短。”比司吉双手叉腰，“就是可惜要强制二选一，否则既能瞬间让传送提灯冷却，又能增加每次传送成员数量，那就更好了。” “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金反驳道，“更多地是帕利士通那种恶心人的强制二选一。” “是是是。”比司吉翻起白眼，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的表情。 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杰尔曼问道：“先别管传送提灯了，你们说说看，我们离开的这半个月，这一边都发生了什么？” “如你们所见。”比司吉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高塔外的城堡，“城堡已经建到了第二层，接下来就是第三层、第四层。” “然后就是……古代迷宫的「植物兵器金银锭寄生种」恢复活动，时不时地出没在血海中，献祭自身。” “除此之外，就是我们与驼鹿人马部落的贸易互通，大概是一周一次。” 比司吉指了指计划之外的莫老五、拿酷戮，问道：“你也该说说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也好。”杰尔曼意味深长地看了金一眼，“我从头开始说起在那边发生的事情，尽量精简。” 金有些奇怪，不明白杰尔曼为什么要看着自己，不过还是盘腿坐在地板上，倾听起来。 于是，杰尔曼按照时间与地点，描述起这半个月都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从贪婪之岛，到流星街，再到枯枯戮山，然后是天空竞技场，最后又是贪婪之岛。 莫老五与拿酷戮为什么在这里，众人都明白了。 而杰尔曼这次争取到了揍敌客家族与流星街阵营的合作，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不过，真正让所有人吃惊的，还是杰尔曼碰到了金的儿子——小杰。 金也总算是明白刚才杰尔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我有他现在的照片。”杰尔曼从猎人黑袍里找了一阵，找到了一张照片，递给金，“虽然是合照。” 照片里面总共是四个青春洋溢的青少年，从左到右分别是酷拉皮卡、奇犽、小杰与雷欧力。 四位青少年，都朝着镜头方向比了一个V字手势，露出笑容。 其中小杰与雷欧力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杰尔曼指了指照片中的那个刺猬头少年：“这就是小杰现在的模样，他和你长得很像。” 金没有接过照片，只是略作不屑地望了一眼，哼了一声：“哦，是吗？” “给我看看！”比司吉一把将合照抢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果然与金长得挺像的。” 好奇的门淇、卜哈剌、桑比卡也聚拢到她身后强势围观。 众人都对一贯臭屁的金，会有怎样的儿子感到好奇。 结果一看之下，他们都感觉小杰似乎挺乖巧的，完全不像他父亲这样讨人厌。 小滴不知道为什么也过去凑热闹，明明她看过真人，也看过照片。 “他已经拿到了猎人执照。”杰尔曼说，“他的资质很好，现在我把他放在云古那里，让云古教他念能力基础。” 比司吉连连点头：“云古吗？金，你可以放心了，我的弟子，教导你的儿子念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 “嘛……念能力都学不会的话，他还是不要来找我比较好。”金撇撇嘴。 “啊！伱是在害羞吗？”比司吉看着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金居然害羞了！难得一见！因为知道儿子的现状很好，所以害羞了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金按低了毡帽，遮住上半张脸，低声嘀咕着什么。 比司吉嘿嘿地笑：“这就对了，不过三、四十岁的人，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抛家弃子的人渣呢？” 金懒得反驳比司吉。 杰尔曼继续说：“我估计，他们大概只要半年不到，就能打到天空竞技场的200层，并且取得三胜，达成我的最低要求。” “之后，他们就会去找有关「贪婪之岛」的线索。” (本章完) ------------ 第341章 发放礼物以及最后的准备 金听到这里，想起自己留在故乡鲸鱼岛的、关于「贪婪之岛」的线索。 想来，只要小杰回到鲸鱼岛，米特就算再讨厌我，也会把线索交给他吧？ 米特是金的堂妹，是个美丽却单身的女性。 金还记得那位彪悍而坚强的女人，是怎么从自己这里，夺走了小杰的抚养权的。 事实上，金当时的情况，的确不适合抚养小杰，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时间与精力。 所以，米特其实是主动揽下了这份责任，帮了他一把，让他能够安心地在外继续自己的猎人之旅。 因此，金对米特是心存感激的，尽管他从来不会将这些说出来。 “那就让他来吧，让他来「贪婪之岛」。能够在现在的「贪婪之岛Z」中通关，他至少会是「精英级」。” “这样的他，至少有资格追逐我的脚步了，然后在这期间，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随着杰尔曼实力与地位的增强，他之前提出的「念能力者等级划分」也得到越来越多人承认。 金在这里就沿用了这个「念能力者等级划分」。 他对小杰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严苛，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 金就是在追逐东·富力士这位先祖的足迹之中，从而逐渐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猎人道路。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小杰，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比司吉这才郑重其事地把那张合照，递给金：“你对你的儿子，还是有很高的期待嘛。收起它吧。” 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张合照接了过来，然后相当随意地塞到了口袋里。 他很想表现出不被家庭、亲情牵绊的一面，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那么他也不打算掩饰了。 杰尔曼继续说：“我们这次除了要挑战险峻山脉之外，还有一个摆在次要地位的任务。” “尼特罗会长找来了皮优为我们破译「新世界纪行·西篇残卷」，但是她需要更多黑暗大陆的文字，尤其是不同种的文字。” 语言天赋极高的金点点头：“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与皮优相似的观点，所以我已经在收集不同种类的文字了。” “只是「驼鹿人马文」以及他们所熟悉的文字，加起来并不算多，他们也辨认不出「新世界纪行·西篇残卷」上的其他文字种类。” “我估计，这些文字所属的种族，距离这里相当远，与驼鹿人马部落没有交集。” “不过，驼鹿人马部落答应我们，在下一次的「亚人种守望联盟」召开时，他们会尝试帮我们收集更多语言文字。” 杰尔曼颔首：“那就好。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之后，众人又聊了一阵险峻山脉少之又少的情报，以及「贪婪之岛Z」的现状，然后就从高塔顶层往下走。 比司吉一手一个，拉着杰尔曼与小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来来来，让你们看看城堡的现状，至少我们每個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就是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床。” 杰尔曼听到这里，就转头看向小滴。 小滴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她还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奇怪杰尔曼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小滴？你忘了吗，你把‘礼物’给带过来了。” “唔？唔……啊。”小滴这才想起来，“是哦。” 比司吉惊讶地问：“什么‘礼物’？你们带了‘礼物’过来？”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在「古代迷宫城堡」内参观每一个房间时，小滴的「凸眼鱼」都没有闲下来，不断地往外面吐东西。 大厅的沙发、桌椅、毯子，厨房的铁锅、菜刀、铲子，房间的大床、被子、枕头等等。 短短一刻钟不到，整座「古代迷宫城堡」就变得更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不仅如此，小滴还给留守在「古代迷宫」的众人，带来了各自的特殊礼物。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笃恩与李斯特的主意，礼物也是他们挑选的。 金得到的是三个皮箱的书，全都是他之前寄存在「里美路城堡」书房内的书，这样足够他解闷了。 比司吉得到的当然是衣裙、饰品、香水以及一整套化妆工具等等，她的存货的确快要用完了。 门淇和卜哈剌得到的是六大陆那边的新鲜肉食蔬菜、面粉、酱料等等。 而桑比卡则是各种药物、瓶罐容器等等。 不过比司吉还是抱怨起来。 “在「黑暗大陆」这种地方待上半年，真是越来越想念「六大陆」那边的空调、电视、电脑了……” “还有电冰箱！”门淇在一旁提醒，“这样储存食材就更方便了。” “电视、电脑应该没这么容易。”杰尔曼说，“不过等我们取回「无人石」，可以给整个「古代迷宫城堡」供电时，空调和电冰箱的确可以带过来。” 比司吉、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都不禁畅想起拥有「无人石」之后的未来。 虽然没有「无人石」，但是他们至少有小型柴油发电机，供应「古代迷宫城堡」夜晚的灯光是足够的了。 至于水源，则有四个来源，第一个是雨水，第二个是「贪婪之岛资源卡牌」，第三个是「古代迷宫」之外的湖泊河流，第四个就是血海的过滤。 总的来说，这里的条件还是蛮艰苦的。 不过为了像是钉子户一样守住这个据点，探寻更多「黑暗大陆」的资源，他们还是甘之如饴。 而他们也的确收获了回报。 金描绘的地图已经扩张到「古代迷宫」之外数十公里范围内，并且还在扩大。 比司吉从驼鹿人马部落那里换来了一枚鹅蛋大小的绿宝石，这让她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门淇与卜哈剌的食谱新增了许多独特的菜名，有一部分反映在了今天的晚餐之中。 桑比卡在与驼鹿人马部落的交流中，学习到了许多看起来很原始，但是放在「黑暗大陆」却很正常的医治手段。 在「古代迷宫城堡」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众人又齐聚一起，商谈起前往险峻山脉那里的事情。 “「古代迷宫城堡」这里得有人留守。”金提醒道，“驼鹿人马部落一周大概会过来这里与我们贸易一次，得有人招待他们。” 杰尔曼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意识到要采取排除法来挑选出发与留守的成员了。 他、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这五大战斗主力肯定是要去「险峻山脉」的。 除此之外，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还有偏向辅助的「减压」、「侦察」与「运输」能力，怎么都应该一起去。 之后是桑比卡，她负责医疗救治，也应该在队伍中。 门淇与卜哈剌的负责饮食的定位重复了，他们倒是可以二选一，最后杰尔曼选了门淇。 剩下的就是拿酷戮。 他拥有「野兽猎人」的知识，不过，是属于「六大陆」那边的，不是「黑暗大陆」这边的。 他的战力，在众人之中也算不上顶尖。 可是，他可以起到补充战力、保护后勤成员的作用。 他的念能力在某些时候也能发挥奇效，所以也入选队伍之中。 这么一来，前往「险峻山脉」的成员名单就定了下来，杰尔曼等八位念能力者出发，卜哈剌留守「古代迷宫城堡」。 他们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比如去驼鹿人马部落，为莫老五的大烟斗烙印上「炼金植物·水元素附魔」，顺便让莫老五与拿酷戮熟悉「古代迷宫」与驼鹿人马部落之间的环境。 最后，他们预计在3月1日启程，开始传送与挑战之旅。 (本章完) ------------ 第342章 险峻山脉 在驼鹿人马部落的老工匠姆希哈的「强化系·千锤百炼之极致」的锤炼下，莫老五的大烟斗得到了「附魔」。 “这就是「附魔」吗？” “对，你试试，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绝不会浪费任何一株「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姆希哈拿粗糙的毛巾，擦拭起脸上的汗水。 莫老五双手抓住大烟斗细长的那一端，将它立了起来，又挑起墨镜，仔细观察着大烟斗上烙印下的印记。 「炼金植物·梅塔利昂·水元素附魔」，那是一个波浪状的印记，一旦莫老五催动「念气」，它就会熠熠生辉。 他的「念气」，会变化成「水元素」，获得水流的性质。 这和他的「紫烟拳」还不一样。 他的大烟斗是实实在在地点燃烟草，然后借助辅助的「放出系」来放大烟雾，再用核心的「操作系」来操控烟雾。 现在，「水元素附魔」的存在，相当于让他斜跨「念能力系统」，得到了「变化系」，作为继「放出系」、「特质系」以外的第三个辅助系统。 莫老五简单地试用了一下「水元素附魔」后的大烟斗，配合自身的「紫烟拳」，他在原地用水雾造就出如梦似幻般的场景，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 “哈哈哈，很不错，姆希哈，我得感谢你的工艺！” “没什么，我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人类对我们部落的帮助，才是实打实的。” 姆希哈说着自谦的话，然后与莫老五对视一眼，两个男人一起哈哈大笑。 「附魔」对于莫老五这位「操作系念能力者」以及「海洋猎人」而言，是莫大的利好。 雾与水，两种他最信任的“伙伴”，都能够受他驱使，无疑会大幅增强他的战力。 和莫老五的情况相同的，还有一样是「操作系念能力者」的门淇。 她的「双刃狂想曲」与「火元素附魔」，形成「豪火之双刃」无疑也能打出极高的伤害，对待“弱火”的敌人造成奇效。 可以说，「炼金植物·梅塔利昂」对于使用武器的、尤其是「操作系念能力者」而言，是具有相当大促进作用的「附魔植物」。 与莫老五、门淇相比起来，小滴「风元素附魔」的逆十字架，对小滴而言就没有太大的提升。 甚至于，她经常忘记自己的逆十字架也能够用来作战。 这点是性格原因，就没有办法了。 好好感谢了老工匠姆希哈，又与驼鹿人马部落的老酋长、斯赛尔阿与奇霍尔希兄弟道别后，众人这才启程返回「古代迷宫」。 在2月底，众人回到「古代迷宫」，与留守「古代迷宫城堡」的其他人汇合，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在3月1日的上午，众人准时地聚集在了「古代迷宫高塔」的顶层。 由于小滴的记性有时很好，有时又很不好，因此清点清单上所列物品是否带齐的，是比司吉、门淇与桑比卡。 金双手插兜地站在一边，莫老五抱着他的大烟斗靠在墙壁上，两个身经百战的男人都是神色如常。 拿酷戮相对活泼许多，正做着热身运动，飞机头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摇晃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杰尔曼启动了「古代迷宫高塔」的「特殊传送提灯」。 四只皮包骨头的「信使小鬼」，从「特殊传送提灯」的灯座后爬了出来，冷漠地凝视着众人，又认命般地伸出双手。 第一拨，杰尔曼将金、比司吉与小滴三人先行送往了「险峻山脉」。 抵达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怪石嶙峋，他们四人站在了山峰的高处，旁边就是万丈深渊。 以那种陡峭程度看来，他们就好像脚尖踩在了刀锋上一样。 呜呜呼啸的山风刮来，让他们好似随时都会坠落悬崖之下。 放眼望去，全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与郁郁葱葱的树海，更远的地方被云雾遮掩，看不清楚。 至少现在而言，杰尔曼等四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 这里从表面看起来，和「六大陆」的深山野林也没有多大区别。 “我回去接其他人了。”杰尔曼重新蹲伏在「传送提灯」旁边，与「信使小鬼」作伴，“你们自己小心。” 比司吉对杰尔曼打了一個OK的手势，金和小滴则都是点点头。 于是，杰尔曼通过「传送提灯」折返到「古代迷宫高塔」，接送第二拨人——莫老五、门淇与桑比卡。 又一次成功后，杰尔曼如法炮制，将最后一人——拿酷戮给带走。 卜哈剌朝杰尔曼与拿酷戮挥挥手，看着他们消失，倾听着「高塔」与「城堡」的安静，默默地收拾心情，开始了他「孤独的美食家」的生活。 将拿酷戮也带到「险峻山脉」，与众人汇合之后，杰尔曼趁着众人观察四周的时候，检查起自己的「猎人徽章」的投影内容。 连续五次传送跃迁，杰尔曼被迫沾染了三种类的「负面特质」，与两种类的「疾病」。 ——三种类「负面特质」—— 「苍白」：抵御“流血”、“腐蚀”等伤害的抗性小幅降低。 「沉思者」：受到的“压力治疗”效果小幅降低。 「焦虑」：位于“黑暗大陆”以外的地域，每周会增加一定数值的“压力”。 ——两种类「疾病」—— 「黑死病」：“腐蚀”、“疾病”的抗性大幅降低，“生命上限”与“速度”大幅减少。 「绦虫病」：“食物消化”速度翻倍。 杰尔曼通过「猎人徽章」查看完毕自身情况之后，毫不犹豫地取出「治百病香草」提炼的针剂，给自己扎上了一针。 嗤—— 众人都看了过来，并且很快就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染上疾病了？”小滴蹲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盯着杰尔曼看，“好点了吗？” 杰尔曼再度看向「猎人徽章的投影」。 「黑死病」消失了，但是「绦虫病」还在，杰尔曼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众人。 带着口罩的桑比卡，乖巧地双手十指相扣地握在一起，声音闷闷地说： “「治百病香草针剂」，是没有办法一次性清除身体的所有疾病的……等大概一个小时后，你再扎上一针，就可以清除「绦虫病」了。” 她又转过身，怯怯地对众人说： “我建议大家都扎上一针……它能增强我们抵御疾病的抗性，大概十二个小时后效果会降到最低……我们在这期间继续扎针即可延续疾病抗性。” (本章完) ------------ 第343章 被黑暗空间吞噬 桑比卡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脸蛋有些红扑扑地低下头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比司吉首先用行动回应了桑比卡，成为第二个现场扎针的人。 “听桑比卡这位专家的，总不会错。”比司吉如是地支持着怯弱的桑比卡。 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嗤嗤”声，很快，所有人都扎上了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 桑比卡回收了所有针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回收盒中封存起来，再塞进她的背包里。 为避免妨碍小滴使用「凸眼鱼」，众人一般不会现在就把消耗品让「凸眼鱼」吞下，而是会留到旅程结束之后。 这些针管也是一样的，众人还没有道德败坏到随意丢弃垃圾，除非碰上紧急情况。 正当众人把注意力，又一次投放在周边的「险峻山脉」时，他们却听到了一阵怪响。 嗡—— 嗡—— 嗡—— 不合时宜的响动，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刚刚起身的杰尔曼，就低下头来，惊讶地发觉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回收地面上那盏「特殊传送提灯」了。 它，好像被锁死在原地…… 除此之外，它还不断地发出嗡鸣声。 紫色的光芒像是波纹一样，向外扩散了一圈又一圈，就在陡然间转化成了暗黑色的潮水。 黑暗，涌了出来。 四只「信使小鬼」早已逃之夭夭。 杰尔曼有了某种预感，并以最快的速度回头，朝众人大喊： “离开这里！” 唯一对他突然的高呼，有所反应的，是金。 金伸手抓住了距离他最近的桑比卡，然后飞身后跃。 杰尔曼也做了类似的事情。 他一手一个地抱住了小滴与比司吉，试图逃到安全的距离。 小滴与比司吉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强行抱起带走，半秒后才有所反应。 然而，杰尔曼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安全距离”，到底是多远的地方。 杰尔曼与金的动作已经足够快，想要挽救他人的反应也很是极限，可是事情总是不会如你所愿。 他们在吃惊中，消失在黑暗里。 随后，杰尔曼、小滴、比司吉、金与桑比卡也先后被黑暗潮水追上，无论使出怎样的「念能力」，都会被暗黑啃咬。 黑暗的奔流，实在快到难以想象！ 失控的惊慌感袭上所有人的心头，视野里无边无际的黑暗更是令人胆颤。 这异样的死寂只持续了片刻，就是此起披伏的惊呼声。 “这里是哪里？” “你们在哪个方向，我看不到你们！” “我们是在飘浮吗？还是在下坠？怎么没有落脚点？” 他们就像是处于失重状态一样，只是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没有障碍物可以提供发力点，这让他们无所适从。 他说不准自己是在上浮，还是在下坠，亦或者左右摇摆。 总而言之，他至少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应该朝哪個方向悬浮。 “镇定！” 杰尔曼在黑暗中，告知其他人稳定自身，不要自乱阵脚的方法。 “不要过于惊恐紧张，只要保持精神集中，加上「念」，我们能够稳得住。” 黑暗之中，的确有不少人，无条件地相信了杰尔曼，并完成了对自身浮动的掌控。 随着成功的人越来越多，相信杰尔曼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所有人都保持住了平衡，而不是颠三倒四的。 黑暗空间的失重不再是最大的难题。 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难题是，应该怎么离开这个黑暗空间。 他们都尽可能地不去想这些最坏的可能性。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黑暗空间，杰尔曼在思索片刻后，就有了一些想法。 “你的「传送提灯」，你的同伴小滴的「凸眼鱼」，职业猎人诺布的「四次元公寓」，其实都是在「黑暗」中走过。” 与之印证的，还有「面壁人」在真正的世界树旁，对杰尔曼等人的「强制传送」，那同样是一片黑暗。 而旋律对于恐怖的「黑暗奏鸣曲」的最后记忆是： “我们在那么一瞬间，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如果没有猜错，杰尔曼等人就是被「传送提灯」内涌出的黑暗潮水，带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 而触发「黑暗奔流」的，恐怕就是杰尔曼频繁地使用「传送提灯」。 杰尔曼具现化出圣洁月光大剑。 它放射的青色光芒轻易就刺穿了黑暗，并给予了身边众人一丝心理的慰藉。 只要能看见彼此，确认彼此的存在，那么心理压力也会大大降低。 从圣洁月光大剑的光芒中得到启发的众人，纷纷取出头灯，戴在了脑袋上，并打开开关。 很快，一道道光柱交错着，扫向了黑暗空间内各处。 光柱扫到的地方，依然没有看到落脚点，甚至一点能称得上障碍物的物质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不知道飘荡了多久。 杰尔曼释放了「圆」。 如今他的「圆」已经超越金，是这里最大范围的，达到了半径1000米。 如果他把「念气」集中在一个方向上，则能够达到更远。 无论是全覆盖，亦或者极限距离，杰尔曼的「圆」，都已经强过尼飞比特的「不规则圆」。 这时候，他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圆」，除了感应到小滴他们之外，还感应到了别的“活物”。 “活物们”密密麻麻，朝着光源的这里，像是飞蛾扑火般涌来。 杰尔曼第一时间就向众人说明了这个情况，让他们保持戒备。 很快，在众人的光芒照耀下，一个巨大的、缩在螺旋的甲壳中的、满是肥大触手的怪物，飘浮着出现了。 (本章完) ------------ 第344章 无孔不入的压力侵袭 造型极似鹦鹉螺的生物，并不是从黑暗之中涌动而出的唯一生命。 在有限光源的照映下，密密麻麻的、长得相似却体型较小的“鹦鹉螺”，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了。 最先登场的那只是它们之中体型最为巨大的，有一座小山那么高大。 其余的相比起来则小得多，可是也能与人类的体型媲美。 那些从坚固如岩石般的螺旋甲壳中伸出的黑色触手，在头灯的照射下挥洒着异样的粘液，并不断地蠕动蜷曲着。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许没有发声器官，或许没有发出声音的必要。 总而言之，它们直接如暗潮般涌向众人。 众人看得出这些大小不一的「鹦鹉螺」来者不善，于是纷纷以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反击。 不能召唤「怨念记忆」，这是杰尔曼的判断。 它们是「念兽」，可是却没有聪慧到能像杰尔曼等人一样用「念」来保持平衡，只会遵循本能，攻击最近的敌人。 那么，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杰尔曼双持圣洁月光大剑，给靠拢过来的一只「小鹦鹉螺」一记劈砍。 咔嚓一声，轻松破壳。 再来一剑，它的软质躯体就被砍为两半，往「黑暗空间」深处坠落。 是「精英级」。 杰尔曼以他砍过数不胜数个「精英级」的经验做出精确的判断。 随后，他的目光，就被那巨大的「鹦鹉螺」吸引。 一般而言，它是这里体型最庞大的「鹦鹉螺」，那么就应该是它们的首领，同时也是它们之中的最强者。 杰尔曼也的确从它灰黑斑驳的甲壳上，嗅到了一丝与他同阶的气息。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最庞大的「鹦鹉螺」，就该是自己要先解决的目标。 “我来对付它。” 杰尔曼没有指明他的敌人是谁，但是在场的所有同伴都听明白了，并纷纷飘向一边，让开空间。 念气汇聚，如同助推器一样呼啸，令杰尔曼如同火箭般扎向「巨大鹦鹉螺」。 圣洁月光大剑在拖拽下洒落青色光粒。 转眼间，杰尔曼就来到了「巨大鹦鹉螺」的身侧！ 铛—— 火星迸裂，杰尔曼的圣洁月光大剑顺势砍在那「巨大鹦鹉螺」的甲壳上，被震得弹刀。 而甲壳上也只露出一道凹陷下去的裂痕，并未彻底破裂。 好硬，果然是「冠军级」。 杰尔曼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里为数不多能让「巨大鹦鹉螺」破防的，大概只有同为「冠军级」的杰尔曼，以及「大师级」顶尖之一的金了。 同时，他的「异魔克星」在高亮，精准与暴击增加，这也向他宣示了敌人的种类。 下一刻，那「巨大鹦鹉螺」还未扭转它庞大的身躯，那些蠕动缠绵的滑腻触手，就已经涌了过来。 嗤—— 霎时，胸膛前的「巨大之湖」、「巨大之深海」与「猎人」三道烙印符文，以及「粗健」特质都在高亮。 减伤、各类抗性、体力与气量恢复都拉满，抵消了「苍白」带来的“流血”与“腐蚀”的抗性削弱。 不仅如此，杰尔曼察觉到自己的「冠军光环」也在高亮，这代表着他刚才遭到了「压力侵袭」。 握住冰凉的「猎人徽章」，杰尔曼从投影中果真看到自己的「压力值」小幅增加。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冠军体质」、「冠军光环」以及「巨大之湖」、「巨大之深海」两道符文，在遭到同为「冠军级」的「巨大鹦鹉螺」攻击后，他的「压力值」应该是飙升一大截才对。 考虑到「巨大鹦鹉螺」与那些「小鹦鹉螺」是同一种族，念能力应该也是类似的。 那些「小鹦鹉螺」恐怕也能发出「压力侵袭」。 而与它们交战的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他们，就没有杰尔曼这么多抗性防御了。 尤其是抵御「压力侵袭」的抗性。 杰尔曼内心涌起一丝不安，却没有受到它的牵绊，仍旧坚定地朝「巨大鹦鹉螺」而去。 只有击倒它，才是对身后的同伴最大的帮助。 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等人的情况，的确不妙。 他们已经先后遭到了「压力侵袭」，并逐渐意识到它的厉害。 疼痛感倒是在其次，最麻烦的应该是那种影响心智的、挥之不去的阴霾在心头积聚。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都试图坚定意志，学着像杰尔曼那样硬挺过去。 只是「压力」的积累太快，不少成员都没有做好准备，就已被击穿了心理防线，陷入到了精神动摇的境地。 在小滴身上，还有更为糟糕的问题。 她推动「凸眼鱼」按键时，发觉它本身的「吞吐一切死物」的念能力无法发动，好像是被封锁了一样。 小滴还特意探头，往「凸眼鱼」的喉咙深处看去，以为是有什么堵住了它，结果只看到「凸眼鱼」极力张大嘴巴后，咯咯作响的喉管。 她向与她并肩作战的比司吉，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情况。 “我明白了。” 杰尔曼向众人提及过杰格·揍敌客的「黑暗空间互通理论」，简短思索后，比司吉就有了答案。 “你的「念能力」的确是被封锁了，因为「凸眼鱼」吞吐的「死物」，很大概率最后会来到这个「黑暗空间」的某处。” “只要还在「黑暗空间」内，你就无法使用「凸眼鱼」的「吞吐」。” “因为现在的特殊情况，造就了一個悖论——「黑暗空间」不能够既在「凸眼鱼」的里面，又在「凸眼鱼」的外面。” 小滴没听懂比司吉在说什么，她只是扶了扶黑框眼镜，将「凸眼鱼」当成了大铁锤，抡向了「小鹦鹉螺」。 嘭—— 「小鹦鹉螺」被敲碎，碎肉、触手与粘液先是失重地飘舞一阵，然后就朝着深渊坠落。 “还行吧，我的「凸眼鱼」还是很好用的。”她如是平静地说。 一时间，众人只要不涉及「黑暗空间」的「念能力」都在大放异彩。 然而「压力侵袭」无法阻挡，且不断地累积着。 终于，情况在某个瞬间，急转直下。 桑比卡与门淇，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 黑暗的荆棘之刺扎入脑袋之中，令她们都露出了痛苦神情。 她们的攻势与防御不由地慢了下来，这下她们更是遭到更多「小鹦鹉螺」的围攻。 尽管其他同伴及时过来补防，可是却无法阻挡可怕的事态发生。 在桑比卡与门淇的身边，各自出现了一道扭曲的漩涡。 它们只在一瞬间，就将两人吸了进去，并转眼间消失无踪！ “桑比卡！” “门淇！” 展现「金刚真身」的比司吉，在惊呼声中伸手去抓，却连她们的衣角都没能抓到！ 被那道「扭曲漩涡」带走，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无法预料结果的忐忑不安，加速了众人内心「压力」的积累，就连他们的呼吸都不由地急促起来。 杰尔曼听到了惊呼声，但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与「巨大鹦鹉螺」搏斗着。 如果放任它通过自己这一关，那么他的同伴们才会陷入更为绝望的境地。 锯肉刀、霰弹火铳、火焰喷射器、螺纹手杖、太刀千影盘旋在他的身侧，被五只「念气之手」操持。 许多飞过来试图包围杰尔曼的「小鹦鹉螺」，都葬身在这全覆盖的、全自动的攻击圈内。 杰尔曼则双手握住圣洁月光大剑的剑柄，套上黑底白骨的蔑视铠甲，顶着扑面而来的腥臭，突袭而上！ 噗噗噗—— 嘭—— 杰尔曼用圣洁月光大剑摧毁了飞驰而来的碎片，并看到了二阶段后的「巨大鹦鹉螺」的真容。 它露出舒展后的躯体，在众多触手之上的是一颗狰狞夺目的脑袋，遍布着如同蜘蛛般的众多眼目。 这头异魔对杰尔曼虎视眈眈！ 而杰尔曼也毫不畏惧，爆发出针锋相对般的气势，像是波涛怒吼一样。 来吧，冲我来！ (本章完) ------------ 第345章 击杀暗黑冠军异魔 而在主战场之外的副战场，战斗也同时持续着。 “啊——” 拿酷戮在大喊大叫中，双拳胡乱挥舞，目标已经不是附近的「小鹦鹉螺」了。 因为他被迫戴上了「暗黑王冠」，也同样是「扭曲漩涡」，带走了他！ 莫老五的水与雾来迟一步，无法挽回弟子的陡然消失！ 他气愤地将怒火倾泻在最近的数个「小鹦鹉螺」上。 明明它们都是可以被击杀的，偏偏那「压力侵袭」却能轻易渗透心防！ 第三个人了。 更糟糕的是，戴上「暗黑王冠」的人，还会加剧身边人的精神意志紊乱。 简直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下一样，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就算再愚蠢的人也该反应过来，更何况想到这些的是金。 他朝着众人呐喊。 “「压力」达到临界点，就会强制戴上「暗黑王冠」，而戴上「暗黑王冠」，就会引来「扭曲漩涡」！” “「暗黑王冠的折磨」，这是无数次发生在杰尔曼身上的情况，我们也要用杰尔曼的方法来解决！” “「扭曲漩涡」则是新状况，这是我们要避免的！” “要么解决掉眼前的「小鹦鹉螺」，阻止它们的「压力侵袭」，要么就在跨过临界点时，坚定心智！” “如果出来的不是「暗黑王冠」，而是「银白光环」，那么我们就大概率不会被「扭曲漩涡」拉走，还能得到全身心增幅！” 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都明白金在说什么，毕竟有杰尔曼的先例。 可是，说是容易的，实际要怎么做到呢？ 「银白光环」，真的是那么容易爆出来的吗？ 事实证明，不是的。 小滴与莫老五在这之后，成为了第五个、第六个戴上「暗黑王冠」，并且被「扭曲漩涡」带走的人。 多米诺骨牌果然在不断倒下！ 比司吉明明一直守在小滴的身边，「暗黑王冠」与「扭曲漩涡」出现时，她甚至比小滴更快反应过来。 维持「金刚真身」的她，强拉着小滴，要远离「扭曲漩涡」。 然而「扭曲漩涡」的吸力异常惊人。 她们根本没能飘出多远，就被吸了回来。 “杰尔曼平时感受到的是这个吗？” 小滴眯着一只眼，一副挺疼的感觉。 她感受着「暗黑王冠」带来的「压力折磨」。 “我感觉和他的心，又近了一些。” 比司吉吃惊地回过头来：“这种时候了，你在说什么……等等，你……” “比司吉，它的目标是我。没事的。” 小滴挣脱了比司吉的手，并立刻就被「扭曲漩涡」带走。 “小滴？！” 她与小滴的关系本来就很好，一年以来的亲密相处不是虚无的。 更何况，让小滴不明不白地消失，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后面该怎么面对杰尔曼。 这一刻，饶是比司吉，也心神大乱。 金在左冲右突间，金光环切，又击退了一大波「小鹦鹉螺」。 他一回头，看到不仅失去了小滴与莫老五的身影，而且看到比司吉的头顶上也悬浮出「暗黑王冠」！ “见鬼！”金不知道是在咒骂他们，还是在骂自己，“不是说了，要心智坚定吗？” 下一刻，比司吉也被「扭曲漩涡」带走。 金很快就被仍然连绵不绝而来的「小鹦鹉螺」包裹。 他能够轻松地击杀它们，却也挡不住它们的「压力侵袭」。 终于，他感觉到了，他也跨过了「压力」的临界点。 然而，他想要看到的「银白光环」并没有出现，戴在他头顶上的，同样是「暗黑王冠」。 无一例外。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吗？ 爆出「银白光环」是小概率事件，这次我们全都赌输了…… 「扭曲漩涡」在身旁出现，金仰头注意到，头顶「银白光环」的杰尔曼，正在专注地与二阶段的异魔搏杀。 不，还有一个人。 众人与「小鹦鹉螺」的缠斗，为杰尔曼争取到了与「巨大鹦鹉螺」战斗的时间与空间。 在被「扭曲漩涡」吞噬的最后一刻，金凝聚金色的「念气」，汇聚成了一柄闪动的长枪，并奋力地投掷了出去！ 呼啸—— 嗤—— 金色长枪直透「异魔鹦鹉螺」，短暂地阻遏了它的动作。 杰尔曼趁机蓄力重击，一把就击碎了「异魔鹦鹉螺」脑部的防御，敲碎了它的众多猩红眼瞳！ 「异魔鹦鹉螺」吃痛，稍稍往后遁逃。 杰尔曼转过身，看向下方的战场，看到的只有茫茫黑暗，所有的头灯光芒都已消失。 而一大波「小鹦鹉螺」在他圣洁月光大剑的照映下，如同一只只令人厌恶的飞蛾，扑了过来。 杰尔曼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了什么。 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时，「小鹦鹉螺」全都成了一团团飘舞的烂肉，坠向深渊。 在他眼前仍在飘浮着的，是遭到一轮又一轮重创的「异魔鹦鹉螺」。 “轰——” 杰尔曼挺起圣洁月光大剑，噗嗤地刺入它的脑部。 青光如注，从另一侧射出，轰出了一个巨大窟窿！ 「异魔鹦鹉螺」彻底失去生气，如同陨石坠落般，朝着下方落下。 战斗结束后，杰尔曼独自漂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之中。 「猎人徽章」的投影中显现他得到了「黑暗鹦鹉螺的怨念记忆」与「传送提灯」，他也浑然未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空间」中待了多久。 稍稍振作一番后，他尝试着去找到这个地方的边界。 也许有，也许没有，杰尔曼不清楚，但是至少是一个希望。 如果「黑暗空间」就是一个个「空间念能力」共用的地方，那么理论上说，这里通向万事万物，也有无数开口。 找到边界，找到豁口，他或许就能离开「黑暗空间」，再确认小滴和其他人的安危。 杰尔曼不愿相信小滴和其他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由于「绦虫病」，他腹中饥饿难忍，于是他先用「治百病香草针剂」，清除了这一疾病，又拿出「食物卡牌」。 可是，「食物卡牌」无法使用。 杰尔曼意识到，在这里，所有涉及「空间」的「念能力」都会失效。 于是，他保持饥饿，继续漂流。 蔑视铠甲的代价是脱离战斗后无法自行解除。 「银白光环」会转为「暗黑王冠」，持续地折磨着杰尔曼的身心。 杰尔曼却在这一刻，觉得这股折磨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疼痛感能让他能麻木。 然而，就在「暗黑王冠」出现后不久，杰尔曼的身前，就出现了一道「扭曲漩涡」。 杰尔曼看着它，思索起来。 原来如此。 这个「黑暗空间」把他们拉入，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他们全员都戴上「暗黑王冠」，让他们全都饱受折磨！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道漩涡就应该是…… 杰尔曼在熟悉无比的身心折磨中舒展眉头，微微昂起头。 他从容地朝「扭曲漩涡」飞去。 嗡—— 黑暗退散，万物恢复光明。 杰尔曼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在两块矗立的巨大岩石之间睁开双眼。 随后他就听见不远处的枝桠间传来不知名的鸟鸣。 他从两块巨大岩石之间的缝隙中走出，站在了满地落叶之中。 天空在参天巨树的枝叶交错间、雾气萦绕间半掩半露。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小滴和其他人，只看到了树木、石头、杂草与远处的一团雾气。 但是，不管怎样，这代表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黑暗空间」特意把他们吸入，就是为了让他们所有人都遭到折磨困扰，然后再放归到「黑暗空间」之外。 只是，这里是哪里？还是「险峻山脉」吗？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所有人应该都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如果是同一个地点，他们应该会留下来等候自己，或者至少在离开前留下显眼的标记。 他取出笃恩、李斯特制作的手持通讯器，按动开关之后，却无法正常使用。 坏掉了吗？ 杰尔曼皱起眉头，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他又取出自己的手机，发觉它无法开机，一直是黑屏。 不知道是「黑暗空间」，亦或者这里有古怪，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去了作用。 这么一来，他就没有办法直接联系上其他人了。 于是，杰尔曼决定，再度释放他的「圆」，扫一遍这一带，碰碰运气。 可是，「圆」毕竟不是万能的。 它一顿扫描过去，扫到的生命体数不胜数，根本无法分辨出小滴和其他人在不在其中。 要想确认，就必须接近那些疑似人类的生命体反应。 距离越近，「圆」的探测就越精准无误。 杰尔曼没有犹豫，开始了搜索。 ------------ 第346章 与野兽狭路相逢 雾气渐渐散去。 杰尔曼拨开眼前交错的、齐人高的杂草，手里的螺纹手杖试探地戳在地面上，没有松动脱落的迹象，他这才放脚上去。 这里的坡度相当陡峭，杰尔曼得确认脚步稳当，免得一个踉跄，狼狈地在地上摔一跤或滚半圈。 他刚从一座高峰上徒步下来，又开始攀爬这座山峰，并且始终没能脱离一整片连绵不绝的树海。 郁郁葱葱、色彩斑驳的树叶简直就像是织成的一张遮天蔽日的帷幕，笼罩了这里。 走了一段路，杰尔曼基本确认，自己现在仍旧在险峻山脉内，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 圣洁月光大剑在险峻山脉的狭窄路径中显得过于笨重，于是杰尔曼将它换成了更趁手的螺纹手杖。 它起到了近似登山杖的效用，杰尔曼行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他身上有一样东西却是不能换的，或者说，不为他的意志所转移，那就是蔑视铠甲。 按照以往的经验，使用蔑视铠甲作战的时间越长，解除它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 杰尔曼大概要脱战一个小时以上，蔑视铠甲才能被解除。 然而，在险峻山脉这种危险地段，想要保持一个小时以上不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他没走几步路，就被一团团魔鬼藤缠住了双腿，他不得不用螺纹手杖将它们砍断。 这样就算又触发了蔑视铠甲。 只要有切实的攻击与防御，杰尔曼就不算脱离战斗，这一个小时以上的代价，又要从头开始算起。 暗黑王冠透过荆棘之刺不断地折磨着杰尔曼的身心。 如果不是有强悍的体质与为数众多的符文与正面特质，他可能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甚至于早就已经在不久前因心力交瘁而死了。 想到心力交瘁而死的可能性，杰尔曼情不自禁地为他的同伴们担忧起来。 他们全员都遭受了暗黑王冠的折磨，与杰尔曼不同，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不愉快的初体验。 当然，比司吉与门淇都有减轻压力值，从而消磨掉折磨的念能力。 桑比卡通过药物，说不定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只要饱受折磨影响的同伴，不是孤身行动，而是待在她们的身边，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心力交瘁。 现在问题就在于，会不会有同伴像他一样，一個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险峻山脉之间，最终被暗黑王冠的折磨以及这里的怪物们彻底吞噬掉性命。 杰尔曼必须尽快与其他人汇合，确认更多的情况，以便做出后续的判断与决定。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释放一波超远距离的「圆」，扫荡前后左右。 不仅是为了探明前方路径、搜寻同伴或警惕敌人，而且也是为了让同伴、敌人知晓他的存在，做出相对的反应。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大多数生活在险峻山脉的野兽，都不想招惹上这宛如远古巨兽般的气势的主人。 它们在杰尔曼未抵达之前就已经远远遁逃。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杰尔曼的同伴都没有做出回应，这只能证明他们大概率都不在附近。 险峻山脉相当广阔，比起古代迷宫与灰白荒野加起来还要巨大，杰尔曼直到现在都没能用肉眼或「圆」，找到它的边界。 不过，这里的野兽也不全然都会畏惧杰尔曼的「冠军气势」。 总有一些饿疯了的、或智力不高的怪物主动送上来。 一路上，杰尔曼就碰上过那么几头，也全无意外地被他剿灭。 过不了多久，狭窄路径的震颤与碎石的滚动，证明了那头怪物也在接近，并且很快就从拐角的盲区探出头来。 这是一头中型种野兽，光从显现气量看来大致是「大师级」。 它全身长满像是生锈一样的锈红色长毛，可是躯体却干瘦得像是得了病的狗，从水里捞出来的猫。 也是，「精英级」及以下的怪物绝大多数都会被他的「冠军气势」吓跑，也只有「大师级」会来与他狭路相逢。 锈红长毛、肢体如干柴的中型种野兽，朝着杰尔曼歇斯底里地吼叫了数声，似乎是威吓，让他不要再靠近。 但前面是他要走的路，事到如今，他绝不会下山绕路，浪费更多时间。 杰尔曼将手中的螺纹手杖，换成了应付这种体型更方便的圣洁月光大剑，并毫不犹豫地大踏步着走上前去。 尽管言语不通，可是锈红长毛野兽已经意识到杰尔曼行动里的压迫感，于是它也做出了回应。 它那像是三只长钩的爪子扒在了旁边的陡峭岩壁上，并硬生生地挖出了一大块巨石，并拨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锈红长毛野兽想要的，当然是看到巨石滚落，砸烂杰尔曼的躯体，或者至少把杰尔曼带着滚向仅仅数步之遥的悬崖之下。 可是，那块拨过去的巨石，却在一道冲天而起的青色突刺光柱中碎成数瓣，砸在了岩壁、小径上，滚向了深渊。 杰尔曼从滚滚烟尘中飞身而出。 暗黑王冠切换而成的银白光环熠熠生辉，蔑视铠甲紧紧贴合，仿佛要渗入他的肉里。 只有战斗才能减轻蔑视铠甲带来的痛楚，可是战斗却又会不断延长蔑视铠甲脱离的时间。 至少现在，杰尔曼不需要做出矛盾而苦涩的选择，要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哪怕这是在饮鸩止渴。 锈红长毛野兽那长有钩子般利爪的右臂抓向了突破而来的、近在咫尺的杰尔曼，却被杰尔曼轻易地在半空折转身形，躲闪掉这一攻势。 下一刻，双持圣洁月光大剑的杰尔曼，就已经把锈红长毛野兽的这只右臂从手肘处整齐地砍下，噗地落到了地面上，暗红色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锈红长毛野兽发出痛苦的嘶鸣，变得更为狂躁，在这狭窄的小径上如同一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眼看岩壁与小径快要被中型种的锈红长毛野兽这一连串动作摧毁，杰尔曼直接一个箭步，踩着抖动的山壁，举起圣洁月光大剑，来到了锈红长毛野兽的脑袋侧面上方。 锈红长毛野兽发觉了杰尔曼的意图，须发全都如蟒蛇般活动起来，并一同像是长矛般扎向杰尔曼。 那一小部分咚咚咚地、深深地扎进岩壁之中，锈红长毛野兽一时间竟无法将它们回收。 它不得不抬起一直耷拉着的左臂，像是长鞭一样甩向空中的杰尔曼，试图一击命中。 这时候杰尔曼才注意到锈红长毛野兽一直没有用过它的左臂。 当他眼角余光瞥去，就明白了缘由。 锈红长毛野兽原本就是极为干瘦的体态，可是它的左臂在它身上仍旧显得病态。 上面的锈红长毛基本脱落得差不多，露出的皮肉干瘪得像是完全被抽掉了血液一样，不敢想象这是一头活物的手臂。 这条软趴趴的、干瘪的左臂没能给杰尔曼造成任何像样的阻碍。 杰尔曼甚至无视了它，直接挺起圣洁月光大剑，噗嗤一声，刺入到锈红长毛野兽的两眼之间，青光直贯而入！ 杰尔曼一个前空翻，平稳地落地后，这头锈红长毛野兽就全然失去了一身的力量。 它如小山般先是倒向旁边的岩壁，砸出一个凹痕之后，又连带着许多碎石，一同翻滚着坠落向旁边的悬崖之下。 (本章完) ------------ 第347章 从洞穴里伸出的触手 不久之后，杰尔曼从「猎人徽章」上得知了那头锈红长毛野兽的真名——「渴血爪兽的怨念记忆」。 他回过头去，来时的小径已被渴血爪兽倒下的巨大动静破坏，断裂出一道宽约三米的豁口。 不过这道豁口对于念能力者而言，等同于不存在，杰尔曼能轻易地跃过去。 当然，杰尔曼现在是不可能回头的。 杰尔曼继续朝山顶进发，这一次他没有收起圣洁月光大剑，因为他知道这场战斗可能还未结束。 方才超远距离的「圆」，探查到的巨大生命反应，不止那一头渴血爪兽。 来到山顶较为开阔的地带，杰尔曼找到了那头渴血爪兽奋不顾身地堵在山路上的原因。 这里是它们的巢穴，至少也是临时的巢穴。 十几头同样是中型种的渴血爪兽都趴在了灰色的石块上，或是黄褐色的杂草堆上，全都诡异地闭着眼睛。 奇特的是，杰尔曼与刚才那头渴血爪兽的对攻，动静是相当之大的，巢穴里的它们不可能听不见。 然而这些渴血爪兽的确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于杰尔曼都已经站在距离它们不过二十米的地方，它们也没有动弹的迹象。 它们像是在集体酣睡一样，将干瘦的巨大躯体蜷曲起来，就这么团成一团，趴在各处，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为什么？ 杰尔曼不禁要问出这个问题。 很快，他就敏锐地注意到这些渴血爪兽身上，也出现了与刚才那头渴血爪兽类似的病态症状，而且更为严重。 这些渴血爪兽的身上总有那么一些部位变得干瘪如树皮，有些甚至整个下半身都缩水了一大圈。 杰尔曼的「圆」放射状地扫了出去，大概确认了一遍，并没有前狼假寐，盖以诱敌的伎俩。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群渴血爪兽就是在睡觉，而且睡得似乎很香甜，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与他战斗的那头渴血爪兽，是这里唯一清醒的一头，被派去把守关隘，只可惜它的死战并没能阻止侵入者。 饶是如此，这里的渴血爪兽之中，有数头是「大师级」，剩余的全是「精英级」，只要它们苏醒，一同向杰尔曼发动攻势，对于杰尔曼而言，也是一场苦战。 可是，它们却昏睡不起，白白地把破绽都露给了杰尔曼。 既然渴血爪兽没有妨碍杰尔曼的意思，杰尔曼也就没有莫名其妙地屠掉整个族群的动作。 他打算省点力气与念气，前路还很远。 不过，他的确对这些渴血爪兽睡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原因很感兴趣。 只有一头渴血爪兽巡逻，那么它们要怎么抵御敌人呢？ 杰尔曼从一头头倒下如肉山的渴血爪兽之间走过，耳边全是它们发出的鼻息声。 看到它们这么安眠，杰尔曼都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里并不是危险重重的险峻山脉，更不是黑暗大陆的某处。 只是，当杰尔曼的「圆」再一次扫荡全场时，他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有某些不属于渴血爪兽的念气在附近。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地底。 杰尔曼尽可能快地收敛了「圆」，并以「隐」的姿态，即刻躲在了一头酣睡的渴血爪兽身后。 剩下的就是猎人耐心的等待了。 那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念气的主人，似乎相当慎重，在感受到杰尔曼的「圆」时，就第一时间停住动作。 在大概过去十分钟之后，它没能再感应到来自杰尔曼的念气，于是才如老鼠般再一次活动起来。 杰尔曼等了好一阵，听到了窸窸簌簌的声响，这才缓缓地从渴血爪兽的身侧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 只见渴血爪兽的脑袋前方，有一个大小如井口的洞穴，从洞穴之中，慢慢地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如藤蔓般的触手。 那条触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了一阵，像是毒蛇吐信一样感应着温度与湿度，又摆动了一阵，才伸向了渴血爪兽的脑袋。 噗嗤一声，像是对接成功的声音响起，杰尔曼定睛一看，就见那条触手扎在了渴血爪兽脑袋上似乎本来就有的洞口里。 紧接着，杰尔曼看到肉眼可见的蓝色光弧在接口处闪烁了数下。 而睡梦中的渴血爪兽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而且还舒畅地打起了呼噜。 短短数分钟之后，杰尔曼就注意到渴血爪兽腰腹处那锈红长毛之下的皮肉瘪了下去，露出那种如树皮般的症状。 看来，它们睡在这里，很可能是自愿的，有一头渴血爪兽巡逻，已经很难得了。 杰尔曼快步闪身向前。 那条触手反应过来，啵地一声从渴血爪兽的脑袋上拔出，想要缩回洞穴中时，却被杰尔曼一把揪住。 杰尔曼猛地用力，就将触手及触手后的怪物，给抓了出来，并暴露在洞穴外的阳光下。 这是一头亚人种怪物，有着近似人类般的躯体与四肢，脑袋如梭子，舌头却是一条触手，也就是被杰尔曼抓在手里的那条。 它刚才其实是将自己的舌头，伸进了渴血爪兽的脑袋里，吸取着渴血爪兽的生命，并给予渴血爪兽莫大的欢愉作为回报。 「育人兽·帕普」，能够做到“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就是眼前这么简单的事情。 快乐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是一个对不同的人而言，完全不同意义的问题。 在原故事线的嵌合蚁讨伐战中，小杰献祭了自己的未来，并抱着“就这么死去也无所谓”的想法，与尼飞比特战斗。 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小杰的实力拔高到远超尼飞比特的水准。 他的确杀死了尼飞比特，把缠怨状态下的尼飞比特也击溃了。 可是，事后，他浑身就开始了缩水干瘪，就像是眼前的渴血爪兽一样，甚至比它们要更快地令自身的生命消逝。 如果不是有各种医疗仪器吊着小杰的性命，他根本撑不到奇犽带着亚路嘉赶到。 相似的问题，摆在小杰面前。 向尼飞比特复仇，真的这么重要吗？ 是的，至少对于当时的小杰而言，是很重要的，远超生命本身。 渴血爪兽这样的猛兽，竟然为了致幻的极致喜悦，主动来到有育人兽·帕普出没的洞口盘踞，充当“血包”，简直就像是…… 吸上瘾的瘾君子一样可悲。 它们已不在乎族群在黑暗大陆的生死存亡，它们特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哪怕多上一秒，感受那欢悦快感与梦幻仙境。 而被杰尔曼抓住的育人兽·帕普，战力不过是「精英级」，就这样轻易地拿捏了一头「大师级」的怪物。 看来黑暗大陆上也不一定是弱肉强食，至少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弱肉强食”。 育人兽·帕普在杰尔曼的手上疯狂挣扎，它伸出四肢，试图抱住杰尔曼，并与杰尔曼来一个疯狂的“舌吻”。 杰尔曼自然是拒绝的，并回给了育人兽·帕普一剑，想要将它斩杀在地。 而就在圣洁月光大剑砍在它的皮肉上时，蓝色的光弧再度浮现，并闪烁着涌到了杰尔曼身上。 一股麻痹的感觉从双手传导而上，他原本因蔑视铠甲而疼痛不已的身心不禁一松，紧张的大脑简直像是要化开来一样。 这种感觉……的确让他几乎难以自拔，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有了育人兽·帕普，他就能一直使用蔑视铠甲，就好像没有副作用一样…… 为什么不留它一命呢？它完全可以成为我的副手…… 杰尔曼猛地用力，一剑将育人兽·帕普贯穿，青光随即将它轰杀成渣，一点都没有留下。 他则喘气起来。 没有副作用？ 我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居然差点就打算把自己的命送给这头育人兽·帕普，只为了换取身心的舒适。 看来暗黑王冠的折磨与欢愉的快感诱惑，让他有了半秒的犹豫踌躇。 可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抛弃眼前的奶嘴乐，选择更艰难却正确的道路。 ------------ 第348章 满月充盈之夜 没有打扰陷入致幻美梦的渴血爪兽，也没有进入不知深浅的育人兽帕普的洞穴，杰尔曼径直离开。 “瘾君子们”仍旧趴在地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察觉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数小时前就已做出决定，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与小滴他们汇合，而不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育人兽帕普的事情可以留到后面再处理。 杰尔曼从未把小滴和其他人当作是耗材。 他们是与自己一样的、有共同意志的、敢于挑战黑暗大陆的、活生生的人。 杰尔曼绝不会在他们情况不明的状况下，探索这一片险峻山脉之下的育人兽帕普巢穴。 在翻山越岭间，太阳逐渐西斜，橘红色的火球在崇山峻岭之间燃烧着最后的黄昏霞光。 杰尔曼腹中饥饿、喉咙干渴时，就会取出贪婪之岛特制卡盒，将一小部分食物与水放出，边走边食用。 在没有「美食猎人」门淇在场的情况下，杰尔曼不会碰在这片险峻山脉中遇到的任何看起来可以吃的东西。 哪怕他的贪婪之岛卡盒之中，还有桑比卡准备的治百病香草针剂、解毒针剂等等。 他不想把它们浪费在这种地方。 蔑视铠甲仍牢牢地锁死在他的皮肉上，更不要提传导来阵痛的暗黑王冠。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一个多小时的脱战状态，对于单独行动的杰尔曼而言，实在是太困难了。 终于，身心俱疲的他停下了脚步，在一片凹陷下去的地形中，用附近的木柴搭建起一处篝火。 他打算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然后继续在漫漫长夜的黑暗中摸索前进。 篝火在火焰喷射器大材小用之下熊熊燃起，温暖的热量回到了杰尔曼的身上。 缕缕青烟在不知不觉间降临的夜幕中升腾。 浅白色的月亮从暗影覆盖的群山间拔高到半空，竟然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圆月。 不过，随着夜色渐浓，群山之间的呼啸风声之中，夹杂着许多不明的嘶吼。 对比起白昼时的较为安静，晚上的这里简直就像是暴徒的乐园。 杰尔曼回想起他看到的那一群趴倒在地、沉浸于梦幻中的渴血爪兽，不禁在想，它们是不是白天磕嗨了，夜晚便精神抖擞地活动起来了呢？ 他坐在一块平整的青色石块上，吃着自己的晚餐——一个蛋肉三文治，里面夹杂着一些酸甜的果酱。 可是，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他咬过一口的地方，忽然蠕动出数条近乎透明的蠕虫，在三文治上爬动起来。 杰尔曼很确定三文治之前是好好的。 也就是说，这些近乎透明的蠕虫，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在食物中生长出来的。 杰尔曼不了解其中的机制，不清楚蠕虫们是否危险，现在也没有时间深入研究。 他直接将整个三文治，连同那些蠕虫，一起丢入了篝火中。 噗——烟尘翻滚了起来，蠕虫们在火焰之中挣扎。 烧吧，烧光一切。 险峻山脉给人一种压抑的氛围，尤其是进入夜晚之中。 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树海与山岭，就像是一棵巨大无比的猪笼草一样，困住了深陷其中的小小昆虫。 或许这就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物，以及当年那支V5之一的贝格罗赛联合国的千人调查团中绝大多数成员，都选择了陷入育人兽帕普的吸食生命中不做反抗的原因。 对于他们而言，在快乐中死去，总比饱受摧残后，在绝望中死亡。 至少死在育人兽帕普的舌头下还能有最后的美梦。 育人兽帕普没能吸食到杰尔曼的生命，但是它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在杰尔曼落下致命一击前，试图用欢愉来取悦杰尔曼。 杰尔曼很确定自己当时感到了如同电流般的麻痹，之后就不由地产生了欢快的情绪。 是能直接刺激大脑，产生某些化学物质吗？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他恐怕还能够看到一些他想要看到的幻觉。 半个小时刚过去，杰尔曼就站起身来，灭掉了篝火，沐浴在月色中，走入黑暗森林。 他只是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就要继续前行，毕竟其他人的状况，可能并不比他好。 那些匍匐已久的怪物们，在致幻的快感与夜色的掩盖下，野心与杀戮欲望都在无限制地膨胀。 它们涌了过来，如一团团巨大阴影掠过扭曲的树干之间，又宛如暗黑色的漩涡般，卷向了处于暴风眼中心的杰尔曼。 那就来吧。 当杰尔曼拔出圣洁月光大剑时，它与满月遥相呼应，竟然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更宏大的威能！ 这是杰尔曼都未能彻底预料到的增幅。 嗡—— 圣洁月光的扫荡放射而出，被包裹其中的杰尔曼只觉得浑身舒畅，仿佛全然没有了蔑视铠甲与暗黑王冠的折磨。 而同样浸润于这圣洁月光之中的、朝着快感堕落的怪物们，却像是触碰到了灼热日光的吸血鬼一般，尖厉嚎叫着往四面八方逃去。 只要稍慢几步，它们就会在满月的力量之中灰飞烟灭。 杰尔曼也不介意补刀，把拦路虎一一斩杀。 自从抵达险峻山脉以来，杰尔曼从未有过现在这么好的感觉，满月的存在，让黑夜反而成了他的主场。 扛着圣洁月光大剑，杰尔曼一路前行，即使在脱战状态下，暗黑王冠与蔑视铠甲也再不能折磨他分毫。 暗夜之中的怪物们远远遁逃，哪怕是夜袭种也不敢近身。 杰尔曼所在的一大片区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片“真空区域”。 直到前方曲折路径中，冒出了数头白色的小点。 它们没有遁逃的意思，反而朝着杰尔曼的方向停一会儿，走一会儿地接近。 看到那呆板的行动模式，杰尔曼就有所察觉，当他稍微用「圆」探测了一番，就确定了下来。 于是，他在原地站定，任由那些白色小点靠近，并在皎洁月色下看到它们展露出花白的小小躯体。 这是一只只白色的兔子，可是组成它们的显然不是血肉与皮毛，而是一团团烟雾。 满月与兔子，这大概就是重聚的征兆，看来今夜终于有好消息了。 杰尔曼低头看着那些白烟兔子，像是真的兔子一样，嗅着他的鞋，蹲在他的周边一动不动一阵。 过了一会儿，它们就集体朝着一个方向蹦跳，蹦跳了数步之后又停下来，像是在确认杰尔曼有没有跟上一样。 杰尔曼当然跟了上来。 他与领路的兔子们一路行走，期间又碰上了更多这样的白烟兔子，全都汇聚在他的身边。 杰尔曼就在一群白烟兔子的簇拥下，踩着数块碎石，越过了一条哗啦啦作响的溪流，然后站在了一面如同镜子般光滑的峭壁前。 紧接着，水与雾交织而成的幻影帷幕被徐徐揭下，光滑的峭壁之下显露出不平整的一处凹陷。 洞窟的前方，施展了这「大师级」的掩藏技巧的，自然就是拥有「紫烟拳」以及「水元素附魔大烟斗」的莫老五了。 “果然是你。”莫老五将仍旧在黑夜中闪着「水元素附魔烙印」的大烟斗搁在地面上，“我的‘侦查小烟兔子’，从不在这种地方出错。” 扛着圣洁月光大剑的杰尔曼还没回答，就看到洞窟外的阴影中奔出一道身影。 她在满月与圣洁月光大剑的辉映下露出面容。 小滴扑了过来。 寻常的恋人之间再会，必然会有一个温存热烈的拥抱，但是小滴显然对拥抱有着独特的理解。 她直接跳到了杰尔曼的身上，双手扒在他的后颈上，双腿夹住他的腰，就这么把脸凑到了杰尔曼的面前。 小滴与杰尔曼完成了一吻，但是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戴着黑框眼镜，这相当于给两人的脸上都狠狠地来了一下。 ------------ 第349章 失散后各自的情况 滚烫湿润的吻之后，小滴才从杰尔曼身上跳下来。 杰尔曼未能在小滴的脸上看到表情的变化，可是却能从她的大眼睛里读懂了担忧、困惑、释然、喜悦等情绪。 两人站在月色中，低声说起了悄悄话。 “我都说了，杰尔曼肯定没事的。” 黑暗之中又传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娇小的比司吉走了出来，双马尾一晃一晃的。 “好肉麻啊，他们两个……” 话是这么说，泪腺发达的比司吉，都有些眼泪汪汪，不得不拿出小手帕擦拭眼角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她一路看过来的两个人，就这么天人永隔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必然是比司吉五十多年以来磕过的悲惨CP中的一员了。 “他们之间是特殊的嘛。”莫老五把大烟斗竖起来，双手搭在上面，把它当作拐杖拄着，“年轻真是好啊。” 他也是个颇为感性的人，只是比司吉在旁边抽噎了，他就得变得强硬起来，总不可能与她一起激动到要落泪吧。 比司吉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六个人重聚了，还不算坏。” 随后从洞窟中出来的，还有桑比卡，以及桑比卡搀扶着的、一瘸一拐的门淇。 她们看到杰尔曼的出现，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队伍里最强的战力，外加安全往返的保障在这里，给人带来的安心感是难以言喻的。 尤其是经历了这么一个惊慌的白昼之后。 当杰尔曼也跟着众人进入洞窟内时，莫老五尽忠职守地再度用水雾造就了奇幻的假象，将洞窟给掩盖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又释放了一波白烟小兔子，让它们分散开来，四处搜寻剩下两人的下落。 只不过大多数小兔子的下场，都会被群山间的怪物当作猎物撕碎，只有极少数会像是找到杰尔曼一样找到人。 可惜的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金与拿酷戮的消息。 金的安危，莫老五其实是不担心的，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弟子——拿酷戮。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保持冷静，并祈祷金与拿酷戮是结伴同行的。 莫老五侦察搜寻群山之间以及把守洞窟入口时，其余人都在洞穴内坐了下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比司吉指了指杰尔曼头顶的暗黑王冠，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蔑视铠甲，“先帮你解决掉它们再说。” 比司吉具现化出「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让杰尔曼平躺下来。 「曲奇小姐」将为他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按摩盛宴。 杰尔曼的脑袋枕在小滴的肉感大腿上。 不过，当他向上看时，由于视角原因，他根本看不到小滴的脸，沉甸甸的阴影将他的视线彻底覆盖。 “从黑暗空间里出来之后，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杰尔曼只好转过头，想去看比司吉，可是跪坐在他身边、为他按摩治疗的「曲奇小姐」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只好转回来，继续往上看，这样转来转去让小滴觉得痒痒的，于是她伸手按住了杰尔曼的脑袋。 比司吉解释起来： “黑暗空间大概是打算让我们全都经历折磨状态，然后随机地投放到险峻山脉的各处。” “不过，幸运的是，被扭曲漩涡带走时相差时间不远的两人，会被传送到距离较近的一块区域内。” “这样一来，门淇与桑比卡被传送到一起，我和小滴被传送到一起，莫老五则是单独一人。” “因为我们都是折磨状态，所以我和门淇做出了相似的选择，那就是先找个安全地方，用「按摩」或「美食」来解决折磨的问题。” “我们四人都先后解除了暗黑王冠的折磨……” 这时候，莫老五插嘴道：“我的运气就不太好了，因为是一个人，只好硬生生地扛过半个小时，折磨状态才消失。” “之后，我开始释放白烟小兔子，去搜寻其他人的下落，最先被我找到的就是门淇与桑比卡。” “当时，门淇与桑比卡已经解除了折磨状态，却遭遇了怪物们的袭击。” “桑比卡的一只手断了，而门淇则大腿骨裂，桑比卡在紧急状况下，不得不对自己使用了「大天使的息吹」。” “我的赶到，让桑比卡得以腾出手来，为门淇医治伤腿。击退敌人之后，我们就找到了这处洞穴作为据点。” “正午过后，我的白烟小兔子就找到了结伴的比司吉与小滴，并一步步地指引她们到这里来，就像是我之前对你做的那样。” 杰尔曼在享受治疗的同时，也平静地倾听着，这时候点了点头。 “安全地汇合就好。” 众人之间的相互合作，造就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这是他们能够在险峻山脉安然渡过这一个白昼的原因。 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安然。 桑比卡被迫使用了「大天使的息吹」。 哪怕当时的情况不致命，但是为了恢复战力，也为了能恢复能救治他人的手，她不得不消耗掉一张只能使用一次的保命卡牌。 门淇的腿骨裂，她的「大天使的息吹」已经使用过，这时候肯定是无法再用了。 不过，经过桑比卡的治疗，她腿上的伤势休养半个月左右就能够痊愈，只是这段时间肯定是行动不便了。 门淇生性坚强，哪怕是行动不便，依旧为众人烹饪了一顿晚餐，进一步地降低众人的身心压力。 他们都是承受过折磨状态的人，自然是知道那种状态下的痛苦，于是也没有拒绝门淇的好意。 晚餐才刚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从莫老五那里知道了疑似杰尔曼的人在接近。 后来的事，众人都知道了。 “那么，这段时间里，伱们看到育人兽帕普了吗？”杰尔曼问道。 众人都是一怔，然后连连摇头。 他们一路顾着怎么解除折磨状态，又怎么与其他人汇合，还要应对怪物们的威胁，哪里有时间注意到育人兽帕普。 再加上育人兽帕普是那种潜伏在四通八达的地底洞窟的怪物，他们只要没有去相关的地带，就很难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它们。 既然众人都不知道，杰尔曼也就顺势把白昼时与渴血爪兽、育人兽帕普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都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育人兽帕普就是能释放出类似会让人患上·毒·瘾·一样的化学物质，来让人致幻并愉悦上瘾，借而窃取生命，那就要小心了。 这种快乐的成瘾性恐怕相当之高，就连「冠军级」的杰尔曼都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就更别提他们这些「大师级」与「精英级」了。 桑比卡闻言，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怯怯地问：“我……我可以……给你做个检查吗？” 作为「病毒猎人」兼猎人协会医生的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能让人上瘾的毒物，这时候眉毛都拧成了麻绳状。 “好。”杰尔曼一口答应下来。 桑比卡的「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加上门淇的美食，终于让杰尔曼摆脱了暗黑王冠与蔑视铠甲，身上轻松自如。 这时候的杰尔曼，接受了来自桑比卡的「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的探测，她得到了一份有关杰尔曼身体的详细数据。 那是只有在大医院中，经过众多仪器检查才能得出的数据，此时却全都展现在桑比卡的手里。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杰尔曼、小滴之外，桑比卡就是第三个对杰尔曼的身体了如指掌的人。 之后才是从「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那里打听到一切的比司吉。 桑比卡看了一阵，眉头舒展开来，说道： “我……给我一点时间……调配「治百病香草」与其他药物的比例……应该可以阻遏它的成瘾……” 她还要继续说，小滴却忽然对她挥了挥手。 众人都是一阵诧异，然后就看到小滴伸手抚摸起枕在她大腿上的杰尔曼，像是抚摸着一只黑猫一样顺着头发撸着。 杰尔曼已经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白昼的紧张高压，外加持续不断的折磨，都在见到众人之后逐渐释放，疲惫也就迅速侵占了他的身体。 周围全是他的同伴，他得以放心地入眠。 比司吉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轻轻起身，取来一张毛毯，盖在了杰尔曼身上。 小滴则低下头，又偏过头，绕开山脉的遮挡，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对着杰尔曼的侧脸，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 第350章 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 杰尔曼一觉醒来，洞窟外已射进来灰蒙蒙的微光，漫漫长夜已被清晨接替。 他的暗黑王冠与蔑视铠甲早已消失，身躯的疼痛与心底的阴郁也转化成由衷的畅快。 神智稍稍清醒一些后，他侧过头来，就看见自己仍旧枕在小滴的大腿上。 而小滴则摘了眼镜，靠着石壁，歪着头，微微张着嘴巴，睡得正香。 这样她都睡得着吗？大腿不会发麻吗？ 杰尔曼起身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轻轻掀起，盖在了小滴的身上，并没有弄醒她。 其余人也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不过他们都钻进了睡袋里，只有小滴为了他，就这么坐着入睡。 明明叫醒我也没关系的……杰尔曼轻笑着摇了摇头。 门淇解开了发带，披散着青绿色长发，桑比卡摘掉了医护帽与口罩，都闭着眼睡得香甜。 莫老五没戴墨镜的样子看得有些陌生，他那高大健壮的体格，钻进为他特制的睡袋里仍旧显得臃肿滑稽。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蟒蛇，正活生生地把莫老五吞入腹中一样。 破晓后不久就与守了一夜的莫老五换班的，是此时盘腿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的比司吉。 她看到杰尔曼醒了，小幅度地挥了挥手，这是让他过去的意思。 杰尔曼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小点声。”比司吉低声提醒道，她像是一个坐在地上的、乖巧的洋娃娃，只要她不张嘴，“莫老五刚睡下没多久。” “嗯。”杰尔曼也降了音量，又指了指洞窟外，“没有莫老五的伪装，没关系吗？” “没关系。”比司吉回答道，“他的水雾伪装能奏效，昨夜的昏黑天色也有几分功劳，白天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 杰尔曼点点头道：“也是。更何况我们在这里。” “嗯。莫老五昨夜又负责伪装，又负责搜寻探测，念气与精力都消耗很大，就算是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莫老五的精力与他的肺活量一样惊人，这在NGL自治区与东果陀共和国的嵌合蚁讨伐战中就有所表现。 尤其是他连续数天在东果陀共和国首都城市与尼飞比特的傀儡周旋，之后又不停歇地参与针对蚁王王宫的决战。 即便这样，他还能表现得比诺布、拿酷戮、秀托、庞姆他们要好，这已经是相当怪物的体质了。 不过，比司吉还是与莫老五换班，让莫老五好好休息。 比司吉知道莫老五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是担忧着他的弟子拿酷戮的安危的。 可是，现在他们完全没有金与拿酷戮的消息，又不知道要在险峻山脉待多少天，继续让莫老五消耗下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莫老五的睡眠其实是充足的，因为众人提前布置了「卡牌·睡眠少女」，代替他入睡。 比司吉让他现在钻进睡袋里休息，主要是为了恢复念气，这是「卡牌·睡眠少女」无法完全地代他恢复的。 “昨天晚上我睡得仓促，来不及细问。”杰尔曼说，“你们的电子仪器也全都无法使用了吗？” “是的。”比司吉点了点头道，“我第一时间就想联系你们，但是马上就发觉身上携带的通讯器无法使用。” “你觉得，是黑暗空间影响的吗？” “不，应该不是的。”比司吉指了指靠着墙壁睡觉的小滴，“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后来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杰尔曼眨了眨眼，明白了过来：“如果杰格的说法正确，小滴的「凸眼鱼」应该是与黑暗空间相通的……” “但是，在这之前，从「凸眼鱼」中取出的电子仪器还能够使用。”比司吉挑了挑眉毛，“黑暗空间不是原因，至少不会是主要原因。” “是险峻山脉。”杰尔曼望向洞窟之外的清晨雾气，“电子仪器是从「凸眼鱼」、卡盒中取出，暴露在外，然后才不能使用。” 比司吉打了个响指，然后又担心地望向洞窟内，幸好没有人被她的响指声吵醒，不过她还是尽可能地压低声量。 “在找到伱之前，我和莫老五、小滴他们交流过这个问题。” “杰尔曼，你有没有觉得，待在险峻山脉一段时间，会感觉到这里相当压抑？你的情绪会很低落？” “我的确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不是暗黑王冠的折磨导致的吗？” 比司吉扶了扶额头。 “我差点忘了，与我们不一样，你一整个白昼都在经受折磨，所以四周的氛围与暗黑王冠的影响对比起来，对你而言毫无差别。” 杰尔曼被说得怔了怔，还的确是这样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比司吉继续说：“我们比你早了几个小时，脱离了折磨状态，所以更清楚险峻山脉带来的奇特影响。” “什么‘奇特影响’？”杰尔曼问道。 “关键是‘电’。”比司吉斟酌着语句，给出答案，“险峻山脉所在的地形，都在窃取所有能够被取走的‘电’。” 她取出自己的小巧手机，摇了摇。 “电子设备的电流。”。 然后她又指了指杰尔曼身上被电灼过的地方。 “人身体内的‘生物电’。” 杰尔曼抚摸着那里，回想起育人兽帕普的攻击模式，大概理解了比司吉的意思。 比司吉继续侃侃而谈。 “桑比卡说了一堆医学常识，我没怎么听懂，但是大概意思就是我们的神经纤维上有电信号传导，我们也能发电？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神经冲动……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对外放电，能对外放电的是电鳗那种生物。” 比司吉点了点头，没有深入谈论这个非专业的问题。 “哦，好像是这个东西……简而言之，神经纤维局部电流的流失让我们的反应变得迟钝，心情也会变得烦闷。” “这是我们感到氛围压抑的原因，因为险峻山脉的确在影响着我们。” 杰尔曼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这时候，能够提供愉悦的育人兽帕普应运而生。” “它们的舌头可以突入到生物的大脑或其他地方，直接刺激那里的神经元与神经纤维，做出足以调节我们情绪，甚至致幻的能力。” “要么在育人兽帕普的舌头下，持续兴奋到死，要么在险峻山脉的地形影响下，阻碍兴奋到死。” “这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物，以及当年那支千人调查团，需要做出的选择。” “‘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比司吉重复道，“育人兽帕普夺走生物电时，能够给予生物强烈的快感，但是这么做就是在消耗生物本身的寿命。” “这里自甘堕落的生物，都会成为‘电池’。”杰尔曼摇摇头，“恐怕这就是「无人石」电力的源头。” “我们得快点找到金、拿酷戮了，他们现在未必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还不一定一起行动。” “我同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其他人先后醒了过来，包括莫老五，剩下需要补充的睡眠时间，就让「睡眠少女」卡牌来处理。 「睡眠少女」虽然能代替莫老五入睡，但是她本身相当脆弱，睡觉时需要有人在旁边保护她。 桑比卡充当了这个职责。 门淇则拖着一个石膏腿，从容地为众人烹制了一顿美味的早餐，这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帮到众人的事情。 早餐之后，众人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分成两队行动。 杰尔曼、莫老五两人到险峻山脉的其他地区，搜寻金、拿酷戮的下落。 比司吉、小滴、门淇与桑比卡留在洞窟处。 门淇大腿骨裂，桑比卡要调制药剂，「睡眠少女」需要护卫，把比司吉、小滴两人留下是合理的。 一番整理之后，杰尔曼与莫老五出发了。 感谢 Lyuio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 第351章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追赶目标 「烟之兔」一只又一只地从茂密的灌木丛中跳出来。 它们停停跳跳，尽管足够谨慎，可还是触发陷阱，被藏在地底的、如同猪笼草一样的大株植物破土而出，一口吞咽。 不过，植物的血盆大口只咀嚼了数下，「烟之兔」就飞速消散，它什么味道都没能尝到。 数百米之外，两道身影稳步前行。 “我的‘小宝贝们’，又替我们踩到地雷了。”莫老五将那柄沉重而巨大的烟斗扛在肩上，扶了扶墨镜，“杰尔曼，你的「圆」感知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回应。”杰尔曼摇摇头，“能感觉到很多生命反应，但是没有人用「圆」或别的什么回应我。” 莫老五点点头：“像你这样毫无掩饰地释放「圆」，无论是金，亦或者拿酷戮，只要身处其中，就一定会察觉，然后也一定会回应你。” 他咬了咬牙，有些怀疑道：“难道搜寻方向上，我们选错了吗？” “别着急。”杰尔曼说，“险峻山脉这么巨大，我们才搜索了一个上午，并不能证明他们不在这一侧。” 午后的烈日开始西斜，晒得开阔地表上发烫，两人即便走在有树冠遮蔽的树海之中，也早已汗流浃背。 莫老五听了杰尔曼的话，也觉得自己过分紧张了一些，于是缓慢地调整呼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也是人之常情，拿酷戮生死不明，莫老五本来就是重情重义的人，虽然为了大局，情感隐而不发，但是内心肯定已焦灼如蚂蚁爬热锅。 “我可能是有些中暑了。”莫老五随口掩饰了一句，打了一声哈哈，“说起来，这是我们成为「猎人协会十二支」之后，第一次合作。” “的确。”杰尔曼点点头，“嵌合蚁讨伐战之后，我接替了「子鼠」，伱接替了「申猴」。这的确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 莫老五又皱起眉头：“只是不知道原来那两个家伙……我是指帕利士通、西游，现在在做什么？” “我刚刚知道他们是尼特罗会长之子比杨德的人时，可是吓了一大跳。我不喜欢帕利士通，但是也没想到他会是卧底。还有西游，他平时明明表现得那么忠于尼特罗会长……” “尼特罗会长也是的，一直放着他们两个隐患不管，后面还让他们顺利地跑掉了。” “他们应该是在准备前往黑暗大陆吧？”杰尔曼回答说，“尼特罗会长与比杨德达成了合作关系，眼下正在推动V5与卡金帝国重返黑暗大陆的事。” “我想，当我们这次回去之后，他们那边应该也有结果了。” 莫老五问道：“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高吗？” “高。”杰尔曼想起了原故事线中卡金帝国的做法，那种强制二选一的手段，说不定就是帕利士通提出来的，“有可能现在就已经达成出发的条件了。” “嗯……”莫老五挺起烟斗，说话间将一头从枝桠间飞扑过来的毒蛇，一把锤在地上，锤成了肉酱，“看来尼特罗会长和你都很有信心。”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明暗两条线’，在黑暗大陆会师，我们就算是完成一项伟大的功绩了。” “到时候，我应该是可以申请成为「三星猎人」，你的功绩估计可以连跳两级，破例直接成为「三星猎人」。” 杰尔曼耸了耸肩：“我不在乎这个。” 如果是刚到这个世界时，成为「三星猎人」对于他而言肯定是很有成就感的，现在则没有太多感觉了。 杰尔曼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的追赶对象，上一个阶段追赶的对象是尼特罗会长，现在已经变成了东·富力士。 那位前无古人的传奇。 “也是，你和金一样。”莫老五笑了笑，“金现在还是「二星猎人」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懒得申请，这个理由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以「三星猎人」为目标的人哭笑不得。” “对了，我记得你的弟子酷拉皮卡，现在是以「一星猎人」作为目标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追上拿酷戮、秀托他们了。” “一步一步来吧。”杰尔曼说，“他现在的实力，成为「天空竞技场层主」应该问题不大，之后的贪婪之岛、黑暗大陆都是他可以施展拳脚的舞台。” 原故事线中，库洛洛与西索都是「天空竞技场层主」，但是并不代表「天空竞技场层主」都是他们这样的实力，毕竟这两个人已经是妖怪了。 西索相当轻松就取得了十胜，之后又挑战「层主」成功，成为了「天空竞技场层主」。 落败的那三场还是他不愿意参赛，算作弃权而输掉的，这已经证明他在「天空竞技场层主」之中都是顶尖的存在。 酷拉皮卡不需要达到西索或库洛洛的战力，只要能成为「天空竞技场层主」即可，这是他达到「精英级」以上的标志。 “的确是要一步一步来。”莫老五说道，“奇犽·揍敌客和杰·富力士，你也是打算这样安排的吧？再算上雷欧力，你投资了相当多年轻人啊……” “未来进军黑暗大陆，「驿站马车」、「猎人协会」与「贪婪之岛」都需要更多新鲜血液。”杰尔曼回答道，“我们只能算开拓者、先锋军，但是，要充分开发利用黑暗大陆的资源，就需要更多的人才。” “我同意。”莫老五微微一笑，忽然，他的笑容僵住了，语气变得严肃，“我的「烟之兔」好像碰到了什么……” 他指了一个方向。 杰尔曼立刻将「圆」集中一点，只朝着那个方向突进，并很快就追及到莫老五的「烟之兔」，同时也的确探测到了什么。 “有「念」的回应。”杰尔曼转过头与莫老五对视，莫老五不由地精神大振，“应该是金，他的「念」，我比较熟悉。” “拿酷戮呢？”莫老五又不禁担忧起来。 杰尔曼又将「圆」伸长了一些，过了一阵，他再次说道：“有了，在金的附近，还有一个反应……不过，似乎比较虚弱……” 莫老五一怔，随即也不多说，和杰尔曼一起快步奔驰向那个方向。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座仿佛被斧头削过的峭壁，几近垂直于地面，而在峭壁接近山峰的位置，有着一个个洞窟。 这些像是莲藕状的洞窟内，其中的一个探出一个人头来，戴着破旧毡帽、留着胡渣，的确是金无疑了。 金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挥了挥手，又指了指洞窟上方，示意他们该怎么找到跳到这里来的落脚点。 这么看来，这处莲藕横截面状的洞窟，就是金的临时据点了。 兄弟们，我卡文了，恳求请假一天休息，7月8日恢复更新！抱歉！ 这是我第二次请假，为了避免影响阅读体验，过一个星期之后，会把请假内容复制到上一章的“作家的话”里，然后删掉这一请假章节。 ------------ 请假一天 兄弟们，我卡文了，恳求请假一天休息，7月8日恢复更新！抱歉！ 这是我第二次请假，为了避免影响阅读体验，过一个星期之后，会把请假内容复制到上一章的“作家的话”里，然后删掉这一请假章节。 ------------ 第352章 拿酷戮的自我试炼（1/3） 如莲藕孔洞般的洞窟是相互连通的，山风吹来，呜呜作响。 当杰尔曼与莫老五轻松地从悬崖峭壁的最后一处落脚点，跳到洞穴口时，金迎了上来。 “我正想着要多久才能与你们汇合，你们就主动出现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金一如既往地、习惯性地将双手插在破烂长裤的裤兜里，双眼朝着四周看了看。 “只有你们两人吗？其他人怎么样了？” “其他人都在安全的地方，聚在一起，就差伱和拿酷戮了。” 莫老五一边说，一边瞄着洞窟深处。 “拿酷戮在这里吗？” 作为负责任的老师，他对拿酷戮的安危很关注。 “他在这里。” 金的话让莫老五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右手，指了指洞穴深处。 “他在经历一场自我意志的试炼，而我暂时充当他的‘护卫骑士’。” “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他已经挺过来了……边走边说吧。” 金抬起腿，领着杰尔曼与莫老五往洞窟深处走。 “先问一个问题，你们遇到育人兽帕普了吗？” 莫老五眉头一皱，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杰尔曼。 “我没有遇见，不过杰尔曼碰见过一头……你的意思是，你们也遇见了吗？” “对，我躲在树洞中，打算撑过暗黑王冠的折磨时，期间碰上了一头。” “它想要趁着我看起来很虚弱的时候，用舌头来给我开颅……” 前面是一道斜坡，金毫不费劲地滑了下去。 杰尔曼与莫老五也紧随其后，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石室内。 “结果是我干掉了它。等折磨状态结束之后，我又顺着它一路过来的痕迹溯源，最后找到了育人兽帕普们的巢穴。” “你找到了巢穴？” 杰尔曼双眼一亮。 “那么，你看到「无人石」了吗？” 金摇了摇头。 “没有，险峻山脉估计有分布众多的巢穴入口，而「无人石」估计在最深处。” “那里太多育人兽帕普，还有其他一些过来‘过过瘾’的怪物。我只在不远处观察了它们一阵，没有进入。” “但是，拜这次观察所赐，我大概了解了它们的习性，还有‘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的涵义……” “啊，杰尔曼，看你的神情，你们肯定也知道了……” 金将他的推断与杰尔曼、莫老五说了，基本上与杰尔曼、比司吉等人的猜测相差无几，属于高材生之间对答案了。 “我刚准备远离育人兽帕普的巢穴，就意外地发现，有数头育人兽帕普，正把拿酷戮拖回巢穴。” 莫老五一边听着金的话，一边惊愕地看到不远处的冰冷石块上，他的弟子——拿酷戮正呈大字型地躺在上面。 拿酷戮气喘吁吁，定型的飞机头都有些凌乱，上身的衣物脱了下来，丢在一边，露出散发着热气的身躯。 在他旁边不远处的石壁上，出现一个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凹痕，像是被一辆坚固的坦克，一次又一次地冲撞一样。 “我昨天下午找到他，并将他从育人兽帕普手里救出来时，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大概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了摆脱暗黑王冠的折磨，拿酷戮不得不使用了「大天使的息吹」。在这之后，他又孤身一人游荡在险峻山脉间。” “险峻山脉有股力量在不断地侵蚀我们的心智，当然也包括拿酷戮。” “他要一边应对怪物的袭击，一边抵御精神的侵袭。” “最终，他战斗、藏匿、逃跑的循环中筋疲力竭地倒下，并且成了育人兽帕普的‘吸电包’。” “我救下了他，但是很快就发觉他在渴求育人兽帕普的「致命欢愉」。” “随后，我给他扎了「治百病香草针剂」，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拿酷戮仍旧渴求着育人兽帕普。” “于是，昨夜，我和他说清楚了育人兽帕普那‘生命与快乐等价交换’的原理，以及「无人石」的由来。” “我让他做出选择，是成为一个可悲的瘾君子，被吸干到无可救药，亦或者强行戒掉它，从精神与肉体双重层面上克服它。” 金指了指躺在石板上的拿酷戮，以及拿酷戮在极度痛苦的阶段，用拳头轰出来的凹陷。 莫老五这时才注意到拿酷戮的双手都被细心地包扎起来，可是还能看到些许透红。 原来，“他已经挺过来了”，是这样的意思。 这样一来，拿酷戮就是继杰尔曼之后，第二个强行摆脱对育人兽帕普的渴望的人。 “谢谢你，金。” 莫老五并不怀疑金说的话以及拿酷戮的坚强，他知道金一定在一旁给予了许多帮助。 金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六边形战士，什么都会一些。 最基础的抚慰心灵与治疗的念能力，他也学会了一些，辅助拿酷戮强行挣脱了束缚。 “不用谢我。”金说，“是他自己硬生生地撑了一个晚上，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莫老五点了点头，然后就放下手中的大烟斗，走了过去，扶起了躺在那里的拿酷戮。 拿酷戮在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看到是老师，忍不住激动起来。 “老师，我……” “所有事情我都从金那里听说了，你干得很好。好好休息。” 莫老五欣慰地拍打着拿酷戮的肩膀。 杰尔曼与金都稍稍走开一段距离，留给这对师徒一点时间独处。 “我们得尽快完成任务了。”杰尔曼说，“险峻山脉对我们的影响是持续不断的。” “只要待在这里，迟早所有人都会沦为育人兽帕普的俘虏。” “我同意。”金说，“其中一个巢穴的入口我已经标记了位置，我本来就是打算等到与你们汇合之后，再进入查看的。” 两人就这么暂时敲定了想法。 当天夜里，杰尔曼、金、莫老五与仍旧有些虚弱的拿酷戮回到了比司吉、小滴他们所在的洞窟据点。 拿酷戮作为队伍里第二位伤员，与门淇一样，交给了桑比卡来照顾。 他虽然已经挺过来，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期，毕竟他没有杰尔曼那样夸张的「体质」。 桑比卡就是最好的观察员。 同时，她也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调配出新比例的、混杂入驼鹿人马部落药草的「治百病香草针剂」。 她还准备了一些毒药，希望能在之后的战斗中派上用场。 这么一来，对育人兽帕普的地底洞穴的探索，就已经算是准备万全了。 ------------ 第353章 小队的精简化（2/3） 当晚，在门淇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汤与肉时，杰尔曼的目光从众人之中一一扫视过去。 桑比卡耗掉了一张保命用的「大天使息吹」，门淇大腿骨裂，行动不便。 而拿酷戮同样也使用了一张保命的「大天使息吹」，刚刚从育人兽帕普的「致命欢愉」中摆脱。 他看起来脸色苍白，抵御成瘾性的「致命欢愉」令他将最坚韧的意志与体魄都消耗在上面了。 不过，至少他没有受致命伤，念气与精力的消耗预估一两天内就能恢复。 即便如此，杰尔曼内心还是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或许，我不该召集这么多成员，一起传送到这里。 无论是黑暗空间，亦或者险峻山脉，都让这群人受尽了苦难。 我必须改变大方面上的策略……不过现在不是提这些的时候…… 当然，有些事，我还是能先做的…… “我们需要精简探索小队成员。” 没想到，金先杰尔曼一步说出了现实，他还朝着杰尔曼眨了眨眼睛。 他像是在说，这种唱黑脸的事，就让我来做吧。 众人也都看向了金。 金挑起眉毛。 “现在有两位伤员，桑比卡必须留在身边照看他们。” 勉强恢复了部分元气的拿酷戮，连忙坐直了身体，想要做出坚强的姿态。 “金，我的伤势算不得什么。” “拿酷戮！” 莫老五拍了拍拿酷戮的肩膀。 “不要不切实际地做出选择，这样对所有人都是不负责任的。” 拿酷戮半张着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地低下头。 他相当不甘心，可是以他现在的战力与身体条件，的确没有办法。 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第二次了。 他在嵌合蚁讨伐战的决战之夜，也是表现得这样无力。 面对强大的尤匹，他甚至连为秀托挣回尊严都做不到。 屈辱、不甘，令他朝着地面挥出了一拳。 他相当用力，绷带内又渗出殷红的血来。 我一定要变强，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与老师，与杰尔曼他们并肩作战…… 拿酷戮已经暗暗决定，要留在黑暗大陆，磨练自身。 莫老五看着他流露出的并不满足于现状的真挚情绪，不由地有些欣慰。 这至少证明拿酷戮这次的经历不是白费的，让他愈发看清现实，砥砺前行。 莫老五开口道： “另外，留在门淇与桑比卡身边，也相当重要。你需要在我们回来之前，保护好她们，这是属于你的任务。” 拿酷戮听了之后，双眼微微发亮，随后仰起头来，神情逐渐坚定。 “老师，请您放心，我就算站着死，也不会让桑比卡与门淇受伤！” 莫老五立刻就用拳头锤了他脑袋一下。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门淇也不满地插嘴道： “拿酷戮，别把我和桑比卡当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啊，我的刀可是很锋利的。” “作为「操作系念能力者」的我，哪怕行动不便，也足以遥控杀敌！” 拿酷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拿酷戮面对门淇的质问，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候，桑比卡也找上了他。 众人都没有对拿酷戮刚才挥出那一拳有什么异议，只有桑比卡嗔怪地瞪了拿酷戮一眼。 “把伤口……给我看……” 拿酷戮惭愧地将手伸过去，让桑比卡松开绷带，重新看一看开裂的伤口。 “要爱惜自己。” 桑比卡看了几眼，又嘱咐了一句，才开始处理伤口。 比司吉在这时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那就是剩下的人，一同前往地底洞穴了？” 杰尔曼没有怎么思忖，就道出了他的想法。 “是的……我和金肯定是要去的。” “伱的「魔法美容」是重要的减压念能力。” “小滴的「凸眼鱼」说不定可以克制育人兽帕普的念能力。” “莫老五也拥有可塑性极强的「紫烟拳」。” 杰尔曼每说一个人名，就会转一次头，与被点名的人对视，也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他没有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怯懦与退缩。 他们现在仍旧坚定不移地愿意追随他，继续挑战「灾害与希望」。 不过，某些想法，此时已经悄然地在杰尔曼心底种下。 原本的八人队伍，就这样分成两支，杰尔曼为首的五人前往地底洞穴，剩余三人留守相对安全的洞窟。 他们又在这处据点度过了两天时间，给众人充分的休整时间，然后探索小队才整装出发。 拿酷戮、门淇与桑比卡留在这个临时据点处，朝着离开的队伍挥手。 小队成员飞奔跳跃于树海间，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一个小时后，金就凭借极强的记忆力，以及猎人追踪的技巧，又一次找到了那处育人兽帕普的巢穴入口。 它位于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之上。 在巅峰处赫然有一个巨大的、向下的昏暗洞口，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死火山的火山口一样。 杰尔曼、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分散地藏匿于附近的树冠、灌木、石块旁，默默地观察了一阵。 他们看到了许多身形干瘦的育人兽帕普，拖着一些神志不清的小型种生物，返回洞穴。 而更多野兽是自愿跟在育人兽帕普的身后，来这里醉生梦死的。 甚至有些巨兽，还为虎作伥地帮忙拖动育人兽帕普无法拖动的野兽进入从巢穴。 这里的生态真是奇妙。 至少表面看来，不是谁强大，谁就能主导，而是谁能供给欢愉，谁就能主导。 除了育人兽帕普会出入山顶洞口之外，那些进去的生物，愣是没有一头出来的。 多半是已经磕嗨了，或者成了死去的干尸。 「新世界纪行·东篇残本」对于「育人兽帕普」、「雾状生物埃」、「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详细记载都已缺失大半。 他们也不清楚进入洞穴之后，除了育人兽帕普外，还会遭遇什么，所以才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 不过在最外层始终是没办法揭开险峻山脉洞窟的迷雾的，他们很快就决定进入其中。 他们站在山巅洞口，往下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听到的也是从呼呼风声中夹杂的怪物的嘶吼与交缠声。 由于凡是需要用电的器具都无法使用，杰尔曼他们没办法用灯光照明。 最后只能由杰尔曼手持圣洁月光大剑开路，其余人各自手持一柄燃烧的火把。 光亮照耀着前路，露出一道往下的碎石沙砾遍布的斜坡。 几具或是中型种，或是小型种的白骨被丢弃在这里，骨架狰狞。 比司吉与莫老五举着火把，从尖牙利爪之间走过，不由地相对骇然。 这里有不少怪物的体型巨大，他们打起来都有些费劲，可是现在却全都成了累累白骨。 这座山脉洞穴，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了太多活物的性命。 没过多久，他们就从斜坡抵达了一处较为平坦地势的区域。 同时，那些令人忐忑不安的嘶吟声更多了，不断地在石壁之间回荡。 “有东西。” 走在最前面的杰尔曼，忽然警觉地抬起一只手，示意后面的人小心。 “中型种，在头顶。” 「圆」告知了他，对方大概的轮廓，而众人的肉眼则亲眼见证了倒挂在石壁上的中型种怪物。 ------------ 第354章 怨念记忆充当先锋（3/3） 这是一头头巨大蝙蝠，此时正闭合着眼睛，黑色的蝠翼将它们倒挂的躯体包裹起来。 同时，许多只育人兽帕普像是蚂蚁一样爬到它们的身上，手脚并用地扒着巨大蝙蝠的毛皮。 育人兽帕普长长的舌头，探进了它们在蝙蝠脑袋上开的孔洞中，贪婪地吸食着，时不时会有电弧在漆黑中闪烁。 而巨大蝙蝠则沉浸于育人兽帕普带来的快感中。 杰尔曼等人已经这么靠近了，它们也毫无反应。 不过，巨大蝙蝠没有反应，不代表育人兽帕普没有反应。 它们是最会趋利避害的，同时，长年累月生活在黑暗洞穴中，也令它们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仍旧敏锐灵活。 育人兽帕普注意到杰尔曼等人的存在，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它们，纷纷将舌头从蝙蝠脑袋的孔洞中拔出。 一时间，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 那些孔洞也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在血肉蠕动中闭合起来，隆起了一块血包。 而巨大蝙蝠们没有「致命欢愉」的持续影响，很快就一头接着一头地苏醒过来。 它们很快在育人兽帕普舌头的指引下，明白了一切。 又有不速之客闯入洞穴之中，而巨大蝙蝠就是负责制服、抓捕这群不速之客，让他们也堕落的守卫。 报酬当然是育人兽帕普的「致命欢愉」。 它们一头接着一头地舒展开双翼，在倒挂的状态下，发出尖利的鸣叫。 众人都不得不捂住耳朵，才稍稍觉得好受一些，不过耳膜还是有些发疼。 杰尔曼很确信众人的压力值必然又增加了。 这群巨大蝙蝠必须迅速解决掉，以免重蹈黑暗空间的覆辙。 当下他也没有犹豫，立刻使用了「灰暗龙王的怨念记忆」。 “吼——” 一头灰暗鳞片、双翼扑展的巨龙，以念兽的形态，具现化在眼前，并朝着倒挂着的巨大蝙蝠们吼叫起来。 莫老五都颇为惊讶，没想到杰尔曼竟然能够召唤出与巨大蝙蝠体型不相上下的念兽，这得消耗多少念气。 而杰尔曼看起来却像是并不在乎这点损耗一样。 金、比司吉与小滴都是见过「混沌咆哮」的，现在倒是接受度比较高一些，不过也诧异于杰尔曼还能具现化出第二种类的念兽。 而不管怎样，这头灰暗鳞片巨龙，飞了起来，率先与从石壁上扑下来的巨大蝙蝠们搏斗。 这样就好，有一头巨大念兽吸引火力，众人也能更从容地、消耗更小地结束战斗。 这群巨大蝙蝠之中，只有两头是「大师级」战力，其余都是「精英级」，而且还被育人兽帕普吸食得体态并不健康。 在灰暗鳞片巨龙的勇猛冲锋之下，杰尔曼等人很快就打赢了这场洞窟入口的混战。 不过，那些育人兽帕普都已经逃之夭夭。 而灰暗鳞片巨龙身上伤痕累累，也终于倒下，化作念气消散。 除了杰尔曼以外的众人都感到有些惋惜，如果有这么一头念兽在前面开路，他们肯定是能更轻松一些的。 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正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杰尔曼忽然又抚摸着「猎人徽章」，做出具现化的前奏。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鹿角锹甲，以念兽的形态具现化而出，昂扬着它那厚重如攻城锤的鹿角状突起物。 杰尔曼具现化出「鹿角锹甲的怨念记忆」后，才注意到众人奇怪的神色。 “怎么了？这些念兽全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灰暗龙王」死了，所以我才具现化出「鹿角锹甲」。” 比司吉最快反应过来。 “这么说来，你还有很多可以具现化的念兽种类吗？” 杰尔曼点点头。 “嗯。「灰暗龙王」已经消耗，「鹿角锹甲」就在你们眼前，剩下的就是「渴血爪兽」、「黑暗鹦鹉螺」以及我刚刚得到的「尖啸巨蝠」了。” 莫老五换了一个肩膀扛着大烟斗。 “可是，念气消耗应该会很大吧。” 杰尔曼摇摇头。 “的确很大，不过每次只具现化一头念兽，不会影响到我的战斗，更何况我还有恢复念气的「符文」。” 小滴像是一个课堂里终于碰见自己也知道答案的问题的学生一样，举起一只手。 “这个我知道，你胸膛上那些「符文脉络」嘛，我之前摸过它们，嗯……能恢复体力与气量的是叫做……什么来着？” 杰尔曼咳咳两声。 “是「符文·猎人」。” “「猎人」吗？”金望着杰尔曼的胸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真是适合……”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杰尔曼手持圣洁月光大剑，望着深邃幽暗的洞窟深处，说，“我们继续前进吧。” 有了「鹿角锹甲」在前方，它几乎顶住了所有在黑暗中被迫苏醒过来的怪物们的第一波火力。 在「鹿角锹甲」承担了最多伤害的同时，杰尔曼等人也能够更轻易地打出极具穿透力的攻势。 一头头磕嗨了的怪物，在精神亢奋的状况下爆发，可是它们大多数四肢或躯干都有干枯的症状。 这些地方成了它们最显著的弱点。 杰尔曼他们当然不会放过痛击弱点的机会。 他们令怪物们在肢体不协调的状况下倒地，然后重击补刀。 一头又一头的怪物被击杀，洞窟往下的路径也被清理出来。 「鹿角锹甲」在竭尽全力地完成使命之后，也终于倒下。 只可惜杰尔曼一路杀过来，并没有新的「怨念记忆」补充。 随着越来越深入洞窟，光线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杰尔曼的大剑与众人的火把的光芒。 从阴影之中窜出来的怪物也变得愈加疯狂。 哪怕是并不擅长正面战斗的育人兽帕普，也会突然从角落里扑出来，试图袭击小队中一、两个成员。 这样的自杀式行动在一位「冠军级」、四位「大师级」念能力者面前当然不会奏效。 不过，他们也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这些怪物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捕获他们这些猎物，让他们充当新的“电包”。 它们是在阻拦小队，不让他们五人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众人确定，他们已经从上方的洞口深入到这座山峰大概是山腰的位置了。 在抵达地底时，洞窟里的一切又发生了不少变化。 ------------ 第355章 深入地底洞穴 噗。 又一头「育人兽帕普」倒下，如同臭虫般仰躺，抽搐、摆弄着它纤细的四肢与长而滑腻的舌头。 看起来实在太恶心了，就像是一头大号蟑螂一样，只是这副姿态就足以「涨压力」。 深入暗无天日的地底洞窟之后，四通八达的地牢迷宫地形，让「探索小队」不得不应对来自各方位的威胁。 不止一头的「育人兽帕普」，小心翼翼地躲在拐角、阴影或挂在头顶的钟乳石上，试图出其不意地袭击「探索小队」。 只要成功，它们就会死死地扒住「探索小队成员」，冒出闪亮的电弧，用全身的电流去刺激人类的感官。 「致命欢愉」会让许许多多入侵者彻底臣服、跪倒并最终沉沦堕落。 然而这一批入侵者却与众不同。 他们不仅每次都精准判断出敌袭来向，而且每一次都给予了有力的回击。 面目可憎的小小怪物，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被驱赶、击杀、抛弃。 「育人兽帕普」为了阻止他们前进，不得不驱使险峻山脉各层躲藏起来的怪兽们，让它们集结到地底。 诱饵当然是「致命欢愉」。 可是，「探索小队」一方，也有「怨念记忆·渴血爪兽」在前方既承担开路战车，又承担防御巨盾。 即便遇上中型种怪物，「怨念记忆·渴血爪兽」的表现也无可挑剔。 路障被一一清除，就算是「育人兽帕普」也有些慌乱起来。 它们在地底的围追堵截变得愈加疯狂。 莫老五挺起长柄大烟斗，轻松自如地吐出了一只只雪白的「烟之机兵」。 它们围绕在「怨念记忆·渴血爪兽」的周边，形成了协同作战的坚实阵型。 两者相互配合，再加上紧随其后的「探索小队成员」，一路简直摧枯拉朽。 莫老五又挥舞长柄大烟斗，将一头从天而降的、试图偷袭他的「育人兽帕普」一击撂倒。 “地底下肯定有什么。或许就是「无人石」，「育人兽帕普」惊慌失措的表现，已证明了它们在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着什么。” 他扶了扶墨镜，做出了判断。 “我们应该是距离这次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杰尔曼朝着斜前方投掷出一瓶「桑比卡的毒药」。 灰暗色的毒雾瞬间弥漫并吞噬了数头聚集的「育人兽帕普」。 它们很快就全身痉挛，倒地不起，双手挖着喉咙，像是窒息一样死去。 「育人兽帕普」有着喜欢伸出舌头的习性，而它们的舌头又异常敏感。 桑比卡针对这一点制作了毒药。 这些毒药的剂量无法毒死中型种怪物，针对「育人兽帕普」却是刚刚好。 杰尔曼也不担心会误吸。 一方面，他的「冠军体质」的毒抗已超乎想象，另一方面，他身上也带有「桑比卡的解毒剂」。 同时，桑比卡特制的「治百病香草针剂」，也让众人对「育人兽帕普」那「致命欢愉」有了一层临时抗性。 「致命欢愉」能够刺激与引导生物体内神经元的电信号与化学信号为「育人兽帕普」所用，「桑比卡特制针剂」则能妨碍这一过程。 「桑比卡特制针剂」为「探索小队」提供了抵御「育人兽帕普」的「致命欢愉」的条件。 除此之外，小滴的「凸眼鱼」也成功克制了它们的「放电」。 那些电弧往往刚刚闪烁，便被「凸眼鱼」毫不留情地暴风吸入。 甚至于倒反天罡，只要「育人兽帕普」身上有伤口，它们体内储存的电流就会被「凸眼鱼」迅速地吸干。 试验了小滴的「凸眼鱼」是极其克制「育人兽帕普」后，她的战术价值便飞快提升，得到了比司吉与莫老五左右保护的豪华待遇。 终于，在深不见底的山脉以下的世界行进了数百米后，「怨念记忆·渴血爪兽」也轰然倒下，化作「念气」消散。 这时候，比司吉忽然叫停位于最前方的两名先锋。 “杰尔曼，金，先休息一阵吧。我们从山顶一路开荒到地底数百米，还没有停下过脚步，消耗实在太大了。” 杰尔曼转过身来。 他这才发觉，他与金倒是不知疲倦地前进又前进，可是却忽略了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 要知道，他们一路上都未曾停下战斗。 三人都气喘吁吁，「念气」消耗量非比寻常，很可能已所剩不多了。 “你说得对，我们就地休息，恢复元气。” 杰尔曼从善如流。 金收敛手上的「金光念气」，按了按破旧毡帽的帽檐，主动说：“我来负责警戒，你们安心休息。” 杰尔曼不仅要战斗，而且还要维持「怨念记忆·渴血爪兽」的存在，「念气」的消耗肯定是比他要高的。 金让杰尔曼也和众人一起歇息，他则像是看似懒散、实则全神贯注的守卫，站在了众人火把勉强能照到的边缘。 杰尔曼也没有在这种时候拒绝金的好意，于是就和「探索小队」的其余成员一同进入一个只有一个出入口的洞窟中。 「探索小队成员」围坐在一起。 他们食用了「门淇的压缩饼干」，恢复着「体力」、「念气」，少量地降低着「压力」。 比司吉又具现化「曲奇小姐」，来为小滴以及她自己，降低「压力」，恢复「体力」、「念气」。 为小滴进行「魔法美容」，是为了确保小滴的「凸眼鱼」继续起到克制「育人兽帕普」的「放电」的作用。 为自己进行「魔法美容」，则是为了确保她不会陷入「折磨状态」，从而后面才有再次使用「魔法美容」的机会。 在这期间，莫老五与金换班，让金过来休息一段时间。 即便是这段时间里，「探索小队」也从未安生，一直面对着时不时就会出没的怪物们。 而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用舌头舔着干涩的石壁的「育人兽帕普」，就是这些敌袭的幕后黑手。 不断有同胞葬送性命，它们也稍稍学聪明了一些，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驱使那些神志不清的怪物们攻击入侵者。 只是，这群入侵者之所以停在这里，是为了暂时歇息，而不是畏惧了地底洞穴怪物们的围攻。 当入侵者们酒足饭饱，又一次摩拳擦掌地动身，挡在前方的兽潮迎刃而解。 杰尔曼具现化了「怨念记忆·尖啸巨蝠」，让这头展开双翼的巨兽，从空中发动奇袭。 地底洞穴拥挤的兽潮阵型被撕裂、打乱、各个击破。 「探索小队」仿佛一柄利刃，直直地扎入地底洞穴的腹地。 他们也很快就发觉了遥控敌人的关键，是那些「育人兽帕普」。 只要把隐匿起来的这些坏东西拉出来干掉，就能有效阻遏更多怪物加入兽潮。 又向下行进数百米，「探索小队」很快就察觉到，他们已经很接近最后的目的地了。 在又斩杀掉一头「大师级」怪物后，杰尔曼的「圆」几乎是探到了尽头，返回的反应这样告诉他。 而越过某个界限之后，「育人兽帕普」与那些因「致命欢愉」而堕落的怪物，也不再出现。 整个地底世界就这样突兀地安静下来，好似一路以来的搏斗都是幻梦。 「探索小队」忽然就没有再遭遇任何敌袭，可是他们并不会认为这里就是安全的。 恰恰相反，他们抓紧时间，在休息的同时，吃下更多「门淇的压缩饼干」。 「怨念记忆·尖啸巨蝠」仅剩不多的血量，杰尔曼索性派它深入前方试探。 几乎是数秒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嘭—— 整个地底洞穴都在抖动，无数钟乳石从顶部砸落，摔得粉碎。 杰尔曼很快就发觉「怨念记忆·尖啸巨蝠」已死，它是被一击杀死的。 ------------ 第356章 两头冠军级异魔 杰尔曼眉头微皱，在扶正了三角帽后，转过身来，对其余人说： “等会要小心，里面有两头「冠军级异魔」。” 众人都吃了一惊。 与杰尔曼相处久了，他提出的「冠军级异魔」是什么，还是很好理解的。 一开始「探索小队」的设想，是地底洞穴藏匿着一头与「痛苦嗜血使徒」、「疾病散播者」一样的「大型种冠军异魔」。 它便是造成「险峻山脉」一切怪事的元凶。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这里根本不止一头「冠军异魔」，而是两头。 众人为这意外而感到吃惊无比。 他们没有怀疑杰尔曼的话，毕竟他的「圆」可是这里的「念能力者」中最精准的。 那头瞬死的、残血「怨念记忆·尖啸巨蝠」，也证实了敌人的战力不俗。 这下子，除了小滴以外的所有人，都和杰尔曼一样，皱起眉头来。 “那我们要跑路吗？”小滴认真地问。 众人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着谁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原路返回的…… 哦，是小滴啊，那没事了。 “不跑路。”杰尔曼给出否定的答案，“我们要在这里，解决掉它们，取走「无人石」。” 小滴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她是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探索小队」的其他成员也没有提出异议。 他们做足身心准备后，才举着火把继续前进。 很快，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与「险峻山脉」洞窟内其余地方漆黑一片不同，莫名诡异的蓝色光线射了出来。 光线将石壁染上了一层蓝色，看起来就像是镶嵌了无数颗蓝水晶一样。 这奇异瑰丽的一幕实在是令比司吉看得叹为观止。 “如果这些全都是「宝石」，那该多好啊。” 她不由地发出由衷的感慨，眼睛眨着左右观望。 “你很快就能看到「宝石」了。”金插嘴道，“「无人石」也是「宝石」，而且价值要远超「蓝色行星」。” “是不是我心目中的「宝石」，那就要看它们是不是足够美丽了。”比司吉回答说，“没有惊艳美丽之处，对于我而言，就是比不上「蓝色行星」。” 这是「宝石猎人」比司吉的坚持。 「探索小队」走到了一处断崖尽头，目之所及，他们首先就被这些蓝色奇异光芒的源头吸引。 那是一处横亘整块山脉地底洞穴的裂缝，裂缝的两侧伸出无数条犹如血管般的纹路。 蓝色奇异光芒的根源，正是从裂缝深处以及这些纹路上遍布的血管通道上传输的闪烁电光。 除此之外，地底洞穴到处都是凹陷下去的小小湖泊，像是一枚枚镶嵌在这里的蓝色镜片，毫无波澜。 而在一处湖泊的旁边，正趴倒着一头大型种异魔。 它有着纤细的四肢，但是全身上下都像是刺猬一样，长满了怪异的圆头触手。 这头大型种异魔，早已察觉到「探索小队」的存在，却从容不迫地蹲伏在湖泊边上。 正当众人有些摸不准它在做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它的腹部噗嗤一声开裂。 紧接着数十颗细小的、蓝色晶莹的珠子从它的腹部中吐出，扑通、扑通地落到湖水里。 电弧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产卵完毕的大型种异魔，缓缓地从湖泊中起身，似乎朝着悬崖这边的「探索小队」望了一眼。 之后，它便移动着沉稳的步伐，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嘭、嘭、嘭地前行，直到那道巨大裂缝的旁边，才又蹲伏起来。 它趴在巨大裂缝的旁边，所有圆头触手都极其柔和地蹭着巨大裂缝，抚摸着巨大裂缝。 而巨大裂缝竟也呼吸一般徐徐开合，电弧吱吱闪动不停。 看到这里，「探索小队」的成员都先后反应过来。 “我说的两头「冠军异魔」，一头是那头长满圆头触手的大型种怪物。另一头，就是那道巨大裂缝，它是活的。” 杰尔曼说出了他的推断，也是道出了众人内心的想法 “「无人石」不仅仅是单纯的矿石，它们还是两头「冠军异魔」媾和后的产物。” “我想，从「无人石」中孵化而出的，就是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些「育人兽帕普」，只是它们都是成熟期了。” “巨大裂缝与圆头触手两头「冠军异魔」，借助那些穿行于四通八达的地底隧道的、扩散开去的「育人兽帕普」，散播着它们的影响力。” “生活于「险峻山脉」或进入此地的怪物，很快都会堕入「压力累积」而无处宣泄的无底陷阱。” “「育人兽帕普」会引诱它们进入「极乐世界」，并借机吸取它们身上的生物电，同时也是在汲取它们的生命力。” “之后，它们会回到地底洞穴深处，通过那些血管状的纹路，将电流传输回到一切的根源——巨大裂缝之中。” “接下来，圆头触手的「冠军异魔」，就会与巨大裂缝的「冠军异魔」进行结合，并让圆头触手来完成产卵。” “从此，「险峻山脉」完成循环往复的一套诡异的生态系统。” 众人都因杰尔曼那惊人的推测而呼吸微微停滞。 一般而言，不同物种之间都有生殖隔离。 可是，这两头怪物是「冠军级异魔」，这里是「黑暗大陆」。 在六大陆行之有效的常识，在这里是无用的。 就好像在泰拉的物理法则，在亚空间中就失去意义一样。 甚至于，在他们的想象中，两头「冠军级异魔」到底是怎么完成繁殖行为的画面，也映入脑海。 不得不说，那副画面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像是受够了「探索小队」的注视以及入侵，整个地底洞穴都开始轰隆隆地震动起来。 下一刻，笼罩四周的石壁，全都突出了一道道尖锐的钟乳石，萦绕着可怕的电流，像是一道道长矛般扎向众人。 “散开！” 杰尔曼高喊了一句。 众人与杰尔曼在无数次战斗中，已经建立了极好的默契，此时都心领神会地让开空间。 杰尔曼挺起「圣洁月光大剑」，砍出了堪称极致华丽的青光斩击！ 嘭嘭嘭—— 月弧瞬间就粉碎了所有试图扎来的「电之石矛」！ 不过，还未等「探索小队」喘一口气，他们脚下的悬崖便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嚓、咔嚓的声响。 一阵诡异的颤动后，悬崖霎时四分五裂，化作众多石块崩塌落下。 「探索小队成员」一时间再无落脚点，纷纷坠落悬崖。 不过以他们平均「大师级念能力者」的水准，自然全都安稳地落地。 莫老五还很有经验地就地翻滚了一圈，卸去冲劲。 在他们四周，那些隆起的「电流血管」，都冒出蓝光地膨胀起来，然后朝着他们放电！ 吱吱吱作响声中，众人头皮发麻，发丝都快要僵直时，小滴的「凸眼鱼」再次出手。 「凸眼鱼」布满利齿的大嘴一张，就将散布半空的电流全都吸进它的腹部之中。 这样的一幕，总算是引起了不远处的、满身圆头触手的「冠军级异魔」——「窃取之舌」的兴趣。 「窃取之舌」又一次直立起来。 那些刚才还温柔抚摸着巨大裂缝的触手，在闪烁着电光中，甩动如众多可怖的长鞭。 而它要守护的，自然是整个地底洞穴的核心——另一头「冠军级异魔」——「欢愉之裂缝」了。 「欢愉之裂缝」主导着整个地底洞穴地形的变幻，而「窃取之舌」则更灵活地展开攻势。 它们之间的组合，鲜有敌手。 ------------ 第357章 窃取之舌的雷霆放送 几乎是看到「窃取之舌」如高塔般拔地而起时，杰尔曼就做出了以下的反应。 他摩挲着「猎人徽章」，先是为自己具现化了「贪婪鹿角头盔」与「蔑视铠甲」，穿戴在身，取代了原本的猎人三角帽与黑袍。 随后，他又具现化出最后一个「怨念记忆」——「黑暗鹦鹉螺」。 「怨念记忆·黑暗鹦鹉螺」无法还原本体的战力，但它多少也有「大师级」的防御，充当盾牌是再好不过了。 “我来对付这一头。”杰尔曼指着「窃取之舌」。 “你们对付那一头。”他又指着「欢愉之裂缝」。 分工很明确，众人都直接应诺下来。 至于要怎么打倒「欢愉之裂缝」，金、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现在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一些念头，只是需要简短商讨。 杰尔曼已经在悬浮于半空中的「黑暗鹦鹉螺」的掩护下，越过在地面隆起的、闪烁电弧的「电流血管」，冲向「窃取之舌」。 「黑暗鹦鹉螺」如同浮空舰艇一般，直勾勾地撞向了「窃取之舌」。 「窃取之舌」那些缠绕了电光的圆头触手，噼噼啪啪地、狠狠地鞭打在目标最大的「黑暗鹦鹉螺」的厚重甲壳上。 但是，它很快就发觉这样收效甚微。 于是，它更取巧地将触手伸向「黑暗鹦鹉螺」唯一的豁口，并噗嗤、噗嗤地扎入「黑暗鹦鹉螺」的血肉之中。 吱吱吱—— 下一刻，强烈的电芒几乎让这一片区域都亮如白昼！ 刺耳蜂鸣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杰尔曼却忍受了下来，并从容地从电流余波之中穿行，飞快地来到了「窃取之舌」的下方。 居高临下的「窃取之舌」，很快就发觉了身着如同中世纪骑士一套的杰尔曼。 鹿角头盔、黑白铠甲、青光大剑，很难让人不联想。 「窃取之舌」将触手从「黑暗鹦鹉螺」之中拔出，转而应对杰尔曼。 这是一个强敌。它意识到了这一点。 杰尔曼赶在那些圆头触手鞭打向他之前，朝着「窃取之舌」的两条如同石柱一样的腿部，飞快地砍了两剑！ 铛、铛—— 喀嚓—— 「圣洁月光大剑」的青色剑斩，破坏了「窃取之舌」腿部最外层的保护壳，在那里留下了两道可怖的伤口。 流动着蓝色荧光的脉络，在伤口处暴露在外。 不过，杰尔曼并没有机会补刀，那些圆头触手就如同密集的箭雨般从天而降！ 嘭嘭嘭嘭—— 杰尔曼从长矛一样砸落的圆头触手之间穿梭而过，灵巧如燕，很快就闪身到了攻击范围之外。 与此同时，「黑暗鹦鹉螺」在得到喘息之机后，也尽职尽责地、毫不畏缩地再次撞向了「窃取之舌」！ 「窃取之舌」立刻还击！ 嘭—— 暗黑的冲击波，与蓝色电弧交织，地底洞穴一片震荡，令整片视野中全是混乱的烟尘与碎屑。 弥漫的尘土掩盖了两头怪物的大部分身形。 杰尔曼已经知道了结局，因为他失去了与「黑暗鹦鹉螺」的联系。 那头巨大螺旋的甲壳生物，在半秒后，也如陨石般坠落。 不过，它却在即将砸到地面时，化作漫天「念气」，消散一空。 而「窃取之舌」也因「黑暗鹦鹉螺」悍不畏死的撞击，断掉了十几条圆头触手。 只不过对比起它仍保留的众多触手，失去的这十几条，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摧毁了碍事的「黑暗鹦鹉螺」后，「窃取之舌」的目光，得以聚焦在杰尔曼身上。 杰尔曼身上再无可以具现化的「怨念记忆」。 尽管其余的那些入侵者，正在对「欢愉之裂缝」发动的攻势很令「窃取之舌」在意，但它并没有余力去阻止他们。 杰尔曼身上爆发的「冠军气势」，让它感受到了最直观的威胁。 这是一个必须由自己剿灭的敌人，否则又会重蹈覆辙…… 它开始扭转自己那纤细的腰肢，随后又舒展开来，所有的触手就像是大摆锤一样在空中挥舞。 嗡—— 嗡—— 嗡—— 某种强大的力量在集聚，下一刻便都爆发出来！ 「雷霆·最大化放送」！ 在吱吱吱到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中，如蛇如注的电流，化作一道道惊世骇俗的落雷，劈向了杰尔曼所在的那一大片区域！ 嘭嘭嘭嘭—— 落雷是全方位覆盖，而且又迅猛无比的，几乎顷刻间就泰山压顶般，笼罩住杰尔曼。 遮天蔽日，万雷破灭！ 这一瞬间，杰尔曼于万雷轰顶之际，身上发生了数个变化。 杰尔曼毫不犹豫地永久消耗了「火焰喷射器」，在身体的最外层，套上了「贪婪鹿角头盔」提供的「念气防御」。 啪啪啪—— 它抵御住了万雷最初的火力！ 杰尔曼没有趁机逃离战场，而是迎着「雷霆」射来的方向，如舰船破浪一样，冲向「窃取之舌」。 只有近身，才有胜机！ 然而，为了近身，他就得牺牲更多回旋闪避的空间！ 这么一来，「贪婪鹿角头盔」提供的「念气防御」，也无法承担所有「雷霆伤害」。 于是，「蔑视铠甲」、「符文脉络」、「冠军体质」都在这一瞬间发挥作用，为他抗住了所有落雷冲击。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一次看到了电流刺激下致幻的绚丽世界，就像是万花筒一样。 一刹那的欢愉，甚至让他置身于战场之外的「极乐世界」！ 不过，他很快就从中挣脱，没有沉沦于舒适区，毕竟那从始至终都只是幻梦。 「窃取之舌」就这样惊愕地看到从雷霆万钧之中杀出的杰尔曼。 他的身上还萦绕着飞舞的电弧火光，黑眸却坚毅如冰铁！ 铿—— 青色的月牙斩击，在眨眼间就击中方才「窃取之舌」右腿上的伤口，砍穿了那些蓝色荧光脉络！ 咔嚓—— 「窃取之舌」的右腿就这么猛地断裂，并且无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身躯。 它朝着斜前方倒了下来！ 嘭—— 杰尔曼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将身飞跃而起，凌空于「窃取之舌」那如同梭子般的脑袋上方。 刺！ 「圣洁月光大剑」落下，青色剑气直直地贯穿了「窃取之舌」的头颅，发出了清脆的咔嚓一声！ 「窃取之舌」的颅骨，爆裂开来！ 杰尔曼弹向半空，收回「圣洁月光大剑」，任由全身接受重力的拉扯，落向不远处满是弹坑与裂纹的地面。 然而，他双脚还未落地，异变陡生！ 从「窃取之舌」的颅骨之中，射出了一大团蓝色光芒。 吱吱吱—— 它们如流星般划破半空，没有坠落，而是汇聚在了一起。 蓝色光芒越聚越庞大，最后形成了一颗如同实质的蓝色光球。 光球之中，一枚金色的竖瞳流转过来，紧盯着杰尔曼的方向！ 「冠军级异魔」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杰尔曼这时候才刚刚落地，又挺起「圣洁月光大剑」，严阵以待。 他知道，「窃取之舌」的「二阶段变化」，开始了。 果真，「二阶段变化」的确开始了。 地底洞穴轰隆隆地震动起来！ 石壁与地底的石块一颗接着一颗地脱落，它们晃动着，飞向了蓝色光球的方向！ 嘭嘭嘭—— 石块砂砾在重塑「窃取之舌」的新身体！ 杰尔曼也感觉到了这股吸力，但他将「圣洁月光大剑」往地上一插，双手扶住剑柄，就稳住了身形平衡，没有被吸过去！ 而「窃取之舌」躯壳的重组，也在转瞬间完成。 来了，一头高大的石之巨人，诞生了！ ------------ 第358章 轰鸣的战锤与盾牌 「窃取之舌」的头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炬般的漆黑托盘。 托盘之上盛放的是一颗悬浮的蓝色光球，光球之中是一颗狰狞的金色竖瞳。 它的双臂与双腿都是厚重的石块垒成，就像是穿上了一套坚固无比的铠甲一样。 右手之上，是一柄长柄方头的战锤，而左手之上，则是一面宽大的盾牌。 它恢宏轩昂地站立，好似泰坦巨人降临。 咚—— 「窃取之舌」举起战锤与盾牌，只是一个敲击，其中闪烁的火花，就转变成雷电，又扭曲成「雷霆之龙」！ 「雷霆之龙」盘旋，然后掠空而下，在吱吱吱的电闪雷鸣间，以迅雷之势，不由分说地咬向杰尔曼！ 与此同时，「窃取之舌」又一次敲击战锤与盾牌，如同为「雷霆之龙」助威一样。 咚—— 战锤与盾牌碰撞的刹那，足以刺痛、亮瞎眼睛的白光，便吞没了整个地底洞穴！ 不过，「窃取之舌」的金色竖瞳也被迫在这一瞬间合拢。 杰尔曼眼睑、眼球一阵酸痛干涩，也不得不闭上双眸。 他只能单纯用「圆」与极致的反应，在亮如白昼的世界中作战。 可怖的嘶吼声与破坏之力迎面而来，他猛地闪身飞跃穿梭！ 嘭—— 「雷霆之龙」撕裂了地面，轰出了可怖的弹坑，可是最后却扑了个空。 白光消散，「窃取之舌」就猛然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威胁。 它那金色竖瞳猛地睁开，狰狞地盯着前方的一道黑影！ 杰尔曼仍旧闭着双眼，却已经飞身来到了金色竖瞳的正前方！ 「圣洁月光大剑」迅猛抬起，月之斩击已随之砍出！ 嗤—— 只是从侧面陡然伸出一面宽大无比的盾牌，像是叹息之壁一样，挡住了那道青色月弧！ 震荡的回波，甚至逼得杰尔曼都往后倒飞！ 而另一侧的战锤也抡了过来，带着吱吱作响的电光锁链，锤向了杰尔曼！ 如果一切顺利，「窃取之舌」就能用战锤，将杰尔曼像是砸钉子一样，狠狠地砸在自己的盾牌上，变成焦黑的一滩肉酱！ 可怖的雷霆之威，足以重创或消灭杰尔曼的肉身之躯！ 然而，它的金色竖瞳，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灵巧地、堪堪躲过战锤的风暴一击！ 他甚至借助冲击波余力，如同风筝般飞掠而去，落到了盾牌之上！ 简直就像是蚊蝇一样，怎么都打不中他！ 杰尔曼仍未睁开双眼，因为他不知道「窃取之舌」什么时候会再次轰出那道白光。 他不得不做好一切防备。 趁势越过盾牌的防御后，杰尔曼一路顺着「窃取之舌」的石之左臂疾驰而上，目标是那火炬之上的金色独眼！ 「窃取之舌」连忙晃动起它的石之左臂，却未能将小如蚊蝇的杰尔曼甩开！ 杰尔曼因势利导，竟在每一次晃动中都跃起，又精准地找到了石之左臂的落脚点。 无论如何，他就是没有被甩开！ 「窃取之舌」只能另想他法。 石之左臂的缝隙之间，冒出了电弧波光，它们形同鬼魅，飞射向杰尔曼！ 同一时间，战锤与盾牌再次轰击在一起，爆鸣与白光又一次充斥了整个地底洞穴！ 不过，早有准备的、闭上双眼的杰尔曼，没有因此丢失视野，倒是耳膜发疼，两道血珠从耳蜗中渗出。 在这么一刹那，杰尔曼竟然变得“盲目聋耳”，陷入了一个昏暗而死寂的世界中去。 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圆」能够摸清的轮廓，以及他已臻化境的反应。 只是这么一来，反而让他精神更为集中，并完全投入到念能力世界中去。 雷电鬼魅如枷锁般捆在了他的「蔑视铠甲」与「贪婪鹿角头盔」上，想要拖垮他、束缚他！ 而他在下一刻，便嗤地将它们彻底挣脱！ 奋力一蹬，杰尔曼从石之左臂上当空跃起！ 倒持「圣洁月光大剑」，「混沌咆哮」的幻影将他笼罩，就像是把他吞入腹中一样！ 一头可怖的浊黑毛发、苍白骸骨的猛兽，双爪朝着两侧一推，恰巧握住了石之举人的双臂，让它们无法动弹。 金色竖瞳猛地瞪大，恐惧地看着已近在咫尺的敌人！ 杰尔曼那集结了「混沌咆哮」与「圣洁月光大剑」的爆裂轰击波，径直地贯入火炬之中，刺穿了那金色竖瞳！ 轰—— 强烈的爆芒顷刻间粉碎了金色竖瞳与火炬！ 漫天的石块如玻璃碎片般飞溅射出，哒哒哒地插在石壁与地底之上！ 「窃取之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一瞬间被扭转局势，并被轰杀至渣！ 聚合而成的石之巨人的躯壳，在沉默半晌后就开始崩塌粉碎！ 战锤、盾牌、四肢与躯干通通化作石片与粉尘，尘归尘、土归土。 完成酣畅淋漓的一击，杰尔曼飘逸地落到了地上，这才重新呼吸，吐出胸腔中绵长的一口热气。 「符文脉络」瞬间高速运转，「暴击」产生的伤害，转而对等地令杰尔曼身上的伤势开始自愈！ 不一会儿，他身上包括耳膜在内的伤口都一一恢复如初。 与「窃取之舌」搏杀的结局，是他赢了！ 他再次听见地底洞穴中轰隆隆的声响，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已彻底化作齑粉的「窃取之舌」的石块躯干。 同时，「猎人徽章」的投影，提示他斩获了一柄「雷霆战锤」与一盏「传送提灯」。 杰尔曼无暇顾及这次的斩获，他的目光很快扫向同处于地底洞穴的另一片战场。 他的同伴仍未解决战斗。 方才「窃取之舌」的「二阶段变化」，毫无疑问获得了来自「欢愉之裂缝」的相助。 要不然它是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地获得石之巨人的躯壳的。 同样的，「欢愉之裂缝」也得到了来自「窃取之舌」的帮助。 刚才战锤与盾牌的敲击，发出了两道充盈整个地底洞穴的白光，这相当有效地阻碍了入侵者们的行动。 这便是「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的能力协作。 不过，即便如此，比司吉与莫老五两人，也成功地重创了「欢愉之裂缝」。 他们切断了「欢愉之裂缝」遍布整个地底的众多「电流血管」。 因为他们发觉，「欢愉之裂缝」正是通过这些如同电路一般的「电流血管」，获取着力量，同时也操纵着地底洞穴的地形变幻。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切断「电流血管」越多，「欢愉之裂缝」的威胁自然也越会降低。 小滴在一旁掠阵，负责用「凸眼鱼」吸走那些偷袭比司吉与莫老五的「雷电之蛇」。 至于金，这位疯狂的「念能力者」，已在战锤与盾牌敲击的第一道白光扩散时，就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欢愉之裂缝」的裂缝核心之中。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这让人产生了或许地底洞穴迟早被崩塌的感觉。 雷电的奔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同时被吐出来的，还有浑身焦黑冒烟的金。 他摔在了远处，衣衫烧掉大半，正剧烈地咳嗽着。 在隆隆巨响之中，原本横亘整个地底洞穴的裂缝所在的狭长地块，开始朝着上方突起，如同高塔一样拔地而起！ 「欢愉之裂缝」的「二阶段变化」，也被逼了出来！ ------------ 第359章 以手段破除手段 “咳咳、咳咳。” 金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灌满了沙砾，火辣辣地又痒又疼。 他的头发烧得蜷曲焦黑，身上的衣物更是仅剩片缕。 幸好它们是缠在大腿之间的，要不然现在就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了。 不过，他身上只有些许烧灼痕迹，这已经是很幸运与了不起的了。 只是，或许是为了报复，或许是为了钳制，金才刚刚摇摇晃晃地起身，就感觉到地面一阵剧烈晃动。 喀嚓—— 地面肉眼可见地裂开一条三米长的缝隙，并猛地扩张开来。 它露出了地底之下的深渊，以及遍布深渊的蓝色神经。 那样的深渊世界，金在跳入「欢愉之裂缝」的核心后，就已目睹过了。 可以说，整片地底洞穴之下，都扎满了仿佛树根般绵延伸展的它的神经。 它正是通过这些神经来操纵地形。 猝不及防之下，从裂缝中传来的强劲的吸力，就要把金再度拉进深渊！ 可以预见，他坠入深渊之后，裂缝就会即刻合拢，仿佛监牢一样将他困在地底。 金也不慌乱，双臂一振，就要重整「念气」，破坏裂缝结构，然后破土而出。 然而，下一刻，他听见一声呐喊。 “金！” 烟雾缭绕，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上的五根手指，牢牢抓住了金的腰部，将他从裂缝关闭前提了出来！ 啪！ 「烟之臂」如鱼线一样，将金吊起，又甩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金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体，爬起身来。 “你没事吧？” 过来解救与关心金的，果然是扛着大烟斗的莫老五。 他的「紫烟拳」，是在场所有「念能力者」的「念能力」中，可塑性最强的，几乎称得上「千变万化」。 「紫烟拳」的烟雾性质，可柔软，也可坚硬，可渺小，也可巨大，可分裂，也可重聚…… 如此种种，是因为「操作系」邻近「放出系」。 「紫烟拳」展现了类似桀诺、席巴的「念能力」的效果。 如果不是距离「变化系」太远，莫老五显然还能做得到更多、更精细。 莫老五见金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又重复地问： “没事吧？” “没事、没事。” 金现在就像是一个只在腰部系了兽皮的、蓬头垢面的野人。 他站在莫老五面前，下意识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而他手指摸到的，是凹凸不平的、烧焦的黑发，这让他更窘迫了。 好在莫老五在这种危急关头，根本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莫老五看得出金身上真的没有重伤，于是报出最新战报，语气之中略带兴奋。 “杰尔曼那边已经赢了。现在还剩下这头「冠军级异魔」，我们可以合力清除掉它。” 金望了杰尔曼所在的方位一眼。 只见他已经与比司吉、小滴汇合到一处，又因为地面四处裂开的缝隙，而被迫分开。 他不由地双手叉腰，有些无奈地撇撇嘴。 “我并不怀疑他能击败那头「冠军级异魔」这一点。反倒是我们，接下来得做点什么，不能全都依赖他。” 莫老五露出惭愧的神色。 “金，你说得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观察，然后行动……「二阶段变化」后的「裂缝」，给出的第一波攻势，是地面上不断开合的裂缝……” 说话间，金与莫老五的脚下就又裂开两道缝隙，想要趁机将他们吞噬。 不过两人默契地往上一跳，轻盈地跳到了没有缝隙的地面上，轻松地躲过「裂缝深渊吞噬」。 金继续说道： “只是这种重复的攻击模式，无法对我们奏效第二次。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准备。我猜，「裂缝」要使出第二招了。” “同感。「裂缝」仿佛高塔般竖起，虽然居高临下，但是也直接成了我们的靶子……它一定还有手段没有使出……” 几乎就是要印证两人的想法一样，地底洞穴的地面，又一次强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那些裂开的缝隙，没有再合拢，而是像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一样，尽可能地张开着。 下一刻，一种众人都很熟悉的声响，尤其是莫老五很熟悉的声音，从那些缝隙之中冒出。 莫老五墨镜之下的眼睛猛地睁大。 “这是……流水的声音！” 噗噗噗—— 遍布地底洞穴各处的裂缝之中，涌现出「海洋猎人」莫老五常常打交道的水流。 它们喷涌而出，水雾四溢！ 金皱起眉头。 “是地下水……它该不会是想，用地下水把这里灌满吧？” 莫老五倒是不担忧这个，由于职业关系，他经常需要在水中闭气游泳很长一段时间。 只有这一点，他可以自豪地宣称，在场的所有「念能力者」中，他是第一的。 不，也许杰尔曼会排在他的前面，因为杰尔曼已经步入到不讲道理的怪物级别了。 所以，莫老五不担心从裂缝中涌出的水浸没整个地底洞穴，就算是那样，他也可以自由活动。 以他的肺活量，再加上「紫烟拳」与「水元素附魔大烟斗」，应该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同伴通通带到安全地域。 因此，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也是金皱眉的原因。 喀嚓、喀嚓—— 果然，从隆起的「欢愉之裂缝」的高塔上，石块迸裂，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纤细的蓝色神经。 吱吱、吱吱—— 电弧在蓝色神经上闪烁，看起来那么璀璨美丽。 可是在金与莫老五眼里，却是令人头疼的追魂索！ 「裂缝」要双管齐下，用水流令我们窒息，然后用电流顺着浸润我们身边的水流而来，彻底杀死战局！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无空间可躲闪了！ 更雪上加霜的事态在这时发生！ 嘭嘭嘭——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他们来时的路径，出现了许许多多钟乳石、石锥。 它们像是细密的牙齿一样咬合，咔嚓咔嚓地封闭了来路！ 在场的「念能力者」皆是顶尖，肺活量与抗电击能力，肯定远胜常人，但是依旧有相应的致死量。 可见的最恶劣情况下，很可能只有杰尔曼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金与莫老五很快就想到这些，并且决心不让「裂缝」完成它想要的所有条件。 而这时候，却有人先他们一步出手。 从各处裂缝漫出的水流，忽然像是活了一样扭曲，汇聚成了一条麻绳状的水龙，并齐齐灌向了同一个方向！ 小滴手持机械长柄，「凸眼鱼」的大嘴便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水柱，喉管汩汩作响！ 感谢Lyuio的打赏！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 第360章 给欢愉之裂缝最后一击 杰尔曼看着眼前这一幕，奇妙地从眼前的紧张局势中，短暂地神游天外，想到了一个数学问题。 「裂缝」一直放水若干，「凸眼鱼」一直吸水若干。 那么，请问要多长时间，水流才能彻底填充满整个被封闭起来的地底洞穴呢？ 好在杰尔曼没有纠结多久，就回神了。 “呵——啊！” 比司吉展露「金刚真身」，在呼喝中，轰出「心源流」的狂暴拳风。 她轰碎了数柄从石壁中伸出，试图偷袭小滴的石矛！ 在石块哒哒哒地落地时，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杰尔曼。 “快去！小滴旁边有我在，你和金、莫老五去解决掉最后的敌人！” 杰尔曼也不废话，朝比司吉与小滴点了点头，就踩踏着地面，如离弦之箭，破空射向「欢愉之裂缝」的高塔。 轰隆隆—— 越是接近高塔的地面，越是崩碎，好像是被捣碎的豆腐！ 杰尔曼无视了这样的状况，以脚尖放出的少量「念气」，作为立足点，飞踏向半空。 吱吱吱—— 蓝色神经如枝桠般摆动，电弧好似毒蛇吐信，伸伸缩缩，就要舔舐到杰尔曼的身上！ 杰尔曼挺起「圣洁月光大剑」，正要做点什么，却发觉眼前迅速地涌起了迷雾！ 迷雾如白墙一样，坚固地堵住了所有伸向杰尔曼的蓝色神经，短时间内让它们无法穿透！ 数条白色的蛇道，从白墙之上延伸开来。 一条直接喂到了杰尔曼的脚下，其余的全部通往「欢愉之裂缝」的高塔。 杰尔曼看到了莫老五的身影，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莫老五将墨镜抬起，抬到了额头的位置，大烟斗扛在肩膀上，脚踩一朵白云之烟，真的好似大圣降临。 “无需顾虑！杰尔曼，你们放心，我会尽可能地支援你们！” 杰尔曼没有回答，而是踩着白色蛇道，飞速接近高塔之上。 与此同时，他也见到了莫老五所指的“伱们”中的另外一个成员。 已经一副狼狈模样的金丝毫没有怯懦的意思，甚至先他一步，踩着莫老五塑造的蛇道，跳向了高塔。 金悬空于「欢愉之裂缝」那微张的巨大豁口之上，手中凝聚的是一柄「金色念气长枪」！ 咻—— 金将长枪狠厉地投掷了出去，目标直指「欢愉之裂缝」的豁口之中。 他破坏过一次「欢愉之裂缝」的核心，他现在想要如法炮制。 嗤嗤嗤—— 只是仅仅一瞬间，无数石矛从高塔之上拔起，前赴后继地堵在了长枪投掷的方向上，凝聚成一道道拱起的厚重盾牌！ 轰—— 长枪粉碎了重重盾牌，却也是强弩之末，未能碰到「欢愉之裂缝」，就破碎消散。 当金想要凝聚第二柄长枪时，却忽然感觉身上多了许多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却见无数近乎透明的蠕虫，爬在了他的身上！ 它们有着小小的口器，咬在了金的皮肤上，不但没有疼痛，反而给他一种莫名的、像是涂抹了冰凉药水的感觉。 只是下一瞬间，他的视野之中的场景就猛然变化。 许多人出现在视野里，朝他伸手。 以前的伙伴，现在的伙伴，小杰，还有他的妻子…… 他们在呼唤自己，让他停下来，与他们欢聚片刻，片刻就好。 这样的幻觉却没有让金彻底沉湎下去。 他的神色反而冰冷了下来，并且毫不留情地双手合十，凝聚出长枪。 有人会对过去的回忆恋恋不舍到难以自拔的地步。 而有的人却能在「过去」、「现在」、「未来」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金便是后者。 “喝——” 金少见的展露愤怒，长枪出手，破空射去！ 但是青筋暴起的金，却又矛盾地混杂了理智与冷静在内。 长枪脱手后，他从容地让开身位。 “给它最后一击吧，杰尔曼……” 杰尔曼从金的身侧一闪而过，毫不停留。 他几乎是在追着金那柄射出的长枪而去，并且越来越近！ 左手「雷霆战锤」，右手「圣洁月光大剑」的他，在几乎要扑入「欢愉之裂缝」入口的刹那，才猛地在半空停滞！ 金色长枪穿入，光芒一闪即逝，但足以让深渊之内的一切结构，在这一瞬间完全暴露在杰尔曼的眼前。 杰尔曼看清楚了。 所有的蓝色神经脉络都有同一个源头。 而那个源头便是如同「蓝色行星」般惊艳美丽的核心。 电流如锁链，捆住了金色长枪，没能让它再寸进半步，就将它掐碎成了纯粹的「念气」，只是仍旧引起了小爆炸。 不过，比起核心被长枪击穿，损失众多蓝色神经，反而是较为可以接受的结局。 只是，「欢愉之裂缝」没有眼睛，却能感觉得到还有一个比起金色长枪更可怕的威胁，在虎视眈眈。 「窃取之舌」就是陨落在他的手上…… 不想沦落到同样结局的「欢愉之裂缝」，在这一瞬间做了两件事。 杰尔曼的身上像是金一样，突然多出了无数条近乎透明的蠕虫在爬动。 它们可以暂时让生物陷入幻觉。 这是确保杰尔曼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成为「欢愉之裂缝」的靶子。 目标已锁定，深渊之内所有的蓝色神经一鼓作气，汇聚了大量的能量，一股脑地全部倾泻向杰尔曼！ 轰—— 「雷霆巨龙」从「欢愉之裂缝」中探出，咬向杰尔曼！ 只是，杰尔曼和金一样，同样没有沉醉于欢愉的幻觉中。 或者说，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 他面不改色地凝视着扑面而来的「雷霆巨龙」，抡起了手中的「雷霆战锤」！ 嗡—— 杰尔曼就好像斗牛士一样，抖动了那面赤红旗帜，蛮牛就跟着赤红旗帜的方向，用牛角顶了过去！ 「雷霆巨龙」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扭转方向，朝着「雷霆战锤」指向的方位，轰向了远处的石壁！ 轰—— 石壁粉碎破裂！ 而就在这一刻，「欢愉之裂缝」内再无阻碍！ 杰尔曼直奔视野清晰的「欢愉之裂缝」的腔道内，如同青色的火焰般贯注其中！ 嘭—— 「欢愉之裂缝」几近疯狂地将裂缝强行闭合，试图用蛮力将杰尔曼碾死！ 圣洁的青色光芒，也的确被深渊与裂缝吞噬，消失无踪。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是恐怖的力量爆裂涌出！ 「混沌咆哮」的双爪硬生生地将「欢愉之裂缝」撑开口子。 它朝着洞穴顶部，昂首咆哮！ 而杰尔曼已经遁入到核心的前方。 死吧。 「雷霆战锤」消失，杰尔曼双持「圣洁月光大剑」，剑尖射出能量巨芒！ 轰—— 崩碎开始，先是那枚核心，然后是深渊，接着是高塔，之后是地面、石壁…… 一切结构都在分崩离析！ 地底洞穴真的开始崩塌了！ 似乎要将所有活物，掩埋在这里的暴动产生，即将埋葬两头「冠军级异魔」！ ------------ 第361章 雷之戒指与无人石 暴动过后，险峻山脉深处的地底洞穴倒塌了将近一半。 大块大块的沉重滚石垒在一起，缝隙之间也几乎被沙砾填满。 随着「欢愉之裂缝」的殒命，遍布地底洞穴的蓝色神经全都失去了活性，同时也失去了光亮。 这么一来，洞穴内就暗了下来。 只有临时搭建的篝火堆与众人手上的火把，还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昏黄光线。 金、莫老五与小滴各执一柄火把，在洞穴的黑暗阴影间穿行，小心翼翼地走动。 他们既不愿意动作太大而引发第二次洞穴坍塌，也不愿意走动太快而漏掉他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三人正在找「无人石」。 其实「无人石」还是很好找的。 它们大多都被「窃取之舌」产在了小湖泊里。 当他们找到附近的水渍，一般而言「无人石」也会在附近。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 毕竟方才的一场大战，外加地底洞穴的塌陷，令这里混乱不堪。 莫老五的「烟之兔」在这样狭窄昏暗的地形中，就发挥了奇效。 它们的身体柔韧多变，钻进小小窟窿之中也毫不费力，并且数量众多。 因此，三人之中找到「无人石」最多的显然是莫老五。 而他们找到「无人石」后会统一交给小滴，小滴则用「凸眼鱼」将「无人石」一一吞下。 杰尔曼则是盘腿坐在篝火旁边，接受「曲奇小姐的桃色吐息」的治疗。 因为「制约与誓约」，这时候的「减压治疗」并不能直接摘除杰尔曼头顶的「暗黑王冠」。 杰尔曼仍旧需要等到一个小时之后，不过「桃色吐息」至少能让他好受许多。 恢复娇小少女体态的比司吉，则双手叉腰地站在一旁，絮絮叨叨起来。 她唠叨的内容全都是有关这一趟「险峻山脉」的旅程的。 这也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放松了许多，要不然肯定是没有心情聊这些的。 “幸好有你在，要不然两头「冠军级异魔」，该怎么解决啊……” “不不不，应该说，没有你，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无人石」啊……好好开发利用，它会是人类世界未来最重要的矿产之一。” “杰尔曼，我们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战胜「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的兴奋雀跃，收集「无人石」的期待以及即将离开「险峻山脉」的欢喜都在这时一同爆发出来。 金、莫老五与小滴心中的欢快，怎么也不会小于此时此刻的比司吉。 杰尔曼一边敷衍着比司吉的各种话题，一边摩挲着左手食指上佩戴的一枚蓝宝石戒指。 这是打倒「欢愉之裂缝」所得到的「馈赠」之一——「雷之戒指」。 另外一个「馈赠」自然就是「传送提灯」了。 「雷之戒指」：能将「念气」转化为雷电放出。 这显然是能与「雷霆战锤」配套使用的器具。 「雷之戒指」放出雷电，而「雷霆战锤」则能够引导与增幅雷电。 其实，操作得当，「雷之戒指」与杰尔曼的任何具现化武器都能配合作战。 不过，将来该怎么开发利用，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金、莫老五与小滴才高举着火把，回到了篝火旁边。 “「无人石」呢？”比司吉好奇地问，“你们收集了多少颗？” “在我这里。”小滴将最后一颗「无人石」放到比司吉的手掌上，那是她特意留下来的，“数量有117颗。” 数数这件事，还是去收集「无人石」之前，比司吉特意嘱咐小滴的。 要不然以小滴的个性，大概是全然不会去数的，只管让「凸眼鱼」吞下即可。 “我们仔细地找了好几遍。”小滴补充说，“只能找到这些了，说不定有一些被弄碎了，或者被埋在地底之下。” 她这么说了，却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她只是像是小孩子一样蹲在杰尔曼的身边，声线平淡到让人难以想象她与杰尔曼之间拥有特殊关系。 “伱好点了吗？” “好多了。”杰尔曼没有逞强，浸泡在「桃色吐息」之中，他的确觉得身心舒畅。 哪怕有「负面特质·沉思者」，让他受到的「减压治疗效果」小幅降低。 可是只要持续治疗，这点减幅很快就会被抹平。 “那就好。” 小滴点了点头，相信了杰尔曼的话。 她并不是那种纯真无邪的人，只是她不觉得杰尔曼会欺骗自己。 比司吉则捏着那只有玻璃珠大小的蓝色矿石，在摇曳的火光中看了又看，有些失望。 “也许实用价值上，「无人石」是稀世珍宝，可是在成色、美观上，上不了我的「宝石排行榜」咧。” 她将「无人石」递给杰尔曼。 “我也是堕落了，因为取得了三种类的「希望」，眼光也高了吗？” 杰尔曼也观察起手中的「无人石」。 他得承认，它算不上美丽，可是矿石内蕴含的能量，足以盖过其余缺陷。 随后，莫老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既然它是「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交媾后产下的卵，那么，我们会不会无意间将它孵化？” “如果孵化出「育人兽帕普」，我们反而不那么好利用它们放出的电流了。” “大概不会。”金指了指地底洞穴，“卵产在这里，一方面是便于保护，另一方面也应该是便于孵化。” “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到处都是冰冷的石块，输送电流的「神经」……” “林林总总，估计要集齐所有要素，它才有机会孵化。” “否则以「窃取之舌」一次性产卵的数量而言，如果所有卵都能孵化，整个「险峻山脉」应该早已塞满「育人兽帕普」才对。” “我们只要注意别给「无人石」制造那样的孵化环境，单纯将它放入水中，应该是没事的。” 金的推断还是很有道理的，众人都信服地颔首。 杰尔曼将最后一颗「无人石」交还给小滴，小滴让「凸眼鱼」将它吞下。 众人又在篝火前休息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杰尔曼头顶的「暗黑王冠」消失，身上的「蔑视铠甲」脱落，他们才熄灭篝火，准备返程。 离开地底洞穴之前，杰尔曼回头，最后看了这片废墟一眼。 如无意外，「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只要满足条件，也是可以不断重生的。 它们重生之后，「险峻山脉」的一切异状，又会恢复原貌。 不过这不是「探索小队」该担心的问题。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该担心的是那些怪物的纠缠。 令人惊讶的是，与来时不同，这次从地底洞穴返回山顶洞口的路程几乎是顺风顺水的，根本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他们没有碰上哪怕一头「育人兽帕普」。 很有可能，在「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倒下的第一时间，它们就有所察觉，并逃离这里，躲藏了起来。 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失去「致命欢愉」的刺激而昏昏沉沉的地底怪物。 大多数怪物，在没有「致命欢愉」后，理智都会稍稍恢复一些，知道趋利避害，不会再来纠缠这群可怖的入侵者。 但也有极少数的狂躁者，失去快乐，就好像失去一切一样，不顾一切地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死物。 「探索小队」只是路过，也会遭到这群暴躁怪物的袭击。 不过它们的暴躁毫无意义就是了。 干枯的肢体本来就削弱了它们的战力，更何况，它们面对的是能将「险峻山脉」两大头目都消灭的「探索小队」。 怪物被清理，前方一片坦途。 ------------ 第362章 晋升冠军级的条件 「探索小队成员」再次沐浴在日光下时，已经是这一天的黄昏时分。 如血霞光在他们身上抹了一层又一层，仿佛凯旋归来的绚丽战袍。 又获取了一种「希望」，而且是在解决更危险的「灾害」后得到的，他们此时心中的满足与愉悦达到了顶点。 这种喜悦，是「致命欢愉」永远也给不了的。 又徒步一个小时，「探索小队」返回到斧削石壁下的「临时据点」，与留守在这里的拿酷戮、门淇、桑比卡汇合。 平安归来的他们，得到了拿酷戮、门淇与桑比卡的欢迎。 同时，「探索小队」也将他们的喜悦分享给了三人组。 这一瞬间，「驿站小队」八人之间的关系无疑是最融洽紧密的。 拿酷戮、门淇与桑比卡都只是互相传递「无人石」，观摩了一阵，就又把它送回给小滴。 杰尔曼则拿着一颗「无人石」，投入水中试验。 结果，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它在水中吱吱吱地闪动着蓝色电弧，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无人石」估计会在水中肆意地逸散掉所有电力。 莫老五操纵着「烟之手」，才将「无人石」从水中取出，又丢到一旁的砂土中，滚了数圈，让它保持表层干燥。 过了好一阵，「无人石」才没有继续放电，变得稳定下来。 将「无人石」表面擦拭干净后，「凸眼鱼」才把它再次吞下。 众人也就这个小实验，确认了「无人石」该怎么保管与使用。 至于更精细的层面，就交给「贪婪之岛」的成员吧。 翌日，「驿站小队」足足花费了一整个白昼的时间，才从面积广阔而地势险峻的「险峻山脉」中，找寻到他们最初抵达这里所连接的那盏「特异传送提灯」的位置。 他们在附近渡过了一夜，这才让杰尔曼启动这盏「传送提灯」。 其实，他们多多少少还有些心有余悸。 毕竟上一次，这盏「传送提灯」可是把他们拖入到那诡谲的「黑暗空间」中去。 而「黑暗空间」内遭遇的、让他们全员陷入「折磨状态」的情况，众人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他们能忍受得住「折磨」带来的身心疼痛，可是他们并不喜欢这样，也只有杰尔曼是真的习惯了。 好在这一次「传送提灯」顺顺利利地将他们，传送回到了「古代迷宫」的高塔之上，没有任何意外。 杰尔曼即时查看自己这一次又得到了什么「负面特质」或「疾病」。 「负面特质·惧暗」：当四周环境亮度低于一定阈值时，事件触发的「压力量」会大幅提升。 「负面特质·热衷异象」：痴迷于超自然异象。 又是两个回到「贪婪之岛」后，杰尔曼就要优先让阿本加聂或希娜替自己清理掉的「负面特质」。 「疾病·体液失衡」：大幅降低体质。 「疾病·剧烈咳嗽」：大幅降低对目标造成的伤害。 「疾病·腹泻」：大幅降低闪避速度与体质。 三种类的「疾病」都很好解决，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扎上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即可。 铛铛铛—— 莫老五敲响了高塔顶端的铜钟，很快就引来了留守城堡内的卜哈剌的注意。 当如同一颗肉球的他，噔噔噔地来到了高塔顶层，立刻就兴奋热情地与莫老五来了一个大拥抱。 在看到门淇有一条腿套上石膏后，卜哈剌又关心地过来询问。 卜哈剌在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当晚的庆功宴主题，当然是这次一周时间的「险峻山脉」之旅。 主菜是「无人石」，门淇与卜哈剌做的美味饭菜反而成了佐菜。 他们在欢声笑语中畅谈了一晚上。 第二天，金就找上了杰尔曼。 “我有感觉了。”金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解释起来，“我有可能，快要踏入「冠军级」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情况。 金本来就是尼特罗会长亲封的「六大陆五大念能力者」之一，距离「冠军级」很近，只是被杰尔曼不讲道理地后来居上而已。 在经历了「古代迷宫」、「灰白荒漠」与「险峻山脉」后，金虽然不是主角，但是「硬核游戏攻略」早已累积够「升级经验值」。 他只差临门一脚。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到现在都没能跨过界限。”金大大咧咧地坐在杰尔曼前方的沙发上，“我想了半天，想到了你身上。” “我怎么了？”杰尔曼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你的经验告诉我，要想成为「冠军级」，就要独立地打倒一个「冠军级」的对手。尼特罗会长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况。” 杰尔曼点了点头：“那你是打算……” “算算时间，「痛苦嗜血使徒」快要重生了啊。”金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颇为残忍的笑容。 的确，上一次击杀「痛苦嗜血使徒」，还是在去年12月，一转眼就快要三个月了。 金指着杰尔曼：“我知道伱需要参与击杀「痛苦嗜血使徒」来获取「传送提灯」，所以我不会让你什么都不做。” “到时候，你只要在开场时砍上一剑，之后就站在一边，交给我来与「痛苦嗜血使徒」一对一，这样就一石二鸟了。” 杰尔曼答应了下来。 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帮助金提升战力，对他和整支小队而言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于是，在3月24日，「痛苦嗜血使徒」于城堡外重生时，杰尔曼只砍了它一剑，就退到了一边。 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离开战场。 不过他并不完全是与小滴他们那样在观战，更重要的是为了阻止「痛苦嗜血使徒」破坏城堡。 好在，高塔的存在，令「痛苦嗜血使徒」完全无视了环绕在它周边的城堡建筑。 金的猛烈攻势，更是吸引了「痛苦嗜血使徒」的所有注意力。 他将「痛苦嗜血使徒」引到了远离城堡的「雾墙边缘」，然后才开始认真战斗。 选择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腾出空间，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攻击破坏了城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挑选「新重生点」。 击杀「痛苦嗜血使徒」之后，它下一次重生的地点，将会是它死亡所在的地方，也就是「雾墙边缘」。 这么一来，下一次，他们就不需要刻意把「痛苦嗜血使徒」引到这里再进行作战了。 之后的时间里，便是金与「痛苦嗜血使徒」的搏斗。 为了不失去「参与击杀」的状态，杰尔曼时不时会朝着「痛苦嗜血使徒」，用「霰弹火铳」射出无关紧要的一枪。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交给金自己。 而金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的确硬生生地击败了「痛苦嗜血使徒」，并且顺利地晋升到「冠军级」。 光从金身上显现的「念气」，杰尔曼就能确认这一点。 杰尔曼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馈赠」——「传送提灯」。 这样一来，他空闲的「传送提灯」就达到了四盏。 金难得激昂地大吼起来。 比司吉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我比杰尔曼、金都要年长，可是却卡在「大师级」这么多年，唉……” “尼特罗会长就是在差不多我这个年纪踏入「冠军级」的吧？” 一旁的门淇已经拆掉石膏，只拄着拐杖了。 尽管不是「强化系念能力者」，可是她的自愈能力也很强。 她安慰道：“比司吉，相信自己，你也可以的。” 比司吉点点头。 “嗯……我并不怀疑「心源流」，也不怀疑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练。我只是有些过于期待罢了。” “我坚信着，「心源流」是艰辛的、却绝对能笑到最后的武道流派。” 比司吉双手合十，默默感恩武道带给她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她知道自己的蜕变迟早会来。 她很羡慕，但是愿意耐心等待。 ------------ 第363章 留守黑暗大陆最长时间的一次 「痛苦嗜血使徒」再度陨落，雾墙降落，「古代迷宫」恢复往日的“平静秩序”。 这里的“平静秩序”，是指「植物兵器金银锭」在活动，却全都成为「痛苦嗜血使徒」重生的耗材。 它们基本无法对「黑暗大陆驿站小队」造成威胁。 「黑暗大陆驿站小队」从「痛苦嗜血使徒」失去生机的尸骸上，收割了总计80株「治百病香草」，比上一次稍多。 看来，没有“完全成熟”的「痛苦嗜血使徒」，它身上「治百病香草」的产量，应该就是在这个区间内了。 接下来，杰尔曼在「古代迷宫」，同时也是在「黑暗大陆」，有目的性地待上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也是目前为止，他在「黑暗大陆」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取至少六盏「传送提灯」，确保能连续两次使用「银白三角」后，再返回「贪婪之岛」。 要知道「传送提灯」现在的冷却时间已经来到160天。 回到「贪婪之岛」后，冷却时间就会翻倍为恐怖的320天，差不多一年。 六盏「传送提灯」是有备无患，他现在已经得到四盏，再得到两盏就能完成目标。 不过，「传送提灯」获得率本来就不高，自从使用「特异传送提灯」之后，爆率更是显著降低。 近段时间，杰尔曼能确认的是，他击杀或参与击杀的「冠军级异魔」，基本都爆了「传送提灯」。 如果是这样的规律，剩下的两盏「传送提灯」，杰尔曼完全可以从「疾病散播者」、「窃取之舌」、「欢愉之裂缝」那里获取。 他把自己的想法与计划，告知了「黑暗大陆驿站小队」的其他成员，询问他们的意见与建议。 众人经过商议后，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于是他们一边继续修筑城堡、扩大在「古代迷宫」以外的活动范围，一边默默等待「疾病散播者」的「重生时点」。 事实上，「疾病散播者」的「重生时点」是很模糊的，只能通过推算。 上次击杀它，是在今年的1月22日，「重生」平均所需时间是3个月，那么4月底，它理应就会重生了。 「探索小队」肯定是要提前出发，在「疾病散播者」重生前，就守在「复活点」附近，以便干掉最虚弱的「疾病散播者」。 他们把时间定在4月15日，出发前往「灰白荒漠」。 这次「探索小队成员」只有四人，分别是杰尔曼、比司吉、小滴和莫老五。 如此阵容对待刚刚重生的「疾病散播者」，其实已经是伤害溢出了，所以并不需要再增加人手。 前三名成员基本是必然要去的。 至于莫老五的加入，则更多是因为他对「灰白荒漠」、「不死之病」、「疾病散播者」都颇感兴趣。 众人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 4月15日抵达「灰白荒漠」后，「探索小队」却一直等到5月8日，「疾病散播者」才重生。 经过一番熟练而默契的战斗，众人残忍地猎杀「疾病散播者」，这次旅程的目的就全部达成。 击杀「疾病散播者」，完成！ 收割「炼金植物」35株，完成！ 获得「传送提灯」1盏，完成！ 满足莫老五的好奇心，完成！ 于是，第二天，「探索小队」就通过「特异传送提灯」，返回「古达迷宫」。 如果说这趟旅程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那自然是杰尔曼需要承担的「制约与誓约」。 因为使用「特异传送提灯」两次，杰尔曼得到了一个种类的「负面特质」与一个种类的「疾病」。 「负面特质·反应迟钝」：身体反应、行动速度降低。 「疾病·血友病」：流血抗性减半，相当容易流血不止。 其实「血友病」还好，打上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后，它很快就消失了。 「反应迟钝」才比较麻烦，「古代迷宫」上没有「除念师」，他只能等回到「贪婪之岛」后再进行处理。 好在杰尔曼的「冠军体质」足够抹平「反应迟钝」带来的不良影响。 不过，他的「负面特质」现在也来到了5种类，在返回「贪婪之岛」前，他应该会沾染更多。 这就是他必须承担的代价。 与此同时，围绕「高塔」修筑的城堡终于彻底完工。 「高塔」仍旧是最高的建筑，城堡则只有四、五层楼，矮上一大截。 每位「黑暗大陆驿站小队成员」，都有了自己的独立房间，家具也基本一应俱全。 如果不看游荡于「古代迷宫」的「植物兵器金银锭」，这里完全就是一座修建在郊外的宏伟城堡。 众人也开始使用「无人石」来给城堡内部提供电力，只不过他们使用的是相当直接、粗糙的方式。 「驼鹿人马部落」也在城堡的修建中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们得到的回报是能够折价交易「人类部落」的各种奇怪器具。 其中，「治百病香草」、「炼金植物」与「无人石」肯定是最受「驼鹿人马部落」欢迎的。 东·富力士曾经与「驼鹿人马部落」交易过「治百病香草」与「炼金植物」。 以此为开端，他与「驼鹿人马部落」建立了百年交情。 他们对「治百病香草」与「炼金植物」肯定是不陌生的。 但是，杰尔曼等人能够持续不断地取得这么多，还是让他们相当惊愕。 「驼鹿人马部落」更是从未见过「无人石」这种神奇的矿石。 部落的老人只听东·富力士描述过一、两次，如今才真的见到实物。 总而言之，「古代迷宫城堡」与「驼鹿人马部落」之间的交易往来，因此日益紧密。 「驼鹿人马部落」也并没有忘记杰尔曼等人交代过来的任务——搜罗「黑暗大陆各种族文字」。 只是，普通的收集方式还是太困难了。 「黑暗大陆」实在太大，哪怕是「小型种·亚人种」的各个聚落之间相隔也会有很远距离。 好在他们很快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即将召开今年的大会。 「驼鹿人马部落」邀请杰尔曼等人派出代表，与他们一同前往，参与这次的大会。 ------------ 第364章 双线行动 5月13日，「驼鹿人马部落」最勇猛的战士——斯赛尔阿，带着部落的行商部队，亲自把这个重大消息，带到了「古代迷宫城堡」。 众人很乐意与「驼鹿人马部落」同行，于是在会议厅中商议起他们的代表人选。 “我去吧。” 金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背靠着吱嘎作响的椅背，双手抱在后脑勺上，下巴永远是懒得每日修剪的胡渣。 “这次由我来牵头比较好。” 众人都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等待金的解释。 “如果「古代迷宫」、「灰白荒漠」的规则同样适用「险峻山脉」，那么3月殒命的「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就会在下个月重生。” 比司吉皱起眉头，理解了金的意思。 “那就很可能，正好与「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大会」召开时间相冲突……如果不趁着它们最虚弱的重生时点解决它们，之后讨伐它们的难度会逐渐增大。” “是的。我觉得，要再次前往「险峻山脉」，这次最好的人选，便是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 众人都看到了，杰尔曼把一大群人送完「险峻山脉」，又数次往返，最后需要承担多少代价。 更何况，频繁使用「特异传送提灯」，说不定又会被拉入「黑暗空间」，这是众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就目前来看，四人精锐小组，才是最实际的。 因此，当金悄然地提出这一次的「探索小队」精简到四人组时，众人都默认了下来，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拿酷戮、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也愿意充当驻守在「古代迷宫城堡」的「驿站小队成员」。 杰尔曼看向金，金又一次帮他唱了黑脸。 金对杰尔曼的视线，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说： “这么排除下来，我就是去参加这次「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大会」的最好人选。” “据我所知，不少「小型亚人种」，对于我们这群忽然出现在这里、扎稳脚跟的族群，很不满意。” “尤其是那群老是想要打劫我们商道的「蜥人种」，它们死在我们和驼鹿人马手里的成员不在少数。” “「蜥人种」很明显地违背了「小型亚人种守望盟约」，但是它们没有受到惩处，那只能说明「联盟」已腐败到不堪入目的境地。” 金握紧了拳头：“我想，我可以让它们清醒一下，这也方便我们之后在黑暗大陆扩张势力。” 他刚刚晋升「冠军级念能力者」没多久，正想找一群合适的目标，试一试他能造成的威慑力。 当然，这不是他所有目的。 “同时，我能够设法与更多「小型亚人种」认识，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黑暗大陆种族文字」。” “除此之外，我也有私心。我想，说不定能够从他们那里，打探到有关东·富力士的消息。” “既然是这样。”忽然，拿酷戮粗着嗓门，插嘴道，“金，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金有些讶异地看向拿酷戮。 挺着飞机头的拿酷戮坐直上半身，解释道： “你需要一个帮手，而我留在「古代迷宫城堡」，也起不到太多作用。我正好跟着伱，一起去一趟。” 「古代迷宫城堡」的修筑，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每天起早贪黑、赤着膀子搬运各种沉重的石材、木材。 城堡建成之后，拿酷戮就闲了下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古代迷宫」之外的森林游荡，与周边的野兽接触。 还真别说，拿酷戮的个性，让他与不少性情温和的野兽，成了不错的朋友。 在这一方面，拿酷戮起到了表率，众人也的确不愿意将来四面都是敌人的局面。 拿酷戮如果能分辨出哪些野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即“凶暴性”，哪些只要不主动惹事，就能相安无事，哪些温和怯弱，这对于众人未来的活动，都是极大的好处。 总的来说，他在「古代迷宫城堡」也并不是派不上用场，至少他可以记录与补充「新世界纪行」中的「野兽篇章」。 只是，现在有一个能够出远门、一路上接触更多奇奇特特野兽的机会，拿酷戮很乐意前往。 与金、驼鹿人马战士搭档前行，对于拿酷戮的战力提升，也会是一段不错的旅途经历。 莫老五欣慰地说：“如果是这样，我支持你。” 对于老师能支持自己，拿酷戮很高兴。 他暂时是不打算离开「黑暗大陆」的，目的当然是磨练自身，以及完成「野兽猎人」该有的使命。 不过，莫老五却不一样。 再度讨伐「险峻山脉」的两头「冠军级异魔」之后，他是要跟着杰尔曼，返回「贪婪之岛」的。 拿酷戮与金，参加完「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大会」之后，大概率是要7月上旬到中旬，才能回到「古代迷宫」。 而杰尔曼、小滴和莫老五，会在又一次讨伐「险峻山脉」之后，于6月中旬或下旬，回到「古代迷宫」，再传送回「贪婪之岛」。 这一次他们熟门熟路，又对「欢愉之裂缝」、「窃取之舌」的弱点、攻击模式了如指掌。 更何况刚刚重生的它们，是最虚弱的时候，这次肯定不会消耗很长时间。 那么，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大概率是要错过见面机会了。 莫老五倒是可以提出在「古代迷宫」等待，等到金、拿酷戮回来，见一面之后，他们再传送回「贪婪之岛」。 但是，一来，金与拿酷戮确切什么时候回来，是未知的，二来，男人之间也不需要这么矫情。 即便如此，想到这里，这对师徒都有些伤感起来。 这意味着今次一别，他们要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再相见了。 越是这样，莫老五越是要对拿酷戮放手，他相信自己的弟子，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于是，「古代迷宫城堡」这边派出的代表，就确认是金、拿酷戮。 他们两人跟随斯赛尔阿返回驼鹿人马部落，并且很快就会启程，往东方前进。 「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大会」会在6月上旬召开，6月中旬结束，大会地点距离这里还是比较远的。 他们需要翻山越岭才能抵达，最好是现在就出发。 而杰尔曼等人则是静静地等待到6月上旬，组成他、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的「探索小队」，再次前往「险峻山脉」。 趁它们虚弱，要它们的命。 感谢书友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对前文第362章的「负面特质」与「疾病」进行了修改。 ------------ 第365章 天空竞技场完成的约定与雷欧力的感谢 1999年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半，距离千禧年越来越近，许多骇人听闻的“灭世谣言”也大有市场地传播起来。 酷拉皮卡在搭乘出租车、飞艇、火车的路上，总是能听到类似的传言，在唧唧咋咋的乘客间传播。 他丝毫不相信这种谎言，总是很冷淡地对待。 可是他的两位同行者却不一样，似乎煞有介事地当真了。 奇犽与小杰小他几岁，还处于思想年轻稚嫩的时期。 小杰出生地较为偏僻也就算了，哪怕奇犽出身于揍敌客家族，常年游走于黑暗之间，他们的阅历还是不如酷拉皮卡。 学习念能力以来，酷拉皮卡先后跟随过杰尔曼、旋律、云古三人。 他们全都是极优秀的念能力者，酷拉皮卡与他们相处，大大开阔了他自身的眼界。 奇犽与小杰却不然，他们如今还存着一派天真，尤其是小杰。 他们会一边吃着奇犽推荐的、他最喜欢的巧克力糖，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千禧年各种“灭世危机”到来后，他们应该怎么怎么做。 他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如何在末世中建立一个堡垒，他们是堡垒的两位王。 两名少年还对酷拉皮卡做出承诺，到时候一定放酷拉皮卡进来，酷拉皮卡对此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酷拉皮卡偶尔会参与到这些讨论之中去，但是更多地是为了小杰与奇犽。 他们三人与已经离开的雷欧力，很是投契，酷拉皮卡不想伤害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 其实，他们三人离开天空竞技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当然，他们是在完成各自的、与杰尔曼老师的约定后，才离开天空竞技场的。 时间往回倒转。 2月份时，酷拉皮卡参与的天空竞技场的第一场比赛，就让他得到了直升第190层的特权。 酷拉皮卡不想在200层以下浪费太多时间，所以特意展露了他的念能力。 裁判当然一眼就能看出酷拉皮卡是一位念能力者，而且还是实力很强、有相当多念能力战斗经验的念能力者。 事实上，把他留在第200层以下的任何一层，都是对其他参赛者的不公平。 之所以没有直接提到第200层，还是裁判打算稍稍观察与缓冲一下。 结果，酷拉皮卡轻松赢下之后的对决，还是很顺利稳定地登上第200层。 当然，会有许多人认为这是黑幕。 他们看不出这个金色过耳长发的青年，到底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自碰上，很难理解那轻飘飘的「指环锁连」，是怎么把强壮如牛的对手一击打倒的。 不过，当酷拉皮卡在第200层开始了第一场对决，并且获胜之后，所有的质疑全都一扫而空。 谁都知道，200层以上没有鱼腩，没有运气。 老师说得对。 酷拉皮卡不禁想起了杰尔曼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当你达到了人们无法想象、企及的阶段时，之前所有对你的嫉妒与怨恨，全都会转化为对你狂热的拥戴。 酷拉皮卡就是这样在天空竞技场有了第一批粉丝。 尽管他不需要，可是之后每当他有比赛，都会有固定的那么一群人来观战、下注、欢呼、要签名。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酷拉皮卡在第200层的对决并不能算一帆风顺。 他赢了相当多场次，但是也一度败了2场，距离胜场清零并重新计算，只剩下2场败仗。 好在他抗住了压力。 「指环锁链」中的「治愈拇指链」提供了可怖的续航。 「掠夺食指链」、「束缚中指链」、「无名指追魂链」、「审判小指链」则发挥了奇效。 他现在的「指环锁链」完全不是用来针对幻影旅团，或者拿自己的性命来制定「制约与誓约」。 威力肯定没有原故事线强，但是胜在全面而发展可持续。 「指环锁链」的能力组合千变万化，酷拉皮卡又常常放出烟雾弹，混淆视听，让其他竞争对手难以辨清他真正的念能力。 许多人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是操作系念能力者。 再加上他的战力已经在第200层的高强度磨练之中，从「勇者级」晋升到了「精英级」。 这样一个可怕而冷静的年轻人，终于在天空竞技场取得了10胜2败的结果，获得了挑战天空竞技场层主的机会。 那是发生在4月下旬的一场苦战。 酷拉皮卡一度被层主压制，眼看就要落败，最后他不得不动用「火红眼」。 「火红眼」的持续时间内，酷拉皮卡的战力被强行拔高到了「大师级」。 这种耗命的手段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获得了最终胜利。 失败的层主失魂落魄地离开，而酷拉皮卡则稍显狼狈地登上新层主之位。 这时候的他就算是完成了与杰尔曼的约定了。 他可以前往贪婪之岛，加入到杰尔曼的队伍中去了。 不过，酷拉皮卡最后决定等一等。 因为，小杰与奇犽，也早就在3月份时打到了第200层，距离达成与杰尔曼的约定不远了。 他们的约定条件是二选一，一种是像酷拉皮卡这样成为层主，另一种就是在第200层取得三胜。 看过酷拉皮卡的苦战之后，小杰与奇犽也明白，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成为层主实在是太艰难了，于是便选择了第一种。 他们充分利用了第200层的90天战斗准备期，在这期间跟随云古，学会了念能力的基础，然后才开始参与比赛。 之后，在5月中旬，奇犽与小杰都分别在第200层获得了3胜，达成了与杰尔曼的约定。 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已经快要从「学徒级」，晋升到「勇者级」了。 这样的天赋，哪怕是酷拉皮卡也心中感叹。 他们练成念能力的时间可是比自己短许多，不愧是席巴·揍敌客与金·富力士的儿子啊。 酷拉皮卡等到现在，就是打算与相当投缘的小杰与奇犽一同到贪婪之岛去。 看到他们达成与老师的约定，酷拉皮卡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之后，奇犽却突然对酷拉皮卡发起了挑战。 其实也不能算突然，他一直对在职业猎人考试时惨败给酷拉皮卡耿耿于怀。 在第200层，奇犽为了学习念能力，未能与酷拉皮卡交手，就看到酷拉皮卡成为了层主。 现在他拥有了新的战力——念能力，自然想要试一试，他与酷拉皮卡之间的差距压缩到了多少。 酷拉皮卡微微惊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天空竞技场第200层的选手需要获得10胜才能够挑战层主。 奇犽显然不符合挑战条件，因此酷拉皮卡与奇犽另外挑选了场地进行战斗。 于是，奇犽再次与酷拉皮卡展开搏斗，可是让他自己很失望的是，他又一次惨败收场。 奇犽知道自己会输，但是没想到又是输得这么惨。 好像他与酷拉皮卡之间的战力差距并没有因为学习了念能力而缩短一样。 这是因为酷拉皮卡也在变强，奇犽其实知道原因，可是这更让他头疼了。 他的目标其实不只是酷拉皮卡，还有比酷拉皮卡更强的、他的大哥伊尔迷，以及比伊尔迷还要强的杰尔曼。 奇犽现在仍旧与酷拉皮卡有这样的实力差距。 那么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挣脱伊尔迷的掌控，又什么时候才能挑战杰尔曼呢？ 败给酷拉皮卡之后，奇犽询问教导他念能力的云古，要怎么击败酷拉皮卡、伊尔迷与杰尔曼。 “其实，我能教给你的，都教给你了。”云古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回答，“以你资质，追赶上酷拉皮卡与伊尔迷，应该只是刻苦与时间的问题。” 随后，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至于杰尔曼……你可以以他为目标继续修行，这对你肯定是有莫大的好处的，而如何击败与超越他，这不是我能回答得了的问题。” “我相信整個六大陆，都没有几个人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奇犽咽了一口唾沫，又一次意识到杰尔曼的实力，恐怕不是他之前所想的“比伊尔迷强很多”这个概念。 杰尔曼与伊尔迷，很可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甚至于比自己家里的长辈们还要强得多！ 一时间，奇犽想清楚了当时杰尔曼拜访他们家时，长辈们奇怪的态度，以及愿意把他托付给杰尔曼的郑重。 家族长辈、云古与酷拉皮卡的讳莫如深，让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惊悚感，同时也衷心地期待起与杰尔曼再次见面。 杰尔曼把他们扔在这里几个月，就再也没有露面，不知道去哪里了，连他的弟子都无法得知他的行踪。 奇犽又问起云古，毕竟是杰尔曼把他交给云古临时照看的。 云古对此又是熟悉的苦涩笑容。 杰尔曼去了哪里，他的确心里有谱，但是不能说，于是随口敷衍了过去。 看着奇犽迷惑的神情，云古心中一叹。 我懂这种感觉，因为我的老师，以及老师的老师，也都是这样的做派，神龙见首不见尾。 凯特为了出师，最后找到金·富力士，也花费了数年时间。 像拿酷戮、秀托、庞姆、智喜这样，老师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身边手把手教学的，其实是相当幸运的。 小杰看完了整场酷拉皮卡与奇犽的对决，为奇犽的落败感到惋惜。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的酷拉皮卡不是他们能够击败的对手。 他安慰了奇犽一番。 不过奇犽倒是双手抱在后脑勺上，装出一副“输了就输了，我无所谓”的神情。 奇犽内心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随后，小杰告诉酷拉皮卡与小杰，一个关于雷欧力的好消息。 进入天空竞技场以来，他们也从未断绝过与好友的联系。 不过无论是小杰他们三人，亦或者雷欧力，都很忙，所以基本是一个星期会通一次电话。 雷欧力刚才打来电话，告诉小杰，他已经基本确定，自己考上了梵林医大。 2月份众人分别时，杰尔曼交给雷欧力一封介绍信，让他得以见到梵林医大的李博士，并成为了她的弟子。 之后，李博士一边监督雷欧力准备着对进入梵林医大的考试，一边教导他念能力。 雷欧力不久前完成了考试，从估分结果来看，基本可以确定能够进入梵林医大，正式成为李博士的学生。 他特意打电话过来给小杰，兴高采烈地说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他在念能力上的学习进展却远没有医学知识那么快。 他的进度是四人组中最慢的。 既然现在考入梵林医大已经不是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一段时光，雷欧力就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念能力的学习中去。 酷拉皮卡与奇犽都为雷欧力感到高兴，并随后发去了祝贺的短信。 雷欧力回复奇犽的短信是“谢谢”，而回复酷拉皮卡时却多了一段话。 “非常感谢伱的老师，杰尔曼先生的介绍信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否则我肯定是没有机会见到李博士，即便见到了，她也不可能忙碌之余，教导我，现在更不可能有考上梵林医大的机会。” “我没有杰尔曼先生的联系方式，请你代我传达对他的真挚谢意，等我完成学业之后，一定会设法报答。” 雷欧力很清楚，李博士最初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愿意接触他的。 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酷拉皮卡看完雷欧力发来的短信后，露出了与云古类似的苦笑。 问题是……我也联系不上老师啊。 不过他记住了，之后只要有机会见到杰尔曼，肯定会为雷欧力传递信息。 ------------ 第366章 智喜的挫败感与贪婪之岛的入场券 酷拉皮卡、奇犽、小杰与雷欧力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同样处于天空竞技场的智喜，却陷入艰难尴尬的局面。 他在第200层的胜率颇高，可是一直未能在4败之前，达成10胜，因此从未有机会像酷拉皮卡那样挑战层主。 这让智喜很羡慕酷拉皮卡，同时心中也很沮丧。 他在去年，其实是比酷拉皮卡早一个星期左右，开始学习念能力的，比起小杰与奇犽更是早了大半年。 可是，看看现在的结果？ 酷拉皮卡现在的战力已经远胜于他，甚至成功地成为了天空竞技场的层主。 奇犽与小杰也先后抵达第200层，获得了3胜场的100%胜率。 当然，这样的100%胜率是因为他们只打了3场，之后也不会再打了，他们对成为层主兴趣不大。 而智喜却要留在天空竞技场，继续挑战成为层主。 可是，奇犽与小杰是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战力就提升到了这种地步，智喜对此不由地不惊叹。 而这样天资卓绝的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都是同一个人——杰尔曼先生挖掘并带到天空竞技场的。 智喜还得感慨杰尔曼先生眼光精准。 尽管奇犽与小杰有家族血统因素，可是一直往上数，谁的祖上没有出过强者呢？ 最后败坏这份血统的，还是强者们不成器的后裔。 奇犽与小杰显然不在其中。 他们是有血统、有天赋、有坚定意志，又努力的典范。 酷拉皮卡大他几岁也就罢了，奇犽与小杰可是与他同岁。 智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借助天赋在几个月内就缩短与自己的差距。 这实在是一种很恐怖、很有压力的经历。 这也一度差点就击溃了智喜。 云古在这时候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弟子的心境变化，微微一笑，站出来耐心劝导了他一番。 “智喜，不要泄气，你的资质在同龄人中绝对是天才级别，只不过他们三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又恰巧同时遇到了他们三人。” “这会让你产生很大的落差感，但是千万不要泄气，你绝对是同龄人中顶尖的那一批。作为你的老师，我很肯定这一点。” “他们拥有这样的天赋与实力也是有原因的。酷拉皮卡是杰尔曼挑选的弟子，奇犽是揍敌客家族最具天赋的孩子，小杰也是那位‘世界五大念能力者’之一的金·富力士的儿子。” “所以，不要担心，「心源流」已被前人证明，是只要刻苦，就必定能获得对应成果的道路。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怀疑「心源流」。” 在云古的耐心安慰下，智喜终于觉得稍微好受了许多，随后他又好奇起来。 “师范代，”智喜询问他的老师，“我们走的是「心源流」，那么他们走的是什么流派？” 云古扶了扶细边眼镜，想了想，回答道： “奇犽与小杰是跟着我学的念能力，可以算作「心源流」。至于酷拉皮卡，据我所知，他走的是杰尔曼提出的「血源流」。” 智喜诧异地追问：“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在于‘心’与‘血’的一字之差。”云古说，“我们信奉武道成长要先修心，而杰尔曼则信奉武道成长在血腥的搏杀之中突破极限。” “哦……那么，哪一种流派更强呢？”智喜眨着他懵懂的大眼睛。 “我不能说孰优孰劣，只能说是否适合。智喜，你和小杰的性格更适合「心源流」，而酷拉皮卡与奇犽显然更适合「血源流」。” “不过，无论是「心源流」，亦或者「血源流」，它们的起点大同小异，最后也殊途同归。” 在云古的解释下，智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着，在得知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即将结伴离开天空竞技场之后，云古特意上前来，对奇犽与小杰说： “恭喜你们，你们通过了职业猎人考试的最后一关。希望伱们未来能够在职业猎人的道路上创造属于你们的光芒。” “那么，我们就此要分开了。” 酷拉皮卡之前就对奇犽与小杰提及过“最后一关”的概念。 因此当奇犽与小杰被杰尔曼带到天空竞技场，在云古的教导下学习念能力时，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时候听到云古亲口确认，奇犽与小杰即便猜中了，也是又惊又喜。 随后才是对即将离开天空竞技场，并与云古、智喜分离的伤感。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离开天空竞技场之后，他们的下一站却不是贪婪之岛，而是小杰的故乡——鲸鱼岛。 小杰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从职业猎人考试到天空竞技场的最后试炼，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最喜欢的米特阿姨了。 当然，还有关于金的消息。 酷拉皮卡和奇犽自然乐意跟他回去一趟。 酷拉皮卡是对于那位大名鼎鼎的金，童年所生活的地方很感兴趣。 奇犽则单纯是为了跟着小杰去鲸鱼岛玩。 到了鲸鱼岛，金的堂妹米特与小杰的曾祖母相当热情地招待了酷拉皮卡与奇犽，并尽可能地让他们宾至如归。 毕竟鲸鱼岛太小，也太偏僻了，小杰同龄的玩伴只有一位小女孩。 现在，小杰带着两位朋友造访，这让米特和曾祖母都很高兴。 交朋友，与朋友一起旅行，这才是米特与曾祖母想要看到的，而不是踏上那让她们担惊受怕的职业猎人之路。 不过，小杰现在已经上路了，他的两位朋友也是这条路上的同行者，米特也不好再劝什么。 同时，她看到较为沉稳的酷拉皮卡与奇犽，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他们陪伴，小杰应该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随后，小杰说起这半年来的许多事情。 橘红色短发的米特都听得津津有味，可是一旦提及“金”，她就拉长了脸，神色很不好看。 没办法，她对金有很大的成见。 从她不惜冒着终身不婚的风险，也要从金的手里夺走对小杰的抚养权就可以看出来。 金当年带着小杰回来鲸鱼岛，是要拜托曾祖母照顾小杰。 而当时还很年轻的米特，却直接揽下了对小杰今后的抚养，并怒骂金，让他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她当时只是气话，毕竟是不能阻止他们父子相聚的，没想到金的确再也没有回来。 这让米特更为恼怒。 米特不敢想象，如果小杰当年在金的养育下成长，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了。 之后的年岁里，她把自己几乎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小杰身上，对于那些追求者，全都是不屑一顾。 米特不结婚，也不打算结婚。 只可惜即便让小杰在远离金的环境中成长，小杰最终还是选择了追随他父亲的脚步。 米特对此也不由地感叹命运。 她尽管对小杰提到金，感到很不爽快，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将金留在这里的一个盒子，交给了小杰。 小杰这才知道，原来有关他父亲的线索，一直都静静地躺在距离他的卧室仅仅数米之遥的位置。 不过，他并未因米特阿姨的隐瞒而生气。 他理解米特阿姨，也早就把米特阿姨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来看待。 米特阿姨只是害怕小杰在这样知道金的存在后，会伤害到他而已。 毕竟她之前的口径，一直是小杰的父母因意外身亡，而不是抛下了他。 之后，小杰往盒子里灌注念气，从而解开封印，得到了金留在这里的三样东西——戒指、卡带、磁带。 酷拉皮卡一眼就认出那戒指与卡带，就是贪婪之岛的“入场券”。 小杰听了酷拉皮卡的解释之后，才明白当时杰尔曼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小杰，如果你真的想要见我这個不称职的父亲，就来某个地方找我吧’。” “想要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你就需要先学会念能力，然后设法到一个叫‘贪婪之岛’的地方。” “你自己找，金应该留给你足够多的线索了。” 原来，金的确留下了指向贪婪之岛的线索。 小杰很是兴奋，在奇犽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要听一听磁带的内容。 录音机中，小杰第一次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 金说的话与杰尔曼传过来的话大同小异，也是让小杰来找到他，抓到他。 之后，金提及小杰的母亲，不过小杰第一时间就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 他觉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并不重要，米特阿姨才是他的母亲。 而磁带很快在念能力的影响下自毁，小杰的母亲到底是谁，现在只有金，以及极少数人知晓。 酷拉皮卡与奇犽看着销毁的磁带，都一阵惋惜，可是小杰自己却很满足了。 之后，他们又在鲸鱼岛待了将近一个月。 小杰带着酷拉皮卡与奇犽在岛屿上游玩，还与他的童年玩伴碰面。 酷拉皮卡看得出来，小杰的那个童年玩伴——一个留着橙色双马尾的少女，对小杰似乎有意思。 不过无论是小杰，亦或者奇犽，都没有察觉这份情感。 再加上那个橙色双马尾少女很害羞，酷拉皮卡也就没有点破这一层。 快一个月过去后，他们离开鲸鱼岛，打算设法前往贪婪之岛。 而如何进入的方法，酷拉皮卡肯定是最清楚的。 酷拉皮卡望着小杰与奇犽期待的眼神，心里嘀咕起来。 我倒是可以直接进入，但是贪婪之岛那边大概率不会给小杰和奇犽放行。 磊扎肯定会尽忠职守地驱逐他们，哪怕他们一个是金的儿子，一个是老师的照顾对象。 既然这样，就只能用“正常”的进入方式了。 酷拉皮卡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就指着金留给小杰的戒指与卡带，说：“关键是它们。” “小杰已经有一个戒指和一个卡带，我也有戒指，现在我们需要的，就只剩下一台特殊的贪婪之岛游戏主机，以及奇犽的戒指。” 奇犽与小杰对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那我们要到哪里集齐剩余的东西呢？” 酷拉皮卡微笑道：“我恰恰知道有一个地方，既有贪婪之岛游戏主机，也有多余的戒指。” “它们在一座湖边的宅邸里，那是位于优路比安大陆一片树海中的宅邸，老师带我去过，现在应该还有人在管理。” 奇犽与小杰立即欣然决定前往。 这就是6月中旬的这一天，他们三人同行，来到当初比司吉买下的那座宅邸据点大门前的原因了。 从卡金帝国回来之后，比司吉与酷拉皮卡当时的的确确在这里留下了贪婪之岛游戏主机，以及备用的数枚戒指。 这个宅邸据点，甚至是贪婪之岛直接传送人员到优路比安大陆的数个传送点之一。 现在住在这个宅邸里的，负责招待他们的，当然也是贪婪之岛的工作人员。 他们在酷拉皮卡、小杰与奇犽进入天空竞技场后不久，就被贪婪之岛那边派来这里，随时恭候了。 哪怕没有明确说明，杰尔曼与笃恩他们，也猜到了酷拉皮卡、小杰与奇犽的下一步行动。 现在果然如他们所料。 ------------ 第367章 新版本的战败规则与谏言系统 嗡—— 耳畔短暂嗡鸣过后，酷拉皮卡睁开双眼，便来到了遍布银白网络的球状宫殿之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体验贪婪之岛的传送，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已经很熟悉了。 奇犽与小杰都未曾尝试过这样神奇的传送之旅，酷拉皮卡需要向他们展示，该怎么进入贪婪之岛的全步骤。 在球状宫殿中，酷拉皮卡没有意外地看到了双胞胎之一的依妲。 “蓝瞳”依妲坐在悬浮的操纵台上，银色中长发被蓝色的机械头罩罩住，娇小的脸上总是带着服务式的微笑。 “酷拉皮卡，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谢谢。”酷拉皮卡与双胞胎接触不多，纯靠瞳色与她们所处岗位来分辨她们的身份，“依妲，杰尔曼老师回来了吗？” “还没有。”依妲诚实地、机械化地回答，“需要我代你给他留言吗？他返回贪婪之岛后，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酷拉皮卡微微失望，但还是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之后我再联系老师就好。” 这还是杰尔曼第一次在黑暗大陆那边待了这么长时间，这让酷拉皮卡很意外。 “对了。”酷拉皮卡想起正事，“金的儿子小杰，揍敌客家族的孩子奇犽，待会会在我后面进入贪婪之岛。” 依妲终于有了稍大一点的动作，她点了点头：“嗯，我看到他们在排队。我已经发消息给笃恩、李斯特、磊扎他们了。” 随后，依妲又问：“酷拉皮卡，要使用你的‘管理员账号’，还是新设置‘玩家账号’？” “新设置一个玩家账号吧。我想帮奇犽、小杰他们渡过新手期。” 酷拉皮卡是知道新手玩家前期在贪婪之岛Z中有多劣势的。 他想要在游戏初期帮助奇犽和小杰，就得用新玩家账号，用管理员账号肯定是不允许的，至少暂时不允许。 依妲微微一笑，手指轻敲起操纵台上的按键，哒哒作响。 “好的，已帮你设置完毕……那么，事不宜迟，请让我将「贪婪之岛Z新版本」的一些更新事项，告知你吧。” 酷拉皮卡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贪婪之岛了，上一次他在这里时，贪婪之岛新版本还在内测阶段，现在已经完全放开。 其实，他是一直有关注贪婪之岛这边的动向的。 结合贪婪之岛论坛、职业猎人网站以及亲眼所见，他知道贪婪之岛有哪些变化，不过现在还是礼貌性地安静倾听。 依妲先是说明了贪婪之岛Z卡牌牌库的扩增、主线与支线的增加、NPC数量与互动的增加，还有“战败规则”。 “进入贪婪之岛Z内，玩家起始生命值是4000点，之后生命值上限可以设法增加或减少。” “战斗开始前，需要押上至少1张卡牌作为赌注，「魔导书」牌库数量少于10张的一方受到保护，其他玩家无法与之强制战斗。” “双方战斗时，一旦一方的生命值降为0点，即视为战败。” “战败方将被强制遣送进入‘艾莲娜的球形宫殿’，赌注卡牌结算后归战胜方所有。” “红瞳”艾莲娜，就是双胞胎之中的另外一位，原本是负责贪婪之岛的出口的。 “战败方在艾莲娜的球形宫殿，可以做出选择，离开贪婪之岛Z，或者传送进入贪婪之岛Z已被战败方点亮的传送点，并重置状态。” “同样道理，在贪婪之岛Z因各种原因，生命值降到0点，都会被强制遣送入艾莲娜的球形宫殿。” 酷拉皮卡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战败规则”。 这是贪婪之岛Z的管理员们为了避免过多玩家因这款真实游戏而死亡，于是设置的新规。 生命值4000点，肯定是远超过玩家的“濒死线”的。 生命值降为0点就被强制送入“艾莲娜的球形宫殿”，其实是对他们的保护。 艾莲娜的球形宫殿保护期过后，战败玩家就要做出选择。 战败方可以选择离开贪婪之岛Z。 这样就不会出现有玩家一直输、一直输，输到拿不到离开贪婪之岛Z所需的卡牌，被困在贪婪之岛上数年之久。 战败方也可以选择传送到贪婪之岛Z被玩家点亮的任意一个传送点，并重置状态。 “重置状态”是指生命值恢复到原本的上限，所有异常状态消失。 不过，或许会有战胜方或战败方，使用「咒语·磁力」来追索对方，想要继续第二场战斗。 因此，贪婪之岛Z的玩家们经常是组队行动，就是为了避免这种被人一路吃到“破产”为止的状况发生。 同时，他们还要小心第三、第四個小组从旁渔翁得利…… 林林总总的战术，都需要他们视当时情况决定。 玩家之间可以强制开始战斗，当然也有强制拒绝、断开战斗的卡牌，这些都要在贪婪之岛Z的主线与支线中设法获取。 依妲又说明了“红名玩家惩罚”。 尽管有了“生命值”这样的设置，可是仍旧有玩家，拥有某些真的致人于死地的方法。 这说明，这些玩家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杀人去的。 这种玩家会被冠上“红名”，并永久驱逐出贪婪之岛Z这款游戏，然后通告全体玩家。 但是贪婪之岛Z不会对“红名玩家”有其余任何惩罚，也不会联系官方。 终于，所有应该立即说明的规则，依妲都对酷拉皮卡说了一遍。 至于更全面完整的规则，就列在玩家说明之中，玩家随时可以通过具现化「魔导书」来查看。 “酷拉皮卡，祝你们玩得愉快。”依妲最后对酷拉皮卡说，“请享受我们做出的游戏吧。” 即便是与依妲不甚熟悉的酷拉皮卡，也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了她真实的快乐。 “我会的。”酷拉皮卡回答了一句，就走出了球形宫殿。 他从一个螺旋石梯中走下，这就算他正式进入贪婪之岛Z了。 还未踏出这座如水塔般矗立的墙砖建筑，他就看到了前方的地面上，有两道银色的咒文，烙印在地面上。 酷拉皮卡看过论坛攻略，知道那是贪婪之岛Z新增设的功能之一——“玩家谏言”。 所有玩家，都可以看到其他在线玩家，在附近地面上留下的建议性的留言。 总的来说，这个系统出现的初衷，是希望老玩家帮助新玩家更快、更好地进行游戏，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酷拉皮卡走了过去，用脚轻踏其中一条，那道“玩家谏言”就具现化在他的眼前。 「前有绝景，敬请见证」 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片青绿色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草原，的确相当壮阔美丽。 酷拉皮卡又查看第二条“玩家谏言”。 「前无马，接下来冲刺很有用」 酷拉皮卡在给两条“玩家谏言”点赞之后，托着下巴在那里思考了一阵，又警惕地望着这片看似开阔、毫无遮蔽物的草原。 过了一阵子，奇犽与小杰也先后离开球形宫殿，来到了酷拉皮卡身边。 他们显然很是兴奋，依妲的说明已充分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 不过，两个少年看到酷拉皮卡此时一脸凝重，都很是奇怪。 “酷拉皮卡，你怎么了？”小杰好奇地问。 “没什么。”酷拉皮卡转过身，对两人说，“接下来，我们要一路冲刺，直到离开这片危险区域为止。” “危险区域？”奇犽与小杰立即认真起来，“这里有危险？” 酷拉皮卡解释道： “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还是保护区，离开之后，就没有任何保护了。” “可能有一些老玩家，时不时会到这里，戏弄新玩家。” “我们都还没有卡牌，所以他们无法与我们开启强制战斗，但是用咒语卡来让我们出丑，还是做得到的。”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要冲刺就好。” 奇犽与小杰跃跃欲试，丝毫没有慌张与恐惧。 于是，他们三人开始了贪婪之岛Z的游戏之旅。 ------------ 第368章 返回古代迷宫城堡与里美路城堡 6月14日，黑暗大陆，古代迷宫，城堡高塔顶层。 紫色纹路亮起，一盏提灯浮现，随后是四道身影与四只小鬼从光影之间冒了出来。 信使小鬼消失之后，杰尔曼收起提灯，并查看起这一次往返险峻山脉，他都沾染上了什么。 「负特质·病弱」：减少疾病抗性，更容易沾染疾病 「疾病·倦怠症」：美德产生概率大幅减少 还是老样子，杰尔曼先给自己扎上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把「疾病·倦怠症」给清除了。 至于「负特质·病弱」，就只能等到返回贪婪之岛之后再设法处理了。 相比起来，「病弱」在他「负特质除念排行榜」上，应该还挺靠前的。 这时候，与他同行的比司吉在舒展身躯，咔咔作响。 小滴关心地蹲在一边盯着他看，像只猫咪。 莫老五则敲响了塔顶的铜钟。 咚咚咚—— 他们这一次相当顺利地讨伐了位于险峻山脉洞穴深处的那两头「冠军级异魔」。 在这之前，他们在险峻山脉耐心地等待了许久。 原本塌陷的洞窟，已经被「育人兽帕普」日以继夜地清理出来，恢复了宽敞的环境。 它们自愿地将自己积攒的所有电流注入地面，逐步唤醒着「窃取之舌」与「欢愉之裂缝」。 而这样做的「育人兽帕普」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变成一具具干尸。 第一个重生的是「窃取之舌」，众人趁着它虚弱，四人一拥而上，将它再度歼灭。 一刻钟后，「欢愉之裂缝」也重生了。 这时候，杰尔曼反应过来，它们的重生时点与它们的死亡时点密切相关，有误差，但是并不大。 于是，杰尔曼让小滴、比司吉与莫老五暂时与「欢愉之裂缝」周旋。 拖长了一分钟之后，他们才将虚弱的「欢愉之裂缝」杀死。 这样一来，「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之间的重生时点会错开得更多，更有利于他们下一次的讨伐。 不过，他们下一次也不一定会敲准在它们重生之前来，这么做只是未雨绸缪。 可惜的是，因为「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没有媾和，因此也就没有任何「无人石」产下。 当然，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达成了——那就是杰尔曼又取得了两盏「传送提灯」。 同时，他们取回了一些「育人兽帕普」的尸骸以及「窃取之舌」、「欢愉之裂缝」的身体组织等等。 它们被存放在小滴的「凸眼鱼」里，到时候通通带回到贪婪之岛去。 回到古代迷宫之后，众人与留守在这里的门淇、卜哈剌、桑比卡汇合。 确认之下，无论是驼鹿人马代表，亦或者金、拿酷戮，的确还未从「小型亚人种守望大会」中归来。 他们又等到这个月的月底——6月30日，「痛苦嗜血使徒」都重生了，金和拿酷戮都还没有回来。 看来金和拿酷戮的确要到7月份才能回来了。 轻描淡写间，杰尔曼解决了「痛苦嗜血使徒」之后，又获得了1盏「传送提灯」。 这样一来，他手上空闲的「传送提灯」数量就来到了8盏。 与此同时，小滴等人这次从「痛苦嗜血使徒」上收割到了71株「治百病香草」。 本来原定计划是杰尔曼、小滴和莫老五，现在就该传送回贪婪之岛，不必留在这里等金和拿酷戮的。 但是，杰尔曼看着「传送提灯」到7月25日就能冷却完毕，就起了另外的心思。 等到7月25日之后，这样就可以不使用「银白三角」，不消耗3盏空闲的「传送提灯」，完成传送了。 至少现在而言，他空闲的「传送提灯」还是很稀缺的。 那么，索性再等一个月吧，反正就只差一个月了。 有这样的正当理由，莫老五本身也很关心拿酷戮的现状，于是半推半就地决定再等等。 小滴对于晚一個月回贪婪之岛，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在这里一样能过日子。 毕竟她如今最在意的两个人——杰尔曼与比司吉，都在这里了。 终于，在7月15日，金和拿酷戮回来了。 他们风尘仆仆，身上因奔波的疲倦完全掩盖不住，不过在看到杰尔曼、小滴和莫老五，都颇感惊讶。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们上个月就传送离开，回贪婪之岛了。” 杰尔曼解释了原因，金和拿酷戮才恍然。 “说说看，你们这一趟旅行的经历吧。”杰尔曼问道。 众人也很感兴趣地围拢了过来。 门淇的腿伤早就养好了，她给金与拿酷戮烹饪了一顿大餐。 拿酷戮大快朵颐，根本没时间张嘴说话，因此只能由金来讲述这两个月来的经历。 一路的跋山涉水以及艰难险阻，被金直接忽略，然后径直跳到了「小型亚人种守望大会」上。 “说实话，我很失望。” 金撇了撇嘴，他的下巴因为长久没有修剪，留了像是络腮胡一样的胡须。 “「小型亚人种守望大会」只是几十个小部落的大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盛大。” “大会上并没有出现实力强劲的敌人，最强者也不过是「大师级」，且已经被腐败侵蚀了身体。” “他们不屑于我们的存在，同时还打算为蜥人种‘讨回公道’，于是我们用拳头教会了他们什么是‘公道’。” “联盟会长被我杀掉之后，其余成员成了一盘散沙，然后畏惧地希望由我来担任新的会长。” “我对此毫无兴趣，就推动同行的斯赛尔阿成为了会长，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通过驼鹿人马部落，与几十个亚人种部落建立联系。” “之后，我开始收集有关东·富力士的情报，以及他们所知道的各种黑暗大陆语言文字。” “他们对东·富力士一无所知，倒是给了我一大批各种族的文字。可惜的是，我对照过西篇残卷，没有一种对得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语言文字都很有价值，我还是全部抄录并带了回来，到时候你们带回贪婪之岛，交给皮优吧。” 这便是金与拿酷戮这次远行的经历了。 尽管没有达成他们最想要的目的，可是也有许多意外之喜。 掌控大会、联络几十个亚人种部落、众多语言文字、一路的见闻…… 无论是金，亦或者拿酷戮，都受益良多。 而这次旅程，也标志着「驿站」的活动范围一口气扩增了相当大的面积。 活动范围内每个地方都有亚人种部落作为落脚点，也会让他们今后的行动更轻松。 既然金和拿酷戮安全回归，那么杰尔曼等人就没有留在古代迷宫的理由了。 临走之前，莫老五还询问拿酷戮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六大陆那边。 拿酷戮拒绝了，这次的远行显然把他的胆子给养得比以前更大。 他想要留在这里，与金、比司吉等人一同趁着把控了「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的东风，与更多部落建立联系，增长见识。 “老师，我还记得，在世界树，在东果陀共和国，您对我的期望……我一定会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野兽猎人」！” 莫老五见此也没有再劝，一边感叹着拿酷戮成长了，一边与拿酷戮约定，之后要在黑暗大陆这边会师。 他这次回去六大陆，如无意外，下一次就会跟着猎人协会探索队，从海路远航前来黑暗大陆了。 这样一来，杰尔曼、小滴和莫老五，于7月26日，传送回贪婪之岛。 将近半年时间逗留在黑暗大陆，回到里美路城堡的地牢大厅里，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而更让他们恍惚的是，这次守在传送点前等待他们的人，是尼特罗会长。 ------------ 第369章 与尼特罗会长谈论殖民远航 未完全拉紧的窗帘缝隙之间透进来一丝阳光，如一条金线一样缝在杰尔曼合拢的眼睑上。 不适感令他苏醒过来。 意识清醒后的他，望着浅灰色的天花板好一阵子，才感觉到压倒在他上半身的沉甸甸而柔软的重量。 小滴趴在他满是灰暗下去的符文烙印的胸膛前。 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随意地丢在床头柜上，她的睡颜慵懒、放松、懈怠。 她的侧脸磕在杰尔曼的胸口，这让她的嘴巴好像撅起来了一样，微微露出小小的牙齿，真的是如婴儿般的睡眠。 浑身光溜溜、滑腻的小滴，总会让杰尔曼有一种感觉，自己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指，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蹭破她的皮肤一样。 这让杰尔曼每次拥抱小滴时，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感。 他侧过头去，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是上午9点02分。 这个时候，该起床了。 杰尔曼很清楚不能沉浸在温柔乡里，但是也不舍得弄醒熟睡的小滴。 于是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把小滴挪开，然后抽身，从床边溜走。 好在小滴与杰尔曼一起睡时，总是相当放松警惕。 即便感觉到了杰尔曼的动静，她只是低声咕哝着，伸手抱住了一旁的枕头，把脑袋枕在上面，继续睡，并没有睁开双眼。 杰尔曼关上洗漱间的磨砂玻璃门，站在宽大的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回想起昨夜整座里美路城堡的疯狂。 他、小滴与莫老五，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无人石」就像是敌国国王的头颅。 整座城堡的人都在欢庆他们的胜利。 参与宴席的都是熟人，不过其中有不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成员也在场。 一场由林聂婆婆及其弟子准备的、令人惊叹的盛宴，几乎就要把昨夜转化为一个不眠之夜。 幸好尼特罗会长主动叫停了年轻人在旺盛精力与兴奋精神下轮轴转般的、一场又一场的活动。 庆贺晚宴这才结束。 不过，人群纷纷散去时，尼特罗会长还是悄然对杰尔曼说：“明天记得早起，来找我一趟，我有事和你谈谈。” 从洗漱间出来的杰尔曼，迎面就撞上似乎是刚睡醒的小滴。 她只套了一件开领白衬衫与贴身粉色短裤，赤着脚丫，就从床边走过来了。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想，总之她鼻梁上仍旧没有戴眼镜，双眸也眯了起来，眯成了两条斜斜向下的线条。 明明眯着双眼，小滴却能像是蛇一样感知温度般地靠拢向杰尔曼。 她双手伸出，扶在杰尔曼的肩膀上，然后弯腰躬身，翘起臀部，头耷拉着朝下，一副完全没有睡饱的模样。 衬衫衣领与宏伟雪山都被迫向地心引力屈服，后者更是展现出惊人的、如日式年糕般的弧线。 当然，这是杰尔曼时常能看见的风景线，不足为奇。 “我吵醒你了吗？如果没睡好，要不要回床上再躺一会儿？”杰尔曼关心地问。 小滴扶着他的双肩，依然是那朝着他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让他有了一种小滴是不是已经又睡着了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她迷迷糊糊的声线：“唔……等……等一下……让我……让我这样就好……一会儿就好……” 终于，三分钟之后，小滴从杰尔曼双肩上借力，站起身来。 她睁开眼看了杰尔曼一下，又阖上眼皮，打了个哈欠，摇头晃脑地进洗漱间去了。 杰尔曼靠在门边，说道：“我要去见尼特罗会长一趟，昨夜约好的。你先去吃早餐吧。” “嗯……”坐在马桶上的小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来到尼特罗会长的房门前，杰尔曼刚举起手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尼特罗会长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以杰尔曼的经验判断，尼特罗会长肯定是知道杰尔曼在走廊里，特意等杰尔曼有了敲门的动作才出声的。 尼特罗会长喜欢在各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戏弄他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能逃脱他的“魔爪”。 杰尔曼推门而入。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尼特罗会长在嵌合蚁讨伐战中修剪的苍白长发与胡须又长了回来，他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哈哈，我还以为你和小滴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事到如今，整座里美路城堡以及古代迷宫城堡里，已经没有人愚钝到不清楚杰尔曼与小滴之间的关系了。 尼特罗会长示意杰尔曼在沙发上坐下，又递给他一个铁盒，盒子里满是各种蜜饯：“吃一点？” “谢谢。”杰尔曼挑了一颗看起来就又咸又甜的话梅，丢进嘴里含着。 果然又咸又甜。 “我当年可是和我的妻子如胶似漆，后来才有了比杨德。”尼特罗会长朝杰尔曼伸出两個拳头，“武道与婚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杰尔曼完全一副你不说正事，我就一直含着话梅在这里等，反正我很有耐心的神情。 “啧，真是无趣的年轻人。”尼特罗会长撇撇嘴，“每次一到这种时刻，我就禁不住想念帕利士通，他总是能灵光一闪地想到怎么阴阳怪气我的话。” “既然你与比杨德合作了，难道没有机会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帕利士通吗？”杰尔曼阴阳怪气地问道。 “见过一次。”尼特罗会长站起身来，走向不远处的书桌，翻箱倒柜起来，“他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辜负尼特罗会长您的期待，不过能为您的儿子效力，也算是我们和解了吧’……” 尼特罗会长复述时的语气惟妙惟肖，简直就像是帕利士通本人站在这里，用那副故作文质彬彬的姿态与语气在说话一样。 许许多多的人，都会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调给气得要死，不过在场的两人并不在其中。 “有时候，我也拿这家伙没办法，他的脸皮可以厚到在我眼前开枪杀人，也能够从容地把枪塞到死人手里，诬陷是死人自杀，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尼特罗会长翻出了一沓纸卷，揣在手里，走了过来，丢在桌面上：“伱看看吧。” 杰尔曼翻开来看了，第一页就印刷着加粗加黑的几个大号字——「V6成员国」，舌头滚动话梅的动作停止了。 “看一眼就明白了吧？”尼特罗会长在一旁的沙发重新坐下，左手伸进宽大的右手衣袖里，右手伸进宽大的左手衣袖里。 杰尔曼一边快速阅读纸卷上的内容，一边安静地倾听尼特罗会长的解释。 “这就是你离开六大陆数个月内，世界风云变幻后的现状——V5成员国，变成了V6成员国。” “贝格罗塞联合国、萨黑尔塔合众国、欧奇玛联邦、明波共和国、库坎酉王国以及这次加入的卡金帝国，就是新V6了。” “卡金帝国原本就有想要加入V5的勃勃野心，纳斯比国王更是发动了一场令V5猝不及防的、强硬的、要带领全人类，殖民黑暗大陆的宣言。” “这让卡金帝国赢得了舆论上的优势，而卡金帝国各方各面的实力与影响力，也让V5不敢小觑。” 杰尔曼已经翻到相关的段落，那里原本地抄录了纳斯比国王与比杨德，在那场面向全世界的直播画面中的发言。 还挺豪言壮志的。 尼特罗会长哦呵呵地笑了几声，继续往下说。 “为了挽回逐渐崩坏的局面，V5被迫将卡金帝国纳入其中，转变为V6，并要求在所谓的殖民黑暗大陆的事宜上合作，分享收益。” “然而这当然只是对外宣布的、有所隐瞒与导向性的发言，卡金帝国并不是真的打算殖民黑暗大陆。” 尼特罗会长探过头来，伸出手，帮杰尔曼翻到了特定的一页，指着上面简略的海域图给杰尔曼看。 “卡金帝国以纳斯比国王、比杨德为首的殖民大军，会乘坐一艘名为「BW1号」的巨大舰船启航。” “同时，V5则会派出以我们猎人协会为首的五艘舰船伴随，一同进行这场‘殖民远航’。” 杰尔曼看到了V5的五艘舰艇，与那艘「BW1号」的对比图，简直就是一头大蓝鲸与五条小虎鲸的体型对比。 这么一来，卡金帝国简直出尽了风头。 只要这场殖民远航有所收获，该事件在历史书上肯定会被大书特书，卡金帝国很可能会被称赞为引领全世界的伟大帝国。 届时，纳斯比国王与比杨德的威望将达到顶峰……当然，这是完全排除了杰尔曼这一方的情况。 绝大多数世人，还不知道杰尔曼一方，已掌握了五大希望之中的三个。 尼特罗会长指了指海域图上明显的两重分界线：“这次航行会在8月8日开始，历时预估是两个月。” “三周后，BW1号等舰船会穿过第一条海域分界线，这片海域之外就是人类未曾完全开发的海域。” “再来五周后，BW1号等舰船就会抵达V6对外宣称的‘黑暗大陆’……” 尼特罗会长挪动手指，指向了一片大陆。 “不过，这其实只是障眼法，它并不是真正的黑暗大陆，仅仅是卡金帝国殖民大军以及猎人协会要驻扎的‘哨站’。” “我们这些知情人，称呼这里为‘假想黑暗大陆。’” ------------ 第370章 不愿止步于五大希望 假想黑暗大陆…… 尼特罗会长的指头却没有在这片于海域图中显得小小一片的大岛屿上停留太久，继续朝一侧移动。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也是真正的黑暗大陆探索之旅。” “猎人协会探索队与比杨德探索队，会从这里继续航行，直到穿过第二条海域边界线，抵达「守门人」所在的大门。” “我们会合作，通过「守门人」一关，随后在「领路人」的帮助下，越过最危险重重的「黑暗海域」。” “抵达真正的黑暗大陆之后，我们两支探索队这才会分道扬镳，出发前往自己预定的目标。” “而猎人协会探索队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与位于古代迷宫驿站的你们，在黑暗大陆会师。” “这样一来，就能在贪婪之岛、补油站、假想黑暗大陆、中转基地、黑暗大陆与古代迷宫之间组成跨越半个莫比乌斯湖的海陆连线。” “在这之后，我们就可以陆续地宣布，我们得到了「希望」，再以这条海陆航线为基础，建立一条稳定的路线，以供人类未来重返黑暗大陆。” 杰尔曼安静地听完，看到尼特罗会长不再说话，而是挑拣了一颗蜜枣扔进嘴里咀嚼，于是才开口问道： “所以，你这次才带上‘他们’，一起来到贪婪之岛，是要做足各种准备，是吗？” 尼特罗会长又一次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哦呵呵的笑声。 杰尔曼能从他半张开的嘴巴里看到被嚼碎的枣肉与完整的果核。 昨夜的里美路城堡宴席上，可不止尼特罗会长与贪婪之岛的A级权限人士，还有许多猎人协会的重量级人物都在这里。 绮多、米才伊史多姆、波托拜……除了金·富力士以外的「十二支」，全都在场了。 甚至金的弟子凯特也在这里。 因为卡金帝国的殖民远航，导致卡金帝国内部许多事务都要草草结束，然后分出更多人力、物力在殖民远航事宜上。 凯特与他的团队的调查任务因此提前结束，他得以前来贪婪之岛。 杰尔曼昨晚看到他们的时候，可是颇为惊讶，然后转头就看到尼特罗会长那促狭的微笑，这才知道又被戏弄了。 尼特罗会长算准了杰尔曼「传送提灯」冷却时间，独自一人守在了里美路城堡地牢大厅的传送点前，就是为了这个。 说起来很可笑，但是这就是尼特罗会长干得出来的事情，他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杰尔曼等人露出惊愕的神情。 尼特罗会长又捋起他的白胡子，以及又露出与昨天一模一样的狡黠笑容。 “V6结成，猎人协会探索队要前往黑暗大陆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我就把他们秘密地召集起来，带到了这里，进行‘集训’。” “你绝对想象不到，他们在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成果’之后，露出的表情……” “嘿嘿嘿，我特意拍了几张照片，要给你看吗？绮多目瞪口呆的模样？当时，她眼镜都滑下来了，之后更是每日每夜地泡在资料馆与研究所里。” “不，不用了。”杰尔曼没有这样的恶趣味。 尼特罗会长像是挺不满意地故意哼了一声，随后又露出笑容。 他的情绪转变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完全不像是一个百岁老人，更像是个小顽童。 “想要完成这次堪称伟大的海陆连线，让你们的功绩彻底展露在世人面前，又能够让你的能力免遭V6的觊觎，我们还需要三项准备。” “第一，对黑暗大陆的了解与相对应的准备。在这一点上，贪婪之岛上你们积聚的‘成果’，就是宝库。” “绮多、米才伊史多姆他们，已经孜孜不倦地研究了数月之久，差点就荒废了猎人协会那边的工作。” “在这方面的准备上，猎人协会探索队将会远胜于比杨德探索队。” “我作为会长，则不得不忙碌起来，不过，能看到他们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这也值得了。” “这本来就是伱的本职工作吧？”杰尔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尼特罗会长瞥了杰尔曼一眼，“你与比司吉待得太长时间，都学会吐槽了。” 随后，他又继续说：“第二，猎人协会探索队需要实际去过黑暗大陆的成员，作为领队，提供经验。” “而这次的领队，自然就是我和莫老五，林聂与杰格已经没有精力进行那么漫长的一次远航了。” “我对黑暗大陆的记忆已经有些生疏，毕竟是半個多世纪以前的事情，而莫老五跟你们去了黑暗大陆五个月，这将是新鲜的、宝贵的经验。” “在这一点上，我和莫老五的组合，显然也优于比杨德一个人。” “第三，自然就是你们在黑暗大陆的配合了。” “我们有萨黑尔塔合众国当年的行进路线图，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多少少地形地势都会有变化，这时候就需要你们的接应。” 杰尔曼点点头：“没有问题，你把行经路线图复制几份给我，我们确立数个接头地点，约定时间，在这些地方见面。” “可以，就这么定了。” 随后，尼特罗会长问起杰尔曼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 杰尔曼一一说了，同时，「驿站小队」也有补充「新世纪纪行」以及撰写他们自身的「驿站日志」的习惯。 他们的经历事无巨细都写在上面，还附带了照片，这一次杰尔曼也把存放了五个月回忆录的它们带了回来。 尼特罗会长、其余的十二支成员、贪婪之岛A级权限成员、凯特他们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黑暗大陆的事情，就去翻阅它们即可。 “看得出来，在我们远航的这段时间里，你不会放下对剩余两个「灾害与希望」的挑战。” 尼特罗会长已经明白了，当杰尔曼和金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时，就没有什么人能继续阻拦他们前行，就算是他也做不到。 杰尔曼再次点头。 V6殖民与探索大军从六大陆出发，抵达假想黑暗大陆，预计都要两个月，之后再穿越黑暗海域，那又要一段时间。 杰尔曼与金都不打算静静等候，哪怕他们现在的功劳簿已经厚到足以留名青史，“三星猎人”等荣誉也不在话下。 他们是「驿站小队」的核心，而核心成员的思想理念是“守序、中立、混乱”，亦或者“善良、中立、邪恶”，往往就决定了整个小队的立场。 尼特罗会长也禁不住摇头叹息，他觉得自己年轻时可没有这两个人这么疯狂。 最重要的是，他和杰格、林聂最后是铩羽而归的，杰尔曼等人与他们不同的结果，决定了后续的发展。 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他改变了太多事情。 “那就放手去做吧……我知道，你没有弄清楚黑暗大陆的真相之前，就绝不会停下。” “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现在的你，是联系、凝聚起数个组织团体的核心。你如果有什么闪失，那我们最后就只能止步于「五大希望」了。” 杰尔曼从尼特罗会长的房间出来，他很清醒地理解到尼特罗会长刚才那番话的重量。 古代迷宫驿站、贪婪之岛、猎人协会、流星街、揍敌客家族……他现在是串联起这五大组织乃至于更多组织的中心点。 它们像是围绕太阳一样，围绕着杰尔曼旋转，这既是一种荣誉与赞颂，也是一种责任与信任。 杰尔曼现在走到了除东·富力士以外的所有人类的最前面，而随后汹涌而来的人群浪潮将会继续推动他前进。 他是人类重返黑暗大陆的急先锋、开拓者。 吃早餐的时候，杰尔曼果然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太多人想要见他，和他聊一聊了。 杰尔曼决定一个一个来，他最先挑中的是绮多。 “犬娘”绮多约杰尔曼到里美路城堡的黑暗大陆资料馆中见面。 杰尔曼走进来时，就看到戴着细边眼镜的绮多坐在偏角落的位置，捧着一本书在阅读。 她实在是很符合许多动漫中出现的女子高中生图书委员的形象，甚至还有福瑞加成。 “啊，你来了。”接着，绮多向四面看了看，好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吵到资料馆里的其他人。 随后，她朝杰尔曼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面前。 杰尔曼坐下后，才发觉资料馆里有许多熟人在——「辰龙」波托拜、「午马」萨长、「巳蛇」葛儿等等。 绮多扶着一侧眼镜框，用有些中性的语气说：“大家都不愿意放过这里存放的资料，哪怕是复印件，都被我们翻过很多遍了。” “当然，也有看不下去，选择放弃的。”绮多指向的毫无疑问就是「寅虎」关西，根本不需要怀疑。 这位十二支之一的成员——关西，不知道卡金帝国的国王是谁，甚至不知道黑暗大陆是什么地方。 关西这种没有常识的人，也能当上职业猎人，而且成为了十二支，实在是奇迹。 原故事线的金，曾经这样描述过黑暗大陆： “它是拥有常识的大人，刻意避免触摸到的潘多拉的盒子……” “不想面对，我们所认知的这个世界，不过是超乎想象的广阔世界当中的一小部分。” “某一时代，某一地区……某些被选中的人……将曾经到过那里的记录，留在遗物当中……” 黑暗大陆就是人类世界中属于禁忌的“常识”。 ------------ 第371章 殖民远航的战略意义 在资料馆公用的长条木桌前，绮多一边滔滔不绝地表达了对尼特罗会长隐瞒内幕的不满，一边习惯性地抽了抽她的狗鼻子。 真的和小狗一样。 “作为猎人协会两位副会长之一，我竟然是在探索黑暗大陆事宜完全确定下来后，才得以知晓这里的秘密，真是难以置信！” “我质问尼特罗会长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和我说，这是给我的‘惊喜’，还问我难道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哪怕过去几个月了，绮多回想起那一幕，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小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像是风箱一样呼呼鼓气。 杰尔曼真怕她会原地爆炸。 不过，随后她又话锋一转，对杰尔曼等人的功绩与成果做出高度评价。 “治百病香草、炼金植物梅塔利昂、无人石、怪物残骸、档案与材料……” “这些你们搜集起来的一切，不仅让猎人协会探索队占尽先机、获得极大优势，而且将在未来很大程度改变整个人类世界。” “对于我而言，治百病香草尤为重要，你无法想象它对医学界的重大意义。” “对于我们而言，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放在上百种不同的数学问题中，都能套用的数学公式一样！不可思议！” 「疑难杂症猎人」兼医师的绮多目光炯炯地盯着杰尔曼。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我们面前。” “第一条是鸪姑现在已经有所成果的、在贪婪之岛栽种培育治百病香草的道路。” “第二条路就是我、桑比卡、葛儿等人要走的道路，那就是研究治百病香草的药理。” “我们如果能够找到它是怎么作用于人体，是怎么辐射并治愈上百种病症的原理……” “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不再局限于治百病香草本身，甚至于不局限于只能治愈上百种疾病。” “桑比卡暂时走在了我们的前方，但是，我翻过她留下的资料，我知道她受阻了……” “这是因为我们现有的条件还未彻底成熟，相应的科学技术还未跟上。” “如果说我们是在拼图，那么治百病香草就是最大的那一块。”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却缺一不可的小块拼图全部集齐，将它拼凑完整。” 作为猎人协会副会长，绮多表现得相当激昂向上，她的目光一直都着眼于现在和未来。 这就是「希望」带来的意义。 「丑牛」米才伊史多姆是杰尔曼见的第二个人。 他也很吃惊于贪婪之岛上隐藏的惊天秘密，但是他在杰尔曼面前要表现得比绮多平静许多。 穿戴配色完全朝着奶牛斑纹去的他，道出了尼特罗会长迟迟没有告知他们几位「十二支」贪婪之岛上这些秘密的原因。 “我想，除了大局已定外，这也和我之前递交上去的内部调查报告有关。” “之前的「十二支」中，帕利士通与西游都是比杨德那边的人，虽然他们主动离开了，但是难保会不会还有内应。” “于是，尼特罗会长让我开启了除你和金以外的、针对其余「十二支成员」过去背景的调查。” “毕竟半個世纪的空白，一切皆有可能。” “他要我首先调查的对象是绮多、莫老五、皮优与鸪姑，然后才是其他人。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先是这四个人了。” “总而言之，我把一份又一份调查报告递交给尼特罗会长，最终得出了现有的「十二支成员」都是安全的结论。” 杰尔曼开始理解猎人协会现在管理层架构是怎么运转了。 尼特罗会长居于最高位，统御大局，掌控猎人协会前进的方向。 绮多负责最忙碌的工作，她要梳理与安排猎人协会各个部门的任务，是实际办事的人。 米才伊史多姆游离于架构之外，对绮多等所有猎人协会成员都有秘密调查与监督的权力，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十二支」、审查部、考试委员会等各大部门及其成员既要听从绮多的管理，也要小心米才伊史多姆的监察。 但是，他们所有人，又都要听命于最高位的尼特罗会长。 当然了，也有例外，比如杰尔曼与金，他们就是「十二支成员」中听调不听宣的典范。 杰尔曼从中听到了“华点”： “既然绮多是最初被你调查背景，又确认是安全的四人之一，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晚才知道贪婪之岛的秘密？” 米才伊史多姆耸了耸肩膀： “尼特罗会长大概率是真的打算给绮多一个‘惊喜’，毕竟他也没有告诉我，有关这里的事情。反正我是挺‘惊喜’的。” 随后，话题从猎人协会、贪婪之岛中抽离，飞到了优路比安大陆的流星街那里去。 “宰伊洛势力已被彻底剪除。”米才伊史多姆按了按奶牛帽帽檐，“不过，流星街也已经元气大伤。” “原本，这种时候，就该是各大国家、地区、组织势力下场瓜分胜利成果。” “但是，一来，百废待兴的流星街已没有多少油水可榨，二来，他们都被更焦点的大事件吸引。” “卡金帝国宣布要殖民远航，V6诞生，舰船即将驶向假想黑暗大陆……这些都吸足了眼球。” “就我观察而言，世界现存的十三大黑帮势力都蠢蠢欲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场殖民远航中分一杯羹了。” 世界现存的十三大黑帮，是指之前的「十老头」，外加卡金帝国的三大黑帮家族。 这时候，米才伊史多姆忍不住抿紧嘴唇。 杰尔曼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米才伊史多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只是觉得，就连黑帮们都趋之若鹜，原V5却还看不清现状。” “卡金帝国这次殖民远航，师出有名，哪怕不是真的抵达黑暗大陆，也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卡金帝国能在假想黑暗大陆站稳脚跟，后世的历史书自然会把那里化为黑暗大陆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卡金帝国如果占住了六大陆前往「守门人」所在的必经之路上，以后所有想要探索黑暗大陆的人，都要经过那里，都要看卡金帝国的眼色。” “没有卡金帝国在假想黑暗大陆的支持，以后探索黑暗大陆将会更为艰难。” “原V5被从前的无数次大败击溃到不敢睁开双眼，如果不是尼特罗会长坚持，他们或许都不愿意派出五艘舰船跟随卡金帝国的BW1号。” “的确，从短期来看，原V5可以不投入大量资源，就能从卡金帝国的殖民与探索中获取巨额收益。” “但是，它们将会失去战略性的未来，只要卡金帝国真的成功，原V5将再也无法与它争锋了。” “我有点理解，卡金帝国为什么能崛起得这么快，它虽然是帝国，但并没有思想上的包袱与行动上的枷锁。” 米才伊史多姆咳嗽几声，显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谈，于是把话题生硬地拨回到流星街上。 “数月前，我去了流星街一趟，与那里现存的三位「长老」——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达成了私底下的合作协议。” 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成为了流星街三大长老，而希拉则是他们与贪婪之岛之间沟通的使者、桥梁。 “黑帮势力，乃至于整个黑暗界中，散落着为数众多的流星街人，他们可以为我们获取相当多的情报。” “我们会设法在暗地里资助流星街重建，而他们的报答方式是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相互利用，才能合作愉快。”米才伊史多姆最后说。 事实上，贪婪之岛也是这样与流星街合作的。 紧接着，杰尔曼找上了皮优，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西篇残卷破译的最新进展。 “兔女郎”皮优完全没有可爱少女该有的活泼朝气，而是垂头丧气地趴在软垫上，手里拿着手机在刷视频。 听到杰尔曼的询问，她抬头瞥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就翻了个身，背对着杰尔曼，继续刷起视频，嘴里抱怨起来。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说破译就破译，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啊？” “再说了，「跳舞的人」起码还是以英文为基础加密的嘛，我面对的可是完全陌生的文字。” “一个个都赶着过来问我，问问问，问你妈，烦死了。” 杰尔曼对略显暴躁的皮优说：“你知道我听得见你说话的，对吧？” 皮优只好又翻过身来，侧躺着，但是没有放下手机，也没有停下手指刷视频的动作。 “破译西篇残卷的工作是停滞了，不过我又开启了另一项工作——我把你们上次带回来的「附魔文字」给复刻出来了。” “「附魔文字」？”杰尔曼还是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东·富力士留在驼鹿人马战士的「附魔文字」。 皮优的双眼仍旧没有从亮着的手机屏上挪开。 “我发觉，不需要理解这种文字的意义，只要达成一些条件，就能复刻它的效果，当然了，这种效果弱化了很多。” “换句话说，我们也能够利用炼金植物梅塔利昂，将它们的元素之力烙印在我们的器具上了。” “只是材料损耗与时间损耗都会很大，远没有驼鹿人马部落的原版那么好用就是了。” ------------ 第372章 贪婪之岛曾经的一员 杰尔曼把金、拿酷戮收集到的一大批亚人种语言文字，转交给皮优时，她才终于有了明显的神情与动作变化。 皮优只瞥了一眼杰尔曼手里的东西，就丢下手机，像是一只真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杰尔曼，你倒是先把这些给我啊！你坐啊，这儿有位置呢，我先看看这些。” 接下来，皮优对杰尔曼的态度就要好太多了，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在里美路城堡新建的植物培育实验室里，杰尔曼看到了鸪姑的身影。 这位植物猎人，正坐在可伸缩的高脚吧台椅上，把脑袋侧放在手里举起的小提琴琴身上，慢悠悠地拉着一曲。 眼角余光瞧见杰尔曼进来，她才将小提琴放在一旁的琴盒里，然后指着培育柜里的植株，主动解释道： “有许多研究理论证明，音乐能够对植物的生长产生一定的积极影响。” 杰尔曼点点头，像是领导视察工作一样，弯腰透过特制玻璃，望向里面那些生长在一团团血肉淤泥中的治百病香草。 鸪姑拨动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冲天发饰，说话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种盛气凌人，哪怕她本意不是如此。 “这是我模拟血肉环境，提取治百病香草部分组织栽种后，数个月以来成功的第一批。” “但是，经过绮多那边测试，它们的药用价值与原本的治百病香草简直天差地别。” “我已经在设法改进了，希望在几代的筛选与培育后，能够得出近似治百病香草的药用价值。” 杰尔曼指着里面的血肉，问：“这些是？” “最初是家禽牲畜的血肉。”鸪姑双手抱胸，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模样，“后来是各种野兽，最后发觉还是你们从黑暗大陆带回来的怪物尸骸更好用。” 随后，她又松开双手，说：“这里后续的培育工作，我会交给可靠的植物猎人与专家打理。” “接下去的黑暗大陆会师作战中，我得参与进去，用自己的念能力，帮助我们之间取得书信联系。” 鸪姑能够借助鸟类，将书信、文件等传递到指定的对象上。 在原故事线的选举篇中，她就设法就用这个念能力，将选票送到了几乎所有职业猎人手里。 要知道，那时候绝大部分职业猎人都分布于六大陆各地。 有些留下准确地址的还好，而那些没有留下地址或者地址已过时、模糊不清的情况，也是有的，这大大增加了传信难度。 可是，鸪姑仍旧大致地完成了这项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仅仅只有死人没有收到选票。 从六大陆到黑暗大陆的整条航线，以及黑暗大陆沿岸到古代迷宫驿站的整条陆路，在通讯方面毫无疑问要依仗鸪姑等念能力者。 电子仪器在黑暗大陆变得不再可靠，反而是那些越靠近原始的方式，越能发挥奇效。 鸪姑的作用重中之重，不，事实上，十二支成员里就没有谁在黑暗大陆探索中，不承担重要职责的。 杰尔曼终于结束了上午与一众成员的见面，中午时和小滴一起吃饭。 小滴扒拉了几口饭菜，忽然说：“我打算明天回流星街一趟，希拉说流星街在重建，我想回去看看，能怎么帮忙。” “好。”杰尔曼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你要重建一座大教堂吗？” 原本的大教堂已经倒塌，成了废墟，老神父也被扎赞转化为怪物，最后由小滴亲自手刃她的恩人。 杰尔曼想着大教堂或许对小滴会有重大意义，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 “教堂就算了，不过孤儿院可以建一座……唔……希拉说，最好别叫‘孤儿院’，而是要叫‘儿童福利院’，寓意好一些。” 小滴放下筷子——她跟着杰尔曼吃中餐养成的习惯，随后她伸手去抚摸金色的逆十字架。 她眨着大眼睛，望向杰尔曼：“我觉得希拉说得对，从我们这一代开始，让流星街的孤儿越来越少吧。” 杰尔曼至今没能与小滴一样，对那片垃圾堆积、臭气熏天的土地有归属感，但还是如之前一样，他尊重小滴的选择。 更何况，现在的流星街，的确有改变的可能性，至少要斩断丑恶的、任人宰割的轮回。 杰尔曼说：“贪婪之岛这边也会提供资金资助流星街重建，你如果发觉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和我提。” 小滴点点头。 下午时分，在草原上散步的杰尔曼，就被笃恩给抓住，一路拖着他往里美路城堡里走。 “来来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事实上，那并不能完全算是一个人，因为他出现在电脑屏幕里，并且自称自己是“网络世界的居民”。 网络世界居民的形象，仿佛是戴着头套的米老鼠，只不过他的双眼上下错位，看起来更像是精神病人。 他的头套上还有一個“Pe”的标记，据他后来自己解释，那是边缘路由器的意思。 “这个人是伊克尚佩·加藤恰。”笃恩代为介绍道，“黑客猎人、二星猎人，除此之外，他曾经还是我们的一员。” “‘我们的一员’？”杰尔曼对屏幕里的那个人似乎有点印象，可是还没想到什么，就被笃恩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伊克尚佩曾经也参与制作了贪婪之岛。”笃恩说，“你想想看，贪婪之岛的缩写，不是‘G·I’吗？” “‘G’是指金，现在是指你，而‘I’就是指伊克尚佩。贪婪之岛的大框架就是伊克尚佩设计的，而我们更多是在他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杰尔曼没想到还有这桩旧因缘，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想起了伊克尚佩其人。 这个人，在原故事线的猎人协会选举篇中出现过，是能够进入到后面几轮选举的会长候选人之一。 比较搞的是，后来比司吉与大部分十二支成员都被淘汰了，伊克尚佩还榜上有名。 而他甚至都没有来过现场，一直都待在网络世界里，也对会长之位毫无兴趣。 伊克尚佩在电脑屏幕里嚷嚷起来：“我早就退出了，这种陈年旧事说来做什么。快说正事吧！” 他的眼珠一上一下，根本没有看着别人的意思，不过杰尔曼还是通过他面向自己的动作，看得出他要对自己说话了。 “伱就是提出更新版本的杰尔曼，是吧？”伊克尚佩果然朝杰尔曼喊叫起来，“干得好！你干得好啊！” 杰尔曼本以为伊克尚佩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对方却是来了一句赞扬的话，让他都有些懵了。 “金和伊克尚佩分道扬镳，分歧点之一，就是版本更新。”笃恩在一旁挠了挠肚皮，解释说。 “伊克尚佩希望每周高强度更新游戏内容，我们无法接受这种工作量，随后就由金来与他交涉。” “金提出与伊克尚佩进行网络游戏对决，胜利的一方决定一切，后来当然是金赢了……” “哪有一场定胜负的？！”屏幕里的伊克尚佩扯着嗓子，杰尔曼几乎能想象得到他红温的模样，“他赢了就跑，这还能是我的问题吗？！” “总而言之。”笃恩把话题再兜了回来，“现在贪婪之岛Z大更新也好几个月，游戏反馈是大受欢迎、好评如潮。” “现在有更多玩家涌入贪婪之岛，主线任务的推动也越发激烈，我们观察到，有三组成员已经很接近通关。” “哪三组？”杰尔曼问道。 笃恩说：“一组是大富豪巴特拉雇佣的绝兹绝拉的赏金猎人团队，一组是贾自舒团队，还有一组是尼肯斯团队。” “我认为，他们通关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和李斯特一致认为，现在是考虑贪婪之岛Z的大型副本的时候了。” “只是，很快，李斯特会跟着猎人协会探索队一起出发，在沿途的小岛设立基站，设法把贪婪之岛Z联通到假想黑暗大陆，再联通到黑暗大陆上去。” “所以，大型副本设计与完善就需要其他经验丰富的人手。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伊克尚佩给请回来的。” “在试玩了贪婪之岛Z后，他对贪婪之岛版本更新的内容很满意，这也是他点头愿意回来的原因之一。” 伊克尚佩插嘴道：“区区大型副本，不在话下，我倒是对你们想要联通贪婪之岛到黑暗大陆的事情很感兴趣。好吧，这两件事我都帮忙好了。” 笃恩露出笑容，吹捧起伊克尚佩：“你愿意，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应该说，有你帮助，我们肯定能完成得更快。” “那是当然！”伊克尚佩自信地快要把头仰到天上去。 杰尔曼这时候才找到时机，问一句：“大型副本的主线是什么？” 笃恩又笑了起来：“是嵌合蚁……玩家们将要挑战嵌合蚁之王——当然了，我们最多只能模拟出「大师级」战力，不可能是真的「蚁王」。” 伊克尚佩也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大师级」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懂战力，数值叠加、疯狂的攻击欲望、读指令、可怕的机制……” 两位游戏设计师对视一眼，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受苦受难的贪婪之岛玩家。 最后，笃恩又说：“除此之外，我们也有私心。” “那就是让庞姆、梅雷翁、伊卡鲁哥他们以正面角色登场，就像当初他们怎么帮助嵌合蚁讨伐队一样帮助玩家，战胜「蚁王与三护卫」，消弭世人对他们的误会。” 尽管幸存的嵌合蚁被隐去了身份，可是还是有不少职业猎人或权贵高层知道它们的存在。 一款游戏，或许能让参与进来的念能力者知道，嵌合蚁里有残暴之徒，也有善良之辈。 ------------ 第373章 诺布为此下定决心 杰尔曼被笃恩拉着，与黑客猎人伊克尚佩聊了一阵，互相交换了许多有关贪婪之岛Z的意见。 算是相谈甚欢吧，毕竟有共同话题。 曲面宽屏显示器熄掉之后，就代表着伊克尚佩离开了。 事实上他也没有离开太远，肯定还停留在贪婪之岛网络内。 现在已经很难定义伊克尚佩的存在、他的位置、他的行动等等，因为他已经“飞升”了。 把他当成一个极为优秀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人类，或许能更好理解。 伊克尚佩是网络世界的居民，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实体，游走于虚拟之间。 今天是这样，未来也会是这样。 似乎是担心杰尔曼有所顾虑，笃恩代替伊克尚佩向杰尔曼解释起来。 “他虽然经常与金斗气，但是与金的关系其实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上。哪怕是分道扬镳后，他们也有待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 “除此之外，伊克尚佩也很有职业道德，他自己是网络世界居民，因此也更注意网络信息的隐私，很有分寸。” “他一次也没有进攻过贪婪之岛的网络，除非惹恼了他或必须完成某种任务，否则他是不会闯入他人的‘家’中的。” 其实笃恩不用解释这么多，杰尔曼从方才的接触中，也觉得伊克尚佩不会是什么道德低下的恶人。 况且，能与金为伍的人，会坏到哪里去？ 如果他真是那种四处盗窃网络隐私，然后通过散播它们来炫耀自己能力的黑客，他在原故事线的选举篇中根本不可能得到那么多投票。 相反，做出这种恶劣行径，应该人人都厌恶与憎恨他才对。 这些已经直接或间接地勾勒出伊克尚佩其人的形象。 笃恩与杰尔曼行走于里美路城堡两栋高楼之间的廊桥时，和他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你的弟子酷拉皮卡、金的儿子小杰、揍敌客家族的奇犽，已经在上个月中旬时进入贪婪之岛。” “他们都完成了与你的约定，得到了云古的认可，之后去了鲸鱼岛休息了大概一个月，接着就进入了这里。” “酷拉皮卡使用了新玩家账号，打算带小杰与奇犽通过最麻烦的新手期……” “论坛的反馈也是这样，看来我得和伊克尚佩商量商量，怎么解决新手期这個问题。” 笃恩说着说着差点儿就跑题了，还是杰尔曼提醒，他才又说回酷拉皮卡他们这边。 搓动管理员戒指，笃恩给杰尔曼看了年轻三人组目前的战绩。 “他们已经从「学徒级区域」，进入到「勇者级区域」，基本具备了使用「魔导书」作战的能力。” 如今，悬赏城市安多奇拔、魔法都市玛沙多拉、赌博城市杜力亚司、恋爱都市爱爱是贪婪之岛的四大中立城市。 而在这些城市之外的区域，又以危险程度划分为「学徒级」、「勇者级」、「精英级」。 主线任务通关的地点——海边城市寿富拉比以及隐秘的里美路城堡，自然在「精英级区域」的深处。 但是，玩家通关并不需要打穿「精英级区域」。 他们只要达成某些条件，就能用卡牌直接飞到两座城市所在位置。 甚至于通关的玩家根本不需要达到「精英级」，「勇者级」就已经足够了，贪婪之岛说到底还是收集卡牌的游戏。 不过，不管怎么说，由于这些区域之间都是联通的，总是会有玩家误入不属于他眼下可以安然通过的区域。 好在，对于玩家不小心进入后期地图的惩罚没有那么严重。 “酷拉皮卡见了艾莲娜1次，奇犽见了艾莲娜4次，小杰见了艾莲娜5次，不过他们也送了许多玩家去见艾莲娜。” “见艾莲娜”是贪婪之岛论坛目前流行起来的词，意味着在游戏中战败并“死亡”。 玩家们经常互相调侃，以至于后来这已经成了一种特殊的问候语。 一直默默视奸论坛内容的笃恩，自然把这个词给记了下来，并时常挂在嘴边，尤其是在艾莲娜面前。 艾莲娜对此很无奈，但是毫无办法。 不过，双胞胎也有双胞胎的恶作剧应对方法，她们常常互换位置，看看有没有玩家能分辨得出来。 她们长得实在太像，戴上美瞳，更换头盔后更是几乎没有破绽。 截至目前为止，只有小杰仅凭野性般的直觉，察觉并指出了“双胞胎的恶作剧”。 “酷拉皮卡现在还在「勇者级区域」吗？”杰尔曼好奇起来，“一个多月过去了，奇犽和小杰该渡过新手期了吧？” “嗯。”笃恩点头道，“奇犽与小杰现在肯定算是熟悉贪婪之岛了。酷拉皮卡还留在他们身边，是因为……” “是因为我。” 这时候，廊桥的尽头拐角探出来一道瘦削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脸上却有种病态的感觉。 一顶软帽盖住了他掉光头发的头颅，眼镜片下的双眼仍旧带着智慧的锐利。 “诺布。”杰尔曼当然察觉了他在廊桥尽头，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现身并加入话题。 扶了扶眼镜的诺布，平静地说道： “东果陀共和国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你。在知道他们对你们很重要之后，我就主动请缨，在游戏中接触他们。” “我以奇犽与小杰意外触发的支线剧情中，一个旅人NPC的形象出现，不过酷拉皮卡还是很快就认出了我。” “于是，我让他与我配合，蒙骗过了奇犽与小杰，并以发布连环任务的模式，开始教导奇犽与小杰念能力进阶技巧。” “我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真实目的现身，是想让奇犽与小杰在执行任务时有紧张感，这能够让他们更快进步。” “酷拉皮卡的配合，让我少了很多麻烦，也让奇犽与小杰更沉浸于贪婪之岛游戏中去。” “杰尔曼，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们，他们现在进步很大，速度之快，让我也很意外。” “谢谢你对他们的指导。”杰尔曼的感谢是由衷的，诺布完全足够作为奇犽与小杰的念能力进阶老师了。 酷拉皮卡现如今存在的一些问题，也能够让诺布解惑，毕竟诺布以往丰富的战斗经验摆在这里。 “不用谢。”诺布又一次扶了扶眼镜，“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是为了报答恩情。” “不过，他们三人都的确是很有天赋与悟性的年轻人，能指导他们，让我自己也受益良多。” 诺布并不是在说客气话，而是真心话。 哪怕再怎么迟钝，当初的嵌合蚁讨伐队成员，都能够意识到庞姆对他们的疏远，尤其是她的老师诺布。 虽然见面了，庞姆能与他们正常交流，但是远没有从前的热情。 要知道当初庞姆对诺布的爱慕是几乎不加掩饰的。 改变她的，自然是身体中属于嵌合蚁的一部分，以及讨伐战至今的种种心路历程。 在性情上，她已经变了。 庞姆勇敢了许多，不再用黑色长发遮住面容，而是坦然地露出来，说话时学会了用眼神与对方交流。 她在贪婪之岛上展现了非常出色的工作能力，版本更新的功劳也有她的一份。 这也触动了诺布、秀托等人，让他们更多地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东果陀共和国的那场嵌合蚁讨伐决战，对于诺布而言无疑是一场耻辱。 身为前辈与老师的他未能完全发挥自己的作用，还让身为后辈的庞姆、拿酷戮、秀托陷入生死危机。 数个月前，莫老五与拿酷戮主动请求加入杰尔曼的小队，一同前往黑暗大陆时，他也因心底的畏惧而没有任何表示。 而这几个月里，庞姆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主动提出要加入到猎人协会探索队中去。 她的毛遂自荐被应承下来，她的念能力「寂寞深海鱼」也的确是猎人协会探索队所需要的。 只要看过一眼，目标就再也无法逃脱庞姆的锁定侦察，这将会是相当好用的趋利避害手段。 因为相同原因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的嵌合蚁，还有梅雷翁。 他的「神的不在场证明」以及「神的共犯」，肯定能在黑暗大陆中发挥奇效。 至于庞姆与梅雷翁所负责的NPC剧情，在他们离开之后，会由伊克尚佩用技术手段处理。 他们会在贪婪之岛上留下他们的虚拟形象，成为真正的NPC。 其他像他们一样离开的NPC成员，也会用相同手段处理，这也是笃恩把伊克尚佩请回来的原因之一。 只有伊克尚佩能完成这种工程。 伊卡鲁哥、威尔芬、希娜三名嵌合蚁则会留在贪婪之岛，继续把这里的角色扮演事业发展壮大。 看到庞姆与梅雷翁在明知黑暗大陆危险重重，依旧毫不退缩地选择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诺布是很难没有想法的。 自己的弟子，在勇气之上，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诺布对此感到羞愧。 这段时间里，他主动去教导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也能从许多似曾相似的画面中，想起他当年是怎么引导庞姆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的积极反馈，尤其是小杰的一派天真热忱，感染了他，也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也会加入到猎人协会探索队，与他们一起出发，我会抵达我能够去到的最远的地方。” “我已经让庞姆失望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奇犽与小杰发觉，教导他们的NPC老师，是个胆小鬼啊……” ------------ 第374章 莫老五体验到杰尔曼的压力 翌日上午还是杰尔曼唤醒了睡懒觉的小滴。 明明昨晚她拍着胸口自己说了，要早早出发，在流星街与希拉汇合的，结果早上却起不来。 挥手送别小滴之后，杰尔曼使用管理员专属卡牌，飞到了贪婪之岛一片茂盛繁密的森林之中。 他找到了在这儿的阿本加聂，准备「除念」。 阿本加聂在贪婪之岛的NPC形象是“萨满”，因此他所在的位置是一栋林中小屋。 他本人戴着古怪大面具、全身裹在褐黄色的长袍里，以此视人。 有许多玩家会来这里完成一些支线任务，获取卡牌。 但也有一些是专程来「除念」的，只是“价格”太高，很少有人付得起。 杰尔曼自然不需要付出这种“价格”，或者说，他已经付出了。 阿本加聂一见是杰尔曼来了，连忙快步上前迎接。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回到了1998年的1月。 那时候他与杰尔曼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另外一栋林间小屋中，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而阿本加聂早就没有了当初与杰尔曼见面后的懊悔。 他现在反而庆幸自己抓住了机遇，成为了在风口被吹起来的猪。 随着杰尔曼地位水涨船高、贪婪之岛日益兴盛，乃至于黑暗大陆探索受到重启，阿本加聂未来只会得到更多。 在周边树木植被的加成以及阿本加聂本人的全神贯注下，「森之精灵」为杰尔曼除去了两个「负特质」。 影响减压治疗效果的「沉思者」、环境亮度降低后，影响加压累积效果的「惧暗」，被首先剔除。 阿本加聂望着篝火里扭曲着的众多念兽，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抱歉，杰尔曼先生，还有四种「负特质」，我暂时没有办法为你去除了。” “没关系。”杰尔曼说，“我待会会去找希娜，还有猎人协会的除念师。” 希娜是那位与皮优形象相似的女性嵌合蚁，戴着兔耳头套，拥有「除念」能力。 而尼特罗会长在知道杰尔曼有「除念」需求之后，就把猎人协会的女性除念师给请了过来。 阿本加聂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担心杰尔曼会让他连续地清理掉这些「负特质」。 有两个「除念师」分担压力，那就好太多了。 阿本加聂大汗淋漓地将剩余的念兽赶回篝火里，又将篝火熄灭时，杰尔曼则是盯着「猎人徽章」投影中的「正特质」在看。 从黑暗大陆归来，他这次比较幸运，沾染的只有一种「正特质」，没有「负特质」或「疾病」。 「仇恨异魔」：与异魔战斗时，大幅增加伤害，大幅减少加压累积效果。 看来就算是「猎人徽章」也看得出他真的很“仇恨异魔”，毕竟这一趟他直接或间接地消灭了很多头大型种异魔。 考虑到将来还要不断面对异魔，这个「正特质」肯定是很有价值的。 在告别阿本加聂之后，杰尔曼果然找上了希娜与猎人协会的除念师。 这一次借助希娜与猎人协会的除念师的念能力，杰尔曼又除去了两个「负特质」。 它们分别是影响身体反应与速度的「反应迟钝」，以及大幅减少疾病抗性，更容易沾染疾病的「病弱」。 现在，杰尔曼还剩下三個「负特质」。 小幅降低流血、腐蚀抗性的「苍白」，这个可以用他怪物般的「冠军体质」掩盖。 位于“黑暗大陆”以外的地域，每周会增加一定数值的压力的「焦虑」，贪婪之岛上也有许多成员能为杰尔曼减压。 比如林聂婆婆的美食、旋律的笛音、小麦的弈棋等等。 最后就是痴迷于超自然异象的「热衷异象」。 嗯……杰尔曼忽然觉得「热衷异象」没什么不好的，难道这就是「热衷异象」带来的影响吗？ 不管如何，只要待上半个月左右，阿本加聂就能再次「除念」，一个月以上，希娜也可以继续「除念」。 剩余的三个「负特质」也留存不了太久了。 至于猎人协会除念师，当然是要跟随猎人协会探索队，于下个月的8月8日准时启航出发，前往黑暗大陆了。 莫老五在下午与杰尔曼碰面时，表现出一副心烦意乱的神情。 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没有再挠他发际线危险的头部了。 作为目前猎人协会探索队里仅有的两个去过黑暗大陆的成员之一，莫老五很顺利地成为了领队，最近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他现在的压力是很重的，哪怕去过一次黑暗大陆，可是那毕竟是取巧的方式，领头的又是杰尔曼与金。 尽管没有人要求他对所有成员的安危负责，可是以他的个性，很难不试图面面俱到。 “杰尔曼，这就是猎人协会探索队的成员名单，你看一看，我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莫老五下意识地寻求杰尔曼的帮助，毕竟之前这种压力一直是杰尔曼扛着的，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了。 杰尔曼看起那份名单。 尼特罗会长、莫老五、绮多等十二支成员、凯特、庞姆、秀托、梅雷翁、李斯特、旋律、猎人协会除念师等人皆列在上方。 长长的名单里，有很多熟悉的名字，但是也有许多第一次看到的陌生名字。 “很好啊，很全面，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杰尔曼评价道。 “其实该你和金回来领头的。”莫老五还是没有多少底气，“或者让比司吉、云古过来帮我也不错。” 但是莫老五也知道这不可能，杰尔曼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分身各处。 如果只是想要获得「五大希望」，那么他们根本不需要跟上这场殖民远航、黑暗大陆远征，直接坐享其成即可。 反正杰尔曼、金他们会完成剩下的一切。 但是，如果真的想要重返黑暗大陆，性质就变了，他们绝不能事事依赖杰尔曼。 杰尔曼领头的「古代迷宫驿站小队」，只是作为特种部队，洞穿了敌方防线，精准击杀了目标头目。 但是，说到真的占据、管理与开发，没有一支数量庞大、装备精良、后勤完善、建制完整的军队，肯定是不行的。 杰尔曼倒是没有怎么安慰莫老五，莫老五自己就通过几个深呼吸，调整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了解到你的弟子，酷拉皮卡也想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你怎么看？” 杰尔曼对此倒是没有意外。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成为天空竞技场层主，就让他在黑暗大陆事宜中直接参与进来。” “你不反对就好。”莫老五说，“也好，酷拉皮卡的天赋与努力俱佳，让他继续待在贪婪之岛上，就是浪费。” “杰尔曼，你放心，我虽然说不上有如比司吉那样雕琢出你与云古两块宝石的能力，但是我指导的后辈，都从未让我失望。” “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杰尔曼说的是真心话，他从拿酷戮、秀托身上就能看得出来莫老五的调教手段。 更何况，整支猎人协会探索队里精英云集，上到尼特罗会长，下到李斯特、旋律等人。 酷拉皮卡身处其中，最后肯定是能学到很多的。 杰尔曼与金差不多，在教完弟子念能力基础与进阶之后，剩下的就是放养了。 守在弟子的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这的确是很负责任的、无可指摘的做法。 但是，也存在另外一种不完美的选择。 正是这种选择的“不完美”，往往更能逼出一个人的极限。 莫老五去忙碌之前，不忘了再三嘱托，让杰尔曼帮忙照顾还在古代迷宫驿站的拿酷戮。 杰尔曼自然答应下来。 晚餐的时候，由于距离8月8日只剩十几天了，众人在里美路城堡餐桌前热烈讨论的话题都是有关黑暗大陆的。 自然而然，会有许多人来向杰尔曼、尼特罗会长、林聂婆婆、莫老五取经。 而杰尔曼身边的人总是最多的。 毕竟杰尔曼成功取回「希望」的次数是最多的，也是整支猎人协会探索队最核心的底气。 以至于晚宴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杰尔曼都没有机会返回房间，而是被迫与许多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交流着心得。 好在尼特罗会长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帮他解了围，这才让杰尔曼在晚上十一点回到房间前。 这时候，他才发现，金的弟子——凯特已经聪明地在房间门口守株待兔有一段时间了。 “伱回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晚一些。” 凯特挪了挪他的蓝色鸭舌帽，露出阴影中鹰一般锐利的双眼。 “我差一点就要回去了。” 杰尔曼推开房门，请他进去：“你也比我想象中要晚一些来找我。” 他对凯特来找自己，早有心理准备，毕竟金是凯特的老师，小杰是金的儿子，凯特早年也认识小杰。 于情于理，凯特都会来找杰尔曼一趟，询问一下金与小杰的情况。 退一万步讲，作为猎人协会探索队的一员，凯特也会来咨询杰尔曼一些问题。 ------------ 第375章 卡金王室的古怪与西索的消息 凯特踏步进入杰尔曼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用图钉钉在灰白墙壁上的图纸，分别勾勒着三幅不同的地图。 古代迷宫、灰白荒漠、险峻山脉。 其中险峻山脉的地图是最为粗糙的，这是由于电子设备在那里全都成了废铜烂铁，根本无法拍摄照片或录像。 最终，杰尔曼等人是凭借彼此的记忆，将险峻山脉的部分地图拼凑出来的。 除此之外，凯特看到的是一副放在架子上的钓竿，几张素描图略微散乱地叠在桌面上，一台复古的黑胶唱片机。 这些东西，外加上一台游戏主机、手柄，很快会被小滴的「凸眼鱼」吞下，带到古代迷宫的杰尔曼房间里去。 杰尔曼给凯特倒了一杯水，然后果然听见凯特询问起金的事情。 回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在不断地向不同的人，重复描述着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其中自然也包括金的。 杰尔曼已经能很熟练地挑拣出哪些可能是凯特关心的，哪些无关紧要、不提也罢，整个过程显得相当流畅。 关于小杰，凯特倒是没有多问什么，他已经悄悄地去看过小杰一次，确认小杰现状很好，还有了朋友，那就足够了。 凯特与小杰三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前往鲸鱼岛，想要找寻金的踪迹，完成金指派给他的「最终测试」。 结果，他没能找到金，反而遇到了误入险境的小杰。 他救下了小杰，又从小杰坚毅的、似曾相似的眼神中，意识到小杰与金的关系，一问之下，果然他们是父子。 凯特与小杰有了共同话题，他将自己所了解的金，一点一点地描绘给小杰听。 可以说，他就是直接推动小杰踏上职业猎人道路、寻找金的人。 当时，他还不小心将金的猎人执照，遗留在鲸鱼岛，一无所知的他就那样离开了。 小杰捡到了那张猎人执照，并一直保管至今。 他以为那是凯特的，还想着有朝一日要还给凯特。 这些便是凯特与小杰的因缘。 凯特看似冷漠地、简短地询问了几句杰尔曼对小杰、酷拉皮卡、奇犽未来的安排，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代表着，他是满意这样的安排的。 接下来，凯特谈论起他在卡金帝国的种种见闻，包括卡金王室与三大黑帮家族的暗潮涌动。 “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死亡后，卡金王室上下都加强了守卫戒备，一边调查，一边相互怀疑。” “原本与切利多尼希合作的黑帮家族——爱依家族，很快转投到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麾下，并进一步站稳脚跟。” “这一次卡金帝国的殖民远航，BW1号会搭载卡金帝国所有王室成员前往，同时三大黑帮家族的主要成员也会跟随。” 又高又瘦的凯特笔直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微微低头的他，手指托着下巴沉吟着。 “尽管对外宣称，这么做是为了表现卡金帝国对这次殖民远航的信心与重视，可是这种毫无保留的行动实在是……” “奇怪？”杰尔曼抿了一口温水，抬起黑色眼眸，“他们只在卡金帝国留下最基本的统治架构，这的确很奇怪。” “嗯。”凯特颔首道，“卡金王室难道不担心两个月的远航，卡金帝国足以发生一起掀翻他们的政变吗？” “即便他们在卡金帝国留有后手，还有愿意死心塌地的部下，可是毕竟相距国土甚远。” “内乱之外，还有V5等国家入侵的可能性，他们难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回来。”杰尔曼说，“他们打算把帝国的核心，彻底搬运到假想黑暗大陆上。” 他与尼特罗会长恰巧讨论过这方面的事情，因此凯特这时候谈论起来，他也并没有意外的地方。 大约三十年前，卡金帝国以“历史上最平静的革命”，将政体从帝国改成了名义上的议会民主。 然而，也正是因为那场“最平静的革命”，整个国家大权事实上仍旧掌控在卡金王室手里，议会更多是傀儡与传声筒。 卡金王室集体地从卡金帝国本体，通过远航，迁往假想黑暗大陆，其实就是国家最大的政权核心的转移。 “迁都”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但是像这种迁徙这么远距离，中间与本土还隔着茫茫大海的，只有卡金王室这么一例。 这种奇怪无比的行径，自然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杰尔曼、尼特罗会长等人的注意。 他们相信，原V5只要不是过于愚蠢，也一定意识到这里的古怪。 这也是他们答应派遣五艘舰艇跟随远航的原因之一。 杰尔曼与凯特在这件事上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凯特说着说着，给杰尔曼带来了一個预料之外的消息。 “我听说西索还活着。”他说，“尽管我没有看到真人，可是的确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都市传闻。” “他似乎与爱依家族的墨莲娜达成了微妙的合作关系。” “爱依家族最初失去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的支持时，原本还遭到了其余两大黑帮家族的趁火打劫。” “这时候，墨莲娜与西索便展开了极端的报复行动，最后狂暴癫疯到几乎无法收场时，还是卡金王室下场才平息那场混乱。” “西索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他似乎拥有了随意变化自身的易容技巧，男女老幼，他皆可伪装。” “这让他可以轻松地潜入卡金帝国大部分的地方，犯下种种恶行，也让他成为了爱依家族的头号恶徒。” “墨莲娜与西索作为爱依家族的头目，这次很可能会出现在殖民远航的BW1号上。” 凯特知道杰尔曼与西索之间古怪的关系，所以特意把这个情报告知杰尔曼，以免杰尔曼届时遭到暗算。 毕竟从凯特搜集到的一些情报来看，西索的行事风格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以前的西索，为了满足他的战斗欲，还遵守着些许原则，现在的他却已经到了不择手段，只为了追逐欢愉的地步。 杰尔曼知道西索与库洛洛爆发了一场恶战，结局是双方都重伤致残，而失去大部分战斗能力的库洛洛最后在杰尔曼面前自刎。 至于西索，他的断肢完全可以用「伸缩自如的爱」来粘合，易容则用「轻薄的假象」来完成。 死过一次、重伤一次的西索，念能力恐怕在日积月累的战斗经验中进化，变得更强了。 而现在的他与墨莲娜都是混乱邪恶之徒，混在一起，正好臭味相投。 眼看快过零点了，凯特起身告辞。 杰尔曼送走他之后，到洗漱间洗漱一番，然后站在外面的阳台上吹着夜风，在稀疏星光之下默默思考着。 翌日上午，杰尔曼特意去询问诺布，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现在的位置，他要去看一看他们。 不过，诺布对他们现在在哪里也不清楚，因为他对三位年轻人的指导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全靠他们自己。 诺布自己也要忙碌于猎人协会探索队的事情，无暇分心。 杰尔曼还是从双胞胎依妲、艾莲娜那里获取了酷拉皮卡、奇犽与小杰的准确位置，于是便利用管理员卡牌，飞了过去。 原来，他们正好在小麦处，打算完成小麦的主线任务，获取对应的卡牌。 奇犽与小杰都很快在军仪棋上败给小麦，没能达成获取卡牌的条件。 获取条件当然不是战胜小麦，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在军仪棋上赢过这位女棋圣了。 只要能坚持一定数量的棋步即可过关，得到最基础的卡牌，而坚持得越多棋步，玩家获得卡牌质量也越丰厚。 奇犽与小杰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在连规则都搞不明白的军仪棋上，挡住小麦的棋路攻势。 倒是酷拉皮卡，之前就与小麦是认识的，一起下过好几盘军仪棋，现在与小麦在棋盘上有来有回。 终于，酷拉皮卡又下了一步之后，小麦就笑了起来。 视力恢复后的她，笑起来总是眼睛被粗眉毛几乎挡住，却掩盖不住那种兴奋。 “酷拉皮卡，你已经达成最基础的要求，可以获取卡牌并离开了，你还要继续吗？” 看着棋盘上还未结束的局势，酷拉皮卡本来还想继续，却猛地听见嘭地一声，转头就看见杰尔曼老师出现在不远处。 “老师？”酷拉皮卡站起身来，他还不知道杰尔曼已经在大前天回来贪婪之岛了。 奇犽与小杰对视一眼，也惊奇地从座位上跳到地面上。 小麦是反应最慢的，她看到杰尔曼之后，就结结巴巴地“啊啊啊”几声，然后才噌地想要站起来。 结果是她撞翻了棋盘，黑白棋子哒哒哒地落到地面上。 她又慌慌张张地去捡，这让她的脑袋一头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捂着脑门，快要哭出来了。 ------------ 第376章 进步神速却仍旧差距明显 为了不耽误小麦的工作，众人都从她现在的居所中出来，找了一处空旷的荒野，四周都是红土岩石。 酷拉皮卡将半年多未见的经历，一一讲给杰尔曼听，杰尔曼作为倾听者则相当安静。 奇犽与小杰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补充，虽然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但是杰尔曼不介意多了解一些。 最后，酷拉皮卡才小心翼翼地说起，他想要参与到猎人协会探索队的事情。 事到如今，殖民远航、猎人协会会派遣一支精锐探索队前往，这些都已经是世人皆知，没有必要隐瞒奇犽与小杰了。 他们是少年没错，但不是幼稚的少年。 光是从新闻网站上就能得知这方面的咨询，职业猎人专用网站更是能提供更多讯息。 杰尔曼还是之前回答莫老五的口径，让酷拉皮卡自己决定是否要去。 “我是你的老师，你能询问我的意见，我很高兴。”杰尔曼说，“我相信现在的你，能够在猎人协会探索队中大放异彩。” 对于杰尔曼能支持自己，酷拉皮卡松了一口气。 他交到猎人协会的申请，一直被按着，既没有通过，也没有拒绝，那时候他就知道猎人协会在等杰尔曼的意见。 只要杰尔曼不阻止，那么猎人协会就没有理由拒绝他这个即战力了。 随后，奇犽与小杰也插嘴进来，希望能够参加到这一场盛大无比的殖民远航中去。 他们也学酷拉皮卡那样递交了申请，可是与酷拉皮卡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申请很快就被打了回来。 理由不言自明。 这让奇犽与小杰想起了他们在贪婪之岛上四处都能见到的一个玩家谏言——“你没资格啊没资格”。 奇犽与小杰对此愤愤不平，在诺布的指导下，他们的念能力得到了飞跃般的发展，现在已经有了雏形了。 他们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跟着一起去。 当然，其中理由有多少是真的为了探索黑暗大陆，有多少是为了玩，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奇犽与小杰知道杰尔曼是猎人协会的十二支之一，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从他这里攀关系，说不定就能进入队伍。 于是，为了彰显说服力，两名少年在杰尔曼面前，展示了他们刚刚练成的念能力。 「强化系」的小杰的念能力是「猜拳」，以此分出三种类型的招式。 「强化系」的「石头」、「变化系」的「剪刀」以及「放出系」的「布」。 「变化系」的奇犽的念能力是「雷电」。 顾名思义，就是把念气的性质转化为雷电进行攻防，同时还能刺激自己的神经，以提高行动与反应速度。 这些只是他们念能力的起点。 奇犽与小杰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假以时日肯定能达到十二支的战力水准，而且这还不是他们的上限。 至于现在的他们，还是太稚嫩了一些。 为了让两名少年死心，杰尔曼稍稍热了热身，就把他们给打倒在地，整个过程还不到五秒。 奇犽与小杰都有些怀疑人生地坐在地上，脸上与衣服上都沾满灰尘。 尤其是奇犽。 小杰的「猜拳」有相当显著的弱点，那就是蓄积念气的时间太长，被杰尔曼抓住并锤倒，实属正常。 可是奇犽的「雷电」却有所不同。 他肯定打不赢杰尔曼，毕竟他现在连酷拉皮卡都打不过。 但是，奇犽一直藏着一招没有使用过，这次面对杰尔曼才用了出来，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借此打杰尔曼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就是「雷电·神速」，它会带来奇犽身体能力的极限提升。 打不过杰尔曼，但是像是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摸到杰尔曼的后背，这总能做得到吧？ 结果是奇犽的手还没碰到杰尔曼，就被杰尔曼转身抓住他的双手，然后甩飞到了地上，滚了好几個圈才停下。 奇犽的「雷电·神速」的确让他的行动变得很快，但是并没有达到让杰尔曼反应不过来的程度。 这不禁让奇犽想起去年与杰尔曼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他当时挑战了杰尔曼，而当时的局面与今天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我明明进步了啊……而且进步了很多！ 奇犽有些懵圈地坐在地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是小杰伸手过来，将他扶起来。 “你们现在还是太弱了。”杰尔曼毫不留情地说，“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起不到太大作用。” 奇犽与小杰都有些失望。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也不是那种任性的人，非要加入探索队，那只会拖累别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呢？”小杰有些不甘心。 8月8日启程的猎人协会探索队只是第一批次，后续视情况而定，肯定还会有增援部队。 小杰已经从酷拉皮卡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金的事情，也差不多猜到，金肯定在这次的殖民远航中充当重要角色。 只要能参与进去，小杰认为自己肯定能获得金的消息。 杰尔曼想了一会儿，说：“和之前在天空竞技场一样，我与你们再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奇犽与小杰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杰尔曼简短地解释了贪婪之岛主线通关的方式，需要用卡牌飞到「精英级区域」的深处。 “你们将被禁止使用飞行传送类卡牌直达通关地点。”杰尔曼说，“你们必须从陆路突破，抵达最后关卡。” 这么一来，通关的难度就直线飙升了。 「精英级区域」的怪物攻击模式虽然呆板，但是架不住各项数值都很高。 奇犽与小杰要从陆路突进，肯定要见很多次艾莲娜了。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却都没有露出畏惧、恐慌的神色，反而隐隐兴奋起来，他们喜欢这种有挑战的事情。 天空竞技场、贪婪之岛前期区域，这些地方的摸索，以及他们自身念能力的提升，都给了他们决定答应下来的信心。 “我们会成功的！”小杰说，“到时候请一定要让我们加入探索队！” “好。”杰尔曼回答道，“只要伱们遵守约定来通关，你们不仅能加入探索队，而且我会把金确切的位置，以及他在做什么，都告诉你。” 得到这份承诺，小杰双眼一亮。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接下来的贪婪之岛进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杰尔曼没有让他们就这么离开，还有一件事，他是要对奇犽做的。 ------------ 第377章 拔除念针的奇犽要进入下一阶段 “「念针」？！”奇犽惊讶得双手都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藏在里面的巧克力糖果盒子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是指，伊尔迷对我刺入了「念针」……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奇犽，这就是「操作系念能力」的特点之一……不过，你很快就会想起来具体的时间节点。” 杰尔曼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戳向奇犽的额头，轻声说：“放松。” 奇犽感觉到白色刘海下冰凉的触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是出于对杰尔曼的信任，他慢慢地放松身心。 嗤—— 快如闪电，在奇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杰尔曼就精准地找到了「念针」所在，并将其拔了出来。 一道血丝在空中飘舞，落下，消失。 “伊尔迷的「念针」，完全控制时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成为他的俘虏，直到死亡为止。” “不完全控制的状态下，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封闭一个人的某些记忆。” “你显然是处于更精密的、不完全控制的状态下，当「念针」被抽出时，你会挣脱思想上的束缚，你遗忘的记忆会归来。” 杰尔曼将那枚金色的「念针」，在日光下甩了甩，随手丢在了地上。 失去了「念」，它就是普通的金针而已。 酷拉皮卡与小杰都神情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心中都产生了对「操作系念能力者」新的认知，变得更加警惕。 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操控」，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这之前，他们接触得最多的「操作系念能力者」就是智喜。 然而智喜还未到把「念能力」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不足，以至于让他们对「操作系念能力者」的认知也产生了误差。 奇犽的额头中间位置渗出一颗血珠，像是眼泪一样滑落，顺着鼻梁骨，滑到了鼻翼的左侧。 他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好像一桩石膏雕塑一样，眼神空洞。 刺猬头小杰担心地问：“奇犽？奇犽？你没事吧？” 一连问了好几遍，奇犽才终于有了反应：“我……我没事……” 他刚才不由自主地在回潮的记忆中迷失，好一会儿才在小杰的呼唤中苏醒过来。 随后，他用手背抹掉了额头上的血水，小小的针孔很快就止血了。 “杰尔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脑袋里有一支「念针」的？” 奇犽抬头望向杰尔曼，双目已恢复清明，显然已想起所有缺失的记忆，眼神随之从迷茫变得坚定。 杰尔曼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在什么时间节点“知道”这件事，最后他选择了上一次见面。 “我第二次到揍敌客家族。”他半真半假地说。 “那时候，我的实力相比于之前，有了跳跃式进展，所以伊尔迷的把戏在我面前便不起作用了。” “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帮我取出「念针」？”奇犽心存疑虑。 “当时我刚刚获得对伱的监护权。”杰尔曼说，“我并不想立刻就做一件让揍敌客家族成员反感的事情。” “伊尔迷能够在你的脑内植入「念针」，肯定是得到了你的父母、爷爷他们的认可的。” “我也是揍敌客家族成员。”奇犽皱起眉头。 “你的确是。”杰尔曼说，“除此之外，我觉得这枚「念针」的存在，在一定阶段内，对你是好事。” 奇犽张口就想要反驳，可是事实让他哑口无言。 记忆恢复之后，奇犽知道这枚「念针」起到的作用，它植入了一个「念头」——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就快点跑。 即便是很不喜欢伊尔迷这些做法的奇犽，也不得不承认「念针」不止一次地救过他的性命。 没有那枚「念针」，他很有可能与许多可怕的对手交战，并最终受伤、致残甚至死亡。 并不是每一個被奇犽挑衅过的人，都是杰尔曼这样的人，他们可不会对一个少年心慈手软。 想清楚这些之后，奇犽此时对伊尔迷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既不能完全愤怒，又不能完全原谅，不上不下最难受了。 “为什么你突然又愿意告诉我，并拔出「念针」了？”奇犽想了想，又追问道。 杰尔曼回答道：“我是你的临时监护人，而我的做法，就是根据不同的阶段，对你采取不同的保护措施。” “你的「念能力」已有了基本框架，剩下的就是不断磨练后，获得飞速的成长。” “在这之前，「念针」的确保护了你，但是现在的它，已经成为你进步的阻碍。” “「念针」就像是揍敌客家族对你的爱护、我和云古等人对你的监护的具现化，但是，你迟早是要离开我们的羽翼之下的。” “现阶段的你，不能再回避恐惧。相反，只有与恐惧结伴，才能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突破界限。”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杰尔曼凝视着奇犽。 “接下来，我会去揍敌客家族一趟，你的曾祖父杰格先生，答应了会让我见亚路嘉。” 听到“亚路嘉”这个长久地被「念针」屏蔽在心底的名字，奇犽禁不住浑身一颤。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亚路嘉？你又为什么要见她？” “是杰格先生他们告诉我的，具体原因和过程，涉及太多，我就不能对你说了。” “杰格先生说过，你和亚路嘉的关系很好。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去。你应该也想久违地与自己的‘妹妹’见面吧？” 奇犽的确想要与亚路嘉见面，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记了生命中对他这么重要的人。 哪怕是「念针」作用，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奇犽已经快半年没有与揍敌客家族联系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家族桎梏，可以永远地不需要回到那个家，永远地与小杰到处去玩。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从一开始，他的家人就很清楚，他一定会再回来，只要他想起亚路嘉。 即便没有杰尔曼，奇犽到了某个关键瞬间，直面恐惧，也是能够察觉到「念针」的存在并将它移除的。 伊尔迷也好，父母也罢，他们都知道奇犽绝不会抛下亚路嘉不管，他们从植入「念针」时就知道奇犽绝对还会回来。 这种“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的算计，却深深地伤害了奇犽的情感。 奇犽答应了杰尔曼，被迫重返那个阴影遍布的家族，找回他从前少有的希望与温柔之光。 杰尔曼没有立即启程，而是等到了8月1日，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以尼特罗为首的猎人协会探索队，将分批次从贪婪之岛出发，抵达卡金帝国的殖民远航集结地点。 他们将在那个港口与猎人协会其他的成员、原V5派遣的成员汇合，做最后的准备，直到8月8日那一天。 留在贪婪之岛的众人，向即将离开的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道别。 这对于杰尔曼来说，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因为一向是其他人向他道别，祝他在黑暗大陆一路顺风，现在却反了过来。 杰尔曼向尼特罗会长、莫老五领队、绮多副会长、米才伊史多姆副会长、诺布、凯特、庞姆、秀托等人一一告别。 最后他才来到酷拉皮卡面前。 “酷拉皮卡，自己小心。”杰尔曼说，“我们黑暗大陆再见。” “黑暗大陆再见。”酷拉皮卡一只手放在胸前，郑重其事地朝这位改变了他的未来的老师，微微躬身致意。 很快，猎人协会探索队全员离开贪婪之岛这处秘密集训地，分成数支队伍，如百川入海般汇向卡金帝国。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员也早就启动，V6，尤其是卡金帝国的国家机器强势地运转起来，嗡嗡作响。 群星璀璨，BW1号就像是太阳，五艘舰艇就像是行星，它们将于8月8日启程，如同太阳系一样运动着，朝着宇宙深处驶去。 相比于宏观的、伟大的旅程，杰尔曼、奇犽与小杰的微观的、渺小的回家之旅，就没有那么多人注意。 杰尔曼与奇犽前往揍敌客家族都是为了正事，而小杰更多是为了陪奇犽，毕竟不久前奇犽才陪他回了鲸鱼岛一趟。 在旅程中途，奇犽就对杰尔曼与小杰说起了他与亚路嘉之间的事情。 亚路嘉是他的童年玩伴，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妹妹”，不过亚路嘉更希望奇犽称呼她为“妹妹”。 奇犽尊重并接受了亚路嘉的这种性别认知，事实上亚路嘉也的确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妹妹。 然而这不是发生在亚路嘉身上唯一的怪事。 某一天，奇犽与亚路嘉在枯枯戮山下的树海中玩耍时，碰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眼看活不成了。 亚路嘉这时却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双瞳黑漆漆的，她轻而易举地将奄奄一息的小鸟救活，并将它放飞。 之后，亚路嘉才悄悄告诉奇犽，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奇犽的妹妹——拿尼加。 亚路嘉要奇犽像是宠爱她一样，宠爱拿尼加。 奇犽没有多想，答应了下来。 当时一派天真的两兄妹并没有将这当成什么烦恼，反而很是兴奋。 他们认为亚路嘉一定是像清扫战士一样获得了超能力，将来是要去维护世界和平的。 只是，随着拿尼加越来越活跃，展现出可怕的能力，奇犽又越发懂事之后，他就明白了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奇犽一度试图隐瞒亚路嘉与拿尼加的能力，可是最终事情还是泄露到他的父母、兄长那里去。 ------------ 第378章 杰尔曼三入揍敌客家族 揍敌客家族对此如临大敌，甚至连一向很少露面的杰格曾祖父，也特意把亚路嘉叫到他的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 据亚路嘉后来对奇犽说，杰格曾祖父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久，又问了几个平时生活里的小问题，就放她走了。 杰格曾祖父都这样，其他人的反应就更为激烈了，尤其是奇犽与亚路嘉的母亲基裘、兄长伊尔迷。 在那之后，拿尼加时常出没。 基裘与伊尔迷就利用揍敌客家族的管家、佣人的性命，通过几组对照实验，测试出了亚路嘉与拿尼加能力的种种条件。 「许愿」、「撒娇」、「连锁死亡」等等，都是这一时期调查出来的。 如果不是听到基裘与伊尔迷一再嘱咐，奇犽都不知道原来亚路嘉与拿尼加的能力有这么多限制与可怕之处。 明明亚路嘉与拿尼加就从来不会在撒娇时，要求他做出那么多离谱的事情。 后来，他才意识到，这是因为这些条件与代价都不会对他生效，所以他才从未察觉到这些危险的条条框框。 亚路嘉与拿尼加绝不会伤害他，这才是所有能力发动的大前提，是最优先级的事项。 在这个阶段，亚路嘉已经被限制活动范围以及与他人的接触，明明这些都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些「许愿者」。 只要没有一开始的「许愿」，就永远都不会有后续对下一个人的「撒娇」，为什么大家都不明白这一点呢？ 奇犽这個时候就对亚路嘉与拿尼加受到的待遇，感到很是不满。 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以不受限制地「命令」亚路嘉与拿尼加一事，必须隐瞒起来。 以他对母亲、大哥的了解，一旦他们得知「命令」的存在，就肯定会利用他来操控亚路嘉与拿尼加。 在伊尔迷的认知里，亚路嘉与拿尼加能够实现所有愿望，只是后续「撒娇」带来的代价也相应地变得更沉重。 如果「命令」可以不受限制，那么他左手奇犽，右手亚路嘉，岂不是无敌了？ 听完奇犽的讲述，杰尔曼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或许那并不是什么「命令」，而是奇犽长久以来的悉心陪伴，已经过量地支付了「撒娇」。 而奇犽又极少向亚路嘉与拿尼加「许愿」，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古怪的现象。 也就是说，如果奇犽开始不断地「命令」，最终的结局也会与其他的「许愿者」一样失去这一层庇护。 总有一天，他也会因自己的贪婪，而需要承担来自上一个人「许愿」的代价，被迫接受一些颇为残酷的「撒娇」。 很可能正是奇犽对亚路嘉与拿尼加的爱，无形中救了他与整个揍敌客家族。 往温柔的方面想，正是奇犽对亚路嘉与拿尼加没有过分贪婪的欲望，也真心把亚路嘉与拿尼加都当作自己的妹妹，拿尼加才不会对奇犽以及奇犽关心的人出手。 往理智的方面想，生物一般都是趋利避害的，很少做出一些会伤及自身的自肃行为。 奇犽眼下最爱的人，应该就是亚路嘉、拿尼加、小杰。 他如果也要接受「撒娇」，并且无法达成「撒娇」要求，达到三次以上，可怕的灾难就会降临到他以及他所爱之人的头上。 到那时候，最轻松的状态都是奇犽、亚路嘉、拿尼加、小杰被拧成麻绳状惨死。 拿尼加如果不想害死自己，那么最好就不要向奇犽发动「撒娇」。 或者，把理应由奇犽承担的「撒娇」，平均分摊到其他「被撒娇者」身上也会更好。 这两条并不是互斥的，相反，它们组合起来，恐怕就是答案。 8月3日，杰尔曼第三次来到枯枯戮山的揍敌客家族宅邸，他又一次得以见到管家、仆人、门卫们对奇犽的喜爱。 这不是奇犽第一次出远门，也不是奇犽第一次在外待上很长时间不归家，巧合的是最长离家的一次也是去天空竞技场。 那一次奇犽遵循了父亲席巴的要求，在天空竞技场待了两年时间，打到了第200层，没有继续往上，然后就回来了。 现在想起来，那也差不多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然而揍敌客家族的管家、仆人们还是难掩对奇犽的关注与思念，经常会观看天空竞技场奇犽参加的对决的网络直播。 尤其是奇犽少爷离开前发生了那样的大事。 一向管束奇犽甚严的席巴老爷，竟然愿意让杰尔曼先生这位外人，代为监护奇犽，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也让众人更新了对杰尔曼的看法，重新定位了他在席巴老爷、桀诺老爷他们心中的地位。 奇犽一回来，就先询问梧桐，伊尔迷在不在家，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伊尔迷少爷上个月就已经离家接受委托，至今未归。 他嘀咕了一句“算他好运”，就暂时搁置了要找伊尔迷算账的事情。 小杰是第二次来揍敌客家族了，他对这里已经算是挺熟悉的，正兴高采烈地与熟人们打招呼。 梧桐、卡娜莉亚、皆卜戎、细宽等人都在他的打招呼队伍之列。 皆卜戎慈祥地笑着回应，卡娜莉亚与细宽冷淡许多，都是点头致意。 唯有梧桐，一开始神情严肃，可是在奇犽少爷面前，却不得不朝着小杰挤出了职业化的微笑，不仅回应，而且还问候起小杰。 杰尔曼得到的接待规格当然是很高的，他又一次在揍敌客家族宅邸门口见到了桀诺、席巴等人前来迎接他。 除了基裘和糜稽表现得有些不太自然外，大家都对杰尔曼、奇犽、小杰的到来感到很高兴。 杰尔曼没有直入主题，而是留时间给奇犽，与他的家人们叙旧。 哪怕是非正常家庭，家人之间互相关心也是很正常的。 席巴几乎是见面的第一个照面，就从奇犽的神情之中，察觉到奇犽的怒气未消，并很快发觉他的「念针」被移除。 奇犽脑袋里的「念针」是被谁移除的，不言自明，席巴在把临时监护权交给杰尔曼的那天就想到今天了。 他四两拨千斤地不给奇犽发作的机会，巧妙地利用小杰的存在，引导话题到他们这几个月的修行经历上。 小杰见是奇犽的父亲询问，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仅有一些关于金的话题隐去不谈。 看着小杰滔滔不绝，奇犽一时间也找不到时机插入话题质问，他也不想在小杰、杰尔曼面前闹出笑话。 于是，关于亚路嘉，关于「念针」，这些事也都被暂时搁置。 席巴听小杰说起他们如何在天空竞技场第200层取得三胜，又如何在贪婪之岛完成各种主线与支线任务。 当听说奇犽与小杰的「念能力」都有所小成时，席巴故作惊讶地从用拳头托着下巴的姿势，转变为坐直上半身的姿势。 “奇犽，小杰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能向我展示一下你们的成果吗？” 奇犽生闷气，没有搭理他的父亲。 小杰则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他「猜拳」之中的「布」。 他蓄积了很久的念气，才发出一记念气波动，而且威力并不怎么强。 基裘忍不住展开西洋扇，遮住嘴巴，轻蔑地笑了几声。 糜稽则放肆多了，真正诠释了捧腹大笑这个词。 席巴和桀诺都是礼貌地微笑。 小儿子柯特则仍旧像是个大号娃娃一样，身穿和服地、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杰尔曼瞥了摸着后脑勺傻笑的小杰一眼，心里有了一些奇妙的想法。 你说小杰有戒备之心吧，席巴说让他展示「念能力」，他就展示了。 你说他没有戒备之心吧，他偏偏展示的是弱点最显著的「猜拳·布」。 这会给在场不了解内情的众人，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 要知道，在「念能力战斗」中，一知半解比起一无所知更危险，敌人完全可以利用错误或缺失的认知来设置陷阱。 当然了，这种小手段，对于桀诺、席巴这种老狐狸是没有用处的。 不过，同一件事情，一个人看到的是正面，另一个人看到的是侧面，还有的人看到的是反面。 在奇犽的角度看来，就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被母亲与糜稽那家伙嘲笑了。 奇犽本来就因为亚路嘉以及「念针」的事情一肚子火，当下就浑身冒出雷电，指名道姓要与糜稽单挑。 糜稽倒是不怕奇犽这个新手，不过这场战斗很快就被席巴制止了。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兄弟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 再加上小杰的劝导，奇犽这才平息了怒火。 不过，借着这短时间的爆发，揍敌客家族的众人也得以观察到奇犽的「念能力」是把念气转化为雷电性质。 离开揍敌客家族还不到半年，奇犽就已经从对「念能力」几乎没什么了解，到了如今已经有「念能力作战」的能力。 这其中的进步神速，哪怕是一直都对奇犽的天赋很有信心的揍敌客家族成员，也不禁有些讶异。 看来离开揍敌客家族的这几个月，奇犽肯定没有浪费时间，也得到了名师指导。 基裘却频频看向杰尔曼和小杰，心里嘀咕起来。 为什么奇犽更愿意亲近这些外人？ 怎么奇犽就不愿意乖乖听我的话，在我的看管下，好好把握最重要的成长期呢？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 第379章 席巴的决定 在杰格·揍敌客灰暗的阁楼里，罕见地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们像是飞回到洞穴的蝙蝠们般安静地盯着眼前的事物。 “这是「治百病香草」。” “这是「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这是「无人石」。” 杰尔曼带来了三种类的「希望」。 其中「治百病香草」和「炼金植物梅塔利昂」都泡在特殊溶液里，以免枯萎。 「无人石」则扑在特制粉末中，保持干燥。 失去左手与右腿、被迫坐在轮椅上的杰格笑了起来，露出寥寥无几的牙齿。 “看来你们的确又一次做到了，艾萨克·尼特罗对你们如此信任，是有道理的。” 马哈绕着「治百病香草」的透明容器，背着手走了一圈。 头发掉光的他满脸的褶子微微舒展开来，笑眯眯的，看起来就是个和善可亲的老头子。 “之前尼特罗带过来的都是经过处理后的「治百病香草针剂」或「药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实物。”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平凡的植株，却拥有那么强大的治愈能力。” 银发仍旧足够茂盛并朝天花板竖起的桀诺，手指轻轻捻着如虾钳般的胡子，关注的却是「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炼金术士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宝物啊……杰尔曼，我听说它能够让「念能力者」不受「体系」限制，是吗？” “这不准确。”一身黑袍的杰尔曼站在一旁，像是城堡里的吸血鬼伯爵一样。 “我们的「念能力」仍需遵守「体系」限制，只是借助「附魔器具」就可以使用出「变化系念能力」，将念气转化为相应的「元素」。” 桀诺理解地点了点头，像是他爷爷马哈一样，绕着「希望」，踱步起来。 席巴看起来没有太多情绪变化。 他身材太高大，察看容器里的「希望」时，不得不弯下腰来，看了好一阵，这时候才重新起身。 “杰尔曼，我可以试验其中一种「希望」的能力吗？比如说……「无人石」？” “请便。”杰尔曼回答，“这是给揍敌客家族的礼物，该怎么处置，由你们说了算。” 于是，席巴将容器里其中一颗「无人石」从干燥的粉末中取出，浸泡在水中。 经过实验，在长时间离开孵化所需的环境后，「无人石」就将再也无法孵化，并真的变成一种矿石。 众人看着这像是珠子大小的石头，在水波中释放出美丽的电光。 下一瞬间，席巴直接伸手，将仍在放电的「无人石」从水中捞出，并从容地直接用手指把水珠擦拭干净。 「无人石」干燥之后，就不再放电，席巴将它放回到干燥粉末中存放。 整个过程席巴都面不改色，而旁观的众人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都只是静静地旁观他的动作。 对于揍敌客家族成员而言，接受电击是必修课，是如同一日三餐般的、每日必须经历的事情。 区区「无人石」的放电，对于席巴而言，更像是在接受能让他舒缓身心的电疗。 “它能放出多少电力？”席巴又问道。 “每一颗「无人石」都不一样，不过平均是一天两万千瓦左右。”杰尔曼回答道，“而且这不是它的极限。” “感受得出来。”亲手触碰过「无人石」放出的电流的席巴，如是评价道。 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个小时前，奇犽在他们面前展露的「念能力」，恰好就是「变化系·雷电」。 奇犽虽然能够将自身念气转化为雷电，但是仍旧需要不定时地“充电”，作为「制约与誓约」。 恐怕要成长到更高的阶段，比如已经死去的幻影旅团成员飞坦的阶段，奇犽才不需要“充电”了吧。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奇犽现阶段需要“充电”才能保持长时间、持续性的战力。 而「无人石」恰好就能成为他的“充电宝”。 席巴看着「无人石」，也不得不动心。 “看来，我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杰格这时候笑道。 “杰尔曼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说过，他只要能带回「无人石」，我就让他接触亚路嘉。” 这件事，在杰尔曼离开之后，杰格就已经对马哈、桀诺与席巴说过一次，只是当时众人都没有表态。 杰格旧事重提，马哈与桀诺仍旧沉默。 不过他们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只是他们三人都没有把话说死，而是一同看向了席巴。 他们虽然是揍敌客家族的长辈，但是并不以辈分压人，他们很清楚现在揍敌客家族的掌舵人是席巴。 三名揍敌客家族长辈需要把握分寸，不能既要又要，想要掌握家族大权，当初就不该退下来。 与他们作风相反的例子，就是尼特罗会长。 都一大把年纪了，尼特罗会长还没有培养猎人协会的继承人，即使有了继承者，也没有下放权力。 尼特罗会长看似散漫无度，实际上却比马哈、杰格与桀诺都要尽职尽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其实并不能算作是好事。 不过，最近一年他有所改变，或许是真的看到了「希望」吧。 席巴知道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平静地思考了一阵，锐利的双眼才透过稀疏的银色刘海，望向杰尔曼。 “你接触亚路嘉，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进一步了解「雾状生物埃」，然后确认下一个目标，是它们，还是「双尾蛇地狱铃声」。” 杰尔曼回答。 席巴摇了摇头，他显然误会了杰尔曼的意思。 “你应该已经基本了解亚路嘉的能力与代价，我不会允许你利用他的「许愿」来达成目的，那样太危险了。” “我明白。”杰尔曼说，“我不会向亚路嘉「许愿」，也不会让其他人代我「许愿」。” “我只想要与她接触，见一面，有個大概的印象。你们可以全程监视、旁观，做出任何「限制」，我都可以接受。” 杰尔曼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杰格，说：“如果有必要，我愿意签订「血誓枷锁」。” 阁楼里沉默了一阵。 “不用了。”席巴开口道，“我带你去见亚路嘉。” 他也知道，亚路嘉体内的、来自黑暗大陆的「雾状生物埃」，迟早是要解决的，而解决的契机就在杰尔曼身上。 半个小时后，席巴在前方带路，杰尔曼跟着他，穿过了一道又一道沉重的闸门。 除了他们之外，这一趟的同行者还有两人，分别是奇犽与孜婆年。 终于，他们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道闸门。 但是，开启之后，席巴却让孜婆年一个人先进去了，其他人留在外面。 半晌之后，孜婆年走了出来。 戴着单片眼镜、身材魁梧高大的她，笑眯眯的，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忽略掉她手指上流出的鲜血的话…… “亚路嘉少爷想要我的小指指甲。”孜婆年解释了一句，然后朝席巴躬身道，“席巴老爷，我这就离开了。” “嗯。”席巴点了点头。 随后，孜婆年化作残影，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有着重重闸门的甬道。 席巴让杰尔曼来与亚路嘉接触，当然也不是完全什么限制都不做。 他只是知道最好的限制，就是利用「许愿与撒娇」的规则。 上一个「许愿者」是糜稽，他想要一台价值昂贵、高性能的电脑。 亚路嘉实现了这个愿望。 一般来说，这样的「许愿」，后来者承担的「撒娇」，应该也不会很麻烦。 结果也的确如席巴所料，亚路嘉的第一个「撒娇」，只要了孜婆年的小指指甲盖。 而在席巴的认知中，亚路嘉要能达到「许愿」的状态，就还需要再由孜婆年来满足另外两个「撒娇」。 而如果孜婆年满足了一个「撒娇」后，中途直接离开，那么亚路嘉也不能转移「撒娇」对象。 也就是说，只要孜婆年不再出现在亚路嘉的面前，亚路嘉就没有办法实现其他人的愿望了。 但是，如果孜婆年因什么事情死亡，那么就视为「撒娇失败」。 一切重回正轨，「撒娇满足难度」则会降到最低。 这也是揍敌客家族明知有这种限制方法，也仍旧决定将亚路嘉关起来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席巴说道。 事实上，席巴还未说完，奇犽就已经当先快步走了进去，随后杰尔曼才与席巴一同迈步进入。 室内传来一声惊喜的尖叫。 当杰尔曼走入这栋还算宽敞的、封闭式的牢房内，首先看到的是满地的、大小不一的玩偶，然后才看到亚路嘉。 亚路嘉的发色仍旧继承于她的母亲基裘，是纯黑色的，又长又直。 她身材娇小，穿着一套神社巫女服，头上的发箍刻印着“喜怒哀乐”四种表情。 这时的亚路嘉，正久违地享受着来自她最喜欢的哥哥的温暖拥抱，可爱的脸蛋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席巴只是双手抱胸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同时，揍敌客家族的其他成员也都在监控室里看着这幅画面。 ------------ 第380章 可爱的亚路嘉 奇犽为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探望亚路嘉而郑重其事地道歉。 亚路嘉几乎毫不犹豫就原谅了他，应该说，她从来没有责怪、怨恨过奇犽。 “我永远不会生哥哥的气！因为能见到哥哥，我就很满足了！我真的太开心了！” 亚路嘉很活泼地扑到了奇犽的身上，像是小猫一样蹭着奇犽。 越是这样，奇犽内心就越是愧疚。 他这一年多以来就想着到处去玩，竟然抛下亚路嘉与拿尼加在这里。 随后，亚路嘉才发现席巴的存在，于是从奇犽身上跳下来，乖巧地跑过去，抱住了席巴的大腿。 “父亲，好久不见了！我好幸福啊，今天居然能够看到哥哥和父亲一起来见我！” 席巴露出笑容，回抱了亚路嘉一下，关心地问了几句，然后就松开亚路嘉。 亚路嘉又注意到身旁的陌生人——杰尔曼。 不过她倒是不认生，只是有些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盯着杰尔曼看。 “你……你是？” 奇犽走过来，与亚路嘉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才牵着妹妹的手，把室内唯一的陌生人介绍给妹妹认识。 “他是杰尔曼先生，是我们的朋友。”奇犽说，“他想要见一见你。” “杰尔曼先生。”亚路嘉眨了眨大眼睛，走了过来，朝杰尔曼伸出双手。 “哥哥刚才和我说，近段时间都是您在照顾哥哥，非常谢谢您对哥哥的照料！” “不用客气。”杰尔曼与亚路嘉握了握手，感觉她真的好小好小一只，又很柔弱，仿佛一掐就碎的豆腐一样。 但是，这并不代表「雾状生物埃」很弱小。 因为这具身体毕竟是人类之躯，是属于亚路嘉与拿尼加共存的容器。 杰尔曼能感觉到亚路嘉体内蕴藏的能量，那是相当强劲的生命波动。 或许，即便消灭了亚路嘉，也无法彻底杀死拿尼加，这是杰尔曼的第一印象。 “哥哥说，你是来见我的。”亚路嘉微微歪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后，又可爱又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杰尔曼说道：“我听说亚路嘉是奇犽最喜欢的妹妹，于是特意过来见一见你，除此之外，就是要送你一份礼物。” 亚路嘉听到杰尔曼说自己是“奇犽最喜欢的妹妹”，已经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嘻嘻嘻地傻笑起来。 又听到杰尔曼要送她礼物，她立即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只是她还知道基本的礼貌，于是偷瞄着席巴与奇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 席巴无声地点了点头，他提前从杰尔曼那里得知了礼物是什么，自然不会反对。 奇犽也笑着说：“亚路嘉，没关系的，收下这份礼物吧。” 亚路嘉立刻兴高采烈起来。 她双手放在胸前，希冀地看向杰尔曼。 到底会是什么呢？到底会是什么呢？亚路嘉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起来。 杰尔曼将他拎着的一袋东西拆开，露出了一台掌上游戏机，上面有着“贪婪之岛Z”的标记。 亚路嘉诧异地偏了偏头。 她还是认得掌上游戏机的，只是她不缺这个，也不太喜欢玩游戏。 对于游戏机，她虽然不是那么喜爱，但是也不会拒绝。 她刚想要勉为其难地接受，就听见杰尔曼接下来的一番解释。 “你的哥哥目前在一款名为「贪婪之岛Z」的游戏中练级。他大概还会在那里待上好几个月。” “他担心你这段时间会很孤单，于是拜托我想办法，我就去请两位设计师，设计并制造了这款「贪婪之岛Z掌上游戏机」。” 杰尔曼指的“设计师”，自然是伊克尚佩和笃恩，他们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赶制出这个特殊的游戏机。 “亚路嘉，伱可以通过启动这个掌上游戏机，在「贪婪之岛Z」上获得一個虚拟的「亚路嘉」游戏角色。” “这样一来，你就能通过它，远程地陪在奇犽身边，与他一同在「贪婪之岛Z」上玩耍了。” 杰尔曼知道揍敌客家族的底线，肯定是不可能让他和奇犽就这么带走亚路嘉的，那么就退而求其次。 奇犽陪伴在亚路嘉的虚拟游戏角色身边，让他们两兄妹以及小杰，一起通关贪婪之岛，这样总不会不行吧？ 这时候，监控室的麦克风好像没关，里面传来了糜稽如杀猪般的哀嚎。 奇犽没能得到与糜稽单挑的机会，可是他知道该怎么刺激自己的这个肥宅二哥。 此时，他听到糜稽的不甘嚎叫，就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数小时前，小杰在向席巴述说他与奇犽这段时间的经历时，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贪婪之岛。 而作为痴迷游戏与二次元的糜稽，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贪婪之岛。 那一刻他就吃惊地跳了出来，要盘根究底。 他可是追寻这款念能力者的游戏很久了，最近听说它迎来了重大更新，早就心痒难耐，只是苦于没有渠道获得进入资格而已。 于是，奇犽便“不经意间”提及他和小杰进入贪婪之岛的资格，是从杰尔曼这里获得的，而杰尔曼是贪婪之岛的管理员。 糜稽那一刻脸都白了，随后又涨红了脸，瞪着双眼盯着杰尔曼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杰尔曼来了三次，他可是三次都没有给杰尔曼好脸色。 再加上杰尔曼明显是站在奇犽那边的，他想要讨好已经来不及了。 越是这样，糜稽就越是嫉妒得发狂。 他想不通为什么奇犽这小子能够这么好运，直接就碰上贪婪之岛的管理员。 我在网上找了这么多年，就愣是找不到贪婪之岛设计师与管理员的信息。 奇犽看着脸色难看的糜稽，心情却愉悦了许多。 本来经过几个小时的心理建设，糜稽已经没有那么妒忌与生气了。 结果，不久前杰尔曼提出要送亚路嘉这份礼物，这又一次勾起事端。 席巴为了以防万一，让精通科技手段的糜稽来查看这款游戏机。 糜稽在知道它的功能后相当激动。 随后，他通过各种手段，确认了它是安全的。 它的确只能让亚路嘉在贪婪之岛内创建虚拟游戏角色，与奇犽远程畅玩贪婪之岛，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特殊功能了。 可是，他正爱不释手时，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把它从自己的手里拿走了。 因为这个游戏机不属于他，那是杰尔曼送给亚路嘉的见面礼物。 到了这时，糜稽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幕，又听到杰尔曼的解说，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我也是奇犽的兄弟，你怎么不给我见面礼物？！ 那是我的，那应该是我的啊！ 杰尔曼奇怪地看了一眼麦克风的方向。 随后他没有再理会那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而是把掌上游戏机放在了亚路嘉手里。 亚路嘉双手捧着它，好一阵子才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通过它，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吗？” “是你的游戏角色陪在奇犽身边。”杰尔曼纠正道，“不过也差不多，你们能够视频聊天，可以直接对话……” 杰尔曼还没说完，亚路嘉就高高举起那个游戏机，欢呼雀跃地大喊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亚路嘉跳来跳去，像是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我可以陪哥哥一起玩游戏了！好耶！” 她转过身，绕着奇犽，高兴地转起圈来。 杰尔曼与席巴这类性格的人，都禁不住受到这种喜悦的感染。 奇犽依旧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可是目前这就是他能够给亚路嘉的极限，现在的他还不足以保护亚路嘉。 没想到亚路嘉却表现出这么满意与幸福的神情，奇犽越发心中有愧。 他拉住了蹦蹦跳跳的亚路嘉，说：“亚路嘉，你忘记了吗？收到别人的礼物，应该怎么做？” 亚路嘉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她双手拿着掌上游戏机，走到了杰尔曼的面前，乖巧地说：“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杰尔曼露出微笑。 之后，杰尔曼亲自教导亚路嘉该怎么使用这款特制的掌上游戏机，又帮她加了奇犽的游戏好友。 如果有需要，亚路嘉还能把这款游戏机连通到大屏幕上进行游玩。 亚路嘉满足地双手捧着那个游戏机。 只是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站在门口的席巴说，“我们该离开了。” 奇犽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过他还没有说什么，亚路嘉就听话地起身，摇了摇奇犽的手臂。 “哥哥，没关系的，这样我就已经很幸福了……让我们在游戏里再见面吧。” 奇犽心中一疼，一句话噎在喉咙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能吐出另一句话：“好，我们游戏里再见面，我介绍我认识的朋友给你。” “嗯嗯！”亚路嘉期待地猛点着脑袋瓜。 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之后，亚路嘉在闸门关上之前，朝着杰尔曼、奇犽、席巴拼命地挥舞着双手。 哪怕闸门关上了，众人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在他们面前露出甜美的笑容。 奇犽在与亚路嘉道别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在闸门关上之后，就只剩下阴沉的脸色。 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更强，比所有人都要强，这么一来，他才能保护他最喜欢的妹妹们。 这样一来，亚路嘉与拿尼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 第381章 拿尼加在同族中或许也是特殊的存在 揍敌客家族的晚宴上，奇犽故意坐在了距离席巴、桀诺、基裘很远的位置上，小杰当然是跟着坐在他的身边。 两颗小脑袋凑到一起，说着悄悄话。 餐桌上坐着杰尔曼与揍敌客家族除了马哈、杰格与伊尔迷以外的大部分成员。 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不参加这次晚宴。 而在场的揍敌客家族成员，无论是席巴，亦或者桀诺、基裘，都没有理会奇犽发小孩子脾气。 对于亚路嘉的处置，他们并不认为把他关起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样才是对整个揍敌客家族，也是对亚路嘉自己最安全的做法。 他们并不是冷血无情，毕竟亚路嘉与他们血脉相连，只是作为世界第一杀手家族，他们习惯了用理智代替情感来思考。 席巴脸色一向都是病态般的苍白，双眼总是在稀疏的银色刘海下半遮半露，让人难以辨清他眼神里真实的含意。 他一边用银色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酱汁牛肉，放到嘴里咀嚼，一边低声询问道： “杰尔曼，和亚路嘉见面之后，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了吗？” 杰尔曼就坐在他的身侧，同样享用着揍敌客家族大厨师烹饪的晚餐，他们的侧脸被同一盏悬挂的水晶灯照亮。 他今天不仅如愿以偿地与揍敌客家族第四子亚路嘉接触，而且还得以翻阅之前基裘、伊尔迷、糜稽等人的实验记录。 一沓沓的书面材料，以及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无一不在勾勒出亚路嘉与拿尼加那「许愿与撒娇」的可怖之处。 “我至少确认了一件事。”杰尔曼同样低声回复，“寄宿于亚路嘉体内的它，与在黑暗大陆的它，有所不同。” 席巴看向杰尔曼：“你是指，它的能力发生了变化？” 显然揍敌客家族成员对于这一点也早有讨论。 “对。之前的它，是直接取走了杰格先生的手脚与血液，但是并没有致命，而是以此寄宿在杰格先生体内，改造了杰格先生的身体。” “可是，现在却演变出「许愿与撒娇」的诸多限制规则……”席巴放下刀叉，手指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可能是因为它处于两种不同的状态下。”杰尔曼用手中的小刀，将牛肉块切成两半，先将左边那一块拨到一边。 “这是没有寄宿于肉身的它，这时候的「许愿与撒娇」并不致命，它甚至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而是直接索取。” “但是，至少被寄宿者能活下来。此刻的它更多地是寻求如同寄居蟹的蟹壳一样的居所。” 杰尔曼又将右边那一块拨到一边。 “这是已经有寄宿肉身的它，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肉身，并获得掌控权，随后的「许愿与撒娇」才会变得致命起来。”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拒绝四次「撒娇」，就会导致死亡，被拧干成麻绳状，或被压扁成平面。” “它们的共通点都是如同被瞬间压榨，将体内的液体全部取走一样。而取走的方式，大概就是「黑暗空间」。” 爷爷杰格这段时间愿意多和席巴谈谈了，所以席巴对「黑暗空间」并不陌生。 他在杰尔曼的提示下，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雾状生物埃」把守下的「三原水」的描述—— “可以成为一切液体的原液……” 到底是「三原水」是一切液体的原液，还是各种不同生物的体液，提炼组合后就能成为一切液体的原液？ 「雾状生物埃」会不会是加速、扭曲了某种类似化石燃料石油形成的复杂过程，才造就出「三原水」？ 这时，笃笃两声传来，打断了杰尔曼与席巴的思绪。 他们抬头看去，原来是坐在另一侧的桀诺。 他拿着一副筷子，用头部敲了敲桌面，说道：“现在是吃饭时间，先吃饭吧。” 杰尔曼与席巴对视一眼，也不想在晚宴上继续那么倒胃口的话题，于是就此打住。 只是杰尔曼这时候已经有了一种灵性直觉。 或许「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比记录中还要麻烦。 尼特罗会长、杰格先生与林聂婆婆是没有留下任何官方记录的「灾害·雾状生物埃」的生还者。 而有官方记录的生还者，同样是三个人，而且都是明波共和国委托的猎人协会成员。 只是他们全都精神失常，给不了太多有用信息。 他们为什么会精神失常？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们的体内也寄宿了「雾状生物埃」，并与他们争夺身体控制权，最终导致他们精神失常？ 可是，寄宿于他们体内的「雾状生物埃」又去了哪里？ 或许这与拿尼加为什么从杰格的体内转移到亚路嘉的体内有关。 而拿尼加的存在，在「雾状生物埃」中也许也是独特的。 基裘拿手帕轻轻抹了抹嘴角，机械义眼中的红点，便看向了杰尔曼，让杰尔曼有种被狙击枪瞄准的感觉。 “我听说，你在消灭了宰伊洛与幻影旅团势力之后，现在开始扶持四名流星街人成为长老，并资助流星街重建？” 她出身于流星街，所以成为了一个极为坚韧强势的女人，这从她的漆黑发色遗传到了五个孩子中的四個就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年轻时的席巴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她，把她彻底征服，她肯定是不愿意嫁入揍敌客家族的。 现在她成了揍敌客家族的女主人，却并没有贸然去资助流星街，她在这一方面很有分寸。 不过，卡娜莉亚等流星街人能够有机会成为揍敌客家族的管家与仆人，多多少少都有她的原因。 “是的。”杰尔曼没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地方，“流星街现在到处都是废墟，人员死伤大半，的确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 基裘对此嗤之以鼻。 “那里是否重建又有什么区别呢？本来就是垃圾成堆的地方，是不是废墟根本就没有关系吧？” “至于死伤的人，大概很快就能补充上来，世界上永远不缺那些失去一切的犯罪者、流浪汉、逃荒者……” “流星街人简直如蟑螂般顽强，他们很快就会再度繁殖到人满为患，一切又将重头开始……” 基裘用叉子精准的插入了一颗小番茄，用冷漠的语调说完这些，就将小番茄丢进嘴里。 杰尔曼一时间分辨不清，她对流星街的态度到底是蔑视，还是称赞。 翌日，杰尔曼没有立刻离开揍敌客家族，而是在这里一连待了好几天，期间几乎每天都能见亚路嘉一次。 一开始席巴还会陪同，之后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糜稽在一旁陪同。 后来才知道这个小胖子其实一直在找机会讨好杰尔曼，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奇犽当然也跟着一起来，这段时间他与亚路嘉玩了许多游戏。 只是探望时间一到，三人就必须离开，留亚路嘉一人在合拢的重重闸门之后。 应该说也不能算一个人，亚路嘉还有拿尼加陪伴，她们是可以相互交流的。 但是，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被隔离，这对于亚路嘉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可怜了。 ------------ 第382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杰尔曼在揍敌客家族一直住到了8月8日，随后与揍敌客家族的成员们，一起在电视机屏幕前，收看了殖民远航的直播。 那头看起来相当笨重的、巨大的BW1号，占据了直播中最多的画面，其余五艘伴随舰艇则仅仅是一闪而过。 它们远离了港口，启航了。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各位乘客！BW1号等舰艇已平安驶向海洋，开始了愉快的旅行！从此刻起，它们将航行约两个月，目标是黑暗大陆！” 殖民远航开始了。 直播结束之后，杰尔曼对席巴说：“我和奇犽、小杰明天就离开，返回贪婪之岛。” 这是之前他就与奇犽、小杰商议好的结果，奇犽虽然因亚路嘉与拿尼加而有些不舍，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没有实力的提升，就没有保护妹妹们的能力，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到贪婪之岛那个试炼场。 “好。”席巴说，“拜托你们继续照顾奇犽了……还有，祝你下一趟旅行，一路顺风。” “我们会的。” 杰格曾提到过，如果杰尔曼下一个目标是「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揍敌客家族可以提供帮助。 既然杰尔曼没有提及这件事，那么席巴就明白杰尔曼如今心中的倾向性了。 而席巴本身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将亚路嘉与「雾状生物埃」分离的方案后，再谈其他。 很快，奇犽即将再次离家的消息，就在揍敌客家族里传扬开来。 当天晚上，糜稽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奇犽。 两兄弟在一個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起来找杰尔曼。 “咳咳。”奇犽对正在翻阅书籍的杰尔曼说，“杰尔曼，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事？” 杰尔曼诧异地看着嘻嘻笑着的奇犽，与奇犽身后扭扭捏捏的糜稽，很快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 果然，奇犽的话证明了杰尔曼的推测： “糜稽他也想要进入贪婪之岛，你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游戏机、卡带与戒指？” 杰尔曼瞥了奇犽一眼，又看了糜稽一眼，问：“你是得了什么好处吗？” 奇犽笑嘻嘻地从口袋里取出两个金属溜溜球，像是流星锤一样耍弄起来，虎虎生风：“我觉得挺趁手的。” 看来糜稽是向奇犽认怂，又送了这两个特制的溜溜球，终于说服奇犽，带他过来找杰尔曼问一问。 奇犽随后又说：“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溜溜球。你不是交给我和小杰一个陆路通关贪婪之岛的任务吗？” “我想，有糜稽帮忙，组成小队，通关会更顺利。你不至于不让我们组建一支小队吧？” 杰尔曼当然不至于不给组队。 奇犽和小杰两人想要闯过「精英级区域」，既要面对怪物，又要面对玩家，还是很困难的。 更何况，虚拟形象的亚路嘉也会加入他们的队伍，充当吉祥物，这样一来，难度就会更大。 有糜稽帮忙，正好糜稽自己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这其实是挺不错的选择。 “可以。”杰尔曼答应下来，“回到贪婪之岛后，我会把相应的设备器具寄过来。” 糜稽刚要欢呼，杰尔曼就又补充道： “不过，我劝你不要设法入侵贪婪之岛系统，因为现在是「黑客猎人」伊克尚佩把守大门。” “他如果发现了伱的行为，很可能会反过来入侵你的电脑，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糜稽对大名鼎鼎的伊克尚佩的作风，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丝毫不怀疑杰尔曼的话，连连摇头与摆手，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 “你放心，你放心，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奇犽这时候用力一巴掌拍在了糜稽的后背上，说：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有侥幸心理，要不然到时候你再找我们，也没有办法喽。” 奇犽与糜稽两人离开之后，杰尔曼发觉他们不是今晚唯一的访客。 出乎预料的是，那位打扮得像是日本娃娃一样的揍敌客家族幼子——柯特，也来了一趟杰尔曼的房间。 他朝杰尔曼鞠躬。 “感谢您对奇犽的照顾与鞭策，他这次回来，已经变了很多，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不用客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杰尔曼与柯特简单地聊了几句，气氛就有些冷清下来。 毕竟杰尔曼虽然来了好几次，但是与柯特并不熟悉。 他本想着房间里都这么安静，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了，柯特这么知道看气氛的人，很快就会告辞离开。 没想到柯特却一直坐在沙发上，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水杯。 杰尔曼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柯特，你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柯特闻言抖了抖，似乎是刚从沉浸的思绪中断开。 “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发呆了……我……你已经见过亚路嘉几次了，觉得她怎么样？” “很可爱的孩子。”杰尔曼简短地评价。 “嗯。她……很可爱，也很乖巧，所以奇犽很喜欢她，在她还没有被关起来的时候，奇犽与亚路嘉常常一起到树海里玩。” 柯特眼眸低垂，斜斜地望向地面，嘴角的那颗美人痣也跟着往下。 他显然是想起了许多回忆。 “我……我很少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去玩，因为奇犽觉得我会向母亲打小报告，所以……” “亚路嘉被关起来之后，我其实有一段时间以为我会取代亚路嘉的位置，成为奇犽的玩伴。” “不过，奇犽并没有来找我，一直都没有。” 柯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他如坐针毡，随后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女性化的和服因这个动作而甩了一下。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杰尔曼说这些，明明杰尔曼甚至都不是揍敌客家族的成员。 或许是因为杰尔曼是奇犽也信任的男人吧。 “杰尔曼，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亚路嘉在奇犽心中的地位，无论我怎么模仿，我都不是亚路嘉。”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大人和爷爷他们，愿意让你接触亚路嘉，但我知道，你肯定会给揍敌客家族带来某些变化。” “如果有机会，请您一定、一定要还亚路嘉自由，让她和奇犽不用再这样分别。” 柯特又一次朝杰尔曼鞠躬，之后也没等杰尔曼的回答，就转过身，快步地离开了房间。 杰尔曼有些明白了。 柯特妆扮这么像女性，或许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性别认知，也不完全是因为基裘喜欢“生儿育女”。 他只是一直都希望奇犽能够看看他，他也是奇犽的弟弟，或者妹妹。 翌日，杰尔曼、奇犽与小杰又一次离开了枯枯戮山，并很快就返回到贪婪之岛上。 不久之后，杰尔曼也信守承诺，给糜稽寄去了一份足够进入贪婪之岛的游戏机、卡带与戒指。 而这个时候，奇犽、小杰以及远程遥控「虚拟亚路嘉」的亚路嘉组成的三人组，已经在贪婪之岛上开始了疯玩之旅。 ------------ 第383章 属于失格者的选拔战 8月13日，距离BW1号与其余五艘舰艇从卡金帝国港口启航，已经过去了5天。 这5天时间，足以发生一切不可预测的事情。 只是它们早已驶出能与六大陆直接通讯交互的区域，六大陆已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收到来自它们的消息。 如果想要与六大陆那边取得联系，BW1号与五艘舰船就需要依靠在空中不断往返的、输送物资的飞艇。 然而，在进入更危险的海域后，天空也会变得不再安全，那时候飞艇将无法跟随。 甚至于五艘舰船届时也会如袋鼠宝宝进入袋鼠妈妈的袋子里一样，从五个闸门进入BW1号内部船坞，暂避锋芒。 这时候，BW1号与五艘舰船就会是茫茫汪洋之中的六座岛屿，几乎完全与人类世界隔绝。 直到抵达假想黑暗大陆，开始建立稳定的、从六大陆到假想黑暗大陆的航线之后，联系才能再度续上。 那至少是数个月到半年之后的事情了，甚至可能更长时间。 杰尔曼暂时无法与猎人协会探索队取得通讯。 哪怕是鸪姑的念能力，也没有办法让鸟类直接往返这片大海，它远没有六大陆的海域那么平静。 与笃恩整天担心地来回踱步嘀咕不同，杰尔曼显得不急不躁，并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 他找到阿本加聂，让阿本加聂为他进行除念。 上一次阿本加聂为杰尔曼除念，是在7月28日，距今已经过去半个月，阿本加聂的状态已恢复到最佳。 阿本加聂又一次为杰尔曼清除了两个「负面特质」，分别是「焦虑」与「热衷异象」。 杰尔曼现在仅存的「负面特质」，就是一個几乎无关紧要的「苍白」，它的存在完全可以被杰尔曼的「冠军体质」掩盖。 除念结束之后，杰尔曼与阿本加聂谈论起贪婪之岛上的管理问题。 李斯特跟随猎人协会探索队一同出发，会设法在贪婪之岛与假想黑暗大陆之间建立联系。 这么一来，贪婪之岛上原本属于李斯特的工作，就需要由其他成员来代替完成。 虽然加入了伊克尚佩这位24小时在线的工作狂，但是有些事情是他这位网络居民也无法完成的。 伊克尚佩性格执拗，不愿意离开虚拟世界，那么有关现实的工作，就得交给笃恩。 笃恩一个人没办法解决这些堆积如山的工作，于是就在询问了杰尔曼、林聂婆婆、磊扎等人的意见后，提拔了阿本加聂。 阿本加聂一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跻身贪婪之岛管理层的核心，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夜不能寐。 他很清楚是谁给了最关键的一票。 除念结束之后，他会询问杰尔曼很多问题，了解杰尔曼对贪婪之岛未来的定位与看法，并承诺会践行这些理念。 如果贪婪之岛内部有派系，那么阿本加聂毫无疑问就是杰尔曼派系。 他还主动提起半个月之后，由状态恢复完好的他来为杰尔曼再次除念，把最后一个「负面特质」也给消除。 本来这个工作是可以交给希娜的，因为半个月之后，希娜的「永不降生的恶魔之子」也该消失，可以再次除念了。 但是，阿本加聂不希望给杰尔曼留下坏印象，好像是他高升之后，就不愿意再“屈尊”为杰尔曼除念一样。 很多被提拔上来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会觉得自己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挣来的，从而忽略了当初伯乐的帮助。 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最后的结果往往都很糟糕。 阿本加聂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还要继续往上爬，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位。 想要达成这个权力欲望的实现，那么阿本加聂就离不开杰尔曼的支持。 不过，杰尔曼让他好好休息，因为杰尔曼不想再等半个月了，他很快就要返回黑暗大陆那边。 小滴也在几天前发来短讯，说明她这几天就会回来。 等待小滴回归的这几天，闲来无事的杰尔曼，索性又一次利用管理员权限，飞到了奇犽、小杰他们身边。 这时候，亚路嘉与糜稽都已经先后进入贪婪之岛，与奇犽、小杰组成小队，不过亚路嘉是以「虚拟形象」的方式。 杰尔曼来到他们身边后，意外地发觉，他们这一支小队又增加了其他成员。 小杰向杰尔曼兴奋地介绍起他们的新同伴。 那是与他和奇犽同期的职业猎人考试考生——半藏与爆库儿。 “他们和我们一样。”小杰的“我们”是指他和奇犽，“向猎人协会探索队提交申请之后，没有通过。” “我们偶然在「魔法都市玛沙多拉」碰见，他们还是贪婪之岛的新手玩家，对贪婪之岛的情况一知半解，于是我们就邀请他们加入我们这支小队。” “本来我们还想要邀请雷欧力的，可是他说，他已经考入了梵林医大，正在认真钻研医学与念能力，没办法到这里来陪我们。” 小杰说到最后，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这次的殖民远航是世界性的大事件，猎人协会也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这当然会吸引众多职业猎人想要参与其中。 刚刚考取猎人执照还不到一年的半藏与爆库儿，自然也想参与到这场盛事当中去。 只可惜甚至都没有进入面试环节，他们就被刷了下来。 戴着紫色软帽、背着弓箭的爆库儿知道眼前的黑袍男人是谁，所以显得有些拘谨。 应该说，现在职业猎人里面大部分人肯定都认得「十二支之子鼠」的杰尔曼。 据说，这次的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之中，绝大部分「十二支」都在，只有「子鼠」杰尔曼、「亥猪」金不在。 这有些奇怪，因为杰尔曼与金已经是公认的、「十二支」中的顶尖战力，可是偏偏只有他们没在猎人协会探索队中。 不过，很快就有人脑补出缘由——这次派去的猎人协会探索队是先遣军，之后猎人协会还会派出第二、第三批次的队伍。 许多人认为，杰尔曼与金可能是要加入到后续的队伍中去。 毕竟从六大陆到黑暗大陆（事实上是假想黑暗大陆），需要在海上航行两个月。 两个月内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没有坚毅果敢、实力强大的职业猎人作为领队，说不定在海上就会发生大混乱。 这其实是猎人协会故意放出来的风声，以免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杰尔曼与金的身上。 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可能都不会知道，那支远航的猎人协会探索队是吸引焦点的诱饵，杰尔曼与金等人才是主力。 爆库儿是知道上述传闻的，于是，在他心里，杰尔曼就成了他是否能赶上第二、第三支前往黑暗大陆探索队的考官。 没想到职业猎人考试都过去半年多了，他又一次面临相似的考官与考验。 这次的考官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杰尔曼。 爆库儿自从成为职业猎人后，就不止一次地看到或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哪怕杰尔曼像是尼特罗会长、金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职业猎人圈子里仍旧回荡着他的传说。 「最速一星猎人」、「幻影旅团与阴兽毁灭者」、「嵌合蚁讨伐战最大功臣」等等，每一个荣誉都如雷贯耳，是爆库儿无法想象，也无法抵达的高峰。 爆库儿对于自己为什么申请会被刷下来，其实多多少少知道原因。 他可以说是同期获得猎人执照的职业猎人之中，天赋最差的，因此念能力的进展也是最慢的。 爆库儿向猎人协会探索队提交申请，更多是打算碰碰运气，结果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被刷掉。 半藏的天赋则要高爆库儿很多，在同期生中也仅次于奇犽、小杰这两个怪物。 不过他毕竟只有几个月习得念能力基础与进阶，念能力战斗经验还乏善可陈，所以也被刷了下来。 伊尔迷与酷拉皮卡在参加职业猎人考试前就已经习得念能力，自然不在同期生的比较行列之中。 半藏与爆库儿都是在学习了念能力之后，才逐渐明白伊尔迷与酷拉皮卡为什么能在考试中表现得那么强势，以及他们那些神奇的能力从何而来。 因此，他们在知道同期生酷拉皮卡得以加入猎人协会探索队，对此只是稍微有些惊讶，最后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也明白，酷拉皮卡在念能力战斗上领先他们太多了。 而更重要的是，从各方搜集到的情报来看，酷拉皮卡的老师，正是眼前的这位杰尔曼。 名师出高徒，「十二支」的弟子基本都在职业猎人圈子内赫赫有名，想来「子鼠」杰尔曼的弟子酷拉皮卡未来也会大放异彩。 半藏也同样意识到，杰尔曼可能会是第二批、第三批次猎人协会探索队的选拔考官。 这也不怪半藏与爆库儿会这么想。 因为他们的申请被刷下来之后，又都收到了猎人协会一则意义不明的短信。 “如果你们仍未放弃在将来加入到探索黑暗大陆，为人类开创新纪元的伟大事业中去，那就请去贪婪之岛。” 这就是半藏与爆库儿通过了大富豪巴特拉的征召，设法进入贪婪之岛这款念能力者的游戏中来的原因。 与他们一样收到这则短信的、被刷掉的职业猎人不在少数，也许都在涌入到贪婪之岛中来。 半藏与爆库儿最初猜测猎人协会的用意，大概是让他们在贪婪之岛磨练念能力。 而在看到杰尔曼之后，他们内心就不禁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看来，第二批、第三批的猎人协会探索队选拔，是在贪婪之岛上举行，考官就是「子鼠」杰尔曼。 这种情况半藏与爆库儿都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就是职业猎人考试的翻版。 两个人对视一眼，马上就脑补出这种可能性，并庆幸自己遇到了奇犽与小杰，让他们提前知道这些情报，在这次的选拔中获得先机。 至于奇犽与小杰为什么认识杰尔曼，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因为他们与酷拉皮卡关系很好，自然也就可能与杰尔曼搭上线。 事实上半藏与爆库儿的心中猜测对了大半，猎人协会的确打算在贪婪之岛展开有关未来的探索队成员的选拔。 只不过考官不是杰尔曼，而是林聂婆婆他们。 通过重重考验以及背景调查，被选中的成员，才能获得进入里美路城堡的黑暗大陆资料馆与研究所的资格，随后进行下一阶段的培训。 ------------ 第384章 给黑暗大陆通网的野望 杰尔曼的到来，给半藏与爆库儿显著地注入了澎湃的激情，激发了他们的动力。 在这之后，奇犽、小杰、糜稽、亚路嘉、半藏与爆库儿的这支小队，在贪婪之岛中崛起，成为不容小觑的准通关队伍，直接与绝兹绝拉等小队竞争，这又是后话了。 杰尔曼只是过来看一眼奇犽、小杰和亚路嘉的状态，顺便也看一眼糜稽，确认他们一切都好，于是就离开了。 在这之后，在贪婪之岛上，杰尔曼先后与林聂婆婆、伊克尚佩、笃恩、阿本加聂、磊扎、依妲、艾莲娜等人探讨着这次的选拔。 交代了许多事情之后，贪婪之岛的事务就基本告一段落。 等到了8月15日，小滴终于回到了贪婪之岛。 “流星街的重建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扶了扶看起来又笨重又可爱的黑框眼镜，“希拉这段时间陪我走了几圈，我们提供的资金，都有确切的去处。” “趁着V6的目光暂时不在这边，猎人协会也提供了帮助……除此之外，听希拉说，揍敌客家族那边也拨了一大笔钱过来。” 杰尔曼想起了那个佩戴着机械义眼的妇人，看来她说得很冷漠，但是实际上还是不重不轻地扶了从废墟中重生的流星街一把。 小滴继续说：“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正在重组流星街的统治架构与军事组织，确保未来能撑起整个流星街，拥有至少自保的能力。” “唔……还有……还有就是……” 小滴说了一大堆一本正经的话，但是到了这里就支支吾吾地卡壳，终于暴露了一个事实。 “这些是希拉和你说的吧？” “嗯。”小滴点头承认，“她一次说得太多，后面的我全忘了……啊，不过他们让我带回来一沓流星街重建的企划书。” 她具现化出「凸眼鱼」，将那些文件都吐了出来，交到了杰尔曼手里。 杰尔曼简单地翻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侠客他们都很机敏地从殖民远航的大事件中意识到了未来风向。 流星街想要改变现状，不再当六大陆的垃圾场，就需要一个千百年未有的大变局。 现在显然就是那個时机，如果错过这一次了，流星街想要再等来翻身的机会，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 他们本可以直接把这份企划书，交到杰尔曼手上，只是他们与杰尔曼之间始终心存芥蒂。 他们愿意与杰尔曼相互利用、相互合作，但是假惺惺地表现出对彼此的“喜爱”，那就大可不必。 这么一来，小滴与希拉这些中间人的作用就相当重要，尤其是小滴，她能够直接与杰尔曼对话。 其实，像小滴、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与希拉这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流星街上。 他们的才干能力，足以在六大陆任意一处有一席之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但是，他们仍旧为了他们自己的夙愿这么做了，杰尔曼会适当地给予帮助。 在处理完六大陆这边的事务之后，杰尔曼与小滴终于决定在8月17日，再次传送回黑暗大陆的古代迷宫。 杰尔曼如今传送提灯的冷却时间已经来到了320天，这是一个根本等不起的时间。 好在他现在有8盏空闲的传送提灯，利用「猎人徽章·银白三角」，消耗掉其中3盏，便可以立即开启一次传送。 小滴用「凸眼鱼」吞下所有比司吉他们之前要求带过来的器具、材料，以及应该补充的物资后，就站在了杰尔曼身边。 这一次的传送只有杰尔曼与小滴两人，林聂婆婆、伊克尚佩、笃恩、阿本加聂、磊扎他们都是旁观者。 既然让伊克尚佩入驻贪婪之岛，关于「驿站小队」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神出鬼没的他，最后索性由笃恩向他挑明。 伊克尚佩在惊讶之余，很快就浏览了一遍黑暗大陆资料馆的电子资料。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这似乎是每一个刚知道杰尔曼等人所作所为的人，都会做出的相同评价。 不过伊克尚佩很快又说：“在我看来，你们资料馆的网络防御只有A级，这样是不够的，看我把它升到SS级！” 众人都没想到伊克尚佩的关注重点，以及他感叹的那句“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是指他们的网络防御。 能够飞升到网络之中、每天都要接收、浏览世界各地海量讯息的伊克尚佩，无论对多么奇怪或惊异的事情，都有了一定的耐受度。 网络上的怪人怪事多得是，杰尔曼、金、比司吉这群怪人，还不算是最怪的，做的事情也不是最令人惊愕的，只能算“之一”。 伊克尚佩这么说着，还真的把黑暗大陆资料馆、研究所等地方的防火墙升到了他所认定的SS级。 事实上，整个贪婪之岛的网络都因为他的回归而得到升级，变得牢不可破。 此时此刻，他在电子屏幕的另一端，看着这场传送的进行。 杰尔曼这次没有再增加「驿站小队」的成员，险峻山脉的经历，已经让他明白，盲目增加成员是不理智的。 四人到六人的精锐小组，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伊克尚佩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传送的进行。 他看着那些提灯浮现、信使小鬼爬出，随后便是杰尔曼、小滴与信使小鬼牵手，消失在光芒与漩涡之中。 “看来有一具活生生的肉体，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伊克尚佩的眼珠上下左右地胡乱动了动，好像癫痫一样，说完这句话后，眼珠才停止滚动。 “不过，还是虚拟网络世界更好……总有一天，我也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从六大陆的网络，瞬间飞到黑暗大陆布设的网络上去。” 笃恩在一旁抽着烟，笑道：“哈哈哈，你这该死的胜负欲，从前和金较量，现在又和杰尔曼较劲了。” “难道你不相信网速的力量吗？” “相信，我当然相信。”笃恩将香烟从嘴边拿开，“在未来，网速还能更快，覆盖范围更广，作用更多……” “不过，所有的前提都在于，我们要设法取得大海、陆地，以及天空的控制权。” “你说得对。”伊克尚佩深以为然。 与此同时，一阵空间扭曲，杰尔曼、小滴便回到了「古代迷宫驿站」。 咚咚咚地敲响铜钟之后，杰尔曼、小滴走下高塔，很快就在附近与留守在这里的「驿站小队成员」汇合。 众人见到杰尔曼与小滴回归，都是一阵热烈的欢迎。 门淇与卜哈剌还在之后的晚餐中，特意颇为奢侈地加入了「治百病香草」，做了药膳料理，兼具了美味与滋补。 趁着众人都在，杰尔曼就开始讲述2月到现在发生的种种大事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殖民远航。 “这么说来……”比司吉颇有些兴奋地抖动着她的双马尾，“老头子他们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自从去年10月决定留在黑暗大陆后，比司吉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六大陆的熟人，现在竟然开始想念那个常常捉弄她的老头子了。 “比想象中还要快啊。”哪怕是金，也对殖民远航的事情很是惊讶，就更别说其他成员了。 杰尔曼将尼特罗会长交给他的路线图拿了出来，给众人看。 这也将会是猎人协会探索队登陆后与「驿站小队」汇合的路线图。 金的下巴已经彻底留了一团络腮胡，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他看着那份路线图好一阵才说话。 “我们可以拿去给亚人种部落看一看，也许这些路线会经过他们的部落，这么一来，探索队未来至少会有几处安全的落脚点。” 殖民远航之外，排在稍后一位值得关注的，当然就是揍敌客家族的亚路嘉与拿尼加。 “尽管有「许愿与撒娇」的规则，可是奇犽几乎不受限制，就能呼唤出能够实现愿望的拿尼加。” “往好的方面想，有可能是拿尼加真的把奇犽当成了她的哥哥来看待，所以给予了奇犽「命令」的特权。” “不过，因为旁边全程有席巴或糜稽看着，整个房间又处于监控内，我让奇犽不要暴露「命令」的存在。” 现在揍敌客家族大部分成员都戒备着亚路嘉体内拥有的、足以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力量，因此才支持杰尔曼。 如果他们发现，利用奇犽就能控制亚路嘉——至少目前为止还未发现「命令」会导致什么恶果，说不定会生起事端。 杰尔曼不打算赌这么一把，于是就让奇犽先隐瞒起「命令」，反正他是不打算借助奇犽的「命令」来达成什么事情。 「命令」越是便利，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 第385章 非要相信点什么，那就相信杰尔曼吧 古代迷宫的议事厅中摆放了一台竖立式空调，它与客厅靠墙位置的冰箱一样，正嗡嗡嗡地扫荡着八月的闷热。 它们都是小滴借助「凸眼鱼」，从贪婪之岛带到这里的人类世界产物，而能源自然就来自于「无人石」的电力。 冰爽凉风、五颜六色的刨冰、冰激凌、雪糕、不同口味的汽水…… 留守在古代迷宫的众人，总算是又一次体验到了人类社会的便利。 黑暗大陆的居民也有他们渡过酷热天气的便利方案。 但是他们与人类结构不同，散热也不同，终究不能互相理解。 杰尔曼与小滴回归已经有两天。 之前古代迷宫稍显平静舒缓的生活节奏因此被打破，驿站小队又一次上紧发条。 众人这天都齐聚在议事厅，杰尔曼开启话题。 “「灾害与希望」还剩余两种类，同时，殖民远航舰队在迫近黑暗大陆。未来的情况也许会很复杂，我们不能干等。” 杰尔曼把三角帽扣在圆桌边沿。 “现在，我们得先明确两件事，然后才能挑战下一个「灾害与希望」。” 金、比司吉、小滴、拿酷戮、门淇、桑比卡与卜哈剌就是这次会议的其他成员。 除了金双手抱胸，低头盯着桌面的纹路看，其余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杰尔曼。 “第一件事，挑战下一目标的探索小队成员数量，将会精简到四人，其他四人留守古代迷宫。” 杰尔曼的“第一件事”并没有出乎预料。 众人自险峻山脉之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时成员的增加并没有太大的成效。 拿酷戮、门淇与桑比卡都在前往地底洞穴之前就被迫脱离队伍，留在临时据点。 而杰尔曼往返带来成员的方式，既会让他沾染过多「负面特质」或「疾病」，又有可能会导致众人被强拉入「黑暗空间」。 直到目前为止，众人知晓的、唯一能从「黑暗空间」中解脱的方式，那就是全员戴上「折磨的暗黑王冠」。 只要是亲历者，就不会想要再体验一遍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受。 综合以上因素，四人以上小队，性价比不高，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现场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除此之外，驿站探索队四人小组成员，在确认第一件事后，也基本确定下来。 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输出伤害、侦查、减压、运输储存等等角色，一应俱全。 拿酷戮、门淇、桑比卡与卜哈剌并不是不够出色，而是相较起来，他们也无法取代这四人组中的任何一位。 “留在迷宫驿站的你们，也并不是无事可干。”杰尔曼看向拿酷戮等人，“我需要你们多与亚人种们接触。” “如果我们因为某种情况，没办法及时回来，你们就需要完成与猎人协会探索队的会师。” “路线图与预设时间节点，你们都是知道的。万一发生这种情况，就拜托你们接应尼特罗会长、莫老五他们了。” 拿酷戮、门淇、桑比卡与卜哈剌知道杰尔曼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并不是在说丧气话。 总是要预备各种情况的，他们认同地点头。 事实上，杰尔曼、小滴离开的半个多月里，留在迷宫驿站的众人，也从未懈怠与亚人种们的交流。 尤其是「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大权落在与他们相熟的驼鹿人马部落战士斯赛尔阿手里，那就更方便了。 这段时间里，拿酷戮就从一些亚人种那里学到了许多。 那些亚人种给拿酷戮指出，黑暗大陆的许多野兽也不全然都具有狂暴的攻击性，他们为拿酷戮一一分辨。 拿酷戮从亚人种那里知道了哪些野兽看着很凶猛，实则胆小如鼠，那是装出来的。 又从亚人种那里知道了哪些野兽看着很怯弱，实则阴险狡诈，喜欢引诱猎物上钩，尤其是喜欢利用地形地势来困住猎物，再逐步蚕食。 同样道理，门淇与卜哈剌的黑暗大陆食谱还在扩充，桑比卡则几乎成为了在亚人种中都名声鹊起的高明医生。 迷宫驿站的人类势力在不断地往黑暗大陆的土壤更深处、更远处扎根，树冠与枝桠将更为壮大茂盛。 杰尔曼继续说：“第二件事，那就是决定下一个目标了。” 就「危险生物评价列表」的数据来看，「雾状生物·埃」与「双尾蛇·地狱铃声」其实差不多。 「凶暴性」一个A-2，一個A-1，「破坏力」一个A~B，一个A-2，很接近。 同样的，它们的「数量」与「繁殖能力」都是未知数。 杰尔曼想要问问众人的意见，如果有必要，就像是上次一样投票。 可是，金这一次却先让杰尔曼表达他的倾向性。 因为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用投票的方式凝聚人心了。 杰尔曼如今在众人心中的威望，恐怕只需要一种催化剂，立刻便能剧烈反应到足以超越猎人协会第一人——尼特罗会长。 无论从哪方面去看，金都乐意帮忙树立杰尔曼的权威。 一般情况下，二号、三号人物都坚定支持一号人物，那么团队就会相当稳固地朝着一致目标进发。 杰尔曼看了金一眼，没有犹豫，说：“我倾向于选择「双尾蛇·地狱铃声」。” “为什么？”金坐直了身体，双手摆在桌面上，手指交叉，问道。 “第一，”杰尔曼敲了敲圆桌上那份「危险生物评价列表」，“我不完全相信这份表格。” “它的最后一次更新，援引自半个多世纪前，比杨德生还后带回的见闻录，主体内容则是来自「新世界纪行残卷」。” “「新世界纪行残卷」是两、三百年前的著作，关于「双尾蛇·地狱铃声」、「雾状生物·埃」的内容更是缺失大半。” “比杨德见闻录则是半个多世纪前写下，而他的见闻录针对的主要是对「不死之病·佐巴艾」的补充。” “「植物兵器·金银锭」与「不死之病·佐巴艾」的信息还算完整，可以信任一部分。” “其余三种类「灾害」的信息只有部分，这很难让人信任。” “我认为，我们需要从「新世界纪行」、「危险生物评价列表」的桎梏中挣脱，做出纸面数据以外的判断。” “金之前说得很好，「雾状生物·埃」出现的时机、位置不明，而「双尾蛇·地狱铃声」至少是明确在沼泽地之前。” “尽管我们不追求长寿，「三原水」对我们的价值，要高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可是加上未知的获取风险，我会倾向于后者。” 这个观点，金在上次投票选择「育人兽·帕普」时就已经提出，杰尔曼这次重复了一遍。 金支持他，他并未因此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仍旧会考虑他人的意见。 “第二点，我接触了杰格与亚路嘉，前者是拿尼加的前任寄宿躯体，后者是现任寄宿躯体。” “他们的共通点是，体内都出现了一个「黑暗空间」，供拿尼加寄居其中。” “这么一来，就出现了三种情况。” “第一种，明波共和国探索队最后生还的3人，因为「雾状生物·埃」的影响，最后全都精神失常。” “第二种，没有留下书面记录的尼特罗探索队生还3人，杰格被夺走手脚与血液，身躯被拿尼加改造。” “第三种，亚路嘉接受了拿尼加，如同双重人格一样生活在同一具躯体中。” “而亚路嘉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恶劣的影响，相反，她还获得了「许愿与撒娇」这样的可怕能力。” “我这次未能见到拿尼加，也未能分辨清楚这三种情况之间的区别从何而来。” “无论是「雾状生物·埃」近乎无限的实现愿望的能力，还是它与「黑暗空间」之间的联系，都让我感到不安。” “「雾状生物·埃」可以视作另类的‘猴爪’，实现三个愿望后，却会带来恶果。” “这样的危险生物，我希望放到最后解决。也许拿尼加能够给出如何处理的正确答案。” 金听完之后，直接忽略了肯定会盲从杰尔曼的小滴，看向比司吉、拿酷戮等人。 “说句实话，我也倾向于「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传染杀意的魔物’比起‘无限许愿的欲望依存体’，更像是现阶段的我们可以解决的「灾害」。” 金顿了顿，又说： “另外，到了最后两个「灾害与希望」，比起其他理由，我更愿意相信杰尔曼的直觉。” “他的‘不安’，应该就是某种警示。” 金的这句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包括杰尔曼自己。 “我之前一直在想，东·富力士是怎么一个人走遍黑暗大陆东岸，又是怎么从「五大灾害」范围内从容抽身离开的。” “他是先驱者，也是独行者，他没办法像我们一样从一本「新世界纪行残卷」中知道「灾害与希望」的情报。” “但是，每一次，他都存活了下来，甚至调查清楚了很多相关情报，写在了书中。他到底是怎么避开「初见杀」的？” “除了他自身的实力外，我想，也许是他的直觉。” “「圆」，我们都会，它是念能力的其中一种。东·富力士的「圆」肯定远在我们之上，那么他的「圆」会是怎样的？” “「圆」发展到极致，很可能不止如雷达与热成像般探查，不止能感应目标的情绪波动，还可能产生趋利避害的危险直觉。” “这或许是兼任独行者与先驱者为一体的东·富力士，能够行走于黑暗大陆东岸数百年的关键之一。” “我们之中，谁的实力最接近东·富力士？当然是杰尔曼。我想，杰尔曼，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与他相似的灵性直觉。” 金凝视着杰尔曼：“我决定相信你的感觉。你可能在本能地避开现在无法解决的危机。” 杰尔曼没想到自己的直觉，会被金捧到这么高的位置，更是成了他做出决定的最重要因素。 至于他的灵性直觉，是否真如金说的一样，他自己也不清楚。 比司吉手指敲了敲桌面，思考一阵后，抬头看向金。 “我们没有人知道念能力发展到极致，到底会是怎样。老头子在他最巅峰时也未能突破这层瓶颈。” “所以呢？”金反问。 “伱的推断，我觉得有道理。”比司吉说，“‘预判风险’，其实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能力，它是诸多经验累积的、根据已知情况瞬间思考的结果。” “既然「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雾状生物·埃」的情报都缺失大部分，那还真不如相信杰尔曼二选一的直觉。” 比司吉也投下了对杰尔曼的赞成票。 毕竟是去未知的地域，情报缺失，如果要相信点什么，那不如就相信杰尔曼吧。 “其他人的想法呢？”杰尔曼没有直接决定，继续问道。 小滴几乎毫不犹豫地站在杰尔曼这一边。 拿酷戮、门淇、桑比卡与卜哈剌这些留守古代迷宫的人面面相觑一阵，也更愿意相信杰尔曼的灵性直觉。 杰尔曼一直是领头者，无论是六大陆那边的功绩，亦或者黑暗大陆的功绩，都足以将他的威望推上高峰。 在他们眼里，尼特罗会长往日的光芒，也掩盖不住杰尔曼的存在感了。 金的推测，更是把杰尔曼与那位传奇人物东·富力士相提并论。 他们在做出支持杰尔曼决定的同时，心中也都在不自觉中涌起了一种想法。 杰尔曼其人，很可能真的会成为比东·富力士更具有传奇性质的、史上第一猎人！ 这需要时间检验，而他们将有幸成为见证者。 8月20日，BW1号与五艘舰船在理论上已经快要抵达补油与安全检查站点，从那儿离开之后，就是真正的未开发海域。 之后还要再航行六周左右，才可能抵达假想黑暗大陆。 同一时间的古代迷宫驿站，老班底的四人探索小队成员，已经站在了高塔顶层的传送点上。 拿酷戮、门淇、桑比卡与卜哈剌将目送他们前往挑战「双尾蛇·地狱铃声」。 新的探索与挑战开始。 ------------ 第386章 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吧 嗤—— 针头扎入皮肉，麻痹般的尖锐疼痛传来，杰尔曼推动注射器，将「治百病香草针剂」注入体内。 他的三位同伴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 如果有外人在，或许会误以为这是什么瘾君子的派对。 实质上，金、比司吉与小滴只是有备无患。 「治百病香草针剂」提供的疾病抗性，对于即将行走于雨林之中的他们而言，相当重要。 是的，他们从古代迷宫高塔，传送到了一片翠绿繁茂的雨林之中。 而杰尔曼则是确实沾染了名为「红热病」的疾病。 它会削弱杰尔曼的「体质」，是来自于使用了「特殊提灯」的诅咒。 而「治百病香草针剂」能有效地将其消杀。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杰尔曼抚摸「猎人徽章」时，在「疾病」一列，果然没有了「红热病」的踪影。 “把注射器给我。”小滴走到了杰尔曼身边，左手托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已经放入了她、金以及比司吉用过的、回收起来的注射器。 这是桑比卡的嘱托，众人记在了心上。 “好。”杰尔曼把注射器放到那个盒子里，然后看着小滴将它封存起来，塞到了「凸眼鱼」的嘴巴里。 整个盒子骨碌碌地顺着吸尘器喉管掉进了「黑暗空间」之中。 “你的「凸眼鱼」法则是先进后出、后进先出，把盒子吞下去，会不会影响到你应对突发状况？”杰尔曼提醒道。 “唔？”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透露出疑惑地说，“我难道没有和你说吗？” “你和我说什么了？” “我的「凸眼鱼」进化了啊。”她的手指戳了戳丰润的嘴唇，大眼珠朝上方瞥，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又说，“唔……我难道真的没有对你说过吗？” 杰尔曼打断了小滴纠结无比的思绪，问道：“什么时候进化的？进化成什么样了？” “就是回到流星街后不久……我一直都想要更方便的能力，它在那一刻才回应了我的想法。” 杰尔曼知道，「念能力」不是一成不变的，是总在动态发展的。 如果一个人的「念能力」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内一成不变，那么早就被人摸清并针对了。 奇犽「雷电」与「神速」，西索「伸缩自如的爱」与「轻薄的假象」，库洛洛的「盗贼的极意」与「书签之章」，还有杰尔曼自己，都会有能力的进化与衍生。 随着战力的提升，「念能力」也需要与之匹配，不仅有“数值”的提升，而且有“机制”的增减。 “像这样……”小滴右手提着「凸眼鱼」，左手伸进「凸眼鱼」张开的嘴巴里，“当我一直想着，要拿出某個特定的东西，一直想象着它的模样……” 「凸眼鱼」发出了不适的咕噜噜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呕吐一样。 可小滴却不管不顾地伸手进去翻找，甚至伸到了喉管里。 终于，小滴双眼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一口气把左手从「凸眼鱼」的嘴巴里抽出，发出噗嗤一声。 「凸眼鱼」解脱地吐出一口气，大舌头像是大型犬种一样伸到嘴巴右侧，发出呼呼呼的急促呼吸声。 而小滴的左手手掌心上，则多了一颗六面骰子。 她展示给杰尔曼看，说：“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骰子。” 杰尔曼将骰子拿了起来，转动一圈，看了一遍，确认了这的确是当初那颗骰子。 当时他沾染了「赌术糟糕」这一「负面特质」，他想要试试，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 结果他在比点数大小上输给了小滴，骰子也被她若无其事地拿走。 “所以，现在你只要记得「凸眼鱼」里有什么，在脑海里想象出它的模样，就能直接将它取出，是吗？” “对啊。” “那如果你忘记了「凸眼鱼」里有什么，或者记不清那个东西的具体模样，伱要怎么发动这个衍生能力？” 小滴又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吧。” “居然直接放弃了吗？”比司吉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双手叉腰地吐槽道，“放在‘百宝袋’里被你遗忘的‘道具’，可是都会哭泣哦。” “‘百宝袋’？”小滴诧异地瞪大眼珠，“我的「念能力」的名称是「凸眼鱼」，比司吉你的记性真差啊。” “我是用哆啦A梦的‘百宝袋’来比喻……算了、算了，当我被你嘲讽‘记性真差’时，我就已经输了。” 比司吉一脸无可奈何，而小滴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在四周走了一圈回来的金，对众人说：“没看到沼泽地，看来我们要在这潮湿的雨林中搜索一段时间了。” “那就开始找吧。”杰尔曼对此没有废话。 驿站探索队一行人行走于枯枝败叶、泥泞湿土之上，先朝着固定的一个方向行进。 期间，杰尔曼的「圆」时不时地扫荡，这让他们预知并避开了许多潜藏在湿润雨林中的魔物。 如非必要，他们不想参与到毫无意义的杀戮中去，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沼泽地优先。 「新世界纪行残卷」中的描述是，「长寿食品·尼托洛米」自然地生长在沼泽地中。 找到沼泽地，自然就找到了这次的「希望」。 “我认为沼泽地会在这片雨林的腹地深处。”金的靴子踩在残败枝叶上，发出簌簌声，鞋底沾满了粘稠的泥土。 “欧奇玛联邦探索队在抵达沼泽地之前，‘99%的人就成了「地狱铃声」的饵食’。” “与我们不一样，他们是从雨林外部进入的。” “大部分人都葬身在抵达沼泽地之前，那么代表着他们与沼泽地的确切位置相距甚远。” “「长寿食品·尼托洛米」所生长的沼泽地在雨林深处的可能性较高。” 杰尔曼基本赞同：“我们先朝着这个方向走，如果探到了雨林的边缘，那么再改变搜索方向。” “可以。”金在旁边如一张扭曲人脸的树干上，用「念」刻印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标记。 “看到这个标识，就代表我们来过这里一次，它即使在夜间，也会发出荧光。” 比司吉放下拍摄远处树冠枝桠间跳动残影的相机，好奇地问道：“你还会这种「念能力」？” “略懂。”六边形战士——金说，“之前稍微学过一点。” 忽然间，阴影就笼罩了他们，抬头看去，就见乌云滚滚，不知何时已经密集成堆。 “不会要下雨吧？”比司吉皱起眉头。 刺眼的光芒闪了一下，很快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豆大的雨珠就已经从空中砸落。 还真被比司吉说中，下起雨来了。 “啊！” 比司吉忽然叫了一声，她看向自己被雨点击中的手臂，那里微微鼓起一片殷红，滚烫的感觉仍未消退。 这种温度，是烧开的水吗？ 不详的预感在雨势渐大中蔓延。 ------------ 第387章 猎人执照和星级荣誉，有杰尔曼好用吗？ 火热滚烫之雨，打了驿站探索小队一个措手不及。 豆大的雨点落到皮肤上，就能造成轻微的红斑性烧伤。 如果继续这样淋雨，说不定皮肤很快就会起泡溃烂。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雨点而已。 「勇者级及以上念能力者」的「念气防御」，连普通的子弹都能抵御，更何况是穿透力不足的雨水。 只是众人也不想浪费念气在挡雨这种小事上，于是随着杰尔曼指了一个方向，众人便一同奔了过去。 他们在如发丝交缠般的巨大雨林树冠之下躲雨。 滚烫雨点落到枝叶，再滑落下来，早已在半途化作迷蒙蒸汽消散。 小滴一边为比司吉的轻微烧伤处涂抹「桑比卡的药膏」，一边听着比司吉的抱怨。 “在黑暗大陆快一年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变差了，这回如果被烫出一个疤痕，我就要难受死了……” “幸好我有「魔法美容师曲奇」，她能为我娇嫩的肌肤补水保湿、长效锁水、祛除疤痕……” 金听了之后，忍不住嘲笑：“比司吉，你是哪里来的美容化妆品广告商吗？” “去你的！小滴，别理他，你摸摸看，仔细摸摸看，我的皮肤好不好？” “转头我让「曲奇」帮你也做做保养，保管迷得杰尔曼神魂颠倒！” 小滴嗯嗯嗯地点头，给比司吉涂完药膏之后，就抛弃了她，去找杰尔曼，让杰尔曼为她涂药膏。 杰尔曼与金两人都不需要涂药膏，因为他们拥有怪物般的「冠军体质」。 哪怕贸然被那样的滚烫雨水淋到，他们的体表也没有什么异样，好像是钢铁铸成的肉身之躯一样。 雨势磅礴，啪啪啪的声响好似密集鼓点。 升腾的蒸汽令雨林之中更为闷热，灰蒙蒙的一大片遮蔽了视线。 不过这火热滚烫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分钟便雨消云散，仿佛是酷暑白昼的一场噩梦一样。 蒸汽白雾渐渐消退，四通八达的泥泞路径又露了出来。 “走吧。”杰尔曼为小滴在脖子与肩胛骨等红斑处涂过药膏之后，说，“如果白天没能找到沼泽地，至少要先为过夜找到一个合适的扎营地。” 驿站探索小队又一次动作利索地行动起来。 然而他们走了不到一刻钟，那熟悉的火热滚烫之雨，又来了。 众人只好又找了树木遮蔽，就在枝桠下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雨水停歇。 只是当他们再度启程，烦人的火热滚烫之雨，就在十分钟之后再次降临。 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会是雨林常态。 雨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仿佛是极易被点燃的人的情绪一样，如果不是有蒸汽萦绕、积水遍地，真的几乎没有余韵。 驿站探索小队不知道因此走走停停了多少次，也幸好他们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猎人」，要不然多少会焦躁起来。 “小滴。”又一次等雨停的时候，比司吉甚至蹲在灌木丛旁边，双手捧着小脸，颇为从容地聊天，“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对考一张猎人执照感兴趣吗？”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有，当然有啊，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组队，从黑暗大陆回来之后，你就说杰尔曼考猎人执照很轻松，你到时候也去考一個什么的，大概是这样。” “哦。”小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想起来了，还是随意敷衍比司吉一句。 比司吉用手肘戳了戳小滴的手臂，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去参加考试，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我看啊，到时候就让杰尔曼去找老头子，直接帮伱申请一份猎人执照，狠狠地用一用杰尔曼的权力，走一走后门。” “猎人协会从上到下，不可能有人敢不给杰尔曼面子，到时候再加上你的功绩，说不定你就会刷新杰尔曼「最速一星猎人」的传说。” “啊？我要猎人执照和「一星猎人」做什么？”小滴这时候忽然机灵了起来，她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这么机灵。 她眨了眨大眼睛：“通过它们，我能得到的东西，从杰尔曼这里就能拿到手，还能拿到更多吧？” 比司吉不由地愕然，因为小滴说的还真没错。 背靠着树干的金，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猎人执照和星级荣誉，到了一定阶段，还有什么用？” 金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他的猎人执照之前丢给了弟子凯特，凯特又遗弃在小杰那里。 同时，金明明已经功绩足够，却懒得去申请「三星猎人」。 现在他的实际情况就是，没有这两样东西，他照样能在六大陆玩得开，甚至还跟着杰尔曼，来到了黑暗大陆。 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海一般深厚的各种人情资源。 他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都能随时组成一支队伍。 杰尔曼在最近一年，也与金有了相似的资源，从他这里延伸出去的关系网，足以覆盖整个六大陆各个关键节点。 金在听到小滴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后，笑得不行。 可是，下一刻他就因此猝不及防地遭遇袭击。 簌簌簌—— 数条藤蔓猛地缠在了他的身上，肉芽般的倒刺在他的手臂上剐蹭，试图撕裂出伤口。 金感受到异样，低头一看，看到那些树藤在逐渐收紧，便收敛起笑容。 金色念气猛地鼓胀，砰地将身上的藤蔓炸开。 与此同时，比司吉与小滴已蓄势待发地起身。 更快一步的是杰尔曼，他掏出霰弹火铳，朝着金的身侧，砰地一声开火。 又有数条硕大如巨蟒的树藤，被霰弹火铳击碎，成了一片稀碎。 金在杰尔曼抬手那一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当然不会做多余的动作。 在炸鸣之后，金才转身，朝着雨林深处，挥出一道金色半圆弧。 嗤嗤嗤—— 金色半圆弧切碎了绞缠如城墙的藤蔓，也短暂地照亮了雨林阴暗的深处。 在滚烫火热之雨的朦胧蒸汽之中，露出如漩涡状的、满是荆棘肉刺的一张血盆大口。 隆隆隆的声响，随着地动山摇而来，众人脚下的地面崩裂！ 一直隐藏多时的、深埋岩层土块之下的宽大表皮，像是陷阱收网一样，要把众人收拢其中，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滚落到最中央的血盘大口处！ ------------ 第388章 久违的瓶颈感涌上全身 嘭—— 又宽又厚的褐色表皮，仿佛被触发的陷阱，猛地朝中心合拢！ 杰尔曼等人瞬间就保持不住平衡，被抛到了半空，眼看就要坠落，然后滚入最中央那满是肉刺的巨大口器之中！ “简直像是大号的捕蝇草一样。” 杰尔曼如魔术师般从掌心，抽出了圣洁月光大剑，提醒道： “小心我的斩击。” 比起掉入肉刺口器之中，显然还是他的斩击更为危险，不过，为了脱身，他只能用了。 金、比司吉听见了提醒，都是一惊，随后全神贯注，在空中保持警惕，他们可不想被杰尔曼的攻击波及。 小滴则从容多了，她在这方面对杰尔曼有着迷之信任。 杰尔曼浅浅呼吸，双手把持剑柄，随后像是挥舞棒球棍一样，狠狠地将圣洁月光大剑甩动出一个半圆弧！ 轰—— 刹那，青色剑气仿佛天空坠落的残月，将巨大表皮的其中一半，整齐地切除下来！ 嘭—— 那一面表皮如山崩地裂般倒在了雨林之中，压倒一片树木，荡起阵阵灰色泥泞！ 其余三人都顺利躲过剑气，安稳地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并扭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非但没有脱离战场，反而飞射向巨大如捕蝇草的怪物，倒持圣洁月光大剑，剑尖直指口器！ 轰—— 如同炮弹般的、纯粹的念气宣泄，破坏的青色之光直贯口器中央，波动猛然将口器撕裂，并扩散向四面八方！ 青光四溢，仿佛要吞噬一切。 杰尔曼轰出致命一击后，提起大剑，挥开了眼前的滚烫火热之雨、蒸汽迷雾以及泥泞碎渣的混合物，落到了地上。 暴雨还未停歇，在他身后无情地浇灌着那青光消散后、好似被战火摧残过的断壁残垣一样的巨大植物残骸。 巨大植物残骸已几乎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各部分的组织更是与淤泥粘连，分辨不清。 收起圣洁月光大剑，杰尔曼走向其余三人，说：“抱歉，我打算速战速决，所以只说了一句就直接动手了。” “没什么。”下巴留了大胡子的金双手一摊，说。 “这其实是好事。你刚才的轰击就像是雄狮的吼叫，会减少许多潜在的袭击者，让它们远离我们所在的区域。” “雄狮的吼叫还有彰显实力、吸引母狮的作用呢。”比司吉先是对金的话吐槽一句，然后又颇为惊讶地看向杰尔曼。 “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你是不是又变强了许多？” 金双手抱胸，说：“你现在才发现吗？杰尔曼刚回到古代迷宫时，我就有所察觉了。” “我想，他大概是回到六大陆之后，逐渐把险峻山脉时获得并提升的力量，彻底稳定下来了。” “念能力者实力的飞跃成长，会有一个波动期，波动期内会有强烈的起伏，而稳定下来之后，就是真实战力。” “我当然知道这些。”比司吉瞪了金一眼，“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是是是，你是老资历了。”金斜斜地瞥了她一眼，特意在“老资历”上加重音。 “看来你是又想和我打一场了！”比司吉一看到金那副混不吝的表情，配合着他嘲讽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杰尔曼适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我一直都有提升，而这一次，我感觉到自己快要摸到‘瓶颈’了。” “这种感觉我很熟悉，「精英」到「大师」，「大师」到「冠军」，这种感觉都出现过。” 比司吉这才不去理金，神情严肃道： “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只需要什么催化一下，就能触碰到「传奇级」，是吗？” “是的，至少我感觉是的。” 杰尔曼是在去年11月底，突破界限，达到「冠军级」，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月。 当时，他就有所预感，想要从「冠军」跨越到「传奇」，他需要远比之前提升阶层时耗费更长时间。 结果，一切如他所料。 现在，那种久违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掌心，回到了他的胸腔，回到了他的血液，正在搏动着。 “真是羡慕伱。”比司吉说，“我和小滴还在「大师级」苦苦挣扎，金也不过刚踏入「冠军级」的世界而已，你却已经快要到「传奇级」了。” 小滴摇头道：“我没有‘苦苦挣扎’，能不能晋升到「冠军级」，我无所谓的，只要能帮到杰尔曼和你们就好。” “可是成为「冠军级」，你就的确能更好地帮到杰尔曼了啊。”比司吉说。 “哦……是哦……那我也想办法成为「冠军级」好了。” “什么叫‘我也想办法成为「冠军级」好了’？！这可不是职业猎人考试啊！这个难度可是很高的！” “所以我才说，我会想办法啊。”小滴歪了歪头。 比司吉被她这句话堵得张口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反驳的话来。 她明白的，觉得自己真傻，真的，这是小滴啊，你用正常的逻辑与之交流，根本毫无意义。 金哈哈一笑，道：“说不定越纯粹的人，越容易接近目标……比司吉，你可别被小滴给超过去了。” 停留在这里不会让杰尔曼原地升级，他们等到火热滚烫之雨停歇后，又一次启程。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在一次避雨时，顺便拿出饼干点心充饥。 他们静静等候时，就听见了远处传来隆隆巨响。 一开始还以为是雷鸣，直到它们持续不断地传来，众人才意识到不对。 杰尔曼的「圆」探了过去，很快就收缩回身上。 “强烈的生命反应，暴躁的情绪，冲突的念气……我想，大概是一群中型种怪物的搏斗。” 豆大的雨渐渐停了，闷热的蒸汽被小滴的「凸眼鱼」像是抽风机一样尽数抽走。 杰尔曼指着仍旧发出隆隆巨响的方向。 “我们去看看吧？宁愿一边淋着火热滚烫之雨，也要互相搏杀，这大概就是‘杀意’吧？” 金也看向那個方向。 “杰尔曼，你是想说，「双尾蛇·地狱铃声」在那附近？” “对，中远距离观察一下，有助于我们之后在不得已的遭遇战中有所防备与应对。” 众人很快同意了杰尔曼的提议，一同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 第389章 双尾蛇地狱铃声在哪里？ 砰！ 砰砰！ 犀牛状的中型种怪物，用脑袋上弯曲的、硕大的五根利角，在冲锋之中角力搏杀！ 隆隆的撞击声，在雨林之中扩散。 最初还会激起一些鸟类飞走，之后它们却像是习惯了一样，落在枝桠间，目光炯炯，等候着又一场死者盛宴。 远处，半蹲在树杈上的杰尔曼，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旁边的三人，说：“看样子是同族相残。” “我看不到任何引起它们争斗的原因。”金也垂下望远镜，说，“不是争夺异性，也不是争夺领地。” 比司吉与小滴同样用望远镜观察过四周，得出的结论与杰尔曼、金一致。 “那就基本可以向「双尾蛇·地狱铃声」那个方向靠拢了。”比司吉摸着下巴，说，“‘能够传染杀意的魔物’，正符合这种情况，不是吗？” “可是，你们有看到「双尾蛇·地狱铃声」吗？”金询问道。 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对视，都摇了摇头。 “或许是躲起来了。”杰尔曼说，“利用‘传染杀意’的方式，引起搏杀，可能是因为它的本体不强，就像是险峻山脉的「育人兽·帕普」一样。” “你的「圆」没有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吗？”比司吉问。 “很难吧。”金代替杰尔曼解释，“杰尔曼和我大概一样，都感应到了实在太多生命反应，它们有可能是「双尾蛇·地狱铃声」，也有可能是无关紧要的蛇虫鼠蚁。” “那我们要不要接近一些，进行观察？”比司吉又问。 “的确只能这样了。”杰尔曼思索了一会儿，说，“它们很可能很擅长隐匿气息，如果我们要靠近，就要小心它们的袭击。” 众人点头。 其实，哪怕杰尔曼不提醒，众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都不是刚出道的念能力者。 他们从树杈上跳了下来，隐藏起自身气息，慢慢地朝巨犀角斗的方向靠近。 当他们抵达那片区域时，正好站在地势的高处，往下看去，就能看见血沫横飞，嘭的一声，又一头巨犀倒下。 低洼处简直是一片混乱，十几头巨犀仍旧在厮杀，而它们根本没有固定的目标，总是朝着最接近自己的同胞下手。 “一、二、三……”小滴伸出手指头，隔空数了起来，“已经倒下六头了，它们还在争斗，它们不会累吗？” “的确……”杰尔曼眉头微皱，关注的重点却不同，“只倒下了六头，比想象中要少。” 他本以为这么激烈的搏斗巨响，巨犀一定死伤惨重，结果到了这里才发觉不是这样。 “杀红了眼？”比司吉双手叉腰，回应小滴的话，“‘杀意’就像是传染病一样传染，直到这里没有活物为止？” 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有些不解：“可是，那些躲在四周的野兽，怎么没有被传染杀意，没有加入到混战中去呢？” “要么需要身体接触才能传染，要么就是同族间传染。”金猜测说，“或者两者兼有。现在的最大问题是，「双尾蛇·地狱铃声」在哪里？” 他们已经足够接近了，但是仍旧没有看到「双尾蛇·地狱铃声」或近似它的生物。 “也许可以把它们当作「操作系念能力者」来看待。”杰尔曼从沉思中抬头，尝试解答，“它们或许不需要留在附近，只要达成某些条件，远距离就能操控这里的一切。” 众人认同地点点头。 杰尔曼又说：“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它们的确有某些方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依旧能够躲过我们的侦察。” 比司吉恍然道：“你是指，它们可能拥有与梅雷翁的「神的不在场证明」相似的能力？” 杰尔曼向众人描述过嵌合蚁讨伐战以及后续，自然而然地会提到梅雷翁、伊卡鲁哥、威尔芬与希娜等投诚的嵌合蚁。 其中，梅雷翁的念能力最为让人印象深刻。 他的存在，一度让拿酷戮与秀托都有机会与强大的三护卫之一作战。 “如果是「神的不在场证明」这种类型的能力，那就麻烦了。”比司吉说，“说不定它们现在就在我们的身边，吐着信子，准备发动袭击。” 她说完之后，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连带着小滴也跟着她一起左右扭头。 “其实，除了「神的不在场证明」这种类型的念能力，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杰尔曼一边说，一边也像是被比司吉传染了一样，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但是没看到什么。 “那就是它们现在的确不在我们身边，但是它们可以像诺布一样，瞬间地……” 嗡！ 话音未落，杰尔曼与金都是一个激灵，随后才是比司吉与小滴，他们猛地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金的侧后方，探出一颗三角状的蛇头，张开血口后，露出一对弯钩毒牙，蛇身上布满了奇异扭曲的花纹，直到一个黑色囊肿为止。 那黑色囊肿以上到蛇头的一段，都悬浮于半空，而黑色囊肿以下的部分好似被完全切除了一样，消失不见！ 瞬间移动！ 众人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下一刻，毒蛇便发动袭击。 它猛地扑向金的后颈，而随着这個动作，囊肿之下的蛇身竟然从一个扭曲如波纹的空间中抽了出来，尾巴在中段就分裂成了两条！ 「双尾蛇」，毫无疑问是「双尾蛇」了！特征实在是太明显！ 这次的袭击非常之突然与快速，「双尾蛇」瞬间出现在金的后方不到半米处，眨眼间就咬向金，根本不打算给众人留下任何反应时间。 哪怕这么近的距离，金也足够眼疾手快，他侧身躲过「双尾蛇」的毒牙，偏向一边。 不料「双尾蛇」不依不饶，一个扭头摆尾，在空中如鼯猴般滑翔，双尾更是起到了转向与平衡的作用。 它又一次咬向金，直指金裤裆的要害！ 金对这样的连环追索，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他双指一抬，金光如子弹般，瞬间砰地击碎了「双尾蛇」的蛇头！ 「双尾蛇」骤然暴毙，接着便噗地掉在了泥泞地上，扭动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金狐疑地皱起眉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忽然看到「双尾蛇」的蛇身上那颗黑色囊肿破裂开来。 一阵黑烟升腾，紧接着，众人的耳畔都莫名地传来了某种诡异的铃声，仿佛是死亡的象征。 ------------ 第390章 死后触发的反击型念能力 是夜，明耀的篝火前，众人一边举着几串肉烤着，肉质表皮已微微焦黄，一边谈论着白昼发生的事情。 “真是奇怪，「双尾蛇·地狱铃声」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后面竟然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很奇怪，我本来都做好各种心理准备了。我甚至都担心，你们会突然对我下手，然后我就得被迫反击。” 比司吉的语气很疑惑，她撩起公主裙裙摆，以免被明火点燃。 金咬了一口竹签上的烤肉，香料粘在了他下巴的大胡子上，说： “我也是同感。当时情况紧急，因为不知道「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只能先将它消灭。” “然而轻易杀掉它之后，我就意识到这太容易了，这很可能是「反击型念能力」的特征。” “什么是「反击型念能力」？” 小滴手里拿着一根烤焦了部分的肉串，递给了杰尔曼，问道。 杰尔曼一边接过微微焦黑的肉串，一边解释道： “就是一般情况下，不主动发动能力。只有达成某种条件，才会触发能力，反击敌人，就像是陷阱一样。” 小滴眨了眨大眼睛，又问： “可是「双尾蛇·地狱铃声」死后，我们没有遭遇任何其他的袭击啊？” 金咀嚼时，嘴巴油光发亮地说： “这就是我们都觉得奇怪的地方……也许是还没有达成某种条件……也许是陷阱已经触发，但是我们还未察觉。” “总而言之，「双尾蛇·地狱铃声」死亡后，那股黑气，以及奇异的铃声，都满足反击型念能力的特征。” “有一些罕见的反击型念能力，正是需要‘死亡’来触发，因为‘死亡’后的怨念，是触发能力最强烈的催化剂。” “‘地狱铃声’、‘地狱铃声’，说不定就是代指死后触发的念能力，只是用比较玄乎的词汇总结。” 众人在沉默中思索。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 有人在黑暗中回复他。 众人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片刻后，一道苗条的倩影步入光耀的范围。 巧克力色的皮肤与舞女般轻柔的脚步，让她在黑暗之中行走也让人难以察觉，就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 她下半张脸蒙着一块布，因此说话时闷声闷气的，后背上包着一根长矛与一面盾牌，左手被一团染血的绷带包扎起来。 「破盾者」西格曼，驿站探索小队成员之一，方才她去四周侦察情况去了，现在才回来。 比司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招呼西格曼赶紧坐过来，说： “是西格曼啊，烤肉已经好了，快过来一起吃点。” “好的，比司吉。” 西格曼坐在了众人之间，揭开半张面罩，露出颇为美丽的脸蛋。 她接过了比司吉递过来的肉串，咬了一口，喷香四溢。 比司吉挑了挑眉毛，不无得意地问： “怎么样？这可是我烤的，好吃吧？” 西格曼一向沉默寡言，不过也会回应自己的同伴： “好吃……香料的味道，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故乡。那里是商贸队伍的必经之路，香料贸易总是必不可少。” “嘿嘿，好吃就多吃点，这里还有，就当是我们犒劳你的辛劳了。” 金看了看四周的黑暗，问道： “西格曼，你方才侦察时，有没有注意到，周边有发生什么异状？” 西格曼想了想，摇头道： “没有。我和我的小蛇，都感觉不到任何奇异的地方。” “不过，这里是黑暗大陆，我们的经验也许在这里是不管用的。” 金点点头，道： “你说的也对……或许是我疑神疑鬼，但是我总是担心，我杀掉的那个「双尾蛇·地狱铃声」，会带来麻烦的后果。” 杰尔曼将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递给了一旁的小滴，然后问道： “你是担心，我们会像那群巨犀，以及其他这里的野兽一样，同胞相残？” 白昼的行进中，巨犀不是他们见到的唯一一批自相残杀的族群，后续还有更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中型种、小型种。 为了避免碰见更多能力不明的「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袭击，他们都是远远观望，然后快速离开。 金回答说： “没错。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它们之间的争斗杀戮，就是由「双尾蛇·地狱铃声」引起的，只是具体手段是什么，还不清楚而已。” “我的确在担心，我们之间也会演变成互相仇视、敌对，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局面。” 比司吉笑道： “金，放心，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杀掉你……‘传染杀意的魔物’，‘传染’、‘传染’，说不定有‘潜伏期’？” 杰尔曼听到这里，提醒地问道： “你们身上都还有备用的「治百病香草针剂」吧？” 众人都纷纷点点头，西格曼还在宽松的衣袍内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管「治百病香草针剂」出来给杰尔曼看。 “那就好，不管有用没用，感觉情况不对，就先扎一针。比司吉，「减压治疗」就拜托你了。” 比司吉站起身来，骄傲地笑道： “没问题啊，现在的我强得可怕，「曲奇」她啊，已经能连续为四人减免累积起来的一定压力了。” 金看着比司吉翘到天上去的下巴，嘲讽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考虑到白天遭遇过「双尾蛇·地狱铃声」，他还不清楚这种魔物到底带来了什么影响。 因此，他不想轻易引起争端，于是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候，一阵寒冷的阴风吹了过来，刮得篝火摇曳、烟尘飞舞。 入夜之后，雨林就没有再降过火热滚烫之雨，众人这才在附近找到一处空旷平整的地面扎营。 冷风吹来，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雨可能又要开始下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察觉到带来阴风的并不是暴雨。 黑暗之中模糊的巨大轮廓蠢蠢欲动，朝着这里挪动，在火光照耀之下的边缘露出利爪勾勒出的黑影。 众人都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他们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敌人了，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夜袭种，又是夜袭种。 西格曼把下半张脸重新遮起来，她皱着眉头，按住了自己被绷带包裹起来的左手，歉疚地说： “抱歉，我竟然没能注意到附近有「夜袭种」，是我疏忽了。” “这种时候，伱就不要太自责了！” 一声高亢的大喊，似乎能坚定人心。 「蛮族战士」哈特扛着那柄长柄刀，身穿兽皮制成的皮革甲，昂然站在了众人的前方。 “怕个卵子！”她一点也没有普通女性的娇弱，反而满是阳刚之气，“我来断后，你们赶紧撤，可别又被这畜生引来一大群怪物给包夹了！” ------------ 第391章 成员数量好像有点不太对 夜袭种的咆哮、混乱的夜晚、魔物们的包夹，都在杰尔曼拔出圣洁月光大剑之后，被硬生生地撕开了局面。 驿站探索小队当然不可能抛下「蛮族战士」哈特一人断后，也不可能抛下其他人，他们多少人来，就多少人走。 更何况杰尔曼早已不是之前的他，有他镇场，夜袭种的袭击变得远没有从前可怕。 花费了不到十分钟，众人便将如潮水般袭来魔物们击退，杰尔曼更是将那头领头的夜袭种斩杀。 一切又都归于宁静，如果不是满地尸骸与鲜血，根本无法想象不久前发生了怎样的暴动。 哈特一屁股坐在被砍下来的、一头魔物的脑袋上，把长柄刀上沾染的血，用白布随意地擦拭着，然后直接扔到了篝火里。 沾了血的白布熊熊燃烧起来。 她哈哈大笑，说：“雨林的怪物其实也就这样，还没有当初我们在险峻山脉时遭遇的凶猛。” “不要太大意了。”西格曼将左臂的盾牌卸了下来，露出绷带包扎的残肢，“这只是这一趟旅途的开始。” “是是是。”哈特却颇不以为然，从巨大的怪物头颅上跳了下来，“你就是太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不会有错。”西格曼将染血的盾牌与长矛重新挂在后背上，根本不害怕身材高大的、站在她眼前的女战士。 哈特抹了蓝色斑纹的脸上露出不太喜悦的神情。 比司吉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刚刚劳累一场，好好休息吧。你们谁需要「曲奇的魔法美容」？” “我就不用了。”哈特说，“还是给西格曼治疗一下吧，我看她太过精神紧张了，可别让她疯掉了。” 蛮族女战士说完，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去。 她走到远离这里的一块大石块边上坐下，扛着她的长柄刀，闭目养神起来。 “哈特是这样的。”比司吉坐在西格曼的身边，轻声说，“她其实是个好人，就是嘴毒了点。” “我知道，没关系的。”西格曼回答说。 “需要「曲奇的魔法美容」吗？” “不，不用了。比司吉，多谢你的好意，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的，不要在意哈特的话，记住，你们是同伴。” “嗯，我知道的，我们是同伴。” 比司吉只好起身离开，去为其他人使用「魔法美容师曲奇」的能力。 西格曼的话没错，旅程漫漫，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比司吉已感觉到队伍的气氛有些紧张，她得设法降温。 比司吉的言语交涉，以及「曲奇的魔法美容」，就是她的处理手段。 另一边，杰尔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确认已经是六大陆的8月21日0点过后了。 他、金以及小滴将堆积如山的怪物尸骸挪开，清理出营地的空位，这时候才能休息一会儿。 哐当、哐当，铠甲的摩擦碰撞声响起。 「十字军」雷纳德站在杰尔曼身前，抬起面甲，笑着说： “你们好好休息，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好几个小时，我来站第一班岗。金，你来站第二班，一個小时后我来叫你，没问题吧？” “好。” 金应了一声，他盘腿坐在了一片枯枝烂叶铺好的地方，双手抱着后脑勺，直接往后一倒，就和哈特一样，闭目养神起来。 贪婪之岛的「睡眠少女」太过脆弱，而且不方便跟随移动。 如果不是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足以保护「睡眠少女」，众人还是倾向于本体的休憩。 雷纳德转身离开了，铠甲碰撞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杰尔曼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小滴摘掉眼镜，枕着他的肩头，轻缓呼吸地睡了过去。 杰尔曼则抚摸着「猎人徽章」，查看着从刚才那场夜袭战中获得了什么。 「暗之戒指」：能将「念气」转化为暗雾放出。 倒是与之前的「雷之戒指」配对，这样一来，他就有两枚戒指，能发挥出「变化系」的作用了。 最重要的是，它们占用的空间不多，杰尔曼有十根手指，每根手指都能佩戴一枚这样的戒指。 杰尔曼刚想要收起「猎人徽章的投影」，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下方的「传送提灯」字样。 11盏特殊提灯，6盏普通提灯，还有5盏空闲提灯…… 他的思绪开始延申。 之后返回古代迷宫，「痛苦嗜血使徒」很快就会复苏，到时候拿它开刀，就能又得到1盏空闲提灯，足够他在黑暗大陆与六大陆之间往返了。 他这么思索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其实，夜袭战开启之前，杰尔曼就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只是夜袭种与魔物们的攻击，打断了他的思绪。 现在，战斗结束，周围平静下来，又加上「传送提灯」的提示，某种仿佛被封闭起来的思路，畅通了起来。 不对劲。 「传送提灯」一次只能传送四个人，而这一次，我记得我明明只传送了一次，也只带来了三个人。 我们还特意开了一场会议来确定这件事，所有人都同意，只保持精简的四人小队。 也就是说，驿站探索小队的成员数量，应该是四个人才对。 杰尔曼的眼眸扫向四周，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这里为什么会有七个人？ 杰尔曼眉头微皱，想要回忆起跟他一同传送过来的是哪三个人，结果站在他身边的身影却不断地变换。 一会儿是西格曼、小滴、比司吉。 一会儿是金、哈特、小滴。 一会儿是小滴、雷纳德、比司吉。 与他同行的驿站探索队成员组合不断变化，且每一次的记忆似乎都相当可信。 可是，杰尔曼知道，只有其中一种是真实的，其余都一定是虚假的。 他想到了险峻山脉时的经历，一定是有什么，影响到了他的心智，影响到了他的记忆与认知。 金的担忧是对的，「双尾蛇·地狱铃声」死亡后，的确触发了什么，在潜移默化中让我们接受了三个不属于小队的成员。 可是，这样就代表金·富力士其人可靠吗？ 如果「双尾蛇·地狱铃声」被杀死才会触发这一切，那么金·富力士会不会是故意伪装成遭到袭击的模样，趁机下手？ 还有我身边的小滴·村崎，她是真人吗？ 这群混入探索队中的成员，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杰尔曼几乎就要摇醒身边的小滴，准备单独盘问一番。 可是，似乎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你们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脸上带有伤疤、总是一副虚脱模样、身上捆着铁链的「咒缚者」杜比斯克在篝火照不到的地方，用冰冷的语气开口。 “我们这里有八个人，好像数量不太对吧？” ------------ 第392章 只有我是真人，你们全都是假人的觉悟 既然「咒缚者」杜比斯克已经捅破了这件事，与其让怀疑与不安蔓延，不如挑明了处理。 杰尔曼立即唤醒了小滴。 “唔……怎么了？天亮了吗？” 她揉着眼角，像是一个婴儿般茫然起身，拖拖拉拉地戴上了黑框眼镜。 杰尔曼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并且围着篝火坐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杜比斯克冷冰冰的语气再次传来： “什么时候我们连待在什么地方，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问题了吧？”杰尔曼三角帽下的黑眸与杜比斯克对视，“如果想要弄清楚状况，就暂时听我的，我的方法不管用，再听你们的。” 杜比斯克在杰尔曼的视线下选择了退让，一声不吭地走到篝火旁边，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意识到似乎发生了某种严重的状况，神情严肃地聚拢起来。 “不留一个人守在附近吗？”「十字军」雷纳德的声音在头盔中传出，好像是有回音一般奇特。 “不留了。”杰尔曼当机立断，“坐下吧，我们都在一处，先把眼前的状况解决了。” 众人都坐好了，目光看向了杰尔曼。 “我的「传送提灯」，是往返古代迷宫与这片雨林的关键。而我一次只能带三个人过来。” “不久前的会议里，我们都同意小队成员精简到四位，不再增加，这些都是事实。” “可是，当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小队里已经有七个人存在，而就在刚刚，又多了一個人，变成了八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之中，有四个不速之客混了进来。”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 “我们之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大概率是因为受到了这一片地带的影响，就像险峻山脉时一样。” “「双尾蛇·地狱铃声」的死亡，只是触发条件。现在，如果我们不揪出混进来的人，它们很可能会越来越多。” “到了某个时机，也许它们就会突然发难，杀掉这里的一、两个人，进而引发猜忌与内讧，最后演变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这大概就是我们白昼时看到的，那群同胞相残的怪物们所经历的一切。” 众人都听明白了杰尔曼的意思，最初有些震惊，然后就紧张地看着周围的同伴。 杰尔曼的双眼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没有看到有谁露出古怪的神情。 “现在，看向你们周边的人，仔细地看，有没有哪一个人，你们是不认识的？” 众人又都互相看了起来，过了一阵，陆陆续续地摇头。 杰尔曼对此也不意外，他冷静地思考一阵后，渐渐明白了当年那支欧奇玛联邦探索队遭遇了什么。 最后11人生还，而99%的人死于抵达沼泽地之前，那么简单估算一下，就知道欧奇玛联邦探索队至少1100人。 1100多人的庞大冗杂的队伍里，如果像他们这样混入了敌人，数量说不定会一下子暴增到2、3千人。 这样一支巨大的队伍，察觉到有敌人的存在，于是互相怀疑，随后越来越多死伤者出现。 他们精神极度紧张，最终理智的弦终于绷断…… 杰尔曼明白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这里不是有秩序的、有常理的人类世界，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掐断一切不安的苗头。 他具现化出锯肉刀，咔嚓一声变形，随后将它剁在了眼前的一根木柴上，嵌在了里面，没有将它砍断。 杰尔曼的语气变得冷酷森然，他还刻意按低了三角帽帽檐，不让众人看清他的眼神与表情。 “「传送提灯」是保障我们所有人往返的唯一前提，所以拥有它的我，绝对是这里的真人。你们谁对此有异议吗？” 杰尔曼还是第一次把杀意指向同伴们，每个人这时候才能感觉到这股压力的重量。 众人也都察觉到氛围的急转直下，可是现实的情况的确不容宽松的余地了。 仔细思虑之后，他们都没有出声质疑与否认杰尔曼是真人这件事。 “现在，由我来判断，谁是真人，谁是假人。”杰尔曼继续冷冷地说，“对于这一点，你们有异议吗？” “如果你判断出错了，怎么办？”「蛮族战士」哈特抱着她的长柄刀，略为不爽地问。 “我会给出足以信服的判断理由。”杰尔曼回答说。 “无论如何，我都会抱着只有我一个是真人，伱们全都是假人的觉悟来动手。如果我判断出错，我会用我的下半生来赎罪。” 哈特低声嘀咕起来：“人都死了，赎罪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十字军」雷纳德拍了拍手掌，手套噗噗作响，此时的他也没有平时的爽朗大方。 “杰尔曼也是为了揪出敌人。我们来这里之前，也都是有了死在这里的觉悟的，如果是为了同伴的存活，我哪怕被误杀，也愿意从容接受。” 哈特凝视着雷纳德一阵，说：“别着急着当老好人了，我还没确定你是真是假呢。” 雷纳德被这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咳嗽一声，沉默下来。 “哦！”比司吉忽然一声惊呼，然后在身上翻找起来，“我知道怎么判断了！” 她掏出了相机，展露给众人看，说：“不速之客大概率是修改了我们的认知，可是相片总骗不了人。” “我经常给黑暗大陆各种风景拍照，偶尔也会拍摄你们，没有出现在照片里的人，嫌疑肯定是最高的。” “可是……”良久不说话的「咒缚者」杜比斯克再次开口，他盯着比司吉看，“我们怎么确定你的照片是真实的？” “万一你是敌人之一，并且有方法修改照片内容，那你不就可以决定哪些人有嫌疑，哪些人没有嫌疑了吗？” 比司吉举起相机的手不由地一滞，随后她也有些气急地说：“你们不是都知道，我的念能力是什么吗？” “现在可就不确信了。”杜比斯克冷声说，“既然敌人可以修改认知，自然也能修改念能力情报……” “我让「曲奇」出来给你看看，总可以了吧？” “敌人不是还有三个‘同伴’吗？就算你的念能力不是，只要它们的是，也足以掩盖过去……” “你就直接认定我是虚假的人了，是吧？你忘了你的能力的副作用是给我们增压，我和雷纳德多少次帮你收尾？如果不是有我和雷纳德在，你早就像炸弹一样引爆整支队伍了！” “可是你……” 眼看杜比斯克与比司吉要大吵一番，杰尔曼立刻制止，然后取出了他的手机。 “我的手机里，也存了一些照片，先看看再说吧。” ------------ 第393章 认知逐渐入侵现实 杰尔曼手机照片的内容，也不尽如人意。 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出现在照片里，雷纳德、比司吉、西格曼、小滴、哈特。 他们既有与杰尔曼的合照，也有互相之间的合照。 没有出现在照片里的，只有金·富力士与「咒缚者」杜比斯克。 金挠了挠头发，解释说：“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聚在一起，也不喜欢拍照。” 杜比斯克没有解释，但是他孤僻沉寂到令人不适的个性，就已经回答了一切。 原本「破盾者」西格曼也是孤僻的人，不过她也有合照留下，大多数都是被比司吉给强行拉到摄像头下的。 “怎么会这样？”比司吉看着那些照片，相当不解。 杰尔曼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它们不仅可以影响到认知，而且可以切实地影响到现实，只是这个过程较长，在它们彻底完成记忆与现实修正之前，我们就察觉到了异样。” 金这时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或者，它们是故意的……” “因为它们的目的不是彻底取代我们中的谁，而是为了引起我们的争斗与杀戮。” “适当地出现一些问题，让我们察觉到不对劲，这也许也是它们计划的一部分。” 众人听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是这样，情况就越来越复杂了，现在的情况中，到底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 金随后又说：“无论如何，我们得相信所有判断的大前提，那就是杰尔曼是真实的，一切都得从这里开始。”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这种被迫以他人来判断自身真假的情况，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但是，杰尔曼最好是真的，否则就代表他们所有人的认知都已经被彻底修改，就连往返黑暗大陆的手段、这里是不是黑暗大陆等等事情都会连带着遭到质疑。 那就的确是一切崩溃与绝望的开始了。 不过，众人也都认为情况没有悲观到这种程度。 既然他们都还活着，都还能坐下来谈，而不是互相残杀起来，那么就代表他们的认知只是被改变了部分。 现在，全部的压力来到了杰尔曼这里。 “那就一切都从头开始，以我的行动为轴线，划出与你们相遇的时间节点与发生的事件，看看有什么收获。” 众人面面相觑，都同意了下来。 经过七轮独自的陈述，杰尔曼在明耀篝火之下，在笔记本上记录起了一切，画出了一条时间轴。 最早是1997年。 11月22日，与「宝石猎人」比司吉相遇，起因是比司吉想要拿走杰尔曼身上的“约定的红宝石”。 然后是1998年。 1月10日，与「十字军」雷纳德相遇，起因是当时是职业猎人考试期间，雷纳德在第二场考试的「机关陷阱之宅邸」内。 他假装是机关操控的全甲骑士，对考生们出手，将失格者一一淘汰，但是败给了杰尔曼，两人不打不相识。 1月16日，与「黑暗界清道夫」小滴偶然相遇，恰好小滴在找杰尔曼要账，于是相识。 1月22日，杰尔曼、比司吉、雷纳德与小滴一同组队前往黑暗大陆。 他们与巨蛇、蜘蛛搏斗后回归六大陆，确立了合作关系。 2月9日，杰尔曼在山中独自修行念能力，偶遇同样在山野间修行的「蛮族战士」哈特。 两人互相交流心得，哈特的许多建议让杰尔曼成功设置下了独属于他的「制约与誓约」。 3月25日，杰尔曼收到比司吉的通知要汇合，于是邀请了哈特。 4月1日，杰尔曼、比司吉、雷纳德、小滴、哈特与云古一同组队前往黑暗大陆。 随后，他们被面壁人送到古代迷宫后回归六大陆。 4月13日，杰尔曼在杀死飞坦、富兰克林后重伤住院。 为了避免遭到幻影旅团追击，「破盾者」西格曼听从尼特罗会长的指示，陪同诺布、庞姆一同前来，帮助杰尔曼转院成功。 5月15日，杰尔曼、比司吉、雷纳德、小滴、哈特、门淇与卜哈剌一同前往黑暗大陆，随后回归。 8月14日，卡金帝国火车上的大混战中，为了与幻影旅团主力交战，杰尔曼叫来了比司吉、雷纳德、小滴、哈特。 众人也都参与了对卡金帝国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的刺杀。 9月9日，杰尔曼一行人与比杨德一行人遭遇，而金提前收到来自尼特罗会长的情报，前来相助。 后来证实，给金投放匿名情报的是「咒缚者」杜比斯克，他是尼特罗会长的人。 9月25日，杰尔曼、金、比司吉、雷纳德、小滴、哈特组队挑战古代迷宫。 9月28日，为了未来，金、雷纳德、哈特留在了古代迷宫。 10月19日，同样的理由，比司吉与门淇留在了古代迷宫。 11月23日，嵌合蚁讨伐决战之夜，讨伐队成员中有西格曼、杜比斯克。 12月5日，庆功宴结束数天后，杰尔曼要返回贪婪之岛，西格曼、杜比斯克收到尼特罗会长的指示，追随杰尔曼而去。 12月10日，杰尔曼、西格曼、杜比斯克、小滴、卜哈剌、桑比卡组队前往古代迷宫。 最后是1999年。 1月23日，除了杰尔曼与小滴返回贪婪之岛外，其余人都留在了古代迷宫。 1月27日，杰尔曼、小滴一起讨伐了盘踞流星街的宰伊洛、扎赞。 之后两人又在2月2日一同拜访揍敌客家族。 2月15日，杰尔曼、小滴、莫老五、拿酷戮组队前往古代迷宫。 3月1日，除了卜哈剌与杜比斯克留在古代迷宫，其余全员挑战险峻山脉，并在3月7日回归古代迷宫。 7月26日，除了杰尔曼、小滴、莫老五外的成员都留在了古代迷宫，他们三人则传送回贪婪之岛。 8月17日，杰尔曼与小滴回归古代迷宫。 8月20日，驿站探索队全员挑战雨林沼泽。 8月21日凌晨，杰尔曼等人发现队伍内的异状。 杰尔曼看着这条时间线，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诸多破绽。 因为他的「传送提灯」最初是不能带上三人以上的成员传送的。 那么其中数次传送的成员超过四人，就是明显的不合理状况。 时间线清晰之后，众人又七嘴八舌地提供情报。 可是海量的信息，反而混淆了许多真实的情况，让杰尔曼眉头紧皱。 他现在只能确认其中两个真人是谁，还有第三个真人，他拿不准。 ------------ 第394章 真实之人具有不可替代性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杰尔曼宣称从罗列的时间轴中，并没有得出什么答案，让众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众人心有疑虑，但是只好先散了。 他们以篝火为中心，像是行星一样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转起来。 杰尔曼绕过了篝火，来到了昏黄与黑暗的、光影交接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了正蹲坐在那里的小滴。 小滴双手抱着膝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望了杰尔曼一眼。 杰尔曼看得出她情绪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我……”小滴支支吾吾半天，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我们这里真的有四个「虚假的人」吗？” “对，你刚才也听我们分析过了，我根本没有带三个以上的人来到雨林沼泽，这里却有八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杰尔曼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小滴一番，问道：“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小滴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就是「虚假的人」中的一个？” 嗯？ 杰尔曼听到这里，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人怀疑自身存在的，不过考虑到这個人是小滴，又的确说得过去。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想啊，我不是记性很不好吗？大家经常笑话我这一点……” 小滴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她自己的脑袋，说。 “说不定，我就是混进来的「虚假之人」，只是我忘记了这件事……是我的话，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对吧？” 她平时不承认，偶尔却又挺有自知之明的。 杰尔曼忍不住笑了笑，说：“放心吧，小滴，你不是「虚假之人」。” 小滴瞪大了眼眸，凝视着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伱怎么能确定呢？为什么啊？” 她来了一连串的追问。 杰尔曼解释道： “刚才罗列出那条时间轴之后，其实我就明白了「双尾蛇·地狱铃声」死后念能力的规则。” “我不明白。” 小滴摇摇头。 杰尔曼一步步地解释起来。 “它其实有更多方便的方法，绝不会在时间轴上露出破绽，比方说，直接取代我们之中的某人，或者取代我们记忆中的某人。” “但是它没有这么做，这就证明它要么不想这么做，要么不能这么做。” “前者代表了它们拥有‘完全催眠’的余地，只是故意露出破绽来让我们厮杀。” “但是这种手段根本没有必要，它有这种能力，直接催眠我们互相残杀即可。” “所以我倾向于后者，‘它不能这么做’。” “我注意到，「虚假之人」的数量是缓慢增加的，我意识到情况不对时，还是七人，后面就变成了八人。” “也就是说，它们就像是一枚枚钉子，扎入你的皮肉，让你流血不止，让你流脓，伤口逐渐感染扩大。” “它们修改认知与现实的方式，就是这样插入到我们的记忆中，不断地蚕食现实。” “直接取代某人，是它们做不到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行。” “这么一来，想要知道谁是「真实的人」，只要抓住一个点。” “那就是和我一样的，在时间轴中绝对不可或缺的角色。没有了这个角色，时间轴之后的事情根本无法推进。” 小滴听到一半就已经双眼放空，也不管有没有听明白，就认命般地点头，承认了杰尔曼说得都是对的。 反正相信杰尔曼就是了。 杰尔曼继续说： “你的念能力「凸眼鱼」，在黑暗大陆探索中的重要作用仅次于我。” “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能力，能够取代你，所以你一定是真的。” “如果你不是真的，那么就是在动摇我是真实的这一大前提。” 小滴大眼睛转了转，舔了舔嘴唇，说： “反正，我是「真实的人」，就对了，是吧？” “对。” 这时候，从树后忽然有人说话，然后转过来一道身影，吓了小滴一跳。 小滴转头看去，竟然是留了大胡子的金。 她不由地转头看向杰尔曼，眼神里的意思像是他们对话被金听了去，该不该杀人灭口。 杰尔曼看懂了她的眼神，摆了摆手。 金撇撇嘴，解释说：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真实的人」，理由也是一样的——不可替代性。” “没有我，你们根本没有办法与贪婪之岛搭上线，也不可能获得贪婪之岛的后勤资助。” “它们可以模仿贪婪之岛的卡牌，模仿卡牌的部分能力，但是却没有完整地编织出与贪婪之岛最直接的关系网。” “毕竟它们只是一群活在黑暗大陆的魔物，借助我们的记忆来了解人类。” “它们万万没有想到，遭遇这种情况后，我们会这么冷静，没有一上来就互相怀疑、自相残杀，所以记忆修改中也就有许多疏漏。” “除此之外，它们修改记忆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它们在时间轴上与我们的相遇，大部分都发生在1997年年末到现在之间，其余的部分都异常模糊。” “如果给它们更多时间，它们应该能做得更好吧？” 金说到这里，语气竟然有些遗憾，似乎是想要见识一下那种情况。 “总而言之，杰尔曼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解散了刚才的聚集，转而悄悄地找到了我，说明情况之后再来找你。” “之所以这样小心翼翼，是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在其余的五个人之中，现在我们还拿不准到底哪一个是我们的同伴。” “在没有找到他或她之前，最好对我们知道的这部分守口如瓶。” 听到“小心翼翼”、“守口如瓶”这些词，小滴就捂住了嘴巴。 然后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左右看了看，像是生怕自己的呼吸太大声，会暴露了这里的情况一样。 杰尔曼说： “你自然一些就好。” 于是小滴松开了双手，眨了眨大眼睛，低声问道： “我们的最后一个同伴，要怎么找出来？” 杰尔曼说： “其实我们已经有目标了，只是还不确定，理由同样是不可替代性。” “我是因为「传送提灯」而不可替代，小滴你是因为「凸眼鱼」而不可替代，金是因为「贪婪之岛」而不可替代。” “还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那当然是让小队持续作战的能力……” “最初我在「减压」与「治愈」间摇摆，但是考虑到我许多次「美德与折磨」的经历，最后还是确定「减压」必不可少。” “在这支队伍里，雷纳德与比司吉都拥有「减压」的念能力，最后一个同伴，应该就是在他们之中。” “只是他们两人都很早就在队伍里，在记忆中也没有很明显的破绽，一时间很难摸得准他们之中哪一个是真人。” 小滴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把他们两个人叫过来，问一问吗？” “也可以。”杰尔曼说，“先把他们两人叫过来，就算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也没有关系。” 小滴这时候反而敏锐地意识到杰尔曼想要做什么了： “我知道了，我们要对除他们以外的人下手，对吗？” 杰尔曼点头道： “没错……它们的数量在逐渐地增加，不能再等下去了。” “要不然等到太阳升起，这里恐怕就一堆人了，到时候情况会更复杂，认知与现实也会被它们修改得更多。” 杰尔曼转向金，又说： “等会拜托你盯着雷纳德与比司吉，看看能不能揪出「虚假的人」，我和小滴来清理剩下的那些家伙。” “好，放心交给我。” 金回答道。 小滴跃跃欲试起来。 三人正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响，然后就看到一阵尘土飞扬，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一场冲突酝酿已久，现在才猛然爆发。 互相仇视的是「蛮族战士」哈特与「破盾者」西格曼。 两个女人用长柄刀与长矛交手一瞬，然后分列左右。 「十字军」雷纳德与「宝石猎人」比司吉连忙拦在中间，好言相劝，让她们不要内斗。 「咒缚者」杜比斯克冷冰冰地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没有要帮任何一方的想法。 “她肯定是混进来的狗杂种！” 哈特指着西格曼，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 “她的念能力与蛇有关，「双尾蛇·地狱铃声」也是蛇，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西格曼冷漠地盯着哈特，说： “你之前说我快疯了，现在看来，疯了的人，其实是你才对吧？” 两个女人剑拔弩张，念气碰撞，手里的武器都已蓄势待发地指向对方。 “你们别这样！”雷纳德大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他注意到身后杰尔曼、金和小滴的接近，连忙回头，说道： “杰尔曼，你也说点什么，阻止她们吧？「双尾蛇·地狱铃声」一定就是希望我们这样互相攻击！我们不能中招了！” 杰尔曼与金、小滴各自对视了一眼，一边点头，一边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根据之前的排除方法，哈特与西格曼都肯定是混进来的「虚假的人」。 她们现在在众人面前闹这么一出，表现出互相敌视，是打算唱双簧，将整个团队分裂成两派？ 这么一想后，杰尔曼就不打算向雷纳德与比司吉解释什么了，他要按自己的步调行事。 于是，他直接拍了拍小滴的手臂，低声说： “先牵制一个，我等会帮你。” 小滴点头答应。 随后，两人分开，杰尔曼走向哈特，小滴走向西格曼。 哈特以为杰尔曼是来劝架的，脸上兀自恶狠狠地说： “杰尔曼，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信任这个女人……”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嚓一声，她手持长柄刀的双手在视野中飞了起来。 随后，她脑袋的视野也天旋地转！ 哈特瞬间就只剩下半截，站在原地，血光冲天！ 而杰尔曼只是眼神冰冷地低头俯视，手里提着那柄仍在滴血的锯肉刀。 她至死都没有预料到杰尔曼会突然暴起，砍了她一刀！ 事实上除了金和小滴以外，其余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雷纳德与比司吉都是大吃一惊，喉咙发痒，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后，他们一同朝着哈特的尸首所在踏出一步，却猛然发觉肩膀一沉。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金已经在他们之间，伸手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你们不要动，安静地看着就好，不要做任何可疑的事情。” “相信我们，这对你们都有好处。” 雷纳德与比司吉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是被威胁了。 两人有些恼怒，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金朝着哈特尸首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们自己看。”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保持站立的半截尸首也终于支撑不住，啪地倒在了地上。 哈特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与惊恐。 杰尔曼拎着血淋淋的锯肉刀，站在一旁。 这具残缺的尸首，忽然像是焚烧起来一样冒出黑烟，很快她的身躯、衣物、武器等都接连消失。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关于对于哈特是自己同伴的认知，以及相关的被修改的现实。 一个恍惚之后，杰尔曼等人就回想并确认了，哈特的的确确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众人几乎都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我们之前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哈特，是我们的一份子呢？明明破绽百出…… 看来这就是「双尾蛇·地狱铃声」背后的「冠军级异魔」以及整片雨林地形造就的影响了。 杰尔曼转过身，先是观察了雷纳德与比司吉脸上的表情，然后与金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就快步走向另一边的战场。 西格曼同样震惊于杰尔曼的突然出手，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对小滴的接近做出反应。 当她回过神来时，用断肢扣住的那面盾牌，就已经被小滴的「凸眼鱼」吸了过去，被小滴甩在了地上。 小滴有点得意对她说： “你是假的，我是真的。” “哈？小滴，你……” 西格曼惊愕了一下，试图挽回什么，却注意到杰尔曼已经拎着锯肉刀走向了自己。 “你们不能这样。我、我是你们的同伴啊，你们都忘记了吗？那些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回忆，你们觉得那都是虚假的吗？” 这时候的她，也没有办法保持之前沉默寡言的人设了。 杰尔曼不为所动，快步走，猛地转变成瞬身闪现，以迅雷之势突破到了西格曼的面前。 “别！” 西格曼的长矛只来得及抬高些许，就被锯肉刀剁在了脖子上，顷刻间就身首分离！ 那张巧克力色的脸蛋上登时满是怨毒之色。 一条念气化作的蛇，从她的断肢中射出，迅猛地咬向杰尔曼。 杰尔曼从容地侧身躲过，随手又是一刀，就将西格曼的断肢也砍为两截！ 在喷溅的血箭中，西格曼扑倒在地，眨眼的功夫，也是如焚烧塑料般升腾起黑色烟雾。 杰尔曼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杜比斯克。 杜比斯克低声骂了一句，似乎察觉到解释已经毫无意义，于是立即全身皮肉鼓胀，化作一个高大狼人，转身就跑！ 狼人四肢着地，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如箭一般射出，在树杈之间来回奔袭到了数十米之外。 它还有机会，即便不待在杰尔曼等人身边，还能够继续繁衍「虚假之人」，只是时间更久、破绽更多…… 但是，至少它还活着，活着就能保住寿命。 不过，下一瞬，后面追命风声破空而来。 它惊恐万分地转头，迎面就是一根尖锐的突刺，直接将它爆头！ 啪地一声，无头狼人从枝桠间翻滚落下，倒在了泥泞之中，过不了多久，身躯也焚烧起来。 杰尔曼收起变形后飞射伸长的螺纹手杖，转身走回到篝火营地之中。 这时候，眼前就只剩下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五个人了。 哈特整具尸骸已经焚烧殆尽，西格曼还有一半残余。 “记忆应该都被修正回来了吧？” 杰尔曼看着众人，众人全都点了点头。 “那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雷纳德与比司吉的面前。 两人都紧张起来，因为他们意识到，杰尔曼要从他们之中揪出最后一个「虚假的人」。 被抓到，下场肯定与哈特、西格曼、杜比斯克一样！ 杰尔曼身上原本沾满了哈特、西格曼与杜比斯克的鲜血，可是随着它们死亡，血液也化作黑气蒸发。 他先是解释了一番“不可替代性”的判断依据，指出了他、小滴和金都是真实的人。 那么现在还有一个真人，就在雷纳德与比司吉之间了。 雷纳德与比司吉都脸色难看地互相对视。 从感性上说，他们都有身为同伴的记忆，可是从理智上说，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两人都知道谁才是假的那一个，但是应该怎么自我分辩呢，让杰尔曼相信呢？ 雷纳德连忙第一个陈述道： “杰尔曼，金，小滴，你们仔细想一下，我之前是怎么为了保护你们而站在最前沿的，战斗结束后还要为你们……”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道劲风。 雷纳德连忙挥起直剑去挡，却被整个一股柔劲直接拨开，接着一道强硬的拳风扑面！ “比司吉？！” 雷纳德对身旁之人突然对他的袭击感到大吃一惊！ 比司吉却是不由分说，杀气凛然地攻向雷纳德，这就是她的自证方法！ 只有「虚假的人」，才会打算继续浑水摸鱼。 「真实的人」，不仅团队作用必不可少，而且绝不畏惧死亡。 ------------ 第395章 混合记忆的虚假之人 砰！ 拳风如爆弹般袭来，击打到了雷纳德的头盔上，咔嚓一声，头盔登时破裂！ 短暂眩晕后，他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已经变回高大的、真实模样的比司吉。 比司吉的拳头毫不客气，言语比之更甚。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试图用不可靠的回忆来博取同情，并拖延时间，以产生更多‘同伴’的人，肯定是「虚假之人」。” “说白了，能分辨清楚我们之间真假的最快方式，就是你和我之间死一个人，死亡后的表现就足以证明清白。” “在记忆里我们都是职业猎人，如果你是真人，就应该和我一样有所觉悟了吧？” 摆出「心源流」架势的比司吉，说完这番话后，便立刻追击雷纳德。 雷纳德发觉杰尔曼等人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在头盔内皱了皱眉，也不得不发起了狠。 他再次双持被念气包裹的直剑，朝着比司吉劈砍了数下，每次都凌厉无比。 不过，论起战力，还是比司吉更胜一筹。 比司吉用念气一一拨开雷纳德的斩击，又用「心源流拳法」，将雷纳德不断地逼退。 雷纳德身上的盔甲被比司吉的拳风扫过，啪嗒啪嗒，一片又一片地崩碎脱落，身上也伤痕累累。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理压力极重。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这场战斗是胜，还是败，他都难逃一死。 如果是在棋盘上，现在的他，就是即将被「将死」的局面！ 这样的处境下，雷纳德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卷轴，猛地朝下摊开！ 嗡—— 一道耀眼的金光，闪到了比司吉的眼睛，让比司吉的动作也不由地一滞。 他则把卷轴一收，趁机转身，企图闪身蹿进雨林的黑暗之中。 盔甲被比司吉的双拳打到解体，恰好帮他减轻负担，步履更轻盈快速。 雷纳德不是没有看到同样逃跑的杜比斯克的下场，只是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然而，他一回头就吓了一跳。 因为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身上默默蓄积金色念气良久。 “是你没错了。” 金不等雷纳德开口，抬手就是一拳。 “不！等等……” 金色的念气如毒蛇撕咬，不给雷纳德反应时机，瞬间就将雷纳德的头颅像是西瓜一样炸开！ 雷纳德的身躯歪歪斜斜地摇摆一阵，随后就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相同的黑烟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 「虚假之人」死亡后，都会自我焚烧，象征着它们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这也就是白天时众人遇到的那些自相残杀的族群中，地面上留下的尸骸比想象中要少的缘故。 一场混战结束，所有「虚假之人」死亡，在场的四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们便聚到了一起。 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了。 变回娇小形态的比司吉，因为被刚才卷轴的亮光刺到双眼酸涩疼痛，不得不拿出小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她稍微好受一些后，才睁开双眼，看了看其余三人，问道： “你们最后没能判断出我和雷纳德，谁是真人，谁是假人吧？万一刚才我死在雷纳德手里，怎么办？” 金吐槽道： “你不是比他强吗？况且，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了，你们身为职业猎人，应该有所觉悟，不是吗？” “有所觉悟，但是也尽量不想因为这样而死去啊……非要死的话，我一定要以最美丽、最绚烂的方式去死。” 比司吉理所当然地回答。 “放心。”杰尔曼说，“雷纳德在死斗中赌不起，他只要一逃跑，就等于告诉我们他是假的。” “如果他死撑着和你搏斗下去，我们会在伱们有一个即将重伤之前出手制止，另寻他法来判断。” 比司吉点点头道：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当机立断地对雷纳德出手，把他逼到绝境，顺便也是向你们表明身份。” “他毕竟是刚刚被创造出来的‘人’，还是不够了解你们。” “小滴，你应该能认出我才是真人吧？” “唔……”小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选择了点头。 其实她没认出来，但是近朱者赤，她也学狡猾了许多。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虚假之人」，又怎么会认得出比司吉是真实的人。 “很好，不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比司吉也笑嘻嘻地选择了相信。 杰尔曼想了想，却在这时摇了摇头，说： “他们或许并不是被刚刚创造出来的‘人’，而是早就有的某种模板。”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在雷纳德倒下之后，杰尔曼记忆里被刻意封存的一块，终于开启。 他想起来了。 什么「十字军」、「咒缚者」、「蛮族战士」、「破盾者」，通通都是「暗黑地牢」中的游戏角色。 但是，它们也不完全是「暗黑地牢」中的那群“英雄”，有许多身世背景，都经过了本土化的修正，以便更适合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双尾蛇·地狱铃声」是在利用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四人的记忆来创造似是而非的“混合人类”。 迎着众人迷惑的眼神，杰尔曼解释道： “你们现在应该都还记得吧，雷纳德、哈特、西格曼与杜比斯克，他们的过往身世、人际关系……” “这些都不像是短时间内、简简单单就能塑造出来的。所以，我认为他们来自于我们的记忆，是各种形象的糅合。” “只是它们都沦为了「双尾蛇·地狱铃声」快速创造人类时套用的模板，成为了‘饵食’之一。” 金听明白了，说： “的确，「双尾蛇·地狱铃声」无法凭空创造出一個完美的人类，因为它们不够了解人类社会。” “更何况，它们还要塑造不同的念能力，那就需要更多信息了，这是它们短时间内无法完全处理与消化的。” “那么，直接从我们的脑海中获取一部分，融合到一起，就是最经济实用的方法。” “为了不让我们太快看出破绽，就用修改认知、封闭部分记忆等手段，蒙混过去。” 比司吉不无骄傲地笑了起来： “通常来说，对待普通的念能力者团队，短时间内这种手段就已经足够了，只是它们很不幸地碰上了我们。” “「植物兵器·金银锭」、「不死之病·佐巴艾」、「育人兽·帕普」……经历过种种灾厄的我们，不会那么轻易地自乱阵脚。” 众人相顾，都颇为放松地笑了起来。 知道「双尾蛇·地狱铃声」的真面目后，众人也就能想办法应对，不会像之前一样需要盲人摸象了。 后半夜总算无事发生，每个人轮流换岗守夜，其余三人则趁机好好休息。 不一定要睡觉，只要能慢慢恢复精力、念气，别让昨日的疲惫拖累今日的行动即可。 数小时后，橘红的太阳冉冉升起，即便是繁茂如蓬的雨林枝叶，也遮蔽不了所有的光线。 灰白与炭黑的篝火余烬，在陡然刮来的一阵阴冷湿风中飞舞，像是碎纸屑一样，飘舞在半空之中。 安息了一整夜的天穹，又灰蒙蒙起来，很快便是熟悉的电闪雷鸣。 啪啪啪，火热滚烫之雨坠落到雨林泥地里，冒起的烟雾编织成了一张网罗一切的大网。 好在雨势无论多大，都只会下一会儿，很少有超过二十分钟的。 驿站探索队再次启程后，又不得不恢复了昨日白昼时走走停停的节奏。 他们缓慢地在雨林之中穿行，时不时地应对这里出没的各种魔物。 不过，直到这一天的下午，众人都没有再遭遇「双尾蛇·地狱铃声」。 杰尔曼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知道了「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能力是什么，我想，我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探索雨林的边界上面去了。” “我们的目的地始终是沼泽地。以我们以往挑战其他「灾害」的经验来看，「双尾蛇·地狱铃声」大概率会守护在沼泽地周边。” “找到「双尾蛇·地狱铃声」的大片聚居地，就相当于越来越接近沼泽地。” “至于怎么找到「双尾蛇·地狱铃声」的大片聚居地，我想，就先从找到那些自相残杀的族群开始吧。” 众人都觉得杰尔曼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改变了策略，转而用「圆」、望远镜等方式，寻找那些正在搏杀的族群。 他们每找到一批，就会在附近观察与搜寻有没有「双尾蛇·地狱铃声」，或者至少要发觉它们留下的踪迹。 不过，「双尾蛇·地狱铃声」或许是引发自相残杀后，早就借助「黑暗空间」跳跃离开，或许是知道众人在找它们，于是就故意避开。 总而言之，众人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但是，那些互相残杀到血肉模糊也仍旧不停止的一个个族群，就像是海湾边上一栋栋灯塔，用光柱指明着大概的方向。 至少众人知道，「双尾蛇·地狱铃声」肯定在这一带出现过。 这一天的夜里，他们又一次遭遇夜袭，连续两天遭到夜袭，这还是很罕见的。 不过以现在这支探索队阵容，他们相当轻松地击退了敌人，击杀了夜袭种头目。 夜袭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基本构不成太大威胁了。 时间来到了他们抵达雨林后的第三个白昼。 因为一直搜寻不到「双尾蛇·地狱铃声」的下落，杰尔曼等人又一次改变了思路。 为了不要打草惊蛇，他们不再使用大范围的「圆」。 或许之前就是因为「双尾蛇·地狱铃声」感受到了来自杰尔曼、金的大范围的「圆」，才主动消失不见的。 他们这一次只使用小范围的「圆」，并隐匿着自身的气息。 这样他们既能够预警，又能够尽可能在「双尾蛇·地狱铃声」跳进「黑暗空间」逃走之前抓住它们。 终于，金在附近刻下一道莫比乌斯环标记时，意外地发觉了一条盘踞在树杈上的「双尾蛇·地狱铃声」。 他又惊又喜，随后静悄悄地离开，返回到队伍之中，并立即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其他人。 众人找了快两天，总算是又见到一条活生生的「双尾蛇·地狱铃声」，不由地都有些兴奋。 不知从何时起，「灾害」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灾害」，而是切实地沦为「猎物」。 杰尔曼问道： “金，你有看到其他「双尾蛇·地狱铃声」吗？” “没有，至少短暂的肉眼观察没有发现。因为我担心我释放「圆」，会让那一条「双尾蛇·地狱铃声」有所察觉，所以并没有探测四周。” 比司吉点点头，说： “你这么做是对的，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逮到一条，可不能让它轻易跑掉。这群魔物真是敏感啊……” 于是，众人隐匿气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金之前留下莫比乌斯环标记的地点。 金看了一个方向一眼，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示意那条「双尾蛇·地狱铃声」还在原位。 众人也不说话，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数片枝叶遮挡下，几乎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的一条「双尾蛇·地狱铃声」。 它像是一条麻绳般缠绕着枝桠，偶尔才蠕动一下柔软的鳞片肢体。 驿站探索队四人没有贸然行动，都做回了身为猎人该做的事情。 他们屏息凝神，藏在灌木丛中静静观察。 又过了一阵，杰尔曼忽然向其他人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 其余三人看了过去，只见在另一条枝桠上，他们又发现了一条「双尾蛇·地狱铃声」。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他们察觉到越来越多在枝繁叶茂的密林中隐蔽起来的「双尾蛇·地狱铃声」。 简单地统计一下，这里已经有三十多条被他们目击的「双尾蛇·地狱铃声」，还有更多没有被目击的。 众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长时间并肩作战养成的默契，让他们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这里出现数量这么多的「双尾蛇·地狱铃声」，看来这里是它们的聚居地无疑了。 他们总算是找到了正途。 也许沼泽地就在这一带附近。 金朝着众人打起了手势，先是伸出右拳，代表「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聚居地，然后抬起左手，代表驿站探索队，做出了绕行的动作。 众人很快就理解了金的意思。 既然沼泽地很可能就在附近，那么就没有必要与「双尾蛇·地狱铃声」做过多的纠缠。 他们要尽可能安静隐蔽地绕过这一片聚居地，直捣黄龙。 三人都对金的提议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他们开始了静如影子般的挪动。 不过，停歇许久的火热滚烫之雨，却在他们悄然绕行时，不合时宜地下了起来。 豆大雨珠啪嗒啪嗒地落下。 「双尾蛇·地狱铃声」原本都平静地待在一处地方不动，这时候全都因为雨势而活动起来。 它们这么一活动，很快就有数头「双尾蛇·地狱铃声」，察觉到了本来处于视角盲区的杰尔曼等人的存在，立刻就抬起了上半身，吐起信子。 嘶—— 嘶—— 嘶—— 最早发觉驿站探索队成员的「双尾蛇·地狱铃声」发出预警，随后越来越多「双尾蛇·地狱铃声」注意到这群人类。 杰尔曼等人见隐蔽再无意义，于是也就都放弃，对视一眼后，当机立断。 他们不再绕行，而是直接快步穿过「双尾蛇·地狱铃声」的聚居地，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突破。 而枝桠间的「双尾蛇·地狱铃声」，这次都没有跳进「黑暗空间」中离开，反而纷纷朝他们发出威吓的嘶叫。 这反而证明了杰尔曼等人心中的猜测，那就是这里距离沼泽地已经不远了。 「双尾蛇·地狱铃声」为了守护沼泽地，连规避危险的生物本能都放弃了。 此前的「植物兵器·金银锭」、「不死之病·佐巴艾」、「育人兽·帕普」也都呈现出相似的、保护领地的特性。 杰尔曼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说： “不用管它们，既然它们是死亡才能触发的「反击型念能力魔物」，那就由着它们嘶叫好了。” 其余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纷纷忽视了「双尾蛇·地狱铃声」的恐吓。 而「双尾蛇·地狱铃声」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离开。 它们通过晃动蛇身的囊肿，制造出了一个个「黑暗空间」，并灵活地钻入其中。 下一刻，它们就从驿站探索队成员的四面八方出现，凶狠地张开毒牙，咬了过来。 这一幕可怖至极，简直像是众人一头扎进了万蛇魔窟之中一样！ ------------ 第396章 突破虚假之人的屏障，便是最后的沼泽地 众人能躲闪的就躲闪，不能躲闪的就用各自的手段，将它们一一击飞，反正就是不杀它们。 死亡前与死亡后的「双尾蛇·地狱铃声」，威胁程度真是天差地别。 很快，前路就被清理出来。 眼看驿站探索队就要顺利地突破这片盘据地，杰尔曼却眼尖地看到了一桩怪事。 只见一头「双尾蛇·地狱铃声」，摇晃蛇头，凶残而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另一头「双尾蛇·地狱铃声」！ 嗤—— 它狠狠地将后者的头颅咬了下来，吐在了地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双尾蛇·地狱铃声」这么做。 它们突然就开始了“自相残杀”，与这些天来，众人在其他族群那里看到的杀戮剧本相似，只不过起因却并不相同。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越来越多「双尾蛇·地狱铃声」在短时间内连锁死亡。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互相残杀”，不如说是“辅助自杀”。 看着这些死去的「双尾蛇·地狱铃声」，囊肿破裂后冒出了诡异的黑烟，众人心底都是一沉。 的确，我们不杀死它们，但是它们可以杀死自己的同胞！ 这么一来，同样能够触发「死亡反击型念能力」！ 更可怕的是，当时在金的手里只死了一条「双尾蛇·地狱铃声」，就引发了当夜的混乱。 这里却连续地死了十几条，并且数量还在增加！ 叮铃、叮铃、叮铃—— 很快便是连环响起的诡异铃声，预示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相当麻烦的情况。 黑雾弥漫交织，就像是乌云降临在这座密林之中一样。 献祭了十几条「双尾蛇·地狱铃声」，「虚假之人」的创造也变得更为迅速！ 噗噗噗噗—— 黑雾翻腾间，涌出了数道身影，全都是不同形象的人类的模样。 毫无意外，它们的形象模板，也都是杰尔曼所熟悉的「暗黑地牢」的游戏角色。 不过，为了立刻“生产”出有战斗力的「虚假之人」，「双尾蛇·地狱铃声」牺牲了对杰尔曼等人的记忆与认知修正能力。 这让杰尔曼等人能够第一时间就分清敌我双方。 因为有了前天夜里的那场混乱，众人在面对「虚假之人」时都有了几分从容。 但是，他们也知道，眼前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他们需要尽可能快地铲除掉这些「虚假之人」，否则数量就会越来越多。 四人直接动手。 杰尔曼与金是单独行动。 而比司吉与小滴则是两人配合，应对着这群「虚假之人」。 四道身影很快就堵住了杰尔曼的前后左右。 它们分别是「强盗」迪斯马、「神秘学者」昆西、「修女」皮科特与「训犬师」布迪。 嗡—— 一道怪响，杰尔曼的手臂上就多了一个来自「神秘学者」的暗红标记。 杰尔曼被立成了四人的标靶。 只是下一刻，「神秘学者」就惊愕地发觉，他给杰尔曼打上标记，却没能减弱杰尔曼的念气防御。 正常来说，不该这样啊？！ 「神秘学者」不清楚的是，杰尔曼的「冠军体质」已强到称得上“怪物中的怪物”。 这点轻微削弱，杰尔曼甚至都没有感觉。 不过，只要打中标记，应该也能带来可观的伤害。 「神秘学者」是这么想的，其他「虚假之人」也是这么想的。 砰—— 「强盗」近距离地举起燧发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冒出硝烟，子弹精准地射向杰尔曼被标记的位置。 他本人则因相当诡异的后坐力，倒飞出去两米远，才堪堪稳住身躯，可见这「抵近射击」的惊人威力！ 可是，杰尔曼挺起锯肉刀，却将散射而来的「抵近射击」的子弹，轻描淡写地拨开。 铛—— 火星飞舞，化作无痕。 然后，他又抽空躲开了「训犬师」所放出的白毛狗的撕咬。 仿佛刚才那「抵近射击」的威力，与寻常的枪击，也没有多大区别一样。 「强盗」冷汗直冒。 这下他有点犹豫，到底该上前继续「抵近射击」，还是远远地用枪击支援与侵扰。 “我们的天父，愿您的名显扬……” 战斗型的「修女」，嘴里念念有词。 她举起一根狼牙棒，一道晕黄光柱就照到了杰尔曼身上，似乎打算用她的念能力眩晕杰尔曼。 然而杰尔曼的「冠军体质」，外加胸膛的「符文脉络」，都成功地抵御住了咒语的侵袭。 和刚才的「神秘学者」的标记类似，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咒语的存在。 「修女」吞了一口唾沫，哪怕是在虚假的记忆中，因贪恋男色而被赶出教会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感到大事不妙。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四位「虚假之人」并不会就此放弃，他们还在尝试，寻找杰尔曼的弱点，将其击穿！ 「神秘学者」一抬手，数条邪恶的触手从地面升腾而起，几乎就要如绞索般缠绕住杰尔曼。 可是杰尔曼快如闪电般在原地消失，触手完全扑空。 也差不多了。 杰尔曼差不多评估出这群「虚假之人」的战力区间了。 「强盗」是「大师级」，「训犬师」、「修女」与「神秘学者」则都是「精英级」。 通过数息的试探，可以确认他们的念能力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很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么，现在就是结算的时候了。 嘭—— 一声炸鸣，震耳欲聋！ 丢失目标的「神秘学者」一惊，还以为杰尔曼冲他来了。 结果惊惶的他一扭头，却看见「修女」被杰尔曼用霰弹火铳轰飞了出去。 杰尔曼随手一发枪弹，就有「抵近射击」的恐怖威力，同时又没有那样的后坐力。 反倒是「修女」像挨了一发炮弹一样倒飞出去。 倒地的「修女」的胸口出现一个可怖的洞窟，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眼看是活不成了。 果然，自焚的黑烟从死不瞑目的「修女」身上冒出。 「虚假之人」都是一阵吃惊，可是又都完全不敢放松对杰尔曼的攻势。 现在的情况下，稍稍放松就是死的结局。 「强盗」猛地突进上前，朝着杰尔曼，用小刀挥出凌厉的斩击。 子弹不行，试试近战，试试能“持续流血”的刀刃。 「强盗」发狠，不得不尝试所有他想到的办法。 「训犬师」的棍棒当头敲了下来，冒出晕眩的黄光。 白毛狗趁机也扑了上来。 如果换做普通的念能力者，恐怕就在手忙脚乱之下，死于它们的夹击了。 但是在这里的是杰尔曼。 圣洁月光大剑嗡地拔出，青光直冲云霄，斜向上的横切斩击，就倾泻出恐怖无比的能量！ 青光之中，传来惊恐的失声尖叫！ 「神秘学者」眼睁睁地看着「强盗」、「训犬师」与长毛狗都在一瞬间被青光吞没，直接就被烧成了黑烟灰烬！ 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让它了解到同胞们的脆弱。 它吃惊无比，属于人类那一部分的记忆，令它畏惧，却又只能无力地看着杰尔曼举起圣洁月光大剑，砍向了它。 来了，朝我来了！ 「神秘学者」慌乱地举起他掌心的、能释放念能力的头盖骨，结果便是他的头盖骨与掌上的头盖骨，一同被剁碎！ 太快了，明明挥舞的是一柄大剑，劈砍下来却几乎不给「神秘学者」任何反应的时间！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能力，劈斩下来却带有无法阻挡的威力！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神秘学者」被直接砍为两半截，倒于地上。 杰尔曼望向四周，火热滚烫之雨暂歇，雾气蒸腾间，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 金追着正试图弹鲁特琴来给「虚假之人」集体增幅的「小丑」，很快就将后者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花哨妆扮的面容，因惊惧而扭曲。 高大的比司吉拎起柔弱的「瘟疫医生」，像是贝恩对蝙蝠侠做的那样，给「瘟疫医生」来了一记断背杀。 可怜的「瘟疫医生」，娇弱的躯体发出脊柱断裂的咔嚓声。 小滴则给自己扎了一针「治百病香草针剂」，显然刚才是遭了「瘟疫医生」的毒素瓶攻击。 砰—— 冷不丁的，「火枪手」蹲伏在枝桠间开火，瞄准的正是小滴的脑袋。 小滴却早已发觉了她的存在。 她不慌不忙地抬起「凸眼鱼」，将飞射过来的子弹吞入，然后转身，对准了「火枪手」，发出了回敬的攻势。 嘭—— 先是那枚来自「火枪手」的子弹原路返回，然后是「凸眼鱼」之前吞下的大量火热滚烫之雨，全都涌向「火枪手」。 惊愕的「火枪手」躲过了子弹，却没能躲过弥漫的滚烫蒸汽，她只能用念气硬抗。 「火枪手」硬生生地抗住高温，却保持不住平衡，歪斜一阵，就从树枝间翻倒，滚到了地上。 这时候，强壮化的比司吉皮糙肉厚的优势就显现了。 她像是一头猩猩般冲了过来，无视了蒸汽之雾，将「火枪手」给逮住，单手将她钳住！ 嘭—— 她轰出炸裂的一拳，将「火枪手」像是用榔头锤钉子一样，直接锤进了不远处的树干里！ 「火枪手」脑袋一歪，再起不能！ 从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这场战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以虚假身份，混入其他族群之中，挑唆与引起争斗、传染着杀意的生物，万万不会想到，在这里却只能迎来它们自己性命的终结。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都如纸糊般脆弱。 在四人之中，杰尔曼显然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可是仍旧有「虚假之人」盯上了他，试图用偷袭或夹击等手段，至少要伤到他。 事到如今，「强盗」等人的结局，也让「虚假之人」知道，它们只有填上命，才可能稍稍阻碍这群人类的脚步了。 于是，怀揣截然不同意念的「虚假之人」，朝杰尔曼发动了更凶狠而毫无顾忌的冲击。 戴着面具的「麻风剑客」，一跃而起，照着杰尔曼就是一個势大力沉的下劈！ 「苦修者」挥动铁棒，金属链条如长鞭般挥向杰尔曼的双腿！ 与此同时，等候时机的「弩手」，也将它的重弩从灌木丛中伸了出来，一箭射向了杰尔曼的后心！ 搏杀仍在继续！ 然而结局已经注定。 一个「大师级」的「麻风剑客」，两个「精英级」的「苦修者」与「弩手」，组合起来也不会是杰尔曼的对手。 杰尔曼一个转身，手臂像是弹射出去一样，猛地一振，就抓住了「弩手」射向后心的弩箭！ 随后，他如同泥鳅在淤泥之中一样滑溜灵活，轻松自如地躲过了「麻风剑客」的断剑劈砍与「苦修者」的刑具鞭挞。 随即，他像是顺手一般，将手中兀自抖动的弩箭，送到了「苦修者」的咽喉处！ 嗤—— 「苦修者」愣了一下，才发觉喉咙剧痛，血箭喷涌，手指按上去也完全止不住，像是决堤的江河一样。 不过，「苦修者」却没有惊慌失措，痛苦对他而言就像是呼吸般寻常。 他反而冷静地嘴巴快速张合，念诵着祷告之词，并松开伤口，双手朝天，做出赞美的姿态。 他与「麻风剑客」之间，猛然出现了一条链条。 嗡—— 绿光充盈，「苦修者」的“区区致命伤”，竟然就这么愈合如初，只留下一条惨然的伤疤。 「麻风剑客」身上的些许轻伤，也随之一同痊愈！ 杰尔曼只飞速瞥了一眼，并没有惊讶。 从他的记忆中挑选出来的英雄模板，有什么样的念能力，他再清楚不过了。 唰—— 斜地里传来破空之声，「麻风剑客」的断剑携带着狂暴的念气，斩向了杰尔曼的后颈。 杰尔曼在这一瞬间做了两件事。 他右手单持圣洁月光大剑，与「麻风剑客」的断剑硬碰硬地砍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 火星喷溅！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握住螺纹手杖，变形后的铁鞭朝着后方甩出！ 如蟒蛇出动！ 「弩手」自认为瞅准了时机，从灌木丛中挪动时，就猛然听见破空声传来。 当他抬头看去，却为时已晚！ 螺纹手杖伸长后的尖端，不偏不倚地正中「弩手」的胸膛！ 噗嗤—— 伸长后的螺纹手杖，仿佛子弹一样击穿了「弩手」的血肉与骨头，将心脏瞬间打成肉末！ 「弩手」就好像是心脏骤停的病人，弓弩从手上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地伸手要去捂住心口，却在半途僵直地朝后仰倒！ 噗—— 「弩手」张着嘴，半张脸淹没在泥浆中，很快自焚的黑炎就会将它的尸骸焚烧殆尽。 另一侧的「苦修者」，垂下赞颂祷告的双手，头套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偿赎」把濒死的他，拉了回来，而他只要没有瞬死，短时间内还有一次「偿赎」的机会。 这是对于他，对于他的同伴，都极为有利的能力。 不过，当他转过身来时，先看到的便是倒地不起的「弩手」，不由地眉头一皱。 没事，没有关系，我还有一个帮手。 再看「麻风剑客」，果然可靠，硬挺了杰尔曼的一剑，还兀自昂然站立，威风凛凛。 「苦修者」心中一阵狂喜，走上前半步，要去帮忙，就听见铛锒铛锒几声，有什么掉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去，神情不由地大变。 掉在地上的，是「麻风剑客」的斩首断剑以及遮掩他因麻风病而扭曲惨白的面孔的面具。 血色流淌间，杰尔曼将站立的「麻风剑客」尸首推向一边，它便轻飘飘地倒下。 噗—— 黑炎焚烧。 「苦修者」骇然变色。 就战力而言，「麻风剑客」肯定在他之上。 他也早就做好心理预期，要以「麻风剑客」为主力，他用治疗能力辅助「麻风剑客」，再用流血能力削弱杰尔曼。 这是已经计划好的作战方案。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麻风剑客」在那位黑袍男人手上，竟然撑不过两个回合？ 那我现在一个人，要怎么对付他？！ 杰尔曼是这群人类之中的最强者，这点毋庸置疑，所以要怎么解决他，从一开始就被「虚假之人」摆在了台面。 它们想到了心理因素。 「苦修者」以及这里众多「虚假之人」，最基础的模板，都是来自于被杰尔曼封存于记忆深处的情报。 因为一般情况下，埋藏于心底深处的，都会是那个人不能被触及的过往，不堪回首的记忆，是他的弱点。 针对他的弱点，挖掘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这种惯用的套路，当然就要用上。 只可惜以「双尾蛇·地狱铃声」的力量，也无法突破到这个黑袍男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否则也许还能做得到更多。 不过，正常情况下，这样也应该足够了。 能摆在深处的这些人的模板，应该是对杰尔曼曾经很重要的人物才对。 可是，杰尔曼看到他们，为什么能够没有多少动容与怜悯，毫不留情地下手呢？ 它们想要的，就是看到杰尔曼破防的一幕。 然而，没能等来杰尔曼的破防，「苦修者」看着两个同伴转眼就倒下，只留下自己一人，他就快要因此破防了！ 「苦修者」以及「虚假之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真正地理解人类的思维，更不可能理解杰尔曼这个人类中的异类。 杰尔曼一直掩埋着「苦修者」等人作为秘密，是因为「暗黑地牢」与「血源诅咒」都是他念能力的地基。 寻常情况下，他也不太可能将这些告诉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现在最亲密的小滴。 这不代表他喜欢「暗黑地牢」的这些角色，把他们放在心底，理由不一定是深深的喜爱。 事实上，有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很讨厌这些角色。 而「虚假之人」模仿这些英雄角色的出现，唤醒了太多杰尔曼记忆深处，太多非常不美好的画面。 呵呵。 现在，总算有一个机会，让他亲自惩戒这群让他高血压的游戏角色了！ 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可能会留情！ 「双尾蛇·地狱铃声」与「虚假之人」对于人类记忆草率肤浅的理解，让它们误解了一切。 转眼间，「苦修者」就只剩自己一人支撑战局。 他朝着杰尔曼绝望地咆哮，挥舞着铁棍与锁链组成的刑具，随后都被圣洁月光大剑的斩击摧毁！ 嘭—— 刑具破碎，「苦修者」像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一头栽在了泥地里，再不动弹。 过了一会儿，黑炎焚烧起它的尸骸。 杰尔曼扭头再去看其他人，就见金、比司吉与小滴也都已经结束战斗，正在清扫战场了。 倒在他们手下的，是使用鹤嘴锄、匕首作为武器的「盗墓贼」，以及使用斧头、钩子的「赏金猎人」。 它们恰好组成了相当合拍的盗墓组合，此时却都一股脑地成了金、比司吉与小滴的手下亡魂。 还有许多「双尾蛇·地狱铃声」盘踞在枝桠、灌木丛中，朝着他们四人嘶叫，却都不敢上来，也没有再自戕的了。 金捡起他那顶在战斗中，丢到地上的破毡帽，又戴回到头顶上，说： “好消息是，它们只要不送死，就不会有大量「虚假之人」批量生产出来了。” “坏消息是，它们不送死，也不阻拦，看来沼泽地肯定就在前方，而它们的头目，已经做好应对我们的准备了。” 杰尔曼关心地询问了一番众人的伤势，尤其是之前中毒了的小滴。 小滴摇摇头，回答道： “我没事的，「凸眼鱼」已经第一时间为我吸出了所有毒素，我扎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还是杰尔曼之前说的，无论管不管用，有情况都先扎一针再说，反正没有多少坏处。 小滴记在心上，也是这么执行的。 杰尔曼摸了摸她温热的手掌，随后收敛心神，对众人说： “前方也许就是我们找了许久的沼泽地，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们恐怕不会有停下来中途休息的时机。” “嘿嘿。”又恢复娇小形态的比司吉，双手叉腰，笑道，“放心，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战斗了。” 小滴双拳紧握地点头，看起来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要给杰尔曼等人打气。 既然这样，杰尔曼也不再多说，与其余三人一同穿越这片雨林。 这一次，那些「双尾蛇·地狱铃声」仍旧虎视眈眈，却的确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他们相当顺利地一路通过。 不过他们在这时候反而适当地放缓脚步，以争取时间恢复方才流失的部分念气。 踏步走过歪曲如魔爪的树林深处，越往这个方向走，越是多枯枝败叶，枝干凋零，灰白得像是大火烧过一样。 杂草也枯黄的枯黄、花白的花白，再多走一会儿，地面甚至光秃秃起来。 可是，走出这片凋零之林，映入眼帘的开阔地却是一片繁茂的青绿色，仿佛一瞬间就踏入到完全不同的地域一样。 有连成一片的杂草与芦苇，也有泛光如镜片般镶嵌在各处的小水洼，分辨不清的藻类更是数不胜数。 眼前就是他们搜寻数天的沼泽地无疑了。 啪嗒啪嗒—— 火热滚烫之雨就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不速之客，又不合时宜地落下。 萦绕的高温雾气又为沼泽地增添了许多诡谲意味。 事到如今，驿站探索队成员自然不会再去找遮蔽物躲雨。 他们将念气扩张于体外，形成如雨衣般的念气白膜，挡住雨点的烧灼。 杰尔曼的「圆」，以他为中心，飞速地扫射过去，又在转眼间收回。 “前面有两个敌人，毫无疑问的「冠军级」。”杰尔曼将他一瞬间探查到的结果和盘托出，“沼泽地深浅不一，小心不要陷进泥浆里了。” 金已经晋升到「冠军级」，却也不会逞强，他说： “那就按之前一样，你应付一个，我们应付另一个。” “好。”杰尔曼从来不会把攻坚的重责交给别人，对金的提议从善如流，“我会尽快解决其中一头，转过头帮你们。” 金笑道：“说不定是我们先解决一个，然后过去帮你。” “这样也好，只要能赢就行。”杰尔曼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包袱。 比司吉却是盯着这片沼泽地，发出了感慨： “看着这里，让我想起了，我和小滴第一次跟你上贼船，然后抵达的那片沼泽地。” “「群鸦之主」？”小滴时好时不好的记忆力，在这时灵光了，她还记得那个精英怪，“我记得它，它的尸骸让我们发了一大笔财，算是我们的第一桶金。” “不过，也让我们更快被老头子发现了。”比司吉说，“时间真快，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她说话时还是娇小的模样，说完这番话，恰好从小滴的背后走出来，就已经变化成高大如铁塔的壮实模样。 比司吉笑着用右手的拳头，捶打着左手的掌心，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说： “像那场战斗一样，让它们葬身于此吧。” 四人往前走去，活用「圆」的探查，确认了哪些地方可以踩踏上去，哪些地方踩上去就会陷落，这才行动。 拨开足以切割血肉的锋利芦苇，扫开足以烧伤皮肤的雨雾，迎着逐渐被远处群山吞没的残阳晚霞，众人看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正在呼吸的鳞片肉山。 不过只要仔细分辨，就能认出那是两条大型种毒蛇缠绵盘踞而成。 在感知到小型种人类的步步逼近后，它们才有了动作，开始松开彼此。 唰唰唰—— 鳞片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些许火星四溅。 两条巨蛇一条赤红如火，另一条灰暗如墨，竖瞳都盯着众人。 「嫉妒与诽谤之双子」，如巨大的灾厄降临。 而自然生长的「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就在它们把守位置的大后方。 远远看去，那些「长寿食品·尼托洛米」有着奇特的错位与模糊感。 根本不给杰尔曼他们多少时间观察，赤红如火的巨蛇「嫉妒之子」先有了动作。 它摇头摆尾，先是朝着乌云与残霞交织的天穹直立如通天塔，然后又猛地一折，像是跳水一样，一头扎向地面！ 噗—— 泥浆、藻类与芦苇混杂的一切都被分开，赤红色不断扭曲变化，那硕大无朋的躯体，竟然在转瞬间不断压缩！ 顷刻间，「嫉妒之子」就已化作全身赤红的一道身影，竟然也是人类的模样！ 众人定睛看去，更是惊异，不由地频频回头，看向杰尔曼。 因为「嫉妒之子」居然变成了另一个“杰尔曼”。 只是它通体赤红，身上还带着邪异的气息，嘴上更是有狠毒的微笑。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从他的身后的雾气之中，又走出来两道身影。 它们分别是举着坚实盾牌与钉头锤的「老兵」，以及提着骷髅香炉的「古董商人」。 二话不说，「老兵」与「古董商人」都用各自的念能力给「嫉妒之子」上了防御与闪避的增幅。 “看来我一直以来想要与你切磋一次的念头，要在这里实现了。” 这是金的看法。 “看来我一直以来想要打你一顿，把你干翻在地的念头，要在这里实现了。” 这是比司吉的看法。 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看了比司吉一眼，又看了金一眼，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调侃杰尔曼。 杰尔曼听他们这么说，就知道他们的选择的目标，是眼前变得和他极为相似的「嫉妒之子」了。 “他大概率拥有我的许多能力，就是不知道战力模仿了多少，但是至少也有「冠军级」。你们要小心。” 金与比司吉都笑着点头答应。 他又单独嘱咐了小滴一句： “小滴，不要手软，他不是我。” “嗯嗯。”小滴面无表情地点着头，手持着吐着舌头的「凸眼鱼」，说，“我会把那个冒牌货的脑袋砸烂。” 她还刻意地指了指杰尔曼的脑袋上方，又补充说：“待会我就照着这个地方打。” 杰尔曼笑了笑，朝他们点了点头，于是便转移注意力，到另外一头巨蛇上。 灰暗如墨的「诽谤之子」也直立起来，露出它与「嫉妒之子」稍显不同的躯体。 它长长的躯干之中，有九个黑色囊肿，看起来就像是九个环套住了它一样。 随后漆黑的雾气从它身上蔓延开来，让它仿佛是从黑洞之中探出巨大狰狞的蛇头一样。 嘶嘶嘶—— 分叉的信子吐出，宛如咒语般凝聚成一道道面具。 每一道面具上都是不同的表情，但是都是同样的扭曲、痛苦与愤怒。 恶意的面具像是拖着焰云的流星，嘶吼让人烦躁不安，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杰尔曼。 雨林沼泽地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 第397章 与诽谤之黑蛇起舞 呃啊啊啊—— 巨大如石壁的恶意面具，嘶吼咆哮着。 它们极具压迫感地从四面八方，迫不及待地涌向了杰尔曼！ 撕裂他的精神，撕碎他的肉体，它们一切行动都蕴含这样的恶念！ 嗡—— 杰尔曼意念合一，黑白分明的蔑视铠甲披挂于身，贪婪鹿角头盔戴于头顶。 从身体中延伸而出的、腾空的念气之手，把持着他所拥有的所有武器。 锯肉刀、霰弹火铳、螺纹手杖、太刀千影、圣洁月光大剑、雷霆战锤、双戒指…… 凛然的冠军气势蓬勃轰出，圣洁月光大剑剑尖往地上一撞，青光就如无数羽箭飞射而出！ 嗡嗡嗡—— 原本已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恶意面具，在这一瞬间都化作被白蚁啃噬发脆的墙体，被青色圣箭轻易地洞穿！ 嗤嗤嗤—— 面具粉碎，烟雾凌乱！ 杰尔曼搓动暗之戒指，黑色雾气便自他身上涌出，层层叠叠地遮蔽与模糊了他的身影。 他又搓动另一根手指上的雷之戒指，就有噼噼啪啪的电光跳动闪烁，如指尖翩翩起舞的蓝之蝴蝶。 诽谤之子、诽谤之黑蛇竖瞳锐利，却也无法穿透萦绕的黑雾。 感知再敏锐，也无法短短数息间获知一切。 于是—— 噗—— 黑烟朝一个方向吐去，将它如帷幕般撕开的，便是一跃而起的杰尔曼。 雷霆战锤抡起，引导着如蛛网般缠绕他全身的雷电。 电流尽数灌注于一点，化作硕大的闪耀光球，如陨石坠落般呼啸着砸向了诽谤之黑蛇！ 轰—— 雷电如球，狠砸在诽谤之黑蛇蛇身！ 蛇身显著地往里凹陷，电光散逸，滋滋作响，焦黑恶臭随风飘动！ 诽谤之黑蛇吃痛地嘶嘶直叫。 它蛇首低垂，竖瞳便惊愕地察觉，雷球将它引以为傲的鳞片击穿，累及血肉！ 杰尔曼倾注雷霆之力的一击，就给了诽谤之黑蛇重创！ 不过，杰尔曼飞跃而起，为了确保命中，也来到了距离诽谤之黑蛇蛇身足够近的地方。 在这儿，杰尔曼能闻到诽谤之黑蛇呼吸的腥臭味，能听到诽谤之黑蛇鳞片刮擦与蛇身蠕动的混杂怪响。 杰尔曼能在这儿伤到诽谤之黑蛇，意味着他也主动进入到诽谤之黑蛇的杀伤范围内。 这正中了诽谤之黑蛇的下怀。 嗬—— 一声刺耳尖啸，杰尔曼扭头望去，看到的便是张开的血盆蛇口。 但那尖锐无匹的弯钩毒牙，却没有照着杰尔曼身上咬去，它们之间还差着一段距离。 不过，诽谤之黑蛇喉咙咕隆间喷出的无形攻势，却瞬间将这段距离抹消！ 轰—— 杀意的念气直冲而来，如洪水翻涌，顷刻间吞噬杰尔曼全身，又如念炮爆射，将杰尔曼轰向地面！ 嗡嗡嗡—— 杰尔曼被强烈杀意侵袭，大脑仿佛要裂开，长出数个不同的小脑来一样。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每一段记忆都属于一个曾经葬身于此地的死者。 或是野兽，或是亚人种，或是人类，形形色色，或狂喜，或恼怒，或悲哀，或快乐。 超乎想象的信息流以及如同人格分裂争夺带来的极端痛楚，已远远超过杰尔曼以往每一次爆出的暗黑王冠的折磨！ 哪怕是他，这某一瞬间，冷静与理智的弦也抖动不已，几近崩溃。 如果不是身披蔑视铠甲，头顶银白光环，他恐怕早已堕入疯狂！ 饶是如此，他仍旧短暂地丧失对身体的主导权，失去抵抗般，被重锤一样的杀意砸落沼泽地！ 噗—— 坠落之处，恰巧是松软的烂泥地。 很快这些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便将他的脸彻底吞没！ 杰尔曼堕入黑暗。 于沼泽深处，杰尔曼越陷越深，像是溺水的人。 好在，他飞快地找回神智，又止住了被杀意锤击而下落的冲击趋势，像是在子宫内的婴儿般蜷缩四肢。 下一刻，他敞开四肢百骸，惊人的念气喷薄而出，直贯冲顶！ 嘭—— 冒泡的沼泽泥浆被瞬间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苔藓与芦苇飞射而出，与火热滚烫之雨混杂卷曲，又被重力牵引而纷乱地落下。 强势的念气之柱从泥土中穿透而上，又如引流导管般弯曲，形如拱桥般刺在了不远处的另一片沼泽平面上。 如同虹吸一样，杰尔曼被牵引着躬身飞出，随后从容地落到了念气导引所指的沼泽平面之上，稳稳站定。 硕大念管消失，杰尔曼将身一振，颤鸣之后，泥巴便大块大块地从他蔑视铠甲与贪婪鹿角头盔上脱落。 他仰头看去，就见诽谤之黑蛇在低头，用分叉的舌尖舔舐伤口。 听到爆响之后，诽谤之黑蛇这时候也颇为惊讶地望向这边。 诽谤之黑蛇没有想到，这個男人竟然能够硬生生地抗过方才那集中轰出的杀意的恶念。 那可是它收集了许久的凝结结晶。 况且他不仅抗过了攻势，还很快就重整旗鼓，再度来到了它的面前。 对于诽谤之黑蛇所面对过的敌人而言，他也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似瘦小的身躯内——从诽谤之黑蛇的角度来看，却蕴藏了不亚于自己的强势威能吗？！ 诽谤之黑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到过这样能与它势均力敌的敌人了…… 杰尔曼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因为他看到了，诽谤之黑蛇所舔舐的、被他的雷霆战锤轰出的偌大伤口，竟然在愈合！ 而且愈合得非常快，肉芽蠕动填补空缺，血水流淌清通凝块，伤口的超速再生有条不紊！ 他用念气去感应，用肉眼去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诽谤之黑蛇盘曲的巨大蛇身之上，九节浓黑囊肿之中，最末端的两个变成了透明，好似一口气将囊肿内的黑气清空一般。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杰尔曼一边不紧不慢地绕着诽谤之黑蛇，行走于深浅不一的沼泽地上，一边在极限状态下思索着。 两个囊肿的黑气被清空，这是一个提示。 刚才都发生了哪两件标志性的事件？ 显然，一个是血盆蛇口的杀意冲击，另一个是血肉伤口的超速再生…… 杰尔曼很快就会想到，在他登上冠军级念能力者阶段后，就舍弃了的念气气槽。 如果九节黑色囊肿，是与五段气槽一样的功能，那么，诽谤之黑蛇就还能再使用七次「杀意冲击」与「超速再生」。 除此之外，如无意外，应该还能够蓄能…… 杰尔曼心念刚转，便看到诽谤之黑蛇的下一步动作如他所预料的发展。 它仰天尖啸，环绕蛇身如黑洞般的黑雾，真的呈现出无穷无尽般的引力。 只是它吸引而去的，不是实质的物体。 杀气！ 这片沼泽地上搏杀而挥洒的杀气。 扩张开去，那片双尾蛇地狱铃声聚居地所蓄积的死意。 再扩张开去，整片雨林所包含的一切残杀欲念！ 它们的本质，都是念！ 无数恶意之念，顺着大地而来，直达沼泽地，通通汇聚于沼泽地的中心点——那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所生长之地。 恶念滋养了它们，让它们茁壮生长！ 而诽谤之黑蛇，也在吸食着逐渐汇聚到这片沼泽地上的恶意之念。 空壳般透明的两个囊肿中，更接近蛇首的那一颗猛地涌入黑气。 丝丝缕缕交缠，好像是墨水骤然注入净水中一样。 要不了多久，那颗囊肿就会充盈完毕，接着便是下一颗。 身经百战的杰尔曼清醒地得出猜想，并且以制止这个未来而果断付诸行动。 在极限的对决中，往往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去做出判断。 通常来说，证据也不可能会是完整无缺的，总会有缺失的环节。 他要信任的是自己，是自己的直觉，是自己的能力，是自己的经验，是自己一次又一次从濒死中决胜的信念。 嗤—— 风驰电掣，杰尔曼身影闪烁。 暗之戒指涌出的黑雾迷惑视线，雷之戒指的电光声东击西。 诽谤之黑蛇的黑雾中凝聚出众多恶意面具，嘶吼着试图追逐杰尔曼，却因他飞速闪现的身影而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迷惘地相撞！ 而杰尔曼本人，几近刻意地直逼诽谤之黑蛇的腹部。 他双手持有圣洁月光大剑，猛然挥砍出一道宽大无比的青色月牙！ 轰—— 宽大月牙斩击砍向蛇腹！ 诽谤之黑蛇的竖瞳其实一直紧追杰尔曼本体，不依不饶。 在发觉杰尔曼攻势真正所指，它当然要做出回应。 它大型种的躯壳出奇地灵巧，一个堪称可怖的扭转，月牙斩击便贴着鳞片，剐蹭着火星四溅地飞了过去。 一击落空！ 同时，蛇口再度鼓动，一个黑色囊肿清空，宛如炮弹般的杀意冲击，再次轰然射向凌空的杰尔曼！ 只是，杀意如瀑布灌落，却扑了个空。 原来，这便是杰尔曼想要的局面。 他从一开始就猜到诽谤之黑蛇会对他做出的强硬攻势，于是佯装左冲右突，又抵近重击蛇腹。 一切都是为了让诽谤之黑蛇朝他的方向轰下杀意冲击！ 杰尔曼在砍出青色月牙斩击的那一瞬间，就没有任何停留与犹豫，朝着侧面瞬身闪躲。 于是，他近乎惊险地躲过了这一记杀意冲击。 他没有落地，而是踏空急行，念气成了他脚底无形的阶梯。 斜眼瞄去，诽谤之黑蛇的蛇首也正巧扫来。 他的黑眸，与那一双饱含愤怒恶念的竖瞳对视，毫不退让。 六个，还剩六个囊肿…… 这或许会演变成一场持续的消耗战，但是杰尔曼很有耐心。 正如比司吉以及更多人最初对他做出的论断，这是一个有猎人资质的男人。 呼—— 破风尖啸，诽谤之黑蛇的蛇尾，如通天柱倒塌般砸来，气势与速度却如惊雷一般。 杰尔曼眼看被巨大黑影笼罩，却丝毫不慌乱，单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念气，轰然射出！ 噗噗噗—— 宛如氮气加速，杰尔曼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夸张至极的漂移弧线，一瞬间便绕过了那巨大蛇尾的鞭打！ 不仅如此，杰尔曼还顺势登上蛇尾，如极限攀登者般顺着蛇身直冲而上！ 呼—— 杰尔曼口腔中缓缓吐出热气，身体关节活动到了极致。 他在扭动盘曲的蛇尾上兀自平稳行动，仿佛穿了有吸盘的鞋子一样。 诽谤之黑蛇感觉到他的存在，拼命地扭动肢体，想要将他甩下来。 可是，杰尔曼没有被甩下来，在激荡之中，他仍旧稳住了平衡。 杰尔曼很快便来到九个囊肿中，位于最末端的、最接近蛇尾的那一个，同时也是透明的三个之一。 如果我这么做，会发生什么呢？ 圣洁月光大剑几乎是瞬间就执行了他的意念，青光轰击近距离地直刺那颗透明囊肿！ 嘭—— 如预料的画面在杰尔曼眼前生成，看似坚不可摧的囊肿破裂，像是繁殖扩散开去的地衣，黏液四溅！ 就是这个了！ 快感也为这未卜先知而衍生而出。 他猛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保持着这种节奏，他的思想已经走在了行动之前。 他仿佛看到了，看到了自己击碎诽谤之黑蛇下一颗黑色囊肿的画面。 杰尔曼也的确做到了，第二颗黑色囊肿在他的圣洁月光大剑之下应声破裂！ 他的剑尖之念气，已射向了第三颗囊肿。 只是恶意蓄积已久，那颗本来透明的囊肿，再度充盈黑色。 念气射去，在它即将抵近之前，它又一次被清空。 诽谤之黑蛇绝不会放任杰尔曼在它身上肆意妄为。 只是杰尔曼与它的体型差距，的确造成了一些麻烦。 这便是它的应对。 嗡—— 黑暗扭曲。 青色念气剑光贯穿而去，却扑了个空。 杰尔曼甚至惊讶地发觉，整条诽谤之黑蛇都消失在自己眼前，无影无踪。 下一刻，恶意便在杰尔曼的后方涌现。 那是足以让他汗毛倒竖的寒意！ 他甚至无需转身，无需扭头，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它在眨眼间，就来到了自己身后。 诽谤之黑蛇一定是耗掉一个囊肿的黑色杀意，实现了不可思议的、整个巨大蛇身的黑暗空间折跃！ 那样巨大的它，瞬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诽谤之黑蛇又消耗掉一个囊肿的黑气，发出尖啸。 那熟悉的、足以给予一切理智以破坏的杀意冲击，再次袭来！ 轰—— 尽管杰尔曼已飞快地反应并迅速闪身离开，却仍旧被强势的冲击波从后方击中。 杀意冲击的轰击范围实在太广了！ 不过，杰尔曼还有底牌。 在直觉中，预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击的杰尔曼，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贪婪鹿角头盔的能力。 永久消耗太刀千影，念气屏障笼罩全身，作为他最外层的防御。 再加上蔑视铠甲、银白光环、符文脉络、正面特质以及冠军体质数重加成，他抗住了这一击。 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最大限度地防御住了杀伤性的、重创的轰击对它们的伤害。 但是，他依旧被锤向了地面。 冲击力实在太大。 嘭—— 这是他第二次直坠沼泽地。 又一次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泥浆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充盈的烂泥与黑暗。 空气稀薄，浑身动作迟滞，杰尔曼却越发冷静下来。 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那种与蚁王梅路艾姆搏杀时互通心灵的感觉，隐隐约约地、断断续续地回来了些许。 杰尔曼暂现颓势，却没有让他产生恐惧、失望、丧气的情绪。 恰恰相反，他在与诽谤之黑蛇的战斗中，找到了甜蜜的滋味。 那种属于诽谤之黑蛇内心深处的感受——高高在上却被践踏无视，称王称霸却被一再挑战…… 在诽谤之黑蛇无穷的怒火之中，杰尔曼精准地抓到了，抓到了那一丝被它试图掩藏起来…… 畏惧！！！ 杰尔曼仿佛为此而生。 他在追索的就是这股滋味，就像疯狂追逐街边飞驰而过的车尾灯的吐舌恶狗一样！ ------------ 第398章 如预演般逐个击碎囊肿 截至目前为止，诽谤之黑蛇已经表现出五种能力。 「恶意面具」、「恶意吸收」、「杀气冲击」、「超速再生」以及「黑暗折跃」。 后面的四种能力，不管是哪一个，都需要消耗一个囊肿内的恶意。 诽谤之黑蛇拥有九个囊肿，意味着它拥有充足的资源，使用上述四种能力。 不过，一旦囊肿清空，变得透明，囊肿本身也会变得脆弱，容易被破坏。 杰尔曼就是这么趁机捣毁了其中两个囊肿，让诽谤之黑蛇只能拥有七节恶意，进一步地削弱它的战力。 诽谤之黑蛇显然也意识到了杰尔曼的意图。 将杰尔曼轰入沼泽泥浆之中，它就直立起大半個蛇身，竖瞳居高临下地观望。 与此同时，它下半身的尾巴一摇一摆地在杰尔曼坠落的位置晃动。 它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像打地鼠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把试图从泥浆中游上来的杰尔曼，用尾巴又打回到泥浆深处。 这样一来，诽谤之黑蛇就能够一直占据优势，并一点点地将杰尔曼磨死。 不过，出乎它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它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念气，像是高塔一样，要从沼泽深渊中拔地而起。 最初，它以为是杰尔曼，于是蓄势待发，就要用尾巴鞭打过去。 可是，当一双毛绒绒的、锋利的爪刃，撕开泥浆表面时，它就知道自己错了。 混沌咆哮破浆而出！ 它就是个披了一层又黑又长毛发的巨大骷髅骨架，可是却拥有异常的生命力，看起来凶狠异常。 诽谤之黑蛇的尾巴劈下，被混沌咆哮的爪子精准地捏住，利爪直接刺入鳞片之中。 黑蛇吃痛地嘶叫。 咆哮巨兽也越发用力，很快将另一只利爪也搭了上去，双爪使劲，就要把蛇尾扯断！ 黑蛇也管不了那么多，即刻朝着咆哮巨兽发出尖啸！ 「杀意冲击」！ 咆哮巨兽陡然遭到冲击，几乎抵挡不住，就要翻倒。 可是它最后还是强韧地顶住，并回敬以咆哮攻势！ 「混沌咆哮」！ 两种机制不同、本质却相同的破坏念炮，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发出爆鸣，震荡起狂风！ 从天空坠落的雨幕，都被强风刮得偏斜，让这里短暂地没有一滴雨水落下！ 咆哮巨兽与黑蛇僵持的同时，杰尔曼也从冒出泡泡的泥浆中爬了出来。 他抖掉沾满全身的泥巴，只瞥了一眼正战略相持的两头巨兽，就采取了行动。 眼前这幅画面，正是他想要看的，他正是想要咆哮巨兽，将黑蛇暂时拖住。 黑蛇的那些能力还是相当麻烦的。 一击就几乎可以让人心智崩溃的「杀意冲击」。 无论怎样的伤势，都能治愈的「超速再生」。 即便是那样巨大的身躯，也能完成瞬间移动的「黑暗折跃」。 杰尔曼不能让黑蛇一直用这些能力来创造优势。 在咆哮巨兽与黑蛇互相轰击时，他静如影子，悄然来到黑蛇身后。 随后，他像是羚羊在悬崖峭壁上跳跃一样，轻盈地跳到了蛇身上，又踩着凸起的鳞片间隙，继续往上攀登。 黑蛇短时间内还未注意到，那个可恶的人类，又一次爬到了它的身上。 杰尔曼如射出的箭，贴着蛇鳞飞速疾驰，先是越过了两个先前被他毁掉的囊肿，然后来到了第三、四个囊肿面前。 透明外壳内的恶意，都已经消耗在之前的「黑暗折跃」与现在的「杀意冲击」上了。 现在的它们，是最脆弱的时候。 杰尔曼从身上延伸出去的、像是蜘蛛腿足一样的念气之手中，接过了锯肉刀。 他像是屠夫一样举起锯肉刀，将那生锈的锯齿，狠狠地剁在了其中一颗透明囊肿上。 啪！囊肿破裂，流出黏稠的汁液，看起来恶心极了。 杰尔曼却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么多。 他砍破这一颗囊肿后，立即移步，朝着另外一颗透明的囊肿快步走去。 黑蛇还没有来得及使用「恶意吸收」，这颗囊肿当然也是脆弱的。 啪！杰尔曼抬手又是一刀，将这一颗囊肿也轻松砍破，爆出满腔脓液！ 这么一来，黑蛇就只剩下五颗环节的囊肿了。 黑蛇也终于在与咆哮巨兽的对峙中缓过神来，注意到了在它的蛇身上搞破坏的杰尔曼。 气愤的它，先是一阵扭曲抖动，又一次想要将杰尔曼甩下来。 只是杰尔曼就像是难缠无比的昆虫，扒在蛇身鳞片上，不动如山。 没有其他办法的黑蛇，只能够再次使用一颗囊肿的恶意，换来「黑暗折跃」。 咻！杰尔曼身下的巨大黑蛇陡然消失，他的手上只有用力抓取下来的一块鳞片。 杰尔曼对此没有任何意外，他又一次走在了前面，这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已经预演了一遍。 他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双手握住了圣洁月光大剑，转过身来，朝着他的后方，送出了念炮轰击！ 轰—— 银白圣光与青色月光交织的念炮，飞射向撕裂空间、出现在预料位置的黑蛇。 黑蛇本来想要打杰尔曼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它刚刚「黑暗折跃」到这里，反而先被杰尔曼的念炮打了个猝不及防！ 它不得已之下，只能仓促地发出尖啸，用「杀意冲击」回敬。 轰——熟悉的爆破声传来，又是僵持的局面，只不过这一次是杰尔曼与黑蛇之间的僵持。 仔细想想，它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迫做出选择了。 这让它越发难以接受，因为这意味着这个人类，把它逼得相当被动！ 它想要做点什么，打乱现在的节奏，不能够再让杰尔曼获得主导权。 黑蛇决定双管齐下，「恶意面具」与「蛇尾扫击」一同攻向杰尔曼。 杰尔曼正用「念炮」与黑蛇的「杀意冲击」对波。 他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是没有余力防备其他攻击的。 「恶意面具」与「蛇尾扫击」就这样一左一右，瞄准了杰尔曼的后背。 只不过，杰尔曼还有一个同伴在。 吼—— 咆哮巨兽一声怒吼，先是挥爪撕裂了那些「恶意面具」，然后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那条甩过来的蛇尾！ 它猛地发力一拨，黑蛇都保持不住平衡，一个不慎，杰尔曼的「念炮」就已经将它的「杀意冲击」轰成能量碎末！ ------------ 第399章 融合的双子射出那恐怖的利箭 「火热滚烫之雨」停歇了下来，夜幕降临，两者配合构成了相当宁静的雨林沼泽地画面。 只是发生在昏暗之中的战斗，激烈得就像是这里还在持续着一场疾风骤雨。 「咆哮巨兽」双爪扒住了「黑蛇」的尾巴，将它往自己腹部露出的骨架处拖去，就好像是「黑蛇」是从它的腹部逃脱的囚犯一样。 杰尔曼用「圣洁月光大剑」发射的「念炮」，则击碎了来自「黑蛇」的「杀气冲击」。 他们一主一副，相互配合，竟然已经把「黑蛇」逼到了绝路。 嗤—— 「咆哮巨兽」趁机伸爪一勾，就钩破了两颗透明的「恶意囊肿」中的一个，汁水四溢。 它想如法炮制地钩破另外一颗时，「黑蛇」却已经及时地反应了过来。 「黑蛇」不得不清空一个充盈的「恶意囊肿」，发动它的能力。 「黑暗折跃」！ 嗡—— 「黑蛇」再一次从「咆哮巨兽」的手中逃脱，并瞬移到了数百米外。 不过，代价是它现在还能使用两个「恶意囊肿」的力量，还要使用，就需要等「恶意吸收」将它们充盈。 杰尔曼与「咆哮巨兽」正要追上去时，斜上方就呼啸着飞过来一道红光，看起来相当惊人！ 一人一兽都止住了脚步，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只见那道红光，像是箭一样，精准而有力地扎在了「黑蛇」的鳞片上。 更奇特的是，「黑蛇」有充裕的时间躲避，但是它却没有丝毫动作，就好像它是故意等着这道红光之箭扎向自己的一样。 而事实是，红光也的确没有伤害「黑蛇」，反而融入到鳞片之中，在鳞片之间流转。 下一瞬，一条轮廓模糊的、赤红之蛇浮现，并像是树藤一样，将「黑蛇」紧紧缠绕，两条尾巴也卷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幕，杰尔曼心念电转，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过不了多久，远处飞奔过来三道身影，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金、比司吉与小滴赶过来了。 他们身上稍有狼狈，斑斑血痕，但是光从「念气呼吸」来看，他们都没有受到重创。 “我们刚刚干掉了「赤蛇」和它的两个跟班。”出力最多的金，说，“它没能完整模仿出你的战力，不过依然很棘手。我们耗费了一点时间。” 变化后的比司吉现在是这里最高的人，她低头看着杰尔曼： “它死掉之后，忽然化作了一道红光，飞向这边，我们阻拦不及，只能赶过来了。” 小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猛点着头，仿佛刚才她并没有参与到围殴「赤蛇」上，「凸眼鱼」牙齿上的血也不是「赤蛇」的一样。 “那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杰尔曼指着「黑蛇与赤蛇」缠绵交织的方向，说出了他的推测。 “它们本来就是一体，不过，主要是以「黑蛇」为主。” “一旦「黑蛇」遭到致命威胁，亦或者「赤蛇」死亡，「赤蛇」就会回归到「黑蛇」身上，完成融合。” 杰尔曼话音刚落，就听见轰然巨响，浊黑与赤红缠绕的光柱，在那個方向上，直冲云霄！ 云层都被荡开，露出原本被遮掩起来的只缺了一角的上弦月。 一道硕大的怪物阴影，直立于月色下，像是黑洞一样，把仅有的微光都吸了过去。 它通体浊黑，有着巨大到快要耷拉下来的蛇头，以及强壮到肌肉线条分明的人身。 原本在「黑蛇」身上剩余的四颗「恶意囊肿」，全都转移到它的右臂上，丑陋恶心地隆起着，全部都已充盈完毕。 不过，它的左臂在手肘处却是断开一截，接上了一柄又宽又长的赤红色弯弓，像是发烫的烙铁一样赫然醒目。 分叉的蛇信从它的蛇吻中忽进忽出，金色的竖瞳圆睁，给人一种压迫、窒息的感觉。 嘭、嘭、嘭—— 「蛇首巨人」迈动步伐，每一步都地动山摇，让沼泽地的泥浆像是喷泉般荡起！ “小心。”杰尔曼只提醒了其他人这么一句，就用意念指引「咆哮巨兽」上前与「蛇首巨人」搏斗。 金、比司吉与小滴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鬼，哪怕没有杰尔曼的提醒，他们也不会被这一幕吓到惊慌失措。 数次讨伐「黑暗大陆之灾害」，他们见多识广，早已经意志坚定且果敢。 没有刻意的指挥，互相熟悉的众人，就把阵型变成了杰尔曼、金单独行动，比司吉与小滴在后方双人组合行动。 「咆哮巨兽」顶在了最前面。 它朝着远处的「蛇首巨人」嘶吼一声，四爪踏入沼泽地，像是一座迅猛移动的小山，冲向了「蛇首巨人」。 「蛇首巨人」见到一个黑色长毛、头骨与躯体骨架在奔跑中哒哒作响的凶恶怪物冲向自己，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 四分之一个「恶意囊肿」消失，一种独特奇异的力量产生！ 「咆哮巨兽」奔驰的动作在这么一瞬间就僵住了！ 它的毛发仍旧保持着缭乱张开的模样，两只前爪抬起，两只后爪踏地。 「咆哮巨兽」的时间，好像是定格在了这一刻一样，整个巨大的身躯，都陷入到不可控的僵直之中。 与此同时，「蛇首巨人」陡然间拔地跳起，那样恐怖的身躯，竟然在半空中保持了可怕的滞空！ 「蛇首巨人」左臂的「赤红弯弓」，对准了「咆哮巨兽」，右臂又是四分之一的「恶意囊肿」清空，化作一支「浊黑利箭」，搭在了左臂的赤红弓弦上！ 在它滞空并弯弓搭箭的这一瞬，整个世界的光芒仿佛都在凋零，好像是一个人慢慢地闭上双眼一样。 依旧能保持光亮的，只有「赤红弯弓」、「圣洁月光大剑」与金的「金光念气」。 下一刻，像是什么发出了一声叹息一样，整个世界的黑暗都伴随着那根「浊黑利箭」射出！ 轰—— 全身僵直的「咆哮巨兽」毫无还手之力，被「浊黑利箭」直接命中头骨，很快整个巨大兽骸就嘭然分崩离析！ 这时候，大山一样的「蛇首巨人」才从滞空中落到地面，将沼泽地振起了好似海啸般的泥浆！ 光亮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咆哮巨兽」被摧毁了。 那支「浊黑利箭」穿透它之后，还未消失，径直朝着杰尔曼等人的方向射来。 四人极有默契地散开躲避。 那凌厉的「浊黑利箭」就从他们身边尖啸着飞过，扫荡起一大片泥巴，射出了一道恐怖无比的弹道！ ------------ 第400章 它一套必杀的连招错过时机 轰—— 「浊黑利箭」刺入杰尔曼等人大后方的沼泽地里，并发生了极其恐怖的爆炸！ 泥浆冲天喷溅！ 一个深渊般的黑洞，在沼泽地中赫然成型，要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被回弹的泥浆重新覆盖。 杰尔曼不再去看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转过头来，专注于「蛇首巨人」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落地后的「蛇首巨人」，举起了右臂，四颗「恶意囊肿」全都如胎动般蠕动起来。 作为核心的整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的生长之地，大口大口地吸收着整座雨林的恶念与杀意。 而它们又都被「恶意囊肿」吸收，很快，四颗「恶意囊肿」全都充盈完毕。 完全恢复元气的「蛇首巨人」，那金色竖瞳挪动着，定格在了杰尔曼身上，随即，它在这一瞬间连续使用了三个能力。 「蛇首巨人」先是通过「黑暗折跃」，瞬间来到了杰尔曼的身后。 杰尔曼已经飞快地反应过来，却仍旧被「蛇首巨人」抢先伸出右手手指，指向了他。 与「咆哮巨兽」一样，他也变得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随后，「蛇首巨人」转过左臂，将「赤红弯弓」对准了他，并搭上了「浊黑利箭」！ 整个世界的光亮又一次被吸收，黑暗降临，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这几乎是必然重创杰尔曼的连击！ 却看到一道凌厉金光呼啸着划破长空！ 金像是长矛般扎向「蛇首巨人」左臂，念气爆发，竟然硬生生地将「赤红弯弓」与「浊黑利箭」瞄准的方向，推动得偏移了些许！ 「蛇首巨人」惊愕之余，想要摆正「赤红弯弓」与「浊黑利箭」，又感觉到脚踝上一阵剧痛。 原来，在杰尔曼被定住身形之后，比司吉同样有了反应。 她通过短暂蓄势，就朝着「蛇首巨人」的脚踝，轰出了如爆破般的「心源流之拳」！ 「蛇首巨人」的脚踝处，肉眼可见地深深凹陷下去！ 它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在未能精确瞄准的情况下，仍旧射出了「浊黑利箭」！ 即便没有命中，光是爆炸的冲击波，也能波及到附近的杰尔曼，同样能给予他重创！ 可是，「浊黑利箭」刚刚离弦飞去，才呼啸了不到一秒，就吱吱嘎嘎地偏离弹道！ 这一次出手的是小滴。 她举起「凸眼鱼」，「凸眼鱼」的大嘴正竭力地从侧面吸引着「浊黑利箭」。 尽管「凸眼鱼」不可能真的把它吸过来，吞入腹中，可是那股强劲的吸力，足以让「浊黑利箭」的弹道再一次发生偏移，且拖慢它射出的速度。 「蛇首巨人」相当吃惊，也意识到危机，不仅仅来自于杰尔曼，还有这一群人类。 与此同时，杰尔曼的「冠军体质」、「符文与特质」等等都在高速运转。 有了金、比司吉与小滴的牵制，杰尔曼仅仅靠着这短暂的时间，就解除了「蛇首巨人」那一指的「强制僵直」。 他立即闪身离开原位，以极快的速度，拦腰抱起不远处的小滴，疾奔向远处。 小滴也会意地关掉「凸眼鱼」的吸力。 轰—— 「浊黑利箭」在他们身后爆炸，又是强烈的地震与浪涛般的泥浆袭来！ 杰尔曼抱着小滴，来到安全距离，转过身来，就见「蛇首巨人」正与金、比司吉纠缠。 金似乎趁机击碎了一颗透明的「恶意囊肿」，现在他正遭到「蛇首巨人」的挥拳驱赶。 比司吉也在「蛇首巨人」的脚踝、脚背、脚趾上大做文章，蓄势、挥拳，颇有尼特罗会长的强势！ 杰尔曼把小滴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冲向了「蛇首巨人」的方向。 小滴慢了半拍，也紧随其后。 这时，「蛇首巨人」的右手抓住了半空中的金，手指用力，想要将他捏碎！ 不过从指缝间透露的金光来看，金正在竭力地避免这种恶劣结局。 而比司吉也遭到了「蛇首巨人」尾巴的扫击，被拍向了远处，如同小石块飞过湖面一样，在沼泽地上间隔地荡起波纹。 与「蛇首巨人」还有一段距离，杰尔曼就双手高举「圣洁月光大剑」，挥出了青色月牙斩击！ 轰—— 可怖的斩击，瞄准了被比司吉蹂躏许久的「蛇首巨人」的右脚，咔嚓一声巨响，它的右脚在脚踝处硬生生地被斩断！ 「蛇首巨人」支撑起如此庞大体型的双脚之一被斩断，很快就让它失去平衡，朝着斜方向摇晃起来。 金也趁机用「念炮」击穿了「蛇首巨人」紧攥着他的数根手指，飞身挣脱而出。 「蛇首巨人」看到情况不妙，不得不用掉了最后一颗「恶意囊肿」内的蓄能。 「黑暗折跃」！ 「蛇首巨人」瞬间就从原地消失，那巨大如山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靠近「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的地方。 杰尔曼让小滴去找被拍飞的比司吉，他则飞奔到金的身边，与金汇合。 “它现在只剩下三颗「囊肿」了。”金显然也看出那些「恶意囊肿」的作用，因此才对它们下手。 “而且，我发现，它每次想要蓄能，都会飞到「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看来它很需要那块核心区。” “可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捣毁那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否则我们这一趟的意义就没有了。” “那就设法利用那片生长地。”杰尔曼说，“它刚才对我使用的连招，如果想要再对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用一次，就会用光三颗「囊肿」的蓄能。” “这时候它就会设法返回到「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这一段时间都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如果它不主动进攻，而是打算守在「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打反击，那么主动权就握在我们手里。” 果然，杰尔曼话音刚落，「蛇首巨人」就又一次发起「恶意吸收」，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吸收恶念。 三颗「恶意囊肿」，很快便吸收完毕。 而「蛇首巨人」似乎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在「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进退失据。 最后，它的选择是花费一颗「恶意囊肿」的力量，用「超速再生」恢复自身手指与脚踝的残缺。 ------------ 第401章 我在这里，我是传奇 「蛇首巨人」的残肢都在飞快再生，断口的血肉蠕动得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 与此同时，它巨大的身躯，挪动到了「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趁机吸取着从这里抽取而来的「恶意」。 “看来它是选了你假设的情形中的后者。”金捋着他留的那一大撮络腮胡，笑了笑。 这时候，小滴把被击飞的比司吉找到，并带到了这里。 比司吉是典型的爱美如命，她的公主裙专门为了战斗而经过贪婪之岛的特殊改造。 在这样激烈的战况中，公主裙竟然柔韧得没有被撕破，身上的脏泥巴也是用念气一抖就散落。 不过，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挺像落魄的公主的。 杰尔曼投来关心的视线。 比司吉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沼泽地虽然脏臭，但是还是有好处的。” “那就是落地之后，有相当多的缓冲地带，不至于像之前的几次战斗一样，摔得浑身骨架都快散了。” 小滴扶了扶黑框眼镜，指了指把守在「长寿食物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寸步不离的「蛇首巨人」，问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是自己看出了「蛇首巨人」的能力，还是过来的途中，经过比司吉的解释，了解到这些要点。 金回答说：“它还剩下三颗「囊肿」，把它们都破坏掉，它就是待宰羔羊了。” “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想办法把「囊肿」都破坏掉。”杰尔曼说，“我从正面过去，它没有办法忽视我存在。” 众人想了想，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杰尔曼肯定要承担最大的风险。 可是说到底，在这场与「冠军级异魔融合体」的搏杀中，谁又能完全不冒风险呢？ 于是，杰尔曼提着「圣洁月光大剑」，正大光明地从「蛇首巨人」的眼皮底下接近。 黑夜降临，青光粒子像是萤火虫一样飘散的杰尔曼，就好像是一个人手持火炬，行走于黑暗之中一样醒目。 「蛇首巨人」的金色竖瞳，随着他行动而转移。 不过，它很快也察觉到蠢蠢欲动的其余三个人类。 只是杰尔曼手上「圣洁月光大剑」的嗡鸣，让它始终无法把主要的视线，从它身上抽离。 四人发觉了这一点，并尽可能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蛇首巨人」越发不安起来，它竖瞳的视野始终有限，不可能将他们四人都笼罩在内。 它需要不断地转动耸动的蛇头，可是一次也只能看到其中三人，始终会有一个人会有那么一瞬间脱离视线。 如果「蛇首巨人」不是有类似「圆」的阿米巴原虫状的感知力，四個人类早就一拥而上了。 随着四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这种情况只会对它更加恶劣，瞬间感知的要求也更高。 「蛇首巨人」知道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打算趁着那个黑袍男人进攻时，从侧面或后方击破它的「恶意囊肿」。 到了那时，没有「恶意囊肿」，就意味着它失去了大部分进攻与防御的手段，只能靠肉身之躯来反击。 这才会让它陷入绝对的劣势。 「蛇首巨人」不能够坐以待毙。 它不能够坐以待毙的方式，却是暂时的、必要的忍耐，等待合适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降临了。 当它察觉到四人都已经步入到一定范围之内时，它才重新有了动作。 「蛇首巨人」一口气耗费了三颗「恶意囊肿」。 它朝着四面八方，发出了恐怖至极的尖啸，高音刺耳！ 尖啸在这样的距离，瞬间就充斥众人的耳腔。 它对众人的肉身没有带来太过巨大的冲击。 耳朵有些疼，不过用念气防御之后，就只是沉闷的混杂声而已。 但是，尖啸却拥有引来幻觉、破坏精神的力量。 众人听到「恶意尖啸」的那一刹，心底深处的、他们所恐惧的记忆或幻想，全都被勾了出来，像是云雾幻影般浮现在眼前。 噩梦侵袭现实。 小滴看到自己死于黑暗之中，周边全都是陌生的尸骸。 杰尔曼与比司吉站在高处，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去，将她抛弃在这里。 比司吉看到自己站在镜子前，抚摸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她再也无法挽回自己的青春，衰老终于还是找到了东躲西藏的她。 金先是看到了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妻子，然后是襁褓中的孩子，最后看到的是自己。 他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沉入海水之中，被海水推着，逐渐远离那属于黑暗大陆的海岸线。 杰尔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这样的黑暗持续了足足五秒，才终于有了亮光。 他发觉自己站在一处满是野草野花盛放的斜坡上，夜幕之中升起一轮皎洁圆月，随后它化作血红。 又是这一幕。 杰尔曼伸出手，血月在他视野里越来越巨大，好像是越来越近，但是他的手指从始至终都无法触及。 他是最先从幻影中苏醒的。 杰尔曼一边舒缓心神，一边查看现在的状况。 「蛇首巨人」刚刚一口气消耗了三颗「恶意囊肿」，正站在「长寿食物尼托洛米生长地」附近，抽取「恶意」。 金、比司吉与小滴分别站于不同的方向上，距离杰尔曼都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不过，杰尔曼的心神却超越了这段距离，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挣扎、痛楚、懊悔、忐忑、畏惧…… 再这样任由他们心智紊乱下去，积攒的压力一定会击溃他们的心智，让他们陷入疯狂与混乱。 杰尔曼闭上双眸，踏足向前，朝着「蛇首巨人」走去。 与此同时，他的念，也传达到了在场所有生命的心中。 我在这里。 即便置身于无尽黑暗之中，被狂暴的险恶之风席卷，拖入深渊之中不可自主，都没有关系。 因为我在这里。 这样坚定的念，在众人的心灵中铺开，也在「蛇首巨人」的脑海中展露。 「蛇首巨人」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大事不妙。 铛—— 一道道光柱从金、比司吉与小滴身上冒出，将他们笼罩。 随即，银白光环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三人睁开双眼，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迷惘与恐惧，剩下的只有坚定、无畏、专注、勇猛与振奋。 光芒将他们与杰尔曼链接，把他们的念都提供给了杰尔曼，这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们要将他推上传奇之位。 蔑视铠甲从杰尔曼身上脱落，贪婪鹿角头盔与圣洁月光大剑消失。 黑暗涌现，一身纯粹能量的黑衣覆盖了他的全身。 但是他的头顶上却仍旧飘浮着银白光环，后背上也噗嗤一声，长出了一对绚烂的银白光翼。 「蛇首巨人」惊恐地望着这一幕。 他感觉到了那种突然暴涨的念气，也感觉到了杰尔曼锁定了它的杀意。 砰——杰尔曼再踏出一步，地面龟裂破碎，他的身影却已经在原地不见。 「蛇首巨人」的竖瞳竟然没有跟上这个速度，不由地惊慌地四处观望。 下一瞬间，杰尔曼出现在「蛇首巨人」的身侧，银白光翼舒展，让他得以腾空。 「蛇首巨人」品尝到惊惧带来的冷冽。 黑衣涌现奔流，密密麻麻地爬向杰尔曼的指尖，与他的整条手臂融合成了一条漆黑长枪。 「蛇首巨人」这时候三颗「恶意囊肿」也蓄积完毕。 它连忙清空其中一颗，试图用「黑暗折跃」拉开距离。 可是，杰尔曼已经举起漆黑长枪，枪尖刺了出去！ 轰—— 黑光爆射！ 「蛇首巨人」那耸动的蛇头乃至于上半身，像是被无形的巨兽，咬了一口一样，顷刻间消失不见。 杰尔曼收回长枪，只低眸看了一眼，便伸展银白双翼，转身飞离。 「蛇首巨人」在他身后轰然崩裂，化作无数石块砸落，没入到附近的沼泽地之中。 ------------ 第402章 传奇形态下的感知、光环、体质 「居然没有破坏三颗囊肿，直接就将它轰杀，连再生的时机都没有吗？」 「杰尔曼肯定进入到更高的阶段了，我还可能追赶得上吗？」 「不过，至少我有机会见证这么一幕，这是在六大陆见不到的画面……」 这是金·富力士的声音。 「好美丽的姿态，真希望我也能长出这么一对银白翅膀，像是天使一样……」 「不对，我本来就是天使。对对对！我就是天使！」 这是比司吉·酷露佳的声音。 「刚才杰尔曼好像在我的心底，对我说话了……好奇怪，但是，又好厉害。」 「这种感觉真不错，真想要再试试，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拜托他一下吧。」 这是小滴·村崎的声音。 他们头顶上的光环、笼罩全身的光柱已经消失了。 杰尔曼轻盈地脚尖踏地。 银白光环、银白羽翼与漆黑衣袍，化作黑色与白色的斑点，消失在夜空中。 他走向众人时，忽然发觉了一个奇特的点。 自己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够听见金、比司吉与小滴的心声，感知到他们的情绪变化。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还能与身边的他们进行心灵交流。 「小滴，就算没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你也可以拜托我。不过，独处状态下，还有必要心灵交流吗？」 听到一半，小滴就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连忙捂住了嘴巴。 她还以为自己又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可是在抬头与杰尔曼对视一眼后，小滴才发觉事情并不是她刚才想象的那样。 另一种可能性浮现脑海。 「没错，小滴，就是你现在想的那样，我和你只要距离足够近，就能够不开口，用心灵开启交流。」 「这种能力，好像是我单方面就能开启的。」 杰尔曼朝小滴眨了眨眼睛。 小滴颇有种得到了小秘密后的兴奋感，双颊有些微红起来。 杰尔曼认为，这大概是他晋升为「传奇级念能力者」后获得的能力之一。 不仅是小滴，他应该与身旁的金、比司吉也能建立心灵联系。 比司吉本来想要赞叹杰尔曼刚才那副姿态几句。 不过在看到杰尔曼与小滴眉来眼去之后，她有些狐疑起来。 “你们刚才是在用眼神交流吗？是有什么我和金不能够知道的吗？” “可恶，好想知道！你们明明知道我最喜欢八卦了，却偏偏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 比司吉双手叉腰，有点生气地跺起脚。 杰尔曼想了想，决定尝试一下，一次性与三人建立心灵联系。 「不算是什么八卦……你们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比司吉吓了一跳，金也有明显地抬眉动作，两人都是吃惊地望向杰尔曼。 「是的，正如你们心里想的一样，我能够听见你们的心声，我也可以直接与伱们建立心灵联系。」 「在这之前，我就断断续续地能够使用这种能力，直到刚才晋升一个阶段，我才算是彻底掌握。」 比司吉忽然慌张起来。 「啊……这……那以后我们在你面前，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我如果稍微想象一下你的……啊啊啊啊，我的大脑，不要想象啊！不是的，不是的，杰尔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比司吉脸蛋赤红起来。 「放心，你的想象，我看不到。」 杰尔曼半真半假地说，事实上他能感知到比司吉的情绪波动以及内心想法。 再加上她平时几乎不掩饰她对俊男、腐男的喜好，杰尔曼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总之还是不要细究会比较好。 比司吉与尼特罗会长在这一方面真是意外地相像，一个色老头，一個色老太婆。 金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他在心底只听得到杰尔曼的声音，听不到比司吉的声音。 不过，他很快就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并且直接询问了出来。 杰尔曼回答起金的问题。 「嗯，我会尽快掌控这股能力。它应该是只有我集中精神，并且距离你们足够近时，才会触发。」 「寻常情况下，我会设法将它封闭起来。」 金一贯懒散的声音传来。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不会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不过，你的能力真是便利与神奇啊。」 「这就是传奇级的力量吗？话说回来，刚才战斗中是怎么回事？是你的念唤醒了我们，而我们的念又助推你晋升吗？」 杰尔曼简短地给予回应。 「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吧。」 这时候，比司吉终于张嘴说话了： “我们还是直接开口说话吧，这样四个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太诡异了。” “而且，我只听得到杰尔曼的声音，却听不到金和小滴的，这并不利于我们之间的交流。” 小滴摇了摇头，说：“我刚才没有说话哦。” 金也开口说： “刚才是我在与杰尔曼说话，你们果然也只能听得到杰尔曼的声音……” “我和杰尔曼刚才是在谈论是不是我们的念，帮助他晋升为「传奇级」。” 比司吉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缩小到娇小可爱的模样。 “我也很好奇……与尼特罗会长通过修行突破不同，杰尔曼和你，都是在独自击败「冠军级」怪物后，才得以晋升的。” “这是不是代表了有两种晋升的方法，一种是尼特罗会长这种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身心修炼，才能晋升的途径。” “另一种是你们这种相对特殊的、通过击败「冠军级」就能快速晋升的方式。” “现在杰尔曼在与我们的心灵互相呼应之后，成功进入「传奇级」，或许也是像后者一样的、快速晋升的特殊方法？” 金抓了抓他的络腮胡，说：“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值得推敲。” 小滴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 “杰尔曼，你进入「传奇级」之后，能力只有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以及「心灵交流」吗？” 金与比司吉也感兴趣地望向杰尔曼。 杰尔曼说：“让我确认一下。” 他取出「猎人徽章」，通过「投影」来查看自己的情况。 而这个「投影」仍旧是只有他才能看得见的。 这么一看，他先注意到了击杀那两头「大型种异魔」后的收获。 它们的「真名」也显露在「投影」中，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 「嫉妒之赤蛇的馈赠：赤红弯弓/传送提灯」 「诽谤之黑蛇的馈赠：浊黑利箭/传送提灯」 这样一来，杰尔曼不仅获得两种可以随意具现化的「器具」，而且又获得了两盏闲置的「传送提灯」，现在总计七盏。 随后，他注意到的是取代了「冠军光环与体质」的「传奇光环与体质」。 「传奇光环：每次触发将减少10点压力」 「传奇体质：寻常的念能力、符文、特质、疾病将无法对你生效」 这也是之前没有的。 因为「传奇级」等分类是杰尔曼定下的，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而他的「念能力」却因他自身的意志，在逐渐地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晋升为「传奇级」的他，更容易获得「知识」，理解、整理与构造自己的「念能力」了。 在看到「传奇体质」的描述之后，杰尔曼看向「投影」的下方，果然看到「符文」、「特质」与「疾病」三个栏全都消失了。 那些熟悉的「符文」——「血之沉醉」、「巨大之湖」等。 那些熟悉的「正面特质」——「异魔克星」、「邪秽克星」等。 那些熟悉的「负面特质」——「苍白」。 全都消失了。 或许应该说，被「传奇体质」彻底覆盖过去了。 从这一刻开始，「传送提灯」会沾染「负面特质与疾病」代价，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更强力的是，「寻常的念能力」也将对他无效。 这个「寻常」的范围，值得后续研究与确认。 而「符文」、「正面特质」的加成，也已经被「传奇体质」的光芒彻底掩盖。 可以说，「传奇体质」就是所有「符文」与「正面特质」的集合，已经强悍到超越“怪物”这个概念了。 杰尔曼总算是明白了。 有了那样能够心灵交流的「传奇感知」，以及减免压力的「传奇光环」、抵御负面影响的「传奇体质」。 东·富力士才能够独自一人环行莫比乌斯湖的东岸与西岸数百年之久。 同样被覆盖的，还有「蔑视铠甲」，理由也是一样的。 「传奇形态」下的「银白光环、银白羽翼与漆黑衣袍」，即「漆黑圣衣与银白圣体」，彻底取代了「蔑视铠甲」的所有正面作用，同时取缔了它的负面作用。 这就是成为「传奇级」的杰尔曼。 这时候，远处的斜坡上，一道骑着马的身影正安静地停在那里。 他的存在，竟然连杰尔曼的「传奇感知」暂时都没有察觉。 那人就这么看着这边，看着那四个陌生的人类。 ------------ 第403章 遗迹与历史流传后世的意义 杰尔曼将他在「猎人徽章投影」中看到的改变之处，都告诉了其余三人，又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异。 金相当心驰神往： “这么说来，你现在的水准，应该已经赶上东·富力士。” “而这些能力，就是他能环游莫比乌斯湖岸的原因。” 比司吉关注点却是其他： “如果我迈步进入到「传奇级」，会不会变得能永保容颜，甚至是返老还童？” 金撇撇嘴，说： “谁知道，总而言之，你的身体肯定是会更健康的。” 比司吉立刻瞪了他一眼。 因为她知道金一定是在嘲讽说她是个老人家，需要身体健康。 小滴的心则随着她的双眼飘向远处，她问： “我们还不过去收集「尼托洛米」吗？” 她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他们在这里惊叹地探讨着杰尔曼晋升「传奇级」后获得的能力，却差点忘了近在咫尺的收获。 金、比司吉与小滴都直奔「尼托洛米生长地」去了。 杰尔曼则和他们说了一声，先去查看「异魔尸骸」。 「嫉妒之赤蛇」与「诽谤之黑蛇」的尸骸都在飞速消融，就像是在烈日下的雪水一样。 杰尔曼稍微靠近一些，「传奇感知」就让他获得了某些「知识」。 「这是强大的怪物，却是失败的作品……」 得到了这意味深长的「知识」，杰尔曼皱起眉头。 他绕着尸骸转了一圈，没能得到更多「知识」，只好作罢，转身走向「尼托洛米生长地」。 金、比司吉与小滴提前他到达这里好一阵。 现在金还在负手观察，其余两人则开始了采摘。 杰尔曼看着那些植株，结出的“果实”造型相当奇特。 看起来就像是像素游戏里才会出现的那种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果实”。 远看起来就有种模糊的错位感，好像是置身于「我的世界」中一样。 比司吉忍不住摘了一颗像是无数个小像素拼凑而成的果实，咬了一口，有点爽脆，但是没有任何味道。 不能说好吃，只能说可以饱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说： “没感觉到「寿命」增加咧。” “笨蛋。” 金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比司吉的机会。 “「寿命」与「生命力」这种东西，哪有这么轻飘飘地就能感觉得出来？” “我们先带回去，让桑比卡、门淇、卜哈剌他们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长寿食品尼托洛米」，无论是「长寿」，亦或者「食品」，都恰好能击中「病毒猎人」与「美食猎人」的兴趣。 “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些。” 比司吉在这方面还是满不服气的。 不过她很快就沉浸在与小滴一起收割「尼托洛米」的满足感中去。 金转身对杰尔曼说： “没想到「尼托洛米」会是这么造型奇特的「食物」……不过，我的好奇心是得到满足了。” “杰尔曼，我们已经走在了人类历史的前沿，已经相当接近那位东·富力士了。” “是啊。” 杰尔曼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金也没办法调动起杰尔曼的兴奋。 或许只有战斗中才能见到他的这一面吧…… 嗯，小滴想要的话，应该也看得见。 他索性说起另外感兴趣的话题。 “之前，我说过六大陆的许多事件，或许都是源自于黑暗大陆。” “比方说，「放血治疗」源于「古代迷宫」、「贤者之石」源于「灰白荒漠」。” “「生物电」源于「险峻山脉」，你觉得，六大陆的什么，会源于「雨林沼泽」呢？” 杰尔曼摇了摇头，问： “是什么？” 金笑了笑，说： “我听说忍者之国——「大和」，有这么一个传说。” “有一种猫妖，被称之为「猫又」，它拥有末端分叉的双尾，常常学人类说话，伺机夺取人类的躯体。” “「猫又」极为擅长伪装与欺骗，这是它们维持生命的方法。” “除此之外，猫一般又都被认为拥有「九条命」。” “听到这里，是不是就感觉很熟悉了？” “了解「双尾蛇地狱铃声」以及方才那两头「异魔」的能力后，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猫又」。” 金说到这里，就露出了微笑。 “保护「遗迹」对人类是很有意义的。” “或许「新世界纪行残卷」的确在两、三百年前被V5回收得干净，并且禁止看过的人外传内容。” “但是上面的记载，总会被当时的人类以各种形式流传下来，刻印在遗迹之中。” “保证它们的传承，这就是我们「遗迹猎人」存在的意义之一。” 杰尔曼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雨林沼泽」的真面目，经过数百年演化，改头换面，竟然变成了「猫又」这样的传说。 同样的道理，「放血治疗」、「贤者之石」与「生物电」也是这么来的。 杰尔曼在金的话语中感叹人类的历史时，忽然心中一动，猛然转头。 只见一道骑着黑马的身影，出现在正在快速消融的「嫉妒之赤蛇」与「诽谤之黑蛇」的尸骸旁边，似乎是在观察。 杰尔曼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现在的他，拥有「传奇感知」。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人一马的靠近，直到现在这個距离才发觉对方的存在。 他都没有注意到对方，金、比司吉与小滴就更加没有注意到了。 那骑在黑马上的人本来在低头察看尸骸，这时候也缓缓抬起头来。 兜帽之下的一双眼睛，与杰尔曼对视。 杰尔曼感觉到了，这是一个人类，不是亚人种，也不是野兽，更不是异魔、邪秽……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在整个黑暗大陆潜行的人类，除了他们这些「迷宫驿站成员」，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金还在侃侃而谈，陡然发现杰尔曼诡异地沉默与警惕，不由地转头看去，就发觉杰尔曼在看着另一个方向。 他顺着杰尔曼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觉了那一人一马，随后才理解杰尔曼这么安静的原因。 那个人全身裹着黑袍，座下的马匹也是浑身漆黑。 如果不是有月色辉映，几乎就要看不清他们的轮廓。 黑袍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黑马就化作几缕黑烟消散。 他在距离杰尔曼、金大概一百米的位置站定，就不再往前走了。 不过，他发出了沧桑年老的声音。 最初有些僵硬结巴，后来重复数遍后，人类的语言就越发流利清晰了。 “抱歉……我很久没说六大陆语了……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我希望六大陆语没有变化太大……” “我叫东·富力士……你们应该是从六大陆那边过来的人类，对吧？我可以询问你们一些问题吗？” ------------ 第404章 东·富力士需要自证身份 沼泽地外的密林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烧得发红的木柴，发出了噼啪一声，断为两截。 杰尔曼在篝火旁边横着摆放了数根木桩，充当临时的座位，并邀请那位自称“东·富力士”的男人过来坐。 “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够坐过去……” “是担心我们是敌人吗？”杰尔曼问。 东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对你们抱有过分的警惕心理，虽然这种心理在黑暗大陆很重要，但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我如果坐过去了，就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 东全身裹紧黑袍，连脑袋都被头罩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隐约能看到他的双眼、鼻尖与下巴。 随着吐出的六大陆语越来越多，东的言语也越发流利顺畅。 只是他刚才那一番话语，每字每句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却让人迷惑。 他拒绝了杰尔曼的邀请后，就独自坐在了远离篝火与众人的阴影之中，距离杰尔曼等人数十米远。 不过，比起最初见面时的一百多米，他现在的距离也算是表示“信任与亲近”了吧？ 金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先祖，却意外地安静。 他一直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打量着东，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把话题主导权让出。 比司吉与小滴原本还沉浸在「尼托洛米的收获」中，转眼看到他们一直寻找的“东·富力士”突然出现了，不由地有些发懵。 “东·富力士”的出现，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不过，当时的情况，她们还是一边狐疑地望着“东·富力士”，一边飞快地、尽可能完整地采摘「尼托洛米」植株，存放于「凸眼鱼」中。 东看到「凸眼鱼」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禁露出了然的神情，心中的部分疑问已经得到解答。 沼泽地上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众人也是刚刚结束一场恶战，亟需休息。 于是采摘完119株「尼托洛米」后，众人就在一种诡异沉寂的氛围下，来到这片空地上，点燃了篝火，分别坐下来。 是“叶公好龙”吗？ 杰尔曼看了看金，又看了看比司吉，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平常关于“东”的猜想，他们两人可都是大胆发言的，现在见了疑似真正的“东”，他们却不发一言了。 这种场面，真是奇妙。 「杰尔曼，你现在听得见我的“心声”吧。」 金的声音传入杰尔曼心底，他神色不变，双眼也未从东身上挪开。 「我听见了。」 「你来问问看，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东·富力士”？」 「可以……可是，为什么你自己不问？」 「我想先观察一下……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我对他的身份抱谨慎态度。」 「另外，你能够听见“心声”，他说不定也有类似的能力，我们来进行交流，太容易吃亏了，比司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伱，应该能够与他平起平坐地、真正意义地对等交谈。我、比司吉、小滴……唔，小滴就算了……还是暂时做看客比较好。」 杰尔曼从「心灵交流」中明白了金和比司吉的顾虑。 众人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东，不确定他有什么能力，不确定他是否对众人不利，实在有太多不明因素了。 这种时候，还是让杰尔曼来与这人对话，怎么也比他们要好。 于是，杰尔曼坐在木桩上的身体，稍稍往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望向了数十米开外的阴影里的东。 “你说你是东·富力士，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这个身份的证据吗？”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东，稍微沉默了一阵，问道： “听你的语气，应该不是第一次听说我的名字了……让我猜猜看，是「新世界纪行·东岸篇」，你们看过那本书，从而知道我，是吗？” “是，我们的确看过那本书。” “真是怀念啊——”东忽然拖长了声线，声音里也有些许波动，并从黑袍内取出了一本封皮古朴的书，“我把它的拓本，交给那群人，距今应该三百多年了吧？” 金盯着东取出的那本书，不由地微微睁大了双眼，心脏砰砰直跳。 杰尔曼哪怕不用「心声交流」，也能猜到他此时此刻内心的念头，肯定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东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那本书的封皮，语气低沉到如同呢喃，不过却又能微妙地传到众人的耳中。 “说来也巧合，当时，我刚刚完成莫比乌斯湖东岸的旅行，完成了这本「新世界纪行·东岸篇」。” “我想要稍稍休息一段时间时，就像今天这样，我意外地碰见了一群来自六大陆的人。” “他们不了解黑暗大陆就贸然闯入，因此陷入了危机。我实在看不下去，同时也有一丝私欲，于是出手解救了他们。” “这群人自称是非官方的探索队，对我千恩万谢，我顺势就拜托他们，帮我完成一件事。” “我让他们帮我把「新世界纪行·东岸篇」的数本拓本，带回六大陆。” “一本交给我的家族——富力士家族，如果这个家族那個时候还有活人的话。” “另外几本，就拜托他们传播印刷开来，让六大陆更多的人，知晓黑暗大陆的危险与美丽。” 东将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书页之间射出了微妙的红光，就像是不久前残阳那血色一样。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众人，红光照亮了他的鼻翼以下的部位，露出了某种类似烧伤一样的斑纹。 “你们的手里应该有它的拓本吧？取出来吧，哪怕传了无数遍的拓本，只要内容源自于它，它们之间就能遥相呼应。” 杰尔曼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小滴，点了点头。 小滴得到首肯，具现化出「凸眼鱼」，并将左手伸进「凸眼鱼」的大嘴巴里，像是哆啦A梦掏四次元空间袋一样，掏了一阵。 很快，她就将一本「新世界纪行·东岸篇残卷」的复印本，取了出来。 才取出来没多久，那本「新世界纪行·东岸篇残卷复印本」即使阖起来，仍然像东手里的那本「新世界纪行·东岸篇正本」一样，从页缝间发出了红光。 「正本」与「复印本」，的确在互相呼应。 “看来你们手里的那本并不完整。” “不过，这也正常，大概是「守门人」做的吧？他们不会让完整版的它流传，故意取走了一部分内容。” “但是，这应该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新世界纪行·东岸篇」为什么是残卷的原因。 即便V5等国家能量再强大，也没办法把所有「东岸篇」回收，又令流出的片段支离破碎。 因为从一开始，完整版就没有回到过六大陆。 许多残卷之中没有的信息，比如「灾害与希望」的真相，很可能还是当年那支带回拓本的探索队成员自己设法把记忆中的内容，秘密流传下来的。 正如金之前所说，这就是「历史文本」、「遗迹」、「遗物」的意义。 为了流传后世，内容哪怕被晦涩扭曲了无数遍，其中蕴含的真意也终究会给人启发。 东阖上「正本」，红光很快便消失了，随后他用好奇的语气询问道： “现在让我真正好奇的是，你们竟然依靠一本不完整的「残卷」，就来到了这里，并击败了这里的怪物头目？” “我本以为我留下的情报，帮助了你们，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第405章 被神选中的人已沾染诅咒 杰尔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东的问题，而是用「心灵交流」与身旁的金、比司吉、小滴同时对话。 他们很快就达成一致，然后由杰尔曼继续与东交流。 “我们都想要从对方那里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交换情报吧。” 阴影里的黑袍人又一次沉默，不过他很快就回答道：“可以，就这么定了吧。” “你们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这算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杰尔曼说，“我们先去了「古代迷宫」、「灰白荒漠」与「险峻山脉」。” “我们解决了「植物兵器」、「不死之病」与「育人兽」，获得了「治百病香草」、「炼金植物」、「无人石」。” “战胜了这些「灾害」，又获得了这些「希望」之后，我们才来到了这里，挑战「双尾蛇」与「长寿食品」所在的「雨林沼泽」。” 东一边倾听，一边感到微微讶异。 这些「希望与灾害」，他都记录在「新世界纪行·东岸篇」之中。 整条环岸路线，他自己在三百多年间更是不知走过多少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一段路很轻松。 事实上，他当年在开荒时，也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直到某一天顿悟，实力上涨，才变得相对轻松起来。 他这三百多年来，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许多从六大陆前来探索黑暗大陆的、人类的尸骸，全都死状惨烈。 有些尸骨无存，还有一些生不如死。 东往往会给予后者一份慈悲。 慢慢地，他对六大陆的人类也有些失望。 有了自己的情报，三百多年间，六大陆竟然再也出不了另外一个他，这未免太失败了。 或许太过安逸的生活，让原本也算得上野外顶级捕食者的人类，逐渐退化了吧。 再加上近些年来，因为某些恐怖遭遇，东的心态也与从前相比较，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于是更不会去期望有人类同胞来访黑暗大陆。 没想到，今日他却突然碰见一群人，居然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这里，不由地让他又吃惊，又感叹。 尤其是正在与他对话的那个男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虽然内敛，但是却让他暗暗心惊。 东低头想了想，说：“我刚才只来得及看到那两头「巨蛇」的尸骸，没有看见你们战斗的过程。” “不过，「灾害」被你们击败这件事，是确定的。” “你们能击败这里的「灾害」，那么击败另外三个「地域」的「灾害」，我也不感到奇怪了。” 东似乎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补充说： “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有去「雾状生物埃与三原水」那一带，对吗？” “对。”杰尔曼回答道。 “那就好。”东轻轻叹息一声，说，“不要去，至少现在不要去……那里相当不稳定，一個不慎，你们说不定会染上「诅咒」。” 杰尔曼听到了一个颇为感兴趣的词——「诅咒」。 同时，金与比司吉也在「心灵交流」中对这个很好奇，希望他能够追问下去。 于是，杰尔曼问道：“东，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东在黑袍下微微一笑，说：“既然伱愿意称呼我为‘东’，应该是差不多相信我的身份了。” “好吧，你说说你们的问题，可以回答的，我都会回答，有一些问题，如果我不知道，或者不能回答，我会让你们更换一个。” 杰尔曼将众人共同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对「诅咒」感兴趣的。”东沉吟一阵，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在古书封皮上敲击了数下，说。 “如果是寻常的探索队，我是绝不会向他们透露这些的……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证明了你们的与众不同。” “我愿意把这些「知识」分享给你们。要提到「诅咒」，我就需要向你们，先提及有关「半神」的概念。” 「半神」？！ 杰尔曼不由地与金、比司吉、小滴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地猜测着。 这时候，东忽然指着杰尔曼，说： “其实，从不久前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你叫什么名字？” 杰尔曼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杰尔曼。” “杰尔曼。”东把手指放下，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能够听得见身边的人的「心声」，还能够从身边的事物中获得「知识」？” 这一次杰尔曼没有再踌躇，直接说：“对。” “原来如此。”头套下的东，双眼一亮，“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成为了‘我们’的同类。看来，你也是‘被选中的人’。” 金听到这里，微微惊愕。 自从对黑暗大陆感兴趣之后，金就一直试图从「遗迹」中搜寻线索，随后就在其中一座「遗迹」中，得到了这样的一段古代文字。 「某一时代、某一地区、某些被选中的人将曾经到过那里的记录，留在了遗物当中……」 金一直觉得「被选中的人」这个词意味深长，因此也就默默地记在心上，没想到今天会从东这里再次听到。 “你们一定很好奇，什么是「被选中的人」的吧？”东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思，笑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指「被神选中的人」。” “而这里提及的「神」，就是指唯一的「真神」，以及四位「半神」。” 东的声音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慢慢地降低，似乎在担心被什么听去一样。 “据我所知，四位「半神」，按照诞生的顺序，分别是「黑暗」、「血肉」、「深海」以及「蛊怨」。” 随后，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灰色的天穹上那颗残月，它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寒冷与灰败。 “而唯一的「真神」，是指选中了四位「半神」的那一位——「红月」。” 听到这里，众人禁不住止住了呼吸，这些「知识」，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心底又好奇又沉重。 杰尔曼则是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原本就存在，却被他们视而不见的、新世界的大门，真正意义地向他们敞开。 东继续说道： “「半神」，毫无疑问是比我们这些「被选中之人」要强大太多的存在，而「真神」又在其上……” “据我所知，除了已经确认陨落的「蛊怨」之外，「半神」都占据着祂们各自的「地域」，将整座黑暗大陆大部分地区都瓜分干净。” 东语气慢慢阴沉下来，像是缓缓潜入冰冷湖水的鳄鱼。 “如果你们和我一样，贸然闯入其中，哪怕只是意外地与「半神」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都有很大可能沾染「诅咒」。” 东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月光下，终于褪去了他的黑色头套。 只见在惨白月光的辉映下，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上面没有一根毛发，只有赤红到异常的肌肉，像是面团一样扭成不规则状。 他像是麻风病人一样面容挤作一团，又像是烧伤一样仿佛没有皮肤附着。 唯一能称得上正常的，只有他那一双眼睛。 东在月色下展露的这副面容，实在令人惊愕，让众人半晌什么都说不出来。 “它名为「血肉诅咒」。”东双手一捋，将头套重新罩住他丑陋的面容。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奇怪，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面容、身体遮遮掩掩了。 ------------ 第406章 血肉诅咒与知识之链条 东坐回到狭长阴影里，像是守夜的石像鬼一样。 而他头套下的狰狞面容，与石像鬼的青面獠牙相比较也不遑多让。 “「血肉诅咒」让我时刻遭受身心煎熬，皮肉迸裂如灼烧般疼痛。” “仅仅一点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就会让我流血不止。” 东沉闷地述说着自己的可怕经历。 “除此之外，一天之内，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我看到的世界都极度古怪诡异，几乎遍布猩红。” “该庆幸的是，我并不是在诅咒生效的时段中遇到你们。” “否则，你们在我眼里，就会变成血肉、筋膜、脏器翻到外皮的可怖怪物。”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这样深陷幻觉的感受，他们是懂的。 但是，他们也不至于每天都有三分之一时间，陷入令人生畏的幻觉中。 “那时候的我，将很难分清现实与幻觉，更无法正常交流。” “我曾经在某次苏醒过来后，发觉自己杀死了一头对我而言无害的野兽，并啃食它的血肉。” “在它的眼里，也许我才是那个突然袭击它的恐怖凶兽。” 众人听得出东声音里的沉重。 看来「血肉诅咒」就像是一具牢固的枷锁，已经让他受困很长一段时间了。 谁也不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清除「血肉诅咒」吗？”杰尔曼问道。 东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尝试了很多手段，数量多到你无法想象。” “「治百病香草」、「除念」、换血、血肉再生……可是都不起作用。” 他的语气变得阴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最终，我发觉「血肉诅咒」唯一的‘解药’，就是生啖肉块，饱饮鲜血。” “越是新鲜，越是未经处理，就越能缓解我的各种‘症状’。” 篝火处一阵死寂，唯有火柴燃烧的噼啪声。 “瞧啊。”东自嘲地说道，“脱离人类社会三百多年，我都快要成为茹毛饮血的野人了……呵呵……” 杰尔曼听到这里，已经基本把「被神选中的人」，与他设立的「传奇级念能力者」划上等号。 他与东如果都属于「被神选中的人」，那么东应该也有与他一样、甚至更强的「传奇体质」。 理论上说，它应该足以抵御大部分的念能力、诅咒、疾病。 可是，东仍然饱受折磨。 这代表着「传奇体质」也无法彻底抵御「血肉半神的诅咒」，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甚至于，如果没有「传奇体质」打底，东恐怕早就死在某个地方了。 杰尔曼问道：“这就是你与我们保持距离的原因，对吗？” 东点了点头，回答道：“「血肉诅咒」对于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而言，具有传染性。” “现在这个距离，是我多次确认后的安全距离。” “虽然说，我们哪怕面对面，你也不一定会被传染。” “但是随着接触时间增加，传染的概率就会越来越高。我不希望冒这种风险。” “除此之外，”他又说道，“与我接触太长时间的死物，比如我的衣物、书卷、纸笔，外人触碰后，也有可能传染「血肉诅咒」。” 他抬头看向众人，说： “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只会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就会离开。” “如果你们因我而沾染上无法摆脱的「血肉诅咒」，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金皱起眉头。 他本来想要设法从东那里获取「新世界纪行全本」的。 现在有「血肉诅咒」在，他反倒是不好拿了。 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干哑地笑了笑，说道： “你们应该对我手里的「新世界纪行」很感兴趣吧？” “抱歉，即使没有「血肉诅咒」，我也不会给伱们的。” 金一时惊讶地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三百多年前，你不是把几份拓本，给过被你解救的探索队成员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们？” “因为两者情况完全不同。”东笑道，“当时的人们，需要来自我的情报，否则不知要再过多少年才会前来探索黑暗大陆。” “如果他们因为畏惧，就放弃了这里，那未免太可惜与遗憾了。” “你们则不同。” “你们已经讨伐了四大「灾害」，获得了四大「希望」。” “这样的你们，已经完全有了在莫比乌斯湖东岸立足的能力。” “我不会把我写的这本「新世界纪行」交给你们，至少现在不会。” “况且，三百多年时光，我关于东岸的许多观察记录，其实已经过时了。” “你们应该回到六大陆去，一起整理出属于你们的、更新过的、完整的黑暗大陆探索著作。” “这一次，试着让它们传播得更广一些，不要再被一部分人，把它们当作禁书一样封存起来。” 金有些惊异地挑眉，问道：“你知道「新世界纪行·东篇残卷」被封禁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东手指轻敲古书的封皮，笑道，“我的「念能力」，名为「知识之链条」。” “「知识之链条」？”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东继续说： “我越是尽心尽力写下的文字创作，就越是具有强烈的「念」。” “而「正本」的这股「念」，会与「拓本」之间构建「念之链条」。” 他伸出双手，食指之间用「念气」相连。 “「拓本」与「拓本」之间，同样会构建「念之链条」。” “这么一来，就会形成以我手中的「正本」为中心的「巨大链条之网」。” “想要破除这种「知识之链条」，就必须让本属于我的「正本」的内容，传播中彻底支离破碎。”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消灭源头——杀死我或者毁掉我手里的「正本」。” 东伸手指了指小滴手里的那本「东岸篇残卷」，说： “它虽然残缺，但是还不到支离破碎的程度。这就是我的「正本」为什么能与它呼应的缘故。” 众人听了，都有些恍然。 东继续说： “每个阅读「拓本」的人，都会通过「知识之链条」，将一丝属于他们的、包括「念气」在内的「生命能量」，传导给我，为我所用。” “这就是我当年让那群探索队成员，为我传播「东岸篇」的私欲。” “因此，大量的「拓本」遭到销毁，「知识之链条」被破除，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毕竟人类历史长河里，没有太多新鲜事。” 东说着说着，有些狐疑地打量了金一番。 某种灵性直觉，让他察觉到刚刚与他对话的金的与众不同。 不是指实力。 的确，金的实力很强，但是怎么也比不过他旁边的那位杰尔曼。 所以在实力一道上，金对比起杰尔曼，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东感觉到的与众不同，是关于其他方面的。 他不由地凝视着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金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意思，相当坦然，他顿了顿，随后又补充道，“金·富力士。” 东猛地睁大双眼，又重新地细细打量了金一番，说：“你是我们富力士家族的后裔？” “对。我很抱歉，刚才有所隐瞒，因为我还未确认你的身份。”金说，“现在我已经确信，你就是我的先祖——东·富力士了。” 东愣了愣，然后不由地哈哈笑了两声，说： “原来这里有一位富力士家族的成员，怪不得我心底总有种奇妙的感觉……” “好啊，富力士家族还有成员在世，好啊。” 三百多年，物是人非。 他当年认识的人，包括富力士家族的成员早已作古。 常年与世隔绝，他更不可能知道富力士家族的近况。 说不定这個古老家族，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成员在世也说不定。 现在能看到金，他也不禁心生众多感慨。 金又略带兴奋地说： “我想，当年那支探索队，的确把其中一本拓本，转交给了当时的富力士家族成员，并代代相传下来。” “尽管只是残卷，可是它却是我的猎人之路的启蒙作。” “我正是想要见到写下这本伟大著作的你，才一路走到了这里。” ------------ 第407章 满纸牢骚背后的厄运 东又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希望我没有让你感到失望。” “当然不会失望。”金冷静下来后，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 “那你们还需要我的「新世界纪行」吗？”东挑了挑眉，问道。 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转头看向杰尔曼、比司吉与小滴。 众人对视一阵，都先后摇头。 东有些话，的确说得对，事到如今，有没有他的「新世界纪行」，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应该书写属于他们的「黑暗大陆见闻录」。 于是，金对东说道：“不需要了。我们会写出我们的「新世界纪行」。” 东低垂眼眸，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很好、很好。” “你们拥有与我一样的坚定意志，这会让你们成为开拓者，而不是只知道拾人牙慧的人。” “不过，”金这时候忽然又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东点点头道：“你问吧。” “「新世界纪行·西岸卷」，你完成了吗？”金问出了众人心中好奇的疑问。 东微微收敛了笑容，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完成，我也没有办法完成。” 众人都惊疑地看着他。 他徐徐解释道： “将「东岸篇」托付给那支探索队后，我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动身前往莫比乌斯湖西岸。” “但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西岸遍地都是面目可憎的血肉怪物……” “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与忐忑之后，我还是坚持不知深浅地继续深入。” “只不过，最初的数次尝试，我都失败了，于是我主动退回到东岸，重新打磨自己的实力，之后又不断地前往西岸。”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行径，虽然让我在西岸走得越来越远，但是终于还是给我招来了祸端。” “终于，排除各种艰难险阻后，我深入到西岸的腹地，并且见到了祂……” “仅仅只是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就让我沾染上了至今无法解脱的「血肉诅咒」。” “之后，我便疯狂地逃离那块土地，几乎是死里逃生般从那片炼狱中挣脱，回到了东岸。” 东说到这里，仍旧心有余悸。 杰尔曼闻言，转头看向小滴。 他让小滴从「凸眼鱼」中，将他们在驼鹿人马部落找到的、疑似「西岸残卷」的拓本，取了出来。 他把这沓纸卷翻到了最后一页，将那副潦草的图案，展示给东看，问道：“是这样的祂吗？” 那幅图里完全被一头饱满肿胀的血肉怪物占据，遍布的触手更是勾起了东许多惊惧的回忆。 “它怎么会在伱们手里？”东因为激动，声音都变得尖细了一些。 “你把它们留在驼鹿人马部落了。” 东回想了一阵，叹了一口气，说： “因为西岸全是血肉怪物，再加上并不是每个被我接触的血肉之躯，都会立即感染我身上沾染的「血肉诅咒」。” “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发觉它的「传染性」。” “我当时被「血肉诅咒」折磨得几乎崩溃，「古代迷宫的治百病香草」又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时，我来到了部落附近，于是就决定在部落里休息一夜。” “可是，当晚，「血肉诅咒」便发作了。” “我不想伤害部落的人，于是连夜离开……或许就是那时，我不小心留下了这沓纸卷。” “「诅咒」发作时，我的意识模糊、记忆朦胧，因此，当我苏醒时，也只以为把它遗弃在了路上。” “有时，我甚至觉得，有可能我从未写过这么一篇文字，那大概是我的幻觉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血肉诅咒」的传染性。” “我不得不彻底消灭每个被我传染的生命，以免「血肉诅咒」传播。” “之后，我穿上了这身黑袍，它有一定的隔绝作用。” “同时，我不再与驼鹿人马部落等相熟的‘朋友’见面，过上了离群索居的生活。” 东凝视着众人，说： “这上面写着的，是我的许多牢骚话……” “我是当夜即兴写下的，或许是因为这样，它没有把「血肉诅咒」传染给你们和驼鹿人马……这实在万幸……” 众人这才知道，他们当时其实是逃过了一劫。 整个驼鹿人马部落也都逃过了一劫。 “虽然你们没有事，但是，我还是对此感到抱歉。自从沾染「血肉诅咒」，我就不该再接触他们的。” 东颇为惭愧地低头。 这個时候，比司吉也终于开口了：“这不能算作你的错，毕竟当时的你，还不知道「血肉诅咒」会传染。” “况且，如果不是到了身心俱疲的地步，你也不会寻求驼鹿人马部落的帮助。” 东轻轻叹息一声，说：“你们既然得到了这沓纸卷，应该是与他们相识了。” “我希望你们能代我传达这份歉意，哪怕当时的我的确不知情，但是仍旧是让他们陷入了危险之中。” 比司吉点点头道：“我们会转达的，不过，以我们对驼鹿人马部落的了解，他们肯定会原谅与理解你。” “是啊。”东回忆起着他们的面容，“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人，所以我才会与他们世世代代地交流。” “只可惜，我以后都不能再见他们了。” 东的语气相当悲凉与落寞。 杰尔曼在这时，把话题又转回到这沓纸卷上去，他说： “我们知道，第一段文字，你写的是‘我很后悔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我宁愿从未吃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后面的内容，又是什么？” 其他人对此也很好奇，再度把目光投向了东。 “我已经说过了，就是我的牢骚话。”东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便写下了‘我宁愿从未吃过「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可是我现在依旧来了这里，因为我需要它们，为我续命。” “在还未彻底完成莫比乌斯湖东西两岸的旅行与记录之前，我还不想死去。” “至于‘我很后悔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这是我的真心话。”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仍旧渴望看得更多，知道得更多。”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东岸尽可能地满足我所有的好奇心，然后在某一天，再次踏入西岸，进行最后的旅行。” “至于这沓纸卷后续的内容，我用了各种三百多年来学到的文字，许多已经失传，你们看不懂也很正常。” “我提及的内容，其实又回到了「被神选中之人」这件事上。”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东忽然看向杰尔曼，盯着他看，让后者有种发毛的感觉。 “你是不是感觉，受到某种存在的呼唤，又得到某种强大的「念能力」，从而才踏上了前往黑暗大陆的道路？” 杰尔曼想起从前的种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说过，我和你是‘同类’。”东又一次叹气道，“在这方面，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也感觉到受到了某种呼唤。” “这种呼唤，我一直未能确信来自于哪里……直到我深入西岸腹地，我才明白……不，我才确认，是祂在呼唤我。” 众人已经隐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祂们要呼唤我们？”杰尔曼面色凝重地问道。 “每个「半神」都需要祂们的使者、门徒。”东解释道，“这就是「被神选中之人」的宿命。” “「蛊怨」已经陨落，暂且可以不提。” “「黑暗」的使者，是「面壁人」，他们永生不死地为「黑暗」把守高耸的墙壁。” “「深海」的使者，是「守门人」，他们永生不死地为「深海」把守坚实的大门。” “而「血肉」的使者……本来应该是我，但是，我拒绝了，并逃离了西岸。” 说到这里，东忽然有些好奇起来，问道：“杰尔曼，呼唤你的是谁？” “我虽然是在见到祂的那一刻，才确认了一切，但是我得承认，我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隐约的预感。” “你既然已经到了与我一样的阶段，应该也多多少少，有一种直觉，指向了某位「神明」吧？” 杰尔曼回想起这两年来的种种经历，回想起那些梦境。 他的确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从未向他人透露。 杰尔曼这时才抬起手，指了指天空，回答道：“我想，大概是祂吧。” 东愣神了好一阵，才理解了杰尔曼的意思。 随后他睁大了双眼，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 我被迫招惹上的是「半神」，你招惹上的却是「真神」？！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 第408章 晋升仪式的失败产物被钉死在此 东满脸不敢置信。 的确，换做是任何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很难相信这种事。 他在三百多年间，经历了各种奇遇，搜罗了海量「知识」，也从未听说，「红月」有使徒的。 或者说，「黑暗」、「血肉」、「深海」与「蛊怨」，其实就可以算作祂的使徒。 现在骤然听杰尔曼这么说，东感到惊异，也不足为奇了。 哪怕是金、比司吉与小滴这些相处很久了、对杰尔曼的「念能力」一直有所猜测的人，这时候也对杰尔曼的说法，感到猝不及防。 杰尔曼看着站起身来的东，知道他是在半信半疑，于是也站起身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缓缓伏地身子。 背后的金、比司吉与小滴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过，他们都没有出声阻止。 杰尔曼现在拥有七盏闲置的「传送提灯」，留一盏在这里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这里距离「诽谤之黑蛇」、「嫉妒之赤蛇」的复活点很近，正好方便他们下次过来讨伐。 如果每次都要从「雨林沼泽特殊传送提灯」的位置来回往返，消耗的时间与精力就太多了。 东先是看着杰尔曼的迷惑行动，然后便看到了一丝紫色微光，从中浮现一盏「提灯」以及四个小鬼。 他很快就感觉到某种奇异的力量，从那盏「提灯」上传来。 “这个是……” 东不由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就想起自己身上的「血肉诅咒」，立刻停住脚步，还往回退了几步。 “这是「传送提灯」，我获得的「念能力」。” 杰尔曼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地面上那盏「传送提灯」的作用，之后又补充描绘了他的梦境。 东听完之后，半晌说不出话，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阴影里。 “这种能力，更偏向于「黑暗」，而「黑暗」，又最接近于「红月」……” “在你梦里出现的，按顺序来说，就是「蛊怨」、「黑暗」、「深海」、「血肉」以及「红月」。” “虽然很多地方很奇怪，也没有足够多的证据支持，但是，你的预感、直觉，会是相当重要的判断依据。” 只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东却依旧想不通，「血月」为什么会呼唤一个人类前来黑暗大陆。 他并不是想不到可能性，而是可能性实在太多，反而难以揣摩。 难道，真的要让杰尔曼来成为祂的使徒？ 我在见证一個新的「半神」的诞生？！ 东不寒而栗。 杰尔曼收起了「传送提灯」，问道：“你之前提到「蛊怨」的陨落，这一点我很在意，可以详细说说吗？” 东正思考得出神，听到杰尔曼呼唤了几声，才恍然苏醒。 杰尔曼又复述了一遍问题。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东严肃地回答。 “我获得的「知识」，都是片段，我设法把它们整理与拼凑起来，才得出许多事情大致的模样。” “之前我已经说过一遍，黑暗大陆绝大部分地域，都被「半神」瓜分割据。” “墙壁以内，属于「黑暗」，莫比乌斯湖，属于「深海」。” “而夹在两者之间的东西两岸，便属于「血肉」与「蛊怨」。” “大概是两千多年以前，人类仍旧生活在黑暗大陆的那个太古时代。” “「血肉」占了莫比乌斯湖岸西岸，「蛊怨」则占据了东岸。” “之后，祂们之间爆发了「神战」，细节已不可考，但一定是惊世骇俗的一战……” “结局是「蛊怨」陨落……「血肉」也遭到重创，势力范围收缩到西岸腹地，祂更是沉眠在更深处。” 气氛愈发沉闷。 金与比司吉都是顶尖猎人，抱着各自的心思，来探索新世界。 结果，从东这里获知的真相却是，新世界早已是「半神们」的天下。 又从东眼前的处境可知，踏入「半神地域」，旅程将会凶险万分，并且多半会沾染「诅咒」。 按照这种说法，今后人类不仅要借道「深海半神的地域」，而且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莫比乌斯湖东岸。 莫比乌斯湖东岸的确比六大陆大得多，资源也更丰富。 可是，这种从小笼子里钻出，又钻进大笼子里的真相，还是太过沉重、冰冷与残酷。 杰尔曼与小滴倒是没有想太多。 前者是更着眼于现在，想要从东这里挖出更多情报，后者则真的是无所谓。 世界在谁的手里，世界会遭遇怎样的厄难，世界是否会毁灭，只要不是近在眼前的问题，小滴是不会在意的。 杰尔曼想起不久前，他在「嫉妒与诽谤之双子」的尸骸旁，获取的「知识」—— 「这是强大的怪物，却是失败的作品……」 杰尔曼把这段对「嫉妒与诽谤之双子」的描述，说了出来，并询问东，对这段「知识」的解读。 东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它们的确就是「失败的作品」。” “我刚才提及的「神战」，是由「蛊怨」一方主动挑起的，而祂为此做过许多准备。” “其中一样，就是产出更多「被神选中之人」，参与「神战」。” 东抬起手，指了指金。 “金不是「被神选中之人」，那么他晋升的极限，就到此为止了。” “或许，数年后，十几年后，他会变得更强，但是他也只能无限接近于杰尔曼你现在的战力。” “他的战力，会在这么一个区间内起起伏伏。” 金听到这里，脸色变得很难看。 谁都不愿意被一句话就禁锢了上限。 可是，这是东说的话，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 金很难受。 比司吉则是想到了尼特罗会长。 他又在这个被框定的区间内，挣扎了多久呢？ 东进一步解释道： “简单来说，金，你各方面的进展，都已经迫近上限了，要突破上限，你就需要一场「晋升仪式」。” “但你并不是「被神选中之人」，无法开启「晋升仪式」，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的路被堵死了。” “「面壁人」、「守门人」、我以及杰尔曼，则都是成功进行了这场仪式的人。”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地回想起不久前与「嫉妒与诽谤之双子」的那场恶斗。 金、比司吉与小滴全都迸发了「银色光环」，并直接助推杰尔曼在搏杀中登上「传奇」。 这应该就是东所指的「晋升仪式」。 “有成功者，就必然有失败者。”东说，“伱们讨伐的「灾害」，它们就是未能成功晋升的「失败的作品」。” “「古代迷宫的植物兵器金银锭与治百病香草」。” “「灰白荒漠的不死之病佐巴艾与炼金植物梅塔利昂」。” “「险峻山脉的育人兽帕普与无人石」。” “「雨林沼泽的双尾蛇地狱铃声与长寿食品尼托洛米」。” “它们全都是「晋升仪式」的核心条件——「灾害与希望的混沌仪式」。” “不仅如此，「蛊怨」还在「灾害」之中，混入了众多「半神」的力量，期望着它们变成更为可怕的「神之使徒」。” “只是这群怪物，让「蛊怨」失望了。” “「蛊怨」以及祂的「神之使徒」陨落之后，它们更是被钉在了各自的「区域」，永远地轮回着。” 篝火前的众人，这才知道数百年间，人类面对的「灾害」，它们的根源是什么。 原来，全都是「蛊怨」留下的「遗物」，是「失败品」。 金与比司吉更是思虑得很远。 如果真的遇到了像是东、杰尔曼、「面壁人」与「守门人」这样的真正的「神之信徒」，甚至于「半神」…… 人类有可能与祂们为敌吗？ 目前，杰尔曼也不过刚刚晋升到「传奇」。 东虽然晋升「传奇」三百多年，但是在直面「半神」后，还是狼狈地逃离，沾染了无法清除的「诅咒」。 人类最强的两人，都只能走到这里。 面对「半神及神之信徒」，他们这些人能起到多大作用？ 这是绝望的现实。 或许，与祂们相安无事，能避则避，才是人类的生存之道。 人类的先祖，从黑暗大陆迁徙到六大陆，大概也是有了这么一层考虑。 事实也证明，人类在六大陆这片“与世隔绝”的群岛上，的确繁衍生息并壮大起来。 当年的迁徙，肯定是正确的，至少保存了人类的火种。 然而，现在再谈重返黑暗大陆，金与比司吉内心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们真能够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吗？ 杰尔曼已经感觉到了金、比司吉的动摇，但是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没有“资本”，就会对不确定的、不安稳的未来感到担忧，这是很正常的。 “小滴。”杰尔曼转身。 “哎。”小滴应了一声，扶了扶眼镜，神色如常。 这里有一个不正常的。 “把五十株「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给我。” “啊？哦……” 小滴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凸眼鱼」中取出五十株「长寿食品尼托洛米」，交给了杰尔曼。 众人很快就从「心灵交流」中，知道了杰尔曼的目的。 他们没有考虑太久，都点头答应下来。 虽说是交换情报，但东提供的情报价值远超他们，他们理应有所回报。 杰尔曼把五十株「长寿食品尼托洛米」装在了盒子里，主动走向了东，在他们之间的中点停下脚步。 他把盒子放在了那里：“东，请收下吧。” ------------ 第409章 身为猎人该做的事情其实从来都很纯粹 东先是看了一眼那个盒子，然后抬起头来：“为什么？” 杰尔曼平静地回答：“你之前不是说了，你来这里，是为了「尼托洛米」吗？你给予我们这么重要的情报，我们理应有所回报。” 东沉默了一阵，没有矫情：“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他的确需要续上寿命，晋升为「被神选中之人」的他，已经相当长寿，但仍有尽头。 如果想要真正的「不死」，他就必须向「半神」屈服，成为祂们的「使徒」之一。 可是东已经拒绝了「血肉」，不愿意成为面目可憎的怪物，自然也不会向其他「半神」卑躬屈膝。 等杰尔曼回到篝火处，东才起身，郑重其事地拿起盒子。 他手掌一摸，盒子就化作了一行「文字」，印在了他翻开的书页中。 东走回到阴影中，却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来，凝视着杰尔曼。 “你并没有打算放弃，是吗？”他忽然问。 杰尔曼沉默。 而金、比司吉都抬起头来。 他们已经知道东在询问杰尔曼什么，同时，他们还能猜到杰尔曼的答案。 比司吉对此是感觉最奇妙的。 当初，杰尔曼与金是对探索黑暗大陆最热忱的，她以及其他成员则持更谨慎的态度。 现在，连金都对前路有顾虑了，杰尔曼却仍旧这样坚定。 他还想要往前走，但并不是无谋的鲁莽。 东也看出了杰尔曼的想法。 “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哪怕会碰见祂们，变成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吗？” “哪怕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你身后的同伴考虑吧……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孤身独行的。” 东短暂地陷入追忆，想起了逝去的同伴，经历数百年，他们的面容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 他有些悲凉地问：“你真的想要变成现在的我这样的人吗？” 杰尔曼摇了摇头。 “我们是不同的人。”杰尔曼回答，“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伱。” 东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非但没有打消杰尔曼的念头，反而似乎点燃了对方的斗志。 真是奇怪的年轻人。 “那我就说点更多的吧……我本来不打算说这一部分的，以免让你们一时难以接受。” 众人再次被东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吸引。 “「神之使徒」之上有「半神」，「半神」之上有「红月」……「红月」之上呢？” 杰尔曼皱起眉头。 东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念能力」来自于哪里？” 一阵死寂。 东抬起头，仰望着弦月与星空。 “我们这颗星球，只是浩瀚宇宙无数星球中的一颗，渺小到甚至不能算作沙砾。” “而真正的「神」，就在宇宙的深处，祂强大无比，一颗星球，只是祂的盘中餐，所有的「念能力」都来自于祂。” “在祂的影响下，我们这颗星球，只是一颗逐渐成熟的果实。” “「红月」是祂忠诚的家丁，为祂守着这颗果实，封锁了天空，封锁了速度，让星球上的一切都无法逃离桎梏。” “距离星球成熟，被宇宙的「神明」吞噬的末日降临，恐怕只有五百余年的时光。” “届时，能在「外神吞噬」中还能保留自身意志的，以灵魂永生的，也只有「红月」以及「半神们」。” “「蛊怨」与「血肉」为什么会开启「神战」？因为祂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半神」之位，就需要更多地域以及生灵。” “在面对「外神吞噬」这件事上，哪怕是「半神」都如此恐惧，不惜一切代价以求自保，你就能理解「外神」的可怕。” “杰尔曼，你哪怕做到最好，也不是蚍蜉撼树这么简单，你撼动的是无法逃脱的、被吞噬的宿命。” 这份沉甸甸的「真相」，是他在直面「血肉」时，才获得的「知识」。 东不是在拿它们来嘲讽杰尔曼。 他只是在提醒杰尔曼，或许应该把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泼洒在更有希望的未来上吧。 他很担心，如果没有提前和杰尔曼说清楚，当杰尔曼自己发觉真相时，也会如当时的他一样，心灰意冷。 知道得越多，喜悦就会越少。 金、比司吉听闻之后，都是如遭雷击，身体都冰凉了下来。 如果事情真相是这样……那么，人类重返黑暗大陆，还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无论是在黑暗大陆，亦或者在六大陆，都逃不过被「外神吞噬」的命运。 重返黑暗大陆还会牺牲难以计数的人，这样的牺牲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小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听得明白，还有五百多年呢。 那时候她和杰尔曼早就死了，她和杰尔曼的孩子也早就死了，孙子肯定也死了，至于后面的，那就不管啦。 杰尔曼默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些讶然，想通了许多关节。 其实，尼特罗会长也猜到了些许真相。 他在去年的、返回猎人协会的飞艇上，就与杰尔曼交流过这件事。 为什么人类世界发展至今，最常用的空中交通工具，还是飞艇？ 为什么人类世界至今未能向外太空发射运载火箭、轨道卫星，以便于俯瞰整个黑暗大陆版图？ 因为有心理准备，杰尔曼也只是安静了一阵，就伸手入怀。 东奇怪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哀莫大于心死，无法接受现实到了崩溃的地步？ 随后，他就看到杰尔曼取出了一个古怪的“硬质小盒子”。 “这個是手机。”杰尔曼对他说，“在六大陆，哪怕距离再远，只要有信号，人们之间都能通过它来适时交流。” “我们还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我们通过它，来共享六大陆绝大部分的「知识」。” “我们的炸弹，威力不一，其中一种叫‘贫者的蔷薇’的，足以把那些「灾害」炸死，让它们提前开启轮回。” 东皱起眉，摇了摇头，说：“你说的这些，应该是我离开六大陆后的发明创造……我承认它们很神奇。” “但是，它们加起来，也不足以击败「红月」、「半神」，更不要提「宇宙深处的外神」。” “你还不明白吗？这些炮弹，威力哪怕增加百倍、千倍、万倍，也对「外神」毫无意义！” 东说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竭力地平复心情。 等到心情好一些后，他才说： “我知道，初闻宇宙真相的你们，会相当不好受，我当时也是这样，浑浑噩噩了好久，但是……” “不。”杰尔曼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诧异地抬头。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杰尔曼点亮了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的光芒在漫天的黑暗之中显得微弱，但是却也颇为显眼。 其他人也看向了他。 “这些人类造物，都是最近一百年内集中爆发出现的。它们不是偶然的产物，而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你说，我们还有五百多年的时间，对吧？” 东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杰尔曼平静地说，“说实话，我不懂科学创造，我只懂得作为猎人，猎杀我的猎物。” “「半神」占据了黑暗大陆，把持了绝大多数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全都是人类社会梦寐以求的。” “「红月」占据了天空，封锁了速度与高度。” “如果祂们都死了，那么挡在人类面前的所有阻碍都会消失。” “人类可以尽情地用黑暗大陆的资源，发展一切科学技术，同时突破大气层，来到外太空。” “五十年内，我们必然能载人升空。” “五百年内，我们必然能离开这颗星球，像两千多年前的人类一样，进行宇宙的大迁徙。” “或许的确没有办法击败「外神」那种敌人，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回避。” “祂想要成熟的果实，那就给祂，我们去找青涩的果实。” “这就是我的答案。” 东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杰尔曼这里听到这样的思路，更想不到杰尔曼会把「红月」与「半神们」称呼为“阻碍”。 这是何等的狂妄？！ 可是却…… 金、比司吉与小滴也愣神的时候，东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众人见面之后，他笑得最畅快的一次。 “看来，待在黑暗大陆的我，也未必知道得更多，看得更远。” 东取出了一个银色铃铛，摇晃数下，发出清脆响声。 哒哒哒—— 一匹黑色的马，四蹄迈动，浮现于东的面前。 众人看去，发现这匹马竟然是由黑色雾气凝结而成……它是「夜袭种」！ 东飞身而上，骑在了那匹「夜袭黑马」之上。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太长时间，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拉了拉缰绳，掉转马头，低头看向众人。 “能看到锐意进取的后裔，能看到善解人意的后辈，能看到奇异能力的年轻人，我这一趟是来对了。” “更重要的是，杰尔曼，我遇到了你。” “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如果只是停留在嘴上，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 “如果你是认真的，当你想要去西岸的「血肉半神的地域」，我会是你最可靠的向导。” “各位，有缘再见。” 东再次拉了一把缰绳。 「夜袭黑马」无声踏步，飞一般地带着东离开了，根本不给众人挽留的机会。 金露出遗憾神色。 他还有许多话没有问，不过现在也只能与比司吉、小滴她们一样，望着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而杰尔曼已经看向了天空。 ------------ 第410章 超远距离提灯感知 传奇的东·富力士，纵马离开之后。 众人都在尽可能地消化东提供的情报，神情各异。 金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杰尔曼：“你对东说的话，是认真的……你真的要猎杀「半神」，乃至于「红月」？” 杰尔曼颔首：“如果这是人类唯一的出路，那我们本来就别无选择。” 金想了想，哑然失笑，又轻叹一声：“你说得对……我一直都支持着你的决定，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开始动摇了。” “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这颗星球仅剩五百余年寿命……是该做点什么，否则心里那关，的确过不去。”比司吉也说。 小滴挺惊讶地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众人真的打算猎杀这颗星球的「诸神」。 她眨了眨大眼睛，倒也没有提出异议。 既然杰尔曼决定了，比司吉和金也支持，那就这么说定吧。 要猎杀「诸神」，那就猎杀，小滴在这方面很干脆。 众人没打算在雨林沼泽过夜，他们围在杰尔曼在这里放置的「传送提灯」旁边，与四个小鬼牵手。 在知道「传送提灯」的力量，很可能来自于「红月」之后，众人握住小鬼冰冷的手指时，神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不禁会去想，这些小鬼苍白蜷缩的矮小身躯、扭曲狰狞的面容，会不会就是「诅咒」导致的？ 现在还没有答案。 杰尔曼伸出手，触碰了「传送提灯」，正要启动传送时，眼前却一阵恍惚，让他看到了某些画面。 这个画面，很熟悉…… 他观察了一阵，就认了出来。 这里分明是古代迷宫高塔顶端的、「特殊提灯传送点」的俯视图。 漆黑夜色下的些许月色、奇异整齐的地板纹路、悬挂的铜钟…… 杰尔曼甚至发觉，只要他想，他还能不断地切换视角，观察各处。 经过短暂的研究，他已经得出结论，视角能够在「特殊提灯传送点」为中心的、半径100米内活动。 这意味着他通过「提灯」，能看到周边的情景，而且视角虽然只能在半径100米内活动，但是看到的范围显然更广。 他的「传奇感知」，竟然与「提灯」链接，进而做到超远距离的「提灯感知」！ 这种链接感，让杰尔曼很快就联想到，不久前东提到的他的念能力——「知识之链条」。 其实，更像的应该是已经死去的库哔的念能力，只是感知范围与精度都要强很多。 “怎么了？”比司吉等了好一阵，都不见杰尔曼启动传送，反而看到他在那里发呆，忍不住问。 杰尔曼把他的“发现”——念能力的新分支，告诉了众人。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议论了一阵，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的好时机。 杰尔曼启动传送，空间扭曲变化，四人就瞬间在雨林沼泽处消失，只留下一摊熄灭的篝火余烬。 嗡—— 很快，四人就被传送回到了古代迷宫高塔顶层。 杰尔曼确认一遍，他的确没有沾染任何「负面特质」与「疾病」，也就确信了「传奇体质」的能力。 他收起「提灯」之后，环顾四周，和他刚才「感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黑夜、月亮、铜钟与布满纹路的地板，无一不精准复刻。 这样一来，「提灯感知」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四人一边走下高塔阶梯，一边讨论着「提灯感知」的应用。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用它来观察与监视「灾害的复活」。 从此以后，他们不需要提前抵达复活点，等待「灾害复活」了。 只需要在「复活点」附近扎下「提灯」，杰尔曼就能超远距离地观测到「灾害复活的征兆与进行」。 留守古代迷宫驿站城堡内的众人，很快就被他们一行人并不收敛的动静惊醒。 拿酷戮、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先后现身，拿酷戮甚至已经穿上满是小狗图案的睡衣，这时候也急忙赶了过来。 看到是探索队成员们回来，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竟然这么快，上次在险峻山脉，也起码待了五天时间，这次才仅仅三天。 随后，留守的众人又想起，当时队伍还未精简，现在一精简，时间就缩短了两天。 也就是说，他们当时拖累了队伍，这不由地让他们有些尴尬。 只是，这份尴尬，很快就被小滴从「凸眼鱼」中掏出的「尼托洛米」给冲击了过去。 他们送给东五十株「尼托洛米」，这里还有六十九株，棵棵植株饱满。 众人没来得及询问东，「尼托洛米」的功效与食用方式，当时实在是有更具冲击性的情报摆在面前。 当东骑马离开之后，众人才想起这事，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正如他们要自己整理书写「黑暗大陆见闻录」一样，「尼托洛米」该怎么食用，又有怎样的作用，就让他们自己来设法判断吧。 众人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早早聚集到一起，给「尼托洛米」做出简单的各种实验。 与此同时，比司吉像是说书人一样，向没有跟去这趟旅行的众人，述说着探索队在雨林沼泽的遭遇。 其中，杰尔曼晋升「传奇」，以及东·富力士的出现，当然就是故事的最高潮。 不过，比司吉没有提及「红月诸神」，甚至是「外神」的存在。 东身上的「诅咒」与离去，她也是含糊其辞地一笔带过。 他们这群探索队成员，对那样的真相，尚且有所动摇，就更不用提留守的成员了。 杰尔曼等人提前商议过，暂时先对留守成员隐下不提，到时候倒是可以与尼特罗会长提一嘴。 不过，被删减修改的内容也足以让留守的成员们惊愕不已了。 实验此时在进行中。 首先，是拥有「饕餮之胃」的卜哈剌，直接生吃了一颗「尼托洛米」果实。 “味道一般，不过……营养程度，很高，很高，可以给到A+，甚至以上！” 卜哈剌睁大了双眼，他对「尼托洛米果实」的品质，夸赞不已，很可能是他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桑比卡这时候对卜哈剌使用了「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 在认真翻看具现化出来的病历后，她很快得出结论，卜哈剌的身体对比起从前，的确变得更健康了。 这大概就是「生命力」的体现。 ------------ 第411章 一波希望的收割 随后，门淇用其中一株「尼托洛米果实」，设法烹饪了一碟佳肴出来。 卜哈剌再次品尝，眯起的小眼睛又一次睁大、发亮，并向门淇竖起大拇指。 “好吃、好吃……现在这碟「尼托洛米菜肴」，兼具了美味与营养，门淇，你的手艺太棒了！” 门淇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可是要成为世界第一美食猎人的女人啊！这点水准都没有，怎么能行呢？” 众人也纷纷提起筷子，夹了一两块来品尝，很快也对门淇的技艺赞不绝口。 她在初次尝试烹饪「尼托洛米」，仅凭直觉就能做出这样的菜品，的确是无容置疑的美食天才。 桑比卡此时则默默地对卜哈剌进行了第二次「体格检查与住院病历」，对比着两次的数据。 戴着口罩的她，还是有些怯生生，对众人说： “门淇的烹饪……没有让营养流失多少……我认为……那点流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都对此感到相当满意。 至于「尼托洛米」到底能否长寿，这已经不是问题，东·富力士能活过三百多年，就是最好的答案。 只是，一颗「尼托洛米果实」能增长多少寿命？ 这需要桑比卡、门淇与卜哈剌的联合研究。 毕竟“寿命”其实是很玄乎的概念。 人是有自然死亡与意外死亡两种，“寿命”要怎样体现在两种情况中呢？ 最好的桥梁就是“生命力”。 生命力越强大，自然死亡的期限就越晚到来，意外死亡的濒死线就越高，致死抗性也越高。 「尼托洛米」的作用大概就是如此。 众人注意力在「尼托洛米」上时，杰尔曼打算到高塔顶层，实验一下「提灯感知」。 不过，他这时发觉，古代迷宫城堡驿站内，多了一些生命活动。 并不是「植物兵器」，也不是驼鹿人马，而是某种小生命。 拿酷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走出来解释原因。 原来，「植物兵器」很难寄生在蚊蝇等细小的昆虫上，以至于细小昆虫在古代迷宫城堡内猖獗起来。 拿酷戮之前就在古代迷宫外，发觉了一种留着像是象鼻一样长鼻子的、体型却小得像老鼠一样的小野兽，很喜欢吸食昆虫，恰巧是昆虫们的天敌。 于是，在众人前往雨林沼泽期间，他便在与桑比卡、门淇、卜哈剌商议之后，在城堡里养了这些小野兽。 杰尔曼也亲眼看到了这些小野兽，确认了它们对人类的无害。 的确，黑暗大陆上并不是所有一切都对人类有着致命威胁。 说到底大家都是食物链的一环，犯不着全都针对人类一个种族。 再加上黑暗大陆上人类稀缺，如果以人类为主食，肯定是要饿死的，最多只能算加餐。 既然拿酷戮能驯服这些对他们有利的小野兽，杰尔曼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反而大力支持他。 在这之后，拿酷戮又在古代城堡驿站里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野兽，这就是后话了。 杰尔曼来到古代迷宫高塔顶层上，准备尝试使用「提灯感知」。 目标是灰白荒漠的「疾病散播者复活点」附近的「提灯」。 很快，他又一次看到了画面，并且通过不断调节角度，他观察到了「疾病散播者」。 「疾病散播者」上次被讨伐，是在5月8日，现在也的确过去三个多月，它复活也不足为奇。 它应该是刚复活没几天，吸食了怨魂之后，这时候才开始活动。 不管它要去哪里，肯定是不愿意待在原地，等杰尔曼等人过来讨伐它了。 杰尔曼知道不能等了，他只叫上小滴，两个人就直接传送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结伴回来。 「疾病散播者」当然是又被击杀，杰尔曼「冠军级」时都能拿捏它，更别提他现在是「传奇级」了。 杰尔曼得到了一盏闲置的传送提灯，小滴的「凸眼鱼」里则是带回38株「炼金植物」。 「炼金植物」对他们战力的提升不大，但是总有人用得上它们。 比如用来与驼鹿人马部落交换物资，就是不错的选择。 由于当初没有在险峻山脉地底洞穴留下「提灯」，杰尔曼没有办法用「提灯感知」来确认「双生灾害的复活」。 不过，算着时间，「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在9月下旬就该复活了。 这一次，在9月28日，杰尔曼一個人就传送了过去。 因为他知道这点时间，「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根本来不及产下「无人石」，那就不用小滴跟着去了。 最后，他也的确没有收获「无人石」。 斩杀「欢愉之裂缝」与「窃取之舌」之后，杰尔曼再次获得两盏闲置的「提灯」。 他在险峻山脉地底洞穴的复活点附近留了一盏「提灯」，以便后续观测感知，之后才返回古代迷宫。 至于古代迷宫的「痛苦嗜血使徒」，则是直到10月8日才复活，不过这一次轮不到杰尔曼出手了。 自从知道「外神吞噬、古神封锁」的真相后，有了危机感的比司吉，就更加想要冲击「冠军级」。 她想要像金那样，通过一个人与「痛苦嗜血使徒」来晋升。 但是，情况并没有那么顺利，她仍旧卡在了「大师级」，与残缺版的「痛苦嗜血使徒」的搏斗，也很狼狈。 最后，还是杰尔曼帮了一把，比司吉才将敌人击杀。 杰尔曼得到了一盏闲置提灯，众人则采摘了74株「治百病香草」. 唯一算不上有收获的就是比司吉了。 这其实也正常，金当时的晋升，其实就差临门一脚，他自己都有这种预感。 可是比司吉没有这种预感，现在只是强行赌博一把，还赌输了而已，她还需要更多苦练。 这让她感到很不甘心，甚至暗暗后悔起从前「心源流修行」，没有那么刻苦，浪费了太多时光。 东、杰尔曼与金都有他们特殊的路，比司吉没有办法直接模仿。 说到模仿，她的最大模板，显然还是尼特罗会长更确切。 虽然心里很沮丧，但是比司吉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因为「痛苦嗜血使徒」被成功地讨伐了，这显然是好事。 除此之外，众人今天也有更关注的事件。 殖民远航是在8月8日启航的，历时大约两个月，就能完成这趟航行。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BW1号与伴随舰船，现在就应该看到假想大陆的海岸线了。 ------------ 第412章 猩红之光 古代迷宫城堡晚宴上的话题，始终绕不开这一趟假想大陆的殖民远航之旅，实在有太多与他们相关的人牵涉其中。 猎人协会十二支中的两名成员杰尔曼与金、尼特罗会长的弟子比司吉都不在猎人协会探索队之中。 可是他们与这支队伍成员的关系早已盘根错节。 众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猎人协会探索队目前的状况，只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六大陆与补油站之间尚且有可能通过小型飞艇来获取联系，但是远离补油站之后的海域就爱莫能助了。 BW1号与伴随舰队无论现在在大海的哪一个位置，都无法立即就与人类社会取得联络。 等到下一次知晓他们的情报，很可能是在殖民远航队派出舰船，返航回到补油站之后了。 当二十余万人类的殖民远航队在假想大陆初步扎稳脚跟，第二批次的殖民远航队就会出发。 当然，中间还有许多小舰队、小飞艇运输物资。 不过这些都远远比不上殖民远航队庞大，基本不会成为后世史书描述的重点。 众人在餐桌前讨论的不仅是猎人协会探索队的近况，而且还有卡金帝国的态度。 “他们是真的打算建立第二个卡金帝国吗？”比司吉摇摇头，双马尾甩了甩，“二十余万的人口，远离六大陆本土，卡金王室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她言犹未尽之处，酒红色的双瞳扫过长桌，与知晓内情的杰尔曼、金对视。 东·富力士曾提及在远古神战中陨落的「蛊怨」。 而杰尔曼梦境之中关于「蛊怨」的象征，恰巧是卡金帝国的「壶中卵仪式」的重要器皿。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比司吉是在向杰尔曼、金暗示这一点。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他们也有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只是当他们从东口中得知「红月诸神」的部分内情时，殖民远航早已开启，他们这时也无能为力。 杰尔曼尝了几口碟子中的饭菜，就沉闷地起身，向长桌上的众人道明，他要去外面走走。 众人看得出来杰尔曼想要安静独处，都没有跟过去。 他从前就是这样的个性，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杰尔曼行走在古代迷宫城堡的庭院里。 弦月高挂，月色朦胧，仿佛给这里披上了一层浅灰色轻纱一样。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矗立的高塔旁。 想了想，他索性上去看看。 杰尔曼爬着螺旋石梯，看着高塔的每一层——之前修好的高塔分层，很快就来到了顶层的纹路地板前。 巨大的铜钟悬挂在不远处。 他盘腿席地而坐，手指轻触纹路，紫色光芒便如溪流般灌入中心点，浮现出一盏提灯。 四只小鬼或喜或悲或无动于衷，没有杰尔曼的下一步指令，它们都不敢轻易靠近，只能可怜兮兮地扒着灯座。 杰尔曼又一次尝试起「提灯感知」，这不知道是他获得这项能力后，第几次这么做了。 他像是巡逻的守夜人一样，透过提灯的光芒，巡视着每一处他曾踏足过的地方。 画面投影开始闪烁，逐渐变得清晰。 里美路城堡的地牢大厅内，值班的笃恩正毫无形象地一边抓挠着爆炸头，一边透过指环与人面红耳赤地争论。 看那全息影像显现的形象，大约是贪婪之岛目前最强的“AI”——伊克尚佩无疑了。 只是不知他们在吵什么，杰尔曼听不到声音。 笃恩与伊克尚佩吵得不可开交，他们绝不会想到，有人正远在古代迷宫的高塔之上，注视着他们。 杰尔曼看了一阵，就切换到其他提灯所在的区域。 干涸河谷、淤泥之地、蜘蛛谷底、古代迷宫、灰白荒漠、雨林沼泽、险峻山脉…… 只要他曾经去过的、已经点亮提灯的地点，他都能使用超远距离的「提灯感知」。 普通提灯点当然都在其中，而十一盏特殊提灯点之中，则只有四处是在这個范围内的。 其余七处，仍然是一片灰暗。 杰尔曼手指触碰时，还会获得这样的「知识」—— 「从未踏足的未知之地，提灯不能从这一侧感知……」 杰尔曼感到可惜。 如果也能感知这些提灯周边的环境，那么肯定是可以提前获取一些情报的。 情报总是很重要。 他来回切换提灯，都看过一圈之后，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在提灯的投影中看到了一抹猩红展露。 很快，猩红变得越发夺目，宛如刀刃出鞘，反射寒光！ 这样的奇异，很难不引起杰尔曼的注意。 他的手指莫名地颤动起来，这又是一次对危险的预感。 杰尔曼并没有犹豫，他伸手触碰那道猩红之光，很快便得到了新的「知识」—— 「因不可思议的暴风雨与陡然爆发的混乱，巨大的舰船撞毁在满是礁石的海岸上。」 「怨魂们从船只残骸上登陆这片陌生的大陆，血腥的屠杀盛宴仍在持续，只是封闭的蛊的范围，正在扩散。」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杰尔曼随后就注意到，十一盏特殊提灯之中，出现了第六盏明确位置的提灯——「蛊怨孤岛」。 其余五盏，自然就是「古代迷宫」、「灰白荒漠」、「险峻山脉」、「雨林沼泽」与「海湾」。 杰尔曼也几乎很明确地就知晓了，所谓的「蛊怨孤岛」，事实上指向了哪里。 假想大陆…… 这片大陆虽然面积远胜六大陆的总和，但是放在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它的确只能算一座岛屿。 BW1号与伴随舰队很可能因暴风雨与大混乱，撞毁在假想大陆的海岸线上，而且极大概率是正在进行时。 某种极度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杰尔曼想到了猎人协会探索队的尼特罗会长、莫老五、酷拉皮卡、李斯特等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正面临着什么。 他不再耽搁，直接走到铜钟面前，像是那道警告他的猩红之光一样，敲响了召集的钟声。 咚咚咚—— 钟声如波澜扩散，却隐隐地带来了某种忐忑不安，晚宴上的众人纷纷起身。 ------------ 第413章 BW1号惨状 10月9日凌晨。 嗡鸣声中，紫色光芒如柱射向灰黑色的、正下着瓢泼大雨的夜空。 它逐渐收缩到只剩一丝光亮，最后消失。 从光芒之中现身的，总计四道身影，他们从传送提灯旁迅速站起，淋着暴雨，警备地观察着四周。 10月9日零点，杰尔曼目睹了从传送提灯投影中射出的猩红之光，并获取了部分零碎的、关于殖民远航队的消息。 他敲响铜钟，召集众人到高塔之上，说明了缘由。 众人很快便一致决定，要前往这座突然冒出的传送提灯地点，一探究竟。 无论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对猎人协会探索队的现状置之不理。 队伍成员依旧是原班的四人组——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其余人迅速地为他们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药物、食物、手电、望远镜等等，标准是他们每次前去灾害与希望之地开荒所携带的分量。 凌晨0点33分，杰尔曼小队经过空间传送，直接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天地间。 杰尔曼低头看了一眼扎在这里的传送提灯，它陷在一个仿佛被爆弹轰击过的深坑里。 以这个深坑为中心，是与古代迷宫高塔顶层地板上相似的纹路，只不过刻印其上的大理石板已完全龟裂成十几块。 每条纹路扩张到了尽头，都会停止在一具颇具机械感的休眠舱。 这些休眠舱都是统一制式，有些被推开透明盖子，有些整个碎裂，还有一些翻倒过来。 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里面空空如也。 天花板被彻底掀翻，不知所踪，这里就像是一個被开了盖的罐头，任由暴雨侵袭。 「古老的仪式，释放出古老的神，虚弱的新生儿在魔物的簇拥下品尝起疯狂暴虐的灵魂……」 杰尔曼得到了这样的「知识」。 “一共十三个。”挽着丸子头的比司吉，把手掌抬起，挡住哗哗落下的雨点，飞快地数了一遍，“这些休眠舱，一共十三个。” “是十四个。”金忽然指了指传送提灯所在的爆弹深坑不远处，那里有数片机械外壳的残骸。 “爆炸或别的什么，摧毁了它。但是，它是整个纹路汇聚的中心，现在又被传送提灯取代位置，重要性毋庸置疑。” 杰尔曼收起传送提灯，环视雨夜中的周遭，看着那些纹路尽头的休眠舱，回想起了前世。 他当时恰巧看到的剧情尽头，就是卡金帝国十四位王子之中出现了第一位牺牲者。 那位牺牲者的尸体，就是存放于这样的纹路之上的休眠舱中。 杰尔曼这时候已经能确定，他们的位置是BW1号最顶层的“船中湖”中的游艇之上。 即卡金王室、贵族、社会名流等人才能登上的游艇上。 可以说，这些休眠舱，其实是“棺材”。 而且，在原故事线中，这里摆放的“棺材”应该是外围十四具、中心点一具，即总计十五具才对。 它们的存在，几乎是暗示卡金帝国十四位王子之中，绝大多数成员的结局都会躺在“棺材”中，成为一具冰凉的尸骸。 不过，为什么外围是十四具“棺材”呢？难道还考虑到“无人生还”的最恶劣的可能性？ 可是，那又为什么在最中间安排一个竖起来的舱位呢？ 如果只是为了选拔出卡金国王的继承人，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义？ 杰尔曼伸手拨开雨幕，走上前几步，朝着四面八方释放了他的念气。 「圆」！ 球状念气扩张开去，扫过满是纹路与休眠舱的大理石板，扫过长廊与大厅，扫过一间间房…… 良久之后，杰尔曼收回念气，给予众人一个颇为沉重的答案：“在我探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生命反应。” 不仅没有活人的气息，而且连一些带上这里的宠物、牲畜、蛇虫鼠蚁的气息也都没有。 这里竟然是完全的“死域”。 比司吉一边变化为强壮的身躯，一边皱眉道：“怎么会呢？二十余万人啊……哪怕是二十余万头猪，也不可能……” “一个不剩。”金补充道，“这里看起来的确是人类的造物……你们看看远方。”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灰蒙蒙的雨幕之中，视野尽头是群山的轮廓，它们险峻巍峨，像是一头头沉默的巨人。 “那里大概就是假想黑暗大陆的山脉。”金说道。 “如果这里真的是那艘BW1号，那么只要还有幸存者，有可能就是去往那个方向了。” 杰尔曼率先迈开脚步前行：“我们先看一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再确认其他。” 金、比司吉与小滴都跟了上来。 他们来到巨大房间外的走廊里，看到的是横七竖八的尸骸。 这些士兵的尸骸全都身着统一的防弹服，手持枪械，但是它们显然没能保护这些士兵的性命。 头骨碎裂、眼球脱落、胸膛凹陷、骨头从皮肉中刺出……个个死状惨烈。 “像是野兽一样的爪印。”金蹲下去，查看了其中几具尸体，“轻易就撕碎了他们的防护。” 比司吉有些焦躁起来： “这些人估计都是负责保卫卡金王室的、拥有念能力的士兵，却这么轻易地被杀害……” “对他们下手的，肯定也是念能力者。” “嗯……”金摸着他刮掉大胡子之后露出的、又有些胡渣的下巴，“可是，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比司吉看向他。 金顿了顿，说： “如果他们都是念能力者，他们死后，身上的念气会快速流失，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会残余部分。” “有些人怨气深厚的，哪怕是变成白骨，身上都还有恶念存在，驱使白骨如恶鬼一样行动……” 杰尔曼已经有了答案：“是和我一样的念能力。” 众人都看向了他，想了想，很快就意识到他的意思—— 这些死者身上的“怨念”，全都被吸走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一点念气都不剩。 他们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遍地残缺的尸体，有西装革履的、有穿戴美艳的、有统一武装制服的…… 无一例外，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彼此的血肉混杂，面目或是恐惧，或是狰狞，或是茫然。 众人推开堆积在大厅门口的恶臭尸山，走到了游艇甲板上。 浓重的血腥味，哪怕遭到雨水冲刷了半个多小时，也未能散去。 游艇的船头不知被谁刻意摆出了满是染血头颅堆叠而成的京观。 那些头颅一个个眼神空洞，面容惨白，嘴巴微张，像是在无声地痛苦呐喊。 他们绕过这堆京观，就看到了游艇所在的“船中湖”，里面泡满了木板、铁桶，还有几个翻过来的橡皮艇。 人类尸首全部沉在了湖底，他们要很久之后才会上浮，以肿胀到几乎难以辨认的丑陋模样，重见天日。 而承载着这“船中湖”的，便是巨大无比的、像是一头呆滞鲸鱼的BW1号，这时候已经四处起火，冒起滚滚浓烟。 ------------ 第414章 从滑道中飞出的求生二人组 疾风骤雨倾洒着BW1号，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鼓点。 摇曳的火舌撩拨着、缠绕着所有可以燃烧的尸骸或物品，把它们烧得卷边、焦黑、融化。 滚滚浓烟熏得墙壁发黑，像是乌云密布的壁画。 咻—— 两道身影从扭曲的空间中飞了出来，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才双双停下。 他们没有立即爬起身来，而是像啮齿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一圈，对视一眼后，才缓缓起身。 一人指了一个方向，另一个人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行动。 两人快步在雨幕中穿行，然后钻到了一块被掀翻的大铁皮的下面，躲起雨来。 大铁皮下的空间还算宽阔，两人都还能站起身来，只不过雨水敲击铁皮的噪音稍稍有些令人烦躁。 其中一人是个又胖又矮的女人，她留着蘑菇头，身穿奇异螺旋纹路的衣物，此时都湿漉漉的。 另一人身材比她高得多，是个戴着眼镜的、身穿西装的、斯斯文文的男人。 “我就说回来这里准没错。”小胖妞托卡琳努又粗又短的双手抱胸，“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镜男修塔伊纳抹掉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的液体，用力地扯掉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领带。 他把他平时最喜爱的这一条领带，毫不犹豫地甩在地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几個小时以来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让他再也顾不得形象了。 “看看几点了？”托卡琳努根本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粗鲁地推了他一把，问道。 修塔伊纳不敢生气，也不敢瞪托卡琳努一眼。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有这位念能力者在，他早就死在某个阴暗角落里了。 接下来没有她的保护，他更是不可能活到六大陆增援抵达的那一天。 如果六大陆真的会派遣增援的话……哪怕是身为国际渡航许可厅特务课课长助理，他对此也相当忐忑不安。 托卡琳努用念气烘干了蘑菇头与身上的衣物，一边恢复着念气，一边等待修塔伊纳的回答。 修塔伊纳就像是一头掉进水里的狗一样，头发都粘在脸上，发型算是完全毁了。 他尽可能地平复呼吸，直起腰板，扶了扶细边眼镜，然后拨开左边衣袖，露出手腕上造价不菲的手表。 手表上有一路奔波中意外造成的磨损与裂纹，但是幸好指针还在走动着。 “刚过凌晨1点。”他发觉自己声音沙哑，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托卡琳努不放心地抓住他的左手腕，自己把胖脸贴过来看了一会儿，才确认地点了点头。 修塔伊纳抹了一把脸上流下来的水珠，又环顾了四周一圈。 尤其是那些火光与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最后更是频频往后看。 短短数个小时里，他遭遇的可怕袭击，次数恐怕远超以往人生加起来的总和。 他忍不住把心底的困惑与不安，向猎人协会探索队的成员问了出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料托卡琳努双手一摊，“你们这种核心高层都弄不清楚状况，就更别提我这种底层人士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托卡琳努在猎人协会探索队中的地位颇高，是仅次于诺布的传输类念能力者，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她不知情也不是在诓骗修塔伊纳，实在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明明已经能看到假想大陆的海岸线，明明能够彻底结束两个月的、氛围越来越压抑紧张的航行，却在预定靠岸的一个小时前，从BW1号最高处爆发了大混乱。 还有这该死的暴风雨，来得刚刚好，像是特意来搅局的一样。 猎人协会探索队很快就察觉到BW1号掉转了航向，于是做出了三个方向上的计划。 第一个是夺取BW1号的控制权。 第二个是取回已被收纳入BW1号内部船坞中的四艘舰船的控制权，还有一艘已经在半途因海兽袭击而沉没。 第三个就是直接跳入冰冷的海水中。 猎人协会探索队采取了果断的行动，但是就结果而言，前两个方向上的尝试，他们应当是失败了。 甚至于，那位尼特罗会长与部分「十二支」成员，还因某种意外，被困在了BW1号的最顶层。 之后，许许多多托卡琳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物，不知从哪里涌进了船舱内，见人就啃，遇人就杀。 后来她才察觉到这些怪物，大概都曾经是BW1号上的乘客。 总而言之，一场规模浩大的混乱在BW1号上爆发，这一次谁都无法控制住局面了，哪怕是那位尼特罗会长也做不到。 死亡在蔓延…… 托卡琳努与一些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汇合，又分开，又汇合，最后亲眼目睹了BW1号狠狠地撞上了假想大陆的海岸。 猎人协会探索队的部分成员现身，与托卡琳努一起离开了爆炸、焚烧的BW1号残骸。 他们飞奔在礁石上，与众多畏惧疯狂的人潮，像是窝里被惊动的鼠群一样，一起涌向了假想大陆的深处。 托卡琳努这时候才察觉修塔伊纳在自己身边——她甚至不清楚这个眼镜男到底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旁的。 说不定一开始就在，只是一切都太混乱，托卡琳努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站着的都有什么人。 疲惫的众人在群山山脚打算停下来休息片刻，没想到那群怪物很快又追了上来，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们很快就察觉，这群怪物，竟然是冲着他们这群念能力者来的。 杀死那些无念的普通人，大多数都只是顺手或者发泄。 怪物的主要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这些念能力者，其余都是次要。 众人哪怕用了「绝」，也仅仅拖慢了被怪物们发现的时间，它们还是会追上来，扑到众人面前。 队伍里实在是太多念能力者了……怪物们嗅着众人身上的念气，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汹涌袭来。 他们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一边保护修塔伊纳，一边与怪物们展开搏斗。 而修塔伊纳身份特殊、地位重要，他是不能死的，也不能被抛弃。 可以说，他能否活着把关于这边的情报，传回给六大陆，是猎人协会探索队获取更多资金、人员支持的关键。 众人在意识到怪物是冲着他们这一大群念能力者来的之后，就拜托托卡琳努照顾修塔伊纳，必要时带他离开。 当又有一波怪物来袭后，托卡琳努在重重嘱咐后照做了。 她带着修塔伊纳，用她的念能力——「放出系·回旋滑道」，通过能够进行空间穿梭的滑道，滑回了BW1号残骸旁。 托卡琳努在离开这里之前，就特意在残骸旁设下一个出入口，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只可惜她的念能力远没有诺布那么方便。 它既没有「四次元公寓」的二十一个空间宽敞的念之房间，也没有可以提供更多人员出入的大门。 「回旋滑道」是专门用来运输物资的念能力，托卡琳努在一个出入口投掷物品进去，就能在指定的另一个出入口飞出。 可是，如果进入出入口的是人类，那么托卡琳努就必须一同进入，并且滑道内最多只能容纳前后坐着的两人。 如果不是有着这样的制约与誓约，托卡琳努肯定会再带上一个职业猎人，这样他们会更安全。 毕竟，她不是战斗型的念能力者。 ------------ 第415章 杰尔曼不在这里，在传闻中 修塔伊纳没能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而他这位国际渡航许可厅的特派专员，也对整个大混乱的爆发，感到稀里糊涂的。 明明引致气氛愈加紧张、冲突愈加激烈的、令人焦头烂额的卡金王室继承战已经结束，下一任继承人已被挑选出来。 海岸线近在眼前，一切都应该走回正轨才对。 然而，这样稍稍安逸的氛围还未持续多久，从上至下的暴乱就陡然发生了，且无人能阻挡。 不过，现在再想当时的情况，再去后悔没有采取更多措施，已经没有必要了。 修塔伊纳有些垂头丧气。 托卡琳努见状，用力地拍打着修塔伊纳的后背，拍得后者几乎要向前扑出去。 饶是稳住身形，修塔伊纳还是咳嗽不止，然后面带疑惑地看向托卡琳努。 “抱歉。”托卡琳努收回胖嘟嘟的手，“我本来是打算安慰你，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修塔伊纳忍不住转头翻了个白眼，然后等咳嗽停歇之后，又转过来，询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等我休息一会儿。”托卡琳努搓了搓双手，“使用「回旋滑道」，可是要耗费大量念气的……” “念气……”修塔伊纳犹豫片刻，问道，“我一直听你们说起念能力的事情，我之前也在国际渡航许可厅的资料馆中看到相关的记载。” “嗯嗯。”托卡琳努漫不经心地点着头，“怎么了？” 修塔伊纳竭力回忆着看过的内容：“书上说，事实上，任何一个人，经过努力的磨练，迟早能够习得念能力，只是后续的成长就要看天赋、努力与机遇。” 托卡琳努又点了点头：“是有这样的说法。” 修塔伊纳从她的颔首中得到了信心，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那……那如果我……” 托卡琳努瞥了他一眼，就从这个眼镜男的神情里看到了渴望与恳求。 她叹了一口气：“我说啊，念能力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是入门，耗费的时间也是因人而异。” “我可以学，努力地学。”修塔伊纳坚持道。 “你已经错过学习念能力的最佳年龄。”托卡琳努直言不讳。 “更何况现在临时抱佛脚，你是打算在下一头怪物来袭之前，获得自保能力？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修塔伊纳瞬间脸色惨白，失望地把头低垂下来。 托卡琳努却打开了话匣子，唧唧咋咋起来：“让我想想看，现在最快习得念能力的记录是多快来着？” “啊，对，对，是今年年初才成为职业猎人的那三個新人，他们全都不到二十岁。” “不到二十岁？”修塔伊纳想了想自己的年纪，的确算是年龄太老了。 托卡琳努像是在吹嘘自己一样猛点着头：“一个是你见过的，猎人协会探索队里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他啊……”修塔伊纳记得这个年轻人。 他在两个月的航行中大放异彩，多次平息了一些小规模的暴乱事件，表现出非凡的冷静与实力。 修塔伊纳认识他，就是因为多次在处理暴乱事件的后续中见到他的身影。 只可惜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阻止数小时前发生的大混乱。 托卡琳努继续说：“另外两个没有来，都在六大陆那边，好像是叫奇犽、小杰什么的……” “你知道吗？据说，他们只用几个小时，就习得并掌握了念能力，可以说，他们的天赋高得可怕。” 修塔伊纳有些吃惊，他对念能力不能说一无所知，几个小时就习得并掌握念能力，他还是知道这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你知道吗？”没想到托卡琳努又说，“这还不是最厉害的，酷拉皮卡的老师更厉害！” “酷拉皮卡的老师？”修塔伊纳眨了眨眼睛，“是谁？” “「十二支·子鼠」杰尔曼。”托卡琳努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我听说啊，全都是我听说的啊，不代表真实情况。” 杰尔曼？ 修塔伊纳同样知道这个名字，从「外来入侵物种嵌合蚁歼灭概况」与「十二支成员名单」中看到过。 杰尔曼也是仅有的两个没有参与到这次殖民远航的「十二支」之一，另外一个就是「亥猪」金了。 他没有听到后续，抬起头来，就看到托卡琳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伱说吧。”修塔伊纳抿了抿嘴，“我不会把救命恩人的话，拿出去对外胡说八道的。” 托卡琳努嘻嘻地笑了笑：“总而言之，我听说杰尔曼是在去年年初才成为职业猎人，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成了「一星猎人」。” 修塔伊纳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了。 加入这趟殖民远航之前，他恶补了相当多知识，是知道猎人协会的荣誉等级划分的。 「一星猎人」虽然是最低的一级，但是也不是什么职业猎人都能获得的。 现在却有一个人，仅用三个月就成了「一星猎人」？ 实在是太夸张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修塔伊纳忍不住问。 “很简单，杀死「十老头的阴兽队」与「幻影旅团」的数位成员就可以了。”托卡琳努尽可能云淡风轻地回答，嘴角却挂着微笑，好像做成这件事的是她一样。 “「十老头」？”修塔伊纳知道他们，这是六大陆最臭名昭著的十个黑帮家族的头目。 但是，他同样知道，国际渡航许可厅以及其他国际机构，在事实上都与「十老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腐败的黑钱，总要有能洗净的地方。 而这样的「十老头」，与「卡金三大黑帮组长」，全都在殖民远航队中，与其他社会名流住在同一层。 根据没有公开的消息称，给予「十老头」的邀请函，还是卡金王室那边派人专门送去的。 他们希望「十老头」与「卡金三组长」，都能在假想大陆建立势力，共同维持这里的秩序。 感到诚意满满而欣然登上BW1号的「十老头」，或许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航程的最后一段发生这种事吧？ 而「阴兽」则是「十老头」麾下的杀手集团，只是最近好像没再听说他们有出动了。 修塔伊纳不是很关注黑帮下面的组织变动，他毕竟是国际渡航许可厅特务课课长助理，有自己的职责在身。 「幻影旅团」反而比「阴兽」更有名，虽然是赫赫凶名，只是最近似乎也销声匿迹了。 原来，杰尔曼与他们有纠葛吗？ 托卡琳努说：“杰尔曼就是靠讨伐他们的这份功绩，成为「最速一星传说」。” “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在这之后，「阴兽」与「幻影旅团」全都团灭在杰尔曼及其同伴手里。” “「十老头」再也不提向杰尔曼复仇这件事，「阴兽组织」也不再恢复，「幻影旅团」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塔伊纳张大了嘴巴，就像他刚刚发觉BW1号大暴乱时的表情一样。 原来，两个凶恶组织没有了消息，全都与那位杰尔曼有关？！ 等等，修塔伊纳又仔细想了想，他明明记得，这个杰尔曼是因为去年的「嵌合蚁讨伐战」，才成为了「十二支」……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成为职业猎人的第三个月，就成为「一星猎人」，在第二年，就成为了「十二支」？！ 他一边惊叹，一边又暗暗纳闷，这样的强大角色，尼特罗会长怎么没有带过来？ 虽然带过来也可能改变不了那场大混乱的发生，但是至少他们现在就又多一个可以期待的依靠了。 ------------ 第416章 好了，这下杰尔曼真的在这里了 暗夜的暴风雨好似永不停歇的昂然巨兽，怒吼咆哮着。 托卡琳努与修塔伊纳头顶的大铁皮摇晃起来，他们不由地担心它会不会被大风刮走。 等了好一会儿，大铁皮尽管摇晃，可是仍牢牢地扎在泥土里，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托卡琳努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否则大铁皮的哐当声足以盖过人声：“看来你也知道许多关于杰尔曼的事。” “是的。”修塔伊纳点头，在看到托卡琳努对他摇头，又指了指耳朵后，他就领会地跟着高声说，“我知道他！” “嵌合蚁的危险等级，便是我们国际渡航许可厅的专业人士设下的评级！” “去年歼灭蚁王的成员名单，我都有看过，其中最大功臣就是杰尔曼！” “不过，专家们都认为那是尼特罗会长为了给看好的年轻后辈增加声望，而故意把大部分功劳让给了杰尔曼！” “就好像我们特务课课长，让我来代表国际渡航许可厅一样，是前辈对后辈的扶持！” 托卡琳努咧嘴笑了起来：“是吗？你们是这样看待嵌合蚁讨伐战的？哦，对了，那些专业人士，现在在哪里？” “有两个在BW1号上摔断了脖子。”修塔伊纳皱着眉头大喊，他发觉自己竟然对同僚的死感觉不到多少悲伤。 “还有一些不知所踪……更多的人，在补油站或者六大陆那边。”他补充道。 “那他们还真是专业。”托卡琳努嘲讽地竖起又胖又短的大拇指。 她转向修塔伊纳，却变得真心起来：“你比他们勇敢，至少你敢跟着我们这些职业猎人来这里。” 修塔伊纳感觉不到悲伤，同样也感觉不到喜悦，他只是礼貌性地、尽可能地扯出一个微笑。 他还想多问一些关于「子鼠」杰尔曼、「亥猪」金的事情，却突然被托卡琳努伸手盖住了嘴巴。 “安静。” 她像是个听到风吹草动的猎犬一样竖起双耳，警惕地倾听着，又用她那双眯起来的小眼睛，观察着。 修塔伊纳只听得到狂风暴雨造成的响动，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他不知道托卡琳努听到了什么。 但是，托卡琳努是职业猎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修塔伊纳决定相信她，保持安静。 托卡琳努把盖住修塔伊纳嘴巴的手收了回去。 “真他妈的见鬼。”没想到托卡琳努低声咒骂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看向他，“听着，应该是有几头怪物在附近，它们‘闻’到我身上散逸的念气了。” 修塔伊纳脸色迅速发白，眼镜片后的双眼透露着恐惧：“那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托卡琳努提醒道，“做多错多……我们保持安静，或许它没有发觉我们的确切位置。” 她又补充道：“我只差个四、五分钟，大概就能补齐一次传送所需的念气，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就换個地方。” 不过，她对于换一个地方，能否更安全，心里也没底。 修塔伊纳不敢作声，只是像捣蒜一样点头，细边眼镜都快要从鼻梁上滑落。 这时候，他也能隐约听到暴风雨中，传来某种奇异的响动，打乱了原本节奏一致的雨幕鼓点。 托卡琳努把一根胖手指搭在厚嘴唇上，示意别出声，然后又指了指地面，随后两人就一同趴了下来。 修塔伊纳疯狂地吞咽着口腔里分泌出来的唾沫，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一次性分泌出这么多口水。 两人趴在泥泞潮湿的地面上。 托卡琳努还能稳住呼吸，修塔伊纳的呼吸就相当急促，他们都在等待。 那奇异的响动却没有离开，反而越来越近，时不时地传来哐当哐当的、海岸线上堆积物被翻开的声响。 托卡琳努眉头紧皱，然后望向修塔伊纳，就见到这个眼镜男颤抖着抿着唇，低头盯着一颗石子看，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修塔伊纳，而她又必须保证修塔伊纳的安危。 托卡琳努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把修塔伊纳尽可能完整地送到尼特罗会长或十二支成员的身边。 除此之外，如果能送到诺布身边，那么就基本能确保修塔伊纳的生命安全了。 只要再撑三、四分钟就可以了……保持着「绝」，隐匿气息外加回复念气的托卡琳努如是想着。 可是，事与愿违，那些声响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大，像是手杖戳在泥土里的噗噗声。 修塔伊纳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无法装作听不见，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耐。 大概还要两、三分钟……托卡琳努不是很确定地感受着体内念气。 不管如何，她伸出手去，抓住了修塔伊纳的手腕，准备一旦回复到必要的气量，就立即开启传送。 她抓住修塔伊纳手腕时，明显感觉到修塔伊纳的一个剧烈抖动。 不过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法压抑地颤抖着。 还算有点胆量了。托卡琳努心想。 不过，修塔伊纳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应该说，整个BW1号的乘客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我也有一点影响…… 得赶紧找到探索队里的心理医生，希望他们没有在病人还没疯狂之前，就全都发疯了。 还剩一到两分钟……托卡琳努默算着，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似乎安静了有一会儿了。 难道说，怪物们离开了？ 不，不可能，它们即便离开，也不应该悄无声息才对，也就是说，它们是停下来了。 停…… 托卡琳努听到身旁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亲眼看到神色惊惧的修塔伊纳被往后拖去。 修塔伊纳的手腕上有水珠，太滑了。 托卡琳努奋力要抓住他，却还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走。 她连忙回头看去，就见大铁皮后方的裂缝里，伸进来一条长长的钩爪，愣是把修塔伊纳钩了出去。 托卡琳努连忙钻出大铁皮，在心里默默祈祷：拜托，千万不要被吃掉，千万不要被吃掉！ 只差一分钟了，如果保护对象就这么死掉，她却安然撤离，到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托付她的探索队成员们。 托卡琳努在大雨磅礴中眯起双眼，果然看到了三头怪物像是狭长阴影一样矗立。 修塔伊纳在其中一只的钩爪上，因为奋力挣扎而鲜血淋漓，可是至少他还没有死。 现在还没有。 那头怪物是三头怪物之中体型最高大的，拥有着相当高的爪足，上面布满了绒毛，把它的躯体撑在了最高处。 那头怪物张大了嘴巴，露出细密尖锐的、排成环状的牙齿，足以将修塔伊纳这个肉体凡胎嚼碎。 托卡琳努一时间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从BW1号乘客转化过来的怪物，还是本来就在假想大陆上的凶兽。 必须救他。 托卡琳努迈开小短腿，冲了过去。 她不会去想什么靠自己就能打倒这三头怪物，她只是个辅助型念能力者。 这群怪物光从念气来说就已经超越她了，更不要提它们的坚硬外壳，她的攻击一、两下根本打不穿它们的防御。 但是，她只要把修塔伊纳救下来，再撑半分钟左右……或许一分钟？ 不清楚，只要撑下去，两人都可以通过「回旋滑道」脱离这里的危险境地！ 托卡琳努飞奔过去，却看到那头怪物的钩爪甩了甩，被钩住的修塔伊纳就被甩掉，惊叫着落下那深渊巨口。 晚了，也完了……托卡琳努伸出手，可是这段距离实在太遥远，以至于今后都可能成为她的噩梦回现。 一道白光闪过，照得海岸峭壁与礁石亮如白昼。 随即，才是轰隆隆的雷声。 托卡琳努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视野，等她再双眼聚焦时，却没有看到怪物咀嚼修塔伊纳尸首的画面。 修塔伊纳不见了。 而那头怪物，忽然像是砧板上的排骨一样，被一分为二，嘭嘭两声，倒在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卡琳努隐约看到了一道残影，但是一瞬就消失不见，以至于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嘭—— 第二头怪物像是遭到了上勾拳一样飞了起来…… 天啊，那么巨大的身躯，居然飞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下！ 第三头怪物与托卡琳努一样迷茫，但是它至少知道本能地后退、再后退。 直到一道青色亮光闪过，它莫名其妙地如小山般崩塌、裂成数块血肉。 战斗转瞬就结束，三头对托卡琳努而言相当棘手可怕的怪物，就这么倒下。 她甚至都不确定，时间有没有过去哪怕三秒钟。 暴风雨的哭嚎再一次取代了这个夜色下其他的响动。 托卡琳努抹了一把又圆又胖的脸上的水珠，眯起双眼，终于确认地看到了一道身影。 雨水没能打在那三角帽与长袍上，就被念气振得飞射向四面八方。 一道大剑状的青光在男人的手上消失，宛如梦境。 他托了托黑色帽檐，露出阴影里那双眼眸，好似完全没有波动的黑色井水。 这个男人在走向自己。 托卡琳努有些不知所措，她慌乱地摆动了几下手脚，不知道该停在原地，还是应该立刻就传送走。 她这时才又想起修塔伊纳……对了，我不能抛下他……她连忙扭头左右看去，想要找到那个眼镜男。 结果，托卡琳努看到了一个差不多两米高的巨人出现在她的身边，悄无声息到吓了她一跳。 “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托卡琳努听到那个巨人，发出了某种她又熟悉又陌生的粗鲁声音，“太久没见面，已经忘记我了吗？” 托卡琳努定睛一看，才发觉那张巨人的脸上，长着一张熟人面孔。 “比司吉？”她吃了一惊，“真的是你吗？可是，你、你、伱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猎人协会探索队的成员都有谁，托卡琳努很清楚，无论如何尼特罗会长的女弟子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随后，托卡琳努才注意到比司吉怀里抱着一个人。 比司吉将那个人放到地上，那个人瘫软在地，吓得完全爬不起身来，不过托卡琳努还是能认出那是修塔伊纳。 他没死，比司吉救了他……那就好，那就好。 比司吉这时候却没有回答托卡琳努的问题，而是低头看着修塔伊纳，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等了几十年的公主抱，最后居然会是我去抱别人，落差感真大。” “杰尔曼这样抱过我几次了。”又一道身影走来，却是陌生的女性面孔，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就像是她胸前的赘肉一样笨重。 不过，托卡琳努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年轻女性，刚才似乎提到了“杰尔曼”。 他们怎么又牵扯到杰尔曼那里去？ 比司吉转过头去，双手叉腰：“小滴，你在向我嚣张地炫耀些什么啊？只要我想要公主抱，随时都可以要。” “怎么要？”第三道声音加入进来，托卡琳努吃惊地看着又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亥猪」金走了过来，胡子拉碴的他调侃道：“你要用拳头说服他们吗？话说要他们抱起这样强壮体格的你，太勉强了吧。” “我可以用拳头来说服你改变对我的不尊重。”比司吉威胁道。 “嚯嚯，我哪有不尊重你，我只是在说事实……” “好了。”最后一道声音，像是落下的重锤，让他们的对话消失，甚至让漫天的疾风骤雨都平息了片刻。 戴着三角帽的「子鼠」杰尔曼走了过来，先是瞥了目瞪口呆的托卡琳努一眼，然后向地面上躺着的修塔伊纳伸出一只手。 修塔伊纳稍微平静了些许，看着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它，然后被一股力量轻飘飘地拉了起来。 他站稳了身躯，又扶正了眼镜，便瞧着黑夜中出现的这四个陌生人，然后望向了他在这里唯一的熟人。 托卡琳努虽然满脑子困惑，但是至少从震惊中苏醒过来。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腰间赘肉一把，确定她没有在做梦。 于是，当修塔伊纳求助般的眼神望过来时，托卡琳努双手一摊： “你不是一直质疑，为什么不凑齐所有十二支成员来参与这次的殖民远航吗？好了，剩下的两个也来了。” 修塔伊纳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这四人的脸，尤其是那两个男人的脸。 原来他们并不陌生，修塔伊纳在猎人协会成员公开的资料名单照片中看到过这几张脸。 「子鼠」杰尔曼、「亥猪」金、「宝石猎人」比司吉以及……这家伙是谁？ 那个眨着大眼睛的、留着黑色短发的年轻女性，修塔伊纳不记得自己在猎人协会成员名单中看到过…… 或许是不怎么出名的职业猎人？ 就像是这次的探索队成员之中，修塔伊纳就有许多第一次见到的职业猎人面孔。 可是，猎人协会探索队也好，托卡琳努也罢，他们不都是坚称「子鼠」杰尔曼、「亥猪」金不在队伍里吗？ 那么，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穿过茫茫大海，飞过来的？ 托卡琳努自己都不清楚状况，更不可能回答修塔伊纳的疑问。 她只是说：“好了，这下我们两个就算是安全了。” “我来介绍一下，我是职业猎人托卡琳努，在猎人协会探索队中主要负责运输人员与物资。” “这位是国际渡航许可厅特派专员修塔伊纳，我奉命保证他的安危，带他离开险境。” 她又转向惊魂未定的修塔伊纳：“这三位都是职业猎人，杰尔曼、金以及比司吉。” 小滴眨着大眼睛。 “这一位……”托卡琳努犯难起来，“我好像没见过。” “你叫她小滴就好。”比司吉帮了她一把，“她是业余猎人……不过，相信我，她比许多职业猎人还专业。” ------------ 第417章 被放弃的王妃与追击而来的凶恶怪物 倾盆大雨总算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好像战鼓的终结一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修塔伊纳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歪歪斜斜的西装。 不过，他想了一下，又把那一套吸足了水的西装给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有了方才的惊险经验，他醒悟了，在逃跑的路途中，他不需要更多累赘与负重。 众人一看他这套举动，就大概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让小滴用「凸眼鱼」帮他保管这个名贵西装。 “脱掉领带和西装”，便是修塔伊纳这个人越发坚强起来的象征。 众人乐得看到他变得更勇敢，这对接下来的行动很有益处。 托卡琳努见修塔伊纳受了点轻伤，勉为其难地帮他处理与包扎。 修塔伊纳连忙礼貌地道谢，随后注意到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的身上。 他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问出了托卡琳努之前就问过的问题。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翻过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名单，也在BW1号上见过所有成员，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们。” 托卡琳努帮修塔伊纳包扎了伤口后，也双手抱胸，疑惑地看了过来。 比司吉负责圆谎：“这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在名单上，也不在BW1号的上面四层，而是在最底层。” 托卡琳努先是眯起小眼睛想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地抬手锤了锤掌心。 不用比司吉多说，她就脑补出一连串的计划。 “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尼特罗会长交代给你们的‘特别任务’！所以你们的名字才没有在名单上出现！” “尼特罗会长以及部分猎人协会探索队核心隐瞒了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们成为‘秘密的利箭’，在必要时才射出。” “我就说尼特罗会长怎么会不带你们三个人，我还以为你们是在下一批探索队上当领队，原来伱们一直在船上！” 比司吉打了個响指，又向托卡琳努竖起大拇指：“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 接着，她忽然转过头，朝着杰尔曼眨了眨右眼，神情里满是“我早就说了吧”的洋洋得意。 眼下情况紧急，哪怕有诸多漏洞，托卡琳努与修塔伊纳也不可能盘根究底下去，还会帮忙补充漏洞。 难道非要把救命恩人给惹恼吗？ “修塔伊纳先生。”杰尔曼忽然说，“我们刚才看过了，BW1号已损毁大半，内部船坞的数艘舰艇也被摧毁了。” “对待这样的情况，V6与国际渡航许可厅有没有什么紧急预案呢？” “有。”说到对应专业的事情，修塔伊纳就严肃认真了许多。 “补油站我们留下了一批人。” “如果一个半月内没有我们的消息，他们就会借助来往的小型飞艇，告知V6与国际渡航许可厅，他们失去了我们的音讯。” “V6与国际渡航许可厅会召开紧急会议，探讨、决定是否向假想大陆派遣增援与搜索舰队。” 在场的人肯定都知道他们脚下的这一块土地不是黑暗大陆，而是假想黑暗大陆，修塔伊纳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金一边听，一边点着头：“从六大陆到补油站，大概要航行三周，从补油站到假想大陆，大概要航行五周……” “加上V6与国际渡航许可厅之间可能存在的扯皮会议，说不定下一批增援舰队抵达这里，已经是半年后了。” 这种推测让修塔伊纳不寒而栗。 可是身处国际渡航许可厅的体制内的他，又清楚这种情况的确很可能发生。 原V5愿不愿意在损失未明的情况下，再派出一支队伍？ 卡金帝国留守的各大势力，还愿不愿意让他们的国王活下来？ 毕竟这可是他们上台掌权的绝佳时机。 这些全都是未知数，半年并不算是一个保守数字，甚至可以说是乐观估计。 杰尔曼不想在未来还未明朗前，就让修塔伊纳失去信心。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拍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总而言之，我们先去寻找其他幸存者，等汇合更多成员之后，再去细想接下去的方案。” —— 凌晨1点38分。 一位满身污秽、乌黑长发缭乱的少妇，蹲伏在灌木丛的后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道小口子，呼吸急促地往外看去。 在灌木丛的前方，有两人站着，身上伤痕累累。 他们正与一头哪怕看上一眼就觉得极为凶恶丑陋的怪物对峙着。 那两个人交代了少妇，让她躲在这里，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发出半点声音。 她名为奧伊特，贵为卡金国王纳斯比的第八王妃，出身卑贱，如今却地位尊崇。 至少表面上人人都不敢怠慢她，也不敢提起她的过去。 但是，在那场大混乱发生后不久，奥伊特很快就发觉自己这个国王的第八王妃，竟然被抛弃了。 暴乱在身边发生，许多怪物突然闯入BW1号游艇上的大厅与房间中，情况失控，尖叫声此起彼伏。 可是卡金王室的士兵们却没有人来理她，要么顾着用手中枪械徒劳无功地射击怪物，要么索性仓皇逃窜。 奥伊特仅有的一批护卫，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为她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脱时间。 她自己心底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还未怀孕，还未给纳斯比国王诞下子嗣。 说不定卡金王室的国王、王妃与王子们都已经安全离开这里，只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她本来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因为即使是第八王妃的身份，也未能让她得到拥挤的救生艇上的一个座位。 在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不过，她很快就庆幸自己没有坐上那艘救生艇。 因为“船中湖”里也出现了怪物，那救生艇很快就翻倒，乘客在惊叫中全部坠落湖底，很快就成了一片血泊。 如果不是碰上眼前这两位职业猎人，她肯定已经死了。 这两位职业猎人一直在尽己所能地救人，可是到了最后也抵挡不住怪物们如潮水般袭来的攻势。 奥伊特是两人救下的最后一人。 由于形势紧急，外加灯光忽明忽暗，他们直到脱离BW1号残骸，才注意到他们救下的女人是卡金国王的第八王妃。 第八王妃看得出两人眼神中的疑惑，大概是不理解堂堂一个王妃，怎么会被撂在了这里没有人管。 奥伊特对此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遵循着王室礼仪，向他们行礼致谢，然后跟着他们一路奔逃。 可惜的是，奥伊特跑到双腿发软、气喘吁吁，却从两人口中得知一个噩耗。 有两头怪物追赶了上来，他们摆脱不掉。 两名职业猎人决定回头痛击敌人。 而奥伊特正好也跑不动了，于是就听从他们的嘱咐，躲在了灌木丛里。 本来一切看起来都还算顺利，其中一头怪物，被两名职业猎人合力打倒。 可是，另外一头怪物在那头怪物的尸骸上匍匐了一阵，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更为凶猛。 光是发出的凶煞之气，就让奥伊特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她想要转身逃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头凶狠的怪物把两名职业猎人打得节节败退，鲜血淋漓，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奥伊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双手握成拳，跪在泥泞里，默默地祈祷着。 两位职业猎人的情况的确很不妙。 身穿朴素的武道服、腰间扎着黑带、脚上踏着木屐的伊泽纳比，抹了一把手臂上的鲜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着眼前这头三、四米高的怪物，从怪物那张肿胀的人脸中，依稀辨认出它还不是怪物时的身份。 这个怪物的前身，是卡金三大黑帮家族之一的修巫家族的组员——扎克洛，是一个可以操纵血液的操作系念能力者。 伊泽纳比认得他，是因为BW1号多次骚乱与刺杀事件都指向了这个组员，只是证据总是不足。 大混乱发生之后，扎克洛再次出现在伊泽纳比面前时，已经与他的女性搭档林奇，双双转化为了怪物。 这两头怪物盯上了伊泽纳比等人，一路对他们穷追不舍。 放在从前，扎克洛与林奇在伊泽纳比眼里虽然是颇为棘手的敌人，但是也不至于到要回避战斗的地步。 可是，转化为怪物的它们，变得更加强大了。 几次交手，打得伊泽纳比有些措手不及，身上也受了伤。 伊泽纳比对此不由地暗暗吃惊：这简直就是去年的嵌合蚁入侵事件的翻版，只是它们比那群嵌合蚁还要凶残。 意识到不可能彻底摆脱这两头怪物后，伊泽纳比就与另一位职业猎人决定就地反击。 他们其实没有奥伊特王妃看到的那样，“还算顺利”地击败那头雌性怪物，事实上整个过程是颇为惊险的。 奥伊特王妃毕竟不是念能力者。 在她的角度看来，战斗只持续了两、三分钟，自然而然就会觉得伊泽纳比他们很轻松。 情况截然相反，他们各自都付出了一定代价，才击杀一头怪物。 而现在，形势更是急转直下。 眼前这头怪物，竟然吸取了倒下的另一头怪物身上的怨念，从而变得更为强大。 在这之后，它身后抽出的肉质管道，更是扎在了路上碰到的几个人类、几头不知名的野兽以及那头雌性怪物身上。 咕咚咕咚的响动传出，伊泽纳比就看到大量的暗红色，从那些尸骸中，沿着肉质管道，涌入到眼前这头怪物身上。 每次移动，它还会提着这些尸骸，没榨干之前绝不放弃。 这头怪物与它的本体一样，还是那么痴迷血液、操纵血液，需要更多的“血包”。 伊泽纳比很快就意识到那些“血包”，算是它的弱点，并借助他的念能力给予打击。 「放出系·波动拳」：将念气以波动的形式放出，威力如炮弹般惊人。 只是，他击碎了几个“血包”后，这头嗜血怪物就反应了过来。 它不仅刻意躲避伊泽纳比的「波动拳」，而且又抓取了路上碰到的几个活物，补充了“血包”。 除此之外，只要进入嗜血怪物的能力射程范围内，伊泽纳比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会被利用，成为锋利的、扎向伊泽纳比的小刀。 伊泽纳比已经相当疲惫，可是仍旧尽可能地调整呼吸。 如果呼吸紊乱，是会极大地影响到他大脑的思考。 在这样的对抗中，只要有那么一瞬的走神，一切就结束了。 伊泽纳比一边警惕地注意到嗜血怪物的下一步举动，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不远处的同伴一眼。 金色中长发的俊秀青年酷拉皮卡，正在用「具现化系·治愈拇指链」，给他自身疗伤。 与此同时，他那一双美艳的「火红眼」，也早已开启。 事实上，正是酷拉皮卡开启了「火红眼」，伊泽纳比与他才能这么快就击杀了其中一头怪物。 只是，伊泽纳比知道，开启「火红眼」，正在消耗着酷拉皮卡的生命力，以换取各方面的能力在短时间内的提升。 随着「火红眼」的持续，酷拉皮卡已经显而易见地越来越呼吸急促、身上大汗淋漓。 那张俊秀的脸上也出现了中老年人才会有的皱纹。 伊泽纳比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就算没死在怪物手里，酷拉皮卡也会活生生地被自己的「火红眼」给耗死。 不知为什么，伊泽纳比在见到酷拉皮卡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个青年很顺眼，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明明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酷拉皮卡的老师杰尔曼——杰尔曼曾经在伊泽纳比的手底下通过猎人考试。 两个月惊心动魄的远航中，两人也多次合作，一来一往，很快就真的成为了朋友。 伊泽纳比很欣赏酷拉皮卡的心性与能力，真恨不得把他抢过来当自己的弟子。 只可惜他知道自己抢不过那位杰尔曼。 这次他们在大混乱中搭档，挽救了不少性命，更是意外地救下了奥伊特王妃。 只是现在，伊泽纳比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酷拉皮卡就算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像是感觉到了伊泽纳比眼神中的想法一样，酷拉皮卡原本因为疲倦而弯着的腰，稍稍扳直了一些。 “杰尔曼老师曾经数次告诫过我，不要为了复仇而燃尽自己，复仇之后要找到新的人生方向……” 杰尔曼的意思，当然不是指复仇不重要，也不是指窟卢塔族人的性命不重要。 他的意思是，酷拉皮卡不该陷入复仇漩涡中一辈子，最后失去一切。 幻影旅团与四王子不配他做到这种程度。 真正该为之燃尽的，是其他更重要的、更崇高的。 “我想，就是现在了……这种方式……” 伊泽纳比吃了一惊。 因为他看到酷拉皮卡身上爆出了比之前更强悍的气势，简直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猩红煞气在酷拉皮卡身边涌起，银色锁链像是蟒蛇般抬头，环绕在他的脖颈间，朝着不远处的嗜血怪物吐信！ 他睁大着「火红眼」，声音沙哑却带着些许温柔地念诵着窟卢塔族的祷告词，同时也是他的绝命诗。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光照耀我们的四肢。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土地。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悦，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的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他们已经陷入绝体绝命，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增援。 酷拉皮卡很果断，如果要活下去，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地搏命。 他刚要动手，却感觉肩膀一重，不由地震惊地转头！ 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可是开了「火红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但是，当他看清身旁的黑袍人那张三角帽下的面容时，却不由地一呆，身上的猩红煞气迅速消退。 “为、为什么……” 酷拉皮卡眼神迷茫，不明白杰尔曼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如果是杰尔曼老师，能这样陡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就不足为奇了。 就连那头原本朝他们吼叫咆哮的嗜血巨兽，也偃旗息鼓，好似感觉到了某种恐怖的逼近一样。 “吃点。”杰尔曼把「门淇的尼托洛米饭团」取了出来，交到了还在愣愣出神，却知道本能地伸出手的酷拉皮卡的手掌心里，“别死了。” 嗜血巨兽发出畏惧的悲鸣，就见杰尔曼缓缓地挺起了一柄赤红弯弓，搭上了一支浊黑利箭，瞄准了它。 杰尔曼抬起头来，那双黑眸里分明在对巨兽说：“你还不逃吗？” 嗜血巨兽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甩动肉质血管，将所有血包堆叠在前，组成了一道厚厚的血肉墙壁。 可是，轰然炸响中，血肉墙壁被击穿了一个大洞！ 嗜血巨兽惊愕地察觉，那浊黑利箭从洞中穿出，威力根本没减少多少，又眨眼间就飞到眼前。 轰—— 那张肿胀的人脸以及整颗野兽脑袋炸开，宛如被天狗食月一般啃咬过。 它引以为傲的血包、血液、皮壳三重防御，没有一个能阻挡这一箭！ 嗜血巨兽的尸骸嘭然倒下，溅起血肉与泥土的混杂物。 四周一片寂静。 ------------ 第418章 逐渐掀开的黑幕之下是利益交换 杰尔曼半蹲下来，查看无头的嗜血怪物的尸骸，「知识」展露在他的脑海里。 「吸取怨念到不可自拔，从而化作凶兽之人。」 他转过身，去看嗜血怪物用长长的肉质血管拖着的“血包们”。 一头与嗜血怪物一样的怪物、数位惨死的人类以及一种亚人种怪物。 他之所以能区分怪物之间的区别，是因为他在亚人种怪物上又得到了「知识」。 「摄食交配的嵌合蚁，喜欢把别的物种吃到绝种，但为了长久生存，它们也会出现养殖肉种、贮备肉食等行为。」 嵌合蚁……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物种了，这里居然会有嵌合蚁？ 杰尔曼思索起来。 嵌合蚁除了最初几代，还有蚁类的特征，后面因为混杂了别的物种基因，就会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特征。 也就是说，几代之后的嵌合蚁，不仅与最初一代相去甚远，连同代之间也有非常大的差距。 光从外表是很难辨认出嵌合蚁个体的。 当一群奇形怪状的嵌合蚁出现时，观测者才有可能意识到这是一群嵌合蚁。 杰尔曼也是通过「知识」，才辨认出嵌合蚁个体。 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嵌合蚁呢？ 不远处，酷拉皮卡恢复平静。 他的「火红眼」黯淡下来，一边吃着杰尔曼递过来的饭团，一边看着杰尔曼的背影。 结果，只尝了几口，酷拉皮卡就发觉身上的异样。 与之前尝试「尼托洛米」的众人不同，酷拉皮卡的生命力处于干瘪的状态，因此更能感受到「尼托洛米」带来的神奇之处。 尤其是他的「火红眼」发动后，与生命力挂钩，对生命力的增减就更是敏感。 这个饭团，里面到底掺了什么，竟然可以让我恢复损失的生命力……酷拉皮卡困惑地想。 “不会害你的。”旁边的树林阴影中走出一群人，其中一人好像看穿了酷拉皮卡的疑惑一样，“这可是好东西。” 酷拉皮卡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群熟人——金、比司吉、托卡琳努与修塔伊纳。 托卡琳努与修塔伊纳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 看他们身上狼狈的衣着、包扎的绷带，就能猜出他们是与酷拉皮卡等人一样，从BW1号的大混乱中逃出生天，但是与大部队失散。 金与比司吉出现在这里，就有些预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毕竟杰尔曼老师在这里，他们也在就不奇怪了。 只是，最根本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酷拉皮卡是相当理性的人，哪怕身处绝境，他也从未想过杰尔曼老师会突然出现来解救自己。 因为他知道杰尔曼老师这个时候要么在古代迷宫驿站，要么在六大陆，绝不可能在假想大陆上。 酷拉皮卡不会做无谓的妄想。 可是，就是这么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反而在他眼前发生了。 刚才对酷拉皮卡说话的，是比司吉，她朝着酷拉皮卡眨了眨右眼。 “酷拉皮卡，你和伊泽纳比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比司吉将她之前提供的说法，添加上了托卡琳努的说法，向眼前的酷拉皮卡与伊泽纳比说了出来。 酷拉皮卡这时候才明白比司吉那个眼神的意思，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伊泽纳比当然也是认得杰尔曼一行人的，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虽然很惊异，但是更多地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情况，再打下去，很有可能是酷拉皮卡牺牲自己，把那头嗜血怪物给换掉。 伊泽纳比不仅要迅速收拾起对搭档死亡的悲伤，而且还要拖着疲倦的身躯，继续保护奥伊特王妃离开。 当时情况紧急，伊泽纳比来不及多想，现在安全之后，一想到路上可能会遇到其他这样的怪物，他需要独自面对，就后怕不已。 而这样的一头怪物，在那位「子鼠」杰尔曼的手里，还撑不过一个回合。 伊泽纳比知道杰尔曼很强，这从杰尔曼之前的敌人都是什么级别的就能看出。 但是他得承认，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他对杰尔曼的认知又刷新了一重。 杰尔曼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不仅如此，现在他们这支临时队伍里，除了杰尔曼，还有金与比司吉，可以说……稳了吧？ 放松下来后，伊泽纳比才猛然想起。 对了，还有奥伊特王妃，她还在这里呢，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众人就听到灌木丛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然后，他们就看到小滴像是抓猫一样，左手提着奥伊特王妃的后衣领，轻松地把她提了过来。 奥伊特王妃双足悬空，挣扎了两下，看到众人的注视，就尴尬地低下头去，放弃了挣扎。 她身为王妃的面子算是一夜丢尽了。 “我抓到个鬼鬼祟祟的人。”小滴眨了眨眼睛，说，“我们拿她怎么办？”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不知道是不是坏人，要处理掉她吗？” 比司吉有点无奈：“一般来说，都会认为这是幸存者吧？小滴，先把她放下来再说。” “哦。”小滴一松手，奥伊特王妃就啪地摔在了地上，她朝着奥伊特王妃说，“对不起。” 奥伊特王妃并没有摔伤，对于面无表情的小滴的道歉，摇了摇头，回以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伊泽纳比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卡金王室的第八王妃，奥伊特王妃，她暂时与我们待在一起。” 随后，他又向奥伊特王妃介绍起在场的众人，到了小滴这里，他果然也和托卡琳努一样卡壳了。 这个女的是谁啊？怎么也在这里？ 托卡琳努胖呵呵地笑道：“她叫小滴，是杰尔曼他们身边的业余猎人帮手，反正值得信任就是了。比司吉是这么对我说的。” 比司吉猛点着头，然后与托卡琳努像是青春洋溢的少女一样击掌。 小滴也跟着点头，一副“她说得对，你尽管相信她就好”的神情。 奥伊特王妃一一向众人点头致意。 换做其他王妃，可能还会在意一下礼节尊卑。 可是她本来就是从贫苦家庭出身，没有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接下来的性命安全可是全都系在这群职业或业余的猎人手里，她更不会蠢到得罪他们。 杰尔曼这时候才从嗜血巨兽的尸骸边站起身，走了过来。 这一次由已恢复些许的酷拉皮卡，再介绍了一遍伊泽纳比与奥伊特王妃。 “不需要介绍了，我和杰尔曼是认识的。”伊泽纳比郑重其事地走上前，身穿黑带武道服的他，朝杰尔曼微微躬身，“感谢你刚才救了我们一命。” 杰尔曼当然也认出了自己那期职业猎人考试的考官之一：“不用客气，既然碰到了，肯定要帮忙的。” 伊泽纳比还是感谢了一番，并且直言会记住这份恩情，之后一定会回报。 酷拉皮卡与奥伊特王妃也同样向杰尔曼道谢。 他感觉着自己保住的性命，看着身上干瘪的皮肤因杰尔曼递过来的饭团而逐渐恢复红润与光泽…… 还有之前教导念能力，帮助他向幻影旅团复仇等等，这些恩情堆叠，又该怎么报答呢？ 酷拉皮卡倒是没有纠结太多，之后只是释然地笑了笑。 反正一点点回报就是了。他心想。 杰尔曼询问起酷拉皮卡、伊泽纳比以及奥伊特王妃，对于那场大混乱知道多少细节，对其他人的去向又知道多少。 酷拉皮卡与伊泽纳比说，由于BW1号采取了五层相对封闭的结构，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也不全都待在一起。 他们两人就因公务而暂时待在第一层。 在大混乱发生之后，他们无法与第二层猎人协会探索队的其他成员取得联络，于是他们自发地在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的通道抵御怪物。 在这之后，怪物们彻底打通了数个从第一层到第二层的通道，又闯到了第三层。 酷拉皮卡、伊泽纳比与仓皇逃窜的乘客们不同。 他们逆流而行，想要去第一层深处混乱爆发的地方看个究竟，顺便救人。 可是怪物们实在太多、太凶猛，酷拉皮卡与伊泽纳比见势不妙，就救下了奥伊特王妃，开始了之后惊险的逃亡之旅。 BW1号残骸搁浅之后，他们随着人潮一起涌入了假想大陆的这片夜色中，全部分散开来。 在这之后，他们三人就遭到了两头怪物的袭击，最后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奥伊特王妃也没能提供多少讯息。 当时第一层所有人都在庆祝卡金帝国国王继承人的诞生，可是她却对此感到反胃。 她无法理解这种不择手段的、以弑亲为主题的王位继承战，更不理解为什么人人都这么高兴。 这么多王子都死了，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想参加王位继承战，只想要自保，可是也死于非命。 奥伊特王妃两个月以来冷眼旁观，只觉得暗暗后怕。 幸好她还没有怀孕产子，如果她的孩子，像是十三王子那样的孩童，也卷入继承战而死，她一定会非常痛苦。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在庆贺时，她却以身体抱恙为由，早早从庆祝的晚会中离开，躲在房间里，独自叹息。 接着，她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吓得她脸色惨白地从床上起来，走去大门口，询问护卫们发生了什么。 可是护卫们也是一头雾水。 后来，大混乱爆发，怪物来袭，护卫们把她救走。 在这之后，护卫们尽数牺牲，她则被酷拉皮卡与伊泽纳比救下。 至于猎人协会探索队其他成员的动向，酷拉皮卡他们都不清楚。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酷拉皮卡、伊泽纳比、托卡琳努、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全都在大混乱爆发之前，听到了如爆炸般的巨响，在第一层处传来。 奥伊特王妃就在第一层，她听得最清楚，确认了爆炸肯定发生在那艘“船中湖”的游艇上。 杰尔曼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听得到奥伊特王妃的心声，他确认了这个女人没有撒谎。 那么，爆炸与混乱的中心，应该就是那十三具棺材的中心，同时也是杰尔曼等人传送过来的位置。 看来，情报还是不够多。 杰尔曼正要追问更多时，忽然有所感觉地转头。 “怎么了？”金看到杰尔曼警惕起来，他也转头看去。 “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杰尔曼这么一说，众人都警觉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没有生命反应……应该是某种机械造物……” 众人困惑地等了一阵，终于等来了杰尔曼口中的“机械造物”。 在杰尔曼看来，那是一个大号的金色飞贼，只不过它的外壳是融入夜色的黑色，眼睛是一颗机械红眼。 它像是蜂鸟一样，飞快地扇动着小翅膀，飞在了众人面前，机械红眼闪了闪。 很快，机械飞球就有了新的动作。 它上下左右地旋转起舞起来，而它划过的轨道，恰好是一个横着的“8”字。 杰尔曼与金对视一眼，很快就意识到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机械飞球在效仿蜜蜂的“8字舞”，告诉他们某个地点的方向与距离。 第二件事，“8字舞”的轨道，还能解读为“莫比乌斯环”。 而“莫比乌斯环”是古代迷宫驿站目前的路途标记。 这是一个暗示，代表着对方与他们非常亲密。 第三件事，仔细观察之后，杰尔曼与金就基本认出了这个机械造物来自于贪婪之岛。 对方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 因为要照顾奥伊特王妃与修塔伊纳两个普通人，而且路上还时不时碰上来袭的怪物，一行人跟着那颗机械飞球，走了半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不过，这一路上，杰尔曼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倒下的那些怪物，一部分是BW1号乘客转化而成的，另一部分则是嵌合蚁。 很快，队伍中越来越多人意识到这些怪物中有嵌合蚁存在了。 尤其是曾与嵌合蚁交手过的小滴与酷拉皮卡，以及对嵌合蚁有所研究的、国际渡航许可厅的修塔伊纳。 只是，假想大陆上为什么会有嵌合蚁呢？ 六大陆的嵌合蚁灾害后续的结果是，已经成型的嵌合蚁，只要向人类无条件投降，并接受终生监视，可以被保下。 而未孵化的、东果陀共和国的那数千颗嵌合蚁卵，则被尼特罗会长第一时间回收。 不过，在怎么处理这些嵌合蚁卵上，他犯难了一段时间。 他不可能把这数千颗卵孵化的嵌合蚁，全都放归野外，那将会是新的一场灾难的起始。 可是时刻监管着只有念能力者才能与之抗衡的数千只嵌合蚁，六大陆无论哪一个组织都很难承受这种压力。 尼特罗会长最终决定用药物让它们成为“死胎”，阻止孵化，给予最后的慈悲。 嵌合蚁的确是很强的战力，可是成千上万时，就要考虑到它们的天性，考虑到管理问题。 这很残忍，但是谁也说不准这一批嵌合蚁孵化后，更像是人类，还是嵌合蚁，它们的立场会是什么。 更说不准的是，会不会有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单纯的愚蠢，推动嵌合蚁成为合法公民，拥有自己的土地与国家。 一个处理不好，一、两百年后，尼特罗会长就会成为人类的罪人。 到时候繁衍壮大的嵌合蚁将会逐步蚕食人类的土地，并发出灵魂拷问—— “这里是嵌合蚁之神赐予我们的土地，你们人类占据我们的土地做什么？” 只有控制了一定数量的嵌合蚁，才是好嵌合蚁。 除非降低标准，从一开始，这个掌管数千只嵌合蚁的人，根本不在乎它们是否会对人类社会带来破坏性的灾害。 杰尔曼想到了原故事线中，尼特罗会长自爆后，回收了这数千颗卵的人，是原猎人协会十二支「子鼠」的帕利士通。 如果我是帕利士通，我会怎么利用这数千颗嵌合蚁卵呢？ 我会在退出十二支之后，设法一批批地、偷偷地将它们运送到假想大陆这里来。 然后，我告诉已经解除「血誓枷锁」的比杨德，你尽管独自一人去猎人协会那里交涉，甚至主动让他们扣押你，也没有关系。 只要一切顺利，只要能推动重返黑暗大陆的殖民远航即可。 当BW1号抵达假想大陆，并开始登陆时，乘客们将会惊恐地发现，他们要面对数千只甚至更多的嵌合蚁。 数千只嵌合蚁倒不至于会让BW1号殖民远航队完全崩溃。 有十二支以及其他念能力者在，除非梅路艾姆与三护卫重生，否则最多只能造成一场巨大的混乱。 帕利士通这时候就能与那时还潜伏在十二支中的「申猴」西游，里应外合，趁着混乱，解救比杨德。 等BW1号殖民远航队扑灭嵌合蚁灾害，成员完备的比杨德探索队早已整装出发。 卡金国王纳斯比恐怕对此也是知情的，他与比杨德是各取所需。 比杨德帮助他，完成了将二十余万祭品送上BW1号，又送到假想大陆的壮举。 而纳斯比国王会给予他一切前往黑暗大陆所需的资源，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同时，在比杨德获取「希望」或别的什么而返航后，也会给予一切支持。 到了那时候，比杨德就不需要返回六大陆。 在假想大陆上建立起来的新卡金帝国，足以支撑他多次往返黑暗大陆，甚至比在六大陆时要方便太多。 至于为什么现在这里就有嵌合蚁，那是因为，当初那只流浪到六大陆的蚁后，就是在假想大陆上出生的。 这里本来就变成了嵌合蚁的一个窝点。 似乎要印证杰尔曼的念头，机械飞球将他们带离了群山，反而来到了海浪哗啦啦翻滚的悬崖峭壁旁。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与陡峭山壁几乎融为一体的要塞。 一道巨大的金属门，矗立在一条通往外部港湾的宽阔航道上，流水哗啦啦地涌动着。 众多瞭望洞与射孔伸出的炮口，正射杀着石壁下一群来袭的怪物，把它们射成了一滩血雾与残渣。 ------------ 第419章 要塞内部的众生相 月色皎洁，机械飞球上下飞行时，反射着晶莹的微光，一闪一闪的。 它引领着杰尔曼一行人，从堆积的怪物尸骸之间穿行，来到了要塞前方。 许多聚光灯照了一下他们，又扫了过去，所有的炮口都垂下，并没有朝他们射出炮弹。 要塞大门没有向他们开启，他们站在哗啦啦响动的宽阔航道旁边，看着侧面的一道小门，在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咔哒咔哒声中开启，里面走出来一道身影。 机械飞球飞到了他的掌心，双翼收拢，缩成一团。 他将机械飞球攥住，藏到了西裤裤袋里。 金色短发的、上身白衬衫的李斯特，朝众人微微鞠躬，抬起头来时，脸上有了些许潮红。 哪怕是冷静如他，在这种危急时刻，能看到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也不禁激动起来。 李斯特跟着猎人协会探索队，在BW1号上渡过了气氛极度紧张的两个月。 他时常想着赶紧抵达假想大陆，以免BW1号这颗「炸弹」爆炸。 结果，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即将登岛之前，BW1号上还是爆发了无法阻挡的大混乱。 他对此无能为力。 毕竟他更偏向于技术辅助，尼特罗会长他们都无法解决的状况，他更不可能有能力处理。 因此，当他派出众多机械飞球，打算寻求与汇合其他幸存者，却意外地看到杰尔曼等人时，他是惊喜万分的。 他现在也是由衷地说：“杰尔曼、金、大家，能见到你们，实在是太令我们感到高兴了。” 李斯特又警惕地往凌晨的暗影里看了几眼： “门口不是寒暄的好地方，我想我们彼此都有许多疑问，先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吧。” 众人跟随李斯特进入要塞大门旁的小门，确认全部进入要塞内部后，小门就咔嚓一声合拢。 在小门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站着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 他们看了杰尔曼等人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看到奥伊特王妃时，好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这些人都是卡金帝国幸存的士兵。”李斯特介绍说，“现在要塞内部处处都需要守卫，他们答应暂时听从我们的指挥。” 士兵们显然认出了奥伊特王妃，纷纷上前来行礼。 奥伊特王妃摆了摆手：“你们做得很好，请继续你们的职责。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请你们听从猎人协会的命令。” 士兵们连忙答应。 李斯特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我已经把找到你们，并指引你们前来要塞的事情，告诉这里的其他猎人协会探索队成员。” “不过，我们刚刚占领要塞还不到一个小时，她们全都事务缠身，所以只有我一人来迎接你们。” 走出相对昏暗的过道，就到了豁然开朗的大厅中，随后便是沸腾般的嘈杂声传来。 有人哀嚎，有人惨叫，有人喜极而泣，还有人默默无言，整个大厅内的幸存者们就是一副众生相。 许多具人类尸骸被平放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布，只有脑袋露出来，供人辨认——如果这具尸骸还有脑袋的话。 许多人急匆匆地走走停停，辨认着尸骸。 当发觉找到自己的熟人时，他们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或跪下来失声痛哭，或站着盯着尸骸看。 没有找到熟人尸骸的人，脸上神情复杂，不知道该喜悦，还是该担忧。 还有许多伤者在大厅的另外一片区域，接受许多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的治疗。 临时病房完全不够用，因此只有重伤垂危并且还有得救的人才能住进临时病房中。 “目前要塞内的幸存者总计1313人。”李斯特说，“有猎人、士兵、黑帮，但更多的都是平民。” 这时候，一曲悠扬的笛声传来。 倾听到这首笛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心情缓缓平复，眼泪与哭嚎也渐渐止住了。 杰尔曼是少数不受影响的人。 他转头看去，就见到不远处的高台上，旋律正站在那里，吹奏着笛声，抚慰众多受伤的心灵。 同时，她的笛声，也有效阻止了更多混乱与暴动的发生。 她的外貌虽然像是土拨鼠，但是内心的确是无比温柔与美丽。 过了一阵，旋律放下长笛，稍作休息。 李斯特这时候才迈开脚步，引着众人继续往前走，一路走到了伤者区的两个人的面前。 那两个人都身穿厚厚的防护服，戴着口罩，不过依稀能辨认出是「戌狗」绮多以及「巳蛇」葛儿。 犬娘模样的绮多，与身材苗条得像是蛇一样的葛儿，都在竭尽全力地拯救生者，又阻遏着死者可能传染的疫病。 她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验尸官与药剂师，的确在这方面很在行。 见到众人来了，她们也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工作。 良久之后，褐色皮肤的葛儿将白布盖过地板上那具尸体的头部，这才与绮多走向众人，与众人问好。 她们仍沉浸在哀伤的氛围中，远没有李斯特那样见到杰尔曼等人后很激动，只是平静地对话。 “那是我们协会的除念师。”绮多没有摘手套与口罩，隔着一段距离，指着地面那具尸体，“她不幸罹难了。” 杰尔曼认得她，她还给自己除过一次念，没想到再见面，就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笛声不知不觉中停歇，旋律也发觉众人，走了过来，与众人问好。 她对于杰尔曼等人的到来，表现出了一定的欣喜，但是四周都是死伤群众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比司吉在这时抢先说了一遍他们一行人汇合的经过，“不经意间”透露了杰尔曼一行人与尼特罗会长的“秘密潜伏计划”。 绮多、葛儿、李斯特与旋律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打起了配合。 毕竟，既然是尼特罗会长让杰尔曼等人潜藏起来，那么绮多等核心成员不知道这件事，就有点奇怪了。 在这之后，绮多说：“我们很想和你们寒暄，但是现在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和葛儿，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抽出时间。” “鸪姑和皮优在负责要塞的人员管理与防卫工作，她们在要塞的控制中心，你们可以去找她们。李斯特，再次拜托你带路了。” “奥伊特王妃看起来很疲倦，旋律，可以拜托你，带奥伊特王妃到房间中休息，好好照顾奥伊特王妃吗？” “修塔伊纳先生、酷拉皮卡、伊泽纳比、托卡琳努，你们都受了伤，请留在这里，让我们帮你们看一看伤口吧。” 猎人协会副会长绮多的声线虽然是正太音，但是语气的坚决让人信服，众人不知不觉就照她说的去做了。 旋律领走了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酷拉皮卡等人留在了这里，李斯特则领着杰尔曼等人继续前行。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绮多是故意这么安排，好让只有杰尔曼一行人前往控制中心，但是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前往控制中心的路上，众人又遇到了许多武装起来的护卫，他们是猎人、士兵、黑帮的混合部队。 两个月里在BW1号上作为互相制衡的三股势力，这时候却和谐地待在了一起。 进入控制中心后，杰尔曼等人很快看到了站在众多宽大的电子屏幕前的「酉鸡」鸪姑与「卯兔」皮优。 两位年轻女性，一个一边看着电子屏幕，一边对着话筒暴躁地吼叫着，另一个在敲打着键盘，输入一串串指令。 “什么叫‘这个距离打不中’？”鸪姑大声叫喊，语气愤怒，“你直挺挺地射击，当然打不中，弹道啊，傻瓜！” 皮优一边哒哒哒地敲键盘，好似机关枪射击一样，一边嘟着嘴，神情严肃。 一般来说，皮优都会是比鸪姑更暴躁的那一个，没想到现在情况却反了过来。 “你们来了。”鸪姑看到众人靠近，就关闭了话筒，长长的羽毛头饰抖动了一下，“你们出现得很及时，要塞正缺人手，你们正好来帮我们。” “你们不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比司吉好奇起来。 皮优停下敲击键盘，扭动转椅，转向了他们：“你们应该已经见过绮多、葛儿她们了吧？她们有问这个问题吗？” “没有。”比司吉越发奇怪了。 “那不就结了。”皮优一抬头，甩了甩她的兔耳朵，“反正肯定是杰尔曼的「传送提灯」，这些事可以之后再谈。” “对。”鸪姑赞同道，“你们有没有带来「治百病香草」？我们已经快要耗光了。” 比司吉抬手指向小滴：“我们不仅带来了「治百病香草」，而且还有「长寿食品尼托洛米」，希望能起到作用。” “不过，我想，这里有上千人，我们这点量，怎么都不可能足够的。” “等等，「尼托洛米」？”鸪姑相当惊讶，皮优与李斯特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你们是去了……唉，算了，现在就不提这些，不管够不够，你们都是雪中送炭。” 杰尔曼从远远看到要塞开始，就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现在盯着那些电子屏幕看了一阵，询问道： “或许你们能解答我们心中的一些疑问。首先，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要塞？” 李斯特接过了鸪姑的工作，继续指挥着要塞各处的防卫，抵御那些怪物时不时的侵袭。 于是鸪姑缓了一口气，从头开始讲起。 “大混乱爆发后，尼特罗会长等人去夺取BW1号控制权，绮多则与我们一起去控制内部船坞的舰船。” “但是，我们失败了，舰船已被提前捣毁，而我们发觉做出这种事的，就是比杨德、帕利士通、西游他们。” “我们与他们对峙了一段时间，这时候BW1号撞上了海岸线……” “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到处都是一片火海，他们也逃之夭夭。” “随后，潮水般的怪物来袭，我们保护着一群后勤人员，无法有效反击，只好被迫弃船逃生。” “之后我们又联系不上尼特罗会长，于是我提议追击比杨德等人。” “绮多等人同意，而我操控的鸟儿，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于是我们一路追来，就追到了这座要塞前。” “只是，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那时候，要塞的闸门开启，两艘舰船先后驶出要塞，通过航道，驶入大海。” “比杨德等人当然就在两艘舰船上面，我们被他们摆了一道……不过，至少，我们得到了这座要塞。” “在这之后，我们就设法控制这座要塞，收纳附近的幸存者，对那些怪物进行阻击。” “后来，李斯特通过机械飞球找到你们，并一步步指引你们来到这里。这就是过去几个小时里发生的全部了。” 杰尔曼对这些并没有感到惊讶，又问：“这座要塞里有什么？” “有很多房间，以及仓库。”皮优接过话匣子，一边说，一边轻敲键盘，切换着一面电子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仓库里现在基本是空的，但是看得出来，之前存放了不少机械装甲、枪械、炮弹、药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这些。” 皮优切到了一个光线较为昏暗的房间，那里有许多透明的柱状容器，容器内注满液体，泡着许多奇异的残骸。 “认出来了吗？”皮优问。 只看了几眼，不仅是杰尔曼，金、比司吉、小滴他们都认出来了。 这些残骸，有些是拧成绳状或压成饼状的「灾害受害者」，有些是嵌合蚁等亚人种的尸骸，还有更多是黑暗大陆中见过的怪物。 “我们去看过了，每个容器下面都有时间标记。”皮优说，“他们在大概三十年前就已经在收集这些了。” “也就是说，这座要塞，至少是三十多年前建成的，而「卡金帝国最安静的革命」也发生在三十多年前。” “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比杨德在那时就与卡金帝国至少两代国王牵上线。” “他虽然因为「血誓枷锁」，无法离开六大陆，但是完全可以借助卡金帝国的资金人脉，雇佣人员在这块大陆上建成要塞，默默地准备着。” “之后，比杨德又找到或培养了帕利士通等人，让他们进入猎人协会，逐步登上高层。” “因为他了解他的父亲，尼特罗会长最喜欢的就是帕利士通这种恶心至极的人。” “三十年来，他们一直在这处要塞准备着一切，并策划着一起又一起针对尼特罗会长的行动。” “想想也是，嵌合蚁蚁后，是怎么在BW1号都要航行两个月的大海上，只缺了一条腿，就从黑暗大陆抵达六大陆的？” “答案应当是，这是比杨德势力与卡金帝国所为。” “他们故意将蚁后送到了六大陆优路比安大陆海域，任其漂流到NGL自治区，最终引发嵌合蚁灾害。” “尽管嵌合蚁灾害被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等人联合扑灭，可是殖民远航终于被他们成功推动起来了。” “到了现在，当我们都被迫应付BW1号与这座假想大陆上正在发生的灾害时，他们就能从容地乘船出发，前往「守门人」处。” “而我们终于解决这里的灾害时，也已经元气大伤，卡金王室如果还存在，他们也不会支持我们的航行。” “到了那时，我们就必须等到六大陆那边的增援。” “这样一来一往，我们就远远落后于比杨德探索队……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熟悉的“强制二选一”风格，要么留下来解决灾难，要么不顾一切地设法追上来，的确很恶心。 只是，比杨德、帕利士通他们还是漏算了许多。 比如“进度”的问题，应该是他们远远落后于杰尔曼探索队才对。 杰尔曼探索队完全可以说，先让你们跑个一年半载，我们还是在你们前面，你们甚至看不到我们的车尾灯。 这也是绮多等人选择占据要塞，根本不去追那两艘舰船的底气所在。 ------------ 第420章 杰尔曼出发/梅雷翁眼光独到 控制中心的众人沉默了一阵，只有李斯特对着话筒不紧不慢的声音，以及皮优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那么，我们能帮到你们什么？”比司吉打破了沉默，将话题引回到最初。 鸪姑看了看在场的杰尔曼等人，像是在欣赏墙壁上的油画一样点头：“我们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 “比司吉的「魔法美容师曲奇」，能够与旋律的念能力一样，抚慰那些即将精神崩溃的人，所以这方面就拜托你们了。” “可以啊。”比司吉点着头，金色双马尾也跟着上下抖动。 “我看奥伊特王妃与修塔伊纳都有些惊魂未定，旋律应该在照顾他们，那我就从大厅的幸存者们开始。” 鸪姑又转向小滴：“小滴的「凸眼鱼」除了运输储存之外，还能够吸出人体内一些毒素、弹片、碎石等等。” “如果你能跟着绮多、葛儿她们，救治幸存者，那就帮了我们大忙了。” 小滴也同样没有拒绝：“好啊。我一会儿就去找她们。” 鸪姑最后才看向杰尔曼与金：“正如你们看到的这样……” “我们在控制中心，一边监控要塞内部情况，一边指挥防卫作战，还要设法搜寻外面的幸存者，实在是分身乏术。” “我希望你们能为我们分担压力，一位坐镇要塞最外层的防卫区域，一位前往外部，尽可能地解救幸存者，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我们会在控制中心内及时根据你们的情况，分配人力物力前去支援。” 杰尔曼与金对视了一眼，对对方都很了解的两人，很快就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金留在要塞的防卫一线，既是保证要塞不被怪物从外部侵入，也是保证要塞不被鱼龙混杂的幸存者们从内部粉碎秩序。 杰尔曼则是独自一人外出，尽可能地在这个凌晨里，拯救更多的性命。 凌晨2点41分，杰尔曼从要塞开启的小门离开，身旁跟随着一颗李斯特放出的机械飞球。 机械飞球的红眼，能将看到的画面传到控制中心。 同时，这颗机械飞球经过李斯特的简单改造，控制中心还能用它来与杰尔曼对话。 除此之外，机械飞球的动力源是经过巧妙处理后的「无人石」，至少续航问题暂时是不用担心的。 —— 漫漫长夜即将走到尽头，破晓之前的大地笼罩着浅蓝色。 在这漫长的数个小时里，「变色龙」梅雷翁不敢随意解除「神的不在场证明」。 只有当他实在憋不住气，需要大口大口地喘息时，「神的不在场证明」以及「神的共犯」才会被迫解除一段时间。 这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他很需要一个护卫者。 尤其是BW1号大混乱爆发之后，梅雷翁的形象，既可能被当成那些怪物，又可能被当成假想大陆上本就存在的嵌合蚁。 该死……这里竟然全都是噬人的嵌合蚁，简直就像是掉入食人部落所在的原始森林中一样。 梅雷翁也是嵌合蚁，但是至少他不吃人，也不会同类相食，屁股也已经坐在了人类的这一边。 可是，在假想大陆上，他的身份却相当尴尬。 既有可能被同族的、无法沟通的嵌合蚁吃掉，又有可能被那些吸食怨念的怪物杀死，还有可能被人类当作上述两者之一击毙。 某种意义上说，他真的是太难了。 因此，像是去年的东果陀共和国时一样，梅雷翁需要找一个帮手。 当时的他，主动地、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才有了后续的决战夜的惊心动魄与荡气回肠。 梅雷翁现在需要做相似的事情。 其实，如果可以，他的首选会是相对熟悉的莫老五、秀托。 只可惜他们不在这里，他与他们在一开始就失散了。 而在疲惫不堪地独自奔逃数小时之后，梅雷翁终于相中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强大的念能力者。 他已经默默地观察那人有好一阵了。 不管是那些吸取怨念的怪物，亦或者食人嵌合蚁，根本没有几个能在他手底下过上几回合的。 最重要的是，梅雷翁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下手虽然狠，但是一直在尽可能地隐匿与避战，减少不必要的战斗。 梅雷翁也不想战斗，他认为自己与这个男人的想法相似，一定可以一拍即合。 于是，他主动现身。 不过，下一刻，那个男人射过来的金针，就差点要了梅雷翁的性命，让梅雷翁后怕不已。 更可怕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早就察觉到梅雷翁的存在。 梅雷翁只有在呼吸时，「神的不在场证明」才会解除，他的存在才会被其他生命观测到。 那个男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仅凭梅雷翁几次换气的时机，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样的实力，实在可怕。 男人没有杀梅雷翁，也是因为察觉到梅雷翁一直在用完美的隐匿念能力来跟踪他，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向他下手。 他有些好奇，跟着自己的这个嵌合蚁，到底在搞什么鬼。 于是，梅雷翁才有机会，道明他与那些食人嵌合蚁的区别，并且将他的想要合作的想法和盘托出。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暗暗后悔起来。 这个男人那双黑色的眼瞳一直睁着，像是鬼魂一样很少眨眼，脸色苍白。 梅雷翁很难看得出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了，说不定这个男人下一刻就会拒绝合作，并且动手杀了他。 他虽然能隐匿自己，但是这个男人射出金针的速度显然更快。 况且男人只是看不到他，金针散射之后，也是有可能伤到他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结局就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啊。”没想到，黑色长发飘飘的男人没有犹豫多久，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叫梅雷翁是吧？我叫伊尔迷，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想，偶尔与其他人合作，也挺好的。”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不过，我还没完成雇主给出的任务，暂时还不能停下来休息啊……” 梅雷翁有一种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感觉，不过这时候他更多地是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没有细想。 在这之后，梅雷翁就用「神的共犯」与伊尔迷分享了隐匿能力。 而梅雷翁需要呼吸时，伊尔迷就会站在旁边，确保他的安全。 两人互利互惠，就这么安全地渡过了数个小时，眼看着再过一、两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 鼓着腮帮子憋气的梅雷翁，这时候轻轻拍了拍伊尔迷的手臂，示意他换气的时间到了。 于是，本来与梅雷翁互相搀扶的伊尔迷，将前者松开来，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瞳盯着喘气的梅雷翁看。 然后，他忽然说话，吓了梅雷翁一跳：“有东西在靠近，我们最好还是先藏起来。” ------------ 第421章 华石斗郎的心魔/西索与墨莲娜的变异 殖民远航队里塞满了职业猎人、业余猎人、士兵、雇佣兵、黑帮、杀手。 他们的雇主大多数都是一些忐忑不安或心怀不轨的王室贵族、社会名流、黑帮头目等等。 天空竞技场出身的业余猎人——华石斗郎，就是以保护一位富豪为名义，登上了BW1号。 只不过，那位富豪远在大混乱发生之前，就意外地被卡金帝国王位继承战波及，惨死当场。 最初，BW1号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所谓的“王位继承战”，卡金王室等知情人对此守口如瓶。 可是随着王子一个又一个死去，气氛愈来愈紧张，哪怕是头猪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华石斗郎的保护对象就这么直接死了，他后来转而接受猎人协会的雇佣，暂时为他们办事。 毕竟，没有哪个知晓念能力的组织，会嫌弃念能力者太多的。 华石斗郎连一刻都没有为原雇主的死亡哀悼，就立刻投入到猎人协会的怀抱里。 反正，他登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他听说了，那位西索，以卡金黑帮爱依家族的副组长的名义，也登上了BW1号。 华石斗郎始终没能放下西索，没能忘记在天空竞技场两次受到的屈辱。 勤学苦练念能力快两年半，又听从杰尔曼的建议，钻研最适合自己的强化系，学成归来的华石斗郎，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是时候再次挑战西索，将这个处于他武道之路上的心魔彻底击碎。 不打败西索，他将来很难再有成就了。 但是，在BW1号上想要见到神出鬼没的、据称能千变万化各种形象的西索，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更不必提，华石斗郎还要达成能与西索一对一的局面。 他还没有自信孤傲到认为他能够对抗一整个爱依家族。 于是，华石斗郎选择了默默隐藏身份，静候最佳时机的方案。 而他也终于找到了这个最佳时机——那就是数小时前发生的大混乱。 整个BW1号的秩序完全混乱，想必爱依家族也不能幸免，尤其是这群黑帮几乎都是疯子，更不会放过这样的杀戮盛宴。 爱依家族肯定会各自为政，把整个局势弄得更为混乱，他们喜欢混乱，混乱是他们上升、进化的阶梯。 华石斗郎第一时间就前去BW1号上爱依家族的地盘，寻找西索的踪迹，期间数次与一些怪物交手。 最初他面对的怪物还能很好应付，但是之后出现的怪物越来越强，数量也越来越多，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更可怕的是，当他想要暂时撤退时，却发觉这些怪物，竟然冲着他来了。 哪怕他用了「绝」，也仅仅是拖延了那些怪物找到他的时间，它们终究还是会纠缠不休地追上来。 华石斗郎这时候再想与猎人协会成员汇合，已经太迟了。 在大混乱中，那群职业猎人都已不知所踪。 他只好在假想大陆上，独自一人行动。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之前怎么都找不到的西索，却忽然出现了，而且完全变了一种气势——一种邪恶的气势。 仅仅是一个照面，华石斗郎就遭到重击，并且意识到西索比起在天空竞技场时更强大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不知不觉间扩大了。 华石斗郎本想来直面与击碎心魔，却没想到见到了成长到更为恐怖境地的恶魔。 更为可怖的是，在这个恶魔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恶魔。 两人的结合，几乎瞬间就打碎了华石斗郎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全部信心。 他仓皇地在夜色中逃窜。 不知逃了有多久，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那两个恶魔时，却发觉他们就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大汗淋漓的华石斗郎这才意识到，这两个恶魔，正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他们就是要享受把“老鼠”折磨到筋疲力竭、心智崩溃为止。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而他很清楚，他已经快要濒临这样的极限了。 又一次摔倒在地之后，华石斗郎终于坚持不住了，趴在地上的他，朝着四周的暗影咆哮起来。 “来啊，你们来啊！” “我不怕你们！来啊！” 华石斗郎歇斯底里地吼叫了数分钟，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夜风。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终于冷静下来，平复了呼吸。 华石斗郎再次站起身来后，就使用了他的念能力——「强化系·虎咬真拳」。 虽然是强化系念能力者，但是他念能力的表现形式，更像是放出系的桀诺，接近他的「龙头戏画」。 华石斗郎的双拳汇聚念气，凝聚成了老虎的上下颚，发出了振动周边枝叶的虎啸声。 没有恐慌的嘶吼，他这一次是真正地视死如归，精神也高度集中地看着四周，迎接很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笃、笃、笃—— 过了一阵，终于有脚步声传来，两道勉强还保持着人类体态的身影出现。 走在前面的西索，原本的脸皮已经被他撕掉，露出咧开嘴大笑一样的血红筋肉，那双眼睛里饱含疯狂之意。 他的双手、双脚全都拆卸了下来，仅仅用念气连接，这让他看起来好像高大了数倍一样。 黑暗的怨念萦绕在他全身上下，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比起中低级的怪物更强的阶段。 他的女伴——墨莲娜就没有达到这样的阶级，不过她的体态也发生了扭曲变化。 墨莲娜的头部、四肢与躯干都还在，但是却多了许多红色的荆棘伸出。 衣裙变成了宽大的花瓣，衬得她像是绽放的妖艳蔷薇。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华石斗郎一阵，说：“看来‘欢乐’到此为止了。” “西索，让我来吃掉他吧，他看起来实在太美味了……” 墨莲娜舔了舔嘴唇：“和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果然，把他逼到极限，就会得到更成熟的果实。” 撕掉脸皮的西索永远保持着那张大笑的脸。 他的确干哑地笑了几声，正要说什么时，却双眼闪了闪。 西索以极快的速度，摆动拆卸下来的手臂，如同长鞭般朝着侧面挥去！ 墨莲娜看不到任何敌人，却看到西索的手臂像是击中了什么一样停下。 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发出砰的一声，荡起一阵烟尘，显露出原形。 梅雷翁咳了一口鲜血出来，不敢置信地抬头，他不理解自己的「神的共犯」，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失效。 伊尔迷相对从容许多。 他半蹲在地上，在刚才打算借助「神的共犯」发动袭击，却见势不妙时，他就立即将身边的梅雷翁举起，当作自己的肉盾。 西索无视了梅雷翁，转而看向了伊尔迷，那张始终扯着的笑脸与突出的眼球，都对着伊尔迷。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你居然会在这里……好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 第422章 血脉的涌动/契约的炸弹 华石斗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道身影竟然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并且其中一人算是他认识的人。 他在天空竞技场再次挑战西索时，见过当时在场的杰尔曼与伊尔迷。 杰尔曼给了他修行念能力的建议。 伊尔迷则是对他不屑一顾。 至于梅雷翁这个变色龙模样的亚人种，怎么会与伊尔迷混在一起，出现在眼前，华石斗郎就不清楚了。 他只是暂时受雇于猎人协会，当然不会知道BW1号上身为嵌合蚁的梅雷翁的存在。 伊尔迷缓缓起身，手里捏着的金针蓄势待发，看向西索：“嗯……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的？” “你是指他的能力吗？” 西索的一根手指，从他已经拆卸下来的手臂上脱离，单独飘在半空，指着梅雷翁。 “他的能力的确很厉害，但是我的感知更胜一筹，只要你们产生杀意，我就能感应到你们的存在。” 伊尔迷想了一阵，就恍然地点了点头。 他完全没有因为眼前状况而感到丝毫焦急。 “我明白了，是「优先级」，对吧？” “一种是消除自身存在，另一种是感知到杀意，就能感受到存在。” “当两种互相矛盾的能力碰撞时，就会像游戏文本说明一样，优先级更高的效果会发动。” 梅雷翁仍然在剧烈地咳血，刚才那一击把他的绿色外皮胸腔给打得凹陷进去。 他感觉浑身无力，怎么都爬不起来。 牙关打颤的梅雷翁，听着西索与伊尔迷的对话，心里懊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该听伊尔迷，不该对这个可怕的怪物出手的。 可是，伊尔迷展现出的高超杀人技，加上他的隐匿能力，本该是天衣无缝的杀招，他没想到还没完全近身就被破解。 他更是无法理解伊尔迷竟然能与西索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伊尔迷这家伙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大难临头了吗？ “你是怎么获得这种能力与……形态的？”这时，伊尔迷好奇地询问西索。 “很感兴趣？”西索咧开的大嘴仿佛能撕扯得更宽大一些，他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那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伊尔迷想了一阵，竟然答应了下来：“很公平，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索对于伊尔迷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根本不感到意外。 “两点。”伊尔迷回答，“第一，有人雇佣我，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你杀掉，你是我这趟远航猎杀的目标。” “第二，你曾经向我发出了‘求婚信’，在卡金帝国我又被你搅黄了任务，我总是要回应的。” “哦，是谁雇佣你？”西索没等伊尔迷回答，先举起了飘舞的手臂，“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 “我的仇家有点多啊……杰尔曼？不可能，他会利用你达成目的，不会雇佣你来追杀我，他自己却置身事外。” “十老头？卡金另外两个黑帮家族的头目？不应该……” “两个月的航行，他们死了两个人，我和墨莲娜刚才又吃掉了剩下的十个。” “如果你是他们雇佣的，那么这颗棋子藏得未免太好了一些，难道打算重新投胎之后再用吗？” “猎人协会的‘蠢蛋三巨头’？他们的确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有充足的动机。” “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对谁都有很大的意见，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会长艾萨克·尼特罗、比杨德，甚至还有你。” “他们三个人道貌岸然，决不可能找你合作，除非他们疯了。” “啊……我知道了，是库洛洛。”西索没有了脸皮，却仍然能表露出了然般的神情。 “这是他的遗愿。”伊尔迷肯定了西索的猜测，“他知道，要么是杰尔曼，要么是你，很快就会找到他，并杀死已经残疾的他和他的同伴。” “杰尔曼还能做交易，但是现在的你，是不会听他的交易的。” “你想要的只有怎么尽可能地满足自己日益贪婪的欲望。” “你享受着，在精神上强暴另一个男人带来的快感。” “他给了我一笔丰厚的报酬，让我尽可能地杀掉你，无论最后是否成功，这笔报酬都是我的。” 伊尔迷用那无神的黑瞳盯着西索看：“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杀手，至少要尝试一下。” 西索又发出那种干哑的笑声：“原来是这样……我听说了他的死讯，还感觉挺可惜的……” “不过，他想得也没错，我对那样的他的确失去兴趣。” “但是，亲手在他面前杀死他的同伴，再杀死他，这种感觉的确让人欲罢不能……真可惜，被杰尔曼抢先一步。” “对了，杰尔曼去了哪里？我本以为他一定会在这艘船上的。”西索的语气不无遗憾。 “不知道。”伊尔迷摊了摊手，手指夹着的金针在破晓的微光中闪闪发亮，“他来过我家两次，除此之外，我就没见过他了。”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西索，你和你背后那个女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你羡慕了？”西索转头看了墨莲娜一眼，又转过头来，“老实说，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他指着墨莲娜，说：“源头是卡金王室的血脉……” “只要你与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共处一年半载，在这段时间为他们杀过人，沾染过鲜血，就会建立「契约」。” “那场爆炸发生之后，某种力量，首先影响了卡金王室的血脉，无论他们是活人，还是死尸。” “然后就轮到「契约之人」……我们中的大部分都会变异成与众不同的怪物，同时，获得吸取死者怨念来增强自身的能力。” “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变异，但是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就是「定时炸弹」。” “寻常死者的怨念还不够塞牙缝，我们很快就掌握了更敏锐的感知，能够追踪念气与杀意，哪怕它们再怎么微弱……” 墨莲娜伸出舌头，舔着嘴唇，露出饥渴的神情。 这种突然给予到她身上的能力，简直是她的念能力的强化版。 她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顾忌。 这一男一女，一直借此狂欢到了现在。 伊尔迷撇了撇嘴：“看来我是不可能依靠你们的方式，来翻转现场的局势了。” 他又看了仍旧倒地不起的梅雷翁，以及不远处警惕万分的华石斗郎各一眼。 不像华石斗郎对伊尔迷印象深刻，伊尔迷早就忘记了华石斗郎这个人。 对他来说，这就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伊尔迷习惯性地思考起得失与立场。 梅雷翁受伤，已经不可能调整呼吸，发动「神的共犯」。 那边那个念能力者太弱，合作也无法达成很好的效果。 我与西索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他和他的女伴大概率不会放过吸取我身上的怨念来变得更强的机会。 这么一来，我只能用金针操控梅雷翁和那个念能力者来作战，看看能不能制造某种转机…… 嗡嗡嗡—— 奇异的细微声响传来，却瞒不过在场这群敏锐无比的念能力者。 他们纷纷转头看去，就见一颗扇着小翅膀的、像是蜂鸟一样飞行的机械飞球映入眼帘。 那红色的机械眼闪了闪。 众人一阵迷惑时，又有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枝桠，跳到了这里，站在机械飞球旁边。 这一下令众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感觉到了机械飞球，可是却没有感觉到这个人。 他到底是怎么接近的？ 等众人看清那张在朦胧晨光中展露的面容时，现场的气氛更是一变再变。 杰尔曼？！ 他的陡然现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来心心念念着杰尔曼的西索，这时候那张裂开的大嘴巴，也没有了笑意。 ------------ 第423章 恐怖的对手与天敌 过去的数小时里，杰尔曼都很忙碌。 他不断地扩大在要塞附近的活动范围，解救、收拢与指引受难的幸存者们前往要塞。 要塞内部的人数肯定因此暴涨，估计已经超过两千人。 他没来得及等统计结果出来，就又离开了要塞，在机械飞球的指引下，前往下一片区域。 不过，在这期间，杰尔曼始终没有得到有关尼特罗会长、莫老五、诺布等人的消息。 后来，有幸存者说过模棱两可的话，指着某个方向，说是在那边看到过拥有神奇能力的人。 于是，杰尔曼一路追踪而来，却意外地闯入到这片战场中。 不过，能找到梅雷翁，也不错。杰尔曼心想。 梅雷翁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却又惊又喜地瞪大了双眼。 他不明白杰尔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东果陀共和国决战夜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 是的，他得救了！而且救下他的，又是杰尔曼！ 华石斗郎也是吃惊无比地看着杰尔曼。 在天空竞技场接受了杰尔曼的建议后，华石斗郎寻得了念能力上的名师，一直默默地钻研着自己的念能力。 饶是如此，华石斗郎依旧听说了许多关于杰尔曼的传闻，一个比一个惊人。 这次在BW1号上，华石斗郎还想着能否与成为「子鼠」的杰尔曼见面，却被猎人协会告知，杰尔曼并没有登船。 他颇感遗憾。 因为这一趟旅程，他是要找到西索，斩除自己的心魔。 这有可能是他突破极限的一战，也有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华石斗郎对于给了自己转折性建议的杰尔曼颇有好感。 越是深入学习念能力，他就越是后怕，也对杰尔曼越信服。 当时的他，正要错误地将天赋耗费在他并不擅长的具现化系与操作系上，试图制造出花哨的分身。 如果不是杰尔曼点醒了他，他恐怕就在谬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直到惨死于其他念能力者之手的那一刻才会幡然醒悟。 华石斗郎遗憾归遗憾，好感归好感，情绪波动都没有这一瞬见到杰尔曼时那么强烈。 他已经很确信自己不会是西索的对手，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 现在的西索根本不是他的心魔，心魔应该是可以推动的障碍，而不是能单方面碾压他的存在。 西索是恶魔。 而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自己，亦或者刚才试图偷袭西索却失手的伊尔迷、梅雷翁，都陷入了绝境。 杰尔曼的出现，就像是现在破除黎明前黑暗的希望之光。 至于伊尔迷的反应，则平静许多。 “呦。”伊尔迷抬手一下，那双黑瞳眨都不眨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原来你也在附近啊。” “对。”杰尔曼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伊尔迷两手一摊，金针闪烁，“简单点说，就是库洛洛的遗愿让我追到了这里，终于见到了西索。” 他指了指西索：“不过西索因为某种力量的影响，变得比以前更强。我大概率打不过他，事情有点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杰尔曼已经通过伊尔迷的话，以及听取众人的「心声」，补充完整他所需的信息。 伊尔迷停顿了一下，问：“奇犽最近还好吗？他有让你捎口信给我吗？” “他很好，已经能在天空竞技场第200层连胜三场，现在去了贪婪之岛……至于口信，没有那种东西。”杰尔曼回答。 “是吗？”伊尔迷歪了歪头，那双黑瞳终于眨了眨。 “他应该是忘记了吧？毕竟他和我的关系是很好的，我是他最亲近的亲人。” 对于伊尔迷的自恋，杰尔曼沉默了一阵：“你说是，那就是吧。” “欸？你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伊尔迷很奇怪。 这时候，西索终于插话进来：“在我面前聊起家常吗？看来，我真的是被小看了。” 杰尔曼转头看向西索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形态，看着他失去脸皮的嘴巴咧开，露出恶鬼般的尖牙。 西索的声线变得阴沉，众多黑暗怨念萦绕全身，好像是黑炎焚烧着他的躯体。 双目猩红的他，盯着杰尔曼看。 “杰尔曼，要小心他！”华石斗郎作为被西索玩弄过的一方，最清楚他的可怕。 “他的外壳很坚硬，我的「虎咬真拳」甚至没能将它击穿！” “谢谢提醒。”杰尔曼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梅雷翁，“拜托你帮我照看他一下，他是我的同伴。” 梅雷翁喘着粗气，感激地看着这边，却是说不出话来。 “好，你尽管放心。”华石斗郎也受了伤，不过相对梅雷翁反而轻微许多。 他走向那位变色龙亚人种，护在梅雷翁的身边。 伊尔迷则走到了杰尔曼的身边，正好与西索、墨莲娜对峙。 “一人一个。”伊尔迷说，“我帮你拖住这个女人，你尽快解决掉西索，然后过来帮我。可以吧？” 他对于求助杰尔曼几乎没有心理负担，在这里任务失败，甚至死掉，他才会有心理负担。 杀手就是要不择手段地完成目标。 伊尔迷现在大可抛下杰尔曼不管，直接逃走。 但是他算计过了，与杰尔曼合作，是目前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方案。 既然还有机会，那么他就要尝试一下。 这时，墨莲娜笑吟吟地看着杰尔曼：“可是我更中意这个男人多一点……” 她感觉到了，杰尔曼身上散露出来的念气，是她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味道。 “这可不行。”西索语气阴森，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他是我最喜欢的目标。” “他也是你最喜欢的目标？”墨莲娜诧异起来，“你到底有几个最喜欢的目标？” 西索笑起来，指着杰尔曼与伊尔迷： “这两个人，我全都要……没能让库洛洛死在我手上，已经是终身遗憾，我绝不能让他们也死在别人手里。” 墨莲娜轻笑一声：“那好吧。” 西索的四肢在这时一块一块地分裂，仿佛混乱无序地在空中舞动。 在杰尔曼的视角里，他看到了漫天的粉色念气。 西索的粉色念气充盈，简直像是在这里盛放了满树的樱花一样。 杰尔曼没有任何废话，就具现化出圣洁月光大剑。 与此同时，他解放了身上的限制，释放出更多念气。 嘭—— 陡然的动静，让本来朝着墨莲娜而去的伊尔迷都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众人都惊异地看了过来，这才意识到杰尔曼从出现到现在，都在压制与收敛自己的念气。 墨莲娜脸色难看起来。 她感觉到了更多她喜欢的味道，但是，要品尝到这种味道，她很可能要付出生命代价。 还不够西索那样疯狂的她，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倔强地出手，这么一来，为难的就不是自己了。 西索咧嘴笑着的神情始终不变，仿佛早就料到这些一样：“看来你也变强了很多。” “我还记得，我们上一次交手，是在1998年年初的职业猎人考试上……” “杰尔曼，让我看看，现在的你，能否满足……” 轰—— 青色的光柱，不讲道理地如炮弹般轰鸣射来。 西索的双眼猛地瞪大，几乎极限地用「伸缩自如的爱」把自己众多肢体拉向侧面！ 可是，轰击的威力依旧惊人地摧毁了他的部分肢体，让他像是个缺失左半边的提线木偶一样飞了出去。 西索的脑袋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他那双眼球动了动，看向了脚踏晨光而来的杰尔曼。 “这样能满足你吗？”杰尔曼将圣洁月光大剑举了起来，就要斩下。 下一刻，西索却嗬嗬地笑了起来，笑声可怖，黑暗的怨念令他全身各部位都弹射起来，再度飞向空中！ 与此同时，那些被青色轰击波摧毁的肢体肉渣，也都弹射起来。 它们像是被一条条粉色的橡皮筋拉扯着一样，弹回西索的伤口上！ 西索可怖的伤口在飞速愈合，无论是白骨、血管、皮肉都在重组，哪怕在这之前都粉碎到了无法肉眼观察的地步。 他单独飞出的手指头，指着杰尔曼：“明白了吗？” “我已经是不死之身，而每次无论是敌人的死亡，亦或者我自身的死亡，产生的怨念都会令我变得更强……” 西索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怨念一阵扭曲后，飞速地从他身上流失，呈螺旋状地飞向杰尔曼的方向。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杰尔曼登场之后，他第几次惊讶了。 杰尔曼一只手提着圣洁月光大剑，另一只手则捏着「猎人徽章」，而那小小的残片，正在吸收着怨念。 “你们很不巧，碰上了我。”杰尔曼说，“我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克制你们这群满身怨念的怪物的人。” ------------ 第424章 最后的狂欢 缠绕全身的怨念在决堤一般地流逝，西索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就从四分五裂的胸腔中爆发出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头颅、四肢、躯干、独立的手指都暴涨出粉红念芒。 周边的枝桠、树干、灌木咔嚓咔嚓地断裂，像是被卷进漩涡一样，卷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疾风骤雨一样扑向了不远处的杰尔曼。 “我们已经错过最合适的死斗时机。”杰尔曼一手挺起月光大剑，一手拿着吸取怨念的碎片徽章，“一切都太晚了。” 轰—— 挥砍的月牙斩击波，不讲道理地粉碎袭来的一切，猎人徽章又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所有怨念。 西索的确近乎不死之身，他可以无限制地四分五裂，又可以无限制地重塑身躯，甚至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但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股力量正在毫不犹豫地抛弃他，投入杰尔曼的怀抱中。 真是一群坏孩子…… 随后，他又听到墨莲娜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个女人忽然从侧后方甩动蔷薇荆棘之刺，扎向了杰尔曼。 她还没有进化到像西索那样怨念缠身的地步，也就没有直接受到「猎人徽章」的影响。 可是，她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西索被不断地削弱，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失去不死之身，然后死亡，到了那时，她就得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一尊强敌。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更不要提她很是钟意西索，这个人的作风与她太像，太对她的口味了。 一同先解决了杰尔曼，剩下的人都能够慢慢应付。墨莲娜心想。 伊尔迷的数枚念针扎在她的皮壳上，却出乎预料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无法借助最擅长的一击必杀的操控能力，控制住这个疯狂的女人，仿佛有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阻断了这一切。 墨莲娜的荆棘之刺就要甩到杰尔曼脸上。 她与西索夹击杰尔曼的策略是对的，但是杰尔曼的存在，已经让用战术来抹平巨大差距的可能性消失。 杰尔曼甚至没有回头，就劈砍出了一剑！ 轰—— 青色爆芒轰来。 墨莲娜不是不死之身，她在迎面撞上这道斩击波时，才察觉到斩击波的速度与破坏力都远超想象！ 她意识到，杰尔曼正在不断地提升他的力量，用来对付他们。 这是杰尔曼的习惯，因为他的敌人往往不是一、两个人，总要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就像现在，西索与墨莲娜只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敌人中的其中两个。 要说特别之处，就是他们比较强，并且西索与杰尔曼有因缘，仅此而已。 噗—— 墨莲娜的桃花眼惊骇地睁开！ 她惊叫一声，蔷薇花瓣瞬间粉碎炸裂，一道妖艳的身躯被斩击波彻底吞噬消亡！ 伊尔迷看着本属于他的目标，在杰尔曼一击之下香消玉殒，眨了眨双眼，捏着金针的双手垂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索根本没去看就知道墨莲娜的结局，他只是趁着墨莲娜创造出的唯一一次时机，发动攻击！ 藏在土层中许久的粉色念气噗噗噗地破土而出，全部缠在杰尔曼的身躯上，全部用劲，就要撕裂杰尔曼！ 可是，那些粉色念气却好像是缠在了岿然巨石上，分毫拉扯不动！ 杰尔曼低眸看了一眼，又抬眸扫向西索，随后往前迈开一步，所有的粉色念气就尽数断裂脱落。 它们的粘性，对杰尔曼的身躯不起任何作用。 西索的头颅在空中像是鬼火一样飘动，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还有什么翻盘的对策。 杰尔曼只是走向他，等着「猎人徽章」彻底夺走他的不死之身的过程结束。 西索绞尽脑汁之后，依旧想不出任何弥补这种巨大差距的方法。 在这样的绝境下，他不由地感觉越发好笑。 他也的确笑了出来。 现在的他，就像是刚习得念能力没多久的爆库儿，迎面就撞上了蚁王三护卫之一的尼飞比特一样。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想要挟持人质也失去了良机。 也就是说，现在真的是“最后的最后”了，他的游戏，他的快乐，他的狂欢，全都要到此为止了。 西索想过自己的“幸福”总有一天会结束，但是没想到会是今天，就这么戛然而止。 满足吗？ 不，不满足。 真可惜啊，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能让杰尔曼使出全部实力……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太遗憾了。 他再次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丛林之间回荡不休，然后他便毫不畏惧地便扑向了杰尔曼。 「猎人徽章」已经夺取了足够多的怨念，杰尔曼挥舞起沉重的月光大剑，扫出了葬送西索性命的一击！ 轰—— 月牙弯刀般的斩击波，轰出了半圆状的弹坑，在这之中的一切全部被吞噬、粉碎、散落。 西索其人，彻底消失在世间。 「猎人徽章」吸取了最后一丝怨念，给予他的馈赠则是与西索念能力同名的一套衣物—— 「轻薄的假象：披在身上的一套衣物，能轻易变化成任何你曾经见过的衣物套装。」 结束战斗后的杰尔曼转过身来，就看到华石斗郎、梅雷翁吃惊中带着欣喜的神情。 他们都没有料到对于他们而言那么可怕的西索与墨莲娜，在与杰尔曼交手后却死得这么快。 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伊尔迷则是眼神幽幽。 “怎么，你舍不得他？”杰尔曼难得开了一句玩笑，“你应该提前和我说，我至少给你留点‘纪念品’。” 伊尔迷摇了摇头，说：“西索死了，我的确有一点伤感，不过任务完成了，我又挺高兴的，算是相互抵消了吧。” 随后，他语气严肃起来。 “老实和你说，我本来是打算有朝一日要从你手里夺回奇犽的临时监护权的，现在看来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收起了所有念针，将它们插回到衣物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杰尔曼。 “我父亲说得对，我们家族的确应该与你建立友谊，就像马哈高祖父与尼特罗会长那样。这对我们家族是有利的。” “如果奇犽在你的手下成长起来，真的能接过揍敌客家族未来家主的重担，我会支持他，退出竞争。” 伊尔迷、糜稽两人都有想要与奇犽竞争未来家主的意思，只不过糜稽没有伊尔迷那么明显。 杰尔曼对此不置可否。 毕竟奇犽未来到底想不想当揍敌客家族家主，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杰尔曼没有兴趣在这方面干涉奇犽。 ------------ 第425章 返回海岸要塞 太阳已从山峦之间冒出头来，微微焦黄的光芒正取代黎明前的浅蓝色，掌控整片天地。 戴着毡帽的金，指挥着要塞临时组建的守卫队伍，点火焚烧眼前这座堆积如山的怪物尸骸。 很快，熊熊烈焰嗤嗤地冲天而起，呛鼻的臭味令临时守卫队伍举着火把、掩着鼻子跑开。 这是绮多的提醒。 尸骸带来的疫病，可能会比怪物本身更可怕，尤其是对于现在已经如高压锅般的要塞内部。 金听从了这份建议，在太阳升起的这段时间里，难得没有怪物来袭的预警，于是他便带上一队人下来焚烧尸体。 鸪姑的小小鸟、李斯特的机械飞球都在附近盘旋，一旦发觉有敌人，他们就会从控制中心发来警告。 现在，要塞的附近暂时是安全的，反倒是内部有些动荡不安。 好在动乱已经被镇压下去，金也从控制中心那里得到一个好消息。 很快，好消息的中心人物——杰尔曼从远处走来，而他的身后跟着的就是他搭救的、新的一批幸存者。 红眼机械飞球在前方上下起舞，指引方向。 杰尔曼的身后，除了伊尔迷、华石斗郎与梅雷翁外，还有三十多位幸存者，每个人都疲倦、惶恐，却丝毫不敢跟丢。 他们都见识到了杰尔曼与伊尔迷一路上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他们很可能活不到现在。 如果跟丢了这两个人，那么他们将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 华石斗郎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一路上都负责背着行动不便的梅雷翁。 梅雷翁则全身裹着他那一件灰色衣袍，把属于嵌合蚁的面容、皮肤与手脚遮挡起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在这种神经紧张的时刻，可没有人分得清你到底是好的嵌合蚁，还是坏的嵌合蚁。 无论是杰尔曼，亦或者梅雷翁，也不想在解释与安抚其他幸存者上耗费太多精力。 杰尔曼的任务，从始至终都是把幸存者们带回到要塞，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就不想多管。 安抚的事情，自有比司吉与旋律去做。 说来有些好笑，华石斗郎、梅雷翁身上的伤势，还是伊尔迷处理的。 伊尔迷是一个职业杀手，经常要单独行动，也经常受伤，这时候就需要自己处理伤口，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当然，他做的只是简单处理，华石斗郎与梅雷翁还要到要塞中接受绮多、葛儿她们的治疗。 在见到海岸边那巍峨雄壮的要塞时，幸存者们都齐齐发出了惊叹声，同时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杰尔曼是要把他们带到要塞里面去，这么一来，他们就算是暂时安全了。 很快，杰尔曼一行人就在焚烧的尸山旁边，与金以及临时守卫队汇合到了一处。 金不认识伊尔迷、华石斗郎与梅雷翁，可能在某些情报上看到过伊尔迷的画像，不过他不会特别记在心上。 可是，伊尔迷、华石斗郎与梅雷翁都很快就认出了「亥猪」金，这位在念能力者世界鼎鼎大名的年轻怪物。 当然，金的风头现在都被杰尔曼盖过去了。 看来，「子鼠」与「亥猪」其实都在BW1号上。伊尔迷意识到自己的情报出了差错。 “我带了三十八人回来。”杰尔曼完全没有要介绍一下众人的意思，“你的防卫工作需要帮助吗？” “暂时不用。”金看了一眼杰尔曼身后那一群疲惫的人，回答说，“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对了。”金又补充道，“记得先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在你的弟子那里通过测谎，要塞内不能再发生暴乱了。” 杰尔曼点了点头。 李斯特已经通过机械飞球，告诉杰尔曼，要塞内部发生了一起暴乱，只不过被他们联合镇压了下来，没有扩大化。 现在的情况，的确需要谨慎一些。 虽然杰尔曼能够听到身边人的「心声」，确认他们有没有说谎，但是再让他们过一遍检查，是有好处的。 既能让这批幸存者在要塞内的人员面前洗脱嫌疑，也能让他们自己感到安心。 这种时候，强权反而比自由更让人放心，因为最起码能看得见底线——那就是保住你的性命。 金要继续防卫工作，只是和杰尔曼简单交谈几句，就与他们分开。 杰尔曼领着幸存者们，通过了要塞侧面的小型机械门，到达了过道处。 这里荷枪实弹的守卫队人数增多了，并且在过道的一侧，摆放着一张桌子，与几张椅子。 酷拉皮卡原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就睁开双眼，见到是老师回来了，连忙起身。 他的伤势经过「门淇的尼托洛米饭团」调理与绮多的简单处理后就无大碍，于是主动揽下了这份职责。 他将在这里，使用「无名指追魂链」来对进入要塞的幸存者们测谎，分辨他们是不是卡金王室之下的士兵、黑帮等等。 不久前的要塞内部动乱，就是由几头士兵、黑帮成员转化而来的怪物引起的。 绮多很快就意识到这些转化为怪物的人之间的共同点，那就是都曾经在卡金国王、王子、“二线者”手下办事。 卡金国王与王子自不必说，而“二线者”也是有卡金王室血脉的私生子，只是没有继承权。 这群人的部下，全都有变异成怪物的可能性。 绮多连忙让鸪姑、皮优、李斯特他们统计要塞内还有多少这样的潜在变异成员，但是得不出精确的结论。 于是，酷拉皮卡主动请缨。 他将用他的念能力来一一分辨，将潜在成员单独地放置在一片区域内，由比司吉、伊泽纳比与旋律看管。 比司吉与伊泽纳比负责镇压可能出现的变异怪物，旋律则是尽可能地用笛声安抚人心，避免变异的发生。 不过，酷拉皮卡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这里负责分辨与调查进出要塞的成员情况的人。 长着一张马脸与两颗龅牙的「午马」萨长，也在这里帮忙。 他是烦恼猎人，也是私家侦探，正好这方面是他的专长。 杰尔曼看到萨长，还是颇感意外的，因为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在要塞内看到这位十二支成员。 酷拉皮卡在问好之后，就解释道： “半个小时前，我们的机械飞球与萨长取得了联系，于是萨长保护了一批幸存者，来到了要塞，并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萨长朝杰尔曼点头致意，说： “绮多他们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幸好还有你们几人能把控局面，情况不至于变得更糟。” ------------ 第426章 萨长的补充描述 明亮的日光灯下，酷拉皮卡正襟危坐，指了指长桌对面的座位：“请坐下，我会询问你几个问题。”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纵使整个后半夜都在逃亡的妇人，仍旧在疲倦中带着一丝趾高气扬。 毕竟现在安全了，她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了。 “我是卡金帝国大王子最信任的部下，他的好友的邻居，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给我准备一间套房、一套换洗衣物……” 酷拉皮卡没有急着打断她，事实上她话说得越多越好，正好可以趁机观察自己「无名指追魂链」的摆动幅度。 指环锁链末端的金属球只是轻轻摆动。 看来，妇人嘴里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少部分是出于炫耀吹嘘而撒谎。 能够在幸存者中看到一位卡金帝国的上层人物，这还是挺罕见的。 除了奥伊特王妃外，眼前这位妇人，就是他见到过的第五位了。 原因在于，BW1号的暴乱起始于第一层的游艇。 而第一层与第二层，住着的基本都是卡金帝国的上层人士。 换句话说，首先成为大暴乱的受害者的，往往都是卡金帝国的上层人士。 酷拉皮卡又询问了几句，就将她打发离开：“会有人带你到休息的地方，但是没有单独的房间。” “什么？！你没有听清楚吗？我可是大王子的忠实部下的好友的邻居，我只要一句话就能……” “我不属于卡金帝国管辖。” 酷拉皮卡冷淡地盯着那位妇人，打断了她的话语，让后者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听着，你必须与其他人共住一个房间，共享一个浴室，穿上简单朴素的衣物，吃一样的食物，因为要塞的资源就这么多。我表达得足够清晰了吗？” 妇人嘴唇嗫嚅数下，像是要反驳，可是终究没有这股勇气。 于是她气愤地甩手，跟着临时组成的守卫队成员离开了这里。 杰尔曼与萨长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过道上发生的这一幕。 他们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 伊尔迷去休息了。 华石斗郎则带着梅雷翁去伤员区寻找绮多、葛儿、小滴的帮助。 “你的弟子很出色。”萨长忍不住赞扬道，“无论是两个月航行中的表现，亦或者现在，他都很冷静沉着，也很果敢、有魄力。” “他的确有这样的潜质。”杰尔曼回答了一句，转换话题道，“萨长，关于0点的那场暴乱，你知道多少？” “不多。”萨长摇了摇头，回忆起来，“尼特罗会长下达命令，让我们分成两队行事。” “绮多、葛儿、鸪姑、皮优、李斯特等人保护后勤人员，前去夺取内部船坞的舰艇。” “尼特罗会长与我们则前往BW1号的驾驶室，夺取整艘BW1号的控制权。” “本来一切顺利，我们制服了所有守卫，也进入到驾驶室内，正要操控BW1号停靠在海岸边上，却遭到袭击。” “一群怪物涌入驾驶室，它们拥有各种奇诡的能力，身上缠绕着如防甲般的怨念。” “我们一时间没办法将它们完全制服，一阵混乱之后，BW1号就因此撞上了海岸线，彻底报废。” “四周陷入一片火海，尼特罗会长用「百式观音」将舱室墙壁轰开，我们得以到更宽阔的甲板上作战。” “只是怪物们越来越多，甚至涌现了某种我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极具威压的念气，如同一只巨手抓了过来。” “尼特罗会长、波托拜、莫老五、银太、关西他们正面迎敌，但是却通通被击飞出去。” “后来的画面一团乱麻，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反应过来之后，我与其他人失散了，正扒着一块浮木，在海水中漂流。” “登陆之后，我找不到尼特罗会长他们，就在黑暗中走了一段时间，应付了数次怪物袭击。” “之后不知不觉中，就有一批幸存者跟在我的身边。为了保护他们，我的行动就更加受限，好在我与这边取得了联系。” 杰尔曼安静地听完了萨长的描述。 虽然还是不够完整，但是随着越来越多当时情景碎片的拼合，真相只会越来越清晰。 他告别了需要留守在这里的萨长与酷拉皮卡，快步走向控制中心的方向，在此期间看到了忙碌中的众人。 伤病区的绮多、葛儿、小滴，管控区的比司吉、伊泽纳比、旋律，同一间病房的华石斗郎与梅雷翁…… 胖胖的矮小身影——托卡琳努像是地鼠一样，会突然现身于这些区域，负责区域之间的运输与传递消息。 整个要塞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中。 杰尔曼来到了要塞的核心区——控制中心，在这里见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鸪姑、皮优、李斯特。 他向众人提出了一个想法。 “你和小滴要返回BW1号的顶层？”鸪姑对此大感不解，她双手叉腰地看着杰尔曼。 一整个后半夜都在忙活，她双眼中都是血丝，长长的羽毛头饰也拆卸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一边。 皮优与李斯特尽管还在敲键盘的敲键盘、看监控的看监控，可是耳朵却仔细听着这边的对话。 “对。”杰尔曼说，“我们是从那里传送而来的。既然这里很缺人手，我打算返回古代迷宫驿站，把其余几个人都带过来。” 鸪姑双眼一亮：“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我和小滴会把门淇、桑比卡他们以及库存的「希望」都带过来，如果有必要，我和小滴还会返回贪婪之岛。” 他返回贪婪之岛，也是为了拿回更多「希望」以及其他应急所需的物资。 杰尔曼现在有9盏闲置的提灯，足够在假想大陆与贪婪之岛之间往返一次了。 至于黑暗大陆与BW1号顶层则无需消耗闲置提灯，可以不限次数地往返。 只不过一次传送的人员数量还是限定在四人。 “就这么办吧。”鸪姑打了个响指，“我们现在立刻就起草一份所需物品的清单。” “你先休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们会来找你。” ------------ 第427章 只要你也反对尼特罗会长，那么我们就是朋友 10月9日上午8点22分。 BW1号残骸上大部分船舱的火势都已平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可以烧的东西了，只有少数几个船舱还在起火。 一扇破损的门咔擦一声，被拆卸下来，啪地扔到了一边满是积水的过道上。 拿酷戮一边弯腰，一边拿手护着自己宝贝的飞机头，走进了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一片焦黑与凌乱，地上还躺着一具伸出一只手的、僵硬无比的焦尸，拿酷戮皱起了眉头。 半小时前，杰尔曼与小滴返回古代迷宫驿站，向他们说明了假想大陆与BW1号上发生的事情。 拿酷戮等人无比震惊。 不过，惊愕之余，他们都在忙着把城堡里所有用得上的物资收集起来，让小滴的「凸眼鱼」吞下。 之后，杰尔曼将小滴、拿酷戮、门淇率先带到了BW1号的顶层。 接着他又返回古代迷宫驿站，将桑比卡与卜哈剌也接了过来。 最后，杰尔曼让众人在这里等候，他则消耗了3盏闲置的提灯，与小滴一起传送回贪婪之岛。 在等待的期间，拿酷戮、门淇、桑比卡和卜哈剌在BW1号上走动，搜罗还可能剩下的物资。 他们在实际见过BW1号上的惨状之后，心都沉了下来。 拿酷戮更是担忧起现在仍旧行踪不明的莫老五、秀托、诺布与庞姆他们。 他退出了这间房，对着过道另一侧的房间大喊道：“这边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我这边也是。”卜哈剌从另一个房间探出头来。 随后，他颇为费力才将自己那巨大的身躯，从房门中挤出，像是从拳头里挤出一颗丸子一样。 门淇与桑比卡也从别的房间中走出，对他们摇了摇头，她们也一无所获。 这么一来，第一层与第二层就基本被他们搜过一遍，他们没能找到多少可用的物资，于是他们打算前往第三层。 轰—— 就在这个时候，BW1号外传来了爆炸的声响。 众人对视一眼，都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赶走那群正在撕咬尸骸的怪鸟，然后往下方的海岸线看去。 只见礁石之上的沙滩上，正在爆发一起战斗。 战斗的其中一方，显然是一群人类，而且还是拿酷戮等人很熟悉的人。 看来想要返回BW1号上搜刮物资的，不仅仅只有杰尔曼一行人。 海岸线沙滩上。 猎人协会内部相当著名的「脱离会长派」、「征才猎人」特拉丁这时候正大汗淋漓地往后退，一头银发湿哒哒地贴着额头。 在他的面前，是一群手持特殊枪械的猎人，他们将自己的念气灌注到枪械中，然后朝着敌人发射念之子弹。 这样发射的念弹威力，要远比普通子弹更具杀伤力。 哪怕是距离放出系较远的其他系统的念能力者，比如变化系、具现化系、特质系，也能使用这种枪械。 这一类的枪械对于念能力者而言是相当便利的。 特拉丁之所以能得到它们，还是在BW1号上与比杨德、帕利士通、西游他们秘密地做了交易。 他还记得帕利士通笑着对他说—— 你反对尼特罗会长，我也反对尼特罗会长，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特拉丁表面上的确是个颇为正直的人，他和他的同伴就相当反对在BW1号上与黑帮达成合作关系。 他们提出应除恶务尽，哪怕有可能在BW1号上引爆当时颇为紧张的局势。 但是，如果他真是表里如一的人，也不至于新旧两批十二支成员里都没有几个朋友。 相对关系好一些的就只有帕利士通与米才伊史多姆。 只是，随着米才伊史多姆与绮多成为了猎人协会副会长，特拉丁与米才伊史多姆也渐行渐远。 这是因为十二支成员中有不少人都看穿了他的本质，哪怕愚钝如「寅虎」关西，也有他野性般的直觉。 至于米才伊史多姆，更多是本身追求公正的性格，才显得没有那么疏离「脱离会长派」。 特拉丁的本质，是政客。 他深谙政客周旋之道，要反对当权者，就要反对当权者的全部，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当权者的反面。 尼特罗有着轻佻好战、不拘小节、独断专行的缺点。 那么他就成熟稳重，更关注猎人协会底层成员，听取更多人的意见。 这的确为他赢得了不少呼声。 可是，这位脱离会长派的核心，却始终未能动摇尼特罗会长的地位。 原因就在于尼特罗会长的声望实在太高，高到几乎是大部分职业猎人的崇拜对象。 尼特罗会长不是一个徒有战力的莽夫，该承担起来的责任，他一个都没有撂下，且几乎每次都没有令人失望。 一些职业猎人，哪怕再不满意尼特罗会长对猎人考试的伤亡率高、职业猎人失踪频发等等问题的处理。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尼特罗会长对猎人协会的贡献是功劳远大于过错的。 可以说，尼特罗会长不死，特拉丁找不到任何取代他的可能。 与特拉丁一向关系颇好的帕利士通陈明厉害，宛如引诱圣女堕落的恶魔。 或许是一时鬼迷心窍，或许是听了帕利士通的怂恿，特拉丁接受了这一批武器交易。 他们「脱离会长派」，的确需要更强势的武装，才有可能在「会长派」面前获得更多话语权。 于是，帕利士通从他们这里得到了一些关于猎人协会内部的情报。 只是，特拉丁一直觉得这些情报没有那么重要。 大家都在一艘船上，比杨德势力能做什么呢？ 稍微动作大一点，整艘BW1号就有可能在航行途中沉没，到时候大家都会玩完。 这也是特拉丁派系反对猎人协会与黑帮达成默契和平的原因，他不信这群恶徒胆敢在茫茫大海的孤船上把事情闹大。 特拉丁派系想要的，是打算极限施压，然后逐步蚕食黑帮在BW1号上的势力地盘，换成他们的人。 在这之后，比杨德势力也的确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做，直到昨天午夜……他才没有办法继续心存侥幸下去。 大暴乱发生之后，特拉丁派系就连忙赶往船坞，然后便发觉比杨德势力已经抢先占据了这里，摧毁了这里的舰船。 特拉丁这才意识到，自己给出的众多情报之中，其中一项就是有关船坞这里的换班情况的。 换句话说，他算是这起事件的帮凶，后来也因此自食恶果，他的整支团队都被迫与怪物们在黑夜与火海中缠斗。 在这之后，逃亡数小时后的他和他的队伍本想返回BW1号上搜刮物资。 他们还没有获得多久的喘息时机，就在不久前，遭遇了眼前这头巨大怪物的追杀。 它是一颗硕大的球体，几乎有BW1号第一层的那艘游艇那么大，展露的压迫感十足。 球体上遍布如同陨石撞击坑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是数张裂开的大嘴。 从这些嘴巴里，时不时地吐出异样的白色烟雾，而吸食了这些白色烟雾的生命，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球体的控制。 在球体之下，就是它所操控的生物——一群嵌合蚁亚人种以及数位人类。 其中两位人类的面孔，特拉丁是很熟悉的，那是他的同伴，和他一样是「脱离会长派」的核心——卜西多拉和鲁培。 卜西多拉是一位念能力高手，是他们「脱离会长派」的“武力象征”。 鲁培则是足智多谋的黑人，是他们「脱离会长派」的“智慧象征”。 然而这两位成员，都已经成为了被巨大球体操控的两具傀儡。 只要在生前吸食了白色烟雾，哪怕他们现在早已死去，身上也被念弹打得千疮百孔，却仍旧能够活动，甚至于还变得更敏捷。 傀儡们朝着众人袭来。 噗噗噗—— 看着眼前数位手持枪械的部下被巨大球体操控的傀儡击倒，在惨叫声中失去性命，特拉丁脸色惨白。 他不由地慌张地转头看去，那里还有两位职业猎人，虽然不属于他的派系，但是至少双方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关系。 现在，特拉丁只能依靠他们了。 ------------ 第428章 第八王子的守护灵兽 特拉丁哀求般的眼神投了过来。 位于他身后的这两人，是他仅存的希望之光了。 「亥猪」金的弟子——凯特。 「申猴」莫老五的弟子——秀托。 如果连他们都不是眼前这头巨大球状怪物的对手，特拉丁就更不可能有胜算。 凯特按了按蓝色软帽，以免海风将盖住他银白长发的这顶帽子吹走。 他无视了特拉丁眼神中的焦急，冷静地侧头看向旁边的秀托：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已经死去的卡金王室第八王子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 BW1号启航不到半个小时，就连续发生命案。 不到两周，就有两位卡金王室的王子死亡，其中之一就是第八王子。 而喜好淫乐的第八王子，生前便已觉醒了「守护灵兽」。 只是他不会念能力，因此都没有察觉「守护灵兽」的存在。 「守护灵兽」，是由卡金王室代代相传的「壶中卵仪式」创造的怪物。 只有参与继承战并向「蛊毒之壶」献上至少一滴鲜血的人，才能创造出「守护灵兽」。 「守护灵兽」与念兽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 它们之间不会相互厮杀，它们也不会攻击有「守护灵兽」的人，还会违抗想要自杀的宿主的意志，阻止宿主死亡。 换句话说，「守护灵兽」就如它的名称一样，是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王子的怪物，拥有着各种奇诡的守护能力。 第八王子的「守护灵兽」，就会在第八王子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用烟雾影响周边人的心智，令他们对第八王子好感倍增。 除此之外，这群被影响心智的人，也会开始传播这种能力，令更多的人也对第八王子产生好感。 普通人或许会中招，因为他们看不到「守护灵兽」。 但是如凯特、秀托这些念能力者则一眼看穿真相，没有贸然踏入陷阱。 后来，第八王子被害，凯特与秀托搭档调查这件事。 他们将凶手揪出来时，就确定对方也是一位念能力者。 这样一来就不奇怪了，普通人想要绕过「守护灵兽」，袭击第八王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惜的是，对方第一时间就自杀身亡，没有供出后面的主使与同谋。 不过，凯特与秀托其实并不想找到主谋，他们知道肯定是那群王子之一，直接揪出来反而不一定是好事。 现在再见到这头「守护灵兽」，凯特有些惊疑不定，第八王子已死，理论上说，它也应该死去才对啊？ 怎么它还活着，并且袭击来往的活人？ 听到凯特的话，秀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认同地点头：“我也记得是这个，而且，它的能力变强了很多……我、我……” 凯特察觉到秀托面对这头怪物时，有些怯弱退缩的意思：“没有关系吧？还可以继续战斗吗？” 如果可以，秀托当然不愿意战斗。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这么随意轻松了，他们显然不可能摆脱球状怪物的追杀。 况且他跟随老师踏上BW1号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更勇敢坚韧，就像那一夜面对尤匹时表现出的胆魄一样。 于是他说：“没关系，我们动手吧。” 凯特这才具现化出他的「疯狂小丑」——一颗长了小丑头颅的金属棒，通过摇出「编号」，就能具现化出对应的武器。 小丑咕噜噜地吐舌，摇到了编号“2”，凯特的手里便多了一柄又长又锋利的镰刀。 “还算可以。”凯特对于这次摇到的武器挺满意的，“秀托，我待会从正面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设法尽可能地夺走它的嘴巴。” “好。”秀托一口答应了下来，三只断臂与一盏鸟笼悬浮在他的身侧，这就是他的「操作系·黑暗旅店」。 他能通过造成伤害，将怪物的嘴巴，锁入鸟笼之中。 两人都看出来了，既然白色烟雾是从那些嘴巴里吐出的，那么就把嘴巴给夺走，削弱怪物的能力。 于是，他们终于在特拉丁的千呼万唤下开启战斗，只是这时候特拉丁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 凯特的镰刀，名为「死神的圆舞曲」，他挥出的圆环斩击，的确如死神般将白色烟雾操控的傀儡们通通收割！ 嗤嗤嗤—— 傀儡们像是断掉丝线的提线木偶，纷纷倒地，又从腰间裂成上下两部分。 特拉丁与所剩无几的数名部下在凯特的提前预警下蹲伏下来，这才躲过了足以将他们也通通腰斩的斩击。 还未等他们多惊讶，他们就看到秀托踩在自己的一只断手上，“御手飞行”。 秀托飞向了悬浮于半空的球状怪物旁边。 与此同时，凯特用他的镰刀不断挥出斩击，吸引怪物的注意。 怪物躲掉了斩击，但是却被秀托夺走了其中一只嘴巴。 或许是这种行动惹恼了它，它不打算给两人第二次机会。 凯特与秀托还想如法炮制时，怪物却猛然爆发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势，宛如重锤一样轰击在众人的心脏处。 特拉丁等人心脏怦怦直跳，好像下一刻就会从胸腔中爆裂。 他们个个面露恐惧、大汗淋漓。 凯特与秀托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被一种可怖的威压包裹，尤其是距离更近的秀托，几乎喘不过气来。 秀托很想勇敢地朝怪物发动攻击，但是最后他还是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从空中降落下来，来到了凯特身边。 “这……就麻烦了。”凯特脸色阴沉地说，“光从这股念气显现来看，它甚至比金还要强……” “一个死去王子的「守护灵兽」，战力竟然拔高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通过正常手段……是那些死者怨念……” 凯特握紧了手中的镰刀：“我虽然斩杀了那些傀儡，但是它们早就只剩躯壳，死亡怨念也被这头怪物吸走。” “现在还不是它的完全体，它会变得更强……” 秀托呼吸急促，一颗豆大汗珠从额头滑落：“也就是说，现在是我们击杀它的最好时机，否则之后它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没错。”凯特回答。 秀托一阵心悸，这简直就是「嵌合蚁灾害」的重演，眼前的怪物，便是那带给他噩梦的「蚁王与三护卫」。 几乎是下一刻，两人都吃惊地回头，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数股念气的逼近。 这种时候被人前后夹击，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不过，来者却让他们又惊又喜，竟然是阔别一年半载的拿酷戮、门淇、卜哈剌与桑比卡！ ------------ 第429章 赐予美德的银白光环 久别重逢的众人，又惊又喜地汇合到一处。 他们都来不及叙旧，就要集体面对来自眼前这球状怪物的威压。 「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特拉丁已经近乎崩溃。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汗如雨下，嘴里一直低声地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的话语，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样。 凯特、拿酷戮与秀托等人无暇顾及特拉丁的感受，他们要先过眼前这头怪物这一关，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他们与「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搏杀。 正面强攻有凯特、卜哈剌，侧面进攻与接应有拿酷戮、秀托，远程骚扰有门淇，后援辅助有桑比卡。 他们倾尽所能，伤痕累累，却依旧未能击败「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 「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喷吐的白色烟雾，除了具有影响心智的操控性外，还有如强化版的莫老五的「紫烟拳」般的可塑性。 每个被它吸食怨念的主人，都被它用烟雾再次捏造出来。 除了念能力无法复刻，这些傀儡的战斗技巧与活着时没有多少差别，甚至还能相互协作。 它们就像是几十头「放出系的念兽」，给凯特等人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唯一算得上希望的，就是拿酷戮的「天上不知唯我独损」。 他已经在「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挂上了玩偶状的「波特克林」。 只要「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念气破产，「波特克林」就会转化成「讨债魔」，让「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强制进入「绝」。 绝气状态下的「萨列撒雷的守护灵兽」，就只是一个硕大如山的沙包而已。 可是，这个方案只能算最后的底牌，因为耗时实在太长，而在场的众人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果然，越来越多成员在与「萨列撒雷」的搏斗中倒下。 先是承伤最多的卜哈剌，然后是躲闪不及的秀托。 桑比卡对他们开始了紧急救治。 特拉丁仅剩的几位部下，为了保护跪地不起的特拉丁，更是撑不到桑比卡的救治，就一一阵亡。 一下子就只剩下凯特、拿酷戮、门淇三人与「萨列撒雷」搏斗，他们压力倍增，战斗目标也被迫从取胜转为了周旋。 拿酷戮再次感受到了那一夜面对尤匹时的窒息感，这还是他这一年来已经显著变强的结果。 他们三人支撑到现在所依赖的信念，仅剩下拿酷戮最初告诉他们的消息——杰尔曼和小滴很快就会回到这里。 既然他们不是对手，那么拖延时间到可以应付「萨列撒雷」的人到来，就成了他们的新目标。 只是，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的特拉丁，已经彻底心神崩溃。 他在「萨列撒雷」的念力威压下像是脱掉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的疯子。 特拉丁也真的成为了疯子。 他一声痛苦地尖叫，就猛地四脚并用，如同猫狗一样爬动着，远离这里。 对，只要远离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特拉丁的视角在恐慌中变得狭窄黑暗，手脚行动也在急促的喘息中紊乱。 他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前方是海水与礁石。 特拉丁只是纵身一跳，想要找回安心的感觉，下一瞬，却是啪地一声，在被海水拍打的礁石上，摔得脑浆迸裂。 凯特、拿酷戮等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们这边面对的压力，可一点都不比特拉丁小，本来就精神紧绷，特拉丁这一下措手不及，他们哪里反应得过来。 只是他们的心智更坚定，一直支撑到了现在，还未向「萨列撒雷」屈服。 不过，他们很快意识到，他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因为他们念气已经见底，身上伤势的累积也让他们像血人一样。 卜哈剌与秀托几乎是一咬牙，就要站起身来，前去支援凯特、拿酷戮与门淇。 戴着口罩的、生性腼腆的桑比卡，在救治一途上却变了性格，变得很强势，她极力想要把两位伤员按下。 饶是如此，卜哈剌与秀托还是一阵挣扎，想要起身。 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凯特他们快撑不下去了，再不去帮忙，现场的局势就会彻底崩溃。 桑比卡也明白这一点，可是越是明白这一点，她就越是焦虑。 不放两位伤员过去，凯特他们很可能下一刻就会落败。 可是放两位伤员过去，有伤在身的他们，肯定会成为「萨列撒雷」的靶子。 身为医生与猎人的双重角色，桑比卡在这一瞬间很难抉择。 幸好，她不需要再抉择了。 轰—— 几乎是众人呼吸同步的刹那，一股念气像是冰凉的瀑布，灌在了他们火热干燥的躯体上一样。 正面迎敌的凯特、拿酷戮与门淇，以及后方的桑比卡、秀托、卜哈剌，都惊愕地发觉他们身上萦绕了白光，一个银色圆环在他们头顶形成！ 「美德的银白光环」！ 熟悉的人立刻就认出了它是什么，不熟悉的人，也能从全身迸发的身体与精神的丰盈力量，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好处。 他们的战力、精力与意志都得到了增幅，念气在恢复，伤口也在肉眼可见地痊愈。 数头烟雾念兽扑来，再度爆发威能的他们，愣了一愣，就一同出手，几乎轻松地将念兽们摧毁！ 微微迷惑的他们，顺着那股陡然降下的念气，抬头看去。 而「银白光环」的源头——杰尔曼双脚悬空站立于空中，漆黑的、流动的衣袍加身，圣洁的羽翼舒展，一柄长枪枪尖斜指。 他垂首低眸，看了众人一眼，又居高临下地看了那「萨列撒雷」一眼。 下一刻，杰尔曼如圣光一闪，浑身化作光箭射出，直刺「萨列撒雷」！ 「萨列撒雷」从杰尔曼现身后，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它几乎调动了所有烟雾，组成了重重屏障，想要阻挡杰尔曼。 杰尔曼的银白长枪却是将它们一一洞穿，迸发的念气，将烟雾之壁震碎。 那些烟雾还想要缠绕并影响他的心智，却被他轻易地伸手拨开，露出他的目标。 它们根本控制不了杰尔曼。 他手挺长枪一甩，就化作一道流光，重塑成一柄银白直剑的模样。 在「传奇状态」之中的他，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用念气化作一切他曾经见过的武器与防具。 轰—— 白色斩击如横截面般落下，瞬间就将「萨列撒雷」的球状躯壳，斩为两半！ 「萨列撒雷」发出凄厉的嘶鸣！ 死于非命的它怨念爆发，呈现出惊人的凶煞，全部恶意满满地灌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的漆黑衣袍却像是大海一样，将这汇聚而来的溪流之水容纳其中。 一切都汇聚成一种馈赠—— 「诱导的瓦斯弹：投掷出去，将喷出烟雾，吸引意志力一般的生物对其进行攻击」 当杰尔曼轻盈落地时，「萨列撒雷」已化作风中烟尘消散，他身上的漆黑衣袍与银白羽翼也随之褪去。 众人看着那绝美的姿态消失，他们头顶的光环、身上的增幅也随之消失，半晌过后，他们仍旧有些沉浸在方才的那种感觉中。 ------------ 第430章 机械的运转需要齿轮齐心协力地咬合 BW1号残骸旁的海岸上，众人汇聚到一处。 凯特的白色毛衣，已经被暗红鲜血浸透，黏稠得无法再穿了。 他只好脱下来，卷作一团，之后一并带走。 桑比卡为他处理了累累伤口，把他扎成了一个“北极熊”，与他原来精干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他有些伤口看着吓人，不过实际并不会伤及性命，尤其是刚才还得到了一波「美德的银白光环」的祝福。 桑比卡又去为拿酷戮、秀托、门淇、卜哈剌这两对多年搭档做简单的伤口处理。 小滴在一旁帮忙，时不时地从「凸眼鱼」中掏出桑比卡目前所需的医疗器材。 杰尔曼和小滴方才消耗了六盏传送提灯，往返了贪婪之岛一次。 他们在林聂婆婆、笃恩、伊克尚佩、阿本加聂等人的帮助下，飞快地筹集了鸪姑、皮优、绮多、葛儿等人在清单上写明的全部物资。 这需要相当丰厚的资源储备以及运转顺畅的管理链条，恰好贪婪之岛满足了这些要求。 贪婪之岛的管理员在得知BW1号的状况后，也积极配合。 只是没想到，刚一从贪婪之岛回来，杰尔曼与小滴就感应到这边的激烈战斗。 杰尔曼当先赶了过来，小滴则稍慢一些。 当小滴来到沙滩上时，杰尔曼与「萨列撒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众人对杰尔曼又是一阵道谢。 如果不是杰尔曼及时救场，这会儿他们可能都曝尸于海岸上了。 看着众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杰尔曼这才说：“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的好地方，先回要塞再说。” 杰尔曼已经与众人说过要塞的事情，因此众人这时候都不感到奇怪，纷纷点头，一同起身。 “等等。”秀托毕竟还是心善的，他指了指特拉丁及其部下的尸骸，“我们把他们掩埋了吧。” 无论之前有多少政见不合，特拉丁等人毕竟是猎人协会的成员，就这么抛弃在这里，实在可怜。 众人对于秀托的提议，自无不可。 于是，拿酷戮与卜哈剌动手，在远离海岸的草坡上挖了一个深坑，深到暂时不会被食腐类动物刨开。 众人将特拉丁及其部下合葬在一起，又填埋起来，在上方做了一个标记，等日后方便回来处理。 做完这一切后，众人又为这次大暴乱中所有的丧生者默哀了数分钟，这才离去。 —— 10时19分。 “他们回来了。”华石斗郎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语气颇为振奋，“杰尔曼他们已经进入我们的视野范围内。” 他的一只手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被吊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拿着望远镜。 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他还是加入到要塞最外围的临时防卫队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说句实话，现在这种时候，要塞里有几个念能力者身上没有负伤呢？ 华石斗郎并不想躺在病床上，发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更想要做点实事，回报杰尔曼等人的恩情。 更何况，在知道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都主动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就更没有理由不动弹了。 整个要塞里，唯一悠闲自在、不顾其他人眼光的，只有伊尔迷。 他随意地在要塞里散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不做事，也没有人主动找他帮忙。 只不过他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形象，让他像是一个游荡起来的鬼魂，吓得不少人心脏骤停。 但是，敢叫停他的人要么不在这里，要么忙得没有时间，不敢叫停他的人就更不可能开口。 华石斗郎的话，传入身旁的金的耳中。 目前担任防卫队队长的金，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一队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看了一阵，先是看到了杰尔曼、小滴，然后看到了更多熟面孔。 在看到他的弟子凯特时，他挪动望远镜的动作微微一滞。 过了好一阵，金确认了凯特的行动还是正常的，才将它放下，之后却是对凯特却是只字不提。 “暂时解除战备。”金对着对讲机说，“等幸存者进入要塞后，恢复战备。” 对讲机里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回应，许多炮口与枪口都因此垂了下来。 —— 杰尔曼一行人步入要塞内部后，首先当然要先过萨长、酷拉皮卡审查的这一关，哪怕都是熟人。 不过，杰尔曼却意外地在这里见到了伊尔迷。 伊尔迷正无所事事地双手叉腰，在酷拉皮卡的背后，伸长了脖子，看酷拉皮卡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酷拉皮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尤其是眼角余光能扫到伊尔迷的黑色长发、苍白皮肤与漆黑双瞳就近在咫尺，实在瘆人。 可是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因为伊尔迷和自己的老师关系不错，又是奇犽的大哥。 “你在干嘛？”杰尔曼却不会管这么多，直接开口问，“我刚才差点看花眼，以为酷拉皮卡被怨鬼缠身了。” 酷拉皮卡没想到老师一上来就替他说话。 伊尔迷这才直起腰来，语调几乎毫无起伏：“你这句话太伤我的心了……” 随后，他又耸了耸肩膀，说：“我只是没事做，随便看看。” “那就在这里帮忙。”杰尔曼毫不客气地说，“以你的观察力与战力，杵在这里，应该可以少一些麻烦。” 既可以震慑进入要塞的幸存者，又可以避免他在要塞内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来，一举两得。 伊尔迷想了想，还真的答应了下来：“好啊，那我就在这里帮忙了。” 他本来就无所谓，做些事也好，算是待在要塞里需要付出的“对价”，他在这一方面分得很清。 只是其他人不提，他也懒得主动帮忙。 现在也只有杰尔曼直接开口让他做事，那就做吧，就当做是这次“任务”的一部分。 酷拉皮卡没想到老师一句话就让伊尔迷留在这里做事。 不愧是杰尔曼老师，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酷拉皮卡转头看去，就见伊尔迷站在角落盯着门口看，不由地皱了皱眉，这下伊尔迷越发像鬼魂现身了。 看来，每个进入要塞的幸存者，都要被伊尔迷吓一跳。 之后也的确不出所料，许多幸存者在接受酷拉皮卡审查时，都会颤抖着询问一句： “你看得到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人吗？” 酷拉皮卡只好不厌其烦地解释，那是个真人，只是长得像鬼魂，气质像鬼魂，说话也像鬼魂而已。 杰尔曼领着接受完审查的众人，先去伤员区找到绮多与葛儿，把这一批伤员都交到她们手里。 桑比卡只是对凯特等人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既然这里有条件，当然是要再多做一些的清创缝合的步骤的。 葛儿当然知道杰尔曼与小滴离开要塞一趟，都去做了什么，见到他们把桑比卡带过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褐色皮肤的脸上露出微笑，说：“桑比卡，看来要拜托你和绮多来处理伤员了，我要去停尸区那一块。” “好、好的。”桑比卡怯怯地回答，像是一只小鹿。 她已经远比从前开朗，至少现在与人交流，不需要借助画板或者手机了。 凯特等人则留在了伤员区，不过，当他们伤口处理完毕后，也会投入到要塞的齿轮咬合中去。 凯特会到最外层的临时防卫队，找他的老师金报道。 拿酷戮与秀托会被拜托去管理要塞内的秩序，他们的队友是「变色龙」梅雷翁。 这里混杂了形形色色的人，矛盾还没有爆发是因为刚刚从险境与绝境中脱困。 当感觉到安稳下来后，他们之间累积的不满就需要宣泄的渠道。 烧杀抢掠、争夺权力与资源、明争暗斗的各种麻烦事都会纷至沓来。 因此，拿酷戮、秀托、梅雷翁的职责是相当重要的。 尤其是梅雷翁。 他需要充分化用他的「神的不在场证明」与「神的共犯」，帮助拿酷戮与秀托，找出挑拨矛盾、犯下罪行的人。 门淇与卜哈剌当然是要去后勤餐饮区，那里正缺两位烹饪大师。 要塞目前的幸存者人数，已经从数小时前的一千三百多人，暴涨到现在的将近九千人。 九千张嘴，门淇与卜哈剌以及临时组建的厨师团队恐怕是要忙得焦头烂额了。 杰尔曼等着小滴把绮多、葛儿、桑比卡所需的紧急医疗物资，从「凸眼鱼」中取出，放入了医疗区的仓库中。 随后，鸪姑带着托卡琳努赶了过来。 鸪姑离开了控制中心，把那里交给了皮优和李斯特，她则与托卡琳努负责起了要塞的仓库物资管理。 不久前才爆发了一场针对仓库的抢掠，被众人镇压下去，鸪姑不得不亲自过来负责这件事。 她们从小滴这里，拿走了「凸眼鱼」剩下的所有清单上的物资，存在了仓库里面。 接下来一段时间，鸪姑与托卡琳努会对物资进行分门别类地管控。 然后，她们再借助托卡琳努的「回旋滑道」，将对应的物资，快速送到急需的区域现场。 一切事情都办妥之后，杰尔曼与小滴才来到了控制中心。 ------------ 第431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控制中心里，皮优与李斯特果然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在哔哩哔哩作响的电子仪器间穿梭，接打着电话、敲击着键盘。 见到杰尔曼与小滴进来了，他们都点头致意了一下，就又投入到工作中。 杰尔曼与小滴也不着急。 前者站在监控屏幕前查看要塞内部各区域情况，后者吃起了皮优放在桌上的薯片与饼干。 杰尔曼看了一圈监控画面。 他看到了「防卫区」的金、「审查区」的萨长、「伤员区」的绮多、「停尸区」的葛儿、「仓管区」的鸪姑。 之后还会有「餐饮区」的门淇、「巡逻队」的拿酷戮等人的画面，他们现在还在接受治疗。 整个要塞目前仍旧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秩序。 杰尔曼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区域——「监管区」。 这里监管的全是萨长、酷拉皮卡等人找出来的、有变异可能的幸存者。 他们全都与卡金王室血脉有着密切的联系。 但是，或许是旋律的笛声起到了安抚作用，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变异事件发生。 杰尔曼在画面里，不仅看到了驻守在「监管区」的比司吉、伊泽纳比和旋律，而且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奥伊特王妃与修塔伊纳也在这里。 劫后余生的他们，并没有多少架子，在看到要塞内部忙得像是沸腾的铁锅时，他们不打算就这么看着。 他们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听说「监管区」的事情后，就征求了猎人协会的意见，随后一同来到了这里。 这两个人，一个是卡金国王的第八王妃，另一个是国际渡航许可厅的专员，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尤其是奥伊特王妃。 她的出现，让「监管区」中这些本来就属于卡金帝国势力的成员，对于被区别对待的愤懑减少了许多。 他们向奥伊特王妃述说着不满，奥伊特王妃也安静地一一听完，然后一一安抚他们的情绪。 小滴咔嚓咔嚓地吃完了一包薯片，又准备打开另一包的时候，皮优终于忙完了她手里的活，并按住了小滴蠢蠢欲动的手。 那包薯片被皮优拿走并放好，她这才转过身来，询问道：“你们是不是找我们有事情？” 一般情况下，杰尔曼与小滴都是那种没有要紧事，就不会特意现身的人，更不要提让他们来交际应酬了。 对于BW1号残骸旁发生的与「萨列撒雷」的搏斗，他们早就通过机械飞球的视角看过一遍。 因为杰尔曼与小滴要传送回贪婪之岛，所以机械飞球暂时由拿酷戮他们保管。 与「萨列撒雷」的激战开启后，拿酷戮一边不太熟练地重启蜷缩起来的、休眠状态的机械飞球，请求要塞的增援，一边与「萨列撒雷」周旋，等待杰尔曼的归来。 控制中心的皮优与李斯特，立即在要塞内部组建了一支增援部队，成员包括金、比司吉、托卡琳努、梅雷翁等人。 但是，这支增援队才刚离开要塞，控制中心就从机械飞球的画面中，看到了杰尔曼神兵天降。 一度将凯特、拿酷戮等人压迫到绝境的「萨列撒雷」，就那么轻易地，在杰尔曼的枪尖之间陨灭。 于是，增援队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皮优此刻的语气还是很平淡的。 当然，这不是指，皮优等知情人就对「萨列撒雷」的恶煞，以及杰尔曼的新形态无动于衷。 他们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也知道杰尔曼表现出的绝对压制力有多强。 两个月的远航中，尼特罗会长一直说，他已经老了，现在六大陆最强大的念能力者另有其人。 其实就是指杰尔曼，不过众人还有些半信半疑。 毕竟嵌合蚁之战，除了莫老五、诺布等讨伐队成员，其他人都不在场，没能看到杰尔曼与梅路艾姆的战斗。 尼特罗会长又是一贯喜欢夸张的。 在讨伐NGL自治区的嵌合蚁蚁穴时，他就曾经说过，他的实力和莫老五、诺布差不多，这显然是谎言。 尼特罗会长这样的行事作风，以及没有亲眼目睹，导致众人都很难确信尼特罗会长的话。 然而，在实际看到那副场面后，他们就终于确定了。 尼特罗会长这次不仅没有夸张，而且还远远没有表达出杰尔曼的强大。 哪怕六大陆里还有潜藏起来的念能力高手，也不可能到杰尔曼这种已经不讲道理的地步。 杰尔曼点头回应皮优的疑问：“我们需要一个宽敞的、封闭的房间。” “它的存在只能由我们这些核心成员知道，并且你们必须能时刻监控这个房间。” 他用最简洁的话语，向皮优道明了自己的诉求。 皮优听明白了，她转过头，看向李斯特：“我们现在还有符合这些要求的房间吗？” “有。”李斯特想了想，回答道，“存放黑暗大陆「灾害受难者」、魔兽尸骸的房间，那里符合条件。” “杰尔曼，你觉得怎么样？”皮优把脸转了回来。 “就那里吧。” “嗯。我可以问一下，你们打算用这个房间来做什么吗？我属于‘核心成员’之一，应该有知情权吧？” 杰尔曼没有直接回答：“你直接跟我们一起来，然后就会明白了。” 皮优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又对李斯特说：“那这里就拜托你，我跟着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的。”李斯特回答了一句，然后才松开捂住话筒的手，继续与电话那头的人交流。 皮优领着杰尔曼与小滴离开控制中心，一路穿行，就有一道大门横亘。 她输入对应密码后，大门才嗤嗤地开启。 “幸好李斯特在，要不然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获得这里的控制权。” 皮优指了指密码锁，然后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前面又是一道门，皮优如法炮制地输入密码，这样反复数次后，他们三人终于来到了要塞的地下研究所内。 皮优打开灯光，研究所内恢复光明，那一罐罐容器内存放的、漂浮的尸骸也得以显露在众人面前。 “好了。”她双手抱胸，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了吧？” 杰尔曼看向小滴，点了点头，小滴会意地具现化出「凸眼鱼」，并伸出手到「凸眼鱼」内掏了起来。 过了一阵，她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眉毛挑了挑，就用力将它扯到「凸眼鱼」的舌头上，然后松开手，任由「凸眼鱼」开始了呕吐。 呃呃呃—— 「凸眼鱼」发出了呕吐声，很快，一块像是揉成抹布的物体吐了出来，并且越变越大。 这块“抹布”慢慢地铺展开来，竟然由柔韧变得坚硬，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座圆形的巨大石板。 巨大石板上熟悉的纹路都表露了出来，一具具休眠舱更是翻倒在上面，叠成一块。 原来，杰尔曼与小滴，竟然把BW1号残骸顶层的传送点——「壶中卵仪式阵」，给整个拆卸下来，带回到了要塞中。 “以后，这里就会是我们的传送点之一。”杰尔曼指着圆阵中心的深坑。 他不是贸然就拆卸下这块圆阵的。 这块圆阵，伴随BW1号，飘洋过海，是少数能移动的传送点。 而小滴的「凸眼鱼」一次能吃下的体积，大于这座圆阵。 杰尔曼是在确认这两点后，才把它拆了下来，让小滴的「凸眼鱼」整个吞下。 皮优眨了眨大眼睛：“也就是说，我们能够从这里，直接传送到古代迷宫驿站？” “是的。”杰尔曼回答，“不过，只适用于少量、多次的运输，毕竟我不可能锁死在这里，专职传送。” “我们还是要开辟一条从这块大陆，到黑暗大陆的航路。” “这才是对于人类而言更长久的做法，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参与到殖民远航中来的原因。” “我明白，我明白……”皮优意识到这里的重要性，“但是，这里仍旧值得更严密的守卫。” 她捏着下巴，想了一阵，又说：“监控与守卫，我和李斯特很快会提供到位。” “这块圆阵，价值不仅只有作为我们的新传送点，而且对于研究卡金帝国的「壶中卵仪式」也大有裨益。” 他们正商讨着该让谁来担任这里的守卫时，皮优的对讲机传来了噗噗声，然后便听见了李斯特的声音。 “是我，李斯特。皮优，你和杰尔曼、小滴，听得见吗？” “听得见，怎么了？” “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李斯特的语气很兴奋。 “我们在要塞的外围，看到了诺布与庞姆，不，应该说，他们是主动找过来的。” 杰尔曼与皮优都很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以诺布与庞姆的念能力，他们这对师徒组合，要找到要塞，也只是时间问题。 “诺布的「四次元公寓」里有大量幸存者，现在他们正在「审查区」接受萨长、酷拉皮卡与伊尔迷的检查。” “我去找他们。”杰尔曼立即做出决定，对皮优说，“他们那里说不定会有尼特罗会长等人的消息。” ------------ 第432章 勇气的馈赠 杰尔曼是在喧哗吵闹的伤员区，见到了两个多月未见的诺布与庞姆。 他们身上包了一些绷带，渗出些血印，但是看起来行动还是方便的，并没有肢体残缺。 负责为他们处理伤口的是绮多。 她帮两人处理好伤势后，就立刻赶往下一个伤员那里，表现得相当忙碌。 不过，在这之前，绮多还是尽可能地简略地说明了杰尔曼等人在这里的事情，以及他们共同的“说法”，以免后续露馅。 杰尔曼往他们那边走了几步，就被路过的桑比卡给拦了下来。 “涂上这个，洗手。”戴着口罩的桑比卡言简意赅地递过来一瓶酒精凝胶。 桑比卡加入「伤员区」管控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来往的人，都会被要求在手上涂抹更多的酒精凝胶。 她可不管眼前的人，是杰尔曼，还是尼特罗会长，对于她而言，只要是活人，都要遵守这些规矩。 甚至有一群身穿白袍的年轻人，在桑比卡的指示下，专门守在各个出入口，督促来往的人员涂抹酒精凝胶。 “好。”杰尔曼当然没有拒绝，他体谅桑比卡的做法，这对于整个要塞的疾病防控是个好事。 他把手指到手腕各处都仔细地抹了一遍，桑比卡这才放他过去。 “杰尔曼。” 诺布远远就看到杰尔曼来了，伸手抓起一旁的帽子，盖住了他的光头，并从临时病床上站起身来。 只是，他双腿一软，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还是身旁的庞姆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当众出糗。 诺布给庞姆说了句“谢谢”，又尴尬地朝杰尔曼笑了笑。 “真是好久不见……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几人，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诺布的衷心之言。 没有人能比当初那支嵌合蚁讨伐队成员，更能理解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杰尔曼所带来的安全感。 杰尔曼点头致意，然后询问道：“是庞姆带着你们，找到这里的吗？” 庞姆站在诺布旁边，她全身裹着一件灰色长袍，把她属于嵌合蚁的体征隐藏了起来。 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对嵌合蚁心生畏惧的，尤其是经历了昨夜那样的一出出惨剧。 庞姆也知道这一点，她在登上BW1号时就与梅雷翁一样，尽可能地掩饰身份，减少外出活动。 梅雷翁还好，他有「神的不在场证明」，偶尔也能到BW1号上随意逛一逛，只要在呼吸时，不要被人发觉即可。 庞姆就不得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猎人协会在BW1号的核心区域。 不过，她虽然很少外出，但是对外界的洞察却一点也不少。 她完全可以透过额头那颗紫黑色珠球，发动「寂寞深海鱼」，看到目标对象及其周边的场景。 事实上，她正是因持有这样的念能力，才能与诺布相互协作，这么快就找到了海岸要塞。 对于杰尔曼的问题，庞姆伸手指了指她的额头圆珠，解释起来。 “是的，我的「寂寞深海鱼」最多可以记录三个对象，此后就能无视空间距离，观察到目标周边发生的一切。” “不过，「寂寞深海鱼」储存的目标上限是三个，超过三个，就会将最初的那一个目标清除。” “绮多就是第三个记录目标。” “大暴乱爆发之后，绮多率领一队人员前去抢占船坞舰船，与我们分开行动。” “我当时就担心有失散的可能，于是记下了绮多作为目标对象，后来的情况，也的确证实了我的担忧是正确的。” 杰尔曼奇怪起来：“既然你有绮多的记录，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海岸要塞这里？你应该能看到绮多的情况吧？” 庞姆转头看了诺布一眼，这才说：“因为我一直都在昏迷中……这就要说回到昨夜争夺BW1号控制权的战斗。” “当时，早已经确认死亡的第七王子「鲁兹路斯」与第六王子的「泰森」的「守护灵兽」具现化为魔兽，袭击了我们一行人。” 庞姆对于王子们的「守护灵兽」还算熟悉。 因为她曾试图用「寂寞深海鱼」来记录其中一、两位王子，为此特意靠近过他们。 但是，她没有成功，因为她刚刚有所动作，就感觉到了王子身边的「守护灵兽」的敌意。 庞姆意识到，如果她真的使用「寂寞深海鱼」，这个举动就会视作“攻击王子”，然后遭到「守护灵兽」的反击。 同样的道理，卡金国王纳斯比身边也有「守护灵兽」伴随，同样是不可观测对象。 只要观测，她就很可能遭到攻击。 除此之外，她使用「寂寞深海鱼」对其他成员进行远程观察时，还需要十分小心谨慎。 因为观察画面中，出现国王与王子，也极有可能引起「守护灵兽」的攻击欲望。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于是她只好就此作罢。 庞姆继续说起两位王子的「守护灵兽」的能力。 “「鲁兹路斯」会将目标的欲望具现化，比如一位你深爱的男人或女人，你最爱的珠宝、皮包等等。” “当你沉浸其中，放松警惕，具现化的「虚假之人与虚假之物」，就会露出獠牙与镰刀，试图杀死你，吸食你的怨念。” “「泰森」会放出独眼蝌蚪，吸食阅读过「泰森教典」的目标的念气，并给予目标幸福感，让目标对这种幸福感上瘾。” “一旦目标违背「泰森教典」的禁忌，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杰尔曼越听，越是觉得熟悉。 这两种念能力，实在有点像「双尾蛇地狱铃声」与「育人兽帕普」。 看来，的确是同根同源。 “之后呢？”杰尔曼问。 庞姆继续说：“之后，尼特罗会长、在场的数位十二支成员以及我们，与两头奇诡魔物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我们设法击败了两头魔物，但是身上都负了伤。” “这时候，我们遭遇了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念力的袭击。” “整块甲板分崩离析，我们都像是断线风筝一样从船上飞了出去，掉进冰冷的海水里。” “然而更多的怪物涌来，它们丝毫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我与众人分散，又在重击中昏迷，再次苏醒时，我发觉自己位于诺布老师的「四次元公寓」中，周边都是幸存者。” “原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诺布老师找到了我，将我收纳入「四次元公寓」中。” “之后，他又尽可能地收纳遇到的幸存者，拜托了其中几位老妇人，让她们照顾昏厥的我……” 说到这里，杰尔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半夜混乱的数小时内，诺布从海水中爬上岸，并找到了庞姆，但是他未能遇到其他猎人协会成员。 当时大雨倾盆，BW1号残骸陷入一片火海，陆地上漆黑无光，怪物的阴影蠢蠢欲动。 诺布不得不立即做出选择。 在这之后，他其实完全可以和昏迷的庞姆，一起待在「四次元公寓」中。 这样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是最安全的。 他也的确起过这个念头。 可是，一旦看到怀里的庞姆，她那张半人类、半嵌合蚁的面容，诺布就会想起在东果陀共和国发生的一切。 当时的他，明知庞姆就在宫殿之中，可是畏惧于蚁王与三护卫，不敢再返回查看与解救。 尽管变成嵌合蚁后的庞姆从未怪罪过诺布，可是他真的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吗？ 我就这么抛弃了自己的弟子，我还有资格被她称呼为“老师”吗？ 如果是杰尔曼或者莫老五，就绝不会像我一样胆怯。 他们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把弟子救回来吧？ 诺布无法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原谅自己。 之后，奇犽、小杰的脸也在他的记忆中浮现，与这两位天资聪慧的少年相处，一定程度上抚平了他些许心灵上的伤痛。 只是，自己真的能堂而皇之地接受这两个少年的崇敬吗？ 当他们知道我的真面目，该会有多么失望？ 诺布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他开始厌恶地唾弃自己的怯懦。 我身为职业猎人，怎么能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待在「四次元公寓」里？ 为了保住自己和庞姆的命，就任由外界那群幸存者在哀嚎与绝望中死于怪物之手。 这和东果陀共和国那段时间，有什么区别？ 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踏上这趟远航之旅的？ 为了在这样的伟大事件中混个资历，以便成为「二星猎人」吗？ 这样的我，和那群曾被我嘲笑的协专猎人，到底又有什么区别？ 我到底要辜负多少次别人对我的期待，才能够醒悟过来？ 于是，诺布下定了决心。 他强迫自己，钻出了「四次元公寓」，开始解救遇到的每一个幸存者。 进入「四次元公寓」的幸存者们，对诺布千恩万谢，因为他们都是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突然出现的诺布。 后来，诺布拯救了数位老妇人的性命，随即要求她们照顾庞姆。 老妇人们尽管察觉到庞姆不是人类，心生畏惧，可是出于对救命恩人诺布的信任，还是答应下来，还帮忙掩住庞姆。 后续解救幸存者的过程中，诺布不可避免地遇到众多吸食死者怨念的怪物。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选择避战，以救下更多人作为目标。 在这之后，「四次元公寓」中进入了越来越多幸存者，分布在不同的房间中。 他们都是诺布顶着莫大的压力，从怪物眼皮底下，救下来的一批批幸存者。 有好几次他都几乎来不及救人，甚至有可能被怪物留下来，命丧当场。 如果他现在还有头发，在这种压力下，肯定会再次掉光。 然而，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因为，他很快就见到了熟悉的嵌合蚁。 它们的组织架构、它们的习性、它们的作风，诺布做梦都不会忘记。 噬人嵌合蚁，其实并不比吸食怨念的怪物强大。 但是，它们是埋藏于诺布心中深处的恐惧根源，意义完全不同。 每次离开「四次元公寓」，他都需要做足心理建设，每一次对他而言都是对自身信念的挑战。 诺布已经不记得自己出入「四次元公寓」多少次，救了多少人，又在那群恐怖的怪物手里死里逃生多少回。 他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时，「四次元公寓」里的众人都在向他道谢，许多人前来与他握手，拍打他的肩膀，赞赏着他的举动。 诺布听见有人对他说，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不用再出去了，再出去，你会死的。 他好半晌才确认，是真的有这么几个人劝他不要再出去了，不是自己胆怯的幻想。 那时候的诺布，的确每次回来之后都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几乎是一脸死相，却又在犹豫片刻之后，再度离开。 他不离开「四次元公寓」，就没有办法找到幸存者，也没有办法为他们打开安全之门。 别人的劝说与安慰，让他动摇了好一会儿，可是他仍旧离开了「四次元公寓」。 诺布的确做得足够多了。 他这个时候待在「四次元公寓」里不再出去，想必之后也依旧会获得“英雄”的名声。 但是，诺布还是出去了，他选择更贪心地要救下更多的人。 他从始至终都未能克服恐惧的产生，他只是一直都与恐惧赛跑，竭尽全力地不让后者追上他。 终于，破晓时，筋疲力竭的他再次回到「四次元公寓」里，仿佛是给予他勇气的馈赠一样，庞姆醒了。 庞姆在知道了自己老师后半夜做的一切后，怔怔出神好一阵，然后才郑重其事地劝老师休息。 她的理由很充分：“我能看得到绮多的情况，她现在身处一个安全的地方，周边都是幸存者。” “葛儿、鸪姑等人都在观察的画面中出现，这代表着当时绮多那一支队伍，找到了一处能容纳众多幸存者的地方。” “那个地方很可能就在附近，那么一大批人，数个小时，他们走不远的。只要找到那个地方，这里的人就都安全了。” 诺布答应休息，也答应让她出去寻找线索。 在这之后，庞姆离开「四次元公寓」。 外面已经天亮，她果然找到了绮多等人留下的「猎人协会双X标记」。 这个标记，是绮多她们特意留下来，指引其他猎人协会成员，沿着这个方向追上她们。 返回「四次元公寓」的庞姆，将这个消息告诉诺布之后，诺布终于如释重负。 他们两人一同离开「四次元公寓」，花费了一点时间，总算找到了这一处海岸要塞，并进入其中。 接下来的事情，杰尔曼也就知道了。 ------------ 请假一天 抱歉，兄弟们，我要调整一下，现在更新时间越来越晚，我快绷不住了，特此请假一天，23日恢复更新。 我总共请了三次假，上两次分别是5月31日、7月7日，现在要算上8月22日了。 虽然想要这个月提高更新量，但是还是先保证后续能够日更再说，想要连载不断更的压力有点大。 ------------ 第433章 从庞姆这里得到的情报 “让开！让开！” 伤员区人来人往，然而最忙碌的当然是身穿白色或粉色制服的医疗团队，他们像是采蜜的蜜蜂一样四处穿梭。 三个人推动着一张有四个轮子的移动病床，从并不宽敞的过道之间跑过，病床上有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昏厥的女人。 杰尔曼给情况紧急的他们让道，然后按了按三角帽檐，转头询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也没有尼特罗会长他们的消息？” “不，我有。” 庞姆的回答顿时让杰尔曼精神起来，她又一次指了指自己额头上那颗紫黑色的圆珠。 “我说过了，「寂寞深海鱼」记录对象的上限为三个，其中之一是绮多，另外两个，就是尼特罗会长和诺布老师。” “我能够看得到尼特罗会长现在的情况。” 庞姆选择他们三人作为目标对象，理由大同小异——她对大混乱之后的失散有所预感，提前做好了准备。 尼特罗会长与绮多，分别是当时猎人协会的两支队伍的领导者，锁定他们，基本也能观察到与他们同行的队员。 至于诺布老师，自从转化为嵌合蚁之后，庞姆远没有她外表看起来那么铁石心肠。 事实上，她仍旧很关心诺布老师，她知道诺布老师的个性，不希望老师因恐惧而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锁定他，是为了在失散后，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保护他。 她转化为嵌合蚁后，还获得了一项念能力——「暗黑的鬼妇神」，体质随之大幅增强，还能操控黑色长发作战。 “保护诺布老师”，绝对不是虚张声势。 但是，庞姆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处于昏迷状态下，诺布老师却一反常态地勇敢决绝起来，独自救下了许多性命。 庞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太小看诺布老师了。 “尼特罗会长在哪里？”杰尔曼追问道。 他有预感，尼特罗会长一直没有音讯，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他和其他猎人协会成员，一起追踪那个「壶中卵仪式的早产儿」去了。 第二种，他们因某种能力或状况而受困，源头大概率也是那位「壶中卵仪式早产儿」。 第三种，是以上两种可能的混沌状态。 杰尔曼倾向于第一种。 庞姆伸手盖住了自己的左眼，只睁开右眼，额头上的紫黑色圆珠微微一亮。 某个画面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近在咫尺。 “尼特罗会长在一座被清空的嵌合蚁巢穴之中，他的身边是几位十二支成员，正在观察着某个方向。” “他们似乎准备进行某项行动。” 杰尔曼诧异起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一个‘清空的嵌合蚁巢穴’中的？” “尼特罗会长告诉我的。”庞姆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他知道我的「寂寞深海鱼」有他的记录，也知道我只要还幸存，一定会第一时间观测他。” “于是，他穿上了一件白衬衫，衬衫上写着以BW1号残骸为起点，该朝哪个方位，走大概多远距离就能找到他。” “衬衫上还特意写上‘已清空的嵌合蚁巢穴’以及画上了一张笑脸。” “这就是我现在能看到的全部，请给我准备纸笔，我会把方位信息，写下来给你看。” —— 数小时后。 轰—— 仿佛泰山压顶，那从天而降的重量，砸得底下的那头大型种怪物发出凄厉的蛙鸣。 第五王子「茨贝帕的守护灵兽」头颅状若蛤蟆，皮肤上也是凹凸不平的蛤蟆皮，只有后背上有十几根柱状凸起。 「茨贝帕」没有腿足，但由六颗车轮替代，此时尽数被破坏。 「申猴」莫老五、「丑牛」米才伊史多姆、「辰龙」波托拜、「寅虎」关西、「未羊」银太，是破坏「茨贝帕」六颗车轮的人。 这样一来，它就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如轰隆隆驶过的火车头一样，迅猛地躲开众人的攻击了。 尼特罗会长纵身跳到了半空中，使用「百式观音」，从上方给「茨贝帕」来了一次重击。 他的上半身，果然套了一件写满了字的白衬衫。 「茨贝帕」就像是一个深陷泥沼的马车，卡在土层之中，在一声声悲鸣中，接受来自「百式观音」的第二次重击。 随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轰轰轰—— 「茨贝帕」坚硬的外壳被击打得凹陷下去，血肉从它的大嘴巴里吐了出来，就好像挤香肠一样。 它很快就不再动弹，失去了生机。 确认「茨贝帕」死亡后，尼特罗会长轻盈地落到地上，双手合十，默默念诵着什么，才缓缓地松开双手、褪去念气。 “嘿嘿。”染了虎纹刺猬头的关西，颇为得意地踢了这头死去的怪物一脚，“干掉了一个，还剩四个了。” “笨蛋。”莫老五把大烟斗扛在肩膀上，提醒说，“‘四天王’有五个，这不是常识吗？” 身穿奶牛斑纹制服的米才伊史多姆赞同道：“没错，我们要小心为上，好不容易才接近到这个距离。” “或许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脸上涂抹了红白色颜料的波托拜，双手抱胸，严肃地说。 “尽管我们为了速战速决，一同出手，闪电结束了战斗，可是动静还是太大了。” 又胖又壮的银太说：“唔，但愿没有吧。” 尼特罗会长却是轻松地笑了笑，摸了摸胡子：“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战斗是避免不了的。” “况且，我们肯定是会被发觉的，你们忘记了吗？” “看啊，看那具怪物尸骸，作为「寄生型守护灵兽」的它们，是特殊的。” 咔嚓咔嚓—— 忽然，「茨贝帕」整个躯体都出现了裂纹，并很快就像是瓷器一样轻易地破碎，化作了粉尘。 与此同时，大量的黑色怨气仿佛一群马蜂一样腾空而起，转动数圈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去了。 看着这一幕，十二支成员瞠目结舌良久，才理解了尼特罗会长的意思。 不杀死「茨贝帕」，他们想要从这条路上过去，就会被察觉。 但是，杀死了「茨贝帕」，它的怨念回归本源，同样是一种预警。 众人站在已经被他们清空的嵌合蚁巢穴旁边，抬头远眺，看到的是那丝怨气钻进了群山之间。 而群山的背后，是漫天的乌云，乌云之下是一座奇特雄伟的城堡，看起来就好像无数根石柱杂乱无章地交叉在一起。 阴沉的灰暗，是那里的主色调。 尼特罗会长看了一阵，忽然有所察觉般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嗯……我就想着庞姆如果还活着，应该已经找过来了才对……嗯？不对，不对，这不是庞姆的念气……” 他惊异地睁大了双眼，随后露出更深的笑意：“好啊，好啊，这下有意思起来了，我们也终于有一定的胜算了。” 其他人还有些疑惑不解时，尼特罗会长目光所及的视野尽头，就出现了四个黑点。 ------------ 第434章 对于壶中卵仪式的猜测 四道身影，仿佛飞燕般掠过密集的枝桠之间，除了呼呼风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杰尔曼、金、比司吉与小滴，几乎流畅至极地在树林之中穿梭，形成了互不交集的四条流线弹道。 “尼特罗会长他们在前面。”杰尔曼黑袍飘动，指着前方，“他们也注意到我们的接近了。” 金点了点头：“我看到他们了……顺着给出的方位，跟着那些他们留下的猎人协会双X标记，总算是找到他们了。” 他摘掉了毡帽，换成用一条褐黄色发带，将他的刺猬头给绑了起来，这让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六岁。 把金发挽成丸子头的比司吉，没吭声，但是也忍不住露出喜色，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尼特罗会长了。 小滴默默跟随在他们的最后面。 杰尔曼通过控制中心，将庞姆的情报，告知了要塞内的核心成员，并决定立即出发，前去寻找尼特罗会长他们。 他组建的队伍当然是最有默契的四人组。 至于金、比司吉与小滴在要塞内负责的职务，自然有凯特等人顶上。 要真正地解决这块大陆上发生的「灾害」，当然就要拔除「灾害的根源」。 杰尔曼想到这些，尼特罗会长他们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们大概率是追着「灾害根源」去了。 找到他们，就相当于找到了一切的源头。 很快，土砂堆叠而成的、像是石锥一样的嵌合蚁巢穴映入眼帘，还有在巢穴阴影下站立的六道身影。 尼特罗会长、米才伊史多姆、莫老五、波托拜、关西、银太，他们都在原地看着四人组奔袭近前。 莫老五还相当激动地放下大烟斗，朝他们挥舞双臂，在他们靠近之后，也是第一个迎了上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惊又喜地问。 他确实没想到，要么在古代迷宫驿站，要么在贪婪之岛的杰尔曼一行人，竟然会集体出现在这里！ 在这之前，尼特罗会长一行人可是推测杰尔曼等人过来支援，至少也是半年之后的事情。 而他们根本等不了半年。 看到杰尔曼等人出现在这里，众人当然是相当意外的。 尼特罗会长等人走上前来，也对莫老五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好奇。 杰尔曼并不拖沓，言简意赅地将「特殊传送提灯与猩红之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里都是核心成员，没有隐瞒的必要。 尼特罗会长安静地听完，没有发表看法，反而像是爷爷看到孙女一样，想要摸比司吉的头，结果被比司吉一把拍开。 “别弄乱我的发型。”比司吉瞪了尼特罗会长一眼。 她见到尼特罗会长安全，那就足够了，并没有过分热情。 尼特罗会长笑呵呵起来：“我们师徒好久没见面了，关心一下你都不行，真让我伤心。” 比司吉双手叉腰：“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就是想趁机弄乱我的发型！” 其他十二支成员，并没有理会这边的对话，而是都在思考杰尔曼这边提供的情报。 “看来，昨夜爆炸的源头，就在于那个「圆阵」了。”莫老五摸着他方方正正的下巴，说。 “BW1号远航到补油站时，我们才得知，卡金王室将之前死亡的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的尸骸，也带上了游艇。” “卡金王室这样的举动虽然很蹊跷，但是他们没有向我们解释的义务，所以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下来，暂且不管。” 莫老五意味深长地看了杰尔曼、金、比司吉和小滴几眼，没有直接点明四王子之死与他们有关。 杰尔曼等人都是神情不变。 杰尔曼相当冷静，金本来就与刺杀四王子无关，比司吉撒谎成性，小滴面瘫。 莫老五想要从他们这里看到动摇的神情，是很困难的。 “根据杰尔曼的描述，「圆阵」外圈是十三具机械舱，中心则是一具机械舱。” “如果卡金王室将切利多尼希的尸体带上船，就是存放在其中之一的机械舱内，那么纳斯比国王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那些机械舱，就是用来存放拥有继承王位资格的卡金王室成员的尸体的。” 关西迷惑起来。 “可是，卡金王室不是只有十三位王子吗？”他低头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怎么有十四个机械舱？” 米才伊史多姆接过了莫老五的话，继续往下推测。 “那是因为这个「壶中卵仪式」的核心就是这样。” “赢得继承战的人，站在中央位置，而失败者们的尸骸，则都在外围的机械舱内存放。” 关西瞪大双眼，说：“嗯……不对、不对……你们总是嘲笑我的算数，现在看来，反而是你们犯了低级错误！” “参加继承战的王子，只有十二人，四王子早就死了，他根本没有参加继承战。” “况且，哪怕算上他，也只有十三人！” 杰尔曼与莫老五、米才伊史多姆各自对视一眼，颇有种心灵交汇的感觉。 “不，是十四人。” “如果没有参与继承战的四王子，他的尸骸也被放置在仪式中。” “这意味着拥有继承资格的他哪怕提前死去，也被视作了这次继承战的‘失败者’。” “除此之外的第十四人，是纳斯比国王。纳斯比国王是上一轮继承战的胜者，他也被算在其中。” “很有可能，继承战的终点，就是唯一存活的候选者王子，取代纳斯比国王的位置，纳斯比国王会死去。” “我想，昨夜的情况是庆功宴结束之后，纳斯比国王与成为新王的继承人来到「圆阵」处，完成了最后的仪式步骤。” “纳斯比国王以及十二位王子的尸体，全部存放于机械舱内。” “卡金国王新的继承人在最中央，主动或被动地启动了仪式。” “之后「圆阵」发生爆炸，仪式的力量开始从游艇扩大到整个BW1号。” “所有与卡金王室血脉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为其杀人的成员，都有可能因此变异成怪物。” “大混乱就此开启。”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 尼特罗会长笑着说： “从「壶中卵仪式」中诞生的「寄生型的守护灵兽」，宿主是国王与王子，那么寄生在他们身上的，是什么？” “我渐渐想到，那大概是卡金王室历朝历代，包括了‘二线者’在内的所有拥有卡金王室血缘的成员的怨念。” “他们滋养了那个蛊毒之壶，蛊毒之壶又让它们以「守护灵兽」的方式，寄宿在现任继承战的王子身上。” “也就是说，卡金王室每一次的继承战，存活之人成为国王，死亡之人的怨念则被存入蛊毒之壶中。” “新一轮继承战开始后，他们将寄生在他们最钟意的王子们身上，尽可能地保护王子，让寄生的王子，成为王。” “新王诞生后，旧王的使命就已结束，旧王必须把自己的位置让位给新王，且成为蛊毒之壶怨念中的一员。” “这样的轮回进行了无数遍……但是，这一次的继承战，却和以往的继承战，有些许差别。” 尼特罗会长眯起了双眼，看向了远处群山下的诡异城堡，随后又转过头，看向杰尔曼与莫老五。 “你们还记得去年的嵌合蚁讨伐战吧？” “当然记得。”莫老五回答。 杰尔曼也点头。 尼特罗会长说： “假设一种情况，蚁王梅路艾姆没有盘踞东果陀共和国，而是四处流窜，通过吃人的方式，不断变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想要抓到它，并将它杀死，是难度极高的事情。” “可以说，除了杰尔曼这个因素外，也是它的傲慢与无知，葬送了它的性命。” “而一个狡猾无比的、不断变强的嵌合蚁之王，毫无疑问会成为整个六大陆的绝望噩梦。” “到时候「贫者蔷薇」，甚至是更强大的武器，恐怕也不会对它奏效。” “我们之所以一路不停歇地追着那股强大念气，到了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梅路艾姆的另一种可能性」发生。” “现在恐怕是解决那个仪式中诞生的怪物的最好时机。” “它不断地制造怪物，引起杀戮，让怪物吸食怨念，然后又吸食死去怪物蕴含的怨念……” “这样的过程，多半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它在进化……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第435章 癫火日轮 天色以连绵群山为分界线，一侧日光毒辣，另一侧却乌云密布、黯淡无光，看起来泾渭分明。 作为先锋的关西，一只脚踩在他的“战利品”——一具扭断脊柱的奇异怪物尸骸上，转过头来。 “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了？还是我的错觉？” 关西或许常识匮乏，但是相对地，他的直觉、感知等等，却异常敏锐。 “你是对的。”同样作为先锋的莫老五，手里的巨大烟斗像是指针一样指向前方。 “体感温度的确下降了……尤其是我们翻越群山之后，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就越强烈。” “是鬼魂吗？”关西意外地有些紧张左右张望起来，他不怕实质的怪物，却担忧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是鬼魂吧？” 莫老五瞥了他一眼： “你应该知道，六大陆的诸多鬼魂传说，都是生物死后产生的怨念造成的……这里当然也不例外。” “那就是鬼魂了。”关西是个很勇猛的年轻人，可是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最怕的就是那种拳头不起作用的鬼魂。 莫老五耸了耸肩膀，也没有过多解释与安慰，而是将大烟斗的烟口含在嘴里，猛吸了一口。 随后，他挪开大烟斗，嘴巴朝着前方呼地吐出一团团烟雾。 烟雾凝结成型，落地后就成了五十多个「紫烟机兵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忍者一样。 莫老五烟斗往前一指，那些「紫烟机兵队」便都活跃起来，有秩序地呈扇形散开，灵巧地飞奔于岩石之间。 前方是一片黄土地，矗立的无数石块仿佛是这里的树木一样，投下一道道狭长的阴影。 更远的地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众多石柱交叉扭曲的阴森城堡坐落在微微凸起的山坡之上。 关西吞咽了一口唾沫，又略略心定下来：“是鬼魂也没有关系，我们后面不远处就是大部队。” “别忘了我们的职责。”莫老五一边操纵着「紫烟机兵队」散开侦察，一边对关西说。 “我们作为先锋，就是为了提前察觉与排除危险而存在的，不能事事指望后面的人。” “我当然知道！”关西声音都拔高了些许，他不想自己硬汉的形象受损，“我会把袭击过来的一切都打飞……” “只是，我听说，鬼魂是没有形体的，它只会一直纠缠你，折磨你，让你精神崩溃。” 莫老五抿了抿嘴，刚想要说点什么，就脸色一变，紧接着，他皱起眉头，而且越皱越深，像是眉间都要裂开来一样。 关西察觉到了莫老五的情绪变化：“怎么了？怎么了？” “我五十四个「紫烟机兵队」全都被干掉了。”莫老五一脸严肃，“太快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让它们反击或回避。” 关西很吃惊，能全灭莫老五「紫烟机兵队」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是什么东西袭击了它们？”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莫老五伸手入怀，掏了一阵，取出了一颗金属圆球，按动圆球按键，将其启动。 很快，圆球内传来闷响：“这里是米才伊史多姆，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莫老五与关西。”莫老五快速地说明了情况，“我们这条线路上有敌人，建议你们绕路。” “有多少敌人？”米才伊史多姆询问。 轰隆隆的、震天动地的声响传来，莫老五与关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圆盘，圆盘的边缘布满了绒毛般的念气。 它像是一枚硬币一样在石块地形中翻滚着，碾碎了一块块石头，直奔莫老五与关西而来。 “大概只有一头。”莫老五对着圆球说，“目测是已经死亡的三王子乔莱的「守护灵兽」。” 两个月的继承战从最初的迅速减员，发展到后续的胶着，没有人清楚谁会是最后的王室继承人。 到了最后半个月，有希望继承卡金王位的，就只剩下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与九王子，其余王子尽数丧命。 只是出乎预料的状况发生，三王子乔莱的身世在此刻暴露。 原来他的亲生父亲，不是纳斯比国王，而是与纳斯比国王同辈的、没有继承资格的“二线者”——欧尼奥尔。 同时，欧尼奥尔还是卡金三大黑帮之一修巫家族的头目。 尽管纳斯比国王宣称他仍旧视乔莱为子，承认乔莱还有参与继承战的资格，可是针对三王子派系的清洗已经默默开展。 不需要纳斯比国王动手，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大王子、二王子的势力都迅速做出了生吞活剥般的扑杀。 与欧尼奥尔偷情的第三王妃因病去世、欧尼奥尔死于黑帮势力争夺地盘，最后才是乔莱，他自杀了。 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本想保住三王子的性命。 可是他当时已经按压不住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留下来的“遗产”，无暇多顾。 爱依家族的头目——墨莲娜与西索，从登船之后，就逐渐地不听从哈尔肯布鲁格的任何号令，后续更是越来越疯狂。 哈尔肯布鲁格失去了对爱依家族的掌控，而他自己也受够了爱依家族暗地里的龌龊肮脏与混乱邪恶。 他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家族的秉性，它的黑暗已经根深蒂固，就像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手下的其他势力一样。 哈尔肯布鲁格还是从爱依家族这里，才了解到切利多尼希的真实面目，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温文尔雅。 隆隆隆—— 巨大圆盘在距离莫老五与关西还有数百米之远时，就猛地腾空而起，悬浮于空中，并将它的正面转了过来，朝向两人。 圆盘正中的双眼睁开，黑色绒毛朝着四周疯长，很快便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住了整片大地。 关西见不是鬼魂，却相对放松些许，然后又绷紧神经，面对着压迫感十足的怪物，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莫老五默默掂量片刻，又对着圆球说： “它很危险，大概是具现化系，吸食了大量怨念后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它没有梅路艾姆或者那些灾害那样恐怖，大概就是比三护卫要强，我们两人应该能解决。” 圆球沉默半晌，才传来米才伊史多姆的声音：“好的，我们明白了，祝你们顺利。” ------------ 第436章 万人窟与蛊毒之壶 “莫老五与关西那边遇到敌人了。”米才伊史多姆一边拿着圆球，一边对身旁的众人说，“他建议我们更换目前的路线。” 高大壮实的银太低下头，厚嘴唇一张一合：“我们不去支援他们吗？他们两个人，没问题吗？” “他们说能解决敌人。”米才伊史多姆简单复述了一遍与莫老五的对话，“但是估计要花费许多时间与精力。” 轰隆隆—— 他们的前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巨大响动，好似滚滚闷雷一样，地面都有些许颤动。 米才伊史多姆下意识地按了按奶牛斑的帽檐：“他们的战斗开始了。” 尼特罗会长扭动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目视另外一个方向：“既然他们这么说，那就听他们的建议。”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就明白尼特罗会长的决心，他们也不是犹犹豫豫、难以决断的人，纷纷点头同意。 身为猎人不可能因抉择而停步不前，哪怕是做了错误决定，也比不做决定，让事情变得更为糟糕要强得多。 米才伊史多姆点了点头，又拿起圆球，和莫老五那边对话：“好的，我们明白了，祝你们顺利。” 良久，圆球那边传来莫老五的声音：“也祝你们顺利，我得结束通讯了……吱吱吱……” 他们之间的通讯显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众人不安地皱起眉头，可是都没有推翻之前的定论。 这种时候，就相信莫老五的判断、他和关西的实力吧。 一行人转换了路线，绕了大半圈，一边听着远处的响动，一边还是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担忧着。 他们既担忧响声不断，意味着莫老五与关西陷入了苦战，又担忧响声停断，这意味着胜败已分，必有一方伤亡。 莫老五虽然说了他们有把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很轻松地取胜，或许战局是六四开也说不定。 不过，随着与那座阴森城堡越来越接近，众人心中的胡思乱想全都褪去，浑身寒意的他们，不得不着眼于自己的安危。 他们即将面临的敌人，恐怕只会比莫老五他们碰见的更恐怖。 很快，黑云压城，扭曲盘缠的石柱之墙壁在他们眼前铺开，只有一条宽阔的阶梯直通上层。 但是，无论怎么看，墙壁之间的豁口都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而往上的阶梯便是巨兽的喉咙与食道。 他们不得不主动送上门去。 “我走最前面。”杰尔曼主动说，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走到了队列的前方，并且是第一个踏上石阶。 下一刻，他获得了零碎的知识。 「献祭生灵而成的怨毒之城，为了让半神回归而持续的仪式，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该找回源初的力量了……」 众人对杰尔曼打头阵都没有异议，一行人紧紧跟随在黑袍身影的背后，攀登着长长的石阶，往尽头走去。 只是，众人往上走了几步，禁不住朝两侧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石阶的两侧都是凹陷镂空下去的地洞，而在地洞之中，挤满了一具具赤条条的、血淋淋的身躯。 众人从高处看去，基本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们只能看到他们在相互地用变异的尖牙啃咬对方的喉咙，饱饮鲜血，用变异的利爪撕开对方的肚皮，饱餐内脏。 整个地洞与石墙，都是猩红色，他们的耳中，不断地传来凄厉的惨叫。 黏稠腥臭的地洞之中，钻出了一缕缕黑烟。 它们像是不祥的缎带飘向空中，凝成了那一片片乌云，又化作罪恶的雨点，落在石阶的尽头。 杰尔曼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又回到阶梯上，他一直看着阶梯的尽头，并防备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互相残杀。”比司吉一阵反胃，眉头紧皱，“这也是‘壶中卵仪式’的一部分？” 米才伊史多姆抿了抿嘴：“我想，自从BW1号撞毁，这座孤岛上所有的生灵，就已经成了‘壶中卵仪式’的一部分。”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足足二十万的生灵，外加这片岛屿上的‘原住民’，都无法挣脱这座‘八角笼’。” 他又看了一眼没做出任何评价的尼特罗会长，以及走在最前方的杰尔曼： “想要结束这一切，就必须把罪恶之花连根拔起，尼特罗会长与杰尔曼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比司吉闷闷地点头。 她得承认，她做不到像是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那样，对自己的道路与目标始终坚定不移。 哪怕是金和小滴，哪怕是米才伊史多姆、波托拜等十二支成员，都会有心神动摇的时候。 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却不会被状况百出的外表迷惑，仍旧会继续向前，他们总是会咬住最重要的目标不放。 米才伊史多姆说得对，我们想要真的结束地洞之中的这些人的痛楚，就要斩草除根，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一行人只能不去看他们的惨状，不去听他们的哀嚎，踩着石阶，默默向上。 终于，他们看到了石阶的尽头。 “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杰尔曼忽然顿住了脚步，“有东西要来了。” 得到提醒的众人，将本来就戒备的姿态，提升到了满级的战备状态，调整呼吸，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只见石阶的尽头，一座漆黑的荆棘石座上坐着一道柔美的身影。 她全身的肌肤都被石座尖锐的突起刺穿，血液像是她的裙摆一样散开，而她本人则耷拉着头颅，双手捧着蛊毒之壶。 小小的、闪着金光的妖精少女，扑展透明的翅膀，从蛊毒之壶中飞出，飞到了女人的肩膀上，坐了下来。 留着两颗丸子头的她托着腮，饶有兴趣地望着众人，小巧的双腿晃荡着。 石座旁边都是混浊的黑雾，扭曲变化做一张张人脸，似乎想要突破桎梏般不断地朝前方冲击，却又被黑雾拉了回去。 但是，很快就有四道更为浓重的黑雾从中分离出来，它们在半空盘旋一周，就嘶吼着飞向了众人。 噗噗噗噗—— 它们落于宽阔石阶的四角，恰好将众人都包围在中央，接着，一头头巨大怪物，就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 第437章 骇人听闻的内幕 群魔环伺，阴云压顶。 杰尔曼抬头，一个接一个地看了过去。 莫老五还真的没有说错，“四天王有五个”，实属寻常。 又宽又长的石阶右下角，悬空浮动的是一头长有弯曲牛角的独眼魔。 它相当强壮，身上长满了耗牛一样又长又厚的毛。 「试图统御一切的独眼魔，但与它建立契约的生灵尽数死亡，它的羽翼被彻底折断……」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出来了，这是已经逝世的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的「守护灵兽」。 哈尔肯布鲁格是个相当激进且极端的人。 他从最开始的拒绝继承战，到了后来要成为继承人，中间只过渡了几颗子弹。 他先是威胁他的亲生父亲纳斯比国王，要求结束血腥的继承战。 但是，纳斯比国王明言，继承战既然开启，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哈尔肯布鲁格不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于是举起手枪，朝纳斯比国王开枪射击。 他想要杀死纳斯比国王，从而强制结束继承战。 事实上，纳斯比国王真的因这一枪而死亡，继承战非但不会结束，反而会烈度陡然提升。 因为纳斯比国王的存在，一直压抑着继承人之间的内斗，否则殖民远航开始之前，死亡的肯定不止四王子切利多尼希一个。 假设真的没有了纳斯比国王，整个BW1号的秩序将会彻底混乱。 哈尔肯布鲁格不可能掌控大局，其余各位一直盯着王位的王子更不可能承认“弑君者”哈尔肯布鲁格成为国王。 一场大混乱会提前发生。 哈尔肯布鲁格的这一枪，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想过后果会是怎样。 他只一厢情愿地认为事情会按他想象的发展。 但是，正如纳斯比国王自己说的那样，继承战开启之后，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而纳斯比国王，必须存活到壶中卵仪式的尾声，为一切画上完美的句号。 在这之前，谁都无法决定纳斯比国王的生死。 子弹射出后，就在纳斯比国王面前停住了，并且甩到了一边去。 无法理解现状的哈尔肯布鲁格，在冲动之下，又做了第二个错误的举动。 他朝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既然无法阻止继承战，那么至少我不要参加继承战，那样就不用背上“弑亲者”的罪恶名声。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与纳斯比国王一样的画面发生了。 那颗子弹停在了距离哈尔肯布鲁格的太阳穴只有数寸的地方。 悬浮于他背后的守护灵兽救了他。 但他根本看不到守护灵兽，因此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斯比国王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就这么让他离开了。 他是上一轮继承战的胜者，又是数十年的卡金帝国国王，这种场面他丝毫不以为意。 纳斯比国王甚至很高兴哈尔肯布鲁格胆敢反抗他的意志，只是方式太过鲁莽。 而哈尔肯布鲁格也就此下定了决心。 他要成为新的国王，彻底结束这种继承战，改变卡金帝国。 正如他当初接手爱依家族，试图为四王子报仇一样，他做出了决定，并打算践行到底。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有没有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是掌控爱依家族，亦或者赢得继承战，难度都远超他的想象。 在这之后，哈尔肯布鲁格更是失去了三王子乔莱这位盟友，又按压不住爱依家族的肆意妄为，部下的私兵也被一一铲除。 这样的他，基本退出了最后的争夺战，成了任人宰割的无谋王子。 心灰意冷的他，再次找到了纳斯比国王，询问更多有关这场血腥诡异的继承战的根源与目的。 很快，他从纳斯比国王这里知道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早就知道乔莱（三王子）不是我的种。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守护灵兽就告诉了我。” 纳斯比国王啜饮一口酒，肥胖的身躯深陷毛皮座椅中，微微一笑。 “我也早就知道朵娇蕾（第三王妃）与欧尼奥尔（与纳斯比同辈的二线者）偷情的事……” 哈尔肯布鲁格惊愕地看着他，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纳斯比国王呵呵地笑了几声，打量了哈尔肯布鲁格一番。 “我大可在发觉这件丑事的第一时间，闷死朵娇蕾和还是婴儿的乔莱，毒死欧尼奥尔。” “大部分男人在我这个位置，都会这么做，然而我不是‘大部分男人’。我在那一刻，就预见了今天的继承战。” “我在想，一个不是我的种、但是的确有卡金王室血脉的王子，在未来的继承战中，可以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啊……对了，我想到了，让他在距离继承王位最近的地方，死在我的种之下，那样的怨恨，那样的残酷，一定很浓郁……” 哈尔肯布鲁格听着这骇人听闻的事实，不由地佝偻下来，不敢置信地低头盯着地板，汗如雨下。 他太小看继承战，也太小看父亲了。 然而，纳斯比国王的诛心言语未曾放过他。 “在你之下的王子，基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可以说，参与继承战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继承战事实上属于你们八位王子，如果切利多尼希没死，那就是九位王子。” “我之所以让这些弱小的王子也参与进来，是因为我的继承人，要清楚地知道怎么处理同样拥有继承资格的兄弟姐妹。” “结果就是，宣称要结束血腥的继承战，改变卡金帝国的你，完全失败。事实证明，你只有一张嘴。” “其他的王子，则瞄准了这些弱小王子，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铲除。你在这期间毫无作为。” “乔莱的弱点仅仅暴露片刻，他们就咬住了他的咽喉，撕开血肉……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毫无疑问的胜利。” “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你那些兄弟姐妹的死活，就该一开始就把这群同样不愿意参加继承战的王子联合起来。” “现在才来询问我继承战的根源与目的，你是想要让我同情你，大发慈悲吗？你以为我可以让死者复活吗？” “你下定决心要争夺王位时，我还对你抱有那么一丝期待，结果你交上来的答卷就是这样。”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改变卡金帝国，否则，你总是会有办法的……” 浑浑噩噩的哈尔肯布鲁格离开国王的房间，回到他的住处，当夜便死于不明的谋杀。 杰尔曼仿佛能从这头独眼巨魔的身上，感受到它曾寄生的那位王子身上浓重的悲哀。 他微微侧身，视线从石阶右下角的独眼巨魔，移动到了石阶左下角的另一头巨物上。 那是一头四足马，然而马头处却诡异地长了一张女性人脸。 它微微咧开大嘴，还能看到她的嘴巴里还含着一颗小男孩的人头，那个小男孩的脸上充满了惊慌失措。 「一直默默关注四王子的守护灵兽，本来将会是天作之合，现在却只能成为无从寄生的孤魂野鬼……」 「它厌恶谎言，但喜好折磨，不要让它留下烙印斑纹，否则你会面临可怕的改变……」 杰尔曼面不改色地转身，看向右上角的第三头怪物。 一只长有强壮下肢的甲虫，它的复眼总是骄傲地朝天，一张人类的大嘴极力地张大，露出整齐拼合的硕大牙齿。 「强行给予某物的强欲甲虫，当它展开膜翅，向猎物飞来时，便是它想要加倍收割给予的一切的时候……」 这是大王子本杰明的守护灵兽。 随着三王子、九王子相继离世，原本的十三位继承人仅剩大王子本杰明与二王子卡米拉。 他们出生最早，提前归拢到他们旗下的资源也是最多的，他们也是十三位王子中，最早知道“念能力”的人。 如果不是纳斯比国王不允许，他们早就让部下用念能力杀死那群与他们一样有继承资格的“麻瓜”了。 那样就不会有这么麻烦的继承战。 也正因为如此，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死亡之后，本杰明与卡米拉的势力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 很久之后，他们才洗清嫌疑。 现在，还剩下一个星期，BW1号就能抵达所谓的“黑暗大陆”。 事情已经回到了正轨，最后的舞台铺设完毕。 本杰明与卡米拉之间，必须分出胜负。 ------------ 第438章 只需成功一次的贱民诅咒 大王子本杰明从不认为有任何一位王子能比他更有资格登上王位。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三王子乔莱失势之后，本杰明第一时间给予了“保护”。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理解自己的守护灵兽的发动机制。 九王子哈尔肯布鲁格虽然也提出要庇护乔莱，但是本杰明对此不屑一顾。 他早就看清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满嘴正义凛然，可是好高骛远、不知进退，全然打算用“莽”的方式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又不顾及后果。 哈尔肯布鲁格的结局，自然是压不住一群疯子集会的爱依家族，也保不住忠心耿耿的私兵，最后沦为砧板上的肉。 他想要保护乔莱，用什么保护？用他的道义，感动所有人吗？ 失去几乎一切、惊惧交加的乔莱，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接受本杰明的“强制保护”，也的确存活了数天时间。 但是，本杰明的馈赠并不是无偿的，不仅是强买强卖，而且还是相当可怖的高利贷。 本杰明在事实上保护了乔莱，不受来自二王子卡米拉的“贱民诅咒”，不受更多第三方势力的刺杀。 他甚至自导自演，让自己的人去刺杀乔莱，再保护住乔莱。 这样一来，乔莱应当给予本杰明的“保护费”，越欠越多，到了不得不偿还的地步。 先是进入了「绝」，无法驱动守护灵兽，随后，连守护灵兽本身也被夺走。 最后，债款越滚越大的乔莱失去了理智，选择自杀来偿还。 这样一来，本杰明就绕过了守护灵兽的两条规则，强迫乔莱自杀身亡。 「第一条：灵兽之间不会互相残杀。」 「第二条：灵兽不会直接攻击被灵兽依附的人类。」 本杰明本身的念能力——「继承繁星之人」，已经能让他继承来自忠诚私兵的念能力。 现在加上守护灵兽的「强欲」，将乔莱的守护灵兽也夺了过来。 可以说，本杰明优势尽显、胜券在握。 他剩下的目标，不过是冢中枯骨的哈尔肯布鲁格，以及被他生擒过一次、后续只敢藏在黑暗里用些阴险诅咒的卡米拉。 只要把他们的守护灵兽也夺过来，那么一切就尘埃落定。 本杰明完全可以生啖了他们。 但是事实是，哈尔肯布鲁格死亡之后，他在与卡米拉的决战中，竟然败下阵来。 结局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因为当时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认为本杰明会赢得一切。 开香槟的开香槟，巴结的巴结，BW1号上一派蠢蠢欲动。 冷冰冰的现实，却打了大多数人的脸。 杰尔曼转过身，看向最后一头怪物。 它又像是水母，又像是菌菇，顶部有一个小头。 小头之下就是众多长在一起的丰满瓜囊，下方是裙摆一样舒展的地衣。 「从最终胜利者中脱离出来的魔物，它不再需要依附、寄生于别人身上。它喜欢操控，远胜于被人操控……」 这就是卡金王室继承人——卡米拉的守护灵兽。 在继承战刚刚开始时，卡米拉因为过于自傲，而犯下了一个巨大错误。 她决定孤身一人去找本杰明，先把最大的威胁解决掉。 卡米拉对于自己的念能力——「百万轮回猫」太过于自信与满意。 因为她可以借助这个念能力，获得近乎无限的生命。 只要有「百万轮回猫」在，每一位杀死卡米拉的人，都会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复活卡米拉。 认为自己已经是“无敌生物”的卡米拉，就这样直勾勾地闯入本杰明的大本营。 结果，本杰明一方反应神速地识破了她的图谋。 本杰明没有杀死卡米拉，而是把她关了起来。 这么一来，「百万轮回猫」就不起作用了。 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到合适的时机，用不需要任何人员的方式杀死卡米拉，即可结束一切。 当时的本杰明，还未弄清楚自身守护灵兽的能力。 否则，他会做得更绝，那就是用先把卡米拉的守护灵兽夺走，再杀掉她。 卡米拉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巨大的错误。 深陷敌营牢笼中的她大汗淋漓，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就是这个束手无策的时刻，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激活了自身的守护灵兽。 她的守护灵兽，只有在她近乎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发动能力。 它可以随意地操控距离她最近的几个人，让他们彻底成为傀儡。 卡米拉的守护灵兽，趁着本杰明不在的时机，操控了牢笼外的守卫，让他们打开牢笼，将卡米拉放了出来。 这群守卫甚至将卡米拉一路安全地送出本杰明的势力范围，又不惧死亡地与追来的本杰明私兵火并。 在卡米拉脱离绝望境地一段时间之后，卡米拉的守护灵兽对于这些守卫的操控才终于结束。 当然，这些沦为傀儡的守卫，为了保护她，已全部阵亡。 而这个时候，卡米拉已经回到她的地盘。 她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守护灵兽的能力。 在这之后，她变得行事更为谨慎，全力用在了“贱民诅咒”这件事上。 贱民是卡金帝国的最底层，来源是贱民自己的子嗣、被剥夺公民权利之人以及从其他地方买来或抢来的奴隶。 本杰明早她一步出生，早她一步成熟，因此总是早她一步地获得卡金帝国各方各派的资源。 贵族、军方、资本家……多数卡米拉想要拉拢的对象，都已被本杰明提前掠取，她只得到一些残羹剩菜。 卡米拉需要只属于自己的势力，对她忠心不二，愿意为她去死，为她犯下任何可怕的罪行。 最后，她的目光便投向了不被重视的贱民。 他们虽然是卡金帝国的最底层，但是数量却是最多的，比压榨他们的每一个阶层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贱民们迫切地想要打破自身的命运，想要成为人上人。 可是他们又是一盘散沙，偶有团结的时候，但很快就会被一点甜头各个击破。 这样的循环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卡米拉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于是，她向贱民们承诺，只要她登上王位，就会让部分有功的贱民及其家人，获得公民之位。 然后，她又资助了贱民们所居住的贫民窟，让这里建起了医院、学校、商铺……一切她能收拢人心的设施。 贱民因此欣喜若狂，纷纷拥戴这位“女王”。 他们在卡米拉这里找到了上升阶层的希望。 而贱民之上的阶层，虽然略有不满，但是因为卡米拉是王子，他们只好按下这种情绪。 同时，她并没有推翻整个贱民阶层，只是提拔了一部分贱民上桌。 这仍旧属于卡金帝国玩了数百年之久的“权力的游戏”，更能让贱民以外的阶层接受。 这样一来，三方都基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卡米拉获得贱民们的死心塌地之后，又在某次偶然的契机中了解到念能力。 很快，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产生。 她要这些贱民，用他们的一切作为代价，去诅咒除她以外的、所有对她有威胁的王子。 这就是“贱民诅咒”。 在贱民诅咒之下，王子们并不会直接死去，只是会日积月累各种死亡的因素。 例如身体组织的病变、一次不幸的摔倒、一个疯子的仇恨…… 这种诅咒耗时漫长，且发动成功还需要一定的概率，因此迄今为止，它从未在王子们身上生效。 但是，乔莱离奇自杀之后，哈尔肯布鲁格失去了他所有的羽翼与盟友，他本身的意志也接近崩溃。 他正一点点地变得虚弱。 卡米拉在这时发觉，贱民诅咒在哈尔肯布鲁格身上生效了。 他的守护灵兽为他吸收了大部分的诅咒，因而越来越衰弱，到了最后，守护灵兽几乎动弹不得。 于是，在两个月远航途中，针对哈尔肯布鲁格从未顺遂的刺杀行动，在他的守护灵兽倒下后，终于成功了。 看见黑洞洞枪口的那一刻，哈尔肯布鲁格或许以为这一次子弹还是会被自己的守护灵兽抓住。 但是它没有。 子弹正中哈尔肯布鲁格的眉心，炸开了后脑，溅了墙壁一滩污渍。 ------------ 第439章 命运站在了我的身侧 二王子卡米拉及诸位王子，一直牢记着纳斯比国王的警告。 在卡金继承人诞生前，你私底下可以有无数情人、无数私生子女，但是绝不能有正式的妻子或丈夫，以及有继承权的孩子。 这便是十三位王子中，除了第十三王子还是个孩子外，上至年富力强的大王子，下至青春靓丽的十二王子，都没有伴侣或子嗣的原因。 卡米拉亲身体验继承战的烈度之后，总算理解了纳斯比国王这么告诫的缘由。 很显然，如果你有妻子、丈夫或孩子，并且很重视他们，那么他们在继承战中，就会成为你的弱点、拖累。 纳斯比国王早已铺开了一张大网，默默地用数十年时光，准备着这一场血亲相残的盛宴，不留任何余地。 他当然不会让这些“牵挂”，让王子们变得柔弱，影响了继承战的精彩程度。 卡米拉坚持着这些诡异的规矩，一直等到了今天，距离卡金王室之位，只剩下一步之遥，怎么可能放弃？ 如今，大王子本杰明与二王子卡米拉之间大部分底牌都已掀开，连对方的念能力与守护灵兽也调查清楚了。 到了这种白热化阶段，他们各自的守护灵兽也有所进化，变得能被他们各自感知、触碰，也能与之交流了。 他们相当于要上擂台，展开明牌的、一对一地对决，用尽他们堆叠多年的资源。 BW1号的远航之旅中，每一天都有许多性命因各种原因丧生，然而强度最高的还是靠岸前的最后一个星期。 整艘巨大舰船内，每一层都在暴动，在站队，在搏杀。 猎人协会、国际渡航许可厅等组织不得不抽调大量人员，协助卡金帝国军方，控制日益升温的局势，无暇他顾。 这样一来，最后的舞台也搭建完毕。 本杰明与卡米拉两大阵营的成员，每个小时内都有重要成员死亡，鲜血几乎溅到了第一层、第二层的每个角落。 贵族名流、军政代表等等成员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不断有人请求面见纳斯比国王。 纳斯比国王却闭门不接客，在这段时间保持绝对中立，然后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场兄妹相残的盛大演出。 无论是谁，在十三位王子的「蛊」之中存活下来，都会成为卡金帝国有史以来最可怖的毒物。 纳斯比国王对此心生的不是悲伤，反而是羡慕。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因为他也会成为这“毒物”的一部分。 应当说，历代所有卡金王室血脉，都会成为这恐怖毒物的一部分。 本杰明这时候一直在思索，如何处理卡米拉的念能力与守护灵兽。 让人刺杀卡米拉，会触发「百万轮回猫」。 而采用无人的方式刺杀卡米拉，只要不是瞬间毙命，就会触发她的守护灵兽。 除此之外，卡米拉的身边有太多私兵跟随。 如果见势不妙，他们就会立刻对卡米拉下手，再以自己的性命复活卡米拉。 这一度困扰了本杰明很长一段时间。 随后，他布置了明暗两线交织的方案。 明线是不断刺杀卡米拉，目的是争取消耗卡米拉身边的私兵数量。 暗线则是像对待三王子乔莱一样，自导自演，自己出面阻止针对卡米拉的刺杀，强行给予卡米拉“保护”。 他则默默等待卡米拉必须向他的守护灵兽交“高额保护费”的那一天。 形势对他绝对有利，胜利的天秤已经偏向了他。 再加上念能力“继承繁星之人”与守护灵兽的组合，他如同指环王一样，很快就会掠取所有他想要的念能力与守护灵兽，包括卡米拉的。 卡米拉将会失去一切，他要踩着卡米拉的尸体，登上王座。 只是，能力越多越杂，有时候反而比不过专精的一种能力组合。 本杰明以为自己留了余地，不会让卡米拉逼近绝望，也不会触发她的守护灵兽。 然而，卡米拉已经认为自己被逼入绝境，被“将军”了，再加上她的支持者、私兵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巨大的压力笼罩，卡米拉发觉自己浓密的金发竟然开始脱落，每天都能在枕头边抓起一大把…… 她虚脱地倒下，躺在床上，只能靠私兵用独特的方式献上生命，借助「百万轮回猫」来不断复活她，吊住她的生命。 距离假想大陆还剩一天左右航程时，胜负终于分出。 最终，本杰明以为胜券在握，他的守护灵兽，强势地把卡米拉的守护灵兽给抢了过来。 只是，这一刻，当本杰明还未完全掌控卡米拉的守护灵兽时，卡米拉的守护灵兽却突然发动能力。 它控制了本杰明，朝病床上的卡米拉下死手，随后，卡米拉的「百万轮回猫」能力紧跟着发动。 「百万轮回猫」用本杰明的性命，复活了卡米拉。 卡米拉在最后一刻惊险取胜。 事实上，这一切都不是侥幸，这是卡米拉在绝境之中想出来的唯一取胜的方式。 她甚至不清楚，当自己的守护灵兽被抽离时，到底会不会发动能力，控制本杰明完成后续的一切。 但是，她知道，只有把自己逼到极限，逼到接近崩溃，她的守护灵兽才有可能帮助她。 同时，也只有确信自己胜利的那一刻，粗中有细的本杰明才会放松警惕。 那是卡米拉唯一的机会。 她把握住了。 卡米拉成为了唯一存活的王子，也成为了卡金帝国继承人，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然而结果就是如此。 不过，继承人虽然诞生了，但是继承战还未彻底结束。 针对本杰明势力的大清洗，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两头押注的人还好，没有得罪卡米拉太多的也还好，就是那些忠诚于本杰明的、对卡米拉势力下了狠手的，通通没有了活路。 不过，现在这些失败者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纳斯比国王BW1号即将靠岸前的晚宴上，正式宣布卡米拉为他的继承人时，她成为了整座BW1号的焦点。 那一刻，是卡米拉最喜悦满足的时候，她终于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铲除了所有她看不上眼的阻碍。 她已经在想象，接下来独属于她的开辟新大陆、掌控旧大陆的女王统治时代了。 卡米拉将得到一切。 纳斯比国王微笑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又一次啜饮酒液，像是啜饮了两个月以来所有丧生者的鲜血之酒一样。 石阶之上，杰尔曼一行人遭到了四头经过怨念强化洗涤后的守护灵兽的阻拦。 它们分立四角，将众人团团包围。 尼特罗会长如石佛矗立，眼神坚毅，语气果决。 “杰尔曼，你随我继续往上，其余人留在这里，解决它们。” 金、比司吉、波托拜、小滴、米才伊史多姆和银太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地点头答应。 随即，他们六人便分别扑向那四头凶兽，把石阶之路给让出宽敞的空间。 杰尔曼与尼特罗对视一眼，快步踏上石阶，也踏上了最凶险的最后一段距离。 端坐尖刺王座的卡米拉，近在眼前。 她却像是没有发觉杰尔曼与尼特罗的逼近一样，仍旧低垂着头，手捧蛊毒之壶。 那妖精少女倒是兴致勃勃地凝视着两人，像是在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随即，尖刺王座之上的乌云又一次分离出一大团黑雾，比之前的都要浓郁，嘭地砸在了杰尔曼与尼特罗的必经之路上。 霎时，石阶崩碎，飞石四溅！ 一头拥有冠军级念气的凶兽，昂然站立，朝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啸。 “唳——” ------------ 第440章 继承先祖们的智慧、记忆、罪恶 “唳——” 杰尔曼与尼特罗，都保持架势，对这震动耳膜的尖啸毫不动摇。 一头大型种冠军级怪物张开十条蜘蛛腿足，拦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它有着二十四颗丰硕的瓜囊，如同卡米拉的守护灵兽的瓜囊一样。 而在瓜囊之间，长着一颗酷似瓜蒂的脑袋。 「与前任国王一同在上一轮继承战中胜出的魔物，此刻它已与前任国王融为一体。」 「它如同神王克洛诺斯一样，吞下了自己大部分的子嗣，只留下了下一任继承人，但是目的却显然不同……」 从中间那颗小脑袋向下裂开的嘴巴中，吐出了一颗湿漉漉的人头，那颗人头转动了半圈，才以正面视人。 尼特罗很快就辨认出对方：“纳斯比……” 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纳斯比，那略显肥胖的脸挤在怪物的嘴巴里，朝着杰尔曼与尼特罗嘿然一笑。 与此同时，那二十三颗丰满瓜囊尽数爆裂，喷出了腥臭的浓汁！ 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花瓣”之间展露，每一个都神情痛苦万分！ 仅有一颗丰满瓜囊，仍旧维持原状，仅仅从尖端处嗤地吐出些许汁水。 纳斯比在上一轮的继承战获胜之后，守护灵兽就告知他，他注定会拥有二十五个亲生孩子。 其中一个会成为他的继承人，另外二十四个，则会永远地与他、以及他的守护灵兽融为一体。 但是，事实是，纳斯比迄今为止，只有二十四个子嗣，包括了十二位王子与十二位私生子。 三王子乔莱当然不在其中，他不是纳斯比的种，是“偷情者”欧尼奥尔的种。 也就是说，纳斯比应该还有一个孩子才对，大概率就应验在奥伊特王妃的腹中。 只可惜时间仓促，奥伊特王妃并未怀孕，未能给纳斯比产下第十四位王子。 此时此刻，从二十三颗成熟瓜囊中破出的，是二十三张狰狞扭曲、痛苦愤恨的脸。 去掉卡米拉与乔莱之后的十一位王子的面孔，尽数在列，上至大王子本杰明，下至第十三王子“孩童”玛拉扬。 而私生子之列，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唯有刻上“二线”的墨莲娜让杰尔曼一眼就认出来。 二十三张人脸扭动着，想要从纳斯比的蜘蛛躯干中脱离，却是徒劳无功而已。 下一刻，一张人脸却目露凶光，朝着杰尔曼咆哮：“你！就是你！就是你！” 杰尔曼转头看去，便与四王子切利多尼希那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对上。 他愤怒地咆哮着，想要不顾一切地扑向杰尔曼，却拉扯了半天，都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来“杀死”杰尔曼。 “啊……说起来，的确是你和你的同伴，杀了切利多尼希。”纳斯比笑吟吟起来，“与我的孩子们融合后，他们的记忆就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正如上次继承战结束之后，所有卡金王室先祖的记忆，都要从蛊毒之壶中灌入我的脑海里一样。” “相信我，那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简直就是地狱……” “我无时无刻，都要聆听来自无数怨念的声音，在最开始，那快把我逼疯了。” “不过，在这之后，我却能借助他们的智慧与蛊毒之壶的力量，取得我想要的一切。” 说到这里，纳斯比微微偏头，看向了身后的、呆滞的卡米拉。 “不过，现在的我，终于解脱了，先祖们的‘智慧结晶’，现在全都在卡米拉的脑子里了，嘻嘻嘻嘻……” 纳斯比癫狂地发笑片刻，却猛地听见一声巨响，他的视角便天旋地转！ 轰—— 一只金色巨手，从侧面以不可阻挡的力量与速度，将纳斯比整具大型种身躯，轰向了石阶之外！ 尼特罗双手合十，仿佛他从未出掌一样。 他盯着纳斯比飞去的方向，却对着杰尔曼说话。 “去吧，这头畜生就交给我了。” 他飞踏向前，砖块碎裂，老人身躯已如离弦之箭射出！ 纳斯比身在半空，却见他屁股一撅，就噗地射出蛛丝，粘在了石阶之上。 他很快就能借力再荡回石阶处。 不料，尼特罗陡然现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百式观音」神威凛然地朝他轰下数掌！ 轰轰轰—— 纳斯比数声吃痛闷哼，躲闪不及，与其余二十三颗人头一起坠向石阶之下的万人窟！ 尼特罗也将身一纵，如鱼儿入水般钻向下方，双手始终保持合十的姿态。 杰尔曼几乎是在尼特罗动身的那一眨眼间，就毫不犹豫地与他错身而过，闪向尖刺王座上的卡米拉。 他敏锐地注意到，那只一直坐在卡米拉肩膀上的妖精少女消失了。 杰尔曼的「圆」早已张开天罗地网，竟然都没有发觉妖精少女的动向，不由地皱起眉头。 卡米拉在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猛地抬头，满是血丝的双目瞪着杰尔曼，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下，骇然夺目！ 手捧蛊毒之壶的卡米拉从尖刺王座上站起身来，殷红鲜血从她的身上、从尖刺王座上汩汩流下，像是张开的红色利爪！ 「遭受欺骗而怨毒不已的继承人，先祖们在她的脑海中流转交缠，从此她再无隐私，她就是王。」 「她是旧时代卡金王室的最后一任王者，却是新时代神权之下的第一任王者！」 昨天晚宴结束之后，志得意满的卡米拉，毫无防备地被纳斯比带进了游艇的一个秘密厅堂中。 在卡米拉看来，她也无需戒备。 她已经是纳斯比的唯一一个继承人了，难道纳斯比还会对自己仅有的继承人下手吗？ 她没有想到，这样荒唐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纳斯比向她展示了壶中卵仪式的巨大石板以及众多机械舱中继承人们的尸骨。 其中甚至包括了乔莱那个孽种。 外围的十三具机械舱中，只有一具是空的，中间的那具机械舱内也是空的。 卡米拉已经隐隐感觉不对。 但是她有「百万轮回猫」与守护灵兽的双重保护，所以还是按捺住不安，沉着冷静地对待。 随即，纳斯比捧出了蛊毒之壶——那个开启了这场罪恶而凶险的弑亲继承战序幕的神奇道具。 卡米拉想要询问蛊毒之壶是什么，它的来历又是什么。 纳斯比却笑而不语，直接把蛊毒之壶递到她的双手之中，随后才缓缓开口：“它们，现在是你的了。” 卡米拉还未理解纳斯比话中深意时，无数怨念化作的黑雾就从蛊毒之壶中涌出，喷了卡米拉一脸。 卡米拉顿时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她在昏昏沉沉中苏醒时，就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巨大石板最中央的机械舱内。 透明舱门已经封闭起来，诡异冰冷的液体浸泡全身。 卡米拉被呛了几下，然后惊恐地用拳头敲打舱门，试图锤开它，却毫无作用。 更可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卡米拉竟然看到本该保护她的守护灵兽，已经脱离了自己，悬浮于石阵之外。 “你醒了。”纳斯比就在不远处的那具空缺的机械舱前。 他艰难地将肥胖的身躯，像是沙丁鱼塞进罐头里一样塞入机械舱之中。 很快，传来机械舱门关上的声响。 “卡米拉。”纳斯比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仪式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们一族的意志会在你的身上实现，先祖们的灵魂会永驻你的脑海，你会成为神之下的王者。” “听着，不要怕，不要怕，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再过一阵，你的肚皮就会鼓起来，你会怀孕。” “我需要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安全的地方产下祂，祂大概会在十四天后降生，听着，卡米拉，不要怕……” 石阵在纳斯比疯狂的言语中冒出猩红之光。 十三位卡金王室成员的血肉被碾碎，流淌在奇异的纹路上，全部汇聚向中央的、卡米拉所在的机械舱中。 随后，是灵魂撕裂的痛苦，是无数记忆的灌入，是罪恶的延续与集合。 卡米拉在溶液中无声地暴怒、怨恨、哀求、冷漠、欢愉、狂喜…… 轰—— 直到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来袭，掀翻了仪式厅堂的屋顶，轰下万钧雷霆，直击卡米拉所在的机械舱！ ------------ 第441章 跨越重重绝望之后，仍旧是绝望 杰尔曼掏出了「猎人徽章」，打算像之前应付西索时一样，吸收这里盘旋的怨念。 既能增幅自身，又能削弱敌人，这对杰尔曼非常有利。 然而，「猎人徽章」仅仅吸收了一部分怨念，其余大部分的怨念却都摆脱了「猎人徽章」的牵引，不为所动。 看来，在敌人的大本营里，想要用这种方式直接、轻松地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了。 至少有敌人在与我争夺怨念，并且对方占据绝对优势。 杰尔曼将「猎人徽章」收起，让它缓慢吸收怨念，他则全神戒备。 衣裙微微摆动飘舞，卡米拉走向了杰尔曼。 她披头散发，双眸冷冽，左手环抱着蛊毒之壶，右手则抬了起来。 唰—— 刹那，黑色利爪猛地伸长，如毒蛇般弹出，咬向杰尔曼！ 但是，仿佛预判了卡米拉的行动一样，杰尔曼的身前张开了一面漆黑盾牌，将黑色利爪挡住，发出铛的一声！ 与此同时，漆黑衣袍卷在了杰尔曼的身上，烙上折磨王冠的图案，一双银白羽翼也随之在后背舒展，美德光环悬于头顶。 「传奇姿态」！ 卡米拉惊讶地微微睁开双眼，随即又恢复平静，再度甩出右臂的黑色利爪，比之前更为迅猛！ 不管如何，她是王，她一定能取得最后胜利。 杰尔曼却又一次预判了卡米拉的攻势，并提前做出应对。 他伸手向前，抓住漆黑盾牌，手指轻轻一捏，它便扭曲变形，化作一柄漆黑大刀！ 杰尔曼双持大刀，踏步向前，身法灵活地让开黑色利爪，然后漆黑大刀当头斩下！ 嗤—— 黑色利爪被斩断，掉在地上，像是泥鳅一样滚动了数下，才不再动弹。 卡米拉吃痛地尖叫一声，柳眉紧蹙，右手血淋淋地往下涌出血水。 她连忙晃动左手的蛊毒之壶。 呼—— 蛊毒之壶中涌出黑雾，仿佛暗黑的丝线一样缠绕在卡米拉的断臂上，缝补着她的伤口。 同时，更多的黑雾呈团状涌出，噗噗噗地砸在地面上，不一会儿便形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守护灵兽的模样。 它们咆哮着，如泰山压顶般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杰尔曼。 杰尔曼挺起漆黑大刀，他甚至懒得使用诱导的瓦斯弹，只在巨兽们将他团团合围时，挥动起手中大刀！ 铿铿铿—— 他如今的姿态下，银白色的部分，更偏向于灵巧、精密、速度，而漆黑色的部分，则更偏向于粗重、暴戾、破坏！ 漆黑大刀环斩，不知哪头巨兽一声悲鸣，头颅滚地，刹那大刀又变形为长枪，将另一头巨兽挑飞凌空！ 杰尔曼身处其中，漆黑色在他手中不间断地变形，又是火铳，又是战锤，又是弓弩，无一不发挥出极限的破坏力！ 他面不改色，漆黑之力正适合这种大开大合！ 眼看着一头头凶兽轰然倒下，卡米拉脑海里传来无数先祖的呼声，或是惊慌，或是冷静，或是气急败坏，都抢着指挥卡米拉的下一步。 他们都不想死。 卡米拉还未彻底适应这些阴魂不散的存在，惊愕与聒噪之余，她果断地晃动蛊毒之壶，试图摇出更多凶兽。 恰恰在这一瞬间，一道纤细的银光之光从杰尔曼那边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击碎了卡米拉手中的蛊毒之壶！ 数百年传承的壶中卵仪式道具，就这样破碎成数块，无数的怨念哀嚎着飞射而出！ 卡米拉看着掉在地上的碎片，不由地呼吸一滞。 她吃惊地看向杰尔曼，想不通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卡米拉继承了卡金王室先祖们的记忆，她从未在他们的记忆中，见到过这样的可怖敌人！ 杰尔曼已经在这个时机中，将最后一头凶兽踏在脚下，漆黑的大剑扎入哀嚎凶兽的皮肉，将它杀死。 黑雾猛地散开，他落到地上，冷冷地望向卡米拉。 卡米拉没有想到，她已经连续跨过本杰明、纳斯比与蛊毒之壶三次绝境。 等待她的不是登上王位的坦途，而是更可怕的对手！ 她不甘心！ 我可是卡金帝国之女王！ 周遭萦绕的黑雾在这一瞬全都变向，凝成了一股黑色龙卷风，将卡米拉给高高地捧了起来。 她的身体急剧膨胀，又长出了黑色绒毛。 仅仅半个呼吸，她就已变化成一头巨大的黑猫！ 这就是卡米拉与「百万轮回猫」怨念强化后的形态。 它变得体型更大、气势更为凶厉，原本立方状的手指，全都变得和它的尾巴一样，有一个尖锐的凸起。 那是它抽吸生命力的手段……如今，它拥有了十一个抽吸生命力的尖锐凸起！ 毫无征兆地，十一个尖锐，居高临下地、如疾风骤雨般刺向了杰尔曼！ 然而，下一刻，百万轮回猫化的卡米拉，竖瞳再度瞪圆。 因为她看到杰尔曼那漆黑的大剑变化成半圆防御罩，护住了他全身上下！ 嘭嘭嘭嘭嘭—— 十一个尖锐无论从哪个方向袭来，全都打在了漆黑防护罩上，并且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击碎这层防护罩！ 又来了！ 卡米拉心中大惑不解，这已经是第三、第四次，杰尔曼提前预判了她的行动，做出了回应。 要么是反应快到了极点，要么是能看到未来，要么就是听得到自己内心的念头…… 无论是哪一个方向，都印证了杰尔曼是她见过的最恐怖的敌人。 她无能地吼叫与咆哮着，十一个尖锐越发迅猛尖利地轰向那漆黑防护罩，得到的却只有坚实厚重的不动如山！ 卡米拉发泄着这段时间以来累积的无数怨恨与愤怒，掩藏着心底的不安与恐惧。 她又一次回想起昨夜的经历，那段恐怖无比的经历，那段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祂从体内爬出的经历…… 卡米拉是女王，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咬牙切齿的她面目狰狞，却在下一瞬间猛地顿住！ 她困惑地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胸口透体而出的银白利刃，再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前方那漆黑防护罩终于裂开来…… 里面早已空无一物。 她有所明悟地转过头，终于在身后看到了展开银白双翼的杰尔曼。 在兽化的卡米拉还在对着漆黑防御罩无限制地输出时，他已经静悄悄地闪现到了卡米拉的身后。 随后，他手持银白利刃，往前一送，就扎透了它的后背，从前胸贯穿而出！ 杰尔曼将银白利刃抽了回来，带出淋漓鲜血洒满崩裂的地板，然后银白利刃转为漆黑，化作了手中的双枪。 他左右开弓，枪口对着眼前的卡米拉猛然射出漆黑子弹！ 嘭嘭嘭—— 兽化的卡米拉巨大的身躯被漆黑子弹连续击中，不由地晃了晃，躯干不断被击碎，巨大的猫头也被轰得稀烂。 轰—— 满身邪秽暗血的她，终于倒下，凝视乌云密布的天穹，死不瞑目。 她终究还是倒在了统治新卡金帝国的最后一步上。 卡米拉怨念汇聚，正要导入杰尔曼的「猎人徽章」之时，却猛地被一股无形吸力，吸了回去！ 杰尔曼抬眸看去，就见到消失许久不见的妖精少女，又拍打着晶莹剔透的膜翅，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轻松地将卡米拉的怨念吸入口中，然后娇媚地舔了舔嘴唇，朝着杰尔曼咯咯直笑。 「半神陨落之后，祂仅剩的神之使徒——持壶人带走了祂的一缕残魂，它时刻想要将自己的神复活。」 「它化作妖精少女，蛊惑了偶然中相遇，却必然会捡到蛊毒之壶的初代卡金之王。」 「妖精少女令这条血脉耗费数百年时光与无数生命，滋养蛊毒之壶，为最后的复活祭祀仪式添砖加瓦。」 「只可惜一切功亏一篑，它的神不得不提前降生……」 ------------ 第442章 形态切换专治巨物恐惧症 妖精少女又掩嘴咯咯笑了一阵，紧接着，她整张面容从原来的可爱娇俏，变得妖艳，最后变得凶恶！ 她双目猩红，经脉暴起，薄薄蝉翼变作厚重金翼，整个身体都在飞速巨大化，一米、十米、百米…… 数秒过后，妖精少女就已变化作杰尔曼哪怕极力仰起头，都看不清她的脸的巨人。 他的视角能看到的，不过是她腰部以下的双腿赤足，其余部分要么看不清，要么被怨念黑雾蒙蔽。 在杰尔曼的记忆里，他见过的唯一能与眼前巨人的体型比拟的，就只有在黑暗大陆的墙壁处见到的面壁人。 果然，它们是同一级别的。 下一刻，持壶人·妖精少女根本毫无顾忌地抬起了左腿，然后赤足狠狠地踏在了尖刺王座所在的平台上！ 轰—— 前所未有的破坏震动，将整座平台崩裂成无数块，连带着宽阔的石阶也随之崩塌粉碎！ 咻—— 杰尔曼已经舒展银白双翼，化作一道银光，划过极美的弧线，悬浮于半空。 他低头看去，整座石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塌，位于其上的人与凶兽尽数坠落深渊，掉向下方的万人窟，生死不明！ 杰尔曼无暇飞去营救众人，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可怕的破空风声！ 轰—— 妖精少女从阴云中探下来的双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合十，瞄准的当然是杰尔曼！ 双掌未至，两股恐怖的威压就已袭来！ 窒息的力量全方位地镇压着位于中心点的杰尔曼，试图让他无法动弹！ 杰尔曼浑身一振，就爆出骇人黑芒，好似超新星爆炸的瞬间，顷刻间就将这两股无形威压击碎！ 他化作一道银白光箭飞射而出，惊险地在神之使徒双掌合拢前离开原地。 嘭—— 妖精少女双掌拍在一起，却扑了个空。 杰尔曼没有就此逃避的意思，而是在空中划过极限的弧线，又飞回到妖精少女双腿前方。 他挺起漆黑大剑，劈砍出一道又一道浊黑月牙，尽数冲向了妖精少女的双腿，在上方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 但是，没能达到伤筋动骨的重创。 随即，他听见了隆隆声响，就看见妖精少女的双手已经抽回到怨念黑雾之上，接着就是闷雷般的滚动…… 恐怖的力量正在蓄积！ 某种危险的灵性直觉，让杰尔曼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锁定。 他连忙转身飞向妖精少女大腿的方向，借此规避伤害。 然而妖精少女却提前让开身位，她舒展双翼，挪动脚步的速度，快到根本不像是一个巨型种生物。 下一瞬间，一只手掌从烟雾缭绕中轰下，堪比贫者蔷薇威力的爆炸轰击落下，瞬间吞没了半空中的一切！ 轰—— 众多未曾完全坠落到深渊谷底的王座、平台与石阶碎片，都在这一击之下化作齑粉！ 恐怖威力让整座城池都为之震颤！ 隆隆巨响在片刻之后才停息，一道身影径直砸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过了一会儿，杰尔曼才从坑洞中爬出，身上略显狼狈，银白羽翼与漆黑衣袍都有残缺，此刻都在飞快地修复着。 他反应已经足够快，没有被刚才那一击正面击中，但是他未能闪现飞出爆炸范围，只能硬抗了冲击波。 哪怕是这样，如果不是有「传奇姿态」，他的躯体恐怕早已经被炸毁得不成人形了，更不要提继续作战。 只是，刚才那一击，妖精少女似乎也消耗颇大。 杰尔曼看到她飞了起来，双腿慢慢地消失在天穹的怨念黑雾之上。 不过，杰尔曼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的，绝不会就此罢休。 杰尔曼抓紧时间休息与自愈，他的「猎人徽章」开始吸收周边萦绕的怨念，这一次倒是没有受到多少阻拦。 很快，他就又听见了隆隆的巨响，而「猎人徽章」吸收怨念的速度也显著地缓慢下来，最后甚至陷入停滞。 杰尔曼明白，妖精少女的影响力又回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两只巨大的脚掌从怨念黑雾中浮现，并踏了下来！ 轰轰—— 这一次没有了平台与石阶做支撑，妖精少女的双腿直接着陆在了深渊谷底的万人窟中，又是可怖的地动山摇！ 碎石块飞溅而起，砸穿了四周的石壁，其中还粘连了不少黏稠的血肉，不知是谁的。 杰尔曼记挂着小滴他们，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失去理智地前去搜寻，这么做只是正中妖精少女下怀。 他需要坚定信念，与妖精少女搏斗到底，这才是解救小滴他们、给他们创造撤退时机的最好方式。 妖精少女这一次踩踏在万人窟上，从杰尔曼的这个视角仰头看去，终于不是只能看到她的双腿。 这一次能看到她的胸口以及后背的金色羽翼了。 砰—— 杰尔曼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就从石壁的巨大坑洞中踏步飞出，他一个旋舞，就飞向了妖精少女的胸口。 像是感觉到了杀意来袭，妖精少女完全展现在怨念黑雾之下的双臂摆动，双掌一上一下地朝着杰尔曼抡来！ 狂暴的威压又一次先发制人，瞬间就压到了杰尔曼身上，要将他彻底碾为碎末。 哪怕没能碾为碎末，之后抡来的双掌也会将他拍飞，击碎他的四肢百骸…… 但是，杰尔曼不接受任何一种这样的结局，如出一辙地爆出黑芒，炸碎威压之后，他的形态有了变化。 衣袍的漆黑闪电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圣洁的银白，他整个人都化作了美丽的天使一样。 不过，他要的不是徒有其表，他要的是极致的灵巧与速度。 嗡—— 嘭—— 古怪的闷响过后，就是一声炸响，杰尔曼那银白之躯早已在妖精少女双掌之间彻底消失。 噗噗噗—— 他在空中飞升的残影，快到连妖精少女的双眼都难以捕捉。 下一瞬，妖精少女就感觉喉间一阵刺痛，几乎是同时，她的双眼一道银光划过，随后她的视野便漆黑一片！ 嗤嗤嗤—— 过了好一会儿，妖精少女才意识到，杰尔曼在转瞬间就划破了她的喉咙，又刺瞎了她的双眼！ 妖精少女愤怒地尖啸，双手抬起，捂住了双眼与喉间，用怨念黑雾去让伤口愈合，并用敏锐的感知力，去感知杰尔曼的存在。 她观察过杰尔曼与卡米拉的战斗，她知道杰尔曼绝不会放过这样的进攻时机。 而这一感知，她便感知到杰尔曼出现在了她的脑后，并且浑身散发的气息，又与之前截然相反！ 头皮发麻的感觉，涌上妖精少女心头！ 这一次，杰尔曼身上所有的银白全部褪去，通通被漆黑所吞噬，双翼也变成了一对黑翼，头顶的银白光环更是换成了黑暗王冠。 妖精少女已经反应神速地双臂往后抬去，要用双手捕捉或驱赶杰尔曼。 然而杰尔曼已经动手！ 他手持漆黑大剑，牵动着暗黑念气，一瞬间的破坏力暴涨到了极致，他就这么将这斩击波，一股脑地宣泄在了妖精少女的后颈上！ 轰—— 无与伦比的斩击波，切碎了被波及的妖精少女的两根手指，然后完美地砍在了她的后颈上！ 黑色月牙锋芒毕露，嗤嗤嗤地切开皮肉，深陷其中，就像是断头台落下的铡刀一样！ 喀嚓—— 妖精少女的脖子被砍断了大半，而惯性驱使她做完了最后一步——她微微低头，脑袋便从脖子上撕裂，翻滚着坠向地面！ ------------ 第443章 轰炸的陨石雨 妖精少女的巨大头颅翻滚着坠落时，却被她的一双大手及时接住。 她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去，而是像是捧起一具珍贵的瓷器一样，将自己的头颅小心翼翼地举了起来。 变得扭曲妖异的面容之中，张开的双眸与嘴巴都被黑暗填满，像是阴影下的井水一样。 呼—— 诡异的风声响起，漫天的怨念黑雾都像是陷入漩涡中一样，一股脑地涌入到那颗头颅的双眸与嘴巴中。 噗噗噗—— 杰尔曼感觉得出来，那颗头颅正在蓄积力量。 他不能待在原地，坐以待毙。 黑翼化作银白双翼，他飞向头颅的斜上方，双持漆黑大剑，同样蓄积着力量，要用接下去的斩击波，砍穿头颅。 不料，捧着断头的妖精少女有了更快的动作，她金色华丽的双翼扑展，巨大的身躯便已腾空而起。 她飞向了半空，双手托着头颅，捧到了小腹处。 随即，恐怖的破灭黑光，从头颅的双眼与嘴巴中射出！ 轰—— 杰尔曼瞬间在空中化作全身银白，以最快的速度飞离原地。 而妖精少女捧着断头不依不饶，她不断地调整方位，好让破灭黑光能追上高速飞行的杰尔曼。 杰尔曼被破灭黑光紧追不舍，他贴着巨大墙壁飞行，破灭黑光就不遗余力地将墙壁击碎，一直扫向杰尔曼！ 他只好飞出墙壁之内，又在半空中遭到无数怨念纠缠。 它们嘶吼着伸出无数手脚，扒在了他的身上，企图将他抓住。 可是，这样反而正中杰尔曼下怀。 他胸口的猎人徽章趁着这个时机，贪婪地吸食着主动卷到身边的怨念。 当猎人徽章把纠缠不休的怨念吸食干净，半空中也没有怨念再敢来飞蛾扑火时，他终于以银白之躯飞出了这座城池与城堡。 破灭的黑光收拢，距离达到一定极限，它的命中与威力都会下降。 妖精少女不得不手捧断头，展开金翼，以巨人之躯，追了上来。 杰尔曼飞出城池时，发觉外围的碎石块荒地，已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黄昏的残霞，有种末日余晖的美感。 很快，巨大的阴影就追及上来，几乎就要笼罩杰尔曼。 杰尔曼在飞行中回头，就见妖精少女的断头，又吸收了天上涌下的怨念黑雾。 头颅晃动数下后，它朝着杰尔曼再次发射破灭黑光！ 轰—— 杰尔曼化作银白流光，又一次惊险地避开了破灭黑光的射击，但与之前一样，它继续扫向了飞行的杰尔曼。 破灭黑光一路扫射，毫无阻碍地切碎了所有碰上的碎石块，将荒地都割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杰尔曼见已经把妖精少女引到了距离小滴他们相当远的区域，于是不再一味远离妖精少女，而是回身战斗。 他知道逃是没有用的。 妖精少女感知到他忽然转身飞回，便手捧断头，用破灭黑光试图将他击杀。 可是，这一幕颇有种大炮打蚊子的荒诞感，而杰尔曼的银白圣光之身，比蚊蝇还要灵巧。 他躲开了破灭黑光的每一次扫击，并且越来越迫近妖精少女。 妖精少女感觉到了威胁，也意识到破灭黑光这样的远程射击很难击中杰尔曼，于是她打算改换进攻方式，冒一些风险。 破灭黑光收回，她高举起断头，等待杰尔曼靠近到一段距离后，才猛地双手手指用力，将整颗头颅捏碎！ 嘭—— 杰尔曼微微惊愕地抬头，就看见碎裂断头中涌出无数黑烟，冲上云霄。 很快它们又呼啸着坠落！ 吱吱吱—— 昏黑与晚霞共存的苍穹之上，翻滚的云层之间，落下了一颗颗形同陨石的黑雾，它们纷纷砸向了杰尔曼所在！ 这是极其大范围、密集的轰炸！ 杰尔曼几乎躲无可躲！ 他只能放弃靠近妖精少女躯干的想法，距离还是太远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 无数陨石状黑雾呼啸着砸下，杰尔曼银白之躯立即转化为漆黑盔甲，他的大剑也转化为大刀。 黑雾陨石砸落时，他能躲避的都会飞身躲避，躲不了的就用大刀劈砍，将黑雾陨石砍为两半！ 然而，黑雾陨石实在是太多了，杰尔曼已经有些吃不消，被逼到落在地面上。 无头的妖精自然不会放过穷追猛打、斩草除根的良机。 她的右手探去，就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狠狠一扯！ 嗤—— 她的左臂，被她给扯了下来，然后抛向了空中，那断臂很快便碎裂成无数块，化作黑雾涌上高空。 献祭了左臂而得来的、更多的黑雾陨石，从云层之上呼啸着落下，砸向了杰尔曼！ 嘭嘭嘭—— 黑雾陨石砸落，一块接着一块，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绝望的地步。 它们像是一块块碎石，给杰尔曼垒起了一座坟墓。 半晌过后，恢弘盛大的陨石雨终于就此停歇。 杰尔曼在中途就已没了波动的气息，不过无头妖精还是不放心地任由其轰炸到底才结束。 无头妖精望着那凹陷下去的巨大深坑，看着弥漫飘散的黑雾，她这时候才得到了喘息时机。 说实话，杰尔曼其人，竟然能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先后献祭了头颅与左臂，足以称得上是强敌。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无头妖精虽然还未恢复到全盛时期，但是足以击败杰尔曼。 而她的力量，很快也会随着神祇的进一步复苏而恢复圆满。 正是在这个时刻，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的无头妖精，却真切地感知到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 无头妖精不由地隆起了她的上半身，惊异地朝向前方。 巨大深坑之外是一片开阔地，左侧是连绵群山，右侧则是破碎的城池。 在两者之间，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地平线吞没。 取而代之的是，是一轮圆润的、宽阔的满月浮现。 这是非常诡异的，因为现在不是满月的时段，而且这颗满月，有些过于巨大，就好像它在不断地逼近这片大地一样！ 最终，满月升空，苍白色挥洒大地，沐浴着这里破败的一切。 无头妖精在这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某种不祥预感。 很快，这股预感就成真了。 本该被陨石雨活活砸死的杰尔曼，竟然从地表之下拨开泥土，像是活死人一样，爬出了他的坟墓。 ------------ 第444章 在满月之下举起镰刀 杰尔曼浑身已没有一处完好。 他鲜血淋漓，骨头都从皮肉中突出，呈现出断裂的尖刺，整张脸被殷红染得看不清楚。 羽翼与衣袍都已消失，三角帽与黑袍更是损毁不见。 然而猎人在这样的伤势下，还是站了起来。 他抬起嗒嗒嗒流血的手臂，像是刀刃一样，噗嗤一声，扎入自己的前胸。 手指在胸腔内一阵蠕动，他微微用劲，就将一根肋骨给活生生地掰断，并抽了出来。 血水淋了一地。 猎人右手举起断裂的肋骨，左手抓起猎人徽章，将它们凑到了一起，并咔嚓一声，奇妙地将它们拼接在了一起。 当猎人的双臂下放时，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柄奇异的巨大镰刀。 其名为「送葬之刃」。 他踏步前行，一声巨响，地面便多了一圈如蜘蛛网般的裂纹。 而他本人已经飞射向无头的妖精。 如此远的距离，杰尔曼却飞速地将它抹平，并且从容地落到了无头妖精的前方。 他的双眸抬起，凝视着他今夜的猎物。 无头妖精本能地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杰尔曼走向无头妖精的巨大右腿，挺起送葬之刃，飞快出手，唰地在她的右腿上划出一道沟壑般的血口！ 噗嗤—— 血流如注，无头妖精的皮肉被像豆腐一样轻易切开，送葬之刃的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杰尔曼身上的伤口，却因送葬之刃的这一击，超速再生起来！ 无头妖精心脏狂跳！ 杰尔曼又划出一刀，黑光一闪而过，无头妖精的大腿上就留下了交叉的巨大伤口，而他的伤势也进一步地自愈着！ 无头妖精感觉自身生命的流失，瞬间就理解了那柄利器的可怖。 它竟然能抢夺敌人的生命力，赋予持有者自身。 她连忙一个后撤步，让开巨大的空间，不给杰尔曼继续补刀的机会。 杰尔曼根本不可能停下脚步。 他赤着的双脚嘭地震动地面，就又瞬间拉近了与无头妖精之间的距离。 无头妖精知道不可能一直逃避杰尔曼的攻势，于是抬起仅有的右臂，牵动着漫天怨念，对准脚下的杰尔曼轰出一掌！ 轰—— 爆裂的破坏之力，击碎了地面，让它像是镜子般碎裂成无数块。 而杰尔曼却双持送葬之刃，高举过头，硬扛着这股恐怖威压继续往前。 当他脱离这股轰击范围时，他早已变成血肉模糊的、蠕动的一块，就像是一具骨架披了薄薄的一层皮在往前走一样！ 然而，当他挥动送葬之刃，它猛地伸长，砍下无头妖精的脚趾时，他破碎的躯体就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塑着！ 皮肉蠕动，面容复生！ 被砍下的脚趾翻滚飞起，杰尔曼化作一道残影，踩在那颗脚趾上，又飞射向上，踏在了无头妖精的膝盖上。 无头妖精感觉到了杰尔曼从濒死中，一刀就恢复大半元气的瞬间，有种心脏骤停般的恐惧。 现在，这头怪物，正手持那柄可怖的利刃，待在自己的身上！ 近，太近了！ 轰—— 不寒而栗的无头妖精，猛然从身上爆射出暗黑怨念冲击波，试图将杰尔曼从中震落。 可是，杰尔曼直接将送葬之刃的镰刀勾刃处，扎入无头妖精的腹部，挂在了上方。 任由无头妖精如何放射轰击他的肉体，他都不动如山，借着送葬之刃不断地再生自身的血肉肢体！ 当杰尔曼取出这柄送葬之刃时，说明他已有了完全放弃防御，眼里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的觉悟。 不进攻，死的就是他。 无头妖精的爆射结束，她见仍旧没能杀死杰尔曼，有些慌张地抬起右掌，手指抓向了他。 杰尔曼却直接顺势弹到了无头妖精的手指上，送葬之刃又是一挥，就是四根指头齐声被切断！ 无头妖精惊愕地仰起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挥动右臂，然后展开双翼，飞了起来。 现在的她，就像是想要用罩子盖住地上的虫子，结果那虫子却飞了起来，飞到她的手上一样毛骨悚然。 无头妖精腾空而起，双翼一展，令她飞向了高空。 她要在怨念黑雾之中，自己的主场内，让怨念黑雾替她捕捉着小小的目标。 杰尔曼则趁着无头妖精飞升的时机，在越过手肘之后，就斩出宽大的弯曲斩击波！ 嗤—— 那斩击波砍在了金色羽翼上，砍掉了一小片血肉，却没有妨碍无头妖精的飞行。 于是，杰尔曼索性跳到了左边的金色羽翼上，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挥舞送葬之刃，不断地劈砍！ 嗤嗤嗤—— 当无头妖精回过神来时，她的整张左翼，就已经被杰尔曼用极快的速度肢解成一块块的血肉，金色羽毛更是脱落殆尽！ 失去一边翅膀的无头妖精，很快也失去了平衡。 她在半空仅靠单翼，已无法维持飞行，而是不由自主地朝地面坠落！ 距离空中的怨念黑雾仅剩数百米之遥，她却无法再飞上去了。 那巨大的躯体轰隆隆地落向地面，紧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震动与爆响。 与地面一起碎裂的还有她的骨架。 被振起的无数石块都还在半空中时，杰尔曼就已经踏上无头妖精的胸口，高挺送葬之刃，扎入到她胸前的皮肉中！ 嗤—— 他拖着送葬之刃，以其锋利，在朝着腹部疾奔的过程中，将无头妖精开膛破肚！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伤势在飞速痊愈，几乎看不到残缺的时候，他的念气就开始了恢复。 这样的他，几乎越打，恢复得越快，越打，恢复得越强。 此消彼长，无头妖精却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生命力绝大部分都成了滋养杰尔曼的养分。 给无头妖精开膛破肚之后，露出的便是热气腾腾的脏器与已经碎裂的骨架。 杰尔曼居高临下地跳到了她的心脏黏连处。 她有数颗心脏，都在搏动着，发出嘭嘭嘭的响动。 无头妖精感觉到杰尔曼的存在，她在痛苦地挣扎，却已无力回天，连殊死一搏的力量都没有了。 杰尔曼也没有犹豫的意思，送葬之刃挥砍出去，一刀接着一刀，将这些心脏一个接着一个地报废。 终于，失去所有心脏，又被杰尔曼用送葬之刃夺走了绝大部分生命力的无头妖精，躺在了碎裂的大地上，不再动弹。 杰尔曼从这具巨大的尸骸上跳了下来。 尽管现在的他浑身血淋淋的，可是却硬生生的一点伤都没有，念气还恢复到了圆满。 一场与恐怖的妖精巨人的搏斗下来，他借着送葬之刃，竟然没有多少消耗，甚至比开战前还强势许多。 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他赢了。 ------------ 第445章 恐惧随行，兴奋搏动 浑身浴血的杰尔曼转过身来，身后那一轮大得出奇的满月，仍旧高悬在宽阔明亮的夜空中。 他抿嘴想了一阵。 就是在这轮满月冉冉升空的过程中，他才意识到如何取出送葬之刃。 只是这诡异壮观的奇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杰尔曼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有新的异变发生，让他意识到今天的猎杀还远远不到结束的程度。 隆隆—— 杰尔曼循声转头看去，就见那本该死透了的、无头妖精的尸骸，竟然动了动，就像是砧板上的活鱼一样摆动了几下巨人之躯。 他感到有些惊讶。 都失去头颅、手臂、翅膀、心脏以及大部分生命之力了，无头妖精居然还能复活吗？ 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被他自身的镇定自若取代。 他见识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更何况这里是无头妖精的主场。 杰尔曼并不担心。 以他现在的状态，和已经摸透攻击模式的无头妖精，哪怕再战三百回合，他也有信心赢下来。 不料，眼前的变化预示着事情的走向出乎预料。 只见无头妖精的尸骸开始龟裂破碎，化作了细小如沙的颗粒，随着莫名的一股妖风，卷向了夜空之中。 杰尔曼放宽视野，就能看到不仅这里一处飘起像是炊烟一样的黑雾。 碎石荒野上有一股，其余更多的都集中在那座万人窟所在的城池附近。 看来，小滴、比司吉、金、尼特罗、莫老五他们交手的凶兽，也在接二连三地躯壳破碎，化作粉尘！ 所有的怨念黑雾都只有同一个去向。 它们被纳入到城池上方的、巨大而空洞的黑色漩涡之中。 黑色漩涡则仿佛索取无度的血盆大口，正贪婪地吞噬着这些本该守护它，却失败的“守卫”的怨念。 良久后，一张骇人的、硕大的胖脸，就从黑色漩涡之中，探了出来。 那张胖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缝，嘴巴微张，腮帮子还带着婴儿肥。 可怖的威压来袭，远超无头妖精！ 「曾经陨落的蛊怨，又一次降生在大地上，祂将在这里建立新的神之国，寻回所有力量，再重返黑暗大陆，向祂的宿敌复仇！」 「然而，这一刻的祂，意识到了什么，但是，祂拒绝这命定之死，拒绝再度沉睡，即便残缺，祂也要发出怨恨的怒吼！」 “早产儿”蛊怨，在仿佛吞食天地的黑暗漩涡之中发出了怒吼，整片大地都震颤起来。 杰尔曼感觉寒意席卷全身。 他每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刀片一样生疼、困难。 好似无穷无尽的怨灵们，又一次从那漫天灰暗中降落。 它们哭嚎着、尖叫着，像雨点般落到地上，纠缠着碰到的所有活物。 扭曲的怨念们也缠绕在了杰尔曼身上。 它们能直接触碰到他的灵魂，它们想要撕裂他的灵魂！ 这一次，杰尔曼的猎人徽章被某种力量压制，吸收怨念的速度显著迟滞。 杰尔曼却是凛然不惧。 他挥手荡开一部分怨灵，又抬起送葬之刃，旋舞般砍出一刀！ 嗤—— 那些流动如水、如沙的怨灵，顷刻就被杰尔曼的送葬之刃杀死，像是蒸发一样消失！ 他呼吸急促，抬头凝视着那片漩涡，直视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截至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 那是半神。 哪怕是残缺的、早产的，但是祂仍旧是半神，是远比无头妖精强大的、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远古怪物。 杰尔曼从未与这样的怪物交手，也没有这种怪物的情报，更不可能知道祂的强弱之处，借此针对。 他面对的是未知的恐惧，是压倒性的强大。 他很快就发觉自己浑身发颤。 杰尔曼不是一个没有畏惧情绪的人，他一直都与恐惧同行。 可是这一刻，令他身体颤动、心脏怦怦直跳、呼吸急促的，不止恐惧。 兴奋。 任何一个人类，在自认为认清现实之后，都会抛弃掉的、对挑战极为可怕的敌人的兴奋。 为了安定，就不得不放弃兴奋，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要超越极限，就必须返璞归真，找回这股兴奋，它是远古人类踏上进化之路的必需品。 砰—— 崩碎了地面的跃动，银色双翼展开，杰尔曼飞射向那黑暗漩涡。 他手持镰刀飞升的模样，如同死神降世。 在这片大地上，还有许多幸存者，他们都用各自的方式，见证了这一幕。 尼特罗、十二支、比司吉和小滴，还有借助通讯圆球的观察视角，在控制中心远程看着这场搏杀的核心成员…… 尤其就在附近的尼特罗一行人。 他们的敌人，要么被他们打倒，要么死于无头妖精的大范围攻势，要么就消亡在方才蛊怨的“回收”之中。 然而，他们的情况并未转好。 因为他们正处于更为恐怖的敌人的威压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后，那些从天而降的怨灵，更是趁机侵蚀他们中大多数，那早就濒临崩溃边缘的心理防线。 因此，他们很难形容，在感觉到杰尔曼爆发出来的凛然念气，在看到杰尔曼义无反顾地冲向天穹时，心中的那股震撼。 他们中有不少人，自认为已经与杰尔曼很是熟悉了，他们了解杰尔曼了，可是这一刻却感觉到了一股陌生感。 众人无法理解，却感受到了杰尔曼的疯狂。 只是这种在平时会带来秩序混乱的疯狂，在这一刻却深深感染了众人，让他们在下一瞬间就坚定了意志，提振了士气。 跨越恐惧，就能带来变化！ 铿—— 银光乍现，光环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们的头上浮现。 他们沐浴在一大片的白光中，将周遭一切怨念驱散！ 理性回归，全身舒畅！ 同时，无数从他们身上脱离的银光，仿佛子弹一样击穿怨念的黑色雨幕，飞向了空中，飞到了杰尔曼的身上。 杰尔曼从这些密集银光中得到了增幅……只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手持送葬之刃，撕开一道道怨灵帷幕，终于来到了距离那张肥胖的婴儿脸，仅仅数百米之遥的位置。 蛊怨终于睁开了他一直眯起来的双眼，里面一片黑暗，根本没有瞳仁的存在，这让祂显得更为恐怖。 祂朝着杰尔曼咧开嘴笑，那是嘲笑，将杰尔曼这一刻的逼近，视为丧失理智的飞蛾扑火。 这一瞬的杰尔曼也的确没有胜算。 只是这和从前的战斗不一样，他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下一瞬，回旋余地却来了。 天地异变，带来了不同的可能性。 在蛊怨更高处，那一大片滚滚乌云之中，先是闪烁如白昼的光芒，然后是闷如滚木的雷声。 疾驰而来如骏马的狂风呼啸，爆裂敲击鼓面般的雨点来袭，云层之中传来了咆哮！ ------------ 第446章 第二枚徽章 蛊怨转过头去看，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且惊怒交加。 所有本要用到眼前杰尔曼身上的神力，都重新扭转方向，矛头直指高空。 「祂的两次困境，源头都是不能容忍的背叛，上一次是血肉，这一次换作了深海。」 「当一场狂风暴雨阻遏了那场仪式，迫使祂提前降生时，祂就意识到自己堕入了陷阱，但为时已晚，祂只能拖着残躯继续下去。」 「只是，深海果然还是来了，趁着祂最虚弱的时候，趁着祂的使徒都已消亡殆尽的时候……」 堪称壮丽的水龙卷，一头接着一头地从滚滚乌云中钻了出来，它们像是一根根长矛一样扎向了蛊怨。 而蛊怨则不遗余力地还击，祂调动了几乎所有怨念之雾，与之抗衡。 轰隆隆—— 一切都在空中爆鸣！ 在这片大地上，奇妙地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场景拼接而成的画面—— 狂风骤雨的天穹、怨念密布的凌空以及宁静满月的地平线。 电闪雷鸣中，神力交织，轰隆隆的念力波动扩散，震得空中的杰尔曼几乎要被刮走。 杰尔曼就像一叶孤舟，在狂风浪涛中来回摆动！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手持送葬之刃，扑扇银白之翼，沉默地游荡在这场神战的边缘地带。 炸裂的波动一重胜过一重，杰尔曼每次都会被震飞一段距离，然后再稳住身形。 他无法看清这场神战之中确切的交手，只能听见怨灵的尖啸，与狂风、奔雷的怒吼。 很快，杰尔曼就意识到蛊怨落入了下风，且很可能遭受了重创。 因为他的猎人徽章，在距离蛊怨如此近的地方，竟然恢复了从前那股吸食怨念的速度！ 猎人徽章尽情贪婪地吸收着蛊怨的力量，让杰尔曼在这一刻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近似哀嚎的声响，从神战的核心处传来。 「残缺的蛊怨，不会是蓄积已久、从天而降的深海的对手，胜负已分。」 「祂虽然不死不灭，但是再也没有近千年时光，让祂如这样谋划，这样蛰伏了，一切尘埃落定……」 轰—— 恐怖的爆响让杰尔曼瞬间失聪，手中的送葬之刃，以及后背的银白双翼顷刻消解无影！ 他整个人更像是被可怕的力量，一鼓作气地从天上按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化作了一支箭，呼啸着、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炸碎了一大片土地。 从空中扩散的波动，许久之后也涌来，继续蹂躏着这片已经苦不堪言的大地。 与诸多强敌苦战多时的杰尔曼，终于陷入了昏厥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隐约地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晃动着。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两张脸。 一张是属于小滴的，另一张则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桑比卡。 小滴的脸略显狼狈，一头短黑发上沾了不少污泥，却顾不上搽干净，就跑来寻找被砸在这里的杰尔曼。 神战结束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因那场扩散的波动而昏迷过去。 良久之后，众人才纷纷醒转。 众人惊魂未定之余，小滴、比司吉、金他们还记得杰尔曼，于是众人一起动身，来到这一块寻找杰尔曼。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陷入深深弹坑之中的、还未苏醒的杰尔曼。 杰尔曼距离那场爆炸太近，受到的精神与肉体的冲击都是最重的，因此仍未醒来。 这时候，要塞那边派来的增援部队到了，是以绮多、桑比卡、诺布、庞姆为首的医疗部队。 核心是绮多和桑比卡，诺布与庞姆更多是起到快速抵达现场的效果。 他们一抵达，没有多问，就给在场的众人开始处理伤势，尤其是杰尔曼，是桑比卡亲自处理的。 除此之外，万人窟内还有部分幸存者，也被解救出来。 他们全都有类似被操作系念能力攻击的后遗症，关于之前的恐怖记忆，基本都缺失或被修正。 为了方便桑比卡治疗，小滴将杰尔曼抱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腹部和大腿。 于是，杰尔曼醒来睁开双眼，就先见到了小滴和桑比卡。 小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杰尔曼的脑袋。 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阵后，她才松开。 桑比卡在一旁敬业地、细声细气地询问：“杰尔曼，你有感觉到哪里有不舒服的吗？” 杰尔曼从小滴的大腿处爬起身来。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感觉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地方。 哪怕只靠他的自愈能力，他的身体也会很快复原。 于是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照顾我。” 杰尔曼一边向两人道谢，一边望向天空。 只见地平线的满月早已消失不见，挂在夜空中的，是上弦月。 除此之外，那场疾风骤雨早就无影无踪，那漫天呼啸的怨念黑雾也消弭一空。 更令人惊愕的是，远处的城堡已经塌陷，只徒留许多扭曲的石柱朝天。 神战已经结束，一切都像是幻梦一样。 然而，这不是幻梦。 因为他感觉到了，猎人徽章当时近距离吸收蛊怨力量后，给予他的馈赠。 杰尔曼将其具现化在掌心，那是形同蛊毒之壶平面化的一块碎片。 「蛊怨徽章：你将能看到未曾彻底消散的灵魂，知道有关灵魂的秘密，并且还能与之交流，甚至能召唤与具现化他们的残躯与你并肩作战。」 这是杰尔曼继猎人徽章之后，获得的第二枚徽章。 与此同时，杰尔曼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这一片临时的营地，许多人影在灯柱的照映下，走了过来。 尼特罗、金、比司吉、莫老五、米才伊史多姆等人都凑了过来。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有人鼓掌，于是掌声便连成了一片。 这是他们对杰尔曼这一次表现衷心的称赞、惊叹与感谢。 没有杰尔曼，他们根本解决不了那可怕的敌人，反而会全都折损在这里。 也是杰尔曼的存在，将最后的死局，拖到了另外一股更强势的力量的介入，这才让众人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杰尔曼，所以他们称赞、惊叹与感谢，也真正震撼而直观地意识到杰尔曼已经达到了一种他们无法企及的、恐怖的战力阶层。 在这一刻，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们都理解了尼特罗两个月以来对杰尔曼的絮絮叨叨。 那是真实的，但也是过时的。 杰尔曼不仅是六大陆现任最强者，而且很可能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巅峰的场景。 ------------ 第447章 过后总是平淡的尾声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海岸要塞的扩音器里传来略有起伏的音乐，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也宣告着这是新的一天的上午八点。 杰尔曼睁开了双眼，他看着铁制的上床铺一阵，又看了一眼在上床铺边缘露出来的一只手腕，露出微笑。 无论昨天有多么艰难，它终究会过去，当新的一天到来，就会有种昨日也没有那么难以跨越的轻松感。 他翻开床铺，从颇为狭窄的床板上翻身下床，穿好鞋子，站在床边，就看到了侧躺在上床铺的小滴的睡颜。 小滴呼呼大睡得正香，微微粉红的腮帮子被硬邦邦的枕头压得变形，右手腕搭在了上床铺的边沿。 这样睡姿的小滴，总给人一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上床铺上翻下来，掉到地板上的危险感觉。 海岸要塞内能供给的独立房间不多，并且基本不会考虑宽敞的空间与舒适的居住环境，这里毕竟是接近军事化的设施。 杰尔曼与小滴就得到了一个独立房间，不过床是上下铺，并没有那种奢华柔软的大床。 海岸要塞倒是可以特意为他们定制一个房间。 不过，一来没有必要大费周章，二来昨夜回到这里，已经快零点了，大家都人困马乏。 众人都决定先休息一番，无论有什么问题，通通留到第二天聚在一起再说。 哪怕杰尔曼体质再好，可以连续一段时间不怎么休息，其他人还是要休息的。 扩音器的音乐结束，小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睡得仍旧很香甜。 杰尔曼不得不亲手唤醒小滴，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吃早餐。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从房间里出来时，小滴还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想要再睡久一点的表现。 不过，睡眼惺忪的她，还是抓着杰尔曼后面的衣摆，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一样跟随在杰尔曼的身后。 只是小滴的脚步有些跌跌撞撞的，让杰尔曼频频回头，很担心她会不会迷迷糊糊地摔倒。 他们来到了餐饮区，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幸存者们早早地等在这里，神情或是期待，或是麻木，或是哀伤。 长队的尽头是负责给他们打饭的工作人员，而在他们的身后，是餐厅厨房，现在那里完全属于门淇与卜哈剌。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没有特意说点什么来维系感情，而是自然而然，想起有什么事情才说事情。 本来想着在海岸要塞各区域闲逛一圈的他们，忽然杰尔曼的口袋里传来嗡鸣声。 他取出一看，是李斯特的圆球在震动。 “杰尔曼，听得见吗？”李斯特的声音从圆球中传来。 “听得见。”杰尔曼回答，“有什么事吗？” “尼特罗会长召集你们，到X-2320房间开会，我在一个个地通知核心成员。” “好的，我明白了，我和小滴现在就过去。” 结束与李斯特的通话之后，杰尔曼对于尼特罗召集众人也没有感到意外。 两个月以来，BW1号上发生的种种怪事，都汇集到那场仪式、那场暴风雨、那场大混乱中去以及最后的决战中。 众人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对于其中种种令人困惑的神秘之处，还是知之甚少。 在返程途中，「寅虎」关西好奇地询问了几句，却被尼特罗刻意打断。 这时候众人就知道，会长不打算在人多眼杂的当时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既然当时不行，那么尼特罗大概率会另寻时间，特意召来所有核心成员开会，比如现在。 杰尔曼与小滴双双来到X-2320房间时，发觉这里已被布置成一个临时会议厅，在场的都是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 哦，除了小滴。 参会者是尼特罗、十二支、比司吉和小滴，可以说是猎人协会的最高规格会议了。 两人的到来，得到了热烈的欢迎，尤其是昨夜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杰尔曼。 死里逃生的众人睡了一夜起来，头脑清醒，越发理解当时情况的惊险，因此也越发惊叹与感谢杰尔曼。 尼特罗制止了十二支成员轮番对杰尔曼的好奇与致谢，强行开始了这次会议的第一个议题。 他们这段时间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之后还会不会有死灰复燃的隐患，以及今后该如何应对那种可怖的威压。 杰尔曼、金和比司吉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分享了那一夜与东·富力士偶然相遇，并从他那里获取到的有关神祇的知识。 会议厅中一阵默然。 饶是身经百战、见过不少古怪事情的职业猎人们，也对突然出现的神祇感到惊愕与茫然。 不少人直到这时，才理解到他们这一趟远航，到底被卷入到怎样的可怖事件中去。 幸好，他们暂时从魔爪中挣脱了。 即便是这样，众人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尼特罗一边捋着白胡子，一边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神祇不过是一种花哨的说法，祂们完全可以被理解为比我们强大得多的念能力者，强大到足以影响一大片领域。” 尼特罗的话，让不少人清醒过来。 神祇的可怕，不在于祂是神祇，而是祂拥有众人无法抗衡的力量。 不过，东·富力士提及的、有关这颗星球的命运，更令众人感到心忧。 虽然「外神吞星」预估会是数百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探索、牺牲、创造、发现等等，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现场就难以抑制地沉闷下来。 杰尔曼没有像对东·富力士时那样重复一遍他的觉悟，而是保持了沉默。 在直面蛊怨与深海的神战之后，杰尔曼就意识到，当他踏上猎神道路时，能与他同行的人会越来越少。 尼特罗与金，恐怕都不一定能帮得到自己，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这注定是孤独的旅程。 比司吉为了改变现场气氛，特意拍了拍桌子，颇为生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比杨德、帕利士通和西游他们，趁着大混乱，乘坐舰艇先行出发，前往中转基地岛屿了。” “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追上去，说不定能在守门人那里，截住他们，给这群家伙一个教训！” ------------ 第448章 不被记录在案的第六灾害与希望 提及比杨德一行人，众人都有些神色古怪地看向尼特罗，不知是该谴责，还是该沉默。 毕竟比杨德是尼特罗的儿子，帕利士通与西游都是尼特罗看重并提拔上来的副会长与十二支成员。 比杨德的诸多部下，又是他们这些年聚集起来，塞到猎人协会内部的协专猎人。 可以说，比杨德势力成了气候，尼特罗脱不了干系。 众人如果不是还算了解尼特罗，都会以为尼特罗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更不用提这次的大混乱，比杨德他们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尼特罗自己知道这些，但是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包庇自己的孩子。 这种时候就应该公事公办。 “的确应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不过，我们现在的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这块大陆的幸存者身上。” 尼特罗这么说，倒是没有私心。 要塞外部还有大量的幸存者流散在外，不知所踪。 要塞内部的幸存者该怎么管理，他们未来的生活该怎么保障，这些都是问题。 除此之外，这次的事件可以推到黑暗大陆的怪物袭击上。 但是，卡金王室、贵族、军政、十三黑帮的成员消亡大半，他们留下的各种问题又该怎么处理？ 这还没有提及这片大陆上遍布的各种怪物巢穴，最熟悉的就有凶残的食人嵌合蚁…… 猎人协会总不能为了追击比杨德，就抛下这里这么多幸存者不管。 事实上，比杨德和帕利士通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制定出了现在这样的连环计策。 幸好这片新大陆上资源相对充沛，又有杰尔曼的传送提灯送来一批物资，各种供应暂时不会出现严重的短缺。 否则这里的混乱，会变得更为恐怖。 猎人协会成员这两天以来就充分感受到了，人一旦多起来，各种问题就会成倍地增长，他们一点也不轻松。 尼特罗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另外，他们去了哪里，我大概也猜到了。” “猜到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尼特罗。 尼特罗顿了顿，看向众人，说：“我有过两次前往黑暗大陆的经历，没有留下任何书面记录，全都是私人团队行为。” “第一次，年轻的我、林聂以及揍敌客家族的杰格，一同去了「雾状生物埃」所在之处，最后狼狈地逃了回来。” “第二次，是在我五十多岁，首次登上武道巅峰的时候，我又一次前往黑暗大陆，挑战的是「不被记录在案的第六灾害与希望」，结果依旧是大败而归。” 这里的「不被记录在案」，是指没有成为原V5探索队的首要目标，也就是这里的「希望」的收益优先级，低于「五大希望」的水准。 杰尔曼知道尼特罗黑暗大陆之旅的第一次，倒是对第二次不太了解，他认真地倾听着。 其他人也很感兴趣，他们从未听尼特罗提及这件事，提及他的第二次黑暗大陆之旅。 尼特罗仰着头，继续回忆说：“那是一座活火山地脉，在那里生存着一头头巨龙，危险程度B+，它们把守着诸多美丽而世所罕见的水晶宝石……” 听到这里，比司吉忽然拍案而起，瞪大了双眼。 “水晶宝石？！”她死死地盯着尼特罗，“你说水晶宝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尼特罗用小手指掏着耳朵，远离了激动万分的比司吉，装傻充愣道：“唔……我没有对你说过吗？” “当然没有！真是难以置信，明明知道我是宝石猎人，你竟然瞒了我这件事这么多年！” 比司吉其实知道尼特罗为什么隐瞒，可是依旧很生气、激动。 五十多岁人了，又不结婚，又没有孩子，就这些爱好，自己的老师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却瞒了她这么久！ “总而言之。”尼特罗无视比司吉那杀人的目光，手指刮了刮脸，说，“比杨德知道我去过哪里，我失败回归后不久，他就踏上了黑暗大陆之旅。” “这一次，比杨德很可能不会挑选被国际渡航许可厅记载的「五大希望与灾害」，而是选择新的挑战之地。” “我了解他，被我压制与困在六大陆数十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他肯定会试图在诸多方面报复我。” “这次的大混乱是一件，超越我，成功地探索那一片火山，从巨龙的身下取走水晶，回来向我耀武扬威，也可以是一件。” 尼特罗这么说，众人就明白了。 “懂了！”比司吉立即揪着旁边的杰尔曼，一起站起身来，相当焦急。 “我们小队立刻出发，一定赶在比杨德之前，夺走所有水晶宝石！” 众人都看向比司吉，然后就看到她的双眼里只剩下闪闪发光的贪婪，好像是那些水晶已经全部近在眼前一样。 不少人扶额，但是，看到杰尔曼被比司吉揪起来之后，又忽然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B+的危险程度，对于猎人协会，对于六大陆而言，都是灭顶灾害中的顶尖。 可是，在已经跨越半神灾害的杰尔曼面前，就没有那么够看了。 如果说谁一定能成功地从新出现的「第六灾害」中获取「希望」，那就非杰尔曼莫属了。 杰尔曼本人也是愿意的：“我有些前面的账，的确是要找比杨德、帕利士通和西游算算的。” “这样的话，我也去。”小滴像个学生一样，立即举手。 “好小滴！”比司吉眉开眼笑，“平时我没白疼你。” 小滴歪了歪头，她是因为杰尔曼去，她才跟着去，她不明白比司吉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众人看向这支固定小队的最后一人。 金却摆了摆手：“我想留在这里，调查倒塌的蛊怨遗迹，得到更多有关远古时代的发现。” “什么？！”比司吉气愤地双手叉腰，“到底是我的宝石重要，还是那些遗迹重要？！” “万一去晚了，我的宝石就要被比杨德那群混蛋抢走了！” 还未抵达，比司吉就已经宣示了对那些水晶宝石的所有权。 “当然是遗迹重要。”金毫不犹豫地一摊手。 比司吉有些气急败坏地跺脚，但是很快她又狡猾地转了转眼珠，说：“可是我们要经过守门人的大门，那里也是遗迹吧？” 金丝毫不接招。 “我下次再去就好了，反正界限之门在那里已经不知多久了……反倒是蛊怨遗迹是新鲜的，我要去调查那里，越早越好。” “你……” 眼看比司吉火冒三丈地要与金争吵起来时，莫老五突然开口。 “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要熟悉熟悉这段航路，对今后领队从这里远航至黑暗大陆是有好处的。” “我有预感，我的下半辈子，都会成为这片危险海域的「船长」。总是要先看看，我将来会都碰见什么深海怪物。” ------------ 第449章 具现化巅峰就是随心所欲 目的地与路线，尼特罗会长能够提供，追击的小队成员，也基本确认下来，就是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 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由「寅虎」关西，托着下巴，问了出来。 “可是，你们要怎么从这里出发，前往中转岛，再前往界限之门呢？你们没有船吧？” 的确，关西又是难得问了一个好问题。 目前这片新大陆上所有的远航级舰船，要么被捣毁，要么被比杨德探索队带走。 追击小队要怎么跨越天堑般的大海呢？ 在海岸要塞门口，与酷拉皮卡、伊尔迷一同负责背景调查的「午马」萨长，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有一些念能力幸存者，他们几人乃至十几人，念气聚合在一起，就能具现化出一艘足以远航的舰船。” “那份名单，我已经提交到尼特罗会长、绮多、米才伊史多姆那里了。” 这是BW1号停靠在新大陆后，猎人协会探索队与比杨德探索队预定的、继续前行的方案之一。 莫老五那有棱有角的头，却摇了摇。 “这样同类型的念能力者并不算多，如果要使用他们的能力，他们就必须和我们一起出发。” “但是，我们不能把他们带走。他们应该留在这里，准备返回补油岛，向六大陆那边汇报这边的情况。” “贪婪之岛虽然知情，但是靠一座岛屿来供养新大陆后续的所有增援，还是太勉强了。我们需要六大陆的支持。” “至少目前为止，杰尔曼的念能力的全貌、贪婪之岛的情况，还需要继续保密，作为暗中运输的通道。” 因为沉没成本，六大陆那边尽管知晓卡金王室及上流社会成员几近全灭，BW1号死伤惨重，最后还是会派出支援。 到时候或许就有一大批V6的高层在半年后远航而来，带来增援的同时，接管新大陆。 “那你们要怎么办？”关西又问。 “从六大陆到补油岛，再到新大陆，需要两个月，从新大陆到中转岛，再到界限之门，也差不多是两个月。” “这段陌生的航程里，又没有传送提灯，你们难道要飞过去吗？” 莫老五真被关西给问住了，他墨镜之上的眉头紧锁，低头思索起来。 重新坐回位子上的比司吉，听到这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一想到自己的宝贝水晶，就要被比杨德那群人染指，就难受得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根本坐不住。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忽然，杰尔曼开口，他一句话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比司吉更是惊喜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快快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杰尔曼也不藏着掖着，他直接抬起右手，食指上逐渐具现化出一艘小小的舰船的模型。 “我能够具现化出一艘足以承载我们远航的舰船。” “但是，我无法还原一艘正常的舰船，它只是徒有其表，因为我并不熟悉舰船的内部构造与运转原理。” “要让它航行起来，就需要我们小队成员轮流消耗念气。也就是说，我只是具现化了一个像是‘船’一样的工具。” 杰尔曼的方案，其实就是那群能够集体具现化舰船的成员的再现，只是具现化与运行这件事，他一个人就能完成。 经历了昨夜那场神战，杰尔曼便已经达到了只要是看过的东西，就能够具现化出来的夸张程度。 当然，要完全还原那个东西，就需要知晓更多知识，包括它的细节、构造、运转原理等等。 众人有些恍惚后，才突然意识到，杰尔曼已经达到了他们无法想象的高度，可以说是已知具现化念能力者的巅峰。 具现化一艘舰船，对于现在的杰尔曼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对啊，我们有杰尔曼啊。 不得不说，众人自身念能力的局限，也影响了他们对杰尔曼念能力的看法，导致他们第一时间竟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么一来，交通工具的问题也解决了。 比司吉迫不及待，已经想要立即出发，可是尼特罗会长打断了她的跃跃欲试，这场会议还没谈完正事。 “比司吉，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们总得匀出一部分物资给你们，你们再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出发。” “另外，猎人协会未来一年半载的工作重心，都会放在这片新大陆的开发上，做好黑暗大陆探索前哨站点的建设。” “尤其是六大陆、补油岛、新大陆、中转岛、界限之门之间的连线，我们将需要很多人力、物力。” “不过，在忙活这些令人焦头烂额的麻烦事之前，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做一做。” 尼特罗会长说完，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两位副会长——「戌狗」绮多与「丑牛」米才伊史多姆。 “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都有些迷惑不解时，绮多与米才伊史多姆就互相配合着，宣读了一份猎人协会内部的论功行赏的名单。 尽管在场的人，或许有许多并不注重这方面的名利，可是猎人协会不能因为这样就忽略这件事。 别人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不给。 当然，目前的状况，猎人协会还是很难分发钱财类的奖赏的，更多是偏向于荣誉，比如「星级」的提升。 尤其是杰尔曼、金、比司吉这些在本次事件中有突出表现者，都该有「星级」的提升。 杰尔曼直接从「一星猎人」升到了「三星猎人」，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快达到「三星猎人」的记录。 从此以往，「最速一星猎人」，就要变为「最速三星猎人」了。 金和比司吉都是从「二星猎人」，上升至「三星猎人」。 “我倒是没有异议。”金忽然说，“不过，提升星级这种事，不是需要我们自己申请的吗？” 他本身功绩足够，因为一直没申请，所以才保持着「二星猎人」的身份。 绮多瞪了金一眼，叹了一口气：“你这家伙真是……就当我们求你晋升到「三星」，好吗？” 别人都是朝着「三星猎人」的目标进发，金倒好，因为懒得申请，就不升星级了，这件事可是让不少人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现在，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制定规则的人，全都在这里，他还要说到星级提升的申请程序问题。 金贱兮兮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了。 他这次肯定是不能反对的，反对的就让同样升级的杰尔曼与比司吉相当难看与尴尬了。 紧接着，绮多扶了扶细边眼镜，看向了小滴，这位不在猎人协会内部的业余猎人。 ------------ 第450章 流星街的未来在于今天埋下的希望种子 绮多慢慢吸了一口气，再均匀地吐出：“小滴，我们有一个建议，希望你能够听完后，再做决定。” “哦……好啊。”小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答应下来。 绮多双手搭在桌面上，一本正经地继续。 “是这样的……我们猎人协会，在这次的BW1号大混乱之中，成员损失非常多，因此我们有意邀请新成员加入。” “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方法。我们无法在新大陆，沿用六大陆的考试选拔方案，所以选择了最快捷灵活的方式。” “那就是由我、米才伊史多姆、萨长等人进行充分的背景调查后，直接邀请我们认为适合的人选，进入猎人协会。” “目前在这份名单上的，只有三个名字，一个是你，一个是华石斗郎，最后一个是梅雷翁。” “华石斗郎与梅雷翁已经答应了我们，手续虽然不全，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职业猎人了。” “我想要询问的是，小滴，你愿意加入猎人协会，成为职业猎人吗？” 小滴没想到自己能越过猎人考试，直接成为职业猎人。 她眨了眨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杰尔曼、比司吉。 不过杰尔曼和比司吉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让她自己做决定。 她见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帮她拿主意，只好自己想了想，问道： “唔……我想知道，我加入猎人协会，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绮多先是看了尼特罗会长与米才伊史多姆一眼，与他们眼神交流过后，这才再次看向小滴。 “第一，你会获得职业猎人的所有完整权利，这是最基础的。” “第二，我们会将你还是业余猎人时期的功绩计算进来，让你直接晋升为一星猎人，并获得一星猎人的完整权利。” “第三……” 说到这里，绮多顿了顿，神情变得更为认真严肃。 “我们知道，你一直未曾放弃对故乡流星街的投资，而你也知道，我们目前正与流星街有秘密合作。” “流星街的源头，是垃圾填埋场、种族歧视、肤色歧视等等，最后演变成无国籍、无社会身份人士的聚居地。” “这块堪比小国的区域，如同被五花大绑……要给流星街松绑，是一件极其困难与漫长的事情。” “经过嵌合蚁入侵事件后，原来的流星街旧秩序崩塌，新的流星街秩序建立起来。” “目前，新的流星街高层已经基本倾向于与我们合作，但仍旧有许多事情是需要沟通的。” “你和希拉的职业猎人与流星街人的双重身份，会让沟通更为顺畅，流星街人也更愿意相信你们。” “我们未来需要你的帮助，同时也向你承诺，我们会帮助流星街解绑，让那里得到六大陆社会的认可。” 提到流星街，的确戳到了小滴关心的点。 她沉默一阵，忍不住问：“你们打算怎么帮流星街解绑？” “很简单。”绮多扶了扶细边眼镜，“让流星街提前融入到未来的大趋势中，让那里成为未来的不可或缺之地。” 小滴有些不明白地摇头。 绮多进一步解释道： “可以预见的、未来的大趋势是，六大陆会不断地投资新大陆，在这里建立城镇、工厂、学校……” “人类的未来，毫无疑问是在新大陆，是在黑暗大陆…… “但是，流星街的地理位置摆在那里，与新大陆几乎不沾边。” “不过，杰尔曼的传送提灯、贪婪之岛的传送技术、未来的大航海时代，都会改变这一切。” “只要流星街愿意融入进去，成为其中一部分，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最开始总是最艰难的，流星街会遇到很多来自六大陆各方各面的阻碍。” “可是，我们认为，就像历史上无数次淘金热一样，六大陆的人口会疯狂地涌到新大陆这边来。” “六大陆那边会缺乏劳动力，他们想要赚得更多，拿到更多，就会意识到人工成本较低的流星街人的好处。” “到时候，他们反而会主动过来投资流星街，将公路修到流星街门口，将工厂建在流星街。” “为此，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流星街统治秩序，一个逐渐洗白的流星街，一群不再片面排外的流星街人。” “这些事情，都要提前布局，要得到流星街人的支持与理解。” “或许半个世纪之后，我们就能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流星街。小滴，你可以推动这件事，也可以见证这件事。” 流星街的问题，其实也可以归结为六大陆看不到流星街在世界大分配中的作用，也不把流星街人当成劳动力来看待。 六大陆更多地满足在现有的疆域内互相抢夺有限的资源，当然不会希望又有一股势力登上世界舞台，分一杯羹。 可是，现在“探索宇宙、开发宇宙”的伟大愿景，在向六大陆招手。 这就好像突然站在时代风口、赚了第一桶金的人，有多少人会就此满足，还愿意回到从前的位置，做从前的小本生意？ 等他们的重心从六大陆转移到新大陆，迟早会匀出一大片产业链，等待着成本更低的地区接手。 流星街等的就是这股风向，那时自有六大陆人为他们辩经、解绑。 绮多描绘的流星街的未来画面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小滴以有限的认知，都无法想象出来。 可是，她的确感觉到了，希望的种子在流星街那贫瘠、拥挤、污染的土地里破土而出的搏动。 小滴一直没说话、没表态，绮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地转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也是流星街人和职业猎人双重身份，不过众人都知道杰尔曼对流星街没有太强的归属感。 他对于流星街的态度，更多是因为小滴的态度，所以绮多的目光看过来，他也只是微微摇头。 杰尔曼了解小滴，她只是习惯性地在思考时屏蔽外物，就像是单线程，她无法一次性处理太多事情。 耐心地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清楚的。 果然，片刻之后，就在绮多打算说点什么时，小滴猛然从沉吟中苏醒。 “我感觉这样可以。”她说，“我愿意加入猎人协会，无论你们的承诺能否成真，我都愿意为这件事做点什么。” “既然你们需要我的帮助，流星街又需要你们的帮助，那么我会选择帮助你们。” ------------ 第451章 动身前往中转基地岛 10月11日，新大陆的一处狭长海湾，一场秘密而低调的送别正在进行。 得知杰尔曼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就要离开新大陆，许多知晓内情的人，纷纷过来道别。 尼特罗会长、十二支大部分成员、桑比卡、门淇、卜哈剌等忙于海岸要塞公务的人，就只能送到要塞门口，没法过来了。 除此之外的猎人协会核心成员，基本都在这里。 诺布、凯特、庞姆、拿酷戮、秀托、酷拉皮卡、梅雷翁、旋律、伊泽纳比、托卡琳努、李斯特、华石斗郎等人均在场。 而这些人名，有许多都出现在今天上午猎人协会内部公布的功绩表彰名单中。 其中，又有数位因为这次远航以及在大混乱中的出色表现，加上以往功绩的积累，而晋升了星级。 「新三星猎人名单：杰尔曼、金、比司吉」 「新二星猎人名单：诺布」 「新一星猎人名单：小滴、庞姆、酷拉皮卡」 杰尔曼、金、比司吉和小滴四人组自然不必多说。 前两位成为三星猎人，是因为星级上限只有三星，后两位则是自身积攒的功绩足够。 诺布终于追赶上莫老五，成为了二星猎人。 他突破心魔、四处解救幸存者的壮举，足以洗刷东果陀共和国时的耻辱级、灾难级表现。 庞姆和酷拉皮卡成为一星猎人也没有多少异议。 他们在远航途中就表现优异，展现出惊人的冷静与手段，更不用提在大混乱中做出的诸多贡献。 这群猎人协会的精英，全都汇聚于此，目送真正拯救了所有幸存者、解决了灾厄的杰尔曼离开。 普通人或许还没有概念，他们基本都待在海岸要塞中，得到了保护，不知道那一夜决战发生了什么。 可是念能力者的敏锐嗅觉，以及一些听来的传闻，大致都能让他们拼凑出当时的凶险。 如今这根定海神针要离开新大陆，前去追赶比杨德等人，众人肯定是要来送一送的。 事实上，杰尔曼这次前往界限之门，逮捕或就地击毙比杨德等人，只是他其中的一项任务。 击杀卡米拉，他获得一盏传送提灯，击杀无头妖精，获得两盏，参与击溃蛊怨，获得三盏。 这么一来，算上之前闲置的三盏，杰尔曼持有的闲置传送提灯数量一下子就来到了九盏。 他的第二项任务，当然就是在中转基地岛、界限之门处都留下传送提灯，以备后用。 而最后一项任务，才是满足比司吉的心愿，讨伐被巨龙镇守的火山，夺取其中的水晶宝石。 在众人的注视下，杰尔曼释放念气，在海面上具现化了一艘外壳看起来像是白色游艇的舰船。 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登上白色游艇，注入念气，他们就开始了目的地为界限之门的远航。 众人在海岸线上朝他们挥手，直到白色游艇在海平面上变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他们才返回海岸要塞。 —— 游艇远航的开始，比司吉还处于被“水晶宝石”洗脑的充血状态，相当兴奋。 沿着新大陆的海岸线朝着南边航行了两个星期，绕过最南端的海龟角之后，比司吉才慢慢平静下来，没有那么聒噪了。 游艇在海龟角来了一次转向，改为朝着东边，又是两个星期沿着新大陆海岸线的航行。 随后，它才斜插向东北方向，目标直指中转基地岛。 众人倒是不担心在海上迷失方向，因为海洋猎人莫老五对于在海面上如何辨认方向，很有一套。 朝着东北方向又是两个星期的航行，他们在游艇上很快就再也看不到新大陆的海岸线，四周都是茫茫海水。 这段时间出现的危险，远比之前一个月沿着海岸线绕行时多得多。 越是进入深海区，越是多天空与海中的凶兽，大多体型庞大，性情凶悍，再加上几乎每天都有狂风骤雨…… 如果是一般的舰船与寻常的船员，说不定已经不知在哪片海域中沉没了。 可是，他们不是正常船员，脚底下的这艘船也不是普通的舰船。 游艇的灵动航行、坚固厚实，全在杰尔曼一念之间，想要来吃掉他们这个罐头的，反而会被他们吃掉。 是真的吃掉，算是每日的加餐，只可惜门淇与卜哈剌有要务在身，没办法过来。 恢复平静后的比司吉，每日就在游艇的船尾重复她的修行，对着海面轰出她的拳头。 每一拳，都能击穿海浪，助推舰船。 在一个月前，那场决定新大陆人类命运的决战中，宽大的石阶因杰尔曼与无头妖精的战斗而倒塌，她掉入万人窟。 很快，她便遇到了正与纳斯比化作的凶兽激战正酣的尼特罗会长。 与此同时，另一头凶兽也朝她杀来。 尼特罗会长就一边战斗，一边指导比司吉，让她忘掉尼特罗会长曾经教给她的心源流的教条，遵从内心去轰拳。 相信自己的心，相信它潜藏后爆发出来的力量，这才是心源流的真谛。 尼特罗会长看得出来，比司吉像他当年一样，站在了很可能攀上个人武道巅峰的时刻，于是他推了比司吉一把。 比司吉遵从内心，放下了许多执念，果然在厚积薄发之下，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战力，击败了凶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势头，一口气突破，成为冠军级念能力者。 这段时间里，众人都不会去打扰她，让她专注于自己的修行。 不过，今天却不一样，小滴特意过来打断了比司吉的修行，说：“比司吉，我们看到中转基地岛了。” 比司吉闻言，也是缓缓地收起念气，略带雀跃地走向小滴，说：“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想念踏上陆地的感觉。” 在一个多月的远航中，只有一开始是比较新奇的。 后来面对着一望无垠的海水，就只有击杀不长眼的凶兽、躲避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时，会有一定兴奋感了。 现在的众人，哪怕是海洋猎人莫老五，都很想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而不是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 第452章 中转基地岛防线形同虚设 咕噜、咕噜、咕噜。 他银色长发、精灵般的尖锐双耳，却穿着一套黑色制服，躺在沙发上，对着酒瓶喝酒，多少与形象不符。 缪赫鲁并不是饮酒消愁，而是身为比杨德探索队留在这里的后勤、阻击部队队长，他总得有些爱好消磨时光。 等待与忍耐的时光总是漫长的，就像那个词——度日如年。 他把穿着长靴的双腿架在一旁的桌子上，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双眼却盯着挂在灰白墙壁上的一副海域图。 比杨德探索队核心成员已经在数天前从中转基地岛出发，前往守门人所在的界限之门。 缪赫鲁率领的佣兵部队，留在这里的任务，说白了就是保证对比杨德探索队的接应，保障他们的退路。 同时，帕利士通笑眯眯地预言，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猎人协会的追击者前来。 缪赫鲁佣兵部队要依托已经占据中转基地岛各处险要的地利，以及留下的诸多武器，阻击追击者。 最好是在海上就将追击者的舰船击沉，让他们中大部分成员淹死，这样是最稳妥的。 他可不想让敌人登陆，然后在海岛上展开一个个险要地点的白热化争夺战，那样他的雇佣兵部队会损失惨重。 比杨德、帕利士通他们尽管给的定金足够多，又加上承诺之后的款项会让这支部队及其亲属从此以后衣食无忧，各个成为大富豪…… 不过，说到底，雇佣兵而已，适当时刻拿命去冲锋，但是现在有更安稳的阻击方式，为什么要拼命呢？ 缪赫鲁忍不住笑了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对退休之后的幻想，他有些不满地伸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怎么了？”缪赫鲁语气有些不耐烦。 打电话来的是缪赫鲁的部下，他似乎有些慌乱：“队长，发现不明船只，正在接近！” 还真的来了。缪赫鲁立刻来了精神：“有几艘？” “一艘。” “一艘？”缪赫鲁想了想，然后就恍然，毕竟新大陆所有的舰船都被捣毁，追击者能弄出一艘船，也很不容易了。 既然只有一艘船，那就轻松许多了。 “什么类型的舰船？”缪赫鲁放松身体，又问。 “呃……好像是观光游艇。” 缪赫鲁愣了好一阵，才把双腿从桌上放下去，坐直身体：“你他妈的刚才说什么？什么类型的船？” “观光游艇。”对方不得不又重复一遍。 “击沉它。”缪赫鲁脸色阴沉下来，“我不管你们怎么开火，击沉它！开什么玩笑……把特制岸防炮用上！” “我们已经在用了……”部下的语气很不安，“可是，打不中，那艘游艇太灵活了。” “你们都是吃了屎吗？”缪赫鲁不由地破口大骂，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打不中一艘游艇？躺在船上太久，连怎么打炮都不会了吗？” “不……它……它真的很灵活，很快，炮弹根本打不中。” 打不中？！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缪赫鲁眉头紧锁，想了想，就明白了，那肯定是十几个具现化念能力者，一同具现化的舰艇。 这样的舰艇，“游艇”只是外壳，真正的航速全看那十几个具现化念能力者。 如果是这样，追击者开着观光游艇过来，就说得通了。 “那就放它靠近，等它试图在哪里登陆时，集中火力，一口气摧毁它。” “是！”部下立刻应道。 挂掉电话之后，缪赫鲁却有些心神不宁，他在房间吱嘎作响的木板上来回踱步，有些不放心。 他正要开门出去看看，就又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只好走过去，拿起话筒。 “队长！”还是那位部下，这次他比之前更为惊慌失措，“他们登陆了！” 缪赫鲁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从刚才通电话，到现在，过去了应该还不到五分钟。 而敌人仅靠五分钟，就突破了他们的火力，强行登陆成功了？ 这又是在开什么玩笑？ “队长？”没听到缪赫鲁的声音，那位部下不得不提高声音。 而缪赫鲁这边的确听到了部下那边不断开枪与开炮的声音，看来已经与敌人交战上了。 “登陆的敌人有多少？”缪赫鲁无暇去责怪部下的无能，心里暗自狐疑。 难道是老尼特罗亲自来了？ 怎么会呢？他难道连猎人协会和幸存者们都不管，也要追上来手刃自己的儿子吗？ 或者是「辰龙」波托拜、「寅虎」关西等十二支成员？ 也只有尼特罗，或者部分十二支成员，能够有这种势如破竹的登岸速度了吧？ 那位部下犹豫了一下，却说了一个让缪赫鲁瞠目结舌的数字：“据观察，敌人、敌人应该只有四名。” 缪赫鲁又一次沉默了，最后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挡住他们，我现在就到前线来，你们不会废到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随后，他狠狠地摔下电话话筒，就立刻赶往前线。 他领着一队人出了营寨，顺着石梯一路往下走，很快就听见了密集开火的声音，不由地更为惊骇。 已经打到这里了？就凭四个人？ 缪赫鲁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到自己的雇佣兵部队不断地往后退，可是他们的交叉火力并没有停下。 左右两边是持有枪械、火箭筒的两队人，中间则是他们的重火力——一台台机械装甲。 这些机械装甲，就像是「龙珠」中搞笑三人组皮拉夫等人乘坐的装甲一样，躯干和两臂都有一个成员乘坐。 这些成员全都是念能力者，他们往装甲中注入念气，从而令装甲的机动性，以及炮弹的威力都提升到相当可怕的阶段。 缪赫鲁的雇佣兵就是依靠着这样的阵型，不断地在不同的战场中取胜的，只是现在受雇于比杨德和帕利士通而已。 可是，这样精锐的、装备精良的部队，却在被屠杀。 机械装甲一台接着一台地倒下、爆炸，雇佣兵或是葬身火海，或是被敌人捣成肉泥。 哀嚎不断，恐慌蔓延。 缪赫鲁拿着步话机，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局面，不知该从何指挥。 他站在高处，也的确看清楚了，对方真的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人还是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人物。 「子鼠」杰尔曼。 见鬼，他怎么也在这里？！ ------------ 第453章 关于比杨德探索队的情报 缪赫鲁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杰尔曼时的情景，那是1998年9月，还在卡金帝国的时候。 当时，比杨德、西游与缪赫鲁率领一众雇佣兵，将拒不合作的杰尔曼一行人团团包围，占据优势。 不料，金·富力士与他的弟子凯特横插一脚进来。 比杨德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愿意在这里与杰尔曼、金拼个你死我活，因此选择了退走。 在这之后，缪赫鲁就再也没有见过杰尔曼，至少没有面对面地见过。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总是能够在各种渠道，得知有关杰尔曼的传闻，尤其是他的名气越来越大。 阴兽小队、幻影旅团、嵌合蚁军团……全都败亡在他的手上。 缪赫鲁越发觉得当初放走杰尔曼，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正在成长为一个大麻烦，而这个大麻烦迟早会来找他们。 缪赫鲁本来还与杰尔曼有过节，可是这时候他已经不想为那群死去的雇佣兵复仇了。 他心里更希望杰尔曼不要来找他。 幸好，整个殖民远航途中，众人都没有见到杰尔曼，或听说到有关他的踪迹，更别说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这也不奇怪，比杨德、西游和缪赫鲁等人见识过杰尔曼的诡异传送提灯。 他既然不在BW1号上，就一定是在黑暗大陆。 帕利士通据此已经推断出尼特罗会长的计划，就是要在黑暗大陆的某处，与杰尔曼小队会师，要开辟一条从六大陆到黑暗大陆的航路。 要破坏这个计划，不让杰尔曼等人得逞，其实最好就是将杰尔曼的传送提灯捅到V6那里去。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要与尼特罗会长合作，又要遵守比杨德新的「血誓枷锁」，因此一直保密到现在。 当比杨德踏上黑暗大陆的土地之后，这份「血誓枷锁」才会解除，所有的保密协议也将作废。 因此，大混乱的搅局，不过是开胃菜。 等比杨德一行人抵达黑暗大陆，才会真正地针对起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等人。 可是，原有的一切设想，都是建立在杰尔曼在黑暗大陆上的前提做出的。 缪赫鲁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杰尔曼。 不到一刻钟，雇佣兵队伍就节节败退，全部机甲都被摧毁。 剩下的成员，都恐慌地转头看向缪赫鲁，连枪都不会开了。 我们赢不了。 缪赫鲁哑然片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枪械与步话机都扔到了地上：“投降吧。” 士气彻底溃败的部下们见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抛下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 他们实在不想与眼前的四个不讲道理的凶神继续搏斗，然后被一边倒地屠杀下去了。 杰尔曼等人见到剩下的这几个雇佣兵投降，也没有非要杀个干净的意思，都停下动作。 能够使用「心声交流」的杰尔曼，与比司吉、莫老五、小滴一阵简短商讨后，达成了一致。 小滴用「凸眼鱼」收起了雇佣兵所有的武器装备，让他们只能穿一件打底的衬衫和长裤。 莫老五则用「紫烟拳」，塑造出绳索状的烟，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在这期间，杰尔曼与比司吉全程监视众人，一有异动，就会立即出手，而这一次他们就不会再给机会了。 幸好没有雇佣兵犯蠢，他们都想活下去，于是顺从了小滴与莫老五的种种要求。 一切完成之后，杰尔曼才收起锯肉刀与火铳，站在了缪赫鲁的面前。 “我记得你。”他说，“去年在卡金帝国，你站在比杨德和西游的身边。” 缪赫鲁有些垂头丧气：“是我，我叫缪赫鲁，是这支雇佣军的队长，受雇于比杨德，负责在这里阻击追击者。” “比杨德他们呢？” “他们已经在四天前出发，前往守门人所在的界限之门了，你们现在出发，估计是追不上了。” “最后一段航程要多久？”杰尔曼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比杨德说如无意外，是两个星期，总之他上次往返中转基地岛与界限之门时，就是两个星期。” 缪赫鲁指的是半个世纪前，比杨德的那次黑暗大陆之旅。 “他们带了哪些成员、哪些装备过去？” 缪赫鲁说了一连串足以让名单写得相当长的名字，总之是包括比杨德、帕利士通、西游在内，合计25名念能力者。 他把25人之中，他知道的念能力情报，向杰尔曼和盘托出。 不过，杰尔曼听得出来，缪赫鲁事实上知道的并不多，或者有一些是错误的、被诱导的。 看来，帕利士通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这群雇佣兵。 之后，缪赫鲁提及到比杨德探索队带走的装备，除了念能力者特供的枪械、机甲之外，就是威力巨大的炸药了。 “他们弄到了一批「贫者蔷薇」。”缪赫鲁眼神幽幽地说，“本来这种足以炸沉BW1号的东西，是不能带上船的。” “不过他们有类似你们这边那个戴眼镜的女人的念能力者，所以没有被发现。” 缪赫鲁话里“戴眼镜的女人”，当然是指小滴了。 杰尔曼明白过来，看来，比杨德这次探索黑暗大陆，方案之一，是打算采用最粗暴的爆破方式，来解决「灾害」。 “谢谢提醒。” “嗯……然后呢？”缪赫鲁努了努嘴，示意他与他的部下的处境，“我已经把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们了。” “你们要怎么处置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还是全部处决？” 其实，杰尔曼只需询问缪赫鲁问题，不管缪赫鲁是否回答，答案又是否真实，他都可以借助「心声」来判断。 也就是说，哪怕缪赫鲁保持沉默或故意误导，杰尔曼也能拼凑出真相。 缪赫鲁将情报说出来，并没有构成公允的交易。 不过，念在缪赫鲁从头到尾都没有撒谎，而是爽快地抖出所有他已知情报，杰尔曼决定放他们一马。 “你们跟我们一起出发。” 缪赫鲁显然有些惊讶：“你们不处决我们吗？” “你很想死？” “呃，不想……我们有一艘舰船，在东南方向的小港湾里，本来是留下来接应比杨德探索队的。我们可以开着它出发。” “嗯，就这么决定吧。” 杰尔曼与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对视了一眼，很平静地下了决断。 众人搜刮了这群雇佣兵的物资，全都用小滴的「凸眼鱼」保存起来。 随后，他们押着这几位被解除武装的雇佣兵前往那个港湾，寻找缪赫鲁口中的那一艘舰船。 很快，它就展现在众人面前，竟然是一艘远洋科考船，相当巨大。 杰尔曼在中转基地岛的这个海岸线上，留下了一盏传送提灯，这么一来，他闲置的传送提灯还剩8盏。 随后，众人登上远洋科考船后。 杰尔曼让莫老五给这群雇佣兵解绑，让雇佣兵们为他们驱动这艘舰船。 之后，便是朝着东北方向的两个星期的航行。 终于，在1999年将近尾声的12月16日，这艘远洋科考船，抵达了界限之门海域。 他们也得以看到了那壮观的、横亘于海面上的上升海流，如同一面巨大的墙壁，直冲云霄，阻隔了所有海上船只的前进。 ------------ 第454章 界限与试炼之门 这就是界限之壁，环状的上升海流，将莫比乌斯湖分为了内圈和外圈。 人类一直生活在内圈的核心——六大陆上。 而外圈的尽头，就是黑暗大陆。 人类的舰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界限之壁阻挡，不得不寻求守门人的相助。 而四位守门人，分别把守东西南北四道界限之门，这是人类想要从海上前往黑暗大陆的必经之路。 众人聚集在科考船船头，被眼前的奇景吸引，心生感慨，随后便远远地看到一座岛屿的轮廓。 那座岛屿是唯一没有上升海流的地方，看起来尤为显眼。 显然，那里就是众人的目的地了。 “把船靠过去。”杰尔曼指挥道。 缪赫鲁等雇佣兵也选择了服从，调整了科考船的航向。 两个星期以来，科考船的航行并不能算是顺利，时不时就能遇到来自天空与深海的巨兽的袭击。 有一次，缪赫鲁偶然朝着海面看去，就看到了他们所在的科考船，正航行在一颗巨大眼珠的正上方。 科考船还没有它的瞳仁大。 即便是从生死间摸爬滚打过来的雇佣兵，也被这一幕，吓得犯了深海恐惧症。 他正以为他们要葬身海底时，就感觉到杰尔曼释放了他的念气。 一股相当霸道的念气，可是包裹缪赫鲁全身之后，他却不由地感觉到恐慌消退、心智坚定了些许。 缪赫鲁从未感受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念气，哪怕是比杨德，也不可能有这种奇特而雄厚的念气。 是这一刻，才让缪赫鲁等雇佣兵，彻底生出了再也不想反抗的念头。 他们本来还有可能与比杨德里应外合的，现在这种想法被彻底打消了。 杰尔曼不是我们与比杨德能应付的对手，这是这群雇佣兵现在留下的思想钢印。 而更神奇的是，那颗巨大的眼珠消失了。 缪赫鲁揉了揉眼睛，反复往下看了好几次，才确认那头深海巨兽的确离开了…… 很有可能是被杰尔曼的念气逼退的。 也就是说，杰尔曼的念气，是拥有对我方包容温暖，对敌方却锋芒毕露的、截然相反的表现力。 这样的男人，下达的命令，缪赫鲁等人实在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除非真的不想活了吧。 科考船距离那座岛越来越近，众人也就发觉那座岛比初见时要大得多。 当科考船驶入一处港湾时，它在整座岛屿面前已经像是蚂蚁一样渺小。 “看那边。”缪赫鲁既然决定倒向杰尔曼，那就索性做得更彻底一些，“那边停靠着一艘船。” 杰尔曼顺着这位酷似银发精灵的男人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艘被藏在两片海岸石柱之间的舰船。 “那是比杨德探索队的船。”缪赫鲁已经完全站在杰尔曼这一方，开始思考问题了，“他们早就已经登陆了。” 扛着大烟斗的莫老五，粗壮的大腿抬起，一只脚踩在船舷上，说：“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莫老五的意思是，比杨德探索队应该是提前他们很多天抵达界限之门。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很可能已经通过守门人的考验，在领路人的相助下，去往黑暗大陆了。 “先上岸再说。”杰尔曼说。 科考船绕过如同巨兽獠牙的礁石，终于在一条狭长的海岸线靠岸，众人纷纷下船。 他们先是去了一趟比杨德探索队的舰船，进行了搜刮，结果当然是找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可用的物资留下。 离开这艘舰船之后，杰尔曼转过身，看向缪赫鲁。 “我们要前往守门人处，通过界限之门，追赶比杨德他们，不能带上你们。” 缪赫鲁对此早有预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们会留一批物资在这里，足够你们在船上，或者岸边生活半个月左右。等我们回来，就带你们返回新大陆。” 缪赫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他注意到杰尔曼无论神情，亦或者语气，都是认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意识到杰尔曼是已经远远强过比杨德的念能力者，可是也没想到杰尔曼会这么狂妄。 半个月内往返黑暗大陆，顺带解决比杨德探索队一行人，这种话连一向豪放大气的比杨德也不敢说。 可是，杰尔曼却说了出来。 关键是，缪赫鲁发觉自己竟然对他产生了信任感，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确可以做到这种事。 “好。”缪赫鲁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和我的兄弟，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们其实别无选择，就算他们的武装没有被解除，他们也不太可能驱使科考船返航了。 一路上碰到的巨兽是谁解决的，这群雇佣兵都看在眼里。 能否安全地返回人类世界，哪怕是回去坐牢也好，这都要指望杰尔曼一行人了。 小滴将「凸眼鱼」中的一批物资留给缪赫鲁等人，然后杰尔曼一行人就直接出发，离开此地。 他们顺着向上的山坡往上爬，很快就见到了一条狭窄的、蜿蜒向上的青石阶梯，显然是特意建造给人类等小型种的。 众人顺着阶梯向上走，还没有走到阶梯尽头，就已经远远地看到山头上的界限之门的顶部。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终于来到了界限之门的正前方。 在他们眼前的是高大巍峨的墙壁与大门，完全足够大型种出入。 大门之上的四个角有四道海浪波纹的图案，看来的确找对了地方。 「守门人的第一项考验，便是推开重达256吨的试炼之门。」 「而这正是某个家族出入必须推开黄泉与试炼之门的开端……」 从得到的「知识」来看，所谓的“某个家族”也很明显了。 看来应当是当年杰格返回揍敌客家族之后，揍敌客家族才有了出入家族领地必须推开试炼之门的传统。 如果要推开揍敌客家族所有的门，也就是七扇门，它们的重量恰巧也是256吨。 杰格恐怕是从未完全放弃重返黑暗大陆。 他自己是很难再完成这趟旅程，可是不代表他的后裔做不到。 杰格要让桀诺、席巴、伊尔迷、糜稽、奇犽、柯特等人，从一扇门的4吨开始适应，再到两扇门的8吨、三扇门的16吨。 然后又从四扇门的32吨、五扇门的64吨、六扇门的128吨开始，直到达到最终的、七扇门的256吨…… ------------ 第455章 欲要通过庭院，必须做出抉择 杰尔曼没有急于进门，而是在界限之门外，设置了一个提灯传送点。 这么一来，他闲置的传送提灯还剩下7盏。 随后，他才再度走向那座界限之门。 正常探寻黑暗大陆，路径当然是走海上，从六大陆到界限之门，再从界限之门到黑暗大陆本土。 然而杰尔曼却是反了过来，先是设法闯入黑暗大陆本土，然后才抵达界限之门，开辟正确的航路。 「反向推图」，不外如是。 他伸手触碰冰冷的界限之门，确认没有任何陷阱之后，才驱动着念气，展现出强势的能量光环。 隆隆隆—— 重达256吨的界限之门，在杰尔曼的双手前推之下，就和寻常的大门没有任何区别，它被推开了。 等到众人都进入到界限之门的另一端，杰尔曼才松开手，任由界限之门在隆隆巨响中重新闭合。 “哇。”挽着丸子头的比司吉发出了惊叹，不过对象不是界限之门，而是映入眼帘的巨兽。 那是一头毛发蓬松、皮肉强壮的狮身人面兽，宽大的后背上有收拢起来的双翼，正趴在地上，对众人虎视眈眈。 “这就是老头子（尼特罗）提到的‘斯芬克斯’吧？”比司吉说。 尼特罗作为往返界限之门两次的探险者，在杰尔曼一行人出发之前，自然事无巨细地分享了从前的经验。 界限之门、斯芬克斯……这些都在尼特罗提及的范畴内……看来，哪怕过去半个多世纪，这些情报仍未过时。 这就是他们要面临的第二关，从斯芬克斯的庭院中安全离开。 「斯芬克斯最喜欢询问你一些左右为难的问题，并且视你的回答，影响与改变关于你的部分现实……」 最快通过庭院的方式，自然是杀掉斯芬克斯。 不过，无论是守门人，亦或者背后的深海，最为厌恶的就是无礼之徒，尤其是胆敢在他们的地盘中嚣张跋扈的人。 杰尔曼不想一上来就得罪守门人，或者一个半神，这不仅对他不利，而且对航道的开辟也是不利的。 所以，还是遵守这里的规则，回答斯芬克斯的问题吧。 斯芬克斯的金色竖瞳从杰尔曼等人脸上扫过，它缓缓抬起了一只前爪。 “我是斯芬克斯。”斯芬克斯竟发出了妇人的声音，说出六大陆通用语，“你们中的三个人，分别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完毕，所有人都能通过，有一个人不回答，所有人都不能过去。你们自己决定，哪三个人来回答我的问题吧。” 果然如尼特罗会长提供的情报一致，斯芬克斯会视现场人数，选择提问多少人与多少问题。 上限是三人，下限是一人。 而斯芬克斯会参考回答者的答案，修改现实，让回答者承担“祝福”或“诅咒”。 对于由谁来回答问题，众人来之前就有过商议，这时候只是互相对视了几眼，就有三人出列。 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 小滴留在最后方，双手在挺起的臀部后面互相勾住，默默地看着三人走向斯芬克斯。 “谁先来？”斯芬克斯并不在乎众人的选择，只是竖瞳在扫过杰尔曼时，微微停滞了那么一瞬。 “我先来吧。”莫老五将大烟斗当作拐杖一样杵在地上。 斯芬克斯凝视了莫老五片刻，就询问道：“你的弟子拿酷戮与秀托重伤倒地、昏迷不醒……” “而有一头实力远在你之上的、可怕而残忍的怪物，正在追击你们。” “你想要逃脱，最多只能带上一个弟子，否则就会被怪物追上。你要怎么选择？” 在听到斯芬克斯提及拿酷戮与秀托时，莫老五就已经猜到它会询问自己什么类型的问题了。 哪怕是有心理准备，在听完完整的问题后，他还是眉头紧锁，久久难以抉择。 斯芬克斯并没有设下时限，理论上说，莫老五可以考虑这个问题到天荒地老，反正耗费的不是它的时间。 过了半晌，莫老五释然地笑了笑，回答道：“果然，我还是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来做出抉择。” 他眼神坚定地说：“在那种情况下，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会试图同时拯救我的两个弟子。” 斯芬克斯不为所动，语气淡漠：“这就是你的最终答案了么？” “是的，我选择带上他们两人一起逃跑。” “很好，那就如你所愿。” 嗤嗤嗤—— 下一瞬，莫老五忽然浑身喷出血箭，鲜艳夺目！ 剧痛来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几乎就要摔倒，好在手里的大烟斗支撑住了他强壮高大的身躯。 “莫老五！”比司吉吃了一惊，凑近身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杰尔曼也看了过来，神情严肃。 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之后，莫老五朝他们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事……” 他朝着地面吐出一口血痰，颇为狼狈地抬起头来，看向斯芬克斯： “因为我决定救下两个弟子，所以受了重伤，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没错。”斯芬克斯居高临下，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莫老五咧开嘴一笑，牙齿间满是血丝：“那我问你，我既然没死，是不是意味着我把他们都救下来了？” 斯芬克斯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看来‘沉默’就是你的答案了。” 莫老五豪爽地大笑起来，并不在乎身上汩汩流血，只是任由走过来的小滴替他包扎伤口。 小滴的手法不如绮多、桑比卡、葛儿她们，可是做紧急处理是足够的了。 “真是的。”比司吉无奈地扶额，“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较真……” “算了……斯芬克斯，下一个是我，你问吧。” 斯芬克斯的竖瞳便对准了比司吉。 比司吉倒是坦然地双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在听过斯芬克斯对莫老五提出的选择题后，她已经找到其中规律，料想出好几种针对她的抉择了。 过了一会儿，斯芬克斯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戳到比司吉的痛点上。 “你有两种形态，一种强壮如牛，一种娇小如兔。” “我可以让娇小的你更为可爱美丽，也可以让强壮的你更为迅猛勇武。” “但无论选择让哪一种形态变得更好，另外一种形态都会变得更坏，你要怎么选择？” 果然是这种问题啊……斯芬克斯的提问，没有超出比司吉的设想，可是仍旧很头疼。 比司吉很快就理解了斯芬克斯的意思。 她如果选择娇小形态时更可爱美丽，那么她变回强壮时，实力会较之前有一个显著的跌幅。 她如果选择强壮形态时更迅猛勇武，那么她变成娇小时，容貌会较之前有明显的衰老痕迹。 不过，与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纠结不同，比司吉几乎是理解问题之后，就立刻做出了回答。 “我选择让强壮时的我更为迅猛勇武。” 众人都些惊讶地看着她，他们是知道比司吉有多么在意自己的容貌与体态的。 可是，她这一刻却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强壮形态下的战力增幅。 因为她知道，对于接下去的考验，以及后续的黑暗大陆之旅，比起容貌，还是实力更重要。 斯芬克斯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最终答案了么？” 比司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认真地回答：“是的。” “那就如你所愿。” ------------ 第456章 把守深海之门的神之使徒 比司吉拿着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发出一阵哀嚎。 “啊啊啊，抬头纹、鱼尾纹、法令纹……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 斯芬克斯的诅咒生效后，有容貌焦虑症的比司吉，想要不抱怨，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她变回到强壮形态，感受着充盈全身的力量时，又觉得这是值得的。 “哼，大不了让「魔法美容师曲奇」给我狠狠地保养两个月，再吃点「尼托洛米」，肯定能消除这些皱纹。” 比司吉双手抱胸，很不爽地撇着嘴道。 她听到问题后，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打了这个算盘。 反正她的念能力就是为了永葆青春的念头而诞生的，现在是用在正途了。 就是接下来这两个月，她无法保持从前的俏丽童颜，这让她有着抓狂与沮丧。 比司吉在这边符合年纪地絮絮叨叨时，斯芬克斯的提问已经轮到了杰尔曼。 它凝视杰尔曼的时间，明显比凝视莫老五、比司吉时要长得多，以至于众人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半晌后，它才叹了一口气：“我的能力无法对你起效，你拥有强大无比的「祝福」，就像是守门人一样。” “我既看不到你的过去，也改变不了你的现在。不过，问题我还是要问，你也必须回答，否则我不会让你们过去。” 杰尔曼按了按三角帽，点头道：“我明白。” 他和守门人同属一个阶层，斯芬克斯的能力无法对他起效，就像低维极难影响到高维一样。 斯芬克斯想了想，竖瞳一定，问道：“如果给你重来一次人生的机会，你还会选择来黑暗大陆吗？” “当然。”对于杰尔曼，这根本不是什么很艰难的问题。 无论那一夜重来多少遍，他又这两年间做出多少与之前不同的人生选择，唯有黑暗大陆，他肯定是会来的。 斯芬克斯沉默了一阵，说：“我要追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杰尔曼。” “杰尔曼……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我问完了。”斯芬克斯的一只前爪抬起，指了指庭院后方的门，那里已缓缓开启，“你们可以通过了。” 于是，杰尔曼一行人绕过趴在这里的、巨大的斯芬克斯，穿过了那道庭院之门。 斯芬克斯难得直起了身，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自从被守门人创造并投放在这里，像是杰尔曼这样的人类，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哪怕是最具天赋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 啊……东·富力士……就算是他，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这般强大。 斯芬克斯对杰尔曼接下来的表现还是很感兴趣的，只可惜它必须留守在这里，没有机会见到了。 但愿他不要像东·富力士一样，一去数百年，不再回来吧。 来往过客无数，斯芬克斯真正记住名字的，也就只有杰尔曼与东·富力士而已。 其他人它或许有印象，但从未放在心上。 杰尔曼一行人通过了斯芬克斯的庭院。 莫老五身上有伤，不得不由杰尔曼搀扶着行走，他对此很是抱歉。 杰尔曼却觉得无所谓，并没有被拖累的感觉，同行者之间本该这样互相搀扶与支持。 他们穿过一条笔直而宽阔的巷道，很快就来到了界限之门的最深处，同时也是最后一关的地方。 这里宽阔得可怕，一眼竟然望不到左右两边的尽头，只有最前方出现了一堵叹息之墙。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远比最外围的大门，还要巨大的门，拔地而起地耸立。 这座几乎是连接天地的、雄伟巍峨的大门，深蓝到几乎偏向黑色，左右两侧就是冲天而起的、气势磅礴的上升海流。 水花四溅，点点滴滴如雨点淋在众人身上。 而在深海之门的前方，端放着一座比起人类宫殿都要大上一点的石椅。 一头大型种魔兽，正坐在石椅上闭目。 「把守深海之门的神之使徒，不知见证过多少生死，多少衰败，却仍旧忠诚地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深海的意志，便是它的意志。」 像是才感应到众人的接近一样，守门人睁开了猩红双瞳。 它慢慢地俯下庞大的身躯，下巴那滑腻的触手像是海蛇一样在众人面前扭曲，一双漆黑的蝠翼如同盔甲般护卫着它的后背。 “最近还真是热闹。”守门人声若雷霆，明明说的并不是人类语言，可是众人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人类一批接着一批地来。” “前天才刚送走一群人，今天又来了一群人。” 它望向了杰尔曼，双眼微微眯起，然后又挪开。 杰尔曼等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意识到守门人口中刚被送走的那一群人，就是比杨德他们。 比杨德一行人果然已经通关，并且出发了。 “我可以让你们过去，甚至会让领路人帮助你们横跨大洋。但是，你们需要通过我设下的、最后的考验。” “现在，让你们中的两个人上前来，其他人退到后面去。” 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异议，上前来的是杰尔曼与比司吉，小滴则与受伤的莫老五退到后方。 守门人先看向了比司吉，双目微微眯起，一大团触手就蠕动着卷在一起，呈螺旋状地纠缠，嘭地一声，戳在了地面上。 当这些触手像是花瓣绽放一样伸开时，比司吉就看到了掩藏在它们后方的、突然出现的一个亚人种怪物。 这个亚人种长着大白鲨的头颅，身体躯干与四肢却接近人类，不过个头要大得多，将近三米。 它咧开大嘴，露出尖锐的锯齿，粘稠的唾液从齿缝间滴落，细小的黑瞳里满是饥饿的贪婪。 比司吉从它身上，感受到了要强于自己的念气……显然，它是冠军级的怪物。 守门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创造了一个比你强大的亚人种，它只能存续十分钟。” 它的触手像是一柄柄长矛，指向比司吉，压迫感十足：“你只要在它的攻势下，撑过十分钟，那就算你赢了。” “撑过十分钟？”比司吉变回了她强壮的形态，摆出了心源流的起手架势之一，单手向前，弓步压身。 她扭动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别太小看我了……这个亚人种，正好，你就是我锻造自身的最后一轮锤打。” 鲨人种并不说话，只恶狠狠地走向比司吉。 守门人对比司吉的宣言不以为意，它很快就扭头看向杰尔曼。 “至于你，我无法创造出与你相配的对手……既然如此，那么就久违地……” 轰隆隆—— 巨大的颤动声中，守门人缓缓地从石椅上起身。 它的身体好似与石椅粘在一起一样，起身时带飞了一大片碎石。 庞大的四趾双足踏在了杰尔曼面前，臃肿的皮肉之上覆盖了一层层厚重的鳞片，浑身散发着深海的腥臭。 它低头俯视着还没有它一颗脚趾大的杰尔曼，却丝毫没有轻敌之心：“我就久违地动一次手吧。”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上，能与我匹敌的怪物了。” “同样是十分钟时间，你还能够站起来，那么你与那个女人便赢了。我会放你们所有人过去，让领路人带路。” 守门人的利爪探出，奇异的波涛漩涡在空中形成。 它伸爪进去，很快便取出了一柄比它个头还要稍稍高上一些的三叉戟，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搅动起一阵狂风。 随即，那并不齐整的、被密密麻麻的藤壶寄生的三叉戟，便指向了杰尔曼，一颗颗水珠滴落下来，就足以吞没他。 杰尔曼并不畏惧，他只是左右看了看，说：“我们换个地方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搏斗，那会波及到我的同伴。” ------------ 第457章 狂澜之海风云变幻 斯芬克斯本来懒洋洋地趴着，却在这一瞬间睁开了双眼，望向上空，便看到有一道黑影将整座庭院吞没。 它所有的狮毛，都在这一瞬间炸了开来，躯体紧绷。 能带给它这种压迫感的，毫无疑问是……守门人。 而更令它惊奇的，它看到了杰尔曼，那个它本以为要许久之后才能再见面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正飞在守门人的身边。 看来，哪怕是守门人，也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啊，我们的神，久违地朝着西边的方向出手，不久之后，就有接连两拨人从西边来到界限之门。 事情真有那么巧合吗？ 斯芬克斯尽管看不穿杰尔曼，可是却能够看穿他的同行者，从他同行者的记忆中看到了那场神战的画面。 我们的神，到底想要做什么？ 斯芬克斯不清楚，但是它认为，守门人也许是知道的，所以才会主动出手。 在它的记忆中，把守深海之门的守门人，还是第一次亲自向想要过关的人出手。 —— “队长，看！”有雇佣兵大喊大叫，满脸惊骇。 长得活像银发精灵的缪赫鲁抬头看去，就看到天穹之中飞过了一头巨大无比的魔兽。 这种感觉，就像是BW1号近距离地在自己头顶上飞过去一样。 它伸展开漆黑的双翼，简直铺天盖地，更为可怖的是它下巴处耷拉下来的触手，看起来仿佛美杜莎的蛇发一样危险。 如果仔细一点看，就能看到这头庞然大物的身旁，有一颗细小的黑点伴随飞行，闪耀着银白的光辉。 缪赫鲁佣兵小队正要在科考船附近的空地上安营扎寨，毕竟是要等待杰尔曼一行人归来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当那巨大的怪物悬停于天际时，缪赫鲁才后知后觉。 或许它就是传闻中的守门人。 果然，兼具了巨大、强势与诡异恐怖。 只是守门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它飞到距离岛屿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缪赫鲁等雇佣兵正迷惑不解时，就看到了守门人斜斜地挥动手中的三叉戟，掀起了一阵十几米高的巨浪。 一道银光却灵活地从海浪的吞噬之间闪身而出，飞向半空。 海浪坠下，扑了个空。 缪赫鲁终于注意到了这道银光的存在。 他隐隐感觉自己猜到了守门人在这里的原因，也猜到了那道银光是什么。 可是越是这样猜测，他越是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或许，杰尔曼其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只是杰尔曼从未在他面前彻底展露过真面目而已。 他越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了，比杨德也好，帕利士通与西游也罢，他们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 “这里被命名为‘狂澜之海’。”守门人挑起一道巨浪之后，果然没能轻易让杰尔曼认栽，“战场足够宽敞，也不会波及到你的同行者。我已经满足了你提出的条件。” 杰尔曼没有丝毫怠慢，早已经银翼舒展，黑袍卷动，手中一柄送葬之刃，弯曲狭长的镰刀刀锋寒光凛然。 “这里的确满足了我的条件。”他左右张望，哪怕面对守门人的威压，也能坦然自若。 守门人抬起一只手，锋利的爪子指向了杰尔曼，语气有些惊讶：“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你这副姿态里……你趁机吸收了「蛊怨之神」的力量？” 杰尔曼却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会落入对方的引导节奏：“飞过来，以及谈话，也算时间。” 守门人猛然想起，自己与眼前的男人，还有十分钟时限的约定，现在恐怕已经过去三、四分钟了，它不由地哑然失笑。 像它这样的长生种，总是会时不时地遗忘时间这个概念，不怎么在意。 “这么说来，反倒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守门人触手张扬开来，露出大笑而勾起的嘴巴，“那就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吧。” 它说完之后，几乎没有缓冲，就直接举起手中的恐惧三叉戟，直指高空。 就看见在恐惧三叉戟的引导下，乌云滚滚汇聚而来，闷雷响动，一阵狂风大作，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掀起更大的波澜。 所谓疾风响雷、惊涛骇浪，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这幅画面远没有杰尔曼在新大陆旁观神战时的奇诡壮观，就像是仅限于这片天域下的缩小版回放。 不过，守门人蓄积的仍旧是能让这里风云变幻的神奇威能。 这里是它的主场。 守门人猛地垂下三叉戟，就听见数道闪光之后便是惊雷隆隆，炸裂般地从乌云中劈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躲过了第一道金色闪电，又躲过了第二道、第三道，银白光翼令他从容地穿插在落雷之间。 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守门人，观察着守门人的下一步动作，这些落雷最多只能算干扰项。 守门人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它微微抬起三叉戟，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起手，那庞然巨物的身躯，就陡然突进到杰尔曼的面前！ 快，实在太快了，简直不像是这种体型的魔兽，能够做得出来的动作！ 咻—— 三叉戟猛戳向杰尔曼，带动狂风破浪，却让杰尔曼一个闪身躲开。 嘭—— 守门人又手持三叉戟，来了一个半弧状的横扫，狂暴地掀起海啸般的巨浪。 杰尔曼那银色身影又是惊险又是从容地躲过，他总是能掐准最好的时机。 这种游走于刀锋之间的瞬身闪躲，令守门人都忍不住心中赞叹。 杰尔曼……他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攻势，就能凭借经验与本能做出判断，分毫不差地避开锋芒，至今无伤。 那头老妖精，尽管虚弱，可是也是我们这个阶层的，实力不容小觑…… 现在看来，她败在这个人手里，不算奇怪了，就算是我，也没法彻底压制住他。 杰尔曼完美地把握住了数次瞬闪的时机，在守门人凌厉的攻势下仍旧保持完好。 但是他并不打算一味避战，通过拖过时限来获得胜利，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他要搏斗，从搏斗中探寻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未来。 只有在惊险的搏杀中，他才能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况且，目前已知的、与他同处一个阶层的，就只有持壶人（妖精少女）、东·富力士、守门人、面壁人。 这样势均力敌的战斗，对于今后的杰尔曼而言，可不常见，因此，每碰上一次，都该珍惜，郑重其事地利用起来。 他可不愿意像尼特罗会长那样，在六大陆独孤求败，最终战力不断下滑，直至梅路艾姆的诞生才让他焕发第二春。 因此，他脚步一挺，就手持送葬之刃，主动突进到守门人身边，挥动镰刀！ 铛—— 杰尔曼的主动出击，令守门人感到更为惊讶，不过它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还击。 送葬之刃与恐惧三叉戟就这么交锋，溅射出爆裂火星。 每次击打的铿锵之音发出时，恐怖的冲击波就将他们脚底的海面震荡出往下凹陷的水洞。 海风紊乱地肆意乱刮，呼呼作响，扰乱了一大片天空的气流走向。 不知是海水，亦或者雨水，就这么脆弱地泼洒着、飞舞着。 本该是海里的，却卷到了天上去，本该是天上的，却坠入海里。 可是，这样凌乱狂暴的战斗，在那么一瞬间就戛然而止，风雨云雷也随之一滞，让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杰尔曼手持送葬之刃，正打得兴起，却看到守门人住了手，停顿在半空之中，将它手中的三叉戟收回漩涡之中。 “十分钟到了。”守门人哈哈一笑，“看来留给你我的时间，都不够……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已经赢了。” ------------ 第458章 从来不是独行者 十分钟太短，无论是杰尔曼，亦或者守门人，都没有到使出全力、拼死相斗的地步。 未能彻底分出胜负，算是有些遗憾，可是，杰尔曼至少又获得了一次与神之使徒战斗的宝贵经验。 对等的、或者有挑战性的战斗，才能让他看见螺旋上升的阶梯。 他正要随守门人返回界限之岛，却发觉守门人仍旧悬浮于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浮空岛。 看来，杰尔曼提出改换战场，其实也是正中守门人下怀。 它也正需要找到一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那就没有比这片刚刚经历狂轰滥炸、鱼虾飞鸟皆被惊走的狂澜之海了。 “你有话要对我说？”杰尔曼试探着守门人的用意。 守门人微微一笑，下巴的触手就蠕动起来，相当灵活：“你很敏锐，这也对，不敏锐的人，无法在经历神战后还能活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杰尔曼对于守门人知道不久前神战的一些细节，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取胜的一方便是「深海之神」，祂的使徒不知情才是怪事。 “吾神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守门人没有直言，仅仅提了一句，“想要挣破枷锁与铁链的，并非只有你一人。” 短短一句话，却让杰尔曼愣了一下，然后豁然开朗，想通了许多关节。 但是，疑问仍旧很多。 “伸出手来。”守门人又说，“放心，对你是好事。” 杰尔曼想了一下，没有多少犹豫，就伸出手去。 只见守门人那锋利的、硕大得比杰尔曼体型还要大的爪子探了下来。 爪尖轻轻地触碰在杰尔曼的掌心，一触即分离。 嗡—— 波澜荡漾，海风一滞。 某种神秘的力量便温润地渗入他的血肉里。 「来自深海的声音……」 杰尔曼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知识」，可是，他能感知到这种主动的赠予里，没有恶意，也没有毒药。 守门人收回爪子，说：“我知道，你们已在东岸有了驻点，这种事情总是不胫而走，更何况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吾神恐怕比我要早得多，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只是吾神不会主动提及。” “但是据我所知，「蛊怨之神」原本的地盘被你们搅得混乱，祂从前留下的爪牙、头目，已被你们拔除了许多。” “这样下去，东岸恐怕的确能成为你们人类的宜居地……不过，那里眼下表面的平静或许持续不了太久了。” 杰尔曼皱起眉头：“为什么？” “「蛊怨之神」在千年前的神战陨落，在不久前几乎就要复苏，但是败在了吾神之手。” “相对的，在那时便休养伤势至今的另一位千年神战的主角，它恐怕已经重掌部分神力。” “它身处西岸深处，但是它的魔爪很快会染指东岸这片无主之地，到时候各种迹象、征兆都会愈加明显。” “杰尔曼，如果你能通过「血肉之神」这一关，那么，当你踏上最后的旅程时，便不会独行。” “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我说过的话也不会作数……我们全都身不由己，可是总有抗争的余地。” 守门人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钻入杰尔曼体内的那股力量，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的手心逐渐凝聚出一枚新的徽章，散发着古朴陈旧的气息。 徽章之上，雕刻着与守门人相似、却更为凶恶的怪物头像，它蹲伏在徽章刻印出的石柱之上，多颗眼珠瞧着不同的方向。 「深海徽章：你能在一定区域内呼风唤雨、引来闪电，在深海之中也能自由呼吸与行动，毫无阻碍。」 这时候，杰尔曼才听到守门人对他说道：“走吧，回到深海之门前，我想你的同伴已经等得很急切了。” —— 深海之门前方。 远处闷雷滚动，就连这儿都能听到，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消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滴一边照顾着受伤的莫老五，一边心已经飞到了狂澜之海上。 她不认为杰尔曼会输，只是担心他会受伤……唔……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像是正常女人一样，去挂念她恋人的安危了。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分出胜负了。”一旁的莫老五忽然说。 小滴愣了一阵，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杰尔曼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莫老五说的不是杰尔曼与守门人那场战斗，而是眼前的搏杀。 他一直在看着眼前的战斗，这场精彩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搏斗。 莫老五的一句话，将心思本来在杰尔曼那边的小滴，又勾回到眼前。 她对比司吉，同样是关心的。 当比司吉在某个瞬间，爆发出井喷般的念气时，这就代表着她已经来到了金、尼特罗他们的世界之中，同时，胜利的天秤也彻底倒向她这一边。 强壮形态的她一拳，接着一拳，像是捶打铁块一样，捶打着倒在地上的鲨人种。 嘭、嘭、嘭—— 地面龟裂，一个巨大的坑洞在她的拳头下不断地扩大、深陷。 而那个曾经用利齿咬得她鲜血淋漓的鲨人种，现在早已血肉模糊得不成人形，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了。 确认其死亡并消散之后，比司吉才缓缓起身，双掌合十，散去念气，却又没有立刻离开那座坑洞，而是默默沉吟。 她在回味，这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半晌后，她才睁开双眼，飞踏上斜坡，来到了莫老五与小滴的面前。 她甚至没有变成娇小的形态，平时的她，一旦结束战斗，都是飞快地变回可爱美丽的模样的。 现在她却没有了这种焦急，她感觉到了如今自己这幅姿态的美，不再那么抗拒了。 “你没事吧？”小滴禁不住问。 比司吉这一刻相当的放松自然，完全没有了之前卡在瓶颈时的焦躁不安。 她微笑着说：“放心，只是皮外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那我来帮你处理。”小滴现在也算是熟悉伤口处理了。 “恭喜你。”莫老五则是用大烟斗撑起自身，在一旁由衷而羡慕地送上祝福。 像杰尔曼、金、尼特罗会长、比司吉这些人，能够达到现在的境界，是相当不容易的，也是无法完全复刻的。 莫老五如果说自己不想变成如他们一样的强大，那肯定是在撒谎。 “谢谢。”比司吉说，“不过，比起这个，我现在更需要一件完整的衣服，哪怕是外衣也好。” 鲨人种的凌厉攻势，让她这一身可以随着体型变化而变化的衣物也破损了许多。 不过，看起来却没有春光乍泄的那种勾人，反而是强壮肌肉线条的那种美感，令人折服。 小滴从「凸眼鱼」中取出一件外衣给比司吉披上，又为她处理伤势时，巨大的黑影便将他们都彻底笼罩。 嘭—— 杰尔曼与守门人从天而降，平稳地落到了地上，不过引起地面震动不已的原因，肯定还是守门人的体型。 众人看到杰尔曼平安无事地归来，都是又惊又喜。 而杰尔曼也带回来了好消息。 “看来你和我都在最后一关中取胜了。”杰尔曼看着比司吉，感应着她身上隐而不发的念气，“而且，你晋升了。恭喜你。” 比司吉笑着回答：“没错，我总算是追赶上金和老头子……” 随后，她神情严肃了许多，凝视着杰尔曼：“不过，正因为达到了这个境界，我越发能明白金和老头子现在的感受了。” “之前因为距离你太远，我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我们和你的差距正被越拉越大，完全看不到缩小它的可能。” 比司吉几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同时也是说出了金、尼特罗会长他们从未说出口的这番话。 ------------ 第459章 领路人与摆渡鬼船 守门人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那道沉重的、并非靠力量就能推动的深海之门，就缓缓开启。 大门之后是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上有着一个圆形的法阵。 法阵之中是波浪状的纹路，像是海浪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中心点一样。 而在平台与法阵之外的地方，就是一望无垠的汹涌大海，海天一线的地方隆起来，像是高于平地一样。 开阔的视野与湛蓝的海天一色，顿时让众人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杰尔曼穿过深海之门，走下满是苔藓的石阶，走到了那圆形法阵的边缘，便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 这种感觉，与走在古代迷宫高塔圆阵、壶中卵仪式圆阵时相差无几，都让他心神不定。 难道是…… 他有所察觉地取出猎人徽章，便感知到自己的传送提灯有了新的变化——十一盏特殊传送提灯之中，又有一盏被点亮。 「特殊提灯传送点：深海之门」 果然是这样。 这里又是一处早已存在的特殊提灯传送点，意味着他能从其余特殊提灯传送点，零代价地传送到这里。 守门人没有察觉杰尔曼的异样，它只是迈开巨大的步伐，轻松地一步就来到了那座海上平台的边界。 它缓缓地弯下腰来，利爪按在了波光粼粼的海水之上，轻柔地旋转揉动起波纹。 那波纹朝着远方荡开，越来越巨大，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一样。 杰尔曼收起了猎人徽章，与其他同行者一同来到了边界处，默默观察着守门人的怪异举动。 “它这是在……”比司吉询问道，“召唤‘领路人’吗？” “大概是了。”杰尔曼回答。 过了一会儿，杰尔曼就感知到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正从深海之中升起，速度奇快无比。 “我们退后一点。”他提醒道。 于是众人都往后面退了一步。 守门人也收起了手，慢慢地直起庞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盯着海面。 很快，海面像是沸腾了一样涌起众多泡泡，海浪好似之前守门人制造的波纹一样荡漾开去，但是要激烈太多。 轰—— 刹那，一艘通体漆黑的、破破烂烂的巨大舰船，从海水之下飞一般地冲出了海面，并在无数水珠中嘭然砸在了海上。 荡起的波浪，恰巧泼到杰尔曼一行人刚才的位置。 从海里飞出来的船，它的船头如鸟嘴般尖锐，露出细密的牙齿，这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头巨兽。 整艘船都湿漉漉的，海水正逃亡一样从它的甲板、缝隙、破洞之中涌出，像是泉水一样落到海面上，发出唰唰唰的响动。 “真是壮观……” 莫老五惊讶地用缠满绷带的手，挑起了他鼻梁上的墨镜，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果然与尼特罗会长述说的情况一般无二，通过守门人的所有试炼，穿过深海之门后，就会有大船接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莫老五只是倾听尼特罗会长的话，当然没有亲眼看到时这么震撼。 很快，从船上放下来一块供人上下的踏板。 数个奇形怪状的身影聚集在甲板上，一个接一个地顺着那踏板下来。 第一个走下来的亚人种有种沉稳的气势，他戴着沾满藤壶的海贼三角帽，穿着一身黑袍，衣角在海风中飘舞。 蜡黄的脸如守门人一样爬满了蠕动的触手，完全看不到眉毛，或别的什么毛发的存在。 他的左手是厚重的钳子，右手是伸长的触手，一条腿是一根坚壳蟹棒，因此走起路来笃笃作响。 在他的身后，也是长相古怪的亚人种，通通穿着衣服，有着人类一样的身躯，但是脑袋却与众不同。 有人是锤头鲨，有人是珊瑚，有人是灯笼鱼，还有的人是蚌壳……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随着最初的那个亚人种，一起半跪在了守门人的前方，低下头去。 “这些就是你们的领路人。”守门人对杰尔曼一行人说，“他们将带你们在深海中航行，用一昼夜，完成本该半年多才能结束的航程。” 杰尔曼问：“我们该做些什么？” “告诉他们，你们要去的地点，他们就会在距离最近的港湾，放下你们。” “我明白了，谢谢。” “不用谢，这是理所应当的。每个通过了我的试炼之人，都能够获得这份待遇。” 守门人说罢这一番话，就转过身去，又是一步就走回到了深海之门处。 “你们走吧。” 它不再理会众人，深海之门在它的身后缓慢闭合。 而领路人们则齐齐站起身来，打量着杰尔曼一行人。 其中，蜡黄脸的那个人说：“我是摆渡鬼船的船长，也是你们的领路人。既然通过了试炼，那就随我上船，告诉我你们要去的地方吧。” —— 漆黑的船舱内，只有几盏烛火摇曳，众人的影子或长或短地交织在一起。 透过小小的、圆形的窗口，杰尔曼一行人能看到外面的海水，从一开始的流光，到如今彻彻底底的黑暗。 那艘船已经在领路人的驱使下，潜入到深海有一段时间了，冰冷的海水已经将船身彻底包裹。 它行驶时，船板上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让人不免怀疑它会不会在海底突然解体。 至于船舱，这里是整艘摆渡鬼船中，唯一一处不会被海水侵吞的区域，看起来相当宽敞。 杰尔曼能看到相当多张床，还能看到拼在一起的桌椅，地上还有一些酒瓶滚过。 这些很可能是上一批乘客——比杨德探索队成员留下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垃圾。 现在，船舱里仅剩下杰尔曼一行人。 领路人船长将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再回来，其他船员也没有一个靠近这里的。 小滴正从凸眼鱼里取出干粮，放在桌面上，比司吉在帮忙分类摆放，这是他们的午餐。 莫老五则站在那小小的圆窗前，弯着腰，似乎竭力想要从外面黑乎乎的海水中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只可惜他大概是失败了。 “外面太黑了。”莫老五对走过来的杰尔曼说，“哪怕深海生物近在眼前，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杰尔曼坦承：“这种场景，没人能看得清楚，最多只能用念去感知。” “是啊。”莫老五叹了一口气。 这对于海洋猎人而言，无疑是一种遗憾。 六大陆有研发潜艇的能力，可是它们的潜艇能否潜入深海，并不只取决于科技，还要看深海巨兽的眼色。 人类的潜艇哪怕在六大陆海域，往往下潜到一定深度，都会被那群深海巨兽当成罐头撕碎。 如今莫老五得以在一个安全的船体内，来到传闻中的深海，一个六大陆罕有人踏足的地方，却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能感觉不到可惜呢？ 好在，这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次深海航行。 杰尔曼还未开口，就提前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他看到莫老五的脑袋在拉长、压扁，眨眼睛与张嘴的动作全都变得迟缓。 莫老五也眼神惊异地盯着杰尔曼看。 一瞬之后，杰尔曼眼前的莫老五，却又恢复了正常，还是那有棱有角的大脑袋。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莫老五注意到了异常，因为在他的视角，杰尔曼的脑袋在不久前也压扁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感觉到多少身体上的不适。 小滴和比司吉也是一脸惊讶地望向这边，她们手里的动作，都因为方才的怪事而停了下来。 杰尔曼摸了摸自己的脸，说：“看来，这就是那位领路人船长所说的‘穿梭’了。” ------------ 第460章 半年的航程，一昼夜将尽 “‘穿梭’？”小滴显然登船时没有在听众人与那群奇怪的领路人的对话。 杰尔曼解释道：“从这里到黑暗大陆本土，正常的航行，最快也要半年多，这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情况下。” “所以，需要‘穿梭’？”小滴歪了歪脑袋。 “对。”杰尔曼将领路人船长的说法，复述了一遍，“整艘摆渡鬼船，每隔两小时，就会进行一次远距离穿梭。” “就像是你的传送一样吗？” “没错。摆渡鬼船经过一昼夜的、将近十次穿梭之后，就会抵达我们的目的地。” “这么说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船舱里待着就可以了？”小滴扶了扶笨重的黑框眼镜。 “的确是这样。”杰尔曼耐心地回答。 小滴认可并理解地点了点头。 “看。”这时候，莫老五有了新的发现，“你们快看外面！” 杰尔曼转过身来，凑到莫老五身边，往外看去。 而小滴与比司吉则默契地走到了另一扇圆窗前，往外观察。 光亮……他们居然在深海看到了光亮，五颜六色的光在他们的眼球上反射。 摆渡鬼船穿梭到了一处奇异的区域，这里满是深海巨兽。 一头头奇特的巨大海兽，游弋在摆渡鬼船的四周，好似海龟一样缓缓地朝着前方漂浮。 有像是风信子一样垂挂触手的乌贼、有一张紧闭的又宽又长的大嘴巴的怪鱼、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海蛇…… 更为奇异的是，它们全都拥有透明的外壳，众人能够看得见它们外壳里面的脏器，而这些挤作一团的脏器，正是海底光亮的来源。 “不可思议……”比司吉惊叹道，“如同宝石一样绚丽……如果可以带走，我真想带回去。” 小滴闻言，就从凸眼鱼里取出了相机，交到了比司吉的手上：“你可以用这种方式带回去。” “对哦，没想到我会有被小滴你提醒的一天。”比司吉又惊又喜地接过相机，咔嚓咔嚓地对着外面拍摄起来。 “我从未见过这些海兽，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海兽聚集。”莫老五几乎整张大脸都要贴在圆窗上，他这次是不虚此行了。 杰尔曼只能从莫老五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所没有遮挡的一个小小角落，往外看去。 的确很美。 窗外的画面，让他联想到了在前世看到的NASA公布的宇宙中星云的场景，当然，那些绚烂星云的颜色是人为挑选与点缀的。 但是，它们的的确确相同的美丽。 兴奋劲过去之后，众人坐回到圆桌旁，一边探讨着未来，一边食用他们带来的午餐——领路人可不管三餐和饮水。 —— 笃、笃、笃—— 杰尔曼警觉地睁开双眼，从床上翻身起来，他敏锐地听到了有人接近船舱的脚步声。 从那独特的脚步声，以及这股念气判断，杰尔曼可以肯定是那个领路人船长。 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果然，当其他人慢杰尔曼一步苏醒，都起身时，船舱封闭的大门就被船长的蟹钳推开。 哗啦啦的海水涌了进来，但是并不多，仅仅只没过地板上数厘米。 船长走了进来，蜡黄的脸色无悲无喜：“快要到了，你们收拾收拾吧。你们如果遗弃什么在这里，我可不会专程过来一趟，送还给你们。” 船长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那笃笃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过道尽头。 他特意过来一趟，可不是专门为了告诉众人摆渡鬼船快到目的地了，这种事他完全可以让他的船员来干。 船长之所以要过来，是因为解开船舱与外界海水的阻隔封印，需要他亲自动手。 桌上的数根粗大的蜡烛早已燃尽，仅剩一根苦苦支撑，房间里昏黑一片，根本分不清现在的时间点。 但是，众人也隐隐约约感觉，大概的确是过去了一昼夜。 “收拾一下，不要忘带东西了。”杰尔曼站起身，提醒众人。 众人都是睡眼惺忪，可是都依言清点自己手头的东西，然后一股脑地先塞到小滴的凸眼鱼中储存起来。 确认没有遗留任何东西之后，众人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一同走出船舱，海水没过他们的脚腕，他们哗啦啦地往前走。 过道的尽头是一层透明波纹的水幕，看来封印到了这里，还未彻底解除，不过，众人透过那层水幕，已经能看到外界的微光。 这代表着摆渡鬼船已在不知不觉间上潜到接近海面的区域了。 紧接着，便是嘎嘎嘎的异响，整艘摆渡鬼船都朝着上方倾斜起来。 众人不得不抓住身边的木板或柱子，保持平衡，以免滑倒。 然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们往后仰，舰船摇晃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就此损毁。 又在一声轰隆巨响之后，水幕上刺眼的光亮便射了进来。 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悬空感之后，舰船震动，落在了海面上，海浪四溅。 啵—— 众人眼前的水幕破裂，他们因惯性而朝前突了突，但是没有摔倒，反而是过道与船舱的海水顺势往外涌去。 “看来是没问题了……出去看看。”杰尔曼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梯子，钻出摆渡鬼船的船舱，来到了外面滑溜溜的、还有海水残留的甲板上。 灵活如螃蟹已经随着潮水回到海里，数条呆板的鱼倒是在甲板上横躺着，拼命地摆动尾巴，试图扭动到舰船外。 湿漉漉的海星与藤壶看似死气沉沉，但是一直悄无声息地挪动着。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白昼的光亮照遍了整片海域。 那些奇形怪状的船员，正大声叫嚷，活力十足地升起船帆，船帆之上印着深海的海浪图纹。 船长站在船头，他转过头来，蜡黄的触手蠕动着指向一侧：“海妖峡，你们的目的地，也是之前那群人的登陆点。” 他没兴趣记住比杨德探索队任何一人的名字，正如他现在也对杰尔曼一行人不感兴趣一样。 众人对视一眼，就都好奇地凑到鸟嘴状的船头，往外看去，果然看见摆渡鬼船正乘风破浪，驶入两片险峻的海岩峭壁之间。 一路上礁石遍布，如鬼爪横生，试图勾住来往生物和舰船，摆渡鬼船却轻松地绕开了它们。 不过，摆渡鬼船却绕不过那婉转歌喉传来的歌声，某种勾人心魄的魅惑感油然而生。 杰尔曼看了过去，就见有一条赤着上半身的、体态曼妙的人鱼，趴在一块平整岩石上的蚌壳里，双颊潮红地唱着美妙的歌。 而这样的人鱼，分布在四面八方的礁石、悬崖、海洞里，到处都是，众人仿佛闯入了美人国。 莫老五几乎要被那双媚眼、那脸蛋与身材、那歌声魅惑，直到杰尔曼绊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 “我竟然差点中招了。”莫老五摇头晃脑起来，“谢谢你，杰尔曼，我差点就出丑了。” “没事。”杰尔曼如今不会受这种伎俩影响，更何况他见过、也抚摸过更好的。 船长朝着海妖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就指引着摆渡鬼船的方向。 “往这个方向！快速航行！” 海妖们见整艘船都驶过去了，也没有活人跳下海，只好失望地甩了甩鱼尾，停下歌声，用舌头舔了舔她们的尖牙。 不久之后，摆渡鬼船便停靠在一处安静的海湾之中，并投下了木板，供人下船。 “走吧。”船长交给杰尔曼一个海螺空壳，“想要返程时，吹响它，我们最晚一天后就能抵达。” ------------ 第461章 比杨德探索队伤亡现状 从海妖峡登陆之后，杰尔曼一行人钻入到一片树林之中。 繁茂枝叶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我们往这个方向走。” 比司吉摊开了据尼特罗会长口述描绘而成的路线图，又取出一枚指南针，兴致勃勃地说。 “我已经闻到了我的宝贝水晶的味道。” “首先，这里与火山隔着很长一段路，尼特罗会长当年徒步也走了将近一周。”莫老五挑了挑墨镜，说，“其次，水晶是没有味道的……嗯，或许有泥巴味。” “你一个海洋猎人上了岸，能有我这个宝石猎人懂吗？”比司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眯起双眼，“这是属于我的‘猎人直觉’！”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莫老五抬起双手，表示投降。 比司吉也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而是摸着下巴，皱起眉头，说： “不过，实际距离的确有些远，我们只能走过去，耗费时间有点长。” “或许不用。”杰尔曼在这时忽然说。 众人都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你有办法？”比司吉有些惊喜，“啊……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你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 “其实和之前一样。”杰尔曼没有理会比司吉的刻意吹捧，说，“我能具现化一艘游艇，当然也能具现化其他东西。” 比司吉明白了杰尔曼的意思，并瞪大了双眼，提议道：“你是指飞艇？如果是飞艇，我们或许一天内就能抵达。” “对，就是飞艇。”杰尔曼说，“不过，我具现化的飞艇和之前的游艇一样，只是徒有其表，没有除了飞行与承载以外的其他功能。” “明白、明白。”比司吉反应很快，“‘燃料’就是我们的念气嘛，也没有什么机器设备，就是单纯的‘力大砖飞’。” 杰尔曼有些讶异，他记得“力大砖飞”这个词还是他和小滴说的，看来小滴后来又对比司吉提到了这个词。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他看到前方有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于是让众人站在原地，他则走了过去。 其实，如果不介意时间与精力，杰尔曼更想具现化一辆马车，载着四人行驶在黑暗大陆之上。 马车慢悠悠地前进，他们时不时地解决一些路途上的艰难险阻，这样也挺不错的。 不过，比司吉大概对火山的珍稀水晶已经心痒难耐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杰尔曼身上涌现的磅礴念气，惊起了四周的一大片鸟群。 它们密密麻麻地飞向了空中，更不要提一些小动物，全都窸窸簌簌地离开了这里。 念气倒灌在平地上，相当迅速地就凝聚出一艘飞艇的外廓，并逐渐增添细节，最后真的具现化出一艘飞艇。 杰尔曼现在能够具现化的器具，除了怨念馈赠的武器外，就是他曾经观察过的东西。 无论是之前的游艇，亦或者现在的飞艇，都有它们的原型。 乘坐飞艇有好有坏，好处是可以快速直接地抵达目的地，不用翻越或绕行那些群山、河流、丛林、荒野，节省时间。 坏处是需要消耗大量念气，而且低空飞行目标太大，很可能会引来空中巨兽或者拥有地对空捕猎手段的巨兽的觊觎。 但是，乘坐飞艇的坏处，杰尔曼完全可以接受。 所谓的“消耗大量念气”对于他而言，还没有他恢复得快，至于“巨兽的觊觎”，那就更不用提，小心一些就好。 杰尔曼一抬手，飞艇的舱门就打开来，自动放下了一个梯子。 然后他才转过身，对众人说：“现在我们可以在空中飞往目的地了。比司吉，要拜托你继续确认路线和方向。” —— 噼啪—— 木柴在篝火中燃烧断裂的声音响起，熏人的烟雾随着晚风斜斜地吹向一边，那一侧的人就都挪开位置。 金色短发的英俊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嘴角带着讨人厌的笑，坐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帕利士通那套精致的西装早已经不知丢在哪个角落，这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满是汗渍、泥浆的白衬衫。 这和他从前衣衫齐整、温文尔雅的外在对比起来，显得大相径庭。 与他坐在同一处篝火旁的，是留着黑色长须的比杨德，以及戴着金箍的、身材精壮的西游。 他们身上都染了血，缠上了绷带，但是神情仍旧泰然自若。 比杨德正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抓着一块不知什么野兽的、烤熟的后腿，用牙齿撕咬、咀嚼，最后吞咽下去。 他似乎并不在意帕利士通回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西游却坐不住了，他将如意棒平放在膝盖上，问道：“帕利士通，我们队伍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出来了。”帕利士通语气轻松，用手指弹了弹手上的笔记本纸页，回答道。 “从深海之门出发时，总共25人，乘坐摆渡鬼船时愚蠢地离开船舱，淹死1人，在海妖峡被海妖之歌诱惑，被拖入海中1人，确认死亡。” “利用念能力快速穿行黑暗大陆，2人感到极度不适，眩晕呕吐，在穿行结束后即染上黑暗大陆的某种疾病，之后死亡并被焚毁尸骸。” “抵达火山口，1人失足坠入岩浆，死亡。潜入巨龙栖息之地，2人未经我们许可就擅自脱离队伍，大概率是贪欲发作，后续2人皆行踪不明。” “我们的穿行潜入被巨龙识破，发动念能力的3人均被杀死，随后我们在火山中展开了乱战。” “使用贫者蔷薇炸弹，炸死鳞甲巨龙、雷霆巨龙等数头巨龙，我们合力杀死两头巨龙。随后……” 说到这里，即便是帕利士通，也停滞了片刻后，才继续说下去。 “随后引来了这里最强大的巨龙，也是「龙祸灾害」——炎魔之龙。它吸收了贫者蔷薇的爆炎，变得愈发恐怖。” “我们最终从火山中成功撤离，小队如今的情况是8人受伤、13人死亡、4人失踪。” 帕利士通啪地一声，阖上了笔记本，他从容地坐在那里，先是看了有些焦急的西游一眼，然后才看向比杨德。 “你们怎么看现在的情况？”他问道。 “还能怎么看？！”西游双手紧紧抓住如意棒，“我们的底牌几乎用光了，都过不去那一头炎魔之龙……” “比杨德？”帕利士通盯着他们的头领，微笑着问，“你觉得我们这一次，和你半个世纪前的那一次，是不是都一样要以失败告终？” “嗬嗬——”比杨德完全没有被帕利士通一如既往、无论何时何地的阴阳怪气给激怒，“失败？现在距离失败还远得很，小鬼。” ------------ 第462章 想想杰尔曼会怎么做 帕利士通笑眯眯起来： “看到你还这么有信心，真是太好了。不过，如果你能解释一下信心的来源，那对于我们而言就更好了。” 西游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抓到了窍门。”比杨德把吃剩的骨头，扔到了篝火旁边，毫不在意地把手上的油脂抹在了衣袍上。 “什么窍门？”帕利士通问，不过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嘴角微微勾起。 “在守门人的最后一关试炼中，我与它创造出的亚人种搏斗，那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 比杨德看了两人各一眼，解释道： “我的父亲——艾萨克·尼特罗，他很强大，年轻时我从未赢过他，设下「血誓枷锁」后，我就再也没有挑战过他。” “可是，与守门人创造的亚人种搏斗让我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和炎魔之龙拼斗时的热血沸腾，更是完全上脑。”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可是却拥有着现在的记忆与经验。” “下一次与炎魔之龙交手，我会超越艾萨克·尼特罗，也会超越那条龙。我很确信这一点。” 西游听着，不由地感到了一丝振奋，他对比杨德是有崇拜之情的，比杨德总是说到做到。 他说过会带众人来黑暗大陆，他果然做到了，既然他说会超越尼特罗会长，超越炎魔之龙，那么他就肯定会做到。 西游自我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胜过尼特罗会长，因此在不经意间，就把这种希冀，寄托在了比杨德身上。 帕利士通却没有被这么一番话轻易地打发： “具体的‘下一次’要多久之后？明天？后天？一周之后，还是一个月之后？这可是个大问题。” 他不用翻笔记本都清楚地记得现存的物资，可是他却故意在比杨德面前翻动笔记本。 帕利士通总是像故事里的蜇人蝎子一样，非要蛰背着它过河的青蛙一下，做点让身边人难受的事情。 “我们的物资可撑不到两个月。”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大拇指，翻了一页，盯着笔记本说，“你明白吧？到时候我们就只能狼狈地离开了。” 比杨德笑了几声，说： “我这次绝不会就这么离去……上一次，我都几乎要成功，只可惜炼金植物在半途就枯萎了。这次怎么能连上次都不如？”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扎下营地，像是这里的飞禽走兽一样，生存下来。” 帕利士通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比杨德：“你是指我们要像野人一样茹毛饮血，还是指在这里开疆辟土？” 西游也皱起眉头，说：“比杨德，你知道在黑暗大陆扎根生存，是连你的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这件事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难。”比杨德说，“这里的生物，并不是都如同炎魔之龙一样可怕。而艾萨克又太喜欢去挑战强大的生物，他是人为地调高了难度。” 他身体往前倾，影子缩短回到了脚下：“况且，你们不会忘记杰尔曼吧？” 帕利士通与西游都是一愣，然后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不过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比杨德笑着说：“帕利士通之前的推测还是很有道理的，他现在很可能就在黑暗大陆上，等着与艾萨克他们会师。” “这意味着，杰尔曼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居所。”西游动起了脑筋，“他做到了……” 比杨德继续说： “远古人类能够在黑暗大陆生存，数百年前，那位东·富力士也做到了，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未来不会有人像他们一样。” “黑暗大陆各区域的危险程度，与那片区域蕴藏的资源的珍贵程度呈正比，越是珍贵，越是危险，就像是「制约与誓约」一样。” “只要理解了这一点，就理解了该怎么在黑暗大陆存活下去。” 帕利士通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尽快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们未来几个月的‘家’了，对吧？” “没错……等我在那里，完成这股力量的锤炼之后……”比杨德低头看着自己强壮的双臂，青筋鼓起，“一切都会不同。” 帕利士通想了一阵，说： “好吧，总比现在直接掉头返回要好一些，毕竟能使用集体穿行能力的人都死光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西游说，“你们觉得，尼特罗会长……艾萨克他们，要多久之后才能抵达黑暗大陆？” 帕利士通摸了摸下巴，平静地说： “如果是尼特罗会长或十二支成员亲自来了，那么缪赫鲁他们大概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取决于他们会多快解决新大陆的那场大混乱？” “是这样没错。” 西游想了想，又好奇地问：“我还是有点一头雾水，那个纳斯比国王，到底在做什么？他总是神神叨叨的。” “他好像是释放了不得了的怪物出来……”帕利士通耸了耸肩膀，说，“不过，那不是我们的麻烦，而是猎人协会的。” “正如帕利士通说的那样。”比杨德说，“当初达成的协议里，他没有向我解释所有秘密的必要，我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最重要的是，他向我们承诺，在新大陆建立起来的卡金帝国，会欢迎我们的回归，帮助我们利用好我们带回来的‘成果’。” 帕利士通指出了关键点：“这个承诺生效的前提，是我们带回来‘成果’啊……看来我们的确得拼一拼了。” 比杨德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忽然，他感觉浑身一阵寒意，就好像有数根手指撩拨了一下他的皮肤一样瘆人。 有东西来了。 “让人都聚过来，警戒！”比杨德猛地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最后看向了半空，“有敌袭……是夜袭种……” 帕利士通与西游都是神情一紧，两人一言不发地起身，快步走去呼唤其他成员，让众人都聚到篝火旁。 当幸存的8人都待在一起，清点着自身的武器装备时，硕大的阴影就将他们与篝火一同笼罩起来。 一头沧龙状的夜袭种，静静地飘浮于空中的月色下，四颗紫色的阴郁眼珠盯着篝火旁的小小身影。 随后，它发出了吼叫，一种能够纠集附近巨兽的吼叫！ 可是，地动山摇间，涌来的却不是普通的巨兽，而是一头头巨龙。 为首的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焰，皮肤像是熔岩一样龟裂的炎魔之龙。 西游惊愕地说：“它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明明离开火山地带这么远了……” “对于有翅膀的巨龙来说，这个距离不够远。”帕利士通一针见血，“它们是跟着夜袭种，或者驱使着夜袭种，找到了我们。” “复仇。”比杨德说着这个世上所有生物永恒的主题之一，“炎魔之龙与它的大军，是来为那些死去的同胞复仇的。” ------------ 第463章 恶劣的玩笑与选择 吼—— 漆黑的夜色中，本该静谧的山林乱作一团，燃烧的篝火被扫到一边，扬起阵阵火星，点燃了灌木杂草，一片火海逐渐形成。 数分钟的战斗中，帕利士通眼睁睁地看着探索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挣扎、死去。 “水手”、“锅盖头”、“厨师”、“机甲人”、“机械女玩偶”…… 这些绰号背后的人，全都是帕利士通曾经精心挑选出来，并塞到协专之中的成员。 帕利士通让他们隐忍到可以揭牌、亮身份的那一天，就是为了让他们的能力能够在黑暗大陆之旅中发挥作用。 一路以来，他们的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可惜的是，这里就是他们的终点、他们的葬身之地了。 这五个人之中，“机械女玩偶”的战力是最强的，甚至在他之上，可是她还是与“机甲人”一同死于炎魔之龙的烈焰焚烧。 那股熊熊火焰，融掉了他们机械与念气结合的装甲，轻松地让他们的生命消亡，根本无法防御。 不过，五位曾经的协专猎人，也用他们的性命，换走了两头巨龙的性命，这已经算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帕利士通并没有为他们的死去而感到悲伤，他觉得，他们是死得其所的，他甚至没有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结果是，目前只有比杨德、帕利士通与西游还幸存，而他们正被四头巨龙围攻。 比杨德不得不与最强的炎魔之龙一对一，帕利士通与西游就得面对三头巨龙的夹击。 这是几乎不可能取胜的局面，是绝境。 哪怕西游在十二支时期隐藏的实力，全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但是也仅仅只能拖延死亡的时间。 他的「勿看、勿听、勿言」三只念兽之猴，混淆了巨龙的感官。 这种念能力，对于强化系的生物影响是很大的，因为他们往往相当依靠感官。 西游会趁着这个时机，用如意棒来解决敌人…… 不过，巨龙的鳞甲实在是太过厚实，如意棒根本伤不了它们，他最多只能用如意棒戳瞎它们的竖瞳。 西游已经快要穷途末路了，他已经做到极致了。 帕利士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他非但没有恐惧、惊慌，反而忍不住轻轻微笑起来。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搏动，有了某种冲动与欲望。 “想都别想！” 西游在不断混乱巨龙们感官的同时，竟然注意到了帕利士通的小动作，他大声呵斥起来。 “现在根本还没到同归于尽的地步！你可别为了好玩，就把我也一起卷进去！” 西游的声音里带着对巨龙，也对帕利士通的恐惧，因为他知道帕利士通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帕利士通恶毒地笑了起来：“是吗？” “别开玩笑了！帕利士通，快用你的念能力，想想办法！不要一上来就用最终手段！” 西游的语气相当焦急，他身上累积的伤势的确让他无法支撑太久了，他也实在受不了帕利士通那恶劣的玩笑。 真是可惜。帕利士通舔了舔嘴唇。明明现在这个时候，引爆我心脏上设置的贫者蔷薇，一定会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竟然要让我忍住这种诱惑……实在是太难受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忍住不去按下近在眼前的爆炸开关呢？ “快点！”西游又一次大声催促，他的一只手已经鲜血淋漓。 如果不是他的念能力召唤的三只念兽，影响了巨龙们的判断，他现在就已经是巨龙们的盘中餐了。 “好吧、好吧。”帕利士通垂下手臂，随即发动了他的念能力。 「特质系·诅咒的双子人偶」！ 一对女性人偶被具现化出来，她们各自捧着一个盒子，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黑色的，上面都打着一个蝴蝶结。 “选择吧。”帕利士通朝着西游摊开双手，“你要打开哪一个，作为你的礼物，然后把另外一个送给我？” “该死！”西游咒骂了一句，“你就不能告诉我，我应该选哪一个吗？” 他看过帕利士通发动过数次这个念能力，可是每一次盒子里开出的“东西”都不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 西游只能完全靠猜测，而这种猜测让他觉得很不稳妥。 帕利士通把手指放在唇边：“这可不行，「制约与誓约」让我必须对这方面守口如瓶，否则效果就会减弱相当多。” “可恶……那我选择红色盒子！” “你选得……很好。”帕利士通眯起双眼，一挥手，那红色的盒子上的束带就自动松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支箭。 那支箭飞速射出，咻地一声，扎中了西游的其中一只念兽「勿言猴」，它顿时在半空中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西游吃了一惊，扭头瞪着帕利士通。 “你将暂时无法使用「勿言猴」的能力。与此相对的……”黑色盒子打开，一股黑烟涌到了帕利士通身上，“我将在这期间化作能够在实体与虚幻中来回切换的怨灵。” 他一阵扭曲，整个人果然虚化透明，他就像是一股烟雾，涌上了空中，又钻进了其中一头巨龙的躯体之中。 噗噗噗—— 一声声古怪的响动过后，帕利士通在巨龙的胸腔内实体化，并连续破坏了巨龙的心脏、肺、肝等等脏器。 巨龙哀嚎一阵，登时暴毙，像是一座山轰然倒塌，砸在了地面上，震起滚滚灰尘。 帕利士通又化作怨灵，从巨龙尸骸中钻了出来，看向剩下的两头巨龙：“该解决哪一个好呢？” 只是，时限却到了。 西游发觉自己的「勿言猴」又能动弹，而帕利士通也失去了怨灵化的能力，变回了实体，落到了地面上。 “可惜啊。”帕利士通对西游说，“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我能再开一次盒子。” 西游抓着如意棒，三头猴子如影随形。 他神色紧张地看着那两头巨龙，说：“好好好，那我就撑过这一分钟给你看。” 因为「勿言猴」被封印了一段时间，两头巨龙又恢复了吼叫的能力。 它们看着又一个同胞死去，愤怒地朝着地面上的帕利士通与西游怒吼，龙威惊人。 两人与两头巨龙之间的搏斗还将继续时，另外一边的战场却分出了胜负。 嘭—— 沉闷的砸地巨响，飞出了火星阵阵，帕利士通与西游扭头看去，就看见砸出的洞坑之中有一个人。 比杨德呈大字倒下，他浑身毛发与衣物都被烧得干净，健壮的身躯上有许多部位黑得像是焦炭。 他的右腿大部分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小部分与躯干相连，像是用毛笔随意勾出的一点笔锋一样短小。 看来，比杨德没能实现他的承诺。 ------------ 第464章 俯视你的人 比杨德只觉得身旁一阵聒噪。 一个是贱兮兮地念叨着要引爆体内贫者蔷薇的疯子，另一个是大声呐喊，使着劈棍、立棍与戳棍，非要活下去的猴子。 吵得他耳朵疼。 不过，他疼的不止耳朵，他的脑袋、四肢、躯干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不对，他的右腿不再疼了，它已经断了，离开了自己。 比杨德无法动弹，身体已不受控制，甚至连扭动一下脑袋都做不到，这让他的视野相当狭窄。 让情况变得更糟糕的是，他的左眼被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沾染，眼球的刺痛感让他不得不闭上左眼。 那么，他实际只有右眼可以看到东西，而且他只能看到天空上的“东西”。 那个害得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东西”，恰好就占据了右眼视野的中心，它就像是一团燃烧的大火球，呼呼作响。 这团大火球，发出嘲笑般的吼叫，扇动着双翼，在比杨德的视野中越来越大……它在降落，朝着自己降落。 比杨德感觉到有人在撕扯他的手臂，要把他拖到一边去。 他没搞懂那是谁，他只知道那人大概失败了，因为那人松手了。 龙吼声中，大火球的高温迫近，烤得比杨德浑身炽热，好像是所有的水分都蒸发了一样干燥发疼。 他睁大右眼，那道脸上的交错旧伤疤狰狞地扭做一团，汇聚着全身最后的念气，他要孤注一掷。 来啊，畜生，再近一点，让我在最后，用这张嘴巴，咬断你的脖子！ 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此时此刻已没有了基本的思考逻辑，仅剩下本能。 而炎魔之龙甚至连这样的奢望都不愿意给他。 它那庞大的身躯悬停于一个比杨德无法企及的高度，铺天盖地的双翼展开，火焰的光与双翼的暗将他彻底笼罩。 血盆大口张开，爆炎正在炎魔之龙的喉咙中涌现，如炮弹上膛般蓄积完毕，就要当头射下，将他的肉身轰炸、焚烧殆尽。 吱—— 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杨德好像听见了一声刺破夜空的、令人牙酸的尖啸。 也有可能是听错了，他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身体机能。 这时，炎魔之龙忽然闭合了血盆大口——或者说被迫闭合了它的嘴巴，整个巨大龙躯朝着侧面飞去。 这大概不是幻觉。 轰—— 地动山摇的响动传来，比杨德感觉手指一阵发麻，他看不到那个方向，可是他觉得，那是炎魔之龙倒地的声音。 可是，是什么东西，袭击了那炎魔之龙？ 他勉强自己把左眼也睁开来，清晰与模糊的视野汇合，全部聚集于夜空的中央。 炎魔之龙离开了视野范围后，藏在它身后的月牙露了出来，皎洁中带着灰暗。 而现在那个方向上有一个人凌空站立，就像是站在月亮上一样。 比杨德感觉自己好似看到了艾萨克·尼特罗，那副总是在击败他之后，居高临下地、微笑着俯视他的身影。 艾萨克·尼特罗…… 又是他？ 又是他吗？ “艾萨克——”比杨德忽然恢复了部分力气，以此吼叫了出来，“尼特罗！” 他的吼叫声中，带着不甘与愤怒，而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股汹涌的情绪来自于哪里。 “别叫、别叫。” 这时，从树林的阴暗中走出来三道身影，其中一道最为高大的却发出了女性的声音。 “老头根本没来。” “比杨德呦，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那是谁？” 艾萨克·尼特罗之子闻言一滞，当他看到比司吉那张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球再度滚动，盯着上空看去。 杰尔曼…… 那是杰尔曼。 杰尔曼具现化的飞艇，在遵照着比司吉确认的方向与路线往前低空飞行。 一路上，他们当然不可避免地击退或消灭了众多试图捕食他们的怪物。 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但是他们并没有遇上特别大的阻碍。 就在快要飞抵火山地带时，飞艇上的众人却听见了夜空中的吼叫，一声接着一声，想要注意不到都有些困难。 众人很快就判断出那是属于巨龙的吼叫，而杰尔曼超远距离的「圆」，则带回来更精确一些的信息。 人与龙正在交战，并且人类处于极端劣势的一方。 这个时间点，这片地域，是什么人在与巨龙交战，已经不言而喻。 于是，他们赶了过来，并由杰尔曼发动了第一波攻势。 杰尔曼展开银色双翼，凌空站立，他先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地面上那巨大洞坑中的众人。 小滴、比司吉、莫老五、比杨德、帕利士通与西游都在那里。 除了比杨德动弹不得外，其余的人都在与巨龙对峙。 无论之前是怎样的立场，现在他们都结成了暂时的同盟。 杰尔曼又转过头来，看向了点燃了一大片山野，从火海中爬起来的巨龙。 它恶狠狠的头颅上有着厚重的、弯曲的牛角，浑身皮肤都呈现出熔岩般的漆黑中带着暗红色的光芒，裂纹遍布。 双翼扑展，它四条腿猛地一蹬，整个沉重可怖的身躯就腾空而起，像是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柱一样涌向高空。 当炎魔之龙那前摇过于明显的龙炎喷涌而出时，杰尔曼早已先一步银光闪烁地离开原地。 嘭—— 炎魔之龙注意到时，杰尔曼已经飞抵在他的身旁，无视了它散发出来的高温与足以迅速融化钢铁的烈焰，抬起一条腿。 和之前如出一辙，它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力蹬飞出去，只是这一次它看清楚了这么对它的人是谁。 轰—— 炎魔之龙再次倒在山中，爆炎炸裂，火势更盛，一大片山头焚烧起来。 出离的愤怒令它立刻爬起身来，却听见空中一声炸响。 在杰尔曼手中「深海徽章」的指令下，乌云涌了过来。 一声炸裂的雷声过去，倾盆大雨就毫无顾忌地淋了下来。 啪啪啪—— 子弹射靶般的雨点声密集而仓促，那一团团乌云就像是被挤压的海绵一样，硬要挤出雨水来控制这团山火。 不过，要让火势彻底停歇，果然还是要解决火源。 杰尔曼双手合在一起，又慢慢地舒展开来，一柄送葬之刃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唰—— 几乎连成一片的雨幕，被杰尔曼以极快的速度突破，眨眼间就来到了炎魔之龙的面前。 他抬起了送葬之刃！ ------------ 第465章 炎魔的末日 炎魔之龙确信自己看穿了杰尔曼的动作，他摆动的手臂、镰刀在月色下反射的寒光、念气的波动…… 一切尽在掌握。 本该是这样的。 它挥动强壮的、冒着可怖烈焰的龙爪，抓向了杰尔曼，如无意外，龙爪能够正好将这小小的人类身躯抓握住。 但是，意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杰尔曼的动作明明是有迹可循的，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却忽然变快了，像是按下倍速按键一样。 嗤—— 令炎魔之龙措手不及的变化发生，它未来得及反应，那挥出的龙爪，就整齐地被送葬之刃给砍了下来！ 杰尔曼踏在那脱离躯干的龙爪之上，借力一蹬，如银箭般射向炎魔之龙。 他双手抓握送葬之刃，斜斜挥砍而下，如死神镰刀的它眨眼间就已来到了炎魔之龙的喉间。 炎魔之龙几乎是使出了它有生以来最快的反应，往后一倒，才没有被直接斩首！ 然而，那凌厉的刀锋之势，还是割开了脖子上的皮肉，火星四溅下，滚烫的血水喷涌而出！ 炎魔之龙之前所有的愤恨，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惊愕。 它发觉自己在面对一个与比杨德等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的怪物。 而击败比杨德，确实让它误判了这一刻的形势，让它误认为眼前的男人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这种错误判断，是致命的。 炎魔之龙看着杰尔曼再次追上来时，就意识到自己已被彻底逼入绝境。 放在半分钟之前，它还稳操胜券，它怎么可能会料到半分钟之后，会突然杀出一个人类，展现出不讲道理的、足以压制它的战力？！ 惊惧之下，它浑身鼓胀起来，原本龟裂皮肤下的暗红光芒，全都变得艳红无比。 炎魔之龙在往下坠时，停滞了片刻，这仿佛就是某种预告。 不惜一切代价的预告。 下一瞬—— 轰—— 烈焰爆芒从它的躯壳中绽放，就像是太阳上跳动的日珥火舌一样，顷刻就将半空中的一切吞噬，包括杰尔曼在内。 雨幕蒸发，冒出一大团一大团的雾气，弥漫开去！ 烈焰喷涌的热风，甚至笼罩到了地面上，呼呼作响！ “这可真是……”帕利士通仰起头来，看着那夜空中爆发的“太阳”，赞叹起来，“美丽无比啊。” 他又不忘扭头对身旁躺在地上的比杨德说：“杰尔曼和炎魔之龙的战斗，看起来要比你和炎魔之龙的更好看。” “比杨德，你和艾萨克一样，都老了，没有年轻时的强势了。” 帕利士通不遗余力地说着会气死人的话语，偏偏他还是微笑着说的，这样嘲讽力更是十足。 比杨德的皮肤、肌肉在肉眼可见地衰老、干瘪、萎缩，冒出了老人斑，那仅剩的一些毛发也变成了苍白色，耷拉下去。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比艾萨克·尼特罗年纪还要大，呼吸虚弱而迟缓，已经无法说话了。 精气神更是完全消磨殆尽。 “忘了你已经油尽灯枯，快要死了。”帕利士通说，“至少还有一件好事，杰尔曼会死掉，我们也会跟着……” 他话音未落，就注意到了天空中爆芒中的异样，一道如同太阳黑子的身影浮现。 只听唰的一声，一颗巨大的龙头，就从爆芒之中飞了出来，化作一颗火焰流星，在漫天雨幕中坠落！ 紧接着，那炎魔之龙的庞然龙躯，才坠向地面，又一次引发了一场地震与爆炸，火海迅速扩张开来！ 而在那半空中，卷动黑袍，顶着那股爆炎也要发动攻势的杰尔曼，毫发无伤地悬浮着。 这场极为短暂的战斗，便以杰尔曼压倒性的胜利告终。 那头将比杨德、帕利士通、西游等人逼入绝境的炎魔之龙，在杰尔曼这位斩龙者面前未能翻起任何风浪。 帕利士通原本微笑着的面容，这才收敛起来，他手指轻敲着膝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眼前的画面，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转过头去，再去看比杨德时，发觉比杨德微睁着双眼，眼神迷离地看着天空。 帕利士通伸手过去，手指按在了比杨德的脖颈上，好一会儿才松开来。 “除非你隐藏有‘假死’或‘复活’的念能力，否则……” 帕利士通一时间也说不出俏皮话了，只好停下来。 “不可思议啊。” 他在这边摸鱼的时候，比司吉、莫老五、小滴与西游，已经合力将最后的两头巨龙也给杀死。 大难不死的西游跪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起来，汗珠与雨水混杂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他这时候才有时间环顾四周，他先是往天上看，看着杰尔曼徐徐降落，又看向远处正在燃烧的炎魔之龙那肉山尸骸。 紧接着，他望向比杨德与帕利士通，看到比杨德一动不动，而帕利士通已经站起身来，拿出手帕擦拭手指。 一时间太多信息量涌入，让西游有些混乱，脑袋都快要炸了。 只有一点他是确信的，他活下来了。 另一边。 杰尔曼收起了送葬之刃，恢复为最初的模样，低头看着手里的「怨念徽章」，就能看到一头燃烧的巨龙怨念被困在其中。 「炎魔之龙的残躯：锁定一个目标，将炎魔之龙具现化，在目标或炎魔之龙一方死亡之前，不顾一切的攻势不会结束」 杰尔曼之前能够杀死怪物，并具现化它们的怨念记忆来进行作战，可是怨念记忆只有本体的部分战力。 「炎魔之龙的残躯」却是将刚才死亡前的炎魔之龙，从「怨念徽章」中解除封印并释放。 那是拥有全部实力的炎魔之龙。 它将听命于杰尔曼，与敌人厮杀到底。 除了获得「炎魔之龙的残躯」外，杰尔曼还得到了新的传送提灯，那么传送提灯的数量就来到了8盏。 火源消亡，火势在倾盆大雨中得到控制，而完全将其扑灭，则要归功于小滴的「凸眼鱼」。 「凸眼鱼」将可见的火苗一股脑地吸了过来，吞进腹中，这样高效率的“剿灭”方法，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西游将比杨德等探索队成员的尸体搬了过来，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基本都被烧得不成模样。 杰尔曼不打算把这样的尸体运回去，哪怕其中之一是尼特罗会长的儿子。 尼特罗会长对自己儿子很有可能会死一事，早有觉悟。 而比杨德或许也会更希望葬在他追逐大半生的黑暗大陆的土地上吧？ 莫老五帮西游挖坑，将比杨德等人填埋进同一个坟墓里，然后做了一处标记，以便日后有机会回来处理。 或许尼特罗会长可能会来这里给自己的儿子立一块墓碑，祭奠一番。 众人不清楚尼特罗会长后续又会是怎样的态度，所以做了再说。 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已经解除临时同盟关系的众人，就得处理眼下尴尬的局面了。 ------------ 第466章 帕利士通感到索然无味 夜尽天明，灰蒙蒙的光线像是油画最后的几抹点缀，让一整片火山带都显得静谧萧条。 隆隆烟尘从火山口喷吐而出，像是一只只巨大的手掌，托起了灰白色的天穹一样。 “好了。” 比司吉迈着娇小的步态，拍了拍手掌，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个俘虏。 “把你们知道的、关于我的水晶宝石的情报，通通说出来吧。记住，是‘全部’！” 她特别在“我的水晶宝石”以及“全部”上加了重音，以示强调。 帕利士通没有说话。 昨夜，帕利士通与西游正式成为了杰尔曼一行人的俘虏，将会被带回新大陆，代表比杨德探索队接受审判与惩处。 帕利士通其实还想搞点花样，手段就是利用与他的心脏连在一起的贫者蔷薇。 他知道大概率炸不死杰尔曼，可是炸死杰尔曼的同伴肯定是足够了，以此作为威胁，就能逼迫杰尔曼就范。 可是，杰尔曼甚至没有给他开口以及动手的机会，一上来就对他掏出了一张卡牌。 「贪婪之岛卡牌：大天使的息吹」 帕利士通讶异地看着自己全身的伤势被一位美丽的大天使迅速治愈，大天使随后消失。 与此同时，和他的心脏绑定的异物——贫者蔷薇也被移除。 “我能听得见你内心的想法。”杰尔曼对帕利士通直言不讳，“贫者蔷薇已经被摘除，收起你那些害人害己的想法吧。” 帕利士通挂在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再无波动。 他的喉咙也不由地有些干痒：“杰尔曼，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我和比杨德目的从来都是一致的。”杰尔曼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与他闹掰吗？” “他的发型太难看了？”帕利士通忍不住嘴贱。 “我不接受他的威胁。”杰尔曼不为所动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你心里怎么想，无所谓，如果你实际做了威胁到我们的事情，那么我就不会再留手。我表达得足够清晰吗？” 帕利士通抿了抿嘴唇，然后挑了挑眉毛，回答道：“足够清晰了。” 在那之后，帕利士通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对于他而言，现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西游等了半天，都没能等到杰尔曼用那神奇的卡牌来治愈他的伤势。 只有莫老五丢给他一些药粉、药水、绷带，让他自行处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区别对待，可是既然已经成为了俘虏，就只好接受了。 这么一来，25名成员的比杨德探索队，目前确定的幸存者为2人，失踪者后来一直都没能找到，推测大概率已全部死亡。 一行人在附近扎营休息了一夜，然后才在清晨时分，抵达火山带。 面对比司吉的问题，帕利士通一言不发，那么就只能由西游来回答了。 “火山一带最强大的巨龙，昨夜已经被杰尔曼杀死，理论上最大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群龙无首……”比司吉思忖着，来回踱步，又问，“里面还有多少巨龙？” “我们当时闯入火山带中，大概遇到了将近二十头巨龙，实际数量应该会更多。” 比司吉点着头：“二、三十头巨龙……可以理解，它们这样的体型的怪物，想要群居，数量一般都不会太多。” “然后呢，水晶在什么地方？”比司吉又迫不及待地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她其实已经从尼特罗会长那里得知了有关火山带的情报，但是那毕竟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情报，远没有西游口中的新鲜。 “在火山口的熔浆里面。”西游说，“那些水晶本就是从熔浆中诞生，它们不害怕高温。” 比司吉听着与尼特罗会长告知的相差不大的情报，又看向杰尔曼这个“人形测谎机”。 杰尔曼点了点头，这代表着西游说的话是真实的，除非他能够在心声中撒谎。 比司吉兴奋起来：“那么，我们就一同进去，把我的水晶从那群邪恶的巨龙手里解救出来吧！” —— 半个小时之后。 西游在一路上看着那群在他和其他比杨德探索队成员看来都相当棘手的巨龙，是怎么一头接着一头地倒下的。 做到这一切的，当然就是眼前的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 他只是从旁协助，而帕利士通更是一路摸鱼，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这四人小队，分工合作，一路所向披靡，就好似这样协作着击杀怪物，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 西游对此迷惑不解，帕利士通尽管一句话不说，可是那双眼珠也一直在四人身上转来转去。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他们低估的不仅是杰尔曼的战力，还有更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被低估了。 这群人，或许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在黑暗大陆艰难生存、不断避开强敌，而是恰好相反，并且成功了。 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大陆的强度，完美地融入到这里的生态链中。 在很久之后，当帕利士通与西游知道这群人已经获取了四个「希望」，并深深扎根于黑暗大陆的古代迷宫时，他们才终于理解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种熟练度，就是差距、经验…… “抽！”比司吉站在熔浆所在洞口的岸边，指着它，对小滴说，“用你的「凸眼鱼」，把我的水晶都抽上来！快快快！” “好。”小滴应了一声，就把她的「凸眼鱼」当作抽水机一样使用。 很快，她就将特定目标——水晶给抽了上来。 被抽吸上来的水晶，一开始都带着耀眼的红光，放在地上冷却一阵之后，红光才消失，显露它们本来的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乎所有颜色都出现在这里，仿佛梦幻的彩虹凝结成晶一样。 比司吉望着那些水晶，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美丽了，比起「六大陆七大美色」都要美丽！ 西游也看着这些本属于他们探索队的目标，不由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敢想，如果他们成功了，把这些水晶带回六大陆，能够卖到多么高价，会让多少贵族名流趋之若鹜。 只可惜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输家失去一切，赢家则通吃，这是常理。 在场的众人都神色各异，哪怕是小滴，也因为受到比司吉的影响，对美丽的事物有了兴趣，蹲在那里细看。 只有杰尔曼摸了摸那些水晶，就失去了兴趣。 哪怕它们拥有超越七大美色的“美”，在杰尔曼看来却是无用之物，它不在五大希望之列，也相当合理了。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本该对这些水晶严防死守的比司吉，却偷偷地塞了一颗红色水晶给他，还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 “你干嘛？”杰尔曼不理解比司吉这么鬼鬼祟祟地塞给自己一颗水晶的原因。 “这是以我的经验来看，最令我惊艳的一颗水晶。”比司吉朝着小滴的方向努了努嘴，有些依依不舍地说，“别太迟钝了，你这个混蛋。” ------------ 第467章 胜利者归来之处便是凯旋门 杰尔曼在巨龙栖息的火山深处留下了一盏传送提灯，以方便后续再回来这里。 他其实可以直接在这里消耗六盏传送提灯，就能一次性地将在场的六人，一同传送回深海之门后方的传送点。 但是这么一来，他原本八盏传送提灯，就会一口气消耗到仅剩一盏。 既然眼下不是紧急情况，这么做就没有必要了，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除此之外，他们这一趟的两个目的都已达成。 第一，抓捕或击杀比杨德探索队成员，把幸存的俘虏带回新大陆接受审判。 第二，获取火山深处，在熔浆中诞生的、超越七大美色的精美水晶。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再逗留，而是踏上了返程之旅。 这次没有之前那么急迫，他们便开始了徒步，在一路上做下了各种标记，又拍摄照片，方便后来者行走这条路线。 帕利士通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不做，也不说话，像是一具傀儡一样跟着众人走。 西游则多多少少都帮了一些忙。 这样一来，他们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回到之前离开的海妖峡。 来时四人，回到熟悉的海妖峡附近时，就增加到了六人。 杰尔曼让肺活量较大的莫老五在岸边吹领路人交给他们的海螺。 莫老五基本是每一个小时就吹一次，确保不知在哪片海域的领路人能够听见。 其他人就在海岸边找个地方扎营，慢慢地等待起来。 比司吉时不时就捧着一颗水晶，在那里细细地摩挲，总让杰尔曼有一种好像看到「指环王」中咕噜的感觉。 不过，与咕噜不同，比司吉将她看上的、最为美丽的一颗水晶，交到了杰尔曼手里，让他回去找人加工，把它当作礼物送给小滴。 对于比司吉来说，将最美丽的水晶拱手让人，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可是无论是杰尔曼，亦或者小滴，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比肩尼特罗会长的、重要的人，她知道这么做是值得的。 当然，口头上的抱怨还是有的。 她也常常向杰尔曼这里投来恋恋不舍的目光，一度让莫老五产生了误会，以为她要老牛吃嫩草再加上横刀夺爱。 小滴反而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大半天的功夫过去，那艘摆渡鬼船才轰然从海水中飞了出来，驶过海峡，来到了他们所在的海湾边上。 领路人船长甚至都没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此行的目的成功了没有，还有你们怎么和上一批的人混在一起。 种种问题，他一个都没问，就是催促着众人上船，赶紧上船，他好快点把众人送回深海之门处。 他不过是个摆渡的船长，根本不在乎乘客到黑暗大陆里都做了什么。 船长只知道一件事，守门人向他做出了承诺。 只要他与他的船员在一百年内忠实地完成“领路渡航”的任务，那么他们就会重获自由之身。 他们获得自由之后，就会有新的一批领路人代替他们，开始下一个轮回。 领路人不喜欢这份工作，可是他们不得不继续，而支撑他们到了现在的希望，就是守门人会信守承诺。 又是一昼夜之后，摆渡鬼船回到了深海之门的后方。 领路人船长在深海之门处将杰尔曼一行人放下，然后让摆渡鬼船缓缓地沉入海中，消失不见。 深海之门则隆隆开启，守门人那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一样堵在大门前，凝视着众人。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回来得这么快。”守门人说话时，下巴的触手不断地蠕动着，就像是他的大胡子一样。 杰尔曼回答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就回来了。” 守门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说： “我相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你们……而且，要不了多久，这里会越来越热闹，对吧？” “的确会有越来越多人类，通过界限之门、深海之门以及摆渡鬼船，来往黑暗大陆。” 杰尔曼没有必要隐瞒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哈哈哈……”守门人笑了几声，“我倒是无所谓。” “我说过了，只要他们之中有至少两人能通过我的试炼，他们就可以通过。” “我忘记是多少年前了，当时好像有一千多个你们这样的小东西过来了。” “他们中的两个佼佼者通过了试炼，我就放他们一千多人离开。” “不过，可笑的是，他们最后活着回来的人，仅仅只有区区七人而已。” 守门人最后意味深长地说：“希望你们不要犯了这种傲慢无知的错误。” “我们不会的。”杰尔曼回答。 他们离开了守门人的把守的深海之门，随后就来到了斯芬克斯的庭院。 斯芬克斯注意到他们的出现，还是相当惊异的，杰尔曼等人回来得可比以往任何一批人类都要快。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大败而归了？或者说，仅仅踏上黑暗大陆没多久，就吓破了胆，直接原路返回？ 可是，在读取除杰尔曼以外的成员的记忆片段后，斯芬克斯又更为惊讶地发现，他们并不是失败者。 恰恰相反，他们带回来了一批被巨龙把守的珍稀水晶。 这是一群胜利者。 斯芬克斯一阵愕然，最后还是化作了无声的感叹。 看来，杰尔曼其人，远比东·富力士还要出人意料。 它与众人点头致意，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放众人离开了。 杰尔曼一行人离开界限之门，一路下山，来到了停靠两艘舰船的岸边，很快就看到了从舰船上出现的雇佣兵们。 缪赫鲁等雇佣兵们很是吃惊。 杰尔曼的确说过会在半个月内返回，可是谁也不会把这个当成确定的期限，在中途有所耽误，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没想到杰尔曼一行人12月16日进入界限之门，12月28日就从界限之门中出来了，中间只隔了12天。 还真的是半个月内…… 不仅如此，杰尔曼还把帕利士通、西游这两个缪赫鲁等雇佣兵再熟悉不过的人给带了回来。 他们出现在这里，已经侧面表明了比杨德探索队其余成员的结局，这让雇佣兵们心中都是一阵感慨与庆幸。 缪赫鲁本以为自己看到帕利士通与西游，会有一些尴尬，但是在注意到他们也是俘虏身份后，就轻松了许多。 他甚至不需要什么解释，只要两手一摊，大家都是俘虏，就别提这些丑事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界限之门返回新大陆，最快与最经济的方式，当然是通过深海之门后的特殊传送点，传回到新大陆要塞的特殊传送点。 不过，杰尔曼不想在守门人、帕利士通与西游面前展露这两个传送点。 再加上时间算不得紧急，于是杰尔曼一行人又一次选择了乘坐科考船，从海面航行返回的方式。 两个月的海上航行，再度开启。 ------------ 第468章 千禧年与酷拉皮卡的外出任务 杰尔曼一行人的千禧年之夜，是在海上漂浮的科考船上度过的。 这是颇为新奇的体验。 在这之前，只有莫老五有过接近这么长时间的海上航行。 尽管船上乘客的成分复杂，可是妨碍不了众人小小地庆祝了一番——他们在甲板上烧烤，肉香四溢。 所谓的“千禧年灭世”的谣言，在这一时刻当然也不攻自破。 不过，如果去年真的让「蛊怨之神」成功，说不定今后的确会让人类社会进入末日也说不定。 杰尔曼坐在船头，一边吃着小滴递过来的烤串，一边默默地通过「猎人徽章·传送提灯」，窥视那些他曾踏足的提灯传送点的情况。 十一盏特殊提灯传送点中，有六处他曾踏足——古代迷宫、灰白荒漠、险峻山脉、雨林沼泽、海岸要塞、深海之门。 普通提灯传送点则总共也是十一处——贪婪之岛、干涸河谷、淤泥之地、蜘蛛谷底、古代迷宫、灰白荒漠、雨林沼泽、险峻山脉、中转基地岛、界限之门、巨龙火山。 他首先关注的当然是贪婪之岛与海岸要塞，不过只能在半径100米内移动视角，看到的人或物都不算多。 但是，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贪婪之岛与海岸要塞目前保持了一定的秩序，没有出现之前发生在BW1号上的大混乱。 随后，他才通过不同的提灯传送点视角，去确认那些「灾害」的情况。 痛苦嗜血使徒、疾病散播者、窃取之舌、欢愉之裂缝、嫉妒之赤蛇、诽谤之黑蛇，全都已经在各自的地域复生。 「蛊怨之神」是不死的，它只是陷入了极度虚弱的残魂状态，再给祂千年时间，祂就能再度归来。 因此，与祂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这些灾害，也被迫不断地复生，持续仪式。 不过，随着数百年后「外神吞星」的发生，「蛊怨之神」已经没有机会了。 杰尔曼最在意的当然是位于古代迷宫的痛苦嗜血使徒，因为古代迷宫城堡就在它的重生点附近。 不过，通过「猎人徽章·传送提灯」的窥视与感知，他看到痛苦嗜血使徒并没有前去破坏古代迷宫城堡。 它只是游走于血海与芦苇林之中，等候植物兵器金银锭将寄生的血肉献祭给它。 这是因为古代迷宫城堡是以那座高塔为核心建造的，而高塔附近的区域是痛苦嗜血使徒不会去触及的地方，是安全区。 虽然痛苦嗜血使徒目前没有破坏古代迷宫城堡的意思，但是杰尔曼还是会时不时地留意一眼，以防万一。 一旦它对古代迷宫城堡表露出攻击倾向，杰尔曼就会第一时间传送回去，将它解决掉。 毕竟那里可是他们探索队在黑暗大陆的第一个大据点。 杰尔曼一行人的时间，就这么在海上航行中飞逝而过。 —— 2000年3月4日，新大陆。 「一星猎人」酷拉皮卡蹲在地上，金色短发下戴着美瞳的双眼，冷酷地盯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 他伸出手，「无名指追魂链」的球状末端垂挂下来，微微摇摆了一下，就吓得一个鼻青脸肿的大汉惊叫起来。 “别、别、别杀我！” 鼻青脸肿的大汉不会忘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年轻人，是怎么用那古怪的银色锁链，把他们这群持有枪械的、身穿防弹衣的人一一打倒的。 那银色链条上一度沾染了他们这群落草山林的强盗身上的大量鲜血。 “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酷拉皮卡说，“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被单独拎出来的壮汉，惊慌失措地吞了一口唾沫。 “你们在成为强盗，抢劫来往这条路的行人之前，是什么身份？” “我、我、我……我是卡金王室第三王妃的警卫兵。”壮汉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 第三王妃？ 酷拉皮卡低眸思索片刻，回想起来，脸色有些古怪。 他如果没有记错，第三王妃就是那个与纳斯比国王同父异母的兄弟、修巫家族组长、「二线者」欧尼奥尔私通的那个王妃。 他们的私生子，就是第三王子乔莱。 看来，这是一个第三王子与他的生母第三王妃失势后，被关押起来等候处理的警卫兵。 之后，他趁着那场大混乱，逃出生天，又不敢前往海岸要塞，后来慢慢地就混成了这一批拦路抢劫的强盗的头目。 酷拉皮卡细细地询问了一遍，壮汉述说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而「无名指追魂链」也证实了壮汉没有撒谎。 他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其他强盗，问道：“那么，他们呢？” “呃……这几个是第一王子、第五王子与第九王子的私兵，这几个是十三黑帮的成员，这几个是卡金贱民……” 壮汉不敢有所隐瞒，将他们这群成分复杂的强盗团伙的背景，全都交代了一遍。 同样的，「无名指追魂链」再次证实了他没有说谎。 酷拉皮卡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应该是知道海岸要塞的存在吧？为什么不过去，反而要在这里当强盗？” 壮汉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道：“我、我们听说，卡金王室已经彻底灭亡了……现在是一个叫尼特罗的人，当国王。” 尼特罗会长？国王？ 酷拉皮卡没想到海岸要塞之外的流言竟然传播成这么离谱的模样…… 尽管尼特罗会长的确是眼下话语权最大的人，可是说成是“国王”，也未免太夸张了。 “没有新国王。”酷拉皮卡说，“就算卡金王室灭亡了，也不是你们做强盗的理由。” “况且，卡金王室还有奥伊特王妃在，她目前致力于保障卡金帝国人民的权利，你们本来可以寻求她的帮助。” “卡金帝国以外的人，则可以去找修塔伊纳先生，他代表着原V5成员国的态度。” “可是，你们偏偏选择趁着秩序崩塌时趁火打劫，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杀害了很多人，实在不可饶恕。” “我会把你们交给海岸要塞的审判庭，有什么要辩解的，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强盗们都灰溜溜地低下头，他们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结局。 这时候，旁边有人鼓起掌来。 酷拉皮卡站起身来，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藏在乌黑长直发中惨白如鬼的脸。 「揍敌客家族长子」伊尔迷正在鼓掌，不过配合着他那毫无波动的神情，总让人有种觉得他是不是在嘲讽的意思。 站在伊尔迷身边的，还有「音乐猎人」旋律，一个矮矮胖胖的、心地善良、声音柔美的女人。 他们三人组成了相当奇怪的小队，被猎人协会派遣过来处理这边的强盗团伙，而这种任务当然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 第469章 第二大据点与六大陆的情况 伊尔迷虽然名义上是职业猎人，但是事实上却根本不听猎人协会的命令。 当初他杵在海岸要塞入口处帮忙，也是因为杰尔曼开口，他才这么做的。 自从杰尔曼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指挥得了他了，也没有人敢接近他。 不过，很快，尼特罗会长就找到了该怎么让伊尔迷动起来的方法——那就是给钱。 伊尔迷看在钱财，以及尼特罗会长是揍敌客家族世交的份上，终于开始干活。 今天和酷拉皮卡、旋律一同过来剿灭强盗团伙，就是他接受的又一项赏金任务。 看完酷拉皮卡审问强盗团伙的过程，伊尔迷鼓起掌来。 之后，伊尔迷看到酷拉皮卡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转头看向旋律，她也是诧异的神情，便停下了鼓掌。 这种时候，不应该鼓掌么？伊尔迷有点不理解正常人的想法。 “嗯。怎么说呢？”伊尔迷面无表情地说，“我本来想说点赞赏的话，比如不愧是‘杰尔曼的弟子’之类的。”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酷拉皮卡有些看不懂伊尔迷的迷惑行为。 “不用谢。”伊尔迷却直接当成真正的感谢，“杰尔曼选择你，是有理由的……你的天赋大概比我的弟弟要差那么一点点。” 伊尔迷向酷拉皮卡捏了个拇指与食指之间隔着小小距离的手势。 酷拉皮卡看向旋律，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不过，哪怕能听到心脏搏动声的旋律，也没能分析清楚伊尔迷的心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酷拉皮卡不由地想起尼特罗会长让他与伊尔迷组队时说过的话。 “听着，伊尔迷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基本只按职业杀手的冷酷风格行事，偶尔才会表现出人性化的一面。” “他只有在面对揍敌客家族成员，以及杰尔曼时，才会表现出相对特殊的态度。” “而你，酷拉皮卡，恰好是他最看重的弟弟——奇犽的朋友，又是杰尔曼的弟子，他的队友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当然，你们两人都是那种话不多的人，我会放一个充当润滑剂角色的人进入你们的小队……” “啊，就旋律吧，你们是好搭档，不是吗？” 后来，他们这支奇异的小队，就这么组建了起来，也的的确确顺利地完成了猎人协会交代的各种任务。 剿灭强盗团伙、歼灭小股的嵌合蚁军团、护送物资在两大据点间的运输，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已经熟练得不得了。 酷拉皮卡不想站在这里与伊尔迷尬聊，他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判断快到正午了，于是催促起来。 “我们赶紧返程吧，尽快把这群人送到海岸要塞那里交差。” 伊尔迷与旋律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他们就驱使着这群强盗俘虏，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日头正烈的时候，他们押送着俘虏，来到了海岸边，同时也是来到了除海岸要塞以外的第二大据点处。 经过数月的修修补补，搁浅在岸上的BW1号的残骸，成为了新大陆幸存者们的另外一处居所。 酷拉皮卡一行人将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动身前往海岸要塞。 荷枪实弹的士兵，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询问、搜身、检查之后，就放他们进入BW1号残骸据点的范围内。 目前，统计可知的新大陆幸存者数量是九万余人，其余的人要么死亡，要么失踪，要么拒绝加入据点，流散在外。 即便如此，海岸要塞显然无法容纳九万余人的吃喝拉撒，况且把这么多人塞到一个“罐头”里，也的确很危险。 于是，BW1号残骸作为第二大据点，才被开发了出来。 猎人协会也因此分出了一个支部，驻守在了这里。 这里的猎人协会支部核心成员主要是波托拜、萨长、葛儿、银太、卜哈剌、诺布、庞姆、拿酷戮、秀托等成员。 其中，「辰龙」波托拜是BW1号残骸据点猎人协会支部权力最大的人，拥有紧急情况下的自主决断权。 猎人协会支部除了要管理居住在这里的幸存者外，还要时刻观察海上的情况。 10月份时，凯特与伊泽纳比就乘坐由十几个念能力者具现化而成的舰艇，出发前往补油岛，向六大陆那边传递信息。 庞姆的「寂寞深海鱼」，其中两个记录对象，更换为了凯特与伊泽纳比，这样就能时刻了解到他们的进度。 已知情况是，凯特与伊泽纳比在今年1月份时回到了六大陆，并且迅速与V6成员国进行联系，通报了新大陆的状况。 V6对新大陆发生的一切感到极度震惊，尤其是其中之一的卡金帝国。 他们的王室成员如果真的如凯特与伊泽纳比所说的那样全部死亡，那么卡金帝国未来将何去何从？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 尽管卡金帝国的代表极力要求将卡金王室全灭一事设为机密，一切等到专员前往新大陆确认情况再说。 可是，心怀鬼胎的其余V6成员国，还是悄悄地、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捅了出去。 不管是真是假，先趁机掠取卡金帝国的利益再说。 卡金王室国王及王子全部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六大陆，引起了轩然大波。 最受震动的当然是卡金帝国，各种牛鬼蛇神都在其余V6成员国的暗中支持下跳了出来。 纳斯比、王子的私生子女，如雨后春笋般，你方唱罢我登场，搅得卡金帝国局势一片混乱。 焦头烂额的卡金帝国议会，一边公开否认卡金王室血脉全灭的真实性，一边全面接管卡金帝国的各项军政事务，镇压叛乱与分裂份子。 除此之外，疑似十三大黑帮头目——即“十老头”与“卡金黑帮三组长”全部死在新大陆的消息，也让暗黑界展开了一轮动荡不安的洗牌。 但是，不管国际局势怎样风云变幻，最终V6还是在2月份通过十几场会议决定，派出增援部队，前去接管新大陆秩序。 这次的增援舰队，预计会在4月份抵达新大陆，而停靠的港湾当然就是BW1号残骸据点。 波托拜等人已经提前做足了接待准备，他们也的确需要更多来自六大陆的成员与物资的支持。 酷拉皮卡小队进入据点后，先是将俘虏都交给这里的士兵，暂时关在这里的牢房内，然后才去见波托拜说明情况。 高大健壮的波托拜，头上留着古怪的两束发髻，鼻子下还有两撇翘起的胡子。 他认真地倾听了酷拉皮卡的汇报。 酷拉皮卡也趁机打量着这位猎人协会支部核心成员。 据说，他是除了杰尔曼与金以外，实力最接近尼特罗会长的十二支成员。 波托拜虽然没有被尼特罗会长指派成为副会长，但是稳重的他在猎人协会中的威望仍旧很高。 所以尼特罗才会把第二大据点的管理重任，全都交到波托拜手上。 ------------ 第470章 寒暄过后恰好同行 “你们做得很好。”颧骨抹了白粉末、眼周与嘴唇则抹了红粉末的波托拜说，“需要我派遣几个人帮你们护送俘虏吗？” “不必了，谢谢。”酷拉皮卡回答，“我们三人就足够了，没有必要浪费这边的人力。” 波托拜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下午再辛苦一趟了……先去吃午饭吧，我让卜哈剌给你们专门做一桌饭菜。” 酷拉皮卡却不喜欢自己得到特殊对待，这是身为杰尔曼弟子应有的觉悟。 他刚要拒绝，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叮铃铃—— “抱歉。”波托拜朝酷拉皮卡点了一下头，也没有让酷拉皮卡、伊尔迷与旋律回避，就接起电话，“这里是波托拜，请说。” 他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说了一阵，有些讶异地挑起眉毛，看了酷拉皮卡一眼。 酷拉皮卡注意到了这奇怪的一瞥。 而旋律则是听到了波托拜心脏搏动中传递而来的惊喜情绪，只是波托拜脸上掩饰得太好了。 “我知道了。”波托拜挂断电话，然后对酷拉皮卡说，“我想你理应有权利知道这则消息。” “什么消息？”酷拉皮卡听到这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算算时间，以老师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杰尔曼一行人回来了。”果然，波托拜说出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船刚刚靠岸，我们可以去迎接他们。” “另外……”波托拜不等酷拉皮卡接话，又补充道，“你们下午说不定能够同行，因为他们也带回来了一群俘虏。” —— 半个小时后，BW1号残骸据点的猎人协会支部员工食堂中，一片热闹喧腾。 杰尔曼、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的回归，显然激起了驻守在这里的猎人们的热情。 只要没有要务在身的熟人，基本都要过来食堂露面，与杰尔曼一行人寒暄一番。 “我已经将你们回来的消息，告知海岸要塞那边了。”波托拜对正在享用卜哈剌炒制的饭菜的杰尔曼说，“尼特罗会长说，他已经准备好今夜的庆功宴，正等着你们过去。” 杰尔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他用勺子挖起一块不知用什么动物的蛋做成的水蒸蛋，放进嘴里，只觉得顺滑软绵。 这几个月的航行里，他们虽然带了充足的食物，但是没有门淇与卜哈剌做的热菜，果然还是有些乏味。 杰尔曼、比司吉和小滴在餐桌上还算斯文的。 莫老五就不管这么多，大快朵颐起来，就连他身边的拿酷戮与秀托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而在另外一张餐桌上，俘虏们也在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只是绝大多数人都味同嚼蜡。 在波托拜、萨长等猎人协会成员的目光注视下，原十二支成员西游以及缪赫鲁等雇佣兵们还是倍感压力的。 只有帕利士通神色如常地吃着饭菜。 那副旁若无人的镇定姿态，就像是他根本不是俘虏，只是恰好坐在这里的无关路人而已。 杰尔曼一行人已经将这趟黑暗大陆之旅的简要过程说了一遍。 中转基地岛、界限之门、斯芬克斯的庭院、守门人的深海之门、领路人的摆渡鬼船、海妖峡、巨龙火山…… 当然，其中或多或少都隐瞒了部分内容，尤其是关于提灯传送点的内容。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守门人的试炼、领路人的摆渡、比杨德之死以及「贪婪龙晶」的获取了。 「贪婪龙晶」，就是他们从熔岩中取出的、超越「六大陆七大美色」的水晶。 这个名字是由比司吉取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将这批水晶全部占有，但是至少要占有命名权。 当其中数块「贪婪龙晶」被展示出来时，它们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极少见到这么美丽的事物，看得有些如痴如醉。 葛儿、银太本来还想伸手去摸一摸，掂量一下重量，结果被比司吉护食一样拍掉了他们的手掌。 比司吉的理由是，葛儿的手上经常会沾上各种不同药剂的点滴，银太则太过粗鲁，都有可能会破坏「贪婪龙晶」。 葛儿、银太以及其他人只好作罢，接受了比司吉的“只能看、不能摸”的规则。 这么一来，杰尔曼一行人这一趟旅程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拥有「七大美色」之一的「窟卢塔族的火红眼」的酷拉皮卡，对于「贪婪水晶」没什么感觉。 他更好奇与向往的，是杰尔曼老师这一趟旅程的经历，让他心痒起来。 中转基地岛、界限之门、摆渡鬼船、黑暗大陆……杰尔曼老师描述的画面，不断地吸引着他去想象当时的场景。 没有了复仇枷锁的他，或许也能像杰尔曼老师那样，行走于黑暗大陆之上，经历与众不同的人生。 不仅是酷拉皮卡，在场几乎所有还未去过黑暗大陆的人，都不禁对杰尔曼等人勾勒出的世界抱有了期待与渴望。 哪怕是诺布，也想着迟早要去一趟黑暗大陆。 当然，如果有杰尔曼同行，那就更保险了。 大混乱的那一夜，让诺布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他不但赢回了勇气与自信，而且还赢回了头发。 原本光秃秃的脑袋，现在已经长出了黑色短发，再过一、两个月，诺布就能恢复成从前的那副发型了。 在眼前这群人之中，反响不大的只有伊尔迷。 他对黑暗大陆有好奇心，可是也仅此而已，对于探索黑暗大陆一事，他没有很大的动力。 「贪婪龙晶」的确让他眼前一亮，可是还不至于为此就前往黑暗大陆。 他收取钱财，从前为雇主办事，现在为猎人协会办事，并不是贪财，而是他作为职业杀手的素养就是拿钱办事。 这样的想法，他从不认为有问题，并且还会坚持下去。 饭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杰尔曼探索队、酷拉皮卡小队就从BW1号残骸据点出发，押送他们各自的俘虏，前往海岸要塞。 既然有杰尔曼坐镇，这趟押送俘虏的过程肯定没有问题。 得知杰尔曼一行人即将到达，海岸要塞的大门难得敞开了一次。 尼特罗会长、金、绮多、米才伊史多姆等人亲自前来迎接，这样的规格惊动了海岸要塞内不少人过来围观。 新大陆居民们一度以为是六大陆的增援部队来了，结果看到的却是杰尔曼等较为陌生的人，不由地又好奇又诧异。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海岸要塞的核心成员集体前来迎接？ 海岸要塞内部各方各派，都开始了针对杰尔曼一行人的、秘密的背景调查，以确保不会误判形势。 ------------ 第471章 帕利士通会让审判堕入无尽折磨的轮回 笃笃—— 法槌有节奏地敲打在底座上的声音，在整座审判厅中回响，原本唧唧咋咋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没有人想要背上“藐视法庭”的罪刑，也没有人要挑战法官的权威。 从前有人这么做过，最后都被「丑牛」米才伊史多姆毫不留情地、公正无私地收拾了。 “肃静。”米才伊史多姆坐在长桌后，宣布道，“开庭。” 杰尔曼在旁听席上坐着，平静地观察、倾听周边的一切，显得相当低调。 仍旧身穿奶牛黑白斑纹服装的米才伊史多姆，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人。 一个是国际渡航许可厅专员修塔伊纳，另一个是卡金帝国第八王妃奥伊特。 他们很快就注意到旁听席上坐着的杰尔曼，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杰尔曼也回以点头。 昨夜猎人协会颇为盛大的庆功宴上，修塔伊纳与奥伊特王妃都是第一时间过来感谢他们的救命恩人。 大混乱一夜后，他们就曾向杰尔曼致谢，后续再想找杰尔曼进一步交谈时，却被尼特罗告知已离开海岸要塞，前去执行秘密任务。 修塔伊纳与奥伊特王妃当时还很失望与纳闷，杰尔曼一行人的秘密任务会是什么，这么快就要出发，让他们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在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俘虏之后，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去抓比杨德探索队的成员了。 米才伊史多姆宣告开庭后不久，拷着手铐的帕利士通就第一个被押送到被告席的铁栏杆后面。 在路过杰尔曼旁边时，帕利士通还表情轻松地朝杰尔曼眨了眨眼睛。 帕利士通不怕审问，不怕死刑与监禁，更不怕道德谴责，审判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他根本无所谓。 他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阴谋诡计地策划了这么多年，结果在黑暗大陆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抓了回来，一点成果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从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设想，都是一场空，尽数付诸流水。 不过，这不代表帕利士通会就这么在审判厅中束手就擒。 他会竭尽所能地刁难、狡辩、撒谎、引起陪审团成员的共鸣。 帕利士通的目的不是为了脱罪，而是为了让审判变得更为艰难，让米才伊史多姆等人受尽折磨。 他甚至会为了达成这种效果，故意让自己也陷入不利的境地，然后再置之死地而后生。 米才伊史多姆很清楚帕利士通的本性，也知道接下来帕利士通将会带来多少麻烦事。 他将作为法官，尽己所能地控制局面，不让步调完全落入这个狡猾诡辩的男人手里。 开庭不到一刻钟，杰尔曼就从旁听席上起身，悄然离开，没有再去听审判厅里的唇枪舌剑。 审判会持续很长时间，杰尔曼没有兴趣一直听下去。 况且，尼特罗会长与米才伊史多姆等人早已经把大致可能的审判结果，给杰尔曼交底了。 新大陆目前人手奇缺，帕利士通、西游、缪赫鲁等人更可能会被猎人协会充分地利用起来，而不是通通死刑。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贪婪之岛的磊扎、陷阱塔的囚犯考官大致都是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磊扎是把守卫贪婪之岛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而陷阱塔的囚犯考官则是为了尽可能减刑、重获自由。 帕利士通、西游与缪赫鲁等人，无论他们本身愿不愿意，都要为海岸要塞、BW1号残骸两大据点服务。 杰尔曼走出肃穆的审判厅时，就在外面的过道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站着的金。 “呦。”金朝着杰尔曼抬了一下手，算是打过招呼。 他的后背离开墙壁，朝着杰尔曼走了过来。 “你不去看看你的原同事的审判吗？”杰尔曼用拇指指了指后方的审判厅大门。 “算了吧，这种审判无聊至极。帕利士通那个家伙，肯定会把整个周期拉得非常长，让参与的所有人都感到难受。” 金已经大致预判到将会发生的一切。 “的确。”杰尔曼点了点头，他刚刚只是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下去了。 帕利士通脸皮之厚、心口不一，都达到了极致，偏偏所有人又都不得不听他鬼话连篇。 金挠了挠他用发带束起来的刺猬头： “我才不想成为帕利士通游戏的一部分……如果我在旁听席，他大概率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卷进去。” “怎么卷？”杰尔曼问。 “明目张胆地说谎。”金回答道。 “他会说出一些我们都知道是虚假的，却又因为程序问题而不得不去求证的事情。” “例如，他会说，我也是比杨德藏到猎人协会里的卧底、线人，所以才不遗余力地、一直调查着黑暗大陆的事情。” 杰尔曼想了一下，说：“的确，这是帕利士通的风格。不过，即便你不在，他也能把你卷进去吧？” “是啊，不止是我，尼特罗会长、十二支成员、各位职业猎人、协专猎人……他会尽可能地把更多人拉进这个漩涡里戏耍。” “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见到他。” 金眼珠转了转，又上下打量了杰尔曼一番，说：“不过，我想，他倒是不会自讨没趣地找上你。” “为什么？”杰尔曼看向金，“我也可以很有‘嫌疑’吧？” 金指了指杰尔曼的胸膛，说：“你能读取帕利士通的想法，这么一来，他所有心底的算计，在你面前都成了小丑打滚。他是在找乐子，不是没脑子。” 杰尔曼平时为了尊重他人，一般都不会读心。 不过，面对帕利士通，他肯定是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的，甚至一点抵触都不会有。 “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吧？”杰尔曼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金指了指过道，然后就迈步往前。 杰尔曼会意地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了僻静的角落里。 “你们离开新大陆的这四个月里，我和皮优等人并没有闲着。我们针对那座「蛊怨之神」的神殿进行了长时间的调查。” “有发现？” “的确很多。那座遗迹虽然是在仓促间一夜拔地而起，但是仍旧蕴含了相当多关于「蛊怨之神」的细节。” 金进一步解释道：“壁画、石柱纹路、宫殿与万人窟的结构，都佐证了祂曾经的地位。” “除此之外，你大概也有留意到遗迹外面的那些立方石柱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古代迷宫的立方石柱，与它是同一种材质、风格，这证明了古代迷宫的确是「蛊怨之神」的杰作之一。” 金在最后总结道：“遗迹存在的作用之一，就是为了证明曾经存在的真实历史。” “古代迷宫与神殿相互佐证，也让我们可以确信，我的祖先，东·富力士当初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可靠性、准确性。” “世界的未来，时间的尽头，很危险，我们的确得做点什么。杰尔曼，你的坚持是对的。” ------------ 第472章 尼特罗的左手右手都要抓 “来。”尼特罗给杰尔曼倒了一杯表面漂浮着一层小泡沫的抹茶，“喝点。” 杰尔曼喝了一小口，不是很习惯这种味道，就放下茶杯。 尼特罗也没有勉强。 “你们这一趟发生了什么，我都全部了解过了。”尼特罗说，“比杨德能埋葬在黑暗大陆的土地上，或许还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好像是理所当然。 应该说，当杰尔曼出发时，尼特罗就对比杨德的命运有所预感。 杰尔曼环顾尼特罗的办公室一圈，在墙壁上看到了尼特罗标志性的大头照以及写着“心”字的书法。 不愧是尼特罗，还是这样张扬，恨不得让每个进入办公室的人都感觉到他的存在，都不会忘记他。 同时，这也的确是必要的，他是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传达出他的自信。 众人察觉到他的自信，想要维稳的人才会安心，想要权势的人才会再三掂量。 “会长，你特意召我来一趟，就是为了又询问一遍这一次的经过吗？” “不，不是。”尼特罗闻了闻茶香，又抿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交底。” “互相交底？” “对。”尼特罗解释道，“我们与你们，可以说是明暗两条线，现在两条交织的线未来会伸向何方，该有说法。” 杰尔曼听明白了，他严肃地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有好几件事要处理。第一件，就是维持新大陆各方势力的均衡秩序，保证稳定。” “你是指……你要处理与修塔伊纳、奥伊特王妃之间的关系吗？” “是，但也不是。”尼特罗捋着下巴的白胡子，笑着说，“我们现在分成三派，其实是共同协商后的结果。” “去年10月，我还无法掌控整个局势，而幸存者的数量在逐渐增多，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会爆发第二次大混乱。” “该怎么释放这潜在的种种矛盾与不满，我想了许久，最终决定与修塔伊纳、奥伊特王妃开始互相配合着唱戏。” “他们会在明面上为各自的势力站台，为各自的势力争取权益，与我对抗，同时又巧妙地形成三方对峙的局面。” “这样一来，可能爆发的大混乱，就被分化成各种小型冲突。而我们三人之间，又保持了必要的沟通渠道，基本控制住局势与方向。” 杰尔曼点了点头：“酷拉皮卡说，他听到有人称呼你为‘国王’、‘暴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尼特罗笑眯眯地又抿了一口茶： “没办法，这里的人上至权贵，下至贱民，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没办法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都持一条心。” “危险的时候，他们还有可能同心协力，现在生活开始有条不紊了，他们当然想要找回从前的地位，或者突破阶层。” “数月前，我们废除贱民阶层，统一归到平民之中，以获取更多底层的积极性与支持时，就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虽然表面上的贱民制度被成功废止，但是暗地里的分化仍然存在。‘贱民始终是贱民’，我常常听到这么一句话。” 大致说完了两大据点的内部秩序问题，尼特罗又提到了外部的、关于整片新大陆的问题。 “这里实在太大，好处是各种资源还算是充沛，能够暂时供养起幸存者们，坏处是‘原住民’太多了。” 尼特罗一边说着地狱笑话，一边指着墙壁上的一张大地图，上面有各种油笔标记与刺进去的图钉。 “这是我们猎人协会，耗费数月时间，整理出的新大陆大概的轮廓与地形地势图。” “虽然不够完整，有许多地方出现错漏，但是总体而言，对于现在的我们是相当有用的。” “你看到这些红色的叉了吗？这是我们剿灭的一些对我们产生威胁的魔兽或魔兽亚人种的巢穴。” “还有那些绿色的圈，代表着愿意与我们有所交流、互利互惠的族群。” “我们牺牲了许多，才有了现在相对平和的局面。只是，很快，这种平和局面就会被打破。” 杰尔曼立刻就理解了尼特罗的意思：“你是指即将抵达的、V6的增援舰队？” “对。”尼特罗说，“新的一股势力强势介入，我也不得不放权，这么一来，这里又会生出许多变数。” “你想怎么做？” 尼特罗伸出左手：“我需要一个能在增援舰队面前彰显猎人协会分量的事物，让他们不得不倚仗我们的事物，这么看来，你们回来得正好。” “我打算把「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借着这次机会，展示出来，证明猎人协会派出的探索队已经成功获取到「希望」。” “你们，就是带回这些「希望」的英雄。” “这么一来，我和猎人协会的话语权就不会全部失去。” “另外，其他「希望」还在我们手里，可以每到关键时刻就放出来一种，不断地提升猎人协会的地位，增添筹码。” “他们想要更多‘成果’，就无法无视我们这群职业猎人的存在。” 尼特罗又伸出右手：“我知道，你很快会返回黑暗大陆，收割新一轮的「灾害与希望」，这也是我们持有的资本。” “你可以每次都带上不同的成员，前往黑暗大陆各处，熟悉情况，比如十二支的绮多、米才伊史多姆、波托拜他们。” “除此之外，你也可以返回六大陆一趟，把更多值得信任的念能力者，接到这里来。” “我已经拜托凯特与伊泽纳比这么做，不过，他们这次从六大陆带过来的，大多数都是猎人协会的老熟人。” “杰尔曼，我们需要新面孔，也需要新鲜血液，这是事关未来的大计，不能全盘由我们这群老一辈与你们这些中坚力量完成所有事。” “那群新人，必须开始适应新世界、新世纪。” “贪婪之岛那群新人，从去年8月历练到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杰尔曼，把他们中的佼佼者、可信任的人，带过来吧。我相信，他们会在新大陆、黑暗大陆绽放出他们独特的光彩。” 尼特罗这么一说，杰尔曼也想起了还在贪婪之岛的那群年轻人。 奇犽、小杰、糜稽、半藏、爆库儿、全息投影状态的亚路嘉…… 如果他们认真执行了自己交代的任务，那么待在贪婪之岛上半年多的他们，就应该通关贪婪之岛，并有明显的进步了吧？ 也的确是时候回去一趟，看看他们现在的成色如何，对不对得起他们的天赋异禀了。 ------------ 第473章 大练兵与贪婪之岛的新人情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杰尔曼忙碌于从海岸要塞的特殊传送点，不断往返黑暗大陆，并且每次都带着不同的成员去收割「灾害与希望」。 这算是一次对职业猎人核心成员的大练兵，尤其是有杰尔曼这条大腿抱着，就更要好好利用起来。 十二支成员基本轮流跟着杰尔曼去了一趟黑暗大陆，每个人回来时都是身体疲惫，双眼却发光发亮。 这样的经历，打开了他们的眼界，也让他们对黑暗大陆的状况有了更多心理准备。 倒是提出这个建议的尼特罗，抱怨连连，因为他没法跟着去。 十二支成员消失一、两天还好，尼特罗哪怕消失半个小时，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可能都会引起猜疑与骚乱。 也只有他的声望与资历，足以镇住眼下的局面，他没办法离开。 杰尔曼能让猎人协会的人心服口服，但是猎人协会以外的人，就对他的实力与他的事迹没有完整清晰的概念，因此也不会太过重视他。 这样的情况下，尼特罗只好按捺住种种心绪，留在海岸要塞。 杰尔曼这几趟的收获，也很快列了出来。 「治百病香草」、「炼金植物梅塔利昂」、「无人石」、「长寿食品尼托洛米」……种种梦幻般的「希望」全部收入囊中。 众多「灾害」，在生前成为十二支成员作战练手的对象，在死后则作为「怨念馈赠」给予杰尔曼。 他不仅一口气获得了6盏提灯，让他持有提灯的数量一下子来到13盏，而且「怨念徽章」中封印的残躯也增加了。 「痛苦嗜血使徒的残躯」 「疾病散播者的残躯」 「窃取之舌的残躯」 「欢愉之裂缝的残躯」 「嫉妒之赤蛇的残躯」 「诽谤之黑蛇的残躯」 原来，他「怨念徽章」封印的是死亡前的「灾害怨念」，不会影响到「灾害本体」的重生。 也就是说，他未来甚至可以用「痛苦嗜血使徒的残躯」，去和复活后的「痛苦嗜血使徒」死斗，看看哪一方能活下来。 理论上说，它们的战力是相同的，这么一来，决定胜负可能就需要一些灵巧与运气了。 不过，这些残躯都是一次性，使用并达成条件后就会消失，而且不会重复获得同种类的残躯。 这意味着，他以后无法再获得它们的残躯，用了就再也没有了。 总而言之，加上之前的「炎魔之龙的残躯」，杰尔曼「怨念徽章」中封印的残躯就达到了七种类，并且全都是冠军级。 这么一来，除非杰尔曼自己不想，他的敌人在与他决战之前，都不得不先过七种类残躯这一关。 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在完成一轮对「灾害与希望」的收割，又帮助十二支成员大练兵之后，杰尔曼在新大陆的任务就已基本结束。 在2000年4月还未到来之前，杰尔曼将会与小滴一同返回贪婪之岛。 —— 2000年4月1日，贪婪之岛。 几乎没有植被、只有沙尘滚滚的荒漠上，矗立着数块参天巨石。 其中一块中间开了一个大洞，就像是拱桥一样。 拱桥之下，是昏黄的一处篝火，张牙舞爪的温度侵略着石块上的冰冷。 众人的影子交错。 “喂喂喂，怎么还没有出现？不会是愚人节玩笑吧？” 胖乎乎的糜稽，一边拿手帕擦着脸上的热汗，一边眯着细小的双眼，不满地抱怨起来。 “这份情报，可是花了我一大笔钱……如果是愚人节玩笑，我非要去杀了那群论坛的混蛋不可。” 原本双手抱在脑后的奇犽，白了他一眼，说：“好了，糜稽，万一真的被耍了，那笔钱我们就均摊。” “嗯嗯。”紧挨着奇犽坐着的是亚路嘉那灰蒙蒙的全息投影，她乖巧地说，“糜稽，到时候我也会拿我的零花钱出来。” “别，别别别。”糜稽连忙挥手，“如果让老爸、爷爷他们知道我拿你的钱，回去之后非宰了我。” “他们不会的，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亚路嘉，他们会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揍敌客家族三兄弟正聊得热切时，篝火另一边的刺猬头小杰，就忽然大叫了一声。 亚路嘉立刻关切地看了过去，她总是这支小队里最善良的那一个人，她还以为小杰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奇犽则垂下双手，直接开口问道：“小杰，怎么了？不会又被毒蛇给咬了吧？” 其余人也看了过来。 “不是、不是。”小杰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朝着众人笑，“我刚才在看天空竞技场的直播，一时激动就……” “天空竞技场？”这时，小杰的身边凑过来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戴着眼镜，长得有些老成，说话总是大嗓门，“是智喜吗？” 这个人，赫然就是雷欧力。 “我听说今年1月份时，他通过了职业猎人考试，然后又回天空竞技场去了。” 小杰点点头道：“是的。因为他还没有完成云古交给他的任务——成为天空竞技场的楼主。” “刚才我看的，就是智喜挑战其中一个楼主的比赛直播，只可惜他输了。” “没办法。”雷欧力理解地摊了摊手，“我知道天空竞技场，200层以上全是怪物，更别提那群楼主了。” 奇犽也赞同道：“智喜现在能够稳定地取得十胜，获得挑战楼主的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眼睛转了转，想了想，忽然问：“你们说，现在的我们，可以打赢那群楼主，取而代之吗？” 闻言，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包括刚才并未参与交谈的半藏、爆库儿。 奇犽、小杰这支小队，已经在今年1月时，按照杰尔曼之前留下的条件，不走任何捷径地通关了贪婪之岛Z的主线。 他们已经见到了里美路城堡的林聂婆婆、笃恩、伊克尚佩、阿本加聂等人。 小队成员获得了三种类的卡牌作为奖励，也获得了观看部分黑暗大陆情报的资格。 更重要的是，哪怕杰尔曼设下那样苛刻的条件，他们这支小队仍旧是第一个通关贪婪之岛Z的团队。 以上种种，都足以证明现在的他们今非昔比，早已经完成了全方面的进化。 当然，雷欧力并不包括在其中。 他是今年2月时才进入贪婪之岛并加入小队的，如今他只是熟练了这款游戏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会特意到这里参与贪婪之岛Z的游戏，还是因为2月份时V6、国际渡航许可厅、猎人协会等组织向外公布的震惊世界的消息。 关于BW1号、关于黑暗大陆、关于卡金王室与十三黑帮，太多真假难辨的情报满天飞。 雷欧力忽然就得到了教导他医术和念能力的老师的嘱咐，让他去贪婪之岛。 于是，他才一脸茫然地过来了，现在好不容易才适应这个游戏的节奏。 ------------ 第474章 触发大型副本的条件 木柴烧得正烈，噼噼啪啪，火星飞溅于夜空。 奇犽托着腮，在其余人的沉默中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们觉得，现在的我们能够成为天空竞技场的楼主吗？” “那要看我们挑战的是哪一个楼主了。”半藏双手搭在膝盖上，光头在火光下显得如灯泡般亮堂堂的，“楼主与楼主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也就是要看运气？”戴着高高的软帽、身上背着弓箭的爆库儿问。 “差不多……我听奇犽和小杰之前提到过，杰尔曼先生的弟子——酷拉皮卡就是天空竞技场的楼主之一。如果我们挑战的楼主是他，赢的概率还是很低的吧？” “嗯……如果是他的话，的确。” 半藏与爆库儿你一言我一语，算是回答了奇犽的问题。 奇犽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缝间隐隐有电流闪烁，吱吱作响。 既然提及酷拉皮卡，他就不由地回想起与酷拉皮卡的三场较为正式的战斗。 一次是在1999年的职业猎人最后一场考试上，一次是在天空竞技场的试炼结束时，还有一次就是在贪婪之岛组队期间。 无一例外，他全都败了，但是最后一次，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接近酷拉皮卡了。 下一次碰上酷拉皮卡，我能够赢过他吗？ 不清楚。 但是，如果非要选一个楼主挑战获胜，才能成为新楼主，那我一定要选酷拉皮卡…… 奇犽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天空竞技场的楼主身份、地位与权益。 他在意的是要在一个正式的场合，正式地击败这位屡次战胜自己的青年。 “你们话题有点扯远了吧？”糜稽用胖手给自己的脖子扇着风，“现在不是在讨论我们是不是被耍了吗？” “被耍了？”小杰方才一直在看智喜与楼主的对战直播，根本没有注意听揍敌客家族三兄弟的对话。 糜稽与这个不着调的刺猬头少年相处半年多，也算是熟悉他的性格，因此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贪婪之岛Z主线剧情通关之前，我在论坛灌水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发现了一个秘密的大型副本。” “于是，我展开了调查，把一些看起来可靠的情报都收集起来，这才有了我们这次的行动。” “怪不得你能比我这个忍者，更快发现隐藏门与进入方法。”半藏摸着下巴，释然地点头道。 “那当然，我可是有备而来。” 糜稽难得被人夸赞，他在揍敌客家族里接受的基本是挫折教育，现在禁不住骄傲地翘起了下巴。 “总而言之，这个大型副本的名字是「嵌合蚁之王」，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1998年年底的那场嵌合蚁入侵。” “这个副本显然是以那次事件为蓝本……” “开启隐藏门的条件是，要完成「章鱼」伊卡鲁哥、「豺狼」威尔芬、「白兔」希娜的任务。” “之后，他们就会提及「嵌合蚁之王」有多么可怕，这时候我们就获得进入隐藏门的前置条件。” “进入之后，我们面对的敌人，就会是众多凶恶的嵌合蚁。” “而伊卡鲁哥、威尔芬、希娜他们会突然出现，帮助与指引我们前进。” “从剧情可知，他们属于嵌合蚁之中的善良一派，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嵌合蚁之王」及其部下就是完全相反的态度……” 糜稽越说越是激动，资深游戏玩家的他已经开始代入剧情了。 “嵌合蚁之王……”奇犽念叨起来，“我记得，杰尔曼与尼特罗会长一起剿灭的就是嵌合蚁之王梅路艾姆……这个副本不会是让我们来打蚁王梅路艾姆吧？” “肯定不是。”糜稽摇了摇头，“我问过老爸和爷爷，他们当时也去了东果陀共和国，他们深知梅路艾姆有多可怕。” “这里的蚁王，绝不可能是梅路艾姆那种强度，先不说贪婪之岛做不出这种BOSS，就说他们哪怕做出来了，真的能赢过他的人，这里一个都没有。” “我们就算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梅路艾姆的对手，甚至于很可能过不了他的护卫那一关。贪婪之岛Z绝不可能设计这种难度的BOSS。” “所以，据我推测，这里的蚁王，战力大概强于海边城市·寿富拉比的磊扎，这会让整个副本的难度高于主线。” 糜稽分析得头头是道，众人都不由地被他唬住了，然后小杰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随后跟上。 “好了。”糜稽难得脸红一次，他打岔道，“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见到蚁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按照论坛上提及的方法进入副本，并开始了升级、打怪、集卡之旅。 在伊卡鲁哥、威尔芬、希娜的指引下，他们将分别到达不同的区域，挑战蚁王之下的三个护卫。 当然，这三位护卫相隔很远，都在各自关卡的深处，不会相互合作。 众人只需要一个护卫一个护卫地群殴过去，最后就能解锁战胜三护卫的成就，从而得到蚁王所在之处。 他们联手击败三护卫之后，今天白天就来了这一带，可是等了很久，连蚁王的影子都没见到。 糜稽不得不再去论坛查找攻略，终于让他找到了触发条件——那就是要在这片荒野上等到0点。 只是，现在已经是0点16分了，他们仍旧没有见到蚁王，这才让糜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论坛那群人给耍了。 目前，通关主线剧情的小队，只有他们小队与绝兹绝拉小队，而通关这个大型副本的小队，则一个都没有。 论坛上的攻略，说不定真的是愚人节玩笑，毕竟根本没有人成功…… 但是，他们愿意来尝试一下，如果成功见到并战胜蚁王，那么他们就会成为主线、大型副本双双第一批通关的小队。 糜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从他事事躬亲来看，其实是很喜欢贪婪之岛Z这款游戏的。 如果能得到“主线与副本双双第一批通关小队”的成就，他将会是最有成就感的人。 “没办法。”事到如今，糜稽只能叹一口气，“再等等吧，如果等到1点，蚁王还……” “嘘。”奇犽忽然伸出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众人噤声，“来了。我听到了声音，也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众人都是一惊，然后齐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座拱桥状的石柱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身影，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蚁王，登场！ ------------ 第475章 SS级卡牌·英雄到来 砰砰、砰砰、砰砰—— 雷欧力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促跳动，体温在升高，汗如雨下，整件衣衫都湿漉漉地粘在身上。 距离蚁王出现，过去了不过五分钟，而这五分钟，蚁王就把他们这支小队几乎逼到了绝境。 这个以梅路艾姆为原型的蚁王BOSS，一上来就用尾鞭，三下连击把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爆库儿的血条瞬间清空。 爆库儿不得不从艾莲娜的宫殿中，选择传送回距离这片战场最近的传送点，然后使用「咒语卡·磁力」再度赶到这片战场。 而这个过程，就耗费了将近五分钟。 在爆库儿返回之前，蚁王就把一直顶在最前面的小杰干掉，让这支小队再次减员。 不过，眼前不断减员的状况，其实并没有超出糜稽提前设计的作战计划。 正常来说，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在正面战斗中胜过蚁王，可是，贪婪之岛Z的游戏机制却给了他们机会。 他们将用一张张收集起来的卡牌，直接攻击蚁王或给予蚁王异常状态，不断地削弱蚁王那又长又厚的血条。 而小队成员会在所有可以立刻赶来这里的卡牌，比如「磁力」等卡牌耗尽之前，对蚁王展开持续的车轮战。 当蚁王的血条清空时，只要这里至少有一名小队成员“存活”，那么就是他们小队的胜利。 但是，一旦所有小队成员在蚁王死亡前就尽数阵亡，那么他们这次的挑战就算失败。 蚁王的所有状态都会重置，他们再来挑战时，就又要面对一个全盛时期的蚁王。 这么一来，小队成员数量越多，在打蚁王这种单体BOSS时就越有利，但是后续分配到每个成员上的奖励就越少。 而这次副本的小队成员数量的上限是八人。 该怎么取舍，就要看小队个人的意愿。 除此之外，由于亚路嘉这位全息投影的特殊性，她并不算在现场存活的小队成员中。 她既不能攻击到敌人，敌人也不能攻击到她，她在贪婪之岛上也没有生与死的概念。 换句话说，当场上只剩下她和蚁王时，那么就是蚁王的胜利。 奇犽、小杰、糜稽等人也从未指望让亚路嘉参与直接的作战。 众人更多是让她借助特殊性去侦察敌情，以及在现场加油鼓劲，这么她起码有参与感。 而一向孤单寂寞的亚路嘉，对这种待遇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这个时刻，雷欧力真的希望自己能变成亚路嘉那种全息投影状态，这么一来就不用面对蚁王的压迫力了。 明明知道它只是数据组成的怪物，明明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亡，可是在面对蚁王的攻势时，他还是禁不住畏惧。 正如糜稽现在大喊大叫的那样—— “什么啊，这伤害也太高了吧？！” “为什么他身上有这么厚的‘盾’啊？！半藏，别把自己的卡牌全用在它的盾上！” “这么强的攻击欲望？吃一套连击就会死的攻击模式是吧？我真的服了！” 很快，糜稽的喊叫与指挥就戛然而止，因为蚁王闪到了相当聒噪的他的面前，顷刻间就把他击杀。 雷欧力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又一咬牙，继续用他放出系的念能力，远距离地轰出拳头，骚扰蚁王的行动。 那拳头在地面飞射而出，锤向蚁王的腹部与下巴。 蚁王看都没看，就轻松地闪开，雷欧力的攻击甚至没能蹭掉它一丝血条，不过干扰的作用已经达到。 可是，下一刻，雷欧力就见到蚁王扭头看向了自己，并且疾冲过来。 雷欧力浑身颤抖，但是仍旧按下身体重心，持续地用放出系念拳，轰击冲过来的蚁王。 不管有没有作用，他都要这么做。 奇犽、半藏与刚刚复活就赶回来的爆库儿，使出各自的手段，要阻止蚁王的攻势。 可是，蚁王一旦锁定了雷欧力，在他死亡前就不会轻易更换目标。 唰—— 尾鞭在空中发出爆鸣，惊愕的雷欧力的脑袋就被轰碎。 他整个人很快就化作光粒消失，去了艾莲娜的宫殿。 这时候，小杰也赶回来了。 “我们用那张卡牌吧。”他向奇犽提议道，“用那张「SS级卡牌·英雄到来」！” 贪婪之岛Z的卡牌牌库虽然得到扩增，但是SS级的卡牌也仅仅从原来的5张，增加到现在的10张。 而「英雄到来」就是其中一张SS级卡，只有通关主线剧情的小队才能获得一张，使用后就会消失。 「英雄到来：当你处于贪婪之岛内，可以支付一半生命值，召唤你曾经遇到过的、最强大的NPC与你并肩作战，3分钟后该NPC将消失」 而这张SS级卡，就在奇犽的魔导书牌库中。 奇犽抬头看去，就看到经过这么一轮激战，蚁王的血条还有大概六分之五，单靠他们来消磨，的确还是太困难了。 现在的确是使用「英雄到来」的最佳时机。 他也很清楚，自己召唤过来的“曾经遇到过的、最强大的NPC”，一定是磊扎。 有磊扎3分钟的相助，哪怕他故意放水，应该也能削掉蚁王不少生命值，大大减轻众人的压力。 于是，奇犽先是用自身念能力——「神速·疾风迅雷」躲掉蚁王的固定三连击，然后便在魔导书中使用了「英雄到来」。 很快，他的血条就直接下降了一半。 与此同时，一道召唤的光芒在半空闪烁，然后从天而降，嘭地砸在了地面上。 烟尘还未散去，奇犽就指着蚁王，喊道：“磊扎，帮我们顶住蚁王的攻击，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不光是奇犽，就连一旁的小杰、半藏、爆库儿、亚路嘉，以及刚刚复活后赶过来的糜稽，都愣在原地。 因为，来的的NPC不是磊扎，而是另外一个他们熟悉的、也的确曾遇见过的NPC，完全符合「英雄到来」的所有召唤条件。 但是，里美路城堡的笃恩不是说，他不在贪婪之岛上吗？ 杰尔曼按了按三角帽帽檐，先是看了奇犽他们一眼，然后再看向那个借鉴了梅路艾姆形象的蚁王。 蚁王的动作忽然猛地一滞，顿在原地，不知经过了怎样的计算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开启了二阶段。 暗黑念气爆发，蚁王的力量、速度、防御全都得到了提升，它站在原地，警惕地凝视着杰尔曼。 ------------ 第476章 到底谁才是BOSS 杰尔曼注意到自己视野的右下方，出现贪婪之岛Z的界面信息显示，而且是金色高亮显示。 「倒计时：2分51秒」 同时，蚁王那又长又厚的红色血条则悬浮于它的前方，相当醒目。 嘭—— 二阶段的、全身迸发凶煞的暗黑念气蚁王，蓄势待发片刻，就如离弦之箭，蹬地而起。 “小心！”奇犽在「神速」的加持下，勉强看到了蚁王的起手动作，“他瞬移过来后，会固定使出三连击……” 眼下，小队里也只有他，能捕捉到二阶段后的蚁王动态的每一帧。 他不清楚为什么「英雄到来」，会把一直杳无音讯的杰尔曼给召过来。 但既然杰尔曼来了，他就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杰尔曼，给予杰尔曼他们小队方才打出来的情报与经验。 只是他的话语又一次被眼前陡然发生的一切给堵了回去。 砰、砰、砰—— 蚁王那快若迅雷的右拳、转身左腿、尾刺尽数被杰尔曼的双手精彩地、完美地挡住。 他没有受伤，甚至在原地都没有移动哪怕半步。 奇犽微微睁大了双眼，不自觉地忘记阖上他半张开的嘴巴。 他意识到，杰尔曼可能不需要他的提醒。 蚁王猛地两个后空翻，拉开距离，见杰尔曼仍在原地，没有追击，于是又逼近数步，试探性地甩动尾鞭。 啪—— 尾鞭破空击去，却被杰尔曼一手抓住。 蚁王发狠地使劲扯了扯，都无法把自己的尾巴扯回来。 当杰尔曼的双眼望过来时，它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惊人之举。 它右手如刀，狠狠劈下，唰地将自己的尾巴从中段处砍断。 接着，血流如注的它，双腿一弓，猛地向后弹开，又啪地在远处站稳，继续保持与杰尔曼的距离。 杰尔曼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还在滴血的断尾，就将它随手扔在了一边。 砰—— 蚁王趁着杰尔曼的视线短暂地不在它身上时，又一次飞身逼近，但是在杰尔曼的眼皮底下，又陡然变向。 杰尔曼看着它，先是侧空翻了一次，又侧空翻了一次，然后又侧空翻了一次，愣是这样绕着自己转了大半个圈。 他慢慢才会意，蚁王这是在做什么。 从刚才尾鞭的试探中，蚁王根本看不清杰尔曼的起手。 等它反应过来时，尾巴已经在杰尔曼的手里。 当时的距离相当危险，蚁王这才不得不断尾求生。 在有过这样的经历后，蚁王为了躲避杰尔曼的攻势，就必须提前预判杰尔曼的起手。 等看到起手，再进行翻滚闪避，那就太迟了，杰尔曼的攻击几乎必中。 这就是蚁王奇奇怪怪地绕着杰尔曼转圈的原因。 「倒计时：2分44秒」 奇犽与小队成员们紧张地看着这场战斗，看着倒计时，却忘了本来的计划，应当是现在一拥而上才对。 因为他们发觉，蚁王的压迫感忽然就消失了，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消弭，一点都不剩下了。 很快，他们就发觉，这种无形的力量，来自于杰尔曼。 杰尔曼的存在感，完全盖过了蚁王曾经带来的危机感。 蚁王还在预判，二阶段的它，只要预判成功一次，便会得到一次蓄势层数，层数上限是8层。 主动消耗蓄势层数，就能在下一发攻击中增加伤害，层数越多，伤害越高。 而8层蓄势层数消耗，就足以一拳清空玩家的血条。 这个能力机制，同样源自于梅路艾姆。 他在与小麦的对弈中，领悟了预判对方棋路、截断对方攻势的如同截拳道一样的招数。 眼前的蚁王，就是大大削弱过后的梅路艾姆。 蚁王在观察杰尔曼，杰尔曼也在观察蚁王，并暗暗点头。 还行。 笃恩和伊克尚佩设计了一个不错的BOSS啊。 他抬起脚，将飞速翻滚的蚁王给踹飞了出去。 嘭—— 蚁王砸在了一座巨岩上，顷刻就将巨岩砸成数块碎石滚落，它则被淹没在粉尘中。 这一次，不但「神速」状态下的奇犽看不清，就连蚁王自己都没看到杰尔曼是怎么出手。 蚁王只知道，当它反应过来时，它已经飞出去了。 它的预判没有成功。 嘭—— 蚁王用念气爆开压着它的巨大滚石，然后从滚滚烟尘中弹射而出。 这时，它的血条显示仅剩一丝。 真可谓生命如风中残烛，哪怕是被奇犽、小杰他们的攻击打中，都能要了蚁王的命。 然而，越是这种时刻，蚁王的反应就越是迅速，它越是要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 一股强烈的、可怖的预感，如陡然袭来的凛冬冰霜，霎时间就冻住了它的思绪。 它眼皮微抬，就看到那个黑袍猎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让一直拉开与保持距离的它意识到，黑袍猎人要来真的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还不到半秒。 可是在杰尔曼与蚁王两者不同的视角下，时间流逝的感官却是完全不同的。 蚁王在绝境中极限反应，让它看到了杰尔曼右手挥下来的每一帧。 它看到了一柄造型古怪的锯肉刀在他手臂挥下来的同时才逐渐具现化。 它也看到了锯肉刀砍在了自己的脸上。 蚁王反应过来了，仅限于脑海中，但是它的身体只有手指动了动，其余一切部位都没有反应过来。 杰尔曼抽回锯肉刀，就看着被开颅的蚁王往后仰倒。 还没倒地，它的身躯就飞速化作粉尘消失。 「蚁王已被消灭！」 「奇犽小队通关“嵌合蚁之王”副本！」 「全屏公告：恭喜奇犽小队成为第一批通关“嵌合蚁之王”副本的玩家团队！」 贪婪之岛Z向着在场的玩家，也向着全部仍在游戏中的玩家公告，奇犽小队的最终胜利。 奇犽、小杰、糜稽、半藏、爆库儿和亚路嘉却根本没有在意全屏公告，也没有去确认副本通关奖励。 他们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战斗的开始与结束。 「倒计时：2分36秒」 杰尔曼出现后，用了不到30秒，其中还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原地观察与防守，就击杀了蚁王。 那个他们用车轮战都只能削掉一小段血条的蚁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杰尔曼瞬间清空了血条。 众人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杰尔曼与蚁王，到底谁才是这个副本的关底BOSS，谁才是他们召唤过来的帮手？ 3分钟过去，杰尔曼却没有离开，他根本不受「英雄到来」的影响。 他来这里，是因为他想来，他要走，那也是因为他想走。 又过去数分钟，复活后的雷欧力，才赶回到这片战场，结果就看到了气氛诡异的这副场面。 杰尔曼先生？他怎么在这里？ 蚁王呢？那么大一个蚁王呢？ 我不在的几分钟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 第477章 新鲜血液该登上更广阔的舞台 里美路城堡的餐厅被笃恩刻意做了复古化设计，水晶灯、烛台都散射着昏黄的、柔和的光芒。 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了长桌，而做出它们的正是坐在首席的、打着瞌睡的林聂婆婆。 “原来是这样！”笃恩听完小杰对不久前他们小队如何通关「嵌合蚁之王」的大型副本的描述，不由地哈哈大笑一阵。 爆炸头发型有些乱糟糟的他，扭头看向长桌对面的杰尔曼： “我差点忘了，你也能被「英雄到来」召唤了……怎么样，杰尔曼，你觉得那个蚁王，设计得还可以吧？” “挺不错的。”杰尔曼用叉子，叉起一颗小番茄，送进嘴里，“有一定的难度，又不至于完全无法对付。” 他是站在普通玩家的角度上，这么看待蚁王的，不过，他随后又指出不足之处。 “二阶段后的蚁王的预判闪避，会不会太频繁了？我能打得中它，不代表玩家打得中。” 忽然，长桌上的一颗圆球亮起，投射出除了亚路嘉以外的另外一道全息投影，赫然是呆头呆脑的伊克尚佩的形象。 不过，伊克尚佩根本不是虚拟的外在形象看起来那么愚笨呆傻。 他立刻反驳道： “蚁王本来设计来就是为了应对多个玩家的攻击，包括了他们的念能力、卡牌，应对手段五花八门。” “如果没有这个预判闪避，外加高额血条，它就要直接被玩家轻易地群殴致死了。” “你以为每个玩家都能像你一样，一个人就能干掉蚁王吗？” 笃恩打了个响指：“没错，我和伊克尚佩就是秉持着这样的设计理念，创造出蚁王的，总得有点难度。” “那我明白了。”杰尔曼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第一个大型副本已经被人通关，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已经在设计第二个大型副本。”像是古怪版米老鼠的伊克尚佩双手抱胸地飘在长桌上，“名字就叫作「古代迷宫」。” 这个副本的灵感来源，显而易见。 笃恩跟着说：“为了实现这一副本，我们已与林聂婆婆、阿本加聂、磊扎、依妲、艾莲娜商讨过许多细节。” “鉴于人手匮乏的问题，我们又向包括绝兹绝拉与果列奴在内的数位职业猎人发出邀请，希望能聘请他们成为这里的员工。” 绝兹绝拉、果列奴都是贪婪之岛Z的游戏玩家，也是职业猎人，他们都受雇于那位挥金如土的大富豪巴特拉。 继奇犽小队之后，绝兹绝拉小队在果列奴加入的帮助下，也通关了主线剧情，为巴特拉赢得了那张「大天使的息吹」。 巴特拉救回了他的情人，随后把丰厚的报酬支付给绝兹绝拉小队成员。 一下子财富自由的绝兹绝拉、果列奴等人，开始追求更高阶层的精神需求，因此答应考虑是否加入贪婪之岛团队。 他们在贪婪之岛Z上花费的时间很长，不完全是因为任务，也有几分热情在。 如果贪婪之岛Z能够在他们的手上，变得更好，作为原玩家出身的他们会觉得很高兴、很自豪。 笃恩随后又补充道：“关于贪婪之岛与补油岛之间的链接，我们已经在做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一趟，完成最后的工作。” “李斯特则还是按原计划，在新大陆做好技术上的准备，等待着贪婪之岛、补油岛、新大陆之间连线的那一天。” 他们的计划，早已放眼长远，并不局限于贪婪之岛这一块地方。 而带来这种变化的，正是杰尔曼。 “挺不错的，就这么做吧。”杰尔曼现在与金一样，已经完全放权给驻守在贪婪之岛的团队成员们了。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与他们同席的，除了闭着双眼假寐的林聂婆婆、闷头干饭的小滴，就是奇犽小队成员了。 不过，他们此时格外拘谨，一边听着杰尔曼等人的对话，一边都有些放不开地、小心翼翼地吃着晚餐。 唯有相对熟络许多的奇犽与小杰，根本没有顾忌地表露出少年心性，左手一根鸡腿，右手一块牛排，就这么狼吞虎咽。 同队的成员，哪怕是亚路嘉，都禁不住因为他们两人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杰尔曼与笃恩、伊克尚佩那边刚刚谈完，奇犽就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唔唔唔地、口齿不清地朝着杰尔曼说话。 “先把嘴里的肉吞下去吧。”糜稽翻起白眼，有些嫌弃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鬼才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奇犽把嘴里塞着的饭菜吞下去后，兴致勃勃地问道： “杰尔曼，你突然回到贪婪之岛上，是不是为了新大陆以及我们？” 他这么一说，长桌上的被淘汰下来的失格者们，都看了过来。 小杰、半藏、爆库儿都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奇犽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们小队已经通关了贪婪之岛Z的主线剧情，也从林聂婆婆这里得到了选拔试炼通过的回答。 但是，他们仍旧不被允许前往黑暗大陆，原因是时机未到。 很快，当凯特、伊泽纳比带回好坏参半的、震惊世界的消息时，当雷欧力因他的老师的提议而来到这座岛屿上时，当杰尔曼也出现时，奇犽就明白，所谓的“时机”，终于来了。 杰尔曼放下刀叉，拿起了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嘴，然后才说： “没错，你们在贪婪之岛上表现得很好，新鲜血液，也是时候该登上更广阔的舞台了。” “只要你们愿意，我会带你们去新大陆。” 他这么一印证了奇犽的说法，本来就对黑暗大陆心生向往的数人，都不由地睁大了眼珠，兴奋起来。 杰尔曼转过头，看向刺猬头少年：“小杰，这一次，你将会见到你的父亲。” 小杰猛点着头。 杰尔曼又转向银发少年：“奇犽，你则会见到你的大哥伊尔迷。” 席间沉默。 奇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那家伙也在新大陆吗？” 与小杰的欢喜不同，奇犽很快露出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的表情。 “怪不得一直没有伊尔迷的消息。”糜稽摸着他圆润的下巴，“原来是坐上BW1号，去新大陆了啊。” 伊尔迷去做任务，一年半载不回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他消失了这么久，揍敌客家族的人也丝毫不慌。 而揍敌客家族三兄弟是现在才确切地知道伊尔迷的位置，只是态度都不怎么热心。 糜稽、奇犽、亚路嘉，都因各自的理由，不太喜欢他们的大哥伊尔迷。 不过，伊尔迷倒是认为自己在弟弟那里，尤其是奇犽那里很受欢迎就是了。 ------------ 第478章 在网络世界里，你将是自由的 “我走了。” 4月2日的上午，糜稽挺着大肚腩，双手插兜，似乎要装出一副很酷的模样，然而事与愿违。 他走出里美路城堡的城门，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等等！” 糜稽一愣，转过身来，就发觉叫住他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弟弟，或者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而是小杰。 小杰露出他那小动物般的祈求神情…… 又来了，他又来了，这小子真难对付，我这次绝不会上当。 “干嘛？”他让自己尽量显得凶恶、冷漠一些。 “糜稽，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新大陆吗？那里一定很有趣的。”小杰还在试图挽留。 “我才不去。”糜稽说，“两个月的航行，到那种鸟不拉屎的、没有互联网的地方，我疯了才会跟着你们去。” 杰尔曼还没有和他们说明，这一趟他会怎么带他们去新大陆，他们当然会认为仍旧是走海路。 小杰说：“可是，半年多以来，我们小队成员相互配合，这么有默契，现在却要分开……” 糜稽打断道：“一码归一码。我愿意与你们组队，是因为贪婪之岛Z的主线与副本通关，都需要团队成员。” “我并不喜欢你们。”他又高傲地补充道，“现在贪婪之岛Z所有内容，我都已经通关了，那就不需要你们了。” 小杰还想要再劝几句，却被奇犽拦住了。 “好了，小杰，你说不动糜稽的。”奇犽双手抱在后脑勺上，摇了摇头，“你看他这么胖，就知道他不喜欢出远门。” “我这不叫胖，而是壮！”小眼睛的糜稽气得龇牙咧嘴，几乎要像一个球一样弹起来。 “是是是。”奇犽毫无压力地敷衍。 糜稽发泄些许怒气后，又收敛心神，神情严肃起来： “我差不多也要去做我们家族该做的事情了，总不能你和伊尔迷摸鱼，我也跟着摸鱼吧。” 奇犽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糜稽，那就拜托你帮我向老爸、爷爷、柯特、梧桐、卡娜莉亚、三毛他们问好。” 糜稽愣了愣，不由地暗想：这小子连三毛都记得，却忘了老妈吗？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我会的。”他回答道，“我也会把你和伊尔迷都去了新大陆的事，告诉他们。” “随你。”奇犽双手一摊，又抱住后脑勺。 “我想，杰尔曼、伊尔迷、尼特罗会长他们都在新大陆，老爸和爷爷应该是不会反对你和伊尔迷的行动的。”糜稽说。 “本来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糜稽又扭头看向全息投影状态的、站在奇犽身后的亚路嘉。 “亚路嘉怎么办？她可没办法跟着你们一起去新大陆吧？” 现场沉默。 奇犽回头看向亚路嘉，就看到好不容易哄好的亚路嘉，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昨夜，当得知自己最喜欢的哥哥要离开自己，前往新大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时，亚路嘉就哭了出来。 她是在枯枯戮山的房间里哭泣的，不过全息投影如实地将她流泪的姿态，投射到了餐桌前。 奇犽劝了许久，都没能彻底止住亚路嘉的眼泪，这让他自己反而先动摇起来，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要前往新大陆。 不过，他很快还是下定决心，要去一趟。 因为奇犽去新大陆并不完全是为了好玩，他已经基本猜到与亚路嘉共用身体的拿尼加来自于哪里。 哪怕是为了亚路嘉与拿尼加，他也得亲自去一趟新大陆，之后才能更方便地获取来自黑暗大陆的情报。 但是这些理由，奇犽没办法和亚路嘉解释清楚。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反倒是意料之外的人物，帮了他一把。 伊克尚佩的全息投影，毫无顾忌地从长桌那头，飘到了奇犽与亚路嘉的面前。 他像是个奇怪的鬼魂，盯着亚路嘉看。 亚路嘉抽噎了几下，竟然止住了哭泣，然后害怕地缩在奇犽的身后，哪怕她接触不到奇犽的身体。 “喂。”伊克尚佩的语气很粗鲁，“这段时间里，你用这副姿态往来贪婪之岛与枯枯戮山，感觉怎么样？” 亚路嘉仍旧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在奇犽的鼓励下，才回答道：“很、很好玩……” “好玩吗……”伊克尚佩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起来，“的确，网络居民的生活，就是要好玩，否则舍弃肉体就没有意义了。” 他指着亚路嘉，说：“贪婪之岛与新大陆之间，迟早能打通连线，到时候我们这些网络居民就能在两者之间来去自如。” “你随时可以见到你的哥哥，也可以随时回到贪婪之岛或枯枯戮山。那时候的你，将是自由的。” 亚路嘉不由地从奇犽的身后飘了出来，双眼亮晶晶：“我真的可以随时见到哥哥吗？” “到了那时，一定可以。”伊克尚佩自信满满地回答，然后又转向奇犽，“我说，就让你的妹妹留在贪婪之岛，成为一位NPC好了。我会教导她作为网络居民的各种常识。” 奇犽不由地怔住，随后就注意到亚路嘉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最后他只好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对于亚路嘉而言，奇犽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心里有一份寄托，或许是一件好事。 眼下糜稽一句话，又把好不容易哄好的亚路嘉给弄哭，奇犽有些气愤，只好又拿出伊克尚佩的那番话来安慰妹妹。 很快，亚路嘉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乖巧地点头。 她其实都懂，只是不舍得就是不舍得，这是一种情绪，不是随意就能移开的一块石头。 “网络居民也不错啊。”这时候，糜稽说，“过段时间，我忙完了杀手的活，也问问伊克尚佩，看看他能不能让我暂时进入网络世界吧。” 他说完莫名其妙的话，就转过身。 不过没走几步路，他就忽然顿住。 “亚路嘉。” “嗯？” “我以后不会再利用你们去做一些无聊的事了。” “啊？哦……” 糜稽没有回头，就这么挥了挥手，然后化作一道波动，飞向空中，传送到艾莲娜的宫殿那儿去了。 他将会在艾莲娜那里，返回枯枯戮山。 小杰眨了眨眼睛，说：“奇犽，你的二哥，好像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坏嘛。” “他？一般般吧……”奇犽将双手从后脑勺上放下来，盯着糜稽远去的方向，又看向懵懵懂懂的亚路嘉，“不过，他现在的确有点哥哥的模样了。” ------------ 第479章 贪婪之岛的最后一个地图，将会是黑暗大陆 4月7日，里美路城堡地底的传送点。 小滴在与林聂婆婆、笃恩、伊克尚佩他们做着最后的物资清点。 基本不会有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奇犽、小杰、雷欧力、半藏、爆库儿则好奇地在这里四处走动。 他们直到昨天才得知杰尔曼不会带他们走海路，而是一条异乎寻常的“道路”。 杰尔曼要求他们向外人保守秘密后，就将传送提灯的捷径告知了他们。 因为经常在贪婪之岛与六大陆各处来回传送，奇犽等人倒是对传送提灯接受得很快。 虽然隐隐感觉到这种能力超乎常规，但是众人都没有去质疑杰尔曼或者询问更多。 这就是声望高、名气大的好处。 今天就是传送前往新大陆的日子，奇犽等人早早地与亚路嘉道别，装作走海路的模样，实则回到了城堡地底。 他们尽管在城堡地底大厅中四处走动，左看看，右看看，实则心不在焉，都想要知道传送提灯是什么样的。 而传送提灯的持有者，却在不慌不忙地浏览着贪婪之岛收集到的一些有关六大陆各方各面的情报。 首先是猎人协会方面。 尼特罗会长与十二支成员尽数前往新大陆后，现在全面处理协会事务的，是协会秘书豆面人。 他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仍旧在众多猎人的支持下，在今年1月成功地举办了职业猎人考试。 今年通过考试的考生只有一人，那就是现在正在天空竞技场挑战楼主之位的智喜。 云古当然也在天空竞技场，他们师徒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1月份时，凯特与伊泽纳比带回了来自新大陆的尼特罗会长等人的消息，豆面人也全力支持，与V6交涉，最终促成了2月时增援舰队的派遣。 除此之外，绮多的确遵守承诺，托付凯特与伊泽纳比，告知豆面人，加深与流星街的合作。 豆面人也照做了，无论是听从指令，亦或者是想要让流星街改邪归正，他都愿意这么做下去。 因此，他真的忙到轮轴转，好几次还找到了贪婪之岛这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而贪婪之岛与猎人协会的支持，也让豆面人有更多底气自主地做出决断。 然后是V6，主要是卡金帝国方面。 卡金帝国虽然各种消息满天飞，想要索取继承权的私生子多如牛毛，但是大体的局势，还是被帝国议会给控制住了。 一切都要等到增援舰队抵达新大陆，确认情况再说。 其余V6国趁火打劫的也差不多了，没有进一步引爆矛盾。 “好了。”这时候，笃恩叼着香烟，走了过来，“所有准备的东西都清点过最后一遍，没问题了。” 杰尔曼这才起身：“那我就带他们出发了。” “嗯。”笃恩忽而凑近了一些，先是转头看了远处的小滴一眼，见对方没有看这边，这才将一个小盒子塞到杰尔曼手里。 “紧赶慢赶，我们拿着那颗「贪婪龙晶」，总算是做出来了。你还别说，比司吉在水晶宝石这方面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杰尔曼并不怀疑比司吉的眼光，也不怀疑笃恩、伊克尚佩这些游戏设计师的设计能力。 他只是打开小盒子看了一眼，就将它阖上，收了起来。 “谢谢你们。” “不用谢。”笃恩拍了拍杰尔曼的手臂。 杰尔曼把即将前往新大陆的众人都聚集起来，问道：“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东西，或者忘记道别的人？” 奇犽第一个摇头，他已经与亚路嘉道别过了。 “我已经和米特阿姨告别了。”小杰说，“我和她说，我要去找金，她一开始有些不高兴，可是后来还是给我准备了好多东西，让我一路小心。” 一般来说，小杰与抚育他长大的米特阿姨，都是书信来往。 可是这一次事情紧急，来不及用等书信来往多次，于是他直接就传送回鲸鱼岛附近，又乘船回到鲸鱼岛，与米特阿姨说了这件事，也与她告别。 “我也没问题。”雷欧力说，“我虽然没说，但是老师一猜就知道是杰尔曼先生你要带我们走，她还是很支持的。” 他取出怀里的一封信，甩了甩，说：“老师她还帮我写了一封介绍信，让我到时候去找「戌狗」绮多。” 杰尔曼点点头：“你会在绮多那里学到许多知识，另外，「巳蛇」葛儿与「病毒猎人」桑比卡也在，要把握机会。” 雷欧力连忙郑重其事地答应，心中有了压力，紧张了些许，但更多的是向往与期待。 半藏与爆库儿也已经与熟识的人告别，这么一来，所有人都已准备好了。 于是，杰尔曼在众人面前，具现化出传送提灯。 四只丑陋的小鬼顿时跳了出来，众人都是一阵惊异。 杰尔曼与小滴从海岸要塞传送回贪婪之岛，消耗了3盏传送提灯，所以他现在还有10盏。 眼下，现场要传送到海岸要塞的成员总计七人——杰尔曼、小滴、奇犽、小杰、雷欧力、半藏、爆库儿。 他们需要三次传送，也就是消耗总计9盏传送提灯，杰尔曼原本还算富裕的储备立刻就见底了。 杰尔曼也没有废话解释太多，先是让奇犽、小杰与信使小鬼牵手，他、小滴与他们将会第一批传送过去。 之后，杰尔曼一个人会回到这里，把雷欧力、半藏与爆库儿也接走。 嗡—— 雷欧力、半藏与爆库儿就这么看着四个大活人，在传送提灯的光芒与空间扭曲中消失，都是大吃一惊。 反倒是林聂婆婆、笃恩与伊克尚佩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扭曲，杰尔曼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前后不过数秒。 他让剩余的三人也如法炮制地牵住信使小鬼的手，接着便带着他们也再次传送走。 里美路城堡的地底顿时安静下来。 伊克尚佩忽然说：“笃恩，我们的传送可做不到这样一次性地传送到位，总是要有中间众多节点的停顿……” “你有什么想法？”笃恩好奇地问。 “我们可以用加载游戏地图的方式，掩盖这些节点的存在，让游戏玩家感觉自己是一次性从这里跳跃到新大陆的。” 笃恩捏着香烟，吞云吐雾一阵，才回答道：“哈哈哈……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随后，他又补充道：“贪婪之岛，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游戏，因为它的体量之大前所未见。” “而且，它的最后一章，它的最后一个地图，将会是黑暗大陆，我们都在等着那一天。” ------------ 第480章 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父亲 新大陆，海岸要塞秘密研究所传送点。 杰尔曼收起了提灯，站起身来。 随他而来的一群人本来在好奇地左右张望着，这时候又都看向了他。 “这里就是新大陆的海岸要塞。” 杰尔曼在来之前就已经和奇犽、小杰他们说过这边的基本情况。 “我带你们去外面，记住，尽可能地谨言慎行。” 不但奇犽、小杰等人连连点头，就连小滴也跟着颔首。 忽然，这间密室的机械门唰地一声开启，走进来一个人。 他在研究所的灯光照映下显露真容，赫然是一个金色短发的、看上去似乎与奇犽、小杰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与金、笃恩、磊扎他们同辈的。 “看来我来的时间刚刚好。”李斯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那种时装店里的少年模特一样穿着背带裤，笑眯眯的。 其余人见到他进来，都吃了一惊，但是杰尔曼和小滴并不意外。 一方面是杰尔曼与小滴都感应到了李斯特的接近。 另一方面是他们知道，李斯特早已经将控制中心对这里的监控切断。 他将这里改成一旦传送点有异动，就会向尼特罗会长、李斯特等少数几人身上的圆球汇报的机制。 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想让核心成员以外的人，尤其是V6增援舰队的人从控制中心得知这个房间的状况。 李斯特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就是收到了圆球的提醒以及尼特罗会长的指令。 他要保证杰尔曼等人在海岸要塞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杰尔曼向身后的奇犽、小杰等人介绍了李斯特，又向李斯特介绍了这群年轻人。 李斯特还在贪婪之岛时，其实早早关注进入了游戏中的小杰和奇犽，只是从未露面，所以对他们并不陌生。 而小杰与奇犽等人通关主线剧情，进入里美路城堡后，李斯特早已经去了新大陆。 阴差阳错，本来该在贪婪之岛认识的他们，到了现在才见上面。 “你是金的同伴？”小杰从杰尔曼的简略介绍中抓住了重点，“你也是贪婪之岛的开发者之一？” “是的。”李斯特笑眯眯地回答，“实话实说，我和笃恩关注你和奇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嗯，笃恩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他还说，如果来了新大陆后，金撒手不管我们的话，就去找杰尔曼和李斯特就对了。” 李斯特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我很难否定他的话……毕竟金的确有可能不管你们……” “那、那……”在快要能见到金的关头，小杰却语塞起来。 奇犽作为知心挚友，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李斯特，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金了？” “对。”李斯特回答得很干脆，“他现在就在海岸要塞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小杰立刻就露出了又惊喜又担忧的神情。 他惊喜于很快就能见到父亲，担忧于父亲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猎人。 小杰害怕自己想得太多，以至于失望。 “那我也要去。”雷欧力用手指推了推圆圆的小眼镜，撇着嘴，“说实话，我对小杰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很感兴趣。” 他越说，越有些咬牙切齿。 不仅如此，半藏、爆库儿也表露出相似的态度，站在了小杰的身后，要跟着一起去一趟。 这也很正常，但凡与小杰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亲密起来后的人，得知了小杰的身世，就没有不义愤填膺的。 到底是怎样的父亲，会抛弃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让自己的儿子千里迢迢地找到这里来？ 哪怕对方是人类世界中顶尖的念能力者之一，雷欧力也不怕，他就是要给小杰讨回公道。 李斯特看得出众人气势汹汹地想要去找金算账，只是轻轻一笑，根本没有要为金辩护的意思。 别说是雷欧力他们了，就连他和笃恩也对金的做法很不满，让金沾上点麻烦，其实也不错。 “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正好，有些话，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他领着众人离开重重大门的秘密研究所，绕了几个圈，来到了外面的过道上，在这里才逐渐见到其他人。 “V6增援舰队于4月3日抵达BW1号残骸据点，舰队停泊后，V6方面的代表在4月4日进入海岸要塞，尼特罗会长接见了他。” “经过友好的协商之后，V6增援舰队带来的一万余人，一半驻扎在BW1号残骸据点，另外一半入驻海岸要塞。” “海岸要塞被分割为两大区域，一部分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猎人协会区域」，另一部分就是「V6区域」。” “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目前都住在「V6区域」，接受V6方面的调查与保护。” “他们这些天正在了解有关之前那场大混乱与卡金王室之间的关联。” 李斯特没有对杰尔曼说太多，但是基本勾勒出了现在的状况。 这时候，他忽然站住了，指着前方，对小杰说： “小杰，看，那就是你的父亲，「遗迹猎人」金·富力士。” 小杰呼吸急促地顺着李斯特手指的方向看去，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一刻还是紧张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他见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老旧的衣服，头上戴着顶软帽。 男人整个人陷在大厅的沙发里，把双脚搭在玻璃桌上，翻着手里的一本杂志，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 但是，以杰尔曼、李斯特、小滴对他的了解，他肯定已经知道众人在接近，也猜到小杰就近在眼前了。 他翻了一阵杂志，然后才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走过来的这一群人。 “杰尔曼、小滴、李斯特。” 金先是与杰尔曼、小滴、李斯特打了招呼，又故意去观察奇犽、雷欧力、半藏和爆库儿。 最后没人可以看了，他才别扭地与小杰对视起来。 “呦。”金抬了抬手，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我说……你对「遗迹」感兴趣吗？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遗迹」那边，正好缺人帮我打下手。” 小杰屏住的呼吸终于松动，一股气缓缓吐出，他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我要去。” 金，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第481章 不同时间线的念能力者们仍旧相互吸引 哒哒、哒哒—— 尼特罗会长穿着高跟木屐，在长桌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撩起宽松的袖袍，提起毛笔，蘸了点墨，在纸卷上书写。 转眼间，一副书法就展露在眼前。 他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搓了搓手，抬起头来，问道：“这么说来，他们父子相认了？” “算是吧。”杰尔曼弯腰看着大水缸里的鱼，鱼鳞亮闪闪的，不知是什么品种，“金让小杰跟他明天一起出去调查遗迹。” “哦嚯嚯——”尼特罗会长发出标志性的大笑，捋了捋胡子，说，“很有金的风格啊。” 杰尔曼用手指弹了弹玻璃，发出铛铛两声，吓得鱼缸里的鱼儿一摆尾，游向水中放置的小小的假山背后。 “小杰虽然没有意见，但是他的同伴——就是奇犽、雷欧力、半藏和爆库儿，却一同为小杰出头了。” “不错的伙伴。”尼特罗会长连连点头，又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么，金是怎么应对的？” 杰尔曼转过身来，回答道：“他和你说了差不多的话——‘很不错的伙伴’、‘有你们在，才有今天的小杰’。” “狡猾的金，他就是看准了年轻人脸皮薄啊……” “对。再加上小杰自己不在意，还帮着金说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嗯。那他们现在去了哪儿？” “他们先去找酷拉皮卡了。”杰尔曼回答道，“酷拉皮卡和他们关系也很好，是该见一面，我顺便让酷拉皮卡带雷欧力去见绮多、桑比卡她们。” “雷欧力？哦，记起来了，是梵林医大那位的弟子……可以，让他在绮多、桑比卡那里深造，不错的选择。新大陆正需要不同的人才。小滴和李斯特呢？” “他们去仓库找鸪姑，将带来的物资清点、分装了。” “哦哦。” 尼特罗会长一边应着，一边慢悠悠地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他将盒子打开，又从其中取出一方印章，蘸了点红泥，然后在自己的书法上印了下去。 印章是他的名字——“艾萨克”。 “杰尔曼，你来看看，我写的字。”尼特罗会长一边说，一边将印章收了起来，“可以吧？” 他的语气还是颇为自得的。 杰尔曼绕过长桌，就看到横铺的一张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人有所操”。 “很不错。”杰尔曼尽管不懂书法，可是简单的美丑还是看得出来的，同时他也不想扫人兴致。 “哈哈，那就送给你，挂在墙上，怎么样？” “那就不必了，谢谢。”杰尔曼拒绝道。 尼特罗会长没想到杰尔曼刚才还在夸，转眼就拒绝得这么快，略微不爽地嘟囔起来。 杰尔曼听着他唠唠叨叨好一阵，说什么不体恤他这个老人家，连自己送的礼物都不要，要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抢着要之类的云云。 过了一阵，尼特罗会长才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李斯特已经和你说过V6增援部队入驻要塞的事情了吧？” “他的确说了，我还知道现在要塞里分为了两大区域。” “那只是讨喜的说法，实际上「猎人协会区」只占了要塞的四分之一，其余部分都是「V6区」。” “我注意到了，李斯特带我们去见金时，就可以避开一些区域，那里应该就是「猎人协会」的界限。” 尼特罗会长在窗户前负手而立，从这里能看到要塞外面，一批批V6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列队行进。 “我们已经把「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作为成果秘密地展露给他们的高层看，他们在震惊之余，强烈要求见一见你们。” 尼特罗会长转过身来，袖袍一甩，说：“我们准备的说辞是，你们是在不久前获得它们，并带了回来。” “他们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的存在，以及没有任何「灾害」发生，就是最好的证据。” 尼特罗会长顿了顿，又补充道：“获得「希望」的小队成员是你、比司吉、莫老五与小滴。” “这件事上我们亏待了金，他本来该在这里留名的。我与他谈过，他并不在意这方面的虚名，也理解猎人协会在现在这种状况下的选择，但是我们之后还是会设法补偿他，为他正名。” “V6方面已经找比司吉与莫老五了解过状况，至于你和小滴，我们一致的说法是，你们到新大陆深处执行任务。” “等会你和小滴去找比司吉、莫老五，对一对口供，我想V6增援部队的代表，在知道你们回来之后，很快就会找你们去谈一谈。” 尼特罗会长又简单地说了一些要点，杰尔曼都一一记下。 过了一阵，尼特罗会长又换了一副较为轻松的口吻，说起另外一件事。 “奇犽、小杰他们终归还是年轻人，需要时间历练，经验就是他们最缺少的东西。” “因此，相较起来，凯特与伊泽纳比带回来的成员，基本都是挑选、纠集起来的即战力。” 尼特罗会长取出一沓文件，放在长桌上，翻开给杰尔曼看，上面全是凯特与伊泽纳比这次带回来的成员信息。 杰尔曼翻了起来，绝大多数成员他都不认识，偶尔才有几个人的头像与名字，唤醒了他心底深处的记忆。 芭蕉，与拿酷戮留着相似的飞机头发型，同样也是具现化系念能力者。 他与半藏来自同一个国家，擅长把俳句中的内容具现化。 费婕，扎着又高又长的发束，是操作系念能力者。 她念能力的发动与墨莲娜相似，都是要以亲吻别人作为前提，而她亲吻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她的俘虏，为她所用。 在原时间线中，芭蕉、费婕与酷拉皮卡、旋律等人，都曾经成为诺斯拉黑帮家族的护卫，负责保护诺斯拉家族千金、人体收藏家妮翁。 众人的命运后来有所不同，芭蕉与旋律跟着酷拉皮卡，掌控整个诺斯拉家族，而费婕则死于小滴的「凸眼鱼」。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群人最终还是汇聚到了一起，只不过相互合作的对象、地位都不同了。 ------------ 第482章 彰显尊贵地位的晚会如期举行 海岸要塞，猎人协会区与V6区的边界之一，恰好是一座左右开启的钢铁闸门，数位士兵神情肃穆地站在闸门前。 为避免误会与冲突，脚上穿着木屐的尼特罗会长一边往闸门前走，一边从宽大袖袍里取出一份硬质卡片。 “这是你们长官的邀请函。”尼特罗会长高高举起邀请函，展示给士兵们看，又指了指身后的人，“我们受邀参加今夜的晚会。” “请把邀请函给我看。” 一位眉头总是皱着的、身材高大的士兵接过邀请函，看了一阵，又打量了众人几眼，就立刻行了个军礼。 “抱歉，尼特罗会长，我们都认识你，但是必须要做例行检查。进入晚会后，你们还会接受第二、第三遍更细致的检查。” “我们理解，并且接受。” 不怪V6方面这么重重检查，对于猎人协会这群念能力者，哪怕是检查次数再频繁一些，也总会有漏网之鱼。 他们藏武器的手段可谓是千奇百怪。 念能力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不戒备不行，更何况猎人协会一群念能力者扎堆呢？ V6这边也有念能力者，数量也挺多的，但是比起质量，就不如猎人协会这边了，有点防备总是好事。 闸门隆隆地朝着两侧开启，露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以及大道尽头人声鼎沸的大厅。 杰尔曼、小滴、比司吉与莫老五跟随着尼特罗会长的脚步，作为受邀者一路往V6区的核心地带走去。 他们对这里也相当熟悉，毕竟之前常常来回走动，只是现在划分到V6的管控下而已。 在这之后，他们分为男人与女人两组，果然又在封闭的房间里面接受了两次检查。 众人再次汇聚时，莫老五忍不住挪了挪他身上好不容易穿上的西装，他的壮实体格把西装撑得快要爆开来一样。 “花样真是多啊。”他低声吐槽道，“实际上，这些检查对于稍微强一点的念能力者，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好比在场的众人，强化系的尼特罗会长、变化系的比司吉自己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 具现化系的杰尔曼与小滴自带武器，受限最大的只有操作系的莫老五——他没法把大烟斗带进会场。 但是也仅此而已，莫老五本身也很强，他的念能力基底打得太好了。 比司吉穿着一身蔷薇花瓣般的公主裙，衬托得她像是某个贵族或大企业家的千金一样。 “主要还是为了心安。”比司吉回答道，“谁都不想要大混乱再发生一次。V6军队总要做给那群脑满肠肥的人看。” 杰尔曼也是一套黑色西装，不过看起来要比莫老五英气太多，简直是量身订造。 实际上的确是量身订造，他难得用了一次异化版的「轻薄的假象」，将身上的衣物变化成合身的西装。 小滴的衣服基本都是休闲装，比司吉给她买过几套好看的衣物组合，其中也有裙子，却不适合今天这个场合。 于是她不得不向猎人协会的女性们借晚礼裙，最后借到了这一身紫色的晚礼裙，勾勒出她非凡的魅力。 众人穿得这么正式，反倒是尼特罗会长仍旧是那一身长袖长袍，丝毫不打算穿正装。 尼特罗会长不仅自己不穿正装，而且还蒙骗了众人。 他说晚会上所有人都要穿，就算是他也不例外，结果准备出发时，众人才发觉被他耍了。 不过众人之中，除了被迫身穿相当不合身的西装的莫老五外，其他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抱怨，一场晚会而已。 重头戏在晚会之后。 进入晚会现场，众人立刻就能感受到与以往数个月都不同的海岸要塞氛围。 愉悦、满足、傲慢、偏见…… 这几个月以来，猎人协会更多是为了保障海岸要塞幸存者们基本的衣食住行而奔走，单方面限制了许多奢侈的娱乐活动。 小型的庆祝倒是没关系，大型的晚会、舞会基本不可能，那是对当时各种资源的浪费。 同时，海岸要塞内各阶层的人都有，要让他们聚到一起，一同欢庆，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可如果只邀请某个阶层的人举行晚会，就会演变成楼上纸醉金迷，楼下氛围压抑的古怪场景。 既然有可能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么猎人协会就决定索性不办。 而V6增援部队刚刚接管海岸要塞数天，就在今晚举办了囊括整个海岸要塞的贵族富豪的晚会。 这其实是V6方面对于这些贵族富豪的安慰与补偿。 他们要通过这场晚会，向海岸要塞以及更多人宣示这些贵族富豪的地位依旧牢固如初。 上就是上，下就是下，绝不能颠倒。 猎人协会之前消除贱民阶层的举措，以及从不给他们特权的办事方式，都让他们相当不安。 但是，当时这些上流人士自身安危的确仰仗猎人协会，又有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先生为他们“竭力争取”，他们才默默忍耐下来。 现在，V6增援部队入驻，一切情况都不同了。 衣着华丽的众人，或许之前还不得不接受海岸要塞的食物配给，颇为狼狈，如今却都摇身一变，各个都取回了从前的高贵姿态。 他们走路总是慢吞吞的，说话总是笑吟吟的，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组合在晚会中像是一个个梦幻的泡沫。 不少人注意到尼特罗会长等人，脸色稍微变了变，就都神色如常地朝他们点头致意，不过却没有人过来。 “啧。”比司吉颇为不满，“这群人又开始站队了，看来老头你这几个月根本没有获得多少民心嘛。” “他们可不是民心，我也没打算收买人心。”尼特罗会长咧嘴笑了笑，双手藏在袖袍里，就像是一尊弥勒佛一样。 不过，过了一阵，还是有人闻讯赶来见他们，那就是国际渡航许可厅的专员——修塔伊纳。 修塔伊纳扶了扶眼镜，先是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眼神古怪地看了看杰尔曼几人一眼。 他已经知道了这四位念能力者，不仅阻止了比杨德探索队，而且还带回了两种类的「希望」。 哪怕是亲眼见过杰尔曼他们身手的修塔伊纳，对此也大感惊讶。 并非念能力者的他，对于杰尔曼等人的实力，就像是对于世界三大数学猜想没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它们都很厉害。 哪怕是这样，他也无法理解，杰尔曼等人是怎么取回「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的。 不知有多少人在黑暗大陆屡屡失败，哪怕是尼特罗会长也一样，他们却仅靠四人就夺得了胜利，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是「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就摆在眼前，修塔伊纳又不得不信。 这时候，修塔伊纳才发觉自己对这群念能力者，尤其是他们的核心——杰尔曼其人，没有真正深刻的认识。 念能力者的世界或许早就已经变天了，只是他们这群外人到了现在才感觉到夏日的炎热而已。 ------------ 第483章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要开开眼界 在修塔伊纳的介绍下，众人认识了许多这次远道而来的国际渡航许可厅的官员、许多将军，还有本次晚会的主角。 增援部队最高长官——麦克上将戴着一副蛤蟆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硕大的玉米芯烟斗，穿着军装，叉腰站在那儿。 65岁的他正是精明强干的时候，一副精神抖擞的自信姿态。 他的旁边站着的无一不是本次宴会的重量级人物，其中之一便是奥伊特王妃。 等修塔伊纳一一介绍完杰尔曼等人后，麦克上将才将嘴里的烟斗拿在手里，爽朗大笑着与尼特罗会长攀谈，又勉励了杰尔曼等人几句。 之后，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奥伊特王妃，笑道：“我们正在安抚王妃呢，她有些担惊受怕，我告诉她，我们舰队来了，那么她的合法地位将得到保障。” “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奥伊特王妃难得妆扮起来，尽可能撑起卡金帝国王妃的场面，对此抿嘴而笑。 抵达新大陆的卡金帝国国王、王妃、王子之中，仅剩她一人存活，这是不可动摇的结果。 这非但没有让她失去尊崇，恰恰相反，麦克上将反而给予了她最大程度上的优待。 这种优待，除了奥伊特王妃本身性格坚强、受人尊重外，麦克上将还要看在卡金帝国的面子上。 卡金帝国国内虽然动荡，但是仍未彻底崩溃，奥伊特王妃的信任还是值得争取的，说不定她能成为控制卡金帝国的其中一枚棋子。 晚会在一片悠扬的乐曲中徐徐展开，杰尔曼放眼望去，恰好见到旋律在乐队之中，拿着长笛演奏。 旋律也看到了杰尔曼，朝他微微点头致意。 看来她的音律优美，得到了许多贵族富豪的一致认可，于是便被邀请到晚会上进行吹奏。 可以说，听着旋律的笛声，能让他们感觉他们仍旧高高在上，他们认为那群中下层的人不可能领会这美妙笛声的真意。 他们甚至对旋律每晚在广播中吹奏长笛给整个海岸要塞的人听而感到不满，认为这是对牛弹琴。 旋律对于这群自诩高贵的人的态度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她仍旧每天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安抚人心。 可以说，几个月以来，海岸要塞没有爆发第二次大混乱，旋律的笛声功不可没。 麦克上将没有在这里与他们谈正事的意思，杰尔曼等人也不想待在他的身边恭维、客套，于是便告辞离开这个圈子。 他们在晚会中自己组成了一个小圈子，虽然穿着正式，但是他们仍旧无法融入如今的场景里。 与那些还在聊天的贵族富豪不同，他们不顾异样的目光，拿着小碟子，围着长桌上的珍馐佳肴，品尝起来。 尼特罗会长是第一个带头这么做的： “可不能浪费啊，他们把仓库里的食物，加上他们自己带的，都拿出来举办晚会了。” 莫老五与小滴闻言也没有了顾忌，专挑他们喜欢的放到碟子上，比司吉稍微矜持一些，也吃得颇香。 杰尔曼夹起一块放在众多冰块上的某种海鲜的肉片，蘸了蘸旁边放着的料汁，放到了自己的碟子上。 想了想，他走到尼特罗会长的身边，问道：“会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尼特罗会长明知故问，他吞咽了一口龙虾肉后，才慢悠悠地说，“当然是什么都不做。” 杰尔曼用筷子夹起肉片——这里什么国家地区的餐具都有，包括刀叉筷子，他吃进嘴里，芥末的辛辣很快涌上鼻尖。 他却忍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等辛辣刺激过去，他眨了眨眼，想明白了尼特罗会长的意思。 尼特罗会长当然不是打算消极应对，从他放出两种类「希望」就可以看出，他没打算完全放弃权力。 只是现在的状况下，他的确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他只要做好猎人协会会长的本分，支援V6，保护职业猎人的权利即可。 麦克上将想要奢侈晚会，那就举办，想要雄心壮志，那就支持，想要其他，那就提供方案。 尼特罗会长从来没打算成为新大陆的“国王”。 他没有这样的野心，同时也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要的只是更多的话语权。 众人就这样吃吃喝喝，与周边圈子格格不入，偶尔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旋律等人会过来说上几句话，也仅此而已。 晚会在他们酒足饭饱的状态下，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 其余受邀者都先后退场，奥伊特王妃也在士兵的护送下返回居所。 当然，杰尔曼等人被麦克上将留了下来。 麦克上将、修塔伊纳等人带着他们离开了晚会场所。 众人这时候才发觉，这一楼层，前面是晚会场所，后面就是他的办公室，而且两者的面积差不多大。 办公室里除了他们，还有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他们就像是帷幕后的刀斧手，只要麦克上将一个命令，就会动手。 当然，这种情况会发生，那么多半是麦克上将疯了。 麦克上将先是夸奖了众人在平定大混乱、维稳秩序中的重要作用，又夸奖了杰尔曼等人取回「希望」的成果。 他承诺，会将这些如实地汇报给V6，给予他们对应的奖赏。 不过，杰尔曼感知到的「心声」里，麦克上将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麦克上将的确会在不久后派出一支舰队返回六大陆，汇报情况。 但是他将会把报告中自己的作用增大，削弱众人的作用。 麦克上将会把尼特罗会长几个月以来稳固秩序的成果大半都揽入怀中，还会把杰尔曼小队取回「希望」一事当作是他大力支持的结果。 哪怕从时间上看，他的舰队当时还在赶来新大陆的海上，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成立。 但是，他知道怎么运作能让它成立。 这种颠倒黑白的心声，全都被杰尔曼听了进去。 麦克上将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行动，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在自己面前表演侧空翻一样。 他也总算明白尼特罗会长为什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来尼特罗会长已经看透了麦克上将其人。 众人都意识到，这个家伙会把事情搞砸的，只是时间问题，之后便有许多可操作的余地。 麦克上将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功夫，这才停下来，抽了一口烟斗，吐出雾气，蛤蟆墨镜在灯光下泛着光。 “我如果没弄错，大混乱的起因，是卡金王室壶中卵仪式失控，召唤出了许多可怖的念兽，开始了杀戮之夜，是这样吧？” 尼特罗会长代替众人回答：“就是这样。” 这是猎人协会向军方公布的、大混乱起因的调查结果，丝毫没有提及「蛊怨之神」等概念。 他们对普通人公布的就更简洁—— 不满二王子继承王位的叛乱军，放出了许多可怕的魔兽，再加上新大陆本来就有的各种魔兽，造就了当夜的大混乱。 “真是可怕……”麦克上将说，“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有些疑问了。” “什么疑问？” 麦克上将扭头看向杰尔曼：“最后解决大混乱，与取回「希望」的主角，都是这位杰尔曼，对吧？” 尼特罗会长笑着看了杰尔曼一眼，回答道：“是的。” “尼特罗会长，我记得你在我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就是世界最强大的念能力者了。这么说来，他比你还要强？” “哈哈哈……的确是这样，我毕竟也老了，年轻人总会胜过我的嘛。” 麦克上将也在笑：“如果我能亲眼见证，或许会更好……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想要开开眼界。” ------------ 第484章 那应该用怎样的力度 海岸要塞东北侧有一座高耸的峡谷，陡峭石壁之间是颇为宽阔的杂草地，近似风滚草的植被到处都是。 十几辆灰绿色的军用越野车停在了峭壁山脚下，一群群身强力壮的士兵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接力着搬运一台台探照灯。 探照灯的光束交织之处，也是众人视线汇聚的焦点，是一片战场。 嘴里叼着玉米芯烟斗的麦克上将，把蛤蟆墨镜摘下，别在了军装的贴袋上。 他从黑暗中走到聚光灯下，就好像幕后的主角从台后走到台前一样引人注目。 “杰尔曼。”麦克上将对着不远处的黑色西装猎人说，“你的对手，他叫作莫顿，是我的部下。” 麦克上将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高大如铁塔，留着寸头，脖子粗得与脑袋差不多大，浑身的大块肌肉全都绷紧着。 莫顿朝着杰尔曼咧开嘴，露出满嘴白牙，在昏暗中尤其显眼。 麦克上将一边朝着侧面走去，让出空间，一边抽了一口烟，说：“对战规则不限，倒地10秒未能起身，则视作落败。” 他站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高傲地昂起下巴：“你们还有疑问吗？” “报告将军，没有！”莫顿果断地大声回应，又扭动着胳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杰尔曼也回答道：“没有疑问。” “那好。”麦克上将大笑几声，说，“你们随时可以开始了。” 莫顿摆动着双臂，念气如白雾般溢出，附着在他强壮的体魄上，顷刻间就具现化做一具骑士盔甲。 他的头盔上的突起，像是地穴陷阱的利刺，全身重甲的他右手拎着一条锁链，锁链的末端是一颗大得出奇的铁球。 莫顿穿得虽然像是中世纪的人，但是实际上这身盔甲的强度足以硬抗一发火箭弹，甚至更高。 同样的，他的流星锤舞动起来，开山裂石都是常事。 这些让身为念能力者的他，成为了麦克上将的贴身护卫之一。 士兵们平时大多都见识过这位护卫的厉害——莫顿不止一次地制服过凶恶的刺杀者。 他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视线望向杰尔曼。 在这样姿态的莫顿面前，那个看起来只能算精干身材的男人，还敢出来应战吗？ “别把人杀了。”尼特罗会长双手藏在袖袍里，眯着眼，低声对杰尔曼说，“但是也不要太过留手，那样不够印象深刻。” 杰尔曼扭过头来，询问道：“那应该用怎样的力度？” “让他躺上担架，但是又能够撑到绮多、桑比卡给他做紧急治疗，将他救活即可。” 那就是用手指按住一只蚂蚁，让它的腿断了，但是又不能将它碾成肉泥的力度……杰尔曼皱着眉头，沉吟起来。 老实说，他一路杀杀杀地过来，很少留敌人活路，真让他怎么只让对方受重伤而不死，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个问题。 见杰尔曼迟迟不出列，莫顿却会错了意。 果然有问题…… 莫顿怀疑地用眼神看着那个比自己还年轻的黑色西装猎人……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会有报告中的这种成就？ 这个杰尔曼，或许有点门道，但是也就那样。 而尼特罗却想要捧起这个年轻人，难道是想让他当下任会长？ 哈……要是被我戳破了谎言，那可就有意思了。 莫顿嘿嘿笑了几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然后高声喊道：“杰尔曼，你还打不打了？你怕了吗？” 麦克上将没有出声，这就是默许他这么喊了。 于是，更多的士兵一同起哄，大喊着“杰尔曼，你还打不打了”，哄笑声连成一片。 士兵们的喊叫声与笑声，在峡谷之间来回震荡，回音缭绕。 修塔伊纳神色尴尬地站在杰尔曼身后，以他的立场，无论帮哪一边都不好收场。 比司吉则恨得牙痒痒，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杰尔曼身边，气鼓鼓地双手叉腰道： “杰尔曼，听着，给我往死里打！” 尼特罗会长却涵养极好地、不急不躁地摸着胡子，笑道：“小比司吉，杀人可不好哦。” “他们明摆着是不打算留任何余地……好吧好吧，那至少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礼貌。” “哦嚯嚯……” 杰尔曼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这对师徒一眼，然后就朝着莫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忽然间想到，应该怎么做了，这样甚至不需要让莫顿受重伤。 “你终于来了。”莫顿用着挑衅的语气，可是全身却都警戒起来，蓄势待发，“我还以为你要掉头就走哩。虽然那样我也可以理解就是了。” 激怒对方是莫顿战术中的一种，但是他本人是不会小看杰尔曼的，他会全力以赴。 既然尼特罗这么看重他，他的实力一定也不弱，只有有才能的人，才值得大费周章地高高捧起。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从高处轰地一声，坠落到谷…… 猛然间，莫顿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养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而危险来源于前方。 他几乎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就瞬发般地牵动锁链，将流星锤甩了出去，轰向杰尔曼的脑袋。 甩出去之后，他才发觉坏事了……如果杰尔曼就此脑袋开花，对于他们而言又未必是一件好事。 只是，流星锤已经甩出，他来不及收回来了……要怪，就怪这从杰尔曼身上忽然涌出的……这种……难以言喻的…… 他的攻击，完全是应激反应。 嘭—— 仿佛噩梦成为现实，杰尔曼随手挥拳，就将那流星铁锤击碎！ 莫顿惊愕地看着铁片飞溅，又看到杰尔曼朝他走了过来，并且进一步地释放了念气。 杰尔曼在不久前灵光一闪，想到了嵌合蚁蚁王与三护卫，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念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好似决堤的江河洪水，顷刻间就吞没了眼前的莫顿，又涌向更远处，把在场所有人都吞没。 恶意——我要取走你的性命的恶意，毫无保留地注入众人的体内。 尼特罗会长、比司吉、莫老五、小滴等念能力者几乎第一时间就用念气防御，可是也都眉头紧锁。 数位念能力者护卫也大吃一惊，几乎下意识地站在了麦克上将的前方，为他抵御冲击。 而更多的普通士兵，都像是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样。 他们牙关紧咬，哆哆嗦嗦一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扑通扑通地、陆陆续续地倒地。 而置身于风暴最中心的莫顿，重甲中的他早已大汗淋漓，手脚僵硬，呼吸困难……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学念能力的时候，那种初步认识整个世界的、无助与绝望的感觉。 世界，竟然还是这么遥远吗？ 莫顿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杰尔曼具现化出一柄像是屠夫才会用的古怪兵器。 死亡，那是死亡的利器。 莫顿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思考，任由锯肉刀砍了下来，但是被砍破的只有他的头盔。 令人窒息的感觉忽然消失。 莫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一直张大着嘴巴，口水从嘴角滑落，让他像是个傻子一样。 他想要站起身来，却做不到，因为他的双腿已经彻底发麻了。 事实上，现场能站稳的人已经不多，倒下昏迷的人才是绝大多数。 当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杰尔曼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如同神明一样。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绷断，他的裤子里涌出热气与热流，湿了一大片，随即他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他听到恶魔的低语。 “10、9、8……3、2、1。我赢了。” ------------ 第485章 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出声 回程的军用越野车上，黑暗中沉默的后排里，麦克上将一边取出玉米芯烟斗，一边回想着之前那场战斗的后续。 莫顿没有受重伤，但是仍旧被人用担架给抬走了，那屎尿横流的模样却没有人嘲笑。 在场的士兵，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直面杰尔曼时，做得比他更好。 事实上，相当多士兵都昏厥了过去，众人不得不花时间去唤醒他们，实在叫不醒才抬上车，带回去再说。 这还是杰尔曼及时收手的结果，如果他全力施为，又不肯停断，那么这里大半的人都要精神崩溃。 哪怕是麦克上将自己，他前面有好几个念能力者顶着，依旧吃不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当一切结束之后，还是众人把他扶起来，让他站着缓了一阵，他才没有表现出丑态。 可是，总体而言，他和他的士兵，还是被杰尔曼以一己之力，完全击垮了士气。 到了这个时候，麦克上将才能理解为什么V6高层一直这么戒备尼特罗，把他当成某种战略性的武器来看待。 或许这就是原因……如果尼特罗所言非虚，那么杰尔曼的战力甚至在他之上，危险程度也更高。 抬走莫顿之后，麦克上将还是尽可能地保持了上位者的风度，夸奖了杰尔曼几句。 然后，他就说天色太晚，让众人都赶回要塞。 实际情况是，他不清楚自己刚刚恢复的力气，还能让他支撑多久。 如果在众人面前，像是莫顿那样跪倒在地，或者尿裤子，那么他就没办法当这个上将了。 此时此刻，他坐在哐当哐当作响的越野车的后排座位上，至少能感觉到一丝心安，毕竟这里都是他的人。 但是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可能做梦都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还有那些感觉，那种溺水者落入洪水中，泥水涌入鼻腔，挣扎也毫无用处的窒息感。 这种恐惧，说不定会根植于心底。 麦克上将几乎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拿着玉米芯烟斗的手在颤抖，以至于几次想要用银质打火机点燃烟草都做不到。 他一阵羞恼，就抓起他最心爱的玉米芯烟斗，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烟斗又被柔软的垫子给弹了起来，烟草撒得满地都是。 同乘的护卫们连忙弯腰收拾，都装作不知道麦克上将为何发怒的模样。 —— 另外一辆越野车上，修塔伊纳坐在副驾驶位，后排则坐着当事人杰尔曼，以及尼特罗会长等人。 他们同样保持沉默了许久，直到有人憋不住了。 “嘻嘻……”比司吉戴着丝质手套的双手捂住嘴巴，想要尽量不笑出声，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嘻嘻嘻嘻嘻——” 更搞的是，她的笑声太过魔性，引致众人都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莫老五笑得要摘掉墨镜，去擦眼角的眼泪。 他们是刚才受到杰尔曼念气影响最小的一群人，同时也是为此觉得最高兴的一群人。 好一阵子，笑声终于停歇下来了。 结果比司吉又扑哧一声笑出来，前功尽弃，众人又不得不大笑起来。 这样的事情，在回程中发生了太多次，尼特罗会长也没有阻止，让他们发泄发泄也好，以免他们在要塞里面笑出来。 况且这事情的确很好笑。 “修塔伊纳。”尼特罗会长在笑声间隙，对副驾驶位的国际渡航许可厅专员说，“你可别把我们这么笑的事情报告上去啊。” 他只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他并不担心这里大笑的事情传到麦克上将那里去。 一方面，这是麦克上将一方主动挑衅导致的结果，另一方面，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笑而已，难道不许人笑吗？ “怎么会？”修塔伊纳的声音里还有些许颤音，“说实话，刚才我吓得腿都软了，如果不是你们在前面保护我，我或许也像莫顿一样了……” 他这段话又戳中了比司吉的笑点，于是那魔性的“嘻嘻嘻”又回荡起来，引得众人跟着也笑起来。 修塔伊纳也禁不住微笑。 从职责上说，他应当站在麦克上将那边，但是从几个月相处的情感上说，他还是更想站在杰尔曼等人一边。 况且，修塔伊纳也终于看到杰尔曼表露出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哪怕只是一角，都让那群身经百战的士兵变成那副模样。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理由，要为了麦克上将去得罪杰尔曼，得罪猎人协会，得罪念能力者群体。 修塔伊纳决定做他的本分就好，保持中立，既要帮助双方，又不引发矛盾，不激怒任何一方，这样就足够了。 而修塔伊纳保持中立，对于猎人协会而言就是最好的立场。 返回海岸要塞之后，众人与麦克上将、修塔伊纳道别，进入猎人协会区，又各自分散。 不过，在临走前，比司吉忽然拉住杰尔曼，将他带到了角落里，低声问：“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杰尔曼奇怪地看着她。 “那颗「贪婪龙晶」！”比司吉几乎要叫出声来，好在最后一刻压低了声量，“笃恩他们没搞定吗？” “做好了。”杰尔曼这才明白比司吉的意思，他一边回答，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他一直随身携带。 “给我看看。” 杰尔曼看了小滴一眼，小滴正在与路过的、羽毛装饰招展的鸪姑停下来交谈，没有注意这边。 于是，杰尔曼让比司吉看了看盒子里，比司吉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双眼，几乎就要伸手去抢了。 可是她伸出手的贪婪之手，很快又收了回来。 “快拿走。”比司吉忍住贪婪，扭过头去，“我见不得这个。” “为什么？不好看吗？”杰尔曼有些不放心起来。 “好看。”比司吉回答道，“笃恩他们还是有一手的，那颗「贪婪龙晶」物尽其用了。” 有了「宝石猎人」的认可，那么的确就是可以了。 杰尔曼收起了盒子。 比司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可惜情人节早就过去了。” “我感觉随时可以了。”杰尔曼看向小滴。 小滴的紫色长裙还未换下，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与鸪姑说话。 无论换上怎样的衣装，都难以掩饰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 “随时都可以。” ------------ 第486章 暗流涌动间的一丝平静 翌日，麦克上将那边就给杰尔曼送过来许多礼物，说是昨晚那场战斗的彩头，又好好夸赞了杰尔曼一番。 不过，在那之后，他就很少在杰尔曼面前露面，就算出现，身边也会有众多念能力者护卫。 而一众士兵昏厥过去的事情也不胫而走。 普通人可能还云里雾里，不知道这群士兵是面对了怎样可怕的魔兽，才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而一些有消息渠道的人，几乎是第二天上午就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尽皆骇然。 坐立不安的许多人，忽然又活动起来，从各方各面大力地支持起猎人协会的工作，夸赞猎人协会的无私奉献。 有人想要见杰尔曼，可是很快就被拒绝了。 海岸要塞内的骚动，过了许久，才被麦克上将发布的几则公告给冲刷过去。 第一则公告，麦克上将将派出一支舰队，返回补油岛，汇报这边的情况。 补油岛上有军事基地，足够他们联络六大陆了。 与此同时，舰队会提供一定的舱位，容纳新大陆的部分乘客入住。 舰队将会把这些尊贵的乘客送到补油岛，再由六大陆的舰船、飞艇过来接送。 当然，这些乘客，绝大多数是不愿意再留在新大陆这个鬼地方的贵族富豪，他们已经受够这里了。 不过，奥伊特王妃却不在其中。 她对外的理由是要与留在这里的卡金帝国子民同在，这赢得了相当多人的好感。 实际上，她仔细想过了，她在新大陆还有许多人认可她，承认她的地位，她甚至还有一条猎人协会的退路。 情况紧急时，她大不了就放弃这个王妃身份，投入到猎人协会那边，寻求尼特罗会长与杰尔曼先生的庇护。 当个普通人也不错。 如果跟着这支舰队返回六大陆，回到如今的卡金帝国，那就是真的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 她能倚仗的是王妃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来源于已经死亡的纳斯比国王，她膝下又无孩子、家族势力。 回到卡金帝国，奥伊特王妃能当上一个傀儡，都算作是好结局。 她最怕的是自己被迫成为某些牺牲品，以达成某些事情。 至于那些完全不可能登上这支舰队的平民，则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麦克上将没有明说的，还有这支舰队的秘密任务。 那就是把「希望」护送到补油岛，再由补油岛军事基地的舰队送回六大陆。 那注定会是震惊V6高层的成果，影响不言而喻。 第二则公告，麦克上将决定要在海岸要塞与BW1号之间，建立众多城镇、公路，将两大据点连在一起。 目前，十万余人的吃喝拉撒，全都集中在两大据点里面，就有点太拥挤了，是时候开辟更多居所地了。 许多人这时候才猛然醒悟，是的，他们这次可是来殖民的。 有人选择跟随舰队离开，当然就有人选择留在这里，开展除了六大陆以外的第二份事业。 但是，到底有多少人能在这里暴富起来，就另当别论了。 第三则公告，麦克上将决定征用部分平民，成为雇佣兵。 他带来的舰队士兵，加上BW1号原本的士兵，混杂在一起，已经组成了规模庞大的V6联合军。 麦克上将手下的兵力已达到三万余人，但是他仍旧不知足，又雇佣起平民成为雇佣军，进一步扩张军队。 而这些全都是为了最后一则公告。 第四则公告，麦克上将将会派遣军队开启征服之旅，预计要在年底前，将整座新大陆岛屿都控制下来。 他已经写好了军事计划，让前往补油岛的舰队将军事计划递交上去，等待V6方面批准。 为此，麦克上将还亮出了他带过来的诸多陆地武器，一辆辆坦克、一辆辆越野车、一台台机械装甲、一枚枚炮弹…… 亮过一大批武器之后，麦克上将忽然心安下来，又不再避讳与杰尔曼接触了，路上碰见还会停下来攀谈几句。 毕竟，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一批热武器还强吧？ 对于这些公告，猎人协会一方的态度是在不违背猎人协会理念、保障职业猎人权益的前提下，全力支持V6联合军的各项行动。 尤其是建设城镇与交通设施，他们对此是最积极的。 不久之后，那支返程的舰队，就从海岸要塞出发，驶向补油岛了。 而在各种暗流涌动之时，杰尔曼这里却异常的平静。 4月20日晚间，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啪嗒啪嗒地拍打在窗户上。 杰尔曼与小滴在猎人协会区的食堂中用餐，他们慢悠悠地吃着，也不说话。 偶尔小滴一个眼神过来，杰尔曼就会递过去一盒纸巾，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过了好一阵，哪怕是反应迟钝的小滴，都觉得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 她望向四周，就发觉不知不觉中，本来坐在身边吃饭的那些人都离开了食堂，甚至取餐区的阿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偌大的食堂，只剩下杰尔曼与小滴两人，显得空荡荡的，很安静。 “杰尔曼、杰尔曼。”小滴轻声叫了几声。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觉，今晚食堂人好少啊，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杰尔曼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又低头吃起他的饭菜：“的确。” “杰尔曼、杰尔曼。” 小滴又轻声叫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她还是要像说什么重大秘密一样降低音量。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了新食堂，一起去了那里，但是又不告诉我们？” 杰尔曼又一次抬起头来，颇为惊奇地看着小滴，就算是很熟悉小滴的他，也没料到小滴这次的脑回路。 小滴则眨着大眼睛，回望过去，她眼神里的意思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他刚想要开口，忽然，整个食堂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四周昏暗下来。 小滴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她甚至已经抛下碗筷，从座位上猛地起身，具现化出「凸眼鱼」，握在手里，左右张望。 “杰尔曼，小心。有敌人！” “没事。没有敌人。” 小滴这时候才发觉，杰尔曼竟然没有释放「圆」，也没有防备…… 这实在是不像是杰尔曼的作风。 食堂的灯虽然都灭了，但是外面的月色却融了进来。 小滴的双眼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杰尔曼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几步，就突然半跪在她的面前。 杰尔曼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小滴怔在原地。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将它轻轻地打开，露出了一对银色戒指。 银色戒指的中心各自镶嵌着一颗小巧的贪婪龙晶。 贪婪龙晶之中，有着流动的、焰云般的纹路，就好像把晚霞留在了贪婪龙晶里面一样。 小滴好像理解了现状，又好像不理解，她歪着脑袋，手里的「凸眼鱼」还捏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杰尔曼抬起头来，对她说：“小滴，我们认识了也有好几年了。” “从一开始的利益合作，到现在的亲密交往，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行动，一起并肩作战，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我无法想象会有一个人进入到的我的人生之中，并且还会陪伴我继续走下去。” “在某一个时刻，我忽然意识到，不可能有第二个女人，比你更信任我，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女人，值得我这样信任。” “我决定抓住这一生一世唯一不能够错失的人。我不想后悔，也不想留有遗憾。” “小滴，你愿意嫁给我吗？” ------------ 第487章 双方皆已同意才成立的求婚 小滴并不是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她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的女人，只是偶尔会有些脱线而已。 她想过与杰尔曼结婚，发呆的时候想过几次，看书的时候想过几次，吃饭的时候想过几次，洗澡的时候想过几次…… 梦境里也有那么几次，不过她却是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杰尔曼给另一个她求婚。 她想要过去时，就会发觉眼前有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挡住了去路，她根本不可能过去，她只能看着。 况且，过去了也没有意义，因为求婚会到此为止，杰尔曼说完“你愿意嫁给我吗”之后，梦境就会破碎。 没有实际经历过的事，哪怕看再多影视剧、书籍，她在梦里也想象不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一直阻挡她的空气墙消失了，一直会到此为止的故事还在继续。 小滴有些手足无措，举起「凸眼鱼」，呆呆地看着杰尔曼托着的盒子里的贪婪龙晶戒指。 它们好美啊…… 小滴从前也觉得贪婪龙晶很美，但是仅此而已，她不理解比司吉对它们的狂热，直到这一刻为止。 两枚贪婪龙晶戒指代表与象征的一切，赋予它们本身不具备的、更高意义的价值。 手里的「凸眼鱼」滑落，在掉到地上之前化作念气消散。 她则眨了眨大眼睛，问道：“这、这是给我的吗？” “是的。”杰尔曼保持着半跪的求婚姿态，“如果你愿意。” 沉默了一阵，小滴缓缓地吐出一口热气，在空中化作雾。 她把自己惯用的左手伸了出去，穿过了雾气，却忽然又缩了回去。 杰尔曼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番举动的意思。 “是这只手吗？”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还是这只手？”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杰尔曼不由地笑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小滴的身边，把她的左手给轻轻牵了过来，将其中一枚贪婪龙晶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戴在哪个手指上，其实根本无所谓。 一般求婚都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但是那是因为许多人的惯用手是右手。 而小滴不同，她的惯用手是左手，这么一想，或许可以戴在右手上。 但是，还是那句话，戴在哪个手与手指上，其实根本无所谓，这只是一个双方都心领神会的仪式。 求婚这种事情，其实从来都不是突然袭击，它是双方都已经同意了的，一切水到渠成的时间问题。 惊喜、惊喜，就是惊讶过后便是喜悦，而不是被求婚的一方满脸尴尬地拒绝，让双方都难受。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讲，杰尔曼的这次求婚都该是十拿九稳，哪怕拿个易拉罐拉环当戒指，也能够成功。 可是，杰尔曼这位面对蚁王、灾害、传奇、半神都面不改色的人，却在这里紧张局促了起来。 你永远无法否定，小滴有拒绝的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再怎么小。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擅自听取小滴「心声」的冲动。 因此，当杰尔曼真的将贪婪龙晶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又把另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时，才终于有了尘埃落地的感觉。 “我愿意。”小滴摩挲着那枚戒指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杰尔曼笑了笑，又牵住小滴的左手，轻轻拉到自己的左手边，让两枚戒指上的贪婪龙晶靠在了一起。 两枚贪婪龙晶里的焰云闪烁起来，竟然真的开始了流动燃烧，红晕的霞光瞬间就让整个食堂都变得美轮美奂起来。 小滴黑框眼镜后的双眼不由地吃惊地瞪大。 杰尔曼低声解释道：“这两枚戒指的材料，用到了「贪婪龙晶」以及「约定红宝石」。” 前一样小滴很清楚，后一样就有些陌生，她好像在谁那里听过，但是又不记得细节了。 杰尔曼当然知道小滴眼神中的困惑指向了什么：“「约定红宝石」是一对宝石，当它们靠近时，就会发出红光。” “啊！”小滴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比司吉从你那里抢走的宝石。” “她是从黑市买回来的。抢走宝石的那个是我。” “哦哦，那我明白了。” 昏暗霞光中忽然有一个带有哭腔的女声传来：“你明白个屁啊！” 杰尔曼与小滴的戒指松开，霞光便消失了。 食堂的所有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一群人从食堂的入口涌了进来。 当先的，自然是一边提着公主裙，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腺发达的比司吉。 她快步跑了过来，抽噎了一下，就伸手抓住了小滴的手，轻轻地摇晃起来。 “比司吉？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当然在这里！你知道吗？我们担心被你的「圆」发现，不得不挤在监控室里，通过摄像头看着这里。” “你又一直不说话，我以为麦克风坏了，你还举着「凸眼鱼」，像是要给杰尔曼脑袋上来一下一样，急得我快要跳起来了。” “幸好幸好，皆大欢喜……恭喜你，小滴。漂亮吧？这戒指用的「贪婪龙晶」可是我挑选出来的、最美丽的一块。” 在比司吉身后过来的，还有猎人协会的其他人，全都是杰尔曼与小滴的熟人，都过来祝福两人。 一时间，原本冷冷清清的食堂，就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奇犽、小杰、雷欧力三个喜欢玩闹的，甚至开了手持礼花炮，发出了砰砰砰数声。 金果然不负众望，还没撑过一个星期，就抛下小杰不管了，美其名曰这能让小杰更好地成长。 不过，这样的确对小杰有好处，他跟着同龄人也更自由欢快一些，就像现在这样。 至于奇犽，他与伊尔迷每天都能见面，但是感情还是那样不温不火。 可是，古怪的伊尔迷却单方面地认为他们兄弟俩的情感很好，让许多人都无力吐槽。 总而言之，小杰、奇犽、雷欧力等年轻人的到来，的确给海岸要塞注入了欢快的青春活力。 他们又把一个礼花炮送到酷拉皮卡手里。 酷拉皮卡本来不想玩礼花炮的，可是架不住他们七嘴八舌，又因为是老师的大事，于是他也朝着天花板放了一炮，然后露出笑容。 这时候，尼特罗会长才拉住杰尔曼，低声询问道：“我说，既然求婚毫无意外地成功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会先和小滴商量一下，不着急。”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了吧？” 杰尔曼看着小滴红扑扑的脸颊，说：“是有一个，就是有点久……2000年8月6日。” “哦嚯嚯……三个多月后吗？也不算久了，婚礼各项事宜还是要准备一下的，你们也要有心理上的准备嘛。” “嗯。” “不过，我想问问，为什么是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我查过日历，它在六大陆创造「西游记」的那个国家里，被称之为「七夕节」。” 这么一说，尼特罗会长就懂了，他的知识面是很广的，不至于不知道七夕节的含义，于是大笑道： “好啊，这个日子好啊，如果你们双方都同意，那就这个日子了。” ------------ 第488章 前线吃紧，后方结婚 杰尔曼与小滴的喜事，给猎人协会，也给海岸要塞内的许多人带去了一段时间的喜庆。 麦克上将、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等人得知之后，先后送来了礼物祝贺，后来见面时也是笑着祝福新人。 尤其是麦克上将，他至少从表面上看，在与杰尔曼交谈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局促感。 他甚至有了招揽杰尔曼的意思，不过几次尝试下来都失败了，他也就没有再提。 不过，有一件事，他是坚持的，那就是让杰尔曼成为他征服这座新大陆的助力之一。 猎人协会的力量很重要，但是，能够讨灭嵌合蚁、壶中卵仪式念兽，从黑暗大陆取回「希望」的杰尔曼更重要。 他现在的心态，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转变的，现在才基本定型。 前往补油岛的舰队，将那些富贵的乘客留在岛屿的军事基地上，让他们等来自六大陆的舰船接送。 然后，这支舰队就从补油岛直接掉转方向，驶回新大陆，并且带回来了六大陆那边的新一批指令。 这是因为六大陆与补油岛之间已经实现了联络，舰队不需要回到六大陆，就能与V6联系上。 如此一来，舰队在新大陆与补油岛之间往返两个多月，就能够让新大陆与六大陆之间互通消息。 在这之后，V6还会沿途在各个小岛屿中建立军事基地，同时派遣足以承载众多飞艇的航母前来，让飞艇来充当六大陆与新大陆之间的“信鸽”与“航船”。 不那么久远的未来，他们能把运输人力物力、联络消息的时间压缩到更短。 舰队带回来了许多好消息。 麦克上将让舰队把两种类的「希望」带到补油岛军事基地，再让补油岛的舰队将它们护送回六大陆。 也就是说，V6在舰队抵达补油岛后不久，就知道了新大陆取得的成果。 V6大大地勉励与奖赏了“主要功臣”麦克上将，以及猎人协会，并承诺会派遣更多人员、物资过来增援。 另外，V6批准了麦克上将之前提出的诸多公告，让他原地征兵，以及征服整座新大陆。 于是，7月初，麦克上将的征服新大陆军事计划就开始了。 他的军队在猎人协会的支持下，以海岸要塞为据点，向外扩张，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麦克上将的首要战略目标，是那些险要地势、矿产资源点、江河湖泊等等，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些能够迅速变现的资源。 不过，他的大军很快就受挫了。 魔兽们的抵抗相当强势，给麦克上将的军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这还是用上了各种热武器的结果。 因为这些魔兽，也都拥有它们自己的“热武器”——一些特殊的念能力。 麦克上将想要的高歌猛进并没有到来，而猎人协会的支持也仅仅流于表面。 因为麦克上将的做法，与猎人协会的理念相悖，他们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新大陆的魔兽都剿灭。 猎人协会的重心，更多地是放在海岸要塞与BW1号残骸两大据点间的城镇、交通建设上。 他们往前线去，也只是帮助V6联合军与那些愿意妥协的、容易相处的魔兽部落牵线搭桥、达成合作，减少彼此的伤亡。 猎人去保护生物，死神去保护生灵，海贼去保护岛民，忍者去保护国民。 这并不奇怪，因为在这些世界中，这些名词背后的涵义早已经变了。 总而言之，猎人协会就是坚持着只歼灭对人类聚居地有威胁的生物，拉拢愿意与人类合作的生灵的理念。 而尼特罗会长也顶住了来自麦克上将一方的压力，没有屈服，赞同他这一信念的职业猎人们更不会低头。 偏偏麦克上将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不能拿尼特罗会长怎么样，他今后还要用到尼特罗会长以及猎人协会。 最重要的是，杰尔曼这个人，眼看着是很难用利益拉拢的，他也是明摆着站在猎人协会一边的。 麦克上将得罪了猎人协会，也等同于得罪了杰尔曼，这是他不愿意承受的结果——至少现在不行。 杰尔曼则趁着这个时机，又秘密地带着许多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在6月下旬开始了大练兵。 「灾害」这时候基本都复活了。 一轮扫荡回来，杰尔曼得到了6盏传送提灯，它们来自于六种类的「灾害」。 其他人则得到了对战经验，以及新收割回来的一批批希望的成果，可谓是收获满满。 在杰尔曼一行人的秘密之旅相当顺利的时候，麦克上将的征战计划却不断受阻。 他的炮火轰炸式推进，总体而言还是成功的，但是推进得太慢了。 那些魔兽又相当灵活聪明，智慧程度一点也不比人类低，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任你打。 而一旦没有尽数剿灭它们，真正的噩梦才会降临。 这些魔兽，会趁着夜色，大多数士兵最疲乏的时候进攻军营，打一波就走，打一波就走，如此循环往复。 麦克上将的大军不胜其扰，屡次追击出去，都扑了个空。 再加上他们大军越是深入新大陆腹地，补给线也就越长，哪怕是念能力者支援，也没办法完全保证大军消耗。 终于，在8月初，麦克上将在众多参谋的劝说下，被迫放下了面子。 他打了个电话给海岸要塞的大后方，征询尼特罗会长的意见，意思就是让尼特罗会长与杰尔曼一同出手。 结果，尼特罗会长当时不在，没接到电话。 麦克上将询问他去了哪里，这才知道他去参加婚礼去了。 这气得麦克上将几乎就要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幸好他及时忍住了。 他知道，从理智上说，尼特罗会长这个时候去参加婚礼，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边屡屡受挫、死伤惨重，甚至有士兵哗变、营啸的可能性，尼特罗在大后方却惬意地参加婚礼，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在得知结婚的对象，是杰尔曼与小滴之后，他愣了半晌，也就自己把怒气给消化了。 他想到了那一天在峡谷中，杰尔曼表现出来的实力，他明白的，杰尔曼会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他不能够无视。 “等你们会长回来之后，让他回个电话给我。”麦克上将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帮我带去几句给新人的祝福，另外，贺礼我很快也会派人送去。” 电话那头的秘书连忙应是。 只是，麦克上将没想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与大后方的尼特罗会长联系上。 而8月6日，旧历七夕节这一天，杰尔曼与小滴结婚了。 来参加婚礼的人，集齐了猎人协会的所有重量级人物，哪怕他们有要务在身，也至少会在新人面前露一会儿面再走。 所有人都给予了他们祝福。 比司吉又一次咬着手帕，哭了出来，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结婚了一样激动万分。 从这一天开始，杰尔曼与小滴就正式地成为了夫妻。 ------------ 第489章 混乱的战线与增援的部队 8月8日，对于所有参与这一次殖民远航的人们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天。 他们就是在去年的今天，从六大陆出发，远渡重洋，前往新大陆——当然，大部分人还以为这里就是真正的黑暗大陆。 幸存者们也的确在这里经历了一段黑暗的时期，他们认为黑暗大陆的危险大概就是这样，因此更加深信不疑。 人类聚居地很少举办大型庆祝会，因为没有足够有分量的事情进行庆祝。 如今，“开启殖民远航一周年”，这就是个值得大型庆祝、纪念的日子。 因此，新大陆的人类聚居地都张灯结彩、鸣炮庆贺起来。 目前，人类的聚居地都是以海岸要塞、BW1号残骸为核心扩张，建起平房，修筑道路。 经过数月的建设，两大据点辐射出去的聚居地已经初具规模，而它们之间连成一片，也只是时间问题。 杰尔曼在斜坡上看着的，就是海岸要塞前方的聚居地。 那里人头攒动，一条横贯的商贩之街内热闹非凡，几乎与六大陆的一座小镇相似了。 “抱歉啊。”尼特罗会长背着双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你才结婚两天，我就喊你出来，不太高兴吧？” “没有。”杰尔曼摇了摇头，“我和小滴都理解，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我们不会有不满情绪。” “哈哈哈……那就先谢谢你们的理解了。叫你来，是因为两件事。” 尼特罗会长说到后面，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 杰尔曼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不过，他没有打岔，而是让尼特罗会长把话说完。 “第一件事，你结婚那天，麦克上将打来了电话，我当时没能接到，后来回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通了。” 杰尔曼猜到是与麦克上将相关，但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怪事，有些惊讶：“线路断了？” “估计是的。”尼特罗会长说，“我第一时间让庞姆进行观测，之前我就让她悄悄将麦克上将定为观测对象之一。” “然后呢？” “庞姆看到他躺在了担架上，脸色惨白，正被人抬着，在狭窄的山道中移动，可是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半点外伤。” “没有外伤……”杰尔曼沉吟一阵，说，“那就是遭遇中毒、诅咒等异常状态的念能力攻击了？” “大概率是的……我猜测，他打那一通，应该是要向我们求援。结果，在等我回电话的时候，他遭遇了袭击。” “现在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杰尔曼知道尼特罗会长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一定是已经调查到确切的情况，才会来找自己。 果然，尼特罗会长回答道：“我一边让庞姆保持对麦克上将的观测，一边让人尽可能地联络前线。” “但是，所有的通讯都被切断了……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敌人早就摸清楚了前线的情况，这才能把所有通讯切断。” “通话的线路虽然断绝，但是鸪姑的「操作系念能力·小小鸟儿」，在这种情况下就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经过「小小鸟儿」一来一回的传递信息，再结合庞姆的观测，我大致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静静地倾听下文。 尼特罗会长走到了斜坡边缘，一只脚的脚底在土层上，脚尖却凌空，尘土石块往下滚落。 “前天夜里，麦克上将及数位重要的将领遭遇了某种「诅咒」，全都昏睡不起。” “在那之后，魔兽就集体展开了反攻。” 杰尔曼明白了：“这是有预谋的一场袭击，先用「诅咒」让前线大军失去统领，再趁机进攻军营。” “应该就是这样。”尼特罗会长说，“麦克上将的狂轰滥炸战术，非但没有击溃魔兽们的士气，反而让它们团结起来了。” “它们应当是谋划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直到前天才时机成熟并且施行。它们也的确成功了。” “前线大军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没有抵抗太久就崩溃了，整条战线被切断成数截，军队一泻千里，形势混乱不堪。” 杰尔曼问道：“你想让我去摆平这个残局？” “没错。”尼特罗会长说，“对方是诅咒类的念能力魔兽，如果按照我一贯的作风，是会先谨慎地调查，再设法一击必杀，不给它们发出「诅咒」的时机。” “但是这样耗时太长了。”杰尔曼理解尼特罗会长的顾虑，“好吧，我会去一趟，把能够发出「诅咒」的魔兽制服，或者解决掉。” 麦克上将之前强硬的作风，已经得罪了一大片新大陆的魔兽，他遭到「诅咒」也是自食其果。 杰尔曼要做的，不是掌控前线的残军，更不是率领残军反击，而是如同特种部队一样，展开针对魔兽大军的头目的行动。 “你可以挑选你的队友，不过，别急，还有一件事。”尼特罗会长补充道，“瞧，时间刚刚好，它来了。” 杰尔曼抬眼看去。 只见海天一线上，出现了一颗豆大的黑点，而在那颗黑点的上方，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点。 “这是……船和飞艇？”杰尔曼抬起三角帽帽檐，让他的视野更开阔清晰。 “对。”尼特罗会长解释道，“V6的第二批增援部队来了。这一次，他们派遣了一艘以BW1号为原型改造而成的巨大舰船过来。” “舰船的甲板上，能够停放二十架飞艇，而舰船的舱室内，也容纳了5万多名士兵、科研人员、后勤人员等。” 有了BW1号远航时种种问题的前车之鉴，之后的舰船承载人数，都不会达到20万人这个数目。 20万人在一艘巨型舰船上，共同度过两个月的封闭航海之旅，想想就知道会产生多少人间惨剧。 事实上5万人在一艘巨型舰船上都已经算是拥挤的了。 “其名为BW2号。”尼特罗会长接着说，“当它在昨夜足够接近新大陆时，我们就收到了它的信号，并与之联络起来。” “等这5万人登陆之后，我会先与他们的长官交涉，说清楚前线的情况，并说服他们与我们一起去前线收拢残军。” “交涉成立之后，你和你的小队就先我们一步出发，执行你们的任务，我会与这支大军徐徐前进。” “我们的目的是，把麦克上将捅出来的窟窿，尽可能地填上。” “当然，如果你有机会救下那个愚蠢的麦克上将，那就救下来吧，虽然有可能已经太晚了。” ------------ 第490章 将命运寄托在杰尔曼手里 呼——呵—— 麦克上将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想要起身，又觉得浑身乏力、疼痛，根本动不了。 一名蓬头垢面的参谋立刻将他扶了起来，焦急地喊：“麦克上将，你好点了吗？” “水……水。” “是！快拿水来！快拿水来！” 参谋扶着麦克上将的后背，不让虚弱的他摔回到床板上去，帮助他一点一点地喝着军用水壶里的水。 麦克上将干裂的嘴唇与沙哑的喉咙得到滋润后，才抬眼观察起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医院，也不是民房，更不是军营。 这里是一个山洞，不远处正燃烧着一堆篝火，数位身上都包着绷带的士兵站在床边、墙边与洞口张望着这边。 更为奇异的是，地上躺着一个男人，闭着双眼，脸色煞白，直挺挺的，山洞里却没有人去理会他。 “怎么……”麦克上将的记忆有些混乱，“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您不记得了吗？”参谋露出苦恼的神情，“也是，遭遇「诅咒」之后，您就昏厥过去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已经僵直的尸体：“除念师麦克伦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才除掉了您身上的「诅咒」，把您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麦克上将眨了眨干涩的双眼，逐渐地就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他看了地上那具尸体一眼，露出颇为惊恐的神色。 除念师麦克伦是他的护卫之一，麦克伦的能力他是很清楚的，「诅咒」竟然能要了他的命，可见它有多么危险。 “你……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给我说一遍，不要有遗漏！” 于是，参谋便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将这一周内发生的种种细细道来。 麦克上将在听到自己的数名重要部下同样遭遇「诅咒」，并且已经身亡，只觉得后背发凉。 除念师只有一个，而除掉这种「诅咒」需要牺牲除念师的生命，那么除念师自然要用自己的命，来救麦克上将。 可是，那几名有统率军队才能的将领死亡，就意味着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 果然，参谋很快说到他们前线大军如何分崩离析、乱作一团，所有与彼此的、与大后方的联络都被中断。 魔兽从四面八方来袭，趁着夜黑风高，又无人指挥，杀伤无数士兵。 麦克上将身边的护卫，只能保护着麦克上将与参谋，进行撤离，一路上又遭遇了数次截杀，护卫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他最心爱的蛤蟆墨镜与玉米芯烟斗，也在途中遗失。 终于，一周之后，他们沦落到现在的下场，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麦克上将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又要昏死过去，好在他从前也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终于还是冷静下来。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距离海岸要塞、BW1号残骸有多远？” 参谋连忙拿出一份地图：“麦克上将，我们大概在这个位置。” 麦克上将看着他用笔圈起来的位置，再估算了一下与最近的海岸要塞之间的距离，不由地呼吸急促起来。 前线大军虽然推进缓慢，但是终究还是推入到新大陆腹地之中，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原本长长的补给线中的一点。 想要从这里徒步返回海岸要塞，恐怕要花上很长时间，更不要提中间可能遇到的袭击、迷路等问题。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装备？多少人？能不能联络到其他部队，或者大后方？”麦克上将又不死心地接着问。 参谋一一说了。 他们的武器装备大多数都丢在半途，本来有几辆越野车，但是目标太大，容易遭到袭击，于是被充当诱饵的部下开走了。 至于人手，现在只剩下眼前的这些人，联络更是不可能了。 “其实，猎人协会的鸪姑操纵的鸟类，曾经找到过我们。”参谋忽然说。 麦克上将不由地燃起一丝希望，但是很快又被参谋接下来的话熄灭。 “不过，魔兽很快也发觉了这一点，它们将那些被操纵的鸟类全都杀掉了，我们又失去了与大后方的联络。” “啧。”麦克上将简直憋屈至极，脑袋发胀，而且越是回想起前事，越是后悔。 早知道就早点向猎人协会求援，做出一些让步也未尝不可，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狼狈的境地。 “那些鸟儿，怎么也应该带过来一些消息吧？”麦克上将问。 参谋连忙答道：“是的，那只鸟带来了信纸。” “信纸呢？” “本来由一位参谋随身携带，但是他遭到魔兽袭击，那信纸也跟着一起没了。” 麦克上将皱了皱眉，又追问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说，‘杰尔曼小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杰……”麦克上将刚想下意识地说一句，一支小队来了有什么用。 但是当他意识到领队的是那位杰尔曼时，心态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们什么时候到？我们要在哪里与他们汇合？” “信上没有提及汇合地点，但是，我们预估杰尔曼小队应该会在这几天内抵达前线。” 麦克上将一阵咬牙：“这样不就是要碰运气，才有可能遇上吗？！” 他骂了几句，又忽然泄了气，双手抱着头，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场征服战争不可能在年底前结束。 甚至于，目前的状况，混乱不堪的前线大军，很可能已经陷入大败之中。 而他这位最高将领，无论如何都要为此负责了。 上述的情况，还是建立在他能活着回到人类聚居地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麦克上将意识到他未来命运的灰暗，都是源自于这场因为冒进、贪功而产生的巨大失败时，这让一向高傲的他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厄运似乎一直纠缠着他。 麦克上将与他的部下，在山洞之中，就听见了外面的、奇异的嘶叫声，而且这种嘶叫声越来越多，又夹杂了许多怪异的吼叫声。 很快，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有些语无伦次地大喊：“来了……魔兽……来了！好多！好多！” 麦克上将与参谋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一时间都有些昏昏沉沉，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护卫与士兵们则都着急起来，他们凑到麦克上将身边，等候指令。 麦克上将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吐出一个词：“突围……突围！” ------------ 第491章 被瞬间击溃的心智 洞口处染血一片，不知多少次冲锋突围因死亡戛然而止，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塞住了去路。 麦克上将环顾四周，发觉还活着的人，仅剩他、一名参谋、六名士兵。 而念能力者护卫要么战死，要么失踪，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 众多魔兽堵住了出入这个洞窟的数个出入口，也封死了他们逃亡的可能。 轰隆隆—— 洞窟的顶部也被魔兽们击碎，尖锐的、立方的、散乱的石块砸落下来，扬起一阵灰尘。 麦克上将掩住鼻口，咳嗽了几声，与其他人一起躲到相对安全的角落里。 然后，他抬头看去，第一眼先是被刺眼的阳光扎到双眼，稍微适应一些后，第二眼才看清楚敲碎洞窟顶部的是什么。 那是一头巨兽，长着厚重的花瓣，可是花瓣的中心，绽放的却是一颗竖着的独眼，没有任何情绪地低头看来。 看到那颗独眼的瞬间，麦克上将呼吸一滞，一些错乱的记忆拼凑起来，他陡然灵光一现。 我、我见过它！ 它曾经与其他魔兽一同夜袭过麦克上将的军营，麦克上将与这颗独眼远远地对视过一眼，但是当时并未有任何异样。 麦克上将那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这头独眼巨兽没有参与到魔兽们袭击军营的冲锋中。 它只是远远地与麦克上将对视。 在这之后，这群夜袭的魔兽中的大部分，就被麦克上将饱和的炮火轰炸给击退回丛林之中，不知所踪。 那些被杀死的魔兽被士兵们拖走，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它们中有些能作为食物，有些能作为收藏品，还有些有研究价值，往往能卖出高价。 对于麦克上将这一方来说，这就是一场胜仗，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为后续埋下了祸根。 麦克上将对于频繁发生的夜袭中的这一次，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它给予了自己与一些重要将领诅咒！ 只是，这种诅咒生效到咒杀完毕需要一定时间，这才给了除念师挽救麦克上将的机会。 这一刻，麦克上将又与这颗独眼对视上了，也就是说，他身上已经种下了诅咒的烙印。 他哪怕在这里逃出生天，在之后如果没有第二个除念师为他除念，他也会被咒杀。 况且，如今的情况，他要怎么逃出去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麦克上将在绝望中跪倒在地，嘴唇嗫嚅，低声地说着什么，可是，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见。 哒哒哒—— 士兵们在他面前持枪疯狂地朝着那颗独眼巨兽以及涌入洞窟中的魔兽开火，很快就把子弹打光。 他们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榴弹时，却已经被那些魔兽凶狠地扑倒、撕咬成血红的碎片。 参谋在麦克上将耳畔尖叫，士兵们痛苦的哭喊，麦克上将全都置若罔闻。 他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动作迟缓而僵硬地取出怀里的手枪，准备吞枪自尽。 这时，六名士兵与一名参谋已尽数惨死，仅剩下麦克上将孤身一人，他也的确别无他法，自尽还能体面一些。 正要扣动扳机时，他却忽然间发觉，周围的嘶吼声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就好像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 随后，怪异的噗嗤声响起。 麦克上将抬头看去，嘴里还含着枪口，就见到他忌惮的、畏惧的那头独眼巨兽，从中间被斩为两半！ 那颗独眼被砍为两截后，又像是西红柿一样爆裂，溅出汁水，甚至淋到了麦克上将的脸上。 麦克上将愣住了。 紧接着，那些魔兽混杂的各种声音又回来了，只不过变得更加凌乱，并且其中蕴含了太多……恐慌。 魔兽们突然就像是潮水一般退去，它们在狭窄的洞窟处拥挤着，在岔路处互相踩踏。 而更多的魔兽，像是那头独眼巨兽一样，要么被砍成两半，要么更糟糕地爆裂开来。 在漫天飞舞的腥红血液之中，踏步现身的是一名黑袍猎人。 麦克上将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杰尔曼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含住的手枪拿走，捏碎，并丢到了一边去。 “起来。”杰尔曼对他说，“如果你还不想死。” 杰尔曼的出现、他的话语，仿佛给麦克上将上紧了发条。 麦克上将不由自主地就动起来了，他爬起身来，磕磕绊绊地跟在杰尔曼的身后，疯狂地呼吸着空气、吞咽着唾沫。 他在享受着活下去的滋味。 杰尔曼领着他这位唯一的幸存者，往洞窟外走去。 洞窟外，一些胆小如鼠的魔兽早已逃窜得不知踪影，但是还有一些魔兽潜伏在丛林、山峰、洞口处，蠢蠢欲动。 有些长得像是石像鬼，撑开双翼，有些长得像是一只手，利爪锋利，还有一些长得像是一颗球，正滚动着…… 它们朝着杰尔曼与麦克上将这里发出低吼，不同物种的语言混乱地交织，震荡着两人的耳道鼓膜。 麦克上将脸色都发白了。 他虽然听不懂这群魔兽在交谈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得出来，再不做点什么，它们就又要发动攻势了。 “杰尔……”他刚发出一个音节，便感觉到了从杰尔曼身上放射出来的凶煞恶意！ 嗡—— 这是比起那一天在峡谷时还要恐怖的念气，释放之后如同爆炸的波动，顷刻间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所有在场的生灵，都好像置身于一头可怖巨兽的血盆大口之中，被不断地用牙齿撕咬、舌头搅动。 它们在极度的惊惧之中，被咀嚼、被糅合、被翻来覆去，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吞咽下去，彻底消化一样。 但是，这股念气猛然间又消失了，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杰尔曼瞬间收放自如的恶念，将原本可能暴动的局面彻底镇压了下来。 他抬眼看去，再也没有魔兽表露出凶意，恰恰相反，它们纷纷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往后退缩。 不仅如此，一个个相当显眼的、冒着暗红光芒的暗黑王冠，陡然在它们的头顶浮现！ 就连此时跪在地上、呕吐不止的麦克上将，脑袋上也悬浮着那熟悉的暗黑王冠。 这意味着杰尔曼此次相对认真地释放出来的恶意，刹那就击溃了在场所有生灵的心智防线，让他们全都陷入到折磨之中。 ------------ 第492章 任务完成，剩下的就是尼特罗会长的问题了 “所以，他就变成了这样？” 诺布浓密的黑发长回来了，甚至更加油光发亮。 他用手指轻轻托了托细边眼镜，低头观察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麦克上将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那暗黑王冠仍旧盘旋于头顶，像是噩梦般挥之不去。 他半睁着双眼，眼神里失去了神色，就那么凝视着「四次元公寓」平整的顶部。 数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站在病床前，有人看着电子仪器上变动的数值，有人拿针管给麦克上将注入了一些液体。 杰尔曼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他刚刚花了一点时间，将解救麦克上将前后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聆听者是他这次带来的小队成员——诺布、庞姆、旋律以及一整支医护团队。 当然，医护团队成员大多数都在专心致志地工作，他们在竭尽所能地让麦克上将好起来。 不过，麦克上将衰败的脸色随着治疗的进行，依旧没有散去。 “我来帮他吧。”声音温柔如邻家大姐姐的旋律开口说，“你们带我来，就是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不是吗？” 杰尔曼点了点头。 他这次挑选的小队成员，实力并不是最高优先级，功能才是。 如诺布的「四次元公寓」与庞姆的「寂寞深海鱼」，前者能为医护人员与幸存者提供庇护场所，后者则是快速锁定麦克上将位置的关键。 旋律的功能，自然就是为了安抚可能被魔兽吓得魂飞魄散、心智崩溃的幸存者。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让麦克上将濒临心力交瘁的，会是杰尔曼。 看到杰尔曼点头，旋律便取出了长笛，放在嘴边。 又矮又胖的她，却吹奏出极美的天籁之音，几乎第一个音符在「四次元公寓」中跳动时，就让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很快，医护人员们惊愕地发觉，麦克上将的情况似乎变得稳定了一些。 他的眼皮眨了眨，终于合拢，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就这样缓缓睡去。 诺布看着麦克上将如今这副憔悴的模样，不禁有了一丝同情，因为现在的他，正是差不多两年前的自己。 他直到数月前，才破除心魔，寻回自我。 可是，当他想到麦克上将的贪功冒进，害死了多少士兵，又给他们留下了多少与原住民的仇恨，他又有些气闷。 现在猎人协会与刚刚抵达新大陆的增援部队，必须修补麦克上将捅出的大篓子，不能陷入无休无止的战争漩涡。 “尼特罗会长他们快到了。”遮住一只眼，用另一只眼观察远方的庞姆，忽然说，“增援部队距离我们大约3公里。” “哪个方向？”诺布询问他的弟子。 庞姆报了一个坐标，她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尼特罗会长又故技重施，在自己的白衣衫上实时更新地点。 老头子知道，庞姆的其中一个观测对象是他，因此才会这么做。 诺布摊开一整张地图，看了一会儿，对杰尔曼说：“我设置了一个出入口，距离那里仅有1公里不到，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那就过去。”杰尔曼回答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制服或解决掉能发出「诅咒」的魔兽，以及救回麦克上将，这就是杰尔曼临时组建的小队的任务。 他们完成了任务，那么更大范围的、关于如今这副残局该如何收拾，就是尼特罗会长他们的问题了。 杰尔曼与诺布通过「四次元公寓」的其中一个出入口，很快一同出现在距离人类军营不到一公里的山野中。 他们很快找到了附近的侦察部队，向侦察部队证实他们的身份后，他们就被带去军营的方向。 不久之后，杰尔曼与诺布就见到了军营中的尼特罗会长以及BW2号的最高长官皮尔中将。 诺布在他们面前打开了「四次元公寓」的大门，让里面的其余成员鱼贯而出。 麦克上将的暗黑王冠在旋律与医护人员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消失，不过他此时并没有苏醒过来。 当尼特罗会长与皮尔中将，见到病床上仍旧昏睡不醒的麦克上将时，两人都是皱了皱眉，然后低声商议了一阵。 最后，尼特罗会长对杰尔曼等人说：“你们做得很好。现在，我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到你们手里。” “我们的军营中停着数架飞艇，你们将乘坐其中一架，护送麦克上将返回大后方的海岸要塞，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至于我们……”尼特罗会长抓了抓白胡子，“得留在这里，收拢残军，想办法停战……先看看还有多少活人吧。” 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这次的前线失利，最后结果的惨烈程度，恐怕不亚于刚来新大陆时那一夜的大混乱。 杰尔曼小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们立即出发，乘坐飞艇，往海岸要塞的方向飞去。 其中也曾遭遇会飞行的魔兽的侵扰，但是有杰尔曼在，这些就不是太大的问题了。 杰尔曼等人返回海岸要塞之后，麦克上将就被移送到V6区的重症监护室中去，由绮多、葛儿、桑比卡等人完成后续的治疗。 在这之后，杰尔曼在海岸要塞与小滴过上一段较为平静的婚后生活，只是时不时还是要去往前线。 尼特罗会长与皮尔中将在竭力收拾残局，他们的工作重心都在找寻那些或死或残的士兵上。 这种事自然是用不到杰尔曼出手。 只有面对实在很麻烦的、需要短时间内解决的魔兽时，尼特罗会长才会一通电话，把杰尔曼从大后方叫到前线来。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月内，「卯兔」皮优终于整理出相当多新大陆魔兽种族的语言，这为人类与魔兽的交流减少了成本。 于是，在麦克上将无法主事的这段时间里，尼特罗会长与皮尔中将商议过后，拜托皮优，向魔兽传达意愿。 人类想要结束这场战争，放弃麦克上将通过战争抢占的地盘，并退回到人类聚居地附近。 但是，他们需要救回所有伤残或死亡的人类同胞，魔兽们不能够阻止，还要提供帮助。 魔兽一方事实上也不想打了，它们的确狠狠地报复与教训了麦克上将，可是接下来顶上的人类，却比麦克上将更为可怕。 不说猎人协会的成员，就光说那个神出鬼没的杰尔曼，就在魔兽那边留下了太多可怕的传说。 既然双方都不想再打，剩下的问题就是进一步的协商，真正地停止战争。 ------------ 第493章 两个好消息接踵而至 2000年10月9日清晨，海岸要塞，杰尔曼与小滴的房间。 杰尔曼睁开双眼，然后扭头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床铺，又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小滴起床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不过小滴让他继续睡，他才闭上双眼。 但是，都差不多十分钟了，小滴还在洗手间，没有回到床上，杰尔曼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他掀开温暖的被子，坐起身来，穿上拖鞋，快步走向洗手间。 「圆」，亦或者「心声」，都没有亲眼看一看来得踏实，杰尔曼要亲眼看一看小滴的情况。 “小滴？”他先是喊了一句，没能等到妻子的回答，只听到了一声干呕，于是他立刻推门而入。 身穿睡袍的小滴，正蹲伏在掀开盖子的马桶旁，往里面吐了一些秽物，稍微好受一些后，才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杰尔曼。 杰尔曼立刻也蹲了下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昨天的饭菜有问题吗？” “不知道。”小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她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哪怕饭菜真的有问题也不至于让她这样呕吐。 杰尔曼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不由地呼吸一滞。 结婚以来，他们就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做安全措施，而他们这么做也有两个月了。 他稍微有些紧张地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了小滴的小腹处。 寻常人想要听出点什么，还是很魔幻的，可是他是念能力者中的顶尖，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的确听到了什么，不由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过，从未有这方面经验的小滴，却误会了杰尔曼的意思，她伸手抓了抓杰尔曼的头发，经常面无表情的她难得露出笑容。 “在这里做吗？会不会有点脏……况且我有些不舒服哩……要不等到今晚吧？” “我们去医护中心。”杰尔曼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小心地走出洗手间，又拿了一件外衣给她盖上。 “去医护中心做吗？”小滴双手勾住杰尔曼的脖子，眨了眨大眼睛，“那里人很多，很危险，我们可能要小心一点。” 杰尔曼露出无奈的笑容，只好在小滴的耳边，轻声说出了实际的情况。 于是，在杰尔曼抱着小滴往医护中心走去的途中，她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地发呆。 在医护中心的病床上，闻讯赶来的、从来都是穿得厚厚实实的桑比卡，立刻为小滴做了检查。 “嗯。”最后，她确认了杰尔曼的发现，“小滴的确怀孕了，大概一个多月了。恭喜你们。” 杰尔曼感谢了桑比卡一番，这才转向病床上的小滴。 小滴还在发呆，不过她换了个姿势，她这次是盯着自己的小腹，愣愣出神，好像是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一样。 杰尔曼坐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双手，摸了摸，又一同搭在她的小腹上，四只手此时都似乎感觉到了一个新生命的存在。 只是正常的孕吐，他们很快就一同回到房间，不过小滴怀孕的消息几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海岸要塞。 第一个奔到房间里看望的，果然是比司吉，她先是用力地拍了杰尔曼一巴掌，然后就又惊又喜地来到小滴身边说话。 接下来，到这儿探望的也都是杰尔曼与小滴的熟人。 回到大后方的尼特罗会长、十二支成员、莫老五师徒、诺布师徒、酷拉皮卡、奇犽、小杰、雷欧力、伊尔迷等等。 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有些没什么交集的人，也想趁机过来与杰尔曼认识认识。 酷拉皮卡、奇犽、小杰与雷欧力就自发地站在房间外的过道，筛选能够进入房间的人员。 皮尔中将、奥伊特王妃、修塔伊纳亲自来了一趟，麦克上将倒是没有来，不过也派人送了礼物来祝贺。 自从那场前线大败，损兵折将之后，麦克上将就一直以养伤为名，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见人。 少数能见到他的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他变得更暴躁易怒，又不想再处理军政要务，通通都踢给皮尔中将与尼特罗会长。 麦克上将现在还是新大陆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可是既然他不管事，那就只能由皮尔中将与尼特罗会长扛起大旗。 皮尔中将相对麦克上将而言，更愿意听从尼特罗会长的建议，他们相互配合，总算是补上了战争的窟窿。 人类与魔兽的这场杀戮之战，停歇了，为了避免今后再起争端，猎人协会正致力于增加双方的各种交流。 但是，麦克上将之前留下的仇恨实在太大，想要完全扑灭，至少也需要数年，乃至于十几年的时间。 这注定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但是尼特罗会长对此很有信心，他秉承着猎人协会的理念，认为人与部分异族，是能够共处的，前提是相互尊重理解。 金可以说是熟人之中，最后一个来到房间里探望小滴的，在这之前，他还若无其事地与过道上把守的小杰打了声招呼。 要知道，这家伙又抛下小杰不管，自己在新大陆上单独行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小杰面前露面了。 很难说他到底是真的有那么多工作，还是他不想与小杰有正常的父子交情。 偏偏小杰却不在乎这些，其他想要替他出气的人，也没有了正当的理由，一个个都泄了气。 金像是没事人一样进了房间，祝贺了杰尔曼与小滴一番，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笃恩在5月时，已经成功让贪婪之岛与补油岛形成了传送连线，现在就剩下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他和李斯特，一个在贪婪之岛、补油岛，一个在新大陆，已经做好了所有前期工作。” “很快，他们将会在这个月中旬，在补油岛与新大陆这段航程的中段，完成对接。” “如果成功，伊克尚佩作为网络居民，将会在一瞬间，就从六大陆抵达这里。” “而我们与贪婪之岛的成员，也将得到除了你的传送提灯以外的、更稳定的双向传送方式。” ------------ 第494章 V6联合探索队出发 就在杰尔曼的传送石阵的旁边，李斯特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数台大型机器，创造出了一颗不停旋转的能量光球。 细看之下，就能辨认出能量光球是由无数渺小的光粒，环绕着核心旋转飞舞而形成的视觉画面。 “成功了吗？”杰尔曼抱着双手，站在一旁，询问道。 “理论上说，应该成功了。”李斯特神情紧张地盯着手中平板电脑上逐渐稳定下来的数值，“但是，需要实验。” “怎么实验？” “用它。”李斯特取出了一颗苹果，看向杰尔曼，“我要开始了。” 杰尔曼点点头：“尽管做吧。” 其他人都在较远的距离观看，只有他与李斯特站在这里，原因就是他能够在不可控的危机降临前，将李斯特救走。 杰尔曼站在这里，就是安全的保障。 李斯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苹果投进了能量光球之中。 咻—— 苹果在能量光球中翻滚数下，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李斯特在这时向杰尔曼解释道：“这种传送，就像是网络宽带一样，速度、质量都是重要因素。” “被能量光球吞噬的物质，会短暂地分解成如同0或1一样的字节，抵达传送点后再进行重组。” “因此，传送本身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传送后的‘丢包率’。” “只有‘丢包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们的对接才算是成功了。” 实际情况要更加复杂，但是李斯特用这种浅显易懂的方式说明，能更快让杰尔曼以及其他人理解这种“传送方式”。 随后，他们紧张地、沉默地等待了约三分钟，就听见了奇怪的嗡鸣声。 咻—— 能量光球之中，猛地现出一个黑影，它翻滚数圈，像是脱离地心引力的航天器一样，飞出了能量光球。 啪。 一颗苹果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杰尔曼没有感知到危险，他向李斯特点了点头。 李斯特露出喜色，满怀期待地戴上特制的手套，将那颗苹果捡了起来。 苹果很完整，并且多了一点东西。 只见苹果的表皮上，被人涂了一行字——“W→D”。 “是笃恩的回应。”李斯特立刻就理解了这行字的含义，“他的名字被金强行改了，首字母从W变成了D。” 他惊喜地看向杰尔曼，然后又转过身，朝着远处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人大喊道：“我们成功了！” 虽然还有很多需要调试的地方，人的传送实验还要往后延迟，但是一颗苹果的传送，已经可以宣告对接成功了。 相当关注这场实验的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们都欢呼鼓掌起来。 —— 海岸要塞外，人类聚居地已成规模的小镇边缘。 “抱歉。”尼特罗会长这么说着，捋着白胡子，却有些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叫你出来，你肯定是想陪小滴的吧？” 杰尔曼摇摇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情吗？” 尼特罗会长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说：“新大陆的战争告一段落，皮尔中将与修塔伊纳向我们转达了V6新的指示。” “他们要去古代迷宫？”杰尔曼很快就猜到了指示的内容。 “对。他们的目标是占据古代迷宫，因为「治百病香草」的价值不言而喻，又有你们小队这样的成功案例。” “意思就是……我们带队出发？” 尼特罗会长颔首道：“你们将乘坐数艘舰船，搭载共计1000人以及物资一同出发。800人留在中转基地岛开发建设，另外200人则跟随你们前往古代迷宫。” 上次这么大规模的人类队伍前往黑暗大陆，还是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原V5探寻其中一个「灾害与希望」之时。 这次与之前又不同，杰尔曼小队已经在古代迷宫获取过「治百病香草」，有了经验，就会大大减少后续的成本与压力。 V6联合探索队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占领并控制那里，以便后续对古代迷宫、「治百病香草」的开发了。 这和猎人协会原定的计划又有所不同。 本来，应当是由尼特罗会长、莫老五带队出发，与杰尔曼小队在黑暗大陆会师。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的形势下，杰尔曼已经被推到台前，当然不可能再隐藏于黑暗之中。 杰尔曼想了一下，小滴的预产期大概是明年的5、6月份，时间还是很充裕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可以去一趟，小滴不能去，她肯定是留在新大陆更安全一些。 尼特罗会长继续说：“这次，修塔伊纳会和你们一起去，猎人协会这边也会分出一部分成员。” 这本来就是修塔伊纳的责任，他就是要负责与探索队伍一同前往黑暗大陆，记录全过程，并安全回归。 得到「治百病香草」是一种成功，让修塔伊纳这样的普通人也能活着往返黑暗大陆，这又是另外一种成功。 猎人协会这边肯定是要派出人员跟随。 尽管杰尔曼带着不少核心成员进行过大练兵，可是从正路往返黑暗大陆仍旧是一生难求的宝贵经验。 可以预见，猎人协会会有相当多人报名，尼特罗会长需要从他们之中挑选合适的成员。 遗憾的是，尼特罗会长自己没有办法跟着一起去黑暗大陆。 新大陆如今的情况需要他留守在这里，况且，把猎人协会探索队的大后方交给其他人，众人也不放心。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这之前，杰尔曼又与猎人协会跟随他前往黑暗大陆的核心成员，通过传送提灯，进行了又一次大练兵。 上次「灾害」被他们消灭，是在6、7月份，现在它们恰好也都复活了。 最后的结果是，杰尔曼再次得到6盏传送提灯，闲置提灯总数就来到了13盏之多。 「希望」也得到了新一波的收割。 古代迷宫城堡他们也保留了下来。 他们不怕修塔伊纳等人看出端倪，古代迷宫城堡的建成完全可以推到如今的杰尔曼身上，他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 就是一些现代的设备，诸如电线、冰箱、空调、电灯之类的东西，需要移除，以免出现纰漏。 光是伪装古代迷宫城堡内部的情况，他们就耗费了大概三天的时间。 于是，11月中旬，准备齐全的V6联合探索队，从新大陆出发了。 ------------ 第495章 途径深海之城 “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小滴躺在杰尔曼的怀抱里，轻声问道，她把手搭在小腹处抚摸着，尽管现在还未彻底显怀。 杰尔曼想了想，说：“男的别叫路德维希，女的别叫玛利亚，其他的都可以。” “啊？为什么？这两个名字不是很好听么？” 杰尔曼只是笑了笑，没有往下解释，事实上小滴也没打算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小滴只是又一贯地歪着脑袋，与杰尔曼平静地聊着天，享受着即将分别前的温存。 现在，杰尔曼的梦醒了。 在梦里，他还在2000年的11月，梦醒之后，他便来到了2001年的1月。 杰尔曼睁开双眼，从床上起来，便发觉他既不在新大陆，也不在中转基地岛，更不在界限之门群岛。 是的，界限之门附近有许多小岛，基本可以将这里称之为“群岛”。 杰尔曼现在是在那艘摆渡鬼船上。 他们组建的这支V6联合探索队，在中转基地岛留下了800人，这800人会把那座岛屿彻底翻修成往返黑暗大陆的枢纽。 之后，剩余的V6联合探索队成员就进入界限之门，并通过了守门人的试炼。 只不过在最后一关，这次守门人没有亲自出手，杰尔曼、比司吉两位曾经通过的人，也不需要再经受第二次试炼。 这次经受试炼的是金和莫老五，他们并没有让众人失望。 200人的队伍很顺利地登上了摆渡鬼船，朝着莫比乌斯湖的湖岸驶去，他们将会在距离古代迷宫最近的海岸下船。 这次虽然换了一条航线，但是据那位摆渡鬼船的古怪船长所言，他们同样只需要一昼夜就能抵达。 杰尔曼穿好衣服，在昏暗却异常宽敞的船舱内走动起来。 其余的队伍成员要么待在船舱内，要么待在「四次元公寓」内。 既然小滴没有办法来，那么诺布就是最好的运输物资的念能力者人选，而诺布也主动承担了这份责任。 杰尔曼在船舱内走过众多双人床时，看到摘掉眼镜的修塔伊纳，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怎么都睡不着。 他的紧张情绪，杰尔曼能够理解。 比司吉也特意向他使用了几次「魔法美容」，放松他的身心。 可是，基本都只能起到一段时间的效果，修塔伊纳很快会累积更多的压力。 作为一个普通人，哪怕有这么多念能力者在身边，他依旧会对即将抵达的目的地感到畏惧。 黑暗大陆，他从书中、照片里、录像里看到了太多可怕的场景细节，有太多无法预测的危险。 修塔伊纳此时的心理活动是矛盾的，他既希望作为国际渡航许可厅专员，参与到这伟大的探索之旅中去，又害怕着它。 他需要更多时间去克服这种畏惧，众人有些担心，可是都认为他最终会适应的。 杰尔曼走到船舱边缘时，看到了他的弟子——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因为之前的优异表现，得到了加入V6联合探索队的资格。 这让奇犽、小杰、雷欧力他们相当羡慕，他们很想加入，可是还是被尼特罗会长刷了下来。 诺布作为奇犽、小杰在贪婪之岛时的半个老师，好好地劝慰与鼓励了他们一番。 换句话说，就是画饼，这才让他们老实地待在新大陆。 “老师。”酷拉皮卡本来弯着腰，正透过舷窗往外看着深海中的发光海兽，注意到杰尔曼，便站直了身体。 “会紧张吗？”杰尔曼难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子。 说起对自己弟子酷拉皮卡、监护对象奇犽的照顾，杰尔曼其实也就做得比金要好，他这么问是很难得的。 “有一点。”酷拉皮卡诚实地回答，“既然入选了V6联合探索队，我希望自己能够发挥作用。” “你会发挥作用的。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我们这里有很多职业猎人，你要相信整支团队。” 除了修塔伊纳、一百多人的士兵、科研人员、医疗团队等等，其他都是猎人协会的职业猎人，都在某个方面具有专业性。 杰尔曼、金、比司吉、莫老五、绮多、葛儿、鸪姑、关西、桑比卡、门淇、梅雷翁、诺布、庞姆、拿酷戮、秀托、凯特、酷拉皮卡。 这支相对年轻的队伍，已经涵盖了探索队所需的方方面面。 最重要的是，有杰尔曼这位定海神针在，众人也能够更有信心地、放开手脚地去做事。 酷拉皮卡听到杰尔曼对他的认可，不由地露出微笑。 他努力了这么久，考上职业猎人、登上BW1号、晋升一星猎人，原因之一就是希望得到杰尔曼的认同。 现在，杰尔曼认可了他，这就是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杰尔曼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忽然感知到什么，先是愣了愣，然后就走到舷窗前，往外看去。 酷拉皮卡见到老师神情这么郑重，也好奇地走过来。 他们在舷窗狭窄的视角中，看到了幽深的海水中，那些闪烁着光亮的海兽。 透明皮肤、内脏却发光的海兽，照亮了周边的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一些奇怪的突起。 尖锐的突起、高大而诡异的塑像、扭曲的道路、完全不讲道理的空间分布以及完全超越海岸要塞的、巨大的占地面积。 海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沉睡着。 “老师，那不是海底的山峦，对吗？”酷拉皮卡用惊讶的语气问道。 “不是。”杰尔曼回答，“那应该是……一座沉没于海底的巨大城市。” 「沉没于海底不知多少年岁的深海之城，当群星汇聚之时，这座城市将会苏醒，并浮上海面，迎来终局」 杰尔曼不仅得到了这样的「知识」，而且还得到了新的一个特殊传送点——深海之城。 很快，越来越多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来到不同的舷窗旁往外看去，看着那座古老的、若隐若现的城市。 其中最感兴趣的当然是「遗迹猎人」金与「海洋猎人」莫老五。 金甚至发出这样的感叹：“如果我现在去找船长，让他把船停下，让我们有机会登上那座城市看看，这会不会显得我们很疯狂？” “不疯狂。”莫老五深有同感，“只可惜我们没有潜水的设备，就算有，也应付不了这里的深海水压。” “你说得对，可惜了、可惜了。” ------------ 第496章 探索队登陆黑暗大陆 阴森的摆渡鬼船浮出海面时，天色已经大亮，海岸线也呈模糊的线条展露。 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船长、船员与旅客们陆陆续续来到湿漉漉的甲板上，要么看着飘扬旗帜上空的湛蓝，要么远眺海天相接处的线条。 吹着海风，众人有种终于等到今天的轻松感。 任谁在海上渡过两个多月时光，也会受不了船上的生活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金就已经和那位长得奇形怪状的章鱼头船长打好了关系。 他总是能很快与陌生人打好关系，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打听昨夜看到的那座海底城市。 金对于深埋海底的巨大城市，相当感兴趣，恨不得马上就登上去看一看。 “啊……”船长呷了一口烟斗，滑腻蜡黄的嘴唇蠕动着，“你们昨晚看到的，是「神之居所」。” 船长不用过多解释，金也明白了过来。 “「神之居所」……那你们登上「神之居所」看过吗？” “你是想问，你们身为人类，有没有安全地登上「神之居所」的办法吧？”船长脑袋上触手的孔洞里吐出烟雾，他笑着拿烟斗指了指金。 金一点也没有被看穿时的窘迫，应当说他就是故意被看穿的：“果然瞒不过您啊。那么，有这种办法吗？” 杰尔曼与莫老五也在不远处旁听，这时候都看向了这边。 “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船长直言不讳，“海底水压只是你们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据我所知，目前为止，仅有守门人大人能自由地出入「神之居所」。” 金眼睛低垂，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就是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进入……我明白了，我们不会再有这种心思，也不想就这么送命。” “那就好。船很快就要靠岸，你们准备一下吧。” 船长没有夸张，摆渡鬼船在穿越有着巨大海蛇与类似海坊主的黑色圆柱海兽的近海后不久，就抵达了黑暗大陆的海岸。 那看起来颇为遥远的距离，在摆渡鬼船谜一样的航速面前，不值一提。 探索队成员们登上海岸后，或是兴奋，或是忐忑，或是平静，人人各不相同地环顾四周。 船长如同上次一样，给了杰尔曼一个空的海螺，就与他的摆渡鬼船一同沉入海水之中，最后只剩下海面翻起的白色泡沫。 绮多作为猎人协会副会长，扶了扶眼镜后，就拍打双手，引起众人的注意。 “接下来的旅程会很漫长，遇上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我们下一个扎营地会在前方的树海之中，请大家小心谨慎行事，不要脱离队伍。” 通过跟随杰尔曼的数次大练兵，她也很清楚地认识到，探索队成员的数量不是越多越好。 眼前的200人团队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 他们不是牵线木偶，而是一个个独立个体。 一旦聚在一起，所有人的思想开始碰撞，就会产生自以为是的“点子王”，只要稍加不注意，整个系统都会变得紊乱不堪。 绮多说了几个注意要点后，就把舞台让给了别人：“现在我们请国际渡航许可厅的长官——修塔伊纳先生发言。” 修塔伊纳略带局促地站在众人面前，简单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才说了真心话。 “我相信各位愿意在海上航行两个多月，冒着生命危险抵达这片黑暗大陆，绝不是过来混日子的，都是打算在这里得到点什么的。” “事实上，我和你们一样，我肩负着观测与评价整场探索之旅的责任。” 随后，他又自嘲地一笑：“其实，就是躲在你们身后，尤其是躲在杰尔曼先生、猎人协会的职业猎人以及众多士兵身后。” 众人都是轻轻一笑，同时也对这位平易近人的长官有了些许好感。 “我会尽己所能地不影响你们的正常工作，杰尔曼先生经常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也会是我的宗旨。” “现在，我们请杰尔曼先生……哦，杰尔曼先生向我摆手，应该是没什么要说的。那么，祝各位在这趟探索之旅中一切顺利。” 众人都配合地鼓起掌来。 不过，当探索队安静地前行不过一公里，队伍之中就有成员感到不适。 桑比卡在为他们诊断之后，得到了答案，她细声细气地说：“这里念气太浓厚了……” 众人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念气蕴含着生命能量，而黑暗大陆的念气要远比莫比乌斯湖内海区域浓重。 他们这些念能力者倒是没什么，他们掌握了正确呼吸念气的方式，来到黑暗大陆只会对他们自身有好处。 但是，普通人，尤其是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骤然感觉到太多生命能量，难免会有所不适，产生近似高原反应的不适感受。 “他们应该很快会恢复。”绮多做出判断，“而且，他们之中或许会有人因此被迫开启精孔，得到学习念能力的前置条件也说不定。” 绮多的预判可能成真，也可能永远不会成真，这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但是大多数职业猎人都支持她的观点。 被动地浸泡在生命能量多到无法形容的巨大世界里，恐怕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他们都未必能察觉的契机，就会有人打开精孔，流通念气。 那些身体不舒服的成员，进入诺布的「四次元公寓」中暂作休息，其他人继续前进。 除此之外，「四次元公寓」内还有将近一半的成员在歇息，他们会在之后与现在在外行走的队员换班。 而在外的成员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植物猎人」鸪姑。 「毒药猎人」葛儿。 「病毒猎人」桑比卡。 「美食猎人」门淇。 「野兽猎人」拿酷戮。 「未确认生物猎人」秀托。 「生物调查猎人」凯特。 众人各自组队，收集着途中遇到的他们感兴趣的黑暗大陆生物。 修塔伊纳也拿着笔记本在写写画画，偶尔拿出相机拍摄，这是他的工作。 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些巨大如小山的巨兽，它们或是飞天，或是遁地，或是迅猛，或是迟缓，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还有那些参天植被、咆哮河水、花花绿绿的菌菇、小到无法正常观察到的细菌…… 一切的一切，组成了黑暗大陆这奇妙瑰丽的舞台。 正如尼特罗会长形容的那样——“这里的一切都实在太大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在海岸动员会上提及的那座树海，这里也将会是他们在黑暗大陆的第一个营地。 此时是2001年1月17日，下午14时56分。 ------------ 第497章 从远方看到的噩兆 原始树海内的巨树拔地而起，许多都比六大陆的建筑以及世界树要高得多，让人充分感觉到了自我的渺小。 探索队在一处从巨兽的角度来看很小，对于他们而言却很大的低地安营扎寨，准备饭食、帐篷。 夜间涌起浓厚如云的雾气，又加上不知是妖风，亦或者巨兽的咆哮，大多数成员人困马乏。 种种因素交织下，杰尔曼决定让队伍停下，就地扎营。 正好，也给众人消化与吸收今日所见所闻的时间。 绮多、葛儿、桑比卡也有时间对探索队的众多成员进行一次排查，以免有人感染了什么疾病却不自知。 藏在「四次元公寓」中的部分成员，也出来透透气，如果他们自己愿意的话。 不管探索队大部分成员怎么换班，杰尔曼、金、比司吉三位战力最强的人都至少有一人苏醒着。 漫漫长夜过去，营地并未遭遇什么危险，那些因念气而感到不适的人，这时候也恢复了过来。 探索队拔营，再度启程。 他们的前路还很漫长，预计要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踏过400公里，才能抵达古代迷宫。 而一个月中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这片树海里，那就需要杰尔曼、金、比司吉等人确认路线与方向了。 好在众人各施其职，就能抵御大部分的危险情况。 在这期间，杰尔曼最主要的职责，还是驱赶那些巨兽，尤其是侵略性、危险性十足的巨兽。 他每过一段时间释放的念气，就像是雄狮巡视领地时发出的吼叫一样，远远地传播出去，警告着那些巨兽。 不要靠近，这里是我的地盘。 一般而言，巨兽们都很听劝，就更不用提那些中小型的怪物了。 因此，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极少碰到怪兽们的袭击，甚至在营地周边，他们都很难见到怪兽。 这让想要调查黑暗大陆生物的职业猎人们，只能去收集那些生物的粪便、脚印、爪痕，很难看到生物的具体真容。 事实上，这对于探索队是一件好事，调查工作完全可以等到抵达古代迷宫之后再说。 这样一来，一周过去，探索队竟然创造了零死亡的记录。 仅有部分成员受伤或染疾，但是都在可控范围内，没有生命危险与传染危险。 不过，杰尔曼很快发觉不对劲。 他们原来的计划中，刻意将行进的路线，设置为能够途径数个已经加入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的部落的路线。 杰尔曼也让驼鹿人马部落提前与他们打好招呼，保证人类探索队能够在他们的部落中暂歇、调整。 但是，当他们抵达第一个部落时，却发觉这里的异常。 整个部落就像是遭到什么巨兽或风暴蹂躏一样，建筑被破坏得不成模样，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亚人种也不知所踪。 “怪事。”金调查了一番整个部落后，走到了杰尔曼身边，“它们是被什么大型种给盯上了吗？” “比那更糟糕，那样至少会有尸体的残骸留下，这里却干干净净的，连腐尸、骨头都一点不剩。” 杰尔曼已经隐晦地得知了答案。 「这是侵袭的前兆，血肉怪物倾巢出动，它们毫无疑问会吞噬掉，也同化掉一切拥有血肉之躯的生物」 杰尔曼取出「猎人徽章」，运用感知能力，暂时地远离了这里，逐个查看提灯传送点周边的情况。 没想到他选择的第一个传送点——古代迷宫，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在那座古代迷宫高塔的顶层，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男人，正盘腿坐在传送石阵之上，低着头，像是在睡觉。 哪怕没有看到正脸，哪怕没有听到声音，杰尔曼在这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 东·富力士。 他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东的身子动了动。 他微微仰起头来，兜帽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可是仍旧能看得出，他是在朝着杰尔曼感知的视角看来。 东也感知到我了。 果然，东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杰尔曼的视角点了点头，然后走向高塔边缘，朝着外面指了指。 东是在向他解释着什么。 杰尔曼的视角顺着他的手指挪动，看了过去，正好能俯视古代迷宫城堡。 只见原本应该死气沉沉的古代迷宫城堡，这时候却出现了众多密集的黑点，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 杰尔曼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它们都是小型亚人种，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如驼鹿人马部落的斯赛尔阿、奇霍尔希他们。 这群一直定居于一块地域的亚人种，竟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看起来相当忙碌，似乎一群人在搬运物资，另外一群人则是在古代迷宫城堡的城墙边巡视。 杰尔曼再次调整视角，看到的倒不是复活的痛苦嗜血使徒，而是在血海边缘一群怪物们厮杀的场景。 有一部分看得出来是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寄生种，另外一部分，却是从未见过的、相当丑陋的生物。 它们的体型、构造大小不一，可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通体血红，流着血浆、开膛破肚、血肉外翻…… 这群血肉怪物，正与植物兵器金银锭缠斗，同时无比恐怖而密集的数量已经将整片血海包括古代迷宫城堡在内团团包围。 它们的目标，似乎是古代迷宫城堡，但是它们又并不想踏入血海。 杰尔曼很快就找到了它们不想踏入血海的原因—— 那群血肉怪物，只要掉入血海中浸泡一段时间，就会消融，并成为血海的一部分。 这片血海，其实就是这群血肉怪物的克星。 杰尔曼立刻就想清楚了许多关键点。 为什么「蛊怨之神」要在距离西岸最近的边界这里，建造一座古代迷宫，为什么要在这里造出痛苦嗜血使徒这种怪物。 因为这是千年前那场战争的遗迹，这里本来就是「蛊怨之神」与「血肉之神」战争的前线。 那些血肉怪物侵入古代迷宫后，先会被错综复杂的迷宫地形分化，然后就会遭遇植物兵器金银锭的寄生。 被寄生的血肉，要么与那些血肉怪物自相残杀，要么就主动投入血海之中，滋养这里的「灾害」——痛苦嗜血使徒。 痛苦嗜血使徒得到的滋养越多，仪式运转得越顺利，它会变得更强，甚至有冲击传奇级的可能。 当然，从结局来看，它的冲击最终失败了。 但是，古代迷宫作为请君入瓮的陷阱，的确是血肉怪物们的克星。 这么一来，东以及那些亚人种为什么会齐聚在古代迷宫城堡之中，也有了答案。 ------------ 请假一天 兄弟们，我得请假一天。 有两个理由，一是我没存稿，二是接下来是个较大的篇章（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有个粗略的大纲，但是没有细纲，我没有完全准备好，抱歉！ 9月24日恢复更新！ ------------ 第498章 都在等待均衡被打破的一刻 清明日光从古代迷宫石柱的夹缝间穿梭而来，像是一道道金色指针，指向了芦苇血海之上的那座高耸古塔。 在高塔的顶层，青铜巨钟的不远处，盘腿坐着一位黑袍男人。 他手指一撮一捏，就有一柄轻盈的羽毛笔与一本封皮厚重的古书在他手中具现。 黑袍男人将浅黄色的纸张翻动，不紧不慢地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在上次结尾处的下方，另起一段，提笔写了起来。 「2001年2月23日，不敢想象，我已经撰写这本书三百多年了，我想，它很快就会迎来尾声。」 「我始终坚持六大陆的历法，偶尔碰上来自六大陆的探索者，还会前去确认一二。」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根”，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人类。」 「如果不这样提醒自己，我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迷失自我、迷失方向……可是，或许这种坚持不能长久下去了。」 「昨天一夜虽然平安过去，但是我察觉到，我遭到诅咒折磨的时段变得越来越长。」 「从之前一整天的三分之一，到现在将近一半，我都在痛苦与幻觉中度过。这是很不正常的，尽管之前就已经很不正常。」 「我不得不将自己锁在高塔之上，不去主动接触外人，也不让他们过来见我。」 「如果不是担心这里被围困的状况，我早就该离开这里了。」 「现在，我在等一个男人，只要等到他，我在这里的使命就算是结束了……」 笃笃笃笃—— 东·富力士还未写完清晨起来突然萌发的感悟，就察觉到有人钻进高塔底层，正顺着螺旋石梯往上攀爬。 这沉稳的四足脚步，这从不离身的长枪摩擦墙壁发出的轻响，这毫不掩饰的念气，来者肯定是斯赛尔阿无疑了。 “东。”果然，还未爬上顶层，斯赛尔阿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他用的是驼鹿人马语，“你在吗？” “我在。”东同样用驼鹿人马语回复，他双手一挥一抹，羽毛笔与古书就消失不见。 斯赛尔阿高大的人马身躯钻进了高塔顶层之中。 他本来还担心会磕到头，因此一直低着头，现在才发觉这纯属多余的担忧。 这里的天花板很高，空间相当宽敞。 东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道：“你有什么事，不能用信件说吗？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不要到高塔上来吗？” 他在高塔侧面装了个滑轮组牵引的篓子，又装了个铃铛。 斯赛尔阿或者别的什么人，有事联系他，只需要把写好的信件丢到篓子里，摇晃铃铛即可。 东会把篓子拉上去，取走信件，查看信里的内容，或者如果事情不那么私密，他们也可以直接在塔的上下，高声对话。 自从东帮助亚人种们进入古代迷宫城堡这处安全点后，他们一直都是这么通讯的。 “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斯赛尔阿难为情地说，“我只是察觉到两件事……或许是一件事，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与你亲自见一面是不行的。” 兜帽下的东皱了皱眉，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怎么回事？你说吧。” 斯塞尔阿开口说道： “东，一个多月前，那些来自西岸的污秽邪物袭击了众多亚人种部落，包括我们的驼鹿人马部落。” “老酋长在途中……死去，他与其他同胞被转化成了那种血肉怪物，我们不得已将他们消灭。” “部落在那场血肉怪物的夜袭中被彻底摧毁，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恐怕就如无头苍蝇一样。” “你将我们以及众多亚人种迅速收拢，一并带入到古代迷宫城堡中。我们依托这座城堡，才有了喘息之机。” “只不过，一个多月过去，血肉怪物围困我们至今，我们运到这里的粮食已不剩多少。” “我们喝的水，更是要从血海中汲取、提炼，偶尔也能得到一些雨水，但是这始终不是办法。” “越来越多亚人种不满如今的状况，他们认为留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同时他们也不理解你和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带众人冲杀出去，他们对我们产生了怀疑。” “他们暗暗组成了一群强大的势力，不想坐以待毙，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冲出去。” “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东听到这里，立刻说，“想办法说服他们，再等几天，应该再等几天就可以了。” 斯赛尔阿摇摇头，他说着驼鹿人马语时，总是吐着舌头，发出奇怪的噗噗声。 “我已经在努力这么做了，可是，城堡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物资越来越紧张，冲突次数也频繁起来。” “怀疑的裂缝在越来越大，仅靠我和奇霍尔希（他的弟弟）根本无法服众，而信任一旦崩塌，就无力挽回了……东，你必须做点什么了。” 东理解了斯赛尔阿的处境与话语里的用意，他想了想，仍旧坚持道： “我不能露面，像是现在这样与你面对面交谈，都是冒着风险的。” “不行。我不想等了这么多天，坚固的堡垒却是从内部被攻破。” 东这番话有两层含义，一层当然是指古代迷宫城堡里可能发生混乱冲突的隐患，另一层则是指他的「血肉诅咒」。 他不想把「血肉诅咒」传染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亚人种身上，那将会是灾难性的。 斯赛尔阿也有他的坚持：“那么，至少像上个月对付「痛苦嗜血使徒」那样出手，振奋一下人心吧。” 六大陆历法的上个月月底，「痛苦嗜血使徒」在血海中复活。 东为了树立威信，稳住人心，也为了获得宝贵的「治百病香草」，救治城堡中的重病的亚人种，他出手将「痛苦嗜血使徒」击杀。 他又皱了皱眉，说：“如果情况必要，我会出手的。” 斯赛尔阿这才松了一口气，作为小型亚人种守望联盟的领袖，他做到了极致，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这时候，东远离斯赛尔阿，慢慢地走到阳台处。 他指着血海的边缘，指着那群日夜无休的血肉怪物与「植物兵器金银锭」。 “斯赛尔阿，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依旧不带你们冲出这包围圈吗？” “你担心会有很多牺牲，你不可能保护所有人。” 东放下皮肤皲裂猩红的手，叹了一口气，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还有两个原因。斯赛尔阿，你刚才说过，你察觉了两件事，另外一件是什么？” 斯赛尔阿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 “那群怪物很忌惮能够消融它们肢体的血海，因此一直试图拆卸古代迷宫的石柱来填埋出一条通道。” “我们一直警惕着，派出的巡逻队，一旦发觉它们有用石柱填埋血海的动作，就会设法将它们击退，将石柱击毁，又将大块的石柱挪到我们的城堡下。” “可是，奇霍尔希向我报告，他发觉有一队巡逻队没有尽到责任，而是放任对岸的血肉怪物将石柱填埋到了一半。” “我们及时发现并挫败了敌人，又将那群巡逻队成员全部抓了回来，想要审问，却遭到了之前我提到的那群势力的反对。” “现在情况虽然暂时压了下去，但是我心里还是相当不安……” 东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或许刚好发生在他遭受「血肉诅咒」折磨的时候，他无暇多顾。 现在斯赛尔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东也察觉到异常。 “你是指，这支巡逻队已经与对岸的血肉怪物有勾连，想要里应外合？” “我是说，他们受到了蛊惑。”斯赛尔阿强调，“他们都是很勇猛的战士，昨夜的他们却让我觉得很陌生。” “所以我说，是有什么蛊惑了他们，影响了他们的心智。” 东明白斯赛尔阿为什么说这两件事或许是一件事了。 无独有偶，他说的事情，竟然与东按兵不动的第二个原因重合。 “那就对了。”他解释道，“斯赛尔阿，对面的确有蛊惑人心的怪物，你的直觉没有错。” “是谁？” “一个所谓的「先知」……然而他还不是最麻烦的……有他们在古代迷宫中，才让我不得不一直忍耐至今。” 斯赛尔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东说出这番真相，不由地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个什么「先知」，比「痛苦嗜血使徒」还要强吗？” “对。”东回答道，“他的同伴……那两头怪物全都比「痛苦嗜血使徒」要强。” 斯赛尔阿不由地汗毛倒竖，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他缓了一阵，才问道：“你说有三个原因，最后一个呢？” “我已经说过了。”东回答说，“我在等人。他肯定会来。” 但愿来得及。 斯赛尔阿还未张嘴问清楚时，就听见血海边一阵聒噪，然后迎面便是强势的、邪恶的念气冲击！ 嗡—— 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倒地呕吐。 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看来，那两个怪物也在等人，而且它们等的人先到了……四个……它们要发起总攻了。” 映入眼帘的，是数根古代迷宫的石柱，忽然全都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一样，从根部断裂，飞向了半空。 嘭嘭嘭——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砸落在芦苇血海之中，顷刻间就铺成了一条道路！ 潮水般的血肉怪物，毫不费力地冲破了「植物兵器金银锭」的防线，踏上石柱之桥，诡异地嘶吼着，扑向古代迷宫城堡！ ------------ 第499章 这是怪物们的聚会 噗噗噗—— 血肉横飞，有什么溅在脸上，大胡子驼鹿人马工匠姆希哈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抹下来看看那是什么。 他手持重锤，守在古代迷宫城堡的大门前，挡住蜂拥而来的血肉怪物，他不断地大声叫骂与呵斥着。 姆希哈浑身浴血，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属于他的，哪些是属于被他干掉的血肉怪物的。 另外一头驼鹿人马战士就在他的身边——手持弯刀的奇霍尔希比他还要疯狂。 奇霍尔希充分利用了他那柄能够吸取血肉来滋养自身的弯刀，不停地杀进杀出，倒在他弯刀之下的血肉怪物不计其数。 他的哥哥斯赛尔阿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正挥舞长枪，用念能力「战前鼓舞」影响着周边的战士们。 他们三人以及他们率领的精锐，就像是高耸的河堤，堵住了奔涌而来的洪水。 然而，他们的努力仅仅只是迟缓了狂暴的洪水片刻，让洪水稍稍改变方向，却无法平息这场洪水。 血肉怪物形成的洪水正在不断地从他们身边冲刷而过，要去吞噬他们后方的其余亚人种。 而被杀死的亚人种，过了一段时间，又会转化成血肉怪物而重生……这简直是恐怖无比的恶性循环。 有绝望之中放弃抵抗的驼鹿人马，跪在了地上，祈求他们一直追随的「红月」的回应与帮助。 然而，下一刻，那头驼鹿人马就被一柄生锈的长剑，砍去了头颅，死不瞑目。 砍去他头颅的是一具骷髅，身穿如同古董般破烂的盔甲，那柄长剑上还染着鲜血。 不知为何，它呈现半透明状的莹蓝色。 “啊啊啊啊——”奇霍尔希大喝着迈开四蹄，举起弯刀，想要靠着冲劲与弯刀的锋利，直接结果对手。 但是，在血肉怪物之中无往而不利的弯刀，却从这头冒着蓝色微光的骷髅剑士身上穿了过去，没有伤及它分毫。 奇霍尔希一阵惊愕，他分明看到骷髅剑士那森森白骨上扯出了邪恶的笑容，那柄长剑便刺了过来。 嗤—— 身旁的姆希哈眼疾手快地抓住奇霍尔希的手，用抡起重锤的巨大力量，将奇霍尔希从一剑封喉的危机中救了回来。 不过，奇霍尔希的胸膛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剑伤，流出殷红的血来。 “为什么？”奇霍尔希倒退数步，吃惊地望着那具毫无血肉粘连的骷髅剑士。 还是姆希哈看出了端倪：“东说过，这是传说中的「邪秽死灵」，我们伤不了它，它却能伤到我们。” 奇霍尔希这才想起东从前的确提过这种生物，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驼鹿人马战士还未想到该怎么解决这骷髅剑士时，一转头，就又看到一具同样冒着蓝色光芒的骷髅士兵扑了过来。 两人八条腿都是往旁边一蹬，这才躲过了骷髅士兵的偷袭。 然而，惊魂未定的他们，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只见除了骷髅剑士与骷髅士兵之外，还有数头蓝色半透明的「死灵」，正踏过血肉怪物铺成的红毯，走向他们。 仅仅是这么一扫，他们就看到了不少于十个「死灵」！ 一个「死灵」，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没想到却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个「死灵」，这…… 奇霍尔希与姆希哈都是心头一紧。 两人都想说些什么，却在这一瞬间，像是遭到某种可怖的重锤一样，都是身体一震。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在这场血战爆发之前，身处古代迷宫城堡之中的众人，就无一例外地遭到了这种恐怖念气的吞噬洗礼。 如果不是东释放出他的念气加以保护，众人之中还有多少人能维持战斗意志，真的很难说。 现在，这种令人恶心欲呕、只想快点逃离的感觉，又来了。 他们齐齐抬头看去，就见恶念的根源，是一具他们根本无法忽视的、大型种的躯体。 那如小山般的怪物，保持着人类或亚人种的姿态，身披一身暗红长袍，可是兜帽与长袍却遮住了他所有的真容。 只有那一双骨瘦如柴的手露在外面，像是野兽的爪，又像是骷髅的指骨，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气息。 「死灵之主」一登场，就舒展开他右手上的「死灵之书卷轴」。 卷轴诡异古怪的文字配合着他并非这个世界语言的低语吟诵，正不断地召唤出蓝色的「死灵」。 面对「死灵之主」，奇霍尔希与姆希哈还能手持武器，站在原地，而他们身边的许多亚人种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们纷纷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意志，任由「死灵」与血肉怪物侵夺他们的生命！ “振作起来！”斯赛尔阿从远处冲杀过来，一柄长枪穿透了数具血肉怪物，又将它们甩到一边去，“不要怕！” 可是，当「死灵之主」抖动他的卷轴时，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姆希哈都像是刚发了一场高烧，又堕入冰天雪地中一样难受。 他们无法控制这本能的恐惧，哪怕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唾弃这种懦弱的行为，可是他们还是无法挣脱畏惧的束缚。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咻—— 忽然间，东便现身在他们的面前，一股强势的念气仿佛摩西分海般，将「死灵之主」投射过来的压力全部分化。 斯赛尔阿等亚人种们，这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好似生命又回到自身的掌控中来一样。 东无暇去照顾斯赛尔阿等人的情绪，他翻动手中一本纸页脆黄的、与之前那本不同的古书，提笔就写。 羽毛笔才勾了几下，那十几具「死灵」就全都抖了一抖。 它们身上的蓝色光芒尽数散去，然后哒哒哒地化作散碎的骨架，落到地上。 东又在古书上写了几笔，前方挡路的血肉怪物就发出一声爆响，尽数化作血浆飞溅开去，让出宽敞的空间。 「死灵之主」大踏步着朝他走了过来。 “放出系……”东做出了判断，“能够放出「死灵」这样的念兽，再加以操控。” 同时，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侧。 在那个方向上，他之前提及的「先知」，出现了。 「诳语的先知」与「死灵之主」一样是大型种，体型如小山，但是形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戴着枷锁的老人。 不过，这个老人的前方却诡异地飘浮着三个巨大的、破碎的木板。 他咧开嘴，露出满嘴烂牙，然后发出了狂笑，这狂笑回荡在芦苇血海与古代迷宫城堡，听到的人都感觉心底一寒。 这时，那些早就被「诳语的先知」在这一个月里持续不断地注入蛊惑思维的亚人种，全都崩溃了。 他们竟然挥动武器，疯狂地朝着自己的战友们出手！ 有些亚人种已经扑向了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姆希哈他们。 “操作系……”东做出了他第二个判断，“用语言就能操控人心，连死物也无法脱离他的……” 东还未说完，就注意到空中的阴影。 他看到了，数根古代迷宫的立方石柱，在「诳语的先知」的「预言」操控下，从空中径直地砸向了他。 嘭嘭嘭—— 东不慌不忙地在书中写出如草书般的文字，发动的能力就摧毁了空中的立方石柱，让它们化作拳头大的碎石落下。 可是，「死灵之主」与「诳语的先知」不是今天登场的最后两头大型种怪物。 “啊……” 一声凄厉的喊叫，东偏头看去，就见到不久前还与他商谈古代迷宫城堡内外状况的斯赛尔阿，被丢进了滚烫的油锅中。 站在那巨大油锅前的，是一个形似地精般的肥胖的女性大型种——「老巫婆」。 「老巫婆」刚才出手擒住了斯赛尔阿，就毫不客气地丢进了她身前的油锅当中。 在斯赛尔阿的惨叫声中，「老巫婆」却拿出一个木勺，舀了一点油锅里的汤水，喝了一口，然后发出了嗤笑声。 奇霍尔希与姆希哈直接慌了，想要去救斯赛尔阿。 他们试图推翻油锅，却被「老巫婆」掏出一个重锤，将他们尽数锤飞出去！ 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古代迷宫城堡的城墙被一口大炮轰碎了一大片，那尊大炮在挪动着，而推动它的竟然是几个小小的血肉怪物。 「十六磅火炮」的炮口昂起，又射出一颗大炮，再次轰碎了古代迷宫城堡的墙壁。 这次墙壁倒塌下来，正好将被「老巫婆」轰飞过去的奇霍尔希、姆希哈给掩埋了起来。 “强化系的「老巫婆」。”东兜帽之下眉头紧锁，“放出系的「十六磅大炮」。这里简直就是怪物聚会。” 他又在书中勾出几笔，就听见嗤的一声，斯赛尔阿从「老巫婆」的油锅里飞了出来，好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一样甩到了后方去。 斯赛尔阿倒是没死，他用念气护住全身，哪怕全身起了泡，惨不忍睹，但是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从碎石沙砾中爬出来的奇霍尔希与姆希哈，立刻凑上前去，营救斯赛尔阿。 而东的这一手，自然将包括「老巫婆」在内的四头大型种怪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死灵之主」、「诳语的先知」、「老巫婆」、「十六磅大炮」将东团团包围，就像之前一个月里血肉怪物怎么包围古代迷宫城堡一样。 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正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心脏猛地一跳，就抬起头来，看向了天边。 一个黑点，划破绝望的天穹，呼啸而至！ ------------ 第500章 前来终结血战的猎人 「十六磅火炮」，顾名思义，本体是大炮，护卫在大炮旁边的、负责点火的血肉怪物，反而只是被操纵的附庸。 它们扭动着肿胀的、暗红的肢体，抬起丑陋的头颅，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幕。 死亡呼啸从天而降！ 轰—— 银色与暗色交织的光柱，将「十六磅火炮」那厚重坚硬的炮筒贯穿，这头大型种怪物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分解！ 坠地爆炸的余威扩散开去，「十六磅火炮」的碎裂铁片像是一枚枚巨大的战车，将血肉怪物们击飞、砸碎。 或许它有二阶段，但是碎裂成这幅模样，已不可能展现出来了。 轰出的巨型弹坑之中，一只手将弥漫的硝烟拨开，露出戴着三角帽的猎人，另一只手的手指上夹着两片徽章。 「猎人徽章」与「蛊怨徽章」在他的手指间灵活地翻动着，随后，两枚徽章都冒出了光芒，吸收着怨念，得到馈赠。 「猎人徽章的馈赠：传送提灯」 「蛊怨徽章的馈赠：十六磅火炮的残躯」 杰尔曼大踏步走出浓烟范围，周边一大圈的血肉怪物都已经被爆炸清空，化作恶心黏稠的肉酱。 他环顾一片狼藉的四周，看到了神情紧张的东，看到了倒在弟弟奇霍尔希怀里的斯赛尔阿，看到浑身浴血的姆希哈。 看来是赶上了。 一只粗胖的大手凌空探来，张开满是污垢油脂的手指，就要擒住杰尔曼。 杰尔曼却是看都不看，右手一挥，一道「送葬之刃」的残影乍现，凛然嗡鸣声中，那只大手被砍断，飞了出去。 这时候，「老巫婆」的惨叫声才传来，如同被抓住四蹄的、即将送去屠宰的肥猪的尖叫一样。 杰尔曼捏了捏手中的「蛊怨徽章」，一道震天动地的龙啸就回荡开来，刹那，「炎魔之龙的残躯」就已昂首吼叫。 那如流动岩浆般时不时发出暗红光芒的巨龙，展开了双翼，简直如恶煞降世，光是滚烫的温度与纷飞的火星就凑足了曝光度。 杰尔曼却是伸手一指「老巫婆」的方向，那「炎魔之龙的残躯」便毫不犹豫地蹬地飞起，飞扑了过去，如同放开狗绳与狗嘴套的疯狗。 东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事实上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会不惊讶的。 即便是他，之前想的也不过是等到杰尔曼抵达，与杰尔曼联手，剿灭那四头大型种怪物。 毕竟，在一年多以前的1999年8月，他们上次碰面时，杰尔曼也不过刚刚踏入与东相同的境界。 一年多过去了，杰尔曼再怎么提升，也不可能强过有数百年时光的自己。 但是，杰尔曼一登场就击碎了「十六磅火炮」，砍掉「老巫婆」的手，弹指间指使一头大型种巨龙为己所用，这样的事实却直接打破了他最初的设想。 如果说，他们这个境界，是有一个跨度极大的区间，那么东就处于中间点，而杰尔曼很可能已经在末端了。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杰尔曼其人，竟然只用了一年多的时光，就一口气跨越了本该数百年积累的过程。 再联想到他是被「红月」挑选中的、很可能与「蛊怨」、「深海」、「血肉」与「黑暗」一样有成为「半神」的资格，东就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不管如何，最重要的是，杰尔曼现在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人，要面对与解决这个难题的人不是他们。 的确，「死灵之主」与「诳语的先知」才是需要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远超他们想象的怪物的人。 「十六磅火炮」猝不及防下被粉碎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们几乎没有对话，就已经决定一同出手。 “哈啊——” 「诳语的先知」本该右手被铐在枷锁上，左手空出来，此时他把铐住的右手也从枷锁中挣脱，指甲中满是污泥的双手举向天空。 他仿佛是在祈祷。 杰尔曼踏前一步，却看到一身暗红长袍的「死灵之主」飘了过来，那高大的身躯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抖动写满古怪而疯狂的文字的卷轴，如同兽爪般的干枯右手往上一抬，杰尔曼的头顶就浮现一块黑色十字墓碑。 那黑色十字墓碑散发着恶劣的、丑陋的气息，几乎能勾出人心深处的黑暗与阴郁，它就这么朝着杰尔曼落下！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蓝色幽灵般的「死灵」，挥舞着各自生锈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向杰尔曼。 杰尔曼看到这一幕，不紧不慢地凭空拔出了散发着圣光的「圣洁月光剑」，他的双手搭在剑柄上，凛然剑尖却指向了地面。 下一刻，在黑色坟墓与蓝色死灵扑上来之前，杰尔曼先将「圣洁月光剑」如同手杖一样往地上一杵！ 嗡—— 圣光猛地从大剑剑身扩散，轻而易举地摧毁了黑色坟墓与蓝色死灵，让它们化作无谓的齑粉。 「死灵之主」都因圣光而抖了一抖，那高大的身躯差点就要像高塔一样倾倒，好在一个踉跄，还是稳住了身形。 杰尔曼则是在这时靠近到「死灵之主」的身边，一个足以一剑威胁到「死灵之主」的距离。 「死灵之主」不得不顶着杰尔曼那恐怖的、逼近的气势与脚步，做出反击！ 他左手的利爪探出，如同利刃一样斩向杰尔曼，破空呼啸，却听见铛的一声，就被「圣洁月光剑」挡了下来。 「死灵之主」的手刚一碰到「圣洁月光剑」，就好像吸血鬼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中一样，发出痛苦的悲鸣。 嗤嗤嗤—— 他的左臂在粉碎，不一会儿那长长的衣袖里便空荡荡的。 杰尔曼再次抬起「圣洁月光剑」，这次靠近的是「死灵之主」的右手，他手持的卷轴便焚烧起来，火焰呈现出蓝色。 那蓝色火焰霎那就吞没了卷轴，烧到了「死灵之主」的右手上，并且如蟒蛇般不断地往上缠绕、舔舐。 转眼间，「死灵之主」的左右手都已被消灭，红袍之中的他悲鸣已化作了哀嚎，而这哀嚎也戛然而止！ 轰—— 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圣洁月光剑」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再垂放下来时，「死灵之主」已被一刀两断。 ------------ 第501章 血战后的收尾 红袍飘舞，散作粉尘，被冷风刮走。 「猎人徽章的馈赠：传送提灯」 「蛊怨徽章的馈赠：死灵之主的残躯」 与此同时，「炎魔之龙的残躯」与被砍断一条手臂的「老巫婆」的山呼海啸般的搏杀也有了结果。 「炎魔之龙的残躯」将「老巫婆」逼到了极限，之后便被「老巫婆」用那巨锤砸死，彻底消散。 东则趁着这个时机出手，将接连遭受重创的「老巫婆」杀死。 「猎人徽章的馈赠：传送提灯」 「蛊怨徽章的馈赠：老巫婆的残躯」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了。 东一边驱散与清除想要攻击斯赛尔阿等人的血肉怪物，一边看向杰尔曼与「诳语的先知」所在的方向。 「诳语的先知」终于结束了吟唱。 隆隆—— 三十多根立方石柱从古代迷宫的地面脱离，飞升到了「诳语的先知」的前方，而杰尔曼的身体则被红色光柱笼罩。 立方石柱瞬间锁定了红光之中的杰尔曼，咻咻咻地飞射而来！ 然而，它们还未到，杰尔曼却先一步飞身而起，手中的「圣洁月光剑」也在陡然间变幻，化作「雷霆战锤」。 轰—— 如同擂鼓般，闪光与震响骤然出现，三十多根立方石柱就在雷霆闪烁间尽数崩裂粉碎！ 「诳语的先知」仰头看着他耗费时间吟唱，还让「死灵之主」填进去性命的三十多根石柱就这么被尽数摧毁，不由地呆立当场。 杰尔曼踏在雷电凝聚变化而成的雷龙头顶，呼啸着冲了下来，将拦路的三个遮挡的木块也一并粉碎。 雷龙张开血盆大口，就将「诳语的先知」连同那副大得出奇的枷锁一起咬住，吱吱吱的电鸣响起。 浑身被可怕的电流穿过，「诳语的先知」痛得张开嘴巴，却再也无法用这蛊惑人心的嘴巴做到任何事。 生命从他身上流逝，身躯化作粉尘。 「猎人徽章的馈赠：传送提灯」 「蛊怨徽章的馈赠：诳语先知的残躯」 随着四头驱使这场血战的大型种一一倒下，战局已没有了丝毫悬念，毫无智慧的血肉怪物迅速成为被屠宰的一方。 这样的情况，在金、比司吉率领的探索队进入古代迷宫后，就进入到尾声。 杰尔曼言简意赅地向他们解释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帮忙清理残余的血肉怪物，营救伤员。 绮多、葛儿与桑比卡的医疗队立刻对现场的伤员展开了救治，其中当然包括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姆希哈。 只不过他们终究不是人类，而是形态各异的亚人种，医疗队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去了解他们与人类的差别。 比司吉、莫老五、诺布等人则清扫起战场，把那些被他们干掉的血肉怪物，通通扔入附近的芦苇血海当中。 与分工明确、行动迅速的职业猎人们不同，修塔伊纳以及大部分探索队成员都是一头雾水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到处都是血肉怪物与亚人种的残骸，到处都是恐怖战斗的痕迹，到处都是压抑无比的气氛。 修塔伊纳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他本以为这一个多月的、穿过树海的旅途已足够可怖惊险，却没有想到，相比起这里，从前只是小小的一阵风而已。 他慌慌张张地找到这支探索队理论上的领队——杰尔曼，想要从杰尔曼这里得到真相与答案。 一路上碰到的、在这座古代迷宫中出现的血肉怪物，到底都是些什么？ 它们显然不是正常的生物。 “你会知道的。”杰尔曼判断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等这里的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们会说清楚。” 到了那个时候，反而要看修塔伊纳以及大多数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人员的接受程度了。 只是，他们现在身处黑暗大陆之中，没有杰尔曼等人的帮助，他们很难活着返回，有时候不相信也得相信。 这就是他们即将面对的局面。 修塔伊纳没有办法，只能先指挥起现场的探索队成员，积极地支援职业猎人们的工作。 杰尔曼再一转身，就看到东与金这对先祖与后裔的组合，正走向自己，他们刚才就站在一起谈论好一阵了。 “我和东说清楚了。”金说，“我们得保证这支探索队安全进入古代迷宫，所以现在才到。” 东还是习惯性地与众人隔着一段距离，他裹着黑袍，摇了摇头：“你们来的时机其实刚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说到这里，东自己都还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四头大型种怪物，连他都有所忌惮，却有三个倒在杰尔曼手里，第四个也是因为他具现化的怪物而遭到重创。 而东很确信，杰尔曼在一年多以前的战力还不如自己，这样的跨越实属惊世骇俗。 “我想，现在事态紧急，就不用多提其他了。”杰尔曼说，“东，和我们说说看吧，黑暗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任何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物，都隐隐约约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严格来说，现在种种噩兆，主要还是西岸的血肉怪物开始侵蚀东岸的活物引致的。墙壁以内以及莫比乌斯湖内都仍旧平和。” “毫无疑问，那位「血肉之神」觉得时机已到，要彻底侵吞莫比乌斯湖的东西两岸，而这一次祂将没有「蛊怨之神」这位大敌。” “那四头大型种怪物，无疑就是血肉怪物大军的先锋军将帅，只不过他们未能深入东岸，就倒在了这里。” “只是，我们让北线的他们品尝到败仗的滋味，却阻挡不了南线，这会儿功夫，他们大概已经长驱直入东岸。” “要不了多久，整片东岸都会落入血肉怪物的手中，被吞噬的生物都会沦为它们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金听得心情沉重，其实他来之前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果然与他猜测的差不了多少。 杰尔曼也同样想到这里，不过他眉头只是皱了一下，就松开来了。 “东，你说过，如果我想要去西岸，你会与我一同前行，现在，这个承诺还作数吗？” “那是当然。”东在兜帽下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这正是我在这里等你的另外一个原因。” “杰尔曼，要阻止这场恐怖的侵吞，就要阻止源头……我和你实话实说，我知道怎么削弱「血肉之神」的力量。” “那将会是非常艰难的旅途，一旦踏上，很可能就无法回归，我甚至不清楚这种可能性是否能成真。” “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与我同行吗？” ------------ 第502章 乘坐马车疾驰入莫比乌斯湖西岸 嘎吱嘎吱—— 一辆马车行驶在模糊夜色的山路中，车轮时不时因磕碰到石子，而让整个车身都颠簸一下。 两匹毛发漆黑的马迈开四蹄，牵拉着巨大的车厢，速度奇快无比。 它们已连续疾奔了数公里，却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甚至连口吐白沫、嘶吟都没有。 不仅如此，它们的双眼宛如一滩死水，从来都毫无波动，只知道朝着前路飞驰。 这是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活物。 微微晃荡的车厢内，四个角都有一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昏黄光芒，把三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杰尔曼、东、金，便是这辆疾驰马车的三名乘客，也仅有他们三人。 在古代迷宫城堡，东询问杰尔曼在得知这一趟旅程的风险之后，是否还愿意同行。 杰尔曼想到了远在新大陆的小滴，想到了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 但是，正因为想到了他们，杰尔曼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下来。 哪怕冒着极为可怕的危险，他也必须去一趟，解决这场比一年多以前的「蛊怨之神」引起的大混乱还要恐怖的危机。 他不能让「血肉之神」完成鲸吞莫比乌斯湖东西两岸，那时候人类的未来将被彻底葬送。 努力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还要缩回六大陆那小小的龟壳中，等待末日降临，实在是太悲惨了。 同样选择同行的还有金，除了对西岸一直抱有极大的兴趣外，他也会是杰尔曼、东的好帮手。 与之相对的，比司吉就必须留在古代迷宫城堡了。 尽管他们已经击杀了「诳语的先知」等四头大型种怪物，可是这不意味着针对古代迷宫城堡的攻势会就这么彻底结束。 比司吉是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的最强战力，她需要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杰尔曼也完全可以通过提灯传送点感应古代迷宫城堡的状况，必要的时刻，他就能直接传送回去。 但是，比司吉必须留在那里兜底，撑到杰尔曼回来。 当夜，杰尔曼就向修塔伊纳、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们摊牌——新大陆的大混乱以及这场血肉怪物潮的幕后真相。 有些人早就知道「蛊怨之神」与「血肉之神」的事情，有些人则是早有怀疑，现在才得到证实，还有些人是完全一头雾水，这时候也听得云里雾里。 修塔伊纳是亲历过那场大混乱的，他见过那些凶恶的怪物，见过那场恐怖的暴风雨，感受过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后来，猎人协会给出的调查报告，是卡金王室的「壶中卵仪式」出现了差错，召唤出了邪物，还能让与王室有关联的人也成为邪物。 修塔伊纳接受了这个调查结果，可是，他一直敏锐地认为，猎人协会只说了部分真相。 直到现在，他才得知被隐藏的部分是多么惊天动地。 事实上，在见过界限之门的守门人、摆渡鬼船的领路人、海底的深海之城后，他已经有了较强的接受能力。 再加上从黑暗大陆海岸，穿行树海的这一个多月，他认为自己无论接下来在黑暗大陆见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会再惊讶了。 没想到，杰尔曼在这里揭露的内幕，仍旧击碎了他的三观，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就那么讷讷地坐在椅子上。 杰尔曼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消化真相，他说完这些之后，就要立刻与东、金一同离开。 留在这里的人，就要像在那场大混乱中一样，以古代迷宫为核心，慢慢地收拢附近的亚人种幸存者或其他能交流的生物。 战斗上有比司吉、莫老五、关西等人，后勤上有绮多、诺布、门淇等人，在这一带上生存是基本没有问题的。 坐在马车中的三人，则要深入西岸腹地，一路披荆斩棘，完成他们的三大使命。 其一，吸引西岸类似「诳语的先知」那类大型种怪物的注意力，让他们来追逐这辆马车，减缓东岸的压力。 其二，遵照东述说的步骤，逐一破坏「仪式石阵」，削弱「血肉之神」的力量。 其三，如果可能，那就杀掉那位「半神」。 无论希望有多么渺茫，一个人都无法否定一件事，人类被猫杀死的概率很低，但绝不是零。 此时此刻，在马车内部，三人不同的坐姿充分彰显了他们不同的性格特征。 杰尔曼正经地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显得镇定自若。 东缩在车厢的一角，像是很冷一样裹紧了黑袍，拉紧了兜帽。 金半躺着，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双腿则放松地交叉搭在长椅上。 “东。”胡子拉碴的金主动开口，“上路有一段时间了，你是时候该说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吧？” 戴着三角帽的杰尔曼，也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望向东。 东点了点头，说：“在这之前，我很感谢与欣慰于你们的勇气，尤其是你们在知道即将会面对什么的情况下。” 杰尔曼没说什么，金则是摊了摊手，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已做好了觉悟。 东缓了缓，才继续往下说。 “人类、嵌合蚁、驼鹿人马、凶狐狸……任何一个种族，发展到极致的个体，便是那个种族的「王」。” “「王」将自身的意志、智慧、力量、速度等等的某个或多个方面，发展到了已远远超越同族其他个体的地步。” “在那之后，他们想要变得更强，会受到天赋、潜力、衰老、环境、思想等方方面面的影响，有时候非但不可能再进一步，反而还会退步。” “很快，「王」就自我意识或从「半神」那里得到「知识」，知道要打破这种瓶颈、限制，需要借助外力。” “他们设下了「仪式」，用运转的「仪式」，设置对应的规则，将一片区域的其他生命卷入其中，滋养本体。” “在那之后，「王」中的佼佼者，会通过「仪式」，登上新的台阶，也就是「神之使徒」的境界。” “那么，如果多个「神之使徒的仪式」在运转，占据了一大片地域，让这里的生灵为己所用，他们最终供养出来的就是「半神」。” “「蛊怨」是这样，「深海」是这样，「血肉」与「黑暗」也是这样。” ------------ 第503章 抵达三分之一个目的地 嘭—— 金一边思索着东所说的话，一边掀开旁边的帘子，往黑夜里看去，结果便恰好与暗黑中的一道道血肉怪物的残影对视上。 杰尔曼具现化的马车，驶入西岸之后，碰到的血肉怪物就越来越多，这也正常，因为他们正驶向血肉怪物的老巢。 同时，注意到这辆吱嘎作响的马车的血肉怪物自然也越来越多。 它们有些或许是来不及避让，有些或许是主动扑上来的，总而言之，它们与马车正面相撞，接连不断地发出嘭嘭嘭的撞击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似破破烂烂的马车，却将这些血肉怪物撞得支离破碎，硬生生地冲出了一条血路。 车轮滚动，溅起了一片血浆，一颗不知什么生物的眼球掉在了金的眼前，它的瞳孔睁得大大的，血丝遍布。 金手指轻弹，将眼球给弹飞到车窗之外，才转过头来，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占据地域越广的「半神」，就越厉害？” “是，但也不是。”东也不卖关子，解释道，“「神之地域」越广，「半神」每时每刻获得的回报当然也越多。” “但是？” “但是，「神之地域」能否彻底开发出它的潜力，看的还是「仪式的规则」能否如生态系统般循环往复，行之有效。” 杰尔曼手指轻敲膝盖，说：“这么说来，削弱「血肉之神」的关键，就是破坏这些循环往复的「仪式」？” “正确。”东点了点头，“不过，毫无疑问，每一个「仪式石阵」所在的地方，都必然有一位「神之使徒」把守。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做成这件事。” “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其中一个「仪式石阵」？” “嗯。”东从黑袍中伸出猩红如那些血肉怪物般的双手，具现化出一本书与一支羽毛笔。 “我会把那三处地点，用我的「知识之链条」，直接灌注到你们的脑海里，放轻松，不要拒绝。” 他提笔就在书上勾了几笔，然后两条链条就直接刺入杰尔曼与金的脑门。 随后，杰尔曼与金的脑海里就多出了一张如同羊皮纸制成的地图，能根据他们意愿而自由舒展或卷起消失。 “原谅我，这张地图有些潦草，因为我每次来西岸，行程上远比在东岸时仓促，尤其是上一次，我几乎是逃出来的。” “我没有太多时间，记录见到的一切。不过，我已经大概确定了那三个「仪式石阵」的位置，你们能在地图上看到。” 事实上，东这番话还是太谦虚了，他的这张地图，已经足够详细，地形地势，甚至一些岔路都提及了。 杰尔曼却察觉到了东给出这张地图，以及说出这些话里的言外之意：“你不打算和我们同行了？” 东摇了摇头。 “我说过会与你们同行，就会践行诺言。只不过，我身上的「血肉诅咒」也是必须谨慎对待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独自行动，先你们一步赶往第一个目的地，一方面是帮你们清除部分敌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熬过我失去理智的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我很有可能会把你们也当作血肉怪物……自相残杀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局面。” “我必须独自行动一段时间……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目的地相会。” 东说到这里，就掀开车厢的帘子，从衣袍中取出一个铃铛，摇晃了数下，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下一刻，一匹流动如泼墨般的夜袭种之马，疾奔在马车的旁边。 东从马车上跳到了那匹夜袭种之马上，转过头来，朝车厢内的两人点了点头。 杰尔曼与金见他去意已决，也没有阻拦，也都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于是，东驱动黑马，先是朝着前方飞奔了一段距离，然后突然连人带马地跳进旁边的黑暗之中。 一人一马的身影很快在夜色中消失。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马车的吱嘎声，以及时不时撞碎拦路的血肉怪物的声音响起。 金先是仔细地看了一番脑海中东留下来的地图，然后说： “圈起来的三个红圈，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那个移动的白点，就是我们自身。” 杰尔曼简单地算了一下他们与第一个目的地之间的距离，又结合这辆马车的速度，得出了到达的时间。 “大概十个小时后，明天清晨时分，我们就会抵达。” 金点了点头，随后他更为放松了许多，直接躺在了长椅上。 “如果是这样，我就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有什么事，你直接叫醒我就是。” “好。” 杰尔曼起身离开了另一侧的长椅，掀开帘子，坐在了车厢外，像是一位寻常的马夫一样驱使拉车的两匹马。 他现在已不怎么需要休息，因此坐在车头一整夜也无所谓。 马车以已经超越正常马车、甚至火车的速度行驶，基本是碰到什么，就撞碎什么。 如果真的碰上一些能力比较麻烦的、体型较大的血肉怪物，坐在前方的杰尔曼才会出手，将怪物剿灭。 马车就这么一路向西，跑了四个小时后，剩下的六个小时都在朝着西南方向疾驰。 十个多小时后，六大陆历法已经是2月24日早上6点多，杰尔曼的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不过，他能感知到周边有多少怪物以及多少障碍物。 这时候，金准时准点地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意识清醒些许后，就走到杰尔曼身边坐下。 “到了吗？”金问道。 “前面就是了。”杰尔曼已经在脑海中查看了那张地图一遍又一遍，方向与距离绝不会错。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血肉怪物的数量与质量，与昨晚马车行驶过的其他地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股凶煞的恶气也扑面而来，宛如一只巨大的手，罩住了这一带。 来了！ 杰尔曼与金对视一眼，默契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平稳地站在原地。 而这辆马车作为试探性的诱饵，仍旧往前方飞奔着，紧接着就传来了咔嚓一声，马车在昏暗中被什么一刀两断。 ------------ 第504章 第一位神之使徒 从清晨灰暗的浓雾中，传来低沉的喘息声，一个巨大的躯体在缓缓地挪动，逐渐在杰尔曼、金面前展露原貌。 那是一头大型种，外形看起来像是一头肿胀的、凶恶的野猪亚人种，尤其是嘴里突出的两颗獠牙。 它的头上戴着一顶扭曲的金属王冠，强壮的手臂上提着一柄将马车轻松斩为两半的屠刀。 浑身皮肤凹凸不平，有许多被啃咬的痕迹，开膛的肚腹里涌出来一大团肠子，像是围裙一样，把它的双腿都掩盖了起来。 在这头大型种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型种，与它一样是野猪亚人种，体型与杰尔曼、金差不多，肢体完整，狗仗人势般地嘶吼着。 这就是「猪人之神」与它的跟班小猪，而「猪人之神」，毫无疑问是一头强化系的可怖怪物。 杰尔曼与金又同时转过头，看向他们的后方。 从那里涌出另一团黑雾，他们在途中见到过的那些血肉怪物，全都蠕动了过来，聚在了一起。 它们互相啃咬、拼接、糅合，发出诡异的噗嗤噗嗤的声响，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头蜈蚣般前后拼凑而成的大型种血肉怪物便出现了。 这是「无形之血肉」，一头变化系的，与「猪人之神」比肩的怪物。 「猪人之神」与「无形之血肉」，配合着周遭不断涌来的、更多的血肉怪物，很快就对杰尔曼与金形成了包围圈。 “啧。”金抱怨道，“东不是说，他会先到一步，帮我们清理怪物吗？他怎么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碰上什么麻烦了。”杰尔曼一边回答，一边取出「蛊怨徽章」。 嗡—— 杰尔曼将「痛苦嗜血使徒的残躯」给具现化出来，目标直指「无形之血肉」。 血肉恰好是「痛苦嗜血使徒」最爱的食物，就是不知道「残躯」能否战胜「无形之血肉」了。 「痛苦嗜血使徒的残躯」如同花骨朵般绽放，又如水母般飘浮在半空中，它朝着「无形之血肉」发起了空中打击。 杰尔曼如法炮制，又具现化了「老巫婆的残躯」。 昨天还是敌人，今天却成了杰尔曼奴仆之一的「老巫婆」。 她一登场便伸手一抓，将「猪人之神」身后的小猪吸了过来，抓在手里，毫不犹豫地丢入滚烫的油锅之中。 小猪在油锅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猪人之神」先是一愣，然后就愤怒地爆发，提着屠刀，气势汹汹地冲向了「老巫婆」。 「老巫婆」也不甘示弱，提起巨锤，与「猪人之神」搏斗。 嘭—— 两头大型种之间力量的对决，震碎了地面，引得一阵爆响，在宽阔的大地上回响。 杰尔曼转身对金说：“我去找这里的「神之使徒」以及「仪式石阵」，你帮我尽量拖住这里的血肉怪物。” “没问题。”金很清楚这一趟自己的定位，没有逞强，“我会抵御这一群血肉怪物，也会趁机给那两头大型种致命一击。” 这也正是杰尔曼的想法，「猪人之神」与「老巫婆」、「无形之血肉」与「痛苦嗜血使徒」，它们相争必然会给金机会。 交代完毕后，杰尔曼就朝着金点了点头，然后脚尖一点，就跃到了半空中，展开了银色双翼。 咻—— 他疾速如箭地飞离了地面上的一片血肉之潮，手里又弹出锯肉刀，将那些迎面而来的、会飞的、想要抱脸的血肉怪物砍碎。 杰尔曼化作一道银色光弧，穿透之处，飞行的血肉怪物纷纷爆作一团团血雾，如雨点般落在地上。 他如今的感知能力，让他轻松地找到了他应该猎杀的目标所在。 嘭—— 银光炸裂，杰尔曼在空中加速，震出烟圈，眨眼间就抵近到数座高山前方，只是定眼一看，就能看出其中古怪。 那数座高山，并不是由泥土、岩层、树木、杂草组成，而是由一具具尸骸堆叠而成的京观之山。 在一团团尸骸血肉之山的中间，有一座高出一大截的“山”——事实上，那是比所有大型种都要巨大的“人”。 它身穿黄衣，坐在了地上，头颅是一颗骷髅头，此时低垂着，被一个如同珍奇柜一样的器具给封锁在里面。 当杰尔曼靠近时，这位「神之使徒·收藏者」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空洞的眼眶，望了杰尔曼一眼。 要来了。 杰尔曼与「收藏者」几乎是同时开始了各自的动作。 「收藏者」随意地从附近的肉山之中，抓取出三颗不同怪物的骷髅头，将它们丢向了空中。 瞬间，周围的肉山都动弹起来，血肉如同马蜂一样嗡嗡直叫，飞向了三颗骷髅头，组成了它们的脊椎、四肢、皮肉…… 三头大型种怪物在顷刻间揉捏而成。 杰尔曼则是取出了「蛊怨徽章」，毫不犹豫地、对应地具现化出三头大型种—— 「疾病散播者的残躯」 「窃取之舌的残躯」 「欢愉之裂缝的残躯」 六头大型种碰撞在一起，捉对厮杀，一时间肉山之间地动山摇，这样的情况显然连「收藏者」都没有预料到。 「收藏者」很快意识到杰尔曼是一个强敌，一个它难得需要认真对待的强敌。 它缓缓地站起身来，巨型种的它一旦站立，哪怕有着轻微的驼背，仍旧高耸入云。 「收藏者」干枯的双手，将自身披着的黄衣一翻，露出了里面的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涌现出无数死者的头骨。 这些头骨，以及周边的尸骸肉山，全都是「收藏者」的藏品，它们一同发出了刺耳的唳叫。 魔音入耳，哪怕是杰尔曼都不由地感到头昏脑胀，他咬紧牙关，头上便乍现出银色光环，减轻了所有的精神冲击。 「收藏者」又一次感到讶然，它没想到自己的两种手段，杰尔曼都有方法应对。 随后，它不仅惊讶，甚至长久以来难得地再次感受到了恐惧——它看到杰尔曼拔出了一柄镰刀。 那柄镰刀上散发的凶煞，「收藏者」本能地就察觉到其中的厉害，那种好似是碰上天敌般的可怕。 ------------ 第505章 全方位被克制的手段 杰尔曼手持「送葬之刃」，扑展着银色双翼，在半空中又是一声爆响，便疾射向「收藏者」。 嘭—— 「收藏者」双掌一合，想要抓住杰尔曼，却被杰尔曼以更快的速度，从指缝间飞出。 他不可能轻易让「收藏者」抓到，同时，他还要给予「收藏者」凌厉有效的还击。 唰—— 「送葬之刃」将「收藏者」脑袋外的珍奇柜玻璃给砍碎，崩裂的碎片飞射，被刀锋划出伤痕的骸骨流出黄色异火。 「收藏者」一阵惊异，顾不得骷髅头上的伤势，连忙卷动黄衣，盖在头上，在那么一瞬间，整个巨大身躯急速缩小。 杰尔曼的强势，竟然逼得它不得不立刻就用出它最可怕的能力。 它缩成一团，像是一颗黄衣包裹的球，体型缩小到几乎只有之前的百分之一。 砰砰、砰砰—— 它像是一颗心脏一般跳动，不断地蓄积着能量，而这个过程其实相当快。 紧接着，黄衣舒展，它飞速膨胀，又剥去了一层层外皮，就从黄衣中释放出可怖的狂风。 轰—— 狂风呼啸，周遭的数座肉山，以及那数位本来在厮杀的大型种，通通在这股风势之下吹得摇摇晃晃。 很快，大型种们身上的血肉，就被这股狂风像是刮骨刀一样，一层又一层地刮了下来，化作烂泥飞向远方。 它们竟然连嘶吼都来不及，悲鸣更是被呼啸的风声彻底吞噬。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具具骨架，而这些骨架也未能躲掉厄运，在发出喀喀喀的响动后，崩碎成粉末，卷在了风中。 周边的肉山与它们命运相同，结构本就松动的它们顷刻间就散乱飞舞。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卷进了绞肉机中一样，搅成了一滩烂泥，又甩向了远方。 杰尔曼也在狂风之中，身上的银色羽翼、黑色衣袍与浑身皮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想要脱离他。 他感觉到皮肤、肌肉的撕裂，甚至感觉到了骨头的晃动。 杰尔曼已经极力支撑，整个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被风吹向远离「收藏者」的方向。 为了阻止「收藏者」的狂风继续肆虐，杰尔曼当即就掏出了「深海徽章」，并使用了起来。 「深海徽章」能让他在一定区域内呼风唤雨，而「收藏者」爆发的这股怪风，也在它的影响范围之内。 嗡—— 风向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转变，不再针对杰尔曼，反而吹回「收藏者」身上。 「收藏者」本以为放出这股能够摧毁周边一切的飓风，就能稳操胜券，没想到杰尔曼又一次拿出了应对手段。 它不得不与杰尔曼争夺这股狂风的控制权，以免自己的黄衣之身先被这股异风摧毁。 呼呼—— 不一会儿的功夫，「收藏者」堆积在这里的所有藏品都被吹飞，化作血雨腥风落在了远方，整片大地也被刮了一层土。 咻—— 沙尘暴涌现片刻，又骤然消失，「收藏者」从烟尘中冒出，恢复到了原来的体型。 与杰尔曼争夺风势多时，「收藏者」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占据主动权，甚至逐渐趋于劣势，于是就散去了狂风。 可是，这么一来，「收藏者」的所有手段都使了出来，全都被杰尔曼用各种方式克制，它接下来还能怎么做呢？ 「收藏者」自己都不清楚。 杰尔曼并没有急于追击。 他不慌不忙地悬停于空中，一边等着身上血肉的快速自愈，一边查看着「猎人徽章」与「蛊怨徽章」。 「猎人徽章的馈赠：2盏传送提灯」 「蛊怨徽章的馈赠：无形之血肉的残躯、猪人之神的残躯」 看来，另一边的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具现化的「痛苦嗜血使徒的残躯」与「老巫婆的残躯」，牺牲自身，重创了「无形之血肉」与「猪人之神」，给金创造了斩杀的良机。 这么一来，敌人就只剩下这头不识趣的「收藏者」了。 嘭—— 杰尔曼又一次在空中加速启动，迂回地绕着「收藏者」飞行，准备下一次攻击。 「收藏者」看到杰尔曼越来越接近，也是不得不出手。 它将身上黄衣展开，露出了黄衣之下的黑暗与若隐若现的头骨。 嗡—— 来自精神意念上的冲击波袭来，杰尔曼头上的银色光芒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发出耀眼光辉，又将它消弭。 他并没有将这股冲击波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收藏者」竟然重复了一次它之前使用过的能力。 也就是说……它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杰尔曼一边在心底感觉微微惊讶，一边又毫不犹豫地展开了他的攻击。 既然你拿不出新的攻击方式，就该轮到我了。 唰—— 他化作银色光弧，逼近到「收藏者」身边，然后绕着它疾速地飞行。 那愈来愈快的速度，让「收藏者」都跟不上，双手伸去、黄衣卷动，数次都扑了个空。 杰尔曼并不是环绕着「收藏者」胡乱地飞行，而是利用这个状态下的速度，以及「送葬之刃」的锋利，将自身化作武器。 咔咔咔—— 先是手指，然后是黄衣，接着是珍奇柜剩余的部分，最后是骷髅头…… 「收藏者」发觉自己正被这银色光弧不断地、一点点地肢解。 尤其是黄衣尽数被斩碎，露出光秃秃的骸骨之后，更显得它此时的狼狈。 吼—— 它发出了嘶吼声，被砍到只剩下一根指骨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企图侥幸地抓住杰尔曼。 「收藏者」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想如果真能抓住杰尔曼，后续又要怎么重伤或击杀对方，它只想要抓住他。 身为「神之使徒」之一，却被这样戏弄，「收藏者」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同时，它的恐惧也达到了极点。 嘭—— 一个踉跄，「收藏者」像是一座巨塔一样朝前倾倒，轰然砸在了地上，将地面震碎。 它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左腿被砍断，单凭右腿，支撑不住它如此巨大的身躯。 「收藏者」想要双手撑地起身，却悲哀地发觉自己那被砍去指骨的左、右手，现在也全都断了。 那股银色流光，并未就此消停。 它趴在地上，竟然像是一个待宰羔羊。 杰尔曼从天而降，黑色镰刀斩出凌厉斩击波，如同断头台一样，将「收藏者」的头骨整个砍为两半，给予它致命一击！ 呼—— 「收藏者」登时死去。 整具巨大尸骸燃烧起黄色的火焰，远看过去就是一座大山被焚烧一样。 而在它死去的地方，大地上猛然出现了众多线条，交织在一起，如同芯片中的纹路一般精致优美。 一座「仪式石阵」显现。 ------------ 第506章 安眠中，既存在，又不存在 除灭第一位神之使徒，杰尔曼得到了2盏传送提灯，这么一来，他手上的传送提灯就来到了21盏。 这是相当多的数量了。 随后，他的猎人徽章与蛊怨徽章吸收了收藏者的怨念。 虽然没能无法像那些大型种一样形成残躯，但是却也给他凝聚出一个奇物。 「收藏者的头颅：消耗一种类的怨念馈赠器具，即可将一种类生命关入珍奇柜中，关押时间视目标实力而定」 一个相当不错的封锁能力，简直就是秀托的「黑暗旅店」的大幅强化版。 杰尔曼查看完这些后，就走到了焚烧殆尽的、灰飞烟灭的收藏者尸骸旁。 他低头去看那座与古代迷宫、海岸要塞、深海之门相似的仪式石阵，不过其中蕴含的却是三种不同的力量。 倏忽间，仪式石阵在他靠近时发出亮光，他心念一动，就和仪式石阵相互呼应，再去看猎人徽章，果然看到端倪。 「特殊传送点：收藏者的仪式石阵」 又是一个「特殊传送点」。 这么一来，杰尔曼已经将固定的11处传送点中的8处都点亮了。 现在还剩下已知的雾状生物埃的海湾，以及未知的2处还未前去。 不过，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杰尔曼也能猜到剩下的2处在哪里了。 他当下也没有再犹豫，挺起送葬之刃，凝聚起全身的念气，牵动起可怕的力量，一刀砍下，斩向脚底的仪式石阵。 轰—— 炸鸣声中，仪式石阵遭到破坏、崩裂，从中涌现出可怖的念力与凄厉的哀嚎。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一遍又一遍地扫荡着这片区域，将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又掀飞一大片岩层。 还在附近的血肉怪物，都停下了它们的蠕动、撕咬、融合、转化。 在感受到仪式石阵传来的波动后，它们的理智仿佛短暂地回来了片刻，懂得了恐惧。 猩红的怪物们一个个又都突然动弹起来。 它们发出恐慌的嘶叫，忙不迭地朝着远离仪式石阵的方向远遁，像是退潮一样，很快就消失在清晨的灰雾中。 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刚才还挤满了这一带的血肉怪物，就全部退走，仿佛是被扫帚仔仔细细地清扫过一遍一样清净。 杰尔曼在破坏了第一处仪式石阵之后，又取而代之一样地在这里设下了一盏传送提灯。 「普通传送点：收藏者仪式遗迹」 过了一阵，一道金光在远处来回跳动，越来越近，到了眼前站稳，露出金的模样。 他稍稍有些狼狈，帽子又没了，露出那一头富力士家族标志般的刺猬头，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有几处殷红的伤口。 “看来你已经战胜了第一个神之使徒，也破坏了第一个仪式石阵。” “怪不得那些包围我的血肉怪物都像是见鬼一样逃跑了。不过，它们就算留下，我也能应付它们就是了。” 杰尔曼对于自己这位同伴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刚才战斗的全过程都简略地说了一遍。 金摸了摸手掌，微笑着说：“那就对得上了，不久前的确吹来了一阵诡异的狂风。” “不过倒是帮了我的忙，将那些涌来的血肉怪物都给清除了一大批，减轻了我的压力。” “话说回来，东到底去了哪里？如果有他在，你和我的身边起码有一个帮手，一切也能更顺利一些。” 杰尔曼也觉得奇怪，这和东之前给出的承诺不符，由此就能衍生出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们毕竟认识东的时间不长，也许众人都看错了他。 东尽管是金的先祖，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对他们说实话，或许他是个骗子也说不定。 第二种，东在来这里的途中遭遇了什么，耽搁了时间，无法如期赶到这里与两人汇合，现在也生死未明。 不过，第一种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因为他们正是遵照东的地图与嘱咐，才找到了第一个仪式石阵处。 杰尔曼与金决定在这里等待东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与对方汇合。 可是，他们等到了这里晨雾消退，太阳升起，大地上亮堂堂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东的身影。 “走吧。”杰尔曼最后一次用「圆」探查四周，依旧没有东的踪迹，“不管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往下一个仪式石阵的地点去了。” 时间上还是很紧急的。 “行，先让我给他留下一些标记。” 金原本盘腿坐着，这时候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往被破坏的仪式石阵旁边走去。 他在那儿留下了标记与文字，只要东来到这里，就能看到显眼的提醒，通过一点巧妙的解谜，就能知道他们的动向。 金并不担心自己留下的谜题会太难，以东的智慧，解开它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杰尔曼与金也不担忧东的安危，整个西岸，真正意义上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屈指可数，哪怕打不过，他至少也能逃掉。 咔嚓咔嚓—— 一辆双马拉动的四轮马车，在杰尔曼的意念下具现化而成，两人坐了上去，马车就吱嘎吱嘎地驶动。 在车厢内，杰尔曼一边安静地休养，一边感知着各个被他点亮的传送点的情况。 古代迷宫城堡、海岸要塞、贪婪之岛……看起来都没有异状，一切都有条不紊，每个人都在行动。 他慢慢地、真的进入了睡眠之中。 之前提到，杰尔曼现在已经基本不需要睡眠。 他的身体就像是与自然融为一体一样，生命能量在体内、体外和谐地流转。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沉睡过去时，就让金惊疑不定地睁开了双眼。 同处一个车厢的他，不可能发觉不到杰尔曼身上的异状，他看了过去，他能够看到杰尔曼的的确确就坐在那里。 可是，从感觉上说，杰尔曼却好像已经不在这里，已经彻底消失或者在很远的地方一样。 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在杰尔曼入眠时，一直持续着，让金本能地不寒而栗起来。 反直觉…… 金撑了半晌，实在有些头皮发麻、身体发凉，于是就缓缓起身。 他在尽可能不碰到杰尔曼的状况下，钻出车厢，坐在了车头。 在这里，他仍然能感觉到车厢里那种杰尔曼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状态，不过待在这里，还是要自然许多。 金犹豫了许久，才没有回头去看，他就坐在车头前，一直望着车厢以外的西岸景色。 ------------ 第507章 高塔之中的三分之二的目的地 四轮马车风驰电掣，带起狂暴风声，撞碎一路的血肉怪物，掀起阵阵猩红浪潮，冲向远方。 金端坐在车头处，却始终没有办法彻底放松，车厢内的存在，让他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难相处。 尤其是他现在的姿势，将自己薄弱的后背露给对方——他信任杰尔曼，但是这种威势逼近引致的本能，不是轻易能克服的。 不过，金确信杰尔曼并没有真的陷入沉睡，从这辆马车还在疾驰，也从未走错方向就可以知道，杰尔曼还有意识。 马车哪怕不在杰尔曼的遥控下，也是在遵照一开始既定的路线飞奔。 杰尔曼只是陷入到一种混沌的状态中，一种金无法理解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状态中。 忽然间，这种混沌的状态消失了，金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自然也随之消失了。 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诧异地回头。 “抱歉。”杰尔曼掀开帘子，钻出车厢时，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刚才陷得太深了。” 他哪怕不主动去感知金的念头，因为距离实在太近，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还是会传入他的脑海。 金一听就明白自己的念头都暴露了，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地问：“你陷进什么里面去了？” “一种奇特的状态。”杰尔曼解释道，“我就像是灵魂离开了肉体，在周游世界。” “周游世界？” “对……我说我的灵魂，在我曾经种下或点亮提灯的地方，游走了一圈，你能够理解吗？” 金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半晌后，他却又接受了下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很惊讶了。” 他又问：“杰尔曼，你觉得这种状态，会给你带来什么？” “我不知道。”杰尔曼如实回答，“我能够看到怀孕的小滴，在书桌前的尼特罗会长，指挥修筑城堡的比司吉……” 他的确看到了，他当时就飘荡在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可是他们却看不到自己，还在专心地做着手头上的事。 小滴的孕肚已经很明显，她穿着宽松的衣裙，走起路来还很迅捷。 倒是照顾她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肚子，紧张得不得了。 杰尔曼在确认小滴无碍之后，才转身飘走。 他对金说：“我无法触碰到他们。我不清楚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杰尔曼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每次都会从传送点中出现，然后才能够开始在附近游走。 以传送点为中心，半径数公里，就是他「魂游天外」的范围，再远一些，他也走不过去了。 也就是说，这种状态，与那些提灯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神奇的能力……”金说，“既然现在看不出端倪，那就乐观一些，好好地利用这种能力……” 杰尔曼点头表示赞同。 —— 下一个仪式石阵所在的区域距离较远，马车从2月底，行驶到了3月初，才堪堪看到了那隆起的山脉。 马车顺着悬崖往上爬行，一路上遇到的血肉怪物越来越多。 它们密集成群，毫无理智地行动，只想要把马车上的活物拽下来。 一整辆四轮马车被血肉怪物们拥挤着推翻，从悬崖边滚落下去，还未掉到谷底，就化作了念气散逸。 原本待在车厢里的杰尔曼与金当然都安全地在山崖边站稳。 到了这种狭窄路径，马车过于笨重，更何况目的地也快到了，于是他们便索性舍弃了马车。 两人出手，一个银色与黑色交织，一个金光闪烁，砍瓜切菜一般地清理出一条血路。 在这期间，他们还有时间交谈。 “东已经杳无音讯一个多星期了。”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地图还在我们脑海里，这代表着我们与他的联系还保持着。” 金的意思是，东应当没有死亡，也没有失去意识，否则他和杰尔曼都将无法使用那张地图。 “他到底在做什么？”金一脚踢飞一头蹿上来的血肉怪物，“该不会我们破坏了所有仪式石阵，他才会出现吧？” 杰尔曼举起圣洁月光大剑，用青色光柱，轰碎了想要追上前来的一大团血肉怪物。 “金，你还记得东说过他身上的「血肉诅咒」吧？他说过，这是他见过「血肉之神」后得来的……” “你的意思是……”金皱起眉头，“回到西岸之后，「血肉之神」对他的影响变得更强烈了？” 杰尔曼点了点头：“我们不能够指望一个自身难保的人，一定能做成什么事，还是实际一些，想想我们两人要怎么继续行动吧。” “你说得对，我们要实际一点。” 他们决定暂时不再把东纳入之后的计划中，也不再为东的情况忧虑。 不仅只有东自身难保，他们的现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一路冲杀到了山腰处，绕过遮蔽视线的一处光滑石壁之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座依托着山脉建立的高塔。 这座高塔，上层与下层都是螺旋状的扭曲结构，两者之间，则有一颗暗红色的球状居所，时不时地闪着诡异光芒。 杰尔曼与金对视一眼，就一同朝着那座高塔的底层快步走去，回头一看，血肉怪物们追到这里，就不再追上来了。 看来，它们还是本能地不敢进入这片禁地。 两人看到了一座沉重的大门，将它推开之后，露出里面极为宽敞的空间，他们就像是两个闯进陌生房间的小小蚂蚁。 砰！ 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紧闭起来，回音在墙壁间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两人走到了房间中央，注意到一道螺旋向上的石梯，那应该就是通往中间红色球状居所的必经之路。 唰—— 忽然，水流冲刷的声音传来。 高塔的底层中有数个洞口，那些洞口此时此刻持续不断地朝底层宫殿中灌入大量水流。 不一会儿的功夫，冰冷刺骨的水，就浸泡了整片地面。 汹涌的水流没过杰尔曼与金的膝盖，并且水位还在不断地攀升。 在涌入水流的其中一个洞口中，忽然有人高声唱歌，声音沙哑，互相交错，毫无配合与节奏感。 他们的歌声，就像是故意要扰乱人心绪，让人变得更为焦躁一样。 突然间，一艘破破烂烂的船从洞口中飘出，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四个浑身冒着奇异蓝光的粗犷男人乘坐其上。 其中一人白色胡须挂到了腰间，戴着海贼帽，显然是这一艘陡然出现的海贼船的船长。 不仅如此，在不断攀升的水位之下，暗流涌动，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条硕大的身影，摆动着鱼尾，游动着。 它就像是一条鲨鱼，正绕着杰尔曼与金两人游弋。 ------------ 第508章 挤满高塔空间的蠕动 破破烂烂的海贼船，趁着卷起的浪头，飘移一般船身倾斜地驶来，溅起了一大片的水幕。 「淹溺的船员」抓住船身凹凸的木板，朝着水面已经没过肩膀的杰尔曼、金发出沙哑的嘲笑。 两人的脚尖都已碰不到地面，只是一味地划动着。 “嘻嘻——嘻嘻嘻——” “杰尔曼，你听得懂它们在喊什么吗？”金一身又旧又脏的衣服被浸泡得鼓胀起来，像是藏了一颗颗软球。 “语言我不懂。”杰尔曼回答说，“不过，我能感知到它们大概要表达的意思。” “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说，我们会溺死在这里，成为游魂野鬼，沦为这座高塔的养分。” 金哈哈地笑了笑，当即就双手一拍水面，整个人从水中射向半空，双手凝聚金芒大刀，旋转着斩向那艘海贼船。 “我来看看，谁才是这里的溺死鬼。” 「淹溺的船员」中的一员，看到他飞射而来，忙不迭地甩动手中的铁锚，就像是甩出铁饼一样，将其甩出！ 唰—— 湿漉漉的铁锚破空，牵拉着哐当作响的锁链，要是击中金，就能顺势如蟒蛇般将他死死缠绕，拖入水中。 金凛然不惧，巧妙地用手中金色念刀与铁锚相碰，发出铛的一声爆鸣，借力弹向一侧。 他又轻点水面，像是海鸟掠水般拂过，滑翔向海贼船。 金与「淹溺的船员」斗智斗勇的时候，杰尔曼也舒展银色双翼，从水中飞起，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隐约看到了那穿梭于暗流之中的肥硕身影，亚人种的上半身，鱼的尾巴，鳞片即便在水底都闪闪发亮。 这是人鱼，也称海妖塞壬，杰尔曼曾经在莫比乌斯湖海岸线附近的海域见到过许多头。 而这一条，显然是这一个种族中的王者，体型就大到堪称夸张的地步。 「陶醉之塞壬」，这就是它的称号，同时也彰显了它的能力，它的歌声能令人陶醉入迷，并为之发狂。 当它一个转向，丑陋如灯笼鱼的面孔浮出水面时，那禁忌的歌声也随之而来。 “啦——啦啦——” 水面之下愈加混乱，很快便出现了众多黑影，或大或小，根本是不同的种族，死在这里，成为了水鬼。 而这些水鬼，现在全都听了「陶醉之塞壬」的歌声号令，从死亡寂静的水底纷纷涌现，仿佛看到了饵食而来的一群金鱼。 在杰尔曼的角度来看，无论是「陶醉之塞壬」，亦或者「淹溺的船员」，还有那些水鬼，的确都只是“金鱼”。 它们与之前的「收藏者」、「无形之血肉」、「猪人之神」、「死灵之主」、「诳语先知」等怪物一样，踩在了陷阱之上还不自知。 看似这刻意制造出来的“塔中湖”，成了「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的地利，但是那也要看实际情况。 杰尔曼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取出了「深海徽章」。 随着实力越来越强，他也越来越能发挥出「猎人徽章」、「蛊怨徽章」、「深海徽章」的能力，更进一步。 呼呼呼—— 在「深海徽章」的调控下，寒冷的冰汽像是烟雾一样飘动涌出，飞快地占领着这里的每个角落。 顷刻间，高塔底层像是沸腾一样涌动的湖水，就这么迅速地平息下来，宛如一颗凝固的透明水晶镶嵌在了这里。 与金交手的「淹溺的船员」，发觉自己的破烂之船被冻结在水面上，动弹不得。 「陶醉之塞壬」更是只有肥胖丑陋的上半身露出水面，水面之下的鱼尾也被凝住。 它不断地扭动着上半身，就像是一个想要从罐头里挤出来的胖头鱼一样。 两个冠军大型种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那些在水面之下的水鬼了，它们通通被冻结个正着，就像是琥珀里的蚊蝇一样。 金趁机动手，金光如柱，倒灌向那艘动弹不得的海贼船。 「淹溺的船员」都是一阵大呼小叫，纷纷弃船奔逃，不过其中两名船员还是被金双刀砍为两半。 那艘海贼船，也从破烂，彻底转变为破碎，再也无法使用。 杰尔曼也正要对「陶醉之塞壬」下手，忽然感知到不对劲，就仰头看去，接着便看到天花板出现了龟裂痕迹。 咔咔咔—— 令人不安的响动迅速笼罩整个高塔底层，下一瞬，那天花板就彻底崩塌崩碎，无数块开裂的石头就这么坠落。 嘭嘭嘭—— 石块砸在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个凹陷的坑洞，却未能解除冰冻。 不过，从天花板上冒出来的红色球状物，的确给高塔底层的现状，带来了一丝对杰尔曼、金不利的转机。 那颗红球，分明就是杰尔曼与金看到的高塔中层的那颗球状居所，现在却像是一个活物一样鼓动起来。 球面中的一个点，朝着高塔底层的冰面凸起，它不断地凸起、凸起、再凸起，就像是里面藏了一根针一样。 终于，在球面到达承受极限的那一刻，它发出噗嗤一声，破裂开来，并喷溅出紫色的、粘稠的汁水，像是雨水一样洒落。 从这颗红色之卵中钻出的，是一头巨大到一出现就把整个高塔上方空间填满的怪物。 从它肿胀的身躯中抽出来的众多触手，如同女人湿漉漉的长发一样垂挂下来。 只是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足以让大多数人看一眼就恐慌到精神错乱的面容，没有人类会喜欢这一张脸。 它通体暗紫，脑袋上有着众多猩红复眼，中间的大嘴巴左右两边都还有嘴巴，三张嘴巴里都是尖锐獠牙。 当它把这些嘴巴张开，粘稠的唾液便从它交错的獠牙之间滴落，压迫感十足。 「畸怪跛行者早已放弃了依靠肢体的行动，它终日挤在高塔的红蛋之中，像是捕鸟蛛一样静候猎物主动送上门」 “吼——” 「畸怪跛行者」发出了响彻整个高塔的吼叫，刺得众人阵阵耳鸣。 与此同时，整座高塔都发生了巨大的震动，一种莫名的晕眩感传来，还未等杰尔曼与金弄清楚怎么回事，冰面就开始消融。 咔哒咔哒—— 冰块像是镜子一样碎裂，那些凝结的水，又都流动起来，宛如一双双巨手，搅动塔中湖水。 杰尔曼确认自己手中的「深海徽章」还在发挥作用，可是冰冻仍旧消解了，这只能证明「畸怪跛行者」也在发挥作用。 这毫无疑问是一位「神之使徒」，而且是实力在「收藏者」之上的「神之使徒」，已经能对抗杰尔曼利用「深海徽章」使用的能力。 杰尔曼环视一圈，看着现在的状况。 「畸怪跛行者」在上方虎视眈眈，而金则被「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同时盯上，交相夹击。 不仅如此，那些之前被冻住的水鬼，也都活跃起来，试图从水中向金发动攻势，力求将金拖入水中。 一时之间，金就从方才的占尽优势，转变为屡遭围攻之下的狼狈不堪，他只能勉强抵御怪物们的攻击。 杰尔曼立刻取出「蛊怨徽章」，将两个帮手释放了出来，让它们去助金一臂之力。 「嫉妒之赤蛇」、「诽谤之黑蛇」的残躯乍现，就扑通扑通地钻入水中，一阵搅动塔中湖水。 不一会儿，整个水面都染上了水鬼们身上流淌出来的汁液，变得好似被污染了一样花花绿绿的。 它们的目标是「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这只是它们游过时顺带杀死了一波水鬼。 嘭嘭嘭—— 两头蛇型残躯，很快袭向了「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将后者扑到了水面之下。 金也因此得到了喘息之机。 杰尔曼不再去看下方的状况，而是挺起「送葬之刃」，在空中爆鸣一闪，疾射向高塔的墙壁。 将高塔墙壁击碎，让不断攀升的水流有了倾泻出去的口子，这么一来，「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的地利将彻底消失。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杰尔曼飞到石壁前方，毫不犹豫地、飞速地斩出一刀。 嗤—— 石壁就像是豆腐一样，轻易就被斩碎，露出狭长的、梭状的巨大裂缝，只不过水流并没有如预计般从这个裂缝中涌出。 只见裂缝之外，是一片暗紫色，无数奇妙的光点在闪烁流转，几乎能轻松地勾起任何一个光敏性癫痫患者的疾病发作。 水流根本没有从裂缝中钻出，那些暗紫色的流光，就像是更严实的墙一样，将它们通通堵住。 杰尔曼意识到「畸怪跛行者」这是把他们连同整座高塔，都瞬间移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 在「畸怪跛行者」未被杀死之前，他们将无法从这个空间中脱离。 想清楚这一点后，杰尔曼反而觉得这样方便了许多，不用思考多余的事情了。 这时，上方传来爆裂风声。 他看也不看地就是一个闪身，看似极限，其实完全抓准时机，躲过了「畸怪跛行者」鞭打下来的数条巨大触手。 杰尔曼惊鸿一瞥，就能看出那些触手上满是七鳃鳗一样的口器，咬住就能噬人鲜血。 触手末端还有尖锐的利爪，穿透心腹是完全足够的了。 除此之外，那些流出的脓液，有毒的可能性也相当之高。 这就是杰尔曼要面对的「神之使徒」、「传奇生物」。 ------------ 第509章 吃与被吃，皆是主动 杰尔曼呼出一口气，稍稍控制了一下节奏，这才踏着狂风，银翼扑展，箭一样地射向上空的「畸怪跛行者」。 唰唰唰—— 数不胜数的、倒挂的触手全都蠕动起来，一只只勾爪，一个个口器，一团团毒液，全都照着杰尔曼使来。 杰尔曼却是一点畏惧都没有，卷动黑袍，像是一朵乌云一样翻飞闪避，又将无法躲避的攻势因势利导地弹开。 不过，触手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仿佛是一条条寄生在蜗牛中的蠕虫在不停地朝他甩动一样。 他必须做点什么。 杰尔曼手中「送葬之刃」不断挥舞出斩击波，将触手们一条又一条地斩断。 这个动作循环往复，漫天都是血淋淋的痕迹，蜷曲的触手砸向水面，发出啪啪啪的拍击声，染红了一大片湖水。 杰尔曼继续向上的冲劲终究还是被这些触手给拦了下来，只是「畸怪跛行者」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就是了。 在伸出的蠕动触手不断被斩碎之后，「畸怪跛行者」也坐不住了，它开始往上方缩去。 这个过程是缓慢而声响极大的，因为它肥大的身躯已经塞满了整个高塔上方，想要往后缩并不那么容易。 只不过，当它缩到红蛋上时，也代表它做好了准备。 杰尔曼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恶念，就像是巨大炮口在瞄准着自己。 像是弹簧被压到了极致一样，「畸怪跛行者」那长长的身躯猛地从上方弹了下来。 轰——巨大的冲击将整座高塔外墙尽数崩碎，朝着四面八方坍塌，又砸在那些诡异的光彩之壁上，回弹而来。 眼看「畸怪跛行者」要一口气撞到水面上，让杰尔曼与金避无可避地遭到重击，杰尔曼在这种紧急时刻，却仍旧不慌不忙。 他看准「畸怪跛行者」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冲到脸上的时机，动用了不久前才获得的「收藏者的头颅」。 杰尔曼将「诱导的瓦斯弹」这个怨念馈赠器具消耗，发动「收藏者的头颅」的能力。 一个小小的珍奇柜，从杰尔曼手上飞出，里面的骷髅头睁开了双眼，猛地张开与它体积完全不匹配的“血盆大口”！ 它一口就将猝不及防的「畸怪跛行者」的头颅给含住，又继续变大，不断地吞咽着「畸怪跛行者」的巨大身躯。 「畸怪跛行者」开始了挣扎，勾爪触手猛烈地敲击向珍奇柜，却都被如法炮制地一口一口地吞下。 这个珍奇柜与骷髅头，就像是蟒蛇在吞入体型庞大的羚羊一样，一点一点地往肚子里塞，哪怕将肚皮都撑了起来。 当它完成将「畸怪跛行者」吞入其中，还上了锁之后，「收藏者的头颅」的能力才算是结算完毕。 只是，「畸怪跛行者」才被关在「收藏者的头颅」不到一秒，珍奇柜就剧烈地震颤起来。 嘭——珍奇柜猛地炸开，「畸怪跛行者」咆哮着从中脱身。 它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配合着高塔墙壁塌陷后露出的诡异星云般的奇景，简直如噩梦降世。 杰尔曼却没有畏惧，也没有挫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收藏者的头颅」关不住「畸怪跛行者」。 他的目的，是用「收藏者的头颅」，巧妙地化解「畸怪跛行者」方才的凌厉冲击，既然已经达到，那就可以了。 「畸怪跛行者」飘浮在半空中，有了新的变化，它紫色腥臭的皮肤上裂开一个个口子，然后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响动。 众多小小的、像是紫色藤壶一样的怪物，从口子中钻出，从天而降，如同雨点般落下。 它们落到一半，就抽出里头的触手，张扬开来，竟然也像是一顶顶降落伞一样飘动，阻断了下落的趋势。 哪怕简略一数，它们的数量也是成百上千，几乎能涵盖杰尔曼双眼能看到的所有视野，都有它们的出现。 它们像是蒲公英一样飘舞，却像是僧帽水母一样可怕。 群聚的它们，从不同的方向，飘向了杰尔曼，触手上满是锋利的勾爪与随时能注入的毒液。 可是，杰尔曼有应对手段，他总是有应对手段。 杰尔曼将「送葬之刃」转换为「雷霆战锤」，高高举起，配合着「深海徽章」、「雷之戒指」一同使用。 隆隆—— 紫色斑点光芒的世界里，莫名地卷起了狂风，一团团乌云涌现，遮蔽了光照，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过后，就是雷霆扩散。 轰—— 举起「雷霆战锤」的杰尔曼，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而此时闪烁的电光，仿佛从他这里延伸出去的无数枝桠。 吱吱吱—— 所有的、小小的藤壶状的怪物，都被毒蛇吐信般的电流瞬间缠上，好像是一张罗网，将它们通通罩住。 被罩住的藤壶怪物全都僵直，有些触手末端甚至燃烧起来，升腾起烟雾。 而杰尔曼则在狂风之中席卷而上，顺利穿过所有藤壶怪物包围圈，来到了「畸怪跛行者」的獠牙面孔前方。 吼—— 「畸怪跛行者」发觉自己的招数落空，不由地再次发出咆哮，同时张嘴便要啃咬。 可是它的獠牙刚要交错，就被杰尔曼换回来的「送葬之刃」抵住，硬生生地卡在了上下颚之间。 咔嚓—— 它的牙齿仅仅稍稍用力咬在「送葬之刃」的刀锋上，就遭到了反噬——「送葬之刃」的锋利，令它的獠牙顷刻碎裂！ 惊愕的「畸怪跛行者」想要往后退缩，却被杰尔曼提着「送葬之刃」，直接钻入了它的口腔之中。 在潮湿恶臭的口腔内，杰尔曼抬起「送葬之刃」，朝着肉壁砍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斩击波，每次斩击过去都留下深深的伤口。 他能听见「畸怪跛行者」含混不清的嘶吼，他能感觉到「畸怪跛行者」身躯之内惊惧不安的蠕动。 杰尔曼统统置之不理，手执「送葬之刃」，钻入了对于常人而言，就是地狱之地的「畸怪跛行者」的食道与腹腔中。 —— 在下方的水面上，金憋了一口气，从水底游了上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不久前的血战中，他与杰尔曼具现化的两条巨蛇相互配合，将「淹溺的船员」与「陶醉之塞壬」以及众多水鬼杀死。 回过神来，他终于有闲暇时间去关注杰尔曼一方的情况，毕竟杰尔曼与敌人的战斗，才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 金迎面看到的，先是铺天盖地般落下的、藤壶怪物组成的“雨点”，它们砸在了水面上，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抓起其中一头，就看到它动也不动，又闻到它浑身焦臭，就知道它肯定死了，于是随手甩了出去。 再一抬头，金就看到了悬浮于上空的那巨大肉山——「畸怪跛行者」。 这时候的「畸怪跛行者」，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了之前的吼叫，也没有了之前的触手乱舞。 它就像是被定在空中一样，良久之后，它才缓缓地下坠。 与此同时，整个绚丽的紫色世界也在崩塌，出现一条条与现实连接的裂缝，水流从裂缝中哗啦啦地钻了出去。 金却没有时间去看那些降落的水位，而是头皮发麻地看着「畸怪跛行者」像是巨大的陨石砸落下来。 轰—— 他连忙驱动念气波动，将自己像是火箭一样推离原地，才在「畸怪跛行者」惊天动地的着陆前逃到安全区域。 当一切平息，紫色世界彻底消失，水流散去，将高塔石壁冲刷离开，就又露出那一面面山脉峭壁。 「畸怪跛行者」死去的躯壳化作烟尘逐渐消散，杰尔曼从容地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粘液。 在「畸怪跛行者」的下方，则与「收藏者」死亡时一样，显露出一块巨大的「仪式石阵」。 ------------ 第510章 平静的角落，不那么平静的世界 在没有任何意外地、破坏掉第二座仪式石阵之后，杰尔曼站在原地，清点着这次的收获。 「淹溺船员的残躯」 「陶醉之塞壬的残躯」 「畸怪跛行者的蠕动：消耗一种类的怨念馈赠器具，即可从任意位置召唤蠕动利爪攻击目标，留下持续流血与中毒的烙印」 「4盏传送提灯（目前总计24盏）」 杰尔曼与之前一样，在破碎的石阵旁，留下了一盏提灯。 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或许有用，就留下了。 这里成为了他点亮的第十三处传送点，就在仪式石阵这一特殊传送点的旁边。 杰尔曼还剩下两处特殊传送点没有点亮，一处在雾状生物埃那里，另外一处，应该就是最后一座仪式石阵所在。 金先是与之前击败「收藏者」后一样，好好地查看了一圈这座石阵遗迹，然后就双手插兜地站在一旁。 “东，还是没有出现。”他说，“我们不久前的确决定不再担忧他的情况，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存在一种可能性。” 杰尔曼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点了点头，回答：“再说吧……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你我想的那样，我们也只能下手了。” 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先由东的后裔——金将它点明而已。 金点了点头，再一次赞同杰尔曼的想法。 现在的形势，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不能放任「血肉之神」侵吞莫比乌斯湖东西两岸。 那么一来，人类失去未来，只能在六大陆那座囚笼中当待宰羔羊，把命运交到半神手中。 杰尔曼、金以及留在古代迷宫的比司吉等人，都不愿意看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发生。 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捣毁了三分之二的仪式石阵，现在想要退出行动，未免也太迟了。 「血肉之神」及其派系，怎么都不可能放任他们轻易离开西岸、离开黑暗大陆。 于是，杰尔曼与金，又一次踏上了旅程，前往最后一处仪式石阵所在，也是距离古代迷宫最远的一个地点。 四轮马车飞驶，速度堪比隆隆作响的火车，饶是如此，斜斜地朝西岸较南侧的最后一处驶去，也花费了很长时间。 他们这一趟，从3月初，一路飞驰到了3月末，这才与地图中标识的红圈地点相当近了。 这一次，金与杰尔曼在车厢里独处，没有再感觉到那种他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状态，杰尔曼一直都很平静。 平静、平静、平静，还是平静—— 金反而觉得这有些不正常起来，但是，到底是哪里不正常，他又说不出来。 —— 与此同时，贪婪之岛却迎来了一阵不平静的风潮。 目前已成为管理员之一的绝兹绝拉，看到收集起来的数据，白色眉毛翘了起来。 “竟然有这么多吗？”他的语气很吃惊，“这些数字准确吗？” “准确。我已经与依妲、艾莲娜他们确认过，还有伊克尚佩的运算检验，不会错的。” 强壮的磊扎双手抱胸，胳膊肌肉就像是铜浇铁铸一样。 他眉头紧皱地说：“从2月底开始，就陆陆续续出现了这种现象，数量多起来后，我们也不得不更重视。” 2月底开始，包括工作人员与玩家在内，凡是在贪婪之岛上的人，都有可能突然进入某种奇特的状态。 事实上，也不能说是“突然”，因为据他们调查所知，进入这种奇特状态前，往往都有条件与征兆。 而且，准确来说，是进入两种不同的状态。 当事人在贪婪之岛上遭遇某种强烈刺激，精神波动极大时，就有可能陷入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一种是浑身冒着暗红光芒的「折磨」，另一种是银光闪烁的「美德」，无论是哪一种，都将影响到周边人的情绪，引起连锁反应。 两种状态会给当事人带来相反的体验——「折磨」会扰乱心智、削弱战力，「美德」会坚定意志，增强战力。 这种现象频繁发生后，很快就在玩家群体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们在论坛中热烈讨论起来。 玩家想当然地会认为这是贪婪之岛Z的隐藏机制。 他们除了抱怨游戏官方没有提前出更新公告，就没什么了，反而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触发机制与利用方式，甚至觉得这样相当有趣。 后来，神通广大的玩家们，甚至自行研究分析出，贪婪之岛把他们的一项数值——「精神值」隐藏了起来，而这个数值就是触发状态的关键。 只有「精神值」降到0点或某个界限，玩家才能进入两种状态中的一种，并保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 一般而言，触发「折磨」的概率，要远高于「美德」。 这也正常，「美德」带来的收益相当高，还能给队友增幅，实在是打团利好机制。 当然，如果爆的是「折磨」，情况就急转直下了。 不过，玩家触发了「折磨」，又想快速去除，也是有稳定的方式方法，其中之一就是「除念」。 因此，这段时间里，阿本加聂与希娜变得比以前更为抢手，只不过他们「除念」冷却期太长，根本满足不了玩家日益增长的需求。 贪婪之岛必须拥有更多解决手段。 “磊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现象？”绝兹绝拉观察这种现象也有一段时间了。 只有他们这些管理员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游戏机制，哪怕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稍不注意，也会触发。 换句话说，这是无差别的念能力攻击，涵盖了整个贪婪之岛的生灵。 磊扎在看到那两种状态的表现后，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源头，并且前去印证。 果然，他在贪婪之岛的提灯传送点，看到地面出现了奇妙的纹路，像是百川归海一样亮着光。 他将这件事与林聂婆婆聊过，大致得出了结论。 杰尔曼留在这里的传送提灯，正在不断地将他自身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岛屿。 「折磨与美德」，就是他影响力的表现形式，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磊扎没有正面回应绝兹绝拉的问题，绝兹绝拉现在还不是贪婪之岛的核心成员，他还不能将杰尔曼的许多事情告诉他。 可是，磊扎认为，很可能这样的时机已经越来越近了，到时候无论他想不想，绝兹绝拉都会知道一切。 他语焉不详地劝走绝兹绝拉后，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手中的戒指，使用伊克尚佩与笃恩更新的系统，远程联络正在新大陆的众人。 ------------ 第511章 超距的纠缠如同共鸣 新大陆海岸要塞。 尼特罗会长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屏幕中与他视频通话的「丑牛」米才伊史多姆，手指轻敲桌面。 “根据情报，麦克上将昨夜已经抵达六大陆。”米才伊史多姆一贯地严肃认真，“V6将对他进行审判，如果罪名成立，这可能就是我们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了。” 去年笃恩与李斯特，分别在补油岛与新大陆之间完成了“连线”，之后更是通过完整的实验，实现了两地的传送跳跃。 在那之后，新大陆的猎人协会，想要知道六大陆那边的近况，就要方便太多了。 伊克尚佩也终于达成一半的心愿，那就是将六大陆与新大陆连成一片。 剩下的一半，当然是与黑暗大陆连成一片的、最困难的部分。 目前，伊克尚佩等人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 至于麦克上将即将遭到审判，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V6本来是把麦克上将当成屡创功绩的将军，在六大陆上宣传的，没想到却传来了新大陆联合军在新大陆惨败的消息。 严重的损兵折将让V6愤怒不已，麦克上将作为第一责任人，当然逃不了干系，最后被押上了回程的舰船。 这么一来，新大陆各方各面的实权，就暂时掌控在留在这里的军队，以及猎人协会手中。 尼特罗会长捋了捋白胡子，不是很在意麦克上将，反而关心起别的事情：“小滴的情况怎么样？” 他每天都会抽空去看一看小滴，他这里问的其实是小滴今天的孕检报告。 米才伊史多姆早就猜到尼特罗会长会问这个问题：“医生说，一切安好。我已经把报告传到你的邮箱里了。” 尼特罗会长点开邮箱，看了看报告内容，点了点头。 “好，记得，要时不时关注小滴那边的情况，有异常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我明白了。”米才伊史多姆顿了顿，说，“会长，贪婪之岛的磊扎把那边收集的数据传输过来了。” 得益于伊克尚佩、笃恩、李斯特三人构建的系统，他们与新大陆的远程通讯基本不成问题。 尼特罗会长会意，打开了电脑的邮箱，查看起磊扎收集起来的「贪婪之岛折磨、美德成员情况表」。 他看了一阵后，点了点头：“果然，贪婪之岛也密集地出现了这种状况，和我们这里一样。” 与贪婪之岛一样，海岸要塞也在二月底开始，陆续有人陷入「折磨」与「美德」状态。 这样的成员越来越多，猎人协会相当重视，在一番调查之后，基本锁定就是杰尔曼留下的「传送提灯」在作怪。 现在，海岸要塞是这样，贪婪之岛是这样，那么，中转基地岛、古代迷宫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中转基地岛的情况还好调查，因为笃恩与一群职业猎人去了那里，正在准备与新大陆的联通建设。 届时，中转基地岛的情况，也能很快地传到这里来。 但是，远在黑暗大陆的古代迷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最重要的是，引起这一切变化的核心——杰尔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见惯大世面的尼特罗会长，现在也有了些许焦躁，白色眉毛紧皱。 —— 同一时间，古代迷宫城堡。 “又一个陷进「折磨」，戴上暗黑王冠的？” 比司吉双手叉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既要面对血肉怪物时不时的入侵，又要处理内部的问题，实在头疼。 “不是「折磨」。”莫老五挑起墨镜，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是「美德」……这算是好事吧？” “「美德」吗？这还好……这次是谁？关西？梅雷翁？拿酷戮？凯特？还是酷拉皮卡？” “拿酷戮、凯特与酷拉皮卡前段时间已经爆过「美德」了，你忘了吗？” “虽然连续爆发「美德」的概率极低，但是又不代表没有。”比司吉嘟着嘴，“说吧，别打哑谜了。” 她如今身上责任与压力颇大，又担忧着杰尔曼、金、小滴的情况，已经很少去开玩笑了。 “是修塔伊纳。”莫老五也不拐弯抹角了，“没想到吧？” 比司吉的确有些惊讶：“他？他居然……” 莫老五还没说完，他接着说出了让比司吉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仅如此，修塔伊纳在「美德」的刺激下，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精孔，现在已经有了成为念能力者的基础了。” 修塔伊纳……原来是这样…… 比司吉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这个年纪才学念能力，有点太晚了……不过，如果能防身，我们也能轻松一些。” “那就是要教他喽？” “嗯……莫老五，你去教他吧，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没问题，我正有这个意思。说实话，修塔伊纳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并不是那种古板执拗的公务员，我挺中意他的。” 比司吉也赞同莫老五的说法。 在听说了杰尔曼说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秘密之后，修塔伊纳这么快就能接受下来，的确相当知道变通。 事实上，修塔伊纳一开始在知道黑暗大陆的「灾害」，并亲眼目睹它们的受害者时，也是这样震惊。 不过，他后续相当冷静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接受了新的世界观，并通过大量翻阅黑暗大陆资料的方式，恶补知识。 现在，修塔伊纳则是用积极地参与到古代迷宫城堡的攻防、后勤等事务上，来强行让自己变得适应这片土壤。 修塔伊纳其人，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我不担心他，他会适应黑暗大陆的。”比司吉说，“我现在担忧的，其实更多的是杰尔曼、金、东他们。” 莫老五双手抱胸，颔首道： “我也担心，不过，既然「传送提灯」在持续不断地向我们施加影响，这不正代表着杰尔曼的状况很好吗？” 听了莫老五的劝慰，比司吉想了一阵，说： “你说得对……杰尔曼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他们或许已经很接近成功了，他们将做到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 “嗯。” 莫老五对此也相当感慨。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对抗神明，斩杀神明……相信他们吧，比司吉，我们要相信他们。” “如果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人能做成这件事，我认为那个人，不是东，不是尼特罗会长，而是杰尔曼。一定是他。” ------------ 第512章 赢得作为人类的胜利 嘭—— 一头血肉怪物的上半身，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像是西红柿一样砸成肉酱。 金抹了一把刺猬头，转头道：“杰尔曼，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敌人，战力比之前要弱了很多。” “嗯。”杰尔曼把手里提着的一颗硕大的牛头，扔在了地上，回答道。 “距离「血肉之神」越近，受到祂的影响就越强，血肉化后的增幅也就越强。” 这已经是两位同行者的共识，他们一路所见所闻，都是这样。 但是，这里的情况却有些不同，整片地域都倾向于血肉化，血肉怪物的战力却慢慢地降了下来。 这很奇怪。 两人讨论一阵，无法得出结论，只能往前看看再说。 整个世界越来越倾向于怪异，而不是自然，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于石头、水流、大地通通都发生了变异。 它们血肉化，猩红化，变成了肿胀的肉瘤、血水，充斥视野的都是血红色，到处都是腥臭味。 杰尔曼与金常常需要踏过如同沼泽泥浆一样的血肉之池，穿过筋膜膨胀、无数肢体与脏器拼接而成的血肉之山。 恶心杂乱、臭气熏天是这里的主旋律。 两人一边斩杀骚扰他们的血肉怪物，一边前行，很快就看到前方蠕动的肉壁之间，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金用念刀将它斩破，就听见汩汩之声，一大团蓄积在这里的血水涌出。 两人往左右一跳，都是躲过了血水的冲刷，虽然走到这里，他们身上不可能没有脏污，但是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咦？”金忽然发觉，血水之中冲出来的肉块、脏器、脑浆之中，有一样东西方方正正，看起来并不一样。 “我来捡。”杰尔曼也发觉了那个东西，面对这里的奇物，最好还是由他来捡取。 之前的旅途中，金已经吃过亏了，所以没有异议。 杰尔曼捡起那样东西，抹去血污，很快就看出这是一本书，封皮上赫然写着「新世界纪行·西岸篇」。 金就站在一旁，看到封皮上的字眼，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新世界纪行·西岸篇」，这不就是东·富力士正在撰写的那本书吗？ 怎么会在这里？ 杰尔曼掀开封皮，往后面翻去，纸页虽然泛黄，但是却仍蕴含念力，在血污中保证了纸页上的字体、草图清晰。 他们看了几页，都是关于西岸的记录，许多记载的怪物，他们都亲眼见过，证明了这里的记录真实性是可靠的。 不过，古怪的是，纸页的记录风格，几乎每隔一、两页，就会换成截然相反，还时不时会夹杂一些异族文字。 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前一段还整整齐齐，下一段就狂放潦草，就好像是有两个性格相反的人在共同书写此书一样。 书中自然而然地也有提及「神之使徒」，不过关于「收藏者」与「畸怪跛行者」的记录，没有那么详尽就是了。 想来，当初东也只是远远地观望过这两位「神之使徒」，当然不会有杰尔曼与金两位亲身经历者熟悉。 可是，当杰尔曼再翻一页时，却没有看到第三位「神之使徒」以及「血肉之神」的记录。 从这里开始，乱糟糟地记载着东当时是怎么从西岸一路逃回到东岸的。 杰尔曼与金能从那些或是整齐，或是潦草，或是混乱的字体中，看得出东当时心境的逐步变化。 最后，他们又一次看到了文字齐整的人类语言，而且很明显是写给他们的。 「杰尔曼，金，原谅我没有兑现承诺，与你们同行。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这么做」 「那天与你们分开之后，我独自行走，很快就陷入到血肉诅咒的折磨中去，而且这一次持续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我意识到，回到西岸，令我身上的血肉诅咒迅速恶化，它折磨与扰乱我心智的时间越来越长，已超过了一天中的大半时间」 「当我抵达收藏者的废墟，看到你们的标记、你们的成果之后，很是欣慰，但是，许多不知为何遗忘的记忆，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那一刻，我失去了意识……当我苏醒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然后我就明白了，我明白自己身体里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知道，我必须在这里，了结这件事，不能让你们来承受后果」 「金，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这本新世界纪行·西岸篇吗？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请你收下吧」 「不过，它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价值，真正的西岸是怎样的，就用你的双眼来确认」 「杰尔曼，我认真地思考过你说的那番话……」 「或许你是对的……我选择相信你，可惜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无法亲眼见证那一幕」 「你们准备好之后，就进来吧，我可能成功了，也可能失败了……向我保证，如果我失败了，请一定不要心慈手软」 「无论如何，破坏最后一座仪式石阵，我的力量就会彻底消失，我给予你们的地图、我的血肉诅咒，通通会化作乌有」 「如果做好准备，请进来吧，看看我到底是怯懦地退缩了，亦或者顽强地取胜了……」 「生活在黑暗大陆数百年，我常常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最后的最后，我只希望以人类的姿态死去」 「东·富力士绝笔」 杰尔曼与金看完了全部，心情都相当沉重。 看来他们心中所想，已经化作了现实。 杰尔曼没有把这本书交给金，主要是它上面可能还有「血肉诅咒」残留，必须由他来保管。 金表示理解，然后问道：“你说，东成功了吗？他取回作为人类的尊严了吗？” “不知道。”杰尔曼将「新世界纪行·西岸篇」收起，“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 两人走入那潮湿温热的血肉甬道，脚踩在柔软膨胀的肉块上，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宽敞的空间内。 他们在这里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血肉怪物的尸骸，一个个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挂得遍地都是。 在众多血肉怪物残骸的簇拥之中，有一具血淋淋的骨架坐在地上，左腿弓起，膝盖骨朝天，右腿则平放。 这分明是一具人类的躯体。 那双空洞的白骨眼眶中，却似乎闪过杰尔曼与金数次惊鸿一瞥后见过的忧愁眼神。 他的肉已经像是雪一样融化，他的血像是水一样蒸腾，白骨的手指垂下，指向的是地面一座巨大无比的仪式石阵。 第三位「神之使徒」东·富力士，在与身体中的诅咒折磨、血肉怪物对抗一个月之后，最终赢得了作为人类的胜利。 ------------ 第513章 半神降临，血肉横飞 如果以游戏的视角来看待，东·富力士之死就是一条隐藏支线。 若是满足以下条件，东就会在生命的尽头，战胜「血肉诅咒」，作为人类死去。 其一，做出某些行动，取得东的信任。 其二，与东一同进入西岸，随后分开，不再见面，直到现在。 其三，在东做出决断前，击杀西岸至少一位「神之使徒」，坚定他的信念。 若是不能满足这些条件中的任意一条，东就会在这里，成为杰尔曼与金的第三位「神之使徒」目标。 他们将不得不自相残杀。 这是他们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杰尔曼与金一同收拾了东的骸骨，就地挖出深坑，埋在了这里，又竖起一块简陋的石碑，刻上「东·富力士之墓」。 两人在墓地旁默哀了许久，杰尔曼才转过身来，走向仪式石阵。 他先是就地扎下一盏提灯，将这里设为第十四处传送点，然后才拔出「圣洁月光大剑」。 杰尔曼提着大剑，缓缓走到仪式石阵的中心，剑尖朝下，狠狠一戳！ 轰—— 青光嗡鸣扩散，仪式石阵猛地破碎成无数小块，再也没有之前的完整模样。 至此，三座仪式石阵全部被破坏。 杰尔曼与金脑海里的、东留下的地图彻底消失，不过两人都已经记住了后续路径的大概方向，倒也用不上地图了。 他们走出了狭窄阴暗的血肉甬道，来到了外面的猩红世界。 金一边辨认方向，一边问：“接下去的敌人，就只剩下「血肉之神」……说实话，杰尔曼，你有多少把握？”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两人都不会去说一些半途而废的话，否则就太对不起他们三人当初进入西岸的信念与觉悟了。 “这种事，只有实际交手后，我才有答案。”杰尔曼摇了摇头，不愿意说出违心的话。 “嗯，也好……是这个方向，东没有办法走完的、最后的旅程，就由我们来完成吧。” 杰尔曼皱了皱眉头，却是突然说：“看来不用了。” “嗯？” 金有些不明所以。 杰尔曼则直接指了指远处的天地一线，让金自己去看，去感知。 那汹涌澎湃的、涌来的气势！ 轰隆隆—— 密密麻麻的黑点在远处出现，铺天盖地，就像是蝗虫过境一样。 稍稍近一些，就能看出，那些全是血肉怪物。 整片血淋淋的大地都在因它们的奔腾而颤动。 黏稠的血浆、撕裂的血肉、扭曲的肢体……一切都如洪水般涌来。 金转过头，又看向了其他方向，那里也涌来了无数血肉怪物。 它们呈环状，将两人无论是地上，亦或者天上的所有路径都堵住了，两人已被彻底包围。 杰尔曼与金唯一的脱身方式，就是点亮提灯，就地传送，但是，两人都不愿意就这么退缩。 头顶上整片天空层层叠叠，变得一阵黑，一阵红，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刹那，一道耀眼的流星划过天空，砸在了满是血肉怪物的远处，爆出了一阵红芒，冲击波甚至扩散到了两人这里。 之后，那一块就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在静候两人的接近一样。 如无意外，那应该就是「血肉之神」亲临了。 杰尔曼的三角帽被冲击波吹飞，但他随手一抓，又将帽子抓了回来，盖在头上。 他拉上缩在衣领的面罩，罩住了下半张脸，先是对金点了点头，然后就使用了「蛊怨徽章」。 杰尔曼将目前积攒的所有「残躯」，一股脑全都释放了出来。 「十六磅火炮的残躯」 「死灵之主的残躯」 「诳语先知的残躯」 「无形之血肉的残躯」 「猪人之神的残躯」 「淹溺船员的残躯」 「陶醉之塞壬的残躯」 杰尔曼将七头残躯的目标，全都锁定为刚才那流星坠落后的正体。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指望用七头残躯来围殴死目标，他是要让七头残躯在前方为他与金开路。 果然，锁定流星坠地的目标后，七头大型种残躯通通有了动作，齐齐行动，或快或慢，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它们很快就与最前线的血肉怪物碰撞到了一起，展开了血淋淋的厮杀。 杰尔曼与金紧随在七头残躯的身后，不断地击杀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 他们就像是一支尖锐的长矛，不断地往前推进，而且势如破竹。 不过，血肉怪物的数量还是太过惊人，它们不顾一切地、自爆式袭击，还是很快就带走了「淹溺船员的残躯」。 当他们快要抵达流星坠落之地时，「十六磅火炮的残躯」也笨重地翻倒，被血肉怪物彻底吞没。 与此同时，几乎冲到最前方的「无形之血肉的残躯」也突然被抛飞到了空中，化作血沫洒落。 杰尔曼很快就看到了将那具大型种残躯轻易地撕成碎片的半神。 祂竟然化作了亚人种的形态，站在了流星坠落之地，这时候正盯着杰尔曼看，看了很久、很久。 「血肉之神」用人类的语言，发出了声音。 “来，来我这里。” 杰尔曼看了一眼金的方向，注意到他暂时无事，这才朝着「血肉之神」快步走去。 只见「血肉之神」浑身血淋淋的，好像是刚浸泡过血水。 祂尽管有着亚人种的体态，可是全身上下都是拼接缝合而成。 不知多少张脸缝在一起，让祂的面容看起来又诡异又恶心，声音里更是夹杂着太多被祂吞噬的生物的声音，混乱不堪。 “就是你把我的三座仪式石阵全都摧毁了……我应该早点来的，我应该早点来的……” 祂絮絮叨叨，好像是与杰尔曼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忽而，祂双眼冒出红芒，恶煞之念扑面而来，哪怕是杰尔曼也因此眉头紧皱、全身紧绷。 “你是谁的「使徒」？「蛊怨」？祂让我重伤，代价是祂死了，如果祂在东岸复活，我不可能不知道。我也不会让祂有复活的机会。” “「深海」？不会……祂从未有过太大的行动，哪怕在我和「蛊怨」的神战中，也几乎什么都没做。” “「黑暗」？是祂？也只有祂了……祂一直藏在墙壁之后，谁都不知道祂在想什么……” 杰尔曼终于能确认祂是在自言自语了，因为祂没有给杰尔曼回答的机会。 噗嗤、噗嗤—— 祂的左手鼓起了一颗肉球，猛地绽开，露出了口器之中细密的倒刺般的牙齿。 祂的右手弹出一柄赤红的长矛，看起来锋利无比。 「血肉」朝着杰尔曼走来。 ------------ 第514章 与血肉之神共舞 杰尔曼具现化出锯肉刀与霰弹火铳，执在手里，慢慢地绕着「血肉」往侧面走去，观察祂的行动。 这是一个极强的对手，是他目前面对过的最强大的敌人，无论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周边如潮水般的血肉怪物，要么正与金、大型种残躯纠缠不放，要么就慑于「血肉」与杰尔曼的威势，不敢靠近。 谁都知道，靠近这里，就是死。 一片宽阔的、正适合当作战场的平地就这么露了出来。 「血肉」不紧不慢地靠近，那猩红双目盯着杰尔曼一阵，就忽然抬起左手肉花，细密牙齿间猛地弹出一条舌头！ 那舌头又粉又长，飞射而出，即刻就缠住了没能及时闪避或阻挡的杰尔曼的脚。 祂用力一拉，杰尔曼就倒地滑行，滑向了祂的身前。 紧接着祂又抬起右手赤红长矛，咻地刺出，刺向杰尔曼的胸口！ 铛—— 这次杰尔曼反应过来，预判般地用锯肉刀的刀面，挡住了赤红长矛的刺穿，一时间火星四溅！ 他右手锯肉刀勉力支撑，左手霰弹火铳举起，照着「血肉」的胸口，就砰地开火！ 杰尔曼现在的实力今非昔比，霰弹火铳的威力当然也上升到远超普通火器的地步。 饶是如此，「血肉」的胸前遭了一枪，打开了花，祂也只是顿了一顿，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前靠近。 事实上祂也的确没事，糜烂的伤口迅速地开始愈合。 祂先用赤红长矛将杰尔曼死死地按在地上，又将肉花的舌头缩回，高高抬起，口器展开，对着杰尔曼的脑袋咬来。 杰尔曼登时把霰弹火铳换了，换成螺纹手杖。 尖锐处如长枪般刺出，正中口器中央，发出噗嗤一声，贯穿而出！ 他又抬腿蹬了「血肉」的大腿一脚，借力就地滑行飞出，顺势躲过了「血肉」的压制。 脱离一段距离后，杰尔曼立刻翻身站起，戒备地盯着「血肉」，不敢有任何怠慢。 「血肉」看了看自己肉花上刺穿的伤口在愈合，不由地阴森地笑了笑。 “看来的确有一点能力，光是能伤到我，就足以证明你是「神之使徒」中的佼佼者……” “有点意思……或许我可以像是对东·富力士一样，把你好好改造一番，以后为我办事。” “他也真是愚蠢，竟然受了你们蛊惑，要不然现在早就能更进一步，我也不至于要亲自前来。” 下一刻，「血肉」再生变化，祂身躯猛地膨胀，肉花与长矛一同缩了回去，融到祂的肢体中。 祂体型骤然变得更大，已有中型种的规模，面容还是那样缝合，不过头顶上却长出一对弯曲的犄角。 手上的武器也换成了一柄巨大的砍刀，锈迹斑斑，刀面宽大，手柄又极长。 「血肉」手持大砍刀，先是转动身躯，来了一个范围极广的旋舞斩击！ 唰—— 杰尔曼瞅准时机，就地跳起，倒是躲过了扫地斩。 不过旁边那些血肉怪物却被波及，通通被斩为两半！ 他才刚一落地，还未站稳，「血肉」就冲了过来，这次是当头地狠劈！ 二阶段变化后的「血肉」，进攻性显然比一阶段时强上许多，体型变大了，动作却更为敏捷。 铛—— 杰尔曼将圣洁月光大剑挺起，挡住了「血肉」的大砍刀，可是这威力之猛烈，还是令他不由地单膝跪地！ 噗噗噗—— 他脚下的、如内脏般的柔软滑腻的地面，也爆裂开来，汁液四溅。 「血肉」却不管那么多，把大砍刀抬起，又重重地砍了下来，带上了破空爆鸣！ 杰尔曼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这狠厉的、将肉质地面砍出一个狭长裂缝的可怖砍击。 不过，「血肉」丝毫没有要给杰尔曼喘息的机会，它即刻又拎起大砍刀，追了上来，就要再来一次旋舞扫地砍！ 杰尔曼连忙双手倒持圣洁月光大剑，剑尖直指地面，猛地刺了下去！ 嗡—— 青光荡漾，扩散开去，引得「血肉」都一个踉跄，大砍刀砸在地上，断了连击的时机。 杰尔曼马上又高举起圣洁月光大剑，汇聚青光，准备蓄力一击！ 可是，「血肉」恢复得太快，祂又挺起大砍刀，猛地一个大跳，就跳到了杰尔曼面前。 杰尔曼仓促之下，只能将未蓄满圣洁之力的斩击波甩出！ 青色月牙劈出，「血肉」在空中拎起大砍刀，就这么抵住，猛地一抖，青光斩击波就即刻爆炸，飞射散开！ 不过，祂的跳劈也因此被打断，只能落到地上，然后眼神冰冷地看着杰尔曼。 “月光……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果然不能安生……我和「蛊怨」的神战也是因祂而起……” “现在，「蛊怨」已死，我才刚恢复元气，就来找上我了，是吗？是吗？嗬嗬嗬嗬嗬——” 噗嗤噗嗤—— 「血肉」又一次进行了变化，身上冒出了众多脓疱，又接连破裂。 祂的体型也随之越来越大，这回已经有大型种的模样。 「血肉」头上的犄角变得越发巨大完全，螺纹显露，身后一条又长又肥的尾巴扫来扫去。 祂手中的武器也变成了一柄巨大的双刃斧。 二话不说，「血肉」猛然冲刺，速度愈发快速，手中双刃斧如同长枪刺出！ 杰尔曼猛地闪开。 不过，他躲过了双刃斧，就见「血肉」猛地转身，就是一个贴地扫尾，正中杰尔曼的身躯！ 嘭—— 杰尔曼被砸在地上，陷入血肉之泥中，他顾不得疼痛，就要弹跳起身。 咻—— 却见一道红光从「血肉」的犄角处射出，又把才要起身的杰尔曼射倒在地！ 杰尔曼极限地躲过了照着他脑袋射来的红光，不过肩头还是遭殃，被射穿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窟，汩汩流出鲜血。 他不得不用暗之戒指，让自己陷入黑暗迷雾中，然后起身撤退，又在黑雾中动用雷之戒指，闪烁电光附魔。 「血肉」却不会被黑暗迷雾这种障眼法戏弄，祂红眼一瞪，就锁定了杰尔曼的位置。 于是，祂骤然踏地，又是直接大跳到了杰尔曼身前，大开大合地用双刃斧，当头劈下！ ------------ 第515章 在自己的步调中刀尖起舞 吱吱吱吱—— 电光在黑暗迷雾间闪烁，杰尔曼抡起雷霆战锤，扫锤过去，正好与「血肉」的双刃斧斧刃撞到一处！ 铛—— 又是炸鸣与火星四溅！ 杰尔曼与「血肉」之间的体型差距，让这一瞬间的交锋，看起来就像是杰尔曼被泰山压顶一般。 不过，杰尔曼却硬是抵住了「血肉」开山裂石的重击，并且通过武器交击，召唤出了一条雷龙。 雷龙咆哮间，一阵旋舞，扭曲缠绕在「血肉」的身上，越缠越紧，又不顾一切地放射电光！ 吱吱吱吱—— 电光飞溅如新枝抽芽，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罩住了这里，一时间血红世界亮如白昼！ “嗬啊啊啊——” 「血肉」一声暴喝，却是将身上的雷龙连同杰尔曼一同震飞出去！ 无数的血肉之地一同爆裂，被雷霆电得焦臭的味道随着浓烟扩散开去。 杰尔曼被震飞到远处，一连撞碎了二十多头血肉怪物，才勉强停了下来。 他立刻又翻身跳起，踩踏着遍地血泥，要赶回到战场，不过，才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等等、等等。 不能这么快、不能这么快。 要停下来、要停下来。 杰尔曼无视了周边不敢近前的血肉怪物，在原地调整起呼吸，并逐渐地平静下来。 他差点就陷入到「血肉」的节奏中，与「血肉」越打越快，这样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血肉」怒吼之中，震飞旁边的一切事物，本来已经拖着双刃斧，准备给飞身贴近前来的杰尔曼一点教训。 没想到杰尔曼却出乎预料地停在了原地，慢慢地休整了片刻，才缓缓走向自己。 这个家伙居然……也对，能把自己逼到现在这种形态，有这种冷静，也是正常的。 「血肉」冷笑一声，也提起双刃斧，走上前去，就见杰尔曼弯弓搭箭，射出了数支黑色箭气！ 咻咻咻咻—— 「血肉」不紧不慢，双刃斧与扫尾并用，铛铛铛当数声，就将所有黑色箭气通通扫开！ 杰尔曼见赤红弯弓与浊黑利箭发挥不了作用，倒是也不意外，而是趁着这个时机，使用「畸怪跛行者的蠕动」！ 消耗「贪婪鹿角头盔」，「血肉」的腹腔中就一阵搅动，忽然噗嗤一声，一条触手利爪开膛破肚，弹射而出！ 「血肉」吃痛地往前一顿，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血流如注，肢体又变得麻木，一道烙印符咒显现，显然是流血加中毒了。 祂却是嗬嗬冷笑，抓起触手，猛地一扯，将它从腹腔中扯了出来，带出了一大片血液。 「血肉」却是不管不顾，昂起头来，大嘴一张，将这条触手丢入满是利齿的嘴里，大嚼起来，一时间汁液四溅。 祂腹腔内外的伤口也在不断愈合。 「血肉」直接不顾伤口，手中双刃斧对着空中劈砍，就出现了数道猩红斧芒。 它们顿了一顿，就都唰唰唰地扫向杰尔曼。 杰尔曼直接数次翻身闪避，躲过了所有斧芒。 嗡—— 怪异响动传来，他转头看去，就见「血肉」的方向红芒大作！ 「血肉」的犄角处蓄积起一颗能量圆球，周边的暗红光芒，全都像是被卷入旋风中一样，坍缩般坠入其中。 眼看暗红光球越来越大，几乎有「血肉」现在大型种体型的三分之一了，杰尔曼知道不能让祂这一击直接轰下来。 他立刻使用「收藏者的头颅」，消耗了「暗之戒指」，召唤了那装着骷髅头的珍奇柜！ 珍奇柜猛地变大，里面的骷髅头也大嘴一张，竟然咬住了「血肉」的左臂，就要往上吞噬！ 「血肉」低头一看，却是轻蔑地笑了笑，右手双刃斧的斧柄刺去，登时就将珍奇柜与骷髅头击碎。 不过，杰尔曼抓的也是「血肉」放松警惕的这个时机，又一次使用了「畸怪跛行者的蠕动」！ 消耗「轻薄的假象」，一条蠕动触手的利爪，从「血肉」的脑袋里猛地破头而出，又一把将祂的一根犄角劈断！ 这一下让「血肉」猝不及防，红色光球立刻就失去了稳定平衡，就这么直接在头顶爆炸！ 轰—— 仿佛要吞噬这片天地的爆芒扩散，冲击波将杰尔曼、金、残躯、血肉怪物一股脑地震飞出去！ 杰尔曼不知道飞了多远，才倒在地上，又翻滚了不知多少圈，才用许多血肉怪物作为垫背，停了下来。 耳腔中满是嗡鸣，一时间内，他是听不清周边一切的声音了。 但是他能看到，看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巨大弹坑，显露在他的面前，简直就像是刚刚发生小行星撞击地球一样。 浓烟滚滚、烈焰沸腾中，「血肉」的大型种身躯满身焦黑地走了出来。 祂的双眼一扫，被盯上的血肉怪物全都匍匐在地，哪怕是刚刚起身的金，也咬牙偏头，无法对视。 恐惧，被种植在每个祂扫过的生物心底。 直到祂与杰尔曼的双眼对视上。 “看来你有相当多古怪的能力，不过，也仅此而已。” “嗬嗬嗬——我知道祂的主意是什么了……” “祂想要用我来当你成为半神的垫脚石、晋升仪式的祭品……可是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你们以为我是谁？！” 隆隆—— 黑乎乎的天空中显露出阵阵红芒，雷霆的声响在震动大地。 「血肉」伸开双手，整个大型种身躯就慢慢地由焦黑，变得暗红，又变得赤红，最后变得亮白，根本看不清楚轮廓。 一时间，身处周边的所有血肉怪物都发出了惨叫。 肉片从它们身上一块又一块地剥离，血液从它们体内一滴又一滴地脱落！ 它们遭受着凌迟般的痛苦，而所有的血肉、所有的负面情绪，却都成了「血肉之神」的养分！ 噗噗噗—— 天地异变，无数血肉飞射向那道亮白的身影，不断地汇入其中，进行融合！ 那道亮白身影很快变成了一道光柱，直通云霄，许久后，惊天动地的爆鸣声传来！ 轰—— 金大汗淋漓地半跪在地，别说站起身来，就连抬头观看都做不到。 他无比恼恨现在的自己。 这时旁边却伸过来一只冷冰冰的、干干枯瘦弱的手，将他手臂抓住。 杰尔曼的声音传来：“我先送你离开。” 金转头看去，就见杰尔曼在他旁边扎下了一盏提灯，紫光微微闪烁。 他立刻就明白了，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最后还是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金知道，现在的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拖累。 杰尔曼也不再多说什么，消耗了3盏传送提灯，立即启动传送。 须臾间，金就看到场景一变，所有的压迫感都消失了，他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掌控。 这时候，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惊呼。 “杰尔曼？！金？！你们回来了？！” ------------ 第516章 我不能赌，因为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比司吉早就发觉，整个古代迷宫的异状，根源都来自于高塔上的这个传送点，而传送点又与杰尔曼脱不了关系。 每天每夜，它就像是在呼吸一样，呼出「银白光环与暗黑王冠」，吸入「美德之光与折磨之暗」。 最近这种影响愈加频繁，他们驻守在古代迷宫的200人，大半都经历过至少一种状态了。 有人因此受伤，不过倒是没有人死亡，因为最后总有比司吉、莫老五、绮多等人收场。 而今天，高塔的传送点尤其反常，几乎所有人，无论会不会念能力，都能感觉到来自它的、有节奏的波动。 为此，比司吉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则留在了高塔的传送点处，从旁观察之后会发生什么，再作决定。 结果，她正好看到杰尔曼与金传送回来的一幕。 比司吉看到两人身上都有伤势，不禁紧张地凑上前来，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杰尔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用几句话简略地交代了目前的状况。 最后，他说：“比司吉，金的伤势就拜托你们了。我得回去了。” 他转身就要再用传送点，返回那片战场。 比司吉来不及消化东·富力士之死、「血肉之神」亲临的现实，就被杰尔曼的行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他。 “你疯了？你还想要回去？你已经没有帮手了，东死了，金也受重伤，我的实力还不如金……” “我必须得回去。” 杰尔曼打断了比司吉的话，并且把比司吉的手挪开，郑重其事地说。 “这或许是战胜「血肉之神」的最好时机，错过了，我们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比司吉，我不能赌，因为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不抓住唯一一次机会，一切都会结束。” 为什么六大陆里会出现流星街、贱民区这种地方？ 因为六大陆大部分的资源都已经被探明了，大部分都掌握在国家、集团，有些甚至集中在个人手里。 那么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如养蛊一样，大块头想要从另一位大块头那里拿走更多，同时又压榨小块头。 在压抑的环境下，就会诞生流星街、贱民区这些垃圾桶。 这是为了让一个观念根深蒂固。 上层压榨下层，是没有错的，而作为下层，就应该去压榨最底层来泄愤。 流星街人如果不是奋起抵抗，拿起武器、组成武装，其实就是另外一个贱民区。 就算是这样，六大陆内的种种矛盾依然存在，而且越演越烈。 六大陆的情况复杂，就像是一个炸药桶，随时等着从黑暗大陆而来的物种，将它引爆。 这样的世界大势，并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一两年时间能够解决的。 与其等着它爆炸，不如提前找到一个释放能量的地方，让累积的矛盾与压力，一点点地往那里注入。 因此，杰尔曼必须要在盘根错节、固守成规的大染缸里打开一个口子，让所有人都相信，未来在那里。 比如说，新大陆、黑暗大陆、宇宙。 他的前世，人类为什么孜孜不倦地追求航空航天、面向深空宇宙，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要彻底解决流星街、贱民区的问题，要减少战争与资源争夺，要更多的人能够温饱乃至于富裕，就是要义无反顾地发展。 发展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是不发展就一定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问题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奇葩，一点就炸。 杰尔曼必须如当年的开拓者东·富力士一样，为后来者打开一条路径、展开一片区域，不能让东岸就这么落入敌手。 更何况还有更紧迫的「外神吞星」，看似距今还有数百年，好像时间很长。 可是算上人类科技的启动时间，其实已经非常紧急，能否真的发展到离开地球的地步，目前也是未知数。 杰尔曼其实是有点傲慢的。 他无法把命运交给未来，无法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他坚信这件事需要他来完成，这是他的使命。 不是明天，不是后天，也不是未来的哪一天，就是今天。 不是他，不是她，也不是未来的哪一个人，就是我。 我必须完成这件事。 比司吉被杰尔曼的气势压倒，吞咽了一口唾沫，讷讷难言。 “杰尔曼。”这时候，金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把握，你说，要实际交手后才知道。” “现在，你们已经实际交手过了……我要再问你一遍。你有把握吗？” 杰尔曼没有犹豫，回答道：“有。” 金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头上竟然在这一刻迸发光芒，显露出一道银色光环。 “好，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杰尔曼看了金头上的光环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就启动了传送提灯，并牵住了信使小鬼的手。 比司吉上前两步。 杰尔曼抬手拒绝道：“你不能去。” “我、我知道。”比司吉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 “我是想对你说，小滴和孩子都在等你，我们都在等你，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她是个感性的人，但是这一刻也让理智占据了上风，眼神变得坚定。 “嗯。” 杰尔曼脑海里也浮现了小滴的身影。 他想到了大概是去年发生的事情。 她的眼镜就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她自己却不记得了，还要趴在地上，眯着双眼到处找，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最后，还是杰尔曼过来，解决了问题。 我和她的孩子，一定很好看，也很可爱。 嗡—— 空间扭曲，场景变幻，杰尔曼就已经回到了那片血红世界之中，而之前的轰鸣也早已消散。 片刻后，一道宏伟的声音，远远传来，穿透力十足。 “我以为，你们就这么跑掉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也好，免去我找你的时间了。” 杰尔曼仰头看去，就见到了天穹之上的可怖奇景。 整个黑漆漆的天空，都好像被一颗巨大的肿瘤寄生了一样，而那颗肿瘤的中央，有一张扭曲的面容朝着下方突起。 无数条触手从空中垂落，全都足以碰到地面，每一条上方的吸盘、肉刺、独眼与嘴巴都清晰可辨。 杰尔曼亲眼看到自己的最后一具残躯——「诳语先知的残躯」，被数条触手五马分尸般撕碎，化作烟尘消散。 「血肉之神」的声音再度从肿瘤之中传来。 “我本可以集齐所有物种、所有生灵的一切，得到最完美的形态，可是却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 “先是「黑暗」，用墙壁限制了我的地域与资源，然后是「蛊怨」，那个蠢货与我死缠烂打，最后害我元气大伤。” “现在，又轮到你和东·富力士，杀掉了我的三个「神之使徒」，破坏了所有的仪式石阵……” “我知道你是谁的授意！祂害怕我，畏惧我的力量，有一天能够超越祂……嗬嗬嗬，祂的确应该害怕！” “你，也应该害怕！” 隆隆—— 红色雷霆爆鸣声中，从空中垂挂下来的所有触手，都蠕动起来，宛如一条条毒蛇。 距离杰尔曼最近的十几条，更是一起扭动，从不同方向，朝他刺来！ ------------ 第517章 飞升在血云中厮杀 咻咻咻咻—— 面对从天而降的、袭来的众多触手，杰尔曼不慌不忙地闪转腾挪，一一避开，又闪身向前。 那些触手，全都没能触及他分毫。 忽然间，杰尔曼又一次感应到血红能量朝着天空汇聚而去。 他抬头一看，就见空中数十条触手堆到一起，扭成了一座大炮的模样，炮口中隐隐发光。 轰—— 一发红光光球宣泄般地射下，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来到了杰尔曼的头顶。 杰尔曼一边展开银色双翼，朝侧面瞬身闪避，一边凝聚暗黑，组成了一道坚固屏障，抵御来自红色光球的爆炸冲击波！ 轰—— 红球砸落地面，扩散开去，黑色屏障也仅仅支撑了两秒，就被摧毁。 不过，这个时候，杰尔曼早已经远远地飞到了半空，留下一道银色光弧。 那座扭成的大炮又松散成众多触手，一条条在云层中晃荡，如同鞭子般朝着杰尔曼甩来。 杰尔曼螺旋般从触手的夹缝之间穿过，往上再度攀升，就要穿入那暗红云雾中。 却见暗红云层间一阵闷响，忽然就有一头巨大的、狰狞的鼠头从中穿了出来，抖动着胡子，大板门牙一口咬向杰尔曼。 “呃啊啊啊——”鼠头嘶吼着。 杰尔曼定睛一看，就能看出，这头老鼠头，赫然是众多不同生物的血肉融合而成，看起来着实可怕。 他先是银光一闪，躲过鼠头的大门牙，然后手中「圣洁月光大剑」挺起，顺势甩出两道交错的月牙斩击波。 唰唰—— 鼠头巨大，那两道交叉的、未经蓄力的斩击，只在它的左眼上留下两道伤痕，痛得它在嚎叫。 不过，那道交叉的伤痕，很快就有其他血肉涌上来，将它们填补愈合。 或者，哪怕不愈合，只要能用就行，血肉生物根本没有那么高的需求。 杰尔曼不去管它，已经趁着这个时机穿透入猩红云层，然后就看到了其中密密麻麻的、遍布视野的搏动血管。 它们全都是赤红色的、不断地在管道中输送着在外面看起来是黑色的液体。 还有一些游动的肉球，肉球之下甩动着触手，看起来就像是水母一样。 它们会在一条血管中待上一段时间，就会去另外一条血管那里。 “嗡嗡嗡——” 「血肉」显然发觉他来到了这里，无数由祂的意志化身而成的血肉马蜂，嗡嗡直叫，飞了过来。 杰尔曼在猩红云雾中穿行，但是眼前前后左右都是血肉马蜂，当下不再犹豫，取出了「深海徽章」。 轰隆隆—— 以他为中心，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先是朝外扩散，将那些吊起尾针的血肉马蜂通通震退。 然后，这股狂风又陡然转向，开始了螺旋，并迅速地转化为一股龙卷风。 这一幕，像是有人拿着木棒，搅动着这一滩空中血雾一样！ 旋风席卷之处，红色云层纷纷雷鸣电闪，无数搏动的血管都被风势扯断，那些血肉水母更是被撕碎。 周边的血肉都混杂着水滴、灰尘，化作一场狂暴血雨，落向了地面。 杰尔曼在腥风血雨中却安然无恙，化作一道银色光箭，继续向前，并肉眼可见那座寄生在天上的肉瘤。 砰砰、砰砰、砰砰—— 那颗肉瘤，被无数那些血管连接、托举、输送营养，它竟然像一颗心脏一样鼓动起来。 它周身凹凸不平，每个鼓起的球面上都有一张生物的、痛苦扭曲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淋巴肉一样恶心。 云层被风势搅动，血肉化作雨点脱离，原本暗红的云层，竟然变得有些清明起来，隐隐能看到月光。 来自肉瘤的悠远声音，在整片血红世界中回荡。 “「深海」的力量！你竟然也掺了一脚！你们，一个个都在针对我，不让我成为完美生物！” “你们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肉瘤猛地膨胀，竟然一口气变得比之前要大上一倍，一张丑恶的面容从中浮现！ 顿时，无数空中浮动的血沫，都调转方向，如血箭般射向杰尔曼。 杰尔曼不慌不忙，倒持「圣洁月光大剑」，哪怕血箭已至，也专注于蓄力。 那些血箭，通通砸在了陡然呈现的黑色墙壁上，六面墙壁就这么把杰尔曼罩在其中，如同漆黑棺材。 噗噗噗噗—— 血箭未能穿透黑棺，甚至都未能在黑棺表面残留，就一同滑落，被风云吸纳，化作血雨落向地面。 咔嚓、咔嚓—— 黑棺崩碎，化作众多残片，但是却不是被破坏，而是杰尔曼主动解开。 他手中是蓄势已满的「圣洁月光大剑」，当即高高举起，朝着肉瘤的方向，甩出迄今为止最为狂暴的月牙斩击！ 轰—— 威势猛烈的月牙斩击，冲向了肉瘤！ 眼看就要砍中，前方却突然有无数血肉之物汇聚，顷刻间凝聚成三颗硕大的骷髅头。 三颗骷髅头都是血淋淋的，眼眶、牙齿间还有细碎血肉残留，全都大嘴一张，将月牙斩击波分段吞噬！ 嘭嘭嘭—— 刹那，月牙斩击在三颗骷髅头口中爆炸，青光一瞬就闪得整片世界都恍惚不清。 杰尔曼闭上双眼，躲避强光，但是感知力却拉满到极致。 他隐约地感知到一阵古怪鼓动，再一睁眼，青光已经消散，往远处看去，就见那颗肉瘤鼓动得更剧烈。 最后，它发出一声爆鸣！ 嘭—— 整颗肉瘤爆炸开来，一道赤红光点飞射而出。 杰尔曼登时戒备，目光紧紧盯着那颗赤红光点。 赤红光点一顿，露出了原形。 「血肉」竟然又返璞归真般地恢复到小型亚人种的模样，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四肢躯干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协调。 头上有一对犄角，不过却一个朝前，一个朝后，并不对称。 十几颗眼睛密密麻麻地长在缝合起来的脸上，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同样显得相当混乱，没有一点规律。 那一张大嘴中的尖牙利齿中，有一颗如虎牙般突出，竟然直接扎在了下巴的血肉里。 浑身赤红，有些地方布满了鳞片，有些地方镶嵌着骨头，还有地方一团团肿胀的肉瘤。 杰尔曼皱了皱眉。 「血肉」却很满意自己的这副姿态。 “很奇怪吗？这只是我向完美生物进化的第一步，如果不是总有你们这些混账捣乱，我早已进入第二、第三步了！” 祂抬起手指，尖锐的指甲指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就听见耳朵里一阵嗡鸣，整个身体顿时僵硬，他竟然被定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同时，他的身上长出了众多肉瘤，又有一条条鼓胀的血管挺起，不断地扭曲破坏着他的身体！ ------------ 第518章 以半神之威斩杀 「血肉诅咒」！ 是「血肉诅咒」！ 杰尔曼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思考能力还在。 他立即就明白，自己遭遇了与东·富力士一模一样的诅咒。 果然，他听到新形态的「血肉」，对他说： “慢慢来，慢慢来，慢慢地享受这个过程吧。它会逐渐改变你。” 嘻嘻。 嘻嘻。 嘻嘻。 杰尔曼开始出现幻听，他听到无数怪异的嬉笑声，就好像它们都住在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他身上剧痛连连，却又有种古怪的爽快，似乎痛感反而能给他带来喜悦一样。 「血肉」露出了狞笑，可是这笑容却在下一刻僵住了。 轰—— 搅动多时的狂风，竟然把他们之上的一大团云层扫荡开去，露出了漆黑的夜色。 一轮满月盈空。 杰尔曼的幻听与疼痛迅速消失，一颗颗肿胀肉瘤与扭曲斑纹都在消退，竟然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怎么会有……”「血肉」发出无法置信的声音，“这种事？！” 杰尔曼却是在恢复身心自由后，抬头看了一眼满月，然后就舒展银色双翼，手持「圣洁月光大剑」，疾飞向「血肉」。 来！ 我们再来！ 杀个你死我活！ 「血肉」看到自身的诅咒对杰尔曼无法奏效，又看到杰尔曼到了现在，竟然还疯了一般冲向自己，不由地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对半神的敬仰、畏惧，他傲慢到了只把神当作是比自己要强大的对手！ 半神，这种头衔，根本镇不住他！ 「血肉」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声暴喝，双臂就同时噗嗤一声，突出两根两米长的骨刺！ 祂挥舞骨刺，与扑面而来的杰尔曼战到一处，发出铛铛铛的爆鸣。 杰尔曼在挥舞「圣洁月光大剑」一下之后，却忽然切换武器。 他换成了「送葬之刃」，并对「血肉」展开了几乎无防守、无闪避的强攻！ 噗嗤、噗嗤—— 「血肉」的骨刺一连刺穿杰尔曼的头颅、心脏。 可是，祂却看到杰尔曼一镰刀下来，竟然砍穿了祂的血肉外壳。 不仅如此，杰尔曼的生命还恢复到了致死线以上，「血肉」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头皮发麻。 祂这时才理解到这柄武器的可怕程度。 「送葬之刃」不仅拥有足以伤到祂的锋利，而且还给予持有者只要进攻、进攻、再进攻，就不会就此死去的能力！ 杰尔曼被刺中脑袋、心脏等要害后，其实是有一秒左右的、不会死亡的时刻。 他只要犹豫片刻、恍惚片刻、畏惧片刻，放弃了进攻，或者没有伤到「血肉」，那么死亡就会真的降临。 「送葬之刃」，是真正的，要给神送葬的兵刃，同时也是给意志坚定的、勇敢的弑神者的兵刃！ 越是理解这一点，「血肉」就越是恼火。 祂越发镇压不住杰尔曼，别说之后再改造他了，现在能不能稳杀杰尔曼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送葬之刃」再锋利，「血肉」的自愈速度也是极快的，祂能不断地利用附近残留的血肉来补充自己的消耗。 只是，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呢？ 狂风暴雨在不断地摧毁祂留在空中的血肉之网，祂很快就会失去补给…… 忽然，祂灵光一闪。 下一刻，丑恶面容上的众多眼睛就一同冒出红光，射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闪身避开，就见「血肉」放弃了与他对攻，反而如箭般直坠云霄，朝着地面飞去。 他立刻就猜到了「血肉」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展开双翼，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 古代迷宫、海岸要塞、贪婪之岛、中转基地岛、界限之门等总计二十五处传送点，都在一阵震颤后，朝着天空放射出一道光柱。 附近的人类、亚人种、魔兽、野兽等等，只要能够移动的，都看向了这根本无法被忽视的光柱。 随后，那光柱朝着四周扩散出薄薄的一层波动，扫到众多生灵身上，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只有那些曾经爆出过「美德与折磨」的生灵，才会惊愕地看到自己的身上，显露出「银色光环与暗黑王冠」的标记。 这些标记闪烁着，像是此时夜空上的繁星一样。 ——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搏斗，一道银光，一道赤光来回碰撞，发出轰鸣。 不过，「血肉」的心思却不在与杰尔曼的纠缠上。 祂要降临到地面战场，那里有一大片、一大片从天而降的血肉之雨覆盖的土层。 借助这里的血肉之地，「血肉」的再生消耗将能继续下去。 杰尔曼也看出「血肉」的想法，不断地追袭，却始终缺乏彻底拦住祂的手段。 这时候，他忽然一阵激灵，就看到自己身上银光与暗光都在闪烁。 下一刻，它们竟然像是火焰一样膨胀壮大。 同时，他看到了许多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他甚至看到了他们现在的行动，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血肉」也感应到了杰尔曼身上的变化，吃惊地回头，瞪大脸上的众多眼睛。 随后，祂又不管不顾，只冲杀向地面，这次连还击杰尔曼的动作，祂都不做了。 只要去到地面，只要去到那里，一定就可以…… 轰—— 爆裂之声在空中炸响，「血肉」距离地面还有不过一百米，就在瞬息之后，感觉到旁边多了一道身影。 「血肉」刚一扭头，就被一道暗黑长枪刺中，巨大的力道令祂朝着侧面飞去！ 祂猛地用骨刺破坏掉黑枪，就见那道身影扑面而来。 杰尔曼还是那个杰尔曼，容貌、体态没有多少变化，只有那些萦绕全身的银光与暗黑更盛。 他取出「蛊怨徽章」，使出了他对金说出那句“有”时，所持有的“把握”的根源之一。 「血肉」拥有用别的生物的血肉来修补、缝合自身的能力。 那么，祂与「蛊怨」的神战之后，就不太可能花了一千年都未能修复身躯…… 祂修复的，是被「蛊怨」能够伤及的东西。 灵魂！ 这么一来，「蛊怨徽章」很可能就是「血肉」的致命克星！ 嗡—— 「血肉」一阵狰狞咆哮，灵魂深处的伤口本来才“结痂”。 三位「神之使徒」的死亡却相当于一口气又撕掉了“痂”，让那道可怖的伤口再度削弱着祂的灵魂。 这一刻，「蛊怨徽章」又一次撕扯着祂的灵魂伤口，不断地消解祂的灵魂。 杰尔曼没有想错，祂的确只有一次机会战胜「血肉之神」。 如果放任「血肉之神」的灵魂与肉体痊愈，选出新的「神之使徒」，又占据了东、西两岸…… 杰尔曼将没有第二次这么好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近在眼前。 杰尔曼举起「送葬之刃」，以半神之威，蔑视般地、居高临下地斩下一刀。 轰—— 这一刀触及到「血肉」的肉与灵，让「血肉」无法控制地嚎叫起来。 黑暗的锁链浮现，缠绕「血肉」的全身上下，越来越紧。 一道荆棘暗黑王冠，戴在了他的头顶上，不断地镶嵌入骨！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崩解！ 不对称的犄角、众多复眼、满腔利齿、一对骨刺、鳞片、肉瘤……接二连三地溶解！ “人类！”他怨毒地盯着杰尔曼，“人类！我……” 他未能说完全部话语，身躯就已完全消失不见。 那颗头颅上也仅剩一对眼睛，此时也失去了神色。 噗—— 那颗戴着暗黑王冠的头颅，就此爆裂、粉碎，化作灰尘。 ------------ 第519章 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杰尔曼双脚落到了满是血污的地面上，银色双翼与黑色衣袍化作光点消散，那柄染血的送葬之刃也随之消失。 一股猩红涌入他的体内，一枚徽章在他掌心显现，殷红丑恶，满是肉瘤。 「血肉徽章：拥有血肉化大部分无论生死的事物的能力，被血肉化的目标，将受到你的操控」 他又去看自己的「猎人徽章」，发现它也发生了改变，从原来残缺的碎片，变成了现在完整的一道残月。 「狩猎徽章：所有提灯之间传送将没有障碍，可以任意传送。 设置提灯将没有限制，用自身之念就能化作一盏提灯。 吸收死亡的猎物或提灯附近所有生灵的念为己所用，无论是美德之念，亦或者折磨之念，一视同仁」 杰尔曼只是随意看了看，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半神战场，不再留恋，走向了他之前留在这里的提灯旁边。 四只信使小鬼在紫光中出现后，立刻就匍匐在地上，高高地把双手举起，姿态卑微。 杰尔曼抓住其中一只小鬼的手，仰头看了天空中的满月最后一眼，就启动了提灯传送。 紫光变化，变成了银光，包裹杰尔曼全身，带着他在原地化作星尘消失。 —— 杰尔曼又一次回到古代迷宫高塔上，传送石阵的微光仍旧在朝外扩散，这里仿佛成为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只要他不死不灭，灯塔的光就不会黯淡。 杰尔曼转眼看向不远处的铜钟与撞槌，那笨重的铜钟与撞槌，就好似活了过来一样，摇晃数下，主动地撞在了一起。 咚—— 咚—— 咚—— 铜钟敲击，声音悠远，整个古代迷宫的生灵都能听见，并且能从这钟声中听出了一种特殊的意味。 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杰尔曼顺着螺旋石梯往下慢慢走去，在最底层，他就看到了听到钟声后赶来的比司吉以及包扎成粽子般的金。 “你……”比司吉开口，却在对上杰尔曼那双眼眸时，噎住了。 “放心。”杰尔曼平静地对他们说，“我赢了。” 比司吉微微瞪大了双眼，转头与金对视。 然后比司吉和金就看到杰尔曼从他们身边走过，好像他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金惊讶地看到自己被银光包裹，身体的疼痛感在迅速消退，一些肉眼可见的伤口在飞速愈合。 这是……治疗的能力？ “等等。”比司吉想要留住杰尔曼，“我们还没有商量好，该用什么说辞，外面有很多V6的人，还有修塔伊纳……” 杰尔曼站在原地，回过头来，轻声说：“比司吉，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们好了。” 他说完这一句话，就再度转身，走出了高塔。 比司吉愣在原地。 金在检查了自己的伤口后，才悠悠地说：“比司吉，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杰尔曼走出高塔，就看到了驻守在这里的所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城堡各处走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莫老五、绮多、葛儿、鸪姑、关西、桑比卡、门淇、梅雷翁、诺布、庞姆、凯特、拿酷戮、秀托、酷拉皮卡…… 修塔伊纳、斯赛尔阿、奇霍尔希、姆希哈…… 两百人组成了一片小小的海洋，但是在杰尔曼走过来时，就通通分离，让出一条宽敞的路径来。 杰尔曼并未停顿，继续向前，他也必须继续向前。 —— 4月1日，杰尔曼只带了修塔伊纳以及数位他的护卫，从高塔的传送石阵，堂而皇之地传送回到海岸要塞。 修塔伊纳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您……您真的要我全部照实说吗？” “对，实话实说就好。”杰尔曼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回答道。 修塔伊纳只好点头：“好。” “啊，对了。”杰尔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你会不会正好知道V6所有国家元首，都在什么地方办公或休息？” 修塔伊纳木讷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放心，我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要与他们聊聊。”杰尔曼说，“如果你能促成我们的会面，那就最好，如果不能，我就去找他们。” 修塔伊纳呼吸急促起来，眼前这位男人……他……他竟然就这么直白地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就不担心自己会与V6联合，做出什么手脚吗？ “我不担心。”杰尔曼拍了拍修塔伊纳的肩膀，“如果你们要把事情复杂化，我也可以用你们可以理解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修塔伊纳浑身一僵，被看破心思的他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杰尔曼信步离开。 他逐渐意识到杰尔曼这份态度的严重性……他的手上……V6的手上有一个烫手山芋，拿着不是，丢了也不是。 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会发生远比「五大灾害」还要恐怖的社会事件。 —— 尼特罗会长是在身为孕妇的小滴的休养室中，见到杰尔曼的。 他进入房间时，正好看到杰尔曼给小滴盖好了被子，孕肚在被子底下微微隆起。 小滴已经闭上双眼睡了过去，那双眼镜被杰尔曼放到一旁的眼镜盒里。 杰尔曼抬头看向尼特罗会长，一点也没有意外，只是指了指外面，示意两人到外面去说。 两人来到走廊，又一路穿行过人流，找到了一处僻静的阳台。 “我已经听修塔伊纳说过一遍，不过他有些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正确理解了他的意思。” 尼特罗会长捋着下巴的白胡子，看着海岸要塞外已经建成的小镇上的星星点点。 他试图感应杰尔曼身上的力量，却意外地发觉他感应不到……杰尔曼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根本没有念的存在。 这是不可能的。 尼特罗会长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原因，这是因为杰尔曼已经踏入一种他无法捉摸的状态中去了。 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来参加猎人考试的男人，历经数年，就到了这种地步。 “那我来和你说一遍吧，我本来也要这么做的。” 杰尔曼缓缓地将他们抵达黑暗大陆后，一直到与「血肉之神」的神战终结，其中事无巨细，一一都说了。 尼特罗会长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他们这一行竟然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不过，最令他惊愕的，果然还是…… 他想到从海岸要塞传送点至今没有断绝的、向外扩散的光芒，以及这些光芒对于附近生灵的影响。 这似乎并不是毫无预兆的。 “你……”尼特罗会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 杰尔曼说：“我对比司吉、金、修塔伊纳他们都说过同样一句话，‘放心’，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会长，放心吧。我无意完全摧毁人类社会的秩序，我只是希望一切都能简单一些。” “我希望我们人类，能够朝着一个方向走，不要继续内耗下去了，仅此而已。” ------------ 第520章 杰尔曼与小滴的孩子 2001年5月4日的清晨，尼特罗会长快步走在安静无人的长廊上，长袖飘飘，简直像是老仙人一样。 他一边嘟囔着这么早把他叫醒，老人的睡眠可是很宝贵的，一边又默默地祈祷，希望事态没有严重到想象中的那样。 推开大门，尼特罗会长走入宽敞明亮的大厅，就见到一张长桌前，坐着六个老人，都是坐立难安的模样。 从年龄上来说，尼特罗会长都可以当这群老人的爷爷，但是从容貌上说，尼特罗会长仍旧矍铄，他们才更像寿命将尽。 贝格罗塞联合国、萨黑尔塔合众国、欧奇玛联邦、明波共和国、库坎酉王国、卡金帝国…… 「V6」的国家领导者，全都在这里了。 卡金帝国已经换了一位国王，只不过不是姓“灰郭肉”，而是另外一个古老的贵族姓氏，这是多方协商的结果。 但是，大权已经顺势总揽于首相之手，没有被收回，因此，一般情况下，卡金帝国议会首相才是卡金帝国的领导者。 老人们一脸担惊受怕、舟车劳顿的疲态，恐惧仍未从他们脸上消退，在看到尼特罗会长后才燃起一丝希望。 他们纷纷从长桌上起身，跌跌撞撞地、不顾形象地来到了尼特罗会长的身边。 一个老人说：“尼特罗，你得阻止他，你得说服他，他、他完全疯了……” 另一个老人说：“他抓了我三次，又放了我三次……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为什么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还有一个老人声线拔高了： “我只是对贪婪之岛的技术感兴趣，我什么都没有做，通通都是派过去的那群人自作主张，他不能这么对我！” “这里是不是新大陆？见鬼！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把我从六大陆带到这里来的？” 尼特罗会长好不容易才抬手止住了六个老人的七嘴八舌，下意识地用小指挠了挠耳朵。 他很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惜这些事还真的与他有关系。 “一个月之前，我们利用贪婪之岛的技术，把修塔伊纳他们送回六大陆，你们应该都见过他，听过他的话了吧？” “半个月前，他利用贪婪之岛的技术，直接联系了你们，但是你们始终没有积极回应，对吧？” “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把修塔伊纳当成疯狂的信徒，把他的话当成谎言，对种种摆上台面的证据视而不见。” “可是，逃避过后，你们总得面对现实的。你们不去找他，他就会来找你们，这是明摆的事。” 六位老人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有人坐回到椅子上，有人蹲在地上，还有人倚着墙壁站着，脸上全都失去了血色。 忽然间，有人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一身黑袍清晨的风中晃动，露出杰尔曼的脸。 六个老人见到他，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往后缩。 如果不是都是一国的领导者，他们这时恐怕都要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声了。 “抱歉。”杰尔曼这句话是对尼特罗会长说的，他走到窗前，抬手将它关上，风顿时没了，“一早就叫醒你。” “我就知道你消失一个星期，肯定没好事。”尼特罗会长走了过来，唉声叹气，“怎么不再等等？” 杰尔曼眼眸眨了眨，望向那群老人：“我等了一个月了。是有点着急，但是我的确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我明白了。”尼特罗会长转头看了那六个老人一眼，又转回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他们理解现状的。” “嗯，拜托你了。另外，你们最好快一些，因为六大陆这时候应该乱套了。谈好了，我们就把他们送回去。” 杰尔曼最后一句话是对六位老人说的，他说完就信步离开了大厅。 在这之后，对于猎人协会、新大陆、贪婪之岛、流星街等等的政策倾斜，像是雨后春笋般涌出，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不过，更多的人看出了现在的风向是往六大陆之外的“第七大陆”——新大陆那里吹去的。 越来越多投资者意识到那里的重要性，而从新大陆带回的种种神奇事物也的确让人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未来。 他们像是蚂蚁一样，排着队，涌了过去。 一个新的时代就此开启。 —— 5月27日，小滴诞下一位女婴。 有杰尔曼在身边，小滴整个过程都相当顺利，几乎没有疼痛。 众多熟人前来庆贺，有新大陆的，有贪婪之岛的，也有古代迷宫的。 尼特罗会长、林聂婆婆、比司吉、金、莫老五等人自然也在其中。 如今，完全公开的三地往返的方式是海上航线，半公开的是贪婪之岛的技术传送。 只在核心成员中公开的是杰尔曼的传送。 林聂婆婆就是通过杰尔曼的提灯传送，久违地来到了新大陆，她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踏足这里了。 她本以为她的身体再也不可能来这里，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机会。 杰尔曼已经无需消耗闲置提灯，就能带着人往返各处提灯传送点，这大大便利了职业猎人们的行动。 尤其是「酉鸡·植物猎人」鸪姑。 她已经在古代迷宫开始了人工种植「治百病香草」，并不断地让杰尔曼带她往返两地。 莫老五、诺布以及他们的弟子就要辛苦许多，他们需要维护一整条航路，许多时间都泡在海上。 不过，成果也是显著的，经过他们重新规划航路，从六大陆到新大陆所需的时间，已经成功削减到一个半月。 总而言之，各方各面都在时间流逝中发生变化。 奥伊特王妃也有了变化。 严格来说，她现在已经不是王妃了，不过众人都叫惯了，况且她还把家人也从六大陆接来新大陆定居。 这样来看，她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卡金帝国，那么在这里叫叫王妃也无所谓。 她如今在新大陆成立了救助组织，专门帮助那些穷困潦倒或重病缠身的底层人，算是刷足了声望。 杰尔曼与小滴的孩子出生，她当然也来庆贺，先是与杰尔曼、小滴说了恭喜，然后又抱着襁褓中的女婴，看了又看。 “好可爱的孩子。”奥伊特王妃露出宠溺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刚出生的孩子多半看不出美丑，不过，杰尔曼与小滴的孩子，却是个特例，一看就知道是美的。 “起了名么？”她又问。 “起了。”小滴在床上坐着，眨着大眼眸回答，她脸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刚生产不到一个小时。 她看向杰尔曼，渐渐有了点温婉女人的模样。 “叫什么？” “莎尔娜。” “莎尔娜……”奥伊特王妃静静地念着这个名字。 她又温柔地唤了一声，就见原本在熟睡的女婴，竟然嘴角勾了起来，像是在笑一样。 真是不可思议。 ------------ 第521章 从枯枯戮山而来的客人们 在莎尔娜满月的时候，通过贪婪之岛的技术，流星街高层打来了庆祝的电话。 视频电话那头出现的是侠客与希拉，其实玛奇和派克诺妲也在旁边，只是她们没有在视频中露面。 在常规的夸赞与祝福莎尔娜之后，侠客这才说到流星街最近得到的扶持，对此表示了感谢。 “谢谢您，杰尔曼。”他一改平时的笑眯眯，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知道是谁给流星街带来了变化，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同时，哪怕您不是有意的，但是您的确直接促成了卡金帝国灰郭肉王室的灭亡，为萨拉萨报了仇。” “我想，如果萨拉萨、库洛洛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感谢您的帮助。” 希拉也说了相同的话。 如今，流星街仍旧只有三位长老，那就是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 他们当然不是单纯为了揽权，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流星街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劲，现在还是由他们执政比较好。 现在，外部松绑，垃圾不再集中堆放于流星街，加上他们内部花费功夫改造，流星街内外都有了显著的变化。 当然，距离一个正常的地区，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在计划的数十年后，至少这里是有希望的。 侠客的最后一番话，不但是对视频这头的杰尔曼说的，也是对旁边的玛奇与派克诺妲说的。 犹豫良久后，在视频看不到的地方，还是传来了玛奇与派克诺妲的致谢。 “杰尔曼，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们绝不会忘记。” 侠客也没有勉强两人多说什么，他向杰尔曼诚实、诚恳地说：“如果说我们对你没有一点恨意，那是虚伪的谎言。” “但是，我们分得清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尤其是成为流星街长老之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支持你们。” “请再一次代我们，向小滴以及莎尔娜带去祝福，我们也欢迎你们来流星街做客。你和小滴，永远都是流星街之子。” 杰尔曼答应了下来。 —— 莎尔娜的满月宴不太可能低调，因为她是杰尔曼与小滴的女儿，各方各面前来送礼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揍敌客家族的人，也特意从枯枯戮山，去了一趟贪婪之岛，再通过传送技术，抵达新大陆。 他们带来的礼物数量不多，但是每一份都相当珍贵，价值可能仅仅比“世界八大美色”要低一筹。 所谓“八大美色”，是包含了最新的「贪婪龙晶」之后得出的定义，无一不是世间珍奇。 而杰尔曼更在意的，反而是这次的来访者们。 桀诺、席巴、伊尔迷以及亚路嘉。 伊尔迷在数月前就已经返回六大陆，没想到这一趟又跟随桀诺、席巴他们来新大陆了。 奇犽在知道揍敌客家族的人来了，尤其是亚路嘉本人来了之后，连忙赶了过来，与亚路嘉相会。 兄妹之间都是相当兴奋地说着话。 其实，亚路嘉已经能通过网络世界，一直陪伴在奇犽身边，但是，那始终是虚拟的、无法触摸的。 如今，兄妹之间十指相连，显然更真实，也更温暖。 伊尔迷先是与杰尔曼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像是一根木桩一样杵在那里。 桀诺与席巴像是正常人家的长辈一样，询问了奇犽这些日子，在新大陆做了什么。 奇犽牵着亚路嘉的手，略带紧张地回答道：“我最近和小杰，跟着银太先生，在新大陆上调查生物。” “银太？”席巴想了想，说，“是十二支的「未羊」吗？” “对，就是那个大块头，又圆又胖的那个。” “好、好，那是位「偷猎猎人」，专门制服那些偷猎者的，我想，他教导你的知识，对你大有裨益。” “银太先生的确教了我和小杰不少，尤其是关于「圆」的。” 桀诺、席巴与奇犽又聊了一阵，这才转过身来，面对杰尔曼。 两位揍敌客家族一前一后的家主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看到这里除了揍敌客家族成员以及杰尔曼，就没有外人后，这才开口。 “我们是来兑现当初许下的承诺的。我们说过，如果你们能稳定往返黑暗大陆，并且目标是「雾状生物埃」，我们就会给予帮助。” 听到这里，奇犽不由地攥紧了亚路嘉的手，看来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亚路嘉自己反而不清楚，奇犽这么紧张的原因。 伊尔迷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来，来这里之前，桀诺与席巴就已经做过他的思想工作了。 那么，一切就好谈了。 “你们想怎么帮我？”杰尔曼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先是反问道。 于是，席巴朝着屋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屋外走进来两个女人，杰尔曼与奇犽一见她们，就认出其中一个是女管家雨音。 另一个人，他们认了半天，才惊讶地发觉这个老女人竟然是雨音的奶奶、同样也是揍敌客家族女管家的孜婆年。 只是，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的孜婆年，身材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强壮高大，马尾辫的长发浓密，眼神坚定锐利。 现在的孜婆年，像是缩了水一样，又高又瘦如同一个竹竿，头发几乎掉光，满脸皱纹，牙齿也不剩几颗。 她神情憔悴，黑眼圈明显，口干舌燥，被雨音搀扶着进来，看来手脚也都不怎么灵活了。 上次杰尔曼与孜婆年见面，还是在1999年的8月，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她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孜婆年一进来，没有像从前一样，向桀诺、席巴、伊尔迷、奇犽行礼，倒是一反常态地朝着亚路嘉，跪了下来。 她嘴唇嗫嚅，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清晰的话：“请取走您想要的吧！求求您，发发慈悲！” 孜婆年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杰尔曼很快猜到了事情缘由。 果然，席巴解释道：“那天，我们让忠心耿耿的孜婆年，满足了亚路嘉的第一个撒娇，然后离开。” “我们的目的，是想要在此期间，阻止亚路嘉向第二个人撒娇，这样就能阻断不可控的许愿。” “没想到，在这之后，孜婆年却像是发狂了一样，主动找到机会，满足了亚路嘉的第二个撒娇。”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带走她，第三个撒娇恐怕就完成了……在这之后，她越发变得疯魔起来，身体也越来越衰弱。”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 第522章 奇犽、亚路嘉与拿尼加的那些事 果然是这样。杰尔曼没有猜错。 奇犽看到孜婆年的惨状，心中发怵，但是也强自打起精神，转过头来，鼓励旁边的亚路嘉：“去吧，亚路嘉。” “嗯。”亚路嘉轻轻地点了点头，就松开了奇犽的手，走上前去，好像对孜婆年如今的模样毫无感觉一样。 她先是呆呆地在原地站定，然后杰尔曼与她就一同听到了来自拿尼加的声音。 “亚路嘉，我想要孜婆年的无名指指甲。” 于是，亚路嘉就双手伸向孜婆年，一脸纯真地说：“孜婆年，我想要你的无名指指甲。” 孜婆年在前两次撒娇中，分别失去了小指、中指的指甲，这一次变成了无名指的指甲。 她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如蒙大赦。 噗嗤—— 她立刻爆出现在这副衰弱躯体不该有的意志力与忍耐力，将无名指指甲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孜婆年顾不得手指鲜血淋漓，就仿佛骑士向她的君主献上珍宝一样，以半跪的姿势，双手高举过头地把无名指指甲献给亚路嘉。 亚路嘉得到无名指指甲之后，它很快就在亚路嘉的掌心中消失不见。 杰尔曼敏锐地察觉到它去了哪里……黑暗空间。 紧接着，他与亚路嘉又一同听到来自拿尼加的声音：“亚路嘉，和我换位子吧。” 下一瞬，房间里一阵寒意，亚路嘉的双眼变得完全墨黑，看不到丝毫波动。 这就是与亚路嘉共存的拿尼加了。 杰尔曼还是第一次见到拿尼加，拿尼加却借助亚路嘉的视角，见过杰尔曼很多次了，她朝着杰尔曼轻轻点了点头。 孜婆年解脱一般地倒在地上，任由她的孙女雨音给她止血包扎。 桀诺、席巴与伊尔迷都是见过拿尼加的，而且不止一次，不过他们的神情却高度紧张。 因为拿尼加看似能够实现任何愿望，但是她实现愿望的方式往往出乎预料。 这很可能与亚路嘉、拿尼加本身的认知有关。 许愿要钱，她会把距离最近的、符合数额的一大笔钱直接传送到你的附近。 但是，由此引发的各种后续问题，也要你自己解决。 许愿要人，那么这个人来到你面前，不一定是完整的，也不一定是活着的。 许愿要杀人，就说不定会把一大批人卷进去，只为了彻底杀死对应目标。 同时，因为这些后续问题，亚路嘉后面提出的撒娇，也会随之难度增加，可以说是完全不讲道理。 “许愿吧。”席巴对奇犽说，“要你最喜欢的巧克力糖，这样后续的撒娇应该也会很轻微。” 奇犽却有自己的主意，不过他不是很确定，于是看向了杰尔曼。 杰尔曼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奇犽得到了鼓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了眼瞳完全发黑的拿尼加面前。 “拿尼加，请治好孜婆年的身体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孜婆年本人，她已勉强恢复了精神，立刻说道： “奇犽少爷，不需要把许愿浪费在我身上，我只要一段时间就能养好身体了。” 她其实担心的是，治好她身体这样的愿望一旦许下，后面的三个撒娇都会变得非常棘手。 揍敌客家族的其他成员也是这么想的，正要阻止，就听见拿尼加已经答应了下来。 “好啊。” 拿尼加发出天真无邪的声音，就慢慢地走到了孜婆年的身边。 事已至此，孜婆年只能叹息一声，任由拿尼加抓住她的手，给予了治疗。 一阵光芒之后，孜婆年不仅手指指甲长了回来，而且连衰弱的身体都得到恢复，原本干瘪的皮肤又变得红润起来。 她吃惊地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然后与旁边的雨音对视一眼。 雨音立刻明白过来，就凑到了拿尼加的身边。 拿尼加漆黑的双眼瞳色褪去，又变成了之前的亚路嘉。 雨音第一时间凑了过来，是为了让亚路嘉第一眼就看到她，那么撒娇的对象自然而然也会变成她。 身为管家，怎么可能让揍敌客家族的成员来承担代价呢？ 没想到，亚路嘉却是看都不看雨音一眼，先是含着手指，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双眼发亮。 她看的方向，是伊尔迷。 仿佛恶作剧般，亚路嘉走向了伊尔迷。 伊尔迷皱了皱眉，不过现在也别无他法了，就当是为了奇犽吧，谁让自己是奇犽最喜欢的哥哥呢。 他本来在等着，会是怎么刁蛮的撒娇时，却意外地听亚路嘉对他说：“伊尔迷，摸摸我的头吧。” 伊尔迷微微睁大了双眼，同时，房间内的其余揍敌客家族成员，也睁大了双眼。 治疗孜婆年，仅仅只需要“摸摸头”？还是说，后面还有更残酷的两个撒娇？ 伊尔迷无法理解，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大手，然后相当不适应地盖在了亚路嘉头上，接着就迅速挪开。 亚路嘉却甜甜地笑了笑，又对伊尔迷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这是我和拿尼加对你的恶作剧哦。” 她竟然没有索取另外两个撒娇，就这么转过身去，这让伊尔迷大为惊讶。 之后，她就走回到奇犽身边，还没接近，就双腿一软，要倒在地上。 奇犽仿佛能够预知一样，立刻伸手将她抱住。 众人就看到，亚路嘉已经在奇犽的怀里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席巴皱着眉头，询问道，他知道奇犽一定是了解内情的。 奇犽轻轻地抚摸着亚路嘉的后脑勺，并无意外地解释道：“拿尼加不擅长修复，因此需要亲自接触到目标。” “而修复对于她们而言，太过耗费体力了，所以愿望达成后，她们立刻就会睡着。” “除此之外，许下修复类的愿望，她们只会要求一个撒娇，而且这个撒娇将很容易完成，代价很低。” “亚路嘉与拿尼加，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怪物，她们只是真心在帮助善良的人，同时诅咒那些贪婪的人。” “我和亚路嘉都不想让拿尼加离开，她已经是我的妹妹了……就算要离开，那也必须是拿尼加本人的意愿。” 奇犽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亚路嘉与拿尼加两位妹妹，这就是他在新大陆跟着各大职业猎人刻苦训练的最重要原因。 他绝不会就此放手。 ------------ 第523章 压制撒娇与许愿 桀诺佝偻着，捋了捋他的长胡子，说：“奇犽，你必须明白，哪怕是这样，拿尼加也是危险的。” “那不是她的错，是那些贪婪的、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的人的错！” 奇犽情绪很激动。 亚路嘉在他怀里动了动，好像熟睡中被他的声音惊吓到了，不过，好在她没有睁开双眼。 奇犽安慰地又摸了摸亚路嘉的头，露出心疼的表情。 “或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桀诺说，“但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居心叵测的贪婪之人，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是这样，我会保护她们。”奇犽轻声而坚定地说。 桀诺抿了抿嘴唇，双手背在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伊尔迷开口了，还是那样的冷冰冰、腔调毫无波动：“你保护她们？你要怎么保护？” 奇犽冷冷地看着他的大哥：“你要试试看吗？” “好啊。”伊尔迷双手一晃，手指间就夹住了数枚金针。 他并不介意真的给奇犽一点教训，他相信奇犽会理解自己这位大哥的用意。 奇犽全身绷紧，一只手已经摸到腰间的、二哥糜稽给他制作的悠悠球上。 “够了。”席巴高声打断了兄弟相残，然后看向了杰尔曼，“我想知道你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奇犽想要保护亚路嘉与拿尼加，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伊尔迷的顾虑，也是很切实的。” “杰格爷爷的念能力，也无法解决亚路嘉与拿尼加的问题。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解决它，那就应该是你了吧？” “杰尔曼？”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杰尔曼，尤其是奇犽，他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杰尔曼也的确有了腹稿：“我现在的确有办法，虽然不能根治，但是足以让她们像是正常的女孩一样生活。” “我认为，拿尼加即使在「雾状生物埃」中，都属于极其特殊的存在，我也是不久前才彻底理解了她。” “她的源头在「黑暗」处，杰格身上的问题，源头也在「黑暗」处。解决了「黑暗」，他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奇犽听得有些一头雾水，询问道：“什么是「黑暗」？” 杰尔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相信如果有需要，已经从杰尔曼这里知道内情的揍敌客家族的长辈，会与奇犽细细说明的。 “我会封锁她们的「撒娇与许愿」。”杰尔曼说，“只要我没有死亡，她们就永远都无法使用能力。” “你……”伊尔迷还没有说出完整的质疑的话，就看到杰尔曼看向了他。 随后，他的双手就不听使唤了。 叮叮叮—— 本该是伊尔迷吃饭家伙的金针，一股脑地从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身为操作系念能力者的他，竟然被反过来操纵了，他不由地头皮发麻，随后紧闭嘴唇。 杰尔曼再次看向桀诺、席巴和奇犽，尤其是奇犽，他盯着奇犽的双眼：“这是我能够提供的最好方案。”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 桀诺叹了一口气，看向席巴：“一如既往，你是家主，你来做决定吧。” 奇犽抱着亚路嘉，也迫不及待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假设……”席巴皱着眉，想了一阵，开口道，“假设你真的能做到这种事。那好吧，就按照这个方法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三儿子：“奇犽，你可以接受吧？” “嗯。”奇犽答应道，“等亚路嘉与拿尼加醒来，我就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其实，奇犽还有一个关于亚路嘉与拿尼加的关键点，没有告诉众人。 那就是他对亚路嘉与拿尼加的“命令”，几乎不需要代价—— 这是因为他平时就不断接受亚路嘉与拿尼加的撒娇，并且始终对她们心存善意，相当于“预付账款”。 除非“预付账款”耗尽，否则奇犽的命令就不会有危险。 亚路嘉，尤其是拿尼加，是很敏感的，她们很容易分辨出眼前的人，对她们的态度到底是贪婪，还是善良。 至于杰尔曼给亚路嘉与拿尼加设下强大的「制约与誓约」之后，她们该怎么切换人格，这也完全不需要担心。 从原时间线中看，拿尼加救下小杰之后，就被奇犽告知，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奇犽认为，这是保护她们的最好方法。 之后，奇犽在亚路嘉愤怒的提醒下，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残忍的话，接着便让拿尼加出来，向她道歉。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亚路嘉与拿尼加的人格是完全可以自由切换的，与「撒娇与许愿」没有关系。 相反，「撒娇与许愿」这种看似便利万能的能力，反而是阻碍她们过上正常生活的障碍。 如今，终于有人能够帮她们暂时把这个障碍挪开，让她们过上普通的生活了。 于是，当亚路嘉与拿尼加休息一段时间后苏醒，奇犽就立刻告诉了她们，这个好消息。 两位妹妹都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们真的可以陪伴在最喜欢的奇犽身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妨碍她们了。 亚路嘉与拿尼加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 当天，杰尔曼就给亚路嘉与拿尼加设下了来自他的「制约与誓约」，从而在她们身上留下了「光环与王冠」的烙印。 一切结束之后，亚路嘉与拿尼加的「撒娇与许愿」果然被杰尔曼压制了下来。 她们还是能够撒娇，但是无论撒娇的内容是什么，对象是谁，对方都不需要强制完成，无法完成也不会带来任何后果。 她们还是能够听从许愿，但是她们只能实现两个小女孩能够完成的事情，比如帮你削一个苹果。 奇犽、亚路嘉与拿尼加兄妹，向杰尔曼诚挚地感谢，从现在开始，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最后，桀诺与席巴询问杰尔曼，什么时候前往黑暗大陆，前往「雾状生物埃」处，他们的承诺依旧有用。 “很快。”杰尔曼回答说，“不过，你们恐怕不能跟我一起去。我对最后一段旅程的凶险已有预感。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够参与进去的。” 桀诺与席巴理解了这件事，在这之后不再提起。 然后，他们一行人在新大陆逗留了将近两个月，目的是观察亚路嘉与拿尼加的情况。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亚路嘉与拿尼加再也没有表现出怪物般的能力，杰尔曼的压制是相当成功的。 桀诺、席巴、伊尔迷、孜婆年与雨音这才放心离开。 奇犽与亚路嘉、拿尼加，则与小杰他们一起开始在新大陆的新生活。 ------------ 第524章 杰尔曼独自踏上最后一段旅程 “莎尔娜。”杰尔曼俯下身子，在婴儿床中熟睡的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做个好梦。” 莎尔娜攥紧了粉粉的双拳，在睡梦中咂了咂嘴。 他站起身来，就看到小滴朝他走了过来，并与他拥抱。 “一定要现在就去吗？”小滴眯着双眼，紧紧地搂着杰尔曼。 有了女儿后，她对杰尔曼的牵挂不减反增。 “我该出发了。”杰尔曼回抱着自己的妻子，平静地回答，“「深海」已经等了我很久。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嗯……”小滴松开双臂，眷恋地在杰尔曼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一路平安，我们等着你。” “我知道。” 杰尔曼并不是不告而别，他已经提前通知了尼特罗会长、金、比司吉、莫老五等等重要人物。 现在，在与小滴、莎尔娜做告别后，他即将踏上最终的旅程。 咻—— 他借助提灯，轻而易举地传送到了「深海之门」处。 这时候，天色仍旧大亮，「守门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宝座上，它转头看向杰尔曼，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终于来了。”「守门人」慢慢从石椅上起身，下巴那如蓬松胡子般的触手蠕动着，“我本以为你丧失了勇气。” 杰尔曼看进「守门人」的双眼之中，很快意识到与他对话的，不是「守门人」，而是「深海」。 “现在，你该和我说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以及你要怎么帮我？” “不用着急。”「守门人」走向「深海之门」，大门就在他们面前隆隆开启，“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海面上一阵汹涌澎湃，很快就凝聚出两团有形的浪潮，像是梯子般出现在杰尔曼与「守门人」的面前。 他们一同踏上浪潮，浪潮就带着他们，朝着一个方向，飞速地驶去。 “我想，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对「红月」有了相当多的认识。”「守门人」说，“希望我从头开始说起，不会让你感觉到烦躁。” “我不会的。”杰尔曼站在浪头，平稳地回答。 “那就好。”「守门人」说，“一切都要从「外神吞星」开始说起，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 “那好，那就方便了……总而言之，「红月」在封锁这个世界，等待它的「成熟」。” “「成熟」？” “对，你也发觉关键点了？所谓的「成熟」，其实就是「半神崛起、半神消亡」的过程循环往复。” 杰尔曼听到这里，眯起了双眼。 「守门人」继续说： “整个世界都是一个仪式之地……所有的「半神」都是祭品……是的，「半神」不止我们几个，只是现在只剩我们几个了。” “「半神」会把一个地域的资源集中利用，化作己身，而祂消亡之后，就会给这片地域带来「更成熟的进化」。” “黑暗大陆上各种神奇事物，都曾经源自于某位「半神」，或者某位「传奇生物」。” “就拿「治百病香草」为例，它是古老的「传奇生物」的一部分。” “「蛊怨」打算利用它充当仪式材料，让自己的部下成为「传奇生物」，只可惜，祂失败了。” “「香草」最初只能治疗一种或多种病症，是「传奇生物」令多种「香草」结合，才融合成「治百病香草」。” “这就是「更成熟的进化」。一旦「半神」或「传奇生物」完成这件事，他们的使命其实就结束了。” “每个被「红月」挑中的「神之使徒」，想要成为「半神」，都要至少杀死一个「半神」，完成这样的新陈代谢。” “成功者，当然就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失败者，你应该已经看到过他们了……” 杰尔曼想起了那些提灯之下盘旋的可怜小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被永久地束缚在提灯上。 他这时才理解到，当他拿到提灯时，就被迫走上了“要么作为「半神」而死亡，要么作为「小鬼」而永生”的残酷命运之路。 当然，现在还有希望微小的第三条路。 「守门人」继续说： “「半神们」不是傻瓜，总有一部分能看清本质，不愿意成为祭品的。祂们会反抗，但至今没有成功的。” “「黑暗」却不是，祂是「红月」的第一个「神之使徒」，也是唯一一个直接成为「半神」的特殊存在。” “祂代表了「红月」在地上的意志，祂绝不会背叛「红月」，也会是我们面对「红月」的最大障碍。” “这么一来，对于「红月」有威胁的就只剩下其他「半神」。” “而「红月」也很清楚，两位「半神」合力，就足够威胁到祂的神位。” “因此，除了「杀死半神者才能成为半神」外，祂还不放心，祂会设法引起「半神」之间的争斗。” “千年前，「血肉」与「蛊怨」的神战就由此开启……祂们本来是联盟关系，却互相杀戮，最后一死一伤。” “而千年后，祂又打算故技重施，故意引导「蛊怨」在与我最近的地方复活重生，打算让我与「蛊怨」爆发神战。” “于是，我选择出手，打算提前扼杀「蛊怨」的重生，只是被「红月」阻止了……” “我只能静候良机，等到你直面「蛊怨」时，我才第二次出手，这次便成功了。” “可以说，我是少数能够看穿这一切真相，同时是唯二活到现在的「半神」，靠的就是谨慎地抓住每次时机，做该做的事情。” “现在，你是第三位活到现在的「半神」，同时又不像「血肉」那样贪婪、「蛊怨」那样愚蠢。” “你是可以合作的，所以我选择了你，结果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杰尔曼与「守门人」乘坐海浪疾驰在茫茫大海上，速度相当惊人，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果然，他们来到了「深海之城」附近的海域。 「守门人」又对杰尔曼说： “祂刻意引导与帮助你屠杀「半神」，目的也是为了完成「世界成熟」的仪式。” “你应当是最后的「半神」，你与我们也死亡之后，「黑暗」会自我了结，那么世界就「成熟」了。” “这是祂想要你去做的……去「雾状生物埃」那里吧，那里有最后一颗‘星星’，需要你去点亮。” “当群星汇聚，「黑暗大门」会出现，你将会在「雾状生物埃」处得到开启大门的钥匙，直达「黑暗」。” “「红月」将会降临，那时我的「深海之城」就会升起，与之对抗。” “祂的力量大部分都用在封锁这个世界上，无法直接干涉你我，所以我可以拖住祂一段时间。” “你需要战胜「黑暗」，然后回到我的身边，与我一同将「红月」拉下神坛。” 杰尔曼理解了：“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没有成功，也足以重创「红月」，破除封锁？” “我不想有那么坏的预想。”「守门人」说，“但是……是的，「红月」的封锁会破除一部分，并且需要祂消耗大量力量去修补……你还真是放不下那群人类。” 「守门人」缓缓地沉入海水之中。 “去吧，「狩猎」，我等候来自你的启明星之光。踏上你我最后的旅程吧。” ------------ 第525章 在雾状生物埃之间走过 杰尔曼直接传送到了十一个特殊传送点中的最后一个——「獠牙海湾」处。 獠牙海湾，顾名思义，整个海湾的形状酷似獠牙，两边极为尖锐，中间又很狭窄，就像是獠牙犬齿一样。 这么一来，作为引导的「十一处星星」都已经点亮，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第「十二处星星」终于浮现。 「传送点——黑暗墙壁的大门」 杰尔曼没有着急着过去，他还需要从「雾状生物埃」处获得「钥匙」，这是进入「黑暗空间」的必要条件。 而这个时候，天地间已经发生了异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就被一层又一层的乌云笼罩，太阳悄然消失，夜晚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临。 没过多久，就见一轮红色残月，在众多星星的簇拥下，升到了夜空之中，给整个世界带来了血色。 嗡—— 杰尔曼本能地感觉到脑袋里一阵发胀，但是他很快就将其抑制住，并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这时候，獠牙海湾处开始涨潮，水声哗啦啦的。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远处的海面上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海风吹得岸上的树簌簌发抖。 这么看来，「深海」也开始动作了。 杰尔曼直接通过提灯去感知，的确感知到了，那座海底城市，正在缓缓地向上攀升，它很快就会来到海面上。 一切都在按预定计划进行，只是，我与「深海」，只要有一方出了差错，另一方都将堕入无间地狱。 杰尔曼踩踏着湿润的泥泞、枝叶，从獠牙海湾狭长的一头，走向它的末端。 原本该在附近活动的海湾生物，肥大的蜥蜴、锯齿的鳄鱼、如同秃鹫般丑陋的怪鸟……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都在天地异变时退回巢穴之中，周围变得诡异的死寂。 杰尔曼仰头看了一眼，就见那猩红残月，在变得完整与变得残缺之间来回僵持，变动肉眼可见。 看来，那就是「深海」拖延的手段。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感觉到了附近存在的众多小家伙，有些在靠近他，有些在远离他，还有一些一动不动。 这些就是「雾状生物埃」。 「雾状生物埃」近乎毫无阻塞地在泥土、石块、灌木之间穿行，像是一团团飘散的黑烟。 它们的躯体像是一块黑色土豆，有双手双脚，都很短小，在地面行走时就仿佛漫步月球一样轻盈。 “埃。” “埃。” “埃。” 这是「雾状生物埃」发出的声音，如同蛙鸣合奏，而这样的体态与发声，正好就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杰尔曼没有去管它们，只是信步向前。 有几个「雾状生物埃」壮着胆子，迈着小短腿，一边“埃埃埃”如同孩童学语，一边扑了上来。 它们抓住了杰尔曼的裤腿，抱住了他的大腿，“埃埃埃”的声音竟然慢慢转变成了人类的语言。 “陪我玩。” “陪我玩。” “陪我玩。” 杰尔曼抬起腿，把它们甩掉。 它们就像是蒲公英一样在半空飘了几下，才轻盈落地，然后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终于，一声威严的声音，止住了它们的行动。 “孩子们，都退下吧……不要纠缠我们的客人。” 那些学着人类语言，追在杰尔曼身后跑的「雾状生物埃」，全都停了下来，然后一股脑地扭头就跑。 不一会儿，周边就一个「雾状生物埃」都看不到了。 如果是普通的冒险者，本该被它们一路纠缠，而冒险者又会在蛊惑中受到影响，许下有代价的愿望。 而许愿者的三个代价，却要同行者承担，这当然会引发同行者的怨恨与不满，从而同行者也会许愿。 同时，许愿者达成的心愿，往往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与影响，与他之前的心理预期相差甚远。 贪婪与报复之心起，他们就会接二连三地、向不同的「雾状生物埃」许愿，并不断地把整支团队拉入深渊。 最后，就只剩下这样的、像是春秋笔法一样的记载—— “他们似乎曾经因为「雾状生物埃」的影响而发生了某种争执，活着回来的人全都精神失常了……” 这种事自然不会降临到如今的杰尔曼身上，只是他不由地因此联想到了那著名的惊悚悬疑——《猴爪》。 简单来说，就是一对夫妇得到了一只猴爪，能对它许下三个愿望。 他们的第一个愿望是得到200英镑，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实现。 本以为这只古怪猴爪的传说不过是玩笑而已，可是这对夫妇，很快就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工作中死亡，赔偿正好是200英镑。 失去儿子而悲痛欲绝的妻子，要求丈夫向猴爪许愿，复活他们的儿子。 丈夫被迫许下第二个愿望，结果屋外就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妻子疯了般地要去打开房门，丈夫却敏锐地发觉外面的声音实在太过可怖，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发出的。 他们的儿子真的被复活了吗？哪怕复活了，他还是人类吗？ 丈夫细思极恐。 于是，在恐惧之下，在妻子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地打开房门之前，丈夫向猴爪许下了第三个愿望。 最后，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杰尔曼不相信完美的许愿，哪怕是向神龙许愿，都需要集齐七颗龙珠，还有苏生限制。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几乎可以套用在「猴爪」、「雾状生物埃」以及杰尔曼自己身上。 声音源自前方，而前方又陡然浮现出两头巨大的身影，赫然是两个坐在獠牙海湾入海口处的巨人。 两个巨人，一男一女，都是满头银发，皮肤皱巴巴的，看起来已经年老力衰。 老男人下巴被浓密的络腮胡盖住，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渔夫或猎人。 老女人则面容枯槁、死气沉沉，双眼动都不动一下，像是死去多时。 他们就是「贪婪与疯癫的老巨人」，是这里的「灾害根源」。 杰尔曼根本没有畏惧之情，直接走向了他们。 “本来我们或许该开战的。”老男人摇了摇头，“但是，我们绝不可能是您的对手。况且，我们已经知道您的来意。” 他探出一只手，一盏老旧的、银灰色的提灯缓缓浮现。 “请拿走吧，我想那位大人，已经在静候您的到来。” ------------ 第526章 演奏魔王叙事曲 杰尔曼没有索求「三原水」，就这么传送至「黑暗墙壁的大门」。 然后，他便看到了夹在两座参天世界树之间的墙壁，以及墙壁上的大门。 墙壁的花纹，还是那样熟悉，如同海浪一样翻滚，但是又与深海之门有所不同…… 现在看来，它实际象征的，应该是黑雾才对，只是状若海浪。 这一次，再也没有「面壁人」在旁边阻拦他，把他丢向远方，这里只有一扇大门，以及空寂的环境。 杰尔曼回头远眺，就能看到世界树扎根之下的烈焰火山。 它们此时竟然全都像死火山一样没有了任何活动，甚至看不到一点火光与浓烟。 他只能看到，在这群变得死寂的火山之上，那夜空之中，猩红残月高悬，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要更趋向完整了。 距离满月，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 杰尔曼转过头来，走向大门，手里提着那一盏「贪婪与疯癫的老巨人」，赠予他的提灯，同时也是「钥匙」。 他提起那盏提灯的铁环。 与以往大多数提灯都不同，他这一盏提灯散发出银色的光芒。 当杰尔曼举起提灯后，大门就隆隆地朝内开启，露出黑暗的世界。 杰尔曼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大门就在他身后隆隆关闭，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杰尔曼置身于一个完全黑暗的、空旷的世界，只有他手里的这盏提灯，还能提供光源。 他提着提灯，警觉地往前走去，脚步声在回荡。 忽然间，一股轻缓的、仿佛从洞穴深处传来的乐声，传到了杰尔曼的耳边。 杰尔曼仔细辨认，听了一段，就认出那是钢琴的声音。 弹奏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钢琴之音没有让杰尔曼的脚步停顿，反而成了他的指引，他朝着声源缓步走去。 接着，小提琴的音色响起，钢琴的声音还在，却像是退居到小提琴身后的妇人一样含羞带怯。 又是一段过去，小提琴的声音消失，随之出现的是长笛，钢琴承担了与之前相同的作用。 最后，长笛与钢琴一同隐入黑暗，这次浮现的是竖琴的独奏。 四种乐器，或是配合，或是独奏，将一整首「月光」演奏完毕，而杰尔曼也恰好走到了演奏者们的面前。 杰尔曼看不清楚那四个演奏者的真容，但是从提灯有限的光源来看，就看得到他们的脚趾就比自己整个人都要大。 他从这四位演奏者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们全都是「面壁人」。 四位「面壁人」没有阻拦或攻击杰尔曼的意思，全都在演奏完毕后，朝着后方缓缓退去一段距离。 杰尔曼的前方出现了一条宽敞大道，提灯的光源根本无法照耀完整的路，但是杰尔曼能够感知得到。 他越来越接近对方了。 「黑暗」坐在祂的王座上，戴着冠冕，整个身体都隐没在黑暗中，或者说，祂的身体本来就是黑暗。 祂相当慵懒地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直到杰尔曼靠近了，祂才放下手，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相信「深海」已经什么都说了吧？”祂的语气很沧桑，像是四、五十岁的人，“无论是「蛊怨」，亦或者「血肉」，你做得很好。” “现在，你还剩下最后一个使命……你要来从容地接受你的「命定之死」了吗？” “我不会死。”杰尔曼将提灯放在脚边。 「黑暗」嗬嗬地笑了几声，说：“我想也是，不过，你要做的事，与「深海」现在做的事，全都是徒劳而已。” “神设下了你命运的「因」与「果」，那么，无论你中间怎么挣扎，你最后都会走向「命定之死」。” “「蛊怨」与「血肉」是这样，「深海」与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们哪怕能无数次复活，却始终逃离不了命运。” 祂缓慢地从王座上起身，高大威严。 “所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肉体与灵魂，都挣脱不了梦境的枷锁与命运的编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还不明白吗？你主动送上门来，或者我去找你，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幸运地踏过星辰之路，走到这里的、拥有残酷命运的可悲之人。” 祂忽然昂首唱起了叙事曲，一首可怖的、悲怆的叙事曲，而那四位演奏者都在配合祂。 “这时是谁在黑夜和风中奔驰？” “是那位父亲带着他的孩子。” “他把孩子抱在他的怀里。” “他把他搂紧，给他保持温暖。” 杰尔曼只听了这么一点，就判断出这是舒伯特的那首著名的叙事曲——「魔王」。 “我儿，为何藏起你的脸？” “爸爸，你，没瞧见那个魔王？” “那魔王戴着冠冕，拖着长裙。” “我儿，那是一团烟雾。” 杰尔曼听到了破空之声，当即拔出「圣洁月光大剑」，铛地一声，抵住了一柄从天而降的庞大武器。 那是一根堪比世界树的权杖，末端尖锐处正中「圣洁月光大剑」。 咔嚓、咔嚓—— 「圣洁月光大剑」崩碎，刚刚亮起的青光，就这么消散无踪。 杰尔曼立即就明白了，没有了「圣洁月光」的加持，这柄大剑，就是一柄普通的大剑。 “来，跟我去，可爱的孩子！” “我要和你一同做有趣的游戏。” “海边有许多五色的花儿开放。” “我母亲有许多金线的衣裳。” 那巨大的权杖一挥，杰尔曼脚边仅剩的最后一丝光源——提灯也随之爆裂成碎片，整个世界彻底被黑暗吞噬。 杰尔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用超脱的感知力，感知到了来自前方涌动的一条庞然巨物。 这种形状，像是一条巨蛇，又像是一条巨龙，杰尔曼只知道它是刚从那柄世界树般大小的权杖中爬下来的。 它嘶嘶直叫，凶狠地咬向了杰尔曼。 魔王还在唱着。 “爸爸，爸爸，你没有听见。” “魔王轻声地对我许下诺言？” “冷静，冷静，我的孩子！” “那是风吹枯叶的声音。” 吱吱吱吱—— 雷光闪烁，杰尔曼不仅躲过了那条巨蛇的噬咬，而且用「雷霆战锤」还击。 恐怖的雷霆让巨蛇不断翻滚，转眼间就化作灰烬。 ------------ 第527章 真正的黑暗奏鸣曲 低沉却又能回荡整片黑暗世界的叙事曲还在继续。 “伶俐的孩子，你可想跟我同行？” “我的女儿们会伺候你十分殷勤。” “我的女儿们夜夜跳着园舞。” “跳着、唱着、摇着你使你睡熟。” 杰尔曼「雷霆战锤」操持下的一条雷龙，在咆哮间咬向戴着王冠的「黑暗」时，却被「黑暗」手中的权杖敲碎！ 嘭—— 一时间，电光四溅，散逸的光芒令黑暗稍稍退去，可惜它们即刻又卷土重来，一切又被暗黑吞噬。 杰尔曼堕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爸爸，爸爸，你没瞧见那厢。” “魔王的女儿们站在阴暗的地方？” “我儿，我儿，我看得清楚。” “那是几棵灰色的老杨树。” 杰尔曼感知到了，尽管四位「面壁人」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靠近，可是仍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雷霆战锤」再度鼓动出一条咆哮雷龙，咬向其中一位「面壁人」。 同时，他消耗「赤红弯弓」与「浊黑利箭」，使用了「收藏者的头颅」与「畸怪跛行者的蠕动」。 第二位「面壁人」被「收藏者的头颅」咻地一声，暂时封锁入珍奇柜的骷髅头中，发出哒哒哒的挣扎声。 蠕动触手的利爪，则重创了第三位「面壁人」的躯体，让它在闷响中朝后方跌去。 最后一位「面壁人」，是在杰尔曼「雷霆战锤」的正面重击下，全身裹满雷电地、僵直地半跪下来。 “我爱你，你的美貌使我喜欢。” “你要是不肯，我就要动用武力。” “爸爸，爸爸，他现在抓我来了！” “魔王抓得我疼痛难熬！” 「黑暗」吟唱未停，就手持权杖，在半空中横扫向杰尔曼。 杰尔曼将「雷霆战锤」换成了「送葬之刃」，与权杖相碰，发出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片空间都在震荡！ 一片死寂之后，男中音的声音，再度传来，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欢喜。 “父亲心惊胆战，迅速策马奔驰。” “他把呻吟的孩子紧抱在怀里。” “好不容易赶回他家里。” “他怀里的孩子已经断气。” 杰尔曼与「黑暗」用神力搏斗时，四位「面壁人」也已经挣脱了各自的束缚，只是在恐怖的动静中也不敢贸然靠近。 直到这一刻，「魔王」叙事曲结束，四位「面壁人」就像是同时得到了指示一样，纷纷散开。 它们远远撤离半神之间的战场，然后抚摸着各自拥有的乐器——钢琴、小提琴、长笛与竖琴，并演奏起了新的音乐。 音色一出，就透露出一种诡异。 并不刺耳，反而很是吸引人，会让人如同着魔般顺着这音乐，不断地探究下去。 它们如同一张张嘴，在杰尔曼耳边低语，如同一只只手，让人毛骨悚然地抚摸着杰尔曼的身躯。 这本该是四首独奏曲，此时此刻却巧妙地相互配合，凑成了可怕的牢笼与魔音，不断地削弱着杰尔曼的神力。 杰尔曼本来就在黑暗世界中没有了光源，这一刻就连感知力、反应力也在不断地枯萎、凋零！ 这就是足以让人盲目痴愚的「黑暗奏鸣曲」！—— 旋律又一次做了那场噩梦。 她梦见她的好友，拿起了长笛，吹奏起那首据称是由「魔王」创作的可怖曲谱。 旋律已能预见可怕的未来，好友会在演奏完第一个乐章后就死于非命，而她这位聆听者则会变得丑陋与矮小。 她惊恐地呐喊、劝阻，好友却丝毫不愿意听她的，仍旧执拗地吹了起来。 一切都太迟了。 不仅如此，好友还朝着她，露出了极为邪恶的微笑。 这个邪恶的微笑，即刻就将旋律从噩梦中惊醒。 她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湿热，整个房间一片昏暗。 旋律从噩梦回到了现实。 她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恐惧地看着房间内的角落，生怕那里出现一位拿着长笛的恶魔。 幸好，没有这种事。 旋律站起身来，想要去喝杯水时，却发觉房间外似乎不太对劲，有太多骚动的声音。 她疑惑地走到窗前，往外看去，就看到了窗外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对着空中指指点点。 旋律眉头紧锁，又抬头往天上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睡醒，太过糊涂，竟然忽略了眼前这么明显的变化。 黑暗的天空中，是一片残月，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新大陆的海岸要塞、小镇房屋、道路、山河湖泊，全都沐浴在这奇异的血色中。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旋律不敢相信，自己半夜醒来，会看到这么奇诡的一幕。 可是，下一刻，令她更为汗毛倒竖的事情发生了。 在梦中结束的「黑暗奏鸣曲」，竟然又在她的耳畔回响起来，吓得她哆嗦了一阵，回头看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长笛独奏曲没有结束，它还在持续！ 旋律明明看不到演奏者，却能够听见演奏的乐曲，明明从未听过「黑暗奏鸣曲」的第二乐章，她却早已烂熟于心！ 绝不会错，这就是「黑暗奏鸣曲」的第二乐章！ 噩梦结束的第一乐章，与现在开始的第二乐章，通通指向了一件事。 有什么存在，演奏了「黑暗奏鸣曲」，而旋律这位曾经的聆听者以及看过整篇乐谱的人，被迫与之建立了联系！ 她惊愕地、大汗淋漓地跪倒在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不一会儿，她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朦胧模糊的画面。 她看到了，一个银色的光点，仿佛萤火虫一样在半空中飘舞，时不时地消失，又闪烁，又消失…… 旋律被画面中饱含的凶煞气息，惊吓得心跳又急促了几分，却又从那个银光之中，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来了。 杰尔曼先生今天才刚刚离开海岸要塞，去了黑暗大陆…… 这是内部少数人才能知道的消息。 旋律通过快两年的努力，早已赢得杰尔曼与猎人协会的信任，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会是杰尔曼先生吗？ 一定是他。 旋律不由地想起了她与杰尔曼在贪婪之岛初见时的那些对话。 当时，杰尔曼对旋律说： “我赞同你想要毁掉所有「黑暗奏鸣曲」的想法，也支持你这么做。” “你需要值得信任的同伴，需要知道更多事情。如果你做好准备了，就去找笃恩、李斯特，告诉他们，我允许了。” “记住，一旦决定与我们为伍，你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像是你记忆里的独奏曲一样。” “一旦开始演奏，就没有办法停下来，它会永远地镌刻在你的脑海里，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 旋律牙齿打着颤，双眼瞪得大大的，呼吸越发急促。 可是她的力气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回来了，促使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到了她一直珍藏着的、自己的武器——长笛。 旋律独自一人，朝着地下室走去。 ------------ 第528章 黑暗与命运的交错更迭 杰尔曼在拼凑起来的「黑暗奏鸣曲」中头昏脑胀，却依旧抵挡住了来自「黑暗」的攻势。 「黑暗」的攻势并不迅猛，却是每一次都直击要害，绝无回旋余地。 当第一乐章结束的间隙，杰尔曼才有余力反击「黑暗」，将「黑暗」的招数逐一弹反回去。 可是，当第二乐章开始时，他就又一次陷入到劣势之中，被「黑暗」压制下来，仅有片刻的喘息。 他必须用不断削弱的感知，去辨认「黑暗」的位置，必须用极度变形的动作，去躲闪「黑暗」的攻击。 还击变得越来越困难，受伤却变得越来越容易。 杰尔曼身上累积的伤势越来越多，而「黑暗」身上恐怕只有几道他留下的伤口…… 再这么下去，他或许撑不到第二乐章结束，就要被「黑暗」重创。 但是，他必须撑到第二乐章结束，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会出现短暂的间隙。 只要抓住这个间隙，就还有机会。 仿佛看穿了杰尔曼的心思，「黑暗」发出了嘲笑声，笑声在无尽世界中回荡。 “你想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这种事，从未有人做到过。你倒是可以试试，让我看看，为什么是你走到了这里吧。” 「送葬之刃」与「魔王权杖」又一次交击，扩散的波动却未能打断「黑暗奏鸣曲」。 它还在继续。 可是，这时，一道很轻微的异响，出现了。 它像是一个杂音，陡然插入到诡异可怖的音乐中来，刹那，就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普通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是这里几乎都是音乐造诣极高的人物，自然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黑暗」皱了皱眉头： “居然有人类这时候吹奏「黑暗奏鸣曲」？啊……是当初心血来潮，抛到人类世界中的、属于「长笛」的独奏曲……” “忍耐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禁不住贪婪……亦或者……一心求死？” 福至心灵，杰尔曼在这跳动的杂音中得到了喘息，并逐渐找回了清醒的思绪。 咻—— 他银色双翼一扬，就抛下「黑暗」，电光火石般疾射向一个方向。 「黑暗」转过身来，冷哼一声，半神之力就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杰尔曼泰山压顶般砸落！ 轰—— 杰尔曼却在极限之中逃脱，继续飞驰，并且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位「面壁人」前方。 其实，这时候「黑暗奏鸣曲」并未停下，四位「面壁人」各施其职，都在用各自的乐器演奏。 可是，那突然冒出的「长笛·黑暗奏鸣曲」，却破坏了整体的平衡，让整首奏鸣曲的节奏出现了少许紊乱。 就是这少许的紊乱，让杰尔曼恢复了大部分神智与感知，并即刻做出决断！ 他提着「送葬之刃」，找到了那持有长笛的「面壁人」，掏出了「蛊怨徽章」！ 下一刻，「蛊怨徽章」就像是一个黑洞，猛力地拉扯着眼前的「面壁人」，让它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吹奏！ 杰尔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送葬之刃」陡然伸长，如同死神一样，把这位「面壁人」的头颅割下，收下了它的性命。 第一位「面壁人」，死亡。 瞬息之后，杰尔曼通过「狩猎徽章」，得到了一柄「黑暗奏鸣之长笛」。 他转过身来。 「黑暗」默然。 幸存的三位「面壁人」不敢停下演奏，却心中惊骇，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它们之中的谁。 —— 啪嗒—— 旋律倒在了地下室冰冷的地面上，长笛滚到了一边。 她此刻头发已完全掉光，全身皮肤都被可怕的鳞片覆盖，本来土拨鼠一样的门牙越发大了，指甲变得细长锋利。 身为念能力者的她，身为曾经的聆听者的她，也仅仅只是坚持了一个乐章，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无可避免地变成了一个怪物。 恐怕现在任何一个人闯进地下室，都会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吧？ 可是，旋律并不后悔。 她以求死的心态，吹响了长笛，那么就是抱有这样的觉悟与勇气。 为的就是破坏「黑暗奏鸣曲」，也为了那心中一直掩藏起来的奢望——向魔王复仇。 而她在朦胧的黑暗中，确认了那银色光点，正是杰尔曼先生。 自己帮到了杰尔曼先生。 旋律不由地微微一笑，只是如今这副面容，扯动嘴角却让她看起来更为可怕。 连她自己都怕看到现在的自己。 她在阴暗潮湿的地板上，像是一只受伤的老鼠般往前爬行，随后手指终于摸到了那滚出去的长笛。 旋律将长笛紧攥在手心，不由地流出眼泪。 身体越来越衰弱，她在哽咽声中，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是，在这时，本该尘封已久的记忆，却逐渐地苏醒过来。 她想起来了，她和她的友人们的过去，她们都是同一个乐团的木管组成员。 在喝醉酒并吹奏那魔王之曲前，她们才刚刚结束乐团演奏不到一个小时。 那天夜里……乐团演奏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不……就是那……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命运交响曲」。 整个乐团演奏的「命运交响曲」在她耳畔响起来了。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些或是死去，或是离开的同伴们。 旋律将长笛放到嘴边，颤抖了一阵，却又从容地配合起同伴们，一同演奏那激昂的、优美的「命运交响曲」！ 她绝不屈服。 不可思议的银色光芒，从她身上迸发，闪耀起来，就像是摘下了一颗星辰，藏在了这小小的地下室中一样！—— 第二位「面壁人」，在第二乐章与第三乐章的短暂停顿中，死亡。 这次，杰尔曼得到的是「黑暗奏鸣之竖琴」。 此时，「黑暗奏鸣之长笛」与「黑暗奏鸣之竖琴」却为杰尔曼所用，同样演奏起来，却是与钢琴、小提琴对抗着！ 两位本该死去的「面壁人」，在「血肉徽章」的操控下，本能地使用着各自的乐器。 音乐的不和谐，让原本应该套在杰尔曼身上的牢笼与束缚全都彻底消失。 而活着的「面壁人」甚至不能就此停下，否则死亡的「面壁人」所演奏的「黑暗奏鸣曲」就会指向它们，甚至指向「黑暗」。 四位「面壁人」必须无休无止地继续演奏，直到这场半神的狂战结束为止。 杰尔曼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提起「送葬之刃」，扬起银翼与黑袍，卷动全身，飞身射向那手持「魔王权杖」的「黑暗」。 来吧！ ------------ 第529章 闪烁跳跃与三原水 咔嚓—— 世界树之间的巨大墙壁破裂，豁口中涌出无数黑暗雾气，一团团的如海浪般慢吞吞地弥漫开来。 一位通体漆黑的「面壁人」，踉跄着从中钻出，并无力地跌倒在地面上，手里的小提琴甩到了一边。 随后，小提琴被操控着飘浮起来，在半空顿了一顿，就陡然朝着「面壁人」射去！ 「面壁人」胸口不知何时有了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倾泻鲜血。 小提琴飞来，噗嗤一声，正好像是个酒塞子一样，强行堵住了伤口。 只是「面壁人」并不喜欢，它一阵哀嚎，就仰面朝天地躺倒在地上。 一道银光从墙壁中如箭般飞出，咻地落到了这位「面壁人」的身边，显现出杰尔曼的身形。 第三乐章结束，也是第三位「面壁人」的死期到来。 不过，杰尔曼虽然解决了第三位「面壁人」，但是「黑暗」也同时解决了被「血肉徽章」控制的两名「面壁人」。 这么一来，「黑暗」身边还有一位「面壁人」，原本略微僵持的局面再次被打破。 片刻后，「黑暗奏鸣曲」第四乐章，也是最后一个乐章，就在钢琴独奏声中开启。 只不过，如今「黑暗奏鸣曲」对杰尔曼产生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嘭、嘭、嘭—— 沉重的脚步声，从墙壁后方的黑暗世界中传来，手持「魔王权杖」的「黑暗」，终于在血色夜空下露出真容。 祂戴着狰狞的王冠，衣袍就像是一张染上黑墨的布，长长拖拽在地上。 那柄「魔王权杖」仔细看去，的确是以世界树作为材质制作，并且必然是世界树中最雄壮挺拔的那一棵。 祂仰头望了仍旧残缺的血月一眼，就看向了杰尔曼。 “没想到你和「深海」，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神给予我的使命。” 「黑暗」手持「魔王权杖」，就地一锤，漆黑的波动就扩散开去，轰然崩碎了身旁的墙壁、世界树与火山山脚！ 混杂的一切凌乱飞舞！ 一道黑弹不知从哪里飞射而出，就那么注入到「黑暗」的衣袍中，接着是第二道黑弹，同样融入「黑暗」的躯体中。 杰尔曼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那是什么——那是死去的「面壁人」，残留的力量在汇入到「黑暗」体内。 果然，第三道黑弹，从倒在地上的那位「面壁人」身上冒出，一股脑地钻进「黑暗」体内。 最后，钢琴声戛然而止，「黑暗奏鸣曲」第四乐章仅仅开了个头，就再无后续，一道黑弹飞射入「黑暗」之中。 四位「面壁人」的力量全部归位。 「黑暗」的体型却没有朝着更为庞大的方向发展，反而是不断地缩小，仿佛把所有能量都尽可能地压缩起来一样。 当祂缩小到只有两米高时，才停顿下来，并且朝着杰尔曼走来。 祂手中的「魔王权杖」一分为二，在左手的是有着长链子的怀表，在右手的则是与右臂融为一体的大剑。 杰尔曼手持「送葬之刃」，同样缓步靠近。 两位半神在距离只有数步之遥时，一同动作，就听见铛铛铛的数声，「魔王大剑」已经与「送葬之刃」在半空硬碰硬了数次！ 火星四溅、银光与黑芒迸发中！ 忽然，「黑暗」左手放下了链子，让那怀表左右摇晃起来，一大片的暗黑色就将祂们吞噬。 下一瞬，黑暗褪去，场景便陡然变幻！ 杰尔曼用「送葬之刃」将「魔王大剑」弹开，退后一步，闪电般地观察四周，就微微惊讶地发觉了一个事实。 他与「黑暗」竟然被瞬间传送到了獠牙海湾——「雾状生物埃」的聚居地！ 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黑暗」的能力本就与空间相关。 杰尔曼还能感觉得到「贪婪与癫狂之巨人」以及众多「雾状生物埃」，畏惧于祂们两位半神的力量，已经躲藏了起来。 「黑暗」则是高高举起与右臂融为一体的「魔王大剑」，一剑斩了下来！ 轰—— 整片獠牙海湾被斜斜地斩出一条深深的鸿沟，漆黑如墨汁般黏稠的水，瞬间从鸿沟中涌出。 而无数的「雾状生物埃」，以及「贪婪与癫狂之巨人」此时都被迫地出现在黑水之上，像是即将溺亡的人一样挣扎着。 杰尔曼看了一眼，就举起「送葬之刃」，斩向「黑暗」，却被「黑暗」用「魔王大剑」挡了下来。 同时，「雾状生物埃」和「贪婪与癫狂之巨人」全都无法幸免地堕入黑水之中，化作点点滴滴散射而出。 杰尔曼无法救下它们。 它们像是黑色的星光，汇聚于「魔王大剑」之上，令这柄大剑有了更多纹路细节，也蓄积了大量的能量。 「雾状生物埃」守护的「三原水」，明显是探险者们，根据「三原色」取名的，代表了它能组成所有液体的特征。 承担代价的生物，满足了「雾状生物埃」的三个「撒娇」，「撒娇」所包含的物质就会在黑暗空间中转化为液体。 如果不满足三个以上的「撒娇」，承担代价的生物身上的液体也会被直接压榨出来。 许多受害者呈现饼状或麻绳状，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所有的这些液体，都会在黑暗空间中，一步步地转化为一切液体的原液——「三原水」。 只要调配得当，「三原水」就能反过来变成任何液体。 而现在，这里储备的「三原水」，全都汇聚于「魔王大剑」之上，如同附魔般增添了极为可怕的力量。 蓄势完毕，「黑暗」当即朝着杰尔曼挥动了「魔王大剑」。 轰—— 杰尔曼在「黑暗」抬手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银光一闪，就飞离了原地。 而他原本站立的一大片区域上，所有的树木、石头等一切在地面凸起的事物，全都在轰然声中，压成了饼状与碎末状。 “嗬嗬。”「黑暗」笑了几声，背后就长出了黑色双翼，飞向了杰尔曼。 祂挥动「魔王大剑」砍来，杰尔曼提起「送葬之刃」抵挡。 嗤嗤嗤—— 下一刻，杰尔曼的手臂就不可控地扭成了麻绳状，鲜血四溅！ ------------ 第530章 不断转换战场的用意 手臂扭断的疼痛感，并未阻断杰尔曼的思绪，也未妨碍他的行动。 「送葬之刃」斜斜地挥刃，快若残月，嗤地一声，就在「黑暗」身上留下了骇然的伤口。 「黑暗」也只是瞥了一眼伤口，就又投入到与杰尔曼的搏斗中。 与此同时，杰尔曼原本扭断的手臂，便朝着反方向旋转，皮开肉绽的伤口飞速痊愈。 一刀下去，杰尔曼就恢复如初，好像是根本没有受伤一样。 远处，提灯传送点也适时地亮起光柱，止不住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波动，又收拢光芒与黑暗。 杰尔曼与「黑暗」一样，有收缴附近生灵力量，为己所用的能力。 「黑暗」对此并不意外，祂沉默着举起「魔王大剑」，连续迅猛地三次下劈，代表了他的回应。 轰轰轰—— 杰尔曼手持「送葬之刃」，与「黑暗」针锋相对，地面被蹂躏成无数碎块，不断地上下蹦跳，没有休止。 “嗬嗬……我们再换一个地方好了……” 某一瞬，「黑暗」左手的怀表又一次晃动起奇异的波纹，漆黑帷幕眨眼就将两位半神卷入其中。 —— 金双手插兜，站在古代迷宫城堡的庭院里，看着那群驼鹿人马，弯曲四蹄，将沉重的身躯下压，闭眼祈祷着。 驼鹿人马是在向天穹之上的「血红残月」祈祷，这是它们部落的信仰神，如今终于难得有了对信徒的回应。 它们以为，「血红残月」的出现，是在回应它们上百年的祈祷、信仰…… 金并不打算前去说服它们，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发生了什么事，才能一遍就教会什么才是“清醒”。 他只盼望那样支付的代价不要太过昂贵。 在古代迷宫城堡内，抬头往天上观察那「血红残月」的，其实不止他们。 留守在这里的职业猎人、V6部队成员都在仰头看，反应不一。 比司吉已经安抚人心地说了许多话，但是效果一般。 金转头看向旁边：“诺布，还是不行吗？” “不行。”诺布半蹲在地上，手掌抚摸着地面，却没有丝毫动静，“我的念能力「四次元公寓」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应该是关于‘空间’的念能力，都被封锁了。”高大的莫老五也在这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秀托。 秀托也在尝试使用「黑暗旅店」，目标对象是一头被他们捕捉来的、研究用的「植物兵器金银锭」。 然而，无论他怎么给予「植物兵器金银锭」伤害，都始终无法夺走它的一部分。 “看来是开始了。”比司吉双手叉腰，“杰尔曼已经与「黑暗」交战了。” “而我们对此无能为力。”莫老五补充道。 “也不一定是无能为力。”金遥遥地指向那座耸立的高塔。 光柱从未停歇，仍然在散发着魔力般的影响，将古代迷宫内的生灵囊括在内。 “只要它的光芒还没有熄灭，就代表着从我们身上收集的能量，在持续地帮助着杰尔曼。” 其余三人听了金的说法，都点了点头。 现如今，在绮多等部分成员，返回新大陆之后，金、比司吉、莫老五与诺布，就是这里的“四巨头”。 当然，这个班子，是以金为主，其他人为辅的，他们一同决断了古代迷宫的大小事务，包括了与亚人种们的接触。 那场与「血肉」的半神之战结束后，超过一半的亚人种选择离开，剩余的则在这里开启新生活。 驼鹿人马当然就是其中一份子，而金等人并不会强行要求它们改变信仰，除非已经危及到众人的性命安全。 忽然间—— 真的是忽然间，他们先后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波动，只是它来得太快，以至于任何一人都来不及示警。 就见染上血红色的古代迷宫石柱的方向上，陡然闪现出两道身影！ 众人还未看清，就听见了那两道身影碰撞时，发出爆鸣！ 轰—— 那是地动山摇的可怕冲击波。 它不仅将那一片的石柱全都摧毁，而且余波一路袭来，掀起血海浪潮，晃动着整座古代迷宫城堡！ 金、比司吉、莫老五与诺布都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 他们口干舌燥之下竟然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 是祂们，肯定是祂们，祂们竟然已经将战场转移到了这里！ 古代迷宫当然抵御不住两位半神血战的摧残，正大片大片地、遭到天翻地覆的毁灭。 而在这之前，杰尔曼与「黑暗」，已经在灰白荒漠、险峻山脉、雨林沼泽、西岸各处将这种事做了一遍又一遍。 杰尔曼显然没有那么从容。 他已经消耗了「黑暗奏鸣之长笛、竖琴、小提琴」，使用了「收藏者的头颅」与「畸怪跛行者的蠕动」共计三次。 不过，均未能重创「黑暗」。 「黑暗」同样感觉到棋逢对手，有时候实在无法规避的、来自杰尔曼的重创一击，祂就会立刻使用「空间怀表」。 「空间怀表」虽然消耗巨大，但是能对半神起强制效果，并且能打断杰尔曼的攻势。 「黑暗」使用它，再配合「魔王大剑」，与杰尔曼打得有来有回。 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黑暗」逐渐理解了「血肉」之前与杰尔曼交战时的想法。 杰尔曼运用「送葬之刃」，使出这种疯狂的攻势，相当于以战养战，而且许多次都是在濒死线上来回跳跃。 「黑暗」竟然一直未能彻底杀死杰尔曼……可是，祂已经有了计划。 “这些人类……”「黑暗」说，“还有新大陆、六大陆的……他们既是给予你更多力量的生灵，也是你的弱点……” 杰尔曼并未回应，手中「送葬之刃」挥砍不停。 事到如今，祂已经看出「黑暗」带着祂一路穿梭数地，不断转换战场的用意。 这些战场的共通点，就是都至少有一盏传送提灯在附近。 「黑暗」就是希望祂们的神战余波，摧毁传送提灯一带的生灵，这就相当于不断地削弱给予杰尔曼的补给。 总有那么一刻，杰尔曼会弹尽粮绝…… “你……” 「黑暗」未能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杰尔曼将「送葬之刃」放在了左手上，右手则具现化出「雷霆战锤」。 吱吱吱吱—— 电光乍现，咆哮声中，一条雷龙旋舞着飞出！ ------------ 请假一天 兄弟们，请假一天，时间管理出了问题，来不及更新……11号恢复更新，我保证这个月内完结，绝不会拖拖拉拉。 ------------ 第531章 从无声的吞噬中慢步走出 雷龙抖动长须，舒展蟒身，在半空中一抖，就像是一条绞索一样套了下来，套在了「黑暗」身上。 「黑暗」挣了挣，没能挣脱，反而被电闪雷鸣扰动全身上下，电弧像是血吸虫一样想要钻入祂的躯体。 祂当即将两米高的身躯扭了一扭，就仿佛鱼儿一样钻出雷龙套索，黑影一闪，就瞬身来到了远处。 不过，杰尔曼在雷龙捆住「黑暗」时没有出手，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精准地预判了「黑暗」闪现与落点，几乎是「黑暗」刚有动作，他就提起「送葬之刃」与「雷霆战锤」飞身前来。 「黑暗」眼见杰尔曼已经到了眼前，眉头皱了皱，只能再用「空间怀表」，打算又一次中断杰尔曼的攻势。 可是，那「空间怀表」却没有如「黑暗」预料那样左右晃动，反而停滞在半空。 祂惊异地低头一看，就见「空间怀表」竟然扭曲成了奇怪的、柔软的钩状！ 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血肉徽章」污染，长满了蠕动的肉块，连性质都发生了变化！ 原来，在第一次强制传送发生之后，杰尔曼就察觉到「空间怀表」的古怪。 于是，他每一次都故意全力与「黑暗」手中的「魔王大剑」硬碰硬。 他一点一点地转移「黑暗」的注意力，又一点一点地用「血肉徽章」污染「空间怀表」。 直到这一刻。 当污染达到一定程度，它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空间怀表」中炸裂开来。 噗—— 「空间怀表」爆裂，其中伸出一条没有脸的、像是异形一样的蛇，一口咬向「黑暗」的手指。 「黑暗」从那条怪蛇上感觉到同样是「血肉徽章」的污染力量。 祂立刻将手一甩，就将破碎的「空间怀表」与怪蛇一同扔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杰尔曼已经近在眼前，「黑暗」避无可避。 唰—— 「送葬之刃」斜地里砍来！ 这是足以重创半神的兵器，「黑暗」不能无视，只能用「魔王大剑」去抵挡。 铛地一声，「魔王大剑」将「送葬之刃」的镰刀刀锋卡住，定在半空。 不过，这么一来，「雷霆战锤」就正好锤在了「黑暗」的脸上！ 嘭—— 「黑暗」整个半神之躯被重重地击飞出去，王冠滚落在地上，手中的「魔王大剑」也被杰尔曼留在原地。 倒飞出去的祂，化作一个黑点，毁坏了一栋栋石柱，又将古代迷宫的墙壁击穿，摔在了古代迷宫之外。 杰尔曼却不着急追上去。 他留在原地，先用「血肉徽章」，污染了掉在原地的王冠与「魔王大剑」，让它们也变得破损无用。 随后，他才双脚一点，背后银翼伸展，就追了上去。 在古代迷宫城堡中目睹这场神战的冰山一角的众人，都是一阵胆战心惊。 虽然有不少人都很在意接下来的结果，但是没有人敢追上去，追上去也只会成为炮灰。 金、比司吉、莫老五、诺布等人尚且不敢，酷拉皮卡、凯特、拿酷戮、秀托、庞姆等人就更不可能上前去了。 战斗仍旧在继续。 杰尔曼飞到古代迷宫外，往下俯瞰时，就见到茂密的树海中，一大团黑雾在膨胀。 噗噗噗—— 它们就像是脓疱一样此起彼伏，蠕动着，扩大一会儿，又缩小一会儿，终于慢慢地固定在大型种的体型上。 此时的「黑暗」，近似地狱三头犬一样拥有三颗头，四肢着地，獠牙与利爪和全身一样，是流动的黑色。 祂的形态，与杰尔曼当初的「混沌咆哮形态」，又有几分相似，只是杰尔曼没有这么多颗头颅。 “「狩猎」……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从我这里溜走。” 那是「黑暗」变幻声调后的声音。 杰尔曼没有大意，他取出了「深海徽章」。 乌云、狂风、疾雷、雨势都在响应他的号召，飞速地聚集到这一片来。 它们让本来就被「血红残月」染红的天地，又添了几分末日般的感觉。 「黑暗」不为所动地张开了三颗兽嘴，深渊之中，嘭嘭嘭地、连续不断地射出黑弹！ 如机关枪子弹般射出的黑弹，数量惊人如狂暴的雨点，它们轻轻扫过的地面，就被划出一道弹痕鸿沟。 它们去势猛烈，看起来似乎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但是最后都会扫过各种奇异的轨道，锁定在杰尔曼身上。 杰尔曼身上的黑袍，飞去无数漆黑衣角。 柔软的它们在空中顺着狂风抖了抖，立刻变得坚硬厚重，像是一块块盾牌般挡在了前方！ 黑弹射来，就听乌云滚滚中传来闷响，就有众多落雷轰然落下。 它们像是一道道银色光叉，将一枚枚好似鱼儿的黑弹叉住，叉在了大地之上，一同引爆！ 嘭嘭嘭—— 在连环爆炸扬起的半山腰高的粉尘中，又有无数黑弹越过了落雷的天罗地网。 不过，它们很快就被狂风暴雨卷入，顺着陡然升起的龙卷飓风，被一颗又一颗地甩向天穹或大地。 这么一来，最终幸存下来的黑弹，数量仅剩下十几颗。 它们通通砸在了不断移动的黑盾之上，在空中发生了爆炸。 嘭嘭嘭—— 「黑暗」伏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天上地上一片火光，看似宏大壮观，可是却没有一发有效地打击在杰尔曼身上。 祂面露狰狞，就猛然感觉到不对劲。 危险的直觉让「黑暗」迅猛地朝着旁边闪身飞去。 轰—— 就见一柄巨大无比的镰刀，趁着血色、乌云、爆炸、狂风骤雨等等组成的交响乐，劈了下来！ 巨大化的「送葬之刃」未能砍中「黑暗」，但是足以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整块树林，像是西兰花一样被砍成两半。 「送葬之刃」抬起之后，略微收缩，却又几乎是零帧起手，横向扫了过来！ 这次「黑暗」没能避开，祂只能猛然膨胀全身黑气，让自己变得像是一颗庞大的黑瘤一样。 嘭—— 「送葬之刃」砍在了黑瘤之上，却没能将它切断。 它只是一路地将黑瘤扫向远方，最后更像是打高尔夫球一样，将黑瘤击飞出去。 黑瘤重重地砸在地上，滚动数圈后，才又舒展消散，变化出原来「黑暗」那两米高的魔王之身。 祂已经彻底没有了最初的优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刚要动弹，祂就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缠住，低头一看，却是四条从地上蔓延出来的血色触手！ 「黑暗」轻易地将触手撕裂。 不过，祂并没有因此就觉得轻松，因为当祂观察四周时，才发觉自己已堕入陷阱。 只见漫山遍野的一切，都化作了可憎的血肉怪物，作为一支可怖的大军，朝着祂蠕动爬来。 原来，这一带都曾经被「血肉」的力量影响。 当时，血肉怪物几乎就要攻占古代迷宫城堡，只是最后杰尔曼的到来，让计划彻底失败了。 「血肉」陨落之后，它们没有彻底消退，仍旧保留了大部分血肉化的风味。 这其实对于附近的「植物兵器金银锭」这种喜欢寄生血肉的是一件好事。 而这一刻，「血肉」留下的杰作，全都做了嫁衣，竟然正好给拥有「血肉徽章」的杰尔曼利用！ 这些血肉怪物当然不能给「黑暗」造成致命伤，但是，却足以给「黑暗」带来麻烦。 祂像是陷入到一眼根本看不到头的沼泽地中一样，寸步难行。 我不该带着「狩猎」，传送到现在已经基本属于「狩猎」的地盘上的…… 「黑暗」需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而杰尔曼拥有的傲慢，却给予杰尔曼敢于朝着最古老的半神疯狂强攻的勇气。 不可能赢这种事，他从来没有想过。 「黑暗」未能看清杰尔曼所在，就看到「送葬之刃」忽大忽小，扫荡着狂风骤雨，侵袭过来！ 轰轰轰—— 空对地的轰炸斩击，一波胜过一波，「黑暗」被压制得无法上到半空，又在大地上被血肉怪物纠缠。 全身上下被不断地摧残、亵渎，终于让「黑暗」无法忍受。 祂绝不可能以这种窝囊的姿态死去！ 随后，被逼入绝境的祂猛地收缩，收缩到仅剩一颗指甲盖大小，又在杰尔曼下一波攻势降临之前，迅猛扩大！ 嗡—— 无声无息的黑芒，飞速地扩张，并且如一张深渊之口，吞噬着所碰到的一切事物。 血肉怪物、电闪雷鸣、疾风骤雨、滚滚乌云……一切都被黑暗彻底吞噬，失去了声音！ 所有来自杰尔曼的攻势，均被消弭。 而杰尔曼也已坠入「黑暗深渊」内，慢慢地失去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 手中的「送葬之刃」与众多徽章，都在不知不觉间滑落，不知飘向了何方。 杰尔曼什么都摸不到，或者摸到了什么，却没有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地飘浮，而这种失重感很快也会消失。 杰尔曼的手脚通通不听使唤，很快，他认为自己失去思考能力，也只是时间问题。 无数负面的情绪，都穿过了他这时薄弱如纸的防御，深入他的骨髓，深入他的思想。 压力在蓄积，仅仅一个呼吸，杰尔曼的头上就已浮现出一个暗黑王冠。 他已经好久没有戴上这么一顶荆棘的暗黑王冠了，就好像他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那个弱小的他一样。 然而，压力并未彻底放过他。 它们还在积累，像是溺水时一样，涌入他的鼻腔、喉咙，想要填满他的全部，无孔不入。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衰竭而死、身心双重地死亡。 嗡嗡嗡—— 有那么一瞬，他不确定自己是听觉恢复了，还是大脑的幻觉，他听到了太多人的声音，纷繁复杂。 一个接一个，根本分不清楚。 他只能听到几个简短的词汇，诸如「光柱」、「神迹」、「祈祷」、「钱」、「权」、「女人」…… 杰尔曼现在还保留部分思考的能力。 他很快理解过来，是有人在对着提灯传送点升起的光柱祈祷。 这些人，不止念能力者，毕竟他们只占少数，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的生灵，数量已经多到难以计数。 光柱显著地影响着周边的生灵，让他们或是拥有圣洁的美德，或是拥有邪恶的折磨，这不可能不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他们将这当成了某种神迹——事实上的确是神迹，于是他们开始了祈祷，祈祷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哈—— 如果向我许愿，就能满足愿望…… 如果以为供奉得越多、越心诚，就能满足愿望…… 如果以为任何愿望都能满足……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杰尔曼没有能满足所有人的、不同的、甚至相互矛盾交错的愿望的完美能力。 有人想要毁灭世界，或者抢占别人的聚居地，屠杀别人的家人难道杰尔曼也能满足他吗？ 就因为对方是自己最虔诚的信徒？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有人希望世界和平，希望人人平等、富裕…… 这种迄今为止都未能实现的梦想，又怎么会在他这里变得不同呢？ 但是，他们的祈祷，的确如一条条链条一样，从黑暗中伸了过来，锁住了杰尔曼全身，将他又一点一点地往现实拉去。 他们在赋予他神的力量，并希望他至少给这个世界，带来些许变化。 —— 「黑暗」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祂耗费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能量，才引爆了这一场「无声吞噬」，将杰尔曼彻底困在黑暗的世界中去。 在那里，杰尔曼会不断地往深处飘去，就连「黑暗」也不知道他会飘向何方。 或许是宇宙深处吧，说不定还会直接送到「外神」的嘴边…… 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黑暗」喘息了一阵，就抬起头来，看向了夜空中那已经有一半的「血月」，不禁笑了起来。 在今天之后，这个世界迎来的，就会是「血月无光」的数百年，所有生灵都会转化为更适应这个世界的形态…… 然后它们一同迎来世界的终结。 这就是祂的使命，这就是祂命运的终点。 祂差点以为自己没能做到……不过，果然，「血月」、「红月」给予祂的命运是不可变更的，祂最终还是赢了。 无论过程怎样曲折，命运的终点才是最重要的。 忽而，祂抖了抖，就愕然地转头，看向了远处。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 只见一块漆黑幕布展开，从中走出一道身影。 「黑暗」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不敢置信…… 祂无法理解，自己已经送入黑暗世界深处的杰尔曼，为什么又会再度归来？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形态？！ 他变成了什么？！ 杰尔曼的头上，悬浮着暗黑王冠的荆棘状，但是，它却散发着银白光环的光芒。 暗黑王冠与银白光环，竟然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一体。 「黑暗」震惊之余，立即调动所剩不多的能量，准备一股脑地堆上，轰击杰尔曼。 祂相信，命运站在祂这一方，从未有过改变！ 只是，祂愣了一下，就发觉自己的力量，没有回应祂的期待。 祂僵硬在了当场，一种已经失去很久的情绪，油然而生。 杰尔曼走了过来，手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徽章，雕刻着王冠与权杖的形状……那是「黑暗徽章」。 「黑暗」瞳孔一缩，就见本来在数米外的身影，已经瞬间来到了眼前。 “你……” 祂甚至未能看清起手动作，身上就被「送葬之刃」从左肩砍向了右腰，露出骇然的裂缝伤口！ “是……” 祂发出第二个音节，右肩到左腰，就被「送葬之刃」砍下第二刀！ 两道伤口，赫然呈现交叉状！ “怎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黑暗」这时才感觉到疼痛，意识到自己身上在发生什么。 然而，汗毛倒竖的恐惧只增未减，因为那柄「送葬之刃」，已经挂在了祂的脖子上。 杰尔曼就这么站在祂的眼前，平静地与祂对视，而祂却对近在咫尺的杰尔曼毫无还手之力！ 唰—— 最古老的半神，竟然像是一个死刑犯一样，被刽子手用巨大的镰刀，将头颅给砍了下来！ 所有的力量都在飞速地离他而去！ “做……到……的？” 「黑暗」的头颅如路易十六般滚到杰尔曼的脚边，眼睛睁大，力量尽失，开始化作黑点消散。 杰尔曼低头，静静地看着「黑暗」彻底死去，然后才抬起头来，望向天穹之上的「血色残月」。 他想起「黑暗」之前说过的那一段话。 “所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肉体与灵魂，都挣脱不了梦境的枷锁与命运的编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还不明白吗？你主动送上门来，或者我去找你，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幸运地踏过星辰之路，走到这里的、拥有残酷命运的可悲之人。” 我的命运真的操于别人之手，无能力改变吗？ 我杀死了「黑暗」，本来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有成功改变命运吗？ 那么，别人的命运，又操于何人手上？ “还剩一个……”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杰尔曼必须赶赴最后的战场。 ------------ 第532章 为了让梦境变为现实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 哗啦啦—— 暴雨倾盆，清洗着这座巨大城市，海面上许多条龙吸水贯穿云海，烟雾升腾，四处弥漫。 飓风掀起汹涌海啸，电闪雷鸣倏忽间照得昏暗天际亮如白昼。 眨眼间，杰尔曼已经站立于「深海之城」的传送石阵上，他环顾着这座不知道在海底隐没了多少年岁的城池。 海藻、珊瑚、藤壶、砂石遍地都是，不过论起最多的，还是那些奇妙幅度的宫殿、高塔、庭院、阶梯。 它们并不对称，却又错落有致，一点点、一块块地堆叠起来，扭曲搭建成一座高耸入云的、像是龙卷风般的古城。 一条长长的阶梯，从杰尔曼的脚边开始，一路蜿蜒螺旋向上，直达城市的最顶部。 那是一处展开的平台，像是一架巨大的伞，遮天蔽日。 杰尔曼听得到天穹与巨城结合处传来阵阵爆鸣，不知道是雷霆炸响，还是谁的咆哮。 他当即踩着湿漉漉的阶梯，轻轻一点，就在身后展开银色双翼，也不管那座螺旋阶梯，径直朝着平台飞去。 杰尔曼越是往上飞，越是能低头观察到「深海之城」的现状。 大半的城市建筑遭到损毁，有被夷为平地的，有被崩裂成数块的，还有被连成线击穿的，不一而足。 「深海之城」最高处的平台，也并不平整，看得出到处都有断裂的痕迹。 当杰尔曼飞到平台的上方时，更是看到这里几乎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以及倒下的两头巨大的生物。 它们长得很相似，都是章鱼头，满是触手，背后长着蝠翼，身上有鳞甲。 杰尔曼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头生物，就是不久前一同出发的「守门人」。 另外一头与它相似的，显然也是「守门人」，只不过守的是西边海域的「深海之门」。 它们此时都趴在了地上的巨大弹坑之中。 杰尔曼走到了与自己分别不过数个小时的「守门人」身旁，就感知到它已经奄奄一息。 果然，它身上遍体鳞伤，渗出蓝色的血液，流了一地，呼吸急促如风箱作响。 感觉到杰尔曼靠近之后，它才虚弱地睁开双眼，仔细地上下辨认了一番，就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你在那边的战场已经取得了胜利……太好了……「深海之神」相信您，的的确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它看向远处的、自己的同胞——另外一个「守门人」，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们太过弱小，没能帮到「深海之神」，一个战死，另一个也不剩多少气了……” 杰尔曼想要渡一些自己的力量给「守门人」，治愈它的伤势，却被后者拒绝了。 “不要浪费您的力量。您是能够与我们的神并肩作战的存在……请您代替我们，带上我们的意志，前往天空之上吧。” “我们的神，正在艰难地搏斗，正亟需您的援助。我能够在死前，看到您抵达，已经心满意足……只要这样，我们就满……足……了……” 「守门人」越说，越是迟缓，随后它在杰尔曼的眼前，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它双眼最后一丝余光，看向了对它们而言遥不可及的晦暗天空。 杰尔曼也看向了那诡谲变幻的天穹，看向了那已经有四分之三完整度的「血月」。 不知道天上，现在到底有什么呢？ 杰尔曼轻轻地拍打着「守门人」的身躯，作了一番简短的哀悼，然后就从「深海之城」最高处的平台伸开双翼，朝着上空飞去。 咻—— 他如一道银光流星，划过天际，不过却不是落下地面或海面，而是回到他本该在的地方。 —— 风轻轻吹起窗帘，洒下明媚的光。 杰尔曼在一声声似有若无的欢笑声中醒来。 他睁开双眼，就发觉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晒着温暖的太阳光。 杰尔曼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就拐过了拐角，看到了笑声从哪里传来。 那里有一张长桌，桌上摆了几个盘子，盘子里装了面粉、擀面杖、水、蛋清…… 长桌旁坐着两人，一个是如今已经留了长直黑发的、越发丰润的小滴，另一个……简直就是小上几号的小滴。 是他和小滴的女儿——莎尔娜。 自从那场神战之后，一转眼就过去了数年，莎尔娜也长大了。 “啊！”莎尔娜本来笑嘻嘻地用一个木勺，搅拌着什么，转眼看到杰尔曼，就吓了一跳，“爸爸！” 她似乎吃了一惊，连忙丢了勺子，伸出双手，想要挡住桌上的盘子。 不过，她一双小手，怎么可能做得到？ “爸爸，你说话不算话！”莎尔娜很生气地皱起鼻子，“说好了，我们不叫你起来，你就不能过来偷看的！” 杰尔曼怔了怔，就想起在椅子上睡着之前，他的确这么答应了女儿。 竟然忘了这件事……也许是安逸了太久，他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了吧？ 小滴难得温柔地笑了笑，颇有母性地伸手捏了捏莎尔娜的腮帮子，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 “莎尔娜，其实，你要给爸爸做蛋糕的事，我昨天晚上就告诉爸爸了哦。” 听到这句话，他们的女儿转过头去看自己的母亲，不由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嘴巴一扁，哭了起来。 “妈妈你又骗我！明明说好了不和爸爸说的！” 小滴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妈妈有答应过你吗？” “有！妈妈老是记不住答应过我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该对妈妈说的，我应该去找比司吉奶……比司吉姐姐的！” 莎尔娜一边哭得双眼发红，甚是可爱，一边又对着小滴据理力争。 “对不起，妈妈真的忘了……”小滴笑眯眯地揉了揉女儿的短黑发，又抱住了女儿，看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妈妈有点笨，所以啊，莎尔娜你只是长相像妈妈，这让妈妈很高兴……” 小滴朝着杰尔曼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微笑，像是要融入到杰尔曼的身体里一样。 随后，她又转向怀里的莎尔娜，伸手去揉着莎尔娜的脸。 “要更多地像你爸爸哦。” “不要老是揉我脸啦，比司吉奶……比司吉姐姐说这样会让我的脸变大的。” 莎尔娜抗议地推开母亲的手，倒是不再哭了。 小滴拿出手帕，轻轻地帮莎尔娜擦拭泪水。 莎尔娜想了想，这时候又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指，低声说： “我不觉得像妈妈不好哦……我没有讨厌妈妈的意思啦……”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小滴笑着回答。 莎尔娜又转向杰尔曼那儿，看了几眼，叹了一口气，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双手抱胸。 “既然已经被爸爸发现了，那么也没办法了……没错，这就是我们做给爸爸的生日礼物！” 杰尔曼一直静静地听着母女的对话，这时候才走了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谢谢你们的礼物……需要我假装不知道吗？”杰尔曼问。 “不用啦。都已经被发现了……爸爸你比妈妈还笨。” 莎尔娜白了父亲一眼，就从母亲怀里钻了出来，又拿起勺子，搅拌起盆子里的、黏稠的面粉。 小滴也轻轻地笑了笑，与女儿一起动手：“爸爸，你就坐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反正今晚就能吃到了。” “嗯。”杰尔曼答应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母女们的动作。 他看了一阵，又朝着房屋四周看了看，眨了眨双眼，终究还是坚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杰尔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小滴和莎尔娜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哦，早点回来。”小滴朝他点了点头，说。 “爸爸早点回来。”莎尔娜兴奋地抬起勺子，朝杰尔曼挥手。 杰尔曼已经摸到门把手了，却停了下来，没有开门，而是转过身，看向小滴和莎尔娜。 “你们不留下我吗？” 小滴和莎尔娜听了，先是对视了一眼，又一同朝着杰尔曼歪了歪头。 母女俩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为什么要留住你？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吗？” “对啊，爸爸你不是这么说了吗？” 杰尔曼想了想，又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爸爸你在笑什么啊？”莎尔娜很好奇地含住了一根手指，眨了眨大眼睛。 小滴也在诧异地看着他。 杰尔曼顿了顿，说：“每一个生灵，都有他们想要实现的愿望、梦想，它们往往会在想象的梦境中呈现。” “不过，想要让这样的梦境成为现实，第一件事，果然还是要先醒过来。” “谢谢你们，没有让我沉溺在温柔的梦里。” 小滴和莎尔娜又奇怪地对视了一眼，不太理解杰尔曼这些话的意思。 “为了真的见到这样的你们，我必须醒来。” 杰尔曼不再停顿，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白光闪烁，吞噬了杰尔曼能看到的一切极限。 他身后的小屋、母女在光芒中消失，一点也没有留下。 当杰尔曼再次睁开双眼时，就发觉自己正半跪在地上，头低垂着。 他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杰尔曼听到了无数耸动的细语轻声，当即就站起身来，抬头看去，随后就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原来，刚才他一直半跪在一只巨大的手臂上，而这只巨手往上，就是舒展开来的五根手指。 五根手指撑开来，仿佛一个托盘一样，托着一轮悬浮于高空的猩红满月。 在这满月四周，是无数张涌动的、扭曲的脸，喜怒哀乐，种种情绪浮现于面孔之上。 它们像是草履虫一样游动着，一双双眼睛看向了杰尔曼，互相之间窃窃私语，整副场景令人感到压抑十足。 噗—— 一声沉闷的响动后，一个黑点从猩红满月中飞出，掉在了巨手的中指上，然后一路翻滚下来。 那个黑点从掌心，又滚落到手腕处，再滚到了杰尔曼的面前，被杰尔曼用半神之力接住。 过了一会儿，黑点扭曲身形，变得膨胀起来，身上的触手滑腻地交缠，让祂如同一个倒着的龙卷风一样，上小下大。 众多嘴巴在满是触手的身躯中裂开，一同发出声响，颇有种混音的感觉。 “你终于醒了。”「深海」对杰尔曼说，“我还以为你从「黑暗世界」中赶来这里，什么都没做，就会在梦里死去。” “不过，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差一点就折在「血月幻觉」中去了。” 杰尔曼也已经辨认出对方的身份，这是如今世界上仅存的、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半神了。 “看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杰尔曼瞥了空中的「血月」一眼。 「深海」的众多触手都摇晃起来，那一张张大嘴更是咧开来笑。 “我能够支撑到你过来，已经是极限了……不过，我们的行动，也彻底惹怒了祂。” “祂现在已经展现出「满月姿态」，看来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杰尔曼，告诉我，你应该是战胜了「黑暗」，所以才能来到这里的，对吧？” 「深海」询问道。 杰尔曼点了点头：“当然。” 「深海」大笑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椰子树在疯狂摇晃。 “那就好……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一件简单而明确的事情。” 祂们要弑神。 嗡—— 「深海」话音未落，空中的「血月」就荡起了波纹，同时给予杰尔曼与「深海」一波可怖的精神冲击。 两位半神都是硬生生地扛了过去，但是都闷哼一声后，默然不语。 只见猩红满月之下，跳下了一头不过是中型种大小的生物，可是其中蕴含的恐怖，杰尔曼与「深海」却很清楚。 祂有着一条长长的触手一样的脑袋，脑袋下是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肢体舒展，无一不呈现出奇诡简洁的美感。 「血月」看起来就像是倒置的猪笼草，长了亚人种的肢体与众多纤细的触手。 祂踩着那只巨手，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两位半神，然后缓缓地走了下来。 “逼出祂的形态之二了。”「深海」提醒道，“你应该还能战斗吧？” “没问题。”杰尔曼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记得，要尽己所能，不要心存侥幸，任何一瞬的疏忽大意，一切就结束了。” “我明白。” 「血月」的身边，那些飘荡的面孔都像是沸腾一样叫嚣起来。 无数错乱的声音渗入两位半神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祂们都是一震，然后分别跳开，让出彼此的空间，呈三角状地面对那一尊凶神。 长鞭般的触手袭来！ 轰—— 一整只巨手，被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 古代迷宫城堡。 众人都或是惊恐、或是紧张、或是畏惧地望着天穹上的光景。 原本漆黑的天色就像是一块幕布，被彻底揭去，露出了那一张张扭曲肿胀的脸。 又有无数扭曲庞大的形体，挤占了整片天空，塞得满满当当的，每一只看起来都恐怖至极。 以「血月」、「红月」为信仰的驼鹿人马战士们，全都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它们祈祷的对象，露出这样丑陋的姿态。 它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里的谁又能喘得过气来？ 金、比司吉、莫老五、诺布、酷拉皮卡、凯特……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局促不安，谁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不止他们看到了天上的这副场景，应当说，整个世界，无论在哪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这一片可怕的天空。 尼特罗会长已经穿好了战斗服，眯着双眼，站在了海岸要塞的最高处，迎着狂风，看着天地异变。 米才伊史多姆、波托拜、奥伊特王妃等人正在谨慎地指挥着人类聚居地上的一切武装人员与平民商贩。 小滴抱着怀里的莎尔娜，轻轻地哄着，在房间的窗户前，往外看去，神情凝重。 绮多、雷欧力正在手术室中，极力抢救从地下室中爬出并艰难求生的旋律。 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只专心拯救旋律的性命，绮多主刀，雷欧力拉钩。 旋律在顽强地活着。 奇犽、小杰、亚路嘉、半藏、爆库儿跟着银太，一起站在一棵参天巨树的树冠上，被血色笼罩，不安地皱着眉。 伊克尚佩与笃恩已经开启了贪婪之岛的防护结界，然而磊扎仍旧深感不足。 他拜托伊克尚佩，向所有管理员与玩家送去警告。 杰格难得推着轮椅，来到了枯枯戮山城堡外面，缄默不语。 席巴骑着一条奇异的怪鸟从天而降，朝着揍敌客家族的成员摇了摇头。 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与希拉，正在紧急疏散流星街人，让他们都躲到地下掩体中去。 云古、智喜、豆面人……人类也好，嵌合蚁也罢，一切生灵都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那些挤占天空的巨大怪物，缓缓地往下脱离，如陨石般接二连三地坠落！ 它们或是砸在陆地上，或是砸在大海上，都是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声响，震动着地壳。 一场早已注定发生的浩劫就此开启。 ------------ 第533章 这就是我的答案 噗—— 「送葬之刃」削去了猛扑过来的、一群奇形怪状的恶魔半截身子。 在「天空恶魔」的哀嚎声中，它们流逝的生命能量，全都化作杰尔曼的补给，一点也不剩。 嗤嗤嗤—— 他身上一个又一个骇然的伤口，都在超速自我疗愈。 崩碎的骨头重组，撕裂的皮肉缝合，一切回归原本。 这时，一个瞬息之后，高大的身影将杰尔曼笼罩。 杰尔曼抬头。 扭着长鞭脑袋的「血月」陡然降临，手指头指向了杰尔曼。 随后，祂言语了。 在杰尔曼耳畔，这一串陌生的语句如同混沌呓语，不过，他却本能地理解了其中的涵义。 「我将取走你的力量」 杰尔曼瞳孔一缩，立刻感知到一小股力量，从他身上剥离，化作一团云雾，汇聚向「血月」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头，并不坐以待毙，挥动「送葬之刃」，将它巨大化，劈砍了过去！ 轰—— 一道黑色斩击波，凌厉地直冲「血月」。 「血月」在吞吃了杰尔曼的一小股力量后，就轻盈地跃起，极其灵动地躲过了这一记斩击波。 斩击波唰唰唰地扫过后方的一大群「天空恶魔」，将它们尽数击溃，化作弥漫的粉尘。 「血月」却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耗材，祂要多少，有多少。 祂又要抬起手指，向杰尔曼发出言灵。 这时候，天际却忽然发出一记令人牙酸的、吱吱吱的破空声。 「深海」飞来！ 祂身上的触手绞杀了一路的「天空恶魔」，满身的嘴巴噬咬了不少血肉，这时候血淋淋的祂如魔神降临。 刚才两位半神合力迎击「血月」，激战正酣时，「深海」就被一大团「天空恶魔」包围纠缠。 而「血月」则直接调转枪头，瞄准了杰尔曼。 「深海」很快就理解了「血月」的意思。 祂是认为，两位半神中，威胁最大的是杰尔曼，所以要优先解决。 尽管「深海」对「血月」的这种判断很不愉快，可是这位半神也理智地认识到这的确是事实。 如果「狩猎」先祂一步，被「血月」杀死，那么这场神战基本可以宣告结束与失败。 祂隐忍了这么多年，放弃了只顾自己的「蛊怨」与「血肉」，不是为了看到这种结果的。 于是，当祂解决了那一大波「天空恶魔」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祂看到「狩猎」没有大碍，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接管与「血月」的搏斗，让「狩猎」喘一口气。 「狩猎」杰尔曼也趁着这个时机，感知全身，确认自己被「血月」夺走了多少力量。 很快，他就发觉，「圣洁月光大剑」、「雷之戒指」象征的那一部分，已经消失了。 换句话说，杰尔曼现在可以具现化出一模一样的器具，但是却使不出与「圣洁月光大剑」、「雷之戒指」一样的能力。 在理解了这一点后，杰尔曼平静地调整呼吸，又一次投入战场。 他与「深海」一同对战「血月」，同时在激战的间隙，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自己如今的盟友。 在「血月」刻意退去，如羚羊一样跳到远方后，两位半神才暂时停下抢攻。 这时候，「深海」对杰尔曼说出了祂的理解。 “我们的力量，源头都是「血月」的选中，这份力量，会以最适应我们的方式呈现。” “因此，我才是「深海」，你才是「狩猎」，半神之间才会有这么多不同。” “但是，说到底，我们的力量提升得太快、太多，超出了正常的周期，这么一来，这些力量就会很不稳定。” “我们这些半神还好，有这么多年时间巩固力量，就像是换血一样，这股力量基本已经是我们自己的了。” “可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祂能够轻易地夺走你的部分力量……要小心，尽可能地不要着道。” 杰尔曼点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飞遁到远处的「血月」，忽然又有了动作。 祂的长鞭脑袋与肢体都在扭动着，在那之后，整具身躯都发生了急剧膨胀，在那么一瞬，就整个爆裂开来。 不过，爆裂之后的祂并没有四分五裂，反而呈现出全新的形态。 「血月」变得有大型种大小，飞了起来，像是一头巨大的、完全漆黑的蝙蝠，那双蝠翼撑开，几乎遮天蔽日。 同时，祂巨大的躯体之下，仍有许多黑色触须在摆动，这让祂看起来，又像是一头长着庞大牛角的水母。 「深海」身上的众多眼睛，一同睁开： “这就是祂的姿态之三……祂开始顾不得整颗星球的结界，也要先杀掉我们了。” 与此同时，本来群聚在天穹之上的那些「天空恶魔」，仿佛一个个空降兵一样，接二连三地坠向下方的地面。 「血月」已无暇让这群「天空恶魔」待在这里了。 不过，这么一来，整颗星球的生物，可能就要因数量众多的「天空恶魔」从天而降，而经历一场举世浩劫。 杰尔曼尽可能地不去想小滴、比司吉、金、尼特罗、酷拉皮卡他们的情况。 关心则乱。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只有击败眼前的、一切「天空恶魔」的根源，才能够真正地解决这场灾厄。 现在返回去救人，根本无法拯救任何人，只是拖延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正如他之前做出的决定——他不去找「黑暗」，「黑暗」还是会来新大陆找他。 与其让新大陆化作神战战场，还不如杰尔曼主动出击，在墙壁之后与「黑暗」决战。 唳—— 「血月」以那副如巨大黑蝠的姿态，发出了刺耳唳叫，震得两位半神都是几乎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 杰尔曼与「深海」勉强抗住了第一波唳叫。 祂们刚想要靠近「血月」一些，「血月」就又发出了新的一波唳叫。 唳—— 第二波唳叫，配合着第一波的余威，令两位半神寸步难行，心智、感知都出现了紊乱。 梦境般的云雾正在靠近！ 眼看祂们就又要坠入「血月」编织的梦境中去了。 杰尔曼抓住了短暂的时机，使用了「黑暗徽章」。 咻—— 梦境吞噬了「深海」，可是，杰尔曼却从中消失。 「血月」反应过来时，杰尔曼已经在祂的身后闪现出来，手中「送葬之刃」猛地砍下。 唰唰唰—— 「血月」庞大身躯之下的触须即刻甩动，组成了一堵流动的墙壁，挡住了「送葬之刃」的斩击。 尽管「送葬之刃」将这些触须尽数斩断，可是杰尔曼的攻势也因此被瓦解。 「血月」趁着这个时机转身，巨大的蝠翼扫来，就将杰尔曼扫飞出去。 杰尔曼被震飞出去后，强行在空中停住，他半边的血肉淋漓，左脸更是有部分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他转身抓住几只还未来得及坠落地面的「天空恶魔」，将它们斩杀，身上的伤势这才恢复了部分。 忽而，杰尔曼感觉到了什么，同时，黑暗也将他笼罩。 他猛一抬头，「血月」已经飞到了他的正上方，又一次使出了那熟悉的言灵。 「我将取走你的力量」 果然，杰尔曼身上又有一小股力量飞出，不受控制地飞向「血月」。 杰尔曼只能任由它们离去。 这是坏消息。 当然也有好消息。 那就是「血月」的「梦境吞噬」被杰尔曼打断，这么一来，「深海」就直接破除梦境，恢复自由。 祂看到杰尔曼又一次与「血月」对峙，就知道是杰尔曼帮了祂，可是却因此又被夺走了部分力量。 「深海」不能放任这种事继续发生，否则杰尔曼的力量迟早要被「血月」全部抽干。 祂立即携带漫天风雷，如同末日降临般，朝着「血月」杀来。 「血月」不得不回身，准备迎击来自「深海」的强势一击。 杰尔曼简短地感知自身，就发觉这一次被夺走的是「收藏者的头颅」与「畸怪跛行者的蠕动」。 他并没有因此就惊慌，而是仍旧从容地调整自身，化用了身上五种类「徽章」的力量，与「深海」展开配合。 杰尔曼重整旗鼓，展开银色双翼，逼近到「血月」身边。 两位半神聚集力量，一同夹击「血月」！ 轰—— 惊世骇俗的三股波动，撞击在一起，在高空中引发了一场可怖的爆炸。 那是纯粹的能量宣泄！ 隆隆—— 爆炸余威，将周边的云雾彻底驱散，露出了天空的血色满月，视野中都被猩红沐浴。 咻—— 全身上下没有多少完整的杰尔曼，从空中一路向下坠落，好在他的意识还在，非常快就把握住了平衡。 他在空中顿住，任由伤口超速再生。 咳咳—— 杰尔曼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又喘息着，这才好了许多，他抬头再看去，就看到了骇然的一幕。 「血月」又一次转换了形态。 那黑蝠形态消失，变成了一大团从上方垂挂下来的巨大触手，而触手上有着众多红色眼球。 红色的眼球一个个都睁开来，惊悚地看着下方。 与此同时，杰尔曼与「深海」给予祂的伤口上，这时候都爬满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杰尔曼仔细一看，就看得清楚，那些全都是他相当熟悉的「信使小鬼」。 那些干瘦的、无助的「信使小鬼」，爬在了「血月」这副姿态的身躯之上，用自身化作乌有作为代价，来治疗「血月」。 下一刻，杰尔曼转头看向另一边。 在那里，与杰尔曼一样伤痕累累的「深海」出现，朝杰尔曼摆了摆自身的触手，示意自己没事。 杰尔曼就不再去看「深海」，事实上他都自身难保。 在吞噬了不知多少「信使小鬼」之后，「血月」就猛地将所有触手撑开，朝下一荡，整个身体就飘向更高处。 「深海」的声音传来。 “祂要短暂地解除「星球封锁」，使出祂仅剩的全部力量了……别让祂成功！” 「深海」说完，就第一个腾空飞去，也不顾身上的伤势。 杰尔曼也二话不说地紧随其后。 两道光柱直直升空，破空呼啸。 可是，祂们还是晚了一步。 「血月」在空中彻底“绽放”了祂的触手，猛地扒在了那颗“猩红满月”上。 那颗“月亮”，竟然被掰动了，并缓慢地挪动了位置，变得越发赤红。 下一刻，杰尔曼就被红光笼罩，顿在了高空，动弹不得，身上的力量，也一个接一个地剥离！ 「送葬之刃」 「雷霆战锤」 「螺纹手杖」 「黑暗徽章」 「蛊怨徽章」 「深海徽章」 杰尔曼竟然被一口气，抽走了六种类所象征的力量！ 「深海」也感知到自身的力量在剥离，可是并没有杰尔曼那么明显。 祂也顾不得杰尔曼的状况，一路朝「血月」而去。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祂！ 不一会儿，磅礴的飓风与惊雷，就与高空中不断挪动的「猩红满月」正面碰上！ 轰—— 这是比之前那场爆炸还要可怖的威力，震得杰尔曼都倒飞出去。 他虽然从刚才那种动弹不得的状况中挣脱出来，但是身上能用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杰尔曼仰头看去，就见爆炸的余波已经悄然消散，只是接下来看到的，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猩红满月」近乎完好无损，只有那么一点黑色的缺损，像是太阳黑子一样。 「深海」却已支离破碎，力量飞逝…… 这位半神在空中不断地崩解，身上大部分都已经化作粉尘，仅剩的一些也像是白纸被火焰燃烧一样…… 祂也理解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仅存的神智瞥向了下方的杰尔曼，叹息了一声。 “我还是低估了「血月」的全力……把你卷进来，是我的殊死一搏，只是，还是失败了……”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接受吧……请你……守住我们的尊严。” 说完，「深海」的残躯彻底消散。 不过，他最后一丝力量，杰尔曼将其接收了过来。 只是，在高空那「猩红满月」面前，这完全是杯水车薪。 半神的死亡并不是永恒的。 事实上，只要有忠诚的「神之使徒」愿意持续不断地用仪式供养，祂们的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不久前的世界上所有的半神，祂们的「神之使徒」都已经死亡。 这意味着已经没有「神之使徒」为祂们操办仪式了。 更不要说，很可能在数百年后就会发生的「外神吞星」，几乎杜绝了半神们复活的可能。 「深海」已经算作彻底死亡，同样的道理，在杰尔曼身上也是行得通的。 他只要在这里死了，同样无人能够将他复活。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深海」最后的那句话“请你守住我们的尊严”，就是知道杰尔曼也不可能战胜「猩红满月」。 祂只希望杰尔曼能守住祂们这些叛逆的半神的尊严。 杰尔曼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剩的力量。 「血肉徽章」 「狩猎徽章」 「传送提灯」 「锯肉刀」 「霰弹火铳」 他知道自己的确不可能赢了，哪怕再怎么精神论，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在这之前还能打，可是他现在的力量一削再削，已经无法战胜「猩红满月」了。 这么一瞬，他的眼前如走马花灯般走过诸多场景，最终定格在那一夜。 他初次见到东·富力士，并从东那里得知世界真相的时刻。 东说了很多，询问杰尔曼是怎么看待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与东说的。 “那就好……说实话，我不懂科学创造，我只懂得作为猎人，猎杀我的猎物。” “「半神」占据了黑暗大陆，把持了绝大多数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全都是人类社会梦寐以求的。” “「红月」占据了天空，封锁了速度与高度。” “如果祂们都死了，那么挡在人类面前的所有阻碍都会消失。” “人类可以尽情地用黑暗大陆的资源，发展一切科学技术，同时突破大气层，来到外太空。” “五十年内，我们必然能载人升空。” “五百年内，我们必然能离开这颗星球，像两千多年前的人类一样，进行宇宙的大迁徙。” “或许的确没有办法击败「外神」那种敌人，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回避。” “祂想要成熟的果实，那就给祂，我们去找青涩的果实。” “这就是我的答案。” 下定了决心。 杰尔曼具现化出锯肉刀与霰弹火铳，执在手上，昂然看向空中的「猩红满月」。 这就是我的答案。 ------------ 第534章 世界之外的灵魂不受命运束缚 「猩红满月」设下的「命运」，只有「因与果」，没有其中的过程。 也就是设定了两个端点，其中的线条如何曲折，并不会受到精密地控制。 任何降生在这颗星球上的肉体与灵魂都有可能成为祂的棋子。 但是，并不是所有棋子，都能够从「因」走到「果」。 他们就像是上紧发条的玩偶，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抖动着前进，可是总有各种因素让他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停下。 只有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才能真正地走到「果」，完成「命定之死」，最后作为肥料，滋养这片星球，加速其成熟。 「猩红满月」只是在流星街中随意地挑选中了一个孩子。 这个选择，与他的身世无关，与他的资质无关，与他的性格也无关，仅仅只是任意地挑选，才能符合「命运之因」。 「猩红满月」甚至未在意他到底是否能走到「命运之果」的地步。 不过是无数棋子中的区区一枚而已。 之后，这位名为杰尔曼的孩子长大成人，逐渐崭露头角，频繁地使用「命运馈赠」。 「命运馈赠」会让杰尔曼得到最适合他的能力，并且不断进化。 而他也的确在1997年年底进化了。 可是，这依然不足以让「猩红满月」注意他，因为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有太多与他做到相似程度的个体了。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那之后，杰尔曼贸然试图提前闯入「墙壁」之后，不过未能成功，反而被「面壁人」送去了「古代迷宫」。 这同样是一件小事。 没有谁真切地在意，实在有太多「被选中之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会在「古代迷宫」里失败，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连「古代迷宫」都无法闯过，那么对「猩红满月」的计划就毫无意义。 一切的转折，发生于1998年年底。 杰尔曼通过战胜「嵌合蚁之王」梅路艾姆，获得了爆发式的成长，并且已经拥有了成为「神之使徒」的可能性。 他在漫天黑暗中发出属于他的光芒，「猩红满月」也终于开始注意到这个男人。 当杰尔曼真的成为了「神之使徒」时，「猩红满月」就确信了，这就是会完成「命定之死」的最后一位半神。 于是，在杰尔曼与「蛊怨」之下的「神之使徒」交手时，「猩红满月」推动了他的进化。 杰尔曼得到了「送葬之刃」，将「妖精」杀死，又协助「深海」，击溃了「蛊怨」。 在这之后，「猩红满月」与「黑暗」松动了对躲在西岸深处的「血肉」的限制。 「血肉」得以活跃，并朝着东岸伸出魔爪。 杰尔曼为此先杀死了「血肉」的三位「神之使徒」，削弱了「血肉」的力量，再与「血肉」展开了死斗。 这一刻，「猩红满月」越发确信杰尔曼就是最后的半神，祂的使命即将在这个半神身上完成。 于是，「猩红满月」第二次推动了杰尔曼的发展，与上次一样。 这本该有至少数百年的积累的，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杰尔曼被揠苗助长，可是，他并没有让「猩红满月」失望，反而真的弑神成功，成为了一位半神——「狩猎」。 那么，剩下的就是「狩猎」与「深海」、「黑暗」之间的「命定之死」了。 祂们都会死去，沦为最有营养的肥料。 在这期间，杰尔曼与「深海」试图反抗。 殊不知这一切仍旧在「命定之死」的范畴内。 杰尔曼与「黑暗」会有一个半神死去，而「深海」会死在「猩红满月」手里。 果然，一切如「猩红满月」最初设立的「因果」一样。 现在，祂的眼前只剩下「狩猎」杰尔曼，而杰尔曼身上大部分的「馈赠」都被祂收回。 杰尔曼已经失去了还手的实力。 尽管杰尔曼还取出了锯肉刀与霰弹火铳，他剩下的徽章仍旧在吸取力量，可是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 「猩红满月」要做的，就是给杰尔曼致命一击。 不过，在「猩红满月」设下的「因果」中，祂未能察觉到其中奇怪的、异样的地方。 1997年年底，杰尔曼的「命运馈赠」忽然得到进化，那并不是偶然。 那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则已经灰飞烟灭。 新的、更强劲的灵魂，令「命运馈赠」得到了进化。 在这之后，这个灵魂还会因此不断地进化、进化、再进化。 而这一切「猩红满月」都并未察觉。 当杰尔曼成为「神之使徒」时，也只以为是祂的「命运馈赠」促成的。 这是「猩红满月」犯下的第一个失误——祂错判了杰尔曼的「因」。 第二个失误，是祂变回原形，暂时解除了「星球封锁」，以求速杀「深海」与「狩猎」。 「深海」的确被击杀，「狩猎」也似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可是，祂的「星球封锁」，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星球上的生灵离开，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念能力的起源，是「外神」在宇宙深处对这里施加的影响。 这种影响，促使了「猩红满月」的诞生，也让祂自诩为「外神」在这颗星球的使者。 祂自发地为「外神」服务。 「猩红满月」在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半神诞生后，意识到在这样不加限制，半神的数量会多到无法控制，并且会威胁到祂。 于是，祂的「星球封锁」还能像是大气层与太阳辐射的关系一样，削弱与吸收来自「外神」的影响。 而这一刻，「星球封锁」解除了。 杰尔曼实实在在地暴露于「外神」的影响中。 祂惊愕地发觉，那本该接近油尽灯枯的杰尔曼，竟然在这一刻得到了力量补偿，并且恢复的速度极快。 在祂实行「星球封锁」之前，星球上的生灵的确能够贪婪地吸收来自「外神」的辐射，从而强化、进化得越来越快。 但是，那些生灵从未有一个的吸收速度，能够比得上现在的杰尔曼的。 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更为令祂感到惊恐的是，如果祂试图再次施展「星球封锁」，就是主动削弱自己，给杰尔曼机会。 可是，如果祂不施展「星球封锁」，按照杰尔曼现在的吸收速度，同样是在给杰尔曼机会！ 祂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杰尔曼的命运，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了吗？ ------------ 第535章 最后的狩猎，开始的神灵 这是「猩红满月」的第三个失误，错判了杰尔曼的「果」。 现在想起来，杰尔曼与「黑暗」的决战，与以往不同，是没有祂的支持的。 可是，杰尔曼还是赢了。 他赢了那位最古老的半神，也是「猩红满月」最忠诚的部下，祂在大地上的意志。 即使如此，「猩红满月」还是能够接受。 杰尔曼来到自己面前，然后死在自己的手里，也是一样符合「命定之死」的。 这一刻，「猩红满月」却终于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杰尔曼的命运，似乎脱离了祂的掌控。 「猩红满月」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可是都无法彻底符合现状。 直到某个瞬间，祂灵光一闪。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超越祂的认知、想象以及「命运馈赠」…… 那就只有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 「外神」？ 不，不可能。 这更说不通了。 「猩红满月」自认兢兢业业，为了「外神吞星」的那一天殚精竭虑，就是为了最后能够成为「外神」的一部分。 那是祂无上的荣耀与欣喜。 「外神」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 放弃祂这个忠臣？ 与此同时，杰尔曼在感知到从星球之外降临的力量，在不断地滋养他的身体。 他很快就从惊讶中冷静下来。 因为他与「猩红满月」的死斗远没有结束，而世界之外的力量，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有好处的。 与「猩红满月」一样，他也需要考虑很多。 他可以借助银色双翼，充分发挥机动性，争取时间。 这些争取来的时间，全都会转化为他获取来自世界之外力量的宝贵时间。 可是，这么一来，就等于给「猩红满月」机会，再次发动「星球封锁」，中断这种补给。 该怎么选择呢？ 思考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杰尔曼已经得出了于他而言的“最优解”。 那就是与「猩红满月」保持距离，尽可能地避战，同时又不离开太远，以便能观察到祂的行动。 他意识到「猩红满月」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 如果「猩红满月」选择不发动「星球封锁」，那么杰尔曼就继续拖延时间。 直到这份来自外界的滋养，让他变得足以回头一锤定音。 如果「猩红满月」选择发动「星球封锁」，那么祂势必会不得不削弱自身的力量。 那么杰尔曼就会返回，要么打断「猩红满月」的「星球封锁」，要么与削弱后的「猩红满月」展开新一轮死斗。 杰尔曼想通这几点后，就毫不犹豫地舒展银色双翼，唰地一声，飞遁到与「猩红满月」有一段距离的空域中。 「猩红满月」瞬间就意识到杰尔曼的意图。 可是，这是阳谋。 祂看似有好几个选择，其实真正的选择只有一个。 满月赤红，一道巨大的身形从上方落下，摆动着如水母般的触手，那是祂的形态之二。 与此同时，那轮血红满月的殷红正在扩散与弥漫。 不一会儿，它就变得有些微的残缺起来。 “选择了自我削弱的「星球封锁」，并且要与我速战速决地分出胜负吗？” 杰尔曼同样理解了「血月」的选择。 正好，那就来吧。 咻—— 「血月」以形态之二的模样，一瞬间就闪现到杰尔曼面前，并甩动脑袋上的长鞭与身上的利爪、触手，攻击杰尔曼。 杰尔曼得到了滋补，身上的力量恢复了不少，当下也直接正面迎敌。 嘭嘭嘭嘭—— 他们的交火，在空中震起阵阵爆鸣，环状的波动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去，拳脚相加，血肉横飞！ 在那么一瞬间，「血月」趁机又向杰尔曼发动了言灵。 「我将取走你的力量」 可是，已经数次中招的杰尔曼，相当老练地在「血月」起手的瞬间，就预判到祂要做什么，立刻闪烁到祂的身后。 言灵空了！ 杰尔曼的霰弹火铳，在「血月」的后背上开了一枪！ 混合了半神与外神力量的子弹，令「血月」也禁不住僵直了那么一瞬。 他抓住了这一瞬。 噗—— 锯肉刀狠狠地捅进了「血月」的身体之中，发出了爆鸣！ 「血月」顿了一顿，却猛然扭曲上半身，长鞭与触手如弹簧般猛地弹出，又像是长矛一样刺向了杰尔曼！ 祂也同样抓住了这一瞬！ 猎人捕杀猎物的那一瞬，就是最无防备的一瞬。 在这一瞬中，猎人与猎物的地位就很有可能实现转换！ 嗤嗤嗤—— 长鞭与触手应声刺入杰尔曼的躯体，像是枷锁一样牢牢地铐住了他！ “现在……”「血月」用那张空洞的脑袋发出声响，“你跑不掉了！” 「我将取走你的力量」 言灵即将发动！ 然而，借助锯肉刀深入「血月」的躯体内，杰尔曼的「血肉徽章」也在这一刻，同时发动能力。 「血月」本该发出言灵的器官，被「血肉徽章」污染，从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不仅如此，这种污染还在「血月」的体内扩散。 杰尔曼无视身上的剧痛，保持着锯肉刀捅入「血月」体内的姿态，又举起霰弹火铳，近距离地连续开火！ 砰砰砰砰砰—— 混合力量的子弹，顷刻间将「血月」的长鞭、触手打断，又将「血月」的脑袋也打烂！ “啊——” 「血月」发出了怒吼！ 祂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明明距离与「外神」融合，只差那么几百年了。 祂等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怒吼声中，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一瞬间就将杰尔曼轰飞出去！ 杰尔曼手执染血的锯肉刀与霰弹火铳，在空中勉强停住，再抬头看去，就见「血月」发生了新的变化。 祂的肢体与躯干分成了一截又一截，中间仅仅只有一条条血丝相连，看起来仿佛是十几个风筝连在一起一样。 那些被「血肉徽章」污染的器官，通通被祂摘除出来，全部销毁，化作了粉尘。 而能发出言灵的器官，又在蠕动中重新长了出来。 “看到了吗？”「血月」居高临下，“即便我主动削弱自己，仍旧有无数方法，应对你那些手段。”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 祂话音未落，就愕然地感觉到不对劲，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天空中的那残缺的红月，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崩碎开来。 与此同时，整个「星球封锁」结界，也在崩溃。 所有的残片，像是雨点一样，纷纷落下。 猩红褪去，真正的夜空展露出来，真正的月球与星辰在闪烁着光芒。 「外神」的影响力再次笼罩了这里。 「血月」失去了祂积累的那些结界力量，这时候只剩下惊愕莫名： “为什么……为什么？” 此消彼长，杰尔曼的力量却因为「外神」的存在而不断地增长着。 随着实力的增长，杰尔曼越发能感知到这个星球上的一切，尤其是那里距离提灯相当近的人或事物。 小滴、莎尔娜、比司吉、金、尼特罗会长、莫老五、酷拉皮卡、奇犽、笃恩、云古……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能够听见他们的声音，看见他们的行动…… 他们在与那些天空降临的恶魔搏斗，与自己的命运搏斗。 一锤定音的时刻，来了。 杰尔曼舍弃了霰弹火铳，手执变形后的锯肉刀，通体化作银色流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血月」。 「血月」也猛然察觉到杰尔曼身体上的变化。 在这一瞬间，祂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自己在无数年岁中的忠诚，对于「外神」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祂犯下的第四个失误，就是错判了「外神」对祂的态度。 「血月」被杰尔曼取代了！ 杰尔曼手中的锯肉刀，燃烧着黑色的烈焰，从上至下，对着「血月」的躯体，一刀两断地斩下！ 嗤—— 轰—— 破灭的一击，震颤了整片空域，像是敲响了一个沉重的钟，让全世界都能听见。 刀斩之后，「血月」的躯体支离破碎，一点点地落下。 “哈哈……哈哈哈哈……” 祂发出了凄厉的狂笑，难以分辨是哪一种情绪的疯狂。 「血月」将会与那些被祂设计的半神一样，沦为星球的养分。 这颗星球，已经达成了“成熟”的所有前置条件，现在只需要数百年的时间消化，即将完成最后的过程。 杰尔曼平缓呼吸之后，收起锯肉刀后，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了这颗星球的新神。 现在，轮到他来直面「外神」对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了。 当然，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帮助星球上的生灵，铲除掉那群天空恶魔。 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主人。 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嗡—— 杰尔曼第一次以「神」的身份，向着整个星球，施加影响。 嗡—— 被祂诅咒的恶魔们，像是吸血鬼碰见日光一样，发出哀嚎，纷纷退走。 被祂祝福的生灵，像是浑身套上了银色的盔甲，在初始的茫然后，意识到他们得到了力量，于是对恶魔们穷追猛打。 这场浩劫，将以生灵的大反攻胜利作为收尾！ ------------ 第536章 从鲸鱼岛到枯枯戮山 十二年后。 这也是杰尔曼执掌「神权」的第十二年。 他没有像是「血月」那样高高地立于天际，也没有像是「黑暗」那样深深地藏于墙壁后方。 他就在黑暗大陆的腹地，一座由他的神力拔地而起的哥特式古城中，默默地关注着世间的一切。 或许有念能力者，会迷迷糊糊地闯入这片幻境，也说不定。 杰尔曼虽然没有到「全知全能」的地步，但是只要他想，他足以聚焦与洞悉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每天太阳东升西落，是这个世界的常规。 而杰尔曼用他的「神识」巡视整个星球，也成为了相同的常规，只是他的落点与路线每日都不一样。 今天，他是从金·富力士的故乡——鲸鱼岛开始的。 从鲸鱼岛上出发的富力士家族的小杰，如今已经成为了举世瞩目的二星职业猎人。 他与揍敌客家族的奇犽，并称为年轻一代的「猎人双骄」。 两名年轻人非常有可能在未来的几年、十几年内成为顶尖猎人中的一员，超越众多前辈，尤其是「十二支」。 这样的小杰，肯定相当忙碌，一年也没有几次能回来鲸鱼岛的。 而这一次，他不仅回到了鲸鱼岛，而且一待就是一个月。 他回来，除了探望已经四、五十岁的米特阿姨外，还有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生大事。 小杰要结婚了，对象是鲸鱼岛的一位年轻女性。 他的未婚妻，与小杰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在鲸鱼岛长大，后来小杰离开鲸鱼岛，两人就很少再见面了。 两人再次熟络起来，契机来自于对方在小杰不在家时，经常照顾至今形单影只的米特阿姨，陪她聊天。 米特阿姨坚持终身不婚，也拒绝离开鲸鱼岛，就连「长寿食品尼托洛米」都只吃过一次。 自从小杰的曾祖母逝世后，米特阿姨就一个人住在鲸鱼岛的小屋子里。 小杰不可能不担心米特阿姨。 因此，当他得知这位少女一直在默默照顾与陪伴米特阿姨，就又惭愧又感激。 他去感谢少女，这么来来往往几次，就互相看上了眼。 米特阿姨乐见其成，她看得出少女的秉性很好，相当满意，也由衷地为这对情人感到高兴。 两人决定结婚，婚礼就在下个月，他们正在紧张地筹备着，到时候鲸鱼岛就会成为整个世界最热闹的小岛。 杰尔曼无意窥探小杰的生活细节。 他只是看了一圈鲸鱼岛，确认没有异常后，就转向下一个地方。 杰尔曼的「神识」就像是太阳直射点，从鲸鱼岛出发，一直斜斜地扫过六大陆，在猎人协会总部停顿。 尼特罗会长已经在十年前退休，现在的猎人协会会长是绮多，副会长是米才伊史多姆。 豆面人依旧担任秘书一职，已经成为职业猎人的彭丝，正被豆面人培养成为下一任的秘书。 猎人协会在年轻一代的组织下，蒸蒸日上。 对于猎人协会而言，明年将会发生一件大事——那就是总部将搬迁到新大陆，方便今后的事宜。 这是如今的大趋势，新大陆以及黑暗大陆，无疑是人类的未来。 从每年迁徙人流的方向与数量就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一点。 谁都不能对抗与阻止这样的未来。 这里同样没有异常，杰尔曼的「神识」再次转移，这次他来到了天空竞技场。 天空竞技场在十二年前的大浩劫中崩塌，又在五年前在旧址重建，如今已基本恢复辉煌。 已经出师的、心源流第三代传人——智喜，现在是天空竞技场最出名的楼主。 智喜以稳健、强韧著称，胜率奇高，很少有人敢挑战他。 至于他的老师云古，已经在智喜出师后离开了他。 云古目前在猎人协会内部，负责职业猎人考试事宜，是选拔与培养新生代猎人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不过，云古偶尔会来到天空竞技场观赛，尤其是今天这一场。 智喜要与另一名楼主，争夺天空竞技场顶级赛事的冠军。 现场人山人海，呼声震天。 而竞技场的一侧，高高地树着一栋石像，雕刻着一位戴着三角帽、手持锯肉刀与霰弹火铳的男人形象。 许多人说，这是那位「狩猎之神」在人间的化身之一，所以这个男人才能在十几年前做下那么多大事。 崇尚武斗的天空竞技场很快就将这位神明化身的石像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武斗家之间还有这么一个传说，口口相传。 据说，「狩猎之神」会祝福拥有高尚品质的武斗家，赐予“坚定、无畏、专注、勇猛、振奋”等美德。 当然，「狩猎之神」也会诅咒拥有低劣品质的武斗家，赐予“恐惧、偏执、自私、暴虐、绝望、狂乱”等折磨。 这几乎已经是武斗家之间默守的共识。 勇敢高尚者能绝处逢生，胆怯卑劣者则堕入深渊，这便是「狩猎之神」的影响力。 天空竞技场的赛事在人声鼎沸中开打，杰尔曼却没有继续看下去。 他的「神识」从天空竞技场离开，转到了枯枯戮山。 那场大浩劫过去之后，杰尔曼就帮助杰格恢复了他的身体，让他时隔半个多世纪，再次靠着自己的双腿，站了起来。 至于亚路嘉与拿尼加，则遵照她们个人的意愿，仍旧保留现状。 她们早已经适应了这种一体双魂的姿态，并不想离开彼此。 现在揍敌客家族里也没有人再敢将她们关起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奇犽有足够的实力、亚路嘉与拿尼加又失去了威胁性，更重要的是亚路嘉与拿尼加身上的封印。 这个封印，是来自于「狩猎之神」的。 席巴现在依旧是揍敌客家族的家主，他现在相当烦恼，因为奇犽并不愿意继承家业，甚至回来的时间都很少。 奇犽与亚路嘉、拿尼加，一年里恐怕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是待在枯枯戮山的。 明明现在从六大陆到新大陆，再到黑暗大陆的「传送」已经相当便捷，这对兄妹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席巴已经逐渐意识到他当初对奇犽的看法，或许不会成真了——不是每一个揍敌客家族成员，最后都会回来的。 这么一来，他就不得不从伊尔迷、糜稽、柯特三个孩子中，挑选一个新的家主继承人了…… 真是可惜啊，明明奇犽那么完美。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他那么完美，所以他的舞台已经无法局限于「杀手」这一行业。 奇犽·揍敌客，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 对于这一点，席巴、桀诺、杰格、马哈等人都是感到很欣慰的。 奇犽、小杰这两个名字，注定了要在人类历史中闪耀。 ------------ 第537章 从流星街到新大陆 杰尔曼的「神识」再次转移，这一次，他来到了流星街。 这片曾经垃圾山遍地、污水横流、毒气弥散的地区，现在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让人几乎认不出来原貌。 十年前，人们在黑暗大陆发现了一种植物，名为「恶之花」，它的种子被商人带回六大陆，并且被侠客买下。 在那之后，流星街四处都种植起「恶之花」。 「恶之花」最喜爱的土壤，恰恰是流星街这种饱受污染的土地，它们深深扎根、茁壮成长，并且开花绽放。 它们不可思议地分解了土壤里的污染物质，然后释放出氧气，逐渐改变了这里的土质与空气。 十年过去了，这里已经有不少曾经的污染区域能够种植树木、鲜花，空气质量也明显改善了许多。 房屋、工厂与道路修建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整片地域焕然一新。 一群群本来游离于六大陆之外的流星街人，也得到了作为“人”的认可，能够正常地出外务工，或与外界做生意。 这里当然还比不上那些大城市，可是至少比十二年前要好了不少。 当初决意改变流星街现状、跟上时代东风的侠客、玛奇、派克诺妲与希拉，被证明是正确的。 这片种满「恶之花」的土地上的人们，有了希望。 他们开始期盼又一个十二年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随后，杰尔曼的「神识」，从流星街，来到了贪婪之岛。 这座岛屿，现在已经成为了不少念能力者前往新大陆、黑暗大陆之前的最好跳板。 他们觉得，贸然鲁莽地前往新大陆与黑暗大陆，说不定会丢掉性命。 在贪婪之岛，他们能够体会到新大陆与黑暗大陆的强度，并且因为是「游戏」，他们不会死，能够一遍遍地重来。 念能力者们可以在这里练习技艺，不断地挑战「嵌合蚁巢穴」、「五大灾害」、「西岸」、「深海」、「墙壁」等可怕的地狱级副本。 直到他们认为自己准备好了，他们就会从这里出发。 由于笃恩、李斯特基本待在新大陆那一边，因此，贪婪之岛的管理已经事实上由阿本加聂、磊扎、绝兹绝拉等人负责。 伊克尚佩倒是可以随时顺着网络，来往世界各地，不过贪婪之岛的管理还是要有人实际处理才行。 更别说，那位「黑客猎人」更倾向于不断地开拓互联网世界，对于贪婪之岛已经没有那么上心了。 阿本加聂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高位上，却没有堕落与怠惰，因为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也想要调任去新大陆、黑暗大陆…… 阿本加聂认为自己还能爬得更高。 与之相反的是小麦，她知足常乐地待在贪婪之岛，十二年来每天都在下棋，风雨无阻。 她偶尔的伤感，就是在缅怀那位曾经的「知音」，当时他们棋逢对手……只可惜昔人已逝。 在这之后，杰尔曼的「神识」，往东边移动，离开了六大陆，来到了现在整个人类世界的中心——新大陆。 新大陆，也被称为“第七大陆”。 这里的人类聚居地早已不是十二年前开荒时的模样，各大城市的繁华程度甚至远胜六大陆。 尼特罗会长、林聂婆婆等人都在这里的深山野林中养老。 他们偶尔见一见年轻人，有时候是猎人协会的成员，有时候是修塔伊纳、奥伊特王妃，其余时间更倾向于清静。 与猎人协会的其他成员不同，一星猎人雷欧力坚持每天都要来这里一趟，确认尼特罗会长与林聂婆婆的情况。 他如今是猎人协会颇有声望的医生，医术全能程度，仅仅在绮多、桑比卡等数人之下，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雷欧力本可以叫其他医生前来，或者让驻守在附近的医生每日汇报即可。 可是，雷欧力仍旧坚持每天亲自前来。 他虽然口头上一直抱怨着两个老人住的地方这么偏远，但是在给他们做检查时，却是一丝不苟。 这是他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三星猎人酷拉皮卡虽然没有雷欧力这样的坚持，但是也基本是每个月至少来看望两位老人一次。 他现在的工作，要求他不断地在新大陆与黑暗大陆之间往返，事务繁多、时间紧急，需要搭档。 可是问题就出自于这里。 相当多人都知道酷拉皮卡的身份，也知道酷拉皮卡老师的身份。 这么一来，在无数聚光灯下，各方势力都想要派一个人成为他的搭档。 就在问题变得复杂起来时，一个人主动请缨，轻松地化解了各方的紧张情绪。 「音乐猎人」旋律成为了酷拉皮卡的搭档——她从前就经常与酷拉皮卡配合默契，现在当然也是这样。 再加上旋律在那场大浩劫之后，由「狩猎之神」亲自祝福而消除了诅咒，容貌与身体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位能让「狩猎之神」照顾的对象，成为酷拉皮卡的同伴，众人自然都不会有意见，也不会脑补出各种阴谋。 酷拉皮卡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奇犽与小杰是「双骄」，雷欧力与智喜是「中游」，那么酷拉皮卡就是这一代的拔尖者，无人能与他并肩。 再加上他的老师…… 酷拉皮卡面对的无形压力可想而知，自己的搭档能够是熟悉的旋律，实在是太好了。 他不希望自己在黑暗大陆工作的同时，还要牵扯进各种让人心力交瘁的事件里。 尽管没有人敢碰他，可是那些近乎阿谀奉承的善意，也足以让他厌烦。 旋律对此总是温柔地笑着，然后吹奏长笛一曲给他听，又默默地跟随酷拉皮卡，陪伴他去往世界的尽头。 去哪里都无所谓，旋律从未抱怨与后悔。 是的，酷拉皮卡正在人为地探测世界的尽头。 与他一样在做这项工作的，还有金、比司吉、凯特、拿酷戮、秀托等人。 「新世界纪行」、「黑暗大陆见闻录」会在他们这些人的笔下，变成后来者宝贵的财富。 ------------ 第538章 举世瞩目（大结局） 杰尔曼的「神识」离开新大陆，越过了中转基地岛，来到了界限之岛附近。 这里有无数细碎的小岛，现在也成为了人类的聚居地。 它们像是一个个星光，洒在大海上，围绕在界限之门这座超级月亮旁一样。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负责在这里开荒的，是需要戴罪立功的帕利士通、西游、缪赫鲁等人。 十二年时间，他们已经赎清了罪。 西游与缪赫鲁等人都是一阵释然，从今往后，他们就可以自由了，甚至可以从头开始获得权力与地位。 帕利士通却完全不同。 他已经消瘦憔悴到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一个金发美男子。 没有了操弄人性的舞台，他对一切都觉得索然无味，就像是知道蝙蝠侠已退休的小丑，每天都麻木地活着。 他的精神已经接近死亡。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金的信，看完信之后，他的双眼奇迹般地恢复了神采。 重获自由的他，没有和西游、缪赫鲁等老熟人打招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前去寻找他的震动玩具了。 西游和缪赫鲁拿他没办法，不过，就这么别过，也不错。 至于界限之岛内，这里常驻的只剩下莫老五与斯芬克斯。 守门人已死，领路人的诅咒被「狩猎之神」消除，他们就顺势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斯芬克斯自愿留在这里，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考验后来者——当然，那些来往颇多的熟人就不必了。 莫老五等人则成为了新的领路人，他得到了那艘「摆渡鬼船」的控制权。 在领路以外的时间，他就能够驾驶「摆渡鬼船」，常常浸泡在海水里，探究一个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深入的海底世界。 杰尔曼的「神识」再次挪动，从界限之岛，来到了那座深海之城，又来到了莫比乌斯湖湖岸。 顺着海岸线，他的「神识」扫过了东岸那些他曾经去过多次的「希望之地」，又扫过西岸那片饱受摧残的土地。 那些传送点都还在，被杰尔曼选中的人，无需承担代价就能使用。 至于那些「信使小鬼」，也通通得到了解脱，不必被永生永世地囚禁在提灯里，像是地缚灵一样。 终于，他的「神识」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哥特式古城中来。 恰好，他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呼唤。 “爸爸？” 杰尔曼缓缓地睁开双眼，就见到宫殿外走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 高的是长得颇为丰润的小滴，矮的则是几乎是小上几号的小滴的莎尔娜。 呼喊“爸爸”的当然是他与小滴的女儿——莎尔娜，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青春活泼的笑意。 “你们来了。” 杰尔曼对她们微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与十二岁的莎尔娜拥抱，又与小滴拥抱。 这是他们坚持的事情，每次见面后都要拥抱。 「外神」的影响，会让杰尔曼一点点地失去人性，又一点点地增加神性。 杰尔曼不愿意抛弃人性，走「血月」的老路，那么，能够帮助他抵抗这种影响的，自然是亲人、好友、后辈…… 他们的存在，总是能提醒他，他虽然是神，但是也是人。 杰尔曼不会忘记东·富力士牺牲自我，也要追回的、属于人类的尊严。 他也不会忘记「深海」牺牲自我，也要追回的、属于半神的尊严。 杰尔曼有时候常常会想，当年「血月」为什么会失败，他要吸取经验教训。 除了杰尔曼、「深海」等半神的努力外，还有一个重大因素，是当年「外神」破坏了「血月」的「星球封锁结界」。 「外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杰尔曼又不得不联想到自己的来历。 然后，他就意识到他也好，那些半神也好，「血月」也好，或许都忽略了一点。 「外神」并没有那么在乎能否吞下一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甚至这颗星球什么时候成熟，祂也没有那么在意。 是的，「血月」呕心沥血的成果，神并不在意。 如果说现在的杰尔曼、曾经的「血月」可以象征这颗星球的意志，那么，「外神」就是一片宇宙的意志。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能否吞下在浩瀚宇宙中平平无奇的一颗星球，「外神」很可能并不是很在乎。 「血月」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但是，要在这颗星球上做一些实验，做一些有趣的恶作剧，反倒是有可能，毕竟只是顺手的事情。 「外神」就像是发现一个蜜蜂蜂巢的人类，有点想要看一看，往里面丢进一只马蜂，会发生什么事？ 祂小小的恶趣味，却有可能让整个蜜蜂蜂巢大乱。 这只是杰尔曼的个人判断，真正的答案，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得知了。 小滴与莎尔娜是刻意选择这个时间来到杰尔曼面前的。 因为有一场举世瞩目的大事，即将发生，全世界都在关注。 杰尔曼也是这样，他随手一扫，就在小滴和莎尔娜面前，展出了一块平面，平面上播放着直播视频。 他屏蔽了视频里的声音，只专注地看着视频中出现的发射台，以及发射台上已经架好的一支巨大火箭。 这是集齐了人类智慧与黑暗大陆资源的结晶。 不仅是他们，黑暗大陆通网的各地、新大陆、六大陆，尼特罗、金、比司吉、莫老五、云古等人都在观看着同一个视频。 许久后，视频画面中出现阵阵烟雾与熊熊火团。 那支火箭开始升空了。 杰尔曼没有给予任何「祝福」，这是人类必须自我跨越的第一道门槛。 视频里的画面转回到主持人这里。 杰尔曼却伸手一挥，画面就直接切到了那已经在高空的火箭。 它的二级点火、三级点火，它抛掉所有负担，孤身一人扎入黑暗宇宙中的一幕幕，都在杰尔曼的画面中呈现。 许久后，它来到了预定轨道上。 杰尔曼轻轻地闭上双眼，又睁开来，欣慰地笑了笑。 莎尔娜兴奋地跳了起来，抱在了杰尔曼的大腿上，又被杰尔曼给抱了起来。 小滴则抱着杰尔曼的另外一侧的手臂，头依偎在杰尔曼的肩膀上。 她们都知道这一幕对杰尔曼的重要性。 杰尔曼看了很久，终于将画面切回到直播中，并放出了主持人的声音。 主持人破音地、激动地说着： “我们成功了！这是人类历史上发射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这标志着我们朝着宇宙前进了一大步！恭喜各位！恭喜各位！” 「全书完」 ------------ 完结感言 「全职猎人：今夜，杰尔曼加入狩猎」，就在这里落下帷幕了。 如果能让书友们有很好的阅读体验，我会很高兴，如果恰恰相反，我很抱歉，我会继续精进自己的能力。 在此感谢书友们的支持，这本小说的成绩好到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是我前两本成绩加起来再翻倍，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开书时，觉得有1000均订就算成功，没想到目标翻了一倍多才是现状。 感谢Lyuio、甲戌闲人、书友160523084415464、史跋、Hurt刺痛、Judy_LeeH、燕子阿阿阿、铭杰歆、芒果棒冰、偷吃~猫の鱼~等等书友的订阅、打赏、月票、推荐票的支持，名单很长，这里无法一一罗列，非常感谢，你们把这本小说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很抱歉我没能多多爆更，事实上前几个月我还做得挺不错的，后面就实在顶不住了。 我自己总结了一些得与失，希望能在新书里用上。 新书目前还是文件夹状态，并且不知道能不能过编辑那关，所以这里就不提内容了。 各位陪了我许久的书友们，有缘再见。 ------------ 新书启航 新书启航，「权游：从霍格沃茨而来的巫师王」，如果感兴趣，请追读、投票支持一下吧，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