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 北宋末年，梁山泊 豪杰英雄聚义间，罡星煞曜降尘寰。 王伦奸诈遭诛戮，晁盖仁明主将班。 魂逐断云寒冉冉，恨随流水夜潺潺。 林冲火并真高谊，凛凛清风不可攀。 话说北宋末年，京东西路济州有一个水乡，方圆八百里，号称梁山泊。山上有伙强人，八九百喽啰。本是以书生白衣秀士王伦为首，麾下有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两家寨主，后来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上山入伙。旱地忽律朱贵也因此晋升为头领，专门打家劫舍，剪径劫掠。 水泊边上的郓城县境内东溪村保正托塔天王晁盖，纠集一群凶顽：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共七人，结拜来了个七星聚义。 这几个家伙可了不得，连同一个叫白日鼠白胜的闲汉。竟敢劫走河北大名府留守梁世杰敬献给岳父老泰山，当朝太师蔡京的寿礼生辰纲，十万贯金珠宝贝。东窗事发，朝廷来捉，这伙人上了梁山，火并王伦。尊晁盖坐头把交椅成为梁山泊主。 夺走生辰纲，杀害官兵，朝廷震怒，下旨捉拿剿灭。且说济州府尹点差本州团练使黄安，并本府捕盗官一员，带领一千馀人，拘刷本处船只，就石碣村湖荡调拨，分开船只，作两路来取泊子。 这团练使黄安乃是济州富户子弟，练过武却肤浅，读过兵书而不精，本事平平。因船小留两百骑兵于岸边等待。带领三四百人马上船，兵分两路，鼓锣齐鸣，摇旗呐喊，官兵们望着金沙滩杀将过去。 官兵虽勇，但架不住贼寇狡诈！ 尤其是梁山智囊吴用，自称加亮先生。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又兼晁盖，林冲，刘唐，阮氏三雄这些家伙武艺高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官兵来。 黄安没有把水泊贼人放在眼中，轻敌大意。不料先是见对方人少中了贼人的诱敌之策，追杀至芦苇荡之中遭遇四面埋伏。只听铜锣震天，钻出四五十只小船来。船上弩箭似飞蝗般射将来，官兵不敌，死伤惨重。跑得快的冲出芦苇荡，躲避不及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人船被拖去或被贼人杀死。 贼人凶狠，竟是追杀出来。 官兵与贼人厮杀，乱战成一团。惨叫声，怒骂声不绝。而在这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团练使黄安因躲避箭矢，失足栽进湖里活生生淹死。也没人注意到一声晴天霹雳响后，沉底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迅速游出水面，连吐了几口水，举目四望，咧嘴咧成了河马：“呸呸，酒虽好，可喝多……” 此刻黄安应该置身在湖泊之中，一伙穿红衣着盔甲像是官差，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像是被一伙衣着各异，裹着头巾，像是土匪的人包围，激烈厮杀。 黄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那一刀砍下去皮肉翻卷，死尸扑倒，水都变成了血红，血腥味浓重。绝对不像是演戏。耳边不断有喊杀声和惨叫声响起。 “我靠，这是什么鬼？”黄安愣神中，被一具射成刺猬般的浮尸撞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没有看错，又拎了把脸颊，疼的龇牙，这不是做梦。难道…，难道自己这是碰到了狗血的穿越？ 正想着，黄安突然脑袋一痛，不少陌生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随着黄安梳理清这些陌生的记忆片段，一声“我靠”。又看看混乱的战场，不得不接受穿越的事实。 此黄安非彼黄安，真正的黄团练失足落水被淹死。这个醒来浮出水面的家伙同样叫黄安，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上班族，大多数人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服过三年兵役，是个退役军人，作战勇猛，获得过多次奖项。不曾想成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来到这北宋末年，来到这水浒世界。 没错，就是水浒世界。 是那有一百单八将，也有金国崛起，辽国灭。热血沸腾又危险至极的乱世。 “他娘的，这不是玩人么？要穿越不选个好时间段，非要来到这乱世。开局有难度，还这么危险。这黄团练也是头猪，被人牵着鼻子转，中了埋伏……” 黄安对穿越现象不陌生，失落片刻后又兴奋起来。整理了一下思绪确认自己的身份是济州团烈使黄安，现在奉朝廷的命令来梁山泊剿匪反被围剿。溃败之中，看着混乱的战场嘟囔骂咧，避开乱飞的箭矢。本能地缩着脑袋，警惕四顾，向船只游去。 首先，他先得活下去，立刻逃离水泊，不，是战略性转移。 黄安靠近一艘小船，船上几个官兵被射杀，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他用手搭着船舷，一个纵身便跳至快船内。立刻下意识猫腰，握紧船桨滑动船只。想偷摸靠近与官兵会合，令他们往芦苇丛中攒射。 可也就在这时，只见从芦花荡中窜出一只船来。船头上站着一条魁梧健壮的大汉，身穿茶褐色长衫，下摆系于腰间，两袖挽起，干练凶恶。一手拎着大刀，一挠钩搭住黄安的船，跨步跳将过来，吼声如雷：“哇呀呀，黄安小儿，爷爷候你多时，留下首级再走。” 那条大汉动作灵活，速度极快，抡刀砍向黄安的脑袋。黄安又是一声“我靠尼玛”，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扑哧一声，船舷多了大窟窿，可见其力道猛。 “呔，你这厮往哪里躲咧？再吃刘唐爷爷一刀！”那汉子一刀落空，再次抡朴刀砍来，大吼大叫。 “赤发鬼刘唐？”黄安呢喃出声，对水浒颇为熟悉的他自然知道这赤发鬼是谁，也知道对方是个高手。眼见避开一招脑后又是恶风袭来，便知是对方再次砍杀来，心中叫苦，又是就地一滚躲开。 “哈哈哈……，死来！”刘唐得势不饶人，抡刀连砍，是真的要命！黄安被逼连滚带爬地躲开，狼狈至极。惹得刘唐如猫戏老鼠般，畅快地大笑。 “他娘的，刘唐，你这贼厮好生恶毒，实乃小人……”黄安听到对方猖狂的笑恼羞成怒，不禁大骂。可脱口而出的话腔调怪异，令他脸色不太自然，他知道这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多少带来些影响。 不，绝对不能刚穿越过来就挂，也不能被抓上山受到折磨。黄安想到本来轨迹之中的黄团练的下场。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或者被抓上山落得个惨死。 “靠你大爷，给我死来。”黄安大骂发泄，稳住心神。这才反应过来手上还紧握船桨，怒吼着一个老僧扫地恰好击中追来的刘唐的小腿，汉子吃痛，怪叫一声后退两步，打断其追杀，动作出现空挡。 趁着这个机会，黄安腰部发力，双腿弯曲，一个鲤鱼打挺站将起身，同时手中的船桨耍弄开来。劈头盖脸朝对方打了过去，这一动手干仗，又发现这具身体的力量非常充沛，一条船桨呼呼生风。 而且黄安脑海中各种招式清晰浮现，下意识使用出来。从生疏到熟练，一招一式，连贯紧凑，一气呵成。刘唐一个不慎被船桨连连拍脸，连连后退。恼羞成怒之下爆吼一声，奋起全力来斗黄安。 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 可是船桨用哪里比得过钢刀的坚硬？ 黄安看着越来越短的船桨，在心里发出不甘的怒吼。这个年代铁匠抡锤，千锤百炼的钢刀绝对锋利。 咔嚓一声，黄安一个招架，手中的船桨被钢刀砍成两截，措手不及之下被刘唐一腿狠狠踹到他胸口上。黄安整个人向后退了数步，到了船舷边被绊倒，一个没站稳，仰面栽倒，扑通一声，栽入水中。 “哈哈哈，黄安，把首级留下来。”刘唐丝毫没有占了便宜的觉悟，大笑着跑到船舷边，挥刀朝黄安落水的地方一阵乱砍，可除了水花四溅并不见人影。 ------------ 第二回 生擒赤发鬼 “赤发鬼刘唐，你这鸟毛仗着兵器占优，乃是胜之不武。算什么好汉？你，且给我下来，水中打过。” 刘唐笑容收敛，正纳闷黄安人去哪里之际。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转过身来只看到船只另一边黄安从水里冒出头来，满脸不屑地指着自己骂。顿时大怒，刀一甩，拔腿冲过去却为时已晚。 只见黄安手早已搭在船舷边，身体向水里沉入。接着用肩膀一扛来回摇船，腰部发力，借助水的浮力向上抬动，这艘小船瞬间就被抬起要侧翻，船上几具尸体滚动，刘唐站立不稳，双手舞动乱抓。随着船只高高翘起，怪叫一声仰面栽入水中。 赤发鬼刘唐惯使朴刀，武艺不错，可惜明显水里的功夫不怎么行，在水中慌了手脚，胡乱狗刨扑腾。连手里的朴刀都撒手，拼命想往小船靠近。 “哈哈哈哈……，老子六岁畅游泊湖，十三岁横纵华阳河，十八岁在东海闹腾。抓了你，再来说话。”黄安见状，把小船向前越推越远，哈哈大笑。接着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是农村人，老家就是在湖畔。祖祖辈辈是渔民，自幼就跟爷爷学习游泳打渔。水下功夫，那是了得。的确年少时四处畅游，从军后也是在海边服役，那是如鱼得水，畅游大海。 只见黄安双脚摆动，犹如一条游鱼似的眨眼游出老远。恰好看到刘唐那把朴刀在水中飘扬下落。一把抓在手中。接着又潜伏到刘唐身下，抓住他的脚踝向下拽。可怜的刘唐发出怪叫，咕噜咕噜连连呛了几口水。肚皮见着鼓胀，白眼狂翻不动弹 黄安可不想把人给弄死了，留着刘唐用处非常大。于是便向上面游去，从后面勒住刘唐的脖子把他先丢到小船上，自己双脚在水中借力，一个纵身跳上船。 一刀斩断用来拴船的麻绳，把刘唐双手扭到身后捆绑起来。接着又在他肩膀上一拍一扭，卸了关节。剧痛使得这条汉子在晕厥中身体抽搐了几下。 黄安没有丝毫心软留情，俯下身把铜锣抓到身边，又狠狠抽了刘唐几个大嘴巴子来报复之前的狼狈之仇。最后几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刘唐嘴巴一张哇地吐出几口水来，也有了意识，只是非常虚弱。 “哼，你最好老实给我呆着，不然老子一刀弄死你。”黄安从地上揪过来一块破布揉成团，塞进刘唐嘴里防止他自尽，一边威胁着，一边把朴刀当船桨。 靠近芦苇荡后停下，黄安用力敲响铜锣，见震天的哐啷声吸引双方注意，一把揪住被俘的刘唐大声吼叫：“住手，住手，全他娘我住手……，梁山头领赤发鬼刘唐被抓，尔等这些小喽啰赶紧住手。” “团练相公威武！”附近几艘小船上的官兵见了大喜过望。有头脑灵活的人眼珠子一转，立刻放声大吼。 “梁山贼头刘唐被抓，全部住手，不然杀了这厮。” “哈哈哈，该死的，你们头领被抓。” “你们这些贼寇还敢嚣张？赶紧放下武器。”越来越多的官兵怒吼，士气大振，冲着芦苇荡开弓射箭。 反观梁山泊的喽啰们，见到刘唐真的被抓，还被黄安用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一个个慌了手脚无措。害怕头领被杀，回到山寨受到责罚投鼠忌器。 不断有人后退，不再攻击。 “老子的兵在哪里？”黄安见威胁有效，继续恐吓怒吼：“呔，你们这些小喽啰谁敢乱动？老子一刀宰了这厮。你们这些王伦的手下，肯定得受罚。” 误打误撞，白衣秀士王伦前段时间被火并身死。晁盖这一伙凶徒凶神恶煞，被黄安这么一喝破。梁山喽啰无人敢动，手头上的攻击止住，满脸惧色。 “趁他病要他命，快给我杀啊！”黄安冲着官兵喝斥。 “相公威武，杀！”官兵们本来中了埋伏被打得如丧家之犬。此刻见黄安如此神勇捉得贼头，使得梁山喽啰不敢乱动，顿时斗志高昂，纷纷站起身跳到其他船上。揪住对方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揍，甚至有人挥刀砍杀，一下让喽啰一哄而散，躲入芦苇荡。官兵中也有热血汉子，杀红眼，要追杀。 “止步，穷寇莫追。”黄安见了立刻喝止住，冲逃窜的喽啰大笑：“哈哈哈，告诉你大首领天王晁盖，想要救刘唐性命，到岸上谈话，否则要他命。” 黄安满脸狰狞，一字一顿，声若洪钟，远远地传开。 令数十艘小船上幸存的官兵看得阵阵出神，莫名震撼。从未见过黄团练这般勇猛，端的一条好汉。 黄安察觉到被周围众人看着，四下看了看，大声喝斥：“只顾发愣看着我做甚？这群水洼草寇狡猾多端又凶残成性。把战死的兄弟带上，赶紧跑路啊！王五，刘昊何在？没死的话，赶紧清点人数。” 末了，黄安从脑海中搜出几个军官的名字，大声呼喊。一众官兵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依照他的吩咐而行。分头处理伤势，抓捕俘虏，清点人数等。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处不飞。有了黄安坐镇指挥调度，众人有了主心骨，动作很麻利，在梁山泊援军赶来之前。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战场。 官兵分两路攻打，黄安带领的这一路有三百多人，遭到埋伏死伤百多人，大半身上有伤，可谓是损失惨重，捉住三十多个喽啰，还有个贼头刘唐。 当然，没有黄安逆天翻盘，结果估计是全军覆没。官兵们奋力划桨，五十多艘小船迅速向岸边靠拢。 “快……再快一点。”黄安提着朴刀，站在船头大声催促。队伍里八成以上是旱鸭子，又穿着皮甲。在水泊之中跟梁山强人交战，那是愚蠢的做法。都不擅长水性，不懂水战，跑来剿匪等同于找死。 “这身体主人也是够废物的，烧掉芦苇就不怕被埋伏。”黄安边警惕身后动静边整理自己的记忆。搞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家财和当今局势等。黄家有钱，产业不少，回去接收先要处理好眼前。 这个捉的刘唐，乃是七星聚义中的一员，可以用来当作肉票威胁晁盖吴用等人。这几人结拜为兄弟发誓同生共死，江湖汉子就看中这套，肯定要救。别的可以不要，却要换取生辰纲，好回去交差。 追回生辰纲，这样也能立下大功。 至少官升一级，成为济州兵马都监，统帅驻扎的禁军。成为一州最高军事主官，自己身份地位显著提升，好处甚多，如来巴结送礼的人不知凡几。也可招揽好汉来任职，光明正大的招募亲兵培养。 若是亲自把生辰纲送到汴梁城巴结大奸臣蔡京？嘿嘿嘿，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在乱世中活下去还活得更好。抓住机会，招揽英雄好汉，自立门户…… 黄安想法如天马行空，脸上不禁浮现憧憬地笑。这时，身边有军汉惊呼打断他的思绪：“相公，快看，那里正有厮杀，应该是捕盗官人等也遭遇伏击。” 黄安回过神来，顺势望去。果然就见远处隐隐可见船只黑影，喊杀声震天，的确是另一路兵马遇伏。 “相公，我等要不要过去支援？”队伍中有人问道。 “梁山贼寇狡猾，已经来不及了！”黄安很想甩脸就骂，去了找死啊！却是忍住了，要保证自己的威严：“我等兄弟血战一场，好不容易取得一定的战绩，再跑过去估计死更多的人，甚至全军覆没。” “团练相公所言极是。”众军卒纷纷应是，没人再提救援。 “非是我等不救，却是有心无力。”黄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变得锐利，看向四周官兵厉声警告：“这件事你们心中要有数，日后休得胡言乱语。就说贼人狡诈，我等中了伏击，我们反败为胜好，” “是，我等全听相公的吩咐。”众人连连保证再三。其实不用黄安提醒，被敌人打得狼奔豕突说出去脸上无光，徒增嘲笑，在场众人没人傻到这样。 “那就好。”黄安转念一想也考虑到了，踢了一脚刘唐：“要是不抓住他，我等弟兄回去后也得受罚。现在有了筹码，可以找梁山泊商榷，将功补过。” “还是相公高瞻远瞩啊！”众人讨好谄笑，马屁如潮。 黄安又看到各艘船上的尸体面色黯然，又叮嘱着：“少拍马屁，可惜了这些兄弟，要是回去有赏赐，可要拿出一部分给他们家人，逢年过节慰问一番。” 这倒不是黄安故意做作以此来收买人心，看到这些死去的兄弟莫名想到在部队中，发自肺腑的感慨。正是他这种真挚的情感让活下来的人重重点头。 “黄团练，您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说。 “呵呵，后生，姓甚名谁？”黄安认得他是刚才反应最快呼喝的小伙，只是不知其名，笑呵呵地问。 “相公，小人叫王二狗。” “呃……好名字，不知本官哪里不同？” …… 黄安见岸边遥遥在望，又没有看到后面有追兵赶来。明白此刻自己是安全了，笑着跟身边人攀谈起来。了解身体原主人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怎样？结合着自己脑海中记忆片段，真正接受新的身份。 同时他也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无他，因为这个时期北方女真人年初建国，北宋要不了几年就要灭亡，他想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要有自己的势力，建立军队，趁乱世崛起…… 在官场上混无疑有诸多便利，如搞装备，弄官粮等。首先要回到州城复命，夸大功劳升为兵马都监。其次这个生辰纲就是最好的敲门砖，送到东京城。 最好能够抱紧蔡京的大腿，成为蔡系一员，有了靠山，混官场有人照着，定能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再加上自己黄家有钱，多招募庄客军事训练。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官场混不下去，可头上顶着一个兵马都监的名号，走到哪，也受人敬佩。也不能把梁山泊得罪得太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不定如林冲那般被人陷害，不得已落草…… 嗯，两种可能都要考虑，尽可能给梁山泊一些方便。哪怕后一条路用不着，这群家伙不在治下胡作非为也是好。更是可以暗中与梁山合作，互惠互利。甚至收服晁盖吴用等人，成为其官面保护伞。 这样可以大肆招兵买马，私底下发展势力！把自己知道确切位置的好汉拉拢上山，不断壮大自身…… 黄安笑呵呵地与众官兵攀谈，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暗自谋划着今后未来，目的，只为了迎接乱世。 …… 而在水泊东南方向，济州捕盗贼官李鹏率领三百来人想从侧面迂回。可惜同样遭遇到梁山的伏击。阮氏三雄引诱黄安率队踏入圈套，又来到此处。在众多梁山强人的打击之下，官兵不是死就是降。 一条铁塔般的黑脸壮汉，正是托塔天王晁盖，拎着大刀站在船头并没有动手，见大局已定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诸位兄弟打得漂亮，这一场大胜打出我梁山的威风。定叫周边官府听闻梁山而色变。” “寨主，寨主，刘唐首领被官兵抓走了。” 然而，远处几艘快船驶来，船上小喽啰慌乱地大声呼喊。顿时就让这位新上任的梁山泊主凌乱在风中。 “我等兄弟七星聚义，一个头磕在地上，共进退，同生死，说破天，也得救下刘唐兄弟，走，你我且去会一会这个黄团练。”托塔天王晁盖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缘由，取得大胜的喜悦荡然无存。沉着脸咬着牙，留林冲负责善后，立刻带队追击。 ------------ 第三回 换取生辰纲 “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 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 先斩何涛巡检首，再把黄安心肝挖。 水泊儿郎真义气，京师献与宋王夸！” …… 却说黄安不断催促官兵，划船再划船，离开水泊，避免水上作战。不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只听到身后突然有歌声回荡，一艘梭形浪里窜快船首尾各有两人拼命划船，正如离弦之箭般追来。 速度要比官船快得多！一条头戴绛红巾，都一样身穿红罗短褂的汉子立在船头，手里拿着留客住(钢叉)，歌谣唱罢，指着前面大吼：“呔，黄安撮鸟，快把我刘唐哥哥还来，焉有命在，否则剜心掏肺。” 这汉子又吼又叫，瓮声犹如打雷似的。 官兵队伍中有人认得，缩了缩脖子，提醒黄安：“不好，团练相公，此人便是这石碣村的阮氏三雄之一的活阎罗阮小七，年纪最小，却最是凶恶。” 黄安听到杀气腾腾的歌谣脸色一沉，得知对方是阮氏兄弟心中大定，不是林冲和晁盖来了就好。这俩人一个武艺高强，一个力量惊人，搞不好现在打不过。一个擅长水性的渔民他黄安怕个锤子？ 故而，黄安沉着冷静地大声喝斥手下官兵：“怕甚？继续奋力划船，先让伤员上岸救治，与岸上的骑兵会合，严阵以待。这鸟毛自然有本官来对付。” 看来陌生的记忆对他影响是不小的，接受新身份的同时，在说话腔调和自我称呼方面与以前大不相同。“本官”这个称呼非是他本意，而是习惯脱口。 “哇呀呀，尔等撮鸟哪里跑？”那艘小船快速追了上来，不过百米。船上的阮小七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恶狠狠盯着军官模样的黄安，大吼大叫。 黄安所在的船只已经落到最后，看着阮小七哈哈大笑，晃动朴刀，满脸不屑，极力挑衅：“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有种来斗。” “黄安，你这是找死！”阮小七暴跳如雷，连连怪叫。一个纵身跳入水中，溅起一片水浪，消失不见。 “最后面几艘小船不要了，其他人到其他船上去，先走。”黄安冷冷一笑，吩咐身边的众官兵。由于他这位团练相公表现得太过神勇，官兵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拖泥带水，一群人快速跳到其他船上，只剩下黄安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船头。 以及几艘小船在湖面上飘飘荡荡。 不多时，水中一条黑影来到一艘小船旁边，紧接着，船只剧烈摇晃，越来越剧烈。阮小七从水中冒头，又用肩膀一扛，小船开始侧翻，船上一张小木桌和两个板凳翻滚着撞击着，噗通噗通掉入水中。 这熟悉又美妙的声音令阮小七猖狂大笑，可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哈哈哈，你们这些撮鸟，哪里……” 因为没有扑腾挣扎的呼救声，一看却是木桌和板凳。 “哈哈哈……，后生仔，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也罢，把你捉住了，谈判的筹码更足。”黄安发出一阵狂笑，一个纵身扑向阮小七，在他身边不远处落水，同时抡刀兜头便砍。 阮小七对这一幕始料未及，着急忙慌地挥刀抵挡。可是他发现黄安不仅速度快，力量猛，在水中更是了得。居然能踏水而行，大半个身子都不沉。令他瞠目结舌，直呼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才交手几个回合，双臂酸麻无力，钢叉脱手。 “啊～你这厮如何这般了得？”阮小七见势不妙要跑，却已经为时已晚。黄安把朴刀掷到一艘小船上。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闪电般游到阮小七身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往下拽，一只手又捏住他的上下颚用力掰，顿时对方忍不住张嘴，咕噜咕噜呛水。拼命地挥舞挣扎，肚皮鼓胀，挣扎幅度减小。 水性好，不代表就不会呛水。 毕竟不是有句话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黄安见到阮小七不怎么挣扎了，立刻拖着对方浮出水面。把对方丢到掷刀的小船上，自己也爬了上船。来不及找绳子捆绑，直接把他的肩关节给卸下。 “哎呀，小七哥哥！”停在数十米开外的浪里蹿，小船上几个喽啰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看自家头领如何捉住官军黄团练，却发现局面急转直下，反倒是自家头领被人活捉，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慌了手脚，片刻后才知道划船过来救援，却已经晚了。 “哈哈哈……蠢货…”黄安笑得猖狂，划船溜之大吉。可随后就笑不出来了，发出一声“我日”。因为左边密密麻麻的小船冲杀而来，至少不下百艘。相距不过百八十米米，能清晰地看到船上的人杀气腾腾。 “黄安，把我兄弟留下！”气急败坏的吼声越发响亮。那是两条相貌与阮小七有几分相似的汉子吼叫。 黄安咬牙切齿，可没气力逞口舌之利，而是卯足了劲拼命划船。向岸边逃窜，远处官兵队伍追去。少说数百喽啰，用屁股想也知道被追上的下场如何。 好在他所在的小船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划船速度也很快。后面的队伍浩浩荡荡拼命追赶却追不上。 尽管梁山泊逐步拉近距离，却晚了一步。 官兵船队迅速靠岸，大口喘气的黄安也踏上了陆地。上了岸后，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船队松了口气。与在岸上等待的两百骑兵会合后，彻底安心。 这下子终于安全了！ 要问一个小小的济州哪来这么多骑兵？ 这主要还是黄团练是个富户，家境殷实，又好面子。自掏腰包买来马匹武装兵卒，才有了这般规模的骑兵。之前又留在岸上，才有底气与强人谈判。 黄安换上干爽的袍子，下令全体严阵以待。尽管他对骑兵作战不熟，却也知道要摆出锥形冲锋阵，又令左右两翼一部分人奔跑起来，随时准备冲锋。 此刻晁盖率领众喽啰杀至岸边，看到官兵列阵，尤其是两百骑兵，梁山泊强人再勇猛也有些发怵。故而没有轻举妄动，推着官兵俘虏在前才上了岸。 一个小喽啰用竹竿挑着白布迅速靠近，在十米开外大声呼喊：“哪位是黄团练？我家哥哥有话要说。” “我家团练相公说，天王晁盖和吴学究出来相见。”黄安吩咐小伙子王二狗出阵，冲着喽啰撂下话。喽啰迅速跑回岸边转告，又跑回来说没问题。 黄安令人把刘唐，阮小七押到阵前，并用刀架在脖子上。他自己则是扛着朴刀，大步走向梁山众。 而对面也有两人出列联袂走来。 一个是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面庞黝黑的大汉。衣着华贵，拎着钢刀，想必是那托塔天王晁盖。 另一个是七尺身高，白净面皮，三缕长髯的文人。一袭月白缎的长衫，气质儒雅，双眼有些狭长略显狡诈，一双眼珠滴溜溜乱转，却是智多星吴用。 双方相隔七八米站定，彼此相互打量着。 黄安身后不远，刘唐，阮小七正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被五花大绑堵住嘴，说不得话，瞪着双眼挣扎。 “见过黄团练。”晁盖抱拳行礼，吴用这个秀才则是拍马屁，张嘴拜年话：“素闻黄团练胆气过人，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端地英雄……” “晁天王，吴学究，用不着这般恭维，把话说清楚就好。”黄安可不想跟强人说太多，开门见山。 “两位，你们胆大包天，惹出天大祸端来。竟敢抢夺大名府梁世杰送给岳父老泰山的十万贯生辰纲。” 晁盖听到这话，当即不服气的辩驳：“黄团练，这些尽是梁世杰那厮搜刮的民脂民膏，我等兄弟……” “这些不义之财应当用于民，这个兄弟我自然省得。”黄安摆手打断对方的话，随即无奈地耸耸肩：“朝廷降旨，蔡太师要弄死你们。本官及麾下兄弟与你们无冤无仇。奈何上支下派，不得不前来。” 黄安侧身用朴刀指着身后被抓住的刘唐和阮小七，又看向晁盖吴用两人，非常认真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兄弟我可没有伤害两人，也没有故意虐待。这样，用刘唐，小七兄弟换生辰纲，立刻交换。” “呃……”晁盖和吴用对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黄安见两个贼头眉来眼去，很是不爽地喝斥着：“怎么地？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你们兄弟七个结拜，同生共死。用生辰纲换两人的性命有何不可？” “这是自然，兄弟必须要救。”晁盖闻言瓮声表态。吴用却有些奸猾：“生辰纲已经分发，这个怕……” “那本官管不着，凑齐了送来。”黄安坚决地摆手：“数量，种类不论，生辰纲的价值要相差无几。” 吴用期期艾艾：“好…好吧，只是黄团练要这生辰纲……” 黄安耸了耸肩膀：“学究，当然是送到东京城给蔡太师。这东西本就是他的寿礼。我们这些下属追不回来，轻则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重则掉脑袋。前段时间来的何观察便是例子，死在牢里。 本官知道生辰纲是你们兄弟七个一番辛苦劫来。其价值连城，仅用两个人质要挟交换定然心有不甘。可你们没得选择，我非要生辰纲不可。就当交个朋友，贵寨在济州的正常买卖，将大有便利。你们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交给我，帮你们变现。” 黄安循循善诱着给些好处，加大己方筹码：“这一仗夺回生辰纲，本官九成把握会晋升为兵马都监。不再是率领歪瓜裂枣，权力大有门路，只要日后你们山寨有钱，购得武器装备的几率将会极大。” “哦，此言当真？”晁盖心动了。梁山上有上千人盘踞生活，布匹药材等物资都离不开周边州府。要是有人照拂一二，以后这种收购价会方便很多。 至于转手卖掉抢来的古玩字画，换取粮食等必备物资。获得官府管制极严的甲胄或者弓弩更是了不得。连吴用都微不可察地点头，似乎也很满意。 “当然，是正经生意，只要不犯法，睁只眼闭只眼。”黄安察言观色暗自发笑，义正言辞地强调。升官了有权利，交好这些贼头，将来总能用得着。 黄安沉吟片刻后，冷不丁地支招：“梁山泊屡次击退官兵名声大噪，势必越发壮大。晁天王也站稳脚跟，日后专找劣迹斑斑的富户，也能抢回来。” “黄团练，你……”晁盖和吴用吃了一惊，没想到黄安这种朝廷命官，竟会说出打家劫舍这种话来。 “世道浑浊，我看得透彻。”黄安摆摆手，淡淡一笑：“兄弟我奉命追夺回生辰纲，希望不要让黄某难做。交换，双方立刻执行，不交换，本官即刻弄死他俩，然后你我双方再来斗个你死我活。纵使本官只有三百多人却有两百骑兵，也不怕你……” “好好，黄团练莫要动怒，换了！”晁盖，吴用闻言连忙答应下来。这也是没得办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连结拜兄弟都不救，梁山泊如何立足？再说了，交好一个州团练使，不，一个兵马都监。日后好处多多，互惠互利，也是明智的选择。 ------------ 第四回 为自己吹嘘造势 “好了，你情我愿。非是兄弟贪财，皆是奉命追回。”黄安见晁盖吴用同意交换，脸上又恢复笑容：“晁天王让人回山取来生辰纲，本官立刻放了两位兄弟和喽啰，你们也把官兵放了，皆大欢喜。” “好！”晁盖没有迟疑，只吐出一个字来。把附近的那小喽啰唤来，小声吩咐几句便让对方立刻去办。而且还大方的多取一些金银，用作官兵抚恤所需。 黄安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认为晁盖果然够仗义。上下打量这条大汉，再想想跪地之中不禁点头。目送着小喽啰飞奔而去，把朴刀当成拐杖拄在地上：“天王，学究，黄某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并不想跑来得罪。要不然李家道口如何瞒得住我？抓住旱地忽律朱贵戳瞎你们的眼睛。然后用猛火油把芦苇荡烧个干净，把你们统统变成烧鸡。” 黄安这却是马后炮恐吓，来彰显他的能耐。身体原主人黄安无能平庸，是要造势吹响名声。这样方便行走江湖找人好汉，否则谁他娘鸟你？何况江湖草莽就是看中有本事之人，因而才会敬你怕你。 果然，黄安这番话一出口，晁盖和吴用大吃一惊，几乎是同时问道：“甚么？团练又是如何得知？” 黄安不屑地撇嘴：“没什么好奇怪的，为将者，又岂能不打探清水泊周边情况？找捞偏门吃黑饭的人一问，多少知道梁山虚实。本官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敬重晁保正等人慷慨仗义，皆是好汉，不想赶尽杀绝。否则水泊阻止不了官兵登岛。” “这样即便你们头领多，武艺高强，挡不住装备精良。兄弟我不是吹牛，有把握把你们全部绳之以法。”黄安胸脯拍得震天响，半真半假吹着牛批。 “那晁某多谢黄团练高抬贵手。”晁盖暗自咋舌，再次抱拳行礼，面对黄安的态度明显真诚了三分。吴用脸色变了变也恢复正常，尽是说黄安了得。 晁盖是条汉子没心机，吴用是个滑头，尽是小九九。黄安三言两语之中，也基本摸清两人的秉性。等待交换也是闲来无事，索性胡吹大气，彰显能力。 “实不相瞒，这次来剿灭水泊梁山本官没有一点把握。却事先图谋，只有把你们七星中的一人逮住才能达成目的。如何抓你们又很困难，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当诱饵。你们果然中计，被我逮住俩。” “甚么？”晁盖和吴用失声惊呼，有些不信。毕竟之前这位黄团练犹如傻子似的，被引入埋伏圈中被打得落花流水。可看着被抓的两个兄弟，又想想对方思路清晰，手段老辣，又不得不相信其说辞。 黄安瞥了眼两人的表情心中有数，阴恻恻的笑了笑。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吹嘘自己：“我知道梁山头领十多个，人人不是善茬。黄某孤家寡人，要是不使用一些手段如何得胜？ 譬如适合隐藏的芦苇荡没烧掉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有冒险才能抓住一人，以此来要挟。不过，你们的确够猛，差一点假戏真作，死翘翘啊！” “哈哈哈，哪里有黄团练这般有勇有谋，用兵如神？我等多有不及。”晁盖，吴用两个连连摆手。这下他们心里对黄安这番话相信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彼此相互吹捧恭维一阵。 黄安与晁盖和吴用说笑攀谈，关系融洽。却没有提及有关军事方面的话题，只有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各种新鲜词汇，高大上的会所之类的服务。令落后千年的晁盖和吴用如痴如醉，似懂非懂又不懂装懂，却是更加确认黄安极为了得。 “哈哈哈，团练当真是一个妙人。”晁盖仰天大笑，随即疑惑地问：“团练，晁某愚笨，有一事不明。您明知世道浑浊，又是条好汉，怎地执着官场？” “不是说了吗？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又有诸多便利。”黄安毫不掩饰地说，突然间转头眺望北方：“再说了，有些事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 用不了几年，金人崛起，天下就会大乱！ 官越大，权力越大，黄安不仅能帮到更多的百姓，也能够积蓄力量，在即将来到的乱世中活下去。 晁盖见黄安性格直率，又言语真诚，沉吟片刻后邀请：“黄团练目光长远令晁某佩服。行事光明磊落，当真是一条好汉，不如上山聚义？晁某甘愿退位，团练做大寨主，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 “打住！”黄安见晁盖想要收编自己，顿时有点恼火：“天王，我是朝廷的命官从五品，有身份有地位。黄家良田万亩，生意遍布，不差钱。我脑子又没病，如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当贼？远的不说，就说天王你吧，你在东溪村当保正也是富户，若非东窗事发，又如何会上梁山？” “这个……”晁盖满脸尴尬，其实从邀请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即便一个普通人，除非是迫不得已，没人会落草，何况是一个朝廷命官，岂会上山入伙？ 吴用是个人精，见晁盖尴尬，立刻挺身而出笑道：“团练莫要误会。其实保正只是觉得黄团练您是英雄好汉，意气相投，适才拉拢结交，别无他意。” “正是……是晁某孟浪了？”晁盖连连赔笑。 “天王的好意我心领了！”黄安笑着摆手，又没把话说死：“当然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不平事见多了，管一管得罪人，那时再来入伙，天王可别赶人。” “哈哈哈，团练要是来，晁某定扫榻相迎。”晁盖听到黄安这番话心中高兴，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说话之间，梁山泊的喽啰挑着十几挑金银财宝来了。黄安怕对方仗着人多弄自己，也喊过来十多个人。确认挑担里面都是金珠宝贝，古玩字画无疑。 “刘唐，小七，两位兄弟，得罪了，等以后有机会，这招黑龙十八手交给你们，就当是赔罪了。”黄安走到后面，边跟刘唐，阮小七说话，边迅速在他们肩膀上扭动，咔嚓几声，脱臼关节归位。 本来刘唐和阮小七要剧烈挣扎来着，可听到黄安要教他们武功招式，面面相觑，一时间显得很配合。 黄安立刻把两人拉了过去，连同被抓的喽啰推到晁盖，吴用等人那边，被绑住的官兵俘虏被交换过来。 当完成交易后，黄安立刻带人挑着担，迅速退回本阵。冲晁盖等人抱拳呼喊：“天王，黄某这便告辞了。对啦，那些死去的兄弟，入土为安可好？” “黄团练放心，死者为大。”晁盖瓮声回应。 黄安没有过多的停留，立刻率领队伍离开这八百里水泊。 后面被解开绳索，扯掉嘴里布团的刘唐和阮小七大叫：“呸呸，黄安，你休走。”“耻辱啊！憋屈，太憋屈了！” 两条汉子发泄一番后，又看向晁盖，吴用等诸位兄弟。想到被抓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说着发生的事。 刘唐不甘心的吼叫：谁说这黄安本事平平？若非俺仗着武器锋利，砍断他的船桨，估计真拿不下。” “就是，这厮水里功夫了得，踏浪而行，比我还要厉害。”阮小七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叫嚷。 “看来，这黄安黄团练的确是个能人。”晁盖感慨。 吴用也长叹一声：“要不是这位仗义豪爽，爱惜我等兄弟故意放水，怕是我们梁山泊这回真的有难。” 这回晁盖，吴用不再怀疑黄安的话，无不赞扬有加。而这种江湖名望传扬，也是黄安要的目的之一。 不说晁盖率领队伍返回梁山，整顿兵马，加紧训练等。 再说黄安率队直奔济州城，厉声训斥着残兵败将：“瞧瞧你们被打得全军覆没，捕盗官当场毙命。耻辱，奇耻大辱，要不是本官力挽狂澜，回去都得受罚。所以要统一口径，任何人不得宣扬，回到城里之后要是听到有半个溃败，老子弄死你们。” “你们听到没有？” “是是是，团练相公，我们听到了！” “好，就说梁山泊人多势众又狡猾多端。官兵血战数场，取得胜利，夺回生辰纲，这样我们都有功劳。” “对对对，一切全听相公安排。” 黄安又是三令五申，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率领残兵败将，不，是血战数次的勇士凯旋。 ------------ 第五回 升任兵马都监 济州，州治巨野，辖巨野、金乡、任城、郓城四县。归京东西路治下，是比较普通的一个州府，并无出奇，也不被看重。几个县城地方厢军拢共只有千八百人。仅有州城驻扎一个营的就粮禁军。 (就粮禁军，顾名思义是流动的，哪里有粮食在哪里驻扎。平常只负责协助拱卫州城，并无剿匪职责)。 故而黄安率领官兵剿匪，便是地方厢军。 济州地方禁军少，甚至没有。兵马都监这个职位始终未曾设立。北宋时期的武将地位不高，要受到文官监视掣肘。黄安这回夺回生辰纲，立了大功，想要升任都监一职，也得需要知州保举提拔。 他了解到目前形势，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所以，黄安除了在返程的路上统一口径，强调是自己力挽狂澜。同时派出王二狗等心腹人等把官府征用的船只归还百姓，给些银钱当作征用的酬劳。 顺便随口为自己吹嘘造势，诸如黄团练宽宏大量，豪爽仗义，有勇有谋之类的褒奖，再如率军血战梁山获胜等言论。使得沿途村镇听闻，议论纷纷。 返程途中，黄安把梁山多给的金银半数发放给活着的官兵。剩下的当作抚恤，并派人置办棺木收敛尸体。说句煽情的话灌输团结思想，收拢人心。 快马火速赶往州城，报告大捷…… 济州知州段明近来愁眉不展，茶饭不思，背剪刀双手在衙门里走来走去，时不时顿足唉声叹气，又骂骂咧咧：“哎，当真是晦气。生辰纲被劫事件如何在本州发生？那晁保正良民不做，非要当贼……” 要问这位段相公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无他，十万贯生辰纲是在济州境内丢失，何涛何观察更是办事不利，错走贼人。惹得当朝太师蔡京非常不满，大名府留守衙门梁中书屡次派人责备。 在这种双重压力之下，段知州忧愁满心伤，夜夜哭断肠。知道再追不回生辰纲来，自己怕是大难临头，最好的结果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一家老小也会受到牵连。重则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保不住。 而原本轨迹之中，这位段相公被贬流放三千里发配岭南。段知州坐立难安，终日在衙门里求神拜佛。只盼着本州团练使黄安真有几分本事，出现奇迹。 打败贼人，追回生辰纲，还有翻身的可能。 要是本州武官黄团练不顶用，收拾东西给后人腾位置。 段知州正愁容不解之时，一个衣甲破损，浑身染血的军卒闯入府衙，正是黄安派来的斥候，来报喜：“相公，相公，喜事，大喜事，黄团练凯旋而归……” 随着军汉如实报告，略作夸大地说明战况，夺回生辰纲。 段知州脸上愁容上去，发出畅快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黄团练果然勇猛，这回立了大功。” 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从府衙里流传开来，可信度极高。济州城内掀起一阵狂潮，大街小巷在议论。 是以，当黄安率领队伍凯旋回到州城时，尚未进城便遭遇迎接队伍。城外聚集了不少官吏，富户，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争相观望或是指指点点。 北宋人的穿着打扮基本上继承唐朝的风格。却是种类更多。富贵人家穿有色彩的长衫布袍，缎绣襦氅。普通百姓衣着，色泽单调，以茶褐色为主。 黄安对这种场面有多预料，看到自己被如此多的古装人等簇拥颇感新鲜。与众同僚富贵人家寒暄，迎着众多百姓的目光入城，并没有回到府上，而是抓住机会趁热度未减，赶赴府衙面见段知州。 段明，段明，短命，短命，好名字！ 黄安在衙门后堂总算见到了这位段知州，心里嘟囔。这是个中等个头，四旬左右的文人，面白有须，小眼睛，眉毛细长，久居高位散发着不怒自威。 “相公，下官幸不辱命，追回生辰纲，前来复命。”黄安稍微打量几眼收回视线，一瘸一拐走上前来，唱了个肥喏，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地禀报。 “哈哈哈，黄团练辛苦啦，快快请座，来人吶，上茶。”段知州大笑着起身，接住黄安搀扶他坐下。 “哎，相公，强人狡猾，火并梁山王伦，人多势众，头领又多。下官率领部下血战，险些全军覆没。”黄安大马金刀的坐下后，开始大倒苦水汇报。详细说着当时遭遇伏击的战况有多么凶险云云。 说话之间，十多个军汉挑着十多担金珠宝贝入了后堂，放下之后，恭敬地退下。段明赶忙起身查看，看到堆积如山的宝物，没有贪婪，只有松了口气。 生辰纲被夺回，总算可以向上面交差！ 这仿佛一座千斤大山尽去，段知州只觉得浑身轻松，心情舒畅。详细询问黄安了解血战后的伤亡。 黄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说自己这一路的伤亡情况。又把捕盗官李鹏率领另一路官兵遇伏全军覆没的事情说来，两相对比，以此来衬托自己率领队伍血战，战功显赫。 段知州也趁机踩李鹏几脚出出恶气：“哼，这个李缉捕，平时吹嘘多厉害，一到来真的，丢了性命。” 黄安赶忙劝说：“相公啊！人死为大，李缉捕宁死不降，也是条汉子。此次剿匪共损失338弟兄，侥幸活下的人不少带伤，望相公厚待阵亡者家人。” “那是自然，当论功行赏。”段明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良心发现，立刻吩咐士曹和功曹参军论功行赏，发放抚恤，连一些受伤的官兵都会发放些钱粮。 段知州为官多年，也并非一无是处。听着官兵分为两路，一队全军覆没，一队孤军也不可能刷到岛上贼人巢穴，这位黄团练却出乎预料地夺回生辰纲。 段知州目光看着十多挑担财物宝贝，食指和中指在茶几上来回弹动，上下打量黄安，冷不丁地问道。 “黄团练，不知道生辰纲如何夺回来？？” “莫不是你跟梁山泊贼人勾结，意图谋夺我济州不成？”说话间，段知州脸色陡然转冷，耍弄官威。 “相公，冤枉啊！您是误会了，实不相瞒，”黄安知道这位段相公有此疑问，战战兢兢地起身辩解。 他态度恭敬，实话实说：“下官在混乱的战场上生擒了贼头刘唐，后来又捉住阮小七，这俩人乃是晁盖心腹。于是以这两人姓名为要挟，换回来生辰纲。相公不信，随便询问，但有说谎，任凭处置。” 黄安越说声音越大，铿锵有力，脸上也有些悲愤。 “哈哈哈，本府只是例行公务，黄团练我还是信得过，快请坐。”段知州见黄安这副表情，心头大定，也不再怀疑。又变了一幅嘴脸，搀扶黄安入座。 黄安懒得跟这厮较真，叉开话题：“相公，生辰纲要是追不回来，你我都难逃干系。这回下官取巧交换，打算送到东京汴梁城，引发的祸端方能消除。 “好，黄团练随机应变，做得好，济州也算有了交代。”段知州听到这番话笑容满面，连夸黄安。 黄安趁着对方欢喜的时候，立刻转变身份出谋划策：“相公，危机解除，可这回贼人吃了一个血亏。说不定以后要来我济州闹事。此次损失惨重，我们一定要加强守备力量，同时向朝廷奏报实情。调集精锐边军镇守，方才稳妥，否则又来祸端。” “好，言之有理！”段知州闻言连连点头，又打量黄安笑道：“本州一直不曾有兵马都监，此次黄团练立下如此大功。也罢，保举你为本府兵马都监。” “哎呀，谢恩官提拔！”黄安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话后大喜。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又大表忠心：“黄某必当尽力辅佐相公，殚精竭虑操练兵马，保我济州安宁。在您任期之内绝不容贼寇嚣张。” “哈哈哈，黄团练，不，黄都监客气了。”段知州听到黄安这番表态非常满意，又拉着他坐下喝茶，聊聊家常，说说境内守卫之事，增进双方友谊。 黄安知道这就像后世公司任职一样，此刻等同领导考验的时候。于是便把自己在军事上的各种安排以及城防力量的调动详细说来，令段明连连称赞。 半个时辰后。 黄安才与段知州作别，又请了公假，装作一瘸一拐地出了府衙。带着心腹伴当回到黄府接收万贯家财。 ------------ 第六回 闭门苦练 黄家，在济州城里也算是富户。名下有良田万亩，城外有几座农庄，城内酒楼铺面十多间。不说那种商贾巨富，却也基本财务自由，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全都是黄安擅长做生意的老爹遗留下来的财产。老头前年因病过世，黄安从小没娘，也无兄弟。倒是有几个堂兄表弟，这些年没走动也淡了。 黄安也喜爱舞枪弄棒，终日打熬力气，不爱女色。身边有几个俏丽的丫鬟伺候着，始终不越雷池。二十六岁了也没有娶妻生子。为此是老头子生前没少与他吵架，撒手人寰那一天希望儿子成家。 “父母升天，法力无边。没有牵绊，注定做番大事。”黄安回到自己的府邸，从老管家黄福那里了解到家财，又去密室中看了看金银钱财，颇为满意。唯独偌大的内宅之中就他一人，颇显得冷清。记忆深处，头发花白的老爹临终前不甘的眼神。 “缘分未到，强求不得，以后再说吧！” 黄安上辈子是单身，重活一世倒不介意左拥右抱。只是这种婚姻大事也急不来，只能等遇到合适的。把几个心腹唤来吩咐：“交给你们两件事，一是老老实实把官府给的钱粮送到阵亡兄弟家人手中。任何人不得克扣一个铜板，否则军法从事。” ，返程途中两天来，黄安也没有闲着，跟手下官兵攀谈，觉得老实可靠的拉拢收为己用，眼前这几个人机灵聪明有头脑，如小伙王二狗便在其中。 “是，相公。”王二狗等人齐齐应是。 黄安见状，继续交代：“另外一件事，募兵告示贴出后，留意忠实可靠，比较勇猛者本官要重点培养。尤其是遇到江湖汉子时，可邀请到黄府……” 与梁山一战，暴露出许多致命的问题。 首先地方军队疏松训练，战斗力拉胯就不说了。在水泊里战斗是不方便跑路，否则定会作鸟兽散。 其次黄安身为团练使，好歹是朝廷命官，身边竟然没有能堪当大任的帮手。所以他要趁着这次招兵的机会，物色一些勇猛之人。要是恰好遇上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汉，请到府上招待，也好笼络收服。 就算不太可能招揽到高手，也得试一试。 黄安交代完又嘱咐几个心腹，便让他们依计行事去了，接着又找到老管家黄富，声称自己受了轻伤，要静养几天，实际上是想找借口安心勤练武艺。 把府上的琐事交给老管家，又吩咐伙房多送肉食到内宅。黄安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袍子。站在铜镜旁边看到自己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身材，方脸浓眉，相貌堂堂，与自己前世长得有几分相似，钢针般的络腮胡，尽显男儿阳刚。 “生了一副好身材，却是不勤加苦练，武艺有进展才怪。”黄安在镜子前臭美了一番，又是整理了一下零散的记忆，边感慨着边走到外面演武场。 他先是围着空地跑了几圈，活动手脚热身。接着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条长枪，闭目回味在水泊之上使用朴刀熟能生巧的感觉，按脑海枪法开始苦练。 随着黄安练习枪法，配合身法闪躲腾挪，蹿高蹦矮。从生疏到熟练，再到熟能生巧，又像如有神助般的融会贯通，速度越来越快，枪法越来越精妙，不再是以往那种花架子，化繁为简，处处杀机。 只见空地上，一人一条枪舞动，枪花朵朵，人影重重…… 至此，黄安在府上勤加苦练，增强武艺！ 而如他所料的那样，次日，济州官府在各处张贴两则告示。一则是说明因为梁山的威胁，济州招兵。 据《宋史》记载：宋朝上等禁军月俸1贯，中等七百文或五百文，下等士兵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地方厢军则依次递减，最下等的杂役每月只能领到酱菜或盐。除了按月领军饷外，负责衣食住行。 除此之外，刚入伍的新兵会先发一笔招募支给之费，大概有一万钱，等同于安家费。每次打仗都会有犒赏，打完胜仗之后，更是有缴获蹬其他收入。 所以说，只要当上兵，就能吃饱饭。 这多数发生在穷苦人家，少了一张嘴减轻不少压力。尤其是济州官府是以禁军待遇招募，每月有450文钱。名额只有千人，引得不少青壮来应招。 宋朝打仗不行，但是兵员素质是非常好的。身高有硬性要求，身体素质要过关，要能长期穿上重甲。基本都在1.75米以上，1.8米以上的大高个甚多。 从这一点上来看，古人身材矮小，那是无稽之谈。黄安切身了解到也唏嘘连连，要比后世标准严苛。 王二狗等心腹按黄安要求，遇到忠厚老实或凶悍勇猛的汉子记下名姓，遇上惯走江湖之人邀请做客。 另一则告示则是济州官兵击退梁山夺回生辰纲。历经几次血战取得胜利，官府对所有参战人员嘉奖，论功行赏。 如有人因为作战勇猛，提拔成为都头，指挥使，团练使黄安力挽狂澜，居功至伟，晋升为兵马都监。 尽管团练是从五品，兵马都监是正五品，两者相差半级。可之间的差距如同鸿沟。可以理解为地方民团团长和野战部队的团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以说兵马都监，一州内地位仅次于知州。也多被认为称为武太守，乃是州府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这则消息一经传开，济州城官吏，富户商贾自发的准备厚礼来拜访慰问。祝贺晋升，也被称为夸官。目的就是巴结黄安，黄府门前拜访的络绎不绝。 自有老管家使唤人招待，除非是类似本州通判，巨富这种人物。黄安才会现身接待，与之喝茶攀谈。平时基本上不会露面，只会在内宅苦练武艺。同时把数十个心腹召来，安顿在府上亲自调教。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 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黄安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苦练。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原因。他这具身体的素质逐渐增强，练习武功招式如有神助般，无师自通。一身本领精进迅猛。不说一蹴而就，成为跟林冲那种顶尖高手比肩。他有信心再次碰上赤发鬼刘唐，可以正面擒拿。 而且王二狗在内，不，这名字有点掉价，被改为王贵。百余人被黄安按照新兵来严格操练，谨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俨然成为他黄都监亲兵。 北宋初年，将领亲兵是由朝廷安排。可现在是末年，朝堂混乱。只要你有钱养得起，如有钱人私人请教头训练庄兵，或府上供养一群打手也没人管。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惯在江湖上走动的汉子投奔。会些拳脚功夫，也不是很有名，却是一对兄弟，配合默契。被黄安笼络招揽，成为自己的亲随。 这天，孙新在府上打熬气力，苦练武艺。 本州段知州派人来召见，黄安带着一队亲兵赶往府衙。见到这位州官不等行礼，对方主动大笑说来：“哈哈哈，镇北，蔡太师听闻你血战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回函夸赞于你，官符印信，不日送来。” 镇北，是黄安的字。 这中二字可不是黄安自己取的，而是身体原主人取的，本事平平，心比天高，誓要跑到北方找死。 “哦，那全相公保举。”黄安心中一喜，连连道谢。知道蔡京发话，自己这个兵马都监是稳妥了。 朝廷嘉奖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这位知州怕被责罚，确认追回生辰纲，段知州连夜派心腹乘坐快船前往汴梁城报喜。毫无疑问，蔡京闻知这件事情后欢喜，回信送来，黄安也正式成为兵马都监。 除了金银财帛。军官轻型甲，重甲各一套，一匹良驹宝马，乃是蔡京特意赏赐，可见老太师欢心。 段知州一拍脑袋，不无羡慕地说：“对了，镇北，太师说让你护送生辰纲前往京城，他老人家要见见你。” “相公放心，全是您指挥有方，又信任下官领兵，才能一举夺回生辰纲。”黄安听出话语中的羡慕，立刻表明态度，令段明听了，脸上笑容更浓。 接下来，两人随后商谈了一下行程，具体事宜安排。黄安便作别离去，先让人把财物送回府上，骑着神骏高大的乌骓马，带领亲兵队赶往厢军营地。 ------------ 第七回 黄安之名响彻 “哎哟，见过黄都监，您吃了没？” “都监相公，新鲜的肉馅馄饨，来，装点给你尝尝。” “都监，刚摘的脆梨，又甜又多汁，拿几个吃吃。” “黄都监，近来济州来了个角儿，长得粉嫩水灵，有一副好嗓子。” …… 黄安离开府衙，带人走在街上。路上的百姓见到他来纷纷驻足打招呼，他也笑着回应，喊着老乡好。沿街小摊贩热情极了，不是用陶罐盛满馄饨送来，就是硬塞一篮脆梨过来等，尽是免费奉送。 黄安自然不会白拿百姓之物，按照市价全部给清。陶瓮和竹篮稍后会派人归还，礼数十足，谈吐得体，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令百姓更加爱戴。 要问为何半月鲜少露面的黄安如何变得这般受欢迎？主要还是因为两件事情，一是把官府征用的船只归还给那些渔民还给了报酬，事情传开轰动不小。 一切源自官府征用百姓之物能归还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从来不曾给钱。黄安却给了不菲的酬劳，还说了大义凛然的话来，引得济州百姓议论黄安。 另外是前段时间剿匪遇难的官兵，黄安派人把关监督，把官府抚恤和奖赏的钱粮分文不少，送到阵亡将士们家属手中慰问。梁山的赔偿也挨家挨户送到，黄安更是私下里掏腰包给每户人家十两银子。 这件事本来是悄悄为之，奈何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一经传开，一传十十传百，济州传得沸沸扬扬。本州都监相公黄安仁义豪爽，有情有义大丈夫。 所以，这两件事情把黄安名声推到顶点。在百姓眼中那是大善人，大官人，在江湖中也已声名鹊起。 他走在街上百姓纷纷来打招呼，摊贩免费送吃喝。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黄都监的敬佩之情。 一路向前，招呼声问候声不断。 别说黄安心情激荡，暗自嘀咕怪不得宋江要名望。这种被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令人沉醉。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众亲兵，人人自豪的昂首挺胸。 当黄安率队来到军营附近，才逐渐没了百姓问候。而他刚率队进入军营，大队官兵列队，欢迎大吼。齐声喊着恭迎黄都监，大多数人脸上露出感激， 他严格发放抚恤，又偷摸给钱，令所有官兵心存感激。 “哼，以后这种虚头八脑的形式，本官不希望看见。各自归队训练，军队之中有纪律，严加操练。别忘了前段时间损失惨重，只有真训练，才能保命。” 黄安打马扬鞭看着列队整齐的军汉欢迎自己非但没有笑，反而冷着脸大声喝斥，马鞭不断地挥舞。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又把前番剿匪详细说来。令官兵们心有戚戚然，随后众人散去，开始训练。 只见偌大的军营之中，两千多官兵各自按队都散开。根据各自的训练项目常宝或是列成方阵站军姿。尽管看起来乱糟糟的，却忙而不乱，有条不絮。 半个月来，官府按照禁军标准一口气招募千人，又稍微放低要求。招募一千名厢军，入驻军营，开始军旅生涯。黄安来过一次军营，罕见的现身欢迎新兵，他亲自制定训练，派出亲兵严加督促。 时间尚短，却也有模有样。 只是大多人底子不行，官府提供的伙食没有足够的营养。只能简单操练，类似后世高强度训练还不行。黄安自掏腰包出钱收购肉食，来满足训练消耗。首先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才能成为合格兵卒。 无他，因为北宋时期的铠甲沉重！ 根据《武经总要》记载，北宋全身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总重量达58斤，可通过增加甲叶数量来提高防护力，但重量会进一步上升。其中抵挡骑兵冲击的长枪手的铠甲重量定为64～70斤。 连弓箭手都会因为卷入战斗要穿铁甲，弓箭手铠甲定为56～66斤，而弩射手的铠甲定为44～52斤。宋斤(600克)，换成现在的计量单位会更重。 穿上这么重的铠甲作战，没个好身体不行。所以像这次招募禁军，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百里挑一。连地方厢军招募标准严苛都超过后世几倍有余。 招募兵卒，训练成精兵开销非常之大！ 尤其是配备铁甲的禁军，一个州府难以供养太多。而且武器装备需要向朝廷申请，才能调拨发放。 黄安目前根据个人的身体素质来训练，令这些新兵蛋子适应军旅生活，争取更多的钱粮把这些兵养壮。也印证了那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古话。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人上一千，样样都全。 黄安做不到每个人都敬重自己，对自己绝对忠诚。就像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说着连排长的坏话。却是可以用严格的军法条例，来约束众将士。同时培养自己的亲信提拔，变相地掌握这支军队。 过几天，他要带人护送生辰纲赶赴东京城。眼下却是有时间，他与新兵们同吃同训练，亲自调教…… 与此同时，黄安派出的几个心腹头戴斗笠，扮作是渔民来到水泊边的李家道口酒楼，找到旱地忽律朱贵。入了后堂坐下喝茶，转述黄安的来意。 “朱掌柜，黄大东家让我们来，是要跟你们酒楼做一桩买卖。济州饭馆需要大量鱼，黄鳝，王八等物。每天至少要三千斤。另外水泊挖出的莲藕和茭白等物也可出售，按照市价收购，意下如何？” 没错，黄安想让麾下兵卒吃饱吃好，需要肉食来养壮躯体。自然想到了八百里水泊里面的鱼虾。相比猪羊肉，鱼肉不仅便宜，营养还丰富，更加合适。 而且他相信自己这个提议，定会被梁山晁盖采纳。水产买卖不仅是买卖，而且是一个贸易的信号。侧面证实自己当初不是忽悠，是真会给予方便。 “哼，你们东家半个月前欺负得我酒楼好苦啊！还想着做生意？”朱贵是一条身材高瘦的大汉，知道来的几人是黄安的手下，听明白来意冷笑连连。 黄安派来的军汉都是头脑灵活有胆量，也没有害怕。只是尽量转述黄安的原话来达成这单生意：“掌柜的，那是没办法，你们东家也清楚，冲突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找到丢失的东西，小命不保。” “不打不相识，这回买卖对双方都有好处。赚的虽然不多，但细水长流。也可用粮食和药材交换。掌柜的向贵东家上报一二，若是成，尽快开展合作。山上有了收入来源，吃穿不愁，最好不过。” “好吧，我这便走上一遭。”朱贵斟酌再三，答应下来。命伙计准备酒肉招待，他亲自乘船回山寨。 梁山坐拥八百里水泊，水产无数，贩卖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事情如黄安料想的那般，晁盖和吴用公孙胜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商议一阵便拍板决定。 这个买卖做了！而且大多人非常高兴。 不单单是利用水泊的资源来供养山寨，还是跟济州都监黄安建立良好关系的开端，以后好处多多。 阮氏三雄，杜迁，宋万等驾驶船只，组织喽啰捕鱼。手臂长的鱼儿，脸盆大的王八，数量多不胜数。全部用活水舱养着，又制作大水箱等待交易…… 远在济州城的黄安得知事情谈妥了，也松了口气。又派人专门负责这事，选定交易地点，双方很快做成首次买卖，数以千斤计的鱼虾送入军营伙房做成食物，供应将士所需。训练强度也逐渐提升。 一连几天，黄安连家都没回，全在军中训练新兵。与他们同吃同睡，共同训练。加上他这个都监相公没有架子，乐于助人，与将士们逐渐建立友谊。 同时他在军营操练新兵时，制定军规并颁布下去。如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等铁律。再如新兵训练期间，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老兵不得欺压百姓，不得扰民，不得逛窑子……。相应的处罚制度，违令者，军法从事。 黄安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初步约束。等到以后时机成熟，有反面案例，便会一下子整顿到底。其中表现优异的提拔，新兵营的训练如火如荼。 ------------ 第八回 小温侯吕方 六月末，暮夏时节，天气仍然有些闷热。 黄昏时节，正值凉爽之时，济州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卖竹筐的，卖蔬菜的，卖水果小吃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尽显市井气息。 济州城最大的药铺“和善堂”外的街道上，一支看穿着打扮是外地来的商队，十多辆太平车上装满了麻袋，老远便能闻见一股中药味，应该是一伙生药贩子。领头的一条红衣大汉正与坐堂掌柜攀谈。 “后生，听口音是荆湖路人吧？” “正是，我等自潭州来，一路千里迢迢，风餐露宿。” “药是好药，却是淋雨沾露，有些返潮。本店前段时间收购了不少这类生药，只能给正常价的一半。” “这……，一半？掌柜的，你这价格也太低了些。连本钱也保不住。不能让我等兄弟白白辛苦一路啊！” “后生，真对不住了。麻黄，桂枝等药材真是药铺甚多。小店再买下这些来，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生药有些返潮，还得晾晒，时间长了入药不得。” “哎，老人家，你行行好，再提三成……” “后生仔，老夫有心无力，不你去其他药行看看？” “两成，往上提两成，全卖了。” “这…小伙子，你别让老夫为难吶！” “你们赶紧走吧，本店吃不下，强买强卖算什么事？” …… 或许是商队生药成色不佳，或许是药铺真不缺这类药材，又或许其他如欺生压价。总之，价格比较低。任凭领头的红袍青年推销自己带过来的生药，陪笑说着好话。却被老人家婉拒，寸步不让。 药铺里面的几个跑堂的伙计有些不耐烦，开始赶人。嚷嚷声不算小，周围行人驻足观望发生的一幕。喜欢热闹的人凑到警觉，问询或是指点议论纷纷。 恰好一队官兵策马而来，人人铁甲，个个精神。为首一人身披军官明光铠，胯下乌骓马，鞍挂霸王枪，威风凛凛，不是从军营回府的黄安又能是谁？ 明天就是跟段明约定好的启程日子，安排好军中事务。他带着十多个亲兵打道回府，收拾准备一番。忽然见到前面有人扎堆，拍马凑近过来观瞧。 “此处发生何事拥挤？”王贵伸长脖子，大喝一声。 “黄都监，别无他事。是这群潭州来的商贩贩卖生药，小店内……”药铺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见状，立刻上前说明此事，又指了指生药贩子们。 药铺不地道，明显是趁机压价。黄安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这种事轮不到他过问，也不想惹是生非。本想一走了之，却看到这群生药贩子时眉头一皱。 这一群十多个人，个个是彪形大汉，孔武有力。而且人人都是穿着红衣，有人红色抹额，颇为奇怪。 尤其是领头的小伙非常精神，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戴三叉冠，身穿皮甲，系着一领大红袍，气质迥异，头上插两根野鸡尾翎，真有些吕布的味道。几辆车上还藏有刀枪器械，一条方天画戟。 黄安上下打量那青年，身材魁梧，腰板挺得笔直，双臂修长，手掌宽大，蕴含力道，应该是个高手。 “相公，这些人都是练家子。”黄安身后，两条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汉子眼睛眯起，凑到黄安身边提醒。这对兄弟叫樊大，樊二，是招募的江湖汉子。 “嗯，看出来了！”黄安微微点头，看向那个红袍青年，在马上一抱拳：“那好汉子，某家乃本府兵马都监黄安，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可否通留姓名？” “哎呀，入济州便多曾听闻，原来是大官人当面，见过黄都监。”那青年眼前一亮，忙上前行礼。恭敬地回答：“回相公的话，小人姓吕名方，”潭州人氏，惯走江湖多年，有个小温侯的诨号。” 小温侯吕方？ 黄安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是你这小子。 吕⽅，祖贯潭州人氏。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这枝方天画戟，人都唤做小温侯吕方。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够还乡，权且占住对影山，打家劫舍，后来碰见宋江一同上梁山。 这小伙子出场的时候武艺不算太高，但年纪轻轻，处在成长阶段。原本轨迹之中梁山泊攻打江南方腊，吕方能跟梁山五虎级别的猛将石宝鏖战50回合。 这是个有潜力的成长型的护卫骁将！ 黄安思绪飞转，把吕方的生平事迹迅速回想一遍，心说遇到了却是缘分，又岂能不拉拢收为己用？ 黄安看了看十多车生药，明知故问：“兄弟贩卖生药？” “嗯，一群兄弟凑钱做点小买卖。” “那兄弟，这是遇到难处了？” “前段时间多雨，药材受潮，卖不出去。” …… 一问一答之间，黄安从当事人口中了解到实情，斜眼看了眼药铺掌柜懒得揭穿小把戏，大包大揽：“吕方兄弟，正好我军中招募不少新兵，准备采购一批药材，这批生药按照市价，我全要了。” “此话当真？”吕方及伴当大喜。 “那是自然，绝无戏言。”黄安哈哈一笑。 “只是药材受潮……”吕方喜悦后有些犹豫。 “找个地方暴晒几天，能储存数年。”黄安不在意地摆手。 “兄弟，不如到黄府安顿下来如何？” “那是否叨唠相公？”吕方稍微有点迟疑。 “哈哈哈，无妨，我府上并无女眷，兄弟来了热闹，陪我喝几杯。”黄安翻身跳下马，走到吕方身边一把拽住他热情的邀请，又招呼商队推着车儿跟随。 众人走远，只剩下药铺掌柜惋惜的叹气。 黄府，是三进三出的大院，里面又有十多个小院落，数十个房间。安顿吕方这支小商队绰绰有余。伙房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来招待风餐露宿的汉子们。 内宅，厅堂。 黄安单独设宴，与吕方把酒言欢。 北宋时期的酒是纯粮食酿制的米酒，度数也就十多度。入口软糯甘甜，缺点就是杂质多，略显浑浊。不是事先沉淀后舀出酒液来就是筛酒来吃。 几杯酒下肚，话题多了，随着攀谈，黄安越发了解吕方。这小伙⾃幼拜无名老军习武，⼜爱骑射，刀枪棍棒有所涉猎，尤其善使⽅天画戟，武艺超群。 “哦，兄弟，不知老先生现在何处？”黄安听到对方说起拜师学艺兴趣大起，他也想拜个名师学艺。 “哎，哥哥，恩师前两年故去。”吕方神色有些黯然。 黄安暗道可惜，见吕方神情黯然，边给他倒酒边安慰：“兄弟节哀，那老先生也不希望看到你颓废。如今当逢乱世，兄弟有一身武艺，可愿从军？” “也曾想过，可却无甚门路，我等武人难有出头日。”吕方仿佛想起往事，神色更加黯然，喝了口闷酒：“不得已，跟同乡凑钱做点生药勾当过活。” “做买卖能挣几个钱？有什么作为？”黄安猛地一摆手，见差不多了抛出橄榄枝：“兄弟不嫌弃，便跟着我吧！任职军中，总好过风餐露宿，居无定所。” “当真？”吕方又惊又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安哈哈一笑，又说起好话来：“我也曾听闻过荆湖路多豪杰，潭州地界有个少年英雄。平昔爱学吕布为人，惯使方天画戟，唤做小温侯。兄弟以后就在我身边，做个副将如何？我也有个帮手，以后咱兄弟做出番大事来。” “多谢相公厚爱。”吕方心中感激不已，随即蹦将起身，退后几步。唱了个大喏，纳头便拜：“小弟便跟着哥哥，纵使前路刀山火海，吕方亦是无惧！” “哈哈哈，好兄弟，以后有你相助，我胆气更足。”黄安也许是绕过桌案，伸双手搀扶吕方大笑。 “来，兄弟，咱们坐下吃酒。” “是，哥哥，您坐下，小弟来倒酒。” 黄安和吕方再次入座，推杯换盏，说着彼此过往经历，又谈论刀枪棍棒等武艺，畅快大笑，好不快活。 直到深夜时分，两人同榻而眠，说不完的知心话。 ------------ 第九回 锦豹子杨林 次日，黄安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换上官袍外套明光铠。金银细软，换洗衣物自有丫鬟收拾妥当。 他又令亲兵给吕方及其手下弟兄们每人准备一套铁甲，各自收拾东西。这些惯走江湖之人跟随同行。 黄安又挑了几个亲兵，共计二十人。众人在府上用过早膳，辞别老管家人等。翻身上马，挎了腰刀，各拽刀枪，从后门离开黄府赶至府衙，段知州欲巴结蔡京不敢怠慢，早早来坐堂升厅，东西准备妥当。 贴上封条的生辰纲装了十多辆太平车。 黄安与这位段知州见过寒暄，带上他的私人信件，领了官府公文印信，又从府库中支出银钱当路费。另外又把仓曹官拍马屁准备的肉干给笑纳了。 最后黄安利用职务之便，以事关重大为由。在甲仗库之中，人人挑选了强弓劲弩和两壶箭矢来防身。负责人员并没有登记，显而易见，是有拿无还。 “这便是当官的好处，真有权利。”黄安如是说教。 “他娘的，在官府做事就是好，连吃带拿。”吕方和手下兄弟们跟着黄安转了一圈，两手空空而来，满载金银而归，个个亲眼目睹，既羡慕又咬牙。同时也更加坚定，要跟着孙新过这种三保日子。 该拿的拿，该要的要，事情办得妥了。 黄安便带着人护送着十多车生辰纲，离开府衙，直奔城外，中途与樊大，樊二兄弟带领的亲兵会合，他们七八个人骑着马，各自还牵着两匹战马。 这些是用来运送生辰纲的脚力。 黄安才不会选择推着太平车去京城，速度得多慢。本来可以乘船走水路更快，他却寻思着多出去走走适应新环境，而且遇到江湖好汉的机会更大。 再加上有这个条件，便以马队前行！ 众人找了个无人处，把太平车上装有金珠宝贝的箩筐让十多匹战马驮着，十多辆太平车送到黄府。 黄安率领二十骑出了济州城。 “都监相公，慢行！”才刚出城，斜地里走来一队官兵。个个穿着铆钉皮甲，押送着十多辆特制的水车。里面装满了各种鱼虾，是从水泊回来的队伍。自从与梁山达成交易，天不亮便有人去收购送回。 “相公，这回有意外收获，逮住一个贼眉鼠眼之辈。”这支队伍迅速靠近。负责买卖的领队王五献宝似的让军汉拖拽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来。 黄安在马上探头看去，心说好一条大汉。 这人身材魁梧，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却眼眶发青，脸颊肿胀，身上衣裳有多处破损，嘴巴还被堵住了，一直扭动身体。看到孙新等官兵后剧烈挣扎，呜呜着，满脸悲愤。 “这是怎么回事？”黄安没有管他，问王五：“你且如实说来！” “是！相公。”王五是黄安心腹，一个转身吩咐身后队伍先入城，见四周无人，上前指着汉子小声说：“相公，你看这家伙满脸凶相，一看不是好鸟。而且这厮鬼鬼祟祟，一直在水泊边上徘徊不定。 这几天与朱掌柜交易都看到这人出没，形迹十分可疑。我等装作没有发现，歇脚时碰上找机会搭讪，趁着对方不注意，七八个兄弟拥上前，箍头扭手，将他擒拿住了。这厮有几下子踹到几个兄弟。是不是要把他关到牢房严加拷问，审讯其来历？” “甚么？有这种事？”黄安一惊，皱眉看着大汉：“兄弟，我且问你，看你这身装扮可是惯走江湖？” “嗯嗯……”那条汉子点了两下脑袋。 “好，配合就好。你是不是知道猫腻？是便点头，要是装疯卖傻，本官为了秘密不被泄露，只能让你闭嘴。” “呜呜呜……”那汉子忙不迭点头，连连叫唤像有话说。 “让他说话。”黄安挥手示意，王五立刻把汉子嘴里的破布给扯掉，这条大汉呸呸几声，立刻大声辩解着：“呸呸，我在江湖多年，其中的规矩知道。朱掌柜是李家道口的，我也了解，本来想投奔，只是担心，我只是好奇官兵为何大批收购鱼虾？” 王五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嘿嘿冷笑：“这个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是大名府来的细作，来刺探情报。” “你别冤枉好人，我一个江湖人是如何是官兵？”那汉子有些恼怒，圆睁怪眼，盯着王五语气不善。 “相公，你看他……”王五被看得发毛了。 “好了，给他松绑，东西还给他。”黄安摆摆手，看向那汉子，笑道：“兄弟，你我相遇也是有缘。在下乃是本州兵马都监黄安，最喜欢结交江湖汉子。你又知道的太多，这样吧，以后跟着我如何？” “哎，我自然明白相公是不放心，那我便跟着您混口饭吃。”那汉子听到这番话满脸苦笑，只得同意。 “你还别不乐意，跟着相公那多好。”王五带人给这条汉子松绑又把一个破包裹和一条笔管枪还给他。 “好汉子，不知姓甚名谁？” “回相公的话，小人唤杨林，江湖上有个绰号锦豹子。”那汉子松绑后活动一番手脚，抱拳回应。 “甚么？锦豹子杨林？”黄安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怪不得在水泊边上鬼鬼祟祟被逮住，原来是这位。 “哦？相公也知道我？”看着杨林接过行囊，好奇地问。 “哈哈哈，黄某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又如何没听说过？”黄安翻身下马，来到杨林身边，行礼赔罪：“兄弟，我手底下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不要见怪。” “相公严重了，是某家一时不察中招，休怪他人。”杨林看见黄安对自己这般礼遇，上前接住还礼。 “哈哈哈，江湖前辈锦豹子杨林的大名，幸会幸会。”黄安拉住这条大汉，满脸感慨，说着拜年话。 对于这条汉子，他还是非常看好的。 杨林，乃是彰德府人氏，流落绿林多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人称锦豹子。他早年曾和火眼狻猊邓飞合伙做过买卖。又与登云山好汉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也颇有交情，可谓是认识的人颇多。 在绿林上混饭吃养成了谨慎的性格，原本轨迹里，这位锦豹子想上梁山又怕不被重视，后来遇到公孙胜得到引荐，仍是顾虑再三不敢前往。一直到遇到戴宗，拉拢邓飞等几个好友这才结伴上山。 此人武力排不上号却福缘深厚，令人咋舌。要说运气最差的人莫过于青面兽杨志，做啥啥不行。 运气最好的就是这位，南征北战，在祝家庄做卧底被抓活下来，高唐州箭射高廉，挡连环救宋江。攻打青州时演无间道，安然无恙，拦路建功杀丘岳。围剿方腊那一战，多少好汉折了他没事，杭州染瘟疫，死了好几个，杨林运气好，活下来归队。受职福禄求闲，锦豹子也是梁山少有善终者之一。 “杨林兄弟，来来，我来为你介绍，这个是小温侯吕方。也是自家兄弟，一条方天画戟出神入化。” 黄安自是想拉拢杨林这个福星入伙，转身指着吕方介绍。这个年轻的小伙立刻跳下马，过来见过杨林，口喊哥哥。杨林忙还礼，三人攀谈说笑一阵。 黄安又把王五等人叫过来见过陪个礼，化解小矛盾。又叮嘱这几个军卒行事需谨慎，打发他们去了。 “相公，您这是要远行？”杨林看到马队，好奇地问。 “不错，我们要去趟东京汴梁城。”黄安笑着点头。 “那小弟陪哥哥同去。”杨林二话不说，自告奋勇。 “兄弟可会骑马？”黄安问道。 杨林笑道：“哈哈哈，行走江湖多年，这个自然会。” “那兄弟请上马！”黄安让人牵过来一匹备用战马。自己也翻身骑上的乌骓，见杨林动作熟练的上了马。一甩缰绳，“驾”，便率领队伍呼啸着远去。 ------------ 第十回 吃霸王餐的大汉 北宋时期，人口密度少，十里不见人烟。正值盛夏，植被茂盛，郁郁葱葱，大片原始森林覆盖绵延。合抱粗的大树比比皆是，古木狼林，青山绿水，又没有大气污染，空气清新，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哪怕宋朝官道四通八达至各处，荒山野岭却难以企及。仅崎岖山路串联，横穿穷山恶林，凶险万分。古代远行可不像后世坐个车，千里一天便至。 黄安率队远行，一路看到的尽是远山近水，景色唯美。也从吕方，杨林那了解到出门远行的危险。远行不仅夜间要提防猛兽，还得担心被人劫道。 由于朝堂腐败，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遁入深山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路途凶险。因此，大多数人从未离乡远行过。 不是不想，而是多数人没那个能力。保不准在路上得病死了，或是遭遇山贼劫掠等意外客死他乡。这也是南来北往的商队一般是百人规模的原因。 远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这对于黄安等人而言，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二十余人骑着马，装备精良，沿途不惧猛兽袭击。众人全是做官兵打扮。毛贼流寇看见了也不敢招惹。 所以骑兵队伍策马扬鞭，向东京城疾驰。 午时，烈阳当空，热辣辣的阳光使得人困马乏，队伍找了一家村店歇脚。小店不大，几间草堂相连。一圈篱笆墙围着，左边有草垛，又搭建草棚，石槽，可供牲畜饮水。 黄安留下几人轮流在外面照料马匹，便带人涌入店内。十来张大小桌子，吃饭的人不多，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两桌，立刻有伙计跑过来招呼，看到黄安一行人的穿着时缩了缩脖子，不笑假笑。 这伙计心里却在叫苦着“怎么来了一群爹”，他也有一些眼力见，瞅准黄安这个领头人笑脸相迎，说着好话，擦抹桌案倒茶：“哎呦，这位大相公，各位官爷，快，快坐下喝杯凉茶解解乏，不知要吃点啥？” “你不用怕，吃饭给钱天经地义。”黄安看出小伙计担忧，笑着安慰。又丢过去五钱重的散碎银：“赏你的，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吃完算钱，分文不少。” “好嘞，爷！”伙计慌忙接过碎银后又习惯地咬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心说这群官爷好生大方，得招呼好了。麻利地把银子揣进怀里，态度变得热情起来：“相公，店里有上好的黄牛肉，要切多少？” “甚么？有牛肉？”黄安眉头一皱，有些诧异地问。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半个多月了，多少了解当今局势。贪官虽然多，但还没有到完全崩坏的地步。连他这段时间都只吃过两次牛肉，还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类似水浒好汉到哪有牛肉吃不可能。 耕牛，是重要的劳动力，家中养牛都要在官府报备。谁敢私自杀牛那要坐牢？搞不好要发配充军。 那小伙计立刻笑着解释道：“哎呀，相公不要误会，没人私自宰杀。是前段时间村里有头牛摔断了腿。已经在官府报备宰杀，牛皮，牛角卖给县衙。牛肉小店购得不少。秘制酱牛肉，好吃又放心。” “原来如此！”黄安恍然，随即笑道：“既然如此，先给每张桌子切上十斤酱牛肉，其他如鸡鸭只管端上来。再上几个菜蔬，另外每桌来两坛好酒。” “快点上菜，我们吃完赶路。”吕方，杨林等人催促。 “稍等，马上就来。”伙计连声应是。 黄安又叫住他：“对了，外面有马，你得准备一些马粮。” “相公放心，小的用米糠伴着，把军马伺候好喽！”伙计拍着胸脯保证，把茶壶放下来，转身离去。 这家小店厨房还比较麻利。 不一会儿，之前那伙计带着两人归来，罗列杯盘，酱牛肉，肥鸡胖鸭等肉类和菜蔬摆满一桌子。热气腾腾，肉香弥漫，酒坛拍开泥封，酒香四溢。 而且一群官爷吃饭，惊动了村店东家，是个五十多的老者。过来见过黄安，又送了两盘凉拌猪耳朵。 老者非常热情，边劝酒边推销：“相公，这秘制酱牛肉，稻花香酒，乃是本店招牌，诸位快尝尝。” “多谢老人家。”黄安笑着点头，拿过筷子却没动。 吕方，杨林品尝过后点头：“嗯，好酒，菜也挺不错。” 这是，来时路上说好的。 这一路上投店，他们两个经验丰富之人先尝试。确认酒肉没有问题，其他人安心食用，谨慎为妙。黄安自然对这个提议认同，还让人分为两拨。樊大，樊二兄弟带着几个亲兵照料马匹，轮流用膳。 这倒不是小题大做，一是生辰纲太过重要。二是这世道真的太乱了，保不准哪个村店就来点蒙汗药。杨林，吕芳没少经历过，这一路上小心无大错。 “嗯，酱香有劲道，这牛肉的确不错，酒也不错。”黄安见到两个惯走江湖的人说没问题才动筷子。品尝过后赞不绝口，这牛肉和村酒有几分滋味。 “吃吃吃，管饱。”黄安招呼大伙吃喝，众人立刻大快朵颐。打发走老东家，伙计后，众人自行筛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说着当年勇，好不畅快。当有人吃饱喝足，便去外面替换同伴照料马匹。 正在众人吃喝说笑间，突然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另外一桌客人吃完饭伙计正在算账讨钱。 “这位爷，两斤酱牛肉，一只烧鸡，一坛稻花香，一笼馒头。共计一百八十五文，承惠给一百八十文钱。” “俺…俺没钱。”那条汉子背对着黄安等人，应该身上拮据。只见他在身上摸了半晌，屁都没有，又在包裹翻找一会，取出十多文钱：“只有这么多了。” “甚么？没钱？没钱你跑来吃饭做甚？”伙计闻言恼怒。随即拉着汉子怕他跑了，又冲着村店后院呼喊“东家有人吃饭不给钱”，使得老者又跑了出来。 哪条大汉摸了摸脑袋，无礼地说道：“老人家，俺真没钱，要不俺帮你们挑水劈柴吧，算是还了饭钱。” “汉子，这些活计有人做哇！”那老人家哭笑不得：“咱村店客少，也是小本生意，起早贪黑挣点辛苦钱，一家人要养活。你这不给钱，让老夫为难……” 那汉子生得魁梧，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相貌凶恶。却又有些憨厚，摸了摸身上，不好意思地说：“老丈，对不住了，可俺真没钱，要不等俺到了济州城成为教头之后。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哼，你这汉子又在说胡话，放你走了，饭钱还要得回来？”伙计，酒保凑过来，拦住去路冷笑。 “东家，咱们把他送官，对，送官。” “好了，老人家，这条汉子花销我给了。”黄安看到这一幕挥手制止众人嘈杂，凝神听到对话后觉得汉子憨厚有趣，见一方准备报官，立刻出言解围。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店东家连连作揖。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饭给钱，你们小本生意不容易。”黄安笑着摆手，大包大揽，交代把帐算在他头上。 “你这汉子，今天是走运了。碰上好心的相公，还不去上前感谢一番？”伙计态度缓和，从旁提醒。那个老东家直接倒了碗酒，塞到汉子手中，语重心长：“后生仔，碰到了贵人，去敬酒谢过。” “多谢这位相公解围，以后等俺有钱了，双倍奉还。”那大汉端着酒碗走过来，敬黄安瓮声说道。 “哈哈哈，有趣，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如何奉还？”黄安越发觉得这汉子有趣，起身与对方遥遥碰杯，喝了酒，邀请道：“兄弟，坐下吃几碗酒。” “好，俺其实没吃饱，可身上没钱，也不敢多要。”那汉子也不客气，摸了摸肚子，大踏步走来。把老东家和两个伙计听得连连呲牙，又无可奈何。他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动起手来好像真拦不住。 “哈哈哈，伙计，添加碗筷，再切点肉，端两笼馒头来。”黄安非但没觉得汉子粗鲁，反而大笑起来。冲着伙计吆喝一声后，便拉着汉子坐下来吃喝。 ------------ 第十一回 没面目焦挺 黄安亲自给汉子倒满酒，又让吕方，杨林，樊家兄弟来作陪。几人只顾吃酒说笑，接连吃了三大碗。 几碗酒下肚，这话题就多了。 “多谢相公解围，您是个好人！”那汉子放下酒碗，满脸认真地看着黄安。随后问道：“敢问相公名讳？” 黄安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吕方压低声音，替他说出：“那汉子，我家哥哥乃是本州兵马都监黄安。” 黄安最近名声大噪，尤其是在济州境内，几乎是无人不知。那汉子显然听说过，顿时眼珠子瞪大：“甚么？是近来击溃梁山泊，私下赠金给遇难军卒。各地百姓盛赞的，慷慨仗义的大善人黄安？” “大善人？”黄安脸皮抽搐，这个绰号有些别致，搞得跟自己冤大头似的。偏偏他还不能否认不是。只能笑了笑：“呵呵，些许虚名而已，何足道哉？” “不不不……，相公那是真仁义。”那汉子连连摇头，随后嘿嘿笑道：“俺还听说您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又高价聘请教头。俺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功夫未逢敌手，正想前往济州投奔，找个地方吃饭。” “拳脚功夫？”黄安听到这话，来了兴趣。 杨林上下打量大汉，好奇地问：“兄弟有什么本事？” 汉子说到自己的本事，昂首挺胸，自豪的说道：“祖传三代相扑绝技，行走江湖多年，未逢敌手。” “兄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吕方上下打量汉子问。 “是啊，兄弟姓甚名谁？”黄安笑着问道。 那汉子闷闷地回应：“俺唤做焦挺，乃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以相扑为生。因貌相粗鄙，到处投人不着，平生最无面目，在江湖得了个诨号没面目。” 没面目焦挺？ 黄安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狂喜，这是在水浒中被严重低估的好汉之一，能力与倒数的排名极不符合。 焦挺以其出色的相扑技能成名，被称为梁山相扑擒拿两大高手之一。他与另一位梁山好汉浪子燕青齐名。随便施展拳脚，也能够轻松打倒黑旋风李逵。让这黑厮自认不是对手，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哈哈哈，没面目焦挺，久仰大名。”黄安打起感情牌：“近来我想请些厉害的江湖好汉作护卫，一直未曾遇上。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相遇真是有缘。” “俺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相公。”焦挺见没有外人小声说道：“俺有意到梁山泊入伙，想找个安身之地。但因没有门路，一直不敢前往，后来听说相公大败贼人，又听说招揽教头，正欲赶往投奔。” “来，为了你我弟兄相遇，当吃一碗。”黄安端起酒碗。吕方，杨林等人知道黄安要拉拢招揽这条大汉，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来：“焦挺兄弟，吃酒。” 焦挺忙捧起酒碗回敬，咕咚咕咚饮尽酒水，抹了抹嘴巴。突然起身，冲着黄安拜倒：“俺焦挺在江湖上东游西荡，一事无成。今天遇见了，俺愿意投奔相公，从此鞍前马后，还望相公收留则个。” “兄弟来投，我是求之不得，起来，以后是自家兄弟。”黄安起身双手把汉子搀扶起来，指着吕方，杨林介绍道：“这两位一个是小温侯吕方，一个是锦豹子杨林，皆是自家人，以后多亲多近。” “俺焦挺见过两位兄弟。”焦挺倒满酒后，跟两人见过。吕方和杨林等人纷纷来敬酒，重新认识彼此。 众人推杯换盏，大说大笑。 焦挺听说黄安要到东京城办事，自告奋勇地要跟随。 半个时辰后，盘空碗净，大伙吃饱喝足就面色微醺。 黄安又吩咐店家切了十斤酱牛肉，蒸了几只鸡鸭用油纸包好。又准备了三笼馒头，打了几葫芦好酒，付了足够的饭钱，这才带人拎着包裹离了村店。 而外面草棚里面的军马也喂饱了草料，照料得好了。黄安令人牵了一匹空出来的马儿给焦挺代步。 “哥哥，俺从小练的是拳脚功夫，这骑马俺不…不擅长。”焦挺略显不好意思，看着黄安吞吞吐吐。 马，尤其是好马，在大宋是稀缺货，不会骑正常。如黄安麾下近来招募的兵卒八成以上不会骑马。 “这个简单，三两天内，包你学会。”黄安哦了一声，笑容渗人。随即吩咐樊大兄弟带人拿出绳子来，几个人先是把焦挺架上马，接着用绳子拴紧。 “哥哥，这是作甚？”焦挺有些慌乱地叫。 “辅助你骑马，防止摔下来。”黄安笑着安慰汉子：“不用怕，以后在军中当差，不会骑马有些不像话。” 说话间，黄安翻身上马，不顾焦挺叫嚷，率队冲出院子。 “啊啊～，哎哟，俺要摔下去了。”马儿撒开蹄子狂奔，焦挺姿势笨拙，被上下颠簸有些慌了手脚。 周围人大笑，吕方，杨林拍马来到其身边，教导：“哈哈哈，兄弟，不要怕，挽住缰绳，身子别往后仰。低头俯身，目光看前方，双腿夹紧马腹……” “好好，是不是这样子？” 一群人快马扬鞭，很快就远去了！ 离开济州境内，队伍不停歇。直到天色渐暗搞了个村店投宿。焦挺没骑过马，吃得又多，下了马连吐不停，精神不佳，喝了点米粥，早早的休息去了。 用过晚膳后，黄安则趁机跟吕方，杨林切磋武艺。直到夜深，安排好小队轮番守夜，方才回房安歇。 次日，确认生辰纲没有异常，黄安一行人又在村店里用过早膳。买了些干粮，付了房饭钱，继续起程。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焦挺骑马有模有样。 自从多了个没面目焦挺，队伍之中就多了不少欢笑。吕方，杨林等人指导汉子骑马，选用趁手的兵器。焦挺性格憨厚也是要面子，下了马，开始展现自己的相扑本领，拳脚功夫，反过来教导众人。 黄安是喜不自禁，求之不得。无论中午还是傍晚只要找到店家投宿，或是错过宿头在野外安营扎寨。他总会在马上跟吕方，杨林交战，步下与焦挺交手，不断学习对敌的经验，提升自己，增强实力。 不得不说，吕方这小伙子的确有本事，可塑性很强。随着不断交手切磋，一条方天画戟越发娴熟。以往一些没有吃透的招式开始融会贯通的使出。 最令黄安欣喜的就是焦挺拳脚功夫甚好，的确是被严重低估的好汉。双拳双脚耍开，十几人近身不得。这可不是夸张言语，吕方，杨林联手也打不过。 黄安从焦挺那里学到了不少发力技巧，独家绝技，结合自己在部队中学到的格斗擒拿，其威力得到极大的增强。他投桃报李，把擒拿术教给对方。 锦豹子杨林武艺只是一般般，但为人谨慎，江湖经验丰富。对地形颇为熟悉，能制作陷阱捕猎，烹饪烧烤等多才多艺，做事稳重，是个难得的人才。 黄安越了解三人，越感慨身边也开始聚集帮手相助。为了拉拢增进感情，途中路过集镇购买马粮的时候，黄安见几人穿着陈旧，悄悄在成衣铺子为他们置办两套换洗衣裳，送去时令他们感动不已。 黄安为了收拢人心，更是保证到了京城之后请大家吃酒逛街，大采购，使得随行汉子直呼相公高义。 二十余人，一路上，夜住晓行，饥餐渴饮，赶赴京城。除了投店切磋，歇马，几乎不停。快马加鞭，短短几天时间，跨越七八百里路，踏入开封府。 ，几天来，沿途历经不太平，令黄安心情复杂。尽管没有毛贼流寇来袭，路过集市时却总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富贵人家子弟呼朋引伴，挥金如土。穷苦百姓为了几文十几文钱，起早贪黑劳累。 恶霸地痞欺负底层百姓屡见不鲜，官差衙役吃饭不给钱，吃拿卡要这套很熟练，老实人忍气吞声。 “律法不严，阶级分化，在哪里都有这种糟心事。”黄安看着这些身穿古装服饰却非常熟悉的做派，心情沉重，暗自告诫自己，谁有钱那就搞谁。 ------------ 第十二回 见义勇为 京畿路，乃是东京城周围地区。也是指后世的河南省。地势呈望北向南、承东启西之势，地势西高东低，主要由平原、盆地、山地、丘陵、水面构成。耕地面积多，土壤肥沃，是中华文明起源地。 历朝历代称之为中原，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此行目的地——东京汴梁城，在直隶开封府境内。坐落在平原尖端，位于黄河下游的大冲积扇平原地带。其地势西北部较高，东南部较低，北部是大堤的高滩地，而西部和南部的地势则相对平坦。因此，开封包含了一定高度的丘陵和洼地。 但河南自古就是产粮之地，时值七月初，正是收获的季节。金黄一片的田野一望无际，稻香阵阵。百姓们男女老少在田间忙碌，劳累却喜笑颜开。 七月上旬，黄安率队走在田埂之上，看着淳朴的百姓们忙着收割稻谷，又看看饱满的谷穗暗自点头。 黄安迎面碰上一个老农勒马停下，行礼与之攀谈。 “老丈，有礼了。” “见过官爷，不知何事？” “老人家，别怕，今年收成不错哟！” “是哈，这位官爷，今年风调雨顺，收成的确可以。” “不知道乡亲们最终能获得多少？” “这个分为两种，田地属于自己的只需要缴纳一成税收。若是耕种富户田地，除了官税，还得给主家交租。有的是两成，有的是三成，收成也得看天。” “原来是这样，打扰老人家。” ”不过是举手之劳，官爷客气了。” 类似的攀谈简单，却说明许多东西。黄安每到这么一处地方都会询问情况，了解各地的百姓的收成情况。兼并土地的危害显现出，富户剥削穷人。 另外宋朝农业技术的改革，优良种子的筛选和规范性施肥。北方多旱地，粮食亩产300斤，南方平均亩产有四百斤，在历朝历代中算是出类拔萃。至少要超过元明清等朝，甚至是近期民国时期。 这也是宋朝能养活上亿人口的根本所在。 如此富裕的国家，如此有基础的国家。因为国家制度的缺陷，以文官治国，领兵，尽可能的打压武将，分化权利，把武将硬生生的阉割，积贫积弱。 黄安想到北宋要不了几年便会灭亡，南宋苟延残喘。莫名有种悲凉之感，也有些紧迫，要快速发展壮大。那样在乱世来临之时，才有资本活下去。 “呜呜，救命，快救命啊！来人……” “啊，救命啊，快来人呐，快来人吶！” 这时，突然有嘈杂哭泣声，求救声令孙新回过神来。也惊动吕方，杨林等人，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群孩童沿着河岸奔跑，焦急地哭喊或哇哇大哭。 “不好，天热，定是有人戏水出了事故？” 黄安只是一眼，便想明白缘由，二话不说，拨马奔过去。吕方，杨林，焦挺等人见了忙紧随其后。 二十余人四十匹马，呼啸着很快到了附近。 果然就见湍急的河流中有四个男孩在挣扎，呼救。拼命扑腾，想抓住岸边伸过来的树枝爬上岸来。却被湍急的水流越冲越远，岸边的孩童却跟不上。 远处的大人们听见了呼救，纷纷赶来却来不及了。 “闪开，通通闪开。”黄安见情况危急，再不施救几个孩子没了。大声让那些孩子闪开，猛拽缰绳。乌骓马几乎是人立而起，黄安也趁机跳下马来。不等站稳就冲向河流，三步并作两步跳入河中。 身上的光明铠虽然沉重，但在湍急的河流中不容易被冲走。黄安仗着水性好，在水中迅速游动，接近落水的孩童从后面揽住，一边安抚一边救别人。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胡乱动弹，脑袋拼命朝天仰。”在黄安的厉声喝斥之下，被抓住的孩子下意识地听从不再乱动弹，脑袋高扬避免呛水。 黄安再次抓住一个孩童，让他们牵着手，又抓下一个。很快，落水的三个孩童互相抓着成一条线。只是在黄安去救最后一个孩子时，对方被水冲远。 黄安看了看救下来的三个孩童，没有多想，奋力向岸边游去。河流湍急却不宽，很快到了岸边，赶来的吕方，杨林等人挨个把落水的孩子拉上岸。 黄安却是用脚一蹬岸边向后退，同时深呼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已经被水冲走的孩子游去。 这时，大人们也闻讯赶来，落水了三个孩子父母长辈冲将过来。揪住自家小子，劈头盖脸地喝问。原来是几个孩子爬到岸边的树上玩耍，不料树枝折断，一个孩童即将掉落被人抓住，又有两人爬过来相助，树枝承受不住重量断了，四人同时落水。 “呜呜呜，我儿，我儿没了。”一个农妇听说自家娃儿被水冲跑了，顿时如遭雷击，软倒在地上哭嚎。 “哭哭哭……，你这娘们就知道哭，官爷不是去救了吗？”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听自家婆娘哭哭啼啼，不耐烦地转头大声喝斥。嘴上不干不净的骂咧，眼中的担忧却掩饰不住。 “你个死鬼，娃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那妇人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又哭又闹又叫。惹得那汉子恼怒伸手要打，却被众人拦住。 “快看，快看，河里有人。”这时，有不少人惊呼。众人纷纷顺势望去，果然只见有人影破水而出。定睛一看，不是黄安又能是谁？抱着昏迷的孩童。他没有往这边游，而是就近靠岸爬上岸施救。 熟练地清除孩子口鼻异物，扒掉衣服，开始摁压胸腹。待到那些大人们赶过来时，这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哇哇吐出几口水，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哈哈哈……醒了，醒了。”围着的人群一阵欢呼。 “好了，谁家的娃儿领走，以后看紧了，不要乱跑。”黄安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起身看向周围的人群。 “多谢官爷救命大恩，我夫妇给你磕头了。”那对中年夫妇飞奔着上前抱着醒来的孩童，倒头便拜。 “不用……”不等黄安开口，之前三个被救的孩童父母纷纷拽着孩童走出人群，一家人拜谢救命恩人：“官爷，没有您相助，我家娃儿也怕是凶多吉少。” “哈哈哈，举手之劳，小事尔，以后可不能贪玩调皮。”黄安仰天大笑，不在乎地摆摆手，上前搀扶起几家人，摸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好言告诫。 “官爷，不如到我们家中，好生款待恩公。”几条汉子纷纷上前，真挚地邀请黄安到他们家中做客。 黄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吕方等人，婉言谢绝：“免了免了，这份心就行，我等还有公务在身。” “那恳请恩公留下名姓，我叫娃儿有出息了也好报恩。” “某家济州黄安。”黄安如实相告，攀谈几句让对方离去。周围百姓纷纷向黄安等人行礼，这才散去。 唯独剩下一人没走，这却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三十来岁，头戴纶巾，脚踩软鞋。衣着朴素却很得体，面色微黄，相貌堂堂，身上透露着书卷气息。 “先生有何贵干？”黄安褪下铁甲擦拭水渍，笑着问道。 “这位相公请了！”那文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文人礼，接着侃侃而谈：“闻某所料不错，诸位是要前往京城。可眼下太阳即将西落，抵达时城门关闭，到时候得投宿。诸位多半首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如到我家安顿，明日在下打算进城买些笔墨纸砚。正好陪相公同行指引方向，不知意下如何？” “我这儿人不少，先生家中可能住得下？”黄安也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觉得对方说得不错，反问道。 那文人胸有成竹地笑了：“闻某是村中教书为生，私塾致尚未开课，别说二十人，再来二十人也住得下。今日恰好遇见相公仁义，也想结识一番。” “先生相邀，岂能不从？那我等叨扰先生。”黄安也觉得这个文人不简单，结交一番也好。于是便答应对方的要求。率队跟随对方前往其家中做客。 ------------ 第十三回 山野遗贤闻焕章 再说黄安令人牵来一匹马供这闻先生代步。而这个文人果真非常人，踏马镫，翻身上马的动作娴熟。 “闻某这些年来，也曾陪权贵骑马射猎，故而学得。”闻先生像解释又像是自嘲，策马在前面带路。说着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和在汴梁城的见闻。 他是私塾的教书先生，教的学生越多，也越宽裕。来此无非是想多招募些学生，秋后私塾更加热闹。黄安也说着沿途的见闻，也了解京城这座古都。 当天空中太阳泛红，队伍进入一处村落。 大概距离汴梁城十里地，村庄不小，五六百户人家。时而看见篱笆院落，组成村东村西几个区域。村外田野间有人忙碌，村内幼童嬉闹，鸡鸣犬吠，一群大白鹅乱叫，炊烟袅袅，尽显田园风光。 一行人策马慢行走在村里，数十匹高大神骏的马匹，马上人穿铁甲，个个精神，人人威猛。引得追逐打闹的孩童好奇观望，不时有大人走出屋子拉着自家娃儿叮嘱，又或是向那闻先生笑着打招呼。 显然，这位私塾先生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低。 他的私塾建立在村西地势较高的缓坡上，十来间茅屋相连。半人高的夯土墙围成一圈，十几棵桃树环绕，院子里梨树成荫，供孩子们嬉戏打闹。 屋前屋后几片菜园，养了两条大黄狗，一群土鸡咯咯叫唤，一条小溪从附近蜿蜒流过，群鸭在戏水……一个仆人在菜园子里施肥，两个孩童喂鸡鸭…… 私塾出了村子而平静，鸡鸣犬吠又不失烟火气，的确是个好地方。仆人是闻先生的书童，两个孩子也是他收养的孤儿，如儿子般照顾并教授学问…… 十来间屋子的确够大，安顿下黄安一行人绰绰有余。闻先生吩咐仆人安顿好众人，又杀鸡宰鸭款待。黄安悄悄吩咐樊家兄弟带人帮忙，买些酒肉来。 放好东西，安排妥当。那闻先生把黄安，杨林领到正厅草堂入座，取出上好的茶叶，亲自泡茶递来。 他上下打量黄安，沉吟片刻，笑盈盈地问：“黄相公气度不凡，谈吐得体，本领了得，绝非常人。” “先生所言甚是！”杨林哈哈一笑，立刻给黄安吹嘘造势：“实不相瞒，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在当地那是有名的大善人，有孟尝君之称。他最会行军打仗，谋略过人，江湖多称黄镇北。” 兄弟哎，你这是真敢说呀！ 黄安听到孟尝君脸皮抽绳抽搐几下，又听到显军打仗黄镇北这个绰号，下意识看了看杨林没有说话。 杨林置若罔闻，大吹大擂，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来。如黄安如何击溃梁山泊，怎样行侠仗义。济州各地百姓是有多么欢迎这位黄公子黄大官人。 “哦，大善人，孟尝君？”闻先生吃了一惊。又冲黄安拱手：“原来是仗义豪爽的黄都监，济州有个水乡叫梁山泊，闻某也听说过，聚集一伙凶顽打家劫舍。竟是被都监相公击败，此乃是大功一件。” “哪里，侥幸而已。”黄安谦虚地摆手，心里却是唏嘘着，江湖汉子名声怎么来的？就是眼前这样相互吹捧，然后传开了被人所知。说的多了就有名。 黄安叉开话题，问道：“对了，先生言简意赅，又是足智多谋，绝非普通人，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哎，乡野村夫，算什么高人？”闻先生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无甚名声，姓闻双名焕章。” “闻焕章？”黄安呢喃出声，觉得非常熟悉。突然眼前一亮，焦急地问道：“那先生，此地可是安仁村？” “不错，正是安仁村！”闻焕章答道。 好，这里果然是安仁村，果然是那个闻焕章！黄安得到准确答复后心中狂喜，有一种捡到宝的喜悦。 闻焕章，原本轨迹里是东京汴梁城颇为有名的文士。也是当朝殿前大尉宿元景的同窗，擅长政务，精通兵法。又有治理地方的才干，朝廷大臣多有知识的，只是这位闻先生过于正直，与贪官污吏非是同路人。故而没有人举荐，一直在山村隐居。 而有一首诗形容这位闻参谋的。 年来教授隐安仁，忽召军前捧綍纶。 权贵满朝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人。 直至后来太尉高俅亲率大军征讨梁山，接连失败，才想起自己缺少一个谋士，这才请闻焕章出山相助。可后来又有奇人，建造车轮式大小海鳅船。导致高俅自信心爆棚，不听闻参谋劝谏，以致大败。 若是听取这位闻参谋的意见，等待水军训练成再打，直捣黄龙。到那时，讨伐梁山结果又会不同。不说一举剿灭晁盖，宋江，但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然而，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隐居在山野，非常可惜。黄安越看闻焕章越欢喜，自己手底下就应该有这种人相助。无论是军务还是生意，得有人帮衬。 黄安好话张嘴就来，一个劲夸赞闻焕章：“哎呀，闻先生乃是了不得的大才呀！又何谈无名乎？我多曾听闻过教授大名，兵法，政务无一不通，行军打仗无有不会。可恨朝堂昏聩，不荐贤才。” 说到最后，黄安满脸惋惜，低声咒骂贪官污吏奸臣。与闻焕章站在一条战线上，拉近彼此的距离。 “哎，说这些作甚？”闻焕章触景生情，连番长叹：“道不同不相为谋。闻某性格不被那些权贵所喜。无法在官场上有番作为，教授顽童亦是不错。” “先生，你还年轻，又如何这般隐居山野？”黄安察言观色见对方有意兴阑珊之意，立刻收敛笑容板着脸：“当今局势变幻莫测，我听说北方金国建立。对辽国宣战打得激烈，或许一个乱世即将来临。” “这又如何说起？”闻焕章听出言外之意，来了兴趣。 招揽好汉容易多讲义气就行。 可是对于聪明的文人，需要有东西打动方才拉拢。黄安暗自思忖着，要拉拢这种文人入伙得动脑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开始说起北方的局势来：“金国，女真人也！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喜食生肉，半生米饭，饮用牲畜血，生性野蛮，凶残至极。最大的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统一部落。起兵至今，短短两年时间，建国称帝……” 古代消息传递慢，金人崛起的事情大宋知道的人寥寥。何况是黄安言简意赅，说的详细，闻焕章惊讶不已：“黄都监对塞外之事了解的如此详细？” 黄安哈哈一笑，解释了一句：“我经常使人到北方买马，听逃难的北地汉人说的。辽国安逸太久，贵族贪图享乐，贪官成群。军队又疏松训练，金国起兵之初骁勇善战，辽国又哪是对手？节节败退……” 接下来，黄安把辽国与金国发生的几次碰撞如河店口，黄龙府等几场战斗简单提及，每次金国以多胜少，打得辽军落花流水，顺便抹黑女真人。 闻焕章虽然博览群书，也颇通兵法，擅长政务，但是蜗居东京城，类似这种塞外话题知之不多，听得津津有味，唏嘘连连，不时追问黄安或探讨。 “我所担忧的不是辽国，而是北方大乱带来的影响。如北地汉人南逃，流寇毛贼增多。甚至是辽国被灭之后。面对更加强大的游牧民族，大宋危矣！” 黄安的担忧顾虑，闻焕章深有同感地点头：“黄都监所言甚是，北方多了个恶邻，又将腥风血雨。” 黄安拐弯抹角，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说，北方乱局起，先生不能隐居山林躲着，置身事外。” “我一乡村教授，无能为力呀！”闻焕章露出苦笑来。 黄安斟酌片刻组织一下言语，抛出橄榄枝：“先生大才，埋没可惜。黄某请先生出山，做一个幕僚长。协助我料理军务，帮衬处理琐事，不知愿否？” 闻焕章在东京城碰壁多年未能混迹官场，早已心灰意冷。眼下黄安诚心邀请，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好，我与相公相遇是有缘，相公所言事关黎民苍生。闻某便出山，相助相公，还请恩官收留则个。” 说话间，闻焕章起身退后几步，倒头便拜。 黄安大喜，赶忙上前搀扶，开怀大笑：“哈哈哈，我得先生相助，如汉高祖得子房，何愁大事不成？” “先生，这位是兄弟名唤杨林，江湖人称锦豹子。为人稳重，办事可靠，乃是我身边的得力帮手。”黄安拉着闻焕章寒暄过后，介绍边上的杨林。 这位兄弟也是个乖觉之人，心思缜密，立刻上前见礼问候，闻焕章态度和善，赶忙还礼，攀谈说笑。 此刻外面天色已黑，仆人进来，说酒宴准备妥当。闻焕章这个东道主，立刻拉着黄安，杨林去吃酒…… ------------ 第十四回 开封汴梁城 开封，又称“汴京”，“东京”、“汴梁”，是北宋的都城，是中国六大古都之一，富华甲天下，开封在作为北宋都城的时候，是这个古城最辉煌的时期。 之所以叫东京，是因为自古以来，一般都是以洛阳，长安作为首都。而开封在崤关以东，古时这些地方叫关东。建在关东的京城就叫东都，东京。 开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在地理位置上缺乏长安的“关中之险”和洛阳的“山河之固”，但凭它在隋唐时期汴河、蔡河、五丈河等陆续开通。水路通至各处，漕运衙门转运物资方便。使得京城越发繁荣，逐步形成了“天下要枢”的局面。 朝阳冉冉东升之时，打北边来了一队骑兵。再看到前方耸立着一座巨城的时候，人人止不住的惊呼：“哇，好一座雄城，了不得，济州城如犄角旮旯。” 这队官兵不是别人，正是黄安一行人。 昨天在安仁村闻焕章家中安顿，把酒言欢，至深夜。黄安与这位闻先生同榻而眠，讨论治国之道。次日，早早的起来，从安仁村出发，抵达东京城。 汴梁城周围地势开阔，无遮无拦，宛若一处大校场。那座巨城，城墙五丈多高，像是条卧龙绵延望不到头。城池规模之大，实属罕见，令人咋舌。 哪怕黄安见过后世的繁华大都市，此刻看到这宏伟的都城，巨型城门也觉得震撼。没有起重机，吊机等器械，硬生生修建巨城，堪称是一个奇迹。 除了经常来到京城的闻焕章，吕方，杨林，焦挺等汉子从未来过都城，此刻瞠目结舌，惊呼连连。好奇地四处张望，露出一副乡下人进城的表情。 “相公，东京城如何呀？”闻焕章满脸微笑地看着众人，过了一会儿后。拍马凑到黄安身边笑着问。 “城高墙厚，乃是座雄城，固若……等等。”黄安下意识实话实说，随即又觉得不对，看着闻焕章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更加确定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这文人话里有话，黄安仔细打量这座东京城。又拨马退后十几步再看时，果然发现其中的端倪。 “嗯？城中守备力量不足，为何如此松懈？” “呵呵，相公果然观察细致，短短时间发现不妥之处。”。”闻焕章竖起拇指称赞，又无奈地叹气。 吕方，杨林等人听见两人问答，从震惊中回神抬头观察。只见城墙上驻守的军卒人数稀少，隔老远的距离站着人，稀稀拉拉。而且不是靠着墙垛打盹，就是几个扎堆聚在一起说笑，纪律散漫如斯。 “东京城的皇城禁军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么？” 黄安又看了看城墙上的情形，十分不确定地问。不是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大宋禁军，可以说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天下精壮的男子都当上了禁军，装备精良，极为强悍。八十万禁军不是吹牛，仁宗时期达到八十三万。 尤其是皇城禁军，平时是不会低于十万大军驻扎。乃是拱卫京师，保卫天子最重要的一股力量。那更是禁军中出类拔萃的存在，装备也最为精良。 又哪里会像眼前这样一副歪瓜裂枣的模样？ “军师重地，承平日久。”闻焕章一字一顿地说着。他这些年游走为了仕途奔波，了解的非常清楚。 见周围无人，问焕章满脸无奈，小声抱怨着：“不止眼前所见，自从十多年前太尉高俅上任后，皇城禁军渐渐不顶用，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直至现在这般，禁军多有吃空饷，十万驻军缺额三分之一。” “甚么？这么多？” “不是，这可是天子脚下！”黄安在内，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京师重地，会出现这种情况？ “哎，高太尉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宠臣。”闻焕章愤世嫉俗地说道。随后在这位知情人的吐露下，众人唏嘘连连或满脸同情，对皇城禁军的同情。 帮闲出身的高俅当上太尉后，禁军变化翻天覆地。高太尉不仅将大营内盖上了花园楼阁供自己居住享乐，还把禁军当成免费的劳力，让他们盖房子来赚钱，军中没有一技之长的人，便只能自谋生路。 如汴梁城中挑夫走卒、泥瓦工匠，看家护院等。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都有禁军的身影！高俅又是个生财有道之人，从这些军汉身上按比例抽成获利。 真的是军卒为了钱财而折腰，军官为了钱不择手段。故而九成以上的皇城禁军疏松训练，除了装备更加优良外，论战斗力，不比地方军队强多少。 “安逸使人堕落。”黄安总结长叹，他也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东京城处在中原腹地，四周又有几个大府拱卫。哪有敌人会进犯？将士时间长了，松懈。禁军逐渐疏松训练，成为充门面的老爷兵。 怪不得金人杀到东京城时，皇城禁军几乎是一触即溃。黄安又看了看城墙上的挫兵，连连感慨。也明白大宋真正难缠的是驻守边境的西军，边军。 “走吧，习惯就好啦！”闻焕章笑了笑，招呼众人前行。沿途可以看见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或满载货物的商队排队等着入城，远处河面船队往来不断。 “相公有官职在身，倒是省出了不少功夫。” “哈哈哈，我就知道，在朝廷当差总得有些特权不是？”黄安笑容满面，率队跟随闻焕章直奔城门处。利用职务之便，不用与往来的百姓和商队排队。 众人到了城门处时，十多个军卒拦路喝问“来者何人”？ 黄安命人取出济州官府签发的公文印信，说明得到召见。连入城费都省了，在守门士卒恭敬递还公文中放行，黄安大手一挥，率队入了这座都城。 跨过城门之后却是瓮城，城墙上几乎看不到巡逻的兵卒。过了瓮城，走不过几百步，街边的房屋渐多。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吆喝声不断。 在远处就可以感觉到城池内部的繁华。 汴梁城乃是宋朝的国都，设立百多年。 到底有多少人口，文献资料无确切的统计数字。但根据当年宋朝开国，宋太祖对外宣称说“京师养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如果每家每户按五口人计算，那就至少有五百万人之巨，这显然不可能。 当然，最可信的宋朝文献记载，东京城有“二十六万一千一百一十七户，按一户五口人计算，那么宋徽宗崇宁年间，保守估计，百万人口无疑。 不讨论宋朝女人名字都没有不上户籍，单单为了逃避苛捐杂税也会少报。明明家里有五个娃却说三四个。根据这点，还得多算上一些黑户，汴梁城常住人口至少150万以上，在这个时代，这种规模的巨城是绝无仅有的，在后世都被说成是奇迹。 要知道，此时北方留里克王国被辽国，金国轮流压迫。王国都城才三两万人，西方超级大国罗马帝国都城才仅有8万人口。仅相当大宋一个中下县。 可见宋朝的繁华昌盛！ 当然，百万人口以上的都城非常热闹。 可不像后世都市霓虹灯闪烁，古代都城内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地下建筑，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会所。城内大多建筑三两层，再高的建筑数量稀少。 容纳百多万人呐！占地面积大，道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犹如迷宫。汴梁城太大了，就像一个同心圆似的。中心位置是皇宫，紧挨着则属于内城，外城范围最大。聚集的人群基数大，也最为热闹。 聚集的人多，代表建筑更多，岔路口环环相扣。没来过京城的人最容易迷路，说的就是黄安一行。置身在外城，进入闹市区后四处张望早已晕头转向。 偏偏路边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相差不大。 一会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黄安在马上也看不到头。幸好闻焕章足智多谋有所预料，一直在身边指引，领着众人前行的同时，说着这座汴梁城。 ------------ 第十五回 京城地痞真豪横 “相公，那是祥和楼，乃是汴梁城72家正店大酒楼之一。外城区共有八家正店，祥和楼酒水甚好……” “那家孙师傅饭馆百多年的老字号，实惠，孙老热情……” “从这条路直通渡河区，汴梁城有五个官船渡口，十来个民用码头。只能供应货船停泊，装卸所需……” “诸位，那是酸枣门，跨过之后便是内城。” “先生，那又是何处？形形色色的人为何如此之多？” “哦，那处香火鼎盛之地却是岳庙。盂兰盆节临近。憋在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走动，平时不多见。” “京城女子皮肤真嫩，能掐出水来！” …… 闻焕章果然混迹东京城多年，犹如个导游似的沿途讲解不停。使得黄安一行人开了眼界，了解京城。吕方，杨林等等人眼睛都看花了，追问连连。 随着打马前行，一群人路过一片大菜园子望去。正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种了不少蔬菜，几个沙弥浇水。还有十多和穿着朴素的百姓帮忙种菜。 这回连黄安见了都觉得诧异，举目四望，面色古怪：“东京城这种寸土寸金之地，还有如此大的菜园？” “这座菜园子隶属于大相国寺，朝廷特批给出家人。”闻焕章说起这事时面无表情，随即又感慨：“再往前数十年，这里是狄枢密的府宅，如今成了荒地菜园。你看看那边，断壁残垣，时过境迁。” 黄安顺势望去，果然就见菜园的四周有建筑遗留后的痕迹。呢喃几句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闻焕章：“先生说的狄枢密可是那出身贫寒，代兄受罚，面刺字，善骑射，人称“面涅将军”的狄青汉臣公？” “正是狄公，终究是没有挡住算计。”闻焕章苦笑。 “那是他屁股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才招来大难。如梁山泊王伦看不透江湖险恶，白白丢了性命。”黄安对这位先生的看法不置可否，笑得意味深长：“武将太过杰出容易惹来祸端，不上不下，不好不孬，经常犯小错被训，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相公果然深谙为官之道。”闻焕章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突然眼前一亮明悟过来，竖起大拇指称赞。 “哪里？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结，提醒自己。”黄安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模糊的谦虚几句。 也就在这时，从菜园子附近巷子里冲出一群人来。应该说是两拨人追逃着打出来，竟是斗殴打群架。 人多的一方有三五十个，围着十多条汉子拳打脚踢。纵使人少的一方非常勇猛，奈何人少吃亏，不少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滚倒在地，迎来一顿拳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黄安等人勒住马。 在菜园子里浇水种菜的人纷纷起身，看着这一幕议论。距离隔得有点远，黄安没听清楚，只隐隐听见有人惊呼“那不是老鼠张等人”“又挨打”之类的话。 这时候，人多的一方闪出一条大汉，这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双手叉腰，吼叫如雷。 “打，给爷狠狠地打，这厮们敢通知和尚令秃厮跑路，得罪了衙内。现在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打，往死里打。” “过街老鼠，你们还敢反抗？敢得罪衙内？公子心地善良，不跟你们计较。六爷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喊秃驴秃驴大秃驴，老子便放过你们。” 人少的一方一个贼眉鼠眼，有些瘦弱的汉子大吼：“于老六，你这鸟毛狗仗人势，休想得逞。我们弟兄是不会出卖大师傅的。老子就是不说，不屈服。你们有种把我们打死，看看你们要不要偿命？” 接着又有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也像是领头，边破口大骂，边与别人厮打：“就是，你以为你们捧臭脚拍马屁，自以为傍上别人？那些老爷们会管你们这些地痞无赖的死活？地上有石头，你们拿起来照我脑袋上砸，看老子躲不躲？狠狠地打啊！” 有这两个敢玩命的主大声鼓舞，人少的一方丝毫不惧，跟对方扭打在一起。一之间有越打越勇之势。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张三李四，咱们都是混的，只要你们臣服六爷，让出菜园子。老子就放过你们，以后也不来找麻烦。 “于老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也配？” “哈哈哈，想让我们服气，门都没有！” 听到这番话，那条大汉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好好好，你们有种！往死里打，打死了六爷负责。”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大头兵给老子滚开！”这位爷处在暴怒的状态，看到周围有人看着，甩脸就骂：“衙内在办事，快滚！再看，连你们一块打！” 好巧不巧，正好是冲着勒马停下来的黄安等人。 哟哈！东京城的地痞流氓这么豪横？给老子弄他。”黄安愣了愣，随即神色古怪，马鞭向前一指。 “打，狠狠地打，打死了黄爷负责！” 顿时除了黄安，杨林，闻焕章和几个军卒。吕方，焦挺立刻带着剩下的人翻身下马呼啦啦地扑过去。 “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好生大胆，竟然敢冲撞相公？” “兄弟们，给我打。” “好，冲啊，往死里打。” 十多个人加入战团，虽然人少，但个个练过拳脚。近来又有黄安，焦挺教导拳脚功夫，有了不小的进步。眼下对付一群地痞流氓，还不手拿把掐？ 只见军汉们列阵，犹如虎入羊群似的。片刻间的功夫就有十来人被打倒，几乎是一边倒的溃败。那条满脸横肉的大汉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焦挺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一脚踹翻，揪住给提了起来。 拢肩头抹二臂扭送到黄安马前按倒在地，吕方等人也各自抓了一个或者两个回来，其他流氓抱着脑袋蹲地或是满脸畏惧地退到一边，甚至做鸟兽散。 “哈哈哈，就你们这些玩意也敢如此嚣张豪横？”黄安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跪地的家伙大笑。 “快给我放开，六爷我是高衙内的人，奉命办事。你们这些家伙敢阻拦？到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条大汉满脸屈辱，放声咆哮，狐假虎威。试图想说出京城有名的恶少，吓唬这些大头兵。 “高衙内？”黄安笑容陡然收敛，冰冷一片。高衙内这个称呼他如何不知道？乃是臭名昭著的浪荡子。把豹子头林冲害得家破人亡，欺辱妇女无数之徒。 想到此处，黄安心情很不好：“你这厮敢威胁本官？” “相公……”闻焕章见黄安动怒了，要提醒高衙内是谁？ “高太尉的义子我知道，这群地痞流氓不足为惧。”黄安笑着摆手打断，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那大汉：“你这个撮鸟还敢口出狂言试图威胁。本来本官不想跟尔等一般计较，你还敢拿高衙内来唬我？在老子面前自称六爷？可见你是有多嚣张。平时也没少欺负百姓，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本官奉命被召来京城，不料被地痞流氓冲撞还被威胁。来人哪，打断这厮一条腿，让他长点记性。可以去报官，说有官兵打你，又或者去高府找高衙内告状，从犯人等赏十个嘴巴子，立即执行。” “啊，相公，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把我当屁放……啊……” 听到黄安杀气腾腾的话后，那条大汉直到糟糕，碰到了硬茬子，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动如筛糠。立刻大声求饶起来，丝毫没有之前嚣张的气势。 然而，焦挺见黄安点头示意，可不会管他，直接一顿拳打脚踢，抬起大脚丫子连跺那汉子的小腿。只听到咔嚓一声，硬生生把他的一条腿给踏断。 “啊……”这个六爷发出杀猪般的凄惨叫来。 同时被抓过来的十多个人也得到赏赐，十个大嘴巴子。噼里啪啦一顿乱响，令周围的人看得瞠目结舌。之前被围殴的地痞流氓看见解恨的一幕叫好。 “以后要是再让本官看到你们胡作非为，欺负百姓。直接把你们砍了。老子倒要看看开封府怎么判？”给了一顿赏赐之后，黄安把这些人全部骂走。指着想偷摸退走的张三李四那一撮人，挥手：“你们这群泼皮且慢，过来，本官有事问你们？” ------------ 第十六回 讲义气的泼皮 黄安之所以叫住这群泼皮流氓，是因为听到和尚秃驴，过街老鼠，张三李四等字眼，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水浒真好汉花和尚鲁智深来大相国寺当菜头，遭到泼皮刁难后来收服，就是叫张三李四。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救了林冲，惹得高俅那厮记恨。使人要抓和尚问罪，也多亏这些泼皮通风报信。才能带着行李跑路逃离京城，后在二龙山落草。 从之前厮打就可以看出，这群泼皮还挺讲义气。黄安有事要问，也有心拉这些人一把，免得总挨打。 不过，黄安见菜园子有不少人看着，又见街上人行人驻足渐有围观的趋势，立刻带人离开，吕方等人裹挟着这一群泼皮，找了个僻静之地停下来。 黄安在马上扫视着一群鼻青脸肿，衣裳破旧的泼皮：“你们之中谁是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 半晌，泼皮之中都没有动静。 之前大声鼓舞手下的两条汉子眼珠子乱转，又悄然对视。与身边几个人目光相触，像是使坏主意。一个脸蛋有些圆，一个个头比较高的汉子欲言。 黄安见状立刻明白这是打掩护，心说好机灵的泼皮。笑着摆手：“你们不用害怕。本官不会找你麻烦。先前看得清楚，你们也不要随便来个人糊弄。” 见根本躲不过去，那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和瘦高个对视，无奈地挺身而出：“相…相公，我是张三，我是李四。” “呵呵呵，这就对了嘛！”黄安笑着点头。 “这位相公，不知您唤我们来有何事？”张三鼓起勇气问，可算问出众人心声。闻焕章，吕方等人都想知道，黄安为何对一群泼皮如此的和颜悦色。 黄安说话半真半假，给张三李四等人吃了颗定心丸：“花和尚鲁大师乃是英雄好汉，黄某本是打算来拜访。奈何晚了一步，大师已经远离东京城。不过我知道他在哪，也知道你们是他收的记名弟子，学些拳脚功夫，你们不用担心我是朝廷的鬼。” “原来相公也知道大师傅。”张三，李四等人松了口气。他们就怕官府的人故意接近他们打探鲁智深。这下对方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其可信度极高。 原来相公是为了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闻焕章恍然大悟，他当然知道京城有鲁智深这号人物。 “大师走了，你们为何混得这般凄惨？”黄安看了看一群泼皮衣着寒酸，又想起之前被打，皱眉问。 过街老鼠张三听到这话愤愤不平却又无奈地叹气：“哎，大师离开京城是我等通风报信，被高衙内知道。那撮鸟不会自降身份找我们麻烦，手底下的帮闲却使唤泼皮无赖，围堵我们，没少干架。” 青草蛇李四接上话茬，说话文绉绉的却非常狠厉：“我们人少，纵使学过拳脚，可又哪里打得过东京城数百上千号泼皮？以至于总是被打，本来有数十号人，几个月下来，剩下我们十多个东躲西藏。不过他们想让我们屈服，我们弟兄偏偏对着干。” 张三与李四一唱一和，团结身边的人大声鼓舞：“弟兄们，咱们也有贵人相助，在相公的帮助下。那于老六被打断一条腿，消息传出去。找我们麻烦的人会更少。咱们不用怕，与撮鸟们斗争到底。” “就是，我们弟兄永不屈服。” “对，大不了跟他们卯上死磕。”张三李四身后十多个兄弟，纷纷呐喊，满脸无惧。哪怕他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滑稽，却也依旧有股气势。 “你们为何这么执着？”黄安反倒是惊讶，搞不明白。 “认个错，骂几句，不也能过得安生？” 张三，李四收敛笑容，满脸严肃，老气横秋地说：“相公，师傅教导我们做事有始有终，不能乱了心智。再说了跟在大师身边我等兄弟才有个人样。又岂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做一个无赖？” “好，说得好，做人有始有终。”黄安不禁抚掌赞叹。又看向吕方，杨林等亲兵说教：“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种精神一个点我军提倡学习。” 闻焕章眼前一亮，对这群泼皮的看法改变。吕方，焦挺等人也觉得这些地痞勇气可嘉，值得尊敬。 黄安稍微一思索，对张三，李四等人有了安排：“你们虽然是群泼皮，但却这般讲义气，也是条好汉。这样吧，恶了高衙内那厮，在京城是呆不下去了。你们便跟着我混。以后为我办事，在我亲兵中单独成队，专门负责打探情报，侦察敌情。” “张三李四你们为正副队长，不知你们是否愿意？”黄安笑呵呵地看着张三李四，小小的提拔他们。 “啊～，愿意愿意，我们愿意。”张三李四等人心中狂喜，整一下就抱上大腿，在朝廷当差吃皇粮。 一群泼皮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回过神来，纷纷拜倒在地，像模像样的抱拳：“我等愿意跟在相公身边鞍前马后，死而无憾。” “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快起来。”黄安翻身下马，把张三李四拽起来，又喝斥其他泼皮起来说话。 随即他脸色一变，盯着张三李四，沉吟片刻后说道：“当然，本官收人也是非常严格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本官要考验你们，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相公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张三李四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先去买一身好衣服，然后找一处价格公道，饭菜可口的酒楼。预定好位置。其次打听哪里采购大批量药材合适。最后来接应我等去酒楼安顿。” “不知相公带人前往何处？”张三立刻问道。 “奉命来京，赶赴太师府。”黄安一边回答，一边从马鞍袋中取出两锭银子塞给张三李四：“办完事剩下的钱你们分了，给家人置办衣服，买些吃喝。” “谢大人赏赐！”张三，李四大喜过望。一人拿着一锭银子呼喊着十多个手下呼啦啦上前，又是拜谢。 黄安让众人起来后，板着脸阴恻恻地说：“好了，你们去吧！把事情办好，要是搞砸了，那……” “相公放心，这点小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张三李四等人自信满满地拍着胸，随后拜别嘻笑着走了。 “相公，这群泼皮狡猾得很，会不会拿着钱跑了？”焦挺肉痛那些银子，待到对方走远后看向黄安。 “不会，他们都是好样的！”黄安成竹在胸地笑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闻焕章也笑了笑，又补充一句：“这群人机灵会办事，看着吧，定会办得很好。” “走吧，事情解决，只等着他们来接应。”黄安再次翻身上马，招呼众人离开死胡同，直奔酸枣门。 内城相比外城要小很多，沿途街道上两三层楼宇却多上不少。建筑风格区别不大，唯独楼面大更高档。如酒楼茶肆，勾栏瓦舍，赌坊风月场等更多。 其次聚集的富贵人家较多，阶级分化明显。街上往来百姓衣着更加体面，锦衣华服，呼朋引伴者不少。骑马游街者不罕见，装饰豪华的马车来往…… 道路也要更宽，或许彰显不同，又或许是权贵多作怪。反正街道取名比较怪异拗口，如什么安远门东南左军第一厢，丽景门左二军第一厢，朱雀门右军建院街……，四面水陆城门加起来有二十余个。这个军，那个监，第几厢等，称呼各式各样。 令黄安这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非常不习惯，要他来说，直接东西南北大街，多少号之类的非常好记。哪像现在地区，街道名称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要不是身边有闻焕章带路指引，问起路来，也不会轻松。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特殊建筑来默默记录。把这些狗屁称呼换成某路某街某酒楼附近。 悄然熟悉汴梁城地形，方便意外发生，好溜之大吉！ ------------ 第十七回 蔡府规矩多 闻焕章果然熟悉东京城，又非常有耐心，说的很详细。每一条街道的情况张嘴说来，为黄安解惑， 而且他也出于好心，提醒黄安等人在东京城谁不能惹，遇见了尽量退让，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如京城权贵子弟不知多少，光是称得上衙内之人就有数十位。仰仗家势做坏事，欺压百姓者甚多。 其中又属京城两大衙内最为有名。 一个是童贯童枢密从兄弟那里过继来的养子童仁，人称童衙内。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无赌不欢。在赌桌上合伙作怪，巧取豪夺，放贷给赌鬼。连本带利只要还了还好说，要是没钱还，这群放贷的人犹如土匪四处追债，抄家劫掠，家破人亡。 不少赌徒连同家人受到牵连，乃是东京城万千赌鬼的噩梦。借了童衙内的钱，事后不死也得脱层皮。 另外一个就更不得了，是赫赫有名，臭名昭著的高衙内。这厮仗着背后有高俅撑腰，行事猖獗至极。欺压良善百姓是家常便饭，尤其好色，没脸没皮到极致，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扯姑娘裙子。据说色迷心窍，接着耍酒疯，曾调戏过自家姐姐。 但凡在街上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多被调戏。仗着权势强抢民女，几年来，糟蹋的良家妇女不下百多人。不少人家破人亡，女人畏惧嫌恶。给穷苦人家带来灾难，搞得怨声载道却无处申诉，徒呼奈何。 童衙内是那种你不招惹没事。 高衙内却是那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类型。如豹子头林冲就是典型案例，正在梁山落草为寇。 听到两个恶少如此行径，吕方，焦挺这些汉子义愤填膺：“该死，如此目无法纪，朝廷就不管管吗？” 闻焕章无语凝噎，露出一个无奈又夹杂着嘲讽的笑容：“一个背后有童枢密，一个背后有高太尉。这两尊大佛又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谁人敢惹？” 黄安对这套官官相护看得透彻，隐晦的提醒众人：“好了，心中有数就行，以后有机会再来计较。你当皇宫中的那位不知道，无非就是默许对方放纵，有借口惩罚，贪官依靠他，才能坐稳位置。你可以理解为双方相互依存，才有如今的局面。” “先生，不是奸臣当道，而且从根源上已经烂掉。就像我说的那样没有救了，只有把腐朽的大树砍伐掉，重新发芽长出一棵树来，才会祥和清明。”黄安又看向闻焕章，阐述自己的想法灌输理念。 吕方杨林听不大懂，闻焕章却听懂了，摇头叹气：“哎，仔细想想的确如相公所言，问题出在源头啊！” 黄安终止这个话题，转过身来看向众人，告诫：“好了，大家在京城谨言慎行，不要任由性子来。多少做准备，我总有预感这回会遇见这两位衙内。” “相公，这话如何说起？” “先生不说还好，这一说，碰上几率大增。” “这是墨…我黄安定律，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 黄安开始张冠李戴，说着世间万物都有规律性，可能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众人根本听不懂。 走在繁华的京城，黄安与众人谈谈说笑，中途买了不少文房四宝。直奔此行目的地——蔡太师府上。 某军第几厢，其意思泛指区域，类似于后世城市几环路。闻焕章讲解，黄安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类似后世首都北京，距离天安门越近，地段越昂贵。 而东京汴梁城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中心是皇宫，乃是八帝徽宗及其嫔妃王子等王族成员居住。紧邻皇宫的赵家宗亲府邸坐落在太平街，羲和街等。宝积路，宣平街等则是高官的府宅区。 这些区域防范森严，多有禁军巡逻守卫。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黄安一行手持公文，畅通无阻。 宝积路，十字街。 距离皇宫近，当朝太师蔡京的府邸便是坐落在此。蔡京围观大半辈子捞钱捞到手软，有钱，非常有钱。 要问这蔡京到底多有钱？ 据记载，东京城府邸放不下财宝。他为存放钱财，专门在杭州建了套豪宅，建筑匹敌皇宫奢华。内藏金银财宝无数，光金银宝货就有四十余车。在汴梁城四周，蔡京名下至少拥有50万亩的良田。 宋钦宗抄家时，其家产约有黄金价值八千万贯、白银价值二千万贯、绢二十万匹，换算数千万两。 可以做个比较，宋每年给辽的岁币不过是银20万两、绢30万匹。蔡京的家藏银两够付岁币百年，可见其家财！ 蔡京正因为有钱，所以财务自由，有底气作怪。他在京城有东、西两座大宅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府邸内，妻妾成群、奴仆云集，开支浩繁、吃喝用度奢侈无比，日费斗金，闻名京城内外。 十字街上的是主宅院，属于东苑！ 府邸内设立太师府，一年到头，蔡京大半时间居住于此。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前往西园赏景吟诗，练书法…… 东苑，那是怎样的一座庄园？ 好一座大院！只见院高墙厚，占据了大半条街。红墙金瓦，阁楼处处。绕行至正门前方，左右各有一尊丈许高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朱红大门前台阶数层。烫金匾额“蔡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六个全副武装的军汉守把大门，个个衣着光鲜，面色红润。一看在蔡府日子过得滋润，人五人六。此刻这些家伙刀枪并举架住一条大汉往外面赶。 “哪里来的撮鸟还不快滚？太师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就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直接往里面闯？你这厮休要在这里徘徊，否则别怪我等无情。” “几位，某家是从福建路来，不远三千里投奔蔡太师。劳烦通报则个，就说同乡来投，捎来口信。”那条大汉不得入，却依旧不死心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几个护卫哪里肯让，只顾把对方驱赶走。 那汉子没办法，跺跺脚，无可奈何地走了！ “这太师府的护卫架子好大！”黄安看得直皱眉头，见那条大汉身材魁梧，衣着破旧，显然很拮据。转头便小声吩咐吕方：“兄弟，你带两个人追上。务必把那条汉子拦下，等我回来，别让他走了。” “是！”吕方应声不问缘由，便带人策马追了上去。 黄安率领队伍直奔蔡府，立刻便被守门的军汉拦下。 “止步，此处是蔡府，尔等是何人？” 黄安勒住缰绳，在马上回应：“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奉知州相公之命，护送贺礼来京，劳烦通报则个？” “济州兵马都监？”几个军汉吃了一惊，不禁对视一眼。倒不是因为都监这个官职有多大，他们这些门子什么样的官没见过，主要是听过生辰纲在济州被劫。如今这济州送来贺礼，多少猜测一二。 “这位相公请了，稍等。”几人不敢怠慢，立刻入府通报。 “有劳了！”黄安抱了抱拳，率队在外等候。 这是没办法的事，蔡京是当朝太师，府上规矩森严。如外围门房没有事，不能入府堂里去。但有各处来的书信缄帖，必须经由府都管检查无误后，再传给太师亲信干办，达知内宅，主人家点头，才收礼物。辗转几次，最后才会报给蔡京知晓。 若是要回书，也要等候着。 蔡京是否召见，得看心情。而且送礼颇有讲究。蔡府不会胡乱收礼，也不可马虎等，拥有诸多步骤。 一句话，到了别人家，得按别人的规矩办。 或许是生辰纲事件是蔡京重点关注的，也或许早就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济州会来人。所以黄安一行也没等多久，那个跑入府内报信的军汉再次归来。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紧随，匆匆出了府。 ------------ 第十八回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青年衣着华贵，平底云靴，是蔡府的门房管事，也是蔡京心腹之一。二十岁出头却自有一股威势。印证了宰相门前七品官，无朝廷官职却权力不小。但凡外来礼物，信件经他的手，然后再行通报。 他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打量黄安一行人，冲领头的黄安拱了拱手：“尊驾请了，诸位是从济州来？” “正是，奉段知州之命，应太师召唤而来。”黄安见到外门管事来了，立刻翻身下马，带人迎上去。 “济州兵马都监黄安见过先生！” “敢问是小王先生当面？”黄安笑着问。 “哦，黄都监认识我？”那青年略感诧异。 “来时，段大人嘱咐过。”黄安笑着敷衍，其实段明这家伙也是想趁机来巴结蔡京，毛都不知道一根。 是闻焕章说蔡府门房先生年轻，姓王。黄安又想起原本轨迹之中宋江在江州题反诗的事。那个蔡德彰说过门房老王死了两三年，儿子接班，绝非老头。 眼下黄安这么一说，既能拉近关系，又能打开话茬：“小王先生，段相公特意嘱咐，他与令尊王工拿着旧相识。我这趟差事至关重要，劳烦您多费心。” 黄安姿态放得很低，不是他怕了这个小小的门馆。而是不想得罪这种看门人，使得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果然就见那个王门馆听到这番话点头，没有故意刁难，也没有废话，说了句都监客气，便直入主题：“济州之事太师吩咐下来，可有公文，书信？” “这是自然！”黄安从包裹里取出官府公文，段明书信，侧着身子挡住视线，又摸出五两金子用信件卷住。塞到青年手中：“印信在此，劳烦兄弟美言。” ，“哎哟，黄相公太见外了不是？”那年轻人感觉手里的金子沉甸甸的，眉开眼笑，接过公文书信，态度和善，说话不再死板生硬，连称呼都变了。 这也难怪，这位虽然有些权利，但一次性获得这么多钱财也是少有，当然是心中高兴，态度转变。 真不愧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好使！ 黄安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钱，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啊！ 古人云，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五两黄金，也就是五十两白银一给，情况立马不同。王门馆公事公办，看了看公文无误，又检查信件没有问题。说了句稍等，便亲自入府禀报去了。 “相公，给个十两银子就行，如何出手给块金元宝？”焦挺过惯了苦日子，又是耿直性格，不像闻焕章沉稳，也没有杨林的老辣，凑过来不懂就问。 “兄弟，蔡府不像其他地方，给少了还不如不给。”黄安扭过头来看了看焦挺，语重心长地提醒：“你看看连看门的都穿着绫罗绸缎，是没见过钱吗？” “十两银子不放在他们眼中。”杨林拍拍焦挺的肩膀。 “这群中饱私囊之徒。”焦挺闷闷地说。 黄安笑着安慰：“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花点钱解决，那都是小问题。万一在背后说几句坏话，那才叫得不偿失。花钱打点一二，别人才用心办事。” “官场就是这样，没钱万万不行。”闻焕章也发话了。 黄安回想历朝历代，苦笑连连：“其实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这样的。人性本贪，无法阻止。阶级群体无法避免，但可以引导，把蛋糕做大，分润得更多。羊养肥了再杀掉，一切充公，利国利民。” “把蛋糕做大，分润得更多……”闻焕章呢喃着黄安的话。只觉得是精辟之言，如茅塞顿开又像醍醐灌顶。想追问这种治国之道，如何实施才可行。 在众人的说话之间，王门馆去而复返，带人归来。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速度快得很。 “这位是府上李都管。”那个小王指着身边的老者介绍。黄安立刻带人迎上去，与对方寒暄见礼。又在不经意间塞过去一锭金元宝，令对方眉开眼笑。 黄安自然属于对方套近乎，三言两语，改变称呼：“李伯，这便是从梁山泊贼人那里夺回来的生辰纲。我等来到京城第一时间送过来，还望你老过目。” “好，太师早就有交代，贺礼来了，府上收下即可。”李都管得了钱财好说话，自然是不会故意刁难。说话直接，冲着门口护卫呼喊到里面喊人。 时间不长，一群壮汉呼啦啦涌出来。 随后在李都管的指挥下，把十多匹马驮着的生辰纲取下来。拆开封条检查是否有危险物品等异常。确认里面都是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又贴上封条。 这便是豪门大院的规矩，送礼都不容易。就更别提外人想进入府中，不是蔡京亲自发话是绝无可能。如黄安送来贺礼，礼物进去了，人就不能进去。 “黄都监，贺礼我等收下，太师归来，会如实禀报。”李都管吩咐人把财宝搬进去，又看向黄安说道：“相公放心，太师吩咐过，无人敢触霉头。” “这个我自然知晓！那一切有劳李伯多多美言几句，段相公还盼着我回去复命。”黄安笑容满面，见没人注意，小声说道：“段相公有心向太师靠拢。生辰纲被劫，我等是拼命血战，方才多回。劳烦李伯多多费心，他说事成之后，还会重谢。” “哈哈，好说好说！”李都管眼前一亮，笑声爽朗。 “不知黄都监在哪下榻，太师召见时，也好去寻。” 黄安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等刚来汴梁城便直奔太师府，暂时还未落脚。不过已经使唤人去找合适的酒楼。找到时，我自会让人知会李伯一声。” “那样甚好！”李都管笑着点头。 黄安看着金银财宝被搬入蔡府既有些肉痛，又松了口气。肉痛的是这些金钱白白便宜了大贪官，松了口气则是送达可以交差，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了，更不用被追责保住了小命，这样一算又非常值得。 “走吧！找地方安顿！”黄安与李都管，王门馆作别之后，便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带人离开了蔡府。 待到走远之后，焦挺不放心地问黄安：“相公，那些财宝送出去，会不会被那些家伙偷摸私藏？” “是啊，我也担心！”杨林也信不过那些贪财之人。 黄安从马鞍袋中取出厚厚的一叠礼单，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我和段相公有所准备，礼单分为一式三份，上百个官吏签名。他们虽然贪婪，但却不敢乱动。若是少了一个半个，必然会追查到底。” 众人听到这番话，才彻底放下心来。 “相公，这蔡府也真够小家子气的，都不留我们吃顿饭。”樊大，樊二兄弟扭头回望，颇为不满。 “就是，我听闻先生说蔡府一天开销斗金，府中伙食好。你看那些是我们的护卫和仆人，白白胖胖。”杨林，王贵等人纷纷叫嚷，说着蔡府生活奢侈。 比如说，蔡京最爱吃一种叫鹌鹑羹的美食。这种美食的做法很特别，是用鹌鹑的舌头熬成。鹌鹑那么小，其舌头更小，故而蔡京吃一次鹌鹑羹，就要杀几百只鹌鹑。这一道菜的花费够五口之家几年开销。 除了鹌鹑羹，蔡京还爱吃蟹黄包。这种包子，用最好的面粉和最好的蟹黄做成，其价自然不菲。身为宰相，蔡京常在家里请僚属们吃饭，蟹黄包就是餐前的点心，即便是点心，其造价之高、味道之鲜美，令京官们惊叹，蔡太师之名得以响彻。 “好了，蔡府不是那么好入的？再说了，入了府，你们说的什么雀舌羹，蟹黄包咱们也没资格享用。想想得了。”黄安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哭笑不得。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相公，都监相公……”这时，几个人从前面的路口转了出来。领头的贼眉鼠眼，不是过街老鼠张三又能是谁？此刻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却也有模有样。 身后，吕方及两个伴当牵着马，陪同着那条陌生大汉说笑攀谈。张三领着几人边呼喊边快步迎了上来。 ------------ 第十九回 猛将兄石宝 过街老鼠张三一蹦三跳地来到黄安马前，唱了个大喏。挺着瘦不拉几的胸脯，说话时脸上带着得意：“嘿嘿，相公，小的张三率队在此恭候多时了。” “不错，你带人来接应，而且接应到了。”黄安见对方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毕竟对方能够这么快接近，说明有些能力。至少在几条路口都安排的人等待，才不会错过。 张三听到夸赞更加得意，胸脯拍得震天响：“那是，我们从小就在汴梁城厮混，那些权贵府上没去过。但是内城外城有几条巷子，地形如何我们弟兄最清楚不过，一些小道消息也瞒不过我等耳目。在这汴梁城那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没有打探不……” “好啦好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黄安摆手打断这厮，随即又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说起正事，黄安不再嬉皮笑脸，言简意赅地回答：“相公放心，我跟李四各自带队，兵分两路，各种事情办妥。跟京城最大的药铺济世堂提及过采购说好。也找到了合适的酒楼安顿，就在内城。距离的宝积路并不远，准备好了酒宴等待诸位兄弟。” “好，做得不错！”黄安不禁称赞一声，让他头前带路。又转向那条大汉，上下打量。见是一条昂藏大汉，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斗笠挂在背后，宝刀包裹斜挎，手提哨棒。双眼炯炯有神，尽管衣着单薄而陈旧，却掩饰不住凌厉的气势。 黄安越看对方越觉得不凡，而且出于武将的直觉。隐隐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绝对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不输于林冲那种级别高手。 一定要拉拢到自己麾下！ 黄安打定主意，稳住心神，在马上一抱拳，笑道：“这位兄弟，看你这结实身板，就是勇猛之人。何愁在哪里不能容身？黄某也是今天刚来京城。茫茫人海中，你我相遇有缘。请你吃酒，不知愿否？” “相公邀请，岂敢不从？”那汉子略微沉吟，便同意下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千辛万苦从福建路来到汴梁城投奔同乡，不料却遭遇驱赶，愤愤不平地离开，后被吕方带人拦住邀请，在这举目无亲的东京城也没地方去，身上盘缠路费所剩无几，也就没拒绝。经过攀谈也知道黄安这位济州兵马都监。如今对方诚心邀请，他自然要以礼相待。 “哈哈哈……”黄安大笑，又问道：“好汉可会骑马？” “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会得。”那汉子昂首回应。 黄安没有多话，吩咐牵来一匹好马给对方代步。众人跟随带路的张三，出了这片府邸区投店去了。 东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不知凡几。 其中要数七十二家正店大酒楼为尊，多少都有官府的背景。拥有酿酒资格，而其他的酒店和饭馆只能卖不能擅自酿制，酒水得从这些大酒楼批发。 得胜楼，便是七十二大酒楼之一。 相比最有名的樊楼，高官最多的仁和楼等靠前的酒楼有不少差距。但靠着酒楼“物美价廉”“专职派送”两类特色，在竞争激烈的京城占据一席之地。 得胜楼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承接如赛龙舟，蹴鞠等各类赛事的得盛宴，三楼雅间专门举办宴席。另外除了酿的酒不错，经营方式独特。颇有后世外卖快餐的意思，面对中底层百姓，不是坚持亲民路线，主要是争不过樊楼，仁和楼等顶级大酒楼。 只有价格比其他酒楼低，才能引得广大百姓青睐。久而久之，有了自己的特色，宾客往来，生意红火。张三李四选择这里，一是距离蔡府比较近，二是这里价格公道，三是此地住店的客少房多。 黄安率队来到得胜楼，在后院安顿下来。对清幽雅致，宽敞整洁的院落非常满意，连连夸赞张三李四等人能干，对招揽这群泼皮的举动自鸣得意。 随后他又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二楼大客位，随着张三李四吆喝，酒菜不断端上，一桌子鸡鸭鱼肉等十八个菜肴，加上几坛酒，仅仅十多两银子。就在汴梁城真心不贵，当得起物美价廉这几个字。 足足摆满了四大桌，三十多人落座，推杯换盏，大吃大喝。军汉，泼皮一干人等纷纷来敬酒黄安，闻焕章。那条汉子也被这种氛围感染，自发加入。 众人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议论东京城过往，说说笑笑。 几轮酒下来，尽皆酒酣耳热！ 彼此关系熟络，话题也多了起来。 “多谢相公款待！”那大汉捧着酒碗，再次敬谢黄安：“小人来京城投奔不成，举目无亲，得幸遇见相公。” “兄弟，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你有本事何愁不能安生？”黄安与这条汉子碰杯吃酒，上下打量见他肩宽背阔，孔武有力，安慰一句后，问道。 “兄弟说是来自福建路，高姓大名？” “小人名唤石宝！”那汉子犹豫片刻，低沉的回应。 石宝？ 黄安目光发直，继而脸上浮现狂喜，心里我靠乱叫。知道这人武艺高强，没想到居然是这位牛人。 石宝，这位可了不得！原本轨迹之中，他是福州人氏。南国四大元帅之一，被称为“南离大将军”。惯使劈风刀和流星锤，屡次击溃梁山，击杀一百单八将中的索超、邓飞、鲍旭、马麟、燕顺五人。 战绩彪炳，杀得梁山好汉最多，也被誉为梁山杀手。石宝还击败小温侯吕方，多次和大刀关胜交手，不分胜负。后乌龙岭兵败，石宝怕被俘受辱，自刎身亡。 一定要拉拢，收为麾下。 黄安面色平静在心里却是咆哮着，稳住心神后与石宝攀谈，了解到他远来汴梁城投奔同乡蔡京蔡太师。一路上吃了不知多少苦，哪知道结果被驱赶。 黄安这个知道眼前大汉厉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又吃了一碗酒后，抛出了橄榄枝：“石宝兄弟，跟我回济州吧！且在我军中做一个副将。保证你有用武之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石宝颇为意动，最终却是摇头婉拒：“多谢相公厚爱。非是某家不来投奔，实在是朝堂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如落得个清闲。” “兄弟，你有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也认为世道浑浊。”黄安见对方婉拒，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放下酒碗，严肃地说道：“但你这个消极的做法不对。” “我等热血男儿，又有武艺傍身，岂能这样自甘堕落？如何不拿起武器做个出头鸟，暗地里壮大实力，将来时局有变，也能趁势而起，做番事业。” “啊，相公你？”石宝眼睛瞪大，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黄都监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要知道他都监这官职不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兄弟，风水轮流转，谁又能坐天下长久？”黄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慷慨激昂的说道再次邀请：“这种事情非是一年半载，要长时间谋划发展经营。需要志同道合之辈来相助，眼下我身边聚集了几位兄弟。可远远不够，不知兄弟愿意相助否？” 吕方，杨林，焦挺等人纷纷劝说：“是啊，石宝兄弟，咱们哥几个有缘相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等以后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再受这种窝囊气。” “好，相公邀请，岂能不从？”石宝感受到黄安目光中的真诚，吕方等人热切的目光，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猛地起身退后几步，冲黄安拜倒。 “”我石宝从此以后愿意跟随相公左右，披荆斩棘，扫清障碍。若有违背，不得好死，还望相公收留。” “哈哈哈，我得兄弟相助，军中添了一员虎将。”黄安大喜过望，起身以双手搀起这条汉子坐回原位：“将来兄弟不会会后悔，来，敬石宝兄弟。” “哈哈哈，石宝兄弟，吃酒。” “石宝哥哥，有时间陪小弟对练几招。” 吕方，杨林，焦挺等高下纷纷涌上前围住石宝敬酒，一群人彼此见礼寒暄，互相吹捧，笑声不断。 从中午一直到黄昏时分，方才散去！ 次日，闻焕章带着几个军汉返回安仁村收拾东西，处理琐事去了。黄安派张三带人入蔡府告知李都管。也不知道何时会有回信来，便在得胜楼住下。 ------------ 第二十回 东京城与樊楼 连同黄安在内，所有人都是首次来到大宋都城汴梁城。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岂能不在城里转悠一圈？二十余人目标太大，分成多支小队在城里游玩。 张三，李四麾下十多个泼皮成为了向导。 收服这群地头蛇给自己办事，无疑增添了诸多便利。黄安如说好的那样，每人发了银钱，外出买些自己喜欢吃的，置办些衣裳，好好游玩个两三天。 为了突发意外时的群龙无首。 黄安便让吕方，杨林各自带领一小队。而他自己则带着焦挺，石宝，跟随张三，李四游玩东京城。得胜楼只留下两个泼皮轮流守着，等待蔡府消息。 张三，李四长得其貌不扬，但地头蛇熟悉汴梁城。在这两人的引领下游玩两天，黄安彻底了解了这座古都。 汴梁城繁华，非常繁华。 怪不得聪明的赵官家被忽悠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只见宽敞的街道上往来行人不绝，街边商铺林立。城内手工业，个体户几千户，按行业划分，有鱼行、肉行、米行，马行，牛行，果子行等等百八十多个行业。不少行业的铺面多汇聚在一起。 规划的整整齐齐，如潘楼南街多真珠匹帛、香药铺，界身巷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渡河长街却是桌椅板凳的家具市，马行街北多生药铺等，东角楼街巷屋宇雄壮，门面开阔，商队云集，货物集散…… 各地商队往来，为东京城注入活力，促成繁华盛世。 这些集市分为日市、夜市、早市、季节市、定期市，庙会集市等，月月开放，百姓赶集，人山人海。就像是7月15的盂兰盆节，佛事庙会同时举行。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烧香拜佛者不计其数。街上人流持续增多，从外地赶来耍把式卖艺团伙成群结伴。十字路口，热闹市曹，百姓扎堆，热闹非凡。 凡是有些规模的酒楼开始占用街道，搭建高台，举办娱乐活动。如猜灯谜，大转盘抽奖等。得胜楼便是如此，据酒楼掌柜说是要举办联合诗词大赛。 总之，节日临近，周边百姓汇聚而来，京城越发热闹。 宋朝民风开放，夜生活丰富，每到夜晚，汴梁城会成为一座不夜城。通宵达旦所燃起的灯油熏得连蚊子都不敢呆，店铺晚上不会关门，全天候营业。 京城的夜市更加热闹，尤其是天汉桥周边，鱼龙混杂。各种小吃摊贩比比皆是，小吃种类多的难以想象。如水饭，水晶皂儿，冷元子，绿豆甘草汁，杏片这类零嘴，也有猪，牛羊肉煎炒烹炸，炸鸡糯米鸡烧鹅等这些下酒菜，种类齐全，美味无比。 绝对比后世大排档，小吃街强得太多了。 黄安在几条小吃街转悠一圈下来大开眼界，品尝过后味道很赞，纯天然无污染，没有任何添加剂。以他的目光来看，远胜各大都市吹嘘的美食街。 有些东西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或许是宋朝以来长期的战火波及，无法流传到后世，已经失传。根本没有机会吃到这种地地道道的美食，令人唏嘘。 而且小吃零嘴的价格不贵，众人是一路走，一路吃。焦挺袒胸露怀，敞开肚皮吃。左手抓着烧鸡，右手拎着肉串，腋下夹着一包肉饼，眉开眼笑。 张三，李四非常机灵。口齿又伶俐，能说会道。各酒楼幕后关系和各种八卦灵通，说话还好听。一路走来，早已跟黄安等人混熟，彼此称兄道弟。 “相公，焦哥，宝哥，汴梁城有三好，除了夜市热闹，这小吃零嘴种类多，吃不够外，还有两好。” “哪两好？”众人顺着他们的话问。 “一个是赌。”张三，李四接腔：“另一个是喝花酒。” “这赌，京城或明或暗的赌坊不下数百家。门槛低，人人可玩。有钱人玩有钱的，如斗鸡斗狗斗蛐蛐。没钱能玩穷的，玩骰子猜大小，推竹叶牌……” “喝花酒，那就不得了！京城瓦舍勾栏，花茶坊风月坊，青楼妓院不知有多少，连我俩都数不清。只知道喝花酒成风，上至赵官家，下到百姓……” 没错，张三李四说得没错。东京城的色情行业非常红火，乃是天下一绝。却也是阶级分明，有钱人玩情调，饮酒作乐谈论诗词歌赋，一夜花千金。穷人目的是打炮，解决生理需求，一两贯钱了事。 这世上谁不喜欢女人？尤其是那种漂亮的女人，同样是穷有穷玩，富有富爽，使得京城红灯区遍布。要不是有张三李四带路，黄安绝对会误入。茶楼，戏院等地方只要挂红灯笼，其中必定有猫腻。 红灯区的由来便是源自于此。 当然在儒家文化盛行的年代，与后世还是有所不同的。倒是没有女人站在街上搔首弄姿，招揽客人。全部是在闺房之中等待，由大茶壶，也就是龟公在街上拉客，老鸨领人来，又或是熟客引荐。 这种事好玩不好听，多数情况下是偷摸来。 黄安还得知太尉高俅在没有发迹之前是地痞流氓。做过这种勾当，靠着在街上四处拉客，抽成过活。现在虽然没有人敢说，但私下议论不知凡几。如张三李四就把高俅视为泼皮中得道成仙之人。 奉为祖师爷的存在，就差点烧高香祭拜！ 然而，要说东京城最有名的喝花酒之地非樊楼莫属。 这栋樊楼的历史上很有名。 名声来源，无非是风流皇帝道君天子，也就是宋徽宗的风流韵事。连带名妓李师师流传千古，赵佶幽会李师师，传言皇宫中有一条地道直通樊楼。 不说是蔡京等奸臣还是太监张迪怂恿赵官家溜出皇宫嫖、鸡。反正各种版本就是徽宗来到了樊楼。单说这樊楼，最初是宋代商人们卖白矾的地方，所以一开始称之为“白矾楼”，后来因为聚集的人多了，就转变成了酒楼。酒楼并非一家，但人们误以为其老板姓樊，以讹传讹传开，逐渐成了樊楼。 八帝徽宗最是风流多情，在位时曾经几次把樊楼扩建，并改名为“丰乐楼”，不过樊楼的称呼早已深入人心，所以许多大家还是习惯于称之为樊楼。是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朱门绣窗、古色古香、十分气派。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宾客往来，影影绰绰。 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占据了大半条御街。集吃、喝、游、乐、购融为一体，是东京汴梁城中，乃至当代最繁华、最顶级的娱乐场所。只要肯花钱，霸气如帝王，快活似神仙。 此地非一般人能消费，多是达官显贵和风流才子钟爱留恋之地。就比如数十年前，有一个柳七郎跟赵香香，徐冬冬等头牌姑娘玩得火热，傍着几个娼妓风流快活，整天在这里吃喝玩乐，才名远播。 最后可能是纵欲过度，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实现了男人的终极梦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嫖妓不花钱，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也是有本事。 “这真是我辈楷模也！”黄安站在远处眺望樊楼，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热闹非凡。尤其是在这夜晚花灯处处，好似婉转花间。 黄安莫名想起柳七被三个女人包养的故事。徐冬冬，赵香香，陈师师三个头牌姑娘为了他争风吃醋。 “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瞧瞧，柳七郎在樊楼里如鱼得水，混得是风生水起。可怜呐！八帝徽宗堂堂一个皇帝混得还不如他。 黄安只顾着感慨，就是没踏入樊楼街半步。张三李四在旁边皇帝不急太监急，眼珠子一转怂恿：“相公，常言道，来到汴梁城不去樊楼喝花酒等于白来。不去看看花魁娘子李师师，那是一大憾事。” “就是，不到长…长城非好汉，不看花魁非男儿。” “你们是哪里的鬼话？”黄安看着那两个不干好事的家伙，板着脸训斥：“创业未有一撇，岂能贪图享乐？纵使天上仙女在凡间，某家也不会留恋。若是缘分到了，我不会推脱，可眼下……” “走吧！不要拿用美色来引诱我，我之心坚如磐石，我之意志不可动摇。有缘自会相见，不必强求。以后有时间，我给你们每人说门亲事。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家立业是大事。” 黄安招呼众人远离樊楼，没有留恋的转身，毫不停留。一字一顿的话飘来，令石宝，焦挺目露钦佩。张三李四有些羞愧，几人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 第二十一回 济世堂买药 宋朝经济繁荣，领先世界几百年是得到后世证实的。而在医学领域上同样有不菲的成就，如小儿科鼻祖钱乙，药王怪医唐慎微等杰出的医学巨匠。 医疗方面分为九科，即：大方脉(内科)、小方脉(儿科)，风科，疮肿兼折伤，眼科、产科(妇科)、口齿兼咽喉科、针兼灸科、金镞兼书禁科，另外正骨科，按摩科，祝由科，符禁科具体并不详细，又或者说属于偏门，多为那些赤脚大夫所擅长的。 严格来说，医学共划分为九门十三科。 后世医院科室可不是学洋人的，而是源自宋朝中医。具有力的科学论证，西医是依据唐宋照本宣科。北宋末年官方设立御药院，尚药局，医官局。统称医生，是指学医的人。又分为医者，郎中(大夫)，太医等，又以在朝廷医官局挂号为荣誉。 (其地位等同专家教授，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御药院专门为皇室成员治病，皆是名医。尚药局，则为整个宫廷提供服务。等同太医院的医官局，非医术高超不能胜任，专治疑难杂症。 其中尚药局，该机构不仅为皇宫提供医疗诊疗服务，还销售药物。更对皇宫外的人群来增添收入。 北宋时期，由于汴梁城的人数太多，城中药铺数量繁多。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官办药店。官办药店不仅仅是药物的零售商，包括医疗救济和药物研制。 其药物主要包括丸、散、丹、膏以及一些药酒等。这些药物不仅使用方法简单，而且易于携带和保存。关键又是宫廷配方，药材质量，用量都是极为严苛。颇有奇效，因此深受广大百姓的欢迎。 在京城开办药铺，没点关系是很难生存。 如东京最大的药铺济世堂，据说其幕后大东家与皇室有关。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药铺做得好大买卖。其铺面之大占据大半条街，几栋楼宇相连。除了拥有不低于十位座堂郎中及学徒，主营贩卖各种成品药丸，药膏，生药材等，零售或是批发。 生药种类齐全，几乎囊括宋朝现有全部。 据说店里还有镇店之宝千年人参，高丽王参之类的宝贝。黄安要大批购买药材，张三李四自然是选择这个地方，而且人模狗样的来说好，洽谈买卖。 济世堂，靠近大门处的一处客位。 “老人家，黄某乃是济州商人，受人所托。来京城作点小本生意，顺便购买一批药材，数量可观。” 黄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马金刀地靠坐着并说明来意。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张三李四这两个帮闲。附近石宝，焦挺带着几条大汉抱着膀子等待。 游玩京城期间，蔡府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黄安可没有忘记正事，要买一批药材，次日，便以富商的身份，带人来到济世堂找大掌柜的谈买卖。对面坐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也是主事人。 此人姓洪，祖传中医药世家，自幼学习辨认药材，治病救人。至今将近花甲六十岁，一辈子都沉浸其中。在朝廷医官局挂号，百姓多称之为洪太医。 这老头人老成精，看看黄安，没有商人那副市侩嘴脸。又看看附近的几条大汉不像是仆人。略微皱眉，想明白过来，洪太医上下打量黄安，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位东家，老夫观你不像个商人？” “忘了补充，近来才做这行当，我是官商。”黄安说假话眼皮都不抬一下，随即正色强调：“老先生，这个不是重点，黄某不是土匪强人就行。是来批量买药的，你是卖药的，一句话，就说卖不卖。要是济世堂不做这单生意，那我便去另一家。” “卖卖卖，当然卖！”那老者连忙应声，又笑容满面地问：“东家不要急躁，不知需要些什么药材。本店各种生药齐全，有数百种之多，任凭挑选。” “那就好！”黄安装腔作势又坐了回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教材清单递给对方，豪横地说道：“你老先看看，上面两百多种生药，每种要买上百斤。” “哎哟，这么多？”洪太医接过清单只扫了一眼咋舌。又听到黄安霸气的话语来，饶是他也不禁震惊。 “上面大多是治疗跌打损伤，配置金创药，风寒等生药。”黄安怕他宰客，大剌剌地摆手：“具体价格我有数，不值几个钱，别扯什么质量好。” 那洪太医没有答话，看到清单后面几排苦笑连连：“东家，可是这滋补身体的人参，鹿茸，首乌等药材珍稀价不菲。每样百斤，其价至少数万贯。” “这个我知晓，钱不是问题！”黄安见了拍拍手掌。焦挺立刻抱着一个朱红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的金元宝，金光闪闪，光彩夺目。 没错，黄安这回带人护送生辰纲来京城给蔡京只是目的之一。另外还把黄家积攒下来的半数财富带上。黄金数千两，就是想来京城花出去增强自身。 而眼下至少数百两，洪太医看了都不禁震惊当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黄金来，眼前这人大有身份。毕竟普通人使用铜钱，金银只在权贵之中流通。 黄安指着地上的箱子说道：“老人家，这里是500两黄金，权且当作是定金。金银不便携带，只要把生药送到京东西路济州，到时当场钱货两清，你看如何？” “这…这个……”洪太医有些迟疑，不是这种付款方式不合理，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黄安究竟姓甚名谁。万一这档子数万贯的买卖出了差错，他承担不起。济世堂尽管是他祖传留下来，却有幕后大东家。 “做买卖讲究的是诚信，双方要知根知底，我不会让老先生为难。”黄安见老头满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立刻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老先生无比担忧，黄某就在济州官府当差。黄家有些产业铺面，顺便采购一批药材贩卖。因为公职在身多有不便，没说真名，老先生见谅。” “原来是这样！”洪太医恍然，又见黄安掏出官府公文。确认无误后放下心来，只要能找到地方说事就行：“东家放心，这单子买卖我济世堂接下。” “药材何时到位？”黄安好奇地问道。 洪太医昂首挺胸，大包大揽：“普通生药随时来取。人参，首乌等珍贵药材申报后需要一两天调度。” “我们还在汴梁城逗留些时日……” “无妨。”洪太医笑着摆手，显然已经有了经验：“东家随时派人知会，本店生药会装上船，随你们同行。” “那样我就放心了，至于生药的价格，张三李四。”黄安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帮闲，又坐下来喝茶。 张三李四喊了一声“”好嘞”，立刻跳上前跟老者讨价还价：“洪太医，我兄弟从小就在东京城长大，又久混在街头。对大小药铺生药行情了如指掌。我们家东家买了这么多生药，这是一单大买卖，以后还会有这种生意，价格是否要便宜一些？” 就是，这盂兰盆节快到了，外面到处都是喜庆促销，打折扣活动。我东家花费数万贯，可有抽奖？” “哎哟，济世堂是卖药的，不是吃喝，哪有这样的？” “以前是我们没来，我们来早应该这样。” …… 只看到张三李四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包夹老者洪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扯皮，讨价还价或是索要好处。可怜的洪太医年老体弱，一张嘴说不过俩泼皮。 没过多久，他就败下阵来。 不单单是药材价格下跌，这老头还不得不送出礼物来：“好啦好啦，不能再低了，要不然这成本便保不住了。这样吧，药铺在奉送两根高丽老参。”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东家经常来。”张三笑道。 洪太医怒视泼皮：“别别……再来，本店非得关门不可。” 当然，这只是个表面现象，这么一大单生药买卖做下来。济世堂还是有得赚的，而且利润非常可观。洪太医唤来两个伙计抱走装有金子的箱子，又在张三李四的催促声中，带着俩泼皮去取老参。 ------------ 第二十二回 看望张教头 “这群泼皮没有白收啊！你们看看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行走江湖，这脸皮要厚才不会吃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换成是我们，哪来的意外之喜？”黄安端坐喝着茶，目睹全过程。看着张三李四扯着老头子走远，不禁唏嘘感慨，自愧弗如。 吕方，焦挺，石宝等人纷纷点头附和：“就是，还是相公高瞻远瞩，早早收服这群泼皮为己用。” 黄安借用这个案例，看向众人提醒告诫：“以后可不能小瞧人家，这群泼皮也是自家兄弟。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人，每个人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是，我等明白！”众人齐声应是。 不一会儿，张三李四手上各自捏着一个红布包裹，眉飞色舞地回来。反观洪太医阴沉着脸说着泼皮。 “东家，您看，至少是半年以上的好货色。”张三李四如献宝似的，把红布包裹打开后递给黄安。只见红绸里面有两根半尺来长，婴儿手臂粗细，黄褐色表皮褶皱，有点像人形又有些不像的高丽参。 “不错，的确不错！”黄安小时候看到自家奶奶珍藏有拇指粗的洋参，眼下看到这种不住地点头。不说这品质究竟如何，反正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洪太医走到近前，指着张三李四表明态度：“东家，以后再来本店采购，老夫不想看到这俩人。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搞得入不敷出，直接关门大吉。” 张三李四听到这话不干了，立刻跳将出来：“哎哟，讨价还价正常，老头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就是，这趟生意做成了，药铺一下子能赚不少钱。” 眼看老头子又要跟两个泼皮争执起来。 “好了，你俩不要胡闹，对待长者要礼貌。”黄安立刻挺身而出，打断张三李四。随即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拱手道谢：“老先生不要跟这两个泼皮一般计较。您老放心，晚辈不好意思总占便宜。” “哈哈哈，东家说的哪里话？”洪太医也笑了起来。 就在黄安宇宙被老者寒暄几句，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一个身穿绿萝纱裙，面容姣好的女子冲入店里。她双目红肿，看见洪太医后，飞奔而来：“呜呜……太医，洪太医，救命，快救命啊！” “是锦儿姑娘？”张三李四失声叫道。 黄安眼里精光一闪，却没多问，而是默默地看着这幕。他比谁都清楚，豹子头林冲的娘子叫做张贞娘，身边的侍女就是叫锦儿，聪明伶俐，胆大泼辣。 要是没记错的话，晁盖火并王伦，林冲思念京城的妻子，也曾修了一封书，叫两个自身边心腹小喽啰下山去寻。两个月后回报，应该是八月后的事。 “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已故半载。张教头亦为忧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访问邻里，亦是如此说”。 算算时间，张教头眼下还没死！ 黄安脑海里思绪万千，有些惊喜，也有了一个计划。 “小锦儿，发生何事？慢慢说来。”洪太医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已经转过身来，看到女子跑来，迎了上去。 那锦儿来不及喘气，急促的说着：“太医，我家老太爷心疼病又犯了，您快去救救他，晚了可就……” “好，马上就去，快把老夫的急救药箱拿过来。”洪太医一听也有些焦急，立刻扭头冲着伙计大吼。 “东家，出了点事，您请自便，生药随时来取就行。”洪太医又折返回来，有些歉意地看着黄安。 “救人如救火，不用顾忌我。”黄安摆手制止住老者，又小声问道：“莫不是张教头家中出了事情？” “哎，没错，自从女儿死后，张老头就一蹶不振……”洪太医显然认识张教头关系还不错，摇头叹气。 “造孽呀造孽，造孽！” 这时，药铺伙计拎着药箱，快步奔来。 “东家自便！”洪太医接过药箱打个招呼，匆匆离去。其实这位根本不用出诊，只是去安慰老友罢了。 “哎，太医，我与你同行吧！正好去看望张教头。”黄安三两步追了上去，石宝，焦挺等人纷纷跟随。 “洪太医，这……”锦儿见了目露警惕。 黄安露出自以为温和地笑：“姑娘莫怕，我只是看望，顺便告知林教头的消息，需要与张老当面说过。” “锦儿，相公是大师傅的好友。”张三李四也现身跟锦儿打招呼，锦儿姑娘见到熟人，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出了济世堂，走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一处大门独院前，白纸窗花尚在却多少有破损，说明几个月前办过丧事。那是林冲娘子上吊自杀。 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黄安看着处处透露着凄凉的宅院，莫名有种伤悲。想到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家因为权贵子弟胡作非为而家破人亡，没有地方申冤，也无人敢来申冤。 这一刻，黄安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了个目标。那就是以自己的力量来撼动甚至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朝代，还给穷苦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世界。不然他来到这个世界随波逐流又有什么意思呢？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受欺凌，异族也来屠杀肆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黄安想到了这一句话，他的心态也逐渐发生转变。本来只是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如今要在乱世之中称王称霸，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种转变悄无声息，没有人察觉出黄安内心变化。 张角头的家普通无奇，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吩咐吕方，石宝等人在外面等待守卫。黄安仅带着焦挺，跟随洪太医进入房间看望张教头和帮忙打下手。 房间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中药味。 而看到床上的张教头的时候，黄安也不胜唏嘘。 可怜吶！一个在禁军中任职的教头，本是身强力壮的半老头。可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已经面容枯槁，黄肌瘦犹如变了个人似的，此刻老头咬着木棒，捂住胸口在床上翻滚，额头上冒出大颗的汗珠，连床单被褥都被打湿了。显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快，快去打热水来，把这副药煎煮了。”洪太医见了喊了声“老张”，立刻展开救治，吩咐人手。黄安领着焦挺自告奋勇的帮忙，跟着锦儿忙碌起来。 只看到那洪太医从药箱里面取出药丸给张教头服下，接着又用针灸治疗，后者痛苦明显减轻不少。然后又是按摩胸口，掐人中，一套流程下来。外面的药也煎煮好了，锦儿端来喂给张教头。 “哎，老伙计，你这是思虑过度，心病还需心药医。”洪太医见到张教头的情况稳定后，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边收拾金针边无奈地叹气。 “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没多久好活了。”张角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转头看向喂药的侍女锦儿：“走到如今，老头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丫头啊！” “呜呜呜，老太爷……”锦儿哭泣起来。 张教头抓住洪太医的衣服，铿锵有力地说：“洪海，咱们几十年的交情，老头子求你一件事情啊，要是有老实本分合适的伙计，让这丫头招来家里……” “不，我不，老太爷没事的。”锦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锦儿相信，官人一定没事，会回来的。” “你呀，孩子大了终究要嫁人了。”张教头满脸无奈。他很想说林冲一年杳无音信估计早就死在外面。 只是老头心底存着一丝希望，也没有打击这个丫头。接下来又跟洪太医说了会话，取了几副中药。再让锦儿去拿钱的时候，这位太医着药箱跑了。 “哎哎，老洪，老洪，你……”张教头见洪太医二话不说走了，伸手呼喊无效，挣扎着起身试图想制止。 直到此时，老头才发现还有外人在：“不…不知两位是？” “张教头，您老快快躺下。”黄安快步来到床边，搀扶着老者躺下靠好，就在床边坐下，笑着说道：“在下济州黄安黄镇北，听闻教头身体抱恙前来看望。” “有劳尊驾。”张教头打量黄安发现不认识，依旧拱手。 “顺便给你老人家带来一个好消息。”黄安继续说道。 “好消息？”张教头愣了愣。 “不错，豹子头林冲林教头他还活着。”黄安沉声说道。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干枯的手掌握住。 “甚么？林冲活着？”张教头双眼圆睁。 恰好侍女锦儿从侧房走了进来，听到这番话时呆住了，随即泪如雨下，手里抓着的铜钱哗啦啦掉地…… ------------ 第二十三回 挺住，你要挺住 “你是说林冲他还活着？”张教头挣扎着坐起身来，紧紧握住黄安的大手不放，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活着，您老不要激动，平复心情，容我慢慢说来。”黄安重重点头，把老头扶住靠好，掖上薄被。 锦儿也捂嘴哭着跑来：“这位相公，官人现在何处？” “在济州梁山落草！”黄安实话实说。 “此话当真？”锦儿又惊又喜。 “济州梁山泊？”张教头惊呼，显然听说过。 焦挺以为两人不信，于是上前指着黄安，再三强调：“不骗你们，俺家相公就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前段时间与梁山泊冲突，见过林教头，不会有错。” “那真是太好了！”张教头，锦儿异口同声，如释重负。他们以为林冲死在外头杳无音讯，却不曾想，得到确切的消息，林冲还活着，真是件幸事。 张教头欢喜过后，又是眼眶泛红，呜呜哭泣起来：“呜呜呜……，女儿啊，你好傻，好傻，为何想不开？” 锦儿也是想起过往，哭成了泪人。 黄安看见一老一少哭哭啼啼，明白他们心里的感受。任由他们哭，令焦挺去外面告知军汉加强戒备。再把吕方，石宝两人叫进来，有事一同商议。 “好了好了，两位节哀顺变，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黄安拍拍手，制止住张教头，锦儿的哭泣。 “林教头其实也很可怜，受到的煎熬不比你们差。要不要听听他从离开京城后，一路上发生的事，保证你们听完后不再是只知道哭，而是咬牙切齿。” “还请贤侄说来，老夫承受得住。”张教头止住嚎哭，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红着眼眶看着黄安认真地问。又看向锦儿：“丫头，赶紧去泡几杯茶来。” “教头，开封府的衙役董超薛霸你认识吧？”黄安说说林冲的遭遇打算从头说起，开头便问张教头。 “这个自然认得！” “这两个撮鸟被高俅花钱给收买，中途要结果林冲性命。这一路上是百般折磨，千般刁难，用那滚烫的开水把林教头的脚塞进去，烫出一脚水泡。扔掉旧草鞋换新的，那多疼吶，一步一个血脚印…… ”啊……，该死啊，这两个狗东西必不得好死。”张教头听的是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一阵骂骂咧咧。 “当时张三李四他们这些泼皮瞅见了，报知给花和尚鲁智深。这位大师傅有情有义，沿途暗中护送。果然就见那董超薛霸图谋不轨，在野猪林打算谋害林冲。把林教头用绳子捆在树上，然后下毒手……” 黄安言简意赅，开始把林冲刺配离开京城后的事情如实说来。如鲁智深及时出手相救，大闹野猪林。一路千里迢迢护送到沧州，林冲到达沧州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高俅派白眼狼陆谦和干鸟头富安跑到沧州再欲谋害林冲，火烧草料场试图烧死他。 林冲得知自家娘子身死的消息痛不欲生，把陷害他的三人剖腹挖心砍头，在山神庙中祭奠亡妻，如何雪夜上梁山落草，其中的遭遇心酸如实说来。 “哎哟，不该不该啊，不该听信这些小人言语啊！”张教头听完事情经过老泪纵横，不断拍打床头。床榻都在不停地摇晃，可见老头是有多么用力。 黄安觉得话里有话，问过之后方才得知。 原来高俅故意说林冲已经葬身火海死了，然后亲自登门提亲逼迫。张贞娘性格刚烈，为了不使自己受辱，也给丈夫殉情。在一个午夜悄然自缢身亡。 一代红粉佳人，从此香消玉殒！ “该死，该死……”吕方，石宝，焦挺安静的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三条昂藏大汉愤怒的想要杀人。这些权贵及其子弟太欺负人，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黄安看着老头儿不再哭了，只是愤怒，加以引导：“张教头，你的女婿林冲没有死，也算你半个儿子还在世上。你们家如此遭遇，不应该就此沉沦，自暴自弃。应该要振作起来，冤有头，债有主。” “该死，高俅小儿，高衙内那厮全该死。”张教头咬牙切齿。 “不要慌，不要乱！现在是东京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哭啼，焦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得从长计议。”黄安脸色平静而阴沉，又尽力安抚老头。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先弄个最高衙内，收点利息。但是这个前提还是要你老养好身体，吃好睡好养足气力，这样才有余力报仇，赴梁山相见林冲。” “一个女婿半个儿，他终究是你的亲人。您老还有锦儿姑娘。不如收为义女，到时许配给林教头再续前缘。这样也能更好地孝敬你，也是你女儿想看到的。杀了高衙内弄死高俅，这个日子还是要过。” 锦儿听到这番话脸蛋通红，却没有反驳。显然这个小丫鬟是对英姿勃发，为人正直的林冲大有好感。 “多谢贤侄开导，老头子好受多了！”张教头得知林冲没死的消息心中高兴，又听到黄安推心置腹的劝诫。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般老脸上多了神采。 “张教头，我等来得仓促，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是一株高丽老参。权当是礼物，祝你早日康复。”黄安从张三那里要来一个红布包塞给张教头。 “贤侄，不可不可……，老夫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张教头听到这番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般连连拒绝。 “要得要得，你务必要收下。补充元气，等待时机杀高衙内。再说了，黄某送出去的东西又岂能收回？”黄安与张教头谦让一番，觉得老头性格太过固执，索性把高丽参塞到锦儿手里，嘱咐道。 “锦儿姑娘，用来煲汤熬粥，给老爷子温补身体。把家里金银细软，衣裳物件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 “嗯，好！”锦儿乖巧懂事，接过高丽参，点头应是。 “哎，这如何使得？”张教头见状，也没有过多坚持。只是歉意地看着黄安：“这些糟心事劳贤侄费心。” “张教头说哪里话？我等习武之人，最看不惯这种不平事。林教头是条汉子，唯独性格有些软弱。相信经历过这样磨难过后，林教头将会浴火重生。” 黄安握住张教头干瘦的手，发自肺腑的鼓舞劝说：“你是他的岳父，别胡思乱想，保重身体为重。人活着，总有希望，把张娘子那份一同活下去。” “好，大仇未报，又岂能倒下？！”张教头重重地点头，随即眼中爆发出仇恨的光芒，目光坚定决绝。尽管脸色苍白病容显现，但精气神凝聚起来。 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了目标就有动力！黄安在边上看着连连点头，这位张教头多半不会有事。有了希望有了盼头，身体恢复过来，也很能打。 接下来，黄安让吕方，焦挺，石宝过来见过张教头。又说了些济州水泊梁山和有关林冲的事情。见老头脸上浮现疲态打哈欠，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好了，张伯好生将养身体，行动时我派人告知。” “好，一切全听贤侄的安排。” “锦儿，我等就住在得胜楼，有事去寻。” “另外我会派人在宅子附近守卫，你发现了不必担忧。”黄安又叮嘱来相送的锦儿几句，便带人离去。 “呜呜呜，老太爷，官人真的没事，这下你可要振作起来。”锦儿送别黄安等人，立刻把家门紧紧关闭。又在伙房里面烧火忙碌一阵，煲好了鸡汤。回到房间看着张教头，满脸激动，好言安慰。 “是啊，这是个好消息！”张教头脸上难得露出欣慰之色。又慈爱地看向锦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孩子。” “不辛苦，这是锦儿应该做的。” “孩子，以后别喊他老太爷，喊我爹爹吧！” “爹爹，锦儿拜见爹爹。”锦儿闻言，立刻跪下磕头。张教头忙呼喊“我儿快快起来”，父女俩又哭又笑。 ------------ 第二十四回 又遇不平事 “打，狠狠地打，老不死的，还敢还手？” “呜呜……爹，爹，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童衙内，衙内，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我愿跟你们走，放过我爹，求求你了……” …… 得胜楼，一楼大厅之内，嘈杂声，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又上演着一出权贵子弟欺压百姓的戏码，只见一群体态魁梧，面貌凶恶的汉子殴打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可怜的老头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旁边拉扯，却被推倒在地。 边上一个衣着华贵，体态肥硕的胖公子脸色难看，身上名贵的锦缎衣服湿了一大片，几个随从点头哈腰，拿着手绢擦拭，还指着老头骂骂咧咧。一个少女哭成泪人，爬过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止。 这个胖子仿佛没有听见，冷笑连连，喝斥使劲地打，打死了他负责之类的。可怜的老者被揍得鼻青脸肿，哎呦不断，甚至咳出血来，眼看随时丧命。 周围不少食客被惊动纷纷围拢，看清那衣着华贵的胖子后没有人敢阻拦，甚至没人敢挺身说句公道话。别说周围的看官，连酒楼掌柜和伙计都不敢上前。因为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京城恶霸童衙内。 “哎哟，可怜呐！这对卖唱的父女我知道，经常在周边酒楼卖唱。赚点钱，据说是给家里人还债。” “不知如何得罪了这童衙内，这回怕又一个家散了。” “谁知道呢，多半是卖唱赚不了几个钱。童衙内想用那三个姐妹花抵债，卖到樊楼又能赚上一笔。” “杨老头自然是不愿，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朝童衙内泼茶。这才遭到一群爪牙毒打，杨老头难喽！” “可怜呐，也可惜了三朵姐妹花！” “哎呦，谁叫杨老头儿子借了赌债，突然跑路。留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童衙内如何会轻易放过？” …… 周围人虽然不敢上前制止或者说句公道话。但却小声议论着，看着杨家父女的遭遇，多少带着同情。可是在朝廷权贵子弟面前，不敢管，也管不得。 否则沾染了，他们也会遭殃。 要是不出意外，杨家父女下场会很凄惨。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只听到一声雷霆怒吼响起。 “住手，全他娘给我住手。” 紧接着，周围人群被粗鲁地推开，一群人冲进来。为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回到得胜楼的黄安。本来就想带人直接去后院，奈何却碰上这种事情。 从周围人议论声中也了解事情大概。 卖唱父女家里的赌鬼借了高利贷没有还，人跑了。债主童衙内带人找上门来索要钱财，想用人来抵债。做父亲的不同意，发生争执才有了这场冲突。 碰上了这种权贵欺压百姓，黄安本不该管避免惹是生非。可是看着无人制止，又想想这可怜父女的遭遇。便带着兄弟直接推开人群，冲上来制止。 可惜那群行凶伤人的大汉可不会听他的话，仍然殴打老者。黄安勃然大怒：“老子说话不好使？给我打。” “是！”吕方，焦挺，石宝立刻带人，飞扑上去又拉又拽，连打带踹，行凶者们不是成了滚地葫芦，就是被一把抓住擒拿按倒，老头也被搀扶起来。 这一幕变化来得太过突然！ 在边上的童衙内及几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场面已被控制。看到满脸怒容的黄安带人走来，连连后退。 一个长着八字胡，有些像狗头军师的汉子挡在那胖子身前，也有些畏惧，却指着黄安色厉内荏地喝问：“放…放肆，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楞头青？不知道这位公子何许人也？乃是童枢密之子童衙内。” “滚你娘的，你少拿童枢密来吓唬人？当我们怕了不成？”吕方，石宝等汉子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焦挺随手抄起一条板凳，当成了棍棒甩动。 “好了，不要冲动！”黄安摆手制止众人，把少女搀扶起来挡在身后，目光冷然地看着童衙内及随从。 “天子脚下，岂能容尔等在这里撒野？殴打一个老者？看看你们个个身强力壮，不去从军报效朝廷。只能犹如老鼠般窝里横，欺负可怜的卖唱老头。” “大胆，你敢多管闲事！？”那个胖子，也就是童衙内怒视黄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是！”那个八字胡胆子壮了不少，掏出一张字据，指着被打的老者咆哮：“这老东西的儿子欠我家公子的钱，逾期不还拖了半年，适才我等来讨要，对方非但不还钱，反而用茶水泼我家公子。” “就是，这老头大胆。”几个爪牙帮腔。 是你们倒打一耙，让那老者气得连连咳嗽，怒斥连连：“你血口喷人，分…分明是你们耍无赖，本金年关砸锅卖铁还清。这利息任凭你们胡说，比本金多出数倍，这是欺负人，还想要抢我女儿抵债。” “哟呵，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可不能赖帐！”那八字胡露出狞笑，晃动手中的字据：“你要是敢不还钱把你告到官府，有你好果子吃。” “够了，少拿这套糊弄人，官府要是公正，你们敢这样？”黄安喝断对方的喋喋不休，冷笑道：“欠债还钱，还了便是，这老伯欠你们多少钱了？” “五百两银子！”那八字伸出一只手，叉开五指晃动。 “天呐，又涨了又涨了，刚才还是两百两。”那老者满脸悲愤，看着黄安辩说：“这厮在随口胡诌。” “无妨！”黄安笑着摆手，看着那八字胡：“好，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给了，来人呐，取银子来。” “呃……”这下轮到那八字胡没话可说了。 他求助的目光瞥向童衙内，那童衙内骂了声“废物，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一把推开八字胡，瞪着黄安：“慢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公子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吕方，焦挺等人指着这胖子怒斥。 “哼，童衙内，在下只是看不惯你欺负老者罢了！”黄安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童衙内，丝毫不惧。 “欠债还钱，钱还了不就得了？” “还钱？今天的事哪有这般容易？你手下打了我的人。”童衙内指着还被摁在地上的随从，恼怒不已。 “几个狗奴才而已，打了就打了，你们不也打人了？”黄安不屑地撇嘴：“我还真不信童枢密会给这几个家伙出头。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老人，我倒要看看官府怎么判？在场看到的人可不少，可以作证，我等是见义勇为，官府应该要鼓励夸赞我们。” “就是，我等只是伸出援手，制止打斗。” 吕方，焦挺等汉子大笑起来，纷纷附和着。四周人群同样有人呼喊：“就是，我们亲眼目睹殴打事件。” 那是在后院惊动的杨林等人赶来，混在人群中应和。这招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围观的人纷纷响应。 “你……”童衙内暗自恼怒，四下看了看做声不得。他也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真要追究是他们不对。随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指着黄安身后的三个少女：“哼，杨老头逾期不还钱，本公子开恩缓了半年。今天不要钱了，非要带走那三个丫头。” “爹爹，爹爹，我怕……”三个少女害怕地躲到老者身后。瞪着天真无暇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黄安。试图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能给她们带来安全感。 三个少女十六七岁，身材凹凸有致，模样有七八分相似，赫然是罕见的三胞胎姐妹。单个容貌在水准之上，可是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儿，堪称绝色。 “童衙内，做人凡事留一线，你不要太过分了。”黄安瞥了眼，也觉得惊艳。眼睛眯起，声音发冷。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钱还那就用物品抵押。”童衙内察觉到黄安眼中的冰冷，可他嚣张跋扈惯了，哪里会怕？像是跟黄安卯上劲了似的。一把从八字胡手中夺过借据，趾高气扬地表态。 “哪怕是闹到官府那里，也是本公子占理！” ------------ 第二十五回 不如赌一把 “今日，本公子非要带走那三个丫头，你这厮敢阻我？”童衙内恶狠狠地看着黄安，满脸的威胁。双手叉腰，一字一顿地说，身子前倾像是在压迫。 仿佛像是在说我爹是童贯，谁敢得罪我？ “小子，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把我们的人放了，公子懒得计较，速速滚蛋。敢在京城耍横，定教你们看看我家公子的手段。”那个八字胡底气十足，跳出来指着黄安等人喝斥。身边一群爪牙也是张牙舞爪，狐假虎威。 “这位可是枢密使童相公之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是，尔等还不赶紧放人，磕头道歉，然后快滚。” 这种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这群人做起来非常熟练。不知道仗着童贯的名头吓退了多少人，屡试不爽。在汴梁城这群家伙像是长了八条腿的螃蟹横着走。 这一番装腔作势，令周围的看客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甚至有人索性退走，或是离开酒楼。生怕在边上看热闹，触怒这位童衙内，招来灾祸。 大多人始终不曾离去，要看个结果。有人同情杨家父女的遭遇，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看着黄安一行人。想看看这群家伙是一条虫还是过江猛龙。 这时，那个杨姓老者听到八字胡及爪牙嚣张叫嚷。又想到童贯权势滔天，脸色变了又变，咬咬牙，跺跺脚，带着三个女儿扑通跪倒在黄安身前。 “这位相公，你我素不相识，不过是萍水相逢。您的大恩大德我父女永世不忘，事到如今，不用为了我等而得罪童衙内，免得惹来祸端，带人速速……” “老伯起来，做人有始有终，选择帮你，又如何会半途而废？”黄安忙把老头搀扶起来，又让三个丫头起身，边安抚老者边把他们父女挡在身后。 “够了，你们这套仗势欺人欺负百姓可以，对本官却是无效。”黄安踏前一步，一股气势从他身上迸发。没有丝毫胆怯之意，冷冷地看着八字胡等人。而他这话一出，四周看戏的人顿时嘘嘘声一片。 因为此时的黄安一身锦衣华服，气质也像个某家族公子。身边的人也没有身披铁甲，衣着不算差却是说不得多好，一副护卫打扮，与官府沾不上边。 别说周围食客们吃了一惊。 连八字胡和身边的爪牙叫嚷声也停止下来。正如黄安说的那样，仗势欺人欺负普通百姓手拿把掐。可要是官府中人，甚至背后有人撑腰都不敢得罪。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谁知道谁有什么关系。在没有打探清楚之前，别说他们这些狗腿子不敢招惹，即便是童衙内也不敢随意得罪有背景之人。 是以，童衙内心里咯噔一声，惊怒交加，随即死死盯着黄安喝问：“哼，你是官府中人？身居何职？” “在下官职微末，不值一提。具体衙内你无需知道。”黄安自然不会揭穿自己的底细，意味深长地笑：“本官有自知之明，惹不起也不敢招惹你父亲童枢密。但是本官却是奉蔡太师之命进京。” “甚么？蔡太师？”四下人群皆惊。 连同童衙内，八字胡等人脸上都满是诧异。杨姓老者听到后惊喜交加，他身边的三个女儿美眸瞪大，异彩连连，痴痴地看着背影高大伟岸的黄安。 不多时，四周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哎哟，怪不得这群家伙明知道童衙内还敢多管闲事，原来也是有背景之人。” “可不是？之前那几个家伙多凶？二话不说要动手。” “就是，蔡太师那可是文武百官之首，这下有好戏看喽！” “哼，这下看看童衙内敢不敢死磕到底？” 周围议论声不断传来，唏嘘声感慨声颇有些刺耳。令童衙内脸色不是很好看，八字胡见势不妙，小声提醒：“公子，这群人多半有来头，要不算了？” “滚一边去，本公子今天要是连这群外地官吏都拿不下。以后在京城还不被人笑话，我这张脸往哪放？”童衙内恼怒地喝斥八字胡，又盯着黄安：“你说奉蔡太师之命就是了，你敢糊弄本公子？” 黄安能察觉得出对方外强中干，开始占据主动权：“非也！在京城这种谁敢造谣生事，那不是掉脑袋吗？童衙内要是不信随便派个人打听也能知晓。”今天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是闹大，对你我双方都不好。在下哪儿来的回哪去？至于童公子你嘛！少不得要被童枢密训斥，还得禁足一段时间喽。” “你…你是在威胁我？”童衙内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可一旦事情要是闹大了，结果真的却是这样。 黄安知道这个时候要给对方台阶下，才能息事宁人。于是看了看杨家父女，又看了看童胖子说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各退一步吧！我倒是有个提议能够完美的解决今天发生的事情。” “哼！”童衙内冷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 黄安见对方这条肥鱼逐步上钩，想了想投其所好：“这里是得胜楼，讲究胜者最大，说话好使。既然事情源自赌博而起，那我便与童衙内赌一把如何？” “甚么？你要跟我赌？”童衙内怀疑听错了，反问道。 “正是！赌起，那以赌终结。要是我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五百两银子仍然奉上，要是我输了，愿意奉上三千两银子，另外摆上几桌酒席赔罪，公子看这样如何？不知童衙内敢不敢玩一把？”说到最后，黄安笑盈盈地看着童胖子用上激将法。 “哈哈哈，本公子不敢？”童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笑。上下打量黄安：“本公子看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就陪你玩上一把。不管输赢如何，一切好说。” “相公，不能赌……”杨姓老者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黄安。小声说着这个童衙内出老千作弊之类的话。连吕方，石宝，焦挺也有点担忧，纷纷凑过来。 “相公，你会赌？” “略通！”黄安笃定地摆手，又看向对面：“准备好了吗？” “那怎么个玩法？”童衙内来了兴趣，其实他最喜欢赌了。类似这种情况下的赌斗还从来没有过。 “你有没有骰子？”黄安大剌剌地问道。 童衙内一声大喝：“掌柜的，给本公子拿几套骰具来。” “钱掌柜，说你呢，快点。”八字胡和爪牙们立刻大声吼叫。 掌柜是一个四十来岁，胖胖的中年连连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伙计捧着六八副骰具过来。 有人搬过来一张桌子，东西全部放在上面。黄安看着这些纯木质的骰具，骰子，发现跟后世的几乎差不多。取来六枚骰子放入骰具，看向童衙内。 “在下自幼跟随一个高人的学过一段时间，有些独家绝技。咱们也不玩一般的猜大小，你们要大，我摇出最大的点数，你们要小，我便摇出最小的点。若是，算我赢，若不是，我输，这样玩如何？” “你确定最大？最小？”童衙内看到六枚骰子惊疑不定，他知道摇出最大或者最小的点数到底有多难。 “就是，要不是那就算你输！”八字胡也立刻接腔。同为赌博场中的老手，明白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那是当然！不过这种绝技事关重大，我可不想被人学了去。先让你我双方的人围成一个圈背朝里。”黄安摇晃着骰子熟悉一下手感，又看了看四周。立刻吩咐手底下的军汉各自站位，挡住视线。童衙内见黄安如此神秘郑重，也有有样学样。 顿时双方二三十来人围成了一个圈，挡住不让外人看。黄安身后是吕方，焦挺，石宝，杨家父女。而童衙内那一边有八字胡和三条壮汉在桌子另一边。 “开始吧，你们要大还是要小？” “本公子要大，最大的点数。”童衙内嗷嗷乱叫。 “好，睁大眼睛看好了！飞龙在天！”黄安低喝一声，也不废话，把骰筒里面的骰子全部撞入半空之中，闪电般手一划过，骰子尽数落入骰具内摇晃。 从生疏到熟练，再到熟能生巧！ 只见骰筒在黄安手里犹如活了似的，上下抛飞，左右双手互换。凡是看到的人瞠目结舌，哦哦声不断。 ------------ 第二十六回 折服童衙内 黄安这句身体的原主人对赌博有记忆，但是绝对不精通，而且是赌桌上霉运当头，一碰就输的那种。而他穿越之前，从小在农村里面长大，村里头有个开茶馆的族爷，非常了得。年轻时在澳门混饭吃。骰子，推牌九，扑克等玩出花来，神乎其神。 如玩骰子，要几点摇出几点来！ 小时候，黄安觉得好玩，也特意跟着老爷子玩牌学习。后来上了初中，就觉得这样子在学校打牌能挣钱。于是每个星期天买好烟好酒，孝敬老头从他那里学的不少关于赌博方面的知识，技巧等。玩骰子，炸金花等信手拈来，纵横学校无敌手。的确是钱没少赚，但也经常被老师开会教导。 后来高中毕业就跑去当兵，部队管得严，根本没得玩。等退役后又为了生活奔波，工作忙也没时间。 “往事如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时隔多年，黄安再次触碰骰具甩动，不禁眼眶湿润。随着他尘封的记忆复苏，从小学到的技巧运用开来。用心去倾听骰子碰撞时发出不同的声音。犹如赌神在世般动作狂野，令周围人惊呼不断。 杨家三个女儿小嘴成了O型，目光晶亮地看着黄安。尤其是从她们的角度看到黄都监刀削般的侧脸，又想起他挡在身前的那一幕，俏脸不禁通红。一双小手下意识揉搓衣角，心如鹿撞却是思春…… 那些被挡在外面的看客半数以上都是混迹赌场之人，心里如猫抓老鼠的好奇不已。踮起脚拼命伸长脖子。试图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看不太真切。 “我说六个六，豹子王！”只听到砰的一声，骰具扣在桌上，黄安边摁住骰筒顶边看着童衙内等人。 “你们信不信？” “绝不可能，我不信。”童衙内立刻接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全是最大的点数千次也没一……” “就是，我们在赌坊多年，清楚有多难……”八字胡和几个随从纷纷附和摇头，只是接下来眼珠瞪大。 如被掐住脖子般声音嘎然而止，童衙内等人几乎是跳起来，失声惊呼：“我的娘，这这……这不可能。” 因为黄安一下子掀开骰盅，只是一眼，震惊全场。 只见盘子骰子排成行，真是六个六，最大的数字。 “乖乖滴个咚，六个六点。” 吕方，石宝，焦挺等人无不是倒抽凉气，满脸不可置信。说是最大点数就是最大点数，太胡扯了吧？ “运气，这只是碰巧。”童衙内回过神来连连摇头。 “没错，瞎猫碰上死耗子。”八字胡和几个爪牙纷纷附和。 “有能耐再玩一把！” “就是，碰运气也说明不了啥，再玩。” “耍赖，你们这是耍赖！”吕方眼珠子一转，立刻叫嚷。 “你们是不是输不起呀？”石宝，焦挺纷纷表示抗议。 听到这番话，那童衙内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辩解：“哼，谁输不起了？本公子纵横赌坊十多年，你们去打听打听我童衙内，说话算话，赌品没话说。只是这种摇骰子，一把是碰巧，再来玩几把。本公子答应不论输赢，还钱清帐，杨家父女无恙。” “汉子，你可敢来五把三胜？”童衙内紧盯着黄安。八字胡等爪牙也在帮腔：“就是，就问你敢不敢？” “哈哈哈，别说五把三胜，来个十几把都不在话下。”黄安见童衙内有破罐子破摔之势，仿佛看到当年输了钱还要玩的隔壁班同学，不禁哈哈大笑。 “好，够爽快，这本公子还要大，由我来开骰。” “没问题，你们看好了！”黄安边说边挽起袖子，就像个赌徒满口答应。说话之间一把抄起骰具，兜住六枚骰子又是一阵猛操作，上下抛飞，左右摇摆。 “我说豹子王！”最后砰的一声扣在桌上，立刻拿开手。 童衙内防止黄安做手脚，立刻亲自俯身掀开骰筒。只是看向盘子上时人呆住了，骰筒无声滑落。吧啦掉在桌子上后，翻滚着落在地上打了个旋儿。 赫然盘子上又是六个六排成一行。 “怎么可能？”八字胡等几个爪牙脸上的笑容僵硬，吕方，石宝他们再次失声惊呼：“又…又是六个六。” “骰子有问题，来人呐！换几枚骰子，这回本公子仍是大。”童衙内逐渐回过神来，又开始找问题。 “没问题，换个方位都可以！”黄安对此无不应允。 大概两刻钟后。 “我说一条龙横扫！”黄安第十五次把骰具扣在桌子上。八字胡机械似的掀开骰筒，看一看，瞧一瞧，差点泪两行，只见六个一点弯曲成行如条龙。 这回双方人不再倒抽凉气，连同童衙内，人人闭嘴，个个满脸呆滞，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安。 只因接连十多把下来，无论是更换骰筒，骰子，还是调整方位。结果是一样的，黄安每次摇完不是最大的点数就是最小的，童衙内等人没一回猜对。 赌约早就不重要，黄安这一通操作，彻底把众人震惊。别说童衙内及其手下瞠目结舌，对黄安惊为天人。连吕方，石宝等人都不敢置信，恍若梦中。皆是咧着嘴，表情有些呆滞，久久未能回神。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如此神奇？ 这个时代赌博成风，你在赌这上面有造诣，有本事同样受人尊敬。别人会把你当成菩萨一般供着。 “童衙内，一下子来了十多把，这下你应该心服口服了吧？”黄安用骰具敲打桌面，喝醒童衙内。 “咱们说好的，愿赌服输！” 黄安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八字胡吩咐：“常干办，按照约定好的办，把字据当众撕毁，再也不能找杨家父女麻烦，这件事情了结。” “是是是……”那八字胡常干办看了看桌子上的点数，缩了缩脖子。不敢违背，立刻掏出借条躺在桌上。在杨家父女确认无误后，当着双方的面撕毁。 “相公，这是五百两银子。” 这时，杨林也恰好挤进人群，捧着一个包裹到了黄安身边。 黄安结果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两来：“童衙内，这是说好的500两银子，你们清点……” 就在黄安准备把银两推过去的时候。 那童衙内摆手抢先开口：“本公子不差钱，也不要银两。” “嗯？那你还要纠缠？”黄安眉头不禁皱起。 “不不不，这位兄弟误会了。”童衙内连连摆手，态度温和下来：“本…我童宝在赌坊十多年，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高人。想要拜你为师学那种手艺……” “哟呵！你倒是挺识货！”黄安斜眼看着对面的胖子。 童衙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越发友好，满脸堆笑：“钱我不要，而且我还给兄弟银钱，在老头的面前说好话。希望兄弟能够传授一二，这招太神了。” “对对对，咱们不打不相识，就当交朋友。”八字胡眼珠子一转，也在旁边附和：“在京城之中，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兄弟有事，衙内必当相助。” “行吧！”黄安略微一沉吟，答应下来：“拜师学艺就不用提，就当哥们之间的有福同享。近来我便住在得胜楼，衙内来探讨便是，在下绝不藏私。” “哈哈哈，好，兄弟爽快，以后你就是我童宝的兄弟，”童衙内听到这番话大喜过望，哈哈大笑。 可就这时，杨姓老者见事情完美解决，悬着的心放下，人一放松。脸色潮红开始咳嗽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没站稳摔倒。 “爹爹，你怎么样了？”三个少女上前搀扶。 “三位姑娘，带你爹回去休养，请郎中看看抓几副药吃。”黄安见了，从包裹里取来二十两银子塞给三个少女嘱咐：“我派人相助，有困难来找我。” 那童衙内见状，或许是为了讨好黄安，训斥手下没轻没重。也给了三十两银子，交给了杨家父女。黄安又吩咐张三李四带几个泼皮前去帮衬一二。 ------------ 第二十七回 赌，是门学问 一场冲突悄然化解，双方没有打起来。 最高兴的不是得偿所愿，即将学得绝技的童衙内。反而是得胜楼的钱掌柜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毕竟无论是童衙内背后的童贯，还是黄安借势的蔡京，别说他得罪不起，酒楼大东家都头痛不已。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握手言和。这自然让悬着一颗心的钱掌柜有一种解脱之感。或许是太高兴了，又或许是有意拍马屁巴结。 三楼雅间免费排摆宴席，请童衙内，黄安及随从人等吃酒。数一数人数，直接来个六桌，豪爽大气。对于酒楼的好意童衙内见怪不怪，自然不会拒绝。黄安本着不吃白不吃的道理，也带人入席。 他还暗中嘱咐吕方，石宝，焦挺等汉子心态放宽，要学会装腔作势。该吃吃，该喝喝，该兄弟兄弟。 是以，得胜楼三楼雅间内，两方数十号人各自落落，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吃吃喝喝，大说大笑，大扇大叫。聚众吹嘘，划拳拼酒，欢笑声不断。 大吃大喝不用花钱，换做谁都开心不已！ 黄安就是这种心态，吃别人的酒席，一点都不心疼。心情愉悦之下，拉着童衙内觥筹交错，尽情吃喝。几轮酒下来，酒酣耳热，彼此却是称兄道弟。 黄安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了得，纵横某街某中学，开始灌输自己的理念和思想，给这位童公子洗脑。童衙内酒量明显不行，胖脸通红，一个劲地应和。 尤其是说到赌这方面，哎哟，这两人可谓是志趣相投。 “兄弟，我跟你说，赌博是一门学问。不管有钱没钱，都有一夜暴富的可能。只要运气好，放大胆。在气势上压倒别人，搏一搏，自行车变摩托。” “黄哥，这自行车，摩托是何物？” “自行车是我们家乡土话代表铜钱，摩托就是黄金。” “童宝兄弟，学习我这门手艺，其实没别的要求，但有几个讲究。在赌坊之内一天之内次数不宜过多。要装出那种偶然，否则他人都知道你有这门技艺，没有人敢跟你玩了，这样等同没学会一样。” “是极是极，这个兄弟我晓得轻重。” “还有这个主要是看技巧，当然也连带着一定的运气成分。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有人出门就捡钱，步步高升，升官发财。有人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看不见，抓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黄哥说的是！像高俅高太尉，当年吃饭都困难。可时来运转挡不住，当今圣上还没有荣登大宝之时。高太尉抓住机会傍上，从地痞流氓一路高升，当上了大尉。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不可一世……” 黄安说起有关赌博的话题，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说着当年的往事，特别是在高人那里学艺的过程更是令人遐想。令童衙内惊呼连连，啧啧称奇。 这小子可能天生就是大嘴巴，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又可能受到长辈的影响，说起话来嘴上没把门的。言谈之间说着高俅没发迹之前的窘迫样，丝毫不觉得有异，一副不把高俅放在眼中的架势。 见这胖子有越说越猖狂之势，黄安又装出一副老大哥我为你好的架势，边给他倒酒，边制止劝诫：“嘘，兄弟谨言慎行，有些话知道即可，不可乱讲。” “怕甚？本来就是，那厮还敢跟我爹爹争夺武官之首。”童宝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也没个轻重。 “好了好了，兄弟，言归正传，想要自己的运势经久不衰，多行善事。如赌鬼借你钱，你追债情有可原，乃是天经地义。但是宽宏大量多给些时间，也不要连累家人，这也是行善事，养势之道……” “原来如此，那小弟以后多多注意。” “对头，你又不是缺钱之人，心胸宽广轻而易举。古人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兄弟有胸怀必有所作为。兄弟看到过你爹童枢密有跟手下人脸红过吗？” ：是极，我爹从来不会刁难百姓，下属……” …… 黄安觉得这小伙子白白胖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相比那些欺负百姓如高衙内之流稍微好一些。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指手画脚反而让对方反感。所以他才会慢慢引导影响他的观念多行善事。 当然，嘴巴上说说是一回事。 而手头上的真功夫才更具有说服力。 黄安说话算话，没有食言，取来骰子开始教导童衙内。先是讲解摇骰子最高境界，那是手动耳动心动。十几颗骰子想要几点要几点，简直神乎其神。 令童衙内心驰神往而不可自拔。 黄安虽然做不到那般了得，但却也是颇有几分造诣。如把摇骰子的起手势，一些发力技巧先教给童衙内。没想到这死胖子颇有天赋，学得还挺快。 就在这一顿饭的功夫，摇骰子有模有样。 “好了，回去多练习，劳逸结合，休息好，保持充足的体力。明天再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直苦练到外面黄昏来临，黄安再次出言送客。 童宝从小就喜欢赌，要不是天色渐暗，黄安强行赶他走。这小子怕不得赖着不走，也要早点学会。 一连两天，天不亮，童宝便带着一群帮闲赶至得胜楼学艺。黄安吃惊这小子的积极性，却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对方学习如何摇骰子。 一个愿意教，一个又勤奋好学。 就是这短短时间，童宝对摇骰子初步有了心得并掌握技巧。不说如黄安那般，在想要大或者要小，十次之中也有六七次成功，令常干办等人咋舌。 “哈哈哈，好好好，学会了这招，谁敢小瞧本公子。”童衙内也发现果然有效果，不禁笑容满面。心里对黄安的好感大增，觉得这汉子爽快没有藏私。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要在自己爹爹面前美言。 黄安也对这小子的天赋有点赞叹，至少要比自己强得多。想当年他做到这种地步，足足苦练大半个月。没想到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赌博颇有天赋。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家父女这件事还有后续。 事情解决的第三天凌晨，金鸡报晓时，黄安早早的起床洗漱，来到院内准备苦练武艺，打熬气力。 外面有嘈杂的呼喊声传来，一个酒楼伙计带着两个少女闯进院子。正是杨家三个少女中的两姐妹。 见到黄安时，两女飞奔上前，哭成了泪人：“呜呜呜…，相公，相公，我爹…我爹他…他快不行了！” “甚么？这是什么情况？”黄安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不是让你们请郎中给老人看看抓几幅药吃？” 两个女孩双眼红肿，哽咽地说道：“相公，回到家我们姐妹不敢怠慢，立刻请了郎中来家中诊治，也吃了药。昨天老父卧床不起，已是油尽灯枯。” “他老人家想见你最后一面，说有事相托。” “好吧，赶紧走！”黄安听到这话，也不好推辞。叫上焦挺，张三，李四。又跟值守的军汉打过招呼。便吩咐伙计准备马车，供两女代步，张三李四驾车，黄安与焦挺翻身上马，一行人出了得胜楼。 路上，黄安也了解到杨家的情况。 杨姓老者，从小家贫，排行老三，别人叫他杨三。年少时在大酒楼做过小厮，端茶送水也学过些吹拉弹唱。后来结婚生子，生了个儿子，第二胎是个三胞胎，婆娘早早病逝，含辛茹苦拉扯大儿女。 儿子不顶用，从小不学好，长大后混迹赌坊欠债跑了。杨老头带着三个女儿街边卖唱，挣点钱大部分用来还债，日子过得非常清贫，住在外城西区旮旯，房子破旧，街道脏乱环境差，类似贫困区。 黄安骑着神骏非凡的乌骓，张三李四驾驶马车，来到外城这片犄角旮旯，沿途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也看到马车里两个女孩掀开帘子探头指引方向。 “哎哟，这是老杨头说找的女婿呗？” “看这架势，说不得，还真的在官府当差！” “可惜呀，杨家三朵姐妹花，瞅瞅这，其他人没希望喽！”街坊邻居见了，自发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 第二十八回 另类的说亲 得胜楼，自黄安匆匆离开后。 呜呜呜……，起床哨子声响起。吕方，杨林率领军汉纷纷集结出操训练。张三，李四也领着泼皮们加入。不是围着后院负重长跑就是站军姿训练。 吕方，杨林，石宝三人相互切磋。 自从南离大将石宝加入，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实力。黄安与他交战几次，大战五十个回合逐渐落入下风，对自己实力有了个定位，已经跻身一流。从这位猛将兄学到了不少技巧，武艺持续精进。 吕方，杨林单对单打不过石宝，两两联合方能抵挡。只见场中三匹马儿盘旋游走，六条胳膊并举，大刀长枪交锋，你来我往，三人打得不亦乐乎。 天刚放亮之时，童宝便带着人赶来得胜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院，见众人在训练见怪不怪，扫视一圈，热情打招呼：“诸位兄弟，为何不见我黄哥？” “哦，童公子，相公大清早外出有事。”吕方回应着。 “黄哥外出？发生何事？” “哎，就是前几天那杨老头不行了。” “呃……”童宝得知黄安早早外出，杨老头快死了的消息。这位莫名的良心发现，喝斥随从下手重。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当天动手打人的几个家伙抬不起头来，很想反驳是你让打的，却没人敢。 不得已，这位大公子只能在得胜楼等待。 外城，杨家。这是连院子都没有的几间老旧的瓦房。很难想象，繁华的汴梁城之下会有这类建筑。其实京城贫富阶级最为明显，暗地里穷苦人太多了，拥挤在环境脏乱差的旮旯区，为了生计奔波。 屋内弥漫着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老头杨三卧床不起，面容枯槁，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见到黄安来到眼里多了神采，挣扎着起身，在长女的搀扶下靠在床头：“相…相公，老头子……” 黄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好言宽慰道：“哎哟，老人家，老人家不要说话了，且好生歇息，安心将养身体便是，振作精神，一切会好起来的。” “相公，自己的身子最清楚。”杨老头露出个苦笑：“其实没有前几天的事，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家里棺木已经准备好，连墓地也选好，咳咳咳……” 话没说完，杨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个女孩双眼红肿，或替老头拍背，或递来手帕，或是倒水。她们满脸担忧而充满不舍，显然知晓此事。 “无…无碍！”杨三急速喘了几口气，喝了一口水缓过劲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红润，有了精神。黄安只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回光返照？ 杨老头精神有了，说话也变得利索，接上话茬。 “还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字镇北。” “哦，黄相公，今年贵庚啊？” “老人家，今年刚好二十有六。” “大上九岁，正好是极位之数，非常吉利。那不知相公可曾娶妻否？”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还没呢？”黄安觉得老头子问这些话有些怪异，只是看在对方即将要挂的份上。还是如实回答，可越思索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实在是这老头问的话有点不合情理，有些像是相亲吶！黄安有些狐疑的目光审视老头怀疑他装病。 杨老头活了一辈子，人老成精，当即心领神会，又咳嗽几声：“老头早已身患绝症，本就体弱又受了伤。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下去。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三个丫头。她们尚小，本打算多攒点钱，招来女婿入赘。可我家那逆子败坏家财，一走了之。” 杨老头咬牙切齿，说话间，一把拽住黄安的手不放：“相公，您是个正直又有担当的人，老头子临走之前。厚着脸皮求你，把三个丫头托付给你……” 侍立在边上的三个女孩脸蛋红了红低下头。 黄安哪怕没谈过恋爱，哪怕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了问题。他娘的，杨老头这是临死之前来托孤？眼角余光看到三个女孩羞涩的模样更加确定下来。 这不单单是托孤，还是要找女婿吶！ 三朵姐妹花，一模一样的人儿，想一想都令人血脉喷张。黄安不禁老脸一红，忙止住老头的话茬：“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老丈，您老并不了解某家。又岂能这般冒失？万一我是什么江洋大盗……” “呵呵呵，不会！”杨老头笑着摇头：“从那天相公挺身而出救助我父女，便能看出相公为人正直，有情有义。而且老头子有私心，相公又是有身份的官员，女儿过得好是我的期望，斗胆趋炎附势。” “这，你你，我我……”黄安有很多话却说不出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撮和。拒绝不好，接受也不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杨老头看出他的为难之处，开始替自家女儿说好话：“相公，我家三个丫头长得还可以，性格乖巧，懂事体贴。且能歌善舞，皆有一副好嗓子会唱曲，洗衣做饭照顾人，不奢求其他，给你做小老婆。” “老人家，我光棍一个，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将来委屈了你女儿，你老要想清楚，尊重她们的意见！”黄安被老头这么一说颇为心动，但还是劝说。 杨老头见黄安没有拒绝露出欣慰的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老头子已跟三个丫头提及过。黄相公你有情有义，想必将来不会辜负身边人。” “咳咳咳……”说到这，老头又咳嗽了几声，脸上血色迅速消退，声音也变得虚弱：“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心愿，希望相公你答应下来，我也走得安心。女儿啊，好好跟着黄相公，懂事乖巧，相夫教子……” “呜呜呜，爹爹，爹爹……” 父女连心，察觉的老父亲命不久矣。边上三个女孩泪如雨下，扑通扑通跪倒在旁边，呼唤着父亲。 “黄相公，能…能否答应老头……”杨老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揪住黄安的衣服，略带祈求地问。 “哎，好吧，你女儿我会好生照顾，将来不会辜负。”黄安感觉到老头的决绝不再沉默，无奈地答应下来。这叫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撮合。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杨家三个女儿有名有姓，老大杨莺，老二杨燕，三女儿杨娟，三朵姐妹花，周围几条街上眼馋的人不少。如今他这个家伙从中插一脚，抱得美人归。 想一想当时伸出援手救这父女的时候，可没想过这样子趁人之危。却促成眼下这种情况，有因必有果。 “好，那老头子死也瞑目了！”杨老头见黄安答应并保证，老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又看向跪在床边哭泣的女儿：“娃儿别哭，你们姐妹要好好的。” “呜呜呜，爹爹……”女孩们哭得更凶了。 “孩子别哭，别哭……你们…娘来接我了。”杨老头满脸慈爱和不舍，突然笑容有点僵硬，眼神发直地看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人，颓然地伸出手呼喊。 “慧兰，孩儿他娘，我来了…来了……” 黄安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身看了看，空无一人却是闭上双眼。按照科学上的解释，临死前的幻觉。 果然，杨老头声音越发虚弱，直至消失，伸出来的手也突然垂下，脑袋一偏，走了，走得非常安详。 “呜呜呜，爹爹……”杨家三姐妹大声嚎哭。 “泰山，一路走好，你女儿我会照顾好的，生死相依。”黄安也在床边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是保证。 “好了，老头子走的安详。”随后他没有惺惺作态，也没有讲男女授受不亲，挨个把三个女孩搀扶起来。冲门大声吩咐：“来人吶！回去叫人帮忙。” “是，相公。”张三李四立刻应声而去！ ------------ 第二十九回 蔡府有人来 在古代，讲究“一个女婿半个儿”这种说法！ 黄安答应了杨老头的托孤照顾他的女儿，自然而然要肩负起一定的责任。代替三个女孩来操办丧事。他也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重孝服，搬出棺木…… 杨老头的确没说假话，他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类似棺木，寿衣，香烛纸钱等东西置办齐全。随着得胜楼吕方，杨林，石宝得知消息后，率领一大票人赶来帮忙，童宝倒是也想来上香凑个近乎。 被他手底下那个常干办及时制止，说避免冲撞亡魂被恶鬼缠身之类的鬼话才没有跟过来自讨没趣。却是让吕方等人带过来百两银子，当作开销用度。 不过三十来条大汉齐聚，搭建灵堂，挨家挨户通知街坊邻居。其实不用刻意通知，一支马队来到这个犄角旮旯。令街坊邻居好奇不已，打探知晓。 杨老三因病走了，当官的女婿来了！ 哎呦，左邻右舍的邻居自发地赶过来帮忙，请忤作禀报官府。杨老头托付的几个老友张罗人手和发丧队伍，张三李四带人置办所需，去酒楼请厨子…… 黄安则是披麻戴孝，迎来送往那些来祭拜的邻居街坊。与他们攀谈唠唠家常，烧香还礼，礼数十足。其他发丧更多事情有杨林带头负责减轻压力。 古代发丧也是有许多讲究的。 比如一些豪门贵族重要人死了，请和尚请道士作法，大操大办，棺木在家里停三五个月都是常态。那是给充足的时间让远方的人前来吊唁，上香祭拜。 可是对穷苦人家而言就没有这么多规矩。 就拿老者杨三来说吧！除了几个不怎么往来的远房亲戚也没什么亲人。平时就那些街坊邻居比较熟，一两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来上香祭拜，之后没人来了。棺木再放在家里等着，那不就多此一举？ 非常符合量力而行，没必要大操大办！ 凡是上香祭拜的人都能吃到酒席，这就已经足够。 于是在第三天清晨，就在唢呐吹响，敲敲打打中，在几个道士的做法中起棺，八个壮硕小伙子抬着棺材到了城外山清水秀之地，早就选好的墓穴入土安葬。把死者生存的衣服烧掉，仪式算是完成。 之后黄安领着杨家三姐妹又是上香祭拜，添上最后一捧黄土。便回到汴梁城家中，再次摆上几桌酒席，邀请街坊邻居吃酒，当作是最后的谢客宴。 曲终人散，酒席吃完，各自散去！ 杨家，灵堂撤去，白纸窗花依旧，香烛味萦绕不散。厅堂里，黄安看着俏生生站立在自己眼前的三女：“哎，这里有机会，回来看看，没机会，那就当个念想。你们三姐妹想清楚了是否愿意跟我走？” “官人，爹爹说了，让我姐妹跟着你，相夫教子。”杨家三姐妹中大姐杨莺脸蛋通红却非常认真。 “就是，当然是跟着你走！”杨燕柳眉倒竖，说话铿锵有力。杨娟点头附和，没有犹豫，非常坚决：“从此官人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生死相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官人收留我等姐妹。”杨莺见了，拉着两个妹子道了个万福，楚楚可怜。 “呃……，”黄安看到三个姐妹那泪眼汪汪，又如出一辙的表情时不禁打了个哆嗦，在心里说了声“妖精”。随即侵略的目光扫视着三个女孩充满活力的曼妙身材。玲珑身段，前凸后翘，小腰仅堪一握。 黄安又下意识暗自咆哮，三个少女才十六岁多一点，难道古人女孩发育的都是这么好吗？这还是在贫苦人家营养不是很充足，富贵人家那还得了？ 黄安按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沉吟片刻后认真地说道：“好了，你们年纪还小，等吃点好的，再长大一点。对我这个人有所了解后，再来说这个男婚女嫁。况且老泰山刚刚故去，这种事以后再提。现在你们姐妹收拾东西，没人保护，不安全吶！” “嗯哪，我姐妹全听官人的。”杨莺，杨燕，杨娟彼此对视一眼后，忙不迭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要是这位立刻就要了她们，心底总会有些反感。好在这位黄相公的确为人正直，不是好色之徒。 随后三女便收拾东西，除了各自的首饰和一些金银细软，贴身衣物等等，诸如布裙旧衣裳都没有带。那是黄安在旁边大包大揽，到时候要啥就买啥。 不多时，收拾好了几个大小包裹！三女跟着黄安走了。尽管女孩们有些扭扭捏捏羞涩，却毅然决然。身后，生活十多年的家锁上门窗，贴上封条…… 来时队伍三十多人，离开的时候至少翻了一个倍。那是这个贫困区生活在最底层的光棍小伙或是无业游民纷纷投军，经过筛选之后，符合标准的留下。 队伍浩浩荡荡，颇有气势！ 左邻右舍，街坊邻居看着雄壮的马队路过，待到走远之后又聚在一起，满脸羡慕的议论：“哎哟，看到没有，据说杨家女婿这位黄相公是一个大官，” “就是，据说是一州军事主官，权力很大。” “三娃子，根生这些小伙得知后自发参军，有出息喽！” “杨家走运喽！杨老头居然招了个在朝廷为官的金龟婿。” “杨家这般，老杨头也不枉此生。” …… 诸如此类街坊邻居的议论声黄安自然是不知道的。为了使杨家姐妹尽快从悲怆中走出来，他说话算话，沿途看到胭脂水粉店，首饰店成衣铺停下。 任由三个女孩挑选，黄安做了回阔佬，只要女孩喜欢买买买。花钱如流水，回到得胜楼后，马车里是大包小包堆积。杨莺姐妹的忧伤被冲淡不少。 “恭喜黄哥，贺喜黄哥，得了宝眷，喜结连理。”一行人才刚到后院，童衙内便带人凑上来恭喜。 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兄弟，莫要取笑。”黄安露出一个苦笑，满脸无奈又变得郑重：“世事无常，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做事有因必有果，望衙内以后多多注意。” “的确如此！”童宝连连点头，从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始末，又得知其中经过，也是觉得缘分难以琢磨。运势这东西真的存在，多少让他有一些畏惧。 “好了，走，看看你技巧掌握的如何，今天教你听声辨数。”黄安觉得童衙内有了变化，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也很满意，安顿好三女后，便拉着童胖子回到院子练习摇骰子，顺便教导他下一步。 童衙内大喜，不懂就问，非常用心的学着。 这天又是临近黄昏时教学才作罢，童宝带人离去。走后不久，一直没有动静的蔡府终于派人来召见。 黄安知道过了将近十来天才召见自己，纯粹是蔡京这老家伙要摆摆架子，故意把自己晾在一边。知道归知道，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热情接待。哪怕来人只是狗屁不算的小厮，也笑脸相迎。 “黄都监，过几天便是盂兰盆节，太师也清闲下来。得知济州追回生辰纲送来特别高兴，召见相公你。”一个衣着华贵，脸色红润的小厮说起正事。 “请黄相公随我入府。” “哈哈哈，有劳兄弟来通知，太师召见，岂能不从？”黄安不动声色地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对方手里：“我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不懂，入府后有哪些要注意的，太师性格喜好，说话忌讳等。还希望兄弟点拨一二，来来来，不成敬意，买点茶叶喝。” “哎哟，黄相公这就客气了不是？李都管有个吩咐。”那蔡府来人掂了掂沉甸甸的银子，笑容满面。熟练地揣进怀里，态度热情，连说包在我身上。 黄安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绯色官服，只带着贴身侍卫焦挺，吕方及两个军汉，便跟随在这小厮赶赴蔡府。中途与对方攀谈，了解到不少蔡府的规矩。 。 ------------ 第三十回 大奸臣蔡京 哪怕有蔡府人领路，入府也有诸多规矩。 在门房那里接受严格的检查，不得携带利器入府。吕方和两个军汉在门房处等待，黄安领着焦挺，身无寸铁地进入蔡府，见识到蔡京东苑的真面目。 好家伙，这是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只见地面由光滑的花岗岩铺就，花纹图案宛若天成，多种多样，美观大气。大路小径，通达至各处，阁楼，殿宇处处，一处处院落紧连，建筑成排。假山，流水，花园，竹林等景致遍布。建筑古色古香，气派豪华，用料讲究，堪比皇宫奢华。 赶来途中，黄安从领路小厮那里打探到不少消息。如最底层的养马仆人，一个月例钱跟上等禁军军饷相当。逢年过节还有礼物，年底还发几套衣服。级别更高的内宅仆人，贴身丫鬟，管事待遇更好。一个月例钱少则几两银子，多则几十两之多。 蔡京虽然严苛，但对手底下的人极好！ 入了府，但见仆人往来，人人面色红润，穿着锦衣绫罗，护卫巡逻，个个体态魁梧，配备铁甲劲弩。尽是低头快走，神色匆匆，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府上待遇好，可各种规矩非常多。 如府上蔡太师最大，就是天。仆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玩忽职守要受到惩处。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乱走。外宅仆人，护卫没有召见不得踏入内宅重地…… 黄安四处打量着，光是丫鬟，老妈子便有上百人。算上护卫，庄客，帮闲等人，至少也得有个三五百。当真是仆从成群，光是吃喝一天开销甚大。 这点从侧面印证蔡京有钱！ 可见，外界传闻不虚，蔡府日费斗金。 连长期在府上从事的仆人都不能擅自踏入内宅区。更别说黄安这种被召见的外来人，可没有那种在内宅书房被接见的待遇，只有在府上普通会客厅。 黄安跟随那领路人，沿着花岗石板铺成的道路在府内穿梭来到，纵使普通的会客厅，也豪华无比！ 殿堂雄壮，门前开阔，凛凛霸气，又有古典之优雅。门外有几个盔甲鲜明的护卫守把，个个严阵以待。见到小厮带着两人来立刻挡住，问清楚缘由。最终只有黄安放行入内，连领路人都不得入。 可见，蔡府的防卫工作有多严苛！ 据说这些护卫都是皇宫派来的精锐宿卫。 “相公……”焦挺无法跟随，有点急切。 “兄弟，你就在外面候着，我去拜见太师，很快回来。”黄安好言安抚焦挺，冲护卫拱拱手进入其中。 外面看大殿时恢弘气派，里面更是了得。宽敞整洁，两边墙角各有几盆月季花，正值盛开，一股淡雅的清香弥漫。左右是十余张精致交椅和茶几，正墙挂着山水画。下方两张软椅，中间茶几上放着茶具。尽是上好的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烛火摇曳之下，处处荧光闪烁，赫然是镶嵌在桌椅，茶几上的玛瑙翡翠，镶边处金银光芒交织。 此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坐在躺椅上，他穿着青灰色的汗衫，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闭目养神。提着小茶壶喝茶，几个丫鬟拿着芭蕉扇扇风。 “老爷，黄都监来了！”一个二十多岁，油头粉面的青年见到黄安走进来，立刻凑到老者耳边提醒。 “嗯，退下。”那老者撩起眼皮，冲几个侍女摆手。丫鬟们恭敬地应声“是”，倒退几步后飘然离去 “太师恩相，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奉命来拜见恩相。”黄安进入大厅快速扫视，看到躺椅上的老者，也认出那油头粉面的家伙是张干办，又听见他小声嘀咕，快步上前拜倒，态度恭敬又不失气节。 蔡京是个大奸臣不假，但是他颇有才华，本身能力毋庸置疑。做事认真，同样贪心不足，已经身为百官之首，掌管文臣升贬，还想提拔年轻将领。 根据原本轨迹之中，这位太师对军事也很感兴趣。总是召集童贯和高俅来太师府商讨军情，只是身为文官，手底下没有嫡系大将所用，处处受到掣肘。 如像梁山攻打大名府时，丑郡马宣赞举荐蒲东大刀关胜，这位蔡太师也不问其他，听说是关云长的后人，唤来京城看过后满意，便向朝廷保举重用之。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胜都能重用，提拔为领军指挥使。何况他黄安这种立下大功的兵马都监。 想必表现好了，也能受到这位权臣的重用。所以黄安才会一进入大厅，便纳头就拜，好话张嘴就来。 “奉知州相公段明之命，历经几场血战，追夺回生辰纲。为太师献上迟来的祝贺，愿恩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每一天笑口常开，宛若青松屹立世间。您的光芒引导着我们前行，您的号召给予我们无尽的勇气，您的功绩照耀，是我等前行的动力……” “哈哈哈……好了，起来吧！”黄安这一通好话连绵不绝。那靠坐在躺椅上的老者，也就是蔡京睁开眼打量着黄安，慢慢坐直身体，笑呵呵地挥手。而那个油头粉面的张干办眼神警惕像是看到劲敌。不用说，那是溜须拍马之徒，看到了同道中人。 “你也是一州兵马都监，五品官，不要动不动拜下。”蔡京又看着的地上不起来的黄安，眉头微皱。 “是是，太师的教诲末将谨记。”黄安毕恭毕敬，爬起身来：“首次见到恩相，末将激动，恩相勿怪，” “嗯，坐吧！”蔡京用鼻音哼出一句。 “谢太师赐座。”黄安态度恭敬，倒退几步坐下，只敢沾了半边屁股。这才用眼角余光偷摸打量蔡京。 他不怒自威，面容深沉而不失清秀。双眉浓而长，弯曲高挺，有着一股自信和倔强的气质。眼睛长而细，双目炯炯有神，有着看透万物的锐利光芒。鼻梁挺拔高耸，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丝微笑。他的额头饱满，下巴圆润有些方形，极具阳刚气质。年轻时定是翩翩公子，少女的梦中情郎。 蔡京(1047年-1126年)，字元长，北宋兴化军仙游县慈孝里赤岭人。北宋末年权相、政治家、书法家。 熙宁三年（1070年），进士及第，任舒州推官，元丰（1078年-1085年）年间，升为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宋徽宗时期，交结童贯，以书画达于禁中讨宋徽宗欢心，得以重新起用，先后多次任相并罢相。分别是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政和二年（1112年），政和六年（1116年），宣和六年（1124年），也被后世称为四起四落。 公元1126年，金兵攻宋，宋朝节节败退。靠山宋徽宗吓得退位。蔡京率家南逃，被钦宗放逐岭南，途中饿死于潭州。历史上的耻辱靖康之耻发生。 正在黄安思索期间，蔡京也在打量他，半晌后，说话了，开口就是一阵勉励：“黄安黄镇北，你在济州做的一切，老夫尽数了解，非常满意。希望以后勤加训练军队，剿灭匪贼，守护地方安宁。” 黄安收回思绪，立刻顺着这位爷的意思往下发挥：“太师恩相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期望。做好本分之事，训练兵卒，守护一方安宁。加大力度剿匪，绝不让梁山贼人犯我济州扰民。要是这群水洼草寇再赶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嗯，好，有一股气势！”蔡京连连点头。 黄安牛批吹出去后开始哭穷，把段明推上前台索要好处：“只是太师恩相，我济州近乎中原腹地，又是个小州。临行前，段知州嘱咐我仗恩相诉说难处，济州没有一支禁军驻扎，底子薄，装备不齐全。还望太师体谅开恩，朝廷调拨些装备钱粮……” “嗯，段明信上也有提及。”蔡京皱眉陷入思索，随即笑着摆手：“回去转告段明，他的心意老夫知晓。这样吧，老夫有一封回信，你带回去交给他。至于装备钱粮自会调拨，你可要多支持段知州。” “是。”黄安猛地起身，铿锵有力地回应。 “哈哈哈…。坐吧，跟老夫说说剿匪的具体情况。”蔡京挥手示意黄安坐下，边喝茶边问起济州剿匪。黄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诉说战况…… ------------ 第三十一回 与蔡京的谈话 梁山泊贼人，这伙凶顽阴谋诡计迭出，狡诈多端。黄安再度说起七分真三分假的“梁山剿匪战”时，已经是驾轻就熟，熟能生巧，遭遇伏击未隐瞒。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阴阳顿挫又有节奏。不时加入自己的讲解和心情的描述，比如说时迟那时快，敌人的刀砍来。那一刹那间，自己如何如何奋力拼杀，硬生生抓住两个贼头。使得故事极具画面感，令蔡京听得心神摇曳，追问连连，不断称赞。 故事讲得好，那也是有本事啊！ 蔡京显然被吸引，仿佛身临其境，对黄安此人越发有了印象。唯独那个张干办脸色阴沉，目光极为不善。瞪着黄安，仿佛是在说你这厮油嘴滑舌。 大概半个时辰后，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 蔡京对梁山泊剿匪有了新的认识，水泊贼人仰仗着八百里水泊为天堑，进可攻退可守，周边州府处于被动。应当建议加派人手，调拨装备，组建水军…… 而蔡京想到的这些，也是黄安有所预料的，或者说是他有意为之。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加强军备力量和组建水军私用，做些倒买倒卖的勾当壮大自身。 这才是他来到京城的主要目的。 至于能不能抱上蔡京的大腿其实并不重要。让对方有了印象，以后总会有类似剿匪等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对油头粉面的张干办的敌意不当回事。 只是小人在旁边说坏话总是不好的。 只见随着这个张干办凑到蔡京耳边嘟囔打小报告。令蔡太师眉头皱起，脸色阴沉下来，盯着黄安喝问：“黄镇北，没想到你本事不小啊！来京城不久，竟然与童枢密之子童宝往来密切，又来拜见老……” 蔡京话还没说完，黄安装作惊慌失措地起身辩解：“哎呀，太师恩相，此事有缘由，请容末将详禀。” 其实黄安早注意到张干办这种小人脸上的阴险笑容，知道肯定要说自己坏话。也知道自己在京城所作所为瞒不过当朝太师蔡京的耳目，当然考虑过眼下这种情况，对方提及此事，自然急忙辩解。 他可是知道这个时间段蔡京与童贯因为权力而闹翻了，争权夺利最为严重。双方势同水火，最是忌讳暗中勾结，也不喜欢墙头草，两边左右逢源。 “说！”蔡京目光阴冷，只吐出一个字来。 “是！”黄安瞥了眼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张干办，便如实将当天在得胜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强调自己不想把事闹大，所以息事宁人。 “在下初来乍到，只是单纯的来拜访太师恩相，绝无他意。恩相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调查。末将有半点不对的地方，有任何出格之举，太师随时惩戒于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蔡京听完始末缘由，脸色才好看了很多，又敲打说道：“童贯那个儿子欺行霸市不是个东西。以后你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被牵连。” “是，恩相，等教学完了直接让他滚蛋。”黄安连声应是，态度恭敬，没有流露出丝毫异常的情绪。在心里却是咆哮呐喊，总有一天你得对老子这样。 “好！”蔡京点了点头，冷不丁地问道：“武将多是热血奋勇之辈，嫉恶如仇，不知你是如何看待老夫？” “这个末将不敢妄加评论恩相。”黄安战战兢兢地说。 “但说无妨，老夫允许你说。”蔡京摆了摆手，盯着黄安一字一顿地说：“而且老夫要听你心里话。” 你这丫的是大贪官，臭名远扬的大贪官。连四大书法家“苏黄米蔡”中的蔡，本该是你蔡京，奈何在官场声名狼藉，名声太臭被人不喜，被选定为蔡襄。 这些是黄安心里狂翻白眼嘟囔，脸上没有半分表露。更是露出仰慕的表情，说出违心的话来夸赞：“太师恩相，乃是我大宋朝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 黄安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蔡京是个足赤的大奸臣，正如他说的那样臭名昭著。 历史上，蔡京主政期间，在宋徽宗支持下，借继承宋神宗新法之名，不断改变盐业、茶叶的专卖制度，改革币制、完善市舶制等，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持续大规模打击以元祐党人为主的政敌。 国家治理方面，将社会救济规模化、在医疗上，教育上等有诸多不可忽略的贡献，属得民心之举。如崇宁年间主持“崇宁兴学”，要求全国普遍设立地方学校，建立县学、州学、太学三级相联系的学制系统；恢复设立医学，创立算学、书学、画学等专科学校。 然而，蔡京虽然促进了宋代医疗处教育等事业的发展，制度改革也暂缓了北宋政府的财政危机，也满足了最高统治者八帝徽宗的奢侈之求，但蔡京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经济改革，采用的是急功近利的方式。过早地消耗了民力，激化了社会矛盾。 尤其是经济改革的成果并未转化为社会发展的动力，反而刺激了统治阶层的腐败。自己借助各种机会大肆敛财，满足一己私欲，使得民心尽丧。各地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起义，加速了王朝的衰败。 北宋末年，金兵围攻开封，宋徽宗赵佶退位躲到深宫不出来。宋钦宗继位，又听取被打压，自诩忠臣的大臣们的建议，名义上肃清朝！堂，实则排除异己。追究年老体衰的蔡京祸国之罪，被称“六贼之首”。 其实蔡京类似于清朝和珅，能力出众，有功有过。落得一个奸臣贪官的臭名声乃是需要人来背锅。当然，不管怎么说吧，蔡京是个奸臣贪官无疑。 蔡京精明无比又不笨，自己也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看着黄安说自己是国家栋梁，冷冷笑道：“黄镇北，老夫不喜欢听这些场面话，说实话。” “太师恩相，末将说的是实话，也是肺腑之言。”黄安知道蔡京贪婪无度，但此刻绝不能说这些话。打死也不能说，只能咬死对方是清正廉洁之官。低头之时眼珠子乱转，变着法地说蔡京好话。 “太师的是百官之首，关乎国家命脉乃是国之重器。若是没有恩相挑起大梁，怕是朝堂之上乱象纷呈。维持如今的局面，全赖大师维持。连当今圣上都仰仗恩相，您不是肱骨之臣又有何人担当得起？” 试问？这世上谁不喜欢听好话？ 何况黄安说的有理有据有节，又全是实话。蔡京心情愉悦，觉得黄安会说话是个人才，却依旧板着脸：“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然而朝堂之上却有不少人指责，老夫是贪官奸臣，你又如何看？” 黄安察觉到老头子有点高兴，来了兴致，愈发慷慨激昂：“哼，那些全都是乱臣贼子，嫉妒太师恩相得到圣上信任。末将认为太师您坚持改革，发展教育，医疗等，是利国利民之道。也是把大宋现在的蛋糕做大，这样人人都能够获益。百姓吃饱穿暖，功在千秋。全是那些小人中伤恩相，诬陷诽谤。” “好，说得好！那该如何处理？”蔡京脸上多出笑意。 黄安见老头子问了，继续夸夸其谈：“太师恩相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让别人羡慕去吧！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如何是恩相的对手？当然，必要时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孤立一批，分化处理，远交近攻。” “哦，镇北你还懂得政治？”蔡京满脸诧异，来了兴趣。 “太师，不太懂。”黄安摇摇头，实话实说，随后又补充：“但是兵法之中讲究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强攻。对待敌人，一法通，则万法通。” “一法通，则万法通？”蔡京呢喃自语，眼前一亮。随即又问了几个在朝堂之上碰到的难题。黄安皱眉思索，郑重地回答，不全面甚至有误，却又蕴含不少道理。令蔡京想得通透连连称赞，大笑不止…… 当黄安结束与蔡京的谈话，鼓声传来，已是到了定更天。便领了回函，与老人家作别，离开了蔡府。这首次见面，应该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管将来如何，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抱不抱大腿没关系，借着些许名头也能扯虎皮拉大旗！ ------------ 第三十二回 谁，算计谁？ “小亮啊，这位黄都监如何？”蔡京目送着黄安告辞离去，待到走远之后。老脸上的微笑始终不变，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甚，转头看向身边的张干办问。 那张干办不爽黄安此人久矣，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说他坏话。听到蔡京问来，当即苛责般告状：“太师，这厮报喜不报忧，尽说些好听的话来博取您老人家欢心。那厮看着个头不小，却油腔滑调……” 张干办逮到了机会犹如连珠炮似的，在背后说黄安的坏话。要说这位为何如此不爽黄安要陷害？一是黄安有本事用能说会道，令张干办感觉到威胁。二是黄安前段时间来拜访，居然没给他送礼。小王，老李都有好处，唯独他没有就记恨上了。 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蔡京耳边不断传来黄安的不是，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变得阴沉下来，眉头皱起，显然不高兴。 张干办察言观色，眼珠子一转，立刻加大力度抨击：“老人家，这黄安獐头鼠目，又跟童枢密之子童宝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一看就是根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瞧瞧他那小嘴巴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小人觉得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那他有何目的？”蔡京冷冷地看着张干办。 “目的…目的……”张干办被问卡壳了，不过却有些急智：“这家伙左右逢源，拜访太师无非是想获得好处。以后有机会被太师提拔，在官场往上爬。” “嗯，还有吗？”蔡京脸色越发阴沉。 “这个…”张干办期期艾艾半天，随即又恶语中伤诬陷：“说不定这厮与童枢密暗中勾结，试图混入太师派系之中，关键时刻反水，真是歹毒。” “哼，果然是狼子野心！”蔡京勃然色变，咬牙切齿。 张干办窃喜，继续火上浇油：“就是，老人家，不应该提拔黄安这厮，直接革除他的官职，最好把他贬为……”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再也说不出口。因为蔡京怒目圆睁，用杀人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当即闭嘴，不敢对视低下头。 “哼，你这厮真当老夫是老糊涂？任你三言两语糊弄？”蔡京见张干办如同鹌鹑，咬牙切齿地喝斥：“你这个整天口花花，溜须拍马之徒还说别人。让你去济州督促回生辰纲，你吓得狼狈逃回。 老夫且来问，若是你带队击溃梁山贼人，夺回生辰纲有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你能够训练士兵，排兵布阵打仗？又或是你能够给老夫出谋划策化解朝堂政敌挤兑？老夫刚提拔黄安，立刻又罢免岂不是自己打脸，在朝堂上闹个笑话？老夫手底下缺的就是猛将，你这厮又是何居心？” “哎哟，太师，小的错了？”张干办吓得腿软跪倒在地。 “你没有，这些你通通没有！”蔡京猛地从躺椅上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张干办：“你一天天除了溜须拍马就是胡吹大气，老夫在朝堂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你来指手画脚，教导老夫如何行事？” “呜哇，老人家，小亮错了。不该嫉妒黄都监，不该说他的坏话。您老不要生气，原谅我这回鲁莽……”张干办吓得泪如雨下，放声大哭打感情牌。见蔡京瞪着自己怒气冲冲，跪着走过去抱腿大哭…… “拍马屁，说坏话有诸多讲究，一个不好，傻眼了吧？”黄安领着焦挺，与吕方等人会合后离开蔡府，走远之后，转过身看向豪宅脸上笑容狡诈。 经过后世毒打的他像张干办这种小人，甚至比这还阴险的家伙在职场上见过不知多少，早已有了经验应对，也知道对方在自己之后肯定说坏话，所以在蔡京面前尽量展露自身的确有能力，有本事。 蔡京能爬到如今的高度可不是傻子，也不是脑袋长泡的人。这种手握大权，犹如集团公司董事长般的人物。要根据手下的综合能力为公司全局考虑。他黄安与小人张干办孰轻孰重，蔡京心里有数。 所以说，张干办背地里告状，又挨骂。黄安是已经想到。的也能脑补张干办扑通跪倒喊错了的画面。不过取得阶段性的进展，没有让他麻痹轻敌。 反而使得这位黄相公皱眉思索各种可能及应对。吕方，焦挺带人紧随黄安身后，只听到他神神叨叨。 “当然啦，这个张干办油头粉面，说不定卖屁眼，估计跟随蔡老头多年有感情，毕竟养条狗都是自家的亲近嘛！这个小张又哭又闹，蔡京肯定会敲打一番原谅，然后分派任务啥的，严密监视自己考虑要不要拉入派系，这老家伙也是狡诈的狐狸。 看来呀，尽快教导完童胖子让他滚蛋，彼此少往来。还有蔡京这老家伙说不得要让自己剿灭水泊梁山。就算现在不，等以后江州出了事故肯定会，来解心头之恨。这样的话也没有水军，或是忙着组建水军来拖延时间，等到田虎反叛掀开乱世……” 黄安仰仗的就是自己先知先觉，对未来轨迹的预判。以及他也算是有头脑之人，装腔作势演戏，耍弄心计谋划，倒要看一看看究竟谁能够笑到最后。 三天后便是盂兰盆节，汴梁城街头各种花灯处处，人来人往。路口耍把式卖艺唱戏的随处可见。各个酒楼门前高台搭建完毕，猜灯谜，大转盘等活动陆续举行。使得到处都是人群扎堆，欢笑声不断。 偏偏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黄安带人在街上游玩一番后回到得胜楼。也没有鸟兴致参加诗词大会，只想回到后院苦练武艺。哪知道横穿一楼大厅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嚎啕大哭。 “呜呜呜，表哥，表哥……” “啊～，我的兄弟，小弟如何救你呀？” 只见角落里一条魁梧的汉子一边喝酒，一边大哭。声音凄惨，手舞足蹈，吓得旁边几座客人赶忙挪移酒菜。三两个伙计在旁边好言劝说这条大汉，没有人敢说重话，因为对方身边有刀有锤子。 “哎，小二哥，来来来。”黄安一进酒楼便看到这一幕，好奇之下，不禁止住脚步。冲那边挥手招呼，唤来一个伙计询问情况：“谁在哭闹，不得安生？” “哎哟，黄爷！”小伙计一看到是黄安，一溜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又看向那个又哭又笑的汉子，娓娓把事情道来：爷，您走后不久，这怪人就来了。” “怪人？” “是啊。”那小伙计比划着双手说：“那条大汉力气大，长得浓眉大眼，一脸麻子，手脚上都有怪得很。要了几个菜点了几坛酒，独自喝着。之前还好好的看不出毛病，这酒喝多了就开始哭闹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安恍然，又问道：“偌大的一条汉子撒泼，是不是遇到了难事想不开？” 那伙计点头又是摇头：“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稳住这人在前面赌坊输了钱不痛快，还有说他表哥在朝廷当差，好像是金枪班教师，遭人陷害……” “金枪班教师？这不是徐教师吗？”黄安有些诧异地问。 小伙计嘟嘟囔囔：“是啊，谁说不是呢？前两天还看到徐教师如何落难？估计是汉子喝多了说胡话。 “好了，准备一些酒菜送到我院子里。”黄安打发走了伙计。便带着吕方，焦挺走向角落吃酒的汉子。 汴梁城也是有几条好汉的如金枪手徐宁，轰天雷凌振，黄安没有去拜访拉拢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只是没想到，眼下意外听到了徐宁落难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也要过去找这条大汉问个究竟。 走到近前，便能看清这果然是一条大汉。七尺往上的身高，肩宽背阔，两条胳膊粗大。的确是浓眉大眼，只是一脸的麻点和鼻梁上那条伤疤破了相。此刻哭声嘹亮，吼叫如雷，端的一条狂野大汉！ ------------ 第三十三回 麻脸汉子是汤隆 黄安把劝说的两个伙计打发走了，坐在对面喝斥：“哎哎哎，你这厮好不晓事！在酒楼学娘们哭哭啼啼作甚？吵得客人吃饭不安生，你不怕挨揍？” “呸，你又是哪根葱？管这么多作甚？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那麻脸汉子止住哭声，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黄安语气不善，只是突然闭嘴不言。 无他，吕方，焦挺和两个军汉一左一右把他夹住。人人手中拿着家伙，阴恻恻地看着这条醉汉发笑。顿时令这条麻脸汉子打了个哆嗦，酒意清醒了不少，抓紧窝瓜锤：“你们是什么人，要做甚么？” “你不用怕！本官是官府中人，与金枪手徐宁也算是同僚。之前听到你在这里哭嚎说他出事过来问询。”黄安见那汉子受到惊吓恢复些意识，便挥手示意吕方，焦挺退开，笑呵呵地看向大汉。 “哦，原来是这样！”那汉子长舒了口气。 黄安满脸古怪地喝问：“汉子，我且来问你，你说金枪班教师徐宁是你表哥是不是说胡话或是吹牛？徐教师现在落难了？前两天还看他好好的。” “这位相公有礼了，之前多有得罪。”那汉子放下铁锤，起身唱了个肥喏向黄安行礼，随即又哭道：“徐宁是小人表哥，亲表哥，遭人陷害，昨天被抓进牢房？我恰好来到京城，想拜访却碰上这事。” “遭人陷害？进入大牢？”黄安有些发愣了，脑子里有些乱。原本轨迹之中金枪手徐宁有这个劫难吗？不是被人联合欺骗上梁山的？如何会被人陷害？ “相公，小人不敢妄言，句句属实。”那汉子见黄安脸色怪异以为是不信，连忙辩解。随即又看了看酒楼四周，小声说道：“这里…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黄安收回思绪，上下打量对面的汉子，冷不丁地问道：“你莫不是武岗镇上的金钱豹子汤隆吧？” “小人正是，相公听说过小人？”那大汉又惊又喜。真没想到在京城的京官也知道他这个小人物。 “呵呵，算是吧！”黄安勉强笑了笑，对这个上了梁山又坑骗自家兄弟的汉子生不出多少好感。 汤隆，本是延安府人氏，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其父亲因为打铁技术高超，曾被老种经略相公看重，帐前叙用。担任延安府知寨官，专职锻造军器。可在父亲死后，因自己不争气，生性好赌，流落江湖，在武冈镇以打铁度日。他好使枪棒，因浑身都是麻点，人称金钱豹子。 后来上了梁山，为了增强或者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主动向梁山贼头晁盖，宋江等人推荐自己的表哥金枪手徐宁，以致这位徐教师被诓骗上梁山落草为寇，最后战死沙场也是令人唏嘘。 因此，在黄安看来，汤隆这个麻脸汉子进入传销窝点脱身不得，便把自己表哥一家人给拉上山来。出于这种原因，他对这条汉子的做法非常不齿。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对汤隆，黄安态度是可有可无，可是金枪手徐宁是个为人正直，武艺高强的好汉，眼下对方落了难，还需要把事情问清楚也好伸出援手。 于是，黄安起身，邀请汤隆：“兄弟，既然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那兄弟跟随我等去后院详说。” “一切全听相公安排！”汤隆脸上浮现惊喜之色。他在汴凉城举目无亲，自家兄长遭逢大难，若有这位在官场的相公相助，那岂不是有了机会？ 汤隆忙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付了饭钱。背上包裹，挎着钢刀，拎着铁锤紧随黄安等人身后。这倒是让四周不少食客和几个伙计松了口气。这汉子又哭又叫，万一亮刀，吓跑客人那是小事，伤了人甚至弄死个人，那后果太严重了。 嗯，绝对会影响酒楼生意。 几个伙计想到那后果后背发凉，心有余悸的议论着：“还是这位黄相公有本事，轻松降服醉汉。” “那可不？童衙内天天往酒楼跑，都愿意结交他。“” “咱们开酒楼，就怕这种带着刀子来吃饭的人。” “幸好有黄相公坐镇，不怕！” “黄相公要的酒菜好了没有？赶紧去伙房催一催。” 在周围看客眼中黄安带人围住那个又哭又嚎的壮汉，一阵恐吓，吓得对方老老实实不敢反抗，付了钱，拎着东西直接到后院去了。几个小伙计自然是心存感激，连那些客人也是称赞连连…… 酒楼后院，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 正厅灯火通明，酒楼动作麻利，送来酒菜摆满一桌子。黄安先到里房见过杨家姐妹使她们安心。随后请汤隆入座吃酒，吕方，焦挺，石宝，杨林做陪，闻焕章已经入睡，得知消息赶来。 这位军师几天来已经把安仁村的事情处理妥当。收拾好东西，今天有时间入城到得胜楼告知。樊家兄弟，张三李四各自带人守在各处戒备。 吃了几杯酒后，黄安看着汤隆问：“汤隆兄弟，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呜呜呜，相公，还请您救救我表哥徐宁吧？”汤隆眼眶泛红哭起鼻子来，起身扑通跪倒在地。 “呃……”黄安看着这个一心救兄弟，不是哭泣就是哀嚎。可是要跟记忆中这位仁兄的做法相比较。突然有种滑稽荒诞的感觉，这还是汤铁匠吗？ 黄安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边说边吩咐焦挺把这条麻脸汉子给搀扶起来摁回座位：“兄弟，你莫要哭鼻子，也不要急切。且先起来说话。把事情说清楚了才好展开救援。” “就是，我们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吕方，杨林等人纷纷劝说这条汉子并倒酒。 “我家相公来是济州兵马都监，你有话尽管说来。”闻焕章皱眉思索，看着汉子给了颗定心丸吃：“若是遭遇不公，在能力范围之内必定救援。” “谢…谢过诸位兄弟！”汤隆控制好情绪，连连作揖。随即强忍住悲伤，把事情的始末如实道来。 原来，这条麻脸大汉来到东京汴梁城是想来请教一些锻造上的难题。也想起自家表哥徐宁住在京城。买了些礼物前去拜访，却不料撞见官兵抓捕徐宁，驱赶其家人，徐家宅子被官军占据。 汤隆吓得不敢露面，趁人不注意把徐宁妻子，丫鬟接到自己住的客店安置，而他也询问表嫂和街坊邻居。得知徐宁因为收受贿赂被查出来抓住。现在关押进大牢审讯，生死未卜，遭逢大难。 汤隆双目红肿，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出了这档子破事，小弟也没心思找曾经的老师傅请教。四处奔走打探，试图救援表兄。我表哥为人正直，从不搞这些歪门邪道。绝对不是什么狗屁收受贿赂，是被人陷害，才有这场大祸。” “原来是这样！”黄安搞清楚始末恍然，突然又疑惑地问：“那兄弟，为何伙计说你输了钱苦闷？” “这个，这个……”汤隆酒已醒得差不多，听到黄安这番问脸色涨红，吞吞吐吐，像是难以启齿。 “说实话。”黄安眉头皱起，喝斥。 汤隆看到几双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咬牙跺脚：“小弟四处奔波打探，官府差人办事都得花钱。奈何我身上银钱不足，所剩无几，想着到赌坊玩几把，赢些钱来，这样也好打点一二救人。” 黄安“哦”了一声明白过来，看着这个死心不改，赌博输的底裤都不剩下的家伙，冷笑连连：“哼，最后钱没赢到，输了个干净？连饭钱住店的钱都没了，不敢回去见表嫂，想来一醉方休！赌博害死人，你心知肚明，岂能这般莽撞？” 汤隆听到这番话，一张丑脸张红成了猪肝色。几次欲言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得低着脑袋不说话。想一想的确这么紧要的大事，居然还去赌博。汤隆内心里非常自责，内疚，抬不起头来。 ------------ 第三十四回 金枪手徐宁落难 这性命攸关的大事竟想着到赌坊里面耍牌赢钱？厅堂里众人都觉得这条汉子有些滑稽，做事不靠谱。酒桌上众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骤然之间，只听到啪啪两声脆响，打破了沉默。赫然是汤隆给自己来了两大嘴巴子，连番认错：“呜呜，我不是人，我不该赌，导致身陷困境，全赖我全赖我，对不住表兄和表嫂啊！” “好啦，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作甚？哭闹叫喊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救援。”黄安见这条汉子这番举动觉得对方知道礼义廉耻，也看到对方又哭了吧唧，语气加重安慰。 “不错，兄弟，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闻焕章给汤隆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语重心长地分析：“在下已经有了些眉目，你继续说打探到的情报。” “嗯，好！”汤隆抹了抹眼泪，轻轻啜泣的继续说：“经过这两天的奔波询问，确认我表兄徐宁是被人陷害无疑。抓人并不是开封府官差，而是殿帅府军汉。在这之前还有小王都太尉府上管家来拜访，只是听邻居说，最后不欢而散。” “小王都太尉？”黄安呢喃，下意识与闻焕章对视。 这小王都太尉可了不得，本名王诜，字晋卿。乃是宋神宗的驸马，宋哲宗的妹夫，也是当今皇帝八帝徽宗的姐夫。在宋徽宗还没有登基之前，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如今自然是水涨船高船。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花儿王太尉。 那是吃喝玩乐的祖宗，与八帝徽宗是一丘之貉。有独特的癖好，最是喜欢收藏各种山水字画，奇珍古玩。眼下这位牵扯其中，事情有些难办。 汤隆这段时间显然也知晓一些，满脸如丧考妣。喝了口闷酒，哽咽抽泣着：“具体原因小人还没打探出来，也不知我可怜的表兄在牢狱之中如何了，嫂嫂怀有身孕，以泪洗面，如之奈何？” “不用慌，我已经有所猜测！”黄安阴沉着脸，制止汤隆哭泣。摩挲着下巴处有些扎人的胡须呢喃：“徐教师有此一难，估计是家传宝甲惹得祸。” “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闻焕章也想到了。 “家传宝甲？这又是为何？”汤隆骤然止住哭声，吕方，石宝，杨林等人满头雾水，没想明白。 “先生说吧！”黄安看着闻焕章，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呵呵呵，那在下斗胆推测！”闻焕章谦虚地笑了笑，看了看汤隆，吕方等人，为他们解惑：“据说在几年前，这位小王都太尉曾经愿意花费数万贯甚至十万贯钱，试图收购杨家宝刀，徐家宝甲赛唐猊而不得，在当时掀起不小的轰动。” “可是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牵连？”汤隆还是不解。 “你听我把话说完。”闻焕章笑着摆摆手，继续分析：“几个月前青面兽杨志在京城天汉桥杀了泼皮牛二。是在开封府收押刺配大名府，家传宝刀也被当作赃物封存在开封府库。那时杨志在大名府受到重用，开封府不敢动，可前些时间贺寿生辰纲被劫，杨志遭到官府通缉，不知所踪。我断定杨家宝刀已经落入小王都太尉手中。” “哦，明白了！”吕方，杨林，石宝三人醒悟过来。焦挺，汤隆脑袋空空，眨巴眼睛还是不懂。 南离大将石宝醉是痛恨权贵，杀气腾腾地说道：“这群该死的贪官奸臣，贪得无厌。杨家宝刀被那撮鸟得到，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又想得到徐家宝甲。于是才有了这莫须有的名头陷害。” “表兄落难，是雁翎金圈甲引起的？”汤隆后知后觉的惊呼。 黄安搞清楚时间始末心里有底，边吃菜边说：“这显而易见！徐教师爱这套宝甲比身家性命还看重，一般从来不给别人看。小王都太尉府上来人是想重金求购，被教师拒绝，才有了陷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闻焕章接上话茬：“参与此次的人不在少数，人多嘴杂。迟则三五日，快则一两天，徐教师被抓的消息瞒不住。” “那该如何是好？如何搭救？”汤隆有些焦急无措。 黄安立刻摆摆手，分析当前的局势安抚对方：“别慌，徐教师应该没事！那王晋卿目标是宝甲，得偿所愿后不至于要教师的命，不然一家老小早就被抓起来看管，岂能容你轻易地接走安顿？” “那相公，小人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表兄？”汤隆仿佛有了主心骨逐渐冷静下来，哀求地看着黄安。 “徐教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说被关到了开封府。要是不想对方受罪，那就要花钱打通关系。争取在牢狱之中吃得好睡得好，还不挨打。” “可我我…身无分文……”汤隆满脸羞愧。 “没事，这钱我有！”黄安大包大揽，放下筷子，又让焦挺取来一包银两放在汤隆面前：“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你拿着，用来打点牢子所需。” “这如何使得？打点也用不了这么多！”汤隆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堆银元宝，回过神来连忙推辞。即便是他父亲在世，见到这么多钱也是少有。 “这钱是别人孝敬给我的，拿着吧，花销用度处处要钱。先把徐教师救出来，以后再计较不迟。”黄安板着脸轻斥，又将包裹给推回去。他的确没有说谎，这些钱是童衙内几天来给的。 “相公恩情，汤隆无以为报，愿执鞭拽鐙追随。”汤隆猛地起身，拜倒在黄安面前一字一顿。 “好，你如此为兄弟也是讲义气之人，以后跟着我吧！”黄安思索片刻，觉得汤隆有情有义，要比原本轨迹之中好得太多，偏见退去不少。 他起身把汉子搀扶起来：“好了，你坐下说话，吃酒。光是这样还不够，还有话跟你说嘞！到时候我派人协助你，要让徐教师在牢中过得安稳。” “是，不知相公还有什么吩咐！”汤隆连连点头。 “先生，你来说吧！”黄安看向闻焕章。 闻焕章笑了笑也没有拒绝，看向汤隆叮嘱道：“汤隆兄弟，开封府有个孔目叫孙定，外号叫做孙佛儿。这是一个为人正直，颇有名望的官吏。你去找他说明徐教师的情况，让他从中周旋相助。这样双管齐下，徐教师可保性命无恙。” “多谢先生指点。”汤隆大喜过望。 “你先别忙着高兴！”闻焕章立刻给他泼了盆冷水：“王太尉那边搞定，可殿帅府高俅却是个小人。走脱了林冲成了心腹之患，如今又加害徐教师，怕是会从中作梗，派人会害他性命。” “不错，斩草除根，方才高枕无忧。”杨林，石宝，吕方也想到了，个个脸色阴沉或是咬牙切齿。 “哎呀，那该如何是好？”汤隆脸色巨变，笑容僵硬。 “不要急，不要慌。”闻焕章见了，又是笑着安抚：“前面说了，徐教师应该性命无忧，会是个发配，至于到哪儿还不清楚。高俅会在路中派人劫杀。这个时候就需要你这个兄弟从中杀出来救助。救下徐教师赶赴济州，上水泊梁山安身。” “嗯，也只能如此才能救下表兄。”汤隆沉吟片刻后重重点头，对太尉高俅，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只是一个计划雏形，咱们边吃边聊，仔细商量。考虑周全，做到万无一失，救助徐教师。”黄安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招呼众人吃喝。 接下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查缺补漏。对营救金枪手徐宁的计划有了个完善的布局。酒足饭饱后后，一直到深夜，众人散去。 次日，天不亮。汤隆背上行李，与协助他的张三李四一同离开得胜楼，先是回到自己暂住的酒店，把好消息告知表嫂，令这个美妇人心安。随后就跟张三李四等开始奔波，花钱打通关系…… ------------ 第三十五回 暗地里的交易 事情发展果然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下，徐教师家宅被官兵翻了一个底朝天，那套家传宝甲——赛唐猊被夺走。 当天开始，金枪手徐宁因收受贿赂，锒铛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汴凉城中掀起不小的波澜。即便盂兰盆节将近，却也掩饰不了这个丑闻。 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都在议论这件事。随着知情人士爆料，事情脉络清晰明了。某权贵是为了徐宁的家传宝甲故意陷害。被太尉高俅以收受贿赂罪抓捕徐宁送入大牢。 底层百姓们无不是为这位徐教师的遭遇感到惋惜，为奸臣随意构陷官员而愤慨却又无可奈何。这则风声犹如长了翅膀般，短时间人尽皆知。 京城上下谁都知道徐宁是蒙受不白之冤。 一个是金枪班教师徐宁也算个公众人物，为人耿直，乐于助人。另一个就是朝廷贪官不是秘密。堂堂一个御前护卫的禁军军官，与别人礼尚往来。却被诬陷收受贿赂，摆明了陷害好人。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骂高俅这厮。 尽管从高俅府上流传出他也是奉命行事的消息，却依旧没用。骂这个泼皮的人数如过江之鲫。 可怜呐！金枪班教师就这般落难。 幸好金钱豹子汤隆意外来到京城撞上这种窝囊事。安顿好嫂夫人，又碰上大贵人黄安黄相公。以金钱开道打通关系，徐宁在牢狱中没受罪。 而且收受贿赂罪不致死，开封府孔目孙佛儿孙定又是个乐于助人之辈，周璇说情，徐宁性命无忧。 九成以上是刺配。 现今只等待着开封府择日宣判！ 营救徐宁，黄安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全都是汤隆为主，张三李四领着泼皮们协助他营救。 而黄安则是在得胜楼中，不是陪着杨家三姐妹抚琴奏乐，就是教导童胖子尽快掌握赌博技巧。然后彼此少往来，免得被蔡京误会成为墙头草。 当然，黄安本着教导技巧要收费的理念。借童衙内的人脉关系，与人谈生意做买卖还是可以。如与皇宫之中内廷甲仗库管事的宦官搭上线。 这本就是黄安带着大批钱财来到京城的原因之一。除了购买不可少的药材外，武器装备也要买。他看过有关宋朝的史料，《宋史》记载，北宋初年，军器监和军器所在编军匠定额为3700人，东西几个作坊每年生产“涂金脊铁甲”等三万两千件。不包括皮甲，刀枪弓弩等。 宋神宗时期达到万人。北宋末年，宋徽宗一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做点功绩。持续招募工匠，人数超过一万五千。每年的武器装备数量更多。北宋末年政治混乱，贪官污吏横行，私下买卖装备并不稀奇。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武器装备。 本来黄安是打算从私底下地头蛇那方面着手接洽。不过有了童胖子略微帮衬，事情就简单许多。 而且从这个大嘴巴那里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譬如北宋军器监，细分为内廷和外廷。内廷由宦官执掌，锻造精良的武器装备用来赏赐立下战功的臣子和军队勇士，来彰显皇帝的隆恩。 外廷则专门为京城禁军打造装备或调拨至各处。如北方西夏边境，西部边塞，各州府申请等。最初的确是这样严格执行，可时间长了又没有战事，多被人以权谋私，私下贩卖军器获利。如大宋各地豪强乡绅，甚至土匪山寨皆可买。 只是价格多少的问题罢了！ 八帝徽宗对这种事情是知道的，却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甲仗库军器太多了，多到生锈回炉重造。 这是童宝酒醉的原话。 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事情出现呢？ 他说是朝廷宁可西军装备供应紧张，也拖延调拨。如牟驼岗两三万匹好马却说没有是一个性质。朝廷怕边军势力越来越大，重演陈桥兵变。 是以，尽可能的打压，控制装备供应，削弱其实力。 导致军器监锻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大多放入甲仗库。年产量多过消耗，使武器装备过剩，长年累月之下，《宋史・志第一百五十・兵十一》载，当时内库“累岁兵械山积，锈迹斑斑甚多”。 由此可见突出两个重点。 一是崇文抑武的政策即便是到北宋灭亡也贯彻到底。另一个就是大宋都城武器装备，令人发愁，贩卖自然成为不错的选择，宦官以此来谋利。再加上还有做私活的，贩卖装备甚是猖獗。 如同营救徐宁一样，这种购买装备的事黄安没有出面，毕竟以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知法犯法。所以全权交给锦豹子杨林，小温侯吕方处理。 在一家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茶楼后院！ 这是宫廷宦官门专门为了私下交易设立的隐蔽地点。若非有熟人引荐担保，一般没有人知晓。 通过童胖子牵线搭桥，又经过几次接触，双方会面。杨林，吕方带着军汉全都带着斗笠低着头，皇宫中来的宦官也带着兜帽蒙面不让人看见。 不是双方搞得鬼鬼祟祟。 而是私下里贩卖军备，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一个搞不好，脑袋搬家。彼此见面，偷偷摸摸。 “阁长，熟人引荐就不多说了。”带着斗笠低着头的杨林率先开口。阁长，是对朝廷宦官的尊称。北宋宦官就是太监，小宦官称为中贵人，中等称为阁长，大宦官如杨戬人人都要称大官人。 “我等具体身份不便透露，但我们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土匪强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商队，倒买倒卖做点正经生意。这些是定金，请您过目。”说话间，杨林挥挥手，身后军汉抬来两个箱子。 一打开，整齐的金元宝光彩夺目。 “呵呵呵，咱家不管你们的身份来历，只是来做买卖的。”看到真金白银，两个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宦官发出嘎嘎的怪笑声，捻动着兰花指。 “说吧，你们有多少钱财，这样咱家也好报数量和价格。” “这里有两千两黄金，还有三千两。”杨林立刻回答。 一个身材较高的宦官算了一笔账，阴恻恻地笑：“等同五万两白银，算一下来价值不下十万贯钱。能买到不少装备，你们这生意做得不小哇？” (北宋末年，一贯钱等同于770文，本书中采取1000文好统计。另外一两黄金等同10两银子，1两银子等于1贯钱，这只是明面上的比例) 根据目前行情，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等同于两三贯钱。局势越混乱，铜钱就越不值钱。金银才是硬通货。所以宦官才会说出不下十万贯铜钱。 杨林知道对方心生疑惑，于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这没办法，京东西路济州，郓州等地方豪强要装备。说是济州有个水乡叫梁山泊，四处作恶，据说还把蔡太师的生辰纲给劫了去，这些富户吓得要死，要买装备组织队伍防范。” “只要这次买卖做成了，接下来我等兄弟还来劳烦两位。”吕方接上话茬，说起话来年轻气盛：“不知道两位阁长有没有能力做下这次买卖？” “哼，小娃娃，你敢小瞧咱家？”另一个有些矮胖的宦官恼怒，盯着一看就是年轻小伙的吕方叫嚣：“别说十万贯买卖，再多几倍我们也能做。” “阁长莫生气，我这兄弟年纪轻轻，不懂事。冒犯了多有得罪，见谅，见谅。”杨林赶忙赔罪，又取来两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两人：“这是一点心意。” 两个宦官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看到里面各自有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玉扳指，顿时眉开眼笑。 “还请两位多多照顾这笔买卖！”杨林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既然是诚心买卖，那一切都好说。”两个宦官私下里得了好处，态度也好了不少。 “管事的几位爷可不止我们俩，以咱家两人的权利。能调用八百套铁甲，两千套皮甲，纸甲大概三千五百套。硬木弓五百张，强弓两百张……” 随着两位宦官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出装备的数量和价格。这场不为人知的交易已悄然展开！ ------------ 第三十六回 没钱了 在无名茶楼的军火交易非常顺利。 而且两位宦官做的是无本买卖，崽卖爷田不心疼。 贩卖的武器装备非常便宜。 就拿甲胄来说吧，分为铁甲，皮甲，纸甲三类。其中铁甲成本和人工锻造一套下来差不多百贯，皮甲则五十贯，纸甲所需成本也得二十多贯钱。 不知是不是着急清理库存，又或是看是童衙内引荐。总之，两位宦官贩卖的价格极低，简直是跳楼甩卖。一套纸甲十贯钱，皮甲二十贯，铁甲四十贯。共计800张弓，只收了三千贯钱。 除了价格低外，还送了不少武器装备。 其中步人重甲五十套，百具手弩，衮刀，腰刀各三百把。另外还主动提出来贩卖马匹的诉求。杨林，吕方求之不得，佯装犹豫便顺水推舟。 反正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货物交接地点选择城外，为此，黄安又派人买下几条货船，专门在城外港口附近河段等待着。 药材买到手了，随时提货上船。 武器装备也有了着落，只待送过来，当面钱货两清。 另外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意外碰上金钱豹子汤隆，这个汤铁匠也是有人脉关系的。在京城等待徐宁案子落实也是白等。 黄安这个石头能榨出油来的家伙，没有让他闲着。而是让汤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向那些老师傅请教，顺便从军器监挖一挖墙角为自己所用。 从朝廷这里买卖装备是暂时应急，哪有自己成立军工作坊有前途？各种合金熔炼，铠甲改良也能够尝试，偷偷开采深山中的矿脉也可实施…… 所以汤铁匠四处游说，拉人。开出优厚的待遇，专挑那些有技术又被欺负的老实人下手招揽…… 黄安最初的打算，是到蔡府拜访送上生辰纲，在这期间买完药材又买些装备，只等到蔡京召见之后便率队返回济州。哪知对方摆架子一旬没动静，又先后有杨家，徐宁之事耽搁，以至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月，明日便是盂兰盆节。 不说东京城，得胜楼举办的诗词大会非常热闹。 黄安也被酒楼掌柜邀请参加。 他有这闲情雅致凑热闹，是有原因的。 除了想在杨家三姐妹面前表现一把外，另外闻焕章认识这钱掌柜，接受对方的邀请参与诗词会，闻焕章又邀请自己来镇镇场子，不好拒绝。 最重要的还是诗词大会的奖励比较丰富，只要诗词够好，前十名在得胜楼住宿和吃饭大有优惠甚至免单。前三名有大奖，第三名奖励三百两银子，第二名五百两，夺得第一名，一千两银子。 之后入选各酒楼比拼，入选联赛取得好，名次，奖励会更高。 没错，黄安就是冲着奖励来的，多一点手头宽裕。只因他没钱了，毕竟买药材买装备，又在外面买了几艘船。几乎耗光了所有钱财。加上招募的一批青壮小伙，共五六十号人吃喝拉撒。 这些人呐，每天都花费不少银钱。 从家里带来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有些捉襟见肘。 黄安也清楚地体会到自己本家前辈，南国一霸黄四郎黄老爷说的那句话有多么对，老大往往是个空架子，每天尽想着搞钱，管别人吃喝拉撒。 现在他就不得不亲自露面，为了头名奖励而争夺。而且要把这次的前三名包揽下来缓解压力。 “杨，吕两位兄弟在城外等着装备交接，这样，石宝兄弟，你也读过私塾识字，你来夺取第三名。”酒楼后院，黄安召集几个兄弟把情况说明。目光逐一在焦挺，张三，李四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魁梧高大，相貌堂堂的石宝的身上。 石宝听到让自己顶上，满脸为难：“相公，这识文断字没问题，可这诗词歌赋，我…我不会呀！” “不用怕，我会呀，事先写好，你背熟了然后再写。这样夺得第三名获得奖励，三百两银子。”黄安拍拍胸脯大包大揽，苦口婆心的劝说。 “本相公夺得头名，闻先生夺得第二名，兄弟你得第三名。这样千八百两银子入账，压力大减。”黄安边说边握住石宝的手，往事不堪回首。把在边上刺绣的杨家三姐妹看得乐不可支。 “相公有命令，那就这么办！”石宝想也没想答应下来。这条汉子也是聪慧之人，知道钱都用来买药材和武器装备，是应该弄点钱维持花销。 当即，黄安取来笔墨纸砚，挥毫泼墨，刷刷点点，一个个飘逸灵动的字体跃然于纸上。这大半个月来，黄安没少练过书法，倒也有模有样。 不多时，他稍加改动，写了一首南宋刘过的唐多令，交给石宝让他背熟了，到时写上去应该能获奖。 这边合谋弄虚作假，刚刚完成！ 那边闻焕章亲自过来邀请，黄安便带人直奔前厅。他被人簇拥着转出后院，来到酒楼一楼大厅。钱掌柜看到了眼前一亮，小跑过来，热情接待。 “哎哟，黄相公，您来了？小二，笔墨纸砚伺候。” “来喽！”小二争先恐后，拖着长音。 在酒楼吃饭的食客们见到有热闹可看，纷纷凑过来。其中夹杂着不少宽袍大袖来参赛的文人。 闻焕章率先动笔，写下一首乡村词牌。 石宝本就没有底气，立刻把背熟的唐多令写下来。却令闻焕章看见了，看向大汉的目光变了。 “本官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石破天惊，轰动全城。”黄安看着人越来越多，大言不惭的放话。顿时让在场不少文人嘴巴狂撇，满脸不以为意。皆是认为这位相公吹牛，倒是没有人拆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安当即提笔，挥毫泼墨写诗。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这是一首正反都可以读的回文诗，被誉为千古第一奇诗。乃是宋朝并不出名的小诗人李禺写的(资料不全，不知是北宋还是南宋人，本文南宋)。 “本官能文能武，与众不同，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这首奇诗奉上，让各位学者文人来赏析品鉴。”黄安放下毛笔，叉腰大笑，犹如世间无敌。 这立刻就让周围不少自问有才华的文人学子，或是商家富户非常不满，纷纷上前，一睹为快。 “嘿，这有何稀奇？不就是一首诗吗？” 这首诗写的还算不错，但有人口是心非，故意说孬。 “好好，好诗好诗。”当然也有时候的人看出端倪，连连称赞。闻焕章便是其中之一，拊掌大笑。 “哈哈哈，相公总是妙语连篇，言谈之间蕴含哲理。果然是才高八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只是周围大多人不明白好在何处，又妙在哪里？ “你们从最末尾，反着读一遍，试试！” “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听到有人提醒，立刻便有人从最后一个字开始反着读。钱掌柜更是取来笔，把这首诗给写下来。 “正读丈夫思念妻子，反着读，妻子思念丈夫。” “当真是两相思，妙哉妙哉。” “好，果真是好诗！不知道多少诗词黯然失色。” 酒楼大厅里议论声，称赞声此起彼伏。当人们想要恭维黄安的时候，这位相公却已带人走了。 一行人又回到后院，摆上酒菜，把酒论诗词。 “相公果然文采斐然，两相思必定会轰动全城。”闻焕章频频敬酒，尤其是得知石宝所写的糖多令是黄安所作，那眼神仿佛要看穿他似的。 在这个时候，黄安大放厥词，把牛皮吹到底：“诗词歌赋又有何难？这次只是想获得奖励罢了。黄某不想争这个虚名，否则我这一发力谁人能比肩？没有自己道路的文人，皆是神马浮云。” 黄都监的话狂妄无比，却有狂的资本。 在身边陪伴的杨家三姐妹那小眼神充满了爱慕。这使得黄某人越发得瑟，仿佛自己文采盖世！ ------------ 第三十七回 盂兰盆节这天 黄安抄袭，不，是借鉴来的“两相思”这首诗出名了。他写下时当天引起不小的轰动，不知被多少文人学子赞叹，好一首惊艳的回文奇诗。 也令不少人唏嘘不已或是扼腕叹息。 这首诗一出，当仁不让地入选为得胜楼最佳诗词。当盂兰盆节这天来到，诗词大会接近尾声时。黄安这首两相思夺得第一名已是板上钉钉。 第二名，第三名倒是有点小出入。 石宝那首唐多令排名第二，闻焕章被挤到第三名。好在前三名包揽下来，有了千八百两银子收入，在得胜楼吃饭有优惠，也是黄安的目的。 闻焕章带人接受奖励。 天才放亮，黄安便率队离开酒楼。 盂兰盆节这天，东京城愈发热闹，大街上到处是人。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地到寺庙道观烧香，走街串巷，又或是赶赴河园放船灯祈福…… 各大酒楼活动步入高潮，门外街道人山人海。既然碰上了这种场面，那就好好玩一玩。黄安根据实情，又是下令麾下以小队的形式外出游玩。 他黄安也陪着杨家三姐妹游玩京城。 这是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想要去河园放花灯，为杨老头祈祷。黄安便索性陪着她们一起，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焦挺，领略热闹的京城。 今天，黄安宽袍大袖，作文人打扮。杨家三姐妹人人锦绣罗裙，金叉银饰，叮当环配，漂漂亮亮。环绕带黄安身边把他衬托得犹如风流才子。 身后，跟着一个黑粗的壮汉焦挺！ 一行人在热闹的街上游玩，时而路过首饰店成衣铺面进入，只要女孩子想要，黄安便买下来。杨佳姐妹乖巧懂事，知道黄安最近花钱不少用钱的地方多，大多情况下只是观瞧并不会买。 时而路过街口有人聚集，几人也会凑上前观看耍把式卖艺，鲍老戏，高跷戏，精彩之处欢呼叫好。也会像大多看客那般往铜锣里面丢铜钱。碰上街边小吃摊时，也买些零嘴，四处游玩。 杨家三姐妹在汴梁城生活的十多年，近些年来跟着父亲走街卖唱。对城内地形是非常熟悉。所以呢，来时三个机灵的丫头已经规划好路线。 黄安跟着三女走在热闹的街头，一路上陪她们东瞧西看，说些奇闻趣事，令女孩们惊呼追问。先后来到酸枣门外的岳庙烧香，供奉五岳神灵，又到大相国寺，祭拜佛陀菩萨，添香油钱。 在古代出家就是好，拥有不少的特权。 不管是岳庙还是大相国寺，香火鼎盛，人山人海。光是道观寺庙每天提供的素斋做饭都能赚大笔钱的，何况如什么放生池，功德台，香火钱甭提了。东京城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百姓供养僧道。 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上千僧侣的大相国寺，这是一座千年古刹。宛若后世公司般自成体系，升职加薪自己说了算。如胖大和尚鲁智深来的时候就是菜头。 往上还有净头，塔头，知客，首座，监寺等。寺庙就像一个吞金巨兽，从穷苦人口袋里拿钱。连佛祖菩萨身上都镀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搞得最近手头上有些紧的黄安真想带人做他娘一票。最终斟酌再三，放弃这个有些危险的想法。尽管寺庙里有钱财无数，可出城又是个难题。 从大相国寺吃完素斋出来后，黄安陪着杨家三女赶赴河园，这也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著名的大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蓝本便以此。 东面有个潘家湖，西面有个杨家湖。两个湖联通，又有汴河等多条河流贯通东西，横穿城区。这也是逢年过节，百姓聚集放花灯的首选之地。 这天来放花灯起伏的人特别多，随处可见大姑娘小媳妇。穿着朴素的百姓有家人陪伴，也有依着华贵的大家闺秀，却有仆人簇拥，一群群，一团团，聚集在河边。河面有成千上万的船灯在闪烁，哪怕是在白天，那场面也颇为壮观。 “莺莺，你们在这里占据位置，我去买花灯来。”黄安四处张望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地势平坦的河段，吩咐姐妹花中的大姐杨莺。 逢年过节来河边放等着人特别多，自然也促成了相应的生意。不少手艺人用纸竹扎成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花船，供聚集在河边人群挑选。 “嗯，官人快去快回。” “黄安哥哥，那你早点回来。”杨家姐妹挥手道别。今天游玩京城下来，三女已经跟黄安很熟了。 “好，稍等。”黄安笑了笑，又叮嘱焦挺警惕，便转身匆匆买花灯去，直奔最近的花灯售卖摊。 黄安走后不久，打河流上游出走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个身高七尺，细皮嫩肉，白白胖胖，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举止轻佻无度眼神色眯眯的。身后，跟着一群高矮胖瘦，长短不一的汉子。 这群家伙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走路甩胳膊晃腿，一看就不是好人。不是冲着看到的女子吹口哨，就是阻拦良家妇女把别人吓跑哈哈大笑。沿途人群见了惊呼“花花太岁”，纷纷避让。好似看到了一群瘟神似的，空出一大条路来。 “公子，快看，那里有三个妞儿？” 原本在河边放花的人退让散开，唯独焦挺和杨家三姐妹未挪动脚。好似鹤立鸡群似的，非常醒目。这群地痞流氓路过时有人恰好看见惊呼。 “哎呦，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诶！” “公子，快看，那三个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水灵。” “哈哈哈，好好好，本公子今天没去岳庙来河园真是来对了。走，弟兄们，认识一下小娘子。” 随着这群人惊呼声，浪叫声不断。领头的那个胖公子看到了眼前一亮，哈哈大笑，带人走过去。 “桀桀桀，三位小娘子，不知是否嫁人？”那浪荡公子带着一群帮闲爪牙团团围住了焦挺等人。大吼大叫，又蹦又跳，把周围放花灯的人群驱散。 这边的骚乱立刻引起周围人聚集围观。 人群之中不少人看清这一幕，小声议论或惋惜：“快看，那个花花太岁又在调戏良家妇女。” “哎，怪不得会被这厮看上，原来是三个姐妹花。” “美人，我的小美人。”那胖公子发出淫荡的叫声。直接叉开双臂，想要从后面抱住杨莺。却被眼疾手快的焦挺一个错步闪身给挡住了。 “哎呀，你们做甚么？”杨英，杨燕她们见到不怀好意的人涌来，有些慌乱，赶忙躲到焦挺身后。 “尔等哪里来的撮鸟？这是我家相公的家眷，给老子滚蛋。”焦挺性格憨厚却不傻，见这群人来者不善，立刻挽胳膊撸袖子，大骂推开胖子。 “哟呵，你这黑大汉好生大胆，竟然对我家公子无礼？”那浪荡公子踉跄后退，身边几个爪牙跳将出来，指着焦挺斥责，又指着胖公子叫嚣。 “我家公子乃是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岂容你放肆？” “高太尉？”焦挺呢喃，满脸不屑：“尔等是谁俺管不着，这是我家相公的家眷，别人休想靠近。” “那汉子，你家相公是谁？”浪荡公子，也就是高衙内脸色阴沉，知道事情难办，盯着焦挺喝问。 “是我，高衙内带人围困我夫人，意图不轨不成？”在高衙内等人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冷笑声。紧接着几个帮闲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文人，大步而来，正是去而复返的黄安。 他就近找了一处摊位，稍微询问价格便买了五盏花灯匆匆原路返回。回到之前的河边，却看到一群流里流气的家伙呈扇形围着焦挺，杨家姐妹等人。从周围人议论声中知道那个浪荡公子是谁，东京城另外一霸，臭名昭著的高衙内。 看对方这个架势，黄安也明白对方是要做什么，顿时勃然大怒，眼中凶光闪烁，恨不得上去就打。考虑到打完人爽后之后的麻烦接踵而来。还是暂且忍耐，阴沉着脸，暴力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 第三十八回 京城一霸高衙内 “官人，你回来了？”见到黄安归来，杨家三姐妹惊喜万分，也松了口气，莫名有种心安踏实感。 “嗯，有我在，放心！”黄安露出一个温柔地笑。把花灯交给杨家姐妹后，转过身看向高衙内。又看向他身后一群帮闲，眉头紧皱，喝问道：“诸位无端围困住我家娘子，这又是为了哪般？” “这是我家公子……”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指着高衙内。 黄安眼睛一瞪，甩脸喝斥直接打断：“闭嘴，老子问你们，为何无端围困国家娘子，这是为何？” “哟呵，你又是哪根葱？报上名来。”又有一人跳出来，指着浪荡公子高衙内狐假虎威“我家公子乃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你敢这般放……” “啪”的一声，这人话还没说完。 黄安上前半步，伸手狠狠一个大嘴巴子呼在对方脸上。这一巴掌非常用力，这人当场转了几圈，鼻血横流，又哇地吐出夹杂两颗牙齿的血沫。 “你敢打我？”那个被打的人捂着脸，呆呆地看着黄安。满脸不可置信，像是从未料想过这般。 “老子打的就是你！”黄安瞪眼喝骂，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大胆，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咆哮冲撞本官，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这一声雷霆大吼中气十足，声震八方。 令浪荡子高衙内及其爪牙不禁退后两步。也令四周围观的人惊呼，指着黄安等人小声议论着。无非是“这是个官，这回有好戏看了”之类的。 “公子，他打我！”被踹倒在地上的汉子看向高衙内。 高衙内紧盯着黄安，心说糟糕今天碰上硬茬子。只是手底下的人求助，不得不出面，大声喝问：“阁下是谁？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黄安听到这话，骤然仰天大笑起来。半晌后方才止住，神色玩味地看向高衙内：“高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也配说这话？” 高衙内，本名高强，高世德，高俅的螟蛉之子（义子），原为高俅的叔伯弟兄，为了达到自己能享富贵不择手段，不惜自降身份，给高俅当儿子，足以证明衙内这厮是个厚颜无耻之人。 仗着高俅的权势，这些年来在京城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要属好色为最。专一爱调戏淫辱良家妇女，人称“花花太岁”，因东岳庙烧香垂涎林冲妻子，便与陆谦、富安合谋设计诱骗林冲妻，使其险遭不测。后来终于又逼死林娘子。可怜的豹子头林冲至今在水泊梁山落草为寇。 “偌大的京城谁都可以说王法天理，唯独你高衙内说这番话不可笑吗？你问问大伙是不是可笑？”黄安又上前一步，恶狠狠盯着高衙内反问。 “哈哈哈……”周围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不想活了？”高衙内也是要面子之人，本就恼羞成怒，又听到哄笑顿时勃然大怒。放眼四顾，大声喝斥，身边，一群爪牙指着四周人群威胁喝骂，使得围观的众人纷纷闭嘴。 “啧啧啧，衙内这是恼羞成怒？又或是敢做，不敢认？”黄安丝毫不惧，指着这群人哈哈大笑。 “你…你究竟是谁？”高衙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目而视。随即又是搬出他的假爹来说事：“我爹可是当朝太尉，你敢得罪，羞辱本衙内？回去后定当告诉爹爹，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高强，你少拿太尉来压我？”黄安冷笑连连，看了看四周：“你欺负普通百姓别人敢怒不敢言。可你却胆大包天，欺负到本官头上来。实话告诉你，本官乃是朝廷五品命官。你敢调戏本官夫人，仗着自己老爹胡作非为，该当何罪？” “啊～，五品？”高衙内大吃一惊，心中连说糟糕。尽管五品官无法跟太尉高俅相比，却不是他这个仗着长辈权势的二世祖能够得罪得起。还是那句话，没有搞清楚对方底细前是万万不能得罪。 “你…你别血口喷人，本公子何时调戏你夫人了？”高衙内心生退意却强作镇定，死不承认。身边一众帮闲爪牙见势不妙，立刻帮腔叫嚷。 “就是，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等是陪着公子来河边放花灯祈福的。” “这个地方是你家的不成，我就在这里又能怎样？” “哼，一群流氓也敢大放厥词？”黄安目光冰冷，扫视这群叫嚣的人，令他们不敢直视，连连后退。 “相公，这厮在狡辩撒谎，刚才扑上来想搂抱夫人。”这时，焦挺上前两步，指着高衙内大声告状，又看了看四周：“周围诸多人可以作证。” “就是，我们可以作证。” “这个高衙内就是想来调戏尊驾的夫人。”眼看黄安丝毫不惧高衙内及其背后的高太尉，围观的人群可不在少数，人多胆壮，也不怕被人秋后算账，听到焦挺的呼喊纷纷大声回应作证。 “他娘的，敢调戏我家夫人？哼，高太尉我是得罪不起，可你们这群地痞流氓，老子教训一番，为民除害。”黄安怒不可遏，阴恻恻地看着高衙内及其帮闲人等，大声喝斥：“来人呐！除了高衙内那厮，其他人欲行刺本官，给我打。” “是，杀啊！”焦挺早就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大踏步冲上前，犹如虎入羊群似的冲入高衙内等人群中。尽情施展拳脚，一招一式刚猛无比。 这些地痞流氓欺负老百姓是把好手，可对付真正的练家子不够看。哪怕人群之中有几条军汉结果也是一样。被焦挺三拳两脚，打得嗷嗷怪叫，不断有人被撂翻在地成了滚地葫芦，哀嚎迭起。令周围观看的百姓纷纷叫好甚至鼓掌喝彩。 “啊，你完了，你居然敢动手打太尉府上的人？”高衙内倒是没有挨打，却被吓得躲到旁边。看着手底下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黄安不断叫嚣，又吼又跳。 “哟呵！你这个东西还敢这样嚣张，以为太尉能护得了你一世？”黄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外强中干的花花太岁。三步并作两步，闪电般冲上去。对方见势不妙转身想逃窜，却被恍然赶上，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子，单手给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敢动本公子？我要你死。”高衙内被吓坏了，在半空中不断地挥手蹬腿。 黄安目光怜悯地看着这厮，一手轻拍他的胖脸：“这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可不是高太尉说了算。老子今天不打你，只是给太尉一个面子。以后再敢惹到老子头上，高太尉也护不住你，你仗势欺人，难道老子就没有背景？老子可不像豹子头林冲这种老实人，任你这厮随便拿捏。” “你…你到底是谁？”高衙内心中惊骇，咬牙切齿。 “你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平民，不配知道本官的名字。”黄安哈哈大笑，如丢垃圾似的丢掉高衙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满脸都是轻蔑。 “你你你……”高衙内纵横京城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种事。心里怒火喷涌，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服？就来干一仗，让你一只手，敢不敢来呀？”黄安见对方面红耳赤，极尽嘲讽之能事。 “你调戏本官夫人，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报给蔡太师。请他为我做主，老子倒要看看高太尉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又或是给你几个大嘴巴子。”黄安扯虎皮拉大旗，盯着高衙内一字一顿。 “甚么？蔡…蔡太师？”高衙内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心里的熊熊怒火直接熄灭。瞪大眼睛张大嘴看着黄安，胖胖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纵使他爹高太尉位高权重，也不敢得罪蔡太师。 “你这个鸟毛，现在知道了。在老子没有改变主意，胖揍你一顿之前。现在，立刻，快给老子滚。”黄安一边喝斥，一边开始挽胳膊撸袖子。 “你狠，算你狠，我们走。”高衙内又惊又怕，见黄安有甩膀子开打的架势，不敢多做逗留，立刻冲着被打得四散的手下呼喊，一伙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这群家伙狼狈而逃令周围人解恨大笑。 ------------ 第三十九回 酒楼中密谋 “好啦，好啦，高衙内已经被打跑，没热闹可看！大家散了，散了吧，啊。该干嘛干嘛，该放河灯放河灯，盂兰盆节，该开心还得要开心…” 黄安喊住意犹未尽，准备追打的焦挺。见周围还有大群人伸长脖子观望，便冲四周挥手呼喊。他这个打跑高衙内等流氓的汉子说话很好使。周围人大笑说着相公勇猛云云，便陆续散去。 “你们没事吧？”黄安回到杨家三姐妹身边安慰。 “没事！”杨莺她们摇头，随即三女小脸上浮现歉意：“官人，都是我们不好，给你惹来麻烦……” “这又如何怪你们？”黄安见她们这般懂事更加心疼，随即冷笑道：“全是那浪荡子高强仗势欺人，作恶多端。这件事我有计较，休要徒增烦恼。” “来吧，咱们放河灯祈福，许个心愿。”黄安立刻指着大小不一的船灯叉开话题，也把焦挺带上。 “好呀好呀，许个什么心愿好呢？” “说好的，我是大姐，我许愿爹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那我许愿咱们一家人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们三个傻丫头，哪有许愿说出来的？” “哼，黄安哥哥，我不傻，不知会一声，愿望相同当如何？” “呃……，傻丫头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哇呀呀，我不傻，黄安哥哥你好坏哟！” …… 汴河边上，黄安陪着杨家三姐妹放花灯，说说笑笑。连焦挺这条大汉也满脸虔诚，有样学样双手捧着河灯，许下心愿，然后再点燃小蜡烛，把灯放入河面顺流而下，混入河面花灯群中。 几人在岸边上追逐片刻，见河灯并没有被浪花打翻，顺利地顺流而下，带走了人们美好的寄托。这样，人们认为许下的愿望有一天会实现。 哪怕明知是种奢望，百姓也乐此不疲。 每年盂兰盆节甚至逢年过节，河园河面上花灯处处。 放完花灯的时候，太阳开始西斜。 黄安又跟杨家姐妹在城里玩了一会，便原路返回。中途去了趟宝积路蔡府，拜见蔡太师请辞。同时他提及教会童宝赌博技巧保证彼此不再往来。又把今天高衙内调戏家眷的事情如实道来。令蔡太师哭笑不得，却是和颜悦色的安慰。 黄安之所以把这类小事告知蔡京，也是有深意的。除了请老头子做主得到庇护，还表明自己的态度。得罪了高俅需要找靠山，也留下了把柄。蔡京握住了黄安的“命门把柄”，自然舒畅。 用后世职场的一句话来说，领导忌惮特别有能力的，喜欢老实听话的，亲近能够被自己控制的。而官场上也基本是这个套路，换汤不换药。 黄安领了公文回函，从蔡府出来，会合焦挺，杨家姐妹：“好了，咱们回酒楼，明天离开京城。” “这就要走了吗？”杨佳姐妹楞了愣，留恋的四顾。 “东京城虽然繁华，但也是个是非之地。”黄安明白三女的心情，一咬牙首次握住她们的小手：“回到济州，那才是主场，也不用束手束脚。” “嗯，我们都听官人的。”杨莺姐妹想抽出手却不得，白了黄安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声若蚊喃。 “哈哈哈，丫…娘子何故害羞？”黄安开怀大笑，就这样牵着三女的手漫步在街头，回到得胜楼。 黄昏时分，诗词大会已经终止参赛，排名也出来了。果然不出黄安所料，前三名被他包揽奖励丰厚。千八百两银子入账，又变得宽裕起来。 杨莺姊妹今天玩得很开心，中途买了不少鸡鸭等食材，说是要下厨给黄安做些好吃的。黄安便没有让酒楼准备饭菜，而是吩咐酒楼准备干粮。 随后他跟闻焕章说起高衙内的事，又把石宝，焦挺，张三李四叫来商议。众人意见，高度一致！ 皆是认为太尉高俅泼皮出身，心胸狭窄，最是记仇不过。哪怕有蔡太师庇护，今后也将是一个麻烦。 连闻焕章如是说：“两年前王进王教头至今不知去向，豹子头林冲林教头惨呐！眼下是徐教师。一个个忠诚良将落难，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制造问题的能解决掉。”这是黄安说起此事时最先表态说的话。而且把高衙内给弄没是他来京城就有的打算。 前段时间还跟张教头商量过如何动手？ 而眼下高衙内自己找上门来送死，那就只能让他没。 当然，黄安是不可能公然露面谋害他人，主要是他这个官方身份对自己暗中势力发展至关重要。否则以他的脾气，今天在河边就会把高衙内给干掉。他不方便动手，只能来个借刀杀人。 需要假借他人之手。 黄安转头看向张三李四问道“张教头的身体现在如何啦？” 在京城分派人手关注张教头一家是由张三李四负责的。听到问话，张三连忙回应：“相公，张教头身体恢复的不错，前两天我们亲自过去探望的时候。他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精神十足啊。” “好，那就好。”黄安欣慰地点头。 张教头便是他预定计划中的一环，这位也是最好的刽子手。有能力，有动机，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这样即便消息传开了，也不会有波澜。 “好啦，明天我们就离开汴凉城，先安排一下事务。出了城先到闻先生家中，然后一同到码头登船。待到武器装备买卖完成，便立刻起程……” 黄安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便召集众人分配任务，如通知济世堂药材运上船，与汤隆取得联系，把徐宁妻子及其丫鬟送出城，又派人协助汤隆等待消息，准备救人等，皆是有所安排。 杨家三姐妹果真贤惠，手脚麻利，在厨房里忙碌。不多大一会，不断有一盘盘家常菜端上来。色香味俱全，味道不错，众人尝过赞不绝口。而且还烫了两壶好酒，供应黄安等人边吃边聊。 “三位娘子，来，跟几位兄弟吃几杯酒。”黄安见到三女系着围裙好似贤妻良母，起身请她们来。亲自给她们斟满酒，敬闻焕章等人一杯酒。杨家三姐妹也不含糊，端起酒杯挨个敬酒。 “闻先生，几位兄弟，还请多多帮衬我家官人。” “诸位想吃什么知会一声，我们姐妹立刻便做来。” “几位兄弟吃着喝着，我们再去烫几壶酒来。”吃完酒后，杨家姐妹道了个万福，钻入伙房。 “相公真是好福气！”闻焕章，石宝见了，不无羡慕。 “哈哈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了。”黄安惆怅地大笑，随即又看向身边众人：“各位，身边有知冷热的人儿是个好事，将来你们都要成家。” 其他人还没说话，焦挺瓮声嚷嚷：“俺不要，我等江湖儿郎不近女色，结婚娶妻，不算是好汉。” 黄安听着这憨憨的话大笑：“兄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爹要知道你这样子，还不得揍死你。以前行走江湖吃饭没着落，不成家是对的。可现在有了安身之地，兄弟又岂能这般固执？” “就是，焦哥，以后也是官场中人。” “哈哈，焦挺兄弟，到时闻某给你说亲。” “啊，俺不要讨老婆，整天被人管着烦都烦死了。” “哈哈哈……”在场众人大笑。 众人推杯换盏，说笑之间又复盘了一下计划。集思广益之下，各抒己见，查缺补漏后更加完善。 这顿酒一直持续到定更天，便散去！ …… 十字街，高府。 “该死，这厮好生大胆，敢如此藐视本太尉。速速给我去查，老夫倒要看看此人嚣张在何处？”太尉高俅脸色阴沉如水，背着手沉声下令。 无他，刚一回府，高俅便得知自己儿子险些被人胖揍。把涉事帮闲唤来喝问清楚事情始末恼怒不已。除了对黄安所作所为恼怒，还有些忌惮外。派出不少人手外出打探究竟是谁敢伤他儿子？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假子高强恨铁不成钢，骂声不断。然而却没有实质性的惩罚，仅象征性的禁毒反思几天。与其说是处罚，不如说是变相的保护。可见，权贵子弟犯法，不会受到处罚…… ------------ 第四十回 离开东京城 广平街，得胜楼！ 黄安丝毫不知道高俅已经知晓白天汴河边发现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明天他就要离开京城。又有蔡京当靠山庇护，高俅也拿自己没辙。 与众人把酒言欢，散去后。 众人都有任务在身，早早的回房歇息。 黄安也让杨家三姐妹早早睡下，下自己安排好明岗暗哨。 这是他在部队中养成的习惯之一。 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不派人值班警戒不踏实。哪怕在京城中也依旧派小队轮流守夜，养成良好习惯。这也是培养士卒警觉性的一种手段。 半夜，黄安领着焦挺视察，拎着夜宵慰问新兵。聊聊人生说说梦想，灌输自己的思想来洗脑。如为了救助穷苦百姓努力，作为终身目标奋斗…… 次日，众人早起，洗漱完用过早膳，收拾东西。闻焕章带着几条军汉先一步离开，回村备车。张三带人去找汤隆，李四带着伴当通知济世堂。 石宝领着两个泼皮趁着天亮潜入张教头家等待。黄安则是花钱从酒楼买了辆马车，请杨家三姐妹上车。率队大张旗鼓，与得胜楼钱掌柜道别。 “相公，何不多住这时日？您的诗定会名扬京城。” “公务在身，一是蔡太师吩咐，二是济州局势不稳。及时赶回去坐镇。就此别过，以后再见。” “那相公，两相思这首诗令人惊叹，获奖当如何？” “这简单，暂存在酒楼，到时本官会派人来取。” “一切还有钱掌柜多多费心。” “哈哈哈，分内之事，相公您太客气了。” …… 酒楼前掌柜非常热情，试图挽留黄安多住些时日。奈何黄安早早离开是计划之内，只能婉拒。至于诗词联赛是否会获奖，他有眼线耳目在汴梁城。时刻关注，是他的东西，别人也拿不走。 黄安结算清这些天来，住宿吃饭等花销用度，又带上足够的干粮。在对方及伙计的送别之下。又在酒楼门口寒暄好一阵，方才离了得胜楼。 在一处拐角时，汤隆驾驶一辆马车加入队伍。张三带着几个人买了不少酒肉，各类食材紧随。 数十骑兵组成的马队浩浩荡荡，这回没有故意隐藏行踪。而是招摇过市，就差没吹锣打鼓送行。不少百姓驻足观望，或者汇聚在道路两旁指点议论。人群之中夹杂着不少耳目，了解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队伍离开汴梁城。 黄安这番举动瞒不住有心人，消息自然被人得知。他的身份，相貌，体态特征等也不是秘密。 何况是黄安有心让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暗地里甚至还让泼皮四处传播他打跑高衙内的事迹。高俅又是朝廷太尉，各处也是有耳目眼线的。要是这样还收集不到情报，那还不如回家种田。 是以，就在黄安率队出了东京城的时候。 正在府中享用早膳的高俅便得到手下军汉的汇报：“恩官，消息打探清楚了！昨天对公子无礼之人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其年龄，相貌，体态特征与公子描述的人吻合，绝对不会有错。” “哼，区区一个兵马都监，一个武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某节度使，不知死活。”高俅知道欺负自家儿子的只是个五品武官，顿时不屑起来，边咀嚼着食物，边骂骂咧咧。 “对了，这厮跟太师是否有关系？”高俅又问道。 “恩官，这…这个……”军汉吞吞吐吐。 “哼，有话直说。”高俅见了脸色阴沉，大声喝斥。 “是是是……”大军汉连声应是：“这位济州兵马都监领兵击溃水泊梁山贼人，追夺回了生辰纲。前段时间奉蔡太师命令进京献上奇珍异宝。几天买多次出入太师府，昨天也有人看见去了。” “哟呵，这家伙还真是太师的人？”高俅吃了一惊。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双眼狂翻，气急败坏。毕竟与蔡京有了瓜葛，要动这黄安难度不小。 那军汉察言观色之下，硬着头皮继续说：“恩官，这黄安不足为虑，估计得罪了太尉您，知道不可久留。今天一大清早便率队离开京城。” “甚么？跑了？”高俅又是一惊，心里也松了口气。暗自琢磨估计是昨天的事情发生后，蔡太师让他早早返回地方，这样自己知晓不会难做。 高俅越想越是这样，却故意放狠话，大声咒骂：“哼，这厮倒是跑得快。本太尉正想拿他试问！既然跑了，那算了，反正也没伤着强儿，本官就便给太师一个面子，不跟这小杂鱼一般计较。” “太尉果然宽宏大量。”军汉和周边人齐齐拍马屁。 不说高太尉在这边放狠话自嗨！ 城里济世堂得到通知后，洪太医便着手派人运送生药。一车车装运到内城官渡区登船。李四带一队人清点数量，维持秩序，待到购买的生药上船后，呜呜号角声响起，两艘船驶向城外。 与此同时，北城外港口附近的僻静河段。几艘船上锦豹子杨林，小温侯吕方带着人也等来交易。 皇宫中的宦官做生意倒是讲诚信，没有黑吃黑。按照双方约好的时间段，地点，两艘老旧的货船驶来与杨林等人会合，双方接上头开始交易。 一方清点装备的数量和质量。 另一方核对黄金的数量，确认真伪无误。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又有一队队禁军从远处奔到河边或是从树林中绕出来，皆是骑着马，牵着马。 随着船上宦官的吩咐，这些马儿也陆续登船。不少包括那些骑兵骑乘来的马，全部是交易品。连带着马鞍，马鞭等配备齐全，贴心到位。 这场交易完成的很顺利，没有意外。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随后趁着没人各自离去。 从汴梁城出来，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黄安更是有种脱离牢笼的感觉，畅快自在。拍马来到汤隆驾驶的马车前，冲里面呼喊：“嫂夫人，在下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京城，正赶往渡口登船。” 由于之前在城中怕被有心人注视，黄安便没有来打招呼。马车里面是徐宁的妻子和两个丫鬟。 “一切全拜托黄相公。”马车小帘被掀开，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较好的女子探出头来满脸感激。这是徐宁娘子方氏，乃是一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从表弟汤隆那里了解到这几天来是谁在相助。丈夫没受牢狱苦，自然对黄安心存感激。 “嫂夫人切勿担忧，徐教师会没事的，黄某必定施以援手。只要有消息，定教徐教师早些与你团聚。”黄安大包大揽，豪爽大气，又不失风度。还让自己的三个准娘子杨氏姐妹来见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码头。 途经安仁村时，张三带着一队人赶往迎接闻焕章。不多时，便有几辆车从后面追上来加入队伍。正是闻焕章裹挟着各类经书，粮食等赶来。 也来见过徐宁娘子，叙过礼罢。 一群人抵达城外码头的时候，李四带人翘首等待着。从汴梁城中出发的两艘千料船先一步赶来。 这两艘船是济世堂名下的。 买的药材一艘船足可以装载，黄安率队登船也不显得拥挤。所有人上船后，扬帆远航，赶赴济州。 驶离码头不久，杨林和吕方便率领船队赶过来汇合。首先是来向黄安诉说交易成功，获得装备和马匹的数量，装备丝毫不差，马匹三百余匹。 这一趟东京城之行，不单单是跟蔡京扯上点关系。生药，装备，马匹全部落实到位，收获颇丰。 黄安心情格外舒畅，却没有忘记汴梁城的后手。派出了吕方协助汤隆，找了个地方停靠下船。两人带着十余个伴当再次折返，关注京城动静。 ------------ 第四十一回 逮住高衙内 “张教头，相公派我来是等待时机来临，协助你弄没高衙内这厮，先干掉他，收点利息呀！”石宝带着人潜入到张教头家中，见面就是这句话。顿时让逐渐恢复过来的张教头喜形于色。 “好好好，终于要动手了，老夫的大刀饥渴难耐。”张教头脸上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强自按捺下来：“放心，老头子依计行事。” 不说张教头人老成精，明白身在官场的黄安不方便露面。这些天还有张三李四等泼皮时常来访。透露着黄安实施的计划，老头子晓得轻重。 与来相助的石宝商议一番后，便安排他住下。石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派两个泼皮斥候外出打探消息，密切关注高衙内等人的行踪。 按计划是得知高衙内现身，便伺机而动。不过高俅训斥自己的假子，令其在府上禁足反思几天。 斥候一直没蹲到人，石宝便在张教头家住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七月十八号这天，高衙内没有等到，反而是京城各大酒楼联合诗赛有了结果。黄安所作的两相思这首千古奇诗脱颖而出，令诸多词牌黯然失色。也令以词牌盛世的北宋文坛掀起一阵风暴。 黄安之名也被各地文人得知，名声大噪。尤其是这是一位兵马都监，武官，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当然，黄安声名远扬都是后话！ 在东京城，黄安这首诗力压今年东京城的诗词，夺得头魁第一名。获得丰富的奖励，不光是有银两，还可在各大酒楼享受优惠，更是有名望。 这首诗被文人学子惊叹为神来之笔。 由于写出夫妻之间的相思的诗句更是在樊楼之中掀起风波。被一个个头牌姑娘钟爱，憧憬向往。也认为写这首回文诗的男子黄安是个多情种。 非常想认识结交一番！ 如樊楼花魁娘子李师师，这位有着北宋第一美人之称的奇女子，在闺房之内看着黄安的真迹朗诵。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读一遍后，又反着读着。绝美无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向往之色。深陷红尘之中不得脱身，锦衣玉食却可悲可叹。 “好，好，写得真好。当得起两相思，真想认识一下这位黄公子。”李师师轻声呢喃，声若百灵鸟儿婉转动听，一颦一笑之间姿态端庄优雅。 “小兰，去打听一下，能不能邀请这位黄公子？” 边上一个绣花罗裙的丫鬟应声，遗憾地摇头：“娘子，得胜楼前掌柜说，黄公子乃是京东西路济州兵马都监。已经离开东京城，返回济州。” “离开了么？”李师师美眸之中闪过失望，随即笑了笑：“去告诉钱掌柜，说李府欲邀请黄都监。” “是，娘子……” 类似以上的对话不只是发生在李府。 樊楼之内至少十多个头牌姑娘都试图邀请黄安做客。可得到的答案几乎相同，黄安已经离去。黄安黄镇北之名，也悄然在樊楼之中流传开。 七月中旬末，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永安楼内，这是东京汴梁城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尽管比不上樊楼，太和楼这样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却也是百年老字号，酒水醇香，菜肴可口。 对权贵非常友好，服务到位，多有权贵子弟聚集。如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在家闭门思过几天。趁着自家老爹七月中旬末朝会，溜出府来。在一群帮闲爪牙的簇拥下，来到永安楼吃喝。浑然不觉从离开高府的那刻便被暗处的眼睛盯上。 “他娘的，几天来，憋死我了。” 永安楼一处雅座，高衙内居中而座，胡吃海喝。一边解脱似的抱怨，一边想起几天前骂骂咧咧。 “那该死的黄安，一个小小的兵马都监。竟然羞辱本公子？总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他跪地学狗叫。气死我也！敢坏我的好事，此事绝不能善了。” “公子，公子，您消消气，没必要跟这种小角色计较。” “是啊，还不是第二天就被吓得屁股尿流离开京城。太尉发起火来，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别看那厮像只兔子跑得快，只要他下次赶来东京城。公子随便说几句，便让他来得走不得。” 高衙内身边的一群帮闲前段时间也被痛打一顿。至今伤没好利索脸上还有淤。提起这件事来也是恨得牙痒痒。跟随高强附和，咒骂不断。更多的还是讨好这位爷，大拍其马屁云云。 只有把这位高衙内哄开心了才有银子花。帮闲帮闲，就是傍吃傍喝，打杂跑腿，顺风捧臭脚。 “公子，来，公子，我等敬你一杯。” “就是，这几天我们也没闲着，物色到了好目标。” “你可不知道那妇人长得多水灵，乃是人间绝色。” “喔，好好，你们做得漂亮，那吃完饭咱们走起！”高衙内是个好色如命之徒，听到手下帮闲说哪里有美人儿，顿时一双小眼睁得老大，充满淫邪之气，脸上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只要本公子满意，你们人人有赏。” “哎哟，我等谢过公子厚爱，来来，再敬公子一碗。” 这群坏到流脓的家伙大吃大喝，一碗接一碗，开怀畅饮，说说笑笑，又要做生儿子没屁眼之事。 人是肉做的，吃多了肚子撑，喝多了膀胱受不了。 “再给我上几个大肉肘子，本公子下楼方便一二。”高衙内满面红光喝了不少酒，挺着大肚子起身。打了个饱嗝一边吩咐，一边往楼下走去。 “哎哟哟，浪里个浪……”一想到很快又能尝个新鲜妞。高衙内就非常高兴，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有点飘忽，蹭蹭下了楼，径直来到酒楼后院茅房，解开裤腰带，舒舒服服的一阵哗啦啦。 “哼，黄安，你给本公子等着，你娘子，我要得到手。本公子要当着你的面，宠幸三个小美人。”高衙内一边提裤子细腰带，一边放着狠话。 就在高衙内幻想那一幕时，身后冷不丁地有声音传来：“哼，色胆包天，你没有这个机会的。” “啊～是谁……”高衙内吓了一跳，浑身肥肉乱颤。想转身看看究竟是谁时突然一阵恶风袭来，砰的一声后脑传来剧痛，随后不省人事瘫软。 一条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蒙面大汉从门后转出，一把搀扶住高衙内，把准备好的麻袋从头套上。八百八十斤重的高强往肩上一扛，健步如飞，离开茅房，到了草垛后面靠院墙吹着口哨。 “宝哥，没人看着，快快。”墙外面有人呼喊着。这条大汉扛着麻袋向后倒退，接着向前冲刺，用脚踏着墙体单手扣住院墙，一个纵身翻过去。 而墙外面的街上，正有一辆马车等待着。两个头戴斗笠的汉子赶忙上前帮忙，把麻袋塞进去。那个蒙面大汉也上了马车，扯下面巾大口喘气。 “他娘的，茅房太臭了，憋死老子了。” 两个带斗笠的汉子笑了几声，便驾着车迅速离去。 马车里那人非是别人，正是南离大将石宝伺机而动。在两个泼皮的协助之下，得到准确的情报，高强在永安楼现身，稍作准备，一举逮捕目标。 就这样，高衙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绑票。而在三楼雅间之内大吃大喝的帮闲们丝毫不知情。这些混吃混喝的家伙依旧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还有人听话，吩咐酒楼再上几份大肉粥子等待高强回来享用。可是左等不来，右等ye不来。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归来，到了茅房也没有找到人。 甚至连酒楼各处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高衙内的身影。这群帮闲最初不以为意，以为高强有事回到高府，可是当他们回到府上找人也没找着。再问其他人也没有看见高强才知道出了事。 于是发动大群人手四处寻找，却已经为时已晚！ ------------ 第四十二回 汴京风波起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正是张教头家！ 高衙内犹如一头死猪一样被拖到院子里。又从袋子里解放出来，两个泼皮扒掉他的衣服赤条条一丝不挂。又拿绳子来五花大绑捆绑的跌跌实实。扯了些稻草揉搓一个团堵住了这厮的嘴。 最后是把高强吊到院子的垂柳上。 在这期间，高衙内没少被人摸头拍脑，特殊对待，本就不算大的小兄弟大了一圈，被人弹肿了。 “呸，就这点本钱还敢好色？”俩泼皮是骂骂咧咧。 “好啦，赶紧办完事，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石宝立刻吩咐两个斥候，一个带着锦儿姑娘和行李先上车等着，另一人去把张教头请来。 “来来来，张老伯，来折磨这厮，然后再干掉。相公说了他需要这官府身份，当时没有下杀手。您老要出口恶气，念头通达，身体才好得利索。不是有句话说嘛，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先杀小的收点利息，以后再来杀老的。” “啊～，狗东西，你给我醒来！” 张教头得知消息几乎是跑出来的，看到仇人那一刻，血灌瞳仁，端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头子想到可怜的女儿，又吼又叫，又蹦又跳。三步并作两步，抄起一条杆棒窜上去猛打。左一下，右一下，这一招，那一招，棒棒入肉。噼里啪啦乱响，高强白胖的身躯上尽是血痕。 可怜呐！平时在东京城如螃蟹横着走，无人敢惹的高衙内，此刻在昏迷之中被人打得左右摇摆，白白胖胖的肚皮变成各种形状，一张胖脸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硬是从昏迷中被痛醒过来。 “呜呜呜……”高衙内睁开眼迷茫片刻后，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还是清洁光溜的被吊在树上。来不及思索自己如何到这里，见一个老头在抽打自己。浑身传来一阵剧痛。尤其是下体那种钻心的疼痛又痛又痒，让他剧烈针扎怪叫着。 “哈哈哈，高强，高衙内，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否还认得老夫？”张教头见对方醒来，挣扎怪叫声畅快地长笑，一边手头上加大力度抽打，一边调侃地问。 高衙内强忍着阵阵剧痛，定睛观瞧片刻后认得出来，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又想起自己半年前把他的女儿给逼死了，吓得脸色煞白，怪叫更急了，奋力挣扎，可在半空除了摇摆，没有任何作用。 “高衙内，狗东西，你这个狗东西啊！逼死我女儿，今天老夫要让你血债血偿，也算是为民除害。”张教头察觉到对方眼里的恐惧冷笑连连，懒得多说，丢掉杆棒，接过泼皮递过来的尖刀。 “呜哇呜哇……”高衙内看到刀挣扎得更加剧烈。哀求没有作用，小眼瞪得溜圆怒视张教头，里面满是凶光和威胁，想着再说“我爹是太尉，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必定让你满门灭绝”。 “啊～，你这小逼崽子还敢这样嚣张？老夫先割掉你的命根子，再剖腹挖心肝，送给高太尉。”张教头看到高衙内临死前的威胁，又想起自己的女儿被逼无奈地自缢身亡，疯了般扑上去。 噗哧一刀正好命中高衙内双腿之间，张教头熟练的一挑。顿时一团夹杂着黑毛的血肉掉落。高强下体一片血肉模糊，剧痛让他双眼翻白晕厥。 旁边早有人提着一桶冷水兜头给高衙内泼来，顿时让这个可怜的家伙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浑身疼痛和下体的剧痛，让他有气无力地呜咽。 张教头是说到做到，随后在这小子意识清醒的时候，一刀扎进对方腹部开始向上划拉，真是剖腹挖心肝。知道对方瞪着眼咽气，方才作罢。 “好啦，按照计划事情办完，张教头我们该撤了！”石宝端着一个装有生石灰的食盒走了过来。 “好，老夫心中憋闷气没了！”张教头看着仇敌被杀死，只觉得解脱了似的浑身轻松，连连点头。接着三两下把高强的脑袋割下来放入石灰盒。 随后这老头又把心肝脾肺放到一边，拿了一块木板，用血在上面写上“进献给太尉高俅下酒”。又用高强喷出来的血在墙上写了几行大字。 “杀人者，禁军前教头张勇，血债血偿。为民除害。” 当这些琐事做完后，张教头清洗掉血迹，换了身衣服。与石宝等人离开宅子，装作没事人走了。 而此刻高衙内身边的一群帮闲吃饱喝足，才从永安楼出来找人。回到府上发现事情不对劲后，才发动大群人四处寻找，可凶手早就离开京城。 找了整整一天没找到人。 惊动了太尉高俅，于是调动了殿帅府军队排查。按照高衙内得罪什么人这个线索，有针对性寻找，不久后，找到了张教头家里，看到了高强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脑袋不翼而飞的尸体。 尸体旁边木牌上和四周墙壁上的字迹格外的扎眼醒目。没人敢触碰这现场，惊动了太尉高俅。这位急匆匆赶来，目睹这惨烈的一幕险些昏厥。 “啊哈哈，我儿我儿啊，你死得好惨呐！”高俅被军汉搀扶住，一阵捶胸顿足，放声干嚎连连。随即又恶狠狠的咒骂：“该死，该死的张勇，你敢杀我儿，本太尉要你死，我要你全家都死。” 高太尉的怒火非同凡响，一面使心腹到皇宫中请示，一面加派人手，加强城门搜查。调动禁军挨家挨户的排查，一有可疑人员立马实施逮捕。 出动军队在城里四处搜查，这个消息瞒不住了。距离张教头家不远的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多少知道一些。高衙内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这犹如过年般的喜讯，迅速在东京城掀起风波。高衙内这个色鬼死了，令京城众多女眷松了口气。更让不少被高强欺负过的人家放鞭炮，割几斤肉包饺子，买了酒，像过年似的，喜气洋洋。 可见，高衙内在东京城是多么不受待见。 有人欢喜有人忧。太尉高俅就是那个脸色阴沉之人。那些怂恿高衙内溜出府的帮闲一个都没跑掉，被愤怒之下的高俅打入大牢，择日流放发配。 只能说，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是罪有应得。 就在汴梁城几多欢喜几多愁的时候。 黄安率队乘船走水路，满载而归的赶赴济州。在船上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黄安教导军汉以及招募的数十名新兵，从站军姿等基本体能训练做起，普及军规条例，为进入军营做准备。 除此之外，黄安便是与闻焕章探讨排兵布阵。教杨莺，杨燕，杨娟三女识文断字算数，以抚琴奏乐放松。又会带着焦挺拿着抄网捕鱼抓虾。 之后会给三女熬汤补身子，或在船上来一个烧烤宴！ 船队航行途中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时间不够用。走水路就是好，没有烦心事，日夜兼程。哪怕几艘船满载人员和货物，航行速度不是最快，中途停顿溜马，也在五天的时间抵达济州。 船队大剌剌的穿过水泊，在距离济州城最近的水湾处停泊。一群人刚刚下船，闻焕章便四处张望，这些天又了解到济州地形，立刻建议道：“这片水湾不错，依山傍水，那边有处湖泊，贯通水泊。关键是距离济州城十里地，适合建立军港。”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水军必须要建立。这样无论是以后做生意还是打仗都用得上。”黄安其实早有建立水军的想法，还没前往京城的时候就派过了侦察地形，此处便是合适地之一，此刻让队伍停泊于此也是想考察一二。 闻焕章也一眼相中这个地方，说明两者不谋而合。黄安就更是要投入人力物力，占据这片僻静之地建设军港，为以后设立水军而作准备。 留下樊家兄弟率领半数人坐镇船队。 黄安率队下船，运送着大批珍贵的生药返回济州。 ------------ 第四十三回 黄安回济州 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从东京城返回的消息传开。济州城上下轰动起来，不知有多少百姓自发汇聚至街上。蜂拥到城门口处，迎接黄安入城。 “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啦！” “我黄安从京城归来，谢谢父老乡亲。” 沿途村镇就有百姓来迎，到了济州城就更不得了。城内城外到处是人头攒动，黄安也没想到，唏嘘不已，在马上如领导似的，向百姓挥手示意。立刻赢得大片百姓挥手呐喊，群情激奋。 队伍之中，两辆马车中女眷透过小窗看到外面这幅场景。徐宁妻子颇为吃惊，心中感慨这位黄都监得民心。杨氏三姐妹则是莫名的有点自豪。看着在队伍前方不断挥手的黄安时满眼爱慕。 “没想到相公这么受百姓拥戴？”闻焕章也是吃惊。 “这个我也纳闷，嗯，或许是百姓得知，我从京城归来吧？”黄安谦虚的摇头，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军营伙食的改善，如爱惜军卒，豪爽仗义，与士兵同吃同睡被宣扬，使得自己的名声更甚。 “相公啊，有名望是好事，可却容易被人拿捏把柄。”闻焕章看着街边呼唤的人群，小声提醒。 “哦，有这种事？”黄安知道名声大了被朝廷忌惮。也被奸臣如高俅之流说坏话，自己会有麻烦。不过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都监，问题应该不大。当然任何时候不能太过乐观，当警惕为上。 他也明白有时候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聪慧，不给别人发挥的机会从而没有成就感，也没有归属感，必须适当地装傻充楞。多多请教军师显示出对方的重要性。这类也算是最简单的御下之道。 如猪哥亮太优秀，事必亲躬，累得吐血，那是蠢。黄安总结前人的经验，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装作一脸茫然：“先生可有良策？还望教我。”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相公要有当官的气势……”闻焕章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随即侃侃而谈。如何令黄安自污名声，如好色多娶几个老婆。又要端起架子来表现得威严产生距离感等。 总之，在官场上要有缺点，这样才能减少麻烦。如东京城权贵子弟作恶，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污。用闻焕章的话来说，身在官场，和光同尘。 “不不不，同流而不合污。初心不改，暗中发展。”黄安是个有主见的人，对闻焕章的建议虚心听取并采纳有用的，完善自己的战略目标。 在百姓们热情的欢呼声中，黄安入了济州城。也回到阔别半个多月的黄府，老管家带人恭迎。 “老爷，您回来啦！”护卫，仆人，老妈子集体来迎。 “哈哈哈，回来了，各自忙去，散了吧！”黄安态度和善地跟众人挥手慰问，下马拉着老管家。边入府边介绍闻焕章，徐宁娘子，杨氏姐妹等。 “富伯，这位是闻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位是徐夫人，也是官场同僚娘子，安排上房。这位兄弟是焦挺，是贴身侍卫长，别看憨厚却武艺高强。这三位是我的红颜知己，姓杨，分别是杨莺，杨燕，杨娟，是准夫人，住在内宅……” 老管家黄富名字有些土，但也读过私塾是知书达理之人，挨个跟闻焕章等人见礼，当听到最后杨氏三姐妹的身份时，整个人瞪大眼呆住了。 “啊，三…三位夫人？” “呜呜，少爷，你总算开窍了。”半晌后，老头才回过神来，一把拉着黄安，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黄安当然知道身体原主人不好女色，不娶妻妾。没少被家里人操心着急，也被外人诟病议论。自然明白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的心情如何？ 他心里也是唏嘘，用软中带硬的语气说：“富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缘分未至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诸位尚未安顿，莫要失了礼数。” “好好好，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会高兴。”老管家抹了抹眼泪呢喃，随后亲自安排众人住下来。 闻焕章，徐宁娘子安排在靠近内宅的单独小院。杨家三姐妹入住内宅正厅，焦挺住在东边耳房。那些招募的新兵熟悉黄府后便送入军营训练。 老管家安顿好众人。黄安也吩咐人手把珍贵的生药搬入库房，取来足够的银子交给济世堂管事，又派军汉把剩下的药材搬运回来完成交易。 具体细节等琐事有府上管事人负责。 黄安便吩咐仆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绯色官袍。焚香祈祷，才率领卫队出了府。直奔府衙，面见知州段明，叙过礼，寒暄已罢。 入得后堂落座，自有衙役奉茶。 双方喝着茶，左一句右一句闲聊着汴梁城的繁华。黄安也把从到了京城之后，率先拜访蔡太师，以及游玩东京城，参加诗词大会等事情说来。 譬如自己写的一首两相思。 令段明啧啧称赞，摇头晃脑，直夸黄安能文能武。当然这位混在官场的老油条关心自己的前途。 “哈哈，不知镇北此行去京城，蔡太师有何指示？”一杯茶快见底，段知州放下茶杯，说起正事。 黄安投其所好，半真半假，夸大其词地说道：“相公，太师老人家说您的心意他知晓。特意嘱咐末将竭力辅佐相公，济州治理得好，必定升迁。” 后面一句话是黄安故意添加上去的，就是想让这位开心。至于蔡京是不是这个意思无所谓，是最好不过，不是也不打紧，这段明不敢去问。 “哦，太师当真如此说？”段明不知，闻言又惊又喜。 “那是当然！”黄安笑得有些奸诈。评断一个地方治理好坏，那就是从境内安定和民生问题两个方面着手。怕是这位以后在任期间会好好干。不为百姓为前途，尽量少贪或不贪，多做实事。 “好好好，太师可有回函！”段明惊喜过后问道。 “有，相公请看。”黄安装作忘了拍脑袋，赶忙从随身包裹里取出蔡京的回函，双手托着给段明。 这家伙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为了故意表示自己的信任，当面拆开。 黄安不知信上的内容，喝着茶偷眼打量这位表情。只见对方脸上果然浮现笑容，甚至是激动之色。就知道这位主动依靠，蔡京来者不拒接纳。 良久，段明郑重地把书信折叠好收起，看着黄安赞扬：“镇北，太师在信上多有夸赞你有勇有谋。说有你坐镇济州，贼人不敢入境内作乱。济州一文一武齐备，以后军事上劳你多费心。” 说话间，段明起身，双手交叉与胸前向黄安行礼。黄安赶忙蹦起来让过，接住段明，铿锵回应：“相公说的哪里话？黄某今天全赖您的提拔。别说太师吩咐过，纵使没有，末将也得尽力辅佐相公你。把济州治理好了，相公仕途更进一步。” “好，把济州治理好，哈哈哈……”段知州笑声爽朗。 “对了，镇北，申报的武器装备朝廷已经调拨下来。全部存放在府库之中，你带人领取发放。” “好，稍后末将便会前往。” “太师还在回函中提及，尽量组建水军。” “哎，相公，这个得一步步来，设立水军非常繁琐……” 黄安怕这个段明心态膨胀，不顾及实际情况乱搞。于是开始给他普及军事常识中的水军开销得有多大。不单单装备远超步兵骑兵，训练难度也更要强不少。组建水军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来。 半个时辰后。 段明才知晓军事上各种常识，不再好高骛远。黄安又跟他聊了一阵，便起身作别，前去领取装备。到仓曹库房询问过后查点，共计一千六百余套铁甲，一千余步兵甲，五百多骑兵甲及其铁片部件。另外还有配套的强弓劲弩，衮刀长枪…… 黄安从军营中调来军汉，把这些武器装备通通运走。又利用职务之便从府库中取走千多套皮甲及配套武器。带着装备赶赴军营，着手大练兵。 ------------ 第四十四回 又见那野猪林 东京汴梁城。 各处城门加强，封锁水陆交通，成百上千的禁军被调动四处搜查，大动干戈几天。没有抓到凶手。这让太尉的心情十分糟糕，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仆人被严厉的处罚。 而且这高太尉本就是个地痞流氓，心胸狭窄，乃是小人之心。没有抓到张教头这个行凶之人。便准备以他的宗族开刀来报复，却发现张教头在京城没有亲眷，去动那些故人又没有道理。 最后又想起张教头的女儿就埋在城外。竟然使唤人去城外刨坟，可去了之后发现张贞娘坟头被挖开棺木不翼而飞，这下连刨坟泄愤都没机会。 “啊，张勇，张勇，该死，该死啊……” 高太尉气得暴跳如雷，在府外都能听到他的吼叫。可见这位是有多生气，简直是七窍生烟。当然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其他：“林冲，林冲……” 这一切全都是源自林冲而起。 没有把对方杀死，反而祸患无穷，害了自己儿子性命。高俅继而又想到被陷害的金枪手徐宁，这位也是有本事的人，要是对方逃脱，那以后？ 说不定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想一想都睡不着觉诶！ 本来高俅就想着在牢房之中把徐宁弄死。可开封府衙门以罪不致死拒绝，并没有严厉处置徐宁。 “打虎不死，必有其害！” 于是，高俅亲自摆驾到开封府，想要在牢房之中弄死徐宁，避免对方记恨自己以后来报复。可是到了开封府之后一问，又是让太尉气歪了鼻子。 三天前，徐宁案子了结，已经发配。 纵使高俅千般不愿万般不满，也不敢在开封府大闹。毕竟开封府属于京城直隶，开封府滕知府也是皇帝的亲信，位高权重，撕破脸皮不好。 然而，有了林冲这个前车之鉴。 高俅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放过徐宁安然抵达服刑之地？在一个夜晚派出殿帅府骑兵前去追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乃明哲保身之道。尤其是在中国古代，一群没有能力的贫苦百姓只能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又哪来的精力管别人死活？ 就如历史上南宋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岳飞岳鹏举被朝廷以谋犯罪处死。底层百姓闻言，纷纷拍掌称快。若干年后朝廷平反，为精忠岳飞鸣不平，除掉奸臣秦桧，又是那一群百姓拍手称快。 这说明百姓淳朴，没地位好糊弄。 另一个就是岁月无情，，时间它容易使人健忘！ 而在东京汴梁城，前段时间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宁被权贵陷害一案，提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少。就算有人说起，也是满脸惋惜或咒骂几句奸臣。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盂兰盆节过后没几天，高衙内被张教头杀死的消息传开。令整个汴梁成轰动，百姓们争相议论。 也就在这期间，七月中旬末，或许是日子不错，或许趁着风向转变，又或许权贵尽快弄走徐宁，减少舆论。跳过了收监两个月这一步骤。开封府快速宣判断案，把徐宁脊杖二十，刺配孟州。佩戴七斤半的团头铁叶枷，批了公文，差府衙内张龙，赵虎两个解差领着徐宁离京。 东京城的百姓都被高衙内的死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徐教师被发配，故而当天来给徐宁送行的人只有麾下军汉和邻居等少数人。 大家伙塞给张龙赵虎一些钱，又给徐宁置办衣物吃食。个个惋惜，人人不愤，送别这位徐教师。 “多谢诸位还记得徐某，若是活着归来，必有相报。”徐宁胡子拉碴，颇显憔悴，挨个谢过送行的人，望眼欲穿地在人群中搜寻，频频回望东京城的方向，想看看自家怀有身孕的娘子。 奈何，良久也没有看见人影。被官兵抄家驱赶不知去向，生死不知，不禁心痛如绞，悲凉的大笑：“啊啊，哈哈哈……，想我徐宁，天不亮入宫当差，天黑方才归家，勤勤恳恳，从不怠慢。到头来，竟然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悲可叹，徐宁冤枉，某家不服，冤枉啊！”在屈指可数的人群相送之下，在徐宁心如死灰，又哭又嚎之间上路，跟随两个差人赶赴孟州。 可怜呐！徐宁就这样被发配离开京城。 只是没有人发现城外村店之中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待到人群散去之后，从村店涌出一群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等待多时的汤隆和吕方等人。前两天又会合石宝，张教头，伪装成商队紧随…… 后面的事情两个公差和徐宁并不知情。 那俩押送差人张龙，赵虎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皆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之辈。斜背着包裹，拎着水火无情棍，一左一右，前后押送徐宁。 这一幕似曾相识，去年豹子头林冲就是这样去沧州。不过徐宁有人照顾，犯的罪又不是很重。不像林冲锒铛入狱后受苦，脊杖二十也无棒伤。 两个解差长得虽然凶，但却也没有想方设法的加害徐宁。一路前行，徐教师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想歇就歇，相比林冲沿途受罪好得太多。 天黑了，三人找店家住宿。吃饱喝足又睡饱了，次日天大亮，才继续赶路，走走停停，渐行渐远，一连赶了两三天的路，早已远离了东京城。 这天，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那是一座猛恶林子。 但见： 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杈枒如鸾凤之巢，屈曲似龙蛇之势。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高耸直教禽打捉。直饶胆硬心刚汉，也作魂飞魄散人。两侧崇山峻岭，端的是好险恶。 走到近前时，合抱粗的古树比比皆是，常青松枝繁叶茂，连初秋的阳光都透不进来，林内昏暗。 一阵阵阴风吹过，令人冷飕飕的。 这片林子非是他处，却是赫赫有名的野猪林，往前十里无人烟。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东京城路过的犯人甚多，不知埋葬多少冤魂。 徐宁上梁山 徐宁也在朝廷当差多年，自然听说过。莫名想起当年林冲林教头好像就是在这险些丢了性命。又看看两个人长相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两位，要动手尽量利索一点，徐某早已心无挂念。”徐宁以为两个差人被高俅或者花儿王太尉买通要结果自己的性命，麻木地看着两人。 “哎呦，教师爷，你说哪里话？我们可不是董超薛霸。”张龙，赵虎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摇头。 “就是，自从出来那趟子丑闻，事情传开轰动不小。开封府便有所整顿，凡是押送犯人必须要抵达发配地点。没有签字批复回去无法交差。而且沿途也有人盯梢，杜绝那种谋财害命之事。” “徐教师在京城多年应该也了解一些，其他的官可能为钱而徇私舞弊。开封府滕知府却是不错的好官。既然有这个命令下达，我等哪敢不从？” 张龙，赵虎两人怕徐宁不信，犹如竹筒倒豆子般说着。把近来开封府严肃整顿的事情如实相告。这倒是让徐宁对两人的话相信了八九分。滕知府的确是一个有作为的好官，处事公允。 三人说话之间来到林子，靠着大树在树荫下休息。成品字形坐定后，又把在村店买来的烧鸡，馒头等拿出来分食之，彼此倒也有说有笑。 “徐教师，不要灰心，你得振作起来。” “就是，我们兄弟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恨呐！” “对了，我听说您在牢房这期间，可是有人上下打点。” “说不定尊夫人是不知道你被发配，没能赶过来。” 两个解差没话找话，顺便安慰着心如死灰的徐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宁也觉得这段时间在牢房之中，不仅没有挨打，反而吃得好喝得好。原本意志有些消沉，此刻眼前一亮，精神抖擞。 “或许真的是这样子，那徐某还真的不能自暴自弃。待孟州服刑期满，我再回来伸冤，寻找妻儿。”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上山落草为寇。哪怕是被人陷害落魄到这种地步的徐宁也没有这个想法，反倒是靠法律途径来讨回公道。 可惜他这个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在三人吃喝说笑，谈论以后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队骑兵呼啸着奔来。 ------------ 第四十五回 高俅派人劫杀 得得得…… 只听到马蹄声正快速由远及近。 可以看清大概二十来骑，个个穿着铁甲，禁军打扮。却没有旗帜表明身份，反而用黑布蒙面鬼鬼祟祟，一看不像好人，又像是怕被人认出来。 这群不速之客四处扫视像是寻找什么，当看到两个公差和徐宁在树荫下休息。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丝毫停顿，“驾驾”快马加鞭，加速冲锋而来。尤其是人人目光死死盯着穿着囚服的徐宁。 “不好，两位，快跑，这是要杀人灭口。” 徐宁久混官场，在看到这群藏头露尾的人迅速靠近时心中警惕。见对方没有停歇便冲杀过来，又察觉到这些人身上一股杀气，猛然警觉。一边大吼，一边从地上蹦起来，往树林深处跑。 “两位兄弟，跑，快跑，树林里不适合骑兵冲刺。”徐宁为人仗义，这时候竟还不忘提前两官差。 可张龙，赵虎两个公人虽然已起身，抓紧了水壶无情棍。但却是没有跑，指着骑兵们大声吼叫：“我们是开封府公差，尔等是何人，报上名……” “啊，啊……” 可惜这两个家伙吼声还没完，便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队骑兵已经冲杀而来，丝毫没有估计对方开封府观察的身份。大刀长枪乱舞，张龙，赵虎直接被戳翻在地。骑兵没有停顿，直奔徐宁而去。 徐宁听到身后先后有两声惨叫响起，转过身看到张龙赵虎两人倒在血泊里，骑兵奔着自己杀来。想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同伴，转瞬之间估计凶多吉少，这位徐教师心中被愤怒填满，撒开脚丫狂奔，同时咬牙发出一阵阵咒骂：“只要我徐宁今天大难不死，将来必定杀上东京城。” “将来必定杀上东京城，东京城……” 歇斯底里的咒骂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经久不绝。 夏季刚过，初秋时节，万物凋零，衰败尚未开始。树林植被茂盛，藤蔓荆棘遍布，古木成林。随着越往深处走，这种情况越明显，无论是树木还是荆棘从，阻碍了骑兵在树林里面的冲锋。 得得的马蹄声变得逐渐凌乱。 碰上陡峭崎岖的地形更是让骑兵难以跨越过去。使得骑兵不得不减速，绕路，速度越来越慢。这也给了徐宁逃窜之机，逐渐拉开彼此的距离。 “该死，快，下马，千万别让他跑了。”领头的蒙面军汉气急败坏地吼，率先跳下马来。除了留下几人看马，剩下的人全部抽出钢刀，追杀徐宁。 待到双方一追一逃深入林子之后。 剩下的几条蒙面军汉一边忙着收拢战马，一边议论。 “这徐宁真是垂死挣扎，带着枷锁又能跑到哪里去？” “就是，这家伙就是固执，家传宝甲卖了不就屁事没有？亏他混在官场多年，如此不晓事。” “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了，别废话了，太尉要杀的人，岂能走脱？” “这林子怪阴森的，咱们牵好马，先到外面等待。” 几人说笑着骂咧着，正准备退出树林时。突然之间，从几棵古树后方转出几条彪形大汉来。也是蒙着面，个个晃动明晃晃的大刀扑杀上来。 “不好，有敌……”那几个军汉发现不对，边大吼边去摘刀枪，却已经为时已晚。那几条蒙面大汉已经杀到了近前，大刀乱舞，一颗颗斗大的头颅抛飞，这些军汉猝不及防被砍杀当场。那领头的大汉最是凶猛，一刀劈飞两颗头颅。 “呸，相公果然料事如神，这高俅小儿最是鼠肚鸡肠，派人追杀。”领头的大汉扯下面巾，看着栽倒的无头尸身啐：“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此人身高九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拎着一把劈风刀，威风凛凛。不是南离大将石宝又能是谁？ 没错，汤隆，吕方等人伪装成商队一直吊在后方。本来几人没觉得有异常，便想到无人僻静之地直接动手抢人。中途却发现汴梁城追来一队殿帅府骑兵。情况发展果然如黄安所料的那般。 太尉高俅的确要痛下杀手，派出骑兵追杀徐宁。于是队伍便加快行军，按计划行事，沿途跟踪，并到野猪林埋伏，殿帅府大多人去追杀徐宁。只剩下寥寥数个时，突然杀出，如砍瓜切菜。 “哼，我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宝冷笑几声。心里对黄安越发敬佩，这位相公还真是神了。 “宝哥一刀双杀，当真了得。” “就是，当得起济州第一大将的称呼。” 几个泼皮见到石宝如此勇猛，不禁大拍马屁。 “少拍马屁，赶紧打扫战场。”石宝笑骂了一句，手腕一甩动，劈风大刀上血迹化为血珠飞溅。 “哈哈哈，有了这些马，咱们赶路会轻松不少。” “还有这几套骑兵铁甲，也非常不错。” 这边石宝带着几个泼皮高高兴兴地接受战利品。 另一边徐宁依旧在玩命狂奔，可是戴着枷锁受到影响。身体不协调不说，时不时被树枝绊住卡住，无法尽全力奔跑。反而被后面追兵越追越近。 “呔，徐宁，你往哪里跑？杀！”一群殿帅府禁军越追越近，四散开来，冲着徐宁狞笑或吼叫。 徐宁为人老实，但不代表笨蛋。稍微思索想到林冲的遭遇，也明白究竟是谁要半路杀掉自己。东京城中除了泼皮出身的高俅外，再无他人。 徐宁满脸狰狞，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心。双臂用力，一张脸憋得通红，咔嚓一声，奋力挣开枷锁。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向树林深处冲去。 “哈哈哈……，若是徐宁今日不死，来日必杀高俅小儿。也不会放过尔等这些助纣为虐的爪牙。” “哼，你没机会了，今天你是必死无疑。”殿帅府的禁军穷追不舍，领头的人更是狂叫回应。 “徐宁，你妻子在我们手中，要想她活命站住。桀桀桀，你婆娘大着肚子，你不想看着一尸两命？” “就是，徐宁，你老婆长得还不错嘞！”其他军汉心领神会，不是阵阵淫荡地笑就是威胁云云。 “该死，该死的畜生！”本来亡命狂奔的徐宁几乎要甩脱身后的追兵，听到这番话时犹如被雷击似的，险些踉跄跌倒，不禁咬牙切齿痛骂着。 “哈哈哈，只要你死了，你的妻子和肚子的孩子无恙。”殿帅府禁军趁着徐宁心中慌乱速度渐慢时，拉近距离。分散形成包围圈防止徐宁逃窜。 就在徐宁挂念妻儿，准备转身跟这些人拼命的时候。就在殿帅府禁军隐隐包围住徐宁的时候，异变突生。 “啊呔，金钱豹子汤隆在此，尔等狗贼还敢放肆？”昏暗的树林中骤然响起雷霆般的大吼声。 “徐宁表兄，休要听他们胡扯，嫂夫人安全得很。” 汤隆表弟？ 徐宁听到熟悉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回过神，又听到自己的妻子安然无恙顿时精神振奋，斗志昂扬。还不等他回应，随即就看到惊讶的一幕。 “表哥，快快蹲下！” 只见从前方树林中冲出十来个蒙面大汉。为首的身材魁梧，满脸麻子，正是自己的表弟汤隆。他们抱着外形狰狞，弓弦向两边分叉的巨弩，人人狞笑不断，齐齐瞄准扑杀来的殿帅府禁军。 这些巨弩是跟皇宫宦官交易得来。乃是威力极大的穿甲连弩，其杀伤力，丝毫不逊色神臂弩。 “好家伙。”徐宁看清楚后立刻认出，就地一滚。 “不好，快躲……” 而追来的殿帅府禁军慢了半拍，待到看清楚这一幕后心中惊骇，纷纷狂吼着。想要躲避却已经为时已晚。 汤隆带着十来人已经扣动了扳机，嗖嗖破空声，一根根穿透力极强的弩箭化作一抹抹寒光落入禁军群中。只听到噗哧噗哧声不断，惨叫阵阵。 几乎是片刻间，之前还嚣张的十多个禁军倒下大半。连跑得最快的领头牌军死得最快，也是最惨。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矢，瞪着眼，死不瞑目。 ------------ 第四十六回 徐宁上梁山 “不好，有埋伏，撤。” “妈呀，跑，跑，快跑……” 树林里惨叫声和怒吼声回荡，侥幸活下来的几个禁军慌了手脚，或是吓破了胆，歇斯底里的吼。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还不等他们爬起身逃跑。 “杀，杀光这些狗东西。”林子里喊杀声震天。只见五六条手持钢刀，蒙着面的彪形大汉从树上跳下。兜着禁军屁股猛杀，三两一组配合。几个禁军早被吓破胆，如何是对手？又被砍翻两个。 “我等乃是朝廷禁军，高太尉手下，你们敢……”残余禁军慌乱的大吼，试图搬出高俅来震慑。 “呸，高俅算什么东西？真要杀他，犹如杀一只鸡那么简单！杀光这些畜生，一个不留。”一个手持长枪的汉子最是骁勇，追上转身逃窜的禁军，一枪直接洞穿对方的脖子，满眼凶光。 “高俅要是敢来，第一个杀他！” “弟兄们，砍死这群助纣为虐的狗腿子。” “弟兄们，杀，抢人头哦！”汤隆也带着人冲杀上来。前后夹击，剩下的几个禁军很快被砍翻在地。 没有一个走脱，全被砍杀当场！ “快快，打扫战场，凡是有用的收拾起来，离开这里。”那个手持长枪的汉子一把扯下面巾。正是吕方。看着狼藉的树林，大声下令。 “表哥表哥，兄弟我来迟了，你受苦了。”那边汤隆来到徐宁身边，看着以往英姿勃发的表兄变得如今这幅落魄的样子，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徐宁看着娴熟打扫战场的一群人：“还有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 “表哥，此事说来话长，我简单跟你讲述经过。”汤隆听到询问，言简意赅地把自己来到汴梁城登门拜访，恰好碰上徐宁落难，又碰上大贵人黄安之后，展开救援等事情简单叙说一遍。 “嫂嫂我第一时间就接过来安置好了，现在安全。”汤隆怕自家表哥担忧妻子，拍着胸脯保证。 “这就好，这就好！”徐宁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苦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性命只在权贵一念之间。落得如此大难，黄相公恩重如山。” “只是这…只是……”徐宁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又想起被砍杀在地的两个官差，无奈地长叹：“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怕是从此逃亡江湖。” “表哥，事到如今，朝廷这条路是回不去了。那狗屁王太尉抢夺你的传家宝，高俅小儿要你命。你还想着走官场，回汴梁城那等同于找死。”汤隆知道自家表哥不想当贼，咬牙切齿地劝。 “再说流落江湖怎么啦？兄弟我不也是这样活下来？以后再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除暴安良。我陪着你一家到济州上那水泊梁山，逍遥快活。” “的确，只能走这一步了！”徐宁脸上也多了狰狞：“以前看林教头只感慨，轮到自己不甘痛恨。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上东京城，拔剑斩仇人。” “哥哥放心，乱世即将来临，以后总有机会的。”汤隆没少从黄安那里听说，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时候再回到东京城，兄弟陪你一起报仇。” “只是苦了兄弟，被徐某连累，犯下这么大的事来。”徐宁决定落草，又有些愧疚地看着汤隆。 “哎呦，说这些话客套了，咱们是兄弟。” “兄弟，表哥不是人，当年姑父过世，我没有……” “那时你在皇宫脱不开身，往事莫提，只看眼前……” …… 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汤隆得知兄弟落难，拼了命施以援手。这个做法令许宁非常感激。这对表兄弟此刻相遇，提起往昔，规划将来。 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上梁山安顿的时候。这边战场打扫完毕后，吕方也带人过来见过徐宁。张教头也带着辎重队伍赶来，他跟徐宁是老相识。熟人见面，寒暄一番，彼此又是一起骂高俅。 “徐教师，在相公的帮助下，老头子亲自杀了高衙内。为我苦命的女儿报仇，提前收点利息。”张教头情绪来了，也为了安抚徐宁，取来装着高强脑袋的盒子，打开来，当众展示一番。 “好，做得好，就应该这样，这些狗贼要杀光。”徐宁确认的确是高衙内的头颅，解恨地大笑。之前在得知娘子落入敌手，真的是万念俱灭。 “好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先按照计划返回济州。”吕方见到铁甲被扒下来装上车，当即下令。众人纷纷应声，迅速离开与石宝等人会合。确认开封府两个差人没得救，留下了几行血字。表明殿帅府杀害，杀人者金钱豹子汤隆。 随后一行人远离了这座野猪林。 有了缴获的马匹代步车一群人速度飞快。不走官道大路，尽走荒山野岭绕过，奔赴指定地点…… 汴梁城高衙内落得个惨死，开封府立即下发海捕公文。画影图形，责令各州府张贴告示抓捕张教头。徐宁逃离用不了几天，也会被人发现。他脸上被刺字，醒目扎眼，到哪也会被人认出。 所以走陆路返回济州有一定的风险。 黄安对这事自然有所考虑，留下一艘艘船等待。张三，李四负责带队接应，吕方，石宝等人沿着汴河前行，在约定好的大概方位会合登船。 一艘船上插着官府杏黄小旗，连夜返回济州。这样降低风险，加上时间差，官府又没有接到命令，反应过来水陆封锁，吕方等人已经返回。 与此同时，济州，黄安归来有几天了，领到朝廷调拨来的武器装备，坐镇军营，禁军将士换装后。便忙着严格操练军卒，单兵厮杀，排兵布阵。自己的亲兵队更是按特种兵方式逐步加强。 “杀，杀，杀……” 济州城，厢军军营，喊杀震天。 千余名军卒换上了重型铁甲，又配备强弓劲弩，真的是鸟枪换炮，一排排铁甲兵，战力大增。 这才有了正规禁军的气场！ 再加上私底下搞来的一批军火，武器装备不缺。前段时间招募的新兵人人都配备了铆钉皮甲，雪亮的钢刀长枪，只要表现好就能成为禁军。 类似“不努力就会被淘汰”，“能者上庸者下”之类的口号开始在军中流传开，激励着军汉训练。不仅为了军饷，丰盛的伙食，还为了前途。 黄安整天呆在军营之中，训练这群济州子弟兵。争取早一点调教出一支精兵，充当自己的班底。哪怕在官府混不下去，占山为王也有资本。 没面目焦挺也兼任军中教头，专门负责教导将士拳脚功夫。前几天，得到任务带人赶赴寇州。 闻焕章也正式成为军师兼任幕僚长，协助处理军务。具体如军营中粮食，装备，矛盾纠纷的问题。连与梁山水产贸易往来也会过问，监督完善…… 就在济州官府忙着大练兵的时候。 寇州境内的枯树山，也发生一场大事件， “大憨，哎哟哟，一年多不见，兄弟是混出头来了？”面黑貌丑，双眼暴凸的丧门神鲍旭围着焦挺来回打量，如看到绝世珍宝似的啧啧称奇。还不是伸手拍一拍厚重的铁甲发出砰砰声。 “怎么样？丑鬼，俺像不像一个大将军？”焦挺昂首扬扬得意，摆出几个造型，问鲍鱼和喽啰。 “像个草包，穿龙袍都不像太子。” “你这撮鸟，俺要说的都说了，现在俺跟着济州兵马都监黄相公，是他的副将，在军中任职，吃皇粮。特来请兄弟来入伙，也不用提心吊胆，过不安生。” “他是官，我是匪，会不会我过去他立马把我抓起来？”鲍旭为了应对官府围剿，不得不壮大山寨实力，据险而守，可这样却不是长久之计。好兄弟来邀请自己投靠官府是非常心动的。只是他带人打家劫舍多年，怕官府秋后算账。 “怕个鸟？你还不相信俺？黄相公乃是真英雄，伟丈夫。”焦挺翻了个白眼，凑到鲍旭耳边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俺跟着相公在京城半个月，该吃吃，该玩玩，离开之前我等还把……” “甚么？兄弟做了这么敞亮的事？”鲍旭瞠目结舌。 “最迟三两个月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你会明白。”焦挺憨厚的脸上露出狡诈，大剌剌地问。 “错过这村没这店，你小子还来不来入伙干大事？” “干呐！孙子才想当贼，我也要当官，我也要当将军。”鲍旭恶狠狠地看着焦挺，骂骂咧咧：“连你这家伙都能当副将，老子哪一点比你差了？” “哟呵，咋滴？咱俩比划几招？” “来就来，老子怕你呀，小的们，备酒。” ------------ 第四十七回 萧让与金大坚 “做人真的不能像猪哥亮那样劳心劳力，愚蠢至极。”自从有了闻焕章协助处理军务，黄安轻松多了，不用屁大的事都要自己到场来处理。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感慨“一个好汉三个帮”。 他这个大boss只要统筹全局，时常露面在军中训练兵卒，树立自己的威望，确认自己的领导地位。该放权放权，趁着弱小时培养各方面人才。将来以后做大做强，才不会被事务缠身。 御下之道，拥有千般变化，要根据实际情况改变。黄安目前就是这样，军中有闻焕章协助，外面联络又有杨林兄弟负责，比最初轻松太多。 他除了每天在军营之中训练兵卒外，有更多的个人时间。黄昏来临前归家，陪陪三位准夫人。杨氏三姐妹也会亲自下厨，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黄安坚持教导她们识文断字算数，编写新歌等。杨氏姐妹能歌善舞，围绕着黄安转贴心服侍。 正是因为这样，彼此感情才逐渐加深。 水泊梁山就像个定时炸弹，近来又是劫掠邻州富户，商队。打出为民除害的旗号，搞得老大声势。令济州境内富户商贾紧张不已，人人自危。 官府榜文下达至各县各村镇。 凡是成年男子成立自卫队，加强巡逻，防范贼人。随着秋种农忙结束后，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响应官府的号召。自发的来到军营之中跟随训练。强身健体，或是组织民兵队等，严阵以待。 官府一天管两顿饭，米饭配咸菜。 而军营中的伙食颇为丰盛，顿顿有鱼虾或者肉食。令各地青壮羡慕不已，纷纷来训练，人数剧增。 黄安也相应地加大水产品的收购力度，又向周边村房收购大量萝卜等蔬菜，来满足训练所需。这些钱粮当然是他从官府软磨硬泡多多调拨。另外自己也补贴上一些，使得军卒吃饱吃好。 这个消息自然被负责操办的军卒议论开。不知有多少军汉发誓要跟随黄安，连一些临时来训练的青壮年绝对军营中很不错，索性留下当兵。 黄安知道还会有一批批装备和钱粮会从东京城运过来。蔡京虽然贪婪，但答应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到那时，自己短期不会为装备和钱粮发愁。神不知鬼不觉也能拉起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养兵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黄安只是补贴少部分，可三千多人吃喝拉撒，每天开销甚大。饶是黄家颇有钱财，也架不住这等消耗撑不了多久。 故而，黄安又动起了脑子故意放出风声。 富户们知道这个事情后，纷纷慷慨解囊，捐钱捐粮。或是准备厚礼来到黄府，拜见巴结黄安。济州上下只希望这位黄相公率军守卫济州安宁。 短短时间筹措到了数万石粮草，数百头猪羊等牲畜。还有六七万贯钱财，短期之内钱粮无忧， 其次，黄安在自家产业上进行变革。 济州城的产业共分为布庄，首饰店，酒楼，杂货铺四大类。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意全部变卖。酒楼陆续推出新品菜肴，同时对外收购甘蔗甜菜等。装修杂货铺，为以后出售白砂糖做准备。 只是生意这方面，目前全部交由老管家来操持。老头上了年纪，力不从心。黄安又从军中挑选几个机灵的军汉如王贵等，协助打理各处生意。 同时济州城两位能人也走入黄安视野。 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被人提及推荐。早在两三天前，便吩咐军汉去请萧让，金大坚来府上做客。只是两人结伴去外地为了生计奔波不在家，所以天天都有人登门拜访邀请。 直到今天，黄府仆人赶来报知黄安。 两位先生于昨天黄昏时分归家，已经邀请到府上。 为了见这两人，这天午时，黄安便早早地回府。为了避免让客人久等失礼，都没回内宅卸甲。便直接大踏步地来到黄府装饰典雅的会客厅。 此刻只有三人端坐喝茶，老管家作陪东拉西扯。对面左边是一个三十多岁，气质儒雅的文人，面皮白净，细眉毛高鼻梁，三缕长须，飘逸脱俗。 此人名唤萧让，济州人氏，绰号“圣手书生”，是一个落第秀才。又是远近闻名的著名书法家，善写当时苏、黄、米、蔡四种字体，以此为生。 萧让下手边是一个身材魁梧，双臂粗壮，双掌宽大。身子有些发福，酒糟鼻，浓眉大眼的褐袍汉子。此人便是那金大坚，也是济州人氏，绰号玉臂匠。刀工精湛，擅长刻画碑文玉器，乃是雕琢大师。专门给人家雕刻墓碑维持生计。 萧让，金大坚两人是多年挚交，又是合作伙伴。一人题词赞美，一人刀工雕刻，配合的相得益彰。哥俩做完手头上的事刚回来，便被邀请做客。得知这些天天有人来请，两人心中忐忑。 堂堂兵马都监，朝廷命官，他们这些百姓惹不起。面对铁甲卫兵，面对钢刀，哪里敢说不来呀？ 这也是黄安执意要在官府混的原因，因为太便利了。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招揽江湖好汉，充当他们官方的庇护伞等，不要太简单。选择去霸占水泊梁山那个破地方才是愚蠢之举。 “哈哈哈，两位先生，黄某来迟了，还望先生担待。”黄安一身戎装铁甲，拎着马鞭来了，人未到笑声先至，接着，火急火燎地冲进大厅。 原本端坐的三人立刻起身相迎。 “老爷，您回来啦？”老管家惊喜问候。 “我等见过黄都监。”萧让，金大坚两人抱拳行礼。 “富伯，劳烦备一桌子酒菜。”黄安打发走老管家，又看向萧让，金大坚，寒暄礼罢，请他们入座。打量这两条相貌端正，气质不俗的汉子点头。 萧让，金大坚，嗯，俩人是吴用的好友，可惜交友不慎被坑。原本轨迹之中，这哥俩在济州城过得好好的。奈何宋江被捉到江州，吴用献计让戴宗请两人到梁山伪造蔡京的文书，以救宋江。那可是大罪，俩人从未想过上山当贼，只是被梁山晁盖，吴用等人裹挟妻小强拽入伙。 这两个武艺平平，是典型的技能型人才。窝在山上如小透明没有用武之地，简直就是屈才。不过时来运转，遇到黄安，命运也从此改变。 萧让，金大坚可没有未卜先知，也不知道黄安的打算。被他看得浑身汗毛之竖，心里更加忐忑。 “不知道相公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萧让看看同伴，强作镇定，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问。 黄安把马鞭放到一旁，看着两人阴恻恻地问：“本官前段时间与梁山泊交战，听说梁山贼头之一的智多星吴用是你们的故交好友，是也不是？” “啊，这个……”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仍是萧让起身作揖行礼：“回禀相公，那吴用的确与我们有些交情，也并非什么深交。无非是雕刻碑文才得相识。晁盖，吴用等这伙凶徒图谋劫掠生辰纲。与我俩无关，对此事断然不知，还请相公明鉴。” “不错。”金大坚紧随接上话茬，表明态度：“当时我们俩在外地，世代居住在济州，不说大富大贵吧，却也是富足安康，从未做过亏心事。岂能做杀头的勾当？水泊贼人与我等绝无牵扯。” “两位不要误会，黄某只是随口一问。”黄安见两人态度明确，立场坚定，笑着摆摆手，说出目的：“把两位请来，我是想请两位在官府挂职。” “在官府挂职？”萧让，金大坚更加疑惑，不禁对视。搞不清黄安请他们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第四十八回 娘子，快救命 不等萧让，金大坚问询，黄安便主动接上话茬“不错”，他转头看向萧让：“近来济州新军招募训练，事务颇多，本官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萧先生又是个有才德之人，是否来做个幕僚协助黄某处理军务？目前无官无品，只能算个吏。可说不得以后本官保举，做个一州孔目或是县令，这并不难，就是不知萧先生有这个意愿。” “当真？”萧让听到这番话又惊又喜。他从名落孙山后，官府停办科考，便绝了步入仕途的念想。没想到这突然又有机会，宛若天上降下一块大肉馅饼砸中，苦尽甘来，让他如何不惊喜？ “那是自然，不妨考虑一下。”黄安笑着点头。那还考虑个屁呀！萧让眉毛一挑，当即要回答。可看见黄安转过头去，也只能作罢，心中窃喜。 黄安看向金大坚，夸赞道：“兄弟人称玉臂匠。刀工精湛，乃是雕刻大师，在济州无人能及。本官也请你来做事，除了给官府雕刻印章外。黄某准备设立一个手工作坊！并扩大金银首饰铺面，经营金银玉石珠宝，大小挂件和首饰。 缺少的就是如先生这般手艺精湛之人，可担任大匠师。专职雕琢首饰，玛瑙玉器，至于这个酬劳嘛，黄某保证绝对比碑文挣得多，也不用奔波。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不知愿将就否？” “本官诚心实意，考虑考虑？”黄安笑声中充满蛊惑。这个提议也让金大坚眼前一亮，怦然心动。他有手艺技术却没有本钱，不然又如何落到雕刻碑文为生？眼下做这种金银首饰，非常有搞头。 黄安说出的话太有诱惑力！ 无论是圣手书生萧让还是玉臂匠金大坚，都为之心动。不过两人按捺住激动，假装犹豫不决，沉吟良久像是计较得失，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好，萧让愿为相公办事！” “可以，我金大坚愿意投奔相公麾下。” “当然，这种好事，相公如何会选我俩？”萧让，金大坚也不是笨蛋，明白这种好事不会无缘无故落到自己头上，所以有疑惑，纷纷询问。 “莫非相公是有其他的要求不成？” 黄安目光坦荡，不躲不闪，与两人对视摇头：“没有，是本官听到别人提及城里有两位奇人。又详细了解你们的能力之后，才会邀请共事。” “不过嘛，只有一点要求。”黄安又伸出一根指头。 “请相公说来。”萧让，金大坚齐声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黄安沉吟片刻开口，目光眺望东京城的方向一字一顿：“就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今世道浑浊，朝堂奸臣当道。别看我现在是个兵马都监，是朝廷命官。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陷害，降职贬官。我希望到那时两位与我黄某同进退共患难，互帮互助不出卖。” “当然，危急到身家性命及其家眷时，优先保命。”黄安转过头看向萧让和金大坚做出承诺。 萧让，金大坚听到这番话松了口气，又有些心头沉重和佩服这位黄相公，对视一眼后齐齐点头， “好，相公如此高义、我们兄弟也是惯走江湖，是讲义气之人。说到做到，若违背，不得好死。” “两位言重了。”黄安笑着摆摆手，正准备说些情况。 “老爷，酒宴稍等片刻。”老管家黄富与杨林来了。 “好，杨林兄弟，你来的正好。”黄安笑着起身，挥手唤来杨林，把萧让，金大坚做了个引荐。 待双方寒暄礼罢，黄安拍拍铁甲，笑着跟杨林说道：“杨林兄弟，替我接待两位先生，我去去便回。” “相公去便是。”杨林微笑回应。 “两位喝杯茶，有些事酒宴上再说。”黄安冲萧让，金大坚笑了笑，歉意地说着声“告便”，匆匆离去，令亲兵赶赴军营邀请闻焕章吃酒。 他回到内宅，吩咐仆人快快准备热水。初秋的季节有些闷热，在军营训练兵卒出了一身臭汗。 这样接见客人，有些失礼。黄安打算沐浴更衣。他这个大老爷沐浴时有几个丫鬟专门伺候着。 对于这个陋习，黄安不习惯，甚至有点尴尬。吩咐过丫鬟不用来，传到老管家耳朵里，又是一阵唠叨。最后为了耳根子清静，也只能妥协。 然而以前还没什么，眼下却有意外。 只见温水准备好了，几个俊俏的丫鬟拿着帕巾侍立。黄安准备卸甲，脱衣钻入木桶里。哪知偏房门被推开，杨氏三姐妹火急火燎地闯进来。 “见…见过夫人。”丫鬟们赶忙行礼问候。老管家黄富早就把三位夫人入内宅的事通知下去。任何护卫，仆人人等，见到了要恭恭敬敬对待。 “嗯，你们下去吧！”杨莺眼神闪躲，不敢看黄安。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挥手示意把几个小丫鬟打发走。三姐妹张牙舞爪地扑向黄安。 “你们…你们要做甚？”黄安吓了一跳。 “嘿嘿嘿……，当然是伺候你洗澡。”杨娟怪笑连连。 三女上来就扒黄安衣服，吓得他双手抱在胸前：“我靠，你们耍流氓啊？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哼，以前不管，以后我们伺候你洗漱。” “咋滴？你们几个是吃醋了？还是对老子不放心？” “你也说了，我们姐妹是你夫人，做这些应该的。”杨莺，杨燕脸色涨红，却说得非常坚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黄安已经跟杨氏三姐妹非常熟了。姐姐杨莺性格恬静，为人办事沉稳，二妹杨燕性格有点刁蛮，脾气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三妹杨娟性格活泼，有点古灵精怪。总之，三朵姐妹花虽然是三胞胎，性格却不同。 如黄安逐渐了解三女的性格，三姐妹也没少议论过黄安此人。武艺高强，朝廷军官，为人豪爽仗义，对手底下的人好，对身边的人更好。长得有模有样，年轻多金，文武双全，还能下厨做得好菜煲得好汤，乃是最佳的夫婿不二人选。 随着相处彼此之间熟了，也接受彼此。 杨氏三姐妹亲自给黄安卸甲，脱衣，又给他按摩搓背等。尽管满脸羞涩如红云密布却没有避讳。她们从心里认定黄安是自己的男人，丈夫。 “只要用心对待，必定会有收获。” 黄安就像个大老爷似的靠在浴桶之内，享受三女的按摩捶打。又看看她们涨红的脸蛋莫名自得。他对自己身边有女人这件事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有些期待，甚至在古代娶妻生子是必须的。 譬如读书人闻焕章屡次劝说黄安多娶几房妻妾：“相公，但凡成大事者，子嗣血脉，至关重要。”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黄安被三位准夫人伺候得舒服极了，哼哼唧唧。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三女曼妙多姿，凹凸有致的身体，视线在颇具规模的小山丘上流连忘返。 “女孩子早熟，发育得不错，有C了吧。”黄安也不是个安分的主，想着想着想歪了，有了反应。 给他搓澡捏捏肩的三个女孩看得清楚，目睹了膨胀的全过程。仿佛水中有条鲶鱼蹦跳，失声惊呼，满脸通红撇过头却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 “娘子，快救命！我好难受……”黄安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坏笑来，一把抓住杨莺，杨燕温暖的小手。在两女的惊呼声中往浴桶里塞，左右夹击。 两女入手一物，又羞又急：“哎哟，官人，你…我……” 黄安笑得如怪蜀黍：“没事的，现在权当适应，看看，它在欢呼雀跃，说明很喜欢娘子嘞！” “呸，你看着老实，实则也是个坏蛋。” “这没什么，你们迟早会成为我的人。” “来，我来教妳们，一上一下，捏掐……” …… 当黄安换了身衣袍，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地走出偏房是半个时辰后，老管家派人说酒宴已妥当。 “哼哼，黄安哥哥坏死了，我们不理他。” “就是，说什么美容养颜，尽说好听的。”而在偏房内，杨家三姐妹的一张俏脸红成了苹果，其中杨莺小粉舌舔动，嘴角残留的一点乳白消失。双手叉腰愤愤地说，又跟两个妹妹说着某人…… ------------ 第四十九回 枯树山入伙 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来投。 黄安设宴款待，由于之前耍流氓，赶来的时候。酒菜满桌，杯盘罗列，闻焕章也已经赶来。正连同杨林与萧让，金大坚两人举杯，觥筹交错。 “哈哈哈，黄某来迟了，见谅见谅。” 黄安大笑着入了招待亭楼，先自罚三杯，彼此寒暄过后。入座主位，与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说些济州的前景，顺便提及各方面的规划。 根据实际情况，对两人也有了安排。 萧让担任幕僚，协助闻焕章处理事务。 济州城黄安有两家首饰店，日后交由金大坚打理。只要首饰作坊开设，生意好将会增添铺面。 萧让，金大坚两人入伙，作用不小。 黄安又想起了针线活了得的通臂猿侯健，这家伙也是一个技能型人才，使用得好作用难以估量。 以后有时间要去江州把对方招揽到麾下。 黄安得陇望蜀，觉得身边人手不够，想着各地人杰。 或许是心诚则灵，安排好萧让，金大坚的第二天。黄安一如既往地来到军营操练军队。早早有人来报，赶赴寇州枯树山拉兄弟入伙的焦挺归来。 去的时候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几百。 黄安听到汇报大喜，立刻便领着亲兵队出城相会。 没错，黄安想到焦挺跟枯树山的鲍旭是好兄弟，从东京城回来，便让他前往寇州说服好兄弟丧门神鲍旭投奔，最好是连带着一山寨的喽啰加入。 要知道鲍旭这条好汉不出名，但却有上进心，努力壮大山寨，枯树山上可是有六七百个喽啰，两三百匹好马。枯树山骑兵，震慑周边县城。这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山头，不拉拢来更待何时？ 而事实的确是这样！ 当黄安带着人来到城外隶属自己的一处庄园时。正好看到绵延的队伍抵达，有人驱赶牲畜，有人驾着车，至少七八百人。其中两百多个骑着马，穿铆钉皮甲，做厢军打扮。像是护送着某支大型商队来到，一路上大摇大摆，不躲不避。 这也是黄安提前的一种考虑。 焦挺不是空手上山寨，而是带着两百多套皮甲及配套的装备前往。若是山寨愿意来，武装扮作厢军。若是不愿意投奔，那不强求，人各有志。 不过眼下，却是举寨来投。 一路上，扮作是官兵，没人来查，也没毛贼敢犯。 “相公，这位便是俺那丑鬼兄弟，丧门神鲍旭。”黄安率队来了，焦挺拉着一个军官打扮的丑汉奔上前来，亲热地勾住对方的肩头介绍着。 “哈哈哈，鲍旭兄弟，久仰大名！”黄安见那大汉黑脸，暴凸眼，厚嘴唇，满脸横肉，的确是凶恶。却是没有太过异样。自来熟地打招呼。 这鲍旭，是寇州人氏，善使一柄阔剑，因长相凶恶，平生只好杀人，人称丧门神。他聚集五七百小喽啰，占据枯树山，打家劫舍，麾下有二三百匹战马。乃是诸多山头之中少有的实力派。 “鲍旭前来投奔，拜见相公，还望收留。”鲍旭没有看到大队官兵来围剿，反而只看到黄安带着一小撮人赶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佩服这位黄相公，果然有勇有谋，当即便上前拜倒。 “哈哈哈，”黄安笑着上前，伸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兄弟来投奔，那是好事。以后便是自家兄弟。将来做一番大事时，少不了兄弟帮衬。” “多谢相公接纳！”鲍旭非常高兴，瓮声回应。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梗着脖子辩解：“相公，小弟是不愤打死同村恶霸，上山落草。率领弟兄打家劫舍，可从来没有害过百姓，无辜人等。全都是找官府的麻烦，官府屡次来围剿，打不过我们，四处造谣生事，抹黑山寨。” “我懂，这个我懂，无非就是妖魔化。”黄安见到汉子也是个直肠人既欣慰又高兴，连连安抚。 焦挺见到好兄弟一起共事高兴，凑上来汇报：“相公，按照您的吩咐不愿意来投奔的打发走了。上了年纪或拖家带口的分开来，听候安排。” “打发走，加上不符合标准的，青壮喽啰尚有五百余人。”鲍旭说起这个，指着麾下有些自豪：“这些骑兵从开山组建，尽是骁勇善战之辈。” “好，做得好。”黄安满意的点头，在两人的陪同下四处巡视，慰问喽啰。把那些上了年纪或拖家带口的安顿在农庄，以后专门耕种照料良田。那些初步筛选符合标准的喽啰训练成军队。 做完这些琐事后，黄安准备领着焦挺，鲍旭找个村店吃酒。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带来了好消息：“相公，东京城来人了，吕方副将他们顺利地完成任务，直接去了李家道口酒楼。” “好，这下就更好了。”黄安笑容满面，转过头来看向焦挺，鲍旭邀请：“两位兄弟，东京城的人回来了，咱们赶往李家道口酒楼与之相会。” “可是小温侯吕方，南离大将石宝等人？” “正是，走吧，正好为兄弟引荐认识。” 一问一答，黄安边回应鲍旭边翻身上马，率队奔赴李家道口。路过济州城的时候，又把军师闻焕章请来，通知杨林护着徐宁娘子出城随行。 李家道口，坐落在水坡边上的酒楼。 这里是水泊梁山安插的眼线，旱地忽律朱贵坐镇。为梁山收集情报传回，顺便接引人上山入伙。 这天，一艘两千料的货船从京城而来，停泊在附近水域。正是办完事回来的吕方，石宝等人，队伍下了船，径直来到附近的酒楼要吃要喝。 (料，是宋朝船只运载量的单位，一料等同于一石。宋朝一石等于92.5斤，宋一斤又是现在的640克。换算下来一石是现在59.2公斤。本文取个整数，一石120斤) “哎呦，小宝，快通知你们的掌柜的，有要事。”队伍中有军汉来过做生意，找到熟人吩咐。很快，朱贵从后堂出来，稍微问清楚情况后，便把众人邀请到后堂坐下，吩咐伙房置办酒宴。 双方边喝茶，边闲聊。 张教头确认，这里就是水泊梁山，大剌剌地说道：“小伙子，老头子乃是林冲的岳父，来投奔。” “啊～，甚么？”朱贵听到对方的话，不亚于如遭雷击。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这个老头子。要是没记错，林教头前段时间派心腹喽啰赶赴京城。 吕方，石宝按黄安的交代，稍微吐露一些情况：“掌柜的，这件事非常大，还请劳烦通报晁盖首领。我家相公有心资助山寨，加强壮大实力。无他，只因为他在汴梁城策划了一场大案……” “甚么？死…死了……”朱贵心绪未平，又听到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被割掉脑袋这个劲爆的消息。整个人呆若木鸡，手上的茶杯差点掉落。 良久，这位朱掌柜才回过神来：“诸位，酒肉马上端来，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前往山寨通知。” “朱贵兄弟，这是我家相公的诚意，你转交晁首领。”吕方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塞到朱贵手里。 “好好，我会如实转达。”朱贵只是看了手上纸条一眼，上面多少装备，多少药材，粮食等东西让他心脏怦怦乱跳，赶忙起身作揖，匆匆离去。 小半个时辰后。 原本比较平稳，近来又下山做了几趟买卖的梁山坡比较平静。可随着朱贵上山汇报，轰动起来。 聚义厅，共十二位头领齐聚。 分别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林冲，杜迁，宋万，朱贵，白胜。白胜，前段时间被从牢里买下来上得梁山。 “甚么？老泰山来了，还把高衙内那厮脑袋带来？”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林冲几乎是跳起来。又惊又喜，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那是激动的。 “加亮，这位黄相公所图非小，不知是福是祸呀！”晁盖喜忧参半，看着手上的礼单问吴用。 “这个…我也不知，不如一同下山会一会这位黄都监。”吴用皱眉思索黄安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跑来跟贼搅和，搞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双雄会面，看一看对方意图。 ------------ 第五十回 捡了个郭盛 七月下旬，中秋临近。 李家道口，茫茫水泊边上，一座酒楼孤零零耸立。环绕的梨树，枣树硕果累累，果香飘荡。附近草丛八九朵野菊摇曳，芦苇荡里三五只寒鹭咕咕的叫声凄凉，湖风吹拂，夹杂着阵阵秋意。 当黄安率队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先梁山晁盖来到，进入酒楼请徐宁娘子在大堂等待给徐教师惊喜，便随着伙计入得后院。 他相信身边兄弟有能力，预料到汴梁城之行顺利完成。却没有想到，返程途中还有意外惊喜。 在后院正厅见到了金枪手徐宁，张教头，锦儿姑娘，张三李四，吕方，汤隆，石宝等军汉。也看到了不少陌生面孔，尤其是领头的一人非常扎眼。一身白袍胜雪，头戴三叉冠，吃个饭还提着一条方天画戟，就差脑袋上插着两根鸟毛。 这副装扮，与红袍吕方别无二致。 这人也是二十岁出头，唇红齿白，相貌俊郎，与吕方身材相仿，身高相等，几乎如一对兄弟。 黄安看到这人时神色古怪，也有所猜测。不等他询问这位兄弟是谁，吕方拉着这白袍人出列：“相公，相公……，这位兄弟名叫赛仁贵郭盛。” 赛仁贵郭盛？ 黄安听到吕方的介绍后，心中暗道果然是这家伙。 郭盛，本是四川嘉陵人氏，善使一条方天戟，外号“赛仁贵”。从事水银买卖，但是船在黄河翻了，回乡不得。后来听说对影山有个善使戟的强盗，便前往挑战。那强贼却正是吕方。两人都有名师教导，经常打斗，谁也奈何不了谁。后来一同上了梁山入伙，成为中军哼哈二将。 只是没想到吕方人生轨迹改变，又碰上这郭盛。黄安打量两个小伙心中唏嘘不已，果然只听到吕方滔滔不绝地说着，的确是缘分纠缠说不清。 “这位郭盛兄弟是做些贩卖水银的勾当，我们归途船只转入黄河时，他运气倒霉，翻了船。我看到他打扮得跟我相似，便停船伸出援手，水银没捞回多少。他回乡不得，便一同来投奔。” “哦，原来是这样，你俩之间这还真是缘分呐！”黄安搞清楚始末缘由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吕方满脸兴致盎然：“可不是咋滴？这小子也是使用一条方天画戟。武艺高强只比我差一点……” 听到吕方在自吹自擂，那个郭盛不爽地冷笑：“哼，谁比你差一点？明明是你的武艺不如我。” “嘿，是你比不过我。”吕方顿时恼怒，转过身来要跟郭盛争吵。那郭盛也不甘示弱要来辩论。 两条汉子这副架势熟练，明显没少争执。只是还不等他俩开口，边上石宝挺身而出接上话茬：“吕，郭两位兄弟在船上打了七八次，都是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败。不过他俩联手，勉强跟我打平。” “宝哥，你……”吕方，郭盛被人揭短却说不得。 “好了，自家兄弟切磋，有不足改正，慢慢增强自身。”黄安赶忙打圆场，制止众人讨论武艺高低，转身看向郭盛：“兄弟既然与吕方有缘，能够互补，那不如也来我军中做一个副将如何？” “故所愿，不敢请尔。”郭盛大喜，他正愁本钱亏没了，没地方可去。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吃皇粮，如何不乐意？把方天画戟丢给吕方，上前两步，纳头便拜：“多谢相公收留我等兄弟，小弟郭盛，从此愿随相公左右，生死相随。” “哈哈哈，好兄弟，快快起来，你来投，我军又多了一位骁将。”黄安伸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兄弟之间切磋可以，却不可心生间隙。以后有很多高手可以挑战，不断使自己变强。” “是，小弟记住了！”郭盛重重地点头。 这时，汤隆拉着徐宁上前：“相公，这是我表兄徐宁。” “哦，徐教师？”黄安闻声看过去，只见麻脸壮汉身边一条汉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气势威严，心说好一条大汉。立刻带人迎上，笑着拱手。 “呵呵，徐教师有礼了，黄某久闻大名，荣幸得见。” 徐宁，开封府人氏，原是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师，常随侍御驾，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人称金枪手。他和金钱豹子汤隆是姑舅兄弟。奈何被小王都太尉盯上，落得刺配下场。 “哎，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徐宁满脸苦笑，随后满脸感激，快走几步唱了个大喏，做势要拜：“相公，徐宁落难险丧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徐教师这是做甚？”黄安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教师这是折煞黄某。教师为人正直，武艺高强。只是遭到奸臣陷害，不应该自暴自弃，应当振奋精神。总有一天，是你的要把它拿回来。” “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徐宁暗自咬牙低吼。 “以后教师黄安上了梁山泊，训练兵卒，继续力量。”黄安很满意这条汉子的转变，好言安慰。 他最担心就是这条汉子随遇而安的性格。在朝廷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上了梁山之后陪着老婆孩子，被哄骗上山也安稳住下，不哭不闹，不争不抢。是那种到哪都可，万事看淡的人。不过现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多了一些狠厉之色。 这才是当强人最该具备的素养！ 而且这还是一个乱世中的好父亲，时刻惦记妻儿。 这不，徐宁没说几句话，看向黄安，急切地问：“相公，贱内先行回到济州，不知现在如何？” 黄安能够体会到那种担忧之情，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教师，夫人一切安好，有我拙荆陪着。已经跟随来了，就在酒楼大堂等着你团聚呢！” “真的？”徐宁听到自己夫人来了大喜，挂念心切，连招呼都来不及。便甩开大步，往前面跑，众人看到他这幅焦急的模样，会心一笑紧随。 酒楼厅堂，几个罗裙飘飘，气质不一的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是徐宁娘子，有些忐忑地四处张望。非要跟过来的杨氏三姐妹见了，安慰。 “姐姐，你不用担心，徐教师会没事的。” “就是，我家那口子说话算话，徐教师已经安然无恙。” “姐姐安心，说不定马上来了。”杨娟笑着说道。 女孩话音未落，后院方向传来激动的呼喊声。 “娘子，娘子，娘子何在？” “官人？是你吗？”徐宁娘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猛然起身，看着通往后院的廊道方向。 不一会儿，就有一道人影飞也是在跑了出来，正是徐宁。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站立的妇人。 “娘子……”徐宁见到熟悉的人儿，揉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虎目含泪，飞将军般地扑了过去。 “官人，呜呜……”徐宁妻子泪如雨下，飞扑至他的怀里。夫妻两个抱头痛哭，呢喃诉说别离。 这对苦命鸳鸯，险些生死离别。 众人跟着上来看到这一幕，不胜唏嘘。 杨氏三姐妹眼眶红红的，来到黄安身边。黄安这才想起还没有为双方引荐，立刻拉着闻焕章，鲍旭，杨林，杨氏三姐妹做了介绍，寒暄见礼。 待到众人寒暄礼罢。 那边徐宁夫妇止住哭声，诉说，手牵手来到黄安面前。徐宁拉着自家娘子拜倒，一字一顿：“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徐宁没齿难忘。从今往后。你让我打谁，我便打谁，绝无半点迟疑。” “教师，您这就客套了。英雄落难，伸出援手，也是应该，快起来。”黄安双手搀扶汉子，又给杨氏三姐妹使了个眼色，三女立刻扶起徐娘子。 “当今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你我兄弟有缘聚在一起。以后做出一番事来，不负世间走一遭。”黄安目光坦荡，直视徐宁，铿锵有力地说。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还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好！”徐宁握住黄安双手，吐露一个字。 “哈哈哈，好，说得好，这话说得热血沸腾。也就在这时，酒楼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 ------------ 第五十一回 与晁盖的再次相见 外面的笑声中气十足，浑厚有力。 酒楼大堂内，黄安在内的所有人看向门口。不多时，一条铁塔壮汉带着一群人涌入酒楼。为首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在前方侧身领路的正是酒楼掌柜朱贵。 落后晁盖半步，左边是一个气质儒雅的文人，正是智多星吴用，右边则是一个背负长剑，身穿道袍，气质脱俗的道士，却是入云龙公孙胜。 再之后是一个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乃是豹子头林冲。两个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凶恶汉子，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最后是两个个头高块头大的汉子，比林冲还高，就是那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两人。 好家伙，梁山泊阵容强大。 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阮小二，阮小五，朱贵，杜迁，宋万，山寨头领几乎倾巢而出。 不过嘛，黄安可不同刚穿越来时的孤家寡人。看了看身边的闻焕章，石宝，吕方，徐宁，郭盛，杨林，汤隆，焦挺，鲍旭，阵容丝毫不逊色。 “哈哈哈，晁天王，吴军师，近来可好？”黄安见到熟人大笑，大手一挥率领众兄弟迎了上去。 “黄相公，好久不见。”晁盖看着走来了一大群人有些吃惊。以大笑掩饰，也领着弟兄们接住。双方相遇的场面犹如是两个黑帮团伙会晤。 黄安等人来者是客。晁盖亲自介绍身后的众多兄弟，多有吹捧。接着黄安也挨个介绍身边的人，难免夸大。两拨人寒暄见礼，互道仰慕云云。 半晌过后，双方礼罢。 晁盖看了看四周，率先邀请：“黄相公，这里说不得有外人来，不是说话之地，且到后院再说。” “善。”黄安自然什么有意见，与梁山众人入了后院。双方又各自派人在外面守着，严防戒备。 “林…林冲，拜见岳父泰山。”林冲早就看到人群中的张教头。待到双方进入后院，一个箭步窜上前，扑通拜倒，虎目含泪，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贤婿，快快起来，这些时日你受苦了。”张教头看到林冲莫名想起可怜的女儿贞娘眼眶发红。声音苍老而哽咽，快步上前把林冲给搀扶起来。 “泰山，不知娘子她……”林冲看到侍女锦儿却没看到自家娘子，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死心。 张教头强忍住悲伤嚎叫几声，咬牙切齿地说：“半年前，听闻你在沧州被大火烧死，万念俱灭。又不想被逼迫受辱，一个夜晚，自缢身亡。” “哎呀，娘子，我的娘子……”林冲浑身颤抖，满脸悲泣，随即崩不住了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张教头也是老泪纵横，瓮婿两人是抱头痛哭。 侍女锦儿抱着盒子，也是泪如雨下。 无论是梁山泊众人还是黄安及其兄弟们，多少都知道林冲的事迹。看着这伤感的一幕感触良多。全都是朝廷奸臣陷害，把别人弄得家破人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闻焕章，吴用这两个文人唏嘘。黄安搂住杨氏三姐妹安慰。徐宁夫妇更是心有余悸，险些也成永别。 张教头先一步擦干眼泪从锦儿手上接过盒子打开：“好了，贤婿，悲伤解决不了问题。哭过之后，便是找罪魁祸首复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忍让，窝窝囊囊被人欺凌。你且来看，这便是高衙内那狗东西的脑袋，老夫亲自割下来。” “果然是这个狗贼！好，杀得好。”林冲看着被石灰腌过的人头，他又如何忘记那张痛恨的胖脸，眼中凶光闪烁，脸上遍布狰狞，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林冲要把高俅的脑袋给摘下来。” 黄安走上前安慰两人，看看张教头又看看徐宁：“张伯，你跟林教头重逢也有话要说，便在院子里叙旧。徐教师，你夫妇开导一下林教头。” “明白。”徐宁应了声，与自家娘子留下。黄安又让杨氏三姐妹在外面陪着说话，令焦挺看护。随后跟晁盖进入正厅，双方落座说起了正事。 待到喽啰摆上茶点，退下时把门掩上。 晁盖放下茶杯，掏出礼单，边读出来边看向黄安：“相公，你说送给梁山百套铁甲，八百套皮甲，千套纸甲。各类药材甚多，以及大批粮食，这些的确是山寨急需之物，晁某的确很心动。” “然而，无功不受禄，平白得了好处，总要有个原因。”晁盖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安，问出疑惑。 “呵呵呵，其实具体原因，你们应该有所猜测。”黄安目光坦荡，迎着晁盖，笑呵呵地回应：“高俅之子高衙内之死，都是我一手策划弄死。犯下这么大的事，兄弟我总要给自己找条后路，万一哪天在官场混不下去，我便来梁山安身。” 晁盖听到这话，一拍大腿：“好，相公若是上山入伙。晁某愿退位让贤，尊你做梁山大寨主。” 晁盖爽朗的大笑，说的发自肺腑，没有丝毫不舍。反倒是吴用欲言又止，公孙胜脸色变了变。阮小二，阮小五两兄弟板着脸，杜迁，宋万面无表情。谁当老大与他们无关，只要能有处安身。 黄安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摇头：“不不，晁天王莫要误会，黄某可不会跟你抢位置。不是兄弟吹牛，一个小小的水泊梁山不放在我眼中。我的图谋甚大野心甚大，不只占山为王。” “那相公志在何方？”吴用好奇地问。 “先不提这个。”黄安笑着摆手，又看向晁盖问：“不知晁天王有何志向，今后带着兄弟何去何从？” 晁盖指着自己的鼻子，胸无大志地笑道：“晁某没什么野心，只想领着兄弟们占据这水泊，无拘无束，不受到官府鸟气。官兵来了，打退便是。与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活？” 黄安心说晁盖还是晁盖，守城有余，却进取不足。看着晁盖一副老大哥的作派，冷笑连连：“快活是快活，这等同于不思进取，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占据水泊之利，可又能快活几年？朝廷有多少大军，晁天王有考虑过吗？” “这个…这个……”晁盖被问住了，他真的没考虑过。 “天王，你不在官场不清楚，我来说吧！”黄安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如数家珍地说出北宋实力：“那些地方军队疏松训练，拉胯就不说了。目前朝廷在北方边境有二十多万精锐西军，四方边军二十多万。皆是装备精良，作战勇猛的军队。随便调来个三两万，船只足够，梁山挡得住吗？” “加亮先生，水泊梁山能不能存活下来？”黄安又看向素来足智多谋的吴用，脸色平静地反问。 “挡…挡不住！”吴用苦涩地摇头。 “挡不住，那就跟官兵拼了。”阮小二和阮小五低吼。 “兄弟，不可胡闹。”公孙胜好言相劝。 “那不知相公志向？”晁盖面色凝重，盯着黄安。 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野心勃勃地说：“暗中发展势力，四处招揽英雄好汉，招兵买马。等到北方金，辽两国大战，河东田虎，江南方腊纷纷揭竿而起，乱世来临，梁山泊也壮大了。步步蚕食周边州府，占据地盘，伺机揭竿起义。” 闻焕章知道黄安的计划，接上话茬继续说道：“这样，号召穷苦百姓，招兵买马。尽可能的发展水军，连通北海，进可攻退可守。又占据几块海外岛屿，即便最后失败，便率领兄弟们退守海外。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再次席卷而来。” 直到此刻，梁山泊晁盖在内的中卫头领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地图。又看看侃侃而谈的黄安，才幡然醒悟，这位爷是想要图谋宋朝的江山。 “相公，你…你这是要造反推翻大宋朝？”好半晌，晁盖回过神来，几次欲言最终憋出一句话来。 ------------ 第五十二回 入伙梁山泊 “造反？推翻宋朝？为什么不呢？”黄安冷笑几声，眼神深邃如星空，看着晁盖等人一字一顿：“男子汉大丈夫身在天地之间，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也不枉此生…… 男儿胃口要大，梦想也要大。现如今世道浑浊，朝廷奸臣成群，贪官污吏横行，各地民不聊生。类似林教头和徐教师这种案例多不胜数，最后家破人亡。朝廷不仁，我等儿郎上顺天意，下应民心，起兵扫灭一切蝇营狗苟之辈。” “可是朝廷这个庞然大物，我等要如何才能抗衡？”晁盖被说得热血沸腾，随后又有些泄气。吴用，公孙胜，阮小二等人也不禁底气不足。 黄安感受到梁山泊众人斗志不高，声音变得严厉：“你看看你们遇到困难就后缩，害怕吃苦而不奋斗。扯什么为民除害？又算得什么好汉？” “我等弟兄一腔热血，不惧艰难，生死置之度外。”晁盖脸颊有些发烫，却梗着脖子表示不服。阮小二，阮小五，杜迁，宋万等人附和着：“就是，我等弟兄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困难？” “这才算个爷们儿。”黄安赞扬一句，转身指了指身边闻焕章，吕方等人：“正因从无到有的过程艰难，所以黄某四处结交江湖草莽，聚拢一帮兄弟徐徐图之，慢慢壮大。各自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为了目标而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将来成不成都将名留青史。成了，也是众兄弟的一条出路。当年汉高祖刘邦小小的一个亭长，本乡无赖。带着一群杀猪的混世的，打下一片基业来。建立强盛的汉王朝，乃我辈楷模。”黄安开始引经据典说着案例，变相鼓舞士气。 “在场诸位兄弟皆是能人，难道还不如杀猪卖肉之徒？只要团结一致，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有力往一块使，不久的将来也能闯出一番名堂。总好过在山寨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空喊口号。” “相公您有如此胸襟，晁某拍马也不及。”晁盖一腔热血也被激发，又想想自己不禁满脸惭愧。随即又把吴用，公孙胜等人召集小声嘀咕起来。 没过多久，晁盖排众而出，目光炯炯地看着黄安表明态度：“相公，明人不说暗话，我等兄弟商量过。若是您不弃，晁盖愿意率山寨来投奔。竭尽全力相助相公起事，只为兄弟有条出路。” 黄安见梁山泊众人识趣颇为满意，把话挑明了：“嗯，好，老哥愿意相助，黄某举双手欢迎。我就不说那些场面话，其实这次来，是想入伙梁山泊。如同柴大官人资助王伦，我黄安资助梁山泊晁盖，提供装备粮草，用来招兵买马。梁山泊还是你们管理，等同镇守一方的大将。” “如此甚好！”晁盖，吴用大喜。 “既然如此，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黄安拉过来鲍旭：“这位兄弟乃是枯树山寨主，手底下有数百号喽啰，过几天上梁山，其中有两百骑兵。” “两百骑兵！”晁盖和吴用等人吃了一惊。要知道宋朝缺少好马，地方州县成规模骑兵都少见。连梁山泊也不过数十匹马，枯树山却有两百多骑兵。这份实力不容小觑，也足以让众人惊讶。 黄安没有管其他人各种表情，继续侃侃而谈：还有外面的金枪手徐宁徐教师，张教头等人也会上山。杨林，吕方，郭盛这些兄弟时常来联络。山寨军事，制度等方面都要改善，逐渐向正规军队迈进。从现在起，梁山泊应该自诩义军。” “不错，成就一番大事，的确不能像山寨那般散乱。”吴用赞同黄安的话，心里有股火在燃烧。他苦读寒窗十年，又岂甘心当一个山贼？碰上一个有雄心壮志的黄安，是该放手搏一搏。 不管成败，他吴用也会留名青史。 晁盖见黄安有详细说安排的打算，摆手提议：“相公，这种大事，把外面两位教师请进来商谈如何？” “就听老哥所言。”黄安想了想，同意了。随即让人去把林冲，徐宁，焦挺三位兄弟请进来。 朱贵也被请来后，门再次关上。 近二十人齐聚，为梁山泊今后的路首次商议。各抒己见，半个时辰的讨论，初步制定下方案。 如幕后大boss黄安混迹官场，在明。 水泊梁山接受武器装备，粮食等物资，招兵买马，在暗。两者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共同发展。 先不说黄安如何操练济州官兵， 梁山泊军事上将会设立马，步，水三军。不论规模先搭建框架，排位制度取消，按照能力安排具体职务。如晁盖统辖山寨，吴用为军师，公孙胜为副军师，客卿军师闻焕章，黄安在幕后。 马军，林冲，徐宁率领，训练等。 步兵，刘唐，鲍旭，宋万三将负责率领。 水军，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四将负责。 酒楼刺探情报，朱贵，白胜。 山寨军工作坊，汤隆负责，挑选铁匠及学徒组建。 真正的取消那种排座位，按各自的特长，各司其职。 吕方，郭盛，焦挺，杨林等人不是挂着联络官的职务方便来往，就是以某商队的名号来接触。黄安隐藏的幕后，随时会带人入山寨突击巡视。 多方面下手，使得山寨走向正规化。 以梁山泊为依托，暗中壮大，不断地积蓄力量。 当然，一群山贼不可能一蹴而就短时间成为军汉。 这是个长期约束规范的过程，从细节上循序渐进。如大头目，头目，喽啰这类称呼与官府指挥使，牌军，队长挂钩，慢慢推行律法来改变。 这其中以军官出身的林冲，徐宁最熟悉，受到重用。老前辈张教头协助，训练山寨的喽啰。借官军体制来划分喽啰，以自身特长分配军中军。如擅长骑马成为骑兵，水性好的成为水军。人高马大长得壮入选步兵，机灵有头脑去酒楼…… 以后不单单招募青壮喽啰，连带着家眷老小都会吸纳。人多了后，会衍生出各种行当自给自足。如建立学堂，商铺，酒楼等，匪窝彻底蜕变。 黄安规划好发展方向，综上所述只是预期目标。具体人员安排调度，粮草物资筹措等琐事，甚至山寨的收入来源有晁盖，闻焕章等人处理。 为了防止官府围剿，山寨武装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骑兵，步兵非常简单，装备到位，喽啰符合标准，身体素质好，就可入选，只需要招兵买马。 而水军建设却是重中之重。不仅是梁山的防御屏障，也是山寨的核心，更是纵横海外的基础。 同时水军也是最为麻烦的。 因为需要船，小船好弄，大船闪获得就不容易。 晁盖是个土财主，又是能采纳意见的人。这家伙在东溪村几代人积累了不少财，年轻时又做过私商买卖。金银财宝加起来折算三五十万贯，加上梁山原本的积蓄，梁山泊还是非常有钱。 自从上次被黄安敲诈一笔后，也开始着手购买大型船只。只是时间太短，买船的人没有归来。 目前山寨只拥有几艘魛鱼船，还是王伦当家时留下来的，比较陈旧。大小渔船倒是有百多艘。 这种配置难以构建起水军框架。 黄安想了想，把打算组建水军的船只先交给梁山：“山寨都是小船，这样，前段时间，我在京城买了六艘千料货船，便交给山寨训练所用。” “真的？”阮小二和阮小五大喜。 “当然是真的。”黄安笑了笑，扫视梁山众人：“既然走上这条路，那就无法回头，得一路走到底。我也会利用职务之便买船，到时给山寨送来。对了，以后山寨买船，尽量以海船为主。” “海船？明白！”晁盖，吴用点头应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返回济州。”黄安见此行目的达到事情谈完，看了看外面天色起身。 “相公，如何不到山寨小住几日？”晁盖忙邀请。 黄安满脸意动，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摇头婉拒：“不妥，往常黄昏时我必回府，次日还需画卯。等有时间黄某必定前来，军师先替我上山看看。” “相公放心，装备，药材，粮食，会如数送到山上。”闻焕章笑呵呵地回应，透过窗外看向水泊以及那一座耸立在茫茫水域之中的巨岛。 ------------ 第五十三回 平静 “诸位，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从此以后，我等弟兄齐心，患难与共，立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创大业。” “我等弟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创大业。” 在离开正厅之前，黄安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晁盖在内，吴用，闻焕章，石宝，林冲等人纷纷起身，个个卯足了劲，齐声呐喊宣誓。 无他，因为以前是混吃等死，现在有了目标。要做一番大事，到那时再也没有人说自己是贼寇。 “徐教师，鲍旭兄弟，以后上山了，一切全听晁盖老哥的命令。不能因为是我引荐上山而分不清主次。梁山泊主还是他，尽全力辅佐老哥。” 一群人往外走时，黄安拉着徐宁，鲍旭叮嘱。说的是正气凛然，声音不小，人人可以听见。徐宁，鲍旭纷纷点头掩饰，又向晁盖行礼“大寨主”。这下可把晁盖乐得不轻，忙上前还礼。 黄安又看着三个梁山元老一阵好言安慰：“朱贵，杜迁，宋万，三位兄弟，不要心生芥蒂担忧。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寨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事情已发生，实乃遗憾……” 朱贵，杜迁，宋万三人本就地位不高，没什么话语权。如今这位朝廷黄都监入主梁山，打心底是感到欣慰的，不用担心被晁盖等人看不顺眼给弄死。所以黄安说话，三人连连点头称是。 “焦挺兄弟，上山后，记得替我祭拜下王伦寨主，草创起了梁山泊。”黄安收买人心似的与朱贵等人交谈，又吩咐焦挺。后者连忙点头回应。 众人来到院子，在梨树下吃梨子聊天的张教头，徐宁娘子，杨氏三姐妹等人见了纷纷起身迎上。 林冲看到张教头后，快步来到黄安面前，拜倒：“相公，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救下我岳父泰山，又设计杀了仇人。林冲无以为报，受我三拜。” “哎哎，林教头，快快起来，黄某只是随手而为。”黄安赶忙上前把这条昂藏大汉给搀扶起来：“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这般就太见外了。” 对于这个长相威猛的大汉，黄安内心是复杂的。首先这条汉子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武力上没得说。原本轨迹之中出战二十二次，17胜，5平，无败绩，乃是顶尖高手。 只是林冲性格软弱，有些怂包，自己的老婆被人调戏，揪住了高衙内不敢打。后来又被高衙内关在房间里，明明可以一脚踹开房门冲上去暴打对方，反而站在门口又吼又叫，给对方逃离的机会。绿帽子都戴到头上了，还要送礼巴结高俅，以至于最后被陷害发配，直至家破人亡。 林冲，是水浒中最悲情的人物。 最后郁郁不得志，病死在了六合寺中。 黄安脑海中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盯着林冲问：“林教头，我且问你。若是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当如何？是退缩忍让，还是先下手为强。”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爆打甚至杀掉高衙内那厮，然后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东京城，逍遥自在。”林冲想起往事，双目又开始泛红咬牙切齿。 世间没有后悔药，做事婆婆妈妈要不得。黄安心中感慨，拍拍林冲的肩膀安慰：“好，要的是你这种杀气，流落江湖不可再瞻前顾后，过去的已经过去，你娘子在天之灵不希望见你沉沦。 今后的日子还要过，要过得更好。你还有岳父张教头要供养，还有一个人痴痴地等着你回来。从此往后，好好对锦儿姑娘，也是缘分使然。” 说到最后，黄安看了看张教头和锦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冲老脸一红，显然张教头提过此事。片刻后恢复正常，再次拱手一抱拳感激。 “还是多谢相公，致使林冲今生得见两位亲人。” “兄弟，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黄安莫名地笑了。眼见太阳开始西斜，他便与晁盖等人告辞。 这回除了徐宁夫妇，张教头等人上山外，闻焕章，焦挺率队运送装备，药材等物资上梁山看看。 黄安目送着这些人登上船，与他们道别。便率队快马加鞭，在太阳落山天黑之前，赶回济州城。 鲍旭又回到城外庄园率领手下喽啰，安顿好后。连夜接受黄安派来的亲兵队整顿。会接受为期几天的新兵训练，熟悉操练后以全新面貌上山。 这是鲍旭主动要求，用他的话来说：“我好歹也是个寨主，麾下喽啰总不能被人小瞧了不是？” 接下来，黄安又回到往常的生活节奏。 清晨时分，他穿戴整齐，率领卫队离开府邸，赶到府衙坚持签名画卯。其实依照他的身份完全不用这般，不过他严于律己，不被人抓小辫子。然后便是前往军营，严格训练新兵和乡勇。 在军营中，黄安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率队训练。又跟石宝，吕方，郭盛切磋，增强自身威望。 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黄安才会率队回到府上。陪着杨氏三姐妹共进晚餐，讲故事，学识字算数等。偶尔黄安也会兼顾生意，日子非常充实。 一转眼，时间进入八月份。 中秋临近，天气再也不炎热，反而秋高气爽。草木开始泛黄，菊花大片盛开，累累硕果飘香…… 秋季，丰收的季节，真正的来到了！ 经过几天的加强训练，鲍旭率装备齐全，马、步联军上梁山。雄赳赳气昂昂，使得山寨实力大涨。几艘千料船只也转交，水军筹建火热，随着梁山泊对外接收流民，山寨人数越来越多…… 黄安如说好的那般给梁山方便，喽啰做买卖不管。依旧从水泊梁山购买鱼虾，也依旧支付钱财。 梁山都归附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这样也是一种掩护，真要被有些人拿捏说事。黄安一句以为“他们是正经渔民，正常买卖”完全可以了事，也印证那句细节决定成败。 水泊梁山军事进行改革，黄安更加没有放松嫡系官兵。如从皇宫宦官那里买来的300多匹好马，交通原本有的两百多匹，除了装备亲卫队外，所有的战马集中在一起，设立一支私人骑兵营。 石宝，吕方，郭盛三将训练。 黄安，焦挺主要训练步兵，弓箭手。 水军还没有合适的将领，只是在四处调度官船中。 闻焕章，萧让主要料理军务，协助生意。金大坚则领着学徒专职雕刻首饰玉器等，杨林主要是负责联络梁山泊，对外采购，兼顾买卖等。 隶属黄安的酒楼推出各种新颖菜肴，生意火爆，利润成倍增加。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前段时间富户慷慨解囊，送钱送粮食。 黄安又可以从官府那里调拨粮草，加上黄家万亩良田夏粮丰收，交的税又少，粮食方面非常充裕。有吃有喝还吃得好，军卒训练如火如荼。 那千多名铁甲士兵，排兵布阵有模有样。千多名厢军渡过最艰难的新兵期，其中表现优异的开始到城外驻扎训练，以百人为队巡视周边村坊。 反正济州境内总能看到军队的身影。 而且这些军卒纪律严明，从来不会欺压百姓等。只是按照路线巡逻，盘问等。这样不仅给各地百姓带来安全感，也有效打击各处作奸犯科者。水泊梁山贼人像是被打怕了，不敢来冒犯。 这一切全赖本州有个黄都监。 这天，临近黄昏时分，黄安率队离开军营回府，走在熟悉的街上。沿途不断有人挥手打招呼。 “诶哟，黄相公，您这是回家陪夫人？” “黄都监，本店有刚摘下来的脆梨，带点回去给夫人尝尝？” “相公，来茶楼喝几杯茶呀！？” …… 街边行人，商铺掌柜或小二，茶楼管事的等纷纷招呼。黄安挥手致意，微笑以对，有时停下看到合适的买一些，如烧鸡，精致木梳等带回家。 “哎哟，相公，您上个月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去领嘞！”路过醉春楼时，三五个官府当差的公人勾肩搭背地出来，看到黄安赶忙行礼，有人叫嚷。 “哈哈哈，有劳兄弟，你不说啊，本官差点忘了。”黄安在马上看去时，是几个官府仓曹官吏，听到对方的话才想起俸禄这茬，忙笑着拱手。跟几人在路边攀谈几句后，便率队前往府衙。 ------------ 第五十四回 要问俸禄有几何 黄安率队去官府，当然是为了俸禄。 说到这俸禄，不得不感慨宋朝待遇好，与后世公务员薪水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发放的正规俸禄不算太高，各种补贴加起来却不得了。 既然说到这茬，那就说说北宋官吏的工资待遇。首先官吏要拆分开，官是宋朝廷任命的官员，每月有俸禄。吏是地方官府选用的当差人员。 除了少部分高级官吏待遇不错，大多酬劳一般。这里就不多做赘述，能得多少钱财还要靠自己。 主要还是说说朝廷命官待遇。 朝廷命官，是七品以上的官员，才算有资格入流。 纵观华夏历史各朝代官员的待遇数宋朝官员最好。这不仅仅是取决宋朝繁荣的经济，还有朝廷的制度因素，加上人情世故，官员的收入极高。 如一个小小知县每年的俸禄就比明清时期的地方总督还要高几倍。而级别更高的官员拿到的俸禄更是惊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说法便是源自宋朝，可见当个官如何有钱。 后世学者都说包拯之所以两袖清风，那是因为他俸禄高。朝廷每年给他数十万贯，一家人根本花不完，花不完，他也就没必要贪做事就行。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官员俸禄的确是这样。 在这个时期，官员仅依靠官职俸禄，也是朝廷表面上给的酬劳。就可过上体面的日子，全家衣食无忧。可一个官员真实的俸禄远不止于此。 就拿黄安来说，他身为州团练使，前段时间身为兵马都监。拜会蔡京又混了一个武功郎的阶官。先不论自身官阶，单说兵马都监职事官的俸禄。 俸禄可分为本俸、添支和补贴三大类！ 本俸又称请受、请给，是官员官职酬劳，可理解为底薪。按官员品级，月初发放。包括俸料、衣赐与禄粟三样。因俸禄是以钱计算，所以俸料又称“料钱”。却可以从官府折换成金银。 如黄安这个兵马都监，五品地方武官，料钱每月一百二十贯。禄粟，二十石米面，马料粗粮十石，官府会按品级配给十多个仆人的钱粮，共三十贯钱，粗布料十匹，三十石主粮。喂养牲畜的豆料十石，精草料十车。各种生药若干。 衣赐为春冬衣物，有春绫、绢、罗、冬绢、棉等。春夏秋冬衣物各两套。一年差不多十多套。包括内外衣服，鞋袜，用料讲究，做工精细。官服每半年可以领取新的，甲胄有保养补贴。若有夫人孩子，还可以申请额外的专项补贴。 添支是按职事官增添的钱和米，先后有添支、职钱、贴职等名目。如黄安这兵马都监，可添支钱三十贯，米面十石。猪羊十头，盐巴咸菜若干。 添支有点类似奖金。 这只是补助之一，还有餐钱、职田、茶汤钱三类。 餐钱又称“厨食钱”，北宋初期，发放对象是京城官吏。末年腐败混乱，以至于地方都巧立名目。黄安团练领取三十贯钱，用来改善伙食。 职田，顾名思义就是官吏名下的田产，属于地方官的特权。这个地方官府组织开荒会自行分配。茶汤钱，官府每月提供茶叶，饮料，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折算换钱，具体有多少标准不定。 另外还有几种小补贴，酷暑的时候还有瓜果钱。寒冬腊月腊官府会发放煤炭钱，过年还专门置办年货，腊肉，猪油等物送到家里，体贴到位。 综上所述之外，还有一种公用钱，等同公款消费。比如一个官吏出远门申报，通过批准领钱当作盘缠。如黄安上次带人去东京城，临行前，在府库里面支取五百两银子用来花销，专款吃喝。 这些都属于变相俸禄。统统归纳为官员的待遇。不难看出，宋朝官员工资之高。只要在朝廷挂号当了官。全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试问，是个人谁不想吃公家饭，吃皇粮？根据后世强有力的证明，国人想当官就是起源宋朝。 可见，宋朝官员待遇是多么的好！幸好一州入了品级的官员数量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一州数十万人供养。 把宋朝官员的待遇掰开揉碎了说是不是似曾相识？(这可不是作者胡编乱造，是在网上查的资料) 反正黄安穿越过来，了解自己的待遇，感慨连连，直呼人才呀！后世在这方面与古代全盘接轨。 他做团练使的时候，一个月的俸禄别说养三个老婆。养活二三十人轻而易举，再有别人送礼巴结，利用职务便利捞一点，豢养打手也不难。 自从黄安去了趟京城之后，武阶官正式落实挂号。正俸，添支，变相俸禄三大类都会有个提升。 而且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喜！ 黄安率领队伍赶到府衙，准备找仓曹官落实俸禄。这位仓曹参军乃是知州段明的心腹，没记错，应该是个舅子，在这油水充足的位置做事。 他带人刚刚跨入府衙，恰好拦住准备回家的李海：“李参军，本官正想找你，来领取俸禄。” 仓曹主官李参军见是黄安，赶忙行礼，看了看天色有点为难：“哎哟，黄相公，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来不及呀。我看，不如明天来如何？” 黄安见对方推迟有些不悦：“本官适才想起俸禄两个月未领，特意赶来，莫非我的话不好使？” 焦挺，吕方等军汉齐齐盯着李海，个个摩拳擦掌。 这都是些啥人呢？李仓曹打了个哆嗦，赶忙辩说：“哎呦，相公息怒，且容下官把话说完，谁不知道相公您忙着军事一天在军营里训练军卒？” “说重点，少拍马屁。” 李仓曹被黄安瞪着，赶忙满脸陪笑：“是是是，您的俸禄两个月未领，太多了，要时间准备。” “有这么多吗？”黄安纳闷地问。 “相公，你还不知道？”李仓曹有点诧异，见黄安又要瞪眼忙说：“前段时间，段相公特意嘱咐下官，您的俸禄按三倍发放，乃是蔡相爷的意思。” “三倍？蔡太师？”黄安脸色微变，却很快恍然。据说蔡太师手握实权，派系的官员俸禄要比其他官吏多。现在看来，这个官场传闻果然不假。去趟京城，便有三倍俸禄，投靠太师还得了？ 李仓曹见黄安脸色如常心中称奇，谄媚地笑道：“所以说相公，三个月的俸禄，下官得让人准备。” “三个月？”黄安诧异地看了眼李仓曹。 “嘿嘿嘿，反正登记是两月，要不五…五个月？”李海怪笑几声，见四下无人，伸出一个巴掌。 黄安看着这张有些狡猾的圆脸，唏嘘在哪都碰上这种事。不过对方这么上当，他也随机应变：“就按你说的五个月。本官记错了，不是三个月，是半年俸禄没领，快点办，落食到胃。” “好嘞，相公明天来，办得妥妥荡荡。”李海眼前一亮，笑容满面。脸上谄媚越发浓重，点头哈腰。心里对黄安的做法很认同，视为同道中人。 “好，那明天午时再来。”黄安答应下来，又与这位闲聊了几句分别，带人离开府衙，返回孙府。 其实官员的俸禄多少，还有一项取决自己的手段。如果手头上有权，又跟负责的官吏交好，别人随便记错一两个字，获得了钱粮又得多出不少。 就像黄安这样，三言两语翻了几倍。到底有多少，超出朝廷正常标准，还得要看他明天来领取。而这也是在官场的便利之一，着实有好捞钱。 …… “黄安哥哥，西游记讲到哪里了？” “讲到第十六回观音院僧谋宝贝，黑风山怪窃袈裟。” “那你快给我们讲故事，我要听。” …… 残阳如血，万道红霞洒落大地。 黄府内宅，如往常那般，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亲下厨，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等待黄安归来。几人在院子里吃着晚膳，看着西边红霞漫天。杨家姐妹又是缠着黄安讲故事，讲西游记。 黄安对此没有拒绝，当然也是提出要求。等会识文断字要女孩默写背诵文章，这才边吃边讲故事。夕阳西下的光辉把几人的影子越来越长，直至彼此重叠交融在一起不可分离，心连着心…… ------------ 第五十五回 到手的俸禄 次日，朝阳冉冉东升。 黄安与杨氏姐妹作别后，便率领队伍直奔官府衙门。如往常那般签字画卯，随后赶赴厢军营地。又是严格操练军卒，亲自调教亲卫特种作战。 训练新兵是有诸多讲究的。 如每个人性格，身体素质，擅长方面都有所不同。 黄安天天都来巡视，露面熟悉队伍是最基本的。主要是甄别出尖兵和孬兵，区分开来，根据实际情况来增强训练强度，并挑选精锐成尖刀营。 负责侦察地形，描绘地图，刺探军情，阻击掩护等。凡是战场上高难度的任务皆有尖刀的身影。 这是一支军队的灵魂！ 然后再把剩下的将士按照一定的比例掺杂编队。 练兵，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最是考验一个将领的军事素养。如需要对麾下数以千计的兵卒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做到合理的安排，编队训练。 要不是黄安在部队过当过几年兵，怕是也得抓瞎。眼下泡在军营之中，即便有石宝，吕方等人协助调教，也觉得事情忙不完，时间不够用。他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用，真是转瞬即逝。 一晃，到了午时。 黄安把训练的事情交给石宝，吕方，郭盛等人，便带着焦挺兵数十亲兵，跨马扬鞭出了军营。按照昨天约好的，径直来到府衙领取俸禄。 仓曹参军李海已经翘首等待。 黄安先是走流程签名领取几个月的俸禄。前文说过北宋官员待遇好，俸禄是根据其职位和等级有所不同。职事官给的俸禄占据大头。然而还有本身官阶，贴职，爵位等，同样有俸禄加成。 宋朝官制非常混乱，末年，制定了武阶官体系，屡经调整，最终确定为六十级，分为八大梯次。(南宋才确定，北宋混乱，以这个标准来) 即，太尉，横班正使，诸司正使，横班副使，诸司副使，大使臣，小使臣，无品尉勇。八等六十级。 而黄安去了趟东京城，蔡京保举，混了一个武功郎。诸司副使中的首位，35级，从七品。比不上职事官，但却是本身阶位，是身份的象征。也可以理解为到哪都至少是这个阶层的官。 对俸禄也是有一定的加成。 如黄安这次领取俸禄，五个月的俸禄又是按三倍发放。等同十五个月，每月料钱一百五十贯(本身120贯+仆人30贯)。这样算就应该2250贯钱。可是有了武功郎这官阶加成，按照七品官每月正俸50贯钱算，最终获得料钱3000贯。 三倍俸禄，只是官员正俸(料钱)，并不包括其他。否则像添支，补贴都来个三倍，那还得了？ 所有的铜钱折算换成了金银，这换算比例也比较高，是按照1/1，好家伙，这一下领到三千两银子，装了几个箱子。 其他如绸缎，粗布，茶叶等东西数量按标准发放，却是五个月的份额，装了几车。至于粮食和牛羊牲畜不在府衙之内。 “相公，请随我来，钱粮，牛羊等物已准备妥当。”李海在文书上扣上印章，又命人登记造册。随即凑过来小声提醒说前往其他地方领取。 这个动作非常熟悉，显然没少干。 这也不难解释，避免惹人怀疑，另有他处交接。黄安说了声好，便带人随着这位仓曹官赶往官府粮库，那里已经备了十多辆马车有人搬运粮食。 “车子装满来回几趟差不多了。”李海说话不严谨。发放官员俸禄中米粮居然用差不多来评断。 黄安倒是喜欢这样，吩咐樊家兄弟带人帮忙。他又带着人跟随这位李仓曹来到附近一处院落。 占地倒是较大，只是有些老旧，尚未进入便能听到里面有鸡鸣犬吠，牛吼养咩等兽吼声不绝。 黄安知道这是官府饲养牲畜的地方之一。毕竟每月发放俸禄，官商定期会从北地送来大批的牛羊，也会自行收购鸡鸭猪狗，集中饲养供应。 果然，进入这种宅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牛棚猪圈鸡窝，饲养了不少牛羊牲畜，鸡鸭家禽等。 在李仓曹的大手挥舞中，一头头肥羊等牲畜被驱赶出来。数量着实有些多，黄安便分批次让亲兵驱赶，连同满载粮食的马车，一同送回黄府。 来回几趟，才把俸禄运回府上。 经过老管家黄富统计，料钱3000两，伙食和茶汤补贴80贯钱。米面主粮350石，粗粮130石，牛猪羊百余头，鸡鸭鹅数十只，绸缎十匹，粗布五十匹，盐巴六筐，茶叶，生药等若干…… 黄安看着堆积如山的俸禄，看着忙碌的人群感触良多。如今每月俸禄要比做团练使高出三倍不止。这种从官府平白获得，有种另类的舒畅。 “哇，官人，这些全都是俸禄？” 杨氏三姐妹得知消息后，纷纷赶来后院观瞧。如同百灵鸟般穿梭清点查看，个个脸上写着不可思议。转了一圈回到黄安身边，明知故问道。 “当然。”黄安暗自得意，随后又上下打量三个女孩，色眯眯地笑：“这些是不是够养活你们？” “哼，坏人！”三姐妹俏脸通红，嗔怒。 “黄安哥哥，为何你的俸禄这么多？”杨娟不懂就问。 黄安见周围人都忙着搬运东西，压低声音说：“一个是送礼送的好，有三倍正俸，另外是一味中药。与负责人成为战略合作伙伴，皆大欢喜。” “一味中药？”杨莺姐妹迷糊不解。 “这个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你们三个小丫头学坏。”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俸禄领回来到了府上，那就是落入自己的口袋。老管家带人忙里忙外，清点登记，归纳入库等。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啊！ 黄安与杨氏三姐妹回到内院，还没开始教学训练。恰好闻焕章从梁山泊回来，还带来一份礼物。 “相公，晁盖首领说佳节临近，准备薄礼祝贺中秋。” 礼物是是一对一尺来高，栩栩如生的金童玉女。黄金铸件，美玉雕刻，惟妙惟肖惟，价值不菲。 “这肯定又是吴学究出谋划策。”黄安笑着摇头。 “正是加亮提醒。”闻焕章实话实说，又递过来请柬：“这是豹子头林冲，林教头托我捎带送来请帖，待中秋团圆节那天，他与锦儿姑娘成婚。” “这么快？林教头是憋坏了！”黄安一惊，随即恍惚感慨。却令在边上练字算数的杨家三姐妹俏脸一红。用娇羞或嗔怪的眼神盯着黄安嘟囔。 就在黄安问闻焕章探讨梁山泊地势，山寨布局时。老管家急忙忙跑来汇报：“老爷，老爷，就在刚刚，沧州横海郡柴进派了人送来礼物。” “嗯，小旋风柴进？”闻焕章微微一愣，眉头皱起，名满天下的小旋风柴进，这位先生是知道的。 “柴进派人送礼？”黄安眉头一挑，略感诧异。没想到这位前朝后周皇族柴家子孙居然送来了礼物，这难道是听闻自己的名声远播有心结交？ 不等黄安问来人在何处？老管家继续说：“对方说是来做生意的，把一挑儿礼物放下便走了。说是祝贺老爷高升为都监，又是中秋将至，柴大官人仰慕老爷，说恨不得同度佳节，共赏明月。” 黄安听到这番话，撇嘴摇头：“这柴进总来虚头巴脑。老子有婆娘，又有不少兄弟，聚在一起吃酒岂不是好？跟他共度中秋赏明月，想得美！” “嘿嘿嘿！”老管家也点头笑了笑，随即有面色凝重：“这柴进送来的礼物挺珍贵。金银元宝，器皿不少，十匹绫罗绸缎，其他古玩字画价值连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柴进会不会……” “富伯，放心吧！柴进只是想结交好汉，没那魄力。送来礼物，那就收起来，大不了以后回礼。”黄安思索片刻后拍板，又安慰老头一句。便吩咐把礼物分类登记清楚，以后拜访好回礼。 ------------ 第五十六回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 宋朝官员待遇好不说，每年的假期还是非常多的。比如一个月旬末可以休息，每月三天假期。而且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初，各有三天的假期。就更别说其他如端阳，中秋，寒食等节假日。 总之，宋朝节假日不比现在少。 八月上旬末，这天，黄安没有去军营，而是在家捣鼓技术活。在后院指导亲兵，仆人如何用土方法提纯精盐。俸禄之中官府提供的两袋精盐是海盐，勉强可以。六筐粗盐巴却是属于井盐。 如同石块似的，杂质多，吃起来苦涩。哪怕是用来腌制咸菜，也有股怪味，是府上仆人吃的。由于煎煮盐方法落后，宋朝盐属于紧俏的硬通货。价格贵不说，一般穷苦百姓是吃不起盐的。 这种粗盐巴杂质多，提纯也能成为精盐。黄安书读的不多高科技不懂，可这种土方法还是知道一点。率领一帮人开始准备柴火，大铁锅，又吩咐人取来大木桶到井边打水，忙得不亦乐乎。 把粗盐巴全部用水化开，然后用干净的稻草折叠几层在空桶口，开始把浑浊的盐水过滤。又洗干净稻草上的土块颗粒，反复几次过滤后。直到盐水变得较为清澈，倒入几个铁锅中熬煮。 添加柴火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 只要等到水全部蒸发后，就能获得白花花的精盐。 当然，这种简单的土方法，在千多年前知道的寥寥无几。对稻草过滤这种原理了解的比较笼统。自然最初的时候军汉，仆人是持怀疑态度。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成，只知道听从吩咐。 当第一口铁锅里的水分迅速蒸发，盐分结晶成为白色粉末。越来越多遍布一层，人们见了惊呼。 “天呐，快看，精盐，又细又白，这太神奇了。” “哈哈，相公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尝一尝，咸味纯正没有苦涩，乃是最上品的盐。”也有人用手在铁锅壁上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兴奋地跟着同伴说着，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闻焕章目睹这个过程赞叹神来之笔，也发现其价值所在，激动地向黄安提议：“相公，掌握这种方法等同有了生财之道。若是收购粗盐块，用此法熬煮贩卖，利益巨大，可以放在梁山。” 黄安果断摇头拒绝：“不不不，先生，这种方法步骤繁琐，浪费木材，又耗费人力。满足府上用度即可，想靠这个赚钱不现实，成本太高。” 的确，这种土方法成本太高了，眼下顺手折腾出来，只是黄安不想府上吃那种粗盐，避免生病等。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做买卖谋取利润。 闻焕章被黄安直接拒绝，以为他是看不上薄利。指着分成多组，人员臃肿的队伍诚恳地说着：“相公，这只是首次尝试，等几次后成熟了，专门建造熬煮作坊，酌情调度人手，也可以偷偷开采煤炭。这样一来，其利润非常可观呐！” 黄安能够洞察闻焕章的用意，高深莫测地摆手：“先生，先生，我有更好的办法获得海盐，人力物力减少十倍，是将来用作谋取利益的手段。” “甚么？减少十倍？”闻焕章瞠目结舌，有点不信。 “相公，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到时候要多少盐有多少，无穷无尽也！”黄安拍拍胸膛，满脸笃定，目光眺望北方：“只是现在需要发展水军，需要强大的水师。” 在这个时候，黄安觉得各种知识才是最宝贵的。只恨自己当年调皮不好好念书，非跑去当兵。要是他数理化学得好，亲自配火药，造枪炮。 “黄安想到那场景，不禁叹气：“哎，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到时候先生您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这里的事情交给先生看着，我得去另一边捣鼓。” 黄安把这种过滤，熬煮步骤交给闻焕章，他则是转战打谷场，带人开始把白砂糖给弄出来。白糖，这玩意关乎他的敛财大计，而且用处多多。一种调味料，用来消毒，加强黑火药威力等。 可以说，白糖是一种战略资源。 其实从一个多月前他就打算以蒸馏酒，白糖这两项买卖来攫取钱财。简易的蒸馏装置还在改良中。从广南西路运送来的甘蔗到位，数量充足。而且薄皮汁水多，含糖量高，最适合榨糖。 “黄安哥哥，红糖我知道，白糖又是如何获得？” “就是，白糖真如你说的那样洁白如雪，晶莹剔透？”杨氏三姐妹听黄安说要熬白糖，早已齐聚要看个究竟，她们吃着脆皮甘蔗，翘首等待。 “你们看着就行，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黄安觉得他这个高中毕业生在古代那就是了不得的学者。双方差距犹如跨纬度，昂首得意地笑。随着他的指挥，甘蔗，铁锅，灶台迅速准备妥当。 几架石磨前，人员就位，牛马列队。 今天只是初次尝试，动用的人过多，以后酌情减少。黄安也早已编好队，分配好任务，各就各位。 随着他一声令下，各小队动了。只见一根根甘蔗削成几段，连皮塞入特制的石磨当中。几头牛转动，石磨来回走动，浑浊的甘蔗汁流淌出来。有人用空桶换下快满的木桶，再倒入盖上纱布的木桶，过滤掉甘蔗残渣获得干净汁水。 根据清澈程度，反复一次或多次。 随后又倒入大铁锅中，灶台点火，熬煮蒸发水分。当熬成浓稠的红糖浆灭火，等待其自然冷却后。倒入一定量的水，把准备好的木炭颗粒加入。其数量根据糖浆多少添加，等待一段时间，再用细砂布过滤掉碳块等杂质，获得糖水。 这时候已经成为了淡黄色或者白色。 再次熬煮，水分二次蒸发，等待凝固，陆续出现白糖结晶。过程犹如熬煮盐分差不多，只是更繁琐，严苛。那样确保白糖结晶雪白而晶莹。 当然这种熬煮过程，这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时间。当结晶化的白糖装满袋子时已经是第二天。 “黄安哥哥，你真了不起。”杨氏三姐妹昨天目睹过程，眼下看到白糖，又用小碗装了一点品尝。个个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对黄安夸赞不绝。 “那还用说！”黄安被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很得意。 白糖问世的消息很快传开。 闻焕章得知消息后，急忙忙赶来后院，一睹为快。 “哎呦，这就是相公说的白糖，果然是雪花也似。”闻焕章看到这种新鲜物事，止不住的感慨。用手沾了一点放入嘴里品尝，啧啧称赞。 “好，甜味甘醇浓厚，好东西，这白糖是好东西。蜂蜜是奢侈品，这种白糖绝对会大受欢迎。” “哈哈，我也正有此意，独家贩卖白糖攫取利益。”黄安当然知道白糖的市场价值，本就打算靠这个赚取第一桶金，有了钱就能发展势力。 随后他让张三李四带人按照他教的方法继续熬糖。与闻焕章回到内宅，说起了白糖，精盐的事。眼前只是尝试，小打小闹，需要扩展规模。 黄安取来纸笔，把两种土方法详细的罗列出来成为秘方。不仅要在济州城外庄园建立作坊，还要让水泊梁山照此进行。双管齐下，利润十分可观。只要有了钱就能买船买粮等，能做很多事。 当送走闻焕章时，已经是红阳东升。 “好啦，我该去军营了，”黄安看着看天色，见杨氏姐妹吃糖眉开眼笑，严肃的叮嘱她们：“娘子，这白糖好归好，可不能多吃，不然会长胖……” “吃多了会长胖？”杨莺姐妹大吃一惊， “那是当然，这属于高热量食物。”黄安在女孩的协助下更衣换甲，顺便把白糖的危害和用途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如可当作调料用来做烧菜…… 直到三个女孩了解白糖并保证不会多吃，让黄安放心。他这才穿戴整齐，集结队伍赶赴府衙。 ------------ 第五十七回 练兵 中秋节临近，济州城变得越发热闹。 城外十里八乡的百姓纷纷来赶集，街上人来人往。继隶属于黄安老爷的铺面，酒楼推出满金额折扣，限时吃月饼等活动，吸引百姓蜂拥而来。例如首饰铺被抢购一空，酒楼人满为患，生意火爆。 其他酒楼，铺面见了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到处都是敲锣打鼓声，随处可见伙计在外面齐声呐喊。各种活动多样，使得百姓获益，眉开眼笑。随着耍把式卖艺的，唱戏跳舞的团队涌入城里。如勾栏瓦舍，十字路口等地人群扎堆…… “杀，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厢军军营中传来。哪怕是城里喜庆热闹，也掩饰不了阵阵喊杀。不定期会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在城里巡逻。确保外来人流涌入城中后没有隐患？ 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队，还是吃江湖饭的团体，又或是本地富户子弟人等都老老实实，不敢上演“你瞅啥，瞅你咋地”，随后干仗的戏码！也没有那种欺压百姓的恶劣事件在济州城发生。 这是知州段明喜闻乐见的，他总是这样夸赞：“好，有黄都监相助，济州和平安宁，政绩斐然。” 事实的确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这位段知州打定主意任期内少捞点钱，也要把济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有了成绩，以后好升迁。 厢军营地除了上千禁军，千八百厢军，自行来训练的青壮年也有千余人。如此多的人汇聚训练，吼声如雷，住在周边的百姓既安心又是无奈。 安心的是都监黄安训练的兵卒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而且军营每天都会向百姓收购各类蔬菜，鸡蛋等。价格公道，不少人因此小赚一笔。无奈的是每天天不亮时号角声响，有点扰民。 “诸位父老乡亲，多有搅扰，还请担待。不过也请放心，过不了三两个月，城外军营便会修建好。大多军队也会转移走，以后也不会扰民。” 这天清晨，黄安画完卯，率队来到军营。见到附近百姓汇聚，了解情况后，满脸歉意又真诚的说明情况。随后保证用不了多久会转移走云云。 其实这一点从招兵那天就已经有所考虑。铁甲禁军一般情况是驻扎在城外，非诏令不得入城。如跑到蓟州驻扎就粮的禁军就是在城外设立营地。 黄安这种经验丰富的军官自然心知肚明。而他也在城外选择好了营地选址，就是在水军港湾和济州城之间，地方僻静，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济州官府也集结工匠，动员周边百姓修建军营。黄安去过几次，指导建设防御工事。只要等城外营地修建好，驻扎在城里的军队立刻迁出。 厢军军营内，大体划分为四个区域。 除了兵舍，库房等食堂等生活区。禁军，厢军，乡勇各自占据一片区域，列成百人方阵训练。训练强度逐步增强，尽快训练出合格的新兵来。 没错，处在训练阶段统称新兵。 然后再找时间到各处剿匪作战，经受血与火的洗礼。慢慢成为一个铁血老兵，直至战斗经验丰富。历经一场场的生死搏杀，活下来才是精锐。 光是训练，永远成为不了精锐。 同时黄安也要完善军规条例和惩处制度。如他麾下正规军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会以一都百人为训练基数，月月考核评比，成绩最优秀的前三名有奖，如奖励米面钱粮，特制的武器等。最后三名会有相应的惩罚，如要承担夜间巡逻，军队伙头军，处理军营卫生等一系列杂活。 这是团队比拼，个人同样有排名，排名靠前的有奖励，受到提拔重用。最末尾的淘汰有人替补，如末尾禁军会降级，由表现优异的厢军顶上，厢军则被乡勇取代。凡是晋升者都会成军官。 只有赏罚分明，面临危机意识才会激励将士努力训练。 黄安要做的就是挑选出精锐组建尖刀营。再根据兵员素质，实施打乱重新编队。毕竟兵员身体素质有好的有坏的，平衡够，才公平公正。而且也能随时抽调表现优异者组成精锐之师…… 军营中伙食是一天三顿，非常不错。 如早膳，米粥搭配馒头或者烙饼，管够！午膳晚餐，红烧鱼或是肉食，一个鱼头豆腐，一个蔬菜乱炖。主食米饭，馒头，还有一碟酱菜。黄安没有搞特殊化，每天都是在军营中吃饭。伙房顶多会增添一个炒鸡蛋或肉片香干等小炒。 杨莺姐妹最初做些好吃的送到军营之中。却被黄安委婉拒绝。要跟士兵们同吃同训练，身先士卒做表率，遵守规矩，不能搞特殊化，双标化。 正是他以身作则，军营纪律无人敢触犯。 正是军营中的伙食丰盛还管饱，军卒营养充足，才能跟得上训练。而且身体一天天变得强壮起来，训练强度也逐渐提升。严苛的军规条例约束，劝退偷奸耍滑之人，使得军队有了新气象。 “能吃饱吃好，是因为谁？”“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思想也悄然传开，黄安在军中威望无可撼动。 午时，黄安正在吃饭，亲兵领着一个衙役进来。这人见了黄安，唱了一个肥喏，恭敬地行礼。 “黄都监，段相公请您入府衙议事！” “哦，不知是何事？”黄安一边继续吃着，一边问。 这种传话的衙役基本上都是心腹人，最是聪慧机敏。常年跟随在主子身边，知道的事儿不少， 果然，那衙役不敢怠慢，把自己知道的说来：“回都监相公，具体小人不知。只知道是京城来人，送来了不少武器装备和钱粮，段相公请您去接收。另外他老人家还有件事专门嘱咐你。” “哦，京城送来武器装备？”黄安听到这番话心中欢喜。知道是那天自己哭穷，蔡京答应有了动静。至于段明有什么事专门嘱咐他没有细问。 一是衙役不知道，二是去了便知晓。 小半个时辰后。 黄安吃完午餐，把军营中的训练事务交给石宝，郭盛。又令吕方率领百来军汉随行，入城后赶赴府衙。果然就见外面街上有数十辆马车。随行全都是装备精良的禁军，是从汴梁城来的。 黄安大步入了府衙，在后堂见到段知州。对方正在与蔡府的干办喝茶说笑，态度亲热，宛若兄弟。来者不是张干办，而是蔡府诸多干办之一。 “哎哟，镇北，来，快来，这位是蔡府李干办。”段明见到黄安来了，立刻亲热地挥手示意介绍。黄安也露出一个笑脸，与蔡府干办见礼。 三人喝着茶，攀谈说笑。 这位李干办，那是李都管的侄子。此次赶来济州，除了送武器装备外，就是特意感谢段明。因为黄安说事后有重谢，的确是有，还是段明特意准备。张干办两手空空没有，所以才会记恨。 蔡京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太师。 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食言，而且出手也非常惊人。这次送来了两千套铁甲，三千套犀牛皮甲。强弓两千张，劲弩千八百，神臂弓一千多架。好马五百匹。十多万贯军饷，以及三万石粮草。由二十多艘两千料大船装载搭乘赶来济州。 其中十艘兵船，也是专门调拨来。 府衙外街道上数十辆马车上的装备只是冰山一角。 黄安得知太师调拨的武器后心中窃喜，感慨这老头的果然说话算话。一下让他省去很多功夫。如有了船就可以招募水军训练，不用浪费时间。 三人东拉西扯，一杯茶又是见底。 段知州拉着李干办的手，边往外走边连声保证：“哈哈哈，李干办，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安歇。到时本官设宴款待，把地方富户乡绅请来，共度中秋，赏月吃月饼。绝不让兄弟白跑一趟。” “好，那小弟全听段相公安排。”李干办笑容满面，连连回应。他知道对方这是给自己创造敛财的机会。他不远来到济州还不是图一个满载而归？ 黄安一同送这位李干办，同时又吩咐焦挺，吕方带人通知军营，开始接收从京城送来的装备…… ------------ 第五十八回 郓城有内鬼 送走了蔡府的李干办。黄安与段明又回到后堂入座。喝着衙役换上新的茶水，闲聊着军队训练情况。以及这批装备送达后，再多招募一些青壮训练成军。那样只需要管吃住，不用发军饷。 这样能够极大的降低官府财政预算。段知州利用职务便利还能从中多搞一点钱，又何乐而不为？黄安当然知道这位的打算，自然是说明难处，多多争取钱粮调拨，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压力。 无他，养兵各种开销花钱如流水！ 一杯好茶见底后，段知州话语一转，说起了正事：“镇北，把你请过来，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相公有事只管吩咐！”黄安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段知州笑着摆手，继续说道：“前两天，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使人送他一份厚礼与我庆祝中秋。并邀请我前往沧州做客，柴大官人名满天下，热情之至……” 柴进也送礼给这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安心里嘀咕“这位柴大官人莫不是有意为之？”，他想着事，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边喝茶边静静听着段明的话。 这家伙夸完柴进后，又满脸的为难：“你也知道，我等州官责任重大，无法轻易离开本州。所以柴大官人的邀请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本官准备好了礼物，镇北替我走一遭如何？” 黄安听说果然是这样，这个回访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正愁如何找理由请假，外出游历一番。没想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真是天助我也！ 当然，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欢喜，反而眉头紧皱为难：“这…按理来说，相公差遣，下官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是这柴进柴大官人乃是后周柴家人，身份敏感……我等州官登门拜访，传扬会落人口舌。万一被小人拿捏诬蔑，后果很严重。” “嗯，镇北，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段明脸色变了变，随即眼前一亮：“不用担心，官府近来采购牛羊马匹。镇北率队负责接应，领取公文印信，顺道回礼登门拜访。这样别人无话可说。” “好吧，那我就替相公走一遭。”黄安思索片刻后，答应下来。借此机会他找柴进还有其他事。 “哈哈哈，好，一切有劳镇北。”段知州大喜过望，例如黄安公事外出假期，支取盘缠保证连连。 “不知镇北何时赶赴沧州？” “过完中秋佳节，顺便安排好训练事宜。”黄安回答。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严肃道。 “对了，相公，下官有一个重大发现。” “哦，是何发现？”段知州见他严肃，也认真起来。 “就是前段时间，何观察带人到郓城县抓捕晁盖，吴用等凶徒，却偏偏被走脱，其中必有蹊跷。” “什么蹊跷？” “当时审问那么仔细，动作又那么快，晁盖等人如何得知？偏偏就是这样跑了，应该有人通风报信。我料定官府之中有内鬼，期间通风报信。何观察也交代过，当时知县时文彬患病在家。” “镇北，你的意思是？”段知州来了兴趣，追问道。 黄安恶狠狠地说道：“必须要把这人揪出来，潜伏在官场中太过危险。要是趁着我离开济州后，骤然跳出来与梁山贼人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嘶”段知州是倒抽一口凉气。 黄安见差不多了，猛地起身，主动请缨：“下官亲自赶赴郓城坐镇，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再把暗地里的老鼠揪出来，洗刷掉何观察的冤屈。也保证我济州固若金汤，不惧梁山泊来犯。” “好，那全赖镇北奔波。”段知州见黄安主动请缨要去抓内鬼，心里高兴无比，又怎么会拒绝？当即也是起身，拉着黄安说些好听的拜年话。同时吩咐衙役取来笔墨纸砚，写下文书扣官印。 随后黄安又跟这位段知州东拉西扯几句，便作别告辞。领了公文，请好假期，又支取一笔钱粮…… 厢军军营之中，自从京城送来武器装备的消息传达。营地里轰动起来，除了那些笔挺战军姿的人不能动。其他大多数人纷纷前去接收装备。 一车车武器装备，粮食，军饷送来 当得知这些都是东京调拨来的，没有人去念蔡太师的好。反而是私底下议论着黄安这位军事主官。因有能耐有本事，才会使得麾下将士受益。 蔡太师这老头子也是很大方。 两千套铁甲，三千套上好的犀牛皮甲。强弓劲弩数千副。足够武装起十营五千兵卒。这一下子更使得装备库存充裕，暂时不用为装备发愁。 尤其是神臂弩，这种比破甲连弩杀伤力更强许多。 神臂弩，又称神臂弓，北宋神宗时期由李宏发明(史书也有说为李定)，乃是当今时代可怕的利器。 神臂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配上无翎短箭，弩身装有机关一个人用脚踩便可操作使用。最大射程远达三百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神宗时期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 弩机身体构造使用的是坚韧的山桑木和结实的檀木以及钢铁制成，弓弦为麻，威力恐怖，穿透力相当强悍。在历史记载中，百步之内，可以射穿重甲。是当时宋朝乃至全世界最可怕的大杀器。近些年来，令辽国，西夏大吃苦头。 由于制造不易，管控严格，如战场上宁可损坏也不留给敌人。这种武器几乎不可能流落到民间。 连济州官府申请调拨，也不过三百余架。而蔡太师直接调过来一千多架，可见其中的差距。列装队伍熟悉操作后，一下子令军队战斗力大增。 除了神臂弩，还有那十余艘兵船。 这可不像那种用来运货的货船，而是专门为水战而建。船体呈流线型，船身两侧挂着十余面巨型橹盾。船头装设有床子弩，底部舱室空间大，建有密封舱。是那种内陆，海战双用兵船。 唯一缺陷就是建造的时间长，即便十艘兵船保养得好又翻新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但是仔细看，边能看出端倪来，战船样式也充满古风。 没办法，北宋时期造船业发达，远洋船队甚多。贸易的路线一度达到了东南亚、中东，据记载倭国，高丽、勃泥、大食等50多个国家皆是宋朝的贸易伙伴，最远的地方甚至能达到非洲。 商队将宋珍贵的陶瓷、丝绸商品销往世界各地。宋朝庞然大物般的木兰舟也在海外获得神舟之名。海外小国来拜见导致统治阶层骄傲自满。海运贸易的繁荣与“开疆拓土不足”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不重视海军这一点可以看出。 为了防范北方辽国和西夏，国内只加强步兵和骑兵。水军几乎被放弃，几支水师年年被压缩编制。如登州的平海军，鼎盛时期有两三万军卒，如今只有五千，假模假样徘徊近海防范辽国。 再比如东京城的皇家水师舰队，犹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宋徽宗执政期间沦为取乐的对象。每年阳春三月时，金明池会开放供百姓游玩。水师按照标准展开各种表演取悦皇帝和群臣…… 可见，水师是有多么不受待见不被重视。 前朝后周组建起来的庞大水师舰队，本来是想跨海北伐。奈何在北宋不是被拆掉当木柴烧，就是卖给商队，舰队也不复存在，泯灭在历史中。 言归正传，蔡京调拨过来的十艘兵船是翻新过的。纵使如此，也令来接收的石宝，吕方等人兴奋不已。再破旧的兵船也比普通货船要强得多。 接受了这批兵船，他们便以官府的名义开始在各个渔村招募兵卒，争取尽快把水军组建起来。无论是将来作战还是经商，好处是难以估量！ …… 汴梁城，近来又被一个消息轰动全城。 太尉高俅派殿帅府骑兵追杀金枪班教师徐宁，又是在野猪林下黑手。开封府两个衙役张龙，赵虎被斩杀当场，殿帅府二十余个骑兵全被杀死。 徐教师被他表弟金钱豹子汤隆所救，不知去向。 这则消息犹如飓风般刮过，使得全城为之轰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议论纷纷。太尉高俅所做的无耻之事，又被人骂上了天。 “该死，该死啊！”高俅在府上骂骂咧咧，咆哮连连。滥用职权敦促开封府下达海捕公文捉拿。 ------------ 第五十九回 济州郓城县 济州郓城，这是座十万人口聚集的上县。因比邻水泊，水陆交通便利，富庶程度不逊色济州城。郓城也是传奇之地，晁盖，吴用皆是来源于此。 半年前，郓城新到任一个知县，姓时名文彬，这可是个好官。此人在官场十多年，颇有名望。说他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闲暇抚琴会客，也应分理民情。虽然县治宰臣官，果是一方民父母， 当然钱是个好东西，谁不喜欢？ 时大老爷，也会捞点偏门补贴家用。 毕竟不懂得人情世故，在宋朝官场上混不下去。 要是按照历史轨迹发展，丢失了生辰纲没能追回来，知州段明被流放。这个已被革除职务留用的时县令撑不到任期结束，就被赶走不知所踪。 从东京城调来新知县，继续其他的故事。 不过有了黄安这个家伙横空出世，一举夺回来生辰纲送到蔡太师手上。段知州也趁机投靠太师，这个时文彬也跟着沾光，坐稳了知县一职。 这位的确颇有才干，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冤假错案，郓城县中多有百姓夸赞。三四百个厢军及衙役，又有号召的青壮协助守城。 严苛排查入城队伍，不放过蛛丝马迹。同时在各处张贴告示，呼吁城里的百姓监督陌生人等。这样做法是杜绝梁山泊贼人混入城里破坏。 总之，郓城距离梁山泊最近却防卫森严，固若金汤。 保住了乌纱帽，甚至保住小命。时文彬对黄安是非常感激的。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做起事来如有神助，治理小小的城池信手拈来，境内太平。 郓城又有一文两武，不惧贼寇。 两武，指的是本县两个都头朱仝，雷横，武艺高强。一文，则是本县颇有名望的押司宋江宋公明。 这人可了不得！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又称宋三郎，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嗯上有父亲在堂，母亲丧早。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 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江湖绿林之中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的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本来时文彬心情挺好，可这两天骤然发生的变故让他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无他，他所看好的副手，本县第一押司宋江杀了自家婆娘阎婆惜！ 及时雨宋江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那阎婆惜的老娘阎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大闹公堂。使得有心包庇宋江的时文彬陷入两难境地。 郓城繁华的街上，一个文人打扮的青年，从入城后便听见那大街小巷，到处有人在议论宋江杀妻事件，不禁惋惜地叹气：“哎，时也命也！” 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刀削面庞，一部钢针短须。一看其面容，不是兵马都监黄安又能是谁？身边跟着杨氏三姐妹，焦挺和几个亲兵。 没错，领到任务后，黄安安排好各项事情后做起了甩手掌柜。带着焦挺，吕方和两三百禁军赶赴郓城。杨家三姐妹知道他要上梁山吃喜酒，便随行相伴。眼下乔装打扮入城，查看情况先。 只是没想到，他终究来迟了一步。 宋江这个宋三郎于前天晚上杀了自家妻子阎婆惜，昨天凌晨逃窜不知去向，正全城封锁抓捕。 黄安之所以在段明那里旧事重提要来郓城抓内鬼。他就是想把这个黑鬼提前给弄没，免得留祸患。顺便解救一下阎婆惜，看看这女人有多漂亮。 万万没想到，宋江中秋节都不过就杀了人躲藏。而那“花容袅娜，玉质娉婷”的阎婆惜尸首分离。 “我来迟啦，我来迟啦……，婆惜，没能救下你啊！”黄安想到红颜薄命的女人，又是连番摇头。 杨氏三姐妹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柳眉倒竖，颇为不悦：“官人，那什么阎婆惜真的那么漂亮？” “你来郓城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黄安听出女孩语气中的不爽，似笑非笑诶调侃：“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怎么啦？你们这是不高兴？” “我们哪敢？”杨莺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表情出现了她。杨燕，杨娟两女的不高兴也写在脸上。 黄安搂着乔装打扮成假小子的三女，感慨连连：“我只是想看看又没别的意图。这么一个能歌善舞的美人，被他男人割了脑袋，红颜薄命。” “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就是，与你越熟悉，越知你很花心。” 杨氏三姐妹女扮男装，跟黄安勾肩搭背嘟囔着。一行人走在热闹的街头，沿途询问，直奔县衙。 此刻的县衙，知县时文彬升厅公座，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本县两个都头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率领一队衙役从宋家庄返回来复命。 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这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土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二十个土兵。 这马兵都头姓朱名仝，步兵都头雷横。两个勇猛非凡，非是等闲人也！以此郓城众人保他两个做了都头，专管擒拿贼盗，贼人不敢来犯。 因为宋江杀了人逃窜，死者母亲阎婆又大哭大闹，言之凿凿地要求抓捕宋江的老爹宋太公来顶罪。正是这朱仝和雷横带领一票人马前去捉拿。 只是宋太公没有带回来，却带回来一张官府文书。 朱仝和雷横两人与宋江的关系非常好，自然帮着他说话。连带着手里下的众公人收了好处，嚷道：“相公，宋太公于三年前出了宋江的籍，告了执凭文帖。见有抄白公文在此，难以勾捉。” 知县时文彬本就有心为宋江开脱，确认公文无误后，便道：“既有执凭公文，他又别无亲族。可以出一千贯赏钱，行移诸处海捕捉拿便了。” 哪知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阎婆惜的姘头张三张文远得知这个消息，又挑唆阎婆去厅上披头散发，又哭又闹，来告道：“宋江实是宋清隐藏在家，官府也并未搜查宋家庄。哇哇，相公如何不与老身做主，去拿宋江？” 知县喝道：“他父亲已自三年前告了他忤逆在官，出了他籍，断绝父子关系。见有执凭公文存照。证据确凿，官府如何拿得他父亲兄弟来比捕？” 阎婆告道：“相公，谁不知道他叫做孝义黑三郎！这执凭是个假的，只是相公做主则个。” 知县道：“胡说！印信公文无误，如何是假的！” 阎婆在厅下叫屈叫苦，哽哽咽咽地假哭，告相公道：“人命大如天，若不肯与老身做主时，只得去州里告状，喊冤，只是我女儿死得甚苦！” 那张三又上厅来替她禀道：“相公不与她行移拿人时，这阎婆真的会去上司告状，倒是利害。详议得本县有弊，倘或来提问时，小吏难去回话。” 知县不想把事闹大，只得押了一纸公文，便又差朱仝、雷横二都头当厅发落：“你等可带多些人，去宋家村宋大户庄上，搜捉犯人宋江来。” 朱、雷二都头领了公文，便点起人马准备抓人。 “且慢！”也就在这时，公堂外响起雷霆断喝。大厅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看向外面。 “何人在外喧哗？”时文彬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原本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把站在前方的黄安及杨氏三姐妹等人让出来。 “时知县，这简单的一件案子，如何反复还不成定论？”黄安大踏步进入大厅，无视其他人，盯着高堂上的时文彬：“公堂哭闹成何体统？” 时文彬只是盯着黄安没有说话。 边上一个师爷模样的官吏起身喝斥：“大胆，你是何人？” “放肆，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焦挺瞪着一双牛眼，看着那人瓮声回应。同时把公文印信拿出抖开来，扫视众人喝斥：“相公奉命前来郓城公干，尔等还不来见过？” “甚么？济州黄…黄相公？”时文彬几乎是蹦将起来。快步绕开案桌下来，先是打量黄安的确是上任前拜访过。又看清楚官府公文确认无误。 他唱了个大喏，双手交叉于胸前，行礼：“郓城知县时文彬见过都监相公，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尽管北宋崇文抑武，武官们地位比不上文官。可那仅限于同级之间，七品知县见到五品官员。那还得要毕恭毕敬的行礼，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 第六十回 黄都监断案 “时知县不必多礼。” “尔等楞着做甚？还不赶紧来见过都监相公？”时文彬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喊，顿时恼怒地吼叫。立刻令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行礼。 “我等拜见都监相公！” “免了免了。”黄安看着所有人都鞠躬，笑着摆手。 “不知相公驾临郓城所谓何事？”时文彬趁势问道。 黄安没有隐瞒，实话实说：“这倒也没什么。还是生辰纲被劫一案，就是何涛何观察临死之前说出很多有用的信息。当时抓捕晁盖等人非常机密。再见到你之前，是与本城押司宋江接触过，也说明过来此的目的。而且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那天宋江快马出城，我此来是找他问话。” “哎，宋江杀了人畏罪潜逃，不知去向。”时文彬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宋江哎宋江，你到底做了啥？知道也不能庇护，满脸无奈。 “这么巧？”黄安故作疑虑。 “呜呜呜……”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阎婆子看到张三的眼色。哇哇的几声嚎哭，爬了过来：“都监相公，还请为老身做主啊！宋江那厮杀了我女儿，当时夜晚我在楼下听到我女儿喊捉贼。老婆子怀疑多半是我女儿发现秘密被灭口……” “这位便是那阎婆？”黄安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扑过来。皱眉退后几步，又看向时文彬问。 “正是阎婆。”时文彬忙回答，又上前喝住阎婆。 黄安瞥了眼搅屎棍张三，看向阎婆郑重地说道：“阎婆，你放心，宋江杀了人，那就得以命抵命。官府会为你做主，时知县也会秉公执法。任何人不能挑衅朝廷的法律，绝不放过坏人。 你女儿没了，从此失去依靠，官府也会从宋江及宋家庄索赔钱粮，保证你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使得你老有所依，百年后有人料理，你觉得如何？”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开恩。”阎婆磕头如捣蒜。 “相公果然考虑周到，下官不及也。”时文彬在边上啧啧称赞。他打心里也是觉得黄安这个方法好，不仅表明官府的立场，还有了善后安排。 “本官只是建议，案件如何审理，还需要你来拍板。”黄安摆摆手，看了看时文彬，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乃是本县知县，堂堂县尊老爷。岂能没有自己的气势被别人拿捏住？” “望相公教我？”时文彬双手交叉行礼。 黄安扫视在场众人，又看向外面的百姓朗声说道：“宋江杀人，地厢，保正，邻里等人众亲眼所见。那是不争的事实，官府要抓，严格查办。但是追根溯源问题出在哪里，如何不把此案调查清楚再行定夺？本官入城便听见两种议论。一种是宋押司杀妻，另一种则是宋江脑袋发绿……” “扑哧……”几个衙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忙捂住嘴。其他人的脸色古怪，有意无意地看向文案押司张三。这小子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暗道不妙。 这时，公堂外面人群中一阵嘈杂声响起。 “相公，相公，我要告发。” “对，我等要告发，与宋江案有关。” 随着外面人群散开，只见张三，李四领着十来个手下和众多街坊邻居涌入公堂，齐齐拜倒高呼。 没错，黄安率队入城查看情况先，在得知宋江杀人逃窜。在来时的路上便让张三李四带人到乌龙院打探情况，召集街坊邻居作证，不放跑坏人张三。避免这家伙好色荒淫，祸害自家闺女。 街坊邻居都怕，所以都来了！ 这也是黄安目的之一，不放跑任何一个坏人。张三这种忘恩负义，披着人皮的禽兽绝对不能留。过街老鼠张三也要把把这与自己同名的人弄掉。 青草蛇儿李四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双手拖着诉状：“县尊老爷，我等要告发本县押司张三张文远，近一个月来与师父宋江外宅阎婆惜通奸有染。搅得几条街鸡犬不宁，满城风雨，令人切齿恨。还望县尊老爷将之绳之以法，按罪惩处。” “什么？有这种事？”时文彬下意识地问。 一众年岁不一，长短不齐的百姓纷纷拜倒控诉：“是啊是啊，我等街坊邻居皆可作证，这张三总是趁着宋押司在官府忙碌的时候，无论日夜都来到乌龙院找师娘喝酒嬉闹，着实有伤风化。” “可恨，可耻。”时文彬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多少也听闻过这种事情，只是有些不信，眼下这么多人来告发，不得不信，不由自主地看向张三。见这小子脸色煞白，做贼心虚，又看见不少衙役幸灾乐祸的表情。对此事已信了八九分。 “不知相公有何高见？”时文彬请示黄安。 黄安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说着官场话建议：“我大宋最是讲究礼仪法治。这种欺师灭祖，胡搞乱搞的行为着实可恨，大逆不道，依法论处。” 时文彬得到黄安的支持底气十足，当即登高而坐，又吩咐衙役搬来椅子供黄安入座旁听，这才一声断喝：“哼，来人呐！把张三给我抓起来。” 左右两班衙役应声，如狼似虎地扑出来。七手八脚地扭住文案押司张三张文远，又按倒在地。 时文彬一拍惊堂木，喝斥：“呔，张三，你背着授业师长宋江，暗地里与师娘通奸，该当何罪？” “县尊，冤枉，冤枉啊！”那张三被摁倒却是大声叫嚷，抵死不认账：“小人乃是本城押司，又是宋押司的学生，又岂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定是这群闲杂人等故意诬蔑于我，还望相公明鉴。” “这……”时文彬被问住了。正所谓抓贼见赃，捉奸要双。现在阎婆惜死了，死无对证。仅仅靠张三李四带着街坊邻居的口头证词，有些难办。 “哼，你这厮敢做不敢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黄安享受着杨氏三姐妹轮流捏肩，冷冷地看着跪地狡辩的张三。放下茶杯，大声喝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说你做了坏事，那人可能在诬蔑。可成百上千整个郓城的人都说你私底下与师娘通奸，难道别人都在诬蔑？” “这…这个……”张三被一下子问住，却是连忙辩驳：“抓贼见赃，捉奸要双。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小人不服。冤枉，冤枉，县尊为我做主。” “哼，任你狡诈似鬼，也得讲究礼法，有些事做不得。”黄安人等地看着这小子如看个死人：“你整天往乌龙院跑，阎婆那是最铁的证人。她老人家若是说你乱搞，你有千张嘴也辩不了。” 黄安一甩袍袖，转向阎婆：“阎婆，本官来问你，是不是这张三在背后怂恿你来大闹公堂？意图为你女儿报仇，还有这家伙是否私底下总是来勾搭你女儿，以至于做出荒唐事来，被周边街坊邻居得知。 你实话实说，不要顾忌其他，也不用怕别人威胁，此事与你无关，官府承诺有效。若故意包庇说假话，本官却是有办法证实，到时数罪并罚。” “相公，这这……”阎婆满脸纠结为难，眼角余光看向张三。想起这小子时常孝敬自己，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死后名节不保，陷入两难，难以作答。 黄安见到阎婆子犹豫不决，不爽地冷哼一声：“哼，这张三总是往乌龙院跑，与你女儿鱼水之欢。没少送东西给你们母女，必定留下气味。来人呐，去找几只狗来，闻出这张三的味道。若是，那就说明经常幽会，这件事铁证如山。然后给我狠狠地打这厮们，直到认罪为止。” 时文彬大声叫好：“好，这个方法好，乃是神来之笔。快，快把后面的狗牵过来，嗅一嗅这张三。” “哎哟，相公，县尊，真不关老婆子的事啊。”阎婆听到黄安说出这个办法来脸色巨变，知道再也隐瞒不住，吓得瘫软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全是这张三张文远，在一次跟着宋押司来家里吃酒。哪知道这小子满肚子男盗女娼，宋押司是引狼入室，从那时候起，这小子总是趁着……” 随着阎婆指着张三张文远把最近的事情如实说来。张三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而聚集在公堂外面的百姓无不是拍掌称快。 ------------ 第六十一回 张三在劫难逃 人性的卑劣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阎婆可不会说自己是因贪图钱财而让女儿在外找野男人。也不会说自己女儿阎婆惜不守妇道，专门勾引年轻俊俏的小伙，而嫌弃宋江黑三。 而是一个劲地说张三张文远不是个东西，不是假借师傅宋江要找东西的借口上楼，然后趁机抱住阎婆惜如何如何，就是以此为要挟强行云云。 反正把张三狼说成了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坏蛋。连他在郓城天天泡在勾栏瓦舍与风尘女子饮酒作乐，调戏良家妇女之类的坏事一一揭露。总之，本县押司张文远，一文不值，坏事作尽。 “啊，老猪狗，你敢……”张三听到这番话恼怒至极，目眦欲裂。边吼叫边想要恶狗扑食让阎婆闭嘴。却被周围几个衙役死死按住行凶不得。想破口大骂，也被人扇嘴巴子又拿棒子堵住。使得他只能满眼怨毒地看着喋喋不休的阎婆。 阎婆吓了一跳，不过看见张三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又看到州官黄安那鼓励的眼神，继续说着张三近来所犯的罪行，彻底让对方无法翻身。 左右两边的文案下笔如有神记录着，化为呈堂证供。 端坐在清正廉洁牌匾之下的时文彬越听脸色越阴沉。看向张三张文远的目光越发不善，厌恶，嫌弃。怎么也没想到此獠如此的不知礼义廉耻？ 他也醒悟过来，这位黄安相公此行来郓城公干不假。却也是有心要办这个张三，才会这般上心宋江案件。果然如他所言不放跑任何一个坏人。 “此事与老身无关，全是押司张文远巧言令色哄骗。我母女是外地人，不敢得罪，望县尊老爷做主。”阎婆把始末缘由说完后，嚎啕哭喊。 不一会儿，就有公人把当堂证状拿过来让她签字画押，又从李四手中那里拿过诉状，一同呈给县尊。 时文彬按流程扫过诉状公文，勃然大怒，一拍惊堂木：“哇呀呀，张三张文远，宋江是你授业师长，处处栽培提携，待你不薄呀！你这厮岂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在本官面前屡屡狡辩，还居心叵测试图坑害师长宋江，有何话说？” “小人…小人，无话可说。”那被按住的张三知道自己是完了，老实的认罪，却突然看向黄安：“小的从未得罪过相公，为何欲治我于死地？” “不不不，本官不是针对你，而是纠正这股歪风邪气。”黄安放下茶杯起身，巡视周遭朗声说道：“若是男女单身，丧偶或是离婚，遇到有缘人，相互看上眼，你情我愿，那是缘分注定。谁也无法阻止，他人乃至官府都无权过问。” 这番话顿时让公堂外面的百姓表示赞同，不禁叫好。 “没错，相公说得正是。” “你请我愿，看上眼，别人也管不着。” …… 人群中不断有人此起彼伏的附和，或是议论纷纷。一些有过类似经历或聪慧之人，明白黄安接下来所言。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张三充满鄙夷。 果然，只听到黄安安继续说：“可那是建立在双方都是单身的情况下。有夫之妇，有妇之夫这种情况。当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以至于双方发生矛盾或因爱转恨，甚至造成人命，乃是国法不能容忍。 郓城押司张三身为公职人员，不以身作则带头做表率，反而知法犯法，忘恩负义，与师娘勾勾搭搭，行为极其卑鄙，影响极其恶劣，不严厉处置，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立案警示他人。” 公堂外面的人群又是掀起嘈杂，义愤填膺地呐喊。 “对，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种害群之马，必须要严惩不贷。” “对，宋押司看错了人，才会收这厮成为学生。” “肃静！”时文彬一拍惊堂木，待到公堂内外安静之后。他见黄安不再说话，条理分明的断案：“张三，你这厮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着实可恨。眼下证据确凿，满城风雨，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呐，把这厮拖下去关入死牢，择日宣判。” 一帮衙役冲上来，把张三拢肩头抹二臂，拖走。 “相公，宋江案子？”时文彬请示黄安。 “本官是旁听，是你在断案。”黄安翻了个白眼。 时文彬不敢怠慢，讨好又谦虚地笑道：“这件案子较为复杂，相公又是上官，还望指导则个。” “行吧，本官便给你梳理一遍。”话都说到这份上，黄安见对方看来，抿了口茶水，侃侃而谈。 “宋江杀人案非是偶然。贼人张三伏诛，这才梳理清楚，通透。宋江有了杀妻动机。无非是徒弟张三令自己难堪而愤怒，失手杀人，畏罪潜逃，可终究杀了人，触犯我朝王法，法不容情。 阎婆惜已经殒命，阎婆年老体衰，无人赡养，也要考虑清楚。那个被你抓的唐牛儿的确是不知实情，关在牢里做甚？浪费粮食，还占地方。放出来，协助阎婆安葬死者，又在两三年内，给阎婆打柴，挑水等，做些体力活，以做惩戒。” 这个黄相公果然考虑到位。 时文彬也是久混官场之人，听着黄安的话不禁啧啧称赞。这一下自己思路清晰，知道该如何去做。待到黄安说完闭嘴继续喝茶，一拍惊堂木断案。 “来人呐！速速下令各处严加捉拿逃犯宋江。传召宋太公，需要为不孝子宋江所犯之罪行做出赔偿。赔偿多少由阎婆与宋家人协商，唐牛儿无知使犯人宋江逃脱，罚做苦力三年。退堂……” 时文彬迅速把案件定性，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宣布退堂。临行前，还向黄安行了一礼，邀请道：“相公，蒙您搭救，望到后堂一叙。” 说罢，时文彬起身，从左边廊道退下。 黄安喝干茶水起身，看着阎婆语重心长地说：“阎婆，这是最好的结果，宋江官府必定要抓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所以，本官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不然你一个老人家无依无靠，又何处安身？”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开恩。”阎婆闻言拜倒高呼。 这个老太婆其实最初的时候的确只是想给女儿报仇，要让黑三郎宋江偿命。可缓了两天后又担心自己的今后余生，谁来伺候，谁来养老。黄安说出赔偿时却让她看到希望，在隐隐明白这位相公要弄张三，选择站队令张三在劫难逃。眼下官府宣判自己来洽谈赔偿，她自然感激。 “谁是朱仝，雷横？”黄安没有管阎婆，而是扫视众衙役询问，与此同时，目光也落在两人身上。一个是长髯汉子，一个则是紫色面皮的汉子。 “小人便是朱仝。”那长髯汉子抱拳。 “相公，小的是雷横。”紫脸汉子露出讨好地笑。 “哦？”黄安闻言，仔细打量这两人。 那朱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他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原是本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步兵都头姓雷名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二三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坊，杀牛放赌。虽然仗义，只有些心匾窄。一身好武艺，颇有名声。 哪怕这两人穿着衙役服饰，只是都头，却也有股气势。 果然是两条好汉，黄安也不禁在心中中存在一声。 “好，你俩随我来，本官有事要问。” 黄安冲两人笑了笑，撂下一句后，便带人追入后堂。朱仝，雷横齐齐应了声“是”，却没迈步。哥俩对视一眼，好似相互鼓劲，才紧随其后。 两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是这位爷突如其来的来郓城造成的风波，又或是旧事重提，追查生辰纲事件令两人心虚。 ------------ 第六十二回 放宋三郎一马 衙门后堂，黄安被请到了首位，时文彬在旁作陪。喝着上好的茶水，说着济州近来为应对梁山泊招兵买马的事，不知不觉，说起了宋江此人。 “相公，宋江在郓城任职十数年，做事勤勤恳恳，待人和善赤诚。经常接济穷苦百姓，慷慨救助江湖人士。扶危济困，颇受当地百姓赞扬。人称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可惜却失手杀人。” “好了，时知县，你无须替宋江说好话。官场中人，却喜欢与江湖人士搅合在一起，乃是大忌讳。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名利？何谈无私。宋江此人，本官看来，无非是徒有其表之辈。” “相公，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既然是孝义黑三郎，为何会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无非就是怕出了事牵扯家人留下的后手。往深处想一想，他为何这么做？可见，宋江心机城府深，远非表面简单。” “与江湖人士往来密切，喜欢结交各路英雄好汉。说不得暗中有联系，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开脱获得好处。再比如借助官府的力量来销赃，博得名声与利益。 本官也听说他与东溪村保正晁盖是挚交好友！此番来郓城，就是想找他问个清楚。何观察来的当日他火急火燎地快马出城，是不是赶赴东溪村寻晁盖报信，以至于对方得了信提前走脱。” …… 时文彬还是比较喜欢宋江这个多年老吏，言谈之间多为其说好话。本想打开话题问一些情况。 奈何却惹得黄安皱眉，很不客气的打断并反驳。三言两语之间，把宋江说成了两面三刀的伪善小人。言之凿凿地把他与生辰纲事件绑在一起。 这令站在堂下的朱仝，雷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本只是怀疑这位黄相公是来调查生辰纲事件。没想到言谈之间，对宋押司充满了敌意。 这回，估计宋江在劫难逃，性命不保。 就在两人心事重重之际，又听到更令人胆颤心惊之事。 黄安瞥了眼朱仝，雷横，脸上浮现若有若无地笑：“本官料定宋江这种人肯定会狡兔三窟，留下后手。这回杀了人，一定躲藏在宋家庄某个地方，没有离开郓城。让朱，雷两位都头去抓人，只怕如抓晁盖等人一样，又是无功而返。” “嗯？相公这是何意？”时文彬觉得这话有点刺耳还话里有话，不禁双眼眯起看向朱仝和雷横。 “都监相公，县尊，我兄弟二人素来遵纪守法，不曾懈怠半分。”朱仝，雷横扑通拜倒叫屈。 “不用紧张，只是随口一说。”黄安笑着摆摆手，看着时文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连你时知县都念及旧情，说着宋江的好，有心偏袒他。” “相公，下官不敢……”时文彬吓得连连摆手告罪：“下官也只是惋惜此人犯罪，绝无偏袒之意。” “时知县乃是一地父母官，这点州府有目共睹。段相公时常夸赞，你无需担忧，今天的话仅有在场人知晓。”黄安笑了笑，给时文彬吃了颗定心丸。也让人把朱仝，雷横两人给搀扶起来。 随后黄安叉开话题，说起郓城守备力量薄弱等：“郓城距离水泊最近，必须时刻提防晁盖等人作乱。厢军，土兵，衙役数量太少，远远不够。过段时间会有大队禁军驻扎周边或巡逻各处。” “对了，郓城乃是上县，人口众多，临近水泊村坊也多。招募水军士卒时当地官府要给与便利。” “是，到时郓城必定全力配合。” “相公请放心，下官也会下令调拨钱粮，物资……” 半个时辰后。 宋家庄宋太公被拘押过来，时文彬赶往公堂主持大局。确保阎婆与宋太公达成协议，解决此事。到时事情经过张贴告示，也能被百姓赞扬。 衙门后堂，几个亲兵在外面守把。 黄安笑呵呵地看着朱仝和雷横，语气显得随意：“两位都头，时知县走了，本官有话要问你们？” “请相公示下。”朱仝，雷横抱拳回应。 黄安明知故问：“听说你们与晁盖，宋江关系很好？” “正是。”雷横老实承认，朱仝还不卑不亢地说明缘由：“晁盖原是东溪村的保正，我等当差没少与之打交道。宋押司与我等同衙门共事，交情不错。” “我也听说你们是重义气之人？”黄安又笑着问道。其实早就知道这俩人身在官场，心系兄弟。为了兄弟敢徇私舞弊，置官场的规矩而不顾。 这点是非常好的，也是有些令人头痛。 官场之上要都是这种人百姓怎么活？不过这种人对朝廷没有什么忠义可言，是最好拉拢的对象。 黄安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来敲打，然后再收服两人。不管怎么说，这俩人也算是有本事之人。 朱仝看了看雷横，铿锵回应：“诚信，忠义，公正，帮助弱小等，皆是我兄弟为人处事的准则。” “哈哈哈哈……”黄安突然大笑不止，看看朱仝，又看看雷横。半晌没说话，只是在笑。却令两条汉子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似的有些心神不宁。 “好了，当时追捕晁盖这件事本官就不过多追问。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和对你的性格的了解，不难做出推断。无非是有心使得晁盖人等走脱。” 黄安突然止住笑声，目光炯炯地看着朱仝和雷横。见两人神色变了变，准备开口辩驳摆摆手：“生辰纲已经追回，本官也跟晁盖会过面，这是条好汉，以前的事情不计较，你俩且放宽心。” “相公明察，我等做事诚恳，不敢有半点懈怠。”朱仝，雷横躬身拜谢，强作镇定大表忠心。其实兄弟两个心里松了口气，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接下来黄安一句话令他俩一颗心又揪起来。 因为黄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冷冷地说道：“宋江此人本官不喜，可以说，是非常讨厌。因为这是一个虚伪之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根据确凿消息，就是他通风报信给晁盖，吴用等人，使得这伙人逃往梁山梁泊酿成大祸。本官，段相公等人，险些全部受到朝廷责罚。” 说到最后，黄安声色俱厉，盯着朱仝和雷横：“本官料定这黑厮此刻躲藏在宋家庄，你们带人去拿人。即便是发现了，也会有心让他走脱。” “相公，我俩绝不会…”朱仝，雷横又是赶忙拜倒。 “好了，起来吧！”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说：“这次本官看在他通风报信救了晁盖等人的份上，便放他一马，让他离开郓城逃命去吧！” 不趁着现在弄死宋江这个决定！ 是黄安进入郓城后知道宋江杀人逃窜，斟酌再三考虑的结果。放了这厮一马，也能在晁盖，吴用那里获得人情，使得这批人对自己更加拥戴。否则这才刚收服，弄死宋江，说不定埋下祸根。况且宋江跑到沧州，还是能够二次利用。 再往长远说，这坨臭狗屎四处乱蹦哒，搞出事情来。总要有人解决，四处剿匪，升官发财机会多。所以说活人比死人有用，留着宋江一条小命，任由其发展，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 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不怕对方翻起风浪。 黄安想通这一点，对弄死宋江与否并不是那么迫切。反而利用对方来给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还是你们两个去抓宋江，到时候跟着宋太公一起回去。按照本官对宋江此人的了解，他应该躲在后院。到时候你们俩给我向佛爷上炷香。” “是，我等谨遵相公命令。”朱仝，雷横有些搞不懂这位相公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恭敬回应。 黄安见到两人这般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逮住宋江，说明这是晁盖还人情，让他以后好自为之。再敢四处作恶作乱，本官必定饶不了他。做完这件事，本官再来找你们，提拔重用。” “多谢相公栽培！”朱仝，雷横此刻还没有把黄安的话放在心上，听到对方要提拔重用自己心中一喜，顿时对视一眼后，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 第六十三回 他躲在地窖 黑三郎宋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没少往家中搞好处。宋家庄名下良田上万亩，原本轨迹之中宋太公让儿子宋清外出收账，收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就可见一斑，宋家田地多，产业多，富得很。 连时文彬都说去宋家庄上户家中拿人也能证明。宋朝，上户指的是地主乡绅这类富裕之家。所以说，宋家家境富裕，底子厚实，不差仨瓜俩枣。 宋太公一心想着儿子的事，自己儿子宋江杀人理亏，也有着花钱息事宁人的打算。不希望这个阎婆四处胡搅蛮缠又哭又闹，惹来更大的麻烦。 对于阎婆索要赔偿，度过余生的要求没有耍赖。时文彬这个知县从中调解，杜绝了阎婆贪心不足的狮子大张口，使得双方顺利地达成赔偿协议。 类似民事调停，私下解决。 阎婆不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越级告状。宋家庄一次性支付两百两银子。往后五年之内，每年送来十石米面，两卷布匹，蔬菜鸡鸭若干。 双方在官府签下文书，扣上官印，签字画押按手印。并在官府留下备案，谁也不许反悔耍赖。 “县尊老爷，犬子之事多劳费心。” 临行前，宋太公塞了一包银子给时文彬打点关系。让这位知县老爷直搓牙花子，觉得银子烫手。毕竟上级来人，专门重新追查生辰纲事件。 可还给老头吧，是文彬又觉得入手丢掉舍不得。只能讪讪地笑，说着“定当尽力周旋”之类的。又趁没人注意，小声嘀咕些不为人知的话。 “儿啊，你怎能如此糊涂？犯下这种泼天大案？”宋太公一把年纪，为了儿子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满脸赔笑。心事重重地带人走出府衙。 朱仝，雷横在外面等待多时，井点起土兵四十余人，个个拖枪拽棒，拧眉瞪眼，径奔宋太公来。 几个挡路的庄客也被推开。 老头见这伙人来者不善有些心慌，冲朱仝高声叫嚷。 “朱都头，这又是为何？” 朱仝上前行礼，说道：“太公休怪，我等奉上司差遣，身不由己。你的儿子宋押司现在何处？” 宋太公叫苦道：“两位都头在上，我这逆子宋江，他和老汉并无干涉。前官手里已告开了他，见告的执凭在此。已与宋江三年多各户另籍，不同老汉一家过活。他犯了事，亦不曾回庄上来。” 雷横与宋江的关系不如朱仝，之前听见黄安要提拔于他有些立功心切的意思，声音变得冷淡：“老太公，上面大相公说了，血浓于水，父子终究是父子。岂能因为一张纸文书而断绝父子关系？这分明就是宋押司故意使诈，休要欺瞒。” “您老可不要让我等为难啊！”雷横皮笑肉不笑。 “不敢不敢，老头子真不知道这逆子宋江去往何处？”宋太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牢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满脸讨好地笑，连连摆手。 朱仝拉住雷横，笑道：“太公休要多心，然虽如此，我们凭书请客，奉帖勾人，难凭你说不在庄上。你等我们搜一搜看，若不在，好去回话。” “对头，这样我等也好交差。”雷横也在边上附和。 “哎，那请两位都头随老头赶赴宋家庄。”宋太公见事已至此，便不再多说，点头同意下来。于是，朱仝，雷横率队随宋太公又来到宋家庄。 朱仝，雷横想到黄安笃定的样子生出较劲之心。两个人把带来的四十多个人分为前后两队围住庄园。雷横带着一队人到里面搜查一遍没人。随后是朱仝也带人到院子里踢门横闯，仔细搜寻。 “端的不在庄里。”朱仝出来说。 宋太公道：“老汉是识法度的人，如何敢藏在庄里？” 雷横听到老头这样说不置可否，点头又是摇头：“太公，都监相公说就躲在家里，我和朱都头同时带人搜。若是没有，说明相公推断有误。” “此乃人命的公事，你却嗔怪我们不得。”朱仝接话。 太公连道不敢：“都头尊便，自细细地去搜。” “好。”朱仝，雷横吩咐手下人不得松懈，怠慢。带着七八个人入得庄里，在前院厅堂，厨房等地搜寻没找到人，把几个军汉留在这里守把。 他俩则是联袂进入后院。 朱仝把朴刀倚在壁边，雷横把门来拴了，齐至佛堂前。 “老哥，相公说替他烧一炷香啊！”雷横眼皮子狂跳。在衙门时还不觉得黄安的话有什么深意。可到宋家庄搜查来到后院看见一座佛堂突然想起黄安地笑，心中惴惴，急忙忙止住搜查退出。 朱仝看着富丽堂皇的佛堂，眼神闪烁，唏嘘连连：“是啊，兄弟，这位能从晁盖等人手上夺回生辰纲的黄相公，绝非等闲之辈，怕是早有推测。太了解宋押司此人，确信押司就躲在家。” 这位朱都头与雷横不同，他与宋江关系更加要好。而且真的知道一些雷横不知道的事情。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绪难平，才有这份感慨。 “你我按计划行事，入了佛堂仔细搜寻，不放过蛛丝马迹。”朱仝说了声，当先推门进入佛堂。雷横握着刀紧随其后，两人先是给佛爷上了香。随后就在这座宽敞的佛堂里面搜寻起来。 一个翻箱倒柜，一个拿着长刀四处乱戳墙壁和地板。最后两人合力把供床拖到一边，当敲击靠近墙角的地板时发出咚咚的空心声，里面有蹊跷。 “还真有古怪！”雷横脸上再次浮现震惊，这下他对黄安的话不抱怀疑，宋江这家伙就躲在家。之前宋太公的老东西满脸诚恳，也是在演戏。 “黄相公绝非等闲！”朱仝闭上眼，又是这句话。 “押司押司……”朱仝冲着地板喊了几声。两人在地上找了找，发现一块撬开过的地板，直接掀开。板底下有索头，将索子头只一拽，铜铃一声响，木板被从地下挪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来。 不多时，一条黑影从地窨子里钻了出来。此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志，城府心机似九幽之深。 这人便是那宋江宋公明。 他站稳身形，见了朱仝，雷横大吃一惊：“是你们？” “哼，正是我们，别动。”雷横冷笑，刀未出鞘压在了宋江肩头：“好哇，宋江，你果真躲在家。你老爹屡屡说不曾见到你，险些被他骗了去。” 朱仝无奈道：“公明哥哥，休怪小弟今来捉你。闲常时和你最好，有的事都不相瞒。一日酒中，兄长曾说道：‘我家佛座底下有个地窨子，上面放着三世佛。你有些紧急之事，可来那里躲避。’小弟那时听说，记在心里。今日本县知县差我和雷横两个来时，捉拿你，你却果然在。” “哎哟，酒后误事。”宋江听了懊悔不已，楚楚可怜地看着朱仝，雷横：“两位兄弟，来抓我请功？” 朱仝苦笑一声没有跟他废话叙旧，，实话实说：“公明哥哥，只要抓到你送到府衙，不单单是杀了阎婆惜这一桩案子，你私下通风报信晁保正，也已被官府知晓。州府黄都监派人来拿你。” “甚么？怎会如此？”宋江瞪眼惊呼，身体摇晃。 雷横收回钢刀，看着这个同僚押司痛心疾首：“公明哥哥，你糊涂啊！怎生这般大胆，牵扯这件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你快马出城看见的人不在少数，何观察临死之前说你。一个不好，朝廷说你是主谋，全家都得遭殃。” “哎呀，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宋江听到这番话一张黑脸煞白无比，浑身颤抖，不断地捶胸顿足。仿佛真的会如雷横说的那般全家都遭殃。 “好了，兄弟。”朱仝赶忙止住准备要说的雷横。拉住六神无主的宋江坐在供床上，好言安慰。 “公明哥哥莫要担忧，这位黄相公特意嘱咐我兄弟俩人。这回放你一马，让你赶紧离开郓城。就当是你通风报信给晁盖，他老人家也念你是个人物网开一面，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四处作恶作乱……” ------------ 第六十四回 八百里水泊 就在朱仝，雷横按照黄安特意嘱咐的话转述给宋江的时候。黄安已经把吕方率领的禁军开拔入城，按计划在周边巡逻或是招募合适的兵卒。与郓城知县时文彬及众官吏作别，便离开郓城。 二十多人的马队浩浩荡荡，径直奔赴水泊边上李家道口酒楼。找到坐镇在这里的白日鼠白胜。 白胜，绰号“白日鼠”。原来是个闲汉，和晁盖，吴用等人一起智取生辰纲。案发后白胜被何涛、何清兄弟抓捕，熬不过酷刑，供出了晁盖等人。后来白胜在晁盖、吴用花钱买通把他救出来，上了梁山。在梁山上，白胜虽然地位不显著，人微言轻，却参与了很多行动，视为元老。 之所以是这家伙坐镇在李家道口。 是因为旱地忽律朱贵忙着带人在水泊四周选择建立新的酒楼。为壮大发展情报机构四处奔波。 黄安手持请帖，率队来到。 “哎哟，大东家，您快坐。诸位兄弟，吃杯热茶。”白胜热情至极，点头哈腰，招待众人入后院坐了，端来香茗糕点果品，就差一条龙服务。 黄安知道这条汉子本事平平却比较忠心，比那些三脚猫，吹牛批之人好得多，故而笑容温和，拉着对方说说家长里短，问问梁山泊的情况。哪怕他知道的比较清楚，彼此说话也拉近关系。 一两杯茶见底，吃了点东西。 呜呜的号角声从后院响起，杜迁带人驾驶一艘大船来迎。黄安带人跨过后院，人马尽皆登船。 船只乘风破浪，奔赴那座巨岛！ 在岸边时，可看见水域广阔，遥望不知边际。置身在水域之中，站在船头放眼四顾，周围一片好水，水连天，天连水，天水相连，水雾朦胧。 梁山泊水域与泰安州，济州，郓州，濮州等地接壤。方圆八百里水泊，港汊，河道纵横交错，不下千条。浅滩芦苇绵延数十里，连黄河，通运河，接济水。河流数以百计，水路不计其数…… 综上是梁山水泊的真实情况！ 即便是后来黄河改道，水泊干涸，水域化为平原。东平县东平湖，梁山县马营镇湿地，汶上县蜀山湖、南旺湖等湖泊，以及境内河流等，亦为古梁山泊的遗存水域。可见，水泊究竟有多大？ 此刻正是梁山泊这片水域茫茫无垠之时。黄安率队站在甲板之上，迎着湖风，眺望山水风光。 连黄安都有些感慨梁山泊的景色优美。 就更别说其他人，如杨氏三姐妹，从小在东京城长大，又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自上船后兴奋异常。三姐妹不是扯着黄安四处乱转，就是手挽着手趴在船舷边：“哇塞，湖中的景色真美。” “官人，你看过来看，那条鱼好大呀？” 梁山泊天天要对外销售大量水产，别说一般的渔船每天作业。连外出训练的水军也不例外。如杜迁率领的巡逻队，航行之余，也顺便捕鱼。 只见船尾随着大型渔网被拉起来，满满一网大鱼。手臂长的脸盆大的，二十几斤一条不在少数。杨氏三姐妹恰好看到这一幕，拉着黄安惊呼。 三女惊讶过后，便围着黄安开始撒娇提要求：“官人，郎君，好久没喝鱼汤了，我要吃酸菜鱼。” “好好好，到时吃大鱼，红烧的炒鱼片都可以。”黄安对三位准夫人的要求无有不允，一概答应。这也是他胡闹时保证的，眼下说到做到。 “相公，不知这片水域如何？”杜迁有心想要拉近与黄安的关系稳固地位，从上船便一直陪伴在左右，说着河道港汊，又扯到水泊里的鱼虾蟹贝等。见他心情不错，凑了过来套近乎地问。 “好，八百里水泊，名不虚传，好地方。”黄安看了眼对方又看向茫茫水域，实话实说，赞叹连连。 “此处作为大本营，粮草足够，谁能打得上岛屿？以此为依托，只需三五年，何愁大事不成？” 这倒不是黄安说空话，而是梁山泊这个地方非常好。其一四面八方都是水。细作几乎不可能渗透。其二这片水域可以用来作为屏障抵挡官兵围剿，其三因水路交通发达，兵锋可抵达各处。 “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块风水宝地。”吕方，焦挺经过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也是这样认为。觉得水泊梁山是个好地方，入主至关重要。 这个风水宝地，说明他和王伦的眼光没有错。杜迁心里颇为高兴，那是被领导认同的喜悦。下令吩咐全速航行，船员奋力划桨，船如离弦之箭。 从郓城离开时已经是申时。 当夕阳西下，大船乘风破浪，快要抵达梁山本岛。尚未靠近，黄安眺望岛屿，不禁啧啧感慨。 梁山植被茂盛，古树覆盖了几座山头。远远望去，犹如一颗翠绿色的宝石倒映在湖泽之中。群峰耸立如刀如剑，却又有一种天然的杀气。 但见： 巨岛周边水域里，乱芦攒万队刀枪，岛上怪树列千层剑戟。路途崎岖，寨门紧闭，濠边鹿角，俱阻当官军，有无限断头港陌；遮拦盗贼，是许多绝径林峦。鹅卵石迭迭如山，苦竹枪森森似雨。 金沙滩边水寨立，断金亭上愁云起。 两峰相望豪迈涌，聚义厅前杀气生。 水泊梁山地势西南高，东北低，由梁山、青龙山、凤凰山、龟山四主峰和虎头峰、雪山峰、郝山峰、小黄山等七支脉组成，两山主峰高度近两百米，地面最高处海拔五十米，最低处海拔数十米。地处温带，全年降雨量充足，适合耕种，渔猎。 如巨岛周边的水面上到处飘荡着渔船。也可以看见金沙滩码头人来人往，从其他地方的渔船成群结队，一筐筐鱼儿送上岸或者养在活水舱里…… 其中大多数将会卖给冀州官兵。 “上山后，跟紧我。毕竟有不少是山寨老人，打家劫舍惯了。你们要是被人认出来，都来抓你们。”眼看距离渡口越来越近，黄安转身跟杨氏三姐妹小声嘀咕，故意说的可怕来吓唬她们。 哪知道三个小丫头不好哄骗胆子也大，个个斜眼：“哼，你骗人！我们虽然是穷苦人家，但又不傻。” “就是，你黄安做的事我们姐妹知道，你是梁山大东家。” “我们是来看望徐家嫂嫂，顺便吃锦儿姐姐的喜酒。” 杨氏姐妹是跟黄安相处得久了，了解他的脾气。所以才会说出心里话来挤兑自家男人。把素来能说会道的黄安搞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 三女露出得胜般的笑容，乐不可支。 黄安当然是故意被噎住，无话可说，这样逗三女开心。 当然，三个女孩嘴上这样说，一副我不怕的模样，但实际上是乖巧听话，一下船就可以看出。 船只停泊在梁山金沙滩渡口。 黄安在杜迁的引领下，下船踏上岛屿，杨家姐妹紧随其后，人人一只小手还拽着他的衣服不放。犹如老鹰抓小鸡似的甩不掉，令黄安哭笑不得。 吕方，焦挺各自率队，牵马紧随。 黄安作为幕后支持梁山发展的大boss。这段时间给梁山输送来了数以千计的甲胄和强弓劲弩，从京城采购来的大批药材半数以上送到山上。陆续数以万石计的粮食等物资一股脑送来。 可以说，有了黄安，梁山泊的日子才逐渐好转，不用为粮食发愁，武装力量也在迅速膨胀壮大， 黄安，乃是梁山泊的开拓者。 他来到的消息，早就被白日鼠白胜送回到了山寨。 黄安一行才刚下船，左手边方向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相公，您终于驾临岛上视察。”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铁塔般的壮汉，带着一群长短不一的汉子下山迎来，哈哈大笑。 不是托塔天王晁盖又能是谁？ 好家伙，他身后吴用，公孙胜，林冲，徐宁等头领全部齐聚，浩浩汤汤地来迎接他这个大东家。 没错，正是得到消息后，梁山泊主晁盖便召集所有头领齐聚一堂，宣布消息，一起下山来迎。 “哈哈哈，老哥，诸位兄弟，别来无恙。”黄安见到故人来了，也哈哈大笑，率队迎了上去。杨氏姐妹依旧拽着他的衣服，紧随其后不撒手。 ------------ 第六十五回 梁山上 黄安带人与晁盖一帮子人迎上接住，相互寒暄见礼。尤其是徐宁，鲍旭，林冲三人最是热情。当然，人群之中也夹杂着两道有些不善的目光。 那是赤发鬼刘唐，活阎罗阮小七。 这两人当初被黄安生擒活捉，作为筹码，向晁盖等人换来了生辰纲。心中有愧，一直耿耿于怀，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也没有忘记黄安。 一想起，恨得牙痒痒。 前段时间在酒楼会面，这两位缺席没来。黄安跟其他人见礼后，寻着两道目光看向刘唐和阮小七：“哈哈哈，刘唐兄弟，七郎，好久不见。” 这两人还想着以前的事，哼哼唧唧。 “两位兄弟，休得失了礼数”还是晁盖一声喝斥。吴用，林冲，阮小二等人在旁边纷纷劝说。 “我等见过相公。”刘唐，阮小七这才晃着膀子上前来行礼：“不曾想，再次见面时却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那就要干仗喽？ 黄安听出两人话里有话，颇有不甘，放声大笑：“哈哈哈，两位兄弟，当时各为其主，实属迫不得已。若是想找回场子，随时找个机会切磋。” “来就来。”刘唐，阮小七梗着脖子。 “嗯，黄某也如约定教导你们请拿手，增强实战。”黄安又是呵呵一笑，旧事重提，神情洒脱。 “当真？”不止是刘唐，阮小七问。 连晁盖，公孙胜等人也来了兴趣，纷纷投来目光。无他，因为鲍旭手底下的喽啰都学过几招很厉害，焦挺也上过山来一次教导拳脚功夫，多有传扬黄安擅长格斗擒拿，自然被众人期待。 “那是自然，这回我来吃喜酒，要陪诸位兄弟好好切磋。”黄安哈哈大笑，冲林冲拱手道喜。 “好好好…，相公，想住多久住多久多，快请。”晁盖为人豪爽，大笑不止，拉着黄安往山上走。 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也招呼吕方，焦挺等人：“是极是极，走，几位兄弟，随我等上山吃酒。” 两支队伍合并上山，一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越过码头，穿过山脚下的迎宾区。真正踏上岛屿才看清到处生长着合抱粗的参天古树。一条崎岖却宽敞的大道通向梁山大寨，两边是水桶粗的青松…… 杨莺，杨燕，杨娟三女虽然是在东京城长大，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劳作，性格外柔内刚。并非那种见到蛇虫鼠蚁就大喊大叫的小女人，寸步不离紧随黄安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 梁山群山绵延，险峻关隘非常多，不下十来处。关前壕沟陷坑，一条大道两边架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喽啰兵手持刀枪。入得关隘后，木质或土石建筑房屋整齐。 除了这些防卫或者警戒的隘口。 梁山主要还是三道宛子城，依托陡峭山势而建。犹如三道城墙层层防卫，把核心山寨护在最中间。全副武装的兵卒轮流守关或是严加训练。 总之，梁山内部的防御非常严苛。 梁山第一任寨主白衣秀士王伦，只想着在山上有个容身之地，胸无大志，只是把梁山草创。后来晁盖带着一帮人来了火并，开始招兵买马。加上枯树山全体涌入，目前梁山上有近三千人。 光是负责战斗的喽啰兵过两千，分在各兵种训练。也是接受黄安派人整顿，推行自己的练兵之法。先以站军姿体能训练等来培养合格的新兵。 对于兵卒的训练，黄安指导的地方倒是不多。唯独山寨的内部防御，他从闻焕章那里早已了解到梁山的大概，彼此之间也有过讨论，以他的眼光来看待。梁山防御不足，为此做出指导。 “梁山四周是水泊，乃是天然的屏障。但也属于四战之地，在防御上容易分兵守把，不如把地势最险峻的两个方位变得更加险峻，难以让外人登岛。只需要设立水寨，增加几个瞭望台……” “对了，不知道山上有没有砖窑场或是有人会烧窑？” “有的有的，王伦当家时期，后山有小型砖窑场。” “好，那就好，王伦草创梁山的确也是有功劳啊！在山上这段期间，我会过去看看，捣鼓水泥……” “相公，水泥又是何物？” “类似黄泥浆的粘合剂，非常好用，用来修建防御工事……” …… 不是黄安自吹自擂，自我夸大本事，的确是以他超越当前时代千多年的眼光来看，梁山防御的确还远远不足，如军事掩体的修建和壕沟不到位。 目前技术的原因，抗爆水泥无法生产，土办法制造的普通水泥，黄安还是可以捣鼓一下，石灰石、粘土、铁矿粉和水。具体的配比多尝试几次即可。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制而出运用到军事上。 用来修建防御工事和房屋，城墙，其效果难以估量。晁盖，吴用，林冲，徐宁等人听着这位相公滔滔不绝地说着防御工事，不住地点头称赞。对一些奇思妙想叹为观止，对这位越发敬佩。 连对黄安有意见的刘唐，阮小七年露出佩服之色。 众人边说边前行，接连过了三座关隘，方才到大寨前。 四面高山环绕，山下三关雄壮相连，团团围定，易守而难攻。中间是一片镜面也似的平地，可见方三五百丈，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此地开阔，驻扎三五万兵马不在话下。 斜斜往上十数米，靠近山崖的地方又有一小块平地。缩小也不算小，足足有数十丈方圆见方。山寨核心如聚义厅，家属大院等便建在此处。期间的缓坡之上，一座座木制房屋和草庐耸立。 但凡是头领，也就是将领，拥有一座自己的宅院。黄安没上过山却也有，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顿下来。又去拜访了张教头，三阮老娘。杨莺，杨燕，杨娟三女拎着礼物找徐宁娘子，锦儿去了。 黄安，吕方，焦挺则被晁盖等人热情迎入聚义厅。 聚义厅外，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卒守把。聚义厅内，跨过大门左右是两根将军柱，这是山寨内部惩戒叛徒的设施，专门对付头目以上的强人。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左右，两边摆放着几排交椅。最中间有两张金交椅，垫着虎皮，霸气十足。 黄安被众人摁在了左边坐定，晁盖则是坐在右边相陪。吴用，公孙胜，朱贵等人在左边入座，林冲，徐宁，刘唐等人在右，好似文武两班。 晁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众兄弟，胸中涌出豪情。当众向黄安说着山寨的情况和近来的发展：“相公，目前山寨钱粮充足，天天有人上山入伙投奔。估算了一下，年底前，怕不得有五千之众。前段时间五艘千料船买回，几艘魛鱼船也在商谈中，也从牛羊贩子那里收购不少马匹……” 晁盖，吴用等人六月份才上山火并王伦，隔了一个多月。黄安入伙资助，对梁山的发展至关重要。钱粮不缺，不愁吃穿，只顾招兵买马壮大。 短短时间，梁山变化犹如翻天覆地。 其中水军有十多艘大船，马军有四百多匹好马，步兵更是有数百人穿上铁甲，皮甲，纸甲有相当的库存。生药齐全，充足，粮食过十万石…… 梁山泊，一切都得向好的方面发展！ “好，这样好啊！井然有序，文武齐全，必成大事。”黄安扫视在场众人，不禁满意地笑了。别的不说，自己废了这么大劲，基础班底建成。 黄安装出一副想起正事的模样，悲痛地看着晁盖：“老哥，诸位兄弟，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郓城押司宋江快马诸城来东溪村通风报信之事，已经被人告发到官府败露，段知州差我来捉人。哪知他却杀了妻子阎婆惜，逃亡躲藏……” “甚么？有这种事？”晁盖，吴用等人大惊失色。 “哎呀，我的宋江贤弟！”晁盖焦急万分，站起身来。 “老哥别急，听我慢慢说来。”黄安起身拉着晁盖坐下，又看看众人。略作改动，不疾不徐地把他来到郓城他的经过，到达之后的所作所为如实讲述给众人听来，彰显他的胸襟宽广和气度…… ------------ 第六十六回 说宋江 远交近攻这是一种战术，也可以理解为“拉一批，捧一批，打一批”！ 而黄安彰显自己胸襟开阔之余，也会用反面案例来衬托。这个人选自然就是辣手杀妻，成为过街老鼠的宋江。把各种可疑点和推断论调说出。 “非是本官以小人之心在背后说宋公明的坏话，实在是此人城府颇深，心思奸诈。以杀妻这种手段来彰显自己讲义气，为了兄弟不顾一切。造谣说什么是阎婆惜发现晁盖老哥你送的黄金，书信，为了不不被告发才狠下心来杀妻……” “呃，前段时间我等寻思着这不是中秋将近，故而遣刘唐送了些黄金，写了感谢信当面交给押司。”晁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神色古怪又自责地叹气：“看来还是我等鲁莽连累了公明贤弟。” “是啊！”吴用，公孙胜也有些愧疚。 “非也，诸位不必太过自责，且听我把话说完。”黄安见到三人这副表情立马劝说，板着脸讲解：“宋江此人看似光明磊落，急公好义，其实所做的事情都有目的，为了名利，奸猾多端。 你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贪图美色，以安葬他人老爹之由头，娶了十七八岁的风尘女郎阎婆惜当了外宅，天黑就来，花天酒地。” “哎哟，老牛吃嫩草。”阮小七怪叫附和。惹得晁盖皱眉，家兄瞪眼，小伙子连连缩脖子闭嘴。 “关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宋江此人喜新厌旧，又或是上了年纪身体不行。玩了个把月觉得没意思，不来了。可是他的徒弟张三张文远代替他来，与师娘是勾勾搭搭。”黄安唾沫横飞，把在郓城听到的邻里风声和自己所为如实相告。 使得晁盖，吴用，林冲等人对这件事情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也知道阎婆惜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黄安扫视晁盖等人冷笑连连，极具代入感地说道：“各位兄弟可以把我想象成宋江，我乃是久经官场，经验丰富，知道万事不能留下小尾巴。当着刘唐兄弟的面看过书信为何不烧了毁掉证据？” “不错，我当时还让押司把信烧掉来着。”刘唐也想起来前段时间的见面，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这就对喽！”黄安立刻接上话茬，使劲踩宋江：“我敢断言，这是宋江故意为之。留下来与金子放在一起又被尖酸刻薄的女人发现，这分明就是他的计策。故意让阎婆惜发现，然后他再杀掉，逃亡江湖。既能报了女人羞辱自己之仇，也稍加宣扬，为了全兄弟情谊犯下人命官司。 待到这则消息传开，你们七星便会更加感谢他的恩情，或是自责，尊敬于他。之后在江湖上传开，声望如日中天。谁不称赞宋公明义薄云天。只是他的阴谋被我洞察，此刻说来，令人啧舌。” “这…这个……”晁盖，吴用等人对视后，神情复杂。一是黄安分析的确严丝合缝，也是事实。另一个却是宋江的恩情，这又让几人好生难办。 黄安察言观色见众人神情纠结，言辞变得犀利：“宋江野心勃勃，图谋甚大。如不顾王法来通风报信与晁老哥及诸位兄弟。你们认为这是兄弟情敌讲义气的表现，实则不然。这厮杀了人要犯下这种大事，非但不是来投奔你们这些好兄弟，反而想着去往他去。想办法在走上官场为官，与你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焦挺，鲍旭两条性格憨厚的汉子纷纷瓮声回应：“不错，这种当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的人，俺见得多了。又如何像我们这些兄弟志同道合。有话说话，有事办事。受人敬仰的宋押司怕不是打心里瞧不起我们这些贼，被人唾弃的贼。” “晁盖哥哥要是心中不以为然，那便用时间检验。无论我等兄弟如何邀请宋押司上山入伙坐把交椅。打死他也不会上山聚义，反而向往官场。”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晁盖是个重义气的人，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痛快，摆摆手打断，制止这个话题。随后吩咐喽啰准备酒菜开宴。 “相公，不知名传授擒拿之前有何讲究？”吴用，公孙胜怕黄安不爽，立刻叉开话题凑过来问。 “哈哈哈，的确有些门道。”黄安也没有再打压宋江。毕竟说了这么多，足够在众人心里种下种子。只等到宋江显露本性，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故而正好借坡下驴，说起了格斗擒拿之事。 就在众人议论期间。喽啰兵从伙房那边来来回回。端来用盆装，分量十足的菜肴。猪牛羊肉齐全，水泊特产鱼虾蟹贝皆有，更是有新鲜的莲藕，芦笋等，山上南边特产的梨，枣，杏等果品。七八种菜蔬点缀，米酒黄酒果酒一股脑上来…… 当酒肉满桌，交椅前移。 梁山泊主晁盖哈哈大笑，边倒酒边招呼众人：“哈哈哈……相公首次上山来，山上也没什么东西招待，还望多担待。来，咱们兄弟共敬相公酒。” “来，相公，今天不醉不归。” “就是，你难得来一次，陪刘唐拼酒。” ……有晁盖这厮带头，刘唐，阮小七等人先后拍案而起。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住黄安，争相来敬， 黄安哪里会怕？又拉上吕方，焦挺充当为挡酒客。与梁山众人开怀畅饮，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下场比划拳脚，酒桌论个高低…… 一直到深夜，吃饱喝足，众人方才散去。 次日，黄安早早地起床，带着吕方，焦挺游览梁山。切身体会几座山头的地理面貌及其险峻地势，以达到更好的来规划山寨防御工事修建。 他同时顺道前往砖窑厂找到几个老师傅，传授自己烧制水泥的土方法，一同研究，开始尝试。又去看看喽啰兵的训练进展，以及新面貌如何…… 黄安对各处尤其是靠近水域的几个方向，实地勘察的非常仔细。带人翻山越岭，不惧艰难险阻。唯独执意要跟过来的杨氏三姐妹品尝到苦果。女孩家身体柔弱，爬山跳跃，很快累得够呛。 “我让你们在家，你们非要到山中游玩，现在累着了吧？你少听那些文人雅士胡扯，外出踏青的确是欣赏美景，可翻山越岭的艰辛没人会提。” “现在知道游山玩水不简单，以后还来不来了？” “不来了，官人，我们知错了。” “哼，以后再不听话，直接把你们丢下不管喽！”黄安虽然说的非常严厉，但手头上的动作不慢。背着杨莺，一手搂着杨燕，又托着杨娟，健步如飞，行走如风，带着手下军汉穿越在林中。 黄安他的身体素质每天都在变强，裹挟三人并不难。令吕方，焦挺等亲兵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明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也是林冲的大婚之日。 这是山寨中头领首位结婚，非常隆重。 梁山上下也被喜悦的气氛包围，尤其是在核心区域。一队队兵卒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开始打扫街道，在家属大院挂上红灯笼，贴上红窗花。从金沙滩码头不断有鱼虾送入伙房清洗备料。一些有过烹饪经验或者杀猪宰羊的人自发帮忙…… 总之，梁山上为了林冲大婚而忙碌。 时间匆匆，中秋节这天一晃来到，梁山上喜庆一片。从清晨开始，就有鼓乐声，鞭炮声不断响起。凡是头目以上的军官自发聚集来见证婚礼。 一身新郎官袍的林冲威风凛凛，跨上一匹黄骠马。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率领着迎亲队伍往山下走，沿途与来祝贺的山寨同僚抱拳同贺。 众人说说笑笑，鞭炮开道，队伍迎亲。 这种迎亲仪式图个喜庆，图个红火，人人沾喜气。黄安，晁盖，吴用等人也率领队伍在聚义厅等待。接住林冲及新娘入大厅，见证婚礼进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众人祝福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婚礼仪式顺利圆满的完成，林冲与锦儿姑娘结成连理。最后新郎林冲被众人拦下，又是一顿胡吃海塞…… ------------ 第六十七回 朱仝与雷横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 八百里水域，梁山泊，也不例外。 鱼儿肥美，莲子黑熟，莲藕粗壮，山上多处树林中梨黄，枣褐，柿子红，到处都有人忙着收获。 黄安在梁山呆了五天，如约参加了林冲的大婚，与诸多兄弟切磋武艺。还联合砖窑场的老师傅用土办法，把水泥烧制成功，并投入军事上。 山寨哨塔，壕沟，关隘等防御工事也按照众人商议后的开始修建。几处水寨地点也在筹备材料。梁山泊又是对外加大力度招募人手，壮大山寨。 黄安亲自教导刘唐，阮小七格斗擒拿，也把黑龙十八手等擒拿手段在军中普及开。马，步，水三军将士都可以学习，来增强近身格斗能力。 与此同时，山寨情报部门也没有亏待，反而着重培养。伙计厨子等情报人员可以入军中学习，训练。以朱贵，白胜等几个掌柜接受特殊培训。 是由黄安针对性的特训，主要是传授给他们收集情报的技巧和传递方式，尽量培养成骨干分子。当然，时间尚短，以后还会不定期有课程。 黄安最是看重情报发展，细心指导传授，不曾怠慢。自然对从事这方面人员上到朱贵，下到跑堂伙计等人的待遇屡次提升，超过野战军卒。 这可不像原本轨迹之中的梁山三任寨主，王伦，晁盖，宋江对情报方面不重视，头领也不看重。以至于除了神行太保戴宗，其他人排名垫底。 而黄安格外看重，令从事情报方面的人员斗志昂扬。 旱地忽律朱贵觉得地位提升手中有权利，也有了心思。竟然找到黄安，晁盖等人引荐兄弟：“黄相公，晁盖哥哥，我有一个亲兄弟名叫朱富，也喜欢舞枪弄棒，江湖人称笑面虎。在老家开个祖传酒楼，挣不了钱还被欺负。我兄弟为人聪慧，才干胜我十倍，我愿意把他保举入山寨。” 朱贵推荐兄弟朱富？ 这是在原本轨迹之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没记错，好像是李逵要回家接老娘，宋江等人提及此事。朱贵不得不说自家兄弟的事，后来同上梁山。也说明这位兄弟压根不想让兄弟到山上当贼，只是梁山知晓避免麻烦，才不得不拉上山。 “哈哈哈，朱贵兄弟，只顾把他请来，坐一把交椅。”晁盖是个豪爽仗义的人，自然不会拒绝。对元老朱贵的提议也给面子，直接让当头领。 “兄弟，光溜溜上山不妥吧！”黄安考虑的不同，认为一个良民又岂能这么轻易的上山当贼？对朱贵保举兄弟举双手赞同却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山寨有你和白胜兄弟暂时够用，我那里人手缺乏。这样，你给你兄弟写信，先到我那里做事。济州城里有好几家酒楼没个心腹兄弟帮衬。” “好，多谢相公。”朱贵是大喜过望，又惊又喜。对黄安这个方法非常赞同，也对他颇为感激。认为这才是为兄弟考虑的好领袖，雄才大略。 晁盖自然不会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当然，黄安在梁山住下的这几天，郓城那边也派人关注。美其名曰调查是谁通风报信，最终经过多方调查取证，种种线索指向本县两位押司。 由于宋江畏罪潜逃，张文远矢口否认，咬死是宋江，撇清自己。郓城衙门按流程不会听信犯人之言语，一通打狗棒法招呼，张文远被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最终熬刑不过，屈打成招。 他与师傅宋江想获得名利，合伙报信。 郓城县衙把他的言语当作供词，走流程签字画押。黄安使人取来公文，连夜送到济州府衙。知州段明看到案子过程清晰明了，内鬼被揪出来非常高兴。对黄安的办事能力褒奖，同时张贴告示，发布公文，海捕在逃犯人——宋江。 随着告示的四处张贴，宋江师徒一下子就成了名人。 孝义黑三郎宋江杀妻，勾结梁山泊，狼狈出逃。徒弟张三张文远与师娘通奸，勾结梁山泊被抓。 当这对师徒的恩怨情仇被有心人散布开。成为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等地方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江，有人念着好，更多的人是耻笑。 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是黄安有心为之。不是他暗中小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宋江，稍微烧一把火，把事情传扬开，把这位的羽毛剪断焚烧…… 郓城之事处理好，又有禁军驻扎，顺便招兵买马。 黄安又把梁山上的事物安排好，便率队离开水泊。 …… 水泊北面的一段河湾处，距离郓城不远。黄安率队登船走水路来到此处，见到早已等待的两人。 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 “小人朱仝，小人雷横拜见相公。”两条昂藏汉子见到黄安下船后，纷纷上前单膝下跪，表示臣服。(北宋情况一般不会跪下，这种礼节很高)。 “两位快快请起。”黄安上前挨个把他们搀扶起来，笑着问道：“黑三郎宋江是不是就躲在家里？” “正是。”朱仝，雷横对视一眼后，不敢隐瞒。随即两人露出钦佩的神情来：“我等按照相公的吩咐把话转达，对方已知晓，相公料事如神……” “好啦，不要拍马屁，这并不难猜。”黄安笑呵呵地摆手，补充说道：“古人云，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米。这宋三郎充其量就是读过几年书，在郓城做过刀笔小吏，连济州境内都没出过几次。 追根溯源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畅谈国家大事，名满天下？说什么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好大名头却名不副实，他做过什么事，帮过多少人竟敢这般吹嘘造势，也是老子最讨厌的原因。” 朱仝，雷横两人神情古怪，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茬，只能沉默。可是在心里想一想，觉得还真是这样。他宋江一个小押司，一没做过有利百姓之事，二没有为国为民，何德何能有偌大名声？ “好啦，不管这厮，本官说放他一马，说到做到。”黄安见两人沉默不言，便给了颗定心丸吃。又上下打量两人转移话题：“两位兄弟武艺不错，是有本事之人。只是做一个小小的都头，这实在太过屈才，不如跟着本官入军中如何？” “好，我兄弟两人跟着相公，鞍前马后，誓死效忠。”朱仝，雷横没有迟疑，不约而同地拜倒。两人这个举动发自肺腑，也是他俩早就商量好的。从在宋家庄搜到宋江，两人便有这打算。 与其在一个县城混吃等死，蹉跎岁月，不如跟着一个谋略过人，又能行军打仗的都监，为其办事。背后有人照着，提拔，将来也有条出路。 “好，你们很不错。”黄安见两人这般爽快很高兴，想了想便下令：“这样，你们俩也是本官亲兵，挂个副将头衔。从此又是我军中的牌军，先熟悉军中事务与制度，等将来有机会擢升。” “谢大人栽培！”朱仝，雷横大喜。成为一个副将又在军中任职，不知要比他们现在的都头风光多少。用一步登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如何不喜？ “起来吧！”黄安把两条汉子搀扶起来，笑着说道：“我即将奉命远行。郓城禁军巡逻和招募由你俩全权负责协助。时文彬那里我派人打个招呼，你俩边跟新任都头交接手中的事，边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济州城，我已让人置办宅院。” “多谢相公厚爱。”朱仝，雷横又是道谢。 “好啦，你我以后都是兄弟，不要在这般婆婆妈妈。”黄安见两人样子有些拘谨，板着脸轻斥。同时又把船上的吕方，焦挺等人唤过来见礼。 众人寒暄一阵，彼此认识后。 黄安又叮嘱朱仝，雷横两人一些事情，让他们去了。而他则是带人登船，两艘兵船迅速航行。 而船舱之中，两条汉子探出脑袋来。 不是别人，正是赤发鬼刘唐，活阎罗阮小七。黄安知所以把这俩人带上，就是想拉拢，培养一下感情。免得老着被这俩货给惦记上没好事。 之前并没有把两人唤来见过朱仝和雷横。实在是两人的身份比较敏感，眼下不宜让朱，雷二人知晓。 呜呜呜…… 随着沉闷的号角声，两艘兵船渐行渐远。 ------------ 第六十八回 赶赴孟州 混在官府之中，吃皇粮，并有诸多便利。却也遵守规矩被束手束脚，如在赴任地不得随意外出。没有正当的理由，没有命令，被朝廷知晓是会受到官员弹劾，丢官罢职，甚至是脑袋搬家。 所以混在官场有利，也有弊。 黄安是受到官府命令外出，领了一笔公款吃喝。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在外面放飞自我，尽量在外面多逗留，除了把刘唐，阮小七两人带上，还领着杨氏三姐妹，一路游山玩水。 此行乘船走水路，美其名曰，游历。 这趟旅程，最终目的地是前往沧州拜访！ 只是路途遥远，其中要跨越至少千里的距离。是以黄安制定好了行进路线，第一站是西进孟州。 赶赴孟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两艘两千料的兵船，由阮小七率队驾驭，顺便熟悉兵船。官府的旗帜插着，一路上，畅通无阻。入运河，转黄河，雄赳赳气昂昂，日夜兼程。 仅一天后，抵达孟州境内。 两艘兵船沿着黄河继续往西北而行。 黄安则是率队下船，随行将领吕方，焦挺，刘唐并数十亲兵。每人双马，马队奔腾浩浩荡荡。队伍之中杨氏三姐妹乘坐一辆马车，始终随队。 “刘唐兄弟，不要慌不要乱，身子前倾，目视前方……” 可怜的赤发鬼刘唐是个步下战将，不会骑马。这段时间学会骑乘的焦挺兄弟从旁教导，乐此不疲。惹得队伍中不少人偷笑，“驾驾”喝声不断。 此行的目的明确，就是赶赴孟州。 黄安知道那里的十字坡不是个善地，所以率军队赶赴…… 临近午时，烈阳当空，秋风之下，暖意多过炙热。 孟州道，距离孟州城不过三五里地的一片树林。周围古木狼林，人迹罕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影影绰绰间可以看见林中坐落着不少草堂。数一数，大概十来间，旗杆上的酒幌迎风猎猎。 这赫然是一处村店！坐落的地势极佳，只见东西南北四方行人皆路过。店门前有一棵巨大的槐树，中秋过后，树叶郁郁葱葱，丝毫不见泛黄。 沿途百姓指路，此地名曰，十字坡。 当地人知道这是个凶地，盛传着“大树十子坡，路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的却把去填河”。故而知晓黑店的当地人除非迫不得已途经此岭，一般人都是选择绕路，也不来这里触霉头。 刘唐人称赤发鬼，是他鬓边有撮朱砂记，长相凶恶，因此得名。他本是东潞州人氏，自幼便在江湖飘荡，专好结交好汉，曾在山东、河北做过私商。四处闯荡，对孟州十字坡有所耳闻。 “哥哥，小弟带人贩卖私盐时，多是在山东，河东，河北境内晃荡。对这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也是听说过。那是当地一霸，无人敢惹。据说曾经还有个孙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马贼……” 刘唐知道黄安要来灭杀孟州张青夫妇，显得跃跃欲试。一路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传闻如实说来，经过几天来的相处，汉子对黄安的印象大为改观，又因年纪小上几岁，称呼上直接喊哥哥。 黄安没有抹黑别人，实话实说，告诫身边众人：“我知道张青夫妇，因对方作恶多端，所以才来剿灭。我等自诩好汉，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正好做些好事，消灭这伙谋财害命的恶徒。” 没错，黄安率队转道来到孟州，要办的事情就是。剿灭张青和孙二娘，这对禽兽夫妇。无他，作为一个穿越人观念不同，必须清除这些肮脏。否则想一想这对夫妻卖人肉，就有点不自在。 三观不同，那就只能搞死对方！ 黄安有机会，又有这个能力，所以他率领队伍来了。 不怪他正义感爆棚，多管闲事。 实在是这种杀人卖肉的龌龊事件，别说黄安这个后世人难以接受，就连当时普通百姓也畏之如虎。 譬如—— “诸位，在往前走几里地，有一处岭子，便是十字坡。周边十里无人烟，老朽劝你们还是绕路走吧！那里最好别去……”问路时，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出于好心，这样提醒。 “哎呦，军爷，前面是十字坡，据说是家黑店，专门谋财害命。诸位莫不是得知消息来剿灭……”斜道里走来的商队见了黄安一群人感慨。为此还引领一段路程，详细说那十字坡黑店。 人人都有种期盼，希望这次来的官兵将之剿灭。为民除害，不要让这种黑店坑害路人，商旅…… “哼，各位放心，老子来了，青天有了。我等就是来拆了这家黑店，还孟州道一个朗朗乾坤。” 黄安谢过引路人，给了些钱，下令队伍全副武装，刀枪擦亮。一声唿哨，只带着刘唐，焦挺十多条军汉率先冲下山坡，直奔那十字坡黑店。 吕方则是率领大队人马作为第二队，并派人去孟州。 大树十字坡，菜园子张青与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开黑店卖人肉叉烧包，假模假样地结交江湖好汉，坑害的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乃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人卖肉吃人，是黄安早已打算来剿灭。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骑兵速度不快，慢慢摸来。路过店门前那一棵老槐树，并发现其与众不同。 这棵树茂盛高大，树身七八人合抱粗细。生得甚是蕃茂妖异，好像要成精般。时值中秋过后，天气渐凉，别的树木树叶开始泛黄，唯独这棵老树不仅树叶苍翠欲滴，反而越长越枝繁叶茂。 这种反季节现象极为不合理。 过于靠近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黄安在马上仔细搜寻，发现这棵树根部泥土处湿湿腻腻的一片暗红，像是血液似的正滴滴往土壤里渗透，越靠近怪味越浓重，令人闻之欲呕。 “相公，是人血。”刘唐，焦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到树根底部看了看，下马用手捏了捏泥土，随即两人脸色变得难看，声音也有些低沉。 “该死，竟用人血浇灌。”刘唐咬牙低骂，脸色阴沉。他早听说过十字坡的恶名，没想到竟然这般，这比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虚张声势吓人要恶劣得多，实打实的开黑店，专门谋财害命。 “我早看出来了，看那边树根还有血块干涸结痂。”黄安知道这是什么黑店，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指着另一边的树根，眼中杀机阵阵闪烁。随即命令队伍全体下马，放轻脚步，扑向村店。 最坑人，最恶名昭著的十字坡黑店，正门处还有副对联，左联：过桥下马，行路忌船。右联：未晚寻宿，鸡鸣看天。横批：客来，如归乡。 边上立着一座宝塔，顶上八角加塔身刻着一首诗。诗无名，刻痕鲜红醒目有些渗人，是这样写的。 今燕又南飞，飘萍湖四海， 本是有情人，但却两分离。 钝刀能见血，蠢猪能成才， 若跟时间奔，瞬间栋梁材。 风雨三十天，陆地归大海， 可怜外乡人，日日不安宁！ 花草皆溅泪，鸟兽都惊心， 空负还乡志，魂归不知处。 谁知泪暗流，谁知辛酸苦， 没钱欲投宿，长眠此店中。 流尽世间泪，叶落地生根， 头尾紧相连，落泪思故土！！ “尼玛！亡魂店，镇魂塔！”黄安先看见了对联，又看到了塔山上面的诗词，不禁后背发凉。最后想起这个村店布局好像大相国寺中的伏魔殿。对这开黑店的狗男女咬牙，必杀之心翻涌。 恰巧这时，村店里面传来愤怒又痛苦的叫嚷：“啊，不好，这酒菜有问题，这是黑店，快走……” “店家，你们这酒……” “别说了，走，快走……” 明显有酒客意识到不对，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可吼声戛然而止，接连听到砰砰重物摔地之声。 不一会儿，就有妇人的嗤笑声传来：“倒也，着了！嘿嘿嘿，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 第六十九回 十字坡黑店 这家黑店之中，正上演龌龊的一幕。 古代通讯本就落后，十字坡黑店外乡人不知情。本来几个行脚商人打扮的外地汉子在此歇脚吃饭。估计是随身包裹鼓鼓囊囊有货，银钱不少。却被黑店主人家惦记上，在酒菜中放了蒙汗药。 这些人一时不察，没有看出是黑店，一个个吃吃喝喝，当头晕脑胀，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五个人结伴全中招，一个个不是扑倒在桌上就是仰面栽倒。还有一人在地上艰难地向门口爬着，可惜短短距离犹如天堑，最终脑袋一歪晕了。 门口柜子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说白了就是肚兜套了件绿纱衣，丰腴的肉体白花花半遮半掩，卖骚显风情，徐娘半老又风韵犹存。打扮时髦却长相凶恶，端坐在那脸泛冷笑。 要问那妇人相貌如何？ 端的是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红裙内斑斓裹肚，黄发边皎洁金钗，钏镯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见到几人栽倒，只冷笑连连。 见惯了类似的事件，不慌不忙地扭头冲伙房吆喝。 “小二，小三，快出来！” “哈哈哈，大娘子，又有了几个行货。” 随着妇人一声呼喊，伙房帘布被掀开，从里面跳出几个蠢汉来。个个膀大腰圆，身板结实。有两人系着染血的围裙，提着尖刀，杀气腾腾。 这厮们看向那妇人讨好又有点恐惧，哪怕女人袒胸露怀，也没有人敢多看几眼，生怕惹祸上身。见到地上嘴歪眼斜的行脚客商们，眉开眼笑。 那妇人，也就是母夜叉孙二娘，提了几个包裹，捏一捏看，约莫里面是些金银。那妇人欢喜道：“今日行情不错，得这五头行货，倒有好旬日馒头卖。又得这若干东西，倒是有好钱花了。” “那大娘子，那我等……” “哼，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快把几个行货抬下去。” “手脚麻利点，别光吃饭干活不卖力。” “好嘞，弟兄们，一起上。” 那两个胖子当着水牛肉卖，那三个瘦的当着黄牛肉卖。边角料，下水等零碎剁巴剁巴做成肉馅……” “大娘子，近来肉馅不少，要不留下两个行货……” “留什么留，养了多费事，全宰喽！” “就是，现在天气渐渐凉爽了，吊入井中即可。” …… 就在这几条蠢汉呸呸往手掌心吐唾沫，准备搬动几个行商，就在妇人单手叉腰，一言而诀几个倒霉蛋的性命时，外面嘈杂声伴随着吼声传来。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嘿，店～店家，人呢？” “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 “什么鸟店？一个喘气的也不见，信不信老子拆了这家黑店？” 伴随着骂骂咧咧之声，一大票人从外面涌入店中。正是黄安在外面听了片刻后，便率队现身。看着里面一个卖弄风骚的妇人指挥几个汉子图谋不轨，而地面上几个商人口吐白沫晕厥。 “哪些个撮鸟，敢到这里来撒……”店里正准备干坏事的几人听到外面骂声大怒，个个满脸杀气。那个妇人孙二娘也是柳眉倒竖，低声咒骂“不知死活”，齐刷刷看向门外时骂声戛然而止。 无他，十来条大汉盔明甲亮，一看就是官兵。看到店内的情况后纷纷拔出刀剑，满脸恶狠狠。 黄安迅速扫视，看清店里面的情况。目光落在那个拎着几个包裹的妇人，感慨对方穿着性感，风骚卖肉，也立即想到此人便是母夜叉孙二娘。 “呔，你们这家黑店，竟敢麻翻客人，谋财害命，该当何罪？” 黄安大义凛然地怒吼，草庐几乎在摇晃。那个妇人在内的几个人脸色变了变，手头上动作止住。 “哎哟，官爷，您误会了。”那孙二娘不愧是多年老贼。见势不妙，眼珠子一转，媚笑着上前来：“是奴家店里的酒水好，够滋味。这几位客人不胜酒力，喝多了。正准备抬入客房歇息。” 妇人的确是擅长卖弄风情，走来之间身体前倾，使得胸前雪白一片更为突出，一条沟壑深幽不见底。明显是故意的，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身子抖动，两团波涛汹涌，上下起伏，令人咋舌。 妇人挑逗似的伸出粉舌舔动嘴唇，一双眼睛圆而媚频频抛媚眼。甚至还发出如猫叫春般的呢喃。利用女人身体的优势率先展开一波桃色攻击。 黄安瞳孔聚焦，也被惊到了，暗呼好大。至少也是DE级，两个粮仓大的惊人，那规模一只手绝对把握不住，不得不感慨，孩儿永不缺粮。 连他都如此，就更别说身边的亲兵，这些正值血气方刚，火气旺盛的小年轻。正处在对异性好奇又懵懵懂懂的阶段，这一下双眼发直冒绿光。人人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燥热，心烦意乱。 一个个小伙子的目光不离妇人身上胸前，眼睛发直，目瞪口呆，喉结不断地耸动。除了性格憨厚的焦挺，哪怕连自诩好汉的刘唐眼睛瞪得跟牛铃铛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鼻血悄然留下。 如“好白好大”之类的呼声是亲兵们下意识呢喃。黄安最先回过神来，听清楚后，脸上刷地变黑了。仅仅是这一波攻势下来，不知硬了几个。估计要不是军规约束着，怕是早就狼嚎扑上。 同时他又皱起眉头，光是苦练消耗精力，这招是不行的，看来以后想办法解决兵卒的生理需求。如眼前这孙二娘身强体壮，就是个好对象。 “哼啊，你那妇人休要诓骗他人？”黄安气臣丹田怪叫连连。使得刘唐等军汉被惊醒回过神来。见到自己露出流口水，流鼻血这种丑态，恼羞成怒。一个个连吼带叫，怒视罪魁祸首孙二娘。 “大树十字坡，路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得却把去填河。”黄安盯着那妇人冷笑不止。 刘唐抹干净鼻血抢先接茬，又吼又叫，又蹦又跳：“啊呀呀，十字坡母夜叉孙二娘可是你这泼妇？” 孙二娘指着刘唐，冷冷喝斥：“呔，你那鸟汉子既知老娘名头，那为何敢跑到这里来讨野火吃？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惹毛老娘一奶捂死你？” 我靠，这女人好生了得！黄安听得脸皮子直抽搐。这跟有些男人骂人时说的“一屌甩死你”没区别。果然不愧为母夜叉孙二娘，当真是奔放。 “你你…你这个泼妇，贱人。”刘唐气得是嗷嗷乱叫。 “小的们，抽家伙，跟官兵做过一场呐！”孙二娘呸了一声，快速退后。她目露凶光，指着黄安等人凶狠地吼。此刻这位没有之前那种搔首弄姿。 妇人麻利地从柜台上拎出两把尖刀大声喝斥！那些本来是抬人的伙计纷纷抽刀在手，满脸凶狠。 黄安见对方撕破脸皮，于是也没有了好脸色：“孙二娘，明人不说暗话，之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店里把来往客人麻倒，当水牛还是当黄牛肉卖。难道不觉得伤天害理，报应不爽吗？” “哈哈哈，官府鱼肉百姓，我等做点小买卖有何不可？杀了外乡人，活了本地人，皆大欢喜。” 孙二娘见到这群人糊弄不了，反而对自己的底细如实说来。索性不在隐瞒，癫狂似的大笑：“尔等是哪来的官兵，跑到孟州道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官兵没少来，却不见回，全都做了那刀下鬼。老娘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走不出这道门。” “就是，你们还不快滚。” “快滚，否则让尔等有来无回。”几个黑店伙计不知哪来的底气吼叫连连，恶狠狠看着黄安等人。 ------------ 第七十回 菜园子张青 “速速来人，有群撮鸟在店里闹事。” “快来人呐，后面的兄弟们，官兵杀过来了。”这群嚣张惯了又不知死活的伙计仗着人多胆壮，越叫嚷越嚣张。还有人扯开嗓子冲后院呐喊叫人。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骂咧回应四起。 “他娘的，敢到店里来撒野，兄弟们，抄家伙。” “找死！”黄安见到见到这些人凶相毕露要动武把抄，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弟兄们，先下手为强，杀光他们！” “杀，兀那贱人，拿命来！”赤发鬼刘唐早已按捺不住，便率领一群军汉如狼似虎地扑杀上去。而他自己晃动掌中的朴刀直取那妇人孙二娘。 只见这条汉子身高腿长，速度飞快，一个箭步冲到孙二娘身边，二话不说，兜头盖脸便是一刀。那孙二娘人称母夜叉，也是武功高强之辈。一边跨步后退，一边双刀向上招架住那条朴刀。 哐啷啷，三刀相撞，火花四溅。 “呔，你这鸟汉子，给老娘死来！”孙二娘目露凶光，盯着刘唐骂咧不断，晃双刀不退，反杀而来。双刀舞动，左右开弓，刘唐竟有些手忙脚乱。 “哈哈哈……，”孙二娘见了，仰天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你是哪冒出的行货，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不管你们是谁，今天给老娘死在这儿。” 说罢，这个母夜叉攻势越发凌厉，一刀戳向刘唐裆部，一刀直奔其胸部头颅，双脚连踢带踹。刘唐从未遇到过这般凶悍的女人，竟是落在下风。想到黄安在旁边看着，恼羞成怒，狂吼连连，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与孙二娘斗杀成团。 母夜叉孙二娘能跟武松过招，武艺还是不错的。可是她手底下的伙计手头上的功夫不敢恭维。焦挺带着十来个人扑杀过去，三两成队配合作战。双方相遇一个照面，两个伙计惨叫一声，被砍倒在血泊之中，余下的想退走却脱身不得。只能借助桌椅板凳等有利地势勉强支撑。 “杀！”要不是从后院冲出十多个系着染血围裙的壮汉，大吼着加入战场，怕是早就被砍杀殆尽。 只见双方二三十个人绞杀在一起。 不时有惨叫声传来，那是接连有伙计被砍翻在地。官兵却有铁甲护身，即便被砍中也无大碍。 这个时候装备的重要性体现出来！ 这家黑店人手虽然多，但却不是官兵的对手，节节败退。黄安见了哐啷拔出宝刀，打算加入战团。他准备扑向那些黑店伙计尽快结束战斗。 也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吼：“啊，住手，别打了。好汉，诸位好汉，且慢动手！” 紧接着，布帘被掀开，一条大汉提着扁担急急忙忙地闯入酒店中，见到达到的双方焦急的呼喊。 但见这男子头带青纱四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系护膝，脚蹬多耳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的模样，大众脸丢到人群之中认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朴实，却眼露精光，有点门道。 “当家的，你回来正好，官兵来捉拿，快来助我！”母夜叉孙二娘正与刘唐激战，逐渐落入下风。恰好看见这条汉子闯入，惊喜的高声呼叫。那些伙计也士气大振，吼叫着当家的归来。 这也间接道破男人的身份，菜园子张青， “哼，卖人肉的张青？给我纳命来。”黄安转过身看到这陌生的大汉，一晃掌中刀，准备扑过去。 哪知道这人的动作更快！ 那菜园的张青看清楚形势后，丢掉扁担，一个箭步上前，做出有些毁三观的主动，这厮在门口处扑通跪倒在地高呼：“这位军爷，兄长在上，受小弟三拜。小弟浑家冲撞了诸位好汉。还请且慢动手，菜园子张青有礼，给您赔罪。” 这种奇葩的骚操作令在场众人有些呆愣。黄安都有些不例外，准备冲上去挥刀就砍却止住脚步。 刘唐动作慢了半拍，险些被孙二娘一刀戳中了下体，一阵手忙脚乱。焦挺等人，也是手下留情，被人猛攻压着打，甚至有人被人砍中胸膛，钢刀斩中铁甲，铿锵的金属碰撞，溅起火花。 那张青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得色，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几乎是快哭出声来，颇有渲染力。继续大声忽悠：“这位兄长，小弟有话说啊。夫妇二人虽然经营黑店，但却也讲道义……” 黄安面露讥讽之色，厉声打断这厮的鬼话连篇：“够了，张青，你个撮鸟休想在这里逞口舌之利，还敢诓骗我等。今天本官来此，便是想铲除你们夫妇。还孟州道上朗朗乾坤，给冤死的人报仇。” “大家不要被这混球老实的面貌哄骗了。”黄安又瞥见众人模样冷笑，便把张青的过往事迹说来。 菜园子张青，本是孟州一个泼皮无赖，蒙道光明寺收留种菜为生，又因他菜种得鲜亮，被人称作菜园子张青。后因贪财好色，骚扰女施主等小事杀尽光明寺僧众，又一把火烧了寺庙逃窜。 逃出后在大树十字坡做劫匪，某天意外劫掠不成反而惹上了孙原老头及其女儿孙二娘。这厮怕死又不忌口，竟是娶了母夜叉孙二娘。至此在十字坡开黑店，专门以蒙汗药麻翻客人谋财害。 最可恨的是，这对夫妇最杀了人还作贱别人的身体，大块好肉当作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包馒头。江湖有传言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丢去填河。” “所以说这张青，孙二娘是恶贯满盈，是死有余辜。”黄安言简意赅地说完张青，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和孙二娘，声音冰冷，充满杀机。 “啊，该死，这些人该死。”刘唐，焦挺等人咬牙切齿切，目光凌厉。黄安说起不算，又想起之前目睹的，自动脑补这夫妇把人当牲畜宰杀的一幕。众人犹如发狂般攻势猛烈，又有惨叫声响起。赫然又是有两个伙计躲避不及被砍杀。 那张青满脸错愕，不知这个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来历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疑惑归疑惑。但却是急智，连连磕头嚎啕。 “冤枉，冤枉呐！诸位好汉，那是谣言，那全是谣言。我菜园的张青老实本分，从未作过恶。本店尽管做些这种勾当，也全是生活所迫。我夫妇最讲道义，有三不杀！一不杀配军，二不杀僧道，三不杀妓女戏子，大家本都是苦命……” “呸，你这烂人撮鸟，当我黄安是二傻子不成？”黄安听到对方这番话呸的一声打断，指着自己的鼻子喝斥对方：“你这厮长年累月缺德事做多，以至于没有子嗣，今天也注定要遭报应。” 人的名树的影！黄安击溃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善待百姓，兵卒，经过两个多月的发酵早已传遍各州府。菜园子张青当然听过，满脸震惊。 “甚么？你是那号称立志扫灭北方蛮夷，江湖上称为镇北侯，孟尝君黄…黄安，济州黄都监？” “镇北侯？孟尝君？”黄安又听到一个新绰号时有些啧啧称奇。这以后做出点事岂不要被吹上天？ 张青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又看了看处在下风的婆娘和伙计们，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只见他双目红肿，冲着黄安再拜真诚的呼喊着：“黄相公，误会，误会呀！我夫妇听说您广纳贤士，四处招募江湖草莽。我等早就想金盆洗手，前往济州投奔于相公，还望您收留则个？” “我等开店多年颇有积蓄，愿意全部贡献给相公招兵买马。”张青轻描淡写之间许下了利诱。 打得过就打。 打不过就拉拢，结交成为兄弟。 这是菜园子这些年来为人处事的准则，这招也是他惯用的小伎俩，这些年开黑店没少遇到江湖上的狠茬前辈，识破了酒里下蒙汗药折中龌龊手段，打得过就打。遇到狠茬子打不过的，立马就委曲求全！只求化干戈为玉帛，攀上交情。 遇到和尚道士这种出家人又有本事的，基本上不会伤害会结交。保不准哪天会用得着。如大半年前一个花和尚鲁智深，便是被张青及时救下。 搞出什么三不杀论调，再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等官府迟早会发现来围剿，夫妇俩也有条退路。以往这招无往不利，可今天打错如意算盘！ ------------ 第七十一回 自作孽，不可活 “滚你娘，你这狗东西还搞出三不杀？那是讲道义吗？”黄安看张青如看个死人，脸上杀机渐浓。不留情面地说出其中缘由拆穿对方的鬼把戏。 “那是和尚，道士有本事，常年走江湖，经验丰富。尔等很难蒙混过关过，结交了多个朋友，传扬你夫妇的名声。什么犯人囚徒是冲撞官府的好汉，妓女戏子背井离乡，身上有个鸡毛钱财，说不定还染上什么病，你夫妇当然不会杀。” “说白了，这三类人皆是穷鬼，没有油水可捞。结交和尚，道士，他们有道观，也好有地方投奔。就像你见面纳头便拜，说破了天就是缓兵之计。打发走了我们再远遁，本官说得可对？”黄安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笑嘻嘻地看着张青。 “啊～，你……”菜园子张青大惊失色，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分析居然如此到位。与他的打算相差无几，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安看看张青又看看孙二娘，咬牙低吼，一字一顿：“难道那些路过的行人生下来就是任由你们宰杀的猪狗牛羊？他们有什么错，却被你们杀死又作践身体。纵使是有些人有错或该死，自会有官府处置，也轮不到你们来替天行道。” “误会，黄相公误会呀！”张青见黄安不好糊弄，边呼喊边退后，梗着脖子嚷：“那些奸臣贪官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逼得人们家破人亡，不亚于吃人。官府能吃人害人，为何我夫妇就不能开黑店？这孟州道上有不少穷苦人吃着我挑去卖的好肉，养活多少人？谁不念着我们的好……” 黄安听到对方的论调勃然大怒，钢刀甩低吼：“啊呔，张青，你已经堕入魔道，善恶不分。若是那些行人都是你的亲朋好友，路过其他黑店也像这般被杀了卖肉，你那时的心情又当如何？” 张青还没有说话，那边孙二娘甩脸便骂：“哼，鸟汉啰嗦个甚？这不是没发生，真要那样宰杀对手便是。当家的别废话了，赶紧捉住那厮。” “黄相公，好话不听，那就只能得罪了。”张青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知道今天无法善了。便恶狠狠地看着黄安，从门后摸出一把草叉来。 “你夫妇狼狈为奸，尽是做这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还想做婊子立牌坊，搞出什么三不杀。尔等在这里开黑店谋财害命，不过是一群畜生，披着人皮的畜生。收留你们我怕别人会戳老子的脊梁骨，全体都有，不要留情，杀光这厮们。” “杀！杀啊！”一众军汉人人憋了一股火，在听到黄安的命令后，吼叫如雷，喊杀声震耳欲聋。仗着有铁甲防护，人人发声喊，并力向前。铁木枪，素木枪乱捅，一把把雪亮的钢刀紧随。焦挺最擅长拳脚功夫，最近也开始学用环首刀，带人左冲右突，杀得黑店伙计们节节败退。伴随着惨叫声响起，不断有黑店伙计倒在血泊里。 “贱人，爷爷也不杀你，天天让你接百八十个男人。”那边刘唐熟悉妇人的双刀流，一条朴刀上下翻飞，又蹦又跳，恶狠狠地看着那妇人咒骂。双眼不离其胸口，说着最恶毒下流的话。 “啊，该死的撮鸟，老娘杀了你，把你当狗肉卖。”母夜叉孙二娘武艺虽然不错，但她终究是个女人。体力上是劣势，与刘唐激战二十多个回合，已经是香汗淋漓，绿萝纱衣被甩掉只穿了个红肚兜。有些喘气，胸口更是剧烈的起伏着，晃花人眼，给刘唐等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孙二娘也是要脸面之人，听到露骨不堪的话恼怒不已。可眼看刘唐是越战越勇，又想到被抓住的后果。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冲张青呼唤：“哎呀，这厮撮鸟凶猛，当家的，快来助我。 “快，边打边撤到后院。娘子莫慌，我…”张青见到情况危急万分，顾不得与黄安干仗，边大声下令边甩动钢叉准备冲入战团，先帮自家娘们解决凶恶汉子刘唐，可还没迈步，声音戛然而止。 只听噗哧噗哧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两个刀尖从张青后背透胸而过，这个菜园子浑身一震，“啊”的惨叫一声，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刀尖，又艰难地转过身看着身后不知何时摸来的两人。 两人穿着铁甲，一个贼眉鼠眼，一个瘦高如竹竿。不是别人，正是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率领大部队抵达先行探路，看到这家伙背对着自己拿着钢叉要与黄安干仗，直接背后偷袭。 “嘿嘿嘿，看什么看？对付你，用不着讲究单打独斗。”张三笑嘻嘻，手中的钢刀还扭动几下。 李四见张青口吐血沫，满脸不甘，文绉绉地解释：“就是，我们哥几个打架一起上，何况对付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牲，先弄死了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兵法上，这也叫擒贼先擒王。”张三大声嚷嚷。 “哟呵，我正准备说来着……” “你可拉倒吧，你分明就是我先想到。” 张三，李四你一言我一语，两把钢刀来回乱转。张青瞪着眼歪了头死不瞑目，钢叉哐啷掉地。 “菜园子张青已死，尔等还不放下抵抗被宰杀。”黄安没有理会两个活宝斗嘴，一把拽过断气的张青拎起来，一边冲向战场，一边大声怒吼。 “哎呀，当家的，黄安，老娘要剐了你。”孙二娘正在与刘唐激战，闻言转头就看到张青被杀的一幕目眦欲裂，发了狂似地挥舞双刀逼退刘唐，随后便纵身扑向黄安，双眼圆睁，目露杀机。 “你这撮鸟给老娘死来？”孙二娘已经歇斯底里。 “找死！”黄安冷哼一声，见这母夜叉，扑向自己丝毫不惧。一个跨步迎上，手中钢刀闪电般连出两刀，铿锵两声金属碰撞，挡住了对方攻势。同时把手中拎着张青当作暗器狠狠甩砸过去。 “啊，当家的……”孙二娘本来是双刀劈砍，可看到是自家男人的尸体收住招式，赶忙接住不断地摇晃。发现的确是已经断气了，悲愤的呼唤。恰好，黄安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张青肚子上，抱住自家男人的孙二娘不禁连连后退。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刘唐被逼退后，立刻追了上来再厮杀。 孙二娘抱着张青的尸体后退，不偏不倚，正好撞中刘唐向前伸的那把朴刀上，噗哧，瞬间给孙二娘来了个透心凉，又把前面的张青尸体刺穿。硬生生把夫妻两人扎在一起如一串糖葫芦。 “他娘的，真晦气！”刘唐本来是想打算生擒孙二娘来着，却直接给对方透心凉，顿时气急败坏。下意识的手上用力，朴刀一个旋转抽了回来。 “呃，你们……我不…不甘心。”孙二娘只觉得胸口一凉，浑身越发酸软使不上力。低头看看胸前的血洞，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满脸不甘心。最终狂吐鲜血，断断续续地说了句话死不瞑目。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黄安也看到这电光石火的一幕，有些惋惜。把这个母夜叉抓起来用余生来偿还累累血债，乃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不过看到夫妻两人死在一起，心情复杂的叹气。 这张青和孙二娘从开黑店开始，这些年来害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无辜的路人、客商以及梁山的英雄们。他们在十字坡开设的黑店中，将无辜的客商杀死后制成包子馒头再次销售，行为极其恶劣，他们这种行为是遭到天怒人怨的。 原著之中张青自己坦言道：“只等客商过往，便把蒙汗药与他吃了，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成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云游僧道也没少加害。” 如今黄安率领官兵来到，双双毙命是死有余辜。 “杀，杀，杀啊！”与此同时，外面马蹄声隆隆，喊杀阵阵。正是吕方率领大队人马杀来包围村店。一队队铁甲官兵犹如潮水般地涌杀而来。 ------------ 第七十二回 地下人肉作坊 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两个贼头双双毙命，剩下的黑店伙计内部骚乱，群龙无首。又有大队官兵从前门涌入，翻墙进入后院，从后面杀来。 这些家伙腹背受敌，又哪里是对手？随着涌入店内的官兵数量越来越多，接连有伙计被捅死。 “饶命，不打了，我等投降……”眼看大势不妙，即将有灭顶之灾，有那胆小的立刻丢掉武器，跪地投降求饶，试图这样能够捡回一条小命。 可惜，他们的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黄安坚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是以，从特意赶来孟州那会便没想过手下留情。 哪怕行动之前已经说过了，不留活口。 黄安怕手下军汉心慈手软，无情地再次下令：“来人呐！一个不留，全部杀光，畜生不配活着。让这些手上沾满无辜人鲜血的家伙下地狱去吧！” “是，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军汉们并力向前。连强弓劲弩都使用上了，黑店伙计惨叫不断。一个接一个被箭射杀，被砍，捅杀当场。 片刻间，这些伙计就被杀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可是官兵已经把村店团团包围又能跑到哪里去？黄安又下令分成多队，逐个房间推进围剿。要把这些不配成为人的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刘唐，吕方各自带队，一前一后围剿。 “张三李四，你们带人搜刮金银钱财，在孟州官兵赶来之前务必要把绝大多数金银收入囊中。”黄安砍杀两个伙计倒是没有追杀，扯了块抹布，擦干净刀身归鞘，又唤来张三李四分派任务，仔细搜查，要把黑店的钱财全部翻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 分成几路的队伍完成任务后，各自归队。 首先是这黑店自张青夫妇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伏诛。在刘唐，吕方带队前后围剿之下，无人逃脱。 其次是在张三李四这种机灵之人挖地三尺的搜寻之下。黑店钱财全被搜刮出来，也被清点清楚。不得不说，张青和孙二娘夫妇开黑店多年，谋财害命积累下的钱财，非常可观，令人咋舌。 而且隐藏在各处，非常巧妙。 其中不少黄金熔炼成金珠镶嵌在墙壁内，一部分熔炼成板砖当作地基深埋地下，一些银子也被融入成招财童子，镇邪的宝塔等物件。金银加起来足有五万两，首饰，古玩字画等也有几车…… 反正黑店的总价值不下二十万贯钱财。 “这些不义之财本官将用来招兵买马，接济穷苦百姓。”黄安看着堆积的金银，其中的零碎按功劳发放给亲兵，剩下的大头全部都装箱入车。连带着一些珍贵的古玩字画，都被收起来…… 厮杀早已结束，黄安正挥舞两把寒光闪闪的戒刀。这一对宝刀连带头陀僧的家当在杂物间找到。 两口宝有名——雪花镔铁戒刀。 据说这两把刀并非大宋本土制造，而是产自西域，乃是陕西屏凤岭少林寺头陀广惠的武器。该头陀曾在孙二娘的黑店中被害，随后他的物品包括两把戒刀留了下来，一入夜，颤抖嗡鸣。 寒光闪闪，刃口锋利，的确是宝刀。 黄安自然把这两把刀要过来，打算自己先用着。等以后有时间再把刀送给武松，来收拢人心。 村店外面空地上只剩下数千贯钱，少部分金银等物。其余的连带着不少粮食装车混入辎重队伍。 这些事刚处理妥当，孟州官兵便来到十字坡。共有百来个军汉，带队的是本州的团练使张团练，这是一个四旬，其貌不扬的瘦高中年汉子。 “孟州团练使张亮见过黄都监。”这位张团练人不咋地，架子不小，率队来面见黄安，唱了个大喏，率先行礼，不卑不亢，也好像有些不爽。 这也是必然，其他州军队进入某个州，需要向当地官府报备。尤其是黄安派人到官府报备，是以追剿某山寨强人的由头，又请求当地官方帮忙。这也变相地指责孟州治安不行，贼人扎堆。当地的团练使，兵马都监有好脾气那才叫怪。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老子还偏偏就来欺负这些地头蛇。 黄安知道孟州的张团练和张都监不是个好鸟。也听出这张团练语气之中不是很高兴，不甚在意，象征性地拱手，指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问：“张团练，这菜园的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在孟州道上开黑店谋财害命多年，官府难道就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案例？是否在周边彻底搜查过？” “十字坡黑店？”张团练被质问心中更是不爽，听到十字坡黑店觉得熟悉，却没有过多的细想。而是反问道：“黄都监如何确定此处是贼人的老巢？ “这位军爷，这的确是黑店。我等乃是从江南来的客商，之前看……”之前战斗结束后被救醒的五个行脚商人费带了过来，或咬牙切齿或者涕泪横流地说着这家黑店，差点被害之类的话。 张团练对这里是不是黑店已经有了定论，却是看着被摆放整齐的几排尸体，面色凝重地说：“可一下子杀伤二三十人命，这问题可就大了。” 黄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脸上笑容收敛，冷哼道：“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本官说追剿杀贼人就是证据。济州公文在此，难道本官还会说谎不成？” 说话之间，黄安从怀里掏出公文抖开让对方看个分明。这的确是来之前专门签发的追捕贼人公文，接应北地官商，官印署名齐全，做不得假。 “不敢，下官不敢？”张团练连连摆手。 黄安收好公文，狐假虎威的恐吓：“哼，你们孟州内部本官管不着，但是这剿匪问题上必须高度一致。谁敢暗中使坏，休怪本官修书给蔡太师。” “啊，是是是……，下官必当全力配合。”蔡京名头就是好使，这张团练吓了一跳，连连谄笑。 “相公，有古怪有古怪……，后面发现一处地窖。”这时，人高马大的焦挺带着几个人走过来汇报。其实之前就发现了，只是在这个时候说。 “哦，说不定是藏宝地点，张团练，一同前去如何？”黄安知道地窖下方肯定是人肉作坊，却是假装惊讶出声，随后看向张团练邀请道。 “好，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张团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空地上有多少财物，心里有点痒痒。眼下听到可能是藏宝地点，他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这位章团练带着一票人紧随。 黄安率领队伍跟随着焦挺，浩浩荡荡地来到后院。 之前经过翻箱倒柜的搜寻，终于在靠近马厩的墙角处发现有异常，疑似有地闷子，也就是地窖之类的。那是块木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 这块从里面被扣死的木板被撬开。 刘唐拎着钢刀率先而入，黄安与张团练，各自带着七八个军汉紧随下去，探究这地窖有何猫腻。 结果里面没有什么奇珍宝贝。 只有仿佛进入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令人作呕。走在最前面的刘唐发出暴吼：“该死，全该死！” “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黄安和张团练带人迅速赶到，只看到刘唐拎着燃血的钢刀，前方倒着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伙计。只是放眼看下前方的时候，众人无不是咬牙切齿。 无他，实在是这个地下密室，或者说人肉作坊太吓人了。地下犹如个篮球场般大小，墙壁上挂着一张张人皮，角落里堆积着剔干净的骨头，数十个脑袋被铁钩勾着，瞪着眼睛来晃摇荡。眼眶渗出鲜血，如血泪似在哭泣，在痛诉天道不公。 再往前，十多张剥皮凳，门板肉案，顶端的铁钩上挂着被卸下来的人体四肢，下方的案板上则是一堆分为两半的躯干，一排木桶装满鲜血和内脏，还有案板上已分割好的肉块堆积如山…… 惨，太惨了，犹如屠宰场般惨烈，无法用言语形容。 地下空间里的味道血腥味混合着恶臭，极为难闻。黄安强忍住恶心，捂住鼻子，也只有他和刘唐？焦挺等人忍住了，其他亲兵人人干呕不止。张团练及其手下落得最后，呕吐的稀里哗啦…… ------------ 第七十三回 送你一桩富贵 “该死，该死啊！这家黑店一年不知死了多少人？孟州官府却不重视往来商队，这是失职表现。” “张团练，如此累累罪行，天理难容。本官希望你如实向孟州知州汇报，加强境内治安维护。这是耻辱，这是草菅人命，这是置百姓生命而不顾。” “是是是，黄都监息怒，息怒。” “此事下官会如实禀报，还望您担待。” “哼，早听说你们孟州怪事多，却是败坏到这般田地……” …… 从屠宰场的地下作坊出来后，黄安阴沉着脸，看着满脸煞白，止住呕吐的张团练，声色俱厉地斥责。犹如老子说儿子似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张团练回想起在地窖中看到的一幕心绪难平，也没有心思想什么金银财宝。听见黄安严厉的训斥言语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老实地点头称是。 这件事情太大了，影响极其恶劣。一旦捅到东京城，后果不堪设想。那将是孟州官府极大的失职，受到牵连的官员非常多，被贬或是脑袋不保。 那严重的后果，张团练想想都不寒而栗。所以黄安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能放低姿态，尽可能讨好。使得这位爷不把这件事给汇报至东京城。 黄安见张团练被骂得跟三孙子似的抬不起头来，也懒得与他一般计较。冷哼一声，表明态度：“哼，孟州之事本官管不着，可这种匪徒必须要剿灭。我军会分成多队搜寻，彻底清除这类黑店。” 张团练听到准信松了口气，随后露出谄媚地笑：“明白，一切请相公自便。下官会派人协助。而且回去如实禀报，知州刘相公定会感谢相公，置办酒肉来犒赏。” “呵呵，这太见外了不是？”黄安也虚伪地笑了笑，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张团练，眼珠子一转：“来，张团练，我等是奉命来剿匪，外面有不少财物不适合带着。这样，不如做一笔交易。” “也可以理解为送你一桩富贵！” “哦，不知相公要做什么交易？” “张兄，你也知道我济州的局势，水泊梁山如鲠在喉。防止对方作乱报复，州府只能招兵买马。奈何朝廷调拨的装备少，本官只能走偏门。” “哦，我明白了，相公是想从孟州获得些装备？” “可不是嘛！孟州境内太平，又与北京大名府……” 双方一问一答之间，已经出了村店来到外面空地。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钱，财物。黄安说的至少有数万贯财物，与张团练洽谈互惠互利的买卖。 孟州，别看是流放犯人之地，却是个重要的州府之一。历史悠久，是政治，经济，交通等中心之一。常驻禁军和就粮军至少也有四个营之多。算上地方厢军更多了，获得一些装备不是很难。 黄安虽然目前暂时还不缺装备，但这东西多储备一点没坏处。毕竟梁山坡正在大肆招兵买马，年底前大概有数千之众，到时装备缺口会很大。 眼下，正好是提前囤积装备之时。这些从黑店搜刮出来的铜钱和部分金银，财物正好用来交换。 “相公，若是数量少下官还能想想办法。”张团练听到黄安交换的数量之大，有点为难地叹息：“可是您这数量起步数百，必须要禀报张都监。” 黄安循循善诱，声音充满蛊惑，给对方出谋划策：“那是肯定的，你回去告诉张蒙方老哥，钱财不是问题。反正装备可以折旧淘换，这个机会可不多啊。至少要比想方设法吃军饷来钱快呀！” “事情做完了，少不了你的好处。”黄安瞥了眼张团练：“咱们武官机会本就少，应该互帮互助。” “好，我会如实禀报张都监，买卖的事应该能成。”张团练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给了个准信。靠着克扣军饷，哪有眼下倒卖装备来钱快。装备没了，可以制造，可以申请，机会难得。 “这就好，来，张兄弟，你看看这些古玩字画如何？”黄安见对方识趣心中暗笑，亲热地拉着对方来到那对财物边上，指着古玩字画鉴赏。 不久后，张团练眉开眼笑，率领半数人马原路返回。相比来时，他马鞍袋里多拿了几个包裹，里面装满了金银，古玩等物，皆是人情世故。 黄安深深地看着对方远去，随后便令队伍动起来。在他的命令之下，数十个亲兵以十人为一小队，依次进入地下作坊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惨烈。 为的就是让这些新兵见一见血。 当数十亲兵再次在外面空地上集结，不是满脸煞白，就是咬牙切齿。黄安又做着战前总动员。 “我听说张青夫妇开黑店还成为连锁店，在孟州城周边还有几家分店专门谋财害命，杀人卖肉。做这种肮脏勾当，必须要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杀，杀，杀光这些该死的畜生！”亲兵们呐喊着。 随后这些军汉联同孟州厢军，共计百人。在吕方，刘唐的率领下，分成两支队伍前往捣毁黑店。 黄安带着十来人在十字坡安营扎寨！ 一辆精致的马车上，杨氏三姐妹一直透过小帘看着外面。见到那些军汉从后院出来后就脸色煞白的呕吐，这顿时就让姐妹好奇，私底下议论。也没理出头绪来，待到人走后，找到黄安问。 “官人，那后院到底有何物？” “这个…，你们不知道为好。”黄安看着好奇宝宝般的姐妹，想想地下作坊血腥的一幕，摇头不说。 杨燕见他隐瞒，柳眉倒竖：“其实我们有所猜测，你说这黑店卖人肉，就是那种血腥的场面。” “黄安哥哥，我们姐妹要不要也去看看，练练胆子？”杨娟脸色虽煞白，但还是倔强的说道。 “我们姐妹不想成为累赘。”杨莺直哥哥地看着黄安：“你将来戎马征战，我等姐妹不想只在家里无助地等待。明天，官人里便教导我们武艺。” “就是，夫唱妇随，你休想甩掉我们。”杨燕嘟嘴有点不满。杨娟连连点头：“我等会努力学习，不怕吃苦，不求上战杀敌，只求能够自保。” 黄安感受到三个少女的倔强，知道拒绝她们不妥。斟酌再三后，答应下来：“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便展开对你们的体能特训，逐步循序渐进。这样有了个好身体，再学习武艺会轻松许多。” 见到黄安同意了，杨氏姐妹大喜过望。 杨燕，杨娟打蛇随棍上，一左一右拉着黄安往屋里跑：“那官人，之前你们厮杀，应该死了很多人。屋里面有很多尸体，我们要去看看练胆。” “你们…你们……，不知是福还是祸啊！”黄安听着两个女孩的话，又被她俩拽着跑，满脸苦笑。 当夕阳西下，绽放万道霞光的时候。 一处由二十多个军用帐篷组成的营地拔地而起。黑店门前多了块巨大的石碑，张青夫妇犯下的罪行雕刻在上面。剿灭官兵标记得清清楚楚。 孟州知州刘汒得知张团练的汇报，知晓了十字坡黑店的始末缘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派人调拨钱粮，置办酒肉，让孟州官员领人押送犒劳。私底下还给黄安送了份礼物，声称明天亲来。 与此同时，刘唐，吕方各自率队搜寻找到了黑店。并且确认没有错，当即展开雷霆般的猛攻。 “杀，相公有令，一个不留。” 一队队官兵犹如潮水般涌来包围村店，四面剿杀。 …… 济州郓城，宋家庄。 自从朱仝，雷横来搜寻过去了几天。 黑三郎宋江知道都监黄安看在晁盖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也得知自己被济州官府全面通缉捉拿，知道不能在家里久呆，否则被发现连累老父亲。 所以在家里偷摸过完中秋佳节，又住了几天了。终于在这天晚上，宋江收拾的金银细软和几件衣裳，拜别父亲宋老太公，带上兄弟宋清。 兄弟两个背上行李，带着腰刀提上朴刀，趁着三更天夜深人静之际，出了宋家庄，直奔北方。 ------------ 第七十四回 挺进河东路 孟州境内，凡是不正经的村店迎来末日。 赤发鬼刘唐，小温侯吕方各自率领一支队伍两路作战。打探或是直接抓捕俘虏审讯，犹如雷霆之势般扫灭黑店，但凡有活着的人，不论男女，通通斩杀殆尽。然后搜刮钱粮后，奔赴下一处。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两天。 经过两支队伍不懈努力的扫荡，终于在今天早上把最后一家黑店揪出给捣毁，人员悉数被杀死。严加审问俘虏过后，没有其他黑店，这才作罢。 至此，孟州境内再也没有了黑店作乱。 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往来的商队，都要安全了不少。再也不会有人口无缘无故的失踪，人间蒸发。每个黑店门前都有醒目的标记留下警示后来人。济州官兵之勇猛也震慑暗地里的臭老鼠。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八家黑店被捣毁。 从他们那里搜刮出来的钱粮，也是一笔可观的收获。除了零头分发给参战的军汉，大部分集中起来。金银数千两，铜钱万贯，首饰字画若干。 反正其价值也不下数万贯！ 常言道，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这句话当真不假，用在黄安与孟州军方的买卖上极为贴切。经过双方两天来的接洽，买卖达成。就是孟州张都监利用职务之便用装备换钱财。 十字坡黑店的部分钱财和众黑店搜刮出来的财物值钱十万贯。其中少部分用作礼物送给州官，其他全部用来换装备，铁甲，弓弩数百上千套，还有不少淘汰下来没处理的装备也被滥竽充数。 只要是装备，破旧一点无妨啊！ 黄安对此毫不在乎，毕竟山上有汤隆汤铁匠。打造军器铁铠不在话下，更换铁片，即可焕然一新。所以用扫灭黑得来的钱财换来了不少装备。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孟州官府送来了不少钱粮，置办酒肉犒赏三军。黄安是来者不拒，对孟州官府的配合很高兴，在双方高层管理的见证下，十字坡黑店被大火付之一炬。连同地下人肉作坊这种罪恶被埋葬。 那棵被人血浇灌的老槐树也在昨天黄昏时分倒塌。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是焦挺兄弟为了练习环首刀，又怕这棵树成精，便找那老槐树练刀，一刀又一刀，砍了两天，这槐树被斩断。 这也预示大树十字坡成为过往！ 这棵高约近三十米的老槐树枝叶被砍掉，主干被运走。这种树木质地坚硬沉重，有很好的抗腐蚀性。可制作船只枕木，也可以当作是攻城锤…… 铲除孟州的黑恶势力，黄安又跟孟州官方做成了买卖。与张团练等人告别后，这天拔营起寨，率队离开十字坡，奔赴运河边与阮小七会合。 队伍登船后，继续北上。 走水路是陆地上行军不能比的。 黄安说话算话，从昨天开始，除了识文断字等，手把手教导杨氏姐妹体能训练，从最初的慢跑，四肢伸拉训练，使得三女能逐渐适应训练。 这不，在兵船甲板上。 一边是数十军汉捉对厮杀，舞动兵器或是拳脚功夫。另一边则是黄安教导杨家姐妹加强基本功。三个女孩穿着干练，马尾辫后垂，咬牙坚持。 女孩性格倔强，苦练也不喊累。 黄安也愿意教导，在旁边指点，边说着话鼓励：“训练要持之以恒，是要吃苦头的。练习武艺也需要物质来支持，所以呢你们开始训练，胃口变大，吃得多，这是常态。今天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要吃炸螃蟹，我要吃红烧鱼……” 杨氏姐妹才不会跟黄安客气嘞，听见他问纷纷嚷嚷。 “好好好，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黄安大包大揽，监督一会女孩训练后，又开始叫上焦挺拿着工具开始在船尾捕鱼抓虾，准备中午的伙食。 两艘船的最终目的地是沧州横海郡。 现在只是按黄安的吩咐，外出游历。航行速度不是那般快，而且中途遇到平坦的河岸也会停泊。清理卫生或把数十匹马儿，牛羊赶上岸吃草…… 所以说，这一路航行速度不是太快。 却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船队便驶入河东路。从运河中转入潞水，直奔潞州，也就是隆德府。 此行目的地是壶关县。 这天，两艘兵船在潞水中乘风破浪，见到岸边水草肥美。便徐徐靠岸停泊抛锚，搭上跳板，驱赶牛羊到岸边吃草，军卒也上岸活动手脚。负责船上伙食的大厨带着军汉挎着篮子挖野菜…… 船上，杨氏三姐妹呼哧带喘地做着仰卧起坐。双手抱头姿势标准，香汗淋漓却坚持着。一下又一下，姐妹们相互鼓劲，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黄安在边上狂做俯卧撑，看了有点儿于心不忍：“其实你们在家相夫教子也很不错，没必要劳累。” 这番话刚出口，引得三姐妹强烈不满。 “哼，说好了夫唱妇随，不能拖你后腿。”杨莺少有地冷着一张脸，柳眉紧皱，边喘气边咬牙。 杨燕体能稍强却也累得够呛，杏眼圆睁，自我鼓劲：“就是，做什么不累，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现在岁数还小，练习武艺还不算太晚。” “黄安哥哥，你别老说丧气话，打击我们的士气。”杨娟不满地看着黄安，嘟起小嘴撒娇。 “哎，我是怕你们累着。”黄安苦笑连连。 三姐妹看到男人脸上的心疼，气势一下子软了：“我们知道，原谅你了，那你快给我们讲故事听。” 杨娟眼珠子一转，趁机提出要求来。 “好吧！那接上前面讲的故事。”黄安宠溺地笑了笑，明知故问：“对了，上次讲到哪里来着？” “二十五回，第二十五回，五庄观镇元大仙捉拿猴头……” “话说唐僧师徒偷吃人参果，连夜逃窜。哪知镇元……”黄安边做着部队的体能训练，边为三女讲故事。还是到西游记，顺便鼓励三女坚持。 也就在黄安陪着准夫人体能特训的时候，岸边那些军汉策马奔腾溜达的时候，上游方向有嘈杂声响起。不多时，一大群头戴大帽，身穿青的衙役拖枪拽棒，沿着河岸迅速靠近，来者不善。 看着这群全副武装的军卒，这群衙役在附近停下。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汉子策马上前，喝问：“本官乃是壶关县县尉高琬，尔等是哪里的军汉？” 高琬，高琬，睾丸，好名字！ 黄安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也停止训练，站在船舷边看着。听到领头人自曝家门，呢喃过后险些没笑出声来，古人这名字取得真是有水平。 “吕方兄弟，你带人去问问什么事。” “是，相公。”吕方应声领命，带着一队人前去交涉，亮明己方的身份，说明来意，询问情况。 原来这是壶关县衙役，奉命前来追捕在逃杀人犯。之前在上游把犯人追到潞水，对方直接跳入水中逃窜。这群衙役便沿着河岸，追寻到此。 黄安了解情况后，公事公办，让对方上船搜一搜。壶关县尉高琬赶忙来拜见这位济州兵马都监，随即便指挥手下在两艘兵船之上搜查一遍。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可疑人员，这才恭敬地退走。 “黄安哥哥，有情况。”这群衙役走后，阮小七才鬼头鬼脑，有些兴奋地找到黄安说明问题。原来之前这小伙子看到水中好像有条黑影潜伏。 明显就是那群衙役要抓的人。 “那人现在何处？”黄安也来了兴趣，小声问道。 “那家伙走没走？” “没走，我让人盯着嘞，正借助船隐藏。”阮小七笑了。 “那好，你我两人带队包抄，看看这撮鸟是谁。”黄安立刻便有了主意，拉着阮小七嘀咕起来。后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连点头说好好。 不多时，两艘兵船上，焦挺带人准备好了网兜，黄安和阮小七皆是一条大裤衩配光膀子，带着绳索，各自带领几个人从一端潜入水中。深呼吸一口气扎了个猛子，各自散开形成包围…… ------------ 第七十五回 棍王山士奇 “快，那厮要逃窜，往七郎那边去了。” “快快，快起锚追上去，抓住那家伙。” …… 只见黄安和阮小七各自带人跳入河中实施抓捕行动。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就要形成，而那个跳入河中又借入两艘兵船躲避的人明显察觉到了危机。不等两边包围合拢，便开始在水中逃窜。 这一下如大鱼般，在水中翻腾水浪滔滔。站在船上的众军汉看见了，惊呼声四起。有人拿着网兜到了船舷边，有人催促着划船或是去解开小舟。 反正都得到命令，要抓捕贼人！ “呔，哪里跑！”黄安，阮小七也察觉到了异常。立即率队加速扑上去，誓要把对方摁住捉拿。杨氏三姐妹也止住训练，扑到船舷边看着水中的情况。人人握紧小拳头，为自家男人鼓劲。 被围住的是一条大汉，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水性甚是不错。在水中像一条游鱼般左冲右突，忽左忽右，时深时浅，又时常改变方向，使得船上的人呼喊声不断，想抛撒渔网却够不着。 那条汉子四处流窜，试图抓住机会逃出包围圈。奈何势单力孤，又不擅长水下作战。再加上黄安，阮小七水中功夫了得，跟随跳入水中的十多条军汉也是水性极好之人，在水中如鱼得水。彼此之间用绳子形成封锁，四处围追堵截。 哪怕那汉子手中拎着棍棒，可水流阻碍招式施展。一身本领顶多发挥两三成，无法冲破包围。而且随着从船上跳下水的人越来越多，形成外围圈。又逐步压缩包围，再想逃，难如登天。 那汉子的确凶猛，两三个人奈何不得，在水里使劲折腾。可活阎罗阮小七带人扑上去纠缠。接着从四面包抄的人涌来，把这家伙团团包围，一拥而上。摁头抱腿，又用绳子捆着擒拿住了！ “快快，把这厮拖上来！”两艘兵船上众军汉发声喊，有人递竹竿，有人丢绳子，七手八脚来相助。可怜的汉子被捆了又捆绑了又绑，薅上船。 那汉子被这种阵容抓住显然不服气，又吼又叫：“啊哈～，我不服，我不服，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我单挑，比较个高低。” 这条大汉的确是壶关县衙役口中说的杀人犯。此刻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有些狼狈，看年纪约莫只有二十三四岁，身高八尺，皮肤白净，像是个富家公子。胡须和两鬓赤红，又有点骇人。 阮小七三两下爬上船，舞动钢叉，看着气急败坏的汉子怪笑连连：“兀那汉子，你莫要耍无赖？成王败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依托官兵想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是胆肥了。也不招子放亮点，看看这是谁领队的船？” “你们还不是仗着人多！”那红须汉子有些不服，不过有些底气不足。他在家乡杀了人，一路被追杀逃亡，本来是想仗着水性好，跳入潞水试图摆脱追兵，奈何壶关县衙役锲而不舍追到底。 他看到有官船非但不惧，反而欲借助这边船只作为掩护，等到衙役走后再从容逃离，没想到却遭遇变故，碰上硬茬子，大群水性了得之人。任凭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逃脱包围圈。 “哈哈哈。”阮小七拍打着胸脯，洋洋得意地笑：“汉子你水性好却不擅长水战。哪像你家小七哥这种从小在湖边长大之人，一个人就能擒你。” 小伙子说话间，却有些羡慕地看着同上船的黄安。因为此刻杨氏三姐妹拿着手帕汗巾给他擦拭水渍，还有人取来锦袍，嘘寒问暖，羡煞旁人。 黄安边擦拭水渍，边拎着一条棍棒来到汉子身前丢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闷响，可见其分量。 “哼，汉子，这根铁棒少说四五十斤，用这么沉重的武器。想必你也不是普通人，可敢留下名号？你不必担忧，本官不会把你交给官府发落。” “你说话可算数？”那红须汉子盯着黄安。 “那是当然。”黄安哈哈一笑，吩咐人给汉子松绑：“要是真想抓你送官府，早就通知人来抓你。何必等到他们走远了我等才想着合围生擒？” “就是，真要抓你如何会等到现在？”阮小七笑着说，又指着黄安介绍：“这位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汉子你在江湖上应该听说过呀！” “甚么？阁下莫不是人称镇北侯，孟尝君的黄安黄镇北？”红须汉子大吃一惊，盯着黄安问。 “呵呵，不过是虚名而已！”黄安谦虚地笑了笑。 吕方，焦挺见到这条大汉不简单，纷纷附和：“汉子，这下你应该信了吧？我家相公最喜欢结交江湖好汉，你要是有本事的人还能受到重用。改头换面，即便被人知晓，可谁敢来抓你？” “这倒也是！”红须汉子重重应是，满脸希冀地看着黄安，猛地一抱拳：“这位相公，小人本是威胜州富户，姓山名士奇。平日里只爱好打熬气力，勤练棍棒，不近女色，从不招惹是非……” 这人是谁？ ——壶关守将山士奇？ 黄安听到汉子曝出的名字后吃了一惊。 山士奇，乃是沁州人氏(沁州，金国设，此刻是威胜军，即威胜州)。也是田虎手下猛将！惯使一条40斤重浑铁棍，武艺精熟，壶关之战中山士奇单挑林冲，两人大战50回合不分胜负。 林冲也暗暗称赞其武艺高强，稳稳的梁山五虎战力，田虎兵败后投降梁山，在征讨王庆时屡立战功。三十回合斩杀王庆偏将卫鹤，却被猛将酆泰十来个回合斩于马下，着实令人有些惋惜。 这一战也令备受追捧的林冲的实力遭到质疑。不过两军交战捉对厮杀，多少回合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斩将夺旗，一个疏忽便会死于非命。眼下山士奇作为富家子弟，没有经过多少实战，缺少经验。心理素质不是很到位，如被抓了又蹦又跳，脾气不小，这点还需要好好磨砺。 那山士奇说些往事，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哎，我本来是想来抱犊山入伙有个容身之地。只是路过本县城竺家庄时，在一村店吃饭，却被从威胜州来的商人认出来，告到官府，引来衙役捉拿。一路追的紧跳入河中想摆脱追兵，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又遇到相公等人。” 阮小七听完汉子的来历后，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那兄弟你真是倒霉，非要想着借助船只的掩护。要是兜个圈从河底往回游没准能摆脱。” “是啊是啊……”山士奇深有同感地点头。 黄安上前看着这条昂藏大汉，抛出橄榄枝邀请：“好啦！兄弟，你也没地方去，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干。换个名字在军中任职可以，直接上水泊梁山训练兵卒也行，我保证不会像这般被人追杀。” “在军中任职？水泊梁山？”山士奇有些没听明白。 边上的阮小七立刻上前，与汉子勾肩搭背地说着情况。吕方，焦挺也纷纷上前，补充插话等。 使得山士奇满脸骇然之色，不断惊呼“竟然如此”。再次看向黄安时的目光变了，变得尊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朝廷军官竟有如此雄心壮志。这样不仅让他无后顾之忧，心底还有些兴奋。 谁会愿意甘心当个贼？ 如今有了机会，何不放手拼搏一回？ 想到这里，山士奇做了决定，随即也不拖拖拉拉，上前两步冲黄安纳头便拜：“相公，还望相公收留。小人山士奇从今以后，愿意跟随相公南征北战，天塌下来有脑袋顶着，九死而不悔。” “哈哈哈，有了兄弟相助，我军又添一员猛将。”黄安见了欢喜，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又指着刘唐，阮小七等人逐个介绍。 “见过各位兄弟，见过三位嫂夫人。” “山士奇兄弟有礼，快，去拿套衣服给兄弟换上。” 两艘兵船起锚，徐徐开动继续向前行驶。甲板之上，山士奇的加入，众人寒暄，欢笑声不断…… ------------ 第七十六回 抱犊山 抱犊山，坐落在壶关县境内，山势险峻而奇特。距壶关这道险关以东数十里，山上盘踞了一伙强人，对外号称抱犊山寨，与壶关形成犄角之势。 原本盘踞在此的这伙强人有两家寨主。 分别叫做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两人占山为王，聚集了八九百小喽啰。平日里，为了生计，做些打家劫舍、剪径劫掠的勾当。 直到今年盂兰盆节过后，兄弟俩在山下打劫一位行人。结果是抢人不成反被打了一顿，颜面扫地。奈何文，崔二人是光明磊落之辈，拿得起放得下。见兄弟俩联手都干不过对方知道遇到高手。 于是，半拉半拽把对方请入山吃酒，把酒言欢之后才知道此人的身份。此人名叫唐斌，曾经是蒲东军官，为人正直，遭到当地豪强陷害，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从此遭到官府通缉。无奈之下，四处逃亡，流落江湖，本想南下投奔水泊。 文仲容，崔埜两人敬佩唐斌有本事，苦苦哀求挽留，并退位让贤，推选他作为大寨主。就这样，抱犊山有三位头领，唐斌开始左手整顿。拿出军队中的那一套，严加训练这群乌合之众。 而且，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哪怕当山贼都不例外。如唐斌成为抱犊山大寨主。要率领喽啰们做一票大买卖来确立自己的威信。这样才能服众，也能更好地管理山寨。 于是，八月下旬这天。 打北边来了一群牛羊贩子，这伙人可真不少。足足三百余人，人人骑着马，驱赶着成百上千的牛羊驴等牲畜。恰好从抱犊山附近路过南下。 却被抱犊山伏路喽啰发现并汇报。 于是，新上山入伙唐斌便率领数百喽啰呼啸着下山。欲趁着这群牛羊贩子路过之时团团包围。 这样大发利市，使得唐斌坐稳位置。 与此同时，抱犊山以南十多里的地方，数十人的马队迅速靠近。个个身披铁甲，人人手持利器，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在十多里外河畔停船，率队赶来的黄安一行。 那走在最前的黄安望着远处的山峰感慨：“啧啧啧，那便是抱犊山？果然险峻奇特，不一般。” 河东路壶关县，抱犊山便是此行目的地。黄安怀着自己的私心，想来到这里拉拢盘踞在山上的好汉。据他知道的，此时山上聚集了三条好汉。 拉拢对方入伙，也是黄安的目的。 据他了解，眼下时间段散落在外地草莽好汉有数。可是如清风山矮脚虎王英，桃花山小霸王周通之流黄安看不上眼，只能先收服各大山头。这样才能快速壮大自身实力积攒足够的力量。 自从山士奇加入之后，这回路途中倒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黄安率领队伍快马加鞭，马儿撒开四蹄。数十人翻山越岭，终于抵达目的地附。 抱犊山，可不止一个山头，确切的说是起伏的山脉。怪峰突起跌宕，海拨千米往上，整个山峰苍松翠柏，山峦起伏，形状奇异，或刻削如利剑、或怒涌如云团、或纤秀如美女，或如老翁…… 而这便是抱犊山。 山士奇有心来此处投奔入伙，自然是有所了解。换上铁甲如将军般威风凛凛，在马上主动请缨：“相公，早听说抱犊山两位寨主文仲容，崔埜有万夫不挡之勇。等会遇见了，请允许我出战。” “相公，我吕方，刘唐愿意出战。”山士奇这一带头，吕方和刘唐不甘示弱，纷纷拍马上前呼喊。连焦挺也有些跃跃欲试，想到身份又按耐下来。 “好，只要有机会，人人都可出战。” 黄安看到身边将领求战心切，当然不会打击他们的斗志。满口答应之余，又叮嘱他们上阵小心。 一群人打靶前行，速度飞快。 小半个时辰之后，队伍正式来到抱犊山脚下。只是迎面看到一群牛羊贩子在附近歇息，埋锅造饭等。细数之下，这支队伍规模不小，至少三百多人，牛羊马匹成群结队，不少人拽刀持枪警戒。 从这些人各自聚集不难看出不止一伙人，而是数拨人联合组成，看样子是从北地贩卖牛羊归来。 黄安这支官兵的到来令不少人有些警惕。毕竟这年头官兵等同土匪，有时候比这些强人还不如。不过见到黄安等人只有数十人，也没太在意。 反倒是黄安见到这些牛羊马匹来了兴趣。当即派出张三李四前去接洽，要将牲畜全部高价收购。 牛羊牲畜价格会因地域差异，时间段而有所波动。 北方相对便宜一些，南方要贵不少。宋初与辽国关系紧张牲畜就贵，此刻处在末年，宋国，辽国统治阶层腐朽，默认两国通商，故相对便宜。 一般情况下，北方草原上牛羊太多了，从北地贩卖牛羊的成本低廉。来往北地的牛羊贩卖，一头牛价值七八贯钱，一只羊两三贯钱，一头驴五贯钱(杀了卖肉价会更高，却要饲养成本)。 黄安对行情略知一二，给出的价格自然稍微偏高。这些人贩卖牛羊本来就是卖掉获利。遇到出价合适的买主，是求之不得，中途卖掉能省不少事。还能原路返回，趁着冬季之前再做买卖。 当然，愿意卖掉牛羊马匹不过半数。 最大的一伙牛羊贩子不为所动，婉拒了张三李四。黄安也没有强求，拍马向前大声喝斥牛羊贩子起程：“快快，抱犊山有强人盘踞。你们想脱手牲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牛羊驱赶到河畔登船，到时候会有人接应，钱货两清。” 不怪黄安这般小题大做，实在是这世道有点乱。这些牛羊贩子没有从沧州那边入宋境，而是从河东这边。目的就是河北各地山贼多，路上不安全。 可是宋朝奸臣当道，各地贪官污吏横行。只要友善的地方就有强人，试问哪里又没有山贼流寇？河东路相比河北要好许多，却依旧有强人盘踞。 如抱犊山盘踞的这一伙强人。 牛羊成群结队如一块肥美的肉块，强人不来那才有鬼。 “快点走，快点走，再不走来不及了。”牛羊贩子正在烧火做饭，听到催促起程磨磨蹭蹭，不情不愿。黄安见了恼怒，派人催促却收效甚微。 而事实的发展如他预料的那样！ 就在人吼马嘶，饭菜香味飘荡的时候，异变突生。只听到路边树林中铜锣震天响，喊杀声此起彼伏。接着从林子里冲出大群手持器械的喽啰。 “儿郎们，冲啊，别让这群肥羊跑了。” “嗷嗷，留下肥羊，饶过尔等小命。” “啊呔，抱犊山好汉全伙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缚？” 人数有数百，把这群牛羊贩子团团包围。眼看周围到处都是一群群强人耀武扬威，喊杀声阵阵。 “不好，是强人剪径，该死的。” “前两年从此路过相安无事，这里怎么会有强人？” “我去，那是老黄历了，哪里没强人？” “哎，悔不听劝……”几伙牛羊贩子看着周围强人有些慌乱了。各自狂吼着聚集，连快好的饭菜也来不及吃，纷纷上马严阵以待，或是满脸懊悔。 之前听黄安的催促及时驱赶牲畜离开，那屁事都没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围困陷入险境之中。不少人唉声叹气，却是迅速抱成团抵御贼人。 “这位相公，这该如何是好？”几拨牛羊贩子领队自发地来找黄安，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众山贼。 “怕个鸟！正好来找人，眼下抱犊山强人不请自来。”黄安是艺高人胆大，看看身边装备精良的数十个亲兵，冷冷瞥了眼牛羊贩子不为所动。 “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静观其变即可。你们放心，有本将军在一切无事。你们的牛羊马匹本官说买，那就买，不会让尔等血本无归。抱犊子这群强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撂下这一番话后，黄安便不再搭理这几个投机倒靶之人，也没有出面制止，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身边，刘唐，山士奇等人的表情亦是如此…… ------------ 第七十七回 强人与牛羊贩子 黄安一行人不紧张那是装备精良，有这个底气。而那些牛羊贩子们有些慌乱，也是有原因的。 无他，抱犊山强人从林子里冲出不少人来后，前后两个方向马蹄声隆隆作响，竟是有两队骑兵前后包夹。人数少说三百多，人人发出令人心惊的嚎叫声。配合先冲出来的步兵困住了商队。 要问，一个强人山寨如何有这么多马匹？ 那是因为河东路境内紧挨着辽国，不仅偷偷潜入北地购买马匹方便，从河东河北等地路过的牛羊贩子不计其数。剪径，劫掠等买卖坐下来，积年累月，山寨自然有不少马匹，组建了山寨骑兵，也是抱犊山屡屡对抗官府的重要倚仗。 “嗷嗷啊，杀！”周围强人目光凶狠，又吼又叫。 然而，这些牛羊贩子常年行走在外，少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虽然慌乱，但有应对经验，反应及时。牛羊被保护在中间，贩子们骑着马或牛，处在外围，各拽刀枪棍棒，恶狠狠地看着周围强人吼叫。三百多人的威慑令周围喽啰不敢上前。 谁也不敢贸然动手，硬拼一场。 山寨只是想要钱粮生存，可没有斩尽杀绝的心态。拦路抢劫可不像电视中那般把人全部杀光，东西抢完。那只是一些不讲规矩的山贼强人才会这般杀鸡取卵。正常情况下，强人剪径只会取走三成。否则没有了外来商队供养，山贼活不了。 而这便是绿林道上的规矩！ 黄安身边帮手都是来自江湖上，自然心里门清。见到强人围而不攻，便知道是进入谈判阶段。他和身边的人都知晓，却对马车里的人儿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绿林不只是打打杀杀，还要讲究人情世故。杨林兄弟说过，绿林道上也是有自己的规矩，劫财，但不害命，而且取之有度，不会太过分，否则必有大祸。” 马车里面是杨氏三姐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情况。听见黄安贴心地讲解着，人人飞来一个媚眼。 “妖精！”黄安有点龇牙咧嘴，却摘下长枪护卫在旁边。又让众多亲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干仗。 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只见随着包围在周围的那些歪戴帽子斜瞪眼，满脸匪气的喽啰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大道来，一个身材魁梧，像是贼头的彪形大汉策马来到最前。 这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身披铁甲，胯下枣红马，掌中混铁枪，策马而出，大吼抢劫台词：“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眼看队伍被一群强人包围，几伙牛羊贩暗骂晦气倒霉。却不得不按照规矩，试图与对方商量。缴纳多少买路钱路，才能放他们安然南下回乡。 “这位大王，不要冲动，有话好商量。”几个领队聚集在一起商议此事，听到对方喊话立刻也是高声回应。同时几人策马出阵，准备好说好散。 “诸位大王，小弟乃是郓州独龙岗扈家庄扈成。”一个骑着白马，相貌憨厚的大汉抡动长枪上前。在马上抱了抱拳，接着中气十足地自报家门。 嗯，独龙岗？扈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安诧异地看着出阵的大汉。正是最大的一股牛羊贩子，人数占据小半。没想到竟然是独龙岗扈家庄的大公子亲自领队。 黄安熟悉原本轨迹之中的梁山泊三打祝家庄。对于独龙岗扈家庄并不陌生，而且还知道这个地方有祝家庄和李家庄，属于堡垒村子。就是那种前朝设立的寨子，至今人多势众，嚣张得很。 没想到，在这里意外碰到了。 扈成，飞天虎扈成？黄安盯着那条大汉呢喃着。目光闪烁，自然想到了他的妹子一丈青扈三娘。 扈成不知道自己和妹子被人盯上，看着强人高呼：“诸位，这次前往北地贩卖牲畜，耕牛为了明年开荒耕种，马匹多是驽马用来拖拉车辆。羊，驴等牲畜我等愿意多给一些，还望高抬贵手。” 有人带头，有人跟风，五六个领队纷纷呼喊着。 “不错不错，我们愿意按照规矩来。” “缴纳买路钱，希望诸位大王能够放我们离去啊！” “咱们都不容易，也是混口饭吃。愿意缴纳牛羊。” ……呼喊声此起彼伏，尽管牛羊贩子们迫不得已要给买路钱，可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破财免灾。也有人希望对方讲规矩，少牵走一些牛羊。 哪知道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呔，这次是本寨主首次做买卖，要大发利市。”对面那个匪首一声大喝，不讲规矩地大吼：“把你们的财货全部交出，否则别怪我等心狠手辣。不管是牛羊还是钱财，本大王全都要。” 这番话一出，顿时令扈成脸上难看。几个领队脸色煞白，看着对面的强人头子充满怨恨和不甘。把所有的身家全丢在这里，换作是谁也不愿？ “这位大王如此行径岂不是坏了规矩？”扈成脸色阴沉，长枪晃动指着对面的大汉，悲愤厉喝：“你不给大伙活路，那咱们就做一场，鱼死网破。” “就是，不给活路，弟兄们，跟这群贼人拼了。”几个领队咬着牙纷纷附和，大声下令要干仗。 “哟呵，你这小子有种啊！”对面那个强人头子诧异惊呼。看着扈成等人本来想说几句却改了口：“本大王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敢拼命？” 扈成面对这伙强人丝毫不惧，恶狠狠地说道：“哼，我们有三百多人，你们最多不过六七百。怎么着也能拼掉你们一半人手，战乱时我会派人前往县衙通报此事，看你们如何应对官府围剿？” “就是，大不了同归于尽。” “弟兄们，这些人不讲规矩，我等今天跟他们拼了。”几个领队不再卑躬屈膝，而是满脸狰狞。还有人想起黄安等人，飞奔过去请求援助。 “这位相公，您听见了吧？这群贼人想全部都要，连羊毛都不留下一根，这是对您的挑衅呐！”牛羊贩子领队极力挑拨着黄安对贼人的矛盾。 “好了，这件事本官自然会解决！”黄安冷冷看着挑拨离间的家伙，撂下一句便带人拍马上前。与出阵的飞天虎扈成并排而立，一同面对强敌。 “多谢这位相公相助！”扈成见到这种情况，侧身又看到身后是大队铁甲骑兵，莫名底气足了，略有惭愧。拍马来到黄安身边，拱手道谢。 “不用，我等身为官兵，碰到强人劫掠事件岂有不管之理？”黄安昂首挺胸，故意说得很大声。随即又上下打量憨厚的汉子：“扈大公子，等这件事情了结后，你我好好庆祝喝一杯如何？” “相公邀请，岂能不从？”扈成走南闯北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军爷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心想要结交甚至是有事要说，自然满口答应。 “官兵？”全副武装的众官兵一现身，令周围的强人骚乱。又见对面不惧，谈笑风生更是不安。 莫不是这是个计谋，对方有埋伏不成？ 那个强人头子见了心里嘀咕，却冲着黄安大喝：“呔，尔等是哪来的官兵？莫不是想找死不成？” “哈哈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放肆，在这里叫嚣？”黄安直接无视了对方的问话，仰天大笑起来。 山士奇在得到黄安授意后，一甩缰绳，出阵喝斥：“呔，尔等在绿林道上混饭吃，竟是这般不讲究？算什么好汉？文仲容，崔埜两个撮鸟何在？在外面吹嘘偌大的名声，如何这般不堪？” 在江湖上混饭吃的谁不看重自己的脸面，名声？故而山士奇话音未落，人群后方传来如雷大吼。 “哇呀呀，那小子闭嘴，敢辱你家文，崔爷爷？”只见喽啰再次向两边分开，两条魁梧大汉满脸愤怒，嗷嗷怪叫地冲来，指着山士奇大骂。 “黄口小儿，你这是找死。” “啊呔，撼山力士文仲容在此，你这厮吃我一枪。”一条昂藏大汉直接拍马出阵，杀向山士奇。 “哼，河东棍山士奇来也，看小爷来生擒你。”山士奇本就是好勇斗狠的性格，见对方冲来不退反进。一夹腹，大吼一声，甩棍扑向对方。 ------------ 第七十八回 先打过一场 说时迟，那时快。 “士奇兄弟，谨慎，小心，稳住。”黄安刚提醒完。只见两匹马儿抢到垓心，山士奇和强人头子文仲容两将相遇，相互瞪眼怪叫，也不废话。四条胳膊舞动，枪棍并举，棍来枪往，斗在一起。 山士奇掌中一条混铁棍势大力沉，舞动得虎虎生风。文仲容也是对自身力量引以为傲，一条点钢枪上下翻飞，力道刚猛，丝毫不惧硬碰硬。 山士奇与文仲容算是强悍遇上彪悍，招式狂猛，棍枪相交，铿锵碰撞不绝。转眼斗了十来个回合。终究是山士奇技高一筹，转猛攻为巧劲，一条铁棍被当成了长枪耍，左刺右挑，虚实不定。文仲容被猝不及防地变招，很快落入下风。 “好，打得好，将军威猛。” 山士奇逐渐占据上风，使得牛羊贩子们大声欢呼叫好。对面的强人则是脸色难看，死死盯着战场。 那个浓眉大眼的贼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另一条黑大汉见了焦急万分，来回策马。 “哇呀呀，兄弟莫慌，小弟前来助你。”又观战了一会，见文仲容被压着打。那黑汉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拍马舞刀出阵想要加入战团。 黄安一行人见到对方不讲武德，大怒。 扈成有黄安等人撑腰，想与对方较量，本想出战。 可却是慢了半拍被人抢先。 “呔，你那撮鸟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吃你爷爷一刀。”早就手痒难耐的赤发鬼刘唐扯开嗓门大吼。竟然直接跳下马来甩开大步，挺起朴刀迎上。飞也似的拦住对方，打算来个步下斗马上。 “爷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这厮是哪个撮鸟？”刘唐连蹦带跳，又吼又叫，抡刀连连劈砍。 “该死的，杀你者乃是移山力士崔埜。”那汉子被拦住左右脱身不得，恼羞成怒，甩动长刀与刘唐厮杀，试图占据马上优势，快速击杀此獠。 可惜，崔埜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这刚一交上手，他就知道刘唐力量大速度快，刀法精湛，绝非泛泛之辈，哪怕仗着马上，也奈何不得。 只看到刘唐跨步纵身，上蹦下跳，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一会砍人，一会砍马腿，逼得崔埜手忙脚乱，节节败退。使得牛羊贩子歇斯底里地吼。反观抱犊山的强人见两位头领不敌，士气低落。 “你们这些强人草寇，敢这般嚣张，还不快快投降？”眼见形式对己方有利，黄安冲着对面耀武扬威。随后看向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问道：“兄弟说首次做买卖，难道你是那蒲东军官唐斌。是被文，崔二人劫上山，退位当为大寨主？” “你如何得知？”那条大汉大吃一惊，却也证明他便是落雕弓唐斌，定睛打量黄安片刻确认自己不认识，狐疑地喝问道：“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焦挺昂首挺胸，闷闷地回应：“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江湖人称镇北侯，孟尝君黄安的便是。” “甚么？济州黄都监？”对面唐斌没反应，反倒是旁边的飞天虎扈成满脸诧异，转头打量黄安。显然这位扈家庄大公子听说过济州黄安之名。 黄安没有理会扈成是什么表情，临阵喊话唐斌：“唐斌兄弟，本官特意来河东，就是来解救于你。在山上当个山贼太过屈才，可否止住兵戈，详叙一番？” 唐斌听到了认为这位黄都监找自己有话说颇为意动，正准备答应说“好啊”，却又想起眼下自己的身份。再看看两处战场情况不妙，手下喽啰士气低落。也觉得这样不妥，更加不能示弱。 对，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不能弱！ 念及于此，于是，唐斌装作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哼，你是官，我是匪，又岂能善罢甘休？既然碰上了，那就按道上的规矩办，你可敢？” “有何不敢？放马过来。”黄安脸色平静地回应。 唐斌策马上前几步，长枪指着黄安大声挑衅：“那好，都说你黄安武艺高强，若你能胜得过我手中这条枪，本大王立刻带人回山寨，买卖也不再提。若是你赢不得我，这批买卖非做不可。” “相公不可。”扈成在边上听了大惊失色。 “无妨，跟他玩玩。”黄安也有些手痒准备上阵。哪知道却被人抢了先，吕方兄弟拍马飞扑阵。 “兄弟，这落雕弓唐斌是个高手，，小心再小心。”黄安见状有些头痛，却是忙在后面提醒。 “哥哥放心，打不过我就撤。”吕方头也不回地回应，拍马加速，挺动方天画戟，冲着对面大吼：“哼，落雕弓唐斌，相公说你了得，某却不服。你这厮狡诈多端，有种先胜过我再说。若是连我这个无名小卒都赢不了，你凭什么挑战相公？小温侯吕方在此，唐斌，你可敢来战？” “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也罢，本大王先擒拿你再说，然后再来跟你家相公分个高下。”唐斌听到吕方的挑衅没有生气，反而仰天狂笑。突然间一拍胯下马，抡动掌中枪，扑向吕方。 吕方又哪里会怕？舞动方天画戟，接住对方厮杀。这段时间，吕方没少跟石宝，林冲，徐宁这类高手切磋，一有时间就跟郭盛探讨戟法互补。小伙子武艺精进神速，比往常不可同日而语。又因去掉了戟上装饰，杜绝犯些低级失误。 吕方对上唐斌，尽展所学，与对方绞杀在一起。纵使唐斌不逊色梁山五虎八骠之类的高手。碰上武力大涨的吕方，想要迅速击败绝非易事。 只见战场之上，两人四条胳膊舞动，八只马蹄缭乱。打马盘旋，来回游走，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当真是云中龙碰上雾中龙，强悍对上彪悍。转瞬之间，斗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吕方虽然处在下风，但仍留有几分余力。 唐斌想要击败对方，至少也得在四五十回合开外。 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 另一处山士奇，文仲容厮杀的战场，濒临尾声。在没有外力干涉下，文仲容使劲浑身解数，发挥全力与对手缠斗，终究气力不济，败下阵来。 反观山士奇也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没有拼尽全力。便凭高强的武艺，三十多个回合击败文仲容。趁着对方有些脱力，招式用老，一棒子摁住对方的长枪。一个纵马上前，轻舒猿臂一扭腰抓住对方的胳膊，接住战马的冲刺带下马来。随后一甩缰绳转身，回归本阵，把敌将生擒。 “山将军威武，山将军威武。”黄安见了，与亲兵们为之叫好。立刻有人一拥而上逮住文仲容。那些牛羊贩子们不知情，个个欢声雷动喝彩。 这边欢喜，对面抱犊山喽啰如丧考妣考。 “哎呀，兄弟！”正在与刘唐交战的崔埜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情不自禁的悲呼，想要来救援。却被刘唐死死拦住而脱身不得，反而因为分心手头上的招式慢了，胯下坐骑马腿险些被砍断。这一下使汉子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不敢恋战。 “全是你这厮阻拦，给我死来。”崔埜强忍住心中悲痛，恶狠狠地看着刘唐，拍马舞刀一阵猛攻。把在步下大为吃亏的刘唐逼的后退近身不得。 趁着这个机会，崔埜拨马回归本阵，大吼说着“咱们人多势众不用怕”之类的话来鼓舞士气。刘唐两条腿比不过四条腿，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缩回阵中，根本没有逮住的机会。 “那崔埜，有种出来一战。”刘唐在空地上是又蹦又跳，又吼又叫，极力挑衅试图把对方激将出来。甚至那些牛羊贩子自发地跑上前扭屁股。 可惜无论如何挑衅，哪怕有人脱衣脱裤子也没用。崔埜也不敢出来单挑，只是组织喽啰刀枪挺动，随时准备开战，同时死死关注最后的战。 刘唐见对面没有动静无奈，只能悻悻然的回来。姿势笨拙地爬上战马，也打定主意要好好练习马术，这样就再也不怕对方打不过一溜烟跑了。 两方人马，数百上千双眼睛盯着吕方和唐斌的厮杀。一条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如蛟龙，一条亮银枪神出鬼没似灵蛇，时而碰撞，时而绞杀纠缠…… ------------ 第七十九回 不打不相识 吕方终究是年纪轻，上阵杀敌的经验不如唐斌。随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酣战，交手四十个回合后。唐斌面色如常，一条长枪频率始终如一，明显没有尽力，也手下留情，多次未使用杀招。 反观吕方额头鬓角冒汗，招式散乱，只能勉强招架支撑，完全落入下风，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小伙子拼了命的抵挡，没有撤走的意思。 黄安见了眉头皱起，边大喝边拍马出阵：“吕方兄弟且退下，先歇息片刻，容我来与他斗过。” 吕方仿佛置若罔闻没听见般，这是完全沉浸在战斗之中。黄安见了也不觉得意外，拍马到了近前，也没急着加入战团，而且瞅准双方戟枪纠缠的那一刻，拍马上前，掌中霸王枪向前一探，接着用力向上一招架，哐啷三把武器碰撞。 一股茫茫怪力把两人震退开。 “啊，相公，我……”直到此刻，吕方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想起不敌却坚持的一幕，有些尴尬。 “兄弟，不要着急，你还年轻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黄安安慰性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唐斌：“唐斌兄弟武艺高强，多谢手下留情，我这位兄弟不是你的对手。要不喝口水，再来打过？” “哈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我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唐斌也收招勒马，近距离打量着黄安大笑，又看着对面焦挺，刘唐等将感慨不已：“黄都监手底下真是好汉扎堆，猛将成群。” “兄弟，不是要与我打过吗？黄某也想讨教一二。”黄安甩动霸王枪，跃跃欲试，似笑非笑。 唐斌甩动发麻的手臂，苦笑着摇头：”“不打了，仅仅之前相公招架开我俩，便可知您武艺高强。按照规矩办事，我等败了，这便回山作罢！” “那好，黄某正好是来山寨拜访，那叨扰贵寨。”黄安见不用打了没再坚持，隐晦地说明来意。 唐斌神色一动，邀请：“哦，那就黄相公上山一叙。” “好……”黄安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对面阵中喽啰散开，崔埜急忙忙上前来，焦急地看着唐斌：“哥哥，文兄弟还在他们手上。” “黄相公，这……”唐斌听了又看向黄安。 黄安笑着摆手，又冲己方阵中挥手示意：“两位兄弟，尽管放心，文仲容兄弟寒毛都不少一根。” 说话间，山士奇，焦挺便带着人护送文仲容策马走来。除了没有武器有些狼狈，都没有捆绑。 唐斌，崔埜见到松了口气，连连冲黄安抱拳道谢。 这边化干戈为玉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诸位，黄都监麾下猛将扎堆，抓住一个匪首迫使对方握手言和。不再坚持做买卖，这点……”张三，李四得令，率队四处宣扬黄安的战绩。 唐斌也亲自带人过去，当面表态：“抱犊山向来守规矩，从未坏过。之前是本王首次做买卖要大发利市，本来想把你们的东西全部抢过来。然后还给你们，再按照规矩抽成，放你们归乡。只是觉得扈成兄弟是条好汉，技痒了想较量……” 两拨人协商已定，放各自南下。 牛羊贩子们庆幸不已，当然，这群强人被迫不再做买卖。可常年惯走江湖的队伍不用人提醒，自动孝敬牲畜，约莫一成左右，好打发走周围强人。这也是道上的规矩，不能让人走空不是？ 对此，唐斌，文，崔三人也不客气。 黄安又吩咐张三李四跟那些牛羊贩子领队谈好了，带着十多个军汉随行到河畔登船，做交易。 飞天虎扈成也想带人走却被唐斌挽留住：“且慢，扈成兄弟，不如上山一聚，吃几杯酒如何？兄弟，你不用怕，牛羊让人先赶走，人到就行，” “是啊是啊，这位黄相公一同上山谈事。”文仲容，崔埜在旁附和，还指着黄安，山士奇等人。 “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扈成见黄安一行也要上山。又想到结交一番也好，以后来往本地有个照应。于是仅仅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 他看着憨厚却是个谨慎之人，让管事率队驱赶牛羊马匹先行，他自己带着几个伴当上山赴宴。 黄安也率领队伍赶来，三队人合并，浩浩荡荡。领头的聚在一起相互引荐，介绍，说笑声不断。喽啰们驱赶着成群牲畜，羡慕地看着黄安这群官兵，或者说是看着他们身上的铁甲和弓弩…… 抱犊山，山寨坐落之地。 这是一座山头顶部，地势平旷坦夷，面积约有数千亩，屋舍连绵起伏。一个小湖周围古树环绕，泉水形成的溪流潺潺汇入湖泊，山上水源不缺。山高林密，山路崎岖，易守难攻，是一块宝地。 核心山寨建立在缓坡之上，地势极好，周围视野开阔。这伙强人与他处不同，皆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除了八九百个喽啰，至少还有数百家眷上山。沿着蜿蜒山道上来，除了看见把守关隘的喽啰兵，还看到不少老弱家眷在忙碌着。 山顶土地非常肥沃，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少开垦的田地中大片稻谷泛黄，禾苗高度，麦穗饱满丝毫不逊色山下，一些百姓在劳作，准备收割。 不少山地里种植了许多蔬菜，还修建牛棚猪圈。饲养着牛羊牲畜，鸡鸭等家禽，犬吠声不断。一群孩童追逐打闹的场面，仿佛此处如世外桃源…… 黄安率队上山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暗自感慨：“要不是山寨被官府惦记，这里适合建立村坊”。 他都是这种想法，其他人如刘唐，山士奇也唏嘘不已。连扈成这个富户公子哥对山贼有了新的看法。若不是真活不下去，谁会愿意上山当贼？ 一群人入了山寨，大寨主唐斌立即吩咐杀牛宰羊，设宴款待众人。又让喽啰收拾干净最好的屋舍，亲自作陪，安顿好黄安一行和扈成等人。 趁着扈成不在，杨氏三姐妹带人在屋里放东西，黄安拉着唐斌，叫上文仲容，崔埜走出院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唐斌兄弟，文，崔兄弟，在山上占山为王固然快活，无人约束，可不是长久之计。” 赶到山寨期间，黄安也了解了山寨的三位头领。唐斌，也是他最为了解的，这条浓眉大眼的汉子的确如原本轨迹中那般，乃是梁山五虎将之首大刀关胜的结义兄弟，本是蒲东军官，遭到陷害杀了当地豪强逃亡，月余前遭到文崔二人劫道，结果胖揍他们一顿，被文，崔两人连拉带拽请上山，最后留下成为抱犊山大寨主。 文仲容，崔埜祖上均是高丽人，祖先流落辽国、辗转入大宋，后来定居在河北，本来也是当地的官差，因打伤调戏妇女的恶霸被逼迫而落草。 正因为三人都在官府呆过，所以黄安说话直言不讳：“我大宋虽然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军，边军加起来五十余万，这些人可不是地方疏松训练的歪瓜裂枣，随便来个两三万，抱犊山又如何挡得住啊？” “所以三位兄弟啊，占山为王这条路子行不通，迟早会被朝廷剿灭。”黄安痛心疾首地劝诫。 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听了沉默不语，愁眉苦脸。 半晌，唐斌叹气：“哎，相公，我的兄弟有何尝不知？” 文，崔两人接上话茬：“所以我兄弟俩占得抱犊山后，便开始组建骑兵。将来打不过，也方便逃窜。” 黄安察觉到那种无奈觉得差不多了，笑着招揽：“那三位兄弟，跟我干吧！入我军中，做个军官。不想再朝廷做官虚以委蛇，那带领喽啰入得水泊，寇州枯树山全体加入，咱们紧紧抱成团？” “水泊？济州梁山泊？”唐斌本是想南下投奔水泊，自然不会陌生。文，崔两人也听得满头雾水。 “三位兄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也怕哪天被人陷害，或是看不惯恶霸欺负百姓动手打人。然后被人陷害搞得家破人亡，所以提前未雨绸缪。我成为梁山泊的大东家，资助其壮大。”黄安看着屋内走出来的杨氏三姐妹，又看着唐斌三人，言简意赅的说明自己入主梁山泊。 “甚么？当真如此？”唐斌，文仲容，崔埜惊呼。 “那是当然。”黄安理所当然地笑了笑。 “官人。”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笑盈盈地走来。姿势优雅地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便站在黄安身后。三个长相酷似的人儿令人见了啧啧称奇。 ------------ 第八十回 举寨来投 焦挺，刘唐，山士奇，吕方四条大汉纷纷聚集过来。连隔壁院中的扈成放好东西后也走了出来。 唐斌，文仲容，崔埜又是上前见礼。 “哈哈哈，相公，夫人，各位兄弟，快随我们来。”随后唐斌，与文崔二人侧身走在前面领路，热情邀请，一行人说说笑笑，直奔聚义厅。 山寨的聚义厅内里布局大同小异，早就有喽啰收拾干净了桌子，搬来交椅，并麻利地端来茶点。黄安被摁在虎皮金交椅上，唐斌侧坐相陪。吕方，刘唐，山士奇等人谦让一番，依次落座。 杨氏三姐妹坐在黄安右手边靠后的位置陪伴着，三女只去过梁山，眼下正好奇地四处打量。没有丝毫害怕之色，令唐斌等人见了唏嘘连连。 众人一边喝茶说笑，一边吃着糕点。 一杯茶见底之后，黄安放下茶杯，看向唐斌三人说起了正事：“三位兄弟，你们也是在官府呆过。知道占山为王不是长久之计，如何不弃暗投明？” “我等又何尝不知？只是当今世道浑浊，我等皆是遭遇到不平事，被人陷害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唐斌等人大倒苦水，详细说着过往经历。这比路上言简意赅述说情况要详细得多。 也让在场众人体会到当时的无奈和愤怒。对朝廷愤慨。刘唐，山士奇等人感同身受，骂骂咧咧。连扈成脸色变幻不定，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 世道浑浊，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黄安见到三人这副愁苦的样子，立刻抛出橄榄枝：“既然如此，那三位兄弟，不如来我军中入伍。黄某无法立即化解你们的案子，但也没人敢来抓你们。只要立下功劳，在朝廷挂上名号，将来花钱打点也能将功补过，不知意下如何？” “这…这个……”唐斌，文仲容，崔埜自然心动，可想到手底下的喽啰及其家眷又有些犹豫不决。 “哎哟，我说三位，你们还等着做甚？通通都到济州去，甭管老弱妇孺，只要愿意都可以去投奔。”刘唐代表梁山坡表态，说话比较含蓄。这是之前说好的，外人在场时，不能说梁山泊。 “就是，我家相公在济州有万亩良田，缺的就是人手。”焦挺，吕方纷纷劝说。山士奇知道自己以后要上梁山泊，也来凑热闹，拉人入伙：“咱们兄弟聚在一起，平时没事切磋武艺，排兵布阵。有事除暴安良，齐聚一堂，岂不快哉？” “没错，山寨的喽啰不愿意跟随，发放钱粮打发走便是。愿意跟随去济州，以后都是自家兄弟。”黄安见三人神情越发软化，一语双关地说道：“无论在哪里，抱犊山喽啰还是你们统领。将来骑兵队扩充，三位兄弟还需要挑起大梁。” 之前若不是被打断话茬。唐斌三人就答应投奔。眼下听到这番话又有人劝说，对视一眼后同时点头，也不再迟疑，起身冲黄安纳头便拜：“我等兄弟三人走投无路上山，如今蒙相公来招安收编。我等愿意投奔，还望相公收留善待。” “哈哈哈，三位兄弟，快快起来。”黄安起身上前，挨个把三人搀扶起来，既安慰又保证地说道：“三位兄弟都是忠肝义胆之人，只是时运不济遭小人陷害。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来抓人，将来立功，再从长计议。” “多谢相公。”唐斌三人又是连番感谢。 “哈哈哈，自家兄弟，谢甚？”黄安大度地摆摆手。吕方，刘唐，山士奇等人纷纷来重新见礼。 “恭喜，恭喜三位。”连扈成也上前恭贺，为三人由衷的感到高兴。抱犊山这伙强人投奔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不再打家劫舍，也算有了条出路。 众人寒暄一阵，重新落座，喝茶闲聊。 说起如今浑浊的世道，个个义愤填膺，骂声不断。说着说着，聊到山寨的实力和马队规模，也提及牛羊贩子成群，最后话题引到了扈成身上。 “扈成兄弟，你可不老实啊！”崔埜是个直肠汉子，嚷嚷着旧事重提：“我们兄弟对战马有些心得。一眼看出你的队伍之中至少两百多匹好马，还跟我们说是拉车的驽马，这是哄骗我等。” “就是，兄弟买恁多马匹是作甚？”文仲容也问：“郓州独龙岗我们也听说过，那里分布着三个庄子。分别是祝，李，扈三庄，莫非是有冲突？” 唐斌也是个仗义豪爽之人，听到这话立刻表态：“是啊，扈成兄弟，你们扈家庄是遇到什么难处？所以才会购买马匹加强实力，有困难尽管说。” “不错，有事兄弟知会一声，我等必当鼎力相助。”吕方，焦挺纷纷附和，连刘唐也没有落下。 独龙岗？黄安又听到这个地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开了。独龙岗三庄缔结联盟，要共抗水泊梁山。这位扈公子购买马匹莫不是为了此事？ 果然，黄安这个想法刚冒出便被证实。 “多谢诸位兄弟挂念。”扈成见到众人热情连连感谢。随即也没有隐瞒：“此次小弟亲自前往北方购买马匹，的确是加强庄上实力，也为了祝，李，扈三庄联合，抵御近来作乱的梁山泊。” 梁山泊三个字一出口，在场众人明显笑容一僵。赤发鬼刘唐的神色最是尴尬，想想之前拍着胸大放狂言要帮忙，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哦，原来是这样！”黄安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惊讶，拖长音调附和。咳嗽几声提醒众人别失态。 扈成说得起劲没看到众人的表情，又哪里想到在场之人全都与梁山泊有关，不知死活地说道：“独龙岗比邻水泊，虽说梁山晁盖等人讲义气，不会来犯，但距离太近，不得不防。有了黄都监和诸位兄弟相助，扈家庄也用不着怕梁山。” “那是当然，本官保证梁山泊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只会挑那些劣迹斑斑，祸乱一方之人下手……”黄安下意识地拍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骤然意识到这样有点不妥，立刻止声。 “那多谢相公照拂。”扈成大喜，连忙起身道谢。 “哈哈哈，小事一桩，扈成兄弟太见外了不是？”黄安见对方没往那方面想松了口气，不在意地摆手。身后，杨家三姐妹想明白了，掩嘴偷笑。 扈成恰好看到这一幕，坐下后自己是否说错话，梳理一遍并没有。莫名想起黄安说过的话来，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黄安见了不给扈成思索的机会，当即叉开话题：“扈成兄弟，郓州与济州近，独龙岗三庄我知道。听说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是江湖老前辈，武艺高强，拥有飞刀绝技，百步穿杨，是也不是？” “李应叔父的确是武艺高强，飞刀百步穿杨，这点相公说得不错。”扈成听到黄安问了顾不得思索，忙应声，又说起了扑天刁过往的事迹来。尤其是飞刀绝技，惹得众人啧啧称赞其好本事。 “有机会我要去拜访这位李员外。”黄安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又是问道：“对了，我还听说扈家庄有个奇女子，名叫一丈青扈三娘，武艺高强，手持日月双刀，擅长耍弄红棉套锁。打遍方圆三百里无敌手，令贼人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甚么？有如此奇女子？”吕方，山士奇等人惊呼。扈成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脸上笑意更浓。 黄安看见他吃了蜜蜂屎扮得开心，明知故问：“兄弟，看你这样，不知这三娘与你是何关系？” “回禀相公，这是我家妹子！”扈成听见别人说起自家妹子来了精神，语带埋怨却得意洋洋地说：“这妮子从小不学女红，舞枪弄棒，谁也管不了，常惹得我爹生气，比我这个兄长强太多。” “扈成兄弟，不知三娘有没有许配人家？”黄安见扈成脸上的嘚瑟心中暗笑，也没有揭穿戳破。沉吟片刻犹豫再三，贼兮兮，小声的询问道。 哪怕他的声音足够小，却依旧被身后杨氏姐妹听见，看到黄安这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三姐妹脸上明媚的笑容僵硬，收敛，有些委屈地盯着黄安的背影，眼中雾气朦胧，俏脸上满是伤心…… ------------ 第八十一回 黄安拉郎配 黄安突如其来问人家妹子是否许配人家，表情之猥琐，问话之唐突。不仅让杨氏三姐妹黯然神伤。也令其他人如吕方，山士奇等人神情复杂。 尤其是抱犊山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感触最深。恰好这三人位置的角度，目睹杨氏姐妹的神情。不禁对视，都看出对方眼里有点儿不悦。这位黄都监当着自家夫人的面问出这番话来，当真是好色如命，生性凉薄，非大丈夫所为也！ “相公，这…小妹尚未许配人家！”扈成也被问得愣住了，看见杨氏三姐妹脸上的悲伤，不禁满脸为难。可黄安目光炯炯，勉强笑了笑回应。 “没有，那就好，那就好。”黄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丝毫没察觉气氛不对，竟然笑开了花。 扈成见了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黄安又看了看杨家姐妹。心说你都有三个夫人，还惦记着我家妹子。纵使你位高权重，小妹也不能嫁给你。 念及于此，扈成赶忙补充，表明态度把话说绝：“相公，我妹子虽然没许配人家，但却有不少人来提亲。只是妹子刁蛮任性，一直没有中意的对象。老父亲考虑女儿不能远嫁，就近择婿。” “原来如此，不过我认为感情这事还需要双方来决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只会误了三娘。”黄安听到对方的话连连感慨，又语重心长。 扈成见这位相公死缠烂打，硬着头皮把话挑明：“那倒也是，不过老父亲有意促成联姻，独龙岗祝家多次来提亲，这样对两个庄子都有好处。” “祝家？可是祝家三郎祝彪？”黄安神色古怪地问。 “正是。”扈成略感诧异，却还是点头。 “兄弟，祝家三子我倒是有所耳闻，从小拜得名师铁棒栾廷玉。好像被人叫什么祝家三杰。”黄安一副如雷贯耳的样子，随即皱眉，又是摇头叹气：“只是我在济州多曾听闻三人嚣张跋扈，欺压乡里，祝家庄外姓人过得苦不堪言。” “这…这个……”扈成期期艾艾不好接话，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祝家有钱有势，做事霸道得很。 扈三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 黄安又怎么可能看见这个漂亮的女郎跌入苦海。自然是要从中横插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尤其是这祝三郎祝彪，最喜仗势欺人，好色成性，夜夜无女不欢，获得个花里魔王的绰号。” “呃……”扈成脸色难看，欲言又止，不好接话。毕竟据他所知，祝彪的确作风不正经，也是老父亲纠结再三，始终不曾松口答应这门亲事。 吕方，山士奇，唐斌等人见到扈成这种表情。立刻意识到其中有事，八卦之心大起，也顾不得腹诽黄安好女色，纷纷竖起耳朵倾听黄安言语。 黄安摆出能掐会算的架势，把祝三郎抹黑到底：“嗯，本宫还听说这祝彪天生三角眼，吊丧眉，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鸟，人品恶劣至极。如何配得上你妹子？三娘嫁给他岂不是白瞎？” “相公这番话是不是言过其实？”扈成再也按捺不住，反驳了一句。只是越听越觉得底气不足。 黄安板着脸加重语气，一副老大哥的作派说道：“哎，兄弟，婚姻是大事，又岂能这般草率决定。不像普通人嫁人穿衣吃饭，你扈家也是大门大户，不愁吃穿，不就是为了儿女今后幸福？” 黄安转过身，指着吕方这个身着红衣的帅气青年：“来，你再看看我这个兄弟吕方长得多好。唇红齿白，相貌俊朗，年纪轻轻，无不良嗜好。待人赤诚，对待兄弟没话说，也是时候成家……” “我？”吕方听到黄安突然提起自己之名，又听到他这般夸赞自己，犹如说媒般，顿时脸红了。刘唐，唐斌，山士奇等人听到这番话都呆住了。傻傻地看着这幕，画风好像转变得好快呀！ 本来心中委屈，有些伤感的杨氏三姐妹听到这番话杏眼圆睁，茫然又无措地看着黄安的背影。人人来不及胡思乱想，彼此对视，竖耳倾听。 “你妹子多大？”黄安问扈成。 “ 20岁，大姑娘了。”扈成下意识回应。 “我这吕方兄弟明年开春满22岁，其武艺你也看到了。为人老实正直，与你妹子岂不是般配？” 黄安摇身一变彻底成为媒婆推销，又指向唐斌：“扈兄，你再看看这唐斌兄弟，方脸浓眉，相貌堂堂，要模样有模样，要武艺那有武艺，皆是人中翘楚，有情有义，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儿郎。” “啊～，相公，你扯上我做甚？”唐斌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老脸通红，有点愧疚地摇头加摆手，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自己之前是误会这位相公。不是这位好色惦记人家妹子，而是为兄弟考虑。 “是啊，哥哥，我还年轻，没准备好。”吕方也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却是对黄安心生感激。这位黄相公当真是说话算话，没有忘记过兄弟。 黄安甩脸斥责两人：“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黄安又转向扈成，认真地说：“扈兄，三娘子这种奇女子武艺高强，又貌美如花，必定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寻常男子，也不喜欢祝三郎那种龌龊鬼。你看看，我麾下恁多好儿郎，皆是能托付终身之人。要不你这个长兄把把关引荐？” “啊，相公，你问及小妹不是你？”扈成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惊呼。察觉到说错话，立马改口：“相公说得对，婚姻大事不能强求，需要慎重。” “等等，别岔开话题，你是说我？”黄安满腹狐疑，随即想到什么看着扈成，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兄弟，你不会是误会我惦记你妹子？” “不不不是。”扈成矢口否认，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 “我说之前你们看老子的眼神怪怪的。”黄安又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扫视在场众人，龇牙咧嘴。而吕方，山士奇，唐斌等人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太小瞧黄某，我又岂能是那种好色之徒？想当年在东京城，花魁娘子李师师我都不鸟。”黄安傲然冷笑几声，侧身指着左手边身后：“再说了，我已经有夫人，不久择良辰选吉日……” 收到这，黄安话语突然止住，转身看向杨氏三姐妹。见到三女笑意盎然，满脸痴迷地盯着自己，也看到她们眼角未干的泪痕一下子想明白。 估计是之前贸然问别人妹子许配人家令三女误会？ 哎呦，真是爱吃醋的小丫头！ 黄安在心里嘀咕着，本想调侃几句来着，见周围人多也没多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们沉声安慰。 “黄某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非好色浪荡。这种大事又岂能胡来？我如何不跟你们商量？” “嗯，是我误会官人，以后不会了。”杨莺脸颊涨红，开心道。杨燕，杨娟红着脸附和“以后不会”。 黄安笑了笑，转向扈成，接上之前的话茬：“吕方兄弟年岁合适，又是单身，乃是我军中副将指挥使，有身份有地位，从未谈婚论嫁过。不好过连阳谷县都没出过几次的祝家三郎乎？” 唐斌见到黄安没有再提他松了口气，听见这番话立刻附和，加入劝说行列，来了个神助攻：“是啊，不错呀，扈成兄弟，你看吕方长得多棒，一表人才，我要是有妹子绝对许配给他哟。” “相公，唐斌哥哥，这……”吕方越听越觉得不妙，脸色涨红。这个大男孩手足无措地看着黄安。 扈成转过头打量吕方见他的确长得好，又见他这副红着脸焦急的模样，心中没来由觉得好笑不已，再想到自己也是这般，一下子好感大增。 黄安见扈成陷入沉思，有门。加把劲趁热打铁：“兄弟，我又不是强迫你非要把你妹子三娘许配给吕方兄弟。只是让你帮忙撮合，成不成还得看他们自己以后相处，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定。” 扈成见到黄安说出这番话，赞同地点头答应下来：“好，既然黄相公这么说，那回去后禀告老父亲，又跟自家妹子说说。若是有缘，那肯定能成。” “哈哈哈，好好好，那祝愿他俩到时候看上眼。”黄安哈哈大笑，又冲着红着脸的吕方挤眉弄眼。 “哈哈，不错，就是……”众人哄笑。 恰好这时，一个小喽啰撒脚如飞来汇报，酒宴准备妥当。唐斌吩咐赶紧端来酒肉摆满几大桌子，鸡鸭鱼肉齐全，杯盘罗列，随后请众人入席…… ------------ 第八十二回 官兵来攻山 自古以来，酒桌上推杯换盏，那才是谈式的场合。 刘唐，山士奇甩开膀子，抱着酒坛。 文仲容，崔埜哪里会怕？也不甘示弱，奉陪到底。好汉提起当年勇，说着近年做下的敞亮事。如刘唐参与的智取生辰纲，文，崔拳打恶霸…… 聚义厅内众人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黄安也拉着唐斌说起了山寨集体投奔的事宜。又拖拽着吕方来见过扈成，让对方好好瞧瞧审视。三言两语扯起了亲事，小伙子又成了大红脸。 几杯酒下肚，众人酒酣耳热，话题便多了起来。说起了奇闻趣事，纵论天下大事，各地龌龊。说笑声，骂街声不断，一致对外站在统一战线。 总之，一顿酒喝下来，彼此越发熟络。 就拿扈成来说，尽管赤发鬼刘唐没有主动吐露身份，却也猜测到一二。也知道都监黄安与晁盖关系不错。从而想明白了，黄安之前说的话，扈家庄安然无恙，没人来侵犯，这就已经足够。 吕方这小伙子的确不错，令扈成颇为满意看好。 另外刘唐，焦挺，山士奇与唐斌，文，崔三人一顿酒喝好了，志趣相投。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彼此之间有些不服，约好了要较量切磋。 连黄安都接了几场战斗，可见一斑。 从午后开始，一直到外面夜色降临，聚义厅笑闹声不断。直到持续到深夜，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黄安早就借着夫人酒力不支为由，携杨氏三姐妹半个时辰前离去，回到小院子后，喝了杯茶，又训练了一会消消食，黄安边练武边讲故事。 随后他又集结亲兵队，安排好队伍轮流守夜。直到深夜，洗漱完毕后，这才各自回到屋里歇息。 其实黄安想借着有些酒意，混入三姐妹房间过夜。奈何被杨莺，杨燕她们手叉腰拦住，还被女孩拿出自己说过的话说事：“官人，你不能进来，你说过我们姐妹年纪还小，不能行房事。” “就是，你说要等我们姐妹长大一点，还说了，婚前不能这样做。你说话算话，不要做坏事。” 三姐妹嘟着嘴说这番话的时候羞红了脸，俏丽极了。黄安看得是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偏偏还不能有所动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门被关上。感慨装啥子正人君子，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姐妹还没长大，还要养成，那样才有意思。”黄安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钻入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三姐妹长成之后…… “嘿嘿嘿嘿……”黄安情不自禁地发出屌丝般的笑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意上来，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天不亮，亲兵集结训练。 与此同时，黄安习惯性地早起来到院子内苦练枪法。杨氏三姐妹也起床洗漱完，来到院子进行晨跑等体能训练，直到天色大亮时，大汗淋漓结束。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吃着伙房送来的早膳。 吃食非常丰盛，米粥，馒头，还有肉馅烙饼，馄饨，鸡蛋，酱菜等。绝对是唐斌等人打过招呼。否则以强人山寨，早上又哪里会有这般伙食？ 黄安与夫人吃着早膳的时候，听到外面钟声响。 “哐，哐……”那是山寨集结的钟声敲响。这代表山寨有决策性的大事宣布，号召山上人口聚集。除了守在各处关卡的喽啰外，所有青壮喽啰及家眷男丁走出屋门，三五成群地赶来集结。 聚义厅外面的空地之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当山寨的喽啰全被召集后，山寨三位头领唐斌，文仲容，崔埜全部现身，站在高台上宣布大事。 “诸位兄弟，现在有好消息宣布。昨天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安黄相公来到山寨，与我等商谈……”唐斌这个大寨主来说明山寨的面临的处境，及其宋朝朝廷的实力，文，崔两人从旁补充。 三人主要是把宋朝廷的实力凸显出来，表示占山为王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是被官府给剿灭。想要有条出路，想要为子孙后考虑，就不能当贼，要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接受官府的庇护。譬如他们已经投奔都监黄安麾下，当一名军官。 呼吁山上的喽啰跟随他们从军，不想从军的到济州种田开荒。也好过在山上面临官府的围剿。 不得不说，文仲容，崔埜两人武艺中等，但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招收的喽啰也是有些标准。以至于这件事情宣布过后，竟然没人提出异议。 就在唐斌准备下令愿意跟随的过来登记，不愿意领钱自行离去的时候，异变突生，急促的号角声响起。使得聚集的众人齐唰唰扭头望向山下。 “大王，大王，不好啦，官兵又来攻打。”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从山下跑上来，急忙汇报。 “甚么？官兵又来了？”文仲容，崔埜闻言大惊，随即又咬牙切齿：“这群孬兵真是活得不耐烦。” “孩子们，先把这些撮鸟给杀退。” “就是，官兵不定时地来，搅得我们不安生呐！” “是啊，弟兄们，投奔官府过安生日子，好过提心吊胆。先杀退官兵，然后我等兄弟再聚集议事。”唐斌趁着这个机会扫视喽啰们，慷慨激昂地说完，大手一挥，便让人取来甲胄披挂。翻身上马，提上亮银枪，率领队伍浩浩荡荡下山。 在这之前，他还派人把消息通知后山的黄安等人。 “甚么？官兵打过来了？这才刚来，就面临围剿，这叫什么事？”黄安刚吃完早膳，准备去找唐斌等人，没想到却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无语。 “官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帮谁呀？” 杨氏三姐妹，见识官兵来攻打山寨也是满脸纠结。 “那还用说，当然是帮自家人了，山寨是我的。”黄安想也没想就有了决定，立刻扯开嗓子呼喊。 “全员集结，备马，不要穿盔甲。” “嘟嘟嘟”急促的哨子身在院子内响起。 时间不长，黄安顾不上还有些醉酒未醒过来的刘唐，扈成。便率领半兽人如阵风般冲出院子。杨氏三姐妹女扮男装，骑着马混杂在人群之中。 “抱犊山的贼人，有种出来一战。” “就是，滚出来，尔等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山寨外面大队官兵杀来，大概有上千人，除了部分穿着铁甲，是隆德府禁军外，剩下的都是穿着铆钉皮甲的地方厢军，以及穿着各异的民兵乡勇。马步混编而成，排兵布阵，大声叫骂。 之所以会有官兵来围剿抱犊山。 还是昨天牛羊贩子离开时，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走漏。说是济州官兵与山贼发生冲突，抓住对方贼头。隆德府禁军正好有一个营赶来壶关县驻扎。 领兵团练使高飞，他认为抱犊山强人损失惨重，竟当即率领本部人马和地方队伍杀来捡漏。想以此来立功，再花钱运作一番，也能够提拔。 所以队伍汹汹地来，这高飞又是将门高家旁系，懂得些兵法。明白与现在的人是强攻山寨行不通。便采用激将法，在外面摆开阵仗，讨敌骂阵。 “骂，快给我狠狠地骂！”团练使高飞看到山寨栅栏墙上人影稀松喽啰不多，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定是昨天这伙强人在济州官兵那里吃了亏，损失惨重。于是志得意满，大声吼叫吩咐左右。齐声呐喊叫骂，阵前脱衣服脱裤子来挑衅。 只可惜这位高团练想法是大大的错误。 呜呜呜……随着山寨方向，几声沉闷的号角声吹响。接着只见紧闭的寨门打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大队啰啰冲杀出来，迅速排开阵仗。 喽啰迅速向两边散开空出一条大道。 数十匹马簇拥着三位大将来到阵前，要问这为首的三员大将是谁？乃是唐斌，文仲容，崔埜。 抱犊山喽啰训练有素，组成的方阵迅速向前推进，最终双方相互射箭，射住阵脚，两方对峙。文，崔二人准备拍马出阵挑战却被唐斌制止。 “两位兄弟，我刚上山寨不被人知，正好借此机会扬名。这个头阵我要打，你俩可不能跟我抢。” 文仲容，崔埜听到这番话，自然不好意思争抢。 ------------ 第八十三回 唐斌逞凶 “呔，老子抱犊山寨从来不欺压百姓。尔等这些官兵真是如野草那般杀之不绝，又跑到这里来讨野火吃。今天让你们有来无回，全都死在这。”唐斌拍马上前两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舞动长枪指着对面众军官大骂，正义凛然。 “蒲东军官，落雕弓唐斌在此，哪个撮鸟敢来送死？”唐斌吼声如雷，震动八方，令前方官兵马匹受惊后退，希律律乱叫，人群一阵骚乱。 “谁敢出战？”官兵群中团练使高飞惧唐斌威猛不敢亲自出战，反而看向身边一群富户家子弟。这些人自幼舞枪弄棒有几下，又因为家中颇有家财。尤其是那些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之辈。担心山寨强人来犯，自动组织民兵协助官军。 眼下，剿匪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又是一个立功得到朝廷嘉奖，以此步入官场的机会。 不少自认为武艺不错的公子哥心动不已，自然是鼎力相助官兵。率领庄上的青壮来相助剿匪。 “呔，什么狗屁的落雕弓，小爷大刀王牛丕前来杀你。”这时，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白面大汉率先出阵。骑着一匹青鬃马，身披锁子甲，头顶钢盔，抡动一条大杆刀，直扑向唐斌。 这个牛丕乃是本县富户牛家的公子，自幼生得强壮如牛，爱舞枪弄棒，从北京城请来教师学艺。苦练十多年，弓刀马步箭娴熟，罕逢敌手。 多次设立擂台打遍高手，因为刀法精湛，击败过许多成名的高手，也斩杀过不少绿林贼人。博得“大刀王”之名。在壶关县这一亩三分地无人敢惹，牛家也因此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当地一霸。 牛家大刀王牛丕，在壶关县，那也是赫赫有名之人！ 那高团练连同身边众人看到此人出战，纷纷点头说笑。一致认为这马公子武艺不错，凭着那套精湛的刀法。即便打不过唐斌也能让对方头痛。 只是他们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 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切让他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唐斌毛贼，吃你牛爷爷一刀。”只见战场上吼声如雷，那牛丕拍马舞刀，如同飞将军似的，接住唐斌抡大刀兜头就砍，吼声如雷，气势十足。擅长的刀法使用出来，刀光闪烁，势大力沉。 可结果却有些拉胯！只见那唐斌冷冷看着奔来的敌将。见对方大刀砍来丝毫不惧，快要砍中自己的时候，不慌不忙地挥动长枪招架住对方，低喝“给我开”。亮银枪一荡，把敌将震退数步。 “给我死！”随即在牛丕大刀被弹开之时，在他震惊欲绝的目光中，唐斌只是手腕一转，闪电般来了一招简简单单的直刺，又快又狠。牛丕想回刀抵挡，却为时已晚，噗哧被扎了个透心凉。满脸不可思议，惨叫一声，大刀掉落在地。 “呔，尔等这些草包，谁敢上来送死？” 唐斌一枪结果敌将性命，不等他喷血染红苍穹。冷冷地用力推搡再猛地抽回枪，任凭鲜血滴落。扫视对面的官兵，不屑地呸了一口，牛丕尸体落马。身后，众多喽啰兵见了大声欢呼“自家大王威武”。甚至不少人指着对面嘲弄官兵无能。 大刀王牛丕被一枪秒杀了？ 这让官兵中不少认得牛丕的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气死我也！谁敢出战？”那高团练听到对面的骂声回过神来，听到侮辱嘲讽之言语被气得哇哇怪叫，自己不敢上战场搏命，又看向众人问。 只是唐斌一枪秒杀掉牛丕，使得这些公子哥们噤若寒蝉，心生畏惧，又哪里敢轻易上去玩命？ “哼，敌住此人者，我必定保举他成为禁军副团练？”高团练见众人都有些胆怯，一声大喝。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何况没说斩杀战胜，只是敌住。 一下子晋升为副指挥使，还是禁军，颇有诱惑。使得本来有些胆怯的人又动心了，相互对视。他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牛丕只是轻敌大意。很快，又有人高呼“怕个鸟，我去斩杀此獠”。 话音未落，一人拍马而出。只见那人身量中等，孔武有力，套一件半身马甲，腰间挂着配刀，威风凛凛，乃是马家公子马稷也是从小练武，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一手枪法甚是了得。 可惜结果差不多，冲到唐斌身边，先是耍了套枪法，枪花十数朵，令人称赞。急着抢攻一枪刺出。可却被唐斌扭动身子躲过，一手紧紧抓住长枪杆，同时一枪刺出，洞穿其咽喉一枪毙命。 可怜的马稷怀揣着入军中做官的美梦，栽落马下。 “大王威武，威武……”短短时间，唐斌连挑官兵两位将领。使得身后的喽啰欢声雷动，放声呐喊。士气高涨，不断冲着对面的官兵咆哮连连。 “哈哈哈，就这水平还敢来强攻山寨？不知死活。来来来，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一起上来吧！”唐斌策马来回走动，看着对面众军官大笑。 “一起上，老子一块解决，免得费事！” 这种气魄和凶威，顿时让对面的人胆寒，心生退意，也让一些人怒不可遏，大骂这厮好生嚣张。 “呔，贼人休得猖狂，看我病典韦竺敬来擒你。”也就在这时，一道雷霆般的大喝，一条拎着双铁戟的彪形大汉纵马飞出，直奔唐斌杀去。 此人端的一条大汉，左右手拎双戟，身材高大，厚重的铁甲在他身上轻若无物。大概二十五六岁，相貌堂堂，浓眉大眼，面色微黄，脸上到下巴处有一条蜈蚣般的狰狞刀疤，看起来凶恶。 “来得好！”唐斌听到对方声音中气十足，见到对方相貌伟，知道来了个有本事的，拨马欲上。 突然身后传来呼唤声：“唐斌哥哥且慢，你连打了两场，下去歇息片刻，这厮让小弟来斗。” 说话间，一匹马从后面追来超过，马上之人，身材魁梧，拎着混铁棒，不是山士奇又能是谁？ 正是黄安率队追赶下山，与文，崔二人会合，恰好撞到这幕。山士奇看到唐斌连杀两人手痒难耐，也认出对面军中有壶关县的厢军，衙役。联想到被追杀的一幕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向黄安请示过后得到允许出战，便整装待发。 而对面恰好又出来一人，山士奇大喜，第一时间拍马杀出阵。又怕唐斌抢了先手，故而高叫。 “士奇兄弟，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不可大意。”人群之中，黄安在后面高呼提醒。因为他觉得病典韦竺敬这名字熟悉，骤然想起来此人是谁。 竺敬，在水浒中描述并不多。可却是原本轨迹之中田虎麾下，壶关守将。当初林冲大战山士奇时，便是竺敬见山士奇无法取胜，便拍马助战。 没羽箭张清接住厮杀，两人斗了20多个回合。张清不敌败走，竺敬拍马追赶时被张清以石子击落下马，最后被降将唐斌所杀，参考能20多个回合败张清，至少也有梁山中八骠的实力。黄安怕山士奇大意吃了哭喊，自然急忙提醒。 “哥哥放心，看我打杀这厮。”山士奇头也不回地应声。连拍马臀，越过唐斌，杀向对面的敌将。 “哇呀呀，哪来的小杂鱼，某家不杀无名之辈！”对面拍马冲来的竺敬敬见有人搅局，勃然大怒。 “你那厮找死，威胜州棍王山士奇特来捉你。”山士奇大怒，恶狠狠地看着竺敬，打马再次加速。两骑相遇，士奇在远处就已经抡棒兜头打下。 “哈哈，不过如此。”竺敬边说边拨马，灵巧地避开打来的棍棒，同时还以颜色，一铁戟砍向对手面门。同时另一铁戟狠狠地砍向对手马脑袋。 “雕虫小技，今天让你见识爷爷的厉害！”山士奇冷笑连连，却不敢怠慢，一棍架开铁戟后，接着拍马退后拉开距离，仗着武器的长度占据优势。哐啷再次隔开铁戟，一棍子又是兜头砸下。 竺敬面色凝重不复之前的从容不迫，知道这个红须汉子是个高手。当即打起精神来，与之厮杀。两条铁戟交叉挡住势大力沉的一棍。随后抡动双铁戟，上下两路攻击与对方绞杀在一起。 ------------ 第八十四回 山士奇斗竺敬 在原本轨迹之中，山士奇正是镇守壶关的主将，副将却是竺敬。只是没想到两搭档竟然以这种形式碰面，一见面还以命相搏，打得非常激烈。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只见战场上两匹马盘旋游走，马上两人四条胳膊舞动，武器并举。你来我往，时而游走交错，时而碰撞，不躲不闪，不退不让，势均力敌。 “山将军威武，山将军威武……”黄安麾下军汉呼喊助威，喽啰们有样学样，挥舞武器，齐声呐喊。 而官兵那边也不甘示弱，后方敲响战鼓。左侧靠后三两百甲胄不全的壮汉喊着竺大公子无敌。 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庄客。 “文，崔兄弟，这个竺敬当地本县人氏？”黄安听到对面的呼喊神色一动，看向文仲容，崔埜。 文仲容听到问话赶往回应，却是紧盯着战场：“正是，此人乃本县竺家庄人氏，据说从小在外拜师学得武艺。江湖人送绰号病典韦，武艺高强。以前我等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假。” 崔埜接上话茬，骂骂咧咧：“不错，这竺家是本地排得上号的富贵人家，良田万亩，经商为主。他娘的，我等不去招惹他，这厮却来攻打。” 。唐斌回归本阵，听了大笑：“哈哈哈，怕个鸟？兄弟少安毋躁。这些官兵来了就别想走。这什么鸟竺敬武艺的确不错，可还打不过士奇兄弟。” 听到这番话，众人纷纷循声看向战场。 场中山士奇与竺敬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一个棍棒上砸下挑，横扫斜撩，舞动如风车，犹如齐天孙大圣；一个双戟左手砍人，右手剁马，上下翻飞，像是古之猛恶来。一人棍法大开大合，仿佛泰山压顶，有千斤力道。一人双戟招式犀利，像是灵蛇吐信，却有着万般变化。 两人见招拆招，你攻来我杀去，攻守转换不定。铁棍与铁戟碰撞不绝，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两人真是强悍遇上彪悍，上山虎撞上下山虎。 相互不服，互相瞪眼，不时骂骂咧咧。人人发狠要打倒对方，却奈何不了谁。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打得非常精彩，令双方吼声如雷。 只为己方出战人员助威呐喊。 “竺公子果然勇猛，这威胜州来的逃犯挡不住了。”对面高团练看到战场上交战激烈的双方，也知晓了山士奇的身份，恶狠狠地低声咒骂。 引得周围人一阵附和，说着竺敬骁勇善战的话。人人都希望他能获胜，击败甚至斩杀敌将。也趁机振奋己方将士军心，自然而然唱衰山士奇。 而这却是外行，在高手的眼中却能看出端倪来。 如黄安，唐斌，吕方等人，能看出持棍的山士奇技高一筹，占据很大的上风，竺敬虽然勇猛。但气力上不济，从三十回合后逐渐不敌被压制住。从而转为守势，再也不复最初那般双戟翻飞。 唐斌一直关注着战场，既称赞又说出缺点来：“啧啧，山士奇兄弟武艺高强，但是这棍子杀伤力。要是换作枪和刀，有几次机会能够建功。” “兄弟说到我心坎里了，棒子削尖一点增强杀伤力。”黄安哈哈一笑，对另外一人做出中肯的评价：“那竺敬也很不错，武器偏短，碰上差劲的对手能够迅速戳死。可碰到旗鼓相当之人，有些难办。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他处在劣势。”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底下高手真多。吕方，焦挺，文，崔等人没说话，却是在心里感慨。若是换成是他们上阵，能不能敌得过竺敬此人？ 而就在山士奇与竺敬激战震撼的时候，就在双方观战，各有感慨的时候，异变突生，只见一匹快马从抱犊山飞奔而来，却是黄安麾下一亲兵。径直奔到黄安身边，慌乱却小声地汇报着。 “相公，不好，有官兵从后山摸上来。” “甚么？有多少人？”黄安，唐斌等人吃了一惊，彼此对视。崔埜性子，急忙问出众人心声。毕竟迎战官兵大多数喽啰下山，留守人员不多。 那亲兵回答：“距离太远不清楚，刘唐已经组织人手严阵以待，派我来告知相公和诸位哥哥。” “这回官兵真不一般，还想着声东击西，两面夹击。”黄安听完亲兵的汇报，眯起眼看着对面官兵：“那咱们也不能示弱，山寨不能不管。” “那我带人回去……”文仲容有些急切。 “有刘唐兄弟在，不用急。”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思索片刻便分派任务，他和文仲容带百人回山。唐斌出阵相助山士奇捉拿竺敬，吕方，崔埜，焦挺留下领队，携大胜之威，给官兵痛击。 “他们两面夹击，那我们就两面破之，各司其职。”黄安迅速分配完人手，扫射众人沉声低喝。 “是，我等绝不辱命！”唐斌，吕方等人齐声应和。 黄安没有废话，直接悄然后退，与文仲容点了百骑，火速赶回山寨。杨氏三姐妹自然在其中。 待到黄安率队走后。唐斌交代吕方，崔埜几句后，便拍马出阵，也不说话，径直奔向正在激战的二人，直接加入战团，与山士奇夹击竺敬。 “唐斌哥哥，这……”这不讲武德的一幕令山士奇瞪眼。 “情况有变，哥哥有令。”唐斌只是简单吐出八个字。 山士奇又不是迂腐之人，听到这话知道不能意气用事，立刻大吼：“那好，你我先联手抓住此人。” 唐斌呵呵一笑，已经绕到竺敬身后，断绝其退路。 “呔，你们如此行径，非好汉所为。”竺敬又不傻，察觉到两人的意图暗道不好，悲愤地吼叫。而在对面的官兵同样看到这一幕，高团练和众军官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指着战场大骂无耻。 却没有人敢拍马上场接住唐斌厮杀。 “哈哈哈，竺敬兄弟，你看看那些孬兵，没有人敢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我们两人围攻。我说兄弟，你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如何不知这些人龌龊，不如转头我抱犊山，咱们兄弟齐聚快活。” 唐斌仰天大笑，先是指责官府无能来了一波心理攻击。嘴上说着动作却不慢，拍马加入战团，与山士奇联手夹击。一抖亮银枪，枪花绽放。一招哪吒闹海，出手就是杀招，展露精湛枪法。 可怜的竺敬本来就不是山士奇的对手，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唐斌，立刻变得岌岌可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几次险象环生。几次想拍马便走，却被唐斌死死纠缠住走脱不得。 又看到抱犊山那边喊打喊杀，有压上来的架势。竺敬明显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慌了神。更加挡不住两人联手，勉强支撑了两三个回合。两条铁戟被山士奇和唐斌联手摁住死死的。 “竺敬，你往哪里走？”唐斌纵马上前，想要生擒对方。可有人速度更快，山士奇直接站在马上，蹦跳至竺敬马上抱住他，又拍马往本阵跑。 “唐斌哥哥，这对手是我的，有始有终。”山士奇奋力扭住竺敬两条胳膊不让他乱动，吼声如雷。唐斌见了不好争抢，长枪勾住山士奇的马匹缰绳，又接住混铁棒，仰天大笑，紧随其后。 竺敬被裹挟来到喽啰群中，惹得欢呼声雷动。周围大群人趁机一拥而上，将其拽下马摁住捆绑。 这一幕说来话长，实则电光火石之间。 对面官兵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来，竺敬已经失陷。高团练看得目眦欲裂，众军官心生畏惧。 禁军，厢军，民兵组成的联军见此，士气再次跌落。 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喽啰有所动作。 “弟兄们，官兵屡屡来犯，我等决不轻饶于他。来人呐，随我杀！”唐斌策马来回奔腾，吼声如雷。 “杀，杀光这些官狗。”吕方，崔埜各自率队响应号召。随即在众多喽啰齐声喊杀中，大军掩杀。焦挺率领步兵紧随在骑兵后面扩大战果。 携带着大胜之威，犹如潮水势不可挡。 反观官兵士气低落，军心动摇，眼看对面大军杀来。非但没有上前，反而骚乱，直至未战先败。 ------------ 第八十五回 官兵大溃败 要说山寨后方是什么情况？ 那是团练使高飞使用的计策，就是正面吸引住抱犊山绝大部分的兵力。趁着强人山寨后方空虚之际，派人悄悄地从小路摸上山从后面袭击。 这样断掉其强人后路，正面战场上也能占据绝对优势。两面夹击，又何愁这伙强人不被剿灭？高团练这样想着，也是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任命堂弟高琬为领队，从中捞取功劳。 一下子派出三百人，绕到后山从小路攀爬偷袭。 这个想法的确是不错，计策也很好。 只要是实施成功，绝对能打抱犊山一个措手不及。不说一举消灭山寨，绝对会令山寨损失惨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黄安昨天带人来到山上做客，一顿大酒喝下来，有些人醉倒还在酣睡。 如飞天虎扈成兄弟酒量一般，最先喝趴。 刘唐酒量还可以，只是运气不好，划拳拼酒总是输。喝了好几坛子米酒，最终瘫软在桌子底下。日上三竿都在大睡，可吃得多被屎尿给憋醒。 这种三急之势，醉鬼也挡不住。 这家伙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爬下床，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骂骂咧咧，光着脚丫子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嫌茅房太臭不去蹲坑，非要跑到后山头解开裤腰带蹲在草丛里，又拉又撒，打着哈欠。明明觉得一股臭味入鼻，要是别人的肯定大骂，眼下自己释放出来的脏东西反而笑骂不停。 只是他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刘唐恰好看到后山脚下有一群黑点在靠近。最初他以为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发现的确是有不少黑点，形成一条黑线往山上爬，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好像是一群人。 刘唐出于一个多年老贼的习惯，觉得不对劲。摇摇脑袋酒意清醒了几分，快速擦拭一番提上裤子。要看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就发现有官兵悄悄摸上山来，瞭望塔上的喽啰恰好换班。 “他娘的，老子拉屎还拉出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来。”刘唐看到官兵来的不少非但没有惧怕惊讶，反而咧嘴骂街傻笑，当即撒开脚丫往回狂奔。 一边把黄安留下的亲兵召集，又通知喽啰后方敌袭组织人手，一边派人前往山下，通知黄安等人。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山寨八十人也是大半喽啰，火速赶往上山的必经之路，埋伏在树林中。这是在梁山打何涛，打黄安学到的战术。 人数处于劣势，那就利用地形打埋伏。 刘唐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不傻，这点还是知道。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兵数量很多，不少喽啰们有些紧张地握紧武器，却是跃跃欲试地盯着敌人。 “快快，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时，咱们快点摸上去。”壶关县尉高琬与抱犊山强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后山防卫力量如何。这回被自家堂兄任命为领队，意气风发的率队来偷袭。趁抱犊山守卫薄弱的时候登山。 一直望着瞭望塔没有人巡视，催促手下人加快速。这次来了300人中除了百个禁军，剩下的全是厢军，挑选出来的精锐，装备精良，只为一战功成，一举拿下抱犊山寨，配合主力军围剿。 “快，兵贵神速。” “只要打赢了，重重有赏。” “想想抱犊山寨有多少好东西，谁先到，抢到的归谁。” 一路上，高琬不断地催促官兵，也许下不少好处来鼓舞士气。使得参与行动的300官兵目光炙热，咬牙加速，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一快再快。 他们都想剿灭贼人立下功劳被朝廷嘉奖。趁着这个机会搜刮财物，尽可能的多捞多得，衣食无忧。 所以在利益的诱惑之下，这伙官兵们斗志昂扬。借着树木的掩护或是从瞭望死角处，迅速往山上爬。当隐隐听到震天的喊杀声时，已经逼近后寨。栅栏墙上稀稀落落的守卫令官兵兴奋。 “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给我杀。”领队高琬等了一会见没有异常情况，拔出钢刀跳出丛林，大声吼叫。接着身后众多官兵呼啦啦涌出来。 人人喊杀，个个怒吼，扑向后山小寨。站在栅栏墙上的喽啰见了，歇斯底里地吼叫：“不…不好，敌袭。” “哈哈哈，弟兄们，冲啊！” “杀，杀，一举杀入山寨。” 官兵见到喽啰们这般慌乱，自以为得逞，放肆地大笑。一个个挥舞着钢刀长枪，喊杀声欢快有力。 只是他们的笑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官兵争相冲锋途中，眼睁睁地看着从栅栏墙掩体后方，窜出一排数十个喽啰，他们个个弯弓搭箭，瞄准扑来的官兵开弓射击，嗖嗖箭矢不断，落入官兵群中，不断有人中箭惨叫着倒下。 一下子令官兵的冲锋队形变得散乱。 不过，由于官兵人数众多，很快就冲到了栅栏墙附近。只是迎接他们的是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犹如雨点般的落下，只要被打到头落得个脑浆迸裂而死，或是被砸得翻倒在地连带着一片。 栅栏墙下方惨叫声不断，血流成河。 当一盆盆滚烫的开水被泼下来，惨叫声格外凄厉。 “不好，敌人有埋伏。”直到此时，高琬才知道不妙。可是他却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大声吼叫着冲锋，歇斯底里地喊着“一鼓作气，冲入山寨”。 可他这个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突然只听到左侧树林方向锣鼓震天，喊杀声阵阵。 “哈哈哈，官狗，刘唐爷爷等你多时。孩儿们杀，杀。”随着一道雷霆般的笑声从林中传来。接着只见刘唐这条昂藏大汉率领队伍杀了出来。八十余喽啰散开组成小队恶狠狠扑向官兵。从斜地里狠狠地扎入敌群，犹如钢刀般横推。 不断有官兵被砍翻在地，节节败退败。 尤其是魁梧彪悍的刘唐，甩动大脚板直扑领头的高琬。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不断有官兵被砍死。连那些穿着铁甲的禁军，都挡不住对方一刀。 “快，快挡住他！”高琬畏惧刘唐凶悍，吩咐左右。一队两队官兵杀向刘唐，可他丝毫不惧。从身后杀出来十多条大汉，弓箭在后，刀枪在前。凡是靠近的官兵都被斩杀当场，犹如横扫。 高琬看得心惊胆战，不断往后退，大声下令身边人向前冲。可随着山寨内部突然响起喊杀声。 “杀，杀光这些官狗。” 紧接着，只见厚重的栅栏门被缓缓推开，大群喽啰杀出来。正是黄安，文仲容率领的骑兵赶来，跳下马成为步兵主动杀出寨子，围剿官兵。 这一下使得山寨的人数占据优势，官兵瞬间溃败。 “撤，快撤，快撤……”高琬见势不妙，立刻撤退。官兵留下一地的尸体后，如潮水般退去。可惜黄安哪里很轻易放过他们？大声下令留下数十人打扫战场，继续防守，剩下的人乘胜追击。 这场追杀格外凶猛，一直持续到对方逃窜出抱犊山后山范围数里地方才作罢，三百来人只逃走了数十个。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摁住捆绑成为俘虏。连领队高琬都没跑掉，跪地投降。 这后路官兵试图偷袭不成，反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官兵的正面主力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在唐斌，吕方，崔埜等人率领大军掩杀，气势如虹。两军还没交战官兵呈现溃败之势，一路逃窜。 抱犊山一直追杀出了十里地方才作罢。 千多官兵做鸟兽散，最后清点人数，折损了三分之一。其中禁军损失过半，两百骑兵则是更惨，回来不过二三十，被重点针对，逃无可逃。 至此，官兵的这次围剿以彻底失败告终，成为笑柄。 反观抱犊山打了一仗，收获颇丰。 自身伤亡寥寥，却缴获了完整铁甲百八十套，破损需要修复的铁甲百多套，扒下来的皮甲堆积如山，百多匹好马。以及抓住了300多个俘虏。 如此多的收获令山寨上下欢呼声一片。 除了从官兵手上缴获武器装备，抓捕的俘虏充当劳力外。最重要的还是逮住了竺家庄的竺敬。 ------------ 第八十六回 结一个善缘 山寨聚义厅。 黄安，唐斌，吕方，文，崔等人齐聚。 “你们这群泼贼有种杀了我，我不服，我不服。”随着外面嘈杂的叫嚷声响起，一群膀大腰圆的喽啰把被五花大绑的竺敬摁住，拖拽而来。这汉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剧烈挣扎，大声叫嚷。 被带到聚义厅看到周围全是手持刀剑的喽啰丝毫不惧，看到高台上端坐的众头领后又吼又叫。 “跪下，相公召见，跪下！”一群喽啰大声喝斥。使劲摁住乱动弹的竺敬，想要迫使对方跪下。 “退下，不可无礼！”黄安见了皱眉，起身喝退喽啰。上下打量刀疤大汉竺敬，作揖行了一礼：“久闻河东病典韦竺敬之名，果然是一条好汉。” “哼，尔等以多打少，算什么好汉？”竺敬怒气难平，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着山士奇和唐斌。 “一个俘虏还敢这样嚣张？哥哥，干脆把他弄死？”刘唐，崔埜两人勃然大怒，纷纷嚷嚷请命。 “来来，看爷爷怕不怕？”竺敬怒目圆睁，毫不畏惧。 “好啦，闭嘴。”黄安见刘唐等人还要说立刻喝斥。转身给竺敬亲自松绑，同时笑呵呵地安慰：“兄弟性格刚烈正直，又何须动怒？胜败乃兵家常事，应当心胸豁达。这次非是你不敌，乃是官兵不给力，乃是扶不起的阿斗，拖累于你。” “呃……”竺敬见黄安给自己松绑愣住了，又听到对方说出这番话来心情复杂，止住瞪眼嚎叫。想到在战场那一幕，只恨官兵那边无人救援。 黄安滔滔不绝地说着，给对方灌输思想“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任何时候势单力孤，单打独斗乃是兵家大忌，兄弟应该清楚。扪心自问，当今世道浑浊，官兵好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冒出来的山贼强人。” “哎，要是有个得力帮手，小弟也不会在战场被擒。”这话说到竺敬心坎里，忍不住的叹气：“那些所谓的高手，不过是酒囊饭袋，徒有虚名。” “兄弟，坐下说话。”黄安给竺敬松绑，又搬过来一张椅子扶着他坐下，随后又吩咐喽啰上茶。 “竺敬谢过大王不杀之恩。”竺敬是个耿直明事理的汉子，想到自己一个俘虏被对方这般善待。心中颇为感动，挣扎着起身向黄安作揖道谢。 “兄弟，坐坐，对了，我可不是大王，只是来山寨拜访做客。”黄安笑呵呵地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是来拜访？”竺敬有点狐疑，这位可是居中而坐。 “不错，别看我坐在主位上，那是诸位兄弟给面子。对了，我给你引荐一下身边的诸位好汉。”黄安回到中间的金交椅坐定，开始介绍身边众人。吕方，焦挺，扈成等人只是简单提及。 而抱犊山三位首领唐斌，文仲容，崔埜不仅介绍他们的身份，还把他们过往的经历详细提及。重点凸出他们是朝廷军官被陷害不得已落草。令竺敬听到这番话，心如翻江倒海，面色复杂。 黄安见状趁热打铁，继续侃侃而谈：“兄弟，不说这三位兄弟被陷害，那些普通的喽啰哪一个不是活不下去，走投无路的百姓才上的山？你来时也看见了大片稻谷，菜地，全是老弱妇孺开荒种植，真有条活路谁会上山做掉脑袋的事？” “哎，以前小弟不清楚，现在听来都是一些苦命人。”过了好半晌，竺敬回过神来，无奈长叹：“当今世道浑浊，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啊。” 见对方这番感慨，唐斌直接邀请：“既然如此，那兄弟索性上山入伙，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如何呀？” 文仲容，崔埜，刘唐等汉子纷纷附和：“就是，咱们兄弟齐聚，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银。无拘无束，不受鸟气，岂不快哉？” “这…这个……”竺敬听到邀请，又见众人这般热情。奈何上山为贼非所愿，不好拒绝，一时犯难。 “兄弟，说实话，我觉得跟你有缘，上山入伙吧！”山士奇见对手竺敬犹豫不决，也沉声相邀：“你也看到了官府腐朽，堕落，对你见死不救。而且我等兄弟聚在一起，相互切磋武艺，你若是想击败某家，一味闭门造车不可取啊！” “小弟看得出来，诸位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子，值得结交。说实话，我也想加入其中，齐聚一堂。”竺敬迎着众人的目光，铿锵有力地说着，随即满脸为难，期期艾艾：“可…可是兄弟……” “哎呀，你这人好不利索，怕事做甚？”刘唐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别人婆婆妈。见竺敬这般拖拉有点恼怒，猛地起身，一双眼瞪得如牛眼。 “我等诚心相邀，你如何能拒绝？” “刘唐兄弟，有话好好说。”黄安转头轻斥刘唐，起身又扫视众人：“诸位兄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竺敬兄弟是竺家庄人，一大家子人口不少，他若是上山当贼，会连累许多无辜人受罪。强迫他上山入伙，又岂能是我等好汉作为？” 竺敬听到黄安说这番话连连点头，满脸苦笑：“相公说的不错，小弟已然成家，妻儿老小十来口人。叔伯及本族兄弟上百号人，牵扯甚广。若是我贸然上山入伙，这些人等都会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唐斌，刘唐等人恍然。 黄安看了看众人，又看看竺敬，最终拍板：“好了，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用强迫竺敬兄弟上山。把他以另类的方式请上山来，结交一番即可。” 他这番话一出，在场等人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多谢哥哥体谅。”竺敬见了大喜，起身拜谢。 黄安上前把汉子搀扶起来，指了指周围众人笑道：“把你请上山来，与大伙喝一顿酒，以后便是兄弟。明天便放你离去，抱犊山也会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竺敬听到放自己离去欢喜，可又听到后面一句话满是疑惑，有些不解地看着黄安。 不等黄安开口，唐斌见竺敬这副表情，有些得意地说：“实不相瞒，我等已经接受官府招安收编，以后是官兵。今日之事，等同收官之战。” “竟然如此？”竺敬将信将疑，看向黄安。 “不错，抱犊山全体会南下济州。”黄安佐证地说，随即又拉着竺敬叮嘱：“兄弟，明天放你回去，你可要小心，尽量不要露面。否则被官府知道有麻烦，被奸人陷害，你更是百口莫辩。若是将来有难处，那便派人到济州给我送信。到那时，黄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会派人相助。” “不错，官府龌龊黑暗，兄弟应该早些未雨绸缪。是啊，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就走，免得被害。”吕方，唐斌等人纷纷上前劝说，嘱咐云云。 “其实入伙最好了。”刘唐还在旁边嘟囔。 “多谢，哥哥提醒，谢过诸位兄弟。”竺敬察觉出众人是真心实意，连连作揖感谢黄安及众人。他这也是发自肺腑，越发感到这些人真诚。要好过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腐朽堕落等太多。 这时，有小喽啰来汇报，酒宴准备妥当。 黄安，唐斌立刻吩咐开席，一盆盆菜肴，一坛坛好酒被端上来。众人簇拥拉扯着竺敬入席吃酒。 “哈哈哈，竺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聚义厅，众人又是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这顿酒宴，从午后持续到夜幕降临。 次日，按照说好的，竺敬获得自己的武器装备和马匹，与黄安等人洒泪分别，便率领三十多个被释放的竺家庄客迅速离去，返回壶关县竺家庄。在这之前，黄安交给他一封书信留作后手。 之所以这么做，黄安故意结下一个善缘。因为在充满重澈的时代，类似竺敬这种汉子迟早要出事。有了今天这番举动，以后会举族来投奔！ 抱犊山寨内，喜悦的氛围还未散去。 昨天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不说！官兵再次来围剿使得喽啰明白团结就是力量，抱成团才不会被欺负。所以对于唐斌，文仲容，崔埜首领的呼吁，没有人愿意离开山寨，不是愿从军就是种地。 无他，只为相互有个照应。 这一下，抱犊山寨真正的全体投奔黄安。 ------------ 第八十七回 转战河北沧州 抱犊山全体来投奔已成定局。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拦下赶往济州水泊梁山。对于这点，黄安尚在孟州之时便已经有所考虑。那些用黑店财物换来的武器装备派上用场。 竺敬率领众多庄客下山的当天。 飞天虎扈成也带着伴当与众人作别，下山返程。 黄安派队伍赶往河畔去运装备。山寨喽啰打扮成官兵南下济州。数百家眷及家当，牛羊牲畜，以及堆满仓的粮食等这些会乘坐船只走水路。 收购了数百头牛羊牲畜，两艘兵船濒临满载。走水路那就只能收购几艘货船，以官府的名义。至于那些抓捕的俘虏当中的富户子弟，山寨也已经派喽啰前去送信，当成肉票换取钱财。 山寨上下开始收拾行囊，人员开始登记造册。组织人手收割稻谷，蔬菜，一袋袋粮食装车，打家劫舍积累的钱财送到兵船上，挑选精锐，准备辎重…… 连同买船在内，这些事情需要些时间。 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位头领全权负责。黄安还让刘唐兄弟带着张三李四并一队人留下来协助。 而他则是有事要办，不能留在山寨。 在派出去的斥候混入壶关县内，收集到官兵溃败短期内无力再战的情报，在送走竺敬第三天后，黄安与唐斌，刘唐等人作别，便率领大队人马下山。登上一艘兵船顺潞水转黄河奔赴沧州。 从隆德府到沧州走水路1500百余里。 不过兵船乘风破浪航行，日夜兼程，速度飞快。又插着官旗，畅通无阻，五天后，抵达沧州。 几天来，黄安除了如往常那般训练亲兵。二十来个青壮喽啰跟随一同训练，这是从抱犊山寨挑选出来的精锐，被当作日后的基层军官特训。 从最基本的出操，体能训练开始。 焦挺教导他们拳脚功夫和搏杀技巧。 黄安还要给他们上思想课灌输新思想，随着时间逐步加强力度。朝夕相处培养亲信，这是为帅必须要做的。只有这样做，才能有效地掌控军队。 非是黄安不相信兄弟义气，这样做，加道保险，彼此都好。 除此之外，他这位黄相公每天都加强自身勤加苦练。陪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将领实战切磋。其余的时间都是教杨氏三姐妹识文断字算术等，抚琴奏乐，一首首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曲调应运而生，如西海情歌，犹如难却等戏曲腔调…… 或许是在抱犊山把话说开，又或许杨氏三姐妹对黄安越发痴恋。每天体能训练再劳累，三女也会亲自下厨给黄安做好吃，洗漱时也会伺候黄安，使得某个家伙火气上涌不再动用五姑娘…… 航行途中几天来，彼此感情急剧升温，整天形影不离。用后世的话说像是处在热恋中的情侣。 具体表现在，没人时，男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三女也依偎在黄安怀里任由他毛手毛脚。入夜时，山女穿着清凉允许黄安在船舱里呆着…… 每当夜深或者最后关头，三姐妹红着脸推搡走黄安，以“未成婚”，“年纪还小”之类的借口坚守防线。尽管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却遥遥在望。 “其实老子再无耻一点，便能一亲芳泽。”黄安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与姐妹花畅谈人生那天不远。 八月下旬末这天。 兵船在距离横海郡境内大河内停靠。 黄安率亲兵队伍每人双马，携带着回礼下船。中间护送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奔赴此行目的地——柴家庄。 黄安以前没有来过沧州，也不知道柴进住在何处。不过这个大财主在沧州却是个极有名之人。尤其是在横海郡这个地方，就没有人不知道。 只要你在街上随便拉一个百姓问一问柴进柴大官人庄子在何处？保证会有人指引方向说在哪。而且这个柴的官人有钱，庄园，宅子多的可怕。 这点黄安率队遵循他人指引，赶到一处庄园问过之后才知道。柴家乃是前朝后周皇室，因为禅让皇位有功，宋太祖赏赐丹书铁券，世袭爵位。在沧州犹如土皇帝般的存在，田地不知多少。 为柴家耕种的佃户数量非常多，大大小小的柴家庄园坐落在各处。方便这些佃户交租和人员做些买卖，柴进率队打猎归来，有时也会落脚。 这些农庄不下20处，都是柴家庄，容易混淆视听。 “劳烦尊驾，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府上在何处？” “哦，你说柴家庄，往这里走便是。” “哎，我等刚从那里过来，不是这种收租的庄园。是柴大官人常住在哪里，我等是有事儿拜访。” “哦哦哦，明白。柴大官人庄园甚多，的确令人混淆。真正的柴家大院，那可是前朝皇宫改建……” “这位军爷，您不知道，那皇宫多好，红墙金瓦，据说玉石铺地，雕梁画栋……” “打住，这位大伯，你们直接说地方在何处即可。” “嗯，俗话说，紫气东来，日出东方，柴家坐落在东方。官爷去往东庄园，先趁着这条大路走……” …… 经过详细询问打探，最终确定柴家的住宅在何处。黄安率队前往，看着身边众人不忘调侃：“看到没有，这才叫有钱人，家宅多，连门都摸不着。”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马车里面的杨氏三姐妹吃着瓜果，观察着外面动静。 焦挺素来人狠话不多，这回摸了摸脑袋，闷闷地说：“我听说这柴大官人为人最是豪爽仗义，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往他庄上一躲，都能混口饭吃。俺也曾想过来沧州，有个容身之地。” 吕方也是连连点头：“没错，小弟贩卖药材也听说过沧州小旋风柴进，是条好汉，颇有美名。” “不对吧，混口饭吃也没这么容易。”山士奇则有不同的看法：“我在河东为什么听说，这柴进柴大官人招待人分三六九等，是赏别人饭吃。” “有这种事情？”黄安明知故问，其他人惊疑不定。 “吓得我犯了事都不敢去。” 山士奇显然是了解过，沉吟片刻狗说得很详细：“没错，来柴府，主要看犯案情分为三档！其一，十升米，一盘肉饼，十贯钱，其二，杀牛宰羊，盛情招待，走时会有二十两银子。其三，柴大官人亲自接见，之后送钱送衣，据说逢年过节还会使人去牢中看望，因此被人传扬。” “真有这么一回事！”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黄安神情复杂，漠然无声，自然想到原本轨迹之中林冲路过柴府拜访不受待见的一幕，后来被柴进礼遇，从他的角度来看待，有些啼笑皆非。 古人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黄安莫名想起孟子对齐宣王说的警句，长叹一声：“这番区别对待，岂不是令别人心中有根刺？怪不得柴进花了不少钱，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却没一个人是真心的，出了事没人来相助。 “可不是，哪有相公这般，还为兄弟说亲娶老婆。”焦挺点头附和，看看吕方一本正经地说。把这小伙子说得满脸通红，众人莞尔一笑。又想起黄安对待众人的做法，与柴进相比，高下立判。这柴大官人徒有虚名，哪有黄都监真诚？ 山士奇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小弟正因为知道，所以犯事了没有来投庄，宁可四处流浪，也不想寄人篱下，被人另眼相待，受这种窝囊气。” “好了，诸位兄弟，等会儿到了拜访，礼数不能少。也不能有丝毫抱怨，免得被人说为粗鲁。”黄安见众人对柴进都有不屑，赶忙咳嗽提醒。在得到众人齐声应诺后，便率队加速前行。 …… 济州，与黄安分开的那艘兵船，驾驶的船员全是梁山兵卒。于前天深夜，满载牛羊马匹安然回到水泊。这些牲畜全部送到梁山并汇报此事。 晁盖得知河东路的情况后，又加派了几艘千料船由立地太岁阮小二率领，火速赶往河东接应…… ------------ 第八十八回 柴府门前 河东路，壶关县。 抱犊山寨，唐斌，刘唐等人利用俘虏大作文章。私下派人送信提出山寨需要钱粮物资，威逼利诱恐吓，先后做成了几趟买卖。从富贵人家那里换来了不少钱粮，牛羊牲畜，及药材等物品。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获得堆积如山的钱粮，如同打开了一扇新天窗。“绑架肉票勒索”这颗种子也悄然生根发芽。 除了几单买卖顺利做成，经过几天来有条不紊的筹备。抱犊山上下行囊收拾妥当，庄稼收割完。 张三，李四以官府的名义装扮成官商，按合理的价格购买了八艘漕船。虽然船没有密封舱，只能在内湖行驶，清一色运载量两千料的大船。 老弱妇孺及其大堆家当，驾车挑担，牛羊牲畜，数以万石计算的粮食陆续送上船。年纪稍大或偏小的喽啰被选出来，全副武装，随船护卫。 只有四百多骑兵骑兵，以及百来个护送辎重车辆的青壮喽啰一路行军，水陆并进，南下济州。在那些富贵子弟俘虏被赎回完之后，队伍正式启程。人去楼空的山寨也被唐斌一把大火点燃…… 至此，抱犊山寨成为了过去式。 直到一个月后，还是再来围剿的官兵意外发现抱犊山强人早已离开。白跑一趟，又灰溜溜地回去，令欲一雪前耻的团练使高飞郁闷的要发狂。 而这个消息传开，也让往来的商队松了口气，解开商队从附近路过，再也没有遇到抱犊山强人的疑惑。没有人知道这伙强人悄然跑到了何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抱犊山寨水陆并进，南下济州。 中途碰到梁山泊晁盖派来的接应队伍，双方胜利会师。队伍合并，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地返程。 就在抱犊山集体南下投奔的时候，黄安率队还在沧州奔波。沿途打探消息，赶赴柴大官人庄上。 “老丈，请问柴大官人庄上如何走？” “哎哟，官爷，大官人庄子多了去，您问哪一座？” “呃……，老人家，东庄主庄园，我等要去拜访。” “哦哦，莫不是行宫改建成的柴府？” “对对对，就是这庄园，这三岔路口不知往哪条路走？” “呵呵，这位相公，您算是问对人了！往这条路，只需往前再走上几里地，可见一座大石桥，越过桥，便能一眼眺望大宅院，那里正是柴家。” “多谢老人家指点，告辞。” …… 一处三岔路口，黄安率队停下，有些踌躇不前。恰好迎面走来一个扛着锄头，五十来岁的老农。便立马迎上去唱了个肥诺，耐心问起路来。在得到对方指引的方向后，道过谢与之作别。 黄安率队按老者指引的方向，快速奔行。果然走不出三五里路，越过一处缓坡，便见一座村庄，村外有座大石桥。过得桥来，前方是条大道，一条以青石板铺成，可供六马并行的大道。 这边宽敞又是石板铺成的道路，普通村坊百姓无力修建。却是那大财主柴进出资，召集青壮劳力修建。一直延伸到其庄园门口，体现财大气粗。 众人策马走在石板道上，果然远远望见落叶飘零的柳树掩映下的东庄园，其占地规模令人惊叹。 但见： 河流蜿蜒而过，合抱粗的柳树环绕，左右两山见各有一片桃林。树阴中一遭粉墙，好个大庄院。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枝梨花飞来峰，千树冰花开金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不是当朝勋戚第，也应前代帝王家。 前文也说过，小旋风柴进乃是前朝后周皇子皇孙。当年后周世宗柴荣病逝，其麾下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抢夺的就是后周的江山。做贼心虚，赐下丹书铁券，保柴家世世代代富贵，来堵住那些满朝文武和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这就导致了沧州最有权势的人便是柴家。家里供奉着太祖誓书铁券，谁敢不给面子？凡是来沧州上任的知州，通判，团练等，全都来拜访柴家。换句话说，只要柴家不造反，就是沧州的土皇帝。他明着不敢来，暗地里发话，你当不好这个官。这也是窝藏犯人没人敢管的原因。 赵匡胤这种举动无疑使得自己形象被受人尊重。却把老大难的问题留给后辈子孙，延续至今。 黄安知晓柴进的行径，不禁暗自感慨：“朝廷明明知道柴进搞小动作上眼药水，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动。这跟吃了一堆死苍蝇有什么区别？”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何况是没落的皇族，终究是瘦死骆驼比马大。柴府内外的规矩繁琐不说，门外的看门人有好几个。人人衣着华贵，眼珠往上翻，不可一世。 或端坐翘起二郎腿，或拢着双手依靠门框上。相互说笑，见到有队伍来冷冷地注视。昂首挺胸，面有得瑟，颇有一种狗仗人势仗人势之风。 黄安率领队伍下了古桥，叮嘱身边人要注意礼仪风度。沿着院墙附近绕到正门口，看到几个小门子在外面聚集，带人靠过去可还不等问话。 这几个小门子就已经站起身走来或是大声呼喝。 “哎哎哎，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兵？” “一点规矩都不懂，到了府邸前赶紧下马步行。” “就是，快快报上名来，哪来的？看什么看？没看到这门上牌匾吗，这里是柴大官人的府上。” …… 这些人语气生硬，态度不善，没有丝毫下人的觉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主家喝斥仆人。 “他娘的，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焦挺，吕方，山士奇，阮小七听清这些人的话语后勃然大怒。阮小七更是手摸上刀柄：“哥哥，我去削他们一顿。” “不要跟这些仆人一般计较，拉低自己的身段。”黄安眉头紧锁，其实心里也不快，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笑呵呵地摆手，安抚众人的情绪。 “七郎，狗咬你一口，你还会反过来咬狗一口吗？” “当然不会，又脏又是一嘴毛。”阮小七连忙摇头。 “那不就得了？入乡随俗按照规矩办事。”黄安当先翻身下马，招呼众人跳下马，牵着马匹走过去。 “哎哎，问你们话，你们是哪来的官兵？”两个走路甩腿晃胳膊的小门子走路过来，面色不悦。 “两位小哥，我等是从济州远道而来。是受柴大官人的邀请来登门拜访，这里是请柬与拜帖。”黄安无视了下人的态度，从包裹中取出柴进的镀金请柬和自己的署名拜贴，递给两小门子。 那两人接过来一看，脸色巨变，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的大转换。挺得笔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不是兵马都监这个官职有多唬人，而是他们认出对方拿出的请柬，却是柴大官人亲自发出。 说明这的确是柴进邀请的客人。 作为下人的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瞬间变成了满面笑容，点头哈腰：“哎哟，原来是济州都监黄相公，我家大官人正日夜盼着您来。” “大官人是否在府上？”黄安斜眼看着两人说变脸就变脸，却也没说什么，背剪双手，沉声问。 “恰巧今日就在府上歇着，并没有外出。” “那好，劳烦两位小哥通报一声。” “不敢不敢，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两个小门子听到小哥这个称呼打了个哆嗦，腰杆弯得更低了。一人说了声“小得去禀报，”，撒脚如飞跑向府内。 “相公，您…您快请。”另一人点头哈腰，头前带路。 这两人态度的转变这么快，说变脸就变脸犹如的表演喜剧似的。令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后在心里鄙视这俩势利眼。 “嗯！”黄安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重重的用鼻腔哼了一声，便昂首挺胸，迈着八爷步跟上。吕方，山士奇等人也摆出架子，率队紧随。 ------------ 第八十九回 小旋风柴进 大户人家的下人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牌面门房。 两个小门子的转变也让剩下的几人意识到这伙人来路不凡，原本吆五喝六的样子变成满脸堆笑。众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还喊着军爷之类的。 这更是让吕方，阮小七等人龇牙咧嘴，颇觉不齿。黄安始终是面色如常，见怪不怪，低声安抚。毕竟对小门子这种表情及变化见得太多了。 如后世在高档奢侈品店的导购员，或五星级大酒楼的服务员，在优越的环境呆久了接触的富贵人多了，慢慢心态得到转变，认为自己也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再看向那些普通人莫名有优越。但只要对方亮出实力，立刻笑脸相迎以对。 别说在这些地方，在后世，只要你有钱有权有本事，你就是大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了，身边永远不缺像两个小门子这种溜须拍马之人。这不关乎人品，却是人性，趋利避害的人性。 黄安追着小门子来到府前还没踏入柴府。就听到说话声“人在何处，接着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黄都监，柴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不多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之前那个报信的门子当先侧身走出，身后，一群人紧随其后。十来个庄客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出了府宅。 此人身量中等，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他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外系金边百花袍。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浑身上下环佩叮当，珠光宝气，透露着一股土豪的气息，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笑声爽朗，浑厚有力。 散发出一股说不出却又很高贵的气质，寻常人难以拥有。黄安只是一眼看到被簇拥的中年人，觉得他与众不同，也有所猜测这便是小旋风柴进。 果然他的猜测不错。 那被人簇拥的中年人也一眼看到迈着八爷步的黄安，觉得此人相貌堂堂，身披铁甲，威风凛凛。双目精芒闪烁，身上散发着气势凌厉如刀。 当真不是寻常之辈，估计是那黄镇北！ 中年人目光迅速在其他人身上扫视，最终看向黄安。同时跨过府门时，他当即一拱手：“在下不才，姓柴名进，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柴进观阁下气度不凡，可是济州黄都监黄相公当面？” 这位果然是柴进！ 柴进，沧州人氏，乃是后周世宗柴荣嫡派子孙。他仗义疏财，精通武艺，喜好结纳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小孟尝君，绰号小旋风。曾帮助过林冲、宋江、武松等诸多好汉，资助过王伦，杜迁建立山寨草创梁山泊，江湖上颇具盛名。 有这么几句话是说这位柴大官人的。嗯 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 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 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 能文会武孟尝君，小旋风聪明柴进。 这位柴大官人身份尊崇，先行礼问候那是了不得。 “某家正是，见过柴大官人。”黄安见了赶忙抱拳，铿锵回应。随后满脸感动，上前接住柴进，场面话张嘴就来：“黄某久闻沧州柴大官人之名，一直因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不曾来拜会。不曾想，大官人却知道济州黄某，于中秋佳节派人送礼慰问，某家甚是惭愧，今特来拜会！” “哎呀呀，黄相公说的哪里话？”柴进连连摆手：“柴某盼着你来，之前正好在前院碰上报信小厮。得知您来的消息，当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只一句话，柴进便把来得这么快的原因说来。抓住黄安拍着他的大手以示亲切，夸赞连连：“自从两个月前，一举击溃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名声早在江湖上传开，谁不知黄镇北之名？柴某着想与相公把酒言欢，这不，可把您盼来？” “哈哈哈，大官人相邀，黄某岂能不来？”黄安哈哈大笑，心里却嘀咕着，您怕是高兴老子教训晁盖替你报了夺取山寨之仇？出了一口恶气。尽管这样想着，他却不动声色，连连说好话。 这好话谁不爱听？柴进也不例外，笑声没断过：“好好好，相公来了，那便要多住上一段时日。” “今天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一切全凭大官人安排。”黄安一副以柴进马首是瞻的意思。 “这几位是？”柴进说话间，看向吕方，山士奇等人。其实他早就看到黄安身后几条汉子相貌魁伟，气度不凡，也想问来着，碍于礼貌没有。 “大官人，我来为你引荐几位好汉。”黄安笑笑转过身。 “这位是吕方兄弟，江湖人称小温侯，武艺高强，惯使方天画戟，百来人近身不得。这位是没面目焦挺，祖传相扑绝技，拳脚功夫极为了得。这位是活阎罗阮小七，水中本领少，有人能及。这位则是棍王山士奇，一条混铁棍重达四十斤……” “吕方，焦挺，阮小七……，见过柴大官人。”凡是黄安点到名，纷纷上前抱拳向柴进行礼。连性格憨厚的焦挺有晃着膀子，说着拜年话。最后就连马车里面的杨氏三姐妹也被唤来见礼。 柴进也的确不失为贵族代表，是个有风度之人。挨个跟众人寒暄几句，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尤其是对杨氏三姐妹，丝毫不因是女流之辈而怠慢。反而礼数更足，说着黄夫人有礼了。还拉着黄安的手感慨都监大人“真是好福气”。 言谈举止之间，柴进风度翩翩，却是待人和善。 众人寒暄过后，柴进看了看四周，一拍脑袋，自责的笑道：“相公来到，柴某实在太高兴了。竟然失了礼数。相公请，诸位兄弟，快快入府。” 说话间，柴进吩咐随行的仆人协助牵马。拉着黄安，招呼吕方，山士奇等人，态度热情至极。 黄安下令军汉跟随柴府仆人安顿好，又让焦挺带人把礼物给拿好，便带着人跟随柴进入了府宅。 从外面看，就觉得柴家庄园气派，占地面积惊人。跨过府门，再穿过廊道进入府内后，所见更是了不得。洁白的地板铺地，一栋栋大殿，阁楼耸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风格古色古香…… 如果说东京城蔡太师府上堪比皇宫豪华。那柴家大院更胜一筹，不比皇宫差，毕竟是后周行宫改建。真正的深宅大院，院落成群，亭阁楼台，不知凡几，远非普通人家的府邸能够相比。 黄安以前觉得自己的黄府三进三出连带着后院还不错。可是来到柴家一对比，宛若乡下茅房。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汉子也是呆呆地四顾。 犹如一群刘姥姥进大观园，晕头转向。 柴进见了非但不嫌弃，反而笑容满面，他要的就是这种别人来庄上时惊叹的样子，那样虚荣心得到满足，颇感愉悦。故而态度热情，有说有笑。 就在柴进带着黄安一行人像是游览庄园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锦衣华服，头发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老者，此人见到柴进躬身行礼称“老爷”。 与其他人的称呼不同。 柴进明显很尊敬这位老者，喊了一声“福伯”，随后又向黄安等人介绍：“呵呵呵，黄相公，诸位，这位是我府上的老都管，柴福，在府上操劳大半辈子，生意全赖他。福伯，这位是济州……” “原来是黄相公，老爷朝思夜盼，您总算来了。如今一见，相公果然英雄了得，老头子拜见……” “哎哟，福伯如何行此大礼，您老见外了不是？” 柴府老都管柴福人老成精，得知黄安一行人的身份后。赶忙上来唱了个肥喏就要拜倒行大礼。黄安又如何会承受老头这种礼仪？赶忙上前搀扶说客套话，又让杨氏姐妹，吕方等人来见过。 双方见礼寒暄，慰问近况。 叙过礼罢，这位老都管加入队伍中，不着痕迹地接过柴进的工作，谈吐优雅风趣，沿途讲解着。 但凡所见，他略有提及，不时指着一栋阁楼说是藏书楼，说往这边走是花园，有何种花卉等等。又说着这个阁楼是赏月楼，那个是听曲阁…… ------------ 第九十回 柴家大院 老都管柴福秉承柴进的作风，唾沫横飞，讲得详细。时常引经据典，说着几十年前如何如何。略带点炫耀的意味，凸显出柴家昔日的辉煌。 这是家族没落后之人的通病。 总是想着比较过往，大发感慨之言。 吕方，焦挺，杨氏姐妹等人懂得不多，只顾静静的听着如一个听众，四处张望，心里惊呼感慨。 黄安这家伙就不同了，他懂得一些五代十国的历史。尤其是对后周柴荣这个贤明的君王颇为了解。柴荣再多活十年，结束乱世哪有赵匡胤的事。 他又知道柴进缺什么又需要什么，为此，很配合地称赞有加。经常插话或攀谈，说着后周荣光，如当年军队怎样，柴荣雄才大略类似的言语。反正说笑之间全是夸赞后周柴家却又不突兀。 把柴进，柴福主仆二人听得是眉开眼笑，深表认同。觉得黄安果然不一般，知书达理，懂得多，谈吐得体，没有武官粗鲁，只有公子般的温文尔雅。使得两人态度越发和善，笑容满面。 一路行来，黄安对柴府也略有了解。 柴府虽说不能用寻常大宅院来形容，但却也可以大致分为外院，中院，内院，后院四大区域。 外院，中院是庄客，门客居住，重要地方由府上护卫守把。内院自然就是主人家柴进及其家眷主宅区。后院就是牛棚马厩，各大作坊坐落。 柴家大院为南北相望，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四通八达。两三层小楼林立，院落相连，重墙夹巷，阁楼亭宇栋栋，奢豪典雅，雕梁画栋，大小花园四五处，奇花异草、各类装饰图案类多精妙…… 总之，柴府各种建筑齐全，生活奢侈。 不愧为后周皇族后裔，其底蕴深厚，难以想象。 这么一栋豪宅大院，也需要人来维系。 住在柴府的人不少，人来人往，分为庄客和门客。 (庄客，便是仆人统称。由于北宋名义上取消了奴隶制度，改为雇佣制。如亲随，丫鬟，护卫等等都可以称之为庄客，也可以说成是自己人。门客，顾名思义，是各处犯了事，被官府捉拿得紧，躲到柴家庄来吃闲饭的，并不从属柴家。类似帮闲，帮忙跑腿办事，傍吃傍喝)。 无论是谁，见到柴进时，无不是停下呼喊“大官人”。这个时候柴进点头示意，待人非常和善。 柴进要的就是面，柴福这老家伙便处处维护。指着往来的人群，看着黄安满脸笑容，恭敬地说：“黄相公，目前柴家府上的门客有三两百之多，皆是江湖来投的好汉，多是住在外院。庄客数量丫鬟，仆人等加起来少说数百人。再算上借宿人等，柴府的人口，却已超过了千人。” 黄安知道蔡京府上都有数百仆役，就更别说柴家。对老头子说府上有这么多人住并不觉得意外。却故作惊讶不已，随后满脸钦佩，感慨连连。 “哎哟，那柴家当真是广纳门客，真有古之孟尝君之风范。怪不得江湖人多传柴大官人义薄云天，乃是当世小孟尝，最初小弟还觉得言过其实。今日却是让我等大开眼界，请受小弟一拜。” 黄安言辞之恳切，态度之真诚，全是夸赞柴进之言。说话间，他双手交叠于胸前，向柴进作揖行礼。身后杨氏三姐妹，吕方等人有样学样。 “见过柴大官人”之类的呼声从十来人口中发出来。顿时令柴进颇为受用，脸上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得瑟，上前半步，一把搀扶住黄安。经过一路走来的闲谈，彼此熟络了，称呼也变了。 “哈哈哈，贤弟何必如此多？诸位，快快起来。诸位远来是客，柴进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福伯，吩咐伙房杀牛宰羊，安排最好的贵宾院。” “老爷放心，老奴中途已吩咐下人去办，又岂能怠慢贵客？”柴福这个老人办事靠谱，回话滴水不漏。不仅令柴进长脸，也让黄安一行人感到自己被重视，不得不感慨大户管家不一般。 “老都管费心了。”黄安客套了一句。 “这是老奴该做的。”柴福微微一笑，连连摆手不敢。 “贤弟难得来一趟……”柴进哈哈一笑，拉着黄安并排同行。继续在府宅之内游览，有说有笑。 就在一行人快要跨过中院的时候，发现一处阁楼走廊处有人扎堆。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哄笑声。 “哈哈哈，你这厮抖动个不停，是病了咋滴？” “大个子，亏你也有今天，起来打我呀，打我。” “哈哈哈，就是，你这厮吃醉了酒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人。这回遭到报应了，老子怕你一命呜呼……” “武大块头，你平时不是能耐吗？快快起来打我们……” …… 一群人扎堆围成圈，嘲笑声，喝骂声，奸笑声不断，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狂笑声频频。 “嗯，这是怎么回事？”黄安听得不是太真切，眉头皱起。 柴进明显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笑了笑准备吩咐人：“哈哈哈，这些都是门客，估计又是相互打闹，有人输了被人取笑。不妨事，让他们散了便是。” 黄安正准备附和“原来如此”，突然想到一件事。冲柴进笑着摆摆手，便当先迈步了过去：“不忙，我看这群人像是以多打少，不如过去瞧瞧。” “也好，门口之中也有不少好汉，我正好来引荐。”柴进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快步追上去。老都管柴福，杨氏三姐妹，吕方等人紧随。 一行二十来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附近。 本来有不少人嘲笑讥讽怒骂，可有人说着柴大官人来了便立刻消失，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也露出众人围观取笑的对象，一条大汉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双目紧闭，紧咬嘴唇，面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等黄安询问这是谁，老管家柴福看了一眼惊疑：“嘿，这人不是武松吗？” “甚么？这是武松武二郎？”黄安大吃一惊声音抬高八度。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可都只知道黄安来拜访柴进的目的，除了登门回礼，就是寻找这个武松武二郎。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对方的情况还有些不妙。 “不错，这便是武松，相公难道认识？”柴进好奇地问。 “不认识，但听说过。”黄安实话实说，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武松，又看到他的包裹和衣裳等物品散落一地，皱眉问道：“对方为何睡在廊道？莫非来投奔柴大官人庄上，竟然如此落魄？” “这，这个……”柴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黄安这番话带着些质问，顿时让周围不少门客面色尴尬。甚至还有人悄悄混入人群，然后退走。 显然这些都是做贼心虚之辈。 黄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看见了，冷笑连连：“哼，我看武松这样是病了，尔等只会欺负生病之人。是好汉，为何不等武松清醒时再找麻烦？之前听到你们肆意嘲笑辱骂，这是趁人之危？” “相公，其实这里面也有原因。”柴福见柴进满脸尴尬，赶忙笑了几声，说着其中的缘由。 “这个武松的确是条汉子，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但是这小子总是爱吃酒，吃醉了，便喜欢打人，张嘴便骂，伸手便打。这些门客大多都被打过。他与众人的关系都不睦，眼下染病了定被人针对，多半被从房间里抬出来丢在廊道。” “原来是这样！”黄安当然知道武松的性格是嫉恶如仇。自然看不惯这些躲在柴家庄混吃混喝之人，平时还能克制，这吃醉酒自然要施展拳脚。被这些龌龊之人私底下告状，慢慢不受待见。 “这武松有个哥哥武大郎，只有这么高，从小没爹没娘，是哥哥把他一手拉扯大。性格上可能偏激。可是小伙子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眼下是生病了，也罢，碰上相助一把。” 黄安看看柴进，又看看柴福，面色平静的说着武松的过往，随即便亲自走过去搀扶起病得不轻的武松，又让吕方等人把他的被褥和东西收好。 随后众人也没有心思在府上游览，直接去了下榻院落。柴进也让人去起来府上的大夫给武松看病，又让仆人全程陪护，熬煮米粥，汤药等…… ------------ 第九十一回 武松染病 柴府，靠近内宅的东厢院。 这是府上招待贵宾安排的下榻之地，极为奢华。这个时候，不得不说，柴家世代盘踞沧州横海郡，百多年来的积累，加上后周皇室遗留的财宝。柴家到底多有钱说不清，但却富可敌国。 仅仅是招待贵宾的宅院，又大又气派。 分为坐北朝南的主宅，左右两边还有两排耳房。单独的茅房，伙房，马厩，竹林，菜地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院子房间多，别说黄安一行三十多人轻松安顿，再来三五十人也可以住得下。 其次建筑用料讲究，风格独特，一个个房间内家具齐全，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做工精良。最后是房间布局墙上名人字画字贴，拐角处名贵瓷瓶摆放，衣架挂钩非金即银，幔帐之上悬挂珍珠玛瑙，床上被褥上的金丝花绣，配玉枕头…… 这还是普通耳房间，中间的主宅布局更加讲究。综上所述的都有还更多更名贵，连卧房里面一个夜壶都是黄金铸就，挑窗帘的杆子半金半银。反正房间内部装饰充满豪横的气息，令人咋舌。 黄安跟随老管家柴福来到的时候都有些看花了眼。就更别说杨氏姐妹，吕方，山士奇等亲兵更是不堪，待到老管家走后，好奇地四处打量乱摸。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想某家也是富甲一方，自认为家中有钱，可如今一比，不提也罢呀！”山士奇这个富家子弟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傲气。挨个房间转悠一圈，发出直达灵魂的感慨。 不止是这位公子哥，其他人也莫名地咬牙切齿，生出一种无力之感。果然祖上几代人的财富积累，后辈子孙根本不用奋斗便能够衣食无忧。 这令不少穷苦出身的亲兵眼红！ 为此，黄安把所有的人召集，三令五申地告诫：“好啦，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那些易碎易摔倒的物件。任何人不得贪婪偷拿物件坏了我等名声。柴大官人信任，我们才入住此地，可不能丢脸。万一走后少了某件东西，以军法从事。 现在，必须严阵以待。五人为一小队，巡逻守卫，时时刻刻有人驻守。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以确保这个院落安全，不能让他人看轻我等。以后做几票买卖，金银会有的，它们跑不了。” “你们听见了吗？”黄安告诫完大声喝斥。 “听见了。”大伙齐声应诺，连吕方，焦挺，阮小七等将也不例外：“相公放心，我等必不会懈怠。” 就这样，众人丝毫不为房内财帛所动。如往常那般训练，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日夜轮流守卫。亲自照料马匹，交叉式用膳，严阵以待。 在柴家庄安顿下来，黄安告诫完亲兵后。在杨氏姐妹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风尘。期间少不了要跟三女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一番。可纵使是鸳鸯浴，黄相公也没有吃掉三女。 这不是他坐怀不乱柳下惠，实在是古代女子最是看重贞洁。都不介意亲密接触了却坚守底线，成婚之日行房事，故而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任凭黄某人甜言蜜语，也没能得逞。倒是体验了一把小鸟抢食，眼睁睁地看着三姐妹娇媚的模样莫名觉得满足，爆发了两次才泄掉那股邪火。 黄安换了身衣袍作文人打扮，催促俏脸通红的三女梳妆打扮，便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径直穿过廊道前往安置武松的房间看望。 经过柴府大夫诊断，武松患有疟疾，俗称打摆子。这怪病是他在与人争斗失手误以为打死对方，逃亡过程中染上的，由于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到了柴府不受待见，只能忍受病痛折磨。 黄安看着蜷缩一团发抖的武松唏嘘不已。这位打虎英雄是他从小喜欢的好汉，仅次于鲁智深。看到对方这般被痛苦难耐，心中颇为不好受。把对方搀扶起来靠在床上，又从仆人手中接过汤药，亲自给武松喂服，不时拿手帕擦拭其嘴角。 “兄弟啊兄弟，有病早些治，不能强撑。这天气凉了，也得忌口，不能总是饮酒，容易引发旧疾。”黄安不管武松能否听见，如兄长似的唠叨。 或许是上好的汤药起了效果，或许是武松身子骨够硬朗。一碗汤药服用下去后，症状好了不少。身体抖动减轻，额头也不再冒汗，武松呼吸平稳，逐渐不再咬紧牙关，显然病情有所好转。 黄安又搀扶武松躺下，盖好被子。转头又吩咐仆人：“劳烦好生照料，入夜时，再熬煮一副汤药给他服下，武二郎醒来，实话实说，不可怠慢。他要是饿了，起来米粥，渴了，给他喝水。” “是，相公。”那来伺候的柴府仆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相貌普通却很机灵，忙恭敬的应是。 黄安“嗯”了一声，便离开武松的房间。来到院内与吕方，山士奇等人会合，这几条汉子人人沐浴更衣，换上新衣裳，新鞋，好似焕然一新。 最后杨氏三姐妹姗姗来迟，梳妆打扮后妆容相差无几。只是三人穿着罗裙颜色不同，杨莺素裙胜雪，杨燕红裙如火，杨娟绿罗裙充满活力。三个女孩如仙子般翩然而来，站到黄安身后。 三姐妹模样酷似，令吕方，阮小七等人看得呆了。黄安不禁暗自得意，说亲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吕方兄弟有了着落，以后焦挺，小七，士奇你们也跑不了，有合适的姑娘哥哥给你们说亲。” 吕方脸颊涨红却没说什么。 山士奇不置可否，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认下来。 焦挺还是那憨憨的样子，粗声嚷嚷着：“不要，俺不要，女人麻烦。” “真的？那太好了。”阮小七却惊喜交加，还不忘兄弟：“哥哥，我家五哥还单着，你也给说一个。” “哈哈哈，你小子有好事不忘兄弟。”黄安一听，指着这小子笑骂：“你当媳妇是白菜不成？想要就有。”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恰好此时，老都管柴福亲自过来邀请众人赴宴。黄安带队与老者见礼寒暄，便随着他出了院子。 就在黄安一行人离去后不久。 “啊～，这是在何处？尔等这些撮鸟要对某家做甚？”东厢院，武松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原来是柴府仆人遵循吩咐，好生照料武松。见武松嘴唇苍白，便倒来水用勺子喂给他喝。 哪知武松喝了几口水，突然醒转过来，等茫然的眼神变得清晰，看清陌生的环境后。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猛地坐起身子大喝，把坐在床边喂水的仆人吓了一跳，手一抖精致的瓷碗差点掉落。 “哪来的撮鸟？吃你武二爷爷一拳。”武松见到环境陌生，又察觉床边有人，误以为欺负自己的人等。二话不说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将过来。 “哎呦，二郎，武二哥，莫要打我！”那仆人见到武松这条大汉蹦跳起来要行凶，赶忙大声高叫。武松听到呼唤，看清床边的人是穿着柴府仆人服饰，又看到对方端着一碗水，止住没打。 “我的妈呀！”那仆人看着近在咫尺快要打中自己的拳头，只觉得浑身发软，险些没坐稳摔倒。 “说，我为何在此处？这又是在何处？”武松看着盖在身上的锦被，又看着房间里面的布局问道。 那仆人缓了一会好了不少，听到问话赶忙回答：“这是在柴府东厢院，你为何在这全赖黄相公。” “东厢院？”武松来到柴家庄躲避也快有一年了，当然知道这个东厢院靠近内宅，是招待贵宾的去处。一般来投奔柴进的人是断然没有资格入住。 “对了，这黄相公是谁？” “这黄相公可了不得，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这可是个大善人，江湖人都称镇北侯。这回来拜访柴大官人，中途看到你被门口抬到廊道里。便把你带到院落安置，请来大夫诊断……” 柴府仆人看着武松的大块头，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自然没有任何隐瞒，把武松如何住在此处的原因，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如实道来。使得面容冷峻的武松武二郎呆愣在了当场…… …… ------------ 第九十二回 白糖与酒 赏月楼，坐落在柴府后院。 这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阁楼，内部装饰奢华。也是柴进于春秋两个季节时招待贵宾的去处。 近来天气晴朗，尽管中秋佳节已过，明月高悬。柴进在这首阁楼顶端赏月亭内摆下酒宴招待黄安。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奇珍异果，罗列杯盘，摆满了一大桌子。酒壶酒杯，碟碗筷刀不是黄金铸就，就是银光闪闪，或是玉石翡翠镶嵌。端的是酒肉多样而美味，掩饰不了豪横。 黄安一行人从入了柴府之后就没少被惊讶到，已经逐渐有了一些抵抗力。看到吃饭都这么奢华见怪不怪。入席后，陪着这位柴大官人吃酒。 黄安带着众兄弟只顾敬柴进酒，张嘴闭嘴拜年好话。彼此是觥筹交错，相互劝酒，说说笑笑。 几轮酒下来，众人是酒酣耳热。 柴进柴大官人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见这个氛围上来了，他吩咐老都管去请歌舞助兴。不一会儿，一群身披轻纱的妙龄女子上得楼来。皆是十七八岁，如花的年纪，颇有姿色。一颦一笑之间举止优雅，是柴府培养的歌姬舞女。 在向众人行礼后，歌姬便在相邻的亭台翩翩起舞，抚琴奏乐，东坡先生的大江西水词也被唱来。珠帘掩映，檀香袅袅，仿佛一群天上仙子般。可把阮小七，山士奇两位兄弟看得目眩神迷。 连黄安视线也没少往那边看，一副痴迷的模样。杨氏三姐妹见了香腮鼓起，心里没来由酸溜溜的。也对柴大官人心生不满，认为明知自家男人陪着夫人来，还唤来歌姬舞女，好不晓事。 众人推杯换盏，又吃了一会儿酒。 黄安一口抽干金樽酒，放下杯子，开始说正事。他拍了拍手掌，焦挺，吕方两人起身走到外面。当去而复返的时候一人挑着一个精致的担儿。 “贤弟，这是何物？”柴进有点没看明白。或者说他隐隐猜到了这是做甚，却摆出不懂的样子。 “大官人，这次兄弟来拜访也是来回礼。”黄安起身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把知州段明准备的回礼搬过来，就是一些文人字画，上好的彩缎等。 “大官人，段知州难以离开赴任之地，特意准备了回礼让黄某捎带过来。还说他是非常想来拜会柴大官人。只是身份不便，只能日后来拜会。知道您喜欢一些字画古玩，他收罗了一些，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这却聊表心意。” “也算迟来的中秋祝贺大官人。”黄安向柴进拱手。 的确，段明这种连石头都能榨出油之人，平时抠门得很。准备的回礼也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文人字画字帖，一些小物件古玩，说不值钱吧，却又少见精致，说值钱吧，普普通通无奇特。 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他打的主意就是柴进是什么人，那是有钱的祖宗。回礼不需要多好，但那份心意到了才重要。 果然，柴进柴大官人听到黄安的话，又看了看一担儿财物，白皙的脸上浮现潮红，抚须大笑：“哈哈哈，段知州太客气了，这不是折煞柴某？段相公不方便前来，以后我便找时间去拜访。” 瞧你这话说得多假！黄安心中对柴进这话嗤之以鼻，却是满脸笑容，说着好听的话来打圆场：“哎，大官人说的哪里话？礼尚往来，相互走动，这感情才会加深。若是只得了你的好处一点表示都没有，那这种只进不出跟铁公鸡何异？” 黄安一阵严辞的说完，话语一转复述段明之言“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相互敬重。若只让一方付出，尽是吃亏赚吆喝，时间长了，影响不好。段相公临别前特意嘱咐，让大官人务必收下。这样他才能心安，以后有时间必定来府上拜会。” “就是，段相公真是这样说的。”吕方立刻佐证。焦挺，阮小七等人跟随附和礼尚往来之类的话。 “好好好，那柴进便收下了，来，诸位同吃一杯。”柴进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便不再推辞不受。哈哈一笑起身，招呼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一轮酒喝完，一担儿礼物也被老都管唤人挑下去。 “大官人，兄弟此行也不是空手而来呀！”黄安喝完酒后，又来到另一挑担旁边，笑呵呵地说道。随即把精致的担子打开，又把盖着的油布掀掉，露出里面的物品来，令柴进，柴福瞪大眼。 因为袋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古玩字画等。只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几个青花酒坛，共有六个，用黄泥红布封口，隐隐有股酒香。一边则是几个布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何物。 这就令两人好奇不已。 柴福维护自家老爷的威严，主动凑过来好奇地问。 “相公，这却是何物？” 黄安笑了笑，卖关子道：“我知道大官人那是皇族后裔，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不缺。即便送来了也没什么稀奇，我这回送来的回礼却有点古怪。” “古怪？”别说柴进，柴福，连山士奇都有些好奇。 “相公，到底……”柴福再次问。 “福伯别急。”黄安笑着摆摆手：“我这次的回礼有三样。挑担里面的两样比较新颖，视为添头。” 黄安边说边从一个箱子里拿起一个布袋，解开拢住口子的细绳儿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颗粒状物体。 “嗯，这是盐，雪花盐？”柴福看了看，认了出来。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黄安，仿佛在说你搞笑吧，这算什么稀罕物？尽管这种雪花盐价值不菲，可柴府要多少那就有多少，算不得稀罕。 况且这箱子能装多少，十斤？二十斤？ 柴进听到老都管的话后，也是一愣，看着箱子发呆。不由自主地计较这箱子雪花盐值几个钱？ “雪花盐？”黄安也是被说愣了，回过神来看见老都管那种异样的表情，又看到柴进那副笑容僵硬傻子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对方误会了。 这厮们又在胡思乱想思。 “不不，这不是盐。”黄安当即摇头否认，把袋子递到老都管面前：“福伯，你沾点品尝一下。” “甚么？这不是盐？”老都管吃了一惊，可看到黄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在布袋里沾了一点白色粉末，接着塞入嘴里。片刻之后，一股甘甜的味道在他舌尖爆开萦绕。 “好甜好甜，这是甜的？”老头眼睛瞪大，失声惊呼。也让柴进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呢喃甜的？ “甜味纯正，没有丁点的苦涩，犹如上等蜂蜜。”柴福回味一番后赞叹，目光灼灼地看着布袋。 “相公，这究竟是何物啊？” “此物乃是白糖，究竟是何物，我稍后详细解说。”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放下布袋，又来到另外一个箱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花酒坛。熟练地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弥漫。 “哇，好香啊！”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甚至就连相邻的亭子内那些那些歌姬舞女都好奇张望。 这回黄安不等别人问，便指着酒坛自我夸赞起来：“这叫做好汉酒，是用一种新型酿酒方法制造。酒液清澈，酒香浓厚纯正，甘甜可口，回味无穷。而且比较有劲，好汉酒，因此而得名。” “这酒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御寒，每天喝一口，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常年饮用，可延年益寿……”黄安越夸赞越离谱，开始夸大其词地宣传。 没错，这种好汉酒就是他在梁山泊搞出来的蒸馏酒。吩咐金钱豹子汤隆率队锻造简易的蒸馏器具，经过多次失败总结经验摸索，终于锻造成。前段时间在水泊梁山，蒸馏酒终于问世。尽管器具简陋，只能初步蒸馏，度数只有二十多度。喝酒水依旧冲劲十足，也被取名为好汉酒。 “来来来，大官人，这好汉酒数量稀少，却是罕见的佳酿。喝了对身体大有好处，您尝一尝。”黄安抱着青花瓷坛走向柴进，笑得合不拢嘴。眼中深处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另有所图。 纵使好汉酒只有二十多度，也远超米酒，后劲十足。 那结果？ 大半个时辰后。 赏月楼歌舞声骤停，说笑声散去，众人尽兴而归。柴进喝得红光满面，有了七八分醉意被搀扶走。黄安背着杨莺，抱着杨燕，杨娟返回院子，身后，焦挺背着醉倒的阮小七，吕方搀扶着走路踉跄的山士奇，一路上喊着“我还能喝”…… ------------ 第九十三回 抉择 “酒，是个好东西！烈酒，在北方更会受到欢迎！”黄安也喝得红光满面，背着抱着三位夫人往下榻院落走去，想起酒桌上的事不禁感慨。 他之所以拜访柴进回礼送白糖与好汉酒。就如最初说的那样，这两样东西纯粹只是一个添头。真正有价值又令柴进喜不自禁的回礼是一幅画。 没错，就是一幅画！ 一幅百多年前的山水画作，不说这幅画的价值几何。关键是下面的印章和落款乃是后周世宗柴荣。是从黄家宝库寻得，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而且这幅画是真迹，这自然令后辈子孙，柴进欢喜不已，想起先祖的荣光，双目红肿。说这幅画自己收到最好的礼物，大说感激言语云云…… 有了这幅画打底，在酒桌上又有好汉酒。大伙喝上头高兴，大说大笑，大扇大叫，好不热闹。黄安也借助这个火热的劲头，私下跟柴进说起了白糖和好汉酒这两种物什，最后更是谈成买卖。 这两桩买卖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借助柴进关系网生意渠道销售。如蒸馏酒南方人不爱喝，主要销售辽国这种北方苦寒之地。趁着辽国局势比较稳定，把买卖做大。 豢养军队，购买装备等需要真金白银。 目前靠着买卖来攫取利润，养兵购粮，积蓄力量。 至于黄安拜访柴进，还有借助他的关系购买船，粮，马匹等物资之事，由于柴进喝醉了还没有商谈。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把酒言欢时候再提及。 想来以送回先祖真迹，以及这位柴大官人好面子的习性。从而获得船，粮，从北地贩马并不难。 “大不了，多给些钱呗，不让这位大财主吃亏。想必这些小事他没落难之前，还是可以照顾的。”黄安心中想着此行的目的，不知不觉间回到东厢院。转身吩咐焦挺，吕方好生照料醉倒的阮小七和山士奇，便抱着杨氏三姐妹回房。 “酒…酒，我没醉，我…我还能喝。”黄安连背带抱，把喝多的杨氏三姐妹先后丢到柔软的床上。或许是用力过度，让杨燕嘤咛一声有了意识，迷迷糊糊地嚷嚷。手脚舞动，推了推身边的妹妹杨娟，小丫头也动了动，迷糊着要喝酒。 “来，喝酒，谁怕谁？喝，快点喝。” 杨燕双脚触地，竟然站起身，醉醺醺地乱叫乱嚷。还看着黄安傻兮兮地笑，一副醉鬼的做派。 “哎呀，瞧瞧你们，三个女酒鬼。”黄安看着两女醉醺醺还嚷嚷要喝酒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拽住杨燕这个丫头把她推倒在床上，又把背着的杨莺挪动搂在怀里，这下倒是轻柔地扶上床。 “喝不了，就不要逞强嘛！现在醉得人事不醒，我送你们回来那是义不容辞，却让老爷服侍你们上床歇息，倒不是不能做，只是有点上火啊……” 黄安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动作却是不慢。一溜烟跑到伙房令仆人做些醒酒汤来，又用金盆舀来热水。一边抱怨着，一边挨个给三女洗脸，擦拭身体，脱掉鞋袜泡脚，才扶姐妹仨躺好盖上被子。 给女孩褪去衣衫的期间少不了肢体接触，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黄安还毛手毛脚，真没控制住，手不老实上下乱动，乱摸一阵感慨大了不少。 迷迷糊糊中人杨氏姐妹俏脸通红，发出诱人的呻吟。这令黄安脸颊燥热，加上他也喝了不少酒，意识越来越迷糊。大好春色在眼前，只觉一股邪火乱窜，看着娇滴滴的三个美人快忍不住了。手头上的动作止住，思考着要不要趁机那啥？ 就在黄安浑身燥热，要不顾一切准备做坏事的时候。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仆人的声音响起。 “相公，您要的醒酒汤做好送来了。” “哦，哦，来了。”这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似的。黄安打了个哆嗦，那股火气褪去了不少。看着只穿着红肚兜的三姐妹，心情格外的复杂。外面接连的呼喊声响起，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黄安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三份醒酒汤，汁水紫红，药香味清淡。这是用白茯苓，甘草，生姜，乌梅熬制。 治疗酒醉后的头痛有奇效。 黄安又不得不亲自来喂服，挨个把三姐妹搀扶起靠在床上，用小勺子喂着，看着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唉声叹气：“哎呀，怪不得人家都说君子虚伪。老子此刻就是那种想做坏事又瞻前顾后。趁着酒醉生米煮成熟饭，想来不会有什么。可这样未免趁人之危，你们多多少少有芥蒂……” 的确，如黄安所说的这样，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其实也好女色。眼下三女酒醉是个好机会，直接最后一步，想必事后也能够轻易摆平。可他良心上过不去，没有将错就错来做坏事。 就在“做了，我就是个禽兽，不做，连禽兽都不如”这种思绪之中，黄安给三女喂服了醒酒汤。随后收拾好勺碗食盒，站在床边，悠悠叹气。 “罢了，你们意识不清醒，这样做不亚于小人行径。再说了，我答应过你们，长大了些再吃。成大事者，当光明正大，做事不能偷偷摸摸。娘子，睡吧，睡一觉，明天醒来，便没事。” 说话间，黄安俯身挨个在姐妹额头上吻了一下，随手替她们把柔软的锦被盖好，吹灭了蜡烛，拎着桌上的食盒，撅着屁股，逃也似的跑掉了。没办法，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控制不了啊。 就在咯吱一声房门被关上的时候。 原本像是熟睡的杨氏三姐妹中的杨燕睁开眼，长吐了口气：“之前那死鬼摸得老娘差点叫出声来。看来，以后不能装醉，不然会被发现。” 二姐杨燕的酒量是三姐妹之中最好的，另外两女有些酒力不支，她却是装的，意图保护姐妹。也有着想试探黄安的意思，关键时刻跳将出来。 “好哇，二姐，你是装的？”突然，黑夜中又有声音传来。赫然是杨娟这个小丫头，之前被杨燕推搡给弄醒了，察觉到黄安这家伙也在还鬼鬼祟祟吓了一跳，意识也逐渐清醒，却故意没醒。 然而，这还没完，杨莺有些迷糊的声音传来：“好啦，早点睡，头有点晕，以后可不能多喝。” “呀，大姐，你何时醒的？” “喝醒酒汤的时候，憋得好难受。” “你说黄安哥哥有没有识破我们？” “哼，那家伙做贼心虚，胡思乱想呢。” 黑暗之中，三姐妹窃窃私语，不时又扑哧娇笑…… 再说黄安，可不知道杨氏三姐妹有人装醉抓他现形。模样狼狈地出了房间，在夜风中默念几遍“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这首坏人歌。总算压下心中的邪火，把食盒送到伙房，又去看了看阮小七，山士奇，武松，见他们不是喝了醒酒汤就是喝了药，已经睡下并无大碍。 他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后，上床躺下，又在可惜错过大好机会之中，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天蒙蒙亮，“嘟嘟嘟”集结哨子声响起。 昨天轮流被柴府设宴款待的亲兵队伍集结训练。焦挺，吕方领队，阮小七，山士奇呼呼大睡。可见这两人跟随时间短，没有养成良好习惯。 黄安也早早地起床洗漱，到院子外舞枪弄棒，勤加苦练。不久后，杨氏姐妹人人一身劲装，来到院子体能训练，满脸茫然，仿佛对昨晚不知情。只是在看向黄安的时候，俏脸微微发红。 明显为昨晚黄安服侍她们而羞赧。 也就在众人训练的时候，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这位相公，可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当面？” 黄安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柴府湖人引领一条昂藏大汉向自己奔来。对方满脸感激，步履飞快，话音未落，来到近前。二话不说，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黄安纳头就拜。 “小人武松，拜见相公。” “多谢相公昨日伸出援手相助，让武松免吃苦头。” ------------ 第九十四回 结识武松 武松，武二郎？ “二郎，快快起来，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这般多礼。”黄安见是武松大喜，丢掉长枪，快步上前。 前文说过，黄安从小喜欢武松这个人物。这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在绝境之中从不言败。也知道他在老家打死了人躲到沧州柴进庄上，此行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收服或拉拢这条汉子。 “起来，莫做小女儿姿态。”黄安双手搀扶住武松往上托。稍微用力就发现不对劲。这条汉子犹如石墩子似的颇有份量，托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令黄安心里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打虎英雄。 他觉得惊讶，而武松心中更是惊诧。 他从小天生神力，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凭着气力惊人，厮打从未遇到过敌手。眼下却遇到对手。这位黄相公气力可怕，当真是深藏不露。 想到这，武松不禁对黄安越发敬重。 黄安搀扶起武松，眉头皱起，面上浮现担忧之色：“兄弟，你身体抱恙，如何不好生休养？” 武松感觉到黄安语气里的真诚，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相公勿忧，小弟染的疟疾是种怪疾，忽冷忽热。昨天晚上醒来时，发现在陌生环境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睡了一觉，这病好了。” “甚么？有这种事？”黄安听得瞪眼，满脸不可思议。适才想起来，原本轨迹之中武松在门前廊道里熬药，被宋江踢翻了，也是吓了一跳蹦将起来，然而出了一身冷汗，身患的疟疾却一下子好了。 而眼下也是这般，不得不唏嘘好巧。 “不敢欺瞒，病痛尽去，小弟身体好得七七八八。”武松看见黄安有些不信，胸膛拍得震天响。 还真别说，这条汉子因生病面色蜡黄，略显憔悴。但打虎英雄岂能是泛泛之辈？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虎背熊腰。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近看远望，好似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好，好相貌，果真是威风凛凛，端的一条大汉。”黄安看着拍胸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的武松，上下打量其相貌魁伟不凡，在心里暗暗称赞。 他也知道这条汉子恩怨分明，是那种知恩图报之人。皱眉思索片刻，亲热地拉着武松，实话实说：“兄弟，黄某以前略听闻清河县武二郎之名，但昨天见到你时，就觉得兄弟你是条好汉。现在无人识你，可将来成就必定英雄了得。绝非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我便施以援手相助，只是纯粹地想结交兄弟。并无其他歹心恶念。” “相公说的哪里话？这番大恩大德，武松感激不尽。”武松听见这番肺腑之言，也颇为感动。 “你我相遇，那是有缘。来，我来给你引荐一下。”黄安笑着摆摆手，指着正在体能训练的杨氏三姐妹：“这三人是我的妻子，是三姐妹。杨莺，杨燕，杨娟，是她们爹生前托付给我。” “嫂嫂，武松见过三位嫂嫂。”武松只是看了眼便挪开视线，随即上前，撩起衣服拜倒。这一下可把杨氏三姐妹吓了一跳，止住动作，看看跪拜的武松，又有点慌神又无措地看向黄安。 黄安哈哈一笑，跨步来到三女身边小声提醒：“为夫与武松投缘，二郎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你们做嫂嫂的，当得起这个礼，称呼叔叔即可。” “叔叔快快起来，行这般大礼，却是折煞奴家了。”杨莺姐妹这才红着脸，双手虚托。待黄安上前把武松搀扶起来。三姐妹又屈膝道了个万福。 黄安又简单地提及当时在东京城之事，武松恍然。黄安吩咐三姐妹继续训练，便拉着武松去了另一边：“二郎，来来，再给你引荐两位好汉，也是自家兄弟。这位是小温侯吕方，祖籍是潭州……” 接下来，黄安挨个喂武松介绍吕方和焦挺等人，顺便提及在屋内醉酒大睡的阮小七和山士奇。 吕方，焦挺也听黄安说过武松，自然不会失礼。武松受黄安恩惠，也没有托大，相互见礼，热情寒暄，院子里说笑声不断，倒也其乐融融。 众人训练没有因为武松来到而止住训练。 黄安从舞枪弄棒转为体能特训，顺便指导杨家姐妹。一边与武松聊着彼此过往，共同愤世嫉俗。 直到天色大亮，亲兵队结束训练，成群前往伙房用膳。而黄安几人是贵宾，柴府仆人送来早膳。黄安拉着武松，招呼众人入席，边吃边聊。 不得不提，柴府送来的早膳颇为丰盛。 有肉粥，蟹黄包，烙饼，手擀面，馄饨，一篮子煮鸡蛋鸭蛋，还有酱菜，还有饭后果品等。各式各样的吃食摆满桌子，令武松啧啧称奇。 “二郎，听说你在清河县犯了事，才躲到沧州柴大人庄上。”黄安接过杨莺姐妹盛过来的肉粥递给武松，又端了一盘包子烙饼放在他面前。坐下时自己也吃喝起来，仿佛想起好奇地问。 “不错，小弟当年在清河县与人争执。”武松也没客气，边吃边说：“实在气不过，一拳打将过去。那厮不中用倒地不动弹，从那时起，我便逃到沧州，至今大半年了，不知家兄如何？” 说的最后，武松想起了把自己抚养成人的兄长武大郎，又想到自己跑了留下哥哥在家，满脸愧疚。 “不对呀，兄弟！”黄安想着如何劝对方回家寻兄，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曾屡次派人去清河县公干，也没听说有通缉你武松的告示，当地官府也没有向周边官府告知下发海捕公文。” “有这种事？”武松一听，面有惊喜。 “那还有假？我寻思应该兄弟没有把那人打死吧！你只是把他打晕过去，误以为他死了才逃离。”黄安摩挲着下巴思索，说出自己的推断来。 “不知兄弟，当时有没有仔细查看？” “没有，当时小弟慌乱之间……”说到这，武松脸红了。 黄安见武松这般感慨还是年轻，笑了笑，认真地说道：“那八九不离十，没有出人命，官府不追究。所以没有通缉告示，也没有人追拿兄弟。” “那太好啦，小弟挂念家兄，不日即将返乡寻兄。”武松听到这番话有了底气，立刻做了决定。 黄安听到这雷厉风行的话，忙出声挽留：“二郎莫急，一则你大病初愈，也得需要调养几日。另外你我兄弟刚刚相逢，又岂能这么快就走？” 吕方见状连忙附和：“就是，二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焦挺摸了摸脑袋，瓮声说着，这回说得有理有据：“不错，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可不能长途赶路。” 杨莺姐妹也知道黄安要交好武松，在边上相劝：“叔叔着急作甚？又没犯人命官司，你家兄武大哥定然无恙。何必急在一时，先把身子养好了。” 武松连连点头说是，也在心里有了逗留几天的念头。 黄安又拍拍武松的肩膀：“二郎，这事急不来。你应该托柴大官人使人去清河县打探消息了？” “正是，算算时间，也快有信了。” “那就对喽！到时传回消息，确定我所言非虚。兄弟你又没有官司在身，那时再回去也不迟。”与武松一问一答后，黄安语重心长地劝慰。 “这样你家兄也不会有事，放宽心。” “好，一切全听哥哥做主。”武松点头，答应下来。 “哥…哥，听说二哥来了？”这时，屋外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接着，阮小七，山士奇晃着晕沉的脑袋来了。他们是被尿给憋醒，又听说黄安要找的武松正好在，便联袂而来，要看个究竟。 “哈哈哈，两位兄弟，醒来得及时，来来来，一起吃点。”黄安见到两人来了大喜，起身相迎。并把两人拉来入座，杨氏姐妹自发添碗筷。 “这位便是武松武二郎。” “这小的是活阎罗阮小七，这个便是棍王山士奇兄弟。” “武松有礼了，见过两位兄弟。” “相公麾下果然人才济济，两位兄弟皆是了得。” “哎呦，二哥，你可算来了，相公总在船上念叨你。” “就是就是，兄弟果然有气势，当真是一条好汉子……” …… 随着黄安为双方引荐，武松赶忙起来先行礼问候。阮小七，山士奇也不摆架子，纷纷接住武松还礼。彼此互相吹捧，夸赞，厅里说笑声不断。 ------------ 第九十五回 游说饮马川 就在黄安与武松说笑拉近关系的时候。 而在数十里外，辽，宋两国交界的区域，锦豹子杨林也带着一队人下船，行了半日抵达饮马川。 饮马川，位于河北蓟州（今天津蓟县）一带。在北宋时期，陕西，山西，河北等部分地区被辽国占据。因而饮马川这个去处位于两国交界。 但见：四围都是高山环绕，唯独中间一条驿路。内部宽敞，地势平坦，树木葱郁，植被茂盛。因为山势有丽，水绕峰环，适合在这里放牧。 以此唤做饮马川！ 而这山上盘踞着一伙强人，领头的是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 这邓飞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善使一条铁链，因双睛红赤，人称火眼狻猊。 孟康，真定州人氏，善于制造大小船只。生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又极白净，犹如无暇美玉，一身好肉体，人称“玉幡竿”。因朝廷下令海运花石纲，孟康被招奉命建造大船。建造期间，被负责的提调官言语欺侮，理论之时不慎将提调官杀死，弃家逃走，流落江湖上了山。 这两人占据饮马川，纠集五六百喽啰打家劫舍。专门打劫过往商队，以此过活，名头响亮异常。 (这个时间段，铁面孔目裴宣还没来)。 尤其是这火眼狻猊邓飞，江湖上传言他一天不吃人难受，双目发红是吃人肉吃出来的。凶名远播，过往商队无不胆战心惊，能止小儿啼哭。 领头的是这么个吃人恶魔！ 要问杨林为什么率队会来到这种地方？ 那却是有原因的。杨林作为江湖上的老前辈，上山当过寨主，下山放过赌，也曾开个村店饭馆等，真是艺多不压身，认识的九流三教也不少。 就比如他跟邓飞是好兄弟，没上山之前放赌为生，后来上山落草做过买卖。一同做坏事感情深厚。相处多时，当然知道邓飞究竟是个什么人。 从小患了眼疾导致双目泛红。 至于吃人肉吃红了眼那是胡扯，压根就没有的事。或者说是故意这样说，方便在山上打家劫舍。如剪径抢劫，只要喊着人肉美味，磨磨牙齿，别人吓得屁股尿流，无不是轻易做成买卖。 正因黄安从杨林那了解到是这么个情况，哭笑不得。同时也有心要让这位锦豹子去拉拢好兄弟入伙。前段时间张三返程，杨林顺带上船赶来。 这不，杨林率领一队军汉来到饮马川，就是奉命而来，拉拢兄弟入伙，这样不负当年兄弟情。 “呔，你们这些小喽啰听着，我杨林是你们大当家邓飞的至交好友。快快去通报让这小子出来见我，再续说当年兄弟情，我送他一桩富贵富……” 锦豹子杨林来到山下，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大声叫嚷。他本来是不知道好兄弟邓飞跑到这占山为王。从黄安那里知晓后高兴不已，早就想来了。如今得令率队来到，自然是要耀武扬威一番后，要让当年的苦兄弟看看自己过得多好。然后再顺势拉他一把，相互有个照应，两全其美。 这个结果也如他所想的那样！ 邓飞得知是好兄弟杨林在山下叫嚷要找自己，几乎是蹦跳起来，嗷嗷怪叫。随后哈哈大笑，拉着二当家孟康，率领众多小喽啰下山列队相迎。 “哈哈哈，兄弟，你怎么来啦？” “红眼怪，你这厮一点没变，还是这样装神弄鬼。” “我只是把别人吓跑，混口饭吃。” “得了得了，这次老子来，是给你送一桩大富贵。”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山寨二当家玉幡竿孟康。这兄弟本领不小，而且识文断字……” …… 杨林和邓飞多年未见的兄弟再次相遇，双方搂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相互捶打对方，又互相揭老底，随后畅快大笑，可见两人的确感情深厚。随后邓飞拉着杨林，边介绍谈事，边同上山。 “哎呦，兄弟，行啊，你现在是混好了。这禁军铁甲都穿上了，看着像个军官，你这是投效军旅？”邓飞上下打量杨林，见他铁甲裹身，腰佩利刃，威风凛凛，不禁伸出手在他身上拍打。又看着随行的十多条军汉，心里好奇不已。 “兄弟，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了山寨我如实跟你说。”杨林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最后小声提醒。随后跟多年未见的好友，说起这些年来。各自说着彼此的经历，唏嘘连连，有说有笑汉， 上山后，邓飞，孟康吩咐杀牛宰羊勒狗，大排筵宴来招待杨林。聚义厅内，各种肉类堆积如山，酒水各类各样还有马奶酒，真是丰盛异常。 三人各坐一方，觥筹交错，大说大笑，大扇大叫。杨林也趁着这股热乎劲，把自己投奔黄安和自己来意如实告知邓飞，并真诚拉拢对方入伙。 杨林还隐晦地提及黄安的打算，最后把话挑明：“相公特意吩咐我来招揽你，率领山寨入伙，将来做一番大事，这是他的亲笔信件，诚挚相邀。” 黄安的确写了一封信，上面除了赞扬邓飞勇猛是血性男儿的话语外，就是真心邀请他一起共谋大事。兄弟们抱团团总好过在山上混吃等死。 邓飞由于认识的字不多，勉强能认出是黄安写的。却看不明白内容，便与二当家孟康一同探讨。 有承诺在，加上杨林这个中间人劝说。 别说邓飞毫不犹豫愿意入伙，连孟康都极力赞成。于是两人私下嘀咕一阵，便当场就表态。 “兄弟，上山当贼不是长久之计。你来劝说，相公又愿意接纳，我兄弟二人愿意举寨南下投奔。”邓飞和孟康两人同时端起酒碗，铿锵说着。 “好，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此行目的达成，杨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两位，以后便是自家兄弟，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哈哈哈，不醉不归，来，吃酒。” 邓飞，孟康大笑，又是与杨林推杯换盏，说起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以及南下投奔各种准备事宜等。 就在三人在聚义厅里面说笑时。 “报～报～大王～”外面急促的呼喊声传来，接着一个小喽啰推门闯入，焦急万分地飞奔来报。 “没看见我们在吃酒吗？”被人打扰，邓飞恼怒。转过头来瞪着喽啰，那双泛红的双目格外吓人， “两位大…大王？”喽啰吓得有些结巴，硬着头皮说道：“打北边来了牛羊商贩，其规模不小，百多人。驱赶数百头牛羊，百八十匹好马。还有不少药材，皮毛等物，特来禀报是否动手？” “干呐，这不是好事吗？”邓飞惊喜交加，一拍案桌。 “去三百个儿郎，按道上规矩办事。” “大王，可这队伍打着沧州柴大官人的旗号，要不要……”那小喽啰面有难色，期期艾艾地说。 听到这番话，邓飞刚准备递到嘴边的酒碗放下来：“甚么？又是柴大官人的商队，这个月有几拨了？” “哎，兄弟，第七拨了。”孟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上个月四拨，在上个月有两拨。” “他娘的，这是哪来的风声，全部打着柴刀过来的旗号。不管了，这次买卖要做，老子亲自去。”邓飞喝干碗中酒水，骂骂咧咧地拍案而起。 “兄弟，不要冲动，这可是柴大官人。”杨林在旁边听着分明，见好兄弟邓飞要动手急忙劝说。他可是知道黄安此刻正在柴府做客洽谈买卖。 “哎，兄弟，这事你别管。”邓飞梗着脖子不听劝。 “我们是山寨强人，靠过往商队吃饭。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我等兄弟敬佩他为人。可过往商队都打着他的旗号，分明提前拜山头提供庇护。大家伙都这样做，我等干瞪眼，让兄弟怎么活？” 邓飞愤愤不平的表态，孟康也是愤慨的表明立场：“就是，我等又不是傻子，总这样谁管他是谁？杨林兄弟，此事你别插手，先做一票再说。” 说话间，饮马川两位当家邓飞和孟康满面红光，毅然决然地走出聚义厅，大声呼唤喽啰集结。 不一会儿，就有两三百骑兵嗷嗷怪叫，如阵风般下山。追出来的杨林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气。 “哎，此行又会生出波折来！” ------------ 第九十六回 黄公赠衣，收买人心 “嗷嗷，兄弟们冲啊，别让肥羊跑啦。” “哈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处过……” 邓飞做事雷厉风行，说动手就动手，绝不含糊。一支规模百人以上的商队驱赶成群的牲畜，驾驭马车长龙。队伍浩浩荡荡从饮马川附近路过。车辆上插着金边“柴”字大旗，大摇大摆。 毕竟这可是沧州柴进柴大官人的商队。依照这位在江湖上的名望，哪座山头不给几分薄面？往来北方经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被人劫道。 可今天却碰见了，只听到铜锣震天喊杀声响起。从道路两边林子里窜出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人人手持利器，吼声如雷，包围住了商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支商队震惊，继而骚乱起来。商队领队为这些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而愤怒，骑着一匹健壮的黄骠马出阵，厉声大喝。 “啊呔，诸位绿林道上的朋友，你们这是做甚？我们可是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的商队，你们是哪个山头？” “这位大王，沧州柴大官人与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商队态度软硬兼施，试图搬出沧州柴进的名头来震慑这群拦路的强人化解危难。 哪知道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让喝了不少酒的邓飞和孟康勃然大怒，近来只顾给柴大官人面子没做成买卖，眼下又听到这话，骂骂咧咧。 “呸，每回都是柴家旗帜，每次都是这套说辞。去你娘的沧州柴家商队，老子这回劫的就是你。” “一次两次还则罢了。每次都讲人情，总他娘的玩这套，有完没完了，我等弟兄还要不要活了？” 儿郎们，这回除了人放了，牲畜，货物，全给我抢了。” 这态度表明，骂咧开了，邓飞和孟康越骂越起劲。想起这几个月来买卖没做多少，反而全讲人情放了过去。积压在心里的憋屈终于爆发开来。兄弟俩一个对视，一不做二不休，新旧账一起算。懒得讲什么江湖道义，直接一勺烩了。 “啊，你们敢？” “滚，看老子敢不敢？抢。” “弟兄们，上了，把他们全部抢了，敢反抗者，打一顿再说。谁找死动刀子，不废话，杀无赦。”饮马川山寨的喽啰那可是刀口舔血惯了的狠角色，得到命令，犹如狼群般散开扑上去。 真的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动起手来。 柴家商队不少人难以置信，还想着组织要反抗来着。不料却被这群喽啰仗着人多势众，一阵拳打脚踢，有人还被砍伤惨叫，一下子就震慑住了商队。面对气势汹汹，人数占优的强人。这些平时大摇大摆行走各地的商队不敢再反抗。 队伍中的牛羊牲畜，药材毛皮等众多物资全被掳掠走。连一些人身上藏的钱财也被喽啰顺手牵羊。这群人满肚子不愤和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若你们是柴家的商队，回去告诉柴大官人。不要是个阿猫阿狗，都打着柴家的旗号，我等看着面子上屡屡放过。可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麾下兄弟也要吃饭，怨不得我们撕破脸皮。怕你们摸不着门，做这票买卖的是饮马川好汉们。爷爷便是大大名鼎鼎的火眼狻猊邓飞大王。惹毛老爷，把你们全部抓了当作是口粮。” “哈哈哈……，儿郎们，回山喽！” 邓飞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管手底下的喽啰连个人包裹都不放过。红着脸瞪着眼，指着被按倒在地胖揍一顿的商队领队喝斥，表明态度。随后说出自己是哪座山头的，龇牙咧嘴恐吓一番。便率队凯旋而归，留下瑟瑟发抖的人们。 这所谓的柴家商队目送着强人离去，马后炮的无能狂怒大骂一阵，只能模样狼狈地迅速逃遁。生怕这群强人反悔杀个回马枪，人人跑得飞快。 不多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地面上有些许蹄印狼藉，又恢复原本的平静。 …… 沧州横海郡，柴府。 好汉酒醇香好喝，可后劲十足啊！ 连阮小七，山士奇这些汉子醉了一宿，醒来还迷糊。身子骨较弱的柴进柴大官人自是不必多说。 从昨晚酒醉之后，第二天这位柴大官人没有了动静。这与以好客闻名，终日相随左右不吻合。 黄安也没有打扰这位大官人的意思，而是在自己的院落调教亲兵，指导夫人体能加强训练。多了武松加入，他自然要跟这位兄弟加深感情。 黄安有心招揽武松来效力，搞好关系很重要，收买人心也是必须的。彼此推心置腹地长谈。入夜了，邀请同榻而眠，说着知心话，悄悄话。灌输自己的新思想，阐述对当今时代的见解。同时以自己的丰富阅历来影响武松的三观。 这么做，无非是增进彼此的情感。 黄安也不希望武松性格偏激，以至于最后黑化。他如此看重武松，刘晚上都跟对方睡到一块的举动。令杨氏三姐妹颇为不满。毕竟黄安晚上不去骚扰她们，一是被冷落，二是没了故事听。 除了与武松形影不离外，黄安还发现快到入冬季节。武松身上衣服单薄又破旧，想到他不受待见，便不动声色地估算其身量体型有了计较。 随后他寻了个空档，私下找到柴府擅长缝制衣裳的老妈子，自掏腰包花钱购买绸缎，说出身量尺寸，为武松，山士奇，阮小七置办秋冬衣裳。 柴府老妈子缝补针线手艺不错，又有银子奖赏。手脚麻利异常，连夜赶工，才过去短短一天。几人合力，硬是把为武松置办的两套衣裳做好。 黄安拿到新衣裳后看了看，又得到另外几套衣裳最迟三天便能赶工完成送过来。对此非常满意，见几个老妈子打着哈欠，眼中遍布血丝，每人给了十两银子，在对方连连感谢声中离去。 东厢院，正厅。 “哥哥，不知唤小弟前来有何事？” 武松正在外面跟焦挺切磋拳脚功夫，在得知黄安召唤。便止住打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厅。见到黄安与杨氏三姐妹说笑，见过礼后才问道。 “二郎，你来了！”黄安笑着摆手，拉着他坐下，又把椅子上的包裹塞给他：“快入冬天气越来越冷，我看兄弟身上衣服单薄，你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便给你置办了两套衣裳，秋冬各一套。” “哥哥，这，”武松听了浑身一震，鼻头有点发酸。自从从小没了爹娘，除了自家兄长武大这般关心过自己，长这么大从未有外人这般为自己着想。一时之间，他就觉得包裹沉重如山岳。 “好啦，别做小女儿姿态，自家兄弟，客气作甚？况且这是我跟你嫂子商量过的，没有事先告诉你，就是怕你性子倔强，坚决不肯接受好意。” “是啊，叔叔，你可不能推脱，快看看合不合身？”杨氏三姐妹脸颊有点红，纷纷笑盈盈地劝说。 “好，小弟谢过哥哥。”武松声音哽咽，重重点头。 “来来来，兄弟身量与我相仿，我偷偷测过你的身量。不知道合不合身。快穿着，让我看看。”黄安也不迟疑，直接拽起武松，打开包裹试衣裳。三个女孩在旁看着把武松闹了个大红脸。 “哥哥，这个小弟自己来。” “行行行，我帮帮忙，穿上暖和一点。” 在黄安的坚持和帮助之下，武松只得挨个试穿衣裳，不大不小，非常合身。尤其是那套冬装还有件锦袍，用料上等，做工精细，穿在武松身上，把他高大的身形衬托出，端的威风凛凛。 不愧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好好，兄弟，你看看，如何呀？”黄安连连夸赞，还取了一面铜镜照了照，在武松面前晃了晃。 “不错，多谢哥哥。”武松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又很快收敛。看向黄安和杨氏姐妹拜倒。 “武松拜见哥哥，嫂嫂。” “好啦，自家兄弟，你却总这样，我要生气了啊！”黄安一把搀扶住武松，板着脸故作不悦。 武松心中感动，还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哀怨的声音：“哥哥，你忒偏心了。二哥有新衣裳，我却没有。”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一个脑袋趴在门框边望着，做出一副委屈状，却不是阮小七又能是谁？ “你这小子还扯平？老妈子手脚快慢，过几天几，你和士奇兄弟衣裳会做好，到时候我也给送给你。”黄安斜着眼看着这小子，一阵笑骂。 “我也有？当真？”阮小七又惊又喜，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之前只是好奇黄安单独叫武松过来是做甚，悄悄过来见到上好的新衣裳，心里也很羡慕。这突然一听到他也有份，如何不觉欢喜？ ------------ 第九十七回 意外的消息 “哼哼，爷们儿说话算话，本官还能骗你不成？”黄安眼睛一翻，语气不善，撂下一句话懒得搭理阮小七，拉着武松坐下，询问其身体情况…… “嘿嘿嘿，哥哥，小弟只是太高兴了！”阮小七晃着膀子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嘟嘟囔囔了几句。随后又规规矩矩地向杨氏三姐妹行礼问候。 就在众人攀谈说笑的时候，吕方领着柴府庄客进来。 “相公，柴大官人派人来。”吕方说完，向旁边一闪。那个衣着华贵的内宅家人唱了个大喏行礼，方才说道：“黄相公，我家官人请您去赴宴。” “我一个人？”黄安不动声色地问。 “不不不。”那庄客摆摆手，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回应：“大官人说了，昨天怠慢贵客，今天特别设宴，务必请您，三位夫人，诸位副将前往。” “那好吧，大官人相邀，我等岂能不去？”黄安猜到柴进缓过来后肯定又请自己吃酒，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要提购买船的事，稍微思索便答应下来。 “哥哥，那小弟……”武松对柴大官人既感激又有些埋怨，心情复杂，见状一拱手准备要离去。 经过昨晚的彻夜详谈，黄安已经基本了解武松的秉性。性格火爆，嫉恶如仇，是那种顺毛捋，吃软不吃硬的做派。当然好酒贪酒，酒醉打人也是不假，但动手打的都是龌龊鬼。如欺负府上丫鬟，手脚不干净，又不善言辞，也不屑说好话。被那些小人屡屡告状，这才惹得主家不喜。 黄安知道武松的性格，见他有异动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摆手打断：“哎，二郎，正好带你一同前往，敬柴大官人几杯酒，谢过他收留于你。再说了，把事说清楚，免得被人说你喜欢打人。” “不错，叔叔，还要问问武大哥的情况。”杨氏三姐妹从淮安那里了解不少，纷纷出言提醒着。 “那好吧，我随哥哥走一遭。”武松听到这话点头。 “那就对了。”黄安笑了笑，转头吩咐庄客在此等候。便让阮小七回房沐浴更衣，又让吕方通知焦挺，山士奇也要回房换衣服，不能失礼。 而他和杨氏三姐妹也让人准备热水，洗漱一番换了身干爽的衣袍，又在正厅焚香，方才出了屋。又下令亲卫队自主训练，如往常那般轮番值守。待到众人集合后，跟随那庄客前往赴宴。 一行人在院落连绵，阁楼平台林立的柴府之内七拐八弯地穿梭，最终来到目的地柴府最大的花园。柴进赫然是在花园中八角亭中招待众人。 一群仆人，丫鬟拎着食盒在亭中忙碌。 一身珠光宝气的柴进背负双手，看着盛开的菊花，好大一片区域金灿灿一片，弥漫着一股花香。这位看到黄安一行人来到之后哈哈大笑迎上。 “黄相公，贤弟，柴某不胜酒力，真是失礼至极。这好汉酒，好喝不假，可这酒劲太大。” “哪里哪里，大官人您太客气了，我等兄弟也是刚缓过劲来。不过他们神清气爽，身体倍儿棒。” 黄安见到这个大财主笑容满面，立刻带人接住。好话张嘴就来，吕方，阮小七等人簇拥着柴进也是大官人叫个不停，拍着胸脯称是，亲热无比。 总之，拜年话如潮涌，恭维不绝，令柴进笑开怀。 “大官人，这位是武松武二郎。”黄安也趁机把武松拽到身边。武松看到黄安使眼色，忙抱拳行礼，说着路上黄安教给他的话：“小人武松见过大官人。以前吃醉酒多有惹事，望大官人见谅。蒙您收留许多时日，这恩情武松铭记于心。” “武松？”柴进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换上锦衣的武松来，这回再一打量见他英武不凡，顿时心生好感。又听到他恭敬的话语，心情格外愉悦。 “二郎说的哪里话？来我府上，是柴某招待不周。来来来，今天准备了好酒，你可要多吃几碗。” “武松着实不敢吃醉。”武松笑得僵硬，便不再多话。黄安知道汉子不善言辞，便立刻转移话题：“哈哈哈，今天又吃酒，的确是不能再吃醉。” “贤弟，这好汉酒后劲着实不小。”柴进心有余悸。 黄安看了看柴进，又看了看阮小七人等，笑了笑：“这种酒好喝却喝不得急酒，那天你们一个个连吃几大碗，我劝都劝不住，不醉才叫怪事。” “那哥哥，这酒喝起来还有讲究？”山士奇问道。这也是柴进想问的，阮小七等人也纷纷看来。 “那是自然，这种酒醇香有力气，不能喝得太急。最好要拌着各种下酒菜，如酱牛肉，凉拌猪耳朵，油炸泥豆子，腌黄豆，小杯小口品着才有滋味。酒水从舌头两边流过，回味无穷啊！” “哦，竟然是这样子？” “不错，每顿喝点，有御寒，强身健体之功效。” “来人呐！多切些酱牛肉，油炸一些地豆子来下酒。” 黄安侃侃而谈，说着如何吃蒸馏酒，众人听得啧啧称赞。主人家柴进不说，二话，立刻大声吩咐。 (泥豆，地豆，指的是现在的花生。或许有人会说，花生16世纪明朝引进，这个时期没有。那作者不得不说，这是人云亦云，胡乱跟风。如很多地方分为土花生和榨油的红皮洋花生。 根据考古发现，中国乃是花生的起源地之一。在1962年江西修水县的原始社会遗址中发现了4粒炭化花生，表明中国种植花生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4000年以前。另外在陕西咸阳汉景帝刘启陵墓的文物之中，也发现了花生，这进一步证明了我国2000多年前就已经种植花生。 在史书中，如《隋书.农志》记载，唐代时江、淮、河、广等地有花生之作，各有其品。到了宋代，花生的种植技术有了很大发展，不仅种植周期更加清晰，而且通过不断试验，逐渐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种植技术。这是有力的历史佐证。 当然，这话题有些扯远了。 古代到底有没有这种花生作者也不知道，书中就当有，而且作者个人观点是相信地大物博的中国这些东西是有的，只是各地名称各异不被人知)。 花园八角亭子内，柴进柴大官人邀请黄安一行人入席吃酒。大家伙推杯换盏，轮流敬东家柴进，大伙说着拜年话，把这位恭维的笑口常开。挨个跟众人吃酒，称兄道弟，说起当年往事。 几轮酒过后酒酣耳热，又是开了两坛好汉酒，这回没有如牛般狂饮。而是如黄安说的那样仔细品味，吃着下酒菜，果然有滋有味，说说笑笑。 可就在众人在这把酒言欢，笑谈之余。 老都管柴福脸色有些难看地快步走来，冲黄安行礼笑了笑。趴在柴进的耳边不知说的什么。令这位笑容满面的柴大官人收敛笑容，转为满脸愤怒，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混帐，这一伙强人真是找死，竟然敢拦路劫掠我柴家商队。” 这位东道主一发怒，正在说笑吃喝的众人纷纷止住。场中瞬间变得寂静无声，纷纷转过头来。 “大官人，不知发生何事？”黄安满脸关切地问。 “哎，这…这个……”柴进觉得有些丢脸，难以启齿。 “大官人，有事只管吩咐，要是能办，我等兄弟绝不推辞。”黄安见了知道其中有事，也知道这位是抹不开面皮，便举着酒杯，毛遂自荐。 吕方，焦挺，武松，山士奇等人纷纷起身拍胸嚷嚷：“是啊是啊，大官人要是有事，我等绝不会袖手旁观。就是，老人家，你快快说究竟何事？” 柴福看到这一群气势不凡又义愤填膺的汉子，觉得还真的可行，目光转向柴进看看他的意思，见这位主人家不着痕迹地点头，这才沉声说来。 “黄相公，诸位壮士，就在前天一支柴家商队驱赶，牛羊牲畜，运送大批药材，皮毛等货物从北方归来。途经饮马川附近之时遭遇强人剪径，所有的货物都被抢，只把人给放了回来。就在之前，老头子见到这群人才知晓，匆匆来禀。” “甚么？有这种事情？”连同黄安在内，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 。 ------------ 第九十八回 主动请缨 这怪不得众人大惊小怪，如此震惊。 实在是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名满天下。这江湖绿林中谁不知道小孟尝柴进这号人物。无论是走到哪里山贼流寇，岂能不给些面子？又如何会抢劫他的商队还一根毛都不留下？ 这未免就让人有些想不明白和震惊。 黄安虽然同样也有这种情绪，但更多的还是疑惑。算算时间，锦豹子杨林兄弟应该已经到在饮马川上，不出意外，好兄弟邓飞也会选择投奔入伙。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把柴进给抢了？ 柴福言简意赅，说得非常仔细：“这一趟货物牛羊牲畜倒不算什么，毛皮，马奶酒也罢了。唯独货物中的药材珍贵不说，也是他人托付之物。 经过逃回来的人如实汇报。确认这伙贼人便是饮马川山寨强人。领头的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火眼狻猊邓飞。打伤不少人还恐吓，嚣张至极。最后更是大放厥词，当众说抢的就是柴家商队。” “哼，混帐东西！”边上柴进的脸色越发阴沉，越听心里越窝火，越听越愤怒，终于爆发开了：“好好好，这群强人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真当柴某人心善就好欺负？也罢，我便使唤人赴蓟州城请动总兵，领一支兵马剿灭这伙强贼。” “息怒，大官人息怒。”黄安想到饮马川全体多半投奔自己，见柴进要破罐子破摔不禁直皱眉头。不消片刻起身劝说：“老哥不应该这般沉不住气。你派人到辽国请兵围剿，必然马到功成。可消息要是走漏一星半点，对你是大为不利。” “不错，老爷，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闹出大动静来。”柴福脸色巨变，皱眉思索，郑重地提醒。 柴福起初还不觉得柴进的话有异，认为请人围剿以泄心头之恨是对的，可听到黄安的话后幡然警觉。人老成精的他自然知道柴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不知令多少人眼红，这些年没有把柄还好，万一被人揪住这小辫子不放，后果不堪设想。 “来往本地的商队不少，蓟州官兵调动瞒不住他人。若是被边防驻军察觉，这消息一旦走漏。对柴家将是不利，其中利弊还望老爷您三思。”柴福瞥了眼黄安，满脸凝重，语重心长地劝。使得柴进如当头冷水浇灭愤怒，冷静下来。他自然清楚与辽国牵扯不清的后果有多严重。 黄安当然看到老家伙的目光，也知道对方这是暗示有外人在场。心中冷笑，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边给柴进添满酒杯，边主动把话给挑明：“这件事强人和府上知晓此事的人不下数百人，人多嘴杂。我等兄弟守口如瓶，却瞒不住。” “呃……”老都管柴福有点儿尴尬了。 黄安眼角余光瞥见了也当没看见，继续说着：“大官人，小旋风柴进之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造成眼下这局面？譬如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做了坏事得罪这家山头。” “贤弟说的话有道理！”柴进眉头舒展开，赞同地说道：“多年来商队从那路过，却也未有异常发生。估计真如贤弟所说，这其中的确有误会。” “所以不要大动干戈。”黄安笑了笑，心里寻思着等把货物要回来，也好提及购买船，粮之事。到那时这位不好拒绝，而且会大开方便之门。 再说了，自己也可以前往饮马川与邓飞等人会面。亲自邀请兄弟入伙做番大事，更显得有诚意。甚至还可以派人到北地买马，低价购买牛羊。 可谓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黄安思绪飞转，迅速想到这些后便不再迟疑。把酒杯递到柴进手上，沉吟片刻后，主动请缨：“大张旗鼓不如谨慎行事。我看不如这样，小弟便亲自率队赶往饮马川一趟。调查清楚此事化解矛盾，追回货物即可，也不必兴师动众，搞得人尽皆知惹来麻烦，不知大官人意下如何？” “贤弟此话当真？”柴进惊喜地站起身来。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老都管柴福老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这趟货物之中另有珍贵物品。除了药材中有不少火候十足的老参参外。还有从辽国贵族手中得来的极品东珠，足有几箱。这玩意可是宋王公高官之中难得的奢侈品。 黄安目光坦荡，与这位柴大官人对视语气铿锵“”“那是当然，小弟乃是武官出身，手头上有些本事。又有麾下诸位兄弟相助，走一遭又何妨？” “好，那一切有劳贤弟了。”柴进大喜，作揖行礼。 “我敬贤弟一杯，祝贺马到功成。” “哈哈哈，大官人的名头在，说清楚了，谁敢不从？”黄安张嘴就是吹捧言语，把柴进推到前台。与这位相视大笑，清脆声响，碰杯同饮。 放下酒杯，柴进问道：“不知贤弟何时动身前往？” “这件事刻不容缓，越快越好。”黄安看了看天色，十分果断地说：“酒宴散，我便率队起程。” “今日？”柴进略微吃惊，忙摆手：“不，用不着这么急切。” 站在身后的柴福神色一动，接上话茬说明情况：“相公您有所不知，离开沧州往北，便是宋辽两国交界处。路途艰辛，多是荒无人烟之地。” “原来是这样。”黄安露出恍然之色，他差点忘了。后世北方首都周边，眼下却属两国边境区。而且北方地域广袤，人口少，都是荒山野岭。 柴进思索片刻后便有了决定：“福伯说得不错。这样，贤弟不如明日如何？我好让府上准备好干粮，以及路上所需之物，再走也不迟。” “好，一切全听相公吩咐！”黄安一副就按你说的办。接着又跟这位柴大官人吃起酒来，又招呼众人来敬酒，陪这位大官人把酒言欢，吹嘘南北。 吃一堑长一智。 前两天酒醉后的晕沉感历历在目。 这回倒是没有人在痛饮豪饮，多吃少喝，聊聊走南闯北的奇闻趣事，说着出了沧州后辽国的情况。众人说说笑笑，当酒宴结束后，没人酒醉。 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柴进早就吩咐下去，为黄安等人准备烧鸡肉干等干粮以及路上的一应物资，又挑选向导跟随。黄安等人辞别柴进，也回到下榻院落收拾行囊。 “哥哥，此去强人山头谈事，小弟也随你赶赴饮马川。”众人才刚返回院子，武松再也按捺不住，便从后面追上来，面露决绝地对黄安说。 “好好好，兄弟有心，那便一同前往。”黄安知道武松这条汉子说一不二，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晚上回房收拾东西，凌晨便要走。” “哥哥放心，小弟记住了。”武松如释重负地点头。 明天要起早，众人又喝了酒。 黄安便让武松，吕方，阮小七等人早些回房歇息。又召集亲兵队伍，宣布终止下午的特训。令他们检查武器装备，收拾好行囊，养精蓄锐…… 忙完这些事后，黄安这才找到杨氏三姐妹问：“这次出边境，你们是留在柴府还是同去饮马川？” “哼，别想甩掉我们。”杨燕柳眉倒竖，轻哼一声。杨莺，杨娟柔声却坚决：“你去哪，我们去哪。” “行吧。”黄安看着瞪着眼，满脸决然的三女。相处这么久了，当然知道这姐妹花性格倔强，铁了心要跟自己四处奔波，懒得劝说做无用功。 “我想泡澡，肩膀有点酸，你们过来给我捏一下。”黄安又看看三姐妹眼珠子一转，坏笑道。 三姐妹听到这番话俏脸通红，人人嗔怪似的说。 “哼，你看着正经，实则坏得很。” “就是，说是给你捏肩捶背，最后，最后还不是……” “你们别不识货，美容养颜，一般人老子还不给。”黄安看着姐妹花那娇羞的模样，色心高涨，嘿嘿笑声淫荡，连抱带搂着三女去了偏房。 次日，天蒙蒙亮。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从东厢院冲出来。正是黄安一行早早起床，准备妥当，启程出发。径直奔向后院，中途经过伙房时停下来，与等候多时的老都管柴福见礼寒暄，带上几袋子热乎乎的烧鸡，酱牛肉，馒头等吃食，与这位老人家作别，在众人的目送下从后门出了柴府。 与此同时，飞天虎扈成率队驱赶牛羊，有惊无险的回到郓州独龙岗。大批耕牛涌入庄子后，对开荒或明年春耕大有裨益，受到庄上热烈欢迎。 这条憨厚的大汉第一时间找到自家父亲扈老太公，不光是述说自己此行的经历，还把吕方这个年轻的帅小伙及身份，职务等信息一并说来。想让老父亲来做决定，是否同意与小妹的婚事…… ------------ 第九十九回 道观中偶遇 如柴福这个老乌鸦嘴说的那样！ 黄安率领队伍天不亮便离开柴家庄，按两个柴府庄客指引。取道往北而行。天色大亮之时已经越过沧州边界，从僻静之处悄然入得辽国境内。 沿途所见，果真是地域广袤，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天地苍茫。远处峰峦叠嶂，山势峻峭，巍峨壮观。大片针叶松林绵延，古树比比皆是。 队伍奔行在荒野中，映入眼帘的是黄绿交织之色。那是深秋时节的景致，盛开的菊花开始凋零。北方的九月，最先冷冽，秋风带着凉意。阵阵秋风令人在马上缩脖子，有时卷起枯黄的落叶，一股暮秋的悲凉弥漫，预示冬季的来临！ “他娘的，天色亮的晚，老子就知道天公不作美！” 黄安看着后世首都周边地区这般荒凉的景色，与记忆中所见截然不符。本来唏嘘连连，惆怅满怀。莫名其妙的诗兴大发，想来吟诗或高歌一曲。奈何越来越阴沉的天气令他觉得晦气不已，抱怨连连：“靠，今天出门办事没看黄历。” 吕方，焦挺，软小七等人一路骂骂咧咧。两个柴府庄客不敢接话，生怕惹到这群大爷挨训斥。 天气有些不佳，阴沉的可怕。 随着天上乌云滚滚而来，宛如天塌下来。一声声轰隆隆的雷声炸响，不时有闪电劈下，使得天地为之一亮。乌云翻滚，电蛇隐没，大雨将至。 令人糟糕的是十里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两个庄客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曾跟随过商队往来数次，知道这段路途哪里可避雨。 小半个时辰后。 轰隆隆雷鸣，闪电接连劈下。 呼呼……一股狂风大作，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好在，还安一行人却是在下雨前，快马加鞭奔至一处名叫百丈山，在半山腰上的道观容身。 当然，道士也要吃喝拉撒，也亏的是香火钱开道。这个道观名为立清观，规模不小，殿宇绵延，阁楼林立，巅峰时期至少有三两百个道士。可这些年来由于宋，辽两国冲突，周围百姓越发少了。道观香火一年不如一年，逐渐没落。 道观之中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个道士，没有百姓的供养。平时要下山四处做法式赚些钱维持生计。可以说这道观辉煌不再，衰败是迟早的事。 总之，偌大的一个道观安顿三十多人轻而易举。收了钱的道士们表现得非常热情，领着众人来到客房住下，还帮忙收拾打扫，照料马匹等。 安顿好后，外面大雨又下个不停。 黄安闲来无事，率队沿着廊道游览这座道观。碰到观里的道士询问攀谈，了解到其过往兴衰。人人感慨，战乱波及甚广，连出家人都不得安生。 天仿佛破了个窟窿似的，这场大雨好像越下越大。道观是建立在半山腰上，也没有多少积水。直到第二天雨势才渐渐变小，仍无法动身启程。 黄安见走不了，略感烦躁，靠着大殿门框看着外面。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杨氏姐妹见了，杨莺怕他着凉，取来一件锦袍为他披上并柔声安慰。 “天有不测风云，这下雨不是很正常，等两天便是。” “就是就是，黄安哥哥，我们来唱歌给你听呀！”杨娟性格最为活泼，抱着黄安的胳膊摇晃着。随后不等他同意与否，三女便回房取来乐器。 杨莺优雅地端坐，抚弄着一张古琴。 杨燕则是取来一根翠绿的笛子，在手上娴熟地转动。杨娟嗓子最脆最甜，翩翩起舞，轻声哼唱。 当悠扬的琴声响起，笛声附和。 伴随迥异的曲调则是杨娟那清脆悦耳的歌声。 “时光匆匆地走啊走 可曾为谁而停留 多少光阴似水东流 却带不走哀与愁 岁月无声地偷啊偷 偷偷染白了少年头 跌跌撞撞半生已过 多少遗憾心中留 ……” 这首后世歌曲人间这一遭，当然是黄安借鉴一下，平日里与三女抚琴奏乐教给她们的。被最擅长唱小曲的三姐妹学会，经过配合演奏出来。 悠扬的琴声，婉转的笛声飘扬。 杨娟的歌声清脆悦耳，仿佛不带一丝杂质纯粹好听。随着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旋律奏起。本来在另外一边训练的军汉不由自主地停下聚集过来。连在房间里面休息的人也被歌声吸引走出来。 “黄安哥哥，来陪我唱。”随着杨娟冲黄安一个招手。黄相公也走了过来，放声高歌与女孩合唱，迈着怪异的步伐，使得周围亲兵欢呼雷动。 “好好，唱得真好听。”山士奇，武松是真没有见识过黄安还能唱曲跳舞，顿时被惊住，止不住地鼓掌叫好。两条汉子着实感慨黄安了不得。 “那算什么？哥哥，他还会酿酒，熬糖，还能烧砖窑……”边上的阮小七听到两人的夸赞不由挺起胸膛，洋洋得意地说着，仿佛在夸他似的。可小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眼，一声怪叫。 “啊呔，你们究竟是何人？在哪里鬼鬼祟祟作甚？”阮小七年纪不大，嗓门却响亮，呶呶一嗓子。在大殿之中回荡不绝，琴声歌声陡然止住。在场众人扭过头，顺着阮小七盯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左边方向有一道小门，原本是紧闭打不开。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有两个脑袋探出来往这边看，那画面的确有些吓人。 怪不得阮小七扯开嗓子嚎叫。 “妈呀，鬼呀！”杨娟怪叫一声，躲在黄安身后。 那两个脑袋明显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缩了回去。不多时又伸了出来，只露出半张脸看着这边。 “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鸟。” 焦挺眼睛瞪大，始终不忘自己的职责，一把抄起板凳：“兄弟们，保护相公和夫人，快抄家伙。” 焦挺这一嗓子让众人回过神来。 这些亲兵训练有素，哐啷啷拔出钢刀，摆弄弓弩。原本还载歌载舞的场面立刻变成杀气腾腾。 “诸位，诸位不要误会，我师兄弟可不是鬼怪。”见这边要动手干仗，拱门那边立刻有声音传来：“我师兄弟是云游道人，也是因下雨在此借宿。”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先后跳出来，连连摆手解释。众人再一看，却是两位道长。皆是身穿青色道袍，手提拂尘，三缕长髯，一派仙风道骨。 左边那个身材魁梧，方脸剑眉，双目炯炯有神。道袍干净整洁，往那里一站，散发一股英气。右边那人身材高瘦，脸颊略长，须髯有些泛黄，眉毛长而翘，双眼中精光闪烁，身躯笔挺如刀，气势凌厉。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东西。 这两个道长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两位，鬼鬼祟祟做甚？”阮小七是这样觉得的，要比道观中的道士强得多，却晃着膀子嚷嚷。 一个年长几岁的道长念了一句道号，作揖回应：“这位小哥，是我师兄弟二人被动听的歌声吸引，这才打开门观望，惊扰到诸位，还望海涵。” “两位道长，我这兄弟年纪轻不懂事，还请担待。”黄安快步上前拉住还要说话的阮小七，冲着两位道长一抱拳，打量对面两人片刻邀请：“相遇即是有缘，过来吃几杯酒，一叙如何？” “相遇即是有缘，相公这话说得好啊！”另一个瘦高道长哈哈一笑，与同伴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相公相邀，我师兄弟岂能不从？”年长的道长笑着回应，甩动拂尘当先走来，瘦高道长紧随。 黄安立刻吩咐亲兵收回武器，各自散去。同时又让人铺上草席，在周围摆好蒲团，取来酱牛肉，油炸地豆几个下酒菜，烫了几壶酒。请两位道长入席，吕方，焦挺，武松，阮小七作陪。 不问其他，众人推杯换盏先吃酒。 黄安趁着这壶热火劲，把身边众兄弟逐个做了个介绍。多有吹捧之意，点到名字的，与两位道长见礼敬酒，一轮几杯酒下肚，众人有说有笑。 ------------ 第一零零回 马灵和乔道清 黄安介绍完几个兄弟，笑呵呵地看向两个道士：两位道长，我观你们气度不凡，双掌宽带有老茧，这是常年舞枪弄棒的表现，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可否告知仙乡何处，尊号如何称呼？” “哈哈哈，这是自然。”两人相视一笑。 “这位相公，这是我师弟马灵，道号灵清道人。江湖人称神驹子，又称小华光，其本领了得……” 吕方，焦挺，山士奇等人有点茫然，好像没听说过。不过黄安却是悚然一惊，双眼不禁眯起。 原本轨迹之中跑得最快的人不是神行太保戴宗，而是另有其人，就是眼前这位叫马灵的道士。马灵，是四大寇之一田虎麾下的大将，绰号“神驹子”，又称“小华光”，会神行术，金砖术。 哎呀，这是个高人呐！ 黄安上下打量马灵，心里有些窃喜。想到因为下雨而来到这座道观避雨，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那个方脸道长没看到黄安眼中的窃喜，却看到吕方，武松等人眼中的茫然，笑了笑，说明缘由：“贫道这位师弟乃是北地汉人，从小拜高人为师。学得一身本领，常年行走在北方州府，少来宋境内。自然名声不显，但在北方名声响亮。尤其是运用神行法，日行千里犹如华光。” 吕方，焦挺，武松等人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当然如阮小七之流自然是不信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大笑声响起：“哈哈哈，黄某倒是有幸听闻过北方有位奇人神驹子，原来是道长，久仰大名。” 众人循声看去，不是黄安又能是谁呀？ 两个道长吃惊的对视，仿佛没想到这位会知晓。 那马灵摸了摸脸颊好奇地问：“哦，相公听说过贫道？” 黄安故作高深地一笑：“那是自然，黄某生平走南闯北，最是喜欢结交天下好汉，略有耳闻。道长除了这等本领外，道长披挂上马，耍得一手好方天戟，率领队伍冲杀信手拈来，步战时，身法如鬼魅，剑法高超，金砖百发百中，百来人近身不得，无人能挡，不知黄某说得可对呀？” “哈哈哈，正是！”马灵抚须大笑。 黄安可没听过这位大名，是根据自己知道的信息来说好话。原本轨迹之中马灵披甲上阵是猛将。临阵之时，额上现出一只眼来，绰号小华光，其中若开，箭石不能中，亦有神行法，日行万里，再有金砖法，及风火二轮，若遇顺风，能烧寨栅，其物虽名法宝，只可邪行，若是遇正法之时却不能用，自称胜华光，无人赶超。 当然，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有法术的存在。这是在梁山泊时，黄安私下找入云龙公孙胜求证过的。当然，这位道长从小勤练武艺，擅长轻功，剑术了得。尤其在狭窄的空间如巷战，人少了只是送死。目前在山上挑选合适人员传授剑法。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连二仙山罗真人的高徒大弟子公孙胜都是这样。黄安就可以按照蓝本来推断眼前两位道长。妖术邪法当不得真，而轻功法和剑术颇有造诣。 见对方神情先惊讶后愉悦，就知道吹捧奏效。黄安心中有数，又是大说对方耿直良善之类的好话。 马灵听到黄安听说过自己还这般夸赞，颇为高兴：“哈哈哈，这位相公果然消息灵通，知道马某人。哎，这世道浑浊，辽国贵族早已腐败，且最北边的女真人崛起，乱象已现，民不聊生。” 说到最后，马灵神情肃然地摇头叹气。 他这种惆怅忧闷情绪感染身边人，吕方，焦挺，阮小七等人想到大宋境内贪官横行，脸色阴沉。阮小七，山士奇性格直率，低声咒骂起来。 眼看一群人愁眉苦脸有喝骂之势。 “哎呦，瞧贫道乱说话，我自罚一杯。”马灵见状怪叫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又倒了一杯：“咱们萍水相逢就是有缘，不说那些糟心事。” “不错，来敬马道长一杯。”黄安接上话，招呼众人举杯同饮一杯酒，目光又转向另外一个道长。 不等询问，马灵指着身边的同伴，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这是贫道师兄，人称幻清道人。他本领可了不得，比我强得多。一手剑术出神入化，飞檐走壁，蹿高蹦矮，数丈城墙拦不住他。” “此次他自秦凤路来寻我，本是想拜会蓟州二仙山罗真人。奈何这位前辈云游四方，不知去向。北方乱象起，贫道便随师兄南下，入得宋境。” 马灵说了一大堆，故意不说他师兄姓甚名谁，明显是在卖关子。而且有意无意地看向黄安，好像在问，你结交天下豪杰，是否听说过我师兄？ 这马道长吐露的关键信息太少。 除了山士奇呢喃幻清道长这几个字，皱眉思索。其他如吕方，焦挺，武松等人满脸茫然不知。 黄安察觉到马灵的用意，从秦凤路，拜访二仙山，罗真人等关键的字眼想到了什么。转眼上下打量相貌堂堂，气质不俗的年长几岁的道长。 突然之间，黄安灵光乍现，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于是试探地问：“敢问先生可是泾源人氏？” “咦？正是！”那道长吃了一惊，与马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惊讶，怕不是这位相公？ 果然，接着他们只听见黄安笃定地说道：“那没错啦。道长可是那江湖人称幻魔君的乔冽乔先生？” 原本轨迹之中，乔道清原名乔冽，绰号“幻魔君”，曾找罗真人拜师而被拒。返程途中，因自己应得的赏金被贪夺而打死了一个库吏，为逃脱追捕投奔田虎，被封为“护国灵感真人”及“军师左丞相”，又被称为国师，显赫一时。 算算时间段，的确是在这时候拜访二仙山而不得。没想到竟然中途返回，却被自己在这遇见。 真是运气使然，这场雨下得好啊！ 黄安越想越觉得就是此人，不禁唏嘘出门捡到宝。 那个道长惊讶过后，仰天大笑承认自己的身份：“哈哈哈哈，贫道便是乔冽，不过除了在家乡有些名气，未在江湖上走动。相公却知晓果然交友广泛，知晓天下好汉，来，贫道敬官人一杯。” 黄安跟对方碰杯，喝了杯酒，又招呼众人来敬两位道长，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又吃了一会酒。 “不知相公姓甚名谁？”乔冽放下酒杯，打量黄安。 焦挺昂首指着黄安，嘴巴一撇，瓮声瓮气地道：“我家相公乃是京东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 吕方立刻接上话茬，把黄安的绰号给爆出来：“江湖上人称镇北侯，孟尝君，济州大善人的便是。” 显然黄安的声名开始远播。 乔冽，也就是乔道清和马灵听说过，忙作揖见礼：“哦哦，原来是击溃水泊梁山，夺回生辰纲的黄相公，见过相公。” “哈哈哈，两位道长客气了。”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目光在对面两位道长之间来回打量：“两位先生是有本事之人，也是头脑清醒之人。眼下辽国开始乱起，大宋也难以偏安一隅。过不了几年就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和尚道士也难以置身事外，不知两位道长有何打算？” “我师兄弟是出家人，不求其他，有一处容身之地即可。”乔道清看了看马灵，平静的说着。 “不知相公有何打算？”马灵问道。 黄安目光看下大殿外面雨景，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世道浑浊，奸臣扎堆，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皆跑不了。当穷鬼活不下去，奋起反抗，就会像这天气说变就变，在如潮水般的穷鬼面前，皆为虚妄。” 乔道清和马灵眼神闪烁，相互对视。 两个颇懂人情世故的道长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言外之意。再次看向黄安的时候，满脸凝重。 “风水轮流转，谁又能笑到最后？”黄安脸色平静地说，又看向两位道长：“乱世之中抱团才活得长久。两位先生，不知可愿随我赴济州做客？” …… ------------ 第一零一回 饮马川 雨，一直下到深夜时分才停歇。 次日，见没有下雨。黄安一行收拾行囊，又花钱在道观买了些馒头大饼之类的干粮，人人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跨马扬鞭，离了百丈山北上。 这回队伍之中多了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乔道清和马灵两位道长。经过昨天在大殿中吃酒，黄安两人一番长谈，说着北方女真人的凶残，又说着底层百姓的可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邀请两位共同做一番大事。以图将来青史留名，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黄安掏心掏肺的言语，令这两位道长心悦诚服。于是便一致决定，投奔至黄安麾下尽绵薄之力。彼此又是同榻而眠，彻夜长谈今后的发展等。 如神驹子马灵常年在外云游，见得多经验丰富。武艺相当不错，以后全权负责情报这一方面。幻魔君乔道清则跟入云龙公孙胜训练剑手护卫。或者说专门调教有一定功夫的巷战的高手。 对于招揽的两位出家人。 黄安除了一些核心机密没有透露，水泊梁山没有隐瞒。乔道清，马灵在得知梁山泊暗中投奔惊讶不已。又得知罗真人的大弟子公孙胜在喜不自禁。两人扬言要交谈道术，彼此之间切磋。 这两位道长越发觉得投奔黄安是对的。 两人高兴，多了两个帮手帮衬，黄安也很高兴。杨氏姐妹就不高兴了，眼神哀怨地看着黄安跑到两个道长房间不出来，又耍起了小丫头脾气。 黄安早晨起来发现三女情绪低落，吃饭时哼哼唧唧。恍然想到昨晚没打招呼，拍着胸脯哄着：”“瞧瞧你们，我这不是为了大事考虑，故事随时可以讲。可这人才在眼前，不重视，他就会跑啊！我保证，讲完西游记我再跟你们讲后传……” 结果就是在好言软语之下，在保证讲故事之下。三姐妹又变得开心起来，还真是孩子气未散尽。 或许前天那场雨是寒流来临前的体现。 这两天来气温逐渐变冷，瓢泼大雨后路途泥泞不堪。好在众人走的是荒野，却也没有那么难走。 而且没有继续在下雨，远离百丈山后，中午在一处背风的树林停下歇息时，乌云渐散露出阳光来。使得还担心会有雨的黄安一行松了口气。 众人就着烧的热水，吃了点肉干配馒头，喂饱马匹后。便翻身上马，继续起程，赶往饮马川。 众人快马加鞭，速度飞快。 为了避免被两国探哨发现，不走大道，专走小路。一路上饥餐渴饮，埋头赶路。前天走了几十里路，当天夜晚遍抵达了目的地——饮马川。 “加把劲，懒得安营扎寨，直接前往山寨过夜。”黄安派吕方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往饮马川报信，他自己都是率领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十多个火把犹如长龙照亮夜空，照亮前路。 柴进派来的两个向导见到队伍连夜上山，想到那些强人杀人不眨眼，据说还吃人，心中惧怕。连忙找到领队黄安，期期艾艾地说明担忧：“黄相公，我们就这样举着火把，大摇大摆地去那饮马川山寨？据说那火眼狻猊邓飞吃人呐！” 黄安看到两人畏畏缩缩，不禁仰天大笑，安慰着：“哈哈哈，两位，不用怕，这时候越胆小越怂，强人就越欺负你。只有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上山谈事，对方才会心存顾虑，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焦挺，阮小七，山士奇等人纷纷附和，各自表态：“就是，你们怕个鸟啊？柴大官人面子，谁敢不给？此行询问是否误会，量他们不敢放肆。” 连知晓情况不久的乔道清，马灵两人都没有异议，两个柴府庄客只能少数服从多数，被裹挟来到了饮马川附近，迎面遇见先行通报的吕方等人。一同来的还有杨林，邓飞，孟康并喽啰。 只是由于吕方事先告知有外人。 饮马川两位头领态度不冷不热，接触黄安一行人寒暄见礼，客套一番，便引领大伙上了山寨。柴家两个庄客见到这一幕，悬着的心放下来。 上了山寨后，这两人被安顿，送来饭菜，处在监视中。自然不知没有他俩碍事，杨林拉着邓飞和孟康来拜见黄安，两人一反常态，态度热情。 杨林，邓飞早已吩咐喽啰收拾干净屋舍，引领黄安一行安顿。又簇拥黄安及夫人入聚义厅吃酒。 各种肉菜，杯盘罗列，摆满一桌子。 烫了最好的几坛子酒，还有北方马奶酒醇香扑鼻。 “哈哈哈，相公，我等久仰大名，今夜多吃几碗。”邓飞，孟康两人见到黄安亲自来山寨非常高兴，在酒席上拉着他不放，轮流敬酒说笑。 黄安来者不拒，与两人把酒言欢，并说明来意：“两位兄弟，实不相瞒，前几天我正好带队抵达柴家庄拜访。无非就是中秋节时，这位柴大官人……” 黄安把从中秋节时柴进给自己送礼说起，眼下来到沧州回访。吃酒过程中得知商队被被劫，柴进要调动辽国军队围剿等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天地良心，黄安没有夸大，也没有丝毫作假。就是把前两天在柴家庄吃酒时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还不等他询问何事确认是否真的劫掠商队。 双目泛红的邓飞脸色巨变，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咬牙咒骂：“呸，这撮鸟坏了道上的规矩在先，还想派兵来围剿我们。真当我的兄弟怕他？惹毛了，直接集体杀向横海郡荡平他柴家庄。” “就是，姓柴的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倒要看看是辽国军队来得快，还是我山寨儿郎刀快。”面皮白净的孟康也是满脸潮红，愤愤地嚷嚷。 两人这副状态，无疑是让黄安，武松等人越发疑惑。这是什么仇怨，竟然扬言要踏平柴家庄？ 黄安想不明白，直接问出声来：“两位兄弟，且少安毋躁，究竟是何事惹得你俩这般恼怒？” 邓飞，孟康听到黄安问，也不隐瞒，一边给黄安倒酒，一边看着众人：“相公，诸位兄弟，趁着大家伙都在，我们把话说开，你们来评评理。” 邓飞捧着酒碗，目露追忆，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当年我跟杨林兄弟分别之后，又被官兵发现追查得紧。索性便带着一帮老兄弟潜入辽国……” 随着这条红眼大汉子的诉说，事情始末被揭露开。 原来，自从邓飞带着手底下三五十人来到这饮马川。当时这里也盘踞了一伙马贼流寇。专门拦截过往商队，不仅抢夺货物，还杀人不留活口，凶残至极。于是邓飞便带人活并，占据了饮马川。对过往商队按照道上的规矩象征性收些好处。 这几年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除了北方人少山寨人不多，只有六七百喽啰外。山上牛羊牲畜成群，光是上等战马就有五百多匹。去年玉幡竿孟康来投奔，便有了两位头领。 官兵威胁不大，本来这种生活挺不错。 可是自从三四个月前开始，陆续有人打着柴府商队的旗号从附近路过，邓飞和孟康开始犯难。几个月不做买卖全放人，眼睁睁地看着坐吃山空。 事情始末说完，邓飞怒气难平：“事情就是这样，诸位兄弟说说，这还没完没了了。我等兄弟也要吃饭，又不是不讲规矩杀人全抢了。现在倒好，是支商队都打着柴家的名号，不给数百兄弟活路，坏了规矩，忍无可忍方才动的手！” “要是这样，的确是柴府不对在先，怪不得兄弟。”黄安搞清楚始末缘由，也觉得邓飞孟康没有做错。他们盘踞山头做的就是拦路抢劫的买卖。可柴家多管闲事是人就庇护，犯了忌讳。 吕方，焦挺，阮小七等人搞清楚后也纷纷力挺：“山寨几个月都没做成一笔外卖，的确是给面子。不错，这么做等同断人生路，着实不应该。” 连乔道清，马灵也觉得山寨没有错。而是沧州柴进手伸得太长，不顾及江湖底线，徒增烦恼。 “好了，兄弟，以后不用吃这碗饭，用不着生气。”黄安拍拍邓飞的肩膀，拉着他坐下继续吃酒。 吕方，阮小七等人纷纷来敬酒。 几轮酒喝下来，双方都熟络起来。说说笑笑，氛围热闹，这话题就多了，笑闹声持续到深夜。 ------------ 第一零二回 金毛犬段景住 次日，邓飞，孟康两人按昨夜说好的演一出戏。 山寨聚义厅，两方人员齐聚，气氛略显的压抑。守在门外的军汉，喽啰一左一右，相互警惕。 黄安一行中途与两个柴府庄客相遇，一同入得山寨聚义厅，假意客套一番后，便直奔主题。 当着两个庄客的面，黄安直言不讳，不加掩饰地问：“邓大当家，我们是从柴家庄来。目的就是询问商队被劫事件，那天是不是大王率队……” 不等黄安说完，邓飞甩脸喝断，瞪着泛红的双眼冷声道：“不错，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本大王带人抢的。” “吆喝，你这是什么态……”阮小七勃然大怒。黄安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摆手制止阮小七等人。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邓飞：“大当家是条汉子，承认就好，沧州小旋风柴进那是仗义豪爽之人，邓大王这般不给情面，贵寨得给个说法。” “说法？没什么说法，老子抢的就是柴家商队。”邓飞冷笑连连，恶狠狠地看着两个庄客呲牙咧嘴：“沧州柴进柴大官人我等绿林人士钦佩。故而以往柴家商队路过，从来不曾冒犯半分。但这几个月来，商队不论大小，全部打着柴家的名号，我等放过去，可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邓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边上孟康起身接话愤愤地说：“就是，大半年前柴家商队偶尔路过。可是几个月前就开始增多，这几个月至少十几队柴家商队，没完没了，四个人都是柴家旗帜……” 邓飞和孟康情绪过激，那是有意为之。 这也是昨天晚上黄安跟他们说好的，故意演戏给两个庄客看，目的就是体现出山寨的态度强硬，他黄安经过唇枪舌剑，软硬兼施等一系列手段，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说服对方交还货物。 接下来，就是双方就事论事，相互扯皮谈判。邓飞，孟康揪着柴家坏了规矩这小辫子不放，说抢劫他柴进又能咋地？大不了干一场，谁怕谁？ 黄安则时刻把柴进搬到前台捧到高位，说柴家乃是前朝皇室后裔。有权有势有人脉，又跟多方往来密切。以强硬的姿态来告诫山寨三思。 总之，双方互不相让，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激动时，邓飞，孟康拍桌子，武松，阮小七挽胳膊撸袖子露肌肉，有一言不合开干的架势。往往这个时候山寨杨林，这边黄安会拉开劝说。 随后又是展开一系列激烈的交锋商谈。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两方人马也累了，口干舌燥喝着茶。黄安抓住机会先是吹捧邓飞，孟康一阵，最后又保证只要归还药材和皮毛等货物，牛羊牲畜奉送，回去后说明此事，不再庇护…… 如此之下，邓飞，孟康方才松口，归还药材，毛皮等货物。同时当场写下书信说明此事原委。交由黄安，到时候返回柴家庄时交给柴进过目。 这件事情总算谈妥了！ 黄安带人前去看了看被劫的药材和毛皮等货物。由于杨林在山寨，使得柴家这部分货物不少分毫。柴家庄客明显被吩咐过，行为鬼鬼祟祟。 黄安看到了也当没看见，心中冷笑连连。无非就是药材中有一批来自长白山数百年份的老人参。几箱颗颗圆润饱满，晶莹透亮的极品东珠。 昨晚吃酒的时候，杨林便悄悄汇报此事。这位江湖前辈，办事稳重的锦豹子早就提前看过货物。夹杂着这批珍贵的物品，更加不会擅自乱动。 两个庄客自认为行动隐蔽没被人察觉，发现大批货物没人动分毫。暗自喜悦，心说这趟虽然有些风险，但事情办成了也是立了功大有赏赐。 两人眉来眼去，有些迫不及待，急忙找到黄安说：“相公，检查过了，货物没少，只是这数量太多。以我们来的人手，运回去有些困难。不如我们两个先行返回柴家庄，叫一些人手来运送？” 黄安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的话，思索片刻摇头：“哎，来回奔波又是好几天，用不着这边麻烦。到时候从山寨请一些喽啰赶车，不就解决了？” “相公，这样可靠吗？”那两人听到黄安直言拒绝，有些失望，这样他们就没有直接面见柴进邀功的机会。心里那叫一个不舍，仍然不死心。 黄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人，直到此时才隐隐明白这两家伙另有目的，应该是想表现一把邀功。可黄安也有自己的考量，岂能被他人摘桃子？ 当即他板着脸，背负双手，又看向身边众人表态：“不用担心，有本官和众多兄弟在，谁敢放肆？两位在山寨好好休息，出发时叫你们便是。” 两个庄客听到这番话，只能在心里暗叫可惜。随后跟随山寨喽啰回到下榻小院，继续被监视。 把这两个外人送走之后。 邓飞，孟康两人开始召集山寨喽啰，宣布南下投奔黄安之事。愿意跟随的那是兄弟，不愿意的自行离去，同时又派人跟随杨林去取来装备。 是的，杨林乘船而来，带来不少装备。目的便是让饮马川喽啰扮成官兵南下，安然抵达梁山。 另外邓飞还派心腹喽啰充当向导与吕方，山士奇，阮小七带人乔装打扮，携带金钱找马贩子买马。黄安特意让武松跟随前往防止意外发生。 而黄安自己也没闲着，除了陪伴杨氏姐妹四处闲逛。就是集结那些愿跟随的喽啰展开基本训练。讲解军中的规矩，教导如何昂首挺胸迈大步…… 时间飞逝，转眼过去了两天。 饮马川山寨九成以上的喽啰跟随，离开者寥寥无几。武器装备早就取来了，数百套皮甲也分发下去。鸟枪换炮的喽啰经过训练，也有模有样。至少不是歪戴帽子斜瞪眼，张口黑话连篇。 与此同时，山寨的牛羊牲畜，钱粮等各类物资全部运送到船上，年纪偏大或偏小的人随船护卫。陆地行军南下的精锐选出，辎重车队准备好。连追回来的柴家货物都装车，并配好了驽马…… 饮马川山寨，随时准备下山南下。 也就在这天，前去找马贩子买马的队伍归来了。有熟人指引，买卖很顺利，大群牲畜被驱赶回山，至少有三百多匹壮硕的好马夹杂在其中。 除此之外，两条好汉也被裹挟而来。 黄安正在院子里勤练武艺，吕方，阮小七等人来了。一条黄发黄须的汉子挤上前来，见到黄安纳头便拜：“相公，小人金毛犬段景住拜见相公。” “好，兄弟来了便好。”黄安见了上前搀扶起对方。吕方，武松率队买马是其次，找人才是重要。如眼前这名叫段景住的汉子便是其中之一。 段景住，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人称金毛犬，常年在北地以盗马为生，就是从辽国贵族牧场中偷马。原本轨迹之中他盗取金国王子的照夜玉狮子马，想献给宋江，却在途中被曾头市劫去，只得上梁山告知此事，结果引发了“晁盖战死、宋江上位”等事件，混成了梁山好汉。 黄安知道他就在蓟州周边徘徊，伺机而动偷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对马颇为了解，有独到见解。以后可以负责来往北方的商队做买卖。出于这个想法，黄安便让吕方找到此人拉拢。 这个过程除了找人麻烦，拉拢非常顺利。毕竟段景住这种偷马贼，在辽国挂了号被抓住就是死。大宋兵马都监相公愿意收留重用，他岂能不愿？当时想也没想，带着手底下十多人投奔。还顺便联络其他同行，协助收购不少牛羊马匹。 而且这段景住是个心思灵巧之人，知道加入新团队得搞好关系。把前段时间偷的几匹宝马良驹送给吕方，武松，山士奇等人，还给黄安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王，踏雪乌骓，最是神骏不过。 “相公，您看看，这匹马儿如何？” 段景住拜见黄安后说了几句话，便迫不及待有点献宝地说，随即啪啪拍了几下手掌，不时，院子外边有嘈杂声响起，便有人牵着一匹马进来。 ------------ 第一零三回 他偷马，我偷人 好家伙，牵进来的那匹马当真神骏！ 但见：此马浑身漆黑无杂色，唯独四蹄毛发雪白。它身躯雄壮，四肢粗大，高九尺，长过丈。飘扬的鬃毛乌黑油亮，浓密而长，马蹄大过海碗，嘶吼如雷。其性格暴烈异常，吼叫连连。 这匹马刚进院子，附近马厩里众马骚乱。连那匹朝廷赏赐的宝马也不住的嘶鸣，竟然像是畏惧。 可见这匹马的威势！ “好马，好马……”黄安视线被这匹马儿给吸引了。体型，高度，性格，毛发色泽等无可挑剔。具备了一匹宝马的所有特征，简直是马中王者。 段景住察言观色，心中窃喜，简洁地说明马的来历：“相公，这是小人前段时间在草原得到。是一匹野马王，为了抓捕被踢伤了好几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手。可惜这踏雪乌骓相传是霸王的坐骑。性烈如火，一直都无法驯服。” 说话间，只见那匹马儿希律律叫唤一声，人立而起。两个牵着绳索的汉子身体踉跄险些撒手。边上几个人赶忙来相助。这匹马怪叫连连，不是晃动脑袋向周围撞击，就是不断尥蹶子。要不是几个牵马的人敏捷矫健躲得快，定会被踢飞。 “果然是匹烈马！”黄安目睹这一切，不禁赞叹！连吕方，武松，邓飞，山士奇等人也是惊叹。 段景住见时机差不多了，在边上连连点头称是：“是啊，可不是，非猛将不能降服，我和手下没办法。如今投奔相公，那便当作见面礼把它献给相公，也只有像您这样的猛将才能降服。” “这如何使得？我怎么能要兄弟的东西？”黄安虽然见到这匹马就喜欢上了，但听到段景住的言语眉头皱起。转过身来不悦地看着这条汉子。 “相公，请听我一言。常言道，宝马配英雄，这等宝马良驹只有找到自己的主人，才不会浪费。”段景住有点心慌却强作镇定，肃然地表态：“再说了，小人蒙相公不弃收留，已经是大恩。奉送一匹马儿又算得了什么？还望相公您务必收下。这样我和手底下的弟兄才能安心办事，” 吕方想到新获得的赤红马也在边上附和：“是啊，哥哥，段景住兄弟的话不错啊。一匹千里马固然难得，但也要找到明主了，才不被埋没。” “您就收下，这样段兄弟心安，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山士奇，武松，邓飞等人也纷纷劝说。 “哦，莫不是段景住兄弟也送了你们宝马良驹？”黄安见众人都在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吕方等人。 “嘿嘿，我们也得了一匹好马。”吕方，邓飞，山士奇等人被看得不好意思，摸着脑袋傻笑连连。 段景住看到这一幕，眼珠子一转，立刻上前说道：“相公，这是小人的主意，那些同行手头上多少有几匹宝马良驹，想要寻那大方的买主……” 经过这位常年在北方偷马的老手诉说。 黄安才初步了解辽国的情况，辽国占据广袤的土地，典型的人口少牲畜多，北方汉人十之八九放牧。导致牛羊过剩，整个北方马群不知凡几。据说有数千万之数，光是蓟州大小牧场20多个。 这些隶属于辽国贵族，圈养数以百万计的牲畜。由于数量多又地域广袤，纵使士兵巡逻也难以管控。这也滋生了一批胆大的人潜入驱赶牛羊马匹。然后寻找买家卖掉，获得钱财，以此过活。 这些人被称为偷马贩。 段景住及其手下就是一伙小团体。 而类似这种团伙数量有不少，靠着辽国牧场过活。尽管被抓住就是死，却是无本买卖又是暴利，人们像飞蛾扑火似的投身这行当，偷盗牛羊。 段景住这个熟人带路，吕方等人收购牛羊马匹轻松。而这位金毛犬也私下找到老朋友，把他们手上的宝马良驹要来，当作见面礼送给吕方等人。 段景住简单说完偷马这行当，面露苦涩地说：“相公，小人有自知之明，是偷马的，名声不好听。为了以后有个照应，这些人情世故应该有……” “好啦，兄弟，不要妄自菲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黄安见段景住还要说，摆手打断。来回踱步思索片刻，点头：“好吧，你的心意我收下。以后你便是我麾下北地商队的大总管。负责收购牛羊马匹，督促买卖，你可愿意呀？” “愿意，小人愿意。”段景住听到北地商队大总管这几个字大喜，知道自己这番运作没有白费。又听到黄安询问忙不迭点头，再次拜倒感谢。 “谢相公不弃，我必当效死力。” “哈哈哈，兄弟快快起来，北地商队就交给你啦！”黄安伸手拽住这条汉子，一番好言嘱咐。 这时，从人群外围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呼喊：“嗨嗨，相公，哥哥，小弟也愿意投奔您效死力。” 黄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周围众人纷纷散开。只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个子又蹦又跳，大声嚷嚷。捆得死死的绳子一头还牵在武松手里。 “哼，给我上前。”武松冷哼，把此人推上前来。 黄安见状好奇不已，上下打量这小个子，1.5米左右，身材干瘦，无二两肉，尖嘴猴腮，两撇狗油胡须随着嚷嚷嚷跳动。一双母狗眼炯炯有神。脸上多有淤青，头发凌乱，身上衣物也有些破损。这明显就是被抓住，挨了一顿揍。 此刻这汉子两个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即便被抓了也不慌乱，像是在思索脱身之计。被五花大绑却还四处扭动身子。见到黄安看来，嬉皮笑脸：“这位相公，小人有礼了。段景住兄弟偷马，小弟擅长偷人。也愿意来投奔哥哥效死力。” “呸，你不仅偷人，还刨坟。”武松在旁边纠正。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黄安好奇又疑惑，问武松。 武松斜眼看着被抓的小个子，言简意赅地说来：“哥哥，我们奉命去购买马匹，中途碰到这厮……” 原来，吕方，武松等人跟着向导前去找人和收购马匹。中途经过一处乱葬岗，看到这小个子鬼鬼祟祟做着挖坟盗墓的勾当。当时急着赶路办事便没有理会这厮，哪知道当天夜里这家伙跟来了，还潜入营地之中，试图行那盗窃之举。 这小子身法鬼魅，走路无声，眼看就被他得逞。不料却被轮班守卫的小队听见响动发现，实施抓捕。可这小子跑得飞快，犹如泥鳅般滑溜。好在武松这条汉子及时杀出来，把他扑倒逮住。于是就有了被裹挟来见黄安嬉皮笑脸的一幕。 “哦，原来是个偷儿。”黄安恍然大悟。 那小矮个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就是不肯承认：“不是，小人没偷。只是中途看到各位马鞍袋里鼓鼓囊囊又很沉重，所以想来看个究竟，绝无偷盗之心。哪知道被发现又被这大个子偷袭抓住。” “哼，你这厮只是看看？都到这一步还敢狡辩？”武松气急反笑，恶狠狠地看着这个矢口否认之人。 “就是，你说这番话谁信呢？我看是没有得手吧？要是没有人发现偷了钱财，你还会这样说？”阮小七，山士奇，邓飞，孟康等人冷笑连连。连两位道长乔道清，马灵的脸色也不好看。那天晚上他们参与抓捕，却没人追上这小子。 要说为何众人对小矮子态度一致？ 那是因为古代，尤其是宋朝，偷盗地位低下。宋太祖赵匡胤颁布的敕令中规定，凡是盗窃赃物价值3贯以上的，一律处死。如果盗窃不成功，但是有伤人行为的，也一律处死。如果盗窃的财物没有达到上限，在盗窃过程中也没有伤人的，那么就在额头刻上“强盗”两个字发配到千里之外。 从此“强盗”就成为了盗贼的终身代码，走到哪里都将被人一眼认出手脚不干净。以至于，毛贼偷儿等，是被江湖绿林所唾弃的，众人鄙视情有可原，何况眼下，这小矮个还刨人坟墓，这就更使得众人不屑，对他只有浓浓的厌恶。 ------------ 第一零四回 神偷儿时迁 黄安思想较为开放，没有古代人那种死板固执。觉得偷鸡摸狗要比杀人放火，杀人害命要好不少。见眼前的矮个被抓了还临危不乱，反而嬉皮笑脸，说话有趣，没来由的生出些好奇来。 “哥哥，诸位哥哥，小弟是高唐州人氏。也知道刨坟掘墓是缺德的事，所以没有在大宋境内干。而且跑到辽国做这种勾当，不是小弟缺德，实在是从小有病身子骨弱，不混口饭吃得饿死。这些年从来不对百姓下手，专挑那些辽国贵族……”那小个子见到众人脸色不悦，赶忙叫嚷。三言两语说明自身情况，表明迫不得已。 武松，吕方，邓飞等人见他这副干巴巴身无二两肉，风一吹就倒的的模样，神情也不禁缓和下来。常言道良心丧于困地，用在眼前倒也合适。 黄安察觉到众人的神情变化，惊讶这瘦小之人嘴巴好厉害，三言两语有这能力，越发起了兴趣。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这相貌猥琐的汉子。 此人这副鬼精模样，一看就是积年老贼。走路脚后跟不沾地，身子轻盈，这又是轻功高深的表现，最后加上挖坟掘墓，高唐州等关键字眼。 半晌后，黄安骤然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他不成？不禁再次打量这人，脑海中冒出一首诗来。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形容如怪疾，行走似飞仙。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 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汉子，你莫不是那神偷儿时迁？”黄安越看对方越觉得像，心里也有些兴奋，盯着汉子试探地问。 “哎嘿，相公认得小弟？”时迁正四处陪着笑脸，听到问话身子抖了抖，转身看着黄安，满脸惊喜：“不错不错，我便是时迁，江湖人鼓上蚤。” 好，果然是这个神偷儿！ 黄安见对方言之凿凿的确认，脸上浮现笑容来。 时迁，高唐州人氏，以偷盗为业，兼职偷坟盗墓，善能飞檐走壁，窜高蹦矮，人称鼓上蚤，这是说时迁的轻功堪称一流。做坏事时，跳墙爬树，悄无声息。如跳蚤般在鼓上没有丝毫动静。 所以这才有了鼓上蚤之名，以此来形容贴切生动。要说打虎英雄武松是黄安喜欢的人物之一。而这个偷鸡摸狗的时迁则是最能带来欢乐的人。 然而，这个飞檐走壁的小偷在梁山不受待见，却屡次立下大功如偷盗徐宁宝甲，潜入大名府火烧翠云楼等，可惜最后大排名时竟是倒数第二。只在比较晚上山还没啥贡献的段景住之上。 最令人不平的就是时迁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连超级废物铁扇子宋清，孔明，孔亮之流都比不过。从而也说明梁山排名多是特殊化。 当然，时迁的排名如此之低，也同他是盗偷的身份有关，被众好汉不喜，一直处在团体的边缘。 一刹那间，黄安脑海中思绪纷飞，想着鼓上蚤时迁。为这位神偷儿不受待见而感到愤愤不平。 黄安有稍微的愣神，时迁却没有，见到正如盯着自己看。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毛遂自荐，一副自来熟的架势乱叫个不停：“相公，哥哥，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却有一身好轻功。又常年混迹在市井之中，刺探军情，收集情报。我自认还是可以胜任的，愿投奔您效犬马之劳。” “还望哥哥收留哇！”时迁扑通拜倒在地，呐喊。 “哈哈哈，好好好，时迁兄弟来投，我自然欢迎，起来说话。”黄安回过神来，见到时迁倒头便拜欢喜，立刻上前，伸双手把他搀扶起来。 “哥哥，这厮手脚不干净。”众人见状有些诧异。 武松，阮小七，山士奇等汉子纷纷谏言“就是，怕他以后贼心不改，尽惹出事端来。不错不错，这小子偷技了得，我担心腰包随时干瘪。” “好了，诸位兄弟，请听我一言！”黄安见众人不喜时迁心中叹气，拍拍时迁的肩膀，扫视众人：“我要说两点，一我等不应该轻视任何人。当年孟尝君多亏了鸡鸣狗盗之徒，才能逃离秦国。 东汉刘邦手底下不是杀猪卖肉的樊哙就是养蚕的手艺人周勃，或是养马的马夫夏侯婴，甚至还有地痞无赖，顶天县衙小吏萧何，曹参之流。大汉王朝没有建立之前天底下又有谁知道他们？” 黄安说得中气十足，语重心长，令在场众人深思。吕方，焦挺，武松，邓飞等人沉默又有些跃跃欲试。是啊，古人能够崛起于微末，他们这些自诩有本事的好汉如何不能做出一番事来？真不能小瞧的别人，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作为？ 乔道清，马灵面色如常，心中却在感慨。这位黄相公果然志向远大，目光长远，不小觑的任何人，同时又借助这个事情告诫身边的众兄弟。 相比于其他人各有心事，时迁则是满满的感动。认为黄安这是维护他，劝说身边众兄弟不能对他有偏见，这无疑让汉子拳头攥紧，满心感激。 “另一点，人只要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要给个机会。”黄安看向众兄弟，又竖起一根手指。随后转向时迁，脸色肃然又语重心长：“兄弟，为了生计行窃是不得已之举。但这是不对的，以后你投奔我了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可不能再做这等勾当。要多行善事，融入集体。” “好，小弟一定做到！”时迁迎着黄安的目光重重地点头。随即又扫视众人，绷着脸严肃地说道：“小弟撂下话，诸位兄弟做个见证，若是以后小弟做了坏事，任凭相公处置，死活不论。” 吕方，武松，邓飞，阮小七等人见时迁这副神态，说得没有迟疑又咬牙切齿，心中也有些触动。想一想这人也是为了生计，便没那么排斥了。 “好，说得好。”黄安赞叹一声，又紧盯着时迁告诫：“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兄弟可不要食言哦！” 时迁，这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这也是一个为梁山出生入死，屡立大功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按对山寨的贡献大小，时迁应入三十六天罡。可是，偷儿从始至终不被待见，在征讨完方腊患结肠痧而亡，被定格倒数。 要知道与他一同上山的拼命三郎石秀和病关索杨雄，都位列三十六天罡。如果说杨志是第一倒霉催的，那这位鼓上蚤，便是第一憋屈得好汉。 “跟着我，你的命运才会改变。”黄安在心里呢喃着。又板着脸敲打：“在场众兄弟见证监督。日后真要是做了坏事，手动打手，脚动打脚。” “是，小弟记住了。”时迁缩了缩脖子。 “来来来，众人见过这位时迁兄弟，我来引荐……”黄安拉着时迁看向众人，挨个为他介绍。凡是点到名字的人纷纷上前，见过时迁兄弟。而这鼓上蚤姿态放得很低，既作揖又是喊哥哥，一张小嘴灵活至极，惹得众人大笑，其乐融融…… 接下来，山寨为两人举办一顿接风宴。 由于即将集体行军，并没有大操大办，却也颇为丰盛。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各自返回，收拾行囊。 饮马川山寨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吕方，武松，阮小七等人驱赶着大群牛羊返回寨子。好马买回来，还多了段景住和时迁两位兄弟。唯独没有寻到靠卖柴火维生的拼命三郎石秀。 问了多处地方没有打听到此人！ 这倒是让黄安略感失望，却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当天，就在当天下午，众人饱餐战饭，下山出发。其中以黄安带队和数十个喽啰，护送着三十多辆柴家庄的货物，先一步下山返回柴家。 饮马川山寨全体投奔抱犊山撤退方式大同小异。筛选出来的人员和牛羊牲畜，钱粮等乘船走水路。邓飞，孟康率领山寨精锐扮作官兵行军。甲胄弓弩齐全，装备精良，水陆并进，浩荡南下。 这回，山寨并没有化为火海。 反而是被废物利用，留作以后本地商队的歇脚之地！ ------------ 第一零五回 宋江遁逃柴家庄 就在饮马川山寨全体南下的时候。 两百多里外的沧州横海郡柴进府上又来人拜访。一个五短身材的黑脸胖子和一个身量中等，相貌普通的青年背着包裹拎着朴刀，风尘仆仆。 不是别人，正是济州郓城县押司宋江。 自从他对外宅阎婆惜痛下杀手后，畏罪潜逃，先是躲在家中。后来过完中秋节。宋江便与兄弟铁扇子宋清辞别老父亲，连夜离开宋家庄北上。 兄弟俩不敢走大道，专走荒野小路，一路上风餐露宿，改头换面，躲躲藏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 最惊险的一次就是在半途之上碰到大队官兵宿营，在周围设立哨卡警戒，兄弟俩险些撞入其中被包围，吓得宋江和兄弟掉头就跑，亡命逃窜。 其实这是落雕弓唐斌率领喽啰南下济州。 宋三郎以为是官府来抓自己，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躲在山沟里三两天才敢冒头。 终于在前两天有惊无险地来到沧州境内，宋江没有发现追兵才松了口气，一路打探，来到柴家。 或许有人会问宋江与柴进是什么关系？ 其实双方没什么交集，充其量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笔友。相互写信或回信，托人转交送达。多是相互仰慕吹捧，聊得很开心，反正素未谋面。 宋江就四处跟人吹嘘自己与沧州柴进关系如何深厚。杀了人第一时间想到了就是来沧州避难。而眼下正是黑三郎哥宋江带着兄弟宋清来了。 好宽敞的大道，好大一座庄园！ 宋江也是首次来拜访柴进这个笔友，在看到柴家宅院也是惊叹连连。与兄弟宋清望着大宅院啧啧称奇。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绕到大院正门。 “诸位兄弟有礼，我兄弟是从济州来，拜访柴……”宋江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躬身行礼。 哪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小门子甩脸喝断：“大胆，你又是何人？柴大官人又岂是想见就能见的？你们可以邀请函或是拜帖，我等送入内府……” “呃……”宋江来避难有个屁的请帖，和兄弟一路逃亡，又哪里有机会准备拜帖，几次欲言又止。 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几个小门子一看便知道没有。又看这兄弟俩因逃窜头发凌乱，衣服破损，除了包裹双手空空，多半是来避难来吃白食。 “真不巧了，大官人外出狩猎未归，无法接待。” “是啊，两位先寻个地方住下，改日再来拜访。”几个眼高手低的小门子话说的客气却在赶人。这种来避难混吃混喝之人尽量少接待为好。 宋江整理了一下衣服，使得自己看起来像个文人。双手交叉，唱了个大喏，行了个礼，才说道：“几位小哥，在下宋江，乃是大官人的好友，还望……” 可不等他话说完，几个小门子乱将起来，大声喝斥：“甚么？好友？我家大官人结交的不是官府相公，便是商贾巨富，就你这副乞丐样也配？”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另外几人哈哈大笑，指着挫胖子宋江一个劲地奚落。这让宋江脸上的笑容不减，眼中却闪过恼怒。 他身边铁扇子宋清勃然大怒，准备上前与之理论。却被他的兄长宋江一把拉住，没有徒劳争执。不得以，兄弟二人心里好生愁闷，只得原路返回，想在天黑之前找处村店住下，再做计较。 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路边林子里说笑声，马嘶声响起。接着，从林子深处窜出一簇人马来。 但见： 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描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 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绣，向鞍上时闻响震。辔边拴系，都缘是天外飞禽；马上擎抬，莫不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 这群衣着华贵，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拖枪拽棒，弯弓搭箭，很是威风。宋清见冲自己来，畏惧的退后。 宋江这个机灵鬼却心思转开了，觉得这队人马不是官兵却装备精良，除了沧州那位还能有谁？ 眨眼睛，那簇人马飞奔柴家庄来。 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旬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却也威风凛凛。 而这位不是柴进又能是谁？ 前段时间听说商队被劫愤懑不已，后来大雨过后，天气晴朗。这柴家公子兴致来了，组织人手前去秋猎。闲耍了两日，满载猎物，返回庄上。或许是冥冥中注定，或许是两人基情四射。马上的柴进在老远，一眼看到了路边的矮矬子…… …… 当黄安率队护送货物返回柴家庄已经是两天后了。出乎意料的是正门前几个小门子全部换了人。这几个人战战兢兢，见到黄安归来迎上请安。 黄安见到对方这般怯懦又恭敬，一时间满头雾水。难道这是柴进这小子吩咐自己回来这般对待？可是还没有跨过大门，便搞明白了这一切。 之前的几个小门子赫然全部被吊在门房之内，人人被扒光上衣，浑身到处都是鞭痕，以此来示众。不少柴家庄客聚集在外面观看着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一些门客见了，都不禁皱眉头。认识的人私下里议论，全是柴府规矩多之类的云云。 众人的议论声音小，又断断续续。 黄安听得是云山雾罩，喝问几个小门子：“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犯了何事受罚？” 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也非常好奇。 被问的几个小门子不敢怠慢，纷纷开口，七嘴八舌。黄安皱眉打断，又点了一个年纪大地说：“相公，小人不敢隐瞒。这几人是前两天有人拜访，言语冒犯了大官人的好友，方才遭受惩罚！” “大官人的好友？是谁呀？”黄安只是随口一问。 小门子回答：“济州郓城县的宋江，好像是押司？对对对，就是郓城押司，还有他的兄弟宋清。” “宋江，来得这么快？”黄安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原本轨迹之中宋江是冬月左右逃到柴家避难。这回因为自己掺和其中，这时间提前月余。 “哥哥，这宋江是谁？”武松不知道，凑上来询问。 黄安想了想，实话实说：“此人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不忠不义之人，为了名声故意杀害妻子。身在官场不思报效国家，却做着苟且之事。也是朝廷通缉犯，济州府衙悬赏高达三千贯钱。” “那厮宋江的确可恶。”武松立刻给宋江来了个定性。毕竟他是光明磊落的好汉，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尤其是做这种吃人饭不干人事之辈。 黄安向着宋江来到被柴进视为贵宾，心中十分不痛快。不过思前想后，眼珠子转动，计上心头。 不如将计就计，来他个一石二鸟！ 打压宋江的同时，又卖柴进一个面子谋取更多的利益。 黄安气沉丹田，扫视周围众人大声说道：“哼，宋江他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杀妻犯好大的威风。一路逃亡定跟个乞丐似的，难道还不能让人说几句吗？居然如此小肚鸡肠，端的小人行径。” 他的话顿时让周围人止住议论一片安静。不少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才知道宋江到底是个什么人？听说是个杀人犯来此避难，不少人露出不满之色。一个寄人篱下的家伙还敢这般嚣张？ 黄安见了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能让宋江借着柴家扬名。随后他又看下门房被吊着几人，佯装出满脸悲痛神色，大声喝斥：“这几天有什么错？来人呐，把这几人放下来。” 一群军汉得令，应声便鱼贯冲入门房之内准备救人。不过，却有几个壮汉拎着鞭子，上前阻拦。 ------------ 第一零六回 捉拿黑三郎 “相公，不可，这是大官人的命令。” “不错，请相公不要别让我等难做。” “是啊是啊，大官人知晓，小人几个也得受罚。” …… 门房内负责看守的几条汉子见军汉人多势众，又见黄安脸色不善，心中惴惴不安，纷纷拜倒。说着这是柴进的命令，没看好会受责罚云云。 “怕个鸟？”黄安态度强硬，见了大包大揽地说道：“我的话不好使了？大官人那里我自去分说？这几人也是柴府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言语冒犯了，如何因鸡毛小事而责罚？” “把人换了，出了事有我黄安担着。” 这番话，让几个大汉也不好再继续阻拦。反而协助军汉，上前七手八脚手地把吊着的几人放下来。其实他们打心底，何尝不觉得柴进有点过了。或者说看到同伴这样受责罚有点兔死狐悲。 黄安表现出极大的善意，亲自跑到那房里面慰问挨打的小门子：“你们不用怕，一切由我担着。” 接着，他又命人取来盐水给小门子清洗伤口，涂抹金创药膏治伤势。令几人感激涕零，口呼“相公恩德”。周围围观的众多柴家庄客暗自称赞。看向黄安越发敬佩，连带着对其他人尊敬。 为了避免双方见面尴尬。 黄安吩咐阮小七带人把追回来的货物如数送入府内。而他自己则是召集人手，以正义言辞动员。 “弟兄们，这宋江与贼人勾结，蓄意谋杀妻子。乃是朝廷要犯，也是济州首发通缉，我等乃是济州军汉，今天恰好碰上此贼，那岂能放过？” “不知哪位知道宋江此獠在何处？” 黄安召集人手后，又问周围柴家庄客，立刻有人回应：“相公，我知道，那厮在赏月楼中吃酒。” “好，弟兄们，随我来呀！” 黄安让那庄客在前面带路，手一挥率领队伍紧随其后。一群大汉手按着刀柄，飞快扑向赏月楼。 而此刻，正在赏月楼中吃酒的黑三郎宋江不知危险临近。正坐在柴进下手位，笑容满面地劝酒：“哈哈哈……大官人，多蒙您收留我兄弟二人，不然不知逃亡何处？来来来，我兄弟再敬您一杯。” “是啊是啊，小弟祝愿大官人事事顺心，万事大吉。”宋清这家伙本事没有，吃喝玩乐还挺溜。张嘴说好话，跟他兄长打配合一套又一套，把柴进吹捧得是满面红光，连连与两人碰杯。 此时的宋江及其兄弟却是衣着华贵，好似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两天前那副衣裳破损的落魄样子。这是来到柴家投奔柴进，后者视为座上宾。当天来了大排筵宴，送衣裳送钱，天天宴请。 原本三人在一楼吃喝说笑，门被推开，一个家仆匆匆地跑了进来。先是老都管柴福那里小声嘀咕几句。老头听了大喜，快步到柴进身边附耳说。 “好，贤弟做得好。”红光满面的柴进听说被劫走的货物追回来。珍贵药材，人参和东珠丝毫不少。顿时拊掌大笑，赶忙吩咐老都管去请黄安。 “哈哈哈，大官人，不知是何事竟让你如此高兴？”宋江和宋清对视一眼后不明白，宋三郎忙起身，提起酒壶为柴进倒酒，借此机会询问。 “就是前段时间商队货物被人劫了，对方奉还追回。”柴进笑呵呵地回应着，随即想起了什么事一拍脑袋：“对了，公明贤弟，你来的正好，等会为你引荐一位英雄，对你失手杀了那阎婆惜一案有所帮助。纵使不能化解，也无大碍。” “哦，那不知这位英雄是谁？”宋江好奇，连忙追问。 柴进抚须大笑：“哈哈哈，公明贤弟，非是别人，这位英雄是你同乡，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 “啊～”宋江目瞪口呆，浑身僵硬，手中酒杯掉落在桌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 “贤弟不必吃惊。”柴进见宋江这副呆傻样子安慰：“黄相公几天前来府上回访，正是他亲自率队前往强人山寨追回货物，却不甚好引荐相识？” 此刻的宋江脑袋里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进柴进说什么？想到黄安也在柴府，这当如何是好？对方知晓自己在此处避难，会不会带人来抓捕？ 要知道自己可不是光是杀人，还有通风报信这条罪。苦也，宋江在心里长叹，觉得不能以身犯险。随即猛地起身，看向柴进拱拱手：“大官人，这黄相公乃是济州武官，而宋江又是逃犯。着实不好两者碰面，请容宋江先行告退一步。” 说罢，宋江不等柴进反应过来，便一把扯着还在吃喝的兄弟宋清起来，就准备大步离开雅间。 然而，此时想走却已经为晚。 宋江还没跨出房门，阁楼外脚步声响起，吼声如雷：“弟兄们，快，冲进去，宋江那厮便在里面。” “啊呀，不好。”宋江听到呼喊声逼近，知道出去多半会撞上。只能退回房间中，看到柴进起身，眼眶一红，扑了过去：“大官人，快快救我。” “公明贤弟，究竟何事？”柴进这才回过神来，也听到外面嘈杂声。见到宋江可怜兮兮的模样安慰。 “黄都监他…他要抓我。”宋江哽咽着。 “哎，多大点事。多半是黄都监从下人那得知你在府上。”柴进摆摆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放心，我与黄相公志趣相投，化解此事不难。” “可……”宋江焦急，正准备说不准杀人这件事。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告知，外面一群人涌入阁楼。个个披铁甲，持利刃，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最前面的军官套着明光铠，手执宝刀，威风凛凛，正是黄安。身后，吕方，武松等人簇拥相随。 “呔，逃犯宋江何在？” 随着雷霆般的大吼，一群人团团堵住了雅间出口。黄安带着吕方，焦挺，武松等人闯了进来。看到雅间内有四人，柴进，柴福，两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一个黑矮挫胖子，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 “那个矮胖子可是宋江？”黄安恶狠狠地盯着矮子。二话不说，手一挥就准备带人过去按住对方。 “且慢。”有人速度更快，正是柴进上前摆手制止，把宋江护在身后，又看向黄安及其身后人等：“贤弟，宋公明不外是因外宅与他人有染不贤，又威胁自身失手杀害，何不网开一面？看在柴某的份上，双方坐下来有话好说，意下如何？” “呃……”黄安愣了愣，脑中在极速飞转，从柴进的话语中听出端倪来。看样子，这位小旋风柴进只知道宋江在郓城县杀了阎婆惜仓皇来投，并不知道对方通风报信给晁盖等人与生辰纲有染。 嗯，这可就可以大作文章啊！ 黄安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索。 “嘿嘿，小人见过黄都监。”宋江见到这幕心中窃喜，认为柴进面子大，这方法可行。赶忙探身陪着笑脸，躬身行礼。试图接上话茬附和套近乎。 “哼！”黄安脸拉得老长，没给宋江好脸色看。转而看向柴进，指着黑矮胖的宋江，直揭老底：“大官人，宋江这厮看着对谁都和善，慈眉善目状，却是满肚子坏水，背地里做着男盗女娼之事。若是只是杀了个风尘女，黄某又岂能这般失了礼数。在柴家庄，在你面前动刀子抓人？” “这其中难道还有隐情不成？”柴进最初听到黄安这般说他好友心里不悦，正准备打断说几句。听到后面的话心中一动，瞬间想到话里有话。生出来的愤怒随之消散，盯着黄安认真地问。 在他身后的宋江一张黑脸变了又变，直至涨红，看着柴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慢了半拍。 “那是当然。”黄安瞥见宋江神色变化冷笑连连：“且不说这宋江杀害阎婆惜非他所说的那般，你且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你这位大官人？” “公明贤弟，可是如黄都监所说？”柴进转过身来看着宋江，脸上虽然笑容不减，但却如在质问。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令在场众人侧目。 ------------ 第一零七回 再放你一马 再说宋江厮混官场多年，也跟不少地痞流氓打过交道。遇到这种大事心中固然慌乱，却理智尚存。他本身也是个有急智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得知晁盖等人劫取生辰纲败露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稳住官府中人，策马狂奔至东溪村报信。 所以，这回他也是临危虽惊不乱，在短短时间有了对策。听到柴进询问，满脸苦涩，作揖行礼：“哎，大官人，你是有所不知啊！的确有这事，可小弟有苦衷，也没打算隐瞒官人您。踌躇再三，准备在酒宴上告知。哪知道本州黄都监速已在府上做客，来抓宋某，这才有了眼下僵局。” 柴进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黄安却冷笑不屑，盯着黑心的宋江如何闹腾。 宋江双目泛红，声音哽咽：“大官人，实不相瞒，几个月前，大名府梁中书给泰山蔡太师祝寿生辰纲被晁盖吴用等人在半途劫了去。这群人做事不密败露，而晁盖是小弟十多年的挚交好友。得知这个消息便舍命报信，前段时间被官府查出，又失手杀了阎婆惜，只得逃亡江湖。” “嗨，这才多大的事儿？”柴进嗤笑几声，不在意地摆手。 “甚么？是这事！”老都管柴福失声惊呼，脸色阴沉。看向宋江和他兄弟宋清的目光变得不善。 “福伯，这又为何？”柴进察觉到老头的异常问道。 黄安在边上阴恻恻地提醒：“大官人，这厮牵扯到生辰纲，就是个祸胎惹祸精。消息一旦走漏，被朝廷有心人说是你在暗中指使。你想想到时候柴家处境将会是如何。当朝太师蔡京不会对付柴家，手底下的人为了拍马屁会如何做呢？” 黄安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因为没有必要。柴进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收敛显得阴晴不定。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说明他此刻心中不平静。只因想到这事情的严重后果是柴家难以承受。 老都管柴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只有冰冷厌恶。就差拿着扫帚驱赶这两位从济州来避难之人。 这一幕让宋江见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大官人，此事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黄安眼神凶狠，趁机提议：“与其留下来连累大官人，不如让黄某抓走送回济州交差，这样不受牵连。” “哎，不可！”柴进止住踱步，连连摇头否决黄安：“公明贤弟来到我庄上避难，可要是被官府抓走了。这又让柴进成为笑柄，被天下人耻笑。不可不可，宋公明既然投庄，那必定无忧。” “可大官人，此人隐瞒不报，端的是狼子野心。而且朝廷下令要捉此人，大官人别让我做蜡。”黄安早猜到是这种结果，柴进顾及面皮不会让自己抓走宋江。却还要加大力度继续逼迫。 “不错，老爷，不可趟这浑水！”柴福在旁边插话。这老头岁数不小，看得透彻，也知道如何取舍。在柴家和友情面前，不做他想选择前者。 黄安立刻在旁边附和，一副循循善诱状：“老人家说得对，容我把宋江抓回去，然后大官人出面打点一二，这样他吃些苦头，小命无忧啊！” 到时候我从中加把劲，把这黑三郎发配到沙门岛。黄安见事可为，恶狠狠地想着把对方摁死。 可他正痛打落水狗之际，异变突生。 那个从黄安带人闯进来就一直不曾说话的铁扇子宋清见势不妙，看着黄安在劝说柴进，又瞥见自家兄长像是慌了手脚，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上前两步，扑通拜倒，冲柴进叩头说道：“大官人明鉴，我家兄宋公明素来钦佩大官人，这次来避难没打算隐瞒。全是小弟担心说出实情，怕柴大官人赶我们走。所以才建议兄长找个机会，私下说明备细缘由。断然没有欺瞒大官人之心，也没想到黄都监在府上做客，不然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清说着说着双目发红，声音哽咽，垂泪说道：“我家兄长一直没有时间来拜会，私下里跟我说我趁着落难之际来拜访，以后怕是千难万难。所以家兄带着我一路东躲西藏北上沧州。只是想来拜会大官人，绝无一星半点连累之意。 我家兄长这些年视金钱如粪土，真心实意帮助他人。却因一时糊涂做下错事，恳请大官人救我兄长性命，也恳求黄都监念是同僚，高抬贵手？” 说罢，这汉子冲着两人砰砰的直扣响头。这副举动使得宋江回过神来，看着兄弟这般热泪盈眶。上前想要搀扶兄弟起来，却被宋清给甩开了。 谁说这铁扇子宋清是个废物？ 黄安在边上看着这幕瞠目结舌，心头震惊不已。也有些措手不及，没有料到原本轨迹之中，废物般的人物这般有魄力，当真是不能小瞧他人。 同时他心中嘟囔，有了宋清这个神助攻，今天想要抓走宋江是不可能的，柴进此人最是好面皮，话都说到这份份上，他又如何会坐视不理？哪怕有老都管柴福顾全大局上眼药水也没用。 果然，只见柴进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闭眼像是做下决定。连忙上前身双手搀扶住宋清托起：“兄弟快快请起，公明贤弟在我府上，无人带走。” “老爷，这大为不妥。”柴福闻言色变，出言劝谏：“这生辰纲牵扯甚大，怕柴家因此受牵……” “福伯，此事我有计较。”柴进摆手打断，又看向黄安：“生辰纲已经被追回送到东京，皆是黄相公的功劳。说到底，公明这案子可大可小。柴某愿意花钱上下打点，相公网开一面如何？” “大官人的面子兄弟自然给。”黄安爽快地拍拍胸脯，随后脸上又浮现难色：“我这里倒没问题。可是人多嘴杂，宋公明遁入庄上不是秘密。” “这事易尔，只需下令，任何人不得宣扬即可。”柴进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笑容，笃定地摆手。 “主要还是黄相公能否高抬贵手，放过公民这一回？” “那是自然。”黄安挥手让众人收刀，恶狠狠地看着宋江回应：“在济州时看在晁盖的面子上我放了他一马。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着实令人唏嘘。那便给大官人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哈哈哈，那柴某谢过贤弟。”得到准信，柴进大喜。 “大官人仁义呀！”宋清松了口气，连连拜谢柴进。又转头向黄安作揖：“多谢相公高抬贵手。” “小吏见过相公屡次照拂。”宋江也假模假样感谢。 “哼，用不了谢我，这全赖大官人庇护。”黄安没给兄弟俩好脸色，随后看向柴进，瞥了瞥宋江人等：“商队重要货物追回，请大官人移步详谈。” “好！”柴进也是个人精，知道黄安是有话对自己说。于是笑了笑，便转过身跟宋江及其兄弟说了几句，又让老都管柴福留下来陪两人吃酒。他自己则是接住黄安寒暄几句，离开了雅间。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小客位，宾主落座，上茶…… 喝了半杯茶闲扯几句，便说起正事。 黄安早已让人把两个庄客向导唤来，当着两人的面把从离开柴府路上的经过，和抵达饮马川后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两个庄客从旁补充佐证。 柴进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也明白舍弃牛羊牲畜，要回重要的货物是最好的选择，确认贵重物品不缺，连连感谢黄安，说着贤弟辛苦之类的话。 黄安谦虚几句！又问道：“大官人，各地商队来庄上拜访，以柴家的名号往来，这样是不是不妥？使得沿途过往山头束手束脚，断人生路。” “有何不妥？”柴进不以为意地笑了，随后补充：“这些商队来府上拜访或是歇脚，每年都会孝敬，给他们些庇护理所应当。再说了，沿途山寨仔细辨别真伪，全看各自手段，怪不得谁。” “原来是这样！”黄安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痛快。见柴进明知坏了规矩还不在意也懒得再提。 而守把在外面的吕方，武松等人神色有些复杂。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行为迟早会为自己惹来祸端。 ------------ 第一零八回 此行目的达成 货物追回这事完结，两个庄客被打发走。二楼小客位，黄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满脸凝重，却目光坦荡地看着对面的柴进，语气严肃地提醒。 “大官人，兄弟不知道你和宋江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此人心机深沉，颇有城府，远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就如失手杀死阎婆惜这事绝非寻常。” “哦，不知究竟是何事？”柴进也面色凝重地问。 “宋江杀死阎婆惜，的确是这女人与郓城张三张文元勾搭在一起。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这种龌龊事持续一个月，宋公明没听到风声？大官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梁山刘唐……” 黄安见柴进有倾听的意思，觉得他还有抢救的机会便拉一把，以后对自己在北方的生意多有照应。于是他言简意赅，把晁盖，吴用等人让刘唐带着金子和信件来谢过宋江，并把宋江只取十两黄金和不烧毁信件这个可疑的行为分析。 整个事情的脉络如下。 宋江被戴了绿帽子之所以没有当面对质怕丢人，又想着阴谋诡计如何妥善解决。刘唐送来金子和信笺便是契机，故意弄丢被女人捡着了，宋江找来。借此机会解决此事，对不贤的女人本来是想休掉，又能够使得晁盖等人心生愧疚，对他宋江越发感激，只是女人跟姘夫张文远搅合在一起学会了几个字，认得信笺内容玩脱了…… 小半个时辰后！ 黄安与柴进肩并肩走出小客位，两人神色各异。小旋风柴进脸色不太好看，不时闪过复杂之色。那是这位通过黄安重新认识了宋江这个笔友。 如失手杀掉阎婆惜的内幕，在济州郓城没做过多少好事，却四处吹嘘，背地里与山贼强人勾结，倒买倒卖赃物获利，这些种种都可以找人佐证。使得柴进对宋江进一步了解，下意识防范。 而黄安截然相反，绷着脸却眉眼带笑，掩饰不住喜悦。借着夺回商队货物，又有放过宋江一马这个人情。趁机提出来的购船，粮，马等事，与这位柴大官人商谈得融洽，而且多有便利。 如在隶属柴家名下的造船厂买船不仅优先还有折扣。购买粮食，马匹同样如此，货源稳定，优先供应。连同白糖和酒水，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黄安心情颇为愉悦，对宋江没那么讨厌。顺便应下柴进的邀请，又与他下了楼直奔一楼雅间。 再说雅间发生之前的事，宋江心中忐忑，喝酒无味，美食入口味同嚼蜡。尤其是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老都管陪着吃酒，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想要告辞回去歇息，面对老头又难以启齿。 只能跟兄弟宋清频频敬酒，与这位柴府都管东拉西扯。尽说些恭维好话。如坐针毡，难受极了。与济州兵马都监黄安打个照面，好似大祸临头。这是来沧州投奔没有预料在内的揪心事。 “大官人，黄都监……”门被推开，吸引宋江的注意。见到柴进与黄安进来，有点忐忑地起身。宋清也有样学样，向两人行礼，露出一个笑脸。 从二楼下来期间，柴进脸色恢复如常，进入雅间又恢复了以前的笑脸，挥手示意，又拉着黄安：“哈哈哈，无事了，公明，我跟黄相公谈好了，不会对你怎样。这点你大可放心，只管在庄上安心住下便是。来来，大家共饮一杯。” “都监相公，小吏敬您一杯。”宋江一颗心放下来。端起酒杯说着好话：“多蒙您屡次施以援手，放过宋某，这份情谊大恩，小人永世不忘。”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安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不少：“用不着谢我，前番因为晁盖，眼下却是大官人。只能说是你交友广泛，认识的人有情有谊。全力保你，黄某不得不看在他们的份上故意装瞎。若是在别的地方碰见，该抓还是没二话。” “是是是……”宋江连连应声，态度恭敬，不敢怠慢。毕竟身家性命只在这位一念之间，不得不谨慎。 黄安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人目光玩味，他知道这个宋江是个城府深，有野心的人，不甘平凡，报复心强。 就像痛恨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张三，只要遇到险境，就用他的名字。又如在江州服刑期间非要写反诗弄出幺蛾子来。最后为了报仇，把黄文炳满门老小杀绝。 “哼，任凭你奸诈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黄安丝毫不惧怕宋江的报复，这样反而才有意思。他才好到处找麻烦而没有心理负担。 “宋押司，除了公事上，在私人立场上本官对你不喜……”黄安冷冷地看着宋江，正想数落。可是柴进端着酒杯来了：“贤弟，吃几杯酒。” “好吧！”黄安只能做罢，懒得当着柴进面前说。接过柴进递来的酒杯，与众人举杯吃了几杯酒。彼此客套了几句，说了一会没营养的话。 黄安便找了个赶路劳累的借口起身告辞，与来相送的柴进寒暄几句，顺便提及了小门子的事，在得到对方笑着说“罢了”这个答复后准备离去。 “哎，对了。”柴进一把拉住他，又看向武松笑道：“二郎，去清河县打探的人打探的人前两天归来。各处没有看着哪里的告示，一打听才知道，你当时只是把人打晕，躺了两三个月好了。” “真的？”武松又惊又喜，这下确定下来，越想越兴奋。想到在柴家庄打扰这么久，忙抱拳行礼：“这些时日多蒙大官人收留照拂，武松感激不尽，大恩大德容日后再报，请受武松一拜。” 说罢，武松便扑通拜谢柴进。 “哎，这些小事算甚？何须如此？二郎快快起来。”柴进连忙搀扶起武松，和颜悦色地安抚。 “哈哈哈，兄弟没了人命官司，一身轻，这是好事。”黄安拍拍武松的肩膀，又使了使眼色。 武松是个机灵的汉子，立刻心领神会，转向柴进说道：“大官人，武松无父无母，全赖哥哥拉扯大。自家乡逃亡大半年，也不知兄长如何了。既然知晓没有官司在身，不日便要回乡寻哥哥。” “兄弟急切做甚？在庄上多住几日。”柴进出言挽留。 武松想也没想，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大官人，小弟思兄心切，恨不得能立刻飞回清河县去。” 黄安见柴进还要再说，觉得对方热情不合时宜，便抢先说道：“是啊，离开够久了，二郎大半年未见兄长，让他去吧！到时正好与我同行。” “贤弟，你也要走了么？”柴进这才作罢，却又想到更重要的问题。转头看向黄安，满脸不舍。 “大官人，兄弟身在官场，公务繁忙，假期有限。”黄安也是颇有不舍，说出无法被挽留的借口。又跟这位大官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去。 柴进退回雅间之中，陪宋江兄弟吃酒。 黄安则是率队回到下榻之处，东厢院。恰好阮小七，乔道清，马灵带队把货物交接完，返回。见到众人归来，纷纷走出房间迎接，寒暄。 阔别几日，再次回到院落，略感惆怅。 黄安召集队伍下令：“好了，今天不用训练，大家好生歇息。明天购买船只，马匹，事情办妥后。便向柴大官人提出辞呈，过两天，返回济州。” “是，相公。”众军汉喜气洋洋地应是。 黄安与杨氏三姐妹回到主宅房间，看着里面布局未变，地上桌上纤尘不染，明显是有仆人打扫，窗台还有一束月季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娘子，出门在外是不是很累？”黄安放好东西，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三姐妹房间，靠着门框问。 杨莺笑道：“的确有点，不过四处奔波挺有意思。关键是有你陪伴，见到了许多以往不曾见到的。” “就是，你在身边，我们什么都不怕，胆子十足，”杨燕，杨娟附和着，含情脉脉地看着黄安。 “两天没洗澡了，我肩膀有点酸，你们给我按一下。”黄安看着三姐妹乖巧懂事的模样有点心痒难耐，便眼珠子一转，又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与俏脸通红的三姐妹，拉拉扯扯之间去了偏房…… ------------ 第一零九回 买卖进行时 秦汉时期，我国造船业就领先于全世界。建造出来的帆船战舰，甩了其他国家独木舟几十条街。后来三国，魏晋时期，几层高的楼船受到诸侯吹捧。纵使有缺陷，却能搭载两三千士卒。凭着战舰庞大的体型，在水战之中碾压不可战胜。 直到北宋时期造船业达到一个阶段巅峰。 这种楼船已经不再生产，但淘汰下来的，从五代十国到现在百多年，依旧能在湖泊处看见身影。如梁山泊，花钱购买了两艘这种老旧楼船。 北宋造船业发达，那是因水密仓、指南针、平衡舵等先进技术的相继运用。各造船厂船只多样化，为宋朝航海贸易，内陆漕运奠定了基础。 大宋境内大小船厂不计其数。 但榫卯技术还没运用之前，能够建造运载量两千料以上大船的船厂数量有限，不超过三十家。绝大多数都分布在明州，泉州等东南沿海区域。而北方能够建造这种大船的船厂屈指可数。 沧州靠近北海，有不少造船厂。 但其中仅两处造船厂便可建造大船。不光是两千料，五千料以上，万料木兰舟也不在话下。其背后大东家便是柴进，柴家拥有几支海外贸易船队。 要问柴家为何会掌握先进的造船技术？ ——那还得从前朝后周柴荣说起。 这位后周柴世宗雄才大略，为了水陆并进北伐辽国。极为重视水军，大肆鼓励国内造船行业，使得造船业空前发展，也有诸多恩惠遗留下。 柴家的江山虽然易主，但多有人念着柴家的好。千万不要小瞧柴家，过去了一百多年影响力依旧在。柴进的两个姐姐便是远嫁到了江南，其夫家也是某造船厂的东家，人脉关系难以估量。 所以要买大海船，找柴进那是找对人了。黄安最初也只是听说柴家有海外船队，小旋风柴进面子大，有人脉关系广，想着登门拜访来买船。经过把酒言欢，越了解，越惊叹柴家底蕴深厚。 海船，建造不易，价格高昂。 黄安要批量购买，也不能随意。拿着柴进的亲笔信，跟随柴家庄客来到造船厂巡视船坞见证海船的建造过程。并向船厂管事和老师傅们询问。了解造船用料讲究，步骤工序等具体情况。 具体是体会造船的不易，顺便确认柴家造船厂的实力。随后就是与造船厂主事人洽谈购买事宜。按市价一艘千料船在4500贯钱，两千料则是5500贯，至于三千六百料，五千料价格更高。 而柴进给了优惠，以船造价成本来卖。 而内陆河道深浅不一，最高容纳运载量两千料的船。所以超过这个极限容易搁浅，无法航行。 故而黄安暂时用不上超过两千料的大船。他拿出从梁山泊带来的三万两银子，一口气买了或预定下十艘运载量两千料的海船，20艘千料船。 光买船还不行，还要船员驾驶。 如千料船至少十五人，两千料二十人。 黄安此行来北方，有阮小七率领百来人，但这数量还不够，没办法，只能在沿海村坊招募人手。庆幸的是沿海人大多擅长水性，熟悉船只。花了两天时间，参军入伍和临时招募人员足够。 这些招人琐事由阮小七，吕方负责。 黄安也没有闲着，两天来，为了其他事宜奔波。 不得不说，柴家这个前朝皇族犹如百足虫死而不僵。柴家底蕴深厚，财宝无数，不动产如各处庄园，分布在各处的酒楼铺面，买卖多有涉猎。 柴进在酒宴上喝上头，豪言壮语，说柴家产业囊括，家财几何，在沧州怎样逍遥自在云云。柴福拉都拉不住，能说的不能说的全给抖落开。 黄安惊骇，经过私下派时迁，段景住率队接连证实不假。光是柴家明面上的田产超过百万亩，连同暗中挂在他人名下则数量更多。他有丹书铁券在，拥有不少特权。向朝廷纳税只是象征性。仅粮食，柴家通过佃户获得两三百万石。 马匹牲畜方面，柴进也没有吹嘘。 柴家商队每年都会从北方去赶回来大群牛羊马匹。虽然没有牧马场，但却有不少农庄用来饲养牲畜。如河北路大多州府半数以上的驮马，耕牛皆是来源于柴家，价格低廉，深受各地百姓赞誉。这也是他柴进名声如此响亮的原因之一。 柴家有粮食，有马匹牲畜。 一匹战马市价六十贯钱，一石粮食约值钱一贯。柴进给了便利相当打了八折，黄安求之不得。 此行一个字就是买，故而他大买特买。 要问钱从何来？毕竟黄家虽然有些家底，但在这种动辄数十万贯钱面前也吃不消。来时是从梁山泊出发带来不少金银，专门来购买船粮…… 中途又有抱犊山，饮马川两个山寨的金银支援，算上梁山，枯树山，是集合四大山头的财力。所以黄安花钱如流水，战马三千，粮食百万石。其他如药材，毛皮，布匹，棉花等物资堆积。 连同牛羊牲畜也有几千头，险些把柴家庄园买空。好在是分批次进行，没有让柴家陷入尴尬。至于买这么多牛羊马匹，全是为了训练精兵。 而一口气买下百万的粮食，黄安目的只有囤粮。没错，就是囤粮。北宋在这个时间段京东路常年水患，几年后江南旱灾，粮食价格一路上扬。从一贯钱一石，到四贯钱甚至五六贯钱一石。随着战乱粮食金贵无比，只有金银换到些许。 而黄安知道这个事情，自然要未雨绸缪。力排众议，拿出半数以上的金银来批量购买粮食。另外他还带来不少古玩字画请柴进帮忙找买家。 目的只有一个，变现，来购粮，买马。 柴进也够意思，大开便利之门，对这种好事大包大揽。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走水路，皆大欢喜， 一车车粮食，一群群牲畜被驱赶上船…… 黄安此行目的彻底落实，心情愉悦，眉飞色舞。一有空就与柴进把酒言欢，说着光怪陆离之事。如遥远的非洲有黑鬼，大海的尽头有一块大陆，生活着白皮肤的海盗和无数的金银宝贝…… 东厢院，正厅里摆满一桌子家常菜，烫了几坛酒。是黄安与杨氏三姐妹联手下厨烹饪，请兄弟吃酒。吕方，焦挺，武松，马灵，乔道清，山士奇，阮小七等人齐聚，吃酒夹菜，说说笑笑。 阮小七负责船队的事，协助的乔道清，马灵不与他抢。这小子自然兴致勃勃地向黄安做汇报：“哥哥，两处船厂先后交付六艘新船，十艘旧船。八艘两千料船，主要装牛羊马匹，而千料船全装满了粮食，之后的十多艘船一个月内交付……” 船制造价成本高，船厂是接订单才动工建造。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太多的库存，六艘船已经不少。至于旧船多少经过修缮，价格也会偏低。 “好，做得好。”黄安听到粮食和牲畜上船并分开，统计清点，段景住又带人做了些防疫处理。驾驶船员招募好，而且柴家商船满载粮食随行。这使得他心情大好，连连夸赞众人做得好。 “来来，大家同饮一杯。” “快尝尝这些菜，味道如何？” “甚好！美味，嫂嫂真是好手艺，哥哥有福气。” “是啊，哥哥真有福气啊！” …… 屋内清脆的碰碗声响起，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这边黄安陪着众兄弟吃酒，大说大笑。 那边黑三郎宋江和他的兄弟意兴阑珊，唉声叹气。无他，两天来，住在柴家庄，每天好酒好肉好招待，也能在府上四处走动，也能见到柴进。 然而，宋江兄弟两人走到哪儿都感觉被人盯着，也觉得柴家那些庄客态度上很客气，眼神却很古怪，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令兄弟俩别扭。生怕出现意外被人针对，尽量在院子不外出。 “哎，这全是那姓黄的出现后造成的。”距离东厢院不远的院落，一处房间里，宋江，宋清喝着闷酒。宋清想到庄客那怪异的眼神恼怒异常。 ------------ 第一一零回 柴进的回礼 铁扇子宋清刚来柴家庄那两天断然没有这种情况。是自从黄安出现搅局之后，便有了这种现象。心中想一想没想明白，放下杯子看向宋江：“哥哥，这位黄都监来者不善，你是如何得罪他？” 宋江脸拉得老长，也在为这两天的遭遇而不快。听到兄弟问话，仰天长叹：“哎，我却怎生知晓？思前想后，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呀！想我宋公明与人为善，从不与他人交恶。怎地招惹这种人物？以至前两日事发突然，闪得我好苦。” 宋江这话的确是不假，他又不知道黄安是先知先觉。当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这黄都监，而被对方针对，偏偏总落到他手中。自己一向在人前和善，又是哪里做错了？ 以至于现在人见人厌。 “杀妻犯”这个名声好说不好听哦！ 柴府那些庄客的态度暧昧还则罢了！ 可他觉得柴进如往常那般热情，可终究有了不同，仿佛彼此之间有了隔阂似的，难以交心。这一切的一切，全是那个黄安出现后所造成的。 定是此人在柴大官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使得热情好客，待人赤诚的柴进对自己心生提防。再也不像以前书信中那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这就让宋江一颗心沉到谷底，来此目的泡了汤。 没错，宋江来沧州投奔柴进也是有目的。就是想借助对方的人脉关系，来宣扬自己的名声，从而使得大宋各州人尽皆知有他宋江这号人物。本来聊得正欢，却被人搅局破坏了大好局面。 “黄安啊黄安……”宋江在心里咬牙切齿，念叨不停。可惜与他目前的处境和能力根本无可奈何。 且不说宋江心里记恨上了黄安。 再说东厢院内，众人齐聚，吃喝说笑，其乐融融。不是说着江湖趣事，就是集思广益规划未来。又或是黄安说着各种先进理念令人为之折服…… 一顿酒宴下来，吃饱喝足，各自散去。 也有了决定，是时候返程！明天便向柴进辞呈。 次日，一群亲兵训练半日后收拾行囊。 黄安夫妇则率领吕方，焦挺等众兄弟找到柴进请辞。这几天来，酒宴上黄安没少提及过此事。柴进对黄安等人欲离府不舍，却不感到意外。 而且他是出身名门贵族，最是讲礼。 又岂能让黄安空手而回？为此，他准备了回礼。 这的确是份厚礼！ 不说不知道，柴进一说，众人吓一跳。 首先柴进把黄安一行人引领到柴府偌大的后院。吩咐庄客从马厩里牵出三十匹颜色各异的马来。相同之处便是这些马儿身躯雄壮，四肢粗大，性格暴躁，身上毛发无杂色，端的是宝马良驹。 在北方，上不得战场的马儿统称驽马。 强壮能够上战场的马匹称战马，有明确的等级划分。根据品相分为上中下三等，区别在于马的耐力和速度上，之上则是宝马，可日行千里。 而柴进让人牵出来的这群马儿随便挑出一匹来，丝毫不比段景住搞来的宝马差，反而更甚三分，有些甚至高出档次来。皆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柴进是个热心肠之人，把这些良驹的来历简单诉说：“贤弟，世人知我柴进喜欢纵马游猎，往来商队得了好马便会送到庄上。时间久了，府上好马成群。特挑选一些当作回礼赠送贤弟。” “哎，大官人，一匹好马稀少难遇，这如何使得？”黄安正愁段景住搞来的宝马少了不够送人，听到柴进的话大喜，当然客套话还要说几句。连连说着宝马价值连城，无功不受禄云云。 奈何柴进哪容黄安推脱？言谈之间有理有据：“贤弟，你是武官，手底下有诸多兄弟。这些好马在庄上埋没，送给你却有上战场建功立业之机。这是宝马的归宿，无需多说，你得收下。” 柴进态度坚决，执意要送。 黄安推脱不过，只得把这批宝马收下。 而且黄安回访时送了三种礼物，柴进也准备三份回礼。 第二样同样是马匹，两百匹上等骊马被人送到船上。这是柴进见黄安喜欢黑马，便根据他的喜好送礼。清一色的黑马，好让他组建亲兵队。并扬言保证，以后碰上好的黑马也会送到济州。 宝马都收下了，何况是这些上等战马？ 对于柴进的厚礼黄安只能接受，并表示感谢。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也莫名感到高兴。认为柴进这个大官人的确够仗义豪爽，越发敬佩于他。 只是第三份回礼，让黄安甚至让众人瞠目结舌。 从后院回到柴府正厅喝茶闲聊。 “福伯。”柴进看了看老都管，吩咐一声。后者应声退下，过不多时，当老头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一数，十二个。 一个个抱着古琴或琵琶的妙龄女郎，个顶个的漂亮，身材一个比一个好，聚在一起，香风阵阵。这一下子，吕方，阮小七等人眼珠子瞪得老大。 “大官人，这是何意？”黄安也有点迷糊，问道。 柴进笑着说道：“哈哈哈，没别的意思。只是与贤弟投缘，你又是朝廷武官，是有身份之人。以后前途无量，来府上拜访的人甚多。宴请兄弟吃酒，招待重要宾客，又岂能无歌舞助兴？” “大官人，我已经……”黄安听明白了，想要拒绝。眼角余光看见杨氏三姐妹俏脸也有点阴沉下来。 柴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着摆手：“贤弟，不要推辞。这些是我府上从小培养的歌姬舞女，姿色尚可，又是完璧之身。她们从此跟随于你。平时听听小曲，宴请宾客伴舞唱曲，这样，你的身份才凸显出来，都监相公如何没有牌面？” 这番话一出口，顿时让众人有些错愕。 黄安脸色变了又变，双眼不禁眯起来。 他知道在古代送美人的事情时常发生，也认为只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可真让自己碰上又有点怪异。看着一群千娇百媚的美人很想顺势笑纳。 可想到自己已经有三位夫人，成婚在即。而且这些女人柴府从小培养，对柴家自然有归属感，忠心耿耿。说不得，这些人送给自己另有目的。 老子可不想吃什么菜，穿什么裤衩被人偷窥了去。 黄安想到这些深层次的原因，打定主意不接纳。看看杨家姐妹的脸色，冲她们笑了笑，连连摇头拒绝：“老哥，不可不可，我又岂能夺人之爱……”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柴进不礼貌地打断：“贤弟放心，这些舞女虽然是我柴家培养，但跟你离去之后，与柴家并无瓜葛，这点你大可放心。” 柴进知道黄安是个重情义的人，疼爱自己的婆娘。转头看向杨氏三姐妹，起身作揖行了一礼：“弟妹，以后贤弟官会越做越大，黄家也会成为豪门大户，没些舞女撑门面岂不被人笑话？内府各类琐事也需人手帮衬，弟妹可不要拒绝。” “那多谢大官人馈赠。”杨氏三姐妹听到柴进话说到这份上，不好拒绝。三女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还礼，便代替黄安，把柴进送给舞女收下来。 “这这……哎……”黄安想制止三女却已经为时已晚。最后看了看一群舞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转念一想，古代通讯落后，不怕被泄露秘密。 “哈哈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见到黄安没有推脱，柴进大喜，指着黄安，转头看向歌姬们：“这位兵马都监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以后便是你们的主家，好生服侍，不可怠慢。” “是，我等遵命！”歌姬们纷纷行礼，姿态优雅，莺莺燕燕。杨氏三姐妹见了不动声色的蹙眉。 “贤弟，诸位兄弟，柴某为你们准备了践行宴。”柴进拉着黄安，又看向吕方，武松等人招呼。一行人跟随这位大官人来到宴厅，入席吃酒。 好一顿丰盛的酒宴，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与热情的柴大官人谈天说地，一直夜深才散…… ------------ 第一一一回 临别告诫 “贤弟，此番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老哥放心，以后买卖做开，你我相逢机会多。” “那一言为定，兄弟可不要欺骗为兄。” “那是自然，乘船几天，公务不繁忙，便会来拜访。” …… 九月上旬，这天，天刚放亮，黄安便率队收拾妥当，持枪拽马，从后院离开柴家庄准备起程。柴进知道黄安要走，难得起了个早来相送。与黄安把臂不放，说着临别之言，满脸真情流露。 黄安也是大为不舍，与这位大官人唏嘘，保证连连。唤来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与柴进作别。一行人牵着马匹离了庄园，久久不曾跨上马…… 身后，众柴家庄客牵马紧随。 令人唏嘘的是黑三郎宋江和兄弟宋清也混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套近乎送别。实则是想亲自来确认一番，黄安是否真的率队离开柴家庄南下。 前面众人诉说离别，后方大伙簇拥着缓步前行。 行了三五里路，朝阳东升，天色大亮。 “好了，大官人，不用送了，千里搭长棚终有一别。”黄安再次止步看向柴进，抱拳与之作别：“深秋时节，清晨风微寒，老哥早些返回。” “贤弟，一路珍重啊！”柴进止步，双手抱拳还礼。 黄安“嗯”了一声，没再多言，从亲兵手上接过缰绳翻身上了小黑。小黑，就是段景住孝敬的马王踏雪乌骓，被黄安降服之后随便取的名字。 吕方，武松等人纷纷与柴进作别上马。 就在众人要离去的时候，黄安骑着马高人一头，也看得远。目光自然而然向人群扫视，好死不死，一眼就看到跟在后面的宋江，宋清俩兄弟，心说这俩货怎么也来了，好心给自己送行？ 黄安纳闷着，陡然想明白，眼珠子一转，抡马鞭冲后面挥舞：“嘿，那谁？押司，宋押司。郓城县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来，请上前来说话。” 一直吊在队伍后面的宋江见到黄安上马，心中窃喜。不料对方看过来，恰好与之对视。心中暗道不好，本想混入人群躲避却已经为时已晚。 黄安在马上挥手，高声叫嚷。 声音还不小，这一下众人都听见了，纷纷转过身投来视线。顿时宋江被人注视成为最靓的仔。 “都监相公，不知唤属下何事？”宋江暗自叫苦不迭，却不敢表露分毫。露出一个笑脸，甚为亲热。嘴上这么问，已经拉着兄弟宋清上得前来。 黄安目光深邃，笑呵呵地看着宋江，把话挑明：“公明啊！你且放心。本官已经答应大官人，说放过你，绝不会搞小动作。我是真的要返回济州。不会假意告辞离去却在半路设伏抓你。” “不不不，相公误会了，小可是特意来相送。”宋江脸色稍变，却做出您误会的神情，连连摆手，言辞恳切：“多蒙相公恩德，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公明也曾向我询问，也说过要来送行。”柴进怕两人又生出误会，忙笑着打圆场，替宋江说好话：“公明也多曾说要谢过黄相公。” “原来是这样。”黄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居高临下看着宋江，沉默片刻后，才拿捏腔调告诫：“宋公明，相遇就是有缘，即将离去，我有言相劝。” “请相公说来。”宋江忙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黄安看了看身边众兄弟，又看看柴进及庄客，大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拿我黄安来说吧，不远来拜访柴大官人，一是来回访感谢他看得起，二来也是有事相求。承蒙他的照顾，才达成所愿，满载而归。” “哈哈哈，贤弟说这话做甚？举手之劳。”柴进听到黄安说得这般直白，越发觉得他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禁爽朗大笑，连连摆手说着小事。 “兄弟这是实话实说。”黄安也笑了笑，又盯着宋江：“你宋公明犯了事不好好躲着，一路逃亡，来到北方投奔柴家庄，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这…我只是认为这回不来拜访，以后将再无机会。”宋江脸色巨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也没人看见。在抬起头时坦坦荡荡，直视黄安说道。可身边的兄弟宋清脸色阴晴不定却间接暴露。即便察觉到不对忙低下头，也被柴进等人看见。 “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黄安脸上笑容有些玩味：“柴大官人有情有谊，你可不能连累于他。” “那是当然。”宋江掷地有声地说道。 黄安冷冷地看着宋江：“或许宋押司心中有疑惑。那我便告诉你，人家小旋风柴进家财万贯，又是前朝皇室后裔，结交天下好汉理所应当。可你宋江区区一介小吏，文不成，武不就，靠着心机城府，却搞得偌大的名声，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堪比大官人，看来所图非小。” “相公，小人只是想结交些好汉……”宋江被人当面这般说脸颊滚烫，却是抱拳梗着脖子说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本官只是想说，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米，凡事量力而行，希望你好自为之。”黄安摆手打断宋江，撂下一句便不再理会。 他扫了一眼铁扇子宋清，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押司，你倒是有个好弟弟，敢于为兄长扛事。” “相公所言何意？”宋清心头惊骇，却装作听不懂。 “彼此心中知。”黄安没有多说，转头看向柴进，一抱拳与他作别。随后率队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风阵阵，卷起片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翻飞。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数十匹马如阵风般远去。 “公明贤弟，黄都监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你无需担心。”柴进目送着黄安等人走远，安慰宋江。 “这个我知道，只是宋某狼狈来投，令大官人见笑了。”宋江收回阴冷的目光，又变得笑容满面。见柴进满脸关切的安慰，摇头露出苦涩地笑。 “公明说的哪里话？走，回庄上吃酒。”柴进哈哈一笑，热情拉着宋江，上了马，众人回转庄上。 再说黄安率队快马加鞭，小半个时辰，抵达运河畔。从造船厂交付的船只已经在等待，与停泊的兵船会合，护送货物归来的喽啰也早已登船。 阮小七意气风发，带着人领航船队。 黄安一行人赶来，被迎上旗舰安顿妥当。随着呜呜低沉的号角声，一艘艘大船起锚，扬帆南下。柴家商队分成多队，吊在后面，浩浩荡荡。 兵船甲板上，武松安顿好后，四处打量这种大船，见到黄安夫妇时，赶忙凑过来提醒：“哥哥，那宋江城府极深，明明记恨于你，却故作笑脸，乃是伪君子，眼下无能为力，将来必成祸患。” “就是，相公，不如小弟带人留下，找机会把他弄死。”吕方，山士奇等人这时候也从后面追来。恰恰好听到武松的话，拍着胸脯毛遂自荐。 黄安见到众人义愤填膺，不禁笑着摆手：“哈哈哈，小小宋江何足道哉？弹指之间便可杀灭他。再说了，有他四处蹦达作乱，我才方便行事。” “哎，哥哥，这又怎么说？”阮小七在驾驶室探出头来。 黄安见到众人神色疑惑，便说起当官的利弊来：“这个有着官府身份，吃皇粮，拥有诸多便利，却也被约束。不入流时还看不出来，有了品级，譬如我没有事又没有府衙批准，难以擅离职守……” 没错，以前黄安的确是想立刻杀灭宋江，免得他四处搞事情，又搞到水泊梁山头上，破坏他的计划。可自从有了借口去郓城县以权谋私的时候，他便改变了这个想法，留着宋江，说不定用处更大。只要他出现在哪，立刻申请去捉拿。 这样不仅顺理成章的外出办事，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在外游历，结识江湖好汉拉拢或收服为己用。虽说宋江韧性强是个定时炸弹，但只要自己不断变强，壮大势力，这撮鸟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说，早早弄死宋江，说不定还有王江李江出现。而把宋三郎留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 第一一二回 铁面孔目裴宣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几时到沙门岛？” “裴孔目，你这走一脚歇两步，着实令我等为难。” “就是，你这家伙一路上尽知道偷懒。” “不是拉屎就是撒尿，这里痛那里疼，一天天事多。” 河北路德州境内，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一个戴着盘头铁叶枷的犯人被两个头戴大帽，身穿青，拎着水火无情棍的公差押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个临行前挨板子有棒伤的犯人身上挂着几个包裹，走得慢却被两个空着手的解差喝斥催促。还不时露出桀桀怪笑调侃，满脸的小人得志。 这犯人穿着罪衣罪裙，衣衫单薄，深秋的风儿一吹直哆嗦。身上散发一股怪味，衣物破损，后背处有大块血痂，一些颜色鲜艳，显然新留下不久。即便这般还被强行背着包裹，挪步前行。 这可怜的犯人名叫裴宣，是京兆府人氏，本是出身吏官。曾任本府六案孔目，因刚正不阿，办事公允，人称铁面孔目。他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智勇足备。却被本府贪官陷害，刺配沙门岛。眼下正被两人押送奔赴登州途中。 因为裴宣为人正直，从不搞歪门邪道，执法严格。一些作奸犯科者被处置，也得罪了不少同僚，如包括两个押送之人，借此机会来刁难报复。 这一路走来，裴宣可老遭罪了。这两个同僚非但不念旧情，反而变本加厉，非打即骂，想方设法害他。如吃饭不给吃饱，睡觉不让睡好，如厕方便时也不解开枷锁，讥讽挖苦，动辄打骂…… 令裴宣一路吃够了苦头，有苦难言，无可奈何。性格刚正的他不反抗，不低头，默默承受着。 “裴孔目，快点走。再不走休怪我等棒下无情。谁让你得罪知府相公，说了一路要好好照顾你。” “就是，这是什么世道？不做点坏事，哪有好日子过？别人沆瀣一气，就你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府库钱粮少了你要管，吃空饷，克扣军饷你硬要掺和。行为何其愚蠢？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上面相公屡次提醒你不听，岂能善了？” “不要怪兄弟不讲人情，实在是你这个孔目太过死板。在大事上你抗议底下的兄弟为你喝彩，你却不知变通，屁大的事要过问，府衙里那些当差的谁没被你找过麻烦？十之八九对你有意见。” “姓裴的，说话，你倒是说话呀！一路上哑巴啦？” “你这种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服个软又怎地？说声两位哥哥我错了，这路上不少受罪么？” “不吭声，那就走快点，别磨磨蹭蹭，拽着他走。” 裴宣的沉默以对，任凭左右两人怎么说也不开口。只顾慢慢地前行，对押送的两人视若不见。令两个喋喋不休的差人见了恼羞成怒。沿途骂骂咧咧，指着裴宣嘴里没好话，不时动手动脚。 越说越气，两个三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大汉伸手拖拽着裴宣加快步伐。可怜的裴宣带着枷锁重心不稳，速度快了踉踉跄跄，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一歪人没站稳，一个侧翻栽倒。 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都没爬起来。 “哈哈哈……快起来，你这厮还偷懒？快起来赶路。”两个差人见裴宣摔倒在地，挣扎着起身半天又倒下，非但不去帮忙，反而看笑话般大笑。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走上前用脚踹。 “哼，两位要杀就早些动手，何必这般羞辱裴某？”裴宣艰难的挪动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两个解差。嗓音沙哑干涩，终于说出第一句话来。 两个解差愣了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笑过了才说：“杀你？不不不，我等又岂能做这种事？相公临行前交代，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沙门岛。” “就是，让你上岛上服刑，尝尝那里是何种滋味？谁叫你屡次坏了相公的好事，只能说你命苦……” “哎，世道浑浊，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裴宣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发苦，抿了抿发白干裂的嘴唇，心里无声地叹气，双眼无神俨然生出死志。与其上了沙门岛被折磨致死，不如与两人拼了。 两个解差不知道裴宣的想法，上去一顿拳脚相加。 “起来，你还要坐到几时？” “起来，快起来，早点到沙门岛。” 两个解差骂骂咧咧，动作粗鲁地揪住裴宣拖拽，没少摸头拍脑，调侃挖苦，以报当年被罚之仇。也就在三人拉拉扯扯之间，迎面来了大队官兵。 他们个个穿着铆钉皮甲，手持长枪大刀，骑着高头大马，队伍之中有数十辆马车紧随。走在最前是一群军官打扮，捧着旗帜，杀气腾腾。 最前面的军官双目泛红，不是火眼狻猊邓飞又能是谁？身边汉子白胖高大，却是那玉幡竿孟康。 没错，这就是饮马川的队伍。 几天前，邓飞，孟康，杨林三人率领队伍水陆并进先行。其中过了沧州地界时，杨林并未随大部队而行，而是领着一队人离队往西。拿着孟康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前往真定府接孟康家小。 这是在饮马川时，黄安听说孟康有家眷下的命令。这令这条白胖汉子听了热泪盈眶，当场拜谢。也暗自发誓要效忠黄相公做出一番事业来。 少了杨林，邓飞，孟康率领队伍前行。 队伍中有黄安留下的十多个亲兵，全部成为临时教官。把数百人的喽啰队伍分成都队培训。一路行军训练骑兵冲锋阵，步兵方阵排列等等。有时候中途停下来埋锅造饭，还要学习辨认野菜…… 数百喽啰扮作官兵，一路横冲直撞，无人阻拦盘查。邓飞，孟康率领山寨精锐喽啰边训练边南下至此，走在德州境内的官道上发现前方有事。 两个衙役打扮的差人殴打折磨犯人。 “他娘的，走到哪都能碰上这种糟心事，过去瞧瞧。”邓飞拍拍身上的甲胄，一阵骂骂咧咧。 “这些爪牙最是可恨，那犯人要是有本事把他救下。”孟康也是厌恶官府，非常赞同邓飞的话。 两个山寨当家率队靠过去。 数百骑兵马蹄声得得，眨眼之间便至。 两个解差忙着殴打拖拽裴宣，听到动静抬头看来。见是大队官兵松了口气，可仔细打量发现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 “哎，你们两个撮鸟哪里人？”到了近前，邓飞指着两个解差喝斥。身后，众多骑兵围拢上来。 两个解差听到对方话语不善有些恼怒，可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又不敢发作，只能一抱拳，陪笑道。 “这位军爷，我等是从京兆府来的。” “京兆府？那你俩何故殴打犯人，乱用私刑？”“ “这个……这个犯人无礼至极，平时骄横跋扈，专门欺压同僚，百姓。仗着是个孔目，恶了知府相公。”面对邓飞咄咄逼人的问话，两个解差有些语塞。转过头来指着披头散发的裴宣乱说。 这个时候裴宣没有沉默，而是看着官兵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全是被这群贪官污吏陷害，发配到沙门岛。一路上被这两个狗东西变着法折磨。你们这些大头兵要是有种给我个痛快如何？” “哟呵，这其中大有故事？”邓飞听到那个犯人的话怪叫一声，也不废话，看着两个解差向身后摆手：“这两个撮鸟乱用私刑，先抓起来再说。” “是！”骑兵应声拍马便围了上来。 “呔，你们要做甚？我等是京兆府公人，你们敢动手？”两个解差见势不妙，色厉内荏的吼叫。可是根本就没有用，大队官兵刀枪并举涌来。 “尔等要做什么？你们这是造反……” “造反？哈哈哈，你们说是就是呗！” “京兆府？算个鸟，老子打的就是京兆府公人……” “兄弟们，把这俩人的衣服扒了用鞭子。” ……在两个解差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在众多痞子官兵的笑声中，这两个押送公人被人群淹没按倒在地，让边上的犯人裴宣看着目瞪口呆。 而邓飞，孟康下令，又有一队人上前，用钥匙打开裴宣佩戴的枷锁，不由分说地把他架到马车之上。这队官兵速度不停，如潮水般涌过去。 原本走在官道上的两个公差和一个犯人不见了踪影。连根毛都没留下，仿佛从来就没来过似的。 ------------ 第一一三回 路遇不平事 裴宣苦尽甘来，被扮作官兵的强人救下。 原本轨迹之中，裴宣便是被邓飞、孟康所救。因年纪最长，推为饮马川大寨主，一同打家劫舍。后来上了梁山，掌管军政司，负责赏功罚罪。 而倒霉的裴宣在发配沙门岛的途中，竟意外碰上邓飞，孟康率队南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动手救人。不得不说，事情凑巧，冥冥中自有注定。 邓飞，孟康都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热血男儿。裴宣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痛恨贪官污吏之辈。这三人一相遇，多有共同话题，竟是意气相投。裴宣最为年长，仍然被邓飞孟康称为哥哥。 不说这边裴宣，邓飞，孟康饮马川三杰齐聚。 却说黄安率队乘船走水路南下。 买来的大船十多艘，加上柴家商队，共计三四十艘船。分成多队行进，船队浩荡，乘风破浪。 兵船开道，沿途无盘查，畅通无阻。 行驶了三天后，船队从运河转入黄河，进入德州境内。与邓飞，孟康类似，走水路也碰上事儿。 黄河，是位于中国北方地区的大河，属世界长河之一，为中国第二长河。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古宗列盆地，最终流入渤海，也就是宋时北海。黄河全长5464公里。途经九个省份六十多个市区，被誉为华夏母亲河。 河流横贯东西，南来北往的商队都要跨过黄河。这也使得很多州府在水流平缓之地设立官渡。调派官船负责摆渡，为往来商队提供便利。同时也设立水路关卡，方便向这些商队征收商税。 北宋时期商人受到打压，商税非常沉重。如在北宋皇祐治平年间(公元1049到1054年)商税的比重大约在40%左右，而到了北宋末年，贪官污吏横行，商税已经上升到了56%以上。有时候甚至更高，不乏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总体而言，可以认为商税在北宋时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并且对国家的财政收入做出了重要贡献。有得必有失，却苦了南来北往的商人。 那些有背景有关系的大型商队，譬如柴进麾下商队缴纳的税收寥寥。黄安庇护的官商，拿着官府的公文印信，给管事塞一些好处也能通过。一些在当地如扈家庄商队，上下打点并不难。 可对那些没背景的普通人来说，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中小商贩喘不过气来。为了不被官府层层剥削。从而铤而走险，不走官渡，改成私人渡船渡河。尽管冒一定的风险，却令人们甘愿为之。 “苛政猛于虎也！商业税过重，令人不顾一切。”浩荡船队从沧州南下，途中遇到过不少类似事件。甚至在湍急的水流中，不少船儿遇险。黄安恰好率领船队路过，没少伸出援手相助。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感慨底层人不容易。 为了赚点钱，不辞劳苦，冒着风险，却被人剥削。这些真实的社会就是弱肉强食，你拳头大就能获得更多，这就像雄兵十万，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若是雄兵数十万，便有资格逐鹿中原。 船队进入德州境内没多久，又碰上一处私人渡口。这回规模还不小，往来漕船至少二十余艘。不断把从南方来的商队人员和货物送到北岸。 这些人看到规模浩大的船队驶来，最初有些惊慌骚乱。不过见到对方并没有来过问，继续横渡。 黄安可不会管这些小事，本来想如往常那般班率队横穿而过，继续南下。可世事无常，突遭意外。 明显是从南方来的商人数不少，携带的货物越多。来回几次渡到北岸，人员套着车辆，拥挤不堪。人喊马嘶，铜锣敲响，黄河北岸一片嘈杂。 也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从河畔一处山丘后面转出一大票人马来。这些人大概三百多个，长短不一，穿着各异，拖枪拽棒。在一条黑脸大汉的率领下，向河畔扑来。 这赫然是附近山头的一伙强人。 “呔，黑蛇山好汉全伙在此。” “杀，孩儿们，给我杀啊！” “弟兄们，冲啊，把他们团团包围。” 在嘈杂的喊杀声中，这群强人乱糟糟，一窝蜂的杀来。令刚刚度过黄河的商队人员骚乱起来。再想裹挟之货物上船，船只不够，也已经来不及。 当然，商队没少走南闯北，其中有不少经验丰富之人。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呼喊，组织周边人手。 “不要慌，不要乱，我们人数也不少。” “快快，驱赶马车形成防御圈，杀退这伙强人。” 随着分属不同的商队相互靠拢，想要结成防御圈。可是这伙强人来得太快，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在领头人的大声吼叫声中，队伍汹涌杀来。商队不甘心被抢，自然是抽刀持枪上去厮杀。 强人靠劫掠为生，经验比较丰富。 商队联合起来人数不少，又被逼急了，丝毫不逊色。 黄河北岸喊杀声震天，两拨人绞杀混战在一起。恰好途经的黄安一行人，见了不由瞠目结舌。真是世道不太平，走到哪儿都能碰上劫道的强人。 “小七，旗舰靠岸，准备帮忙。”黄安感慨一番后便立刻下令，他好歹也是朝廷武官，不碰上还则罢了，既然碰上这种劫掠事件，那要管上一管。 几艘大船徐徐向岸边靠拢。 “哥哥快看，商队中有个人非常厉害。”这时，驾驶室里面的阮小七突然探出头来，指着岸边，大声叫嚷。黄安“哦”了一声，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窜上高台，顺着小伙子指着的方向望去。 果然就见北岸两拨人绞杀。 商队依托满载货物的车辆处在守势，抵御涌来的强人。只是防御圈还有段缺口，按理来说强人会从此处作为突破口，然后涌入其中，趁机劫掠。 最初的确是这样，非常惊险。 可却有一条大汉挺身而出，抡动棍棒勇猛无比。不仅带着一帮人把贼人赶了出去，堵住缺口，还有带人杀出去的架势，令这伙强人吃了大亏。商队其他人大受鼓舞，士气大振，拼命厮杀。 按照这个趋势，即便没有外人相助，强人也够呛。 “此人的确够勇猛，数十人近身不得，天底下好汉不少。”黄安眺望看得清楚，不禁啧啧感慨。跳下高台，吩咐焦挺牵来马匹，准备亲自驰援。又催促船员加快靠岸速度，准备施以援手。 过不多时，兵船连带着几艘船找了个平坦地徐徐靠岸，放下跳板。黄安领着百多骑飞跃下船，向双方厮杀地冲去。人人发出嗷嗷的怪叫声。 “杀，杀，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在此。” “贼人纳命来！商队莫要惊慌，济州官兵来也！” 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百多骑兵裹挟滚滚烟尘，如狂风般加入战场。 本来这伙强人来势汹汹却奈何不了商队。而商队大多人未经历过，也不敢杀出防御圈与贼人厮杀。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陷入僵局。 而黄安率队杀来，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伙强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骑兵队潮水般涌来，斜斜撞入人群，沿途喽啰被撞飞老远。接着随着骑兵冲锋，队形被硬生生分割成两半。 “快，挡住他们！”那个领头的匪首骑着一匹劣马，看到大队骑兵杀来。大声怒吼试图阻拦住，却没有起到丝毫效果，反而鹤立鸡群暴露自身。 “找死。”黄安看到对方骑着马指挥，立刻率队杀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黄安又见这些贼人衣着寒酸，知道上山之前是百姓，没有大开杀戒，而是边率队冲锋，边大声喝啤酒喝斥“投降不杀”，身后众人有样学样。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响起，自有一股气势。骑兵本就不是步兵能够抵挡的，不少喽啰心中畏惧，哪里敢上前抵挡？眼睁睁地看着大队骑兵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最后更是看到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处在后方指挥手下的贼头被人一枪戳死。 ------------ 第一一四回 拼命三郎石秀 那贼头的确是见官兵杀来拨马欲逃窜，却被人追上。正是骑乘踏雪乌骓的黄安，仗着马快如飞，抢在吕方，山士奇等将之前率先追上匪首。一声“哪里走”，霸王枪闪电般戳穿敌酋胸膛。 “贼头已死，尔等不投降，更待何时？” 黄安挑着黑脸大的尸体策马跑动，吼声炸响战场。紧随在身边的焦挺等亲兵纷纷有样学样大吼。很快就让厮杀的双方为之震住，循声看来。 当看到匪首被人戳死用枪挑着时。 “弟兄们，强人头子毙命，杀。”商队人员听清楚后，士气高涨，接连有人越过车辆与敌人厮杀。 “头领死了！？”反观本就慌乱的喽啰，一下子溃败四散而逃。有些人则是被官兵围住丢掉武器。 “追，尽可能多抓俘虏，送到济州开荒。”黄安见状没有再率队冲杀，而是吩咐下去以围困劝降为主，有了劳动力，他就可以私下组织开荒沃田，利用官府的身份，使得自己的田产增多。 退一步来讲，水泊梁山大兴土木也需要人手。所以这些所谓的强人山贼，发挥劳动力更为重要。 吕方，武松，马灵，山士奇等人带队分头行事。一面率领骑兵分散追击，一面制止商队乱造杀戮。反正官兵与商队联合合起来，贼人大败。 黄河北岸的这场厮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三百多贼人逃跑的仅有数十，剩下的非死即被抓。贼人，商队各有人死伤，货物倒没被波及。 黄安带人施以援手，确保商队损失不大。几支商队东家或是管事纷纷聚集，凑出一份厚礼来拜见黄安，来谢过官兵，也是试图买通对方不追查。毕竟在这些商人眼中，官兵与土匪等同。 看穿着打扮，各商队来自南方，凑出来的礼物有金银，有极品的茶叶，锦缎彩绸等，价值不低。 黄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与几支商队管事寒暄几句。便大义凛然地表明态度：“诸位，本官乃是朝廷武官，看到贼人劫掠焉能不管？黄某人之名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并非那种贪财之人。你们赚点钱奔波在外，还要冒着丢小命的风险。你们感谢我收下，礼物拿回去吧！” 不管这些商队管事神情变化，有何想法。黄安懒得多加理会，与乔道清说了几句把此事交给道长处理，随后便找到的战场上那个勇猛的汉子。 这是一个青年，大概二十五六年纪，双目炯炯有神，两条剑眉凌厉。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相貌清秀俊朗。衣着朴素，脚穿布鞋，头戴麻褐色方巾，拎着一条茶杯粗的哨棍，尽显干练。强人溃败后没有追击，而是守住货物，又帮忙抢救伤员。不管是商队伤员还是山贼全都相助。 黄安看到对方帮忙抬人抱人，累得满头大汗，暗自称赞这是条热心肠的汉子，不禁高看三分。 “小人见过相公，多谢相公救命之恩。”那衣着朴素的汉子被铁甲官兵唤来，见到黄安有点拘谨。却赶忙丢掉哨棍，唱了个肥喏，拜倒行大礼。 “哈哈哈，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黄安快步上前，把汉子搀扶起来，上下打量对方称赞：“兄弟，之前我看到你在战场上勇猛非凡，一条棍子大开大合，数十人近身不得，武艺高强。丝毫不比我军中将领逊色，当真是条好汉。” 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这份赞赞扬多半流露出傲然之色。而那青年却没有，只是笑了笑，谦虚地连连摆手：“相公谬赞了！小人只学得些肤浅功夫，全靠一股狠劲胡乱挥舞，算不得什么？” 黄安见青年谦虚有礼越发喜爱，豪爽地大笑：“兄弟可不能妄自菲薄，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嘛，便是济州都监黄安。我观兄弟相貌堂堂，武艺又好，想必不是个寻常之辈，敢问名号？” 青年觉得黄安态度和善，也不再拘谨，踌躇片刻后说道：“回禀相公，小人石秀，本是金陵人氏，从小喜欢惹事，打架玩命，被称为拼命三郎……” 甚么？拼命三郎石秀？ 黄安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心中震惊，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石秀，原籍为金陵建康府人氏，专好打抱不平，江湖人称“拼命三郎”。后随叔父到北地倒卖羊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而生意亏本，便流落到蓟州，靠打柴为生。黄安不知道具体时间段，前段时间让吕方四处打探寻找，却一无所获。没想到，在返程途中竟然在此处与之相会。 (建康府，此地名北宋之后才设立，眼下应该是江宁府，当地也称金陵城。水浒原著中是建康府，以后书中出现这种称呼，就不要太较真) 黄安心中想着事，脸上却不动声色，打量石秀赞叹连连：“拼命三郎石秀，我也曾听闻过，乃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热心肠，又爱打抱不平，是我辈楷模。没想到再此处见到，真是有缘呐！” “是啊，的确是有缘与相公相会。”石秀笑着应声。听到别人这番夸赞自己有偌大名声也很高兴。只是下来冷静了，他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黄安又跟石秀攀谈了几句，知道对方是跟叔父做点小本买卖，又从北方贩卖牛羊到南方贩卖。以此过活，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他暗道埋没人才。 石秀，原本轨迹中首先在祝家庄成功地从钟离老人那里探明了盘陀路的机关，还帮助陷入迷宫的宋江突围。显示了超强的情报能力。石秀武艺高强，不逊色孙立却故意让其捉住，混入庄内做了内应立下大功，一举在梁山站稳脚跟。 后来卢俊义被困大名府即将杀头，石秀一人跳楼劫法场，救了卢俊义的性命。一手拖拽着卢俊义，单刀杀伤百八十人。却因不认识城中的道路，被梁中书所拿，与卢俊义一同被打入死牢。可从这一点上说明其武艺高强，战斗力惊人。更是原梁山这锅大杂烩中少有的几条好汉之一。 刚烈顽强，十分精细、秀外慧中！ 十二个字，足以说明石秀的特点。加上有不俗的武力。可以说眼前这个青年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黄安自然是心中欢喜，定要把他收为麾下为己用。拍拍石秀的肩膀，正准备说着拉拢的言语， 这时，从石秀身后传来咳嗽声。 “咳咳……三郎，是何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相貌跟石秀有几分相似的老者边咳嗽边走来。满脸病容有些憔悴，看着石秀老脸上有些担忧。那表情好像是怕自家侄子得罪官兵而吃亏。 “叔父，您来得正好。这位是济州都监黄相公。”石秀朝黄安歉意一笑，随即跑到老者身边搀扶住了，边指着黄安小声介绍着边走了过来。 “老朽见过都监相公。”那老者来到近前，唱了个大喏，躬身行礼。随即看了看黄安身后众军汉，颤巍巍地地说：“三郎年纪轻轻，性子又倔。不懂事，若冲撞相公，有得罪之处还望相公见谅。” “哎呀，老人家，你不用担忧。”黄安连忙抱拳还礼，沉吟片刻后开门见山：“其实我此来是见三郎武艺高强，特意是来邀请他入我军中担任军官，做我的副将，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哦？当真？”老者面露喜色。 “绝无虚言，就请您老定夺了。”黄安铿锵回应。反倒是那青年石秀呆了呆，显然没想到是这样。 “好，这是好事啊！”石姓老者大喜，声音有些激动。自家亲侄子入军中做个军官，吃着皇粮，有身份有地位。总好过做小本生意在外奔波。 “你这臭小子还楞着做甚？拜见大人呢？”老者看向石秀，这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拜谢黄安。 黄安伸双手把他搀扶住，见到老者气色不佳染病，想到石秀就是因为叔父中途病逝而做买卖亏本流落街头。又看了看几车货物，豪爽一摆手：“老人家，你身体抱恙，这个买卖以后再做。现在先到济州把病调养好，吃穿用度我承担。” “这…这如何使得？” “这算什么，石秀兄弟入我麾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黄安语气不容质疑，一副大包大揽。 不多时，货物和俘虏全部登上船。 石姓也被人用担架抬着上了船，一路感谢连连。兵船和几艘大船徐徐离开河岸，追上船队南下…… ------------ 第一一五回 前方各有各的路 自从多了个拼命三郎石秀，这条汉子马上步下精通，拳脚功夫了得，焦挺，武松最是兴奋不过。有时间，便拉着石秀在甲板上相互切磋武艺。 三条大汉捉对厮杀或混战一团。 彼此有输有赢，有胜有败，惹得围观不少人喝彩连连。这倒是让航行途中增添了些许乐趣。 不过好景不长，因为武松要离去。 对于这条打虎好汉，黄安是想留下来的。也曾与他多次长谈，想让他到军中任职。可对方颇为意动，但是思兄心切，最终婉拒，坚持要返乡。 船队又航行了一天，驶出德州地界，旗舰兵船靠岸停泊。没错，再往前不同路，武松收拾东西，背上包裹，提着哨棒，来找黄安等人告别。 “哥哥，嫂嫂，诸位兄弟，武松要回乡寻哥哥，便不能与之同行。今日就此别过，日后再会。” “兄弟，此去一别，还望珍重！”黄安带人送武松下船。他知道武松返乡途中遭遇，知道武大郎离开了清河县来到阳谷县，也知道潘金莲与西门庆，可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只能默默地安排。 所以武松执意要离去，黄安并没有过多挽留。不经历这些事，不经历挫折，如何才叫打虎英雄？ 黄安拉着武松，语重心长地说：““二郎，我推断此番返乡途中，路途坎坷，你却注定名扬天下。对了，没了你这个兄弟帮衬，你哥哥武大定会被欺负，可能离开清河县，没找到人时便去阳谷县。我隐约听到过风声，到时你去看看。” “好，小弟记住了。”武松郑重点头。 黄安沉默片刻后，又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二郎啊，门当户对，男女才相配。常年到老婆要丑挫，娶到漂亮的女人并非是好事，红颜祸水。” “哥哥，这……”武松云山雾罩没听明白。哪怕几天来黄安没少找他提及此事，却仍然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位兄长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是何意。 “兄弟，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你亲自经历才会明白。”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反而从杨莺手中接过一个包裹塞给武松。 “兄弟离别，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给你准备了一些酱牛肉，烤鱼当作干粮，留着路上享用。” “相公，这万万使不得。”武松结果包裹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摸到里面有硬邦邦的物件便明白里面不只干粮，还有金银盘缠，忙摇摇头推脱。 黄安把包裹又推到武松怀里，板着脸轻斥道：“拿着吧！我又不缺这些黄白之物，你何必见外？况且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相见，无法及时照应。有些钱财傍身以备不时之需，日后用得着。找到你哥哥，置办宅子田产，让他享清福。” “是啊，叔叔，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便是。”杨莺也在旁边劝说，杨燕，杨娟也纷纷附和。连吕方，焦挺，山士奇等人先后帮腔规劝。 话说到这份上，武松也不好拒绝，只得默默收下。随即把沉甸甸的包裹背着，扑通拜倒在地：“哥哥，武松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看重厚待？我却不能侍奉左右，将来有机会，必舍命相报。” “好啦，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少做这些女儿姿态。你我兄弟，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徒增笑料？”黄安伸双手把武松搀扶起来，语气严厉。 “是啊，二郎哥哥，你这就见外了不是？”阮小七凑上前来，责备地看着武松随后又舔着笑脸：“哥哥说了，要给兄弟说亲，这钱是给你娶媳妇。” 唰的一下，武松冷脸变得有点涨红。 “七郎，我看是你想媳妇了呗！”马灵在旁边打趣。 “这段时间，你这小子总向我和师兄打听没有合适姑娘。” “哎，七郎堂堂英雄，难过美人关。” “哈哈哈，小七，人小鬼大，却是急着讨老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取笑阮小七，小伙子闹成大红脸。这样一来，反倒冲淡了不少离别的伤感。借着这个空档，众人纷纷上前与武松作别。 “二郎，你的马儿兄弟会好生照料。”段景住拍胸保证。那是武松寻兄多有山路，不便带着青鬃马，索性留下来让段景住照料，故而有此一幕。 “诸位，保重。”武松又是一抱拳，随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他不敢回头，怕自己舍不得走。想到此加快步伐，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林中。 过了良久，黄安才叹了一声“走吧”，率队上船。 兵船徐徐开动，追上前面的队伍。 “哥哥，你如何不留下二郎？”石秀好奇地问。他看得出来黄安非常喜欢武松，也感觉到武松不想走，若是加把劲强留，便不会有眼前这一遭。 黄安拍拍石秀的肩膀，指着岸边的岔路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前方的岔路口，代表通向不同的地方。人的一生经历也是如此，向前看，各有不同的道路。二郎要回乡寻找兄长武大，注定要走。再说了千里搭长棚，无不散之宴席。” 听到这番话的人不少，大多似懂非懂。 只有乔道清，马灵两位道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负手而立的黄安，越发觉得高深莫测。 船队南下，尽管沿着河道要绕路，路途要长一些，可日夜兼程，赶路又不费力，也不用浪费时间安营扎寨，投店落脚，整体比陆地要快不少。 唯一缺点是航行途中颇为枯燥。 对普通商旅是这样，可对黄安一行人并非如此。黄安如往常那般特训亲兵，连带着训练抱犊山，饮马川喽啰，来回跳跃几艘船，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他教导准夫人杨氏三姐妹识文断字等，偶尔还要兼顾三姐妹率舞女歌姬抚琴奏乐。旗舰兵船上，时不时会响起悠扬的曲调旋律。风格迥异却动听，受到各州船上人员的喜爱赞扬。 唯独杨氏三姐妹不高兴甚至恼怒。 无他，黄安又唱又跳，能文能武，真是多才多艺。关键是人长得魁梧高大，相貌堂堂，颇为俊朗。惹得柴进送来的舞女歌姬对他有了心思。 纵使黄安自持有老婆的人，不沾花惹草。但约束不了那些身材惹火，又花枝招展的美人暗送秋波，有事没事找黄安请教，趁人不备给点暗示。反正其目的不纯，想要与他发生点故事啥的。 如那个叫小柔的姑娘，屁股又大又翘，好生养。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故意造作博得他人眼球。那个唤翠灵的丫头，年方十七岁，胸前波澜壮阔。还有那个春兰，那双狐媚眼，是个狐狸精…… 综上全是杨氏三姐妹的遐想。 杨莺，杨燕，杨娟三女没少私下议论，商讨应对良策。不为别的，只觉得这群歌姬舞女一来，自家男人黄安眼神飘忽，总是不经意间乱看。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令三姐妹忧愁。 黄安有时候听到三姐妹嘀嘀咕咕议论，不禁哑然失笑。他堂堂要办大事的人岂能因女色而沉沦？只是安慰三女没有多说，却时刻严于律己。 至于柴进送的歌姬舞女，也有了安排。 待回到济州后安置在俯上撑牌面，抚琴奏乐献舞。再找她们谈一谈，今后的归宿看中谁就找谁。这样，身边光棍兄弟也能找个婆娘，成家立业。 黄安不仅仅是这样想的，还是这样做的。找到阮小七板着脸说道：“兄弟，据说黄河鲤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我要吃，今天要给我抓几条，顺便摸一摸王八，到时候我给你说门亲事。” “真的？哥哥不许骗人。”阮小七大喜。 “一口唾沫一颗钉，连你哥五郎也一起说门亲。”黄安揽住小伙子的肩膀，大包大揽，保证连连。 “诺，乔道长在这，你让他见证。” 恰好乔道清路过，被黄安拉过来，当作是见证人。又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道长笑呵呵点头。 阮小七见有担保人也不废话，三两下脱掉衣服只穿个大裤衩，又带上几个水性好的军汉跳入黄河。张三李四也带着一帮子人在船尾抛撒渔网。 黄河水流湍急，泥沙含量多水质浑浊。 可是生活在黄河中的鱼虾却不少，以黄河鲤鱼最为有名，黄河老鳖又大又肥美，煲汤最好不过。据说其功效滋补壮阳，是东京城老爷的最爱。 走水路，人轻松不说，还可抛网捕捞鱼虾改善伙食…… ------------ 第一一六回 梁山泊近况 黄安率队一行人速度虽然快，但终究追不上饮马川队伍。对方水陆并进抵达抵济州后的第三天，黄安才率队抵近水泊，却已是九月中旬初。 本来黄安还打算中途转道去趟大名府，结交那边的几条好汉，看看是否有机会把对方拉拢到麾下。可想了想，还是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去不迟。 毕竟这一趟来投奔的好汉不少，抱犊山唐斌，文仲容，崔埜，饮马川邓飞，孟康，山士奇，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石秀十余人。还有两个山头喽啰和招募的人，需要安排妥当。不然涌入太多内部不稳，步子迈得太大扯淡。 所以，黄安才没有去大名府，而是直接南下回济州。 再说济州水乡，近来，水泊梁山算是热闹非凡。 先是河东路抱犊山全体数百喽啰来投奔。三位首领唐斌，文仲容，崔埜上了山寨拜见天王晁盖。来的不单单是人，山寨多年来积攒的财物，牛羊牲畜，粮食，关键是还有四百余匹好马。 一下子涌入梁山，使得山寨实力大涨。 一众头领喜不自禁，可刚给唐斌等人举办完接风宴。饮马川山寨也全体来投奔。除了人数上要少一些外，牛羊牲畜要更多，而且骑兵过了五百，好马六百余匹，不远千里来投上梁山聚义。 两个山头来入伙，那是大喜事。 来自北方的喜讯紧接着传回山，黄安拜访柴进达成了多项买卖。大海船购得，粮食，马匹买来。又是令梁山众多头领喜气洋洋，翘首以盼。 加上梁山这段时间大肆派人在外面活动，招揽从南方逃难来的百姓，鼓动受到压迫的民众上山投奔。才短短大半个月，梁山便多了近千人。 算上原来的，又有三个山寨合并。 目前梁山总人数即将突破5000大关。 这个速度远比晁盖，吴用所说年底达到快得多。除了老弱妇孺，以及留在铁匠铺等租房的特殊人才。能够拿起刀枪上战场的喽啰超过3000，水军，骑兵，步兵相继构建成，兵强马壮。 除了在军事力量上飞跃式发展。 在经济开发方面，闻焕章秉承着黄安规划好的路线实行。如加大水泊渔业开发，贩卖到周边州府。生长在浅滩的莲叶，莲藕，茭白等也被采集，梁山上野果林也有老幼采摘果子晒干或制作果脯，上了年纪的老人利用竹子边竹筐竹篮……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口号是大家伙都要动起来，共建家园。 尤其是那些接受军事训练的喽啰轮流参与大兴土木。按照规划，建设山寨的防御工事，加强防御。 众人齐心协力，有劲往一块使，梁山变化日新月异。 这才距离黄安入驻梁山泊多久，便有如此大的改变。无论是首领还是喽啰兵全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特别是储备粮食增多，人人卯足了劲干。 梁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晁盖，吴用走在拓宽的山道上，看着修建瞭望台和加强宛子城防御工事的火热场面。前者是笑逐颜开，频频点头示意，后者有些忧虑。 “保正，山寨变化你我所见，变强变好，可喜可贺。”吴用把晁盖拉到无人处，先是大发感慨。随后脸上笑容收敛，忧心忡忡地看着晁盖：“可是保正，短短时间先后有枯树山，抱犊山，饮马川三座山头并入，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可战之兵，使得山寨实力大增，可我甚是忧虑。” “加亮，你有话直接说来，在我面前不用藏着掖着。”晁盖听出吴用话里有话，双眉不禁皱起。 吴用叹了口气，说出忧虑：“哎，保正，三座山头开山立寨，大当家不是等闲之辈。手底下有不少骑兵，又全是黄相公招揽来的，可跟你我没多大关系。真要有决策性事件，难以指挥得动。”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晁盖听到这话，不在意地笑了：“这个你放心，经过几天来的相处，这三个山头首领都是好汉，没有一个有龌龊之色。想来，这也是黄相公招揽的原因，来了梁山便是自家兄弟，朝廷官兵来犯，当齐心协力。” “保正……”吴用脸上忧虑并没有消退，欲言又止。 “加亮，你有其他顾虑？”晁盖见吴用这般恍然。 吴用鬼头鬼脑地看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低声说道：“保正，我在意的是三座山头合并，大当家与你地位相当，这三家又是黄相公招揽。前段时间，我等还跟黄相公敌对大战，会不会不相信我等，以后寻个机会，把你我丢到边缘处。” 晁盖闻言脸上笑容收敛，板着张脸，直勾勾地看向吴用。把这个乡村教授看得是浑身不自在。 “保正，你只顾看着我作甚？” “哎～”晁盖长叹一声，面色肃然地说道：“加亮，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是个读书人呐，应该清楚，往往双方不信任，都是在怀疑中诞生。虽然与黄安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这是条豪爽仗义，说一不二的汉子，说了让你我坐镇梁山泊，便不会出尔反尔，你可别往坏处想。” “保正，我只是担忧。”吴用脸色涨红。 “你那是多心。”晁盖拍拍好友的肩膀，铿锵说着：“黄相公结交招揽江湖草莽，哪一个不是讲义气之辈。这些天来对你我，从不曾怠慢半分。” “这倒也是。”吴用想了想，点头回应。 晁盖冲吴用笑了笑，眺望正训练的水军笃定地说：“这就对喽！再说了，黄相公真要是食言而肥，也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暗中让这些人上山即可。这般举寨来投奔，反而说明光明磊落。” “嗯，保正说得有道理。” “加亮，梁山才刚刚有起色，不要多心，要抱成团。” “好，一切全体保正哥哥的。” 攀谈之间，晁盖与吴用说说笑笑，可见关系之好。也就在两人边说边往回走时有喽啰来汇报。据巡逻队传回消息，从沧州返回的船队即将抵达。 晁盖，吴用得知匆匆回到聚义厅，召集众头领…… 没错，几天航行，船队转入水泊，直奔梁山来。应该是阮小七带人驾驶买来的海船回山寨。黄安领着杨氏姐妹，乔道清，山士奇等人随行。 当然，黄安夫妇乔装打扮，柴家商队及临时招募的水手分开，前往军港停泊。吕方，焦挺，石秀率队主持，并派人通知济州闻焕章，萧让等人接应。 其实主要是运输粮食，牛羊，药材等物。至于战马这种紧俏货，不引人注意，一股脑地送上梁山。 呜，呜，呜…… 低沉有力的号角声响起，十多艘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靠近水泊。驾驶渔船打渔的渔民见了惊叹，欢呼。初具规模的梁山水师中止训练迎上。 不多时，这些大船停泊在金沙滩港湾。 黄安站在甲板上，远远看到晁盖，吴用，公孙胜领着诸多头领，下山来迎，在码头处等待着。 “晁老哥，两位军师，诸位兄弟，又何须如此？” “哈哈哈，相公为山寨奔波在外，着实辛苦了。” 不等船停稳，黄安率队下船，向晁盖等人走了过去。而这些人也快步迎上来接住，双方寒暄。相识的打着招呼慰问，不认识的引荐一阵见礼。 这之中有一人让黄安有些意外。 那就是邓飞，孟康拉着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行礼：“相公，这位是铁面孔目裴宣，与我们兄弟谈得来，不仅使得双剑，还是京兆府孔目，有本事，推为饮马川大寨主。” 黄安听到裴宣这个名字吃了一惊，当了解事情始末缘由后。虽然狐疑好像有点早，但却不禁感慨缘分使然，就这样，使得饮马川三杰齐聚。 “裴宣兄弟，官府多是贪官污吏。可在山寨却都是忠肝义胆的汉子，以后赏罚之事多劳兄弟费心。”黄安拉着裴宣好言安抚，给他委派任务。 “相公放心，有裴某在，山寨上下定当赏罚分明。”裴宣这几天自然也从邓飞孟康那里了解到黄安，他遭逢大难，对朝廷彻底失望，也对黄安此人的做法深表赞同。对方当面，当众委派任务，性格刚正倔强的他一字一顿，铿锵回应。 ------------ 第一一七回 聚义厅议事 梁山泊，金沙滩。 码头处，彼此见过，相互认识。晁盖，吴用等人知道又有好汉上山，个个眉开眼笑，过来问候。 叙过礼罢，晁盖，吴用，唐斌等人簇拥着黄安上山。先是在聚义厅左厢房安顿，随后来到厅中落座。一个月不到，厅内布局比上次大有改观。 中间两张虎皮金交椅不变。 而左右两边座位数量增多，且泾渭分明。如中间两张金交椅，黄安坐在左边，晁盖坐在右边。 左手边首位是吴用，依次坐着公孙胜，朱贵，宋万，汤隆，白胜。右手边首位是林冲，依次坐着徐宁，刘唐，鲍旭，杜迁，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山上人多了，事务多了后，宋万主动要求负责后勤。眼下这左右两分，颇有些文武两班的意思。 新上山的兄弟坐在一起，唐斌，文仲容，崔埜，邓飞，孟康，裴宣。山士奇，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聚义厅里，二十多人齐聚一堂。 黄安看着山寨气候初成，心中颇为满意。骤然起身，扫视众人目光在唐斌等人身上稍作停留，沉声道：“诸位，来到山寨聚义，黄某甚是喜悦。我等不是寻常山寨，而是要向正规化迈进的义军。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身在官场，身份不宜暴露，行事有诸多不便。” 说到此处，黄安顿了顿，指着身边的晁盖和吴用，当众宣布：“日后我不在时，山寨事务全听天王晁盖调度，军师吴用协助，望诸位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军事上如官兵围剿时，诸将齐聚，商议良策。任何人不得阳奉阴违，不可怠慢……” 黄安之所以当众宣布，是帮助晁盖在山寨树立威望。不希望一下子有两座山头合并造成不好的影响。另外也是有所考量，不让原本山寨人员多心。晁盖还好，吴用这种人精适当肯定有必要。 而事实的确如此，吴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如常，心里却松了口气。也觉得黄安此人说话算话。 “违令者，军法从事！”黄安扫视众人，声音严厉。 “我等谨遵相公将令。”唐斌，邓飞，山士奇等人纷纷起身应是。在上梁山之前，黄安便跟他们叙说清楚梁山状况，军规，眼下自然无异议。 “哈哈哈，诸位兄弟聚义，使得山寨实力大涨。日后便是自家兄弟，抱成团，将来做一番大事。”晁盖见状大笑起身，冲着新上山的兄弟抱拳。不经意地看向吴用，脸上笑容似有似无。 “日后劳烦诸位兄弟。”吴用也是笑着起身客套几句。唐斌，山士奇等人连说不敢，谦逊有礼，彼此说笑着，一副兄谦弟恭，其乐融融的派头。 黄安见差不多了，招呼众人坐下，边喝茶边谈事：“此次我赶赴沧州拜访柴大官人，这位当真名不虚传，热情好客，柴家也的确是底蕴深厚。出手大方，几项买卖谈妥，并有诸多便利……” “哦，底蕴深厚？” “我等只闻名，未曾拜访，相公可否详说一二？” “那是自然。” “哥哥，我来说，让我来说。” 从北方回来的人不说，在场除了林冲，杜迁有幸在柴家住过。其他人如晁盖，吴用等只听柴进名声大，没有拜访过心里好奇，刘唐大剌剌地问。黄安冲汉子笑笑准备说，哪知阮小七嚷嚷。 黄安见此，也不好跟小伙争抢。 只见阮小七跳将起来，挽起袖子，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们说，柴家有钱得很。连招待贵宾的客房夜壶都是金子铸成的，你们用过没有？” “你这小子能不能说重点？”阮小二和阮小五见自家兄弟张嘴便是夜壶，大觉丢人，黑着脸喝斥。 “哟呵，这如何不是重点？睡觉的枕头都是美玉雕琢。柴家大小宅院不知凡几，我们去时还迷路。还有那宴席，碗筷杯酒壶，非金即银，到处都是珍珠卷帘，珠光宝气，柴家富可敌国。” “还有我跟你们说，柴进讨好相公送了一群美人给他……” “啊，有这种事，小七，那你快说来……” 一群美人这几个字眼立刻就让在场众人兴趣大增。那个赤发鬼刘唐双眼瞪大，急吼吼地催促着。文仲容，崔埜，邓飞，阮小五之流竖耳倾听。 阮小七看到众人目光看来，洋洋得意，开始说着这件事来。七分真两分假一分夸大，令人咋舌。反正黄安，山士奇等少数人听得是哭笑不得。 柴进被阮小七这么一说，成为了爱哭的马屁精。讨好黄安，为此给出诸多便利，如白糖和好汉酒买卖谈妥，买船，粮，马等优惠，此次送回来多少，分批次交付等事在他讲述中又如实汇报， 黄安见这小子夸大虽然夸大，但在买卖上没有作假，也懒得揭穿他，喝着茶，看着他聚众吹嘘。把晁盖，吴用等人说得一愣一愣又哈哈大笑。 聚义厅内，追问声不断，笑声不绝。 待到阮小七耍宝似的说完北方之行。 留守在山寨的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也了解事情大概。人人眼中闪过兴奋，无他，山寨有了船，粮，马匹等物资的供应，发展壮大指日可待。 唯独对黄安疯狂囤积粮食的异常举动，众人大为不解。也对他一口气买下百万石粮食而震惊。 “相公，目前山寨前段时间下山做了几票买卖，加上闻军师派人送上山的粮食，足足有十数万石。”晁盖斟酌再三，先是说了一下山寨的情况。 随后他看向黄安，问出众人心声：“目前山寨人数不满五千，一下子买了百万石粮，是不是多了？” 黄安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如此的表情心中叹气，他又不能明说过几年各地自然灾害频发，到那时粮食价格暴涨，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这些他不好透露，说出去也没人信。 黄安只能想了一会后，挑了个较为在理的说法：“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山寨发展壮大难以预料。说不定明年山寨便有数万人，再多粮食也不够吃。眼下多低价买来储备，好过日后手忙脚乱。百万石粮食只是初步，山寨会囤积更多。” 这番说辞的确让在场众人觉得对，未雨绸缪好。 “相公说得对。”吴用赞扬了一句，随即有点期期艾艾地提醒：“可是再买，山寨怕是没钱了。” “哈哈哈，加亮先生不用着急。”黄安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等到白糖和好汉酒的生意铺展开，便会源源不断地带来利润，山上也会宽裕不少。” “那就好。”吴用听到这番话才恍然想到，笑了笑不再多言。心里却寻思这位黄相公看着大剌剌的性格，实际上做事却是环环相扣，当真了不得。 这个话题一打开，黄安又让山寨多修建一些粮仓。轮流派水师伪装成商船前往北方柴家运粮食。同时山寨酿酒扩大规模，为大批酿酒做准备…… 钱粮，后勤方面有所考虑，军事上更是重中之重。经过众人讨论过后，新上山的兄弟有安排。 也做了略微的调整！ 如山上的战马已超过三千匹，以后数量会更多。 正式成立三个骑兵营。 一营，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 二营，落雕弓唐斌，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 三营，棍王山士奇，火眼狻猊邓飞。 铁面孔目裴宣掌管军政司，赏善罚恶。 玉幡竿孟康负责召集工匠人手，成立梁山造船厂。 金毛犬段景住，成为梁山‘济州北地商队总管。 神驹子马灵，鼓上蚤时迁负责情报，往来传讯等。 幻魔君乔道清，负责训练巷战剑卫。 步兵和水军没有将领，不过也相应的扩充规模。 …… 黄安主持，与众兄弟商议安排，最终拍板决定。这个时候，山寨喽啰兵闯入来报，酒宴准备妥当。晁盖这个东道主立刻下令开动，伙房那边喽啰鱼贯而入，不多时，肉菜堆积，杯盘罗列。 一坛坛好酒被搬上来，拍开泥封，酒香四溢。晁盖，吴用热情邀请众兄弟入席吃酒，又派人去左厢房把黄安的夫人杨氏三姐妹请来一同入席…… 这注定又是一场不醉不归的筵宴！ ------------ 第一一八回 一个惊讶的消息 距离济州城数十里的港湾。 这里本来是水泊的一角，位置僻静，少有人来。不过自从被黄安，闻焕章看中之后，确定为军港坐落地。申报给济州官府，调拨钱粮材料，张贴告示征集民夫，投入人力物力，大兴土木。 周边十里八乡秋收结束的人纷纷被动员。又有军汉参与，劳动力高达千人，热火朝天忙碌一个多月。这里建立起了一处港口，供船只停泊。又分为深水区和浅水区，分别停靠大船和小船。 济州新组建的水军部分在此驻扎训练。 附近渔民也趁此入水泊捕鱼，大小船只往来如织。从沧州来的船队驶入港湾停泊，闻焕章，萧让得知消息，率领军队，组织佃户赶来运粮。 一部分送入济州城黄府储备或各酒楼酿酒等日常所需。甚至放入竞争力大的粮铺按正常市价售卖。剩下的大部分则是送到水军基地粮仓储备。 没错，设立在此处港湾的不是水军驻地。这种港口只是水军巡逻队停靠补给地，供渔获交易等。如方便梁山泊的渔船队伍赶过来送鱼交易。 而真正的水军训练地，是沿河道数里外的湖泊。 此处湖泊不大，却人迹罕至。依山傍水，地势极好。军港建设除了军卒，梁山泊那边军港竣工大半后也派来工匠混杂其中相助，目前军港还在修建中，一处水寨和临时码头却已修建完成。 近来招募的五六百个水性好的汉子驾驶战船训练。除了朝廷调拨的兵船，黄安利用职务便利，从富商手中购得几艘魛鱼船，大小纺船送到此处。造成的结果就是船多人少，船只暂时过剩。 “哎，看来是要让人前往江南地区招募人手，扩大水军规模。否则光靠北方汉子，难成气候。”一艘兵船沿着河道驶入湖泊，黄安站甲板上，望着训练的水师和港湾恁多船只，连连感慨。 昨天抵达梁山，一顿酒宴从午后到深夜。安顿好新上山的兄弟，白天时又在梁山稍微转了转了解情况。确认山寨粮仓，马厩，军工作坊等再三扩建，喽啰训练如火如荼，发展势头迅猛…… 柴进送的千里马，黄安也亲自送给了梁山上的诸将。林冲，徐宁不用说，各自得到心仪的坐骑。这俩人本就武艺高强，如今更是平添几分战力。 连晁盖都被黄安送了匹黄骠马，笑得合不拢嘴。公孙胜，刘唐，吴用等人都得到一匹好马作为代步，无论是赶路还是上战场用得着，皆是笑纳。 山寨上的事务交给晁盖等人，黄安便率领队伍登上兵船。悄然远离梁山，绕了一个圈先抵达外面港湾，再来到这水军基地，见到水军训练。 却是由赛仁贵郭盛坐镇此处，率军演练。这也是无水军将领可用，只能让这小伙子临时兼顾。好在有三阮，杜迁轮流帮衬，倒也有模有样。 郭盛擅长的是马上冲锋厮杀。 短期率领水军训练可以，长期却是不行。 黄安对此有所考虑，便把阮小五，阮小七借调过来，看着兄弟俩人：“济州水师交给你们训练。别的我不管，一定要训练一支能打仗的水军。” “没问题，交给我兄弟。”阮小五和阮小七保证。随即又咧嘴笑了：“从未想过，我等兄弟会训练济州水师，不知京城那些老爷知道如何想？” “天高皇帝远，他们知道个屁。”黄安撇了撇嘴：“现在当官为了捞钱，想方设法，不顾及其他，当然，避免一些麻烦，改头换面，换个名字。” “好，我们省得。”兄弟俩连忙应是。 兵船停泊在港湾，郭盛得到通知后，乘坐小船而来。见到黄安下船，便纵身跳上码头，边快步接住黄安，边抱怨道：“哥哥，你得找个人来率领水师，小弟真不擅长，实乃是力不从心。” “哈哈哈，兄弟，不要忧心，让你领队是无奈之举。”黄安拍拍小伙的肩膀，转身指着甲板上的阮家哥俩：“有人代替你，看看他俩是谁？” “呀，这是……”郭盛将信将疑地转过头，一眼看到阮小五和阮小七，也知道他们本领大喜惊呼。 黄安忙笑着打断：“哎，他俩得用个假身份，这两位领队还需你来引荐给兵卒，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当然有。”郭盛昂首，铿锵回应。 这段时间他负责招募水军训练，称得上是赶鸭子上架。也知道阮家兄弟水性好，有这方面的本领。眼下这两位来代替自己，只觉浑身轻松。 “好，又有新兄弟加入，来，我来为你引荐一下。”黄安拉着郭盛，回身走向下船的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等人，为双方介绍认识。 自然又是一番相互见礼，寒暄。 叙过礼罢，郭盛引领大伙游览水寨，突然想起一件事，向黄安汇报：“哥哥，前几天，据说东京汴梁城来人，领头的好像是太尉高俅府上的干办。” “嗯，有这回事？”黄安吃了一惊。 “嗯呐！”郭盛点头回应，随即继续汇报军情：来府衙找段相公，具体商议暂不清楚。不过就在昨天，上千皇城禁军抵达济州，在城外就粮营驻扎。据我们的人打探的情报，说是来剿匪。” “剿匪？”黄安脸色如常，轻声呢喃，心里却预感不妙。高俅调派军队来济州剿匪，八九成是攻打梁山泊。多半是因为假子高强被张教头所杀，认为最有可能逃至梁山，故而派兵来围剿。 高衙内真是死了也不安生，遗留下祸患。黄安稍微思索便想清楚前因后果心中咒骂，脸色阴沉。 “哥哥，会不会要打梁山泊？”郭盛压低声音说。 “有可能，但这事不急，梁山兵强马壮，不用怕。”黄安脸色很快恢复正常，霸气十足地摆手。尽管不怕官兵，却找了个无人之地跟众兄弟说及此事，阮家哥俩使人驾驶渔船去梁山报信。 而接下来，黄安率队在水寨巡视一番，了解水军情况。待郭盛把改头换面的阮家哥俩介绍给水军将士，并认为他们为水军指挥来训练水军…… 济州水师一切都在起步之中，并无异常。黄安吩咐郭盛交接完再走，便率领队伍直奔济州城。 济州，各县有军队驻扎。 境内也到处看到巡逻队的身影，不冒犯百姓半分，不曾懈怠丁点，无论刮风下雨，都有队伍巡逻。这给济州各地百姓，富户商旅带来安全感。 而事实的确是只要军队有所作为，贼人不敢来犯。最近梁山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在郓州，濮州等地兴风作浪，打家劫舍，弄得一带人心惶惶。唯独没有在济州作乱，或者说被击退。 梁山泊有几次想在蓟州作乱，却被巡逻队赶来击退。总之，济州在这两个月来，相对风平浪静。 这一切全亏了黄都监领兵有方。 济州境内太平，百姓不惧贼人骚扰，安居乐业。其他地方的商队也多往济州跑，促进各地繁荣。这自然令州官段明欢喜不已，连连赞美黄安。 只是近来这位段知州遇到了棘手的事。 就是东京汴梁城来人，太尉高俅派来府上干办来接触，要求济州全力配合剿匪，不日攻打梁山泊。 一没有朝廷调令，二蔡太师没有指示。三是高府富干办鼻孔朝天，趾高气扬，令段明颇为不爽。于是以本州都监率军外出公干未归而敷衍。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然而，两天前，两营禁军抵达济州。 这个富干办又领着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来府衙拜访。找到段知州介绍一番，到后堂落座谈事。 段明自认为才刚攀上蔡太师，关系还不太牢固。不想得罪太尉高俅，如上次那般表现得恭敬。明知对方来拜访没啥好事，却仍然以礼相待。 富干办是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双眼狭长如三角眼，给人一种狡诈多端的感觉让人一看很不舒服。 与他一同来的那个军官模样的汉子倒是身材魁梧，虎背狼腰，坐在那里不说话，却自有威势。 双方边喝茶边闲聊，一赛其乐融融。 当一杯上好的香茗快见底时结束假客套，说起正事。 ------------ 第一一九回 京城富干办 只见那眉目狡诈的富干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呵呵笑了几声，拿捏着腔调说道：“段相公，实不相瞒，前段时间东京城发生大事。 太尉之子高衙内被贼人张教头掳掠折磨，残忍杀害。最有可能就是逃至水泊与反贼林冲汇合，于是高太尉此行要给儿子报仇雪恨，定要剿灭梁山泊。特调派大军围剿，为此遣心腹将领领兵，望济州全力配合。段相公推脱，不合适吧？” “富干办，不是推脱，是本州黄都监外出公干未归来。这种军事调度本官拿捏不定，不好擅作主张。”段知州听到对方又拿太尉高俅压人心中不爽，却还是耐着性子，说明目前处境。 富干办听到这个与初次拜访时相差无几的回复，脸上的笑容收敛。斜瞥了一眼上首的州官，阴恻恻地问：“哦，这么说来，段知州是不愿相助了？” “不是不相助，剿匪队伍后勤供应，这点干办放心。粮草方面，我济州官府必定鼎力相助。”段知州也是官场老油条，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早已有所考量。铿锵有力，大包大揽的表态。 保证过后，他话语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本州兵马都监奉命外出接应，的确不在州府。军事上，本官插手多有不便，干办体谅一二。” 那富干办笑着摆手，又指着身边的汉子提议：“这个简单，这位程团练乃是太尉心腹将领，既然本州都监外出，便由他来接管军队指挥如何？” 段知州听到这话直皱眉，一是觉得这提议是胡扯，二是认为得罪梁山泊不好，故而连连摇头：“这恐怕不妥吧？济州地方只是配合，并没有剿匪的命令。再说了，本州军队全是些新兵。” 富干办见自己的提议对方想也没想否决，心中不悦。脸上不禁冷了下来：“哼，没有剿匪的命令？相公这话可就危险了。梁山泊这个水乡是济州治下，却有剿匪之责，莫不是包庇梁山贼？” 段知州不爽这狗腿子多时，也是阴沉着脸喝斥：“富干办，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太尉府上跑腿办事的。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又是蔡相爷派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诬蔑本官不成？” “不敢，是小人着急办好高太尉交代的事儿心中焦虑，失言，望相公见谅，”那富干办听到蔡相爷心里悚然一惊，陪着笑脸，冲段明拱了拱手。 “哼，罢了。”段知州见对方气焰被压制住心中暗爽，随即冷笑连连：“虽说这梁山泊是我济州治下，但却与多个州府接壤，归属并不明确。本官有心向上面奏报，这水乡划给其他州府。至于梁山泊强人，本州黄都监训练军队积极备战。我济州官府与梁山贼势不两立，迟早开战。” “那相公为何此次不相助，一劳永逸？”富干办双眼眯起当这话全是放屁，不着痕迹地旧事重提。 段知州此刻底气足了，说话声音都抬高八度：“茫茫水泊方圆八百里，没有水师，如何杀得山去？上次黄都监拼了命才夺回生辰纲，上千官兵不识水性而遇难历历在目。这让本官痛心疾首。至于此次剿匪，济州官府保证粮草供应。” 富干办见多说无益，便起身打算告辞。却不爽段明得意，冷冷地说道：“那看来这次富某是白来了，段相公拒绝派兵相助。在下只能如实禀报太尉，到时结果会怎样，段相公心里清楚。” 富干办这番话是赤条条的威胁，令段明脸色瞬间阴沉。冷冷地看着这个三角眼，心里计较得失。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段知州起身，语气不善。 “不敢，小子只是实话实说，一切全凭太尉决定。”富干办连连摇头摆手，脸上却是如此的表情。 “你……”段知州看见了，心里无名火起，恼怒异常。 这时，那个从进入后堂并没有开口的汉子从座位上起身，冲段知州一抱拳，不疾不徐地说道：“段相公，区区些许梁山草寇，一战可灭之。我等前来并不是让济州出兵参战，只是相助。而且这个对济州来说并不难，甚至非常容易办到。” 段知州觉得这位程团练要比富干办说话中听不少。转过头试探地问道：“哦，团练意思是如何相助？” 那程团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也简单，末将来时高太尉交代过，前段时间蔡太师调拨一批兵船来济州，只需协助搭载兵卒剿匪即可。到时候剿灭梁山泊贼人，功劳自然有相公一份。”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答应了。”段知州听到这番话才恍然对方打的是船只的主意，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稍微沉思片刻后，便一口答应下来。 他随即又补充道：“本州黄都监正用这批船训练水军。具体事宜还需团练等待黄都监回来商议即可。算一算时间，他应该很快便公干归来。” “无妨，那在下等待几日。”那程团练点头同意了。反倒是那个富干办阴沉着一张脸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哎哟，段相公口口声声说本州都监外出公干，我等刚来，又不知晓。谁知道是不是，听说这位黄都监桀骜不驯，做事胆大包天，曾经在东京城还想对高衙内动……” 这位富干办话还没说完，外面一声雷霆大吼响起：“啊呔，哪个狗东西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把三角眼富干办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身披明光铠，气宇轩昂的军官大步而来。身后，簇拥着吕方，焦挺等十多个亲兵。 仔细一看，此人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在水师驻地得知东京城来人的消息后，巡视完便离去。又在军营坐落处与军师闻焕章会面。详细了解到汴梁城来人来者不善，火速返回济州。 快马入城，黄安先让人送夫人杨氏姐妹回府，又嘱咐安顿好石秀，时迁等人。他连家都没回，率领亲兵队火急火燎地赶回府衙，径直闯入后堂。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听到说自己坏话便现身。 “哼，谁敢在这里狂吠，竟敢威胁州官，说本官坏话？”黄安龙行虎步，目光炯炯地盯着富干办。大步走来，唱了个大喏，向段知州抱拳。 “知州相公，属下奉命接应官商归来，前来复命。” “好好好，黄都监，回来的正好！”段知州见到是黄安率队归来，莫名其妙地有了底气，见到对方冲自己行礼，赶忙起身下，笑呵呵地来迎。 段知州与黄安见礼，拉着他，又指着富干办：“黄都监，不可无礼，这两位是东京城高太尉派来的上差。一个是富干办，另一个是程团练。不是什么小人物，你言行要注意，不可得罪。” 段知州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冷笑连连，格外畅快。这番话表面上说的客气，实则却刺耳至极。 “你……”别说三角眼富干办气急，差点破口大骂。连那个程团练脸色也变了变却没多说什么。 “哼，太尉府上的人又怎么啦？难道敢随意诬蔑朝廷命官？”黄安心领神会打配合，瞪眼怒视富干办：“你说本官在京城要对高衙内动手？那是他包围住我家夫人调戏，难道本官不该制止？此事我已经禀报蔡相爷，老人家很愤怒，当时安慰说了为我做主，他自会寻高太尉说事。” “这…这个……”富干办只是高府小小跑腿办事的干办，又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被黄安这一说心里立刻惴惴惴惴起来，也不敢再狗仗人势。 “哼，干办？”黄安不屑冷笑，斜眼看着这三角眼：“你算什么东西？打狗看主人，老子不好动你，却可以写奏报给蔡相爷，说起此事来。难道你这狗屁不是的高府干办也质疑相爷的决策？” “啊～，不敢不敢，小人不敢，之前只是失言。”三角眼富干办听到这番话心惊胆颤，面对着黄安恶狠狠的目光，连连打着脸颊赔礼道歉。 这幕令程团练闭嘴不言，甚至拉开距离怕被波及。段知州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惊叹黄镇北果然有两把刷子之余，也把这招学会以后来借势…… ------------ 第一二零回 牛马不相及 “哎哎，镇北，算了。富干办也是来济州办事。”段知州见到三角眼自己打脸心里爽快的不得了。立刻挺身而出做起老好人，连连劝说和稀泥。 “罢了，本官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黄安见对方及时认错的小人嘴脸，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仗有力使不出。也不好过分咄咄逼人受人把柄。又有段明打配合，便将计就计，懒得计较。吕方，焦挺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亲兵退下。 “诸位，坐坐，正好黄都监回来，有事好好商议。”段知州瞥见富干办屁都不敢放，顿觉扬眉吐气。又以拉架的姿势向两边挥手，招呼入座。 “来人呐，重新上茶。” 外面衙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奉上香茗退下。 黄安大马金刀地靠坐着，抿了一口茶水，端着茶杯。斜视对面的三角眼富干办：“阁下是从高太尉府上干办，姓富，那干鸟头富安是你什么人？” “呵呵呵，正是家兄。”毒干办听到问话，片刻后笑着回答。那表情仿佛与黄安是至交好友似的。 此人名叫富全，绰号三角眼，乃是干鸟头富安之弟。也在高府跑腿办事，哥哥被林冲杀害后，便顶替富安的职务，此次来济州剿匪更是自告奋勇。讨高俅欢心之余也打着为兄弟报仇之心。 “哦，原来是富安的兄弟。”黄安恍然，随后装出满脸惋惜的感慨：“本官听说家兄与虞侯陆谦去年赶赴沧州办事，却被林冲拦截痛下杀手，死将凄惨，脑袋都被割下来，林冲这恶贼放火烧了大军草料场，消息震动朝野，不知是也不是？” “对对对……，本官也曾听说，只是不敢确定其真实性。”段知州喜闻乐见黄安朝富干办发难，听到是这旧事重提来了个神助攻，连声附和，暗自称赞黄安做得漂亮，心说让你这狗腿子嘚瑟，满脸沉痛却用求真的目光地看向富干办。 这两人一唱一和，不亚于伤口上撒盐还戳一戳。那三角眼富干办脸皮抽搐几下，心里大骂这俩狗贼。可见两位一副慰问的神情，又不能失礼。干笑几声，咬牙切齿地回答：“哎，家兄死得惨呐！所以我作为兄弟，急于为兄长报仇。恨不得立刻杀上水泊梁山把林冲狗贼千刀万剐。” 坐在他旁边的程团练脸色如常，眼中却闪过复杂的表情。又看了看同伴富全，在心里摇头叹气。你说来谈事就谈事，好好的没事招惹他人做甚。眼下别人明目张胆地挖苦还得陪笑应是。 黄安在心里说了句林教头，对不住。放下茶杯，看向富干办，一副老大哥的作派半提醒半告诫：“那倒是应该的，林冲此贼狡诈多端，心狠手辣。富干办一定要做万全之策，不能给此獠逃窜之机。以此人记仇的心性，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所以兄弟谨慎为上，一战将之灭杀。” 富干办当然知道黄安这是故意挖苦调侃自己，眼见对方没完没了。脸上笑容收敛变得冷然肃穆。轻哼一声，拱了拱手，不冷不热地回应：“哼，这个在下自有计较，不劳都监相公费心。” “本官只是提醒一下，听与不听皆是阁下自愿。”黄安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冷冰冰的说道：“本官刚一回来，就听人说东京城来了军队，说是要攻打梁山泊。有人在后堂逼迫段相公，本都监稍微了解情况后急匆匆赶来，商议大事。” 段知州听到这番话，只觉得格外受用，又认为身边有个人帮衬，那将在官场上有巨大的裨益。待黄安说完后爽朗地大笑：“哈哈哈，镇北，你有所不知。我等正提及你时，你便回来了。有事要与你商议，如你所知的那样，这两位……” 随后这位段相公当着两位东京城来使的面，把是事情始末详详细细地说来。如两人是高太尉派遣而来，要为儿子高强报仇，攻打梁山泊等。那富干办，程团练见说到正事也从旁补充。 黄安只顾喝茶也不打断，默默默默地听着诉说。当一杯茶见底过后，他也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除了些许地方出入，大致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连带着知晓对面两人姓甚名谁。 三角眼富干办富全不说也罢，小人一个。那个程团练，名叫程子明，绰号九头狮子，乃是殿帅府军官，担任御前团练使，也是高俅的亲信。 对于此人之名，黄安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过看对方的气度，应该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成为领兵大将，统率三两千禁军。 “嗯，这件事有些复杂呀！”黄安了解情况后，不等他人开口。食指和中指敲打着茶几面沉声说道：“纵使济州有剿灭梁山贼人之责，却无水军难以成事。所以禀报相爷知晓，调来兵船相助，训练军卒，等到时机成熟，再来围剿。” “不错，之前倒是本官忘了此事。”段知州附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埋怨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两位奉高太尉命令而来，围剿梁山贼人也只是私下行为。这点又与济州官府长期战略不符。”黄安看向对面的富干办，程团练语气漠然。 富干办，程子明也听语气中的冷淡，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没有船还打个屁。 那程子明心头沉重，却不甘心放过建功立业的机会，主动问道：“这么说来，黄都监是不准备相助了？” “非也非也！”黄安察觉到两人的神色变化，笑着摆手。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说你我同僚一场，剿匪之事人人有责。况且此事乃是太尉有令，要为儿子报仇，我等地方应当竭力相助。” “黄都监这话说得不错，济州官府会全力相助两位。”段知州有点不明白黄安的意思，但听到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也接上话茬表明态度。 “呃……那为何？”两人的态度转变之快，令富干办，程团练始料未及，不由有些错愕的互看着。 黄安看到对面两人惊讶的模样，微微一笑摆手：“两位不必惊讶，我等虽然上面有人，但也不想得罪太尉。你们要剿匪，我们地方当给予便利。 如果是船只的事，除了留下两艘兵船用作水师训练所用外。其他的船只可以全部交出，而且济州也会尽力筹备大小渔船，用作此次剿匪所需。” “是极是极，在这种军事上还是镇北考虑的周到。”段知州隐约明白黄安的用意，听到这番话连番赞叹。这倒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自己听到高太尉有些慌神，乱了方寸，没能想到。 “那在下就先谢过了。”程团练大喜，连忙一抱拳。兵船的事情有了着落，等到禁军全部集结。八百里水泊算什么，大军杀过去必定踏灭梁山。 “当然，话说的前头啊！”黄安话语一转，肃然地看着对面两人：“咱们立下公文，剿匪之事我济州地方只是配合，无论胜败，并不与之相关。即面真的剿灭梁山，功劳地方也不会插手。” “这个没问题，太尉调遣禁军，有把握剿灭梁山。”程子明听到这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回应。有句“用不着你们地方军队”这话没说。 程团练对自己有信心，区区水洼草寇，功劳不用分润也好。自己也算立了大功，太尉高兴，晋升是迟早的事。想到这些，程子明眼中闪过兴奋。 黄安看到对方满眼建功立业心中了然，想了想还是提醒：“程团练，我黄安前段时间是直面过水泊梁山这群强人。也觉得这是群草寇不足为虑。可结果差点没命回来，本都监希望你能重视……” “黄相公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程子明不等黄安说完便笑着打断，一副自信战无不胜的姿态。心说你们地方厢军又如何能够跟边军相比？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黄安见了在心里暗自感慨。随即不再多言，转头与段知州到了一旁说明此事缘由后商议可行度，回来后便跟东京城来了两位上使签署公文，署名画押，扣上官印等。 ------------ 第一二一回 愤怒的郭盛 后堂内，一系列公文签署完毕，双方无异议。也代表济州地方与此次剿匪事件彻底撇清关系。 黄安又保证，明天便与程团练去军港接收兵船。同时在禁军集结的过程中，尽量多筹备船只。得到准确的答复达成所愿，程子明爽快地告辞。唯独富干办想起之前的挖苦，有点愤愤难平。 这两位跟随着衙役出了衙门后堂。 送走两个外人，段知州回来坐下后，担忧地说道：“镇北，那富干办是个小人，看临走前的眼神分明就是嫉恨上我们，恐会在高太尉面前说坏话。” “相公，怕个鸟？任由他说去。”黄安满脸不以为意，盯着这个段明提醒：“以前相公背后无人不敢轻易得罪高官。可今时不同往日，您可是蔡相爷派系的官员，即便得罪高俅，他也决定不了文官升贬。这般，何须怕一个小小的狗腿子？” 黄安这番话犹如一语点醒梦中人，令素来谨小慎微的段明打了个哆嗦，却也认清自己不同往常。越想越是这般，底气十足，胸膛不禁挺起。 “呃……镇北说得极是。”段明呵呵一笑，随即又皱眉看黄安：“我是不怕，可兄弟，你是个武官，多少受到高太尉制约，得罪富干办不明智。” “我会怕个狗腿子？”黄安毫不在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递给段知州：“相公，这是我此次北方之行中途遇到的情况，顺手率队剿灭。其中枯树山，孟州道黑店两地有当地官府佐证……” “哦，竟然有这种事？”段知州接过折子，听见黄安这番说辞惊疑万分，赶忙打开观看里面内容。顿时表情变得精彩，先是皱眉后是惊喜不已。 这份折子上记载的是半真半假，无非是彰显功劳。黄安率军北上，沿途遇到贼人劫掠，黑店放蒙汗药，击溃并乘胜追击，利用剿灭枯树山强人，捣毁孟州道黑店等事迹，记载的详细清楚。 其中寇州枯树山强人消失，闻焕章特意派人到当地官府通知，孟州道上的黑店捣毁及其事件过程，也是有孟州官府公文印信，官员联合署名。真凭实据，做不得假，尽是济州官兵壮举。 反正山寨都合并了，正好借题发挥，化作为军功。 黄安看见段明的神情变化，心中怪笑，循循善诱：“相公，这些剿匪事件，完全可以当作训练军卒的一部分。是由您亲自批准下令，再加上本州屡次击溃梁山泊贼人，境内安定，无毛贼流寇侵犯，奏报上去，治理有方，乃是政绩。” “好好，哈哈哈，镇北所言甚是。”段知州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也想到这些，听到黄安的话笑容满面，心中窃喜，合上折子后，连连夸赞黄安。 黄安没在意他这番话，继续加把劲，趁热打铁：“对了，剿灭强人，搜刮到不少财物，部分分给手下军卒，各级官员有份，给相公留了一大份。另外拜访柴大官人，这位也准备了一份回礼。” 说话间，黄安拍了几下手掌，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不一会儿，焦挺便带着几个军汉挑着几个精致小担子进入后堂，放下后行了礼，迅速告退。 “相公，请看。”黄安二话不说，边提醒边走到几个担子旁，把盖子的布撤掉又打开里面的箱子。一个小担箱子里是摆放整齐的金元宝和银元宝，另外则是珍珠玛瑙和小物件的古玩等物，还有一些上好的丝绸彩缎，全是一些值钱玩意。 段知州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喜欢钱财补贴家用。看到几个担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宝眼睛都看直了。官府税收那是朝廷的，眼下这些却是自己的。想到这些充入小金库，段明目光炙热了。 “相公，这些是剿灭强人，黑店所得，这是柴大官人……”黄安站在几个担子边笑呵呵地解说。除了柴进的回礼，其他物品全是从梁山库房中挑选出打包，用来送给段知州，打通关系。 段知州从喜悦中回过神冷静下来，看着手上的折子，又看看几担儿财物。转向黄安，郑重说道：“好好好，黄都监做得好啊！接连剿匪，立了大功。本官会如实向朝廷禀报，到时必定重重有赏，你再密信给蔡太师，说不定得他看重。” “那全凭相公提携，这也是属下有底气的原因。”黄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露出和煦的微笑。纵使这次不能加官进爵，却也可以做铺垫。到时候有机会表现一把，晋升兵马总管不难。 接下来，段知州唤来心腹把几担儿财物挑走。黄安坐下后，与这位知州边喝茶边闲聊起来。说说奔赴北方中途发生的事和抵达柴家庄的见闻。又把柴进客套话如何没见段明之类的话说来。 段明听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唏嘘连连。后堂里两人说说笑笑，小半个时辰后，方才作罢。 黄安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作别，与外面吕方，焦挺等人会合，到了衙门前院，把公文交给法曹等备案，顺便找到仓曹官李海让他准备好俸禄。趁人不备两人私下议论，按老规矩办…… 冷月湖，水师基地！ “该死的，高俅高二球，一个假儿子死了就死了，惺惺作态做甚？该死的撮鸟，富全，小爷诅咒你此次不得好死，也会被林教头割下脑袋……” 郭盛听完黄安派人送来的情报后，烦躁地摆手打发掉军汉。随后面朝湖泊，毫无形象地双手叉腰，指天骂地，满嘴芬芳。不是说是高俅未发迹前的丑事，就是问候三角眼富干办的家人。 要问何事让一个帅小伙这般愤怒？ 其实也很简单，黄安偷听到后堂谈话时，并派了亲兵快马出城，赶赴水师基地传达最新命令。 太尉高俅要为儿子报仇，调兵攻打梁山。黄安让梁山做好战斗准备，一口气把这批禁军全部吃掉。这要打仗了，水军将领阮小五被调回山寨，阮小七也会因情况而定，要返回山寨助阵。 哦呵，郭盛还要做坐镇在水师基地。 这让本来以为解脱的小伙，得知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心情好得了才怪，知晓罪魁祸首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打不着对方那就大骂。也就有了他面朝湖泊，指天骂地怼空气的一幕。 边上阮小五和阮小七兄弟俩对视一眼，又看看正在发泄情绪的郭盛，凶恶的脸上浮现同情之色。兄弟两人等到对方骂累了，这才上前劝说。 “兄弟，郭盛兄弟，不要激动，我们暂时还没走。哥哥说了官兵还没有集结完毕，暂时不急。” 阮小七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严肃地提醒：“就是，郭盛哥哥，你可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忘了正事。哥哥好像还说了，明天他带着那个鸟团练过来接收船只，让我等提前做好准备先。如那些买来的魛鱼船留在这儿，可不能驶走。” “是是是，是兄弟郁闷至极，本以为可以马上冲阵，没想到……”郭盛骂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不过想到又要率军训练的一幕，情绪低落。 阮小五拍拍郭盛的肩膀安慰：“兄弟，你不要急。哥哥考虑过这事，说要让我们到江浙路招募人手，还交给我兄弟详细地址，说要拉拢几条好汉，都是精通水性，擅长练兵，水上作战之人。” “此言当真？” “那还能有假吗？不要急躁，安心等待。” “不错，郭盛哥哥，相公多次说过，你适合领兵冲锋陷阵。训练水师只是无奈之举，耐住性子。另外现在掌握水战没有坏处，迟早用得上啊！” “对对对，相公说了以后跨海作战，晕船可不行。” “两位兄弟说得极是，是我孟浪了。” …… 本来郭盛乐极生悲，心情极度糟糕，可是在阮家哥俩的劝说提醒下，倒是想通了，反而觉得的确有道理。熟悉并掌握水战，那也是对自身加强。随后三人商议起官兵围剿和按照命令执行。 首先郭盛召集水军将士，添油加醋地说是太尉高俅仗着权势强夺兵船，激发全体将士的愤慨。顺理成章地把船上的床子弩拆卸下并隐藏起来。 这么做，无非是黄安不愿把这种大杀器留给官兵。免得到时交锋给梁山上的兄弟造成大的杀伤。阮小五亲自带领驾驶快船，连夜回山报信…… ------------ 第一二二回 黄府的变化 黄府，近来门庭若市，拜访者络绎不绝。大多数是本地富户，外地商旅携带礼物来拜访黄都监。纵使知道这位不在府上，却来登门试图巴结。 府上内部事务有老管家黄富操持。 府外之事则是有萧让联络，闻焕章兼顾。即便黄安外出快一个月，各种事情处理妥当，有条不紊。如城内各项生意红火，黄府所在的几条街道，但凡空闲宅子或小院被暗中买下，修缮建造…… 总之，黄府周边屋宅悄然落入黄安之手。入住者皆是心腹军汉及其家眷，随时响应号召集结。 “呜呜，老爷，您回来了？”当黄安率队回府时，老管家得知消息，匆匆带着仆人，护卫来迎。 “一走快一月，家里之事，辛苦富伯了。”黄安看着老者头上的白发多了些，一阵好言安慰。随后他被人簇拥着进入府内，也了解到家里的情况。 乖乖，相比以前冷冷清清，眼下要热闹得多。今天涌入十二朵金钗，乔道清，马灵等人不算。朱仝前几天处理完郓城产业，交接完至于，与雷横拖家带口的来到济州，在府中小院住下。 本来府上单独小院有十来个，以前空着，现在陆续有人入住，安顿下来有点紧张，显得府宅小了。尤其是内院住了不少人，不再是孤零零。 老管家说到这时，看向黄安，一副孺子可教也！近来又招募了一批丫鬟，庄客等，人数剧增。使得黄府热闹起来，令老管家既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府上人丁兴旺，忧愁的是他抠门小气的性格，人一多，百多人开销，花钱如流水。 “哈哈哈，富伯，钱就是用来花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城里买卖做得好，用得愁仨瓜俩枣？”黄安听着老管家的话，看着他那纠结的表情，便清楚这位的心情，一阵好言宽慰之。 他又说了些此行的收获颇丰，才令老人眉开眼笑。声称“自己不能小气，从而坏了老爷”的大事。这老管家平时扣扣索索，做事却不含糊。 “富伯，吩咐伙房杀猪宰羊，大排筵宴，我要请人吃酒。” “老爷放心，夫人回来时，我便已吩咐。” “好，做得好，令伙房多杀几只羊，全府吃顿好的。” “这个，老爷……” “以后牛羊源源不断，庆祝一下。” “是是……，全听老爷的，我稍后去办。” …… 简单的问答后，黄安便跨过前院，中院，踏入内宅。恰好看见杨氏三姐妹往院外走。是从丫鬟那里得知了消息，想去迎接一下黄安。见到黄相公归来，眼前一亮，飞奔向黄安，嘘寒问暖。 外面的动静，让在内宅东厢房安顿的十二朵金钗纷纷走出房间。见是黄安，个个款款而来施礼：“哇呀，是相公回来了，相公，小女子有礼。” 院子内，立刻一阵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人未到，一阵阵香风先飘来，令黄安头痛不已。他总算明白老管家黄富那种暧昧的眼神究竟是何意。也令杨氏姐妹笑容僵硬，脸色不好看。或是狂翻白眼，心说这群狐狸精，惹是生非。 黄安一个头两个大，又得说甜言蜜语来哄三女……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时而刮起的秋风卷起一片飘零的落叶，在空中飞扬。边却被西边绚丽的红霞渲染得更加凄凉。 黄安要求多杀几只羊，全府人员庆祝的消息传开。黄府上下喜气洋洋，伙房忙碌异常。年轻力壮的杀猪宰羊，丫鬟，老妈子纷纷来打下手。 而后院阁楼，黄安在此宴群众兄弟。 朱仝，雷横，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石秀。坐镇在军营的石宝来了，闻焕章，萧让，金大坚放下手头上的事赶来，吕方，焦挺也入座。共计十多个兄弟齐聚一堂，相互寒暄问候。 黄安带着夫人杨氏姐妹出席，与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说些近来济州发生的事情，谈论与沧州的柴进做成买卖后，接下来的规划发展…… 众人齐聚，商议正事，才骇然的发现黄安有先见之明。如济州城里自从金大坚组织工匠人手成立作坊后。金银首饰颇受欢迎，首饰铺生意火爆。 几家酒楼也因各种菜肴新颖独特，千里香，玉露，琼浆等好酒的出现招揽了大批回头客。(这些酒都是蒸馏酒，品质都有差异，取名也不同)。其他布庄，粮铺等生意也因为黄安之名，生意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客人越来越多。 这也是让闻焕章，萧让等人不解又惊讶的原因。只因黄安事先说过，虽然说商品品质，价格这些不重要，但一定要保质，价格公道，待遇周到，这样生意才会越发红火，想不发财都困难。 “其实老子要是有亲戚，他们开的店生意也会红火。”黄安当时这番话没说，那是他历经后世对人性的感慨，没必要对淳朴的古人扯这些。 …… 黄安名下的产业就不说了，即便连最差准备关门的粮铺，因为有了沧州那边大批量低价粮食支持，也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颇受底层百姓欢迎。 至于军事上，那就更不用说！ 石宝坐镇军中，组织训练，郭盛协助。 闻焕章，萧让处理军务或是保障后勤，一切如常。有黄安制定的练兵方针，数千兵卒斗志昂扬。 可以说有了众人的相助，黄安不必亲力亲为，要轻松很多。在酒宴上了解情况，自然跟这些得力干将痛饮豪饮，顺便安排好新来的人员事务。 如朱仝，雷横两人被安排到军中，协助石宝练兵。石秀，马灵，时迁三人，同时负责情报方面。只是具体职责不同，如石秀负责情报还要兼顾内部情报人员违法犯罪等事，马灵主要负责酒楼，传递情况。时迁则与军中挂钩，刺探军情…… 他们会各自挑选人手组建队伍，先把框架搭建起来。至于段景住，乔道清等人事务也有所提及。 一顿酒宴下来，黄安了解众多事情，也安排妥当。奈何被众人围着灌酒，不胜酒力，中途醉倒了。这才逃脱众人魔爪，被杨氏姐妹搀扶回去。 内院，主宅房间里灯火通明。 “我…我没醉，我…我还能喝…喝酒。”黄安喝得脸红脖子粗，浑身酒气，回到房间后大声嚷嚷。令杨氏姐妹好气又好笑，看着他这般心疼不已。 姐妹合力把这厮搀扶到床上躺好。 杨莺吩咐丫鬟去熬煮醒酒汤，杨燕端来温水为黄安擦洗身体，杨娟也是沏茶，姐妹一阵忙碌。 “呸，这家伙醉成烂泥还使坏。”正给黄安擦拭身体的杨燕动作一顿，脸颊涨红，止不住的轻啐。只在这擦拭的过程中，目睹了那膨胀的现象。 杨莺，杨娟听到惊呼后纷纷过来，也看到那骇人的物什，俏脸也变得通红，轻啐一声却没避讳。温柔地给黄安喂醒酒汤，又苦着小脸抱怨。 “哼，那群狐狸精在，以后如之奈何？” “那就寸步不离把他看紧了，免得被人骗了去。” “那个柴进也真是的，送什么不好，非要送群女人。” 三姐妹想到近来的烦恼，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抱怨连连。就差不顾淑女形象的问候柴进全家。 “你们呐，还是女孩子脾气。也全是胡思乱想，瞎担心。”突然之间，男人的声音悠悠地响起。赫然是黄安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女。 “呀，官人，你醒了？”三姐妹惊喜。 “喝了不少，但却没有完全醉，不然如何摆脱那群牲口？”黄安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边说边抓住杨燕冰凉的小手放在命门处揉捏，舒服的直哼哼。 “呸，坏人。”杨燕小脸羞红成了苹果。 杨莺，杨娟红着脸心如鹿撞，撇过头，不去看。 “丫头，以后搬过来住吧，别走了。”黄安伸手拉着杨莺，王娟坐在床边，语气温柔似呢喃喃又像是在诉说，杨氏三姐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不吭声，那我就当默认了，老爷我开开荤。”黄安见到三姐妹就娇羞的模样，心里大喜。急不可耐又笨手笨脚地扯掉衣服，扑向三女…… 二八余载殉光阴，情窦初开少女心。 男欢女爱人伦事，你情我愿不自禁。 巫山云雨云舒卷，春宵一刻值千金。 山盟海誓情常在，海枯石烂证天青。 ------------ 第一二三回 兵船交付 次日，暖阳高悬，驱散秋风中的寒意。 济州城府衙内，专门招待客人的厅堂传来不耐之声：“哎，这都几时了？黄都监如何还不来？” 程团练，富干办早早来到府衙等待黄安到来，领着他们去接收船只，哪知都等到快日上三竿，茶水喝了好几杯，茅房跑了几回，也不见人来。 富干办阴沉着脸端坐，程团练背部双手，焦急地踱步。 仓曹官李海在边上做陪说话，好言安抚两人：“两位上差，别急。黄相公在外公干奔波良久。舟车劳顿够辛苦的，回到家，吃了几杯酒，睡过了，也可能。所以两位少安毋躁，喝茶喝茶。” “段相公让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问此次剿匪具体官兵人数，济州官府要准备些什么物资，来供应军队所需，最好把梁山连根拔……” 李海来做陪还另有目的，经过昨天黄安私下点播，觉得趁着这提供物资的机会捞一笔大有可为。纵使账目不对，一股脑推到剿匪军队头上。这笔烂帐窟窿填补上，既得利益者逍遥快活。 程团练，富干办又哪里知道处处都是坑，想到剿匪事关重大。需要准备的粮草，药材，箭矢等物资不在少数，于是耐着性子，与李仓曹攀谈交代。把禁军集结后杀向水泊需求之物说来…… 一盏茶的功夫，这类琐事谈妥。 眼看临近午时，都监黄安还是没来。 这顿时就让程团练，富干办焦急起来，坐立难安。尤其是前者胡思乱想，怕黄安突然反悔，不把兵船借调相助，以至于迟迟无果惹怒了太尉。 就在两人焦急等待，如坐针毡之际。 外面满含歉意的笑声响起：“哈哈哈，来迟了，黄某来迟了。” “哦，都监相公来了。”李海笑着起身。 程团练，富干办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站起身来。三人循声望向门口，声音未落，一道人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看，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只见黄安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地迈着八爷步闯进来。看清招待室里面的人后，一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满脸歉意地说道：“哎，近来奔波赶路，太劳累了，一觉醒来，错过时辰，急匆匆赶来。” 黄安说的这话半真半假，的确是劳累过度睡过头。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遮住一排吻痕。那是昨晚把杨家三姐妹吃了，折腾半宿。一夜几次郎后方才作罢，睡晚了，醒来才晚。 “两位，实属无奈，来迟了，还望两位担待则个。”黄安昨夜过了瘾心情愉悦，又知道程团练等待多时略感尴尬，便再次冲两人拱手赔礼。 话说到这份上，黄安态度又好。 程团练，富干办再有怨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有求于人家，把对方惹毛了，当场来个出尔反尔。 “哈哈哈，黄都监客气，些许小事。”程子明哈哈一笑，摆手说着无妨，随即话语一转，直入主题，问道：“这时间不早了，不知道那船的事？” “既然程团练心急，那现在便赶赴港口？”黄安见程子明这般心急的模样也不拖沓，果断提议。 “那最好不过。”程团练连连点头应是。 “李仓曹，本官俸禄多劳费心，我会留下心腹办此事。”离开之前，黄安看向长期合作伙伴李海。后者连忙上前笑着说：“都监相公放心。” 过不多时，十多匹快马离了府衙，直奔城门口。而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各自带着一队亲兵留在府衙，与仓曹官李海接洽，领取俸禄。 昨天说好的，按照老规矩！ 本来一个月的俸禄，变成两个月，三倍发放。令张三李四大开眼界，感慨当官好，皇粮吃得饱。车装钱粮，驱赶牛羊，浩浩荡荡回到了黄府。 老管家黄富眉开眼笑，带人来清点入库。府宅女主人杨氏三姐妹走路姿势怪异，却来到后院观瞧。三女青丝晚成发髻，插上金钗，一副妇人打扮。俏脸泛着红晕，美目流盼，风情万种。 褪去了以往少女的青涩，多了些妩媚！ 黄府除了张三李四领取来俸禄使府上喜气洋洋外。神驹子马灵，鼓上蚤时迁收拾行囊，带上干粮盘缠，一个前往沂州，一个则北上接应杨林。连亲兵副将吕方也带上礼物，率队赶赴郓州。 这是昨晚在酒宴上商议后拍板，三人奉命行事。段景住也挑选人手扩编队伍，组建北地商团…… 再说黄安那边，只带着石秀，焦挺并十多个亲兵。领着程团练等人出了城，途经就粮营驻地，会合百余骑兵，300多名铁甲步兵，一同前往。 步兵行军速度慢，骑兵先行一步。 中途只在一处村店草草用过午膳，便一路快马加鞭，闷头赶路。终于在太阳开始偏西时抵达冷月湾军港，恰好看到暂时训练的诸多水军将士。 随着黄安命令下达，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一艘艘大小船只先后停在深水区，一字排开，清晰辨认。共计八艘两千料的兵船，五六条数百料的官船，二三十条大小渔船，引得渔民们侧目。 一艘兵船上，富干办四处打量，来到甲板上，数了数大船数量：“蔡太师好像调拨过来十艘……” “另两艘用作训练水师所用。”黄安斜瞥了这厮一眼，转向程子明，郑重地说道：“程团练，济州目前所有的官船全部在这，现在交付给你。” “好，多谢黄相公鼎力相助。”程团练笑着抱拳。 “不用，剿匪人人有责。”黄安大度摆手，随后补充：“至于驾驶兵船，本官会留下部分船员，等贵军熟练后便离去。可究竟如何训练水军，本都监爱莫能助。毕竟济州也只是刚组建水军。” “哈哈哈，这个兄弟我自有妙计。”程子明大笑几声：“黄相公要是对水军训练有兴趣可以派人或亲自来看看，太尉也派了两位擅水战的将领。” “哦，竟有这回事？”黄安吃了一惊，心说高俅是动真格，装作好奇地询问：“不知是哪两位呀？” 程子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富干办公鸭般地怪笑：“嘿嘿嘿，乃是太尉爱将，是对兄弟，哥哥党世英，弟弟党世雄。水性极佳，有万夫不挡之勇。” 说这话时，这个三角眼昂首，还得意地看了一眼黄安。那神气的模样仿佛再说没你照样打仗。 “哦，我倒是略有耳闻，这次应该能一战功成。”黄安直接无视了这个小人，若有所思地呢喃。心里却是想着要叮嘱梁山那边不可麻痹大意。 来到此处，也带对方看到的船只。黄安不想多留，扯过身边的郭盛，冲程子明笑道：“好了，程团练，船只交接的事由我的副将郭盛来负责。” “黄相公，您这是？”程子明没反应过来。 黄安实话实说：“事情如约完成，交接只是小事。本官公务繁忙，还要训练军卒，便不相陪。” “那好吧，有时间小弟做东，请黄都监吃酒。”程团练没有过多的挽留，一抱拳说了句客套话。 黄安拉着郭盛低声交代了几句，拍拍他的肩膀又一阵安慰，答应会尽快寻找合适的将领替换他。在这位兄弟哀怨的小眼神中，率队原路返回。 接下来各艘官船交付由郭盛来负责。 毕竟不是一句话说给谁就给谁这么简单。而是有官府人员把官船的种类，类型等信息登记在册。最后还要让程子明，富全两人签名画押。最后还要盖上济州官印，各级州官署名方才生效。 当这些事情完成后，如黄安说的那样。 除了军港处留下一队军卒维护港口秩序。每艘兵船上留下十余人，教导程子明麾下军汉驾驶。至于对方愿不愿学，学不学的会不再考虑范围之内。反正黄安做到自己该做的，这便已经足够。 等到剿匪战打响后，这伙人全军覆没。 各种公文印信齐全，连带责任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高俅继续履行他送宝童子的使命，一次次派兵围剿梁山，一次次无功而返养肥了梁山泊。 ------------ 第一二四回 家的温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残阳如血，红霞染红了半边天穹。绚丽的霞光洒落苍茫大地，万物如镀上金辉又像是披上纱衣。 咚，咚，咚…… 当黄昏迟暮，西边绚丽的红霞开始退去。济州城门楼上低沉的鼓声响起，预示着城门即将关闭。随着军官的吆喝声，两队军卒跑向城门洞就位，嘿哟号声响，沉重的城门咯吱咯吱闭合…… “且慢～，都监相公归来！” 也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远处马蹄声得得。十多匹快马顺着官道飞驰而来，有人放声大吼。使得关闭城门的军汉愣了愣，动作慢了下来。 转瞬之间，大队骑兵便赶到城门下。 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港湾，匆匆赶回来的黄安等人。一路上是快马加鞭，看着夕阳与时间赛跑，终于在关城门的时候赶回来，可入城回府。 看守四面城门的军汉大多出身厢军，是黄安老部下。 “是相公，快，快开城门。”守城军官见了连忙吩咐军汉。随着“咯吱”声响起，城门开了些。 黄安轻“嗯”了一声，便率队沿着门缝入了城。随后厉声下令：“严加防范，轮流值守，任何人喊门不允许开。即便是那些奉命剿匪的军队，没有命令不得放入，一切等金鸡报晓，天明再说。” “我等谨遵相公命令。”城内数十条军汉齐声回应。 黄安叮嘱再三，这才率队离去！ 当一行人回到黄府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入了府，黄安吩咐焦挺，石秀等亲兵各自休息用膳。他自己也快步回到内宅，才刚跨入院子。便看见主宅灯火通明，杨娟那丫头在门外等待。 “呀，夫君，你回来啦？”杨娟见到黄安闯入内宅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这才雀跃地跑来。经过昨晚一番云雨折腾，称呼也不经意间转变。不再呼喊黄安哥哥，直接跃升为夫君以示亲昵。 “官人，夫君，你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外面的动静惊动杨莺，杨燕，两女先后走出屋子，见到黄安大步走来惊喜地呼唤。 黄安见到俏生生站在门前等待自己归家的三女，心底莫名地颇受触动。无论自己多晚归来，总有人儿在家门口翘首以盼，这便是家的感觉？ 黄安按下情绪，快步走到近前，柔声说道：“离家前跟你们说好的，晚上回来吃饭，我岂能食言？” 说话间，黄安伸手整理杨娟被风吹乱的发丝。女人见状翻了个白眼：“哼，你一回来便不老实！” “官人，想必匆忙赶回来没吃饭。”杨莺性格温婉，当即叉开话题：“炒了几个小菜，烫了壶酒。” “是我们亲自下厨哦，只等着你回来嘞！”杨燕接上话茬，落落大方地上前挽着黄安的胳膊进屋。 “就是，还给你煲了汤。”杨娟边说边使劲推着黄安。 进入正厅，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只见桌子上几个小菜摆成梅花状，用碗倒扣着保温。左右各有一个炉子，一个熄灭的炉子上有个陶瓮，另一个则是铁盆沸水咕咚烫着壶酒。 少女果然准备好了饭菜，等黄安回来！ “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就是好哇。”黄安由衷的感慨，看着围在身边转着三女眼里只有温柔。 杨氏姐妹脸红了红，却笑了笑没接话。 “官人，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坐下。”杨莺挽着黄安的胳膊让他坐下，杨娟眼珠子一转，嚷嚷开：“等一等，你骑着马回来，先把手洗了。” 随后女孩飞奔着跑出屋子，不一会儿端着一盆水让黄安净面净手，掏出香喷喷的手帕给他擦拭。杨燕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取了筷子递给他， 杨娟把水盆放到一边，又取来空碗给黄安盛汤。杨莺边把扣着的碗翻下，边拿个筷子给他夹菜。 “为了东京城来人，这一天奔波定是没正儿八经的用膳。官人，你快尝尝，看看是否合口味？” “好吃，真美味，娘子做的我都喜欢吃。”三女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实让黄安感受到了一把夫人的好，拿起筷子大块朵颐之余，连连夸赞三女手艺。不说即便不好吃，也得要说美味佳肴，然而三个娘子做的菜肴的确可口，咸淡和他口味。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杨莺温柔一笑。 杨燕笑容满面，却嗔怪地翻白眼：“哼，油嘴滑舌。” “夫君，这个是多年老母鸡，用人参熬的补汤。这是我煲的，你快尝尝。”杨娟这时端过来一海碗鸡汤放在黄安面前，面有得色，雀跃邀功。 鸡汤色泽金红诱人，散发着夹着药香的肉香味。可以看到上面有大枣，枸杞子，一块块鸡肉金黄泡在汤汁之中，闻着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好，不错，丫头手艺棒极了。”黄安喝了一口脸色微变，这汤好像没放盐，却笑着冲杨娟夸赞。这顿时令杨娟脸上的笑意更浓如花儿般绽放。 “参鸡汤，大补元气。”黄安咂吧咂吧嘴，啧啧称奇。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女：“嘿嘿嘿，这么快就担心我的身体了？我强壮得很，犹如猛虎。” 说话间，黄安顿了一顿，为了表示还拍拍自己的胸膛。身子前后摇晃做活塞运动令三女脸红。 “哼，笑你个大头鬼！”杨燕羞红了脸，瞪着黄安轻啐：“你满脑子龌龊，我们怕你公务繁忙劳累。” “就是，你满脑子想着那事。”杨莺，杨娟附和着。 “哟哟哟，昨夜你们可不服输，没少揪着我胸毛折腾。”黄安见三女害羞的模样，不由得打趣。也想起昨晚三姐妹仿佛私下商量好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彪悍异常，纠缠着黄安使劲地索取。要不是穿越后身体异变强化，绝对难以招架。 “你还说？”三姐妹大窘，双手掩面。杨莺还不忘瞪眼推了黄安一把：“被人知晓，我等如何见人？” “行行行，不说，我又不是大嘴巴，你们怕甚？”黄安感受到三女的娇羞，连连应声不再调侃。继续边吃菜边喝酒，又大喝一口汤，惬意极了。 “对了，俸禄送回来没有？”黄安有心岔开话题。 见黄安不再说羞羞之事儿，杨氏姐妹松了口气，杨莺听他问了回答：“官人，午时便送回来了。” “另外马道长，时迁，吕方两位兄弟辞别离去。”杨燕见自家姐姐说完，简单地汇报府上的事。 “朱仝，雷横两位将军今天出府，赶到军营上任。雷横老母亲在府上住下，我姐妹去拜访了……” “好，做得好，你们是黄府的女主人，这是该做的。多看看老太太，石秀兄弟那边让老管家去……” “这个我们省得，夫君在外不要太累了。” “哈哈哈哈，娘子放心，最近如往常那般在济州。” …… 黄安大马金刀地端坐，边吃着酒菜边与夫人闲聊。杨莺和杨燕频频给他夹菜，倒酒，盛汤。杨娟则是站在他身后，温柔地给他捏捏肩捶背。这令黄安享受了一把齐人之福，心里美滋滋。 当然，府上的琐事简单说过后，杨娟嘟着嘴撒娇道：“夫君～，你别忘了，给我们讲故事听。” “就是，西游记还没讲完呢！” “好好好，我讲故事，讲到哪儿了？” “嗯，好像是第五十回，讲到一半。” “五十回，是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讲到一半，从哪里开始。” “你说师徒四人过得通天河，猴子腾云驾雾去化缘。” “哦，这唐僧是个肉眼凡胎之辈，一路上不听孙猴子的劝说。总以为自己很能耐，很有本事似的。那孙悟空画了圈让唐僧等人呆着，哪知这和尚……” 黄安一边大块朵颐，一边给三女讲西游记中的故事。不时添加自己的个人看法，认为，唐僧这个惹祸精。说的是天花乱坠，杨氏姐妹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新鲜的物什不懂，便好奇地追问。 黄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着性子解释起来。与夫人是有说有笑，不时碰杯，吃杯交杯酒。当50回故事讲完。黄安风卷残云地吃饱喝足。 “娘子，晚上再来运动一番？”黄安起身，满脸坏笑。 “哎呀，官人，我等身体不适，还望夫君怜惜。”杨颖，杨燕，杨娟俏脸一白，可怜兮兮地说。 “行吧，一切全听夫人的。”黄安知道昨夜折腾够狠，见三女这般柔弱的模样心生怜惜，好言安抚。 “我要泡个澡，再下面给你们吃。” “呸，你这坏家伙，一天天只想着这些。”在杨氏三姐妹嗔怪恼怒声中，几人往偏厅方向走去…… ------------ 第一二五回 石秀入伙 翌日，东方朝阳冉冉东升。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黄安不情不愿，慢吞吞地从温柔乡中爬起来。起床洗漱，换上官袍，用过丫鬟送过来的丰盛早膳后。又在夫人杨莺姐妹贴心的服侍下穿甲挂刀，披上征袍，恋恋不舍得与夫人作别离家。 与在后院等待的石秀，焦挺等亲兵队会合后，翻身上马，率队从后门出了府宅，先到了府衙销假。签名画卯，在衙役的送别中奔军营而去。 快马奔行，不多时便抵达厢军营地。 尽管大半禁军，厢军驻扎在各县城执行巡逻任务。此刻在军营中训练的军汉仍然超过三千之数。那是青壮在军营久了，自发找军师要求入伍。顶着乡勇民兵的头衔，却有着厢军的待遇。 这还不算秋收结束后赶来的青壮。 要不是最初的新兵，陆陆续续成长起来担任教官。否则光凭石宝，闻焕章两人真会手忙脚乱。又有了朱仝，雷横两条好汉加入，越发轻松。 黄安率队来到军营，引起一阵骚动。 石宝，闻焕章，朱仝，雷横领着众军官来迎接。簇拥着这位都监相公在军营中巡视将士们训练。沿途与士卒，乡勇攀谈几句，了解真实情况。 如将士身体素质是否跟得上训练强度？再比如在军营中是否能够吃饱，伙食是不是荤素搭配？除了这些方面，也会倾听士卒意见完善军规。 黄安文化不高，但却知道军规制度是来约束士卒，只有不断完善，结合后世练兵基本要素，并融合当前时代的特性，才能有套合适的军法条例。来协助规范士卒，上了战场后纪律严明。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练出百战精锐。 “嗷嗷嗷，黄都监，黄都监……”军营伙食天天离不开鱼，连吃了两个月不少人腻歪了。不过再得到黄安说隔几天会换肉食的保证后，人人欢呼雀跃。不断有人呼喊着黄都监，声音响彻。 与柴进做成买卖，又有北地商团组建。 从北方将会不断有牛羊牲畜输送过来，隔几天换一换并不是什么难事，有这个条件，那就要用。仅仅是有些肉食收拢军心，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军营之中，训练如火如荼。 经过这段时间摸索，练兵，共分为四个阶段。 首先是不满一个月的新兵，需要连续站军姿，出操，报数等基本训练一个月，培养纪律性，默契性。同事利用这个时间段吃点好的养壮身体。 接着，站军姿，出操等训练是辅助。主要是围着校场长跑，分为轻装简行和负重行军两类。这也是一个分水岭，筛选出军卒的身体素质好坏。 然后才根据各自的身体素质进行体能加强训练。最后才是各军队，兵种之间竞赛进一步筛选。练习格斗，厮杀，慢慢野外行军拉练，实战演练…… 整个新兵期维持三五个月。 这是黄安根据大多人的身体素质推进的练兵方案。石宝，闻焕章自然是谨遵执行，不敢怠慢。而军营之中分成多个区域，口号声，喊杀声不绝。一个接一个方阵士卒犹如标枪般挺立不动，目视前方，如同雕像，任凭汗水冒出滴落…… 类似中军大帐的指挥室内。 黄安吃着火头军送过来的午膳，翻看近来军营开销支出，一笔笔账目清晰明了，唏嘘花钱如流水，若非富户慷慨解囊，光凭官府难以维持。 养兵，吃的是粮，花的是钱。 怪不得造反，不是人人可造，没有资本造个鸡毛。 黄安在唏嘘中用过午膳，喝着茶，靠坐在椅上等待。 “相公，不知唤我来有何要事？” 没多大一会，有些气喘，额头冒汗的石秀匆匆而来。他正在校场与石宝斗将切磋，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却逐渐落在下风之时，黄安召唤。石秀便只能终止打斗，跟随亲兵来见过黄安。 “三郎，来了！坐，快坐。”黄安挥手招呼石秀坐下，又吩咐亲兵上茶，取来手帕给石秀擦汗。 “谢过相公。”石秀赶忙道谢。 两人边喝茶边闲聊，说些军营中的事儿。 “三郎，你如何看待这世道，或者说这大宋朝廷。”黄安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透过窗外望着外面训练的士卒，转过头来，盯着石秀问。 “我要的是实话，你小子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说那些虚假之言，实话实说，别遮掩。” 石秀是心思灵巧之人，相处几日后自然看得出黄安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也是敢作敢当的热血男儿。隐约明白这位不像表面上那般惟命是从。 所以三郎想了想，目光也转向窗外，低声说道：“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眼下济州民生安定，这算是不错的。可如江南因花石纲，不知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金陵城也受到波及，江畔不少集镇深受其害。” “那你对朝廷忠心吗？”黄安颇为满意，又笑着问。目光炯炯地看着石秀，似乎把他这个人看穿。 “这…这个……”石秀被看得有点发毛，又想到黄安是朝廷军官，一时间期期艾艾不知如何作答。 “这样直白地问不合适！”黄安见了皱眉，疑惑片刻，随即想明白。思索片刻后，换了个方式问道：“如果在朝廷和你叔叔，兄弟之间如何取舍。” “当然是叔叔……”这回石秀毫不诚意地回答。可想到这样的后果又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忐忑。片刻后表情恢复如常，更是抢先一步，反问：“如果是相公面对这种情况时，不知如何选择？” 黄安本来想继续问却被对方抢先，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为石秀叫好。不愧是心思灵巧的拼命三郎，果然了得。 “大宋开国就重文轻武，朝堂离我们太远太远。遇到这种情况时，当然是选择亲人，兄弟喽。”黄安短暂思索后，脸色如常，却坚定地回应。 “三郎，我把你当兄弟看，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希望你听过之后，你我兄弟能齐心协力。” “相公尽管说来。”石秀知道正事来了，满脸郑重。 黄安组织了一下言语，淡淡说道：“武将没前途，还容易招来祸端。我不想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所以提前有所布置。前段时间我亲自上了梁山泊，与晁盖等人达成协议，或者说梁山泊投靠于我，本官成了幕后大东家，近来提供武器装备资助梁山泊，朝廷剿匪注定是要失败。” “甚么？”石秀听到这个消息失声惊呼，声音却不大。焦挺则面露凶狠之色，悄然带队包围他。 石秀瞥见了脸上露出苦笑，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堂堂兵马都监与梁山贼人勾结。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安，没有开口却像是求证。 “这是真的，你没听错。”黄安看着石秀，面色肃然：“现在奸臣当道，谁也确保不了哪天招灾。东京城豹子头林教头，金枪手徐宁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还不是被陷害，走投无路上山。尤其是林冲林教头，妻子自尽，家破人亡啊！” “林武师之事小弟也曾听说过，的确令人扼腕叹息。”石秀听到这番话脸色阴沉，声音有些发冷。 黄安见汉子的神态语气觉得可为，直言不讳地说：“故而我得未雨绸缪避免遭遇此事。私下壮大势力，这也是为自己和跟随的兄弟留条后路，哪天朝堂真有人陷害于我，直接反了他娘的。占据一方称王称霸，不再受朝廷那种鸟气。” “现在有不少有志之士团结在我身边，做番大事。”黄安放下茶杯做起身，背手看着是秀邀请：“相聚便是有缘，不知三郎是否愿来助我等？” “相公，兄弟愿意。”石秀没有质疑，边说边起身，随后上前一步纳头便拜：“蒙相公看重我这个小人物。从此，小弟愿随哥哥左右，做一番大事。纵使前路坎坷，九死一生，也绝不退缩。” “好好好，有三郎相助，我军中又添一员猛将。”黄安见了大喜过望，忙上前伸双手把石秀搀扶起来。斥退焦挺等人，并唤来见过自家兄弟。 指挥室内相互见礼寒暄，欢声笑语。 ------------ 第一二六回 坦言相告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他娘也没辙！” 军营指挥室中，黄安望着训练的士卒，像是呢喃又像是诉说杀人放火歌。对面被召来的朱仝，雷横捧着茶杯端坐，听到这番话神色古怪。 就在不久前，黄安与拼命三郎石秀经过一番长谈，共同话题颇多。又说了些军中规矩，允许石秀挑选合适的军汉组建队伍，开展情报工作等。石秀兴高采烈地离去，朱仝，雷横便被叫来。 黄安打算趁热打铁，跟两人摊牌把事情解决了。免得以后这两人无意得知，又搞出幺蛾子来。早点收服为己用，在军队中磨砺，也能成长。 黄安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两条汉子，满面愁容地说：“两位兄弟，你们与晁盖相交多年，是过命的交情。太尉高俅派遣军队欲围剿梁山泊。府上干办狐假虎威，逼迫济州地方，硬生生从我手中夺走了大小三十余艘兵船，不日围剿。” “官兵估计超过三千余人，大半是轮换下来的边军。在北方常年与辽国军队冲突，战斗力相当不弱。这可是个糟糕的消息，不知两位有何良策？”黄安越说越是烦闷，盯着朱仝，雷横问道。 朱仝，雷横两人被问的有些懵圈！ 他们多少知道官兵要围剿梁山泊，只是没这么详细。眼下听到黄安这般细说，没来由的紧张。可看看黄安非但不因剿匪高兴，反而担忧梁山泊更加疑惑。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警铃大作。莫不是这位相公故意以言语来试探自己？ 相互对视一眼，朱仝一抱拳，不卑不亢地说：“相公，我兄弟二人一是官职低微，二是才疏学浅。这种围剿大事，想为相公分忧而不得啊！” “是啊是啊！”雷横赶忙在边上附和。 好啦，你俩少在我这里打马虎眼，本官还不清楚你们的小心思。”黄安看着这哥俩一唱一和打配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摆手打断两人。 “此次把你们叫来，是真的有事要做，也要坦白一些事，免得你们知晓后认为我不把你们当兄弟看。” “相公，卑职不敢。”朱仝，雷横肃然，连连摇头。 黄安斜瞥了眼谨小慎微的两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实不相瞒，本官跟梁山泊天王晁盖关系不错，称兄道弟，彼此多有往来，目前关系融洽得很。我名下酒楼旁边的商铺便是梁山的产业。” “啊……这…这，”朱仝，雷横听到这番话，瞠目结舌。 黄安对两人的惊讶视而不见，继续实话实说：“这是与晁盖老哥说好的，梁山做点生意照拂一二。还有军营中吃的鱼，都是从梁山手中购得。不然从哪里来这么多水产供数千将士消耗？” “原来如此。”朱仝，雷横幡然醒悟，面露骇然之色，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都监与梁山泊私下往来。这消息要是说出去，绝对会石破天惊。 这位黄相公真没把自己的人当外人看待。 朱仝，雷横往深层次想一想，不禁心头颇为感动。也对眼前这位黄相公的胸襟多了些敬佩之心。 突然间，雷横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惊呼：“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前段时间相公说给晁保正面子放了宋江一马，其中缘由在此。我就纳闷奇了怪，晁保正又是何时结交相公的。” 黄安冲雷横笑了笑，以一副平和的语气承认：“对头，正是宋江给晁老哥等人通风报信有恩。所以本官思虑再三，才放过宋江一回还了人情。” 朱仝闻言也算解开了由来已久的疑惑，骤然脸色变了，看看黄安，踌躇地问道：“那相公，您跟晁保正关系要好，是不是已经知晓当天的事？” 黄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两条大汉，在他们尴尬下摇头又是点头：“这个嘛！晁天王并没有说来，但却说了他在郓城县有朱仝和雷横两个挚交好友，多次提及让我照顾一二。再稍微联想不难猜出当天的事情必有蹊跷，你俩是故意放水。” “什么事都瞒不过相公。”朱仝，雷横苦笑连连。 “好啦，我跟你们交了实底，你们俩也知道得不少。”黄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向两人时脸上的笑容收敛，神情变得凝重：“废话不多说，我问你们，是否愿真心投靠本官。不是官面那种，而是共进退，团结做大事。” 朱仝，雷横不是傻子，知道黄安说这么多是摊牌，不表态肯定做落不着好。又想到这位与梁山泊私下往来，定然有所谋划，表态也决定入伙。 朱，雷二人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同时起身拜倒：“好，我兄弟二人愿意归顺相公，不论何时何地，也以相公马首是瞻，若食言，必不得好死。” “相公放心，我等兄弟前番放走晁盖，后又放走宋江。绝不会生二心，从此鞍前马后，冲锋陷阵，在所不辞，来报答相公的提携之恩。”朱仝满脸决绝之色，盯着黄安一字一顿地说。 “哈哈哈，好，两位兄弟，快快起来。”黄安见到两人没有迟疑，动作决然，知道他们是发自真心实意。心情愉悦，上前一手搀扶一个拖起来。 “有两位兄弟相助，我济州官兵又添两员良将。” “哎，之前我俩举动让大人见笑了。” “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来来，快坐下喝茶。” 说笑之间，黄安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这回自己人亲切了不少，攀谈起来没什么顾忌，有说有笑。连在外面守把的焦挺也被唤来见过两位兄弟。 小半个时辰后。 朱仝，雷横方才红光满面地告辞离去。 黄安也对两人秉性有了大概的了解，皆是重情重义之人。于是也交给了两人一个任务。剿匪官兵集结后到底有多少人，到时会有哪些将领等重要情报，专门由朱，雷二人轮流上梁山报信。 除了让两人与老友晁盖见见面叙叙旧外，最重要的还是黄安试探一番两人，是否真心入伙做大事。谨慎起见，他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别人。 而谨慎，则是关乎事情成败，是成大事者必备。 石秀，朱仝，雷横三人先后投奔。 黄安妥也长松了口气，只觉无事一身轻。午后，他走出指挥室，又到校场上巡视将士训练情况，并指导格斗擒拿等拳脚功夫，甚至一同训练。如往常那般做表率，趁机鼓舞全军将士…… 另外也会加入几位将领的战团切磋。 先后与石宝，石秀，朱仝马上斗将，也跟雷横，焦挺步下比划拳脚，兵器等。在数百上千兵卒呐喊声中单挑或是混战，上演一出龙争虎斗。 时间飞逝，黄昏时分，结束训练。 这个时候，黄安又组织军汉摔跤，蹴鞠，斗鸡等各类小游戏比赛，惹得一群精壮汉子欢呼雷动。而这也是封闭式军营中军汉不多的放松机会。 直到伙房那边的号角声响起，到了饭点。 无论是进军还是厢军，或者乡勇，分批次用餐。黄安与石宝朱仝作别，带着石秀，焦挺，雷横并一队亲兵出了军营，打马走在城中回黄府。那里自己的三位夫人正等着自己回家吃饭…… 次日，黄安与夫人作别，率队出门奔赴军营。他在军营中一呆就是一天，除了训练军卒就是自己勤加苦练，或是处理军务，黄昏时分才会回家。陪夫人吃饭，教导夫人识文断字，训练等。 至此，黄安早出晚归，平静却有规律。 在官府或百姓们看来，这位黄都监一心训练军卒。然而，没几人知道，他实际上也关注着外界。如段明的确如实把他的战绩写成奏报送往东京城。黄安也私下写了密信，连同一份厚礼。派心腹人送到京城转交给蔡京为前程而谋划。 而近来济州陆续有禁军涌入，气氛紧张，暗流涌动。 ------------ 第一二七回 梁山泊夜袭 汴梁城的高俅的确是动真格了！ 黄安回到济州城，才过去了短短七八天。 陆续有两拨铁甲禁军涌入济州，三营步兵一营骑兵，将近两千人，连同之前的千余人，连济州就粮营也被征调。此次剿匪总兵力超过三千。 城外就粮营地容纳不下。 在程子明的命令下，全驻扎寨军港附近。除了兵卒集结，高俅委派的将领几天前赶来，协助领兵。除了两位水军将领党世英，党世雄兄弟外。另外还有一个名叫胡春的指挥使，绰号“铁枪”。 济州官方同样也说到做到。 一是积极筹备船只送往港口，供剿匪军队所需。二是隔三岔五送去粮草，物资保障后勤不出差错。段知州组织了大小官员，亲自率队置办酒肉来犒劳。派出本州官吏留守全力协助等等。 当然，私底下还是有不为人知的行为。 如济州官府出面，以当朝太尉派兵围剿梁山为噱头。号召境内家境殷实之辈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就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地方鼎力支持。这其中汇聚的钱粮有很大一部分被各级克扣。造成只有小部分用作剿匪，其他的去向不明。 再像黄安与李海通力合作，以为剿匪大军提供粮草和装备物资这个机会。随便勾一勾做假帐，数目大有出入。粮食被黄安拉走，武器装备也被黄安介绍人买下，获得的钱财与李海对半分。 反正借朝廷剿匪的机会不少人腰包鼓鼓。好在粮食，各类物资供应充足稳定，送入前方军营。 目前剿匪大军集结完毕，却没有立刻杀入水泊剿匪。而是在擅长水战的党世兄弟的率领下在港湾处紧急训练，要持续半个月，避免兵卒晕船。同时从军中筛选出水性好的人组成水鬼队…… 黄安出于好奇，也使那些船员观察，学习水上作战。同时综上所叙的情报，全被朱仝，雷横轮流夜晚上梁山，把获得的最新情报通知山寨。从首次得到官兵围剿开始，梁山上下积极备战…… 重兵驻扎在各处关隘，加强守卫。 除了一部分船队北上运送粮食，牛羊外。其他的大小船只全部利用起来，其中水性不错的步兵甚至部分骑兵被选出，登上战舰配合水军作战…… 剿匪官兵在紧锣密鼓地搞训练，没有急着出击。可是梁山泊强人不一般，山寨本岛防御构建完毕。晁盖，吴用便擂鼓聚将，商议如何反击。 没错，就是不等官兵打来，主动进攻。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猛烈的进攻。这是黄安通过朱仝，雷横传达的旨意，山寨上下磨刀霍霍。 于是，在有人送来最新的情报后，果断展开行动。 九月中旬末，这天深夜。 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夜间秋风阵阵，吹得令人遍体深寒。一艘艘小型船只从梁山本岛方向驶来向岸边靠拢，犹如幽灵般穿梭在黑夜之中。任凭芦苇港汊纵横遍布，也挡不住这些小船…… 另一边十多艘大船绕行到开阔水域…… “记住，任务完成后就走，不要恋战。” 当一艘艘小船靠岸，一队队喽啰兵在队长或都头的率领下快速集结，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领队的林冲，山士奇，刘唐小声叮嘱。随后各自率队放轻脚步摸向剿匪军驻地。 剿匪军营地坐落在军港数里外。 最外围是就地取材，用削尖原木混合土石建成的栅栏墙。外面挖了一圈壕沟，里面是规划整齐的连绵军帐，分成几个区域，开了四面栅门。 正值深夜，营地除了零星的火盆外，没有巡逻队，也无人走动喧哗，静悄悄地一片，显得松懈。 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一则领兵几位将领认为梁山泊区区水洼草寇，不足为虑。二则三千多铁甲禁军集结，人多胆壮。这些装备精良的兵卒更是不将山贼放在眼中。 “他娘的，快要入冬了，这大晚上真冷。”靠近水泊的栅门处，防卫最森严，有四位铁甲兵卒守把。一阵夜风吹来，其中一人哆嗦着，骂骂咧咧。 “照我说，管那么多作甚，还训练个鸟！大军集结，乘船直捣黄龙。几百个毛贼翻得起什么风浪？” “就是，非要在这儿安营扎寨，说是要熟悉水性。老子是陕北人，河流都不见几条，哪学得会？” “程团练有令，那你有什么办法！不要轻视贼人。” “狗屁，我等几营禁军集结，在济州声势浩大。那些梁山草寇只能龟缩在山上，又哪敢冒头？” “全是地方厢军打不了仗，才让贼人兴风作浪。” 夜间值守又困又枯燥，几个兵卒以说话打发时间。越说越放荡，越说越对梁山强人不屑一顾。又说到大后方地方军队不顶用，贬低抬高自己。 “地方军队懒散惯了，疏松训练，又贪生怕死，不敢上前。可贼人遇见我等边军，如老鼠见了猫。” “好，兄弟说得好啊！咦，那边好像有黑影闪过。”一条靠在栅栏墙上的军汉昂首，满脸得意。不过突然惊咦出声，盯着水泊方向的浓浓黑夜。仿佛看大片黑影晃动，再看时却恢复如常。 这让军汉有些惊疑不定，左顾右盼。 他这副模样让旁边几人止住攀谈，立马警惕起来。紧握手中的家伙，彼此盯着水泊方向倾听。 半晌后，并无异常，却听到咕咕鸟叫声。这才令几人松了口气，其他三人看向疑神疑鬼的人大笑：“哈哈哈，三哥，几只鹭鸟把你吓成这样。” “就是，哈哈哈……”另外两人也哄笑。 “就算贼人来了又能怎么样？结果是有来无回。” 这让原本疑神疑鬼的军汉恼怒不已，却也松了口气。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继续与同伴说笑。 然而，黑夜之中的确是梁山强人来了。 豹子头林冲带着两百多人绕到营地后方，见到后栅门只有两位兵卒守把，还靠着栅栏昏昏欲睡。没有快速解决到他们，而是准确地来到马厩那段栅栏墙，悄悄地摸进，跨过壕沟抵达墙角边。随后利用勾爪攀爬，悄然又迅速翻过去。几个在栅栏墙上靠着睡觉的禁军也被扭断脖子…… 一行人摸入营地没人发现，来牵马时却有了意外。棚子里面的马儿察觉到陌生人靠近，嘶鸣不断。 “半夜不睡觉，在那里作死啊？”附近军帐里看马的军汉被吵醒了，恼怒地打着哈欠，走出来望向几排草棚，火把早已熄灭看不清，却埋怨大骂。 “滚一边去，老子喂夜马，要不你丫的来做？”梁山喽啰兵见被发现，准备拔刀要干死对方抢马就走。领头的林冲临危不乱，抢先甩脸回骂。 “那你们倒是小点动静呐！” “这畜生叫唤哪能控制住，马上就好，忍忍得了。”在林冲没有破绽又非常不耐烦的回应中。那几个禁军又打着哈欠或揉着眼睛钻回了帐篷。 “快，动作快一点，看到火光，再随我冲杀出去。”林冲低声吩咐手下，分成小队，假模假样的扯了几把干草料喂马，摸黑解开拴马的绳子…… 与此同时，刘唐率领百来人，也绕到营地另一侧摸了进来。把装满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的背篓取下，悄悄靠近建筑，军帐紧贴着放好。随后用火折子点燃随身带着几个小火把，四处乱丢。 无论是木质建筑还是帐篷容易被点燃。 何况还有装满硫磺等物的背篓，一团团火焰熊熊。迅速把建筑，军帐点燃，大火熊熊燃烧。秋风阵阵，吹得火苗乱舞，越烧越旺，吞没大片军帐。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啦～” “啊～，粮仓着火了，快，起来救火……”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在禁军驻地响彻，而且此起彼伏。军帐被点燃，不少禁军被浓烟呛醒或惊醒。衣衫不整，武器没拿，连鞋都没有穿跑出来。看见营地里四处火光冲天，人来人往的奔波救火。纷纷加入其中，营地吼叫，骚乱异常。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骤然间，驻地四周铜锣声响彻，喊杀声划破夜空。 ------------ 第一二八回 声东击西 剿匪军驻地，中心处中军大帐。 程子明，胡春两个高俅心腹将领商议如何出兵到很晚方才睡下。才刚刚入睡，便被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吼惊醒。两人阴沉着脸，匆匆冲出军帐。 当两将看到四处火光冲天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又见到营地中骚乱一片既恼怒又惊骇。恼怒这些禁军慌乱的孬种模样，惊骇梁山泊贼人主动夜袭劫营，当真胆大包天，不得了。 “该死，废物，不要乱，不要慌，牵我的马来。” “不要慌乱，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随我等迎敌。”程子明，胡春也在军中待过多年，知晓慌乱时炸营的危害。当机立断集结亲兵，抽出佩刀，连打带踹，尽量聚集有生力量，抵御贼人。 一场骚乱下来，事实再次证明。 从边境轮换下来的军队要比地方军队强得太多了。碰上这种事情慌乱一阵后，便自发地聚拢。很快就有数百人集结在程子明，胡春两人身边。 “该死，贼人夜袭是烧毁粮仓，不好，战马！”胡春翻身上马，看见粮仓方向着火情况最为严重大骂。突然怪叫，目光转向马棚方向却不见半点火星。当即扭头大吼“快跟我走”去看护。 可这位反应够快，却已经为时已晚。 “杀，杀啊！”马棚方向，骤然间，喊杀声大作。紧接着，伴随隆隆的马蹄声，霹雳似的吼声响彻：“呔，豹子头林冲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儿郎们，随我杀啊！” 那却是林冲率领两百多精锐抢夺马匹，化为骑兵冲杀。几排草棚附近的几顶帐篷最先被夷为平地！再次被惊醒的军汉冲出来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不等开口便被骑兵淹没，被砍翻在地，皆是死不瞑目，看着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涌过去。 骑兵，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 不是步兵轻易可以抵抗，更何况眼下营地慌乱。那些四处奔逃或是救火的禁军又哪里是敌手？黑压压的骑兵汹涌而来，刀枪乱舞，惨叫连连。所过之处，挡路的禁军毙命，尸体横七竖八。 “不要乱，不要慌，散开，弓箭手何在？程子明，胡春听见到左侧营地惨叫声不断，立刻意识到不妙。火速率队支援，沿途大吼，集结军队。 而林冲率队狡猾异常，一看到禁军结阵便立刻转向。见到程子明率军来援更是不与之纠缠。只顾往火光冲天，往人群惶乱之地来回冲杀，把这些衣甲不全的禁军杀得狼奔豕突，惨叫连连。 “该死的，快追，不要乱，把敌人挡住。”程子明，胡春两将率队拼命追赶却因无马追不上，又因骑兵少而不敢以身犯险。看到林冲带着人肆意冲杀，目眦欲裂，恨得是牙痒痒咬牙切齿。 大声吼叫下令，却因为营地中的混乱而收效甚微。不得已只能让身边众军汉放声呐喊，呼吁集结。尽量安抚慌乱的兵卒，把这支骑兵给挡下来。同时又派出副将带人前往四门，实施封锁。 坚决不让这些梁山敌寇逃离此处！ 然而，他们的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梁山泊的这次夜袭是有预谋的，远没有这么简单。 火光冲天之时，林冲偷摸抢了军马后率先冲杀。以排山倒海之势突入营地之中，见人就杀，碰军营便闯，人人嗷嗷乱叫，令人听了心惊胆颤。 使得禁军营地更加混乱。 而这一路兵马横冲直撞，却只是个信号。 与此同时，鲍旭也率领三百多团牌兵挖塌栅栏墙，冲入营地接应与刘唐会合。人人披上准备好湿漉漉的蓑衣，又蒙上口鼻。趁着营地骚乱，四处冲杀。以抓捕俘虏，扒掉官兵铁甲为主。 由于人数有四五百人，形成规模，一下子势不可挡。那些慌乱自发形成队伍的边军面对一个满编步兵营又哪里是对手？不是投降就是被杀。 梁山喽啰兵杀了人见了血，又吼又叫，凶猛异常。那些今天运送过来还没卸下的粮食整车拉走…… 这还没完，不说这边刘唐，鲍旭边厮杀边清理战场。再说面朝水泊或者栅栏门方向，几个守把的军汉早已不再说笑，转身望着火光冲天的营地。一个个呆若木鸡，想起之前面露惊惧之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浓浓黑夜中得得声骤然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几人回过神来转头目瞪口呆，满脸恐惧，一队骑兵冲出黑夜而来。 “不好，敌袭……”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张嘴想大吼。可是嗖嗖嗖破空声不断，密集的箭雨兜头覆盖而下，噗噗声不断，被射成了刺猬。瞪着不可思议的双眼不甘心地倒下，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看到另外三个同伴情况与自己相同……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队两百多人的骑兵从栅栏门杀入禁军营地。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红须大汉，正是山士奇按计划，见火光起时杀来。 这队骑兵刚杀入军营，恰好撞见奉命来封锁的禁军，大概百来人的样子，大多人端着神臂弩，试图依托栅栏墙，站在高处扼守堵住林冲等人。 可是外面突然杀进来一队骑兵，双方不期而遇。 “不好，营地外也有贼人。”这群禁军与骑兵相遇，领头的军官反应过来大吼，忙下令放箭射杀。禁军慌乱之间举起弓弩，却已经为时已晚。 嗖嗖嗖破空声连绵，密密麻麻的箭矢已率先飞来。赫然是冲杀进来的骑兵先一步举起军用强弩。顿时箭雨落下，禁军发出绝望的惨叫倒下大半。剩下的人心惊胆战，来不及反击。便被大队骑兵涌上来淹没，一冲一撞，幸存者寥寥。 山士奇留下数十个骑兵守住出口，并打扫战场。便率领大队骑兵杀入营地深处，接应林冲等人。 “梁山泊棍王山士奇来也，哪个撮鸟敢与我一战？”山士奇拎着混铁棍冲杀在前，一棒一个，无人可挡。率领骑兵左冲右突，齐声呐喊如雷。 林冲看到水泊方向火光冲天，呐喊不断。脸上浮现喜色，连续挑翻禁军，大吼率队向那边靠拢。 “该死的，不能让他们会合，别让贼人们走脱。”程子明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歇斯底里地吼。开始组织大批官兵亡命扑上前狙击。 禁军营地这边火光冲天，喊杀声阵阵。 数里外的军港营地留守的数百禁军也被惊动，纷纷走出征战或者来到甲板上，望着被火光染红的夜空。兵卒们私下议论纷纷，商议发生何事。 连将领也同样如此。 旗舰上，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俩在甲板上望着剿匪军驻地方向。不是皱眉思索就是满脸忧虑。 “哥哥，知道如何是好？”党世雄焦躁地看着自家兄长。 “要不我等赶过去支援？” “不可，万一中途被埋伏，反而更糟糕。”党世英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便摇头拒绝了兄弟的提议。 党世雄没有生气，反而摸了摸脑袋，狐疑地说：“你说梁山这群强人顶多上千号喽啰，却突然袭击营地。那里可是有三千禁军，不是找死么？” “嗯，兄弟这话却是有理……”党世英点头赞同，随即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不好，快，准备作战。”党世英歇斯底里的大吼。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党世雄也是打了个哆嗦。 “哥哥，你这是作甚？” “集结，准备作战。”党世英哪里过得上，大声吼叫。见自家兄弟和周围众兵卒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得跺脚狂吼：“该死的，你们还楞着作甚？大军驻地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目标是此处。” “贼人这是用声东击……” 党世英话没说完，“西”字还没出口。只听到黑夜之中，锣鼓震天，喊杀声响彻，此起彼伏。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兄弟们，快点，别让这群官狗给跑了。” 轰隆隆战鼓擂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随着大片火把先后亮起，大小船只密密麻麻，迅速冲出黑夜散开，呈现包围态势压向军港。 “呔，金枪手徐宁来也！高俅身边的狗腿子纳命来。”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岸上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队骑兵在金甲徐宁的率领下杀来。 彻底的断绝了留守军港禁军的后路。 这不仅使得岸边或者船上的禁军眼中只剩下绝望。 ------------ 第一二九回 他俩又来了 剿匪军没那么弱，只是大意，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禁军陆续集结，展开反扑甚至包围时。梁山强人却已经退走，如刘唐，鲍旭裹挟着钱粮装备和俘虏退出营地后，化整为零，一轰而散。 林冲率领骑兵杀出一条血路，与山士奇会合后。从栅栏门冲出扬长而去，禁军在后面根本追不上。寥寥二三十个骑兵又不敢追，只能无能狂怒。 梁山泊贼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当数里外的军港有几人浑身是伤的军汉来报信。 带来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军港遇袭。 程子明慌了手脚，忙率领大军紧急驰援却晚了半步。建筑被点燃，军港处一地狼藉，一艘船不剩。远处的黑夜中火把驱散的黑夜，隐约可见一艘艘大船黑影，船上不少贼人在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多谢程团练送船，多谢程团练送船啊……” “啊，该死，该死啊！”程子明听清楚阵阵呐喊声，差点肺都要气炸。在马上几乎是咬碎钢牙，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船队咬牙切齿，狂吼连连。 梁山这次打了个漂亮的夜袭。 根据大内鬼黄安提供的准确情报，一举抢走了四百余匹战马，彻底废掉了前几天赶来集结的骑兵营。烧掉两个粮仓，两百多顶军帐，其他装备，药材等物资和军港的所有官船全被掳走。 除了综上所述，剿匪军队也损失不轻。 直接死在林冲等人手上，被火烧死共计过了四百，受伤者也有个三百余人，被抓的又有百八十人。军港留守的殿帅府军汉，加上军港百多厢军，又是折损数百人。 这样算下来，共计千多人伤亡或失踪。 剿匪军一下子折损过了三分之一，损失惨重。而且千多石粮食，箭矢等各类物资被毁。两位水军将领党世英，党世雄生死不知，端的大败。 哪怕程子明，胡春两人有所隐瞒，也没啥用。剿匪军防御松懈轻敌，遭到梁山贼人袭击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回济州，次日便被济州官员得知。 知州段明也不例外，稍一派人打探，了解到始末。尤其是借调的官船全被丢失，气得这位相公当场拍案，骂声不断：“呸，废物，还吹嘘什么领兵大将，这还没剿匪，就吃了败仗。接手军港才几天，遭遇袭击，官船竟然全没了？” “本州都监屡次提醒要重视梁山泊，还这般轻敌大意，狂妄自大。就这样还剿匪，被强人围剿还差不多。不行，这样下去，济州迟早被连累。” “就这种货色还想一战剿匪梁山，却是痴心妄想。镇北目光果然长远，当时知道这些家伙不成器。早早划清界线，两不相干，当真是明智之举，未雨绸缪。真要贪便宜搭上线，定会受责罚……” 诸如此类的话段知州只是得知消息后私底下发牢骚。也不好当着团练使程子明的面说这番话。面对此人吃了败仗来救援，仍然是以礼相待，表现的客气。就是不想得罪去背后靠山高太尉。 黄安就是最大的内鬼，当然对这次袭击事件知道得非常清楚，也为富干办这撮鸟在城里筹措粮草，躲过一劫而感到惋惜，只能等下次弄死。 济州城守把四面城门的军队换成禁军，任何风吹草动瞒不过他的耳目。东京城来的上差——程子明入城又到府衙求援的消息迅速传到他耳中。 而紧接着，段知州派来心腹来请去议事。黄安早知道会是这样，把训练事宜交给石宝，朱仝等将，便带着焦挺并十多个亲兵，离开军营前往。 大概两刻钟后。 “镇北，你可算来了。”黄安才刚刚带人进入衙门前院。恰好迎面撞到段知州，忙快步迎上去。而这位知州相公见到黄安大喜，来不及寒暄，快走几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穿过前院到无人处。 “镇北，昨夜剿匪军遭到梁山袭击之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段明没有说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嗯，知道不久，听说伤亡不小。”黄安装作刚得知：“我也派人去打探情况，证实这个消息。” “消息确实无误，何止是伤亡不小，堪称一场大败。”段知州对黄安的话深信不疑，听了愤慨不已。随后言简意赅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如实说来。重点强调军港被毁，官船全部丢失一事。 段知州说明情况后，又把头痛的问题抛出来：“镇北啊，如今那两人又来了。说剿匪军只是一时失利。要济州官府再筹备船只来相助他们，重新备战。是必要剿灭梁山强人，一雪前耻。” “就他们，这不是连累济州吗？”段知州满脸不屑。 黄安顺着对方的话茬往下说，也是为难地说：“是啊，那天我提醒对方自信满满，我便早有这个担忧。可是我等不相助，背后高太尉又是麻烦。” “是啊！这两个祸害。”段知州深有同感，低声骂咧几句，忧心忡忡地嘟囔：“这可如何是好？” “相公，不要慌。”黄安笑了笑，好言安慰道：“这个来时路上我考虑到是这样，便已经想好。” “哦，那该如何应付过去？”段知州大喜，忙追问。 “这个简单，在表面上我等要鼎力相助，不能恶了高太尉。私下却可以把这次事件写成奏报……”黄安四下看着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小声把自己想的办法如实说来，顿时令段知州眼前一亮，连连称赞。又说着“我如何没想到此方法”。 “走吧，先去见见那俩人，相公随机应变就好。”黄安简洁明了地诉说完毕，便与段明入了后堂。见到了又来官府求援的程团练和富干办。 打了败仗的缘故，这两人没有了最初那种气定神闲。尤其是三角眼富全彻底没了那种趾高气扬。见到段明，黄安联袂现身后，忙起身相迎。 “哦，黄都监也来了？”程，富二人热情的打招呼，态度和善。与前段时间盛气凌人截然相反。 段知州是东道主，邀请众人坐下，奉茶。彼此闲聊起来，东拉西扯一阵，话题转到梁山夜袭上。 “哎，小弟悔不当初，若是听了黄都监的话……”那程团练长叹一声，七分真三分假地说起昨天夜袭事件，禁军伤亡人数简单提及又不实，梁山强人分成多路来袭击，倒是说得很详细。 避重就轻，重点突出梁山贼人的可恶。 之后才是程团练咬牙切齿又满脸沉痛地提出自己的诉求。请济州官府出钱出力，帮忙筹备船只…… “程团练，你放心，我济州官府绝对会鼎力相助。”黄安心知肚明对方的来意，听完后铿锵保证。先后指点段知州和自己，表明地方的态度。段知州立刻连声附和“这是地方官府的职责”。 答应得这么爽快，往往总是有转折。 果然，黄安拍胸脯保证过后，便是略有为难地说：“可是程团练，济州是个小地方，钱少粮稀，能力有限。若是真想迅速剿匪，必须合纵连横。” “合纵联横？”程团练，富干办满脸茫然。 “不错，水泊接壤多个州府，梁山强人到处作乱，乃是心腹大患。富干办可以以太尉的名义前往这几个州，请求援助，出钱出粮，帮忙筹备船只，提供装备，调动驻扎禁军参战才稳妥。” “哎，不错哟！镇北这个方法妙啊！”段知州故作不知的一声赞叹：“前段时间梁山贼人在郓州，濮州等地劫掠，杀害当地富户，与官兵交锋多次。若是干办赶往，以此下令各处州相助。” “这…，这个……”程团练，富干办眼前一亮，面露犹豫却怦然心动，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黄安把两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继续趁热打铁的劝说：“两位，你们还可以向太尉求助。说是梁山贼人狡猾，水泊茫茫无际。多次交手，各有胜败，申请武器装备支援。如调拨一些战船过来，投石车，床子弩，火炮等器械，以此来增加此战的胜算……” 三角眼富干办就不说了。程团练正是打了败仗，急需一次大胜仗来翻身。在这种心理之下，被另有目的的黄安发自肺腑的劝说之下，终于做下决定就这样，放手一搏，才能咸鱼翻身打赢。 “” ------------ 第一三零回 郓州独龙岗 此行目的达到，而且比预想中的结果要好得太多。程团练，富干办两人再三感谢后，方才离去。 济州官府甩掉这个包袱。 黄安与段知州相视大笑，说了一会相助事宜，又闲聊一阵，黄安告辞离去。在衙门前厅找到仓曹官李海，两人在僻静之地密谋再捞一笔钱粮。 离开府衙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开始偏西。 黄安便没有再回军营，而是直接带人回到黄府。吩咐焦挺等亲兵各自休息去，大踏步回到内宅。见到杨氏姐妹在院子里各自做着体能训练。 算算时间一个多月，三女步履沉稳，动作矫健，她们的身材苗条修长，越发凹凸有致。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有了爱情的滋润，越发艳丽动人。 “官人，夫君，你回来啦？”姐妹看到提前回家的黄安既诧异又惊喜，甜甜地叫唤却仍然在训练。 “娘子，快来帮我卸甲。”黄安背着手踱步到少女身边，打量青春有活力的身体，露出一个坏笑。惹得姐妹俏脸通红，翻白眼轻啐，却是终止训练，拉扯着黄安入了正宅回房替他卸甲…… 自从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后，彼此关系亲密无间。三姐妹把衣裳，梳妆柜等东西搬到黄安房间，再也不走了。近来可说是日日缠绵，夜夜欢歌。黄安每天又多了丈夫的职责，痛并快乐着。 而有了雨露的滋润，杨氏姐妹的皮肤变得细腻白嫩，仿佛有光泽。人越发美艳，身子也越发丰腴。三女自己也发现了变化，主动纠缠黄安。 只见替黄安卸甲只是个噱头，几双小手不老实起来。不是探入衣服内探索就是直接扒掉他裤子。黄安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了被人挑逗？嗷嗷怪叫，左拥右抱，伸出狼狼之爪，感受阿玛尼雪峰的高耸，又探索马里亚纳海沟…… 之后的事嘛，省略万字，不能多写。 反正窗户关紧门关上，又拉上帘子，满房春色说不尽。喘息声，呓语声，呻吟声，红木床里摇曳声等诸多声调混合在一起，成为了爱情的乐章。 次日天明，黄安穿戴整齐，用过早膳，告别夫人。率领卫队离开黄府，去府衙画卯后，再去军营。 而程子明，富全昨天离开府衙后，便下令开始准备。这两只被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很多事要忙。 如程团练与胡春商议过后达成共识，共同造假。写份战报送到东京城，报喜不报忧糊弄高俅。并申请武器装备，一些重型器械等物资调拨。同时扯虎皮拉大旗，派人到各州调动人马相助。 富干办也带着人，到周边州府耀武扬威，拿背后主子太尉高俅说事，以势压人，洽谈相助云云…… 总之，一场败战过后，剿匪军开始向各处求援。 这大多是按黄安的建议来执行。 黄安得到眼线送来的消息后，那是高兴的不得了。立刻派人把这条消息送到梁山泊通知山寨。 一场袭击后，官军忧愁，梁山欢喜。 缴获了所有的官船，共计抓捕了七八百个俘虏。擅长水战的党氏兄弟被抓，这些人待劝降中。除了船只和俘虏，趁乱从营地抢来的马匹四百余匹，铁甲有三百多套，朴刀，箭矢堆积如山。另外还有粮食，物资若干，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黄安这个大内鬼送来的消息送达后，梁山诸位头领又是一阵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按照计划开始布局，争取获得更多的利益。 济州这边剿匪军四处联合，风起云涌。 而郓州阳谷县，小温侯吕方与祝家庄结下梁子。 这个时间要往前追溯几天！ 当日吕方奉命赶往郓州公干，张三这老油条陪同。一行十多人骑着马，带着礼物。由于午后才出发，第二天，临近午时，抵达独龙岗扈家庄。 名义上是来赴扈成兄弟相邀。 实际上是吕方来露个脸让扈太公看一看，是否让这位老人家满意，顺便见一见那一丈青扈三娘。 本来这种事，黄安是打算亲自来给兄弟撑腰。奈何自己身份特殊，不能擅自离开，便派了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的张三，全程陪同张罗这件事。 而他这个做法是明智的。 张三虽然是泼皮出身，但办事没话说。 “三哥，这缘分谁说的定？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吕方这小伙从未谈婚论嫁过，心里忐忑，局促不安。赶路途中，频频向张三打退堂鼓。 “不行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张三那是三晃九摇头，耐心劝说吕方：“相公说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又跟那扈家庄三娘子年龄相仿，郎才女貌。合不合适，见过相处才知道。你堂堂小温侯岂能半途而废，惹得他人耻笑？” “万一被郭盛兄弟知道，定会拿这个来说事。兄弟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在这方面被对方压一头？” 吕方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如郭盛，更不会因为这件事遭到他人耻笑。听完张三言语，不甘示弱：“当然不行。我跟郭盛兄弟关系好，却不能示弱。” “可我听说郭盛兄弟在嘉陵老家有相好的姑娘。也打算返回老家把相好的接过来，在济州完婚……” “哼，别说了，去郓州。” …… 一路上，在张三软硬兼施的劝说下，又派人盯着吕方怕他跑了。一行人这才大摇大摆地入了郓州。来到阳谷县境内的独龙岗扈家庄登门拜访。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许是黄安这只小蝴蝶煽动的翅膀。吕方率队来到扈家庄拜访当天，准备说亲。而祝家庄的提亲队伍恰好也在扈家庄。 说到这，不得不先提及一下独龙岗这个地方。 独龙岗这里坐落着三处庄子，分别是祝，李，扈三大庄子。可不是寻常村落，而是因战争需要，由多个村坊合并的堡寨。经过百多年前的发展，三个庄的人多势众，拥有良田沃土无数。 皆是当地家族式的豪强势力，阳谷县也不敢轻易招惹。尤其是梁山作乱，三个庄子组建起了护卫队。这其中属祝家庄人最多，也最有钱，势力最强。 老家主祝朝奉在朝廷做个官，告老还乡，也有一定的名望。当地官吏多给面子，祝家势力最大。祝朝奉膝下有三子，分别是祝龙、祝虎和祝彪。这三位兄弟武功高强，在祝家庄称霸惯了，做事嚣张，又有野心，想吞并李，扈两个庄子。 所以祝家庄想以联姻的方式拴住扈家庄。从去年屡次派人来提亲的，聘礼一次比一次丰厚。只是祝家祝彪品德败坏，又是个贪恋美色的色中恶鬼。扈太公疼爱自己的女儿，一直没能答应。 “老太公，为何迟迟不能决定，屡次找借口婉拒？莫不是看不起我祝家，看不上我家三公子不成？”这次祝家庄又来纠缠，话语软中带硬，隐有威胁之意。扈太公，扈成听了虽然不愤，但却有些顾忌。毕竟祝家庄势大，得罪实属不智。 正在扈家父子踌躇之际，庄客来报，济州官府有人来拜访。当问清楚后，扈家父子如遇救星。 扈成亲自把吕方一行人领入厅堂。 祝家来提亲的管家见到被扈家大公子热情迎接的吕方等人，又看到兵卒挑的礼物，暗道不妙。 “吕方兄弟，你总算来了，我家妹子天天盼着你来。” 扈成边大声埋怨，边拉着吕方来拜见老父亲扈老太公。吕方被这一句话搞懵圈了，忙跟身材略胖，颇有福气的老人家见礼，态度谦逊有礼，说话又不卑不亢，关键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长得真好啊！扈太公上下打量吕方，止不住地点头。双方礼让有加的举动顿时令祝家管事脸色阴沉，阴阳怪气：“怪不得，怪不得老太公不肯答应婚事，原来早就择了夫婿，如何不早说？” “哼，如何没说？”扈成见老父亲对吕方颇为满意，顿时心中大松。又想到都监黄安有了底气。 “早说了小妹许了人家，是你祝家不信，偏偏来纠缠。现在人来了，这下你们总该死心了吧？” 祝家管事被说得一下子哑口无言。 吕方听到这番话这才逐渐回神，却有点欲哭无泪。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一个沼泽泥潭之中。 ------------ 第一三一回 祝家祝三郎 吕方这个预感非常正确！ 虎三娘已许配人家！祝家来提亲的管事得知这个消息并确认无误。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纠缠下去。阴沉着脸，领着人，带上聘礼原路返回复命。 要是事情就这样了结，那倒还则罢了。 接下来的事顶多是吕方与扈三娘之间是否有缘分。奈何祝家庄近年来行事霸道，蛮横不讲理。而且有心吞并另外两庄，如何看着坐失良机？ 祝家管事回去后禀报此事。 第二天，辰时刚过，祝彪便领着一队庄客骑着马来到扈家庄。气势汹汹地找到扈太公兴师问罪。 扈家厅堂内，扈太公，扈成齐至，脸色阴沉，而祝彪按捺下憋屈，才刚来见面，便恼怒地质问：“扈伯父，您老这又是何意？为何突然之间说把三娘子许配给外人？莫非看不起我祝彪不成？”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身材中等，肩宽背阔的汉子。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唯独双目有些狭长显得狡诈，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印象很不好。 而且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好色成性，夜夜无女不欢。在祝家庄霸道至极，这些年祸害不少黄花闺女。也是扈太公不喜，扈三娘看不上眼的原因。 然而扈家瞧不上眼，这祝彪却对扈三娘垂涎久矣！毕竟谁不知道扈家庄一丈青扈三娘自幼拜师学得一身好本领，无人敢惹，却是难得的美人。 祝彪对此女念念不忘，故而屡次求父亲祝朝奉派人来提亲。本以为仗着祝家的势力稍微施压逼迫，扈家庄不答应这门亲事也得答应。这样通过联姻关系，可以慢慢渗透，侵吞扈家庄。没想到，中途却跑出来一个外人彻底打乱了计划。 美人飞了，计划落空。 这让祝彪如何不愤怒？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所以越说声音越大，态度越发不善，话也越发难听：“本公子看扈家是真的不把我祝家放在眼里。前段时间，我派庄客来索取马匹也被扈成直言拒绝。还把人骂了一顿，丝毫不顾及情面。” “哼，祝彪，你还有脸提这事。扈成见对方没完没了勃然大怒，瞪着祝彪喝斥：“马儿牛羊是我奔波几个月买来，也是我扈家出的钱。与你何干？上下嘴皮地一碰，索要七成，你算什么东西？” 坐在上首位的扈太公脸色阴沉，没说话，却重重放下茶杯，冲祝彪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显然老爷子对祝家庄越发蛮横无理意见颇大。 “好好好，这就是扈家的态度？”祝彪见父子俩是这种表情怒火攻心，气极反笑，恶狠狠地威胁：“莫非扈家不想三庄联盟，独自面对梁山泊？要是那样，到时候梁山来犯，你们自己抵挡。扈家是否能够挡得住，我祝家不会多管闲事。” 祝彪这番话等同是赤条条的威胁。 放在以前那是无往不利，扈太公，扈成颇为顾忌。毕竟梁山泊贼人四处作乱，说不定何时会来？以扈家庄一个庄子的实力，的确独木难支。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扈成外出一趟，归程时结识了唐斌等好汉，知道对方上了梁山多少念及情面。而且还有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何惧之有？ 正因有此底气，扈成无所畏惧，态度极其强硬。瞥了眼祝彪，冷冷地说道：“哼，三庄联盟之事不谈也罢，至于梁山泊强人不劳你祝彪担忧。不来则罢，来了我扈家庄定教他有来无回。” “哈哈哈，好好好……”祝彪心中怒极，笑得狰狞。 扈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龌龊鬼，此刻认清祝彪的真实嘴脸，越发没有缔结姻亲而感到正确。又想到在抱犊山黄安告诫的话如绝不能妥协。 故而扈成丝毫不退让，与之针锋相对。见双方撕破脸皮，甩脸大声喝斥：“祝老三，你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祝家屡次来提亲安得什么心，意欲何为别人会不知？ 我家小妹三娘已有了人家，至于你嘛，趁早滚蛋。扈家庄，不欢迎你这种好色之徒。花里魔王祝彪，这臭名神响亮至极，快滚回祝家庄去吧！” 祝彪听到最后的话肺都要气炸了，差点要动手。只是想想此处是扈家庄，强忍着要动手打人的冲动。死死盯着扈成怪啸连连：“啊，好哇！扈成，没想到才短短时间不见，你却有了如此变化。以前真的是没看出你这厮这般有血性。” 扈成懒得跟这撮鸟多说，脑袋一偏给了个后脑勺。同时向边上的庄客吩咐：“送祝三公子走。” 立刻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上前，侧身引路。 “好好好，扈家好得很，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祝彪自觉没脸再呆下去了，冲扈家父子撂下狠话。又把庄客喝退，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要是此獠这么走了，其实也没多大事。 可好死不死，吕方得知祝家又来人了，来者不善。便率领军汉来助阵，刚到会客厅堂外面，便见愤怒走出来的祝彪，后者也看到了这队军汉。 当即有祝家庄客提醒自家公子就是他。 祝彪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听到就是眼前这伙人横插一脚，夺走扈三娘不说，还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顿时勃然大怒，直勾勾地看着吕方喝骂：“哼，哪里来的大头兵也敢跑来独龙岗撒野？这世道真是变了，阿猫阿狗也欺负到本公子头上。” 吕方也听扈家庄客提醒知道那双目狭长的汉子是祝彪。可接下来听到对方的言语后脸色阴沉。可还不等他反唇相讥喝斥，有人抢先了一步。 正是一直跟随他身边的过街老鼠张三，这条汉子跳将出来，指着祝彪的鼻子连环炮似的狂骂：“呸，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地方土财主之子。也敢在这里犬吠，你可知道这位吕副将是何人？又身居何职？你这一坨狗屎一样的东西胆敢辱骂朝廷官员，你不想活了，有几个脑袋？” 张三口齿伶俐，骂声滔滔不绝。别看他人偏瘦，这骂声却非常响亮。令附近庄客纷纷扭头看来。也让厅堂里面的扈太公，扈成匆匆出来观望。 这一下祝家来了一群人成为了焦点。 最前面的祝彪成为了最靓的仔，被骂得瞪大双眼。 张三见了，又是一甩脸，唾沫横飞，蹦跳着骂：“滚你丫的，你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你这个连阳谷县都没出去过几次的废物，哪来的勇气敢辱骂我济州军吕将军？” 张三越骂越起劲，脸上浮现惆怅和钦佩之色。惆怅那是好久没这么骂人，敬佩是对都监黄安。因为在临行之前，黄安特意找到他嘱咐再三，若是提前没有变故不要生事，要是有祝家的人来阻拦找麻烦，那也不用怕，直接强硬到底。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出了事他黄安兜着。之所以黄安会有这种嘱咐，是考虑到没事要找点事。 毕竟在原本轨迹之中，三打祝家庄的精彩桥段。大概在明年或者后年冬季时节，起因是一只报晓鸡，惹得梁山泊大怒，三打祝家庄，最后祝家被灭，扈，李两庄也被宋江算计难以幸免。扈家庄惨遭屠戮，除了飞天虎扈成跑了外，扈三娘也被黑矮子宋江许配给王矮虎，悲惨一生。 可是偷鸡三人组中的石秀，时迁已经投奔到麾下，不可能再上演那个戏码。故而黄安要搞事情，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涉足郓州对付祝家庄。这个庄子可以大大的有钱有粮，值得搞一搞。 张三越骂越厉害，越骂越大声。 祝彪回过神来后，听到张三的骂声难听，又感觉到众目睽睽之下。顿时脸面无光，怒不可遏。 “啊，你给我闭嘴！死来。”祝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竟然直接动手，大吼一声扑向张三。 “好胆，你这贼厮竟敢公然袭击官兵？我要禀报相公。” 张三“啊”地怪叫一声，边怒视对方大骂边退到吕方身后。这小伙见到祝彪扑来，这般胆大包天敢动手。冷哼一声，一跺脚，纵身迎上拦住。二话不说，双拳舞动开，与祝彪打将起来。 ------------ 第一三二回 吕方逞威 小温侯吕方擅长耍方天画戟，适合在马上冲锋陷阵。可自从投奔黄安之后，又跟焦挺关系不错。这段时间苦练拳脚功夫，近身格斗也很了得。 相比以往，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四周围观的人不少，只看见场中吕方和祝彪缠斗在一起。双方拳脚相向，各展所能，打得不亦乐乎。但过不多时，祝彪一声惨叫脸上被打了一拳，身形站立不稳，连年后退，接着处在下风。面对攻势越发狂猛的吕方只能勉强招架， “好，打得好！将军威武，打死这贼人，狠狠地打…” 吕方大占上风，张三见状大声鼓舞，身边一众军汉纷纷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呐喊叫骂声不绝。 没过多久，在张三等人叫好声中。 吕方主动卖了一个破绽，待到祝彪大吼给我死，凶猛地扑来之际闪开。双拳突然化为掌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在祝彪暗道不妙，要抽身时。 砰的一声巨响，吕方抓住时机，闪电般来了一招窝心踹。一脚踹在祝彪胸口，同时松了手。而祝彪又是奋力向后使劲，这一下整个人被踹飞起来摔出四五米远，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止住。 这一幕说来话长，却是瞬息之间的事。 “哼，你算什么东西？在本将面前也敢放肆？”吕方没有追上去痛打落水狗，而是收招立定。潇洒的双手背负，盯着惨叫的祝彪撇嘴讥讽。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敢放肆，直接按律处置。” “好哇，好，打得好啊……”张三等军汉叫声如雷。连扈成见到讨厌的祝彪，挨打也是大觉解气。看向英俊潇洒的吕方，越发觉得这小伙不错。 “好，不错……”扈太公胖脸上露出笑容。 “啊，三公子，你没事吧？”祝家庄客却是焦急万分地跑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搀扶祝彪起来。 祝彪见处处吃瘪快气死了，挣扎喝斥开身边的庄客。捂住胸口盯着吕方，有点歇斯底里的叫嚷：“好好好，你这小子果然厉害，却也是有种，敢对本公子出手……” 吕方闻言，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甩脸厉声喝斥：“你这撮鸟，只允许你打别人，别人不能还手？你这厮还不知悔改，本将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罢，吕方上前半步，起手摆开架势，又准备动手。那祝彪知道拳脚功夫打不过，自然不想自取其辱，瞪了吕方一眼带人便走，还不忘撂下狠话：“哼，这里是独龙岗，你小子给我等着。” “本将随时恭候。”吕方冷冷注视对方。 祝彪强忍着一肚子火气，带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扈太公，扈成把看热闹的庄客驱散，迎住吕方嘘寒问暖，正准备请入厅里吃茶，攀谈拉关系。 “爹爹，大哥，祝彪那厮又来了？” 恰好这时，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从内宅方向传来。吕方随同众人循声望去时，小伙子顿时呆住了。目光发直地看着前方，再也挪不开视线。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女子大步走来。那女人丹凤眼，口含珠丹，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女人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英姿飒爽，天然美貌海棠花！瓜子脸脸上泛起一对梨涡，穿着讲究，姿态端庄，优雅。 “哦，三娘来了……”扈太公一语道破她的身份， 此刻扈三娘却身披金甲，红袍猎猎，玉手各持着一把宝刀，寒光闪闪。大踏步而来，杀气腾腾。双眸泛寒光，脸现恼怒之色，四处扫视像找人。 没找到祝彪，反而看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吕方。扈三娘脸颊稍红，美目圆瞪，扬刀指着吕方喝斥：“你这厮又是何人！这般无礼看着我做甚？” “哦哦，在下小温侯吕方，见过三娘子。”吕方被女人这一喝问回过神来，忙抱拳行礼。顺带着自报家门来历，又打量了此女几眼。心中惊叹女人好生漂亮，胡思乱想之间，脸颊涨红。 “小妹，不得无礼！”扈成见这家妹子拎着双刀跑出来的样子颇为头痛。生怕吓到吕方兄弟，赶忙板着脸拿出兄长的威严喝斥，指着吕方介绍。 “这位吕方兄弟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相公副将，为人正直，武艺高强，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扈太公也在边上附和：“不错，丫头，吕贤侄与你年纪相仿，年轻人聊得来，又是忠厚老实之人，本领了得，三拳两脚，打跑了祝彪那厮。” “既然如此，那谁，吕方是吧？有时间来切磋一下？”扈三娘显然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双眸溢彩连连，拎着吕方走近，大剌剌地说道。 “切磋？胡闹，你还不来见过？”扈成听到自家小妹的话脸上难看，看着这任性的妹子语气加重。 “大哥，你为何外出一趟性子转变得如此之快？”扈三娘又听见兄长训斥自己，嘟着嘴不高兴。转过头向扈太公告状：“爹爹，你看大哥又凶我。” “成儿，有话好好说。”扈太公最疼爱自己的女儿有些宠溺地安慰着，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扈成。 “这，您这……”扈成被说得毫无脾气。见吕方等人在场看着，不禁苦笑连连，几次欲言又止。 就在扈太公安抚好女儿后，正准备说起吕方来提亲时。外面隐隐传来嘈杂声叫骂声，接着几个庄客神色慌张，飞奔来报：“老太公，祸事了。祝家三公子在外面大声叫骂，说要让济州官兵出庄迎战，若是不敢，那就是……那就是……” 庄客说到最后，看了看吕方等人没说。 “尽管说来。”吕方脸色阴沉如水，语气冰冷。 “是是是，说济州官兵不敢战，便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啊～，好狗胆，欺人太甚！来人，抬戟备马。”吕方怒极反笑，冲扈太公，扈成兄妹抱拳说了声告罪，转过身大声下令，大步向窗外走去。 “吕方，缩头乌龟，有种你出来，小爷戳你几个窟窿。”扈家庄外，祝彪骑着白马，挺着银枪，在外面的空地上，来回策马奔腾，大声叫骂。 之前这厮率队离开扈家庄并没有离去。而是从后门绕到前方空地上，两军对战那般讨敌骂阵。他觉得拳脚功夫打不过，在马上争斗找回场子。故而随行的十多个庄客摇旗呐喊，叫嚣连连。 不得不说，祝彪想法是好，可现实却往往背道而驰。 就在祝家这群人在外面叫骂的时候，扈家庄关闭上的大门再次打开。吕方率官兵跃马而出迎战。扈成怕出意外，拉着自家妹子带着庄客紧随。 “大胆，屡次辱骂挑衅朝廷官兵，此事绝不会就此善了，也罢，今天本将便让你这厮吃些苦头。”吕方身下的烈火马乃是一匹宝马，撒开四蹄跑得飞快。甩开身后众人，径直扑向祝彪。 而祝彪见了非但不惧，反而兴奋的大喝“来得好”。当即拍马迎上，双方相遇，也不搭话，便厮杀在一起。画戟翻飞，银枪乱舞，绞杀成团。 祝家庄聘请教师——铁棒栾廷玉这个能人教导。祝家三杰学了多年，武艺也算不错，算是二流好手。吕方却非庸人，尤其是跟随黄安之后，没少与石宝，林冲等高手切磋，武艺进步神速。 特别是在眼下这种场合，吕方想到扈三娘的美貌心头火热。有种想表现的欲望，比往常超水平发挥。许多新招式用出来得心应手，融会贯通。 战场上，吕方红袍红马，一条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又变化多端。与祝彪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可接下来，吕方心有猛虎，是越战越勇。反观祝彪越战越心惊，越战越处于下风。他心里只犯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晦气。 两人又勉强斗了十来个回合，祝彪几次险象环生。他自知不敌，不敢再斗下去，疯狗似的一阵猛攻逼退吕方，拨马便走，率领祝家庄客逃窜。 吕方本来要追击，不过想到黄安提起此人阴险狡诈，喜欢用卑鄙手段，如暗箭伤人。便懒得追击，哈哈大笑“逃命去吧”，拨马回归本阵。接受张三，扈成等人恭贺时，眼神总是飘向扈三娘，而女人也恰好看见了，彼此不由得脸红…… ------------ 第一三三回 杨林遇麻烦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祝家庄便是阳谷县独龙岗这块地方的最大地头蛇。又岂能让外人欺负？哪怕对方是官府中人。吕方大发神威打跑了祝彪，惹得扈三娘侧目…… 却也因此惹来了麻烦。 祝彪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被打得狼狈逃窜。回到庄上找兄弟诉苦，却说成是吕方卑鄙的偷袭。于是第二天，祝家庄那边又来人故意找茬。 这回不仅是祝彪，还有他二哥祝虎。 又是在外面讨敌骂阵，吕方再次率队出庄迎战。与祝虎斗了二十回合压着对方打，奈何祝彪不讲武德，拍马出来迎战，兄弟两个一左一右夹击吕方。吕方毫不畏惧，独自与两人厮杀起来。打了二十余个回合体力消耗剧烈才落在下风。 眼看吕方要落败，险象环生，扈三娘娇斥一声，拍马出战相助。这下变成了二打二，局势扭转。结果自然是吕方和扈三娘联手之下，把祝彪，祝虎两兄弟打得狼狈逃窜，又是灰溜溜跑了。 可是第三天，祝家庄又来人了。 这回祝龙也被拉上，祝家三杰凑齐了。 吕方这小伙如福至心灵般没有单打独斗。而是真心的来邀请三娘子协助自己，于是两人携手出战，与兄弟三人混战在一起，谁也没有讨着好。手底下的人相互一阵对骂之后，各自散去。 然而惹到祝家庄就像捅到了马蜂窝。 祝家庄是没完没了，打了小了来老的。 第四天，祝家庄这回又来人了，领头的除了祝家三杰，一个三十多岁，须髯飘飘的汉子混在其中。祝家庄的教师爷铁棒栾廷玉也被拉来欺负人。 这回吕方没有应战，而是放下狠话，约好改日再战。张三早已在祝彪再次来找事的时候把消息传回济州。黄安得到消息后，调兵遣将相助。 如水师基地的郭盛接到命令，喜不自禁。与拼命三郎石秀，美髯公朱仝率领两百骑兵赶来。黄安倒要看看祝家庄哪来的底气敢跟官府叫板？ 不说黄安开始在郓州独龙岗布局！ 却说吕方与扈三娘几次联手抗敌，产生了些许情愫。吕方无师自通，开始追求扈家庄的千金。又有张三在旁边帮衬出招，近来处得越发融洽。 然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 这边吕方处在热恋之中，高兴得不得了。远在河北路境内的锦豹子杨林头痛忧愁，遇到了麻烦。 要问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杨林兄弟得了黄安的命令后，要去接取兄弟家眷。奉命执行，半月前与邓飞，孟康率领队伍出了沧州，便脱离队伍往西而行。 几天后，顺利抵达真定府境内，按照孟康兄弟提供的住址。在真定县城外村坊找到孟康的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的妻儿老小不知去向。 从村民口中得知，大半年前，孟康犯了事弃家逃离之后。孟康家眷老小得知消息，怕吃官司连夜搬出村坊去避难，不明确却也有几条线索。 杨林下令队伍分成多队，前往各地寻找。而他亲自带队赶赴元氏县郭家庄，那里是孟康妻子郭氏娘家所在。反正经过打探询问，辗转找到正主，又取出孟康兄弟写的亲笔书信，最终见到妻儿老小。一来二去，在真定府前后共耽搁十来天。 孟康妻儿收拾好东西，坐上了马车。 杨林率队起程返回，赶赴约定好的运河畔登船南下。 而这麻烦就是在这赶路途中遭遇。 杨林率队返程途中，在一处大山附近撞见一伙贼人剪径劫掠。被劫的一方明显是支商队且规模不小。人数超过两百人，百余辆马车满载各类货物。这非常诱人，惹来数百强人下山做买卖。 这支商队管事却很干脆，见势头不对，直接丢掉货物带人就跑。有马的骑着马跑，没马的骑牛，或是靠着双腿一哄而散，飞快向山上逃命。 那群骑马骑牛的队伍，至少有七八十人。好死不死，逃命的方向赫然是奔杨林等人而靠拢。 也不知是不是这群人与贼人有仇，又或是身上有什么宝物，那群强人在后面狂追。凡是追上商队的人员便挥刀斩杀，下手狠辣至极，非常凶残。尤其是追击骑兵的贼人最多，喊杀阵阵。 杨林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咬牙骂着“晦气”。若光是军汉也用不着怕贼人，有胆量厮杀惊退对方。奈何孟康兄弟的家眷老小都在，又有辎重拖累，他只能退避，当机立断率队掉头原路折返，加速远离那事发地，避免被殃及池鱼。 奈何为了路上安全，杨林一行是做官兵打扮，甲胄，旗帜扎眼。 那商队人员如看到救星似的，连连呼喊着救命。死死吊在后面犹如狗皮膏药般甩不掉，令杨林恼怒至极，却无可奈何，只得率队玩命狂奔。最后马儿跑不动，寻了一处险峻之地进驻守卫。 而追来的商队成员骑着马紧随而来。 “滚开，快给老子滚。”好脾气的杨林勃然大怒，冲着死皮赖脸跟上来的商队人员破口大骂。他以前可是做过山大王，那股凶悍的气势十足。 一群军汉持刀或是手持弓弩，目光凶狠。 “军爷，这位军爷救命，救命啊！”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略微发福的汉子哭丧着脸，大声哭喊。 “只要救我一命，我有宝药奉上。” 这个商人领队模样的人边说边从马鞍上取出几个大包裹。打开一看，全是些表皮土黄色的块茎物，有点像人形，有很多细须，赫然全是人参。 杨林在饮马川山寨看到过，故而一眼认出这些玩意。这些人参年份看似还不低，丝毫不逊色柴进那一批。反而更胜一筹，而且这种大包裹不少，数量很多。他心中震惊不已却面无表情。 杨林皱眉，思索计较其中的得失。 普通人参价格不高，可这种上了年份的，非常昂贵。 最终杨林还是选择相助，获得这些珍贵难得的宝参。于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先让人收下人参，再把这些商队成员放进来，在山谷里安顿歇息。 然而，正是这个举动把队伍置身险境。 这支商队明显有问题，而且领头人没说实话。本来以为逃得很远甩掉的强人不会找来。却在当天深夜便追了上来，山上人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不等杨林率队离开，大队贼人赶来。 数百人嗷嗷乱叫，将这处险峻的山峰团团包围。 杨林见到这一幕才明白事情不对，也想明白自己被骗。于是带着人去找那个胖商人，打翻几个护卫。把对方从羊皮褥子里面拖出来揪住其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白天那伙强人寻过来了。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老子先宰了你！” “军爷，军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那胖商人害怕连连告饶，兀自不认，眼神却有些闪躲。 “好好，你不说是吧？不说，老子用刀剐了你，”杨林不废话，直接抽出明晃晃的钢刀要动手。这个胖商队吓得脸色煞白，不得已说出实情来。 杨林谨慎，不相信死胖子的话，同时审问其他商队成员。经过多人口供相对照，这才确定无疑。 这个胖商人姓庞，单名一个仁字，是沧州盐山县人氏。双亲早已亡故，只剩一个亲姐。从小跟随同乡人外出跑商，往返北地，大宋做买卖。这种倒卖的勾当做了二十年，倒是赚了不少钱。庞仁在北方多有产业，也认识人，颇有人脉。 只是大半年前碰到同乡得到惊天噩耗。 姐夫被亲兄弟杀害，仅剩的亲人姐姐被玷污跳井身亡。庞仁悲痛万分，从北方率领商队赶回来，携带大量珍贵的人参，金银等物，要打通关系为姐姐报仇雪恨，奈何不知为何被贼人得知。 在途中伏击，事发突然，贼人人多势众又有预谋。商队护卫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四处溃逃报官。恰好看到一队官兵路过，以为有救了所以率队直奔来救援。这才有了穷追杨林等人的一幕…… 而那伙半路袭击的强人，非要杀庞仁斩草除根不可。又怎么可能放过此人，自然是玩命追击。沿着马蹄印等踪迹，一路尾随至此并抢先围困。 ------------ 第一三四回 盐山贼人 “庞仁，你跑不掉的，滚出来求饶。” “把金银财宝全部奉上，大王高兴，说不定饶过你。” “出来，再不出来，我等杀进去后，一个不留。” …… 也就在庞仁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没多久后，山谷外面锣声震天，随后是一群山贼强人嘈杂四起！叫嚷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狂笑不断，威胁连连。 这也打破了寂静的黑夜，惊起林中的飞鸟一片。在山谷内安营扎寨的人们纷纷被惊醒，迅速集结。十多个黄安亲兵率领喽啰检查装备，准备作战。占据有利地形，一架架军弩瞄准了谷外…… 这套动作说来话长，实则却是迅速完成。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你白天如何不说？”杨林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又听清楚外面的叫嚣声。脸色阴晴不定，一颗心沉到谷底，又是一把揪住庞仁咬牙喝斥，唾沫星子喷了他满头满脸。 杨林恨不得当场暴起杀人，把这个惹祸精给解决掉。要是这厮早点说明情况不隐瞒，他杨林会下令沿途清理掉痕迹，也不会在山谷歇息，连夜远遁，又哪里会碰上这种被人围堵住的事？ “兄弟，别别别……，”庞仁高举双手，连连讨饶，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以为诸位只是探路的队伍，官兵人数有很多人，哪知道只有这点人手。” 说到这，庞仁圆脸上满是欲哭无泪。 在知晓没有官兵赶来，只有数十个兵卒后知道事情不妙。想着率队火速离开此处躲在其他地方。可是天色已晚，人员疲惫，只能留下来歇息。也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那伙贼人不会连夜追击。哪知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对方真来了。 还来得这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 哎，苦也！庞仁心里叫苦不迭，看着杨林狰狞的脸色尽管心里发怵，却经验丰富，理智尚存。山谷外不断传来的吼声，强作镇定好言劝说。 “不是我不说，我是怕说了此事，诸位会把我等赶走。是我的不是，眼下应付外面的贼人要紧。若是安然逃脱，我献给兄弟一株千年老参。这是我前两年从女真人得到的宝物，珍稀异常。” “哼，就怕今夜难逃一劫没命拿。”杨林听到千年人参吃了一惊，随即不做他想，冷笑连连。语气虽然冰冷不善，但却明显缓和了几分。 “杨兄弟，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庞仁心里松了口气，却很乐观地鼓舞：“我庞仁在北方做买卖二十余载，大风大浪见多了，相信能逃脱此……” 杨林更加吃惊这死胖子有点门道，也想着把对方引荐给黄安。听到对方滔滔不绝不耐烦地打断。 “你还有心思吹嘘过往？说，外面那群强人是谁？” 庞仁见杨林目光不善，周围官兵人人凶神恶煞。觉得最好不要招惹，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杨兄弟，这群贼人是盘踞在沧州盐山上的强人。共有四个头领，为首…为首那撮鸟是金毛犼施威，就是杀死自己亲兄弟，玷污我姐的恶徒。” 说到这话时，庞仁双目微微泛红，咬牙切齿，声音都有些颤抖，可见这胖子是有多么痛恨此獠。 “二首领毒火龙杨烈，另外两个首领截命将军邓天保，铁枪王大寿。据说皆是武艺高强之人，聚集了八九百喽啰，四处打家劫舍，剪径劫掠。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金毛犼施威此人生性凶残，害死自家兄长霸占了嫂嫂，落草为寇了也狗改不了吃屎。没少杀人害命，奸、淫掳掠。另外三个首领也不是什么善茬，仗着有点武艺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在盐山周边是臭名昭……” “好啦，知道了！”杨林皱眉，又打断庞仁的喋喋不休。随即不容置疑地说道：“现在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的人要全部接受我的指挥，凭借着地利坚守，希望援兵会及时赶来吧！” 杨林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有些不确定。 可眼下面临的局势，他只能先坚守山谷，伺机派人连夜去报信，事不可为便舍弃马匹，从后山闯出去。能不能坚持到援兵赶来，全看天意。 “好好，商队护卫全归兄弟指挥。” 庞仁见杨林冷静沉着，也心安不少，立刻点头回应。转身便吩咐身边的心腹去告知其他人等。 杨林也调派人手，做战前准备…… 山谷外，数百强人举着火把，不敢上前，却大声叫嚷。这是几个头领要求的，除了敲山震虎之外，就是骚扰对方不得安生，然后再突然袭击。 这样一战便可结束战斗！ 可就在这些强人吼叫之中，山谷方向火光冲天。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小队的骑兵涌出山谷。 领头的圆头大耳，身材魁梧，赫然是杨林亲至。他身穿铁甲，做军官打扮，拎着亮银笔管枪，距离贼人十多丈时停下，冲着对面厉声大喝。 “呔，济州官兵驻扎地，哪来的毛贼敢在此撒野？本将奉劝一句，不管你们是哪座山头的朋友，现在，立刻给我滚，否则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杨林在说这番话时，身边几个铁甲军汉举起军用强弩。身后山谷内，陡然之间一片片火把亮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在谷口处策马狂奔。山上各处火把亮起，人影绰绰，不在少数。 这是杨林的计策，他早年做过山大王，自然了解贼人。在此刻绝对不能示敌以弱，表现得越强硬，山贼越发顾及，不搞清楚，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杨林在山谷之中，把本部人马连同商队数十号人全部动员起来，用树杈套上衣裳拎着跑。趁着夜晚在火光掩映之下，造成一种人多的假象。 目的便是让强人错过山谷内的人数。 杨林态度强硬？吼声如雷，直言不讳地亮明身份：“尔等毛贼听好了，我等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镇北侯黄安相公麾下官兵。在河北路长途行军训练……” 济州黄安之名开始传开，明显令盐山山贼人骚乱。前排的喽啰散开，十多骑簇拥两条大汉走出。一个赤发黄须，满脸横肉，这是金毛犼施威，一个身材魁梧，面黑貌丑你却是铁枪王大寿。 “济州官兵？”那施威看着出来表明身份的杨林等人，又看看山谷方向火光冲天，脸色越发阴沉。 “啊呔，我等盐山好汉全伙在此，此次只为寻仇。不想招惹贵军，只为了寻那逃窜的支商队。”王大寿挺枪拍马上前，冲杨林大吼表明来意。 “痕迹到这里便断了，周围几里地没有。尊驾不要说不在山谷，那群人是紧随你们官兵后面。” “那又如何？今日的确是有支队伍来寻求庇护。”杨林不假思索地回应，毕竟对方看见了瞒不住。即便说没有，这群山贼也不会甘休。与其等到明天对方试探，不如此刻坦言来震慑。 “好，贵军只要把领头之人送出来，我等立刻便走，”王大寿与施威商议过后，趁机提出诉求。 “哈哈哈……”杨林骤然间仰天大笑，片刻后冲着王天大寿喝斥：“笑话，这是天大的笑话！尔等不要痴心妄想，那支为了寻求庇护给了多少金银。我等也答应保他一次，岂能送出来交给你们这些毛贼？再说了，我等官兵如何会被威胁？” “混帐，别给脸不要脸。”施威勃然大怒，拍马上前大喝：“不把人交出来，我等便杀入谷中。” “好，那杨某恭候大驾，看看是谁先弄死死。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军训练队伍可不只一支。”杨林毫不畏惧，恶狠狠地看着对面两个头领，满脸不屑，拨马便走，最后还撂下一句话。 “放完狗屁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杀。”施威暴怒异常，见杨林等人要走，丝毫不讲武德，也不顾忌“交战不斩来使”这句话，当即一声大吼。 “杀，杀……”众多喽啰响应，摇旗呐喊。 不少人大声喊杀，仗着人多胆壮，一拥而扑向杨林等人，十来骑速度最快，一左一右散开追来。 ------------ 第一三五回 固守待援 “找死！”杨林见到贼人不讲道义来追杀，眼里凶光闪烁。不慌不忙地率队撤退，并端起强弩。待盐山贼人追近一些，能清晰地看清面孔时。杨林一声怒吼“给我打”，便当先扣弩射击。 身边几条军汉动作丝毫不慢，已经瞄准连续射击。边拍马后撤，边熟练地装填箭矢，拉动弓弦扣弩，转眼三轮箭矢，嗖嗖嗖的破空声响起。 “啊啊…”箭矢落入追来的人群中，惨叫声凄厉。有人被射中毙命栽倒，有人受伤嚎叫声连连，还有两个骑兵倒霉面门中箭，“啊”的一声跌落马下。令周围喽啰一阵骚乱，可箭矢零星太少，无法有效震慑。贼人仗着人多势众，继续追杀。 然而，由于害怕不敢亡命上前，都希望同伴当出头鸟。所以追杀气势汹汹却越来越慢，追不上边打边撤的杨林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入谷。 当距离山谷路口还有数十米，追来的贼人见没有箭矢射来。又有施威在后面大喊“给我冲杀”。小喽啰发声喊，并力向前，试图一举冲入谷内。却在靠近山谷入口的时候遭到迎头痛击。 “杀，杀啊！”本来寂静的山谷骤然喊杀声大作。随着嗖嗖破空声，箭如雨下，大小石块从高处滚落下来，落入喽啰群中造成杀伤，打翻一片，惨叫连绵，令这群喽啰慌乱怕死，冲入谷内不得。接着又迎来骑兵冲杀，被杀得节节败退。 谷内喊杀不断，令贼人心惊，最终如潮水般退走，没人注意到在混乱时谷内有人借夜色混入…… “希望这招能管用，快，快打扫战场，加强防御工事。”杨林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望着退走的贼人呢喃细语。随后低声吩咐身边的人行动。 箭矢，携带的数量有限，用一支少一支，只能尽量回收利用。同时又组织人手收集大小石块搬运到山上，挑选合适粗细的树木砍伐削尖备用，在山谷入口及外面布置陷阱，以增强杀伤…… 虚张声势展示实力，目的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做准备。山谷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动员起来…… 这一切被打得逃窜的贼人可不知晓。 “该死的，一群饭桶。”盐山贼人被打退，人人狼狈，受伤者不少。伤亡清点出来后，折了五十余人。令大寨主施威又惊又怒，却只能咒骂。 “大哥息怒，谷内官兵人数不少，非儿郎不奋力。”王大寿见大当家的生着闷气，忙来劝说。 “那依兄弟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看官兵这强硬的态度，人不少，颇有自信。大哥，先等二哥和老三他们来会合，再来计较。” “狗屁，官兵人数绝对不多，否则还不杀出来？别看山谷内吼声如雷，人数约莫不过两百人。” “这个我又何尝不知？商队也有数十人逃脱。再说了，官兵还有队伍，万一从背后，不可不防啊。” “兄弟说得是，那该死的庞家老鼠，跑得挺快，运气这么好。” “大哥，先吩咐下去就在附近安营扎寨，不能让官兵走脱了。也防止劫营，晚上得加强防范……” “兄弟考虑周到，就这么办。” 简单问答下来，盐山两位头领有了应对，各自行事。 杨林的一套虚张声势，的确管用。 自贼人退走后，再也没有要冲入山谷的意思。却分成两队驻扎附近，堵住了出口也无法逃脱。而且到了第二天，这伙贼人也没有异常的举动。 仿佛真的忌惮官兵，不敢来犯似的。 这倒是给了山谷内充分的准备时间，各处半山腰险峻之地用巨大的石块垒成防御工事，大小石块和滚木堆积，一处水洼解决了水源问题，队伍携带了不少米面，还有七八头牛，也饿不着…… 杨林看着这充足的物资，亲自率领整编好的队伍训练。派人监视着外面的举动有信心固守待援。只是他低估了贼人的数量和杀庞仁的决心。 盐山贼人另外两路人马先后到来。 二首领毒火龙杨烈，三首领截命将军邓天保各自率领百多人分两个方向追击搜寻，得知这边找到后便匆匆赶来。两三百人中有近百的骑兵。 这下使得贼人团伙实力大增，兵强马壮。 施威，杨烈，邓天保，王大寿四位首领齐聚一堂商议。除了王大寿有点担忧官兵突然赶来围困，另外三人都是一致认为，不能被官府拿捏。 哪怕王大寿劝说谨慎也没有大用。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这伙盐山贼人要强攻山谷。当然也派出了不少伏路喽啰监视，防止官兵来到。剩下的数百喽啰逼近山谷，也派人下最后通牒，索要商队被拒绝后，饱餐战饭，开始强攻。 “小的们，最先冲进山谷者，赏银千两，升为大头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不少喽啰面对官兵心生畏惧，也被贪欲蒙蔽双眼。随着首领的下令，喽啰们争先恐后冲锋。 “杀，杀啊。” “兄弟们，冲啊。” 盐山贼人意图一战定乾坤，直接出动了大半人手。足足有四五百人，黑压压一片涌向山谷。杨林心中忐忑却强作镇定，率领队伍勇敢地迎战。 庞仁这个有钱的主，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放出豪言。只要参战，无论是谁，每人会有百两银子。 杀贼人赏银钱。杀一人赏一两银子， 杀头目一名，十两，杀大头目，五十两，击杀贼人首领，赏银千两，弄死施威，更是赏银万两。 即便是不幸战死，也会送到家人手上。 这一通操作下来，对激励士气非常显著。无论是杨林等军汉还是商队人员，都忍不住嗷嗷怪叫。再看外面那群强人不是贼，而是移动的银子。 尤其是万两银子的奖赏，那是什么概念？别说普通军汉，商队护卫热血血沸，连杨林也怦然心动。这是他都没有的身家，有必要拼一回。 那些本来还有些害怕退缩的商队成员，红着眼拎着刀冲上阵。咬牙切齿要杀施威，搏个富贵。尤其是谷内的人无路可选，爆发出的斗志惊人。 “杀，杀贼，杀贼。” 在歇斯底里，震耳欲聋的吼声中，五十名骑兵在谷口附近来回奔腾，准备等贼人靠近再来回冲锋。剩下的人全部爬到两边的防御工事之内，不是手持自制长枪，就是抱着大石块欲痛击贼人…… 双方一碰撞，上演一出攻防战。 盐山贼人分为三队，最多的人直接往山谷里面冲。另外两队迂回从两侧山体往上爬试图翻越。这个分兵战术使得一下投入的兵力多，有利进攻。 然而，却遭到杨林等人的凶猛反击。 这些贼人还没有靠近山谷，便迎来一波波箭雨，无数大小石块往下倾斜，令敌人惨叫，栽倒一片。 数十个骑兵组成的冲锋阵分成两队，在附近来回奔腾。轮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聚集在谷外的敌人。仗着高速冲锋一波，随后撤退换另一队。而守在两侧险峻山崖上的军汉带人不是用长枪戳那些攀爬的喽啰，就是投掷削尖的木枪…… 惨叫声不断，血染苍穹。也不断有人从山上摔下去，非死即伤，骨断筋折，场面血腥，惨烈无比。 守军装备精良，又占据地利优势。 盐山贼人仗着人多势众，双方倒勉强打了个旗鼓相当。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总是被打得溃逃。但是施威等人又重整队伍，再次投入强攻。 转眼间，三天一晃而过。 三天来，杨林率领官兵与盐山贼人厮杀了七八回，一次次打退贼人的攻势。坚守山谷始终没让贼人冲入其中。反而令盐山贼人折损近小半人马。 而杨林一方，山谷虽然未失，但情况却不能乐观。箭矢早在前两天就全部消耗光，无法回收利用。只能尽可能利用山谷内的石块等抵御敌人。 而队伍即便依托山势防守，也因为寡不敌众或被暗箭偷袭，有人倒下。几场厮杀下来损伤过了三十，大多是商队成员，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影响队伍的综合实力。 关键是几天来不断地战斗，又无法安心歇息。剩下的人大多疲惫不堪，强打起精神与贼人厮杀。 很难想象下一次能否挡得住贼人！ 这使得杨林忧心忡忡，考虑着实施最后的计划。舍弃掉战马，辎重，从后山上闯出一条生路来。 ------------ 第一三六回 时迁来也 三天来，没能攻入山谷之内！ 明明自己人多却奈何不得，每次都被打得狼狈逃窜。盐山贼人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伤员众多。哪怕有些队伍轮流上阵厮杀，也是无甚斗志。 “废物，全是废物。该死，竟然敢诓骗我等？”贼人营地之中，大寨主施威愤怒的吼声不绝。 一是几天来强攻毫无建树，对喽啰拉胯的表现很不满。二是被官兵给耍了，一直束手束脚。 经过骑兵队散开多方侦察回报。 方圆十多里地内并没有发现济州官兵的踪迹。那天夜晚对方多半是唬人，这附近没有其他队伍。 杨烈，邓天保，王大寿三人的脸色也很难看，恼怒异常。见识到官兵的奸猾，被对方戏耍至今。 耻辱，这是奇耻大辱！ 所以施威才会暴跳如雷，骂声连连。 这几个贼头聚在一起商议，很快便有了结果。一致决定盐分山几位头领不再顾及其他，也没有保留预备队。把在外的队伍召集，投入所有人手准备强攻，这回势必要攻破山谷，杀尽官兵。 施威，杨烈等头领现身，集结麾下喽啰鼓舞士气：“儿郎们，朝廷昏聩无能，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以至于民不聊生，我等弟兄皆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山谷内却有大群官兵，他们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欺负你我姐妹……” “那支商队从辽国潜入大宋，意图不轨。而且带来了海量金银，只要抓住这厮们，人人有赏。这群胆小如鼠之辈，龟缩不出，导致伤亡。弟兄们，打起精神来，这回定要杀入谷内报仇啊……” 反正是战前动员，鼓舞士气。施威等人习惯地把自己比喻成正面角色，尽量把对手贬低的妖魔化，说起往事来勾起喽啰们对官府对朝廷的不满。又说出战后分润金银之类的话来蛊惑人心。 尽管几人是鬼话连篇，肆意诬蔑，却非常有效果。九成九以上没什么文化的喽啰被鼓动起来。 “杀，杀官狗，不能放跑这些爪牙。” 当有人带头高呼，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呐喊。山谷外喽啰斗志昂扬，吼声如雷。在各自头目，大头目的率领下迅速集结。 “该死，这群贼人当真该死，若逃脱必不放过。”杨林身上衣物破损，沾有血迹。提着笔管枪爬上山望着数百米外的贼人。见又在集结整编，试图进行下一波强攻。脸上的忧愁变为狰狞。 三天来，麾下将士虽然损伤不多，但也有几人不幸被围攻致死。其中一军汉还是黄安的亲兵。这也令杨林自责不已，懊悔大意陷入了困境。 想到接下来，贼人攻势会越发凶猛。 结果会越发惨烈，伤亡之人也越来越多。杨林自然是对这伙盐山贼人恨之入骨，欲杀绝后快。 “弟兄们，敌人不久后来攻。看对方也是狗急跳墙。只要我等挡住这一次，接下来便无大碍。我等援军在即将抵达的路上，坚持，再坚持。所以打起精神来，与人血战山坳，杀光贼人……” 杨林了解谷外的大概情况后，同样集结队伍来战前动员。并且以善意的谎言来鼓舞全队士气，激励大伙的决心。以此来抵御贼人猛烈的进攻。 实际上他却是挑了几个最年轻的军汉，护送孟康妻儿随时准备撤离。只要己方溃败，守不住，便立刻带人入后山。庞仁这个死胖子也在队伍中。他早已把带来的大堆宝参，金银全部藏好。 怀揣着杨林亲手交给他的诀别信件，一同离去。赶赴济州面见兵马都监黄安，说明此事原委。也可以从那边请求大军，来河北路沧州剿匪。 “好汉，都是一些好汉！”庞仁感触良多。站在远处看着杨林咬牙，决绝地动员，眼眶湿润了。 “杨林哥哥，后山好像有贼人摸上来了。”就在杨林直接队伍动员的时候，一条铁甲军汉身形矫健，从后山飞奔下来。凑到杨林身边凝重地说。 “甚么？”杨林大吃一惊，心说贼人这是两面夹击？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脸上没有多少慌乱，神色如常。迅速吩咐众人各就各位，准备作战。 他则带着一队各拽刀枪棍棒，急匆匆爬上后山。动作迅速又悄然抵达位于后山处的防御工事。 杨林居高临下地往下张望，看清楚情况后脸色剧变。 只见下方正有大群穿着各异，手持刀枪的人迅速攀爬。却又小心谨慎，时常隐藏怕被人发现。过了一会才继续往山上爬，悄然无声，人数不少。 “该死，这群贼人老家都不顾了么？” 杨林大致数了数人数，少说两百人，脸色越发阴沉。想到几天来，盐山贼人少说折损三百往上，谷外还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眼下后山又有这么多人。算一算，山寨所有人数在此，倾巢而出。 “哥哥，现在如何是好？”众军汉忧心忡忡地问。正面山谷外贼人即将来攻，后山骤然又有人摸了上来。这下真的是腹背受敌，如何能抵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林心里叫苦，却强作镇定。死死盯着摸上山的贼人，一阵咬牙切齿。 “与其坐以待毙被两面夹击，不如咱们率先动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希望迅速击溃后山贼人。只有这样方才有一线生机，再领一队人来……” “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众军汉此刻也没有好的办法，觉得杨林说得对。立刻有人悄然退走，不多时，回来时，身后多了三十条大汉，不是手持投枪就是抱起石块。 准备一声令下，一股脑往山下砸。 “再等等，再等他们近一点。”杨林紧紧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贼人，看了看身边军汉，小声提醒。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近了，摸上后山的那群贼人近了，隐隐听到山石滚落声。能看到那群人的相貌，却听不到声音。最前面是一条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背着一把铜锤，手里拎着一把，一看就很猛。 这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喽啰？ 那领头的也不认识，看着像是个头领。 杨林心里越发沉重，屏住呼吸盯着，见对方越来越近，手高高扬起。众人盯着他的手准备开战。 也就在杨林准备放手，说“给我打”的时候。突然从后方的树林窜出七八道人影，速度飞快，追上队伍。为首一人身材瘦小，却动作矫健，在陡峭的山崖上脚尖一踩，人就已经飞跃数米。杨林觉得这人很眼熟，细看之下，认得出来。 那瘦小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时迁。 “时迁兄弟为何在这？还这样鬼鬼祟祟，摸上山来。”杨林见到是自己人大喜，随即又疑惑。却没忘记正事，当即吩咐队伍不要轻举妄动。 那群穿着各异的汉子距后山顶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小堆人速度最快，后来居上，超越过来。时迁眼尖看到山上有人埋伏立刻止住，使人问道。 “兄弟，不要误会，上面可是济州官兵？” “没错，时迁兄弟，你可算来啦，快，快些上来。”杨林听到对方主动询问，便知道是援军来了。搞不懂时迁为何在这，却还是现身挥手。 “哎呀，杨林哥哥？”时迁看到是熟人后面露惊喜。随即扭头下令加快速度，队伍不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动静大了起来，却很快上了后山。 “兄弟，你来得正好，再晚来一些，兄弟怕被人包了饺子。”杨林快步上前，接住时迁寒暄。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言简意赅地说明处境。并留下人员警戒，引领元军迅速下山去增援。 沿途那些穿着各异的汉子纷纷把包裹里面的甲胄穿戴整齐。赫然一半以上是穿着铁甲，威风凛凛。几乎人人配备强弓箭弩，转瞬成了军队。 “时迁兄弟，为何偷偷摸摸，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我得知消息后，还以为是贼人上山，差点误会。”杨林看到队伍大换装心中大定，问时迁。 “哥哥有所不知，那是贼人有眼线，避免被发现。小弟带人沿途解决，不给他们报信的机会。”时迁嘿嘿笑了几声，把事情缘由简单地提及。 “哦，原来是这样，却是我没有想到。”杨林恍然。 不一会儿，队伍便陆续下山。 援军抵达，装备精良，人数不少。这是众人所见，顿时让谷内人员士气节节攀升，斗志昂扬。 ------------ 第一三七回 贼人大溃败 援军意外的赶来，使得防守轻而易举。 杨林决定要给贼人一个惨痛的教训，根据调派人手布防。忙活了好一阵，把各处事情安排好后。这才有时间找到鼓上蚤时迁，问出心中的疑惑。 “时迁兄弟，你如何在这里？”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时迁听到问话龇牙咧嘴。 “那你便长话短说。” “好好，半个月前，相公找到小弟说河东路，河北路境内贼人甚多。这一路山高路远，怕兄弟返程路上不太平。故而让我带队乘船北上接应……” 原来，时迁对河北境内比较熟悉，那天宴席当中得了黄安嘱托，次日便挑选百多军汉来接应杨林。走水路，几天前遇到停在运河畔的船只。 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杨林归来。 时迁又是个毛躁的性格，等了几天没等到杨林。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便率领百多人直奔真定府来找人。也真是巧了，半途遇到趁乱混入贼人群中，又悄然脱离队伍来河畔来报信的喽啰。 得知杨林一行人被殃及，被盐山贼人围困住了。时迁又惊又怒，当即跟随那报信的喽啰赶来救援。这条汉子貌不惊人，却是心思灵巧之辈。 他认为盐山贼人数百之众，哪怕与杨林等人会合后，也难以脱身。于是他想到了请外援这条路子。在北方混饭吃这么多年，多少知道江湖事。 真定府往南有处积雷山，山上盘踞着一伙强人。规模不大，大当家名叫冷宁，绰号奔雷刀，武艺高强，聚集了四五百喽啰，专门劫掠官商。 这奔雷刀冷宁，本是高唐州人氏，恶了当地豪强被陷害，刺死对方逃亡，在河北路真定府落草。时迁以前听说过，便备了份礼物，以同乡人的身份赶往积雷山拜访，见到这位大当家提出自己的诉求，以济州黄安的名义来招揽他入伙。 如改头换面，转匪为官兵，冷宁也能担任指挥使。时迁小嘴扒拉开，吃皇粮，不用提心吊胆。在朝廷上混饭吃要好过被后人戳脊梁骨骂是贼。 还是那句话，走投无路才会上山落草。 但凡有机会走上正途在军中任职吃皇粮，谁不乐意？ 结果不难猜测，这位积雷山大首领冷宁同意入伙不说，率整座山寨集体投奔，更是引荐自己的好友，另一座山头黑云山的大当家，双锤牛庚。 这也是一座规模相仿的山寨，多是些穷苦百姓上山。在冷宁的带领之下，时迁带着礼物前去拜访。很轻松地劝服对方投靠，也是举山寨投奔。 短短时间，竟然让时迁笼络到千余喽啰。与两位当家商议，他原路返回率队驰援。两座山寨部分人员运送粮食，辎重赶赴河畔登船，各自挑选三百精锐喽啰，共计六百人，气势汹汹来援。 …… 杨林听到时迁奉命率队来接应，感慨黄安料事如神。又听到这位兄弟沿途所为，不禁大为感慨。最后听到两个山寨精锐尽出，更是喜出望外。 “甚么？六百人向这边赶来？” “不错，我们商议好的，突然间从后面杀出来断其后路。我们也主动杀出，两面夹击，剿杀贼人。”时迁嘿嘿冷笑，一双小眼中寒芒闪烁。 沧州盐山贼人他多少听说过，也知道其臭名昭著。以前孤身一人奈何不得，现在又岂能放过？ “好，兄弟真是聪慧果决。”杨林听了，连连称赞。 “嘿嘿，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时迁忙不迭摇头，欲言又止想说。眼珠子转了转，最终没有开口。 “那位兄弟便是双锤牛庚？”杨林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条彪形大汉吸引，见对方身高九尺，拎着硕大的双锤，又想想之前时迁所言，主动问询。 “正是，那便是牛庚兄弟，武艺高强，当真了得。”时迁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赞，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把这条大汉请过来见过杨林。 “俺早听过绿林前辈锦豹子大名，见过杨林哥哥。”牛庚性格豪爽，说话瓮声瓮气，显得憨厚。 “哪里是什么前辈？这次着了道，差点小命不保。”杨林也没有多大，还礼与对方见过寒暄。苦笑连连，提及几天来惹到的麻烦和发生的事。 “哥哥放心，小弟帮你出气，且看俺如何耍锤。”牛庚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摘下双锤舞动如风。 这对锤子犹如西瓜大小，单个少说四五十斤。杨林在边上看对方随意的舞动，也不禁暗自咋舌。这家伙好大的气力，两胳膊一晃千斤之力。 “好，兄弟勇猛非凡，必得相公看重。” 杨林止不住的连连夸赞，把牛庚夸得眉开眼笑。对这位杨林兄弟越发和善，说笑间，尽显豪爽。 双锤牛庚，汝州鲁山人氏。天生蛮力，挑得几百斤担子，打得百八十人。擅使一对瓮金锤，左手锤重达四十二斤，右手锤四十六斤，可见一斑。 “呜呜呜……” 就在几人攀谈说笑之间，谷外突然铜锣声响，号角声阵阵。紧接着，半山腰处急促的哨子声响起。正是位处在半山腰的军汉见外面异动警示。 “对方总算来了，这回要让他们好看。” 杨林想起几天来战死的同伴，目露狰狞，咬牙切齿。时迁，牛庚也被感染，嚷嚷着弄死贼人。三人也不多说，带着一票人马扑到山谷入口。 最精锐的近百军汉跨上马，来回奔腾…… “弟兄们，杀，杀官狗……”谷外，喊杀声此起彼伏。那是盐山几位头领集结了所有喽啰强攻。仍然有四百左右，分成多队，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小喽啰仗着人多胆壮，一窝蜂扑向山谷。 为了金银财宝，为了在山寨地位提升。 这些最底层的喽啰兵发声喊，不顾一切地玩命向前。而且明知道官兵疲惫又缺乏箭矢，争先恐后。他们的勇气可嘉，在此刻像一个真正的战士。看到谷口遥遥在望，不少人发出嘎嘎怪笑。 可是结果却很悲剧，迎接他们的是官兵的痛击。随着杨林一声令下，百多张强弩扣动，箭矢形成雨幕。其他人从掩体后方突然起身，上百块或大或小的石块砸下，宛若下起了一场石块雨…… “跑，跑啊……”在不少喽啰惊骇又绝望的呼喊声中。铺天盖地的箭矢，石块覆盖落入人群之中。砰砰撞击声，噗噗入肉声，紧随惨叫声不断。盐山贼人如割麦子般大片倒下，骚乱四起。 “杀，杀啊！”谷内，半山腰喊杀阵阵。 一波波箭矢，石块，自制的投枪一股脑的压下来。令强攻山谷的盐山贼人损失惨重，寸步难行。 而在后方观战的几个贼头看到这一幕，惊怒交加。施威咆哮连连：“该死该死，官兵哪来的箭矢？” “估计是官兵故意留下箭矢不用，等待这一刻，”杨烈！邓天保两人脸上难看，自以为是猜测。 “大哥，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王大寿面色凝重：“官兵火力一下凶猛太多，有古怪。要不让儿郎退下来，离开这是非之地，容以后再做计较？” “退走？”施威猛地转过头，瞪着王大寿，厉声拒绝：“不行，若是连一小撮官兵都消灭不了。纵使退走，也会被人耻笑，还有姓庞的要弄死。” “大哥……”王大寿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突生。 “杀杀啊，杀贼！”后方骤然响起喊杀声。 施威等人吓了一跳，急忙回身望去，见到可怕的一幕。只见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冒出大群穿着各异，长短不齐的人来，手持利器，杀气腾腾。 “呔，济州官兵在此，贼人纳命来！” 这些人却大声吼叫说自己是官兵，在施威等人错愕又骇然的目光中，对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援军来了，兄弟们，杀，别让这群贼人跑啦！”与此同时，山谷方向如约好似的齐声呐喊响彻。紧随着轰隆隆马蹄声响起，大队疾兵主动杀出谷外，向陷入慌乱的贼人发动狂野的冲锋。 谷外聚集的贼人又哪里挡得住？ “跑，快跑啊！” “这是个陷阱，快逃。”喽啰们心惊胆战，开始溃逃。连施威，杨烈等贼头见势不妙，在前后官兵首尾呼应围拢之前，脚底抹油，果断逃窜。 盐山贼人就这般轻易的大溃败！ ------------ 第一三八回 在劫难逃 盐山几个贼头此刻想跑却已经为时已晚！施威，杨烈，邓天保，王大寿几人早已被人给盯上。他们几个见势头不对，想着脚底抹油逃离此处。 积雷山，黑云山两座山寨喽啰杀来之时，队形散开，各自有一条大汉骑着战马，提刀拎枪出阵。 由于喽啰们说的是官兵，这俩人不做声，径直拍马杀向几个贼头，身后，跟着七八上十个骑兵。恰好把施威，杨烈等几个贼头的去路堵住。 “杀，杀啊，别让贼人跑啦！” “别杀我，不要杀我，不打了，我投降。” 后面的喊杀声震天，惨叫声求饶声不断。而且越来越近，施威等人被阻拦大怒，见对方骑兵不多，便仗着人多势众，不偏不倚地迎上厮杀。准备先解决掉这些碍事的挡路者，然后再离开。 哪知本以为能迅速脱身，却被人纠缠住。别看两座山寨骑兵加起来不足二十人，还没有盐山贼人一半。两位领头的武艺高强不说，一条黑凛凛的大汉指挥有度，与贼人缠斗而不落下风。 这两人一个是积雷山上的奔雷刀冷宁。 另一个都是黑云山寨主双锤牛庚的同乡兼兄弟牛皋。 冷宁，高唐州人氏，这是个身量中等，身材魁梧，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汉子。人称为奔雷刀。顾名思义，其武艺高强，刀法精湛，端的了得。 而那个牛皋更不得了，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历史上那个抗金英雄牛皋。也被后世人号称岳家军十大猛将之一。从小神力惊人，其本领也了得。而且为人胆大心细，聪明机灵，颇懂军事。 就在前天，时迁与冷宁来到山寨拜访来拉拢他参军。多亏了这个牛皋在边上劝说，而且还加入后面的商议，断掉贼人后路便是他提出来的。 总之，有这两人带队阻拦贼头逃窜。 加上时迁提供的装备，人少却势均力敌，死死纠缠住。 只见战场上冷宁拍马抡刀，拦住邓天保，一条大刀上下翻飞，交手没两下，便压着对方打，要不是旁边的杨烈来相助，怕是很快能斩杀邓天保。 纵使冷宁面对两人连手夹击也毫无畏惧。抖擞精神与两人厮杀，逐渐落在下风，却能勉强坚持。而牛皋也是独自挡住施威，王大寿两人。一条长枪舞动开来，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牛皋这条黑大汉如此勇猛！把两个贼头打得是越来越心惊肉跳。听着身后喊杀逼近，越发慌乱。这一慌乱，手头上的招式慢了，几次险象环生。 “来人呐！快一起上，杀了他！”施威最是狡猾凶恶，知道打不过牛皋，便大吼一声招来众多喽啰围攻牛皋，而他和王大寿却趁机仓惶逃离。 牛皋哪里会让他们跑掉？长枪舞动，杀出包围圈，径直奔两个贼头杀去。奈何由于对方分头跑路，最终只追上了王大寿，一番厮杀，走马生擒。 被挡住去路的杨烈，邓天保也有样学样，命令身边的喽啰一拥而上。两个头领则是趁乱逃离。冷宁武艺不如牛皋，连带手下被围住脱身不得。 好在牛庚，杨林已经率领队伍杀将来。又恰好拦住了邓天保的去路，杨林本来想拍马挺枪接住厮杀。却被牛庚抡双锤怪叫着冲上前抢先与贼头交手。动作矫健灵巧地闪避开刺来的长枪。 “给俺死来。”牛庚暴吼一声，展开反击。只是左右两锤子下去，一锤子砰地打中马头，一匹好马凄惨地悲鸣一声，踉跄着栽倒。马上的邓天保焦急忙慌地想跳下马来逃窜，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个硕大的锤子，呼啸着砸中他的胸膛，骨骼寸断，塌陷处一大片。整个人飞出老远，还没落地就已经毙命，重重摔在地上动弹几下没了声息。 一个贼头，眨眼之间，落得惨死。 杨林在边上看得是目瞪口呆，对大汉之猛叹为观止。接着牛庚拎着两只大锤，带队四处冲杀。 一锤子一个，脑袋开花，凶悍异常！ 但凡是看到他的贼人，无不是丢掉武器跪地乞降…… 一个贼头王大寿被抓，一个贼头邓天保毙命当场。两座山寨人员加上官兵，人数超过八百，是盐山贼人的两倍还多，前后夹击，势如破竹。 结果，没有悬念。 这些贼人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被抓。 逃脱者寥寥无几，还有骑兵队在后面尾随追击。 山谷外，这场攻防战彻底结束。 官兵已经杀入贼人营地四处搜刮，或是组织队伍搜寻抢救伤员，补刀送奄奄一息没得救的贼人上路。顺便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挖坑掩埋等。 “时迁兄弟，你之前如何不说牛皋兄弟之事？”杨林了解完情况后，对时迁的隐瞒好气又好笑。随后走向那个在战场抓住贼头的黑大汉牛皋。 “嘿嘿，我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时迁怪笑几声。 “你呀你！”杨林苦笑，随后笑容满面，接住牛皋这条黑大汉赞扬：“哈哈哈，兄弟，武艺了得，出手不凡。此次多亏了几位兄弟赶来相助。抓住贼头或是击杀，有千两银子，庞东家保证……” 杨林也没有冷落冷宁，同样一阵夸赞带吹捧。随后把庞仁这个狡猾的商人拽住，说明其中原委。为参战者如连同牛皋，牛庚，冷宁等众功臣请赏。这番话却令庞仁露出一个肉痛的笑容。 只要参战，每人百两银子。 到处都是人，这得多少？怎能令庞爷不肉痛？杨林也没这么不仗义，除了本来的一群人照给。其他来相助的人多少给一点，令庞仁心中稍安。 然而，一说到金银，谁没有兴趣？这话题自然就被打开，消息传开，两座山头的喽啰大声赞美。 杨林与来相助的三条好汉攀谈，替黄安笼络人心。他这个老江湖多少能够看出眼前三人的虚实。 冷宁是一条人少话不多却正直的汉子。 牛庚脑袋一根筋有些憨，却勇猛异常。 这个牛皋，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却是心细如发，通晓军事。又武艺高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材。 近来牛皋从汝州鲁山出来想去陕北拜师。半路上盘缠花光，路过黑云山遇到强人劫道，见到领头的是自家兄弟，便到了山寨做客，弄点盘缠。没想到却碰到时迁来拜访，拉拢山寨大当家。 牛皋见有人来招揽兄弟走正道吃皇粮，当然是一个劲地劝说。而且知晓贼人的可恨后出力帮忙。所以才有了牛皋出现在黑云山并来救援的一幕。 “不知牛皋兄弟有何打算？”杨林知道牛皋的打算后，踌躇着询问。其他人好说，此人有点难办。 “其实我打算去北方拜师学艺，没打算。” “兄弟，你武艺高强，又自成体系，拜师学不到什么东西。缺乏的是跟高手实战，跟我去济州……” 杨林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条好汉？立刻循循善诱。提及济州好汉云集，武艺高强之人扎堆。黄相公求贤若渴，男儿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就在官兵打了胜仗，忙着接接收战利品的时候。盐山大当家施威，二当家杨烈被骑兵队追杀成了光杆。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还在半途相遇。各自见身后有追兵，顾不得其他，一同逃窜。 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反正身后喊杀阵阵，追兵依旧在。 或许是太过慌乱，或许是山路崎岖，再加上杨烈身下马匹又不是好马，撒开四蹄狂奔，一个不慎马失前蹄，希律律马儿慌乱地嘶鸣，身子栽倒。杨烈没有防备，来不及跳开被压倒在地。 “大哥，大哥，救我，大哥快拉我一把。”杨烈一时挣脱不得，又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忙向前方的施威伸手呼唤着，试图回身拉兄弟一把。 可惜事实却让他绝望。 施威听到身后兄弟的呼唤，只是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拍马加快速度狂奔，接着冲进树林，不多时，施威便跑得没影。 “该死的，施威你这个狗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杨烈目睹这一幕的发生，咬牙切齿。随后大队骑兵汹涌赶来围困住了这位贼头。面对大片寒光闪闪的弩箭，本事再大也在劫难逃。 可怜的杨烈被一群大汉摁住横拖倒拽，五花大绑…… ------------ 第一三九回 施威劫宋江 盐山贼人几乎全军覆没！ 唯独跑掉了大当家施威，这是一件可惜之事。也是令庞仁寝食难安，极为不甘心。所以这个商人找到杨林，时迁等人诉说施威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将来迟早会来报复。 庞仁把埋起来藏好的金银宝贝等物全部挖出来。如约奉送一株千年老参，不少金银来利诱之。满脸怨恨的咒骂，建议出兵追杀，有理有据。 “我觉得，应该把他的老巢给端了，说不定在那里能撞见此獠。正好一并收拾了，以除后患。就算这厮不敢回山寨，也能剿匪剪除其爪牙。这样没有根基如无根浮萍，贵军也能获得钱粮……” 牛皋也是好战分子，对庞仁的提议颇为赞同：“不错，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有必要端掉贼人巢穴。不是抓了两个贼头，正好用来当敲门砖。只要派出一队人伪装成山贼，便能轻松拿下。” 最终杨林，时迁交谈几句便答应下来。 当然，杨林依旧板着脸，丝毫没有给庞仁好脸色看：“这是牛皋兄弟说的有理，可不是你这胖子说动。你隐瞒不报，差点酿成大祸，你休想开脱。跟我等回济州，如何处置你，相公决断。” “就是就是……，你这胖子不老实，狡猾得很。”时迁也在边上附和，小眼滴溜溜乱转，满是警惕。 “为了以防万一，得派人时刻盯着你，防止你溜走。” “两位兄弟，我不走！”庞仁听到被监视苦笑不已：“施威那贼子逃脱，大仇未报，我也怕被报复。前往济州寻求黄都监庇护，乃是求之不得。” “那先去了再说，以后才是兄弟。” 对于庞胖子的言辞，时迁听信半茬，丝毫不退让。那贼眉鼠眼却认真的模样令众人是忍俊不禁。 总之，端掉贼巢，斩草除根势在必行。 杨林等军汉，两座山头人马，商队成员，共计千余人。驱赶着辎重车辆，浩浩荡荡地来到河畔。 只有四艘船，搭载不了众人。 时迁自告奋勇地留下来要买船，大半人携辎重安营扎寨。杨林，牛皋，冷宁三人率领两百余人，乘船走水路回转沧州，杀气腾腾地扑向盐山。 当队伍满载而归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毫无疑问，按照计划，有王大寿，邓天保两个贼头配合。队伍乔装打扮入得山寨，轻松端掉。 令人遗憾的是金毛犼施威逃脱之后并未赶回山寨。有可能躲藏起来，有可能在赶回来途中。反正此行没有堵住对方，骑兵队在几个方向搜索十几里地。并未发现此獠和可疑人员的踪迹。 令随行的庞仁失望不已！ 却令杨林颇为兴奋，端掉一个山寨搜刮过后，收获颇丰。粮食不多，三千多石，牲畜两三百头。而山寨库房之中金银元宝，首饰和铜钱等，其价值十多万贯，古玩字画玉器等物件堆积。 另外还抓了一批投降的俘虏。 可以说，这一趟没有白来，颇有收获。 当队伍来到运河畔与留下来的队伍会合。时迁也以金钱开道，辅以官府身份，软硬兼施等手段，从当地乡绅富户人家手中购得十余艘漕船。丢掉些许笨重物件，人员，马匹等物资登船。 船队插上官府旗帜，浩浩荡荡南下。 庞仁见没人弄死施威，又怕被这个贼人惦记报复。只能老实下来，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跟随队伍赶赴济州面见黄安，寻求这位相公的庇护…… 其实庞仁不知道的是，就在杨林率队端掉盐山贼巢走后不久，吞没山寨建筑的大火尚没熄灭。穿着破衣烂衫，头戴斗笠，扮成一个老农的施威驱赶着一辆驴车晃晃悠悠地来到盐山附近。 望着盐山方向火光冲天，这个狡诈狠辣的家伙便明白山寨覆灭，显而易见，这是济州官兵所为。想到对方计谋迭出，又是这般凶狠，心中胆寒。 寻愁的时候数百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施威现在回想心有余悸，呆呆地望着山寨呢喃：“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途中迷了路啊，没能赶回。否则上了山寨，召集人马撤离会被对方堵住。看来是我施威命不该绝，是个有气运之人……” 施威呆愣片刻后，满脸狰狞，眼中尽是怨毒：“好好好……，今番毁我山寨，杀我兄弟，老子落到这番田地。这梁子算结下了！济州官兵？都监黄安麾下。哼，来日必当如数奉还，走着瞧！” 过了半晌，施威深深望了眼着火的山寨，没有再前行，也没有留恋。挥动马鞭，调转驴车远去。 这个施威是个睚眦必报，心胸歹毒之人。此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成了彻头彻尾的光杆寨主。心中的怨恨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以他独自想要报复千难万难。 不过，这位光杆大寨主远离盐山却在途中遇到一队人。只有十多人，两个人骑着马，剩下的大多挑着担儿，从外面看精致，扁担咯吱作响，分外沉重，施威一眼便断定，全是财物无疑。 恰好他狼狈逃窜犹如丧家之犬，身上除了用马儿换毛驴得来的几两散碎银子，压根屁都没有。此刻见到这一小撮人还带着财物，不禁喜出望外。心里念叨老天爷对他不薄，想什么来什么。 嗯，这些财物都装到驴车之上多好？ 施威越看心头越发火热，按捺不住，先把驴车一横。再从车上草垛里哐啷啷拔出钢刀，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扑向那群人准备杀人夺财。 “呔，哪来的毛贼敢如此无理？”两个骑马中的一人是彪形大汉，见有人骤然杀来，又惊又怒，喝骂不断。动作却不慢，早已挺枪拍马杀过去。 本来这汉子想一枪直接把对方戳死，却不料，遇到了一个狠角色。这条带着破斗笠的农夫本领不小。 施威不躲不闪，又蹦又跳，一条钢刀上下翻飞。与马上的大汉你来我往，赫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不仅令交战的双方惊讶，也令后面另一个骑马的人先退入人群，安全后“咦”了一声。 此人面黑身矮，卧蚕眉，高鼻梁，双耳垂颇大，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非常灵动，又有些狡诈。若是黄安在这，能一眼认出。 这丫的不是黑三郎宋江又能是谁？ 要问宋江为何出现在这里还与丧家犬施威不期而遇？ 那这得要从柴家庄说起，自从那天黄安现身过后。小旋风柴进虽然对宋江礼让有加，天天宴请，但宋江却明显感觉到柴进对自己防范和疏远。也不好意思在开口请求什么，尤其是府上庄客尽管恭敬异常，却总令他觉得眼神颇为怪异。 在柴家住的急不自在，宋江便在柴进挽留之中住了大半个月后，带着兄弟宋清毅然离开柴家。 想到都是因为黄安搞鬼，自己目的没达到反而被柴家仆人笑话。宋江每每想到这，心里很不痛快，莫名觉得手上要有实力，说话，做事才有底气。于是他滋生出主动拉拢江湖好汉的想法。 准备了礼物，拜访盘踞在河北路的强人。如虎翼山。虎翼山贼寇是河北境内吴桥县的小股贼寇势力。大当家拔山熊赵富，二当家索命鬼王王飞豹，三当家搅海大将赵贵，聚集七八百号喽啰。 本想响应河东田虎入伙，可瞻前顾后未能前往。一直滞留在河北，打家劫舍，做个逍遥山大王。宋江与兄弟宋清携带礼物，来山寨拜访。 还真别说，宋江几年来营造的人设还真管用。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名头响亮。加上他能说会道，连吹带捧，山寨三位头领偏偏就吃这一套，在酒宴上，与宋江称兄道弟。 宋江借此机会说着自己的想法，如一些报效朝廷走正道，除暴安良，等朝廷招安之类的狗屁话。赵富，王飞豹等人听得如痴如醉，服服帖帖。 这不，宋江又从山寨取了一些礼物，在二当家王飞豹带着一队喽啰的护送下，赶来盐山拜访。却不知道此山寨已经被灭，碰到拦路抢劫的施威。王飞豹与对方战成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 第一四零回 济州兵之名 宋江看到这条汉子能跟王飞豹旗鼓相当，也算武功高强，眼神闪烁，碰到了不拉拢更待何时？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连忙呼喊：“两虎一争，必有一伤。飞豹贤弟，不要打了。这位武艺不错，想必也是条好汉，且先回来。” 本来与施威激战的王飞豹，听见宋江的呼喊后奋力逼退对方，拨马退后又喊了一声停，怕被人误会，又粗声加了一句：“哼，兀那汉子，非是我怕你，是我宋哥哥心善，懒得与你计较。” “哼，我会怕你？”施威重重哼了一声，毫不示弱。恶狠狠地看着王飞豹，又扫了眼整支队伍。最后目光落在宋江身上，应该说是乘坐的马匹，想着绕开那条大汉，杀入后方抢马的可能。 宋江被施威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心里有点发怵，却拍马走出人群，露出一个笑容冲那汉子拱手：“这位兄弟，在下是济州郓城宋江宋公明。” “济州？宋江宋公明？”施彪愣了愣，随即想到了打量宋江：“可是那及时雨宋江，郓城宋押司？” “哼，正是，我家哥哥便是。”那王飞豹抢先回答。 “原来是宋押司。”施威嘴上连说失敬，却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手持钢刀，冲宋江皮笑肉不笑。 宋江呵呵一笑，指了指前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这位好汉有礼了，小可此次是携礼赶赴前面的盐山，想拜访大当家金毛犼施威，毒火龙杨烈等诸位头领，你我并无仇怨，如何拦住我等？” “呃……”本来施威还还以为要与王飞豹厮杀斗过一场。却意外听到拜访自己不禁呆愣，气势弱了下来。又想到几个兄弟死的死，被抓的抓，仰天长叹：“哎，盐山山寨怕是不复存在了。” “啊～，怎会如此？”宋江听到施威的话大吃一惊，盯着施威，将信将疑地问：“兄弟，此事当真？” “你们看那边，火光冲天，山寨已经化为火海。”施威没有多说废话，转身指着来时的方向。 “哎呀，这究竟是为何？”宋江闻言一看，那边黑烟滚滚冲天而起，天空真的像被映衬得火红。 “兄弟武艺高强，想必也非凡人，不知高姓大名？”宋江脸色变了变恢复正常，又看向那大汉。 “在下…正是金毛犼施威。”施威想了想吐出真名。 “甚么？阁下便是大寨主？”宋江一行满脸错愕。 随即宋江翻身下马，快步走来，向施威作揖深施一礼：“哎呀呀，是小可眼拙，没能认出兄弟来。” 而施威也听过宋江的大名，见对方对自己这般有礼。当即把钢刀丢在马车上，便上前接住宋江还礼，并提及之前的事情，说着得罪之类的话。 宋江又把王飞豹唤来见过施威，彼此寒暄一阵。 “兄弟，贵山寨遭遇何变故？” “哎，此事说来话长，也令人气炸肺腑。”施威脸上满是憋屈和怨恨，看到宋江如看到亲人般诉说。把如何找人寻仇，却遇到济州官兵等事说来。 济州官兵，黄安麾下等几个字眼也令宋江想起往事来。也是咬牙咒骂，与施威站在一条战线上。 就这样，施威与宋江途中不期而遇并凑到了一起。还都对黄安不爽至极或怀恨在心，要报复…… 而远在济州的黄安黄相公可丝毫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以他如今的班底，纵使知道，也只为宋江跟这几人搅合在一起而诧异，却不会为之担忧。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毛贼草寇，剿灭并非难事。 此刻他如往常那般坐镇济州，训练军队。有他这个名声偌大的黄都监在，济州境内忙而不乱。 主要是程子明，富全这两位在奔波。 拿高俅的名头来震慑地方州府，的确是非常好使。郓州，濮州，兖州等地纷纷响应，鼎力相助。调动境内军队，粮草，船只也被筹备送来。 军队，运粮队等人数不少，一下子从几个方向涌来。济州官府张贴告示，并派出官吏引领接待。黄安也要调动军队前往接应，维护当地治安，或是沿途护送粮队，防止梁山贼人半途劫杀。 黄安也借着这个机会练兵。 郓州通往济州的官道上，数十辆满载粮食的马车徐徐前行。除了驾车的民夫，数十个郓州厢军外，另有两三百个济州官兵，分散在四周护送。 这些官兵同样是地方厢军。 然而与郓州厢军沿途说说笑笑，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的是。济州官兵人人沉默寡言，个个眼神锐利。身上皮甲整齐而厚重，警惕地扫视四周。沿途歇息，吃饭喝水的时候也是轮班警戒。 丝毫不像郓州厢军停下歇息时，一屁股坐下，吃饭比谁都积极。这鲜明的对比让驾车的民夫暗自摇头。想想听到的传言，看向济州官兵越发尊敬。果然是骁勇善战黄都监训练出来的精锐。 “此处距离水泊不远，加强警戒，不给贼人偷袭的机会。前段时间，剿匪军便是因大意而吃亏……”济州官兵领队插翅虎雷横严肃的吩咐兵卒。同时亲自巡视，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 “呸，装腔作势。”济州官兵的军纪严明，令郓州厢军自惭形秽，又恼羞成怒，沿途没少私下议论，认为都快抵达集结地，又会有什么危险？济州官兵却这般警惕防范，摆明了装装样子。 而这也是大多郓州厢军的想法！ 可这次就在队伍停下歇息，埋锅造饭的时候。突然从附近林子里锣声响彻，喊杀声此起彼伏。 “杀，杀啊，杀官兵，抢粮食。” “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哪里跑？” “哇呀呀，纳命来，赤发鬼刘唐爷爷……” 伴随着喊杀声，一大群衣着各异，长短不齐的人各拽刀枪棍棒，在一条魁梧大汉的率领下杀来。此人面貌凶恶，脸上有团朱砂印记，不是刘唐又能是谁？拎着一把硕大的朴刀，又吼又叫。 还未靠近，远处嗖嗖破空声不断，大片箭矢射来。落在坐在地上休息的郓州厢军群中，有些人连滚带爬躲得快，有些人被射中，惨叫四起。 “不好，敌袭，是梁山泊贼人。” 见到鲜血飞溅，死尸倒地，队伍一下子骚乱起来。 “该死的，迎敌！”雷横反应及时，吼声如雷。集结济州厢军结阵，又大吼让那些民夫赶紧趴在车底下。至于那些郓州厢军，直接被他抛弃。 “贼人安敢放肆？给我杀！” 济州官兵迅速组织战阵，雷横立刻率队迎上与“贼人”撞在一起，厮杀成一团，场面极其惨烈。噗哧噗哧入肉声响，惨叫声，哀嚎声不断。那群郓州厢军被杀得狼奔豕突，四处逃窜躲避……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结果却是济州官兵训练有素，一举击溃贼人追杀。梁山泊贼人拼死抢走了部分尸体，狼狈逃窜。 战斗结束后，赶车的民夫和躲藏起来的郓州厢军才陆续爬起来。雷横大声下令，救治伤员，清点损失。所幸济州官兵，民夫除了受伤无折损，郓州厢军却死了二十余人，粮食少了几车…… 这损失并不大，反倒斩杀了不少强人。 怕梁山罪人又来，顾不得歇息，吃饭。 雷横率领队伍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赴集结地。 ——正在加紧修缮的军港！ 然而，外人却不知道这只是实战训练。 类似这种情况时常发生，袭击周边州府来的粮队。有的是真的梁山队伍，有的却是官兵假扮。 目的是以此来训练兵卒反应速度，考验军官合格与否。之后才是与慢吞吞的贼人进行实战演练。 那些运送粮食的厢军或车夫早就躲到马车底下。看着双方厮杀，提前准备好的猪血鸡血派上用场。双方用刀背互砍，吃痛之下惨叫或倒下，逃窜之前会被拖走，留下来的尸体都是流寇。 这些都是各地杀害百姓的贼人被逮住送到梁山泊，废物利用。演戏演全套，颇为逼真。总之，在他人眼中场面血腥，死尸遍地，厮杀激烈。 而这种现象发生过多次，屡次被济州官兵击退。令梁山贼人损失不小，再被运粮的民夫私下议论，一宣扬，这消息传开后，令各州震动。济州官兵纪律严明，作战英勇之类的声名渐起。 济州兵，都监黄安之名逐渐被传扬…… ------------ 第一四一回 谁也没闲着 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 程子明，富全这两个撮鸟四处奔走，狐假虎威。打着剿灭梁山泊贼人的旗号，联合各州府。济州官府亦是如说好的那般相助，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你调兵来他拨装备，各地富户为了巴结高俅掏腰包，送钱送粮，又在当地筹备船只…… 谱写了人多力量大！ 剿匪军本来被梁山袭击过后损失惨重，可战之兵不足两千，船只全被掳掠走，粮食也不剩下多少。短短几天时间，一批批粮食和船只送来。各州府军队陆续抵达，这个人数再次破三千大关。 而且在持续增长中，剿匪军如滚雪球般越发壮大。差点被烧毁的军港也被修缮好，一艘艘大小船只停泊，大队官兵在湖岸练习水性，登船训练…… 吃一堑长一智。 程子明，胡春率军在军港附近安营扎寨。一左一右分为两个营地，与军港形成品字型，相互依托。而且防御比以往加强数倍，尤其是夜晚，军营外有多处篝火燃烧，以大队禁军轮流驻守。 可以说，剿匪军吃了一次败仗后，越发小心翼翼。不仅营地内的粮仓坐落在军营中心区域。同时调派重兵保护，与中军大帐相差不了多少。马匹也不再集中安置，散乱分布，时常变化。连每次夜晚巡逻换岗的时间段都是临时决定。除了程子明，胡春等几个军官，谁也不清楚…… 剿匪军搞得好像是惊弓之鸟啊！ 这套防范却是非常有用，不怕消息走漏，也防止敌军来袭。这使得大内鬼黄安无甚好办法。剿匪军防范森严，观察几天后，没有漏洞可钻。 本来他想使用巴豆粉战术再来偷袭，可最后只能放弃。只因剿匪军伙房一分为多，在几个区域设立。兵卒按照都营分批吃饭，潜入营地轻松，可巴豆粉战术难以奏效，或者说效用不大。反而会让对方警觉，暴露梁山实力，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东京汴梁城那边有了回应。 尉高俅得知梁山泊贼人嚣张，勃然大怒。声称会调派战船运送投石车，床子弩等装备来前线。同时又派了一位水军将领，要一举踏平梁山。 而投石车，床子弩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的确是对船只和对梁山的防御工事，不亚于一个挑战。不是让投石车发威，梁山本岛的港口船坞怕是化为乌有，床子弩，风火炮对战船威胁甚大…… 所以说，整个局势非常严峻！ 然而，面对官兵，梁山上下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官兵四处奔波寻求援助，梁山也没闲着。首先船队往返沧州，运回大批粮食，牛羊等。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梁山为了应对官兵围剿，也派出多支队伍扮作商队涌入各州府，私下散播梁山泊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之类的善名，号召穷苦百姓上山聚义。又接触逃难来的难民，招揽并筛选送入山寨。 无非就是愿意干大事的上山，不想惹事的老实人则送到农庄。等待官府黄安派人吸纳开荒种田。毕竟亡命之徒总是少数，种地后勤也要人。 只有这样双管齐下，两边发展才是王道。纵使有不少人筛选剔除，却依旧使梁山上人数激增。上山后，也按作战和后勤这种模式来分配人手。 迅速令框架组建完成的几个营满编还多有超出。只是这些刚放下锄头的民兵在各军营中勤加训练。按照黄安练兵方法，至少要持续三个来月。 大战之前，是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过梁山也有其他办法，便是大胆吸纳抓捕的俘虏。 梁山泊最近夜袭抓到七百多人，算上抱犊山逮住的官兵。人数过千，在梁山上成为了劳动力，协助梁山修建防御工事，建造粮仓，屋舍等。 这些俘虏构成有些复杂，有百多个边军，三百多殿帅府兵卒，两百多个济州驻扎禁军，剩下的全是济州厢军，彰德府地方禁军，厢军衙役等。 尽管编制不同，却年轻壮硕，疏松训练也是相对而言。至少对刀剑弓弩不陌生，尤其是那百多个边军，人人是刺头爱惹事，最是桀骜不驯。 这些俘虏自从上山后，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不会带枷锁不会套脚链，而且一日三餐，伙食丰盛。米饭馒头管够，肉食鱼类配蔬菜，酱菜。令这些俘虏瞠目结舌，很多厢军差点热泪盈眶。 这山贼的伙食要比他们官兵好得多啊！ 俘虏除了要干体力活外，还要接受如站队报数等简单的军事训练。饭点时也会接受思想教育课。 没错，就是思想教育课。由吴用这个人精来普及知识。 俘虏们干完活休息，全部都在一处开阔地上聚集。有人送来饭菜，吴学究也会在此时现身说法。 “诸位兄弟，小可便是智多星吴用。十多年前，我也是个读圣贤书的书生，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心怀报国之志，素有为民做事之念。只想着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保得一方百姓安康。奈何，我虽然有才，但因为名字却被针对……” 吴用不愧是吴用，还是有些智慧的，打仗大场面有些够呛。但是在拿捏人心，劝人上山入伙还是有一套的。从自身情况说起，令大多人产生共鸣。然后与大伙站在统一战线上愤世嫉俗。 “弟兄们，说到底，我吴用与你们处在同一阶层。你们当兵无非是家境贫寒，兄弟姊妹多吃不上饭。才走上这条路从军之路，可在军中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任凭你能耐再大，你也比别人差。你没有钱来打点，再有功劳也不会被提拔。甚至还有功劳被上面军官安插在别人头上……” “兄弟们呐！当今社会由背景家境优越，你就有资本。家中贫困，那便只能沦落为底层人，成为炮灰被舍弃。富贵人家子弟有人愿意花钱来赎，你们就只能在山上卖苦力，无人问津。军官不会管，朝廷也不会管，生死无论，命如草芥。” “有位相公说得好啊！这浑浊的世道，奸臣满朝堂，贪官遍地方。北方草原辽，金正在大战，任何一方获胜都会威胁我大宋朝，乱局已经显现。然而偏偏许多人不自知，还在耗子窝里斗。我梁山愿为天下先，未雨绸缪，捍卫国土。这些土地都是我汉族儿郎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守护……” “生而为人，要明事理，要尊老爱幼，要有反抗精神。百多年前这天下还是后周柴家，又如何得来？反抗，也是捍卫自己的尊严，争取个翻身之机。来吧，弟兄们，来梁山入伙是唯一选择……” “呜呜呜，看看这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十万贯生辰纲是多少百姓累死累活的血汗钱？贪官把持朝政，权贵掌握资源，贫富阶级已经固化，像你我这样的底层人难以抗衡。 若是不想被时代抛弃，不想憋屈而死。想要翻身做主，那就只能拎起武器捍卫自己的家园，守护自己的妻儿不被侵犯，你们还是不是个爷们？” “你们在看看我们梁山氛围多好？弟兄们齐聚一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只有这种兄弟义气，才能同患难，共富贵。” “你再看看你们，虽然身为俘虏，但吃的好喝的好，从来不虐待打骂。在朝廷当差，真的好吗？当一棵大树连同根茎烂掉，那就只能推倒……” …… 吴用作为教授，对这种为人师长思想教育很有兴趣，每每带人把自制黑板拿过来摆好，给俘虏们讲课。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不管别人能否识字。讲述当今朝廷上昏庸，地方贪污腐败之类的。并发表自己的言论痛斥这些蛀虫败类。 给俘虏们灌输新思想，要勇于反抗，要推翻腐败制度，要打倒作恶多端的富户乡绅，地方豪强。分田分牛分财产，到那时老百姓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压榨，没有剥削，生活才能富足安康…… 吴用这段时间坚持一天一次甚至几次演讲是非常成功的。把梁山的生活和外面腐朽的朝廷作对比，两者高下立判，让不少官兵俘虏心思活络。 再加上俘虏群中有内鬼 ——被裹挟来的百多个济州厢军，这结果能有好吗？ ------------ 第一四二回 梁山近况 济州，梁山泊。 这天，千多名俘虏结束一天的劳作，聚集在伙房前方的空地上。三五成群，七八一伙，相识的扎堆聚在一起，席地而坐，听着饭前教育课。 “我梁山在晁天王的带领下，打家劫舍却从不侵犯百姓。下山做买卖，也只是找那些为富不仁者。乃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为周围百姓除害。却被官府抹黑说成杀人害命，无恶不作……” “山寨之中皆是兄弟，讲义气晓情谊，团结一致。如山寨自成规矩，能者上庸者下，不搞歪门邪道，没有裙带关系，有本事立功能晋升。山寨下山作战，不幸遇难，也会有丰厚的抚恤金。家人每年都会享受钱粮补助，孩子免费入学……” 吴用侃侃而谈梁山的制度，待遇，抚恤等事项。这种关乎自身利益的话题自然引得大伙倾听。当吴用说起山寨发放抚恤，竟有百多贯钱之巨。而且头领及各级军官必须亲自到场交付。 各营各都喽啰可以到场监督。 这是山寨的铁律，任何人不得违背。 这顿时让在场的官兵俘虏me大多都面露惊骇之色。回过神来后相识的四下议论，嘈杂声四起。话题无非就是他们当兵战死后官府的抚恤金。 结果是令人沮丧的，也是令人失望的。 在场不少俘虏看向周围喽啰兵眼神中充满羡慕。他们在官府当兵卖命，最后的结果还不如强人。 当确认之后，一个年纪不大的济州官兵跳将起来：“他娘的，老子不做官兵，吴教授，俺要上山。” “三伢子你做甚？你别忘了，山下还有你的父母姐……”边上一个看起来年长的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伙子的胳膊，面露愠怒的喝斥。 “那俺把他们全部接上山来，山寨有地方安顿。俺还不信官府得知这个消息，有种上山来抓俺。”那小伙奋力挣脱开对方拉扯，咬牙阵阵低吼。 两人这一番拉扯，吵闹引得周围人注视。 周围有喽啰兵想要过来，却被吴用挥手制止了。 “柱子哥，俺知道你是为俺着想，小弟谢谢你照顾。”那小伙被众人看着冷静下来，满脸涨红。随后双目通红，哽咽着：“这世道没法活。前两年俺哥没了，官府到最后只给了几贯钱。一条人命就值这点钱，连一对种羊都买不到。” 小伙名字唤李昂，本是兖州人氏，黄安招兵时参军入伍。眼下这一幕尽管有事先说好的因素在。但小伙子经历的事的确不假，兄弟死后官府就赔偿了几贯钱，闹了被威胁，便来济州投亲。 故而李昂越往下说，越显得真情流露，眼眶泛红。声音不小，令在场众人听得清楚。而且不少官兵面露愤愤之色或是低下头，只因小伙说的都是真话，战死了，家人只能获得这点钱财。 多数情况之下除了点遗物，屁都没有。 然而更加扎心的是底层士兵不敢说真话。 而此时此刻，却被李昂大声吼了出来：“俺当时特意打听过，官府给的钱财不少，有数十贯。全被那些贪官污吏克扣，只剩下这么点钱送到俺爹手上，够干啥？俺哥还有俩娃娃嗷嗷待哺。俺爹俺娘年纪大了，俺要是没了该怎么活？所以俺只有一条路走，上山投奔，养家糊口……” 说到这里，李昂想到伤心事泪如雨下，倾诉着往事。说着说着突然满脸狰狞，歇斯底里地大吼。 “前几年，俺们村子有个叫小翠的姑娘。进城被富家公子看上，被掳走玷污，过几天姑娘上吊自尽。他年迈的爹娘告到官府，结果…结果却是老头被活活打死，房子也被烧了，她娘疯癫乞讨，最后死在田沟里，他们有何错？何等悲惨？ 俺不想再受这种窝囊气，上山当贼那又如何？说不定哪天梁山强大起来，谁是贼，还不一定？你们这些家伙，要是有种，那就上山，跟朝廷对着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种愿当奴才的就缩着，热血儿郎跟着俺上山，为民除害……” 李昂红着眼扫视着全场众多俘虏，咬牙切齿，又吼又叫。最终转过头走向吴用，说着自己愿意上山。一字一顿充满决然，没有丝毫迟疑。 “好，小兄弟，你的选择很好，很明智。”吴用看到小伙子来投，白净脸上浮现笑容，铿锵保证：“要是经过山寨证实，确认你说的都是真话。到时候山寨会发兵下山，剿灭你说的富户。揪住罪魁祸首把罪行公布，再来斩杀，为民除害。” “谢过军师，俺到时一定当先锋，杀灭这些恶徒。”李昂面露感激之色，拍着胸脯大声回应。 吴用说了声“好”，便吩咐人搬来桌椅，给李昂登记造册。有鉴于李昂这是第一个官府俘虏主动投奔。山寨不仅当众接纳，待遇还非常优厚。 最基本的是发放入伙安家费，还有两套新衣服和鞋袜，崭新的秋冬军服。山寨承诺家人愿意上山给予优待，令小伙感激连连，也令众俘虏眼红。 李昂带头的举动感染了很多人。 那白花花的银子，那优厚的待遇，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好。这他娘的要比在官府当差强得太多。 在哪当兵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个之前喝斥小伙的年长汉子也是咬牙一跺脚。大声呼吁身后汉子：“我们被抓成为俘虏，梁山非但不杀，反而吃得好睡得好，此乃恩情。按照官府的规矩，生死不知，怕是定为死人了。既然如此，愿意跟我走的，那便一起上山。” “可柱子哥，相公待我们不薄啊！” “那我们上山入伙，不欺负百姓，只除暴安良。” “这样，黄相公知道后也会原谅我等。” 那条汉子明显有些威望，身后二十多人纷纷呐喊。 “柱子哥，我随你上山。” “就是，咱们不受这种窝囊气，同去。” 在吼声中，众人簇拥着哪个叫柱子哥的汉子上梁山。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人群中又有人大骂一声“跟他们拼了”，拉着身边同伴起身。 这十多人不是济州官兵，却是彰德府壶关县厢兵。也是最先来到梁山干苦力的一批，本来以为上山会挨打吃不饱饭，反而吃得好胖了一圈。不少人早就想加入山寨，此刻不投奔更待何时？ “我，还有我们？”那片区域吼声不断。 这顿时令身为内鬼的济州官兵们脸上挂不住。当即一个个或三五成群骂骂咧咧地起身，涌去报名。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思索片刻后，加入梁山。 当天，三四百俘虏主动投奔梁山入伙。立刻从俘虏的身份转变为兵卒，接受山寨正规军训练，拥有等同的待遇，连伙食，都上升一个档次。 随着吴用继续上思想教育课，越来越多的俘虏投奔。不少汴梁城殿帅府禁军也陆续上梁山。条件是要山寨把他们的家眷老小一同接纳上山。 连百多个边军士卒也在民族大义面前选择加入。当然，也有一些顽固分子如殿帅府高俅的亲信，禁军中的军官和富家子弟，共计只有十分之一的样子。梁山也不强求，仍然让他们做苦力。 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待到这次大战过后。其中家境优渥者会有人送信让家人来赎回去。把这批人脱手，能换来一大笔钱粮，两全其美。 初冬即将来临，哪怕多是针叶松林遍布的梁山，也架不住秋去冬来的季节变化。随处可见枫叶火红，黄叶飘零。却挡不住梁山的蓬勃发展。 如山寨后勤人员有了明确的划分，在造船厂，铁匠铺等几个作坊统称工人，而根据自身擅长分配的又细分为渔民，牧民，菜农，手艺人等。 渔民趁着大雪来临之前，多出几次船捕些鱼虾；牧民成群结队的下山，收割运回一车车干草；菜农则播种秋冬季蔬菜的种子或集体挖莲藕等…… 而梁山的武装力量也得到极大加强。 有了这批投诚的官兵俘虏加入，加上近来陆续吸纳的新兵。梁山马，步，水三军逼近五千大关。 目前各军在军营中加强训练。 汤隆率领队伍日夜赶工，锻造武器装备。而黄安目光长远，有不少装备囤积，近来又使商队四处私下收购，暗中送到梁山，令山寨兵强马壮…… ------------ 第一四三回 论实战演练 九月下旬，暮秋，初冬临近。 温度渐低，天气渐凉，风中夹杂着冬季的寒意。片片落叶枯黄，被阵阵风儿吹拂从树枝上脱落飘零，卷到高空飞扬，映入眼帘，说不出的萧瑟。 正值当下，济州却又是风起云涌。 剿匪军有了各州府相助，再次图谋攻打梁山泊。 而梁山有幕后大东家黄安资助，也在快速发展。而且有最新的情报支援，做起事来颇为方便。 如此一来，梁山泊强人与朝廷剿匪军好像军事竞赛似的，各自闷头发展，只等时机成熟大战。 奈何，事情总是有意外！ 黄安便是这个意外，固守山寨可不是他的本意。素来信奉“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话。 剿匪军防范森严，没有机会偷袭一波。 黄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给了梁山军新思路。依托最新情报，山寨主动出兵，而且是派出机动性强的骑兵，击溃增援官兵，类似围点打援。 梁山众将领齐聚商议过后，有了安排。 刘唐，鲍旭，杜迁等人仍然率领队伍袭击粮队。并参与实战演练，追寻济州官兵的踪迹袭击。 再由林冲，徐宁，山士奇三位主将各自率领骑兵，连夜乘船登岸，兵分多路袭扰。专门对那些赶过来的州府军队下手，趁其松懈时袭击。目的是杀伤其有生力量，抓俘虏，掠夺装备为己所用…… 不说梁山泊与剿匪军即将碰撞。 黄安同样为了壮大官兵势力，为了大练兵而操心。相比梁山泊练兵，济州官兵是他的嫡系队伍。 济州官兵从六月末招募到现在九月下旬，也快有了三个月。经过这段时间封闭式训练，从改善伙食养壮身体，到逐步体能训练，再到根据个人身体素质，针对性训练，按自身擅长来分队，强化特训，格斗训练，巡逻拉练等步骤完成。 至今兵卒个顶个强壮，初步具备了一个新兵的素质。 从而，进入到最后的实战演练。 为此，黄安煞费苦心，直到周边州府调动兵马入境方才灵光闪现，有了主意。令麾下军队护送粮队，梁山泊主动来袭击，骚扰，官兵来应对。 首先两方挑选的人都是比较忠诚可靠，值得信赖的兵卒。又有将领带队坐镇，参与实战演练。 除了彼此知道是友军厮杀用刀背干仗外。其他并不清楚，如梁山一方只知道粮队大概位置，如何追踪，何时袭击等全看领队将领自由发挥。 而济州兵领队军官只知这路途中不太平。至于何时遭到袭击，人数多少等突发情况一概不知。如何及时应对，排兵布阵则需要将领沉着指挥。 梁山队伍注定溃败。 但双方较量胜负，私下却有评断。 一方要是打赢了回去有奖励，名次靠前赏赐钱粮，还有军中勇士这种荣誉称号。打输了最终排名垫底要做大扫除，喂马，担任火头军等杂活。 所以两方人马有利益冲突，互不相让，打起来是真下狠手。哪怕事先有准备，穿的衣服非常厚。可双方交战下来，除了没有伤亡，骨断筋折者不少，断胳膊流鼻血者，脑袋绑纱布大有人在。甚至用担架抬着，这种情形可没有作假。 这也是驾车的民夫，其他地方厢军议论纷纷的原因。 “平时训练加把劲，多流汗，多受伤，战斗少流血，不牺牲”的口号标语，两方军卒铭记在心。 这种实战演练方法的确管用！ 就黄安观察来说，济州兵在外执行任务谨慎小心，做事更加稳重。结阵速度更快，配合越发默契。一些队长级基层军官指挥能力无形中加强。最重要的是与人动起手来或格斗时越发老辣。 他归纳为应对突发情况时有了经验，越发老练。 这对新兵来说，是一种蜕变！ 本来就是好事，只要轮流来上几次，效果显著。唯一令黄安有些头痛的是济州官兵将领不够用。调走郭盛，石秀，朱仝后，目前捉襟见肘。 连石宝这个镇军大将都派出去领队。黄安也甩膀子上阵，连家都不回，亲自坐镇在厢军营地。 贴身侍卫长焦挺，副队长樊家兄弟通通下放领兵。青草蛇李四，连府上小都管王贵都被征调，到军中领队，并分派出亲兵协助，各自率领队伍参与实战演练。如此这般，方才堪堪够用！ 要是还有粮食入境，黄安怕不得要把乔道清拉来当壮丁。他也做好了从梁山调将，带面具帮忙的准备。碰上这种练兵的好机会，就绝对不能轻易错。先骚扰袭击粮队，然后再伺机偷袭剿匪官军…… “哎呀，之前还觉得招揽的人才多，眼下用起来方恨少呐！看来，老子又得找时间外出游历一趟。”经历过这件事后，黄安更迫切招揽好汉。这回梁山加上济州，实力飞跃，得多招人来。 当然，黄相公并没有忧愁多久。 从北方沧州归来的船队，带来了好消息。不仅锦豹子杨林安然接回孟康家眷，还招了几条好汉。这自然令黄安大喜过望，直呼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心情愉悦之下，亲自率队出城相见。 当他快马加鞭，赶到冷月湖水军基地时。杨林率领的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队已经停泊在军港处。而坐镇此处练兵的阮小七正与杨林等人寒暄。 黄安率领亲兵队在船上看得清楚，并没有急着现身。而且先使人悄悄下船，唤来时迁了解情况。 毕竟信上杨林说得含含糊糊。 “时指挥，杨林兄弟派人没详说，究竟发生何事？”黄安看到时迁蹦跳着走来，板着脸问道。 “相公，您有所不知，这是说来话长。”时迁忙回答。 “别卖关子，那你长话短说。”黄安没好气地回应。 “嘿嘿嘿，好，相公，您真是料事如神。”时迁怪笑连连，先说恭维话拍马屁，在黄安瞪眼中。他这才不慌不忙，把自己从带队离开济州北上后发生的事，又如何得知杨林遇险等如实说来。 “该死，差点坏了杨林兄弟的性命，断掉我一条胳膊。这伙盐山强人当真是狗胆包天，罪该万死。”黄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杨林率队差点被逼到绝路时勃然大怒，眼中寒光闪烁。 时迁叫黄安是真的愤怒心中感动，连忙接上话茬：“相公，这伙贼人只跑了一个大当家金毛犼施威。余者全被剿灭连老巢也被捣毁，这才归来。” “好，做得好。”黄安听了夸赞连连，随后又恶狠狠地说道：“打蛇不死必受侵害，施威这坨臭狗屎报复心强，以后要多打探，知道在哪里躲着便前去弄死，免得被这厮搞出什么事当来。” ：“相公放心，回来后小弟着手办这事。”时迁猛地昂首挺胸，拍着胸脯铿锵回应，懒下这个活。 “这回抓捕了两三百个俘虏，如何处置？” 听到时迁问话，黄安微微一皱眉，便有了决定：“嗯，盐山贼人劣迹斑斑。全送到梁山实施军管。先审问清楚，坏事做得多的做苦力，没做过什么坏事，观察一段时间表现好，给个机会。” “对了，这回投奔的好汉姓甚名谁？有什么本领？”黄安瞥了眼时迁，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说吧，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毛病？遮遮掩掩不说。” “这不是让相公您惊喜一下？”时迁嘿嘿干笑几声。 “不是惊讶就好。”黄安盯着小个子。 时迁被看得浑身发毛，缩了缩脖子，这才说道：“其实不止三条好汉，还有一个死胖子叫庞仁。乃是从小来往北地，是个经验丰富的商人……” “庞仁？”黄安听了后神色古怪，这是什么鸟名字？呢喃几声后，发现脑海中没有这庞仁的印象。不过听到时迁滔滔不绝说着这个庞姓商人在这件事中的表现，和大堆人参，身家而震惊。认为这庞胖子作用不小，正适合组建的北地商团。 不过庞仁只是开胃菜，当黄安听到时迁接下来的话，知道投奔自己的三条好汉是谁后，不禁为之一愣，心中惊喜交加，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 第一四四回 猛将牛皋 积雷山大当家奔雷刀冷宁，黑云山大当家双锤牛庚。这两位，要是黄安没记错的话，原本轨迹中，两人是田虎的部将，更是照德守将之一，能当上将领多少有些本事，而从时迁诉说来看。 这冷宁，牛庚两人各自聚集四五百喽啰打家劫舍。非但没被真定府禁军灭掉，反而屡次击退官兵。成为州府一大祸害，的确是能耐不小。 冷宁不说，其武艺也在水准之上。 这牛庚兄弟就有些凶残，力大无穷，光听两柄锤子重达八十八斤，想一想锤子挥舞，谁能抵挡？黄安啧啧称奇，断定这是猛男，擅长冲锋陷阵。 再说了，两人麾下小喽啰共计千人，绝大多数参与过打家劫舍，抵抗官兵围剿，是不错的兵源。稍微按照标准筛选训练些时间，就是合格兵卒。 连带着积攒的钱财也是不少。 两座山头全体投奔，又有两员良将可用。这令黄安欢喜不已，然而，最高兴的还是最后一人。 ——暂时没有绰号的牛皋[gāo]。 牛皋，字伯远，汝州鲁山人，自幼家境贫寒，天生膂力惊人，以打柴为生，因常打猎，精于骑射、箭法，后来为了生计，在当地应招当了弓手。那时候，武艺高强，箭术超群，颇有名气。 后来金兵南下侵宋，牛皋聚众反抗。建炎四年（1130年），奇袭金耶律马五西路渡江归师，大获全胜。被当时的西路总管翟兴保举为保义郎。 金兵进攻洛阳一带时，“皋十余战皆捷”，因战功卓著，先后升为果州团练使，再升为安州观察使、唐州信阳军镇抚使。后因北方沦陷，不得已率队降伪齐(金国扶持起来的傀儡朝廷)。 嗯绍兴三年（1133年），牛皋起义归宋。后隶岳飞，先任中军统制，后改左军统制，直至长期担任岳家军的副帅，是岳飞的左膀右臂。岳牛二人并肩作战，书写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抗金史。 绍兴四年（1134年），参与复襄汉六郡之战，败伪齐将李成，复随州、襄阳，又驰援庐州，击退金兵。后从岳飞镇压杨么起义，将杨么擒获。绍兴十年（1140年），牛皋随岳飞北伐中原，屡立战功，打得金人溃败，不敢触其锋芒。撼山易，撼岳家军南就是那个时候流传开来。 牛皋，“福将”是也！他是南宋初年抗金名将，是岳飞的拜把子兄弟，擅使用双锏，也是岳家军中的猛将之一。此人粗鲁憨厚却机智、多谋，是一个粗中有细、武中有文的抗金名将，民族英雄。 正愁缺少猛将，这不就来了！？ 黄安喜形于色，眉开眼笑，毕竟对牛皋比较熟悉。据说这牛皋入伍前与老娘相依为命，力大如牛，挑着千多斤重的担子还健步如飞。进鲁山县城去卖。在深山玩弹弓，射箭狩猎，箭法超绝。 “好好好，时迁兄弟，快带我去见见这几人。”黄安嘴上这么说，却是一把拽住时迁往外面走。他的蛮力一下子把时迁扯得脚不沾地飞起…… “杨林兄弟，你没事便好，日后办事得多带些人去。”码头处众人寒暄已毕，却听到大笑声传来。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条彪形大汉快步冲下船走来。而时迁被他拽得飞起，双手乱舞怪叫。 “是相公？”杨林，阮小七等人一怔。 杨林快步上前，行礼：“相公，属下幸不辱命，途中……” “此事我已知晓。”黄安摆手打断，随后连连赞叹：“兄弟做得没错，安然回来便好，那施威当真是该死万次。等知晓在哪里，便即刻弄死。” 说到最后，黄安满脸狰狞，杀气腾腾。接着又询问杨林这个当事人了解情况，慰问寒暄一阵。而阮小七也带着几个投奔来的好汉凑过来见礼。 杨林，时迁挨个引荐几人。 庞仁，身材略微发福，圆头大耳，满脸谄笑，一副市侩商人嘴脸，奔雷刀冷宁相比截然相反。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却恭敬有礼，进退有据。 牛庚，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魁梧如牛，黑脸虬髯，浓眉大眼，相貌普通显憨厚，背着一个特制的箱子。那两柄乌黑发亮的锤子就放在里面。背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到处乱跑，可见其体力。 牛皋，同样是条黑大汉，相貌与牛庚有几分神似。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斜背着双铁锏，端的是威风凛凛。 黄安越看牛庚，牛皋越满意，止不住地点头暗喜。这俩兄弟果然一副好身板，是猛将的坯子。 “在下冷宁，牛庚，牛皋见过相公。” 相比三条汉子，仅仅唱了个大喏，抱拳行礼来说。 身为商人的庞仁则要圆滑得多，好话张嘴就来：“相公，黄相公大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在下庞仁，早就想来济州拜访，只恨山高路远，而不得……” “好了，庞东家不必担心，本官不是龌龊之人。”黄安看着这庞仁满嘴跑火车，打了个哈哈，转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把他的话堵住。 黄安看向另外三人，哈哈大笑，迎住了嘘寒问暖：“好好好，三位兄弟之名本官也略有耳闻，只是无缘得见，眼下来济州，黄某甚是高兴。” 我前段时间才走出深山，如何被人得知？牛皋愣了愣，又摸了摸脑袋，神色古怪地看着黄安。 “兄弟，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假话？”黄安察觉到怀疑的目光，转头就见牛皋眼神怪异不禁笑了笑。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说道：“我可是听说鲁山县有条砍柴能挑千斤担的汉子，与老娘在深山相依为命。从小拜高人为师，弓马娴熟，武艺高强……” “相公这说的是我呀，哈哈哈！”牛皋被说得一愣，随即拍着胸脯大笑，眼里的怀疑迅速散去。心中却是嘟囔着，这位相公真的是听说过自己。 “黄某喜欢结交天底下英雄好汉，奇人异士。只可惜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哦。”黄安看看牛皋，又看看牛庚，冷宁，唏嘘连连。 “三位来了，走，回济州城，我做东，不醉不归。”黄安感慨完后，便热情拉着三人请客吃酒。杨林，时迁一左一右地夹着庞仁，率队跟上。 只有阮小七眼巴巴地看着，带队送别。 上了船告别时，黄安看到小伙这般，不禁笑骂：“你也别这副委屈的样子，到时候让你嫂子做点好吃的，再送来半坛子好酒，也犒劳犒劳你。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猪肘子，红烧两肘子。” “哈哈哈，哥哥放心，小弟不会犯错。” 阮小七听了大喜过望，连连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那就好，训练好水军班底，到时记大功一件。”船只缓缓驶出港湾，黄安冲阮小七叮嘱再三。随后就在码头上众人的目送下，迅速远去。 与此同时，一艘魛鱼船乘风破浪，抵达梁山金沙滩。船上除了十多条军汉，就是孟康妻子郭氏和两个孩子。船队驶入水泊时，船只分开驶来。 郭氏带着带着两个孩童，背着包裹，刚下船踏上码头。就听到熟悉的呼喊，孟康大步跑过来。“当家的”郭氏见到男人，带着俩孩子飞扑过去。一男一女两个娃儿红着眼眶，喊着爹爹。 早有快船来山上报信，得知消息的孟康喜极而泣。连蹦带跳地从船坞中跑出，来见自己的妻儿。 自从大半年前不堪压迫动手杀了人。 来不及回去见妻儿老小，只能送个口信通知家人跑。至今八九个月了，孟康甚是思念妻儿，担心是否出了事。眼下对方来了，如何能不开心？ 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也得知消息，自发地下山。恰好见到码头处孟康与妻子相拥的一幕。夫妻之间许久未见有悄悄话说，便没去打扰。 “哎，加亮，你年纪也不小啦，是该考虑婚姻大事。” “保正，你还比我大两岁，如何只说我？” “两位哥哥，相公说了，咱们不是占山为王过家家。要做一番大事，好汉不近女色，不可取。” “哦，公孙道长，也是想还俗了。” “非也，我们修道之人又没有规定不能结婚生子哦。” …… 几个梁山高层一边原路回山，一边相互打趣说笑。说的是做大事得严肃对待，结婚生子为将来…… ------------ 第一四五回 意外遇故人 济州军营。 不是城里的厢军营地，而是城外的禁军营垒。这处位于水师基地和济州城中间的军营。是经过黄安，闻焕章，吴用等人实地勘察过后决定。 之所以在此处建造，就是其坐落的位置得天独厚。背靠一座险峻的山峰，地势要高出周边不少，前方是数百丈的开阔地，右边附近一条大河蜿蜒奔腾，左边则是植被稀少，怪石嶙峋的黄土山丘，藏不住人。营地建立此处，易守难攻。 其次距离济州城，郓城，水师基地等地方比较近。黄土丘往前数百米是官道，连郓州，通兖州。大河连接水泊，也能通船，水陆交通便利。 总之，此地设军营非常合适！ 经过官府动员城里的大批工匠，号召周围十里八乡的民夫来帮助。几千人分工明确，大兴土木至今，一座可容纳数万人训练的军营拔地而起。 营地四周被一圈数米高的夯土墙包围，外侧挖了壕沟，连通河水的护城河。左右和正前方各自开了营门，设立吊桥，哨所。内部规划的整齐，几片区域是一顶顶帐篷耸立，但在工匠带队忙碌着，时刻有新建木制或者砖石房屋取代帐篷…… 尚未竣工，已经陆续有军队调来驻扎。 巡逻队，驻扎在其他县城的队伍也是来此轮换。具体是黄安决断，闻焕章坐镇调度，处理军务。 积雷山，黑云山两座山头千余名喽啰。 黄安可不会上官府提及，而是私底下收编为队伍。故而率队离开水军基地后，千多人护送满载钱粮的马车，驱赶着牛羊，队伍浩荡，途经此安顿。 这座规模不小的军营在望时，不用吩咐，冷宁，牛庚便把手底下头目全部召集，三令五申叮嘱：“你们给本大…我听好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大家伙成了官兵，可不兴以前那一套。” “就是，来时船上怎么说的，服从命令听指挥。谁敢不听话，谁敢闹事，别怪我双锤不认人。”牛庚挥舞一只大锤，砰的砸碎一块巨大山石。 碎裂石块四处飞溅，令喽啰们缩脖子，连连应声。 坐镇军营的闻焕章，焦挺率领军官来迎。见到又有好汉来投奔，两人赶往来见礼，一阵寒暄。 要问，黄安贴身侍卫长焦挺为何在这？ 那是前段时间有美髯朱仝常在军营协助，调走了军营没有将领坐镇，黄安担心闻军师一个文人震不住场面，便把焦挺下放，与雷横错开领队参与实战训练，轮流坐镇，协助军师处理事务。 可见，近来黄安手下有多缺将领。 故而杨林，时迁带回牛皋，牛庚，冷宁三条好汉。黄安喜出望外，亲自出城相迎。安顿好两山喽啰，嘱咐闻焕章，焦挺一番，便带队起程。 然而，这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二十多匹快马飞驰，赶赴济州城途中。与一支驾驶百多辆大车，驱赶牛羊看似商队的队伍不期而遇。为什么说是看似，是因队伍有点怪异。 首先是这支队伍中青壮男子多，少说三两百人。数十人骑着马，各拽刀枪棍棒，不像是常人。却又有妇孺老幼，拖家带口，车上家当齐全。偏偏又有大堆货物，队伍说说笑笑，直奔济州。 黄安觉得队伍的构成有些复杂，却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本打算率队从道路侧方荒野地绕过去。不料，队伍行至前方时，骤然间，有人呼唤。 “相公，可是济州都监黄相公当面？” 黄安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而且还能听出有些激动。听到有人唤自己，便勒缰立马，转头看去。见前方人群中一条身材魁梧，面色微黄的大汉正挥手呼喊。脸上有条狰狞的刀疤格外醒目。 黄安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哎哟，兄弟，你何时来的济州？” “相公？真是你。”这支队伍前方有十多匹马开道。领头一个骑着黄骠马的大汉保持伸手的姿势，满脸激动。见到黄安承认又惊又喜，拨马过来。 黄安快速打量一眼这支商队，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想到自己把汉子放了又结下善缘，是做对了。转身跟身后众人说了声，一甩缰绳，率队接住。 要问这条刀疤大汉是谁呢？ 不是别人，正是壶关县竺家庄大公子，绰号病典韦的竺敬。那时官兵来攻打抱犊山，大败亏输。竺敬也被山士奇，唐斌夹击生擒后被放了。 “兄弟，你来了怎么不派人送信，我好让人迎接。”黄安率队与大汉相遇，边策马前行边问。 竺敬沉吟片刻后面露苦笑：“哎，相公，实不相瞒，我竺家在壶关县混不下去，举族来投奔您。” “哦，这是为何？”黄安心说果然，随即微微皱眉：“兄弟，我不是留下书信给你，难道不好使？” “不不，这倒不是。”竺敬摇头摆手，又有点愤愤不平：“有相公书信在，抱犊山被剿灭捣毁。震慑住官府，倒是没人敢对小弟如何？只是……” “只是什么，兄弟有话只管说来，有我在你不必怕！”黄安见汉子说话吞吞吐吐，沉声保证。 竺敬见黄安满脸真诚，忙把此事的始末道来：“相公有所不知，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记得那天与相公告别，回到庄上倒是安稳了一段时间……” 原来，这位竺家大公子当天从抱犊山率队回到庄上后，的确是听黄安的话深居简出，不在人前露面。就是怕被官府知晓后，从而惹来祸端。 奈何这位竺大公子不听劝，非要把庄客都带上。一同放走的竺家庄客不在少数，人多嘴杂之下，他安然回庄这件事瞒不住，消息很快被传开， 之后便是壶关县衙派官吏多次来问求证，证据确凿。竺家在当地颇有声望，与县衙关系较好。本来没多大事，奈何这消息被人捅到彰德府。 最后衙门派兵来捉，不管三七二十一，给竺敬安上勾结贼人的罪名。竺敬没办法，只能跟着前往府衙，把黄安交给他的亲笔书信转交州官。 线上内容很简单，上面无非就是抱犊山被攻破，救出竺敬的经过云云。另外还有黄安措辞强硬的袒护竺敬言语等，有他的署名和官印为凭证。 后来黄安又以官府的名义联系彰德府，彰德官府也派人去证实此事，的确抱犊山寨化为乌有。两两印证，还了竺敬的清白。彰德府官员不敢得罪背后有蔡太师做靠山的黄都监，知府模糊处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竺敬也被放了。 奈何州府团练使高飞假借兄弟生死不知为由，不肯善罢甘休。屡屡使人来询问竺敬有关兄弟事宜。明里暗里地打压竺家，故意挑事，找麻烦……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竺家虽然颇有家财，但那也只是在壶关县当地有些威望。根本挡不住官府力量的打压。短短时间，以往与竺家交好的家族，商队不再往来。一些城里面的商铺买卖受到影响，生意惨淡。 使得竺家许多买卖做不成，闹到官府，不是没有确凿证据，就是没啥作用，仍然被处处针对。 无处伸冤，无可奈何。 竺敬感激黄安恩情，想起在山寨他对自己的招揽。又碰上官府打压，索性打定主意要来投奔黄安，在军中当差。于是，他陈述利弊，说服了族中大多人，卖掉商铺，拖家带口，南下济州。 这才有了黄安中途碰到竺敬一幕。 “他娘的，该死的，这姓高的撮鸟是找死不成？”黄安了解到事情始末后勃然大怒，对这高飞恼怒至极。此人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属于明目张胆的挑衅。看来，以后找个机会狠狠教训。 “就是，这梁子算是结下来。“身边众人吩吩咐和。牛庚更是抡动双锤，把胯下战马压得直喘气。 “此人胆敢如此木无法纪，绝对不能与他善了。”众人在这里咬牙骂咧，低声议论如何找茬。 可黄安又哪里知道自己把抱犊山的强人剿灭，使得这位高团练失去了立功升官的机会，大发脾气。而竺敬连同整个竺家不过是被连累罢了。 说到底，无非是被殃及池鱼！ ------------ 第一四六回 又有好汉来投 竺家无端遭逢这场变故！ 竺敬没有为此而颓废，没有怨恨庄客卖了自己，反而是心胸豁达看得开，看了看身后车队笑道：“相公，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若非有家族拖累，兄弟我早就投奔相公麾下，在您军中任职。 “经历过此事，兄弟我也明白当时您说的话，万贯家财只是个浮云。没有实力自保都成了奢望，只有自身强大了，别人才会忌惮，不敢欺负你。想通了这些，我便下了决心，南下投奔。” “好好好，兄弟这样想最好。”黄安笑着称赞，又保证道：“我正好有几项好买卖铺展开需要大批人手。正愁擅长这方面人才，竺家来了，正好不过，到时交给你们打理，绝对会东山再起。” “当真？”竺敬惊喜交加。他多少还是担心家族到陌生的地方没落，不过听到这番话放下心来。 “那是自然，回头我再跟你详说。”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多说，反而询问竺家近况。了解商铺贱卖处理，万亩良田却被人故意针对卖不上高价，冬季快来临，竺家便暂时搁置下来。 竺敬犹豫片刻后，实话实说：“相公，其实小弟有私心。是打算寻求相公庇护，借助您的威望。毕竟这些土地都是我竺家几代积累下来的产业，可若是因我而断送，着实愧对列祖列宗。” 黄安略作思考，便答应下来：“兄弟尽管放心，良田之事简单，到时我自会出面，倒要看看谁敢做出头鸟？若兄弟想卖掉，必定有个高价。若是不想卖，找人假意买下，实则还是竺家产业。” “多谢相公厚爱。”竺敬大喜，一拍脑袋，忙说道：“竺家尚有粮食十多万石，全在庄园粮仓存放。来之前也没想过卖，愿献给相公练兵之用……” “兄弟，不可。”黄安脸色一变，当即打断他的话：“粮食的确是好东西，到时候卖给我便是。” “相公，这……”竺敬还待要说些什么。 黄安板着脸喝斥：“兄弟，休要见外。也不能坏了规矩，兄弟来投奔，我举双手欢迎。又岂能占兄弟便宜？尤其是新投奔，别陷我于不义啊！” 竺敬以为是黄安婉拒，有些将信将疑。 杨林见状，拍马上前，面色肃然地佐证：“竺敬兄弟，相公这可不是推脱之言。但凡好汉来投，相公都给了我等安家费，从来不曾占取半点。” “就是，兄弟不要误会。”时迁也在边上笑着附和。竺敬这才不疑有他，庞仁双肩耷拉，长松了口气。就怕碰上那种来投奔要贡献家财的情况。而眼下这位黄都监果然如传言那般光明磊落。 当真是一条好汉。庞仁在心里唏嘘着。 黄安却不知道死胖子的心思，不讨论家财叉开话题，恶狠狠地说道：“等以后兄弟在济州安顿下来。过些时日，带一票人马回故地，找回场子。” 杨林，时迁紧随应声，牛庚等人也纷纷嚷嚷：“就是，我等兄弟几个全去帮忙，看看那高飞有几个脑袋几条胳膊，胆敢如此嚣张，欺压百姓？” “好，全听相公安排。”竺敬连连应是，随后又向其他人拱手道歉，只是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黄安。 因为他并不认识，不知如何称呼。 “哎呀，你瞧我这记。”黄安察觉到了，连连自责：“突然见到兄弟太高兴了，来，我来给你引荐。这位兄弟是锦豹子杨林，他可是江湖前辈……” 接下来，黄安挨个把身边的杨林，时迁，冷宁等人介绍。言谈之间略有吹捧，三言两语说些小插曲，凸显各自本领，被介绍的人听了心花怒放，脸上有光。也令竺敬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率先向众人行礼，杨林等人还礼。 一阵攀谈问候，寒暄已毕，彼此熟络了。 竺敬看了看黄安身边的众好汉，止不住地赞叹：“相公，江湖上盛传您喜欢结交天下好汉，如今看来军中副将皆出身草莽，这话果然不假。 兄弟上次在山上也听说过相公缺人帮衬，又或者说我自身也怕势单力孤，所以来之前把几位好友拉上，一同来投，希望以后彼此有个照应。”竺敬脸上浮现一抹得色，又看向身侧几个伴当。 “哦，竟有这种事？”黄安愣了愣，随即大喜，也转头去看：“不知是哪几位兄弟？快引荐与我。” “相公别急，且听我说来。”竺敬卖了个关子，娓娓道来，这几条好汉是在壶关县飞狼岭集镇……” 原来，河东路境内山多，山路崎岖。而这飞狼岭上的集镇，因地势平坦，交通便利，比较繁华。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利可图就有人争夺。因为距竺家庄近，竺家在集镇上有不少生意。 竺敬豪爽，仗义又爱交朋友，自然在江湖上认识不少人。鼎力相助过一个团伙在飞狼岭扎下根来。双方互相依存，相互照应，彼此关系甚好。 “竺家要搬离壶关县，半月前我特意去拜访这几位兄弟，邀请一同南下，他们个个武艺高强……”竺敬边说明几人来历，边向身后一挥手。立刻从身侧马队前方，拍马走出四条大汉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果真是几条好汉。 这四人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大哥暴狼雷震，老二白狼费珍，老三血狼倪麟，老四黑狼薛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安觉得雷震，倪麟，费珍，薛灿几个名字耳熟，随即恍然。他对这四人有些印象但不深刻，要是没记错，是田虎部将，这一下，他黄安又间接挖了田虎的墙角。 竺敬挨个引荐，说起他们的本事来，连连夸赞。老大雷震身材粗壮敦实，擅使巨盾，尤善步战，老二费珍本是秀才出身，擅使双剑，识文断字，颇有谋略。老三倪麟，水性颇为了得，马上功夫也是不差。原本轨迹中斗林冲二十余合，不分胜败，被林冲一矛搠中马腿，后搠死。 最强的是老四薛灿，弓刀马步箭娴熟，刀法精湛，武艺高强，曾与竺敬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哪怕是切磋没有以命相搏，也说明其实力。 兄弟几人在飞狼岭集镇聚集了百八十人讨生活。如往返北地做些牛羊买卖，暗地里贩卖私盐，再如开酒楼，设立赌场，收钱杀人等以此谋生。竺敬平日里与这伙人颇有交情，前去拜访说明实情，去投奔兵马都监，这伙人便决定来投。 “相公，我等兄弟久闻大名，率领百多个弟兄投奔。愿在您军中效力，出生入死，绝不退缩。”雷震，费珍，倪麟，薛灿四人上前表忠心。 说罢，四人就要翻身下马，拜见黄安。 “几位兄弟，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待回去再说。”黄安摆手制止几人，逐个打量四人，开怀大笑：“哈哈哈，几位兄弟来投，黄某求之不得。” 此刻黄安心情愉悦，非常高兴。 这飞狼岭兄弟四人各有所长，在当地颇有名气。原本轨迹之中是河东田虎的部将。武力也还不错。在梁山十六小彪将之中的中上游水准。至少比混吃等死的宋清，石勇之流强得太多。 而他眼下缺少的就是这类统兵将领。 继杨林归来，拉拢牛皋等人，这回提前结下的善缘竺敬举族来投奔，也顺带拉拢几条好汉一起。 不说一下解决缺将问题，却也大大缓解。使得黄安调派人手更加轻松，间接令麾下实力大增。 考虑到这些，他当然心情愉悦。 沿途黄安拉着牛皋，竺敬等人热情攀谈，说着济州目前的形势，以及自己麾下军队的训练情况。令新投奔的好汉听得津津有味，追问连连。 当三四百人的队伍快抵达济州城时已经夕阳西下。途经黄安名下的庄园时，竺敬族人和庄客住下。入了城，雷震，费珍等麾下在军营中安顿。 而黄安率队直接回府，吩咐老都管安排牛皋，竺敬妻儿住下。先回到内宅见过几天不见的杨家姐妹，在女人幽怨的目光下，卸甲沐浴更衣…… 早在之前有快马赶回府上，传达黄安的命令。伙房已杀猪宰羊，大排筵宴，来招待一众好汉。夜幕降临，黄安才从内宅匆匆赶来，入席吃酒。陪牛皋，竺敬等人开怀畅饮，安排其职务…… ------------ 第一四七回 唯独我没绰号 后院赏月楼中，十多人齐聚，笑声不断。有新投奔的牛皋，牛庚，冷宁，庞仁，竺敬，雷震，费珍，倪麟，薛灿飞人，杨林，时迁，外加被请来的萧让，金大坚，乔道清几个老人做陪吃酒。 黄安匆匆赶来后，来敬酒者不断，令宴会越发热闹。 这批来投奔的好汉除了牛庚，冷宁身份有点敏感，其他人比较清白，也没有犯事在官府挂号。即便是牛，冷两人也只是在河东路当地有些名气，对付的是官商鲜少剪径劫掠，在外名声不显。 只要稍微注意，别太张扬便能相安无事。况且纵使被发现，也可以说成是济州官兵随手攻破山寨，两人带着残余喽啰投效参军，合情合理。 故而没有一人上梁山。 黄安全部把他们留在济州军中任职，又私下跟他们商谈过，根据实际情况，各自擅长来安排。 如济州在官府登记的战马只有六百余匹，这是朝廷调拨和当地官府提供。然而，实际上算上黄安自己掏腰包买的，近来当地富户，商队零散送的，沧州柴进送的大批，好马的数量超过逼近1500，挑选精锐兵卒，可组建三个骑兵营。 (北宋军制混乱异常，骑兵营四百人，步兵五百，水军一个营两千人，一个营主官称呼也混乱)。 黄安考虑到这些，为了好区分，麾下正规营五百人，例如特殊编制，特务连，尖刀营，亲卫营人数会调整，也会事先说明，大多是普通营。 牛皋，竺敬弓马娴熟，各率一个营。 如水师基地一直缺乏将领，不得已由郭盛临时率领。这回水性极好的倪麟正好率领水师训练。当然，先要适应军中制度，跟随阮小七学习…… 在雷横来之前，济州步兵同样缺少善战的将领。这回雷震，冷宁来了，正好各自率领一个营。 再如隶属黄安的商队多而散乱，需要有个话事人。从八岁就开始跑商的庞仁明显非常合适。所以黄安拉着这个胖子喝酒畅聊，扯东西南北。满足对方的诉求，尽可能拉拢的死胖子入伙…… 可见，其他人都有考虑。 黄安拍板安排，萧让便当众书写公文。 具细如下： 牛皋，病典韦竺敬各率骑兵营。 奔雷刀冷宁，暴狼雷震各率步兵营。 血狼倪麟坐镇水池基地，训练水师。 白狼费珍，协助军师闻焕章处理军务。 黑狼薛灿，协助主将石宝训练兵卒。 双锤牛庚，担任黄安副将，贴身护卫。 金算盘庞仁，担任济州官商总管，总领买卖商务。 从上面不难看出，黄安的确是按照各人的特长或意愿来安排。不仅使得他济州兵全方面发展。也令来投奔的人见了觉得受到重用，心中欢喜。 自然又是端着大海碗来敬酒。 其他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唯独有一人看了公文后闷闷不乐，苦着脸，却是牛皋。 时迁四处乱窜，找人吃酒，见牛皋喝着闷酒凑上来，推了推牛皋，问：“牛皋兄弟，何故发愁？” “兄弟，莫不是嫌相公让你做的官小了。”边上牛庚听见了，扭头看向自家堂兄，满脸狐疑地问。这汉子小声说话也是瓮声瓮气跟打雷似的。 本来吃酒说笑的众人听见了，纷纷闭嘴并看来。牛皋被人盯着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摇头摆手：“诸位兄弟，不要误会，我白身一个，参军也是小兵辣子，蒙相公看重，直接成为副将指挥使，泥腿子翻身是大恩，又岂能有不满之心？” “只是，只是……”牛皋抓起公文，说话吞吞吐吐。 “兄弟，你有话尽管说来。”黄安露出个鼓励的笑。 牛皋犹豫片刻后，晃动手上的公文，嚷嚷道：“你们看看，一个个的都有绰号，我却没有。这可不行，这样不显得我另类？我也要有绰号。” “呃……，是这事？”众人听到这话瞪眼。 纷纷又拿起那份公文看了看，或恍然或是扑哧笑了。黄安也看了一下，最前面的牛皋空荡荡的扎眼，又看看汉子这副模样，不禁哭笑不得。 牛庚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兄长，我以前就跟你说出了前要有名号才能混江湖，你不听。” “你还笑？”牛皋被说的不好意思瞪眼，一捶牛庚，直到大汉憋住笑，他才作罢，坐下神神叨叨：“嗯，我娘说小时候给我算过命，最有福气。” 不多时，牛皋猛地起身，扫视众人，抱了抱拳，一本正经地说：“有了，没绰号，我给自己取一个。以后大家切记要叫我福禄将军牛皋。” “哈哈哈，牛皋兄弟，哪有自己给自己取绰号的？”众人见到汉子这般认真呆了呆，随即哄笑。 “牛皋哥哥，福禄将军这也不好听。” “就是，万一被人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兄弟，这绰号是别人取的，然后在江湖上传开。” “别人取的？”牛皋脸皮皮厚，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眼珠子一转，最后目光落在黄安身上：“相公，江湖传言您文武双全，不如给兄弟取一个绰号如何？这样兄弟也显得合群不是？” “甚么？我给你取绰号？”黄安给牛皋问自己傻了眼。 牛皋端着酒碗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黄安：“是啊，相公听说过我，也比较了解取绰号最合适。而且这里您最大，又有哪个敢说不好听？” 说到最后，这黑大汉又扫视在场其他人，昂首挺胸有些小人得志，黑脸上还有得色。偏偏侧着身子后脑勺对着黄安，这位相公看不见这般。顿时让场中众人心中一凛，这厮好生狡猾。 “行吧！”黄安见牛皋说得在理，便答应下来，摩挲下巴思考。不多时，眼前一亮，盯着牛皋说：“兄弟，这绰号不是随便取的，要有依据。你生得肩宽背阔，武艺高强犹如一只猛虎。你长得黑壮，跑得快，不如就叫做黑风虎牛皋？ 你又说老娘说你从小有福气，福禄将军，福禄谐音俘虏，被人传为俘虏将军，的确是有些不好听。不如改作为福将，黑风虎，福将牛皋如何？” “黑风虎？福将？”牛皋喃喃自语。 在场其他人也是低声议论，时迁，庞仁连声称赞。 “兄弟，你觉得如何？”黄安笑着问，又露出爱莫能助的笑：“要是这两个还不行，那我也没办法。” 牛皋回过神来，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两个绰号。黑风虎牛皋，又是福将牛皋。” “谢过相公。”牛皋双手捧着酒碗敬酒，陪黄安吃了两碗酒后。又跑到萧让面前敬酒，大声嚷嚷。 “萧先生，麻烦您再动一下笔，把我的绰号加上去。” “哈哈哈哈，你这兄弟性子急呀！” “就是，你这绰号就我们几个知道，还不都一样？” “瞎说，大庚，明天你去城里嚷嚷。” “要去你去，我不敢去，哪有这样为自己吹嘘的。” …… 牛皋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绰号有了，包袱放下。整个人变得活跃起来，四处游走，找人吃酒。与时迁这个活宝碰在一块，如遇到知己般。聚众说笑，提及当年勇，阁楼中说笑声不绝。 这顿接风宴持续到深夜吃饱喝足，众人方才散去。 一顿酒宴下来，彼此关系越发熟络。 也预示着牛皋，竺敬等人初步融入团体。 黄安喝得红光满面，一身酒气地回到内宅歇息。而卧房之中灯火通明，杨氏三姐妹并没有安歇。 这段时间，黄安一直都坐镇在军营之中没有回家。这无疑是冷落了三位娘子，令食髓知味的三姐妹颇为幽怨，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看着黄安归来。 这种眼睛冒光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架势，令微醺的黄安见了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满脸尴尬。 “娘子，还…还没睡呢？” “哼哼，哪里睡得着？”三姐妹不冷不热地回应。 “近来时间有些忙，不过以后会好很多。”黄安神色恢复如常，边说边走过去坐下，揽住三女。 “哼，你又在找借口？” “你可不要乱说，我也想在家里，奈何要做大事啊！” “来吧，娘子，早些歇息吧！” 黄安起身吹灭蜡烛后，退回到床边，拥抱着三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粉红帷幔放下，钻入被窝。 不多时，软骨销魂的声音响起…… …… 次日，日上三竿。 黄安才慢吞吞地从温柔乡中爬起来，起床洗漱，用过早膳，穿戴整齐。与亲兵队会合之后，便带着新投奔的诸位好汉离了黄府，前往赴任…… …… ------------ 第一四八回 风波再起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话说得不假。有了牛皋，竺敬等汉子来投奔在军中任职后。这些武艺高强之辈，能够坐镇营地，震慑兵卒。逐渐了解并吃透黄安练兵方略后，对黄安敬佩之余，与兵卒共同训练做表率，加强自身。 尽管众将需要时间来熟悉军规制度，暂时无法领兵外出执行任务，却有极大地减轻练兵压力。而这是有目共睹的，黄安，石宝能清晰体会到。连带着军务也相应减少，闻焕章也变得轻松。 除此之外，段景住组建的北地商团，有了庞仁的队伍加入后，迅速成型，分成来回两支商队。而且有了庞仁在北方的人脉，往来通商便利异常。 随着一批上好的酒水，白糖登船。 段景住意气风发地率领队伍，踏上了首次经商之路。 而庞仁留在济州，没有同行，美其名曰熟悉产业，实则是明哲保身，也想与黄安拉近关系。为此，从北方获得的人参全部以平价卖给黄安。 他这个举动无疑是有回报的。 黄安给了他明确的答复，发现施威后，立刻发兵剿杀弄死。为他报仇雪恨，告慰逝去的亲人。 竺家这个外来势力，黄安特意抽了个时间找到竺家老爷子，竺敬老爹谈事，说了自己的几项买卖。白糖与酒水的前景令竺家动心，甘愿投奔。 于是，在黄安的庇护下，竺家悄然入住济州各地。依靠官府的力量购置良田，置办庄园等。黄安也挑选心腹，以金钱开道，暗中悄然渗透，黄家在济州城里的产业也有人打理，欣欣向荣……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更坚定黄安要多招揽人手帮衬之心。察觉到这种变化，他非常高兴，只是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几天，两则消息同时传来，其中一则令他大怒。 九月末，又是梁山泊率先挑起战争。 濮州官府在被富干办用高俅的名头狐假虎威之后。官员们不敢得罪泼皮出身的高俅，只能捏着鼻子响应剿匪号召，调兵遣将，输送粮食至济州。 一个营禁军，一个营厢军，全是步兵。 总之，濮州派兵千余人，护送粮车赶赴济州。只是还没有跨入济州境内，在半途之中，车仗停下埋锅造饭的时候，骤然遭遇到大队骑兵袭击。 由于骑兵打步兵是碾压，濮州援军又比较松懈。面对梁山骑兵队，毫无反抗之力，被打得惨败。千余兵卒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被抓。最终逃回去的不足两百，护送的粮食和装备全部丢失。 这则消息自然是令剿匪军程子明，胡春等人又惊又怒。想即刻发兵攻打水泊，可东京城战船和装备没送过来，时机不成熟，捏着鼻子认了。 而剿匪军也不甘示弱，派出巡逻队四处巡逻侦察，也派军队接应赶来的援军。期间自然没少与梁山贼人相遇或是被袭击，双方展开一番厮杀。 然而，梁山骑兵好像有些多，剿匪军总是吃亏。而且双方都打出了真火，战况逐渐变得激烈。 另一则消息来自郓州阳谷县，更是张三亲自归来。 可以说糟糕透顶，令黄安非常愤怒。 这件事还是独龙岗的地头蛇祝家庄引起来的。自从郭盛，朱仝，石秀三人带着两百骑兵前驰援。与吕方汇合后，一番斗将，打得对方狼狈逃窜。哪怕铁棒栾廷玉也改变不了溃败的局面。 扈家庄有了黄安作为靠山，底气十足，丝毫不惧祝家庄。扈太公、扈成更是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祝家越过界侵占的良田，山林全部夺回。 这等同两个庄子撕破脸皮了。 祝家庄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外援？也是一队官兵，也是两三百骑兵。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军官，使用双枪，武艺高强。吕方与之交手三十回合，便被刺伤肩膀。 郭盛，朱仝两人联手才堪堪敌住。 这一下自然又落在下风，被祝家趁势压着打。祝家庄借助这队官兵的威慑越发嚣张，叫骂连连。这些地头蛇肆无忌惮，言辞中涉及到黄安。 “该死，祝家庄？这厮们当真不知死活。”黄安从张三那里了解到情况后，脸色阴沉，眼露杀机。也想到那个擅使双枪的军官究竟是哪个撮鸟，却没想到对方此刻现身，还跟祝家搅合上了。 张三察言观色，见到黄安发怒，试探地问道：“相公，此行目的达成，祝家这般放肆，是不是……” “放心，你做得不错，促成了亲事，是大功一件。”黄安脸色逐渐恢复如常，冲张三笑了笑。令后者连忙摇头摆手，说着全是“相公的安排”。 “好了，说你有功，你便是有。”黄安笑着摆手，随后笑容收敛，阴恻恻地说道：“哼，吕方兄弟如约去扈家提亲，却遭遇地头蛇祝家刁难，又被不知名的官兵打伤，这事又岂能善罢甘休？” “相公的意思是……” “本官亲自过去，帮兄弟找回场子。” 黄安脸色无常，无喜无悲，说出来的话却杀气腾腾。随后不再犹豫，他召集将领说明此事，计议调兵。 新投奔的众将得知此事后，自告奋勇，非常踊跃。一番争执后，有了人选，着手集结骑兵。 也正在此时，府衙段相公派来心腹衙役赶来军营报段明有请，说是有关剿匪等重要事情商议。 黄安也正好想去趟府衙，说明副将吕方遭遇地头蛇打伤一事，把事情安排妥当后，率队赶到府衙。又是在后堂见到段明，也看到了老熟人。 程子明，富全这两个撮鸟又来了。 黄安在府衙前院，有衙役打招呼时小声提醒。所以此刻见到并没有过多意外。大踏步入得厅堂，见过段知州，也跟程，富两人点头打了招呼。 “镇北，快坐下说话。”段知州招呼黄安坐下又命人奉茶。看了看程子明直入主题：“近来梁山贼人越发猖獗，程团练此行是想请济州骑兵相助。” “甚么？请骑兵参战？”黄安眼睛瞪圆，惊呼出声。 程子明见黄安这种表情心里一突，沉声说明情况：“不错，也不知梁山贼哪来这么多骑兵，少说有七八百人。仗着机动性强，前段时间击溃濮州官兵，又四处袭击巡逻队，令我等好生被动。” “济州官府有六百多匹好马……，”富全在边上补充，看似轻声细语，实则双眼乱转在算计着。 黄安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摆手打断，言辞拒绝：“此事济州爱莫能助，事先说好的不掺和进去。若是地方真的参战，是对官府权威的削弱，” “对对对，本官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着实为难。”坐在上首的段知州连声附和，脸上浮现歉意。 “这个……”程子明，富干办面面相觑。 那程团练还有些不甘心，正准备说着只借战马。 黄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另一个原因：“另外我刚得到的消息事关重大，匆匆来府衙汇报。也是因为此事，我要调动骑兵赶去坐镇。” “哦，镇北，是何事？”段知州神色一动，自发配合。 黄安沉吟片刻后，看看在场三人把事情娓娓道来：“中秋节后，我奉命外出公干，途中遇到强人劫掠事件，顺便出手相助，因此结识了郓州阳谷县扈家庄大公子扈成，相谈甚欢，彼此相邀做客。这件事我如实汇报过，段相公知道。” “不错，镇北外出公干，其中过程，详详细细，有迹可寻。”段知州下意识点头佐证，担心程，富二人不相信，简单提及此事已在官府备案。 “这位扈大公子看中我身边副将吕方长得英俊，年纪与他妹子相仿。有心撮合两人。当时说好了，吕副将前去拜访，就在不久前，吕副将……” 接下来，黄安面色凝重，七分真两分假一分夸张。沉声把后面事情发展出来，把如何与祝家相遇得罪地方豪强，又如何被地头蛇欺压等细说。其中夹杂着喝骂声，顺便表达自己的看法。 略微夸大祝家人藐视官府，辱骂朝廷命官等等。以此来凸显出独龙岗祝家庄的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结果是程子明等人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无他，黄安接下来的话太令人震惊！ ------------ 第一四九回 剑指祝家庄 祝家庄这种阳谷县地头蛇嚣张至极，屡屡挑衅。本来黄安只打算敲打索要好处，以后找时间灭掉。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仁慈，对方也够嚣张。报复心如此之强，竟然伤到他的兄弟吕方。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安混在官场之中，有很多办法弄死地方豪强。利用职务之便，随便扯出个罪名扣上去再动手。故而凸出祝家庄嚣张等铺垫完毕后，话语陡然一转：“济州风起云涌，剿灭梁山泊乃是重中之重。然而，这阳谷县独龙岗祝家庄屡次挑衅，故意针对济州官兵，以至于双方多次动武。 济州兵未动真格，每次把对方打得狼狈逃窜。可隔几天又席卷而来，这次更是勾结不知名的官兵。致使吕副将受伤，事态严重，影响恶劣，固然有争风吃醋这因素，其动机也令人担忧。而且我越想越不对劲，这才说事情至关重要。” 程子明，富干办脸色阴沉，没说话。 “不知是何动机？”段知州瞥了眼两人，面露不悦。一是此事闹成这般，济州官兵军官无端受伤令这位知州暗自生恼，二是京城两位来使此刻默然无语，也没句公道话，屁都不敢放半个。 “哼，此事必不善罢甘休。”段知州冷哼一声，随即正色道：“镇北有发现详细说来，与我等参详！” “回禀相公。”黄安点头应声，抿了口茶，继续说：“常言道，民不与官斗。这祝家庄如此行径极为不正常，挑衅官兵，还敢伤了我军将领。我认为，祝家庄估计与贼人勾结，才在这节骨眼上找茬，引走济州兵力使济州兵力空虚，不仅方便对贼人打家劫舍，还杜绝驰援剿匪军。” “啊～，会是这样？”在场三人大吃一惊。 “这不会吧？”程子明，富干办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不会吧？这谁又能说得定？”黄安冷笑连连，阴恻恻地说道：“除了在场几人，外人可不知道你我事先说好的，万一真的是梁山用的诡计？济州兵力被牵制住，梁山贼人也好全力以赴。” “这…这个……”程子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越往深处琢磨越心惊，的确如黄安说的那样。祝家庄近来明明知道是济州官兵还敢挑衅得罪，，这种行为太过反常，不是有倚仗就是有目的。 若是真与梁山勾结，那后果？ 程子明不敢再往下想，脸色急剧变化，变得凝重。 黄安无视了富干办这坨废物，悄然关注着程子明的神态变化。见他疑神疑鬼自动脑补，趁热打铁：“本官记得富干干办前段时间去过郓州拜访过，郓州也调兵相助。对济州剿匪的事情知之甚详。阳谷县不知道？地方豪强没收到风声？我看有很大的几率便是祝家庄私通梁山泊？独龙岗临近，水泊却从未受到骚扰，非常可疑。” 黄安为了加强说服力，挑了几个梁山泊贼人下山劫掠的案子，目的是凸出梁山贼路线故意绕开独龙岗。丝毫不提三庄人多势众，梁山不敢惹。这样一掰开被别人听了去，越想脸色越沉重。 “哎，的确是这样子。”段知州一拍手，连连称是，随后又问：“黄都监，不知还有其他的证据？” 程子明，富干办纷纷扭过头，认真倾听。 “这个还真有！”黄安面色凝重，睁眼说瞎话：“梁山泊有豹子头林冲，据说前段时间有人认出金枪手徐宁也在山上落草，这两人枪法了得。据说伤了吕副将的那人使用双枪，枪法精湛。而且相貌堂堂，搞不好是林冲或徐宁假扮而成。不然如何凑巧，来了个顶尖高手刺伤吕副将？” 黄安说出推断后，又看向段知州，求证似的问：“要知道吕方兄弟武艺不错，在军中少有敌手。上次军中比武较技，知州相公也是亲眼所见，绝非泛泛之辈。怕是只有梁山上如林冲，徐宁这种东京城出身的高手，才胜过吕副将。”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富干办突然冷不丁地附和：“照如此一分析，这祝家庄的确是勾结梁山贼人？” “呃……”黄安神色古怪，心里嘟囔着“这可是你丫的说的，我可没确定就是”，他面色却如常，模棱两可地回应：“嗯，估计有很大几率是。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凑巧，对方还这么执着。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说明，极有可能。” 富干办嘴角上扬，露出似有似无地笑，郑重的提醒：“既然确定祝家庄与梁山有勾结，那黄相公如何能踏入圈套？说不定梁山贼人就是设计引诱你？毕竟谁不知道上次您可是夺回生辰纲？” 这丫的不傻！黄安眼中诧异闪过，多少有些吃惊。本来以为这富干办只是个吉祥物般的存在，没想到对方还有点头脑，怪不得之前急着附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说得有理有据有节。 “对对对，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程子明也有些诧异，反应过来，真诚地劝说：“黄相公又岂能以身犯险？应当一致对外，剿灭梁山贼人。取得大胜后，然后再转道杀入郓州剿灭祝家……” “嗯，两位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黄安见到段知州脸上浮现犹豫之色也想要劝的样子，暗道不好。不等程子明说完，便急忙忙打断他的话。 “然而两位却没有考虑到梁山是否还有其他图谋，要是猜到我们识破了这个诡计，知道我等不会轻举妄动。反而陷入另一个圈套，得不偿失。” “甚么？竟然如此？”段知州吃了一惊，却有些不信：“黄都监，未免太高看这群水洼草寇了吧？” “是啊是啊，我也不信区区毛贼，会玩出连环计来？”富干办听到段明这般说，立刻连连附和。这位干办没有亲身经历过前段时间的梁山夜袭，故而仍对被传得厉害无比的梁山贼不屑一顾。 可旁边程子明面色阴晴不定却没有说话。经历过那天晚上的袭击，他是真的感受到梁山泊的不用。不能用常理度之，也不能轻视这伙贼人。 黄安看向段明，耐着性子解释：“相公，梁山上有智多星吴用，为梁山军师。此人最擅长阴谋诡计，不能小觑，要重视起来。而且这回我料定梁山有后手，我等不能明知是计还往里跳。” “吴用？原来如此？”段知州恍然。 “不错。”程子明点头附和，终于开口说话了：“黄相公说得不错，不可小觑梁山贼人。这群水洼草寇与我见过的山寨强人不同，应当重视。” “所以呢？我们要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黄安看向程子明露出个温和的笑，随后侃侃而谈：“既然知道梁山有所图谋，那偏不能让他如意。我认为有必要去趟郓州，而且是非去不可。率领大多骑兵前往，料定梁山不敢妄动。先到那边把事情调查清楚，也不能冤枉祝家庄。” 说到这里，黄安顿了一顿，这才假惺惺地表态：“我们官府办案要讲究证据，不放跑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若祝家庄没有勾结，梁山是误会，那按律来办，若查出勾结梁山。以雷霆之势剿灭，避免投靠梁山增强有生力量。” “对对对，黄都监这话说得不错，那祝家庄人不少。”段知州连声附和，程子明也赞同地点头。觉得黄安这么做是对的也考虑得非常周到。 “这般做了，才能打乱梁山的计划，让对方措手不及。而济州骑兵走后，剿匪军应当收缩兵力防御，加强磨合训练，同时等待东京城战船装备到来，那时候才是反击的开始，再来围剿梁山……” 黄安来时路上便想好如何对付祝家庄。此刻却只是信手拈来，言谈之间没有丝毫停顿，好似行云流水般。说的有理有据，令他人无法反驳。 接下来，自然是他掌握场中节奏，商议如何应对突发情况，也为最坏的局面用武力剿灭祝家庄而做准备。如济州官府开具公文，程子明，富干办也修书一封给郓州官府，措辞严厉的表态。 如此一来，祝家庄如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 第一五零回 奔赴郓州 济州兵跨州兴师问罪已成定局！ 接下来，黄安按流程领了公文，告批了公假，又从府库调拨装备，支取钱粮，一切准备妥当。再与知州段明作别，出了府衙时已是黄昏临近。 “哼，非是黄某心狠手辣，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另外时间不多，老子必须要逐渐掌控水泊周边。”黄安怀揣着怀中的公文，望着郓州阳谷县的方向，似有似无地呢喃，眼中寒光闪烁。 他转过身吩咐身边亲兵？“去军营传令，集结好队伍，来领取装备，携带三天干粮，次日出发……” “遵命！”立刻有一条大汉应声，随即拍马而去。 黄安率队策马走在街道上，板着脸保持严肃的状态。沿途许多百姓见了点头示意却不再敢打招呼，也怕惹麻烦，不见以前那种热情的场面。 这是黄安接受军师闻焕章的建议，刻意营造出来的形象。淡然却不冷漠，公正而又不太和善，不苟言笑的肃然模样，自然而然令人望而生畏。这的确显示出他朝廷将官应该拥有的威慑力。 不然嬉皮笑脸，是个人拦路打招呼，那像什么样子？ 黄安察觉到自己的改变，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吓了一跳，却有些无奈。身处在北宋末年，又在官场上，面对这种情况身不由己，这般是必然。 一队骑兵在城中穿梭，沿途行人或商贩避让开来。街边有人驻足观望，看向这群盔明甲亮，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卒，或满脸敬畏，又或是羡慕。 沿途路过摊铺或商铺时，黄安买了不少梨杏果品，坚果糕点等零食，尤其是在一家百年老字号——李记熟食铺前多逗留片刻，买了几只烧鸭。 据说这家店东家来自东京汴梁城，带来的手艺。烧鸭烧鹅等熟食味道鲜美，肉质细嫩，非常好吃，颇受欢迎。也是黄安夫人杨氏姐妹爱吃的。 所以在回家途中便停下买了些带回去。 另外黄安还记住这机会，悄然踱步到旁边杂货铺，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趁人不注意塞了张纸条交给店铺掌柜，并嘱咐：“天黑之前，必出城，明天早上我便要走，让家里时刻关注着郓州。” “相公放心。”杂货铺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侧身接过纸条，又笑着招呼：“哎哟，黄相公，您看看，本店新来的柿子饼，拿点尝尝吧？” “哎，这柿饼吃起来挺甜，不错，多少钱？”黄安推脱不过，拿起店外摊上的一块柿子饼咬了一口，故意大声连连称赞，询问价格要买。 “相公给一斤二十文就行。”那掌柜满脸谄笑。 “来五斤。”黄安大手一挥身后友军军汉来掏钱。掌柜麻利地捡了一包称重，又讨好地放了几个柿饼。这才递给军汉，顺便接过钱，笑着恭送。目送黄安一行在旁边买了烧鸭，上马离去后，他便唤来伙计看着店，自己到后院骑马出城。 他要把黄安塞来的纸条送回山寨。 没错，这家开在“李记熟食”边上的杂货铺是梁山的产业。杂货，经营较杂，吃的穿着用的都卖，甚至有时还会有蔬菜成筐，生意倒也不错。目的之一是把梁山上特产换成钱财买物资。 另外，主要任务则是负责收集情报，传递消息等。就比如黄安要联系梁山，只要来这里传个话就行。这种店面在济州城不少，消息传递灵通。 可知道的属于高层，寥寥无几。 夕阳西下，万道红霞洒落，令草木，建筑如披上纱衣，也使得西边红霞漫天，令人啧啧称赞。 黄府，内宅。 正厅满桌酒菜，黄安与杨氏姐妹落座。 之前黄安回到府上后，把买的果品，零食交给杨莺姐妹，卸甲，沐浴换了身衣裳，便与三女共进晚餐。这是三姐妹下厨烹饪，一直是如此。 全是黄安爱吃的，他与三女碰杯吃酒，大快朵颐。 “娘子，突生变故，吕方兄弟在郓州被人刺伤……” “甚么？吕方兄弟受伤了？” “哎呀，他不是提亲去了，如何跟人打起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本以为是小事，便没跟你们说。” 接下来，黄安一边陪着三女吃喝，一边把近来郓州发现的事简单说来。仍然是凸出祝家庄的嚣张跋扈，把富干办说对方与贼人勾结一事说来。最后则是他率领骑兵要赶赴郓州调查此事。 杨莺，杨燕，杨娟三女神情连连变化，从最初的担忧，到听说祝家庄如此无理而恼怒，到最后济州官府决定派兵，神色复杂，斜眼看着黄安。 “也就是说，你又得走呗！？”杨莺语气幽幽地问。 杨燕，杨娟目光也有点小幽怨。 “嗯呐！”黄安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露出苦笑来：“我要领兵外出一趟，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吃朝廷这碗饭，挺风光，却要随时奉命行事。” 杨氏姐妹通情达理，也乖巧懂事。虽然不想黄安又离去，想着一同跟随，但却识大体并未说出口。只是边给他夹菜，倒酒，边柔声叮嘱。 “那夫君此去珍重，凡事不得急躁，要谨慎小心。要记得家中还有我们姐妹盼着你早些归来。” “就是，你可不能逞能，时时刻刻往前面冲。你可是朝廷命官，手底下兵多将广，居中指挥即可。” “不错，夫君，多带点人手过去。” “对，焦挺，牛庚两位兄弟要带上，还有乔道长……” 黄安看着碗中的菜是越来越高，又看着三姐妹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挺起胸膛大笑几声：“娘子放心，你夫君我是什么人？这段时间天天苦练武艺，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以夫君如今的本事。胯下马掌中枪，要走，谁拦得住？” “行行，知道你厉害。”杨娟翻了个白眼，盛了一大碗人参鸡汤放到黄安面前：“快把汤喝了，补补身子。白天忙碌，晚上也不得闲，够累的。” “呃……”黄安被这番话唬得不轻。 杨莺，杨燕俏脸一红，看了看妹子却没说什么。无他，老夫老妻又没外人，说这种话又有何妨？ 黄安喝了一大口汤，回味一会后，看向三女：“娘子在家也别闲着，寻个日子，咱把婚事办了。” “真的？”杨莺姐妹愣了愣，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下聘礼，光明正大地迎娶你们。”黄安感受到三个女孩那股喜悦露出个笑容。 “本来等过些时日，不过你们已经够大了，便明媒正娶。”黄安说话时色眯眯的目光在三女身上掠过，却在女孩胸部上多逗留了一会儿。 “讨厌，坏人。”杨莺，杨燕，杨娟三女俏脸通红，以前不知道长大了些是何意，自从与黄安坦诚相待却是知晓其中深意。又羞又恼，嗔怪连连。 “哈哈哈……我们是夫妻。”黄安得意地大笑。随后与三女打情骂俏间用完晚膳，也没让丫鬟来收拾碗筷。便推推搡搡，急不可耐地回了房间。 黄安明天就要走，一走也不知几时回来。杨莺姐妹又岂能轻易放过他？故而一个比一个凶猛，一个比一个彪悍，你方唱罢我登场，姐妹齐心。堪称无缝衔接，不给某个家伙喘息的机会…… 反观黄安，这是职责所在，还不能被人小瞧了。只能抖擞精神，使劲浑身解数，如黄牛般耕耘…… 次日，天色大亮。 黄安起床穿衣，洗漱用膳，在杨莺姐妹的服侍下换上官服，穿上金甲，系上披风，与夫人作别。又在三姐妹依依不舍下，昂首大步地离去。 与牛庚等百余亲兵汇合后，出了黄府，不久后来到军营。与在这里等待的牛皋率领的数百骑兵碰面，在呜呜的号角声中，骑兵奔向城外。 途经城外军营时，竺敬，焦挺率数百骑兵加入。转向官道，直奔郓州而去，轰隆隆马蹄声大作。 黄安率领两营骑兵走后，济州官府告示张贴在各处，境内各处转为防守状态。上到县城下到村坊，巡逻范围收缩，夜间加强巡逻，严阵以待。 剿匪军同样是这般作为，兵力收缩，不再与梁山交锋。梁山也有所顾忌，往后一段时间相对平静。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大战随时会起…… ------------ 第一五一回 初见陈文昭 郓州，是一个大州。府治所在东平县。领须城、阳谷、中都、东阿、寿张、平阴六县，历史上，于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升格为府，东平府。 城池多的缘故，又颇为富庶，驻军数量自然多。宣毅军，武卫军共有两骑五步七个禁军营驻扎。算上州府和各县城的地方厢军，军队超过五千。 除了靠近水泊周边的县城有强人出没外，郓州城附近村镇安稳异常，连村店集镇也没多少风声。民众安居乐业，商队往来，田间百姓忙碌…… 一处村坊菜地中，三五人挑着满担蔬菜走在田埂上。 “臭小子，你快点，赶不上，卖不掉，又得挑回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在最前，身子骨硬朗健步如飞，还扭头看向掉在最后的小伙。 “哎哎唉，来了，阿爷，你等等我！”那小伙子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骑兵队伍，忙挑着担儿追上。趁着早上蔬菜新鲜卖掉，过了时辰卖不掉喽！ 不远处的一条河中有渔民捕捞鱼虾，也是这般场景。把收获带到最近的集市上，换取钱财，养家糊口，十里八乡的百姓挎着装有鸡蛋的篮子，挑着自家种的蔬菜，或是驱赶猪羊去赶集…… 一路说说笑笑，好一派和谐景象！ “哎，相比济州，郓州税收要低不少，也没有衙役敲诈勒索。果然是州官的治理水平天差地别。”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汉子带着几个伴当走出热闹的集市，看着不断赶来的村民，唏嘘连连。 再一看面容，这位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郓州距离济州最近的济州郓城，不过百多里路。黄安率领骑兵队一天便抵达了，却没有连夜赶赴郓州城。而是在外安营扎寨歇息，养足精神再起程。之前从集镇附近路过的骑兵队伍便是。 而他为何出现在这处集镇？ 说起来也不难，就是黄安从踏入郓州开始时常看到百姓们欢声笑语，这是在济州鲜少看见的。准确地说是官兵来了，百姓战战兢兢，生怕惹来祸端，又哪里会笑？所见所闻令他心血来潮。 于是，他便卸下甲胄，乔装打扮后亲自往人多的地方钻入集镇，与小商小贩攀谈，也看见周边百姓来赶集，确认各方面都要胜过济州不少。 而取决这一切的全是地方州官。 把梁山泊周边的地盘经营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近年来，梁山泊匪患不断，周边州府多生事端，来这担任知州是个苦差事，搞不好掉脑袋。故而没人愿来这些州府做官，但凡有背景找后路。没有背景的和不受待见的会安排上任。 如本来的济州段明，他就是没有背景，没有派系也没靠山，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类型。结果被直接丢在连军队都没多少的济州这种小州。可见是有多惨。 而郓州知州陈文昭则属于遭受排挤才到此上任。 这个陈文昭可不是一般人！ 北宋末年的官场腐败，贪官污吏横行。不过有贪官就有清官，这跟有坏人就有好人是一个道理。 郓州知州陈文昭为人正直，是一个极为少有不爱钱不贪财，肯为民办事，基本上没有软肋的官员。 他平生正直，秉性贤明。幼年向雪案攻书，长大在金銮对策。常怀忠孝之心，每发仁慈之政。户口登，钱粮办，黎民称颂满街衢；词颂减，盗贼休，父老赞歌喧市井。 正是： 名标青史播千年，声振黄堂传万古。 贤良方正号青天，正直清廉民父母。 黄安知道陈文昭此人全是武松的原因。武松景阳岗上打虎，做了步兵都头。后来武松为兄长武大郎报仇，先杀潘金莲，斗杀西门庆，人命官司，本来是死罪，可这位陈知州秉公执法，哀怜武松是个义气烈汉，从中周旋打点，只判了刺配。 可以说，多亏了陈文昭，武松杀了人少受很多罪。 黄安这回来到郓州，见到境内民众赞誉有加，商队小贩少了许多苛捐杂税，政治清明，安居乐业。市井传言没有错，陈文昭果真是个好官。 “走，咱们去见一见这位陈相公。” 黄安追上先行的队伍，换装着甲，穿戴整齐后。翻身上马，策马奔腾到队伍前方，率队前行。 队伍浩浩荡荡，掀起一路烟尘！ 黄安率队跨州是来兴师问罪，全军将士武装到牙齿。人人身披铁甲，手持利器，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沿途百姓，小贩纷纷避让，无人敢招惹。 当日上三竿之时，两营千余骑兵如潮水般兵临城下。自然令城墙上的守军吹响号角，一阵骚乱。 “呔～，我等是济州官兵前来公干！” 按照规矩，在城门处出示公文，黄安先派人拿着济州公文印信，跟随守城军汉入城赶赴郓州府衙告知，随后在城外寻个开阔地，停歇休整。 等待郓州官府派使官吏赶来。 没等多久，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七八匹快马冲出城。正是黄安派出的斥候领着郓州官吏而来。 “郓州士曹参军孙浩见过黄相公。” 一个身量中等，不苟言笑的三旬大汉来拜见黄安。黄安也带人接住了，还礼：“孙士曹有礼……” 彼此简单寒暄几句后。 那孙士曹开门见山，说起了正事：“黄都监此次来公干，陈相公已经知晓，邀请您前往一叙。” “好，有劳了。”黄安也不迟疑，笑了笑。吩咐牛皋，竺敬留守不可松懈，只领着焦挺，牛庚并卫队，把济州官吏给薅上马，紧随那孙士曹。 有这位郓州官员在前领路，守把在城门处的军汉纷纷行礼问候，不敢阻拦，畅通无阻地入城。 郓州富庶，州城东平县更是个三万余户的上上县，人口十多万。古代风格的城池，两边古色古香的建筑，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街上行人往来，路边摊贩的吆喝叫卖声不断，装运货物的马车随处可见，热闹非凡。比起济州城犹甚三分。 那孙士曹明显不知黄安来者不善，面色冷峻却颇为健谈。沿途说着郓州城外哪座山风景秀丽，城内哪家店面是老字号，又说着本州陈知州如何贤明之类的话。黄安出于礼貌，与之东拉西扯。具体真实不论，却也了解不少奇闻趣事。 时间不长，一行十多人到了府衙。 孙士曹先唤来衙役来协助照料马匹，这才恭敬地邀请，走在前引领黄安，焦挺等少数人入了府衙。穿过廊道，绕过公堂，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偏厅，樊家兄弟带着几个亲兵自觉守在外面。 把武器解下交给他们，黄安只带着焦挺，济州官吏，三人入得正厅。见到了一路被孙士曹夸赞连连，也被百姓爱戴歌颂的好官——陈文昭。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气质儒雅的文人，却生得好相貌。他五官端正，相貌刚毅，双眉如剑，面皮白净，圆领大袖，绯红官袍得体。此刻正襟危坐在首位，目不斜视，看着走入偏厅的三人。 当见到身披金甲的黄安大踏步，率先龙行虎步走入大厅。陈文昭上下打量几眼，见此人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心中不禁暗赞“真乃虎将也”。 他目光又在焦挺，济州官吏身上扫了一眼心中有数。转向黄安，起身相迎：“呵呵呵，可是黄都监？” “正是济州黄安，见过陈相公。”有孙士曹提醒，黄安大踏步上前几步，唱了个大喏，抱拳行礼。身后焦挺，济州官吏有样学样，赶忙见礼。 “黄都监不必多礼。”陈文昭赶忙还礼，笑着恭维：“早听说济州有个猛都监，前些时候击溃梁山贼，硬生生夺回生辰纲，当真是举世皆知。今日一见，黄都监果真是气宇轩昂，世间猛将也！” “哎哟，相公谬赞了，全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黄安眼下需要的是低调，连连谦虚摆手。随后好话张嘴便来，相互恭维：“黄某也是久闻相公之名，只恨无缘得见。踏入郓州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多是夸赞相公贤明，令人钦佩呀！” “哈哈哈，为民办事，这却是为官者职责所在。”陈文昭也是谦虚地摇头，随即满脸肃然地说。 “相公高义，是我辈楷模。” “好了，黄都监，几位，请坐下说话。”简单寒暄几句后，陈文昭摆摆手，笑呵呵请黄安等人坐下。自有衙役奉上香茗后，躬身退下并掩上门…… ------------ 第一五二回 讨要个说法 陈文昭是个谈吐得体，博学多才之人，除了在治理地方颇有才能外，竟然在军事上也能说几句。黄安与他一番攀谈下来，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一杯茶快见底，是时候说正事。 陈文昭放下茶杯，主动问：“不知黄都监来郓州为何？” “哼。”黄安态度急转，砰的杯子重重顿在茶几上。脸上的笑容收敛，直至冷若冰霜，没有因陈文昭是好官就给好脸色，仿佛之前是错觉似的。 令陈文昭和作陪的孙士曹有点呆愣。 “非是黄某不敬上官。”黄安尽可能平复心情，看着陈文昭仍是语气不善：“此来黄某率济州铁骑跨州而来，不为其他，只为找陈相公讨个公道。” “啊～，这又是为何？”陈文昭心中疑惑，皱眉问道。他能察觉出眼前黄安是强压制住自身怒火。可左思右想，自己及郓州上下何曾招惹过他？ “这件事……”黄安转头看向济州官府派出的官吏。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人，是济州法曹参军王峖，任职十余载，刀笔精熟，经验丰富。段明派此人来协助，也代表济州官府的意思。 见黄安目光看来，王法曹心领神会，猛地起身，冲陈文昭行礼，不慌不忙地开口：“陈相公，黄都监是当事人，为了避嫌，此事由王某来说。这……” 王峖话语突然止住，看了眼孙士曹，又看了看陈文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不想被外人听了去。 陈文昭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冲王峖摆摆手，大笑道：“孙兄是自己人，法曹只管说来便是。” 见这位陈相公都这般说了，王法曹也不再坚持，沉吟片刻后说道：“下官是奉段知州的命令而来。目的是协助黄都监，与郓州官府顺利沟通。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太重大，一同来调查证实。” “究竟发生何事？”陈文昭见王峖这副正式的模样，明白有大事发生。只是疑惑万分，不禁追问。 “相公莫急。”那王法曹笑了笑，随即满脸凝重：“此事还得从头说起，郓州治下阳谷县境内有个独龙岗。此处有个祝家庄。约莫半个月前，黄都监麾下副将吕方率队到扈家庄拜访……” 接下来，以这位王法曹口述为主，黄安从旁补充为辅。把如何结识扈成，又相约吕方来郓州阳谷县拜访提亲，再到祝家庄屡次来挑衅辱骂济州兵等事如实说来，如黄安与段明等人诉说的无异。 祝家庄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被凸显出。可以看见陈文昭脸色阴晴不定，尤其是听到祝家与官兵勾结差点杀掉吕方时，更是令这位勃然大怒。 连孙士曹也脸色难看，明白事态严重。一个处理不好这件事闹到东京城，郓州怕会受到责罚。 事情的始末缘由说完，王法曹满脸肃穆，铿锵表态：“陈相公，此事影响极其恶劣，段知州着实难办。另外东京城来的两位上差程团练，富干办极为不满。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祝家庄屡屡挑衅官兵惹事，怕是暗中勾结梁山，另有图谋。” “甚么？勾结梁山？”陈文昭，孙士曹脸色再变。这要是被证实无误，牵扯进官府，那还得了？ 陈文昭脸色阴沉，尚未开口。 孙士曹更为了解郓州的情况，将信将疑地问：“王法曹，祝家在阳谷县家财万贯，良田无数。嚣张跋扈了一些，可勾结梁山？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王法曹像呢喃又似反问，随后面无表情地说着：“祝家勾结梁山，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富干办斥责祝家庄狼子野心，藐视高太尉。这是两位上差的亲笔书信，请相公过目。” 王法曹冷冷说完，从随身招文袋里面取出一封信，起身呈给陈文昭。后者赶忙接过看了看，见封皮上写有陈太守亲启几个字，脸色微变。当众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摊开阅读上面的内容。随着越往下看，这位陈相公脸色越发铁青。 “相公，没事吧？”边上孙士曹好奇又担忧地问。 “哎，你看看吧？”陈文昭叹了口气，顺手把信递过去。伸手揉着太阳穴，这件破事令他头痛。 孙士曹看过信后，脸色同样难看极了。 这封信上话语不多，却是程团练，富干办措辞强硬的指责。说祝家庄这般如何，打乱剿匪计划云云。三句话不离高太尉，看了心情好才怪。 “不知黄都监如何做？”陈文昭坐直身体，看向黄安。 黄安从怀里摸出济州官府开具的公文，边抖开边说：“我此次来，一是奉命把事情调查清楚。勾结贼人，那便雷霆剿灭，避免生出事端破坏剿匪计划。若只是寻常争锋之处，那按律追究其责任。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跑一个坏人。” 黄安言辞正气凛然，宛若君子一怒，而不失正直。在心里却是恶狠狠地补充，哼，到时候证据确凿，这就怪不得老子，祝家就是一伙贼。 陈文昭又哪能想到黄安没安好心而来？听到他的话却眼前一亮，不禁拊掌称赞“好，说得好”。 “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跑一个坏人这话当真是妙哉。”陈文钊连连叫好，看向黄安的目光变了。心里也对江湖传言此人文武双全信了七八分。 黄安也有点说他胖就喘上的意思，继续大放厥词：“为官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民多做实事，肯做实事，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方是正道。” “嗯，说得好啊！”陈文昭称赞不绝。 黄安说的自己都觉得假，突然止住，话语一转：“相公，祝家是阳谷县的地头蛇，人多势众，我怕济州官兵赶至扈家庄，祝家真会造反，袭杀官兵。这点还需相公考虑，郓州官府相助。” “这是自然！”陈文昭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到时我会派孙士曹，本州刘团练率队相助。” “那就先谢过相公。”黄安装出一副大喜的样子，抱拳道谢。其实他早就让梁山泊准备好了队伍，全部身穿铁甲，做禁军打扮，随时赶来支援。而请郓州出兵相助，不过是表面上走过场。 黄安不等对方问，并主动说出另外一个原因：“二是祝家庄拉拢的这伙官兵人数不少，装备精良。由于身份极为可疑，也是勾结梁山的证据之一。刺伤吕副将，此行我要为兄弟找回颜面。” “不知名的军队？”陈文昭眉头皱起，头痛不已。程子明，富干办在信上指责郓州官兵多管闲事。他忧心忡忡的便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官兵身份。 好像最近这段时间郓州也没有大队骑兵调动。擅长使用双枪的军官，军中也没听说有这个人。 陈文昭想了半晌没想到，转头看向边上的孙浩：“孙士曹，近来骑兵是否擅自调动以至做出这种事来？查一查，又有谁符合这个双枪军官？” 孙士曹闭目思索半晌，用很肯定的语气回应？相公，除了增援济州的两营步军，其他营全部加强警戒，或是驻守在各处，绝无骑兵擅动。军中也没有人符合擅使双枪，年轻英俊的标准。” “真的没有么？”陈文昭觉得更头痛了。 别说是他，就连黄安听见这番对话，也有点纳闷。这使用双枪的军官估计是双枪将董平董一撞。应该是郓州兵马都监，眼下却不是，又是什么鬼？ 就在黄安纳闷不解之中，那孙士曹突然一拍脑门。 “有了，相公，我想到了。” 这家伙冷不丁的叫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你想到什么了？”黄安，陈文昭异口同声。 “相公，难道你忘记前两个多月朝廷的调令？”孙士曹冲众人歉意地一笑，随后看向陈文昭问道。 “朝廷调令？”陈文昭喃喃自语，迷茫片刻后骤然想起来了。只是脸色变了又变，才恢复如常。 “相公，这朝廷调令是？”黄安皱眉，不懂就问。 “黄都监，这支军队的来历，应该搞清楚了。”陈文昭苦笑连连，随后把事情始末如实说来。 原来，在两三个月前来自东京城枢密院的调令传达。说是不日会有河东边军换防入郓州驻扎休整。只是等到至今未见来，而祝家庄拉拢来的不知名禁军，极有可能便是换防下来的边军。 ------------ 第一五三回 树大招风 河东边军怎么了？他还能翻了天！胆敢惹是生非，多管闲事，伤了我兄弟，老子得让他好看！ ——这是黄安慷慨激昂的原话！ 故而不管这伙不明身份的官兵是不是换防下来的边军。既然搅和进这件事中，那就得调查清楚。黄安绝不会善罢甘休，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陈文昭大感无奈，却是并未多想，便做了决定。 交由士曹参军孙浩调动军队并全程陪同。又擢令本州团练使刘琨带兵协助都监黄安调查此案。务必要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跑一个坏人！ 陈文昭不想因此事交恶邻州官员，也不想得罪程子明，富干办这两人，从而间接恶了太尉高俅。更不想境内出现不稳定因素使治下变得混乱。 于公于私，必须得严阵以待！ 陈文昭当即表明立场，批了公文，措施严厉：“孙士曹，若此行查明祝家没有勾结梁山贼人，按律追究。可真与梁山勾结，那便视为贼寇，郓州难容这种害群之马，当雷霆剿灭，绝不姑息。” “遵命，那伙官兵又如何对待？” “哼，地方州府可不是边境，也不能随意撒野惹是生非。真是换防下来的边军，责令立刻退走，赶来郓州官府报备，参与者，必当严厉惩处。至于伤人者，请黄都监自行处理，当然手下留情则个。万一闹出人命，别让本官为难呐！” 陈文昭是个做事不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决定，那不会婆婆妈妈。考虑到各方各面，软硬兼施，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黄安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待对方批了公文后，在府衙也做了表态。 总结来说，就是走流程，依法办案！ 当然，黄安两世为人，也不是善与之辈，直接把话挑明：“陈相公，此事牵扯甚大，就带着几人知晓。我不希望消息走漏，祝家有了应对。所以要快准狠，郓州调兵要快，事情要保密。若是赶到时察觉到异常，其中详细本官会如实上报。别说高太尉勃然大怒，蔡太师也会不悦。” 黄安不仅拿捏着官腔，还把蔡京拿出来说事唬人。目光专门在士曹参军孙浩身上来回打量。那赤条条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最好嘴巴放严实一点。吓得这条汉子脸色变了变，只得唯唯诺诺。 “黄都监放心，军队立刻调动，绝对不会耽误事。也不会有风声走漏，本官相信自己的眼光。”陈文昭笑容自信，不着痕迹地给下属解了围。随后叉开话题，说自己设宴款待黄安等人。 “相公客气，军中儿郎年轻气盛，听闻吕副将被人打伤，我怕没约束好惹出事来，得回去坐镇……”黄安以军中事务繁忙为由，又说了等事情妥当后归来时吃酒，婉拒对方设宴款待。便率队告辞离去，又在城里几家酒楼置办了不少酒肉，由伙计们送出城，返回营地，犒劳将士。 郓州陈文昭当真了得，说话算话，军队调动很快。 这边济州铁骑吃饱喝足没多久，嘴上油花尚存，正集结队伍的时候，便有几匹快马飞奔而来。这是轮流放哨的小队，汇报说有大队骑兵靠近。 果然，轰隆马蹄声阵阵，郓州官兵数百骑兵如约赶来。领队的则是士曹参军孙浩和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大汉，身材魁梧，精壮黝黑，着铁甲提大刀，看着威风凛凛，估计是那团练使刘琨。 黄安这么猜测着，率队接住这两位寒暄几句确认。不多时，两支骑兵队伍合并，浩浩荡荡地奔赴阳谷县。快马加鞭，全速赶路，隆隆马蹄声响起，大地轰鸣，石子乱飞，掀起滚滚烟尘…… 除了黄安说的担心消息走漏，要尽快办妥此事外。其实还有重要的原因，却是祝家树大招风。把他这个有心肃清水泊周边的隐患之人引来！ 无他，祝家庄实力强大，家底子厚。 独龙岗山脚下，位处中央的祝家庄最强，庄上共有一两万人家。东边的李家，西边的扈家两庄实力稍差一些，却也有八九千人，皆是人多势众。 独龙岗三庄，在方圆百里赫赫有名。 宋朝军州四百，县城千二百。一个下县也就一两万人。三个村坊加起来人口超过普通的小县城。 何故有这么多人？前文说过是源自宋朝初期的堡寨制度。以一个或多个村庄为主，周边村镇人口迁徙聚集。这么做是为了抵御辽国骑兵南下时方便坚壁清野。时至如今，堡寨制度废除，而三个村坊却保留下来，繁衍数代，人数甚多。 而在冷兵器这个时代，人多意味着什么？意味青壮男子多，扛锄头是百姓，拿起刀枪便是兵卒。偏偏这些年，朝廷腐败，多有流寇四处流窜，劫掠做案，三庄聘请教师，训练庄兵自保，兵马过万。 这一下，别说毛贼，流寇不敢来独龙岗自寻死路。连阳谷县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三方地头蛇。就是因人多势众，名义上土地又多，三个庄子涉及各种买卖，成为郓州有数的地方豪强。 三个庄子中，属祝家庄实力最强，这些年越来越强。李，扈两庄加起来才能与之抗衡，这得归功于祝家老庄主祝朝奉，曾经在朝廷做过官。人脉广泛，官府给面子，家族买卖是越做越大。 多年来，祝家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且遍布郓州各县，集镇等地。花钱上下打点，致使钱生钱。使祝家庄远近闻名，官府有人帮衬，无人敢惹。 钱，是个好东西。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因而能做很多事情。 如祝家庄以重金请来江湖上有名的阵法大师太真先生贺兰焕，花了数年时间，利用庄外复杂的地形。布置下了八卦连环金锁阵来抵御贼寇，保护庄上民众不受到贼人侵害，也保护自身。 八卦连环金锁阵说起来绕口，也被人们称为连环阵，又叫盘陀路。也就是曲折回旋的山路。崎岖难行，沿途大片山林，树木是同年份种植。粗细，种类几乎相同，排列巧妙，又天衣无缝。借用地势形成天然阵法，四通八达，宛若迷宫。 这些年来又被祝家庄人在各处布置下了许多陷阱。生人闯入，若没有指引，轻则迷路，重则丧命。 除了最外围的盘陀路这种防御，另外祝家庄地势非常好。占着这座独龙岗中段。四下一遭阔港。那庄连接半山腰，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手持刀枪庄兵严阵以待。 北宋这个时期又不像后世，大多地方植被茂盛，森林覆盖。为了防范虎豹豺狼等猛兽夜间伤人，纵使再小的村坊也会在四周修建夯土墙来防御，就更别说类似祝家庄这种数千上万人的大庄，四周的围墙，犹如城墙般，令人见了惊呼。 这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么个外面有盘陀路，庄子城墙高耸，防御森严之地。却挡不住时迁率领的小队。 深夜时分，这个小个子带人穿着夜行衣，犹如鬼魅般穿梭在盘陀路中。看到前方路口有白杨树便往右拐。好似轻车熟路般来到祝家庄外面。 庄子外盘陀路的门道，哪怕不用黄安事先提醒。机灵的时迁也已经从祝家庄其他人口中得知。又如何瞒得过这个踩点探路惯了的偷儿时迁？ 至于祝家庄那两三丈高的围墙就更挡不住时迁及其手下。借助钩爪轻松翻越围墙，带人潜入祝家庄内部。今夜这位可不是潜入行偷窃之事。而是奉命来做点好事，给祝家散点金银财宝。 没错，时迁就是带人来散财的。 连他这个惯偷都心疼不已，这他娘的做的是什么事？可却不打折扣，一丝不苟地奉命执行任务。与几个手下分头行事，把带来的东西送出去…… 深夜静悄悄地，连声犬吠都没有。 也没有人发现几条黑影飞檐走壁，做着那隐蔽之事！ 次日，天刚放亮！ “嗷嗷嗷嗷”怪叫声阵阵，大队骑兵呼啸者狂奔出庄。那是祝家公子率领骑兵又要外出惹事…… ------------ 第一五四回 嚣张的祝彪 十月初，入冬。 这天，朝阳东升，又是个好天气。 “啊呔，济州兵听着，出来，有种出来？” “尔等不是很牛么？是条汉子，有本事的出来一战？” “呸，你们这些缩头乌龟，有种出来！” “哈哈……不敢出来，赶紧滚。敢跑到郓州撒野。也不看看独龙岗是何种地方？快出来与我一战……” “出来，快给老子出来。那赛仁贵郭盛，这名头倒是响亮。唐朝薛仁贵，来来，与小爷再来打过。” …… 阳谷县，独龙岗，扈家庄外，祝家庄又是来人挑衅。花里魔王祝彪领着十多个庄客来回奔腾，耀武扬威。冲着扈家庄可劲叫骂，讨敌骂阵。 前段时间祝彪总是被打得狼狈逃窜。 奈何自从祝家商队无意间与从北方来的军队相遇。祝家又抓住机会送钱送粮来巴结搅和上了。借助官兵的威慑，大占上风，领队的军官刺伤吕方后，局面更加有力，这种挑衅屡见不鲜。 而这伙官兵的确是从河东换防撤下来的边军，那个擅使双枪的军官也正是双枪将董平董一撞。收了祝家的好处，便率领本部骑兵赶来助阵。 四百多个骑兵在百丈外整齐列队，人人装备精良。 而这也是祝彪如此嚣张的底气所在，天天来堵门。挑衅骂战，要寻对方比个高低，嚣张跋扈，肆无忌惮。鼓动身边庄客，呐喊讥讽嘲笑…… “该死，这祝家人当真是该死！” 扈家庄内，郭盛年轻气盛，听到外面骂声不断，恨得是牙痒痒，紧握方天画戟打算要杀将出去。却被石秀和朱仝左右拉住，纷纷好言安抚。 石秀沉着冷静地分析：“郭盛兄弟，不要冲动。对方人多，又是官兵，局势不明，不可妄动。加上祝家阵营之中有栾廷玉，董平这两个高手。即便又有扈公子和三娘助阵，也讨不了好。” “不错。”朱仝在边上附和：“兄弟，吕方受伤后。我等不愤，打了几次，却奈何不了彼此，徒做无用功。只管让对方在外挑衅，不做理会。” 郭盛处在血气方刚，又喜欢好勇斗狠。加上好兄弟吕方负伤，早憋了一肚子火，哪里听得进？ 又听到外面骂声不断，郭盛涨红着脸，恨声说道：“两位哥哥言之有理，可是，可是对方嚣张如斯，我等不迎战，岂不是被人当成缩头乌龟？” 朱仝见到小伙这副模样苦笑，借鉴黄安的话：“兄弟，少安毋躁，相公说过。为将者，要审时度势，要沉得住气，不可鲁莽，不可冲动，眼下这种情况便是如此，你我不能逞一时之快。” “呃……”郭盛如被泼了盆冷水哑火了。 朱仝拍拍郭盛的肩膀：“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先让他蹦达一会，张三兄弟前几天已经连夜返回济州，要不了多久援军便至，再战不迟。” “是啊，这才是明智之举。”石秀笑了笑，随后又忧心说道：“因为我们处在劣势。我与那栾廷玉交手时，对方并未用全力。据扈成兄弟说，这位栾教师性格宽厚，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估计不想招惹我们济州官府，却又不得不来。” 这时，三人身后有声音传来：“没错，的确是这样，栾教师还有流星锤绝活，上次交战并未使出。” 众人转过头去看时，正是扈成大步走来，笑着说道。身后，肩膀上缠着纱布的吕方被扈三娘搀扶着走来，见到众人玩味的目光，脸红了一下。他与三娘子并肩作战数次，为救女人而负伤。致使双方感情急剧升温，这好事八九不离十。 扈三娘面色清冷绝美，声音婉转接上扈成的话：“正是，栾教师武艺高强，小妹跟哥哥联手也只能挡住。前番几次交战，这位多有手下留情。只是董平那厮，刺伤吕郎，我绝不善罢甘休。” “吕郎？”石秀，朱仝，郭盛愣了愣，面色古怪。不由自主地看向吕方，好像在说这发展挺快！ 吕方直接无视众人的目光，岔开话题看向郭盛：“小郭子，不要冲动，那董平枪法甚是了得，石秀哥哥也只能勉强挡住，还是等济州援军。” 郭盛见众人都来劝说自己，也只好按捺住性子：“好，无论是相公还是石宝哥哥，其中一人赶来，便可解围。而且相公不可能只派寡将来助战。” “不是，你叫谁小郭子？”郭盛后知后觉地问吕方。 吕方微微一笑，昂首挺胸，理所当然地回应：“当然是你呀，我比你大两个多月，就是哥哥。” “你……”郭盛恼了，指着吕方想说你占我便宜。 可也就在这时，几匹快马从扈家庄后院飞奔而来。在几人附近停下，一条汉子跳下马，快步来报：“几位指挥使，相公在得知郓州扈家庄发生的事情后，勃然大怒。亲率济州铁骑已经赶来……” “甚么？”石秀，朱仝等人大吃一惊，随即欢喜。尤其是扈成兄妹知道兵马都监黄安亲来最是欣喜。 他们想过黄安会亲自率领大军来增援，只是概率不大。没想到却是真的，这位相公居然亲自来了。可见得知消息后，对几人是有多么的看重？ 众人高兴过后，又听到庄外的骂声，齐齐变色。 然而，依旧在外面大声叫骂的祝家庄人等却不知。 一场泼天大祸即将临头！ 扈家庄外，祝彪带人纵马奔腾，想到美貌如花的扈三娘被人抢了，又想到吞并扈家计划无疾而终。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烧，故而天天率领庄客来挑敌骂阵，以喝骂这种方式来宣泄情绪。 “呔，出来，你们济州兵跑到我郓州耀武扬威。不是够厉害的？有种出来一战，别当缩头乌龟。” “你们这些家伙贪生怕死，当什么兵，有种出来。全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那济州黄安也不……” 祝彪见到扈家庄前门紧闭，围墙上人员缩头缩脑。越发趾高气扬，越骂越起劲。逐个点名石秀，朱仝，郭盛等，甚至连都监黄安都给骂上了。 可见，他是有多么嚣张，丝毫不顾及彼此身份悬殊。 不远处数百骑兵前方，栾廷玉听到自己徒弟骂声越发响亮，越发犀利难听。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不悦，过来耍下威风足够，何必得罪他人。 而且这位教师心中涌出一股不安来，觉得这样挑衅官兵，藐视官府，会给祝家庄招来大祸。又过了一会，他实在听不下去，看向身侧汉子。 “哎，大公子，挑衅一番即可，快让三公子回来，不要骂下去。这样咄咄逼人，终究落人口舌。” “教师爷，怕甚？”祝家庄大公子祝龙满脸不在意。这是一条三十来岁，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满脸横肉，长相凶恶，模样与祝彪有几分相似。 见栾廷玉还想要说些制止的话，祝龙连忙抢先表态：“前段时间三弟来问个情况不成，反而挨打。是这群济州兵动手打人无理在先，眼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须瞻前顾后？” 祝家二公子祝虎膀大腰圆，虎头虎脑，瓮声附和：“就是，何况我等有董将军相助，又岂能怕了他济州兵？要是不让对方屈服，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也不看看这是哪儿？独龙岗轮着他撒野？” 这时，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一个年轻军官仰天大笑：“哈哈哈，两位公子说得好啊！要是不让这群家伙知道我郓州的厉害，总是这种事情还不得烦死，再说了，独龙岗祝家庄，又岂能怕些许官兵？” 这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面如冠玉，五官端正，相貌俊朗。身穿银甲，骑乘白马，双手各持一条长枪，威风凛凛，却是那双枪将董平。镇昂首望着家庄，满脸轻蔑之色。 “哈哈哈，有董将军在，又何惧那群宵小之辈？”祝虎也是大笑不止，有这位撑腰底气十足，扭头说了声“也去耍一下”，拍马出阵加入挑衅。 “二公……哎…”栾廷玉伸手想制止，却见对方已经拍马跑远。不听叹气一声，脸上浮现无奈。他名义上是这些人的师傅，可谁会听自己的？ 而祝彪见到二哥祝虎也来了，仿佛受到鼓舞似的又来了精神。率领队伍策马狂奔或是挑衅的冲锋，冲着扈家庄大声叫骂，极尽挑衅之能事。 而就在这祝家庄如此嚣张的时候，却不知道已经有一队人马悄然摸至附近，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 第一五五回 此獠必死 “哼，祝家庄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以为是贼人来袭。那厮公然辱骂我这个朝廷命官，挑衅官兵，藐视朝廷，其行可鄙，其罪当诛。” 黄安端坐在乌骓马上，望着扈家庄外数百骑兵，望着在空地上来回狂奔，叫嚣喝骂不断的骑兵，听着不堪入耳的言语，脸色冰冷，杀气腾腾。 过街老鼠张三拍马凑近，指着前方恨恨地提醒：“相公，那个带头挑衅辱骂济州兵的便是祝家三公子祝彪。这小子最不是东西，前段时间天天来挑衅辱骂，可恨至极，后面那个是他二哥……” 黄安转头看向身边的孙浩，刘琨二人，冷声问道：“孙士曹，刘团练，哪怕调查结果祝家庄没有勾结梁山，本官也要弄死这祝彪，你们没意见吧？啊？” 说到最后，黄安语气冰寒，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直勾勾地盯着二人，像对方说个不立刻翻脸似的。孙浩和刘琨被看得浑身发毛，脸色不自然。 应该说两位郓州官吏的表情非常难看更为贴切。倒不是黄安说要弄死祝彪而有什么异样心思。而是刚走出林子后，映入眼帘的却是这一幕。 不止是确认祝家庄与官兵搅合在一起，还一同来扈家庄挑衅像是要攻打一样，更是切身听见祝家人挑衅官兵，辱骂朝廷命官，彻底证实济州官府交涉所言无误，怪不得济州兵来兴师问罪。 这祝家庄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 孙浩，刘琨两个在郓州任职多年的官员明悟过来。他俩心中想着事没能立即回话，黄安见了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着两人，眼神变得不善。 “怎么？这祝彪挑衅官府，辱骂我这个朝廷命官。这是藐视朝廷，是公然造反，乃是反贼无疑。本官想要剿杀反贼，固然有私心，却情有可原。两位莫不是收了祝家好处多年想要包庇？” “哼！”身后，冷哼声，哐啷拔刀之声四下响起。牛庚，焦挺等军官已经带领亲兵不善地围上来。 黄安一声喝问令孙浩，刘琨回过神来，又察觉到周围骑兵异动心中叫苦，看向黄安连连摇头：“不不不，相公误会了，我俩只是见到祝家庄这般嚣张有些吃惊，心中想事，绝无其他心思。” “哼，最好是这样！”黄安冷冷地瞥了眼两人，一摆手令亲兵别忙，牛庚等人这才稍微退开。只是依旧拎着钢刀，阴恻恻地看着郓州人等。 黄安看向仍在讨敌骂阵的祝家人，眼中杀机闪烁：“不管调查结果如何，本官要这祝彪小命，你俩有意见？” 这位都监相公是真怒了！ 士曹参军孙浩心中暗叹，扭动僵硬的脖子露出个笑来：“没…没意见。此人率队公然围堵扈家庄，挑衅官府，这般行径与造反无异，死不足惜。” “不错。”刘团练也回过神来，立刻表态不加干涉。反而眼珠的一转，也找了个正经理由来：“我观这祝彪脑后生有反骨，早晚必生祸端。此刻在这里狂吠藐视朝廷，黄相公自行处置便是。” “好，如此便好！”黄安这才向两人露出个笑脸来。随后指着那群在百丈开外列阵的官兵说道：“这些大头兵训练有素，估计是从边境换防下来的。驻扎在郓州，刘团练，你以后有对手了。” “黄都监这是何意？”刘琨疑惑不解。 黄安态度又恢复如常，打量刘琨几眼，摇头叹气：“哎，兄弟，像我等地方团练使，没有立下大功难以晋升为兵马都监，黄某也是夺回生辰纲。又有蔡相爷赏识，否则岂能顺利晋升？” 黄安这番话不是随口胡诌，在北宋官场上没有关系，不花钱打点难有作为。尤其是武官如团练使，除了花钱打通关系，还得有功劳才有可能。正常情况大多难有这个机会升任为兵马都监。 “黄都监说得是！”刘琨心知肚明，面色闪过黯然。 “可从边境撤下来的军官就不同，本身就有军功，又有些人脉。如这支边军在郓州驻扎下来，本州又无兵马都监，这双枪将董平武艺高强。要是没猜错，前段时间的朝廷调令有所提及。” “甚么？”刘琨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而士曹参军孙浩脸色更是阴晴不定，作为陈文昭的心腹，对朝廷诏令知道得比较清楚。其实早在黄安提及兵马都监开始时，便几次欲言又止。 黄安瞥了眼孙士曹，又看看刘琨，继续接上话茬：“兵马都监，团练使的品级，职责没多大差别。一个州府有都监没团练，有团练使便不会设立都监。郓州有了兵马都监，刘兄要早做准备。” “黄都监，这话是何意呀？”孙浩听到这般挑拨的话脸色再变，咳嗽几声，盯着黄安严肃地问道：“莫不是故意挑拨我郓州官员的内部不合？” “孙士曹无需担忧，我只是提醒刘兄，别无他意。”黄安指着扈家庄外面，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双枪将董平才刚来郓州就这般飞扬跋扈，惹是生非。刺伤我军副将，非是好相处之人。到时仗着自己在边境打过几场毛仗，有练兵，带兵经验，成了翘尾巴的狗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我提醒团练使刘琨兄弟不想被夺兵权，做个闲职。要勤加训练兵卒，提升武艺，与陈知州站在同一阵线上，又跟共事多年的同僚搞好关系。免得到时出现一家独大，无人制约的情况。” 黄安说这番话时，看向孙士曹笑呵呵地反问：“本官可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刘团练有竞争对手来了，不可懈怠，这般提醒不妥吗？” “谢过黄相公提醒。”刘琨脸色恢复如常，感激地向黄安一抱拳，毕竟没有这位提醒他还蒙在鼓里。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甘心沦落为闲职。随后刘琨看了眼同僚孙士曹，轻哼一声没说话。 “呵呵呵，是下官孟浪了！”孙浩露出讪讪地笑。恨不得给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自己插嘴作甚？这黄安是济州武官，手又伸不到郓州来。自己火急火燎的样子反而让团练刘琨误会了不爽。 哎哟，这回去少不得请客吃酒， 孙士曹看着面色不悦生气的刘琨，心里连连叫苦。 “哼，麻了个巴子，没完没了了，还在挑衅叫骂。”黄安本想说几句，可前方骂声越发响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咒骂几声，准备率军过去。直接把对方团团包围，在收拾掉祝家撮鸟。 “相公，快看扈家庄有了动静！” 也就在这时，焦挺骤然指着扈家庄提醒。众人一惊，纷纷循声望去，果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扈家庄吊桥缓缓放下，紧闭的庄门也被缓缓推开。 与此同时，雷霆般的吼声响彻：“呔，尔等这群乡野村夫，还敢在这里犬吠挑衅，真是找死！” 紧接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大队骑兵犹如潮水般涌出庄子来，前面是两百多铁甲军汉，随后是同等数量的扈家庄乡勇，大概也有四五百人，不比对面人少，迅速列阵。 前面的几排人散开，一队骑兵簇拥几员将领上前，一字排开。分别是拼命三郎石秀，美髯公朱仝，塞仁贵郭盛，飞天虎扈成，一丈青扈三娘。连受伤的小温侯吕方也在队伍中负责指挥。 真是将领齐至，骑兵尽出。 “杀，杀，杀……”骑兵方阵向前推进，喊杀震天。本来还在空地上来回奔腾，讨敌骂阵的祝彪，祝虎等祝家庄客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 石秀见到祝家人拨马便走，不禁手指着大笑不止：“哈哈哈……，尔等不是要战？大庭广众之下又跑做甚？祝家人全是些欺软怕硬的懦夫，孬种。还敢在这里犬吠，济州兵也是你们敢挑衅的？” “他娘的，谁挑衅谁死？”郭盛性子急，按捺不住拍马出阵，冲着对面军阵，嚣张地挑衅大笑：“哈哈哈……，祝家三杰，我呸，我看是祝家三狗。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麾下指挥使，赛仁贵郭盛爷爷在此，尔等三狗，谁敢来一战？” “呔～，祝家三狗，可敢来一战？”众军汉齐声呐喊。 ------------ 第一五六回 一言不合开打 “呔～，祝家三狗，可敢来一战？” 扈家庄青壮纷纷有样学样，数百人的吼声震耳欲聋。紧随着，是军汉的嘲笑，谩骂铺天盖地。口舌之犀利，言语之恶毒令人心惊，响彻八方。 “哈哈哈，祝家孬种休走，有种回来，大战一场……” “就是，之前嚣张狂妄，现在却如丧家之犬般逃窜。哈哈哈，一群没有种的软蛋，跑得比兔子还快。” “祝彪，你便是那人世间里的渣滓，茅坑里面的蛆虫，最是低贱下流。当初是你老子误打误撞……” 数百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大笑叫骂，说着祝家孬种之类的话，连祝家全家都被问候了一个遍。祝彪从如何来到人世间等也被人大声吆喝。一下子把之前祝彪等人说的污言秽语，十倍几十倍地还了回去。这真是以彼之道，还失彼身！ “啊～，该死，全都该死，本公子要杀光你们。” 身后阵阵笑声，骂声令祝彪恼羞成怒，脸色难看至极。五官都有些扭曲，咬着牙咯吱咯吱作响。看到己方骑兵队伍推进压上，底气有了，也不再逃窜。而是一甩缰绳，拨马转身咆哮连连。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白袍白马的郭盛狂吼叫嚣。 “郭盛，你这厮是在找死，是在找死，知道吗？” “哈哈哈……你也配说这种话？”郭盛无视了他的叫嚷，狂笑过后，朝前方一伸手，勾了勾手指：“祝彪狗贼，有种来战，不要当缩头乌龟。你这狗东西要是怕了我，滚回家钻女人裙底去吧！” “啊，狗贼……”祝彪快气炸了肺，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无人敢忤逆他。又哪像今天这般被人嘲笑孬种，骂为狗贼？盯着郭盛见他又在挑衅叫骂，只觉心头火起，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啊，郭盛小儿，安敢如此放肆？给我死来！” 接着，祝彪不顾兄长祝虎劝阻，拍马挺枪冲向郭盛。郭盛如何会怕他？反而哈哈大笑：“来得好，你这厮满脑子龌龊也配骑白马？纳命来！” 郭盛嘴上骂着，动作却不慢，早已拍马冲了出去。听见身后石秀，朱仝提醒，头也不回地回了声“哥哥放心”，方天画戟舞动，满脸凶狠。 “啊，死来。”祝彪也是气急了低吼连连，拍马加速。胯下白马吃痛，希律律长嘶，奔跑如风。 两匹白马速度飞快，眨眼间抢到垓心。两马相遇，祝彪和郭盛仇人见面，相互瞪眼，也不搭话，各自抡武器，方天画戟和亮银枪绞杀在一起。 还真别说，这祝家庄有钱高价聘请铁棒栾廷玉为教师爷训练庄兵。祝三公子祝彪也算是受名师指点，一身本领颇为不俗，又是在暴怒之下出手。一条银枪如蛇狂舞，刁钻毒辣，杀招连连。 而对手郭盛，同样是有嘉陵张提辖这个名师教导。根正苗红，毫不逊色对方。也因兄弟吕方受伤憋了一肚子火。上来就动真格，一条方天画戟舞动生风，大开大合，挑刺砍撩，变化多端。不是奔着祝彪脖子就是胸口，欲杀之后快。 特别是郭盛师傅死后，便带人贩卖水银行走在江湖中。后来投入黄安麾下，跟好兄弟吕方研究戟法，又经常与林冲，石宝等高手切磋，近来武艺精进迅猛，跟吕方不相上下，经验丰富。这几天来屡次交手，大占上风，要胜过祝彪。这也是他二哥祝虎之前为何出声阻拦的原因。 果然，只见场中两人四条胳膊舞动，戟枪并举，你来我往。仅仅打了十多个回合，祝彪便被压制住，额头开始冒汗，反观郭盛却是越战越勇。一条方天画戟神出鬼没，令祝彪憋屈至极。 “三弟休慌，我来助你。”在边上观战的二公子祝虎见兄弟打不过，一抡手中长刀，又是拍马冲来助阵。脸皮厚，充分发挥打虎亲兄弟的作派。 然而，对面济州兵岂能坐视不理？大笑声传来：“哈哈哈……，你们祝家屡次这般，就只有这点能耐，单挑打不过以多欺少。祝虎狗贼，哪里去？” 紧接着，一匹黄骠马飞奔出阵，马上之人身材魁梧，丹凤眼，面若重枣，长髯飘飘，正是朱仝。 “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麾下指挥使，美髯公朱仝来也！祝虎休走，某家正好来会一会你。” 祝家不讲武德，喜欢以多欺负少大伙全知道。朱仝自然是盯着对方，见祝虎一有动作也是拍马出阵。所以稳稳地拦截住对方，与之捉对厮杀。 祝虎哪里肯打？左冲右突想脱身去驰援兄弟。可是朱仝坐下马儿神骏，几次尝试却甩脱不得。 这边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那边祝彪却陷入困境，想要拨马便走来暗箭伤人。郭盛却早已经知晓，仗着坐下宝马良驹速度快，紧紧缠住，不给对方跑路的机会压着狂打。又斗了七八个回合，祝彪喘气如雷，满头大汗。挥枪的动作也变慢了，几次差点被戳死。 “啊，三弟。”对面军阵前方，祝大公子祝龙见到这一幕焦急万分，顾不得其他，拍马挺枪来助。 “祝龙，哪里去？”扈成见了，拍马出阵拦住对方厮杀。然而，祝彪那边岌岌可危，随时会被戳杀。他们的师傅栾廷玉叹了口气，也拍马出阵。 而另一边扈三娘见了，娇斥一声，拍着枣红马杀出来。接住栾廷玉，舞动日月双刀，率先猛攻。而栾廷玉轻松应对，没有多做纠缠，击退扈三娘。冲入郭盛跟祝彪的战团相助自己的徒弟。 而扈三娘紧随拍马赶到，与郭盛联手。 双方捉对厮杀或混战，又是如往常那般的乱斗上演。 另一边石秀也是拍马出阵，冲着对面军阵狂吼：“呔，董将军，你不清楚事情缘由，又不辩是非对错。无端插手相助祝家，挑衅我济州官兵，刺伤我济州军副将，黄相公必不会善罢甘休。” 董平满脸高傲，斜视着石秀，撇嘴轻蔑地说道：“哼，你们济州兵跑到郓州来撒野，还敢闹事动手打人，本将只是看不下去，协助祝家，你又当如何？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他又能奈我何？” “好好好，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咱们走着瞧。”石秀也没了好脸色，拍马冲出来，指着对面挑衅：“哈哈哈，双枪将董平不过是在边境丢人现眼而已，花花架子。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麾下指挥使，拼命三郎石秀在此，愿领教阁下的手段。也好向世人证明一下，你屁都不是。” “哈哈哈……”吕方放声大笑，身边众多军汉紧随。 “该死，你是找死！”董平听到屁都不是这句话，又听到对面哄堂大笑，勃然大怒，脸色也变得铁青。冷冷地看着罪魁祸首石秀，眼中杀机闪烁。 “想杀我？你也配？”石秀冷冷一笑，丝毫没给对方面子：“有种就来战，不敢，那就当缩头乌龟。真当我济州官兵怕了你不成？过来一战？” “哼，本将便来教训于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卑。”董平满脸寒霜，知道石秀武艺高强却只能冷哼应下，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应战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这让好面子的董一撞如何能退？ “你也配？”石秀冷笑连连，拍马出阵。 董平阴沉着脸，也是一甩缰绳，抡双枪直扑石秀。 两马相遇，双方也不答话，刀枪并举打成一团。转瞬之间，扈家庄外几对人马打得火热异常。双方将士纷纷摇旗呐喊，为各自的将领助威。反观两个庄子上的人多有矛盾，此刻相互对骂。 扈家庄占据主场，围墙上的人越来越多，气势如虹。 “黄都监麾下真是高手如云，令刘某自愧不如。”数百米外的林子里，黄安一行人在高处也看到了这一幕。郓州团练使刘琨望着战场感慨。 “哪里，刘团练无需妄自菲薄！”黄安先前听到济州兵骂声如潮并没有示弱，又见战局良好心情不错。听到刘琨的话后微微一笑：“我麾下的军官只是练过些功夫会几下武把抄，算不得高手。” “那也很了不起！”刘琨等人连连称赞。 “好了，我们也该过去了，结束闹剧，办正事要紧。”黄安看了看战场，又看向孙浩，刘琨。随即下令牛皋率领本部人马绕道边军另一侧…… ------------ 第一五七回 济州黄安来 战场上，分为三个小战团，一个大战圈。 石秀和董平两个高手交战，各展所能，最为激烈。 双枪将董平此人喜好女色又贪财，人品问题不说。在边境磨砺多年，原本轨迹里位列梁山五虎将之一，武艺高强。严格来说，属于一流顶尖高手。两把花枪速度快，招式狠辣，专扎人要害。 拼命三郎石秀要差上一些，但这位兄弟从小在江湖上闯荡，学得一身本事，刀法精湛，实战经验丰富。固然略逊董平，自保却并不是难事。 从刚一交上手，石秀暗自感慨，这董平武艺没得说，就是人品堪忧，贪财无知，偏偏跑来敌对。他心里想着事，动作却不慢，抖擞精神，攻势愈发凌厉。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 况且这位号称拼命三郎，顾名思义！厮杀起来真敢玩命，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克制住对方双枪。这种玩命招式有些流氓却很实用。 董平心里既惊讶又憋屈，惊讶是那个吕方对付起来就不容易。眼下这个更是武艺高强，难缠至极。憋屈则是他计较得失，不敢在此处毫无意义地玩命，所以打起来处处吃瘪，明明自己武艺更高，却束手束脚，落得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这自然让在河东边军鲜少遇到敌手的董平郁闷极了。只能是咬着牙瞪着眼，抡双枪来斗那石秀。 石秀又哪里会怕他？反瞪回去，甩棒子与之厮杀。 一个持双枪，左手枪快右手枪慢，虚虚实实，枪影绰绰。好似两条蛟龙翻飞，又像是万千毒蛇乱舞。一个舞朴刀，刀法精妙，左劈右砍，上撩下压。不时横斩反劈，刀法刁钻，诡异莫测。每一刀就像泰山压顶势大力沉，又似雷霆万钧。 双方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圆睁二目，四臂舞动，刀来枪往，马踏连环，打得难解难分。就像那上山虎遇到下山虎，又像是云中龙遇到雾中龙。 两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难解难分。董平双枪如风，石秀单刀狠辣，双方仍有余力。斗在一起看不出颓势，分出胜负，绝非易事。 另一边祝龙，扈成两人本就半斤八两，多年来也分不出高下。眼下纠缠在一起，打了二十个回合，互相奈何不得。仍是你来我往，捉对厮杀。 祝虎情况就有些不妙了！他的武艺跟自家大哥相差无几，奈何对手朱仝武艺了得，当得上高手。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与祝虎打了十多个回合，逐渐占据上风，压制住对方一阵猛攻乱打。 “嘿呀，给我死来！”祝虎几次险象环生，自知打不过。怪叫连连，拼命一阵乱攻令朱仝暂退。趁着这个机会，祝虎拨马便逃，竟是向栾廷玉那边战团跑去，朱仝大怒，边骂边拍马紧随。 “呔，无耻的祝家人，哪里跑？” 祝虎抹着头上的汗水，急忙忙呼救：“师傅，助我。” 栾廷玉携带徒弟祝彪正应对郭盛，扈三娘联手。听到二徒弟祝虎呼救，脸上浮现苦笑和无奈之色。只能伸出援手相助，立刻拨马先挡住朱仝，朱仝战不下，与郭，扈两人联手，三打三。 场面更加混乱，对手不再固定，碰上敌对便是一番厮杀，打不过就跑或者呼救，相互支援，互相联手。几人分散开又或是相聚，厮杀不休。 铁棒栾廷玉武艺高强，棍法枪法了得，硬是带着两个徒弟与朱仝，郭盛，扈三娘纠缠在一起。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好啊！”双方将士哪里看到过这种场面？一个个热血沸腾，下意识挥舞武器，大声叫好。为自家将领叫好，甚至由光着膀子壮汉敲响战鼓。 咚咚鼓声不断，更显得战况焦灼。 这种双方势均力敌的局面，发生过多次。打到最后胜负未分，皆是无功而返，双方各自退走。 这也是之前栾廷玉脸上浮现无奈之色的原因所在。自己的两个徒弟打不过对方来求救，又是这种情况，你说都拿不下对方，何苦来此挑衅？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了！ 就在双方人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扈家庄围墙上歇斯底里的大吼响起：“快看，那边大队骑兵。” 周围不少人纷纷循声望去，顿时呆住了。只见距庄子不远的林子方向不知何时出现大队骑兵，黑压压的犹如潮水般正在向战场的方向靠拢。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乱，这是我济州援军。”坐镇队伍中的吕方笑了，也急忙传令约束队伍。这则消息传开后，扈家庄内欢呼声阵阵。 先是扈家庄居高临下看见，接着对面祝家庄阵营也有人看见。发现大队骑兵散开并朝自己包抄而来。顿时让队伍中惊呼声不断，嘈杂声四起。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被人吹响。 本来在两军阵前厮斗的董平听到号角声，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当即奋力反击，边拨马后撤边看向左侧林子，见到大量骑兵涌来暗道不好。 己方军阵出现骚乱，庄客焦急的呼喊声不断。也令栾廷玉，祝龙等人警觉，纷纷虚晃一招拨马跳出圈外。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大队骑兵茫然无措。栾廷玉看到了来人大多装束与对面军汉相差无几，不禁叹气，自己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哼，传令。”黄安策马被众军汉簇拥着来到附近，冷冷地扫视祝家庄人等，故意大声吩咐：“本官乃是济州兵马都监，奉命追剿梁山贼人。在事情调查清楚前，但凡逃窜者，无论是谁，一律格杀。” “是！”上千人齐声回应，声势惊人。紧随着一队队骑兵开始缓慢奔行，竖起长枪，随时准备冲锋。 济州官兵？ 祝家庄客听了，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如坠冰窟。百多人中议论纷纷，或脸色煞白或紧张焦虑。 反观扈家庄那边却是喜气洋洋。 石秀，朱仝，郭盛，扈成兄妹脱离战斗后退回本阵，再与吕方带着一众军官赶来拜见都监黄安。 “哎，相公，我等惭愧，有负所托。” 石秀，朱仝、郭盛想起出发前的豪迈，又想到眼下求援，满是尴尬。看到受伤的吕方，心中就更不是滋味。却没有推卸责任，一同来请罪。 “几位兄弟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怪你们。”黄安笑着摆手，好言安抚三人：“谁也不会料到突生变故，是那边军欺人太甚，是那董平嚣张无礼。” “多谢相公体谅。”石秀等人松了口气。 “无妨！扈成兄弟，近来可好？”黄安笑了笑，转头又跟扈成寒暄，见他身后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眼睛一亮，问：“这位便是舍妹三娘？” “正是！”扈成笑了笑，忙侧头招呼：“妹子，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黄都监，还不来见过相公？” “小妹见过相公！”扈三娘毫不怯场，上前抱拳行礼，声音婉转而动听。此女披挂整齐，大红披风猎猎，背负日月双刀，站在那，英姿勃勃。 另外，这一丈青扈三娘当真是肤白貌美，身材高挑。铁甲裹身也凹凸有致，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再看看不远处的吕方笑容满面，可见一斑。 “不必多礼。”黄安夏容温和，打量女人连连赞叹：“我早听说三娘子大名，今日一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输男儿半分，巾帼不让须眉也！” “相公休夸，不然我这妹子又得惹事。” “哥～，你莫要乱说，小妹几时这般？” “你还说，去年老父亲夸你几句，庄子不得安宁喽！” …… 这边黄安与众部下寒暄，说笑之时。 另一边济州法曹参军王志，郓州团练使刘琨，士曹参军孙浩携带官府印信，在竺敬率队的护送下，联袂找到双枪将董平接触到一旁。两个州府官吏态度强硬，严厉的说明此事的严重性。 由于距离较远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 但可以看见董平脸色唰的阴沉，再到变得铁青。看向祝家庄人等的时候目光中带上了一些怨恨。这更加令本就心中惴惴不安的祝家人心头沉重。栾廷玉面容悲泣，知道祝家将有大祸临头。 ------------ 第一五八回 双枪将董平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那边祝家忧心忡忡，这边扈家喜气洋洋。 黄安与石秀等人寒暄完毕，又把牛庚引荐给众人，也提及牛皋和竺敬这两位兄弟的来历本事。攀谈之间，顺便也了解到吕方究竟是如何负伤。 这其中另有一段小插曲， 这段时间，吕方与扈三娘多次并肩作战，关系越发融洽。祝家庄拉拢河东边军多了个董平参战。那天双方在乱战之中，扈三娘不敌董平。吕方来救女人，挺身挡枪负伤，又跟董平大战。那一战后，令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宛若情侣。 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 “好小子，你这是无师自通，超常发挥。”黄安了解事情的始末啧啧称奇，拍拍吕方另一边肩膀赞叹。唏嘘缘分来了，榆木疙瘩也会开窍哦。 “就是，这小子着实有一手。”郭盛也凑过来附和。 就在众人说笑，黄安想继续追问，并鼓励吕方加把劲，只是看了看周遭，场合不对便作罢。 因为黄安和众人的目光看向走过来的郓州孙士曹，王法曹等人。或者说，是看向他们身后的人。 那是个年纪轻轻，相貌俊朗的军官。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明光铠，气势非凡。背上还插着几根小旗帜，绣着“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几个醒目红字。浮夸而招摇，正是那双枪将董平。 董平，乃是河东上党郡人氏，官拜东平府兵马都监，善使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双枪将。以勇猛著称，经常担任先锋，又称董一撞。 他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而且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却因此人狂妄自傲，行事霸道，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原本轨迹之中，被宋江用计生擒，遂归顺梁山，是马军五虎将之一，征四寇时屡立战功。征方腊时，战死于独松关。 董平此人武艺高强，是个人才。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品极为卑劣、不知廉耻，心狠手辣。在东平府，也就是现在的郓州做兵马都监的时候，看中上司程万里的女儿程婉儿。 董平派人提亲不成，却死皮赖脸，多次纠缠不清。更是以抵御梁山来要挟，最后更是投降梁山，反过来攻破东平府，杀了程万里一家老小，强行霸占其女儿。手段残忍，影响极其恶劣。 可以说，董平穷凶极恶也！ 黄安想到这些，目光变得越发阴冷起来。看向走过来的董平越发不喜，寻思怎么找茬弄他一顿。固然不好明目张胆地把他干掉，也要教训一番。让这厮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招惹。 济州法曹王志，郓州士曹孙浩，团练使刘琨等人来到附近。那孙士曹指着身后年轻军官介绍：“黄都监，这位是河东边军，军都虞侯董平董将军，是换防撤下，也是本州日后的兵马都监。” “见过黄都监。”董平估计是知道自己理亏在先，又伤了济州官兵。孙浩看来时主动抱拳行礼。 “哼。”黄安只是拱了拱手，哼了声便没有理会。转向孙士曹，王法曹：“两位，这件事你们说得很清楚了吧？他河东边无端干涉他人婚姻大事。又刺伤我军中副将，这件事又当如何说？” 那董平见黄安这般态度也是哼了哼，却没说话。 这件事情非常复杂，可大可小。 若是往深处追究把事情闹大，董平定会被惩处。 郓州刘琨眼神闪烁几下，没说话。 那孙士曹不想郓州成为笑柄，临行前陈文昭也交代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然遵照吩咐行事。皱眉看了看双方人马，转向黄安试探地问。 “黄都监，此事已经问清楚。董将军与祝家交情并不深。只是在归来途中，遇到老熟人被邀请来。又被祝家人蒙蔽，对此事却是一知半解，这才带兵相助，并无瓜葛牵扯。至于伤了贵军副将，郓州必当给予丰厚补偿，董将军也意识到自己鲁莽，双方就此作罢，都监以为如何？” “这是陈相公的意思吧？！”黄安玩味地看了一眼孙浩，在对方愣了愣，略微尴尬陪笑中答应下来。 “行呐！陈相公的面子，那必须要给。这样和谐处理最好。就按照孙士曹你说的方法来办吧！” “好，定不叫相公失望。”孙浩大喜，连连点头应是。心里长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位黄相公得势不饶人，要把事儿闹大找回场子才善罢甘休。 没想到这般好说话？ “呃……”石秀，朱仝，郭盛等人有些面面相觑。边军惹是生非伤了人，相公这般和善，这样完事了？ 别说是他们，就连刘琨都有些愕然。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也就在孙浩缺席的时候。可他高兴还没完，“但是”这种转折词来了。 只见那黄安摸了摸下巴，指了指负伤的吕方：“但是，孙士曹，我这位兄弟是来拜访顺便提亲，却无端遭此横祸受了伤，要不是躲得快，差点一枪毙命。你告诉我，这他娘找谁说理去？” “这…这个……”孙士曹一颗心揪起来了。 “给陈相公面子，此事算球了，本官也不想把事闹大喽！”黄安面色冷峻，不容置疑地表态：“只是让伤了我兄弟的人当面认个错，方才作罢！” “好，没问题！”孙士曹听到是这话又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又拍马跑到董平身边说此事。 “甚么？你让本将向他认错？这不可能，断然不可能。”董平听到孙浩转述的话后脸色变得难看，连连摇头，断然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孙士曹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这件事，可见董平态度坚决，厉声如喝斥，心中不悦，也有了情绪：“董将军，此事是你有错在先，又无故打伤了人。别人心中有怨气，息事宁人为好啊！” 董平也是梗着脖子，声音陡然间抬高八度：“哼，两军阵前交锋，刀枪无眼，受了伤那是技不如人。又岂能让本将向手下败将低头认错？” 孙士曹被说的有些无法接话。 黄安冷着脸，拍马而来：“董平，这事错在你，伤了本官副将，屁都不放一个就想走，门都没有。” “你又待如何？”董平猛地转过头来。 黄安目光冰冷看他带着不屑，语气轻蔑地说道：“你既然说技不如人，那本官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大声说你错了，向我兄弟道歉，此事作罢。二是你我较量一场，你赢了走人，输了我戳你一下，你也不用认错，是技不如人，此事了结。” “黄都监，这……”孙士曹回过神来想劝说几句。 “不必多劝，此事想了结总要有个说法。”黄安这回无视了对方，骑着马高居高临下地看着董平：“就你我二人，公平地单打独斗，你可敢来？” “打就打，有何不敢！”董平双眼眯起，不甘示弱。说完，更是率先拨转马头，直奔两军阵前。 “好！”黄安没有废话，一甩缰绳要跟上。石秀，朱仝，郭盛等人纷纷来提醒说董平此人了得。 “哈哈哈……，诸位放心，看我如何教训这厮。”黄安仰天长笑，拨转马头，一夹马腹飞奔出阵。 “哼，放马过来，本将不会伤了你。”董平听到黄安的笑声脸色微变，随机舞动双枪，寸步不让。 “大言不惭，看枪。”黄安挺枪拍马，再次加速，直取董平。董平冷笑连连，纵马迎上接住厮杀。 乌骓对青骢，双枪对当单枪。 四臂舞动，双枪乱舞，你来我往，绞杀在一起。一招试探，双方跳过试探步骤，直接动真格。 场中两人打得火热，吸引双方注意。 深感不安的栾廷玉提醒祝龙等人，想趁着这个时候悄然退走。不料，祝家庄队伍才刚刚有所异动，大队骑兵从后面包抄而来，堵死了退路。 接着又有两队骑兵举着寒光闪闪的军弩上前大喝：“站着别动，谁敢逃走，乱箭齐发，就地格杀。” 面对周围冷酷无情的骑兵，又看着大片闪着寒芒的箭矢。嚣张如祝彪也缩着头，祝家庄人等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呆在原地，望着那战场厮杀。 ------------ 第一五九回 黄相公威武 战场上，黄安与董平厮杀正酣。 从交手开始便陷入焦灼状态。只见场中两匹马时而交错冲锋，时而来回飞奔，马上两人四条胳膊舞动，三枪并举，八只马蹄撩乱，沙土飞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叮叮当当，火花四溅。马上人斗，胯下马争，撕咬撞击，尥蹶子。 那两人争斗，好似猛虎下山，又像蛟龙入海。一个霸王枪翻飞，含万钧之力，一个双枪乱扎，显千般招式，一个金盔金甲，神勇无敌如项羽再世，一个银甲双枪，骁勇善战似彦章重生。 这真是强悍遇上彪悍，谁也不服谁！ 那精彩纷呈的打斗令周围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紧接着，战鼓擂动，双方将士欢呼一波接一波…… 前文说过，董平武艺高强，双枪使得出神入化，乃是一流顶尖高手。挡得住他的人屈指可数。可面对济州黄安等同踢到铁板，碰上平生大敌。 无他，黄安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黄安，从穿越至今三个多月，仗着对招式的领悟能力超绝，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在逐步增强中。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天天勤加苦练，弓刀石马步剑精熟，如以前在部队中那般矫健，灵活。 他与各路高手切磋较技，单挑或混战不下百次。积累丰富的战斗经验，武艺精进迅猛。黄安陆续力挫诸多高手。如竺敬，牛皋，徐宁等先后败北。三十回合败吕方，郭盛联手，也可稳压石宝，林冲这种高手，并有九成把握战而胜之。 可见，黄安已跻身超一流高手！ 故而他是真人不露相，凭着自身本领无惧任何人。在杨氏姐妹面前说“他想走，天下谁人可挡？” 此刻战场上，黄安胯下马是踏雪乌骓这种宝马，手中霸王枪是汤隆用新冶炼之法锻造，通体淬火钢铸就，重达八十八斤。沉甸甸的分量他用起来合适顺手。眼下他不喜欢董平，又要为兄弟吕方找回场子，一身莽莽怪力几乎无保留。 他放开手脚施展所学，枪法狠辣，招式凌厉。一枪快过一枪，一枪狠过一枪。刺挑砸变化多端，霸王枪神出鬼没。令董平一阵手忙脚乱，恼羞成怒之下，咆哮连连，双枪舞动如风，左右开弓，上下乱戳，杀招连环使出，层出不穷…… 可惜任凭他全力以赴，奈何黄安不得，反而处处吃鳖。自己双持武器引以为傲的速度不及黄安，杀手锏也被对方轻松化解，兵器相撞时一股巨力袭身，力道上更远超自己，使得不敢硬碰硬。 力量，技巧，速度上皆讨不了好，被死死克制住。令董平憋屈之极，心中惊骇黄安如此可怕。使出浑身解数来斗，却抵不住对方狂猛的攻势。 交手十多个回合就落在下风。 石秀，朱仝，郭盛等济州军官见了放下心来。扈成兄妹又惊又喜，反观祝家人等却是心惊胆颤。 “嗷嗷，相公威武，威武……”济州官兵大声欢呼。 “啊～，给我死！”董平察觉到这种变化，又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败阵的丢人，恼羞成怒，怪啸连绵。也使用出来石秀之前用过的招式，玩命来战。只攻不守，两条长枪频率更快，疯狂戳刺。 这一下突然间的爆发的确让黄安有点手忙脚乱，可仅仅只是这样，被他见招拆招，安然化解杀招。待到适应了节奏后立即还以颜色，枪法越发凌厉。霸王枪被甩得破空声不断，可见力量之强。 董平见几次刺倒对方建功，被轻易化解。心里极为不甘，又惊又怒，犹如狗急跳墙似的玩了命抢攻，各种高难度的杀招频频，试图速战速决。 “哈哈哈……你不行了！”黄安面对董平处处抢攻稳若泰山，丝毫不乱，反而有心思冲对方笑。这更是令董平脸颊发烫，觉得自己被羞辱，吼声如雷，左右双枪不断狂戳，彻头彻尾的疯狂。 一下子扳回颓势，跟黄安势均力敌。 你来我往，双马交错，两人又打了十七八个回合。 董平爆发一波后体力消耗严重，局面反而更加糟糕。这厮咬紧牙关，舞动双枪与黄安厮杀，却是转攻为守。随着继续交战，越来越处在下风。 反观黄安面不改色，犹有余力的样子，一条霸王枪虎虎生风。速度丝毫不慢，反而越发犀利。压着董平打，专挑对方肩膀处或者大腿戳刺。 黄安见大局已定，阵阵狂笑：“哈哈哈，董平，速速认输，去道歉说你错了，否则本将在你身上扎个透明窟窿，那时少不得三两个月吃苦头。” “啊～”董平几次险象环生，本有低头服软的想法。可是听到黄安此贼突然狂笑，一下子满脸涨红，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反而盯着黄安大声吼叫：“黄安，少废话，胜败手底下见真章。” 尽管董平武艺高强，勇猛非常，双枪使得贼溜。可碰在各方面都稳压自己一头的黄安这个怪胎。只能落得个憋屈至极，被动挨打，改变不了结果。勉强又支撑了十来回合，已是岌岌可危。 郓州士曹参军孙浩见战场局势明朗，真怕黄安一枪戳死了董平，那事情就大发了。忙拍马上前大声高呼：“黄都监，莫要冲动，还望手下留情。” “哈哈哈，黄某向来说话算话。”黄安仰天大笑，董平截然相反，被人这般当众求饶，郁闷得想吐血，下意识扭头瞪了一眼出于好心的孙士曹。 可就是这么一分心，本就不是黄安对手更加不堪。先是觉得武器相撞，一股巨力袭来，震得双臂发麻，左手花枪直接紧握不住被震飞老远。只剩下单枪勉强来招架一二，只走了两个回合。 黄安不躲不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软绵绵的花枪。随后霸王枪闪电般刺出，正中董平的箭头，穿透铁甲扑哧入肉，在对方痛呼中挑落马下。 “黄都监手下留情。”孙士曹见董平落马，拍马飞奔而来。十多个董平亲兵紧随其后，部分人慌忙跳下马喊着“将军”搀扶董平，部分人瞪着黄安。 黄安懒得搭理这些小卒，冷哼一声，抽回枪来：“孙士曹放心，本官说话算话，手下留情，并无伤及要害，皮肉伤而已，与我兄弟受伤无异。” “胜负已分，此事就此作罢！”黄安满脸肃然表态，本想拍马回归本阵，去收拾祝家庄人等。 哪知董平被亲兵从地上搀扶起来，捂着血流不止的肩头，望着准备离去的黄安，咬牙不服气：“黄都监，武艺高强，是我技不如人，董某记下了。以后再来讨教一二，那时黄都监别怯战。” “哈哈哈，就你？”黄安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董平：“董平，做人要认真现实，不要这般异想天开。我大宋朝一个县城规模都分为三六九等。你我虽然同为都监，但本将麾下猛将如云，背后又有蔡相爷当作靠山，你拿什么跟老子比？” “甚么？蔡相！”董平失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求证似地看着孙士曹，见对方点头，面色更差，他不知道也没想过济州黄安竟然这般不好惹。要是知道对方来头这么大，他岂能搅合进来？ 对，祝家！ 董平又是想到祝家，不禁暗恨！ 黄安懒得跟对方多说，冷冷撂下一句拍马便走：“好了，现在带着你的军队与祝家庄人等分开，还不能走，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计较。什么都不知道敢跑来搅和，你也是不知死活。” 原地只剩下孙士曹小声跟董平说着。 活该！而团练使刘琨率队过来，眼中有些幸灾乐祸。他目睹双方厮杀，也打定主意要跟济州黄都监搞好关系，学习经验，来制衡董平这厮。 而黄安回到本阵之后，石秀，朱仝等人纷纷纷迎上来，说着相公武艺高强，纵横无敌之类的话。尤其是吕方，郭盛最是兴奋，说着董平狼狈模样。众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兵卒喜气洋洋。 笑闹过后，随着黄安一声令下。 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扑向祝家庄人等。 而董平阴沉着脸，下令麾下迅速远离祝家庄人。眼里掩饰不住焦躁，那是得知祝家庄与梁山勾结后而来。惊骇，忐忑，不安，心情复杂。一下子对祝家祝彪等人的怨恨甚至超过对黄安。 “尔等放下武器，被严加看管，不从者，杀无赦。”黄安率领数百人把祝家庄队伍团团包围。同时举起手中的军弩，目光凶狠，下了最后通牒。 ------------ 第一六零回 祝家庄 祝家庄坐落在独龙岗中段，山路崎岖，地形复杂。庄子外大片林子犹如迷魂阵般令人望而生畏。不知道出入方法或者没人领路，难以入内。除了本庄人，外庄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方法。 但是这对黄安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不需要祝家人带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祝家庄。入了林子后，遇见白杨树右转，轻车熟路地穿梭。令祝龙，祝虎，祝彪哥仨看了又惊又怒。 尤其是祝彪强忍着肩膀上的箭伤，满脸的怨毒。之前在扈家庄外祝家庄百余人被大军团团包围，放下武器，成为待宰羔羊，等同于引颈就戮。他还想仗着独龙岗地头蛇的身份反抗一波。 祝家庄人大多响应他，纷纷叫嚷！ 哪知黄安直接下令，叫嚣最狠的十多个庄客当场被射杀。他要不是身边栾廷玉救援及时挡住箭矢，怕也会被射成刺猬，饶是如此，身上也插了两支箭矢，及时丢掉武器，才拣回一条命。 死了人，见了血，祝家庄的人才老实。 黄安却是暗自可惜，没能借助这个机会弄死祝彪。先去扈家庄见过扈太公，喝了杯茶聊了一会，这才出来率队赶往祝家庄，奉命执行任务。 祝家人等处在队伍中心，全被当成了重点看护对象。 四周都是石秀，朱仝，牛皋等将官率骑兵护送。人人挥舞刀枪，举起弓弩，目光狠厉而无情。 这种暴力蛮横，铁血镇压的手段。 令祝家庄普通庄客脸色煞白，忐忑焦躁。也令栾廷玉满脸苦涩，他越发肯定祝家庄大祸临头。挑衅官兵，辱骂朝廷命官，藐视朝廷，这被人揪着不放，等同谋反之罪，祝家焉能保得住？ 大军安然穿过地形复杂，犹如迷宫般的盘陀路。出了林子，视野便觉得开阔，祝家庄外是好大一片空地，此刻有一片营地，驻扎着三两营边军。这是董平从河东带来的部下，两个半步兵营，一个骑兵营，是与辽国冲突后换防下来。 大队人马涌来，使得营地警觉，呜呜号角声响起。董平吩咐亲兵传令与祝家划清界限，严阵以待。 黄安也下令骑兵在另外一边驻扎，修整。只带着百八十号人，与郓州刘团练，孙士曹兵数百禁军入庄。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不再保持强势等。 祝家庄四周围墙巍峨，壕沟吊桥，拒马等一应俱全。庄门大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见到大队官兵来到并不慌乱，反而驻足观望或指点议论。 祝家庄门前立着一对白旗，上面黑色大字格外醒目。 樽酒常时延好客，山林镇日会豪强。 祝龙出阵真难敌，祝虎交锋莫可当。 更有祝彪多武艺，咤叱喑呜比霸王。 师从铁棒栾廷玉，扫清强寇保村坊。 “呸，狗屁的多武艺，除了在村子厉害，打得过谁！”黄安左右旗子上看了看，脸上泛着冷笑，瞥了眼被看护住的祝家人等，眼中满是不屑。 郭盛最是讨厌这祝家三位公子，也是嘲弄地接话：“相公，如您所说，祝家三杰名不符实，武艺平平。阳谷县都没怎么出去过，就敢胡吹大气。” “他们资质平平却心比天高，自以为天下无敌呀！” “不错，三杰，三狗熊差不多！”牛庚瓮声附和。这话一出口，吕方，石秀等一众亲兵放肆大笑。 笑声还挺大，令祝家人等听得清清楚楚。其他人还好，可当事人号称祝家三杰的祝龙，祝虎，祝彪听到这番对话，目眦欲裂，差点爆发当场。 亏栾廷玉及时安抚，并投来严厉的眼神制止。防止三个徒弟暴怒做蠢事，被人抓住把柄收拾。 黄安见身后没有动静，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带领队伍踏上吊桥，穿过大门，入得祝家庄来。 一行人入庄后，四处张望打量这个庄子。果然方圆百多里内有名的村坊，沿围墙内侧修建一排兵舍，青壮进进出出，个个手持利器，杀气腾腾。滚木擂石等守城器械，有规律的如山堆放…… 真是人多做足准备，防御森严。 黄安看到祝家内部准备充分，又知道村坊有几千民兵。也在心里寻思确定打破祝家庄绝非易事。走了一段路，便看到规划整齐的民居院落。 走在平坦的土路上，建筑逐渐多了起来。忽地，迎面看见一大群人急匆匆地走来。为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衣着华贵，有些富态。年纪虽大精神头却十足，眼里精光四射，十分精明。 黄安没见过不认得，却有所猜测。 而身边孙士曹赶忙提醒，这位便是祝家庄掌权人，祝朝奉。 “董将军，谢过相助，老夫已经准备好了酒宴……”祝朝奉以为队伍如前几天般归来，远远地大笑不止。朝走在靠前位置的董平拱手相迎。突然又看到边上两个熟人团练使刘琨，士曹孙浩。 这让老头子眼前一亮，大喜：“嘿哟，刘团练，孙士曹，您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哟哟哟，两位与祝家关系挺好！”黄安目睹过程，不禁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刘琨与王浩，令两人满脸尴尬，随后又听到黄安接下来的话脸色剧变。 “本官不喜欢调查徇私舞弊，东京城来的两位上差可不是好惹的。其中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不敢不敢，郓州绝对彻查此事。”团练使刘琨，士曹孙浩，两人脸色变了又变，连连表态附和。 而走来的一伙人来到十米开外。 祝朝奉也看到被人簇拥的黄安，一眼看出此人策马走在最前，身份最为尊贵，却面生不认识。也看到人群中栾廷玉和祝龙等人，只是见他们脸色难看，三子祝彪肩膀受伤，心里咯噔一下。 还不等这位老头询问情况。 “祝太公，我等此次前来是奉命而来。”刘琨，孙浩在马上抱拳行礼，孙士曹指着黄安介绍道：“这位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跨州公干。” “啊，济州兵马都监？”祝朝奉听到这几个字暗道不妙。他虽然不太清楚膝下三子天天往外跑做了甚，却多少知道对付的就是济州来的官兵。眼下陡然冒出个兵马都监，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这个想法刚冒出立刻应验。 “老头，本官来问你，你便是那祝家祝朝奉？”黄安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祝朝奉，冷冷问询。 “正是小老儿！”祝朝奉见黄安这般无礼，心中恼怒。想发火却看到对方面色冰冷和身后众军汉目光不善，只得强压下怒火，不冷不热地回应。 “好，是便好！那得罪了！”黄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懒得废话下去，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挥手下令：“来人呐！把这老撮鸟给控制住。” “是！”郭盛应声，带着一队骑兵冲出来包围这伙人。一队彪形大汉跳下马，不由分说来捉老头。祝朝奉年过六旬，躲闪不及，被摁倒在地。 “该死，你们这些狗东西是公报私仇，放开我爹。”人群之中，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大怒。拨马想要冲出来，却被牛皋，石秀带人打倒。 “黄都监，刘团练，这是做甚？老头何错之有？”祝朝奉被吓呆了回过神来后，大声叫嚷不服。又看向黄安，刘团练，孙士曹等人挣扎喝问。 “我祝家奉公守法有何错？尔等却胡乱抓人？眼中还有王法吗？老夫要告到官府，告到朝廷。” 祝朝奉又看到自家三个儿子被制住挨打，祝家人等全被逼住了，挣扎说着不服，愤怒地大吼。 “不服？哼，老东西，本官这便让你晓得罪在何处？”黄安见老头剧烈挣扎地吼叫，也看到祝家庄不少人被惊动赶来，知道这样下去影响不好。便拍马上前几步，盯着祝朝奉吼声更响亮。 “你祝家有钱有势不假，却终究是白身。谈婚论嫁不成恼羞成怒，更是胆敢屡次挑衅我济州官兵。祝彪此贼辱骂本官这个朝廷命官，藐视朝廷。济州正在全力备战，欲剿灭梁山泊贼人。尔等祝家仗势欺人，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事端……” 黄安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怒目圆睁，吼声如雷。令济州众军汉纷纷抽刀在手，赶过来的祝家庄人骚乱起来，也令祝朝奉心惊胆颤…… ------------ 第一六一回 老狐狸祝朝奉 “过来，给老子过来！”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早就被一群大汉薅下马，扭着双臂押上前来。栾廷玉想要制止救援，却被石秀，牛庚挡住。 黄安瞥了眼祝家三兄弟，话语一滞，连说带骂：“哼，祝太公，你祝家以为家财万贯，有钱有势，这些年行事霸道。你三儿子目中无人，欺压乡里。不肯安分守己，喜欢结交一些江湖草寇。专门学歪门邪道，一身痞子相，胡作非为。” “你三子祝彪好色成性，花里魔王这个绰号臭名昭著，连本官在济州都听闻过，扈家庄不愿把女儿嫁到祝家也是情有可原。你祝家如何做的？啊？” 黄安见周围陆续有人过来看热闹，指着祝家三子朗声说道：“这三个撮鸟带人跑到扈家庄挑衅叫骂，又拉拢河东边军助拳，致使打伤我济州军副将，牵扯住了济州兵力，惹怒了两位上差。这两人乃是东京汴梁城，高太尉派来的心腹，扬言说你祝家勾结梁山贼人。破坏剿匪大计，特派本官跨州办案，故而率军来郓州彻查此事……” “啊，甚么？”祝朝奉听清楚后，失声怪叫一声，身子踉跄后退，一张老脸阴沉如水，难看至极。 毕竟挑衅济州官兵？辱骂朝廷命官？藐视朝廷？随便挑出一件事来，都足以让祝家庄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最后那条上差说勾结梁山贼。 后面还牵扯进了太尉高俅这种毛人？ 后果非常严重，一个不好祝家大祸临头。家族覆灭在即，自然令祝朝奉脸色大变，心乱如麻！好半晌缓过劲来，气得连连跺脚，冲着几米开外的祝彪大骂，连连呼喊“孽子啊，孽子”…… 而祝龙，祝虎仅仅劝说一句，也遭牵连被骂：“混帐，你们还敢还嘴，瞧你们兄弟做的好事。如何这般糊涂？做下蠢事来，祝家险些被连……” 北宋最迟注重礼仪，讲究三纲五常。父亲是一家之主，在家里的权威不容挑衅。如父亲坐着，儿女只能站着，儿女敢辱骂长辈，是犯法的。故而祝太公跳脚大骂，祝龙等人不敢还嘴。 黄安见祝朝奉骂起来是又吼又叫，心里冷笑几声老东西狡猾。直接下令队伍裹挟着祝家人等。在几个被打老实的祝家庄客的人带领下直扑祝家。 祝朝奉也曾坐过官，告老还乡是庄子上的保正。 (自宋神宗年间，推行王安石变法。在乡村实行的保甲法，根据居民户数的多少，十户分为小保、五十户为大保，每十大保也就是五百户，设立一个都保，而都保的领导被称为都保正。类似于现今的“乡长”，一般由威望高的人担任，主要负责掌管户口治安、训练壮勇等工作)。 祝家在庄子有权有势，也能在官府上说上话。利用职务之便成为大户人家，成为本州有名的地头蛇，尽管是在村坊，却是家财万贯，田产无数。 修建的府宅好一座大庄园！ 占地面积，是一栋深宅大院，白墙红瓦，阁楼处处，假山花园样样不落，比扈家大上不少。大队骑兵犹如潮水扑来，将这栋宅子团团围住。 而老狐狸祝朝奉骂声不绝，越发响亮。沿途惊动了不少祝家庄人家，不少人看见了奔走相告。被吸引来的或走出家门的村坊居民自发汇聚。 祝家正门前，黄安冷冷地看着耍弄心计的祝朝奉，见对方没完没了，当即喝断：“好了，闹够了没有？等出了事，你才想着管教约束，却是已经晚了！祝家庄人全来了，犯法还是要办。” “呃……”这一下使得大骂的祝朝奉止声。 挨骂的祝家三子也回过神来，祝彪怒目而视黄安大吼：“爹爹，纵使我有错在先，他这是公报私仇，说我祝家勾结梁山泊，全是诬蔑之言。我祝家钱粮无数，勾结贼人，这就是个笑话。” “就是，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分明是想故意陷害。”祝龙，祝虎也在边上附和，又冲着周围人叫嚷：“这位没有好心，我等绝不能让他得逞。” “闭嘴，你们再敢多说话，老夫打断你们的腿。”祝朝奉人老成精，瞥见黄安眼露凶光知道不妙。又是冲着三个儿子怒吼，直到三人闭嘴不言。 然而，众人这一停留，从四面八方聚集来不少人。在附近围成一个圈，探头观望或指指点点。 祝老头这才转向黄安，不卑不亢地侃侃而谈：“黄都监，不成器的孽子冒犯官兵是老夫管教不周，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因怒而挑衅官兵，伤了贵军副将，重要的是没有闹出人命。我祝家多捐赠些钱粮即可，绝对会让相公满意。” 黄安见祝老头这般沉着冷静，双眼微眯。暗道这是只老狐狸，对方轻描淡写便将罗列的罪名提及，又搬出赎刑制度这种可以减免罪责的手段。没有闹出人命官司来，的确可以花钱减罪。 可是，老子专门要弄你祝家，随时都可找借口。黄安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看着祝朝奉卖弄唇舌：“犬子所犯皆是小事，祝家认罪，愿赔偿。可是说祝家庄勾结梁山，老夫万万不敢苟同。正如犬子所言我祝家家财万贯，何须投贼？” 祝朝奉看着沉默不言的黄安，以为自己一番话有了作用。奋力挣脱开军汉拉扯，又看看四周。见聚集了不少村民青壮，越发慷慨激昂起来。 主要强调祝家庄富足，反贼的决心，卖起惨来等。这个时候的人比较淳朴，不少人被煽动。越来越多的人距离，四周嘈杂，呼喊声此起彼伏。 祝朝奉眼中闪过得瑟，祝龙兄弟仨胸膛也一下挺起来。 黄安冷眼旁观这一切，随意扫视四周，恰好瞥见祝家父子那种得意的情况，不禁哑然失笑。在此刻耍小聪明又有何用？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相公，他们这是要……”济州法曹王志见四周人群激愤，有些慌乱。拍马凑到黄安身边小声说。 “王法曹不用担心，各有家眷，没几个人敢豁出去。”黄安脸色如常，不见半分慌乱。毕竟在来之前，他早就料到会出现此刻这种情况。所以他跟郓州知州陈文昭说好了，并请来官吏。 说话间，黄安目光转向刘坤和孙浩，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刘团练，孙士曹，这是要聚众闹事的节奏，要真是那样的话，只有使用雷霆手段。” 刘团练？孙士曹听到这番话后背发凉。 连漠然不语的董平都惊骇地转过头，他在军中多年，听得懂这话是全部剿灭，自然是大为惊诧。 这济州黄安果然是一个狠茬子！ 刘琨，孙浩不敢怠慢，纷纷拍马上前表明态度：“诸位父老乡亲，在下乃是本州团练使刘琨，士曹参军孙浩，奉陈相公之命，协助调查此事……” 接下来，孙士曹为主，刘团练为辅，把事情始末说来。又拿出官府签发的公文，转达陈相公的命令。 “相公说了，把此事调查清楚，不放跑一个坏人，不诬陷一个好人。祝家没有勾结梁山庄上没有证据，官兵立刻退走，若是查出勾结贼人，依法办案，希望诸位乡亲，不要阻碍官府办案。” 陈文昭为官清正廉洁，在郓州颇有名望。当地百姓无不赞扬，此刻他的命令下达，没人有话说。原本被祝朝奉煽动起来的一群壮汉偃旗息鼓。毕竟事情说得很清楚，没人傻到那般不识趣。 这令祝朝奉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那抹得瑟消失。随即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祝家有点霸道不假，却不会勾结贼人，，身正不怕影子歪。” “哼，你说了可不算，调查过后，方才有定论，”黄安瞥了眼祝老头，又看了看四周祝家庄人：“若是搜遍祝家未有异常，本官立刻率队撤走，并赔礼，可要是有问题，谁敢阻拦，杀无赦。” 周围祝家庄村民心中凛然，对上黄安犀利如刀又蕴含杀气的眼神时纷纷撇过头去，不敢对视。 “来人呐，封锁祝家，任何人不得出入，给我仔细排查。我等是朝廷官兵，依法办事。胆敢借机作奸犯科者，不管是哪方人，一律杀无赦。” “我等遵命。”百多个济州骑兵齐声领命。又整齐划一地看着郓州禁军，目光冰冷，杀气腾腾！ ------------ 第一六二回 多方排查 如何搜查祝家庄！在来时路上就已经有所考量。为了避免弄虚作假，济州官兵与郓州禁军打散编队，同时涌入祝家搜查，目的是相互监督。 济州兵是石秀，郭盛，朱仝三人率领。 郓州则是团练使刘琨亲自带队。两方各出百来人。 只见两百人迅速列队，交叉式混合。 不一会儿，每队十人，一支支小队形成。 就在队伍整顿完毕，准备气势汹汹杀入祝家的时候。 “啊……不行！”那祝彪发出一声怪叫，冲着黄安和孙士曹等人大吼：“你们此行本就没安好心，进去搜查指不定栽赃陷害，还不是任由你们说。再说了，府上内宅家眷不少，钱财无数，惹出事端来，害了我家眷性命，断然不准搜查。” 祝龙，祝虎反应过来，也是吼声如雷。 “就是，你们有何资格私闯民宅？” “不准进入，我祝家说没勾结贼人，就是没有。” 这兄弟三人边说边剧烈挣扎，梗着脖子连吼带叫，又蹦又跳。拖拽着几个兵卒，挪到大门前挡住去路。圆睁怪眼，恶狠狠地看着黄安及随行人等。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栾廷玉，祝朝奉反应不及，想阻拦时已经为时已晚。见三人叫嚷不断，脸色骤变，暗道蠢货。 “祝家儿郎们，他们这是污蔑，不能让他们……”祝彪看着四周人群大吼，又想鼓动他人相助。 “呔！”黄安大喝一声打断，玩味地看着祝家三子：“哈哈哈，你们这三个撮鸟，竟然不打自招！本官的人还没进去搜，你们这么激动做甚？莫不是心里有鬼，勾结贼人，做贼心虚不成？” 这番话一出口，原本人群中还有想打抱不平的人听了立马缩回去。不少人看向祝家三位公子时眼中多了不信任，这般激动，事出反常必有妖。 祝彪察觉到他人的不信任心中慌乱，却故作镇定地反驳：“啊，你胡说，我祝家好歹是大户人家，也是有头有脸，岂能是他人随便闯入搜查？” “济州，郓州联合官府公文在此，别说你祝家一个保正，哪怕是正经官吏府邸，也得要搜查。”黄安晃动着手上的公文，又冷冷地看着祝彪。 “其他人还好，唯独你这厮平时喜欢跟狐朋狗友鬼混，欺压乡里，祸害黄花闺女，坏事做尽，做的事情都是贼人行径，勾结贼寇可能性极大，眼下跳将出来是怕了？你要是心中有鬼，赶紧认罪，还有命在，若是嘴硬，查出来严惩不贷。” 黄安这番话句句属实，又可谓是杀人诛心呐！一下子令周围人群安静下来，没有人发出声音！齐唰唰望着祝三公子，多少夹杂着仇恨的目光。 祝家做事霸道，这祝彪没少做坏事。 庄子上的一些外姓人备受欺压，如原本轨迹之中收留石秀，告知方法的钟离老汉就是真实写照。 “啊～，你少在这血口喷人！”祝彪又惊又怒，吼声连连：“大家不要听他的，我祝家堂堂正正。是他黄安没安好心，他这是带人公报私仇。” “哟呵，你还嘴硬？来人……”黄安眉头一挑，准备让人给他几个大嘴巴子。哪知道话没说完。 却被人抢先一步。 “孽子，乱说做甚？闭嘴。”祝朝奉一个箭步上前，啪得甩了祝彪一耳光，令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这个老者又喝斥几句，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黄安，不冷不热：“好了，黄都监，诸位相公办正事要紧，至于犬子如何管教，无需他人插手。” “哼哼，老太公要是管教不好，本官免费代劳啊！”黄安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看着祝老头。 “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东京城上差说你祝家勾结强人，肯定是有原因的。本官做事讲究公平公正，这样，董将军派点人，祝家也派些人，组成联合队伍入府搜查，不知以为如何？” “哼，查，随便查，老夫倒要看看有什么问题。”祝朝奉底气十足，丝毫不惧，话音洪亮异常。 “好，就这样做。”孙士曹大喜，随后又劝说董平。 最终挑了数十个边军军汉，又从人群中动员了数十个精壮汉子，分别编入小队，重新编辑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窝蜂涌入祝家，多方排查。 十人为一小队，三十支队伍又分成多队交叉式，轮番排查。以询问府上人员来历，追查嫌疑人等，又或是租个房间排查，搜寻可疑踪迹。一支支小队相互监督，来回穿梭在祝家宅子内…… 祝家，当真是家财万贯，非常有钱。 府上庄客数以百计，库房之中布匹，药材等物资堆积，后院牛羊等牲畜成群，内院房间里金银器皿，珍珠玛瑙数量不少，财帛动人心惹人眼红。只是在济州官兵冷冷的目光下无人敢动…… 多方人员排查，非常仔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这结果有些不理想。 “报～，一队并未发现异常。” “报～，十三小队没有发现问题。” ……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一支支小队，搜查完各自区域。又回到这门前向黄安，孙士曹等人汇报。简单提及搜寻的过程，祝家除了有钱无异常。 黄安听得队伍汇报搜寻无果，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点被周围人看见，如董平，孙士曹者松了口气。祝朝奉，祝龙等兄弟这些人则是面露得瑟。 而此时聚集来的祝家庄村民越来越多，附近几条街黑压压的都是人，还有不少爬到屋顶上看着。人数怕不得两三千，皆是闻讯赶来的庄民。 老狐狸祝朝奉心里有底，又有了主意，四下扫视铿锵说着：“诸位，自从水泊有贼人盘踞，四处劫掠作乱。我祝家庄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组织乡勇自卫，勤加训练。巡逻周边，防范贼寇侵犯。是阳谷县乃至郓州反贼先锋，又岂能与贼人牵扯？仅凭他人说，我等祝家庄儿郎不服。” 老头这一声吆喝，周围人群神色各异。 几个衣着华贵，拄着拐杖的老者被人搀扶出人群，一看就是很有威望的。向马上黄安等人拱手行礼：“对，为了防范贼人，我祝家庄家家户户出丁。官府仅凭一句话就说我们祝家庄与梁山勾结。您虽贵为都监，有什么证据来证实此事。”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这几个可能是族老的家伙一说话，立刻有不少青壮汉子挺身而出附和。 “就是，只是凭空口白牙就抓人治罪。我等不服。 “不错，我等不服。” “就是，我等不能眼睁睁看着。” “一个庄子的，不能看着官府胡乱抓人。”那几个族老见了，仗着自己年长，又素来在庄上德高望重。向四周吆喝不断，响应者不计其数。 “把人放开，我让你们把人放开。” 周围闹哄哄的，不少祝家青壮手持棍棒，指着扭着祝龙等人双臂的军汉大吼，有干仗的架势。 “哎呀，不好，黄相公，这祝家庄人要聚众反抗。”法曹王志看着周围人潮汹涌，心惊胆颤。即便处在军汉保护当中，也有些害怕的告状。 “怕个鸟？谁敢动？”黄安脸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看看王法曹安慰，看看人群有暴走的趋势。又看看孙士曹：“事情没有结果前，本官不希望有人吵着吵着动手，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控制。庄子外面千余骑兵会杀来，他们的刀锋利得很。你若是解决不了问题，那本官便不留情。” 说到最后时，黄安摘下霸王枪，浑身杀气腾腾。冷冷注视着孙士曹，犹如陌路人般不带一丝情感。 孙士曹只觉寒意袭来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应是，不敢怠慢。跳下马跑到祝太公面前，揪住对方低吼：“祝太公，你要是不想死，不想祝家覆灭，最好不要玩火自焚，最好配合官府调查。若祝家真没有勾结贼人，谁也不能诬蔑。再敢煽动人群聚众闹事，最后却吃不了兜着走。” 孙士曹恶狠狠说完，转头看向四周青壮，吼声如雷：“哼，还有你们，这是做甚？官府未有发现异常自然散去，有问题，那是官府办案。你们敢动手试试？你，你，还有你，全家被连累……” 孙士曹满脸愤怒，声嘶力竭的大吼，令人群为之骚动，嘈杂声渐渐小了，只是仍有人趁乱起哄。 “报～，二十六小队有所发现。” 而一道并不响亮的声音响起，令周围人纷纷闭嘴。短短时间，原本嘈杂不堪的场面变得寂静。 ------------ 第一六三回 祝家祸临头 “报～，二十六小队有所发现。” 围成圈扎堆的，骑在马上的，或站在屋顶上的人齐刷刷地望着祝家门口方向，一小队十来人快步冲出，接着，为数不多的几支小队鱼贯而出，紧随其后。众人沿着道路迅速来到黄安面前。 “相公，王法曹，孙士曹，问题就在这箱子里。”小队中一个郓州禁军捧出一物，大声汇报。这是一个精致小箱，上面略有潮气，粘着泥土，散发着一股土腥味，明显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这是我的，该死，这是我的东西……”祝彪见到箱子脸色剧变，犹如发了疯似的剧烈挣扎，又蹦又跳，双腿乱蹬，一副想要冲过来抢夺走。这副样子，好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般。 这惊险一幕令王法曹，孙士曹大惊失色，大声下令。 “快…快挡住他。” “该死，你要做甚？”在怒吼声中，济州官兵，郓州禁军纷纷阻挡在前，晃动钢刀，盯着祝彪。 而周围的人也看到祝彪这反常的动作后，越来越多的人面露惊骇之色，相信了黄安之前的所说。祝朝奉一张老脸煞白，身子摇晃踉跄着后退，却被一双大手扶住肩头，正是铁棒栾廷玉。 “祝彪，你这是做贼心虚？啊？”黄安一声大喝，长枪伸出把箱子挑到半空，然后稳稳地接住。入手沉甸甸的，他看了看上面的铜锁被斩开。 “发现问题有几人在场？”黄安看向小队所有成员。 “回禀相公。”捧箱子的郓州禁军行礼后回答，另几队人纷纷附和：“我等全部都在，从祝彪柜子底下挖出来的。埋在地下三尺左右，那坑还在。我等中多人识字，发现问题，立刻赶来汇报。” “好，如此便好，诸位过来观瞧里面是何物？”黄安满意点头，夸赞了一句，又招呼孙士曹，王法曹等人凑近些。当众打开箱子看个究竟。 箱子里面是不少金银元宝，首饰，珍珠项链等值钱物件，还有一个账本，另外还有一个小包裹。 “哼，祝彪，你还有写日记的好习惯？”黄安无视了那些金银首饰，把箱子递给王法曹，拿起账本翻开看了一眼，顿时似笑非笑地看向祝彪。 “放开……”一句话使得祝彪脸色煞白，奋力挣扎却不得。 “孙士曹，你来念一念吧，让大家伙都听听来判断。”黄安又随意翻看几下，明白祝彪为何这般失态的原因，不说二话，把账本递给孙士曹。 “好好好……”孙浩见到祝彪反常的举动已经有所猜测，心情有点乱。听到黄安的话，忙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看，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前年，政和三年，春三月，本公子率队剿灭牛头山流寇，夺回被劫走的货物。并未赶尽杀绝，反而资助钱粮，专门对付李，扈两个庄子。 夏五月中旬，爹爹首次派人去扈家庄求亲被拒。本公子便使人给北方各山头送粮食，对付扈家…… 秋八月，蛤蟆山，临仙山等山头送来一批见不得光的财货，本公子暗中找买主，四六分成。八月十五这天，本公子去了本庄王大户家中……” 随着孙士曹阴阳顿挫地朗读，一桩桩，一件件事件被揭露开。不是与贼人勾结对付独龙岗李，扈两个庄子，就是替各处山寨找买主倾销赃物，又或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水灵被他祝彪祸祸了。 总之，全部是这几年来，祝彪所做的事， 四周的祝家庄人听得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呆呆地听着恶劣事件，傻傻地看着祝家三公子。之前说话的几个族老脸色涨红，退入人群中。 这下，祝家真是勾结贼人！ “孽子，孽子啊，我生了个畜生啊……”祝朝奉听得浑身颤抖，差点气晕，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时间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不知是真还是假。 “该死。”孙士曹翻到最后一页，脸色难看至极。合上本子却有点庆幸，没有与梁山泊扯上关系。 可是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 黄安的声音又是响起：“哦，这里还有个小包裹。” 孙士曹忙循声看去，精致的包裹打开。 里面只有寥寥数件物品，一枚血玉扳指，一个惟妙惟肖的玉佛，两枚翡翠镯，皆是精致无比，荧光闪烁，一看就价值连城，令人直呼宝物。 突然间，焦挺瞪大双眼，指着玉佛怪吼连连：“相公，那玉佛好像有些熟悉，对了，此物却是梁中书报到官府生辰纲被劫时说的几样物件之一。” “甚么？”黄安失声惊呼，赶忙拿起小玉佛端详，脸色剧变：“哎呀，果然是生辰纲丢失之物。” “给…给我看看！”孙士曹差点没晕过去，说话都有一些结巴。从黄安手中接过玉佛，小心翼翼地把玩观瞧，越看越像，越看越心惊。而当看到玉佛底座下面有官印认出时，脸色苍白无血色。 几个月前，生辰纲被劫走，大名府那边让周边政府发下海捕公文追查此事，的确提到过生辰纲中几件珍贵的物品，而那尊小佛便是之一。眼下却从祝家搜出来，那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 孙士曹有心想着祝家好，此刻却也有心无力。 “他娘的，敢坑骗老子？”董平从北方撤下来也多少听过生辰纲被劫事件。眼下在边上目睹全过程。一张小俊脸铁青一片，恶狠狠地看着祝家人。一股杀气从身上迸发开，恨不得动手宰人。 “玉佛？”祝彪盯着这个物件，又听到与生辰纲有关，顿时面容扭曲，剧烈挣扎，嗯，大声咆哮连连：“那不是我的，那绝对不是我的，是你们栽赃陷害。绝对是有人故意放进去，故意陷害于我……” 黄安见对方狂吼狡辩，甩脸就骂：“祝彪啊祝彪，死到临头了，你却还在这里狡辩。怪不得本官追回生辰纲物件不全，硬是上梁山找替代物补齐。原来是在此处，证据确凿，你有何话说？” 祝彪此刻心乱如麻近乎疯狂，冲着黄安咆哮如雷：“黄安，定是你栽赃陷害与我，本公子不服啊……” “聒噪！”黄安微微皱眉，焦挺大声喝斥，又吩咐：“大胆，你这勾结贼人的贼子，到此刻还死鸭子嘴硬。敢对相公无礼，来人呐，上去掌……” 焦挺话没说完，祝朝奉缓过劲来，上前挡在祝彪身前：“黄相公，且慢。是不是误会？或许两个玉佛有些相似，如何能说是生辰纲中的物件？” “哼，误会？”黄安冷笑连连，看了眼孙士曹。后者心领神会，叹了口气，把玉佛底座亮出来：“上面有梁中书的印记，请大师雕刻的年月日。” “啊……”祝朝奉身子抖动几下，却不死心地说着：“诸位相公，或许是犬子一时不察，别人送到府上隐瞒不报，这着实与犬子与祝家无关……” 黄安一声大喝打断祝朝奉的话，略带讥讽地说：“祝老头，与祝家无关？你这话怎么有脸说得出口？现在东西就在你府上，又如何能撇清关系？” “可即便是这样，仅凭这尊玉佛认定我祝家梁山勾结？”祝朝奉心中大骂孽子，却强作镇定驳斥。只是把自己都觉得说这番话底气不足。 黄安看看祝朝奉，又看看祝家三子，冷笑连连：“你祝家这些年做的事龌龊，没少跟贼人勾结，坏事做得不少。简直就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本官觉得府上还藏有线索，挖地三尺也要搜寻。” 说完，黄安脑袋一甩不再理会祝家人，而且看向四周，朗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我还是那句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官府办案讲究证据。祝家这些年坏事做得不少，外界多有传闻。 眼下你们亲眼所见，又亲自听到一桩桩罪行。本官希望不要阻碍官府办案，即刻各回各家，不要聚集，否则被认定是祝家同伙，牵扯甚大！那些被祝彪祸害的女子家人，可私下来告状诉苦。本官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走一个坏人。” 接下来，在众多官兵的驱散下，又有几个族老带头喝斥中。本来聚集来的人开始各回各家，徐徐散去。不多时，黑压压的人群就散得七七八八。 黄安先命人把祝朝奉捉了，又调派兵卒在前后守把。严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擅自出入宅子。 安排妥当后，他这才率队涌入祝家。 ------------ 第一六四回 铁棒栾廷玉 祝家宅子是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 楼阁亭台林立，院落连绵，房间甚多。安顿个三五百人马不成问题，大队军汉涌入，外紧内松。除了不得擅自出入外，仆人，丫鬟等不受约束。 只是人人变得谨小慎微，走起路来匆忙。祝朝奉及膝下三子祝龙，祝虎，祝彪，全被幽闭在内宅，与家卷在一起，院子外，重兵重重守卫着。 士曹孙浩不放心，要去了看守任务。 故而主要是郓州禁军在外面守把，济州官兵则是在外围警惕，层层守护之下，祝家人插翅难逃。 祝家遭此一难，并不能完全是黄安所为。如从祝彪房间搜出来的箱子，账本上记载的累累罪行，便是祝彪自己所为，构成死罪，怪不得他人。 而黄安知道像祝家这种黑恶地头蛇，多少做过缺德事。派时迁率队潜入行动的时候，就说过找出来再添把火，这样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任凭祝彪浑身长满嘴，也是说不清。 而那个玉佛及几件珍贵首饰，的确是生辰纲中比较珍贵的。当时晁盖并没有全交出来，只是找东西替代。黄安图谋甚大，便讨要过来布局。 所以说，那尊玉佛只是个开头。 为了公平公正，仍是由之前参与排查的人员进一步排查。当然，济州兵，郓州禁军一路行军十多里，又忙碌多时，早已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于是行动之前，各自归队休整。填饱肚子。 祝朝奉为董平等边军准备的酒肉派上了用场。黄安借花献佛，犒赏三军，下令伙房那边供应饭菜，并派出一队济州兵过去协助杀猪宰羊勒狗…… “兄弟们，敞开肚皮，吃好喝好啊！等会如之前那般分区域排查。一定要仔细，不放过蛛丝马迹。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搜查，到时有赏……” 连祝家庄来协助的青壮都跟着沾光，吃得满嘴流油。当命令下达后，多方排查队伍吃饱喝足，开始干活。分成队伍赶往各自负责的区域。 相比之前搜查更加的仔细，翻箱倒柜，寻觅密室。甚至连地面有翻新的痕迹都被深挖看个究竟。交叉式排查，验证，做到无死角，无遗漏。 两三百条大汉在祝家犹如翻天似的，令仆人瑟瑟发抖。可结果却令人大出意外，惊掉他人下巴。 从祝家书房，墙角处一堆灰烬处找到半张未烧掉的信笺。上面却有梁山托塔天王晁盖的问候，主要是感谢的话，说是多亏祝家牵扯济州兵云云，还说送了五百两黄金，的确是挖了出来…… 这下证据齐全，祝家再难洗脱嫌疑。 残缺信件和赃物陆续被送到济州，郓州官吏手中。令孙浩和刘琨难以释怀，不相信却不得不信。这些东西是多方队伍一同找到，做不得假。 济州兵临时营地。 这个临时营地是黄安率队入住祝家后，不像郓州禁军找院子住那般。而是寻了个距离府库，内宅较近的地方安营扎寨，不触碰祝家之物。连饭菜伙食都派军汉去伙房协助，变相的监督…… 黄安本来是以祝家酒肉，来招待石秀，朱仝，郭盛，牛皋，竺敬，焦挺等将领，说说笑笑之间。却从外面闯来的不速之客，找到黄安说事。 非是别人，正是祝家庄教师铁棒栾廷玉。 栾廷玉，祝家庄的教师爷，也是病尉迟孙立的师兄，栾廷玉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原本轨迹之中宋江三打祝家庄之时惊艳一时。 与“摩云金翅”欧鹏交战，胜，用流星锤将欧鹏打落马下。与梁山五虎大将之三“霹雳火”秦明交战，20余合不分胜败，后诈败，绊马索擒住秦明。率领一群庄客两次打得梁山狼狈撤退。 这是一个梁山五虎八骠级别的高手。 黄安见他找来自然要给些面子，便与他到外面说事。哪知这位栾教师见面开门见山，把话挑明。 “黄都监，祝家断然没有与梁山勾结。或许祝彪勾结其他贼人，玉佛也无意到手，可与梁山勾结牵扯济州兵力，栾某身在黄安其中，属无稽之谈。” 黄安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实话实说：“纵使没有残缺信笺和赃物，祝家最终也落不着好。只因祝家做事霸道，树大招风。祝家公子祝彪太嚣张了，连官府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 “他一个人连累了整个祝家，教师应该能明白。”黄安眼中杀机闪烁，说话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那祝家到时候的结果如何？”栾廷玉冷不丁问。 “覆灭！”黄安吐出两个字不再多说，随后打量栾廷玉。见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修长，双掌宽大而有力，一看便是练家子。 黄安自然有心招揽，好言安抚：“栾教师又不是祝家人，我故意不追究，你没必要趟这浑水。” 栾廷玉脸上有苦涩，懊悔等闪过，神情复杂地说：“纵使祝彪该死，我却在祝家多年，深受老太公敬重，并厚待之。眼睁睁看着对方遇难却置身事外，无能为力，着实羞愧，良心难安。” 黄安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栾廷玉说完沉默片刻后，沙哑着嗓音问道：“不知黄相公能否高抬贵手，放过祝家一马？” “我只讨厌祝彪，至于祝家，不是黄某在针对，而是富干办。此人乃是太尉高俅心腹，贪得无厌……”黄安连连摇头，把屎盆子扣在富全头上，又把背后高俅搬出来，说明此事的复杂。 “高俅，富干办？”栾廷玉了解事情始末，脸上忧虑更甚。想到事情的罪魁祸首一阵咬牙切齿。 “哎，被他们盯上的人，哪一个落着好？如梁山的豹子头林冲林教头，金枪手徐宁徐教师，本分老实却被害成这样，何况是树大招风的祝家？”黄安拍拍栾廷玉的肩膀，与他一同骂高俅。 黄安见汉子愁眉不展，眼珠子一转，踌躇着说：“栾教师，现在谁都知道祝家与梁山勾结，已经基本坐实，无法更改。但是我有一法子，可避免祝家灭门，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呀？” “哦，相公快快说来，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栾廷玉听了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追问。 黄安看着栾廷玉，踌躇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纠结好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实话，我讨厌祝彪，方法说出后，弄死此獠难办了。” 栾廷玉听到这番话心里松了口气，连连劝说：“黄相公，祝彪固然可恨，但却只是冒犯辱骂，算不得什么大事，到时多捐赠钱粮当作补偿。只要能够保住祝家香火，栾某必当万死不辞。 今后栾某甘愿为相公趋时驱使，做牛做马也绝无半分怨言。保得祝家周全，如此这般，也算报了当年老太公收留之恩，还望相公成全则个。” 说话间，栾廷玉这条昂藏大汉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黄安看得颇为触动，直呼汉子有情有义。忙伸出双手把他搀扶起来：“教师无须如此，快快起来。您都这边说了，我又岂能不睁眼闭眼？” “多…多谢相公。”栾廷玉大喜，紧紧盯着黄安。 “假戏真做，反出祝家！”黄安淡淡地说了一句：“祝家走正路不可能，只能举家投奔水泊梁山。” “啊～这……”栾廷玉呆愣在当场。 而就在栾廷玉想着如何搭救祝家的时候。距离祝家庄数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一匹快马飞奔而来。看其装扮，赫然是济州兵，奉黄安命令传信。 而这处山谷是梁山泊找寻的一处练兵点。平时山上的步兵会在此处训练，骑兵也会在这里补给。前天梁山又派了不少兵卒，随时听候调遣。 自从斥候抵达过后。不多时，大队官兵从山谷鱼贯而出。领头的将领是刘唐，鲍旭，山士奇，邓飞等人，步骑协同，边训练边直奔祝家庄。 不远处的水泊也得到情报。 当梁山本寨得知消息后，山上也开始动员起来。除了防范济州剿匪军外，所有大小船只被调动。甚至连托塔天王晁盖都亲自领兵，下得山来…… ------------ 第一六五回 密谋 祝家内院，一间地下密室中。 祝家父子四人齐聚，祝朝奉是站着，另外三人祝龙，祝虎，祝彪却是姿势标准，一字排开跪着。 其中祝彪遍体鳞伤，身上衣物破损，血迹斑斑，模样最是凄惨，那是事情败露后，这小子竟然还嘴硬否认，被愤怒至极的祝朝奉用鞭子抽的。 祝彪吃不住打，最终把近年来勾结山寨等事一五一十地详细说来。唯独坚持否认勾结梁山泊。 祝彪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咬牙切齿：“我祝家积极响应官府防范梁山贼，如何会勾结？那玉佛和几件首饰我从未见过，却出现在那箱子里。这分明就是他人故意放进去来栽赃陷害我祝家？” 祝老头背着手来回踱步，满脸焦虑，站住身喝骂：“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谁看不出这是陷害？可当时你的反应就是做贼心虚。又做出这种丑事来。明知道不是，你说了，谁又会相信？” 孽子啊，瞧瞧你做的好事，没事去招惹济州兵做甚？老夫屡屡告诫，做人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你却偏偏不听到处惹祸。现在怎么样，天天跑到扈家庄挑衅，讨敌骂阵，真当别人怕了你？还有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却也是这般无知，蠢笨如猪，跟着兄弟一起胡闹，惹来祸事……” 祝朝奉想到祝家岌岌可危，越骂越气，滔滔不绝。祝龙，祝虎，祝彪三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最是桀骜的祝彪想顶嘴却被两兄弟死死拉住。 “怎么啦？现在又如何不吭声，全成哑巴了？”祝朝奉见三人低眉顺眼的孬种样子火气翻涌。上前一脚把祝彪踹倒在地：“老夫看见你就来气。你睁眼看看人家怕你吗？如何不想想后果？ 人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治我们于死地。赃物出现在祝家，百口莫辩。祝家又已开罪了这位都监，还不得添油加醋，使劲编排说祝家坏话。如劫生辰纲是祝家在幕后谋划，你们想一想其后果严重，祝家，怕是难逃灭门之祸。” 祝龙，祝虎，祝彪脸色骤变，不敢相信，随后变得慌乱。直到此刻，三兄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到祝家满门灭绝，怕字才从心底滋生。 祝龙和祝虎对视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虑，他们都已成家立业，有妻儿更加担忧，害怕，纷纷提议。 “爹爹，我等找同来的孙士曹，刘团练说说情？祝家向来与这两位交好，对方多少会照拂一二。” “没错，大不了多给些钱财，上下打点，破财免灾。只要能逃过此劫，花再多的钱，也是小事。”祝虎瓮声瓮气地扬长避短，越说越来劲。 祝朝奉听到这般说先是一喜，随即摇头叹气：“哎，没用的，入内院前，孙士曹已悄悄说过，他们是奉命协助，本州陈相公办事刚正不阿，花钱打点没用。主要彻查还是这位黄都监，孽子得罪济州兵太甚，据说此事牵扯到高太尉……” “难呐！”祝朝奉没有说下去却颓然长叹。说着说着，这老头声音哽咽，老泪纵横：“这下怎生是好？老夫生了你这么个孽子，招来如此大祸，你我死了不打紧，可如何面对祝家列祖列宗？” 祝朝奉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倒。祝龙，祝虎见状赶忙起身搀扶老头坐下。又是端茶又是捶胸，喊着“爹爹，莫要伤心”。 “爹爹，事情已经发生，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祝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倔强道：“与其坐以待毙等死，不如拼一把逃出生天。” 祝龙，祝虎对视一眼后，纷纷大声附和劝说老父：“就是，爹爹，三弟说的没错，再说往事已是徒劳。想保全祝家，一不做二不休，我等杀出去。” “趁着现在威望还在，振臂一呼，庄上人等大多会跟随。这样也能拼一把，逃离可能不是没有。能走一个是一个。这样，我祝家后继有人。” “哎，这样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祝朝奉在朝廷做过官，听闻此事后，犹豫不决。 “爹爹，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这是什么时候了还犹犹豫豫。我等要是不自救，那就只能等死。” “就是，难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灭门？” “拼一把还有希望，不狠下心来，祝家就没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祝朝奉仰天长叹，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令几个儿子坐在身边，父子几个详细商议此事…… 当父子几人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夜幕降临。胡乱吃了一些饭菜，正准备散去的时候，仆人来报说，栾教师匆匆而来，有急事要商议。 祝朝奉一直看重栾廷玉，也非常敬重。 祝龙兄弟三人学艺多年，对栾廷玉多少比较尊敬。 故而父子几个匆匆去迎。 不多时，祝家整理好的书房。 烛火摇曳，祝朝奉跟栾廷玉相对而坐，祝龙，祝虎，祝彪三人在旁边守着，警惕外面有人偷听。 栾廷玉来不及喝茶，急忙把今天多方队伍挖地三尺发现的结果说来，祝家已经跟梁山勾结坐实。除了祝彪瞪眼喝骂无耻，其他人没多少反应。 这点令栾廷玉多少有些疑惑。 “哎，栾教师，官府想治我们于死地，明眼人能看出来。什么玉佛，什么信件，没有也得有。”祝朝奉脸色平静，抿了口茶，不无自嘲地说。 “不错，老太公，官府的确是想对祝家斩尽杀绝。所以赶紧跑，早做准备，逃离才有一线生机。”栾廷玉听出老者的无奈，咬咬牙小声说着：“走投无路，那就只有反了，祝家才能保全。” “哎，教师说得对，这是无奈之举，也是一线生机。”祝朝奉听得有些感动，盯着栾廷玉叹道。 “那师傅会来相助否？”祝龙等人大喜，忙问道。 “这个怕是不行。”栾廷玉沉吟片刻摇头，祝朝奉，祝龙兄弟脸上闪过黯然，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只是接下来，父子听到不敢置信的话。 “不过，黄都监承诺，他睁只眼闭只眼，故意放水。”栾廷玉见到老头神情变化，不疾不徐地说：“他除了跟祝彪有点过节，跟祝家并无仇怨。不是他对付祝家，而是剿匪军容不下。是太尉高俅府上干办富全扬言说祝家勾结梁山贼……” 栾廷玉把黄安如何形容三角眼富全此人，狗仗人势牵扯到高俅的事情如实说来，令祝朝奉，祝龙兄弟咬牙切齿，咒骂富全，高俅这些狗贼。 “教师说的可是真的？”祝朝奉骂完高俅，有些惊喜地问。别人网开一面有机会能活，谁会愿死？ “断然不假。”栾廷玉见状连连点头，随后又看向书房门口：“黄都监派来心腹，来商议此事。” 话音未落，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祝朝奉，祝龙等人虽然吃惊，但却没有没有慌。栾廷玉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引进一个黑袍人，身材高大，头戴兜帽，烛火昏暗，面容模糊。 黑袍人声音沙哑，没有自我介绍，开门见山，把话挑明：“不用寒暄，我来是奉相公命令，告知诸位。明天开始你们准备好，暗中联络好人手。后天深夜子时，你们从后院杀出去逃离……” 黑袍人把逃离的路线，巡逻队轮换的时间点如实说来。出了庄子后往哪个方向逃窜等一并告知。说完后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欲要离开。 “我如何相信阁下所言？”祝朝奉见了急忙问道。 “信不信随你，相公本来不想多管闲事，讨厌祝彪，才懒得管祝家死活。是栾教师不想看着祝家覆灭，以自身为代价，相公才勉强答应援手。 对了，举家逃离是轻装简行，能带走的金银财宝带走，太笨重带不走的就当是买命钱。埋藏的位置告诉栾教师，相公自然会取，各取所需吧！” 随后这个黑袍人不再多言，匆匆离去。 书房内，良久无声。是祝朝奉想起“以自身为代价”这句话，率先打破沉默：“栾教师，你……” “以后为人驱使，也算报答当年太公收留之恩。”栾廷玉脸色淡然，看着祝朝奉，深施一礼。 “患难见真情，到头来栾教师有情有义。”祝朝奉心中感动，忙搀扶住栾廷玉，声音有些哽咽。唤来三个儿子跪谢栾廷玉，拉着他坐下议事…… ------------ 第一六六回 演戏演全套 也就在栾廷玉在书房与祝朝奉等人复盘逃离计划的时候。内宅外面，黄安率领一队官兵想闯入内宅，却被郓州禁军阻拦在外，双方一个要进，一个不让，从喝斥到推搡，再到拔刀对峙。 郓州士曹孙浩，团练使刘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后者在边上看热闹，前者却来劝阻黄安：“黄都监杀气腾腾是做甚？请安心等待几日。” 这种出头鸟的行为，令黄相公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喝问：“孙士曹，说好的，你休要多管闲事。君子报仇不隔夜，老子安心等待个鸟。你三番几次，是想阻拦本官入内宅不成？” 孙士曹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说道：“黄都监，下官人等是奉命行事，来时陈相公有过交代，秉公执法，不放跑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 黄安不等他把话说完，甩脸喝断：“你少拿陈相公来压本官。如今证据确凿，这些反贼必须应该丢入大牢之中，你却这般维护，礼遇有加，怕不是这些年收了太多祝家的好处，以权谋私？” “你…你别血口喷人……”孙士曹脸色变得难看。 黄安满脸愤怒，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你还在装？谁不知道郓州衙门就你与祝家的关系好。你装什么装，还在老子面前装清高，就你也配？” 黄安带人过来，要强行闯入内宅不过是做做样子。但他不爽孙士曹，眼下大发脾气却也是真。无他，这老小子从最初要走看管任务，期间又接连几次拦住黄安派来的队伍，抓祝彪而不得。 屡次破坏好事，自然让黄相公对此人心生不满，尤其是在了解士曹孙浩与祝家关系好，多有往来，买卖装备等。对这种首鼠两端之辈越发厌恶。 “你又算什么东西？官商勾结，缺德事没少干。老子冤有头债有主，天经地义，你也敢违逆本官？”黄安越说声音越严厉，眼中杀机闪烁。骂声响彻，震颤夜空，令周围军汉听得清楚。 “哼，黄都监，注意你的言辞。”孙士曹也被说得恼怒了，冷着脸瞪着黄安，针锋相对地表态：“郓州官府未有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滥用私刑。再说了，这里是郓州境内，案子的审理由不得外人插手，至于私下抓人，那是绝无可能。” “去你娘的，你还敢嘴硬！”黄安一个箭步上前，薅住对方脖领子提起：“你一个来协助的下官又算哪根葱？挑衅本都监，谁给你的底气顶撞老子？” “你，你……”孙士曹没想到黄安会动手，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使劲去掰对方的手，双脚乱蹬。 “你什么你？在庄外的时候你低三下四，唯唯诺诺。这才过去多久一转身你雄起了，是祝家济州兵少你猖獗得瑟，还是收了好处有意偏袒？” 就在黄安瞪着眼又要动手之际，边上刘琨见势不妙，不能作壁上观下去，急忙忙赶来劝说：“黄都监息怒，这是怪不得孙兄。有话好好说。” “哼，我又没打他。”黄安冷哼一声，却松开了手。孙士曹双脚落地踉跄，捂住生疼的脖子大口呼吸，看向黄安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一些畏惧。 “都监相公息怒！”刘团练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陈相公为人正直，办案严谨。捉人审讯，也得等批示方可，这样才能抓人送往府衙。否则我等回去交不了差，相公必让我等受罚。” 这倒是实话，官府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需要上报等一系列流程。如在祝家搜寻到残缺信件和赃物等物品后。情况却要及时上报，等待公文。 致使黄安再讨厌祝彪，几次派人来捉人却被内宅守把的郓州禁军挡住不得入，应该说是被郓州官吏士曹参军孙浩打个招呼，严厉制止这种行为。假借等待批示的名义，有心维护祝家人。 黄安明知如此偏又挑不出刺来，却气势不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祝彪辱骂我这个朝廷命官，自然要给以颜色，否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再说了，区区毛贼，私下教训一番有何不可？” 这番话却说得有理有据。 刘琨，孙浩一时间噎住了，无语反驳。 刘团练只顾说好话：“相公息怒，少安毋躁。最迟两天，公文便会送来，到那时再计较不迟。” “哼，也罢，那本官便给刘团练面子，再等两日。”黄安见此行目的达成，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随即瞥了眼孙士曹，用怀疑的语气说道：“祝家不是善茬，换位思考，谁也不会坐以待毙。而且我不相信这姓孙的，会派人来监管。”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刘琨连连应声。 黄安盯着孙士曹，语气不善：“姓孙的，最好老实点。本官警告你一句，休要在这期间做傻事。” “哼，这点不劳黄都监惦记。”孙士曹冷冷地说。 黄安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别人不知你死皮赖脸地要走看管任务。向那祝朝奉透露白天队伍的调查情报，甚至连来庄上的兵力都泄露了，若是骤然出现意外，你难逃责任，此事原委我会如实奏报。” 孙士曹脸色骤然变了变，很快恢复如常。不慌不忙，不甘示弱地说：“那又如何？倒是黄都监私下屡次来抓人，下官也会如实禀报给陈相公。” “那咱们走着瞧！”黄安冷笑几声，留下一小队济州兵在附近安营扎寨盯着，叮嘱后，便带人离去。待到他走远，刘琨，孙浩长松了一口气。 刘团练吩咐禁军加强戒备，便拉着孙士曹到无人角落：“孙兄，你糊涂啊！此时得罪这位黄都监，其背后还有靠山，说不得会被祝家之事连累。” “哎，我又何尝不知？”孙士曹脸上露出苦笑来：“祝家平时没少孝敬我等，又如何不援手一二。若是放任不管，别说这祝彪活不过今天晚上，怕是连祝家其他人也撑不到郓州官府公文送来。” “可是你把这位得罪死了，万一出了事，后果难测。为了注定要覆灭的祝家，搭上自己值得吗？” “值得吗？或许吧！”孙士曹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实则寻思着如何获得郓州城内的诸多祝家铺面。这是白天趁着无人时，祝朝奉答应给他的好处。不然没有利益驱使，他如何会得罪黄安？ 然而这位孙士曹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卖个底掉。 外面发生的吵闹，内宅书房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祝朝奉担心不已，忧心忡忡，生怕黄安冲进来。 待到外面嘈杂变小了之后，栾廷玉好言安抚：“太公，听到没有？黄都监其实是不想闯进来，只是做个样子。否则就凭郓州那些孬兵又如何能挡得住？城外有一千多训练有素的骑兵，如何不能多调派过来？所以你和几位公子大可放心。” 栾廷玉看看祝朝奉和祝龙等人，沉声表态：“时间一晃，相处快十年了，栾某所说，绝对不假。所以诸位早做准备，逃离此处，活下来再说。” “哎，这一切有劳栾教师。” 祝朝奉想起往事，怅然若失，握紧栾廷玉的大手。 接下来，栾廷玉又跟祝家父子复盘一下逃离计划，又叮嘱再三，便怀揣着联络任务匆匆走了。 郓州距离阳谷县200多里地。 即便是快马加鞭，来回至少得三四天。 故而留给祝家准备逃离的机会比较充裕。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栾廷玉和几个仆人充当联络人，私下接触祝家父子认为信得过的人，让他们提前送走家眷，准备好车辆，挖出埋汰的财宝…… 这边，祝家父子暗中图谋逃离。 黄安从栾廷玉那里得知消息后，也忙着收敛财富。为此，他早就请扈家庄调动人手，准备车辆来装载运送，到指定地点，梁山会派人来接收…… 一场汹涌的暗流悄然在祝家庄酝酿着。 ------------ 第一六七回 深夜出逃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故而当获得足够的利益，黄安放祝家一马又有何妨？ 鼓上蚤时迁带队负责转移财产。 趁人不备又有人掩护，深埋在宅子地下深处的镇宅物件，全是金银铸就，陆续被挖出，连同金银锭于夜间背走，神不知鬼不觉，悄然进行……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天还有多。 祝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肥肥一份家资远超想象。光是名下的良田就有两千多顷，生意遍布郓州及周边，各县城，集镇铺面，布庄超过百家。 是那种家财万贯，躺着几辈子花不完的豪强。可祝家拖家带口，逃离不便，使劲手段带走的财富也仅有小半。而遗留下来的全便宜了黄安。尽管祝家父子肉痛，为了保命却只能破财免灾。 经过时迁小队转移，清点统计得出。 百斤重的银铸运财童子二十二个，符合天干地支之数。 两百余斤银铸长寿龟十二个，镇压四面八方。金铸聚宝盆九个，每个重达九十九斤，符合九之极数。以及例外金铸貔貅，狻猊之类的物件，埋藏在内宅深处，时间短，祝家来不及挖，也怕被发现。全被盗墓高手时迁带人挖了去。 另外还有宅子内的大型金银铸件，器皿等带不走。以及库房之中堆积的金银铜钱，大物件古玩等物，布帛，药材，粮食等物资归黄安所有。他根据实际情况挑挑拣拣，转移走大部分。 总之，从祝家这里获得的财富折算下来，足有数十万贯钱财。一下令他逐渐干瘪的腰包充盈起来。毕竟数千兵卒的开销，囤粮花费着实不小。 最令黄安欢喜的是祝家囤积的粮食之多，打谷场数个粮仓堆积如山的粮食，共计四十五万石。如此多的粮食令他惊讶万分，也是卖给栾廷玉面子，放过祝家的主要原因，毕竟难防对方不使坏。扈家庄人马赶至后山守把，并且在偷运…… (水浒原著中，宋江平掉祝家庄得粮五千万石，换算下来那是天文数字，显然不可能。本文取“五十万石”。明年冬季才打祝家庄，又有两季作物成熟，这里说有个四十多万石不夸张)。 …… 自从那晚济州都监相公强闯内院不得已经过去两天。最初守在此郓州禁军瞅见黄安的蛮横霸道，济州兵的昂首挺胸，一丝不苟，不服气之下，也是严阵以待，守把内宅倒也不曾懈怠半分。 可惜地方禁军疏松训练，这种热情没持续多久，便如往常那般散漫。特别是夜晚，不是靠着墙体睡着，就是站着打瞌睡，没半点禁军模样。济州兵见了满脸不屑，昂首执勤，多是不理会。 “哎，醒来醒来……，” “兄弟，夜间值守能不能认真点？” “就是，快起来，快起来，我们换班了。” “我靠，睡个鸡毛，在我们济州，早就去养猪了。” “别吵，别吵，换班就换班，吵醒我们作甚？” 这天，深夜时分，守在祝家内院外的济州兵一顿摸头拍脑，连推带搡，把几个郓州禁军给弄醒，在军汉们打着哈欠不情不愿中，撤走轮换。 “哈啊欠，晦气，真是晦气。”一个三十来的魁梧军汉看济州兵走远后，这才打着哈欠抱怨着。 “刚才半睡半醒之间，梦到宜春苑的头牌姑娘小红，正躺在床上招手，我刚脱了衣服，却被吵醒。” “哎哟，三哥，你裤裆真的耸起来。” “不止，你看看他腰带，不吵醒，得脱裤子光腚。” “哈哈哈……，凉风吹过冷飕飕。” 周围几个禁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说话之人你一言我一语，随后爆发哄堂大笑。最先说话的魁梧汉子也是笑了起来，接着又是埋怨地叫嚷：“他奶奶的，这群济州撮鸟，打搅我好梦。” “哎哟，三哥，少说几句吧，免得被听见了惹麻烦。”边上一个靠在墙上的瘦高军汉好言提醒。 “就是，不说那个黄都监武艺高强，又蛮横无比。手底下众军官皆是能人，我等最好别招惹。”又有一条军汉打了个哈欠，掖了掖身上衣裳。 “我会怕他们？真打起来，我一个打俩。”那魁梧汉子满脸不服气，大声嚷嚷却没有再说济州兵，随后说了声“肚子疼”，便捧着肚子跑开了。 几个军汉被吵醒，没了睡意，点了火盆烤火。聚在一起议论着。而议论的对象自然是令他们自惭形秽的济州兵。 “嘿，真别说，这些济州兵纪律严明，我都佩服。” “可不是，天不亮起来集结训练，你说他们这么拼图啥？” “这谁知道？据说是四处剿匪，积攒军功晋升。他们兵马都监黄安仗义豪爽，对待兄弟甚厚……” …… 就在几个军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谁也没看见内院围墙上探出脑袋观察一阵后缩了回去。紧接着，几条人影从拱门附近处攀墙越过。 与此同时，后院方向也有人影闪动。 而聚在火盆边上正说笑的军汉没有察觉到异常。突然有人打哈欠伸了个懒腰，双腿下意识乱蹬，好死不死，正好把火盆踢翻，炭火乱飞四溅。令周围几个禁军一边急忙跳开，一边大骂。 “你要死啊，一脚给踹……谁……”那个瘦高军汉满脸恼怒，瞪着同伴喝斥，突然察觉到身后脚步声急促，猛地转过头去，见到一道黑影扑来。还不等喝问出口，一道寒光贴近，一闪而过。他只觉得脖子处一凉，滚烫的液体流淌出来。 军汉觉得强烈的窒息感起来，呼吸困难，下意识双手捂住脖子。瞪大双眼看清袭击自己的人，想大声呼救却被血沫呛住，只能发出呵呵声。 借助微弱的火光，可见那黑影正是祝龙，拎着一把染血的钢刀。窜上前扯住军汉把他踹进黑夜。 与此同时，祝虎也带着几个庄客借着夜色的掩护出现在另外几条军汉的身后，不是一刀抹了脖子，就是用手捂住对方的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干净利落的方式解决掉几个看门军汉。 可怜几个郓州禁军到死也没能叫嚷一声。祝龙，祝虎带人搜寻周边后未发现异常，迅速回合。 “汪汪汪……”其中有人学着狗叫声。 不一会儿，从后院方向迅速有几辆车驶了过来。十多条身穿皮甲，手持钢刀的汉子随行左右。 “快快…动作快点，”祝龙小声催促着。让兄弟祝虎带着几个人守在外面，自己则引领车辆入了内宅。早就把行囊搬到院子等待的祝朝奉等人见了，老弱妇孺上车，带上行囊，火速离了内宅。 与守在门外的祝虎等人会合后，按计划直奔后院。 那里悄然集结了大队人马。 祝家好歹作为地头蛇多年，也有不少忠心耿耿之人。随着主人家振臂高呼，响应者也有三两百人。提前送走了家眷，带上了财宝做足准备。 只要突然袭击后门守把官兵，逃出庄子并不难。 然而，什么事都怕出现意外。 就在祝朝奉父子等人出了内宅不久，身后夜色中骤然响起凄厉的吼声：“啊～不好啦，快来人呐！祝家人跑了，祝家人杀了禁军，逃跑啦！” 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闹肚子的魁梧壮汉。在茅房如厕完回来，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摸黑前行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俯身凑近看了看闻到血腥味，才恍然醒悟，又看到前面火光下人影闪动，福至心灵般，吼声如雷。 “不好，该死的，怎么还有人？” 走在前方的祝家队伍被吼声吓了一跳，气急败坏。肩膀上负伤的祝彪强忍着疼痛，一把取来弓箭，弯弓搭箭，朝着那吼声的方向就是一箭。 一声“啊”的惨叫声响起，随后痛呼声仍然响彻。 “快来人呐！祝家人跑了……” 显然祝彪一箭命中那军汉，却不致命，又在大吼。可是紧接着突然惨叫一声，吼声戛然而止。 “快快，不要管那厮，赶紧走，赶紧走。”从黑夜中窜出一条人影来，穿着黑衣蒙着面，冲着车队挥手呼喊。那熟悉的低沉嗓音赫然是栾廷玉。 ------------ 第一六八回 祝家人跑了 这位教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黄安怕祝家人不顶用防止出现意外，没跑出去被官兵给逮住，那样到时的利益会出现变故。只有让对方逃窜掉投奔梁山才说不清道不明。就像后世劫匪抢劫银行，许多窟窿都填补上喽！ 故而黄相公利用职务之便令栾廷玉带些人手在暗中策应。当然他说得很好听，照应祝家杜绝意外。令这位教师感激连连，也对黄安越发尊敬。 栾廷玉赶来一直隐藏在暗处，若是无需帮忙不现身，若是紧急情况出手相助，没想到，这一安排派上用场，及时解决那个军汉避免了炸营。 “快走，不可久留。”栾廷玉飞奔到附近，大声提醒。接着冲祝朝奉一抱拳，闪身藏到黑夜之中。 “师……”祝彪想呼喊，却被他的老父亲祝朝奉一把扯住，急忙下令：“快，那厮吼声必然引来官兵警觉。时间不多了，赶紧走，离开庄子。” “快，快走……”祝龙也是催促。 原本小心不发出动静的队伍顿时加速向后院狂奔。不多时，转过两个弯，与大队人马会合。足足有百余人，队伍有不少马车，有人骑着马…… 一伙人在栾廷玉的策应下，迅速从后院离开祝家直奔后庄门处，不断有人赶着马车加入队伍。那是送出家眷愿意跟随的青壮，人数急剧增多…… 然而，之前魁梧军汉两声吼叫起到作用。驻扎在内宅附近其他的郓州禁军被惊动了，匆匆赶来。与定时轮换的济州兵相遇，扑到事发地点。 当见到地上倒下的几具尸体，又冲进内院搜查一番，发现已是人去楼空，祝家人杀了官兵逃窜。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在祝家。 “啊～，不好啦，，祝家人跑啦！” “快来人，通知各处封锁，祝家人杀了官兵跑啦！” 哐哐啷铜锣声震天，凄惨的吼声响彻，祝家被惊醒的官兵越来越多，火光冲天，吼声此起彼伏…… 祝家灯火通明，逐渐乱将起来。 此刻，两三百人护送着数十辆马车顺利来到后庄门处。沿途有惊无险，没有遇到巡逻队阻拦。 听见身后祝家喊杀阵阵，不能再等下去。 祝朝奉坐镇车队，祝龙，祝虎也是咬牙豁出去。 “快快，官兵随时会赶来，弟兄们，随我杀呀！”祝家兄弟带着一票人马，突袭驻守官兵夺门。 “弟兄们，朝廷不仁，随我杀！” “嗷嗷嗷……，杀，杀啊，杀出去……” 一时间，后庄门处火光冲天，喊杀阵阵。把守此处的百多个郓州禁军大多半入睡，极少数眯着眼成了瞌睡虫，被喊杀声惊醒，手忙脚乱，盔歪甲斜，只顾着嘶吼敌袭，乱叨叨如无头苍蝇。 就这种孬兵的状态如何抵挡得住？ 此刻祝龙，祝虎犹如军士猛将般，带领庄兵像虎入羊群般势不可挡，杀得禁军们是溃不成军。奈何两百多禁军人数不少，经过最初的慌乱过后，组织起来排兵布阵，与祝家人剿杀成团。 然而，后面祝家庄方向有火光冲天。 像是大队官兵追来，眼看情况陷入危急。本来隐藏在暗处的栾廷玉再次带队现身相助，一面组织人夺取庄门，放下吊桥，一面抵御官兵拖延。 这股生力军加入，人虽不多但鼓舞士气。很快就把郓州禁军压制住，庄门嘎吱打开，吊桥放下。祝朝奉瞅准机会，大吼快走，指挥人手出庄。栾廷玉领着徒弟祝龙，祝虎带人边打边撤…… 临行之前，一把大火堵住了庄门。 郓州禁军本就死伤惨重被杀怕了，哪里敢追击？见到庄门处大火熊熊，就更是没了追击的念头。 而当从祝家方向赶来大队骑兵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甚么？你再说一遍！跑了？” 祝家靠近内宅的一个院落，郓州士曹孙浩眼珠子瞪大。死死盯着来报信的衙役，声音抬高八度。 “回禀参军相公，此事断然不会有假，门口处禁军……”那名随行衙役不敢怠慢，又说了一遍。 可此刻孙士曹呆愣当场，双目发直，哪里听得进去？他之前被喊杀声惊醒。一咕噜翻身起床，穿衣还不等询问发生何事，便有心腹衙役来报，说了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跑了？跑了？嘿嘿嘿，祝家人跑了？”孙士曹下意识双手揪着头发，双目无神，神经质般地呢喃，还发出阵阵怪笑，令那衙役声音立马止住。 “下去吧，下去吧！”孙士曹颓然地挥手。那衙役唯唯诺诺，行了一礼，才如蒙大赦般地跑掉了。 “祝家，你这一跑闪得我好苦啊！” 孙士曹呆呆地看着衙役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声。没错，今夜祝家人拖家带口地逃离，令他这个郓州士曹参军做蜡难办，被牵扯进难逃干系。想想为了祝家得罪黄安，这其中的后果不难猜测。 “难呐！”孙士曹满脸苦涩，一声哀叹。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是穿戴整齐的刘琨匆匆赶来，脸色也非常难看，见到孙士曹叫苦连连：“孙兄，祸事了，祝朝奉那老贼头带人从后门跑了。至少有数百人，我麾下禁军损失惨重。” “祝家杀官造反，这下该如何是好啊？”刘团练想到数百禁军折损过半，忧心忡忡，旧事重提：“早知今日，就应该把祝家人全部关进地牢。黄相公说得对，祝家是地头蛇颇有威望，不严苛对待，随时会聚众造反，就如今夜之祸。” 刘团练看着呆呆地孙士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孙兄，有何主意你倒是说呀？哎，禁军看守松懈，我难辞其咎。可孙兄，你情况更糟啊！这件事一旦被追查起来，搞不好，有性命之忧……” “我能有什么注意，洗干净脖子疼死呗！”孙士曹麻木不仁，瘫软坐在椅子上，如死人般一动不动。不管最终是否能够抓回祝家人，他好不了。 “要不，咱们主动去找黄都监说说？”刘琨又建议道。 “不必，这位应该来了吧！”孙士曹一愣，冷笑起来。 果然，话音未落，外面又一阵嘈杂传来。不多时，只听伴随盔甲铿锵碰撞声，一队人涌入宅子。为首一人金盔金甲，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不是黄安又能是谁？身后焦挺，牛庚等人簇拥。 “下官见过黄都监。”刘琨见状赶忙起身，先行礼。孙士曹满脸茫然，只是起身拱手并未说话。 “相公，果然不出你所料，祝家人那是狼子野心……”刘琨见同僚神态异常，怕黄安趁机怪罪。赶忙上前一抱拳，硬着头皮说起发生的事。 “哼，此事本官已经知晓。”黄安冷哼一声打断，瞥了眼孙士曹，夹枪带棒地说：“当务之急是要把人追回来，怪罪之言容事后再说。本官此次来是告知，我会现在率领济州铁骑多路追击。你刘团练负责整顿队伍坐镇祝家庄，严阵以待。防止龌龊之辈作乱，必要时用铁血手段。” 说到最后，黄安故意看了看孙士曹，其意不言而喻。令刘琨尴尬的连声称是，孙士曹面无表情。 又交代了一番，黄安这才率队离去，追击祝家人。不单单是祝家内百八十骑直奔庄子后庄门。连驻扎在外面的千多骑兵接到命令，火速赶来。 祝家庄外，济州兵营地灯火通明，兵卒拔营起寨。千多人深夜行军，尽管轻手轻脚，动静可不小。 瞒不住驻扎在另一边的河东边军。 再说，祝家庄里喊杀阵阵，也惊醒了不少人。 中军大帐中。 双枪将董平靠坐在床上，听着床前军官的汇报：“将军，这是济州黄都监派人送来口信。祝家人杀了官兵，袭击后庄门逃窜，请求一同追击。” “一同追击？”董平一愣，随即嗤笑。 “是啊，将军，我们要不要追击？”又有军官问道。 “追击作甚？这跟我们又没关系，让他们闹腾去！”董平眼睛一瞪，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却找了个理由：“对了，就说白天将士训练劳累，休息得晚难以集结起来，这不就完事了？” 董平对祝家没好感，对黄安同样没好感。巴不得这两拨人狗咬狗一嘴毛，又如何会答应出兵相助？吩咐会麾下军官后打发走他们，继续安歇。 ------------ 第一六九回 找黄安复仇 再说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集结麾下兵马。如潮水般追击逃窜的祝家人等，遭遇后庄处熊熊大火用沙土扑灭，停也不停，便率队汹涌而出。 “石秀兄弟，你带人往那边，牛皋兄弟，你带队往……” 出了祝家庄，地形复杂。黄安开始四处委派人手。他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分多路追击。各队伍四面散开搜寻，势必要把祝家人全部给带回来。 然而，这位黄相公如此这般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可以说这是装腔作势，给外人看走个过场。 毕竟做人要有信誉！黄安事先收了祝家不少好处。有心要放祝家人一马，这下自然不能当真。否则即便祝家跑得再快，拖家带口又往哪跑？ 所以这千多骑兵，散开搜寻结果注定！ 且不说黄安这边装模作样，最终会搜寻个鸡毛归来。 与此同时，祝朝奉领着祝家人等逃出祝家庄，负责断后的队伍也追上来后，人人发出欢呼声。只觉得解脱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接下来，与教师栾廷玉不舍作别。 祝朝奉不再怀疑黄安害他们，带着队伍按计划往水泊方向行进。反其道而行之，不走小路，专走官路，大道，快速行军，迅速远离祝家庄。 果然，一路上并没有发现身后有追兵。 这倒是让祝家人等松了口气，队伍中气氛愉悦。唯独祝朝奉及祝龙兄弟脸色肃然，多少不甘心。毕竟离开了几代人的祖宅，良田，铺面，各项买卖全部没了，这对祝家来说是元气大伤。 这令当事人如何开心得起来！ 不过这祝家父子又是非常有野心的人。 这次出逃带来了不少家底，数十辆马车中大多都装满了金银财宝，古玩字画等珍稀值钱物件。这些是祝家积累的财富，也是东山再起的资本。 祝家父子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携带家财入伙梁山，到时候振臂一呼从祝家庄煽动青壮上山入伙，那样就能把八九百人的梁山取而代之，他们做山大王，伺机而招安。 没错，就是诏安走正道！ 这是父子几人？这几天来私下商议好的。 “看着吧，总有一天，老夫会回来的。”故而端坐在马车上的祝朝奉望着越来越远的祝家庄感慨。 祝龙，祝虎，祝彪兄弟三人想法差不多，也是这种表情。等到他们在山寨站稳脚跟，便按计划行事。然后再把山寨做大做强，等朝廷诏安。 想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可惜由于古代通讯手段靠口口传播，慢得很。祝家父子还以为梁山泊只是聚集八九百喽啰的小山头，却不知道对方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只要等上山入伙后，便能察觉不对。 其实也用不着等上山，两三百人的队伍，举着火把前行。身后没有追兵，可前方突然窜出大群人来。个个穿着铆钉皮甲，手持利器，杀气腾腾。 队伍最前方一条彪形大汉拎着朴刀吼叫：“尔等哪里来的撮鸟？三更半夜不睡觉，是要作甚？”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霹雳吼声，让祝家人吓了一跳。待到前方大队人马全是官兵打扮，祝朝奉魂飞天外，失声怪叫：“不好，是官兵，快跑……” 祝龙等人见势不妙，欲率队奔逃。 可接下来，前方那大汉又是大吼：“呔，站住，我等非是官兵，而是梁山好汉全伙，你们又是何人？” “哦？梁山好汉？”祝朝奉，祝龙等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试探地问。 “前方真的是梁山好汉当面否？” 那拎着朴刀的大汉瓮声人回应：“那是当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洒家赤发鬼刘唐的便是。” 这的确是梁山队伍，前两天接到命令，边训练边赶赴祝家庄。今夜集体行动，也是执行任务。刘唐等将领自然从黄安那里知道祝家庄之事。 而半路相遇也并非完全的偶然性。 刘唐脑袋虽然不灵光，但知道听令行事。自然不会透露半分消息。他报完名后，带人走了过去。 “丧门神鲍旭来也！”长相凶恶的鲍旭从后面走来，警惕喝问：“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惧怕官兵？” “梁山诸位好汉爷，我等被官府逼迫，打算连夜投奔梁山泊。却在半路相遇，着实是缘分呐！”祝朝奉被庄客搀扶下马车，边说边带人来迎。 “我等是从祝家庄来的？” “哦，可是独龙岗上的那个祝家？” “正是那个祝家，老夫……” …… 一问一答，刘唐，鲍旭率队走近，与祝家庄人接触。 说话间，梁山大队人马从后面赶来，径直走过不停。具体数量看不清，但人数不少，还有骑兵。 最令祝朝奉父子等人惊骇的是，刘唐，鲍旭两个头领不算什么，后面晁盖，吴用，林冲等人齐聚。赶过来了解情况后，得知祝家庄连夜来投。 “哈哈哈，欢迎诸位上山入伙，以后便是自家人。”晁盖这个比较正直的大汉，爽朗地大笑。对被官府逼迫，主动来投靠的祝家人表示欢迎。眼神却在祝家车队上扫过，眼神闪烁不定。 军师吴用，林冲，邓飞等人态度热情，嘘寒问暖。 见礼寒暄已毕，彼此称兄道弟。 “晁盖哥哥，山寨出动如此多的人手，这是做甚？”祝彪看着大队人马路过，一抱拳，好奇地问晁盖。这也问出了祝家人心声，纷纷附和。 祝朝奉人老成精，适应得比较快，凝视来时的方向：“大寨主，吴军师，看方向山寨儿郎是去祝家庄，莫不是山寨缺粮了，要对付祝家庄？” “庄上民众多是本分老实，山寨能否……”祝朝奉对祝家庄颇有感情，于心不忍，试图劝说。 “哈哈哈……老太公放宽心。”晁盖大笑着摆手，随即目中寒芒闪烁，满脸凶狠，咬牙切齿：“梁山不会冒犯百姓。之所以连夜行动，是听说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便是在祝家庄，此行是复仇。” 吴用也是个人精，摇晃着羽扇，默契地接茬：“不错，前段时间，黄安抓了我几个兄弟逼迫我等交出生辰纲，闪得梁山好苦。所以我等早就想找回场子，奈何此獠狡猾异常，胆小如鼠。一直呆在蓟州军营中不出，致使没机会下手。” “哇呀呀，这黄安当真，可恨。”刘唐晃动大脑袋，凑过来满脸凶相：“这回可让我们逮到机会，打探到他离开济州城，便火速下山入了郓州。目的就是想报当日之仇，彰显我梁山之威风。” “哦，原来如此。”祝家人等恍然大悟。 祝朝奉父子对视一眼，不知安的什么心，丝毫没有提及济州黄安麾下有千多铁骑来提醒梁山。只是说的大概数字，提及河东官兵，郓州禁军。 也顺带着把自己等人如何杀出祝家庄的事说来。凸出郓州禁军疏松训练，军纪散漫，难堪大用。祝朝奉言谈之间，多少有鼓动梁山进犯之意。 可见，这老家伙没安好心安好。 那祝彪梗是自告奋勇，拍胸嚷嚷：“晁盖哥哥，祝家庄周围地形复杂，山路崎岖，小弟久居独龙岗。对祝家庄非常熟悉，我愿给山寨带路，直捣黄龙剿灭济州官兵，捉住黄安那官府爪牙。” “三弟，你有伤在身，带路我去吧。”祝龙赶忙劝说。边上的祝虎不敢示弱：“我与大哥同去。” “哎，几位一路舟车劳顿，如何使得？”晁盖拒绝。 “大寨主，让两个小子去吧。”祝朝奉在边上劝说：“上山规矩我们懂，他兄弟俩在人前露个面，杀几个官兵，这样踏实上山，算是投名状。” “既然如此，那好吧，有劳两位兄弟。” 晁盖听到老头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下来。眼中却寒光闪烁，与身边的吴用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有点诡异，好像在说这厮们是找死。 在夜幕之中，祝家父子没能看见。 他们不经意间想消耗梁山实力，好方便以后掌控山寨。却哪里会想到梁山泊却是仇人黄安的暗手？几人自以为是的谋划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 接下来，祝家队伍继续前行，赶赴水泊。晁盖让火眼狻猊邓飞带领两百人护送祝家前往登船。 而祝龙，祝虎则带着百多个祝家庄客随着梁山队伍折返。悄无声息却杀气腾腾地直奔祝家庄。 ------------ 第一七零回 借刀杀人 祝家庄，前后庄门处，围墙处火盆点燃，火光冲天，郓州禁军严阵以待。遭遇袭击损失惨重，出了事这回倒是无人睡觉，个个昂首挺胸，眼睛瞪大。想到惨死的同伴，人人目光警惕异常。 此时此刻，又像是一支精锐。 相比之前散漫，这真是犯贱，吃了亏才临时抱佛脚。 祝家不少军户家庭被动员，各拽刀枪棍棒编入队伍中。在庄上排查谁参与袭杀官兵，或是编入队伍协助防守，庄子内灯火通明，军汉往来不断。 唯独正庄门外驻扎的河东边军不慌不忙，营地静悄悄的一片。仿佛不受影响般，将士们依旧安睡。明摆着对黄安的口信置若罔闻，懒得搭理。 只有象征性的哨兵巡逻，驻守，军营防御松懈。也就是河东边军如此行径，为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 那是梁山泊队伍在祝家引领下来到。 晁盖，吴用率梁山队伍悄然穿过盘陀路。并没有贸然便冲杀，而是派人在周围侦察，了解情况。见祝家庄戒备森严，前后两个门亦是如此。 晁盖亲自看过之后，皱眉沉吟犯难：“他娘的，祝家庄防卫森严，悄悄潜入颇为不易，强行攻打，黄安有手有脚，肯定会跑，军师有何良策？” 吴用手捻须髯，思索片刻后，假模假样地说道：“祝家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强行攻打实为不智。不如声东击西，把对方引出来再痛击。” “哦，如何个声东击西？” “这个简单，谁好打就打谁。” “哦，我明白了，庄外那营地防御松懈。” 简单的问答之间，晁盖，吴用便商议出了计策来。其实这是按计划行事，打的便是河东边军。黄安混官场明面上不好动手，可不代表他不能动。梁山泊就是一把刀，攮死董平最合适不过。 这么说来是给外人祝龙，祝虎听的。 这样安排两人带头当炮灰，顺理成章嘛！可见黄安谋划连环，一套又一套，也让人防不胜防。 祝家庄不好攻打。梁山不能白来一趟，楼槽打兔子。于是驻扎在外面，防守松懈的河东边军成了目标。晁盖，吴用召集众头领，分派任务。 林冲率两百骑兵冲锋头阵。 刘唐，鲍旭率领上千步兵，紧随强袭。 晁盖，吴用，杜迁率预备队压上。 最后山士奇率领三百多骑兵待狙击。 各将领分派已定，祝龙，祝虎也带着庄客最先亮相。 “杀！”随着晁盖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如潮水般杀去：“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官狗纳命来。” “梁山好汉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来也。”近来重新成家，红光满面的林冲抡丈八蛇矛，吼声如雷。一骑当先，率领骑兵冲锋。 紧随林冲身后左右祝龙，祝虎有样学样，大声吼叫。 “梁山好汉独龙岗祝家三杰祝龙在此。” “梁山好汉独龙岗祝家三杰祝虎在此。” 其实哥俩不想这么招摇，可是上了梁山，又在路上说好的，入场要吼一嗓子亮相，不吼也得吼。 “杀啊，儿郎们，给我冲啊！”大队骑兵嗷嗷乱叫，轰隆隆马蹄声隆隆。紧随其后的是大群步兵，喊杀阵阵，锣鼓声震天，大军直扑庄外营地。 围墙上郓州禁军见庄外人群如潮，不禁骚乱起来。 “妈哎，敌…敌袭，梁山贼来了！” “祝家人引领梁山贼人攻打祝家庄。” “快，别楞着，快去通报刘团练……” 郓州禁军个个满脸惊慌，寻找掩体躲避，吼声如雷。机灵的人赶忙下了围墙，飞奔去汇报此事。可还不等锻炼使刘琨赶来，庄外大战爆发。 河东边军营地听见喊杀声骤然响彻时纷纷被惊醒。只是有些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当回过神来得知梁山泊贼人袭击时，再想反抗为时已晚。梁山骑兵率先杀入军营，两营步兵紧随其后，见人就砍，分割包围，四面剿杀。 哪怕是董平急忙忙冲出中军大帐指挥，也无力回天。梁山队伍来得太突然，人又多，形成碾压之势，四面包抄。杀得这些河东边军节节败退。 “将军，贼人势大，快撤吧！”一队亲兵簇拥董平撤走。董平兀自指挥不肯离去，狠辣的目光却盯着两个熟人，正在大杀官兵的祝龙，祝虎。 庄外两拨人绞杀成团，喊杀声震天。 庄内郓州禁军在动员青壮，一同来防守。团练使刘琨，士曹孙浩等人得知消息赶来，看到外面厮杀激烈，也看到边军败退，却不敢来救援。 河东边军难逃覆灭的命运！ …… 当金鸡报晓，天色渐亮的时候，追击搜寻无果的济州铁骑归来，赫然发现祝家庄气氛紧张，庄外狼藉一片，河东边军营地被捣毁，冒着滚滚黑烟。尸体横七竖八，血流成河，惨烈至极。甚至连围墙上都有箭矢，血痕等痕迹遗留。 就像是发生过大战似的。 黄安率领大队骑兵从林子里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幕。围墙上站着的军汉和百姓认清楚来人后松了口气。不一会，庄门打开，吊桥放下。团练使刘琨，济州法曹王志等带队出来迎接。 同时他们也派人收敛尸体。 黄安率队赶忙接住，又看了看四周惨烈的状况阴沉着脸。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刘琨，明知故问：“诸位，这里究竟发生何事？如何这般惨烈？” 呜呜，黄都监，昨夜梁山泊强人来了。”王法曹最先回应，急忙上前半步，满脸后怕地说道。 “甚么？梁山贼人来了？”黄安早就知道，却装作惊呼。 “正是，却是那祝家人惹来的，人数不知多少，怪吓人的。当时他们从林子里冲出来，扑向……”王法曹望着树林，心有余悸地说着昨晚之事。 郓州刘团练也在旁边补充。 黄安知道袭击事却真的非常好奇，不时追问连连。一盏茶的功夫后，逐渐了解并还原昨夜经过。 梁山泊没有让他失望，借刀杀人有成效。经过昨天晚上一场动乱，董平麾下千多名边军仅剩两三百人侥幸撤入祝家庄内，这还是多亏了郓州官吏搭救的结果。其他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走。” 可以说号称精锐的边军几乎被打残。 另外双枪将董平武艺高强，肩头受伤也大发神威。在乱军之中大吼贼人，拦住祝龙，祝虎兄弟。一番激战过后当场捅死祝龙，祝虎也被扎伤。多亏了林冲及时相救，才捡回一条小命。 董平又跟林冲大战一场，因负伤不在状态抵挡不住。被林冲一蛇矛抽中后背吐血，负伤逃窜。祝家庄及时放下吊桥开门，禁军冲出来接应。 借刀杀人，董平队伍损失惨重。 祝龙身死，祝虎重伤，也削弱了祝家。另外这两人公然亮相，祝家与梁山勾结一事彻底坐实。 黄安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唯独得知晁盖，吴用现身之后，倒是略微吃惊，随即又恍然。这两位也是想下山参与行动，建功立业，确保不受动摇。估计又是那个吴学究让保正如何做。 “加亮啊加亮，只要老实本分做事，不学坏做缺德事，不搞歪门邪道，结果绝对比上吊要强得多。”黄安眺望水泊方向，微不可查地呢喃。 王法曹昨晚显然是被吓坏了，诉说完后满脸凶狠：“都监相公，您说的没错，祝家估计早就投靠梁山。这下闹出如此事来，我看郓州官府如何说？” 黄安非常赞同这话，又看看刘团练，拿捏着腔调？“那是自然，此事应当如实汇报，祝家暗中投敌。当然是案件处置还需要本州官府来操持。” “黄都监，祝家是郓州禁军看护，还望搭救则个。”刘团练心中叫苦连连，如何接连遇到这种破事。见到黄安看来时，忙陪着个笑脸上前来。 “好说好说，走吧，回去与众人商议，如何处置祝家。”黄安笑着摆摆手，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随即吩咐队伍警戒，驻扎，又协助战场清理。这才与刘团练，王法曹等人一同入了祝家庄。 ------------ 第一七一回 祝家跌倒，黄安吃饱 入了庄，黄安出于礼貌，又或者说是胜利者的姿态。假模假样地先去看了看重伤卧床的董平，寒暄慰问几句，又嘱咐郎中好生看护云云。 随后他又板起脸来，冷冷地把陪同董平，一脸衰样的孙士曹呼来。济州，郓州官吏齐聚商议。 无非是调查清楚事件始末，如何上报祝家人勾结贼人连夜逃遁之事。祝家主事人逃窜之后，遗留下来的家财如钱粮，良田等产业统计处置等。 昨夜梁山泊意外来袭，庄上忙着守卫，连调查事情缘由都是刚展开，人员不得不调到前后庄门。 这下黄安率军归来，众人心安，自然重提此事。一番商议后，双方人马各派人手负责，在庄上挨家挨户地问询排查，确认后庄门处死者身份。同时统计祝家钱粮物资，良田，铺面数量…… 事件始末先调查清楚。 祝家庄共有百来户人员不知去向，金银细软被带走。经街坊邻居证实，全都是与祝朝奉往来密切，另有数十个祝家庄客参与昨晚袭击事件。 事情脉络很清楚：祝家私下组织人手，早有谋反之心。也确定与梁山早有勾结，并引来梁山强人。致使郓州禁军，河东边军遇袭损失惨重。 接着却是祝家遗留下来的家财。 哪怕祝家带走不少，黄安转移部分，其数量也依旧惊人。祝家逃窜之前挖走了埋藏的财宝，带走了不少金银财物，所以库房中的钱财不算多。 统计下来，金一千多两，银锭两万多两，铜钱数量多，足有十多万贯。另有几车古玩字画等物件…… 除此之外，祝家宅子内粮仓的粮食四五万石，布匹，药材，生铁等物资堆积。搜刮出来的地契满箱，整理过后名下良田十多万亩，酒楼铺面百多间。还有庄上村民的欠条，借据厚厚几摞…… 良田，铺面等固定财产统计下来值钱过百余万贯。 可见，祝家这个地头蛇是多有钱！ 怪不得喜欢打地主，这来钱是真的快呀！ 黄安想到前世的过往，看着财帛堆积，又想到梁山坡下山做买卖也是找有钱的，一时感慨万千。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令他唏嘘不已。当天夜幕降临，郓州刘团练鬼鬼祟祟地找到黄安。来的时候怀揣着地契，心腹人抬着几口大箱子。 地契，是祝家最好的万亩水田。 几口箱子装满了金银财宝，金千两，银五千两，另外还有不少珍贵的古玩字画，极品绸缎等。 “哼，你这是做甚？”黄安阴沉着脸，明知故问。 “黄都监，这些东西全部孝敬给您。”刘团练满脸谄笑。 “有事明说吧，不用藏着掖着。”黄安脸色一沉。 “是是是，实不相瞒。”刘团练连声应是，态度更为恭敬：“望相公救我。您若是如实禀报祝家庄事件，朝廷震怒并追责，我俩的下场堪忧啊！” “你俩？”黄安眯了眯眼，他听出话里问题所在。 “哦哦哦……”刘团练赶忙回应：“下官此次来，还代表孙士曹，他也想来却怕相公看见生气呀。” “哼，那厮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相公息怒，孙士曹认识到错误，故而提醒让我来孝敬一二。不让相公来回奔波，空手而回。” “好了，把话挑明吧！”黄安摆手打断他。 刘团练实话实说：“其实对相公来说不算什么，望相公您高抬贵手。奏报时照拂则个，我们好随机应变，避重就轻，含糊上报，捡回条小命。” “这个嘛……”黄安沉吟起来，看了看地契和财帛。 那刘团练心领神会，立刻把自己的考虑说来：“地契，回到府衙我俩会利用职务之便，从中抹去原有地契留存，这样无人得知良田的去处。这些金银财帛我等记账时少写则可，绝对无恙。” 黄安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沉默不语。 刘团练有些疑惑，却猛地恍然，一拍脑袋又说：“对了，王法曹那边我已经去过，对方答应照拂。” “好吧，既然你如此有诚心，那就这么办吧？”黄安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下来，拉两人一把。不过却让刘团练写下投名状，并留名按上手印，顺便连孙士曹的大名也给签署，扣上官印。 上面写着今天送了啥。这也是黄安怕两人暗中使坏。见刘团练老老实照做，他也撂下话保证睁只眼闭只眼，上报时圆滑些，全是祝家责任。 “兄弟尽管放心，郓州官吏任免与我半点关系没有。只是那个孙士曹有点讨厌，屡次跟老子作对。该处罚还是要处罚的，这个尺度你们拿捏。” “是是是，回去下官便与他说明。” 刘团练得到黄安的保证后，千恩万谢，作别告辞。黄安老实不客气地把送来的地契，金银收起。 他之所以这般好说话，还是因为祝家庄的粮食。自始至终，这刘团练就没有提过，黄安可不相信，一个地头蛇，又如何不知道祝家的底细？ 祝家打谷场那边粮仓的粮食，一问便了解大概。估计也是想就这样糊涂下去，来卖个人情。黄安也便顺水推舟，让这两人继续在郓州祸害。 次日，天色大亮。 黄安如往常那般在院子里苦练武艺，调教亲兵。刘团练又来了，带来了回去后研究写下的奏报。除了孙士曹不让黄安抓祝家人送入地牢这段没变，其他的事儿真是随机应变，避重就轻。 如祝家谋反之人翻倍有五六百之巨，禁军被写得非常勇敢，拼命抵挡拖延并杀敌数十。再如梁山队伍意外来攻，更是涌出庄子搭救河东边军…… 反正，在河东边近乎全军覆没的衬托下，郓州禁军勇猛无比，非但没错，反而有功。而且祝家祝龙，祝虎与梁山强人是一伙的，来攻打庄子。与梁山勾结彻底坐实，才造成眼下这局面。 后面又是刘团练，孙士曹两人弄虚作假，夸大其词。说什么祝家狼子野心，要图谋整个郓州。黄安看过没问题后，这奏报被送回郓州府衙。随行的还有受伤的董平及其残余官兵去报道。 济州王法曹也不是好鸟，懒得动脑，直接抄录一份，大差不差，派人送回济州，禀明事件始末。 刘团练自知兵力不足，再三挽留黄安坐镇祝家庄。等待那边调遣大军来，黄安勉为其难地答应。暂且率军驻扎在祝家庄，防止梁山再来冒犯。 他对庄子实施军管，又把庄上民众召集宣布。并当众烧毁从祝家搜出来的欠条和借据，赢得民心。随后命令下达通畅，百姓在家中不得外出。组织祝家青壮来军中训练，一同守卫庄子。 以往热热闹闹的祝家庄街道冷清，不见人影。其实这是方便扈家庄队伍光明正大地来运走粮食。 黄安暗中派了半数官兵，又把按计划藏在林子里没走的梁山队伍拉进来，从粮仓扛麻袋装满车辆，然后拉走，又是空车上来装，循环往复。 冷清的祝家庄，只看到满载粮食的车辆出去空车回来。从高空鸟瞰好似蚂蚁搬家似的运粮食。 而在七八里外祝家庄，满载粮食，成群结队的马车，独轮车看不到尽头。晁盖，吴用亲自带队来到此地巡视接收情况，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直呼黄相公有办法，一下子让山寨储粮狂增。 祝家囤积的数十万石粮被一点点又快速地运走。 这些全称为黄安招兵买马所需！ 用他的话来说祝家庄跌倒，他黄安吃饱。 然而，常言道，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 这边黄安眉飞色舞，那边祝朝奉在梁山上嚎啕大哭。 无他，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梁山队伍裹挟着大群边军俘虏满载而归。前两天夜袭下来也有损失，数十个兵卒倒下了。祝龙被董平戳死，冷冰冰的尸体也被带回山寨。祝朝奉得知这个惊天噩耗后赶来，嚎啕痛哭。 天地良心，黄安可没希望祝家三杰现在就升天，而是要等到与朝廷开战，祝龙是他命该如此。与兄弟连手夹击董平被反杀，实属技不如人。可怜祝朝奉哭成泪人几次晕厥，却改变不了事实。 想一想双枪将董平，在祝家吃吃喝喝，这般不讲情面情。成功取代了黄安成为祝虎，祝彪仇恨首位。这俩兄弟暗自发誓，一定要弄死董平这厮。 不得不说，好一段恩怨情仇！ ------------ 第一七二回 拜访李家庄 独龙岗这是个好去处，除了祝家庄，还另外有李家庄，扈家庄，尽管不如祝家，却不容小觑。这两个庄子占据良田不少，带周边也颇有声望。 来都来了，黄安又如何会轻易作罢？ 等到几个大粮仓中的粮食运得差不多了。黄安便把坐镇祝家的事宜交给石秀，朱仝等将，他自己带着卫队来到扈家庄拜访，与扈太公畅谈。 确定下来吕方和扈三娘的婚事，彼此成为了姻亲。也与扈家庄达成多项买卖，属于是互惠互利。如扈家从黄安那里获得酒水和白糖本地销售权，庄上商队也会成为官商，少交很多商税。 而黄安也不吃亏，一是人员涌入，北地商队再次扩充。二是扈家庄平价向黄安兜售粮食，贩卖猪羊等。扈家庄也等同黄安在郓州的一处桥头堡。方便军队训练落脚，也可以招募兵卒。 在扈家庄小住两天后，黄安便率队离开，准备了一份礼物，前往十余里外的李家庄，洽谈事宜。 李家庄，同样属于堡垒寨。不及祝家庄，却也是庄前庄后，村左村右，拥有八九千人的大庄子。庄上头号富户，村坊保正李应李员外颇有名气。 年轻时学得一身好武艺，行走江湖闯荡，行侠仗义。人称“扑天雕”，曾经在江湖显赫一时，乃是江湖前辈。江湖路多有听闻也都给面子。 如果说祝家官场人脉广泛，那李家却在江湖上吃得开。与经商为主的扈家庄共成为三大庄的原因。故而黄安来李家庄，就是拜访这位李应。 李家庄也是围墙壕沟，庄门吊桥，守备颇为森严。而李家，真个好大庄院，规模丝毫不比祝家小。外面周回一遭数百株合抱粗的大柳树，大门两边各有一尊丈许高的石狮子，惟妙惟肖，气派无比，内部亭台楼阁林立，端的有财主之风。 黄安率队来李家庄拜访，这位济州兵马都监来到庄上，消息自然传到了李应耳中，惊喜交加。尽管不明黄安来意，却不敢怠慢，亲自相迎。 是以黄安一行人刚来，朱红大门便打开，笑声传来：“哈哈哈，黄都监大驾光临，李某不胜惶恐。得知消息晚了，有失远迎，还望相公见谅。” 随着笑声，李应被人簇拥着匆匆走出，来迎黄安。这是一个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约莫四十岁的中年。身着束腰锦衣，显得干练。身量中等，略显偏瘦，双臂修长，两手宽大有力。眼神犀利犹如鹰隼般，看起来样子很凶。 当真是好像貌啊！ 黄安在马上打量几眼后，心中赞叹，翻身下马，抱拳问候：“济州黄安来拜访，可是李庄主当面？” “正是李某，见过黄都监！”李应忙抱拳，上前行礼。 “李庄主客气，贸然打扰，勿怪。”黄安笑着还礼。 李应是郓州人氏，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人称“扑天雕”。他是独龙岗李家庄庄主，在江湖赫赫有名。 在原本轨迹之中，因时迁偷鸡惹出祸端来。梁山三打祝家庄，这位被祝彪暗箭伤到肩膀，心中有气，坐视不理看着祝家被灭门，结果自己也没落着好，被宋江设计骗上山，携家财入伙。 这是一个武艺高强，却又老奸巨猾之辈。黄安心中嘀咕，与李应见面，叙过礼，又把焦挺，牛庚两人唤上前见过李应，一阵寒暄后。李应引领众人入宅子，在正厅分宾主落座，上茶闲聊。 端茶送水之人不是俏丽丫鬟，却是一条相貌丑陋的大汉，杵在李应身后不走了，令黄安频频侧目。 “杜总管，还不见过黄相公？”李应察觉到黄安的目光，放下茶杯，板着脸转身，看着身后大汉。 “哦。”那丑汉愣了愣，随即绕过茶几上前来，冲黄安行大礼：“是小人失了礼数，见过相公，还望莫要怪罪。” “哎哟，不必多礼，请起。”黄安正喝茶，见对方纳头便拜，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拽住对方起身。 李应笑呵呵开口：“黄相公，这位是我庄上的都管杜兴，也会些拳脚，棍棒，被人称作鬼脸儿。” 黄安眉头一挑，之前频频去看，就是对方长得丑，估计便是。眼下听得李应介绍暗道果然是你。 杜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因为他面颜生得粗莽，因此人都叫他“鬼脸儿”。他身材高大，性刚烈，知恩图报，李应收留他，忠心耿耿跟随。 如一同上梁山，后又受招安，再四处征战不曾离弃。征方腊后辞官还乡，与主人“扑天雕”李应一同做了富豪，也是为数不多善终的人之一。 李应的笑声不停，指着杜兴多有夸赞：“相公别看他相貌魁伟，为人却成为，办事利落。庄上大多买卖都是他协助操持，几年来，帮了我不少忙。李家庄今年来，生意兴隆，多亏了他。” “哪里，一切都是主人运筹帷幄，小人只是负责跑腿。”杜兴听到李应这番夸赞，连连摇头。 黄安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之辈，尽管这杜兴武艺一般，也没其他大本事，却擅长经商买卖。这对急缺人才的他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黄安放下茶杯，笑容和善，轻拍汉子的肩膀：“哎，杜兴兄弟，做人不能太谦虚，那样反而不美。是金子总会发光，你可不能总是妄自菲薄。既然李庄主都夸赞你，说明兄弟确有本领。” “哈哈哈，相公所言甚是啊！”李应大笑不止，看着杜兴嘱咐连连：“兄弟，可不能总是谦虚啊！” 杜兴忙说“不敢”，随后又谢过黄安，退下再次站在李应身边，后者不去管他，与黄安说笑。 李府茶是好茶，糕点也很不错。 众人提及武刀弄枪，说说笑笑，也比较融洽。唯独李应这家伙圆滑得很，气定神闲，不骄不躁。不来问黄安此行何意，也不说些敏感话题。 那样子生怕惹来麻烦似的。 “不愧是一只老狐狸，着实难缠。”黄安暗自腹诽不已。一杯茶快见底的时候，便主动说起正事。 “李庄主，不知近来是否有听到风声？”黄安放下茶杯开口：祝家不复存在，祝朝奉带着三个儿子投奔水泊梁山，惹来梁山强人屡次袭击官兵？” “甚么？竟有此事？”李应闻言脸色大变，随后恢复正常。他身边的杜兴脸上的表情相差无几。 李家庄虽然与祝家庄不远，可消息传递没那么快。近些日子倒是知道祝家与扈家闹得不可开交，也隐约听说祝家有变故，却不知道竟然这般。 “没错，祝家勾结梁山强人彻底被证实。”黄安脸色肃然，随即言简意赅地把几天来发生的事说来。并着重强调祝家杀官兵逃窜，惹来梁山队伍攻打庄子，河东边军损失惨重，几乎覆灭。 李应，杜兴两人直听得瞠目结舌，倒抽凉气。主仆二人频频对视或直呼不可思议，满脸难以置信。为此，李应不时追问原委，黄安知无不言。 当知道是祝龙，祝虎带着梁山队伍攻打庄子时，李应城府再深，也是眼睛瞪圆。得知两人一死一重伤，唏嘘不已，可见，这位心中并不平静。 “此事千真万确，数千双眼睛看着，绝对不会有假。”黄安说完祝家庄的事后，语气不容置疑。 “真没想到，祝家竟然会勾结梁山。”沉默片刻后，李应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一动，看向黄安：“相公跟我说了这些，不知此行为何而来？” “本官听说，李，扈，祝三庄准备缔结成为攻守同盟。”黄安抬起头来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而李应瞳孔一缩，脸色骤变。 而也就黄安冷不丁地一句话，开始占据主导的时候。远在两百多里外的郓州城府衙，陈文昭升厅公座时，恰好收到从阳谷县传回的加急信。 毫无疑问，这就是刘团练，孙士曹派人送过来的事件经过。被改动修饰过后，七分真三分假。 故而拆开后只是看了一眼，这位陈相公脸色骤变。当看到梁山来攻，河东边境几乎全军覆没。 陈文昭勃然大怒：“祝家？没想到真的敢勾结梁山强人？河东边军竟疏于防范，被偷袭得手……” 陈相公发怒，后果非常严重。 命令传达后，郓州两营禁军火速集结，赶赴阳谷县…… ------------ 第一七三回 李应想做官 初冬时节，北风微寒，阵阵袭来，吹得人脸颊生疼。却挡不住这个时代贪官的心，也挡不住普通人想做官的渴望。如李家庄李应便是这类人。 没错，李应想要做官，吃皇粮。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黄安的意料。 他来李家庄拜访，目的是想敲山震虎，拿祝家说事。然后以“吞并祝家庄遗留的良田”为噱头与对方展开话题，达成合作事项。基本与扈家庄情况类似，把李家庄变成牢固又稳定的粮仓。 然而，李应这只老狐狸非同一般，不按套路出牌。 自黄安说出三庄同盟之事，李应慌乱片刻后从容应对。正义凛然地表明态度，李家庄只是与另外两庄试图结盟，共抗梁山防止贼人来骚扰。 接着他又说出扈太公差不多的说辞，就是说些近年来祝家蛮横霸道，三庄联合开荒喜欢多吃多占。经常无端地越过界限，侵占李家庄的田地，常来借耕牛却是有借无还，故意打压生意等。 反正这位李庄主对祝家这些年所作所为，累累恶行，掺杂自己的不满，痛斥。对祝朝奉教子无方的痛心疾首，最后则是不等黄安说些其他，竟然主动归附，没错，就是对方主动来投奔。 只见李应满脸严肃地表态：“黄相公，我李家庄与祝家毫无瓜葛。也断然不知晓祝家的歹毒野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大可派人来庄上严查。” 黄安只是喝茶，笑而不语。 李应话语不停，语出惊人：“您若是不相信。李某愿意亮明自己的决心，诚意，绝不两面三刀。一是献出庄上积攒的十多万粮食，用作练兵所需。二是李家的商队买卖统统交给相公处置。另外李某全家也搬迁此地，跟相公回济州。” “主人，您这……”边上杜兴疑惑不解，有些焦急。要真是这样做，李家万贯家财还不是送人？看这位大管家不知情，显然李应是临时决定。 “无需多说。”李应毋庸置疑地摆手！ “如此这般，与天上掉馅饼何异？”黄安听到这番话不亚于被反将一军，也不知这李应哪根筋搭错了说出这番话来，有些不明白对方意欲何为？ 他都这般，身后的焦挺，牛庚两人更是满头雾水。 来时路上想着如何跟李应商议扯皮？却没想过会有眼下这种局面。一时间，令黄安无所适从。呆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双眼眯起，看向李应。 “李庄主，大家不是三岁顽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十万石粮食，庄上买卖转交给我处置？本官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不是黄某多心。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话请明说。” 边上杜兴碍于身份不好插嘴，担心自家主人犯糊涂，心里焦急万分。听见黄安这般说反而心安。没说话却是这种表情，眉眼低垂，竖耳倾听。 李应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认真地看着黄安说道：“相公，实不相瞒。李某别无他求，只是想率领庄上数百儿郎来投军。望您能够收为麾下。我李家也会举家搬迁到济州，李某任凭差遣。粮仓中的粮食，庄上商队自然任由相公处置。” 说话间，李应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上前两步冲黄安纳头便拜：“李某句句属实，还望相公收留。” 李应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态度恭敬，完全发自肺腑。杜兴仿佛想明白了，忙有样学样地跟随。 黄安听到这位要带人来投奔入伍，神情有些古怪。越发猜不透这老狐狸究竟想啥又玩哪一出？见对方拜倒赶往闪身让开，上前搀扶住对方。 “李庄主，您这又是为何？我都被你说得有些懵了。您可是一位富家财主，一把年纪为何要……” “为何做那行伍？”李应被黄安轻易托起，心中惊骇这位力量之大。听到询问，不禁苦笑连连：“哎，家财万贯又如何？李某这些年早就看透。纵使再有钱，没有实力保护，终究是过往云烟……” 随后这位李庄主详细说明缘由，令黄安瞠目结舌！ 原来，李应年轻时行走江湖闯荡，见过不少官吏欺压百姓的龌龊事。回乡后这些年经商做买卖，又没少被各地官吏敲诈勒索。再看着祝家因为官场人脉，买卖顺风顺水，越做越大，时常借官府的力量来打压李家，甚是蛮横嚣张。 如此种种，令李应颇为痛恨官吏，却又非常羡慕。而以他商人的身份入仕几乎不可能，可是听说济州黄安结交江湖草莽并任命为军官重用。 这又令李应看到了希望，也想走这条路。在军中任职搏出一个出路，将来也能够在朝廷为官。他正琢磨着如何与黄安攀上交情，没想到对方就这样从天而降，自然令他又惊又喜，主动投奔。 李应说完事情始末后意犹未尽，眼露追忆地说：“以前祝家庄在时，处处被压制，许多事做不得。李某要是在其他州府捐钱捐粮，带人从军离乡太远，又是个商人，到头来难有作为。相公却不同，您义薄云天，麾下军官尽是江湖草莽……” “庄主说笑了……”黄安谦虚地摆手，神色极为复杂。怪不得原本轨迹之中，这位李庄主说破天也不想跟梁山走得太近，上山后也是出工不出力。武艺高强却从不显露，负责后勤，管钱粮。 赫然是这扑天雕想走中正途，有想做官的野望。因此，这老狐狸看出宋江摇尾乞怜是个投降派。故而心甘情愿地当梁山二管家，专门负责统计钱财，没有丝毫功利之心，不得罪其他人。落得安稳等到诏安，这是一种人生智慧的体现。做个甩手掌柜，最后达成所愿，步入官场 黄安脑海中如走马观花似的飞快闪过李应的轨迹种种。又想到这位看透官场，告老还乡做富翁。嘘嘘兜兜转转回到起点，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李应却不知道，只顾说着黄安的好话。那管家杜兴彻底明白过来，在边上附和，连连称是。可见经商有钱的人有了钱之后，他渴望当官有权。 “李老哥，其实在朝廷当官可不是什么好选择。”黄安盯着说得兴起的李应，见他停顿叹气道。 “哦，这又是为何？”李应好奇地问。 黄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苦笑连连：“当今世道浑浊，奸臣满朝堂，贪官遍地方。混迹在官场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得罪权贵。一个不好官位丢掉是小，搞不好脑袋不保，连累全家。就如前段时间不是我侥幸追回生辰纲，怕是今天无法坐在这与老哥说话哟。” “官场上竟然如此险恶？”李应，杜兴面面相觑。 “不止，官场如战场！”黄安神色收敛，变得严肃：“尤其是像我这种武将，打了败仗，便要被罚。打了胜仗，怕被别人猜忌，从而被针对。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派到危险之地，何时被陷害。” 黄安拉着坐在身边的李应，沉默片刻语不惊人死不休：“跟老哥谈得来，交个实底。兄弟我未雨绸缪，在朝廷若是前途敞亮，那好好的吃皇粮。若是被高俅，童贯之流陷害，直接反了他娘的。” “甚么？”李应显然没想过，失声惊呼。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黄安面色如常，发自肺腑的感慨：“我可不想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想面涅将军狄公那般被奸臣陷害惨死。老哥要是想走这条路，那便做好反叛的准备。” “这就是官场上的残酷，没有回头路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老哥知道了，不知还想不想来投奔？”说到最后，黄安笑盈盈地看着李应。 “李某还是决定来投。”李应认真思考片刻后还是点点头。满脸严肃的表态：“做人要有始有终，李某想着要投奔相公麾下，又岂能轻易更改？” “不错，我等走过江湖，最讲义气，绝不畏惧。”杜兴也适时插话附和，为主人李应增强决心。 “李某也不想家破人亡，自然有准备，与相公共进退。”李应目光坦坦荡荡，直视黄安郑重表态。 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来投奔！ ------------ 第一七四回 梁山成“粮山” 话说说到这份上，不好拒绝。 黄安见李应态度这般坚决，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略一沉吟后，便不再坚持，微笑地看着李应：“好吧，老哥既然有了选择，那兄弟不再劝说。老哥带人来投军，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谢相公收留，请受在下……”李应大喜过望，赶忙起身，撩起衣袍，做势要拜谢黄安。黄安哪里肯？上前将对方搀扶住：“老哥莫要如此，以后便是自家兄弟，团结互助，一致对外呀！” “好，一切全听相公安排。”李应重重点头回应。 “老哥，官场真的是一潭死水，混迹其中非是易事……”黄安又与李应寒暄几句，落座后感慨。李应却是摆手说了声“且慢”，邀请黄安前往内宅书房详谈，各自落座，杜兴上茶。 关上门，三人在里面谈起事来。 李应来投奔只是个意外，黄安仍然是以祝家庄遗留的良田打开话题，让李家庄与扈家庄联手吃下，不要让独龙岗附近的良田落入他人之手。 这件事后就是提及有关李家庄的事。 如李家庄人口数量，青壮年比例，李家买卖等。最重要的还是李应率队来投军，黄安安排其职务，平价收购庄上粮食，对商队一系列调整等。这些事情商议完毕后，李应邀请黄安等人吃酒…… 当黄安率队离开李家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李应带人亲自相送，一直出庄甚远才作别。 二十多骑每人双马，快马加鞭狂奔。 黄安带队回到祝家庄后坐镇，安心等待郓州兵来。却让麾下众将分三路，前往三庄招兵买马。 郭盛，牛庚，栾廷玉带人在祝家庄私下招募。 朱仝，竺敬带队赶赴扈家庄，找扈成协助募兵。 石秀，牛皋则带人去李家庄。 黄安叮嘱再三，务必要在临走前狠狠招募一波。除此之外，他亲自带人在祝家庄收购粮食。又使张三，李四各自带人前往扈，李两庄购粮。分批次运送到指定地点交接，那边有人接收。 而坐镇在济州的庞仁也得到通知赶来，与李，扈两个庄子洽谈买卖和商队规划整顿等事宜。扈，李两庄那些被祝家欺负过的人抱团抢占地盘。两庄主事开始四处送礼走动，吞并祝家产业…… 总之，祝家覆灭后留下的蛋糕要被瓜分。这种情况是自古以来存在，见怪不怪，也是种必然。 黄安对这种良田，产业瓜分不感兴趣。唯独对粮食，布匹等各种物资的收购非常上心，毫不吝啬金钱，花钱如流水，换来数不清的粮食物资…… 而花祝家的钱财换来的东西全部被陆续送到各处。如水师基地，禁军营地，大多是送到梁山…… 常言道，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这点在打家劫舍的强人山寨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哪怕是梁山泊，也不例外！ 山上粮食储备多少，决定上山的喽啰能否吃饱饭，决定是否允许吸纳更多的人上山，招兵买马。王伦，晁盖执掌山寨的时候明显是力有不逮。可自从山寨有黄安入伙注资，变化日新月异。 山寨防御，武器装备就不说。 光是粮食，近期水军训练之余，往返沧州多次，又在柴家商队的协助下，山寨粮食储备迫近百万石大关。从前几天下山的队伍回来，陆续有粮食涌入，至今粮仓中的粮食超过了百万石。 百万石，换算为一亿两千万斤，这是个什么概念？就算梁山有上万人，每人一天吃掉十斤粮食，也足够消耗几年。可见，粮食储备有多充足。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仍然有粮食涌来。 除了巡逻船队，山寨几乎所有的大小船只都被调用。赶赴郓州湖边装载粮食运回山寨。与此同时，山上几乎所有人被动员，连修建防御工事的俘虏也被拉过来，聚集到金沙滩港口扛包…… “两位将军，看看，如此多的粮食，数十万石。再加上粮仓储备，足够我山寨全体吃喝十余年。有了粮食就能招兵买马，山寨能迅速壮大……” 此刻，金沙滩码头附近。军师吴用引领两个身材高大，相貌有几分相似的汉子下山游荡至此处。看着嘈杂声四起，热闹非凡的码头劝说两人。 从前两天出征的队伍返回山寨，吴用又琢磨着如何劝降俘虏投奔山寨，如身后的两条大汉。正是前段时间不幸被抓的党世英，党世雄两人。兄弟俩性格倔强，宁死不屈，抵死不愿入伙。 这两人又是难得的水战人才。 黄安非常喜欢，晁盖也舍不得杀，便吃白饭到现在。吴用天天过去给两人上课洗脑，劝说如何过好日子。只是党世兄弟两人执拗，拒不表态。 “哼，粮食多了又有何用？小小一个水泊子，朝廷大军杀来时，尔等旦夕之间便会化为齑粉。” “就是，梁山看着强大，可朝廷拥有军队百万之众。小小一个山寨如何挡得住？我等岂能作贼？”直到此时，党世兄弟撇着头满脸不屈之色。尽管看到码头热闹非凡，却依旧不为所动。 对吴用的忽悠嗤之以鼻！ 吴用这个喜欢琢磨人心的家伙，又想到了办法。领着两人来到码头看看红火的场面，又说着梁山的实力，展望一下前景，加以来震慑兄弟俩。 “纵使朝廷想要剿灭我梁山，十万大军来了，无水军也是枉然。若是耍无赖，用封锁水泊这一招，我梁山却丝毫不惧，倒是要看看谁先耗死谁？” “两位，太尉高俅，那是你们的恩官，但他究竟是何为人，你们应该清楚。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被陷害落草。如今又有独龙岗祝家被害，举家投奔梁山。我等若是放了两位将军，反而会害了尔等性命……” 吴用头脑灵活，辩才颇为不错的，选择来劝说也是有几分把握。果然在他这种软硬兼施之下，党世兄弟神色变了又变，被吴用说得心神摇曳。 再也不会之前那种桀骜不屈服之色，反而担忧。是啊，若是梁山把他们送下山，他们回到东京城怕不是立刻被抓起来，结果只有严加拷打…… 吴用擅长察言观色，见兄弟俩神色变化。并没有强迫他俩做决定，而是带着他们继续在山寨游览，说着山寨前景和未来，又让他们好生考虑。 金沙滩港口，军民齐心搬运粮食，套着马车，推着独轮车，或挑着担儿赶来，码头边上人山人海，嘈杂喧闹，场面喜气，满载粮食的队伍壮观。 山寨上下，数千人涌来，把如山般麻袋送入粮仓中储存起来。无论是谁都干得起劲，扛麻袋扛得斗志昂扬。连那些山上的俘虏都没喊苦喊累。 “吃饱饭，就得干。” “好吃懒做，那就得挨饿”类似的口号，就是对那些拒不融入集体又没有被卖出去的俘虏而言。 “这回又有了数十万的粮食。乖乖，到时候山上拥有一百八十多万石粮食，真的成为粮山啊！梁山招兵买马无忧。各类物资再采购齐全，不惧朝廷十万大军。”半山腰的断金亭之中，晁盖背负双手，望着金沙滩忙碌的景象，听着飘来的阵阵欢笑声，胸中豪情万丈，感慨连连。 下山一趟满载而归，晁盖回到山寨坐镇，组织人手运粮。纵使是这位晁天王以前胸无大志，可想着如今山寨的底蕴，也不由为大好前景而兴奋。 “哎，想我天王晁盖却不如黄相公多矣！”晁盖又想到梁山短短几个月有如此变化，归根结底全都是黄安入主后造成，脸上又浮现惭愧之色。 身后，林冲端着一大碗酒走上前来，递给晁盖：“哥哥何须妄自菲薄？有的人他天生就是领袖如黄相公，有的人生来便是将帅，如你我等诸位兄弟。世道浑浊，当舞动刀枪，搏出一个未来。” 晁盖接过酒碗，拍拍林冲的肩膀，铿锵笑道：“林武师说得对，你我兄弟当齐心协力，做出一番大事来。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顾眼前，混吃等死。” “来，诸位兄弟，喝。” “哈哈哈……，来，敬晁盖哥哥。” 断金亭内，晁盖设宴款待，诸位兄弟以此小庆。十来人聚集在一起，说着此时祝家庄之行。尤其是平白获得祝家积攒的钱粮更是被津津乐道。 他们却不知道，粮食远不止这些。 黄安与扈家庄互惠互利，采购了十万石粮食。又去拜访李应成为一家人，又会有大批粮食送来。 ------------ 第一七五回 父子密谋 梁山接收大批粮食，山寨上下喜气洋洋。当然也有人苦闷忧愁。便是前段时间来投奔的祝家人，确切的说是祝朝奉及其两儿子祝虎，祝彪。 前几天大儿子祝龙不幸战死沙场。 在梁山倾力操办下，做了场简单的法式，算是送祝龙最后一程，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入土为安。这天，祝朝奉领着祝彪去坟前祭拜。父子俩心头沉重，归来后，来看望重伤卧床的祝虎。 门关紧，窗帘拉上，外面又有家眷看着。确认不会有人偷听后，父子三人才小声说起悄悄话。 “哎，儿啊，事情有些不妙啊！”祝朝奉摸了摸泛红的眼眶，看着祝虎，祝彪两人，忧心忡忡。 祝虎负伤，上了梁山一直躺在床上胃疼出去走动，不知道外面情形。听到老父亲的话，挣扎着起身靠坐着，询问：“爹爹，您为何这么说？” “儿啊，你有所不知。”祝朝奉边给祝虎掖好被子边说：“这几天来，老夫观察了山寨，情况与想象的大为不同。最初商议的计划难以实施。” 不等祝虎再次开口问，沉默的祝彪便主动说着：“二哥，上了山才知道梁山比知道的要强得多。不单单是人数，远非预料中的千多个喽啰兵。粗略估计了一下，山上人数至少也有四五千。” “甚么？居然有这么多？”祝虎双眼圆瞪，大吃一惊，随后将信将疑：“梁山真有如此多的人？” 祝朝奉轻叹了口气：“你三弟没说错，这还是大概数量，只会更多，因此老头子才说，计划有变。” 或许是大哥祝龙生死，令祝彪变得成熟了不少。没有再跟自家兄长争执，而是面色凝重地继续说：“最主要的是梁山不仅人多，装备精良，远非普通山贼。而且在训练和排名布阵上更是令人心惊。山寨内部防御森严，固若金汤。” “哎呀，一个小山头怎会如此？”祝虎百思不得其解。 祝彪面色如常，平静地摇头：“我和爹爹议论过，也没说出究竟。只能说以前梁山，王伦本事不济。如今换成了晁盖当家执掌，又有吴用这个狗头军师辅助。梁山又多次下山做买卖，山上的变化也能解释得通，之前的计划行不通。” “不错。”祝朝奉接上话茬，脸上忧虑更甚三分：“据老夫暗中观察，山寨上的头领至少有十多个。喽啰兵三千以上，着实出乎意料，事先煽动祝家庄人上山投奔，李代桃僵之计难以实施。” 祝彪下意识四处张望，声音又放低几分：“二哥，这还不是爹爹担忧的地方。我等举家上山入伙，梁山众位头领虽然热情，但我却觉得颇不自在。像是被排斥在外，又仿佛梁山提防我父子。” “老夫多少也有这种感觉。”祝朝奉又是一声长叹。 “那爹爹，我们当如何？”祝虎急了，皱眉建议：“祝家又岂能真的上山做贼？要不等我养好伤。咱们找机会下山，自行找个山头开山立寨？” “哎，儿啊，又岂是说说这么简单哟？”祝朝奉苦笑几声：“上山容易下山难呐！这才刚上山便打算脱离，梁山上那群人如何会善罢甘休？怕是你我父子几人刚有这种行动，便会招来灾祸。” “那爹爹，那如何是好？”祝虎脸色变得很难看。祝彪表情好不到哪里去？皱眉苦思却无办法。 祝朝奉人老成精，从上梁山后察觉到异常情况，觉得事情不妙苦思对策，真让他想出个法子来。见到两个儿子焦急或忧愁，脸上浮现笑容。 “我儿莫要担忧，为父已有对策。” “哦？爹爹，那快说来。”祝虎，祝彪闻言大喜。 “哎，这件事还得靠你们师傅栾教师啊！”祝朝奉脸上笑容收敛，长叹一声，掩饰不住其惆怅。见祝虎，祝彪满头雾水的样子，继续说着方法。 “栾教师说了，他要为济州兵马都监黄安效力。也算是官府中人，我们只要使心腹接触于他。让他在黄都监面前说些好话，说明我们愿为朝廷官军内应，提供情报，响应剿匪军剿灭梁山。” “甚么？响应剿匪军？”祝虎，祝彪失声惊呼。随即祝虎满脸恼怒：“爹爹呀，莫非您糊涂了？我祝家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全赖那富干办所赐。” “就是，祝家走投无路上山，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祝彪双目泛红，一脸的怨毒之色。 “我儿稍安毋躁，为父又如何会忘记这个梁子？”祝朝奉见到两个儿子勃然大怒，忙好言安抚。 “我祝家到了如今地步，如何斗得过朝堂奸臣？先摆脱贼人身份，不被官府通缉。再找个地方扎下根来，暗中积蓄力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到最后，祝朝奉老脸上满是杀机遍布：“那富全狗贼，董平恶贼，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那黄安贼子……”祝彪满脸愤恨。 祝朝奉听到脸上闪过尴尬，板起脸嘱咐祝彪：“哎，彪儿莫要惹事，此次还需这位黄相公从中帮衬。否则凭我父子三人困在梁山有何作为？等灭了梁山立下功劳，彪儿可不许无礼冒犯。” “好，等以后有了实力，先弄死富，董两个狗贼，再来计较。”祝彪想了想不再坚持，退而求其次。反正黄安他不准备放过，以后再灭杀。 “好，这就对了！为父的计划比较长远。首先我等要融入梁山，你兄弟俩积极参与山寨中的事务。等养好伤后，便立刻带队下山做买卖……” 祝朝奉见桀骜的三儿子保证心中大安，随即把两人唤到近前来，小声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祝虎，祝彪两人听得仔细，有时也会提意见补充。父子三人躲在房间里密谋，许久方才散去。 祝家父子三人野心极大，不甘人后，极不安分。才刚刚上梁山就想着反叛山寨，背地来一刀。 不得不说，父子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奈何又哪里猜得到黄安把他们招上山就是让他们反叛？任凭猴子蹦达欢，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东京汴梁城。 呜呜的号角声响，一支由十多艘兵船组成的船队从金明池的方向驶来拐入河道，速度不减，气势汹汹。沿途大小船只纷纷退让，没人敢招惹。 这些兵船皆是两千料大船，桅杆如林，风帆遮天，船身蒙着生牛皮，两侧船舷挂着多面大盾，船头设有床子弩，弥漫一股肃杀气息。船只的大小，样式与蔡京调拨给济州的兵船如出一辙。 没错，这支船队是太尉高俅接到济州缺船少装备的求援信后。利用自己的权利，从京城水师中划拨的兵船。又从甲仗库调拨床子弩，投石车，风火炮等重型器械，连带着不少武器装备。 数量要比信件上说的要多不少。 可见，高太尉是有多么痛恨林冲，要杀之而后快。为此，他还特意加派水军将领亲自领队出征。并承诺保证只要消灭梁山，将是大功一件。他高俅必定在赵官家面前为之请功，加官进爵。 故而连带着兵船调来的京城水师将士斗志昂扬，船队顺流而下，气势汹汹，直奔京东路济州。 他们要剿匪，他们要立功…… 却没人知道船队的调拨集结中，便被人得知消息。先大半天的时间，一艘快船飞驰般驶向济州…… 再回转到郓州，知州陈相公发怒，谁敢怠慢？黄安率领军队在祝家庄祝家没两日，郓州两营禁军便赶来，双方会面完成交接，接管祝家庄。 郓州官吏开始主要负责调查此次案件。 刘团练等人陪同，黄安沦落为辅助，令牛皋和张三率队应付了事，他则是让石秀，朱仝等人率领队伍返回济州，规模比来的时候大了两倍有余。 黄安领着百多人的亲兵队，前往郓州城见过陈文昭。详细说了此次事件的经过，除了对孙士曹等官吏不满外，大致情况基本与奏报上无异。随后又跟这位陈相公把酒言欢，次日告辞离去。 ------------ 第一七六回 阳谷县武都头 而且就在黄安离开郓州不久。 确切的说是他离开独龙岗的第二天，本县衙门派来人过问此事，其实是负责登记备案，了解情况。由阳谷县尉带着衙役和土兵赶过来打下手。 黄安要是不急着赶回济州，就会与熟人相遇。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声名鹊起的打虎英雄武松。 要问这武松为何会在阳谷县？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的轨迹不可更改。 自那日武松与黄安等人分别过后，便回清河县寻兄。只是回到县城家中，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他向街坊邻居打探，兄长武大郎前往何处没有打探到。却得知兄长因自己吃了官司而自责。 也意外得知兄长结婚成家的消息。本是件喜事，因不堪地痞流氓的骚扰，兄长与嫂嫂连夜搬走。放在以前，武松绝对会把这些地痞流氓痛打一顿。可是经历过这件打伤人逃亡在外后，武松性格收敛了很多，并未行这般违法犯罪之事。 再加上武松又想起黄安提醒自己清河县没找到人，便改道直奔阳谷县寻兄。有了寻找的目标，二郎自是不会多生事端。连哥哥武大郎娶的是何人都来不及打探，便火急火燎地赶赴阳谷县。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原本轨迹中那般。 武松着急赶路，连夜赶路，分不清东西南北。路过一处叫景阳岗的地方时，在路边村店吃酒。酒家吹牛说“三碗不过岗”，他吃了十八大碗。上了头，喜欢杠精，不信店家劝说有大虫伤人。就那样摇摇晃晃，醉醺醺地上了景阳冈。 结果是真在山林中遇到了一只吊睛白额猛虎，面临这种生死关头，武松躲无可躲，逃无可逃，是真逼逼红了眼，爆发了，甩膀子，硬是凭着一双拳头打死猛虎，他的勇猛也从这一刻彰显。 之后打虎英雄之名在阳谷县城开始传开。武松因为打虎为民除害有功，样貌魁梧，又讲义气。被阳谷县尊看重参为本县都头，之后无意之间也在阳谷县找到了兄长武大郎和嫂嫂潘金莲，上任没几天，便随阳谷县县尉来独龙岗公干。 若是早来两天一天也能遇见黄安。 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失之交臂。 偏偏留下来的牛皋是后来投奔，副将张三又没去过沧州。故而两人不认得武松，军汉也没见过。好在多少听说过，也知道黄安非常看重此人。这回听了武松景阳岗上赤手空拳打虎的事迹。 牛皋，张三两人颇感惊讶，有心结交这种猛人。于是联袂而来看看，没有派人使唤，而是亲自来找这位武都头。武松只是个小小的都头，在这种场合下真没多少地位，帮忙跑腿办事。听说有两位军中军官来找，放下手头上的事赶来。 阳谷县尉见了有心凑过来，拉关系。 却被牛皋以公务繁忙给赶走，令对方自讨没趣。 “果然相貌魁伟，可是那清河县返乡寻兄的武松武二郎？”牛皋，张三上下打量武松，啧啧称赞。在对方面露不悦，皱眉中，笑呵呵地问道。 “某家便是，两位将军认得武某？”武松是个人狠话不多，不善于攀谈交际的人，看着这两个陌生面孔的军官，见他们这副无礼的表现心中不快。强忍当场发作动手，而是不冷不热的回应。 “在下黑风虎牛皋，别人又称为福将。”牛皋收回目光，向武松抱拳一礼，重点强调自己的绰号。惹得张三斜眼相看，呲牙咧嘴说出名号来。 “我俩是济州官兵，是黄安黄相公麾下。” “甚么？两位是济州黄都监麾下？”武松脸色一变。 “正是，谁敢冒充济州兵？”牛皋昂首挺胸地说道，指着四周的建筑：“这次独龙岗祝家谋反事件。便是济州兵先接手，力挫这群鸟人的阴谋……” 随后牛皋，张三两人便把独龙岗祝家作乱的事件始末说来。武松听了是唏嘘连连，感慨为富不仁。他脸上浮现喜色，四处张望：“不知哥哥……” 或许武松察觉到自己言语有点儿不妥，赶忙改口：“哦，敢问两位将军，黄都监是否在郓州？” “哎，二郎叫什么将军，直接称呼兄弟即可。”牛皋和张三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略微吃惊。也明白眼前这个武松与黄安关系不同一般。自然不会摆架子，纷纷谦虚地摆手别喊将军。 “二郎，你来晚了，黄相公昨天便率队离开独龙岗，返回济州。”牛皋有点惋惜地看着武松。 “是啊，就差半天，前后脚。”张三也摇头叹气。 “原来是这样！”武松呢喃出声，面上闪过失望之色。其实他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想问问黄安。如自己真的功成名就，顺利找到了兄长武大，美艳的嫂嫂潘金莲，这让武松想到了红颜祸水。迫切地想要找到黄安问个清楚，如何防范？ 牛皋又看着武松身上都头服饰，疑惑地摸了摸脑袋：“二郎，相公总是说起你，兄弟如何在阳谷县成为都头？以兄弟的本事，这不屈才么？” “两位有所不知。”牛皋的话一下子令武松回过神来，按耐住心中的思绪，微笑着说明自身情况。把跟黄安从沧州相识，到分开后的事情说来。 “二郎，哎，你，如何不去济州任职？” “就是，在阳谷县当个都头太过屈才。”牛皋，张三说着济州那边的事，真心实意地邀请对方。 武松性格固执，言谈间，有自己的坚持：“多谢两位兄弟的好意，蒙县尊老爷看重，参我为一县都头。屁股还没坐热便走，这不是好汉所为。” “哎，不提这个，二郎可曾寻到你兄长？” “多亏相公提点，在阳谷县找到，还打死了大虫。” “那就好，相公也就放心了。” “对了，黄相公近来可安好？小弟一直未去拜访……” 牛皋，张三，武松三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黄安浑然不知自己走后独龙岗发生的事。只顾着率队回转济州，骑兵队快马加鞭，狂奔进入济州境内。追上规模大，运送大批粮草的先行队伍。两支队伍合并，浩浩荡荡地回到军营安顿…… 这趟郓州之行，黄安收获颇丰。 金银钱财价值数十万贯，粮食数十万石。牛羊骡马成群，药材，布匹，生铁等重要物资数百车。铁棒栾廷玉，飞天虎扈成，一丈青扈三娘，扑天雕李应，鬼脸儿杜兴几条好汉集体来投。 另外从祝，扈，李三庄招募的两千多名青壮。按照征兵要求筛选留下，个顶个强壮，入了军营后，打散编组，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 之后会根据各自特长分为马，步，水三大兵种。再由栾廷玉，李应，扈三娘，扈成等将率领。这些兵卒挂名乡勇，不登记在册，属于私兵。 这也是黄安以后起兵的资本。 目前除了栾廷玉来到济州外，其他几人要安顿好庄上的事情，甚至扈家还要筹备婚礼举办后才来。 济州城，府衙。 “镇北，你回来了，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二？”后堂，段知州端坐在首位上，沉吟片刻后说道：“前段时间郓城宋家庄宋太公捐钱捐粮，减轻他儿子宋江的罪责，此事本官答应……” 黄安脸上的笑容僵硬，收敛，变得阴沉下来，静静听着这位段知州收了好处后为贼人开脱之言。 半个时辰前，黄安安顿好城外军营中的事情后。便率队快马加鞭地赶回济州城，首先来到府衙汇报独龙岗情况，还给段明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从祝家庄府库中取来的，借花献佛，毫不心疼。 这的确让段知州又惊又喜，连连夸赞黄安做得好。并拍胸保证剿灭独龙岗祝家，挫败其阴谋乃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会上表朝廷为黄安请功。 当然，福祸相依，好消息过后，便是坏消息。就是眼前段知州用商量的语气来说着宋江之事。 “老头说得对，生辰纲被追回来，此事可大可小。那宋江本来是郓城官吏，颇有名望。却因阎婆惜这个勾栏女败坏，才失手杀人犯了官司。情有可原，所以黄都监，念是同僚，帮衬则个？” 黄安脸色早就恢复如常，待段明说完立刻表态：“相公说得对，是应该网开一面。但是犯了人命官司，还是要缉拿归案，然后由相公来发落……” “哈哈哈，好好，有都监这句话，那我好给宋老头准信。”段知州见黄安这般说了，抚须大笑。 ------------ 第一七七回 沂水县朱富 “他娘的。”黄安看着段明笑得畅快，心中咆哮。又想到黑三郎宋江的老父亲竟然趁着他外出公干，来这招釜底抽薪，背后搞事情给儿子开脱。 这宋老头不简单呐！ 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子必有其父。 黄安立刻警觉起来，对宋江此人的绳子要适当地抓紧。否则被对方寻到了空档，纵使造不成多大危害，却能带来麻烦，看着也添堵不是？ 当然，段知州这个贪官受了不少好处。 他黄安作为一州二号人物，手握重兵，也不是吃素的。知州段明也要给几份面子，不敢太过分。有事儿商量着来，有好处，大家一块儿拿。 如这次宋家庄打通关系，段知州明显收了不少好处。 黄安同样也不是空手。 随着段知州侃侃而谈，说出了贿赂来。 此次黄安获得金三百两，银三千两，上好的彩缎布帛辆车。以此来打通他这层关节高抬贵手。另外有成群牛羊牲畜，三万石粮草送入军营中。 宋家庄既捐钱又捐粮，是为人减轻罪责的标准。可见宋太公，为了给儿子脱罪真是花了血本。 反正黄安没打算弄死宋江，自然心安理得地收下。而且因为此事，他要对宋江加强力度打压，坚决不给此獠四处忽悠人，拉帮结派的机会。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 把宋江抓住，尽量睁眼闭眼，轻判，发配几年。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 黄安想到金钱和权势的力量，面色平静，心中感慨。他在府衙登记报备独龙岗祝家谋反事件，一番客套寒暄后。率队带着钱财出了衙门回家。 一走至今，快半月了没见到杨氏姐妹。 黄安还是非常想念三女的，急忙忙回到府上，吩咐老管家安顿好教师栾廷玉后。大踏步地来到内宅，笑着吆喝：“哈哈哈，娘子，我回来啦！” 恰好杨氏姐妹正往院外走，见黄安快步闯入院子。三女满脸惊喜，随即眼眶一红，飞奔而来。 “官人，夫君，老爷……”呼唤声不同却颇显思念。杨莺，杨燕，杨娟好似乳燕投林扑入黄安怀里，使他不禁张开双臂，把三位娘子揽入怀中。 “死鬼，你如何才回来？” “嘿嘿嘿，娘子，想我没？” “哼，坏人，一走这么久没个音讯……” 夫妻间，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拉扯着回房。卸甲，沐浴更衣，真是废寝忘食，通宵达旦…… “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要大婚了！” 次日，这个惊人的消息从黄府老妈子口中传扬。顿时在济州城掀起波澜，令酒楼茶肆，勾栏瓦舍议论纷纷。也令不少试图联姻的富户大族扼腕叹息。总之，因为这个消息，济州轰动起来。 只要有身份的人都开始准备礼物，赶来登门拜访。知晓了这种喜事，大事，不来巴结更待何时？ 黄安外出公干的这段时间。 杨莺姐妹也没有闲着，在老管家黄富的操办之下。日子已经定下，十一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大婚时的一应用度在筹备中，不少已备妥当…… 黄安回到济州后，也开始亲自写请帖送往各处。如本州知州段明，通判，六曹等重要官吏，郓州陈文昭，连剿匪军程子明，富干办也要邀请。官场上就是这样，你不喜欢，却要做做样子。 请不请是你的事，来不来是别人的事。 黄安这点看得非常透彻，所以为了成婚而准备。除此之外，他给名下的各个酒楼传达命令。到时候免费提供婚宴餐，名额为五百份，先到先得。当天及前后共七天时间，来店中吃饭打八折。连其他买卖也要举办大促销活动有优惠…… 一时之间，济州城是风云涌动。 几家酒楼消息才刚放出去，客如云来，生意火爆。令掌柜们纷纷向黄安求援，说人手不够。黄相公直接利用职务之便，调派军汉前去帮忙。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朱贵的兄弟朱富说要来投，好像一直没有来？？还有那个神驹子马灵道长走后也没有个音讯。 这让百忙之中的黄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多半又有事。于是他二话不说，调兵遣将赶赴沂州接应。 沂州属于京东东路，境内多崇山峻岭，道路崎岖难行。北宋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地方财政极大的削弱。使得沂州位置重要，却不太富庶。 下辖的沂水县，这是个小去处，仅是个三五万人的小县城。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城中三街六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街小巷，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人们熙熙攘攘，行色匆匆，却也颇为热闹。 旱地忽律朱贵这个梁山情报头子便是沂水县人氏，他的亲兄弟朱富在县城东门处，开了一家酒楼谋生，名为春来酒楼，厨艺不错，生意还算红火。唯独商税太重，最终落到手上的钱不多。 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也能赚点小钱。 想靠着开酒楼发大财，基本上不可能。或者说在沂水县，没背景没关系，买卖做大几率微乎其微。 朱富是这样认为的，以他处事圆滑，与人交好的原则。十来年还窝在小县城中谋生就可以证明。本来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平淡无奇，无法成为羡慕的人上人。 哪知道时来运转？ ——机会总会在不经意间来到。 自己那个因客人吃霸王餐，失手打死人，逃亡在外的哥哥朱贵托人捎带回家书，也带来了机会。成为认识儿时眼中人上人，光耀门楣的机会。 何况朱富爹娘死的早，又没啥亲戚，从小跟哥哥相依为命。兄弟俩感情甚好，眼下突然来信。故而他在看过兄长亲笔信后，尽管有些狐疑自家兄长为何认识官府中人？却当即做了决定。 要按信上所言，赶往济州投奔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经营济州城的酒楼，也为自己寻个靠山。 朱富又把这件事跟自己婆娘商议后，一致认为要抓住机会。与其在小县城窝囊地活着，不如走出去闯一回。只要踏实办事，荣华富贵成为人上人。走到哪都有人簇拥，别人都会先行礼问候…… 决定去投奔，朱富自然不会迟疑，决定尽快启程。临走前，沂水县的事情需安排妥当，毕竟荣归故里不知何时，该处理的处理，该卖掉的卖掉。 村子里老房子请人修缮，又让街坊邻居帮忙照看。仅剩的十几亩薄田也无偿转给邻居耕种。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处理好，又与左邻右舍作别…… 一来二去，时间就给耽搁了。 回到县城后，朱富又把几个伙计召集，愿意跟随的一起，不愿跟随的打发走或是留在店里。又跟浑家收拾金银细软，套了辆马车供妻儿代步。 同时又处理唯一值点钱的酒楼。 这家春来酒楼从开张经营至今，已有十多年光景。位置较好，属于闹市街道，平时生意还算不错。 朱富想卖掉，可时间太紧，卖不了高价。加上又有了些感情，不想低价贱卖，想留给自己师傅李云。 这位可了不得，乃是本县都头，武艺高强，因双眼碧绿，故被人称为“青眼虎”，又因为人正直，办事公允，保得本县安宁，颇有名气。 朱富因喜欢舞枪弄棒，又想着有人照拂买卖好做。于是便拜了这青眼虎李云为师学习功夫傍身。平日里与这位李云关系甚好，对方也没少带人来照顾生意。故而他要走，想把酒楼留给李云，只要请一个厨子，找几个伙计，便能开张。 本来请师傅吃顿酒，说明此事，便与之作别离去。 奈何事情总有意外发生！ 十月初六这天，春来酒楼骤然涌入一群不速之客。是十多个挎着腰刀，膀大腰圆的大汉乌泱泱闯入。个个瞪着眼板着脸，看样子来者不善。 把朱富婆娘吓得跑到厨房，朱富也不明这群人的来历，战战兢兢地来接待，一问，才搞清楚。 原来这伙人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派来的接应队伍。领头的是神驹子马灵道长，领着一群军汉赶来沂水县，打探到春来酒店所在，与朱富相见。 至于这群人气势汹汹却是军中肃杀之气。只是看着脸色不太好，这个还得从马灵来办事说起。 ------------ 第一七八回 马道长拉人记 神驹子马灵奉命率队来沂水县，接应笑面虎朱富。若是不出意外，几天时间便会抵达目的地县城。找到朱富，护送他及其妻儿抵达济州城。 只是在半途之中，马灵听说沂州蒙阴县有个召家庄。这庄子可不是寻常去处，类似祝家庄的存在，也是前朝遗留的堡垒村寨，人数众多。 而庄主召家是将门之后，也是此间数代大户，财力雄厚，根基极强。为了防范贼寇流窜作乱，聚集三两千乡勇，打造武器兵甲，终日操练。 蒙阴县周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贼人莫敢来犯。 庄上有几条好汉最是了得！ 那召家召忻，弱冠时曾遇着山陰异人，学得一身好本领。及长大后，为人情性纯正而刚，交游最广，皆是磊落之辈。待兄弟和善，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历久不渝。对待敌人，又惹着他发作起来，打得你怀疑人生，端的心狠手辣。 这召忻膀大腰圆，膂力过人。擅使一杆镏金镋，武艺了得。在沂州境内无敌手，流寇多惧此人。部下有两员大将金庄、花貂，皆是勇悍无比。 那花貂身高八尺，在召村出了名的悍勇，贯使一柄钢叉。金庄长的粗壮敦实，耍得一手金瓜锤。 再说召忻的浑家梁氏，武艺比召忻更高。因她本姓是高，所以双姓高粱氏。身材婀娜，生得面色光白如镜，人都唤做“镜面高粱”。平时最喜插带花枝，又名“堆花”。性情清洁，膂力刚强。使得长枪大戟，佩带十六口飞刀，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乃是一条女中豪杰也！ 素有传闻，说倘有强人贼寇来犯，遇着召忻时，不过斗败了被抓，若遇着了高粱氏，飞刀出则必伤人，竟有性命之忧，可见此女武艺之高强。 高粱氏身边有四大丫鬟。皆以花草为名：一名桂花，一名薄荷，一名佛手，一名玫瑰。四人也都有些武艺，只是性情柔软，人物袅娜多姿。若是遇了些武艺平庸的人，她们也尽杀得翻。所以召家村中，无分内外，人人利害，保一方平安。 近来来，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各地强人扎堆，流寇四处作乱，祸害百姓村坊。那召忻在召家村团练乡勇，日日操演，本是有意为官府效力。遵王敌忾；剿匪平乱，以尽食毛践土之诚，护蒙阴县十里八乡之安危。 马灵道长打探清楚后，知道蒙阴县有如此豪杰义士。又认为自己投奔黄安，未有尺寸之功。济州兵百废待兴，又是用人之际，寻思去拉拢。便带人转道前往召家庄拜访，小住了几日耽搁。 …… “道长，不要停，接下来的情况如何呀？”春来酒楼之中，笑面虎朱富边给马灵倒酒边催促着。又用小刀切了只鸡腿，放在这位出家人碗中。 之前见是虚惊一场，朱富松了口气，又热情邀请众人入座，安排酒宴款待。让婆娘炒了几个小菜，亲自接待道长马灵，边吃酒边询问情况。听得是津津有味，啧啧称赞，可见道长突然止住，可把汉子给急坏了，笑着脸眯着眼追问。恨不得揪住道士的衣领子，喝问究竟如何了。 “兄弟莫急，容贫道吃点喝点再说，一路风餐露宿……”马灵道长甩开腮帮子猛吃，熟练地捏着鸡腿吃着，还吸吮手指，那样子，着实豪放。见到朱富及其婆娘看着自己，端着酒碗大笑。 “人活一世，本就苦难，再不吃吃喝喝，白来一遭。来来，相遇就是有缘，贫道敬贤夫妇一碗。” “道长说得极是，来，共饮此碗。” 马灵与朱富夫妇把酒共话，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随后不等朱富问，便主动说起后面的情况。 “哎，贫道带人拜访召家庄。这的确是个大村坊，怕不得有上万人。听我们是济州兵马都监黄相公麾下军汉，自然受到召忻夫妇的盛情款待……” 马灵道长带着一票人马到召家庄做客。 几天时间众人也不是混吃混喝，济州兵展现出高强的军事素养，凭着数十人击败召家庄三五百乡勇。最后召忻更是请一众军汉帮忙训练乡勇。 而马灵更是展现出高强的本领，先后击败了金庄，花貂，高粱氏，与召忻马上步下大战数次，五十回合不分胜败。其武艺了得折服了不少人。因此也受人尊重，也跟召忻夫妇洽谈甚欢。 本来马灵以为在出言招揽十拿九稳。 可惜结果反而出乎他的意料，说起济州黄安黄相公喜欢结交天下好汉。邀请夫妇两人去济州军中任职。遭夫妇俩以不想背井离乡为由拒绝。又说了他夫妇不想被约束，只想落得清闲自在。 见此，马灵也没有死皮赖脸的纠缠，又在召家庄住了两天后。便率队与召忻夫妇作别告辞离去。然后赶赴沂水县，找到春来酒楼接应朱富。 马灵一拍脑袋，说起正事：“这期间路上又碰到两波毛贼劫掠，被我们打发了。这走到哪都有贼人，使我等议论起来时，心情沉重，故而一路板着脸，所以气势汹汹地来，兄弟可不要见怪。” “哦，原来是这样？”朱富听了恍然大悟。与自己的婆娘对视一眼，又是端起酒碗敬这位道长。 “好好好，贤夫妇有没有准备妥当？” “琐事已经处理完，就剩下这酒楼，准备留给我师傅。” “嗯？不知兄弟师傅是？” “道长有所不知，我这位师傅也了不得，乃是本县都头，颇有名气。面阔眉浓须鬓赤，双睛碧绿似番人。沂水县中青眼虎，豪杰都头是李云。” “哦，青眼虎李云？” “正是，他武艺高强，数十人近身不得。前两年我记得有群毛贼，足足七八十号人，欲抢夺城门……”朱富与马灵问答之间，提及都头李云，朱富说得详细，说起当年往事，赞不绝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让招揽人碰了一鼻子灰的马灵道长来了精神。问得仔细，打探得清楚，了解了李云这个人。觉得这是个难得的人才，招揽之心活泛起来。 没能劝说召家庄集体来投奔，也得拉个壮丁回去。不能被人小瞧了不是？马灵是这个想法，把这个打算与朱富提及商议，得到对方双手赞同。 “马道长，师傅他为人讲究，滴酒不沾。这样，我和婆娘抓紧做些糕点，明日我跟道长同去。” “好好，如此甚好！” 于是，就这样，马灵道长把主意打到李云身上。在春来酒楼安顿下来后，次日清晨，在衙门外拦住都头李云，由朱富把他师傅请到附近茶摊入座。这果然是个身材魁梧，相貌魁伟之人。 马灵见到李云，寒暄几句，亮明身份后，开门见山：“李云兄弟，贫道诚心邀请你跟随我们前往济州，必定得相公重用，不比在县城强乎？” “这个……”李云始料未及，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马灵是个活得通透的人，目光炯炯，尽说些大实话：“兄弟，你无权无势无钱，纵使有本事又有什么用？我听朱富兄弟说你资历老，又立下不少功劳。县城牢房节级，县尉这些缺口有你的份吗？一没钱打点，二没背景，你拿什么来争？” “我…这……”这番赤条条的话令李云脸色铁青难看。倒不是对马灵，朱富的愤怒，而是对官场中的黑暗不满，对那些权贵操纵官缺而愤怒。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马灵把汉子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循循善诱道：“兄弟，不是你不够努力，也不是你没有本事。而是你出身贫寒，又没有遇到赏识你的贵人。而这回出现了，他就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只要你去投奔就有靠山，何愁没事做？” “是啊，师傅，徒弟我也要去济州投奔黄相公。他可是说了帮忙打理酒楼，操持生意，将来也能出人头地，随便在军中挂个名，也是光耀门楣。师傅是有本事的人，不能窝在此处埋没。” “你我师徒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朱富发自肺腑地劝。 或许真的起到了效果，李云沉默下来，思索良久后答应下来：“好吧！李某随道长前往济州！” ------------ 第一七九回 突生变故 青眼虎李云好歹是沂水县的都头，任职十余年之久。固然一生未曾成家立业，却在城里置办了宅子，官府也有分配田产等需要时间处理。另外也需要向县尊老爷辞呈，与他人做好交接。 于是，双方约好三天后，春来酒楼相聚。计较已罢，李云与马灵，朱富两人吃了杯茶，又说了会话。见时辰不早，起身告辞，按计划行事。 马灵，朱富此行目的达成，兴高采烈地回转酒楼。 可到了春来酒楼，朱富又犯了难！ 本来他是打算把酒楼留给师傅李云，可现在李云也要跟随去济州。这个打算行不通，还得卖掉。可他着实有些不想，便把忧愁跟马灵一说。 “哎，多大点事儿。”马灵略一思索，便有了处置方法，微笑道：“朱富兄弟，这家酒楼卖掉可惜，不如请个厨子，再招募些伙计，重新开张。以后使人经常回来看看，也能挣两个小钱。此外黄相公麾下有商队，此间酒楼以作落脚点。” “好，这样好，就听道长所言。”朱富听了豁然开朗，连连应声，对马灵这个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朱富又是个疼老婆之人，转过头又私下跟婆娘提及。也觉得没有问题，便按道长所说的去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 春来酒楼照常开张，营业，也招募了几个老实的伙计。朱富备了份礼物，亲自登门拜访请来厨子入酒楼。又留下个心腹伙计并提拔为管事。 而马灵也没有闲着，带人在这个小县城逛了几遍。挑选了几处位置适合的铺面，宅子，或买或租，以做开设铺面，当作情报人员的据点。 这点与在蒙阴县的情况差不多。 可见马灵道长此刻就开始为情报收集而做铺垫。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却也到了跟李云约定好的日子。 为此，朱富这个东家，提前吩咐酒楼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等待师傅来相聚，吃完酒启程。 马灵也披挂整齐，一身戎装，东西也收拾好了。 只是从清晨等到午后，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一桌酒菜热了一遍又冷了多时，始终不见人来。 “哎，师傅如何还不来？”朱富等得心焦，背负双手，在店里走来走去，不时冲到店门口张望。 “兄弟，你师傅为人如何？”马灵喝着茶，不紧不慢地问。这位道长脸色平静，仿佛毫不担心。 “我师傅为人正直忠厚，答应人的事，从来不会食言。”朱富想也没想，便立刻斩钉截铁地回应：“就像他滴酒不沾，十余年几乎不破例。” “这样啊！”马灵听到这番话悚然一惊，随即肃然起敬。宋国饮酒成风，男女都爱这杯中之物。而十多年滴酒不沾的汉子，那是多么有自律。 “嗯，李都头这般人物，断然不会食言。”马灵回过神来后，话音充满毋庸置疑，一口饮尽茶水起身，一边招呼邻桌的军汉，一边向外走去。 “来人呐，跟我走！” 十多个彪形大汉应是，纷纷起身跟随。 “马道长，你要做甚去？”朱富疑惑地问。 “你师傅不会食言，那就只能是有事发生出了意外。”马灵头也不回地回应，率队出了酒楼。朱富吃了一惊，想一想觉得不错，担心请师傅来。跟婆娘说了几句，又吩咐伙计收拾桌子。当即也不再迟疑，从门后拽过一根杆棒追出去。 马灵率队目标明确，奔着衙门而去。 而事情果然如马道长想的那样，的确发生变故。 就在队伍快要抵达县衙的时候，迎面跑来几个头戴大帽，身穿青的衙役，见到朱富，高声叫嚷。 “朱掌柜的，出事了，出了大事。” 朱富一下子认出，这几个衙役是李云的老部下，没少来酒楼吃酒，当即迎上去接住了，问道：“几位兄弟，究竟发生何事？如何不见我师傅来？” “哎，祸事了。”几个衙役来到近前，七嘴八舌起来：“李都头不知怎地，恶了本州团练使黄魁黄相公。还能咋样，抓错了人，反被报复了呗……” “好了，诸位，噤声，”朱富被吵的头有些大，当即加重语气喝止。又看向最为年长的衙役询问。 这才搞清楚事情的始末缘由。 真如马灵道长说的那样，李云出事了。 这件事还得要从八九天前说起，李云是本县都头，负责城内治安，缉贼捕盗。那天抓了一个调戏民女的公子哥，李云不予理睬，不惧对方威胁，没管对方身份，直接把此人关到牢房里。 哪知道这公子哥颇有来头，是沂州城刘家子弟，来本县探亲。却被李云抓了又岂能善罢甘休？这刘家是本州大户人家，几代人经营，有个女儿是沂州团练使黄魁小妾，有钱有势，无人敢惹。 这不，这位刘公子被抓，今天清晨，沂州城刘家来人。随行有队军汉陪同，气势汹汹地涌入衙门。救出刘公子，又当场动手制住并抓走李云。 哪怕说出了是济州都监相公看重的人也没有用。本县县尊老爷劝说无果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人家刘公子有权有势。 李都头没钱没背景，烂命一条，被带到沂州那结果？ “师傅是何时被带走的？”朱富想到这般，焦急万分。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县尊老爷吩咐我等不可乱说。”几个衙役听见朱富问了，赶忙回答：“李都头辞去都头一职，说过他要去济州投奔黄相公。故而我等出了衙门，飞奔去酒楼报信。” “那多谢几位兄弟。”朱富感激不尽，从怀里摸出钱来递给几人却被衙役们推脱不受，连说他们多受李云照顾，收了钱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寒暄几句，打发走这几人。 “嗯，才走后不久，时间上还来得及。”马灵呢喃自语，懒得再去衙门，拉着朱富，带人原路返回。 “朱富兄弟，贫道带人去拦下李都头。你安排妥当，顺便把你师傅东西收拾好，回来后便走。” “好好，一切拜托道长。”朱富想了想，连声答应。 不多时，众人回到春来酒楼。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十来匹快马从酒楼后门冲出，直奔城门方。正是马灵道长率队援救李云。 而朱富也按计划行事，安排好酒楼事务。又让婆娘收拾东西，便领着军汉去了师傅李云家中…… 沂水县城数十里外，一支规模中等的商队走在荒野中。数十辆车，百余来人，还有数十条军汉。径直赶往沂州城，这正是豪强刘家的队伍。 沂水县虽然适合小去处，但有不少特产。如大蒜，水生姜，龙雾茶等，皆在其他地方颇受欢迎。多有商队不远来做买卖，刘家也不例外。 “该死，敢管本公子？打，打，给我狠狠地打！”这支商队前方，一个衣着华贵的圆脸青年摸着淤青的脸颊。满脸狰狞，冲着身后大声咆哮。 后方一辆车上，都头李云被绑在了木架上。之前在县衙中并未反抗，被军汉摁住捆绑至此。而那个脸颊肿胀的青年就是沂州城刘家公子。 几个家丁打扮，一看就是狗腿子的家伙点头哈腰。说着“好嘞”，拎着皮鞭奋力地抽打李云。啪啪声不断，一鞭又一鞭打在这位都头身上。 很快，李云身上的衣服便被抽得破损，一条条血痕浮现。这条汉子却是咬紧牙关，忍受鞭刑的痛楚一声不吭，偏过头去，一副铮铮铁骨样子。 “呸，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都头，也配抓本公子？”刘公子看到他这样大怒，越骂越气，狂妄叫嚣不停，吩咐左右人等狠狠地打这厮。 “打，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了本公子担着。” 可怜的李云却格外有血性，任凭鞭子抽在身上也不吭声。咬紧牙关不屈服，不向权贵们低头。 而就在几个狗腿子打得正欢的时候。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沂水县方向传来，迅速由远及近。不多时，一队骑兵越过土丘向这边追来。可以看见他们身穿铁甲，旗帜飘扬，禁军打扮。 领头的军官三缕长髯，骑着青鬃马，手持方天画戟，率队狂奔而来，这不是神驹子马灵又能是谁？ 却说马灵道长带队出了沂水县，先与驻扎在城外的队伍会合。随他来接应的军卒有半个都五十余人。皆是骑兵，跨马扬鞭，奔沂州城方向追来。 而眼下，却是追上来了！ …… ------------ 第一八零回 打得就是你 “呔～，济州官兵来也，尔等止步！” “嗷嗷嗷……”数十个济州骑兵挥舞雪亮的衮刀，怪啸连连。犹如一阵风般从远处奔来，迅速靠近。临近商队的时候，突然一分为二，一队吊在后面奔腾，一队绕到前方，实施前后夹击。 “济州兵马都监相公麾下副将，指挥使马灵在此。”马灵一个勒马停下，转身看着商队大吼。神骏的坐骑，寒光闪闪的方天画戟，令人心惊。身后二十多个骑兵凶狠的目光更是令人胆寒。 商队早就在骑兵归来时逐渐停下，一个四旬左右，看着像是领队的中年上前行了一礼，露出笑脸，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军爷何故阻拦我等？” “哼，沂水县都头李云是你们刘家擅自抓走的吧？”马灵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领队，冷冷地问。同时目光又在商队之中扫视，搜寻李云所踪。 “这个……”那中年领队有些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哪知道身后马车上那个衣着华贵的圆脸青年不耐烦地叫嚷：“是本公子抓的，你又待怎样？？” “哦？是便好。李都头人在何处？”马灵愣了愣，见有人给他准确回复转过头，一脸和善地问道。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凭什么告诉你？”那刘公子一手叉腰，昂首挺胸，不屑地看着马灵，哪知他话音才刚落，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赫然是一支无翎弩箭，插在他的大腿处，汩汩鲜血流出，痛得这位公子杀猪般的惨叫。 “公子，公子……”周围几个仆人赶忙围了上去。 马灵身后一条军汉端着军弩，指着刘公子大骂：“放肆，你一个白身敢如此嚣张，辱骂马指挥？对朝廷军官不敬，这是教训，下次直接射杀。” “啊～，该死，你敢伤我？”刘公子推开下人，强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恶狠狠地看着那军汉。 “怎么，想威胁我军中勇士？就凭你这厮也配？”马灵策马挡住了刘公子的视线，甩脸就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除了仗着家势作恶，你这撮鸟连一坨狗屎都不如。” “哈哈哈……”众骑兵哄堂大笑。 “你你……”那刘公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灵嘴皮乱颤却说不出话来，那个中年领队赶忙上前拉住自家公子，生怕对方说错话惹得济州兵发作。 马灵身子前倾着，不屑地看着刘家公子：“听说你在沂水县调戏民女被抓入牢房，这事做得好。都头李云为人正直，做事诚恳，我家相公让我来邀请他前往济州任职，本指挥没时间废话，再问一句，告～诉～我，李都头他在何处？” 马灵边问边扫视人群，眼中闪过厉色。 这位道长是个狠角色，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这支商队连同数十条军汉全部就地消灭。再毁尸灭迹。可最后还是摇摇头，这方法可行却后患无穷。 毕竟沂水县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稍微调查就能查出端倪来。不能这样，否则会无故惹来祸端。 那中年领队嘴巴张了张没敢说，目光看向刘公子。这位公子又惊又怒，咬着牙忍着痛没有说的架势。而队伍之中，其他人也没有谁敢开口。 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马灵不耐烦，准备动手的时候。 “呜呜呜……”不远处的马上让传来怪异的声音。黑布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弹，还很剧烈。那个刘公子察觉到了，脸色骤变，那里面就是李云。之前听到济州兵时，打晕李云用黑布遮掩。 没想到对方醒了挣扎。 刘公子懊恼却不敢动，因为济州兵举起了军弩。 “来人呐！去看看！”马灵早在马上一眼看见异状，边吩咐人去查看，边让着军卒准备作战。军弩举起，衮刀亮出，恶狠狠地注视着沂州官兵。 不多时，几名骑兵策马进入商队中，到了那辆车前掀起了黑布，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李云显现出来。马灵在马上看了瞳孔一缩，一股无名火升腾。强忍着怒气，吩咐军汉救下李云带回来。 马…马指挥，人也救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中年领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莫名心慌起来。安抚住自家公子，忐忑地看向马灵请示。 “走？哪里走？这件事还没处理完。马道长猛地抬头，开始发作。指着凄惨的李云，冷冷地看着那领队问：“告诉我，又是谁把人打成这样？” “呃……”那领队又被问住了，不好作答。 就在这时，沂州数十个官兵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挺身而出，一抱拳：“这位马指挥，沂州刘家与我家团练相公交情甚厚，把人带走，耍耍威风就行了，非要追究到底，给个面子，不要太过……” 马灵大怒，冲对方大骂：“滚，你又算哪根葱？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也敢管我济州兵找回公道？” 马灵又指着李云，冲那军官喝斥：“之前，这位李都头曝出济州都监之名，你们不也抓了？现在想让本指挥轻易罢手门都没有？你最好老实呆着，不然连同你们这几排烂蒜一块收拾。” “你，你……”那军官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马灵双眼一翻，看看数十个沂州兵，满脸轻蔑：“当兵入伍保家卫国，保护一方百姓。这刘大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作恶多端，你们却视而不见，有何脸面对得起身上甲胄？” 一群沂州官兵被说得面红耳赤，满脸羞愧却不好发作。无他，骑兵的威慑太大，他们又怕死。 “说，究竟是谁动手打的人？”马灵又看向那领队。手中的方天画戟举起来，就像鱼叉似的仿佛随时会扎下。而且对人目标还是那个中年领队。 那领队怕极了，不敢说刘公子，却瞥向几个打人的狗腿子身上。马灵见了露出轻蔑的笑，立刻脑袋一偏：“来人，去把那几人揪出来问个清楚。” 随即有几个军汉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把那几个仆人给拎出来，还搜出一条染着血迹的鞭子。还没动手打，这几个软骨仔就跪在地上求饶起来。问什么回答什么，连背后指使的人都卖了。尽管没有明说，几双眼睛却是齐刷刷盯着刘公子。 那结果不言而喻。 把这位刘公子给气得差点吐血，大骂几个废物。 “狗腿子，那就打断一条腿，”马灵没有跟他们废话，冷冰冰下令。立刻有军汉争先恐后地涌来。 “我来，我来，我靠，我手法利索，别跟我抢啊。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位李都头不在沂水县任职。是要到济州任指挥，几个奴才也敢打？” 在争抢中，只听到咔嚓声响，几声惨叫撕心裂肺。令商队成员对满脸狂热凶残的济州兵越发畏惧。当看到他们目光扫来时，没人敢与之对视。连那群平时嚣张得不得了的沂州官兵也不敢。 马灵看都没看几个倒霉蛋一眼，皱眉陷入沉思。突然拍马上前，一鞭子狠狠抽在刘公子的脸上，顿时让这位“啊”的惨叫，翻身栽倒在地。只见白嫩的胖脸上一条血淋淋的鞭痕浮现出来。 “啊，我的脸，我的脸，你敢打我。”那刘公子脸颊火辣辣的疼，边用手捂住边恶狠狠地看着马灵。 “哈哈哈，贫道打得就是你！”马灵仰天大笑，随口突然止住笑声，朗声说道：“这是给你留个记号，以后长点记性。再敢作恶，贫道摘掉你脑袋。这跟济州官兵没有丝毫关系，就是本指挥私自行为，你这坨狗屎若是想报复，随时来找我神驹子马灵，阴招明招，我自会全接下。” “哈哈哈，痛快，弟兄们，走喽！” 李云救下，刘公子也打了，马灵道长心中的郁闷之气也发泄，浑身轻松，畅快异常，长啸连连。随即也懒得理会这支商队，率领队伍扬长离去。 一行人回到沂水县春来酒楼。 朱富看到师傅被打成这样，惊怒交加，咬牙切齿。请来城里最好的郎中来给李云诊断一番。好在只是皮外伤，开了几帖药，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就在当天吃了顿酒宴，收拾好东西。 准备次日，大清早便离开沂水县。 可这些事情还没完，马灵，朱富因此不得回济州。 ------------ 第一八一回 沂州团练黄魁 事情还得说那支刘家商队，目睹马灵以牙还牙的全过程。人人畏惧，不敢多言。刘公子更是被一鞭子打得破相，恨得牙痒痒，发誓绝不放过。却又干不过对方不敢动手，只能返回沂州。 而偏偏就这么巧了，往前走了十几路。队伍本想趁天黑前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没想到却遇到了沂州大队官兵的营地，禁军，厢军加起来至少上千人。一打探，赫然是本州团练使黄魁率队。 这沂州也没设兵马都监，只有团练使负责练兵。沂州团练黄魁天生神力，武艺高强，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想更进一步。有济州黄安这个先例！他也想靠着剿匪积攒军功，升任为兵马都监。 于是，这位黄团练开始领兵在野外训练，剿灭毛贼流寇。积累实战经验，训练兵卒，然后再向那些山寨进兵，剿灭沂州最大的贼人老巢——青云山寨。这样积累的军功，成为都监指日可待。 而刘家商队遇到的正是这支队伍。 营地中军大帐，刘公子见到黄团练，哭倒在地：“姐夫，姐夫，你看我被人打成这样，破了相，别人见了定会嘲笑今日之事，教小弟如何见人？” 黄魁是个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汉子，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盯着小舅子满脸恼怒：“哼，还不是你这厮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当场抓住。这般下作无光，又让我如何去理论？” 一炷香前，那商队领队和随队军官见到了黄团练。自然是添油加醋把发生的事儿说来。重点突出济州兵的蛮横嚣张，瞧不起本州官兵等。使得团练使黄魁脸色阴沉，眼中凶光闪烁不定。 那刘公子见了心中欢喜，立即又哭又闹。这却让黄魁颇为犯难头痛，一是如他说的那样这家小舅子行为不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抓起来，他黄魁再护短，可拿这个说事也会被人耻笑。 再者，是他考虑到济州黄安不是好惹的，据说背后还有大靠山蔡相爷，自然是不想轻易得罪。只是眼下小舅子被打成这样，不说几句又不合适。 故而黄团练此刻陷入两难之境。 这时，大帐中单坐在侧位上的文人不慌不忙道：“相公无需担忧，刘公子之事理亏，站不住脚。然而却可以换个办法，光明正大地兴师问罪。” “哦，先生快快说来。”还魁大喜，赶忙追问道。那个刘公子听到有人说自己不好，恼怒不已，不善地看着此人。本想喝斥几句听到后面的话忍住了。 只见那文人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着：“此事易尔，双方同属朝廷官兵，的确不应该冲突。可济州兵无端入本州，又动手伤人，相公过问一番却是职责所在。史某料定济州兵救了人后，会趁早离开沂州，把人堵住，捏扁搓圆还不……” 最后话没有说出口，那人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黄魁也是个经验丰富之人，听得这番话如茅塞顿开般拍掌叫好，接着下令，大军连夜开拔。 千多人的队伍赶赴沂水县。 深夜时分，沂州兵来到县城外安营扎寨，守株待兔。 而这个意外变故，身处县城的马灵，朱富毫不知情。故而次日清早，两人收拾好东西，率队出城。才刚从南门出来，便被大群沂州兵堵住了。 马灵见势不妙，反应极快，让一队军汉护着朱富家小及李云退入城中，又是长啸连连，驻扎在外面的数十骑兵得到警示后，风驰电掣般赶来。 轰隆隆马蹄声阵阵，令骑兵少的沂州兵骚乱起来。马灵趁机率队，与骑兵队会合，严阵以待。 济州数十骑兵与沂州千多官兵相遇。 双方就在城外对峙着，惹得过往行人瞩目或观望。 “呔，济州兵马都监相公麾下办事，尔等是要做甚？袭击官兵，乃是谋反之罪，我看谁敢乱动？”马灵艺高人胆大，先丢一顶大帽子过去。一众骑兵提衮刀，举军弩，随时准备冲杀。 济州兵人少却凶悍，沂州官兵不敢动。 “沂州团练使官黄魁在此，”团练使黄魁被众多军官簇拥着赶来。马灵见了行礼问候，进退有据，不卑不亢，挑不出毛病，没有把柄可拿捏。 “马指挥，贵军来沂州不知有何贵干？” “听说沂水县有个都头为人刚正，相公让我来请。” “他州官兵入境，可有报备？” “那是当然，沿途所过，在当地官府登记知会。相公可以派人调查，我等济州兵纪律严明，从不生事。而且沿途剿灭流寇，救了几波商贩。” “我们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知百姓疾苦，再三嘱咐我等，当兵入伍保家卫国，保得一方安宁。不求回报，坚决打击贼寇，肃清境内匪患。” …… 面对沂州团练黄魁故意找茬，马灵态度不卑不亢，实话实说。说得声音还挺大，让周边百姓听得见，引起议论，令黄魁等沂州官兵脸色难看。 见没有破绽反而被对方得势，黄魁暗骂老狐狸，故意找茬没事找事说：“不对吧，那本官为何听说济州兵蛮横嚣张，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 马灵是何许人也？听到这番话立刻就明白对方的来意。当即是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把话挑明：“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非是相公妻弟刘大公子说的吧？他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够了……”黄魁脸色一变，喝斥道。 “怎么了？本指挥是个直肠子，素来喜欢实话实说。”马灵冷笑几声，明白对方故意来找麻烦，自然不会给面子，声音抬高八度，继续说道：“刘公子在沂水县被抓了心生歹念，报复本县都头李云，意图加害，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凄惨至极。马某还他一鞭子算轻的，在济州少不得被抓起来坐几年牢，团练是来讨回公道？” “好好好，好得很。”黄魁脸上青红交加，气急反笑。又被作为周围百姓指点议论脸色更加难看。 他恶狠狠地看着马灵：“哼，实话说多了容易惹祸。本官只是听说济州兵蛮横嚣张，起初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济州兵果然行事蛮横霸道。” “我家相公说了，出门在外不惹事，但不代表怕事。黄团练要是来找回场子，估计门都没有？”马灵面色冷峻，也盯着对方表态，寸步不让。 “好好好，济州兵够胆量。”黄魁气急了，连声叫好。强压下心中的愤怒，阴恻恻地看着马灵：“久闻济州猛将如云，不知阁下能够讨教几招？” “哈哈哈……，相公指点在下，贫道求之不得。”马灵哈哈大笑，一晃手中方天画戟，满脸挑衅。 “取我的兵器来？”黄魁沉着脸一声低喝。立刻就有两名膀大腰圆的亲兵从后面车上抬来武器。 那赫然是一把开山大斧，寒光闪闪，分量惊人。两条大汉抬着都吃力，黄魁接过却轻松异常，单手提起，舞动开来，呼呼生风，可见力量之大。 “哼，十回合败你。”黄魁满脸狞笑，拍马直取马灵。马灵毫不畏惧，拍马迎上，并反唇相讥：“怕是要让黄团练失望，贫道来领教你有何本事？” 在双方军汉的注视下，在众多百姓围观之下。两匹马速度飞快，抢到垓心，双方相遇后也不搭话，胳膊舞动，戟斧并举，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马灵道长马上步下精通，武艺高强。 而这黄魁也是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之人。从小学艺武功高强，可要十回合击败马灵千难万难。 两人斗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黄魁没能奈何对手，脸上挂不住，一张黄脸变黑。马灵也是满脸凝重，惊叹此人武艺高强，力量之猛，一条方天画戟舞动，多是以巧劲应敌。 你来我往，又打了十多个回合。 马灵额头冒汗，开始处在下风，奋力逼退黄魁，懒得再打下去。退回本阵，想率领队伍绕开前行，却被沂州官兵挡住，使得马灵等人过去不得。 “黄团练，这是为何？”马灵脸色难看。 “马指挥，别无他意，就是想留诸位在沂州多住些时日。”黄魁满脸和善地笑，却有些诡异。 “哼，我们回城。”马灵皱眉，搞不清楚这厮的用意。见无法突破包围圈，只能率队退入城中。 ------------ 第一八二回 这厮好歹毒 这团练使黄魁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呐！ 退入城中与朱富等人会合来到春来酒楼。安顿众兵卒的时候，马灵道长恍然大悟，明白黄魁把他们留在城中的目的，类似消耗战术拖垮他们。 数十人连带战马安顿住店，人吃马嚼，这消耗惊人。若非城中有春来酒楼，若非马灵出来办事带来不少钱财，怕是真会如对方设想的那般。 队伍住在沂水县，衙门拒不支援。这样最多几天，无钱粮供应，必定陷入困境。到那时捏扁搓圆别人说了算，在城里惹事更会被他人雷霆剿灭。 马灵这个推测在县衙县尊派来心腹人告知此事得到证实。黄魁心肠歹毒，用这种方法来逼迫。 “该死，这黄魁当真是歹毒心肠，无所不用其极。”朱富听到马灵分析清楚过后，脸色变得难看。 “难道这厮欲致我们于死地不成？”皮外伤处理后，恢复不少的李云眉头紧皱，语气中愤愤不平。 “致我们死地倒不至于，鱼死网破，他也不敢。”马灵端着茶喝着，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顶多让我们吃点苦头，屈服，他好找回点颜面。” “嗯，我听说这黄魁有勇无谋是个莽夫。看来身边有高人相助，接连用计，想让我等做蜡难办。”马灵放下茶杯，手捻胡须，眼中精芒闪烁。 “既然如此，那道长，我们该如何是好？”朱富，李云听得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又看向马灵问。眼中充满希冀之色，仿佛这位道长有办法解决。 “哎，贫道也没什么好法子，在他人地盘上处处受制。”马灵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不禁苦笑。 随即这位道长闭目思索片刻后，却又有了安排：“其实也不用怕，他们奈何我等不得。贫道明天再去其他方向城门试上一试，也好确认。两位兄弟统计钱粮几何，多买些粮食，以做万全准备。他们又岂能知道一票人马住酒楼不要钱？” 朱富，李云两人眼前大亮，脸上多少浮现喜色：“哈哈哈，道长这么一说，小弟心里踏实多了。” “就是，撮鸟千多人，我们倒要看看谁耗过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马灵笑容不变，声音铿锵有力：“再说了，黄相公足智多谋，对兄弟真心实意。说不定我等久不归，已经派人来接应。” “哦，相公真是这种人？” “那还能有假，黄相公待人赤诚，又会识人用人。” “哎，小弟久闻其名，却无缘相会。” “哈哈哈，这次回转济州，兄弟便有机会见到了。” …… 酒楼后堂内，马灵，朱富，李云三人喝着茶，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说说笑笑，心中有底。 这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是朱富婆娘，端着托盘上菜，动作麻利，热情招呼众人，贤惠至极。 “道长，师傅，小妇人炒了几个小菜，烫了几壶酒，你们吃着喝着，想吃啥说一声，我去给做。” “哎呀，妹子，你这就见外了不是？” “哈哈哈，好酒，贤夫人有心了，朱富兄弟，有福也！” 马灵道长拱手作揖，喊着无量天尊，冲朱富挤眉弄眼。李云忙起身端菜，摆放碗筷，请朱富婆娘入席吃酒，几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丝毫不为团练使黄魁这种小人的下三滥计策担忧！ 次日，众人按计划行事。 朱富，李云两人留在店里统计钱粮。 马灵披挂整齐，提着方天画戟，率队从相反的城门出了城。果然刚出城门不久，两三百沂州官兵涌出来，抬着拒马挡住去路，不让马灵通过。 马灵试图带队强闯过去，奈何这些兵卒虽怕但却不退让。马灵又不敢带队真的碾过而惹来麻烦。而且没过多久，团练使黄魁带着骑兵队赶来。 马灵知道真的被他猜中，这鸟人就是想玩消耗战。他也知道自己等人无法顺利地离开返回济州。却是计上心头，有了主意，打算照此实施。 于是，济州兵与沂州官兵又在城外对峙。 马灵再次跟黄魁大战四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各自退走。马灵率队返回城中，当夜把朱富，李云唤来，三人私下的密谋一阵，便有了对策。 又过了一日，天蒙蒙亮时。 马灵早早地带队来到城门处，刚开门就率队冲出去。结果是一样，没跑多久，就被沂州官兵拦住，堵住去路不让开，黄魁衣甲不全地赶过来。 “黄团练，你这般堵住我等去路，不怕事情闹大吗？”马灵见去路被阻断，盯着黄魁语气冰寒。 那黄魁脸皮奇厚，恬不知耻地大笑：“哈哈哈，马指挥说得哪里话，本官只是想多留诸位做客。领略我沂州山水，免得被人说我黄魁招待不周。” 既然撕破脸皮，那马灵不再留情面，把话挑明：“哼，此事我会如此禀报给相公，到时候他会好好与你计较。也不知道黄团练哪来的底气叫板？本指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底气在这嚣张？” “放肆……”黄魁见被对方轻视大怒。 马灵见对方吃瘪生气，爽快地大笑：“黄团练，久闻黄魁开山斧之名，打斗两次，见识到了。你连我都拿不下，还敢四处自吹自擂。你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么？有能耐，手底下见真章？” “哇呀呀，你找死？”黄魁被戳到痛处，拍马杀来。而马灵又哪里会怕？早已挺戟拍马直取黄魁。一青一黄两匹马又是相遇，两人你来我往，战成一团。仍然激战数十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前两次那般各自退去。 马灵又带人回到城中，黄魁见了，不甘心地退走。趁着双方打斗的时候，朱富家小，李云和几条军汉乔装打扮出了城，故意绕路直奔济州。他们要确保安全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求援。 这是昨夜三人商量好的对策。 而沂州官兵中也有高人，看出了这一点。那个三十来岁的文人暗道不好，待黄魁愤愤地回到军营，特意找来：“相公，其中有诈！速派一队骑兵顺着济州方向搜查，若是有可疑人员全部带回来。不能让对方求援，否则此计徒劳。” “好吧，就依先生所言。”黄魁想了想，采纳其建议。立刻调动半数骑兵分成两队，沿途搜寻。 只是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来回搜寻，并无可疑人员。又哪里知道朱富驾着马车故意绕路而行。 骑兵队未有发现，黄魁不以为意。 而那姓史的狗头军师却心绪不宁，不肯放弃。一连两天都建议黄魁派骑兵队沿途排查可疑人员。 结果嘛！仍然是一无所获。 马灵一如既往，每天都会率领队伍尝试着从不同的城门处试图溜走。只是结果都被沂州官兵拦截。随后又跟黄魁激战，不分胜负，双方罢手。 这种现象平静没有异常，却让那史姓文人越发觉得不妙。只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无法应对。 而这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济州援军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突如其来。 沂水县城外，济州骑兵与沂州官兵对峙。而在两军阵地前两匹马儿盘旋交错，那是双方军官在厮杀。将士们摇旗呐喊，为己方将领助威。 “这是第几次了？记不清了！”可怜的沂水县尊得到禀报又赶来城墙上观望，双目无神地呢喃。 这也难怪，他一个小县城的知县。 一方是济州来公干的官兵，一方是本州团练使黄魁。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惹不起，也不得罪。只能选择处在中立，两不相帮，沉默性观望。 而城外这种对峙状态，两方相邻厮杀已是司空见惯。连过往的行人，商队都见怪不怪，唏嘘连连。甚至每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有人赶过来观望。 也就在不断有人赶到城外聚集，也就在前方空地上马灵与黄魁斗得难解难分之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如闷雷般的巨响骤然响彻。 而且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地面都在轻颤。甚至站在县城的夯土墙上都能感受到那种震动。 “啊～，快看，那是什么？” 城墙上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吓了众人一跳。连同县尊老爷在内的衙役，土兵纷纷顺势看去，顿时目瞪口呆，流露出惊惧和难以置信之色…… ------------ 第一八三回 济州铁骑 但见，远处一片如潮水般的黑色越过山丘涌来。仔细看去时，那赫然是铺天盖地的骑兵席卷而来。不知有多少，好似万马奔腾，烟尘滚滚。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大地都在轻微颤抖。随着大队骑兵靠近沂水县城，地面碎石子都在乱蹦。这些人个个身穿铁甲，手持利刃，杀气腾腾。阳光照耀之下，铁甲的反光刺的人眼睁不开。 “官兵，是官兵，那是济州骑兵。” 近了些，才有手搭凉棚的衙役看清了，杀猪般的惨叫。县尊老爷吓得一个哆嗦，“哎哟”怪叫，差点萎顿倒地。看着城外对峙的两拨兵马，又看看汹涌而来的大队济州骑兵，真是欲哭无泪。 “济州兵本就凶悍，这一下来了这么多，如之奈何？”可怜的沂水县令心说苦也，踉跄着下城…… 而这种突发变故，在城外对峙的两拨人，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也察觉到了，纷纷循声观望。阵前打得难解难分的马灵和黄魁不约而同地虚晃一招，各自退后，边提防边观察异动。 “道长，先生，是济州铁骑，是我们的援军来了。”济州兵看清楚后旗帜后，惊呼声此起彼伏。 “好好好……”马灵也认了出来，疑惑援军为何来得这么快，片刻后想明白。冲着黄魁仰天狂笑：“黄团练，不好意思，是济州铁骑来了，你倒霉啦！” “该死……”黄魁见到对手在狂笑和不屑的眼神越发恼怒，脸色阴沉到极点。低骂一声，一拨马头回转到本阵，急忙下令军卒严阵以待，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又使人去把军师请来。 “史先生，济州援兵意外来到，这下如何是好？”黄魁没什么谋略，见文人来了，急忙问道。 “相公不必忧愁，无需害怕，同属官兵，他济州兵还敢动手不成？”那史姓文人见黄魁慌了手脚心中不屑，却笃定地一笑，好言安抚提醒。 同时，他目光也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待看清楚后。尽管脸色看起来比较平静，却掩饰不住眼里的骇然。为济州拥有如此多的骑兵而震惊。前两年去看望兄长路过济州时，那是个小地方，连驻扎禁军也没有，而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竟然有如此多的骑兵，其规模怕不得上千？ 陡然间，这个文人心中涌出一丝悔意来。自己无端献计策，得罪了济州兵，恶了黄安，祸福难料。 轰隆隆，地面轻微颤动。 大队骑兵已是奔到附近，令沂州官兵骚乱起来。面对看不到头，铺天盖地的骑兵如何能不怕？对上了不用打，被对方一冲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故而队形散乱，任凭军官约束也无用。 他们忧愁，济州兵欢欣鼓舞。 人人挥动手中的武器，发出嗷嗷的叫声。还有人摸出号炮点燃扔到半空之中，绽放红色烟花。尽管白天若隐若现，但急促的三声炮响听得见。 这是己方队伍求援的信号。 济州兵见到发号炮的地方被人团团包围。用屁股想也知道情况不妙，人群也发出嗷嗷的乱叫声。 “全军预备，冲锋！”领头的将领脸色变得很难看。二话不说，挥舞手中大刀直接下令。几乎同一时间骑兵摘下马槊，向前平举，加快冲锋。 ：“呔，袭击济州兵，等同谋反。” “速速退开，否则让尔等统统化作肉泥。” 是以骑兵到了附近没有停下，反而速度越来越快。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寒光闪闪在马槊如林，令形成半包围的沂州官兵心惊胆颤，双股战战。队伍越发骚乱，外围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散开， 团练使黄魁见状勃然大怒，想到军师说过的话，厉声喝斥，吼叫：“废物，不要慌，不要乱。大家同属朝廷官兵，怕个鸟？量他们不敢袭击。” “呔，我等是沂州官兵，尔等是要做甚？”黄魁组织身边数十上百个军汉齐声呐喊，吼叫如雷。 “不要管，继续冲！”济州铁骑领军将领满脸冷笑，冲锋速度丝毫不减，率领队伍向沂州官兵杀过去。这回连提醒都没有，马槊举起来更加平稳。 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如雷般咆哮着。 近了，近了，眼看骑兵没有停顿，下一秒便冲杀而来。 “妈呀，跑啊，快跑啊！”沂州官兵哪里敢阻挡？哪怕有团练使的死命令，也不敢拿小命开玩笑。只听到逃窜的呼喊声不绝，一个个慌忙退开。大家都想先跑，争先恐后，为此还有人冲突。 总之，骑兵冲刺方向的官兵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片刻间，沂州官兵向两边分散开道路。 这一下子，把困住的马灵等人暴露出来。沂州官兵慌忙逃窜，相互推搡，拉扯的不堪样子彰显无疑，也令黄魁脸色更差，恼羞成怒之下，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己方士卒还是骂济州兵。 轰隆隆，济州骑兵呼啸而过，最前方及时勒马止住。后面的骑兵左右一分奔腾，断后的骑兵呼应般散开来不放跑一个，竟把沂州官兵反包围。 “济州兵马都监相公麾下军官，南离大将石宝在此，谁敢放肆？”最前边的领军大将看见马灵笑着抱拳，随即一个拨马转身，盯着沂州官兵。 没错，就是南离大将石宝这位智勇双全的大将亲自赶来。本来黄安不打算出动大将，是这位自告奋勇说，他总是练兵，也要出去溜达一圈。于是黄安同意了，令他率领千多骑兵长途演练。 随行将领有黑狼薛灿，病典韦竺敬，插翅虎雷横协助领兵。今天恰好赶到沂水县城，见到城外这般大动静。本想过来询问一番，没想到却遇见马灵率队被包围。这顿时令将士们怒不可遏。冲锋而来，要是对方不让开，真会冲杀而过。 “出门在外不惹事，但也不必怕事，一切有老子兜着。”这是将领带队外出前黄安特意嘱咐过的。故而他麾下的官兵发作起来如野狼成群。 “i哈哈哈，石宝兄弟，多亏你及时赶来，否则贫道要被人包了饺子拿捏，”马灵大笑着，率队迎上。见到黄安麾下大将石宝心中安定，抱拳道谢。 石宝知道这位道长是个能人，也没有托大摆架子，还礼说明情况：“道长不必谢我，这是相公见你和朱富兄弟久久不归，便让我率军来接应，没想到，真出事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哎，这事说来话长，那贫道就挑后面的说吧！”马灵见这兄弟问了此事，也没隐瞒，把来到沂水县接应朱富，招揽李云等事情如实说来。 “大胆，那这样说就是对方故意找事，仗着人多欺负人？”石宝了解事情后勃然大怒，喝斥连连。 马灵见了忙好言相劝：“兄弟不要动怒，他们只是把我们堵在城里，说是在沂州多住几天，领略一下本土风光，说到底并没有做出格的事。” “哼，这撮鸟打得好算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石宝一听更加恼怒，对这黄魁越发瞧不上。 “嘿嘿嘿，兄弟，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马灵这几天也憋了一股火，看看大队骑兵赶来底气十足，眼珠子一转，阴测测地提议。 “道长是说……”石宝立刻明了，脸上也浮现怪笑。当即这两人趣味相投，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与此同时，沂州官兵那边也在商议。 “先生，对方来者不善。”团练使黄魁心中懊恼，退出人群求助军师：“你看看他们那般凶样，这下有如此多的骑兵赶来，怕此事难以善了。” 黄魁越说越觉得这狗头军师的主意有些下三滥，这下算计人不成，反而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对方援军来得突然，有点难办。”史姓文人皱眉发愁。 “那这下该如此奈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 “相公，要记住他们不敢动手，动手就是袭击官兵。” “对对对，众目睽睽之下，那是谋反。” 不管这史姓文人谋略如何，此刻安慰却大为有用。令黄魁心中安定，也不惧周围大队济州骑兵。奈何却漏掉对方也会使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 第一八四回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沂水县令带着衙役，土兵赶来想要劝说。可怜呐，此刻人微言轻，压根就没人鸟他，被双方兵卒阻拦在外，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徒呼奈何。 只能灰溜溜地带人退回城中，两不相帮。路过城门的时候倒是摆着架子让土兵好生看守城门。又把那些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给轰走了。 哎，底层百姓不敢得罪县令老爷，只能悻悻而归。城外就只剩下济州兵，沂州官兵对峙纠缠。 只是这回却是千多个济州铁骑对上相同数量的沂州步兵。这一方占据绝对上风，一方胆战心惊。 “骑兵对步兵，再无翻身可能！”又回到城墙上的县尊老爷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气，为本州官兵惋惜。你说耍耍威风就得了，闹成这样，何苦来哉？ 城外，济州兵先一步有了动作。 “沂州团练使黄魁黄相公何在？” 却是石宝，马灵商议后有了对策。石宝一催胯下战马，来到军阵前方，冲着沂州官兵高声呼叫。尽管称呼上颇为尊敬，语气却非常随意。配上那懒散的表情，好像没把黄魁当一回事似的。 退入军中的黄魁目睹这幕给气得不轻，故而冷着脸现身：“哼，你又是谁？有何资格找本官？” “某家济州团练使石宝，本官可有资格与你谈话？”石宝斜着眼撇着嘴，随意地向对面抱了抱拳。他这话真没吹嘘，石宝就是济州团练使，这是黄安以自己不在有人领兵为借口保举的。 “哼！”黄魁听到这番话脸色更黑了，只能冷哼默认。 “此次本官奉都监相公之命来沂州公干。过段时间便是都监相公大婚日子，特来邀请黄团练前往济州做客，黄团练交代一下，跟我们走吧！” “啊～甚么？”黄魁瞠目结舌，失声惊呼。随即福至心灵般的醒悟，对方这是现学现用，也用那招？连后方那史姓文人听了，也是满脸的错愕。瞬间想明白其中缘由，暗道糟糕，正待开口。 却慢了半拍，被人抢了先。 石宝瞥了一眼这所谓的高人，又冲黄魁笑了笑：“我家相公喜欢结交好汉，何况是黄团练这种猛将。早就听闻大名，有心结交一二。趁着这次大婚自然不容错过，特意让某家来请团练做客。” 黄魁也混迹官场多年，回过神来脑中急转思索对策。却真让他在这片刻之间的功夫想到了方法。 “哈哈哈，既然是黄都监大婚，黄某自当前往恭贺本家兄弟。不过眼下空手而去，却是大为失礼。不如这样，黄某已经知晓，备好礼物前往？” “此言差矣！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马灵大笑着，拍马上前：“只要团练相公人到了，便是最好的礼物。何况黄团练可以知会一声，自行回府上备份礼物前往济州与你相会，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我……”黄魁听的是又气又怒却不好发作。他当然明白马灵这番是没安好心，说得好听。还不是把自己请过去囚禁，让家人拿钱赎回。 他黄魁又岂能是那种被人拿捏的主？正准备厉声表明本官不去时，身后突然有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石团练，这怕是不行。近来沂州多有患匪。我家团练相公奉命有率军肃清匪贼之责？” 黄魁如茅塞顿开般接话，大义凛然，说得有理有据：“不错不错，黄某倒是忘了！在这关键时刻本官又岂能擅离职守？万一被官府知晓了后果严重，莫要让我做蜡，我定会备一份厚礼，请……”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石宝笑着摆手，朗声打断：“黄团练无需这般，相公对此有所考量。这不，派我率领骑兵来协助肃清沂州境内匪患，区区毛贼流寇插翅难逃，本官也会禀明知州。” “黄团练只管赴济州相会即可！”石宝再次邀请。黄魁听了脸色再次剧变，干笑几声回避着：“本官此去有些失礼，招呼都不打一声，着实不……” 石宝却笑着把话堵死：“无妨，石某会赶赴沂州官府说明此事。相信知相公明事理，知进退。” 黄魁脸色变得难看，有些语塞。 那史姓文人赶忙上前解围：“石指挥……我家相公……” 马灵道长一直注视着对方，见了直接笑着打断：“这位先生无需多言，正好，你也同去吃几杯酒。黄相公最喜欢结交能人，不如赏个面子？” “呃……”那文人一下子被说得哑口无言。 黄魁阴沉着脸，看了看四周济州骑兵，目光闪烁。 一时间，对面没人回应，场面有些冷清。 石宝与马灵对视后，脸上浮现冷笑，语气中带着威胁：“黄团练，我家相公大婚在即，诚心邀请团练，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你可不能失了礼数？” “哼，本官公务繁忙，无法离开沂州。”黄团练胸中郁闷，火气忍不住爆发开，态度陡然转变。冷冷地看着石宝，马灵，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黄团练这是拒绝了？”石宝笑容收敛，明知故问。 “本官脱不开身，无法前往。”黄魁直接把话挑明，态度强硬：“我不去，莫非石团练敢动手不成？” “有何不敢？”见撕破脸皮了，石宝也不掩饰，厉声反问：“你黄魁堂堂州团练，纵容亲眷欺压百姓，又无端堵住我济州公干队伍，使用下三滥手段。扯什么在沂州多住几天游山玩水这种鬼话。无非就仗着人多势众，现在谁占据优势？” “你黄团练能做得，为何我军石团练做不得？”马灵接上话茬，眼珠转了转，扯虎皮作大旗：“再说了，我家都监相公是真的大婚在即，当朝高太尉府上干办都赴宴吃酒。邀请身为本家兄弟的你赴宴，黄团练又如何去不得？莫非是看不起黄都监，或自诩比高太尉等人身份还尊贵？” “你……”黄魁闻言眼睛圆瞪，又惊又怒。面上比较镇定，心里却惊涛骇浪，把小舅子骂里又骂。边上的史姓文人也大惊失色，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此刻陡然惊觉得罪济州黄安实属不明智。 “哼，常言道，你做初一，别人做十五，懒得啰嗦。”石宝甩动劈风刀上前，闷声犹如打雷似的：“本官把话挑明，今日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老子倒要看看沂州官兵现在敢不敢勇猛。” “杀，杀，杀……”与此同时，济州铁骑齐声喊杀。人人目光犀利如刀，个个嗷嗷乱叫，凶悍无比。 “哼，你们要做甚？谁敢袭击官兵，等同谋反。”黄魁回过神来见势不妙，色厉内荏地吼叫。 “哼，黄魁，你少拿这话来唬人！”石宝话虽这样说，但也不想无端惹来麻烦，下令不可轻举妄动。随即指着黄魁叫嚷：“此事只在你我之间，跟普通兵卒没什么关系。据说你黄魁甚至勇猛，你若胜过某家，此事做罢，你若赢不了被抓，那便请到济州走一趟，如何？你可敢应战？” “来就来，我会怕你？”黄魁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明白到了骑虎难下的时刻，不再退缩。反而晃动手上的开山斧，主动冲杀而来。 “来得好！”石宝丝毫不惧，拍马迎上。 两匹马速度飞快，相遇也不废话，两人绞杀在一起。 这几天来，黄魁与马灵天天厮杀，本领着实不错，算是一流高手。可是面对黄安麾下头号战将石宝，交手没几个回合，便迅速落入下风。令沂州官兵目睹大惊失色，济州兵则欢欣鼓舞。 “黄魁团练多半危矣！”城墙上的沂水县令发出悲呼。 而事实果然如这位县令料想的那样。 两军阵前，石宝与黄魁两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黄魁被死死压制，任凭如何爆发，狂攻无济于事。反观石宝面色如常，精湛的刀法凌厉异常。反而还从对方微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令黄魁越打越心惊，拨马想跳出圈外逃回本阵中，奈何石宝胯下马快，从后面追上，一个流星锤甩出打中黄魁后背，这位团练大叫翻身落马。 石宝手下留情，力道把控到位，只是把黄团练打落下马。随后他收好流星锤，一个老鹰抓小鸡，把对方给提了起来，拨马回转本阵之中。 根本不给对面反应救人的机会！ “哈哈哈，胜了！好，将军威武， 威武！” 济州骑兵爆发出响亮的呐喊，欢呼声震耳欲聋。 小半个时辰后。 轰隆隆马蹄声响，在一阵哈哈大笑声中，济州骑兵呼啸着远去，如来时那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留下一群如丧考妣的沂州官兵。 他们的团练使和军师被济州兵给掳走了！ ------------ 第一八五回 惊遇 “快走，你们要走到哪里去？” “看什么看？还想跑？走，快走，不然削你们了。” 济州铁骑跑出了数十里，远离沂水县城。在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下修整，埋锅造饭，喂食马匹。一群济州兵分成前后几队，齐齐端着军弩。黄魁，史先生两个难兄难弟被从林子里赶出来。 这位黄团练不甘心被强行请到济州做客，那个史先生也不想去陌生的地方，小命被人拿捏着。故而两人眉来眼去，想借着尿遁的机会逃离。于是便撇掉随行的十多个随从，实时逃离计划， 可是还没跑出几步，便跳出一大群济州兵来，用军弩给逼住，推推搡搡，喝斥着驱赶回营地。故意绕个路让人看着，军卒大声吆喝要看紧。 众人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要多丢人有多丢人！黄魁，史先生满脸的屈辱。 石宝，马灵，雷横等人看到被押回来的两人强忍住笑。没有来那些弯弯绕绕，直言不讳的表态。 “黄团练，史先生，本将劝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反正是去济州做客吃酒，又不是去闯刀山火海。所以最好不要耍小心思，要是再来这一套。免得遭受绳捆索绑之苦，这样你们颜面也无光啊！” 这俩人被带下去，跟随行伴当呆在一起。石宝与马灵等人商议过后，又加派百八十精锐看护。好歹这俩人一个是沂州团练，一个沂州史家庄二公子。消息送回去后，到时会备厚礼来赎人。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 请黄魁去济州做客只是小事！ 石宝，马灵对沂州官兵，沂水县令说过的话才是大事。率领济州兵，尽快肃清沂州境内的匪患。 石宝，马灵，雷横，竺敬，薛灿聚在一起商议此事。一致认为，说话算话，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马灵道长来的时间最长，思索片刻后侃侃而谈：“据贫道了解的情况，沂州多山，毛贼流寇甚多。的确是匪患不断，各地百姓，往来商队深受其害。想要快速剿灭，必须当地人协同配合。除了官府外，还需要得到各地富户鼎力支持……” “不错，需要得到沂州各县城相助，确保粮草供应。然后组织地方民兵协同，分成多路横扫。”石宝听完马灵的话后，稍微思索便大力认同。 马灵对召家庄念念不忘，手捻胡须又想着拉拢：“贫道倒是有好人选呐！蒙阴县城有个芍召家庄。这是个大村坊，有两三千乡勇，还有几条好汉。前段时间我去拉拢被婉拒，这回咱们再去，见我济州兵军容整齐，等肃清匪患过后，咱们兄弟几个一同劝说，说不得举庄来投。” “哦，召家庄？容道长这般上心？” “正是，召家庄主召忻夫妇相当了得。” “听说这对夫妇召集乡勇，就是为了防范贼寇。应对青云山上那伙贼人，这是沂州最大的山寨。” “那道长的意思，灭了这伙贼人，沂州匪患不足为虑。” “对头，擒贼先擒王，然后才是分兵，横扫各处。” “对了，肃清匪患，这个功劳我们济州也要占得……” …… 聚集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如何肃清匪患。要用什么方法，最快最有效，尽快凯旋回济州。各抒己见，集思广益之下，很快有了对策。 大军休整完毕，便直奔蒙阴县而去。 不说石宝，马灵率领济州铁骑在沂州掀起风云。 却说朱富，李云这一路也有意外发现。 当天朱富带着妻儿和李云并几条军汉，乔装打扮，驾驶两辆马车随着某支商队混出沂水县城。并没有奔着济州方向而行，而是径直北上。 朱富处事圆滑，办事谨慎，不敢怠慢，一直往北走了两天，入了青州后，才开始绕路赶赴济州。 一路上专挑大道，不走小路，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饿了投店吃饭，天黑之前也会寻个店住下。 这天，赶路到了午后，人困马乏。 见路边有家村店。朱富，李云便带人投店吃饭。没想到，村店不大，吃饭的人还不少，热闹非凡。朱富一行人找了靠窗的两张桌子，坐下，要来些菜蔬肉食，众人只顾吃喝赶路，也没有人说话。却意外听见旁边小厅里有人拍桌子吵嚷。 “他娘的，这青云山狄雷真不识好歹。” “就是，公明哥哥带着礼物去拜访相邀，他竟敢当面直言拒绝，连考虑都没有，当真是可恨。” “哼，我看他是土皇帝做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呵呵呵，诸位兄弟，不要吵闹，外面人多嘴杂。再说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人家狄大官人有自己的打算，不想与我们牵扯也在情理之中。” “公明哥……张员外，我们好心去找他谈买卖，这厮却拒绝。手底下几个撮鸟说话更是夹枪带棒。” “不错，日后小爷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真惹毛了，涌入沂州……” …… 小偏厅没门，只有一块布帘，里面人说话外面听得清楚。而且声音不小，语气不善，骂咧不断。倒是有人打圆场劝说，其他人多少也给面子。 本来没什么，可靠门而坐的朱富在听到青云山，狄雷几个字时被吸引注意力，认真倾听起来，毕竟他在沂州多年，当然知道这伙青云山强人。 随后的公明哥哥这个称呼，朱富觉得颇为耳熟，近来听说过。稍微想了想陡然想起，心中一颤，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这公民哥哥到底是谁？ 赫然是他与马灵相处这几天来，这位道长跟他提过的郓城押司，被徒弟张文远戴了绿帽子的宋江宋公明。号称山东及时雨，江湖上颇有名望。 而同样，也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最讨厌的家伙。听说好像在沧州躲着，眼下却在这里遇见了？ 朱富心中思绪翻飞，脸色阴晴不定。 坐在他对面的李云看到他的脸色变化，关切地问：“兄弟，你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赶路劳累了？” “没事儿，吃饭吧！”朱富想说，却觉得不应该伸张，便摇头露出个笑脸，按住惊骇，脸色恢复如常，却趁着吃饭的时候从帘子缝往里面张望。 只见到不大的偏厅里坐着五个人。 两个背对着看不清楚，正对门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头戴兜帽，相貌凶恶，赤须赤发。右边是一个相貌普通，膀大腰圆的汉子，左边则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面色黝黑，卧蚕眉丹凤眼。 这相貌，这身材。 哎呀，真跟郓城宋江一般无二。 朱富大致看清里面人的长相，心中更加惊讶。搞不清楚这宋江为何出现在这？却辨认出里面几人一看不是好人，说话用假称呼，又及时改口，遮遮掩掩，一听这几个鸟人凑在一起没好事。 故而朱富不动声色，边吃饭边偷听里面的谈话。可惜里面有人说话含糊不清，又小声听不太真切，只听到要赶赴青州孔家庄，拉拢谁谁谁…… 过了一会，到后来又是相互吹嘘吃喝玩乐等没价值的话题。朱富也就没用心去听，催促众人吃快点。吃饱喝足，付了饭钱，便匆匆离了村店。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济州州方向狂奔而去！ …… 济州，梁山泊。 经过这段时间不间断地从祝家庄运粮食，沧州船队往来。山上的粮食储备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梁山一直对外大肆吸纳人员，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凡是符合标准的招入军队展开新兵训练。特别筛选出来的送入酒楼，铺面经营山寨产业。余下者则是按山寨需求分配到各后勤岗位。 梁山犹如一台战争机器般徐徐运转！ 这不，黄安收到东京城那边眼线传回来的消息。高俅小儿利用职权调拨的武器装备走水路来了。 这则消息送到梁山上引起轰动。 山寨也按照黄安的布局调集人马，实施伏击战术。以前段时间抢过来的战船为主，千料船为辅。梁山挑选出了一支精锐，乘船连夜出了水泊…… ------------ 第一八六回 水路伏击 牛邦喜，是太尉高俅的心腹爱将，因武艺高强，水性极佳。一直在汴梁城京师水军担任指挥使，负责训练水军，逢年过节为赵官家巡航演练。 一旦让赵官家高兴，赏赐极多。 又有太尉高俅当靠山，牛邦喜牛将军小日子过得滋润异常。对高俅心存感激，听说恩官要被儿子报仇雪恨，调拨武器装备送至济州剿匪军。除了大批弓弩甲胄等常规装备，连床子弩，投石车等大杀器也有不少，装满了十余艘大船。 牛邦喜了解调拨的装备暗自咋舌，认为，梁山贼人必定覆灭。于是牛指挥自告奋勇，要为太尉效犬马之劳，其实却是想参与剿匪捞点功劳。 高俅被他忽悠得大喜，令他任水军都指挥。率领满载装备的船队赶赴济州，一同参与剿灭梁山。 牛邦喜得偿所愿，意气风发，又挑了五百精锐京师水军登船，雄赳赳气昂昂地扑向济州杀敌建功。 只是这一路途中航行不太顺利。 譬如在运河水流清澈或平缓的河段，沿途没少碰见渔民捕鱼，大小渔船如蚂蚁般散落在各处。船队不得不减速甚至驱赶，自然耽误不少时间。 如入冬时节，狂风大作，沿河两岸多有树木被刮倒。有的树飘在河面上，不得不清理拨开。如一次夜间航行前面的船撞到浮木导致虚惊一场。 再如在狭窄的河道中遭遇到官府漕运船漏水沉没，翘起来的部分堵塞河道，团队根本过不去。只能停下，协助地方官府人员拖船拉拽畅通了。船队这才起锚扬帆航行，大半天的功夫没了…… 总之，不是这就是那，总有各种意外。 致使船队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是有点慢！正常情况下，从东京城到济州的商队，三天必定能到。满载装备的兵船这回硬生生航行五天还未至。 可见，这一路上奇葩事儿多，着实有些不顺利。然而，刘邦喜却丝毫不在意，也没有警惕起来。仍然率队航行，要赶赴济州剿匪建功立业。 而船上的京师水军将士们也是兴奋异常。经过几天日夜赶路，船队驶入北渠河，离济州不远。 可船队不得不减速航行。 这北渠河之名只是一段的称呼，实则为潴水河。是由黄河屡次决堤，河水泛滥形成。通水泊，连运河，淹没了不少土地，周边人烟较稠密。 故而航行途中多有大小渔船撒网捕鱼。 船队不得不减速，不过这回官兵学精了，有两艘快船在前面开道，大声吆喝“速速退开，莫要挡道”之类的话。速度减速却不至于慢太多。 近二十艘大船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 沿途那些渔民鲜少见过这么规模的船队，纷纷避让，不敢上前。一个个伸长脖子踮起脚张望。 “哈哈哈，你看看这群小地方的人真没见过世面，那眼神……”不少出身东京城的水师将士见到渔民那种瞠目结舌，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大觉有趣，跟身边同伴向岸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别说是船上的这些兵卒，连牛邦喜这个本来家境贫寒，却近来发达的军官都有一种高傲的心态。站在大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退让或羡慕的渔民，莫名有种优越感，昂首挺胸，咧嘴笑了。 然而，却没人注意到河面上的异常。 那是一根根芦苇杆子突然露出水面，一片片出现，数量非常多。而且迅速移动，靠近那些大船。有的芦苇杆中途缩入水中消失，非常古怪。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下面，好像有黑影闪动。可惜船上的人大多注意力放在沿途的渔民身上。当然，极少数人发现了，觉得好奇惊呼起来。 “快看，那是何物？” “哎哟，芦苇杆，嘿，不见了……” “水下面好像有黑影，难道是条大鱼？” “这怎么看着有点熟悉，不好，快……” 诸如此类的惊呼从一艘艘船上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甚至有人好奇心驱使趴在船舷边看。当然也有经验丰富的人疑惑后，察觉到异常。 旗舰甲板上的牛邦喜被惊动，继而也看到了。略微疑惑，陡然脸色剧变，张嘴想大吼下令，却已经为时已晚。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沿途两岸骤然间铜锣声大作，喊杀震天。 “杀，杀，杀官狗。” “嗷嗷，儿郎们，冲啊！” “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尔等哪里跑？” 再循声看去时，各艘船上的京师水军将士心头发寒。前一刻还被他们认为是小地方的土包子的渔民丢掉渔网，拎起钢叉刀枪，调转船头喊杀。 他们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胸膛尽显彪悍，一改之前那副傻了吧唧的模样目光凶狠，或是仰天狂笑，目光如看待宰羔羊。眨眼间来了个华丽的变身。 “梁山贼人，不好，退回来，蹲下……”牛邦喜一听脸色骤变，又想到不少兵卒站在船舷边张望。当即深呼吸，歇斯底里的咆哮想喝斥将士。 他反应够快，却终究慢了一步。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赫然是那些大船两边的水面上，突然有人破水而出。个个举着军弩，满脸狞笑地瞄准船上官兵。在那些禁军惊骇欲绝的目光下扣动扳机。 嗖嗖嗖破空声不断，箭如飞蝗，又像是化作雨幕似的铺天盖地，落在船上的人群中，噗哧噗哧入肉声不绝，临死前的惨叫声，痛呼声，怒骂声连成片。猝不及防之下，官兵损失惨重。 而河面上的阵仗远远不止如此。 就在骤然出现的弓弩手火力压制的时候。又有一拨人窜出水面，利用钩爪抛上船舷，咬着刀迅速攀爬，动作娴熟而迅捷，登上船展开肉搏。 “杀，杀……” “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喊杀声震天，越来越多的梁山兵上了船，分成多队冲杀，抢占船头和船尾，控制住安装在那里的床子弩等大杀器。 这一幕发现在这一条河段之上。 每一艘兵船都遭遇到这种情形，袭杀，接舷战。 “杀啊，儿郎们，冲啊！”与此同时，两岸那些伪装成渔民的梁山兵卒也是大声喊杀，驾船涌来。 “该死，不要乱，不要慌，结阵……”牛邦喜被凄厉的惨叫声惊得魂飞天外，拔出佩刀，强作镇定。组织起身边兵卒大吼大叫，试图指挥作战。 可惜梁山兵数量太多，来得太猛了。 而且迎面驶来几艘大船，领头的船上有人大笑：“哈哈哈哈，牛邦喜牛将军，立地太岁阮小二在此恭候多时，上山吃杯喜酒，见见老朋友。” “短命二郎阮小五在此……” “活阎罗阮小七在此……” “赤发鬼刘唐爷爷等你多时，速速率队归降，还有条活路。若是冥顽不灵抵抗到底，抓住了千刀万剐。” …… 随着一道道吼声响彻，一个个在官府挂了名号的梁山贼头现身。人人满脸凶恶，带着一票人杀来。这一下令牛邦喜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哆嗦。这位牛将军见势不妙，与亲信边喊杀边后缩…… 没错，这场伏击战一早便有预谋。 船队自东京城出发开始，沿途不顺利除了因自然气候刮大风把树刮倒外。沿途两岸渔民多，官府漕运船骤然沉船等事件都不是偶然，而是黄安提前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梁山那边准备，挑选地方，一棍子把对方打死。 就如眼下，梁山水军负责水下袭击，步兵伪装成渔民吸引注意力。见到偷袭得手也便乘船杀来。 水军连同步兵出动了三千人，只为吞掉这支船队。 而事实上，除了牛邦喜率领的五百京师水军，就只剩下两三百负责押船的殿帅府禁军不足千人，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波箭雨之下损失惨重。致使军心涣散，这些老爷兵又哪里挡得住？ 梁山泊军队气势如虹，登船作战，杀得官兵溃不成军。轻松占据船头船尾，又杀入船舱控制住场面，一艘接一艘的兵船沦陷被梁山军夺得。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仅用了半个时辰。 真的是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不得不令人唏嘘。 ------------ 第一八七回 牛邦喜求援 这一场伏击战打得非常漂亮。 十八艘兵船及船上的武器装备全被梁山军夺得，船上数百官兵不是战死就是被抓成为俘虏，趁乱逃脱者寥寥。反观梁山除了些许人受伤，折损少之又少。以碾压式的胜利打赢这场伏击战。 这也归功于指挥使刘邦喜战斗打响后便不知所踪。这伙官兵本就是一群老爷兵，又是群龙无首，无人指挥，面对梁山军各自为战，节节溃败。 那些被围困的京师水军和殿帅府禁军，见梁山真敢杀人。纷纷丢掉武器投降，一个比一个快，生怕慢了被拖出来杀掉震慑，压根没有多做抵抗。一场战斗打下来，就没碰上难啃的骨头。 这又证实了安逸享乐的官军只是纸老虎！ 阮小二，刘唐等人带队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也从俘虏的官兵那里得知，牛邦喜带着几个亲信趁乱潜入水中逃窜，成为寥寥逃脱者之一。 走脱了敌将，梁山军自然是不甘心。 多支水军乘坐小船四下散开搜索，又派出水鬼潜水。把前后七八里的河段搜寻几遍也没抓到人。阮小五，阮小七两兄弟带人骂骂咧咧地归来。 “他娘的，带人水上，水下搜寻了一遍，并没发现这厮。看来真的是从战斗打响开始就跑路了。这什么牛邦喜跟泥鳅似的滑溜，跑得飞快。” “相公说得对，朝廷将领多数胆小如鼠，打不过就跑。”此行坐镇的军师吴用笑着安慰众人。 阮小七有点孩子气，昂着头撇着嘴，满脸不悦：“反正我就是不高兴，知道这厮要跑，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溜了，没能逮住。” “是啊，我们出动了三千余人，还让对方跑了，着实有点拉垮。”刘唐，阮小五等人纷纷附和。显然走脱大鱼牛邦喜，众人都觉得脸上无光。 “诸位兄弟，这种心态要不得。”金枪手徐宁见了劝说：“战场局势混乱，几百米的战场哪里过得过来？牛邦喜狡猾走脱，这是非战之过。况且对方率先开溜，我等几乎无伤才能结束战事。” “徐教师说得对，有得必有失，诸位用不着自责。” “可是，可是我们出动的人手是对方的三四倍。”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这是相公的命令。再说了，梁山有这个条件打这种仗，是我们的本事。” “就是，官兵来围剿不也是仗着人多，胜败不讲公平。” “哈哈哈，反围剿，的确是这个道理。” “好了，这回获得的装备不少，铁甲皮甲三千余套。刀枪剑戟等武器堆积，另外还有床子弩共二十多架，投石车也有十多架，猛火油火炮若干。这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有效加强山寨。” “哈哈哈，高俅好人呐！专门送好处。” “不对，哥哥说过，他是运输大队长，梁山的支持者。” “哈哈哈，正是，等我们壮大了再去东京城砍他的脑袋。” 梁山众将军师吴用，金枪手徐宁，赤发鬼刘唐，阮氏三雄等人齐聚。站在牛邦喜之前站过的甲板上，说着他这个牛将军逃窜，又大骂着高俅。原本围剿梁山的物资调拨却成了资助梁山。 这种结果，真是讽刺至极。 当战场打扫完毕，尸体也被打捞起来。 大船在前，小船随后，船队浩浩荡荡地驶入水泊。队伍凯旋返回山寨，在码头被晁盖等人热情相迎。为庆祝打了胜仗，山寨小庆，自是不提。 却说那牛邦喜，的确是从战斗刚打响后，见势头不对，带着几个亲兵脱掉甲胄，只拎着把武器潜入水中逃窜，找了个无人之地上岸遁入林子。 一路东躲西藏，跌跌撞撞。走出林子时灰头土脸，身上衣物脏乱，到了处村坊没人认出他们是官兵。牛邦喜带人在村店里吃了顿热乎饭，又洗漱一番，打听清楚路后，径直赶往济州城。 两日后，牛邦喜白带人入了济州城，到当地府衙求援。不得不说，济州离得近，总是摊上事。 “甚么？竟然如此？”段知州见到狼狈的牛邦喜确认身份无误，又听说对方说起船队被梁山袭击事件。不由得从椅子上蹦跳起来，失声惊呼。境内发生如此重大事件，这又是一件糟心事哟！ 段明，这个州官自然是不敢怠慢！ 首先他派心腹人去秘密通知剿匪军将领。随后召集济州重要官员，如州府通判，兵马都监，团练使等，赶来府衙参与紧急议事，如何应对。 一州二号人物黄安黄相公自然在列。 他是在军营之中训练军兵卒，被府衙紧急召来。其实不用段知州慌乱告知此事，这件事就是他策划主导，梁山泊打了胜仗这事如何不知晓？ 牛邦喜这鸟毛战斗刚打响带人狼狈逃窜。而且入城的时候被标记为可疑人员，并处在监视中。牛指挥屁颠颠地到府衙寻求援助瞒不过他耳目。 当然在会议期间，黄安故作不知，也是惊讶连连。站在州府官员的立场上，紧随主官段知州的脚步。最终一群人商议出来的对策是和稀泥。 说直白点，就是先看剿匪军的意思！ 济州官府意见保留，视情况将事情经过上报朝廷。 当天下午，剿匪军将领赶来，齐聚府衙后堂。 段知州坐在首位。右手边是都监黄安，其副将石秀。左边是三位客人程团练，牛邦喜，富干办。 一群人会面，又说了梁山泊的事儿。 打了败仗的如程团练，牛指挥满脸羞愧，唉声叹气。段明为首的济州官吏不好多言，选择性沉默。 无人说话，场中气氛越发压抑。 黄安眼珠子乱转，咳嗽几声，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诸位，这件事太大了，我济州官府不敢隐瞒，应该要奏报朝廷，请求精锐来围剿梁山泊。” “不行！”他话音未落，在场四人异口同声地拒绝。 除了程子明，牛邦喜，富全。 段明这家伙也连连摇头，按事先说好的唱双簧：“上表朝廷绝对不可行，此事太大，又发现在济州境内。当地官府难辞其咎，会被朝廷责罚。” “可是相公，知情不报，万一朝廷知晓怪罪下……”黄安满脸忧愁，搬出朝廷来，石宝连附和。身为武官的两人，不用考虑政绩这种破事。 “哎，本官又何尝不知？”段知州忧心忡忡地叹气：“不是不禀报，而是上表时机还不成熟。怎么着要把水泊梁山踏平，如此不会被朝廷怪罪。” 牛邦喜率先响应地附和：“不错，段相公说得不错，眼下绝对不能上奏。甚至连船队遇袭这个事也不能有半个字透露，不然必定惹来太尉大怒。” “是极是极，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富全打了个哆嗦，在高府多年的他知道太尉高俅发起怒来有多可怕，心中畏惧万分，自然是不想面对怒火。 三角眼富干办眼珠滴溜溜乱转，看了看在场众人：“依我所见，剿匪军元气尚存，还有一战之力。各州府筹备的船舶也不少，现在退缩实属不智。只要找到机会，反败为胜不是没有可能。” “干办所言甚是，暂不上表朝廷。”程子明也连连点头，又看向段明和黄安，面色凝重，略带恳求：“我等也不能轻言放弃，更不能小觑梁山泊。从现在起，我希望济州官兵全力相助剿匪。” 程团练这番话倒是出乎意料。 之前济州官吏商议这件事时并未有提及。 段明听见了眉头皱起，有些为难地看着程子明：“程团练，不是说好了吗？济州官府会鼎力相助，却不派兵参与。这下，你又这般说是否不太合适？万一事态不可收拾，我济州波折横生。” 段明这般说，是怕济州被牵扯其中而影响仕途。程子明心知肚明，暗骂这些文官做事瞻前顾后。他起身抱拳，劝说连连：“段相公，眼下局势不容乐观。实不相瞒，梁山泊并非一般贼寇。光凭剿匪军目前的实力，取胜的几率不大， 只有地方全力以赴的相助，确保后方稳定之余。一是仗着人多势众，二是背靠朝廷，仰仗后勤补给稳胜梁山泊，再伺机而动，方才大有胜算。 “是啊，段相公，兵法云，狮子搏兔，尚尽全力。”牛邦喜这厮也是站起身来附和，阐述利害。 ------------ 第一八八回 商讨对敌 要说在场最不想把此事闹大的，非这位逃窜的牛指挥莫属。他畏战撇下军队开溜，最怕被朝廷责罚。也希望凭着现有的力量和地方官府相助，再反败为胜。那样不但没有过错，反而可捞取功劳。 好吧，这位牛将军到现在还在算计这事。故而他力挺程子明，根据入济州城了解的情况阐述利弊：“据我所知，济州禁军，军加起来也有三两千之数。这是一支不弱的战力，有这支生力军加入。剿匪军实力增强，才有机会剿灭贼人。 并且这回梁山贼人袭击船队，获得不少武器装备。若等梁山泊继续壮大，只怕到时候会更难剿灭。不趁着这个机会剿灭，迟早会危害周边州府。济州离得近，又得罪过梁山，怕会遭报复。” 牛邦喜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最后更是用略带威胁的口吻表明局势，以此来说服段明。 “这，这个……”段知州听到两人的话，有点无语反驳，不禁眉头皱起思索，考虑其中得失来。尽管他知道两人所言不假，却不想就此卷入其中。好不容易撇清关系，搅合在一起极不明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败亏输，影响仕途。 “相公啊，您可不能因小失大！”那富干办察颜观色，见段明相公犹豫不决，也加入劝说行列。 “此次剿匪屡生波折，说明梁山泊贼人狡诈多端。济州官府不能因为怕被牵连，便选择明哲保身，眼睁睁地看着剿匪军失利。若是这种消息传回汴梁城，赵官家晓得了，结果反受其害。” 富干办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段明脸色变了又变。见左手边三人轮番劝说，他下不来台，有些烦躁。 “咳咳咳……”黄安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三人表演，见段明满脸阴沉明白自己该出面，黄安一阵假咳嗽。“滋溜”一声抿了口茶，随手放下茶杯。 “富干办，事情不要扯得太远，也别说得这么吓人。赵官家日理万鸡，又哪有精力挂念这等小事？多半是蔡相爷，童枢密等人商议着来。” “不错，黄都监所言甚是！”段知州听到这熟悉又悦耳的声音眼前一亮，连声应是，转过目光看向好搭档黄安：“不知都监相公如何看待此事？军事上的事情本官不懂，全凭黄都监做主。” 段明装作记起来的模样一拍脑袋，把难题丢给黄安。 一句话令程子明，牛邦喜，富全三人目光看过来。 程子明顾不得其他，立刻转向黄安求援：“黄都监，梁山贼人势大。尤其是郓州祝家庄勾结梁山后，事态越发严重，此刻急需地方军队相助……” 那牛邦喜也是枪口一转，拜年话是张嘴就来：“是啊，我也听说黄都监是当世猛将，麾下良将如云，有您率领麾下加入，何愁梁山不平定……” “两位将军，且听黄某说来。”黄安翻了个白眼，摆手打断两人废话。沉吟片刻后凝重地说道：“诸位不必忧虑，其实济州官府有出兵的打算。” “是这样？”程子明，牛邦喜等人脑海里浮现这个词。甚至连上座的段明眨了几下眼有点迷糊。只是听到黄安接下来的话，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另外三人神色各异，多是凝重。 因为黄安考虑牛邦喜屁都不知晓，阴沉着脸先把郓州变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才转到正题上。 “济州当全力以赴相助剿匪军，直接出兵参与剿匪。但是济州兵从招募到训练不足三个月，难堪大用。万一上战场入水泊，反而动摇全军。” “那黄都监的意思是？”程子明眉头皱起。 “欲速而不达。”黄安吐出一句话，随后说出目的：“过几个月，等到济州兵训练有成，参与剿……” “几个月？那不得到明年？”惊呼声响起。却是程子明，牛邦喜，富全三人听到这番话，失声叫道。 “不行，这断然不行。”程子明回过神来，直言拒绝：“年底不能解决梁山，我等几个不好交代。” “没错，高太尉没多少耐心，过不了多久会有人来催。”牛邦喜，富全纷纷附和，脸上忧心忡忡。 “这个嘛！黄某有所考虑，也不难解决。”黄安看着反应激烈的三人组心中冷笑，给他们支招：“你们可以给高太尉写奏报，说已经与梁山泊交战。梁山贼胆小如鼠，狡诈多端，僵持中。声称有了送来的装备占据上风，剿灭是迟早之事。” “呃，这个……”程子明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沉默。 “嗯，不错，反正三位也要向上汇报，就这样说。”段知州抚摸胡须赞同，难得聪明了一回：“黄都监这般用意是拖延时间，令我等有准备。” “这样有时间训练水军，增强胜算。”一直没说话的石秀不再冷眼旁观，一针见血地说明利害：“也可以趁机在各处招募兵卒，筹备船只等。还可以向各州府借用床子弩，制作投石车……” “可是时间拖得太长，梁山必然又会实力大增。”程子明，牛邦喜几乎同时出声，满脸担忧。想到梁山获得床子弩，投石车后心头越发沉重。纵使能够踏上梁山本岛，也是场惨烈厮杀。 “笑话，船队全军覆没。”黄安脸色越发阴沉，狠狠地瞪了一眼牛邦喜，段明，石秀纷纷附和“就是”，话题的陡然转变使得牛邦喜满脸尴尬。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富干办与牛邦喜关系不错，见状挺身打圆场。 黄安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正事：“既然对方夺得了装备，招兵买马壮大之事不可避免。可我们背靠朝廷有官府，还比不过山寨？如我副将所言，大家同心协力，壮大队伍……” 接下来，黄安滔滔不绝说得天花乱坠。 如他会抓紧时间操练济州兵，争取早点派上用场。他又让程子明，牛邦喜写信找好友给予支援。富干办回到东京城报喜，杜绝高俅派人来督察。顺便通过关系收购一批装备如床子弩等重型器械，使得剿匪军急速壮大，碾压梁山泊。 黄安一口气把自己的安排说完，看向众人正色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积蓄力量，到时候以绝对的优势。再出兵讨伐梁山泊，一战可定。不能再被对方掳掠装备壮大，有把握才出击。” “哎，事到如今，只能如此。”程子明沉默片刻叹气。这位历经诸多事情后，脸上多有愁容。再也不复最初来济州时那般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好，水军交由我来训练。”牛邦喜也闷声答应下来。 最后这两个将领目光看向三角眼富全。 这个此行关键的富干办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干办，走到这一步，你我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只有齐心共度难关。”程子明满脸肃然，像是诉说又像是威胁。 富干办尬笑几声，正色说道：“程团练请放心。富某会尽全力稳住太尉，顺便找相识的人购买装备。这一回大伙豁出去了，不成功则成仁。” 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黄安心情愉悦。见程子明三人情绪不高，扯了扯身上的冬衣，好言宽慰：“其实拖延时间还有另外一点，眼下正值十月中旬，天气越发冷了，再过大半个月就会下雪。先置办御寒的衣物，被褥，养精蓄锐呀！” 段明不等黄安看来，便默契地配合，连连应声：“不错，济州冬季颇为寒冷，御寒措施要到位，冬天大雪纷纷不适合作战，正好用来训练军卒，筹备船只，装备，物资等，明年开春再战。” “这点倒是我等没考虑。”程子明，富全双双一愣。 “济州会全力筹备。”段明假惺惺客套。 随后众人便是复盘一遍，商量事情的具体细节。如通知各州府，从现在到明年开春加强防范。济州官府根据自身情况来大力支持剿匪军。 而程子明，牛邦喜等人也要继续扯虎皮做大旗。向水泊周边的州府或前往东京城调拨物资。 总之，稳住太尉高俅，然后同心协力尽可能壮大剿匪军的实力。等待合适的战机，再兵出水泊。 ------------ 第一八九回 好人做到底 济州是个小地方，又处在内地，没有单独修建关押犯人的牢城营。倒是专门有牢房来安置作奸犯科之辈。临近州城府衙，由小牢子，押狱看管着，设立当牢节级一职，这倒是不打折扣。 济州牢城不小，分为地上，地下两层。 大小牢房共计上百间，比较阴暗潮湿，环境较差。这段时间黄安麾下巡逻，四处肃清境内隐患。严打黑恶势力，凡是触犯法律者，一些四处流窜作案的毛贼流寇，一旦被抓，送至此处。 尤其是杨林从河北归来的时候。 牛庚，冷宁，牛皋等人击溃盐山贼人，趁机抓了三百多俘虏。来到济州的时候，黄安先审讯一番，没做过多少恶事的一律做苦力，修建军营。杀人放火手上沾着无辜人鲜血之辈全部丢过来。 由段明审问调查清楚，依法论处，增加自己的政绩。经过这段时间，百八十个贼人大多被安排明白，头上顶着罪名，大雪来临前，脑袋搬家。 可以说，这群贼人已经必死无疑。 然而，一张卫生纸擦屁股可以回收，何况是大活人呢？ 黄安擅长废物利用，发挥其剩余价值。在衙门后堂上商议完细节后，带着程子明，牛邦喜，富全来到牢房转了一圈，看看这群穷凶极恶之辈。 牢房里汗臭味，脚臭味，骚臭味混杂在一起，着实难闻。三位京城来的上差全程嫌弃地捏着鼻子，当从牢房里走出来后，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黄相公带我们来此有何用意？”富干办问。 “那群凶悍的人看着没有？他们多是梁山贼人呐！”黄安手指着牢房里面，眼睛眯起地介绍：“他们中有几个头目，窜天猴毛仔，跑得快刘翔等，皆是常年来杀人放火，作恶多端之徒。” “甚么？竟然如此？”程子明，牛邦喜大吃一惊。 “没错，你们也都知道我济州兵屡次击溃梁山贼，也抓了些人。另外也有不少各地流寇贼人。喜欢冒充梁山打家劫舍。全被济州兵给抓住。送到此处关押，再由段相公传唤，审判定罪。” 黄安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见周围没人低声说：“这些人手上沾染无辜百姓鲜血，该死。本来打算过段时间问斩，那样增加政绩，也不用浪费粮食。可碰上了袭击船队事件临时改变主意。” “干办回京城稳住太尉，两手空空，空口白牙可不行。”黄安视线转向三角眼富全，神秘一笑。 程子明心领神会：“哦，都监是想来李代桃僵？” 说这话时，程团练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要真是这样，有了战绩汇报上去，拖延时间不成问题。 牛邦喜，富全两人擅长溜须拍马，也瞬间想明白。在边上连连点头，又齐唰唰看向黄安等答案。 黄安心说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阴恻恻地笑道：“不错，此时还没有上表朝廷，这伙人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自导自演一场戏，说是击溃梁山贼人。接连取得规模胜利，抓了几个匪首献给太尉。说不定干办回去之后，太尉大大有赏。” “嘿嘿嘿……，好好好。”富干办听得眼冒金光，心中窃喜。有了这批人在手中，还捉回几个匪首，那是大功一件。他止不住地发出怪笑声。 富全突然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看是程子明，牛邦喜直勾勾盯着自己忙收敛笑容，又认真地表态：“黄都监这招甚妙，如此这般，事情绝对会办妥。程团练，牛指挥尽管放心，富某会多说好话，争取到时候一举踏平梁山。” “黄都监这般相助我等，将来必有厚报。”三角眼富干办又看向黄安，深施了一礼，态度恭敬。丁点看不出最初那副趾高气扬牛逼哄哄的模样。 “哈哈哈，富干办客气了，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呀！”黄安豪爽地笑了笑，又一语双关的表态。别人都听不清楚，唯独紧随在他身边的石秀听得分明，眼露怜悯，看着三人被忽悠入套。 随后黄安又跟程子明等人说了移交犯人的事情。相谈甚欢，说说笑笑，把几人礼送出了府衙。 与此同时，牢房外不远处的拐角。 石秀盯着两个身穿铁甲却没有兵器的军汉问：“眼下这一幕，你俩看到没有？听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也听到了。”那两人一个劲地点头。看向不远正与人寒暄作别的黄安眼中带着恐惧。 这俩人哪里是什么军汉？ 赫然是那天被抓的两个盐山头领，毒火龙杨烈，铁枪王大寿。之所以对黄安如此恐惧。那是从被抓住送到济州，黄安没少给他们上人体构造课。如从哪里下刀痛，卸掉哪些关节痛不欲生等。 他俩害怕，非常怕。觉得黄安这个人就像个恶鬼。可不想惹怒这位爷，承受那各种非人酷刑。 此刻乔装打扮成官兵，在不远目睹自己山寨的手下被当成梁山贼人立功的筹码。这种黑幕手段又是令两个头领想一想最后的结果都不禁哆嗦。 “事情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若是投奔，入了黑蛇卫。将来立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若是执迷不悟，打小算盘想着反水，让你们生不如死。相公说了，他有很多办法让你们知道痛苦的领悟。”石秀目光冰冷，盯着这俩人威逼利诱。 “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相公没有多少耐心了……”石秀问了一句后像是自言自语：“答应过你们的，必然不会食言。如找到施威，立刻弄死。”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誓死效忠，绝不背叛。”杨烈，王大寿还有点迟疑不决，可看到黄安走来时吓得哆哆，点头如捣蒜，连声附和。 “好，你们以后会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石秀见两人答应下来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却令两个山寨头领后背一阵发寒。对这个人狠话不多的黑蛇位头领也生出一丝畏惧。 “好了没有？他们不死心塌地做事，那便处理掉。”黄安大踏步而来，探头看了看，阴恻恻地问道。一句话令杨烈和王大寿低下头，战战兢兢。 “相公，已经妥了！”石秀行了一礼，笑着回应。 黄安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恶狠狠瞬间转为笑容满面，还和善地朝杨烈和王大寿挥手示意：“那就好，两位兄弟，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同心同德，希望你们不变初心，做出一番事来。” “是，我等绝对忠心耿耿。”杨烈和王大寿忙不迭回应。 “好，希望如今天所言吧！”黄安不置可否地笑了。接着让牛庚带领亲兵在这两人去上课培训。他则是带着石秀，来到府衙前院找到段知州。 把移交犯人之事原原本本的说说一遍。 这种利用强人俘虏是卖对方人情，是之前会议上段明提出来的。原话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觉得这样既能彰显自己的诚意，又能交好这些从东京城来的人，也不会得罪幕后高俅。嗯 黄安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让富全空着手回去，光凭一张嘴忽悠不了高俅。舍弃这点俘虏却能拖延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麾下实力暴涨。这样即便真的撕破脸皮，凭着手中兵卒也有资本。 故而他对知州段明的提议，大力赞同，全力支持。 这件事情悄然又近乎完美的处理妥当。 段明心中颇为愉悦，又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黄安：“镇北，牢房你也看见了，环境恶劣，管理极差，那是当牢节级老李头年纪大了，近来身体不好，时常告假。几个牢头能力有限，谁也不服谁。我想从军中调人整顿，不知可有人选？” “实不相瞒，相公，暂时也没人适合这种岗位。”黄安皱眉思索，抱拳回应。这倒不是没有合适人选，只是他不想放人，如朱仝这人倒是做过当牢节级，只是让这种良将来，大材小用。 “不过……”黄安却另有打算：“我可以先派个军官带队整顿。牢房环境实在太差，别说犯人病了，惹来诸多麻烦。今天几个京城来的上差差点没晕厥过去，着实丢脸，让人看地方笑话。” “可不是嘛！那有劳镇北多费费心。”段知州听到这番话连连点头，下意识地用手去捂鼻子。前段时间他无意去了趟牢房巡视一番，差点没给熏吐了。也对牢房上了心，才有眼下这个决定。 ------------ 第一九零回 肥水不流外人田 牢房，牢城营，说白了是后世的监狱。 黄安对此也有些了解，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后世当兵进入军营后，从起床集结到上床睡觉等制度严苛远强于监狱，监狱制度都是仿照军营。 如何管理牢城，这点自然难不到黄安黄相公。他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打算。如实施全军事化管理，培训犯人学习技艺，获得谋生之道减少犯罪发生等等，段明听得连连点头，啧啧称赞，困扰的难题迎刃而解，越看黄安越觉得满意。 一番商议，规划过后，牢房这件事就愉快地决定了！ 段知州不知道怎么了，一件事说完又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另外济州境内安稳，最近涌来的商队增多。济州城更是如此，大量外来人员涌入，影响境内的治安，以前没有设兵马提辖，那是用不着。现在这个职位是应该设立，镇北看谁合适？” 黄安听了非但没有欢喜，反而满脸严肃，盯着段明，把话挑明：“这个，这种一州官吏任命的大事相公说了算，属下搅和其中真不合适。若是被本州通判或外人知晓，以为我喧宾夺主，不妥不妥，此种大事，还是相公您自己定夺为妙。” “哎呀，你看你，我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吗？”段明见黄安这副古板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尽管黄安非常想让手下兄弟有官职加身，却不能这样做。避免被人拿捏把柄，故而有板有眼地说着：“此类重要决策，相公应该跟杜通判商量。” 济州通判姓杜，是个年过五旬，为官大半辈子。处理政务的经验丰富，协助段明治理济州。 (州府通判，朝廷命官，是来监视或分摊知州权力的官职，自身地位仅在知州之下。与州府兵马都监这种武官相当，可手头上没有多少实权，地位上稍差一些。也是州府有数的大人物)。 段知州无奈地道：“好好好，不过，光凭府衙衙役力有不逮，多次有人报知人手不足。你得先把提辖司组建起来，派人确保城里治安稳定。这种军事调动，保境内安稳的事情你不能推辞。” “这个没问题，此乃分内之事。”黄安这才松口，答应下来。指着跟随在身边的石秀：“这位石副将为人机灵，办事稳重，以后城中治安暂时由他领队，相公若找到合适人选，我把他调回即可。到时候他做得不错，那便让他任职。” “哈哈哈，果然仪表堂堂，那便让他来。”段明上下打量石秀，见他生得身材魁梧，眉清目秀，心中喜欢，又问了几句，见石秀谈吐得体，不卑不亢，却对自己非常恭敬，便笑着阴沉下来。 而到头来，这个兵马提辖官非石秀莫属。 黄安心中暗自思忖着，悄悄地朝石秀狂使眼色。 “啊，末将谢相公提拔，必当不负所托。”石秀见了心领神会，脸露惊喜之色，上前拜谢段明。 “嗯，好好干。”段知州脸上笑容温和，挥退石秀。又跟黄安聊了一会有关如何支援剿匪军的事…… 小半个时辰后，黄安与段明作别，带着石秀离去。又在府衙领了公文，办好移交犯人，给石秀报备文书等，事情做完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府衙。 此刻未时已过，太阳蹉跌而下，开始偏西。黄安也懒得再回军营，索性率队直接返回府宅。 “小弟多谢相公提拔。”返回途中，石秀真心拜谢：“叔叔他老人家知道了，不知有多开心嘞！” “哈哈哈。”黄安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到时候你做东，请众兄弟吃一顿乐呵乐呵。也让老爷子开心一下，石家也算是光耀门楣。” “对对对，请客吃饭。”牛庚，焦挺等人附和着。 “好。”石秀重重点头。 提辖，分为多种，要看在何处任职。 如同在太师，太尉之流府上的提辖，是负责练兵的低级武官。而如州府提辖，一般由州官兼职。这是一个品级不低的官，官居六品，由朝廷发放俸禄，正宗吃皇粮，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 这也是石秀激动的原因所在。 牛庚，焦挺等亲兵多多少少有些羡慕。 “三郎，你我是兄弟，何必这样。”黄安笑着摆手。转头看向焦挺，牛庚等亲兵，笑呵呵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机会我自然会提拔兄弟。再说了，区区官职，只是好听，没大鸟用。” “的确是没用，可说出去能唬人。”焦挺瓮声回应。 “哈哈哈……”众人闻言哄笑一片。 “好了。”片刻后，黄安止住说笑，小声嘱咐石秀：“三郎，你有了官身，以后做事多有方便。我希望用不了多久，济州牢牢掌控在我等手中。” “哥哥放心，小弟必当全力以赴。”石秀铿锵保证。从郓州回来后，石秀便开始组建自己的小队，挑选合适人员，专门实施刺探情报，安插眼线的行动。眼下却是涉足官场，光明正大地来…… 黄府，还是那个黄府，规模没有变动。 却请人修缮过，灯笼长挂，给人一种气派的感觉！周边几条街住户在金银猛砸之下先后沦陷。获得大量钱财不是去了外地做生意就是搬新家。 花费了大量钱财，实施签署封口协议，转移原宅子主人等策略，才没有引起关注神不知鬼不觉。 总之，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房子的主人不知不觉间悄然换了人。随处可见工匠大兴土木，修建新宅子或宅院翻新，陆陆续续竣工。 令几条街道也焕然一新，变得越发热闹。少有人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全是黄安心腹，亲兵家眷等。只要他振臂一呼，上千铁甲勇士蜂拥而来。家家户户粮仓满仓，合起来粮食数量骇人听闻。在几条街各个方向，时刻有人监视，警戒…… 这便是黄安留下的后手之一。 “老爷，您今天回来得好早？”黄安领着石秀回到黄府，恰好迎面看见老管家黄富，这位精神矍铄的老头满脸惊喜，忙上前行礼，接着汇报：“沂州来人带了礼物拜访老爷，说是来赴约。” “哦，沂州来人了？”黄安愣了愣，却顺口回应：嗯，的确是我邀请的不假。现在他人在何处？” “老头不敢怠慢，并把他安顿在府上。” “富伯，可知来人姓甚名谁？” “叫什么不知，带着妻儿老小，好像是姓朱吧？” “姓朱，好了，我知道了。富伯去休息，不要太劳累。” 黄安听到姓朱，便知道是谁来了，笑面虎朱富。与老管家寒暄几句，嘱咐他保暖，注意身体。便让石秀回到住处，到时来到后院一起吃饭。 他这才大踏步的回到内宅。 人在院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有人唱曲。定是杨莺，杨燕她们领着歌姬舞女奏乐。这是坚持训练后，难得的放松时间，已成惯例。 黄安一听便知晓，站在拱门外探头向里面张望。果然只见杨氏姐妹领着十二朵金钗抚琴奏乐，唱着曲调，还有人附和节拍长袖舞动，宛若仙子…… 说起柴进送的这批舞女歌姬，真是美人，才艺双绝。看得黄安总是心猿意马，不介意来点啥。奈何家里三个娇妻凶猛得很，又是死心眼的人。不仅管得非常严苛，还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最终硬是让黄安当众把这批歌姬舞女收纳为义妹。三姐妹还多跟竺敬，萧让，金大坚等婆娘走动，一起给其他兄弟说媒，老光棍闻焕章难以逃脱，首当其冲。石宝，牛皋，牛庚，焦挺一个没跑掉。彻底取代了黄安，为兄弟们张罗婚姻大事。 为此，黄安只能苦笑连连，任由三女忙前忙后却不干涉。毕竟按照他的本意，兄弟应该要成家立业。什么混江湖，好汉不近女色，那是狗屁。 连赤发鬼刘唐兄弟那天看见孙二娘都有了反应。这表明对女人不排斥，有心思，何况他人乎？ 唯独杨氏三姐妹越发护食了！ “女人心，海底针！哪怕身在农家，这种事无师自通。”黄安看着一副女主人做派的杨莺姐妹，脸上露出苦笑。随即整理一番，负手跨入院子。 ------------ 第一九一回 沂水双虎来 “娘子，夫人，我回来啦！” 黄安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人入院，吼声也响起。 “呀，老爷？夫君？你回来了？”杨氏姐妹听到熟悉的笑声先是一愣，见真是黄安归来满脸惊喜。三女纷纷起身，绕过廊道，快步如阵风般迎住黄安，姿态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嘘寒问暖。 而那群舞女歌姬携带阵阵香风扑来，一个个身姿婀娜，脚步轻盈。到了黄安近前，俏生生行礼。口称“见过义兄”“哥哥，小妹有礼”等问候。十多个美人儿个个声音清脆悦耳，莺莺燕燕。 “夫人，今日府衙里有事，办完了为夫便早些回来。”黄安拉着杨莺姐妹，笑着回应。随即又看着这群女郎，态度和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一阵慰问寒暄，又问询是否看好如意郎君等。令众女郎羞红了脸，也令醋坛子杨氏姐妹翻白眼。打发走歌姬们，拉拽着黄安回到正厅。 之后吩咐丫鬟盛来热水后，不由分说地推搡黄安拉扯到偏厅。三姐妹熟练地给黄安卸甲脱衣，沐浴……，这其中少不了动手动脚，摸揉掐捏等挑逗。令黄安这厮心中如火烧，欲火焚身，按捺不住了狂性大发。搂住杨莺，杨燕姐妹缠绵在一起。又无外人，痴男怨女如干柴烈火…… 不多时，隐隐有喘息声，呓语声，呻吟声传出。与哗啦啦的水花声宛若小调般地有规律的响起。 冰肌玉骨锁魂萦，秀眉欲笑还如颦。 红妆淡抹花容映，云鬓三千如瀑淋。 纤指如兰柔盈盈，媚首娇唱怒江吟。 孤芳自赏花黄镜，凝眸似水浅笑盈。 …… “夫人，今天有客人来，多炒几个菜，烫两壶酒。”当黄昏来临时，黄安穿戴整齐，红光满面地出了房间。掩上门时还不忘冲屋里吆喝一声。 好半晌后，女人的嘤咛一声传来，“嗯”声回应。随后慵懒的声音响起：“夫君，那你早些回来。” 黄安带上房门，又伸手整理衣服掩住脖子上的吻痕，转身离去，走路姿势怪异，迈着八爷步。这没办法，三个婆娘轮流来，有点儿吃不消。 前段时间，来投奔的兄弟不少，黄府单独小院有些紧张。不过随着外面新宅子修建成，陆续分配安置投奔的兄弟及其家眷，府上院落有空余。 一处环境清幽雅致的小院落。 气派的正厅里，阵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两位兄弟不远来投，着实令我欣喜万分。尤其是李云兄弟，久仰大名，只恨无缘得见。” 正是不久前，黄安带着焦挺，牛庚，又叫上石秀，连袂而来。来此愿落见过那口称赴约之人。的确是笑面虎朱富，而且还有一个意外惊喜。 是他的师傅，青眼虎李云一同来投！ 李云是沂水县人氏，在县衙担任都头，因“双睛碧绿”，人称青眼虎。李云本身武艺并不错，而且还属于比较正直的朝廷官吏，有赞词曰：“沂水青眼，捕盗揖奸。扶摇可接，慨然上山”。李云被迫上了梁山，属于典型的被逼上梁山的典型，也是上山后被极为低估的一条好汉。 在原本轨迹之中被麻药麻倒醒来后，不在状态中还能跟李逵打平，后来梁山征讨方腊，李云步战碰上马上猛将王寅斗了五个回合，不慎被马踢中，接着才被一枪刺死。劣势下还能跟梁山五虎将级别的王寅斗上来回，可见武艺还可以。 然而，这种人上梁山却没被重用，专门负责“修缉房舍”的工作，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一身本领，成了梁山包工头，严重与专业不符。最后排名更是极为靠后倒数，还不如徒弟朱富。可见这么条磊落汉子被坑得如此之凄惨！ 黄安见到朱富是高兴，又得知李云来投惊喜交加又唏嘘。热情洋溢，态度和善，与两人见礼，又把石秀，焦挺，牛庚唤来见过，朱富也把里屋的妻儿喊来，来拜见叔叔伯伯，一阵寒暄。 叙过礼毕，众人逢宾主落坐，有人奉茶。众人边喝茶边闲聊，多是黄安询问，朱富，李云回答。 一番交谈下来，黄安知晓沂水县那边的情况。也知道李云来投奔的原因，不禁感慨马灵道长牛叉，外出溜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见人招揽。 “蒙阴县召家庄？召忻夫妇？”黄安低声呢喃，他对这个地名颇觉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如今却想不起来。思索片刻后没有头绪，也懒得想。反正这个时代能人异士可不局限梁山一百单八将。 就比如那沂州团练黄魁，这撮鸟令黄安有些不满，丝毫没有因为同姓是本家兄弟就有仁慈之念。想到这厮仗着人多势众就敢欺负自己手下。恼怒不已，他却不担心。因为石宝率领铁骑先去接应，相信以这位的能力，绝对能妥善处理。 “相公，黄相公，小弟有重大消息汇报。”攀谈中，朱富见黄安有心事的模样，立刻止住当下话题。搬动椅子凑过来一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哦，兄弟有话就说！”黄安回过神来，冲他一笑。 朱富赶忙说道：“相公，在返程的路上，我们在一处村店歇脚吃饭。你猜我在电中看到了谁？” “兄弟，你看到谁了？”这却是李云问。 同伴都不知道，一下子令黄安，石秀等人好奇。 朱富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脸上浮现笑容，揭露真相：“相公，是郓城押司，被徒弟戴了绿帽子的宋江宋公明。” “甚么？看到了谁？”黄安眼睛眯起，沉声问道。 “没错，宋江宋公明。”朱富收敛笑容，认真地说道。随后把那天在村店意外遇见宋江之事详细说来。连他偷望的情形和自己的猜测如实告知。 “我是没见过宋江，但两次公明哥哥绝对没听错。而且那矮矬黑胖子的形象跟道长描述的一模一样。所以小弟认定是他，觉得这是个重要情报。” “好好好，兄弟做得好，做得好啊！那就是宋江。”黄安脸色阴晴不定后，恢复正常，大声夸赞。 他脸色平静如常，心中却警惕起来。 从只言片语之中，他可以猜出宋江前往沂州拉拢强人山头，忽悠好汉。赶赴青州孔家庄亦是如此。这种现象超出原本轨迹线，而且时间段好像提前，这个宋江不安分，四处流窜搞事情。 黄安思绪翻转之间，明白宋江接下来是要做甚？多半像轨迹中那般跟清风山那群贼人恶徒搅合在一起，再忽悠坑花荣，做缺德事陷害秦明。 宋江也是从这一刻班底开始形成。 黄安更加决定要把宋江的绳子拴紧喽！他先下手为强，倒不怕这厮赖在梁山害晁盖谋权篡位。 万一让这次折腾起来，又找门路走诏安路线。到时候带领一帮撮鸟来攻打梁山泊，那就尴尬了。让晁盖和宋江在战场相会，想一想画面太美。 “三郎，宋江此人心肠歹毒，最是虚伪，稍后我们再商议。眼下两位兄弟来投，便不提此事。”黄安有了决定，也没有多做理会，而是跟石秀说了声提了个醒，转头看向朱富，李云两人。 “朱富兄弟，我在济州城有几家酒楼，全部交由你打理。”黄安摸了摸下巴，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然，兄弟你也在我军中挂名，是官府中人。以后买卖越做越大，谁敢不给兄弟面子？” “好，谢过……”朱富大喜，起身拜谢。 黄安将对方搀扶住，拍着他的肩膀，又叮嘱道：“别忙谢，另外你还要负责收集情报，掌握城中动向。若是发现可疑人员，立刻告知石秀兄弟。” “是，朱某必不负相公所托。”朱富没有急着应下，而是思索片刻后。这才抬头看着黄安郑重回应。 “好，有股士气。”黄安更加满意朱富这种表现，赞叹一声。又看向李云：“兄弟来的正是时候。济州当牢节级岁数大了，难以胜任。之前段相公还让我举荐，不知兄弟可愿做那当牢节级？” “愿意，小弟愿意！”李云听了大喜，连连点头。 当牢节级，这虽然不能算官，但却是一州少数几个高级吏员之一，也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李云在官府当前十多年奢望过而不得。 此刻他刚来投奔，黄安便立刻重用他，直接做当牢节级，这如何不让李云兴奋？又如何不愿？ ------------ 第一九二回 未雨绸缪 “好，兄弟既愿去。”黄安见李云一口答应下来颇为满意，也不拖泥带水。略一思量，直接了断的安排：“那先在府上住两天，你便领队去牢房接管整顿，到时我保举你成为济州当牢节级。” “多谢相公厚爱，李某今后必当效犬马之劳。”李云听到这番话心头感动，暗呼黄相公果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即快步上前，纳头便拜。 朱富见状有样学样，上前拜倒。 黄安一手搀扶住一人，颇有深意地笑道：“好了，两位兄弟，不必多礼，来了，以后便是一家人。今后事儿或变故等，还需你我弟兄齐心协力，相互扶持，这样才能越走越远，成就大事。” “好，一切全听大人安排。”李云慷慨激昂地回应。朱富眼神闪烁几下后如常，亦是紧随表态：“非是相公召唤，朱某还在沂水县城蹉跎岁月，难有出头之日。至此，小人誓死追随相公。” “哈哈哈，两位兄弟，走，我略备薄酒，吃几杯去？算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也有事情详细说来。”黄安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便邀请二人。 “恩官相邀，敢不从命？”李云，朱富连连应声。后者更是告罪一声，前往里屋跟婆娘提及此事。 不多时，这条汉子出来，却见到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禁尴尬地笑了：“哎，我…我是怕婆娘担心。” “理解理解，兄弟挂念家中，这是人之本分。”黄安由人及己，挺身打了个圆场，招呼众人去吃酒。一行人走出小院，径直到了黄府内宅。 而杨莺姊妹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厅堂桌上杯盘罗列，肉食菜蔬果品齐全，炉子上煲着汤烫着酒，几个丫鬟侍立桌边，三女翘首以盼。 “夫君！”见到黄安带人归来，杨莺姐妹迎上来，向众人道了个万福。黄安指着三女挨个介绍。 石秀，焦挺等人还好，抱拳喊着嫂夫人。李云，朱富听说是都监夫人，大惊失色，忙上前行礼。 “好啦，大家入席。”黄安招呼众人坐下吃酒。边上丫鬟立刻上来抱着酒坛倒酒，在边上服侍。 黄安亲自取来三只酒盏倒满酒，又递给杨莺，杨燕，杨娟：“夫人劳累了，且陪我吃三杯酒。” 杨莺姐妹类似的场面经历过不少，丝毫不怯场。端起酒杯陪黄安吃酒，并大方地招呼众兄弟吃喝。 三杯酒过后，三女笑盈盈地起身，说着失陪的话：“伙房那边还炖着汤，离不开人。几位兄弟想吃点啥，知会一声即可，妾身亲自下厨做来。” 说罢，三姐妹又行了个礼，飘然离去。 “三位夫人贤良淑德，相公好福气。”石秀目送三姐妹远去，双手捧起酒杯，边敬黄安边感慨。 “是啊是吧，夫人手艺真不错，令我等羡慕呀！”牛庚大口吃着回锅肉，嘟嘟囔囔地附和不停。 “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很重要。”黄安笑了笑，又板起脸来。看了看石秀，焦挺，牛庚三条光棍。又看了看新来的李云：“李云兄弟也不例外。孑然一身固然自在，这却不是好汉作为。” “不错，哪有不成家的？”朱富立马附和。 连李云在内的四人都苦着脸，不知道如何接茬。 黄安也不好过分多说，话语一转，拍桌子招呼：“以后给你们说门亲事，现在也是官场中人，再来江湖上那套规矩不合适。来，咱们吃杯酒。” “来，吃酒。”众人应声附和。 接下来，黄安打发走服侍的几个小丫鬟。边跟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借着酒劲说起正事来。 如朱富经营酒楼，还要协助石秀等人搞情报工作。另外私下涉及其他买卖，悄然遍布各行业。 李云接管牢房要实施主管制度，用强制性手段来训练犯人，连同小牢子，押狱都要训练。实施时注意事项，具体细节，派多少人等都有考虑…… 这么做，无非是黄安提前布局，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渗透济州，一是方便以后行事，二是以此来攫取钱财。换来粮食物资，维系豢养军队用度。 除了济州，他在郓州独龙岗的布局只是个开始。借助高太尉这张虎皮，也派人到兖州，济南府深山老林寻找矿脉，以官府的名义悄然开采…… 而他早已派出了多支商队前往各处活动。 就在黄安设宴款待李云，朱富的时候，远在北方的商队把白糖和好汉酒这两项买卖彻底铺展开。 辽国境内，一处数十户人家，看起来普通的村坊。实则是偷马贼大本营，牛羊贩子的聚集地。 某处气派的宅院，里屋中。 聚集了十来条北方汉子。几个火炉炭火烧着，驱散北方经久不散的寒意，这些人衣着各异，长短不齐，脸色却是凝重，直直看着中间之人。那人须发金黄，身材枯瘦，双目炯炯有神。上嘴唇两撇小胡须抖动，不是段景住又能是谁？ 此刻这金毛犬段景住胸膛挺起，扫视在场众人，话语中难掩趾高气扬：“弟兄们，咱们也是相识多年。别说兄弟不拉你们一把，我跟你们说。我投靠的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贼拉拉的有实力，麾下兵卒上万，乃是宋国实力派大将。 我就是投靠他，短短几个月便混成今天这样。我等贩马人想要发大财，想要长治久安，就得背后有靠山。关键时刻有人庇护，说直白点，就是有据点躲藏，能抵挡辽国蛮子，保住小命……” 段景住奉命在北方打开白糖和酒水销路，再贩卖牛羊马匹。在柴进派商队的协助下，又有庞仁在北方打拼下来的地盘作为基础，几项买卖很成功，白糖和好汉酒问世不久，便供不应求。 从济州走水路不断运送货物，赚取大量金银钱财。又从北方汉人牧民手中买来牛羊或是马匹。然后一群群送到饮马川据点，再输送回济州。 逐步形成良性循环，按理来说，商队已经达成预定目标。 段景住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呐！不甘心听令行事。来到北方后更是自主发挥，召集以往的同僚。先说明自己的经历遭遇，再给他们指引明路。 以前他虽然有些名气，但卖他面子的人真不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一群偷马贼察觉到风声，得到邀请，纷纷赶来聚会，听段总管传授经验。 归根结底，还是段景住他混出头了！ 从一个小小的偷马贼，竟然搭上了宋国官府这条线。成为了官商总管，专门负责北方买马事宜。一下子有了个新身份，也令他人羡慕眼红。 段景住有底气，不在意，滔滔不绝地说着小目标：“大家脑袋别得裤腰带上，豁出性命口饭吃，为了过点好日子。兄弟我也是同行，知道。所以我来拉大伙一把，把诸位兄弟召集过来，是想你我团结一致，成立一个组织，称为马帮。 这个马帮由黄都监派人负责打理，调派精锐潜入北方。负责建立联络点，传递各地最新情报。如辽国军队的调动，以及各个牧场守备力量。然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来评估，做买卖的风险……” 当然，没有人是傻子，这群常年混迹在北方的汉子最是谨慎。不等段景住说完，就有人打断：“段总管，这是好事啊！能够让我等兄弟规避风险。可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以心安。” 越来越多的人疑惑想不明白，纷纷附和表态：“没错，济州远在千里之外。他黄相公如何会惦记我等生死？还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庇护我等！”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段景住赶忙下四周摆手：“接下来段某正是说这个，黄相公这般做自有打算。但是诸位放心，绝对是真心实意相助。没别的要求，只要大伙平时帮忙收购牛羊牲畜，毛皮，药材。把大半获得的好马卖给组织。价格可能稍低。却能够获得庇护，在北方做买卖更加安全。只要登记在册，便是自己人……” 段景住目光坦荡，说得全是实话，也希望这些同僚好。在力所能及之下拉一把，何乐而不为？ 而事情的结果不难预料，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这些靠着辽国牧场为生的偷马贼其实是朝不保夕的。谁也不知道哪天被人发现，惨死草原上。如今却突然有了一条出路，自然纷纷入伙…… ------------ 第一九三回 镇戎曲家 段景住这个在原本轨迹之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偷马贼。自投奔黄安后，有了自我发挥的舞台。在兼顾白糖和酒水买卖之余，硬是把以前那群难兄难弟忽悠，不，是撮合在一起成立了马帮。 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获得牛羊马匹等牲畜，收购牧民手中的毛皮，药材等。再输送到济州大本营。 可见，人要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才会发光。如段景住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也证明黄安没有看错人。 类似段景住搞出动静的场景还发生在秦凤路镇戎军。 那里半个月前便有一支济州商队抵达。 商队成员较为复杂，由庞仁商队骨干，竺家商贩管事，以及黄安派出的精锐组成，联合行动。其中商队的确是运送白糖和酒水来此处贩卖。顺便收购镇戎军这个地方的特产，再运回倒卖。 或许有人疑惑镇戎军如何而来？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及北宋大多制度效仿唐朝。行政区划实行的是州、县二级制，同时还在地方设置了路，这是直辖于中央，相当于省份。(文中出现的“省院”这一称呼代表路级衙门) 总之，北宋行政为县，州。与州同级的还有府、军、监。 府，多是富庶，重要的州，略高半级。 监，如矿产，牧马等设监，军，与重兵驻扎有关。 而军这种行政区域也是宋朝的产物。 如北宋建立初期不成气候的南方诸国，还有强大的北方大辽，后来的西夏。时刻派重兵驻扎。时间长了，那个地区镇县，就会成为某某军。 而为了抵御西夏的频繁侵扰的镇戎军便是这种。 镇戎军，设立于北宋时期宋至道三年（公元997年），其治所位于今天的宁夏固原。镇戎军是北宋朝廷在西北地区设立的军事要塞，北临西夏，南倚六盘山，是防御西夏的第一道屏障。镇戎军下辖的地区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宁夏固原一带。 最初的时候是个小镇，十万大军驻扎构建防线。因有重兵驻扎，西夏人不敢冒犯。兵卒常年不得归家。家眷赶来相聚，周边村镇百姓汇聚。 时隔至今将近百年，一座雄城，成为了边境重镇。镇戎军光是城中就有十多万人，城外有诸多堡垒寨的村坊，耕种桑麻，自给自足，颇为繁华。 镇戎军拥有不少特产颇受其他地方欢迎。如红宝枸杞，泾源黄牛，红鸡，甘草，灰菊茶叶等。黄安麾下商队贩卖白糖，酒水，顺带收购这些。到时候运回济州，或送到东京城，价值不菲。 而黄安派了上百军汉护送，除了确保商队安全外。另有目的，也是最重要的，关乎军事计划开展。 无他，就是为了信鸽而来，为了实现飞鸽传书。古代信鸽很早就运用了。称信皮搏运鸽为“飞奴”。传说汉高祖刘邦被楚霸王项羽所围时，就是以信鸽传书银简，引来援兵才脱险的。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也是用这信鸽传递消息。 古代信息传递太慢，尤其是在军事上。 黄安读书不多，搞不了高科技，只能选用飞鸽传书。于是他便派军汉混入商队来到这镇戎军。 而镇戎军曲家最擅长驯养信鸽。 据史记载，北宋末南宋初，大将曲端的军队中也使用信鸽传达消息召集军队，于当时颇为有名。 这之中还有一段小故事，就是曲端与信鸽的事。 话说南宋大将张浚去部下曲端处视察，兴冲冲到了军营后。除了曲端外空无一人，这让张浚不是很高兴，又非常奇怪，便欲找曲端麻烦。反观曲端却是不慌不忙，将所统帅的五支军队的花名册送上，并询问张浚您想检阅哪支队伍。 张浚随便点了其中一部后，曲端打开笼子放出一只鸽子，鸽子飞走后没过多久。这支部队的士兵全副武装迅速赶到，这让张浚大为吃惊，又来了兴趣，他说：“我要看看你全部的军队”。 于是曲端又打开几个鸽笼，放飞另外四只鸽子，不多时，这五支部队全部集齐，只见将士们军容齐整，甲兵整齐，士气高昂。让张浚大为高兴，大开了一番眼界。当着全军夸奖曲端一番。 这个典故眼下虽然没有发生，但曲端已把信鸽运用在军事上却是不假。至于北宋为何不大力推广，或许是因为技术原因，又或许是因贪污因素。 这些黄安通通管不着，他只要信鸽和训养鸽技术。于是他准备好了厚礼，又让老部下王五率队登门拜访，希望从曲家那里获得援助，达成所愿。 本来他认为自己以官府的名义和人情，应该没问题。却不料，曲家敝帚自珍，想也没想就拒绝。这个时候即便搬出蔡京之流的名头也不好使。 王五苦劝无果后，没办法，只能在城内城外派出岗哨，等都指挥曲端出现后，拦住他说明来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劝说这位曲将军。 结果是令人沮丧的，曲端最终以家族为重婉言回绝。没有看黄安的面子，甚至都没派人相助。一下子使得来镇戎军最重要的问题陷入困境。 “他娘的，老子还不信了，没了张屠户，还要吃带毛猪？”可王五又岂能轻言放弃？认为镇戎军这么大，曲家会养鸽子，其他人说不定也会。于是，以济州官府的名义，四处张贴告示。 谁若是有驯养信鸽的本领，经确认无误。可入济州军中担任军官，不想入伍的，可在官府当差，待遇优厚，名额不限。谁敢忽悠，严惩不贷。 凡是被入选之后的各种待遇，令人眼花缭乱又眼红不已。只是没有本事，还招摇撞骗，情节严重会掉脑袋。这又让那些浑水摸鱼之辈望而却步。 最初几天没有人说自己会驯养信鸽。 这倒是让王五为首的军汉既焦躁又失望。可随着这个消息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开始越传越广。陆陆续续有人来尝试，声称自己会驯狗养鸟。各种饲养方法和牲畜家禽鸟类病症侃侃而谈。 王五本着卫生纸也能用来擦屁股的宗旨。见到有些人真有本事的样子，索性招募下来。愿意举家投奔收拾东西跟随，不愿搬家的给些安家费。 共有六人，能不能驯养信鸽还待定。 王五等人又不懂这些，还真不敢确定，心怀忐忑。 然而，这一天快夜幕降临的时候。 一个身材瘦弱，头戴兜帽的人来到招募点报名。王五见到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却莫名精神一阵。 来到商队驻地，此人仍没有摘下兜帽，见到正主开门见山地说。声音略微稚嫩却装得老气横秋。 “这位军爷，我姓吴，祖上三代都是以养鸟为生，驯养信鸽轻而易举。我能帮济州军驯养信鸽。” “那你要什么，入军中担任军，又或是大量金钱。”王五也没有问没必要的废话，沉声问询。他有种怪异的错觉，眼前这位就是要找之人。 “当官，金钱，通通不要。”那兜帽人态度坚决地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用充满仇恨的声音说：“我…我只要你们帮我灭了镇戎军李家。” “李家？”王五眼睛眯起，吃了一惊。 李家，他当然知道，而且是城中几个大家族之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穷人就有富人。贫富差距从来不曾变过，边境重地镇戎军也避免不了。如城里大大小小的家族怕是不下数十。 其中以几代人掌控军权的曲家势力最大。而手握实权，生意遍布周边的大家族就不下一掌之数。其中李家便是之一，根深蒂固，颇有实力。 “怎么？你们办不到？”那兜帽人略带失望地问。 “不是办不到，是事关重大，我无法给你答复。”王五苦笑几声，随即正色道：“不如这样，你跟我们回趟济州，面见都监相公，当面与他提及。若你真能驯养信鸽，区区一个李家算个屁。” “好，那我随你们去。”那兜帽人闻言悚然一惊。随即稍作考虑，便点点头，答应王五的提议。 就在王五接待这个身份敏感的人的时候。远在两三千里外的江南歙州也来了一支京东路商队。有不少军汉随行护卫，亦是黄安派出的官商。 ------------ 第一九四回 挖方腊墙脚 黄安使人千里迢迢奔赴江南是有目的的。一是按照他知道确切方位的寻找江湖草莽接触拉拢。如隐居太湖畔榆柳庄的赤须龙费保等太湖四蛟，家住钱塘江边玉爪龙成贵为首的四大艄公。 另外就是来挖四大寇之一方腊的墙角！ 别人或许不清楚方腊私下里蛊惑百姓想要造反，黄安却知道得清楚。这家伙不是好鸟，所以有必要削弱其实力挖墙脚，反过来壮大增强自身，何况田虎，王庆墙角要挖，江南不能特殊。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脚挖不倒！ 这是黄安的口号，故而派人来江南活动，收集情报。顺便在各处热闹的集市，倒买倒卖做生意。了解市场需求，也能了解南方各州府的虚实…… 如商队到了歙州，正常做买卖。 随队军汉则拿着济州官府公文前往当地衙门寻求援助。黄安又是搬出蔡京之名，谁敢不给面？本州官府协助，衙役四处张贴告示，广而告之。 在热闹的市槽，商队取来些北方特产，吆喝不断：“走过的路过，不要错过，来看看从辽国运过来的鹿茸，黑木耳，炒熟的棒子，新品白糖……” “石狮子，求购石狮子。我家相公要新修府宅，预定两对镇宅石狮子。谁雕刻得好，技术精湛，千两银子奉上。若是不爱钱财，觉得自身武艺高强的手艺人。同样可以报名参与，只要打倒这几条大汉。不仅有钱拿，还举荐成为指挥，从此吃皇粮。有没有？有没有好汉敢来较量……” 哐啷啷……，锣鼓喧天。 噼哩啪啦，鞭炮齐鸣，好不喜庆。 吸引了不少百姓聚集，在边上买东西或看热闹。商队更是摆下擂台，几个光着膀子，膀大腰圆的军汉背负双手，一字排开。扫视台下人群，目空一切，撇嘴不屑，有种挑战江南群雄的气势。 这顿时激怒不少江南人，一批批汉子纷纷报名参赛。或许是为了面子，又或是为了丰厚奖励。反正从摆下那台开始，打斗不停，吼叫如雷。 黄安派来的军汉虽然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也非泛泛之辈。皆是从军中筛选出的精锐，参军前就学过拳脚，苦练后，格斗擒拿，拳脚功夫了得。连自己的亲卫副队长樊大，樊二兄弟俩都派来领队，这一上擂台，赤手空拳，勇猛无比。 一条条江南汉子被三拳两脚放翻。 当然，歙州这么大，总有狠角色，与军汉打得旗鼓相当的，这些人会被邀请，获得丰厚的奖励，真金实银，入军中做军官，羡煞台下人群。 商队贩卖的北方特产物美价廉，还有白糖这种从未见过的玩意。味甜如蜂蜜，可泡茶，可做菜，用途甚多。价格比盐略高不贵，颇受欢迎。 而这两则消息越传越开，越传越广。 黄安黄相公镇北侯，大善人，孟尝君之类的绰号也多被人提及。十里八乡有名的石匠纷纷赶来。为了那千两银子的酬劳，各自甩膀子露绝活。 当然，更多的还是有不少江南汉子上台挑战军汉。即便不为了钱财，差事，也要为江南争口气。毕竟区区一个商队又凭什么竟敢如此嚣张？ 事实证明，这种大张旗鼓是有效果的。 一晃几天，商队随行的护卫轮番上阵打擂台。大多赢得轻松，也有旗鼓相当或被人打败。商队信守承诺，如约给钱给粮，真心邀请入伍。 短短时间，商队招募了数十人，皆是拳脚功夫不错。要知道这些都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便有这般能耐。要是在训练三个月，那还得了？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石匠，不仅带着学徒雕琢出来的一对精美石狮子，获得千两银子为酬劳。还扯开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上擂台接连打倒几个军汉。最后与领队樊大拳脚相向，难解难分。 这条汉子本来是想来给商队一个教训，没有赴济州的意思。却是被樊大，樊二兄弟真诚邀请，说江南之地多草莽英雄，黄安黄相公神交已久。这才把这条汉子笼络住了，一同前往济州…… 济州商队擂台依旧设立，挑战江南好汉。而商队这种挑衅和招人的举动却惹恼了暗处地头蛇。 睦州，清溪县摩尼教总坛。 “该死，这群京东路商贩好生可恨，挑衅我江南好汉。许下官职，厚赏，这是从我等眼皮子底下拉人。那济州什么鸟都监黄安手伸得太长了。”教主方腊因歙州陡然出现的商队而大发雷霆。为此，专门召集教中的一众高层议论此事。 方腊，又名方十三，自称“圣公”。睦州青溪县人氏(有睦州，歙州两种说法，本文取睦州)。北宋末年浙江农民起义领袖。樵夫，雇工出身。早年利用“食菜事魔”教来蛊惑百姓，组织发动人民群众，深得广大群众的拥护支持。 于宋徽宗宣和二年（1120年）秋，发动起义，在漆园中誓师。旬日间，队伍发展到十万人。后方腊自称“圣公”，改元“永乐”，分置将领。不久攻占杭州，之后占据六州五十二县。各地起义军，都打着方腊的旗帜，纷纷而起。起义军人数高达百万之众，浩浩荡荡，威势无两。 当然，综上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眼下才是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冬。 这时候的方腊还处在蛰伏阶段，前几年在山上打柴后到小溪边洗脸，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穿着龙袍，带着平天冠，从那时起开始蛊惑人。这老小子老奸巨猾，在暗处四下蛊惑被压迫的百姓，几年时间，教众几万，教兵只有几千。 可摩尼教高层含金量十足，高手不少。 亲族中有方腊儿子方天定、叔叔方七佛方垕，三弟方貌，小妹方百花。侄子方杰。好友高僧宝光如来邓元觉，郑彪，发小吕师囊，司行方。 已经招揽的好汉杜微，刘赟，贺从龙，谭高等人。这些人全部赶来相会，二十多人齐聚总坛议事。 “济州黄安不守规矩，手伸得太长，与我摩尼教争抢人才，那厮恁地无礼，敢抢到江南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江南豪杰，绝不能让他得逞。”方腊发泄一通强忍下怒气，坐回位置上。却是咬牙切齿，扫视众人，一字一顿。 摩尼教图谋不轨，教中之人也多为不老实安分。涉及官府，不少人流露出不满。故而方腊话说完，立刻有人响应：“没错，我等不能坐视不理。” “教主说得对，我等不能纵容下去。” “就是，再让对方这样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越来越多人响应方腊，对官府是喊打喊杀。 一时之间，厅内支持的呼喊声不断。 方腊见众人义愤填膺脸色好看不少，沉吟片刻后询问众人：“好，眼下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问到点子上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无人说话。 气氛有点儿压抑，方腊脸色又阴沉下来。这时，坐在他右手边首位一个身穿青布僧衣的和尚双手合十，口喧佛号：“阿弥陀佛，教主所言甚是，可我教尚未准备充分，眼下不宜大动干戈。” 这位大和尚却是摩尼教中的护法有宝光如来之称的邓元觉。勇冠三军，猛不可挡，是教中头号高手。素来被教主方腊倚仗看中，只是这回。 “大师的意思是？”方腊皱眉问道。 “以贫僧之见，退一步海阔天空。”邓元觉满脸慈悲。 “那就是不管喽？”方腊听了冷笑几声，不再搭理和尚。又扫视众人，似乎是在等待他人献计。 可惜迟迟不见有人说话，场中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怎么？如何不说话了？”方腊看看左右两排座位上二十多个人，有点失去耐心，有点气急败坏。 也就在这时，他的叔叔，年过六旬的方垕咳嗽几声，打破了沉默：“咳咳咳，十三。人家黄安乃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江湖中人。哪里来的手伸得太长越过界之说？只要他想，只要他有能力，到哪都可行招揽之事？跑到福州，琼州亦可。” ------------ 第一九五回 算计 方垕说完更是令在场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盯着主位上的方腊。生怕老爷子的话使得教主又发脾气。 方腊听到这番话心中确实不痛快，心说叔叔你是帮谁哟，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耐着性子说：“叔父，可他此举用心险恶，以官职来吸引江湖草莽。犹如釜底抽薪，是掘我摩尼教的根基。一山不容二虎，岂能容他在眼皮底下作怪？” “哎，你说得不错，这个的确是个难题。”方垕叹了口气赞同方腊所言，随即脸上浮现忧虑之色：“可邓大师说得也不错。眼下我教发展不过几年，底蕴不足，也未准备充分。无法也不能惹是生非，招惹祸端，此时我教经不起折腾。” 方腊脸色变了又变，想反驳却无话可说。教中的情况的确是这样，惹来官兵，一切皆空。可方腊又有些不甘心，沉默片刻后愤愤地说：“难道看着他们拉拢江湖草莽，各路好汉不成？” “当然不是。”方垕笑着摇头。 “那叔父有良策化解？”方腊大喜过望。 可方垕一句“并没有”，令这位教主眼皮子狂跳。要不是自己尊重的亲叔叔，肯定会骂人。 “哥，商队不是摆下擂台了吗？那便前去挑战。”这时，方腊左手边第三位，一个年纪约莫十八九岁，姿色过人的女子起身，冲方腊一抱拳。声音清冷而有力，样子干练却又英姿飒爽。 而这位正是方腊的小妹方百花，也是一个奇女子。打小不爱女红，喜欢舞枪弄棒，学得好本领，武艺高强，罕逢敌手，多被人称为玉蔷薇。 “妹子可是有办法？”方腊从小看着自家妹子长大，知道她古灵精怪脑子灵活，见她说话追问。 方百花没有卖关子，顿了顿，不假思索地回答：“派几个高手，不，我也过去挑战，看看对方有几斤几两。我们乔装打扮，隐藏身份报名挑战。当众把他们击败，到那时他们又如何拉人？” “不错，小妹说得不错。”方腊听了眼前一亮，随后他在脑海中思索无问题，连连称赞办法好。接着又遵循方垕，邓元觉等人的意见，得到一致认同，照此执行，商议一番后，也有了人手。 由少有外人知道的方百花带着侄子方杰，新入教的贺从龙，刘赟这两位高手，一同前去找茬。 几日后，方百花等人从歙州返回。 只是他们脸色难看，再次回到睦州清源县总坛。见到了教主方腊及方垕，邓元觉等少数几位教中高层。说起前往歙州挑战济州军汉的经过。 摩尼教四大高手，除了方百花这个女流之辈，因为对方轻敌大意。被百花找到机会，取得胜利外。其余方杰，贺从龙，刘赟三人皆是败北。 “甚么？你们三个都败下阵来？”方腊等人瞠目结舌结。连大和尚邓元觉都忘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直接扯开嗓子喊：“难道济州来的是高手？” 这位大师知道这次去挑战的四个人是教中少有的高手。哪怕是他想要打赢，也避免不了争斗一番。突然之间听到他们一胜三败，心中震惊。 方杰这个十八九岁的小伙满脸涨红。 刘赟气质儒雅，有些儒生的范，张嘴却没说出口。 还是黑熊般的壮汉贺从龙，满脸不服，大声嚷嚷：“哼，高手个屁！摆下擂台的那几条军汉有点本事，但也就有点。若在马上，我一个人至少打几十个。可步下赤手空拳，又猝不及防……” “说重点！”方腊有点不耐烦的打断。 “没错，你们几个如何败的？”邓元觉目光炯炯。 贺从龙见其他人多有不耐，忙说明情况：“那几人绝对是训练的军汉，步伐沉稳，身形矫健。而且拳脚功夫极为了得，应该是相扑，没错，就是相扑争跤。我们真不是对手，这才败下阵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邓元觉听的是倒抽凉气，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回过神来双手合十。 “大师，不知有何想法？”方腊察觉到他的异样，好奇地问。 邓元觉沉默片刻后，才神情复杂的说道：“教主，仅仅是几个军卒就如此厉害，这位京东路的济州兵马都监黄安，着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你们输了，那如何答复对方的？”方垕叉开话题。 “为了不引起注意，当时答应，事后悄然退走。”方百花脸红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叔父的问题。 “不，你们回去，说是要投奔前往济州，打探虚实……”方垕听了一愣，随即老奸巨猾地笑了。接着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说来。 令在场众人直呼妙哉，连连点头。 而又经过一番商议，次日方百花又带着几人返回歙州…… …… 郓州，阳谷县！ 这天，都头武松从独龙岗返回城中，外出公干多日，挂念自家哥哥武大郎。在衙门交差便带着两个土兵往家中赶。途中扯了几匹好布料，又买了些糕点瓜果。走过几条街，来到紫石街。 武松赤手空拳打死猛虎，替阳谷县及周边除了一害。当日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武松被人用轿子抬着游街示众，几乎城里的人都在远处观望过。 而且武松与他的兄长武大郎相逢也是引起轰动。原来武大与武松是一母所生两个，武松身长八尺，身材魁梧，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不恁地，如何赤手空拳打得个猛虎？ 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偏偏还娶了个好媳妇。“一块好羊肉掉进了狗嘴里”是知晓人的心声。 因而打虎英雄武松武都头成为县城中的名人，要说不认识这位的还真没几个。他才踏入紫石街，沿途行人驻足挥手示意，打招呼声络绎不绝。 “哎哟，武都头，回来啦？” “二郎，几时回来？来店里坐坐？” “武都头，风尘仆仆，回来是看望兄长？” “二哥，大郎买卖做得不小，做的炊饼供不应求。” 路边摆摊卖小吃的，经营茶摊，开铺面的东家伙计，甚至顾客只要看到武松纷纷驻足笑着示意。武松也会抱拳回礼，脸上挂着淡笑回应着。 其实这位汉子是有心事的，就是为自家兄嫂忧愁。本来这是喜事，可嫂嫂太漂亮了，反观自家兄长矮小貌丑。两人站在一起，令武松警觉，黄安的话言犹在耳，这着实令汉子忧心忡忡。 “哥哥，嫂嫂，我回来啦！” 不知不觉间，身边土兵喊了声到了，武松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兄长家门口，上前叩门呼喊。 “来啦来啦，二郎回来了？大嫂，快…快开门。”屋子里传来男人低沉又惊喜的声音，不多时，门咯吱开了条缝，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探出头来，见真是武松归来，露出甜甜的微笑。 “叔叔，你外出回来啦？” 此女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这美貌妇人便是潘金莲，身后一个黑矬小个子跟着出来，双手沾染面粉，冲着武松嘿嘿傻笑。 “兄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武松见过哥哥，嫂嫂。”武松看到这一幕画面心中越发纠结，强压下心事，上前跟两人见礼。 “兄弟何需多礼，快快…快进屋。”武大郎笑容满面，拿了块布擦干净手，忙出来拉武松进屋。那妇人也是满脸笑容，在围裙上擦净手招呼着。 “哟，武大哥，是二郎回来啦？” 就在三人准备进屋时，从武大郎家隔壁的酒楼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清是武松忙露出笑脸，拱手招呼。武松也赶忙抱拳，喊了声李二哥。 “李二哥，你来的正好，我家兄弟回来，多准备几个好菜。”武大郎停下脚步，转身冲那人吆喝。 “哈哈哈，武大哥放心，马上就来。”那李二哥笑了笑，随后又补道：“对了，下午再要两百炊饼。” “炊饼？”武松有点儿没听明白。 “好嘞，包在我身上。”武大郎满口答应，拉着自家兄弟武松回家：“兄弟，前几天，你不在时，李二哥找到我，说是需要从我这买炊饼，长期合作。我也寻思不用在外叫卖，便答应下来……” ------------ 第一九六回 武家潘娘子 没错，武大郎没有吹牛，他升级了，与隔壁酒楼展开合作，他做的炊饼只需送到酒楼即可，不用再挑着担儿，走街串巷喊着卖炊饼。从小贩跃升为供应商，避免了刮风下雨在外面奔波。 而这一切，不是他有能耐，也不是他时来运转。 而是有贵人相助。 这个贵人，便是济州黄安黄相公。 原本轨迹之中，武大郎的邻居，左边隔壁开茶铺的王婆、右边隔壁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对门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对门另外一家开冷酒铺子的胡正卿。这四位是武大郎家的近邻。 王婆隔壁有个卖馉饳的张公。 黄安早就让人把王婆隔壁张公家买下来打算开杂货铺。再安排一些人手，或明或暗的帮衬武松。可是随着黄安麾下势力的增强心态有所转变。 他觉得一条好汉加入算不得什么，充其量多了员良将。想到武松寻找兄长武大郎，后续的遭遇。于心不忍最喜欢的铁血好汉落得如此下场。 故而计划有所调整，连张公隔壁家的王婆子的茶楼都给买下。王婆都被赶走连夜搬出阳谷县。两处宅子一番改建装修，一家两层酒楼开张。 安排来的店东家，正是沧州李小二夫妇。这是杨林拿着林冲的亲笔信，把对方给请回济州帮忙打理酒楼。后来黄安便把夫妇安置在阳谷县，负责收集情报，顺便打理酒楼和其他买卖。与独龙岗扈，李两个庄遥相呼应，相互依托…… 可以说是黄安郓州的布局。 他倒是想看看连王婆子都没了，西门庆还怎么闹腾？他都要看看武大郎不出门潘金莲如何偷男人？ 目的是为了看看事情是不是还如原本轨迹之中那般发展？若不是那最好不过，武松将会有个平静的生活。若是，隔壁望月酒楼的打手就会蜂拥而出。什么狗屁的西门庆，打得跑到东门去。 那时候也会亮明身份，援助武松，保护住其兄嫂。这样拉他入伙反而更好，结局也更完美些。眼睁睁地看着兄弟遭罪，那不是大丈夫作为。 这是黄安心态转变后的想法，宁可发展慢一些，也不能做缺德之事，袖手旁观，那与小人何异？成大事者要有海阔胸襟，不拘小节，方能成事！ 当然，黄安的安排武松是不知道的。 武大郎就更不清楚，只知道隔壁酒楼李小二夫妇非常热情，心地善良，对自己一家颇为照顾。 武大郎给自己兄弟倒了一碗茶，蹦到椅子上说道：“兄弟，李二哥说我炊饼做得不错，软糯可口好吃。可挑着担儿四处叫卖有些吃力不讨好，还劳累。所以想着与我合作，他酒楼负责大批量卖给那些商贩客人当干粮，我也不必奔波。” “哎，这李二哥心地善良，是个好人。”武松了解清楚情况后连连称赞：“这样哥哥只顾在家中做来，不必在外风吹日晒，也不会被人欺负。” 武大郎听到这番话哈哈大笑，昂着脑袋得意道：“哈哈哈，眼下兄弟你在，踏虎英雄谁人不知？谁敢欺负我武大？走在路上见了谁不问候一声？” 武松见到兄长这副模样有点心酸，想到以前打架闹事颇为自责。心里想着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哥哥放心，有我武二在，哥哥只顾过好日子。哥哥，小弟扯了上好料子，做几件新衣裳。” 说话间，武松把买来的几匹上好绸缎取出递给潘金莲。这令妇人又惊又喜，连连夸赞武松：“哎呀，还是叔叔会疼人，回来还带些缎子给奴家。哪像你哥哥从成家至今，过节也没响动。” 妇人边说还边瞪了眼坐在凳子上的武大。见这黑矮矬子傻笑说着攒钱的话，又看了看大马金刀端坐的武松相貌堂堂，莫名为自己余生哀叹。 武松与他是嫡亲一母的兄弟，他又生得这般长大雄壮。大虫也吃不住他打，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我嫁得这等一个男人，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象人，七分似鬼，嫁给这种男人，我真恁的晦气！ 妇人心里寻思着，脸上的笑容僵硬，看向武松石时眼中有着贪婪，幽怨，哀伤等多种情绪。这种异样的眼神令武松心中凛然，却不好发作。 “二郎，你又乱花钱？”武大郎没有察觉潘金莲的异常心思，听着兄弟的话又看着几匹上好缎子，都有埋怨：“多存点钱，将来也给说门亲事……” 哪知道武大郎花还没说完，潘金莲变了脸色，颇为不悦地说道：“大郎，叔叔才刚到家里没住几天。你便寻思给他说亲讨婆娘，传扬被外人知晓，还说你我夫妇容不得兄弟，把他赶出门。” “是是是，大嫂说得对。”武大郎是个老实本分，性格懦弱之人。自家婆娘发脾气连连赔不是。随即又想到什么嗫嚅地说：“我和二郎自小相依为命，看着他成家立业，也对得起早故双亲。” 潘金莲笑容收敛，脸若冰霜，正待说几句驳斥武大。武松见了心头沉重，赶忙挺身说起正事来：“哥哥，嫂嫂休要吵闹。等新衣裳做好了，便与我同往济州，去拜访故人，恭贺他新婚。” “哦，故人？？”武大郎愣了愣。 “济州？莫不是叔叔在江湖上走动，结识下来的？”边上妇人潘金莲也不说话了，若有所思。 “兄弟，这位故人是？”武大郎不懂就问。 “哥哥，可能记得我曾说过的，在沧州遇到过一位贵人。”武松见兄长武大迷糊，不禁笑着提醒。 “沧州贵人？”武大郎呢喃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二郎，可是你在沧州多有爱护你的那位黄相公？” “正是那位。”武松点头称是。 妇人潘金莲也笑了：“既然是那位相公，二郎必须得去，奴家要抓紧了，给叔叔置办合适的衣裳。叔叔稍待，奴家这就取尺子来量了尺寸。” “嫂嫂先给哥哥做，兄弟不急不急。”武松感觉到妇人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连忙指着武大。 “叔叔去祝贺，可准备妥当？” “这个倒是没有，黄安哥哥不缺这些。” “叔叔说得哪里话，人家不缺是不缺，可送不送又是一码事。贵人大婚之日，咱家也不能空着手。” “对对对，你嫂嫂说得是。” “依奴家看来，黄相公是武官，叔叔前番打得猛虎，皮毛甚是完整。不如把这张虎皮当作贺礼……” …… 武松说了要赶赴济州祝贺黄安大婚之后。潘金莲这个妇人表现出颇通人情世故的一面，给武松出谋划策，说得头头是道，处处为武二郎着想。反倒把武大郎撇到一边不理睬，好像是多余。 过不多时，隔壁酒楼送来酒菜。 潘金莲手脚麻利地收拾掉几卷绸缎，又去了厨房忙碌，端来碗筷，取出食盒里的酒菜摆满桌子。又只顾招呼武松坐下吃酒夹菜，热情异常…… 武大郎兀自不觉，只顾劝兄弟多吃。 武松却是个明白人，察觉到嫂嫂的异常，忧愁顿生。 也就在武松与兄嫂商议着准备去济州时，此刻的济州城因为兵马都监黄安大婚变得越发热闹。 自从消息传开过后，随着一天天过去，日子临近。朱富接手打理的几家酒楼率先推行优惠活动。来酒楼中消费，点菜满金额，会有好礼相送。 梁山晁盖，吴用等人不好公然现身来拜访祝贺。却派出新上山的喽啰携礼拜访祝贺，消息也在江湖上传开，那些打把势卖艺唱戏的团伙闻风而动。越来越多的人入城，街头到处人群扎堆。 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都在议论此事。而城里的乡绅地主，富户商贾携礼物来祝贺。 黄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登门的络绎不绝，外面的轿子，马车甚多，门庭若市，非常热闹。老管家黄富，管事王贵迎来送往，忙碌非常。两人忙不过来时，萧让也撇下事儿来帮衬。 当牛皋，张三办完事，从郓州归来后，更加热闹。独龙岗扈家扈成，扈三娘，李家庄李应，杜兴一同来到，各自备了一份厚礼，登门来祝贺。 从进入十月份下旬，黄府门外迎宾鞭炮时常响彻！ ------------ 第一九七回 济州黄府 黄府门庭若市，登门拜访者连绵不绝，携带礼物来恭贺都监相公大婚。设宴款待，迎来送往，府内大扫除，挂红灯笼装饰等，府上忙碌一片。连杨莺姐妹都带丫鬟来帮忙，亲自装点婚房…… 然而对另外一个当事人黄安来说，不受多少影响。他身在官府，要以国事为重，要以保护地方百姓为己任。如往常那般早出晚归，少有过问。 他顶多只是吩咐老管家把来人送的礼物记录清楚。尤其是本州官吏，商贾巨富登记的明明白白。这不是黄安贪图礼物，也不是给别人穿小鞋。而是不管是谁，将来有事黄府也方便礼尚往来。 黄府每天人来人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十月下旬，这天，骤然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济州城传开。剿匪军与梁山军队不期而遇，靠着将士们知耻而后勇，拼死血战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杀敌数百人，抓了两百多，还俘虏三个梁山头领。跑得快刘翔，窜天猴毛仔，鬼见愁马七。反正有鼻子有眼，还有真人亮相，惹得轰动一时。可连名号都不换，可想而知，这就是假的。 在那些不知实情的人们议论声中。富干办按计划行事。押送匪首返回东京城邀功。两百多个俘虏全被程子明，牛邦喜等人砍了脑袋振奋军心。 这的确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黄安都懒得去打听这几个欺上瞒下之徒如何实施。反正按计划就对喽！达到他预期目标即可。即便是故意领着俘虏遛圈放假消息等都不重要。 除此之外，济州城也发生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是州府牢房发生变故，李节级身体抱恙请辞，二是济州“好味道”酒楼搞起转盘抽奖活动。这倒是在济州城引起不小的轰动多有议论。 毫无疑问，这两件事与黄安有关。 确切的说，是李云，朱富两人引起来的。师徒俩双双来投，在黄府上只住了一天，就闲不住。 李云便带着数十条军汉赶赴牢房整顿。做的首件大事，便是跟剿匪军移交两百多个盐山贼寇，做得比较隐蔽，知晓者寥寥无几。几天过后，剿匪军那边传来与梁山贼激战取得胜利的消息。 之后这位李都头着手整顿牢房，按命令严格执行。从犯人清理牢房卫生开始，推行一系列军管制度，又请来老师傅教导手艺，彻底改变牢房…… 短短几天时间，初见成效，牢房上下忙而不乱。无论是小牢子还是犯人都非常畏惧青眼虎李云。无他，这是个做事认真，又武艺高强之辈。 黄安见他做得还不错，如约向段明禀报此事。并亲自赶过来视察一番，这位段相公非常满意。于是李云顺理成章地被任命为济州当牢节级。 而这个消息从官府流传开，李节级成了风云人物。而笑面虎朱富犹有过之，尤其是黄安私下跟他提及兄长朱贵的事情，并见到自家兄长朱贵后，这位又是拜谢效死力，铁了心要做番大事。 朱富接管济州城的酒楼分外用心，打理得井井有条。配合着石秀，时迁等人充当眼线，收集情报。几家酒楼名字各异，也被他建议换成了“好味道”酒楼，令济州人耳目一新，一问便知是黄安的产业，无人敢闹事，也使得宾客满座。 而且这位朱富兄弟颇有经商之才干，根据黄安的提议搞出来满金额，大转盘抽奖活动。就是在酒楼消费满多少金额，就可以玩大转盘抽奖。 转盘划分十二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对应着一种奖品。用力转一圈指针指向哪，便会获得相应奖品。头等大奖免单，二等奖五折，三等奖八折。其他的则是送个菜肴，果盘，半角酒之类的。价值不高，却非常有意思，一推出颇受欢迎。 消息传开后，吸引了不少人来酒楼，使得生意火爆，财源滚滚。不少酒楼见有利可图，有样学样。却架不住好味道酒楼活动奖品时常变更。如首饰铺打折条，布庄抵价券，婚期套餐优惠等。硬是凭着自身优势，独领风骚，引领潮流。 而这黄安只是稍加提醒，具体推行全是朱富执行的，搞得风生水起，可见，他颇有些经商头脑。黄安得知这个情况后，把酒楼交给他是对喽！ 近来济州城热闹非凡，人们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议论最多的还是属黄安黄相公即将大婚。 事实的确是如此，随着时间流逝，黄府越发热闹。济州辖下各县城皆有人来，有愈演愈烈之势。哪怕黄安从不吭声要让别人送礼啥的，也架不住他人的巴结之心，来送礼的人是成群结队。 门房忙得飞起，一队军汉来帮衬。 黄安难得有空闲在家中，就算在家也少有接待客人。除了特殊情况，如本州段相公，杜通判等少数官员，又如郓州来的扈成，李应等自家人。 他才会亲自出来迎接，在厨房落座喝茶，闲聊，又设宴款待，直至宾主尽欢过后，方才散去。 段相公，杜通判之类人来送礼恭贺。 李应，扈成，扈三娘等人来同样是祝贺，却带来好消息。一是李，扈两个庄子把祝家遗留产业瓜分妥当，只有少数其他县城的产业没顾得上。陈文昭有心整顿境内地主豪强。尤其是独龙岗三庄。打算合并形成一个镇子并设立知寨官，派人告知的原因，是防止祝家余孽作乱。 扑天雕李应决定要举家来济州定居，此行来时便在济州购买田地，置办产业，对知寨官没兴趣。而独龙岗良田土地甚多，对黄安来说十分重要。要是设立知寨官，这个职位只能是自己人。 李应本来是最好的人选，可指望不上。 黄安只能退而求其次，私下找到扈成，促膝长谈：“扈成兄弟，知寨官虽然是八品，但却有实权。你若是有兴趣担任知寨，到时我向陈相公保举，不敢保证定然夺下来，却是八九不离十。” “主要是让别人来做这个知寨，一是我不放心，二是对扈家，李家有害无利。只有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确保自身利益。而且我也可以放心地往那边输送装备，把庄兵武装起来。” 黄安是真心实意地扈成提及此事，阐述利弊得失。而扈成这个看着有些木讷的汉子绝对不傻，相反很聪明。一口答应下来，却又有些担忧。 “我倒是没意见，在朝廷为官反而让扈家光耀门楣。这点是以前想而不得的。只是我有些担心被朝廷约束，会被调动至其他地方被刻意针对。” “放心，这件事我会向陈相公提出建议。为了安抚独龙岗三庄民众，三年五载不会调动寨兵。”黄安胸有成竹地笑了，他与陈文昭前后只见过两次面，却深刻体会到这是个有才能的人。 他知道祝家勾结梁山带来的影响，知道其中弊端，在任期内不会有大动作，反而会好言安抚。如设立武寨官，提供武器装备来抵御梁山泊。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郓州撮合三庄设立镇子，飞天虎扈成担任知寨官。 就在黄安与扈成议论郓州局势的时候。 石秀也匆匆来到济州府衙，找到段明汇报惊人发现。把自己按规矩带队盘查过往商队，却意外得知济州在逃犯宋江流窜到青州的事如实汇报。 为此，他还找来两个自称青州的商贩。 “说，把你们如何遇到宋江此贼给相公说来。”石秀把在外等待的商贩唤过来，板着脸喝问。 “是是是……”两个商贩唯唯诺诺，连连应声，把那天的经过如实说来：““回禀相公，我俩靠做了小买卖营生。那天运送一批货物恰好在村店歇脚，意外碰见偏厅有伙人吃饭，为首那个便是宋江宋押司，当年我去过郓城有幸见过一面……” 石秀越级禀报，当然是奉黄安之命行事。而这两个小商贩也是他人伪装的，把朱富那天的发现借用说来。说得有鼻子油盐，一看不像是作假。段知州听得连连点头，不时追问，不疑有他。 打发走两个商贩，段明又夸赞石秀一番，让他退下。随后派心腹人带上自己的信笺，即刻启程赶赴郓城宋家庄说明宋江又在做杀头的勾当。 如此作为，是段相公觉得收了钱，终归要办点事！ ------------ 第一九八回 沂州好汉来 时间飞逝，悄然进入十一月份。 前两天，一场冻雨过后，气温骤降，这天天气越来越冷，呼啸的北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而济州城街上行人不减反增，城里越发热闹。 那是天寒地冻田间没农活，城外村镇百姓纷纷来赶集。或者知晓黄安大婚来城中看戏凑热闹。反正城里花灯处处，街上热闹异常，酒楼，饭馆等相继推出优惠活动，使得氛围如过年般喜庆。 居住在济州城靠近厢军营地周边的百姓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好像从十月底开始便没有听见喊杀声，不再被早早的惊醒，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习惯。后来人们好奇之下，相约去军营打探。 一问守把营门的军卒才了解情况。 济州禁军陆续全部撤出城中，在城外军营集结训练。大半厢军也紧随其后。现在只剩下部分厢军，及居住在城中自发来军营训练的青壮小伙。且有规定，辰时前只做站军姿，出操等训练。 周边居民听不见喊杀声也是情有可原。 没错，城外军营十月底竣工，军队分批赶往集结。城里厢军营地恢复如往常，不同的是石秀提辖司军汉也在这里驻扎，顺便缉押犯事人员。 军队转移到城外军营有利有弊。 弊端就是黄安训练兵卒要出城一路奔波，如以前那般早出晚归不太可能，顶多隔三岔五归家。好处是每天早晨画卯，派亲兵赶赴府衙即可。 另外军营黄安说了算，也更好的可以掩人耳目。无论军营训练有多少人，对外只有两三千兵卒。这点不像在城里束手束脚，做起事遮遮掩掩。 眼看距离婚期越来越近，黄安又不想奔波去军营。索性派人去府衙画卯，顺便申报批下婚假。 是的，北宋官员是有婚假的。最起码是三天打底，按照远近增加天数，最多的时候有九天长假。另外亲朋好友红白喜事都有假期，非常人性化。其实北宋的假期，官员待遇是最为完善的。前文也提到过，后世种种都是向富宋看齐。 故而连带着派人画卯签名，黄安休假长达半个月。他天天除了在家陪伴杨莺姐妹，熟悉北宋结婚步骤，就是轮番宴请诸位兄弟吃酒，晓畅军事…… 就这样，离十一月初八越发临近。 这天，黄安又把闻焕章，石秀，牛皋，李应等人请到府上吃酒议事，众人推杯换盏，说笑之间。又提及久久不归来的石宝，马灵并千多铁骑。 说来也巧了，众人正说着这事。 从沂州那边几乎同时送来两封信件。 很快落入黄安手中，拆开看过之后，又惊又喜。 一封信是沂州刘知州亲笔信，前面是祝贺黄安新婚大喜，备份薄礼，祝黄安早生贵子等言语。下面也是感谢的话，说有劳黄相公派兵相助，肃清境内匪患之事，这又让黄安看得云山雾罩。直到拆开另外一封信，看过后，恍然大悟。 那封信是石宝，马灵写的。 石宝写的则是率领济州铁骑扫灭沂州匪寇经过。是当地官府协助，使用各种诱敌之策，连夜袭击战术。将青云山寨为首的一拨拨毛贼剿灭。 马灵信上则写了此战缴获和朱富不知道的事情经过。使得黄安对沂州发生的事初步有了了解。令他高兴的是有两点，一是青云山强人被打服，头领狄雷率领山寨归降。二是马灵邀请蒙阴县召家庄召忻夫妇为首的几条好汉来济州做客。 “哈哈哈，好，做得好啊。”黄安看一看信上的好汉名字有八个之多。想到招揽后心情愉悦，哈哈大笑。自动忽略末尾那句强行请黄魁这句话。 在场众人见他笑得开心，好奇不已，止住说笑。 闻焕章试探地问询：“相公如此高兴，不知发生何事？” “哦，闻军师，你看看。”黄安把两封信递给闻焕章，又看向众人笑道：“大喜事，众位兄弟都看看。石宝兄弟用兵如神，马灵往队伍中拉人。队伍已经进入济州境内，明日便抵达归来。” “呵呵呵，不错，相公说得极是。”闻焕章边看边笑。待到看完之后把信又递给石秀，接着轮番到了其他人手中，在场众人都看完后，哈哈大笑。 “马灵道长果然不凡，这下又是有几条好汉来投。” “相公，马灵道长如此推崇那召家，必然有其过人之处。那贤夫妇来拜访，好机会，不能放过。” “正是，若又有一个庄子来投奔，我等势力大增。就算不敢来济州相会，在沂州也有了根基。” “那黄魁鸟人可恨，也被带来了，到时教训他一顿。” “哎，人家来者是客，岂能失礼？” 众人先后看过信件之后，喜笑颜开，各抒其见。你一言我一语，宴会厅内欢笑声一片，好不热闹。 黄安与众兄弟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就事论事。商议如何接待沂州来人，一番商议，有了对策。众人又是吃了一回酒，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黄安回到内宅洗漱一番后，与杨氏姐妹早早安歇。待明日三姐妹要离开黄府去外面空宅子安顿。眼下还在家中如何肯安分？上床后好生折腾。三女一男，谁也不肯让着谁，床都差点晃塌…… 次日，天刚放亮。 济州东城门开了不久，黄安便率领一队人出了城。快马加鞭直奔沂州方向，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前方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 “吁，来了！”黄安勒马立定，目光望向前方。身后闻焕章，石秀，牛皋，李应等人纷纷勒马望去。不多时，只见前方一片黑影如潮水般袭来。 不过片刻之间，便可分辨出是大队骑兵。个个龙精虎猛，杀气腾腾，领头将领更是威风凛凛。举着官兵旗帜飘扬，不是石宝，马灵又能是谁？ 大队骑兵也发现黄安一行人，自发地勒马减速。 “相公亲来。”领兵大将石宝看清来人后轻声呢喃。 马灵则看向跟随在两侧的几个陌生人，指着前方队伍，熟练又不着痕迹地给黄安脸上贴金：“贤夫妇，狄雷兄弟，你看看，前面那便是黄相公，大婚在即，得知诸位来到的消息亲自来迎诸位。” “哈哈哈，石宝兄弟，马灵道长，可想煞我等。”黄安也看到来人，大笑着率队迎了上去。石宝吩咐骑兵队绕路而行，便带人接住。见到又有李应，扈成等郓州好汉来投奔，好一阵寒暄。 石宝，马灵等将身后的两拨人见了颇为吃惊。都在心里嘀咕着这位济州黄都监麾下人才济济。尤其是还有英姿飒爽的女将扈三娘，真是稀罕。 寒暄过后，黄安把目光看向陌生面孔，问马灵：“听说召家贤夫妇，狄雷兄弟来做客，不知是哪位？” 马灵不拖泥带水，身子一侧，指着左边的几人说：“这两位便是召家庄贤夫妇，身后两人是庄上好汉。” “乡野村夫召忻见过黄相公，这位是我的浑家高粱氏。”一条身高八尺，浓眉大眼的汉子上前抱拳行礼，指着身边的一个美貌妇人，又指着身后两条大汉：“这是我庄上的花貂，金庄，皆是骁勇善战之辈，久闻黄相公大名，同来拜会。” “见过相公，”那妇人高粱氏，及身后两条汉子行礼。黄安赶忙回礼，接住几人，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场面话，攀谈几句后又看向另外一边。 不等马灵开口，一条脸上有疤的彪形大汉上前拜倒：“青云山艾叶豹子狄雷拜见相公，盘踞山头也是没办法，从未伤及无辜，还望相公收留。” “铁背狼崔豪、饿大虫姚顺、瘦脸熊狄云拜见相公。”接着又是有三条汉子上前半步，拜倒。 “打家劫舍，从未伤害无辜？”黄安见这几个滑头纳头就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声音颇为不信。 青云山大当家狄雷昂起头来，坦坦荡荡地看着黄安：“我等绝不敢欺瞒相公，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活不下去才上山当贼，只为了混口饭吃。但凡有条活路，谁愿头上顶着贼这个称号？” 马灵见状凑到黄安身边提醒：“相公，狄雷兄弟所说不假，青云山有些特殊，回头再跟您说。” 黄安知道这位道长不会说胡话，话语之中明显有深意。略作沉吟，便上前把四条汉子搀扶起来。 “好，本相公就相信你们一次，若是问清楚，无罪还好，若是杀害无辜百姓，本官绝不轻饶。” “诸位，我已命人准备好接风宴，定要不醉不归。”在黄安的热情邀请之下，众人纷纷回应。 两支队伍合并在一起，浩浩荡荡，原路返回州城。 ------------ 第一九九回 青云山银矿 “什么？青云山有一条大型银矿？” 济州城黄府，阁楼中举办接风宴，众人说说笑笑。黄安则是与马灵，狄雷来到偏房中说事儿。旧事重提问马灵青云山寨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当听到两人说出青云山的情况后，满脸震惊。 无他，这消息着实令人又惊又喜。 狄雷等人占据青云山建立山寨，砍柴时无意间发现山中有处大型银矿。这令山寨走上另外一条路。聚集喽啰采矿冶炼，获得实实在在的白银。哪怕最初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上千两，却也不少。 有了钱，就可以买粮食，买牲畜，买各种物资运上山。这使得青云山寨钱粮充足，喽啰吃饱饭，日子滋润。之所以经常下山是因为贪心导致。认为每月千八百两银子太少，要扩大冶炼规模。 可这需要大批人手，于是青云山开始打家劫舍，目的为了掳掠青壮上山来挖矿，路过商队也不放过。一伙强人碰上了也顺手抢粮食，牵牛羊。 在外界看来做的勾当跟一般山头没什么两样。由于下山次数频繁，十里八乡没少被其祸祸。时间一长，恶名远扬，臭名昭著，成为沂州头号贼窝。也令召家庄召家夫妇组织乡勇来防范。 不久前，石宝，马灵联合召家庄，主动攻打山寨。被石宝先以商队为诱饵击溃下山剪径贼人，并逮住瘦脸熊狄云，恶大虫姚顺两个首领。之后又用声东击西，正面佯攻，后面偷袭拿下山寨。青云山寨被攻破，狄雷只能率领喽啰归降。 这下子，山上的秘密再也瞒不住。 马灵想一想官兵上山后的发现，脸上也浮现笑容：“山上喽啰千多人，挖矿冶炼之人却有三四千之众。山上粮食充足，没有苛刻对待这些人。” 狄雷见到黄安脸色正常，也是壮着胆子接话茬：“没错，山上需要干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伤害？银子源源不断买粮食，从未杀害过无辜百姓。” 黄安见这条汉子说得理直气壮，顿时冷下脸来：“哼，纵使没杀过人，你却把青壮掳上山来，家里没了顶梁柱，老弱妇孺怎么活？青云山寨在沂州的名声可不太好，是官府要剿灭的对象。” “对对对，那黄魁便声称率军要剿灭青云山寨。”马灵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十分中肯地说道：“青云山除了掳掠青壮年挖矿，真没做过恶事。而且问过被掳掠上山的人并无人被害死。少数因身体情况病死在山上，山寨还给了些钱粮。” 那狄雷略带感激地看了眼马灵，却沉默没说话。 反观黄安的脸色则好看一些，又询问一些情况。了解到以青云山现在的冶炼规模，每个月至少有万两白银入账，抛却开销，赏赐，剩下大半。几个月的时间，山寨积累下了四万多两银子。 这听着不多，实则着实不少。如一般村坊土财主几代人，积攒的家财最多也不过多几倍而已。而山寨只用了半年相当几十年，足可见一斑。 这也凸显出银矿的价值。 这条矿脉老子要定了！黄安心里火热，又看向马灵，问起正事来：“道长，那青云山寨被攻破，被掳掠上山采矿冶炼的青壮可有放下山？？” 马灵心领神会，立刻娓娓道来：“暂时没有，事关重大，需要相公做主。贫道和石团练商议后。薛灿带着三百人守在山上，与两百喽啰引领那些青壮挖矿冶炼，为了安心，给家人送钱粮。七八天的时间，这些青壮老老实实地干活。” “好，做得好，道长真乃能人也！”黄安听了大喜，他有心把这处银矿据为己有，自然不想看到消息被传开，从而惹来沂州官府介入其中坏事。儿马灵，石宝两年的处置的确是妙不可言。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追问道：“除了青云山上的露露和那些掳上山之人，又有谁知晓此事？” “召忻夫妇及少数心腹庄客。”马灵想了想回答：“贫道也跟对方打个招呼，暂时不要宣扬开去。” 黄安半晌后“哦”了一声，脸上露出苦笑来：“哎，看来，那少不得要跟这对夫妇说道此事。” “那是，这对贤夫妇的确有本事，召家庄人多势众。”马灵见黄安的表情，立刻帮忙说好话。简单提及自己在召家庄的所作所为，以及召忻夫妇的为人，性格等方面，是值得交往之人。 黄安听着马令的话笑而不语，看了看边上的狄雷。转头吩咐牛庚去把崔豪，姚顺，狄云三人唤来。见青云山四个首领齐聚后，直接把话挑明。 “诸位，青云山我有所了解，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我可以收留你们入军中，至此，便是自家人。” “多蒙相公厚爱，我等兄弟必定效死力。”狄雷，崔豪等人大喜，对视眼后，纷纷上前拜倒。 “好，至此你我便是一家人。”黄安满意点头，挨个把几人搀扶起来。又板着脸，肃然表态：“从今以后，你们兄弟及喽啰为官兵，接受严格训练，其待遇，晋升与其他兵卒等同，军中制度，军中制度道长，石团练应该与你们说过？” 狄雷昂首挺胸回应：“回禀相公，来时路上说过，济州兵制度严苛，赏罚分明，能者上庸者下，不走后门，不搞裙带关系，我等甚是钦佩。 崔豪，姚顺，狄云三人纷纷附和称是。 黄安神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盯着狄雷几人：“那好，我便不多说。咱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若是有人阳奉阴违，知法犯法，本官绝不轻饶。” “是，我等兄弟绝无二心。”狄雷，崔豪等人被黄安犀利的目光，看着有些发毛，立刻连声表态。 黄安说了声“好”，看着其人当场安排其职务。狄雷被任命为营指挥使，崔豪，姚顺，狄云三人任副将。从青云山喽啰挑选班底训练成军。 双锤艾叶豹子狄雷武艺高强，石宝在信上多有夸赞。另外三人也有武艺傍身，做副手绰绰有余。 黄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狄雷，崔豪等人听了高兴不已，一下子从匪徒成为军官，这令几人眉开眼笑，再次拜谢。 “好啦，就到这儿，先去吃酒，整顿过两日进行。”黄安这才露出笑脸，招呼众人到外面吃酒。 外面的大厅中，几张桌子摆满酒肉，二三十人齐聚一堂。闻焕章，萧让，石秀，朱仝等老人做陪劝酒，众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黄安让马灵道长带着狄雷等人加入，继续吃喝闹腾。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牛庚回到主桌坐下，说了声歉意的话，与召忻夫妇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几轮酒过后，方才说起正事。 “召忻兄弟，嫂夫人，你觉得我这帮子兄弟如何？”黄安与夫妇俩越发熟络，借着这股热乎劲，指着吵吵闹闹，瞪眼拼酒的众人，笑着问。 “实不相瞒，在场众人皆是好汉，是那种热血男儿。”召忻看了一眼夫人高粱氏，又看看花貂，金庄两人与人拼酒，苦笑几声，郑重回应。 其身边的美妇人高粱氏接上话茬，多有赞誉：“如此多的好汉齐聚，这种场面是我夫妇在庄上也没见过的。怕是江湖上颇誉盛名的小旋风柴进府上也不见得由这般光景，唯黄相公一人尔。” “嫂夫人说笑了。”黄安谦虚地笑了笑，又正色道：“近来四面奔袭，沂州境内匪患基本肃清，青云山寨也不复存在。不知贤夫妇今后有何打算？” “境内太平，过安生日子。”召忻想也不想着回答。而他的夫人高粱氏眸光闪动，像是有话要说。 “这世道，真的有安生日子可过？”黄安苦涩地一笑：“活不下去的穷苦人铤而走险，盘踞山头。别看沂州肃清匪患，要不了多久犹如春笋。” “这个……”召忻不好作答，下意识看了看身边婆娘。高粱氏端碗来敬酒：“不知相公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黄安微微一笑，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又看了看热闹的场面：“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明日，贤夫妇去后宅书房中，一叙如何？”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召忻夫妇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称是。随后真的只顾跟黄安吃酒说笑。 ------------ 第二零零回 好一个乌龙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这句话不假，也正是沂州团练使黄魁和那史姓文人此刻的内心写照。 这两位跟随大队人马来到济州城，也被邀请至此吃酒。萧让，石秀左右作陪劝酒，时常有人来敬酒。丝毫没有冷落这位沂州团练使的意思。 毕竟黄安是何许人也？贵为堂堂一州兵马都监，朝廷五品命官，有头有脸，又岂能会在此为难两人？反而黄魁及那史军师坐在一桌首位，边上有人劝酒捧着，凸显出两人尊崇的身份来。 可以说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那为何这两位满脸颓废，一副死了亲戚的模样？ 完全是出于这两位的自身问题，两个难兄难弟身处在热闹的场合中，却莫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把他人想得蔫坏，只觉得周围的人绝非善类，如左右陪酒者看似热情却蕴含排斥，实则监视。 那些来敬酒的人眼神里带着戏虐，玩味，甚至不怀好意。隐隐听见若有若无的笑声，如“瞧，看那俩呆头鹅”“傻蛋似的”等话语像是说自己。 总之，黄魁，史军师两人置身在这种场合中晚安尴尬。像是被人盯着浑身不自在，疑心生暗鬼。又胡思乱想不忧愁才怪。纵使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这俩入口也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偏偏边上的石秀，萧让见两人神色不对，关切安慰，说着莫非菜肴不符口味，想吃点啥时候来。或是问是否一路奔波导致身体不舒服等话。 令黄魁，史军师又要面子，输人不输阵，声称无恙。端着酒碗与黄石秀，萧让碰杯吃酒说笑。石秀又唤来一大票兄弟，简单介绍给两人认识。 凡是被点名之人先后上前见礼，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话，敬这两位的酒。黄魁，史军师倒也识趣，笑容满面，哥哥长兄弟短，场面好不热闹。 。实则这两位各有心思，颇为凄凉，酒入愁肠愁更愁。 该，活该！黄安心里暗啐这俩撮鸟，也懒得来搭理。只顾着跟新投奔的狄雷等人，来济州做客，祝贺的召忻夫妇等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阁楼里众人大说大笑，大吼大叫，拼酒说起过往的，聚众吹嘘的，相约要干仗的，欢声笑语不断。更是有时迁，牛皋两人乱窜敬酒，场面越发热烈。这一顿接风宴从中午持续到酉时还在闹。 而酒宴好酒多种，老酒，黄酒，马奶酒，蒸馏酒。各有滋味，拼酒畅饮之下，有的人喝趴下，如史军师，黄魁这俩人借酒消愁，最先扑街。 众人太过热情，新投的崔豪，狄云不胜酒力。来做客的召家庄花貂，金庄被灌成了不省人事，召忻夫妇也先后酩酊大醉，返回住处歇息去了。 把这些人喝趴下，焦挺，萧让，金大坚，扈成，扈三娘等人也醉倒了，连黄安都被众人敬酒有了七八分醉意，脑袋昏沉，顾不得酒量惊人的狄雷，姚顺，吩咐马灵，乔道清等好生招待。 他便起身告辞，提前离席，走路踉跄地离开阁楼。 外面天快黑了，夜幕即将来临。 “娘…娘子，娘子，我回来了……”阁楼紧挨着后院，黄安没走几步回到内宅，冲着正厅嚷嚷。久久无人回应，也不见杨氏姐妹出来迎自己。 黄安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见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他嘟囔了一句，关上门后，往里屋走去。又喊着“娘子，夫人”却始终无人应声。 他陡然想起杨氏姐妹按规矩去外面住下，婚前不能见面。 “以…以前不觉得，这人一走，才觉得好好…好冷清。”黄安突然不再叫喊，惆怅万分地嘟囔着。跌跌撞撞摸进了里屋，酒精麻痹了大脑。被褥鼓鼓也没在意，脱了衣服后上床钻入被窝。 一股幽香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心中颇觉踏实。这一夜，黄安仿佛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最是古灵精怪的杨娟偷摸跑回来找自己寻鱼水之欢。 梦中，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女人的梦呓在枕边响起。 “夫…夫君，你…你回来……” 接着，黄安只觉得一条粉臂伸过来搂住自己的脖子，一具衣裳半褪的柔软娇躯翻身挤入他怀里。 黄安想睁开眼却眼皮沉重，只晓得被人搂着脖子，一股女儿家独有的体香涌入鼻腔令他沉醉，感受到怀中人儿扭动，搂住不放，梦呓呢喃。 “娟儿，我…我想你了……” “死…死鬼。”女人似嗔似怪地说，一双小手不安分地在黄安身上胡乱摸索。一只手向上探入衣领入怀，一手向下突袭，令黄安哆嗦着如上云端。 黄安不甘示弱地回应着，与怀中人儿纠缠相拥。你情我愿之下，片刻间彼此坦诚相待，开诚布公。两人如胶似漆，犹如干柴烈火燃烧甚旺。 唯独让黄安意外的是杨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身材变得丰满，还颇会挑逗，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体力上厉害非常像是个沙场悍将，不知疲惫，更是时常反客为主，颇有翻身当家做主的趋势。 黄安又哪里会怕？抖擞神威，奋力耕耘。老汉推车，观音坐莲等以往学到的各种招式尽数施展开来。足足折腾两个多时辰到后半夜，来了个梅开几度。一直到女人不堪征伐败下阵来，讨饶喊好哥哥方才作罢。夫妻俩欢好过后紧紧相拥在一起，十指相扣犹如不分离，沉沉睡去…… 次日，红阳东升，是个好天气。 温暖阳光挤过窗柩缝隙落在黄安脸上，令他悠悠醒来。动一动手脚，却发现有人依偎在怀中，双手也与人十指相扣。突然想起昨晚做的春梦，令他呆了一呆，怀里的女人莫非真是杨娟？ 难道昨晚发生的事全是真的？ 黄安脑海中浮现昨晚疯狂的画面，以往岛国女优导致普及的招式，轮流用了个遍，大头小头甚爽。不禁苦笑几声：“娟儿，你这丫头偷跑回来……” “哎呦，我草泥马，你你……” 黄安边说边扭头看向怀中人儿，可看清之后目光呆滞，浑身巨颤，犹如五雷轰顶般话音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吐出好长时间没说过的国粹词。 无他，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女人不是杨娟。而是，而是召家庄庄主召忻兄弟的婆娘——高粱氏。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是给别人戴了顶绿帽子？ 黄安感受到身下那熟悉的肿胀不适感，眼皮狂跳。此刻女人光溜溜一丝不挂，紧紧搂抱住自己。红扑扑的俏脸上泛着光泽挂着满足的微笑。 女人很漂亮，她娇躯微微蜷缩，睡姿安详而甜美，犹如邻家姐姐般清纯。眉若远山含黛，琼鼻高耸精致，肤若羊脂美玉泛着红晕好似桃花含笑，面白光滑如镜，也正是镜面高粱的由来。 或许是黄安目光中带着侵略性，又或许是之前的惊呼声。令高粱氏细长的睫毛眨动几下陡然睁开眼。与用惊恐目光看着自己的黄安四目相对。 女人眼中闪过迷茫，随即清澈，看清楚眼前之人，又察觉到自己身无寸缕与别人搂抱在一起。顿时花容失色，满脸涨红，张嘴就要大骂。 “你，你无……” “啊，你为何在……” 黄安被女人看得一个哆嗦，吓了一跳，也回过神来要嚷。而怀里的高粱氏却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黄安潜意识不想事闹大，也伸手抵住女人的红唇。两人这般默契的举动令彼此一愣。 随后你看我，我看你无声交流着，又同时点头。 黄安轻轻松手放开女人，见对方还捂着自己的嘴不放突然伸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掌，令高粱氏受惊般缩回，同时怒目而视：“无耻，登徒子……” 黄安也有点恼怒了，用目光扫视四周，反问道：“夫人，这是我的房间，昨天我喝多了摸回来。后面发现事不记得了，你如何跑这儿来了？” “啊～这是你的房间？”高粱氏美眸圆睁，失声惊呼。 “你说呢？”黄安露出苦笑之色。 高粱氏看了看四周房间布局，真不是他们下榻之处。一下子变得沉默了，皱着柳眉思索着。想到昨天自己不胜酒力，却性格要强，自己踉跄着离席返回歇息，好像走错了院子来到此处。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后，顿时让高粱氏又羞又怒。 ------------ 第二零一回 一石二鸟之计 “哼，黄都监，你要抱到几时？还不放开妾身？”高粱氏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身体的异样。脑海中莫名浮现昨晚好似梦中的场景更加气急。自己光着身子被别的男人抱着，满面寒霜。 “夫人，酒后乱性，事情已经发生，当如何解决？”黄安没有松开的意思，仍然紧紧抱着女人，感受到火热的身躯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清澈。 高粱氏闻言大怒，瞪着黄安咬牙说道：“妾身虽是江湖儿女，但却是个守妇道之人。嫁入召家安分守己，清白身子被你得了去，你还待怎地？” “不是，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黄安见女人眼中晶莹闪烁有哭的趋势，连连摇头，再次问道：“发生这种事明显是你吃亏，你不恨黄某么？” “恨，如何不恨？”高粱氏咬牙切齿，随即自嘲一笑：“可恨有什么用？难道让我等百姓寻你找回公道，又或是妾身愤怒之下杀了你，连连召家？” “哎，真是一个明事理知进退的好女人，贤内助啊！”黄安听了女人的话颇为触动，不禁伸手拢她的秀发，却被对方挣扎仰头不让黄安触碰。 “你…你别碰我，快放开我！”高粱氏剧烈挣扎。纵使她膂力过人，却哪里架得住黄安莽莽巨力。使劲浑身解数挣脱不得，反而胡乱扭动身子，令黄安龇牙咧嘴地享受，控制不住身体反应。 “你…你无耻……”高粱氏突然像是被一根棍子顶着肚子，疑惑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莫名想到黄安那驴大棒槌，玉脸爬满了红霞，恼羞成怒。却又想起昨夜的事不敢看黄安，却指他咒骂。 “夫人，且听我把话说完，”黄安见女人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搂住她纤腰并挑起她的下巴。 “你已婚，我也快娶妻，一场酒后误会，双方并不吃亏。我也不会傻到四处嚷嚷，夫人不必担忧。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此事，不会破坏你我的家庭。稀里糊涂的认识你，或许是有缘无分。” “好，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谁也不准纠缠谁。”高粱氏听到黄安发自肺腑的话心里好受不少，态度也变得温和下来，直视黄安的目光柔声说道。 “等等，夫人，既然错误已经铸成，那不如错下去。以后你我之间，就维持这种关系可好？”黄安见女人有商量的余地心中欢喜，得寸进尺。他的观念超前，自然不介意多个地下情人。 可是对这个时候的人来说，尤其是女人难以接受。本来情绪稳定下来的高粱氏玉容变得很难看，冷冰冰地看着黄安：“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把妾身当成何种女人？又岂能背叛夫婿？” “夫人，不要激动，听我说来。”黄安见女人说翻脸就翻脸，感慨女人善变，随即满脸正色地说：“我听人说，召家也算是将门之后，是大户。你嫁入召家多年，却始终未得一儿半女。长此以往，夫人怕是没少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吧？” “呃……”高粱氏脸色阴晴不定，变得极为难看，却无法反驳。因为黄安说的是事实。她嫁给召忻多年没诞下子嗣来，的确让家族不少人说闲话。只是夫妻感情好，她高粱又厉害，相安无事。 可女人无法生育，那后果？ 高粱氏想一想，脸色越发阴沉，见黄安提及此事颇为不爽：“哼，我猜又是那个马道长多嘴，说起这事来。你这死鬼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夫人，你想啊，自古男女有阴阳之说，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问题不在你，而是在召忻兄弟，才导致几年来未有儿女。”黄安侃侃而谈着，伸手摩挲着女人脸颊。 “你这厮说事儿别动手动脚。”高粱氏拍开黄安的咸猪手，嘴上说得厉害，但却冲他狂翻白眼。 黄安见女人这样知道这件事成了，壮着胆子手不老实乱摸。又见高粱氏只是皱眉，却没有反应。他伸手替女人收拢秀发，抚摸光滑的脸颊。 “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都这样了，事实无法更改，那不如保持这种关系，次数多了，万一你怀了孩子。生下来，也不必听背后那些闲言碎语。反正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亲生骨肉。” 高粱氏眼中闪过意动之色，随即看着黄安冷笑：“哼，你这坏蛋上下嘴皮一扒拉，说来轻巧。让老娘怀你的种再生下来，让别人给你养着呗？看着相貌堂堂，名声在外，却是这般狡诈多端。” 黄安嘿嘿笑了几声，脑袋凑过来，边吻女人边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生不出来，这世道却都去指责女人，而不是说男人的问题。心疼你，我才会出谋划策。换做是陌生人等，我会有这闲工夫去管？” “呼哧……你这死鬼倒是体贴，别碰我，臭死了。”高粱氏被黄安摸得浑身燥热，边骂边推搡他。 黄安见女人半推半就的模样，满脸堆笑地哄着：“夫人，好夫人，都这样了，再来大战一回。昨晚你我都喝多了，没什么感觉，眼下好好交流……” “交流？交流你个死鬼！” “嘿嘿，我就喜欢夫人这种熟女，带劲。” “呸，你这坏蛋，大白天的尽做些坏事？难道不怕消息走漏被我夫君知晓，赶过来找你拼个死活？”高粱氏娇喘连连，对黄安是又推又骂。 黄安一边发动狂野攻势，这一招那一式，一边说着骚话：“怕个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婆娘早些遇到我多好？你未嫁我未娶，老子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家，明媒正娶，又岂会生出眼下这般多的麻烦来？做点事偷偷摸摸。” 说话间，黄安已经把女人压在身下，钻入被窝之中，追根溯源，好不快活，高粱氏呻吟呢喃。说着“不要”，黄安如被鼓励般更加卖力起来。 “嘿嘿嘿，夫人美貌身材又好，那里如处子般精致……” “哎呀，你下流坯，坏透了……” “大胆，你还敢骂为夫，看我收拾你。” “呸，你这厮好不要脸，巧言令色，哄骗老娘。” 房间里响起男人的笑声，女人的骂声，却像是打情骂俏。过不多时，咯吱啪啪等异响混杂着喘息，梦呓之声响起，令屋内弥漫一股靡靡之音…… 大半个时间后，日上三竿之际。确认外面没人。正宅房门“吱呀”打开，一道矫健的身影窜出来。正是穿戴整齐的高粱氏，红着脸匆匆离去。 女人低着头有点做贼心虚，脚步却轻盈飞快。逃也似的出了内宅，回到自己一行下榻的院落，推门进入屋子，见自家丈夫召忻呼呼大睡，一副醉酒还未醒来的样子，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高粱氏像是虚脱了般靠在门框上，又想到与黄安春风几度，羞赧交加。对此登徒子恨急了，眼中却又闪过期盼，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怪不得曹操喜欢人妻，成熟有风韵，着实带劲。”与此同时，黄安光着膀子靠坐在椅子上回味。想到这一个大乌龙，惆怅万分又刺激异常。 这高粱氏人长得漂亮，关键是她身材好，窈窕婀娜，波大臀肥。常年练武的缘故，那两条修长、浑圆、弹力十足。线条优美的身体曲线显得格外性感、活力无穷，导致其战斗力相当强悍。 还有她那张成熟美艳的俏脸，配上丰满诱人的躯体，从骨子里散发开来的阵阵成熟女人体香。令黄安欲罢不能，奋起全力与此女比较高低。 而他光膀子身上有指甲留下的血痕，肩膀上有咬痕。那是战至激烈的时候高粱氏报复性地乱挠乱咬，从侧面也可以看出两人缠绵是有多激烈。 “哎，固然这样不对，可误会不可逆转，只能化为有利的一面。搞定了聪明的女人，召家庄入得彀中。”良久，直到一阵寒意袭来，黄安才回过神来，一边穿戴整齐，一边皱眉想着事。 之前他跟美妇人高粱氏缠绵时，说出自己的打算和占据青云山银矿之事，又把自己部分未雨绸缪的计划说来。女人虽然惊讶万分，但出于这段露水姻缘，还是痛快地答应下来，愿举庄来投。 可见，特殊情况下，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异常。 ------------ 第二零二回 招揽召家庄 昨天接风宴上喝醉的兄弟不少。 黄安作为东道主，亲自过去探望一二，发现没有大碍，并吩咐府上定时送来醒酒汤和白醋等醒酒之物。当天午时前后，宿醉的人陆续醒来。皆是头脑晕沉沉，声称喝酒误事，不可再醉。 但喜好杯中之物的人都这样说，做到的却寥寥无几。诸如严格遵守军规的黄安和焦挺等人醉倒。尤其是黄安这厮，醉了还犯下严重的作风问题。 这要搁在后世，后果非常严重。 而现在他仅仅自己批评自己，就跟没事人似的。黄昏时分，吩咐伙房备了桌较为清淡的家常菜，宴请召忻夫妇来谈事，又请闻焕章，栾廷玉作陪。 众人齐聚后，谦让落座。 黄安脸色如常，与召忻谈笑风生。 高粱氏脸上也看不出丝毫异样，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跟黄安打招呼语气淡然，颇为平静。好像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不经意间与黄安目光对视时，俏脸上会浮现红晕。随后迅速低下头去，灯火掩映之下也无人看见。 却也仅此而已，可见女人绝非泛泛之辈。 黄安与召忻喝着淡酒说着事实，见到这幕也松了口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才说起了正事。 “召兄，此番请贤夫妇来，继续昨日的话题，沂州匪患剿灭，召家庄也没理由再组织乡勇训练。兄弟说回归乡野，过安稳日子，我却不敢苟同。”黄安旧事重提，看着召忻认真地说道。 “哦，相公如何这般说来？”召忻皱眉，好奇地问。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兵马都监为何如此悲观？ 黄安转头看向闻焕章，后者笑了笑，接上话茬：“召庄主，你久居在沂州，想必知道百姓苦不堪言。多有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人上山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祸害周边乡邻，这究竟是为何？” “这…这个……”召忻有点哑口无言，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造成百姓活不下去的原因。全是那些贪官污吏，富户豪强联合压榨百姓。 “怎么？召庄主知道而不敢说？”闻焕章见状笑了笑：“那闻某来说，之所以这般是朝堂奸臣当道，地方贪官污吏横行，剥削百姓，搞得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才使得各地山头贼寇四起。” “全是这些贪官污吏，才导致各地民不聊生。”陡然间，闻焕章猛地起身，声音也抬高了八度。 召忻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四处张望并劝说着：“先生怎地大声？怕不被人听了去，告知官府，先生恐有大祸临头，黄相公与我等难逃干系。” 黄安笑着摆摆手：“哈哈哈，召兄尽管放心，内院四周有人守把，无需担忧。闻军师说得不错，正是这浑浊的世道，人没活路，各地动荡。” 黄安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又看向召忻：“兄弟应该也听说济州的情况，以及郓州祝家庄之事？” 召忻点了点头，又看看身边的高粱氏，沉声说道：“不错，济州水乡梁山泊甚是猖獗，朝廷已派兵围剿。那祝家庄与召家庄的情况类似，也是个堡垒寨，人多势众，我夫妇平日多有听闻。” 高粱氏接上话茬，满脸似笑非笑：“只是这祝家暗中勾结梁山，消息不胫败露，被相公剿灭。昨天那牛皋兄弟说漏了嘴，相公发了笔小财。” “哎，确实不假，可……”黄安看了看妇人苦笑，随即正色道：“贤夫妇又如何知道那祝家勾结梁山？不如说是被高俅府上干办富全栽赃陷害，说是勾结梁山，我带兵前去，结果便是这般。至于发点小财，不过是祝家人给的买命钱。他们深夜造反袭击官兵逃窜，是我有意放了。” “甚么？竟然是这样？”召忻，高粱氏同时惊呼。之前欢好时黄安没说，故而美妇并不知道此事。 “没错，此事经过是这般……”黄安索性把那天的事娓娓道来，边上铁棒栾廷玉终于吭声佐证。 召忻夫妇搞清楚事情始末，又惊又怒：“原来是这样，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焉敢这般放肆？” “人家是朝廷，人家是官方，想做什么，想说谁是贼一句话的事。是也是，不是也他娘的是。”黄安给夫妇两人倒了杯酒，脸上满是无奈。 栾廷玉满脸愤愤：“当今世道浑浊，肮脏不堪。只有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才有说不的资格。” “就是，真要把人逼急了，反了他娘的，方能守护妻儿老小。”黄安附和，脸上浮现狰狞之色。 接下来，则是他根据当今局势和实际情况来拉拢召忻，表明借此次次肃清沂州境内贼人的功劳，再上下打点保举团练之职，大有招揽之意。 而事情的发展如黄安所想的那般。 有了与他有肌肤之亲的高粱氏极力赞同，拉着召忻小声嘀咕诉说利弊，结果这条汉子满口答应。 召忻夫妇为首的好汉来投。 沂州召家庄暗中也成为济州军一部分。 成了一家人后，青云山上的银矿则成了一件小事。令本来打算长篇大论劝说的闻焕章见了唏嘘不已。他又哪里知道这么轻松是黄安牺牲色相。 这般轻松招揽召忻是黄安意料之内。 还有点出乎预料的，则是高粱氏这美妇的决定耐人寻味。 “黄相公，按朝廷的规矩，为了避免官员沆瀣一气。本州人任职团练使，是不会在家乡任职。我希望我家夫君能与石团练赴任地相互对调。” “哦，嫂夫人的意思是召兄来济州任职？”黄安思索美妇的话语没问题，可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心中悚然一惊，难道这位是想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下一刻，高粱氏嘴角上扬，露出个诡异的笑：“不错，济州猛将如云。我夫妇二人，从未遇到过敌手。正好常住在济州，跟诸位高手较量。” 说到最后“较量”两个字的时候，美妇声音加重，目光凶狠。眼神如刀，恨不得要把黄安扒层皮。令他哆嗦了一下，想到妇人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而自己即将成婚娶妻，莫名感到忧虑。 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呐！ 召忻毫不知情，听到夫人说这番话，眼前一亮，连连称是：“夫人说得不错，济州距离沂州不远，往来方便，这其中运作，一切有劳相公费心。” “贤夫妇考虑得周到，此事还得提前打招呼。不如以剿灭梁山泊为借口，上表后应当没问题。”闻焕章也赞同夫妇两人的决定并出谋划策。 “好，没问题。”黄安说得有些言不由衷。高粱氏瞥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莫名感到畅快。 黄安察觉到这种眼神也明白女人那种报复心理。无奈的叹气，随后他强打起精神来，表明即刻上表朝廷。又跟召忻夫妇说了召家庄的安排。他俩会把庄上事务安排妥当，等待朝廷认命。 几人又聊了一会，召忻夫妇起身告辞。闻焕章，栾廷玉也作别离去，黄安亲自把几人送出院外。看到美妇高粮氏那种古怪的眼神心有戚戚。 说好的不准纠缠彼此。 而女人却好像打算毁约，想要搞事啊！ 黄安背负双手，摇头苦叹，有些苦闷地回到内院。至于沂州来的另两位客人则被他忘到了脑后。 再说召忻夫妇辞别黄安等人，回到下榻的院落。首要之事便是把花貂，金庄等十多个庄客召集。先把独龙岗祝家被朝廷陷害的事情说了一遍。 召忻背负双手，说完后扫视花貂，金庄等人：“诸位，这浑浊的世道动荡不堪，我夫妇二人答应黄安黄相公的招揽，今后召家庄以他马首是瞻。你们是跟随我夫妇多年，不知是何看法？” 其他人不说话，都看向花，金两人。 花貂踌躇片刻后，率先开口：“庄主，黄相公亲自招揽，这是好事，这位仗义豪爽，结交天下好汉。手下军官皆是江湖草莽，英雄不问出处。您和夫人武艺高强，难逢敌手，必当受重用。” “只是小人还是想问，黄相公给庄主是何职位？”说到最后，这个相貌粗旷的汉子满脸狡黠。 “不错，召家庄人可不少，没点甜头，谁愿意卖命？”金庄紧随大声表态，其他庄客纷纷附和。 “保举我为团练使，如何？”召忻笑着问。 这话一出口，花貂金庄等人震惊过后，大喜过望：“真的？干呐！那不用犹豫，庄主以后也是朝廷命官，以往那些贪官污吏反过来巴结相公。” 院子里，欢呼声此起彼伏，笑声不断。 ------------ 第二零三回 喜鹊叫，好事到 布局喜庆的大厅内，许多宾客聚集等着见证拜堂仪式。黄安大红新郎装，胸前扎着大红花。在司仪官的吆喝声中，与三位新娘正式拜堂成亲。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哐啷啷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以暴力踹开，一个披头散发，身上多处染血的女人，左手提着血淋淋的钢刀，右手拎着一个包裹，大步闯进厅来。 这幅场景顿时吓得厅堂中的宾客骚乱，尖叫不断。本来要跟新娘拜堂的黄安转过头，待看清来人时眼睛瞪圆，蹭蹭退后几步并指着对方惊呼。 “啊～，是是…是你。” 只见这女人身材修长，婀娜多姿，散乱的头发下五官精致，妖媚美艳，皮肤白皙如镜，不是镜面高粱氏又能是谁？此刻犹如疯魔般杀气腾腾。 “是我，黄安，你没想到吧？啊！”高粱氏没理睬慌乱的人群，直勾勾地看着黄安及三位新娘，满脸狰狞：“黄安，黄安，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答应过我说会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地娶我。怎地食言而肥，此刻又与其她女人成婚？” “嫂夫人，不是说好了不准纠缠彼此，如何能闹……”黄安上前挡住杨家姐妹，恶狠狠瞪着妇人：“再说了，那是酒后的误会，别坏了家庭……” “黄安，老娘知道你会这样说，你看看这是何物？”高粱氏诡异地狂笑着，把手中包裹掷向黄安，在半空中散开，一颗大好头颅吧嗒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他脚边，沿途留下一条血痕。 我的娘哟！黄安低头一看，吓了一跳。那个脑袋不是别人，赫然是高粱氏的丈夫召忻兄弟。此刻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像是在问为什么？ 高粱氏盯着黄安，一字一顿：“黄安黄镇北，你看，如今这个障碍被我解决了，我丈夫身死，老娘成了自由身，你又待怎地说，是不是如约娶我？” 黄安看着女人边说边退后，一个劲摇头：“嫂夫人，你如何这般狠心杀了召忻兄弟，他可是你的丈夫啊，今天你能杀了他，明天也能杀我……” “老娘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能跟你长相厮守。你现在却反悔了？哪有那么容易？哼，定然是那三个贱人从中碍手碍脚，老娘这便宰了他们。” 高粱氏已经陷入魔障，见黄安这种表情大怒。喋喋不休一阵，目光骤然转向三个披着红头盖的女人，狂叫一声，迈步挥钢刀砍径直扑杀而来。 黄安心说不好，护着三个女人往后跑。 “贱人，哪里跑？纳命来。”高粱氏在后面穷追。 恰好这时候，济州知州段明带着一队衙役来相助：“呔，你这鸟婆娘是何人？为何在这里行凶……” 可不等衙役们散开，展开围攻。那高粱氏冷笑连连，说着“找死”。抡钢刀撞入人群大开杀戒，下手狠辣，招式犀利，刀刀毙命，不消片刻的功夫。一群衙役便被杀了个精光，段明见势不妙，妈呀怪叫，掉头就跑，却已经为时已晚。 杀红眼的高粱氏哪管你是谁？迈开大步三两下追上前来。沾染血迹的脸上露出狞笑，从后面挥刀就是一记横斩中段明，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接着声音戛然而止，项上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正护着杨氏姐妹往后院跑的黄安，扭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只见那高粱氏转头冲他露出狞笑后，纵身追来，而段明的头颅在空中飞舞半圈，嗖的飞来。瞪着一双眼睛，嘴巴上下开合阵阵鬼哭狼嚎：“呜呜，镇北，镇北，我死得好惨呐……” 眼见疯婆子高粱氏扑来，眼见段明人头还要作怪。黄安的确被吓到了，转身就跑，却扑通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冰凉让他打了个激灵。再看时，哪有这么高粱氏？哪有什么飞天人头？ 只有自己从床上滚落下来，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黄安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抹着冒着冷汗的额头：“还好还好，这只是个梦，只是虚惊一场。” “哎哟，我的妈耶，老子怎地惹上这么个疯婆子？”黄安麻利地爬起身到床边，颓然地坐下。用被子裹住身体，不由回想起那噩梦，想到狠辣凶残的高粱氏，又是一阵阵后怕，唏嘘连连。 不过又想起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梦都是相反的。黄安逐渐心中安定，脸上露出苦笑。自己堂堂兵马都监，朝廷命官，却碰上这种乌龙事。还被一个女流之辈给搞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时，伴随红日东升，红霞透过窗台照射进来。外面传来叽叽喳喳，欢快的鸟叫声，令黄安回过神来，转头望向窗外的老头树，树梢上七八只黑白相间的鸟儿蹦跳，迎着朝阳，相互追逐。 欢快的叫声就是从几只鸟儿嘴中发出。 这赫然是喜鹊。黄安定睛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来。村里的老人也常说，“喜鹊叫，好事到”。 因噩梦情绪有些低迷的黄安来了精神，穿衣起床，吩咐丫鬟端水洗漱，这才悠悠然出了房间。见到焦挺，牛庚带领亲兵训练，也便加入其中。 而喜鹊叫，的确是有好事来到。 就在当天，与商队同时派出去的军汉从江南归来。招募了上百条汉子，皆是力大或有功夫在身。另外还有五条好汉来投，令黄安又惊又喜。 其中四人是两个小山头的首领。 六丁神徐统和巨灵神沈泽，霹雳神张近仁和太岁神高可立各自带着百八十人占山为王，混口饭吃。 这四人在原本轨迹之中徐统是被郝思文用箭射杀，没有出场的机会，不知其本事，想来也不小。沈泽轮双斧接住彭玘厮杀，被董平夹攻挡住。因为主将被打死无心恋战，不慎被一枪戳死。 至于张近仁和高可立，两人就更了不得。相互配合之下，出其不意。连杀梁山的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这种战绩细数出来也令人称奇。 综上四人都是在拳脚功夫上与精锐军汉打平甚至大战上风。黄安了解到江南那边摆下来台比武的经过。对这投奔的四条好汉便更加看重了。 最后一个不是来投奔，而是想被说服来济州看看。此人尽管是个石匠，却武艺高强，连连挑翻军汉，也是鼎鼎有名，可以说的算是如雷贯耳。 一个肩宽背阔，三十来岁的汉子见到黄安本人后，不像另外四人纳头便拜，仅不卑不亢地抱拳：“在下歙州王寅，靠手艺混口饭吃，并无甚名气。此番是被相邀来济州拜访，看看相公的风采。” 王寅？果然钓到大鱼！ 黄安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脸色平静，心里却又惊又喜。他让人不远千里到歙州重金求购石狮子。就是知道王寅是个石匠，而且手艺精湛。想以这种方法吸引住。其实本没抱多大希望。 没想到，却真的被找到了。 黄安喜不自禁，忙还礼，接住对方好话狂飙：“哈哈哈哈……，王寅兄弟何必妄自菲薄？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黄某早就听闻你有一身好本事，想去拜会却又不知你在何处，无缘得见。所以才会让人求够镇宅石狮子，只为兄弟而来。” “啊～，是为我？”王寅听了大吃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错，兄弟识文断字，武艺高强。马上冲锋陷阵，马下治理地方。乃是当世之大才，又岂能蜗居山村做个石匠？黄某如何不把兄弟请来？”黄安拜年话张嘴就来，说得王寅连说不敢。这位心里却非常高兴，觉得终于有人赏识自己。 黄安之所以这般吹捧拉拢是有原因的。 王寅，本是歙州人氏，颇通文墨，精通谋略。原本轨迹之中被方腊加封做了文职，官爵是兵部尚书，管领兵权之事。王寅原本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力大无穷，惯使一条钢枪，枪法精湛，神出鬼没，万夫莫挡。坐下有匹宝马良驹名唤“转山飞”，这匹宝马登山渡水，如行平地。 因为位高职重，王寅在战场上拼杀的机会并不多，在歙州大战，他败中求胜，设计坑杀了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歙州城破之时，他单枪匹马往外逃走，纵马秒杀石勇，又在数合之内马踏李云并杀死。还奋勇力敌拦截的孙立、黄信、邹渊、邹润四将，并无惧怯。直至被“豹子头”林冲偷袭，王寅方才不敌，被人砍死。 如此文武双全的大将当然值得黄安倾力拉拢并招揽！ ------------ 第二零四回 再见武松 “当下又恰逢乱世，英雄不问出处，多是屠狗辈。汉高祖刘邦爱耍流氓，是个亭长，樊哙是杀猪卖肉，夏侯婴还是个马虎，其他名臣出生皆低……”黄安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说着汉朝之事。可越说越有些大逆不道，越听越野心勃勃。 “这浑浊的世道，朝廷越发残暴，如京东西路推行的括田法，巧取豪夺，许多百姓吃不饱饭，上山落草为寇。江南那边因为花石纲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点我虽然身为朝廷官员，但却甚为心痛，全都是朝廷昏庸，乱臣贼子……” “相公，你…你这般……”王寅听得懂也满脸震惊地看着黄安，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头震撼，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说出这番言论？ “兄弟，这没什么。”黄安大笑几声，摆摆手，看着王寅满脸郑重：“贪官奸臣当道，保不准什么时候说你是贼，看你不爽便来栽赃陷害你。如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以及前不久郓州祝家庄……” 接下来，他又拿这几个被陷害的人说事。简单提及王进，林冲，徐宁等人的悲惨遭遇，重点来说独龙岗祝家之事，说是高俅和府上富干办狼狈为奸，故意陷害祝家勾结梁山。随后找人栽赃，彻底将这个大屎盆子扣在高俅等人头上。 王寅是个颇有正义感的人，听完后大骂连连：“该死，如此草菅人命，这群奸诈小人当真该死。” 黄安紧随附和大骂狗贼，随后又满脸的愁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东京城那些贪官目无法纪，肆意加害朝廷官员。现在奸臣把持朝政，别看兄弟我现在风光，可说不定哪天被人针对，从而陷害。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哎，朝堂皆是蝇营狗苟之辈。”王寅既无奈又愤恨。 黄安脸上浮现狰狞之色，盯着王寅吐露心声来：“我可不想看着自己落得这种下场，也绝不会像王进，林冲，徐宁这般软弱。所以我未雨绸缪，结交江湖草莽好汉自成势力。相安无事做官逍遥。要真被那些小人陷害，直接反了他娘的。” 王寅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着这位兵马都监。见他满脸狰狞，目露凶光。心中凛然却又释然。换作是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天落到自己头上。 黄安看着王寅抛出橄榄枝，直言不讳地招揽：“王寅兄弟，你我都是心存正义的热血男儿，就敢为天下先，相聚一堂，待到风起云涌之时，再来做番大事，不知可否愿意来相助于我？来我军中直接就是指挥使，岂不好过蜗居山村？” 王寅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沉默陷入思索，半晌后，盯着黄安，冷不丁地问道：“那相公以后若是不能撼动宋国根基，面临危局时可会招安？” “不会，断然不会！哪有拉完屎往回坐的道理？”黄安连连摇头态度坚决，更是话糙理不糙。 “我有考量也有了退路，真到了事不可违的那天，我会带着兄弟们乘船出海到海外安居乐业，开疆拓土，逍遥自在，好过在这里受鸟气。再说了，我等众兄弟齐心，又如何不能有番作为？” “相公这话倒是不错，事在人为，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王寅见黄安态度，坚决脸上浮现笑容。他只是担心开始口号喊得响，到头来又是摇尾乞怜。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落得个骂名。 黄安见周围没有人，凑到近前，小声跟王寅说：“实不相瞒兄弟，水泊梁山我早已经收编整顿了，那便是退路。也是陆续坑死朝廷官兵的陷阱……” “什么？”王寅听了双眼瞪大，里面满是不可思议。 “无半点虚言，兄弟到时可以去看，可抵十万雄兵。” 随后的事情非常简单，黄安把自己的部分谋划和以后北方大乱的预测说来，令王寅惊呼连连。而当黄安再次邀请时，这位猛将兄便入了伙。 搞定这个智勇双全的王寅。 这次从江南来的队伍便有五条好汉来投。 至于榆柳庄太湖四蛟，钱塘江四大艄公。前者有消息暂时没回应，后面四人队伍还在走访寻找。黄安决定自己大婚后，会派水师将领去请。 除此之外，招募的百多人中还有四个可疑人员被石秀率领的黑蛇卫盯上怀疑上报，目前全在向军营地安置，处在时迁麾下的飞天卫监视中。 据说其中还有一个女子。 这倒是让黄安颇为好奇，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只是他大婚在即，又被女人高粱氏搞得做噩梦，两种因素之下，也懒得去搭理，等婚后再说。 不过投五条好汉入伙也是一件喜事。 黄安设宴款待众人，请闻焕章，石宝，召忻夫妇来作陪。大伙把酒言欢，畅谈军事，好不热闹。王寅，张近仁，高可立等人也被安排入军中。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天。 后天便是婚期，黄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继江南来人后，郓州官府来人也令黄安惊喜。 这倒不是郓州官员代替陈文昭来祝贺。 而是阳谷县都头武松领着兄嫂与队伍一同前来。黄安又见到了这条汉子，也看到了他的兄长武大郎，以及那个后世颇有名气的美人潘金莲。 武大是真是矮矬，夸大一些1.4米，面黑貌丑，罗圈腿。走起路来摇晃，给人的印象着实不好。 而他的婆娘潘金莲窈窕婀娜，柳叶眉樱桃小嘴，肤白貌美大长腿，五官精致，一袭绿罗裙难掩曼妙身姿，袅袅娜娜，风情万种，端的艳光四射。 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真不是黄安瞧不起人，是他看到这对夫妻的时候脑海冒出来的词汇，莫名为潘金莲感到可惜。如此一个美人嫁给这么个矮矬，心怀歪念想彻底摆脱追求更好的生活，从这点看，情有可原。 当然，这些是黄安心里的想法，他不可能亲自表露。拉着武松及武大郎，颇为热情，礼数周到。 而且在郓州官府人员登门拜访，黄安露面接待过后。又私下使人请武松及其兄嫂来内院相见叙旧。 武松才刚见到黄安，便上前行大礼拜见，又取出包裹：“哥哥，您大婚之喜，小弟身无长物，无甚好礼相送。这张虎皮颇为完整，当作贺礼……” “兄弟来就来，又何须如此多礼？”黄安满脸责备，看着武松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卷虎皮来。摊开过后一丈见方圆，毛发鲜亮，未见丁点破损。摸上去柔顺光滑，的确是上好的皮毛。 “早听说兄弟在路过大景阳岗上时，赤手空拳打死吊睛白额猛虎，因此在阳谷县做了都头。”黄安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夸赞武松后问道。 “莫非这便是兄弟在景阳岗上打杀的那只大虫？” “正是。”武松铿锵回应，熟练地把虎皮卷起来，递给黄安：“哥哥家里其他物件不缺，小弟甚是犯难。这完整的虎皮也算是稀罕物，铺垫交椅，做袍子甚好，送给相公，恭贺哥哥大婚。” “兄弟，你带兄嫂来祝贺便是心意，这不是见外么？”黄安看着汉子认真的样子，神情复杂。 这时，一阵娇笑声传来，赫然是妇人潘金莲帮腔：“黄相公您务必收下，前番多蒙厚爱二郎，眼下这种大喜事。我等空手而来会被他人笑话。 我家二郎一直都惦记着相公，这张虎皮有不少人想出重金求购，任凭抬价，二郎也坚决不受。说是下次见面时送给相公做礼，眼下却是巧了。相公大婚，祝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哈哈哈，这么说我不收反而不美。”黄安哑然失笑。心中感慨潘金莲这女人不愧是出自大户人，这眼力见，这说好话，当真不是寻常女子。见到武松和兄长武大郎纷纷点头附和，便笑着说了声“好吧”，伸手接过虎皮转交给焦挺。 “二郎，武大哥，嫂夫人，快进屋，坐下说话。”黄安与武松，武大郎夫妇寒暄一阵，热情相邀。到了正堂，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上好茶。 与此同时，郓州官府来人的消息传到城内厢军营地。不多时，几匹快马冲出营地直奔黄府而来。领头一个女子玉面花容，此刻却有点儿恼怒。 ------------ 第二零五回 鸟婆娘难缠 黄府，正堂内。 黄安坐在上首位，与各座位上的武松，武大郎夫妇边喝茶边攀闲聊。黄安说的多是慰问之言，除了关心武松在阳谷县担任都头做得顺心与否，便是感慨武大拉扯兄弟长大不容易，敬佩有加。 武松和他兄嫂除了些私密事，也是如实相告。其次问的是黄安夫人又是哪里人，姓甚名谁等。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融洽。 聊得正兴起之时，黄安困意袭来，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武松见黄安气色不佳，难得打趣一回：“哥哥，莫不是大婚在即，近来兴奋得睡不着？” “嘿嘿嘿，是极，俺当时迎娶娘子时也是这般。”武大郎听到兄弟的话后，咧嘴露出个傻笑。这顿时令紧挨他坐下的妇人潘金莲柳眉微蹙，低头喝茶时眼眸中闪过厌恶之色不易被人察觉。 黄安带有深意地看了眼潘金莲，先点头又摇头：“二郎说得是，也不是，后天成婚的确难以入眠。另外这几天来昼夜劳累，也没有休息好。” 黄安“昼夜劳累”这个词用得好啊！ 这两天来他白天四处交友，一到深夜也没闲着。很难想象，高粱氏这个女人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尝到了滋味。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这婆娘天天深夜时分，翻墙来到内院找他缠绵。 可恨是高粱氏武艺高强，身体真好，不知疲惫般又颇为贪婪，一折腾，折腾一宿，通宵达旦。 黄安又不甘示弱奉陪到底，连续两夜没休息好。所以气色不佳，才会有连打哈欠这种失礼举动。这种香艳事儿他自是不会说，只能含混带过。 随后黄安又跟武松，武大郎等人说了一些此次婚宴的不同和安排事宜等，又问及郓州陈相公和阳谷县的情况，武松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来。 就在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嘈杂声响起。不一会儿，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高粱氏背负双刀，大步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劲装婢女，模样俏丽，也是配刀挂剑，如同护卫。 黄安抬眼看了过去，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错愕。本来的好心情急转直下，这倒不是变得多坏，只是有些无奈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她怎么来了？ 无他，黄安硬是拿这鸟婆娘没辙。 这两天来女人深夜来找他享受鱼水之欢，却有点用强的意思。一番折腾后又穿好衣服飘然离去。她还振振有词地说“想要尽快怀上孩子只能这般”。黄安偏偏还不好说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另外这鸟婆娘有两大缺点。 一个是武功高身体好，战斗力太强，一个抵仨。黄安觉得每次事后劳累要超过杨氏姐妹联手。这着实让他骇然，从未见过天赋如此强悍的女人。另一个缺陷就是这女人的占有欲非常强。 如高粱氏前天晚上来找黄安，边折腾他边威胁：“死鬼，你有妻妾我不管，老娘要是得知你私底下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又或是跑到勾栏瓦舍这种风月场所鬼混。哼，到时别怪我翻脸无情。哪怕是以后你纳妾了也得让老娘把把关。” 怪不得召忻兄弟没有纳妾没有外宅，怪不得在外事事要看看夫人有何看法，显得夫妻关系很好。赫然是因为自家婆娘是个悍妇，手段太厉害。连他这个姘夫都管得死死的，便可见一斑。 哎，一步错，步步错。 黄安一想到那天自己甜言蜜语哄这女人交往心里发苦。想一想这女人表现出来的性格近乎偏执。再想想女人在男女之事上又着实贪得无厌。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不禁暗自叫苦不迭…… 黄安脑海中思绪飞转，想到这些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是起身相迎，看了看女人问。 “哦，嫂夫人如何回来了？” 高粱氏进屋后，美眸在屋内三个陌生人身上迅速扫视，在潘金莲身上多逗留了片刻，目光落到黄安身上，冲黄安一抱拳，面色肃然地说道：“回禀黄相公，妾身匆忙赶回来是有军情禀报。” 黄安闻言嘴角扯了扯，心中琢磨着这疯婆子怕不是听到风声而来？他心里想着事，动作却不慢，笑着邀请：“嫂夫人稍等，先坐下吃杯茶。” “好。”高粱氏捕捉到黄安脸上的不信之色似笑非笑。的确，她有个屁的军情禀报。完全是听说郓州来人之中有个漂亮的小娘子，一同到了黄府拜访黄安，这让她暗自恼怒，当即飞呐而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不是黄安某个老相好来喽。 她要问清究竟，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再次看了看客席上的三人，惊叹潘金莲容貌姿色不错，诧异武大郎这么个矮矬子蹲在椅子上。最后目光定格在魁梧的武松身上。 高粱氏暗自赞叹好汉，又看向黄安笑眯眯地问：“黄相公，这位兄弟当真是不凡，莫非又有好汉来投？如此，相公却不通知我等弟兄来见过。” “嫂夫人误会了，二郎与我是旧识，这次是……”黄安见到这婆娘问得没有好心，略作思索也猜到此女为何来，既恼怒又无奈，起身指着武松和武大郎夫妇，恶狠狠地看着高粱氏磨牙介绍。 “这位是武松武二郎，为人刚正不阿，武艺高强，曾经在沧州柴大官人庄上相识，甚是投缘。前段时间途经景阳岗时，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现为阳谷县都头。那位是他的亲兄长武大，也是了不起，那位娘子是武大哥的婆娘潘氏金莲……” “二郎，武大哥，这位嫂嫂乃是沂州召家庄庄主召忻兄弟的浑家高粱氏，召忻兄弟是个武艺了得，为人正直的好汉，而他的夫人武艺更加了得，性格刚强泼辣，端的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黄安这个中间人为双方详细地介绍一番。高粱氏听到武松赤手空拳打死猛虎也是惊讶，不敢怠慢，起身抱拳行礼。而听到后面黄安的话面色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却狠狠瞪了黄安一眼。 而那边武松和武大郎夫妇听见黄安如此夸赞召家庄召忻夫妇，尤其是这位女中豪杰高粱氏，又听对方举庄来投奔。纷纷起身见礼，寒暄慰问。 叙过礼罢，黄安招呼众人落坐，喝茶。 多了个美妇高粱氏，她落落大方，说起沂州近况和召家庄趣事，却也很快与武松等人打成一片。武松也提及行走江湖之事，众人有说有笑。 不过武松是个懂得分寸的人，知道此刻黄安有事要处理，也不急着找他倾诉忧虑，说笑一番后，便主动起身告辞，黄安没多做挽留，便起身把他们送到院外，吩咐仆人引领三人回院休息。 送走了三人后，黄安吩咐左右：“军情紧急，有要事商议，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闯入院子。” “是。”亲兵们齐声应诺。 黄安背负双手，剜了眼高粱氏，快步回到屋中。高粱氏见了抿嘴一笑，也让两个婢女守在外面，紧随黄安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内。 “青天白日之下，你又来做甚？”关上门，黄安阴沉着脸。 “黄相公，妾身是禀报紧急军情。”高粱氏不在意他的态度，上前一步贴近黄安，打着官腔汇报。 黄安退后几步保持与女人之间的距离，狂翻白眼：“你有个屁的军情，还不是听到风声有漂亮娘子，你这鸟婆娘便跑回来，你如何这般小心眼？” “哼，知道就好，这次没抓现形，却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高粱氏也不生气，盯着黄安狞笑。 “哎，碰到你我真倒了血霉。”黄安满脸踩到狗屎的晦气。他是想找个情人寻点刺激，可没想到这女人如此难缠。看着美妇试探地问：“嫂夫人，这样不是办法，商量一下，能不能好聚好……”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梁氏已然猜到，柳眉倒竖，厉声打断：“不能，你那天巧言令色哄骗老娘。说过的犯了错，不如保持着。现在便宜你占了。此刻却怕了，想甩开老娘？是痴心妄想。” 得！黄安知道这鸟婆娘是彻底赖上自己，不由欲哭无泪。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种深闺怨妇。不禁暗骂自己是色令智昏，非要体验一下情妇的感觉。早知道这样，老子又岂能羊入虎口？ ------------ 第二零六回 欢喜忧愁 哎，这真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生啊人生，有时是喜剧，有时却是悲剧。”黄安脑海中思绪急速翻转，却想不到脱身之策。呆呆地看着高粱氏仰天长叹，满脸生无可恋。 “怎的？这才几天，你这死鬼便嫌弃老娘了？”高粱氏在边上见黄安脸色阴晴不定，又露出这副可恨的模样，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喝斥。 “哪有的事？”黄安可不像疯婆子发飙，假话张嘴来：“你这么好的女人，人长得漂亮，又颇有谋略，更是顾家贤内助，我又如何会嫌弃嘞？” “哼，油嘴滑舌。”高粱氏脸色一喜，随即冷下脸来：“老娘能感觉出来你口是心非，来哄骗于我。” “嫂夫人说笑了，我没……” 高粱氏不给黄安狡辩的机会，要着营养，表态：“少来骗我！你这死鬼心事写在脸上，糊弄谁呢？老娘把话撂在这，你惹到我了休想安生。那天你搂着我，可是说过咱们既然都这样了，事实无法更改，，那…那不如保持这种关系……” 高粱氏说的兴起，竟拿捏着腔调，原封不动地把黄安说过的话复述。黄安在旁边脸皮抽搐，连忙摆手打断：“得得得，那是我贪心，好色行了吧？” “哼，男人就是花心大萝卜。”高粱氏见黄安这般冷笑连连：“必须严加管束。不然后患无穷。” “那你这也不能总来找我，万一被发现了好玩不好听。”黄安斜眼看着妇人，语重心长地告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纵使你我不介意保持这种关系，却各有家庭，不要影响彼此。” 高粱氏心思灵巧，聪慧至极，思索片刻后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行吧，那老娘以后注意些。对了，我家那位带人去了城外军营，今晚怕是回来不了。只要确定他离开城，晚上我来找你……” “甚么？你…你又来？”黄安浑身一颤，双眼瞪大。欢好几天，他已经知道召忻兄弟不太给力，高粱氏这个怨妇不开心，故而那天答应的轻松。 “再过两天，你成婚后，却没这机会了。” “哎，你这婆娘贪得无厌，也得容我恢复些元气不是？” “没事，我让伙房给你准备了大补汤。” “哼，这还不是你说的，次数多了，容易怀上孩子。”高粱氏说这番话时白皙的脸上飞起红霞。又见黄安苦笑这种讨厌的表情有点儿恼怒。快步上前，一把搂住黄安并在他脸上一阵猛亲。 “我靠，这剧本好像不…不对呀！呜呜，轻点……”黄安扭头想躲都没地方，脑袋还被女人掰过来强吻。黄安我靠着豁出去，两人激烈拥吻…… 良久后，厅堂中的男女快要控制不住时方才分开。 高粱氏前一刻满脸红霞，摩挲着黄安的脸颊，下一刻陡然另一手直袭男人裆部，一招猴子偷桃。令黄安一声我靠，怒斥：“鸟婆娘，你做甚？” “哼，男人身体最是实诚，从来不骗人。”高粱氏冷笑几声却又亲了黄安一脸口水，接着转身大步离去。留下站在原地，郁闷地想抓狂的黄安，边擦拭脸边骂：“他娘的，这是太太口服液。” 高粱氏无疑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人，毫无疑问，这种女人是贤内助。可这种性格偏执，胆大泼辣的女人最是较真，狂野的艳福非常人能承受。 确切消息传来，召忻带人与牛皋，朱仝出了城。当晚定更天，高梁氏趁着无人，如约来找黄安。见了面就搂在一起不松开，缠绵到了卧室…… 一直到次日金鸡报晓时，才有道窈窕倩影出了门。天蒙蒙亮，济州城门开启，进出人员往来。从沂州出发赶来的队伍，也随着人群涌入城中。 明天便是黄安大婚的日子。 其实从前几天开始，府上仆人便在城里购买各种菜蔬肉类等食材。黄府几处阁楼被布置妥当。偌大的后院搭建起棚子，摆放桌椅，设下场地…… 城中以好味道酒楼祝贺相公大婚，推出婚餐活动。随后陆续有首饰铺，布庄等推出优惠活动。这引得城里其他酒楼，商铺盲目跟风，有样学样，各种优惠层出不穷，鞭炮声吆喝声不断…… 城外十里八乡的百姓闻风涌入城中。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叫卖不绝，热闹非凡。冬季，天气越发寒冷，却挡不住这种喜庆氛围。 常言道，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比如说，沂州团练使黄魁，史军师两人甚是忧虑。来到济州住在黄府也有几天了，却不见正主黄安的面，扯出大婚在即，忙碌没空来接见。 这一听就是借口，故意推脱不见。 偏偏住在黄府，天天小宴不断，隔三差五有大宴。黄魁，史军师总不会缺席，吃得好喝得好，几天时间长胖了不少，这般没有丝毫借口惹事。 这着实令黄，史二人郁闷的想吐血。 故而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寻思着如何才能脱身。可惜他俩在半途之中，想借屎尿逃窜都被抓回。如今到了济州城，来别人的地盘就更是休想。真的是脑袋想破，绞尽脑汁，也没啥好办法。 可这对难兄难弟不死心，一心想着潜逃。 这天，两人又凑在一起，讨论安然脱身之策。 “军师，也不知你我会被扣留此处多久？”黄魁问军师。 “不知道，要看对方心情。”史军师下意识地回答。此刻他眼神有些茫然，心中是懊悔不已。非要献计要找回面子，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搭进去。 “实在不行，那明天去拜访一二，服软说些好听的话。本团练还不相信，这厮能扣我们一辈子？”黄团练左右没办法，满脸凶狠，破罐破摔。 “看来，也只能如此。”史军师闻言精神振奋，觉得大为可行。又开始卖弄文采，与黄魁商议的具体细节。如明天见面时怎样表现而不卑不亢…… 就在黄魁，史军师两人为保存颜面而计较的时候。外面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两位，着实对不住了。事务繁忙，来迟了，我来迟了。” 这笑声陌生，却又很熟悉。 “是黄安？黄都监来了？”黄魁，史军师愣了愣，皆想起是谁。对视一眼后，先后起身，快步出迎。 他俩刚走出屋子，便见院子里多出一群人来。有过几面之缘的焦挺，牛庚等人簇拥着一条大汉，此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部虎须髯，一副不怒自威，这不是都监相公黄安又能是谁？ 要说这两位沂州来客被晾在府上几天，如同囚禁。 黄相公之所以今天来见一见，是因为沂州黄家，史家来人送礼祝贺，礼物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颇为丰厚。领队隐晦地提及想见被请来的两人。说白了就是送来厚礼，想把两人赎回去。 黄安看到真金白银着实不少，也算是惩戒两人一番。便不想再多作刁难，于是带人来拜访。 “哈哈哈，黄团练，史军师，黄某近来忙着接待宾客，分身乏术。一直未曾拜访，失礼失礼。”黄安一眼看到两人出来，便带人笑着迎上。 “见过黄相公！”黄魁，史军师快步上前，来见礼。又跟萧让，焦挺，牛庚等人笑着点头打招呼。 “这几天着实太忙，两位多多见谅。” “哎，相公说得哪里话，大婚办喜事就是这般。” “没错没错，我等在府上吃的好喝的好，多蒙款待。” “相公，请，快进屋，喝杯茶。” 双方简单寒暄几句过后，黄魁，史军师也不是笨蛋。立刻满脸堆笑，热情邀请黄安到屋子里面坐一坐，也招呼萧让，焦挺等人。 黄安此行来是有事要说，自是不会拒绝。便笑着点头说了声“好”，带着几个兄弟跟着两人进了屋子屋。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上手位置。其他人分左右两边依次落座，自有人奉茶。 屋子里七八人边喝茶，边闲谈。 多是黄安这个主人慰问黄魁，史军师两人是否住得习惯。黄魁两人满脸笑容，声称一切安好。萧让，石秀等人也在插科打诨，说笑声不断。 一杯茶快见底的时候才说起了正事。 ------------ 第二零七回 各怀心思 “在沂水县发生的事我已经知晓，不过是小小的误会。马灵道长，石团练我也责备他们不该鲁莽。黄团练，史军师不要往心里去，小事尔。”黄安做事雷厉风行，说话直言不讳。他眼下说出这番话来，不亚于给黄魁等一个台阶下。 那黄魁和史军师也是个人精，听出话里的意思连连陪笑：“是是是，误会，这的确是个误会。黄某也是被他人蒙蔽。致使我等义愤，不该为了丁点面子而做下糊涂事来，交恶了马道长……” “不错，黄相公请放心。在来济州之前，在下便让心腹回到庄上说明此事，准备礼物赶来请罪。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赶来，可见我等心诚。”史军师也是一抱拳，态度不卑不亢又不失礼。 “对对对，必不让相公失望，恰好祝贺相公大婚。”黄魁在边上连连附和着他也想息事宁人。早知道黄安这般厉害，打死他也不会来招惹。一想到这，他在心里把自家的小舅子骂了又骂。 “那就好，两位安心的在济州参加本官的婚礼。结束后再返回沂州不迟，吃好喝好，安心便是。”黄安表现出一副老大哥的作派，劝慰两人。只是两家队伍入城先去官府的事情并未提及。 黄魁，史军师听到这番话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自责，要是在最初来济州当天，在那场接风宴上，放下身段说些好话，也不用忧愁至今。 哎，为了面子何苦来哉？ 那史军师想到这些，又不禁埋怨起身边的黄魁。全是这家伙好面皮，坚持誓死不屈，才错过机会。眼下又怎样，还不是舔着笑脸，服软赔罪？ 就在这家伙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询问。 “对了，不知史军师名讳？” 赫然是黄安跟本家黄魁攀谈几句后，目光转向文人。他对沂州团练黄魁有所了解，唯独对这位史军师知之甚少，连神驹子马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沂州史家庄人，故而眼下有此一问。 “呃……，在下史谷恭。”那史军师回过神来忙说。 “史谷恭？”黄安一愣，觉得这个名字颇为耳熟。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几下，又不敢确定。 “莫非相公也听说过在下？”史谷恭见了，颇为好奇。 “呵呵呵，觉得名字熟。”黄安笑了笑，试探地问：“军师名唤史谷恭，那不知道现在曾头市担任教师爷的神枪史文恭，又跟兄弟是何关系？” “史文恭？哦，那却是家兄。”文人史谷恭敬回应。 “原来如此。”黄安眼中异色一闪，本来想说你哥哥给异族卖命，想了想容易惹事，便没多说。 而史谷恭又补充说：“我兄长自幼天赋异禀，拜得名师，学得好本领。而在下身体不好，只能从文。在沂州无甚名气，因此相公不知晓。” “惭愧，惭愧。”史谷恭连连叹气。 黄安见他这个鸟模样，好话张嘴就来恭维着：“哈哈哈，兄弟又何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长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兄弟才高八斗……” 萧让见黄安使眼色，当即心领神会，也加入吹捧：“是啊是啊，谷恭兄弟谈吐得体，乃是文人雅士。那天兄弟我与你吃酒，便觉得兄弟胸中藏有韬略，抱负远大。非是科举终止，否则必中三甲。” 试问，这种恭维的好话谁不喜欢听？ 史谷恭也不例外哟，这个当事人听得心花怒放，连连摆手口称不敢。心中却对黄安等人好感倍增。 旁边的黄魁则是面皮抽搐，目露警惕。 他只觉得黄安及其手下不简单，嘴皮上下开合，说出的话颇有蛊惑力。看看身边笑容满面的史谷恭便可见一斑。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必有蹊跷。 黄安看到了也当没看见，继续吹捧话语不断。结交史谷恭尽量留个好印象，以后对付曾头市用得着。面对史文恭时，把这个大杀器拉过来…… 接下来，黄安便是与史谷恭攀谈说笑，又不冷落黄魁也跟他东拉西扯。说些沂州近况，表明上表朝廷的，剿匪功劳功劳也有黄魁，史谷恭等着一份。令两人打定主意要花钱打点关系运作。 这种获得朝廷嘉奖的好事谁也不愿错过！ 这一番聊下来，小半个时辰后，黄安才起身告辞，与黄魁史谷恭作别后，率领队伍离开院子。 “哎，黄相公是个好人呐！”目送黄安等人远去，史谷恭想到对方的夸赞言语，笑着一声长叹：“早知如此，当时应该结交，而不是闹成这样。” “哼哼，史军师是想改换门庭，打算投奔黄都监？”黄魁听到他呢喃着实不爽，冷着脸讥讽。 史谷恭脸上闪过尴尬，也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摇头苦笑：“相公何须这般挖苦？这位黄都监身边人才济济。纵使史某有心来投，也得别人愿意不是？再说了，咱们眼下考虑如何运作。” “青州慕容知府那条路可以尝试一下。” “这倒也是，多花点钱尽快把事定下来。”黄魁想到这茬也不再揪着不放，沉吟片刻后点头，随即与史谷恭一同回到屋子内，秘密商谈此事。 与此同时，黄安带人在府上转悠一圈，巡视婚姻场地布局。又去伙房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纰漏，送礼的人员成群结队，婚宴规模至少数十桌。 在数百人的见证下，这婚礼够隆重的。 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黄府伙房从早膳过后就开始忙碌。老管家黄富忙前忙后，比黄安积极多了。为了确保婚宴菜肴符合口味，特意花钱从醉仙楼请来大厨烹饪硬菜。府上伙房人手不够。黄安本来是想调军汉来帮忙，老管家极力拒绝。说军卒杀气重不吉利，无论怎么说也不同意。 “人手不足，老头子想办法，老爷万事不用操心。”老管家当时如是说，挺胸叠肚，胸有成竹。 黄安也不坚持，这老头四处走访，请来街坊邻居帮忙，男人杀猪宰羊，在后院摆起了一堆堆篝火，女人清洗配菜打下手，百来人忙而不乱…… 老管家黄富早早请来了乐队，挑选好了轿夫。三顶大红花轿就绪，新娘的伴娘也有了人选，新人礼服红装，红包喜食等一应用度准备妥当。 连黄安成婚前三天吃喝都被严格把控。如不能吃葱姜蒜等刺激物，不能吃油腻之物，不能嗜酒醉酒等。言行举止上也要注意，不能发怒，不能骂人，不能轻佻等，反正规矩是方方面面。 可怜的黄安是临时抱佛脚，只能尽可能约束自己。新郎服定制好送来，他也穿上几回，大小正合身。连他的坐骑踏雪乌骓也有专人照料打扮…… 同一时间，黄安派出心腹青草蛇李四带人乘快船日夜兼程，抵达这京师重地。与城中眼线取得联系并安顿。随后携带几份厚礼前往蔡府拜访。 其中最大的一份是给蔡太师，另外几份是给李都管等人。连背后说黄安坏话的张干办也有好处。目的只是为了顺利呈上密信，慰问太师安好，隐晦又重点凸出自己的剿匪之功和保举人员等。 这般做，是黄安防止段明两面三刀，不如实上表朝廷给自己请功。尽管这鸟人看起来傻不拉几，却不能以貌取人，从而麻痹大意被人算计。故而做两手准备，私下禀明蔡京以当作后手。 他相信蔡京是那种喜欢听话的手下，又不喜欢看到手下太过团结，喜闻乐见相互制衡，监督，打小报告。这样他才能稳坐泰山立于不败之地。 也就在当天，济州官府公人随着富干办回到这座繁荣的东京城。济州官府公人直奔枢密院递交奏折，又有人带着礼物赶赴蔡府拜访递上密信。可要论礼物的丰厚程度，在这做人以及视金钱如粪土这种魄力上，段明拍马也不及黄安。 “哎哟，这小家子气哦！”无论是王门管，李都管惦着手丁一锭银子撇嘴唏嘘，这份量不足。哦呵，常伴在蔡京身边的张干又是毛都没捞到。再对比黄安送过来的一包好东西，会偏袒谁？ 不说段明派人来京城恶了几只小鬼。 却说富干办战战兢兢回到太尉府上，定了定神，咬了咬牙，满脸喜色，雄赳赳气昂昂昂地入府，面见太尉高俅，按约好的讲述济州那边战况。 “哈哈哈……，好好，做得好，剿灭这群贼撮鸟。”可怜太尉高俅又哪里想到心腹敢忽悠自己？也不知道济州那边情况，听到打了大胜仗逮住三个贼头非常高兴，解恨的笑声回荡在府中…… ------------ 第二零八回 成婚前夕 黄昏时分，内宅靠东的一间屋内。 里面陈设简单，没什么家具，只有正中央设立一大张供桌，房梁上悬挂着一处盘香，正飘出淡淡青烟。使得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供桌上面设有几个灵位，各自前方有对应的香炉。供奉的是黄家先人，只有黄安父母，爷爷辈，此刻黄安和老管家黄富齐聚，正在上香祭拜。 按规矩，黄安给过世的父母上香，磕头拜了拜：“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又会升官，黄家真正泥腿子翻身，光耀门楣。对了，明天便是我的大婚之日，一次娶三个老婆。你们放心，定会生十个八个，来开枝散叶……” 说实话，黄安被老管家拉过来最初是有些抗拒的。不过又想到自己鸠占鹊巢成为了新的黄安释然了，上香拜倒，并诉说近来升官发财，明天成家立业之事。没啥鸟用，只是美好心愿。 把这喜讯告知已经过去的先辈，希望他们泉下有知。 而老管家却有些浮夸，泣不成声，哽咽地说着“老爷夫人，少爷如今有本事，有出息，脑子也开了窍，知道讨婆娘成家立业”之类的言语。令黄安在旁边哭笑不得，立刻上前好言相劝。 “好啦，好啦，富伯，明日我大婚，你哭啼作甚？” “老奴这不是高兴吗？少爷有出息，老爷夫人九泉之下也会高兴，老头子没有辜负他们的嘱托。特别是老爷，临走那一天都想抱大胖孙子……” “行了行了，你这老头照顾好自己就行。人呐，经历得多，他自然就懂了，认知上有了改变。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年，老子生一大堆娃娃出来。” “好好好……，少爷，你不能粗鲁，老子这个词不雅……” “行行，某家，本官这总行了吧？” 就在黄安安慰老管家不成反被这老头说教的时候。 济州城门处。 当黄昏迟暮，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队数十人的车队从远处赶来，经过守把厢军盘查过后便放行，这支队伍也不迟疑，迅速入了城。 城门楼上，把守城门的军官雷横居高临下打量，这支队伍声称外地商队，却瞒不过他的耳目。他是郓城县人，又做过多年县衙都头，觉得这些人面熟，也认出几个人来，赫然是宋家庄人。 “押司啊押司，非是兄弟不念旧情，是职责所在。”雷横目送这支车队远去，略微沉吟便有了决定。当即命军汉飞马如实上报：宋家庄来人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匆匆入城，形迹可疑。 ……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饥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 黄府内院，隐隐传来愉悦的歌声。 那是黄安给父母上完香后，又按规矩泡了一个热水澡，沐浴更衣。回到房间，焚了一炉好香，看着空荡的卧室，又想起明日大婚，一下子迎娶三位新娘。令他心中激动，止不住放声高歌。 一首后世经典又很好听的老歌，“明天你要嫁给我”脱口而出。天黑了他自然不可能大声唱。低沉有力的嗓音，阴阳顿挫，唱得有模有样。越唱越入神，不禁跟着曲调的节拍扭动起来。 这倒不怪他没城府，表现得如同孩子般。 实际上黄安两世为人，上一辈子先是义愤当兵报效国家，几年后退役又为生活奔波，近三十岁也未找对象，这一辈子成为黄安也是光棍一条。 一直到东京城遇到杨氏姐妹，往后的相处中才懵懂知道爱情，又体会到这男女之事妙不可言。明日拜堂成亲也是头一遭，未知才让他好奇，也让他心怀忐忑，期待，以及沉甸甸的责任。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 明天嫁给我好吗 here we go…en en……” 黄安越唱脑海中的记忆越清晰，就在一首歌唱完，他左右摇摆，吐露着单词，啊耶耶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靠近后院窗台传来异响，已关却未插栓的窗户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上来，一道身影利落地窜进屋中。此人身材窈窕纤细，穿着黑衣戴着兜帽，拎着一个食盒，站稳身形看着黄安。 黄安恰好面对窗户扭动身体，与这人四目相对。伸手指天，扭动的姿势止住，犹如被人掐住喉咙似的，嘴里的欧耶耶戛然而止，整个人呆愣。 无他，来的人又是那镜面高粱氏。 两人目光相触良久，还是高粱氏吹了个口哨打破僵局。边扯下兜帽，边笑盈盈地打量黄安：“呵呵呵，没想到黄相公还会歌舞，着实令妾身诧异。” “我靠，你怎的又来了？”黄安脸颊一红，随即恼怒不已。恶狠狠地看着妇人，有点儿气急败坏：“你男人今天在家，你却这般大胆，真不怕？” “怕个甚？他打不过我的。”高粱氏脸上，毫无惧色，拎着食盒走过黄安身边时，冲他妩媚一笑：“别担心，我家那位睡得很沉，发现不了。” 黄安心中略松，盯着高粱氏窈窕的背影一阵磨牙：“老子明天拜堂成亲，你却来搞事，这样成何体统？” “黄镇北，发发牢骚可以，少在老娘面前装正经。”高粱氏头也不回地说着，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汤来：“来吧，快把这补汤喝了。我家那口子喝了有药的补汤，天亮才会醒来。” “我勒个去，你这鸟婆娘好生狠辣，竟然给自家男人下药。”黄安听到这番话是遍体生寒，扑灵灵打了个哆嗦。看向高粱氏的目光变了，变得复杂。颇有笼统的规划为潘金莲那种类型。 高粮氏听到黄安这样说她，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来：“少废话，你成婚后，那三个丫头回来，机会不多喽！” “这般纠缠不清，想一想三个丫头，心中颇为愧疚。”黄安听到杨氏姐妹时，焦躁地走来走去。 高粱氏听到这番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很想说你占了老娘的清白身子，难道就不愧疚吗？只是想了想并未说出口，脸上浮现冷笑。开始蛮不讲理：“哼，你就当做好事呗！那天你可是甜言蜜语哄我要保持这种关系。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把这汤药喝了，然后你我早些上床安歇……” “哎，碰上你这般偏执的女人，也不知是福是祸。”黄安既郁闷又无奈，叹息一声，上前端起补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目光转向那妇人。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粗暴地连拖带拽横抱起来。 “臭婆娘，老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少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别人怕你我却不怕，看我收拾你……” “咯咯咯，妾身求之不得……” 高粱氏在黄安怀里娇笑不断，玉手扬起，一股凛冽的劲风吹灭了蜡烛，使得房间里陷入黑暗。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男女低声交谈响起。 “啧啧啧，鸟婆娘身材真好，怪不得曹操喜欢人妻。” “莫非黄相公也想学那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大宋尽是卑躬屈膝者，有个屁的诸侯，直接打便是。”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将犹唱后庭花。臭婆娘，今天老子来玩点新花样，挤进山海关，可好？” “死鬼，看着老实，实则一肚子鬼花样。”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老子不这般，你会喜欢？” …… 黑夜中交谈之声很快消失，只剩下欢愉的喘息声梦呓声。以及那红木床哐啷摇晃，可见之激烈…… 冰清玉洁似情操，花容月貌美人蕉。 风情万种在吹箫，绝代仙子数今朝。 南柯一梦谁觉了，高粱勇悍气难消。 黄安天公似抖擞，酣战娇娘不作妖。 ……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 金鸡报晓之时，一道窈窕倩影悄无声息地窜出内院。而黄安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又看着尚有余温的枕边，闻着那熟悉的幽香不禁叹了口气。 “哎，是非对错任由他人评说，老子觉得玩得带劲。”黄安脑海中浮现香艳的画面满脸恶狠狠，连打了几个哈欠，随后蒙上被子，倒头大睡。 ------------ 第二零九回 大婚(一) 而今天，是十一月初八，也是黄安的大婚之日。天不亮时，一群膀大腰圆，护卫打扮的军汉涌至府宅门前侍立，人多时维持治安并引领宾客。 这群临时客串门房的家伙就位。 辰时刚过去不久，便陆续有宾客步行或乘车赶至黄府门前，被人迎接领入内，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赶来祝贺，尤其是午时过后。来人三五成群，七八一伙，成群结队，客如云来。 这些都是提前送礼后，在城中找好友家借宿或住在酒楼。如今黄相公婚期到了，纷纷赶来赴宴。最先来的是普通富户商贾，之后则是地主豪强，沂州，郓州，济州等官府人员也先后赶来。 一下子使得这种氛围达到高峰。 黄府内涌入数百人，由于提前布局妥当并不拥挤，宾客们先后被引领入席，除了少数几桌贵客外，其他座位没多少讲究，只是稍微划分区域。如官府人员，地方豪强，富户商贾各自聚集。 泾渭分明，令人看了非常清楚。 自有丫鬟，军汉麻利地端来瓜果茶点，供客人享用。宾客相识自发地聚集问候，攀交情谈买卖，或者找官府人员巴结，说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唯独出乎意料的是郓城县宋家庄派人送来贺礼，毕竟从两天前开始便没有送礼的人，而在婚礼当天送礼算是少见，老管家黄富亲自接待，收下礼物，安排来人入席，倒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府上这边客人涌来，忙得火热。 那边当事人新郎官黄安也没闲着，昨夜陪高粱氏抵死缠绵到半宿方才入睡，他正睡得香甜时是老管家亲自跑过敲门喊醒，怕误了良辰吉日。 黄安没办法，穿衣起床，净面洗漱。随后饭都来不及吃一口。被几个丫鬟，老妈子拉扯着梳妆打扮。当他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焕然一新。 此刻黄安身穿大红喜袍，头戴新郎帽，上面插着两根彩色羽翎，胸前戴着红花，耳朵也插纸花。连被焦挺牵过来的乌骓马也是脑袋顶着红花。随行的亲兵脸上都涂红，以此来彰显喜庆。 时间已经悄然到了辰时，快到良辰吉日。黄安只来得及喝了碗粥，吃了两个包子，便被人拖拽着骑上马，在焦挺，牛庚率领数十个亲兵簇拥中，在乐队敲敲打打，鞭炮齐鸣中出了院子。 黄安骑着乌骓马走在最前，三顶大花轿紧随其后。喜乐队居中，亲兵队断后护送组成迎亲队。 本来杨氏姐妹住在黄府外不远，去接亲快得很。可还不能这样，要走个过场绕着城中走一圈。故而黄安领着迎亲队伍，穿梭在城中，沿途百姓纷纷聚集在街道两边观望，有人大声祝贺。 “哈哈哈，乡亲们好，同喜同喜……” 黄安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围观的人群，见到哪里有人欢呼祝贺，便朝那边抱拳行礼说着同喜。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沿途鼓乐喧天，礼炮齐鸣…… 黄府坐落所在的这条街尾。 一处两进小院张灯结彩，凡是建筑门窗上贴着大红剪纸。进出的丫鬟，老妈子头，耳插花，穿着喜庆。院外大红灯笼高挂，不少人拖着鞭炮等待。不远处有不少行人聚集，围观指点议论。 而这栋院子正是杨氏姐妹安顿的地方。 她们是开封府东京城人氏，只能按规在外安顿几天。等待新郎官黄安领着队伍来接她们回家。 而到了婚期这天，辰时过后，三姐妹才在丫鬟的服侍下梳妆打扮，披上大红喜袍，美艳不可方物。姐妹酷似令丫鬟，老妈子，喜娘惊叹连连。 这一通忙碌下来都到了午时。 杨莺，杨燕，杨娟姐妹听到锣鼓声临近，只来得及吃了一点糕点。便被丫鬟老妈子催促跑进闺房，顶上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端坐在床头等待。虽未说话，但三女却忐忑，期待。 好在没有等多久，到了午时过半，远处敲锣打鼓，鞭炮声临近。迎亲队伍从远处赶来，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黑压压一片不知多少。 “快快…快迎队伍。”被选为女方娘家人的扈成，萧让见到后面的人群瞠目结舌，呆愣片刻，回过神来催促身边人。顿时鞭炮齐鸣，鼓乐喧天。也有上百人的队伍迎上去，这是送亲队伍。 两支队伍合并，黄安与这些人热情寒暄。一同来到院外，他让三顶花轿在外面落下一字排开，稍微倾斜，他又亲自拿着金银杆挑起帘门来。 接下来是接新娘。 这是个重要环节，是他这个新郎抱新娘入花轿。可这个过程不能让你太如意，有层层关卡要闯。这是一种接亲仪式，主要目的是为了更喜庆。 如黄安想进院子，萧让，扈成一左一右挡在了门口，瞪着眼看着黄安，犹如干仗似的七个不服八个不愤，扯着你拿什么又凭什么来娶他妹子？ 外面锣鼓震天，起哄声不断，附近百姓争相观望。黄安非常配合的陪着笑脸，说好话喊着大舅哥，表哥，拍着胸脯保证对娘子好之类的话。反正就是态度端正，顺利说服拦在门外的娘家兄长。他俩让开，这才顺利地跨过门进入院子。 然而，一大群丫鬟老妈子涌了过来，紧紧站在一起挡住去路。笑呵呵地看着黄安，也不说话。 黄安不用人提醒也知道这是要做甚，他早有准备。身后焦挺，牛庚各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红包。 “哈哈哈……，这几天有劳诸位照看我家娘子。来来，今天高兴，人人有份，买双鞋买点胭脂水粉。”黄安边朝这些人拱手，边抓起红包乱丢。令这些丫鬟，老妈子哇地怪叫，蜂拥去抢。 “哇塞，是金子！谢谢老爷，多谢相公。”红包是特殊制作里面包着薄金叶片，数量不等。却让这些丫鬟，老妈子抢到了一看惊呼连连，转头时却见黄安已经趁此机会通过，冲着背影喊。 闯过两关，到了内院。 这还没完，黄安又被几个女人拦在门外。人人穿着红衣，鬓角头上插着红花，个个衣着华贵，颇有姿色。这是三个新娘的喜娘，挡住去路。 喜娘，又称牵娘，这是古代称呼。 用后世的话叫着伴娘，眼下共有九人，如同拦路虎。除了六个是十二朵金钗选出，是黄安的义妹。另外三人确是潘金莲，扈三娘，以及黄安最不想看到的高粱氏，三女带头，气势汹汹。 真是到哪都能看见这鸟婆娘！ 黄安看着高粱氏那张妩媚的脸庞，心中抱怨哀叹。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异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件小首饰和大红包，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等物，让人端过来供几人挑选，以此来打通道路。 好在高粱氏倒没有任由性子来，表现得非常平静，谈吐得体。祝贺的话张嘴就来，又英姿飒爽。 黄安只是礼貌性地跟几人打招呼，没有多多停留。化解别人的刁难，闯过关卡，入了屋内。终于在里屋看到了端坐等待的三道窈窕的倩影。 “娘子，为夫来接你们回家了。”黄安走到近前，来回打量，很想掀开盖头，却忍住了，柔声说。 “嗯，夫君。”三姐妹娇滴滴地回应。 黄安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安定，不是人假装。这才放下心来，先后横抱着三个娘子上了花轿。 新娘子已经接回，迎亲队，送亲队合并，鼓乐喧天。黄安率队返回，而附近看热闹人群的纷纷来恭贺，一群小孩挤到队前拍掌，唱着新媳妇。 迎亲队伍也早有准备，有人端来大多的糖果等喜食，沿途分发给孩童，把他们的口袋装得满满。惹得这些孩子笑声不断，跟着队伍跑出老远。直到他们的父母亲人在后面呼喊方才返回。 黄安接到新娘还不能直接返回，又在城中兜兜转转。这回人们都知道黄相公是迎娶新娘返回。相比之前来看热闹的更多，街道两边人群接踵，招呼声欢呼声连绵，令黄安四下拱手同喜。 只是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到街边的人群看不到头。乌骓马上的黄安脸上笑容僵硬，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人群中的高粱氏见他模样不禁偷笑起来…… ------------ 第二一零回 大婚(二) 接亲队伍在城中园路兜了一圈，直到未时过后才原路返回。中途在好味道酒楼歇脚用过饭菜，吃饱喝足。否则整支队伍又哪有气力这般折腾？ 然而，回到黄府后只是一个开始。 黄安早已经是面部肌肉麻木，笑容勉强。要问他为何这样？也不难解释，他在城中一直笑个不停，拱手说同喜这个动作持续做了数百上千次，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强无比，怕是早就玩崩了。 怪不得人们都说结婚记忆犹新，深刻到一次过后，终身难忘。由此可见，这种说法不是没道理。 黄安早就把成婚那种忐忑抛到了脑后，只盼望快点结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连屁都要讲究。 然而古代的婚礼仪式太繁琐了。 以前黄安没接触之前，觉得古代结婚就像电视剧中拍的那样。新郎欢天喜地地带人去接新娘，回来后便是拜天地，夫妻对拜，最后送入洞房，之后就是喝酒。这的确简单，可实际上却不是。 一套流程执行下来，非得到黄昏迟暮才拜堂不可。 哪怕黄安说过要一切从简，跳过了如祭祀等多个步骤。可他知道接下来的步骤也不少，故而如个提线木偶般遵循着宋国婚礼仪式步骤来进行。 如本来老实的军汉大着胆子起哄，伸手讨教喜钱。黄安这个新郎官不给，他们就不让新娘下轿。 这个叫做拦门。黄安队流程滚瓜烂熟，自然准备红包发放。搞定这些人，黄安抱着娘子下花轿，沿着青布走。这是新娘子跨门前脚不得沾地。 在这之前，乔道清做起阴阳先生，闻焕章客串一把克择官，类似司仪。在新娘刚下花轿时，一个手持宝剑，念念有词，一个手捧五花斗，撒豆谷。斗中装着谷、豆、铜钱、彩果等物，随着阴阳先生念诵咒语，闻军师向门而撒，那里有块干净的地面，孩儿们争相拾取，蹦跳欢笑。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黄安领着新娘，跨过门前的火盆预示入黄家门，然后新郎在前，新娘在后牵着红绸缎前行。先是到内院供奉灵位的偏厅，上香祭拜父母先人，并在户籍上写上女方名字。 之后才是黄安领着新娘来到婚礼殿堂，迎接宾客祝福，新娘在专门设立的虚帐之中静坐等待。黄安则是四处游走，跟来祝贺的宾客，相互寒暄。尤其是与济州，郓州，沂州来的官员见过，攀谈说笑，说着感谢同僚来赴宴之类的话。 反正就是好话连连，怎么喜庆怎么来。 一直到申时过半，太阳偏西，才到拜堂时间。这个时候，在后院席位上的宾客也纷纷闻风赶来，数百人扎堆聚聚，见证这个最喜庆的时候。 “新郎，新娘入场……”在克择官闻焕章响亮的吆喝声中。黄安整理衣袍赶来，杨莺姐妹也被伴娘搀扶而来，在众目睽睽见证之下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时，新郎牵着新娘进入新房，来观礼的人不多，不是如段明，杜通判等这种有身份的官员，就是像召忻，牛皋这些黄安麾下军官。 新房中铺席，新郎站立于东，新娘站立于西，新娘先拜，新郎答拜。三拜之后，才是夫妻礼成。 交拜礼毕，夫妻坐在床上。 “祝愿新郎、新娘长命富贵、多子多福。”礼官闻焕章这光棍越做越熟练，嘴里念诵着祝词，抛撒同心花果及特制钱币，又有人取来几床红被褥。 这还没完，高粱氏，扈三娘，潘金莲三个喜娘拎着剪刀，快步上前撤掉黄安和杨氏姐妹头上发簪，捻起一缕头发剪断，进行重要的合髻之仪。 这种新婚时的步骤，是宋制婚礼最特别最重要的。新婚夫妇各剪一缕头发，以男女两家提供的绸缎、钗子、木梳、发带等物，合梳为髻。结成同心结的样子作为婚礼的信物，这也是结发妻子的由来。这个称呼一直延续到后世都在用。 黄安对此倒是能够理解，也没什么排斥。唯独对给自己剪头发的高粱氏有点不爽，这妇人胆大至极，趁人不注意，竟然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眼神在自己的脖子和裆部扫视，威胁不言而喻。要知道他的男人召忻就在旁边观礼看着这幕。 可见这鸟婆娘有多么大胆，性格偏执。 黄安偏偏还不能躲，只能任由对方扯着头发剪断。当这种“合髻”之仪完成，便是喝交杯酒。玉壶，金盏，夫妻对饮并交换酒杯，吃了三盏。 见证者鼓掌祝贺，杨莺姐妹也在黄家户籍册上的名字那里按上手印。预示着自此以后她们便是黄家的人。也宣告黄安与杨莺姐妹成为夫妻。 直到此时，婚礼仪式进行到尾声。 当黄安与杨莺姐妹相互交换定情信物后，黄安给三位新娘准备了凤钗，耳环，玉手镯，逐个给她们佩戴好。杨莺姐妹也各自准备了东西。 黄安怀里揣了三只女孩亲手缝制，精致的香囊，手上戴着三个金钏，腰间还有三只龙形玉佩。 婚礼仪式到此彻底完成。 外面早已经天黑，闻焕章开始吆喝着把人往外赶。而老管家黄富也带人引领客人前去入席吃酒。黄安想陪着三位新娘，奈何却被人拽着走了。 外面从天黑时，伙房那边便自发行事。 一队队从酒窖中抱出一坛坛好酒来在炉子上烫好。丫鬟们如同燕子般穿梭，麻利地收拾掉果盘。仆人提前编好队，端着托盘按顺序上菜。百多人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火热异常，一张张桌子转眼摆满菜肴，浓郁的酒香弥漫。 当宾客们再次回到席位上的时候，人人惊呼，啧啧称奇。除了因浓郁的酒香，就是桌上的菜丰盛。 黄安两个月前就开始筹备婚礼。 此刻婚宴上着实是硬菜，以一只烤全羊在中间压轴，十几斤一条的红烧大鱼遥相呼应。另外有清蒸大虾，酱汁湖蟹，红烧肘子，整只的鸡鸭鹅等等。荤菜居多，蔬菜也有，还有两个果盘点缀。数一数碗碟盆，少说也有二十三大碗。 抛开别的不说，光是那只烤全羊，非常人吃得起。这种规格的婚宴足够上档次，令宾客称赞。 “哈哈哈，诸位，这酒更好哦！一般情况喝不到，你们可要好好尝一尝，冬季喝一口，暖和大半宿……” 吕方，扈成，郭盛，萧让等人作为黄安心腹，三三两两游走在各处，帮忙招呼众宾客吃好喝好。黄安是真的分身乏术，他此刻在阁楼陪人吃酒。 黄府赏月楼中，这里摆了十多桌，是招待济州，郓州等官员，地主豪强，济州各级军官之地。黄安从婚房中出来，抱着酒坛，挨桌敬酒道谢。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连段明都不敢得罪，更何况其他人等谁不给面子？谁不是端着酒碗来敬酒来祝贺？黄安通通来者不拒，酒来就喝，杯空就满。豪爽大气，目的只有把宾客陪好。 只是嘛，来的宾客着实不少。 为此，黄安特意挑了几个非常能喝的来协助挡酒。如武松武二郎，艾叶豹子狄雷，神驹子马灵，双锤牛庚四人，跟随自己挨桌与人开怀畅饮。 纵使黄安考虑到了有所准备，可来的人足有数百人。别觉得这个数字少，至少七八十桌客人。这轮一遍敬酒，别说四人挡酒，十个也白搭。 故而他这个新郎出了赏月楼到其他地方敬酒的时候。尽量避免单独来喝，而是一桌一桌子敬酒。好在菜肴美味，酒水甚好，吃喝多过起哄。 即便是这样耍滑，一圈下来，黄安等人也吃不消。几个挡酒的汉子红光满面，经常往茅房跑。哪怕黄安还没有到醉的地步，却也装作酒力不支没再多喝。找了个地方胡吃海塞后回到内宅。 推开新房的门，见到了端坐在床上等待的三位新娘。 “娘子，为夫回来啦！”黄安露出个傻笑，来到近前。 “嗯！”三女轻声回应着。 黄安问了声得到女人的允许后，这才掀开了盖头。刹那间，三个打扮，面容，身高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儿出现在眼前，令黄安一时之间看得呆了。 当夫妻又喝了交杯酒，吃了一些东西后。几处摇曳的红烛熄灭，纠缠在一起，以倾诉相思之苦…… ------------ 第二一一回 武松的心事 黄安这个新郎官不胜酒力离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这种现状司空见惯，新郎必定醉倒被搀扶下去，婚宴照常进行，闻焕章，萧让，牛皋，竺敬等人招待宾客，把酒言欢。畅谈说笑。 各桌客人四处找人拼酒，说笑谈事，也有人聚众吹嘘。气氛非但没有冷场，反而更加热闹。这场婚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人们才陆陆续续离席。 这一夜，不知醉倒了多少人。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桩买卖谈成了。 这一夜，好汉酒，琼浆酒，玉液酒等好酒声明鹊起。 黄安黄相公大婚过后的第二天，老管家黄富开始以黄府黄都监的名义，给本州宾客送去回礼。 无论是何身份，回礼皆相同。 除了婚宴中最常见的糖果，喜饼之类的。重头戏则是两坛好酒。不是一般的酒，而是酿酒坊产出的蒸馏酒。这种口感独特的烈酒酒味浓厚，甘甜好喝，也因昨夜婚宴上被人赞誉，从而传扬。 特别是在这寒冬时节，喝一口暖一宿，颇受欢迎。又因酿制原因，这种酒产量少，在好味道等酒楼中一坛难求，价值不菲。黄府用三斤装的青瓷坛盛装。包装精致，是上佳的回礼之物。 凡是收到这份回礼的人无不是满意极了。而远行赶来的宾客来东门告辞离去。黄府老管家，闻焕章，萧让等人负责接待并给予这些人回礼。两坛上好的琼浆酒，令宾客们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其中也有人颇有头脑，大多是地方豪强富户和各地商贾，看到了商机，又使人来拜访透露有了解此酒做买卖的意愿，黄府态度模棱两可。既不同意也不拒绝，隐晦提及过些日子再说。 官方人员如剿匪军程子明，牛邦喜担心湖畔营地安危。参加婚宴后的第二天，告知一声匆匆离去。离开的时候也得了数十坛好酒，乐得不轻。 沂州黄魁，史谷恭前几天就已经与各自庄上来人会合。同样是婚宴结束次日，两人，应该说是黄魁有些胆怯，派人来辞行，急吼吼地离去。 短短几天，来济州祝贺黄安大婚的人群便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少数还在济州城中走亲访友。而城中喜悦的氛围还在持续。酒楼，铺面等打折活动，耍把式卖艺唱戏的个人和团伙暂时也未走，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热热闹闹。 郓州官府人员除了少数留下来，大多也原路返回。阳谷县都头武松便是留下来的几人中之一。 他带着兄嫂来拜访黄安是有事要办。 于是黄安大婚之后的第三天，武松便登门拜访。见到黄安的时候，这条汉子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把黄安搞得一楞一楞的，赶忙上前搀扶着。杨莺姐妹也说着叔叔请起，或是端来茶点。 “二郎，坐，有事坐下说来。” 黄安扶起武松拉着他坐下，又搬来椅子坐在他身边。也示意自己的新婚妻子杨莺姐妹坐下旁听。 “哎，哥哥，这是小弟来祝贺大婚，另有他事。”武松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却又放下，看着黄安郑重地说着，可言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兄弟，有话直说无妨。”黄安见到光明磊落的汉子这副模样，皱眉思索，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肃然，盯着武松问道：“兄弟莫非遇到了什么难事？你不用顾忌，尽管说。” “确实不假。”武松听到这话叹息一声，随即踌躇片刻后访问：“小弟一直疑惑，那天在河畔与兄长告别，说我此去必定名扬天下，又叮嘱我清河县找不到兄长武大，便前往阳谷县走访。当时我还疑惑。可随着如今状况，这却与兄长说得吻合。莫非哥哥有那种未卜先知的仙家之能？” 问到最后一句话时，武松面色肃然，盯着黄安眼睛都不眨。生怕错过黄安脸上有丝毫异样似的。 可惜黄安心中一凛，脸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端倪来。突然大笑出声，指着身边的三女颇为惆怅：“哈哈哈哈……，二郎莫要说笑，我哪里有未卜先知之能？你三个嫂嫂最是清楚，当时在东京城，岳父老人家把她们托付给我，我震惊万分。” “不错，叔叔，当时夫君差点没叫出声，他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杨莺姐妹冲黄安直翻白眼，却是朝武松笑了笑，简单提及当时的情况。顺便连如何从童衙内手中救下她们之事也说了。 武松见黄安这般说，沉默下来。 黄安拍拍武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我虽然没有未卜先知，但自认看人很准的。你武松武二郎一身本领，铮铮铁骨，再见时肯定有番作为，告别时才说，算是激励。至于让你去阳谷县找兄长，那是商队有所提及此事。如县里竟然有稀奇事，矮挫子娶了个美娇娘。” 黄安说到最后这番话时，看见吴松脸色变了变却没说话。语气变得缓和：“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只能模棱两可的提醒你，没想到却真是。” “那哥哥，不知你如何看待家兄和嫂子？”武松双手交叉捂着头，沉默片刻后，有些疲惫地问。 “这…这个……”这个问题真把黄安给问住了，不禁面面相觑。又跟杨莺姐妹互望，难以作答。 其实他倒是很想说一句这样不般配，容易出人命。毕竟后世流传的顺口溜，别说矬穷的武大郎娶个美娇娘，连有钱的王，贾二人娶了也是痛苦的领悟。自古奸情出人命，都是因那西门庆。 “哥哥，实话实说即可！”武松声音越有些沙哑：“这段时间小弟就是因这个忧愁，难以抉择。这才来拜访兄长，想看看兄长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还是那句话门当户对。”黄安神情变得肃穆无比，斩钉截铁地说：“两人悬殊，兄弟都因此困扰，何况外人乎？背后说闲话，也会被浪荡子弟惦记。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难以预测。” 武松听了有点不信，张嘴想要反驳。却被黄安摆手抢先：“兄弟莫不是忘了武大哥夫妇在清河县的事？若是不连夜逃离县城，怕是祸福难料。那些浪荡子弟，地痞流氓破门而入做得出来。” 武松一下子楞住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只因他明白黄安说的话非常对，当时的情况糟糕到极点，只有事情到了败坏的地步，自己本分懦弱的兄长才会挑着家当连夜搬家，才会背井离乡。 “二郎，你是赫赫威名，可终究能够守得一时，却护不了一世。”黄安见武松这模样没再说下去。只是略作思索，便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句。 武松皱起眉，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良久后，突然问道：“那哥哥，此事小弟如何来做？” “兄弟，你这就为难我了。”黄安无奈地笑了笑：“这终究是你们的家事，我说如何处置得罪人。即便现在兄弟不觉得，以后也会埋怨我多事。” “哥哥，小弟绝无此心……”武松急了，连忙解释。 “呵呵呵……，我自然相信二郎。”黄安笑着摆手，郑重说道：“自古云，红颜祸水，从未变过。若是自身没有能力，娶个漂亮的婆娘是祸非福。” 说到这，黄安指着自己的鼻子：“就像我黄安，只是一个普通人，娶了你三位嫂嫂这般的人儿。多半会被人嫉妒，也会有人找事，被人惦记上。可是我身份摆在这，所有人都只会祝福。谁敢把主意打到我夫人头上？除非嫌自己命长。” “的确是这样。”武松看了看杨莺姐妹，又想起几天前陪着黄河吃酒时人人那股热乎劲，连连点头。 黄安见武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接把话挑明：“可你兄长，武大哥为人本分老实，又是那种怯懦不想惹事的人。家中有美娇娘如何震慑得住？” 武松犹豫片刻后，还是叹了声，向黄安说出了实情：“实不相瞒哥哥，小弟能感觉得出来我家嫂嫂对家兄多有不满，厌恶，却对我百般甚好，处处为我着想，哎呀，这也是我忧虑所在。” 武松最后的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又是叹了口气。黄安和杨氏姐妹却听得出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对视一眼，明白这条昂藏大汉究竟为何这般忧愁？ ------------ 第二一二回 劝说 “门当户对，红颜祸水。”黄安拍了拍武松的肩膀，又以自己举例：“如果我没本事，人长得又丑又挫，你三个嫂嫂打死了也不会嫁给我。即便迫于父亲的压力嫁给我，也与我是貌合神离。” “夫君～，你…你瞎说做甚？”杨莺姐妹俏脸煞白，随即脸色涨红，不是嗔怪就是推搡黄安。这还是有武松在，否则又得窜入黄安怀里撒娇。 “我是说如果，如果，真那样子，你们会心甘情愿？”黄安不理睬三姐妹撒娇，只顾看着三女，又瞥了瞥武松，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地问！ “这…这……”杨莺，杨燕，杨娟三女冰雪聪明，立刻明白黄安的意思。又想到武松的兄长武大郎那矮矬穷的模样，姐妹三人一时之间语塞。 武松在旁看着这幕，心头越发沉重，也明白黄安的意思。想起兄长武大与嫂子潘金莲，又想起平时兄长说起嫂子时那种得意，越发不知所措。 黄安冲三个娘子笑了笑，转头看向武松严肃地说：“二郎，其实你明白，自古美人配英雄，这样对双方都好。不同圈子的人硬是要融入在一起。反而适得其反，兄弟要知道强扭的瓜儿不甜。” “可她因我哥哥不再为奴为婢……”武松兀自不服。 黄安眉头皱起，首次觉得武松有些蛮横，不讲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语气淡然地说道：“她已经嫁给你哥哥为妻，清白身子也给了他，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这又何尝不是还了恩情？你有没有想过，走到哪被人在背后嘲笑议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换成是谁也受不了啊！” “二郎，想要解决此事，以后能过上安生日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得从根源上着手处理。这件事你处理不好，你哥哥随时会因女人而惹来祸端。这种富家子弟调戏民女的事情屡见不鲜，你在县里还好，不在时，你哥哥如之奈何？” “那哥哥，小弟该如何做？”武松猛地抬头问道。 “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黄安脸上闪过为难之色，可见武松眼里的期待咬牙说道：“可兄弟问了，那我实话实说，休了她，一纸休书。” “与其有个漂亮的在家惹祸，不如找两个普通的女人伺候你哥哥，也不怕被人惦记，方可安稳。而潘金莲貌美如花，又会勤俭持家，是个聪明的女人。完全可以再嫁给二郎这种英雄人物……” 武松听到前面的话点点头，一副持赞同的观点。可听到后面黄安说潘金莲嫁给自己这话时脸色巨变，接着脸上浮现愤怒，重重摆手打断：“哥哥，休要羞辱小弟，不可，这万万不可。” 黄安见武松这般模样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我朝明文规定，女人离婚后再嫁，这是允许的。而且你嫂嫂潘氏金莲是个好女人，漂亮，聪明，贤惠，能干，你又如何不珍惜眼前的人儿？” “好女人？”武松愣了愣，回过神来后，他很想说这女人想勾搭自己算是好女人？可想到彼此的身份便没有多说，冷笑几声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二郎，你要学会换位思考，不要太自私自利。”黄安脸色一沉，盯着武松语气也变得不善：“潘金莲长得漂亮，却不甘心被张大户那个老头玷污，告诉主人婆，却遭到迫害下嫁给你哥哥。这种女人宁肯这样也不屈服，可见性情刚烈。 嫁给你哥哥武大近年许，帮忙和面烧火做炊饼，在家料理家务缝缝补补，几个月不出家门。没有私拿钱财撇下你哥哥逃跑，这却是有情有谊。漂亮，能干，聪明，这不是好女人又是什么？” 武松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几次张嘴无话可说。想一想的确如黄安说的那样，潘金莲美艳不说，平日有主见，又聪慧，还烧得一手好菜。 “兄弟，如果你是你嫂嫂潘金莲，嫁给你哥哥，是不是也会心中不满？不满，厌恶，这些都是祸害之根源。不及时扼杀，迟早会惹出祸端来。”黄安见武松陷入沉思，拍拍他的肩膀说。 “哥哥，那我……”武松又看向黄安想求得方法。 “休妻是唯一的办法，当然这个还需要你和武大哥抉择。”黄安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有好办法。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指着廊道方向的山水屏风。凑近武松小声给他想办法支招。 “这种事也不能由我这个旁观者说了算。这样吧，咱们不妨考验一番，这样你和武大哥才好做决定。 “哦，不知如何考验？” “你把你哥哥找来躲在屏风后面别出声，我再让……” 武松听到黄安的话后连连点头，脸上浮现恍然。不久后，便大步离去，要去找他的哥哥请过来。与此同时，黄安也跟夫人说好让她们配合一二。派了丫鬟拿着针绣小跑着去请潘氏娘子。 一顿饭的功夫后。 那个丫鬟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穿着得体，身材高挑的潘金莲。一前一后进入正堂，婚后不久，脸颊红润的杨莺姐妹起身相迎，与金莲寒暄。黄安也装作从里屋出来的样子，过来打个招呼。 接着黄安夫妇请潘金莲落座，上茶。 杨莺姐妹取来几种绣花请教潘金莲，攀谈说笑。不知不觉间话题就扯到了男人身上，又戳到潘金莲的心坎上，使得美妇言谈之间无不羡慕。看着一直在边上喝茶陪伴的黄安略带谄笑。 “哎呀，三位妹子，哪像我这个命苦之人呐！原是清河县大户人家的一个婢女，因为有几分姿色被主家骚扰，我不肯依从，便跟主人婆告状，主家因此恼怒，便赔钱把我嫁给了大郎。哎，你们也知道我家那口子老实人，又怯懦。自从跟着他后，背后遭人议论，受尽嘲讽和欺负……” 或许是潘金莲有意博取同情，又或许说到伤心处，声音有些哽咽：“奴家想起在清河县那晚心有余悸。七八个二流子撞破门，闯入我家中。我家大郎身矮胆小，上前与之理论，被人推倒在地。要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尖叫出声呼唤街坊邻居来帮忙，怕是那天名节不保哟。没办法，我夫妻二人只得收拾东西，连夜搬至阳谷县……” 杨莺姐妹听到潘金莲说的这番凄惨，也是感同身受。女人多愁善感又心软，一个个抹着眼角，好言劝说潘金莲，随后几个女人一起骂那厮们。 “咳咳咳……”黄安见女人聊得欢，却假意咳嗽几声，看着潘金莲问道：“嫂夫人，听你说得这般。冒昧地问，你嫁给武大哥，现在是否后悔了？” 潘金莲听到黄安问话施了一礼后，这才轻叹一声：“哎，黄相公，奴家后悔又有何用。归根结底是武大哥把我从张大户家中救出来，嫁给他也是报恩，纵使再不愿，可小女子又往哪里去？” 黄安听到这番话就知道女人心中有怨气，脸色肃然：“嫂夫人，本官是个开明的人。觉得你嫁给武大哥，大半年相濡以沫，也没有想过携款逃离的想法难能可贵。可招人议论受尽嘲讽和欺负，这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终究害人害己，不如另做打算。” “相公这又是何意？”潘金莲脸色变了变，有些生气：“奴家虽然是婢女却是良家妇女，岂能这般？” “嫂夫人，莫要生气。”黄安笑着摆手，目光坦荡：“我黄安自认为看人还是非常准的，手下诸多兄弟都被招揽皆是好汉。嫂夫人对武大哥多有不满，却很喜欢二郎，这点从嫂嫂言行举止上黄某能看得出。实话实说，说不定我可相助？” 杨莺姐妹看到黄安眨眼睛，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姐姐，我家夫君最是开明，他总是说，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强扭的瓜儿不甜。若是姐姐说得对，说得在理，我等从中调解相助。” “嫂夫人放心，二郎与我关系甚好，也肯听我的话，只要不是什么无理要求，撮合不是问题。”黄安见到潘金莲颇有意动，语气中充满蛊惑！ “黄相公此言当真？”潘金莲看着看四周没有外人在场，咬了咬牙，一跺玉足，盯着黄安问道。 “绝无半点虚言。”黄安铿锵回应。 没错，黄安劝武松又把潘金莲请来，就是想施以援手。无他，是他对潘金莲的遭遇甚为惋惜。 ------------ 第二一三回 美妇潘金莲 原本轨迹之中潘金莲跟西门庆胡搞瞎搞，又鸩杀武大郎。因此后世全是指责潘金莲，把她说成心狠手辣的淫娃荡妇，好多恶搞的段子迭出。 如大郎，该吃药了，如炊饼，卖炊饼一听就是武大郎，又如潘金莲跟西门庆不得不说的故事等。反正大多说潘金莲，少数说西门庆，却几乎没有人说武大郎，这是典型的谁死了，谁有理呀！ 这是黄安的观点，他认为潘金莲挺冤枉。 说到底，潘金莲是个可怜人，被逼无奈嫁给武大郎，受人嘲笑被人欺负，也只得自认晦气，忍气吞声。后来遇人不淑，被开茶楼的王婆子蛊惑诱骗，从而被好色的西门庆的哄骗，纠缠。 潘金莲嫁给武大郎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生活的不平和不甘寂寞的性格，使她中计被骗，不能自拔，逐渐变成了一个胆大心狠的淫妇，亲手害死了武大郎，最后她也死在武松的刀下。 武大郎就没错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就敢娶美娇娘来金屋藏娇，说好听点那是天上掉馅饼，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找死，自寻死路，谁人能挡？连身为打虎英雄的弟弟武松都保护不住。 综上所述，黄安觉得潘金莲有拉一把抢救的机会。所以他才会浪费口舌劝武松，又请妇人来。反正以他的身份做好事，轻而易举，何乐而不为？ 黄安脑海中思绪翻转，上下打量潘金莲，啧啧称赞：“嫂夫人，你才二十三岁，正值妙龄，五官精致，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端的大美人。” 黄安这番夸赞还真不是胡编乱造，纯粹发自肺腑。潘金莲的确长得漂亮，那精致而又妩媚的容貌，那高挑的身材和大长腿，婀娜多姿的身段儿，要不是近来艳福不断，黄安也会把持不住。 “嫂夫人在张大户家也算见多识广，颇为聪慧。懂得乐器会弹琵琶，做得好菜，绣得好针线活，极品佳人也！哪个少女不怀春？一代佳人，谁没有嫁给英雄的梦？你有想法，只管说来？” 而潘金莲听见黄安这番话，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温柔体贴，不禁在心里暗自嫉妒羡慕杨氏姐妹。不过她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把杂念压下去。又见没有外人，终于起身上前，深施一礼：“黄相公所言句句在理，入奴家心坎，请容禀来。” “我家那口子本分老实，性格胆小怯懦。打不过别人，又说不过别人，只知忍让退缩，息事宁人。奴家有几分姿色，从嫁给他之后一天安生日子没过，那些二流子地痞天天晚上跑来嘲笑，用石块砸门砸窗户，不得已，才搬至阳谷县。” 潘金莲脸色如常，吐字清晰，听得出来非常冷静、理智。可越说情绪越激动，语气也越犀利。 “可来到陌生的地方又当如何？是没几个人认识，说不得过段时间又被人知晓议论，有人找麻烦。到时又得搬到其他地方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武大总被欺负，护不住家中，难免有天会惹来祸端。” 黄安听着潘金莲这话颇为诧异，暗赞这女人聪慧伶俐，看得透彻。待她说完后，连连附和：“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红颜祸水，万事难料。嫂夫人又这般花容月貌，纵使你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免不会被人察觉，从而招蜂引蝶。你安分守己，却架不住别人惦记，心生歹念。没有金钱没有权势，漂亮老婆却是祸患呐！” 听到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这般说，潘金莲有了底气，美目中光芒闪烁几下，把心里话吐露出来：“我潘金莲嫁给武大，这些日子同床共枕，忙前忙后，从不曾怠慢，自认还了恩情，他应该知足。可这家伙榆木疙瘩，分不清好赖话。 而且那一日阳谷县来了个打虎英雄，却是叔叔武松寻来。奴家这种不平到达极点。叔叔生得身高八尺，有模有样，赤手空拳，大虫也禁不住他打，奴家嫁给这种男人，也不往世间走一遭……” 潘金莲越说越不加掩饰，越说越露骨，仿佛要把这些时间的郁闷发泄，把积压在心里的话说来。从武松和武大郎长相，身高开始来做比较。又说武松会来事会疼人，武大这木头扣扣索索…… 总之，就是把两个兄弟从里到外的比较。武大什么都不好，反观武松做什么都对，那是如意郎君。潘金莲是毫不避讳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潘金莲滔滔不绝得说完后，扑通一声，拜下恳求：“黄相公，奴家非是那种朝三暮四，不知廉耻的女人。实在是眼下这种日子令我不知如何将就。叔叔武松的确有名，别人都怕，可保得一时，却护不住一世，说不得哪天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恳请相公做主，为奴家主持则个。” “嫂夫人，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黄安忙闪身双手虚托，又看向杨莺她们，三姐妹立刻起身走来搀扶潘金莲说着姐姐何必如此之类的话。 黄安见到女人被拉起来，目光瞥了眼山水屏风，看着潘金莲认真地说：“嫂夫人放心，这件事我找机会跟二郎和武大哥说说，看看能不能放你自由之身？黄安这样你可以找二郎坦白，再续良缘。至于别人，谁敢议论打虎英雄武松的家事？” “多谢相公垂怜，奴家感激不尽。”潘金莲大喜，忙拜谢。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认真的保证：“奴家能嫁给武松这种男子，为他死也心甘情愿。贤夫妇见证，若有违背此言，必不得好死。” “嫂夫人性情刚烈，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黄安见到潘金莲这副认真又决然的表情，颇为触动。又冲她点头笑了笑，随后又说了放心之类的话。 接下来，几人又坐下喝茶闲聊。 杨莺姐妹讨教了一些关于刺绣方面的事。潘金莲便起身告辞离去，相比来时，脚步显得轻快。杨莺姐妹说了声“姐姐”，纷纷起身相送出厅。 “出来吧？”黄安目送几人走远，冲着屏风呼唤。不一会儿，异响传来，紧接着，武松和武大郎转出屏风。只是兄弟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黄安不好开口，端起杯子喝茶。 厅堂里无人说话，寂静无声，有些压抑。 “哎，没想到金莲是这般想法？”半晌后，有人打破僵局。赫然是武大郎一声长叹，丑陋的脸上竟浮现出寂寥之色。随即看向身边的兄弟武松。 “怪不得这段时间兄弟愁眉苦脸，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原来是金莲对你生了情愫，令你困扰……” “哥哥休要这般说。”武松素来光明磊落，听见亲哥哥如此言语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决然地说道：“小弟的性格哥哥了解，又岂能对嫂嫂有异……” “二郎，你是我拉扯大的哥哥当然晓得。”武大郎赶忙制止住武松往下说，陡然认真又严肃地说。 “兄弟你听我说。自从娶了你嫂嫂，这日子便过得不安生。正如金莲说的那般，惹人嘲笑，惦记。若非兄弟归来寻找，怕是又得颠沛流离。只是听金莲这番说来，你哥哥我也明白了。漂亮的婆娘谁人不爱，可对我来说却是个祸害。” “哥哥，如何这般说？有我武二在，我看谁敢欺哥哥？”武松情绪有点激动，也有点暴力倾向。 “守得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武大郎呢喃着，一咬牙一跺脚：“二郎，我决定了，休掉你嫂子，还妇人自由之身，任凭改嫁，也能与兄弟……” “哥哥，不可，断然不可……”武松勃然色变，厉声回绝。 “二郎，哥哥，我性子软弱，此次却是我意已决。”武大郎难得爷们一回，态度坚决，大声打断武松。等着自家的亲兄弟，咬牙一字一顿。 “哥哥，你再这般，兄弟长跪……”武松扑通跪倒。 “兄弟，不可胡闹，你嫂子是个贤惠又聪明的女人…”武大郎一边拉扯兄弟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随后又想起来，立即看向沉默不言的黄安，面带祈求地说：“黄相公，劳烦您说句公道话。” “哎，何苦来哉？”黄安听了顿了顿，把茶杯放下后。无奈的起身苦笑，却是走上前来拽起武松。又把兄弟两人招呼坐下后与他们就事论事…… ------------ 第二一四回 有人走，有人来 大半个时辰后。 武松，武大郎与黄安作别后，匆匆离开了内宅。兄弟俩武松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兄长武大郎却眉开眼笑，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像是很高兴。 黄安送走了兄弟两人看着他们远去，默然长叹。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想掺和进入其他人的私事之中，这全是看在武松的面子上，来出谋划策。 毫无疑问，在他这个外力因素的干预下，经过磋商。潘金莲跟武大郎之间的事有了个处理方案。 武大郎态度坚决，坚持写下休书，休掉妻子潘金莲还她自由之身，自己再娶一个普通媳妇便是。性格耿直的武松自然是不愿意，却没办法。 其实商谈这件事并没花费多长时间。 剩下的时间w' d shi武大郎为主，黄安为辅轮流劝说武松。潘金莲是个好女人，可以把她娶过门。武松却是咬死也不同意，任凭两人劝说也不松口。最终还是武大郎以死相逼，方才不敢吭声。 这相当于默认下来。 却令武大郎欢喜莫名，看着貌美如花，聪明能干的潘金莲嫁给兄弟武松为妻，由衷地感到高兴。这纯粹是如兄如父的心态，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是武松性格偏激，刚正不阿，总认为是自己出现后，破坏兄长原本美满的家庭而深深自责。故而对嫂夫人转嫁给自己这件事，非常排斥。 “哎，事态发展如何，还得看你们自己。”黄安比较清楚武松的性格，知道好事促成需要时间。 不管如何吧，潘金莲与武大郎之间的事得以解决。 就在当天午后，武大郎在院子里与潘金莲激烈争执。之后他便特意请来萧让写下休书。是找了一个潘金莲不擅长操持家务不贤这个借口来写。 尽管这令圣手书生有些错愕，却还是照做了。洋洋洒洒的休书写完，武大郎接过甩给了潘金莲。美妇人摁上手印，也代表她从此有了自由身。看向武松满脸情愫，汉子冷哼着根本不鸟她。 潘金莲非但不生气，反而咯咯娇笑不断，觉得武松这样是有性格，对这魁梧的男人越发有兴趣。而这个颇为聪慧的妇人知道她重获自由身是因为谁。故而只身折返内宅，谢过黄安夫妇。 “奴家谢过黄相公，谢过三位妹妹，大恩难以为报……”潘金莲巧笑倩兮，那小模样儿着实美艳。对拉她脱离苦海的黄安夫妇打心里感激…… 黄安好人做到底，可不想自己费了功夫，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与潘金莲客套几句，便严肃告诫：“金莲，你获得自由身，也算是得偿所愿。但是本官丑话说在前头，此次这番令武松兄弟对我多有意见。你日后好生服侍，陪伴左右，不可怠慢。若让我得知你心怀异心，这后果嘛……” “黄相公放心，奴家全心全力照顾二郎，不敢有丝毫差错。”潘金莲是聪明的女人，听到黄安的警告脸色变了变，却信誓旦旦，连番应是。 “好，记得今天说的话，二郎性格执拗，倔强……”黄安又说了一些武松性格缺陷，让潘金莲做好心理准备，需要长时间来融化直男的心。潘金莲再三保证之后，又是一番拜谢方才离去。 而正如黄安说的那般，他掺和进这种家事容易得罪人。次日，武大郎寻来告辞，武松都没露面。可见黄安从中拆散他兄嫂，令他心中不爽。 黄安只能苦笑连连，却没去找武松多说什么。这种事儿越解释越乱，最后究竟还得看自己。他与武大郎热情寒暄，拉着这位，大力给予补偿：“武大哥放心，我麾下到时会有人赶赴阳谷县，给你说几房合适的亲事，尽快举办婚礼。” “呵呵呵，不劳相公费心，我武大这些年习惯只身……” “哎，武大哥说得哪里话？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总是好事。我黄某说过的话，那就要说到做到。让兄弟走上人生巅峰，享受齐人之福。” “另外二郎性子倔强，你这个做兄长的多劝说一二。他总是好汉不近女色，这全赖大哥督促。” “哎，不错，这臭小子就是喜欢说这话。回家我一定好好跟他说道说道，金莲的确是个好女人。二郎要是执迷不悟，我如何对得起早逝的双亲……” 武大郎是个性格懦弱的老实人，不知是不是把话说开解脱了，表现得非常豁达，脸上的笑容真诚。与黄安夫妇说了好久，这才到别院收拾东西。当天用过早膳，带上干粮，武大郎和潘金莲坐上马车，武松带着几个土兵离了黄府。 从头到尾，武松都没有来告别。 临行前，黄安托付武大郎转交份礼物给武松。是那对从十字坡黑店获得了两把雪花镔铁戒刀。 “二郎，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看你自己。”黄安带人送走了武家兄弟人等，苦笑不已。 他了解武松的耿直，多少有些怨气，倔强的性格也不会轻易与潘金莲有纠葛，能不能成都两说。不过以金莲的手段，武松这条硬汉也扛不住。 因为这破事与武松有了丝隔阂令黄安颇为不爽。本来想去军营操练那些新兵来过把瘾。顺便揪住那从江南来，被人盯住的几个可疑人员审问。 然而，从西北方秦凤路归来的商队打乱了这个计划。 没错，赶赴镇戎军曲家求取信鸽的军汉一同随行。来汇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自然就是曲家敝帚自珍不给面子。曲端好像也没把他这个济州兵马都监放在眼中当回事。驯养鸽子的技术不外传，这个是个人都理解。 可双方是同僚，连派人支援都没有，这就过分了。 “哼，曲家，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黄安听到老部下王五汇报全过程，脸色阴沉得可怕。对曲家对曲端印象一落千丈，满脸冷笑之色。 另外一个好消息则是—— 没了曲家，其他人同样也会驯养鸟儿。 王五昂首挺胸有邀功的架势，滔滔不绝地汇报：“相公，我等还真不信这个邪，便在镇戎城广撒网，给出优厚待遇，这段时间还真的网住了几条鱼。在归程路上，这几个人的确能够训狗遛鸟，其中一个最是了得，吹个口哨，群鸟飞来……” 黄安一下子来了兴趣，连连追问，对队伍返程发生的事知道大概，多少也了解招募的八个人。既然敢口出狂言来济州，那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好，做得好。”黄安不吝赞赏，对老部下也有了安排。考虑王五跟随他多年，经验丰富，为人圆滑。直接从都头升为副指挥辅助杨林。 随后他便与王五一同去拜访招募的几个师傅，与这些人一阵攀谈，确定好待遇，安排好住处。无论其能力怎样，应该有几把刷子。纵使不能达到驯养信鸽的标准，却可以当作兽医来用。 尤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端正，身材高瘦。双手遍布老茧，目光阴沉，给人印象深刻。 而且这小伙子见到黄安，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您便是黄相公吧？小人吴海，拜见相公。王五大哥跟我说得清楚，相公想要驯养信鸽在军中使用，小人家传技艺能办到，却有个条件。” “小兄弟，先起来说话，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何事？”黄安笑呵呵地把少年搀扶起来，两人紧挨着坐下，如同大哥哥般与他交流，询问情况。 原来，少年叫吴海，镇戎军人氏，祖上军户出身。家传有驯鸟秘术，靠着这个独门绝技赖以生存。本来相安无事，直至前几年，他父亲在赌场专门驯养鸟儿，因驯养的鸟儿强壮，凶猛。在一次镇戎军公子哥之间斗鸟获胜，却也得罪张家大公子，也不知怎么地，竟然被当场打死。 这件事闹到官府，只是象征性地抓人，后来不了了之。吴海的大哥不服，又跑到官府大吵大闹，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一群人堵住当街打死。吴海的娘亲，因为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再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没过半个月，吴母撒手人寰。 那时候吴海只有八九岁，央求着邻居帮忙办了丧事。一直隐姓埋名，靠着家中余钱活了下来。苦练家传驯鸟方法，也打探情况，伺机报仇。可惜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又如何奈何得了张家？ 一直在苦苦等待着。 而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吴海双目泛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只要相公助我灭了张家满门，小人做牛做马来报答。” “好，这事我答应了。时机成熟，出兵灭了张家。”黄安了解情况愤怒不已，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而且拍拍着少年的肩膀：“我可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来报答，给老子把信鸽养好就行。” “好！”少年吴海重重点头，只吐出一个字来。瘦削的脸上却浮现一抹笑容，看起来像个孩子…… ------------ 第二一五回 段知州有请 “镇北，把你请来，是有一件要事与你相商。”济州府衙后堂，段明端坐在首位，放下茶杯后。转向黄安，略带焦急又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送走武松等人，镇戎军商队归来的次日，黄安正在府上陪着杨莺姐妹训练，府衙突然来衙役请去议事。黄安换上官服，难得乘坐轿子赶来。在后堂见到段明，双方见礼，落座后没聊上几句。这位段相公便说起正事来，可见有些急切。 “哦，相公，不知有何要事？”黄安眼中精光闪烁，放下茶杯，靠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问。 “哎，还不是蓟州逃犯的事。”段知州有点恼怒地抱怨：“那郓城县押司宋江杀人逃窜，不肯安分。有人看见在沂州现身，说是赶赴青州作乱。打算撺捣各处山头强人，也不知撮鸟是做甚？” 宋江宋公明？黄安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致猜到这位找自己来所为何事？故而静静听着没有问询。他已猜到段明收了宋家的好处要做点事。 果然，只听这段知州脸色阴沉，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宋江着实可恶，犯了罪还在外面四处乱蹦哒。若不是收了他老爹的好处，本官又岂会多管？镇北，把你请来，是想让你前去抓捕。” “啊～，小小的一个宋江，我派人前去捉拿便是。”黄安听了脸色一变，装出不情愿的样子。 段知州见黄安不想去有点急了：“镇北，他人我信不过，万一失手把这宋江弄死，有点难办。我是想请你以官府的名义带兵协助青州府剿灭盘踞在恶山的强人，顺便把这厮捉回来问罪。” “这样啊！”黄安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相公这么说了，我也收了宋老头的好处，那便走一趟，把这厮给抓回来。” “哈哈哈，这样最好不过，镇北出马，必定功成。”段知州见黄安点头应下松了口气，连连称赞。其实他是收了宋家忒多好处，不上心不行。 “不知镇北何时出发？” “这个不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安斜瞥了他一眼，脸色肃然，一本正经地回应：“好，那我先派斥候前往青州打探摸清楚那边情况。确定有多少座山寨，宋江这厮最有可能在何处？总会有蛛丝马迹遗留，争取尽快归来。 另外我也趁着这个时间安排巡逻或驻守任务，也与剿匪军提及告知。严防死守，预防梁山四处捣乱。我可不想外出一趟，后方大本营烽烟四起！” “对对对……，还是镇北心思缜密，考虑周到。”段知州听到黄安这番话后神色一正，连连应是。随即大包大揽：“调兵遣将全权由镇北安排即可。所需的钱粮，装备，只管来府库调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黄安也是大喜，自然不会拒绝。随后跟这位段知州就事论事，聊了起来。一顿饭的功夫，事情谈妥，才起身告辞。 他没有急着离开府衙，而是领了公文，又在官府报备，再找到仓曹官李海调用装备，顺便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领取俸禄，如往常般合作愉快。 当黄安走出府衙时已经是半个时钟后了。他命人回府通知来领取装备，自己则带人赶赴军营。 城中军营，除了部分厢军，在此训练的大都是青壮。而且主要是为了适应军营气氛，规范纪律。真正的军事化训练还需到城外军营接受编队。 目前总人数加起来仅有八九百人。 另外石秀成立的提辖司驻地便设立在此。前段时间从江南招募来的百来人编队后，接受最基本的出操训练。一些将领如王寅，牛皋，竺敬，李应，扈三娘，召忻夫妇等人聚集，相互较量。 这段时间黄安百忙之中也会赶来亮相，上场露一手。与新投的好汉切磋，了解各人真实水平。 首先说郓州独龙岗来的几人中，扈成，杜兴两人擅长经商，武艺一般，却要比周通之流要强。 而扑天雕李应在原本轨迹之中故意藏拙，从不打斗。此刻处处争先，招招犀利，厮杀起来不比牛皋差，还有飞刀绝技未亮相。一丈青扈三娘更是了不起，日月双刀舞动开，抵得住郭盛，竺敬等，绝技红棉套索骤然甩出兜住不少人。 可以说李应，扈三娘是两名高手。 另外从江南来的五人中，徐统，沈泽，张近仁，高可立四人皆是弓马娴熟，武艺尚可之人。塞冉闵王寅那就不得了，与石宝，石秀等将激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败，妥妥的五虎八骠级别。 沂州来的好汉最多，崔豪，姚顺，金庄，花貂等勇猛非凡，武艺不俗，皆是不可多得。狄云能跟郭盛，竺敬打上三十回合，才逐渐落入下风。其兄长狄雷双锤舞动，勇猛非凡，能挡牛皋，竺敬联手许久，与石宝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败。召忻，高粱氏夫妇也是这一级别的猛将。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好汉齐聚，猛将如云，谁都自认不比对方差。于是这些人天天聚会，只要没事就要来切磋斗将。 如黄安带人来的时候，校场四周围了不少军汉，纷纷呐喊叫好。场中空地上正有几匹马儿交错盘旋。正有几员将领捉对厮杀或混战在一起。 凑近了些看，赫然是王寅，牛皋，朱仝，召忻，高粱氏五人打得火热。或者说是王寅三人围攻召忻夫妇两人，事实却是三大高手奈何不得。 只能与召忻夫妇打个平手。 可见这对夫妇有多厉害，当真令人称奇。 尤其是那个舞动双刀的高粱氏，大红披风猎猎，英姿飒爽。双刀对双锏，打得牛皋嗷嗷怪叫，处在下风有点恼羞成怒，直呼好厉害的娘儿们…… 高粱氏听到了柳眉倒竖，娇斥连连，双刀舞动，越发犀利。令牛皋是销魂不已，眼看敌不住这彪悍的婆娘，要不是朱仝来援，怕是难以招架。 校场上五人斗在一起，打马盘旋如同走马观花般。周围聚集的人哪里看到过这些？欢呼呐喊。 “哎，这种女人才是全面型的，就是凶悍了一些。”黄安在人群外面看清校场上发生的激战，尤其是看到高粱氏这般勇猛，不禁唏嘘连连。 自从成婚后，这女人颇为识趣，没有再来找他。这倒让他松了口气，女人偏激，却懂得分寸。黄安怕被疯婆子看见，看了几眼迅速带人走了。 而女人的直觉往往都非常敏锐。那在校场上阵与对手激战的高粱氏仿佛似有所感似的，目光扫视人群，突然看到一队人离去，最前面那背影眼熟。妇人只是疑惑片刻，嘴角上扬勾起弧度。 与此同时，在校场另一边。 从江南招募的买来个精壮汉子接受编队训练，列成一个方阵。随着老兵教官呼喊，向右看齐…… 这是从最基本的站军姿，列队报数开始，一遍又一遍。目的是为了让这些新兵逐渐适应军事训练，在这阶段普及军规制度，规范言行举止…… 一训练就是训练半个时辰，中途解散，自由活动。 一处无人角落，几个队长装束的人聚在一起。一共有四个，其中还有个貌美女子，十八九岁。一个年岁相仿的毛头小伙，一个面皮白净，三十来岁的汉子，一个皮肤黝黑如黑熊般的壮汉。 这四人正是从江南来混入队伍的方百花，方杰，刘贇，贺从龙四人。因为他们在擂台上不是打赢了，就是跟军汉纠缠，故而被任命为小队长。 一同跟随队伍训练至今。 军营中纪律严苛，如不准议论是非。 又如对新招募来的兵卒，任何人不得擅自透露军情。 违令者，军法从事。 这几人被盯上属于可疑人员，才刚来了解的不多。那毛头小伙方杰委屈地对那女子说：“小姑，我们都来了快一旬了，到现在也没收集到情报。” 边上又有两条汉子满脸愁容，说着近来的状况：“不错，我等分头行动打探，和这些兵卒的口风很紧，不会过多透露。而且军营防范甚是森严。寻找机会外出也很难，无法离开军营半步。” “嗯，我这边也差不多，我这个女子的身份不好使。而且…而且我隐隐感觉到像是被人监视。”那个冷静地听着三人抱怨的女子方百花，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面色凝重地说明自身情况。 ------------ 第二一六回 江南来人 “甚么？被人监视。”方杰，刘贇，贺从龙眼睛瞪大。 “没错，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会有错，只是距离较远不易被人察觉，嗯，我们估计暴露了。”方百花心思灵巧，颇有谋略，越说脸色越凝重。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也觉得事情不太妙。 她看了看侄子方杰，又看了看另外两个教中大将，说出自己的猜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军营制度本就如此。另外我们几个身份暴露。多半处在别人的监视中，只是并未察觉。” “啊～，这怎么可能？”方杰，刘贇等人再次惊呼：“我等有任务在身，如何敢大意？经常观察四周，未曾发现过可疑人员，确认未被人跟随。” “没错，临行前，教主等人叮嘱再三，小心行事。”贺从龙这个鲁莽的大汉都刻意低声旧事重提。彰显自己没有忘记过，也不会大意犯错。 “哎，这就不知道了，希望是我猜错了吧。”方百花看到三人这幅模样，一时之间无法作答，也怀疑自己的猜测，最终只能轻轻叹气。 方百花情绪很快稳定，盯着三人不忘记叮嘱：“你我尽量小心，没有大事，不要相会。一切按本来计划行事，若是有可能，混入济州兵高层。” “好。”三人点头应是，正准备散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几个铁甲军汉现身走来。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这无人角落。 “哎呀，不好，来人了，我们快走。”刘贇急促提醒。 “不必了，他们是来找我们的，之前的猜测没错。”方百花见到一队军汉边走来边挥手示意，脸色变了变。随后看看另三人，露出苦笑来。 “对方有目的性，分明是来找我们的。” 事实证明，方百花说得不错，那队军汉是由焦挺，牛庚率领的，奉命来请几个朋友去喝喝茶。见面后表明身份邀请，方百花等人只能跟随。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军营中的军事大厅。进去后，穿过廊道，在后院见到把他们请来的正主——黄安，此刻他正熟练地泡着茶，身后侍立吕方，郭盛两员小将，附近有十多个亲兵守把。 关键是屋内的桌子是那种长形书桌，对面有四把椅子。黄安这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明显是在等人。 “这位便是我家相公，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方百花等人刚进厅堂，焦挺便瓮声提醒。 “见过黄都监。”众人心中惊讶，脸上不动声色。迅速打量几眼黄安后，纷纷唱了个大喏行礼。 “不必啦，来者是客，坐下说话吧。”黄安抬头看了看四人，冲领头的刘赟露出个笑容来。打量几人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上下扫视着。 尽管这个举动非常隐蔽，方百花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尤其是男人在自己胸部和屁股上多打量，顿时脸颊泛红，心中暗啐这黄安是个好色之徒。同时听到黄安这句话，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 女人心中虽然想着事，但却不动声色，带人在对面坐下，又装作拘谨的样子，低下头不说话。 而刘赟虽然被几人推出来，小心翼翼地问话。 “不知黄相公把我们唤来是有何事？” “这个不忙，先喝茶。”黄安笑着摆手，推过去几杯茶。又态度和善地跟几人攀谈说笑。多是以询问几人在军营中训练情况和是否习惯等话题。 他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对面几人越发不安。别说方白花，哪怕连贺从龙这种莽汉也察觉到事情不妙，自己等人估计身份暴露被人怀疑。 果然，黄安见对面四人神色有异，突然止住话题。取来一份花名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十多个人名，用红笔标注着一伙可疑人员等字样。 “方小玲，方勇，刘三，贺五。” 黄安边看着最上面标注领头人的名字，边看向四人问：“这名字随意呀，怕不是几位的真名吧？” “相公，您说笑了，这的确是我等本名。”方百花，刘赟等人心里一突，强作镇定，笑着回应。哪怕知道自己暴露，却仍然不死心要挣扎一番。 “哈哈哈哈……，几位无需担忧，本官并无恶意。”黄安见到几人还在演戏不禁大笑，随即正色道：“几位步伐沉稳，身手矫健，双掌又有老茧。这是常年练武的表现，而且你们一伙人有头领有手下，一看就是有组织，如何瞒得过？” “说吧，你们姓甚名谁？又是何来历？”黄安又来回打量对面几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声问。 对面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后。气质儒雅的刘赟挺身而出，略显尴尬地抱拳：“这个，这个实不相瞒相公，我等只是想来学习练兵之策，别无他意。” “在下刘赟，杭州人氏。” 刘赟说出真名后，另外三人不再隐瞒，抱拳行礼：“相公，在下是润州贺从龙，歙州方杰，方百花。” 刘赟？贺从龙？方杰？方百花？ 黄安听到几人自报名姓愣了愣，几个名字他不陌生。这几天是江南方腊的重要人员，方杰是方腊的侄子，方百花是方腊妹子，刘赟，贺从龙两人有江南二龙之称，也是方腊集团的大将。 没想到这几个可疑人员来头这么大。 黄安心中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暗暗琢磨对方几个重要人物混入的用意，绝非什么学习练兵之策。估计这几年混入济州，另有深层次图谋。估计不是打探虚实就是看看自己有几分能耐。 电光石火之间，黄安脑海中思绪飞转，对这几人混入济州的意图有所预测，而且猜得是八九不离十。却没有什么异常神色，反而皱眉思索。 他突然盯着方杰，方百花两人，故作玄虚地惊问：“方杰，方百花？两位相貌面善，颇像我爹爹提过的一位故人，不知跟歙州方三，不对，是方十三，嗯，现在应该是叫方腊有何瓜葛？” “呃……”方百花，方杰呆愣当场，一脸的懵圈。边上刘赟，贺从龙两人表情也差不了多少。咋滴？他们执行任务来济州，这是碰到熟人？ 随后方百花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不知相公认得家兄？” “那是我叔叔。”方杰也在旁边嘟囔。 黄安又看了看两人，点头又摇头，眼露追忆地说：“先父十几年前经常往返经东路和江浙路两地，也曾回乡祭祖，当时我才几岁，回去过一趟，好像听父亲说过，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但我非常肯定，老父亲提过方十三，不会有错。” 这番话黄安没有完全说谎，半真半假吧。黄家祖上的确是从江南那边迁徙来的，他的老父亲也的确常年两地跑做生意，记忆中也有小时候跟随。至于关于方腊之事是他借题发挥掺杂其中。 目的只是想让对方迷糊，又能拉交情套近乎。双方高层能说得上话，也能方便商队以后在江南那边行事。比如在造船厂定制大船，收购粮食，江南地区的各类特产，反正只有好处没坏处。 “莫非老太公真的认识家兄？”方百花将信将疑地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黄安不置可否地摇头，随后又把自己父亲的名字说出，也说了些江南那边的买卖，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作假的样子。这更加令方百花，刘赟等人拿不定主意。 黄安没给他们多思考的机会，豪爽大气地说道：“诸位，既然你们想学习练兵，那就在军营中好好训练。以后回江南也用得着，至于黄家的事，你们返回后询问方腊兄长，也可捎封信件告知。” “多谢相公不怪，我等必定在军中好生训练请教。”刘赟听到黄安这般和善，连忙起身拜谢。 “相公放心，我等一定遵守军中规矩，不会乱来。” 黄安表现出宽厚的一面，点点头，笑容和煦亲切：“好，几位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需要客气。说不定咱们之间，父辈还真有些交情。以后几位也不用跟随兵卒训练，以将领身份。校场之上斗将切磋，谁要是有兴趣自行参与。” “多谢相公关爱。”几人连连道谢。 黄安微笑拂面，连连说着不用多礼，又跟几人攀谈说xian以自己公务繁忙为由，便打发他们走了。 ------------ 第二一七回 得，躲不开了 “小姑，你说那位黄相公说的话可当真？”江南方腊麾下四人组出了军事大厅后，人人松了口气。方杰迫不及待地追上前面的方百花，小声问。 方百花略一思索后，不太确定地摇头：“不知道，多半不假，不过得返回时问过兄长方才确认。” 落后半步的刘赟目露精光，中规中矩地附和：“不错，依我观察那位黄相公的神情，这事多半不假。否则对方不会这般和善，不追究我等混入军中，反而还让我们好生训练，礼让至极。” “这样也好，我们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请教。”贺从龙长出了口气，脸上浮现轻松之意。 “不可大意，行事还得要谨慎，免得陷入圈套中。咱们先好生训练，仔细观察，不要胡乱行事。”方百花也点点头，却没有松懈，不忘叮嘱。 “好了，来人了，不要交谈。” 这时候，迎面走来几个人。令方百花等人立即止住交谈。边向校场走去，边好奇地打量来人。 迎面走来的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皆是一身戎装，将领打扮。一人身材高瘦，双目炯炯有神，一个相貌堂堂显木讷，一个身材魁梧，相貌丑陋。 两个女将身材高挑婀娜，背负双刀，英姿飒爽。不是别人，正是李应，扈成，杜兴，扈三娘和高梁氏五人，女人说说笑笑，直奔军事大厅。 恰好与出来的方百花等人打了个照面。 方百花，刘赟等人打量着李应，扈三娘他们。而李应，扈三娘几个也好奇地打量这几个江南来客。尤其是前方的方百花，成为众人聚焦的对象。 双方相互打量，颇感诧异，擦肩而过。 方百花心里最是吃惊，待到走远转身看着李应等人进了大厅，眸光一阵闪烁，最终一声长叹：“怪不得我在军营中训练，并没引起多大波澜。原来蓟州兵马都监黄安麾下竟还有女将存在？” “而且一见到时还是两名。”方百花喃喃自语，颇为惆怅。想她方百花从小苦练武艺，熟读兵书，自认世间少有像她这般的女中豪杰，却不曾想来到济州，遇到两个一看就很了得的女将。这样颇为自负的方百花如何不正视自己的心态？ 方杰看到自家小姑姑的神色变化，满脸自傲的鼓劲：“小姑，您武艺高强，又通晓谋略，那两个女人无非就是练过些拳脚，如何能跟姑姑相比？”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方百花回过神笑骂道，随后面色凝重：“我有种直觉，那两个女人不简单。出门在外不要小瞧任何人，万事需谨慎。” 就在方百花告诫自家侄子的时候。 军事大厅，李应，扈成等人来到后院见到黄安。高梁氏见礼过后，态度恭敬，却有些玩味地问：“相公，来时在外面遇到几人，还有个女将。莫非又是投奔来的好汉，相公又招揽女将？” 黄安本来处理完事，便立刻离开军营，不想与高梁氏碰面。哪知这才刚准备率队离去，迎面撞见闯入后院的李应等人，与高粮氏迎面相遇。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女人见了面就拿方百花说事。 “这真是个心眼跟针眼似的，掌控欲强的女人。”黄安在心里暗自叫苦，却是面色镇定地说：“得，这可不是我的人，而是从江南那边混入济州。他们是方腊的手下，隐藏身份，另有图谋。” “江南方腊的手下？”众人面面相觑。 “江南方腊野心勃勃，在歙州，睦州等地组织人忽悠百姓加入某教派造反，好像叫什么摩尼教……”黄安见众人不明所以的模样，便言简意赅地说起江南方腊来，暗中以教派的名义忽悠百姓与官府对抗，顺便把方百花等人的身份提及。 他说起几人身份的时候斜眼看着高梁氏。好像再说你瞅瞅，对方是什么人，也来吃点鸟门子醋。高梁氏毫无惧色，瞥过来的眼神带着挑衅。 随着黄安说起，众人对方腊略有了解。 “相公，方腊如此有野心，那为何不把这几人……”李应突然上前提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几天想必是那摩尼教大将，先下手为强。” 黄安见到李应杀气腾腾，忙摆手，说明原因：“这样的确是好，但是我们跟方腊并无仇怨。而且这样做平白结了死仇，反而对我等带来麻烦。而且在江南那边做买卖，也会处处被针对。这样对我军总体而言百害无一利，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李应恍然大悟，一举反三地说：“怪不得相公刻意与对方搞好关系，这样一来，表明态度，结下善缘，方便商队在江南行事。” “对头，李老哥说得不错，这样才是战略目的。”黄安笑着夸赞，随后叫苦：“欲图谋大事，没钱可不行。现在是数千兵卒吃喝拉撒，训练所需，每天开销甚大，没有钱财支持，万万不行。” 李应，扈成，杜兴等人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这几天我们在军营中也见到了。光是一天伙食消耗，就是笔不菲的开支。” “相公，属下便是为此事而来。我李家颇有家财，放着无用。我愿拿出大部分用作练兵所需。”李应上前冲黄安一抱拳，满脸真诚地说明来意。 “不错，我扈家庄同样愿拿出大半钱财。”扈成紧随表态，高梁氏不甘示弱，冲黄安挤眉弄眼。 “李，扈两个庄子如此，我召家庄也不能落后不是？也愿献出大半钱财和积攒的三十万石粮食。” “不行，断然不行。”黄安听三人说完，便摇头拒绝。 李应见黄安，拒绝得极为干脆，顿时有点急了：“相公，钱财放在那里等同于没有，用来做些事……” 李应在来到济州后，见识到黄安麾下猛将如云，光是私兵就有数千之众，据说梁山泊是后手。这位李财主打定主意要跟这位黄相公做番大事。经过近来观察，练兵开销大，便想着出资。 李应这是好心，只是黄安有自己的原则，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起身冲三庄主事人，做了个罗圈揖：“三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断然不会收。这些财富是你们几代人积攒下来，属于你们。若是来投奔我黄安，并要奉献万贯家财。今天破了例，消息传开，让投奔的人心生顾忌，谁敢来投奔？长此以往，百害而无一利呀！” “故而再拮据，也不能占据兄弟家财，用来养兵所需。你们放心，各种买卖铺展开来，利润可观。最迟大半年，几项买卖攫取的利益足够花销。所以收回你们的提议，这事以后休得再提。”黄安看看李应，高梁氏等，语气不容置疑。 话说到这份上，李应，扈成，高梁氏三人互望一眼，纷纷表态：“哎，那好吧，我等便作罢。” 高梁氏眼珠子一转，认真说道：“不过召家庄三十万石粮食，召家愿低价出售，这却说得过去。” “行吧，这件事以后再提。”黄安想了想，答应下来。除了粮粮食重要外，妇人发飙也颇为难缠。 这时，扈成，杜兴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半步，抱拳说道：“相公，我和杜兴兄弟也是前来告辞，返回独龙岗。出来快半个月，庄上得有人坐镇。” “哦，这倒也是。”黄安恍然点头，沉吟片刻后，对两人说道：“这样，我会派三队精锐随你们回去，牛皋兄弟负责领队，协助坐镇在三庄。同时我会修书一封，送到郓州保举扈成兄弟。” “一切全听大人安排。”扈成，杜兴大喜，连声谢过。 接下来，黄安与众人边喝茶，边闲聊。多是他询问众人军中生活如何，兵卒训练怎样等话题。李应，高梁氏，扈成等人知无不言，有说有笑。 黄安也把自己不久后赶赴青州抓捕宋江的事说来。令众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 大概又聊了两三杯茶的时间。 知道黄安较忙碌，李应，扈成，杜兴等人便起身告辞。扈三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黄安身后的吕方。吕方冲女人挤眉弄眼，时常瞥向黄安，好像跟女人说，现在是他值守时间，有些不便！ “哈哈哈，去吧，佳人有约，又岂能婆婆妈妈？”黄安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不禁仰天大笑起来。转头看看吕方，又看看扈三娘，笑着打趣。令吕方闹了个大红脸，却是欢喜地应声飞奔追上…… ------------ 第二一八回 美妇人献计 “哎，毛头小伙子朝气蓬勃，年轻真好。”黄安悠然端起茶杯品茶，看着吕方欢喜地追着扈三娘去了，由衷地感慨，没注意到还有人没有离去。 赫然是那高梁氏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听了黄安的话撇嘴：“啧啧啧，听三位妹子说黄相公年不过二十七岁，正值当打之年，怎会有这般感触？” “咳咳……”黄安差点被茶水呛到，怎地忘了这厮？一抹嘴，放下杯子，转过头来看着妇人假客套：“嗯？嫂夫人还没离去？不知贤夫人还有何事？” “小妇人的确有要事找相公。”高梁氏面色肃然，正准备说，却看向焦挺，牛庚等亲兵，满脸为难：“此事牵扯甚大，我只能与相公单独提及。” 我靠，这妇人要做甚？黄安心中惴惴，却强作镇定。笑着点头说好，挥手让焦挺，牛庚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禁禀报允许，不得擅自闯入。 焦挺，牛庚自然不会有意见，当即率领亲兵迅速退去。而且出了厅堂之前还把大门给带上了。 一转眼，厅内只剩下黄安和高梁氏、 无人在身边，黄安觉得有点不保险，目光警惕地看着妇人：“眼下无人，说吧，夫人有何要事？” “哎呀，黄相公，你怕甚？”高梁氏当即起身，一摇三晃地走向黄安，俏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你有事说事，这里是军营，你男人随时会来。”黄安见女人这般虽惊而不乱，又瞥了眼大门方向。与妇人四目相对，脸上笑容略带玩味。 “哼，你拿他来吓唬老娘？”高梁氏柳眉倒竖，怒视黄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已停下脚步。显然召家庄女主人的身份也令妇人稍微顾忌。 “不是吓唬你，是实话实说，军营重地，有些不适合。”黄安冲妇人笑了笑，随后又挤眉弄眼。 “呸，死鬼？”高梁氏恍然，冷笑连连。 “对了，究竟是何事？”黄安叉开话题，问正事。 高梁氏听得神色变得古怪，冲黄安恭敬地一抱拳，打着官腔：“黄相公，我夫妇来投，连带整个庄子一同入伙，你却有事瞒着我夫妇没说？这是把我夫妇当外人，还是不相信我召家庄？” 说到最后，高梁氏脸上满是愤怒，气乎乎的样子：“我家那口子不想惹事，老娘却咽不下这口气。故而想来找相公问个究竟，讨要个说法。” “嫂夫人说重点，究竟是何事？”黄安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不明所以。转而盯着妇人严肃地问。 “既然如此，那把话挑明。”高梁氏见黄安真迷糊，也没有弯弯绕的意思，凝视着黄安似笑非笑。 “我等几个要去看看水泊。” “八百里水泊就在那，你们……”黄安下意识回应。突然一想，又见妇人满脸玩味。疑惑片刻便幡然醒悟，这是另有所指，怕是知道了济州兵与梁山泊之间的端倪，故而才会说出想去看看。 “这个秘密你夫妇知道了？” 黄安见秘密被人知晓，脸色却很平静，语气淡然。因为他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只要相处一段时间，尤其是去了城外军营后，训练的兵卒惹人怀疑。只要有心人稍加打探，这消息瞒不住。 闻焕章，石宝，石秀等人也会有意无意地透露。聪明人一点就透，如眼前这个妇人高梁氏，聪慧异常，颇有谋略，又有主见，如何瞒得过？ 果然，高梁氏听到询问，点点头，如实回答：“嗯，从前几天去的城外军营，妾身察觉出那里的不对。兵卒数量多，人人身上带着煞气。而且训练强度可不像城中军营那些厢军，乡勇。专门问过马灵道长，石团练之后，便知晓了。” “原来是这样。”黄安暗道果然，随即苦笑几声：“嫂夫人果然聪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哼，少拍马屁。”高梁氏撇嘴，随即正色道：“城外军营兵卒数量，训练强度容易惹人怀疑。你最好在暗处修建一座或多座军营安置兵卒。否则一旦被有心人进入，你黄安将会大祸临头。” “夫人说得极是，我已经暗中命人修建几处营地来。”黄安听到妇人的话心中凛然，却赞同点头。而且他的确下令梁山在多处隐蔽地点修建军营。调动人手来驻扎，目的是为了分流兵卒。 “另外发现端倪的可不止我一人。那独龙岗李庄主李应，这是只老狐狸，看出不对劲多半猜到。另外还有那扈家扈三娘也聪明异常，你身边那个俊俏小伙吕方与她好上，难保消息不走漏。” “呃……”黄安听到妇人的侃侃而谈，无语半晌，略微皱眉：“李老哥倒罢了，这的确是老狐狸，我猜也瞒不住。可吕方兄弟，你如何知道？” “哼，老娘猜的，爱情容易让人晕头。”高梁氏冷笑连连，语气毋庸置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高梁氏边说边走向黄安，如同女诸葛般提醒：“死鬼，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隐瞒下去，趁着人未离去跟他们把话挑明，或是干脆带众人去水泊溜达一趟。主动说明此事，这般大的秘密，会使投奔的人觉得你对他们信任，从而心生感激。 如沂州青云山狄等四个强人，江南来的几座小山头。这些个贼头本就不是安分的主，多少与官府不合，可知道你也不是好鸟，明面上是官，暗地里却是贼，大家一路货色，绝对会忠心耿耿。” “臭婆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黄安呲牙咧嘴。他觉得妇人这番说辞颇有道理，本来就打算也跟这差不多，只是这话越说越难听，太过刺耳。 黄安其实没打算隐瞒投奔的好汉，与军师闻焕章，石宝，梁山晁盖等人商议后。先来个预热让他人有点儿心里准备，再来摊牌，效果会更好。而高梁氏建议几乎不谋而合，唯独说话扎心。 “哼，你黄安难道不是背地里做些坏事？”高梁氏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黄安身边，斜眼推搡他一下：“你别打岔，按老娘说得做准没错，就连老狐狸李应，以及我召家庄人等，心中有底不慌。主要人员知晓即可，不去担心消息，走漏。这浑浊的世道到处是龌龊，有几个没见过破事？” “嗯，夫人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办吧。”黄安思索再三，便同意下来。主要是他觉得妇人说得对，趁着大伙都在带他们去溜达，另外自己大婚之后，是该去趟梁山巡视，也要去做些安排。 高梁氏靠在椅子挡上，双手抱臂，继续说教：“到时候双方人相遇，你再介绍一番，在众人面前说点壮胆的话儿，以众志成城来发下誓言。有劲往一处使，凡是江湖上的汉子注重诺言。这样彼此有约束，你也更放心，必能成就大事。” 黄安听了眼前一亮，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禁连连夸赞高梁氏：“贤夫人聪慧，真是个贤内助。” “那你该怎么谢我呀？”高梁氏玩味一笑，随后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黄安腿上依偎在他怀里。 “嫂夫人，你这是做甚？”黄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闻着扑来的香风，感受到女人充满弹性的屁股，一阵心猿意马，按耐下情绪冷着脸问。 “死鬼，天底下可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老娘为你着想给你出谋划策，当然是要收好处费喽。”高梁氏冷笑连连，伸出白嫩玉指勾起他的下巴，一阵怪笑：“几天不见，还真怪想你的。” “呸，你是想我吗？”黄安毫不慌乱，冷冷看着妇人。说话间，他大大方方地搂住女人的小蛮腰。腰部用力摆动两下，妇人也跟随着上下起伏。 高梁氏察觉到屁股底下有东西戳着。又见黄安调侃的表情脸一红，轻啐道：“哼，你可不老实。” “怎的，你不服？那约个时间找个地方？”黄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妇人，脸凑到她面前挑衅。 “好，到时别怪老娘心狠，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高梁氏见黄安在挑衅自己，眼中凶光闪烁，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地说着。话一说完，就像饿狼似的扑了上去，强吻起黄安来…… ------------ 第二一九回 痛并快乐着 军事大厅类似军营中中军大帐。 大半军官都在前面办公，自然不适合寻欢作乐。故而黄安与高梁氏只是拥吻一番，浅尝辄止。妇人整理好凌乱的发丝，衣甲，冷着脸大步离去。黄安望着佳人开门走了，无奈苦笑几声。 一场乌龙事件促成眼前这种局面。 不知是黄安心态上的转变，还是如今身份地位的影响。相当于后世一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对与高梁氏关系暧昧不清的事没什么罪恶感，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这个想法令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权势，权势令人沉迷，也会让人迷失双眼，不知自己是谁。忘记了当初誓言，改变了初心……”黄安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清澈，喃喃自语：“权势滥用，贪婪无休止，是祸乱的根源。” 情人，这是个奇葩的情人。 黄安甩了几下头，像是把女人的音容笑貌甩掉，摒弃杂念，整理好衣袍，背负双手，踱步而出。与焦挺，牛庚等人会合后，在军营中巡视。 之前想着要离开，那是怕被妇人高梁氏不期而遇。如今对方都来了，黄安自然也不再担忧什么。 他在巡视的时候，李应，牛皋，朱仝，召忻夫妇等十多个将领闻讯赶来作陪，如同领导莅临时。如在训练的青壮乡勇面前，讲话鼓舞士气，又去伙房看看是否严格按标准执行，提供的伙食怎样，食材是否新鲜，确保将士安然训练…… 转眼到了午时，黄安准备打道回府。 石秀这个东道主设宴款待，邀请黄安及诸位兄弟吃酒。自从大多军队撤出城外，厢军营地军无人负责，直到石秀组建提辖司，坐镇在军营。 他自然成为了负责人。 石秀和众人挽留，黄安也便留在军营与众人相聚。除了淡酒不过瘾，菜肴丰盛，鸡鸭鱼肉等样样齐全，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倒也颇为融洽。 黄安听从高梁氏的建议，趁着大伙都在，宣布了一件大事。声称要去八百里水泊巡视，达到震慑的目的。要求众人明日赶赴水师基地集结，并挽留扈成，杜兴一同随行，推迟两天再走。 不说高梁氏这妇人积极配合，最先响应。也有王寅，石秀，郭盛等知道情况的将领附和帮衬。李应，扈三娘，召忻多少有所猜测，自然是不会拒绝。见黄安认真的邀请聚会，纷纷响应。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令黄安眼皮子狂跳的是高梁氏借此机会，以前往水师基地开开眼界为由，把自己男人召忻和召家庄客全部支开，直接出城赶赴水师驻地等待。而妇人她自己则是回黄府收拾东西，次日出发。 别人不知道，不清楚，黄安又如何没有自知之明？这番是高梁氏有意为之，创造机会等他来。用屁股痒也知道，妇人会给他暗示晚上来战。 果然，当宴席散后，黄安方便回来，恰好高梁氏走出厅堂。两人打了个照面，当擦肩而过时，那妇人声音冰冷，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来。 “晚上，你来我房间……” 黄安听了面皮抽搐，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唏嘘。随即看到召忻与李应，牛皋等人走出来，目光闪烁，神色复杂。好想拉着召忻说管好你媳妇。可思前想后，最终只能长叹，天知地知他人不知。 鉴于明日前往巡视水泊乃是重要之事。除了诸位将领，随行人员要信得过，避免走漏风声。李应，扈成，召忻夫妇自然需要事先交代一番。 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惹来大祸。 黄安顺便也派人去把城外军营中的青云山四个头领，江南四家寨主通知，到时候一同巡视水泊。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把铁棒栾廷玉请来。目前时机不成熟，他需要这位教师促成计划…… 事情安排妥当，李应，召忻等人跟随牛皋，朱仝等人出了城。而黄安率队离开厢军营地，原路返回黄府。镜面高梁氏带着几个女兵随行。 途中路过热闹的街市时，黄安屡次带队停下。在果子行买了些新鲜的橘子，葡萄等果子，又在百年老字号熟食店买了几只烤鸭，在干果铺面挑挑捡捡，包了几包柿子饼，香榧，杏仁等零食。 这些全都是杨莺姐妹爱吃的。 当然也趁着这个机会，黄安悄然与梁山耳目接触。责令他们立刻把他会率队上山的消息传回。 “哼哼，黄相公对夫人真好啊！”高梁氏随行目睹全过程，听见黄安与店家谈话。又想起在黄府内宅杨氏姐妹招待自己的零嘴，莫名感到心里不平衡。见到黄安拎着包裹回来，阴阳怪气。 “那是，结发妻子，相濡以沫，如何不对夫人疼爱一些？”黄安听出妇人语气中泛酸，却不甚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其实我也不是个好鸟，花心好色，真做不到专情于一人，厮守终生。但我心软，对待自己的女人是发自真心，哪怕再困苦，也不离不弃。” “呵，黄相公这是有自知之明？”高梁氏听了心中颇为触动，认为黄安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却不属于自己，不爽地斜眼调侃，随后不再多说。 黄安也懒得多做解释，继续率队前行。 当队伍回到黄府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偏西。黄安把大包小包的果子，零食交给杨莺姐妹，令三女眉开眼笑，欢喜不已，她们也早已准备好饭菜等着黄安归来，接过烤鸭后到伙房忙碌一阵。 黄安换了身衣服出来，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准备妥当。善良的杨莺姐妹之前听黄安说高梁氏独自回来。竟然把这妇人给请过来，共进晚餐。 她们又哪里知道这个姿态端庄的妇人是个坏人？面不改色背地里却偷自己男人，且贪得无厌？ 反正一顿饭吃下来。 杨莺姐妹与高梁氏全程谈笑风生。 黄安吃着饭在边上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看着自家三个夫人那幅傻模样，唏嘘涉世未深。防火防盗防闺蜜，说得就是高粮氏这种怨妇。 这不，当天夜晚。 黄安抖擞精神，大展神威，把杨莺，杨燕她们收拾得服服贴贴。等到三女沉沉睡去并发出轻微的鼾声。他这才穿了条裤子，光着膀子翻窗而过。感受冬季寒风如刀，犹如鬼魅般快速穿梭。三两下翻过院墙潜入一处小院来找高梁氏。 妇人早已等他多时，黄安刚翻窗进入房间还不能站稳。一阵香风扑来，一具滚烫的矫躯挤入他怀里。赤条条一丝不挂，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次日天明，黄安睡得正香，被杨莺姐妹使劲摇晃，撩起眼皮：“娘子，让我睡会儿，再睡一会。” 黄安之所以这般困倦，纯粹是劳累的。 昨晚先跟三女酣战一番，马不停蹄地去找高梁氏，那不得了，简直通宵达旦，差点没累趴下。鸡鸣声响起，又偷摸溜回来，压根没怎么睡。此刻被三个女人摇醒，满脸疲惫，眼睛睁不开。 “夫君，天色大亮，再不起来，便赶不上约好时间。”杨莺，杨燕她们见黄安疲惫样子心疼不已。不过想到正事，三姐妹还是使劲拽他起床。 “好好好，去看徐家嫂嫂，这总行了吧？”黄安不得已，打着哈欠，慢吞吞地穿衣起床，洗漱吃早饭。换官袍着甲，穿戴整齐后，与外面亲兵会合。杨莺姐妹收拾好东西，拎着包裹上了马车。 “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黄安在马上打着哈欠，无精打采，气色不佳，一脸的未老先衰样。可看到队伍中的高梁氏满面红光，精神饱满，一种容光焕发的样子，莫名有种气急败坏。 他累得跟死狗一样，反过来妇人变得容光焕发，像是年轻的几岁的样子。这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高梁氏察觉到黄安的目光，看来时见他这幅衰样，不禁笑了，还得意洋洋地抛来个媚眼。 黄安看到这一幕后，更令他咬牙切齿，心里五味杂陈。对小人得志般的高梁氏既恼怒又无奈。或者说对两人这种暧昧关系默认，痛并快乐着， 当萧让，金大坚，朱富等人纷纷赶来后，人员到齐。黄安便率队从后院离开黄府，直奔城外。 ------------ 第二二零回 赴梁山 济州水师基地。 自从血狼倪麟走马上任，跟随阮小七学过一段时间后。便坐镇在此处，训练水军，招募兵卒。目前这里水军兵卒有千余人，两艘兵船在内。魛鱼船，纺头船二十多艘，训练至今，略有所成。 黄安可没有事先跟剿匪军细说此事。 他只是简单提及一二，到时候会有一支奇兵策应。连同河道都封锁，自始至终不曾被人得知。 李应，牛皋等人昨天就已经抵达。 当黄安率队赶来的时候，先来的人闻讯来迎接。前后两拨人加起来，此处聚集了三十多条好汉。 要问有哪些人等？ 郓州独龙岗李应，杜兴，扈成，扈三娘。 江南王寅，张近仁，高可立，徐统，沈泽。 沂州召家庄召忻，高梁氏，花貂，金庄 青云山寨狄雷，崔豪，姚顺，狄云 李云，朱富，马灵，朱仝，雷横，牛皋，竺敬，冷宁。萧让，金大坚，闻焕章，费珍，雷震，倪麟，杨林，时迁，吴海。 黄安，焦挺，牛庚，吕方，郭盛。 除了石宝，石秀，乔道清，栾廷玉等少数几人坐镇外。其他凡是在济州面上的人全都被邀请来。 黄安也是想来一个真正的大聚义。 黄安率队来到水寨后，与众人相聚寒暄。在上船之前！众好汉齐聚一堂，相互扎堆，泾渭分明。 厅堂外面有大队甲士守把，禁止靠近。 黄安一身戎装，金盔金甲，立在最前方。神色肃然无比，目光扫视在场每个人，一字一顿：“诸位兄弟，把你们召集而来，是想去巡视水泊，其意义非凡，也是件大事，让诸位心中有底。 丑话说的前头，踏上这条路没有回头路可走，从此也只有这一条路。若是谁不想去，可以自己离开。以后仍然是兄弟，仍在官府过得滋润。” 黄安说完后，在场众人略显骚乱，只是不见有人离开。等了片刻，再次安静下来，始终无人吭声。反而人群中有不少人福至心灵般想要开口。 高梁氏抢先一步，冷着脸盯着黄安，声音冷厉：“哼，黄相公休要把我等看轻，既然选择来投，又岂能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般非好汉所为。” “正是，召夫人所言正是李某意思。”李应慢了半拍，心中嘟囔这婆娘不简单。紧随其后附和：“属下举家投奔，已是跟相公同进退，共患难。” “不错，相公，我竺家，扈家唯相公马首是瞻，荣辱与共。”竺敬不甘示弱，扈成也不遑多让。 有人带头表态，自然有人跟随。 王寅，狄雷，牛皋，张近仁等汉子纷纷立即表态。 一时之间，厅堂里喊声此起彼伏。 大伙皆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黄安，像是等待着下文。 “好，蒙诸位信任。”黄安脸上浮现笑容，又迅速收敛，正色道：“那咱们登船，看看那水泊。” “一切全听大人安排。”人群中，年纪最小的吴海最先响应。引得众人注视，少年尴尬，傻笑了几声。随后众人哄堂大笑，附和声此起彼伏。 接着，黄安率队出了大厅，与外面队伍会合登船。不多时，几艘魛鱼船徐徐驶出港湾，沿着湖泊转入河道，绕开前方港口驶入水泊直奔梁山。 而此刻的梁山上，从大清早开始忙碌。 那是昨天有人连夜送来消息，黄安率众兄弟上山。晁盖，吴用等人的命令下达，大排筵宴接待。聚义厅有人收拾打扫，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伙房那边更是最先忙碌，杀牛宰羊勒狗，诸多水泊特产如数十斤一条的金鲤，脸盆大的王八，肉质细嫩的鲈鱼，湖螺湖蚌等一股脑的送来。酒窖里面的陈年佳酿搬出，酿酒坊也送来好酒…… 另外，这是山寨大聚会，闲杂人等需要回避。如狼子野心的祝家父子，态度模棱两可的党家兄弟。早早地被吴用，公孙胜请来小聚会吃酒。又在酒上面做些手脚，把几人放倒搀回歇息。 祝家庄客和一些固执的军官也被赶到后山修建堡垒。同时山寨上下也被下风口令，任何人不得乱嚼舌根。目的是封锁黄安率队上山的消息。 聚义厅经过修缮，高大气派，焕然一新。除了率队巡逻的将领暂时未归，凡是在山上的将领昨天就得知消息，自大清早开始我便有人来相聚。 “哈哈哈，士奇兄弟，邓飞兄弟，来得好早？”聚义厅外，穿着喜庆的宋万见到有人来，笑脸相迎。而山士奇，邓飞也口称“宋总管”，上前与之寒暄说笑，多是问询今日宴会吃啥。 云里金刚宋万，这位梁山元老颇有自知之明。眼见山寨越做越大，集结不少猛将高手，各自领兵作战。也知道自己那两下武把抄是丢人现眼，比不得别人。于是找到晁盖，吴用说自己武艺不行，主动要求在山寨内协助处理后勤。 而近来梁山的确发展欣欣向荣，各种琐事多得出奇。令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忙得不可开交。对宋万的提议非常赞同，便让他专门负责聚会置办酒宴，庆功宴，婚宴等一应大小事情。另外还要给各军营调配粮食，全都归宋万负责。 这汉子属于梁山元老对山寨熟悉，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大半个月来做得很不错，颇受晁盖赞扬。因负责的事多又不可或缺，成为宋总管。 各野战营将领都不敢小瞧，见面总得打招呼说上几句。如山士奇，邓飞两位骑兵将领与之寒暄。随后来的唐斌，刘唐等人也先后上前说笑。 聚义厅外，聚集的将领不少。 “诸位兄弟，快快进去坐下攀谈，相公随时会来。”宋万得到晁盖的嘱咐，不想被人太过瞩目，结束攀谈后，拱拱手，邀请来的将领入厅。 时间一点点过去，赶来聚义厅的人越来越多。连山寨之主晁盖，军师吴用等重要人物也赶来。 聚义厅里，聚集了二十多条好汉。 要问有哪些？ 如梁山本来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胜，林冲，杜迁，宋万，朱贵 黄安送上山的徐宁，汤隆，鲍旭，唐斌，文仲容，崔埜，山士奇，邓飞，孟康，裴宣。如此多人齐聚，全部坐在右边，按兵种各自扎堆入座。 “诸位兄弟，这次相公来有大事宣布，我等兄弟不能怠慢。不可像往常那般嘻嘻哈哈，吵吵闹闹。一定要严肃起来，不能丢了我梁山的威风。”晁盖见众人聚集，起身扫视四周，沉声喝教。 吴用这家伙一身月白缎袄，头戴纶巾，颇为骚包。等到晁盖说完后，才慢悠悠起身晃动羽扇。 “不错，经过裴宣兄弟整顿，山寨纪律越发严苛正规。相公昨天送来消息，整顿时机，成熟了。梁山泊也会从山头正式向正规军过渡转变。” 汇聚来的众人听得兴奋不已，目光炙热。毕竟没人想头上顶着贼的名号，惹来世人的骂名。而眼下终于有了契机，他们从山寨迈向正规军！ 别说是众位兄弟，连吴用这家伙内心也窃喜。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不取，卖于识家，而眼下向他这幅光景，又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哪怕最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也是载入史册。 当有小喽啰飞奔来报，晁盖脸色微变，叫上吴用，公孙胜。三轮朝众人拱手告罪，起身从左边廊道离了大厅，神色匆匆，一副有事的样子。 “相公来了，我猜是相公来了。”大厅里无人说话，非常安静，突然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赫然是水军将领阮小七嚷嚷。 “你小子闭嘴，人家不说话，就你头大，”他身边的兄长阮小五喝斥，说着一个盖帽递了过去。 “五哥，你……”阮小七不服，阮小二扭头狠狠瞪眼：“你没听哥哥说相公带兄弟上山？此次来的人不少。严肃一点，被人看了笑话，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小七，严肃点，不能弱了我们的气势。”林冲，徐宁，刘唐等人纷纷开口笑着劝。阮小七即便胆子大，也不敢犯众怒，嘿嘿傻笑几声，便坐在位置上板着脸，老实不说话。 没过多久，晁盖，吴用等人再次回来时。身后，跟着一大票人马，正是率队来梁山的黄安一行。 ------------ 第二二一回 大聚义 没错，黄安率队登船，以巡视水泊的名义悄然靠近梁山本岛。与梁山巡逻队接触后，一路有人护送，安然通过水域，来到梁山鸭嘴滩登岸。 鸭嘴滩，这是山寨修建的另一座港口。 专门供战船停泊的军用港口，并在此处设立水寨。山寨船屋修建和袭击官兵获得的船只全在此。也被列为军事禁地之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众人从此处下船上岸，随着喽啰直奔山寨核心区域。直到此时，李应，扈三娘，召忻夫妇等人的怀疑才被证实，梁山泊与济州兵果然有瓜葛。沿途所见所闻，山寨喽啰昂首挺胸如官兵。 果然如高梁时所说得那样。 青云山寨狄雷等人，江南张近仁等小山头首领。一个个兴奋异常，看向黄安的时候越发尊敬。那是一种对我辈中人却混在官场的由衷钦佩。 黄安不想被人认出来，戴着兜帽与面蒙轻纱的三位娘子混入人群。他察觉到异样目光并未多解释，反倒是闻焕章，萧让等人提及梁山泊被收编事宜如山上有多少将领，以军事化管理等。 直到晁盖，吴用，公孙胜三人来迎。 简单寒暄过后，一行人便迅速来到山寨聚义厅。在大厅等待的众人看到一大票人马涌进来，大惊失色，惊叹人数好多。他们纵然知道济州兵强马壮，却没想到黄安短短时间招揽恁多好汉。 而李应，牛皋，召忻夫妇等人见到大厅里人数不少，也是瞳孔一缩。直呼好家伙，人不少。联想到沿途看到的喽啰兵，不禁感慨黄安势力强。 晁盖早已派了不少心腹加强戒备。 黄安又派亲兵队伍在外面守把，任何人不得靠近。见四周没有外人，便把兜帽摘下，冲厅内众人拱手：“诸位兄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黄安露出真容，刹那间，厅内骚乱起来。 “嗷嗷，相公，我等安好。”众人大笑，纷纷起哄：“恭贺相公新婚大喜，只恨我等未能前去。” 诸如“是啊是啊，祝相公早生贵子”此类的呼声不断。又在阮小七，鲍旭等人的带头下涌来。 “诸位兄弟同喜，小七，你小子最近胖了不少。” “哈哈哈，林教头，刘唐兄弟……” “闻军师，马灵道长，见过风采依旧。” “相公，你答应过的，说要给我说一门亲事嘞……” “相公，好多生面孔，这是投奔的好汉？” “是啊，来来来，诸位兄弟，我来给双方引荐一下……” 梁山众好汉纷纷上前来拜见黄安及三位嫂夫人。相识的人也互相打招呼，问候。阮小七性格跳脱，当众纠缠黄安说要媳妇，惹得众人大笑。黄安哭笑不得，板着脸拍着胸才安抚住对方。 接下来，黄安这个中间人挨个指着双方细说介绍。如个人武艺，过往经历，为人处事等方面都有提及，略有吹捧，凡是点名者挺身抱拳。 首次上梁山的李应，扈成，召忻夫妇等人也颇有感触。一是山上多是如林冲，徐宁，唐斌等这种为人正直却被官府或恶霸陷害，走投无路的军官。二是山上二十多条好汉，少有猥琐之辈，皆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愧是黄安筛选招揽，果然是慷慨壮士云集，腌臜泼才没资格上山。 梁山众人知道投奔的好汉以庄子或是山寨居多后。明白对方有钱有人，是那种带资入伙来投。又见来人气势不凡，非是寻常人等，或颇有名气。不敢怠慢，人人上前见礼，举止有度，表现出足够的尊敬，来彰显梁山泊有容人之量。 好家伙，这双方人数太多。 黄安介绍的口干舌燥，闻焕章接上话茬，诉说来投者。一通介绍寒暄下来，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叙过礼毕，在黄安，晁盖等人的招呼下，众人纷纷落座。中间两张虎皮金交椅。左边黄安，右边晁盖。黄安身边是随他上山的人，晁盖那边则是梁山众好汉。 几个月前，自己孤身一人，差点命丧。 几个月后，老子身边聚集了数十条好汉。黄安左右扫视众人，不由得想起穿越那会，颇为感慨。短短半年还没有的时间，他的班底已经成了。不过眼下虽然有了成绩，但还不能骄傲自满。 以眼下的人手还不足以起事，还需要更多的人手相助。黄安稍微陶醉过后，便再次振奋精神。猛地起身，看向两边众兄弟，沉声说起正事。 “诸位兄弟，你我来自五湖四海，相聚在一起打就是缘分，那是冥冥中有注定，要做一番事情。当今世道浑浊，北方推行括田法，南方有花石纲。致使民不聊生，被逼上山落草，不计其数。然而此时此刻北方大乱，白山黑水之间女真人部落崛起。把人视作奴隶，任意欺压打杀。 根据庞仁兄弟常年在北方做买卖，目睹过的种种。在女真人眼里，人分三六九等，我汉家儿郎地位最为低下，犹如猪狗般苟活，惨不忍睹。奴隶男丁，奸淫妇女，甚至把还童煮了来吃……” 黄安根据高梁氏的建议，趁着大家伙在说壮胆的话。越说声音越激昂，越说越愤怒。开始七分真两分假一分夸大，来说北方女真部落的可恶可恨。塑造出一个强悍又凶残的假想敌来。以此勾起在场众人的愤怒，树立一致对外的决心。 而这个方法是非常管用的。 例如晁盖，林冲，刘唐，唐斌等汉子无不是愤怒。牛皋，牛庚，阮小七等人更是咬牙喊打喊杀。 可见女真人野蛮，嗜血深入人心。 黄安再来宣扬，众人对女真人印象极差，处于仇视。 黄安把众人神色变化看在眼中非常满意，四下压了压手，待到厅里逐渐变得安静继续慷慨激昂：“我大宋国朝堂权贵忙着争权夺势，而异族随时会南下。到那时异族铁骑肆虐在华夏土地，汉家儿郎如同猪羊。我等热血男儿应当挺身而出，团结一致。除暴安良，抵御异族侵略，守护我等家园。 走上这条路，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自古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百多年前这天下姓柴。我等顺应民心，敢为天下先。不是功败垂成，逃亡海外，就是趁势而起，虎踞龙盘，鲸吞天下，将来你我在场之人封侯拜将，立不世之功勋。” “封侯拜将，立那不世之功勋。” 刘唐，阮小二，阮小七等汉子最先响应大吼。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越来越多人加入大吼行列。如青云山寨狄雷等人，江南几个山头兴奋连吼：“愿追随相公，封侯拜将，立不世之功勋。” 这种氛围是能感染人的，连李应，召忻夫妇都先后呐喊。甚至晁盖，吴用也挥手喊了几嗓子。 黄安又发表了一番言论，狄雷，刘唐等人借着这股热乎劲，提出要给关公上香祷告，结拜宣誓。这自然得到黄安，晁盖等人的赞同，立刻就办。 就在聚义厅，黄安带头来到供奉神灵的神龛之中上香祭拜。与众兄弟宣誓，如说弟兄们同生共死，同心同德。抱成团拧成绳，除暴安良，扫灭鞑虏等，谁要是敢三心二意，不得好死之类的。 反正黄安是不信这个，不过这个时候的人还非常讲究。江湖人非常看重誓言，鲜少有出尔反尔者。当然那些人品不好的玩意儿是属于特例。 众人再次回到厅中落座。 黄安却没有坐下，扫视众人，说起了此行目的：“诸位兄弟，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而且我等是有志之士，不是那种寻常草寇山贼。我黄安决定，从即刻起梁山正式步入正规化。成立梁山军，设立济州军，两军遥相呼应。一军中，委任统帅，大将，军师，正，副将……” 这一下使得厅内众人来了兴趣，人人竖耳倾听。晁盖，吴用等高层脸色如常，早早已经知晓。 黄安笑了笑，没有吊人胃口，指着闻焕章说：“每个兄弟各司其职，为我军贡献自己的力量。现在就请军师闻焕章来宣读此次的军事任命。宣读时若是有异议私下再说，切记不可打断。” “诸位兄弟，闻某有幸宣读此次任命。”闻焕章闻言起身，做了个罗圈揖，众人还礼，连说不敢。 在众人注视下，闻焕章从招文袋取出册子翻开朗读。 ------------ 第二二二回 编制正规化 “设立梁山军，济州军，亲卫军。 三军总指挥，最高统帅镇北侯黄安。 梁山军。 主帅托塔天王晁盖，军师智多星吴用，副军师入云龙公孙胜。 大将豹子头林冲，落雕弓唐斌，立地太岁阮小二。 骑兵(每营编制1000人) 一营，正将豹子头林冲，副将霹雳神张近仁，太岁神高可立 二营：正将落雕弓唐斌，副将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 三营：正将棍王山士奇，副将火眼狻猊邓飞。 四营：正将金枪手徐宁。六丁神徐统，巨灵神沈泽， 步兵(每营编制2000人) 一营：正将托塔天王晁盖，正将赤发鬼刘唐，副将丧门神鲍旭，摸着天杜迁 水军(每营编制3000人) 一营：正将立地太岁阮小二，副将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 济州军 主帅南离大将石宝，军师赛萧何闻焕章，副军师幻魔君乔道清。 大将黑风虎牛皋，扑天雕李应，赛冉闵王寅，天宝将军召忻。 骑兵(编制同上) 一营：正将南离大将石宝，副将黑狼薛灿 二营：正将黑风虎牛皋，正将病典韦竺敬 三营：正将扑天雕李应，正将美髯公朱仝 四营：正将天宝将军召忻，镜面高梁，副将锤霸金庄 步兵(编制同上) 一营：正将铁棒栾廷玉，副将奔雷刀冷宁 二营：正将插翅虎雷横，副将暴狼雷震 三营：正将艾叶豹子狄雷，副将铁背狼崔豪，饿大虫姚顺，瘦脸熊狄云 水军(编制同上) 一营：正将血狼倪麟，副将水鬼花貂 亲卫军(骑兵千人) 主帅镇北侯黄安，大将赛冉闵王寅，副将没面目焦挺，双锤牛庚，小温侯吕方，一丈青扈三娘，赛仁贵郭盛，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 特殊剑卫营：正将入云龙公孙胜，幻魔君乔道清。此营编制三百人，属于两军指挥部直属队。 特别行动营：正将神驹子马灵，拼命三郎石秀。此营编制为三百，招揽江湖好手暗中行事…… 赏罚军政司：铁面孔目裴宣。 讲武堂总办：镇北侯黄安 新兵训练营教官：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铁棒栾廷玉，老行伍张教头 总探视/酒楼侦察：神驹子马灵，旱地忽律朱贵，鼓上蚤时迁，拼命三郎石秀 百店探视：笑面虎朱富，白日鼠白胜，李小二。 采买/通商总管：金毛犬段景柱，金算盘庞仁，鬼脸儿杜兴…… (情报，经商方面融合，没有区别) 掌管钱粮库房：赛萧何闻焕章总领。 /梁山军，智多星吴用，云里金刚宋万。 /济州军，圣手书生萧让，白狼费珍。 掌管邀接外交：锦豹子杨林。 监造兵符印信：玉臂匠金大坚 造船厂：监造大小战船，玉幡竿孟康 军工厂：监造兵甲器械，金钱豹子汤隆 驯养信鸽/牲畜兽医：吴海人等。” 之所以话划分得这么清楚，一是黄安与闻焕章，晁盖，吴用等少数人商议多次的结果，二则是无论梁山还是济州，投奔的好汉和兵卒逐渐增多，不这样分出编制，容易引起指挥上混乱。 就拿梁山来说，因为山寨钱粮充足异常。大肆招兵买马，引渡他人上山，又吸纳那些官兵俘虏。山寨人口暴增，赫然已破八千大关，除了部分老弱妇孺，大多数都是青壮小伙，编入军中。喽啰兵总数五六千，分配进骑，步，水三军。 而济州官兵情况就更不得了。 因为伙食好吸引人，又以官府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招募。一些往来商队中的青壮听闻待遇也不走了。本州各地连同周边州府都成群结队的赶来。如从郓州独龙岗一下子裹挟来2000多人。 济州官府之有两营禁军，四营厢军三千人名额。上个月就翻了两倍不止，只能以来训练的青壮这个理由接纳，顶着乡勇的名头接受军事训练。 正是因为人数太多，才让高梁氏，李应等人生疑。黄安也早已让人秘密修建军营来分流人员。而眼下这般细致划分，规划编制是必不可少。 而且这样规划下来，处处缺人。 “哎，还是要加大力度招揽将领，用时方恨少啊。”黄安听到闻军师说着规划，双眉促成一团。暗自打定主意，稍后会下令水师去江南。而他安排好这边的事宜，也率队赶赴青州招人。 而在大厅角落里旁听的杨莺姐妹没来由地莫名高兴。望着大马丁当端坐的黄安眼神充满迷醉。她们能认识这样一个奇男子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闻焕章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口气把名单给念完。四周认真倾听入神中，无人说话，寂静无声。少数人面色较为镇定，如晁盖，吴用，林冲等人多少事先知道，可此刻听到当众宣布仍难掩兴奋。一下子身居高位，纵使目前只是自封，却说不准将来。事在人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而大多人脸上浮现喜色或是不可置信。仿佛对这个任命惊喜，又有些没想到似的。而其中典型的代表非召家庄召忻与青云山寨狄雷两人莫属。 “相公，我…我有话说，才刚投，这样是不是有点……”召忻回过神来后，起身冲黄安一抱拳，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狄雷也是起身附和：“不错，我等刚投奔，无尺寸之功，却蒙这般……” 两人这副模样情有可原，他们刚来，一个成为济州军中大将，另一个直接从强人成为正将，出乎他们的意料，换作是谁，也会有些忐忑不安。 “两位不用怀疑，这是你们应得的。”黄安笑着摆手，看着两人义正严辞地说：“记住我军中规矩，讲究能者上庸者下。上战场厮杀是危险搏命。只有自身武艺高强，才能担任危险之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希望你们不可松懈武艺。” 黄安之所以重用两人。这倒不难解释。 狄雷本事过硬，勇猛非凡，足以胜任正将，也有笼络人心之意。而召忻武艺高强，能力敌石宝，王寅，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又有高梁氏的原因，黄安多少有些偏袒，直接任命为军中大将。 高梁氏心知肚明，扯着自家夫君坐下，嗔怪道：“你客气做甚？多学习军事，以后把事情做好。别忘了军中有能者居之，可不能被人比下去。” “哈哈哈，嫂夫人说得是。”周围人哄笑。 召忻，狄雷打开话题，有人不解，如阮小七手举得老高：“相公，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大帅。俺没读过书正迷糊着，这个大将和正将有何区别？” 黄安笑而不语，目光看向吴用。 这位吴学究察觉到黄安的目光，看过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领神会地明白，这是自己要露面。 他当即笑着点头，站起身给阮小七解惑：“七郎，诸位兄弟。大将，正将，统帅练兵时没区别，只不过大将职责更重，在大战来临之时，需要参与军事议会，商讨对敌，故而多是经验丰富的军官……” “大帅，军师，这般算下来，山寨兵卒缺额不少。” “不错，尤其是水军，目前还不足一半。” “对对对，还有骑兵，马匹有了，骑兵却需要训练。” 大厅里有疑惑的人不少，纷纷起身询问，有些闹哄哄的。多数是梁山众将，使得晁盖脸上挂不住，起身喝斥一个个问，方才令厅内变得安静。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询问疑惑。 由闻焕章，吴用这两位军师从中解惑，说明缘由。黄安也会从旁补充，拍板整合并调用资源。 如这段时间通过沧州柴进买马，又从官兵那里缴获。目前山寨上拥有好马过了六千，满足山寨所需，剩余调拨给李应，召忻两营用作训练。又从济州军调来一批军汉和装备加强梁山军…… 总之，双方信息互通，资源整合在一起，合理分配。使梁山军和济州军互帮互助，迅速变强。 此次大聚义目的达成，晁盖见到大厅里众人说笑，氛围喜庆。他这个东道主立刻让宋万去通知伙房。 不一会儿，准备就绪的伙房不断送来一道道菜肴，如烤全羊，红烧金鲤，老鳖汤等，摆满七八大桌，杯盘罗列，各种好酒齐全，酒香四溢。 晁盖，吴用邀请弟兄们入席，开怀畅饮。众人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好不热闹。 ------------ 第二二三回 解决光棍问题 “大帅，哥哥，俺小七再敬您，这个……” “七郎，你不必多说。哥哥我说话算话，说给你说亲，那肯定不会忘。” “那不知哥哥有没有着落？” “你这小子满脑子媳妇，也是憋坏了？” “哪里？只是俺老娘催得急，总在耳边唠叨。” “好吧，你随我来。五郎，士奇兄弟，来来，你俩过来…… 阮小七这小伙子端着酒坛来敬黄安，一碗接一碗，喝着喝着赖着不走，嬉皮笑脸，是另有所图。黄安听见这厮旧事重提，苦笑几声，又调侃连连。见小伙子大倒苦水，想了想满口答应。又把阮小五，山士奇唤来，一同去敬召忻夫妇。 这门亲事就指望着召家庄四大丫鬟。 ——一曰桂花，二曰薄荷，三曰佛手，四曰玫瑰。 召忻夫妇也被人围着敬酒，与人寒暄，一轮酒下来，众人喝得高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别人敬酒喝了会走，唯独黄安带着人没有动。 “哼哼，相公有何事？”高梁氏微微皱眉，假笑几声。莫名想起不久前黄安那副衰样又咬牙切齿。心里莫名有些慌，莫非这位是来把话挑明？ “贤夫妇有礼，此次来是有事相求。”黄安看都没看妇人，而是转向召忻，又是敬酒与他碰杯饮尽。 召忻念着黄安的好，拍着胸脯大声保证：“相公有事说来，只要我夫妇能够办到，定不会推脱。” “是啊，是啊，相公有事说来。”高梁氏笑容勉强，死死盯着黄安怕他糊涂，好在妇人是多心了。 “好，有这话我就放心了。”黄安笑了笑，指着身后的阮小五，阮小七，山士奇：“你看这三位兄弟，加上石秀兄弟，皆是忠肝义胆有本事之人，可却是孑然一身，我来是想给他们说亲。” “说亲？”召忻惊呼，有点懵，高梁氏是长松了口气。目光闪烁好像在说算你识相，没逼老娘动手。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稍一思索想明白了。附耳在召忻耳边嘟囔着，随后看向黄安，似笑非笑：“莫非相公是在打妾身身边几个丫鬟的主意？” “没错，还望贤夫妇同意这门亲事。”黄安知道瞒不过这鸟婆娘，索性不再弯弯绕，直言不讳。 “那没问……”召忻见几个丫鬟嫁给将领，自然答应。他好说话，想要拍胸，却被高梁氏拉住，又嘟囔“这事让我来”，黄安等人听得清楚。 本来见召忻答应得爽快干脆，阮小五，阮小七脸上浮现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有些忐忑起来。 召忻被劝住，尴尬一笑。 而高梁氏陷入沉思，皱眉说着：“相公，妾身这几个贴身丫鬟自小跟随我夫妇，多年来朝夕相处。她们个个貌美如花，又会些武艺，舍不得呀？” 高梁氏最后问时，看着黄安时眼神意味深长。黄安不知是真懂这妇人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下子看懂其中的意思，好像是在问自己舍得吗？ “嫂夫人，休要说这种话。”黄安板着脸，态度诚恳又认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终究要嫁人，既然有感情，那你也希望身边有个好的归宿。” 说到这里，黄安把身后三人拉上前，郑重说道：“我这几个兄弟人人都是好样的，为人正直，孝顺，又疼老婆。也是有本事，嫁过来，不辱没。而且你们也会来济州，相互照应也能看着。” ：“是啊是啊，哥哥嫂嫂，俺小七定最是疼媳妇。”阮小七眼珠子乱转，冲召忻夫妇嬉皮笑脸。阮小五和山奇老实多了，只是笑着点头。 “哼，就你小子滑头。”召家夫妇两人对视一眼，高梁氏看看黄安，又看看阮小七，轻声笑骂。 黄安见到这一幕有门，立刻趁热打铁，保证连连：“嫂夫人放心，只需牵线搭桥，成不成还看个人自愿。反正我是不会干涉，望贤夫妇给个机会，让这几人脱单，解决我军光棍多的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高梁氏没再说话。 “哈哈哈，没问题，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召忻见到自家婆娘点头同意，哈哈大笑拍胸答应下来。 “返回沂州后便会提及此事。” “那好，多谢贤夫妇。”黄安也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容，又看向阮小五三人，咳嗽几声提醒：“我只能做到这样，你们还不敬酒，留个好印象。” 阮小五，阮小七连连说谢，端着酒碗敬召忻夫妇。黄安也陪几人吃了会喝酒，把焦挺，牛庚留下来作陪，打了个招呼离开找闻焕章，晁盖等人。 众人聚集，边吃喝边议论事。 首先就是个人婚姻大事，黄安再三强调，做大事任重而道远，不可单身没保障，要成家立业。并以闻焕章，石宝说事树立榜样，来鼓舞众人。 没错，柴进送给黄安的十二朵金钗。其中有六人找到心仪的人，除了黄安身边的焦挺，牛庚，牛皋，雷横。另外两人便是闻焕章，石宝。 “就你们特立独行，我那几个义妹寻个时间送上山来。” 黄安又指了指邻桌的阮小五等人，说明亲事没跑。又看着晁盖，吴用等人板着脸，语气不善。 “不错不错，闻某来做媒人，给你们从中撮合一二。” “哎呀，行行行，一切全听相公安排。”晁盖，吴用架不住黄安，闻焕章一唱一和地联合猛攻。又看着兄弟一个个成家，只能苦笑着应承下来。 个人事情商议完后，便是规划发展大事。 一番商讨下来，还是觉得目前实力不足，缺兵少将。如水军将领，矮个子里面拔高个也只有几位。两军加起来勉强只有两个营，着实有点少。再如缺少有手艺的人才，医疗方面比较薄弱。不仅仅是针对人，针对牲畜马匹亦是如此…… 所以招揽人才加入，是必须的是迫切的。 好在黄安早已考虑到这些，并有了准备。闻焕章笑呵呵地说来，令晁盖，吴用，公孙胜惊骇。看向黄安的眼神颇为古怪，以及多了些尊敬。 无他，这位黄安都监一两个月前就开始派人打探，四处问寻。擅长医疗，兽医等人的下落住址。 黄安也没废话，首先是吩咐闻焕章负责去东昌府招揽紫髯伯皇甫端。这是个技术高超却不被人重视的兽医，又有些不安分也想当官，一被没羽箭张清引荐上山招安，二话不说一同入伙。 可见，只要济州官方出马许下好处，此人必定来投。是近来这位紫髯伯云游归来，正好去招揽。 黄安又把邻桌的阮小二唤来一同吃酒。说明情况嘱咐他过两天便率队伍南下，与那边活动的商队会合，然后顺着详细的地址前去榆柳庄找人并招揽。再把杨林请来入席吃酒，更是再三告诫。 “兄弟，你的任务很重啊。首先是前往济南府拜访医学世家钱家拉拢名医，然后再去金陵城寻找神医安道全，加强我军医疗机构，这样平时兵卒病了有保障，以后行军打仗，增强我军胜算。” “相公放心，小弟一定不负所托。”杨林铿锵回应。黄安亲自给他倒满酒，边碰杯边叮嘱道：“这世道走到哪都不太平，一路上多带些人手。” “不错，杨林兄弟，我让刘唐兄弟陪你走一趟。”晁盖也听说杨林在河东路上遇险，也立马表态。并把跟人拼酒说笑的刘唐唤来，说明此事。 “好啊好啊，在山上憋得难受，我正好出去耍耍。”刘唐一听可以下山，眉开眼笑，拍着胸脯答应。杨林见黄安点头，对此事也默认下来。 随后黄安又跟闻焕章，晁盖等人商谈，拍板不少对军队有益的事情。如打捞鱼虾，晒干留作备用，来年开春加大在水泊周边种植蔬菜规模等。 同时黄安也了解到山上的难处。 各类物资稀缺，不过有济州等地方作为依托解决不难。唯独食言问题，已经成为老大难的问题。 黄安私下养兵够多，再加大收购井盐熬煮精炼。哪怕有官府身份来做掩护，也容易惹人怀疑。 一想到这些，晁盖满脸惭愧：“哎，兄弟多年不做私盐买卖，一时间联系不上人，不然何须如此？” “这事简单，交给我来处理吧，”黄安知道这事二话不说，大包大揽，脸上浮现神秘莫测地笑：“说不定梁山以后又多了种买卖，贩卖极品雪花盐。” ------------ 第二二四回 临行前 梁山聚义厅，数十人齐聚，觥筹交错，三五扎堆提起当年勇，七八一伙说起练兵之事，又或是十几人扎堆聚集拼酒，说笑不绝，好不热闹。 这一顿酒宴下来，陆陆续续有人喝多了被搀扶下去歇息。从午时持续到申时已过，外面临近黄昏，厅里还有不少如马灵，狄雷等能喝的在闹腾，拽着军师吴用不撒手，称兄道弟要拜把子…… 梁山早就按照黄安的嘱咐挑选地方修建家属大院。住在后山位置依山傍水，以山石为地基，青砖为主，修建的屋舍，高大敞亮，坚固异常。外面又有一道一丈多高的山石墙，防卫森严。 内部是一座座单门独院，横纵几排相连足有百多处。这是专门为山上将领修建，安顿家眷老小。 黄安，闻焕章，石宝这些人不说。 连首次上山的李应，扈成，召忻夫妇等人都各自拥有。酒席散后，人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歇脚。 次日，黄安乔装打扮后，带着大部分人在梁山各处关隘，碉堡，水寨等防御工事巡视一圈，又去看了造船厂，军工厂，各处粮仓等战略要地。 最后在几座山头上游玩，登高远眺。对山上有了个详细的了解。此处水中巨岛环境得天独厚。 梁山为根基，依托八百里水泊这个屏障，可挡十万大军。又是如高粮氏说的那般，这回李应，扈成，召忻等人熟悉梁山后，心里有了底气。 梁山上有几个人碍事，或者是见面尴尬。故而黄安没有在山上多呆，除了酒宴当天，他们一行人等只在山上住了一日，了解山寨，四处拜访。 第三天，在晁盖等人的相送下，众人便下山离去。 黄安率队先送别扈成，杜兴返回郓州。 郓州独龙岗距离水泊不远，只有五十余里的样子。来济州时一路奔波，返程时乘船，轻松多了。 几艘大船乘风破浪，甲板上，黄安嘱咐扈成，杜兴：“两位兄弟，牛将军前去坐镇，只是加层保障。另外庄上若是有事，立刻派人联系梁山军……” “相公放心，知根知底，我等于心安。”扈成，杜兴连连应声，了解情况后的他们拍胸脯保证：“哈哈哈，是自家人，但有问题自然不会客套。” 以前的确是怕梁山强人下山侵犯庄子。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大伙齐聚又上了梁山，自然不惧。反而扈成，杜兴两人雄心勃勃，要做出一番事来。争取把独龙岗打造成己方的粮仓和桥头堡。 “好，两位兄弟，郓州有双枪将董平这个顽劣之徒。而且紧挨着凌州，那里也盘踞着一伙恶霸……”黄安考虑到各种因素，拉着扈成，杜兴叮嘱。出谋划策如遇到些棘手的问题如何应对等。 不知不觉，几艘船乘风破浪，驶抵岸边。 扈成，杜兴各自带着十多条心腹庄客下了船。牛皋也带着三百条军汉紧随，并与船上人道别。 众人一路相送，目送三人率队远去。 船队转舵折返，只是并没有回转梁山。 而是返回济州城，途中与几艘货船相遇。那是阮小二率队加入，一直到了水师基地后。便脱离队伍，转入河道，南下执行任务，考虑到意外因素。梁山军派邓飞带一票精锐骑兵随队出行。 与此同时，梁山上张贴告示，按照计划整顿编制。确切地说是根据山上面临的形势推行官兵制度。以五百人为一营为例，下设都，队，伍。百人为一都，五十人为一队。五人为一伍。 山寨内部头领，大头目，头目等土匪称呼彻底被指挥，都头，队长等取代，一切向官兵看齐。 军师吴用也会现身上课洗脑，扭转喽啰兵思想。除此之外，山上三军有大动作。如各将依计行事。林冲，徐宁，张教头等教师全权负责训练新兵。 再如现有的骑兵划分为四支，各自正副将走马上任。步兵，水军训练之余，抽调骨干组建新营。对外梁山加大力度做买卖，配合济州行事…… 山上这般大动作，让有心人看在眼中，喜在心头。误打误撞，这令祝家父子更加认为梁山非同寻常。没往造反那方面想，而是认为想诏安。 梁山诏安了，那他们将何去何从？ 这自然让祝家父子心急，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父子三人在山上越发活跃，抢着做事，不辞劳苦，一副积极融入山寨的样子，暗地里却密谋着，寻找机会把心腹送下山去找栾廷玉…… 有这弊端，却也有好处。 本来模棱两可的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人见梁山有招安意图。觉得回去高太尉指不定如何收拾他们，又认为在顽固下去在山寨小命难保。于是这兄弟俩主动找到晁盖，吴用要投奔效力。 这俩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晁盖这点是看得出来的。但党世兄弟颇有本事，训练水军的确有一套。故而梁山设宴为两人压惊，职务是训练水军……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多了几人，对山寨颇有臂助。 不说梁山有了下一阶段的发展规划。 再说黄安率队在返程途中入了禁军营地。做了三件事，一是找到石宝说起大聚会，又把委任状递到他手上，令这条大汉感激，誓死效忠云云。 随后同样是张贴告示在军中推行新制度。 二是根据实际情况，加强兵卒训练强度。王寅，狄雷等人各自归建，军营七千兵卒按照规划好的编队，并调兵遣将坐镇几处营地，轮番在那边训练驻扎。以分流兵卒，避免带来恶劣影响。 三天过后，军营中的事情安排妥当，各将走马上任。梁山那边的马匹连夜送来，武装各骑兵营。朱仝，雷横各自率领一队人马连夜出了军营。杨林先行回到济州城，次日带队赶赴济南府…… 而黄安为了赶赴青州做预热，带人去了趟剿匪军营地。吃一堑长一智，何况剿匪军接连吃败仗。与军用港口连接在一起的营地防守非常森严。 如栅栏墙上有人日夜守把，巡逻队不定期交叉式巡逻。数百骑兵分成两队，轮番在附近侦察。剿匪军上下数千人严阵以待，终日操练备战…… 黄安率队赶来，经过几道盘查，确认身份方才入得营地。找到程子明，牛邦喜等人，亮出济州官府公文，说明段知州所托：“三位，黄某生来劳碌命。不日将率队赴青州抓捕逃犯宋江……” “甚么？距相公大婚才几天，又要远行？”程子明，牛邦喜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惊喜不定。 “哎，没得办法，这事说来话长，宋江这厮……”黄安无奈的抱怨，说起宋江此獠顺带着抹黑，又隐晦地提及段知州收了好处特意委派。而他这个一州武官只能奉命行事，外出公干。 这一番话使同为武官出身的程子明三人颇有感触，摇头叹气。说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类的话。反正一起发牢骚，一下子拉近了关系。 黄安以老大哥的作派，语重心长地告诫：“程团练，牛指挥，我还是那句话。不可意气用事，现在处在防守姿态，勤练兵卒，来积蓄力量。” “黄都监放心，此事我等省得，一切按计划行事。”一起弄虚作假忽悠高俅，众人是一伙的。程子明，牛邦喜，胡春这些人自然是连连保证。 来到剿匪军营地说明赴青州之事后，黄安便告辞离去。率队赶赴济州金乡，任城，郓城三座县城巡视军营，合理安排轮番驻扎或巡逻队伍。 凡抵达一座城，该县大小官吏，富户人等热烈相迎，态度恭敬，沿途作陪随行巡视县城各处。设宴款待黄安等将，又置办酒肉犒劳随行军汉。 硬是让黄安体会到了一把当官的好处。 与他一同来的杨氏姐妹，王寅，召忻夫妇等人也不例外。全程目睹这些官吏乡绅为了巴结而送礼，趁着无人夜晚拜访，却撞见熟人好不尴尬…… 怪不得是个人都渴望吃皇粮，都希望在朝廷为官。只要你做了官，什么也不做，却自然什么都有。 巡视济州全境持续了五天，黄安才率队返回济州城。一门心思扑在练兵之上，同时四处奔波走动，从府库调拨钱粮装备，为青州之行做准备…… ------------ 第二二五回 阳谷县风波 阳谷县，近来一则消息悄然传遍小城。 那是几天前返回家中的武大郎，逢人便说出他与现在的妻子潘金莲如何作戏，逃离清河县张大户迫害。双方拜堂是作戏，并无夫妻之实。 本不是什么大事，武大郎矮矬也在城中是个名人。消息被人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 到了人尽皆知，多有人议论的地步。 好事者想来探个究竟，纷纷到紫石街街坊那里求证。致使望月酒楼的生意因此一下子火爆了不少。 不管是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间，皆是有人议论。如一楼靠窗的位置，有一高一矮，相貌普通的两位食客就着一桌子酒菜推杯换盏，交头接耳。 “嘿嘿嘿，，老王，你最近听说没得？” “嗯，听说什么？何事神神秘秘，说来听听。” “就是隔间卖炊饼的武大家里，传出一则消息来。说是与妻子潘氏无瓜葛，本就是假意成婚。” “巧了，这是我还真听说了。是武大亲口说出来的。说是为了救潘氏，又是给兄弟讨的婆娘。” “哎呦，冷不丁的来这一出，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我可是听说武大与潘氏在一起生活几个月。”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做了什么。不过，本县武都头回来没多久，便有这档子事……” 就这两人说到兴头上，嘿嘿怪笑时。 酒楼东家李小二端着一盘凉菜走过来，放在桌上说是酒楼奉送。令两人连忙放下筷子拱手道谢。 李小二凑近了些，指了指隔壁提醒：“好啦，两位，他人家中事少议论，隔墙有耳。万一惹得打虎英雄武都头发起怒来，你们又经受得几拳？” “哎呦，我俩可不是大虫，吃不住打。” 两位食客听到这话，吓得一缩脖子，连连摆手。随后眼前大亮，一左一右拉着李小二坐下求证。 “来，小二哥喝一杯，不知这消息真假？”还有人会来事，立刻端起酒壶倒酒，递给李小二问。 “行吧，我就说上几句，免得街坊邻居胡乱猜测。”李小二顺势坐下与两人吃酒，随后小声说道：“我住在武大家隔壁，多有生意往来，了解得清楚。武大哥说得是真的，毕竟他和潘娘子相差太大，潘家娘子又那般貌美，如何肯嫁？演戏逃离清河县估计不假，不要误会了人家。” “是极是极，我也听说潘娘子着实貌美，武大郎那般矮矬。他兄弟武松身高八尺，有模有样……” “对对对，这样一说下来也合情合理呀！” ……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少，酒桌上人们喜欢背后议论是非。各自说着自己的看法，小道消息满天飞。酒楼东家李小二只要恰巧碰上便会相助一二。 次数多了，有时候连他都在唏嘘武大走得一步臭棋。这种事可做不可说，先把实事办了不是？非要搞得满城皆知，解释往往被人歪解为掩饰。 “哎呀，哥哥这是作甚？非得说嫂…潘氏是我的婆娘。”武大郎家中，武松又一次埋怨兄长。从前几天开始，他没少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这让他左右为难，一时间被架住下不来台。 “二郎，哥哥不这般，以你的脾气如何会就犯？”武大郎面对兄弟的抱怨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外面的人议论是议论我武大，谁又敢说你武松武都头，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了。这日子该过还是要过，寻个时间把金莲娶回家。爹娘死得早，老武家延续全指望兄弟你了。” “哎呀，哥哥你说的什么胡话。”武松听到这番话又急又气，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是直跺脚：“小弟…小弟纵使要娶妻生子，如何能拆散哥……” “二郎，你听哥哥说。”武大郎停下和面，用布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拉着自家兄弟，坐下说话：“兄弟，你不要意气用事，哥哥，我与金莲无瓜葛后。整个人轻松了，不用提心吊胆，不用瞻前顾后，也不会挨骂受气，比以前好啊。” “哥哥……”武松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哥哥武大郎说得真诚，发自肺腑，鼻子莫名有些泛酸。他隐隐知道哥哥娶了潘金莲这种有主见的女人。老实本分，生性软弱的哥哥过得不是那般如意。 “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作甚？”武大郎拍拍兄弟的肩膀，又看了看二楼楼梯口方向：“哥哥没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捉鸭，我不敢拎鸡，老受气了。以后你就替哥哥找回来。不能让这婆娘白耍威风，你要给哥哥出气。” “呸，这武大。”潘金莲就在二楼口竖起耳朵倾听。听到武大郎这番说脸颊通红，轻啐了一口。心里非但没生气，反而喜滋滋的，满是期待。 而武松见兄长这般好气又好笑，却又非常心酸。武大郎见兄弟有软化的迹象，于是趁热打铁：“二郎，你也不用担心，莫非你忘了黄相公说过的话？到时会送来一份贺礼会派人给我张罗亲事。” “相公？哎，是当时武松无礼，都不曾去作别。”话题一转，武松想到了黄安，想起当时自己赌气冷淡，也想起对方转交送给自己的两把宝刀，自己一眼就相中喜欢，不禁脸上浮现惭愧。 “哈哈哈，人家黄相公说过，二郎心中有些不爽，过段时间便会冷静下来，以后见面赔礼便是。”武大郎哈哈大笑，又拍拍兄弟的大手安慰。顺便把当时黄安说过的话如实地复述一遍。连同托付转交两把宝刀一事也是丝毫不差的说来。 “相公当真如此说？”武松听了越发惭愧。 “那是当然，黄相公一言九鼎，说话那还能有假？”武大郎哈哈一笑，提起炉上的水壶给兄弟续茶：“此事虽说不合情理，但是你回过头想一想。这样做，你娶了金莲能震慑宵小之辈，哥哥也能成家，你我兄弟这般，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我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面响起急促敲门。武大郎说了一声“我去开”，便小跑过去开门。门咯吱打开，外面赫然有五六条大汉聚集。人人穿着铁甲，个个彪悍异常，全是官兵。 附近街上的百姓围观，指指点点，或是聚集议论。 “不知找谁……”武大郎有点胆怯，弱弱地问道。可看到人群中有人眼熟，揉揉眼睛认得出来：“哎呀，萧先生？萧先生，你几时来的阳谷县？” 来人穿着绿色官袍，外套文人甲，气质儒雅，英姿勃勃，相貌堂堂，不是圣手书生萧让又能是谁？见到有人呼唤，边走来边冲武大郎拱手：“哈哈哈，就在昨天，今天特来拜访武大哥。” “先生，快，快进来坐下喝杯茶。” 武大郎连忙走出来，热情邀请萧让进屋坐下谈。恰好见到走出酒楼的李小二，笑呵呵地打招呼并让酒楼准备一桌酒菜，招呼众军汉入屋中坐。 萧让来拜访，武松也赶忙过来见礼。 连二楼上的潘金莲也噌噌噌下楼，见过这位萧先生。 “不知萧先生今番来阳谷县为何？是有何公干不成？”武松抢在武大郎面前，盯着萧让问道。 “哎，萧某来，是奉命行事，专门给武大哥说亲。”萧让笑容满面，说着冲武大郎拱手道喜。 “啊～，相公来真的？”武大郎瞠目结舌。 “那还能有假，说了给你找几个婆娘，带来彩礼。” “甚么？几个婆娘？不不不，我武大小身板扛不住……” “武大哥，莫推脱，我等是奉命行事。” “二郎，二郎，你说句话，快救救哥哥。” …… 当萧让告辞离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的确是奉命行事，黄安说到做到，亲自委派。 接下来，萧让以官府的名义开始在城中走动打听，又让县衙派人相助，只为给武大郎做媒说亲。经过几天的走访，的确找到几家合适的。最终因为武松，武大这种外力因素干涉，选择了两家。 女孩长得还可以，就是一个有点瘸脚，一个说话结巴。当萧让送上厚礼，说明来意，牵线搭桥。两家人都高兴不已，自然而然答应了亲事。 而因萧让在阳谷县四处走访说亲下来。也令周围百姓对武家越发好奇，议论对方究竟是有何背景。反倒是没多少人再议论武大与潘金莲之事， 一是几天过去，这件事风波渐平，二是也不敢议论。唯独有一个鸟人不怕死，盯上了潘金莲…… ------------ 第二二六回 青云山整顿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黄安身边有众多兄弟聚集，做什么事有人帮衬着。 萧让这个写休书的人来到阳谷县给武大郎说亲。另一个闻焕章的得力助手白狼费珍也没闲着。与竺敬，雷震，狄雷，崔豪等将官率领大队人马来到沂州青云山，与留守的薛灿部众会合。 共有两个目的，一是驻扎山寨，建立营地在此处屯兵训练，与百多里外的召家庄互成犄角之势。 二是接管山上的大型银矿。 矿山上三四千青壮劳力被召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幕僚费珍站在一处高地上，当众说明情况：“父老乡亲，把你们聚集，是有事情通知你们。尽管你们是被掳掠上山，强制性开采银矿冶炼。但这也是触犯法律的，消息一旦走漏开来。沂州官府那些官老爷不管许多，也会事后追究……” 人群中骚乱起来，一条壮汉满脸愤怒，大声嚷嚷：“我不服，凭什么时候追究？我等是被逼无奈。” 有人带头表态，自然有人跟随。 一道道愤恨的吼声响起：“就是，开矿冶炼的银子，我们分文未取，这是如何硬赖在我们头上？” “你们官府就知道欺压百姓，面对强人如老鼠见了猫。” “你们连土匪都不如，我们要下山回家。” “对，快，让开，我们要回家，老子要看看谁敢拦……” 越来越多人被煽动加入，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要不是周围兵卒不少，怕不是当场反叛。费珍拼命压手，呼吁“诸位安静”却没有效果。 人群情绪越发激动，眼见场面要失控。 “放肆，大胆，真当我等刀剑不锋利否？”锣鼓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竺敬，雷震等人的怒吼。一队队铁甲兵卒哐啷啷拔刀，弓箭瞄准人群。 明晃晃的钢刀，寒光闪闪的箭头，令人头皮发麻。人们一个个先后闭嘴，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先听费幕僚把话说完，再敢嚷嚷，严惩不贷。”竺敬瞪着眼恶狠狠地扫视人群，大声威胁。过了半晌，见没有人吭声，才挥手让兵卒退下。 “诸位不要担心，不要误会。”费珍适时挺身而出，继续说道：“我等是济州官府黄安黄相公麾下军队，故而军纪严明。他老人家慷慨仗义，在江湖颇有名望，善待百姓。这不，先是派兵来剿匪，再遣我等来，是想给诸位一条出路。” 黄安的名头的确是越发响亮。 这些被掳掠上山的人群之中有不少商贩，大多都听说过。这番说下来，顿时让众人保持安静，竖耳倾听。 费珍声音越发慷慨激昂：“这浑浊的世道奇葩事多。如官府秋后算账，来找你们麻烦肯定有。毕竟在那些官老爷眼中，认定你们私藏银锭，诸位百口莫辩。故而黄相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青云山银矿消息封锁，不被外人得知。” “而诸位兄弟全部转入济州军，为官府当差做事。即便以后被人知晓，也不会被人揪着不放。身体素质合格的入军。剩下的则是以官营矿场名义挖矿冶炼，每月会发放工钱，有时间回家看望其他老小。但要签署公文要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只有这样你们连连带家眷才安全。” “每月工钱三贯，天天吃肉，还有免费米粮补贴……”当费珍说出旷工的待遇后，人群再次骚乱。只是这次是惊呼声不断：“甚么？当真如此？” “啊～，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真是这般，那太好了，我愿意干。” “对对对，我也愿意干，比给人种地强。” “算俺一个，军爷，说话算话，到时候发放例钱。”…… 人群中呼喊声此起彼伏，人人喜气洋洋。 费珍看到这幕群情激愤满意点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当即大笑几声，铿锵有力地给予保证：“哈哈哈，那是当然，绝无虚言，当场兑现。只要来登记领工牌，会从上个月工钱结算。” 说话间，竺敬带人抬着一箱箱银锭，一筐筐铜钱过来。摆放几条桌案，铺上笔墨纸砚，有人来负责登记。分为筛选兵卒，登记矿工两部分。 一是征兵，要求自然是按照标准。 二是矿工登记造册，领取的工钱，给真金白银。 那满箱银子，铜钱诱人。当有人怀着尝试的心态上前来，真的领到工钱，一下子使人群轰动了。最初是乱糟糟，一窝蜂地涌来要入职官府。最后还是官兵出动喝斥，队伍才排成几条队。 年龄，身高，身体素质等方面合格的进入军中训练。而那些年纪偏大或没有入选的则成为矿工。登记造册，也按照营，都，队编制来划分。 黄安这么做，他是有心想训练出一支专职采矿冶炼的队伍。培训专职人员，为将来探矿，采矿做准备。沂州矿脉丰富，金矿，银矿等矿脉不在少。而青云山正好用作训练，来练练手。 这数千青壮劳力能稳稳地掌控在手中，消息不会走漏。这条大型银矿暗中开采冶炼，积累财富。 进展比较顺利，却也有一些例外。 就是不少商贩，不愿编入军中，也不愿卖苦力。于是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商议，最终找了过来。 “几位军爷，我是毫州商贩，来沂州做些小买卖。去年被劫掠上山，家中妻儿老小等着我归家。行行好，放我回乡，此间事不会说半个字。而且在下也会送来一份厚礼，权当赎买之资。” 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汉子满脸恳求地说明情况。周围聚集大商队成员或小商贩，无不是点头附和。皆是声称不当兵，不挖矿，愿奉送钱财。 对于这些颇有些家资的商贩。 费珍的确是有点犯难，不过却也想到了办法：“诸位，这个事情比较难办，消息是要保密的。你们也不要急，先容我等汇报。我个人觉得你们最好是成为济州官商，这样双方有利益牵扯，互相依存。否则空口白牙，他人也不放心……” “先修书一封，到时有人送回家中，报知平安。反正上山时间不短，两三个月想必等得起。把事情处理好，对彼此双方有利，也越发方便。” “嗯嗯，对对对，军爷说得是，一切全听安排。”这群被劫掠上山的商贩也没好办法，只能如此。可仔细想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成为官商有靠山。以后走南闯北做买卖交税少上不少，只要把交代的事情办好，远胜以前的摸爬滚打。 短短几天时间，青云山数千矿工便各自有了去处。千多人编入军中，展开新兵训练，同时修缮山寨关隘，修建碉堡，设立哨塔，加强防御。 而剩下的人则是采矿夜间，轮番回乡见妻儿老小。推选经验丰富的人当领队，不再需要喽啰监工，反而不少军汉来协助，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 哪怕少了千多矿工，效率也没减低多少。至此，青云山上悄然间，掀起了练兵，采矿两股热潮。 这些人分别发放兵牌或工牌。 这是黄安捣鼓出来的防伪标志牌号，用大小写汉语拼音加上阿拉伯数字，为麾下兵卒制作的身份牌。如“HSz12345”，大写的H是黄安姓氏首个拼音，S则代表石宝，小写的z则朱仝。12345，一营二都三队四伍，编号为五的兵卒。 分为大牌与小牌，小牌当项链，大牌则是腰牌。包括将领在内的所有兵卒都要经历这方面的培训。眼下青云山整顿只发放代表身份的大牌。 一是方便管理登记，二是防止敌对势力渗透军营，这是黄安严格要求，未雨绸缪，为战争准备。 …… 东京，汴梁城。 “三郎，这黄安为人如何？”蔡府书房，蔡京满脸阴沉，靠坐在书房椅子上喝着茶，突然问出声。对象正是那个忙着端茶倒水的小白脸张干办。 这张干办被冷不丁的询问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位老太师从宫中回来心情不悦，据说又跟童贯发生争执。心里叫苦不迭，却硬着头皮回答：“回…回禀相爷，这黄安还不错，是个可造之才呀！” “哼，前番时间你不是说他獐头鼠目，为人不堪么？”蔡京听到这番话，冷哼一声，放下茶杯。 “莫非你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帮他说话不成？”蔡京何许人也？略作思索，便想明白其中关键。 “老人家，小的哪敢诓骗相爷？”张干办摇头摆手，弱弱地回应：“前几天，这位黄都监使人来访。正逢他大婚，顺便捎带些济州土特产来，请我去吃喜酒。这番盛情，不计前嫌，这位黄都监确实不错，是小的以前听信谗言误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蔡京脸色缓和，似呢喃又像是诉说：“这样说来，这济州淮安倒是个人才。” “可不是？对方能打仗，据说四处剿匪，屡立战功。这种人物是相爷助力，在地方也有帮手……” “嗯，你这话说得不错，将才难得。” ， ------------ 第二二七回 青州二龙山 青州，二龙山。 一片山脉起伏绵延，错落有致。两座主峰首尾呼应，山势颇似龙形，故而得名。山上草木混生，古树参天，入冬后，仍苍莽葱茏，险峻异常。 山上有座宝珠寺，是一座千年古刹。 数年前，周边十里八乡百姓上山礼佛，香火旺盛。奈何这宝珠寺住持邓龙，耐不住寂寞，不守清规戒律，觉得世道乱了当和尚又没意思。于是煽动蛊惑和尚沙弥，率众僧徒养发还俗。 这邓龙早年混迹江湖，绰号“金眼虎”，专门收拢周边地痞贼子，聚众四五百人占据二龙山开山立寨，自称大寨主，打家劫舍，剪径掳财。 为防止官府捉拿，凭高侍险，在二龙山筑寨自卫。依托地势，山下设三关，关上尽摆擂木炮石，周围全布鹿砦蒺藜，遍布窝弓陷阱，挡住了数次官兵围剿。时运不济，因心胸狭窄惹来祸事。被鲁智深，杨志等人联手火并，夺了山寨。 要问这鲁智深和杨志是何许人也？ 这就不得不从头说起这两人的来历。 先说这鲁智深，本名鲁达，身长八尺，面阔耳大、鼻直口方，因一身漂亮花绣纹身，绰号“花和尚”。他为人慷慨大方，豪爽仗义，疾恶如仇。 因打抱不平，三拳打死恶霸镇关西，为了躲避官府缉捕，便上了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做了和尚。法号“智深”，后因不守清规戒律，屡次醉酒大闹五台山。被遣至东京城大相国寺做了看菜园的菜头。结识林冲并因此恶了高俅逃亡江湖。 这胖大和尚逃出汴梁城，无处容身，经人提点来二龙山落草。奈何那邓龙心胸狭隘，鼠目寸光，容不下鲁智深，双方争执闹了一个不欢而散。邓龙被打伤，鲁智深也抵不住人多退走。 后来青面兽杨志来了。这个杨志，那也是条好汉。杨志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因脸上生有一大块青记，人称青面兽。他自幼流落关西，早年曾应武举，曾任殿帅府制使。 因押送花石纲，却在黄河里翻船失陷，不敢回京赴命，只得避难江湖。后在东京谋求复职不果，穷困卖刀，杀死泼皮没毛大虫牛二，被刺配大名府，得到梁中书的赏识，提拔为管军提辖使，他护送生辰纲前往东京城，为太师蔡京祝寿。结果半途又被劫取，寻死不成被人点拨来此。 鲁智深也是关西大汉，见到杨志是不打不相识，老乡见老乡。一番合计下来，决定联合起来。找到点拨他俩的操刀鬼曹正，三人商议过后。绑了鲁智深上山，见到邓龙直接骤然发难。鲁智深三两下把邓龙打死，夺取山寨当了大寨主。杨志做了二寨主，曹正随时上山坐一把交椅。 二龙山前任当家邓龙死了后，落入鲁智深和杨志手里。见以宝珠寺为主修建的山寨，只有一条道路，山中有水源，是个好去处。鲁，杨两家寨主招兵买马，勤加操练。修缮三关，立哨塔箭楼。 不再打家劫舍，欺压百姓，而是专门找那些官商下手，或打探劣迹斑斑的富户乡绅，下山除暴安良，又招揽青壮，吸纳人上山。致使喽啰大增。又打退官兵，短短时日，二龙山名声大噪。 成为了青州府排名靠前的强人势力。 各处官吏，富户人家战战兢兢生怕来犯，百姓却是欢欣鼓舞。每天都会有穷人赶来上山投奔…… 而这天，二龙山来了一伙特殊的客人。 山顶的千年古刹宝珠寺内，门口左右树立将军柱。正中央耸立一方高台，上面摆放两张虎皮金交椅。上面端坐一条胖大和尚，正是鲁智深。 这和尚甚是威猛，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身旁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大师，何事这般急切唤我来？”后方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接着一条大汉转出廊道，入了大厅。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大冬天坦开胸脯，胸毛丛生。左看右看相貌狰狞，凶神恶煞，不像好人。 而这人正是青面兽杨志。昨天朦胧细雨，没有下山做买卖。埋头喝酒，喝了不少，睡到正午被喽啰晃醒。杨志听说有事匆匆赶来，有此一问。 “哈哈哈……”鲁智深哈哈大笑，边说边招呼杨志坐：“兄弟，山下来了一队人，指名道姓要见你我兄弟二人，喽啰报像是来拜访，又像是挑衅。故而洒家觉得有趣，便使人把兄弟请过来，一同见过。” “甚么？有这事？”杨志来了兴趣，追问：“大师知道是谁？” “不知，正往山上来。” “哦，那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神圣？” “可不是，从昨日开始，洒家这眼皮跳个不停。” …… 两人交谈之间，杨志上了高台，见过鲁智深。在交椅上坐下，两人有说有笑，当听到外面嘈杂声，瞪着眼鼓着腮帮子，看着寺庙门口方向。 不多时，只见一队二龙山喽啰护送一群人入了大厅。大概十多人，个个携带利器，好几人挑着担子。领头人身子不高，贼眉鼠眼，正是过街老鼠张三，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视四周，看向高台。 当看到瞪着眼凶恶的大和尚，一声怪嚷：“哎哟，师傅哎，大师傅哎，我张三可算见到你喽。” “张三？你是过街老鼠张三？”本来要摆出架势，给来人下马威的鲁智深，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又见到一条汉子满脸惊喜，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即附身盯着那汉子上下打量，终于认得出来。 “哎呀，真是你呀，张三？”鲁智深见到熟人大喜。 “大师，你们认识？”这时，边上杨志疑惑地问。 “兄弟，这便是我经常跟你说过，在东京城看菜园子的时候，闲来无事收的徒弟。别看他们是泼皮出身，却甚是讲义气，知恩图报，大半年前，洒家逃离东京城，多亏了他们来通风报信……” 鲁智深一边语速极快地跟杨志说明，一边起身快步下了高台前去接住张三，杨志连忙起身紧随。 熟人见面，好一阵寒暄。 张三把挑来的几担儿礼物送上。 鲁智深命喽啰在台上添加了一把交椅，奉上茶点。又通知伙房那边杀猪宰羊，设宴款待张三一行。 “张三，你如何知晓洒家在青州？如何不见青草蛇李四？莫非是我离开东京城后，高俅那厮……”坐下台没多久，鲁智深急不可耐地追问连连。 “大师傅，您花和尚的大名谁人不知？”张三恭敬回答：“大师不必担忧，尽管高府找过麻烦，却只是逼迫，反而因祸得福，李四另有事要做。” “高府逼迫？”鲁智深眉头微皱，眯起眼，沉声问道：“当时洒家走得匆忙，不知张教头一家如何了？” “张教头一家，哎……”张三脸色黯然。 鲁智深见到这幕心里咯噔一下，盯着张三喝问：“哎呀，有何不能说？你只管说来，不要瞒着洒家。” “好。”张三知道鲁智深的脾气，点点头，直言不讳：“林教头娘子不堪被逼，又误听小人之言，说林教头被大火烧死。林娘子她自缢殉情。” “甚么？”鲁智深惊呼，脸色变得很难看，随即呢喃：“洒家都说了你们一家人离开京城躲起来……” 张三脸色平静，恶狠狠地继续说道：“张教头给女儿报仇，杀了高衙内砍了脑袋，连夜上了梁山。” “甚么？高衙内死了？”鲁智深又是瞪眼，杨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盯着张三声音变得尖锐。 “嗯呐！高衙内还是我和李四等人捆绑，再把他吊在树上，看着被张教头杀死，断然不会有假。” “哈哈哈……，做得好，做得好，早就应该一刀砍死算球。”鲁智深听得畅快至极，哈哈大笑。 “兄弟，快跟我说说事情经过，嗯，洒家走后的事……” “好，那我便从头说起。”张三应了声，便详细说来：“自从去年深秋大师傅走后，高府知道是我等通风报信，不敢明着来，暗地里纠结地痞……” ------------ 第二二八回 说客张三 过街老鼠张三是个口齿伶俐之人，言简意赅地把大和尚离开京城后，自己等人如何被地痞围堵追打，张教头一家面临高俅威逼等事如实说来。 “哎，是洒家对不住你们兄弟，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鲁智深最是光明磊落，搞清楚事情始末感触良多，拍拍张三的肩膀，态度越发亲切。 “大师傅，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您待我等如同兄弟，从来没有偏见，我等兄弟也不会背信弃义。”张三板着脸，声音不大却非常决绝。另一旁的杨志见了羡慕，他如果没有这般际遇？ 张三继续说起张教头一家的事情来。高衙内如何三天两头来骚扰，屡次不成就把高俅这厮请出来登门逼迫等事情说得真真切切，非常详细。 以至于最后走投无路，林娘子自缢，宁死不从。 “阿弥陀佛，时也命也！”鲁智深痛苦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早该走的，早该离开是非之地……” 别看鲁智深五大三粗，像是个莽夫。实际上却是个大智若愚之人，做事粗中有细。千里送林冲到沧州回来，便对张教头一家说过，尽快逃离东京城躲起来，张家父女不想与林冲失去联系，又认为京城重地不敢乱来，以至于悲剧发生。 鲁智深有心事，听得心头沉重。 杨志听得入神，他也恨透了高俅这厮。当年收了自己卖祖宅的钱，却把自己赶打出了殿帅府。意外得知高衙内死翘翘了，他是真有些高兴。自然而然对这件事非常上心，听得津津有味。 他见张三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不说了，连忙追问：“后来呢？张教头病入膏肓，如何杀得高衙内？” “杨制使，说得口干，喝…喝口茶。”张三冲他笑了笑，见鲁智深也看了过来，连忙继续往下说。无非就是他和李四，张教头遇到贵人相助。 而这个贵人便是黄安黄镇北。 如何收留他们泼皮，如何帮助张教头杀高衙内复仇。张三用略带吹捧的语气，一五一十地说来。 “好，好，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真是好样的。”鲁智深来了兴趣，听得认真，不时追问。得知黄安做了这种敞亮事还在官场，大声称赞。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颇有结交畅饮的架势。 而那杨志也是拊掌大笑，连连叫好：“杀得好，杀得好啊！这是我辈男儿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一件小事，使出了多种计策，黄相公定然不凡。” 相比鲁智深没有心机的想要结交一番。 杨志也是真心夸赞，却稍微有自己的小心思。认为黄安追回生辰纲与蔡京扯上关系，说不定给自己美言几句，阐述其中事实来，自己不再被官府通缉抓捕，走投无路上山落草，又能步入官场。 “对了，张三兄弟，你之前说在京城遇到贵人，奉命行事？”鲁智深没那么多心机，一拍光滑锃亮的脑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张三，好奇地问。 “大师傅，实不相瞒。”张三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说：“我已经投奔黄安黄相公，是他的军中副将，为他效力。此时带着礼物来，是想拜访二龙山。他听说山上有两家寨主皆是英雄好汉。” “哦，黄相公也知道洒家？”鲁智深一摸大光头，杨志也是紧盯着张三：“相公如何知晓我等？” “这个…如何知晓兄弟我也不清楚。”张三干笑几声，却学着腔调说：“相公却知道并跟我说过，花和尚鲁智深，渭州经略相公府提辖官出身，为人正直仗义，疾恶如仇，为救金翠莲父女三拳打死邓屠户，又大闹野猪林，千里走沧州护送林冲林教头，是个值得深交，令人钦佩的好汉。若非事务繁忙，早就来上山拜访师傅。” “哈哈哈哈哈……洒家也想解释这位好汉黄相公。”鲁智深被人这般夸赞，心情愉悦，大笑不止。 张三也没有冷落另外一个人，转头看向杨志：“黄相公也说杨志根正苗红，乃是将门之后。武艺高强，谋略过人，是大将之才。只是时运不济流年不利，才倒了霉落得眼下这种田地。相公特意转告，他要结识杨制使，好好探讨兵法。” “哎，杨某的确是这般。”杨志笑了笑，唉声叹气。眼中越发炙热，打定主意要跟黄安搞好关系，这样在其帮助下，有大概概率化解困境。说不定这位也是自己的贵人，时来运转大有可为。 “兄弟，你来拜访所为何事？”鲁智深笑过后，上下打量张三，锐利的眼神似乎把他看穿似的。 “大师傅，我是奉命来做说客的。”张三被看得心里发毛，一个激灵起身，冲鲁智深，杨志拱手：“黄相公说两位好汉上山落草，那着实可惜。有大将之才却不能重用，那是朝廷昏聩腐败。他愿意接纳两位，在军中任职，建功立业。” “此言当真？”杨志听得心花怒放，声音有点激动。但凡有丁点机会，他堂堂将门之后又岂能上山当贼？只要有条门路步入正途，他都要尝试。 故而杨志一听到接纳的话情绪激动。 “兄弟，莫慌。”鲁智深瞥了眼杨志，略微皱眉。他看得出来这位兄弟有家族包袱，名利心很重。不过他鲁智深是什么人？胆大心细，沉着冷静。 “我和杨志皆是朝廷通缉犯，黄相公不怕被牵连？”鲁智深看着徒弟张三，脸色平静又认真地问。 张三也逐渐成长，面对鲁智深不再拘束，铿锵回应：“怕个鸟？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但求问心无愧。他连高俅假子高衙内都敢弄死，何况是招揽好汉？相公最是仗义，有大善人之称。一直提倡以雷霆手段来彰显菩萨心肠。” “以雷霆手段来彰显菩萨心肠？”鲁智深浑身一震，片刻后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洒家素来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这黄相公，真英雄也！洒家交定了。” “那大师傅是同意投奔济州……”张三听了大喜。 “先不忙。”鲁智深摆摆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问道：“兄弟，这位黄相公还有话转告？” “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师傅。”张三嬉笑几声，转瞬变得认真：“黄相公派我来只是先接触二龙山，不久他奉命来公干，会亲自登门拜访结交。” “啊，果有此事？”鲁智深和杨志惊喜。 “千真万确。”张三连连称是，踌躇片刻后又说道：“相公还说，大师傅，杨制使在北方多年，了解西夏，辽国等异族，迟早会成为大祸。热血男儿，有志之士应该抱成团，做一番大事……” “相公说了，大师傅是江湖前辈，交友广泛。与少华山大当家九纹龙史进是好友，这史大郎也是条汉子，神机军师朱武也是有文化，明事理之人。希望大师能够修书一封送去，以同来投……” …… 接下来，张三转述黄安的话来劝二龙山大当家。而张三携带礼物，先来青州拜访是奉黄安之命。 黄安从不食言，说到做到，跟段明说过要派斥候先去青州打探摸清情况。这件事就不打折扣。由过街老鼠张三领队负责，又让兵马提辖石秀全力调派精锐配合，以二龙山这里作为突破口。 之后再打探情报，那事半功倍。 青州境内哪里有贼，哪里有山头，根本无所遁形。而且还有支商队乘船，远赴登州收集情报。 而连番举动也是黄安不着急抓捕犯人宋江的原因。另外是他知道这宋老三此刻多半在毛家庄混吃混喝。何况跨州剿匪事件大事，涉及调兵遣将，后勤保障等，出征前的准备自然马虎不得。 说白了，一个小小的宋江算个鸟，要将青州之行的利益最大化。黄安借此良机，该出手时就出手。比如他光明正大，从府库中调拨一批装备。 别说他作为军事主官，本就有权利调用装备。何况有段明签署的公文，武器装备，钱粮物资调用顺利。济州官府也在为出征粮食筹备践行…… 这是段知州的意思，黄安说不用，行军应当连夜保密。奈何这个狗屁不懂的段明非要大张旗鼓。说是做给宋家庄看一看，彰显他收了好处办事。黄安也懒得管这个傻逼，任由他在作秀。而且还挺配合，派人与宋家庄来人虚以虚与委蛇…… ------------ 第二二九回 赶赴青州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下旬。 前几天，今年第一场雪来临，天地白茫茫一片。街道、建筑、树木上积雪皑皑，洁白无瑕。真有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 一场风雪过后，气温再次骤降。 天总是阴沉沉的，北风刮个不停，凛冽如刀。冬季的酷寒，却挡不住梁山军，济州军终日训练。也阻止不了兵马都监，不，是兵马总管黄安率队赶赴青州抓捕在逃犯人宋江，顺便剿匪。 五六天前，前往东京城的李四归来带回了喜讯。据说黄安送多份礼物，令众人开心，颇有成效。连张干办也在蔡京面前说济州黄安的好话。 致使最终的结果令人满意呀！ 蔡太师的回函中明确表示黄安屡立战功，予以提拔。待到流程走完，开春时节，东京城会来人。宣读朝廷任命，黄安保举人员也会跟着受益。 自月初来到济州祝贺黄安大婚，至今大半个月，召忻心系庄子，得到准信后次日，便与夫人高粱氏，领着金庄，花貂并百多条军汉，人人牵着双马返程。回到蒙阴县召家庄筛选精壮练兵。 妇人高粱氏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黄安送走了召忻夫妇，也是长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只要寻到机会，高粱氏便会来找他或是让他去哪里找，反正没少偷偷摸摸的私下寻欢。 这使得黄安伺候家中娘子，还要兼顾外面情人，压力倍增。哪怕天天喝人参补汤，也扛不住。这下，妇人高粱氏返回沂州，他不松了口气才怪。 可男人就是犯贱，一想到妇人的热情奔放，奉陪到底。黄安又莫名回味，以致有点难以割舍。 除了召忻夫妇率领一队人马离去。 小温侯吕方，一丈青扈三娘也带着一队军汉南下。那是因为这对新人，明年阳春三月成婚。而吕方在潭州老家还有个叔叔，想回家中探望。给父母祭拜上炷香，顺便从老家招募些人手。 黄安觉得合情合理，便同意下来，也交给这位亲兵副将一个任务，调拨数十个精锐与他随行。一丈青扈三娘听闻这件事，执意要跟随前往。吕方对这种好事求之不得，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于召忻夫妇离去的同一天，率队乘两艘魛鱼船南下。 送走了这两拨人马，黄安也率队出征了。经过半个多月来的准备，钱粮调拨已毕，准备妥当。 如黄安从府库之中调拨的装备如下： 铆钉皮甲三百套，犀牛皮甲百套备用。神臂弩两百架，劲弩三百副，硬木弓五百张，长枪衮刀五百把，团牌两百面，各类型箭矢，铁甲部件铁片等若干。支出一笔钱财，调拨一批粮草物资…… 这些是率军出征的首批装备，物资。 黄安也假模假样地挑选了一营禁军骑兵，一营厢军步兵跟随，共计千人。后勤供应全权交由军师闻焕章调度。济州境内治安和军队巡逻有团练石宝负责。 安插眼线，发展情报人员等组成马灵，石秀大力筹备。围绕着各处酒楼，一个个情报点设立。从福建路购买的鸽子陆续送来，吴海开始驯养…… 反正大本营等事儿，人员各司其职，黄安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有这样，他才放心率队出征在外。 段知州这毛人没完没了，竟然让衙役把告示张贴在各处。说明他济州官兵训练有素，作战英勇。要跨州捉拿在逃犯人，顺便协助当地剿匪。如沂州那般肃清匪患，还各地一个朗朗乾坤。 总之，这种自吹的口号喊得是震天响。 偏偏济州城的百姓还就喜欢这个，到处议论纷纷。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等地方，多数谈论此事。 这天，在百姓们的期盼中，千呼万唤始出来。在官府摆酒践行中，大队官兵马步混搭，昂首挺胸地走出军营。他们个个盔明甲亮，手持刀枪，人人腰杆笔直，杀气腾腾！军容好不整齐。 尤其是前面领兵将领栾廷玉，朱仝，雷横等。面容冷峻，鲜衣怒马，征袍猎猎，着实威风凛凛。在济州百姓夹道欢迎，呐喊声中大军出了城。 其实这只是一场作秀，演戏给人看。 没多少人知道队伍出了城，中途转道去了一处营地驻扎，训练，又哪有半分跨州剿匪的意思？ 真正的出征队伍前天就已经出发。 那天，黄安是这样跟段明说的：“行军打仗有讲究，有忌讳，一支军队的动向绝对不能被人得知。我会安排一支队伍大张旗鼓，彰显我军声威。但是什么时候走，带多少人，低调保密。” 一支由十多艘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分成前后两队，首尾呼应。乘风破浪，大摇大摆地横穿水泊，再转入济水，这才是赶赴青州的黄安一行。 他率队人数，兵种没有变。500骑兵，500步兵，共千人。相比走过场的兵卒更加的精锐，骁勇善战。 随行将领有焦挺，牛庚，郭盛，王寅，唐斌，阮小七六人。另外黄安还把自己的夫人给带上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新婚不久，蜜月都没度完，又要外出公干多时。家中娇妻人人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执意要同往。黄相公没得办法，只能答应。反正是走水路同行，不用受奔波之苦。 济州到青州路程可不短。 船队扬帆全速航行，一路乘风破浪。 而黄安动身赶赴青州，王五带队从东昌府返回。一同返回的还有城中有名的兽医紫髯伯皇甫端。 这位皇甫端可了不得，祖籍幽州，是东昌府城内著名的兽医，善能相马，通晓各种牲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愈。医术精湛，手段高超，颇受人称颂：“传家医术无人敌，安骥年来有神力。回生起死妙难言，拯惫扶危更多益”。 然而，就这么一个名声偌大之人。 却如黄安料想的那般，济州官府给出优厚的待遇，并在军中任职提升地位，这位兽医必定来。 这是因为宋朝医疗人员的地位并不高，甚至低于商人。当代八帝赵佶重新设立官阶，开始有了为医生等级设置的医官，医官中最高级的尊称“大夫”，其次称“郎中”，以下称“医效”、“只侯”等。医生地位明显提升，但也相对较低。 何况皇甫端这种兽医，着实不受待见。除了春夏牲畜犯病生意好点，秋冬是淡季，没多少生意。是以这位紫髯伯过得并不如意，经常云游。济州官府来请他做医官专职调治军马，待遇优厚，在军中任职，皇甫端没多想，便跟随来投。 另一路招揽名医的人马也比较顺利。 七八天前，锦豹子杨林带人来到济南府，与情报人员会合后，便按打探的地址去拜访名医世家。 这个医学世家便是钱家，从郓州举族搬迁至此。 名气最大的著名儿科医学家钱乙，号称儿科之圣。黄安目的正是这位，故而派杨林来邀请。奈何，天不遂人愿，跟历史上一样。这位与六味地黄丸息息相关的名医，前两年夏季不幸去世。 钱氏治学，当初先以《颅囟方》而成名，行医儿科，钱乙一辈子行医，钻研医术，年轻时也在朝廷当过差，是皇亲国戚家中座上宾。直至辞官还乡，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成为著名医家。 这位钱老先生一生著作颇多，有《伤寒论发微》五卷，《婴孺论》百篇，《钱氏小儿方》八卷，《小儿药证直诀》三卷等…… 尽管留存后世的不多。可是钱乙对儿科医学贡献卓著，乃是医学巨匠，后人称其为“儿科之圣”。没了太令人痛心了，黄安只能退而求其次。杨林采取二号方案，挨个在济南府拜访名医。 如名医吕良(钱乙姑父吕先生之子)，钱老小儿子钱方，徒弟阎孝忠等多个弟子，开出优厚待遇。拿出各种先进的医学理论，邀请来搞科研…… 由于济州官府给出的待遇非常优厚，又在军中任职。另外黄安罗列出的各种先进医疗理论吸引人。钱方，吕良等名医纷纷举家，携徒弟随行…… ------------ 第二三零回 太湖榆柳庄 “哈哈哈，这酒真有劲，浓香好喝。” “二哥，这是什么酒？为何我等这些年从未吃过？” “兄弟，这是济州独有的好酒，名曰玉露酒，最是难得。而这十八坛好酒是相公特意嘱咐送来。” “玉露酒，好酒，果真是冬季喝一口，身上暖一宿。” “哈哈哈，来来来，几位兄弟，吃酒。” …… 太湖畔，榆柳庄，庄上一处大宅院内，欢笑声不断。厅堂中，一桌子美味佳肴，杯盘罗列。正有六条汉子推杯换盏，吃酒说笑，好不畅快。 另外四条大汉各有气势，陌生面孔。 上手位置坐着两人，锦袄裹身又套皮甲，打扮穿着像官府中人。其中一人长相凶恶，胡须如针扎，赫然是立地太岁阮小二，另一个相貌魁伟，却双目泛红，不是火眼狻猊邓飞又能是谁？ 阮小二和邓飞率领队伍乘船南下，前几天抵达苏州境内。与情报人员会合并跟随到了这太湖畔榆柳庄，携带礼物登门拜访庄上的四条好汉。 正在吃酒，领头的那个生得赤须黄发，穿着领青绸短衣，名唤赤须龙费保。第二个瘦长短髯，穿着一领黑绿盘领锦袄，这却是卷毛虎倪云。 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两个都一般穿着领青衲布袄，分别是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皆是有本事，非寻常人等。 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这四人是结拜兄弟，关系甚好。原来“都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说白了就是强盗。因不堪官兵骚扰，由占山为王的强盗，寻得这个去处，地名唤做榆柳庄的地方，变成了水匪。 因这榆柳庄四下里都是深港，非船莫能进，加上他们都是学得了水上功夫，故无人敢来侵扰。江湖上称为“太湖四杰”又唤作“太湖四蛟”。 可见这四人水里的功夫有多棒。 原本轨迹之中，江南方腊起兵造反，也听说过太湖畔这四人，多次携带厚礼邀请不得，派兵来围剿。四人丝毫不惧，召集人手与方腊对着干。在宋江征方腊时，李俊在太湖结识并结义为兄弟。他帮宋江破了苏州城后，告辞回太湖。后与李俊等人一同出海，协助李俊称雄暹罗国。 黄安对这太湖四人组知道得比较清楚，连住的地方都说得出来。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四条水中好汉。早早派商队打探出了榆柳庄的确切位置。再派阮小二，邓飞南下来邀请入伙共商大事。 然而，费保，倪云等人是有主见的，也比较清醒，不待见官府。认为官府昏聩无能，投之必有祸。 是以阮小二和邓飞最初以官府的名义来拉拢，哪怕礼物丰厚，却也遭到这兄弟四人的言辞拒绝。 不过阮小二和邓飞亮明真正的身份，说起梁山泊的事。又掏出黄安的亲笔信件转交给兄弟四人。费保几人是瞠目结舌，看完信件后更是直呼不可思议。又对黄安的雄心，魄力由衷的钦佩。 也令这四兄弟折服，结果不言而喻。 阮小二和邓飞一阵劝说，费保等人便全伙投奔。除了这四条好汉，还有两百多个精壮汉子。全是跟随他们多年的喽啰转作渔民住在榆柳庄。 “哈哈哈，喝，今天不醉不归。” 厅堂里，阮小二，邓飞与费保，倪云等人开怀畅饮。喝着从济州带过来最好的佳酿，各自提及当年勇，一同骂着朝廷昏庸，关系越发熟络。 几轮烈酒下肚，众人酒酣耳热。 聊得兴起，这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军事上。阮小二见到水军将领即将增多，与费保吃酒，诉苦：“费保哥哥，你们几位兄弟和手下皆是擅长水性，这是黄相公求之不得，属我水军发展滞后。” “二哥，这又是如何说？”费保来了兴趣。倪云，卜青，狄成三人附和：“是啊，水军只要有条船，有何难度？就是，二哥，这其中还有门道不成？” “哎，几位兄弟，以前我也是这种想法，可水军训练非是儿戏，涉及方面多，最是耗时耗力……”阮小二一边跟众人吃酒，一边说水军来。如从筹备战船，衣甲等基本方面，再到水军训练的繁琐和将领的重要性，说得非常详细。 而且还拿出骑兵，步兵两兵种做比较。 同时甚至水军更早招募训练，发展至今的规模远远不如。如梁山军，济州军面临相同的窘境。 阮小二结合当前的形势，看着费保四人预判道：“以我看来，几位兄弟去了后，定会组建新的水军营。费保哥哥成为正将，三位兄弟至少也是副将。而且也说不定，估计成为正将几率不小。” 邓飞也颇有感触，搂着倪云的肩头，边碰碗边说：“不错，相公可是说过着重发展水军。当作是我等兄弟的退路，要是事不可为，远遁海外，你我兄弟抱成团，还怕不能做一番大事来？” 费保，倪云几人听到这话既惊喜又兴奋。惊喜的是黄安的想法竟然与他们不谋而合，兄弟几个想着在大宋混不下去，那就买几艘船出海闯荡。兴奋的是投奔黄安没错，受重用，有前途。 “黄相公当真是有勇有谋，高瞻远瞩，我等不及也！”费保领着兄弟三人，端起碗吆，喝着吃酒。阮小二，邓飞不甘示弱，与几人觥筹交错。 阮小二也说起自己的行程，暂时不能回转济州，要去钱塘江寻人。费保，倪云等人主动相随。并一拍即合，沿途顺便招募人手，趁早训练。 几人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一顿酒从午时持续到夜幕降临，众人醉醺醺地散去。 一连好几天，阮小二，邓飞住在榆柳庄，不是与费保，倪云等人把酒言欢就是在湖中搞起训练。 顺便游玩这太湖。 说起这苏州太湖，堪称一绝。 这可是个好去处，江南冬季气候暖和。 风景秀丽，看那太湖时，水天空阔，万顷一碧。 但见： 天连远水，水接遥天。高低水影无尘，上下天光一色。双双野鹭飞来，点破碧琉璃；两两轻鸥惊起，冲开青翡翠。春光淡荡，溶溶波皱鱼鳞；夏雨滂沱，滚滚浪翻银屋。秋蟾皎洁，金蛇游走波澜；冬雪纷飞，玉洞弥漫天地。 混沌凿开元气窟，冯夷独占水晶宫。仙子时时飞宝剑，圣僧夜夜伏骊龙。溶溶漾漾白鸥飞，绿净春深好染衣。南去北来人自老，夕阳常送钓船归。当真是好水好山色，不逊色杭州西湖。 …… 几天后，榆柳庄众人收拾妥当上船。 七八艘千料船乘风破浪，没有返程，而是继续南下。阮小二还要赶赴杭州钱塘江，寻找另外几条好汉。费保，倪云等人也做了决定，拿出这些年积攒的钱财购买船只，略尽些绵薄之力。 …… 济州，从黄安走后算第三天。 一直在城中厢军营地训练的江南四人组，方百花，方杰，刘赟，贺从龙似有察觉，白天聚集在一起商议后，晚上又是偷摸出了营地收集情报。 只是忙碌一宿，结果还是没有收获。 来到济州大半个月，他们几人了解到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如济州兵训练比较特殊，济州城治安好，无人犯罪，也没有官员欺压百姓事件。城门守把士卒非常严苛等，除了这些并无其他。 对了，济州兵中猛将如云这个算是最有价值的。如牛皋，王寅，召忻等人勇冠三军却不甚详细。 至于头号目标——黄安究竟有没有本事，不好判断。 毕竟这位黄相公不怎么来厢军营地，只是听说武艺高强。从城中道听途说，总结了解这位黄都监最会练兵，能打仗，又是为人正直，慷慨仗义。 只是这些方百花等人并没有证实。 “哎，在济州没有用处，是该回去复命。”当几人再次聚集，方百花看着收集到没什么大用的情报，柳眉皱成一团，片刻后，无奈地叹气。 对于这个决定，方杰，刘赟，贺从龙都没有异议。毕竟天天在军营中训练，就出操报数站军姿，的确让几条汉子腻透了，又觉得没啥鸟用。 对于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方百花等人找到军营主事石秀，说明自身情况后，又再三感谢，便带着人告辞离去。是在时迁等人的监视之下，才是真的南下返回…… ------------ 第二三一回 冒充宋江的挫胖子 青州，自秦汉开始就是华夏九州之一！ 山林围绕着平原，地势开阔，土壤肥沃，适合农耕！也是北宋时期的粮仓之一，属于非常富庶之地。按理来说，此地百姓本应该活得很好。 奈何北宋末年，朝廷腐败，贪官横行。 如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贪婪无度，几乎带着七八张耙子上任，颁布苛捐杂税，剥削百姓捞钱。偏偏这家伙有个好妹子，是深受八帝赵佶喜爱的慕容贵妃，蔡京，童贯之流都不敢轻易得罪。 可想而知，慕容知府作威作福，在青州任职多年没挪窝。可害苦了这边的百姓，活不下去，走投无路卖儿卖女或上山做强人，靠打家劫舍为生。 是以，青州匪患极为严重，属京东两路之冠。 如最是有名的三山，清风山，桃花山和二龙山，官府专门设立清风寨围剿强人，却越剿越多。流寇成群，强人扎堆，但凡有山的地方就有贼人，往来商队战战兢兢，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这不，某山附近，一伙山贼正做着剪径劫掠的勾当。 “桀桀桀，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嗷嗷，留下财货，不然通通杀光。” “杀，弟兄们，杀啊，别让肥羊跑啦……” 在铜锣声响，在喊杀声中，一群自称是梁山的贼人手持利刃，从树林跳将出来。他们穿着各异，长短不齐，人人面目狰狞，仿佛无人能挡。呼啦啦窜出林子，扑向从山脚路过的商队。随着贼头指挥，分成前后两队欲要把队伍包围。 这商队规模不大，老少百人不到的样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贼人慌乱无措，人喊马嘶，一片慌乱。 唯独队伍中端一辆马车，帘子掀开，有人呼吁：“不要慌，不要乱，这伙贼人不多，用不着怕。以装载货物的车辆围成圈防御，去个人向官府求援，不要管甚多，只顾俯低身子向前冲……” 这声音清脆悦耳动听，宛若天籁之音，赫然是个女子。 而在这慌乱之中，谁又顾得上是男是女？人在慌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听从指挥。这支商队依言而行，在两路强人围拢之前迅速调转马车结阵。同时有人拨马往回奔，劣马连蹦带跳，撞翻三两个贼人。贼人慌忙躲开或是开弓射箭，马上人趴在马上避开射来的箭矢，落荒而逃。 把围杀来的贼人看得目眦欲裂，怪叫“别让他跑了”，可没有马，两条腿又追不上四条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队去官府报案，无能狂怒。 当形成包围圈围困住商队，对方也做好了防御姿态。以车辆为掩护，各拽刀枪棍棒，还有人拉开硬木弓瞄准贼人，一副你敢过来就厮杀的架势。这更是令贼人龇牙咧嘴，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时，贼人边左右两边分开，一个五短身材，面容漆黑的矮挫胖子拎着条棍棒，上前冲商队大吼：“呔，郓城呼保义，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在此……” 宋江着实有些名头，商队不少人听说过，骚乱起来。 “哎哟～，及时雨宋江？” “他是济州郓城宋押司？落草当了贼？” 那个矮矬子见商队人们交头接耳，一阵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既知我名，尔等休要抵抗，留下部分货物，自行离去，我宋江立刻带人便走。不然，我等兄弟亲自动手来取，后果难料。” 一个面皮白净，文人打扮的儒生来到宋江身侧：“谁是领队，出来搭话，我家公明哥哥一言九鼎，从不虚言。拦路求财，也是为了吃口饱饭。留下些货物钱财，当作买路财，别伤了和气。” 商队领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听闻是宋江剪径，也知道这位宋押司最是仁义，打算破财免灾，挺身向前，朝对面一拱手：“我等也久闻宋江宋公明大名，今日相遇，我等便留下……” “慢着！”那领队话未说完便被身后人叫住打断。转头看时，赫然是那辆精致马车上下来一个妇人，不顾身边男子拉扯制止，阴沉着脸走来。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上身穿着月白缎子袄，外披纱边短襦，配着一袭素白裙，穿着一双绣花棉鞋，朴素简约，带着书卷气息，气质脱俗。 这妇人显然认识领队，身份也不寻常。 “赵夫人……”那中年领队见了，立刻拱手施礼。 “高兄有礼。”白裙妇人稍一还礼，便面色凝重地说道：“这种情况气势上不能弱了，答应对方要求，这群贼人以为我们示弱，便会得寸进尺。别忘了，队伍有人冲了出去，报知官府求援。相信过不了多久，最近官府会派兵赶来相助。” “那依夫人之见？”高姓领队觉得有道理，忙问。 “想要钱财货物休想，就这样僵持，看谁有耐心耗下去。”美妇柳眉倒竖，声音很轻却很决然：“贼人若强攻，亦是不惧，只管拖延时间便是。” 这时，之前拉扯想制止美妇的男子追了上来。这是一个身材修长，衣着华贵，气质儒雅的文人。他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此刻看向贼人时面带忧虑“哎，易安，贼人拦路，只是求财，给他些便是，你这般岂不是激怒对方？万一这群贼……” “哼哼，怕甚？”美妇冷笑几声，目光扫视对面贼人，侃侃而谈：“双方人数差不多，商队又占据地利。厮杀起来，贼人损失惨重，官兵赶来，会一举将他们消灭。你看看贼人中有读书人，这点看得通透，故而不敢动手，是吓唬我等。” “再说了，眼下这种局势可以当作是两军对垒。一方越妥协士气越低落，反之敌方越发嚣张。若是贼人故意这般说辞，突然发难，又当如何？” “嗯，言之有理。”高姓领队和周边人不住地点头。 而那男子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面那文人不耐烦地问：“呔，你们嘀嘀咕咕作甚？半天了也没个准信，莫非是想拖延时间不成？” “尔等不识趣，休怪我宋公明不讲道义。”那个矮矬子也是抡动枪棒，满脸凶狠，一副要强攻的架势。 “哼，你口口声声说是宋江？为何却是莱州口音？”美妇柳眉微蹙，冲着前方强人厉声喝问。 这一下子让对面那宋江脸色一变，支吾着答不出来。美妇见对方是这般模样，越发觉得可疑。眼珠滴溜溜乱转，莫名冷笑几声，大声诈道：“前几年妾身也去过济州，见过这位宋江宋押司。人家生得虽然短小，但却是天庭饱满，哪像你这般獐头鼠目？在这里做这种苟且之事？” “啊～夫人见过宋江？”高领队信以为真，失声惊呼。 “莫非，莫非这是冒充的？” “我就说宋押司光明磊落，又岂能这般？”商队中有不少人反应过来，瞪着眼看着前方。赫然发现那个一口一个宋江，耀武扬威的贼头脸色剧变，变得难看还有些慌乱，又哪里不明白？ 这下更确定，原来这是个冒牌货！ “哈哈哈，冒充别人，真不要脸。”商队众人大笑。 这一下那高领队脸色变了又变，想一想之前自己想破财免灾，想想赵夫人猜测是计，又想想这厮冒名顶替小人一个，不禁后背发凉，勃然大怒。 高领队指着对面的贼头破口大骂：“呸，你这厮好不知廉耻。剪径劫财，混口饭吃并不磕碜，可是在外冒名顶替，哄骗我等，着实非好汉所为。本来高某还想交些过路费，这回却是休想。” “来人呐，准备厮杀，跟这群撮鸟拼个你死我活。”高领队借助这股势头，拔出钢刀跳上马车。大声呼吁商队众人，从者云集，士气大涨。人们握紧刀枪的手更有力，弓箭瞄得也更准。 商队这边斗志昂扬，士气如虹。 反观贼人那边被揭穿大骂，大多人觉得脸红了难堪。无形削弱士气，此消彼长，双方高下立判。 “哎，不好。”那个白面文人心中叫苦。 “啊，该死……”而被拆穿身份的矮矬子恼羞成怒，一张黑脸涨成红脸，恶狠狠地看着那罪魁祸首，拆穿自己的美妇，恨不得冲过去扒掉她的衣服，然后掏出囊中之物，狠狠教训对方出气。 “哼！”处在商队中得美妇非寻常女子，被贼头用恶狠狠又淫秽贪婪的目光盯着，脸上不见惧色。反倒是她身边的儒雅男子被贼头看得浑身发毛，不禁连退两步。目光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怕他作甚？”美妇见到自家男人美眸中闪过一抹失望，撂下话，同样用恶狠狠的目光回怼那贼头。 ------------ 第二三二回 刚烈奇女子 “哼，这位大王，妾身有礼。”美妇气势上不弱贼头分毫，与对方僵持片刻后，更是主动出击，优雅地道了个万福，清冷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 “对不住了，这趟买卖贵寨怕是做不成。不攻僵持官兵赶来，你们退走。强攻胜负也犹未可知，官兵来了，你们跑不掉，人人皆死，个个都亡。” 这一番分析让周围的众多贼人脸色陡变。 那个文人这是满脸郁闷，心里嘟囔这鸟婆娘好生厉害。今天下山没看黄历，竟然碰上这种怪事。眼神示意矬胖子不要轻举妄动，做下蠢事来。 “哈哈哈哈，好好好，伶牙俐齿，好厉害的婆娘。”那个冒充宋江的矮矬回过神来，气急反笑。没理睬同伴示意，越发恶狠狠地盯着美妇。 “妾身只是阐述事实提个醒，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美妇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搅乱敌方军心：“我们耗得起，有吃有喝，你们可就力有不逮。这次剪径注定是以失败告终。 念在你们也是穷苦人出生的份上，妾身奉劝你们早早退走。免得到头来财物没劫到，反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小命没了就真没了，一切是空谈。” 四周贼人士气持续低落，大多人一副无心恋战的模样。甚至有人探头四下张望，生怕有官兵赶来。 那矮矬贼头恼怒至极，盯着美妇眼神阴狠贪婪：“你这鸟婆娘果然邪门，老子要把你抢回山寨当压寨夫人，给我出谋划策，必定事半功倍。然后再生一堆大胖小子，想必也是有头脑之人。” 美妇脸红了一下轻啐无耻，随即面不改色地反唇相讥：“妾身就在这，就看你这矮子有没有本事？” “好，有胆量！”那矬子眼珠子一转，指着妇人，冲商队大声高叫：“得，这回本大王认栽，买卖不做了。我只要这个妇人，尔等离去如何？” “对对对，我观商队与这位妇人是结伴而行，不是同路一伙，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性命？”那个白面文人察言观色，见商队众人与妇人格格不入，又见到精致的马车混入，有此帮腔。 两个贼头这一唱一和令商队有些骚乱。 商队的确是中途与这对夫妇相遇，除了高领队和少数人认识外，大多人与这对夫妻素未谋面。眼下有些人被两个贼头三言两语说得心动不已。 那儒雅男子目睹这一幕心里一沉，止不住发怒，冲着贼人喝斥：“哼，大胆，你们这些毛贼草寇，真不知死活。可知道我夫妇是谁，青州慕……” “夫君，别……”美妇脸色骤变，想要制止男子，却已经为时已晚。那儒雅男子已经霸气外漏：“慕容知府也得礼让三分，一群毛贼也敢对我夫人无礼？速速退去，否则必教尔等有来无回。” 那儒雅男子话刚出口，意识到不妙，却为时已晚。美妇则无奈地捂住额头，心说这是徒惹祸端。 果然，敌我双方众人大吃一惊：“甚么？慕容知府？” 周围贼人寂静过后，陡然四下喧哗起来：“哎哟，他们是官府中人。”“好，这是抓了条大鱼？” “哈哈哈，我们是贼，怕个鸟？”那个矮矬贼头猖狂大笑，盯着儒雅男子夫妇，狰狞地吼叫：“呔？若是其他人等还则罢了，偏偏与官府有牵扯。还是跟慕容狗贼有瓜葛，必然也是贪官无疑。我等绿林道上的好汉，又岂能轻易放过？” “你们商队人等，速速离去，此事与你们无关。若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那说不得做过一场。纵使结果是两败俱伤，我也教你们个个都死。”那矮挫贼头显然恨官府至极，冲商队大喝。凶狠的目光只看着儒雅男子夫妇，不顾其他。 “希望诸位不要多管闲事，这两人与你们又不熟。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要趟这趟浑水。”那个白面文人也是附和，连连保证并下令。拦住前方的喽啰闪退，让开道路供商队通过。 此番举动顿时让商队众人更加骚乱，目光闪烁。不少精壮汉子来到高姓领队身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瞥向儒雅男子夫妇，似要撇下离去。 “你们岂能这般……”儒雅男子大怒，想大骂却被美妇拽住，妇人脸色也变了变，虽惊而不乱。 她看向周围众贼人，冷笑连连：“诸位，休要听信贼人言语。这群贼人诡计多端，冒充宋江拦路抢劫，品性低劣，说出的话又如何能信？他们这般说一是分化我等，二是蛊惑商队解除防御，然后再突然袭击，结果落得个人货两空。” 儒雅男子赶忙连声附和：“没错，高兄，我等只需固守待援即可。莫要听信谎言，上了贼人的当。” 夫妇一番话又让商队警惕起来。 高姓领队思索片刻后，便不再犹豫，斥退众人，冲贼人大吼：“呔！你们这些贼人好生歹毒，休要使用诡计来诓骗我等，官兵即将来援。不想死，速速退去，若是有胆，那便上来做过。” “好好好，都是有种。”那矮矬贼头大怒。可还不等他叫嚣放狠话，那美妇满脸凶狠，嗓音尖锐：“来，你们有种就来冲杀，看看最后谁死？纵使你们人多侥幸赢了，也难逃州府官兵围剿。妾身算了算，不消一时片刻，官兵便会赶来。” “休听这鸟婆娘言语，我们人多势众，赢定了。”矮矬贼头见喽啰斗志不高大声训斥，又恶狠狠盯着美妇：“哼，在这之前，本大王也会先杀了你男人，再抓住你这鸟婆娘，落在我手中，教你尝尝本大王的手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来啊！”美妇满脸寒霜，不惧威胁，寸步不让：“想要抓住妾身，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说话间，妇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精致的裁纸刀。锋利的刀口抵住雪白的脖颈，用那淡漠眼神扫视众贼人：“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这些年身心劳累，也疲乏了，好想长眠……” 妇人那平静的话语中带着疯狂，令人心中发寒。其丈夫那儒雅男子见了，也不禁缩了缩脖子。就更别说在场其他人，这妇人莫不是个疯子？ 商队中人目睹全过程，人人脸上不是惭愧就是钦佩，连一个女人都这般不惧生死，何况是大老爷们？无形中，商队的士气再次攀升，军心不可动摇。人们握紧刀枪，死死盯着对面的贼人。 反观打家劫舍的贼人心中发毛，面上神情各异。无他，贼人皆被妇人的勇气所震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有胆识的女子，聪慧至极，刚烈如斯。 连放狠话叫嚣的矮矬贼头都有些后悔来招惹。这妇人着实邪门了，不是楞头傻脑就是非寻常人。 可事到如今，他这个大王当着众人的面不能退缩。否则以后该怎么带队伍？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试图说些恶毒的言语恐吓，来让她屈服。 然而，这一切都是做无用功，是徒劳的。 任凭如何威胁，美妇不为所动，看着贼人冷笑不止。玩味地看向那贼头，声音平静而又清冷：“其实妾身是个不祥之人，跟着谁，谁倒霉。好言相劝你们不走，霉运来时，便走不了了。” 矮矬贼头被看得有些发毛，却不甘示弱地嚎叫：“不祥之人？说这个来唬我？本大王可不信这套。美人，把你捉到山上当压寨夫人，享受那鱼水之欢。到时本大王好好疼你，哈哈哈哈……” 这厮一阵狂笑，可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傻傻地看着一处。周围贼人纳闷，也顺势看去。恰好见三骑不知何时转过山脚，正悄然靠近。 “呔，你们是哪来的撮鸟？鬼鬼祟祟是要作甚？”那矮矬贼头回过神来，黑脸上的错愕也变成了凶狠。长枪指着冒出来的三人，吼声如雷。 “莫非是想来找死不成？” “哟呵，你这杂毛拦路抢劫，却还敢这般嚣张？”一声响亮的口哨传来，三骑被发现已然勒马停下。走在最前面的人目光落在矮矬身上笑了。 此人金盔金甲，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胯下踏雪乌骓，手提霸王枪，看面相这不是黄安又能是谁？紧随身后左右的是焦挺，郭盛两员战将。 ------------ 第二三三回 这两个撮鸟 没错，这突然冒出来的三骑就是黄安和两位副将。 船队航行两天来到青州，小半个时辰前，与张三派来的人会合。寻了处最靠近二龙山的河道处停船。黄安率军下船，径直奔赴二龙山拜访。只是中途恰巧听到喊杀阵阵，探路斥候回禀。 说是梁山贼人拦路抢劫，抓捕目标宋江宋公明出现。这消息传回来就尴尬了，梁山军唐斌，阮小七两人情绪激动，声称队伍断然没有跨州行动。黄安既纳闷又好奇，谁他娘太岁头上动土？ 于是，黄安便亲自带人过来查探，果真是贼人剪径事件。本来趁着贼人，商队双方不注意悄然靠近。不料被贼头意外发现，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这群该死的撮鸟！ 黄安目光从矮矬子身上移开，又四处扫视众人。别说没有看到逃犯宋江，连个熟面孔也没看见。越发肯定这伙贼人胆子不小，冒充梁山劫掠。他顿时脸上狰狞闪现，来回扫视，大声问询：“你们是梁山强人？不知谁又是那及时雨宋江？” “没错，我们便是梁山好汉。”那白面文人应声强调。连同身边的喽啰都大声呼喝，露出凶相。 “我便是及时雨宋江宋公明。”那矮矬胖子看到来的三人是官兵打扮，却是不甘示弱，表明身份，吓唬道：“我梁山数千兄弟正在附近，随时赶来。” “这位军爷，他是假……”美妇看清来者是官兵后心中有些欢喜，听见矮矬贼头这番说想揭穿。 只是接下来一幕使妇人杏眼圆睁，小嘴成了O型。 因为黄安说得是：“好，是宋江便好。” 黄安看到这个矮矬子自己说自己是宋江，一眼认出不是，却也不在意。而是侧头看向身边的焦挺。这条大汉点点头，转过身冲着后方大吼。 “啊，他说他是宋江，宋江在这里。” 汉子身大力不亏，吼声如闷雷，令人耳膜嗡嗡作响。接着众人只觉得轰隆隆作响，大地似在震颤。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可怕的一幕发生。 只见轰隆声音传来的方向，大队骑兵转过山脚，源源不断数量不知多少，如潮水般向这边狂奔。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盔明甲亮，作禁军打扮，手持刀枪，呐喊声震耳欲聋：“杀，抓宋江。”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 喊杀声震天，骑兵席卷而来震撼莫名。 “官兵，是官兵，我们有救了。”商队人人欢呼雀跃。 反观那会贼人吓破了胆，矮矬贼头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不，误会，是个误会，我不是宋江。” “呸，之前你承认来着！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黄安目光冰冷，讥笑连连，长枪一指这伙贼人。 “弟兄们，弄死他！” “杀，杀，杀……”狂奔来的大队骑兵再次齐声喊杀。冲在最前面的是唐斌，嗷嗷怪叫，吼声如雷。 “啊，跑，跑，快跑啊！”白面文人反应过来，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拽着身边的矬子奔向树林。 “快，快跑进树林，爬上坡。” 这两个贼头跑得飞快，还不忘冲那些喽啰吼叫。本就被吓得不轻的贼人们听见了，一哄而散，四处奔逃，连滚带爬，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宋江，你这厮哪里跑？”黄安见状，立刻拍马追杀。焦挺，郭盛两位紧随，三骑瞬间便追上来。一阵横冲直撞，围追堵截，并没有下狠手。 目的是尽可能地阻拦住贼人。 无他，占据青云山银矿需要大批劳动力来挖矿。 黄安本想逮住两个贼头，奈何这两货脚底抹油般跑得飞快。尚没追上便跑入林中，消失不见。他只能作罢，对那些四散奔跑的喽啰展开拦截， 焦挺，郭盛两人一左一右配合。 只见三匹马儿，三个人交叉式冲锋。马上人长枪舞动，大刀狂拍，“投降不杀”之类的口号响彻。 而在这个过程中，黄安纵马如飞时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循着目光望去，赫然是商队中那个美妇。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彼此不再挪开。 除了因黄安之前靠近时目睹妇人性情刚烈的一面外，她穿着打扮，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吸引人。 其实女人并不是那么漂亮，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妇人自带的那种书香气息格外特别，令人瞩目，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仿佛仙子般超然脱俗，与众不同。故而黄安一时之间看得痴了。 而人群中那个美妇也盯着黄安不放，也莫名觉得他很特别，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策马奔腾如飞将。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像是星空般深邃，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猜不透。 仿佛异性相吸似的，两人就那般注视着彼此。而因为有黄安等人稍微阻挡，大队骑兵涌来散开包围。随后又以小队的形式穿插，实施抓捕。 这伙百多个贼人被团团围困，插翅难逃。 为了保住小命，贼人纷纷器械乞饶，最后逃脱者，只有两个匪首领着少部分喽啰遁入林子里。 唐斌和随后赶来的阮小七实施现场审讯。证实梁山军没有擅动，而是这群贼人冒充梁山抢劫。 两个贼头一个是踏破天王江，一个是小神机董海。是从登莱那边流窜来，聚集喽啰打家劫舍。 “他奶奶的，果然是这两个撮鸟，冒充梁山作恶。”黄安得到唐斌等人的汇报后，哭笑不得。 原本轨迹之中就是这王江和董海分别冒充宋江和柴进的名号，劫持了刘老汉的女儿。并使李逵误认为梁山做出龌龊之事。因此有了后来的李逵怒砍杏黄旗，李逵负荆赔罪等系列后续事件。最终王江和董海这两个撮鸟被李逵和燕青所杀。 只是没想到这两个鸟人现在就冒充梁山。宋三郎都没上梁山，硬是被扯到一起，着实可恶。黄安皱眉思索，吩咐下去：“派人早点把消息传回。让马道长等人注意，别让贼人坏了梁山名头。” “是，抓到这两撮鸟非得好好收拾。” 黄安又交代下去，把这些喽啰捆结实了，到时候卖苦力。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不离美妇左右。纵使隔着晃动着人群，也挡不住那种心心相吸。 拦路抢劫的贼人几乎是一触即溃。 不是被抓穿了，俘虏就是跑得没影，危机解除。那支被困住的商队人人松了口气，看着这群训练有素，衣甲鲜明的骑兵，又莫名心生畏惧。 不过救援大恩，是实实在在的。 商队那高姓领队带着人找来，说了不少感谢言语。黄安没有过多理睬，只是象征性地应付几句。便把王寅拉过来与人客套，他则是另有要事。 那儒雅男子和美妇联袂来谢过救命之恩。 黄安亲自迎了上去，与两人寒暄，态度倒是热情不少。却仍与妇人四目相对，或是打量着彼此。 妇人保养不错，看着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少妇。身材极好，肌肤细腻而光滑，如瀑青丝随意挽起，配上得体朴素的衣着，姿态端庄而优雅。谈吐大方，举止有度，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她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端正，樱桃小嘴，丹凤眼，眼睛长而媚，鼻子高挺而秀气。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头发凌乱，增添了几分柔弱，给人楚楚可怜感。绝对不会联想到这女人之前那般有胆量，性情刚烈，不惧怕贼人，玉石俱焚的气势。 这两人目光对视，相互看上眼的样子。 那儒雅男子却是浑然没察觉，有意来结交黄安，与焦挺，牛庚等军官抱拳行礼，并言语打探。得知黄安的身份是济州兵马大总管后又惊又喜，又是大礼谢过：“在下赵明诚，多谢黄总管搭救，否则此次，我夫妇二人恐有一场劫难。” “哎呀呀，原来赵兄是赵公之后？失敬，失敬。”黄安满脸惊讶，忙上前搀扶住对方，说着“何须多礼，赵兄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客套话。 黄相公脸上笑意盎然，实则心中不平静，甚至如波涛翻涌。无他，是赵明诚这个名字很熟悉，让他猛然想起来。这个赵明诚，历史上确有其人。 只是他的名气不显，知道的人不多。但说另外一个人名来，但凡上过小学的人都必定会知晓。 ——千古第一才女，婉约派代表人物的李清照。而她的夫君，就是赵明诚，也就是眼前这位仁兄。 ------------ 第二三四回 赵明诚与李清照 赵明诚，字德甫(还有种说法是德父，本文取用德甫)。山东诸城人。宋代金石学家、藏书家、官员。右仆射赵挺之之子，女词人李清照的丈夫。金石学的开创者之一。由于欧阳修、赵明诚的开拓之功，金石学又称为“欧赵之学”。 赵明诚出身官宦、书香人家，自幼受到良好教育，读经诵史，加上聪颖勤奋，成年后，便考入“太学”。于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在东京开封与十八岁的女词人李清照结为夫妻。 赵明诚嗜金石书画如命，婚后常典当衣物，鉴赏收买金石书画。入仕后，出任莱州太守、淄州太守。建炎元年（1127年）十二月，青州被金兵攻陷，其金石书画大多毁于战火。建炎二年（1128年），赵明诚出任建康府知府。金兵南下入侵，赵明诚弃城逃窜被贬官，次年五月又奉召出任湖州知州，独身赴任，途中染病，不久身亡。 综上所述，便是赵明诚的一生。 当然，黄安对赵明诚了解的其实并不多。之所以知道这么个人，全是因女词人李清照的原因，当时老师讲说才女诗词前期青春愉悦，婚后就是悲伤，这才连带着了解一些有关赵明诚的相关信息，否则他如何知道赵明诚又是哪根葱？ 而且这家伙是个渣男，非常龌龊，令人不齿。从两件事情可以表明，一件是赵明诚在几年之后，上任莱州知州，在那里花天酒地，包养了一群歌姬女人。却迟迟不把自己的结发妻子接过来生活。接过来后，又让她住在漏雨的屋子里。受苦受冻，受尽冷落。李清照深夜顾影自怜，才有了那篇著名的词“凄凄惨惨戚戚”问世。 另外一件事就是赵明诚担任建康府知府，也就是南京城。当时城东有个都统制叛变作乱。赵明诚以为是金兵攻打，立刻连家都不回抛弃妻子，放下绳索从城墙上跑路，后来真相大白，事情真叫丢人。李清照对他彻底失望，形同陌路。从而也说明，李清照是所托非人，一生即毁。 黄安脑海中闪过千般念头，迅速回想起赵明诚。他又看了看这个一袭青衣不华贵，却得体的文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中等，面皮白净，脸颊红润，颌下三缕长髯，加上谈吐得体，举止有度，气质儒雅，令人初见面心生好感。 实际上这家伙又怂又渣。 这是黄安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对赵明诚的评价，他知道赵明诚怕李清照娘家人来找麻烦，是以瞻前顾后，明明不爱了又不敢写休书，只能逃避，打冷战，如常年漂泊在外不归家便可证明。 老子不知道你老底真会被你骗了。 黄安寻思着暗自想到，不动声色地与赵明诚客套。看着对方满脸谄笑，不禁心中唏嘘，这厮故意跑过来这般，莫非是巴结试图步入官场否？无意之间，黄安把赵明诚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位莫不是嫂夫人，我宋国第一才女李氏清照？”黄安结束与赵明诚闲扯后，目光转向美妇。其实两人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接触对视。 “黄总管所言不错，这位便是小可夫人李氏。”赵明诚一个侧身，指着落后半步的李清照笑道。 “啊～，正是妾身！只是第一才女之名万万不敢当。”李清照上前半步，姿态优雅地道了个万福。听黄安这般盛赞心里高兴，却是连连摇头。 “哈哈哈，嫂夫人谦虚了不是？”黄安笑着摇头，一脸真诚：“黄某自幼甚爱你的诗词，如梦令中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我幼年偷酒跑到自家后院喝醉，被老父亲拎回家一顿好打。” “啦哈哈……”焦挺，牛庚率先笑出声。 赵明诚也跟着笑，李清照则是噗哧，掩嘴偷笑起来。一双妙目再次打量黄安，觉得他颇为风趣。 而黄安也看着这个姿态端庄的美妇，颇有感触。没错，他看到了上小学时幻想憧憬的女词人，看到了千年后盛名的第一才女。也是历史上记载中，生性好赌，嗜酒如命，自称是“逢酒必醉，逢赌必赢，号称‘赌术祖师爷’的奇女子”。 李清照，是宋代著名女词人，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传奇女性。易安居士，齐州章丘（今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人。宋代婉约派代表词人，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李清照出生于书香门第，早期生活优裕，其父李格非藏书甚富。她小时候就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打下文学基础。 她的才华、美貌和感情经历都让人印象深刻。然而，李清照的感情世界却是充满了孤独和悲伤的。无他，婚后的生活并非那么美好，在这样的压抑环境中，李清照变得越发独立和坚强。 (作者个人认为李清照容貌比较美，这位奇女子在晚年，遭受许多人非议。说她诗词上和品行上有诸多缺陷，唯独没有评论过她相貌难看。由此可见，这位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才貌双绝。当然本文中没那么过分，姿色在中等偏上)。 “黄总管，妾身脸上有何异样不成？”李清照察觉到黄安眼神的变化，没有丝毫贪念，没有丁点淫邪，却有着惋惜，惆怅等复杂情绪，一时间令她心慌和疑惑，伸手摸了摸脸颊，发问道。 “不不不，只是嫂夫人的气质超然脱俗，令我仿佛看到了故人。一时间着相，还望担待则个。”黄安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笑着悠悠然感慨。 边上的赵明诚这才察觉出端倪来，咳嗽几声，看了看四周邀请：“咳咳，黄总管，此处非说话之地。相遇便是有缘，又多蒙您领兵赶来搭救，我夫妇为表示感谢，不如请到寒舍做客如何？” 在赵明诚看来，这位黄总管多半是有公务在身，抽不出时间来。自己这份邀请对方多半会婉拒。之后自己再三挽留一番，询问清楚这位住址，容日后登门拜访，这样既不会显得自己失礼，又可以搭上这条线。此乃一举多得的好事。 可他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 事情发展令他瞠目结舌，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只因那黄安不按套路出牌，略作沉吟便答应下来：“嗯，好吧，赵兄邀请，那小弟随你走上一遭。我跟赵兄一见如故，是要好好把酒详谈。” 说话间，黄安可没管脸上笑容僵硬的赵明诚，自顾自地说着。还不忘朝李清照丢过去一个小眼神。仿佛是在说“为了嫂夫人，隔千山也得去”。 好在黄安接下来的话令赵明诚逐渐回过神来。 “赵兄，嫂夫人，此次外出公干，黄某带上了宝眷。全是因为大婚不久，家中娘子执意相随。”黄安一边向夫妇两人抱拳，一边朝身后挥手。被大队人马护在中间的马车徐徐驶向前来。 掀开帘子，穿着打扮，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杨莺，杨燕，杨娟跳下马车，在黄安提醒下见过赵明诚夫妇。赵明诚恢复儒雅的气质，赶忙还礼。美妇李清照神色变了变，好像有点不高兴。再次看向黄安时，明显变得冷淡和多了距离感。 “这件事情急不来，要温水煮青蛙，逐渐发动攻势。任凭妇人明知老子有婆娘，也不会在意。”黄安察觉到李清照的眼神，却没过多在意。 而且他的心态也悄然间转变，想着如何拉这妇人一把。免得千古才女一世间，到头来却晚年凄凉。而这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揭穿渣男赵明诚，拆散这错误的情缘，他黄安适时挺身而出，接纳才女李清照，从此身边多了一个贤内助。就之前妇人表现出来的魄力，胆量，绝对是个智囊。成大事者，成就王霸之路，这种女人必不可少。 对内，可以操持家务，震慑内院。 对外，可以给自己出谋划策，如写一些讨贼檄文。故而李清照这种才女，要嫁对人才会幸福哦。他黄安没那么多讲究，正需要这样的佳人陪伴。 至于下面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黄安把王寅，唐斌，郭盛等军官聚集，说明自己要转到做客的事情，让他们率队赶赴目的地。队伍没有迟疑，押送百来个俘虏，迅速走了。 而黄安也带着焦挺，牛庚，阮小七并十多个亲兵，护送着精致的马车，随同商队起程赶赴密州诸城。 ------------ 第二三五回 兰家村赵家 “寂静的夜晚翻看诗卷 凝视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尽管我们已各具天涯两端 心中还是涌起阵阵波澜 美好的场景历历再现 那时以为相爱就是永远 直到情路走散与孤独为伴 才深深体会揪心的遗憾 为何深情败给了时间 千百次追问什么是缘 骰子摇不散无尽的伤感 再也握不到你手心里的暖 为何深情败给了时间 从前的幸福如烟消散 烈酒饮不尽刻骨的思念 每一杯喝下都是柔肠寸断 ……” 一支百来人的商队行走在荒山野岭。 随队两辆精致的马车其中一辆里面飘出迥异又动听的旋律。随后率领军汉守护在四周的黄安黄相公低沉有力的歌声响起，阴阳顿挫，调子奇特又好听。令商队成员精神振奋，纷纷看将过来。 而紧挨的一辆马车，赵明诚客串车夫在驾车。里面美妇李清照听到歌声浑身一震，越听越觉得像是在说自己，尤其是摇骰子，喝酒这两件事。妇人自动对号入座，觉得这首歌唱的就是自己。 她颤抖着手掀开小帘，向外张望。不料，却正好看到黄安也扭头看过来，随后两人目光相触。李清照耳畔听着男人的歌声，又与他清澈的目光对视。觉得男人眼神温柔，像是在对自己倾诉。这一下就让李清照脸颊通红，缩回车内。 黄安嘴角上扬，脸上多出一抹微笑。 没错，这就是他发动的攻势，从此刻就已经开始。后世“深情败给时间”这首歌曲，他个人觉得非常适合现在，又与李清照的处境非常吻合。曲调早早教给杨莺三女，眼下只是即兴演奏。果然不出所料，令情场不如意的李清照受触动。 接下来的一段路途中，马车里不时会有动听的旋律飘出。一首首皆是有别这个时代的曲调。如“西海情歌”“手心里的温柔”“太想念”等。 那位济州兵大总管黄安黄相公填词唱曲，或是与夫人深情对唱，真正的是琴瑟和鸣，好不恩爱。黄安之名之事被人扒出议论，备受商队众人称赞。认为黄相公文武双全，当真世间少有，人间难寻。相信要不了多久，黄安之名越发响亮。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子。 如果黄安是个普通人，他这种填词唱曲的行为，那是不务正业，那是戏子之流。而配上他的身份，那就成了品竹调弦，无有不会，抚琴奏乐，无有不通。被人认为不得了，能文能武。 如赵明诚这种文人雅士都连连称赞，不知有几分真心。反正李清照是真的被吸引过来，下了车钻入杨莺，杨燕等姐妹马车里，一同抚琴奏乐。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也是黄安这坏蛋能够预料的。杨莺姐妹轮番夸他，说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武艺高强，又颇为顾家。千般好万般妙，简直说成了一朵花，就差把黄安夸到天上去。 李清照听得多了也下意识认为，心中越发不平衡。没来由把黄安和自家男人赵明诚来作比较。不比较还好，这一比较让妇人一颗心真的揪起来。如同深情败给时间歌词之中唱的那般寂寥。 再加上黄安一路上对杨氏姐妹的关怀无微不至。下马车搀扶，天冷了裹上锦袍，吃饭时又搭建灶台烧水煮面条，端到三姐妹手中，那呵护劲甭提了。令李清照目睹此情此景，羡慕不已。与自身的处境一对比，她越发忧伤。婚后多年，并无子嗣，夫妻感情早已淡薄，名不副实。 眼下黄安一个武官，没有粗鲁野蛮，没有吼声喝叫。只有对夫人的关怀，爱护，如何不令人羡煞？李清照抱着这种心态，对黄安越发好奇。如与杨莺姐妹聊天时，没少提及黄安并追问。 黄安也不知道好鸟，本就没安好心。中途歇息的时候，邀请赵明诚夫妇用餐喝茶，攀谈说笑，奇闻趣事信手拈来，风土人情，五湖四海等更是说得头头是道。说话风趣，又时常引经据典，尽显博学多才。兴起时舞枪弄棒，多才多艺。 世间如此奇男子，令寂寞已久的李清照怦然心动。 行了一日，与商队于岔路分道扬镳。 只剩下黄安率队随赵明诚夫妇入了密州。中途相处，也知晓这对夫妻是去青州府拜访好友，顺便询访古迹完善金石著作，返程途中遇到熟人与商队同行，之后碰上贼人劫掠，与黄安相遇。 不得不说，这就是注定的缘分。 黄安越发这般认为，看向李清照的目光充满怜惜和爱恋。美妇察觉到了异样，总是红着脸躲避。队伍又走了大半天，黄昏时分抵达此行目的地。 兰家村，这是赵明诚的老家。 这可是一个大村坊，共有数百户人家。又因赵家当年飞黄腾达，兰家村跟着获益不少，田地甚多，有钱人也成群，村坊自有小集镇便可证明。 而赵家，祖宅相当气派，端地好大庄园。院高墙厚，白墙红瓦，亭台，阁楼处处，大门前两边各耸立着一尊石狮子，多年来，朱红门高大如新，兽首铜环栩栩如生。“赵府”两个鎏金牌匾磅礴有气势。门外几层台阶述说着曾经的辉煌。 奈何赵挺之死后，树倒猢狲散，不复当年的光景。赵明诚被朝廷革职在家，这些年四处奔波走动，想要重新入仕当官，次次做着徒劳之功。 “哈哈哈，黄兄，快入府一叙。”回到家，赵明诚摇身一变，成为东道主，热情迎黄安等人入府。并亲自安顿众人住处，吩咐仆人好生招待。 赵家没落了，在老家却颇有声望，家中有水田千亩，倒也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府上有十多个仆人，不富裕，依旧过着大户人家的生活。 黄安也不是无礼之人，与大部队分开时取出部分拜访二龙山的好酒，绸缎等物当做礼物奉上。赵明诚心里很高兴，令伙房杀猪宰羊，摆酒款待。宴请黄安夫妇吃酒，推杯换盏，纵论天下…… 黄安投其所好，与这位赵兄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双方妻室李清照和杨莺姐妹抚琴奏乐，颇有话题。时不时在宴会上长袖舞动，作词唱曲等。 赵明诚的确是一个满腹经纶，颇有才华之人。学富五车，谈吐优雅，不论人品，也是个翩翩公子。至少要比那些靠关系上位捞钱的人强得多。 只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夫人李清照，被其压制着。外界多有传闻赵明诚妻子才华横溢，却不知他赵明诚，这就是自不量力，娶到牛人的后果。以致让这位赵兄郁闷，隐藏心底从不表露出来。 黄安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来拜访的次日。李清照带着杨莺姐妹外出，赵明诚又来请黄安吃酒。 这赵明诚酒量着实差劲，度数较高的好汉酒两碗一下肚，这位便有了六七分醉意，脸红脖子粗，见没外人，拉着黄安诉苦：“黄兄，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兄弟我过得好苦，好生郁闷。” “兄长有话只管说来，不要藏在心里，憋着难受。” “哎，为兄认识你嫂夫人的时候，那年我二十一岁，她十八岁……” “这个我知道，你说重点，来，喝酒，感情深，一口闷。”黄安这厮自然是趁机安抚加引导。打算多了解一些其中密事，然后再来谋划。 “你嫂夫人才貌双绝，乃是世间奇女子。可文采盖世，适得其反。为兄自从娶她过门，第二年，身体健康的父亲突然患病过世，第三年我被朝廷革职。遣返回乡蜗居，这些年来郁郁不得志。你嫂夫人至今未诞下一儿半女，无法生育。多年来流言蜚语不断，我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呜呜呜……”赵明诚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要纳妾，你嫂子却从中作梗，家宅不宁。以至于我不敢呆在家里，只能借机四处云游……” “是是是，嫂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这种婆娘着实可恨，怪不得兄长如此。 “可不是嘛？这鸟婆娘肚子不争气，自己下不了蛋。令我没少遭那些友人背后嘲笑，还管这管那……” 赵明诚听到黄安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力挺自己，顿觉如遇知己。终于找到个志同道合之人，情绪彻底爆发开。一些憋在心里很久，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下子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 第二三六回 大流氓黄安 可怜呐！黄安听着赵明诚倾诉衷肠，不禁感慨。这家伙也是个苦命人，过得这么憋屈，又承受这般大的压力，还得装作跟没事人般强颜欢笑，也着实难为他，又怂又渣果然是事出有因。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般开放。 特别是宋代，最是讲究礼仪制度。 譬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说法后世也讲究。何况是现在，赵明诚与李清照结婚十多年，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后果影响恶劣，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乱嚼舌根，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清照，不生孩子通通归在女性身上，是女人的过错，肚子不争气，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男方根据当代律法可以一纸休书。 换作是一般官宦人家，不休妻也可以，再纳房妾便可解决此事。可落在赵明诚头上却行不通。一是李清照有主见，性格执拗，占有欲较强。容不得丈夫纳妾，更不允许自家男人在外胡搞。 另外就是李清照背景深厚，赵明诚不敢发飙。估计双方结婚也是看中这层关系才有的联姻之举。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长得俊朗不凡，是朝廷高官。也是大文学家东坡先生苏轼的得意门生，门生故交甚多。李清照母亲为元丰宰相王珪长女，善文词。外公王珪是一个历经三朝的宰相。 李清照两岁时生母去世，王拱辰孙女为其继母。这个王拱辰年轻时是新科状元郎，也是高官。 蔡京是李清照表姐的丈夫，而秦桧则是表妹的丈夫。老师晁补之，朝廷高官，与李格非交往密切，对李清照的词学成就有着直接的影响。李清照表弟张择端，著名大画家，其作品《清明上河图》闻名于世。姨夫陈师道是著名诗人。姨太老爷欧阳修，著名文学家，远房亲戚王安石…… 看看，就李清照这种背景，人脉，多么可怕。借赵明诚一百个胆子，别说休妻续弦，李清照说不允许纳妾，他就得老老实实，不敢有非分之想。实在是步入仕途，全得仰仗夫人鼎力相助。 如此这般，他又如何敢得罪？？ 只要他敢写休书，过不了多久，便会麻烦缠身。这些人随便使绊子，他想步入仕途那纯粹是奢望。故而赵明诚对原配再不满也只能藏在心底深处。平时不敢表露分毫，喝醉了扒扒全给说了。 黄安了解这种情况后，也不禁同情这位仁兄。怪不得认识李清照后，要恳求他的父亲赵廷之出面求亲。没想到李清照背景深厚到令人发指，跟这么多高官扯上关系，是个有身份的贵女。 可惜呀，赵廷之宰相没做几年挂了。 赵明诚没有了靠山，在夫人李清照面前无形矮了一头。再加上才华不及，这又何止是矮了几头？说好听点低了半截身子，难听点蹲地上仰望。 这在一个男权为主的时代，如此这般不亚于羞辱。赵明诚自负满腹才华，却生活在妻子的阴影之下。又如何没有情绪？如何不生出逆反心理？所以这喝醉了大吐苦水，尽是对发妻的不满和嫌弃，也讲出四处云游在外不归家的原因。 黄安吃得多喝得少，好言安慰醉醺醺地赵明诚，又是与他把酒碰盏，站在他的立场上支持到底：“兄长，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过得这般憋屈？那婆娘好生蛮横，管天管地，管东管西。来，喝酒，一醉解千愁，无需理会，管她谁谁谁。待到酒醒来时，休了她，你有借口，不怕……” 赵明诚喝了不少烈酒差不多了，大着舌头说：“对对～对……，兄弟说得对，为兄不不…不怕，那婆娘肚子不争气，我我…应该一纸休书休了她。” “休书甩她脸上，甩她脸上。” 哈哈哈，是极…甩甩…甩在她脸上，方解我之忧闷……” “如此这般，兄长真英雄也！” “兄弟，喝，再来喝…喝酒。” “兄长，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胡说，我没多，我我我还能喝，那鸟婆娘天天买醉……” …… 酒桌上，黄安与赵明诚好似酒逢知己千杯少，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一个是酒量通天，一个是三碗就倒，醉了还不服输，推杯换盏，说说笑笑。 最后是赵明诚醉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黄安怕他着凉，给他披上锦袍，看着醉倒了还嘟囔“喝酒”的赵明诚，脸笑容收敛，摇头叹气：“哎，赵兄，政治联姻不是谁都能玩的，玩不好容易崩盘。第一才女岂是这般好娶回家？无法驾驭，却又没有自知之明，皆是博学多才，颇为自负之人。两者相克，必生祸端。” 黄安感慨过后，回到位置上坐下，准备大快朵颐。可才刚刚进行，令他眼皮狂跳的事发生了。门被推开，脸若寒霜的李清照当先入得厅来。杨莺姐妹紧随其后，红着脸又嗔怪地看着黄安。 “啊～，我也喝多了，醉了。”黄安觉得氛围有些不对，突然意识到怕不是女人把之前的谈话全部听了去，顿时有些尴尬，捂着头摇晃要装醉。 “哼，黄相公何须这般？”一声冷哼响起，李清照冷着脸取来一个空酒盏，在左边位上坐下，边给自己倒酒，边冷冷说道：“妾身陪相公几杯？” “哈哈哈，嫂夫人不是外出办事，又何时回来的？”黄安见女人这般说了也不好装醉，打了个哈哈掩饰掉尴尬，打量几眼妇人叉开话题。随后又看向杨莺姐妹，一阵挤眉弄眼像是在询问。 “哼，东西忘了，又折返回来。”杨莺，杨燕姐妹来到淮安身边，满脸嗔怪，还伸手掐他腰间软肉：“你说你，喝多了马尿不成啊胡乱说话。” 黄安脸色变了变，明白李清照不是全听了去，就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脸上闪过尴尬又恢复如常。 “黄相公处心积虑，打探他人私密事，不知为何？”李清照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饮自酌，问道。 “这个…这个嘛！嗯，夫人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黄安支支吾吾半天，瞅向李清照狡猾地问。 “哦，假话怎讲？真话又是如何？”李清照柳眉一挑，来了兴趣。转过目光看向黄安似笑非笑。 黄安看到妇人脸上的笑容就明白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说假话大概概率会被对方识破，索性实话实说：“假话就是来拜访，见识一下我大宋国第一才女的风范，看一看被外人吹捧的贤夫妇有多恩爱。” “哼，那真话呢？”李清照脸色一变，冷哼着再问。 “不为其他，黄某此行只为了解救夫人而来。”黄安一口闷掉杯中酒水，瞥了眼醉倒的赵明诚：“之前赵兄喝多了，酒后吐真言，想必夫人……” “且慢！”李清照突然打断黄安，起身向外面走去。不多时，再次归来时，一个仆人紧随其后。在李清照的吩咐下，搀扶醉倒的赵明诚下去歇歇。 李清照说了声“妹妹请坐”，招呼杨莺姐妹入席坐下。喝了口酒，这才不慌不忙地看向黄安。 “现在相公可以说了。” 黄安踌躇片刻后，平静地看着李清照，直言不讳：“夫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赵兄是个有才华之人，可惜遇到更加有才华的你，他又顾及面皮，不服输，被你压着活在阴影下，憋屈至极。加上夫人无法生育，对你越发厌恶。” 黄安说到这顿了一顿，见李清照脸色如常劝说：“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将就。夫人应该趁着自己年轻，另择良配。否则等芳华不在，悔之晚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有的是？” “这么说来，黄相公此行是来破坏他人婚姻不成？”李清照脸色丝毫不变，深深地看着黄安问。 “是的，我就是想来拆散你们，免得你将来受苦。”黄安不避讳地点头承认，突然一把抓住李清照的小手，后者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抽回手。同时脸颊一红，怒视黄安：“相公这是做甚？” “抓你的手啊。”黄安撂下一句令李清照不知如何作答。等回过神来，她羞怒交加：“松开，快松开”奋力想挣脱魔爪，却哪里抵得过黄安？ “我不松，我就是不松。”黄安不撒手，犹如流氓。 ------------ 第二三七回 表白 “夫人，我相信第一眼的感觉。”黄安紧握住女人冰凉又柔弱无骨的小手，神色陡然变得认真：“易安，前天看到你，我一眼觉得你与众不同。胆识过人，性格倔强，不妥协，不屈服，气质超然脱俗，仿佛仙子下凡尘。是我的挚爱。” “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带你走，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没嫁人最好，嫁人了，我也要想方设法拆散。知道你身份后有了把握，因为两个文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这婚姻注定是逢场作戏。” “你先松开，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拉扯成何体统？”李清照听着男人的告白言语，脸上飞起红霞。看了看杨莺姐妹。恼怒地看着黄安训斥。 “你三位夫人在旁，又岂能这般轻佻，放肆无礼？” 黄安吹了个口哨，一副洋洋得意又浑然不惧的模样：“没事，我已将此行目的悉数告知她们，娘子也答应若是姐姐你解除婚姻，成为自由之身，允许我把你迎娶过门。不信，姐姐一问便知。” “三位妹妹……”李清照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杨莺，杨燕姐妹神色复杂，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见李清照看来并询问，三女脸上略显慌乱。 她们齐刷刷地怒视黄安：“姐姐，全是他这坏人说些花言巧语哄骗我等，当然，我们也与他约法三章。姐姐自愿，他不能用强，也不能耍花招。” 李清照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黄安所言句句属实。一阵恍惚，看着黄安握住自己的手斥责道：“黄相公，你这般大胆无礼，却不是用强么？” “牵一下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让姐姐感受我手心里的暖。”黄安面无愧色，理直气壮地说。那张小嘴像吃了面似的，说出来的话好听甜蜜。 “易安姐，我堂堂一路兵马大总管，手下有兵有将，也不算辱没李家门风。到时我光明正大地娶了你，咱夫妻一文一武，正好互补，相互扶持。双方诉求不同，不会产生冲突，那样才符合天人之道，婚后才幸福美满，姐姐命运才会改变。而不是像现在常年空守家中，谁人来怜？” “你…我……”黄安这番赤条条的表白及爱慕之意。身为人妇的李清照也从未经历过，感受黄安那充满爱怜的目光，一时间心如鹿撞，不知所措。 可李清照终究不是寻常女子，是当代传奇女性。是个有主见，性格坚韧顽强的女子，心慌片刻后镇定下来，看看黄安那副痴情状，语气转柔，长叹一声：“镇北，先松手，你我有话好说。” “好，全听姐姐的。”黄安想了想，恋恋不舍地松手。 李清照抽回玉手，抿了口酒，看着黄安悠悠地说：“镇北，你已婚，是有妇之夫，妾身已嫁，也是有夫之妇，你这般无礼不合，怕遭人非议。” “姐姐，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黄安不以为意。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李清照愣住了，喃喃自语。双眸中神光大亮，心中暗赞说得好。 黄安目光炙热地看着李清照，一波波表白狂攻：“是我喜欢你，是我娶你，不是别人。只要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管别人说什么。嘴巴长在他人身上，让他们去说，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与他有何关系？况且以后威震天下，谁敢乱说。” “姐姐，你也看得出来莺莺她们是真心实意，我这边不用担心，你嫁过来还是姐姐，大姐头。莺莺她们岁数小，又心地善良，遇到的事情少。到时府上家中许多事儿，全仰仗姐姐您嘞。” “哼，莫非在镇北眼中我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李清照静静听着柳眉挑了挑，脸色骤然冷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黄安，语气有点儿不善。 “不不不……”黄安连连晃头，好话张嘴就来：“我的意思是姐姐胆识过人，有主见。遇到事情沉着冷静而不慌乱，能够操持大事。姐姐又出生官宦之家，知书达理，颇通礼仪，人情世故。这三个小妮子还嫩了点，断然无半点他意。” 李清照听到这番话，脸色才缓和下来。 然而，这边刚摆平，那边又闹别扭了。 “哼，原来夫君是这么看待人家。”杨莺，杨燕姐妹听了颇为不爽，冲黄安哼哼唧唧，大发嗔怒。令黄安面露尴尬，转过头又是一阵好言软语。几句好话保证下来，才把三女给哄得开心。 “哼，油嘴滑舌！”李清照在旁看着听着，冷哼不悦。却没多说什么，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高兴。她本来以为黄安这种武官是那种粗鲁又固执之辈。可眼下看来黄安此人的举止行为出乎意料。非是那种自以为是，反而是好相处有趣之人。 关键是他身体好，嫁给这种男人日子不会枯燥！ 李清照首次在脑海中冒出这种赤条条的想法来。顿时把她吓了一跳，俏脸上闪过不正常的红晕。 李清照喝了口酒压压惊，上下打量黄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诉说：“镇北，妾身比你要年长几岁，今年三十有二，过不了几年，便会芳华不在，势必将徐徐老去……” 黄安不等女人把话说完，直视女人的双眼坦荡保证：“姐姐担忧作甚？黄安非是那种注重外表之人。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更改。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才华，是你的气质，而不是皮囊外表。无论姐姐将来变得怎样，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今日若有半句虚言，他日我如此箸。” 说话间，黄安一把抓起桌上的一根筷子，这顿时令杨莺姐妹见了，惊呼一声“夫君，不要”。却已经为时已晚，筷子咔嚓一声被黄安一折两段。 李清照在边上目睹，脸上浮现动容之色。只因黄安语气坚决，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可见之认真。古人就注重誓言，如这种断物起誓，寓意深远。一般人只要这么做了，基本上不会违背。 如李清照神色变得越发柔和，看着黄安，满脸郑重：“镇北，你可知道招惹妾身的严重后果。说不得以后有外部压力，还得承受婚后压力。妾身不是随意被人欺凌，也非你想的那么好。” 如嗜酒如命，爱赌博，为人强势，性格执拗，认死理，另外……这个不说了，以后你会知道。总之，别看妾身文静端庄，实则自身缺点很多。你可要想清楚了，招惹我了，便没有回头路。” “这个我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黄安端着酒盏，看着李清照铿锵说着好听的话：“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我黄安不介意。以前我不信一见钟情，遇到姐姐，我信了。”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有种预感，你是属于我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姐姐嗜酒如命，爱赌博何尝不是被逼无奈，醉了不用多想，赌博也是一个人在家枯燥乏味，打发时间，度过一个个漫长夜晚。”黄安与李清照对视，低沉而又深情地说着。 而李清照听着男人这番倾诉之言，心底柔软被触动。眼眶有些泛红，里面似乎有晶莹在闪烁。无他，因为今天她终于碰到一个懂她的男人。或许这真的是冥冥中的注定，让自己遇见他。 “好了，以后你不准老是喝醉，这对身体不好。回到济州后要去接受名医调理身子，老子还不信，换个好环境后，你这婆娘肚皮还鼓不起来？”黄安说着说着，一口干掉杯中酒，粗鲁至极。 而李清照见到这反差忒大的一幕，扑哧笑出声来。随后跟黄安连吃了几杯酒后，又是突然叹气。 “不过，镇北，我是有夫之妇，这些年夫妻感情早已淡薄。妾身不是没有与我家那口子提及过，好聚好散。奈何对方不同意，说要我相助他步入仕途，不肯写下休书，妾身无甚好办法。” “嗯，这个事儿有些难办。”黄安沉吟片刻后说道。瞥见李清照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又怪笑几声：“姐姐放心，只是有点难办，又不是不能办。” “此言当真？”李清照大喜。 “那还能有假，来，吃酒，把我陪好啦，我告诉你。” “滚，怪不得妹妹说你坏得很。” 房间里，李清照狂翻白眼，黄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怪笑连连，又招呼杨莺姐妹，一同吃酒说笑…… ------------ 第二三八回 好聚好散 古代女性地位较低，宋朝女性地位相对较高一些。但相比之下，各行各业还是以男人为主导。就比如这婚姻男方可以找女人各种不贤的借口来休妻，而妻子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除婚婚姻。 而且夫为妻纲，丈夫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女性没有反驳的权利，要是闹到官府告丈夫犯了罪，也等同触犯法律。女人案件过后是要坐牢的。 所以赵明诚这鸡贼的家伙，一是怕祸事不敢写休书，二是怕没了李清照背后关系又不愿休妻。这毛人态度坚决，连李清照也奈何他不得。 黄安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投其所好，助他达成所愿，满足他的诉求即可。 黄安来赵府拜访的第三天。 他自掏腰包令亲兵去村坊集市上买了不少鸡鸭等新鲜食材。亲自与杨莺姐妹在厨房里忙碌着，熟练地切菜，放油放葱姜炒菜，动作一气呵成。把闻讯赶过来的李清照看得是羡慕加眼红。 只因为赵明诚是个读书人，信奉“君子远庖厨”这种屁话。这些年从不来伙房，十指不粘沾阳春水。是那种连韭菜和小麦都分不清楚的人呐！再看看黄安系着围裙抢着干的模样，天差地别。 当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黄安这回还给李清照和自家三个娘子开了小灶，她们想吃什么只管说，他负责做便是。手脚麻利地做了几种家常小炒，令李清照越发坚定想法。趁自己还年轻嫁给黄安，下半辈子有依靠。 “这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黄安如是说。 总之，黄安带着人在伙房里忙碌，做了一大桌子菜肴。然后把宿醉醒来的赵明诚请过来吃酒。 赵明诚昨天喝断片，显然记不得酒后失言这种事。不过再次看到酒壶的时候，一个劲地摇头：“哎哟哟，我这脑袋都昏沉沉的，酒就不喝了吧。” 黄安哈哈一笑，上前挥退亲兵，搀扶赵明诚坐下。边说边提起酒壶给他倒了杯琥珀色的酒液：“兄长无需担心，这是专门为军旅之中调配的淡酒。是以山楂等野果酿制而成，清淡口感偏酸，喝不醉人，反而有美容养颜，提神醒脑之功效。” 一股淡淡的酒香夹着果香飘来。 这顿时就让赵明诚精神一振，“哦”了一声没多说。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称赞：“酸溜溜提神。” “来，兄长，这次回请您，兄弟是有大事相商。”黄安一边招呼赵明诚，一边满脸凝重地说。 “哈哈哈，兄弟有话只管说来。”赵明诚呵呵一笑。 “兄长是否记得昨天喝醉时说的话？”黄安试探地问。 “昨日喝多了，好像说了什么，想一想却想不起来。”赵明诚闻言皱眉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黄安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凑过来小声说道：“兄长当时醉了说了不少心里话，如嫂夫人无法生育，兄长多有不满，又说让小弟我拉你出苦海，只要帮助兄长重新步入仕途，把嫂夫……” “住嘴。”赵明诚被说破心事脸色狂变，陡然打断。随即做贼心虚般的四处张望，见无人松了口气。又看黄安满脸错愕的样子，忙好言宽慰：“兄弟莫要胡说，被你嫂夫人听了去，有祸事。” 黄安回过神来，看着赵明诚，呵呵冷笑几声：“兄长，你酒醉可不像这般，说了把休书甩她脸上。” “哎，兄弟有所不知！”赵明诚满脸尴尬，心里也寻思着酒后说出心声，悉数被这位黄相公听了去。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兄长，何须这般？不就是想入仕做官，我有办法。”黄安见赵明诚这副模样哪还不猜到他心中所想？脸上浮现古怪的笑，边给他倒酒边说。 “甚么？”赵明诚愣了愣，随即喜出望外，有点语无伦次：“兄弟有何办法？快快说来，只要能助我重返观赏，为兄当铭记大恩，必有厚报。” 黄安见赵明诚这般急切是上钩了，想了想反问：“好说，小弟斗胆一问，兄长可曾登门拜访过蔡相爷？” “哎，不曾。”赵明诚神色变了变，露出个苦笑来：“为兄当年被革职遣返回乡全拜这位所赐……” 赵明诚怕黄安不明白，又把当年的恩怨稍微提及。 原来他父亲赵挺之在朝廷为官时与蔡京政见不合，相互拆台，也看不惯蔡京滥用私权，贪污受贿，以至于两人关系紧张，是政治死对头。赵廷之死了树倒猢狲散，派系人员皆是被打压排挤。赵明诚首当其冲，次年就被贬官遣返回乡。 “兄长，你糊涂啊！”黄安了解事情的始末缘由，思索片刻后，看着赵明诚，连连惋惜地摇头。 “黄兄，何故而叹息？”赵明诚不懂就问。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恩怨早就烟消云散了。”黄安看着这个假聪明的人，语重心长地点拨：“兄长这些年来四处奔走，托关系想步入仕途。终究是无果，那是因官员任命掌握在蔡相爷手中，你不去登门拜访，表明态度，如何能成？” “哎呀呀，还望兄弟教我？”赵明诚浑身一震。他不笨，听出黄安所言甚是，自己仿佛抓到了某种契机。顾不得其他，当即起身行大礼求教。 黄安立刻起身搀扶住赵明诚，拉着他坐下吃喝：“兄长，来来来，咱们兄弟谁跟谁，边吃边聊此事。小弟跟你说来，再从中举荐，必定能成。” “哦，那太好了。”赵明诚惊喜交加。 “是兄长以前钻牛角尖，陷入误区。入朝为官是大事，自己不登门拜访，不敢去面见蔡京却托别人去说好话，那是愚蠢的行为，老人家以为你是心中有鬼，还在忌恨当年的事，岂能用你？” “对对对，兄弟说得是，一番话令我如茅塞顿开……” “兄长想要做官，不要管其他，只要赶赴京城拜访……” …… 接下来，房间里黄安与赵明诚为步入仕途密谋。主要是黄安开始给这位赵兄指出事情的关键性。如让他主动拜访蔡京表态，解铃还须系铃人。 为此，黄安从中保举，当场取来笔墨纸砚写封引荐信，赵明诚看到信上的内容连连感谢敬酒。而且以后也会获得这位黄总管全力以赴的支持。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撇掉不喜欢的人而已。非但不为黄安的举动而生气，反而表示感谢。 大半个时辰后。 赵明诚红光满面，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黄安亲自把对方送到院外，寒暄过后，目送着他走远。脸上的笑容收敛变为感慨，略微心疼地叹气：“易安姐，嫁给这种人，只会落得终身不幸。” 他如此帮助赵明诚，目的就是要李清照。反观赵明诚只是犹豫片刻，便答应如酒后失言休妻。 再说赵明诚怀揣着休书，回到内宅走入李清照的闺房，见到女人在窗台边看书边，便走了过去。 这对夫妻在人前作戏，一副恩爱模样。其实早就没有了感情。如分房而居，双方互不干涉。李清照察觉有人进来，扭头看去，见是赵明诚匆匆而来，柳眉皱起，仿佛想到了什么并未多说。 气氛有些僵硬，赵明诚又有点心虚，打着哈哈：“易安，一晃，我们认识至今也有十多年了吧？” “德甫，有话就直说，成婚多年，没必要拐弯抹角。”李清照合上书册，坐正身体看着赵明诚。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话直说。”赵明诚见此也没拖沓，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正色说道：“古往今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婚后十多年，无儿无女，我纳妾你不允，那便好聚好散。” “哟呵！你想好了？”李清照心中哀叹，笑着反问。 “是，想好了，从此离我俩不相干，任凭嫁娶。”赵明诚没有犹豫地承认，目光变得越发坚定。 “好吧，妾身明白了。”李清照点头同意，随后试探地问：“莫不是大黄相公相助你步入仕途？” “是，几率很大！”赵明诚没有隐瞒，他知道瞒不住。从怀里掏出休书来，本想甩在女人脸上。可他终究是不敢，走上前，递到她面前说：“这是休书，从此你我无瓜葛，那黄相公说他喜欢你，这人很不错，趁着你还年轻，嫁了便是。” 李清照平静地接过休书，语气淡然地分割财产？“德甫，是我的东西，我要带走，金石著作是你我共同编写，东西各一半，记录我要誊抄……” “行，这些通通没问题。”赵明诚爽快地答应下来。婚后十多年，他总算摆脱了这个女人的掌控。总算解脱了，从此天高任鸟飞，纳妾无人管束…… ------------ 第二三九回 易安相随 “镇北，这是休书，真有你的，短短时间便把德甫说服了。”李清照拿着休书找到黄安报喜。俏脸上没有丝毫因此事而伤心，相反只有解脱。 这也不难解释，女人这么多年来，因为肚子不争气，无法生育，没少遭外人非议，也被赵明诚厌恶。因而总是买醉，以此来麻痹忘却烦恼。 “这就好，我又拆散了一对夫妻。”黄安见李清照露出愉悦的笑容，也松了口气，不禁唏嘘起来。 “嗯？你又？”李清照何等冰雪聪明？一下子捕捉到关键处。柳眉微蹙，冷着脸盯着黄安，语气变得不善：“难道之前也做了恶人，拆散不成？” “不不，那又是一码……”黄安连连摇头。可这做什么事都怕出内鬼，他话没说完，边上杨莺姐妹抢先揭穿道：“就是，姐姐，他是在狡辩。” “没错，这家伙前段时间，硬是拆散了一对夫妻。是阳谷县的武大夫妇，也是当场写下休书。” “哦，有这回事？”李清照眉头连挑，斜眼看着黄安，满脸责备道：“镇北，你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放着正事不做，如何专做这种事来？” “你别听三个小妮子告状，这事情况你又不知晓。”黄安瞪了眼三女，迅速把这件事情跟李清照说来，这才让妇人恍然大悟，神色变得古怪。 黄安用手在腰间比划着，看着李清照正色问道：“易安，你说句公道话，如此短小之人却娶个漂亮婆娘，是否是被人惦记？到头来是不是会惹来祸端？我这个旁观者提出建议又有何不可？” 李清照眉头舒展开来，稍作沉吟，不偏不倚地说：“嗯，如此说来，你这般做的确是情有可原。但这种拆散恶事落人口舌，日后断然不要牵扯。万一被礼部那些老顽固知晓，会有诸多麻烦。” 说到最后，妇人脸色变得凝重万分，叮嘱黄安。黄安不敢怠慢，忙不点点头：“好，我记住了，一切都听易安的，这种坏人自然不会再做。” “以后姐姐便是我们家中的头号智能。”黄安看着李清照那张清秀的俏脸，脸上浮现淡淡笑容。 “哼，你少无礼。”李清照脸一红，羞赧地瞥了眼黄安。故意冷下脸来，声音也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妾身虽已是自由之身，但没说嫁给你。”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黄安不在乎女人的态度，反而怪笑几声：“我招惹你了，又费了这般多心思。你想不嫁给我都难，老子还就娶定了。” “你招惹老娘，以后可不准后悔？”李清照冷声问。 “哼，我会怕你？”黄安满脸无所畏惧，冷笑连连：“我一个大老爷们会怕？你还会吃了我不成？” “好，三位妹妹见证，那咱们击掌为誓。”李清照猛地起身，冲杨莺姐妹嫣然一笑，又看了看黄安，昂起下巴，挑衅地说：“镇北，你可敢？” “靠，有何不敢？”黄安梗着脖子，与之针锋相对。随后在杨氏姐妹的见证下，两人击掌为誓。直至许多年后，黄安总是感慨连连，太过草率。 击掌为誓后，黄安伸手来牵夫人小手，坏笑道：“小娘子，这下咱俩……” “哼，少这般无礼，没个正形。”李清照拍开黄安狼爪，忙退后几步，冷冷看着黄安，一本正经地说：“婚姻是件大事，又岂能这般随意？待妾身观察过后对你满意为止，方才谈婚论嫁。” “在这期间，你少毛手毛脚，也不能口花花。如此这般，不知镇北你可答应？”李清照眯起眼问。 “我不答应又当如何？”黄安讪讪收回手，斜着眼。 李清照脸色不变，淡淡回应：“那妾身谢过相公援手之恩……” “别说了，我答应还不行吗？”黄安脸色一变，摆手打断。他猜到女人接下来的话是掉头便走。 他不禁嘟囔着：“哼，你们这种理性的女人最难缠。” 李清照笑而不语，杨莺姐姐也在边上捂嘴偷笑。她们跟随黄安至今，几乎没有看到这男人吃瘪。 “现在你愿跟我走了吧？”黄安翻白眼，问李清照。 “妾身愿随行。”这回李清照回应干脆而肯定。接着她打量着黄安，不慌不忙地提出自身要求来：“我李家颇有家财，这些年收集各种古玩字画，金石著作，数量甚多。妾身与德甫商量好了，各取半数，这些多是妾身呕心沥血之作，不能丢。我跟着你走，属于我的那部分得运走。” “好，没问题。”黄安拍拍胸，大包大揽。 李清照微微一笑：“东西太多，仅仅我那半数便有八九间房子装满了，你得派兵搬运，护送。” “多少？八九间房子？”黄安和杨莺姐妹瞠目结舌。 好在黄安惊诧片刻，便恢复正常。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诗词堪称一绝。这收集古玩的癖好也是少有人能及。为了这些藏书古玩，这对夫妻能够放弃彼此。 可以说得上是史上一对奇葩。 历史上，大观二年（1108年），李清照25岁时，专门建座屋子命其室曰“归来堂”，自号“易安居士，她与赵明诚苦中作乐，相互支持，研文治学创作，共同创出了金石录，金石录后序等一系列著作。他们节衣缩食，搜求金石古籍，收录各种碑刻铭文，各种古玩字画数不胜数。 其数量非常惊人。金兵南下入侵大宋，青州沦陷。那时候赵明诚已经病逝，李清照只身一人带着十多辆较为珍贵的古籍藏书，跟随队伍南迁。而留存在青州故居中的书册尚装满了十多间屋子。只是后来被大火付之一炬，毁于一旦。 这是对文物对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损失。黄安想到这些，自然义不容辞，看着李清照重重点头：“好，到时候我派骑兵沿途护送，乘船返回济州。专门置办宅院，安顿这些古玩字画书册。不过先分好这些物品，到时会有人来装运。” “善。”李清照听到保证，展颜一笑，随即又主动问：“你呢，镇北，不知你对妾身有何要求？” “没有，我希望易安姐与我同心，从此不离不弃。”黄安沉吟片刻后，直视妇人，坦荡地表态。 “哟呵，只有这些？” “没错，这是最重要的，有细节再详说。” “镇北，那你告诉我是如何使固执的德甫想法改变？” “这简单，他想要的无非是当官，那我就鼎力相助……” 接下来，黄安与李清照相对而坐，边喝茶边闲聊。杨莺，杨燕姐妹在边上作陪，时不时补充或调侃一句。几人有说有笑，真像是一家人般。嗯 李清照解除婚约，已经是自由之身，任凭婚嫁。也被有心人黄安说动，愿意跟着他换个环境。她选择离开，分别后收拾行囊，按约划分藏书…… 这一来，黄安又在赵家住了两天。 一是多年来收集的金石古玩数量太多。赵家仆人和黄安麾下军汉共同分类，忙碌许久才搞定。 另外就是黄安与赵明诚把酒言欢，谈及京城拜访之事。多是这位赵兄对黄安表示自己的谢意。若是没有黄相公相助，他不知何时脱离苦海，他不知何时摆脱阴影，如何能不宴请黄安谢过？ 黄安对这种人没报多少好感，表面功夫却要维持。双方以后也要走动一二，指不定会派上用场用。所以两人吃吃喝喝，称兄道弟，好不亲热。在外面看来，这俩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这天，黄安与赵明诚不舍地作别。 临行前，赵明诚还脸上挂着淡笑，叮嘱李清照：“易安，黄相公是个有情有义，为人刚正不阿的好男子。你随他去，我也安心，望自珍重。” “德甫，也祝你早日达成所愿。”李清照笑容拂面，看不出心思如何，也送给对方临别祝福。随后拎着包裹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放下过去。 黄安又是跟赵明诚一阵兄弟长兄弟短，寒暄过后。方才率队离去，队伍要比来的时候规模大得多。那是七八辆满载古玩等贵重物品的马车。 这些全是李清照的家财和这些年的收藏。属于非常值钱的那一种，黄安也表示赞同，先带走。 “好好好，总算摆脱了，彻底不用被妇人压住运势。”赵明诚目送队伍走远后，脸上浮现笑容。想起这些年几个道士算命说的话，感慨万千。 只要东京城拜访到位，他做官指日可待。这位仁兄喜气洋洋，回到屋中开始为明年贺礼准备…… …… ------------ 第二四零回 栾教师，外面有人找 济州，禁军军营。 栾廷玉，近来意气风发，笑容拂面。 无他，这位栾教师自从被任命为济州军步兵一营正将，直属统率两千兵马。又兼任新兵训练教官，其身份地位，不比一般州府的团练使差。 一跃成为中层军官，也相当步入官场。 这也让栾廷玉达成多年来的夙愿，如何能不高兴？是以，这位教师在军营中非常活跃，干劲十足。加上自身的本领过硬，武艺高强，做事认真，处事公允，在济州数千兵卒中颇有威望。 “列～队～，报数。” “一，二，三、四，五……” 军营中校场上，百来个从城中厢军营地被调过来的江南汉子。此刻正在教官的吼声中列队，向右看齐并报数，待接受下一阶段的加强训练。 栾廷玉一身戎装，铁甲裹身，腰挎钢刀，背负双手。走在列队新兵之中，挨个巡视。矫正站姿。根据个人身体素质，来合理安排训练强度等。在训练过程中根据实情，吩咐伙房准备伙食。定期会熬煮不同的汤药来去暗伤，养身体。 这是训练兵卒关键处，盲目模仿训练，适得其反。也是黄安任由方腊麾下训练学习的底气所在。练兵，有很多讲究，非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哼，从今天起，这里可不像城里只训练基础队形。而是要严苛训练，我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练过功夫，也不管能打倒多少人。但在军队之中，只有一个要求，只有服从，服从，还是服从……”栾廷玉巡视过后，来到队伍前方训话。 “本将能看出你们之中有人不服，不服可以。来来来，当面锣对面鼓，在我手中走过三个回合，立刻提拔成为队长。走不过，那老实训练……” 也就在栾廷玉看到几个刺头满脸不服，略微动怒的时候。一条军汉飞奔至栾廷玉身边，低声提醒：“教师，栾教师，军营外有人找，说是您亲眷。” “哦，有这种事？”栾廷玉略感诧异，随即问军汉也不知所以然。有些疑惑，交代副手继续训练，把不服的刺头挑出来，等他回来再来教训。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栾廷玉大步向军营外走去。 此处军营是军事重地，不像城中厢军营地附近还有茶楼茶摊。此地方圆两三里之内都不见人烟。营地大门处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内有箭楼，外有岗亭。几队打乱编队，交叉式轮番值守。 是以，军营防卫森严，固若金汤。 “争取空中的飞鸟都要射杀”这是守卫人员的标准。 此刻正有一个背着包裹，衣着朴素的青年被挡在军营外。他皮肤黝黑，相貌憨厚，脸上有些胆怯。老老实实站在岗哨亭外，不敢有丝毫异动。 因为他靠近军营几里地，便被巡逻队拦住询问带到此处。附近有十多条铁甲军汉看着，箭楼上也有人把玩着弓箭，令这条汉子如何不畏惧？ 这倒不是军营特别针对他或某个人。 而是军营以外的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靠近。过于靠近被发现后，便会有巡逻骑兵队赶过去问询。没事的劝退，有事的如探亲护送到门外并通知。 这点黄安切身体会过，是考虑过实情，颇为到位。军营外值守军汉这般严阵以待也是职责所在。 那站在岗亭边等待的憨厚青年四处打量，看看那些昂首挺胸的军汉，又看看防御森严的军营。暗自寻思济州兵果然凶悍，都监黄安果真了得。 一刻钟过后，有人走出军营，驻守兵卒捶胸行礼。那憨厚青年认出来，然后，惊喜地挥手示意。 “哥哥，栾大哥，俺在这，俺在这。” “咦？”那走出军营的人军官打扮，不是栾廷玉又能是谁？刚出来便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循声望去时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正常，走了过去。 “你是二牛？？”栾廷玉走近打量几眼后，满脸惊喜。 “是啊，俺正是二牛，是族叔引荐，特来投奔大哥。”那憨厚青年连连点头，露出憨厚的笑。 “嗯，既然是同乡，又是故人之后，应该帮一帮。”栾廷玉拍拍青年的肩膀，很高兴的样子。不过随即又皱眉，看了看军营，公事公办地说：“此处是军事重地，一般闲杂人等靠近不得。新兵训练在城中进行，我便带你回济州城。” “一切全听兄长安排。”那憨厚青年自然躬身答应。 “诸位兄弟，这是栾某同乡故人之后，此次来投奔于我。你们先看好他，我入营中嘱咐告假……”栾廷玉又冲驻守军汉拱手，提及打了声招呼。又交代青年几句，匆匆入了军营上报禀明。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后，马蹄声从远及近。接着，几匹高头大马飞奔出了军营。正是栾廷玉去而复返，这回他卸下甲胄，又有几个军汉随行。还多牵了一匹马儿，栾廷玉冲着那憨厚青年吆喝：“二牛，来，骑马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进城。” “好的，栾大哥。”那青年应了一声，有些笨拙地上了马。不多时，几匹马远离军营直奔城中。 果然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入了城。 栾廷玉率队回到城中自己的院子，是一处新修建的两进小院，是黄安为麾下将领置办的宅子。 栾廷玉吩咐随行军汉把途中买的酒菜摆上桌，亲自领着那叫二牛的青年去了二道院，安顿其住处。 见外面无人，栾廷玉关上门，拉下窗，脸色骤变，盯着那青年：“说吧，眼下无人，你来有何事？” 他在军营外一眼认出这青年来，是祝家一个小伙，少在人前露面，知道的人不多，他作为教师倒是知道。想起祝家任教多年，也便没有拆穿。而是与对方一唱一和演戏，回到城中说事。 “这里安全，不要装了，祝牛。”栾廷玉又说道。 “有事说事，尽快。” 那青年脸上的木讷消失，冲着栾廷玉拜倒祈求：“教师爷，我是奉祝老太公之命偷偷下山，给教师爷带来亲笔书信，还望伸手援助则个啊！” 说话间，这条汉子麻利地脱下外衣，一个翻转，撕开内衬里的夹层，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栾廷玉。 栾廷玉接过纸条，只是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再变。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大体意思是说，祝家是被冤枉的，根本没有与梁山勾结。虽然上梁山，但身在山寨心系朝廷，不想上山当贼落下骂名。愿意配合官兵充当内应，协助剿灭梁山贼人。 黄安等人有意隐瞒，栾廷玉并不知道梁山泊与济州兵的瓜葛。所以这位教师爷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心情复杂，惊喜交加，有些难以抉择。 他认得熟悉的笔迹，的确是祝朝奉所写不假。而且得言辞恳切，又处处在理，发自肺腑无疑。栾廷玉个人是乐于看到的，也想伸手相帮。只是这种事太大了，他不敢也不能私自应承下来。 那青年祝牛见到栾廷玉犹豫不决，磕头哀求着：“教师爷，现在您成为济州兵军官，飞黄腾达。还望高抬贵手，伸手拉祝家一把，太公拜谢……” “哎，你先起来说话。”栾廷玉回过神来，把青年搀扶起来：“二牛，非是栾某不相助，实在是这种事事关重大，我保证没用，需要上报上官。” “教师爷，老太公的意思也是这样。”那青年松了口气：“只是想通过教师您这层关系，联系上济州官府高层，再与剿匪军取得联系，相互配合。” “剿匪军？”栾廷玉一愣，随机脸色冷了下来：“祝家落得这般地步，还不是因这几个小人作梗。这般是与虎谋皮，老太公莫非是糊涂了不成？” 那青年也是脸色黯然：“哎，教师爷，太公又如何不知仇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祝家再不甘又如何与朝廷作对？只能先保全己身，再图其他。” “哎，也只能这样了。”栾廷玉叹了口气，没做多想，便答应下来：“这件事我会竭尽全力周旋，这段期间，兄弟在军中训练，有消息再传回。” “一切全拜托教师爷。”那青年大喜，起身要拜谢。却被栾廷玉一把拉扯住，笑着摆手说“无需多礼”。随后拉着青年出了屋子，去前院吃酒…… ------------ 第二四一回 连环计启动 就在栾廷玉与祝家人见面，吃酒的时候。水泊梁山上，晁盖与吴用，公孙胜等人也在摆宴小聚。按照惯例月末总结，了解山寨近况，并发展规划。商讨出下一阶段的步骤实施来壮大梁山军。 绝不能输给济州军，至少不落后太多。 这是梁山元老晁盖，吴用，林冲等人一致的心声。 如山寨囤积的粮草，现有的人数，兵卒训练状况，防御工事修建，山寨外铺面经营等总结完毕后。吴用这个爱琢磨人的家伙，冷不丁地提及。 “保正哥哥，近来那几个祝家人做事越发积极，什么事争着干抢着做，一副要融入山寨的样子。” “嗯，让他做，这是好事。要充分表扬这种现象，做得不到位，那纠正，做得好，开表彰大会。来调动其他人的积极性，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晁盖点点头，表示赞同并发表一通言论。这位全面与黄安思想战略接轨后逐渐学到不少治军经验。处理梁山军各类军务得心应手，越发老练。 “这祝家几个撮鸟狼子野心，真当我晁盖是傻子？让他使劲折腾，我等睁只眼闭只眼，看他能翻出什么天来？一切皆是在大帅的掌握之中。”晁盖越往下说脸色越阴沉，带着些狡猾和狠辣。可见为人正直的晁盖也会随环境而改变。 “嘿嘿嘿……”吴用大冬天摇着扇子，发出怪笑：“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祝家这般必定有图谋，无非是想坑害我等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山上睁眼闭眼这还不够，在外得放松。 譬如濮州境内有几家经喽啰反馈证实，作恶多端的富户乡绅。下山除暴安良时带上祝家庄，给他立功的表现提拔，也方便他们私下行动。只需向时迁兄弟打个招呼，派人监视一二即可。” “好，加亮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哥哥，我等要提防这祝家与官府俘虏走得太近，免得被对方蛊惑，给我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对对，军事重地如粮仓，兵工厂等，要加强防范。避免为这些人钻了空子，带来巨大损失。” “不错，林武师说得甚是，得加强。” 梁山军众高层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集思广益。把祝家父子人等之事如课程表般安排妥当。而祝家浑然不知晓，依旧按计划来坑害梁山…… 栾廷玉也不知道自己搅合进一场计中计之中。与祝家来人把酒言欢后，次日，便把那青年安顿在厢军营地训练来掩人耳目。之后这位栾教师斟酌再三，还是找到军师闻焕章说明祝家图谋。 栾廷玉没有事好隐瞒，说得详细。 闻焕章听完讲述，面色如常，心里却感慨万分“哎哟，主公果然是高瞻远瞩，料定祝家不肯安分，果然来接触这位栾教师，打梁山的主意”。 “军师，这是祝家托人送到我手上，请您过目。”栾廷玉怕说服力不够，掏出纸条递给闻焕章。 “啧啧啧，果真如此，这祝家倒是有心。”闻焕章接过纸条来回看了几遍，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如此这般，有祝家充当内应，立大功指日可待。” 闻焕章老谋深算，这一番话是一语双关，令人唏嘘。 没错，这位闻军师对黄安的谋划了解透彻并参与其中。黄安临行前，又跟他嘱咐再三，也有提及这件事情。唯一出乎预料的是来得这么快。祝家如此沉不住气，上山没多久就当起二五仔。 “栾教师，此事事关重大，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你说的那个祝牛，要派人看管保护，避免出现意外。另外此事绝非一朝一夕有决定，需要谋划。”闻焕章稍微思索后便有应对，语重心长。 “此事需要等相公归来再做计较，可以先派人飞马告知相公，得到他的指示后，我等事先做些布局。这样对祝家也能起到安抚作用，不出岔子。同时抓紧训练，积极备战，为大战做准备。” “军师所言甚是，一听全听军师安排。”栾廷玉也觉得闻军师这般稳妥，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之后又聊了一些具体事宜，便起身告辞离去。 “栾教师啊栾教师，忠义值得称赞，却识人不明。祝家狼子野心也，不思感恩，必惹来祸端。”闻焕章亲自送别这位栾教师，直到对方远去。脸上的笑容收敛露出惋惜神色，轻声呢喃。 片刻后，他便回转进入屋内。 同时派人把石秀请来喝茶，两人在屋子里聊了半晌。当石秀告辞离开后不久，一匹快马迅速出城。当天消息就已传回梁山，惹得晁盖怒不可遏。对祝家策略有所调整，势必要一网打尽。 可怜呐，祝家对这种变化浑然不觉。 而外出公干的黄安暂时不知道他的连环计悄然开展。此刻率队闷头赶路，径直赶往青州二龙山。 多了个李清照，行军途中不再枯燥。 如马车里时常琴声悠扬，飘来断断续续的曲调声。那是杨莺姐妹与李清照探讨旋律。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四个？时不时从车厢内传来笑声，那是几女住在一吃零食，说着家长里短。 再如黄安也没落着好啊，反而颇为头痛。李清照这妇人控制欲极强，一路上像个电灯泡似的。但凡只要他跟杨莺，杨燕等女私下亲热一番。妇人必定会出现，也不说话，只是斜眼撇着嘴。搞得黄安和三位娘子不好意思，甚是尴尬。 相处短短时间，黄安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牛皮糖般的李清照，莫名有些心惊肉跳。哎，估计又是一个不逊色镜面高粱氏那种狠角色。 抛弃这些小插曲，别的倒没什么。 一路相安无事，也没遇到什么意外事件。 队伍中途除了歇脚喂马和投店住宿，并未有丝毫停留。只顾着赶路，两天过后，抵近二龙山。 相比前任寨主邓龙这个心胸狭隘的草包。 新当家鲁智深和杨志这两人皆是老军伍，有本事之人。执掌山寨过后，一系列改变毋庸置疑。 如在山寨外面安插伏路喽啰，监视四方。平时负责打探官商的形迹，也提防大队官兵来围剿。 何况先行来到的唐斌，王寅等人带来黄安亲来的消息。鲁智深，杨志不敢怠慢，多有加派人手。 结果就是，黄安一行靠近二龙山不久，便被发现，沿途接连有喽啰现身说明身份，负责领路。在快要抵达二龙山的时候，迎面撞见来迎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人中唐斌，王寅，郭盛赫然在列，左右而分捧着中间的两条大汉。其中一个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大光头，一个是头戴斗笠，脸上有块青印的汉子。 这俩人气势不凡，又这般醒目！ 不用介绍，黄安一眼就认得出来谁是谁。远远看见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一脸横肉不像个出家人。这丫的不是花和尚鲁智深又能是谁？边上那脸上长有胎记，面相狰狞的定是杨志无疑。 双方队伍相向而行，靠近后，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洒家盼望多时，黄相公，神交久矣！”赫然是那大光头拍着白马，急吼吼地赶来。边上的杨志也是笑容满面，颇有些急不可耐。 “哈哈哈，鲁大师，杨制使，久仰大名，可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两位果然是人中之龙。”黄安见正主打马奔来，一阵大笑，率队迎上。同时吩咐阮小七戴上兜帽，免得被杨志看见。 两队人马接住了，一阵寒暄见礼。 近距离打量鲁智深和杨志，这俩人果然是好汉。鲁智深肩宽背阔，膀大腰圆，钢针般的虎须，双目炯炯有神，说话如闷雷，举止间颇为豪爽。 杨志此人除了脸上那坨胎记影响整体形象外。不甚太高却壮实，端的一条威风凛凛的汉子。其武艺高强，纵使比不上林冲，也差不了多少。 这两位皆是本领了得，讲义气的好汉！ 黄安与之见礼寒暄，也让马车里面的杨氏姐妹，李清照出来见过。全是以夫人的名义介绍，令李清照狂翻白眼却是没有多说，算是默认黄安占口头便宜，四处打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第二四二回 鲁智深与杨志 原本轨迹之中，二龙山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有着鲁智深，杨志，武松这种武艺高强，名声大的好汉。其山寨本有近千喽啰，百多骑兵，实力强大。又是二龙山，桃花山，少华山三山派系之首。 纵使现在只有鲁智深和杨志两人当家也不能小觑。 黄安之所以先派张三携带礼物来拜访，得到准信后传回济州。然后率领大军赶赴青州来相会。这般举动就是为了二龙山鲁智深和杨志两人。 这两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皆是在江湖颇有名望，武艺了得之辈。 如花和尚鲁智深，这位大和尚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就是那种向统治阶级主动挑战、主动进攻，主张“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他不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是“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如为救金翠莲父女，三拳打死镇关西。在青州路过桃花山，救刘老汉一家胖揍小霸王周通，为了护林冲，大闹野猪林，千里护送至沧州，有情有义，心细如发。 从各种事迹来看，鲁智深这胖大和尚是个舍己为人的真好汉。也是被人公认的梁山义气担当。抬高了梁山的道德水平，堪称水浒第一好汉。 而鲁大师的搭档，二龙山另一位首领青面兽杨志也不简单。义不容辞地成为水浒中第一倒霉蛋。 他本是杨家将的后代，本应有着辉煌的前程，但实际上他的遭遇却十分坎坷，可以说是霉运高照。 如杨志在押送花石纲时，十艘大船救他翻船失职，为了恢复官职而上下打点，甚至变卖家产，但最终却被高俅赶出府衙，导致流落东京街头。后来辗转到大名府，又在护送生辰纲时被晁盖等人劫了去，使得杨志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后来蹉跎岁月等到梁山招安，本来想建功立业，恢复先祖荣光。奈何朝廷被奸臣把持，一而再再而三言而无信，迟迟没有封赏。征讨江南方腊的时候病了，直接病死了，到头来是一场空。 可见，杨志死不瞑目，简直就是个衰仔。 要说黄安最喜欢的好汉是武松，最敬佩的则是鲁智深。而最唏嘘的却是这青面兽杨志无疑。 这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与他的性格分不开。他生性暴躁、固执清高、把先祖荣光挂在嘴边。又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动不动就打骂士兵等性格特点，综合在一起导致如此命运多舛。 黄安时常拿杨志经历来告诫自己，告诫麾下将领：“做人千万不能以自我为中心，要正视自己的缺点，不要固执己见。要学习他人的长处，来弥补自身短板。对待士卒要交心，要向对待自己兄弟那般讲义气，只有这般才能成就大事。” 不管怎么样，黄安见到了鲁智深和杨志，又跟他们一番寒暄后，在两人的盛情邀请下赶赴二龙山。 鲁智深一个是经略相公府上提辖官。杨志那也是军官出身，又在大名府做过提辖，皆是有本事。 相比前任寨主邓龙那个草包，山寨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喽啰被调教训练，加强山寨的防御。 从鲁智深和杨志接受山寨，不过短短几个月。二龙山有了一番新气象，以山顶千年古刹宝珠寺为核心构建山寨，山下设立三关，重重守把。 一条唯一上山的大路，却也崎岖难行，少说也是三十度的斜坡。车辆需要前拉后推才能上山。山体险峻，两侧皆是悬崖峭壁，摔下去必死无疑。越往上越险要，两侧山势陡峭根本绕不开。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易守难攻。 在地势相对平缓的地方设立关隘。上百个喽啰手持刀枪，严阵以待，配备弓箭，专职扼守关隘。在本来木栅栏外多了一层顽石墙体，首尾恰好连接着两侧悬崖。墙体外面全是陷阱拒马。 过了关隘，左右是几栋几米高的箭楼，几排以石块垒成的房舍供喽啰居住。大多区域摆放滚木，炮石等守城物资堆积。一排房屋前摆放着装满水的大缸，随时架起铁锅来，准备煮沸水…… 鲁智深引领黄安上山，路过关隘时大笑解释：“哈哈哈哈……，邓龙那贼撮鸟被洒家结果了性命。勤加训练喽啰，加强山寨防御，如此这般。洒家仅需数百人守把三道关隘，可挡千军万马。” 二龙山上的防御措施非常到位，共有三道关隘。居高临下防守，官兵强攻，绝对会损失惨重。 鲁智深颇为尽职。凡途经关隘嘱咐喽啰不可松懈。别看他五大三粗，却非常健谈，向黄安说明情况。杨志从旁补充，令众人迅速了解二龙山。 二龙山以前在邓龙率领下四五百喽啰。 鲁智深执掌不愿劫掠百姓，只象征性地向过往商队收取过路费，或是向官商，作恶多端的地主恶霸借粮，以此来维系山寨运转养活喽啰，山上粮食一直较为紧张，养不活太多的兵马。目前山寨喽啰仅有七百多人，加上家眷近千人。 说到山上有多少人的时候，杨志担心黄安轻视，止不住插话道：“相公，别看山上喽啰不多，可经过我和大师训练数月。可堪一用，绝非一群乌合之众，以现在的山寨实力，又有大师坐镇指挥，纵使青州三五千官兵，也不敢来招惹。” “竟然如此厉害？”黄安惊疑不定。 “哈哈哈，”鲁智深爽朗的大笑：“相公有所不知，青州官兵训练松懈，胆小怕死连土匪都不如，连桃花山，清风山这等山头都无法攻打下来，岂敢来二龙山找死？方圆三十里之内，有我二龙山庇护，那些腌臢污吏战战兢兢，不敢扰民。” “大师，杨制使果然高义，令我等佩服。”黄安知道这鲁智深和杨志是那种不欺负百姓，专门跟官府作对，行侠仗义的好汉，自然是赞扬吹捧。紧随的杨莺姐妹，焦挺，牛庚也是一阵附和。 一行人有说有笑，议论着二龙山。 当过了第三道关隘，来到山顶古刹宝珠寺在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的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墙，木屋多而杂乱，猪圈牛棚内牲畜成群……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条小溪，蜿蜒流过。那是大山里面山泉水涌出汇聚，清澈甘甜，上佳水源。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囤积，便不惧官兵围困。 鲁智深作为东道主，吩咐喽啰杀猪宰羊，大排筵宴款待。又令收拾房间安排黄安一行人住下。 黄安夫妇东西才刚放好，在隔间安顿好的李清照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关上门，盯着黄安冷声问：“一路我算是看明白了，此二龙山乃是青州强人。好啊，镇北，你竟与强人勾结在一起？” 说到最后，李清照情绪有点激动，纤纤玉指指着黄安，满脸痛心疾首，一副我要告发你的架势。 “咋地，你这鸟婆娘还想去官府告发本官不成？”黄安见李清照找借口来做电灯泡，顿时恼火。脸色阴沉下来，斜眼看着妇人，语气不善。 “哼，就是要告发你。”李清照毫不示弱。 “去去去，我不拦着。”黄安冷哼一声，面无惧色：“我已经提前派骑兵来剿匪，二龙山强人迫于压力，被打得节节败退，故而臣服，迎接本官。” 黄安边说边掏出一份公文抖擞开，来回晃动：“看看，本官奉命来抓捕济州杀妻逃犯宋江，顺便协助青州剿匪。这才刚来几天，打破二龙山。我会写奏折飞报朝廷，非但无错，反而有功。只会受到朝廷嘉奖，你告发反而是诬蔑官员……” “啊～你你你……”李清照杏眼圆睁，指着黄安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如此擅长颠倒黑白之人。一时之间，看着黄安，有万千话却说不出。 “如何？是不是怕了，你敢告发我，立刻把你抓起来。”黄安扬扬得意，挑衅地看着李清照。妇人回过神来偃旗息鼓，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 黄安打算乘胜追击，杨莺姐妹却做起了叛徒，不是指责黄安：“好啦，夫君，你别老是欺负姐姐。”，就是过去搀扶李清照坐下，取来零食。 “哟呵，这反倒还成了我的不是？”黄安被说得哑口无言。看着三姐妹这番模样，不禁苦笑几声。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懂得少，心肠软…… ------------ 第二四三回 二龙山上 “镇北，你登门拜访二龙山寨又是为何？”陪三姐妹说笑几句后，李清照转向黄安又是问出声。只是妇人脸色凝重，不像是之前那般玩笑状。 “咳咳，易安姐，我可没骗你。是奉命来抓捕杀妻犯，顺便剿匪。”黄安咳嗽几声，边回答边把公文递给李清照，沉吟片刻后，才继续说。 “至于来二龙山拜访，那是想说服山寨集体投奔。这两个头领可不是寻常人等，一个是经略相公府上提辖官鲁达，另一人杨志，乃是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他俩皆是朝廷的军官。” “甚么，有这种事？”李清照正看着公文，听到这番话猛地抬起头来，满脸诧异，一脸不可置信。女人知道得不多，不清楚二龙山头领来历。 “夫君，你总说这俩人是好汉，跟我们说说说呗！”杨莺，杨燕姐妹也来人兴趣，纷纷要求：“就是，这样我们知道后，也避免失了礼数。” “快说，快说，我要听故事。”杨娟拉扯着黄安坐下后，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给他捶背，捏肩。 “你这小妮子。”黄安宠溺地在女孩琼鼻上刮了一下，却迎上李清照似笑非笑的目光，假装咳嗽几声，忙叉开话题：“这鲁智深和杨志了不得。皆是那种魁首人物，鲁大师堪称第一好汉。他为人正直，疾恶如仇。因三拳打死镇关西邓屠户。那撮鸟不是好人，就是玩类似仙人跳……” “等等，镇北，何为仙人跳？” “哎，仙人跳就是，就是女方要钱急用，嫁给他人做小老婆。男方答应签典身文书，玩了女人却不给钱的那种。总之，就是欺压良家民女的恶霸，事后反而还向女人要钱，逼得对方家破人亡。” “哎呦，可恨，真可恨，这种人该死。” “就是，世间有如此恶徒，竟敢置王法于不顾。” “王法有个屁用，拳头大才是硬道理，鲁大师听了暴跳如雷。” “呀？鲁大师把那厮打死了？” “没错，只用了三拳，逃亡江湖。可你们不知道这鲁达粗中有细，大字不认得几个，却是大智若愚。当时气冲冲跑到状元桥下，却以经略……” 接下来，黄安就在女人好奇追问之中，把鲁智深，杨志等人的事迹言简意赅地说来，并适当加入自己的看法。几女听得津津有味，惊呼连连，又不时追问，黄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李清照她们对鲁，杨二人有了大致了解的时候一碗茶见底。又想到黄安说鲁智深是第一好汉，杨志是第一倒霉蛋，机缘巧合之下，凑到一起成为搭档。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易安姐，这下子，你明白我为何接触二龙山并拜访？”黄安边提起炉子上的水壶给几女和自己续茶，盯着李清照的俏脸，似有深意地问。 “有点明白。这两人是军官出身，又不杀人害命，非是普通匪徒，你是想招揽两人。不费吹灰之力降伏山寨。”李清照点头，说出自己的推断。 接着妇人又摇头：“但我想不通，你为何这般急切？纵使这两人真有本事，却是朝廷通缉要犯。镇北，把贼头招入麾下落人把柄，埋下隐患。” “你为何急功近利？”李清照美目流盼间，总结地问：“换句话说急于扩张势力，妾身不得其解。” 黄安想起将来的金人南下入侵，脸上尽是肃杀：“因为时间不多了，不尽快积蓄力量，天下大乱，难以保全。再等到北方辽，金两国战事结束，异族来犯，凭眼下宋国军事实力，大难临头。” “镇北，何出此言？”李清照眼睛眯起，紧盯着黄安：“天下大乱是为何？异族入侵又有何依据？” “好姐姐，我就不瞒你了。”黄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宋国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贼寇四起。许多人人心思变，想趁乱趁大宋腐败起兵割据。就我掌握的情报南北各有一伙，贼人野心甚大。要不了三年五载，便会起事，引起动荡。” “当真如此？”李清照大吃一惊。 黄安面无表情，举例反推地说：“青州匪徒丛生，易安应该颇为清楚，以此来推断，此事有假吗？” “那镇北，你如何不早早禀报朝廷？”李清照又问。 黄安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先后竖起两根手指：“一是我手中收集到的证据不足，上报朝廷适得其反。二是当今圣上认为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杨莺，杨燕姐妹一听扑哧笑出声来，捂嘴偷笑不止。这令李清照看得眼皮狂跳，既不解又担忧。 杨家姐妹想到过往，不禁笑容收敛，冷着脸说：“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夫君口中的奸臣当道，可了不得。京城高衙内调戏良家妇女，玷污迫害，不知多少家破人亡，天子脚下，无人敢管。还有诸多恶少纵横东京城，谁敢来惹……” “该死，皇城竟然这般？”李清照听完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十多年前她还在东京城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绝对没有杨莺姐妹说的这般混乱不堪。没想到光阴似箭，十年一过，变得物是人非。 黄安抿了口杯中茶水，直言不讳，直戳重点：“那是这么多年，官宦子弟长成，从小没教养，又没吃过亏。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正常普遍。” “那…那异族入侵依据？”默然片刻，李清照岔开话题。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得从……”黄安想要女人与自己一条心，也没想过隐瞒，叹了口气准备说。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砰砰有人在敲门。 黄安不得不中断话语，冲李清照歉意地笑了笑。起身去开门，却是焦挺带领亲兵送来浴桶，热水。待到这些洗漱用具在两个房间摆放好后。 黄安打发走军汉，笑嘻嘻地回来，一边宽衣解带，调侃李清照：“易安姐，接连赶路，甚是疲乏。待会还要赴宴，你在这不合适，回避一下？” 李清照冷哼一声，撇过头，却没走。 黄安甩掉外套，又去脱裤子，怪笑连连：“你确定不走是吧？那咱们一起洗，反正我不介意……” “呀，你走开。”李清照见男人贴近自己，吓得起身跳开。见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脱裤子，脸在涨红，羞怒交加，连连啐道：“流氓，登徒子。” 说话间，人却已跑回自己房间，背影真是逃也似的。 “夫君，你真坏。”杨莺姐妹笑个不停。 “这婆娘烦得很，怨气冲天，得要好好收拾。”黄安扬扬得意，看向三姐妹怪笑：“近来好事全被这妇人搅合，憋得慌，娘子给我松松筋骨……” 话音刚落，黄安就像只饿狼般扑向三女。杨莺姐妹哪里抵得过？很快被搂抱在怀中逃脱不得。不多时，鸳鸯浴好不香艳，砰砰不断，哗啦的水花四溅…… 小半个时辰后，鲁智深派人来请。 黄安神清气爽，红光满面走出房间，领着几位夫人赴宴。此刻杨莺姐妹满脸陀红，一颦一笑，越发美艳动人，李清照斜着眼撇着嘴，盯着黄安和杨氏姐妹，满脸不爽，眼睛有复杂之色。她在隔间可是清楚地听到激烈撞击声从未断过。越想越不是滋味，那是积怨已久的情绪作祟。 二龙山聚义厅。 就是宝珠寺大雄宝殿，殿堂高大气派，内部开阔。此刻高台上不再是两张交椅，而是摆放了十多张，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各种酒肉。除了鸡鸭鱼等常见菜肴，还有各种山珍野味…… 足足有二三十种菜肴，杯盘罗列。 可见山寨虽然不富裕，但鲁智深和杨志没有怠慢。 此刻两位头领和王寅，唐斌，郭盛等人齐聚一堂。当黄安带着几位夫人，焦挺，牛庚来到大厅。鲁智深，杨志带着众人迎接，又是一阵寒暄。 之后就是黄安推脱不过，被鲁智深等按在主位上。身后是四张准备好的小桌案，为李清照她们准备。鲁智深，杨志，王寅等人分两边落座。张三李四也被请了过来，坐在左右两边末位。 “哈哈哈哈，来来来，诸位兄弟，先吃三大碗。”鲁智深作为东道主，哈哈大笑，热情招呼。厅堂里十多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 第二四四回 计议招揽 鲁智深豪爽仗义，阮小七也是讲义气，爱热闹。又有张三李四从中捧哏附和，好话张嘴就来，四下敬酒，聚义厅说笑声不绝，气氛越发融洽。 几轮酒下来，众人酒酣耳热。 彼此关系也越发熟络，这话题也就多了。说起江湖上各种稀奇事，议论着刀枪棍棒，乐此不疲。又说到山寨防御加强，喽啰训练，各抒己见。 趁着气氛火热之际，黄安与鲁智深，杨志碰碗吃酒，说起正事来：“大师，制使，皆是朝廷军官出身，也是有本事之人，上山落草乃是屈才。如此良将这般落魄，也是我宋国莫大的损失。” “哎，洒家又何尝不知？可我二人在朝廷挂了号。”提及此事，鲁智深，杨志对视一眼后，重重长叹，认为黄安不知，边吃酒边诉说往事。 “我杨志乃是杨家将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走投无路，如何会上山落草？”杨志率先说起，搬出先祖证明自己根正苗红。咕咚又喝了口闷酒，半抱怨半吐露心声：“这事还得从前两年，朝廷差我等十个制使……” 之后的话就是杨志运花石纲翻船，打点关系被赶打。在大名府刚混出点人样，奈何护送生辰纲又被劫了去。被官府诬蔑勾结贼人，通缉海捕。杨志接连遭受打击，走投无路，才上了山。 当然，他想用裤腰带上吊寻死，这一段没有说出来。毕竟将门之后的杨志也是要脸面的人嘛！ 黄安对他的事迹是清楚的，连他身后几个女人也知道。有之前事先提及打底，没有丝毫异常神情。只有贴上假胡子的阮小七心情复杂得很。就是他伙同晁盖等人把这位仁兄逼上山落草。 黄安看着杨志越说越丧气，越说越有一股衰仔样。不禁侧身拍拍他的肩膀，半告诫半安慰：“兄弟，我听大名府那边的消息，说你脾气暴躁，对军汉非打即骂，不会与人交际。才导致生辰纲被劫了去，事后谢都管为首撮鸟联合诬蔑。 兄弟要正视缺点改正，以后仕途才会畅通无阻。再说了，人不可能一直倒霉，总会时来运转。说不定这次就是个机会，必定重现杨家荣光。” “相公所言甚是，洒家以后会多多注意，改正缺点。”杨志听到黄安这番话颇为触动，眼中光芒越发炙热。待对方说完后连忙保证并敬酒。 黄安招呼众兄弟与杨志吃了会喝酒，一番说笑。众人目光看来不等问询，鲁智深便哈哈大笑。 “洒家出家之前叫鲁达，在渭州，延安府谁人不知？奈何在渭州打抱不平，三拳打死镇关西，犯了人命官司不得不逃亡江湖，最后走投无路上了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削发为僧做了和尚。” 鲁智深说到这，一拍光溜溜大脑袋：“后来天天吃素不能饮酒，洒家忍受不了，两次下山吃酒。喝得酩酊大醉，打碎金刚法相，大闹文殊院。寺院容不下洒家，被赶到东京城大相国寺当起了鸟菜头。要说这样有吃有喝，也算不错……” 鲁智深边招呼众人吃酒，边说起了他在东京城的往事。如何结识林冲，林冲被害，他沿途护送，因而得罪了太尉高俅，不得已逃离东京城。流落江湖在孟州十字坡被麻翻等事如实说来。 哪怕黄安夫妇知晓，哪怕唐斌，王寅几天来也多少听过。此刻皆是赞叹大师仗义，敬酒连连，张三，李四更是从旁补充，说起亲眼所见的倒拔垂杨柳杨，绘声绘色，在场众人无不是惊呼。 “哈哈哈，好酒。”鲁智深一阵豪饮，仰天大笑：“蒙那张青夫妇指点，来到这青州二龙山。后来杨志兄弟来了，我俩连起手来，又有山脚下村店东家操刀鬼曹正兄弟相助，合伙夺了这山寨。等过些时间，曹正兄弟，张青夫妇也会来入……” “大师，张青夫妇怕是来不了了。”黄安突然插话。顿时令鲁智深话语止住，也令在场为之一静。 黄安喝了口酒，脸色平静地扫视众人说：“前几个月我外出公干，途经孟州，恰好碰上这黑店做杀人越货的勾当。见了官兵更是要逞凶。之后便是被我率队反杀，张青夫妇成了亡命鸳鸯。 他们想投降来着，我没有接受，地闷子里人的残肢断臂堆积如山。一怒之下，十字坡黑店及周边几家分店。上到掌柜下到伙计，一个都不留。” “好，杀得好。”寂静片刻后，杨志率先叫好：“我也听大师说过，他也差点被人剁了做了人肉馒头。这黑店夫妇这些年不知害了多少人，也不知有多少冤魂藏在他乡，相公此举乃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来，某家再敬相公一碗。” 杨志话音未落，唐斌，王寅，郭盛纷纷捧起酒碗。 “就是，这开黑店的夫妇该死。” “相公这般是替天行道，敬相公酒。” 这些人说着说着，一窝蜂来敬黄安，称赞连连。唯独鲁智深听到这个消息摇头叹气，放下酒碗，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一脸的慈悲状。 “大师，你这又是何必？”黄安见了，有些不解。 “阿弥陀佛。”鲁智深睁开眼看了看黄安，又看看众人，苦笑：“洒家知道张青夫妇做这种勾当是天怒人怨，必遭报应。当时苦劝他们金盆洗手，来山寨入伙。这样也能约束他们不再害人的。没想到却遇到相公，也是他们命应该如此。” 黄安目光冷厉，咬着牙，一字一顿：“谁让他们做得太过，妇孺也不放过，百般借口，千种理由也留不得。若是再来一次，我得提前去灭杀。” 在场众人听到这番话，心中感慨好气势。 黄安没有再弯弯绕，看向鲁智深和杨志，直言不讳：“两位兄弟，上山落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是军官出身，清楚地知道宋国的底蕴。北方数十万边军，西军，盘踞山头迟早被剿灭。我此次来就是想招揽两位，举山寨投奔于我。黄某敢打包票，以后大伙同进退，共患难。” “好，某家愿意投奔相公。”杨志没多想，便满口答应。反观鲁智深满脸迟疑，拿捏不定主意。 这位大寨主迟迟没有表态。 可把杨志看得焦急，盯着鲁智深语重心长地劝：“大师，这是个机会，投了相公，你我摇身一变成为官兵。不用被朝廷围剿，也不用提心吊胆。头上不用顶着贼的骂名，这岂不是好事？” 唐斌，王寅等人见了也准备开口劝说。 “诸位兄弟且慢。”鲁智深一摆大手先一步制止，看向杨志微笑道：“哎，兄弟，你的心思洒家清楚，也持肯定的态度。可兄弟有没有想过，归降朝廷后，会不会被秋后算账，找机会谋害。眼下奸臣当道，洒家真怕高俅这小人来一刀。” “到那时，我等身处在州城之中，怕是在劫难逃。”说到最后，鲁智深看向黄安，似有所指：“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选择痛痛快快的死法？” “这个……”杨志一下子被说得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黄安迎着鲁智深的目光，大笑不止。随后笑容收敛，目光坦荡地看着大和尚：“大师，卸磨杀驴，被奸臣无端陷害我黄安也怕，非常怕。我可不想落得一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故而我早有准备，未雨绸缪。” “是为我自己，也是为身边的众多兄弟预备的退路。井水不犯河水，那好说，多吃几年皇粮。可要是使绊子耍手段陷害，黄某绝不会任人宰割。” “当真如此？”鲁智深感觉到黄安话语中的坚决，态度强硬，隐隐带着杀伐之气。又觉得这位黄总管不是迂腐之人，陡然警觉，不禁惊疑不定。 “当然，小七！”黄安笑了笑，目光看向张三身边的阮小七。后者️应了一声，端起酒碗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鲁智深和杨志，一把扯掉假胡须，嘿嘿笑道：“杨志哥哥，可认识小弟阮小七？” 杨志听到有人这般呼唤自己楞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打量眼前的汉子来，片刻后，瞳孔不禁一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 “啊～，是你，是…是你……” ------------ 第二四五回 二龙山入伙 青面兽杨志护送的生辰纲被人劫了去，因而被人诬蔑吃了官司被通缉。走投无路，才上了二龙山。归根结底，起因就是晁盖等人在黄泥冈上的所作所为。把这位闪得好苦，直接沦落为贼。 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这厮与那晁盖是一伙的，劫了洒家的生辰纲。”杨志揉揉眼睛确认没看错，一声如野兽般的怪叫。猛地丢翻酒碗，起身就要扑向阮小七。 只是，他却已经为时已晚，被人揪住。 黄安早有考虑，眼明手快，摁住他一边肩膀，鲁智深一个纵身，抱住他往后拽：“兄弟莫要冲动。” 杨志这种咬牙切齿的举动令在场众人纷纷看过来。特别是李清照这婆娘端着酒碗，眼珠子乱转。视线来回打量，一副宴会上看好戏的模样。 黄安放开杨志，边劝慰几句边起身拉过阮小七：“杨志兄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有话好好说。这位兄弟是阮小七，并非阮齐，之前没有说明。就是考虑到这点，稍安勿躁，且容说来。” 阮小七被黄安瞪了眼收敛嬉笑，变得满脸严肃。上前先冲杨志唱了个大喏，再转述晁盖的话：“杨志哥哥，小弟临行前，晁盖哥哥特别嘱咐过，见到哥哥要赔个不是，是我等众人冒犯……” 阮小七这话说得没错，晁盖，吴用等人知道黄安要来青州招揽两条好汉，得知其中有个是青面兽杨志，尴尬不已，在宴会上时特意嘱咐阮小七，见了面赔个礼，所以才有眼下这一幕。 “我等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天劫了生辰纲害苦哥哥。一直不知你的踪迹，不久得知特来赔罪。但这十万贯生辰纲，全是梁世杰搜刮的民脂民膏，我等几个兄弟若是再遇上，仍然要做一票。”说到最后，阮小七目光不躲不闪，直视杨志。 “哎，那天闪得我好苦啊！”杨志听到这番话，又看到鲁智深和黄安等人的神情，明白之前是情绪上头，盯着阮小七半晌，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兄弟，新的不去旧的不来，我保证，将来会更好。”黄安拍拍杨志的肩膀，边给他倒酒边说。 “就是。”阮小七眼珠一转，端着酒碗上前敬酒：“杨志哥哥，我来敬您。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其实比我等更清楚官场黑暗，世道浑浊。以后同属相公麾下，一同共事，做一番大事来。” 阮小七可不是嘴上说说，硬是凑上来拉着杨志吃酒。他来赔礼连吃三碗，杨志一碗，众人在边上起哄说笑，也纷纷来敬，一阵碰杯，饮尽作罢。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兄弟看开点。”黄安又拍拍杨志的肩膀，文绉绉地安慰。这却令旁边的李清照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黄安，也不知在想什么。 “相公麾下，一同共事？”杨志抹了抹嘴，满脸狐疑。看看阮小七，又看了看黄安，试探地问：“相公，若是某家记得不错，晁盖等人上了梁山。多次打退官兵，几个月前相公与之激战。夺回了生辰纲送回东京城，此事传遍各处。为何……” “为何与梁山扯上关系”这句话杨志没有问出来。也是鲁智深，李清照等人想知道的，竖耳倾听。 “哎，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便是我的后手。”黄安见不知情的人都看向自己，瞥了眼李清照，踌躇片刻后，还是把梁山之事大致说来。 他并没有全部明说，只是选择性的讲述。如当时抓住刘唐交换回生辰纲，济州实力变强后收编梁山以作后手，退路，略微提及以经商维系山寨。如此这般，也不至于被陷害而任人宰割。 “好，相公此举，果然是未雨绸缪，留了条后路。”鲁智深听得是心花怒放，彻底放下心来，哈哈大笑。直接抱起酒坛，与黄安等人畅饮。 “杨志兄弟，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取消你的通缉。这样在官府也能光明正大地任职做军官。”黄安见搞定了大师，又看向杨志保证道。 “当真？”杨志听得欢喜。 “那是自然。”黄安连连点头，随后脸又板起来：“但咱事先说好，你我兄弟同进退，共患难。不要局限于眼前，格局要大，不要赖在随时倾覆的破船上。该出手时就出手，要做一番大事。争取以后被子孙提及杨家将的时候，把你杨志杨公挂在嘴边。这样才真正成为杨家复兴荣光。” 杨志浑身剧震，动作一僵，酒碗递到嘴边迟迟不喝。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说明心中并不平静。过了半晌，才一口闷掉酒水，长吐了口气。 “相公所言甚是，某家一直承担着恢复家族荣光。却未想过另一种途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得说，我杨志愿跟随相公，征战沙场。” 最后短短一句话，铿锵有力，杨志也猛地起身。而边上的鲁智深在黄安看来，也是拍着胸脯大笑：“洒家最喜欢热闹，在二龙山只有我和杨志兄弟，着实冷清，正好去济州与众兄弟相聚。” “我等兄弟来投，望相公收留。”鲁智深和杨志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退后半步，冲黄安拜倒。 黄安见状屁股底下如安装弹簧似的，窜上前搀扶两人：“好，大师，制使来投，黄安甚是高兴。必定不会让两位失望，来，喝酒，不醉不归。” “哈哈哈，正合洒家心意，喝酒。” 鲁智深哈哈大笑，杨志愁苦的脸上也多了笑容。唐斌，王寅，阮小七等人纷纷上前，重新见礼。毕竟成为自家兄弟，比拜访两位头领时更亲切。 一群大老爷们称兄道弟，哥哥长哥哥短，笑声不断。而在边上的李清照目睹全过程，若有所思。尤其是看向黄安俊朗的侧脸时目光变得古怪。一双明亮的大眼中，流露这厮好生大胆之意。 那边鲁智深喝酒太猛了，抱着酒坛喝。 黄安可不想跟着酒桶拼，把阮小七，牛庚推上前去。退回位置上坐下，突然察觉有人注视自己。转过头去看去时，却是眼神古怪的李清照。 此刻女人一张俏脸通红，眼波流转，颇为诱人。见黄安看来时，反而抛来个媚眼，风情万种。这一看是没少喝，果然，边上酒坛空了大半。 “你这婆娘，少喝点。”黄安眉头皱起，见妇人抱起酒坛倒酒，当即起身过去，劈手夺过酒坛。 “呀，你做什么？还给我。”李清照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有点恼怒，冲黄安一阵张牙舞爪。 黄安无视了女人的叫嚣，看着她极为认真地说：“易安姐，你已经喝得不少了。忘记我说的话了，身体最重要，回去还得调养，不要任性。今时可不同往日，没人管你，任由你熬夜醉倒。可现在起，但凡有我在，便会时刻管着你。” 李清照感觉男人的视线总是落在自己的小腹处，当然明白他要说什么。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这时，杨莺姐妹也凑过来，好像安慰李清照。 “以后你喝这种果酒，不能太多，你们也看着点。”黄安又从自己的桌上取个小酒坛，到了大半酒液，斜着眼板着脸，放到李清照面前说。又看看杨莺姐妹，三女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哼，多管闲事。”李清照撇过头，不去看黄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开心。以前喝多喝少没人管，酩酊大醉头疼，也无人问。眼下却有人担心自己，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大师，杨制使，来，喝酒。”黄安说完不再管女人这边小宴，而是端着酒碗，去找鲁智深吃酒。当然喝酒是喝不过，主要是趁机谈起正事。 主要有三点，一是二龙山投奔善后事宜。如其他山寨那边愿意投奔的留下，不愿意地打发走。喽啰会按照招募标准来筛选，可以适当放宽。 另外他还安排精锐充作教官协助训练。 二个就是济州兵师奉命来抓捕逃犯，顺便协助剿匪。二龙山是地头蛇，对青州境内的情况了解。队伍将分成多队，四处剿灭盘踞的流寇毛贼。 最后一点就是二龙山环境还不错，可以当作屯兵点。黄安与鲁智深说好了，会调派些工匠在山上修建窑厂，烧制水泥，来加强山寨防御工事。再运送大批粮食来，把二龙山打造成要塞…… ------------ 第二四六回 操刀鬼曹正 鲁智深这个酒桶太能喝了！ 怕是只有武松，狄雷之流能够与和尚一较长短。 一顿酒宴下来，好几人被喝趴下抬回去歇息。黄安喝得也有六七分醉意，以夫人不胜酒力为由提前离席。他连搂带抱背着娘子，还拉着走路摇晃不时喊着要喝酒的李清照，回到住处安歇。 这是没办法的事。 黄安这位相公及几位夫人，频频有人来敬酒。又有鲁智深，阮小七在中间捣乱，酒是真没少喝。黄安有些上头，废话忒多，一路唠叨不断。 “他奶奶个腿，不能喝就别喝，喝个酒也醉成这样，总是让我操心。天天晚上没得闲，如今又得伺候上床安歇。哎哟，莫非老子这是劳碌命？” 他先把李清照，杨莺姐妹丢在床上，盖好被子。再取了热水调好水温，给女人擦拭脸颊净手。脱掉鞋袜泡脚……，忙完这些，醒酒汤药也送来了。挨个给几女喂下，黄安累得是够呛。 “我去，这婆娘瘦削的身板，这抱着却怪沉的。”黄安拦腰抱起李清照，习惯性地掂了掂，稍微做了个比较，竟比越发丰满的夫人还重，顿觉吃惊，酒喝多了手也不老实，胡乱移动起来。 他怪笑连连，把人事不省的李清照送回隔壁房间，丢在铺好的床上，再盖好被子怕她着凉。李清照脾气倔强，可醉倒后入睡，却显得很文静。 黄安看着女人雍容的睡姿，搂抱时感受到胸前的伟大。要说真没点想法那是自欺欺人。只是他有自己原则底线坚守，不屑于这般趁人之危。 “易安姐，但凡老子无耻一点，现在就能把你给办喽！可我不是君子，却也非小人，立志要成就王霸基业。有可为有可不为，又岂能龌龊？” 黄安强压下心中的欲火，边嘟囔边在女人脸上揉捏做成各种样子。最后鬼使神差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方才吹灭了蜡烛，晃悠悠地离去。浑身不知刚出屋子关上门，房间本来安静入睡，发出鼾声的李清照陡然睁开双眸，眼神清澈。 “哼，算你老实，没太过份，不然老娘跟你没完。”微不可闻的呢喃声响起，妇人重新闭上眼。 其实李清照并没有醉，一直都在装醉。 黄安被酒精麻痹，脑袋晕沉，不是那么清醒。未能察觉，从头到尾是真没有发现这婆娘在装。 也是他粗心大意，忘了李清照这女人不简单。历史上易安居士嗜酒如命，无酒不欢，一醉方休。毕竟常年独守空闺，借酒消愁，不说天天醉，那也是隔三差五大醉一场，就这样十余年如一日，练出来的酒量，试问，有几个人能比得过？ 大酒桶鲁智深，武松多半也够呛。 那边黄安带着一身疲惫回房，胡乱洗漱了一番。便爬上床楼着娘子入睡，很快就陷入梦乡中……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次日天明。 直到日上三竿之际，山上才有了大动静。 那是鲁智深，杨志先后醒来，开始如愿，下达命令。连同三道关隘在内，防守移交给济州兵。所有的喽啰全被召集，接受两位首领的训话。 按照酒宴上说好的去留随意，整编训练。与此同时，唐斌，王寅两将也集结队伍，做着战前动员。他们会在二龙山的协助下分兵出击剿匪。 剿灭四处流窜骚扰百姓的匪徒，以抓捕活口为主。这些家伙会全部送到沂州青云山挖矿演练。实际上是劳动改造，其中表现好的选入军中。 二龙山上人员调动，集结忙碌。 黄安也没有闲着，他派李四率大队骑兵赶去兰家村，张三带队人潜入清风寨踩点，收集情报。另外郭盛，牛庚两将率队骑兵赶赴青州城，向当地官府报备济州兵入境一事并说明缘由。 他亲自下厨，给夫人煎了荷包蛋，煮了酸菜刀削面。又取来些米粥，馒头，摆满桌子。几女醒来洗漱后，走出房间看到这一幕，感动坏了。 “夫君，你真好！”杨莺，杨燕，杨娟含情脉脉。幽怨已久的李清照更是甭说，眼神变得越发温柔。曾几何时，这种情景结婚初有过，至今十余年从不曾见，好似奢望，眼前这般如在梦中。 “吃吧，吃完在山上逛一逛，再随我下山办点事儿。”黄安边给几女端面夹菜边柔声催促着。在女人们“嗯嗯”点头声中，喜滋滋用早膳。 “夫君，讲故事。”杨娟如往常那般撒娇。黄安一如既往的宠溺，没有拒绝，边吃饭边讲故事。仍然是名著西游记，几天前从头讲起，已讲到…… 吃完早膳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黄安陪着夫人们在山上逛了逛，她们完全醒酒。午后，跟鲁智深等人知会一声，便率队下山。一队骑兵护送马车，跟随几个喽啰赶赴杜家村。 杜家村，这是二龙山脚下的一个村坊。 背靠大山，规模不大，百多户人家，距二龙山不过十多里路。黄安之所以带着夫人赶来此处。 只因这里藏着一条好汉。 此人非是别人，正是鲁智深，杨志屡屡提起过的操刀鬼曹正。在酒宴上，黄安也说过要拜访。 这曹正，本是东京开封府人氏，世代屠户出身，屠宰牲口非常拿手，有独门绝技，宛若庖丁解牛般。故而人称“操刀鬼”。他曾拜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为师，后替财主到山东做生意，因赔光本钱回乡不得，便入赘一户农家做赘婿，在村口开了一家村店，夫妻经营卖酒度日。 因距离二龙山不远，没少遭到邓龙及喽啰欺压勒索，白喝白拿是常有的事。凛凛一条汉子自然不爽。结识鲁智深、杨志两人并协助他们夺取二龙山。也表明混不下去，便举家上山入伙。 由此可见，这曹正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而这种敢于反抗的人，这是黄安急需招揽的帮手。又因为曹正武艺还不错，与杨志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而不落下风，更是豹子头林冲的徒弟。所以他才准备了一份礼物，带着娘子来拜访。 一行人快马加鞭，申时刚至便来到地方。一队盔甲鲜明的官兵来到，令村店上下有些慌乱。不过有两个二龙山喽啰现身说明情况，误会解除。 “黄相公，久闻大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快…快请进。”一条身材魁梧，八尺有余的络腮胡大汉笑着迎出。笑容发自肺腑真诚，眼中抑制不住喜悦。 显然，两个喽啰提及了二龙山的事。 大汉身后，一个三旬，有几分姿色的妇人紧随。几个小二，酒保打扮的伙计立在店门两边恭迎。 “哈哈哈，曹正兄弟，黄某也久仰大名，特来拜访……”黄安早早带人下马，见到正主现身。立刻领着夫人和焦挺等人迎上接住，热情寒暄。 果然大汉的确是操刀鬼曹正，妇人是他的婆娘杜氏。 黄安也把身边几女，焦挺介绍，见礼，并送上礼物。曹正是个豪爽之人，见了本来想推脱不受来着，身边妇人眼睛一斜，便止住想说的话。 而这个杜氏也不简单，知道黄安的身份除了最初有些拘谨，逐渐恢复正常，笑颜如花，举止有度。不动声色让伙计接下礼物，又一拍曹正：“我说你这呆子，只顾拄在院中做甚？还不把相公，夫人迎去店里，吩咐伙房准备好酒好菜。” 妇人转脸又笑容满面，看着黄安和杨莺姐妹，侧身邀请：“快，相公，夫人快请，赶路也乏了，进店喝杯茶润润嗓子，酒菜不一会儿便好。” “对对对，是我高兴招待不周，相公，快进屋中坐下。”曹正这才如梦方醒，满脸赔笑邀请。又举一反三般，扭头吩咐伙计好生照料马匹。 “贤夫妇无需多礼，那客随主便，多多叨唠了。”黄安也没客气，笑了笑便跟着夫妇进入店内。 这是一家不大的村店，由几座草庐相连而成。跨过大门便是大厅，一行人穿过廊道，入了宽敞的后院。来到中间正厅落座，自有伙计奉茶。 曹正命人收拾房间，忙前忙后。 杜氏端来瓜果茶点，夫妇两人热情至极。好半晌，黄安才等到夫妇两人落座，边喝茶边闲聊。 ------------ 第二四七回 清风寨 没想到啊没想到，操刀鬼曹正这相貌粗犷的汉子竟是个耙耳朵，怕婆娘，妇人杜氏当真不简单。 与曹正夫妇喝茶闲聊了一阵，这是黄安最深刻的感受。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曹正兄弟是入赘他家，这种情况家里婆娘掌权是较为普遍的现象。 何况杜氏是个识文断字，有本事之人。 夫妻经营村店营生，相互扶持，却也是恩爱有加。 而且这终究是他人家事，自是不提。 一杯清茶见底，黄安没有兜圈子，放下杯子，直奔主题，盯着这对夫妇说明来意：“曹正兄弟，黄某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了，二龙山举寨投奔也是真的。鲁大师和杨志兄弟双双成了官兵。 那我不再多言，直话直说。此事特来登门拜访。正是两位首领多有提及贤夫妇，我身边又缺人手帮衬。想请兄弟入济州军共事，做个军官。” “真的？”曹正，杜氏又惊又喜。 无他，谁不想背靠官府，吃皇粮？可一个普通人想在官府当差不容易，想进一步当官，几乎不可能。而如今机会突然降临，如何不令夫妇惊喜？ “哈哈哈，那是当然！”黄安笑了笑，连吹带捧：“曹正兄弟是林教头的高徒，又武艺不俗，经营酒店多年，经验丰富，我身边正缺这种人。 日后专职负责经营酒楼，收集情报，配合行动等。如此这般，以官府的名义，不用被青州官府欺压，将来也能封妻荫子。不知兄弟愿意否？” 末了，黄安问出声来。嘴上是问曹正，实际上却看向妇人杜氏。这家之中还是妇人说话分量重，得她拿主意。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曹正面露狂喜之色，黄安话一说完，正准备答应。却也把目光看向婆娘，似在询问，等待答复。 “哎哟，当家的，你别只顾看我，楞着作甚？”杜氏被看得有点恼怒，嗔怪笑道：“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嘞，相公问你，你便应下便是。” “哦哦哦……”曹正回过神来，连连应声。得到婆娘的指示，当即也不迟疑，起身表态：“愿…愿意。蒙相公看重并相邀，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说话间，曹正快步上前，冲黄安拜倒。而那杜氏也已经起身，跟着拜谢，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好了，贤伉俪莫要如此，也是你我注定有缘。”黄安笑着起身搀扶曹正，杨莺姐妹也不用他示意。哎呀轻呼纷纷起身，走上前托起杜氏。笑容满面，柔声说着姐姐不必多礼之类的话。 曹正仍有些心绪难平，激动地说：“骤然在官府当差，这是小人以前不敢想的，多蒙相公厚爱。” “哈哈哈，自家兄弟，休要这般见外。”黄安爽朗地大笑，把焦挺唤来，与曹正夫妇重新见过。 叙过礼罢，众人再次落座，喝茶闲聊。 这回气氛就要融洽很多，黄安说起以后夫妇俩主要负责的方向，就是以二龙山构建军营驻地，周边开设酒楼，搜罗情报，全由夫妇俩负责。而且会从济州那边调拨资源，掌柜，伙计等。 从事自身擅长方面，曹正，杜氏两人颇为高兴，也很快进入角色。与黄安探讨并不时提出意见…… 这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店里的伙计，杜氏的亲弟弟杜安来报知饭菜准备好了。这是个十七八岁，颇为机灵的小伙。曹正介绍完小舅子，立刻吩咐下去上菜端酒…… 时间不大，桌上摆满了各类家常菜，开了几坛好酒，浓郁的酒香四溢，惹得酒鬼李清照垂涎。又恶狠狠地看向黄安，后者无奈伸出三根手指。 意思是只能喝三小盏。 这是来时的路上，李清照与黄安据理力争得来的权益。妇人不满意，黄安不松口，也只能作罢。 曹正夫妇自然是不知道他俩这个小举动，热情招呼黄安几人：“相公，夫人，快请入席吃酒。” “好，那我等便叨扰贤夫妇。”黄安笑着回应，也没客气。领着夫人，焦挺在一番谦让中落座。 别看村店规模小，这家常菜火候足够，滋味不错。而且陈年老酒味道纯正，令黄安等人称赞。 酒桌上，黄安几人与曹正夫妻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接上之前的话题继续商议，细说其任务。如开设的酒店等同于情报站，需要训练军卒…… 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当酒宴结束后，已是夜幕降临。曹正夫妇有安排，早已吩咐伙计收拾好了干净屋舍，黄安一行人便在这酒店中安顿…… 一夜无事，唯独夜晚有点冷。 次日走出房间一看，赫然是一场大雪突如其来，一夜之间，放眼四顾，映入眼帘的山川，大地，树林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 黄安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看着雪花飞扬飘落。这场冬季的第二场雪没有停的趋势。 他想到此行的大事，不禁满脸忧愁，感慨着：“这雪不小，天气也冷，希望不要耽搁北海之行。” 没错，此次他要前往登州办点事情。 除了结识并拉拢那边的几条好汉，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这关乎梁山和济州，大雪降温让他忧虑。 反观李清照，杨莺姐妹高兴异常，不惧如刀冷风。扯着黄安赏雪景，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张三率队于昨天傍晚入了清风寨。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集镇，周围村民怕被强盗祸害大多搬迁聚集。大概有千多户，近万人家。 麻雀虽小，但五脏六腑全，集镇上三街六市，屋舍连绵，商铺林立，勾栏赌场等地尽皆有之，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呼喊，多有往来商贩。一场大雪不期而至，街上到处都有人扫雪清路…… 这座清风寨的设立兴起，全是慕容知府的功劳。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且他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无活路上山做贼，官兵多次围剿，打跑了不少，却越剿越多，这些年匪患越发猖獗。 到了只要有山头就有贼人的地步，百姓商贩深受其害。其中又以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三大山寨，各自聚拢喽啰打家劫舍，多次击退官兵。距离青州城又比较近，三山带来了不小的威胁。 于是，官府为了抵御三座山头的强盗，以花家庄为主设立清风寨，集结周边村坊人口。开荒修寨，常驻寨兵五百，训练的青壮千余，震慑毛贼并扼守要道。成为青州城抵挡贼人的桥头堡， 而将门之后，又是花家庄大户的花荣便成为知寨官。负责率领寨兵镇守集镇，并率军四处剿匪。 这知寨花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花荣，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相貌俊朗。细腰乍臂，银盔银甲，善骑烈马，擅使一杆银枪，能开硬弓，一张弓射遍天下无敌手。被比作西汉“飞将军”李广，人称“小李广”，因为箭术无双，又被军汉唤为神箭将军。 这等人物坐镇清风寨，多年来未曾有贼人敢来犯。唯独这位仗义豪爽，又喜欢结交江湖好汉。消息传到青州官府，慕容彦达不放心，半年前派人心腹。担任文知寨，花荣则成为武知寨。 而这文知寨，名字唤作刘高，自身因无甚本事，却仗着慕容知府撑腰。自从到任，把此乡间些大户诈骗，乱行法度，无所不为，欺压百姓。故而使得武知寨花荣颇为不满，因此与他不和。 原本轨迹之中，在元宵灯会发现逃犯宋江形迹可疑并捉拿。忌惮花荣武勇不敢得罪，又以宋江为饵食，设计逼反花荣，最后被其用刀剜心而死。 刘高，有个老婆叫赖氏，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是清风寨本地人氏，几日后便是母亲祭日…… 综上皆是张三带人来到清风寨，分头打探收集到的情报。而且张三寻到了一处位置不错，因不堪压榨要转让的酒楼，亲自登门商谈盘买…… 他正是奉命来镇上搜集情报。 顺便在此处集镇寻找合适的酒楼，商铺设立情报站等。以润物细无声的方法悄然为以后做铺垫…… ------------ 第二四八回 分歧 “甚么？济州兵远来我青州境内剿匪？” “没错，我济州骑兵会协助青州地方肃清匪患。” “协助剿匪？哼，青州之事用不着济州官府来操心。” …… 青州城，气派的府衙，后堂里隐隐传来争执之声。把往来办事的衙役吓得战战兢兢，不敢靠前。只顾埋头进出，胆子大的人走得慢来偷听。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是清晨大雪纷飞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直奔府衙来面见知府慕容彦达。本府都监赶来，不久后，后堂里传来争吵。 这群不速之客正是奉命来的郭盛，牛庚等人。按照流程来官府告知报备，向慕容知府禀明原委。刚开始还有说有笑，可从兵马都监黄信匆匆赶来后，闻知此事，恼怒不已，氛围急转直下。以青州境内之事不劳烦别人插手为由谢绝。 对于这种转变，郭盛，牛庚两将神色始终如常，只是喝着茶水看着这幕，仿佛早已知道似的。 没错，他们在出发来的时候黄安就已经交代过。但凡有些头脑的官员，尤其是脾气暴躁的武将，不会容忍其他州府官兵来协助剿匪这种事。毕竟这不仅关乎颜面，还涉及积攒军功方面。 试问，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来染指？慕容知府是个草包，无甚本事，对其中门道也不清楚。那个号称镇三山黄信专门负责剿匪，如何不知？所以一听说济州兵协助，变得脸红脖子粗。 面对恼羞成怒的黄信，郭盛面色平静地说来：“知府相公，黄都监，我等此来只是奉命行事，来抓捕济州重要逃犯，这是蔡相爷点名要抓。” “蔡相爷？”蔡京名头好使，黄信立马闭上嘴，慕容知府面露惊讶，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郭盛见两人神色在心里冷笑几声，话语不停歇：“故而济州兵入境例行公事报备，近期在境内活动。剿匪只是顺便。既然贵府不需要，那我等不再多此一举，只是抓逃犯，并不会剿匪。” “就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愿意干。我家相公只是看到青州强人猖獗，到处都是贼。才有这番提议，本州官府不管，我等不插手。”从不吭声的牛庚突然间开口，瓮声如打雷。一双铜铃大眼看着虬髯黄都监，撇了撇嘴。 “你这……”黄信见了有些恼怒，却被慕容知府摆手制止。只见这个满脑肥肠的大胖子哈哈大笑。 “好，两位副将回去告诉黄总管，说本府谢过他的好意。也请放心，本府下令各县调拨粮草，物资供应，责令各处乡村里正，全力协助抓捕逃犯。势必不能让这种杀妻重犯在青州流窜。” 慕容胖子本事没有，但这种场面话还是会说的。毕竟要是朝廷犯人流窜到境内，不管不问这种失职。青州府城东又有省院府衙坐落，这群济州兵跑到那边去，多少也会麻烦上门，得不偿失。是以慕容知府这才会表明态度，尽力配合。 此种结果早就被黄安猜到了个大概。 郭盛并不觉得意外，恰好借坡下驴，连连感谢：“如此，那就多谢相公。这天寒地冻，粮草，物资我等自会去当地官府接收，我等感激不尽。” “哈哈哈，那是自然。”慕容知府笑得有点肉痛。这济州兵来得可不少，人吃马嚼，消耗甚大。 郭盛目的达成，也懒得假客套，起身准备告辞，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末将差点给忘了。我家相公特意嘱咐。二龙山寨已经被官兵攻破，强人全被消灭，以后青州只剩清风山，桃花山。” “甚么？这如何可能？”慕容知府，黄信几乎是蹦起来，满脸难以置信，以及眼中浓浓的惊骇。 二龙山，青州官府多次派兵围剿，他们当然知道。山高险峻，易守难攻，几次过后贼人越发猖獗，四处劫掠官商，有成为青州第一山寨之势。济州兵刚来青州，才过去了多久，就打下来了。 “这如何可能？”慕容知府不信地问。 “我家相公练兵有方，强攻佯攻，再抄后路，一举拿下……”郭盛昂首挺胸，略显得意地说着黄安交代的攻山情节，有鼻子有眼，不像作假。 一盏茶的功夫后，郭盛，牛庚告辞离去。 可郭盛的话却言犹在耳般回荡，令慕容知府呆愣良久。 “黄都监，你如何看？”慕容知府回过神，问黄信。 黄信心里有些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暗中长叹。听到问话，思索片刻后，实话实说：“恩官，这是个机会，济州兵入境，肃清青州匪患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劳烦都监前去看看，是否真的属实。若是真的，那抓住这个机会，肃清匪患。” “好，下官这便下去准备。” “等等，容本府批公文，调拨些粮草……” …… 大半个时辰后，郭盛，牛庚在青州府衙领了公文，报备在案，各项琐事处理完，便率队离开。在城中买了不少用度物资，这才出了青州城。 然而，出城没过多久，之前那位黄都监便带着三两百人，带着大批物资，从后面追上来同行…… 风在刮雪在下，却挡不住这队官兵。 与此同时，青州白虎山脚的孔家庄，各种佳肴摆满桌子，七八个人齐聚，把酒言欢，欢声笑语。 “如意风花雪月，快乐春夏秋冬。 送君新年梦，莫相问，暖意已融融。 金狗起舞邀月，豪情荡撒星河。 霓虹仙境，与君同，福上天九重。” “哈哈哈，好词，意境深远，押司当真是文武双全。” “我儿，楞着做甚？快给你们师傅敬酒。” …… 暖意盎然的大堂内，宋江正与孔太公等人把酒言欢。心情愉快，又看着外面雪景，吟诗作词。在场人等不知情，以为是他写的，纷纷鼓掌叫好。 要问宋江为何在此处？ 是这黑三郎宋江，号称“及时雨”，八面玲珑，好友甚多，远的近的都有，还有很多江湖人仰慕他，只要见面，那就是整天“哥哥”挂在嘴边。 如这青州孔家庄，庄主孔老太公与郓城押司宋江是旧识，十余年前往返两地做买卖，路上遭逢劫匪。多亏了这位宋押司出面维护才避免流寇袭扰。双方在那时认识，一来二去，成了忘年之交。 宋江杀了阎婆惜，逃亡江湖，多有收到孔家庄来信。来到青州后，故而如约来到孔家庄相会。孔太公高兴至极，热烈欢迎，天天盛情款待。 老头人老成精，明知宋江武艺拉胯，还让他给两个孩子孔明，孔亮当老师，美其名曰指点武艺。这是孔太公很了解宋江的性格，怕宋江因面子而住不长久，所以用这个办法给足宋江颜面，让他安心的住在孔家庄，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宋江也的确在这里一住，便是住了大半个月，天天小宴，隔三差五大摆酒宴，孔家庄热情好客。奈何宋江是个不安分的人，目的也已经达成。 一是来拜会孔太公，二是交好孔家两位公子孔孔明和孔亮，也有了这份师徒香火情，日后用得着。而他另有要事要处理，所以宴会上请辞。 “太公，宋某来青州也有些时日，住在庄上大半个月，多有叨唠。我意雪停后，便起程办事。” “哎哟，押司相公，何须如此急切？”孔太公见宋江要走，吃了一惊，随即挽留：“这都已是腊月，天寒地冻，距离年关不远，押司和几位壮士留下过年，等到明年开春暖和了，再走不迟。” “是啊是啊，师傅，在庄上安全得很，何苦奔波？”孔太公使眼色，两个相貌有五六分相似，项短脖粗的汉子纷纷起身，捧着酒碗来劝说。这是孔家两大公子，毛头星孔明和烛火星孔亮。 “哎，太公，两位公子，非是宋江不想留下来。”宋江感受到孔家父子的热情，面露愁苦叹气：“清风寨知寨官小李广花荣，也是我的至交。屡次来信让我赶去相会，眼下快至年关，嗯，又隔了几个月。再不去，宋江失礼，良心不安……” 接下来宋江扯了一大堆道理，言语恳切，又说的在理。令众人无不点头，孔家父子又劝了一番，见宋江态度坚决，执意要走，也便不再阻拦…… ------------ 第二四九回 小李广花荣 天色阴沉，铅云滚滚，仿佛天越来越低，要塌下来似的。狂风拼命地刮个不停，如野兽般咆哮。这场风雪一直持续着，整整下了一天两夜。 第三日方停，天色依旧阴沉。 此刻山川，大地被积雪覆盖，半尺来深。入万白茫茫一片，全是皑皑白雪，犹如置身冰雪世界。 一队十多人的铁甲骑兵行走在雪地之中。这正是黄安一行人，雪过天晴后，便辞别曹正夫妇。黄安策马前行，入眼是白茫茫一片不禁感慨。一时之间文骚之气爆发，绞尽脑汁想到一首诗合适。有心让大才女大吃一惊，于是高声吟诵。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这首“念奴娇•天丁震怒”是几十年后金国将领完颜亮所作。好像是率兵南下入侵，自带金戈铁马。眼下却被黄安借鉴过来，倒也是应情应景。 而某个家伙的目的已经达到。 其他人可不知道，一个个大声叫好。 连马车中的李清照都是眸中异彩连连，皱眉思索脑中并未有这首词的印象，一下子有了初步判断，掀开帘子偷偷看着黄安，见他摇头晃脑，放眼四顾，一副临场作词的样子，越发肯定。 妇人没来由地觉得这个男人颇有才华，能填词作曲，能讲故事，当真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当朝阳透过乌云露头，洒落万道霞光照耀大地。无意间，也把黄安的背影被衬托得更加伟岸。 好似天神般的男子！ 这一刹那，李清照不禁看得呆了。 不知何时，黄安拍马来到马车边，冲李清照挤眉弄眼：“咋滴？瞅你这呆样，是不是觉得哥文采斐然？文武双全，是这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哎呦，你少臭美喽！”李清照回过神来，脸颊红了红。随即嗔怪地看着黄安，满脸嫌弃地啐道， “你就是个大流氓，坏人一个。” “哈哈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黄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冲身边亲兵告诫。这顿时惹得马车里的李清照和杨氏姐妹啐声不断。 好在不一会儿，马车里传来曲调声。 这一路上也不枯燥，十多人时而狂奔，时而慢行。有时候也会停下来歇脚，甚至玩起打雪仗。沿途路过几个村子，鸡鸣犬吠，孩童玩闹追逐…… 黄安率队前行，自早晨出发，中午便抵达清风寨。没错，他来到清风寨，就是为了小李广花荣。 集镇不大，却也不小，初来人生地不熟。而黄安前两天派来的张三先行一步，这是明智的选择。 众人才刚进入集镇不久，从茶摊出有人冲上街拦住黄安一行人。正是张三麾下斥候，上前禀报：“相公，昨天已经买下几处宅子，请随我来。” “好，做得好，头前带路。”黄安露出个笑容来，便牵出空马供这斥候骑乘代步，紧随他走在清风镇上，边四处张望，边询问对方眼下情况。 下雪，街上人不多，一群人最终停在一处院子前。这是一处两进小院，里面阁楼处处，是一个商贩做买卖发了家，要搬到青州住，房子转卖。恰好被张三等人四处打探到，讨价还价买下。 黄安一行便在这些院子安顿下来。 而在外搜罗情报的张三得知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 小李广花荣，此人在水浒轨迹之中无疑是个重要角色。不仅是有名的美男子，还是武艺高强，天下闻名的神箭将军。梁山诏安前，为山寨屡立战功。梁山诏安后，南征北战更是战功赫赫。 花荣是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之首。梁山大聚义的时候排名第九，力压董平。这么个英雄人物值得结交，可是对方自幼就跟宋黑三相识。视他为亲兄长。被黑三郎教导并影响价值观。以致宋江杀人犯法，坏事做尽，这位竟都不离不弃。 连自家妹子被宋江轻易许配给别人不说一句话。宋江指哪里就打哪里没有怨言，一条路走到黑。最终宋江死后，花荣撇下妻儿，竟是在宋江坟前上吊而亡随他去，令人唏嘘又想不明白。 可见，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宋江死忠份子！是直接弄死还是尝试招揽，黄安纠结就纠结在此处。 从他的角度来看，花荣这般死忠无非是从小被宋江的假仁假义影响，励志要成为大哥这样的人。后来又被忽悠洗脑，有共同理想，为朝廷为国家建功立业。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弃暗投明。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醒，但却就是这么做。因为你使劲手段，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黄安为花荣而来，在弄死和招揽中做了抉择。还是先尝试拉拢，并使用温水煮青蛙战术。 毕竟这种神箭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故而黄安吩咐张三带人买来极品绸缎等，准备礼物。他黄安要带着娘子亲自登门拜访花知寨。 清风寨虽然不大，但应有样样不落下。 如整个寨子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块，中间是知寨衙门。文知寨刘高住在南寨，而花荣则北寨。 镇子北区也是军事区域，多是军官家属，军营和训练都在此处。花荣，花家府宅便是坐落在此。沿途打听，花家世代居住于此。宅子规模不小。颇为气派，院外古树参天，一看就有年头。 黄安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带人径直来到花府。扣响门环，待门开后，与仆人说明来意并递上自己的印信拜帖，那仆人恭敬应是，匆匆离去。 这两天下大雪，花荣哪里也没去，正好在家陪妻儿。得知仆人汇报，说府外有官人登门拜访。待接过拜帖印信看清后，认得出来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位济州黄相公为何到此？难道因为哥哥宋江之事？喜的是早想结交这位名声偌大的都监。花荣并未犹豫多久，便带人匆匆去迎接。 黄安在外面没有等多久，花府门开，一个二十五六岁，俊朗不凡的青年身穿便服，带人涌出，人未出笑声先至：哎呀呀，花荣不知黄相公驾临清风寨，有失远迎，望相公不要见怪啊～” “花知寨，无需多礼，黄某久闻花知寨大名，却无缘得见。此番恰好公干，顺道拜访，多有叨扰。”黄安看着走出来的人，大笑着带人迎上。 双方接住了，仅寒暄几句。因外面风大，花荣热情又不是礼数，便把黄安一行人迎入府内。黄安也把带来的礼物奉上，花荣谦让不过收下。 花家是个大户人家，颇有家财，府宅几进几出，家仆院工数十人。院落阁楼林立，端的气派。院落相连，花园几处，清幽别致，假山流水…… 黄安连连赞叹，攀谈之间也得知宅子是花家祖宅。 花荣此人如原本轨迹中的那般为人仗义，沿途说笑。见黄安携夫人拜访，吩咐仆人好生招待军汉。竟直接引领黄安夫妇去了内宅正厅落座。 奉上茶水后，花荣又从里屋唤出夫人和妹子来见过。花荣娘子姓崔名月，是个二十多岁的美妇，谈吐得体，举止有度，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花荣妹子花姿，是个貌美如花的妙龄佳人。 黄安也挨个把杨莺姐妹，李清照说来，双方见礼。几个女眷凑在一起，识趣地退走说女儿家事。只把黄安和花荣两个大老爷们留在厅堂喝茶。 两人先是叙了年纪，黄安今年二十八，年长花荣一岁。或许是冥冥中注定，或许是一见如故。 反正这两人颇有共同话题。 黄安说了些济州近况，顺便提及是奉命外出公干。花荣也说起青州境内，清风寨设立等相关事。聊到练兵或剿匪等，两人兴趣大增，有说有笑。 一杯茶快见底，两人也熟络了，称兄道弟起来。 却又极有默契，都准备说正事。 ------------ 第二五零回 为宋江而来 黄安放下茶杯，打算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问他与宋江的关系，然后请他帮忙给宋江带番话。只是花荣心中有疑虑，又担心宋江，快了半步。 “兄长此次来青州公干，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说来。只要小弟能够做到，绝对不说半个不字。”花荣这是以退为进来试探黄安口风。 “哎，这件事儿真的与兄弟有关，也要你帮忙。”黄安看着花荣满脸真诚，想了想，叹气说道。 “哦，与小弟有关？”花荣更加疑惑，不等他开口问。黄安便主动把来青州的目的托出：“贤弟，我奉命率队前来逮捕犯人宋江，回州发落。” “甚么？”花荣听了脸色巨变，失声惊呼。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心中自我安慰不要慌。可能是同名同姓，毕竟宋江这个名字常见。 于是，花荣抱着些期待，不甘地问：“兄长，您来抓捕的这个宋江，可是济州郓城那个宋江？ “不错，正是那郓城押司宋江。”黄安点头确认。花荣脸色不变，浑身一震，心里也越发预感不妙。 而黄安继续说道：“据多支商队告发，济州逃犯宋江流窜至青州，意图做那不轨之事，官府差遣我来。务必要把宋江抓回去，交由官府发落。” “原来如此。”花荣脸色平静，心里却如波涛汹涌。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黄安是为宋江而来。 公明哥哥现身青州又在何处？如何不来找自己？究竟是做了何种不轨之事惊动一个总管亲来？花荣心头思绪万千，又担忧，脸色阴晴不定。 “贤弟不用担忧，宋押司被抓后，有利而无害。”黄安见到花荣脸色变化，已经猜到这位担心宋江的安危。语气转柔，笑呵呵地摆手安慰。 “兄长何出此言？”花荣听出黄安这是话里有话。 “这个嘛，还得从……”黄安笑了笑，如实说来。一是把自己在郓城协助审案相助始末相告知。又提及生辰纲已经追回，这罪责可以酌情减轻。再是宋家庄宋太公来拜访，花费钱财上下打点关系，各环节打通。济州官府受审会从轻发落。 “如此甚好！”花荣听了，长松了口气，又追问：“那不知…不知兄长如何确定宋江在青州的消息真伪？又为何这般急切，莫非是有大事发生？” 黄安笑道：“兄弟有所不知，宋江现身青州消息不假。当时商队中有人认得宋江，描述他的长相，确定无疑。至于是不是有大事发生谁也说定。 据说宋押司前段时间在沂州出没过，四处游说山寨意图联合。不知是不是要做大案子，又或是另有图谋。这个关乎真不知晓，宋太公得知消息，又是哀求连连，恳求官府及时派兵抓捕归案。官府令我亲自来青州，人生地不熟不知在何处。花贤弟素来跟宋公明关系深厚，特来拜访。” 花荣脸露失望，摇头叹气：“哎，不瞒兄长，小弟自幼认得公明哥哥不假。前些时候也有书信往来。听说他犯了人命官司，甚是担忧不已。只是三两个月前，失去联系，他也不曾拜会。” 黄安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没有失望，笑着叮嘱：“那倒无妨，贤弟与宋江关系好，想必假以时日会来拜访。到时你跟他说，郓城给他戴绿帽子坏他名声的张三张文远，已受到应有的惩罚。宋太公打点好关系，让他回去投案自首，从轻发落，服刑几年即可。不要在外勾结强人做蠢事，以致害了自己不说，最后连累家人。” “兄长放心，公明哥哥若来了，小弟定当如实告知。”花荣见黄安说得真诚又在理，觉得宋江在外逃亡的确不如回去自首归案，忙拍胸保证。 “如此有劳贤弟。”黄安笑着拱了拱手，随即面色凝重地说：“对了，兄弟，宋江来时，你告知时，千万不能提及我，也不要说济州官府来人。就说是宋家庄派来人，打过招呼，说明此事。” “这是为何？”花荣略有不解。 “一是说了官府，宋江必定生疑，认为是个陷阱，他又如何会回去？”黄安不假思索地回应，踌躇片刻又说明原因：“另外是世人常说的升米恩斗米仇，在郓城，沧州我接连放他两回未抓，怕他怨恨上我，提及我，说不得他多想。” “啊～，岂能如此？”花荣大惊，随即有些不相信：“兄长放他两回未抓捕，怨恨又从何说起？” “其中一次是托塔天王晁盖求情……”黄安见他不信，便言简意赅地把放跑宋江两回的事说来。连同在柴进庄上两人相遇，嗯，有点小矛盾也说了。 花荣听得双眉乱挑，笑呵呵地摆手，替宋江辩解：“兄长所作所为，乃是活命之恩。公明哥哥豪爽仗义，心胸宽广，是那种知恩图报之人。又如何会怨恨兄长，依小弟之见，是兄长多心了。” “贤弟，人心隔肚皮，你我两不知。”黄安面色凝重地看着花荣，语重心长地说道尝试给他洗脑：“这个人总是会变的，或许有的人隐藏得很深。你还年轻，认不清，看不透他的本质如何。这需要你用心感受，分辨是非，坚守本心……” 黄安自然是逮住机会来抹黑宋江宋公明，没有直言指责，而是以戴绿帽子为噱头剖析杀妻案等。总之，含沙射影，夹枪带棒，隐晦地说明此人行径不堪。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花荣的认知。这般肯定没什么作用，却能埋下种子。 以后相处久了见得多，种子生根发芽。 花荣有不小的几率与宋江产生隔阂，从而分道扬镳。 这种计策见效慢，却是唯一途径。 在这个过程中，黄安察言观色，见到花荣脸色时常变化，阴晴不定。多有不悦，皱眉等小动作。出于礼貌并未打断，说明这位心中不平静。 他黄安也是个老狐狸，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终止了这个话题。了解其他的话题，多是有关练兵方面的。 花荣情绪恢复如常，有说有笑。 一连三天，黄安带人在花府住下，与这位花知寨把酒言欢，畅谈军事，理想。聊得兴起时，甚至秉烛夜谈至深夜，双方夫人过来提醒方才散去。 花荣身为清风寨武知寨，有公务在身。 黄安也没有过多叨唠，与花荣夫妇作别，告辞离去。 这三天来，黄安没少影射宋江提醒花荣，来影响他。也与他探讨为将真谛，保家卫国等理念。有时候说到了也会抛出橄榄枝来拉拢招揽这位。 可惜，花荣对宋江的感情深厚，非短短时间能改变。而且这是个有主见的汉子，也轻易拉拢不得。 唯一让黄安开心的是误打误撞，促成一桩婚事。 花荣妹子花姿从小舞枪弄棒，武艺不错，眼界也高。看不上寻常男子，清风寨就没女孩看得上的。花荣和娘子崔月没少为这事操心而头痛。 毕竟花姿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 黄安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来拴住花荣。当然他可没有做别人妹夫的意思，而是挑选麾下将领，最终把尚且单身，为人正直的落雕弓唐斌推出来，私下里与花荣夫妇说明唐斌兄弟的长相，身高，家境等事，令夫妇俩非常满意。 于是，这桩婚事就口头约定下来。 而最主要的最后能不能成，还需要看男女双方缘分。 黄安来到清风镇不虚此行，并没有多呆，赶回二龙山。而印证了那一句有人走，就会有人来。 孔家庄村口，宋江带人与孔太公作别后，告辞离去。随行人员有金毛犼施威，搅海大将赵贵，还有孔家两位公子孔明和孔亮，是孔太空强塞。另外还有几个打下手的喽啰，一行近十人。 宋江带上干粮拿了盘缠，裹着大衣，带人奔赴清风寨。相比原本轨迹之中与武松同行一段路，后来又孤零零上路，眼下情形不同，变化颇大。 只是这个结果呐却令人唏嘘。 由于两天来下雪，山川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宋江又是闲不住的性子，率队赶路当成游山玩水，赏雪景过了头，错过宿头，又没投着店。一些人只能连夜赶路，在雪地踉踉跄跄。意外碰上一群贼人，各拽刀枪棍棒把他们包围…… ------------ 第二五一回 黄信来意 “杀，杀啊，别让肥羊跑了。” “这群肥羊不少，逮住了有新鲜肉吃。” “哼，哪来的毛贼，敢来抢你家爷爷？” “兄弟们，跟他们做过一场，看看谁才是山中王。” “诸位兄弟，莫要冲动莫要冲动，都是自家人呐……” “大家有话好好说，我等也是绿林中人，莫要伤了和气。” 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突然窜出一大群黑影扑来。又是喊打又是喊杀，换做普通人早就吓尿了。可宋江身边不是施威，赵贵这种占山为王的头领，就是孔明和孔亮这类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胆子大，好热闹，碰上贼人丝毫不惧。 这些家伙个个哐啷啷拔刀，拽出长枪，围成一个圈。吼声如雷，与持着刀枪棍棒来的贼人相抗。一方人多，一方凶悍，相互忌惮，互相对峙。 这个时候宋江平复心情，从地上爬起来。强作镇定，排开众人，看着突然窜出来的贼人大声吆喝。又说明自己等人的身份，也是同道中人。在这位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黑三郎的忽悠下，双方人马收掉武器，平等对话，得知此处山头名叫清风山。而突然跳出来的是清风山强人。 宋江本就有心四处游说各山头聚义，来壮大自身。 如何会错过眼前这种机会？临时决定改变行程，不去清风镇寻花荣，而是跟随喽啰去山上拜访。相比原本轨迹之中宋江一个人被一群人按住，横拖倒拽掳掠上山，差点被挖心掏肺吃掉。如今的宋江因为身边有人帮衬，而是主动去拜访…… 往二龙山赶的黄安不知道宋江的遭遇，率队快马加鞭，回到二龙山后，上山时从关隘守军那里得知郭盛等人返回，也知道青州府派了人相随。 好像是那个爱吹牛的镇三山黄信。 黄安知道此事并没有急着去见此人，而是迅速回到住处。进屋之前命人去取来热水，他亲自把屋内的炭炉点燃，又取来干净的软布，药膏等。 黄安板着脸，让几个女人一字排开，坐在床边。李清照和杨莺姐姐妹老老实实，端坐不说话。杨娟更是朝黄安吐了吐粉舌，又扮了个鬼脸。 “瞧瞧，这么冷的天，我不让你们跟着，你们非要跟着。我不让你们玩雪，你们还偏不听。这下好了吧，手上长了冻疮，到晚上又痒又难受。” 黄安语气不善，一边说个不停，一边端来水盆，调好水温，给李清照，杨燕，杨娟净面洗手。然后取了冻疮药膏，用棉球棍粘着给三女涂抹。 没错，就是冬季天气太冷，几个女人又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前两天手发痒，长了冻疮。只有现在比较文静的杨莺参与得少，没有得。黄安也不放过她，同样是这般对待抹药膏。 “哼哼，你玩得比我们时间还长，为何不被冻伤？”黄安手法粗暴，令杨燕，杨娟哼哼唧唧。 “那还用说，他是皮糙肉厚。”李清照在旁边冷笑。 “就是。”杨莺小声嘟囔，统一战线。 黄安斜着眼撇着嘴：“我擦，这是联合，不，是沆瀣一气？你们这几个婆娘任由性子来不听话。还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你敢说我们是狗？” “说了怎么地？尤其是你，易安姐，最是调皮。”黄安丝毫不惧紧张愤怒的目光，扯过李清照的纤纤玉手，边涂抹药膏，边冲女人龇牙咧嘴。那小眼神可让李清照恨得牙痒痒却无法可施。 “好了，夫君，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般做。”杨莺笑盈盈地看着黄安，语气轻柔却很坚定。杨燕，杨娟目光也变得柔和，连连点头。 李清照其实见到男人这般心疼自己，心里也很高兴甜蜜。只是生性要强的她从来不轻易服输。也斜着眼瞥着黄安，态度缓和语气却不容置疑：“哼，这个行程我们还是要陪伴，听说你要去登州，必须得跟着，免得你在外不老实。” “就是就是，你可不能撇下我们。”杨莺姐妹附和。 “天寒地冻，不是怕你们冷吗？” “哼，不怕。你去哪，我们去哪。” “好好好，带上你们，行了吧！” ……黄安势单力孤，一张嘴说不过几个女人，只能妥协。给婆娘涂抹好药膏，接着陪她们用过午膳。又说了会话，这才慢悠悠地去办正事。 如他直接吩咐郭盛接替唐斌，私下里拉住唐斌兄弟说明清风在花家的事情，嘱咐其有时间过去。任凭汉子涨红脸说“不要了吧”？可黄安态度坚决，板着脸劝说，唐斌最终只能答应下来。 再如黄安也趁机看看青州府来的都监。 黄信，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麾下，任兵马都监。也是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的徒弟，因为他本身武艺高强，威镇青州。因青州境内所管辖有三座恶山：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这三处都是强人草寇出没的去处。黄信却自夸要捉尽三山人马，因此唤做镇三山。 之所以这位黄都监会跟随郭盛，牛庚来到二龙山。其主要目的是想确认济州兵是否真的如说的那样攻占山寨，酌情商议剿匪事宜肃清匪患。也有心来见识一下本家兄弟黄安究竟是何许人也！ 聚义厅，摆上了酒宴，都监黄信大踏步进入。这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的虬髯大汉。昨天率队来到二龙山，黄安外出巡视未归。这不，黄安归来派人通知，黄都监立刻赶来聚义厅。见到被人簇拥着的黄安后，主动上前拜见。 “青州都监黄信见过黄总管。” 朝廷嘉奖还没来济州，黄安便已经以总管自居。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麾下军官，对外称呼总管。 “哈哈哈，黄都监，快快请坐。”黄安热情相迎，上下打量黄信与这位寒暄片刻后，邀请他入席。顺便介绍身边的焦挺认识，彼此见过寒暄。 作陪者有郭盛，牛庚，鲁智深等人，把酒言欢。 几碗烈酒下肚，众人酒酣耳热。 “不知黄都监此次来是？”黄安自然有问起正事。 黄信也是个直肠人，抹了抹嘴，拱手直奔主题：“相公，此次慕容知府派我来，一是想确认二龙山是否真被攻占？其次是商议双方联合剿匪。” “哦，现在如何？是否联合剿匪？”黄安笑着问。 “那是自然。”黄信拍拍胸，铿锵应声：“此次有相公老这个强有力的外援在，必定肃清匪患。这样各地没有了毛贼流寇，百姓安稳甚多。” 黄安听到这番话眉头皱起，觉得黄信在打官腔。有贪官慕容彦达剥削，肃清匪患只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又会冒出，这是明知却故意装傻呀。 黄安瞥了眼黄信，脸上笑容收敛，凝重地说道：“好，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把话挑明了。济州兵只是协助，剿匪功劳还是青州府的。” “当真？”黄信又惊又喜，失声惊呼。 此次他来商谈联合剿匪事宜，其实主要就是分清功劳归属。本来做好了扯皮让步，没想到这位如此干脆。功劳属青州，这自然让黄信惊喜交加。 “断然不会有假。”黄安嘴角上扬，再三保重又补充：“不过抓到的俘虏归属济州，至于剿匪获得的钱粮，事先说好，谁剿灭匪徒，那就归谁。” “好，这个我可以做主，就这样办。”黄信略作沉吟，便答应下来。心中窃喜，不分走军功就好。 黄安察言观色冷笑连连，开始为图谋而布局：“嗯，兄弟，前些时日，接连肃清济州，郓州，沂州三处匪患，区区青州何足道哉？剩下桃花山，清风山反手可灭。却需要你我联手再剿灭。黄都监，这需要你回青州操练兵马，大张旗鼓。只有这样，剿灭匪徒是青州主导，立下大功。” “明白，必定不让相公失望。”黄信也在官场厮混多年，愣了愣随即明白黄安用意，连忙答应。 “本官来青州是要抓捕逃犯宋江，不知人在何处。所以军队需要四处出击，肃清境内毛贼流寇，能抓捕到最好，不见其踪迹，那便是藏身在清风山或者桃花山，到时军队再逐渐收网围剿……”黄安与黄信碰杯吃酒，继续盘数计划。鲁智深，郭盛等人加入议论，商讨剿匪大事…… ------------ 第二五二回 青州剿匪 联合剿匪的计划完善又明确。 约定好日期后，兵马都监黄信便告辞，率队离去。并留下百多个青州兵相助济州兵抓捕逃犯，顺便剿灭毛贼流寇，尽快还青州一个朗朗乾坤。 对于抓捕宋江，黄安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宋江的形迹。来抓捕犯人只是名义上的，实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肃清毛贼流寇并抓捕。 这件事情他全权交由王寅来负责。 郭盛负责协助领兵，鲁智深，杨志自告奋勇加入。并从喽啰中挑选出百来个精锐配合此次行动。 黄安并不打算过问此事，除了大体的战略计划，具体细节并未详细商讨，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他也要借这次机会看看王寅，鲁智深等将的能力， 黄安又把王寅，鲁智深等将唤来，交代一番后。次日午时，率领数十亲兵再次离了二龙山赶赴河畔。阮小七先行一步赶来，驾驶船只等待。 好巧不巧，李四带着百多个骑兵护送二十多辆车抵达。他们是赶赴诸城兰家村运送古玩字画返程。因为等雪停赶路又走得慢，这时候才到。 李清照见到收集的古玩，创作的书录全被带过来，颇为欢喜。急不可耐地跳下马车过来检查。确认与说好的数量没有出入，这才放下心来。 而全本的金石录还需要以后誊写抄录。 黄安大胆地揽住李清照的香肩，妇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挣脱几下却不得，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只是轻哼一声来表示抗议，便任由黄安施为。 这对黄安来说是一个小惊喜，说明他跟女人关系越发亲密。顿时笑开了花，连连夸赞李四又叮嘱：“好好，做得好，李四，继续由你率队乘船送回济州。交给闻军师，让他安置宅院存放此类物件。这些可都是历史瑰宝，价值不可估量。” “是，末将保证完成任务。”李四得到这番夸赞，也是非常高兴。昂首挺胸，铿锵有力地回应。 黄安又嘱咐李四等人几句，目送他率队把东西送上船。随船护送用不着那么多人，还留下大半骑兵，听从黄安的命令，快马加鞭返回二龙山。 “走吧，我们也抓紧时间起程。” 送走了返程船队，黄安也招呼一声，率队登上旗舰与阮小七会合。号角声响起，几艘船扬起风帆，顺流而下。两侧船桨划动，全速赶赴登州。 而在二龙山，自黄安走后，山上兵卒训练仍如火如荼。一是二龙山喽啰更换新装备，接受整编训练。二是青州兵，挑选出的百来个山寨喽啰混编组队。以小队的形式分配到济州兵中磨合。 正所谓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故而黄安走后第三天，队伍初步磨合训练结束。千余骑兵如潮水般冲下二龙山，分南北两路。 北路由王寅，杨志带队。 南路则是郭盛，鲁智深统帅。 二龙山寨由张三坐镇，曹正夫妇也赶过来协助。 两路骑兵一南一北，相向扫荡，最终于中间会合。也是从此刻开始，青州毛贼流寇迎来灭顶之灾。 南北两路军几位将领皆是颇有谋略之人，行军打仗不在话下。何况是对付一些区区毛贼草寇？完全可以用碾压的形式一路横推，扫灭贼人。 只是两路人马并没有这么做，或者领兵将领有自己打算。一是尽量避免伤亡，二是保证抓活口。是以这场剿匪行动，犹如进行一场军事实战。 先派出熟悉地形的斥候侦测周边情况，向村坊打探，周边是否有贼人，数量有多少，盘踞在哪等。搞清楚这些情况后，两支队伍决定分兵。 以伪装成小型商队路过诱敌，击溃毛贼再乘胜追击。或是从采用正面佯攻，从后山小路偷袭。甚至还伪装成难民上山投奔，突然实施斩首行动…… 各种常用的战术轮流被使用出来，不断总结完善。 后勤保障有当地官府支持，粮草物资供应充足。济州骑兵只顾四处出击，掀起这场剿匪浪潮。 以青州官兵的名义来剿匪！ 一次次捣毁贼巢，取得胜利，为两军增强实战经验。而且随着济州兵带着大量金创药等赶来支援。轮番编入队伍剿匪或是看押俘虏，搜刮财物…… 沂州青云山得知消息后，也派人来接收俘虏。青州官府要往自家脸上贴金，四处宣扬剿匪行动。官兵剿匪的消息不胫而走，青州各处的毛贼流寇风声鹤唳，加强防备，却也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济州兵。不是下山做买卖被伏击就是被摸上山全灭，纵使躲藏在深山老林，也被搜出…… 一处处山头被官兵横扫，也有不少喽啰趁机逃窜。消息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毛贼流寇惶惶不可终日，纷纷转移遁入深山或离开青州。 这其中的代表要属踏破天王江，小神机董海这两个贼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捡条性命，收拢残部，不过二十来人。又听到官兵围剿的消息，这两位二话不说，率队东躲西藏，逃离青州。 而且这两位有先见之明，又运气好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还是四处流窜，遭遇官兵围追堵劫。面对装备精良的骑兵，毛贼只要被围住皆降服。 与此同时，梁山军也派人参与此次行动。 只是带队的林冲，徐宁等人不是剿匪，而是扮作一队队流窜的贼人，打着及时雨宋江的名号。四处杀人放火，劫掠财物，故意在人前挑衅…… 当然，他们可不是胡作非为。 而是根据询问当地百姓了解到的情况，专门对那些作恶多端的地主劣绅下手，一是除暴安良，二是趁乱掳掠钱财补贴家用，来个一举多得。 转眼之间，到了腊月中旬。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这场剿匪行动才濒临尾声。剿匪持续了整整十天，青州毛贼流寇不是逃离就是被官兵抓捕，境内各地匪患基本上被肃清。被侥幸逃过一劫的毛贼恐惧地称为“血色十日”。 唯一不幸的是连带着许多富户乡绅受到波及，被四处逃窜的匪寇祸害，令官府某些人痛骂不已。却令当地百姓欢呼雀跃，积极响应官府剿匪。当地贼人，恶霸通通被消灭，如过年般喜庆。 总而言之，青州境内匪患基本肃清。 只剩下桃花山，清风山这两个大山寨，正待剿灭。境内迅速安定，对青州整体形式有利无害。故而慕容知府笑得合不拢嘴，大力支持剿匪。 如约定那曹功劳属于青州府。 抓捕的贼人和搜刮的钱粮等财物统统归济州。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剿匪下来，共计三十多伙毛贼流寇被剿灭。少的二三十人，多的三两百个。 除了交战中死亡的，抓捕送到沂州的俘虏有数千之众。部分被筛选出来的青壮送到梁山编入军中。其余的一股脑地送到青云山，沦为苦力。 搜刮出来的钱财，归拢在一起也是不少。金银有几万两，铜钱堆积，布匹，粮食等不在少数。 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济州兵寥寥伤亡，些许负伤。反而仅此一战过后，一支精锐队伍初步成型。 陆续从济州驰援的队伍先后返回。 二龙山，从济州调过来的工匠师傅各就各位。有人组织人手在山上修建砖窑场，有人则是带队加强山寨防御工事建造，砍伐树木，大兴土木…… 与这种情况相同的还有沂州青云山。 一下子涌入数千人，清一色的青壮年，有了足够的劳动力分配。山寨建设和挖矿冶炼效率加强。 距离青云山百多里的蒙阴县城。 沂家庄，从召忻夫妇返回后，庄上亦是大兴土木。近来好消息接连不断。第一个消息的是庄主召忻成为朝廷团练使。一跃成为军官，步入仕途。 另外一个喜讯更大，却是庄主夫人高粱氏有喜了。这个消息犹如一阵风般在庄上传开。自然而然，不少人闭嘴不再嚼舌根，最高兴的莫过召忻。结婚多年的夫人终于怀孕，真是件大喜事。 庄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呕，呕……”召家庄内宅，高粱氏刚吃完早膳时，又是没来由心中恶心，捂住嘴扭头干呕起来。半晌后，她才在丫鬟的服侍下，外出走动。 只是妇人神色有些复杂，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黄安那张刚毅又带着坏笑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 ------------ 第二五三回 布局 青云山，藏有一处大型银矿，至关重要。驻扎此处的是济州军骑兵二营，病典韦竺敬，步兵二营艾叶豹子狄雷，铁背狼崔豪各率本部人马镇守。另外暴狼雷震协助，白狼费珍处理事务。 一座山头五位首领齐聚。 可见，黄安是有多么重视这条银矿！ 而且重兵驻守，遣多位将领坐镇，也是事先有规划。接受从青州送来的俘虏，才会有条不紊。 山寨以商队的名义，用采矿冶炼出来的银子。向召家庄等村坊地主富户那里批量收购粮食，物资，悄然运上山囤积，维系青云山各项支出。 而这前期投入是值得的！ 随着劳动力的涌入编队，以老带新，加大开矿，冶炼力度。每天获得的银砖激增，悄然积累财富。 除此之外，青云山大肆招兵买马。 本来新军成立，骑兵二营，步兵二营只有骨干编制。经过这段时间招募，各自多了百多个兵卒。竺敬，狄雷等人每天严格操练着本部人马。 目前青云山上驻扎的兵卒千五百。 费珍坐镇山寨，主要则是分派人手，大兴土木。建设屋舍，作坊，拓宽道路，设立各种障碍。酌情减缓采矿进度，全力修建山寨各类防御工事…… 总之，青云山越发险峻，这里俨然如一座要塞。 与山寨遥相呼应的蒙阴县召家庄。 召忻夫妇归来后次日，便杀牛宰羊，大排筵宴。请庄上户主，富户，德高望重的老人吃酒议事。主要是说明祝家庄被陷害分崩离析的凄惨遭遇。最终一致决定，庄上要自力更生，未雨绸缪。 于是，加强庄子防御，招募精锐等命令下达各处。召家庄近千户人家纷纷响应，青壮赶来聚集。 召忻按照济州招聘要求来筛选兵卒。 其中最精锐的千人整编成军，是为济州军骑兵四营。装备精良，终日操练。余下三两千青壮分发武器，编队成营，以村坊乡勇的名义来训练。 召家庄家家户户出力，或是对庄子四周夯土墙加强修缮，或是砍伐树木，或是搬运石块等。一队队步兵在庄子内外巡视，骑兵队在外巡逻…… 数千人兵分多路，各司其职。 纵使寒冬腊月，召家庄每天也都在变化。庄内几个打谷场上，天不亮时，队伍便集结，操练…… 而骑兵更是天宝将军召忻亲自训练。 本来是有夫人镜面高粱氏协助，前段时间发现有身孕。召忻难得强硬一回，说什么也不让高粱氏骑马颠簸，好说歹说把夫人给劝回去养胎。 而性格倔强的高粱氏不服输，在庄上改训练起女兵来。有桂花，薄荷，佛手，玫瑰四大丫鬟辅助。召家庄继招聘告示之后，女兵选拔也进行。 高粱氏亲自监督筛选，挑选合格的女子入虎女军。而致她怀孕的罪魁祸首则在心里骂了又骂…… 召家庄变化丝毫不比青云山小，反而更甚三分。而且收购物资粮食囤积光明正大，也更加便利。连青云山上的粮食，物资便是通过庄子输送…… 追根溯源，不管是青云山寨还是召家庄，皆是黄安在沂州的布局，两地遥相呼应，互相依存。只待风云涌动，时机成熟，两地露出狰狞獠牙。 除了沂州外，其他地方亦有布局。 郓州，阳谷县独龙岗，近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为了抵御贼人，郓州官府整合祝，李，扈三庄设集镇，立武寨的命令下达。独龙岗改名独龙镇，寨子名曰独龙寨。告示张贴各处，消息传遍境内。 而最先得知的是三庄百姓大多对官府所为赞同。 三庄联合，设寨子有不少优待。 如最基本的是三庄以后隶属官方，在衙门当差做事，例钱不太高，可种地交的税收大幅缩减。而且当差人数不少，能让很多家庭跟着受益。 如独龙岗特殊又比邻水泊，寨兵名额两千余。再如经商做买卖也不会被欺压，其成本大大减少。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也被拉到军中调教…… 最大好处是知寨官会从三庄挑选。 或许郓州知州陈文昭本就如此打算，也或许黄安推荐信起到作用。反正独龙寨首任知寨官落在扈家庄扈成头上，并调拨相应的武器装备等。 随着命令的下达，州府装备也调拨过来。同样也派来一些官吏协助，独龙寨的建设和管理。一州主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只需要上报即可。 飞天虎扈成半个月前就成为知寨官。 可不要小瞧“知寨”这个八品小官，却是颇有实权。尤其是在当地任职，一跃成为地头蛇中的王者。隶属官府，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着各种外卖。 鬼脸儿杜兴成为独龙寨官商都管，全权操持买卖。黑风虎牛皋任职寨子总教师，总领训练兵卒。 祝，李，扈三庄成品字形，互相形成犄角之势。又扼守要道，位置得天独厚。无论是郓州官府还是三庄人等，意见统一，以三庄构建防线。 独龙寨主衙门设立在祝家庄，由以前的祝家大院改建而成。扈，李两个庄子各设立一处小衙门。 近来一系列筛选后，三庄精锐换装整编。知寨官扈成，以及总教师牛皋联合制定训练计划。李应，朱仝等也会轮流从济州赶过来相助练兵。 无他，是独龙寨兵卒数量有些多。 名义上两千寨兵，实则三庄训练的青壮翻了几倍。各拽刀枪棍棒一同出操训练，只为了剿灭贼寇，保家卫国。如此慷慨壮士，官府非但不能明令禁止，反而还要多提供一些粮草来鼓励。 所以独龙寨设立没多久，人多势众，威名远播。以前阳谷县不敢出去锋芒，眼下更不敢招惹。 济州庞仁奉命亲自前来，与杜兴，扈成，李应等三庄富户商议，成立飞龙商会，顺便瓜分利益。如扈家，李家外出跑商全部交由外人来做。而官方只负责在寨子中设立铺面和交易场所。 以推出新颖的白糖，好汉酒，琼浆酒等作为噱头。用黄安的话来说就是掌握源头，实施垄断。这些物品批发出售，交由各富户卖到南北各处。 眼下时间尚短，看不出其中的好处。 不过独龙岗自从设立寨子后，其变化日新月异。兵卒终日训练，杜兴东奔西走，处理各项买卖。工匠集接起来，各自率队加强寨子的防御建设…… 郓州沧浪山，古陵山两处大山。一处离高唐州近，一处紧挨着凌州。知寨官扈成按照黄安的命令，在这两个地方找到合适之地建立据点屯兵。山脚下建立村店，打探情报，供商队歇脚。 实则是分流队伍驻扎，为将来做准备。 换句话说，目前天下局势不太乱，黄安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积蓄力量，以待将来时变，响应而起…… 济州，作为黄安的大本营。 此地算是最早布局，也是基本落入黄安掌控的州府。各军队驻扎在几座县城，济州城周边除了明处军营，暗处有多座营地，以巡逻点掩饰。城中任职的有闻焕章，石秀，李云，石宝等。 除了州府在职官员，酒楼，布庄，粮油铺等行当。也在金算盘庞仁团队之下，在雄厚的资金轰炸之下，商团开始向各行各业渗透，逐渐掌控。 济州城内，噼里啪啦鞭炮声阵阵，锣鼓喧天。一家药铺新开，门口一群小厮齐声呐喊：“各位乡亲，各位父老，走过的路过，不要错过喽！本药铺神医堂今日开张大吉，广而告之。问诊看病皆是名医，专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 一种别出心裁的方式来庆祝药铺“神医堂”开张。这真是一家大药铺，几栋二层小楼紧密相连，打通形成的药铺，至少占据了大半条街。 四周皆是装有药物的药柜，十多个医师坐堂就诊。这种牌面，一下子把最大的和善堂压下。相信过一段时间，这神医堂便成为济州药铺魁首。 因为这是黄安从穿越来没多久开始筹备。如从东京城购买药材，又派人到江南，北方四处收购，挑选生药。不久前杨林请来的几位名医归来。闻焕章亲自接待，与他们商谈过后，择日开张。 不仅仅为了兵卒诊断治病，也为了全城百姓造福。 悬壶济世，是医者父母心。 惠及百姓，也是黄安收拢民心的关键！ ------------ 第二五四回 死有余辜 建康府，金陵城外，扬子江内江水几般清致。前村隐隐两三家，沿岸杨柳几成林，枝桠上挂着晶莹冰棱，岸边积雪如花，江边景早来堪画。 骤然喊杀声临近，接着，这幅冬景却被追逐打破。 “杀，休要走了这俩贼撮鸟！” “呔，截江鬼，油里鳅？哪里走？” “误会，这是误会，我不是张旺，我不是孙…油里鳅。” “呸，不打自招的蠢蛋，还敢狡辩。” “哈哈哈，追，儿郎们，快划船，把他们给弄死。” ……只见杨子江上，一条陈旧的小渔船飞速逃窜。船上两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汉子拼命摇桨，累得满头大汗。后方则追着几艘魛鱼船，风帆扬起，船桨助推，船虽大速度却丝毫不慢。 反而靠着人多的优势，换班划船，逐步追上前方逃窜的小船。船上不少人拎着刀枪，喊打喊杀。 “哎哟，我的娘耶！”在前面逃命的小船上的两人，扭头看着后面几艘船锲而不舍地追逐，也看到船上的人凶神恶煞，又吼又叫，心中叫苦。 这两位仁兄不是别人，正是在杨子江上讨饭吃的艄公。张旺，绰号“截江鬼”。与“油里鳅”孙五。这俩人表面上是渡船，实则是在扬子江上靠打劫杀人为生。也是当地臭名昭著的水匪。 这不，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了生意来。是一对母子，如往常那般在水里或饭菜中放药麻翻，然后把船行驶到江中，准备杀人越货做买卖。 可哪里想到，突然杀出一群人来。 他们有三艘船，百多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是做什么的，反正人人各拽刀枪，只顾着喊杀，几艘船掀起巨浪撞来。张旺，孙五吓得魂飞天外，哪里顾得上其他，立刻驾船慌忙逃窜。 途中那对母子中的汉子醒过来，在铁钉上磨破绳子，抱着母亲拽着包裹跳入江中逃窜，被后面一艘船停下救了，另外两艘船依旧穷追不舍。 一直追到现在天色大亮。 少说在江上跑了十多里，后面这群人还在追杀，斗志昂扬。令张旺，孙五两个水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来不及思索如何得罪，只得逃命。 “追，抓住这两个撮鸟，重重有赏。” 后面魛鱼船上，一条魁梧的赤发男子盯着前方逃窜的人。抡动朴刀，冲船舱中的人又吼又叫。 此人生得魁梧高大，鬓角有块朱砂印，面相凶恶，不是赤发鬼刘唐又能是谁？而站在他身边的汉子，圆头大耳，面容和善，却是锦豹子杨林。 要问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杨林在济南府请了名医，安然护送到济州城交给闻军师，而他则是次日，与梁山军刘唐会合，乘船南下至建康府，寻找神医安道全。 船队驶入金陵城外的扬子江，正好遇到江面上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杨林又听黄安说过金陵城外扬子江上有两个水匪，特意嘱咐过尽量弄死。于是他让船队借助清晨朦胧悄然靠近突袭。 靠近发现，船上真的是两人，这位锦豹子有七八分把握，就是相公黄安说过的张旺和孙五这俩坏水。在扬子江这些年不知害得多少无辜百姓，罪该万死。恰好碰上这两人，说什么也不放过。 所以才有了这副追杀的戏码。 杨林又略用小计，出言试探一番。果然两个贼人慌乱之下没有防备，直接遮遮掩掩暴露了身份。碰上这两个必杀目标，这要不趁机除掉，天理难容。 扬子江上，双方一追一逃。 可怜前面的张旺，孙五一直划船，体力消耗严重。速度越来越慢。反观后面几艘船，因为轮流划桨，可以适当休息，速度不减，越来越近。 “哈哈哈，张旺，孙五，坏事做尽，这下往哪里跑？”刘唐看到双方距离拉近，不禁哈哈大笑。 “啊～，诸位好汉爷爷，我兄弟两人不曾得罪诸位。”张旺扭头看着身后的追兵，眼中闪过绝望。却满脸的不甘心，边拼命划船边怒吼连连。 杨林手搭在船舷，身子微微前倾，冷冷注视前方：“哼，截江鬼张旺，油里鳅孙五，你俩常年杀人越货，害命无数，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你俩必死，不反抗，还有个痛快，要是被抓住了，千刀万剐，撒在这扬子江喂王八。” “就是，哈哈哈，来人呐，弓弩准备。”刘唐哈哈大笑，又向身后招手，十来个军汉弯弓搭箭。甚至还有几张神臂弓，齐刷刷瞄准逃窜的船儿。 拼命划船的张旺和孙五没来由的心惊胆颤。这让难兄难弟一颗心凉到屁眼。明白只要进入对方的射程范围内便会迎来箭雨覆盖，仅凭借身后雨棚挡不住强弓劲弩，到那时将必死无疑。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蹬鹰。 何况是人乎？张旺和孙五被射成刺猬的模样或被抓后千刀万剐。不禁打着哆嗦，心有余悸又怨恨不甘。两人一张脸憋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 “啊～，快，快划船。”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两位仁兄真的激发出了些许潜力。只顾拼了命地划桨荡橹，小船速度提升一些，犹如离弦之箭般在江面上飞窜，逃亡。 此刻两人心中四处张望，只希望有芦苇荡和小河岔。这样他们的小船可以通过，大船追击不得。或许这样有一线生机逃过此次劫难。只要逃过此劫，他俩打定主意，家都不回立刻远遁。 只是想法很好，现实却残酷。 从追逐到现在，始终没有出现这种有利的小河道。 令两人心中越发绝望。 然而，也就在这时，迎面驶来一支船队。规模不小，少说有十多艘船，船帆招展，浩浩荡荡。而且船上人影绰绰，人数不少，应该颇有实力。 “救命，救命啊！”张旺眼珠子一转，大声求救。 “诸位兄弟，救命则个，后面有贼人。”孙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也有样学样，声音哽咽像是哭诉。 “救命呐！快救救我们兄弟。” 张旺，孙五两人杀猪般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呐喊。令迎面驶来的船队减速，船上人员骚乱。不少人纷纷抽出刀剑，警惕地看着前方或扫视。 杨林见到这一幕，眉头皱起，不想引起太多的麻烦。便吩咐七八条军汉呐喊：“呔，我等乃济州兵马总管黄相公麾下官兵，前面那俩才是贼人。” “在下是济州兵副将锦豹子杨林。” “哈哈哈，原来是杨林哥哥，我是阮…小二呀！”对面驶来的船队寂静片刻后隐约有大笑声响起。 紧接也有人呐喊：“自己人，是自己人，我等也是济州外出公干的官兵，领队是阮，邓两位指挥。” “啊，那快拦住两人。”杨林一听大喜，命人狂吼。 “他奶奶的，你们这俩撮鸟敢蒙我？来人呐，弓弩手准备。”那支驶来的船队旗舰上，众多军汉面面相觑。一群军官模样的汉子冲出船舱。 为首一个彪形大汉身材墩实，容貌凶恶，正是阮小二。身后紧随四条汉子，拎刀持叉，杀气腾腾。船上也插着杏黄旗，大多人都穿着皮甲。 这支船队正是阮小二，邓飞一同南下招揽好汉，返程的队伍。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过金陵城，看看能否与杨林相遇，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那倒霉的自然是逃窜的两个水匪。 这下真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插翅难逃。 “啊～，完了。”张旺，孙五脸上的笑容僵硬，听着耳边惊悚的话，眼睁睁看着对面，船上弓弩手准备。满脸惊骇，立刻止住摇奖，试图转向，却已经为时已晚。 飞窜的小船在惯性之下，仍然飞奔似的冲向船队。随着阮小二大声吆喝“给我放箭”，各艘船上军汉纷纷抽弓开射，嗖嗖嗖破空声不断。一张由箭矢形成的雨幕倾泻而下，覆盖住了小船。 船上的张旺和孙五都来不及跳船逃窜。便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杀，身上插满了箭矢成为了刺猬。两人鲜血如喷泉似的渗出，瞪着一双眼倒下。 纵横扬子江上两个水匪就这样死了。 “哼，活该！”船上阮小二冷哼，众多军汉目光冰冷。随即有人放下绳索，快速上了小船回收箭矢…… 而两支船队相遇，老熟人见面，一阵寒暄慰问。过不多时，断后的邓飞也率船队赶来，与队伍会合。船队合并之后，浩浩荡荡地驶向金陵城。 ------------ 第二五五回 张顺与安道全 两支船队合并，浩浩荡荡真不是说着玩。仅两千料大船有九艘，千料船不下二十艘，骇人至极。令不知情的杨林，刘唐吃惊不小，颇为好奇。 阮小二南下时日有三艘船！ 以刘唐兄弟的性格，有话自然憋不住，拉着当事人追问：“两位兄弟，你们这一路究竟做了啥？” “哈哈哈，我们也只是运气好。”阮小二大笑不止。他和邓飞也没隐瞒，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杨林，刘唐了解情况后，瞠目结舌。 不得不说，阮小二，邓飞两人南下真是收获颇丰。 此行非常顺利，先招揽太湖四蛟，后南下钱塘江寻到浙江四龙。一阵吃皇粮，做军官的劝说之下，计划中的八条水中好汉，全投入黄安麾下。 这就是黄安混迹在官场的隐形好处。 以官方的身份来招募江湖草莽，基本上十拿九稳。还是那句话，谁不想过好日子，光宗耀祖？ 其难点不是如何招揽，而是如何遇到江湖好汉。故而斥候打探到确切位置，黄安派人邀请入伙即可。他并不需要出面，江湖好汉也能入彀中。 除了有八条好汉投奔外，获得的大船纯属意外之喜。这还得从阮小二招揽太湖四蛟开始说起。 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人拿出钱财买船不说，还提议沿途招募人手，早早的步入练兵之中。阮小二，邓飞带来的钱不多，顶多买几条船。 而费保四人拿出来金银财宝有点多，多到有些吓人。这才得以大肆买船，买粮，招募人手。冬季海外商队归来，买船不难，又碰到几支急着脱手海船的商队，才买下来如此多的大海船。 连同船上装满了江南的各类特产。 费保四兄弟钱财为何这般多？是因为这几人去年乘船北上买马，中途却碰到大名府的生辰纲。于是埋伏袭击，杀人灭口，裹挟着财宝返回。金银器皿熔炼，古玩字画不久前变卖换钱。 这般兄弟几人才如此巨富！ 一般情况费保等人不会说，但黄安弄死高俅假子，又收编梁山要做一番大事，自然没有隐瞒。当时在江湖上引起波澜的赫然是这四位狠人。 杨林，刘唐搞清楚后不震惊才怪。 刘唐回过神来后，连连感慨：“我晁盖哥哥太仁慈了，当时做狠一点，抹脖子，也不至于如此。” “哈哈哈……”旗舰上，众人哄笑。 船队规模不小，又是分为前后两队行进。抵达金陵城外，船队在僻静，河湾停泊，留下邓飞，成贵等人坐镇，并负责带人沿岸搜索江边村店。 活闪婆王定六，是此行寻找的人之一。 杨林与刘唐，阮小二等人下了船，准备入城。这时，身后有呼唤声传来：“几位军爷，等等我。” 赫然是那对被救下来的母子，一个个子不高，脸皮白净的汉子背着老娘飞窜下船，追了上来。 “救命之恩，必当感谢。”那汉子边跑边大声高呼。之前他因为要照顾老娘，并没时间来拜谢救命恩人。在船舱里听到外面呼喊到了金陵城，急忙背着老娘出来。见杨林下船，立刻跳下船。 “小兄弟，为何不让老娘歇着？”阮小笑着问。看到老妇人想到自家老娘，笑容和善，语气温和。 那汉子背着老娘却健步如飞，追上来，苦笑几声：“哎，老娘背部患了恶疾，当地郎中束手无策。小弟听人说建康府有个安神医，医术精湛，药到病除，从江州一路背着老娘寻来求医。” “甚么？江州？”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这可是距离此处有千多里之遥，这条汉子竟然一路背着娘来看病。可见其孝心，令人肃然起敬。 那汉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本来小弟也在江湖上走动过，这回赶路疲乏着了道，意外碰上两个贼厮，多蒙这两位哥哥搭救，救了我母子性命，这种活命大恩没齿难忘，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话间，汉子要把老娘放下拜谢杨林，刘唐。两人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兄弟，你我也是有缘，休得这般。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须如此？” “不不不，这可是救命大恩……”那汉子执意要拜。 杨林笑呵呵地拉住汉子：“好了，兄弟眼下是先给老娘看病要紧，到时候再来言感谢不迟。” “好吧！”那汉子愣了愣，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番拉扯颠簸，汉子背后的老妇人虚弱地睁眼：“老婆子谢过诸位军爷”，又伸出枯槁的手摩挲汉子脸颊，满脸疼爱：“儿啊，这一路辛苦你了。” “一点也不辛苦，你生我养我，现在是我回报您。”那汉子连连摇头，扭头冲老妇人笑了笑。 “儿啊，哎，你哥哥……”老妇人高兴，又满脸丧气。 “娘，别说他了。”那汉子见了，叉开话题安慰：“老娘，到了金陵城，马上见到神医，会没事的。” “来，兄弟，外面冷，让老娘在马车里歇着。”这时，阮小二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原来是他见到汉子背着老娘，折返唤来车辆。 “多谢。”汉子非常感激，把老娘背入车里安顿好。 “兄弟，不知如何称呼？”杨林见到这条汉子举止有度，又这般有孝心，心生好感，主动询问。 那汉子听到杨林问，做了个罗圈揖，这才说道：“几位哥哥，小弟名叫张顺，自幼在江边长大，因为会点水性，江湖人送了个绰号叫浪里白条。” “哦，怪不得之前看兄弟水性极佳。” “浪里白条？不知兄弟在家乡做何营生？” “哎，小弟有个哥哥，我年纪小不懂事，跟着他……” “既然如此，兄弟不如来我济州水军……” …… 或许是有本事的人惺惺相惜，一群人赶赴金陵城，途中有说有笑，张顺也抛弃拘谨，逐渐融入…… 一群人有官府的身份，畅通无阻地入了金陵城。 (前文说过，建康府是明朝称呼，现在应该称呼为江宁府。金陵城便是府治所，后世南京城)。 金陵城，是南唐的都城，人数众多，非常繁荣。神医安道全，在城里还是非常有名的。不说家喻户晓，但也差不了多少。在街上随便拉住几个行人问询，定能打探到这位神医的住处来。 槐桥下的大药铺，门口耸立一块功德牌，上面刻着一首诗： 肘后良方有百篇，金针玉刃得师传。 重生扁鹊应难比，万里传名安道全。 此处便是神医开的药铺，后院则是住家之地。据说这安道全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以此远方驰名。不单单是本地人，其他地方多有人慕名而来。譬如背着老娘来寻医问药的张顺便是。 只是众人来的不是时候，这位安神医忙碌不见客。外面药铺往来看病抓药，皆是他的弟子学徒。 “安神医近来忙着调至新药，无法分心，半月不能给病人诊断……”坐堂郎中是这样应付众人。 这事对杨林等人来说，等几天也可。 可是对老娘病入膏肓的张顺，这消息可不怎么好。而且这汉子担心老娘病情，知道安神医就在后院，不说二话，从马车背起老娘直接硬闯。 药铺郎中，伙计一时间没拦住。 杨林，阮小二等人紧随进入后院时，张顺兄弟焦急地嚷嚷：“神医，安神医，求求你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救救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半晌后，半月不出诊的安神医走出屋子。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相貌堂堂，须髯飘飘的中年人。见张顺背着老妇焦急，又见杨林等人军官打扮。 他倒没有多说什么，吩咐张顺背着老娘到侧房诊断。这位安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把脉，问情况，又查看病因，变有了诊断之策，提笔开方抓药。 一副胸有成竹，药到病除的样子。 只是这位安神医黑眼圈浓重，精神不佳，给病人看病，时不时打哈欠，像是没休息好，疲劳过度。 杨林是个察言观色，心思灵敏之人。问神医身边亲近伙计，得知这位安神医的浑家身患怪病，越发严重。这段时间安道全调配新药，试图救治。 杨林得知这件事，便想到了个好办法。找了个机会，拉着安道全到无人处，先说明自己等着来意，最后说出济州医疗局的设立并发出邀请。 “安神医，夫人病因不明，有没有想过找同僚探讨一二？不如先生带着夫人随我等去济州？那里聚集了数位神医，名医，必定有治疗之方。” 本来无精打采的安道全精神一震，来了兴趣，追问连连。当得知有钱乙这位赫赫有名的御医之子颇为诧异，又了解先进医学理念而怦然心动…… ------------ 第二五六回 建设盐田 登州近海，一处无人岛屿上。 海边，北风如刀，却挡不住一群人忙碌。 “一，二，三，开闸。”黄安站在一处石块垒成的高台上，大声下令。只见数十人分成四队齐声吆喝，先后各自转动绞盘，麻绳一圈圈缠绕。 咯吱咯吱声响，借助杠杆原理的作用，沉重如石墩子般，由粗原木排列制成的闸门被徐徐拉起。前面一层闸门开，海水如找到宣泄口似的，涌入事先挖好沟渠之内，沟渠蓄满海水如小河。 而处在后面的两队人也是转动绞盘，拉起原木闸门。海水流入处理好的低洼地。大概有几十亩方圆。皆是岩石地面，海水注入，迅速铺满。黄安见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笑容。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或许今年冬季不是太冷。河道，沿海附近并未冰封，只是有层薄冰。大船全速航行，撞碎冰层，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他率领船队一路北上，两天后抵达登州。并未停歇，直入北海。船队往沙门岛相反的海域航行。 目标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岛屿。 地势开阔，全天候日晒，不避风，岩石的低洼地等。花了几天，登上多座岛屿，方才找到。 之后黄安亲自带着百八十人拎着锄头铲子等器械登岛忙碌。他甩膀子上阵，调度指挥做示范。如圈地清理石块等杂物，砍伐树木设下隔离带，装沙袋修建坝头，安装器械，挖掘壕沟等等。 一群人在岛上忙碌了两天，终于等到今天大功告成。 一来二去，时间就这样耽搁了。 要问黄安率队入北海，为何像包工头般忙碌？目的只为了解决食盐问题，能自给自足，不被宋朝廷卡脖子。顺便靠这玩意低价出售，攫取利润。 而他如此兴师动众就是建设盐田。 采用较为先进的晒盐法，靠日晒风吹蒸发海水来获得海盐。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便能建设盐田。产盐的效率远超这个时代的土煎熬煮盐法。 黄安对这晒盐方面涉及的不多，但有幸到沿海盐场看过两次。也跟工作人员自己的好友攀谈过。如盐田在何处建设，深度几何等略知一二。别的不说，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也能搞一搞。 这不，尝试几次并改善，海水被顺利引入盐田中。 看着大量海水引入低洼地带。 黄安莫名有种成就感，也确定这种方法有效可行。随着整片低洼地带满溢了，他再次一声令下，几道闸门先后放下关闭，海水被隔离在外。 “哈哈哈……，成了，一番辛苦没白费。”黄安跳下高台，快步来到盐田在四周走动，笑声不止。 “哥哥，这就行啦？我们该如何获得盐？”阮小七拿着抹布擦擦手，好奇地凑了上来，不懂就问。他知道黄安这般做，就是为了解山上食盐问题。只是他脑袋空空，知识匮乏，想不明白究竟。 “是啊！”别说是阮小七，连大才女李清照都不明白。与杨莺姐妹裹着裘皮大衣，聚在黄安身边。几女一会看看低洼地的海水，一会看看黄安。 “难道是在周围架设铁锅，方便熬煮？”阮小七看了看低洼地，又看看四周，摸着脑袋胡乱猜测：“那岛上也没多少树木，干柴还要运送。” “用不着，没那么麻烦。”黄安哑然失笑：“熬煮这种方法太落后了，要是老办法，浪费干柴，又浪费时间。我们这些天奔波，煞费苦心作甚？” 阮小七来了兴趣，跃跃欲试：“哥哥，那下面如何做？” 李清照也好奇地问：“那用何种方法获得海盐？” “等，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黄安抬头看看天色：“这种晒盐法，是靠日晒，风吹来蒸发……” 突然间，黄安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被人注视着。周围阮小七，李清照等人看来的目光越发疑惑。 “蒸发？”李清照迷糊又可爱地看着黄安。 “你可以理解为水分流失，果子暴晒会干瘪那种意思。”黄安暗自叹气，形象贴切地解释着：“而经过太阳暴晒，海水会变少，留下晶莹的颗粒状，堆积在一起就是盐，也是我们需要的。” 黄安又看了看时隐时现的太阳，做出初步判断：“嗯，这冬季环境较差，气温低，太阳还老是跑路。少说也得要三个月，这边才有可能产盐。” “这么简单？”李清照失声惊呼，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把海水引入低洼地带，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就能获得食盐。 “简单？”黄安神色古怪，看了众人一眼却没多说。他明白以这时候人的眼光来看跟白捡的似的。可以他的目光来看，晒盐也是一门技术活。 首先对这行多少有些了解，其次是有人有船这种先决条件不可少。再奔波花费时间，寻找合适的地方圈起来清理障碍物，修建坝头，然后引入海水，等太阳暴晒和海风吹拂蒸发海水，然后产生化学反应吧！氯化钠结晶，也就是盐。 “哼，你那是什么表情？”李清照恰好看到黄安神色，柳眉挑动，撇撇嘴：“妾身感觉到你在看轻。” “不不不，何出此言？”黄安摇头否认，他真没有瞧不起谁。只是思维太过超前带来的一种错觉。 “这种晒…晒盐法从何而来？”李清照似笑非笑。 这个时候，黄安当然是趁机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我根据道家炼丹，一些古代方士的典籍记录。结合之下想出的新方法，这样才能解决根本问题。获得足够的海盐，来惠及天下万民。” 黄安这番话没有说错，他也是这样打算。盐田建设成，源源不断地获得海盐，是该惠及百姓。 盐，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金贵的东西。 北宋食盐专营带来的收入仅次于田赋，是朝廷第二大财政来源。末年时期，贪官污吏横行。大部分老百姓都处于赤贫的状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食盐专营制度，官府赋税猛于虎，导致盐价不稳。 官盐价格变动非常离谱。如明州，苏州靠海地区盐价四十多文一斤，贵的时候五六十文。而在北方，内陆，以崖盐，井盐等为主，获得成本高。故而价格普遍百文以上，一斤150文、200文甚至400文的天价，这导致当地百姓苦不堪言，许多百姓家庭做菜清淡或是不放盐。 这也是私盐贩子在北宋泛滥的原因。 只因低价贩卖是暴利，来钱快，水浒中诸多好汉都做过这种勾当。如刘唐，阮小二，李俊，童威，邹氏叔侄等人，甚至是晁盖都做过私盐买卖。 “好了，盐田建成，海水引入，这边的事情做完，我们该返程，也不知道青州那边如何了。”黄安见此行目的达成，看看茫茫大海，笑着说道。 “那哥哥，这里要不要派人看着？”阮小七问道。 “这个嘛！只要海上没结冰，来巡视一下即可。”黄安想了想摇头又点头，对盐田这边有安排。先靠岸返回登州，到那边办完事再计议不迟。 “走吧，海风吹得冷，不听话，非要跑下船来。”黄安大声招呼军汉，又凶巴巴地看着李清照和杨莺姐妹，嘴上说着，却给她们裹紧大衣。 “嘻嘻嘻，你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 “黄安哥哥，我要吃那种蒜蓉扇贝。” “嗯，对对对，我要吃椒盐蟹，我要吃椒盐蟹。” “吃吃吃，就知道吃，越吃越胖……” …… 黄安和几个娘子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却笑个不停。阮小七及众军汉迅速跟上，登船扬帆起航。不多时，几艘船迅速远离，只留下这块盐田。 …… 郓州，阳谷县。 县衙门，往来衙役进出不断。 昂藏魁梧的武松大踏步从城中赶回来，面见阳谷知县：“县尊老爷，不知紧急召小人来何事？” “呵呵呵，武都头，把你唤来，是本县有要事托付。”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一身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与武松寒暄后，满脸凝重。 “县尊有话说来，武二当万死不辞。”武松铿锵回应。 “好好好，这快临近年关，本县准备了些礼物，需要送到东京城。武都头武艺高强，正好合适。” 那乔县令笑呵呵地说着，拍拍手有衙役挑了几个担子来。而武松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 ------------ 第二五八回 登州好汉们 “哎哟，好大的野彘，少说三百多斤。” “你看到两根獠牙，雪亮如刀，瞧那油亮厚皮。” “哦耶，快看，这大家伙动了，竟然还是活的。” “啧啧啧，这解家兄弟不愧是咱登州第一猎户。” “孙东家，这是来扎刀子嘞！” “孙大哥，到时给俺切十斤肉，用做馄饨馅。” …… 今天，十里牌，顾家酒楼门口街上，聚集了不少人。惊呼声吆喝声不断，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不少街上小贩，铺面掌柜或者伙计也凑过来。 这些人围拢在酒楼门前围成圈，里三层外三层。从登云山赶至此处的黄安一行入眼便见这一幕。至少百八十人扎堆，人头攒动，嘈杂声一片。 黄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恰好能看清人群围着的中央地上有一头野彘，也就是野猪。着实不小，膘肥体壮，獠牙森森，怕不得三四百斤。却被绑住四蹄，嘴巴也被套上，正哼哼唧唧挣扎着。几条大汉上前死死摁住，野猪动弹不得。 这顾家酒楼，一群伙计抬着杀猪盆，搬来案板，斧子刀等器械，还有人在外面架起大铁锅烧热水。听周围人议论，再看这架势，是要杀猪。 而且是本州第一猎户解氏兄弟活捉了野猪送到酒楼。这般大的野猪着实稀罕，又会现场宰杀掉卖肉。这才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指点议论。 外面的惊呼声令马车里的几女好奇不已，也嚷嚷要看看。在马车里看不见，于是杨莺姐妹翻身上马，她们出行换上劲装，上马动作矫健而熟练。而李清照一袭素罗裙有点犯难，却被黄安趁机扯了过来抱在怀中，斜坐在马背上观望。 “镇北，你……”李清照有点羞赧。 “姐姐，快看那野猪。”黄安厚着脸皮，转移话题。李清照轻哼一声，本想去掐黄安腰间软肉，却发现甲胄护身，只能伸手改揪住他的大腿。 黄安“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相公，您看，那位便是我的好兄弟小尉迟孙新。”这时，邹渊拍马凑近，指着人群中一人提醒。 黄安“哦”了一声，顺势看去时，不禁赞叹好一条大汉。 只见那是一个八尺六七，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正在挑选着杀猪刀。此人相貌堂堂，虎须虬髯。拎着一把大号杀猪刀，气势不凡，威风凛凛。 此人便是那小尉迟孙新。站在他身边，一个用力按住，一个用脚踩着野猪的两条汉子却是解氏兄弟。 这两人身高八尺，身披兽皮衣，相貌有五六分相似，大脸盘，浓眉大眼，一部络腮胡，头发散乱披在脑后，粗犷野蛮。单手拎着三股钢叉，腰挎尖刀，背着弓箭，身上挂着几只野鸡野兔。 解珍，解宝兄弟俩是登州人氏，出身猎户家庭，武艺高强，哥哥解珍绰号两头蛇，弟弟解宝绰号双尾蝎。他俩自幼父母双亡，未曾婚娶，以打猎为生。兄弟二人身体强健，擅长穿山越岭，捕兔逐鹿，更敢上山擒虎，为登州第一猎户。 “好，看着是莽汉，冲锋陷阵是把好手。”黄安打量解氏哥俩，又看看孙新，品头论足地呢喃。且不说武艺如何，光是这副身板也能干翻几人。 “哎哎哎，挡着道做甚？让让。”这时，酒楼方向有女子低沉的呼喊传来，围观人群有些骚乱，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闪退两边，让开道路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抱着酒坛，拎着碗撞将过来。这女人二十多岁，五官端正，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头异样钗环，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周围人见这妇人时，不是笑着打招呼，就是缩了缩脖子，甚至连连退后，一副畏惧的样子。 “好生彪悍，这是？”黄安看见了这女人气势惊人，不是一般女性可比，心中暗惊，也有所猜测。而边上邹渊，邹润叔侄两人恰好小声提醒。 “相公，这便是我那弟妹母大虫顾大嫂。” “这是孙兄弟的婆娘，绰号母大虫，端的凶悍。”邹润瞅见那彪悍的妇人，脸上有些忌惮。显然，他这般不是见过女人手段就是吃过打。 “好，果然是女中豪杰。”黄安听到真是母大虫顾大嫂并不意外，又是打量几眼女人暗自赞叹。果真是生来不会拈针线，正是山中母大虫。 顾大嫂，是登州人氏，性情彪悍，颇有武艺，人称母大虫。他与丈夫孙新居住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家中不但开酒楼，还杀牛放赌。女人性格豪爽，倔强，暴躁。“有时怒起，提井栏便打老公头；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庄客腿。”。 满登州谁人不知孙新家有虎狼妻？ 故而街上行人多有畏惧者，不敢招惹这悍妇。只见顾大嫂快步走到孙新身边，伸脚踢了踢地上乱动的野猪：“”哎哟，这头野彘可真够大的。” 随即那妇人边倒酒递碗，边笑着招呼解氏兄弟：“来，两位兄弟，累坏了吧？喝碗酒暖暖身子。” “谢谢姐。”解珍，解宝连忙丢掉钢叉，接过碗。 “自家兄弟，还谢啥？”顾大嫂大笑。 “对了，姐，这是专门给你和姐夫的。”解宝饮尽碗中酒。把身上挂着的野兔野鸡摘下，递给妇人。 “你们这是做甚？平时也不容易，姐姐岂能收你们的东西？”那妇人见状，脸一板，轻斥道。 “不错，来看看我们就行，我和你姐不缺钱花。”那孙新拎着杀猪刀走过来，听见了连声附和。解珍，解宝兄弟俩哪里肯？脑袋连连摇晃。 那边，黄安一行来到也引人注意。 邹渊，邹润叔侄平时有钱就来酒楼，是这里的常客。犹如来到家似的，先提议杀野猪非是一时片刻，接着征求黄安的意见，到酒楼内坐下喝茶等。 黄安对此毫无异议，一行来到酒楼正门。外面的伙计显然认得邹氏兄弟，热情呼喊“邹爷”。赶忙上前接住，一人引领亲兵把马匹牵入后院。一人领着邹渊，黄安等人进入酒楼，招待上茶。 “哎哟，两位大兄弟，那股香风把你们吹来了？”这时，惊喜的声音传来，赫然是那彪悍妇人进入酒楼，恰好看见邹渊叔侄，挥手打招呼。 “哈哈哈，弟妹，我叔侄如何来不得？莫非不欢迎我俩？”邹渊，邹润见到妇人走来，起身大笑。 “这倒不是。”顾大嫂摆摆手，又语重心长地告诫：“只是两位兄弟，非是小妇人多管闲事，你俩手气差，莫要再去赌坊，攒点钱讨个婆娘。” 邹渊，邹润略显尴尬，只能打了个哈哈。 “哟，兄弟是陪着人来？这几位是？”顾大嫂视线往旁边挪了挪，才看到黄安，李清照等军汉。来回扫视众人一眼，皱眉看向邹渊叔侄俩问。 “弟妹，是自己人。”邹渊笑着摆手，忙，上前几步小声说着。顾大嫂吃了一惊，赶忙来见礼：“民妇见过黄总管，有失远迎，望相公见谅则个。” “哈哈哈，嫂夫人不必如此，我等突然拜访，多有叨扰。”黄安起身笑着还礼，请妇人坐下。 母大虫顾大嫂，虽是一介女流，但却性格豪爽，胆大心细，重情重义，是登州派系中最关键的人物。原本轨迹之中，两个表弟解珍，解宝因为一只老虎的事，遭毛太公陷害被打入死牢。 为了救解珍，解宝俩兄弟。顾大嫂力排众议，提出要劫牢救解氏兄弟时，孙立仅犹豫了一下，说“我却是登州的提辖官，怎地敢做这等事？”顾大嫂就抽出两把刀来，要和孙立拼个死活。可见这女人有情有义却暴躁，典型的大沙雕。 然而，这女人又不是没有脑子。 顾大嫂与丈夫孙新准备劫狱救人，请登云山邹渊，邹润帮忙，假装病危引诱自家伯伯到来商议，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用言语逼迫对方相助，以送饭潜入牢房，劫牢反狱救了人，投奔梁山。从这件事上，母大虫并非那种鲁莽之辈。 顾大嫂坐下后，迅速扫视四周，目光在焦挺，牛庚身上多逗留片刻，又看向李清照，杨莺姐妹。装作不经意间看向邹渊叔侄，像是在询问。 ------------ 第二五九回 母大虫顾大嫂 顾大嫂和邹氏叔侄那是多年的老相识。 故而一个眼神看来，邹渊心领神会，主动介绍：“弟妹，这两位是相公的侍卫队长，没面目焦挺，双锤牛庚兄弟。皆是勇猛非凡，武艺高强之辈。” 黄安看着分坐在两边的几女，笑着接上话茬：“嫂夫人，这三位模样，打扮相似的是我家娘子杨莺，杨燕，杨娟，是同胞三姐妹。而这位是我的红颜知己，大宋第一才女李清照，不日过门……” “哎哟哟……，原来是几位总管夫人，民妇有礼了。”顾大嫂在知道李清照，杨莺姐妹是黄安的夫人后，忙起身见礼，说着“夫人年轻貌美”之类的话。当真是投其所好，态度恭敬热情，令李清照有些不好意思，还礼后，拉着妇人坐下。 好似再无旁人般说说笑笑，相互吹捧，互相夸赞。顾大嫂拉着杨莺姐妹的手，说着三女长得水灵，模样令人难以分辨，当真是令世人惊叹。又说李清照温文而雅，气质超然脱俗如仙子。 杨莺姐妹三个小妮子涉世未深，尚欠缺火候。好在李清照没有让黄安失望，好话那也是张嘴来。如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夸赞丢在顾大嫂身上，谁说女子不如男，成了当世花木兰。 两女连吹带捧，好话不断，宛如你方唱罢我登场。 反正不消片刻，几女便以姐妹相称。 这两个女人绝非泛泛之辈。是在场众人的共识。 黄安面皮是一阵抽搐，李清照能说会道，不难解释。可这母大虫顾大嫂这般，果然深藏不露。 顾大嫂，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有勇有谋！原本轨迹中两次潜入牢中做内应取事，一次是救解珍、解宝时，另一次是去华州搭救九纹龙史进时，都表现得非常机智。最后梁山一百单八好汉死伤惨重。而顾大嫂却能带着丈夫小尉迟孙新全身而退，这其中多亏了强势的顾大嫂。 别看顾大嫂五大三粗，彪悍绝伦，实则颇为心细，甚是聪慧。黄安请妇人坐下后，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纵使邹氏叔侄在场，也能清楚地感到女人的警惕心，进退有据，却又不失礼数。 黄安稍微试探几句后，越发确定，这顾大嫂心思缜密。但凡话题稍微敏感有打探意思，如问询登州城内情况，境内共有多少兵力驻扎等。顾大嫂多说“不清楚”“可能是”，态度模棱两可。涉及解珍等关乎自身，又全是避重就轻。 不肯说实话，有所保留，明显是不放心黄安一行，有所防范。可见妇人警惕心强，非同一般。 黄安察觉到顾大嫂没那么好忽悠，索性直言不讳：“嫂夫人，此次黄某前来，多蒙邹渊，邹润两位兄弟引荐，说十里牌有一对贤夫妇豪爽仗义，武艺高强，特来拜会，结交，别无他意。” “不错，弟妹，相公是真的想来目睹贤伉俪风采。”邹渊连声附和，语气认真。邹润则见四周无人，小声说道：“我叔侄已经投奔至相公麾下做军官，以后不再做那种勾当，改吃皇粮。” “甚么？有这种事？”顾大嫂大吃一惊，有些不信。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贼头几天不见，摇身一变。成为了军官，吃皇粮，这莫非是儿戏不成？ “嫂夫人，两位兄弟所言断然不会有假。”黄安察言观色，看出妇人的将信将疑，笑着回应：“黄某从未食言过，再说了，也是有人保举邹氏叔侄，我恰好公干顺便入境，便亲自来拜访。” “是啊是啊，弟妹，黄相公结交天下好汉的名头，我等也是有所耳闻。此次来，也是一桩好事。”邹渊连连应声，语重心长地说着像是暗示。 “原来如此，那妇人放心了。”顾大嫂回过神来，冲黄安笑了笑：“多谢相公能够收留这两位兄弟。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移步到后院详谈。” “请诸位随我来。”顾大嫂起身邀请。 “好，客随主便，全听嫂夫人安排。” 黄安见妇人说得真诚，没有拒绝，起身率队跟随。到了后堂入座，有人奉茶，众人喝茶说笑。一直到孙新杀了野猪，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解珍，解宝兄弟俩也跟着，一同来面见黄安…… 酒楼伙房送来各种菜肴，搬来好酒…… 孙新夫妇热情款待黄安一行，众人是开怀畅饮…… 午后，顾家酒楼外的街上。 野猪杀了，肉也卖了，聚集的人群早早散去。此刻黄安被人簇拥着走出酒楼，准备返回登云山。 马匹被牵出后院，黄安翻身上马，与孙新夫妇拱手作别：“哈哈哈，多谢贤夫妇款待，以后再到济州相聚。” “黄相公，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夫妇的地方，只管来个信。纵使隔着千山万水，我夫妇必当赴约。”孙新脸上愧疚一闪而逝，随即拍胸保证。 顾大嫂拎着装有烧鸡酱牛肉的包裹塞给解珍，解宝，还不忘喋喋不休地叮嘱：“两位兄弟，跟着黄相公，要好好听话，可不能耍性子蛮干。在军中好好训练，与人为善，将来博个出身，出人头地，再回登州之时，也算是光耀门楣。” “姐，姐夫，你们放心，我和哥哥要混出样子来。”解宝把包裹背在背上，颇为不舍地看着孙新夫妇，却强压这种情绪，连连拍胸脯保证。 “不错，等我们在那边站稳脚跟，再回来接你们。”解珍瓮声回应，与兄弟行了大礼，翻身上马。 没错，此次的招揽没成功，也没失败。 在酒宴上，黄安抛出橄榄枝，试图招揽这几人。又有邹氏叔侄劝说，最终解珍，解宝兄弟来投。而孙新夫妇并未表态，也没拒绝，态度模棱两可。多半是惦记登州城中的兄长病尉迟孙立。 故而才会这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黄安没有急于求成，也没有逼迫，而是顺其自然。把解氏兄弟，邹氏叔侄四人招揽，只要等对方来到济州城目睹军队后，还怕没机会不成？ 所以黄相公稳重得很，丝毫不为这件事担心。与孙新夫妇寒暄告别，他率队径直赶赴登云山。 黄安一行快马加鞭，迅速远去。 顾大嫂，站在酒楼门口目送着，只觉浑身轻松，满脸狐疑：“哎哟，当家的，莫名有种轻松感。只是放任兄弟去济州，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你呀你，疑神疑鬼，这当然是好事！”孙新笃定地笑道：“这俩小子在林子里蹉跎，以后又当如何？这回跟着兵马总管黄相公，也算有条出路。说不得将来真当上将军，那不是光宗耀祖？” “当家的，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顾大嫂想了想，这回倒没有唱反调，随后看向孙新。 “邹渊兄弟邀请你同去，相互有个照应，你心动了？” “不错。”孙新点头又摇头：“可是兄长在登州城做官，我若是走了，只剩下他一个无人帮衬。” “哼，你这个好哥哥如何我把你弄到军中当个军官？” “你这婆娘不是嫌弃都头芝麻大？却不让我去。” “你还敢顶嘴，老娘说错了不成？都头管几个人，尽受鸟气。还不如开酒楼，又无人约束……”顾大嫂一把揪住孙新的耳朵，拖拽进了酒楼。 …… 再说黄安率队离开十里牌，策马奔腾。 邹渊，邹润叔侄想到来时拍胸脯保证，必定能成。想想孙新夫妇并未表态，不禁觉得老脸发烫。在到登云山附近马儿减速，拍马到淮安身边。叔侄两人颇为尴尬：“相公，我…我叔侄……” “好了，不用说了，这不怪你们，此乃人之常情。”黄安知道这对叔侄要说什么，露出个微笑，指着解氏兄弟：“这不，两条好汉来投，不虚此行。说不得孙新夫妇处理好琐事会来济州。” 邹氏叔侄松了口气，还想要说些什么。 黄安笑着白摆手：“不提此事，我在登州有些买卖，另外这里的猎户不少。登云山留下大有用处，也不能放弃。我另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办。” “相公有差遣，尽管说来。”邹渊，邹润铿锵回应。 “好，上山再说。”黄安笑了笑，率队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到了登云山，在喽啰迎接中上了山。 ------------ 第二六零回 青州变故 黄安战略是逐渐渗透京东路，占据整个山东半岛。登云山位处登州，距离北海盐田岛屿不过十多里路程。附近有河流连通大海，交通便利。 在登云山设立据点，可以照看海中盐田。也能跟青州二龙山遥相呼应，更是可以以此为依托。往西可以进入莱州，往东则是登州城，也可以监视平海军动静，可以说，登州有个眼睛很重要。 黄安在海中建着盐田的时候就有所考虑。亲自来登云山观察情况后，便选择在这里建设小寨。调派军队驻扎，粮草囤积，也得需要人坐镇。 而邹渊，邹润叔侄最合适不过。 而且登州山林不少，各地猎户也非常多。登云山可以以官府的名义招募，训练出一支山地军。还可以在大山中探矿，光明正大地占据开采…… 胶东地区是北宋朝廷产黄金重地！ 这时全国有25州产金，年产黄金1万多两，其中仅登、莱二州元丰元年的黄金产量已有9573两，相当于全国黄金总产量的80%，金矿最多。黄安知道这一点，所以有心从中分一杯羹。就像沂州青云山那般私自开采冶炼，积累财富。 从这些方面来看，登云山有必要保留。 从黄安入主后，除了邹渊叔侄二十多个心腹弟兄。其他喽啰不是被遣散，就是派到山下开村店，沦落为外围成员。山寨已开始吸纳人员上山…… 登云山由邹渊，邹润统领。 黄安先从船上运来不少物资，留下钱财。又挑出一队亲兵协助招募，布置山寨防御工事修建，训练兵卒等任务，便率领队伍乘船返回青州。 而此刻的青州已经是突生变故。 变故源头就是清风山，或者说是宋江。 宋江从孔家庄离开后，在半途遭到清风山上强人包围。宋公明主动带人拜访，或许是臭味相投，或许他及时雨的名声真响亮，说出名号来。清风山上三个头领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纳头便拜，让他宋江做大哥。 这倒真让宋江高兴了一把，有种天命所归的爽感。黑三郎与三个喜欢吃人心肝的强人为伍，称兄道弟。甩动三寸不烂之舌，说着官场上的那一套，把三人忽悠住了，“公明哥哥”挂在嘴边。终日相随，形影不离，在山上快活似神仙。 如此这般，七八天转瞬即逝。 直到如原本轨迹中那般，色中恶鬼王英下山把清风寨知寨刘高的老婆赖氏抢上山想要霸王硬上弓。却被宋江及时救下，并许下一门亲事来。因此宋江想起花荣贤弟，欲独身赶赴相会。经过众兄弟劝说，最终带上了徒弟孔明，孔亮。 宋江一行来到清风寨，问路人打探到花荣住处。从黄安告辞离去，那天算起，不过五天时间。 当真是双方一走一来，失之交臂。 花荣见到宋江骤然现身，又惊又喜，赶紧请宋江入宅上坐，紧接着纳头拜了拜四拜，这才起身陪坐吃茶。一番话尽是思念，当时是这样说的。 “自从别了兄长之后，屈指至今怕早五六年矣，常常念想。听得兄长杀了一个泼猓花，官司行文书各处追捕。小弟闻得，如坐针毡，连连写了十数封书，去贵庄问信，不知曾到何处，今日天赐，幸得哥哥到此，相见一面，大慰平生。” 可以看出花荣与宋江之间的感情深厚，外人难以想象。而这也是黄安知道拉拢花荣不得的原因。着实是两人关系令人费解，只能逐渐引导。 宋江来了，受到花荣跪拜相迎，从里屋把夫人崔氏唤出来见礼。盛情款待，把酒言欢。花荣也没忘记黄安的嘱托，把宋太花钱上下打点具细说来，并未提及黄安，济州官府等相关信息。 花荣是真心希望宋江好，不要误入歧途。劝他回去自首，从轻发落，不至于与贼人搅和罪加一等。只是此刻的宋江心态发生转变，认为手底有人有势力才是根本，对投案自首之事不置可否。 宋江在花府住下，琢磨着如何拉拢花荣。宋三郎是个有城府心机深的人，说白了就是戴上伪善面具。住在花府期间，出手阔绰，又假仁假义。但凡府上有人遇到困难了，皆是慷慨解囊。仆人事情做得不好，也会挺身而出，说好话。 短短几天时间，花府上上下下没人不说宋江好，全被宋江用金钱堵住了嘴，假仁义蒙上双眼。花荣太信任这位兄长，丝毫不觉得有异样之处。听到府上人都说公明哥哥仗义，反而很高兴。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许是有意为之。宋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在花府住了几天觉得无趣。临近过年。不顾花荣提醒，非要外出游玩闲耍。花荣好言劝说无果，只得听从又派了心腹。 因此惹来了一场祸端。 宋江带着徒弟孔明，孔亮，在花荣安排的心腹引领下。在越发热闹的清风寨游玩，四处闲耍。宋江花钱如流水，哪里好玩去哪，哪热闹去哪。 师徒三人看花灯，喝花酒，要多得瑟便有多得瑟。 正所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宋江在清风寨游玩，终究是没能逃脱赖氏之手。与原本轨迹之中不同，宋江并非在小鳌山下看戏时被认出，从而被抓，却是在大街上相遇。 确切的说是宋江在街上与刘高老婆赖氏擦肩而过。宋江这黑厮只顾着玩乐吃喝，与徒弟孔明，孔亮有说有笑，夜色朦胧，没有认出那妇人来。 然而，刘高老婆赖氏却一眼认出矮矬的黑胖子。毕竟被劫上山寨那一幕记忆犹新，当时衣裙被扒光了，差点被贼头玷污，这个遭遇如何能忘？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也记得清楚。 赖氏怀疑自己可能认错人了，可又接连认出另两人来。项短脖粗，细皮嫩肉的孔家两位公子。三人都是熟面孔，这不是巧合，也不是眼花。 赖氏担心宋江四处嚷嚷，说出自己被掳掠上山的事。怕自己差点被玷污的事走漏从而无法见人。胆怯，羞怒之下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当天告知知寨刘高，说是清风山贼头。 这天，宋江自午后又带着徒弟外出游玩，累了寻处地方吃酒，一起吹牛说过往，增进师徒感情。夜幕降临后，三人才醉醺醺地从酒楼出来。 没多久，恰巧迎面走来一群人。 “五短身材的黑胖子，黑面皮，没错，就是他。”领头大汉上下打量宋江呢喃，又看看孔明孔，两人长得像，便不再迟疑，带人一拥而上。 “呃…尔等是何人？为何敢抓我？” 宋江看到一群人扑来，吓了一跳，厉声喝斥。身边孔明孔亮也是“哟呵”一声，挽胳膊撸袖子准备干仗。可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飘忽，身手没以前灵活。再加上对方人多，眨眼便被放倒。 花荣派来的那个心腹付完饭钱，出了酒楼追上来。恰好目睹这幕吓了一跳，本想上前制止，可认出几个熟面孔又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敢吱声。 “大庭广众之下，如何敢抓……”宋江勃然大怒，大声叫嚷。可却被七八条汉子摁住动弹不得。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是逃脱不得，被套上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塞住，被人摸头拍脑成了披头散发，如同捉死猪似的横拖倒拽…… 那知寨刘高坐在厅上，看着宋江和孔家兄弟被拖拽过来。众人喊着跪下，把这三人摁倒在地。宋江趴在最前，孔明孔亮随后，屁股朝天撅。 经过这一路拖拽，又被人拳打脚踢。 宋江三人早就被吓得醒过来，此刻呜呜剧烈挣扎。直到嘴里的破布团子被取出，大声喊冤。 “冤枉，冤枉啊，如何抓我等？” “冤枉？”刘知寨冷笑连连，高声喝道：“呔，你们三个贼撮鸟分明是那清风山上打劫的强贼，如何敢擅自来寨中？今被擒获，有何理说？” 宋江忙矢口否认道：“这位相公明察，小人自是郓城县客人张三，与本寨花知寨是多年故友，来此间许多日了，断然不是什么清风山贼人。” 这时，刘知寨老婆赖氏却从屏风背后转将出来，喝道：“你这厮兀自赖哩！你记得教我叫你做大王时？” “啊，是你？”宋江认了出来，脱口惊呼。 “正是妾身，这位大王，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赖氏满脸冷笑，看着宋江的目光冰冷一片。浑然没有丁点面对救命恩人时该有的表情。 这让也认出妇人来的孔家兄弟一颗心凉到了屁眼。 ------------ 第二六一回 宋江劫难 “哼，你这贼厮，既然认得，人证在此，铁证如山。”刘高阴沉着脸，盯着宋江，大声喝斥：“却敢在这里装疯卖傻，唬弄本官，当真可恨……” “哎哟，冤枉啊！”宋江见势头不妙，急急忙忙叫嚷。又看着妇人赖氏，旧事重提打起感情牌：“恭人救我，莫要误会。那时小人不对恭人说来：小人自是郓城县客人，亦被掳掠在山上，不能下山，几天前才脱身。那天，你在寨中……” “你休要胡说。若非小妇人说出身份稳住尔等贼厮，怕不是早遭毒手？还敢在这里巧言耍赖。”赖氏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怕宋江言多必失，说出当天发生的丑事来。 于是妇人眼里闪过凶光，附身在刘高耳边建议：“老爷，这厮们乃是贼头，甚是奸猾多端。你看那矮挫子贼眉鼠眼，满嘴谎言，休听他胡言乱语，问他做甚？这等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嗯，夫人说得极是！”刘知寨觉得非常有道理，当即冲左右喝叫：“来人呐！取过批头来打那厮！” 两边众军汉齐齐领命，一拥而上，拖过来几条板凳，七手八脚地把宋江，孔明，孔亮驮将起来。 “打，给我狠狠地打。”赖氏满脸凶狠。 刘高以为妇人受惊吓，连连附和：“尔等听夫人的便是。” “好嘞，我来。”下面众军汉应声，争先恐后地摁住宋江人等，或是取来棍棒，呸呸往手心吐唾沫，接着耍起棒法，这一招，那一式，一棍接一棍。棍棍到肉，又狠又快，噗哧闷响不断。 “啊～冤枉，冤……”宋江吃不住打，惨叫声响起，大声喊冤。两个徒弟孔明，孔亮剧烈挣扎，大声叫嚣：“狗官，放开我，凭什么冤枉人？” “冤枉？三个贼厮还敢狡辩，不要管他，狠狠地打。”刘高见孔家兄弟这般桀骜，还骂自己狗官。勃然大怒，认定对方是贼厮，大声喝叫。 “看看这些贼头凶悍，不打不招，只顾往死里打。” “是，用力打。”众军汉齐声回应，更加卖力地挥动棍棒。打得宋江是哭爹喊娘，叫唤个不停。孔明，孔亮屁股也不结实，被七八个大汉按住动弹不得，不一会也被打得惨叫，没了之前豪横。 宋江咬紧牙关，双眼怨毒，对赖氏已是恨极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救下来的妇人却这般恩将仇报。想起与花荣提及此事时，花荣说过这妇人心肠歹毒，不是好鸟，不禁悔恨不已。 宋三郎又哪里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那天在山寨上撞见女人衣裙被扒光差点被奸，这是一桩大丑事。一传开必定会被丈夫抛弃，被镇上的人耻笑，背后议论，女人家名节荡然无存。赖氏迫切地要弄死宋江，也是情有可原。 宋江又是生性凉薄的伪君子，把女人视为衣服。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自私自利。不在清风山上好好呆着，非要跑到清风镇来拜访故人。来就来吧，还耐不住寂寞，非要四处溜达，招来灾祸，被人认了出来才有这场祸事。 只能说是天意，或者说是活该。 “啊～，我就是郓城张三，不…不是贼。”宋江被打得惨叫连连，仍是拒不承认。最终遭到毒打，皮开肉绽，也依旧咬死自己的身份，说自己叫郓城张文远，可见，绿帽之仇宋江从未忘过。 而他的两个好徒弟孔明和孔亮也被打得屁股开花。一个吃不住打疼晕过去，一个见了有样学样，强忍着剧痛，脑袋一歪装晕，没再挨打。反而宋江被打得奄奄一息，狡辩声有气无力。 刘高真怕把犯人给打死，那样不好调查，死无对证。只能挥手吩咐军汉把三人丢到牢房看押…… …… “老爷，老爷，祸事了，祸事了……” 花府，外派的心腹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报信。小李广花荣得到这个消息后，茶杯哐啷掉地摔碎。 “定是那贱人认出哥哥来，暗中告知，才被抓走。”花荣焦急万分却没有失去理智，一下子便猜到事情的始末，一阵咬牙切齿，连连跺脚：“哎，兄长，不听小弟之言，无端地惹来祸事。” 花荣虽焦急但却不慌乱，也陡然想起黄安说过的话。宋江此人一个杀妻逃犯，又跟山寨搅合，却耐不住寂寞爱凑热闹，惹是生非，连累他人。 黄相公说的话果然不假呀！ 花荣首次有了这种想法，心情非常复杂。自己好言劝说宋江不要乱跑，怕的就是意外遇见赖氏被认出来。现在怎样？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花荣明白，只要不管，自己不会受牵连。可宋江这位兄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岂能见死不救？只是在心中稍微想了想，花知寨便有了抉择。 花荣紧急下令，召集百来个心腹军汉。当然，他并没有鲁莽行动，而是选择先礼后兵。写下一封书，措辞诚恳，差两个能干亲随送到刘府。 只是宋江被抓太过突然，两人事先又没有商量过，漏洞明显，花荣信上说是自家亲戚刘丈，宋江这厮张嘴就说自己名张三，驴唇对不上马嘴。 结果可想而知。刘高拆开花荣手书看了大怒，把信件扯得粉碎，大骂“花荣乃是朝廷命官，如何却与强贼通同。俺须不是你侮弄的”之类的。送信之人也被打了回去，不给面子不放人。 先礼后兵不成，那就只能动用武力！ 花荣全身披挂，拴束了弓箭，绰枪上马，带了数十条军汉，都拖枪拽棒，杀奔向刘高寨里来。 “刘知寨！你便是个正知寨，待怎的奈何我花荣？谁家没个亲眷，你却甚么意思？我的一个表兄，直拿在家里，强扭做贼，竟敢这般无礼……” 花荣纵马提枪，放声高叫，吼声如雷。率领麾下兵卒横冲直撞，喊杀震天。沿途不少军汉拎着火把，不敢上前。刘高与赖氏躲在府中不敢出来。只敢遣近来招募的两个教头带人前去阻拦。 新请来时的两个教头，一个姓孙，一个姓李。是那种膀大腰圆，学了些枪刀拳脚，也有几下子。终不及花荣武艺。又不敢不从刘高，只得引了百来寨兵挡在牢房前方，不得让犯人被救走。 奈何花荣是那种平时好好说话，发起火来狠辣之人。带人气势汹汹地杀来，只展露一手箭术。仅仅凭着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之中百步穿杨。吓得两个教头和众多兵卒自行退去，抱头鼠窜。 花荣带人闯入牢房之中，把宋江及孔明，孔亮救了。带回府上，请来郎中看了伤势，涂抹药膏…… 宋江见花荣来救，死里逃生，哭得稀里哗啦。又自以为是的想到后果，与花荣自有一番计较。 …… 清风镇上，三条黑影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穿梭着，飞檐走壁，如同只大鸟般神出鬼没，速度飞快。轻易翻过丈高院墙，潜入北岳酒楼。 不一会儿，酒楼后院亮起火光。 屋内，张三听着三个黑衣人的汇报，脸色阴沉：“该死的，相公尚为归来，这宋江如何此刻出事？不管了，臭狗屎走到哪儿，哪里就有事儿。” 随后张三又想到了什么，面现焦急之色，紧急下令：“快，立刻，把这消息赶紧送回二龙山。” “是。”一个黑袍人应声，大踏步而去。 不消片刻，一匹快马从酒楼后院冲出飞奔远处。 这家北岳酒楼正是张三盘买下来，整顿后换上招牌，前几天新开张的酒楼，也是一处情报点。青州剿匪结束后，各将领率队回归二龙山。过街老鼠张三再次返回镇上，坐镇此处收集情报。 三个黑袍人隶属飞天营，是时迁麾下的高手。功夫过硬，身手了得。背着弯刀，腰间挂着钩爪。专门从事侦察敌情，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如负责监视镇上几处重要地点，察觉到有紧急事件。潜入酒楼找到张三汇报情况，宋江现身清风镇并被抓，花荣率兵抢人等，才有了之前那幕。而快马连夜出镇子，是把消息传回二龙山。 可以说，清风镇动有任何异动，逃不过斥候耳目。 ------------ 第二六二回 阴谋诡计 妙药难医冤业病，横财不富命穷人。 亏心折尽平生福，行短天教一世贫。 生事事生君莫怨，害人人害汝休嗔。 得便宜处休欢喜，远在儿孙近在身。 …… 再说知寨刘高得知花荣真的改以下犯上，强行劫走几个犯人。又想起叫嚣，暴跳如雷：“啊～花荣，花荣，带兵强抢贼头，欺本官太甚？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破落户子弟，敢这般嚣张？” 刘高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满脸狰狞，眼中凶光闪烁。对武知寨花荣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自从走马上任，清风镇上谁人不给他刘高面子？唯独这个花荣仗着自身有点本事，做那出头鸟。多对自己出言不逊，这回倒好，更是敢动刀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刘高越想越气，越想越决定要把花荣扳倒，甚至斩草除根，以泄心头之恨。 “老爷，消消火，气大伤身，有事坐下来好好计较。”赖氏见刘高气成这样，赶忙让仆人准备了几样小菜，取来一壶好酒，拉着刘高坐下边吃酒边聊密谋，如何抓捕宋江并对付花荣之事。 赖氏人长得漂亮，也很聪明，眼珠一转，提醒刘高：“依妾身之见，出了今日这事，那三个贼厮如惊弓之鸟，必不会逗留在镇子上，等着老爷集结人抓捕，多半会连夜逃窜，离开是非之地。” “哎呦，夫人说得对，一语点醒了我。”刘高听到这番话眼前大亮，越想越是这般，不禁拊掌赞叹。 “这花荣小儿身在官场，不敢做得太过，也不敢与我撕破脸皮。如夫人说的那般，不会留贼人在府上。否则明日被我等堵在家中，百口莫辩。” “既然如此，老爷可有计策？”赖氏好奇地问。刘高胸膛不禁挺起来，抚须说着“那是自然”，又满脸不屑：“花荣虽勇，但也不过一介匹夫尔。” 常言道，将在谋而不在勇。 知寨刘高走马上任，贪财捞钱，却不是个傻子。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是个文官，还是有些谋略算计的，又有夫人赖氏出谋划策，计谋叠出。 不久后，从刘府走出一队军汉悄悄离镇，随后又有一匹马儿从后院冲出府宅，连夜奔赴青州城…… 宋江除了耍动嘴皮子收买人心外，文不成武不就。之前一顿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回想一下，宋三郎心有余悸，又恨得咬牙切齿。 他怕被再次被刘高捉住，小命丢在这清风镇。想逃却不忘假仁假义，与花荣说是怕连累了兄弟，于是决定连夜逃离，量对方次日拿人也无证据。纵使闹到了青州府，花荣也只需否认即可。 花荣又哪里想过自家公明哥哥心思不纯，听到这番话时，那是感动不已，当场又是拜了几拜。 宋江抹了药膏换了衣服，背上包裹，拎了条拐杖，因胆小不敢多滞留，又带着孔明，孔亮俩。于深夜时分，街上冷清又无人逃出了清风镇。在刀子般的冷风中，在孔家兄弟心里连连抱怨中，师徒三人各自拄着拐杖，撅着屁股前行。 三个伤员腿脚不便，一步一步往清风山挪动。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挨出几里路，远离清风寨。宋江和孔家兄弟大汗淋漓，背后创伤痛得龇牙咧嘴。 孔明又想到那遭到毒打的一幕，咬牙切“哎，那鸟婆娘当真可恨，明明救了她，却恩将仇报。” “就是，师傅，当时不该放那厮下山，您偏要讲仁义。”孔亮也连忙附和，语气之中颇有怨气。 宋江一听便察觉到身边孔家兄弟的心思，暗自寻思着这样不妥。计上心头，眼眶泛红，哽咽说道：“哎，两位公子，全是宋江连累兄弟，悔不听劝，救下那贼婆娘，却是个祸根，惹来这般祸事，险些命丧。两位只顾骂我瞎眼便是。” 宋江这招以退为进，非常奏效。 黑夜之中看不清，可孔明，孔亮脸色齐齐变了变。 “师傅，您这说得哪里话？这事又如何怪得了师傅？”哥哥孔明赶忙表态，弟弟孔亮也附和：“不错，师傅仁义没有错，全是那妇人忘恩负义，害得我等好苦。待回到寨子后，再来计较此事。” “是极，这赖氏当真恶毒，宋江必不放过这种恶妇。到时点了人马杀来，为你我出了这口恶气。”宋江也想到被毒打，满脸怨毒，骂声不断。 “没错，到时候带人打破这清风镇，我带人绕到后面堵住退路。前后夹击，看她往哪里跑？”孔明，孔亮兄弟也加入骂咧，说要如何报复云云。 奈何，天不遂人愿。 就在师徒三人骂骂咧咧时，黑夜中突然响起冷哼声：“哼，你们三个贼厮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知寨相公料事如神，尔等贼撮鸟果然连夜逃窜。”从左侧方向夜也有人冷笑，隐约可见人影。 “不好，有埋伏。”宋江等人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巨变。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三人掉头就走。 可是才刚转身，就发现后路也被人堵死。这是刘高和他的夫人赖氏商议后，提前派人半途埋伏。宋江和孔明孔亮连夜出逃，无疑是自投罗网。 “快，分头跑。”宋江三人心中叫苦，各自夺路而逃。可夜色之中，四处有狂笑声此起彼伏：“哈哈哈，跑？你们这三个贼厮还敢跑？抓住他们。” “相公有令，别让他们走脱。” 好家伙，几队人马从四面合围而来，少说三十多人。宋江和两个徒弟分路而逃，却没能跑掉。被人团团围困在中间，接着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七手八脚地摁住三人，绳捆索绑堵住了嘴…… 哟呵，师徒三人又被人捆成死猪拖走。 悄悄地回到清风寨中，没惊动他人，也无人知晓。不对，是这些军汉没有发现黑夜中有人注视着。两个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飞天营密探…… 然而宋江被抓这件事没有传出。 次日，花荣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以为宋江到了清风山，心中也松了口气。如往常那般训练兵卒。 天色大亮的时候，北岳酒楼送出的消息率先送到二龙山。宋江被抓，花荣有危险的紧急情报令二龙山上动了起来，兵马调集，斥候寻找唐斌。 当天午时，花荣勾结清风山贼人，强行抢夺贼头的公文送到青州城，慕容知府看了后勃然大怒。命本府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前去调查此事。 而黄信这段时间是严格操练兵马，准备攻打清风山和桃花山。得知这个消息原委是高度重视。立刻点拨五百马步混编队伍，火速赶往清风寨。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原本轨迹中差不多。 一天后，黄信率领兵马来到清风镇，知寨刘高早早得知消息。亲自迎出镇外，接住黄信这位赶过来的上差。趁近水楼台先得月，说明事情原委。 “都监相公，我夫人赖氏可以肯定，那三个贼人绝对是清风山贼头。却意外跑到清风寨上游玩。当真是大胆至极，甚是嚣张，下官派人抓住……”刘高说明前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着花荣的野蛮行径，无礼的举动，以及知法犯法等。 把强行带兵掳走贼人的事说得详细，又说出自己如何使用计谋，半途伏击抓住连夜逃窜回清风寨的贼头，还带着黄信到自己府上牢房看过。 这种事情本来谁先说谁有理。 何况人证物证齐全，还有犯人被逮住，铁证如山。黄信纵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也是勃然大怒。 反观刘高，事先准备好丰盛的酒宴招待。这两相对比之下，黄信先入为主，自然是偏向于刘高。 但是黄信非是鲁莽之人，知道花荣勇猛，有些为难：“这花荣甚是骁勇，手下又有不少寨兵。事情闹大怕是不妥，最好是要有个万全之策，悄无声息地抓住花荣送往青州，避免士兵哗变。” “都监相公，这有何难？”刘高脸上浮现狡诈的笑，边给黄信倒酒，边说出自己想好的计谋来。 “好，就这么办！”黄信听了拊掌称赞。 花荣正在军营中训练兵卒，可不知道这件事。当得知从青州城那边来了上差，并请自己过去议事。他并未察觉到异常，跟随人到了知寨衙门。果然见到上差黄都监，见过礼，入座吃酒。 ------------ 第二六三回 花荣被擒 “哈哈哈，花知寨，前些天的不愉快是刘某多有得罪，还请勿怪。”知寨刘高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见黄信这个上差在此，又见花荣警惕还在，怕抓捕时出现意外。眼珠子一转，满脸堆笑。 这家伙奉承话张嘴就来，提及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又使劲夸赞花荣神箭无双，武艺高强之类的话。言辞诚恳而肉麻，把花荣说成了一枝花。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哪怕花荣不喜欢刘高这贪官，对其夸赞当放屁，态度却也缓和下来。这不，眼下又有上官在场。不能失了礼数，笑容以对：“昨天花某也是有些冲动，请刘知寨大人大量，不要一般计较。” “哈哈哈，小事尓，我等当齐心协力，抵御贼寇。”刘高笑着摆手，拿捏着官腔说着官场话，捧起精致的酒盏敬酒：“来，我来敬花贤弟。” “好啦，此事本官员已经知晓。”黄信见了也挺身而出，举起酒盏：“设下酒宴，也是为了化解两位之间的矛盾，来，望日后，彼此同心同德。” 花荣听到上官黄信这番说来，心说这是个和事姥。却不得不双手捧起酒盏，与两人虚碰吃酒。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高脸色一变，冷笑连连：“刘某能原谅贤弟，官府却不能，只能委屈将军了。” 话音未落，刘高把手里酒杯狠狠摔地，哐啷作响。 “这是？不好……”花荣一愣神，反应过来这是掷杯为号。意识的不妙，刚准备起身拔刀却已经为时已晚。身边两条倒酒的军汉骤然发难。飞扑上前抱住花荣，一个抱双腿，一个锁住双臂。 与此同时，听得后堂一声喊起，从两边帐幕里冲出二十多个壮健军汉，一拥而上，把花荣摁倒。任凭花荣剧烈挣扎，却架不住人多势众。 然而花荣额头脖子青筋暴凸，硬生生站起身来，恶狠狠盯着刘高：“该死，你这厮胆敢害某家？” “不不不，不是我……”刘高被花荣凶狠的眼神看得后退摆手，随即反应过来，有点恼羞成怒：“哼，花荣，你勾结清风山强人，可怨不得我。” 那就怪我了呗？黄信听得有些扎耳，斜瞥眼刘高。见花荣被人扭住制服，松了口气，走上前来：“花知寨，非是黄某设计擒拿你，实在是你太过骁勇。只能出此下策，回青州府解释清楚。为何强抢贼头，勾结清风山，需要调查清楚。” “黄都监，冤枉，花荣冤枉啊！”花荣听了心里一突，寻思着宋江和孔亮等人已经逃离没有对证。冲黄信连连喊冤，又看向刘高，恨声喝骂：“全是这小人算计我，把我亲眷强行抓捕说是贼头。故而花荣气不过，这才率兵冲寨救人。我那位兄长被打得皮开肉绽，这厮滥用私刑。” “哦？事情是这样？”黄信本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听到花荣这般苦大仇深地说来，顿时有些怀疑。 “黄都监，你休听这厮胡说耍赖。”刘高见黄信神色变化有些焦急，立刻上前铿锵说着，冲花荣冷笑：“花荣啊花荣，你这个白眼狼，勾结贼人。本官知道你会这般狡辩，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那天连夜逃跑的三个贼头已被本官抓回来。” “甚么？”花荣瞠目结舌，失声惊呼。 “哼，当面对质，看你还有何话说？”刘高见了冷笑几声，重重拍了拍掌，侧面廊道嘈杂响起。 不多时，只见十多个军汉扭着三人涌入。花荣看清来人满脸惊色，无他，那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的三人不是宋江，孔明，孔亮又能是谁？ 宋江也机械地抬起头，见是花荣，也看到他被军汉摁住，险些哭出来：“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孔明和孔亮也抬头见到花荣并被抓，如丧考妣。 刘高见到这幕满脸得意，心中愉悦，喝斥花荣：“花知寨，这三个贼撮鸟那天连夜逃回清风山，被我提前派出的人抓了个正着。当时这三人狼子野心，说要点了人马攻打清风镇，找我刘高报仇来着，是清风山强贼无疑，如何狡辩？” 花荣被问住了，无话可说，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可陡然间又想起黄安说过的话，被宋江连累不要怕，他济州官兵抓宋江，而且正在青州。真要遇到难处与此做文章，或许可以化解劫难。 “花知寨，你糊涂啊！”黄信本来还抱着些希望，可目睹这幕不得不信，脸上露出痛心疾首之色。 而刘高想彻底扳倒除掉花荣，指着宋江大作文章：“这贼厮谎称张三张文远，实则是贼人首领。你看他生得獐头鼠目，短矮挫胖，估计是那矮脚虎王英。花荣，你却留他在府上住了些许时日，身为朝廷命官，勾结贼人，证据确……” “哈哈哈……”花荣仰天狂笑，没有畏惧，反而怒视刘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他是清风山的贼人首领，我说他不是，咱们对质公堂。” 接着，花荣又看向黄信：“黄都监，这张三不是贼头，花某以身家性命保证，断然不是贼。一同赶赴青州府，见了慕容知府，真相便会大白。到时，诸位看看刘高这厮是不是污蔑在下。” “嗯？有这种事？”黄信听到花荣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又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性，瞥向刘高。见这鸟人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拿捏不定主意来。 黄信想问清楚情况，被花荣一句“事关重大”给堵回来。心中有些不爽，懒得耽搁，大声下令。只能绑了花荣，带上宋江三个疑犯赶赴青州。 刘高早已让人打造好了四辆囚车。 花荣身为军官，罪责未定，只是塞入囚车中。宋江和孔明兄弟就可怜了，按律要被扒光衣服赤条条一丝不挂，可看在冬季天冷怕冻死了。留了件单薄的里衣，师徒三人冻得蜷缩成一团。 看来，天亡我宋江！ 宋公明在囚车里面瑟瑟发抖，抱着膀子，仰天悲呼。若是听信兄弟之言不救那贼婆娘，不下山。不乱跑，住几天便走。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花荣看着这位兄长瞬间苍老多岁，于心不忍。想舍命去救吧，眼下却自身难保，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 黄信骑着高头大马，挑了两百来个健壮军汉。各执着缨枪棍棒，腰下都带短刀利剑。两下鼓，一声锣，都离了清风寨。刘高也一身戎装，披挂整齐，拎着一条钢叉。随队押送犯人宋江，前往青州邀功。 一行人趾高气扬，好不威风。 队伍行不过二三十里路头，远离清风寨。忽地前面见一座大林子。左侧山头像是老鹰，名曰鹰嘴山。周围并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前头兵卒骤然指道：“林子里有人窥望。” 黄信下令止步，队伍才刚立住了脚，林子里铜锣敲响。 “杀，杀官兵，休要让他们走脱。” “呔，清风山好汉在此，还我哥哥来。” 只听到林子里喊杀声震天，大队喽啰汹涌而出。那刘高带来的数十个寨兵人等都慌了手脚，只待要走。黄信大怒：“废物，且住！都与我摆开！谁敢逃跑，杀无赦，刘知寨，你压着囚车。” “是是……”刘高在马上吓得答应不得，惊的脸如成精的东瓜，青一回，黄一回。只是口里念念有词。凑近一些便能听清楚，是“救苦救难天尊，刘某许下金银若干铸金身，显圣救我一救！” 而黄信是个武官，终有些胆量，便拍马向前看时，只见林子西边，至少涌出五六百个小喽啰来，一个个身长力壮，都是面恶眼凶，头裹红巾，身穿布衲袄，手执长枪，横在前方挡住去路。 这时，喽啰向两边分开，五条好汉跳将出来。穿着各异，个个手持利器，跨一口腰刀，又使一把朴刀。中间是锦毛虎燕顺，左边是矮角虎王英，金毛犼施威，右边是白面郎君郑天寿，搅海大将赵贵。五人是得知消息后为救宋江来。 “啊～，这回有救了。”囚笼里面的宋江眼眶湿润了！ 花荣脸色变了又变，因为他明白自己百口莫辩。 然而，还不等官兵，喽啰有所反应。 林子东边又是一阵锣鼓响彻，喊杀震天：“杀，杀啊，把我哥哥留下，清风山好汉全伙在此。” 哦吼，又是一伙清风山强人？ ------------ 第二六四回 清风山贼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对峙的双方有种荒唐的感觉。无论是官兵还是喽啰，齐唰唰扭过头去。 只见喊杀声方向树木摇晃，接着大队人马鱼贯而出。数十匹马儿气势惊人，后面喽啰喊杀冲锋。 人数大概两三百人，虽然没有第一波清风山强人多，但明显动作整齐，训练有素。这伙人穿着各异有些破旧。却清一色蒙面，人人手持利刃，杀气腾腾。数十骑兵来回奔腾，嗷嗷乱叫。 一冲出林子，看到对峙的官兵和喽啰。 这伙人明显楞了一下，却没有迟疑，刀剑冲向官兵。喽啰分散开，三匹神骏的马儿耀武扬威。 “呔，把我哥哥放了，不然，休怪我等刀下无情。”一条昂藏大汉拍着黄骠马，上前大声喝叫。 几辆囚车之中着花荣眉头紧皱，眼中闪过狐疑。而那强人头领长枪舞动，哈哈大笑，着重强调：“我等乃是清风山好汉，在此等待多时。不为其他，只为救人而来。官兵还不快快放人？” “哎呀，藏头露尾，敢冒充我们……”王英又听到清风山好汉这个字眼，丑陋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想跳出来破口大骂，却被顺及时拉住制止。 “先救下宋江哥哥再说。”燕顺撂下一句话后，拍马上前几步，大刀扬起指着黄信，刘高吼叫：“呔，速速把人放了，我等留你们一条小命，若是执迷不悟，明年的今天，便是尔等祭日。” “哈哈哈，区区草寇毛贼，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吃你爷爷一剑。”黄信看到先后两波贼人冲出来，心中知道今天难以善了，却也是个要面子之人。就这样丢掉犯人开溜，那还不被人耻笑？ 于是，黄都监无所畏惧地狂笑，陡然间吼声如雷，下令排开阵势。却是悄悄令心腹准备带人撤退。接着，便是拍马舞剑，主动向燕顺等人杀去。 只是这结果嘛，不难预料！ 原本轨迹中镇三山黄信颇有武力，却势单力孤。以一敌三，自知不敌，主动撤走。眼下也难逃被围攻的命运，却大发神威，竟以一敌燕顺，王英，郑天寿，赵贵四人，斗了几个回合才落入败势，逼退对方，宝马就走，逃回清风寨。 “呔，黄信撮鸟，哪里跑？”几个贼头大声吼叫。 “追，别让他们跑喽！” 临走之前，黄信还不忘大吼“贼人势大，跑啊”！ 禁军早有准备，火速撤退，几辆囚车没人顾得上。那些寨兵见了“妈呀”紧随就跑，只有少数人反应慢半拍，再想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被贼人追上，不是按倒抓住，就是一刀砍翻。 知寨官刘高就是倒霉蛋之一。 不是黄信没有通知他跑路，而是他胯下马匹受惊吓，自身骑术拉胯。被贼人追上来砍落下马。燕顺，王英等贼头并未追击，打破囚车救人。 “哥哥，小弟来迟，让您受苦了！”燕顺，王英，郑天寿等人飞奔而至，人人满脸关切，担忧。 “呜呜……，诸位兄弟，宋某差点……”宋江死里逃生，再想想之前的绝望，看看诸位兄弟，眼泪飙飞。 另一波蒙面强人也是来救人的，只是来救的是花荣。浩浩荡荡的围住囚车，哐啷斩断锁链救人。 “哥哥，你没事吧？”一个穿着黑袍，蒙着面巾的娇小身影骑着一匹火红马儿上前，翻身下马，扯下面巾露出俏丽容颜，赫然是花荣的妹妹花姿。身边那个昂藏大汉扯下掩饰，竟是唐斌。 “哎，之前听到声音像，真的是你们？” 花荣刚被解救出来，看着两人露出真容，满脸苦涩。他之前听到唐斌大吼时，就已经有所怀疑。 要问唐斌，花姿为何在这？还这般亲密？这得从十多天前说起，黄安下令让郭盛取代唐斌领兵。唐斌则心怀忐忑，带着礼物去清风寨拜访花荣。 缘分，就是这么巧。 本来这位兄弟放不开手脚，不情不愿。可是看到花荣妹子长得国色天香，甚是美貌，被吸引住了。又跟花荣较量切磋，马上步下，箭术拳脚等，不逊色花荣反而更甚，令花荣夫妇满意。 也一下子被心高气傲的花姿相中了。 这双方都看上眼了，感情急剧升温，发展得很快。花荣公职在身忙，唐斌便陪着花姿游山玩水，冬猎。两天前才被二龙山斥候找到知晓花荣出事。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又来到此处埋伏。 由于匆忙赶时间，并未侦察，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哥，我们才走了几天，如何落得这种地步？”花姿疑惑不解，腮帮子鼓起，气乎乎地问道。又四处扫视，看着另外几辆囚车：“是不是如黄相公说的那般，哥哥遇人不淑，屡次被连累？” “小妹，休得胡说。”花荣脸色一变，喝斥道。 “哼，你瞒不了我，就是这样。”花姿瞪着双眼顶嘴。唐斌见花荣脸色难看，赶忙上前打圆场。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赶紧离去，免得官兵再来。” “所言甚是。”花荣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盯着花姿：“小妹，先别管其他，回镇子接你嫂子。” “好……”花姿不再多说，重重应声。 也就在这时，嘈杂声响起，一道语气不善的骂声传来：“呔，尔等是哪里来的撮鸟冒充清风山？” “呸，你这撮鸟管得着吗？”郭盛也喝骂回应。花荣和唐斌对视一眼，立刻带人赶了过去。只见清风山贼人救下宋江等人涌来，郭盛带人对峙。 郭盛拎着方天画戟，一手指着对面骂道：“我等又不是贼。此处就清风山离此最近，不冒充一下如何能行？你当谁稀罕冒充你们这些鸟人？” “你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哇呀呀，气死我也。”对面矮脚虎王英暴跳如雷。 “怎地？想打一架。我等会怕你们这几排烂蒜？”郭盛丝毫不惧，满脸不屑，骑兵队准备冲锋。 “好了，双方且住，这是个误会！”花荣见双方气氛越发紧张，立刻上前，冲对面冲宋江抱拳。指着花姿，唐斌等人说：“这是我小妹花姿，这是我妹夫唐斌，这次带队来救，是自己人。” 唐斌，花姿两人脸一红，又对视一眼，花姿冷哼撇过头去，唐斌却是心中高兴，这门亲事成了。 宋江也挺身而出，安抚劝说王英等人，走上前接住花荣，双目红肿，哽咽地说：“贤弟啊，此事全是为兄的不是，不该来此处，赖我连累你……” 本来花荣心里多少有些怨气，是宋江让他有家难回。可见对方这副模样，又一下子变得心软。搀扶住宋江，好言宽慰：“哥哥说的哪里话？哥哥有难，小弟如何不拼死相救？你我之间何物分得清楚，以后休要说这种话，太见外了。” “哎，兄弟，事到如今，走正道行不通，先随我去清风山落脚。以后有机会，再来徐徐图之。”宋江见状趁热打铁，发自肺腑地来拉花荣上山。 花荣还没有回应，花姿有些急了，快步上前：“哥，你犹豫做甚？有落脚的地方如何上山当贼？此人连累你这般地步，嫂嫂，春儿又恁地？” 说到这，花姿目光不善地看着宋江，颇为厌恶。花荣听了脸色变了，转身喝斥：“莫要无礼。这位是我兄长，也是你兄长，你这丫头岂能……” “哼，又与我何干？”花姿撇嘴不屑。 花荣见了大怒，想要喝斥自家妹子几句。 宋江却露出温和的笑，紧握花荣的手劝说道：“兄弟，好了，小妹性格直率，说得也对，是我连累了你，不怪小妹说。兄弟随我上山，为兄赔罪……” “哥哥言重了。”花荣及时打断，又看向花姿，唐斌：“小妹，我去去便回，到时再去找你们。” “哥，你不能……”花姿脸色一变，想再说却被花荣摆手打断：“够了，我意已决，休要多说。” 唐斌拉住花小妹摇头示意别说话，无视宋江等人，看了看清风山喽啰，又看着花荣，凝重提醒：“花知寨，清风山伏击官兵，又杀了刘高。这事可不小，定会惹来官兵围剿，好自为之。” 唐斌并未多留，说完拉着花小妹上马，率队退走。 “呸，甚么东西？”王英啐了口骂骂咧咧。清风山贼人也打扫完战场，成群结队，离开这是非之地…… ------------ 第二六五回 秦明出征 再说镇三山黄信带队逃回清风寨，集结人马，坚守寨子。又从逃兵那里得知，折了知寨官刘高，担心贼人乘胜强攻集镇，他觉得防御还不够。又组织镇上青壮，开府库发放装备，协助防守。 数千军民守在各处，严阵以待。 黄都监这般做是对的，正是如此，避免一场灾祸。 原因是宋江被救了后，手下有了数百喽啰底气足。沿途说起自身遭遇时，越说越气，越说越憋屈。重点凸出刘高夫妇歹毒心肠，恩将仇报。 刘高在乱军中被杀死并不解恨，想起恶毒妇人赖氏，宋江这厮恨之入骨，孔明，孔亮破口大骂。燕顺，王英纷纷嚷嚷返程恰好打破清风寨。劫掠一番，把刘高老婆赖氏逮住让宋江出口恶气。 宋江是伪善的小人，对妇人赖氏恨急，没有反对。可结果是清风镇是风声鹤唳，守卫森严。寨子之中兵马至少过千，依托地利防守，难以攻破。 说白了，根本打不过，搞不好全军覆没。这群贼人只能悻悻而归！回程时，宋江双目红肿，哭哭啼啼，感谢各位兄弟搭救他，声称会尽快从宋家庄运送钱粮来论功行赏，从而收买人心。 一直沉默寡言的花荣目睹全过程，神色越发复杂。想想以前那位宽厚的兄长，又对照眼前这位，突然之间，这条汉子就觉得宋江变得陌生。 镇子外贼人异动，清风镇紧急备战，直到贼人退走。黄信也没有轻易做罢，令人侦察，加强戒备。更是写了申状奏报，叫心腹飞马往青州。 次日，青州慕容知府收到紧急求援，得知这个惊人消息。心腹刘高被贼人杀死，勃然大怒。差人请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统制官秦明来商议重大军情。 这秦明，原是山后开州人氏，因他性格急躁，声若雷霆，以此人们都呼他做“霹雳火”秦明。祖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 秦明听得慕容知府请唤，径到府里来见知府。各施礼罢。那慕容知府将出那黄信的飞报申状来，教秦统制看了。秦明大怒道：“红头子敢如此无礼！？屡在青州作乱。不须公祖忧心，不才便起军马，不踏平其山寨，誓不再见公祖！” 慕容知府道：“将军早去，可与济州官兵联合围剿。” 秦明听到这番话很不爽，前段时间济州官兵四处剿匪，几乎横扫境内。眼下又岂能让他人插手？所以秦明满脸狰狞，猛拍胸膛，咬牙低吼：“哼，此事岂能容他人插手？待某家前往清风寨，捉了贼头给公祖宗下酒，那般境内再无匪患。” “好！”慕容知府大喜，忙下令叫安排酒肉干粮，先去城外等候赏军。秦明又听说反了花荣，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气忿忿地上马，奔到指挥司里，便点起三百马军、千余步军，又调用不少装备军器，支持粮草，先教出城去了。 却说当天，慕容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下馒头，摆了大碗，盪下酒。每一个人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方才备办得了，军马已经集结。 但见： 烈烈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阵分八卦摆长蛇，委实神惊鬼怕。枪晃绿沉紫焰，旗飘绣带红霞，马蹄来往乱交加。乾坤生杀气，成败属谁家。 当天下午，赏军已罢，咚啪，放起信炮。秦明摆布军马，引军红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领兵起行。此刻秦明掂棒上马，英雄无比。金甲红缨盔，狮蛮宝带束金鞓，大红征袍飞扬，坐下马如同獬豸，拎着狼牙棒，威风凛凛。 秦明吃了酒，辞了知府，抡棒纵马，摆开队伍，催趱军兵，大刀阔斧。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在慕容知府的祝贺声中，火速行军，奔赴清风寨。 要说镇三山黄信带着数百人是悄然而走，知道的人不多。可眼下这浩浩荡荡千余人，官府又犒劳三军，故意宣扬。人喊马嘶，消息迅速传开。 青州城内，醉仙酒楼，黄安麾下情报站之一。青草蛇李四坐镇此处，大半个时之后收到情报。 这位兄弟在护送古玩字画等物件返回济州后，便返回青州坐镇这家醉仙楼，负责收罗情报。 其实是黄安有重要任务交代。 他谨记黄安临行前交代自己的话。 “若那霹雳火秦明出征剿匪，那也要动，依计行事”。于是，秦明出征当天，李四按计划行事。一是派人把这个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二龙山。另外就是率队去秦明家中，找机会骗走其家眷…… 青州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黄安才刚刚从登州返回。他可没有马后眼，不知道青州有变正发生的事情。确切的说是出乎他的预料，宋江现身清风寨出意外时间提前，以至事态有点脱离掌控。 登州那边事情忙完后，黄安便火速赶回。几艘千料大船风帆扬起，两排桨橹不断摇动。双重推力之下，船队如同离弦之箭般撞碎河面薄冰，全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目的地，青州。 航行途中，黄安身边有几个娘子相陪并不枯燥。他不是与娘子在房内谈人生聊理想，就是陪几女抚琴奏乐，体能训练，多了李清照更加热闹。而且随着相处，这妇人优缺点也暴露出来。 这千古第一才女，是那种有主见，脾气古怪而多变的类型，有时善解人意，有时刁蛮任性，有时也发脾气。黄安头大如斗，却经常与这才女探讨当今局势，从她那里获益良多，痛并快乐着。 除此之外，黄安外教导亲兵方面也是不留余力。邹渊，解珍，解宝等猎户，喽啰也被夹杂训练。体会到军中制度严苛，黄安练兵一视同仁…… 船队日夜兼程，全速赶路。两天后，从济水转入北清河，抵达青州境内，在距离二龙山最近的港湾停泊。此地僻静无人，已被二龙山占据。会在这里修建村店，建设码头，供船队停泊…… 黄安率队来到二龙山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王寅，鲁智深等人来迎，邹渊等人见过，热情寒暄。 沿途中问起，黄安了解到这段时间，骑兵队在济州各营的协助下，又打了场漂亮仗，扫灭贼寇，俘虏抓了数千，金银钱财也敛下来不少，值钱数十万贯。 而且搜刮十多家富户财产，积累钱财两三百万贯。可以说这趟青州之行，已是赚得盆满钵溢。 “好好，做得好。”山寨库房内，黄安看到了少部分金银财宝，仍是堆积如山，不禁连连赞叹：“自然全赖诸位将领齐心协力，方能有此胜利。” “哈哈哈，洒家只是带队行动，这还是相公练兵有方。兵卒令行禁止，悍不畏死，全是精锐。”鲁智深哈哈大笑，没有居功，反而称赞黄安。 杨志脸上也满是钦佩：“没错，相公果然是练大家，也是了不起的帅才。我杨志自诩将门之后。从不曾服人，此战过后，独服相公一人尔。” 鲁智深，杨志有这种情绪也不难解释。 此次横扫毛贼流寇过程中，几位领兵大将固然功不可没。可麾下将士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战斗力惊人。单兵素质高，特种战术运用巧妙。往往只需几个小队，便能解决几倍于己的山贼。 随着越了解济州军队，鲁智深，杨志越发心惊，越是自惭形秽。这个济州总管黄安果然非常人也！ 除了青州剿匪收获颇丰外，青州果然出现了变故。一是宋江提前现身清风寨，被抓引起的风波。二是花荣被屡次连累，被抓捕送往青州城。 生死未卜，目前未有消息！ 聚义厅，接风宴上，王寅有些担忧地说明此事：“清风寨那边的消息送来后，我等紧急驰援。唐斌，郭盛兄弟率领两百多精锐前去半路伏击，试图救人，可三天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无妨，花荣兄弟没事。”黄安非常笃定地回应。他可是知道即便没有自己救援，清风山那群强人也会半路伏击，以唐斌等人实力不会出问题。 果然，却也是巧了。 就在众人把酒言欢的时候，两波斥候先后上山来报。带回两则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 第二六六回 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小李广花荣成功营救出来，却上了清风山。唐斌，花姿带人入了清风镇，接走花荣妻小。因为镇子风声鹤唳，防卫森严，伺机混入。因此才耽搁了些时间，已经在返回的路途中。 坏消息则是青州府兵马总管秦明出征。 这本应该不是坏消息，问题出在眼线连夜来报信。策马狂奔，走在山路上不小心踩空，马腿摔断。送信人员也摔伤了腿，好不容易挨到附近村坊，花钱过了辆牛车，紧赶慢赶送来的情报。 一来二去，用去了近三天时间。 再加上秦明出征，大半个时辰后才收到并确认无误。这算下来，耽搁三天时间，问题严重。 事态严峻，也成了坏消息！ “呜呜，这个重要消息送来得迟了，请相公责罚。”那模样狼狈，头上负伤的送信军汉汇报完后，满脸自责，扑通拜倒垂泪说着自己的失职。 “哎，兄弟，起来。天有不测风云，此事不怪你。”黄安起身绕过案桌，亲自把这条汉子搀扶起来，好言劝慰，并引以为戒：“以后这种紧急军情，需要两人一组，前后照应，杜绝意外。” 说到最后，黄安满脸凝重，语气中不容置疑。目光看向在场的鲁智深，王寅，杨志等诸位将领。焦挺跟随黄安最久，心领神会，立刻应声。 “相公放心，此事会成为军中铁律。” “不错，是，我等明白，严格遵守，率先执行。”王寅，鲁智深，杨志等人反应过来，纷纷附和，邹渊，解氏兄弟反应慢半拍，却也有样学样。 “此次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这种精神值得表彰。喝了这碗酒，下去好生歇息，把伤治好。”黄安又抱起酒坛亲自倒了一碗好酒，递到送信军汉手中，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鼓励的笑。 “是，属下不忘相公告诫。”那汉子脸上浮现惊喜，身子都有些颤抖。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酒碗，铿锵有力地回应，随后仰头一口饮尽酒水。 接着，自有军汉搀扶着他下去歇息。 黄安目送汉子远去后，没来由摇头叹气：“哎，秦明这个没脑子的货狂妄自大，怕是又得走老路。” “相公，这又从何说起？”王寅好奇地问。 鲁智深，杨志多少了解青州情况，疑惑不解：“是啊，这青州秦总管武艺高强，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挡之勇。率领千余人剿匪，贼寇必灭。” 黄安看看众将，面色凝重地分析：“秦明虽猛，但却头脑简单，性格急躁，匹夫之勇。那宋江狡诈多端，擅长阴谋诡计，又有花荣助纣为虐。” 黄安接过鲁智深递过来的酒水，沉吟着说出推断：“我料定那秦明会一鼓作气，率军队直捣黄龙清风山。剿匪不成反被抓，之后更是一场悲剧。哎，只希望青州城李四兄弟能够疏散人群。” 没错，宋江提前搞幺蛾子，事态有点脱离掌控。黄安事先没预料，交代李四是尽量疏散城外人群。可青州人手不多，这天寒地冻，又有几人会听从响应。这种先知先觉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黄安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扫视众人，沉声下令：“此刻追赶已是来不及，却还是要赶赴青州。我亲自带队前往，鲁大师，你坐镇山寨……” 黄安言简意赅，快速下达几条命令。 他刚从登州归来，又要亲自带队行动。这点令李清照等女神色复杂，也令在场众人相劝却无效果，黄安态度坚定，他必须要前往青州一趟。 那是收服霹雳火秦明的关键。 鲁智深率领半数人马坐镇在二龙山，严密监视清风山的行动。但凡对方试图撤离，直接率先袭击。到时候与唐斌，郭盛分三路伏击，拦截。 这般做，是黄安不想放跑清风山这群该死的贼人。 “报～，清风寨送来急报。”黄安才刚下达完命令，聚义厅外传来惊呼，接着有人慌忙闯入大厅。 看衣着打扮，这是北岳酒楼的一个伙计，却是军汉。见到黄安及其众多将领，略施礼，急忙汇报：“午后时分，清风寨涌来数以百计的溃兵。经过打探确认，是青州秦总管率军剿匪，却中了敌人诡计。最终秦明寡不敌众被捉上山，麾下禁军群龙无首，遭遇袭击不是被抓就是逃窜……” 刹那间，在场众人瞠目结舌，目光不由看向黄安。刚才还说这事人就来汇报，这推断太准了一点吧？ “咳咳……”黄安听完后，让报信的人下去休息。察觉自己被人看着，咳嗽几声，扫视一圈，笑道：“别看着我呀，我只是根据情报做出判断。现在事实的确如此，好了，那没时间耽搁。” “按照之前的命令办吧！” “是，相公放心。”众将齐声应诺。 “夫人，我这又要外出一趟，明天估计就要回来……”黄安则端着酒碗走向李清照，杨莺姐妹。陪女人推杯换盏之余，说着让她们在此等待。 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女人们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后，两百铁骑带上干粮，举着火把，连夜下山。黄安跨马扬鞭在最前，直奔青州城。 …… 而这个事情发展的确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黄信向青州申报求援，他的师傅霹雳火秦明率军来支援。这是个鲁莽又没脑子的家伙，竟然不去清风寨与徒弟会合。反而扯出什么兵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雄赳赳气昂昂地直捣黄龙。 可惜抵达清风山，排兵布阵，讨敌骂战。因只有秦明这一个寡将，独木难支，双拳难敌四手。脑袋是个好东西，偏偏他又没有，但凡明智的选择退军与清风寨黄信会合，也不至于失陷被抓。 结果自然是，秦明中了宋江的诡计，被遛狗般四处东奔西跑，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大败亏输。寡不敌众，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捉上山去。宋江招牌式的动作亲解其绑，纳头便拜，震慑住秦明，接着哭诉说出自己的经历，委屈。 博取同情，随后大排筵宴，招待秦统制。这一套流程下来把秦明搞得呆愣当场，脑袋不够使。一群没安好心的人争先恐后地来敬酒，秦明醉倒，烂醉如泥。宋江又让人剥了他的衣甲，骑上他的战马，拿上武器。带领喽啰去屠杀无辜的百姓。使用绝户计，逼迫秦明从而好收服。 原本轨迹之中，宋江这么做，害得秦明一家老小脑袋被砍掉，还是这条汉子在城下眼睁睁看着。偏偏这种没脑子的家伙当天娶了花荣妹子，后来对宋江忠心耿耿，这也是黄安不能理解的。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又如何不找黑厮玩命？ 正因为黄安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提前有所安排。青州城醉仙楼是他两个月前派人暗中盘买下，名字都没换的酒楼。近期又有李四赶过来坐镇。 秦明出征，第一时间送出情报，救援秦明家眷。以秦明突发疾病为借口，不管这家人信不信，连哄带骗，连拖带拽。混入商队，送出城安顿。 由于送信人员中途出了意外，没有指示传达。李四只能按黄安交代行事！召集青州城酒楼，城外几处村店伙计，打手共数十人，尽可能疏散城外百姓。四处散播清风山贼人伏击官兵，杀了朝廷命官刘高，趁胜来青州借粮等消息。 大多数人都害怕贼人劫掠，收拾家当先躲起来。可终究有部分人不相信，任凭李四劝说也不愿意离开。李四只能尽量劝说，疏散多少是多少。 而就在今夜，大队骑兵杀至青州城，令守军大骇。紧急的鼓声，号角声响彻，慕容知府被惊醒。 一群穿着各异，头绑红巾的贼人在城外喊杀震天。声称清风山的好汉，烧杀抢掠，放火焚烧民宅。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金甲，头戴红缨盔的大汉，拎着狼牙棒，一棒砸死一个百姓，吼声如雷。 暴露在城墙上众人的目光下，可黑夜中看得又不是太清楚。只觉得此人穿着打扮很像一个人。本府兵马总管秦明秦统制，当有人认出那匹马，惊呼是秦统制，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附和是他。 嗯，秦明，就这样背了一口大锅…… ------------ 第二六七回 绝户计与秦明 家破人亡恨难消，泪流满面心如绞。 妻儿无辜遭毒手，血海深仇何时报。 铁骑踏遍山河路，战鼓震天彻云霄。 忠魂未眠空遗恨，铁骨铮铮泪今朝。 …… 却说那秦明酒醉醒来，趁天色大明，飞马离了清风山，取路奔青州来。到得十里路头，恰好巳牌前后。远远地望见烟尘乱起，无一人来往。这个往常那种相对往来，百姓进城场景不同。 秦明见了，心中自有八分疑忌。到得城外看时，原来旧有数百户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杀死的男子妇人，老弱孩童，尸体不计其数，狼藉遍地，惨不忍睹。 秦明看了大惊。打马在这片瓦砾场上跑了一圈。到了城边，大叫开门时，只见门边吊桥高拽起了，城墙上守军严阵以待，都摆着擂木炮石。 秦明勒着马，大叫：“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 城上早有人看见是秦明，便擂起鼓来，呐着喊。慕容知府被惊醒后，亲自赶来城墙上安抚军心，加强戒备，也想看清贼人。是以并未离去。 等了半晌，不见人开门。 秦明又叫道：“我是秦总管，如何不放我入城？” 慕容知府得到人汇报，急匆匆赶来，立在城上女墙边，双目喷火，指着城外的秦明，大喝道：“反贼，狗贼，你如何不识羞耻！昨夜引人马来打城子，把许多好百姓杀了干净，又把许多房屋烧了。今日兀自又来赚哄城门，端地无耻。 朝廷须不曾亏负了你，本府也不曾亏待于你。一路扶持你保举你做了州府兵马总管，你这厮倒如何行此不堪？本府已自差人奏闻朝廷去了，早晚拿住你时，把你这厮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秦明又惊又怒，委屈大叫道：“公祖，公祖差矣。秦明因折了人马，又被这厮们捉了上山去。天不亮，趁人不备，方才得脱，昨夜何曾来打城子？” 慕容知府先入为主的观念，又哪里听得进去？叫骂不断：“呔，我如何不认得你这厮的马匹、衣甲、军器、头盔！城上众人明明地见你指拨红头子杀人放火，你如何赖得过？便是你输了被擒，如何千多军人没一个逃得回来报信？你如今指望赚开城门取老小，你的妻子今早已都杀了。你若不信，稍待片刻，来人，取头与你看。” “啊～”秦明听了，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距青州城十多里外，来了一支骑兵队。两百多人，盔明甲亮，正是黄安率队急行军。连夜赶路，终于抵达目的地，却还是晚了一步。 此刻青州城附近，到处是黑烟滚滚，伏尸遍地。几个村子被大火付之一炬，一片狼藉，尸体有的化为焦炭，有的在外，横七竖八地扑倒在地。男女老少都有，大多人逃亡不及，背后中刀。鲜血残肢犹如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宋江，清风山，该死，全部该死。” 黄安看到了几个孩童瞪着无辜又天真的眼神，幼小的生命从此定格。他不禁满脸狰狞，咬牙切齿。身边王寅，杨志，焦挺等将领无不愤怒。 “该死，这些贼人不能放过。”王寅，杨志等人咬牙。从来时路上，他们多少知道黄安担心清风山贼人乘胜追击，会来青州耀武扬威，对百姓下毒手。刚开始不信，眼下所见种种，不得不信。也对那群烧杀抢掠吃人的贼人生出必杀之心。 “传我律令，凡是清风山贼人，一个也不能放过。”黄安没有迟疑，冷着脸，恶狠狠喝令左右。 “是，清风山贼人，必杀，必杀。”众军汉同仇敌忾。 城外百姓惨遭屠戮，这场惨剧着实令人愤怒。别说黄安一行人，连贪官慕容彦达也是怒不可遏。尤其是得知秦明家眷不知所踪，气得冒烟。 这个坏水也不是善茬，与秦明相处多年知道其性格。于是便在牢里寻那个死刑犯，把脑袋割下来，披头散发掩映，教军士把枪挑着来说是秦明妻子首级，在城墙上晃来晃去，喝叫挑衅。 “秦明，你这厮看看，你妻子被砍，两个孽畜也被活活用水呛死。你这个白眼狼，背弃朝廷。待朝廷精锐大军杀来，捉住了你，必定碎剐。” 秦明是个性急的人，看到军汉挑着所谓的浑家首级，又听到这番话。气破胸脯，在马上身子摇晃，只觉得眼前发黑，分说不得，撕心裂肺狂叫：“啊，我秦明没有投贼，你这个狗东西。” “你就是贼，我等亲眼所见，你这厮如何耍赖？狼心狗肺之徒，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必不得好死。”慕容知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喝骂。如果不知这位声名狼藉，乍一看还真是个清官。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秦明目眦欲裂，气炸肺腑。拍马冲关，可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下来，秦明只得回避，心中冤屈，憋闷至极。想到妻儿被砍了脑袋，不禁流下两行泪来。 “慕容狗贼，你这厮好生狠辣，秦明必不与你善罢甘休。”秦明冲着城墙上狂吼，拨马便走。回转那片瓦砾场上，越想越气，恨不得寻个死处。肚里寻思了半晌，想到昨天在清风山上喝醉酒，衣甲放在身边，骤然想通透此中缘由。 “宋江狗贼，狗贼！”秦明咬牙切齿，纵马狂奔。他想赶回清风山，一棒子把宋江的脑袋敲碎。 可是还没跑过三五里地，便迎面看见大队骑兵奔来。那正是黄安一行人，沿着火烧痕迹靠近州城。 贼人手段凶残，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周围几个小村坊无一幸免，昨夜全遭到无妄之灾。 黄安打马奔行数里，入眼尽是狼藉，尸体乱扑。想到罪魁祸首，眼中寒光闪过，把宋江列为必杀目标。而且想着何时压榨完对方的价值后弄死。折磨杀死才解恨，才算是为青州百姓报仇。 秦明狂奔而来，看到这群骑兵。 黄安也恰好看到从青州城方向奔来一骑。胯下高头大马，金盔金甲，拎着狼牙棒，威风凛凛。 “前面那位可是秦总管当面？”黄安命人上前喝问。见秦明点头回应“正是”，邀请过来相见。而那秦明得知是济州官兵后，想到自身目前处境堪忧。有心来接触结个善缘，单枪匹马过来。 黄安率众军官接住了。 “见过黄总管。”秦明首次见到黄安，率先拱手行礼。不行礼不行，他是一个，人家是一群人。而且眼下成了罪犯，无处容身，有心投奔避难。 黄安与这位落魄的秦总管寒暄几句，便准备直奔主题。而这时，李四率队护送辆马车赶了过来。 “相公，人安全护送来。”李四飞奔来报。 之前黄安率队来到青州时，便派人去村店寻李四。这位得到命令后，便带着秦明家眷赶来会合。 “秦总管，其他的话稍后再说，你看看马车里是谁？”黄安冲秦明笑了笑，指着马车撂下一句。 “呃……”秦明有些呆傻，脑袋不够使了。不明白这位黄总管究竟是为何，却是依言看了过去。只见李四得到黄安允许后，冲着马车喊了一声。 布帘被掀开，一个相貌端正，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抱着一对儿女下了车，看到秦明的时候楞住了。而下了马车的男孩女孩，见了秦明惊喜。 “爹爹，爹爹……”年纪稍大的女孩拉着弟弟跑来。秦明满脸震惊，动作却不慢，一骨碌翻身下马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孩子，抱得结实。那个妇人也跑了过来，站在边上嘘寒问暖。 秦明看着妻儿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暗中掐了掐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虽然疑惑，但却惊喜交加。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作祟，令这条汉子双目通红，眼眶湿润，与妻儿相拥在一起。连说三声好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秦明才让妇人带着孩子上了马车。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转头看向黄安要问。 黄安先一步摆手制止他的话，看了看四周狼藉，说道：“秦总管，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随我等来。” “好。”秦明重重点头，说出一个字来。随即翻身上马，护在马车左右，与黄安等人一同离去。 ------------ 第二六八回 霹雳火秦明 李四带着人四处游走，煽动百姓逃离家中避难。大概有三百多户，两千多人，以几处村店为中心，在搭建好的窝棚躲避，逃过了一场劫难。 天亮后，有胆大的村民成群结队去村坊看个究竟。看到房屋被焚毁殆尽，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这些人心有余悸，回来后，消息很快敞开。 这些底层百姓无不是感谢李四等军汉。 村店附近林子里，济州骑兵赶至此处，在此歇脚。黄安看着途中几次欲言又止的秦明，反问：“秦总管，你是不是满心疑惑？妻儿为何在城外？” “是。”秦明重重点头，看着村店周边，背着铺盖卷如洮难的人群，不解地问：“这些村民是？” “他们是李四兄弟带人疏散的百姓，你妻儿也是他送出城，安顿在此。”黄安指着瘦高的李四，不等秦明再问，便言简意赅地说出事情始末。 “其实你霹雳火秦明名声不小，却是勇则勇矣，无甚智谋，匹夫之勇。本官料定会有今日变故。从你出征开始，李四兄弟已经依我吩咐行事……” 接下来，黄安把自己如何提前预料，又如何吩咐他人早作安排，李四率队保护秦明家眷等事情如实说来。令在场众将听了，无不是瞠目结舌。 纵使王寅，杨志等人多少知道一些，却仍然震撼莫名。不知情的邹渊，解氏兄弟，秦明满脸骇然。呆呆地看着黄安，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位黄相公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乎？ 当事人秦明更是心惊肉跳，他虽然鲁莽，但不傻。想到自家妻儿被人提前送出城，越想越心惊。想到这位说自己匹夫之勇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如今却心服口服，这位黄总管非自己能比拟。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同僚一场，你又是条磊落的汉子。本想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可青州变故太过突然，我刚从登州归来，只能做到这般。”黄安把自己安排和盘托出，又无奈叹气。 “秦总管怕是没有跟清风寨黄信会合，贸然剿匪。却中了宋江的阴谋诡计，最终失陷被捉上山。宋江此贼使用绝户计，逼你走投无路上山。然后与清风山贼人为伍，彻头彻尾成为贼头。” 秦明心惊黄安推断真准，又听到宋江歹毒谋划，恨得是牙关紧咬咯吱作响，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啊……，该死，这宋江当真可恨，该死，我必不饶恕他。把我害得好苦，被官府认定为贼。若非相公援手，家破人亡，冤屈洗刷不清。” 黄安见到秦明这般，被官府通缉，怕是无处容身。心说此时不招揽更待何时？于是抛出橄榄枝：“到了眼下这种地步，秦总管可不能上山当贼。来济州吧，我送你去个好地方，正好发挥用武之地，也能够领兵作战，不惧朝廷捉你问罪。” “好，秦某多谢相公收留，日后必当效犬马之劳。”秦明听到这话大喜，丢掉狼牙棒，拜谢。 “哈哈哈，有秦总管相助，我军中又多一员虎将。”黄安上前搀扶起秦明，拍着他的肩膀夸赞。又把王寅，杨志，焦挺等人唤来，彼此见过。 秦明没有自持身份，率先见过诸位兄弟寒暄。看到黄安身边群将环绕，也看出这些人都有本事。再对比自己，不禁暗自感慨，无法比较。 叙过礼罢，黄安拉着秦明，凝重地说道：“秦明兄弟，你落得这般地步，全是黑三郎宋江故意陷害。此獠四处逃窜，狡猾多端，我亲自出马便是要抓捕此人，兄弟应该早些谨慎，重视起来。” “哎，是啊，再后悔却是无用。”秦明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咬牙道：“全是这狗贼害我至此，若是碰上这厮，我非得一棒子敲碎他的脑袋不可。” “好，兄弟，正好有这个机会。”黄安见秦明恨意滔天嘴角上扬：“根据我的推断，宋江此贼正等着看你被官府驱赶，无处容身，原路返回清风山。这厮多半沿途尾随，拦住你请上山为贼。” “甚么？当真如此？”秦明猛地抬头，瞪着双眼喝问。 “断然不会有假，兄弟只需原路返回便能碰上。”黄安胸有成竹地保证，又看向身边众多军汉：“兄弟便率队杀回去，骤然杀出，把对方逮住最好。对方溜得快，一路追杀，清风寨回合。” “好好，我这便去杀了宋江贼厮。”秦明想也没想便同意下来。先是跑到马车边跟夫人交代了几句，又拜托黄安照看家小，拎着狼牙棒上了马。 “相公，秦明兄弟一人怕是不妥，我愿意随行相助。”王寅想到百姓被屠戮的一幕怒火中烧，主动请缨。他这一带头，杨志，邹渊等人纷纷响应。拍着胸脯说，自己要去弄死宋江等贼人。 黄安见众将义愤填膺，自然是不会打消众人积极性。把邹渊留下来辅助自己，其他人一同前往。众将提上刀枪，翻身上马，带着百多骑呼啸而去。 而黄安也没闲着，带人呼吁并安顿具体的百姓。说明自己是济州官兵的身份，愿意接纳护送。不愿背井离乡的打发走，愿意跟随前往济州，先去二龙山安顿，然后到安定的济州落户定居…… 有李四，邹渊，焦挺等人协助，一切忙而不乱。 而离此处十多里外的一片山林。 一队人马隐藏在林子中，正是宋江一行。除了黑三郎宋江，花荣，燕顺，施威，郑天寿等人陪同。大概有数十个喽啰，人人骑马，耀武扬威。 这些正是昨天从官兵手中缴获来的。 一群人皆是面朝青州城的方向，望着官道尽头。不为其他，正如黄安说的那般，为了等秦明来。 宋江为了收服这条猛将，使用了缺德的绝户计。想着在秦明走投无路之际，引他上山入伙，尊他为山寨之主。自己又是强撑着病体亲自来迎…… 如此这般，收服猛将不难。 宋江是这样打算的，为即将得到猛将而兴奋。 若是如原本轨迹中那般发展，宋江的确会收服秦明。而且这个霹雳火更是忠心耿耿成为马仔。可是中途出现变故，黄安横插一脚，情况不同。 在林子里等了许久，却不见秦明来。 “哎呀，秦总管如何还不来？”宋江等得有点心焦。手搭凉棚张望着，计算着时间，喃喃自语。 边上的燕顺听了，不屑地撇嘴：“哥哥放宽心，秦明必定被官府通缉，不来投，他又能去哪里？” “就是，上山入伙是他唯一的道路，不然如从丧家之犬。”施威冷眼旁观，也是恶狠狠地接茬。他对宋江算是看透了，一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端的比贼人还贼。 宋江听到两人语气有些不善，笑呵呵地劝说：“两位兄弟，秦总管勇冠三军，有了他入伙后，山寨实力必将上一个台阶，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郑天寿等待有些不耐烦，看着宋江说出心中猜测：“公明哥哥，根据清风寨眼线来报，济州兵现身。这济州兵骁勇善战，短短时间时间扫荡境内各处。秦明这厮走投无路会不会去投奔呢？” 花荣听到这番话悚然一惊，欲言又止却提醒道：“是极，秦总管鲁莽不假，但有主见，有可能请济州兵相助，来围剿清风山寨，哥哥不得不防。” 尽管花荣说得言辞恳切，却有种淡淡的疏远感。想到昨夜山寨行动避开自己，今天意外得知情况后。花荣对宋江这位兄长觉得越发陌生起来。 “济州兵？”宋江眼中闪过忌惮之色，可想到知道计划的人不多，随即摇头：“这个，不会吧？”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陡然间林子左侧响起雷霆怒吼。 “宋江狗贼，害得我好苦，纳命来。” 只见从林中窜出一匹马来，金盔金甲，正是秦明。瞪着牛眼怒视宋江，抡动狼牙棒，杀气腾腾。落后半步是王寅，杨志等将，率领百多骑兵。 斥候察觉到林子中有人，队伍悄然靠近，突然杀出。 “杀，杀宋江。杀贼人。” 骑兵杀来，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嗖嗖破空声不断。一片箭矢形成的雨幕率先覆盖而来，落入人群中。清风山不少喽啰被射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 第二六九回 大追杀 “杀，杀宋江，杀贼人。”惨叫声，喊杀声响彻林子。 “哇呀呀，宋江狗贼，恶贼，纳命来！” 霹雳火秦明圆睁怪眼，如怒目金刚，嗷嗷怪叫，胯下马儿又蹦又跳。扑腾腾径直向宋江等人杀来。身后，百多骑兵喊杀震耳欲聋，整齐划一。 “不好，这是济州骑兵。”花荣反应及时，舞动亮银枪格挡开射向宋江的几支箭矢，见到杀来的骑兵队形整齐，装备精良，不由瞳孔一缩。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明请来了济州兵相助。 他顾不得多想，冲着宋江狂吼：“走，哥哥，快走，济州兵中猛将如云，人又多，非是我等能敌。” “哦哦……”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宋江差点魂飞天外，下意识俯低身子躲避，听见花荣的话如应声虫。 “不要慌，不要乱，快结阵，反击。”贼头燕顺，郑天寿见到喽啰慌乱退缩，恼怒至极，吼叫连连：“怕个鸟？我们有马，也有弓弩，反射回去。” 花荣懒得搭理这些贼，一把扯着宋江坐骑的缰绳狂奔。宋江却大声高叫：“诸位兄弟，快走。” 施威二话不说，直接拨马便走，反应比花荣还快。 燕顺，郑天寿见了，低声咒骂，随即率喽啰逃窜。在济州骑兵杀来之前，清风山喽啰一哄而散。 那些受伤落马，来不及逃窜的喽啰被官兵追上。结果不是被砍杀，就是被摁住，马匹被牵走。 大半人速度不减，穷追不舍。 “啊～，宋江狗贼，哪里跑？”秦明哪里敢依？边大声咒骂，边率队狂追，死死盯着逃窜的宋江。 “狗贼，恶贼，屠杀百姓的恶贼，害得我好苦。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捉了，千刀万剐。” “哎哟，秦总管，听宋江一言，将军勇冠三军，却委身慕容狗贼帐下，宋某只是爱惜将军之勇……” 秦明听见宋江还有脸说这话，勃然大怒，气得是破口大骂：“爱惜你娘，我要你爱惜？给我死来。” “宋江，你这狗贼，竟屠杀无辜的百姓，留下人头来。”王寅，杨志等将率队追杀！命人大骂。扯掉宋江的遮羞布把昨夜的事情详细说来。骂声此起彼伏，宋江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个遍。令宋江脸色涨红，也令花荣神色变了又变。 “跑，跑，快跑啊！”贼人仓惶逃窜，吼叫连连。秦明，王寅率领骑兵队穷追不舍，喊打喊杀。 宋江带人拼命逃窜，秦明带队穷追猛打。双方一逃一追，奔着清风山而去，掀起一路滚滚烟尘。 再说黄安迅速处理好聚集百姓的事情后，几个村店也蒸了不少馒头当作干粮，把组织动员的事情交给李四，牛庚率领骑兵沿途护送至二龙山。 黄安自己则带着焦挺并十多个亲兵，马不停蹄地奔赴清风寨。又提前派出快马通知二龙山那边准备接应村民，下令鲁智深率队准备袭击贼人…… “该死，该死啊！”宋江俯身抱紧马脖子，打马狂奔。脸上却满是狰狞，怨恨，不甘等多种情绪。那是对济州兵横插一脚的恼怒和忌惮之色。 全是这些大头兵坏了自己的好事。这济州军队训练有素，战力强悍，仅凭清风山寨难以抵挡。宋公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剩下苦闷和怨恨。扭头望着身后追来的秦明，又恨又怒又无奈。当时在山上把这厮宰了，便没有眼下处境。 “混账东西，该死该死。”宋江又是一阵咒骂。浑然不觉自己这副狰狞恶毒的模样落在边上花荣眼里。他面无表情，却越发觉得黄安说的话没错。不要以儿时观念来看待人，人随时会改变。只有长期相处，在不经意间能看出人的本质。 短短几天的经历，使得花荣心中的那颗种子，悄然发芽壮大。逐渐认清宋江，悄然多了隔阂。 宋江正被人追杀，这点完全察觉不到。 后面秦明，王寅等将领锲而不舍，率队追杀到底。“杀宋江”“弄死宋江狗贼”之类的呼声不断。 这追杀的人占据优势，觉得射程够了，弯弓搭箭。逃窜的贼人躲避不及，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啊啊”惨叫着跌落马下，遭遇践踏，眼看不活了。 这种情况时而发生，要不是夜幕降临。怕是前方逃窜的贼人们赶不到清风山，便会全军覆没。还。 入夜了，追杀还在继续。 宋江一行人越发恐惧，狼狈逃窜。 济州兵仗着北地好马耐力强，吊在后方，喊杀阵阵。双方一追一逃，一口气，狂奔出几十里。 这场大追杀，一直持续接近清风山，方才作罢。终究是没能追上贼人，秦明满脸不甘，骂骂咧咧。却按照计划行事，率队赶赴清风寨会合。 兵马都监黄信坚守寨子，得知是师傅带队赶来。亲自赶过来迎接，知晓情况后也是骂声不断。没多久，黄安也率小队护送马车，赶来清风寨。 众人相遇后，又是一阵寒暄见礼。 “黄总管，前番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则个。”黄信再见黄安的时候，态度急转，纳头便拜。 “多亏您料事如神，救我师傅家眷，下官钦佩至极。这慕容知府贪婪无度，又丝毫不念旧情。青州呆着没意思，我也愿来投，望相公收留。” “哈哈哈……，兄弟能来，我军又多一员猛将也！”黄安对黄信的武艺也是看好的，也想来拔萝卜带着泥，不等自己招揽，这条汉子先表态。自然是心头欢喜，赶忙上前把对方搀扶起来。 “哎，就差些许，把宋江这个贼头抓住，可恨呐！”这时，秦明这个急性子没忍住，抱怨道。 “哈哈哈……”黄安笑着看着秦明，笃定地说道：“兄弟，莫要担忧，我料定宋江这厮跑不了。先休息一会，整顿好兵马，三更天杀向山寨。” “好，快准备点吃食，吃饱了，再去灭杀此獠。”不仅是秦明大喜，连王寅等将也是斗志昂扬。 清风寨内，吼叫声欢笑声不断。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清风山愁云惨淡。 宋江率队逃回清风山，一清点人数，下山时六七十个喽啰，回来后还不足三十人，折腾大半。而且不见金毛犼施威，不知去向，没有回山寨。再去施威房间查看时，金银细软全然无踪。 搅海大将赵贵素来看不惯施威，叉着腰骂咧：“他娘的，这姓威的撮鸟定然是跑了，我就说这小子杀兄奸嫂，不是个好鸟，也跟我等不是一条心。哥哥偏是不相信，现在如何？独身开溜。” 二寨主王矮虎也是满脸凶狠，大放厥词：“就是，我也看这家伙不爽，让我再碰到他非剐了他不可。” “好啦，各位兄弟，人各有志，与我等心不齐，走了也好。”宋江王挺身而出打圆场，岔开话题：“当务之急是青州多半会联合济州兵围剿山寨。这青州兵是群酒囊饭袋，可这济州官兵……” 宋江说到最后，止住话并未说出口。 可在场众人谁不知道，济州兵有多凶悍。连三大山寨之一的二龙山都被迅速打破，短短时间济州骑兵横扫青州毛贼流寇，作战凶悍，势不可挡。 一想到即将面对这样的军队。 纵使嚣张惯了的王矮虎，赵贵，也没半个屁放。人人低着头，思索对策，想着如何化解危机。 聚义厅内，气氛沉闷而压抑。 也就在这时，厅外有伏路喽啰连滚带爬地闯入，慌张报道：“报～，大…大王。清风寨那边灯火通明，军马调动，大队骑兵赶来，人数众多。并有骑兵靠近山寨，像是要连夜来攻打寨子。” “甚么？有这种事？”众人听罢，大惊。 “该死，连夜攻打，我不信，他这是虚张声势。”王矮虎又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吼大叫。 “怕是趁胜追击。”花荣淡淡地说道。 宋江长叹一声：“哎，济州兵训练有素，据说擅长夜间作战，近来，许多山头就是因此而告破。清风山不大，此间小寨，不是久恋之地。倘或大军到来。四面围住，又无退步，如何迎敌？” “呸，拼了，怕他个鸟？”燕顺，王矮虎破罐子破摔。 花荣看着这些头脑简单的草寇，皱眉说出重点：“若官兵只是封锁围困，并不攻打，山寨再无粮草，必是难逃。不用官兵强攻，寨子内部自乱一团，必当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再寻他处。” “可这谈何容易？何处可容身？”众人都犯了难。 ------------ 第二七零回 连夜遁走 聚义厅不是贼人就是纨绔，鼠目寸光，胸无大志。又是一群各有心思的人。如孔明，孔亮兄弟准备返回孔家庄。不跟这些贼人搅合在一起。而赵贵带着人回河北虎翼山，不掺和这破事。 可见，就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如大杂烩。碰上紧急情况一番商议后，结果是屁都没商量出来。 赵贵终究没有主动说赶赴河北吴桥县虎翼山。一是考虑到人多，路途又远，行军途中多有危险。二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保不住会喧宾夺主。所以赵贵装聋作哑，假装苦思冥想却神游天外。 这个时候，还是宋江挺身而出，彰显大哥做派：“小可有一个好去处，不知诸位兄弟是否愿去？” 当下众好汉都道：“望兄长指教。” 宋江道：“自这南方有个去处，地名唤做梁山泊，方圆八百馀里，中间宛子城、蓼儿洼。晁天王聚集着三五千军马，把住着水泊，官兵捕盗，不敢正眼觑他。我等何不收拾起人马，去那里入伙？” “梁山泊？”燕顺一愣，满脸忧虑：“这个地方我听说过，茫茫水泊，自然是好，却不曾往来。只是没人引进，贸然前往，他如何肯接纳我们？” “是啊是啊，非亲非故，岂能容纳我们这座山头上下？”王英，郑天寿纷纷出言附和大寨主。 “诸位不必担忧。”宋江大笑，随即把晁盖等人打劫生辰纲一事，直说到刘唐寄书，将金子来谢。因此杀了外宅阎婆惜，逃走在江湖上至此。唯独没有说黄安屡次念情面放他一马这种事情。 其他人不知道，唯独花荣清楚，听到宋江侃侃而谈却半分没有提及。感触颇深，心情越发沉重。而宋江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顾吹嘘过往。 燕顺听了，大喜道：“恁地？兄长正是梁山泊的大恩人。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可以收拾起快去。” 王英，郑天寿两人也是欢喜，叫道：“是极是极，走走，早听说梁山八百里水泊乃是天险屏障。没有船只摆渡，去再多的官兵也奈何不得。” “哈哈哈，正好是我等容身之所。”宋江笑得畅快。他眼中神色意味深长，仿佛在为以后图谋。 没错，宋江心中想的就是入主梁山，逐渐架空掌控。那样自己有了块根基，发展壮大，等待招安。却不知梁山早就换了天，去了是自投罗网。 众人又商议些细节，便连夜打点行装。 孔明，孔亮想着去见识一下也好，便没有提议返庄。 清风山喽啰们全被召集，连夜收拾东西，打并起数十辆车子，把老小并金银财物衣服行李等件，都装载车子上。共有三二百匹好马。小喽啰们有不愿去的，赍发他些银两，任从他下山去投别主；有愿去的编入队里；而俘虏，也就是抓捕的官兵，被捆绑丢在牛棚里，无人问津…… 宋江教分作三起下山，竖起旗帜来。装作是去收捕梁山泊的官军。山上都收拾的停当，装上车子。能带的都带上，不能带走如粮仓里的粮食。 “他娘的，多好的粮米，带不走。”燕顺，王英见了肉痛不已。骂骂咧咧点起火把准备烧掉寨子。 宋江远远地看见这幕，赶忙飞奔而来，连连劝阻：“嘿，兄弟，不可不可，火光冲天，远处可见。岂不是说了我等弃寨而逃？定会惹来官兵追杀。收拾好悄然远遁，寨子也能迷惑对方。” “那不烧了？”燕顺觉得有理，反问。 “不烧，心疼这点做甚？等安全了，以后都会有的。”宋江又用那温和的语气来蛊惑两贼头。 燕顺，王英便听从，便没有烧毁山寨。 这边清风山上喽啰翻箱倒柜，忙碌异常。 而此刻二龙山也是人马调动，大队骑兵如潮水般下山。领头的三将正是鲁智深，唐斌，郭盛。 “相公说了，清风山贼人多半是要逃窜，令我等行动。三条路可通济州，小路难行，车辆通不过。贼人必定是走官道，于大路伏击。按计划唐斌兄弟带人拦住去路，郭盛兄弟带人袭击后路。洒家亲自带人伏击中段，让他首尾难顾。到时候以号炮为信，三路人马同时杀将出来。” “争取一战平定匪寇，不放跑一个撮鸟。”鲁智深又提及青州那边的事，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是，大师放心。”唐斌，郭盛自然不会反驳。大队骑兵迅速赶往清风山附近，一分为三行动。 再说那清风山上，一番忙碌后，终于收拾妥当。花荣不愧是个军官，建议挂起几只羊来踢鼓。 悬羊击鼓做好后，众人不敢逗留。 宋江分派人手，分为三队摸着黑下山。 宋江与花荣引着四五十人，三五十骑马喽啰簇拥着五七辆车先行。孔明，孔亮，赵贵引领八九十匹马和全队辎重车队作第二起。后面便是燕顺、王矮虎，郑天寿三个引着四五十匹马，一二百人。连夜离了清风山，取路投梁山泊来。 三队人马上到头领，下到喽啰，皆是握紧刀枪，备战厮杀。加派喽啰断后侦察，防止清风寨那边追兵尾随杀来。不敢停留片刻，火速撤离。 一直离了清风山好几里路，天色渐亮，也不见追兵。 宋江这才松了口气，又折转几个方向，绕路踏上官道。打出官兵的旗号，混淆视听，掩人耳目。于路中见了这许多军马，旗号上又明明写着“收捕草寇官军”，因此无人起疑，畅通无阻。 三队人马只是稍作休息，埋头赶赴济州， 事实也如宋江所料的那样，没有烧山寨是对的。清风寨官兵如潮水般杀来，在山下排兵布阵，讨敌骂阵。只听到鼓声不断，山寨却漆黑一片。 当一队精锐摸黑从后山杀入寨子，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断断续续的鼓声也是几只羊蹬腿时撞击的。领队的军官黄信上山目睹后，黑着脸大骂：“他娘的，这宋江果然狡诈多端，擅长阴谋诡计。怪不得山寨寂静无声，竟然连夜开溜。” “跑，他往哪里跑？相公已经带人追击。”杨志冷笑连连，随后派人接管山寨，是否有贼人残余。最先自然是搜寻到了官兵俘虏，展开营救…… 率军杀上山寨的将领只有杨志和黄信。 黄安亲自率众将和部分骑兵径直往济州方向狂奔。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宋江必定会带人逃窜。 只是没想到走得好快，又让对方溜走。 黄安这回动了杀心，要把宋江抓捕归案送入牢狱…… 再说宋江率领逃窜，顾不得其他，只顾往前赶。连夜到午时，连续走了数个时辰未停，人困马乏。三队之间有探马负责联络，准备寻地修整。 “快点快点，前面那地方不错，背风，地方开阔。”孔明，孔亮在车上看着前后喽啰，大声催促。两三百个喽啰满脸困倦，听到这话欢呼。 也就在队伍加快速度赶赴开阔地休整时。骤然间，伴随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转出林子杀来。 “呔，济州骑兵在此，贼人纳命来！” 冲在最前的将领是骑着白马的鲁智深，吼声如雷。身后，百多个骑兵齐声喊着“杀贼，杀贼”。 “啊～，济州兵？”贼人们吓得魂飞天外，骚乱一片。看着装备精良的骑兵杀来，有人开始逃窜。孔明，孔亮兄弟两个对视，趁乱跳下马车跑。那个赵贵也不是好鸟，见势不妙，拨马便走。 然而，此时想走，已经为时已晚。 嗖嗖破空声不断，一波波箭雨率先落入人群中。在惨叫声中，济州兵呐喊着，冲撞杀入敌群。硬木枪梨花枪乱扎，衮刀长刀乱砍，四处冲杀。 鲁智深早已瞄准了骑马之人，领着骑兵大杀特杀…… 队伍中段被袭击，号炮接连升空炸响。 这信号有济州兵的，也有清风山强人的。负责断后的燕顺，王矮虎等人见了，立刻知道是队伍遇袭。也顾不得上休整，率队加速赶去救援。 “杀，杀贼，济州兵全伙在此。” 就在后路队伍加速行军，越过一处陡峭的山谷时。突然喊杀声阵阵，从山上窜出一条条人影。抱起手中的石块或抬着滚木，不断往山下砸…… ------------ 第二七一回 伏击 行短亏心只是贫，休生奸计害他人。 天公自有安排处，失却便宜损自身。 十分惺惺使五分，留取五分与儿孙。 若是十分都使尽，后代儿孙不如人。 …… 却说那清风山燕顺，王矮虎，郑天寿三个头领率队火速救援不成，反在路过山谷的时候遭遇伏击。大小不一的石块，粗大的原木好似铺天盖地。落入人群之中，一阵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接着破空声不断，箭雨嗖嗖射来，令贼人雪上加霜。不是被滚木炮石砸死，就是被箭矢命中。运气好的直接毙命不痛苦，运气差的哀嚎惨叫。 突然遭遇袭击，山贼们吼叫连绵，慌乱成片。纵使缴获不少官兵装备，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反击。像是被打懵圈似的，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不要乱，不要慌，快，冲过去。”燕顺拍马躲闪，频频格挡开箭矢。见到麾下喽啰乱成一团，死伤惨重。恼怒不已，边跃马狂奔边大吼下令。 “快，冲过去，老爷非要杀光他们不可。”王矮虎暴跳如雷，满脸狰狞地望着林中伏兵，咬牙切齿。 好死不死，或许天意如此。 这矮脚虎王英边向谷外冲锋边喝斥喽啰不要慌，这矮矬子长枪甩动，挑飞石块，避开滚木。可一时不察，被一支箭矢射中肩膀，惨叫一声，恶毒咒骂，那怨毒模样，恨不得纵马上山冲杀。 可这王矮虎因此分了心，从侧方飞来一块磨盘大的石块，没能及时避开，扭头看见发出一声临死前的吼叫“啊，不”，他的脑袋被石头砸中。噗哧一声，犹如西瓜般被砸开脑浆迸裂，整个头颅直接陷入胸腔，惨死当场，跌落马下。 哟吼，盘踞清风山多年，杀人无数吃人心肝的贼头死在此处。结局之凄惨连他妈都不认得了。 这一幕说来话长，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偏偏燕顺听到惨叫回头，郑天寿就在几米外，看了个正着。 “啊～，二弟。”燕顺见了，目眦欲裂。 “老二，快，快躲……”郑天寿话语止住，后背发凉。 “冲，往外冲。”两个贼头来不及伤心，顾不得收尸。面对伏兵的狂猛攻势，这群乌合之众没有抵抗之力。只能撒开脚丫，拼命往山谷外跑。 济州兵早就选好地点在这里埋伏，又就地取材，石块，原木准备充足。这一波波居高临下狂砸。清风山两百多个喽啰只有百来个安然逃出。 这还是济州官兵伏击人手不足，否则威力会更大。 燕顺，郑天寿好不容易率队冲出，可还没喘口气。令人心惊的喊杀声震天，又有大队骑兵杀来。 “杀，杀贼，杀贼……” “哈哈哈，清风山的贼人，济州兵副将赛仁贵郭盛等待多时，纳命来。”白袍飘飘，骑着白马的俊美青年郭盛猖狂大笑，拎着方天画戟杀来。死死盯着最先冲出山谷的燕顺，大声挑衅。 “那撮鸟，有种来比划几招？” “哇呀呀，小兔崽子欺人太甚？吃你爷爷一刀。”燕顺做山大王，养尊处优多年，又哪里容得下他人挑衅？气得是哇哇大叫，拍马舞刀，直取郭盛。又要当场斩杀此人，以泄心头之恨。 “来得好！”郭盛又岂会怕他？见了大喜，拍马加速。投奔多时没立多少功劳，斩杀此贼开张。 只见两匹马儿冲出队列，眨眼相遇。马上两人也不搭话，四条胳膊舞动，画戟，大刀交缠在一起。燕顺武艺不俗，劫掠多年，招式狠辣致命。可又哪里斗得过郭盛？仅几个回合便不敌。 “啊，大哥莫慌，我助……”稍后冲出山谷的郑天寿见到燕顺不敌，拍马抡朴刀，准备相助。可是冲到半途，他突然双眼瞪得溜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犹如被捏住喉咙般声音戛然而止。 之所以这般惊骇，是因为他看到了大哥燕顺大刀被方天画戟缠住，对手突然拔出马鞍上的钢刀，一刀斩下。燕顺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一颗斗大的头颅抛飞，一股血柱喷了两米多高。 郭盛冷笑连连，早已经拍马躲了过去，杀向郑天寿。身后，燕顺胯下马儿受惊狂奔，那无头尸体摇晃，手中大刀哐啷掉地，尸身扑通落马。 “啊～，我投降，我投降……”郑天寿看着大哥惨死当场，回过神来看见郭盛满脸狰狞地扑杀来。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跑不了，立刻器械投降。他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喽啰见到生机，有样学样…… 这清风山断后的队伍就这样被消灭。 而号炮升空的时候，前方开道队伍也看到了。宋江脸色变得难看，正大吼着下令，要转身回援。 可是才刚刚有所动作，前方林子马蹄声迅速靠近，喊杀震天“杀，杀贼，宋江狗贼，把命留下。” 不多时，大队济州骑兵转出林子杀来。 领头的将领正是落雕弓唐斌，全副武装，威风凛凛。却蒙着面巾。率队挡住去路呈半包围状态。前面几排人摘下军弩，齐齐平举瞄准贼人。 宋江看到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济州兵，心中叫苦不迭“天亡我宋江也！”，举目四望，试图寻找机会逃窜。结果是徒劳的，前有拦截后有伏兵。 “哈哈哈，宋江，我等在此等待多时，哪里跑？”唐斌拍马挺枪，冲着醒目的黑三郎嘎嘎怪笑。 “呸，宋江狗东西，就你这样的也配称呼及时雨？你这厮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竟屠杀无数青州村民，犯下累累罪行。相公愤怒，很愤怒，要摘下你吃饭的脑袋来告慰无辜亡魂在天之灵。” “杀，杀，杀……”百多骑兵齐声喊杀，整齐向前。 “啊～”宋江感受到那股杀气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骑马和驾车的喽啰六七十人，无不是面色煞白，满脸惶恐，不少人眼中流露绝望之色。 “兄弟，是否通融一二，让我等离去。”花荣当然听得出唐斌的声音，见到宋江那副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禁在心中叹气，拍马上前，拱手喝问。 “这…这个……”唐斌见未来大舅哥发问，直言拒绝吧，有点不通人情，可答应吧，军令如山。想一想放走宋江的后果，汉子不禁陷入两难境地。 他的心里埋怨起鲁智深来，这该死的秃驴把他派来拦截前路。与花荣不期而遇，真是好生尴尬。 “且慢！”就在唐斌犯难时，从一旁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大队骑兵飞奔而出。领头金盔金甲，胯下乌骓马，被人簇拥如众星捧月般。不是兵马总管黄安又能是谁？ 队伍一路紧赶慢赶，抄近道来到前方，恰好遇到这幕。也听见花荣出面求情的话，见到唐斌面对花荣犯难，黄安率队及时解围，与唐斌会合并排。秦明，王寅，邹渊等将领怒视着宋江。 “啊～”宋江看清来人，面如死灰，眼露绝望。 “你这个狗贼，害得我好苦啊！”秦明性子急躁，拎着狼牙棒指着宋江大骂：“那夜里使用绝户计屠杀无辜百姓，差点让我妻儿被慕容狗贼杀害。你这厮罪恶滔天，某家恨不得把你碎剐。” “秦总管，我……”直到此时，宋江还想垂死挣扎。 “闭嘴，宋江，今天你是插翅难逃。”黄安厉声喝断。随即目光看见花荣，冷着脸，声音冰冷：“花知寨，我来问你，前天晚上，此贼计较屠杀青州城外无辜百姓之事，不知你可有参与？” “没有。”花荣面色平静地回应。 “你是否知道此事？”黄安再次问道。 “不知，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花荣痛苦地闭上眼。 “那好，那此事与你无关。”黄安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随即又很快收敛，目光冰冷地看着宋江：“宋公明啊宋公明，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哎哎……”宋江脸上笑容僵硬，张嘴几次欲言又止。 黄安眼神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声音平静却淡漠：“你这厮扫把星转世，四处蹦达，走到哪儿祸事就惹到哪儿。游走各处山头，拉拢忽悠他人。故意陷害他人，花宋，秦明先后丢官从贼……” 黑三郎宋江听到这番话心中恼怒却又不敢表露分毫。满腔憋屈发作不得，一张黑脸变得涨红。缩在袖子里面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陷入肉里…… ------------ 第二七二回 马屁精石勇 青州城外无辜百姓遭受屠杀，令黄安愤怒异常。就在他语气冰冷，撕破脸皮的话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斜着眼撇着嘴，大声斥责宋江之时，异变突生。 “呔，是何人在那探头索脑，鬼鬼祟祟，出来。” 赫然是猎户出身的解珍盯着左侧林子，一声大喝。随后拎着钢叉，与兄弟解宝，一同跳下马，飞奔入林子。不一会儿，有人说话，像是辩解。接着双方打斗，喝骂惨叫，兵器碰撞声响起。 黄安止住骂人，眯眼看向林子，准备派人驰援解氏兄弟。不过话还没出口，解珍，解宝兄弟骂骂咧咧说着“快走”，拽着一条大汉走出林子。 这条汉子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却被打得鼻青脸肿。背着包裹，被人扭住胳膊剧烈挣扎着，叫嚷着：“放开我，放开我，官兵胡乱抓人。” “胡乱抓人？心里没鬼，那你跑做甚？ “在林子里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鸟。” 解珍，解宝把人捉住了摸头拍脑，冷笑连连。把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汉子拖拽到黄安马前。 “这是济州兵马大总管黄安黄相公，还不见过？”解宝又是一个盖帽赏给汉子，瞪着眼喝斥。 哪知道那条面色微黄的魁梧汉子干脆地拜倒在地：“小人拜见黄总管，这是误会，误会呀。某家只是受人之托来青州寻人，被喊杀吸引过来。” “起来说话吧！”黄安冲汉子摆摆手，面无表情地问：“汉子，姓甚名谁？若是误会，便放你离去。” “是是是……”那汉子唯唯诺诺地起身，连忙回答：“小人名唤石勇，大名府人氏，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多被人称为石将军，后来小人因与……” 没想到，这汉子还非常健谈，越说语言越顺畅，越说胆子越大，比手划脚，颇有聚众吹嘘的架势。 黄安却没心思听这家伙说自己的经历，而是愣了一下。因为石将军石勇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来。 石勇，绰号“石将军”。原是北京大名府人（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日常只靠放赌为生。为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老千赌徒，逃走在柴大官人庄上住过几个月，后去投奔郓城宋江。宋太公托石勇给宋江送信。石勇一直追寻宋江，直至在对影山附近一家酒店与宋江、燕顺相遇，请求宋江携带入伙梁山，得到宋江应允，跟随上了梁山，靠着这个坐上了一把交椅。 此人武艺平平，一无是处，靠见缝插针，溜须拍马。明明认出矮矬子宋江来，却装作不认识与之发生冲突。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当今世上，他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柴进，一个是宋江。黑三郎宋江听得是倍儿爽，所以带着他一同上山。 黄安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看着滔滔不绝的汉子。心里唏嘘“哎哟，原来是这个撮鸟。”这家伙用最小的成本混上了头领之位，妥妥的人生赢家。要不是最后攻打歙州兵被王寅一枪戳死。这毛人也会跟铁扇子宋清，全程混日子。 邹渊听到石勇两个字时，也认出这是自己的好友。本想说几句好话，可见场合不对，止住了。又故意低头隐藏，不被石勇看见从而出乱子。 石勇看着五大三粗，实则是个圆滑之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杀了人，改成在家乡与人发生冲突，被人陷害背井离乡北上柴家庄，说得像模像样。要不是黄安知道这厮胡说，定会被他蒙过去。 “小人在柴大官人府上住了多时，多听得往来江湖上人说起黄相公大名，因此特南下济州拜会。奈何相公外出公干，无缘得见，不曾想，却在此处相遇。真是三生有幸，请再受小人三拜。” 说话间，石勇又扑通拜倒在地，冲黄安纳头在拜。黄安眉头皱起，满脸戏虐地看着这条汉子。听说这真是个马屁精，自己把宋江的台词抢了？ 他也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语气稍微温和下来：“好啦，起来吧！我来问你，你是来青州寻人？” “是。”石勇心头窃喜，又拜了一下，这才起身说道：“济州猛将如云，好汉扎堆。郓城有个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此人对待朋友推心置腹，只要他人有难处必定援手，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忠肝义胆？义薄云天？”黄安嗤笑一声。秦明，王寅等将领满脸愤怒斥责，大骂“无耻狗贼”。 反观对面的宋江脸色变得很难看，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也很想逃离此处，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济州兵平举弓弩，随时会射来一波波箭雨。 “呃……”石勇见到黄安等人这副表情，有些不敢说。 “你不必担忧，此事与你无关。”黄安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沉声道：“你来寻人，莫不是找宋江？” 石勇心中吃惊，却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正是，小人前往郓城宋家庄登门拜访，宋公明不在府上。听他兄弟宋清说是在青州孔家庄。宋太公又托我送信，于是小人才来到这青州。” “你临行之前宋太公身体安康否？”黄安眼珠子转了几转。声音陡然抬高，意味深长地问石勇。 “好得很，还专门设宴为我践行，肉也吃得，酒也喝得。”石勇有点搞不明白，却拍胸脯回应。 黄安有了七八分把握，这突然出现的石勇并来青州送信，多半是送家书忽悠宋江回去奔丧自首。果然这老头也不是个好鸟，把自己给写死了。 “兄弟，恭喜你，送信的任务完成，那边是宋江。”黄安冲石勇露出个笑脸，指着对面的宋江。这令汉子“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见到一个矮矬子跟描述的很像，转身从黄安等人行礼告罪，这才小跑着上前，边喊边问。在得到确认消息后大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黄安冷冷地盯着宋江，骤然间高声喝叫：“呔，宋江，按照本官对你和你父亲的了解，从而推断。常言道，知子莫如父，你老父亲知道你不是好鸟，好说歹说你不听，只有用手段劝你回家。 我猜这信上无非就是你父亲怕你不回家，自首归案。把自己给写死了，这封家书让你回家奔丧。” 宋江本就脸色难看，听到这番话后，再也忍不住。恼怒地看着黄安，言语虽然恭敬但却满是讥讽：“黄相公，你这是做甚？如何祸及家人，诅咒我老父亲？您为朝廷命官，又岂能这般……” “哈哈哈，看完信你就知道了。”黄安以狂笑着打断，继续说着：“你宋江又自称孝义黑三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要顾及面子，定是嚎啕大哭。” 宋江把黄安的话当作是放屁，动作粗鲁，连声道谢都没有，劈手抢过石勇手中的信件拆开看了。才看了寥寥几行字，陡然高呼“爹，爹呀……” 宋江嚎啕大哭，摇晃着翻身下马，嚎哭阵阵。把送信的石勇看得瞠目结舌，这怎么还真哭上了？花荣也迅速下马搀扶安慰，神色变得古怪。 秦明，王寅，邹渊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满脸疑惑。无不是用一种骇然又敬佩的目光看向黄安，连这都能推算出来，这是有通天手段，鬼神之能？ 黄安无视了身边众人的目光，冲宋江冷笑连连：“宋三郎，莫要哭泣，这是你老父亲使用的诡计。是假的。就是希望你回去奔丧，然后劝你归案自首。不过嘛，你纵容贼寇屠杀无辜百姓，罪恶滔天，怕是回乡不得，今天注定必死。” 也就在这时，得得的马蹄声从宋江一行人后方传来。接着，大队骑兵押送着俘虏归来，领头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胖大和尚，正是花和尚鲁智深。率队伏击并剿灭第二路人马，率先赶来。 “哈哈哈哈……，相公，洒家不辱使命，伏击成功。清风山中路人马已然覆灭，逃脱者寥寥无几。”鲁智深拍马上前拱手，爽朗的大笑声响彻。 “左右，把三个贼头给洒家带上来。” “走，还敢挣扎？快走！”在一阵骂骂咧咧声中，一群膀大腰圆的军汉扭送着两个贼头走出人群。正是孔家庄两个公子，宋江的两个徒弟孔明和孔亮。随后又有人拽着一具残缺的尸体走来。缺了半个脑袋，却能分辨这是那搅海大将赵贵。 ------------ 第二七三回 三放宋三郎 “师傅，救我，快来救我呀！” “哎哟哟，师傅，花知寨，救救我啊！” 走路一瘸一拐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孔家兄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到宋江和花荣，如见救星般又像是遇见亲人，剧烈挣扎，哭嚎着呼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嚎啕大哭的宋江止住哭声。看着被抓的徒弟和死状凄惨的赵贵，悲从中来…… 可怜呐！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宋江这边还来不及反应，又是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大队骑兵转出林子来，也有不少人被五花大绑。正是负责扫尾的郭盛率队赶过来会师。 这小伙子见到胖大和尚先到和他的做法。先是大笑着寒暄几句，再把俘虏推到前排，三个贼头被拉出来溜。其中只有一个郑天寿被活捉。另外清风山两个贼头死彻底，如破布袋被拖拽来。 一个身首分离，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一个更加惨烈，连脑袋都被砸进胸腔，惨不忍睹。 “哎哟，燕顺，王英兄弟。”宋江与清风山三个抬头相处了不少时日，一眼看到两个惨死的兄弟。不禁泪眼婆娑，轻声呢喃。不知是为所谓的兄弟悲伤，还是为自己插翅难飞而感到悲怆。 黄安见人到齐了，也不再迟疑，率领队伍缓步前行。骑兵半数摘枪准备冲锋，半数举着弓弩。 黄安目光冰冷，杀气腾腾地说：“宋江，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官说过，这几个屠杀百姓的罪魁祸首注定要死，他就要死，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要死。这群贼对无辜百姓下手，对老弱妇孺挥起屠刀，罪该万死，这样一了百了，便宜他们。” 周围的官兵徐徐靠近，令贼人骚乱起来。宋江也察觉到大事不妙，满脸恐惧，嘴里喊着“花荣贤弟”。边上那汉子石勇傻不拉几地看着这一幕，后知后觉，这才醒悟过来，黄安要弄死宋江。 又想起之前黄安说宋江指使贼寇屠杀青州百姓。这条汉子面露骇然之色，心里也是如江河波涛汹涌。这还是自己听过的那个忠肝义胆的宋江？ 黄安目光又转向马屁精石勇，满脸玩味地笑道：“石勇兄弟，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好汉宋江宋公明。使诡计杀害阎婆惜，四处蹦达，勾结草寇图谋不轨。如今又残忍杀害无辜百姓，罪大恶极。你还认为这天底下只有两条好汉令你钦佩吗？” “啊，相公如何得知？”石勇心事被戳破，满脸愕然。他就是有这种打算，向江湖人士表现自己来唬人。只敬佩沧州柴进柴大官人，郓城及时与宋江。以此来拔高自己，这还没说却被人道出。这让本就没多少底气的石勇如何不震惊？ “来人呐，拿刀来，本官要亲自斩下狗贼头颅。”黄安懒得理会此人，死死盯着宋江吩咐左右。焦挺应声便拔出一把九环大刀，递了过来。 “啊，花荣贤弟救我。”宋江看着四周包围圈越来越小，又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气，满脸绝望。哆嗦着身子爬上马，冲花荣高呼如抓握救命稻草。 “哎，谁要动公明哥哥，从我花荣身上踏过去。”花荣无奈地叹气，挺枪拍马，护在宋江身边大吼。其实他也知道难以逃脱，所以才这般说。 黄安，唐斌还没有开口，秦明恨铁不成钢地喝斥：“花知寨，你糊涂啊！若是在没有屠杀无辜百姓之前，秦某敬你是条好汉，可是你这般善恶不分，助纣为虐，岂不是给花家祖辈蒙羞吗？” “你可知道多少村民老弱惨遭屠戮，几岁孩童也被杀死。遍地尸体，满目疮痍，那幅画面好不凄惨。全是这狗东西作孽，你为何执迷不悟啊？”秦明瞪着双眼，声情并茂地说出这番话来。并且痛心疾首地劝说花荣与此事撇清关系。 令黄安，王寅，唐斌，鲁智深等人刮目相看。看来这脾气粗暴的蛮汉有时候也不是只知犯浑。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黄安咳嗽几声，盯着花荣规劝：“不要执着过去，一切都要向前看。有些人不值得你拼死守护，有些人值得托付后背，并肩作战，齐心协力做出一番大事来。” “阿弥陀佛。”鲁智深满脸慈悲，看着花荣痛心疾首地劝：“花知寨，洒家素来知道你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如何与这些杀人害命，吃人心肝的贼人混为一谈。宋江却与他们聊得来凑到一起，这是臭味相投，本质里，皆是脓包坏水。” “哎，诸位，小弟又何尝不知？”花荣听到多方劝说，脸上浮现无奈之色：“幼年我失足落水，差点命丧。却是公明哥哥及时救我，幸免于难。”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花荣这般决然。原来是救命之恩，从这点上看也说得过去。黄安眉头轻轻皱起，思想如何处理这件事。他欣赏花荣，又是唐斌大舅哥，面子适当要给。 那边花荣没有多说往事，简单提及后，目光坚定：“谁想要杀公明哥哥，我花荣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想杀他，先杀我，小弟不会手下留情。” 秦明，唐斌，王寅等人对视一眼，也没人开口。黄安沉默片刻后，看着花荣诉说又像是询问：“明白了，是救命之恩，才使得兄弟舍命维护？” “小弟还是那句话，有我在，谁也休想过来。”花荣态度坚定，横枪立马，挡在宋江身前不退。 黄安看着花荣，认真地说道：“这样吧，兄弟，我给你个面子，再次放宋江一马，今天我不杀他。” “此言当真？”花荣大喜，忙追问。 “众兄弟见证，黄某绝不食言。”黄安环视左右，铿锵回应。随即语气转变：“当然，我要把宋江抓回归案，送回济州官府，接受审判发落。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不会干涉，也与我无关。” 宋江听到黄安的保证心中窃喜，因为他从家书中看到老父亲的笔迹，多有透露已经打点好关系，返回济州罪责不会太重，顶多发配，是活命机会。 宋江正窃喜来着，可黄安突然一番话让他浑身一颤。 因为黄安说的是：“花知寨，你欠宋江一条命，我不杀他再放他一回，从此你和他就两清了，互不相欠。以后你就来济州军任职，不再接触。” “这…这……”花荣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犹豫不决。 宋江露出可怜的表情，也想要说话。 黄安冷冷一笑，抢先一步丝毫不给他作怪的机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屠杀无辜百姓，此事太恶劣。只要报道官府，那必定是诛连死罪。本官当作不知情，不会禀报官府，就直揭过。这也是我的底线，也是他宋江活命的机会。” “你若是自愿再被连累牵扯进去，甘愿抛弃妻儿，跟一个恶徒鬼混在一起，我只能连你一块处理掉。免得你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背上骂名。侮辱你花家名声，如何抉择，你自行决断。”黄安板着脸语气冰冷，摩挲着手中的大刀。不怀好意，阴恻恻的目光在宋江脖子处游走。 使得江湖上的好汉，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心惊胆颤，缩着脑袋成了圆润的一团，半天不敢吭声。生怕多说一句话，惹得对方生气，咔嚓砍掉自己。 “好，我答应了。蒙相公网开一面，再放公明哥哥一回。”花荣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又想起妻儿和小妹。低头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答应下来。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黄安微笑拂面。 花荣没有丝毫放松，仍是满脸严肃，看了看秦明，王寅等将领，不太放心，又补充道：“不过，小弟会一直随队，护送公明哥哥返回济州。” “这是自然。”黄安哈哈一笑，自信满满的保证：“本官说了不为难宋江，便不会再动他分毫。若是我有半分食言，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玩命。” “我信得过黄相公。”花荣颇为触动，真诚表态。 宋江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保住小命。可转眼看向花荣时，又觉得这位兄弟也将离自己远去。再看看死伤惨重的兄弟和喽啰，内心凄凉。纵使有万千不甘，愤怒，却只能心中藏…… ------------ 第二七四回 青州事了 哼，事不过三，过三必死无疑！ 黄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斜眼见宋江神色变化，他如何猜不到这位的心思？无非是想现在保命，如毒蛇般蛰伏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窜出报复。四处戴高帽说假话，忽悠别人，沆瀣一气。 黄安不禁在心里冷笑连连，宋江啊宋江，杀你不比踩死蚂蚁困难多少。榨干你的残余价值，便是你命丧之时，这一天要不了多久便会来到。 他懒得多看这必死之人一眼，看向清风山：“好了，你们这些毛贼，负隅顽抗，那就通通去死。弃械投降，接受审判定罪，还有条生路，自己选择。数三声过后，武器在手，杀无赦！” 黄安越说语气越凌厉，满脸杀气，下达最后通牒。这群没少杀害百姓吃人肉的贼人不值得怜悯。审判过后，手上沾染无辜人鲜血的挖矿到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焦挺沉声喊了一个一字。四周大队骑兵逐渐收缩包围圈，个个目光凶狠，杀气腾腾。看着这群喽啰没人会有同情心。 就在喽啰越发慌乱，不知所措时。 那被抓住的郑天寿想要表现立功，大声喝斥：“你们这些不开心的家伙还不投降，想等死不成？” 这一声喝骂犹如天籁之音，那些本来看见两个当家死状凄惨。早就失去斗志，丧失抵抗力的喽啰听到三当家喝斥，立刻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有人仿佛武器烫手似的丢掉，举起双手。当有一个就第二个，第三个，武器掉地声不断。 片刻间，数十号喽啰弃械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济州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收拾武器牵走马匹，把喽啰控制住捆绑，穷凶极恶之徒宋江重点照看，解氏兄弟带队。 至此，这场伏击战宣告结束！ 石勇也回过神来，好死不死，意外看到人群中的邹渊。惊喜地喊了声“兄弟”，飞奔着跑来…… 连夜逃窜的贼人队伍全军覆没。 这边收拾妥当后，黄安率领队伍，与清风山杨志，黄信两将率领的兵卒会合，也把官兵俘虏解救下来，确认粮食没问题装车，一同原路折返。 清风山被官兵攻破，还剩下个桃花山也不能放过。毕竟黄安打过包票，济州兵肃清境内匪患。 行军途中，鲁智深知道黄安要发兵攻打桃花山，急忙找来，自告奋勇：“相公，那桃花山两个当家一个叫打虎将李忠，另一个是小霸王周通。 洒家与这两人是旧识。去年的时候也承下人情。再说了，这两人除了小气吝啬，做买卖时候只劫财不杀人，所做所为，没有清风山贼人恶。尤其是这李忠，本是卖狗皮膏药的，也是九纹龙史大郎的开手师傅。多少有点香火情分。洒家即刻带人过去劝降，若是不来投，再剿灭不迟。” 杨志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对这提议极力赞同：“不错，大师说得对，相公要成大事，就得有人。大将良将不算，这种偏将牙门将也不可或缺。” 黄安知道杨志的心思，无非是在乎济州将领如云，多几个相熟的人以后相互有个照应。对于这点他知道却不在意，倒是觉得鲁智深说的有理。 少华山有四条好汉和近千喽啰，这也是值得拉拢的对象。李忠这个熟人又没大恶，拉一把无妨。至于小霸王周通，到时以严苛军纪约束即可。要是不服管教还要做恶，正好用来杀鸡儆猴。 一个盘踞山头组织喽啰，有点武艺的人终究有些用处。毕竟一张卫生纸也可以用来擦屁股不是。 黄安脑海思绪翻飞，瞬间想到这些，采纳建议：“好吧，两位说的有道理，那就劳烦大师亲自跑一趟，最好是把桃花山说服来投，告诉他们，黄安既往不咎，做大事又岂能没有容人之量？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再派王寅，郭盛兄弟随行。若是桃花山众负隅顽抗，那就再行剿灭。” “哈哈哈，洒家必定不负相公所托。”鲁智深大喜。杨志也很高兴，因为两人觉得黄安这是看在他俩人的面子上，才会有这番决定，网开一面。 “如同二龙山那般，愿意留就留，不愿跟随，打发走……”黄安又交代几位将领一番，相送鲁智深，王寅，郭盛率领五百骑兵杀奔桃花山。 大队人马回转到清风寨，在各处张贴告示把剿灭清风山贼人的消息广而告之，令集镇居民欢呼雀跃。无他，因为常年苦清风山贼人久矣！ 回到镇上后，花荣带人收拾家当，处理宅子田地等。黄安也下令杨志，秦明等将就地募兵。又让唐斌，邹渊率队囚着贼头尸身和一批喽啰赶赴青州城，阐述剿灭清风山，冤枉秦明等事实…… 黄安交代好这里的事情后，又率领卫队赶赴二龙山。他离开前说次日归来，过了几天才见人影。不难想象，三位娇妻和一位准夫人意见颇大。李清照带着杨莺姐妹冷嘲热讽说他说话不算话…… 黄安费了好一番口舌，好说歹说，保证连连，又是讲故事说荤段子，才把几个女人逗得乐了。这之中少不了一入夜，抖擞精神，奋力耕耘…… 相思如火难自禁，爱意绵绵入梦深。 月下花前空自怜，清风拂面泪沾襟。 情丝缠绕心难定，相思无尽夜难眠。 愿君知我相思苦，共赏良辰美景时。 一转眼，黄安坐镇在二龙山上，亲自指挥有两天。这段时间，济州那边得知消息，一批老师傅和工匠，随着运粮船队赶来，早已上山安顿。 青州城外疏散的人群陆续抵达上山，劳动力充足，砖窑厂开始动工修建，铁匠作坊也向外招收学徒。干燥的地方耸立一个个首要修建的粮仓。山前第一关在老师傅的指挥下，投入水泥加固…… 二龙山上正悄然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两天来，杨志，秦明，黄信等人在清风镇招兵买马，共计募兵数百及家眷相随，乘船先行。 值得一提的是有黄安从中调节误会，并剿灭贼寇。秦明，黄信要比原本轨迹之中被官府通缉好得多。如今并未被官府通缉，也不再回青州。 借此机会，黄安也以肃清匪患为由，索要剿匪酬劳。从慕容彦达那里敲来不少钱粮和一批武器装备。慕容知府强忍住肉痛，美其名曰装备损耗。 唐斌，邹渊归来，带回不少钱粮装备。 总之，青州境内匪寇没了，慕容彦达视为政绩。黄安也获得钱粮装备，又招募好汉，皆大欢喜。 除了秦明，黄信，花荣三个军方将领。 石将军石勇逮住邹渊在军中任职的机会，这家伙也是豁出去了。犹如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不放，还见缝插针，溜须拍马，见到黄安纳头就拜。说着久仰相公大名，愿投奔效犬马之劳之类的话。 黄安不好拂了邹渊兄弟的面子，又看石勇能说谎会骗人，又爱吹嘘，也有些长处，便顺便收下来。打算发挥他的长处，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另外白面郎君郑天寿也哭着喊着要投奔。这郑天寿，是苏州人氏，生得白净俊俏，人称白面郎君。他原以打银为生，因好习枪棒，流落江湖，后路过清风山附近时，遭遇贼人劫道。曾与王英大战五六十合，不分胜败，被强留在山寨。与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一同落草为寇。 本来黄安觉得这家伙在清风山上作恶，不想收为麾下。可这个面皮白净的小伙子一番话令人深思。 “相公，我冤枉啊！我本是个银匠，路过清风山被劫上山。学了些武艺保住小命，身陷贼窝，逃不得走不掉，不入伙为贼，怕是性命难保。但凡有条活路，有些许机会，谁愿意当贼？小人愿意投奔相公，若是再犯，随时将我头颅摘下。” 郑天寿拜倒在地，一番涕泪横流的诉说。以头捣地哀求，愿意投奔黄安做事，态度非常诚恳。 黄安又念他是个技能人才，最终给他试用机会。要是以后做得不好，不用心做事，直接咔嚓掉。要是做得好有能力，洗心革面，接纳无不可。 就这样，郑天寿靠自我争取，摆脱沦为矿奴的命运。 而另外两个俘虏孔明，孔亮见郑天寿从俘虏获得自由身，也有样学样，想要投奔黄安做点事。可惜黄相公不是什么人都收，都懒得见这俩纨绔子弟。直接丢到青云山劳动改造再赎买卖钱…… …… 郓州，水泊边上，独龙寨新修建的军港。一艘从济州驶来的船停泊，一个五旬老妇人下了船。 “娘，娘……”在岸边等待多时的牛皋欣喜地奔来。老夫人看到牛皋，喊了声“儿啊”，母子重逢。 这是杨林返程途中把住在深山中的牛皋母亲接来。安然送到独龙寨，牛皋来接老娘一起过新年…… ------------ 第二七五回 返程济州 二龙山，宝珠寺内。 黄安大马金刀地坐在金交椅上，左右众将落座。唐斌，秦明迎接着鲁智深，王寅等人涌入大厅。两条汉子冲出人群，唱了个大喏，冲黄安大礼参拜：“小人李忠，周通，特来拜见相公。” 之所以桃花山两位首领会随着鲁智深来。 那是因为济州兵压境，令桃花山上下慌乱一片。鲁智深又拎着水磨禅杖上山，见到两位老相识。诉说黄安剿灭贼寇的决心，桃花山的处境。以及黄相公对主动归附的山头颇有优待等事。 “洒家跟你们实话实说，主动依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摇身一变从贼转兵，在黄相公麾下做军官，不用提心吊胆过活，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要是负隅顽抗，看到没有，山下精锐杀上来。近来不知剿灭多少贼人，桃花山难以抵挡……” 鲁智深实话实说，阐述利害关系，也威逼利诱。李忠，周通觉得大和尚说得对，弃暗投明做个军官也不错，主要是山寨挡不住官兵围剿，被捉住了小命保不住，顺着台阶下，举寨投奔。 山寨几百喽啰整编过后，钱财粮草装了数十辆大车。跟随着官兵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二龙山。将领们进入宝珠寺，李忠，周通冲出来拜见。 李忠，是个肩宽背阔，膀大腰圆的汉子。两条胳膊粗大，一身腱子肉，身高八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着威风凛凛，怪不得叫打虎将。 那周通也是个大块头，虎背熊腰，魁梧高大，长得还不错，五官端正，面皮白净，一部虬髯。不去论本事，光看外表，的确是条昂藏大汉。 “我兄弟俩走投无路，不得已上山落草为寇，也想过安稳日子。今蒙大师提点，举寨来投相公，从此任凭差遣，效犬马之劳，望相公开恩收留。”李忠，周通态度恭敬，齐声说着这番话。 显然这兄弟俩人在途中商量好了，搞得像排练似的。令黄安哭笑不得，起身上前搀扶两人：“起来吧，以后是自家兄弟，山寨那条老路子要不得，臭毛病也要改，要与诸兄弟多亲多近。” “是，谨记相公教诲。”李忠，周通忙不迭回应。 黄安近距离盯着周通，面色和蔼却严肃地叮嘱：“周通兄弟，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再追究。我会让你嫂子给你说门亲事成个家，有了婆娘管束。在军中要遵纪守法，不能任由性子。” 鲁智深凑上来，直勾勾地盯着沟通周通：“就是，兄弟，欺负百姓，强抢民女等这些事可做不得，按照军规，真会掉脑袋，你可要记住，不能忘。” “是，小弟不敢。”周通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入席吧，接风宴已经准备妥当。”黄安拉着鲁智深，招呼李忠，周通，王寅等人入座。吩咐伙房那边，端来各种美味佳肴摆满几桌子，好汉酒，果酒等几种酒水上来，酒香四溢。 十多人齐聚，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黄安被众多兄弟狂敬酒，他是甩开了膀子，来者不拒，与众人把酒言欢，也趁机议论些事交代清楚…… 这场接风宴从午时持续到夜晚。 众人吃饱喝足，方才尽兴，各自散去。 次日，天色大亮时，黄安率队下山，与来送别的鲁智深等人，火速赶往港湾处，乘船回济州。 二龙山寨，花和尚鲁智深主动留下坐镇，操练兵马。另外王寅率领数百骑兵协助，张三李四负责联络，济州大本营那边频频送来粮食和装备…… 黄坡县，木兰山。 山寨聚义厅，一群好汉相聚，笑声不断：“哈哈哈，几位寨主，来，这是我济州好酒，尝尝滋味如何？” “嗯，好有劲儿的酒，醇香浓厚，喝了后浑身暖和，好酒。” “这酒喝一口，暖一宿，适合我等好汉。” “来，你我相聚有缘，先吃三碗酒，再来说正事。” “哈哈哈，爽快，就依吕方兄弟。” ……这处强人山寨聚义厅内，两拨人相对而坐，开怀畅饮。一方是山寨的四位当家，一方是吕方，扈三娘，还有三条汉子，共九人，开怀畅饮。 要说吕方，扈三娘为何出现在此处？ 那还得从吕方携美人扈三娘回家探亲开始说起。这对准夫妻带着数十条军汉乘船，回到吕方老家探亲，一路相安无事，并无波折，住了些时日。 吕方，扈三娘便踏上归程。 队伍比来时要壮大不少，除了在吕方老乡招募百来个青壮儿郎。还有吕方把自己的族兄吕将说动，一起赶赴济州面见黄安，谋个差事效力。 这吕将自幼攻读经书，文采斐然，曾是东京城太学院学子。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因看不惯官场黑暗如蔡京，高俅之流把持朝政，贪赃枉法，写文章大批特批，遭到贪官打压，剥夺学子身份，排挤赶出京城，只能回乡靠教书度日。 吕方是黄安心腹，知道这位相公要做一番大事。所以跟自己的族兄彻夜畅谈，两人一拍即合。返程途中，吕方，扈三娘按计划走访寻找好汉。 这是临行前，黄安交代他们的任务。 只是有些人恰好外出不再，有些人不愿背井离乡等。如荆南城萧嘉穗，住在帅府南街纸张铺间壁。询问街坊邻居，住在此处的人外出云游。又如城里滕家两位公子滕戣，滕戡武艺高强，也是黄安要寻找之人，可惜不愿离开荆南。 总之，反正各种因素吧，黄安当时说的好汉人数不少，吕方，扈三娘游走各处，却一无所获。这让两人脸上挂不住，空手而归，有负所托。 直到一天队伍，走在荒山野岭山野领，路过一片恶林时。林子里虎吼阵阵，笑声不断，怪异至极。吕方，扈三娘也是艺高人胆大，带着人去看。赫然看见两条大汉在林子里跟猛虎搏斗。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只两米多长的大虫抵不住两人，左冲右突，逃脱不得，被这两条汉子追着打。 众人定睛看去，哎哟，真是两条猛汉。 一条大汉赤脸黄须，九尺长短身材，背着猎弓，挂着箭袋。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犹如爪子般的怪异武器。身穿青绸衲袄，脚踩牛皮靴，威风凛凛。两个怪异兵器缠着绳索，四处乱甩。 另一条大汉更不得了，身高八尺五，头戴范阳毡帽，身穿粗布麻衣，背着猎弓，箭插雕翎，脸横紫肉，皮肤黝黑，眼睁如铜铃，一根根须发如针般倒立，一部连鬓络腮胡，拎一把长柄开山大斧。专门用斧背砸大虫脑袋，连踢带踹。 结果是这只大虫没能逃过两人的毒手。 被打得摇摇晃晃，接着被绳子五花大绑，活捉了。 如此凶悍的人令吕方，扈三娘心惊不已，也生出结交之心。于是两人带人出现，与这两个牛人搭讪，得知他们一个名叫袁朗，一个则唤縻貹。而这两条汉子正是黄安重点强调过两位猛人。 吕方，扈三娘大喜过望，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之后则是坦明身份，说明来意，真诚邀请两人去济州聚义做大事。 而袁朗和縻貹同意下来，更是拔起萝卜带动泥巴。这两人知道哪里有好汉，盘踞山头与官府对抗。众人先接了縻貹老娘，后一同来到木兰山。 与盘踞在山上的几个当家相见。 大首领杜壆(xue)，豹头环眼，江湖人称猛张飞。二首领酆(feng)泰，善使双锏，号称赛秦琼。三首领卫鹤，沉默寡言枪法好，绰号小孟起。后来又来了一人入伙叫卓茂，绰号大黑虎。 山寨几位头领也知道袁朗，縻貹两人勇冠三军，没少派喽啰送去钱财酒肉，尝试拉拢上山入伙。只是被家道中落的公子袁朗委婉的拒绝。毕竟但凡有条门路，是个人也不会上山当个贼， 眼下情况却不同，吕方，扈三娘奉命反拉拢招揽山寨。袁朗，縻貹自然是不拒绝，主动引领上山。 聚义厅内，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几杯烈酒下肚，酒酣耳热，这话题就多了起来。说起自身过往经历，一起骂着当今奸臣当道…… ------------ 第二七六回 木兰山好汉 当今世道浑浊，容不下正直的人。 如木兰山上几位当家，如杜壆也在当地官府当过差，是县城一个都头。因教训了当街调戏民女的公子哥得罪他人，从而被人针对，打压陷害。致使都头职位莫名丢失，更是有人频繁挑衅。一次见到公子哥又欺负人，拔刀砍杀那厮。 那卫鹤情况差不多，也是看不惯富家子弟欺负人，见义勇为而遭到报复。一怒之下杀了人逃亡江湖。酆泰，卓茂两人是做些贩卖私盐的勾当，却屡屡被官府趁火打劫。憋屈爆发，拔剑斩仇人，犯了官司，逃亡在外，聚集在这木兰山。 真正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了解到木兰山聚集八九百喽啰，平时专门跟官府作对，劫掠官商，不会欺负百姓，皆是好汉。 怪不得黄相公会主动点名招揽。 吕方，扈三娘越了解木兰山寨，越觉得几条汉子值得拉拢。就这样在山上蹉跎岁月，太屈才了。 大伙又吃了一会酒，气氛火热。 吕方来敬赴壆酒，一饮而尽后直奔主题，说起正事：“杜大当家，小弟的身份你们也知道。以前是贩卖药材的，现在是济州兵马大总管黄安麾下副将。此次是奉命前来，请几位做军官。” “请我们做军官？”山寨几位当家大惊。 “是啊，几位兄弟，”吕方郑重点头，沉声回应：“临行前，相公嘱咐过，上山落草那是迫不得已，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自己头上顶个贼的骂名？而且上山为贼，打家劫舍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在山上快活得很，无拘无束，官府奈何不得。”酆泰是那种急性子，瓮声瓮气地表态。卓茂与他相差不多，也是一个劲地点头附和。 “非也！两位兄弟不要冲动。”吕方边给两人倒酒，边阐述利害：“宋朝廷底蕴尚存，杜当家，卫鹤兄弟多少知道。朝廷边军数十万，精锐善战。眼下是奸臣当道，要是腾出手来，占山为王快活是快活，可迟早会被官府剿灭，诸位应当早做打算，早点摆脱这个泥潭，过上安生日子。” “几位当家，我是个文人，也知道想当官杀人放火受诏安。前朝十节度，不少都是山贼出身。”吕将一身儒雅气质，笑呵呵地捧起酒碗插话。 縻貹，袁朗也是连番劝说几人，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投靠官府过安生日子”之类的话。目的是说明当做山贼非长久之计，应重新来过。 几个山寨当家听到几人劝说陷入沉默，因为说到心坎里去。但凡有机会谁会上山落草、过着这种打家劫舍，面临官兵围剿，提心吊胆的日子？ 吕方见几人有些意动之色，趁热打铁地表态：“相公保证，只要几位投奔，到时会在军中任职。山寨喽啰不会拆散，等同为贵寨提供庇护。” 杜壆眼神闪烁不定，将信将疑：“济州镇北侯黄安黄相公的大名我们有所耳闻，说他最喜欢结交天下好汉，麾下军官多是江湖中人，这点我等甚为敬佩。只是我等无名之辈如何会被相公挂念？” “无名之辈？”吕方愣了愣，随即大笑：“杜大哥，休要这般说。不说袁朗哥哥说您武艺高强，当世少有人能敌。黄相公也多有听说过你大名，还有酆泰，卫鹤两位兄弟，皆是勇冠三军。” “相公常说荆湖路英雄好汉扎堆，却因公务繁忙，无法前来拜会。你看看，这是小弟临行之前，相公交给我的。”吕方实话实说，又从腰囊里面取出一张写完名字的信纸，双手递给杜壆。 “哦，有这种事？”杜壆吃惊又有兴趣，连忙接过来。边上酆泰，卫鹤一左一右凑过脑袋观看。上面的确是黄安亲笔写的，交给吕方的纸条。 一段夸赞的话之后，便是姓甚名谁罗列。 “世外高人，金剑先生李助。木兰三雄，猛张飞杜壆，赛秦琼酆泰，小孟起卫鹤。荆湖五虎八勇，袁朗，腾戣，滕戡，马勥，马劲，縻貹……” 一个个名字从杜壆，卫鹤两人口中读出。这是用红字标注醒目，另有小字写着绰号有关信息。连同酆泰，卓茂在内，脸色变得惊讶。有些人他们听说过，确有本事，有些他们也闻所未闻。 好半晌后，杜壆连声感慨：“哎呀，黄相公果然了得，结交天下英雄好汉，我等兄弟几个佩服，佩服。” “是啊，没想到黄相公早已知我等兄弟。”卫鹤脸色镇定，看不出喜怒。感慨完后，面色有些担忧：“吕方兄弟，你们是官，我们几个却是贼，受官府通缉。一下山，会不会被官兵包围？或是以后被朝廷肆意找借口，揪住我等秋后算账？” “对，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要知道我们兄弟几个，哪个身上没有人命官司？怕被朝廷过河拆桥。而我作为领头人，不能拿兄弟的性命冒险。”杜壆脸色凝重，语气中有歉意有婉拒的意思。 “杜大哥，诸位，莫要急切，听小弟把话说完。”吕方见酆泰欲嚷嚷附和，赶忙抢先一步说：“这个小弟完全可以保证，谁也不敢来济州放肆。因为相公麾下，早已有数个山寨全体入伙。” “甚么？当真如此？”杜壆等人面面相觑。 扈三娘一甩大红披风，不动声色地接上话茬：“不错，寇州枯树山，河北路与辽国交界的饮马川，河东路抱犊山，积雷山等，皆是举寨聚义。” 接连几个山寨之名，吕将，袁朗，縻貹已经知晓，并无异常。杜壆，卫鹤等人连连抽凉气。几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 而他们的震惊还没完，吕方下面的话令他们瞠目结舌，脸上浮现浓浓的震惊，久久未能回过神。 吕方见杜壆等人吃惊不小，又抛出个骇人消息：“另外还有件大事，近来东京城高俅之子高衙内被人虐杀，惨不忍睹，外人只知凶手是张教头。 而却不知黄相公也参与其中，确切说是幕后策划人。派出麾下大将打晕并绑走目标高衙内。豹子头林冲岳父张教头才有此机会手刃仇敌。” “好，杀得好哇！高俅狗贼害人不浅，这是报应。”酆泰惊讶过后，大笑不止：“黄相公果然英雄了得，不声不响做出这番大事，令人钦佩。” “就是，相公所作所为，是我得想做而做不到的。”卓茂，杜壆，卫鹤也是满脸的自愧弗如。 吕方见到这幕心里松了口气，再次邀请：“我等热血儿郎，有志之士应当团结在一起，共谋番大事。不知杜大哥，几位兄弟愿意来相助否？” 果然，这回杜壆看看另外几人，见没有出言反对。他自身也有猜测，济州黄安聚集这些江湖好汉，一个山寨一个山寨地接纳，绝非这般简单。 怕真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杜壆想到这层怦然心动，再也不疑其他。迎着吕方的目光，铿锵回应。“好，话说到这份上，吕方兄弟又屡次相邀，我等岂能不愿聚义投奔？我们兄弟四人同进退共患难，也愿意举寨投奔。这便吩咐下去，置办车辆，把寨子里的钱粮等物资收拾妥当，与你同去济州，拜见相公。” “哈哈哈，杜大哥果然爽快，几位哥哥不会失望。” “来，吕方兄弟，弟妹，吃酒。” “对对对，今天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 聚义厅内，一群人再次觥筹交错，开怀畅饮起来。相比之前，这回成了自家人，氛围越发融洽。吕方也说起了济州兵规模和有关练兵事宜…… 可以说吕方这次回乡探亲，顺便招揽了几条好汉。而且都是那种猛将兄，即将返程涌入济州。 对于这点黄安是丝毫不知情，他率队乘船回到济州后。接连几则好消息袭来，让他眉开眼笑。 一是杨林不负所托，把小医圣钱方，名医吕良，名医阎孝忠等连同弟子学徒，全部邀请而来。筹备多时的神医堂也有了名医坐诊，开张营业。 最重要的是不为外界知道的医官局从事医疗研究。例如刀剑伤等外伤处理和金创药膏的调配。绞肠痛(阑尾炎)，孕妇难产等几类常见绝症。按照黄安提供的先进思路向剖腹治疗方向研究…… 另一个就是杨林，阮小二做得好，大群好汉来投奔…… ------------ 第二七七回 新投奔的好汉安排 足足有十余条好汉。 从江淮地区招揽来的好汉人员如下： 太湖四蛟，费保，倪云，卜青，狄成。 浙江四龙，成贵，谢福，翟源，乔正。 以及安道全，王定六，张顺。 再加上青州之行招揽的好汉，如鲁智深，杨志，秦明，黄信，花荣，李忠，周通，石勇，郑天寿。以及登州邹渊，邹润，解珍，解宝。 另外还有一个兽医紫髯伯皇甫端 这次加起来共有二十多条好汉，黄安如何能不高兴？在府上准备盛大的接风宴来招待众人。并分配宅子安顿众人家小，又跟闻军师商议。最终综合梁山军和济州军的实际情况安排职务。 黄府阁楼内，众人齐聚，推杯换盏，大说大笑。黄安与闻焕章，石宝等人商讨出了合理规划。在呼吁声中众人安静，闻焕章开始当众宣读。 “济州军骑兵第五营：正将霹雳火秦明，副将镇三山黄信 济州军骑兵特殊营(弓骑营)：正将小李广花荣，正将青面兽杨志 梁山军步兵第二营：花和尚鲁智深，副将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石将军石勇 济州军水军第二营：正将玉爪龙成贵，副将戏珠龙谢福、锦鳞龙翟源，冲波龙乔正。 梁山军水军第二营：正将赤须龙费保，副将卷毛虎倪云、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 浪里白条张顺，活闪婆王定六前往济州军水中第一营。 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前往济州军步兵第二营。 神医安道全任职总军医。 紫髯伯皇甫端专职军中兽医总管。 白面郎君郑天寿成为金大坚的副手。 总领登云山小寨：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 总之，这回来投奔的好汉有了安排，各司其职。凡是投奔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无不是喜悦。这是真正的根据自身擅长安排，端的人尽其才。 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天寿，不仅保住小命，还有了用武之地。接下来只要好好做，必定受重用。秦明，花荣，杨志等人也很高兴或提出疑问。 对此，黄安或闻焕章详细解答。 除此之外，黄安制定的连环计悄然展开。无人之际，闻焕章如数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来。 黄安听了后脸色阴沉，知晓梁山上祝家不安分，使唤人联系栾廷玉说起祝家渴望与官府取得联系，甘愿充当内应来剿灭水泊梁山这颗毒瘤。 “哼，这祝家真是不知死活！”黄安脸色平静如常，心里却是杀机涌现，祝家这种祸害留不得。可怜栾廷玉蒙在鼓里，夹在中间有点难做人。 如这位栾教师来敬黄安酒，小声说起此事来：“相公，祝家前段时间派人来接触我，说愿意响应官府，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助官兵一臂之力。祝家身在山寨心在朝廷，望相公能成全一二。” “嗯，闻军师正好要说此事。”黄安点头表示知道，与栾廷玉吃了碗酒，请他到旁边偏听说事：“教师，此事事关重大，我会及时向济州官府提及，也会把剿匪军程子明等人请过来商议此事。若是觉得可行，那便采纳这里应外合之计。” “啊，那就多谢相公。”栾廷玉大喜过望。 “到时候需要栾教师随我同往。”黄安笑着摆手。 “好，那是自然。” “哎，这是好事，却也有风险。” “哦，相公，何出此言呐？” “常言道，人心隔肚皮，你我两不知。” 一问一答，黄安看着栾廷玉，摇头叹气。脸色也变得严肃：“教师，可曾想过祝家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心地善良，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啊，这…这不会吧？”栾廷玉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如何不会？”黄安看着栾廷玉冷笑连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万一是祝家上梁山入伙搞出来的投名状。使出这种阴谋诡计，把官兵诱骗入包围，领梁山剿灭官兵，他们也好融入山寨。” “不要忘了，是谁使得祝家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黄安见栾廷玉陷入沉默，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恨死了富干办及幕后高俅，估计也恨我黄安，以祝家表现出的狼子野心，眼下虚以委蛇，以后实力变强了，定会来找我报复。” “这…这个……”栾廷玉无话可说，半晌无言。因为他了解祝家人，祝朝奉手段狠辣，膝下三子皆不安分，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必然清算。 “教师，你不必担心。”黄安见栾廷玉沉默不语，大度地笑了笑：“你既是我的麾下，又跟祝家有瓜葛。我把话说明是想让你心安，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此次我会全力相助，成全于你。这样做就算是还了祝家情分，从此两不相欠。” “多…多谢相公厚爱，栾某必当为相公效死力。”栾廷玉心头感动，说完要拜谢。却被黄安搀扶住了：“教师，无需多礼，我等是自家兄弟，互帮互助，相互扶持，这样就见外了不是？” “是，相公所言甚是。” “对了，这件事需要时间运作，官府要反复确认，直到风险降到最低，计策可行，才会采纳。可真采纳了，来年大战胜负如何也难以预测，希望你有准备。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而自责。”黄安拍拍栾廷玉的肩膀，提前给他来预防。 “是，属下记住了。”栾廷玉重重点头。 黄安见到闻焕章有事找了过来，便打发栾廷玉去吃酒。与闻焕章在偏厅落座吃茶，攀谈并敲定一些事情。 如明天带领哪些人去水泊梁山看看。 段景住多次从北方送回来的好马怎样按比分配。再如青云山上那边人数，采矿冶炼的详情。以及各项生意攫取的利润，军队开销支出等等。 黄安有了大概了解并做出决定，又把石秀唤来问询济州周边局势，初步规划济州军下一阶段的发展，如酒楼设立数量，秀才等加大力度招募…… 有好消息，自然有坏消息。 如剿匪军四处合纵连横，从多个州府招募新兵，调度物资送抵。哪怕梁山泊时常拦截袭击，却也阻止不了。剿匪军人数逐渐逼近五千大关，终日严加操练。而且周边州府筹备的船只越来越多，剿匪军水军规模渐盛，不容乐观。 另外一个坏消息是更令黄安头痛。 确切的说，这一则坏消息是对黄安个人而言的。 从沂州那边送来两封信，黄安看过以后，对青云山发展迅猛，非常满意，对召家庄民众齐心也很诧异。这两个地方相互呼应，形成犄角之势。 而来自召家庄信件末尾的一句话。 那是召忻兄弟的喜悦之言，说他夫人高粱氏有喜。以及后面涓涓秀气的小字标注是高粱所为。别人看不懂，黄安一眼认出来，这是疯婆子高粱氏给自己的暗示，信誓旦旦地说明与他有关。 “他娘的、有没有搞错，才玩了几次，就中标了？”为此，黄安好心情急转直下，既忧愁又无奈。 忧愁是在见面时不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高梁氏，无奈则是与疯婆子牵扯更深，将来少不了一番恩怨情仇。作孽啊作孽，当初为何要招惹她？ 黄安想起与妇人意外的邂逅，在心里骂自己犯贱。心中想事又有点忧愁，烈酒入口，愁上加愁。 这人呐，就怕喝闷酒，极容易醉。 黄安就是如此，纵使酒量好，却架不住人多势众。马屁精石勇，活宝阮小七在，敬酒的特别多。焦挺，牛庚又被人拉扯走了，是为临阵脱逃。 黄安大骂叛徒，却不甘示弱地与众人狂饮豪喝。一顿酒喝下来，用了七八分醉意，走路摇晃。他提前离席，任凭阁楼中的人划拳拼酒闹腾。 黄昏时分，夕阳余晖洒落，煞是美丽。 黄安却没这份心思，踉跄着回到内宅，嚷嚷声不断：“娘子，娘子，莺儿，燕儿，夫君回来了……” 可是黄安嚷嚷半晌也无人来，只能嘟囔着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里屋，也没见杨莺姐妹，脑袋晕，沉沉的困倦袭来，他脱了衣服上床钻入被窝。 “哎，这床怎么有点小？”黄安在床上翻身撞到墙壁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多想，蒙上被子大睡…… ------------ 第二七八回 又是酒后乌龙 黄府阁楼盛大的接风宴，李清照，杨莺姐妹并未随黄安吃酒，无他，几个女人是有自己的饭局。 花荣娘子崔月，花姿，萧让浑家，金大坚婆娘，闻焕章，石宝等人相好，齐聚在花荣新家，也准备了丰盛的酒宴，一群女人聚集，莺莺燕燕，说奇闻聊男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 这种女子聚会在宋朝比较普遍。 宋朝酿酒业发达，酒水种类繁多，而且饮酒成风。无论男女老幼都爱这杯中之物，离不开酒。 就如大才女李清照，简直是无酒不欢。 近来黄安处处管住，烈酒不能饮，饮酒不能过量。李清照早就憋坏了，这回黄安不在，酒来就喝，开怀畅饮。她最积极，谁也招架不住。杨莺姐妹苦口婆心，却劝不住喝得尽兴的女人。 不过李清照的酒量那是少有人能及。 一顿家宴下来，醉倒了不少，由丫鬟送回各自家中。李清照却是只有几分醉意，与杨莺姐妹回归府上。辞别三女，走路飘忽地回到自己房间。 女人的房间就是在隔壁。 这是回到济州黄府，李清照坚决霸占的。纵使黄安与夫人晚上不消停，女人也表示已经习惯。 “哼哼，没有那臭男人管着，今天喝得还算尽兴。这酒水够劲，好酒。”李清照简单洗漱一番，吹灭外面的烛火，边嘟囔边摸黑来到里屋。 女人脸蛋红扑扑的，醉眼朦胧，也没注意到地上有散落衣服等异常情况。退下衣衫，脱掉鞋袜，翻身栽倒在床上钻入被窝，倒头大睡起来。 黄安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开门声和有异常响动，接着有人窸窸窣窣脱衣服，以为是杨莺姐妹回来，习惯性地伸手将女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一阵上下其手，手法娴熟地沿着衣领探入。入手一片滑腻柔软，嗯，这邪恶明显大了很多。 “啊……”一道如泣如诉的娇喘声响起。 这却令黄安欲望大涨，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而身下人儿也是热情回应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彼此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犹如天雷勾动地火…… 天地之间情意浓，男女相悦心相通。 地火激情难自禁，爱意绵绵妙无穷。 月华如水洒心田，星光熠熠映长空。 此生愿与君共度，情深意浓永不终。 黄安做了个梦，做了一个记忆深刻的春梦。他梦见高粱氏连夜来找自己，与自己花前月下，共赴巫山。或许是多日未见，或许是情意绵绵。这疯婆子比以前更加凶猛，更加的贪婪无厌。 一次又一次，那妇人又像是报复般，使劲折腾黄安。黄安只觉得对方像个深闺怨妇似的难缠。那股奔放，那股狠劲，令他都有些自愧不如。少说两个时辰发方才终止纠缠，彼此相拥而眠。 次日，天色大亮。 黄安睡得正香间，突然腰间，肩膀处传来阵阵剧痛。令他龇牙咧嘴，“我靠”一声，骂咧醒来。可待他看清情况后双眼瞪大，恼怒声戛然而止 无他，只因为黄安怀里的人儿不是杨莺姐妹中的一个，而是那李清照，此刻女人头发凌乱，双目红肿。双颊满是醉人的红晕，艳光四射。却一只手掐着自己腰间软肉，还狠咬自己肩膀。 “你～醒～了……”见黄安疼醒了，李清照扭过头来，满脸凶狠，一字一顿，拖长音咬牙问。 “易…易安姐，你跑到我房间来做甚？”黄安见女人好像真发怒了有点心虚，想到昨天自己喝多回来，到现在脑袋晕沉，记不清了，嘟囔着问。 “呃……”李清照明显被问得噎住了，随即四处打量，使劲捶打着黄安：“哼，你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黄安闻言才开始打量房间来，觉得里面的布局比较陌生，尤其是这张床忒小，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李清照的行李摆放在一边，结果不言而喻。 “哎，我怎么会在这里？”黄安呆傻片刻后呢喃。茫然地看着地上散落着双方的衣物，感觉自己怀里不着寸缕，娇躯火热的女人，以及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告诉他，眼下这种情形不是做梦。 很快，黄安眼中的茫然消失，变得越来越清澈。看着李清照的怒容，昨晚春梦中一幕幕记忆涌上心头，也越来越清晰，也取代了高粱氏。 昨晚香艳一幕幕不是春梦。 而是他跟李清照不知为何共度春宵。 怪不得昨晚就觉得女人凶猛异常，那急切的模样如同个深闺怨妇似的。原来真是这种情况，几年来未经人事，昨夜逮住机会，欲望爆发开了。 想到这些，黄安莫名觉得自己胯骨有点酸麻，昨晚的疯狂让他心有余悸，却仍然有点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李清照，问出个傻傻的问题来。 “昨晚不…不是做梦，是真的？” “哼，你说呢？”李清照柳眉微蹙，红着眼哭诉：“你这个色鬼，以醉酒为噱头，偷偷潜入我屋内。趁我不备，按住人家不放，强行对我无礼。呜呜呜，以致坏了我清白，让妾身如何见人？” 说完，李清照脑袋埋在黄安怀里，轻轻啜泣起来。雪白瘦削的香肩有规律耸动，看着格外诱人。 黄安听了这番话，又看着李清照楚楚可怜的模样。再联想脑海中的记忆，觉得女人这话水分很大。或者说是他黄安喝多了，是下意识行为处于被动。完全是女人在摁住自己折腾了大半宿。 当然，他可不会傻到把话挑明，而是连连赔不是：“好了好了，姐姐，误会，这是误会呀！莫要……” “误会？”李清照止住哭声，突然一把揪住黄安茂盛的胸毛：“恁地？你这厮是打算事后不认账？你摸也摸了，事情也做了，是想这样算了？” 不知是触碰到了女人底线，还是李清照会错了意。越说声音越尖锐，恶狠狠地盯着黄安双眼，似乎他只要敢说个不字，立刻来个河东狮吼。 “不不不，姐姐，你不要冲动，我何曾说过这种话？”黄安见李清照情绪有点失控，忙轻拍她玉背，好言宽慰：“你个傻婆娘，相处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何须这般激动？” “哼，谁了解你？”李清照情绪稳定，却撇过头去。 “妖精，哪里跑？”黄安怪叫一声，强行用手掰过女人的脑袋，与女人四目相对，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事情已经发生，不要在乎细节。” 说话间，黄安伸手摩挲着女人的脸颊，又捏了捏：“反正你以后要嫁给我，误会发生了也好。等过了年关，天气暖和了，挑个黄道吉日，广而告之，我黄安也下达聘礼，再把你娶过门。” “呸，谁说要嫁给你？”李清照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喜滋滋的。对黄安这种态度也非常满意。 黄安给女人理顺凌乱的秀发，又凑近戏虐道：“你要是不想嫁给我，以你的性格，怕是早就拿剪刀捅过来。或是去官府报案，岂能说这些？” “算你识相。”李清照呲牙咧嘴，故意做出凶相。突然脸色有些僵硬，伸出玉手抚摸黄安的脸颊：“镇北，妾身比你大几岁，用不了几年，青春不在，人老珠黄，那时你会不会嫌弃我老了？” “不会！”黄安暮光坦荡，突出两个字。随后大手握紧女人的小手：“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黄安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铜镜，调侃地笑道：“再说了，女人就像花朵，需要爱情的滋润，才会越发娇艳。易安姐，你看，是不是更美了？这是爱情的力量，也是我昨晚努力的结果。” “死鬼，尽说些羞人的话。”李清照脸一下子涨红，随即嗔怪地推搡黄安，俏脸上却挂着笑容。因为她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容颜越发娇艳。 “姐姐，昨晚醉了，迷迷糊糊，啥也没感觉到。来吧，咱们再来。”黄安满脸坏笑，双手也不老实起来，上下其手，令李清照一声呻吟，银牙紧咬，瞪着黄安：“快放开，天色大亮了……” “怕个鸟？”黄安哪里会理会？脑袋缩入被窝之中。“啊”的一声，李清照浑身颤抖，身子发软，抿紧红唇极力克制，最终主动纠缠住黄安…… ------------ 第二七九回 家和万事兴 “夫君，你昨晚去哪里了？” “就是，你一夜未归，我们等着等着，睡着了。” “黄安哥哥，你脖子上的吻痕哪来的？” “还有你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是昨晚摔倒了不成？” …… 临近午时，黄府正堂内。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黄安一手抓着肉饼，喝着肉粥，大快朵颐吃着早膳，狼吞虎咽。那样子就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满脸似笑非笑，坐在桌边看着黄安只顾埋头大吃。不是阴阳怪气的说着就是语气中带着调侃，追问黄安为何彻夜不归，究竟去了何处，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 其实三姐妹昨晚听到隔壁床榻摇晃，浪叫不断。如何不明白她们的夫君黄安究竟去了哪里？眼下这样说是故意调侃，也可说是发泄小情绪。 黄安一顿胡吃海喝后，腹中那种火烧般的饥饿感才消失。昨晚加上早上疯狂折腾，饿得不行。又喝了大半碗肉粥，长呼出口气，看着嘴歪眼斜，轮番接茬的三姐妹，苦笑几声，反问道：“你们呐！明明知道还要问你这些话，这是吃醋了？” 杨莺性格温婉，笑笑不说话。 杨燕倔强执拗，阴阳怪气：“小女子哪敢吃醋哦！” “哼，当然，只是一点点，黄安哥哥，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杨娟双眼泛红，一脸不高兴。那小模样就像自己的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似的。 黄安伸手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铿锵有力地回应来安抚三女：“好了，你们夫君我注定要做大事，身边女人岂能少了？但我保证，陪我走过风雨，情深义重，对结发妻子，誓不变初心。” “那妾身记住了。”杨莺煞有其事地颔首。 杨燕仍然有点愤愤：“哼，你这是为花心找借口。” “说几句得了。”黄安抢在杨娟之前开口，回答之前的问题：“昨天晚上喝多了，走错房间上错了床。你们聚会也没劝住，易安也没少喝，回来后倒头就睡。我以为是你们回来了，习惯性搂在怀中亲热。之后的事儿你们应该猜到了。” “是的呢，大半宿都不停歇，干柴烈火，好生激烈。”杨燕斜眼看着黄安，没好气地哼哼着：“可怜的床儿咯吱声不断，我真怕那床塌喽！” “啧啧啧……，天雷勾动地火，而一发不可收拾。”杨娟又扯开黄安衣领看着一排牙印，啧啧称奇：“怪不得怪不得，夫君这回可是玩过瘾了？” “小丫头片子不学好。”黄安挑了挑眉，诧异地看着杨娟，用一种看见世外高人的语气问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哼，当然是跟你这个大坏蛋。”杨娟用葱白玉指搓着黄安的肩膀：“本姑娘是受到你的影响，学得各种稀奇古怪的词句，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是，不是你带坏小妹又是谁？”杨燕赶忙帮腔。 黄安打了个哈哈不去讨论这个，一声长叹岔开话题：“夫人，这个乌龙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等来年开春了，挑个黄道吉日，迎娶易安姐。” “嗯，没问题。”杨莺姐妹与李清照颇为谈得来，而且也早知道迟早会是这样，听到黄安用征求的语气主动询问心里也很高兴。自然没有意见。 “哎……”黄安又是一声叹气，脸上神情有点复杂。有麻木，惆怅等意思，默默吃着早膳弥补消耗。 “你又娶媳妇，这不是好事么？你为何愁眉苦脸？”杨燕见黄安这副衰仔模样，不解地推搡着他。 黄安苦笑连连：“你们不懂，我总算明白了，当初易安姐说招惹了她不要后悔这句话的意思？” “哦，是甚意思？这有何讲究？”三姐妹好奇追问。 “这个嘛，昨晚我喝多了，脑袋昏沉沉，晚上却那般激烈你们明白。”黄安满脸往事不堪回首。说得又含糊其词，喝了口粥也没往深处细说。 而杨莺，杨燕她们愣了片刻，随即醒悟过来。三女面露骇然，不是瞪大眼睛就是小嘴成了O型。一个个仿佛受到了惊吓般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哎，她太猛了，令人心惊，我都有些降服不住啊！怪不得当初这妇人是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黄安看着震惊的三姐妹，露出个苦笑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门口方向传来咳嗽声。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时，只见李清照不知何时踏入厅堂。一袭得体的洁白绣花裙，上身穿着月白缎子袄，脚踩软鞋，发髻高高挽起，气质脱俗。与以往不同，俏脸上浮现两抹坨红，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平添几分妩媚，给人惊艳感。 这都是老子拼了命的功劳。 黄安目光也不禁有点发直，在心中感慨万千。与女人那玩味的眼神对视，突然又想到女人在床上的奔放和贪婪无度，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 “呀，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杨莺，杨燕姐妹飞奔过去，围着李清照嘘寒问暖。李清照没有丝毫尴尬，谈吐得体，与三女说笑，一同来到桌边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安。 黄安已然猜到女人心中所想，抬头冲她笑了笑：“只顾看着我做甚？已经说好了，坐下吃饭吧，用过早膳，去城中游玩，顺便去趟神医堂。” 李清照轻轻“嗯”了一声，依言坐下。 杨莺取来碗给她盛粥，杨燕递来筷子并端来吃食。杨娟更是冲泡了一杯好茶，端过来放在桌边。 黄安看到这幕，不禁心中赞叹三姐妹做得好啊。随手把剥好的煮鸡蛋放入李清照碗里，又看了看杨莺姐妹：“以后你们如眼下这般和睦相处，多亲多近，团结一致，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助我成就大事，你们几个不允许耗子窝里斗……” “等等，你说谁是耗子？”李清照冷不丁地打断。杨莺姐妹反应过来，也是气呼呼地瞪着黄安。 “哎，这只是打个比方。”黄安见几女同仇敌忾有些头痛，不由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悲观。 接下来，黄安一边吃着早膳，一边给自家几个婆娘灌输思想。目的就是要齐心协力，携手并进。不能出现那种家宅不宁，内忧外患的窘境。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后。 黄安换了装束成为富家公子哥，与几个婆娘出了府，步行在街头，牛庚，焦挺扮作随从护卫。 主要是李清照来到这陌生之地，黄安领着这位游玩济州城，熟悉下情况。杨莺姐妹充分领会黄安的意思，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必定前去。凡是路过卖首饰，胭脂水粉等铺面进入观瞧。基本上是问得多买得少，女人却是乐此不疲。 一直逛到下午，那股兴奋劲还没完。 黄安跟着女人东奔西跑，枯燥无味，打着哈欠。虽然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却是打心里高兴。 无他，李清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变得活泼，有时候还会调戏黄安几句。不比往常那种忧郁。真的如黄安所说换个新的环境，一切变好。 而这也是黄安希望看到的！ 申时过半，众人返程，走在街上。 黄安态度强硬，拉着李清照来到神医堂。嗬，才转过街口来到这药铺所在的街上，便可见其热闹。除了沿途两边的商贩扎堆，叫卖声不绝。 最多的还是被吸引来的伤病患者。 有人推着太平车，上面是老人或者小孩。条件好的驾着马车赶来，在神医堂门口或周边停留。人数之多，数以百计，成群结队，往来不断。 一是这神医堂坐诊大夫医术精湛。 二是这药铺对百姓友好，令周边百姓赶来寻医问药。 50岁以上的老人，10岁以下的儿童看病不要钱。连抓药的钱都大有优惠，几乎是半买半送。一些家境条件贫困的人家来看病也多有优惠。 总之，神医堂就像对外宣传的那样，药铺不是以赚钱为目的，而是以百姓身体健康为最高宗旨。 正是因为这些举措，短短时间，名声是越发响亮，传到了周边几个州府，穷苦人纷纷闻讯赶来。本来药铺不是什么热闹街道却变得熙熙攘攘。 各类小贩挑着担推着车聚集。 药铺周边几条街多了很多饭馆茶楼等。 连黄安都下令，在药铺周边修建几处旅社供病人居住。更是直接圈地修建驿站，以官府的名义来提供便利。神医堂，设立初衷就是为了惠民…… ------------ 第二八零回 神医堂 古代人讲究传内不传外，一般某项技术都只在宗族内流传，不轻易示外人，也是敝帚自珍的由来。小到街边卖小吃的，大到救人岐黄之术。 这点类似文人相轻，武人相互看不顺眼是一个道理。 而在神医堂，有黄安来镇压，做表率，并提供各类先进的医疗案例供研究。宛若提供了一个平台，受邀聚集来的神医，名医各自交流行医心得。来取长补短，弥补遗漏，多有精进获益。 最直观表现的就是神医安道全，对夫人的病有了眉目，尝试改进医疗之法，可自家夫人没时间。然而来到济州后，十来个名医会诊，探讨。其中碰到并治愈过，这个治疗方法很快制定。 治疗确实有效，安道全夫人病情好转，身体逐渐康复。不像原本轨迹中那般病死，安道全喜极而泣。对黄安越发感激，却不知命运悄然改变。 这便是集思广益相互探讨的好处。 如十多位郎中，大夫齐聚，交流心得，看病越发轻松，信手拈来。花钱少，又有效，来看病的自然首选神医堂。黄安产业，无人敢来惹事。 仅此一项，为黄安带来莫大的声望。 黄安领着李清照来到神医堂，就是为了让名医会诊。看看女人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如何调养等。径直入了药铺内，越过廊道，直奔后堂。恰巧安道全，钱方，吕良等重量级名医齐聚研究。 院子角落里有个大竹笼，里面有几只野兔吃着萝卜。 安道全，钱方等人在外面观察议论。 “看到没有？那三只状态不错。” “看看伤口，最多十来天，便可痊愈。” “啧啧啧，这样说来，绞肠痛的治疗方法可行。” “不错，最初我等认为是天方夜谈，但尝试几次后，越发觉得可行。解决几个问题，大有可为。” …… 几个医术精湛，德高望重的神医，名医凑在一起观察野兔。这违和的一幕若是让外人看了绝对会瞠目结舌。然而，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中异常。 其中三只有些不同，腹部有块秃毛，各有一条缝合创伤，更有一只伤口快愈合，却依旧活蹦乱跳。这是经过尝试剖腹阑尾切除活下来的野兔。 没错，黄安从筹备神医堂开始，便命人从事此类医学研究。只是找到的大夫是两把刀，技术不过关，效果不理想，浪费不少肥兔子，只能积累经验。直到杨林把钱方，吕良等名医请来后，这种情况有了进展，那三只野兔便是成功案例。 这个时候医疗条件比较落后，其中有很多技术问题需要探讨改善。只能拿这些动物做临床试验。这种正确的方向使得参与的众多医师斗志昂扬。 “诸位，其实治疗绞肠痛要注意这几点。”黄安带着几个婆娘来到，听到谈话内容大步走了过来。安道全，钱方等人见到是黄安来了纷纷行礼。 “相公，不知要注意哪几点。”安道全有点迫不及待。 钱方，吕良，阎孝忠等人纷纷看来倾听。不放任何学习的机会，因为这种治疗方法是黄安提出来，想必也会有合理的方法，少走很多弯路。 黄安没有让几人失望，组织一下言语滔滔不绝：“第一就是给刀具器械消毒，给病患麻醉计算好。第二点难题是止血，人终究跟野兔不同。” “刀具消毒，给病人麻醉简单，处理已经完善。”钱方听得入神，止不住插话说明难点一解决。钱家最擅长儿科，这些细节方面极有钻研。 “不错，这个止血我可以施展家传金针之术。”吕良也紧随其后，吕家同样也是几代精通岐黄。 “好，第三开腹之后精准找到溃烂肠，第四切除缝合。最重要的则是如何术后护理，消毒等等……” “我恰好有两记方子，一是口服汤药，二是涂抹药膏。大热天有人手断了，伤口也不见溃烂……” “其实最大的难点就是患处在哪下刀。” “这个简单，我倒是知道，到时成熟了，我来指点……” “绞肠痛”，这个病在后世是小病，在古代就是绝症。只要被发现基本上都是晚期，几乎是必死。而且承受巨大的痛苦，是令人为之色变的病。在场众多名医苦无良策，眼下自然兴趣高涨。不断有人举手发表意见，说出自己特长和疑惑之处，黄安知无不言，详细解说，与之探讨。 他以后世先进的医学理念，犹如给这些名医打开了一扇窗户，视野变得开阔，各种想法也多了。好像茅塞顿开，以前想不通的问题迎刃而解。 一番畅谈下来，安道全，钱方等人觉得获益良多。他们亲自听到黄安各种理论，越发感到敬佩。觉得这位像是医学巨匠，无私的倾囊享受。 无形中，这些人对待黄安越发的尊重。 这也应验了那一句话：“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钱方看到黄安和几个夫人来访，陡然一拍脑袋：“哎哟，瞧我等只顾问询疑惑，傻愣多时，着实失礼。相公，夫人，快快，快请进屋坐。” “对对对，快进屋一叙。” “相公见谅，快快入屋。”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邀请。 “诸位不必客气，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黄安笑着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与众人一同进入厅堂，分主宾落座，自有军汉端来茶点，又迅速退下。神医堂，隶属济州军重地，便，军汉常驻守把。 黄安没有过多逗留，与几位名医喝茶闲聊几句。直奔主题说明来意，是给几位夫人诊断一番。 众名医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联合问诊。 这回主要是给李清照看，而杨莺姐妹以未能怀孕为由也要检查。接受名医轮番把脉，询问情况…… 小半个时辰后，结果出来了。 杨莺，杨燕，杨娟身体安康，年纪偏小，无需担忧。 而李清照则是身体偏瘦，常年饮酒醉酒，熬夜，忧虑等因素。导致体质偏寒，影响怀孕几率。这是安道全等名医联合诊断，针对开了药方。 黄安辞别众名医，不打搅他们搞绞肠痛等医学研究。领着几个婆娘去药房大堂按照药方抓药。 因而李清照脸色有点不好看。 黄安见女人有点生气的样子，走过去揽住她香肩：“易安姐，听到医嘱没有，以后尽量少饮酒甚至不喝，不要经常久坐，要适当跟随训练……” “哼，你高兴了吧？”李清照瘪嘴轻哼。 “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么？”黄安哭笑不得，好言安慰：“以后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保证能怀上。难道你就不希望肚子大起来生个大胖小子？” “哼哼，老娘凭什么给你生？”李清照手下意识移到小腹处，满脸母性光辉，却冷着脸说反话。 “哈哈哈，你是死鸭子嘴硬！”黄安把女人搂得更紧。 一行人离开后院，穿过廊道，又回到药铺大堂。与焦挺，牛庚两人会合后，径直到柜台前抓药。 神医堂药铺是由几栋小楼打通建成，规模大，分为几片区域。左边是大夫问诊区，旁边则是病人等候区，设桌椅提供茶水，按号牌上前就诊。其中多少有后世医院的影子，只是更人性化。 右边的是各类药房，柜台负责抓药，另有单独的生活区域。供学徒，伙计，军汉等休息地。二楼则是单独房间供人居住，长期针灸治疗等…… 一句话，神医堂名医齐聚，药材齐全，管理先进。服务周到，价格亲民。济州第一药铺实至名归。甚至是京东路乃至周边州府，有数大药铺。 说实话，黄安看到底层百姓看病轻松，脸上都有笑容。一个个病人痊愈来感激，心里十分高兴。即便是药铺亏钱，也要坚持开设，惠及民众。 “嗯，此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不像是个普通人。”休息区，黄安喝着茶，等待抓药期间。看着往来的百姓拿着号牌就诊抓药等。心中感慨，突然之间神色一正，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因为他看到一对母子进入大堂，径直走向问诊区。老妇人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穿得很厚也打哆嗦。那个搀扶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衣着朴素却有股气势，身材匀称而魁梧，像是练家子。 黄安常年练武，一眼能够看得出来，想了想便唤来一个伙计，指着那对母子交代几句，好生照料。不用隐瞒，直接说明是他黄安亲自下令。 他这么做，只是想结下一个善缘！ ------------ 第二八一回 有人来访 黄安携夫人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时分，进门时候遇见王贵，对方礼罢，小声提醒着“老爷，小半个时辰前，有人登门拜访，此人谈吐不凡，老都管请来萧先生，眼下在客厅招待。” “哦，有这种事？”黄安剑眉挑动，预感诧异。近来登门拜访的不少，来巴结拍马的老都管接待即可，而请萧让来做陪招待，必定非同常人。问了王贵几句了解情况，便与夫人回到内宅。 “几位夫人，他人拜访，我去瞧瞧，你们准备些酒菜。”黄安换了身居家宽松冬装，边走出房间边整理衣服。与李清照，杨莺姐妹知会一声。到了李清照身边，把夹在怀里的锦袍给她披上。 “神医说了，在家也要注意保暖。” “对了，烫壶甜葡萄酒，照顾易安姐。炒菜时少酱油，少盐，易安姐要忌口。记得让丫鬟熬药。莺儿，把易安行李取来，免得她晚上乱蹬被子……” “黄～镇～北…。你絮絮叨叨有完没完？”李清照从神医堂回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又听见黄安唠叨叮嘱个没完，心里虽然很高兴有人关心自己，但还是美目圆睁，怒视黄安，咬牙一字一顿。 “你是什么毛病？我这是为你好啊！我不管你谁管你？”黄安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一副粗鲁模样。随后给女人一个后脑勺，冲杨莺姐妹挤眉弄眼。 “莺儿，燕子，照我说的做即可，监督好易安姐。给她多弄点好吃的，瞧给她瘦的，只剩屁股。当然，你们也别亏待自己，想吃什么捣腾……” “啊……”黄安话没说完怪叫一声，原来是李清照板着脸飞窜上前，狠狠一脚踹在黄安的屁股上。 “呸，甚么叫老娘只剩屁股？”李清照满脸愤怒，双手叉腰如何泼妇似的，又是抬脚要踹黄安。 “哎哟，女人太瘦了不好怀孕，要有一定的体脂作为营养储备，那样才能让腹中胎儿健康成长。莺莺，记得我说的话，到时我请你们吃烧烤……”黄安一个跨步闪身避开，一个劲的嘟囔着。见李清照追着不放，撂下一句话抱头鼠窜。 “哼，顾头不顾腚，回来我再收拾你。”李清照追到门口见到黄安这副模样，说着说着噗哧笑了。突然女人笑容逐渐收敛，眼中有晶莹闪烁。 “不就是少喝酒么？忍一忍，或是分散注意力。”黄安仿佛脑后有眼似的，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手。出了内宅，整理袍袄，恢复不怒自威。 黄府，会客厅。 厅堂内部宽阔，明亮整洁，装饰简约而不简单。四周角落各有常青盆栽，一株腊梅花绽放飘香。四面墙上不是挂着山水画，就是挂着名人字帖。正中间画卷下下面设立一左一右两张软椅。下手边各有设下两处茶几，四方犀牛皮椅。 此刻只有两人边喝茶边畅谈。 一个正是圣手书生萧让，另一个是登门拜访之人。 那人问道：“萧先生，我听说神医生是黄相公筹备，设立？” 此人二十八九岁，七尺五六长短，衣服单薄却身材魁梧，双臂修长，两掌宽大。生得面皮微黄，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再仔细感受，这青年身上既有股豪侠气概，又有书卷气像是个书生。 萧让与这位谈论四书五经，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博学多才之辈。也有心想结交拉拢为黄安效力。见对方话题一转问其他事，想了想，实话实说。 “不错，相公特意从各地请来名医，一是给百姓看病，穷苦百姓生活艰苦，不少人有病看不起。二是专门从事医学交流，名医齐聚搞研究等。诸如一些疑难杂症，有医治之法，推广普及……”嗯 “小弟来济州也有些时日，四处游玩，多听百姓赞誉黄相公，也觉得济州安稳，繁荣。尤其是这神医堂折扣甚至免费给人看病，时常有优惠。算一算药材成本，这样设立药铺岂不是亏损？” “哈哈哈，相公说了亏点钱就亏吧，把病看好，病人便少了，直至没病人，自然不会亏钱。” “哎哟，黄相真是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可不是？连我也觉得相公最是心善，义薄云天。” …… 这青年显然对黄安非常有兴趣，话题不离左右。萧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略有吹捧，却是属实。两人都是博学多才，谈吐不凡，笑声不断。 反正黄安来到的时候就听到里面说笑，像是提及自己。探头向里面张望，果然是萧让招待他人。那人衣着朴素却气势不俗，令人颇觉不凡。 “哈哈哈……抱歉抱歉，黄某有事外出，招待不周。”黄安大笑三声，小跑着跨入大厅，冲萧让点头示意，又向那陌生的青年歉意地抱拳拱手。 萧让和那青年见到黄安来了，忙起身相迎来见过。彼此一番寒暄见礼，萧让也趁机小声提醒：“相公，断然没有吹捧，这位萧兄弟乃是大才。” “哦，竟有此事？”黄安来了兴趣，打发走萧让。他热情招呼青年入座，径直来到主位上坐下，自有仆人给他端上好茶，随后退走并掩上门。 黄安正打量着青年，而那青年同样在打量黄安。 半晌后，黄安端起茶杯，哈哈大笑，打破沉默：“哈哈哈，黄某听闻先生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那青年一抱拳，说明来意：“相公容禀，在下只是近来常听济州好汉扎堆，英雄齐聚。黄相公最是了得，擅长练兵。短短时间，接连肃清济州，郓州，沂州匪患，特外出云游想来见教一番。” “那不知先生觉得如何？”黄安抿了口茶，笑着问。 “大开眼界。”那青年一声感慨，又想了想补充：“济州境内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夸赞军队，说起来满是自豪。这点是其他州府不曾有过的。” “哈哈哈，那是济州子弟兵。”淮安笑了。 “不知相公设立神医堂的目的是？”那青年盯着黄安问：“相公，之前问过萧兄，他说了两点，为百姓治病，搞医学研究，应该还有更重要的。” “萧年生，的确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可有些事不宜知道的太多。”黄安脸上笑容收敛，双眼眯起，盯着这个话里有话的青年，声音变得阴冷。 他已经看出此人有所图谋，还察觉到这家伙身份不简单，不是寻常的读书人，定然有些身份来历。否则不会来济州、一副专门找自己的样子。 “相公莫要担忧，在下了解，只是不想误入歧途。看看是不是志同道合之辈，萧某也想入伙。”那青年见到黄安神色变化，笑着摆了摆手。 “好，设立神医堂深层次的目的有两个。”黄安看着新年半晌突然笑了，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个是研究新的药物，为以后军队行军打仗服务。另一个也是最最重要的，惠及百姓获得民心。” “获得民心？”那青年愣了愣，眼神闪烁。 “不错，先生是聪明人，懂得。”黄安阴恻恻一笑。 “那不知相公对当今局势如何看待？”那青年问道。 “乱世即将来临！”黄安吐出六个字来，也是他跟李清照多次纵论天下大势得出的结果，骇人听闻。却是真的，也令那青年猛地抬头看过来。 “相公何出此言？”那青年再问。 黄安放下茶杯后，又是伸出两根手指，笑着说：“东京城赵官家以为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另外一个就是北方女真人崛起，号称大金。” “当今世道浑浊，奸臣当道，赵官家活在梦中这是事实。”那青年点点头赞同，随后又摇头。 “而这北方大金国，正与辽国交战，与乱有何牵扯？” “此言差矣！”黄安面色肃然摆手，满脸担忧之色：“辽国情况糟糕，年初时，护答岗数十万军队大溃败，元气大伤，早晚会灭亡。那女真人，粗鄙蛮子也！侵略性强，以部落形式为主，凡是被抓的俘虏皆是奴隶，而我汉人则为最下等……” 接下来，黄安侃侃而谈，七分真两分假，一分夸大其词来说明女真人这个种族的丑恶，来勾起汉人的怒火和血性。给这个萧姓青年灌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攘外必先安内”等思想…… ------------ 第二八二回 第三位军师 北方异族将来入侵成了定局。 也是黄安与李清照多次推演的结果，无法避免。如今这一番说辞下来，令那青年好奇追问连连，犹如辩论似的。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时而皱眉，时而凝重，时而担忧，可见心中不平静。 黄安把北方战略的论调说完后，凝重地强调：“这不是我胡编乱造，这是北方商队带回来的消息。眼下大宋国要面临北方异族随时入侵的危机，还要应付国内不安分的人如河东田虎，江南方腊，一南一北，正暗中图谋起义割据称王。不久后就会有动作，内忧外患，岂能不乱？” 黄安又分析起了国内局势，一个字，乱，两个字，堪忧。那青年对北方了解不多，可对国内情况却有所清楚，估计也听说过田虎，方腊之名。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紧皱，表情有点纠结。 “不知相公如何知田虎，方腊？”片刻后，青年问道。 黄安对这些事情没有丁点隐瞒，说的非常仔细：“田虎狼子野心，四处烧杀抢掠，召集一帮子狐朋狗友。这是贩马商队途经时带回来的消息。至于江南方腊，前段时间有几人潜入我军中……” “我云游在外，多少也听说过。”萧姓青年叹气摇头，随即冷不丁地问：“那相公为何不奏禀朝廷？” “证据不足，怕被奸臣反咬。”黄安面无表情地回应：“我一个武官，蹦达得越欢，死得越快。” 黄安这言简意赅的话令青年满脸讶然。仿佛没想到黄安会这样回答，不过片刻后，又苦笑摇头。 “这样看来，赵宋当真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哼，情况堪忧，朝堂却还在争权夺利，崩溃不堪。”黄安冷笑连连，对朝廷已经不抱希望。 “异族入侵，国内动荡。西夏不安分，南方大理国，西面吐蕃诸部落虎视眈眈，宋国处境难呐！从建国初国家主权都不完整，国内高层不思进取，剥削百姓，西军一旦倒下，怕是到头了。到时黄河以北沦陷，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 “那不知相公如何做？”青年盯着黄安问。 黄安脸色平静，像是对老朋友漫不经心的诉说：“我不希望命运被人摆布，不想随波逐流苟且，也不想妻离子散，更不想目睹同胞惨遭屠戮。所以我早早的未雨绸缪，组建私军，积蓄力量。迎接这个乱世来临，守护家园，捍卫国土，绝不放弃一寸土地，北伐反攻夺回燕云故土。” “敢为天下先，乱世之中出英雄，那我挑起大旗，做那个英雄。结交天下好汉，做一番大事。”黄安猛地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姓青年。 “先生来登门拜访，不知可愿意来相助图谋大事？”黄安脸上带着笑抛出橄榄枝，却有些阴森。 那青年苦笑连连，答非所问：“怪不得世上有这样一句话，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果然不假。听到骇人机密。我说不愿，怕是走不出这扇门。” “哈哈哈哈，先生是聪明人，必然知道如何取舍。”黄安背负双手，大笑，气定神闲地看着青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萧某愿追随相公征战天下，效犬马之劳。”那青年没有迟疑，后退几步，冲黄安纳头就拜，话语铿锵，充满决绝。 “哈哈哈，好，我得萧先生相助，如鱼得水也！”黄安大喜，上前搀扶，发现对方浑身有力量，两手遍布老茧子，这是常年握枪练武导致。 他随后盯着青年问道：“先生谈吐不凡，又是练武之人，这武艺怕是不低，定非是无名之辈？” “在下姓萧双名嘉穗。”“ “甚么？兄弟是萧嘉穗？”黄安大为诧异。他没想过眼前青年会是萧嘉穗，因为此人，是个高人。 萧嘉穗，是岁，嘉禾生，一茎六穗，取名在此。是一个真正有男子气概的须眉丈夫。襟怀豪爽，志气高远，膂力过人，武艺精熟，更是有勇有谋。江湖上凡遇有肝胆者，不论贵贱，都交结他。”他高祖萧嶦，字僧达，为南北朝大梁高祖武皇帝之弟，荆南刺史。江水败堤，萧亲率将吏，冒雨修。一言喝退堤江水，被人传颂。 原本轨迹之中萧嘉穗偶游至荆南，当地百姓思慕其上祖仁德，故而对萧嘉穗十分敬重，嘉穗也便在荆南城住下来，住在帅府南街纸张铺间壁。黄安交代过吕方要去拜访邀请，不曾想，对方出现在济州城，还登门拜访，这真是缘分。 “哎呀，萧先生，竟然是你？”黄安越想越兴奋，拉着萧嘉穗不放，见对方有些疑惑，便把自己听说过其名头，特派心腹人去邀请之事说来。 萧嘉穗听了后唏嘘连连，直呼好巧。 “哈哈哈，先生，快请坐……”黄安笑声不断，热情拉着萧嘉穗坐在身边，与他热情攀谈起来。 这萧嘉穗可不简单，原本轨迹之中，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能够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凭借一己之力鼓动数千青壮，帮助梁山军夺下荆南城。斩杀王庆麾下猛将，可见其有勇有谋，武力高强。 “不知先生觉得黄某该如何做？”黄安请教高人，当然他心里也存着考校一下这位高人的意思。 “相公眼下缺的是时间。” 高人就是高人，萧嘉穗仅一句话令黄安眉头一跳，心中惊讶却故作镇定：“时间？先生何出此言？” 萧嘉穗也清楚投奔要拿出真本事，不慌不忙地说：“萧某来到济州大半个月有余，游玩各处山水。多有听闻或亲眼目睹，相公济州军分散在各处。另外萧某猜的没错，水泊梁山与相公多半……” 萧嘉穗止住不再往下说，就是笑呵呵地看着黄安。黄安越发吃惊，却苦笑点头：“先生所料不错，梁山早已被我降服，现在设立为梁山军。” 萧嘉穗见黄安承认得到答案，继续侃侃而谈：“那就是了。梁山泊与朝廷军队处在对峙状态，又时常交锋碰撞。这一切其实为了拖延时间。不光是梁山军，济州军也需要时间来发展……” 黄安静静地听着这位叙说想法没有出言打断。而是等他说完后才询问并请教，商议起军情大事。一番畅谈下来，目前发展规划变得越发完善。 黄安也觉得这萧嘉穗果然名不虚传，有勇有谋，是个帅才。仅仅思索片刻后，便委以他重任：“萧先生，当真是博学多才，行军打仗不在话下。黄某真诚邀请，你便是我军中第三位军师。” “多谢相公厚爱！”萧嘉穗闻言大喜，起身拜谢。他来到济州多时，自然知道军师地位超然。而他一来便成为第三位，等同飞跃，如何不惊喜？ “哈哈哈，先生客气了，以你之才足以胜任之。”黄安起身搀扶住萧嘉穗，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又发出邀请：“走，既然来了，那把酒畅谈。” 不等萧嘉穗答应，黄安拉着他便走。 首先是黄安亲自在黄府安顿萧嘉穗住处。随后拉着这位萧军师来到内宅吃酒。把自家几个婆娘介绍认识，双方一阵寒暄，见礼。黄安又使人去闻焕章家，正好对方在家，也请了过来。连同他的相好小红姑娘，也相随来拜见义兄。 内宅厅堂，李清照，杨莺姐妹也准备好了一桌酒菜。黄安请萧，闻两位军师入席吃酒，开怀畅饮。家宴上，众人说着诗词歌赋，纵论大势…… 李清照没少给黄安长脸，说出不少精辟妙言。令闻焕章，萧嘉穗赞叹不已，皆是以酒来相敬。杨莺姐妹等人抚琴奏乐，也令宴会氛围更甚。 一顿家宴过后，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黄安却没得清闲，一晚上往返两个房间，先是收拾服帖杨莺姐妹后，又跑到隔壁卧室找李清照，这让总是自诩身体强壮的黄安感觉到了压力…… 次日，天色大亮。 黄安才满脸困倦，打着哈欠被李清照摇晃醒来。不情不愿地穿衣服起床，洗漱吃早膳，穿戴整齐。与卫队会合，与萧嘉穗出了黄府奔赴军营…… ------------ 第二八三回 为军费而头痛 萧嘉穗，被黄安请任为军师的消息首先在济州军中传开。黄安亲自领着到军营游览熟悉军队，并召集指挥使以上的军官开军事会议，正式场合下隆重介绍，从当天起，便开始走马上任。 协助黄安处理济州军，梁山军事务。 军队之中讲究强者为尊，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萧嘉穗明白这点，当天在军营校场上展露本事。弓刀石马步箭基本功扎实，阵前斗将，接连击败雷横，朱仝等将，与秦明激战，难分胜负。 如此傲人战绩令济州军上下无人敢轻视，众将领也相信黄安的眼光，对新任萧军师甚是尊敬。次日悄然赶赴梁山，是闻焕章引领上山巡视。 本来黄安是想亲自带领，可山寨有祝家这种不稳定因素。他只能派出焦挺这位心腹随行陪同。实地了解梁山近况，与晁盖，吴用等人商议…… 再说了，济州军随着招募兵卒，发军饷，日常开销等。各种事务增多，黄安除了练兵，还得要处理军务。兵卒矛盾好解决，军中刺头也不难处理。唯独军队钱粮消耗甚大，军费是大问题。 光靠吃老本是万万不行。 如前不久在青州做了一票，收获颇丰，金银财宝折算价值不下三百万贯。可购粮囤积，购买船只，装备等，架不住消耗，两三个月就能花光。 如何搞钱，是黄安要考虑，要决定的。 除了青云山每月有两万多两银子入账。 只有靠经商做买卖攫取利润，目前分为三大区域。 一是北方区域，除了酒，糖这两种特殊货在酒楼颇受欢迎，还有庞仁在北方的产业，瓷器，茶叶等。又有柴进柴大官人协助，买卖做得红火。 二是以济州，郓州为根基，逐渐囊括周边几个州府。以批量兜售酒水，白糖为主，经营酒楼，贩卖水产等为辅。三是涉及金陵城及江淮地区…… 掌管商贸的庞仁牵头，朱富，萧让，金大坚奉命齐聚。由庞仁来说明情况：“相公，北方各项买卖基本铺展开，至今获得利润二十多万贯钱，抛除成本预留，十多万贯可支出，却已无余钱。” “十多万贯，不少了哦！”黄安眉头轻皱，却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金算盘庞仁还有话要说。 果然，只听庞仁顿了顿，继续说道：“之所以没有钱送回大本营，是因为在北地收购马匹牛羊，从柴进那里批量收购药材等物资，耗资巨大，反而从大本营调拨不少钱财来维系收购支出。” “北方非但没盈利，反而填补数十万贯。” 萧让负责济州和梁山账目核对，适时从旁补充：“除却沧州柴进送过来的三千多好马，这两个月来，段景柱兄弟陆续送过来两千多匹马，牛羊等牲畜数千头。算上粮食，物资，其价值吻合。” 黄安点点头，他不怀疑账目，想着其他事算账：“嗯，五千多匹马，加上原有并缴获。两军马匹缺额不大，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可以万马奔腾。但这远远不够，我军至少每人要配双马。精锐骑兵，三马轮换着来，便不用畏惧蛮子。” “呃……”庞仁等着面面相觑，满脸无奈。 “继续说。”黄安看了眼几人，挥手示意。 “是，”庞仁微微躬身，接上话茬汇报道：“江南区域才初步涉及，主要是开设村店酒楼，贩卖糖，酒，刚铺展开，不亏不盈，需要时间。另外就是济州周边州府，各项买卖越发有起色。批量兜售白糖，酒水获利五万贯，占据半数。” 说话间，庞仁转头看向身边的朱富，后者会意，上前说道：“相公，酒楼方面与梁山全盘合并。目前设立在集镇城中酒楼二十八家，分布在各处的村店数十家，靠零散贩卖酒水，水产……” 朱富汇报的方面比较驳杂，黄安听得却比较认真。除了各处酒楼村店，一个多月盈利三万多贯。另外梁山各项产业如城中各类铺面，小商贩等。单个获利不多，全部加起来利润也不少。 水泊周边州府买卖获利九万多贯钱。 这的确是不少，另外还有济州城黄安各项产业。金大坚意气风发地补充，城中买卖获利五万贯。 其中大部分是贩卖金银首饰获得。 可见这位给人雕刻墓碑的玉臂匠真正发挥了价值。 共计十五万贯，这么多钱财听着不少。可花钱如流水用起来才捉襟见肘，维系军费远远不够。 无他，养兵是一个烧钱的活计。 如骑兵，需要配备战马，马槊，腰刀，马铁甲。马鞍，马蹄铁等。人吃马嚼，这些通通都要钱。水军更是需要战船，定期需要检修船只维护…… 总之，不是说有人有钱粮就足够，还要涉及到各方面。如兵卒的衣食住行，有个头痛脑热，看病抓药。协助军队打杂，保养军器的工匠工钱…… 负责统计军费开支的萧让踌躇着，说出现状来：“相公，目前济州军人数有13000人，兵卒每月军饷一贯钱，军官递增，万余人每月消耗的粮食万余石，折算钱两万贯。还要算上收购鱼虾，从百姓手中收购蔬菜等，每月也得数千贯钱。 另外光是济州军雇佣工匠共计五百多人，从事协助修建，制造弓箭，锻造等，每月花钱数贯至二十贯钱不等。一共也得支出数千贯。近来购买船只，铁矿石等物资，新建和修缮宅子花费……” 萧让非常尽职尽责，把近来每一笔支出记录得明明白白。某天某事，花费多少，调拨钱粮等，详详信息，一目了然，总计花费多得令人心惊。 各方面开销共计耗费钱财过五十万贯。 萧让翻开小册子最后一页，做了一个总结统计：“相公，从济州官府调拨的钱粮属于杯水车薪。近来买卖获利不够，从府库调拨钱粮贴补。梁山军那边开销则少很多，兵卒，工匠并未发放军饷工钱，军费却也花费数万贯。山寨仍然从沧州柴进那里购买粮食和物资。幸好前段时间获得一批钱财，可说到底，我军入不敷出。” “嗯，还是没钱呐！”黄安听完一声长叹，他默默算了一下。梁山军不论，算上青云山战争储备。济州军规模顶天在三万人，勉强能够支撑下去。可大批量购买武器装备，就只能坐吃山空。 凭借现在府库中金银折算五百万贯，古玩字画变卖后，价值也差不多。可要养活三万人马困难。以目前情况，顶多撑上半年便会支撑不住，要是这期间碰上一两次大战，家底会加速消耗。 到那时发不出军饷，军队容易出问题。 所以说养兵，尤其是规模过万，其难度非同一般。 “来，跟我说说买卖有哪些成本高，难度大的地方。有时候运营成本降低，提高效率，增加利润。”黄安头痛地挠挠挠头，看向庞仁问道。 庞仁不敢怠慢，想了想把自认为的地方说来：“相公，主要来说，在北方购买马牛等牲畜，从沧州柴进那里收购粮食，物资，是两处烧钱的地方。另外白糖成本高，收购原材，运输等……” “战马必须要买，牛羊牲畜也不能少，粮食是命脉，储备要充足……”黄安边听着边掰开手指头算账。又摩挲下巴呢喃，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庞仁说完后，无人开口，一阵沉默。 “相公，其实属下颇有些家财，可以……”庞仁见黄安久久无言，眼珠子一转，立刻来表忠心。 “不行。”黄安不等胖子说完，就摆摆手把话给打断了：“规矩不能破，你的钱财那是属于你个人，任何人都动不得，包括我在内，休要再提。” “这样，以后从沧州柴进那里收购粮食，马匹船只等，与他协商年终给钱，或者分期支付。这个我会亲自修书过去。毕竟以咱俩这关系，柴大官人家财万贯，有钱得很，不差这仨瓜俩枣。” 黄安在心里加了一句，反正这小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当贼。以这种打白条的方式提前把粮食运回山。不会便宜朝廷，事后多给些补偿即可。 “另外江南地区略作调整，以各处村店设立熬糖点，这样收购原材就地熬煮，不用来回运输。怕那边安全可以拉个山寨入伙，如四明山……” “好，这样好！”庞仁眼前一亮。赞叹。 黄安猛地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在场四人，慷慨激昂：“最后京东路是我军大本营，全力发展。郓州以独龙岗为基，沂州召家庄会鼎力相助。青州以二龙山，登州有登云山，好铺开生意。走水路成本又低，尽快把各项买卖做遍各处。” “你们任务很重，至关重要，还望诸位齐心协力。” “是，必不负相公所托。”众人齐声回应。 ------------ 第二八四回 吕方归来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十二月下旬。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昨夜又是一场大雪突如其来。雪很大，原本暖阳多日，快融化殆尽的积雪又被白茫茫覆盖，大地，山川，树木入眼雪白。 地上到处是皑皑积雪，使得行路更难。 如从荆南路返回来的吕方等人，宿营碰上了这场大雪。无疑增加行军难度，冬季赶路本就艰难困苦，何况是下大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刮来，冷得哆嗦。好在是水陆并进，几艘船装载着物资和搭载老弱妇孺。队伍轻装简行，较为轻松，而且经过几天行军，沿着河流北上，距离济州已是遥遥在望。 这天临近午时，队伍冒着风雪跋涉到了济州城。 “唔，终于回来了！”吕方眺望见到熟悉的城池呼出口热气。见身边的扈三娘冻得俏脸通红不禁心疼：“你这婆娘让你在船上坐镇，偏要行军。” 扈三娘笑而不语，只是就这样看着吕方。 “下不为例。”吕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冲着身后喽啰们吆喝：“诸位兄弟加把劲，进入城中入军营安顿，有香喷喷的红烧肉吃。” 吃肉？香喷喷的红烧肉？ 这段时就让在山寨过后的喽啰吞咽唾沫，大声叫好。随即背着装满行李的竹篓，加速行军。不一会儿，就到了济州城，畅通无阻地入了城。 而鹅毛大雪还在下。 一片片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飘飘扬扬洒落，北风呼啸，又卷上了天。 冬季寒冷却令人迷醉。 “啊～，又下雪了！”黄府内院，李清照手捧书卷，斜靠在栏杆上，看着雪花嗖嗖落下，想起往年独自忧郁地看雪景的一幕幕，不禁轻声呢喃。 此时女人红晕的脸上挂着淡笑，明显心情不错。她裹着白色的裘皮大衣，戴着白绒帽，双耳帽檐垂下两个毛绒小球，乍一看，颇有种异样风情。 从廊道里飘来一阵阵诱人的肉香。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快过来烤火。看毛线，这雪有啥好看的？风一吹，冷飕飕。” “哼，没情调的家伙。”李清照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转身看着正在廊道里烤架边忙碌的黄安，脸上笑意更浓，眸光流转之间闪过一抹爱意。 女人随手翻开书劵，看着上面有两首手抄诗轻声吟诵：“《两相思》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一首当初黄安在东京城得胜时楼借鉴的回文诗被李清照读出。正着读一遍过后，又反着读读一遍。莲步轻移，走了过来，把书放在桌上，双手伸在炉子边烤火，又笑盈盈地打量黄安，故意调侃：“真搞不懂你嘞！动作野蛮，粗鲁，却又能像文人一般，写出这般精妙的诗词来。” 这可不是哥写的，只是借鉴。黄安在心里说道。脸上却是浮现当仁不让的神色，胡吹大气，哈哈大笑：“那算个球，我能文能武，与众不同。” 黄安盯着李清照得到爱情滋润后，那越发娇艳的容颜：“来，老爷露一手，写首诗夸夸你。《佳人颂》玉貌花容映日辉，巧笑嫣然醉心扉。 纤纤玉手拂琴韵，袅袅婷婷舞袖挥。 柔情似水心如镜，智慧如星眼似辉。 红颜永驻心常在，佳人永存梦难违。 见黄安来真的，张嘴做诗赞美。李清照都呆愣片刻，不禁跟随呢喃，念到最后一句“红颜永驻心常在，佳人永存梦难违”，女人止不住拊掌称赞：“好，这首诗写得好，啧啧，还是大才子？” 女人心中高兴，上下打量黄安连连称赞。而靠在门框或是打下手的杨莺姐妹嘟起嘴有点不高兴。因为黄安当着她们的面夸别人，厚此薄彼。 “哼，黄安哥哥，你偏心，我要你也夸夸我们。”杨娟嘟着嘴鼓起腮帮子，委屈地看着黄安。双目泛红有哭的架势，撒娇小模样可爱至极。 “哟！好好好，都有都有。”黄安听到女人的抱怨，这才回过神来，暗道失策，还有三个小醋坛。果然见到三姐妹不高兴的样子，连声安慰。 “《三姝媚·颂三胞胎姐妹》 三姝并蒂花满堂，笑颜如花自生香。 玉貌天生同秀色，金声共谱锦绣章。 心随梦想翱翔远，柔情似水绕霸王。 家有佳儿福满门，幸福长久永绵长。 这回情况有点相反，杨莺姐妹听了后，喜笑颜开。挺起越发隆起的胸脯，频频向黄安抛媚眼。可把李清照看得冒火，斜着眼撇着嘴，来鸡蛋里挑骨头：“呸，绕霸王？你还自诩霸王嘞？” “咋地？我为何不能自诩霸王？”黄安甩脸表示不服。 “项羽有勇无谋，刚愎自用，导致兵败，自刎乌江。他固然勇气可嘉，却忘记了战场上的残酷法则。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以及成王败寇。” “呃……”李清照被说得哑口无言。 黄安边翻烤着炉子上的烤串，边眺望远方苍穹，霸气侧漏地说着：“而我以历史为镜，总结失败原因并改善，将来天下大乱，我黄镇北又会在乱世之中崛起，虎踞黄河北，注定成就霸业！” 李清照呆呆地看着他，回过神来后，展颜一笑。 “我相信你。” “我们也相信。”杨莺三姐妹甜甜地笑。 “哈哈哈，你们应该问，我嘛时候成为天下第一。”黄安感受着女人崇拜的小眼神，仰天狂笑。 也就在这时，院子外嘈杂声响起，接着呼声连连。 “相公，相公……，吕方兄弟回来啦！” 不一会儿，满脸惊喜的郭盛，牛庚两人飞奔而来汇报。说南城门有人报信，郭盛带着一大票人进了城。好几条大汉跟随而来，多半是招揽的好汉。 “哈哈哈，好，回来得好，我在正准备烤肉大餐。”黄安听得眉飞色舞，笑声不断，拿过抹布擦手，吩咐杨莺姐妹看着火候，便大步离去。 他领着郭盛，牛庚并几个亲兵骑上马，从后院而去。冒着风雪去迎吕方，扈三娘及招募来的好汉。不为其他，只是彰显自己对人才的渴望。曹操光着脚丫他学不来，出门迎接还是可以的。 几匹马快速狂奔，恰好在半途之中相遇，双方简单寒暄几句后。便随到了黄府，黄安亲自安顿住处。 入了黄府，队伍中几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摘下斗笠，不再遮遮掩掩。露出真容来，这几个大块头又粗又壮，彪形大汉，令黄安频频侧目打量。 吕方见状心头颇为高兴，拉着最高的那条九尺大汉：“相公，小弟不辱使命，这位兄弟便是赤面虎袁朗，这位是他的好兄弟縻貹，皆是勇猛之辈……” 袁朗？縻貹？ 黄安听到两人的名字后一楞神，随即心头大喜。这俩人可了不得，是原本轨迹王庆麾下猛将。 赤面虎袁朗，擅使一对水磨炼钢挝，左手的重十五斤，右手的重十六斤，武艺高强。以一敌二，阵斩河北降降金鼎、黄钺。与霹雳火秦明大战一百五十回合，难分高下。 縻貹，这家伙就更猛了，几次三番给梁山造成麻烦。几个回合斩杀文仲容，崔壄，跟急先锋索超大战五十回合。后又击杀浦东三杰之一的落雕弓唐斌。 最后两个猛将不是别人杀死，而是被火炮打死的，可悲可叹。黄安回想起这些，心里有些惋惜，眼下却是惊喜万分，脸上没有表露分毫。这是他麾下猛将如云，逐渐成长，喜怒不形于色。 吕方言简意赅地说是当时相遇的情景，尤其是两人打虎生擒一事，令在场众人惊诧，唏嘘连连。 那袁朗，縻貹却谦虚地摆手“不敢当”随即上前拜见黄安：“小人袁朗，猎户縻貹见过相公。久闻相公之名，却无缘得见。如今有吕方兄弟引荐，我兄弟愿投奔相公，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袁朗，縻貹在归程途中商议过，投靠黄安做大事，搏一个前程。眼下见到正主，自然要表忠心。 “哈哈哈哈……好好好，两位兄弟，快快起来。”黄安笑得合不拢嘴，快步上前，一手搀扶一个托起，没费多少力气。令袁朗，縻貹两人骇然。而知晓这两人武艺如何的杜壆等人也是吃惊。果然如江湖传言那般，这位黄相公神勇无比！ ------------ 第二八五回 荆湖猛将们 寒暄几句，叙过礼罢。 袁朗，縻貹两位猛将军过后，吕方又引荐他人。指着扎堆站在一起的杜壆，酆泰，卫鹤和卓茂四人：“相公，这四位兄弟，也是你强调过务必拜访拉拢的好汉。这也多亏了袁朗，縻貹两位兄弟做中间人，引领我们上木兰山才这般顺利……” 黄安早就注意到这遮遮掩掩的四条大汉，知道是山寨强人无疑，又从那背着双锏的黑大汉有所猜测。听到吕方说起木兰山三个字确定下来。 这位就是那擅使双锏的赛秦琼酆泰。 果然，吕方认识袁朗兄弟之后，又从两人那里得知消息顺藤摸瓜，上了木兰山，拉拢几个头领的事说来。的确是木兰三雄，不对，后面又来了个卓茂。 木兰山大当家杜壆，这是个身高八尺五六的汉子，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擅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高强，绰号猛张飞，原本轨迹里两次跟卢俊义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当时屠龙手孙安见“卢不能取胜”，拍马出阵，两大顶尖高手夹击。杜壆才难以招架，殒命不讲武德中。 由此可见，这杜壆不比卢俊义差，甚至还占上风。这位超一流猛将来投，黄安笑得眼睛眯起，握住对方的大手连说“欢迎兄弟”，以示亲热。 除了这位，另外三人也是不凡。 那酆泰，是条身高八尺，威风凛凛的黑大汉。面相凶恶，连鬓络腮胡。擅用双锏，江湖人送绰号赛秦琼。原本轨迹之中，十余回合阵斩猛将山士奇(本是田虎麾下猛将，后来归降宋江)。 这位仁兄可是能跟林冲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抛却林冲作战稳重这个因素不说，当时大环境下，林冲也动真格了，说明山士奇有本事。而酆泰十回合将其斩杀，可见自身武力高强。 卫鹤，是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高挑的精壮汉子，惯使长枪，武艺高强，绿林道上称呼小孟起。跟山士奇大战三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只是这位老兄运气不好，在厮杀过程中被后者戳伤了马腿，从而被掀翻下马，这才被一枪戳死。 可以说，卫鹤死得非常冤枉。 大黑虎卓茂虽然要差一些，但也是有勇力之人。与超级猛将屠龙手孙安交手数个回合，抵挡不住双铁剑被斩杀。从侧面也说明颇有些本事。 几个都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类型。 可惜原本轨迹之中主角是水浒梁山，梁山好汉才有亮相的机会。致使其他人物，猛将沦为陪衬。 可来了济州，那就是有了发展的舞台！ 黄安非常高兴，这种能征善战的将领来者多多益善。他与几人见礼寒暄，态度热情，礼让有加。也令原本心中有些忐忑的杜壆等人放下心来。 出于礼貌，介绍完他人。吕方才拉着自己的族兄上前。这是一个三十来岁，气质儒雅的文人。 ：”相公，这位是我的族兄吕将，曾是东京城太学院学子，因为性格耿直，不懂变通，被同僚称小魏征。跟随我来济州，愿投相公麾下效力……” 吕将？黄安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上下打量这吕将，脸皮白净，五官端正，相貌与吕方有几分神似，脸上洋溢着微笑。见黄安看来，立刻上前双手交叉，恭敬行礼。 “乡野村夫拜见黄相公。” “哈哈哈，吕先生不必多礼。”黄安来不及多做他想，上前与之见礼。也决定来都来了，到时候安排在几位军师身边，如果有才干，那就重用。 随后，黄安与众人又寒暄几句，待到安顿妥当。邀请众人入了内宅，李清照和杨莺姐妹正忙着烧烤。黄安为双方做了引荐，又是一阵见礼。 接着，众人搬来桌椅，在廊道里面摆下。摆上碗筷，端来烤串，郭盛，牛庚搬来几坛好酒，伙房那边又送来八九个下酒菜，众人入座吃酒。 男人跟男人坐在一起，女人跟女人一桌。大老爷们喝烈酒，女人饮果酒，开怀畅饮，相互敬酒。 几轮酒下肚，这话题就多了起来。 那身材魁梧，虬髯钢须的縻貹性格憨厚，有样学样。来敬黄安酒，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出口。 “哈哈哈，兄弟有事尽管说来，自家人不用这般见外。”黄安见汉子有点不好意思，露出鼓励的笑。 吕方也冲縻貹笑道：“就是，兄弟，你有话便说，来了济州，那等同到家了，担心做甚？” “兄弟，有话就说。”邻座的袁朗也鼓励自家兄弟。 “好，那俺说了。”縻貹郑重点头，摸了摸脑袋，看向黄安瓮声说道：“相公，俺是深山中的猎户，自幼与老娘相依为命，没怎么到外面见过世面，也没有浑号。路上，俺听吕方兄弟说过。鲁山县深山有个兄弟也是猎户，叫牛什…牛……” “是牛皋兄弟。”吕方，牛庚提醒。 “哦，对，叫牛皋，情况与俺类似，靠打猎为生，也没绰号，还是来投奔相公。是相公给取的。相公也给俺取一个怎地？俺报名也威风点。” “呃……就只是这个？”黄安有点错愕，随即苦笑。他以为这兄弟提要求，没想到却仅仅是这样。 “就是这个，别人有名号，就俺没有，俺家里穷，没上过私塾，不认得几个字，请相公赐绰号。”縻貹连连点头称是，随后又憨厚地笑了。 “这个简单，兄弟胆大耿直，勇猛刚强。”黄安举着酒碗思索，同时又打量縻貹：“从小学的一身好本事，与猛虎搏杀并生擒，不如唤作赛虎痴。虎痴，又是三国中的许褚，也是个猛将。” “好，这绰号贴切。”袁朗率先叫好。 杜壆，酆泰，吕方，牛庚等将领也是点头称赞。 “赛虎痴，赛虎……，赛虎痴縻貹。”縻貹呆呆地站着呢喃，眼睛越来越亮，黑脸上浮现笑容。随即向黄安行礼感谢，又倒满酒非要来敬黄安。 黄安大笑，来者不拒，与他碰杯吃酒，一番勉励。他甚是愉悦，因为这回投奔的好汉皆是猛将。 赤面虎袁朗，赛虎痴縻貹，猛张飞杜壆，赛秦琼酆泰，小孟起卫鹤，招揽王庆麾下猛人半数。应该要派人在那边多活动，争取多拉拢好汉。 “王庆啊王庆，不是兄弟提前截胡把你薅秃皮。是手快有手慢无，你还未犯事，怨不得他人。”黄安高兴之余，也对四大寇之一的王庆唏嘘。 接下来，众人吃着热腾腾的烤串，喝着温热的烈酒，欣赏着雪景。说着奇闻趣事，聊着返程途中的见闻。觥筹交错，大说大笑，好不热闹…… 且不说又有好汉来投，黄安又得安排众人职务。却说东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与济州剿匪军息息相关。也与黄安军费开支甚大有牵扯。 就是那高俅府上干办富全回到东京城，按计划行事。为了剿匪军顺利剿匪，绞尽脑汁牵线搭桥。 说句实在话，这位仁兄自从回到富饶的汴梁城后，不止一次想过跪拜在高俅脚边忏悔，哭诉坦白不应该欺骗。可想到严重的后果，担心小命不保。最终顾虑重重，没有拿自己小命来犯险。 富干办有了抉择，自然是鼎力相助一条绳子上的另外几只蚂蚱。一边在京城稳住太尉高俅，一边利用太尉府上干办的身份来扯虎皮拉大旗，四处走访联系甲仗库的主事人，以地方富户为了自保，需要些装备武装庄客为由，提供门路。 目的是倒卖武器装备，双方共同获益，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陆陆续续不断有装备送到济州，这钱部分是从程子明，牛邦喜等人东拼西凑，部分各州府支援。 黄安也趁着这条线，抛洒大量金银，收购装备。全部内部消耗，所以才造成军费高达数十万贯。 倒卖来的装备武器比较少，因为军工作坊可自行生产有更好的。大多是甲胄，以皮甲居多，纸甲次之，铁甲再次之，另外还有些倒腾来马匹…… 正是有富干办在前面，顶着无私奉献，才会有大批装备。也使得济州军和梁山军迅速强大起来。 ------------ 第二八六回 东京城王庆 正所谓，这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钱，在繁荣的东京城，能买到想要的一切。 当然有些话是这么说，却也会受到各方面的影响。 就比如说宋国杀伤利器，床子弩，投石车这种大型器械，只要有钱也能买到。外廷甲仗库里有不少存货，几个主事人也有胆量来私下贩卖。 可这种大型器械偷摸运出城有点难度，容易被人发现，只要走露一点风声闹大，一旦查明，铁定掉脑袋。所以至今没有贩卖这种物件的先例。 甲仗库主事人不敢冒这风险。 同样也难倒了富干办，如何操作运出城？然而应验了那句话，只要有钱，就是爷，总有办法来解决。 富干办与心腹人喝酒议论，就有人想出的办法。做这种事情自己不能出面，可以交给别人做，成功最好，大家都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即便最后不成功，推出个背黑锅的来顶罪即可。 这无凭无据的，一推四五六。 背后靠山太尉高俅，谁敢来拿这说事？ “嘿嘿嘿，好，好办法，就这么办。”富干办也是觉得这法子不错，真有搞头，便采纳这个方法。随后几天，这群坏得冒烟的家伙四处物色人选。从东京城住多地痞流氓中挑选合适的人来。 反正之类家伙又没背景，手拿把掐，是最好的炮灰。 这也并非是个人就能胜任此事。 首先要是东京城本地人，熟悉地形方便行事，其次是有胆子敢做这种事，最后嘴巴还要严实。 可是这种掉脑袋的大事，敢做的地痞头子寥寥无几。有几个来毛遂自荐，富干办也看不上，不是团伙人少就是觉得他们不靠谱，吃喝嫖赌会，做这种要命的大事容易出事故，惹出祸端。 几乎把东京城所有的街溜子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有脑子，有胆量之人。这令富干办心情不是很好。喝酒时感慨“偌大的京城，办事的人也无”。 也就在富全因没找到人而陷入烦恼之时。哎，偏偏这一筹莫展之际，还有人送上门来，毛遂自荐。 这天，黄昏迟暮，夜幕快要来临。 冬季的汴梁城，街上人比往常少了不少。富全带着几个伴当从酒楼出来，心情有些焦躁地回转太尉府。却在半途巷子里窜出一人拦住去路。 “是谁？大胆……”把富干办吓了一跳，甩脸喝斥。 却见此人身穿黑袍，头戴兜帽，脸庞隐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有点鬼鬼祟祟。没有在乎富干办的态度，直入主题，嗓音苍老而沙哑。 “富干办，京城我最熟悉，你说的大事，我愿意来做。只是您说话算话，事办成了，有诸多好处。不仅获得钱财，还能升官发财，步步高升？” “哟呵，兄弟是官场中人？”富干办听到这话大喜，也明白对方的身份，下意识问却不见黑袍人回应，答非所问：“休问其他，好处是否算数？” 富干办没有在意对方藏头露尾，反而心头窃喜。上下打量这个黑袍人，见他身材魁梧，越发满意。便回应道：“不错，只要你有办法把我想要的东西运出城外，我保证，会向上面多多美言。到那时你做什么都有便利，将来大有作为。” 反正这种画大饼又不要钱，富干办回答地铿锵有力。拍着胸脯大声保证，一副不成陪脑袋的架势。顶多付出些钱财，以后的事那到以后再说。 “好，这事交给我，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黑袍人点头回应，随后四处张望。冲富干办说了声。便转身走向小巷子，富全吩咐伴当在此等候，二话不说追上去，在无人巷子里密谋起此事。 究竟如何把床子弩等大型器械运出城？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富干办笑容满面，与伴当会合后，径直往左。 那边也是太尉府上的位置。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位走起路来都轻快很多。可见事情已经谈妥，终于有不怕死的好汉做事…… 那个黑袍人则是往右，匆匆离去。在烛光灯光掩映的街道上来回穿梭，显然对东京城异常熟悉。接连七弯八拐，穿过一条巷子，到了一片民宅区域。最终推门进入一处普通的二进小院。 不一会儿，里屋烛火亮起。 这个黑袍能摘下兜帽，在烛光之下可以看得清，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真叫一个俊俏。生得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这俊俏青年脱下黑袍，靠坐在椅子上，呢喃着：“哼，从甲仗库偷运床子弩，投石车等器械，这富全胆子真大，真不怕死。算了，只要把事做好，搭上这撮鸟背后子之人，我王庆将飞黄腾达。” 这非是别人，赫然是王庆。 没错，正是黄安口中说的那个四大寇之一的王庆。只是没想到，出人意料的搅和进入此事当中。 不知道黄安知道后会不会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这王庆，乃是东京开封府内一个副排军。他父亲王砉(hua)，曾是东京大富户，专一打点衙门，教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因此人都让他些个，穷人不敢招惹，富人不屑与之为伍。 这王砉真不是个东西，坏透了冒烟都。 如被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此人年轻时听信了一个风水先生，看中了一块阴地，当出大贵之子。这块地却是王砉亲戚人家葬过的，王砉丝毫不念亲情，竟然与风水先生狼狈为奸，设计陷害。王砉出尖，把那家告纸谎状，官司累年，家产荡尽，那家敌王砉不过，远离了东京城。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来的儿子也不成器。这王庆从小浮浪，家中独子，王砉夫妻爱护宠溺，凭他惯了。待到十六七岁了，生得身雄力大，不去读书，专好斗瞈走马，使抡枪棒。王庆赌的是钱儿，宿的是娼儿，喝的是酒儿。 王砉夫妇，也有时训诲他。可自身年迈，孩子长大，如何拘管得下？王庆逆性发作，将父母詈骂，王砉无可奈何，只索由他。过了六七年，把个家产费得罄尽，单靠着一身本事，在本府充做个副排军。一有钱钞在手，三兄四弟，终日大酒大肉价同；若是有些不如意时节，拽出拳头便打，所以众人又惧怕他，又喜欢他。 王庆此人可以归纳为对内打爹骂娘，对外哥们讲义气，豪爽仗义，一身江湖做派，混迹在官府。几年下来也是老油条一个，深知官场黑暗。无权无势无背景，在鱼龙混杂的京城难有作为。 就像他副排军做了几年，踏实肯干，却不得升迁。那些有背景有门路的人，轻易担任并升迁。王庆几年来见得多了，心有不甘，所以另辟蹊径。听到富干办找人做事，于是横下心来要做。 今天与富干办把这件事商议敲定，只待准备妥当。 次日，王庆托人向官府告了病假。他自己则是去了码头，自掏腰包租下来两艘货船，在指定地点等待。又召集了一群信得过的哥们，酒肉招待。挑选其中口风紧的人相助，并准备车辆…… 另一边富干办为了促成这件事，亲自前往甲仗库找到主事人说明此事，给了定金，把床子弩，投石车，猛火油等武器装备放在指定醒目之地。又以自己的身份和几个巡逻军官打过招呼…… 待到事情办妥之后，富干办满脸肉痛，带着自己出的五百两银子，与王庆会面，交付银两。并把甲仗库的和与巡逻队通过气等事情如实相告。 王庆也将计划说与富干办听来。 两人密谋复盘一遍没问题，决定照此执行。在腊月二十三这天，也是小年，城中热闹非凡，烟花绽放，直到深夜时分，街上行人才少了。 王庆穿着黑袍头戴兜帽，带着一票人马专走小巷子，趁人不备，从甲仗库事先敞开的后门潜入。把早已放在外面的床子弩，投石车等搬走。车拉马拽，避开巡逻队和人群，运到河畔登船…… 来回几趟，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给运上车。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两艘船出了城，富干办带人接住，剿匪军和济州兵全盘接收大型器械…… 王庆因为这件事办得好，没过几天，便被扶正成了牌军。专职负责为富干办往外运输装备等。 而且是因为这件事，为自己惹来大祸…… ------------ 第二八七回 北地段总管 北方，饮马川。 此处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内部似葫芦口地形，别有洞天。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几多老树映残霞，数片采云飘远岫。荒田寂寞，应无稚子看牛。古渡凄凉，哪得奚人饮马？只好强人安寨栅，偏宜好汉展旌旗。 因为山势秀丽，春夏之际，水草肥美，环境得天独厚，最适合放养马牲畜。以此唤作饮马川。曾有诗人赞“青山环绕绿意绵，骏马蹄下展雄颠”。 当初黄安一眼就相中这里！故而没有把山寨焚烧。而且留下人手看着，当作是商队北方驻地。后来陆续派军队驻扎，修建防御工事。段景住领商队抵达北方，在饮马川落脚，指挥调度。 经过这段时间发展，饮马川模样大变。 同样设立了山前三关，修建哨塔，箭楼，以石块混合水泥为主。商队数百人员常驻，梁山军和济州军各有兵马长途拉练，在此休整，轮番驻扎。 除了防御比以往山寨大大加强。 最大的变化就是这里成为货物集散地。从济州城，郓州独龙寨来的商队在此落脚，货物云集。而从辽国境内收购的马匹，牛羊等送入此地。 宋朝那边的货物由北地商队贩卖，不用入辽国冒险。在北方各城商铺卖掉茶叶，精美瓷器等货物。从牧民买从辽贵族那里换来马匹牛羊。而来的商队可以直接运回牲畜，比以往方便得多。 其实只要有门路，这种买卖并不难。 这还得归功于辽国人少，领土广袤，牛羊牲畜数量过剩。尤其是马匹，天祚帝年间，草原上马群数量过万，每群至少千数，可见马儿的数量。 尽管牛羊马匹属于战略资源，明面上辽国禁止流入宋国。可内部牲畜获胜，又需要茶叶，瓷器这些物资。对这种私下贩牛马的事算是默认。 宋国就更不用提了，巴不得这种好事，自然是喜闻乐见。所以境内各地才会有牛羊贩子成群。正如金算盘庞仁说得那般，有他在北方的家底，又有柴进帮衬一二，段景住彻底雄起来了。 从当年的一个偷马贼，成为有头有脸的济州段总管。其实金毛犬段景住本事一般，却也有特长。一是在北方混迹多年，谨慎机灵，察言观色。另一个就是听话，在北方掌管生意，多听大本营黄安的指令。做买卖要摸清顾客的需求。 从而制定针对性贩卖，饥渴营销等。 就比如好汉酒这种烈酒在北地颇受欢迎。最初这种酒刚出现的时候，好汉酒名字未变，但有诸多广告，不少酒楼饭馆有小厮们吆喝，全是例如“一坛好汉酒，陪你勇闯天涯”“勇士喝酒，只喝好汉酒”“喝好汉酒，真男儿”之类的标语。 一经售卖，简直是卖疯了。 短短半月，酒水存量卖得几乎告罄了。 别说颇受北方汉人百姓欢迎，连辽国贵族也甚是喜爱。因为北方冬季严寒，好汉酒有强身健体，有御寒之功效。北方儿郎，尤其是契丹人又天天把勇士挂在嘴边，喜欢烈酒要更多一些。 碰上酒劲猛烈的好汉酒如何能不爱？ 段景住段总管之名逐渐在北方辽国贵族圈中传开。甚至连带着这种烈酒，一同传回了辽国草原，契丹本族部落。下达了数量惊人的订单求购。因为有所求，段景住开设的酒楼，铺面受到官府庇护，无人敢闹事，每天获利都十分可观。 这也是在北方的买卖越做越红火的原因。若非维持人际关系，花钱上下打点，获利会更多。关系处得好了，私下收购牛羊马匹的事没有阻力。 商队才会不断地收购到牛羊马匹，送回大本营。 一饮一啄，有得有失！ 段景住发达了，没有忘记那些苦哈哈的穷兄弟。伸手拉一把，那些偷马贩子摇身一变换了身份。有人入股酒楼铺面成为主事人，有人率领商队，从牧民手中收购牛羊，也有人还是干老本行，在辽贵族牧场附近徘徊，寻机偷马赶牛羊…… 北方的局面越来越好，他手握大权，也慢慢成长起来。有种把宋国商贩全部组织起来的打算。从而滋生出彻底垄断辽国牛羊贸易这种想法。 而这个事关重大，段总管想要亲自汇报。腊月中旬初的时候，饮马川人吼马厮，大队人马下山。 至少四百人，个个骑着马，牵着双马。 “走，年关将近，回济州找相公建议，拿捏住源头。”一身锦袄戎装的段景住骑着高头大马，腰板挺得笔直，意气风发的招呼队伍，呼啸南下。 这是他亲自率领队伍，把得来的好马送回济州。另外有人驱赶牛羊驴等牲畜到河畔登船走水路。队伍浩浩荡荡，水陆并进，赶回宋国过年。 段景住丝毫不惧半途遇到强人劫掠。 因为这数百人都是济州精锐，而且还有一员猛将随行。是段景住在蓟州城结识的一条好汉。此人本是宋国人，随叔伯兄弟来到蓟州谋生，后被知府相识，被任命为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由于是外地人，没少被当地流氓组团欺负。 当时段景住恰好在蓟州处理事务，遇到这种事情。便使兵卒打退流氓，救下这条汉子并结交。后来汉子因家中出了变故，连夜来投寻容身地。 段景住收留下来，并想引荐给黄安。 此人姓杨名雄，河南府人。长得好像貌，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因他面貌微黄，人称病关索。 没错，就是病关索杨雄。 可怜呐！这位仁兄终究没能摆脱绿帽子这个结果。娶了个美娇娘潘巧云还没大半年，就偷男人。石秀，时迁投靠黄安，这回是杨雄自己碰上。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跟段景住有牵连。 本来蓟州知府招待客人，要杨雄来耍刀法助兴，便使人把他唤至衙门听用，杨雄卷着铺盖连夜来。可是知府被主人辽国贵族召走了，有事相商。正是段景住在蓟州做买卖跟官府打招呼。 杨雄扑了个空，又拎着铺盖回到家中，不曾想碰到了泼天大事。明媒正娶的俏寡妇与和尚搞在一起。这可把杨雄气得是双眼喷火，头顶冒烟。他快被气炸了肺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于是杨雄做了回真男人，拎着刀冲进屋子里把奸夫淫妇打倒，又用绳子捆绑结实，堵住了嘴。次日，套上马车拉到城外翠屏山上乱葬岗，一刀子一个，割下两颗脑袋，之后投奔段景住。 当然啦，杨雄兄弟不可能明说此事，只能以家中出现变故为由。冷着脸，拎着刀，目光凶狠地扫视，与段景住率领队伍南下，开始新生活…… 绿帽难挡情丝长，心海翻腾泪满裳。 忠贞不渝情犹在，忍辱负重梦已凉。 …… 却说宋国奸臣当道，官员腐败，各地贪官污吏横行。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上山落草甚多。段景住，杨雄率领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南下。队伍白天快速行军，晚上安营扎寨，只顾赶路。 一连行了两天，沿途路过山头，伺候察觉到有不少人在山上窥伺，倒是没有不开眼的毛嘴来找茬。一路相安无事，最多三天，便能踏入济州。 偏偏这天，大队骑兵路过吴桥县的时候。遭遇到了贼人剪径劫掠，前方大队穿着各异，长短不齐的强人围困住商队，喊话不成便开始强抢。 一群群喽啰扑杀向这支商队。 由于商队人数处于劣势，依托车辆防御，却难以招架。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被贼人劫掠成为必然。 奈何意外出现，碰上了南下的段景住率领的队伍。 段景住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眼下却有三点不得不管。一是他们的身份是官兵，碰上贼，要救援。二是商队插着柴家的旗帜，柴进是好朋友。三是这支商队之中有条壮汉非常凶悍，凶猛。一个人断后，连打带踹，周围喽啰不敢靠近。 嗯，这非常值得结交拉拢！ 段景住考虑到这三点，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这位商团总管只是看了眼，便霸气地向前挥手。 “弟兄们，给我上。” ------------ 第二八八回 病关索杨雄 “杀，杀，杀贼，杀贼。”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段景住率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扑向气焰嚣张的贼人。四百多人齐声呐喊，千多匹马撒蹄狂奔！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如闷雷。 声音从远及近，大地好像都在颤抖，越发剧烈。使得战场厮杀的双方人员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见到黑压压的骑兵杀来，场景骇然，却是官兵。令节节败退的商队成员欢呼雀跃，士气高涨。 反观那群强人面如土色，陷入骚乱，或有人逃窜。令两个骑着劣马的头领大声喝骂不要慌乱。可是见看不到头的骑兵越来越近，也慌了手脚。 “风紧，扯呼。” “跑啊，快跑，往树林里跑。”两个贼头撕心裂肺的喊。率先拨马便走，亡命逃窜，直奔树林。那些早已骚乱的喽啰哪管商队？怪叫着蜂拥逃窜。三五成群，七八一伙，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哎，贼人哪里走？”一声雷霆般的吼叫响起。数十匹马从斜地里杀出来，赫然是杨雄率领的骑兵队，先大部队插入敌群当中，瞅准贼头大喝。 “病关索杨雄在此，吃某家一刀。” 这是杨雄瞅见贼人作乱，事先率领小队人马绕入林子靠近，再突然发难。怕得就是贼人逃窜。 而眼下情况果然如此，杨雄突然率骑兵杀出来。令慌乱逃窜的喽啰更加慌乱，改变方向逃窜。如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有的甚至往回跑。 杨雄冷着脸眯着眼，死死盯着两个骑马跑路的贼头。二话不说，拍马舞刀，追着两人杀将过去。沿途喽啰不是被马撞飞，就是被刀劈翻。 一路所向披靡，无人敢挡。 “跑，快跑！”两个贼头扭头看到这幕，心头发寒。拼命拍打马屁股，试图逃入林子里。奈何杨雄胯下宝马跑得飞快，后来居上，迅速追上来。 眼见快被追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勒马不跑了，索性拨马转身，满脸凶狠地大骂，抡起大刀扑杀向杨雄：“他娘的，你这撮鸟真是找死。” “呔，爷爷乃是虎翼山总辖大寨主拔山熊赵富，给我去……”那魁梧大汉吼声如雷，报出名头来。赫然是吴桥县乃至沧州有名的强人首领。 也恰巧是黑三郎宋江拉拢的山寨之一。 却不曾想在这里碰上，只是这位大当家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那杨雄阴沉着脸，也不搭话，只顾拍马抡刀杀向贼人。双方相遇交手，你来我往，两把长刀绞杀。那杨雄一副玩命的打法，架住对方的刀，猛地向前推一个横斩，闪电般砍中对方胸膛，斩破皮甲深深陷入躯体，赵富吼声嘎然而止。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想呼喊嘴里涌出血沫。 随着杨雄狠狠用力一划抽刀，赵富身体摇晃，带着他没说完的话栽落马下，动弹几下后没了动静。仅仅一个照面，大寨主赵富便毙命当场。 周围小喽啰见到大当家被斩杀的一幕，怪叫连连。反观冲杀来的骑兵见了，爆发出震天欢呼。 “好，威武，杨将军威武，” “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冲啊！”段景住放声高叫，鼓舞士气。抡动杆棒，率领队伍冲杀。 连商队也反应过来，主动展开反击。 队伍中那条大汉最是凶猛，拎着两具贼人尸体跑得飞快。之前这位拎着尸体狂砸，打得贼人不敢靠近。勉强维持商队阵形不乱，等来了援兵。 另一个贼头王飞豹也目睹赵富被斩，惊骇欲绝。见对方目光扫视而来，吓得一个激灵，拍马狂奔。 “呔～，留下命来。”杨雄双眼眯起，冷哼一声。狠狠一夹马腹展开追杀，染血长刀挥舞如风，随后一甩刀尖朝下，犹如关二爷施展拖刀计般。 此刻杨雄兄弟颇有斩将夺旗之风范。 估计是被绿帽子给刺激到了，爆发出惊人战斗力。一刀秒杀赵富，骇人听闻，吓退王飞豹及大群喽啰。没有人敢挡在前面，没有人会不开眼。 可终究被这么一耽搁，王飞豹跑远了，疯狂逃窜。在杨雄追上来之前窜入山林中消失不见。树木丛生无规律，挡住去路，丧失了宝马优势。 杨雄只能作罢，没有追击，而是配合骑兵围剿贼寇。 “呔，济州骑兵杀来，不要负隅顽抗，投降不杀。” “只要投降，就会活命。不是做工，就是挖矿……” 大队骑兵分为多组围追堵截，呼喊声此起彼伏。那些慌乱不堪，目睹大当家被杀的喽啰纷纷弃械投降。没有什么抵抗，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段景住吩咐队伍抓捕俘虏，打扫战场，会合杨雄，一同来到那支商队附近，商队的主事人来感谢。段景住攀谈几句后，也了解到基本情况。 原来商队是给柴家庄送药材和物资，中途遭遇强人。时来运转，恰好遇到归来的段景住队伍。 段总管跟商队客套了几句，便找到那条大汉。这是一个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一身腱子肉，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之前抓着两个贼人当兵器，可见一斑。 “不知各位军爷找我做甚？”那大汉见自己被一群军汉围住，毫不慌张，看着领头的段景住问。 “这位兄弟，不要误会。”段景住下了马，与他见礼。连连夸赞对方神勇，武艺高强之类的话。随后是真诚的邀请：“兄弟，我问过你的身份，不过是李大户庄上庄客，一身本领，岂能这般埋没？兄弟我是济州兵马总管黄相公麾下商队主事人，真诚邀请你去济州，保举你做军官。” “啊～做军官？”那条大汉吃了一惊，随即狐疑地问：“不是我不相信，你我非亲非故，会这般好心？我读书不多，却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段景住丝毫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反而哈哈大笑：“哈哈哈，兄弟，你无需担忧，济州黄安黄相公结交天下好汉。麾下军官皆是出身江湖草莽，甚至还有山贼头子。只要你武艺高强，就能任职。兄弟这番好身手，不尝试，岂不是窝囊？” “莫非兄弟自认为比不过他人否？” “兄弟，这是不敢去济州？”杨雄也在边上帮腔。 “哼，你们无需用激将法，某家随你去济州便是。”那汉子瞥了两人一眼，昂首挺胸，铿锵回应。 “我要走，谁能拦得住？” “好，兄弟，可会骑马？” “有何不会？只怕劣马驮不动我。” …… 这边段景住又拉拢条好汉，与商队分别，径直南下。 济州城，牢房。 相比往常肮脏的牢房，如今变得整洁，有秩序。自从滴酒不沾的青眼虎李云接管济州牢房后，有黄安在背后支持，大刀阔斧地整顿，改革。 以往犯人中的牢头狱霸被严打。 关押的犯人重体力劳动减半，要负责打扫各自牢房的卫生。还要接受初步军事化管理，编队训练。饭后听各行业的老师傅们讲课，学手艺…… 小牢子，押狱等也需要接受军事训练。 牢头，班头等职务不再固定，谁做得好，谁担任，反之亦然。偷奸耍滑，玩忽职守要受惩罚。 整个牢房从里到外，上上下下来了个大换血。那些老油条不愿干滚蛋，黄安麾下军队轮流值勤。 牢房，就应该有牢房的样子。 毫无疑问，已经成为另类的一处兵营！ 从青州城被抓回来的黑三郎宋江就被关押在这里。至于回归原籍郓城关押的诉求，直接被驳回。在过完年春季发落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触。 “这位兄弟，还请行行好，通融则个。”宋家庄宋太公领着儿子宋清赶来济州城，想看望宋江被阻拦在外。老头掏出银子贿赂，试图达成目的。 可是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看守牢门的几个小牢子脸色巨变，大声喝斥：“走开，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老头是引诱他人犯罪。念你上了年纪，速速退去，不然以同罪论处。” 说话间，有人举起长枪，有人拿来锁链，做势要抓人。把宋太公和宋清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父子俩人没办法，只得亲自登门拜访段明…… ------------ 第二八九回 高人许贯忠 “病药师萧嘉穗，任济州军右军师 赤面虎袁朗，任济州军骑兵第一营正将。 赛虎痴縻貹，任济州军步兵第一营正将。 梁山军骑兵第五营，正将猛张飞杜壆，副将小孟起卫鹤，大黑虎卓茂 赛秦琼酆泰，任黄安亲兵营副将。 小魏征吕将，挂职副军师，协助闻焕章处理军务。” …… 从荆湖投奔来的好汉根据实际情况有了合理安排。各自领取公文，登记造册，找金大坚索要代表身份的兵符，在黄安亲兵引领下走马上任。 袁朗，縻貹等人积极参与军队训练，尽快融入军中。杜壆领着两位副将和本部喽啰上梁山报道。在各营抽调老兵的支援下，迅速搭建框架。然后申报指挥部接收战马，招募兵卒，勤加训练…… 超一流猛将入得梁山军，晁盖，吴用等人格外高兴。热烈迎接，专门摆下接风宴招待不在话下。 梁山上越发红火，兵强马壮。 有人欢喜如黄安，晁盖，有人忧愁如祝家父子。 近来父子仨在山上非常活跃。 祝虎恢复伤势后，与兄弟祝彪随着梁山队伍下山，做了两趟买卖。在外打出祝家双雄的名号。各处村坊，县城官府知道这祝家已经上山当贼。换来的是地位显著提升，可组建自己的队伍。 手底下有人，说话声音大，有分量 老头祝朝奉也没闲着，强忍着肉痛，拿出不少金银财宝捐给山寨购买粮食物资。吴用投桃报李，让老头掌管山寨后勤，专门负责统筹粮草。 当然，是一个普通粮仓用来掩人耳目。 祝家父子三人在山上积极融入，跃升为不可或缺。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等人徘徊在山寨核心之外。换做是平时，祝朝奉会察觉出其中不妥。从济州传来的好消息让他们无视这种异样。 济州兵马总管黄安答应相助，正与官府，剿匪军沟通。是栾廷玉通过祝牛送出的消息，真实可信。 黄安也的确没有食言，近来与济州官府，与段明计议此事的可行性，并派出人手侦查收集情报。 只是这种大事，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日子是一天天过去，距离年关越来越近，济州城再次变得热闹，应该说城里变得更加热闹，更加喜庆。 从上个月黄安大婚，那些卖艺跳舞的个人或团伙没走。临近过年，再次摆台排开阵仗，聚拢民众。锣鼓喧天，鞭炮不断，家家户户挂花灯，在大门处贴春联。穿新衣戴花帽，走街串巷…… 从青州归来，黄安隔几天去趟城外军营，其他时间在城州巡视，早早回家，处在半休假状态。也有时间陪伴几个婆娘，一同训练，抚琴奏乐，吟诗作赋等，或者请诸位将领来府上吃酒…… 这天，雪过天晴，黄府有人拜访。 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黄安在神医堂时觉得颇为不凡的青年来登门拜访，当面谢过黄安援手。 当时黄安嘱咐要好生照料，母子俩住在神医堂二楼雅间，被褥火炉等一应用度俱全，提供饭菜，名医定期过问，这举手之劳对黄安不算什么。 可对从河北赶来为母亲看病的人来说，至关重要。正因黄安这番吩咐，名医随叫随到。青年老娘的心疼病逐渐好转，过些时日，便能稳定。 老娘保住性命，这是救命之恩，青年心存感激。黄安设宴款待，与对方攀谈，发现其谈吐不凡，对当今局势有独到见解，往往有精辟之言。 如当今世道浑浊，民不聊生，只有破而后立。朝廷腐败，贪官污吏横行，官场黑暗，虞我诈等。别说黄安觉得诧异，李清照也觉得这青年言辞犀利，大胆抨击当朝局势，不是个寻常之辈。 一问此人的名字时，黄安呆愣当场，随即欣喜若狂，连吹口哨。令在场众人偷来异常的目光。 不怪黄安如此这般失态，实在是青年身份不简单。 此人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姓许双名贯忠，许贯忠，北京大名府人氏(今河北大名县)，在兵法、武艺、谋略等方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高丽等各国语言，端的是文武全才。 政和年间，许贯忠曾应举，得了个武状元之名，武艺高强。最难得的是深晓天下地理，曾遍游名山大川，卢俊义、燕青都称他“活地图”。原本轨迹之中仅赠一份地图，相助剿灭叛乱田虎。 而且许贯忠的处世哲学，影响了燕青的日后归宿。这就是他守住自己的原则。即不去同流合污，沆韰一气。却也不愤世嫉俗，强求世上万事都绝对公平，不被外界因素左右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个大才，一个活得通透的人。 黄安看着这么个将帅之才主动送上门来，如何能不高兴？自己当时无心之举，却结下好大善缘。 “哎呀呀，原来兄弟是大名府状元郎，失敬失敬。”黄安目光灼灼地看着青年，一抱拳行礼。 “哎，陈年往事尔。”许贯忠谦虚摇头。 “却掩饰不住你的光芒。”黄安哈哈一笑，提起酒壶给对方斟酒，连连感慨：“我也曾派人寻找过兄弟。只是寻遍大名府也没先生半分踪迹。” “相公找我？”许贯忠略显错愕。 对待武将，可以谈江湖义气，有福同享等等这些。而对待这种聪明的人，那必须要双方理念相同。一方有这个实力，另一方才会选择归顺。 这是黄安招揽的人多了产生的心得，故而实话实说：“是啊，先生是世间少有的大才，有你相助。领兵训练，排兵布阵，黄某会轻松很多。” 许贯忠满脸谦虚，高深莫测地笑道：“呵呵呵，相公谦虚了，也太高看许某。您麾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兵强马壮，已成气候。” “哎，别看现在帮手不少，却是花架子。一旦分兵作战，弊端暴露。”黄安苦笑摇头，对自身情况和当前局势看得透彻，一针见血地说道：“以目前实力远远不够，抵不了百余年的底蕴。时机不成熟，只能蛰伏，积蓄力量，等待机会。” “相公不必妄自菲薄，很强了，只需短短数年。”许贯忠见黄安语气无奈，不禁竖起拇指夸赞。 “相公结交天下好汉，军官也多任命江湖草莽，皆是讲义气，无龌龊之辈，这代表相公会识人。守把神医堂的兵卒训练有素，是为擅长练兵。先后率队肃清济州，郓州，沂州境内匪患。近来青州变得太平，相公用兵如神，甚是了得。仅凭现在，也能有所作为，相公，何惧之有？” “哈哈哈，没想到我却有这般多的优点？”黄安听到许贯忠说着自己的长处，讶然后大笑不止。 许贯忠兴致来了，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画着：“相公眼下应该要做的是巩固大本营，有处安身之地。时机成熟，骤然发难，兵发各处。先把京东两路各州府掌握在手中，背靠北海，防守东南两面，只需精兵驻扎，立于不败之地。” “英雄所见略同，先生这番高见的确与我等图谋相近。”黄安只是看了几眼桌上地形，听着许贯忠侃侃而谈。在心里感慨高人就是与众不同。分析出来的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当真了得。 “防守东南两个方向？西北又当如何？” 许贯忠见黄安发问考校自己，不慌不忙地说着：“相公应该知道田虎。小弟云游各处，也曾知道此人。乃是猎户出身，野心甚大，召集一帮狐朋狗友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大肆招兵买马。目前山上有两千余喽啰，乱起时，人心思变。我料定这位必定扯其造反，牵制住朝廷兵力。” “好，兄弟分析得不错，这田虎会成为不错的挡风墙。”黄安暗自赞叹推断真准，上下打量许贯忠，踌躇片刻后发出邀请：“兄弟，与其年纪轻轻归隐山林，不如与我一起做一番大事。扫除肮脏，还世间太平，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不知兄弟可愿来相助否？” “小弟愿意相随，从此为相公效力，九死而无悔。”许贯忠略作沉吟有了决定，起身退后几步，双手交叠于胸前，姿势标准地向黄安行礼。 “哈哈哈……，我得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乎？”黄安见到这番大喜过望，赶忙上前搀扶之…… ------------ 第二九零回 田虎被薅秃 许贯忠，是个世外高人。 许贯忠，精通兵法，谋略，是个领兵的将帅之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施展他的才华本领。 黄安与他说起目前情况，使他对己方的实力有了初步了解。才请他出山，任军中第四位军师。 “第四位军师？”许贯忠喃喃自语。 黄安笑道：“没错，这不是排名，只是先后顺序，各自职责不同。兄弟任亲卫军军师。以后协助处理军务，训练士卒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等。” 许贯忠明白军师职位的重要性，自己在刚刚来投。在官府当过差遭到排挤的他惊喜后，摇头：“哎呀呀，相比另外几位军师，我尚年轻，资历不足，一来身居要职，怕会惹得他人不服？” 黄安见许贯忠神色，又听到他的话，摇头大笑：“哈哈哈，许军师无需担忧，我军中提倡有能者居之。只要你有本事，有能耐，打服别人便是。” “打…打服别人？”许贯忠瞠目结舌。 “没错。前段时间，萧军师便是在军中设下擂台。接受军中勇士挑战，接连击败好几个将领……”黄安边说起几天前的事边把烫好的酒取出。 “竟然如此？”许贯忠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军中讲究，以强者为尊。” “兄弟武状元出身，难道害怕了不成？” “哈哈哈，怕？许某从未怕过谁，到时也学萧军师。” “好，过完年，等老娘病情好转些，我带你去军营。嗯，把老娘接到府上来住，我婆娘好照应……” …… 黄安与许贯忠是志趣相投，越说越投机，也越发亲热。话题自然转到了许母身上，黄安关怀备至。又把在里屋吃酒的李清照，杨莺姐妹请出来，轮番劝说之下，许贯忠会携老娘搬入黄府。 几个女人敬了许军师三杯酒，便行了一礼回到里屋。只剩下黄安跟许贯忠畅谈军事，规划发展。觥筹交错间，探讨亲卫军规模及训练等问题。 “相公…段景住兄弟……”也就在这时，焦挺快步闯入厅堂，看了眼许贯忠，到嘴边的话止住。 黄安见到性格憨厚的焦挺也学会顾忌外人在场。不禁感慨，人慢慢都会成长，憨厚也不例外。他笑着摆摆手，指着许贯忠，冲焦挺笑了笑。 “兄弟，这位兄弟已经是我军军师，有话但说无妨。而且以后是亲卫军军师，协助我料理军务。” “啊……”焦挺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那太好啦，我亲卫军终于有了军师坐镇。嘿嘿嘿，许军师，俺是焦挺，日后多蒙照顾。” 说话间，焦挺摸了摸脑袋，冲许贯忠行礼，露出憨厚的笑。黄安越看这笑越有些讨好的意思。看着黑凛凛的大汉这般做派，直呼人心不古。 “哈哈哈，焦挺兄弟，许某新来，还需多多支持。”许贯忠没有气势凌人，而是慌忙起身还礼。与这位在黄安身边最久的护卫见礼，寒暄。 “好了，到底发生何事？说来？”黄安看着焦挺。 “哦，相公，段景住兄弟从北方归来。”焦挺不敢怠慢，连忙回答：“这回共带回八百多匹北地战马。另外段兄弟来拜见，说要给大人惊喜。” “惊喜。这家伙就会来这套。”黄安笑骂，怕许贯忠不懂，说道：“这位段景住兄弟负责北地商团事务。从辽国买来的宝马，经常被说成惊喜。” “哦，原来如此。”许贯忠恍然。 “回头我送你一匹宝马，当作是见面礼，就这么说定了。”黄安大手一挥，不给许贯忠拒绝的机会。又转过头问焦挺：“什么惊喜？又是马？” “俺问了，这回不是马，段兄弟说要引荐两条好汉。” “两条好汉？哪招揽的？” “俺没有问，不清楚。” “那人来了没有？来了，赶紧请过来。” 一问一答之间，黄安懒得废话，直接让焦挺去请人。焦挺听到吩咐后，也不吭声，扭着大屁股走了。 “哈哈哈，相公，势力已成，自有好汉来投奔。”许贯忠见焦挺飞奔离去，笑着举起酒杯来敬。 黄安高兴了一会后，又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哎，名头还不够响亮，只能小打小闹，要是真能割据称霸一方，那时候振臂高呼，从者云集。” “相公，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打牢根基，急不得。” “军师说的甚是，来，干杯，你我兄弟齐心协力。”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 屋外脚步声传来，正是焦挺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三人，领头的是段景住，落后半步是杨雄，旁边是那条九尺壮汉，三人或忐忑或好奇地张望。 三人入了正宅门厅堂。 段景住一眼看到黄安，快步上前，纳头便拜：“段景住拜见相公，祝贺相公高升，成为兵马大总管。” 杨雄有样学样，紧随其后行礼拜见。 而那条九尺大汉动作却不同，看到许贯忠时满脸惊喜，飞奔而去：“恩公，你如何也在济州？” “哦？卞兄弟，是你？”许贯忠认出来人，惊喜。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有些诧异，搞不懂这是哪出。连与大汉同行几天的段景住，杨雄也是满头雾水。 许贯忠接住大汉，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带着老娘来看病。随后拉着大汉，看向黄安等人笑着说：“相公，这位卞祥兄弟，是我多年的旧识。当年我游历名山大川的时候，做了些举手之劳……” 那条大汉显然性格耿直，听了赶忙瓮声打断：“哪里，那天我砍柴摔下山，若非恩公及时相救，怕是早就死在山中。救命大恩，如何是小事？” 黄安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脑中卞祥这两个字。这可是了不得的猛将，原本轨迹之中是反王田虎麾下大将，官拜右丞相太师。与九纹龙史进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小李广”花荣上前夹攻，卞祥又力敌二人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后来投靠梁山征伐王庆的时候，卞祥也屡立战功，斩杀淮西将领顾岑、钱傧等。最出彩一战莫过于斩杀淮西猛将酆泰一战，一枪秒杀成名。当然，这犹如关羽斩颜良有偷袭的成分在里面。 却可见其武力强绝。 黄安高兴异常，上下打量卞祥，止不住地夸赞：“哈哈哈，卞祥兄弟，果真魁梧雄壮，当真是猛将也！” 许贯忠进入角色很快，已经投奔至黄安麾下，自然是帮他笼络人才。见他这般高兴，小声与卞祥提及，这条九尺大汉脸色一惊，偷瞄黄安。 他其实是来济州看看是否真如所说，并无确切要投奔黄安的意思。不过他恩公许贯忠这种文武双全的大才也投效，他这个鲁莽汉子定当相随。 卞祥见恩公咳嗽几声，回过神来，纳头便拜：“小人卞祥愿投奔相公麾下，从此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好好好，兄弟来投，我军中又多一员猛将。”黄安哈哈大笑，上前以双手搀扶汉子。心里唏嘘着田虎兄弟，你已经被我给薅秃了。 “相公，这位杨雄兄弟也是骁勇善战，猛将也！”段景住见到风头被人抢了有些急了，立刻拉着杨雄上前，详细介绍其身份并说着归途战绩。 病关索杨雄？ 黄安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神色变得古怪。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绿帽仁兄居然也来了。从段景住那里了解到情况，杨雄家中有变。在看到这位脸色冷冰冰的，哪里不明白发生何事？ 怕是那潘巧云又跟裴如海勾搭上了。 哎哟，石秀，时迁两人不在，杨雄还是栽在这方面。黄安在心里腹诽连连，不是他对杨雄有偏见，只是对他优柔寡断，没主见的性格不喜。要不是石秀从中相助，给他摘掉头上的绿帽子。搞不好结局会被奸夫淫妇暗中下毒手谋害。 “好好好，兄弟来投，以后变成自家人。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一切向前看，你我兄弟共谋大事。”黄安不可能追问杨雄是否被绿，也不可能把话挑明了说。对方来投奔，那就有胸襟收留。搀扶起对方与之寒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是，某家愿为相公效死力。”杨雄见黄安笑容真诚？他也感觉得到赤诚，拍着胸脯，大表忠心。 “哈哈哈……，好。来人呐！再让伙房送些酒肉过来。” 厅堂内，黄安的大笑声响起…… ------------ 第二九一回 宋家父与子 残席撤下，又摆上了一桌酒菜。 期间，黄安隆重介绍军师许贯忠，再次把里屋的几位夫人请出来与众人见礼，随即打发她们回房。邀请众人落座喝酒，推杯换盏，说着济州大概情况，问询南下队伍归途中遭遇的事情…… 众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几杯酒下肚，这话题就多了起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的酒，彼此称兄道弟，聊得火热。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府上仆人匆匆来报。 说是郓城宋家庄有人来登门拜访，求见相公黄安。 “宋家庄？”黄安听到这三个字时，脸色变得难看：“他奶奶的，用脚趾头想也猜到是那老家伙来了。” “宋家庄？老家伙？”在场大多人不解。 “这事你们不知道，说来保证气炸你们的肺腑。”黄安见许贯忠等人满脸茫然，不禁苦笑。随即板着脸撇着嘴，简单地把这件事情提提及。重点就是宋江在青州与贼寇为伍屠杀百姓之事。 “这宋江丧尽天良，真是该死。”众人气得大骂。黄安见众人这般义愤填膺，也是加入骂咧行列。 “相公青州剿匪得胜归来，抓住宋江这撮鸟，如何不把……”段景住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安见到这幕，哑然失笑，心里嘀咕“兄弟，原本轨迹之中你可是千里拍马屁，巴结喊哥哥”。 见许贯忠，卞祥等人也是这种意思，黄安摇头叹气：“我又何尝不想把对方给弄死，奈何两个因素。一是宋家庄花了不少钱打点，买通官府，二是看在花荣兄弟的面子上再次饶过这厮小命。” 说到这事儿，黄安索性便把其中原委如实道来。 “走吧，人家都来了，那便去会一会。”黄安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边起身边冲众人笑了笑。 “我随相公去，我也去，同去。” 许贯忠率先起身，卞祥，段景住等人纷纷跟随。黄安自然是不会拒绝，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 一盏茶的功夫后。 黄安领着众兄弟在黄府会客厅中见到了宋家庄来人。 不出所料，果然是宋家主要人员，宋太公和他儿子宋清。假客套后，分主宾落座，喝茶闲聊。 这父子俩听到宋江被抓在济州牢房关押，本想带着衣服被褥，吃食来看望，却被阻拦而不得入。两人本来是想去拜访知州段明说情通融一二。 可是这位段知州一反常态，避而不见。 父子俩又去拜访济州其他官员，皆是吃了闭门羹。兜兜转转，一无所获，一合计，便来到黄府。 济州官员躲着父子俩，那就对了！ 宋江在青州犯事不小，仅仅坑害连累青州府兵马总管秦明，都监黄信，知寨花荣，落得个丢官的凄惨下场。段明也不敢放任不管，惹来祸事。 宋江在关押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触。 这是济州众多官员商议后，一致认定的。宋家父子想打破规矩看望儿子宋江，那是想也别想。 黄安猜到这老头的来意，闲扯几句废话，便直奔主题：“宋太公，本官公务繁忙，没空与你在此干耗。你登门拜访有何事只管说来。本官把话撂下，能帮则帮，不能帮的，只能爱莫能助。” “是是是……”宋太公连声回应，随即满脸恳求：“请黄相公高抬贵手，放老头儿入牢房送饭则个。” “这个…这个怕是不行。”黄安满脸为难，摇头叹道：“在逃犯人关押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触。这是济州官员一致决定，非是我黄安能做主。” “啊……”宋太公有所揣测，听到后还是满脸颓然。 那宋清却是愤愤然：“哼，可我宋朝法律并无这项规矩。莫非是相公故意不想让我等探望亲眷？” 这立刻惹得焦挺，牛庚等人跳将出来，指着宋清斥责：“大胆，你是何人？胆敢这般无礼？” “放肆，相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来人呐！把这以下犯上之徒打出去。” …… 几个汉子喝了酒，脸色涨红，怒目圆睁，吼声如雷，挽胳膊撸袖子。真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宋老头见状暗道不好，当即起身喝斥儿子闭嘴，随后又向黄安人等作揖赔礼，说着是心情焦虑才一时失言无礼。随后放低姿态，连连说好话。 “你这混帐还不来赔罪？”宋老头又转身喝斥儿子。宋清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得不起身行礼赔罪。 “算了哼，”黄安无所谓地摆摆手。 几条大汉见了闭嘴退下，目光却是不善。 这番被针对令宋太公及宋清心情沉重，甚是疑惑。他们敢确定是首次见到这些人，为何这般？ 宋太公面露畏惧之色：“相公，小老儿不曾得罪……” 黄安收敛表情，板着脸说：“宋太公，我麾下军官不是针对您老，他们皆是热血男儿，眼里容不得沙子。看不惯宋江那厮作为，你这个儿子端的不是东西，在青州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若不是本官拿人手短，抓捕时便会把他砍杀当场。” “啊，相公何出此言？”宋太公大惊失色。 黄安冷笑连连，面无表情地提及：“宋江狼子野心也！在青州与贼人勾结，大肆杀害无辜百姓。连累，栽赃陷害青州多位军官，以至于……” 接下来，黄安言简意赅地说明宋江犯下的罪行。不夸张，不作假，连同自己的推断，如实相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宋太公搞清楚事情始末，瘫软在椅子上，一张老脸难看至极，捂着胸口急喘气，宋清见了，忙给老父亲拍背顺气。 黄安闭嘴不言，冷眼旁观这一幕。 直到半晌过后，这宋老头喝了口水，缓过劲来。怒气也消了不少，看其脸色，应该不会被气死。 黄安不等老头疑问，冷冰冰地说道：“老爷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也可以找石勇等人求证。宋江行事歹毒龌龊，又岂能容他人接触？济州各级官吏一致决定，这期间杜绝与外界联系。” “孽子，孽子，老夫如何生下这种孽障？”宋太公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连连跺脚大骂宋老三。可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疼儿子？骂完之后看着黄安。 “相公，能否让小老儿入牢房看一眼，就看一眼。”宋太公双目红肿，声音哽咽，祈求地说道。 “哼，这老东西没安好心”，黄安在心里嘟囔着。他觉得下梁歪到姥姥家，上梁也正不到哪里去。有其父必有其子，宋江城府，多半学这老头。 这老家伙用心不良，怕不是借此机会确认自己是否说谎。确认他的龌龊儿子宋江是否还在世上？ 黄安心中冷笑，任你奸诈死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相公，小老儿只想看一眼，不接触，只送点东西。”宋太公见黄安沉默不语，加大筹码利诱：“到时我宋家捐献粮食万石，请相公开恩。” “是啊是啊……相公，求求你啦！只在远处看看。”宋清二话不说？扑通拜倒在地，给黄安叩首。 “行了行了，那本官通融一二。”黄安板着脸跨步闪身避开。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多谢相公开恩。”宋太公连番感谢，又小声保证：“粮食年前便会送来。” 黄安听了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脸上多出抹笑容：“好了，宋江所犯之事，我并未向官府全部提及。他在牢房中关着，有吃有喝，都有照料。你们这点尽管放心，等这风头过了再照常发落。” 黄安与对方客套几句，安慰老头给他吃了定心丸。当即吩咐身边的牛庚，陪着父子俩去牢房。 “是，跟我来吧。”牛庚应声，当前在前，吆喝两人。宋太公父子再次拜谢黄安后，急忙跟上。 黄安送走了这烦人的宋家父子，又请众人落座，吩咐上茶。与众人说着军队中的事并安排职务。 许贯忠不用说，担任亲卫军军师。 赛知节卞祥，任济州军步兵二营正将。 病关索杨雄，任济州军骑兵三营副将。 当各人的职务安排妥当后，黄安吩咐老管家安顿好几人。而他则是亲自率队，与许贯忠赶赴神医堂，拜访许母并请老夫人上马车，回转黄府…… ------------ 第二九二回 囚犯宋江 济州，牢房。 黑三郎宋江被抓后，便被送到此处关押。不是死刑犯，却更加特殊，属于牢房之中头号刑犯。 看管级别史无前例，从军中调派人手，全天候监管。 如黄安说的那样，宋江有吃有喝，还是住在牢房的单间。没有受丁点虐待，也没有犯人来欺负。免除一切体力劳动，只是吃了睡，睡醒吃。过上穷苦人想而得不到的生活，仅是失去自由。 外面有一队兵卒严格守把。 除了牢房押狱每天送来三餐伙食，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接触。胆敢违反禁令，通通追究责任。是以，在各牢房犯人眼中，此地成了绝对禁区。 而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也被人议论着。 这天，牢房中，宋江双手抱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呆。来到此处有段时间了，他在狭窄阴暗的牢房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体会到牢房中的孤寂。只有靠这样静坐反思来打发时间。 “哎，燕顺兄弟，王英兄弟，赵贵兄弟。”宋江时常想到死状凄惨的燕顺王英之流，心痛如绞。又想到自身处境，心中一片悲凉，如待宰羔羊。 突然间，哐啷铁链被拽动，接着，金属牢门被打开。宋江机械般地转过头，望着牢房门口。 只见两个军汉一前一后地进来。当前那个手握钢刀，目光犀利，盯着床榻上的宋江眼睛也不眨。随后一人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走进来。放在牢房中那张破旧的桌上后，迅速退出牢房。 那个握着钢刀的大汉盯着宋江，冷冷地说道：“编号0324，郓城县宋江，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撂下话，汉子绝不停留，倒退着就走。 宋江看着桌上的包裹，又听到军汉的话，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一骨碌翻身下床，追问：“这位兄弟，不知是谁……” “呔，站着别动！”那军汉厉声大喝，抡动手中钢刀。外面有嘈杂声传来，仿佛有大队军汉涌来。 不怪军汉小题大作。 是守把时接到命令，宋江屠杀百姓，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所以轮流驻守的兵卒无一人敢大意。 “好好好，我不动。”宋江赶忙站定，双手举起。这个举动是这段时间面临多次这种情况学会的。 宋江瞥向包裹问：“小可只是想问到底是谁送来的？” “好像是你爹，你最好老实安分，不要逼我们动手。别辜负了你爹煞费苦心。”那军汉撂下一句话，不给宋江追问的机会，迅速走出牢房。 接着，又是一阵哐啷铁链响动，牢房门被紧紧锁上。 宋江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颤抖着手拿包裹。打开两个包裹，大包裹里面是换洗的衣裳和被褥，小包裹里面是几只烧鸡和肉饼等吃食。 以及夹在衣服中的一封信。 “爹，爹呀……”宋江看到这些破防了，哽咽抽泣。颤抖着手拆开渐渐看了，不禁留下两行清泪。 “看到没，宋江活得好好的，有吃有喝，享受啊！”守卫森严的牢房外，牛庚转身看着宋太公和宋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相公岂能骗你？” “不不不，老头儿绝无此意。”宋太公连连摆手。其实看到自家儿子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 “哼，走吧，宋押司不会有事，这样也相当于保护吧！到时候如何定罪发落，全看济州段知州来判。对了，老头，你说过的粮食送到军营……” 牛庚对宋江及其亲近的人都没好感，瞪着眼瓮声瓮气。吩咐军汉不可懈怠，便催促宋家父子离开牢房。还不忘旧事重提，说起粮草的事情。 “是是是……”宋太公自然不敢有意见。 …… 黄府，黄安把许贯忠及其老母亲安顿好，又吩咐老妈子和两个丫鬟好生服侍照料，不可怠慢。这令老人家连连感激，许贯忠也是颇为感动。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后，黄安回到内宅，与李清照，杨莺姐妹相聚。可今天奇了怪，不知道是怎么了。前往东京城办事的王五匆匆赶来报信。 这位老部下带回了重大消息。 一则是东京城的富干办豁出去干，运作得当，真让这撮鸟得逞，从京城运来十二台床子弩，二十余架投石车等大型器械。连带着还有不少猛火油，装备等军用物资，几艘船差点都装不下。 黄安按照老规矩，他出的钱多，直接截留大半。仅六台床子弩，八架投石车送到剿匪军驻地。 另一则消息就是开封府副排军王庆搅合进这破事中。 “王庆啊王庆，老子这一念叨你，你他娘的就来了。”黄安得知这个消息五味杂陈，感慨连连，觉得事情往不可测的方向发展，也有种预感。 这王庆跟小人合作，怕不是要栽。 估计这位没什么好结果，也因此提前犯事被刺配。 再想一想，王庆短短两三年，占据偌大的地盘。发展之快，令黄安有种紧迫感。于是下令给情报部门，加大荆湖路招揽力度，截胡江湖草莽…… 武器装备的事情，黄安交给心腹焦挺带人去办。他自己则是来到书房，接见私下找来的段景住。 “相公，我在北方这些时日，见到许多，有些想法……”段景住在书桌对面坐下，把自己的打算说来。就是在北方奔走贸易，看到了商机。 归根结底为，垄断牛羊等牲畜的买卖。 他这个想法非常好，让黄安惊觉垄断是暴利。不仅觉得可行，还迅速有了初步规划，更是生出新的想法。靠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影响力垄断北方贸易。没错，不只是牲畜，涉及到其他方面。 如茶叶，丝绸，精美瓷器等等。 宋国境内各地的商队运送货物，准备卡住落入北方商团之手。或贩卖或是换取牛羊等北方特产。 掌控买卖源头，彻底垄断。 到那时，北方买卖利益会几何倍数增加。甚至控制住北方通商之路，往近了说，因此而获益。往远了说，长此以往，不亚于卡住宋朝廷的脖子。 当然，这事情太大了，而且需要派出大量兵力常驻。黄安打算年底的时候召集军师，大将来议事…… 而现在，黄安陪着夫人为过年而准备。 与此同时，登州，十里牌，亦是为了过年而忙碌。 顾家酒楼，后院厅堂。 孙立背负双手，走来走去，看着兄弟孙新和弟妹顾大嫂，无奈长叹：“哎呀，兄弟，你糊涂啊！” 这孙立，端的好条大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绰号病尉迟！本是琼州人氏（今海南岛），是小尉迟孙新的兄长。妻子姓乐，通称“乐大娘子”，妻弟铁叫子乐和。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官，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武艺高强，勇冠三军，海边人见了，无不望风而降。 这快到年关，孙提辖率队巡视归来，路过十里牌。来兄弟酒楼吃酒，意外得知济州兵马大总管黄安亲自来邀请兄弟孙新做军官欢喜，却听到自家兄弟婉拒，那就一个气，简直痛心疾首。 “你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怎么着，也比我给你谋的都头强。”孙立是越想心头越不得劲，冲兄弟大发牢骚。 “哎，哥哥，我这不是怕我夫妻走了，你一个人无人帮衬。”孙新见兄长发火，嘟囔着回应。 “你呀你，我在登州好好的，你担心这个做甚？”孙立听到兄弟的话也不好发火，坐下来叹气：“兄弟去了济州站稳脚跟，万一哪天我在登州混不下去，也能投奔兄弟你有个容身之地。” “哥哥，你这……”孙新颇为不解。 “哥哥，莫不是有大事发生？”顾大嫂却是察觉不对。 孙立沉默片刻后，说出军事机密吐露心中顾虑：“北方那女真人建国称号大金。与辽国频频爆发大战。只隔着一片海，难保不会战火不会波及登州。你们夫妇能去济州最好，休要滞留此处。” “啊～”孙新和顾大嫂有些傻眼了。 孙立端起酒杯自饮自酌，语重心长地说：“好在你们夫妇让解珍，解宝去了济州，这做得不错。等过了年，你们夫妇便赶去济州看望则个。把我小舅子乐和也带上，最好是能谋份差事……” ------------ 第二九三回 过年了 说来也巧，这天午后。 提辖孙立阴沉着脸，气呼呼地走了。 邹渊，邹润这对叔侄却是喜轰轰地来了。相比以往来赌钱那种猥琐样子，如今穿着锃亮铁甲，作军官打扮。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人吆五喝六。 对邹渊来说，更是有一种荣归故里之感。 前两天，他结束军官培训，奉命从济州领着数百人及一批装备。乘船回到登云山，坐镇此处。把山寨的事情处理好，便率领兵卒来见好友。 一队山寨强人出身的喽啰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昂首挺胸，生怕别人没见过胯下马，身上甲似的。主要是彰显身份，感慨从贼到官兵的转变。 邹渊再回首时感触良多，滚鞍落马，笑声不断：“哈哈哈，兄弟，弟妹，一别多日，我回来了。” 孙新夫妇得知消息，已迎出酒楼，一番寒暄见礼。把这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军汉请入酒楼招待。更是在后院正堂摆下酒菜，来款待邹氏叔侄。 “兄弟，快吃，新鲜的野味，多喝几杯。”孙新，顾大嫂夫妇作陪，轮番劝酒，询问邹渊职务，济州情况，自家两个兄弟解珍，解宝如何了？ 话不多的邹润哈哈大笑，拍拍身上铁甲，抢先说：“贤夫妇，我和叔他起来了，成为济州军副将。率领的千八百兵卒，坐镇登云山，照看买卖。解珍，解宝也被黄相公看中，成了副将。” “啊～，当真？”孙新，顾大嫂大喜。 邹渊放下酒杯，从旁佐证地说：“没错，解家兄弟入得是正规军营，训练统帅四营两千余人。” “哎哟，管两千人？”孙新夫妇又惊又喜。 邹渊眼珠子一转，就着济州局势而感慨：“是啊，济州正是用人之际，黄相公是何许人也？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军队各营都缺人，只要有本事，必定会被重用，成为副将，轻而易举。” 说到最后，邹渊长叹：“哎，当时贤夫妇与我等去了济州，至少在军中任职副将，统率数百人。” “呃……”孙新夫妇无言回答，只得干笑几声。 邹渊自己给自己倒满酒，话语一转，笑着说道：“不过这也没关系。我归来前，相公特意嘱咐。说贤夫妇去了，他热烈欢迎，也在军中任职。” “哎呀，兄弟说的可是真的？”孙新夫妇惊喜地问。夫妇俩知道登州有变故，自然希望有处容身。 “这还能有假吗？”邹渊哈哈大笑，随即把在济州见闻，一些可以透露的基本情况，如实相告。并极力劝说夫妇俩不能蜗居在这种小地方埋没。 孙新，顾大嫂又追问了一些济州情况，知道如黄安麾下兵卒过万，也确定济州的确是好去处。 孙新见彪悍的婆娘没有反对，一拍桌子，答应下来：“好，兄弟这般说了，等过完年，我夫妇便去济州。若是能成，咱们兄弟之间互相照应。” “哈哈哈，那是自然。”邹渊大笑。 顾大嫂边招呼两人，边补充说着：“其实我夫妇也正好打算去看看兄弟过得如何，顺便送点冬衣。他俩才离开这段时间，我两口子怪挂念。” “贤夫妇无需担忧，军队中分发衣物，相公也会让人量尺寸，置办衣裳，亲自送给我等将领。你看看，我身上的锦袄，面料是江南丝绸啊……” “哎哟，还真是，摸起来柔软。” “可不是？黄相公还为我等置办家宅，甚至媒婆做媒……” “哎呦呦，这种好事？” “嗯，断然不假！” “那得给我两个兄弟讨一个婆娘。” …… 厅堂内，邹渊叔侄与孙新，顾大嫂把酒言欢。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笑不断。一方说着济州好，一方心驰神往，双方觥筹交错，夜深方散。 而孙新，顾大嫂也打定主意要去济州！ 临近过年，济州大本营，根据情况做出军事调整。 如登州登云山，除了兵卒，还有一批探矿老师傅。只待来年开春，便会在各处展开侦测行动。 沂州青云山，情况更是如此。 本是济州军骑兵二营，病典韦竺敬，步兵二营艾叶豹子狄雷，铁背狼崔豪各率本部人马镇守。另外暴狼雷震率队协防，白狼费珍处理事务。 梁山军骑兵三营，正将棍王山士奇，副将火眼狻猊邓飞率领本部骑兵，与竺敬交接换防任务。费珍也奉命，秘密挑选出一批经验丰富之人…… 青州二龙山，花和尚鲁智深乘船，连夜来到济州过年。青面兽杨志率领半数弓骑兵赶回坐镇。哪怕是临近年关，二龙山招募人员的举措持续。 独龙寨那边济州骑兵三营，扑天雕李应率队常驻…… …… 一转眼，几天过去。 在人们期待中，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是的，过年了，也是守岁当天，这注定是不眠之夜。 夜幕降临，济州城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绚丽多彩的华衣。街道两旁，五彩斑斓的花灯高高挂起，摇曳生姿，宛如繁星点点照亮了夜空，犹如不夜城。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香气，有烤肉的浓香，有糖葫芦的酸甜，还有各种小吃的诱人味道，让人垂涎欲滴。伴随着路边的小贩扯开嗓子叫卖。 济州城外十里八乡的百姓或游玩，或是赶集。纷纷涌入城中看花灯。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酒楼商铺推出猜灯谜等各种优惠活动，以此来吸引顾客。其中又以黄安名下各类产业活动连锁而丰富。招揽的回头客，那是最多不过！ 孩子们手持彩色的花灯，欢声笑语地穿梭在人群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大人们也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或品尝着美食，或欣赏着花灯，或参与着各种有趣的活动，烟花绽放，笑声不断。街边打把式卖艺的，摆擂台摔跤，跳舞的唱戏的，吸引观众驻足观赏。 “原来古代过年是这样的！年味真浓啊！”黄府阁楼三层，黄安站在高处望着不时冲天的绚丽烟花，看着街上人群，听着隐隐传来的欢笑声。这种喜庆的氛围是他在钢铁丛林中，多年以来，未曾感受过的，一时之间站在窗边，难以释怀。 直到身后有女人的呼唤传来：“镇北，快来帮忙。” “夫君，快洗洗手吃饭了。” “对对对，快，吃完饭，要去逛夜街，猜灯谜。” 黄安回过神转过身来，看着李清照，杨莺姐妹拎着几个食盒，取出菜肴摆在桌上，或是取来烫好的酒斟满，如小燕子般转来转去，忙碌不停。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真好！ 黄安看着女人冲自己甜甜的笑，心中莫名受到触动。仿佛一个游子在外漂泊多年，回到了家般。却是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身边有了女人嘘寒问暖，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也有了归属感。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实存在，令人感触颇深。 “嘿，你别傻站着，好烫，快帮忙把锅里馄饨舀出来。”李清照见黄安傻傻愣愣的，不由冲他翻白眼。黄安连连喔喔应声，取个大汤盆来到炉子边。把几个女人白天亲手煲的饺子给逐一捞出来。 当一切准备妥当后。 黄安坐在主位上，几女分别落座，恰好对着窗户。看着外面烟花炸响，也能看到附近街上人流涌动。一家人举杯相庆，过着这一年最后一天。 “新春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十年此夕，朝思暮想，怎却东风无情，吹散月华如水，梦断香消玉楼。” 或许李清照是想到了往事，痴痴地看着黄安，又望着窗外热闹的景象，不知不觉间呢喃出声。 “想过往作甚？从此以后，长路漫漫，我陪着你。”黄安听出女人诗词中的哀伤，伸手握住她柔弱无辜的小手，深情安慰，并叉开话题。 “来来，新的一年，和和美美，开心点。迎新春，新春佳节喜气扬，笑语欢声绕画堂。 爆竹连天辞旧岁，梅花绽蕊迎新阳。 福星高照人安乐，吉庆盈门福寿长。 岁岁平安如意满，年年吉祥乐无疆。 “好好，夫君写得好，黄安哥哥真棒。”杨莺姐妹鼓掌。 “小马屁精。”李清照低声嘟囔，随即看向黄安。 “写诗你了得，有本事作词写赋。” “来就来，我怕你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黄安兴致大涨，举起酒杯，大言不惭，又是借鉴。 然而，阁楼里称赞声，欢笑声不断！ ------------ 第二九四回 西门庆作怪 郓州，阳谷县。 紫石街，望月酒楼隔壁，一处外表看起来焕然一新的二层小楼。那正是武大郎武老板的家宅。 小楼内，烛火通明。 武大郎坐在主位上，招呼左右两个婆娘吃饭，看向坐在对面的潘金莲，说起话来有底气了不少：“弟妹，近来多蒙济州黄相公帮衬，武家困境才迎刃而解。二郎对你的态度也明显好转……” 人嘛，总会在不经意间成长。 以前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的武大郎也逐渐改变。那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别人不敢来冒犯。时间长了，武大郎无师自通，榆木脑袋开了窍。 这位武大郎乃是县中的名人，堪称人生大赢家。靠着祖传做炊饼手艺，与望月酒楼强强联合。近来赚了不少钱，前段时间，娶了两位媳妇，在这小县城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羡煞不知多少人。 武大郎有了两个老婆帮衬，家中事务有人操持。小日子甭提了，外面又有在官府当差的兄弟武松，还有铁甲官兵来协助说亲，可见武家发达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对同为底层的百姓来说，武大郎是一个妥妥的成功人士。他有钱有地位，相貌，身高等这些通通都不是问题。整个县城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大郎。 反而人人有心美化他。如武大郎人矮，却身躯强健，敦实有力，短小精悍。他相貌不好看，那是父母生的，改变不了，这叫质朴，不做作。总之，武大郎的缺点都被缩小，甚至成为优点。 如那个卖脆梨的郓哥儿，不像以前喊着卖梨吆喝一起。而是天不亮就挎着篮子送来梨子干果等。说着“送给武大哥，别人不配吃”之类的奉承话。简直让武大郎过上了大官人的生活。 武大郎走在街上，没人再敢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只有人们率先挥手示意打招呼问候。如“大郎，早啊，”“大哥，吃饭没有”“武东家，来店里坐坐”之类的，客客气气，多有拍马之意。 从结婚当天至今，再也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武大郎腰板挺直了，双手背负了，雄起来了。整个阳谷县城谁不知道他？谁不礼让他三分？ 武大郎想到近来的改变，打定主意，说起话来也毋庸置疑：“这一切全赖济州黄相公暗中帮衬。嗯，弟妹，我们应该要去感谢一番，过完年，置办些礼物，前往济州拜访，不能被人小瞧。” “好，一切全听哥哥之言。”潘金莲笑着点头应是。见对面的矮矬子有如此气度，神情有些复杂。没想到短短时间，一个软弱之人有如此变化。当真是背后有人当靠山，有底气腰板挺直。 沉默片刻后，武大郎脸上浮现忧色，叮嘱潘金莲：“对了，为了以防不测，金莲，过年期间，你单独不要外出，免得被西门庆那厮纠缠不清。” “哥哥放心，小妹记下来。”潘金莲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凝重，绷着俏脸，恶狠狠地说道：“哼，那浮浪子弟只要出现敢无礼。妾身便大声呼救。” “就是，叔叔二郎是打虎英雄，我武家不必怕。”武大郎的两个婆娘也是满脸同仇敌忾地附和。 小楼内，烛光下，几人聚在一起吃饭，守岁迎春。之所以提及西门庆，那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无论在哪，总有些不安分的刺头儿。 阳谷县中大多人羡慕，畏惧武家飞黄腾达的背后。当然，也有人不屑一顾。甚至心生邪念。如本县头号富商，有名的大财主，西门大官人。 这西门大官人，本名西门庆，绰号西门大郎，乃阳谷县的一个破落户财主。此人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府尹、知县多有关节，因此把县里的公事都包揽在手，靠着这份关系做生意发家。 他的身份多重且复杂。首先他是阳谷县的头号富商，经营着生药铺、赌场等多种生意，经济实力雄厚。其次，他还担任了阳谷县衙的提点刑狱，负责维护地方治安，具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 此外他还与官府有着紧密的联系，经常通过行贿官员等手段来获取更多的利益。总之这位西门庆在阳谷县名声不小，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和淫贼。他利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力，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别人怕武大，他却是不怕。 尤其是西门庆靠着行贿搭上京城大官，据说背后与权倾朝野的蔡相爷有牵扯，更是助涨嚣张气焰。不惧知县这种七品小官，一个小小的都头更是不放在西门庆眼里，打虎英雄，他何惧之有？ 大年三十这天，城东西门大院，内宅欢笑声不断。 “来，大官人，妾身再喂你一杯。” “哈哈哈，美人，来，喝酒。” 西门庆正左拥右抱，身边群美环绕。这些相貌美艳，婀娜多姿的女子是西门庆的妻妾，齐聚守岁喝花酒，有人给他按摩捶肩，有人给他嘴对嘴喂酒。西门庆哈哈大笑，醉生梦死，好不快活。 这位西门大官人有钱，好色，甚是荒淫。尽管身边妻妾成群，他却是不满足。赫然对妖娆妩媚的潘金莲念念不忘，琢磨如何把每人弄到手。 自从前段时间，被武大郎新婚而吸引去凑热闹。无意间看到忙里忙外的潘金莲，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西门庆就爱上了，就有了强烈的占有欲。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推开人群，强抢美人。 这位西门大官人不是傻子，冷静后了解清楚情况，又有点顾忌武家背后势力，也忌惮打虎英雄武松。也想过不要招惹，潘金莲却令他魂牵梦绕。 好色如命的他为了美人奋不顾身。哪怕这武家背后有不明势力护着，哪怕武松是本县都头，还是打虎英雄，也阻挡不了色令智昏的西门庆。 自从武松奉命护送礼物到东京城公干。西门庆这个翩翩公子经常去紫石街溜达，试图接触潘金莲。想用往常惯用的方法，以自己的万贯身家，外加甜言蜜语的哄骗，来引诱女子误入歧途。 若是黄安知晓此人又作怪，不得不感慨既定轨迹的可怕。纵使赶走了王婆子，也制止不住坏人本色。西门庆这种坏得冒烟的坏人注定要搞事。 然而，跟原本轨迹中不同的却是潘金莲的改变。摆脱了武大郎这个矮矬，目标放在高大，威猛有模有样的武松身上，潘金莲一颗芳心暗许。屡次被西门庆拦住骚扰，丝毫不为其所动。反而性格极为刚烈，喊救命令西门庆狼狈逃窜。 经历过这种糗事，西门庆是又爱又恨，反而对潘金莲念念不忘，越发垂涎。他自己不再去紫石街。而是使唤几个心腹人悄悄过去寻找机会。 只要潘金莲独自一人，便趁人不备把美人掳掠来。这种当街抢人的事情到西门庆不是没做过。但凡只要带过来，他有的是手段逼迫对方就犯。如威逼利诱，明媒正娶等等，再如喂食春药。任凭贞洁烈妇，也扛不住，乖乖地敞开双腿…… 只是，西门庆的想法是好，却始终未能得逞。不是手下人没找到机会下手，就是中途出现变故。正准备实施的时候，不是遭到几个乞丐纠缠，就是被地痞流氓拦住一顿胖揍，肿着脸回来。 得知几次好事莫名被破坏，西门庆鼻子都气歪了，大发雷霆。越想越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大年三十，一群打手趁夜离开西门府。 阳谷县是个小县城，到了深夜时分，热闹不再，大多人睡了去。街上行人没几个，冷冷清清。西门大官人派来的十多个打手悄然穿梭在城中。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紫石街道准备作案。 奉西门大官人的命，化身地痞流氓强闯民宅掳人。 而那个目标就是妇人潘金莲。 若是不出意外，武大郎打不过，潘金莲又得遭殃。可是黄安早就有所准备，已经在阳谷县布局。 这群鬼鬼祟祟之徒来到紫石街，越发靠近武大郎家时。陡然从巷子里，民宅里，酒楼中窜出一大票人马来，好几队人，百多个一发涌上前。 把这十几个人团团包围，人人手持棍棒，上去就打。猝不及防之下，这些打手被打倒，惨叫。 “好啦，不要打死了，这批人身强力壮，正好挖矿。”一群人蜂拥而上，七手八脚摁住这些人，绳捆索绑拖走。随后街上百人散去，只有一滩血迹。唯独西门家十多个打手从此一去不回。 ------------ 第二九五回 登州故人来 “哼，这西门庆狗胆包天，平时做恶多端无人管。敢惹到老子头上，强行掳掠？真是找死啊！” 阳谷县年三十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仅仅两天不到。黄安便收到李小二夫妇送来的详细情报。那些俘虏被暴打一顿如实招供，事情清楚明了。这顿时让黄相公大怒，对西门庆产生杀心。 偏偏顾及武松的性格，他还不能把西门庆弄死。武大郎也是固执，不听劝，非要等兄弟回来。 黄安只能通知独龙寨，往阳谷县那里再派兵马。西门庆这撮鸟色欲熏心，色令智昏，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多半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反正多派兵卒守把，就当执行任务。 关键时刻，突然跳将出来。 他黄安倒要看看这西门庆是否能翻天！ 当然，这个恶霸西门庆相对而言，只是个小蝼蚁。黄安主要目的是琢磨着反围剿，北方贸易等计划。打算过几天，召集众多高层开个碰头会议。 毕竟反围剿关乎梁山发展和拖延时间。 如何击溃剿匪军却又不太过于惊世骇俗。祝家没有上山之前难办，上山之后有很大的运作空间。至于北方贸易，他已经有了眉目，可以与柴进联合，借助这个地头蛇的关系尝试把控住…… 转眼，正月初三，这天。 济州城外水泊边，几艘货船停下，走下来七八个人。领头的是一对夫妇，男的威猛，女的高大。一个长相俊俏，二十来岁的青年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几个衣着干练，拎着大包小包的伙计。 一行人上了岸，遇见行人便行礼问候，打探济州军营在何处。顺着指引的方向直奔禁军营地。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登州赶来的孙新，顾大嫂等人。那个青年却是铁叫子乐和，是孙立的妻弟，在登州牢房中做一个小牢子。长得俊俏，为人机灵，吹拉弹唱，有一副好嗓子。 在登州城多有人夸赞他，诸般乐品学著便会；作事道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他姐夫孙立觉得唱调是不务正业，做个小牢子能拿几个钱，勉强混口饭吃，在登州没前途。与其窝着没出息，不如换个地方，所以赶来济州。 孙新夫妇过完年，收拾些东西，交代一番后，便带上几个伙计，搭乘来往的货船抵达济州，来寻找解氏兄弟看望，并看看济州的情况如何。 只是由于邹渊有些事不能说，有些又说的较为含糊。如梁山军孙新夫妇不知道，夫妇俩觉得军营近，并没有先去城中拜访黄安，却是来找兄弟。 那结果嘛！可想而知。 一行人才刚刚接近军营几里地，就被一群骑兵给围困住。接着被裹挟着来到军营门口，营垒上弓弩齐全，守营门的军汉晃动刀枪，目光犀利。说明军营中的规矩后，令孙新夫妇恍然大悟。 “你们哪里人？”“做什么的？”“你们来是找谁？”面对军汉冷冷的灵魂三问，孙新夫妇不敢怠慢，忙回道：“诸位兄弟，我们是从登州来探亲。” “劳烦通报则个。”顾大嫂习惯性摸出散碎银子来。 前面的两个军汉见了，立刻退后，冷冰冰地说：“打住，军中有规矩，任何人不得收受贿赂。念你们不知情，便不处罚，不要再这般行事。” 顾大嫂呆愣当场，这跟她平时遇到过的官兵截然不同。从未想过济州官兵竟然如此的军纪森严。孙新，乐和等人也是满脸诧异或是难以置信。 “来探亲，只需要说找谁即可！”又有军汉提醒。 “我夫妇是来找解珍，解宝。”孙新忙上前回应。 “好像是在步兵二营。” “步兵二营解珍，解宝？”众军汉愣了愣，相互对视，摇摇头，随即有人回答：“没听过这两人。” “啊～，怎么没听说过？”孙新夫妇一愣。顾大嫂不信，立刻详细说着解氏兄弟的长相，比划身高：“诸位兄弟，他俩是猎户出身，你们再……” “我们就是步兵二营的，没听过。” “可…可是邹渊副将说我兄弟在军中任副将来着。”孙新，顾大嫂两人这番话让众军汉变了脸色。 济州军中大多兵卒没有听说过解氏兄弟的大名。不过却知道除了济州军还有支梁山军。也有人听说过出林龙邹渊，更是清楚副将的分量。当即守门队长请孙新等人进岗哨亭落座等待。 按规矩问清楚了信息后，有人飞奔入军营汇报。 解氏兄弟哥哥嫂子来了？当消息传到闻焕章，石宝等将领那里，联袂来军营外看看，又派人去梁山。 大半个时辰后。 在梁山军营训练的解珍，解宝兄弟得知登州来人找，便猜到是兄嫂来了。请了假飞也似的赶来。果然就见闻军师等人正领着兄嫂游览军营。 “姐夫，姐，你们来了？”解珍，解宝惊喜地跑了过去。孙新，顾大嫂见到自家兄弟也很高兴。 “好好好，像模像样。”孙新锤打兄弟胸前铁甲。顾大嫂则是满脸慈爱，拉着兄弟俩人嘘寒问暖。如问一些在军中是否习惯，吃得饱等话题。 “哈哈哈姐，姐夫，军中伙食可好了，回头跟你们说。”众目睽睽之下，解珍，解宝有点窘迫。寒暄后，解氏兄弟挨个见过闻军师等诸位将领，这才带着兄嫂二人离开军营，直奔济州城。 沿途兄弟俩稍微提及，他们在另外一支梁山军中任职。这更令孙新，顾大嫂听得惊讶不已，追问了解后，越发神往。这济州黄相公果然了得。 黄安恰好在家中陪几位夫人抚琴奏乐，花前月下。得知登州孙新，顾大嫂等人来访，非常高兴。 尤其是铁叫子乐随行，这更是令黄安觉得是意外之喜。别人认为吹拉弹唱是不务正业，可在黄安看来这是多才多艺，稍加培训，是情报王牌。 大名府浪子燕青是最合适，可却难拉拢。而这位铁叫子乐和，却是黄安最为看好的目标人员。如今登门拜访，他求之不得，在书房里招待。再次看到孙新，顾大嫂时，双方都唏嘘不已。 叙过礼，分主宾落座，边喝茶边闲聊。 孙新夫妇说了登州情况，提辖关孙立想来拜访脱身不得。黄安也说了些解氏兄弟近况，透露济州军情。一盏茶快见底的时候，才说起正事来。 “贤伉俪来访，黄某甚是高兴。”黄安放下杯子，笑着看向孙新和顾大嫂，旧事重提，抛出橄榄枝：“我还是那句话，济州真是用人之际。贤夫妇若是来投，黄某欢迎之至，必不会亏待。” 或许是黄安邀请起到作用，或许是孙新夫妇来济州大开眼界。又或许是夫妇俩心中有所猜测。这回黄安邀请，夫妇没有丝毫迟疑，干脆答应。 “多蒙相公厚爱，多次相邀，我夫妇如何不识趣。从此以后，我夫妇二人愿随相公，做番事业。”孙新，顾大嫂态度坚决，显然是早有决定。 “相公，小人也想投奔做点事，只是我无甚本……”乐和见孙新夫妇投至黄安麾下，颇为羡慕。他当然也是想谋份差事，只是有点不自信。毕竟他武艺平平，最擅长的方面是吹拉弹唱。 “哈哈哈，兄弟，何须妄自菲薄？”黄安大笑不止，拉着他坐下：“兄弟，每个人擅长的方面不同。是金子终究会发光，而你便是这类人。你长得俊俏又聪慧，吹拉弹唱不亚于最好的掩饰。我正好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只有兄弟能胜任。” “小弟定不负相公厚望。”乐和铿锵有力地回应。这些年来，他只听别人说自己不务正业。包括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从未听过有人这般夸赞自己。这一刻，乐和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 接下来，黄安又跟孙新夫妇，乐和喝茶攀谈。稍微征求他们的意愿，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及职务。 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任济州骑兵一营副将。派这夫妇俩是为了石宝前往沂州而作准备。除了本部，再有袁朗和孙新夫妇，万无一失。 铁叫子乐和入情报部门，先跟随石秀，朱富学习，还要接受黄安的培训，成为真正的王牌特工。专门从事收集情报，将来有重大任务托付…… ------------ 第二九六回 少华山 孙新，顾大嫂，乐和三人来的也真巧了！走马上任没两天，便赶上大热闹，趁机认识两军诸将。 正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 这天，也是吕方，郭盛两人的婚期。 吕方不用说，与扈三娘成亲，郭盛则是与张玲。张玲，是郭盛师傅张教头的独女，从小爱习枪棒，武艺高强，绰号铁娘子，年前，得到郭盛亲笔书信后，处理好老家琐事，跟随商队来。 吕方，郭盛相约同时举办婚礼。 这成婚地点设立在独龙岗，扈家庄。 扈家大小姐出嫁，扈家庄轰动了，庄内张灯结彩，热闹无比。成群结队的人来帮忙筹办婚礼。黄安亲自携几位夫人到场，给心腹助阵鼓劲。济州军，梁山军将领不是脱不开身，皆来恭贺。 连沂州召家庄召忻也接受邀请，飞马赶来参与。好在他的夫人高粱氏没来，不然又是一场灾难。 婚礼是喜庆的，何况是两对新人。 尤其是新郎俊，新娘俏，郎才女貌，实属良配。扈家庄婚宴现场千人聚集，百桌同庆，端的盛大。在众人见证下，两对新人各自拜堂成亲。 “镇北～，你嘛时候娶我？”李清照看得羡慕，拽着黄安的衣角不放，用如水般的眸子盯着他。 “快了，等我下聘礼，天气暖和一点，三月初八。”黄安被女人看得心里发毛，拍胸打包票。否则晚上又没得清闲，被这婆娘使劲地折腾。 “好，我等你！”李清照展颜一笑。 黄安搂紧李清照，却是唏嘘又迎来痛彻心扉的领悟。 借着吕，郭二人婚事，众人聚集。 黄安在独龙寨水军驻地摆下宴席，召集军中高层。有梁山军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鲁智深。 济州军石宝，闻焕章，萧嘉穗，乔道清，牛皋，李应，王寅 亲卫军许贯忠，再加上主事人黄安，十多人齐聚，商议大事。 一是制定计划，利用反骨仔祝家实施反围剿。二是实施有效策略，来逐步完善北方贸易垄断。 而就在黄安召集众将领商议的时候。 远在千里外的少华山，也发生一场类似的聚会。山寨四位头领因为一封信聚集，计议何去何从。 说到这少华山，不得不提及。 嗯这少华山，地处渭水以北，秦岭山脉的支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靠近富饶的关中平原，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这种地理优势为少华山势力提供了天然的屏障和广阔的活动空间。 因此在几年前，山上添了一群强人盘踞，开山立寨。本来只有三个头领，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后来又有好汉加入，招兵买马。 至今山上有四位头领。 分别是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这四个人为头，打家劫舍，剪径劫掠，多次击退官兵围剿，官府损兵折将，名声大噪。华阴县悬赏几千贯钱，却不敢来捉。 这大寨主史进，乃是华阴县人，史家庄大公子，从小舞枪弄棒，因身上绣了九条龙，因此在江湖上人称九纹龙史进。拜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为师，苦练半年武艺，学得一身本领。 本是吃穿不愁的公子哥，却因好面子，讲义气。与少华山的三位头领朱武，陈达，杨春结交往来。却被小人告发。不得已杀了官兵，反上少华山。后为寻师傅王进，与花和尚鲁智深一见如故。再之后又于青州赤松林相遇，一同杀灭淫僧恶道，火烧瓦罐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黄安知道的比较清楚，在收服二龙山时，在酒宴上就让鲁智深口述，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华州少华山。后来青州剿匪结束，鲁智深又逐渐了解济州军实力，再次修书托人送到史进手上。措辞恳切，说明上山为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 故人接连两封信送来，史进心动不已，才召集山寨几位头领议事，是否响应号召，举寨入伙。 山寨聚义厅，四个头领齐聚。 少华山大当家九纹龙史进握着书信，问计军师：“朱武哥哥，故人相邀，以前多曾提过鲁大师。豪爽仗义，现在诚心邀请，前往济州共事。” 这史进，端的好相貌，七尺五六长短，身材魁梧。二十岁出头，相貌堂堂，唇红齿白，是个俊秀青年。看着山寨的智囊朱武，征求其意见。 “这信上简略提及济州实力，兵马总管黄安慷慨仁义，军官几乎都是江湖人士，适合我等投奔。黄相公特意嘱咐，只要哥哥去了，任军师。” “军师？”朱武听到最后的话愣了愣，随即笑道：“呵呵呵，黄安黄相公的确是条好汉呐！我等即便是在少华山上，也曾听过往商队提及。” “是啊，那我等是否投奔？”史进递过信，问道。 “去，当然去！”朱武接过信，看了几眼点点头。 这朱武头戴纶巾，面皮白净，三十来岁，文人打扮。本是定远人氏，多有人夸他“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却精通阵法，广有谋略”。是少华山前大寨主，也算是一位文武兼备的人物。山寨粮草调度，喽啰训练事宜全靠他。 “哥哥，真的要举寨投奔？”这时，一个项短脖粗，身材敦实的七尺大汉眉头皱起，不确定地问。 “是啊，少说千多里路，可不是开玩笑。”另一个腰长臂瘦的八尺大高个，有点为难地摩挲下巴。 那个敦实的汉子，便是跳涧虎陈达，乃是邺城人氏，善使出白点钢枪，因膂力过人，人称跳涧虎。而那个瘦高个，白花蛇杨春，是蒲州解良人氏，善使大杆刀，生得瘦臂长腰，人称白花蛇。 两人在少华山打家劫舍多年，屡次击退过官兵。现在山寨有喽啰千余，马匹三两百，兵强马壮。在山寨过得安生，不太想奔波千里去投靠。况且去了济州之后如何不清楚，怕寄人篱下。 朱武却是个看得明白的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人摇头：“两位兄弟，盘踞少华山不是长久之计，早晚面临大队官兵围剿。甚至是西军杀来，到那时，山寨挡不住，必死无疑，是该早做打算。” 史进是非常想去投奔，接上话茬，笃定表态：“不错，济州已经有多个山寨入伙，鲁大师受到重用，必定保举，我们也会独自率领一营人马。” 陈达，杨春并非那种不讲理之人，听到朱武分析利弊，又见史进这般笃定，两人也不再反对。 “好吧，那我们前往济州投奔。”陈达首先回应。 “大郎，军师，那我等何时走？现在收拾家当？”杨春干脆地询问何时起程，来表明无异议。 “当然是越快越好…”史进哈哈一笑。可话还没说完，被朱武笑着摆手打断：“大郎，且慢。” “军师，这是……”史进不解，陈达，杨春也看了过来。 “我等投奔，这是毋庸置疑。”朱武呵呵笑道：“但是济州兵马过万，猛将如云，我少华山前去入伙，不能就这样去，否则，容易被人看轻喽！” “军师的意思是？”史进有所猜测。 不错。朱武抚摸着三缕长髯，侃侃而谈：“我等身处在北方，距离辽国近在迟尺。不如把金银财宝换成马匹，一是赶路有代步脚力，二是可以沿途训练骑兵，少华山不比其他的山头差。” “好，军师考虑周到。” “正是这样，我等不能被人看轻了。”史进陈达等人大声称赞，对朱武的这个提及大加同赞同。 少华山几个头领一致决定去济州投奔。 他们更是为了不被人看轻，选择加强山寨实力。从商议后的第二天开始，整座山寨开始动起来。 如朱武，杨春坐镇山寨，陆续变卖从富户家中搜刮出来的古玩字画，精致家具等，变现为钱。再从村民手中换来鸡鸭，从牛羊反正换来马匹。甚至从地方官府，乡绅那里购买货运船只…… 史进，陈达两人则是冒着风险，乔装打扮带领心腹喽啰化作商贩，运送抢来的茶叶，丝绸等货物赶赴北方贩卖，实则携带金银，趁机买好马…… ------------ 第二九七回 贼头子王江 政和六年，新的一年来临。 黄安处在休假中，大半时间窝在家里陪着夫人。白天教导婆娘体能训练，谈诗词歌赋，说奇闻趣事。一入夜，东房西屋来回跑，疯狂造小人。 杨莺姐妹学坏了，越发厉害。 李清照就甭提了，多年来的深闺怨妇，着实可怕。反正都能让人领悟少女跟少妇之间的差别。 少女，她羞涩。 少妇，却是老爷们羞涩。 黄安身体再好，也经受不住这样被折腾，想打退堂鼓时，李清照阴沉着脸，双手叉腰说教：“欲成霸业，岂是视为儿戏？子嗣血脉至关重要。你连个子嗣也无，将来天下学子如何会来投？” 黄安被说的脸颊涨红，可这妇人说得对。招揽武将打天下，可文人不会讲道义，只会看重利益。一个连子嗣后代都没有的人，不值得投效。 黄安只能痛并快乐地享受着，咬着牙，抖擞精神耕耘。他为了子嗣而下苦功夫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他也并非荒淫之人，没忘记正事。抽空陪众兄弟前往军营，组织新年各种赛事。训练兵卒，与将领切磋，查看信鸽基地的驯养情况…… 信鸽基地的负责人，是少年郎吴海。 这小伙子不愧是有家传绝技傍身，擅长与禽鸟打交道。专门从福建路购买的几批数百只鸽子，在他的指挥下，被养的极好，长得肥嘟嘟。 令牛庚，酆泰生出拔毛烧烤可以用来下酒的想法。 吴海年纪小，说话却老气横秋，一板一眼地说道：“哥哥，冬季严寒，人都吃得多。鸽子也不例外，只有这时候养壮了，在阳春三月天气暖和。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寻找食物方面，而是会即刻筑巢孵蛋，不用等到六七月时，才下蛋……” 黄安这个后世人多少明白这种习性。 鸽子交配繁殖也需要消耗能量，储备足够自然尽快繁衍。要是瘦巴巴的，下蛋时间自然推迟。可见这个时代透彻鸽子的习性却无法专业表述。 从福建路买来的鸽子，速度快，耐力强，又有野性。可是在吴海手中，被调教的老老实实，乖巧极了。而且这些鸽子在产卵之前会送到数十个地方，会有专人饲养，尽快养大投入军用。 黄安非常信任小伙子，一番鼓励，又巡视其他地方。因为饲养基地专门从事此类研究，为军队提供助力。除了鸽子外，还有人训练田园犬。 这是从镇戎军招募来了几个师傅擅长培养猫狗。黄安便人尽其才，投入人力物力，专门养狗。训练出军用警犬，就是个大功劳，有丰厚赏赐。 这几位师傅带着学徒们斗志昂扬，整天折腾狗。黄安巡视过后非常满意，因为第一批狗会很快投入军用。当然这并非用来杀敌，训练再好的狗面对全副武装的兵卒，不是一刀砍就是一箭射杀。 而是被当作警卫，如行军打仗，警犬也能发现陷阱等。夜间被巡逻队牵着，谁敢潜入营地作乱？存在即合理，没有废物，关键是要看如何用。 一转眼，过去了十多天。 最热闹的上元节过后，这年才彻底过完。权贵为了利益而谋划，官员为了升迁而拍马，底层的百姓则是等着三月春耕来临，提前做着准备。 人生百态，百态人生。 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生活。 不同的人组成了生态链，形成一个社会。可往往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凭着权力而胡作非为。 阳谷县，西门大官人西门庆就是如此。 他这个新年过得很不好，非常非常糟糕。大年三十那天深夜，十多个心腹打手想强闯民宅掳人却一去不复返，没人回来报信，除了街道上有滩血迹，再无踪迹可寻，仿佛人间蒸发似的。 西门庆派人明查暗访，又通过官方的力量搜查那条街上的住户。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现异常。可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此刻越正常越有问题。他立刻想到定是武家背后的不明势力插手。 这令西门庆十分忧虑，甚至有些害怕。毕竟他至今都不知道武家背后到底是谁，未知才可怕。他担心对方知道情况后，也会偷摸着自己报复。焦虑，让西门庆失去理智，做了愚蠢的决定。 他竟然先下手为强，把武家摧毁来个死亡对证。这样凭他的财力和关系，死不承认，别人奈何他不得。所以他联系郓州牛头山上的一伙强人。双方约定好日子，他西门庆放开城门即可。 上元节过后没几天，正月中旬。 这天深夜，守把城门的土兵吃了西门庆送来的酒肉，全被放翻了呼呼大睡。西门庆府上庄客立刻把门打开，有人点亮火把摇晃几下后，一群穿着各异，长短不齐的贼人怪叫着涌入城中。 “王头领，先把目标除掉，再将我要的人送过来。只要事情做成，到时我还有一份重礼谢过。”西门庆在众庄客的护卫下，拦住这群贼人。他看着领头的一个矮矬胖子，毋庸置疑地说。 “哈哈哈，大官人尽管放心，我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个贼头哈哈大笑，拍胸脯大声保证。 “好，我手下这些人随你们一同行动，早点把事做完。”西门庆一挥手，二三十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拎着钢刀走上前来。个个魁梧，人人彪悍，一脸的凶狠模样。与这群贼人并无二样。 “嗷嗷，儿郎们，随我杀！”那贼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冲身后近百个喽啰吆喝鼓劲，怪啸连连。随即在贼头的一声令下，队伍直奔紫石街。 说来也巧了，这贼头不是别人。 看那个五短身材，矮矬胖子模样，不是王江又能是谁？这家伙在青州接连遭遇济州兵的围剿。每次都是屁股尿流，近来更是逃窜出青州。中途因祸得福遇上不少逃窜的流寇被他收拢。跋涉到郓州境内的牛头山上盘踞，打家劫舍。 却意外碰上西门庆的商队，从而与西门庆结识。这位大官人又是送钱，又是送粮，豢养山贼。王江贼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不，有求必应。一听到对方有事相求，二话不说率队来相助。 只是来灭杀普通人家又有何困难？？ 况且队伍还能在城中四处劫掠，甚至洗劫官府。仅仅凭百来人的队伍打破县城，做出如此敞亮的事迹来。他踏破天王江的名头还不响彻绿林？ 光是想一想，王江有点热血沸腾！ 只是人生就是这样，往往想法很好，现实很残酷。 一群贼人强忍住嗷嗷怪叫，悄然来到紫石街。王江带队按西门庆手下的指示向武大郎家中杀去。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眼看离那栋修缮过的小楼越来越近，成功在望。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杀，杀，杀贼……”黑夜至中，突然响起喊杀声。紧接着，一群群黑影从巷子里，屋子里涌出来。前面后面都有，把这群不速之客前后夹击。 那赫然是一队队身穿铆钉皮甲军汉，杀气腾腾，队列整齐，摆出长枪阵。以合围的姿势迅速推进。黑压压的一片少说百多个，前后共计近三百。 正是黄安下令从独龙寨调派过来的人手。恰好有货物运送过来，牛皋，扈成直接调拨两百人。领队是鬼脸儿杜兴，与原本的人会合，共三百人。 近来严阵守株待兔，偏偏这贼人，还就真来喽！ “哈哈哈，他娘的，好死不死，活该老子立功！”杜兴被亲兵推搡醒来，拎着刀，打着哈欠跑出来。火把竖起看清情况后，不禁哈哈大笑。 “楞着作甚？”杜兴长刀挥舞，大吼：“杀一批，再抓一批。” “啊～，不好，有埋伏，快跑？” 而火把亮起来的那一刻，王江用手挡住眼睛，当看清楚情况后。瞳孔骤缩，歇斯底里的喊叫。随即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跑，一些人反应过来差点吓尿啊！听到吼声有样学样，却已经为时已晚。 “嗖嗖嗖……”凄厉的破空声不断。 原来是大队官兵举起手中的弩箭，对着人群狂射。密集的箭雨落入人群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划破夜空，却挡不住紧随其后的大队官兵冲杀。 “杀，杀，杀贼。” “贼人入城了！”杜兴拎着钢刀，率领兵卒杀向贼人。可怜的贼人损失惨重，慌乱之下被淹没…… …… ------------ 第二九八回 将计就计 紫石街这场不对等的遭遇战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在两百多个官兵前后夹击，结阵推进合围之下。不管是牛头山上的贼人还是西门庆豢养的打手，在正规军面前，犹如纸糊的般一触即溃。 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是那么的弱小无能。 连贼头王江，也没能再来创造奇迹，从官兵围剿之中逃走。他是被杜兴拦住，一脚窝心踹成了滚地葫芦，被一群军汉上去薅脖子，扭手脚，任凭其剧烈挣扎也无效，用绳子套着五花大绑。 在乱军之中被活捉，成为他人功劳啊！ 街道上的喊杀声震天，整条街上的居民大多被惊醒。却不敢开灯，也不敢轻举妄动。武大郎也不例外，家中几个人慌忙穿好衣服，握紧菜刀。 杜兴吩咐抓俘虏，便与李小二联袂敲开武大郎的家门。先是让他看看外面的场景，随后劝说他离开阳谷县去济州。武大郎看到外面尸横遍野，早就吓坏了，自然不再坚持，连连点头称是。 接下来，事情好办了，杜兴吩咐军汉收拾家当家当。李小二按照计划，与武大郎，潘金莲等说明情况，让他们配合行动，演一场被害之戏。 “嗷嗷，牛头山好汉全伙在此。” “啊～，弟兄们，坚持住，杀，杀贼……” 外面刀剑碰撞，震天喊杀声一直在持续。街边居民宅人怕被殃及池鱼，没有人敢出来相助。直到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杀声渐渐小了，直至消失。 然而，突然之间有些熟悉却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啊，乡亲们，快来救我，牛头山贼人入城了。” “啊…，啊，你走开，滚开，救命啊！” “呜呜，大郎，西门庆，是你这狗贼，别过来。” “西门庆，你这个狗贼，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街上不少居民觉得外面的呼喊声熟悉，好像是武大郎的骂声，那女人的哭声也很熟悉，只是比较短暂，听得不是很真切，不多时，沉寂下去。有人趴在窗户边上向外看，隐隐有火把看不真切。只看到有人把武大郎家的房子烧着了。 一股浓烟味飘来，火光越来越大。 果然，没过多久，望月酒楼有人冲了出来大喊“走水，走水”。武大郎家火光冲天，左邻右舍怕波及到自家，纷纷提着装水的桶出来救火。 自然也看到街道上的狼藉和尸体。 再看看着火的武大郎家，又听到之前的呼救声和骂声。人们忙着扑灭大火之际，私下议论纷纷。武大郎一家遭遇不测，这事跟西门庆有关…… 与此同时，阳谷县衙喊杀震天，竟然是遭到牛头山贼人袭击。乔县令从梦中惊醒，吓得连滚带爬。听着外面的喊杀不敢冒头，只能下令顶住。 县衙周边几个库房中的钱粮，物资被洗劫一空。这群贼人车拉马拽，杀散守把城门的土兵，扬长而去。援军来了后，假装喊杀却无人敢追击。 这哪里是什么牛头山贼人，分明是杜兴趁机做一票。把带过来的空马车满载，押送着俘虏出了城。 第二天，牛头山贼人在城中劫掠的消息传开了。县衙库房被搜刮一空，本县都头，武大郎家付之一炬，几口人不知所踪，事情与西门庆有关…… 阳谷县变故的消息也在当天传回济州。 黄安看过详细信息后，冷笑连连，吩咐好生安顿好武大郎一家，又下令情报人员严密监视阳谷县。他要等着武松归来，杀仇人，投奔自己。至于那些俘虏全部送去挖矿，那王江送到梁山…… 正月中旬，初春时节。 天气有回暖的迹象，一直驻扎在水泊边上的剿匪军活跃了起来。冬季已过，加强训练。程子明又使唤人去各州府催粮催船，为大战做准备。 黄安投其所好，也打算找时间把祝家愿意充当内应的事情说来。使这个计中计展开变得完善。同时他也加强济州兵训练，配合剿匪军作战……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济州军骑兵第三营，扑天雕李应，病关索杨雄率领八百骑兵护送段景住及商队，赶赴饮马川。他们会常驻山寨，联合沧州柴进控制商贸之路。 这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够意思，年前不仅接受打白条，照常送来马匹，粮食，物资等，还大力支持济州军的举动，全力协助北方商贸正规化。 是的，就是正规化。以济州军驻扎北方，在柴进巨大影响力的相助下，会联合零散商贩组建北方商会，专门规范商队行为，总领北方贸易。 济州军定期清剿商队路线中的毛贼流寇，确保北方商贩人身与货物的安全。而宋国境内商队申请加入商会，接受安排指令，才能获得庇护。包括在辽国境内，甚至不需要入境也可做买卖。 商会也会从中抽成，来维持运转和军费开支。这也是经过商议后，对北方贸易的垄断做铺垫！ 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黄安为了早点有子嗣，以此来稳定军心。经过黄两三个月来，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的不懈努力。终于正月底的时候，杨莺吃饭时最先出现呕吐症状。经过小医圣钱良诊断，杨莺有喜会怀有身孕。接着喜讯不断，杨燕，杨娟先后怀孕。 这令黄安又惊又喜又忐忑。两世为人的他要做爹了。对三位夫人，那是照顾有加，关怀备至。却令李清照羡慕不已，从而醋海生波。天天可劲折腾黄安。另外主动的开始戒酒，不熬夜。早睡早起，每天也适当训练，也想怀上孩子。 做一个母亲，这是李清照的梦想啊！ 黄安那是全力配合她，天天晚上与这位才女共度春宵…… 夫人怀孕是好事，黄安欢喜不已。 然而，近来济州发生的一件事情令他颇为不爽。 一直被关押在牢房里面的宋江也被提出来送入府衙审判。是段知州，杜通判联合处理这案件。反正黄安懒得参与其中，连旁听都没有兴趣。 宋家庄被人专门通知，宋太公又是准备了些礼物奉送，花钱打点关系。这一招还真他娘的管用。 结果是黄安预料到的，也是不爽的。 到头来，屠杀百姓，犯下累累罪行的宋江从轻发落。只断了一个刺配，还是去了个富庶之地。 如原本轨迹之中那般发配到江州服刑。 据说当天审理结果宣布，宋江喜极而泣，感恩戴德拜谢。姿势标准，脑袋趴地，屁股撅得老高。随后被一群彪形押狱揪回牢房中继续关押。这回需要干体力活，刑满两个月，才能发配。 “哼，这厮的利用价值也快到头了，让他嘚瑟几天。”黄安从来没有打算放过这宋江，需要压榨他的剩余价值，一张卫生纸可以用来擦屁股。四处惹是生非的宋江，可以创造诸多机会。 保住性命的宋江欢天喜地，却不知道命运被人掌控。 时光飞逝，一个多月过去！ 东京城一如既往的富饶，繁华。 近来王庆有钱了，在官场上步步高升，过得潇洒。这是他豁出命去，给高俅府上的干办富全办事。先后几趟从甲仗库运出了不少床子弩，投石车等大型器械和武器装备，从而获得的报酬。 从副排军升到排军，过年后升到副指挥。惹得不少同僚羡慕，或是来巴结，王庆手头上有钱，请手底下的人去樊楼，吃喝找姑娘，好不快活。 可好久不长，半个月前，王庆正搂着美人在被窝。一群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一拥而上，把王庆从被窝中拖出来，薅脖子扭手脚，拖拽走了。 这自然就是富干办觉得王庆是定时炸弹，要斩草除根。假借高太尉之名，给开封府施加压力。只是开封滕府尹念旧情，没有加害王庆性命。 结果王庆以偷盗罪，被速判，刺配陕州。二月底的时候，王庆佩戴枷锁，被人推着出了东京城。沿途不少百姓站在街道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贫道来迟了。”一个道装打扮，举着先天神算幌子的算命先生在人群中目送王庆跌跌撞撞地走远。莫名唉声叹气，晃着铃铛，走远了。 “高俅，富全，总有一天，我王庆要宰了你们。”王庆从老部下那里得知真相后，恨得是牙痒痒。被刺配离开京城，望着东京城发下毒誓。随即一扭头，毅然决然地踏上一条未知之路。 ------------ 第二九九回 谁都没闲着 济州，水泊边。 “杀，杀，杀……”剿匪军驻地，终日喊杀震天。那是数千兵卒在列阵训练，水泊深水区数十艘大小船只纵横交错，水军将士赤着膊，吼声如雷。 历经数月，在程子明，牛邦喜，胡春等人咬牙切齿的努力下，在他们厚着脸皮四处奔走下，又有富干办拼了命周旋，剿匪军度过了最难时期。 在这些撮鸟以高太尉的名头狐假虎威，济州，郓州，兖州，濮州等水泊周边州府没少给钱出人，筹备船只，又号召境内富户保障粮草供应。终于使得剿匪军安然训练，至今有了成果。 目前剿匪军兵卒过了六千，步兵四千多，骑兵千人。水军千多人，大小战船数十艘。其中十几艘两千料大船安装投石车，千料船配备床子弩。 剿匪军数千人的装备部分是各地州府支援提供，半数是富干办牵线搭桥买来，东拼西凑杂牌。不算太精良，全体将士却斗志昂扬，渴望一战。 无他，大多人从军就受到这样的鼓舞：“弟兄们，当兵只能混口饭吃，发财只有打胜仗。梁山贼盘踞水泊多年，四处打家劫舍，金银财宝无数。此战踏平梁山，金银财宝，我等共分之。” 这是程子明，牛邦喜等人练兵时咬牙切齿地怒吼。因为他们为了购买装备，可说是掏空家底，豁出老本。只有打赢这场剿匪战才有机会翻身！ 剿匪军必须获胜，也必定能够笑到最后。对程子明，牛邦喜等人来说，筹备多时，此战十拿九稳。除了兵卒训练有成外，还意外获得杀手锏。 ——就是梁山上祝家愿意配合剿匪军行动剿灭梁山。关键时刻突然反水，送来情报，供官兵精准打击，伏击等。总之，剿匪军立于不败之地。 没错，两个月来，反骨仔祝家多次来接触栾廷玉。黄安与济州官员商议觉得可行，便由段明等人牵头，邀请剿匪军将领，多次展开碰头会议，经过收集情报，多方证实，初步信任祝家。 如借助对方提供的情报，官兵几次伏击或是正面击溃梁山偷袭后，渐渐的，全面与祝家展开合作。为此，梁山付出了一批坏事做尽的劳力。踏破天王江作为领头人，先宋江一步慷慨就义。 见了血，死了头领及不少喽啰兵。 官兵又有点鼓吹战绩，对此深信不疑，视祝家为底牌。只是除了少数人知道，外界无人得知这是个坑。或者说是一个计中计。以祝家为诱饵，布下一个天罗地网，只等着官兵往里面钻。 剿匪军不知情，正展开最后的训练。 只要等到东京城那边催促，富干办再送来一批装备。机会成熟后，便会突然发动对梁山的奇袭。 对于剿匪军的动作，黄安除了让石秀等人密切关注外。他本人没心思，也没时间参与。只因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一直忙得飞起。 训练兵卒，买卖贸易，各营地巡视，还要兼顾家中夫人。最可恨的是还要费精力搅合进祝家这点破事…。反正开春后，天气暖和了，他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时间不够用，只恨分身乏术。 要问黄相公真的有这么忙吗？ 答案是肯定的，挑几件大事来说吧！ 二月上旬末的时候，东京汴梁城来人。 朝廷宣读圣旨的天使，以及枢密院上差。无非是走个过场，黄安也以高规格礼仪接待并打点。事情很顺利，朝廷赏赐也丰厚如蔡京说得那样。 黄安因肃清多地匪患有功，赏赐金银，甲胄，绸缎布帛等物若干。最重要的是顺利晋升为兵马总管。出任济南府兵马司统制，兼顾济南府，济州，郓州，兖州，沂州，濮多地的军事。 这一下，黄安真是手握大权，成为一方巨擘。尽管只是武官，可论地位，不比知州差甚至更甚三分。就比如段明在他面前根本抖擞不起来。 另外他保举的人员如石秀成为济州兵马提辖，召忻成为济州团练，石宝成为沂州团练。一大批将领如栾廷玉，李应，牛皋等皆是营指挥使，朝廷每月发放俸禄，是在册正儿八经的军官。 而且黄安收到蔡京给自己的一封密信，简短却令人震惊。归纳为：他蔡京与童贯为了“联金灭辽”之事争执。蔡京主张不结盟，童贯却为了一己私欲，主张结盟灭辽，赵官家力挺童贯。为此，蔡京遭到针对，蔡京来信说低调行事。 这是老头子给自己的暗示不可太张扬。 黄安也知道联金灭辽这件事情正好发生在这几年。那赵官家，也就是宋徽宗好大喜功，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所以经过磋商谈判屡次派人出使大金国，也就是女真人，双方结盟，南北攻辽。 而奸相蔡京不想看到童贯得势盖过自己，屡次反对这个提议，惹怒宋徽宗喝骂，虽没被贬官，但却被闲置在家，后来数年后才启用为相。眼下蔡京送来密信，是想提醒自己派系重要人员。 真是不可思议，我还是派系重要人员。 黄安听到送密信的干办口述几句，不禁一阵受宠若惊。随即又一些忧愁，朝堂上变化莫测，牵扯进了联金灭辽事件，看来要夹着尾巴做事。 当然，黄安正式晋升为兵马大总管。 这是个大喜事，带来的便是事务繁多。 兼顾几个州府军事，黄安又有密信在前打底，他不得不按照流程，四处奔波，到当地官府报备，了解兵力部署和情况，库房装备存量等等。当地富户乡绅来送礼巴结。但凡到一处地方，这些人蜂拥而来，争先恐后。黄安遵循官场那一套，百忙之中还要抽时间，与之虚以委蛇。 这还是最基本，必须不可少的忙碌。 另外他还要为济州，沂州两地团练换防而头痛。倒不是多麻烦，济州团练石宝，沂州团练召忻各自带一些人上任即可，关键是召忻随行家眷。 ——镜面高粱氏来了后，如何面对？ 黄安一直为此事头痛，又没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怪自己贪恋美色，留下这一条尾巴。 另外大事就是青云山，登云山先后传来好消息。经过队伍多方勘探，在周边发现银矿，规模尚不明确，银含量很高，这自然是令黄安兴奋，加派人手建设分寨，当作屯兵点，秘密开采。 三个多月，北海岛上建设的盐田也有了效果。盐田海水几乎干涸，大量盐分结晶，令人欢喜。黄安又是召集高层，调动梁山船队过去装运…… 北地饮马川山寨驻扎兵力过了两千。 坐镇此处的李应，杨雄训练兵卒，定期清剿毛贼。越来越多的商队在柴大官人的号召下加入商会。短短时间，十多支商队，这是好的征兆。 有好事，自然就有坏事。 剿匪军这颗毒瘤逐渐壮大起来就不说了。反正是兵强马壮，目前在进行备战，准备攻打梁山。 密切关注东京城动静的眼线，快船送来最新的情报。王庆遭到三角眼富全陷害而出事，被发配充军。黄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王庆提前出世。更是如原本轨迹之中那般去了陕州。 这个惹事精肯定不会安分。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请把人员不懈的努力，走访打探。终于在荆湖路有了些发现，找到几条好汉。争取在王庆搞事情之前，多截下来草莽英雄。这也算将不好的事情尽量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宋江在济州服刑期满两个月，于昨天脊杖二十棍，刺配江州。由两个解差押着赶赴远方服刑。别人不知道如宋太公盼望儿子服刑期满回来过安生日子。黄安却清楚宋江这家伙是狗改不了吃屎。扫把星转世也，去哪，哪里不太平。 注定在江州又会惹出妖蛾子。 ------------ 第三零零回 宋江赴江州 从二月中旬开始，一连十多天。 黄安一直都在外面奔波，前往各州府了解实际情况，为以后军事调动而准备。今天返回济州城，入城门时便听到宋江这厮昨天被刺配的事情。 回到府上后，他见过李清照和杨莺姐妹，彼此一阵嘘寒问暖。简单洗漱换了身衣裳，没有第一时间请军师来商议军事，而是先了解济州近况。 黄府，书房。 黄安大马金刀地靠坐在软背椅上，静静听着属下汇报。石秀端坐在书桌对面，昂首详细说来：“相公，那宋江是昨天两月期满，府衙来衙役提出来。通过流程审判发落，正式刺配到江州。这是无法更改的，但是府衙之中也有我们的人……” 是的，黄安在明处，石秀，马灵等人在暗处。仅府衙中有不少人渗透其中，少说半数以上衙役是自己人。如打黑三郎宋江军棍的几个衙役。 他们可没留情，打得很卖力，二十棍相当于数十棍，宋江这一顿打可不轻，呶呶怪叫，一瘸一拐。这个不是黄安麾下公报私仇，而是他在外未归，萧嘉穗，石秀等人随机应变，临时抉择。 毕竟黄安交代过，是想为了拖延时间。 此刻黄安听说当时的过程，面无表情，心里却叫好，打得好。接着又问了押送宋江的人是谁。冲书房外喊一声让焦挺把锦豹子杨林给请过来。 杨林，这段时间也奉命招募人手，组建自己的队伍。百八十人，从各营之中抽掉精锐组成。专职迎来送往，保护重要人员和众兄弟家眷等。 是黄安亲信，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 杨林在城中厢军营地训练兵卒，见焦挺亲自过来邀请。不敢怠慢，当即飞马，迅速赶来黄府。轻车熟路地直奔书房，见到黄安，石秀施礼。 黄安拉着杨林坐下后，又让人上茶，闲聊了一会。了解迎宾队伍的情况后，这才郑重提及正事。 “杨林兄弟，把你请来是有要事托付。” “相公有事尽管吩咐。”杨林问道，心中有所猜。怕不是相公找自己来，携带礼物去拜访好汉。 果然，黄安沉吟片刻后，嘱咐道：“兄弟，准备几份礼物，再多带些人乘船南下，去江州寻几条好汉。” “找谁，请相公明示。”杨林放下茶杯，昂首问道。其实杨林给自己有了明确的定位，就是代表黄相公本人奔赴各处，出面接触并招揽好汉。而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经验丰富，非常适合此职务。 “嗯，此事涉及到宋江这个恶徒，兄弟务必要快……”黄安眼中寒芒闪烁，脸色变得冷峻凝重。随即言简意赅地把此行任务一五一十地说来。 说白了，就是令杨林前往江州抢先宋江一步，结识混江龙李俊，病大虫薛勇，神行太保戴宗等人并招揽。彻底断绝宋江的气运，让他无力再蹦达。 黄安不想再把绳子放松让对方蹦得欢快，在河北合纵联横认识不少狐朋狗友，差点让这厮雄起。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是不会给对方机会。 威胁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后等到江州事件起了，一下子摁死。 黄安把此行主要任务交代完，一拍脑袋，叮嘱道：“嗯，除了招揽这几条好汉，另外那四明山考虑这么久了，回程时你顺道看看，最好收服。江南有个方腊不老实，近来投奔的隆中山三杰贺吉，陈贇，郭矸跟你同去，沿途观察一番。” “是，小弟必不负相公所托。”杨林点头，沉声回应。 “好，一切有劳兄弟奔波。”黄安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江湖经验丰富，能者多劳啊！” “这是属下职责所在。”杨林不苟言笑地表态。他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心里却是颇为高兴的。任务多是好事，这反而说明黄安信任他，重用他。 “兄弟，石秀兄弟还有话跟你说，我回去歇息。”黄安笑了笑，指了指边上的石秀，打着哈欠起身，冲两人说了声“你们聊”，便出了书房。 “杨林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石秀兄弟，有事你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黄安走后，石秀便起身冲杨林行礼，却被杨林忙接住。两人坐下后交头接耳，不知聊些什么。 时值三月初，大地回暖。 一场春雨过后，万物复苏。十里八乡的百姓也为春耕做着挖沟，犁地等准备。田地里到处是忙碌的人影，谱写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真理。 却也印证了那句话，机会，往往是给有准备的人。然而有人不想踏踏实实做事，只想铤而走险走捷径。这种人一时风光，迟早会大难临头。 黑三郎宋江就是这种人呐！ 他本在朝廷当差，不好好做事，对得起那份俸禄。却想着学着官员来黑白通吃，从中谋取名利。不曾想一下子玩砸了，落得如今这幅下场。被从青州抓回来，发配江州当天是一顿好打。 回郓城宋家庄收拾衣裳，住了两天养伤。这才在两个解差的催促下起程，宋太公，宋清送别。 “儿啊，此去路途迢迢千余里，到了江州好生服刑。莫要惹是生非，莫要跟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莫要再做那混帐事，莫教人骂做不忠不孝。此一节牢记于心。孩儿，路途遥远，慢行慎行。天可怜见，早得回来，父子团圆，弟兄完聚！” 宋太公红着双眼，拉着宋江老泪纵横，谆谆教诲。宋江洒泪拜辞了父亲。兄弟宋清送一程路。 宋江临别时嘱付兄弟，说父亲年事已高，他这个不孝子不能尽人子之道，要宋清好生照顾老父亲，不要为他忧心。声称自己到了江州后不招灾惹祸。天若见怜，服刑期满，有一日归来。宋清洒泪拜辞了，自回家中去侍奉父亲宋太公。 杀人亡命匿家山，暮夜追兵欲避难。 自此便从缧绁去，江州行见展云翰。 只说宋江自和两个公人上路。那张千、李万是郓城衙役，并非黄安麾下军汉，自当不会奉公守法。已得了宋江家中银两。于路上服侍宋江。 三个人上路，行了小半日，到晚投客店安歇了，打火做些饭吃，宋江又买些酒肉请两个公人。一夜无事，到了次日天明，吃过早膳，继续赶路。 离开郓城地界后，迎面奔来一队骑兵。 领头的那个军官唇红齿白，五官俊秀，不是花荣又能是谁？他得知宋江刺配的消息后，急忙赶来相送。秦明，黄信随行，恶狠狠盯着宋江。 那边花荣与宋江相见，红着眼热情寒暄。 花荣把准备好的烧鹅等吃食给宋江挂好，不舍叮嘱：“哥哥，一路保重，到了江州好生服刑，早日归来。待小弟有空时，便会赶去探望哥哥。” “兄弟，都是哥哥连累你啦！在济州定要好好做事，不要意气用事。待我归来时，再叙兄弟情。”宋江心中颇为感动，脸上尽是惭愧之色。若非自己当时跑到清风寨，也不会连累这位兄弟。 “哥哥休要这般说。”花荣连连摇头，随即又跟宋江说了会，掏钱给两个解差，嘱咐好生照料。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别宋江，与秦明等人率队返回。 而宋江和两个公差继续赶路。 可还没走出三五里路，却被大群人给包围住了。这些人一看就凶神恶煞，更是自称水泊强人。 这可把解差吓得瑟瑟发抖。 领头的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等几条好汉。或者说是截取生辰纲的几人领头率队拦路。是晁盖念及宋江报信恩情，试图邀请对方入伙。 “公明贤弟，休要去哪江州受罪，不如杀掉这俩撮鸟。随我去水泊梁山入伙，岂不好过眼前这般？”晁盖直视宋江有神的双目，直言不讳地说着。两个本就吓得够呛的解差差点给吓尿了。 他俩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宋江啊！ “晁盖哥哥，请恕小弟难以从命，来时我老父亲……”在那么一刹那，宋江真有那反上梁山的冲动。可是想到父亲老泪纵横的模样，咬牙心一横，又跺跺脚，目光不躲不闪，言辞拒绝。 宋江扯出什么忠孝礼仪，态度非常坚决。众头领挽留不住，安排酒水践行，取出一盘金银送与宋江，又将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个公人。就与宋江挑了包裹，都送了两里路，一个个都作别了。 那宋江自和两个防送公人取路投江州来。那个公人见了山寨里许多人马，众头领一个个都敬宋江，又得他那里若干银两，一路上只是小心服侍宋江。抢着干活，不让其累着饿着。三个人赶路，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直扑江州…… ------------ 第三零一回 风波起 宋江与两个公人长途跋涉，步行去江州。 杨林率领百多精锐，准备妥当，乘坐三艘船儿，提前一天南下江州。执行黄安交给他的任务。 黄安也没闲着，外出公干回到济州次日。天色大亮时，他早早前往济州府衙，找到知州段明，说出自己的担忧：“相公，宋江此人心狠手辣，不是个善类。刺配江州，我还是觉得不妥。” 对宋江发配到江州这件事情，黄安近来多次表明态度，建议换个地方刺配。可段明觉得已经定下，又收了宋家庄忒多好处，拒不采纳意见。 这次也不例外，段知州又是打着哈哈，敷衍了事。而且神色复杂，说的话语气中意味深长。如“黄总管是多虑了，本知州自有分寸”等言语。不说阴阳怪气吧，反正没有了当初那种融洽。 这也难怪，黄安步步高升，地位不在他之下。而他段明不知为何，好像在蔡京面前不怎么吃香。应该说不如眼前这位武官黄安受相爷喜爱。相处这些时日，段明心生嫉妒，从而有了隔阂。 “既然相公有分寸，那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江州蔡知府身份不一般，宋江这厮去了，不得不防啊！”黄安懒得浪费口舌，脸上只剩下凝重。 “但凡有变故发生，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万一宋江又搞出幺蛾子，蔡公子有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相公最好与通判商议，早点做出决断。” 撂下这番话，黄安阴沉着脸，大步离去。身后，段知州眼神发直，模样呆傻，回过神来后想伸手呼唤黄安，却已是来不及，他快步出来后堂。 “哎，我如何忘了这茬啊？”段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头痛地捂住脑袋，脸上满是懊悔。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暗道失策。把一个危险又不安分的人物送到江州。 不知过了多久，段明一骨碌从椅子上坐起来。随即起身快步到衙门前院，使唤人去请来通判。 他要商议出补救之策，以防万一。 “段明啊段明，这个名字好啊！短命，听天由命吧！”黄安不知道段明的举动，也懒得关注这些。想到宋江在江州闹出的事，不禁唏嘘感慨。无论如何补救，只要宋江在那边闹腾起来，只要蔡九公子受惊讶，知州段明的责任不可推卸。 至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那得看他自己。黄安一个武官可不会吃饱了撑着，搅和在其中招人恨。难得来到衙门，他顺便把这个月的俸禄领取。 值得一提的是，他晋升为兵马总管。 这个俸禄也比往常多了不少，光是领取到的钱粮多出一倍。再加上三倍俸禄，长期战略伙伴仓曹李海故意多给，车拉马拽，往府上运钱粮。 以黄安如今的地位，如何搞到钱粮，仅仅一句话的事情。可这朝廷发放的俸禄，不要白不要。 从衙门里回来后，黄安便请来闻焕章，萧嘉穗，与随行公干的许贯忠齐聚书房，商议军情。汇总各州府的具体情况，针对除济南府，济州外，兼顾郓州，沂州，兖州，濮州等地军事安排。 主要是各州府境内治安，军队训练这两点要狠抓。以及各地发生重大事件，第一时间迅速了解应对。集思广益，经过商讨后，有了妥善处置。 济南府不用说，兵马司衙门所在，黄安亲自坐镇。济州是大本营，渗透至各方各面，近乎掌控。郓州有独龙寨，沂州有青云山，召家庄，连兖州都有几处营地。皆可以为援兵，入驻州府。 骑兵将领率本部人马入驻充为亲信。 唯一就是濮州，相对其他几州，渗透工作较为薄弱。石秀，马灵，时迁三人的攻坚对象放在此。 济州军骑兵第五营，秦明，黄信分两批入境驻扎。且不说黄安为了迅速掌控各州军事而调兵遣将。 郓州，阳谷县。 自从正月中旬那晚上，牛头山贼人杀入城中劫掠。冲击县衙洗劫干净几个府库，烧了不少屋子。这则消息传遍整个县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是城东西门庆引贼入城杀人放火。 却没有人敢说，都惧西门庆势力来报复。而那西门庆也端的有手段，花费不少金银贿赂乔知县，又多少透露事情原委，竟然压下了这种大事。 西门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何事。武大郎一家明明化为乌有，事情得逞。贼人又洗劫了府库，却不见如约把人送来。 西门庆百思不得其解，只以为是贼人出尔反尔。 官府调集人马，前往牛头山剿贼。 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盘踞在这里山贼不知所踪。那是贼头董海见王江久久未归，收拾东西，带领喽啰跑了。却意外使得西门庆越发确信，是牛头山的贼人掳走了美人和钱粮却背信弃义。从而他心安理得的在城中并没有遁走他乡。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可直到这天。 带队前往东京城送礼的武松办完事归来。 却说武松自从奉了知县之命。监送车仗到东京城。投了店住下，自有知县体己人送礼。武松领着人在东京闲耍多日，讨了回书，领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前后往回，恰好将及三个月。 去时年还未过，回来三月初头。于路上只觉得心神不宁，身心恍惚。连续做噩梦，急急赶回要见哥哥。且先去县里交纳了回书，不必用说。 武松回到下处，房里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上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来。两边众邻舍看见武松回了，都吃一惊，大家捏两把汗。西门庆他们得罪不起，这打虎英雄也惹不得。 这番萧墙祸起了！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善罢甘休？必然弄出事来！这阳谷县怕是又不得安宁。 武松从回到阳谷县就发现不对劲，以往沿途看到的人都会向自己打招呼，喊一声“武都头回来了”之类的。眼下却是一个个如避瘟神般退开。尤其是到了紫石街，有的铺面直接关门打烊。 这些撮鸟探头索脑，端的是奇怪。 武松察觉到异常心里寻思着，却懒得去追问。归心似箭，快步往家里赶，可到了时却楞住了。本来那栋修缮过的二层小楼，此刻不复存在，化为一片灰烬，残垣，有的地方还长出杂草。 这…这是家里出事了？ 回来迟了？兄嫂与潘金莲遭遇不测？ 武松回过神来，魁梧的身躯踉跄后退，随后冲上前去，双眼圆睁，怒吼：“啊……哥哥，嫂嫂……” 汉子身大力不亏，吼声如雷，大半条街可闻其声。过往的行人和开店做生意的左邻右舍畏惧。那个开店卖纸马的赵仲铭做贼心虚般地关门。 “呔～，赵四叔，你莫非知道些甚么？”武松是个心思灵巧之人，眼角余光瞅到这幕，猛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合拢门板的赵仲铭喝问。 “不不不……，老夫并不知情。”赵仲铭吓得一个哆嗦，僵硬转过身冲武松挤出个笑容，摇头。 “哼，你当我武松是三岁稚童么？”武松直接手摸上刀柄，看着赵仲铭冷笑，随后又看向周围的街坊邻居：“各位高邻，武松外去公干刚回来。家中出现变故实属不知情。我哥哥家被烧毁，家兄，嫂子生死未卜，死活不知，这事惊动街坊。诸位高邻应该知晓，请告知武松则个。” “武松感激不尽。”武松虎目含泪，冲四周做了个罗圈揖。 “二郎，我等都知道情况，可有人威胁，说不得呀！”那个卖冷酒的胡正卿为人正派，见武松这般于心不忍，张嘴想说明情况却一声长叹。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谁，武松自当去讨个公道。”武松眉头紧锁，已经明白此事绝不简单。扫视四周，铿锵说道：“断然不会牵扯诸位。” “哎，二郎，话是这么说不假。”另一个近邻开银铺的姚文卿开口了：“我等升斗小民，又哪里敌得过与官府勾结之辈，明天怕是不得安生。” “是啊是啊，不是不说与你听，是我等怕被报复。”聚集来的街坊邻居和行人无不是附和连连。 牵扯到官府？武松心里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一道惊喜又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呀，二哥，是你回来了，我知道是谁害了武大哥。” ------------ 第三零二回 西门庆，死 “武二哥，我知道是谁害了武大哥。” 随着说话声，只见从人从之中蹿出一个少年来。武松甩脸看去，他认了出来，正是那个卖脆梨的乔郓哥，经常与自家兄长武大一起做买卖。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武松见了，大喜过望。 “知道，当然知道，全县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郓哥儿挎着篮子上前，随后又看向人群：“只是没人敢议论，也没人敢说，怕被报复。” “有我在，你不必怕。”武松一把扯住郓哥保证。 “我武松自会去寻个公道。” “好，我……”郓哥点点头，张嘴欲说。 “慢着，不要胡言乱语。”这时，从望月酒楼传来喝止声，接着窜出一道人影来，正是酒楼东家李小二，冲人群大喊了一声“大伙都散了吧”。又冲准备开口的武松使眼色，一手拉着武松，又扯着郓哥往酒楼走：“有话到酒楼里再说。” 酒楼一处雅座。 桌上摆上了一桌酒菜，郓哥手筷并用，大块朵颐。武松心中挂念哥哥嫂嫂，没有食欲，哪里吃得下？待到李小二夫妇从外面走来，起身相迎。 “哥哥，嫂嫂，你们住在隔壁，应该清楚当时情况。”武松坐下后，迫不及待地看着李小二夫妇。 “如何不知？深夜时分，喊杀震天，整条街上的人都被惊醒了。贼人入城行凶，我这店都被烧了半茬。”李小二苦笑，指着靠近武大郎家的一侧。的确被波及，紧挨着的几间雅间被烧。 “贼人入城行凶？”武松愣了愣，随即眉头紧皱，将信将疑：“这个，怎么可能会有贼人入城？” “当然是西门庆放进来的。”郓哥止住吃喝插话，晃动手里的鸡腿叫嚷：“那天来的是牛头山的贼人，西门庆与之勾结，打开城门，放贼人入城。目标就是武大哥家，全是为了潘家娘子来？” “为了金莲？”武松瞳孔骤缩，喝问：“此事当真？” “那还能有假？”郓哥以为他是不信自己，梗着脖子：“就在二哥走后不久，那西门庆就开始来了。经常半路上拦住潘娘子，还言语轻薄调戏……” 武松本就阴沉的脸变得铁青一片，难看至极。 郓哥缩了缩脑袋，却壮着胆子说：“潘家娘子性情刚烈，每次遭遇时都是大声呼救。引得街坊邻居前去，大伙都知道，不信，你问李东家。” 武松闻言，目光转向李小二夫妇。 “不错，这小鬼说得对。”李小二冲郓哥笑骂道：“这西门庆做事，猖狂，派出心腹试图来掳掠潘家娘子。却被我酒楼识破，伙计伪装成乞丐……” “就是就是，若非西门庆顾及脸面，早就来明抢……” 接下来，李小二夫妇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当然，他们是黄安麾下这件事没有说。郓哥也在边上帮腔附和补充，说西门庆的坏话。那是因为他家的房子也在那晚被殃及池鱼。 “啊～，西门庆，狗贼，恶贼……”武松搞清楚事情始末，知道兄嫂多半遭遇不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本就犀利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 李小二看着武松这样，沉吟片刻，几次欲言又止。 “小二哥有话只管说来。”武松愤怒，却没失去理智。见李小二有话想说却不敢说，主动开口。 李小二叹了口气，说出扎心的话来：“二郎，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西门庆花钱买通官府把这件事压下来。知县只会向他说话，而不顾王法。我觉得你应该与济州那位救援，获得帮助，再来计较此事，才能弄死西门庆讨回个公道。” “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武松面色一僵，心中暗叹。随即摆摆手，目光变得冰冷凌厉。 “好，二郎若是要我等相助，必不会推辞半分。”李小二看着冷静下来的武松，嗯，诚恳地表态。 “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我。”郓哥儿也叫嚷道。 “多谢小二哥。”武松面色缓和，起身向李小二夫妇作揖。 小半个时辰后。 武松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从酒楼出来。身后，跟着郓哥，李小二和几个伙计，武松又四处拜访街坊邻居，说自己已经知道事情始末，请诸位高邻做个见证，一同随他去县衙告官。 武松一番话是软硬兼施，众人不敢不从。队伍是滚雪球似的规模越来越大，到县衙时有三两百人。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令守门的衙役颤栗。 随后，武松敲响了鸣冤鼓，大声喊冤。 没错，武松并没有选择走极端，砍杀西门庆。而是想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官方渠道讨回公道。又召集众多街坊邻居作为见证，来一个人多逼迫。 在武松看来，如此多的人证确认之下，官府不可能包庇触犯众怒，必定会逮捕西门庆严加调查。 可他的想法好，现实却很残酷。 击鼓鸣冤，县衙升堂，只是这个结果嘛！令武松心凉了半截。乔知县因证据不足为由，没有理睬有多少百姓见证，直接不受理案件，退堂而去。 这让武松初步看清了这个世道，有钱为所欲为。哪怕是提拔他的恩官在金银面前下不顾旧情。 无法通过法律来讨回公道，那就只能靠自己喽！武松心里憋屈，念头不通达，仇恨充斥胸腔。他没有办法，便选择走极端，杀死仇人再说。一路上，他显得很平静，与李小二夫妇作别。 在郓哥家里，武松换了衣服，用布包裹钢刀，径直来西门庆铺面。趁着不备，直接薅住掌柜衣领拖到廊道里，刀架在其脖子上问出西门庆去处。 随后武松拎着刀来到状元桥，本城最好的酒楼狮子楼。拦住伙计问清西门庆雅间，杀奔过去。当一脚踹开大门，看到罪魁祸首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西门狗贼，给我纳命来！”武松抽刀杀了过去。 “啊，杀人啦！” “杀人呐！武都头杀人啦！” 啤酒的妙龄女郎们慌乱，那西门庆也惊骇欲绝。 结果是不言而喻，这猝不及防之下，他哪里抵得过有备而来的武松，誓要杀人为兄嫂报仇的武松？只见“啊”的惨叫声，西门庆撞碎窗户，赫然是被从楼上踹下来摔在地上，大口吐血。 这令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逃窜在远处围观。 他们只见如同天人般的武松拎着刀，从楼上一跃而下，站稳后，大步向前，不顾西门官人伸手讨饶，一刀砍下对方的狗头，一腔热血喷涌，染红了街道，而那颗头颅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武松过去捡起人头，身上染血，一副凶神恶煞。令胆小的行人尖叫杀人了，或是四处逃窜呼喊。 “冤有头债有主，武二杀人，却与他人无干。”武松瞥了眼人群，拎着西门庆的狗头，提着染血钢刀，没有逃走的意思，直奔县衙投案自首。 当街杀人，可是大罪。 按照宋朝法律，武松杀人，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 这是普通人犯案的规律。 可只要你有权有势，结果自然不同。 武松拎着西门庆的脑袋，来到县衙自守。乔知县又惊又惧，恼怒交加，一拍惊堂木，要治罪武松。可这个时候突然，公堂外面有人高叫“且慢”。 紧接着，距离在外面的人群被推开，一群军汉从外面闯了进来。望月酒楼的李小二大步走来。相比原本那幅笑盈盈的模样，此刻却板着脸背着手，身披铠甲，身后军汉簇拥，一副大人物派头。把跪在地上的武松看了眼睛瞪得老大。 “本将乃是济州兵马大总管黄安黄相公麾下副将李小二，数月前奉命来调查江洋大盗逃窜事件。”李小二掏出兵符印信，环视周围人群喝教。 他随后冲坐在清正廉洁牌匾之下的乔知县挥手：“来来来，乔知县，我有重要线索向您禀报啊！” 说完，李小二冲武松笑了笑，便去了廊道那一边。乔知县听到兵马总管这名头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近来州府有公文下发，黄总管总领军务。 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又如何敢反抗？当即是连连应声。起身屁颠颠地跟了上去，聆听上差的教诲。 ------------ 第三零三回 阳谷县事了 “乔知县，你可知罪？” “李副将，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哼，你还敢狡辩？西门庆勾结牛头山贼人放入城中行凶，劫掠府库，烧毁不少房屋。惹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这种泼天大案，你竟然隐瞒不报？”李小二背负双手，看着跟上来的乔知县扣上大帽子，见他还在装疯卖傻，怒声喝斥。 “李副将，绝无此……” “呔～，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本将那夜带人正住在紫石街。手下军汉与之厮杀过捉了好几个贼人。经过审讯的如实交代，是西门庆勾结无疑。”李小二一把薅住乔知县的衣领，冷冷喝斥。 此时的李小二想起自己以往只是个开店的小人物，碰上个牢头都得陪着笑脸，喊声爷。眼下却居高临下喝斥起朝廷命官。果真今时不同往日。这跟对了人，跟着黄相公，地位才会水涨船高。 “啊，竟有此事？”乔知县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忘记挣扎。呆呆傻傻地看着李小二，像是确认般。 “那还有假？”李小二冷哼一声，松开手。言简意赅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来。当然三百军汉，说成十多个。突袭抓了几个贼人遁走。之后甩开贼人脱身。顺便把审讯犯人的供词取出。 “该死，西门狗贼。”乔知县接过供词，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名，历年来西门庆给自己行贿的事情等信息。煞白的脸上满是惊慌，咬牙切齿。 李小二怜悯地看着老头：“你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被人拿捏住把柄，多年知县当在狗身上去了。人家西门庆随时可以把你告发，会怕你？” “你想要保住乌纱帽，保住小命，就得要找靠山。”李小二见乔知县脸色阴晴不定，冷声支招。 “就比如投靠兵马大总管黄相公。” “还请李副将教我。”乔知县眼前一亮，赶忙躬身问。他可是听说这位黄相公背后可是有蔡相爷…… “好说……”李小二脸上浮现诡异的笑，与对方密谋。 而在县衙大堂，武松的角度却恰好看到李小二薅住乔知县脖子领的一幕，心中的震撼难以复加。随即又想到重要的事，怪不得这位小二哥平时对自家友善，原来是济州黄相公麾下副将…… 没过多久，李小二，乔县城走回大堂。 乔知县整理一下衣袍，再次坐回原位，一拍惊堂木，直接宣判：“经过济州李副将暗中调查，证据确凿。一个多月前深夜发生贼人入城行凶纵火事件。乃是本县西门庆勾结江洋大盗所致。武都头当街斩杀贼头，为民除害，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此事暂且压下，容日后再来嘉奖。” “西门庆这厮勾结贼人证据确凿，家中定然有铁证，有赃物。来人呐，即刻随官兵赶赴搜查。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官府断然不会放过。”乔知县最后又自我发挥，铿锵宣扬正义。把公堂外的百姓看得瞠目结舌，或是倒抽凉气。 可听着为何就那么带劲，也没那么痛快。不知是谁率先鼓掌，接着这是掌声雷动，大声叫好。 不多时，大队官兵带着衙役们赶去抄家。李小二也带着军汉来到武松身边，把他给搀扶起来。 “小二哥，这这……”武松回过神来，满心疑惑想问。 “二郎，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先随我来。”李小二制止武松的话，领着他离开人群，扬长离去。 阳谷县，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这里也是济州情报人员的据点，落脚地。武松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来到厅堂，见到褪下铁甲，恢复如往常那般的李小二，急忙上前行礼问。 “小二哥，这究竟为何？你如何又成了济州官兵？” “哎，二郎，这事说来话长。”李小二边给武松倒茶边诉说：“本来相公只是让我来这边开酒店，收集情报，顺便照看武松兄弟你，并无恶意。相公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没有如实相告。 相公时常关注着阳谷县，特意吩咐过，若是你和兄嫂平安无事，那边就这般，若是有意外变故，及时相助。就像你外出公干，家中发生的事……” 接下来，李小二把自己为何在阳谷县紫石街开店原委如实说来。顺便把近来西门庆做的坏事更加详细的告知。令武松了解过程陷入呆滞中。 半晌后，武松苦笑连连：“呵呵呵，原来相公在暗处做了甚多，我却不知，还任由性子胡来。” “是相公太了解你的性格，刚正不阿，又有个性固执。”李小二抿了口茶，冲武松笑了笑：“不怪哥哥说你，这世道浑浊，处处充斥着腐败，烂透了。你还幻想着走正途来伸张正义。没有相公提前报局，你怕是锒铛入狱，刺配杀头。” “哎，兄嫂遭遇不测，武松已了无牵……”武松面色黯然，随即脸上浮现狰狞之色，破罐子破摔。 李小二挠挠头，自己之前是没说清楚，还是这汉子愣神没听见。这不重要，他大笑着打趣道：“哈哈哈，你呀你，你两只耳朵也不比别人小。如何没听明白？相公提前布局，武大哥及嫂夫人，潘家娘子早已离开阳谷县，赶赴济州安顿。” “甚么？我兄嫂他们还活着？”武松惊喜交加。 “那是自然，不然我在阳谷县那是失职。”李小二看着武松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哼哼唧唧。 “那小二哥，我们赶紧去济州。” “不急，等我把阳谷县的事情处理好。” “对了，那个郓哥儿像是有事找你，挺机灵的孩子……” …… 这边李小二把详情告诉武松，气氛一下子愉悦。而在城东西门庆家里截然相反，大队官兵涌入其中搜刮抄家，衙役们拿着封条查封各处店面。 西门家是鸡飞狗跳，哭嚎震天！ 官府的告示也张贴在各处，说明西门庆勾结江洋大盗，放贼人入城之事。又点名对方卖假药坑害百姓，这些年做事嚣张跋扈，欺压良善等等。 反正罗列出许多罪名，全力打击西门家。 短短两天时间，阳谷县头号富商西门庆身死被杀，家财被查抄罚没，一个大户人家就这样没落。 从西门家搜刮出来的财产，大半被李小二索要来。生药，粮食，布匹等各类物资也一样不落下。再巧立名目，全被济州官兵以各种名义运走。 总之，西门庆一个土财主做恶多端，墙倒众人推。即便再强大十倍，也架不住朝廷正规军扑杀。 搜刮钱粮的事情处理妥当。 李小二夫妇也顺利完成任务，带着武松返回济州。那个郓哥带着自己的老父亲来济州寻医问药。 济州，黄府。 潘金莲，武大郎及两个婆娘来到济州后，在黄府安顿。平时指导人做炊饼或打打下手，惬意极了。武大郎随着了解济州情况，也有心入军队。 “哥哥，嫂嫂……”武松径直来到清幽雅致的别院，大步闯入，见到了兄嫂，早已是眼眶泛红。 “兄弟，叔叔……”武大郎夫妇见是武松，惊喜奔来。一家人遭逢大难，再次重逢，甭提多开心。武大夫妇与武松寒暄过后，到屋里坐下喝茶。 彼此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又提及那天晚上惊险的一幕，兄弟俩对黄安越发感激。 “二郎，二郎……”外面婉转动听的呼唤响起，潘金莲拎着衣裙，飞奔进屋，怔怔地看着武松。她本在徐宁娘子家中做客，得知消息匆匆赶来。 “金莲，你可曾伤着了？”武松也看着潘金莲，猛地起身，上前几步一把搂住女人，语气轻柔。 其实武松在看到家化为一片火砾，想到兄嫂和潘金莲多半遭遇不测，那时候心中莫名有些懊悔。如果自己不固执己见，便不会让人生变得遗憾。 这种再见佳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令武松不再执着。真正的接受潘金莲，头一次表现得温柔。 “呜呜呜……，二郎，奴家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潘金莲惊喜，交加，两行泪水涌出，紧紧抱着武松不放，生怕下一刻男人会离她而去似的。 边上的武大郎见到这一幕，丑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 第三零四回 黄安再次大婚 “哥哥，待我恩重如山，二郎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哥哥勿怪，原谅小弟鲁莽，任性。历经诸多事，武松愿随哥哥做番大事，虽死无憾。”武松听从兄嫂的话，赶至内院拜见黄安。 武松心结消失，与潘金莲走到一起。 这回来到济州，他又看清官场黑暗，愿投身黄安麾下。从此南征北战，不负彼此结识一回。 黄安从军营中归来不久，正好在家，得知武松来了颇为高兴，本想去探望。却见这条汉子先来了，见了面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般纳头便拜。 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好汉来投奔！ 哪怕黄安麾下猛将如云，也非常高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忙上前伸双手将武松搀扶起来：“哈哈哈哈……，二郎，快快起来，有你相助，我军中又多一员虎将。何须多礼，见外了不是？” “哎，全是小弟以前不懂事，那时还跟哥哥呕气。”武松想起几个月前有意避开不见，满脸惭愧。 “好啦，又提它做甚？换成是谁，都会有情绪。”黄安一阵豪言安慰，随后引荐李清照这位准夫人。又吩咐焦挺去把武大郎等人请来做客。 武松来投，黄安很高兴，要设宴款待。顺便把萧嘉穗，许贯忠两位军师请过来吃酒，见见武松。 过不多时，邀请的人先后赶来。 伙房那边也得到通知，送来丰盛佳肴。 内宅正厅，摆满了两桌酒菜，众人各自入席吃酒。男人与男人坐在一起，一群女人也坐了一桌。 大伙开怀畅饮，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常言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勇气与杀气是一个武将的第一素质。而武松便是两者俱备，在逆境中不言败，越战越勇的类型。 若是论马上功夫，也许武松并不是强项，甚至拉胯。但若是论步战功夫，他属于顶尖，也只有鲁智深等少数人能够与之媲美。绝技玉环步，鸳鸯腿，步战难逢敌手，狠辣果断，擅长秒杀。 原本轨迹之中武松力斩飞天蜈蚣就不说，梁山征讨辽国，武松一个照面砍死辽国最高将领耶律得重。在征讨田虎之战中，武松瞬杀偏将沈安。剿灭方腊，杭州之战，贝应夔被武松一刀砍下马。苏州城破，三大王方貌被武松两刀砍死…… 可见武松不讲究花架子，出手就是杀招。这种以步战斩杀骑兵将领，难度颇高，可见其武艺。是公认的梁山第一步战高手，勇猛难以匹敌。 本来黄安想直接让他组建步兵第四营。 不过萧嘉穗，许贯忠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不同的意见。黄安考虑再三，决定采纳，亲卫军是该扩军增设营，武松入亲卫军，专门负责率领步兵。 宴会上，武大郎说出自己的想法，入军队帮忙。黄安没多想，便答应了，安排进入亲卫军。 打虎英雄武松来投，是好事。 也是恰好，这位兄弟又赶上了黄安大婚。 没错，阳春三月，天气暖和，黄安迎娶李清照。这是他承诺过的，三月初八，与女人拜堂成亲。这段时间以来，黄府早就按照礼仪下了聘礼。 黄安又使人去济南府请李清照的娘家人来观礼见证。她还有个亲弟弟名叫李沆，比李清照小两岁。这通知娘家人，也是出于礼仪，必须要请。 兵马总管黄安又要娶妻，娶的是谁，何时大婚等消息早已城中传开，自然造成不小的轰动，纵使有人抱怨，却没人觉得意外。毕竟以黄安这种身份的达官显贵，纳妾娶亲的事是非常普遍。 那些乡绅富户该准备礼物的还是要准备。从二月底的时候就不断有人携带礼物，登门拜访恭贺。相比上次，礼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只因黄安再次升官，位高权重，风头正劲。无论是地方恶霸还是商贾，都有结交攀附之心。 郓州，沂州，兖州等地的官员乡绅也有所表示。故而比上次来人更多，济州城再次变得热闹。 这就是背靠朝廷，权力带来的好处。 有些事只要放出个风声，送礼巴结拍马者如过江之鲫。 黄府门房又一次变得忙碌起来。 一般的客人由老管家接待，忙不过来时萧让，石秀，萧嘉穗等人相助。少数有分量的官员黄安亲自现身接待，留在府上吃酒，议论当今局势。或是李清照娘家人来了，得好好见面认识…… 日子，一天天过去！ 距离黄安大婚的日子越发临近。 黄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李清照娘家人受到邀请赶来。除了亲弟李沆夫妇，堂兄表亲也来了。把赖在黄安身边不走的李清照劝走了。在同条街道一处宅子安顿住下，等待婚期到来。 除了这件喜事外，接连有好消息传来。 就是黄安下令加派情报人员在荆湖路宣扬散布言论。逐渐起到了效果，前段时间隆中山三杰贺吉，陈贇，郭矸三人来投，近来又招揽刘以敬，上官义两人，使得把王庆薅光又近了一步。 黄安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亲自接见这两位好汉。只是丢入军营中适应，等待婚后再行处置。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沂州团练使召忻完成换防。于三月初六这天，率领队伍及家眷抵达济州。 黄安率队来到城门口迎接走马上任的团练使。见到了召忻及训练的骑兵，的确是斗志昂扬。其中佛手，桂花等四大丫鬟及女兵最是亮眼。也看到马车里面的高粱氏，怀孕四个月看不出丝毫。身材依旧婀娜多姿，唯独脸色不怎么好看。 或者说这女人对谁都脸露微笑，唯独对自己眼神阴恻恻的。这令黄安颇为不舒服，也明白其中原因。自己又跟其她女人李清照好上，拜堂成亲。这使得占有欲强烈的高粱氏心中极为不爽。 “哎，人生啊人生，为何这么操蛋？” 返程路上，黄安总觉得背后有一双阴森的视线盯着自己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不禁感慨万千。只能等找到机会，与这种疯婆子把话说开。 也就在黄安成婚在即的时候。 锦豹子杨林率队乘船南下，日夜兼程，几天后抵临江州时，按照黄安交代的任务，已经来到黄门山上拜访。山寨上有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四位好汉率领六七百喽啰，打家劫舍，专门与官府对着干。 那为头大寨主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身强力壮，武艺高强。因恶了本官被逼迫，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 第二个好汉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第三个好汉姓马，名麟，祖贯是南京建康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他做铁笛仙。 第四个好汉姓陶，名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面黑身矮，双臂有千百斤力气，惯使一把大铁锹，亦能使枪抡刀，因此人都唤作九尾龟。 来黄门山拜访这四位首领并招揽是杨林顺道而为。拜山之礼不为别的，是随船运来的三百多套崭新皮甲，以及配套装备，一股脑运上山。 这自然让山寨四位头领瞠目结舌，从而不敢怠慢。 “几位兄弟，盘踞山上称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一天会被大队官兵围剿，当早做准备呀！”杨林见几人被震慑住了，阐述利弊，表明来意：“兄弟，我是奉济南府兵马总管黄安黄相公之命而来。黄相公为人几位兄弟估计有所了解。” 欧鹏，蒋敬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却浮现惊喜。哪怕远离京东西路，通过商队多少知道黄安大名。眼下这是派人来还送装备，这莫非是欲招安？ “没错，我等听说过。这位相公致力结交天下好汉。麾下军官皆是江湖草莽，甚至如同我等这样的强人头领。这点令我等敬佩，也甚为向往之。” “那就对了，相公也知道几位迫不得已上山落草为寇，本分忠义。专门与官府做对，甚是钦佩。这才让我带着些许装备来拜访，想请几位兄弟入伙共谋大事，也好过在山上蹉跎岁月呀……” ------------ 第三零五回 黄门山好汉 归根结底，还是那一句话。 这人呐！但凡有条出路，谁也不会上山当贼。从而头上顶着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的骂名。只要有招安从良的机会，大多都不会拒绝。 如黄门山的四位头领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便是如此。杨林并未过多浪费唇舌，这几位一口答应下来，愿意举寨投奔济南府总管黄安。 黄门山欧鹏等头领杀猪宰羊，大排筵宴款待。而杨林有要事在身，于当天便着手投奔事宜。按黄安嘱咐下令，如山寨不愿跟随的打发走，自谋生路，愿意投奔过安生日子，筛选编队训练。 从随行军汉中挑出三十名精锐担任临时教官。山寨该卖的卖掉，粮食也装车，随时准备撤离。同时取出一部分钱财，购买船只，到时走水路。面对江州等地方官兵的围剿，派军汉交涉即可…… 杨林在黄门山上与几位头领开怀畅饮，只呆了一天。次日，留下一队军汉，便率领本部人马下山。 “投靠官府，机会难得，我们兄弟几个定要抓住。”送走杨林等人，欧鹏又召集蒋敬，马麟，陶宗旺三人。就事论事，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错，这位黄相公胸怀宽广，英雄不问出处。”蒋敬是个面皮白净，气质儒雅的三旬文人。接上话茬：“于我等黄门山之前，先后有枯树山，抱犊山，饮马川，二龙山，桃花山等山头入伙。我料定这黄相公非常人，绝不容错过。” “不错，黄相公麾下军官皆是江湖草莽，是有目共睹。我们兄弟几个，又岂能比别人差喽？” “就是，两位哥哥，那我等按杨林兄弟说的做？”三缕长髯，仙风道骨的马麟和面黑粗壮的陶宗旺先后发表意见，表明对投奔官府并无意见。 “那是自然，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更好。” 也是从杨林走后，整座黄门山便开始动员起来。如他吩咐的那般打发走不同心之人，从喽啰中挑选精锐，分发装备，接受临时教官的特训。 同时蒋敬乔装打扮后，亲自带人下山卖掉山寨之物，换来鸡鸭，粮草等，又去造船厂商议买船…… 再说杨林率队离了黄门山，径直到了河畔与留守的郭矸会合，却发现这里满地狼藉，像是大战过一场。没有看见尸体，草地上却到处是血迹。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陈贇性子急，嚷嚷着问。这也是杨林想问的，转过头看着跑来的郭矸。 郭矸见到队伍归来大喜，哈哈大笑，不在意地摆手：“昨晚摸来一群毛贼，被发现，一顿好打。要是他们白天再来，绝对让他们走脱不得。” 见众人好奇，郭矸边招呼登船边把昨晚的事情说来。 原来，停泊在运河畔的三艘大船遭到贼人窥伺。昨晚一群不知多少却绝对不下两百的贼人来袭，说什么是冷艳山好汉，以为是货船来打秋风。 杨林虽然带走了百来人，但船上人有百多个军汉，三杰之一的奔雷刀郭矸坐镇船队，亲自带人守下半夜。恰好发现贼人摸来，悄然唤醒船上兵卒，船儿稍微远离河岸。在对方临近后突然发难。 弓箭乱射，长枪乱捅，贼人一下子被打懵了，死伤惨重。接着船上火把点燃，郭矸拎着刀骑着马率先冲杀，仅率领数十条精锐主动登岸反杀。把这伙自称是冷艳山的强人杀怕了，留下不少尸体狼狈逃窜。郭矸又带人抓了不少俘虏这才作罢。杨林率队赶回来的时候战场打扫完毕。 “好好好，兄弟做得好，当真是勇猛，能征善战。”杨林追问己方除了寥寥者受伤，并无伤亡，又看到抓捕的二十多个贼人俘虏，连连夸赞郭矸，对另外三杰之二的贺吉，陈贇越发看好。 船只起锚扬帆，继续南下，乘风破浪，赶赴江州。大概半个时辰后，两条大汉率领数百喽啰赶来，却扑了个空。呶呶怪叫一阵又无可奈何。 …… 浔阳江上喊杀阵阵，吼声震天，一场追逐战发生。 “该死的，我等又被官兵埋伏。” “抓住他们，别让这些贼子跑喽！” “快快快，左边的队伍散开，逮住他们。” “这群该死的鸟人，放着田地不耕，反而要犯法……” …… 宽阔的江面上，三艘小型货船飞速逃窜。身后追来七八艘船身宽，首尾尖翘，速度飞快的魛鱼船。船上不少官兵拎着刀枪吼叫，船队散开包抄。不时还有一两艘船从其他河道窜出来拦截。 真是对逃窜的三艘船围追堵截。 那三艘船其实速度应该会更快，但装满了货物跑不动。又转向躲闪，眼看被追兵逐渐拉近距离。最后面的一艘船上一条八尺大汉满脸焦急。气急败坏地看着追兵，冲船队前方的汉子狂吼。 “大哥，怎么办？被抓住了不堪设想。” “哎，通知兄弟们跳船，货物不要了。” 最前面的那艘船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脸上闪过肉痛之色。随后一咬牙一跺脚，果断地下令。尽管后面两艘船上的众人颇有不舍，却还是照做。接着只见三艘飞快的小船接人有人跳水。 那些追来的官兵哈哈大笑，并未去管这些跳水的人，仍是追赶三艘船。没多久，先后追上因没有动力逐渐停下的船只，确认货物后，猖狂大笑。 “他娘的，不甘心，真不甘心，这群该死的鸟人。”远处一处芦苇当中，跳船的汉子们聚集在此处。望着船被劫获，再听着官兵的笑声。两个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彪形大汉，脸上尽是愤愤。 “哎，我等举动早就被官兵发现，只是对方不动声色。直到我们把生意做大，这才突然下手。”那个如铁塔般的黑脸壮汉思索片刻后叹气。 “该死的，这种贪官污吏，老子要把他们杀光喽！” “大哥，那咱们辛苦大半年又白忙活了。” “是啊，这回连船都没了，我们该如之奈何？”十多条汉子又恨又无奈，而那条黑塔般的大汉颇为看得开，聚集众人说着事儿，鼓舞士气。 “不怕，哥哥我留了后手，买几艘船，很快又能再次翻身。到时候换条水路走，再小心一点。” “好，我们兄弟都听大哥的。” …… 要问这群人是谁，却是附近揭阳岭上的一霸。 领头的有三人，分别是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尤其是这李俊，本是庐州人氏，在扬子江中做撑船艄公，还与童家兄弟一同贩卖私盐。因精通水性，人称混江龙。他和催命判官李立同霸揭阳岭，与揭阳镇穆弘兄弟、浔阳江张横兄弟合称揭阳三霸，无人敢惹。 可是在官府面前，如面团捏的一般，就不值一提。 如眼前这幕，李俊兄弟三人贩卖私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三艘船运送，却中途被官兵拦截。以至于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丢掉货物跳船。 辛苦往返几个月，白忙活了！ 这不是一次两次，如同韭菜似的总是被割。也怪不得童威，童猛大发牢骚，目光中满是怨毒。直勾勾地盯着那群官兵走了，才游向对岸。 也就在这时，三艘千料大船打北面漂流而下，恰好遇到露出脑袋或半截身子在水面上的李俊等人。船上不少人也发现了，指着前方惊呼连连。 这三艘船旗帜招展，不是杨林率领的队伍又能是谁？ “水里的朋友，是否船只翻了？来来，赶紧上船来。”杨林，郭矸得知消息纷纷走到甲板上观望。杨林放眼四顾，见江面上无船，挥手示意。 “诸位兄弟，不要紧张。我等是济州，也是济南府兵马大总管黄安黄相公麾下的招揽队伍，特来各地结交江湖好汉，童叟无欺，无需担忧。” 说话间，杨林让人抛出两副绳梯下去。 再说那李俊看到船上人官兵打扮后，瞳孔不由得一缩。本想第一时间率队潜入水中逃窜来着。可听到济州黄安大名后，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潜逃。反而思索片刻后，鬼使神差般地回应“多谢”，带人上了船，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与此同时，闪电枪贺吉，虎啸拳陈贇两人带着十多条军汉乔装过后，扮作商队，来到揭阳岭。远远看到高岗上有一处村店，挑起的酒旗飘扬…… ------------ 第三零六回 揭阳岭黑店 “地方到了，那里有条好汉，杨林兄弟说不一般。”贺吉手搭凉棚张望片刻后，长呼出口气。从车上扯出腰刀斜挎在腰间，又拎了条朴刀在手中掂量几下，来回挥舞，满意地连连点头。 “好刀啊，分量十足，砍人很顺手。” “哥哥，你这是做甚？不是招揽好汉吗？”陈贇见兄弟一副要干仗的架势，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又看到远处的村店，陡然想起来，诧异地问。 “哥哥，难道我们是来……” “不错，兄弟。”贺吉用刀杵着地面，拍拍兄弟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一路上杨林兄弟态度和善，做事认真。要是真想来招揽，会亲自前来，携礼物拜访，是不会让我俩过来的。 而且除了装有杂草的车辆毛都没有，一看就是没有诚意。我断定这村店有问题，说不定是个考验。看看我们兄弟有何能耐，到时决定职务。”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二哥前晚打跑了那群冷艳山贼人，自身无损，杨林兄弟态度越发和善。”陈贇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想明白其中关键。 “那就对了，黄相公麾下猛将如云，与我等打平手的少说十多个。这个时候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咱们去了小心点，别着了道，搞清楚情况后，再来做决定。看看这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哥哥放心，我等兄弟是惯走江湖……” 没错，就在不久前，杨林找到两人说这里有条好汉。让兄弟俩带一队人乔装成商队前往接触一下。实际上也是打算试探一下这两人的本事。看看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应对和处理手段等等。 而大哥不愧是大哥，贺吉看着浓眉大眼，实际也很聪明。早早断定杨林此举有问题，有深意。拎着刀，吩咐队伍暗中警戒，率队直扑那村店。 而那处村店却是催命判官李立开设的。 这李立本是江州人氏，在揭阳岭上经营一家酒店，常用蒙汗药麻倒客人，继而谋财害命，人称催命判官。这厮做的勾当与孟州十字坡张青夫妇颇为类似，也是杀人卖肉，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天，李立在外面茶棚里，远远看见一支商队走来。近了些，见了十来辆满载货物的车辆，不禁心中暗喜，过年后开张不久，这却来了一群肥羊。他唤来伙计准备，浑然不觉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而这支商队正是贺吉，陈贇一行人。 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来到村店，停好车辆后。人未至声先到。一窝蜂乱糟糟涌入村店吃酒。李立热情招呼，带着几个伙计忙前忙后上酒菜。 可惜人的相貌有时候真的决定不少事。 就如贺吉，陈贇带人来了，初见李立这厮相貌长得凶恶，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有这种面相的人绝非善类，哥俩心中又多出几分警惕。 十多人成品字型坐了三桌。 哎当各种鱼肉菜蔬上桌，酒水端来。 经过仔细查查后，并无异常，众人分为两批吃喝。就是一桌人先尝试酒菜，片刻后没有问题，其他人才开始动筷子，摆出商队应有的警惕。 而那躲在伙房撩帘偷看的李立满脸阴笑，他这厮也是狡诈异常。往来商队人多谨慎早已知晓。自然是不会此刻在饭菜中下手脚，而是等待对方喝了酒有几分醉意之后动手。那时对方松懈，再端上放了蒙汗药的酒水，绝对万无一失。 这也是开黑店谋财害命多年来的心得。 只是这次嘛！注定失算。李立掐好时间，又让伙房送了几个菜，再与伙计抱着一坛子酒水走来，假惺惺地笑道：“诸位，小店酒水滋味如何？” “不错，这酒水够滋味。” “既是好酒，来，诸位多吃几碗……” 说话间，李立热情地抱着酒坛给人倒酒，然后等着肥羊喝了酒后，一个个倒下，贡献出人货。 只是这一碗酒刚倒完，手腕一紧，被一只大手抓住。李立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时，却是商队领队贺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地笑。 “不知兄弟有何贵干？”李立心肝狂跳，却强作镇定。 “来，这酒甚好，兄弟又热情，某家敬兄弟一碗。”贺吉看了有些发浑的酒水，端过来递给李立。与此同时，原本吃喝说笑的军汉纷纷看来。手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腰刀，目光变得锐利。 “呃……，小弟自幼不会饮酒，多谢兄弟的好……”李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却还强撑着笑。试图像挣脱贺吉抓握，却发现如被钳子锁住。 “哼，还敢狡辩？莫不是酒水做了手脚？惦记上我等财货？”贺吉脸色陡然转冷，目光锐利如刀：“既然你不能喝，那就让几个伙计喝了。” 这话刚一说完，陈贇蹦起身来，一把抓住一个伙计拖拽得飞起，猛地跨前一步，又抓住一个。两条军汉反应过来后，掰开伙计的嘴强行灌酒。 “你们这是做甚？”李立见了心说糟糕，知道今天遇到了绿林同道，他不禁怒目圆睁，垂死挣扎挣，色厉内荏地恐吓：“你们…你们莫非是想吃饭不给钱，便故意找茬，或是那山寨强人？” “哈哈哈，你少恶人先告状。”陈贇狂笑不止，甩开两个伙计。这俩人像喝醉酒般踉跄着倒下。 “敞开，你们要做甚？”李立后退挣扎着，声色俱厉。 “来做甚？当然是拆了你这家黑店喽！” 贺吉看着两个才被灌了酒便脚步踉跄的伙计。也惊讶这麻药的厉害。又听李立心虚地问话，不禁扭头冲他露齿一笑：“兄弟在这里开黑店害人。今天一把火烧了，我等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是，免得在这里坑害过往商队！”陈贇冷笑附和。 “啊～，你给我死！”李立眼中闪过厉色，酒坛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哐啷摔碎，瓷片和水花四溅，趁着这个机会。同时他一甩袍袖，一把尖刀落在手中，二话不说，直接朝贺吉脖子狠狠划去。 “哼，好胆，滚开。”贺吉虽然也被酒坛摔碎吸引助力，但大部分还是注视着这个店主。见对方撕破脸皮狗急跳墙，掏出刀片行凶，冷笑连连。闪电般抬腿一记窝心踹，李立胸口传来剧痛，健硕的身体不由得抛飞，飞出老远撞碎桌子。 “小的们，有人来砸场子了，给我杀光他们。”李立喉咙发甜，捂着剧痛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吼叫。接着只听到伙房里面嘈杂，一群伙计冲杀出来。他们手持剔骨尖刀或者挠钩，杀将过来。 “大哥，是直接做掉，还是先抓起来。”陈贇等随行军汉纷纷抽刀在手，目光看向贺吉征求意见。 “先把他们打倒抓起来，再看看这黑店有何门道。”贺吉没有多想，撂下话，径直飞扑向李立。而催命判官也接到手下扔来的钢刀，见贺吉赤手空拳地扑来，嚎叫一声给我死，杀向贺吉。 “兄弟们，先打翻他们。”陈贇也率队伍迎上黑店伙计。你来我往，在这狭小的酒店中上演厮杀。 在原本轨迹之中，贺吉可是能跟孙安大战三十多个回合的狠人。陈贇也能跟秦明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被琼瑛偷袭打下马才阵亡。 可见这两人是有多么勇猛。 再有十多条训练有素的军汉辅助，面对区区一个催命判官李立和一些黑店伙计，还不是捏扁搓圆。 双方碰撞，结局是注定的。 那李立面对贺吉，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而那些黑店伙计，在正规军面前，接连倒下。 哪怕是活捉，也只是稍微麻烦些。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这场冲突宣告结束。 连同李立在内所有的伙计全被打倒，用绳子捆绑。接着贺吉下令，四处搜查，看看这黑店门道。 不多时，十多人翻箱倒柜的寻找，先在厢房中搜刮出不少金银钱财，又在后院发现一个地下室，进去一看，被分解的人的肢体堆积，犹如炼狱般的场景令人头皮发麻，却是一处人肉作坊。 这是一家丧尽天良，杀人卖肉的黑店！ ------------ 第三零七回 催命判官被催命 “该死，这群撮鸟当真是罪该万死。” 贺吉从地窖中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眼中杀机闪烁。饶是他这种占山为王的强人，看到地闷子下面的一幕，也不由得后背发凉，怒火冲天。 他隐隐明白杨林让自己兄弟俩来此地的用意。绝不是招揽，就是来杀人毁黑店，表明自身立场。他也恍然明白，为何杨林说用干柴代替货物。 多半知道这是处杀人害命的黑店，运干柴焚烧。毕竟济州黄安黄相公最是看重百姓，麾下尽是热血好汉。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可以，世代富贵，飞扬跋扈也行，但至少要有做人的底线。 坏事做了，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这些人杀人害命，卖人肉，太过分了。想通这一点，贺吉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大声下令。 “来人呐！杀，把这些该死的混帐拖到外面宰杀！” “是！”十多个军汉齐声应是，狠狠扑上来拖人。他们满脸愤怒或是脸色煞白，这是看到地下人肉作坊的结果，几个心理素质差点当场呕吐。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后背发凉，怒火充斥胸腔。 “你敢杀我，我有好几个兄弟，他们会为我报仇的。”李立听到这番话心惊胆颤，见有人拖拽自己，拼命挣扎，同时怒视贺吉，吼声如雷。 “老子杀的就是你。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也配活在世上？”陈贇上去一脚把李立踢翻在地，一手揪住对方的头发，连拖带拽向外面走去。 一群被打倒捆绑的伙计也被人拖着走。 这些家伙见势头不妙，吓得浑身颤抖，哭天喊地，或是磕头求饶。但却是没有用，被众军汉一手拎刀，一手拽着头脚在地上拖行至外面。 一字排开，摁倒跪在地上成了直线。 那李立则单独成排突出地位的同时，面朝众伙计。 由于这些家伙剧烈挣扎，一个人不好杀。于是，军汉两人一组，一人摁住拽头发，一人挥刀砍下，头颅掉地，无头尸体抽搐着栽倒。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拖泥带水，又快又准又狠。 有人先，有人后，李立更是被特意留下，眼睁睁目睹。陈贇则用钢刀拍着他的脸颊，数着数。 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那是后面的人看到同伴被砍掉脑袋，吓得哭爹喊娘，大小便失禁，屎尿齐流。活着的人不是求饶就是临死前大声咒骂着“你们不得好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等。 这时，山岭下方赫然有一队人飞奔而来。紧接着，如闷雷般的吼声响彻：“住手，给我住手。” 却没有人理睬，仍是一个个头颅掉地。 “哈哈哈，是我兄弟来了，啊，快……”那李立听到熟悉的吼声脸上浮现惊喜，猖狂的大笑。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摁住拽头发，脖子伸得老长。 “来了又如何，死。”陈贇冷笑几声，瞥了眼岭下的来人。手起刀落，扑哧一声，李立人头落地，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咕噜噜滚出老远。 “住手……”一群人奔上山岭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李立在内的十多人全被砍了脑袋，无一幸免。 贺吉，陈贇等军汉齐刷刷看向来人。 共有数十人，分为前后两拨，赫然是杨林带队追赶前面一队人。十多个，是远远喊出住手的人。也是李俊等人，邀请杨林来吃酒却是这幕。 “啊，李立兄弟……”飞奔在最前面的李俊见到一颗人头滚来，那熟悉的面孔正是李立，悲呼一声。随即哐啷拔出钢刀，瞪眼怒吼扑向陈贇。 “哼，开黑店卖人肉的同伙，你也给我死来。”陈贇哪里会怕？见状也是大吼一声，抡刀迎上。 片刻间，两人相遇，刀来刀往斗在一起。那李俊绰号混江龙，水上功夫了得，这步战也颇为不俗。与陈贇斗了十多个回合，竟是旗鼓相当。 可终究不是陈贇的对手，没过多久，迅速落入下风。那童家兄弟见势头不妙，拎着铁棍扑上来。兄弟仨不讲武德，围困住陈贇，一阵狂攻猛打。 “以多欺少？”贺吉见到这一幕，本想抽刀上前。这个时候，杨林带人上了岭后，见两拨人要开打，忙冲过来制止：“且慢动手，是自家人。” 杨林抡动鼻管枪加入，制止住这场冲突，两边劝说。 “杨林兄弟，他杀了我李立兄弟。”李俊退到几步，又看到死不瞑目的李立头颅，怒视着陈贇。 “呸，这种杀人卖肉的混帐该杀。”陈贇寸步不让，也瞪着眼看着李俊等人：“与这种毛人为伍，还称兄道弟，想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货。” “你……”李俊，童家兄弟等人气急。 “好了，不要吵闹。”杨林见双方矛盾越发尖锐，大喝一声站在中间：“我让贺吉，陈贇两位兄弟来揭阳岭，就是听说这里有条好汉，想来拉拢。为何会搞成这样？还把李立兄弟给杀了？” 贺吉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大声说道：“杨林哥哥，我等奉命而来招揽，哪知此人想麻翻我们谋财害命，被我的识破，发生冲突并没有伤及性命。意外发现那地下有处人肉作坊……” 贺吉指着村店后院方向，愤怒异常，咬牙切齿。而李俊，童威兄弟听到“人肉作坊”这几个字时脸色剧变。连身上那股气势都不由弱了三分。 “甚么？竟有这种事？”杨林脸皮抽搐，满脸错愕。他从黄安那里知道揭阳岭上有黑店，谋财害命，李立该杀。却不知道对方坏到丧心病狂。 他二话不说，率队匆匆扑向酒店后院。 而那李俊瞪了眼陈贇，也带人紧随去看个究竟。 当一群人走出酒店的时候，个个脸色十分难看。李俊等人也没有找陈贇的麻烦，因为理亏站不住脚。那地窖场面太惨烈，是个人也怒火熊熊。 李俊只能让人收拾伙计的尸体，挖坑或者搬来干柴。他暴力把门板给拆了，带人做了个简易棺材，用来盛敛兄弟李立的尸身，再寻个地方安葬。 春暖花开，揭阳岭绿树成荫，景色优美。距离酒店不远的后山，一颗古树下，一座新坟耸立。 李俊席地而坐，边唠叨边用刀子削着一块木碑：“李立兄弟，非是兄弟不给你报仇，一是我打不过，二是我也没脸打。是你做的事太过分了，天怒人怨，报应来临。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做这种缺德事，你就是不听啊，现在又当如何……” 之所以看到李立身死，李俊大怒，找陈贇拼命。不是他是非不分，而是他比较讲义气，兄弟再不对，却被人砍了脑袋，心中有火在所难免。可钻入地窖之后看到的一幕，让他熄了报仇之心。 恩怨分明，重情重义！ 这也正是李俊的人格魅力所在。哪怕在江州贩卖私盐屡次遭到官兵打压，依旧有人跟着他干。 混江龙李俊在这边自言自语。 那边杨林两边说着好话，化解此次矛盾。又从酒店中取来酒水，带领一大帮的人来到山脚处。 李俊把刻有兄弟催命判官李立之墓的木牌插好，见杨林来了露出个笑脸。可看到贺吉，陈贇也来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不好冲杨林发脾气，却瞪着童威，童猛兄弟：“哼，他们来做甚？” “呃……”童家兄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说“大哥，其实我们也不爽李立这厮”？死了更好，也没多少悲伤情绪，当然这话是不可能明说。 关键时刻，杨林走上前去，边倒酒边沉痛地说：“哎，李俊兄弟，这多少是个误会，不要再提，李立兄弟入土为安，人死为大，这是大事。” “我跟贺，陈兄弟俩说过，敬碗酒，也算赔罪。相逢一笑泯恩仇，希望李立兄弟来世大富大贵。”杨林面色凝重，发自肺腑，碗中酒洒下。 贺吉，陈贇也捧着酒碗上前，说几句赔罪的话，又说了些祝福言语。最后也是将酒慢慢洒下。 李俊见到这一幕也无话可说，最后摇头叹气：“哎，都是这位兄弟不听劝，非要做这种缺德勾当。落得这般下场，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逝者已逝，生者当发愤图强，做一番事业，不枉人世间走一遭。彼此是同僚，不可心生芥蒂。”杨林把双方人聚集在一起，又是好言相劝。回到酒店中，自有人摆上一桌酒菜。众人入席吃酒，李俊和陈贇，贺吉相互见过，敬酒…… 催命判官李立之死，这件不愉快的事就这般揭过。 ------------ 第三零八回 商队遇袭 揭阳岭山的黑店被熊熊大火吞没。 那些伙计的尸体会化为灰烬，如同这里的罪恶被销毁。 两支队伍整合后，杨林率队下了山岭，前往揭阳镇。他听从李俊的建议，去看看镇上穆弘兄弟是否可交，顺便寻找那耍把式卖艺的薛勇，再去江州城拜访戴宗戴院长，瞅一瞅小牢子李逵…… 反正杨林兄弟的任务就是专门拜访，招揽好汉。但凡有机会，就会挖方腊的墙角来壮大自身。正如军师许贯忠说的那样，黄安的势力已成，名声已经传扬，好汉自会来投，麾下越来越强。 如远在千里外的少华山，筹备多时，终于有了动作。早在三月刚至时，整座山寨已经分两路南下。 山寨为了加强实力，准备工作持续了近两个月。 山寨四位头领分工明确，齐心协力。把精美的家具卖掉，古玩字画也脱手半数，买了六百多匹北地战马，牛羊七八百头，以及成堆的皮毛。 共买来了六艘千料漕运货船，喽啰已经熟练驾驶。山寨粮仓中的粮食装车，连同金银物资装船。这些悄然完成，除了山寨外界根本没有风声。 另外还有数十个精锐西军随行。 要说一个强人山寨为何与西军扯上关系？这还得从史进师傅王进说起，当初这位禁军都教头因被太尉高俅陷害，不得已裹挟老娘逃离东京城来延安府投奔老种经略相公，成为其帐下军官。 种家，乃是开国将门之后，手握重兵，那高俅也不敢轻易得罪。使人放了一通狠话，种师道不予理睬。此事就此作罢，因此王进逃过一劫。 后来史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师傅王进。王进初来官小无权，没办法为徒弟史进开脱。在少华山落草时，史进经常去看望请教。如今南下投奔济州黄安，在买马的时候，中途顺道看望师傅，并说明去向。王进大喜，说走正道好。也是那时，王进也拜托史进一件事。 ——带着一位青年军官同去投奔。 原来，这位西军军官是王进在战场认识的一个好友。两人多次一同执行任务，频繁遭到西夏军袭击。相互照应，同生共死，结下深厚友谊。 这名军官名叫韩五，因为屡次在战场上的功劳被抢夺，如初春的时候，宋国军队又跟西夏军发生冲突。这位韩排军作战勇猛，武艺高强，杀入敌群，自身负伤，斩杀西夏军中的千夫长，本来立了大功。可是又被上司指挥使给抢了去。 他不服又没办法，愤怒憋屈。 抢夺功劳不是一次两次了，令韩五意兴阑珊。王进听到徒弟的去向后，便想着把这好友带上。或许换一个环境，受到重用，必定能有出头之日。王进找到韩五提及此事，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那位韩排军率领心腹脱离西军。 当西军将士赶来时，山寨事务处理妥当。少华山几位头领这才下令喽啰收拾行囊，召集喽啰宣布山寨决定。远赴济州，不愿跟随给钱打发走。 加上最近山寨吸纳人员，共有千余喽啰愿赴济州投奔。史进挑选最精锐的五百人，分发装备。装备包括，军服鞋袜，成套皮甲，衮刀军旗等。 期间济州花和尚鲁智深又送来第三封信。 这回一同来的还有装满武器装备的两艘魛鱼船。是为了使得少华山换装，利用官军身份行事。至于其他的喽啰全部登船护卫，杨春坐镇船队。史进，朱武，陈达三人则是率领数百骑兵。 少华山喽啰在赶来的教官的指挥下，训练一个多月。列队整齐，走路时昂首阔步，气势凌人。纵使那群赶来的西军将士见了，也啧啧称奇。 少华山寨被冲天大火吞没。 史进率领山寨全体人员，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南下。 一路，史进牢记师傅叮嘱，虚心求教，向西军韩排军请教排兵布阵，骑兵冲锋，武艺切磋等。那些喽啰也请教老兵杀敌经验并演练，获益良多。 骑兵追逐船队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绝对不慢。行军无人敢犯，没有意外，短短几天，走了大半路程，到了黄河边，来回几次渡过黄河。踏入京东西路，又走了大半日，离济州在望。 眼看黄昏迟暮，史进便寻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也就在队伍各司其职，埋锅造饭或搭建帐篷的时候。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及近，向营地迅速靠近。 这一下惊动了营地中的众人。 那韩排军亲自趴在地上倾听，随即大吼着上马：“马匹数百，正南偏西方向，集合，准备作战。” 数十个西军翻身上马，哐啷啷拔刀。 而令这些没少生死搏杀的将士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群少华山喽啰动作丝毫不慢，在那些来自济州的教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上马扬刀，迅速列为冲锋战阵，还有人在两侧来回奔跑。 “这位济州黄相公果然是不凡。”韩五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他看得出来这种骑兵训练，没有一两个月是无法做到，看来济州中绝对有能人。 与此同时，几里外，大队骑兵，不对，是马群狂奔。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是百来人驱赶着大群马匹逃窜，好死不死，正好奔向史进营地。 “快，再快点。” “这群该死的女真人，好生大胆。” 他们人人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不时向后张望。个个模样狼狈，或有人负伤，一看就是被人追杀。马上的人个个穿着皮甲，绝非牛羊贩子。领头的一条汉子身穿锦衣，外套皮甲，提着染血长枪，赤发黄须，脸蛋圆润却难掩猥琐之色。 这不是金毛犬段景住又能是谁？ 没错，这正是段景住，而这支队伍正是济州官商。要问他们为何这么狼狈，一副被人追杀的模样。那还得说北方商会建立后，越来越多的商贩加入，段景住又以金钱，货物开道与辽贵族达成合作，牛羊不对外开放，专门供给商团。 商会在武岗镇设立办事处，宋国各地的货物往来，在武岗镇换牛羊，不必到辽国境内以身犯险。以这样的方式逐渐垄断北方牲畜，茶叶等贸易。 随着商贩增加，从而北方商团获得的利益越来越大。从辽国购买到的马匹激增，少数战马和大批驮马交换给商队，上好的战马宝马全归己用。 这不是黄安大婚在即，段景住亲自率领队伍从对方获得的上千匹好马送回济州。由于北方局势，加上这条路往返多次，只带了两百来人随行。穿过河北抵达东京西路，本以为安然到济州。 不料在路过凌州境内时突然遭遇到他人袭击。大量箭雨射来，队伍损失惨重，数百强人杀来。段景住率队抵抗，却不是对手，忍痛舍弃并驱散部分战马，趁乱带着残余人手裹挟马群疯狂逃窜，也就出现这一幕。不巧与史进等人相遇。 临时营地，史进，韩五等人大声吆喝，大队骑兵做好冲杀的准备时。远处的马蹄声轰隆隆临近。 史进等人看到大量马匹转出林子，奔来的时候，那群逃窜的段景住等人也看到前面大队骑兵列阵，一副要冲杀过来的架势，忙勒马喝止不断。 段景住等人慌忙逃窜，误认为是贼人拦截，人群中，有呼声响起：“不好，前面有敌人伏击。” “哎哟，我的娘耶！”段景住见前方大队骑兵，叫苦不迭，想到中途遇袭损失惨重，悲愤欲绝：“呔，我等氏济州官商，你们曾头市胆敢袭击我等？这是公然挑衅朝廷，就不怕济州黄安相公知道后，尽起麾下精兵，杀尽你们女真人？”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 段景住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也顾不上是否激怒对方，放声咆哮，大声咒骂，准备率队血战到底。 “呃……”史进，韩五等人听到对方破口大骂，面面相觑。回过神来后你看我看你，满头雾水。尤其是史进听到黄安黄相公麾下官商，又惊又喜。那个西军韩五听到女真人则是眉头皱起。 ------------ 第三零九回 反灭追兵 “来吧，你们这群藏头露尾之辈，有种就来。看看我汉家儿郎是否胆怯半分，老子临死之前要拉一个垫背的。你们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会总管相公被杀光，也会为我们报仇雪恨。” 段景住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身边百来个军汉纷纷紧握手中钢刀，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即便他们必死无疑，也要杀几个一同上路。 本来段景住以为自己喝骂完后，对方会说“把你们杀光了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是曾头市所为”之类的话。可是看见对面骑兵脸上的表情古怪。 接下来，对面的人群中的呼声让他瞠目结舌。 “哎哟，那好像是段总管。” “什么叫好像，那就是北方商团总管。” “段总管，段总管，是我们，是自己人。”一队骑兵拍马来到队前，冲段景住大声挥手示意。 “嗯？你们是？”段景住满脸错愕傻眼了。 那边史进，朱武等人也从军汉口中多少了解这位段总管。大当家史进拍马奔出几步冲拱手笑道。 “段总管，我等是接到鲁大师邀请，从少华山而来。” 来回几次送信都是北方商队所为。 段景住又怎么不知道少华山？听到这番话心中狂喜。也拍马上前上下打量史进，拱手还礼：“可是少华山诸位？我观阁下年轻有为，俊朗非凡，莫非是鲁大师的至交好友，九纹龙史进史大郎？” “哈哈哈，哥哥谬赞了，正是小弟我。”史进听到这份夸赞心里很高兴，笑容满面，谦虚摆手。 “兄弟，你怎么才来呀？”段景住彻底放下心来。 “哎，山寨有诸多事务，故而来迟。”朱武拍马上前。段景住赶忙率队，驱赶大量马匹上前会合。 “兄弟，这究竟发生何事？”韩五冷着脸，凑上前问。 “哎，我等……”段景住提及此事就来气，正想打倒苦水宣泄一下情绪，把事情始末缘由说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段总管，贼人又追上来。”从后方奔来一匹快马。 “贼人来了？”段景住咬牙切齿：“长话短说，就是我等从北方购买马匹，以官商身份送回济州。不料在凌州遭遇曾头市伪装成强人突然袭击。致使我等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又遭到追杀。至少三百多匹北地好马全被这些鸟人劫了去。” 段景住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把中途遇袭的事情说来。对方蒙着面袭击，他杀了几人看了看认出来。又顺便提及这曾头市究竟是何来历等。 这一下可把史进，韩五等人给气得够呛。他们都是汉家儿郎，也是热血汉子，一个个咬牙切齿。 “哎呀，这是欺人太甚，这群女真人真是该死。” “这群撮鸟还敢赶尽杀绝？我倒要来会会他们。” “段家哥哥，你快带人去营地休整，看我等给你出气。” ……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义愤填膺，不甘示弱地嚷嚷。骑兵队伍散开一条道路，段景住迅速带人把马群赶入营地。史进，朱武，韩五等人备战。 确认对方人数后，队伍一分为二。 韩五带着一队进入林中不见，史进率队正面迎敌。在军师朱武的提议下，队伍又一分为三，各自行事，刚准备好后。大队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大概三四百人，个个身强力壮却蒙着面。果真是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样子。 “哈哈哈，原来是有营地，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为首一条魁梧大汉看见史进等两百多骑兵，并不觉得意外，看到后方的营地和马群哈哈大笑。一副把史进吃定了，胜券在握的模样 “哼，你们这群撮鸟顾头不顾腚，死吧！”史进冷笑几声，不甘示弱，率领两百多骑兵上前迎战。而对奔来的骑兵速度不减，嗷嗷怪叫杀来。 轰隆隆蹄声如雷，就在两拨人马快相遇的时候，后方朱武一声大喝，有人敲响铜锣。两边树林骤然喊杀震天。左边是陈达率领百骑杀将出来。右边则是韩五副将呼延通领百骑依计行事。 两支人马出来后，一左一右散开，骑兵全部端起军弩。 与此同时，迎面涌来的史进队伍中后方弓弩手上前。那杀过来的队伍领头人见了，大惊失色，狂吼如雷：“啊，不好，有埋伏，撤，快防……” 可是却已经为时已晚。 几乎在同一时间，史进，陈达，呼延通大吼“放箭”。嗖嗖破空声不断，短箭形成密集的箭雨，从三个方向覆盖式地落入奔来的骑兵人群中。 噗哧噗哧入肉声不断，惨叫连连，不少人跌落马下。最前面的几排马儿身上插满箭矢，哀鸣翻倒。形成障碍物挡住后面骑兵冲锋，拥挤成团。 凄惨的叫声，让这些伪装成强人的女真人骚乱。怪叫声，怒吼声，咒骂声不断，冲势荡然无存。而史进，陈达，呼延通三人率队冲杀未停。犹如三把尖刀般扎进正陷入慌乱的曾头市队伍。趁着这些鸟人慌乱，长枪乱戳，大刀狂舞。 不断有人被杀倒下，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个领头人也被史进，呼延通两人早早盯住并缠上，两人夹击让对方险象环生，几乎没有招架之力。陈达见了止住来凑热闹，只能率队大杀特杀。 骑兵丧失了冲击力，那就成了待宰羔羊。 可怜的曾头市队伍人数不少，面临这三面夹击，犹如纸糊似的被杀得节节败退，成排的人倒下。即便吼声再大，再不甘心，也挡不住钢刀。 在朱武，段景住等人的眼中。三队骑兵围着这群贼人狂杀，收缩包围圈，倒地的全部都是贼人。 眼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眼看余下者苦苦支撑。那个贼头看得目眦欲裂，见势头不对，以不要命的打法如疯狗般避开对手，试图率领队伍逃窜。史进，呼延通等人又哪里肯让？围追堵截。 三支骑兵队伍又是一阵绞杀。 可是贼头骑术精湛，又比较骁勇，率领数十人逃出包围。史进，呼延通恼羞成怒，带队穷追不舍。而朱武见胜利了，立刻组织人手，抓捕俘虏审讯，同时又派人四处牵回来马匹，打扫战场…… 史进，呼延通一路尾随追杀，接连用弓弩射杀贼人，沿途颇有斩获。只是仍然没人抓住贼头。 那贼头仅带着十多人仓皇逃窜。 “该死啊该死。”一口气跑出几里地，摆脱追兵后。那贼头看着身后寒酸的队伍，想起之前数百儿郎追击，再看看现在凄惨的模样，恨意滔天。 没错，这伙蒙着面藏头露尾之人，正是曾头市队伍。而那个领头得名唤曾密，乃是曾家次子，身长八尺，黑脸长须，性情鲁莽，力大无穷。恰好看到段景住率队驱赶来恁多马匹，心生歹念。于是伪装成强人袭击，本想做趟无本买卖。 不料这支所谓的济州官商战斗力惊人，尽管有所收获，却逃走大半。一路追击至此，不料遇到埋伏。以至于来的儿郎几乎损失殆尽，狼狈而回。 “啊，济州黄安，我曾头市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曾密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又想到回去被人嘲笑。不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咒骂。 “哼，你怕是没机会见到！”也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从林中炸响。紧接着喊杀声震天，大队骑兵杀出来。正是早早埋伏在必经之路上的韩五。 “啊，快逃…”曾密见到还有伏兵，吓得心惊胆颤，下意识拨马便走。可惜马儿接连追击又逃窜，早已体力透支喘着粗气，任凭抽打却纹丝未动。韩五领着大队骑兵散开，如潮水般涌来。 曾密和十多个骑兵在劫难逃。 当韩五再次率领队伍裹挟着俘虏回到营地的时候。战场基本打扫完毕，己方损失也清点统计。除了十多人不幸折损，百多人受伤得到救助包扎。 而对待俘虏，受伤较轻的全部用绳子捆绑串起来。受伤过重的懒得救助，段景住带队抹脖子。而且经过拷打审讯，这些人就是来自曾头市。 营地帐篷也拆卸，倒是饭菜香味弥漫。 队伍会合后，严加看管俘虏，众人草草填饱肚皮，休息一会后。天色也阴暗下来，队伍没有停留的意思，连夜离开这是非分之地直奔济州。 队伍绕路进入郓州，与朱仝率的接应队伍不期而遇…… ------------ 第三一零回 书房商议 商队遇袭，近百军卒折损这个噩耗当天就传回济州大本营。闻焕章，萧嘉穗，许贯忠三位军师看到了详细情报，也知道少华山举寨南下投奔。 只是把几条好汉来头的好消息告知黄安。商队损失惨重，恁多战马被抢走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因为三月初八，也是黄安大婚拜堂成亲的日子。 三位军师经过商量，这才隐瞒下来。 三月初八这天，举办婚礼的规格与首次相差无几。只是黄安升为兵马大总管，来的官员要多不少，乡绅富户成群结队，比上次还要热闹几分。 流程基本上没有变。黄安又是忌口，注意言行等等。天色大亮，他率领迎亲队伍在济州城溜达。在万千百姓的见证下，在鞭炮声，敲锣打鼓声中，又闯过娘家人重重刁难，接上新娘回来拜堂成亲。连剪头发编成同心结这步骤也没少。 按规矩，这本来有点于礼不合，李清照却相信要求。黄安架不住女人吹枕边风，只能听之任之。反正真正观礼的人是亲信，这点也没什么。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又是让黄安体会到成婚不易。之后又是挑了几个挡酒的兄弟，挨桌敬酒，招呼宾客吃好喝好。避免不了官场同僚来巴结拍马屁，频频来敬，也少不了被人借机生事灌酒…… 黄安喝得头晕脑涨，踉踉跄跄地回到新房见新娘。这回真的喝多了，掀红盖头，喝交杯酒都有些迷糊。至于洞房花烛，新娘凶猛，不会放过他。这一晚上折腾下来，黄安处在被动状态…… 龙凤呈祥结良缘，喜结连理枝相连。 红妆素裹成双对，金童玉女笑开颜。 琴瑟和鸣歌盛世，花好月圆福满园。 鸳鸯戏水双栖宿，恩爱夫妻永缠绵。 …… 次日，日上三竿时，黄安才悠悠醒转，脑袋晕沉沉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照在他的脸颊上。昨天成亲的一幕幕越发清晰，脸上浮现笑容。他多了一个妻子，肩膀上的责任多了一分。 “呀，夫君，你醒了？”这时，惊喜的呼唤从门口传来。赫然是一身红裙的李清照从外面进来。恰好见黄安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快步走过来。 “娘子，你好美。”黄安扭头看去时，只见妇人穿戴整齐，画着淡妆。脸庞红润而娇媚，双眸明亮而荡漾着风情，一颦一笑，优雅而妩媚。一下子让他看得呆了，下意识竖起大拇指称赞。 “你就会说甜言蜜语。快起来吧，早膳准备好了。”李清照嗔怪地翻白眼，走过来拉扯着黄安。 “我累，昨晚被你折腾得够呛，再让我睡一会儿嘛！”黄安故意犟着不起来。反而用力一拽，把李清照搂入自己怀中，习惯性地上下其手。晕沉的脑袋被色欲占据，身子也一下亢奋起来。 “哎呀，你别不老实，快起来。”李清照俏脸涨红，感受到某人又在使坏，奋力挣脱起身嗔怪。 “你别闹了，多半有事发生。” “之前闻，萧，许三位军师联袂来，说有要事禀报。” “哦，不知道有何要事？” “妾身不知，说你醒来之后，把他们唤来议事。” …… 本来黄安还想以大婚为借口睡懒觉，奈何不仅夫人李清照在监督，还有公务繁忙条件不允许。毕竟三位军师联袂说有要事，绝对出了大事。 黄安也不用李清照拉扯，一骨碌起身，光溜溜一丝不挂。令李清照红着脸，低声啐了一口牲口。随即服侍黄安穿衣洗漱，到外屋享用早膳。 …… 小半个时辰后。 黄府，书房，黄安用过早膳，溜达至此看书。而闻焕章，萧嘉穗，许贯忠也得到通知，先后赶来。寒暄一番后，落坐上茶，也说起了正事。 “放肆，曾头市好大的狗胆。”当黄安得知商队遭到袭击的事情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这群该死的女真人竟敢公然袭击官商，这是挑衅官府。” “这么重要的事，昨天你们为何汇报？”黄安怒气难消，又看向闻焕章等人，语气中有些责备。 “主公，昨天是你大婚之日！”闻焕章笑眯眯地说：“这是大喜的日子，又岂能说出折损多少人。” “是啊，这样不太吉利，我们商量后，选择隐瞒。这不，次日今天来禀报相公，也不耽误事啊！”萧嘉穗，许贯忠纷纷开口，表明自己也参与。 “哎，此事不提，是我一时愤怒。”黄安愣了愣，苦笑几声。随即神色冰冷，杀气腾腾地说着：“百多人折损，是我军建立至今从未有过的损失。曾头市挑衅袭击商队，此仇，不共戴天。”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而且愤怒过后，黄安变得越发冷静：“据说这曾头市全是女真人，这些年没少欺负我宋国百姓。我欲起大军前往凌州讨个公道，夺回被抢走的马匹。对方若是反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许贯忠久居在北方，知道的比较多，接上话茬附和：“嗯，曾头市我多有听闻，是几十年前，女真人在北方活不下去，迁徙至宋国。刚开始还好，在我国扎下根，人数逐渐多了，变得越发嚣张。强占村坊，驱赶原本的百姓，确是坏事做尽。相公这番举动，必定会得到不少民心。” “主公，稍安毋躁。”闻焕章也笑呵呵地提议道：“曾头市公然袭击商队导致伤亡惨重，于公于私，起兵征讨是对的，但这前戏还需要做足。” “哦，不知军师有何指教？”黄安忙问道。其实以他的头脑也能想得到，但有人规划，为何不听？ 闻焕章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首先相公可以先向济州官府，济南府等地方详细汇报此事。再等少华山几位首领来济州，信上说他们抓了不少俘虏，人证物证齐全，写份奏折，飞报朝廷，轻重相公自行拿捏，说明自己率军问个明白，这样有理有据，率兵前往讨回公道合情合理。” “好，这样占据一个理字，对付曾头市成了公务。”黄安听得眉飞色舞，连连拊掌称赞大笑：“这样下来，我也有理由调其他州府禁军讨伐。” “呵呵呵，正是。”闻焕章笑容满面，又补充道：“正所谓出师有名，名正言顺，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萧嘉穗也不甘示弱，闭目沉吟片刻后说道：“相公，其实我们也可以借题发挥，大作文章。” 黄安来了兴趣，问道：“不知萧军师有何妙计？” 萧嘉穗看了看黄安，又看了看许贯忠，直戳重点：“相公，许军师都说这曾头市坏事做尽，那肯定是了。我们可以让情报人员收集证据，罗列清楚。或是直接到当地官府查看往年卷宗重审。必定有人受贿包庇，做这作奸犯科之举。” “嗯，有道理，把这些缺德事挑明，朝廷岂能不处理？”黄安觉得颇有道理，直接爆料黑幕。纵使曾头市背后有人庇护，不死也得脱层皮。 萧嘉穗嘿嘿一笑，继续说着自己的计策：“另外可以派情报人员在凌州及其周边州府宣扬造势。女真人欺压宋国百姓，这些年做着种种恶事，以此来使百姓自发联合，仇视异族，愈演愈烈。到时候我们率兵前往，必定是一呼百应。” “好，千里之堤，溃于蝼蚁之穴。”黄安拊掌称赞。没想到这位萧军师还有操纵舆论的天赋。当真是大隐隐于市，久居城中，知道人言可畏。 “相公，您大婚不久，这种讨伐之事许某代劳。”许贯忠身为亲卫军军师，立刻挺身主动请缨。 “嗯，我们先来复盘一遍，商议好具体细节。”黄安点点头，喝了口茶，再次把这件事说来。随后与三位军师展开讨论，根据实际情况来调兵遣将。如派多少人赶赴凌州，派哪些猛将等。 当商议妥当之后，几人各自离去，开始为此事筹备。黄安把萧让唤来，让他修书送往各处州府。而黄安亲自带领卫队，前往济州官府找段明，把济州官兵遭遇袭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 ------------ 第三一一回 少华山好汉 黄府，内院。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院子那棵合抱粗的柳树生机焕发。万千柔韧枝条轻轻舞动，在春风的吹拂下奏响春天的旋律。阳光透过柳枝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张石桌，几个圆凳，宛若一幅画卷。 树荫下，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哪几个？李清照，杨莺姐妹，以及来做客的高粱氏。其中四个女人腹部微微隆起，满脸母性光辉。攀谈的话题也多数是生男孩女孩，坐月子等。反正让李清照左看看右看看，羡慕不已！ 她打定主意，要戒酒，不熬夜，天天晚上折腾黄安。闲聊之余，也照看好不远处炉子的火候。那里面有妇人心疼自己的丈夫黄安为他煲的汤。 “哈欠哈欠……”从府衙回到府上的黄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穿梭在府邸大步来到内宅。才刚一进入，就看到柳树下的这一幕，也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高粱氏，下意识欲转身退走。 然而，他反应快却已经为时已晚。 而在柳树下聊天的几个女人恰好看到他归来，纷纷挥手呼唤着“夫君，你回来了？快来喝茶”“高粱姐姐来了，你快过来”之类的呼声频繁。 这令黄安心里我靠，想走也没有借口。而且高粱氏那凌厉的眼神看来，似笑非笑，像是传递调侃的意思“你这个死鬼难道就这么怕我不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黄安心里念叨着，一咬牙一跺脚，背负双手，阴沉着脸走了过去。挨个与夫人见过，又跟来做客的高粱氏寒暄见礼。 “来，夫君，喝茶。”杨娟还是如往常的乖巧懂事。取来空杯子，提起茶壶，给黄安倒茶递过来。本想起身要给黄安捏肩捶背，却被后者制止：“好了，娘子坐下，有身孕在身，休要这般。” “夫君脸色不好看，是有不顺心的事？”杨娟挨着他坐下，好奇地问。杨莺，杨燕眼中满含关切。 “莫非是妇人冒然前来打扰，坏了相公的雅兴？”不等黄安回答，高粱氏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哪里哪里，嫂夫人又何出此言？”黄安眼皮一跳，连忙冲妇人摆手笑道：“只是有大事发生。” “三位军师联袂来访，究竟是何事？”李清照直接问，随即又补充：“若是重大机密，夫君不必告知。这些规矩，我们妇道人家分得清轻重。” “哈哈哈，但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令人气愤。”黄安冲李清照摇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清香扑鼻，入口甘甜，他眼前一亮，赞叹“好茶”。 李清照小声解说：“这是商队从江浙路带回来的龙井。用泉水冲泡，清香扑鼻，提神醒脑。” “好茶！”黄安称赞，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道：“前天北方商队遭遇袭击，兵卒折损近百，抢走了三百多匹马战马。损失惨重，令人气愤。” “甚么？竟有这种事？”众女面面相觑或是不可思议。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相公是否派兵讨要公道？”高粱氏反应过来，满脸冰冷，眼中杀机闪烁。 “凌州曾头市所为，胆敢袭击官兵，大军会去围剿。”黄安言简意赅，却脸色阴沉，杀气腾腾。 “另外一件事就是我这刚大婚，蜜月还没度呢！那鸟知州段明想让我去江州，令我颇为不爽。上次也是这样，本总管又岂能被他呼来喝去？” 黄安不等女人问，又说出令自己恼怒的另一件事。就是之前在府衙，段明和杜通判这两个撮鸟施展补救之策。以蔡德章岳母大寿为由送礼。欲让他亲自赶赴江州坐镇，防止宋江这鸟人在那里作乱。对于这个提议，黄安不置可否，只是声称会酌情考虑，至少会派得力人手前往。 “江州？听说那是个好地方。” “那江州水路便利，富饶，山水秀丽，景色优美。” “那夫君，到时候你去不去？”江州是宋国有名的州府，富饶有特色，令女人们惊呼，议论纷纷。 “我不打算去，上次去青州也是大婚后，这次还来？”黄安听到女人问询摇摇头，满脸担忧，大言不惭：“江州盛产美人，偏偏我这么优秀。” 这一句话使得女人偷笑：“哎哟，夫君，你这是在自夸。”“就是，自卖自夸，谁像你这般自恋？” “哈哈哈，老子这是实话实说。”黄安厚着脸皮，笑声不断：“上次去青州时认识易安，这又跑到江州去，万一又惹上娘们就不好了。你们别忘了江南的确美人扎堆，如那个玉蔷薇方百花，身材高挑婀娜，皮肤白皙，五官还精致……” 说到这，黄安话语顿住，因为他见几女脸上有异。尤其是高粱氏柳眉倒竖，隐隐带着杀气。目光扫来时像是在问“你这厮倒是对她念念不忘”？ 黄安心里哀叹苦也却不动声色，立刻岔开话题：“其实本总管家有娇妻，庸脂俗粉入不得我眼。主要是南方那也是江南方腊地盘，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江州景色再好，我又岂能以身犯险？再说了，这些破事，哪有在家里陪夫人重要？”嗯 黄安说到最后，眼睛瞟了眼高粱氏，像是再说还有你。免得这疯婆子大吃干醋搞出幺蛾子来。随即又是叉开话题，说出宋江与段明最近这种破事。重点突出宋江杀人，段明贪财不顾枉法…… 院子里，几个女人听了后骂声不断。 黄安不禁长松了口气，幸好哥机灵，转移走这些虎娘们的注意力，否则还不得唠唠叨叨个没完。女人吃起醋来不讲理，可不管你官大官小。 这还不够，黄安接下来与几个女人说着怀孕时候的禁忌。比如忌口，不要过激运动，如吃什么开胃，补充营养，有利于胎儿生长发育等话题。 当女人如杨娟投来夫君真棒的眼神。 黄安则是一句“我其实不懂，是专门问过诸位神医得知的，这样也好来照顾，亲自做好吃的”。自然是让几个女人包括高梁氏眸光变得柔和。 其实女人是要哄，要关怀呵护，也是顺毛捋的生物。这是黄安与女人相处多时总结出的经验心得。又瞅准场合，用出来效果那是没得说。 黄安瞅准时机，向高梁氏说起她的四位大丫鬟，佛手，薄荷，桂花，玫瑰，关心兄弟婚事等。 院子里，黄安与女人们正攀谈说笑。 也就在这时，焦挺，牛庚两条大汉飞奔而来，先向几个女人行礼，再向黄安汇报：“相公，城门处有人来报，少华山九纹龙史进等好汉入城。” “来了？哈哈哈，好！”黄安听了大喜，随后与女人们打了声招呼，便跟焦，牛二人匆匆出了院子。中途吩咐仆人，通知伙房准备丰盛酒宴。到了后院与酆泰等人会合，跃马扬鞭而去。 在半途之中迎面与一支队伍相遇。 二十来人的队伍，领头是萧嘉穗，縻貹，雷横，朱仝，段景住等作陪，簇拥着几人往黄府赶。 一行人见到黄安亲自率队来迎。 段景住哄着眼眶想要来哭喊，却被萧嘉穗一把扯住，摇头制止，低声吩咐几句，段景住才作罢。 黄安也一眼看见六个陌生人，分为两拨。 其中两人一组，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一个络腮胡壮汉。另外四人中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的俊朗青年，一个打扮讲究，气质儒雅的三旬文人，一个项短脖粗，身材敦实的壮汉，一个腰细双臂长的瘦高个，这四个人扎堆，多半是少华山人。 果然，黄安带人赶忙迎上，接住后，一番寒暄见礼。这四人果然就是少华山的四位头领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九纹龙史进，这位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徒弟。也是个资质非凡的少年郎，本领了得。连鲁智深这种人物都说他够仗义，有本事。可见史进端的是条好汉，人品，武艺没得说。 至于神机军师朱武就更了不得，本身也有些武艺，谋略过人，精通排兵布阵，是一位合格的军师。在原本轨迹之中要不是被宋江，吴用故意打压盖住锋芒，无法发挥才能，也不会籍籍无名。 陈达，杨春武艺平平，但至少也是开山立寨组织喽啰打架结束的人物，多少有带兵统率能力。正好当作副将，皆是有能力不可多得的人才。 黄安对这四人的到来，自然是求之不得，态度热情。然而在得知另外两条汉子的时候呆愣当场。 ------------ 第三一二回 韩世忠与呼延通 “黄安哥哥，这两位兄长可了不得。乃是我师父王进赞不绝口的人物，也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都是西军军官，是那种经历多次战场厮杀的勇士。皆是经验丰富，武艺高强之辈。” 史进见黄安看向随行的两位军官，当即挺身上前做着引荐。言简意赅却详细，令黄安为之侧目，牛庚，焦挺，酆泰并众亲兵纷纷转过目光。 史进拉着那位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青年上前来：“相公，这位兄长名唤韩五，乃是西军军官。任职排军。其实以韩大哥的功劳完全可做将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黄安听到“韩五”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觉得这名字很耳熟，突然间，灵光乍现想起来了。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韩世忠本名就叫韩五。 “韩五兄弟可是延安府绥德军人？”黄安忍不住问。 “正是，韩大哥正是绥德军人。”史进点头回应，随即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地说：“听师父说起，他从十八岁参军至今，参与大小战役二十余次。作战最是勇猛，勇冠三军。斩将夺旗，立下不少功劳，却是被上司针对抢功，打压贤才……” 对了，就是这位韩五！ 黄安听到这番话心里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眼前这位韩五，就是未来名将韩世忠。在西军中对抗西夏军，作战勇猛屡次立功，却因背后没人，其军功被上司抢夺安给其他人，却又无处说理。 韩世忠本名韩五，出身贫寒，自少练武，“鸷勇绝人”，嗜酒且崇尚节义，不拘小节。喜欢聚众打群架，好勇斗狠，家乡人称他为泼韩五。十八岁时应募从军。为人粗犷、豪爽，能挽强弓，勇冠三军，在对西夏作战中屡立战功。后随王禀南下镇压方腊起义。靖康之耻，宋金战争爆发后，率部转战多地，以少击众，堪称劲旅。 史进把韩五狠狠夸赞一番后，最后说明来意：“相公，韩大哥是大将之才，却在军中遭受排挤打压。前段时间功劳又被夺走，愤怒难平。在师父的劝说下，脱离西军，南下济州投奔相公。” 黄安上下打量韩五，越看越满意，爽朗大笑：“好好，韩五兄弟，树挪死人挪活，换一种环境更好。我觉得你是大将之才，却生不逢时，抱负无法施展。以后你便是我麾下大将，统率一营。” “多谢相公提拔。”韩五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上前半步，抱拳行礼，显得不卑不亢。 “这位是韩五大哥副手呼延通，这位可是开国名将呼延赞之后。自幼苦练祖传枪，鞭，也是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在西军中多被人称为夺命神枪。”史进又拉过络腮胡青年，又是一番夸赞。彼此相处多时，他多少知道这俩军中事迹。故而说得头头是道，言简意赅地提及当年勇。 而黄安听到呼延通这个名字后又惊又喜，不仅更加确定韩五的身份，还喜悦这下来了两员猛将。因为历史上，呼延通就是韩世忠麾下猛将。 绍兴四年大仪镇之战，韩世忠亲自出战诱敌，遇险，多亏了呼延通援救，此役宋军获胜。一年后，伪齐南侵，被呼延通率军击败，之后的淮阳之役，又奋战立功，生擒金将叶赫贝勒…… 这是类似三国典韦，许褚般的猛将。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来了少华山好汉，还有意外之喜。黄安心情愉悦，笑容满面，非常热情地拉着韩五，史进等人邀请，赶赴黄府吃酒。 至于后面一辆囚车被关押的曾密选择性地被无视。这个时候也没人提起，黄安看到了也没管。而且招呼人上马，边介绍焦挺等人边赶往黄府。 黄安同时琢磨着如何招揽，不，应该是收服韩世忠，呼延通两人。因为这两位值得尽全力拉拢。 韩世忠，一生驰骋沙场，南征北战，屡建奇功。于宋抗金、平叛之际，力挽狂澜，功不可没。其不附权贵秦桧，挺身仗义，满朝静默时唯独他为岳飞之冤鸣不平，世人称颂其为社稷之臣。 南宋建立，韩世忠入朝任枢密使。累迁至镇南、武安、宁国三镇节度使，封咸安郡王。晚年杜门谢客，口不谈兵，悠游西湖以自乐。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韩世忠逝世，享年六十三岁。累赠太师、蕲王，谥号“忠武”。后配飨高宗庙廷。武将做到这一步，可谓是位极人臣！ 呼延通者，英勇之士也，屡建功勋，本可光宗耀祖。然其性如烈火，暴躁难耐，初入朝时，便以不逊之言触怒群臣，使人欲除之而后快。后又因不满上司韩世忠之行径，与之结怨。 韩世忠虽亦粗豪之人，行事不拘小节，然每宴于部将家，常令妻女侍酒，呼延通闻之，怒不可遏，欲杀之。韩世忠闻其谋，恐其执拗，遂借故贬其为小兵，令其效力于仇敌崔德明之下。 及韩世忠寿辰，呼延通以为和解之机，跋千里而来贺寿。然韩世忠见之，仅回帐中，不顾呼延通在外哀号。呼延通失望而归，又被崔德明以擅离职守之罪痛打一顿。至此，呼延通已忍无可忍，遂投河自尽。 “好基友好兄弟，却闹成这样子，着实是不该呀！”黄安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呼延通的事迹和结局，不禁扼腕叹息，也知道韩世忠得知好兄弟自尽后悔大哭，从而黄安越发坚定要收服两人。 既然来了济州，那就甭想再走老路！ 黄安脑海中的思绪飞转，不过刹那间，沿途与众人热情攀谈，进退有度，谈吐得体，不冷落任何人。举止之间豪爽大气，彰显出自己的胸襟。 “兄弟，你师父王进，王教头在西军中？”黄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边策马前行，边看向史进。 史进点头，简单提及王进：“没错，师父两年前投奔延安府经略相公麾下做军官，戍边保得安全。师父他在西军中也听过相公大名，说您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也是我宋国有数的良将。不仅赞赏我做得对，还把两位兄长介绍而来。” “哎，王教头那才是好汉，不愿得罪高俅却甘愿戍边卫国。这种人我黄安甚是敬佩，自愧不如。”黄安谦虚地摆摆手，回想王进这个人感慨。这的确是条好汉，只是类似林冲有点怂包。 不过对方在西军中过得好好的这倒是让他颇为诧异，高俅难道不加害？不过随即黄安又释然了。将门种家可不是任意拿捏，常年守卫边关。高俅虽然位高权重，但还奈何不得这种巨擘。即便受到赵官家的宠爱，也不敢轻易得罪。 “嗯，我下一阶段的目标也是要成为别人乃至朝廷不敢轻易得罪的巨擘，三军统称为黄家军。”黄安心中暗暗计较，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只要手头上有兵，谁敢招惹，直接干他丫。 一盏茶的功夫后，一行人来到黄府。 焦挺带着清兵先是把囚车中的俘虏带到牢房关押，黄安领着人进入府中，先安顿好史进等人的住处。再来到阁楼，分主宾落坐，喝了会茶。 没过多久，伙房那边送来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两大桌子。各类好酒也被端来烫好，酒香四溢。 黄安又把许贯忠，马灵，武松，萧让等人请来做陪。众人入席吃酒，开怀畅饮，说笑声不断。当提及商队遭遇袭击时，众人又是一阵骂咧。 黄安私下里与萧嘉穗，许贯忠初步商议几人安排。 少华山千余号喽啰齐上梁山。 朱武担任梁山军右军师，组建梁山军步兵第三营，史进任正将，副将陈达，杨春。 韩五，呼延通则入亲卫军。 由于这两人只是来谋求差事，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投奔。后面的是还需要黄安单独找两人谈一谈。先把两人搞定，具体职务安排再决定不迟。 阁楼内，有酆泰这种莽汉四处敬酒，有时迁这家伙能说会道，又有武松，牛庚等能喝之人。招待新来的六人绰绰有余，推杯换盏，吼声如雷。 黄安与众人吃了一会酒后，便与萧，许两位军师来到偏厅落坐喝茶，随后段景住紧随而来。 与此同时，焦挺率队把俘虏带过来…… ------------ 第三一三回 嚣张的代价 偏厅内，气氛有些压抑。 那是黄安从当事人段景住那里详细了解到队伍遇袭事件始末后。脸色变得难看，眼神冰冷。萧嘉穗，许贯忠皱眉思索，场中无人说话导致的。 “呜呜呜，相公，属下办事不利，还请责罚。”段景住越说越伤心，双眼红肿，声音哽咽。扑倒在黄安脚边嚎啕大哭，一副忠实狗腿子的模样。 黄安被吓了一跳，见这厮如此这般不要脸哭笑不得。知道对方这是以退为进，心里却莫名的舒爽。难道这就是一个上位者不可避免的优越感？ 黄安板着脸斜着眼，伸手扯对方，厉声喝斥：“起来，你起来说话，屁大点事你都崩不住？再说了，这件事责任不在你，全赖这该死的曾头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击我济州官兵。” 段景住心中欢喜，知道自己多半无恙，不会受惩罚。随即听出黄安话中的恼怒，充分领会其意思。又回想起当时遇袭的一幕，眼中尽是怨毒：“是啊是啊，相公，此次损失惨重，马儿是小还可以购买。可是近百个儿郎，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必须要发兵教训这群该死的女真人。” “这是自然，我和几位军师有所考虑，你把自己的事做好。下次运送马匹，准备充分，万无一失。”黄安淡淡地回应，随即又敲打段景住：“你要记住，大乱将起，任何时候都要警惕。” “是，属下谨记。”段景住连连应声。 “你先退到一旁。”黄安听到外面嘈杂声，一挥手。段景住应声，忙往旁边一闪，也看向门口。 嘈杂声越来越临近，隐隐听见叫嚣声：“放开我，我不服，你们算什么好汉，有种捉对厮杀。” “该死，你们敢打我？我来自曾头市。” “曾头市？这算个鸟，老子打的就是你，快走。” 不一会儿，焦挺领着七八条军汉扭送俘虏曾密入了偏厅。这位曾家二公子正剧烈挣扎，咆哮不断。明显没少挨揍，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 “放开我，你们这些懦弱的宋人，就知道以多欺少。”进入大厅后，这厮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嚣张，看到端坐的黄安等人，大声吼叫。还哈哈大笑，满脸轻蔑，仿佛嘲笑在场众人。 “来人呐！先抽他117个嘴巴子，看他嘴巴硬不硬。”黄安看都没看此人一眼，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下令，顿时众人为之一愣，齐齐看来。 连叫嚷的阶下囚曾密吼声也戛然而止。 好半晌，偏厅里无人说话，氛围寂静的有些诡异。 黄安眉头皱起，瞥了眼众军汉，轻斥道：“愣着做甚？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对待这些蛮子不用讲狗屁的道义，还不给我打？”嗯 “ 117个，一个都不能少！”末了，黄安又加了一句。这是商队遇袭加上反杀追兵牺牲的总人数。 “我来我来，让我来！”段景住反应过来，立马窜上前。挽胳膊撸袖子，恶狠狠地走向马曾密：“哈哈，你这个撮鸟也有今天呐！还认得我么？” “该死，你们宋人胆小如鼠，有种放开我公平……”曾密见势头不妙，眼中闪过慌乱，狂吼叫嚣。可话还没说完，焦挺反手狠狠甩了一耳光。 “你娘的，一个俘虏还这么嚣张？打得就是你。” 曾密被打得脑袋摇晃，犹如懵圈般半天无反应。段景住喊着“摁紧了”，飞奔上前，左右开弓，狂甩嘴巴子。啪啪声不断，曾密脑袋狂摇。 “一，二，三……”焦挺站在旁边数数。 抽大嘴巴子，伤害没多少，侮辱性极强。曾密回过神来后，恼羞成怒地大骂，剧烈挣扎起来。 “该…该死，我…要你们……”可惜这厮被打得说话断断续续，被人按着挣脱不得，还被揪着头发，脑袋高高扬起，迎接着连环巴掌地拍打。 脸颊与巴掌触碰，啪啪啪声不断。 段景住卯足了劲，疯狂抽嘴巴子，却也是体力活，双掌也变得火辣生疼。可想到死在自己眼前的兵卒，段景住恨意滔天，有时改用拳头砸。 可怜的曾密被打了脸颊肿胀，鲜血飞溅，早已没了叫骂的力气。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行凶的段景住，看着喝茶说笑的黄安，看着在场每个人。这反而让段景住越烦恼怒，这家伙也够损的，直接把鞋给脱了下来，用鞋底狠抽完成任务。 当数字到了117的时候。 段景住立即终止行凶，他也是有些气喘。再看挨打的曾密，哎哟，好家伙，好生凄惨。他脸颊肿胀，嘴唇上翻，满嘴鲜血，已经成为了猪头。 这回拖到黄安等人面前，摁倒在地，没有丝毫挣扎。 曾密抬起头，看着黄安等人，吐了口血沫说道：“尔等懦弱的宋人只会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落在你们手上，要杀就杀，我草原勇士绝不……” 砰的一声，曾密被一脚踹得在地上翻滚几圈。赫然是黄安猛地起身，一招窝心踹，把这厮给踹飞了。立刻有亲兵折返，把曾密拖回来跪好。 “呸，就你这种货色也配称为勇士，你们女真人不过是欺善怕恶，一群得了势，使劲嚣张的鬣狗。”黄安冷冷地看着曾密，皱着眉满脸厌恶。 “我等手段无耻？哈哈哈，就允许你们女真人欺负他人，把我等汉人当作奴隶，视为猪狗。现在成为了俘虏，还敢嚣张找揍，被打了却反过来说别人无耻，你们哪来的脸皮说这种话？？在本总管看来，你们这群鸟人皆是胆小如鼠。” “啊～，你……”曾密憋屈悲愤至极，怒视黄安。胸中有万千言语，可涌到嘴边却怎么也反驳不出。 黄安见这曾家二公子这副鸟样，脸上露出讥讽神色：“哼，把你押过来只是看一看你有几个脑袋？胆敢伪装成强人袭击我济州官兵，致使悲剧发生，折损百余人。真是有种了，不过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照样是能够一刀子砍死。” “曾密吧，本总管明确地告诉你，因为你的愚蠢。本官已经下令各处，济州，济州，郓州等地的禁军不日便会集结，赶赴凌州讨伐曾头市。”黄安居高临下俯视曾密，一字一顿地告知。 “哈哈哈……去吧去吧，我曾头市会怕地方官兵？”曾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动作激烈呛到了，不断地咳出血沫。 “曾头市不就是提供军马，背后有童贯庇护吗？”突然间，一直不曾说话的许贯忠冷冷地开口。 不说这位许军师也听说过曾头市幕后之人是谁。这段时间济州情报搞得有声有色，也渗透打探清楚。就是曾头市擅长养战马，提供给西军。从而跟童贯扯上关系获得庇护，才会如此嚣张。 许贯忠看着这个嚣张的曾密，不疾不徐再泼冷水：“曾头市袭击官兵，连同你在内抓了不少俘虏，人证物证齐全。公然挑衅官府，朝廷，童贯想庇护也有难度，纵使有心却也需要时间。我们却不需要，你曾头市注定会付出惨痛代价。” 这一番话直接让曾密笑不出来，眼中闪过恐惧。萧嘉穗也起身走来，盯着曾密无奈地摇头：“以前我还怀疑曾头市坏事作尽，不过看到你死到临头还嚣张狂妄，便窥斑知豹，令人唏嘘。” “哼，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了。带下去关起来。”黄安觉得碍眼，不耐烦地挥手，又叮嘱一句：“对了，别让这厮自杀喽！到时候再拿他祭旗。” “相公放心，把他下巴卸掉。”焦挺狰狞一笑，立刻率队如拖死猪班，把曾密给拖了下去。 黄安打发走段景住去外面继续吃酒。又跟两位军师坐下商议。确定好是谁率领大军讨伐异族。 之前萧嘉穗，许贯忠两位军师都有意。 黄安还有些犯难，不过现在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把在府衙段明，杜通判委托的事情说来。 “萧军师，江州之行也非常重要，你领兵前往，接应杨林兄弟。顺便在江南那边活动，招揽好汉。对了，吕将在那边求过学，便与你同往。” “好，相公有令，那我便走上一遭。”萧嘉穗略作思索便答应下来，这样也不用跟他人争抢什么。反正去哪儿都可以领兵出征，好施展才能…… ------------ 第三一四回 三路大军 讨伐曾头市，许贯忠领兵前往。 赶赴江州坐镇，顺便给知府蔡德章丈母娘送礼。萧嘉穗代替黄安前去，率领军队接应杨林人等。 两路攻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而让黄安有理由向知州段明，杜通判表明态度。还是当天晚上三角眼富全率领船队抵达济州，送来武器装备的同时，也带来太尉高俅的催促。 次日，剿匪军整军备战，准备攻打在即。程子明，牛邦喜等人也送来急报，请济州官府相助。 黄安也有借口脱身不得，留在济州坐镇。剿匪梁山是重中之重，派遣得力心腹萧嘉穗率队代劳。为了一战功成，济州军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首先是石秀，马灵，朱贵三大情报部门。通力合作，各自派出情报人员，密探，江湖人士等。个人或者成群结队涌入凌州及周边州府城镇。 如朱贵麾下酒楼眼线在村店，酒楼活动，马灵行动队中的江湖人士游走在赌场，勾栏瓦舍等地，石秀队伍中的黑蛇卫在城中，集镇，村坊张贴官府告示，宣扬曾头市欺压百姓，袭击官兵…… 几乎是短短两三天之间，曾头市近年来做的各种缺德事被曝光，也被百姓奔走相告，迅速传开。一些受到迫害的人响应号召，涌入济州报案。凌州，郓州，高唐州等地几乎是人尽皆知。 诸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真人这些蛮子吃人”“同仇敌忾剿灭异族”此类的口号四处传扬，越来越多的百姓愤慨，随着时间深入人心。 与此同时，黄安向济南府，郓州，沂州等地方官府详细报告官兵遇袭事件。以兵马大总管的身份下令，抽调驻扎在各州的禁军赶至郓州集结。对少数州府指名道姓调集某某猛将前往相助。 如郓州的董平，沂州黄魁两位。哪怕他俩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接受命令，率精锐奔赴集结。毕竟黄安是以剿匪，又用朝廷的名头下令。黄安 只要属于枢密院规划的几个州府，皆要服从命令。濮州新调任军官没羽箭张清率领本部响应。可以说几个州府多少派出军队，参与此次剿匪。 而济州军为主力，动静可不小！ 军师许贯忠领兵，朱武随行参谋，大将王寅，卞祥，正副将领，花荣，杨志，韩五，呼延通，吕方，扈三娘，郭盛，张玲，狄云，姚顺，李忠，周通。史进，陈达，杨春。 足足出动近二十个将领，对外宣称马步精兵三千。实则是骑兵三千，步兵三千，共计六千精锐。再算上从各州抽调来的兵马，将近八千之众。 这还不包括扈成，牛皋，杜兴率领的数千独龙寨兵，当作预备队。可见黄安剿灭曾头市的决心。真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回动真格了。 如此多的精兵强将，曾头市拿什么挡？ 这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北上赶赴凌州讨伐曾头市。 而南下的那一路兵马，也不容小觑。 军师萧嘉穗领兵，吕将随行参谋。大将召忻，正副将，金庄，秦明，黄信，从梁山调来的唐斌，崔埜。水军张顺，王定六，共计十余位将领，三营骑兵乘船南下，外带五百多水师将士。 黄安也没闲着，坐镇济州大本营。 闻焕章也推迟去沂州的行程，协助他料理军务。为了援助剿匪军，济州也调兵遣将。焦挺，牛庚，酆泰，縻貹，水军将领倪麟，花貂，两千余人，二十多条船。 各县城有朱仝，雷横，张三，李四，栾廷玉，冷宁等人坐镇。收缩兵力，加强防范，严防死守。或是组建预备队等，一副大战来临的架势。 水泊边上，剿匪军营地。 校场上，数以千计的官兵已经集结，整齐列队。有人抬来箩筐分发空碗，并有人倒酒。程子明，牛邦喜，富干办等人现身，进行战前动员。 “诸位弟兄，梁山贼人甚是可恶。打家劫舍，袭击官兵，近来屡屡骚扰我等，杀害许多同僚。然备战几个月，兵强马壮时机成熟。高太尉有令，杀梁山贼头者，升官发财，杀上梁山，捉了或杀死林冲者，官升三级，享受荣华富贵……” 点将台上，程子明发完话后，富干办又跳将出来。搬出太尉高俅的名头，说出奖励来鼓舞士气。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招的确奏效。 台下剿匪军将士发出兴奋的狂吼，誓必剿灭梁山。人人喝了践行酒，随着队长，指挥奔赴码头。“呜呜”沉闷的号角声响彻，大队兵马调动。 这是黄安率队赶来相助时所见到的一幕。有幸目睹剿匪军的誓师。他心中五味杂陈，感慨连连。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此多人前去剿匪，不知安然回来的又有几个？黄安望着官兵们鱼贯登船，在心里一阵长叹。非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争霸途中必须有人倒下。跟随他的弟兄不能有事，只能是敌人不幸。 这时，程子明，牛邦喜等将下了高台，联袂走来。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看向程子明。 这位程团练咳嗽上前，满脸郑重地委托重任：“黄总管，剿匪军营地劳烦您镇守，统筹粮草，确保我等后路不断。将士们才有底气浴血奋战。” “好…没问题。”黄安略微皱眉，迟疑片刻后回应。他知道这是剿匪军实力强了，梁山又有内应，剿灭贼人有把握，这样是故意把自己踢到一边。那样剿匪胜利，大部分功劳归眼前这几人。 黄安心知肚明，暗自冷笑连连，却不动声色。仿佛想起一件事瞥了眼富全，皱眉问程子明：“只是这统筹粮草，是富干办的专长，留下协助？” “这个嘛……”程子明一下子被问住了，吞吞吐吐。富干办之所以随军，那是做好了打破梁山后，第一时间搜刮金银财宝，剩下的才登记上报。 故而富干办有任务在身，却不好明说。 黄安哪壶不开提哪壶，其他将领脸色也是变了变。 那三角眼富干办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应对说辞：“哎呦，这真不巧了。高太尉让我随军出征。一是监管行军动向，二是鼓舞士气，勇猛杀敌。” “原来是这样？”黄安知道这是胡扯，却恍然大悟。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与众人拱手，祝贺他们旗开得胜，并留下一队人马协助。 这么做，是黄安不想落人口舌。 双方同时驻守营地，准备策应，他人无话可说。纵使前锋队伍吃了败仗，也怪不到他黄安头上。 程子明，牛邦喜等人为用这招撇下黄安而高兴。却浑然不知这也是黄安考虑到的也是想要的。 这回攻打梁山泊，剿匪军几乎倾巢而出。 数十艘五百料以上的大船，百多艘大小渔船。在水面上散开密密麻麻，桅杆如林，旗帆招展，铺天盖地。搭载数千官兵，径直杀向梁山。 而大军登船离去，岸边的营地空旷下来。黄安目送着船队远去，良久后，指挥队伍守好营地。 加强巡逻，加强戒备，不得懈怠，时刻关注着水泊。 程子明这些人有心撇开他，作战计划自然不会告之。故而黄安对剿匪军具体计划是一无所知。对方哪来的自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太清楚。 水泊梁山，晁盖，吴用等人自然不知道剿匪军计划。不过这不重要，紧盯着鱼饵来应对即可。 焦培军精锐尽出，喊杀震天，大举来攻。早在水泊边营地人马调动的时候，消息就传回梁山。 梁山聚义厅，晁盖有些慌乱，把山上众头领聚集商议对策。这回除了经常露面的十多个山寨头领，还多了党世英，党世雄，祝虎，祝彪共同参与，商讨如何抵御并化解此次的官兵围剿。 从这场会议一开始，主动迎战便是众人一致决定。 祝虎，祝彪尤其好战，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打，必须要打，不能弱了我梁山威风。” “没错，剿匪军缩头乌龟多时，仓促练兵强不到哪里去。他们有战船，我们也有，怕他个鸟？” “好，那就打！”晁盖直接拍板下令。 吴用摇晃着羽扇，高深莫测，胸有成竹地调兵遣将。其实是按计划行事，把剿匪军引入坑中…… ------------ 第三一五回 曾头市 恶贯满盈曾头市，欺行霸市人皆厌。 强权欺凌心无惧，巧取豪夺手段狠。 血债累累难偿还，天网恢恢终难逃。 善恶有报终须还，人间正义永不衰。 …… 却说许贯忠率领数千济州精锐，一路北上入了郓州境内。出于礼貌按流程派人去当地官府告知。于独龙寨事先修建好的营地与各州府赶来的禁军会师。见过各州领兵来的将领并设宴款待。 次日，清晨时分，举行了一场誓师大会！曾密及百来个俘虏被拖上前批斗，不少各地商队前来围观。从而知道济州官兵为何这般兴师动众的原因。大多人民族情怀作祟，与兵卒齐声喊杀。 估计要不了多久，曾头市女真人袭击朝廷禁军之事就会传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口号也紧随。 这也是黄安一种长期战略目标。 从这一刻起，就应该引导百姓对北方女真人的仇恨。 独龙寨，誓师大会结束后！ 许贯忠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挺进凌州。与此同时，早早潜入此地活动的各路探子送来情报。 详细记载着有关曾头市的重要情报。 这曾头市之曾弄，年逾半百，本为女真人氏，寓居金国。昔年游于中土，经营人参之业，家资累巨万。见大宋繁华似锦，遂留居此地。曾弄素有神力，霸据村坊，逐去旧主，遂易名为曾头市。 曾弄者，异国之民也，善养马，能供朝廷之需。地方官不敢不敬，遂容其自处。往昔遭辽患，女真部朝不保夕，遁至此土，众集于曾头市，势力渐隆。数百里之内，赫赫威名，军马过万。皆北迁之女真人，固不与他族杂婚，以保血脉之纯，野性未泯。养马于宋土，安享岁月之丰。 曾弄膝下五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又不惜重金，请得两位豪杰相助，为正副教师，一曰史文恭，人称白袍神枪，一曰苏定，号称小天宝。武艺高强，甚是了得。 曾家五子，这曾涂，乃是曾家长子，力大无穷，擅使一条梨花点钢枪。有万夫不挡之勇。其后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几人皆是武艺高强，非常人难当，罕逢敌手，人称曾家五虎。 副教师苏定，江湖人送绰号小天宝。据说是北地汉人，南下被曾头市以每年数万贯钱财聘请。擅使一条混铁镗，舞动开来，百八十人近身不得。 最厉害的还是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其人身高九尺，膀阔腰圆，惯使枪和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为曾头市都教师，江湖人称神枪史文恭。喜欢骑白马穿白袍，又叫为白袍神枪。 曾家五子与两位教师爷，在江湖中盛传为凌州曾家七大猛将。另外曾头市还跟一伙贼人有密切往来。为头的是个丈许高个，险道神郁保四。以往经常来曾头市销赃，近几个月来不见其踪…… 黄安早就把曾头市视为假想敌，济州三大情报部门早在曾头市有据点并渗透至各处，送来的情报非常详细。别说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蔽事，甚至连目标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打探得到。 除了原本手稿整理分类，情报制定成册，数量不少。使得许贯忠及众多将领及时了解曾头市。 简单来讲，就是曾头市目前共有两千多户人家，全是女真人。而且家家户户非常能生，这处集镇上有一两万人，族群之间比较团结又排外。 人都是有贪念的，饱暖思淫欲。 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有宋朝廷庇护。一些女真贵族们，恶行频发，恶霸横行，欺压周边乡里。 曾头市，以其恶劣行径和恶霸统治而臭名昭著。这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充满龌龊和罪恶之地。充斥着各种违法犯罪活动。赌博、嫖娼、抢劫等行为在这里屡见不鲜，最心惊的是文化差异。 这些女真人本是以部落形式存在，信奉弱肉强食。哪怕是在宋国居住多年，也狗改不了吃屎。恶霸们如头人曾家欺压百姓，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肆意妄为，鱼肉乡里。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外地商人，都成为他们的欺凌对象。在曾头市，他们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财产和生命，当地官府庇护，无需担责。 曾头市作恶多端，当地百姓苦啊！ “哎，以前我听说过，现在真正了解，触目惊心。”许贯忠在马上翻阅完冗长的情报，脸上神情从愤怒到狰狞，再到冷静，直至变得阴冷。看完情报后，目光眺望前方，冷冰冰地呢喃。 “相公说的没错，曾头市是个大毒瘤。不单单是凌州百姓受苦受难，也会对将来构成致命威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断然不能心慈手软。”许贯忠目光变得坚定，眼中杀机在酝酿。 其实在商议如何讨伐曾头市的时候，商议过如何处置。给那些底层民众一个机会，贵族不能留。而黄安的做法非常极端，成年男子统统杀光，连三岁以上孩童也不放过，实施斩草除根。 许贯忠并不赞同这个做法，认为黄安手段太过残忍。可是现在收到情报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至少有二十多起恶劣案是曾头市孩童所为，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乃是天生的恶徒。 连军师许贯忠都颇受触动。 何况是看到详细情报后的其他将领。如王寅，卞祥，韩五，杨志，史进等将领无不是愤怒异常，咬牙切齿，骂骂咧咧，渴望现在杀将过去。 而从各州调来的将领张清，董平，黄魁等人也觉得触目惊心，令人后背发凉，却多少将信将疑。如董平，黄魁之流更是恶意的揣测这是黄安作假。故意收集这些情报夸大，来剿灭曾头市。 毕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人是贼，然后才好剿灭。他们这种手段也不是没有用过，故而不信。当然随着大军前行，凌州不少百姓汇聚而来。 这些都是情报人员继曾头市袭击官兵后，四处宣扬济州大军来讨回公道，剿灭曾头市等云云。呼吁百姓有冤屈的赶过去申诉，官府全权受理。然后禀报给朝廷决断，获得相应的赔偿等。 那些遭受曾头市迫害欺压的百姓不少，在前两天呼吁到济州报案时，担忧是圈套怕有去无回，又或是年老体衰走不动道，去的人寥寥无几，可如今济州大军杀气腾腾的挺进凌州剿匪。这些遭受迫害有冤屈得不到伸张的人自发赶来。 大军一路前行，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男女老幼尽皆有之，不是匍匐在道路两边呼喊，就是挡在道路前方不走，大声喊冤，嚎啕大哭。来到凌州没走十里路，数百上千人来哭诉喊冤。全都是些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模样凄惨，甚是可怜。使得原本心存怀疑的张清等再无疑虑。 连黄魁，董平两人也脸颊发烫。看到沿途哭喊的百姓，又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冤，个个心有戚戚。他们也很愤怒，凭什么异族敢欺负本族百姓。 许贯忠脸色没变化，眼神却更加冰冷。 他下令大军由朱武，王寅率领继续前行。部分人就地搭建营地，埋锅造饭，熬粥供赶来的百姓享用。同时摆设案桌，铺下笔墨纸砚，记录冤情。 这一调查登记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女真人凶残本性。是养不熟的豺狼。在弱小时温驯乖巧，爪牙齐全后却暴露本性，忘恩负义。 视别人为绵羊，擅自欺压！ 自从女真族崛起强盛，迁徙至大宋的女真人逐渐嚣张。去年北方女真部落又建立金国，加上跟凌州官府交好，越发肆无忌惮，行事不择手段。十多年来，凌州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据赶来的百姓告状，诉苦。曾头市横行霸道，如过往商队，牛羊贩子遭受盘剥。明抢或扮作贼人抢夺牲畜的事件家常便饭，调戏，侵犯良女，纵马践踏良田，啃食庄稼等年年都有发生…… 一桩桩，一件件血案罄竹难书。 “哼，官府就不管吗？”韩五，史进等将领了解了解凌州曾头市后，又听到百姓受苦愤怒异常，质问连连。得来的却是百姓愈发凄惨的哭诉。地方官府庇护，状告无门，家破人亡者甚多…… ------------ 第三一六回 有人欢喜有人忧 济南府兵马大总管黄安麾下大军来剿匪。目标是袭击官兵的曾头市，消息传开，凌州官府上下轰动起来。有人欢天喜地，喜极而泣，有人胆战心惊，满脸恐惧，也有人心情忐忑，神色复杂。 知州李弥逊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凌州是个小地方，辖下三个县四个集镇，只有数百个地方厢军，并无禁军驻扎。面对曾头市过万人马，官府拿什么抵挡？对方幕后还有童贯这种人物庇护，小小的一个知州又能有何作为？ 这位李知州自从被丢到此地，接手上一任遗留下来的烂摊子。知道境内有多混乱，百姓有多苦。屡次上报朝廷却如石沉大海，没有点滴音讯。近年来曾头市做多案件比比皆是，官府纵使有心公允决断，却架不住这地头蛇，这颗毒瘤。 曾头市女真人团结排外，又仗着有朝廷庇护。平时不把地方官府放在眼里，土兵维持治安时没少被打。百姓报案状告曾头市，官府只能调解…… 这一下子济州大军突然杀来。 痛恨曾头市的人自然高兴，如看到曙光。而那些与女真人勾结的人心惊胆颤，担心秋后算账。官府衙役，地方厢军等各有心思，情绪各异。 这位李知州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终于有人来收拾烂摊子，忧愁的是境内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曾头市若是被剿灭，自己是否会受到牵连？ 故而李知州神色复杂，左右为难。只是这种现象在他被济州官兵邀请到百姓哭诉现场，看着那些受尽委屈，无处伸冤的百姓时，产生动摇。 “李知州，你可知罪？”许贯忠没有以往那种儒雅和善，见到当地知州在兵卒保护下赶过来。见了面稍微寒暄，就直言不讳，冷冷地扣帽子。 “曾头市这群女真人端的嚣张作恶多端。近年来，凌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难逃干系。此事被黄总管知晓，断然不会这般善罢甘休。” 面对许贯忠甩脸色，李知州早有预料，苦笑连连：“许军师所言甚是，李某知罪，可却无力回天呐！我李弥逊苦读圣贤书，知晓礼仪廉耻，上任至今，不聋也不瞎，也查出许多冤假错案……” 李知州把自己上任至今两年来，把遇到过的曾头市做恶，翻阅卷宗查出的龌龊案例如实说来。也把自己面临的难处和自己做的努力一并相告。 许贯忠等人听到当地官府主官诉说，脸色越发难看。也让众人对曾头市猖獗又上升一个台阶。尤其是韩五，呼延通哥俩，恨得咬牙切齿。只因为这曾头市背后人是童贯，着实令人愤恨。 “见过知州相公。”人群中，诸如此类的呼声不断。那是百姓看见李弥逊，忙行礼问候。可见这位李知州所言不虚，的确是为百姓做了些事。要不是处境艰难，束手无策，也会是个好官。 许贯忠脸色平静，心中暗自寻思，态度有所缓和。看着这憋屈的李知州，似命令又像是嘱咐。 “曾头市这般嚣张，背后有人护着，别人怕，我济州却是不怕。劳烦李知州把曾头市近年所犯的罪行罗列清，到时奏报朝廷。纵使朝堂中有人，也不敢趟这趟浑水，或者说已为时已晚。” “许军师的意思是？”李知州悚然一惊。 “黄总管有令，拔除这个毒瘤，还百姓朗朗乾坤。”许贯忠看向涌来告状的百姓目光无比坚定。 “嘶……”李弥逊倒抽凉气，满脸震惊，半晌无言。他原本还以为济州军只是口号喊得响亮，来教训一下曾头市，没想到济州这是直接下狠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曾头市这些年作恶多端，欺负汉人子民，是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这收集罪证详情还需要李知州多费心。” “好，李某丢掉官不做，也得把事做好。” “李兄也不必悲观，多州同时禀报朝廷，怕他做甚？” “许军师说的是，联合抗击异族。” …… 一番简短的对话，许贯忠把这位李知州拉入己方阵营。有这个了解情况的地头蛇带领衙役相助，到时候再去官府翻阅卷宗，证据收集更完善。 眼下有当地官府维护，百姓告状也正迅捷有效。许贯忠留下吕方，扈三娘，郭盛，张玲各自率队接应百姓，他则率队迅速追上前面大部队。 八千兵卒列队望不到头，旗帜招展，铺天盖地。犹如潮水般杀向曾头市，令沿途村坊集镇轰动。对于深受女真人迫害的百姓这是件大喜事。百姓们自发夹道欢迎，搞得像是迎接王师般。 可见凌州百姓苦曾头市久矣！ …… 曾头市，集镇坐落的位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四周环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非常适合设伏和防守。此外曾头市的居民皆是勇猛善战的女真人，擅长骑射，使得此地更加难以攻克。 因女真人擅养马放牧，吸引不少商队往来买卖。平时集镇上人来人往，颇为繁华，此刻却冷清异常。街上无人，居民人心惶惶，如临大敌。 曾家二公子曾密扮作强人袭击济州官兵，杀了不少人抢了不少马匹。却斩草除根的时候被生擒。曾头市袭击禁军，济南府兵马大总管勃然大怒。调集大军杀奔凌州，扬言要踏平曾头市。 一夜之间，街上张贴不少告示。 那些往来的商人不离开，视为同党，绞杀当场。各地他的商队立刻做鸟兽散，有的甚至连货物都不要。逃也似的离开曾头市，生怕被波及到。 这些消息全是济州情报人员散播的，营造官兵声威。也令曾头市内部骚乱，甚至局部造成恐慌。那些老实本分的底层人，预感到大难临头。 曾头市，最大最豪华的宅院内。 那是曾家，曾弄和他的四个儿子齐聚，另外两个教师史文恭，苏定也被请过来议事。如何化解眼前这场危机，以及如何救援被抓住的曾密。 最初听到风声的时候曾家人还不以为意，直到寻到埋尸地点，济州大规模兵马调动方才确信。也真担忧起来，向幕后童贯求援已是来不及。 在场几人脸色不太好看，焦急万分或愁眉苦脸。史文恭，苏定更是脸色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徒弟竟敢这般大胆，为了抢夺马匹竟敢袭杀官兵，公然挑衅官府，这是多大的罪过？ “哎，混帐，孽子。”曾弄满脸憔悴，嘟囔不断。随即求助似的看向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师爷。 “两位教师，官兵杀来，眼下如之奈何？”曾弄没想到破局之法，只能把希望放在史，苏两人身上。 史文恭心中暗叹，抬起头来哀叹：“哎，难呐，百来个官兵被杀，马匹被抢，二公子和不少人又被抓，人证物证齐全。对方又岂能善罢甘休？” “哎，被人抓住痛脚，只能认栽。”曾弄一声长叹，随后一咬牙：“造成的损失我曾头市给予丰厚赔偿，那些马匹如数奉还，不，给双倍，甚至更多。安抚住对方，有什么事，坐下商谈。” “不知教师以为如何？”曾弄自己觉得诚意足够，只要事情有得谈，那就好说，终归有解决方法。 “这个嘛…，究竟是否可行，还需要接触再决定。”史文恭和苏定对视一眼后，他不确定地说。 “而且就算坐下来商谈，对方这般兴师动众而来，不是那般好打发的。曾头市怕要付出巨大代价。” “啊呀，怕他做甚？”这时，一条魁梧大汉拍案而起。正是曾家大公子曾涂，满脸不耐烦地说：“要我说，做出双倍赔偿即可，再把老二换回来，若是不答应，直接召集儿郎与他们大战一场。” 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带头表态。 剩下的曾索，曾魁，曾升三人都是大声附和：“就是，大哥说得对，我曾头市其实用不着怕？我族中儿郎骁勇善战，上马就是最好的骑兵。” “大不了跟他们厮杀一场，然后再北上悄然返回大金。我们草原勇士又岂能怕了懦弱的汉人？”年纪小，只有十六岁的曾升更是说出心里话。 这番话却使得史文恭，苏定脸色变了变，心里莫名不舒服。恍然醒悟，他们哪怕在曾头市任教多年，哪怕兢兢业业至今，却也只是个外族人。 ------------ 第三一七回 说客史谷恭 女真蛮子大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之辈。而曾头市曾家五虎虽勇，但亦是如此。 喊打喊杀之间，没人注意到史文恭，苏定两人的神色变化。倒是人老成精的曾弄考虑的较多，顾及些面子，咳嗽几声喝断几个儿子不可多言。 “哎，我族儿郎固然骁勇善战，可战场不是儿戏。刀枪无眼，一场冲突下来，又得死多少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不可任由性子，胡言乱语。”曾弄板着脸，挨个扫视几个儿子严肃表态。 “再说了，我等身处在宋国境内。我等久居于此，也等同于是宋国子民。又岂能生出悖逆之心？当务之急是接触议和，如何救出你们兄弟来。” 曾弄这个老狐狸有很多话未说出来。 比如就算图一时痛快，侥幸击溃官兵，不亚于彻底撕破脸皮。公然挑衅宋国，之后当如何？无法北上，将会面对更多的宋国军队无休止围剿。 而且在老头看来，这回无非是多付出一些代价便是。以曾头市这些年纪攒的财富，绰绰有余。大不了等到以后大金国南下，再来算账不迟。 这是曾弄此刻内心中的想法，他知道北方女真人建国，辽国节节败退，江河日下。大金国注定称霸北方，眼下忍一步化解危机是最佳选择。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现实很残酷。 就在屋内众人为了如何接触济州官兵而议论之时。从外面飞奔一个条壮汉汇报说，济州大军已经不足曾头市十里地，并派来了一队人来交涉。 “哈哈哈……济州军主动来了，这下倒不用费事了。”曾弄误以为是济州军装腔做势，先派人来索要好处议和，故而开怀大笑，心中颇为不屑。 他的几个儿子就没有他那边有涵养，个个大笑不止：“哈哈哈，我就说不用怕，官兵不顶用。号称两万大军，人多有什么用？轻易便可击溃。” “就是，曾头市兵强马壮，怕个鸟？” “快去，把那送信的人带上来，听听他们说什么。” 屋内一片欢笑之声，曾家几人又变得神气活现。仿佛一下子占据主动，又像是已经把人救出来。仿佛之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是幻觉。 史文恭，苏定却没有这么乐观，反而心情越发沉重。因为他们都听说过济州黄安的名声和发际史。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做事如儿戏的人。大军压境，又派人交涉，定然是另有所图。 很快，那个来交涉的人来了。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相貌堂堂，气质儒雅的文人。此人刚进屋，史文恭惊得从椅子上蹦跳起来，瞪大双眼，惊呼道：“谷恭，如何是你来啦？” 没错，这个文人正是沂州史家庄史谷恭。在路途中被许贯忠唤来，询问了解情况后，委派了个任务，让他带一小队人先行一步来到曾头市。 “大哥，祸事了。”史谷恭见到史文恭，又惊又喜。也顾不得他人在场，三两步上前，满脸焦急。 史文恭歉意地笑了笑，向曾弄等人介绍自家兄弟后，这才拉着对方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何事？” “哎，我来此是有两件事，一是奉命带个话，二个便是来寻哥哥你。”史谷恭瞥了眼端坐的曾弄及几个儿子，又有点焦急地看着史文恭。 “兄弟来寻我？”史文恭还有些不解。 “哥哥，你如何还滞留在曾头市啊？”史谷恭急得直跺脚：“黄总管已经下令，任何汉人不得留在曾头市，否则以叛国罪论处，会连累史家。大军压境，你还跟他们搅合，岂不是害了全家？” 说话间，史谷恭又看了眼曾家众人，眼中有厌恶。他是读书之人，来时路上看到那么多哭嚎的百姓，又登记过诸多案例，心中也是颇为愤恨。 “甚么？这般严重？”史文恭惊呼。 “那还能有假？”史谷恭拉着史文恭，急不可耐：“走，快走。大军即将杀至，再不走来不及了。苏定兄弟，你也别呆在此处，随我一同走。” “长者，事情牵扯到史家安危，史某不得不随兄弟离去。”史文恭脸上闪过为难，却很快有了决定。歉意地看着曾弄，猛地一抱拳，作别。 “此事事关重大，教师且自去！”曾弄也抱拳回礼。老头脸上带着笑，实则心中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这事情并非像自己等人之前以为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这不好的想法应验。 “曾长者。”史谷恭也跟着自家兄长喊了一声，随后说明主要来意：“我是奉大军主帅之命带话。” “请说。”曾弄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他的儿子就没这么好的态度，那曾涂冷哼一声：“有话说有屁话，怕不是使唤你来索要好处？我就说，宋军无能，官兵叫得凶却是做个样子。” “就是，真当我曾头市怕了不成？”曾索，曾魁等人也是附和，讥讽嘲弄，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史谷恭听到这番奚落脸色一变，却是懒得搭理。盯着老头曾弄，笑着说道：“长者几位公子说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奉命索要好处的。总管说了，他不想轻易得罪童枢密，恐吓教训即可。” “哦，不知黄总管有何要求？”曾弄听了心里一松，用凌厉的眼神制止几个儿子，希冀地问道。 史谷恭笑了笑，把许贯忠的话复述一遍：“曾头市拿出万两银子赔偿遇难的将士，这是按照烈士标准执行。另外得把抢来的八千匹好马奉还。” “八八…八千”曾弄满脸震惊，语无伦次。 “什么？你说多少？”老头下手边曾涂等人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蹦起来，一个个恶狠狠地看着史谷恭。连本来态度和善的曾弄，也沉下脸来。 史谷恭面临几道凶狠的视线，丝毫不惧，寸步不让：“八千匹好马，少一匹都不行，这是主帅临行前嘱咐，史某只是带话，你们曾头市抉择。” “我怕你是不想离开曾头市？”曾涂瞪着眼怒吼。 “几位公子息怒。”史文恭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兄弟前方。尽管也觉得官兵这么大的胃口张嘴八千匹马，疑惑不解却也恼怒几个徒弟威胁。语气颇为平淡，却已经表明自身立场。 苏定也双眼眯起，往史家兄弟这边靠拢。心里对曾家几人有了戒备，也看清了这是一群小人。 “哈哈哈，威胁我有用？”史谷恭轻推开自家兄弟，看着曾家人大笑：“主帅料定你们这群家伙爱耍聪明，不讲道义。再告诉你们，我要是在规定时间未能离开曾头市，曾密及百多个女真人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然后挂在曾头市外。” 这一番狠辣的话令在场人震惊。 包括史文恭和苏定，惊讶的同时莫名的有种解气的感觉。反观曾家几人脸色骤变，也无人敢叫嚣。 “你，你敢……”曾涂恼羞成怒，外强中干地吼。 “我是不敢！”史谷恭嘲弄地耸动肩膀，随即又笑道：“可主帅及众多将领却不怕，说到做到。真没点手段反制，嗯史某哪有胆子来以身犯险？” “够了！”曾弄一把拉住大儿子曾涂，挤出个笑脸：“史先生，劳烦您回去说说，这数量太多……” “这个没得商量，必须要给。”史谷恭摆手打断：“曾长者，看在哥哥的份上，我就多一句嘴。今天这只是第一波大军，等黄总管联合剿匪军灭了梁山泊，就会率领第二支军队万余人杀来。你们理亏在先，不破财免灾，如何说得过去？” “这里是宋朝境内，你们做得太过了。” “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史谷恭把话说完，拉着自家兄长离去。苏定抱了抱拳，紧随其后。 “啊呀，八千匹好马！这是欺人太甚。” “爹爹，要我说，这样憋屈被欺，不如大战一场。” “就是，宋国军队疏松训练，素质差，用不着怕。” ……嗯 史谷恭，史文恭，苏定走出院子都能听到身后屋内的叫嚷声。只顾喊打喊杀，彰显有勇无谋。 “和哥，你糊涂啊！以前我劝过你，你却不听。”史谷恭阴沉着脸，埋怨起身边的兄长史文恭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知曾头市做了多少坏事？血案累累，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哥哥，你糊涂啊！” ， ------------ 第三一八回 大军压境 “杀，杀，杀……” 许贯忠率领大军如潮水般杀来，在曾头市外面的空地上排兵布阵。大队骑兵两翼奔腾，步兵居中列阵。有队伍占据或搭建制高点，弓箭手攒动。战鼓擂响，号角震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随行来的辅兵拿着军工铲，于前方道路上挖出一条条壕沟，修建防御工事，制作拒马摆放，或是洒下铁蒺藜，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目标便是前方曾头市这个险要去处。 曾头市在南北要道之上，是战略要地。 但见：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岗。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凭高远望绿阴浓，不见人家；附近潜窥青影乱，深藏寨栅。村中壮汉，出来的勇似金刚；田野小儿，生下地便如鬼子。僧道能轮棍棒，妇人惯使刀枪。果然是铁壁铜墙，端的尽人强马壮。交锋尽是哥儿将，上阵皆为子父兵，尽显女真野蛮勇猛。 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女真人又骁勇。 黄安从来没有轻视过，领兵主帅许贯忠亦是如此。率领大军赶到后，震慑敌人之余，做好防御。全军将士随时准备作战，迎接曾头市骑兵。 大军浩浩荡荡抵近曾头市时，恰好史谷恭率队出来。带人把史文恭，苏定金银细软，钱财装了七八辆车。嗯一群人大摇大摆，也无人敢阻拦。 史谷恭带队与军队会合，没有去沂州军驻地，而是径直带着自家兄长和苏定，来中军大帐面见主帅许贯忠。目的是为了给兄长说情并引荐 史谷恭觉得有认错的必要，撇清与曾头市的关系，顺便引荐自家兄长，兄长武艺高强，本领超群，击败过黄魁因此有矛盾，在沂州家乡，有本事无法施展，眼下有机会，如何不投济州军？ 因此许贯忠看到了黄安跟自己提过的史文公和苏定两人。见这俩身材魁梧，一看是武艺高强，勇力过人。却在曾头市认贼作父，任教多年。 许贯忠态度不冷不热，寒暄几句，丢过两本册子：“两位教师，黄相公多曾提及过你们并夸赞，皆是勇冠三军。只是嘛，你们看看这是济州收集到的情报，当地官府罗列罪状，只是部分……” 史文恭和苏定忙一把抓住册子，翻看，脸色一变再变。其实之前在收拾东西时，史谷恭便已经提及过。可现在看了详细情况，两人既震撼又心惊，随即满脸羞愧，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定咬牙，一字一顿。 “是啊，异族终究是异族。”许贯忠脸色如常，平静地说：“黄相公说了，你们在曾头市多年，必然多少知道其本性作恶，却还在助纣为虐。现在及时醒悟，但错就是错，仍然要接受惩罚。” “这…，大帅。”史谷恭急忙说道：“我兄长和苏教师已经知错，愿意投奔黄相公，效犬马之劳……” “史兄弟，无需担心。”许贯忠摆手打断，笑着说道：“黄相公说过两位教师是好汉，只是被蒙蔽。浪子回头金不换，自然是有改过的机会。” “原来如此。”史谷恭松了口气。 史文恭和苏定也心里有底，不再忐忑。 许贯忠笑着看着史文恭和苏定两人，伸出两根手指：“黄相公是有两点要求，一是以后为受苦的百姓做点事，二是眼下积极配合军队行事。曾家二公子曾密公来袭杀官兵，绝不轻易放过。否则让这些异族猖獗，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史文恭听了知道这回官兵不是说说，是动真格。他脸色变得变，咬咬牙，盯着许贯忠劝说道：“大帅，曾头市都是女真人不假，但也有不少穷人。其中有大多都是心地善良，从不做恶。” “不错，大多都是老实的牧民，是过日子的本分人。”苏定也回过神来，连忙紧随其后保证：“强者为尊不假，可敢杀人的终究是寥寥。我俩训练青壮多年，对他们的秉性多多少少了解。” “哈哈哈，放心。”许贯忠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不会让你们去杀女真人，更不会乱杀无辜。而是要你们协助，拯救那些底层人。以此来戴罪立功，不知你们是否可愿意呀？” 许贯忠视线在史文恭和苏定身上挪动，淡然地问。 “好，我俩愿意，任大帅差遣。”史文恭和苏定仅是稍微想了想，又对视一眼，便答应下来。 “善，相公说得没错，其实你们也是条热血男儿。”许贯忠脸上才浮现一丝笑容，先打发走史谷恭，再请史文恭和苏定两人坐下，侃侃而谈。 “其实在出兵前就商量过，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汉人之中更是如此，如郓城宋江，屠杀无辜百姓甚多。其他族群同样有良善之辈。不能因为少数人坏，就把罪责强加整个族群。这点两位教师放心，对待居民，可网开一面并及时疏散。可恶霸却要坚决消灭，你们只需要这般做……” 当史文恭和苏定两人离开大帐的时候已经是小个时辰后。两人只觉得以前从未有现在这般轻松。越发觉得自己为女真人卖命是错误的决定。也打定主意把事情做好，为自己以后搏个前程。 也就是这短短时间，曾头市外的军队调拨完毕。大军正面接敌，部分骑兵涉水绕路断后。曾头市进出两条路全被封锁，不管是谁，任何人不得进出。别说女真人不行，连宋国人也被堵截。 几天前情报人员散播的消息，吓退了大部分商人。可终究有些刺头不信邪或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并未及时离开曾头市。却见到大军真的杀来，听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再想到几天前官府告知任何汉人不得逗留。人人面如土色，不敢耽搁。 这些家伙不是偷偷从不见官兵方向开溜，就是仗着有狗屁倒灶的背景，驱赶满载货物的马车，大摇大摆地靠近大军营地，试图凭身份闯过。 可惜提前告知了，再想走，又岂是这般容易？ 试图开溜的队伍被骑兵拦截，大摇大摆的队伍更是被团团包围。任凭说叫嚷辩驳也有来无回。 “啊，你们做甚么？我等可是来自大名府卢家的人？” “你们凭什么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有话审讯时再说？交战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你还敢耍横？看着像是奸细，弟兄们，给我打。” 面对装备精良的官兵拿人，基本没人敢反抗。却有些仗着有身份的刺头恼羞成怒，试图下令商贩自卫。结果自然遭到官兵一拥而上，摁倒在地摩擦。无论是领队还是护卫都免不了一顿打。 有人带头以身试法，接下来的人就老实，无人反抗。也没有人敢留在曾头市获得叛国罪的下场。可以说，这一通大帽子之下，再无汉人碍事。 也使得曾头市内的女真人见到宋人商队的遭遇，人心惶惶，骚乱起来。或是担忧或是警惕地看着外面的军队。生怕宋国军队突然强行攻打。面对铺天盖地的强弓劲弩，也没了草原勇士。 当然，这时候体现出女真人遭遇外敌是团结的一幕。曾头市两千多户人家，有不少是人口大族，或者是女真部落的贵族，为了利益平时嫉妒不爽头人曾家，知道这场祸事是曾家老二引起。 眼下却不去找曾家的麻烦，反而是团结起来。贵族们四处游走，也极力安抚居民，并商议对策。 只是外面的济州官兵不给他们时间。 骤然之间，外面有不少人齐声呐喊，吼声如雷：“曾头市的人听着，你们客居在我大宋境内。却伪装成强人袭击禁军，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这是曾家二公子曾密，及你们族中俘虏……” 在这种兴师问罪的呼喊声中。 一群群俘虏被押送到大军队前面。曾家二公子曾密则是站在囚车之上，犹如物品似的展示八方。随着消息传开，又是在曾头市掀起一股骚乱。 而且在半年前潜入曾头市定居的情报人员的推波助澜之下，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女真人越发不满。认为安生日子不过，做这种强盗行径惹来灾祸。也对那些缺德是做尽的女真贵族心生怨恨。 而这也是为了疏散群众而做铺垫！ ------------ 第三一九回 各有算计 “哎哟，我儿，我儿……”听说自家老二被官兵推出来，像是要杀头的样子。曾弄差点没晕过去，着急忙慌，火急火燎，带着几个儿子赶了过来。看见曾头市官兵的阵仗，也看到自家儿子。自然看到他被打得凄惨模样，既心疼又愤怒。 他心疼自己的儿子被打成了这幅鸟样，愤怒宋国官兵滥用私刑，虐待俘虏等。越发痛恨这群贼人，可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只要人没事就好！曾弄平复下心情，强作镇定。与一群贵族，族老商议。先是说出宋人提出的条件，引得惊呼不断，不少人骂着贪得无厌。结果也只能是这样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 一群贵族接着商议，如何化解此次危机。首先对官兵胃口太大，索要八千匹好马这事接受不了。派出族中勇士过去交涉，表明条件太过苛刻。 许贯忠料定会是这样，按照计划与对方展开谈判。同时派出一队会说女真话的军汉，由史文恭和苏定两人带队，在当天夜晚潜入曾头市。与情报人员会合后，边私下接触，边放出风声。 女真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族群却是以部落形式存在，也是最容易内讧的。在北方彼此攻杀不断，部落灭亡的事屡见不鲜。迁徙至宋境也无法避免。换做往常不会出现，可有外部因素介入。 如化作女真人从北方来的情报人员，再如史文恭和苏定这两个在普通女真人中颇有威望的教师爷。在这两方互不认识，却配合默契的演戏下。揭露族群贵族近年来做的坏事惹怒了宋朝廷。 “即便这次危机化解，也会有下次，也会受到波及。到那时百万大军来到，不是死就是做奴隶。与其这样憋屈又卑微的活着，不如翻身做主……”在诸如此类的口号声中，那些在族群之中社会地位不高，甚至被欺压的户主悄然响应。 济州情报人员潜入半年之久，也笼络住一批好友。毫无悬念地推选出曾头市情报站长当头人。 头人就是领头的，是部落惯用称呼。 此人名叫韩勇，本是从庞仁商队挑选的北地汉人。生得牛高马大，膀大腰圆，一脸落腮胡子。因为这副粗鲁的样貌，流利的女真话，成功打入曾头市内部，这下摇身一变更是成了头人。 并获得史文恭和苏定两位教师爷的鼎力支持，顿时威望大增。随着这些底层人四处奔走拉拢。越来越多的户主被说动，加入队伍。目的为了不想被牵连招来杀头大祸，也是为了过上好生活。他们可不想到北方那种苦寒之地忍饥挨饿…… 没人注意到，曾头市中的暗流涌动。 那些族群中的贵族高高在上惯了，平时不在乎底层人的心思。这回忙着扯皮，却不知大难临头。 曾头市与官兵各自为了利益，耍弄嘴皮。一方觉得官兵要的马匹太多，一方又觉得曾头市没有诚意，不想化解此事。相互不让，互相扯皮。 其实是各有算计。官兵就不用说，暗中实施策反战术。曾头市也没安好心，悄悄派人送求援信。希望背后的人童贯尽快派人来化解此次危机。 谈判僵持了整整三天。 连续三天晚上，深夜时分，都有成群结队的老弱妇孺背着行囊，驱赶牛羊马匹，从集镇就近出口离开曾头市，这些全是那些地位不高或老实人的家眷，不想被波及逃离，官兵接应并安顿。 个人家庭财产和牛羊绝对不动半分！ 头天晚上少数人来尝试，安全无误，确实如说的那样。之后潜入曾头市，随后人一天比一天多。短短三四天时间，集镇上底层人走了大半。剩下的有不少人加入队伍，只是没有疏散家眷。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时机已经成熟。 许贯忠不想再干耗时间，于是谈判进程有了变化。官兵谈判代表朱武退让一步，四千匹好马是归还抢走的，四千匹是赎回曾密及百多个俘虏。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女真贵族们正是这般贪得无厌。他们以为官兵撑不下去或胆怯，面对这种实际没有退让的提议，不买账，咬死不退让。 “八千匹好马，太多了，我曾头市一时之间没有。”曾头市贵族是这样回复，打算继续再拖下去。 “哈哈哈，谈不拢那就甭谈了，打！” 济州官兵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更不会惯着这群人。直接掀桌子走最后一步，以拳头来说话。 “女真部落的诸位，鉴于你们贪得无厌的本性，以及愚蠢的决定。我军将在半个时辰后强攻，这不是开玩笑，这不是恐吓，所有俘虏祭旗。”曾头市外面再次齐声呐喊不断，喊杀响彻。 大队骑兵来回奔腾，步兵方阵徐徐推进。一个个光着膀子，拿着鬼头大刀的军汉客串刽子手。来到那些女真人俘虏身后，准备行刑砍脑袋。连站在囚车上的曾密也难以幸免，被七八条大汉拖拽下来，在一路吼叫声中摁倒在队伍最前。 一面面旗帜拿了过来，准备染血。 官兵是真的要杀人祭旗，绝不是开玩笑。曾头市内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惊胆寒，贵族全部闭嘴。 曾弄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对待他人刻薄，对自己几个儿子却格外疼爱。眼见这一幕老泪纵横。 “我儿，我儿啊……” 曾弄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咬牙一跺脚，不敢抱有侥幸，不得不答应。 要说曾头市是否拿得出八千匹好马？ 答案那是肯定的。尽管女真部落不完全是游牧民族，但同样擅长养马放牧。曾头市女真人迁徙至宋国，保持许多传统。如男子十五岁成年，成年配备两匹马。故而曾头市好马不少反而多。 每年都要向西军至少提供三千匹马。 曾头市多牲畜，也是各地商贩来此地做贸易的原因。 而且曾头市马匹牲畜八成以上是各个贵族的财。换句话说，就是少数人掌控的部落大部分财富。生活在底层的居民放牧有限，只能温饱过活。 曾头市贵族谁各个庄园凑不出三两千匹好马来？部落头人曾弄就更不说，又拿出出头人的威严，从各贵族手中索要些马匹，轻松满足官兵所需。 如此重大的事件，曾弄不太放心，便亲自出马。在几个儿子带领大队人马的护卫下出了曾头市。谈判代表朱武带人与之接洽，并展开商谈。 可这回官兵以牙还牙，得寸进尺了。不止索要万两白银，八千匹好马，还在其他俘虏上做文章。 “哼，鉴于你们女真人背信弃义，贪得无厌。本来这些俘虏是附送，现在每人交换两头牛八只羊。”朱武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大索好处。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曾弄得到消息嘴都气歪了。曾涂，曾索等人义愤填膺，吼声如雷。身后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瞪着双眼，附和着。 “这是大帅下的命令，我只是传达。”朱武知道吃定死对方，满脸无所谓，怪笑连连。声音抬高八度：“这些勇士可是受到你的好儿子连累。之前你们贪得无厌，惹怒我们，要点牛羊不过分吧？你这个头人答拉罕不舍得给，那就算了。” 答拉罕，那是女真部落首领的意思。 朱武这话可是杀人诛心，女真人们齐刷刷地看向曾弄。别说随行的护卫，那些俘虏亦是如此。只要老头敢说半个不字，族群中的威望一落千丈。 “好，老夫给了。”曾弄作为头人，自然明白这点。所以他脸色难看极了，肉痛舍不得，可为了保持形象，好给族群一个交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咬牙答应下来，这下又是千余头牛羊没了。 “牛羊，我们都给了，那你们是否放人？”曾涂近距离看到挨过打的兄弟曾密，眼中只有愤怒。却强忍住怒气，死死盯着朱武等人，喝问道。 “那是当然！各表诚意吧！”朱武露出个温和的笑。 双方达成协议，接下来便是交换。 许贯忠派人全权接收战马牛羊，又表现出官方诚意。抓捕的那些俘虏全部放了，并声称即刻退兵。只是以这件事还未处理完，暂不放曾密。 曾弄怕官兵耍花招，吩咐大儿子曾涂带人随队护送。顺便把万两白银送过去，为和谈做准备。望着济州军如潮水般退去，曾头市众松了口气。 ------------ 第三二零 回夜袭 济州大军再退十里，安营扎寨。 “今夜吃烤全羊庆祝”的命令传至各军各营。使得三军将士喜气洋洋。搭建帐篷，埋锅造饭，巡逻等格外积极。拾取柴火摆篝火堆，取来清水，挑选肥羊宰杀等事，那更是争抢着去做。 济州兵还好，烤全羊没少吃，真是一天三顿好伙食喂出来的。可对于其他州府禁军来说那就不同了。别说烤全羊，三五天有顿荤腥就算不错。 哪像济州兵顿顿吃肉，隔三差五换花样？这几天来，各州官兵沾了不少光，见识到济州兵伙食，羡慕不已。眼下吃烤全羊，更是令全军欢呼。 只有曾头市人见了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曾涂边给兄弟曾密涂抹药膏，边骂着宋人可恨。做这种敲诈勒索的龌龊事来慷他人之慨。曾密挨过打，接触过济州兵，心里头越发不安。担心宋人出尔反尔，又埋怨自家兄长不该来。 “大哥，你不该来，以身犯险，岂不是羊入虎口？” “哼，来了又当如何？官兵真敢拿我怎么样不成？”曾涂丝毫不惧，反而安慰起自家兄弟来：“放心吧！这群撮鸟不敢过分，咱曾头市年年向北方提供军马，背靠童枢密，谁敢真得罪？” 曾密心里越发焦躁，回想几天来尽可能的去描述：“哎，大哥，我觉得这济州兵不同，做起事来，不讲规矩。没有宋国那种迂腐，只有野蛮，凶残。不会因为某个人，而错过这大好机会。” “他敢？宋朝廷绝不饶恕。” “或许是吧，只是大哥贸然前来不妥。”曾密见说服不了自家大哥，着急但无可奈何，只能哀叹。他这种不安是对的，他的担心也已经发生。 中军大帐，众将齐聚。 “大帅，不知马匹送往何处？？”董平，黄魁先后询问道嗯嗯：“是啊，此次不知从曾头市获得多少？” 两人问住了众人的心声，其他州府将领纷纷附和。除了济州外，济南府，郓州，沂州，兖州，濮州皆有团练或都监，连同副将，十多人齐聚。 在曾头市大军摆开阵仗，他们各自率领队伍不是在侧翼就是靠后，对讹诈来多少马匹并不清楚。但看到大队马群交接，好奇也有心获得好处。所以董平，黄魁带头煽动，众人前来探口风。 “怎么？你们也想打这马的注意？”王寅面露不悦之色。他正与军师商议行动，这群人便来求见问这事。他顿时心里头有些不高兴，语气不善。 吕方斜着眼看着这群请来的帮手，态度冷淡：“就是，只是曾头市袭击济州官商，夺走的马匹。现在一部分是如数奉还，一部分是交换俘虏。不管数量有多少，皆是我济州兵的战利品。” “不错，至于诸位将军相助之事，到时必有厚报。”王寅心说吕方说得好，大义凛然的保证。 “呃……”董平，黄魁等人被说得噎住了。郭盛，李忠，周通等人撇撇嘴，也准备附和来着。 “好了！”许贯忠笑着白手，看着看来面见的众人，笑着说道：“此次从曾头市一共获得八千匹好马。至少是中等战马，不少马儿是上等战马。” “甚么？多少？”各州众将失声惊呼，满脸震撼。 无他，宋国统治者不思进取，极度缺马。战马，也分为几个档次，宋国拥有马匹大多是下等。中等就算不错，朝廷赏赐的马匹也是从北方购买。可见，好的麻匹千金难得，也不怪众人吃惊。 许贯忠见到众将见了鬼般的表情不觉得意外，因为在来之前就商议过此事，也有应对之法。只见许军师沉吟片刻后，说出的话极具蛊惑力。 “诸位想要获得好马，也不是没得可能。相公经常说，宝马配英雄，好马要武装自己人优先。而且八千匹好马只是开胃菜，我们会获得更多。” “哦，大帅的意思是？”濮州都监张清好奇地问。 许贯忠从主座位上起身，背负双手，打量众人：“曾头市女真人欺压汉人百姓，犯下累累罪行。这是一颗大毒瘤，必须要拔除，还百姓公道。也不会让曾头市存在，或者说是铲除旧贵族。” 张清，董平，黄魁等人倒抽凉气，他们明白过来。许贯忠说会获得更多的战马，是覆灭曾头市。济州兵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把童贯得罪死了？ 许贯忠脸色依旧平静，意味深长地笑道：“其实黄总管指名道姓调兵遣将，是觉得你们武艺高强，是条汉子。此次行动如果不想参与，现在可带队离开。若是想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又成为自己人。那立下军令状，同谋大事。挑选心腹人驰援曾头市，拔除毒瘤，缴获战马。” 较为安静的中军大帐更显得营地中的喜庆热闹。 深夜，大队骑兵远离防备森严营地。除了许贯忠亲自率领，郭盛，张玲，李忠，周通等将。从各州调集过来的将领全部率领心腹参与行动。 没错，包括董平，黄魁在内，所有人都被许贯忠，王寅以汉家儿郎热血，武将要自力更生等言语说动，张清因为好友皇甫端，率先响应加入。他的两个副将丁得孙和龚旺紧随，继而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加入这次行动，一起做坏事。 曾涂，曾密哥俩也被邀请带上。 曾涂是入睡时，一时不查被人按住捆绑，与曾密一同上路。骑兵如潮水般，径直杀奔曾头市。 “呜呜呜……”曾涂，曾密明白官兵这是要杀个回马枪，目眦欲裂。在马上剧烈挣扎嚎叫着。可惜，他俩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呜呜声随风飘散。 与此同时，王寅也没有闲着，率领花荣，杨志，吕方，扈三娘，狄云，姚顺并两千多济州兵，与扈成，杜兴率领的预备队，多路袭击各庄园。 曾头市内，一场风波，酝酿到极致爆发。 卞祥，韩五，呼延通，史进，陈达，杨春五人早就率领数百人分批潜入集镇，与新头人韩勇会合，同史文恭，苏定等人支持韩勇，相助行动。 这几天，这些底层人不仅相互拉拢串联，还制定出详细的斩首策略。以及明确各贵族铁杆心腹，划分为不可招降，有机会说服，中立等类型。 只是这一切曾头市贵族及亲信并不知晓。白天宋人大军撤去后，曾头市贵族老爷们并未放松警惕，使唤人一路尾随确认对方是真的退走才回。而且下令晚上加强戒备，不得掉以轻心等。 可人都有惰性，哪怕女真人也不例外。 严阵以待至整个上半夜，没有丝毫异常。守在出入口的人疲乏了，也认为宋人不会来，所以松懈了。也更没人会想到内部问题被人引动爆发。 午夜，头人韩勇振臂高呼，从者云集。两千多个儿郎兵分多路，史文恭，苏定，史进等人相随。目标直指各贵族，韩勇亲自带人杀向曾家。 卞相，韩五，呼延通三大猛人相助。 这次行动有的队伍非常成功，闯入贵族家中大杀四方。斩杀掉腐朽的贵族老爷，再杀掉一些心腹死忠。很轻松的控制局面，夺得家中财富。 当然也有不太顺利的，如苏定这一路，中途碰上了熟人没舍得下手。对方却毫不客气，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整个曾头市，使得不少人惊醒。 如曾家，曾弄本就有心事没有睡，听到外面惨叫声响起。意识到不妙，反应迅速，大声吼叫戒备。而偏偏韩勇率队才刚到门口，只能强闯。 另外两路人马也差不多，使得原本的偷袭成为了强攻。曾头市喊杀不断，火光冲天，到处是喊杀声惨叫声，到处是推翻贵族，翻身做主的呼声。一个平和的集镇因为内讧变得混乱不堪。 女人贵族们经营多年，嗯四处拉拢，获得的支持者占多数。韩勇等人私下联合时间短，人数又不多。按理来说，这场小叛乱贵族们能够镇压。 可是当外部因素介入其中就不同。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由远及近，大队济州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正是许贯忠率领大队骑兵杀入曾头市，在这种关键时刻相助反叛者一臂之力。不少将士齐声呐喊：“推翻旧贵族，翻身做主，曾头市贵族袭击朝廷官兵，必须要清洗掉。” “杀啊，旧贵族必须死！” 这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那些还犹豫不决的穷苦人，立刻响应号召。两不相帮又想自保的人也随大溜加入官兵阵营…… ------------ 第三二一回 人无横财不富 夜袭曾头市，这个计划非常简单，甚至有些可笑。但却真实有效，这是黄安情报人员不断送回来的消息，逐渐了解那边情况，一步步改进完善。如后来遇到庞仁，没少跟北方女真人打交道，商队中有不少会说女真话，又粗鲁的汉子。 一下子使得计划越发完善，才促成今天晚上的夜袭。而且外人来杀害女真人，会遭到强烈反弹。可若是联合女真人内部来驰援，结果就不同。 最起码不会让女真人内部同仇敌忾。 也不会令妇女，孩童有太多抵触心理，从而玩命。夺权之中的内讧厮杀，在女真族非常普遍。胜利者会获得牛羊牲畜，女人，财富等一切。 “援军来了，杀！”韩勇等情报人员短时间组织起来的叛军，与官兵联合后，四处攻杀。又有史文恭，苏定，史进等猛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一个个躲在人群后方吼叫着指挥的贵族被斩杀。为贵族办事的爪牙们也被叛军揪出来杀死…… 答拉罕曾家，闯入的叛军最多也最精锐。自然无法幸免。曾弄这老小子狡诈多端，奸滑似鬼。竟早早收拾好家当，准备开溜，恰好被堵住。曾索，曾魁两人在乱军中被韩五，呼延通拦住纠缠。曾弄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被斩。 当然，这老头最后也没有跑掉，也步入几个儿子的后尘。被杀红眼的叛军乱刀砍死。唯独最小的儿子曾升不知去向，一番搜寻之下也是未果。 “呜呜呜……”曾涂，曾密一直被绑在马背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看着自己的兄弟和老父亲先后身死当场，听到后院妻儿的哭叫声，心如刀绞。眼睛都快瞪得流出血来，使劲挣扎着叫唤着。 可惜却无济于事，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不了这局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该死的宋人杀害自己的亲人，抢夺自己的财宝，玩弄自己的女人…… 这是何等屈辱的一件事！ 耻辱，奇耻大辱，曾涂嗷嗷怪叫，身体止不住抽搐，连束发的头带都绷断了，这真是怒发冲冠。 可见，这位愤怒到了极点。 “没用的，胳膊粗的绳子你挣不断的。”许贯忠转过身看着这悲愤拒绝的兄弟俩，笑呵呵地摇头：“你们看到这一幕，对于受到曾头市迫害的汉人百姓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也曾像你们这般无助过，哭泣过，家破人亡，无处申冤。杀人者仁恒杀之，这是曾家注定的下场。” 曾涂，曾密听到这番话，满脸茫然，挣扎力度减小。仿佛许贯忠说的话，戳到他们的痛处感到惭愧。可是这也是短短瞬间，兄弟俩再次剧烈挣扎，嚎叫。满脸凶狠，眼神也充满了怨毒。 许贯忠见两人这副破罐子破摔模样，语重心长：“看看，你们明明知道错了，却还这般死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天曾头市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北方才是大动作。你们这些异族，忘记了我汉家儿郎的铁骨铮铮。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斩草除根。” “你们的财富，我们笑纳，你们的妻儿老小，会化为宋国良民。你们就安心的去，与家人团聚。”许贯忠懒得废话，怜悯地看看曾家哥俩挥手。 当即有一队身穿轻甲，背负长剑的卫队涌上前来。这是特殊剑卫，协助兵卒把曾涂，曾密拖下去。手起刀落，两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皆是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死得憋屈窝囊…… 除了不知所踪的曾升，曾家覆灭。 也预示着曾头市旧贵族被推翻，迎来一个新时代。一群贵族先后被杀，成王败寇，大局已定。 这场女真部落内部叛乱逐渐平息。 韩勇这个头人作战勇猛，又赢得人心，支持。在那些情报人员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为新的答拉罕。又有济州官兵代表代表朝廷相助，威望无两。 大战结束后，这位新头人迅速下令，分派人手。一是派人接管贵族遗留下来的财富，如这些积攒的金银财宝，后院养的宝马，他们的女人等。 二个是迅速扑灭火势，封锁整个曾头市。开始内部的清洗活动，揪出曾经欺压过宋人百姓者。送入官府交由朝廷发落，来表明曾头市的态度。 三是韩勇论功行赏，利益分配，来分享胜利果实。制定一系列族群中的新规矩，如何融入宋国…… 反正，曾头市就这样换了主人。 扶持新的首领，等同落入济州军之手。 当天亮的时候，曾头市街上尸体横呈，狼藉一片。集镇上不少房子冒着黑烟，破败，萧条。韩勇仍是带人四处揪出贵族残党，下手狠辣无情。肃清残余，这是新头人上位后必须要做的。 这场动荡过后，曾头市男丁至少会少去三分之一，甚至还不止。这也是叛乱无法避免的结果。 从各贵族家中搜刮的金银财宝的任务济州兵相助。时迁没有亲自来，却有飞天营高手搜刮财宝。挖地三尺，不放过一个铜子，大批财宝连同宝马牛羊等物全部搬到曾府，堆成十多座小山。 但见，：金银锭成箱，金银首饰如山，古玩字画以车来论，其中不少是前朝宫廷之物，许多是名人著作，古籍书册，价值连城，难以估量。 光是金银折换下来，就不下千万贯，可见其财富。这群女真人靠着宋国的福利，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没少做黑心买卖，才会有这般肥肥家资。 至于千里宝马，不下百匹。 外界难得一见的极品良驹，嗯，也有数百匹。昨夜四处收拢的上等战马两三千，搜刮后只会更多…… 这下子黄安终于不用为没有好马送给将领而发愁。这骇人至极的收获更是令许贯忠等将惊喜交加。 重要的是集镇上的马匹牲畜只是少数。 另一路王寅率领大军分兵多路，连夜袭击贵族的农庄。这些地方多数坐落在山脚下，山清水秀，而且防护力还不错，可却挡不住大队官兵。 按照女真人供述，综合情报分析。 一夜之间，数千大军几乎是扫荡横推，占据贵族们所有的庄园。接收里面的牛羊牲畜和粮食，解放同事为马放假的奴隶，这些赫然全是汉人。 直到天亮，众将碰头，经过统计汇总。 共计占据庄园五十多处，其中驮马，牛羊不下数万头。可以骑乘的战马万八千匹，米粮，高粱，豆类等五谷杂粮不下数十万石，收获颇丰。 值得一提的是各个庄园都有格外强壮的牛羊马匹。根据解放的奴隶说这些都是精心喂养的种牛种马，只有这样的畜生配种，养出的牛马才壮。而且各种饲料调配有讲究，专门来喂养牲畜…… 不管是牲畜还是喂养牲畜的人才，这些通通都落入济州军之手。尤其是战马，乃是重中之重。 就在济州兵为了战利品而忙碌时。 曾头市以北数十里外的山上，一群马匹埋头吃着草。十多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模样狼狈。望着曾头市的方向，人人脸上有恐惧也有仇恨。 尤其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郎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该死的宋人，该死的济州兵。济州总管黄安？此仇不共戴天，走着瞧，我要你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夜逃窜的曾升。 曾弄这老狐狸狡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以防万一让最小的儿子带着不少财物，带一队人北上避难。这样也算为曾家保留香火，有机会复仇。 毫无疑问，这曾弄预想成真，这步棋是走对了。可老头万万没想到，作孽做得太多遭报应了。 “呸，原来是跟济州兵有深仇大恨！” 就在曾升啜泣流泪，咬牙切齿的时候，从附近林子里转出一条大汉。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拎着双铁剑，大步走来。 “你是谁？你要做甚？”那些在地上休息的人喝问。 “老子路过身上没有盘缠，本不想惹事。可你们既然跟济州黄相公有仇，那把你们劫了合情合理。”那条大汉健步如飞，甩动双铁剑冲上来。手中双剑舞动如风，快若闪电，如风摆柳，出剑必伤人。十多个护卫一个个倒下，难以抵挡。 而那曾升反应过来时，抽刀想要迎战。 却被呐大汉抢步上前，一脚给踹翻了踩在脚下。任凭这条漏网之鱼如何用力，也难以挣脱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大汉来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 第三二二回 水泊攻防战 曾头市旧贵族势力被铲除，换了新主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凌州官府介入，协助处理案件，为当地百姓申冤，归还被抢走的良田沃土，并给予相应的赔偿，再召集百姓斩首示众…… 曾头市也不能再呆在凌州，举族搬迁。 因为黄安早有打算，物色了好几个地方建牧场。相信没有了这个恶霸，凌州会很快稳定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凌州这边的毒瘤被拔除，步入收尾阶段。而目光转向济州，相比凌州官兵剿匪获得酣畅淋漓的大胜。程子明等人率领的剿匪军光明正大地扑杀向梁山本岛，来势汹汹却遭遇梁山军正面硬撼。 梁山方面毫不示弱，阮小二率梁山军水军第一营全体参战。林冲，刘唐，祝彪各率本部人马登船负责接舷战，在人数上比起官兵毫不逊色。 大小战船密密麻麻，至少百多艘，论船只的数量，大小皆不比官兵差甚至更甚剿匪军。剿匪军是靠着各州府筹备来的船只，实则是东拼西凑。而梁山却是接连缴获了几批战船，床子弩，投石车等器械只多不少，令牛邦喜目眦欲裂。 两支船队相遇，在宽阔的水域上交锋。 只是相互顾及对方实力，没有全面大战。只是局面发生冲突，而且这水战颇有讲究，并非陆地只要兵多胜算大，水战比拼的就是双方驾船技术，对战局的把控，以及最后的接弦战肉搏。 剿匪军中有牛邦喜这种水战将领。 梁山也有阮氏三雄太湖四蛟等诸多水中功夫了得的好汉。再加上着重培养水军，综合实力碾压。只是怕吓着剿匪军不敢来，并未倾巢而出。 几天来，双方各自派出小股船队试探，骚扰寻找破绽。狭路相逢时避免不了交锋，弩炮齐鸣，兵卒奋勇。各有损伤，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 梁山水军占率主场优势，依托金沙滩水寨稍占上风。剿匪军有各州府相助，气势上反而更甚。 两军对峙，陷入僵持状态。 天天除了骚扰，就是小规模冲突，根本没有大的进展。 程子明，牛邦喜等人并不着急，他们在等待战机来临。或者说是大军在正面牵制，等待祝家送来重要情报，发动最猛烈的攻势，一战定乾坤。 而梁山一方也是稳如泰山，实际上也在等待时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同样在等祝家的动作。然后静静等待官兵跳入坑中，再来一网打尽。 所以双方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出其不意。在水泊里对峙，摩擦冲突，只是为了制造机会。梁山岛上更是放松警惕，错误引导祝家人。 唯独祝家父子落入圈套之中不自知。 或者说这父子三人被贪婪蒙蔽双眼，看不清局势。应验了那一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盲目乐观，盲目自以为计谋得逞 反正双方都是盼着祝家反水。 这天，剿匪军又是与梁山军对峙，进行小规模交锋，无功而返。程子明，牛邦喜，富干办等将多少面露愁容。接连几天无进展，祝家又没有反应。不计较伤亡强攻，剿灭梁山贼胜算不大。 晚上，剿匪军旗舰。 众将齐聚商议，程子明把希望寄托在牛邦喜身上：“牛将军，这水战是你的强项，可有破敌良策？” 牛邦喜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双手一摊，无奈叹道：“实不相瞒。若是我等兵力，船只数量占据优势。可以强行攻打，使出声东击西之策，甚至兵败诱敌。奈何我军勉强持平，甚至还不如贼人。若是失败了，再难翻身，我不敢冒险。” 牛邦喜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此刻他万分憋屈。从未打过这种仗，作为官兵，作为朝廷正规军。兵力，战船等方面不如贼人，打起来束手束脚。这使得背靠朝廷打富裕战的牛邦喜犯了难。 “哎，都怪我等麻痹大意，使得贼人势大难应付。”程子明又看看其他人没有计策，又想到梁山贼屡次抢夺官兵战船壮大，不禁摇头叹气。 他也是觉得万分憋屈，生怕战败被追责，不敢如实上报并忽悠。没有朝廷支持，着实没底气。面对梁山军嚣张的挑衅，却不敢放手一搏。 富干办眼珠子一转，立即提议：“不如大军连夜挑衅，分兵绕开敌军，强行攻打水寨，或是寻个地方登岛，偷偷潜入梁山寨子里，直捣黄龙。” “不妥！”程子明，牛邦喜同时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程子明根据当前局势来分析：“放在开战之初，方法可行。现在对方警觉，必然有所防范，那梁山智多星吴用又奸诈多谋。分兵绕开攻打，不亚于羊入虎口，遭到对方伏击。” “是啊！”牛邦喜等他说完接上话茬，直接否认：“富兄，这水战不像是陆地战，颇有讲究。若是大岛，这种偷袭策略可行。可梁山岛太小了，只需几个岗哨，监视适合船只靠岸之地。又点上几个火盆，根本无所遁形，偷袭不可取。” “原来如此。”富全讪讪一笑，恍然回应。 一直很少说话的胡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目前局面堪忧，那就只能等战机来临，按计划行事。” 也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外面有军汉飞奔来报：“几位将军，巡逻队遭遇可疑渔船，并抓获一个可疑人员。却说要求见将军，说是有人带话。” “有人带话？”程子明，牛邦喜等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前几次与祝家接触也是这般说辞。几人不由相互对视，都见彼此松了口气。 “那人现在何处？”程子明按捺住喜悦，问军汉。 “就在外面被看管。” “快，快把那人带上来。” “是。”那军汉应声，又行了一礼，飞快退下。不多时，军汉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汉子，披蓑衣戴斗笠，垂首看不清其真容。 “几位将军，奉公子之命，有紧急消息连夜送来。”那斗笠人进了船舱，冲几人拱了拱手后，没有废话，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程子明， 程子明只是一眼，大喜过望。又问了几句确认身份无误。立刻打发走军汉。并让亲兵在外面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又请此人入座，奉上茶水。 “好，有如此计划，必定马到功成。”纸条在几人手中传递一遍后，人人大喜，脸上愁容敛去。 纸条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句话。除了熟悉的问候语，就是行动计划，大体意思是时机成熟，可以分兵两路，攻打水寨，同时登岛作战。 “这位兄弟，可否详细说来？”程子明看向斗笠人。 “那是自然，公子让我来，就是和盘托出情况。”那斗笠人点点头，当即放下茶杯，说明情况：“梁山军纪律森严，并非普通山贼。而且警惕性很强，不是那般信任近来上山入伙的祝家。一直没有寻到最佳机会，所以才没有贸然行动 直到两天前，负责巡逻的头领摸着天杜迁染病。这个任务才落在我家二公子头上。恰好三公子随军出战。几天来一直领着船队在水寨周围巡视。这却是个天赐良机，两位公子也可以配合……”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程子明，牛邦喜等人大喜，拊掌大笑，仿佛胜券在握。而那个来报信的人继续说着梁山军的兵力布防。 “梁山泊实力不容小觑，光是水军至少三千人。另外还有步兵两千，半数登船参战与官兵对峙。最令人震惊的是山上拥有骑兵，至少三个营。” “甚么？有一千多人？” “该死，这群毛贼哪来那么多马匹？” “根据打探到的消息，除了购买，就是靠缴获。” “该死，就知道是这样，贼人越发壮大。” “几位将军也不必担心，梁山地势陡峭，不利于骑兵。大多守把在各处关隘，主寨子兵力空虚。既然负责巡视的是自己人，那咱们可以这样……” 程子明，牛邦喜等人静静的听着了解梁山近况，不时追问。当说起吃了败仗时，众人骂骂咧咧。一个个咬着牙铆足了劲，这回要一雪前耻…… ------------ 第三二三回 月黑风高夜 剿匪军等待着战机终于来临！ 陷入僵持多天，这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剿匪军将领们了解梁山的最新情况，以及兵力布防等情况。一下子有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豪迈。 众人就事论事，商议复盘行动计划。 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之下，剿匪军分兵两路行动。一路从正面偷袭水寨，一路直接登岛强攻。趁着对方兵力空虚之际，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分兵多少人攻打水寨，谁偷袭梁山本岛，谁负责带队等。经过众人商议，根据实际情况分组。 至于这总攻日子，众人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致决定，兵贵神速，放在两天后的深夜。约定好时间后，那斗笠人划船消失在黑夜中。 剿匪军也开始为大战做准备。 为了不打草惊蛇，命令下达至各营正副指挥使。剿匪军一如既往地与梁山军对峙。各自退去后，令兵卒好生休息，并改善伙食，养精蓄锐…… 一转眼，又过去了两天。 也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凌晨时分，送信的人如约归来。还是那个斗笠人，带来祝家人的准确情报。剿匪军再次无功而返，命令下达至各船。除了少数兵卒执勤外，剿匪军全体将士歇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夜幕降临。 今夜没有月亮，也起了风，着实是个月黑风高夜。适合剿匪军展开行动，而不被梁山贼察觉。 “这真是天助我也！”程子明等人不禁发出这种感慨。 与此同时，水泊边上官兵驻地。 以砖石为主修建的点将议事厅，后院一处小宅院。是兵马大总管黄安下榻地，方便坐镇办公。 房间里，黄安手中拿着最新情报，站在窗边望着朦胧天色感慨：“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如此天时，怕是那些肥羊以为是天助我也吧！？” 他黄安不知道剿匪军的计划，梁山方面也不清楚。却可以不变应万变，祝家有动作便做出布局。祝家父子甚至剿匪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祝家密谋这种小举动自然瞒不过三路情报密探。 剿匪军觉得时机已到，可以剿灭梁山。 对梁山来说又何尝不是收网？实施计划的第二阶段？ 黄安想到剿匪军被围剿溃败，又是发出一声长叹：“哎，有人得死，有人得活，这得老子去救场。不然计划无法实施，无法放长线钓大鱼。” “哎，只为等高大运输队长送来物资。” 黄安无奈地背负双手，可动作幅度过大，披着的外衣滑落。里面竟光溜溜没穿衣服，连条裤衩都没有。脖子处几个吻痕和背部抓痕格外醒目。 夜风吹拂，他茂盛的胸毛迎风飘扬。 “死鬼，你叹气做甚？快，先把老娘救了再说。”这时，边上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接着两条如羊脂玉般的藕臂勾住黄安的脖子，一个娇躯撞入黄安怀里，也把他撞的踉跄，栽倒在床。 女人身子丰腴而不失高挑，双腿修长而紧绷有弹性。波大臀肥，身材没话说。又生得五官精致，面容娇艳，眼睛圆而媚，仔细一看不是别人。 赫然是那高粱氏，没错，就是这女人，正得意地骑在黄安身上，不由分说，烈焰红唇狂吻他。两只手也不安分，不是在黄安胸膛上画圈圈，就是袭击致命要害处，看着他呲牙咧嘴冷笑。 要问这疯婆娘为何会出现在军营？ 那是几天来，这妇人以兵力不足，光明正大地率领女兵来协助。实际上却是找机会来跟黄安幽会。不考虑黄安的意愿，使用各种来挑逗，诱惑或霸王硬上弓。如今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便早早来寻黄安，一番大战后，又要强行索欢。 “夫人，你适可而止，贪婪要不得，一个不好，会影响胎儿发育。”黄安被女人亲得一脸口水，满脸无奈。却环抱住高粱氏纤细的腰肢，一只手下滑抚摸她的小腹，严肃又认真地告诫着。 “听话，你这鸟婆娘，来日方长，不要只顾眼前。” “哼，知道了，你这话说了好多遍。”高粱氏有点不耐烦，一把揪住黄安胸毛：“那你这死鬼温柔点，休要找借口。老娘早就说过，要惩罚你。” “惩罚我？你这是胡搅蛮缠。” “谁让你不经老娘允许，在外与别的女人胡搞瞎搞。” “他娘的，你这个疯女人，老子做事要你管着？” “嘿嘿嘿，老娘就是要管，你咬我呀！” “你这个淫妇，如此厚颜无耻，看我棍棒伺候……” “啧啧啧，你这死鬼，表面假正经，实乃色中恶鬼。” “呸，疯婆子，我打算以你训练的女兵成立虎女营……”点将厅后院，房间里不断传来男人恼怒的骂声，女人得逞的坏笑声，以及靡靡之音…… 疯婆子高粱氏胆大泼辣，热情奔放，无所畏惧。纵使黄安知道这样不好，对不起自家婆娘，也难以自持。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个美人坑？ 最可恨的是这女人喜怒无常，搞不好容易出幺蛾子。黄安只能安抚好女人，就当干部下乡扶贫。 水泊上，剿匪军船队。 数百米外总有几艘渔船，只是夜色无人看得见。程子明，牛邦喜等人却不知计划早已不是秘密。 入夜，定更天时，各艘船上的兵卒才被人唤醒，饱餐战饭，整装备战。也是此时，剿匪军船队起锚扬帆。抹着黑。悄然向梁山方向飘去。那里有火光闪烁，犹如灯塔般指引前的方位。 茫茫水泊，夜晚的时候水雾弥漫，使得夜色更加朦胧。这无疑更让夜间行动的剿匪军如鱼得水。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向水寨，梁山靠拢。 也不知道漂了多久，远处灯光越发明亮。旗舰上的程子明，牛邦喜等人甚至看清岛上建筑的轮廓，船队始终未被发现，眼见胜利遥遥在望。几人脸上有笑意却又非常忐忑，下意识攥紧拳头 打一场翻身仗，成败就在今夜！ 也就在这时，船队左侧方向有哗哗的浪花声传来，夜色中有几艘船轮廓若隐若现。程子明忙下令保持安静，并随时作战，好在是虚惊一场。 夜色中，骤然亮起三束火把。接着左右挥舞几下。程子明见了大喜，下令点燃一支火把上下摇晃。这是双方约定好的，以火把为信，表示安全。 果然，不多时，三艘魛鱼船飞快驶来，靠近，并有声音传来：“是几位将军？我是祝家祝彪。” 最前面的那艘船上站着一条魁梧大汉，相貌堂堂，却是双眼狭长。不是祝家三郎祝彪又能是谁？ “哎哟，壮士，正是我等！”程子明忙小声回应，吩咐旗舰靠过去。众将见到确是祝彪本人无疑后心中欢喜。对今夜的行动成功又多了几分把握。 那祝彪见到夜色中剿匪军船队密密麻麻，明白这是倾巢而出，很高兴，也有了底气。谋划即将得逞，梁山被剿灭，自己父子等人也立了大功。这样就能成为良民，然后在暗中发展来报仇。 两方人都是各怀心思，有所图谋。 双方相遇，略微见礼寒暄，并未多言，直奔主题。 “时间不等人，请程团练率队随我杀奔水寨夺下。梁山大将豹子头林冲就在水寨，不能让他跑了。我率领船队在前面引路，程团练率队紧随。”祝彪这个反骨仔有点迫不及待，略带催促。撂下话后，便吩咐心腹掌舵转向，在前领路。 “好。”程子明只是重重点头，胡春二话不说，带领一队人登上祝彪的船，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祝彪见了，又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在防范自己。面无表情，心中冷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程子明又下令依计划行事，不久，只见剿匪军船队一分为二。牛邦喜与富全率军绕开水寨直捣黄龙。与守把岛屿的祝虎会合，实施夜袭斩首。 程子明和搭档胡春率领半数人马随祝彪袭击水寨。大小战船数十艘，大船在前，小船在后，船队浩浩荡荡。有前方祝彪掩护，沿途没有遭遇巡逻队，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路畅通无阻。 ------------ 第三二四回 自投罗网(上) 近了，近了，距梁山水寨近了。 眼看水寨黑糊糊的轮廓越发清晰，始终没有被发现。程子明等一众军官激动起来，满脸兴奋。毕竟几天来，双方对峙，剿匪军从未杀到过此处，今夜却轻而易举地做到，这是个好兆头。 预示着此次袭击必定建功！ 而前方船上的胡春更能体会得清楚，水寨中没有丁点火光，怪不得几天来试图夜袭找不到方位。靠近水寨后，船队火把亮起，祝彪呼唤几声。 几条黑影从栅栏墙上现身回应。 然而，夜色中，嘣嘣弓弦颤动，扑通扑通几声，重物落水声响起。那是祝彪骤然暴起行凶。把几名暗哨射杀，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悄无声息。 解决掉障碍后，再无其他动静。 “祝兄弟好箭法。”胡春止不住的称赞。 “小事尔。”祝彪回应的淡然，却昂首颇为得意。 随后巡逻船队安然进入寨子，又来回转了一圈，并无伏兵，可以看见旱地上火光闪烁，有军汉来回巡逻未起疑。也可见深水港停泊着大片战船。 胡春看得眼热不已，只要突袭夺得船只，胜算又增添几分，直到此时，他对祝彪再无怀疑。随后三艘船又驶出寨子，胡春点燃火把有规律摇晃，从上到下晃三下，接着又左右晃动几下。 这是他跟程子明说好的报信方式，安全可以来。果然，不多时，吊在后面的船队迅速靠近水寨。与巡逻队会合后，祝彪面色凝重，提议道：“梁山军有林冲，徐宁这些禁军教师，训练严苛。绝非寻常山贼，纵使晚上睡了，也是兵器不离手。这又是战时，一有情况，蜂拥杀来。” “兄弟有何妙计？”程子明赶忙问道。 “没发现之前，靠近登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祝彪认真地告诫，随即补充：“当然这全凭两位将军抉择，我个人认为最好做到万无一失。” “好，就按照兄弟所言。”程子明，胡春答应下来。随即也没有在废话，船队悄悄鱼贯涌入水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船队径直奔向深水区。 他们要第一时间登船抢夺船只，纵使遇到最坏的打算，也能让梁山元气大伤，从而占得先机。 “这水寨规模真大呀！”程子明在旗舰上四处张望，只觉得水寨空旷，比水泊边上己方的水寨大了几倍。只是眼下处在战时，他来不及多思考。 船队已经靠近停泊在深水港的大船。 而在旱地上来回巡逻的队伍，并未发现夜色中的异常。 随着程子明悄然下令，一艘艘大船靠近接舷，放下跳板。大队官兵摸着黑，登上敌方大船，直奔船舱杀人或奔向驾驶室掌舵，准备夺取战船。 程子明，胡春看到这一幕进展的顺利，心中高兴。祝彪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笑得狰狞而变态。 众人的喜悦没持续多久，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杀，杀，杀……”夜色中，铜锣声喊杀声骤然响起，从四面八方的传来。把程子明，胡春等人吓得一个哆嗦，更是有官兵吓的直接扑通落水。 “官狗果然偷袭！”旱地上大队梁山兵卒列队整齐杀来。刀盾兵在前，长枪手弓箭手依次紧随。一艘艘小渔船被抬过来放入水中，兵卒登船。嗯。 与此同时，三面栅栏墙上亮起一排排火把。大队服饰统一，外套纸甲的梁山兵卒站起身来。一个个扑通跳下水，爬上紧挨着栅栏墙的小船。四面密密麻麻，少说三两百艘小船扑杀而来。 “不好！”程子明，胡春见了这一幕，浑身剧震。 也就在这时，“啊啊”的惨叫声从各艘大船上传来。随着火把亮起，赫然看清那是大队梁山兵从船舱中涌出来，从嗯隐蔽的地方跳出来袭杀官兵。猝不及防之下，官兵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之前冲锋有多凶，现在就有多惨。 “杀啊，杀，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官兵纳命来。” “呔，梁山好汉豹子头林冲在此，谁敢与我一战。”一艘两千料的战船上吼声如雷，一条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的大汉手持丈八蛇矛，率领梁山兵围杀官兵。正是坐镇水寨的大将豹子头林冲！ “哇呀呀，赤发鬼刘唐爷爷在此，官狗哪里跑？”后方小船上一条光着膀子，面貌凶恶的大汉拎着一条朴刀，又蹦又跳，差点把船给颠翻。 “不好，中计了。撤。”程子明，胡春大惊失色。想要下令撤兵，可又听到让他们心惊胆颤的话。 那刘唐眼睛尖，见到祝彪冲他挥手示意，大笑不止：“哈哈哈，祝彪兄弟，你做得太好啦，这份投名状真不小，等把官兵剿灭了。兄弟你立了大功，到时候回山寨，晁盖哥哥必定重重嘉奖。” “多谢祝头领不杀之恩。”几条浑身湿漉漉的梁山军汉从水中冒出头来，边爬上船只边大笑，丢掉插着箭矢的特制盾牌，故意朝祝彪作揖道谢。 这赫然是水寨门口那几个暗哨。 这幕反转来得太过突然，祝彪呆愣当场，得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自己父子等人图谋已久就这样被人识破了？ “杀，杀，围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祝头领，一鼓作气，快，快抓住那几个军官。”四面八方的喊杀声震天，呼喊声此起彼伏。 祝彪船上突然有不少人响应“喊杀”，纷纷抽刀要扑杀。可惜因为船只相隔有段距离，跳跃时落入水中。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程子明后退。 亲眼目睹的岂能有假？ 事实胜于雄辩！祝彪还在愣神当中。 “啊，祝彪，你这个狗贼，使用苦肉计，来坑害我等？”程子明捂着胸口，怒视祝彪，见他脸上那得逞的笑容，越发肯定就是这厮故意为之。引诱我军陷入埋伏圈，双目赤红，咬牙怒骂。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狗杂碎，不得好死。”程子明眼见局势越发不妙，官兵陷入团团包围之中。非但没有退后，反而要杀祝彪。 却被他的副将胡春一把抓住，又让亲兵来控制住：“程团练，这时得冷静，眼下以大局为重啊！不要鲁莽，若是我等被抓，那就彻底完了。” 胡春，这个存在感低，人狠话不多的汉子慌乱后冷静下来，果断地接过指挥权，大声下令：“兄弟们，用不着怕，杀，我们人多，抢船喽！只要夺得一艘大船，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这位胡指挥也的确够魄力的，知道那些已经接舷的大船难以转向调头。逃脱的几率微乎其微。直接许下厚重赏赐，来激励全上的士卒拼命。 说白了，就是让这些接触梁山兵的人当炮灰掩护。 “将军有令，夺得一艘大船，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胡春身边众多亲兵齐声呐喊，声震全场。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这招非常奏效，百试不爽。大多官兵喊杀震天，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升官发财，玩命向前冲杀。让那些大船上的梁山军短时间无法杀来。 见到正面的敌人被拦截住了，胡春又悄然下令大船转向，撞出一条路来撤退，先离开水寨再说。 “对对，快撤！”程子明从暴怒中回过神，连连下令。 “祝家狗贼，逆贼，你们这招苦肉计玩得真好啊！”程子明狠狠瞪着祝彪，咬牙一字一顿：“你等着，本团练总有一天要把你祝家满门杀绝。” “两位，这是误……”直到此刻，祝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计划败露，遭到梁山反算计。察觉到自身处境堪忧，又见剿匪军逃窜。忙挥手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完，陡然船只剧烈颠簸。赫然是跳入水中的十多人肩扛摇晃船只。 祝彪一个没站稳，从船头上栽了下去。 “不好，这贼人跳水追来，快快，弓箭手准备。”场面混乱，程子明没听清，却看见祝彪挥刀跳入水中。又见水中有人，误认为是追杀而来。顿时这位程团练恼怒至极，吼声响彻黑夜。要是他多看一眼，会发现水中的祝彪被人摁住…… 剿匪军旗舰和少数大船是处在后方，迅速转舵，率领大小战船左冲右突，直奔水寨门处冲撞…… “快，使用飞钩登船，别让他们走脱。” “抓住程子明，祝头领，快，再立下泼天大功。” “官兵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速速器械投降……” …… 水寨内，喊杀声震天，大小船只绞杀在一块。水寨外面，先组建的水军第二营也全体杀将而来。二十艘大船三十艘中船，分为两队来回封锁…… 战鼓擂动风云动，水军冲杀夜幕中。 英勇无双破敌阵，金戈挥洒满江红。 ------------ 第三二五回 自投罗网(下) 烽火连天战不休，铁蹄踏破山河愁。 仓皇逃窜心如镜，惊恐万状泪双流。 家破人亡何处去，孤苦伶仃夜悠悠。 回首望君已远去，空余悲歌伴月幽。 …… 却说牛邦喜，富全率领船队向梁山本岛靠近。他们可不知道水寨那边，程子明率领军队成功闯入包围圈之中。自己等人此次行动怕是凶多吉少。 眼看距离梁山本岛是越来越近。 本来他们还是有些忐忑，生怕被山上岗哨发现从而被包围。不过直到靠近岛屿，甚至连看清岛上的建筑，也没有意外发生，这才放下心来。 在报信人员的指引下，船队远远绕过梁山赶赴约好的地点。梁山新修建的军事港口，鸭嘴滩。 本来这种军事重地，是由梁山信得过的头领守把。奈何摸着天杜迁近来染上风寒，身体不适。再加上前方两军对峙，又加派人手驻守关隘。山寨头领终究有限，各有职务安排，较为吃紧。 杜迁染病空缺，这个艰巨又重大的任务只能落在祝虎头上。因此守在这里的也是他近来组建的步兵营。 这是按照朝廷编制组建，除了部分是普通的青壮，大多是外出趁机招揽的祝家心腹，以及一批不肯上山，为贼却被祝太公劝服之人。连同祝家入伙时的人数共计五百，又是祝家亲自操练。 祝彪带走半数人马随林冲参战。 而祝虎带着剩下的人守在鸭嘴滩港口，负责巡视周边。只是这也是个反骨仔，非但没有夜间巡视，反而是亲自带人登船，迎接剿匪军船队。基本情况与水寨那一路差不多，顺利抵达港口。 只见黑夜之中，剿匪军数十艘大小战船涌来停泊。祝虎一马当先，带领百来人在前面领路，牛邦喜，富全留下五百兵卒和船员看管好船只。率领千多兵卒悄然下船，紧随其后袭击聚义厅。 趁着兵力空虚，强行突破关隘，嗯嗯斩首晁盖和吴用。 顺便劫掠梁山的府库，这是牛邦喜，富干办私底下商量好的。他们再从中截留多少来发家致富。 想到成功在即，想到大堆财宝，富全眼中只有炙热。小声催促加速，紧跟祝虎等人身后上山。 眼看在山道上穿梭，距离梁山核心寨子越来越近。牛邦喜没来由的一阵心神不宁，令他打了个哆嗦，从建功立业，大堆金银财宝中清醒过来。 这也察觉到了黑夜中的不对劲。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林子里应该鸟叫虫鸣不断才对。四周却只有浓浓黑夜，静悄悄的一片。除了风没有半点声音传来，这太不对劲了。 之前在岛屿浅滩还有青蛙呱呱叫，此刻却寂静无声。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子里寂静无声，这绝对有问题！ 牛邦喜尽管这些年在京城开始腐朽堕落，学会溜须拍马。可终究在军中混过多年，出于武将的直觉，他越发确定林子里不对劲，像是有古怪。 “停下。”牛邦喜当机立断，立刻止步，小声下令，队伍原地待命，全体严阵以待，做好警戒。 “牛将军，为何不走了？”前面带队的祝虎发现后面人没跟上来，不由停下。转身见后面一众官兵纷纷拔刀四顾，吃了一惊，忙率队往回走。 “站住。”牛邦喜阴沉着脸看着祝虎，哐啷拔出佩刀。身边将士不明所以，却警惕地看着祝虎。 “你就在那里回话，不要靠近。” “将军这是为何？”富干办不解地问。 “是啊！”那祝虎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 “沿途两侧林子茂密，杂草丛生，却无半点虫鸣鸟叫。这不正常，说不定有伏兵，说不定这是圈套……”牛邦喜紧紧盯着祝虎，边缓缓后退。 “而你祝家有嫌疑故意引诱我等上山。” “啊，竟然如此？”富全没主见，是个应声虫。也察觉到周围林子里太安静了，眼中闪过怀疑。 “将军何出此言？这个估计是山上人多导致。”祝虎见对方要撤走，自己等人谋划无疾而终。他不禁有些焦急，忙率队上前要解释清楚来着。 也就在这时，后方鸭嘴滩方向喊杀声，惨叫声四起。还有号炮冲天炸响，那是留守队伍救援。 这明显是遭遇到梁山兵袭击。 “果然有问题，你祝家故意联合梁山，来坑害我等？”牛邦喜听到后方嘈杂周边，怒目而视。 “将军，这真不关我……”祝虎也听到了，脸色大变。正要辩解，可他身后人群中有二十多人骤然翻脸发难。冲着牛邦喜等人就是开弓射箭，嗖嗖破空声不断，一阵箭雨袭击，射倒不少人，“啊啊”惨叫声连连，场面一下子陷入骚乱。 反应快的及时格挡，趴地避开箭矢如牛邦喜等人。运气不好的猝不及防下被射伤甚至射杀。如三角眼富干办脸颊中箭，惨叫一声，翻身栽倒。翻滚抽搐几下后，便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眼看是活不成了。 “富兄。”牛邦喜看到多年好友死了，不禁悲呼。 “你们……”祝虎见到这一幕，转身怒视动手之人。领头的汉子吊当地笑了笑，提醒道：“二公子，快趴下。” 话说完，就像训练好了似的，这群人往地上一滚。与此同时，牛邦喜恶狠狠地看着祝虎人等，咬牙切齿地下令：“啊，该死，楞着作甚？快还击，给老子万箭齐发，射杀祝家的狗杂碎。” 只听到嗖嗖破空声不断，那是弓箭早已瞄准对面的官兵开弓放箭。至少有两百人齐射，搭箭再射。一波波密集的箭雨落入祝虎等人群中，噗哧入肉声，惨叫不断。瞬间射杀了一大片，连祝虎都不例外被射成刺猬，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当箭雨过后，除了先一步趴下的二十多个行凶者，七八十人完好无损的寥寥无几，十不存一。 牛邦喜看得清楚，不甘心，正想率队上前杀掉行凶者。也就在这时，两侧林中突然铜锣声响，喊杀震天：“杀，杀官狗，抓住敌将牛邦喜。” 紧接着，大队梁山兵杀来。 人未到箭先至，也是嗖嗖嗯破空不断，箭雨射来。尽管牛邦喜下令军队戒备，也有不少人中箭，死了的还好，伤而不死惨叫不断，哀嚎遍野。 “不好，有埋伏，快撤，回港口。”牛邦喜看到林子里人影绰绰不知多少，又听着身后港口方向喊杀声不断，脸色难看，大声下令率军撤退。 “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官兵哪里走？”从林子里冲出的梁山兵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上前。那一群行凶者起身加入其中，竟是梁山一伙。 事实的确是如此，梁山上下知道祝家心怀不轨有图谋。自然安插些人手入其军中，关键时刻也来个临场反水。就如水寨祝彪也被人搞入水中。这真诠释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这一幕落在牛邦喜眼中，更加坚信是祝家使诈。把自己官兵人等引诱上山落入包围圈中。又想到祝家因何落难上梁山，心底涌出阵阵懊悔。 悔不听黄安黄相公之言！ “走，快走，不要恋战。”牛邦喜率队边打边撤。可军队士气跌落，人心惶惶，说成溃败更为贴切。 这时，得得马蹄声响起，大队骑兵也杀下山来。为首的一人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吼声如雷：“呔，梁山好汉金枪手徐宁来也！那个姓牛的，你敢杀我山寨头领，今天让你来得走不得。若是投降，念在你我是旧识，保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徐某捉了你按规矩办。” “那厮休走，还我兄弟命来。”树林中又是跳出几条大汉，横眉冷目，冲着牛邦喜队伍吼叫围杀。这几天不是别人，正是放弃马匹来的杜壆等人。 山上到处都是贼人，到处都是喊杀声。 牛邦喜认得徐宁这个熟人，深知几个自己也不是对手。自然是不敢打照面，只顾亡命率军狂奔。径直往鸭嘴滩港口方向冲锋，那里是唯一生路。 “杀，杀啊！投降不杀！” “撮鸟休走，别让他们跑啦。” 山上喊杀声如雷，梁山兵卒从各个方向涌杀而来。真的犹如一张大网似的撒开想要全歼官兵…… ------------ 第三二六回 大溃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最下攻城。” …… 黄安其实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为发展壮大争取时间。二为能获得过渡的武器装备的渠道。利用祝家这颗棋子来布局，设下一个连环套。 几个月来剿匪军实力壮大，反观梁山军发展更加迅猛。有近两百万石的粮食储备，有济州提供各种物资。大肆招兵买马，四处派人引领人上山。从去年冬季到开春，至今山上人数两万五千。 正规兵卒一万八千之众。不是在各自军营中操练，就是轮流下山在各州营地驻扎训练。祝家父子又被梁山，处处提防，自然不知晓兵力几何。面对各种假情报，剿匪军哪有翻盘的可能？ 好在黄安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又深知劳动力的可贵。如青云山，登云山等地都有矿脉等待加大开采力度。这场梁山围歼战，除非必要不会大肆杀戮。以围困劝降为主，负隅顽抗雷霆剿灭。 剿匪军的覆灭只是连环计的开端。 黄安说得对，有的人得死，如富干办，黄安不喜，又能引高俅发怒。再如祝家父子，利用完了没了价值，反骨仔坑害梁山军，结果只有死。 有的人死不得，如程子明，牛邦喜，见证了祝家人的阴险反叛，也是这次剿匪失利的主要原因。 非战之过，再向朝廷请求援军。 写奏折上报，朝廷调集兵马，一来二去，时间有了。再通过这几位做一做文章，又来撒网捕鱼…… 所以如牛邦喜上了梁山后，梁山本岛上数千兵卒从四面扑杀而来。并没有全力而为，也没有下狠手，以虚张声势，冲散官兵队伍抓捕为主。 一路追杀，死死咬住官兵不放，拦截包围抓捕。牛邦喜率领队伍往山下狂奔逃窜，固然有他中途发现不对及时止步的因素，多半是梁山放水。这才能一路安然逃下山，否则他如何能逃掉？ 剿匪军溃兵来到鸭嘴滩港口处。 而此刻的港口也是喊杀震天，乱战一团。梁山船队已经把港口堵死，剿匪军数十艘船进退不得。留守的剿匪军面对来自水泊和山上两个方向的梁山兵夹击，节节败退，一艘艘船被夺走。 纵使牛邦喜带着残兵败将数百人赶来，非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被梁山兵瞅见，大队人纠缠。身后喊杀不断，火把摇曳，不知多少人杀来。 “弟兄们，不要气馁，坚持住，程团练已赶来支援。”牛邦喜与留守队伍会合后，吼声如雷，大放厥词。哪怕他已经猜到另一路人马凶多吉少。哪怕知道没有援军，也得先鼓舞士气再说。 果然只见不少剿匪军将士信以为真，士气大振。坚守战船，与四面扑杀来的梁山兵纠缠在一起。却不知道自家主帅牛指挥，再次脚底抹油。 在这混乱的准备下，在这些勇敢的官兵的掩护下，牛邦喜带着亲兵摸黑跳上一艘小船，顾不上混乱的战场，趁乱逃窜，在梁山有意放水之中。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狙击，悄然逃之夭夭。 而在水寨之中，程子明，胡春也遇到相同的绝境。只是在梁山故意放水下，他们指挥着几艘大船横冲直撞，撞飞不少小船，闯出一条深路来。 几艘大船在后，三十多条小船紧随，一起冲出水寨。本以为逃出生天，却又遭遇到梁山水军拦截四面包抄。剿匪军船队再次与之一番混战。当冲出包围圈的时候，总共只剩下十多艘船。 “杀，杀，别让官军跑了！” “追，程，胡两个撮鸟留下，休走。” 梁山船队浩浩荡荡，穷追不舍，喊杀声阵阵。只要前面船只速度慢了一步，便会被追兵给围住。 大船拦截，小船被掀翻，兵卒落水，呼救声不断。 最前面的旗舰却不敢停留，拼了命般全力向岸边驶去。可是身后追兵如附骨之蛆似的锲而不舍。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剿匪军除了旗舰，只剩下一艘大船和三艘小船跟着，其他的皆是中途被追上。 宽阔的水面上，大小五艘船玩命逃窜，船上的人狼狈不堪，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后方梁山船队浩浩荡荡，数十艘快船紧紧吊着不放。船上军汉光着膀子，挥着刀，喊打喊杀。 “快，再快点，吹响号角。”程子明满脸疲惫，狼狈。望着身后还在追着梁山贼人，因船小速度快逐渐拉近距离，心里焦急万分，歇斯底里。 任凭他如何催促，任凭兵卒如何调整风帆角度，奋力划船。也难以甩脱后面追兵，离岸边还有段路程，很难在贼兵追上来之前，抵达湖畔营地。 眼看局面危急，剿匪军残余在所难逃。 可也就在这时，从左侧突然呜呜号角声回应着。接着鼓声响起，喊杀阵阵，远处一支船队杀来。不一会儿，在双方注视中，迅速靠近战场。 这是二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领头的是两艘兵船。各艘船上全是兵卒，弓拉满箭上弦，杀气腾腾。正面绣着斗大的黄字，背面水泊的旗帜飘扬。 “呔，程团练休慌，济州水师来也！”齐声呐喊响彻。没错，这正是黄安及时率领船队来接应。 “快，快靠过去。”程子明，胡春大喜，忙吩咐船员。各艘船上的人见到有援军，精神一振。本来精疲力尽，不知哪来力气，纷纷奋力划桨。 而他们身后的追兵不甘心，依旧要追杀。 “放！”可是随着济州船队令旗摇晃，后方几艘大船震颤，砰砰巨响声传来，几颗磨盘大的石弹呼啸着从剿匪军上空飞过，落入梁山船队中。准头欠缺没有砸中船只，却在不少船附近落水。 翻溅起巨大的浪花，船只剧烈摇晃颠簸。一艘船附近更是有两颗石球落水，直接给掀得侧翻。船上人员东倒西歪，喊叫声连连，船队也骚乱。 不自觉地减速甚至避让，顾不得在追击剿匪军残党。程子明等人得以逃脱，迅速与济州水师会合。人人如绝境逢生般，爆发欢呼甚至嚎叫。 “呔，某乃济州黄安也！尔等有种便追过来。”黄安没有逗留，令花貂待人先去接应剿匪军幸存人员。又撂下狠话，率船队撤退。而在几架投石车，床子弩的威胁下，梁山兵没敢追击。 “他娘的，有种别走，来杀过。” 船队走远了后，都能听到身后贼人骂骂咧咧声。 贼人未追来，安全了。 逃窜半夜的剿匪军将士瘫软在船上，满脸劫后余生。程子明，胡春也很劳累，却只是休息片刻喝了口水。率领仅剩的几个军官找到黄安拜谢。 “谢过黄相公援助之恩。” “若非黄相公，我等怕是凶多吉少。” “哎，这是黄某应该做的。”黄安摆手表示不必如此，看了看残残余叹气：“只是我得知消息时太晚。凌晨才有人匆忙回报剿匪军船队不知去向。” 几天来，黄安镇守水泊边上的营地，除了警戒防范。也时常派人观察水泊动静或是联络剿匪军。程子明，胡春两人自然清楚，脸色更加涨红了。 行动前他们怕这位黄总管参与捞功，故而没有透露丁点消息。如今狼狈逃窜却是这位相救。想一想也觉得脸颊发烫，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两位，这究竟是为何？”黄安看着破损的几艘船和船上狼狈的人员，皱眉看着程子明等人问。 “莫非是夜袭却遭遇埋伏不成？” 程子明，胡春等人听到这番问，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想到昨夜突袭遭遇的一幕，人人心有余悸。 过了半晌，程子明压下心底的愤怒，一声长叹：“哎，悔不听相公之言，那祝家果真是脑后有反骨。我等听信这贼子的言语，兵分两路。我和胡指挥带人夜袭水寨，不料，这祝彪竟然与……” 接下来，程子明咬牙切齿说着祝彪与梁山勾结引诱官兵入坑的事情。胡春等几个军官作为当事人，在旁边补充。几人满脸不甘，恨意滔天。 黄安猜到是这种结果却不知道详细情况，从茫然到了解，听得是啧啧称奇，追问连连。当基本了解经过后不胜唏嘘，也与众人一起骂祝家人…… ------------ 第三二七回 祝家背锅 茫茫水泊里，船队绕弯航行！ “哎，前段时间剿匪军打了几次胜仗，杀了不少梁山贼人。全是祝家父子与梁山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是为了博得我等信任，引诱我等陷入圈套。昨晚一场夜袭，致使我剿匪军险些丧尽。” 程子明看着仅剩下的五艘船只和三四百军汉欲哭无泪。一想到几个月的努力白费，满脸颓废。 “胜败乃兵家常事，程团练，振作，不可颓废呀！”黄安一看这不行，立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仇恨也是目标，也是动力。重振旗鼓，与贼人再战，把祝家狗贼给抓了，千刀万剐。” “是啊，此次非战之过，如实禀报朝廷，请求援军。我等再来与梁山厮杀，报这被坑害之仇。”胡春面色冷静，也劝说搭档，说话间杀气腾腾。 “好，那我等再战，我誓必剐了贼厮以泄心头之恨。”程子明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双眼泛红，几乎能喷出熊熊怒火，以及对祝家的无穷恨意。 “不知另一路牛指挥如何了？”黄安叉开话题问道。 闻言，侥幸存活的几个军官脸色黯然。 “哎，难呐！”程子明一怔后，摇头叹气。 胡春也不抱什么希望地说道：“祝家故意诱骗我等。袭击水寨都差点回不来。牛指挥是登岛袭击贼巢。想必也会遭遇埋伏，怕是凶多吉少啊！” “祝家该死，真是可恨至极。”黄安假惺惺地骂。 “谁说不是？”众人又是咬牙愤恨。 “快看，前面有艘小船。”就在这时，瞭望台上有人高呼。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果然只见前方有个小黑点，近了些后，便可以看清那是艘小船。 在宽阔的水面上飘飘荡荡。 可当船队靠近时，也被小船上的人看见。顿时哨声响起，船上骚乱。不少人奋力划船，远离逃窜。 那方向也是向岸边靠拢，跟船队一致。 “这船只有古怪！”黄安看到对方见到自己就逃窜的一幕。立刻起疑心，当即吩咐几艘魛鱼船全速开动，脱离船队并散开，向这艘小船包抄。 小船虽轻便快捷，但船上人不少。 魛鱼船虽打但配风帆，还可以划桨加速，逐渐拉近距离。一盏茶的功夫后，小船就被四面围困，无法逃窜。随后的船队也紧随，追了上来。 可是当看清这艘小船上的人后，黄安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程子明，胡春两人是又惊又喜，随后看到只有孤零零的小船，又是摇头叹气。 要问众人为何这种表情？ 那是船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袭梁山岛的牛邦喜，以及二十多个军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黄安看到这幅场景唏嘘，梁山众将真够狠的。 而牛邦喜等人知道不是追兵，而是济州水师松了口气。又上了大船见到黄安，见到程子明，胡春等熟人，红了眼眶，飞奔上前，哽咽着说。 “我率领大军从港口登岛，跟随祝虎上山准备依计行事。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两侧树林里太过安静。因此被我识破了诡计，那祝虎见暴露了，突然翻脸发难。竟然指使手下人要射杀我等。被我躲了过去，可富全富干办被射杀当场。” “甚么？富干办死了？”众人大惊失色。纵使没看到富全身影知道遭遇不测，可却惊讶是这种死法。还是被祝虎当场射杀，着实是令人震惊。 可想一想祝家上梁山的罪魁祸首，这不难解释。也越发确定祝家是故意设计坑害官兵，做投名状。 牛邦喜咬牙切齿，不动声色地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祝家撮鸟当真是好算盘，使用苦肉计诱骗我等。不过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祝虎狗贼也被我射杀，也算出了口恶气。之后我率军边打边退，一路杀下山到了港口，血战一场，不敌败退……” 后面的话就是这家伙如何英勇善战，杀出重重包围等。程子明，胡春等军官听了，连连叫好，颇为解气。黄安斜着眼撇着嘴，满脸的狐疑。隐隐猜到这家伙又在吹牛，不是他下令放水的？这幅鸟样差点成了光杆司令，有这么英勇？ 牛邦喜连吹带捧，把自己在岛上的遭遇说来。随后程子明，胡春两人也把自己领兵夜袭的事情告知。两支队伍将领各自侥幸，同时，咬牙切齿。 剿匪军之所以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近乎全军覆没。这全是被祝家坑害，几人对祝家是恨之入骨。 船队在水泊中快速航行，距离岸边不远。船上众人，应该说是侥幸逃得升天的剿匪军松了口气。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保住小命是好事。 可对将领来说，捡回一条命是好事，却是有麻烦。作为统兵大将，一败涂地，需要被问责的。 程子明，胡春，牛邦喜聚在一起商议后没有办法。朝廷那边花钱打点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是直属上司太尉高俅那里可真要命。尤其是干办富全死在山上，这破事更加难以解释。 三个难兄难弟苦思冥想，没有计策，却想到了黄安这位有背景的兵马总管，便连袂私下里来请教。 “黄总管，此次剿匪军惨败，六千兵卒十不存一。我等必定会被追责，不知您有何良策化解？”程子明被推选出来，组织好言语真诚询问。 “哎，这事情难办了！”黄安皱眉思索，良久后。才看了看三人，用不确定的语气来引导计划：“如实上报朝廷，详细地把这件事经过说来。而且牛邦喜，胡春一个月后，赴京城面见太尉。” “为何要在一个月后？” “血战一场，身负重伤率队突围。另外程团练重创卧床不起，无法赴京请罪。牛，胡两位指挥当面说明战局突变恶化，请求援军，再来战过。” “好好，相公所言甚是，真是醍醐灌顶。” “你们还可以把近来几次胜利说来，杀了不少贼人。还可以说袭击水在成功，那贼人林冲被围困险些被擒。关键时刻祝家反水，从背后偷袭……” 接下来，黄安面无表情，滔滔不绝地给三人提供灵感。如何说谎造假，化解此次罪责并请求援军。从而达到后续战局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 也就在黄安联合三人再次作假的时候，身后梁山岛上历尽两场大战，进入尾声，步入扫尾阶段。数以千记的俘虏被梁山军驱赶到军营看管。 剿匪军驾驶来的船舶被接收分配，壮大梁山水军。缴获大量武器装备，山上爆发出阵阵欢呼。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梁山聚义厅，门口鼓声响起，众将齐聚。相比以前遮遮掩掩，这回数量要多陌生面孔也多了。如骑兵第五营正副将，水军第二营诸位将领。 “走，快走，你这个叛徒。” 祝彪被五花大绑，也被一群人推推搡搡，摸头拍脑。从外面被拖拽到聚义厅内，摁倒在台下。 边上是那被乱箭射杀的祝虎。 “哥哥……”祝彪剧烈挣扎，看到兄长尸体悲呼出声。 “啊，我儿……”从左边廊道中也传出一道哭泣声。赫然是祝朝奉被人从被窝中揪出来拖至此处。恰好看到祝彪被摁倒，又看到自己二儿子死状凄惨，不禁老泪纵横，想冲过来却被人拽住， “哼，祝家狼子野心也！”坐在右边椅子上的晁盖冷哼：“上梁山入伙，却暗中与官府勾结坑害我梁山。若非奸计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梁山必定覆灭，如此叛徒，恶贼，当如何处置？” “按照规矩，缚在将军柱上，鞭刑三日，折磨而死，以儆效尤。”铁面孔目裴宣挺身冷冷地说。 “哈哈哈，成王败寇，有种就杀了我，一群贼寇。”祝彪听到这番话，剧烈挣扎，疯狂咆哮。冲着晁盖，吴用等人大骂，言语恶毒，用心叵测。 “你祝家人天生脑后长反骨，却还敢这般嚣张？”吴用冷笑连连，轻描淡写的戳穿祝彪的用意：“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来激怒我等，无非是想速死。可山寨规矩又岂能被你坏了？” “对，来人呐！把这两人绑住了，用刑。”晁盖见祝彪脸色骤变冷冷一笑，随即下令喝教左右。一群人发声喊，涌上前，拖拽祝家父子捆绑。 任凭祝彪如何叫嚷也没用，反而遭受到拳打脚踢。梁山一鼓作气，继抓住首恶后，开始把祝家安插的党羽一网打尽，肃清山寨，消除隐患…… ------------ 第三二八回 大战过后 剿匪军败了，大溃败。 三个领兵将领率领残兵败将突出重围，负伤而归。出发时，六千多兵卒，百多艘大小战船。这回归来还不满四百人，仅六条船，几乎全军覆没。 济州几个主要官员闻风而动，悄然来到驻地探望身负重伤的程子明，胡春，牛邦喜这三个将领，了解情况。好加以应对，防范贼人反扑等。 剿匪军惨败的消息被掩盖下来，没有传扬出去。这样做避免被附近村民知晓，从而引起骚乱。只在济州官员和少数地方乡绅之间流传并被下达封口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否则以重罪论处。 剿匪军溃败，梁山军胜利，近来猖獗难以避免。济州境内安危落在济州军头上，自然也就是黄安总揽全局，从而推迟了往济南府兵马司赴任。 他与济州官员商议过后，官府命令下达至各村镇，夜间加强防范。调拨兵马，增派巡逻队。从军中挑选精锐前往各村镇担任教官，聚众训练等。 水泊边上驻地，由两千济州兵严防死守，光明正大地发布号召。积极吸纳青壮入军营中训练。这时候此类举动获得济州官员们的大力支持。 如官府也调拨钱粮，地方富户，乡绅也被私下动员，慷慨解囊捐钱捐粮，以作为招兵所需。而济州军趁着这个机会，又进行新的一轮壮大。 唯独只有栾廷玉栾教师黯然神伤…… 济州剿匪军溃败的风声官府极力掩饰，与往常无异。而凌州那边剿匪成功，曾头市旧贵族势力被铲除，这则消息短短两三天，传遍整个境内。 这是因为许贯忠有意为之，凌州官府喜闻乐见。曾头市内部毒瘤被摘除了，不亚于浴火重生，积极整顿安抚，与当地官府配合审判有罪之人。 没有了曾头市的威胁，又有济州官兵在背后撑腰。知州李弥逊有了底气，真正坐稳知州这个位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官府中那些平时吃里扒外助纣为虐的衙役，全被抓住依法判决。 连老天爷都看不惯曾头市所做所为，来助济州一臂之力。哪天连夜逃窜的曾家五虎之一的曾升及伴当，却被一条过路的好汉生擒送到曾头市。 金银财宝没收，被抓的人等斩首，曾家余孽被铲除。 曾头市被覆灭，确切地说是被整顿，清除恶霸。这个好消息自然被官府大吹法螺，四处宣扬。衙役们四处张贴告示，广而告之全境百姓知晓。并号召受到过压迫的百姓来官府报备登记。 那些被抢走田地的领取同等地契，往年庄稼被糟蹋的领取定量钱粮，遭到迫害，家破人亡的更是有丰厚的补偿，如自行选择良田，钱粮等。 在官府的宣扬下，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又有不少百姓见证，奔走相告。这则消息像是飓风般刮过全境。底层百姓们欢呼雀跃，受害者放炮相庆，喜大普奔。凌州境内喜气洋洋如过年般。 至于当务之急，是快刀斩乱麻，处理好凌州事务。如何稳定凌州的局势那是地方官府的事。许贯忠把从曾头市各个贵族及其爪牙家中搜刮到的地契和欠条等交给官府，正规渠道的变卖，讨回欠款等。这些会被当作济州出兵军费笑纳。 巧取豪夺的田地产业归还给百姓，赌债欠条作废，烂赌之人要干农活抵帐。受难者该补偿补偿，为此，数十万贯金银钱财和数万石粮食，三千余头牛羊牲畜等各种物资若干以作赔偿物…… 从把曾头市纳入囊中当天，这位许军师开始协助曾头市新任头领韩勇处理琐事，保护好曾头市。任何人不得侵犯集镇居民，杜绝趁火打劫。 违令者，杀无赦。 济州兵令行禁止。这命令是针对从各州调过来的禁军，凌州官府衙役，甚至趁乱敛财的女真人。几次恶性事件发生，韩勇聚集族人当众处置。 另外，许贯忠制定各种赏罚措施。 如取出部分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奖赏给有功之人。连同牛羊马匹等物资赏赐，明确赏罚分明。之后便是令韩勇聚集千户百户，说明面临的局面。动员收拾行囊，驱赶牛羊，组织族人迁移。 分批次迁移至济南府几处牧场庄园，趁机把女真人分成多股，与汉人混居融入，学习汉人文字，尊卑礼仪，逐渐来汉化，当然这是长远之计。最主要的目的是放养马匹，培养种牛种马…… 许贯忠亲自坐镇在凌州坐镇调度，配合官府行事。 大将卞祥，领着吕方，扈三娘，郭盛，张玲等人率军护送，一是确保女真人安全抵达济南府，尽快适应新环境。二是赶赴兵马司报道坐镇。 大将王寅则是率队带着三千匹好马和部分金银财宝返回济州。随行人员除了史文恭和苏定外，还有从各州调过来的都监，团练等军官同来济州。他们要见过这位顶头上司兵马总管黄安。 扈成，杜兴则是在史进，陈达等人的协助下，把从曾头市获得的马匹和粮食，就近运送到独龙寨周边的几个营地。然后再走水路送往各处。 之所以这么麻烦，实在是从曾头市获得好处太多了，令人震惊。一股脑送回济州那是招灾惹祸。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通过独龙寨中转悄然独吞…… 要问从曾头市获得多少好处？ 那就太多了，从一群贵族家中获得的金银财富不用多说。古玩字画变卖后至少以千万贯来计算。从几百户心腹爪牙家中也搜刮出来不少好东西。毕竟这些狗腿子没少胡作非为谋取利益。 如家中牛羊数百，好马成群的大有人在。金银钱财，古文字画等堆积如山，钱财不下数百万贯。留作补偿百姓和奖赏给有功之人从中取得。连同女人，牛羊牲畜等物品一并按规矩赏赐。 这种分配方法正符合女真部落做法，颇受欢迎。韩勇这般豪爽仗义，无形中又收敛了不少人心。对于宋国官府分走粮食和马匹也没有什么意见。 粮，马这是属于战略物资。 几百户人家粮食共有十数万石，好马有数千匹。再加上从贵族庄园搜刮得到，再加上敲诈来的八千匹。光是好马过三万，这是个骇人数字。 目前宋国境内马匹加起来不过十余万，可见这数量。驱赶到济州被人看见了，后果极为严重。而连夜送到独龙寨各处营地，神不知鬼不觉…… 可以说，收获颇丰之后就是忙碌，许贯忠率队在外各司其职。黄安坐镇在济州大本营也没清闲。 他不仅要忙着济州这边军事调动，兵卒训练等，还要兼顾凌州那边，如何来善后搞出的大动作。如曾头市背后靠山童贯，就足够令他头痛。 纵使收集曾头市的作恶证据，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多管闲事，怕是也得罪了这位童枢密，以后会使绊子有小鞋穿，就这事，麻烦也会不少。 三月下旬，这天。 济州城外，黄安拉着闻焕章，声音中颇为不舍：“哎，闻先生，此去沂州，山高路远，保重身体。无需急切，也不用繁忙，按计划行事即可。” 没错，因为剿匪军要攻打梁山，这位军师行程推迟。如今剿匪军溃败，后续事情又处理妥当？闻焕章起程赶赴沂州坐镇，协助团练使石宝处理事务，在召家庄招兵买马，兼顾青云山银矿。 “主公放心，闻某定然不负众望。”闻焕章呵呵一笑，随即又看向黄安身边的朱武，不吝啬赞叹：“主公慧眼如炬，最能识人。朱军师文韬武略，又擅长排兵布阵，协助料理军务甚为妥当。” “闻先生谬赞了。”朱武连忙笑着摆手。 闻焕章要去沂州坐镇，许贯忠，萧嘉穗外出未归！济州军营等地军务交由朱武临时协助处理。熟悉一下济州军情况，将来也方便开展工作。曾头市那边大局已定次日，这位便被调回济州。一直跟随闻焕章打下手，后者才决定起程。 济州事情稳定下来，黄安带人送别闻焕章远行。一直送出城，又行了七八里路，才目送他离去…… ------------ 第三二九回 难得清闲 神机军师朱武从北方来投奔就碰上曾头市作恶。之后随大军出征，说起来真没在济州城转过。 送别了闻焕章，回到济州城。 黄安便吩咐亲兵带着朱武在城中转一转，熟悉下己方产业和梁山铺面等，顺便与本城兵马提辖石秀，当牢节级李云等人熟悉，了解些情况…… 而黄安则是率队直接回到黄府，陪一陪几位娇妻。从剿匪军攻打梁山至今，十来天没回家几趟。近来几天又是一阵忙碌，也是成天不着家。如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他自然要回家陪夫人。 毕竟家里那几位的情绪不小。 尤其是李清照，总是板着脸，心情不爽。用女人的话来说：“哼，新婚不久你却溜了，成天不归家。让老娘独守空房，也让外人知道笑话。” 那是几天前，黄安百忙之中抽身回到家。硬是被妇人纠缠折腾了一晚上，恶狠狠地说出这番话。可见在外面的公事操劳，几个娘子有意见了，而且意见很大，令黄安近来白天忙，晚上更忙…… 故而黄安马不停蹄地回到黄府，只是事与愿违。他还没到后院来着。一军汉撒脚如飞追上来。 “报～”那军汉先是恭敬行了一礼，随即言简意赅的汇报：“相公，王寅将军率领队伍护送三千匹好马归来，先到城外军营。此刻已经带领众将入了济州城。曾头市两位教师和诸州军官来拜见。” “嗯，我知道了。”黄安听完后苦笑几声，这又有的忙了。他点了点头，嘱咐几句打发走军汉。又让焦挺去伙房通知一声，准备酒宴接待众人。 “相公，不外出迎接？”牛庚好奇地问。 “不用，若是自家兄弟，迎接一下那无可厚非。可是有外人在，我这个大总管也要有气势。”黄安见两大侍卫长满脸迷糊，耐着性子解释。 他又拍拍牛庚的肩膀：“当然，你也提醒了我。兄弟，你替我走一趟，就说我近来太过繁忙……” “明白！”牛庚瓮声回应，转身离去。 “也不知是否能归顺？”黄安笑着摇头，负手离去。 …… 黄安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 内院正厅，丫鬟们端来酒菜，瓜果等摆放好。李清照，杨莺，杨燕，杨娟几位几位女主人齐聚，还有高梁氏早早来串门，也留在府上用膳。 四月上旬，天气越发暖和，为了适应季节转变。女人也不用再穿厚袄了，只系着花裙配着短襦。或宽领窄袖，或者低胸长衫，衣裳轻薄突出曼妙身段来，宽松舒适却掩饰不住婀娜身材。几个丫鬟在边上服侍着，当真是莺莺燕燕。 黄安负着双手，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也看到几个女人把酒言欢，说说笑笑。再看到高梁氏时能泰然处之，还冲她微微一笑。 “呀，夫君，你回来啦？”杨莺姐妹惊喜，乖巧如昨。 “嗯，回来啦！”黄安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中间。 杨莺冲丫鬟吩咐：“小梅，去给老爷盛碗饭来。” “哟哟，这是谁啊？今天午时便回来了？”李清照斜着眼撇着嘴，啧啧称奇仿佛不认识黄安似的。女人嘴上这么说，却是起身，亲自去盛汤。 乌鸡人参汤，汤汁金黄，上面漂浮着枸杞子，肉香中夹杂着药香。这是几位夫人找神医讨要的几种方子，大补元气，强身健体，固本培元。 反正内宅炖汤的炉子，从不熄火，黄安回来就有的喝。可见夫人虽然凶，但却对他颇为关心。 “夫君，你好久没有讲故事了，我要听。”杨娟连连给黄安夹菜，瞪着一双妙目，瘪着嘴说道。 黄安看着小丫头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哈哈一笑。只是几个月，西游记早已讲完甚至讲了两遍。 “讲故事多没趣，要不这样，来玩脑筋急转弯。”黄安略一思索，就有了应对之策，神秘一笑。 “脑筋急转弯？这是什么？” “这个嘛，主要是看看你脑袋灵不灵活。” “好呀好呀，就玩这个，那快讲来。” “农夫家有一头牛，头朝南，原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这回头朝北，请问，它的尾巴朝哪里？” “头在北方，那尾巴肯定朝南呀！”杨娟举手抢答。 “不对。”黄安摇摇头，令小姑娘瞪眼。 “啊，那甩在东方了？”杨燕也来了兴趣。 “也不对。”黄安还是摇了摇头。 “西方，这回肯定没错！”这回，高梁满脸笃定。 “还是不对。”黄安笑着摇头。 “也不对？那你说尾巴朝哪？”李清照，杨娟怒了。 “小笨蛋，牛的尾巴当然是朝地面喽！” 黄安看着几个女人说出答案，让她们满脸错愕。 随即恼羞成怒，李清照柳眉倒竖，不爽地说着：“你故意说方向，这是使诈，那你再来一个。” “就是，再来。”众女附和着。 “树上有九只麻雀，射死一只，还剩下多少只？”黄安边夹菜吃喝，边扫视众女笑呵呵地问。 接下来，黄安陪着夫人边吃饭，边做着小游戏。女人们苦思冥想，把边上的丫鬟也拉过来帮忙。问题是千奇百怪，开心时众人是哈哈大笑。 一直到吃饱喝足，碗筷撤下去，众人喝茶闲聊时。外面焦挺去了内院汇报，说王寅等人归来。黄安这才停止与夫人玩闹，说了是有事要办，这才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大步出了内宅。 “哎，真羡慕姊妹呀！”屋内，高梁望着黄安离去的方向，羡慕地看了一眼李清照和杨莺姐妹：“黄相公位高权重，却这般和善，对夫人又好，还能哄夫人开心。哪像我家那口木讷无趣……” 对于高梁的羡慕嫉妒恨，杨莺姐妹下意识警惕。 “姐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家那位最小气了，脾气又大，只是你不知道。” “就是，他最小心眼了，容不得我们……” “对了，妹子，前段时间，我看到你身边丫鬟……”李清照不动声色地叉开话题，说起他事来。 屋子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却说王寅率领众将来复命，到了黄府受到热情接待。 书房，黄安让人把韩五，呼延通请过来，双方见过以后，宾主落座，喝茶闲聊，议论此次行动。韩五颇有自己的看法，对济州兵非常认同。觉得这是精锐之师，欠缺的只是没有上阵厮杀。 “相公，剿灭曾头市，不亚于解救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唯独从各州调来的将领有些碍事。”呼延通也是直肠汉子，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哈哈哈，这个先不讨论，我自有用处。”黄安当然知道董平，黄魁之流碍事，他也有所安排。只是眼下，他需要搞定这两人，彻底收为己用。 黄安放下茶杯，来回看着两人，目光变得犀利：“两位兄弟，你们觉得曾头市惨烈，其实京东西路括田法，江南的花石纲，要比这凄惨十倍数十倍。不知有多少人活不下去，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中产富户家财被夺，祖传宝贝被抢。异族可恨，杀了便是。内部黑暗，又当如何？” 韩五，呼延通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正襟危坐。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眼前这位兵马大总管说话的神态语气有些危险。 “那相公又以为如何？”韩五沉声问道。 黄安眼中野心之火炽烈，声沉如铁：“大唐盛世，疆域广袤，万里横卧，北土尽服。今宋偏安江左，不思进取。朝政黑暗，腐败深重，百姓苦不堪言。未来北地亦将烽火连天，异族铁骑南下，吾辈将士保卫国土，岂能坐视不理？” “黄总管，尔乃朝中重臣，此言差矣。”韩五未待黄安言毕，遽然起立，断其语道：“此言韩某未曾闻，明日便辞官归去。” 韩五情绪激昂，面露怒容，欲转身离去。呼延通侧目而视，惊愕不已，一时之间，端坐无言。 黄安心中冷笑，悠然自得道：“人心所向，不可强求。然而，有人虽有此命，却不能把握。一生碌碌无为，默默无闻。而能抓住机遇，则飞黄腾达，必列三公之位。” “位列三公？” 此言一出，韩五转身之势顿止，手指微颤，呆愣当场！ “” ------------ 第三三零回 韩世忠入伙 “相…相公，您又是如何得知当年的胡言乱语？”韩五转过头看着黄安，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半晌，从喉咙里蹦出这一句沙哑的话来。 没错，韩五当年年少时在街上打架斗殴，有算命先生说他虽然顽劣，但有本事，有三公之命。韩五以为老头是在羞辱自己，便把他暴打一顿。毕竟当时韩五家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又是乡下的野孩子，断然不会步入官场。 “坐下说吧！”黄安淡然一笑，挥手示意。见韩五再次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有些得意。小样，还跟哥斗，随便扯些东西也能忽悠住你。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黄安一声长叹：“尤其是当地世道上，不是文人就是宦官担任主帅，狗屁不通，祸国殃民。国家重文轻武，崇文抑武，怕武将拥兵自重，来个陈桥兵变，处处掣肘。经常临阵换帅，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黄安顿了顿，想起宋朝混乱的军制大肆嘲笑：“往往等大战结束，兵卒溃败，将领却还在路上。朝廷处处防范军队，如西军，甲胄，马匹，装备等推迟少数，儿郎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多少次能够一鼓作气剿灭西夏，却因奸臣收了好处，进谏谗言。导致功亏一篑，至今未建功。” 说到最后，黄安越说措辞越严厉，越说脸上越愤怒。韩五，呼延通脸色却越发黯然，不发一言。因为黄安没有说假话，西军镇守在西夏边境，装备军饷等物资总是短缺，朝廷调拨不及时，尤其是马匹故意不调拨，导致西军连年损失惨重。这才有了活下来全是百战精锐这种说法。 “这是悲哀，是军人的悲哀，也是世道的悲哀。”黄安开始如讲师那般，语气越发慷慨激昂。 “是我大宋国真的装备不足，缺好马么？不是，东京城甲仗库铁甲堆积如山，每年都回炉重造。牟陀岗军马监放养着两三万匹好马，却故意不掉。更是为了钱财，而向外兜售，比如我。花钱买了不少装备马匹，西军却靠人命去填。” “韩五兄弟，你心里最清楚，战死沙场，朝廷补偿被克扣掉十之八九，家人拿到手的寥寥无几。为这样的朝廷抛头颅洒热血，到底值不值？”黄安痛心疾首，揭穿当今官场上的遮羞布。也令韩五，呼延通心神俱震，神色变得复杂。 官员腐败到这种地步，什么钱都敢伸手，国家还有救吗？其实韩五早有答案，却不敢去承认。 “我大宋朝廷容不下清正廉洁的官员，军队也不需要热血儿郎。官场上要的是会阿谀奉承，要的是会拍马屁，搜刮百姓的官僚，要的是听话的狗。”黄安拍案而起，厉声喝教，咬牙切齿。 “现在东京城的赵官家怕是还以为这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做他的春秋大梦，整天练仙丹，玩女人。屁本事没有，治理国家不行，生孩子却厉害，一生，生一窝。扳指头数一数，几十个……” “呃……”韩五，呼延通神色变了变，依旧没有说话。兄弟俩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黄总管好大胆，敢这样说赵官家，当真是令他们耳目一新，也有些心惊。可见，这位究竟想意欲何为？ 怕不是真的要倒行逆施？ 学陈桥兵变，这是韩五，呼延通此刻心中的想法。 也就在这时，黄安骂完宋徽宗召集，正式来劝说：“韩五，我知道你是个心存正义感的好男儿，也知道你有一颗报国之心。可你应该为自己考虑。值不值得你在前方与敌人拼杀搏命，你的功劳却被人冒名顶替，你没有守护住百姓，守护的是一群贪官污吏。这就是身为武将的悲哀，明知却装作不知，就像是一个装睡的人。” “我……”韩五听到这番话，想说些什么却哑口无言。就如黄安说的那样，他亲身经历知道官场黑暗，朝廷腐败，却默默忍受，暗中生闷气。直到不久前才被王进劝说，来济州投奔黄安。 “你跟着朝廷，这辈子到死也是个排军。可是换个环境，换条路走，如与我等兄弟齐心协力，图谋大事。现在你就可以做将军，任我麾下亲卫军大将，统率上万兵马。以后功成名就之时，封侯拜将，位列三公，总之，一切皆有可能。”黄安目光清澈地看着韩五，抛出橄榄枝。 韩五脸上浮现意动之色，正如黄安所言。他有颗报国之心，屡立战功却被人欺压，以致报国无门。面对黄安的邀请，他颇为心动，陷入纠结。在忠于朝廷和破而后立两种情绪之间犹豫。 黄安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有门，继续趁热打铁：“韩五兄弟，来吧，你我齐心，做一番大事，前延安府提辖官鲁达，鲁大师是你故交，他现任梁山军大将，率领三五千人马，坐镇青州二龙山。” “鲁达？”韩五眼神闪烁，呢喃。 黄安笑着点头：“是啊，他没少提过你，以前你们俩是旧识，关系甚好。你脱离西军来济州，从此又能共事一处，何尝不是缘分？不是天意如此？” 韩五低着头，沉默不语，片刻后终于有了决定：“好，事到如今，我脱离西军，又掺和进曾头市这档子事，恶了童贯，再回北方已是不可能。与其默默无闻憋屈的活着，不如眼下拼搏一回！” 越往下说，韩五目光越发坚定：“我韩五出身贫寒，光脚的不穿靴的，今后便追随相公左右，惩恶扬善，除暴安良，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说话间，韩五退后几步，拜倒：“还望相公收留。” 哈哈哈……，我有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黄安见说服对方大喜过望，忙上前以双手搀扶。只觉得汉子故意犟着不起，如石墩子似的沉重。不比打虎英雄武松差，可见韩五勇力过人。 反观韩五心中也颇为吃惊，这位黄相公果然深藏不露。如传言中的那般武艺高强，也是勇冠三军之辈。怪不得能从梁山贼人手中夺回生辰纲。从而被蔡京看重提拔，短短几个月接连高升。 黄安把汉子扶起来后，上下打量，沉吟着说：“韩五，韩五？这名字不好听，你得有个大名。不如就叫做世忠，韩世忠，世世代代忠诚于华夏，守护民族，永垂不朽。绰号泼韩五韩世忠。” “韩世忠，泼韩五韩世忠……”韩五呢喃，眼中光芒越来越亮，脸上浮现笑容。随即抱拳谢过：“好，以后我便叫做韩世忠，多谢相公赐名。” 韩五，不，韩世忠突然一拍脑袋，此刻才想起，还有兄弟呼延通。过扭过头冲他歉意地笑了：“兄弟，一起入相公麾下？也不必受唵臢鸟气。” “哎，我说不同意，怕是走不出这书房？”呼延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瓮声瓮气地说。 “哈哈哈，没那么严重！”黄安见这浓眉大眼的汉子满脸委屈，不禁大笑：“世忠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又岂能随意加害？断然不会，顶多是把你闲置在院子里，吃喝不愁，身边美人相伴。” “那样等同是圈禁起来。”呼延通不禁打了个哆嗦：“吃喝拉撒全在院子里。活着有何意义？” 黄安脸上笑容收敛，严肃又凝重地看着呼延通：“兄弟，你虽然身为将门之后，但呼延家已经没落。与杨家情况相似，在当前世道想翻身恢复先祖荣光千难万难，你只有另辟蹊径成为那荣光。让你的后辈子孙，念着你的名字赞扬你。” 呼延通不由得浑身一震，越思索眼中光芒越盛。随即猛地起身，行了个大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五这厮投奔，我又岂能落后？从此以后，末将愿随相公南征北战，虽死而无憾。” “哈哈哈哈，好，兄弟来投，我军又多一员猛将。”黄安眼明手快，把要拜倒的呼延通搀扶住大笑。随即拉着两人入座，边喝茶边闲聊。安顿好两人的去处，入亲卫军，专职统率骑兵。 良久后，韩世忠，呼延通才告辞离去。 黄安让焦挺代替自己，陪同两人去后院小军营下达命令。又吩咐牛庚去把史文恭，苏定唤来。 ------------ 第三三一回 招揽 史文恭和苏定越了解济州军越觉得心惊。一是为兵卒纪律严明，战力强悍，二是为军中猛将扎堆。使得以前罕逢敌手的两人碰到了对手。如与史文功交手数十回合不败之人不下一掌之数。 这还只是部分人，不少高手未至凌州。 要是济州猛将汇聚，再翻几番，少说有十多个。这自然令史文恭和苏定大惊失色，傲气全无。也令这哥俩来到济州城小心谨慎，不敢出差错。 如两人在得到总管黄安召唤后，立刻跟随牛庚进入内院。史文恭，苏定又询问牛庚，知道是去书房。更是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内宅书房接见，一般只有心腹体己，或是身份重要人员。 眼下却是这般，那没把自己当外人。 史文恭和苏定自然高兴，可想到过往，又没来由的紧张。 黄安在书房看着兵书，并没有等多久。 “罪人史文恭，罪人苏定拜见相公。”门口有呼声传来。只见两条昂藏大汉进入书房后，见只有一人端坐看书，急忙上前，齐齐冲黄安行大礼。 “行了，不必多礼。”黄安笑了笑，冲两人摆手示意坐下。史文恭，苏定说了声“是”，略有忐忑地坐了下来，也趁机打量书桌对面的黄安。 黄安穿着居家式较为宽大的紫色锦袍，五官端正，头发被夫人梳得整齐，头戴发冠，久居高位养成了一股气势，令史文恭和苏定不自觉矮了三分。 而黄安也打量着这两个赫赫有名的教师。那史文恭，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相貌堂堂，相貌与史谷恭有几分相似。苏定也是条孔武有力，相貌端正的大汉，双臂修长，两只手，宽大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想必其武艺十分了得。 这位曾头市副教师，在原本轨迹之中遭遇鲁智深、武松追杀，又被杨志、史进拦截，四人联手，却是被乱箭射杀。被这阵仗搞死，也是首例。 这时，亲兵端来茶水，行礼后退了下去，并掩上门。三人边喝茶边闲扯了一会，才步入正题。 黄安放下杯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直言不讳：“两位教师是聪明人，一些废话就不多说了。” 史文恭，苏定点头表示知道，坐直身体，洗耳恭听。 “两位在曾头市任教多年，定然知道欺压汉人百姓的事，你们却置若罔闻，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黄安笑脸突然板起，看着两人冷声说道。 “是是是，我俩身为汉人，的确有罪，请相公责罚。”史文公和苏定满脸惭愧，忙不迭认罪。他们也懒得解释说任教期间多被蒙蔽或隐瞒等。反正这种事错了就是错了，不如干脆的承认。 “嗯，知道错就好。”黄安对两人的态度满意，轻哼道：“本来我是想把你们给那些受苦的百姓挑粪。” “挑粪？”史文恭和苏定打了个哆嗦。 黄安笑容阴森，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等田地归还百姓，让你们给穷苦人挑粪，为期三个月。让你们看看百姓的淳朴，来抵消罪责。” 史文恭，苏定听出言外之意，松了口气。看来是主动离开曾头市，避免了挑粪三个月的惩罚。 黄安这回没有之前招揽的客气，有点像是命令：“鉴于你们及时醒悟，又协助官兵完成计划，立下大功，这惩罚就免了。以后你俩就是我济州军一员，担任副将，不知两位教师意下如何？” “是，蒙相公厚爱，非但不责罚，反而重用之，我等愿效死力。”史文恭，苏定连忙起身谢过。 他们与济州军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多少知道一些。虽然有些失望，没能独领一营，但是也非常高兴。一入军中刚投奔，便成为一营副将，那也是受到重用。放在往常，那是想都不敢想。 “好，你们也不必气馁，以你们的武艺，又擅长训练新兵，与我等同心同德，熟悉军队制度。等以后立下战功，同样有组建新营的机会。”黄安见两人识趣，脸上笑容变得温和，好言安抚。 “多谢相公厚爱。”史文恭，苏定大喜，连表忠心。 黄安挥挥手，又让两人坐下，聊了些有关己方实力等信息，又把两人安排进济州军骑兵第四营。 这是考虑到镜面高梁氏有孕在身，有诸多不便。光靠一个金庄，召炘兄弟手底下无人可用。而史文恭和苏定需要适应磨砺，正好调去协助。 黄府，赏月楼。 伙房早早得到通知，在这里置办丰富的酒宴来接风洗尘。老管家亲自安顿好张清等诸位将领。便邀请到此处聚集喝茶，王寅，马灵，萧让等人作陪，韩世忠，呼延通也被焦挺领了过来，外出归来的朱武，石秀也来了，黄安带着史文恭和苏定到场，聚集人员二十余人，寒暄见礼。 从各州调来协助的都监，团练一同来见过上官。再次看到董平，黄魁时，黄安唏嘘，董平和黄魁见到黄安，一路晋升到大总管，也是惆怅。 随着黄安一声令下，接风宴开席。 众人纷纷入席坐了几桌，开怀畅饮，把酒言欢。来敬酒的人太多了，黄安被人簇拥，豪饮不断。无论是自己麾下还是他州将领，皆是来者不拒。 归根结底，从各州调集兵马协助剿匪。 指名道姓把都监，团练调过来，黄安这是有意为之。一是趁机认识麾下，二是尽可能拉拢或收服。包括董平，黄魁之流，也在拉拢的范围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两人颇有本事，武艺高强，能拉拢最好不过。 半个时辰后，阁楼中吼声如雷，笑声不断。一坛坛好酒被搬过来，一群人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而阁楼偏厅内，黄安居中而坐，正与三人喝茶，闲聊。那三人却是濮州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他的两个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 张清，是彰德府人氏，善用飞石打将，百发百中，人称没羽箭。他原是虎骑出身，负责戍边。后撤防下来。麾下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据消息，这两人乃是西军中的基层军官。 原本轨迹之中这三人被梁山抓住后，投降的干脆。而且张清还推荐自己的好友，兽医皇甫端。换句话说，这三人看得透彻，对朝廷并无留恋。 这也是黄安拿这三人作为突破口的原因。尤其是许贯忠送来的情报来看，三人最是识时务。而且剿灭曾头市后，给了不少金银财宝当作酬劳。 张清三人各自也获得不少好处。 一番闲扯过后，黄安盯着张清等人，试图招揽：“张清兄弟，你是个聪明人，多少心中有所猜测。黄某也不隐瞒，就是希望招兵买马，增强自身。不会成为乱世中的炮灰，有底气反抗奸贼。三位若是热血男儿，那便加入我济州军。” “黄相公亲自相邀，我等岂能不愿？”张清脸上没有多少意外，看了看身边的龚旺和丁得孙，二话不说，起身抱拳答应：“愿随相公做番事业。” “我等也愿意追随相公。”龚旺和丁得孙有样学样。 “这……”三人如此光棍反而让黄安吃惊。 张清见他吃惊的样子呵呵一笑，把事情原委说来：“相公有所不知，许军师私下找我等提及过……” 原来，在凌州的时候，因为张清最新响应许贯忠的号召。也被这位军师上心，私下里讨论过家国大事，民族兴衰等。而张清亲眼目睹曾头市所做累累恶行，朝廷又不管，百姓无处伸冤告状。这件事令张清等人心中触动，一腔愤懑难平。 张清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满脸决然，铿锵表态“相公，我三人当时就有投奔的心思，只是并未表态。如今相公亲自邀请，我等自当相随。兄弟齐聚，做一番大事，只求武将不再憋屈而活。” 龚旺和丁得孙纷纷附和：“就是，相公大名如雷贯耳。我等兄弟甚是钦佩相公的决心，杀异族，护百姓。朝廷不管，济州军管，不教乡亲寒心。” “请相公收留。”张清三人拜倒。 “哈哈哈，有三位兄弟加入，我军势力再上一个台阶。”黄安哈哈大笑，忙起身挨个搀扶三将。拉着三人坐下，促膝长谈，彼此有说有笑…… ------------ 第三三二回 尽相依附 张清及两位副将投奔，这是件好事。 也是个好的开头，黄安趁热打铁，先后把济南府，兖州，郓州，沂州的都监，团练私下请来。明里暗里，恩威并施，来拉拢或是收为己用。 而事情的发展如他所料的那般。 把这些军官调过来，协助剿匪，看一看济州军的精锐程度，再看一看女真人异族有多凶残。最后联合在一起参与行动做坏事，剿灭曾头市场。大战过后瓜分好处，获得出兵协助的报酬。 凌州之行，这些军官人人人获益匪浅，赚得盆满钵溢。经历种种，知道济州军精锐，也知道抉择。济南府团练不用说，最先响应顶头上司。兖州团练使也投靠黄安，为今后官场上的依仗。 这两州的团练使归顺是黄安有所预料的。而郓州双枪将董平，沂州黄魁的做法则出乎他的意料。 这董平见了面认错，虽然没有归顺，但保证尽心尽力办事，以黄安马首是瞻，相互抱团取暖。而沂州黄魁与军师史谷恭两人直接纳头便拜。黄安刚提及招揽，他俩就这样，动作不比张清慢。 其实在淮安想来，过往与两人交恶。这两个刺头估计羡慕嫉妒恨，多有心思，归顺概率很小。黄安目的是以拉拢为主，好配合自己工作开展。从而好在各州府布局，安插人手或策反…… 哪想到这两人颇为识时务，事情顺利。 黄安对于本家兄弟黄魁这种做法，多少有些猜测。无非就是自己麾下石宝已经到了沂州任职，有自己在背后支持，轻松掌控军队，手握大权。他黄魁孤家寡人，哪怕已经升为州兵马都监，也难以抵挡济州入侵，不想被排挤就只能融入。 再加上军师史谷恭在身边劝说，如“斗则兵败被踢出局”“合则两利”等言语。黄魁觉得也是这样，不投靠结局很惨，只能归服成为自己人。 至于董平这厮，上次被自己打了，这回老实，又见识到自己在曾头市作为是真敢杀人。多半就是怕自己，另外就是畏惧自己济州兵实力强。他董平也是寡将，不想得罪，就只能靠拢讨好。 而黄安猜测的的确是八九不离十。 当双方差距较小，可以努力弥补，可太大就只能认命。印证了那句同僚竞争只在差不多的情况下。 而且董平和黄魁，还有深层次的意义。 就是两人在跟随济州兵行动期间，没少参与武将之间的切磋较量。结果与史文恭和苏定情况类似。骇然发现济州军中猛将如云，本领了得。关键是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未来凌州。 济州兵多将猛，实力强悍，到底要做甚？从各州府来的军官，能爬到都监，团练这个位置没人是傻子，自然从济州兵精锐程度，数量看出端倪。 一个个私下议论过，尽皆骇然。 可是没有人会傻到去向朝廷告密，因为他们又知道黄安把他们请来就不怕消息泄密，说明气候已成。朝廷知道后有动作，也是附近州府先动。而他们又哪里抵挡得住？被针对结果会很惨。 这些从军中熬出头成为武官知道自身处境堪忧，只有弃官才能幸免。却会被朝廷通缉如丧家之犬。与其这样，不如故作不知并有心靠拢，如董平者，在朝廷混不下去，也能换地方重新立足。 又或者干脆加入，如张清，黄魁等军官，成为自己人荣辱而共，说不定将来也会有更好的前程。可见这就是宋国重文轻武，造成的弊端之一。武将担惊受怕自己被害，毫无忠诚度可言。 也说明了黄安气候已成，其威势涉及周边州府。经过曾头市这场行动和分赃后，除了济州另外五州军官靠拢，送走这些人率军回归各自州府。每州送了几百匹好马，令众人是高兴不已。 这回从曾头市获得好处颇多，其中好马成群结队。黄安也开始根据实际情况，筹备骑兵扩编之事。以前是马匹数量不足，只能每营编制千人。 眼下一下子获得数以万计的马匹，不能白养着。组建新营不合适，骑兵营扩编却是在所难免。只是编制人数，马匹配备等情况要考虑。黄安打算等许贯忠回来后，与他上梁山，商议此事。 另外把那些获得好马，找时间送给将领。如韩世忠，呼延通，史进等人，不仅增强他们的战力，还增近彼此关系，达到宝马配英雄，利益最大化…… 四月中旬，许贯忠终于料理完凌州的事。一是详细收集罗列曾头市所犯的罪行，二是女真人分成三批迁徙，赶赴济南府，曾头市人去楼空。 最后是在他的见证下，凌州官府没有弄虚作假，官员没有中饱私囊。受难百姓的补偿落实到位。确认无误，裹挟着最后一批钱粮回转济州。 令黄安高兴的是这位军师还带回来一条好汉，名叫屠龙手孙安。这位仁兄了不得，厉害非常。 孙安者，泾原之士也！身长九尺，腰达八围，智勇双全，力大无穷。自幼习得一身卓越武艺，尤善双铁剑之术。原本轨迹之中，与乔道清素有旧交，闻其效力于田虎麾下，遂往投之。道清荐于田虎，孙安以勇武闻名，屡建奇功，本身相貌堂堂，遂拜伪殿帅，为田虎麾下第一猛将。 本是梁山征讨田虎之际，孙安初与秦明交锋，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后又两度挑战卢俊义，每战五十回合，均以平局告终。孙安乃《水浒传》中唯二能与卢俊义酣战五十回合而不落下风者。 征王庆时，孙安助卢俊义击败猛将杜壆。惜乎，孙安竟于军中暴病身亡。论其实力，当在梁山五虎之上，仅次于卢俊义。其在战场上未杀秦明，或许是留有余地使自己有条退路也未可知。 “哈哈哈……，孙安兄弟，你终于来了！”黄安非常高兴，见到这九尺高的昂藏大汉，笑声不断。 为何这么说？因为从乔道清投奔黄安后，商队在北方那边四处散布消息，泾源人乔道清乔道长在济州为官，混得风生水起。这位猛将兄为了给父亲报仇，杀了人，四处逃窜得知，特来投奔。 乔道清是当事人，看到好友，也是详细说明当时情况。如黄安专门让人打探过，并派人去请却无果。孙安了解清楚始末对黄安是感恩戴德。 “多蒙相公厚爱，只是有事在外，错过了失之交臂。近来家中变故，兄弟逃亡在外，无意间得知此消息，来投奔南下时路过林子，恰好碰到曾升在骂咧，与济州苦大仇深，我便出手擒拿。” “哈哈哈，那是老天开眼，也是兄弟立下大功。”黄安听的是眉飞色舞，连连称赞，拊掌大笑。对于这位兄弟杀人犯的身份，没有任何提及。 “走走走……，回家吃酒，昨天又来了两条好汉。” “正好举办丰盛的接风宴，给军师给诸位兄弟接风。”黄安拉着许贯忠，孙安，热情招呼众人。 一行人喜气洋洋，赶赴黄府。 的确如黄安所说的那样！昨天的确有两条好汉来了。是荆湖路那边招揽的好汉安然抵达济州。 一个名叫刘以敬。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一个唤为上官义。七尺长短，敦实健硕，皆是有武力。前者在当地县衙当差，得罪乡绅遭到陷害，后者家中颇有钱财，也被官府惦记而落了难。 逃亡在江湖被济州情报人员遇上，拉拢送回济州。原本轨迹之中，这两位是王庆军的正副先锋。虽然没什么出彩的战绩，但能够担任先锋官说明还是有点本事，至少当个副将不在话下。 …… 常言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曾头市成为一座空镇子，女真人不知去向，官府并没有多说。却被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各地往来的商队传开。 曾头市彻底覆灭，女真人全被济州兵杀光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迅速传至各处，掀起一阵骚乱。曾头市女真人近年来作恶多端也广为人知。济州兵勇猛善战，猛将如云等也开始在各地传扬。济南府兵马大总管黄安之名也越发的响亮…… ------------ 第三三三回 曾头市事件影响 有人赞美，就有人抹黑。 曾头市两万多女真人一个都不剩下，全被杀光。尽管只是少数人以讹传讹，济州兵凶残好杀，黄安心狠手辣，是个冷血屠夫之类的却被人传扬。 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推波助澜，如被许贯忠下令惩处过的地痞流氓。就在抹黑济州兵，在背后说坏话。还信誓旦旦地说看到掩埋如山般的尸体。说的有鼻子有眼，表明女真人全被屠戮殆尽。 再如那天被抓起来的商队，经过审判又严重处罚之后。这些人也在说济州兵的坏话，说他们凶残，野蛮粗鲁，丝毫不顾去同族人的情面。假借剿匪的名头来剥削商贩，把曾头市给覆灭…… 正是因为这些人四处造谣生事，济州兵骁勇善战，却又凶狠残暴。导致幕后主使黄安凶名在外。这小道消息在江湖绿林中，那更是无所不知，无人不晓。这位擅长练兵打仗，肃清过如济州，郓州，青州，沂州等多地的贼寇匪患。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此狠人，令人畏惧如虎。也令距离济州等地不远的山头强人毛贼担忧。觉得离得太近不安全，纷纷弃了山寨远遁。 “哎呦，我的妈呀？阳谷县西门庆满门被灭好像也跟这位有关系。我那王江兄弟必定已遭毒手。”寇州一座无名山头，小神机董海喃喃自语。 这位读过几年书有点智慧，从大寨主王江入阳谷县办事迟迟未归便带人逃窜。出了郓州来到这寇州山上安顿下来，这不，得到探路喽啰打探到的情报，得知曾头市被济州兵覆灭，两万多女真人全被杀光的消息，吓得一哆嗦遍体生寒。 董海意识到寇州紧挨着郓州，在周边山头打家劫舍过活。肯定会被这群凶残的官兵盯上给剿灭。他越想越是这样，自己等人绝不能久留此处。 于是这位小神机把目光投向北方。 于是，安顿下来不久的数十个强人再次收拾东西跑路。一夜之间，山头上只剩下零散的草棚子。 河北路盐山，金毛犼施威在青州趁乱脱离宋江团队，远离这个心狠手辣的祸害。带着积攒的钱财北上回到当年的盐山，发现山上有人立山头。赫然是被一股数十人的山贼占据，打家劫舍。 施威对这座山头有感情，二话不说，单刀上山强闯。三两下杀掉领头人，小喽啰畏惧其勇，无不是拜服。施威强行占据这盐山又成为大当家。 本来施威是想继续在这座山头盘踞，招兵买马想壮大来着。可不巧，先是得知吴桥县虎翼山贼人遭遇到济州兵绞杀，几乎覆灭，二当家索命鬼王飞豹带着残兵败将，裹挟钱粮投奔河东田虎。 意外得知曾头市被覆灭，女真人被杀得一干二净。又是这济州兵，施威感觉到致命危机降临。或者说是心中畏惧，害怕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济州兵入河北剿匪。到那时自己又能往哪里跑？ 于是，这位新大当家召集喽啰，带着愿意走的人收拾东西，把钱粮等物资装车。连夜离开盐山，一路向西，赫然也是投奔名声鹊起的河东田虎。都不敢放火烧寨子，走得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曾头市女真人被杀光了等消息传扬绿林。使得京东路，河北路等地的毛贼流寇怕被官兵剿灭，大多连夜远离。不少人纷纷带着喽啰和物资投靠田虎。这无形中让这位草头王的实力迅速膨胀。 自身实力与野心成为正比。 田虎实力在短时间膨胀，为提前搞事情做了铺垫。黄安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哭笑不得。果然一件事对自己有两面性，对别人亦是如此。 青云山，矿山区。 一堆堆泛着银光的矿石被挖出运过来堆积如山。除了原本山上的青壮充当矿工，军汉轮流上阵。如几个抬着箩筐的军汉满脸八卦，议论纷纷。 “哎，你听说了没有？咱济州军又打大胜仗了。” “可不是？在大食堂里我听说了，凌州恶霸曾头市覆灭。” “就是，这群女真人嚣张得很，欺负我汉家儿郎。” “一个集镇两万多人，全被杀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那时候死了不少人。听说旧贵族势力被铲除殆尽，头人曾家一个不剩……” 这几个军汉挖矿无聊，边干活边议论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身高如小巨人般的汉子，路过浑身一震，扭过有些污渍的大脸，满脸错愕。呆愣在当场不动，被人呼唤推搡才回过神来。 这条高壮汉子把手中的稿子和箩筐一丢，飞奔离去。身后几个同伴喊着大哥或郁当家之类的。紧急哨声响起，边上几个拎着鞭子的监工围拢。 “ Kg 5068，你要做甚？” “那个谁？姓郁是吧？回到岗位上。”众多监工怒斥。随着哨子声响起后，几个军汉飞扑上来。 远处嘈杂声响起，大队官兵涌来。 “诸位，劳烦通报，小人要见费总管。”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兵，那大高个子止住脚步，高声喊叫。 “你又是哪个？想见总管就能见了？” “我…我有要事要禀报，是关乎凌州曾头市的。” 这个又高又壮的汉子不是别人，赫然是在青州打家劫舍，与曾头市往来密切的险道神郁保四。去年济州兵在青州全面剿匪，不慎被抓来挖矿。 这也是这位仁兄近来几个月失踪的原因。要问这位也是一家寨主，为何会忍气吞声挖矿数月。那是郁保四被官兵剿灭抓住之前已经派出多路喽啰。前往凌州曾头市求援，到时候来救自己。 可是他又不知道这些喽啰大半被官兵拦截抓捕。少数随着毛贼人流逃出青州境内不知去向。没有人前往凌州报信，故而一直在青云山等待着。还奢望着兵强马上的曾头市赶赴济州要人。 之前听到背后靠山曾头市被剿灭，郁保四遍体生寒犹如整个人掉入了冰窟窿，一颗心凉到屁眼。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要找青云山矿脉部的负责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争取摆脱挖矿的困境。 “我有话说，是关乎曾头市许多见不得人的买卖。”郁保四双手高举，冲着那些监工连声呼喊。他不想被囚禁挖一辈子，又没有人来救。只能自己争取立功表现，受到提拔甚至重用等。 若是换做以前，山寨总管白狼费珍多半会见见这位。根据提供的信息重要程度，安排个工头。可是闻焕章来到沂州坐镇，恰好来到青云山。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有人把汉子拖去面见。 …… 沂州青云山上发生的事迅速传回大本营。 “哎哟，险道神郁保四？”黄安看到详细情报后诧异不已。他也纳闷这个与曾头市密切的山寨头子为何不见，还以为是躲起来了不敢来相助。没想到竟然是提前被逮住，送到青云山上挖矿。 想想也是，那么大的个头，有力气，挖矿也比别人挖得多。曾头市被灭，这大个子就主动来投。把隶属于曾头市见不得光的产业全部抖出来。 有些已经被问出来搜刮。还有不少却逃过一劫。其中不乏酒楼，村店，粮铺，布庄等产业。这种无主之物不要白不要，黄安自然是不会放过。 “嗯，不错不错，的确有漏网之鱼，应当全盘接收。让石秀，朱富兄弟派人去接管，顺便去凌州官府问候，把变卖的田地获得的钱财取回。” 郁保四这一反水交代，至少为济州军增添十数万贯的直接收入。也算是立下功劳，可以宽大处理。黄安又比较爱惜人才，念他在原本轨迹之中也是梁山好汉，专门捧帅旗，从来不曾出错。 而且这汉子也是硬气之人。身上插着几支箭矢，都不吭声。也不丢掉帅旗，倒也是条铮铮铁汉。黄安网开一面，不仅把郁保四唤来给自己听用捧帅字旗。还连同他山寨的喽啰赦免并从军。 其中一个叫白纸扇诸葛风的文人最让黄安惊喜。这是个落第秀才，饱读诗书，是山寨的智囊。派出喽啰求援和及时投降，全是此人从中谋划。如今也算是弃暗投明主，有了地方施展所学…… 由此可见，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机会摆在那，需要人抓住，需要努努力才会成功。甚至改变命运，如郁保四和他的麾下喽啰们。那些不劳而获，好吃懒做之人终将会被淘汰。 ------------ 第三三四回 迅猛发展 曾头市覆灭后，影响非常大！ 黄安这点是有所预料的，自然有所应对。首先是把曾头市近来年所犯的累累罪行收集并罗列。如每个案件的事发地点，涉及人员等调查清楚。在当地官府的配合下，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大小案件数百起，足足厚厚的一沓，全被整理成册，黄安又亲笔写了两封密信，又准备了几份厚礼，皆是从祝家获得了稀罕物件，以蔡京为最。吩咐张三，李四带队护送，乘船赴京城。 同时黄安以济南府总管的身份，写了剿匪战报。又联合济州，郓州，兖州，沂州，濮州等多地写奏折。尤其是事发地凌州申报省院，飞报朝廷。把数百户数千人联名上书罪状呈递至京师…… 这还没完，黄安下令后麾下情报人员，在京东西路，京东东路各州府活跃。在热闹市曹之中散布消息。宣扬曾头市做的恶事，济州兵无畏险阻，勇猛善战，替百姓伸冤等来引导民间舆论。 在东京城潜伏的眼线，探子也适时的透露出风声。阐述女真人等异族可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等言论。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散布曾头市案…… 综上所述，也是黄安的对策，反制手段。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别说童贯，朝廷也不能怎么样？非但不能怪罪地方官府，反而要大加赞扬。不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无法彰显大国威严。 命令下达，事情上报朝廷，黄安就没有过多关注。而是做了两件事，一是下令三军，严阵以待，随时备战。往二龙山，登云山等地增派人手。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事不可为时，那就掀桌。 二是仔细清点曾头市收获，尽全力消化转换战力。如济州军，梁山军，亲卫军三军骑兵扩编至三千。每名骑兵争取配置三马，两战马一驮马。 骑兵营扩编，这一下，步兵，水军却不干了。各营将领包括亲卫军武松，牛庚等人不甘落后。不敢找黄安，纷纷找各军军师抱怨，嫌人少，要编制。最后不得已，黄安召集几位正副军师商议后，这一轮扩编，步兵，水军也有所调整。 步兵每营编制提升到3500人，其中500骑兵。另外水军编制暂定为5000人，兵卒自行招募。按流程交给诸教头新兵训练后，再统一分配。 这一搞下来，本来马匹缺额不大。 可每个步兵营配备骑兵，以目前的马匹数量根本不够。不过这没关系，从曾头市获得大批家财，再次调拨金银钱财，加大从北方购买马匹的力度，也继续从沧州柴进那里购粮和物资囤积，大力求购马匹，仍是打白条按季度来结算。 只是这回打白条有底气，粮食物资有多少要多少。更是挑了不少稀罕珍贵的玩意送过去当礼物。柴进也是豪爽仗义，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通过前朝皇族柴家的渠道，加上自己买。恰好北方乱局更甚，越来越多的难民从最北方逃离。驱赶的牛羊马群，抛洒钱财收购，难度降低。故而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批牛羊马匹送回大本营。 有了充足的钱财，可以掌握人手，号召农夫来相助。各州营地修建进度大幅提升，而且与黄魁，董平这些人约定好，有他们明里暗里的相助，黄安调派人马，下达指令，不再阳奉阴违。 石秀，时迁，马灵情报工作也更加顺畅，搜集情报寻找合适人员，以大量金钱开道，或收买，或策反，己方眼线迅速增多，不断渗透至各处…… 明面上庞仁下令商队入驻几州经常买卖，在各处热闹街市租或买下铺面重新修缮，开张等，协助朱富把酒楼，村店开到各处，包括梁山产业。暗地里挑选合适的地方贩卖私盐，惠及百姓…… 这些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颇为繁琐。 好在黄安谋划在前，有地方军官大开方便之门。朱武协助料理，众多兄弟各管一摊，忙而不乱。迅速在兖州，郓州，沂州等地方扎下根来。连以往掌控力最弱的濮州都被人时刻关注着…… 相比最初谨小慎微，步步蚕食济州而言，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同时又是以梁山这个祸患为噱头，各州积极应对，招兵买马，组建民兵队。济州官兵三五成群下达这个村镇，组织青壮训练…… 另外曾头市万多人分三批迁徙，按照拥护新首领韩勇的程度分为三类，积极响应，态度中立，不得不屈服保命。第三类人数最少，三种人按照比例混编安置在位于济南，淄州的三处农庄。 周边大片土地属于荒芜状态，植被，水草茂盛。这是黄安以自己大总管的身份，又花钱买通官员。圈地建立牧场，对外宣称饲养牲畜家禽等。女真人以宋户籍登记造册，专职打理农场。 一批批粮食物资送来，十里八乡的百姓也被动员来帮忙，修建房舍，开垦荒地，收割草料等。又在那些老实本分的女真人的带领下适应新环境。那批获得的种牛种马通过水路送过来放养。 梁山上一些技术娴熟的工匠和召集来的难民安置此处。混居成新的集镇，济南府提供人才和技术的支持，建设私塾，药铺等悄然影响女真人。 卞祥率领本部人马坐镇在济南府兵马司衙门，整顿原有的禁军，厢军，严格训练，史进领着副将，接收从各步兵营调过来的老兵，组建新营…… 前段时间，年前修建的一处盐田大丰收。一直由阮小七负责率领船队，轻车熟路驶入北海转运。堆积如山的盐巴，轻松解决了己方用盐问题。 而且还有极大的剩余，更是依葫芦画瓢再建设了两块盐田。正如黄安说的那样，完全可用来谋利。分别以登云山，二龙山两地为中转卸货。又暗中以济州官府的名义与当地的官吏合作。一袋袋晶莹如雪的精盐悄然流入京东路各州。 攫取的利润是越来越多。 登云山寨，这里一直由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两人率队镇守。经过济州送来大批粮食和物资，派兵驻扎。近来大肆招兵买马，小两千来人。前段时间送来一批娴熟工匠，银矿悄然开采。 每个月冶炼虽然不多，但也有上千两正逐渐增加。而青云山那边就更不得了，少说五六千矿工。每个月获得了银块堆积如山，破了两万两大关。 可见，私盐买卖越做越大，攫取利润。又有两处银矿偷偷开采。再加上各项买卖摊子铺开后财源滚滚。逐渐满足黄安麾下军队开销甚至过剩。 他再也不用为军费而头痛，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置办产业，开采矿产…… 每一天，日进斗金，黄安势力都会迅速增强着。可以说，灭了曾头市后，进入井喷式发展阶段。 当真是曾头市跌倒，他黄安吃饱。 直到这一天，率军外出的萧嘉穗使人送来两封信。其中一封是说明从离开济州后发生的事情。此行总体来说比较顺利，如抵达宁州四明山拜访山寨的三位头领小养由基庞万春，雷迥，计稷。毫无疑问，在精锐骑兵压境，一番好言劝说，许下正将一职，四明山举寨投奔济州军。 另外在沿海地区招募的不少水军，顺利购买大船。当然，队伍乘船南下途中也遇到了些意外。快抵达江州时，遭遇到一伙贼人拦截袭击。结果被萧嘉穗，召忻率领军队击溃并乘胜追击。 随手剿灭这伙冷艳山的强人，捉住两个头领。一个是飞天元帅邝金龙，一个是摄魂将军沙摩海，以及两三百喽啰，并捣毁飞龙岭的黑店一处…… 于四月初旬，萧军师先是与黄门山四位头领相会。而且经过军卒训练大半个月，有模有样。尤其是山寨购买了十多艘船，招募了数百个船员…… 之后奔赴江州，与锦豹子杨林会合。杨林不仅招揽了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连带着另外一霸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都给拉拢了。也找到卖艺的病大虫薛勇并劝说投奔，拔起萝卜带起泥巴，通臂猿侯健也被叫上…… 总之，一封信上就是说明招揽的各好汉。 另一封信上则是有关宋江，江州那边终于出了事。 ------------ 第三三五回 江州风云 宋江，这黑厮终究着了命运的轨迹！ 自从三月初，宋江被刺面发配，那日从郓城出发。两个防送差人张千和李万收受他不少好处。又畏惧这位押司江湖上的朋友多而不敢怠慢。 这一路行来是好生服侍，两个差人替宋江背了包裹，卸了枷锁。换下罪衣罪裙，沿途吃好喝好。宋江也当真是会做人，多是他掏钱买酒买肉。走了大半个月抵达江州地界，相处如兄弟。 因为杨林带人先行一步，提前把混江龙李俊，没遮拦穆弘等人招揽。宋江路过揭阳镇的时候，不像原本轨迹之中，那般意外连连，险象环生。 他更是在镇上游玩半日，第二天安然抵达江州。也正是因为杨林在揭阳镇上时日不短，为了寻找病大虫薛勇，又去无为军拉拢他的徒弟侯健。耽搁的时间较长，要比宋江晚几天抵至江州。 就是这短短几天，就有事情发生。 这宋江与两个公人乘船渡江后，两个公人取出文书，挑了行李，寻了个无人处，把宋江枷锁戴上。直至江州府前来，拜见知府，交付犯人。 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德章，是当朝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有其父必有其子，此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个钱粮浩大的去处，且人广物盛。 因此蔡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 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厅前登记，送入牢狱中。宋江宋公明在官府当过差，牢房里的规矩门清。从家里带来的银子不少，又有花荣，晁盖等人送的，随身带来的金银钱财海了去。 这厮也会做人，上到管营，下到牢子，押狱。刚到牢房就私下塞钱，大有大份，小有小份，一个不落。尽显他挥金如土，豪爽大气，众人开心。 正因为如此，管营，差拨都说他的好话。在过堂审问时。宋江这小黑胖子倍有精神，却硬是被说出了面黄肌瘦，体弱多病，免除了一百杀威棒。还获得轻松活计，着他本营抄事房做个抄事。 抄事，太清闲了，有事情就做，没事玩，出入自由。每月还有钱拿，是牢房犯人奢望的好差事。 也就是其他的犯人要开山凿石做体力活，宋江不用，专门在牢房中抄写文案，在牢房中住单间。有床铺，有桌子等，要比关在济州牢房好得多。 次日，宋江置备酒食与众牢子，囚徒吃。不时间又请差拨、牢头递杯，管营处常常送礼物与他。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有资本结识他们。因此宋押司才来几天，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之名又名声大噪。 自古道：钱能通神，莫过如此。 这宋江是官场老油子，从小随他爹有城府心机深。明明怀揣着当日吴用临别时交给他的推荐信。说是江州当牢节级神行太保戴宗可以照顾他。 宋江却并未主动拿出信件来找戴院长寻求庇护。而是打探清楚这位戴院长的为人，他置办酒宴，满牢都给钱打点，唯独不给这位戴院长送钱。这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让对方不愤找过来。这样再拿出信件来，其效果要比去找强得多。 而之后的事情发展如原本轨迹中那般。 戴宗外出公干回来后听说了，为了钱也为了面子，来揪住宋江理论。宋江不慌不忙地拿着书信交给戴宗。戴宗早与吴用书信往来，知道此事前因后果。自然对宋江这个义士是礼让有加。 请吃酒赔礼。宋江一副宽宏大量，老大哥的作派。与戴宗厮混熟了，称兄道弟，偶然间认识了黑旋风李逵。这更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喽！ 这李逵，生得粗壮黝黑，绰号“黑旋风”。他本是沂州沂水县（今属山东省临沂市沂水县）百丈村人氏。因为生性好赌，后打死了人，被关进牢里，但得到了赦免，从此流落至江州。被戴宗收留在江州当小牢子，帮忙做些杂事。 宋江见这李逵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棒槌似的手指，一下子把卖唱的女子戳晕厥。当真是凶猛，宋江有心结交。见面就给十两银子，从此买下这黑厮性命。 再说杨林把薛勇找到，又请来侯健，带人赶来江州拜访戴宗，却是迟了一步。据提前安插在江州的耳目如实汇报，这两人已经跟宋江厮混上了。 杨林没有轻举妄动，哪怕他也有吴用的亲笔书信，有八九成的把握说服戴宗不要跟着祸害惹来祸端。却没有打草惊蛇，而使得事情不可测。 所以杨林带人在城里寻找铺面谈买下来或者租下。又在城外寻地方建村店，协助石秀麾下情报人员，又派人四处走访，一是招募擅长水性的江南汉子，二是打探哪里有本领非凡的好汉等…… 反正除了关注城中情况，杨林一直忙着其他事情。直到萧嘉穗率领队伍赶来，会合后如实禀报。把自己慢了半拍和有关宋江的消息说来。 萧嘉穗也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按计行事。唐斌，酆泰等将各自率对策应特别行动队首次执行任。萧军师自己带人去官府拜访，认识一下这位蔡九知府，伺机给他老丈母娘贺寿，送上济州官员的礼物和问候，实则是预防宋江搞事情。 而这宋江有没有搞事情呢？ 那是必须的，宋江自从与戴宗攀上交情，在江州有人庇护。又有跟班李逵，三人终日吃酒作乐。 宋江在江州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身边金银也比较充足，宋江一点都没有作为一个刺配犯人的觉悟。反而在江州地界走街串巷，玩得很开心…… 这哪里是来服刑的？分明就是来享福，做大爷的。要比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舒服不知多少。自古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饱暖思淫欲。 人太清闲了，指不定会惹祸。 宋江就是这种情况。何况这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家伙。去年在青州闲不住，四处乱蹦惹祸。如今远在江州这座风景秀丽之地快活半月有余。 这天，一直在身边服侍的李逵有事要做。宋江准备找戴宗吃酒却没遇到，于是独自一人出了城。不知不觉来到浔阳楼，好奇之下登上了名楼。几杯闷酒下肚，望着涛涛江水，越发忧愁。想到自己堂堂山东及时雨，在江湖上好大名头。却落得这副下场，先是成了杀人犯后被发配。 宋江抚膺叹曰：“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醉后露真性情，酒喝多了，直接在白粉墙壁上写下一首西江月。哈哈大笑，来回反复吟诵。觉得这还不够，粉墙上控制一片非常扎眼。 于是，这位押司再次奋笔疾书，继之以四言绝句：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空悲愁。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非丈夫！” 宋江酒后放浪形骸，自取死路，竟作此不祥之语。又望着江景，自言自酌，踉跄归狱，醒后忘之。 奈何往往事情就是这么巧。 若是放在以往，宋江在酒楼写下不祥之语过上几天被涂掉。可恰巧宋江走后，一文人登上浔阳楼。 此人名叫黄文炳，本是一个在无为军小城里闲住的“在闲通判”，“虽读经书，却是阿谀谄佞之徒，心地褊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已者害之，不如已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惯行歹事，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 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每每浸润他，时常过江来谒访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再欲做官。恰逢拜访而不得，游玩到了浔阳楼。 他登上磁楼吃酒，却在粉墙发现宋江留名所作。认为这是一首“反诗”，遂赶赴官府向蔡九知府告密，他在酒楼看到宋江之名，确认后大喜…… ------------ 第三三六回 宋江落难 要说宋江碰到李逵那是缘分使然。 而宋江撞上这个黄文炳而落难却也是命中注定！ 黄文炳此人心思缜密，善于揣摩人心，他打探到这蔡德章是私生子，也深知这蔡九迫切地想要做出一番政绩来给自己父亲看，从而证明自己。 再加上这位黄蜂刺多少也听到些风声。 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意图利用宋江的困境借题发挥，把事搞大，辅助蔡德章抓住重要反贼。让这位高兴，也顺带着给自己谋取私利。 毕竟只要在蔡京面前提个名，那也是受益良多。 故而黄文炳发挥，宋江就惨了。 “恩相，您再看这话，若得他年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这撮鸟才来几时？就有这般杀心？当真歹毒至极，必定是穷凶极恶之徒，狼心狗肺之辈。” “再看看他日若得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巢是谁？那可是唐末农民起义领袖，推翻唐朝的罪魁祸首。仇视贵族，杀人无数，乃是犯罪。” “而这个宋江佩服黄巢，岂不是反贼？” “再看看他要血染浔阳江口，可见这厮心存歹念。这厮本就是杀人犯，罪大恶极，恩相不得不防。” “恩相啊，这黄巢就是山东济州人氏，宋江此贼亦是。据说他与梁山泊主晁盖是至交，多半关系密切。黄某也曾听说，这宋江故意给晁盖报信……” …… 黄文炳首先向蔡九知府进言，极尽劝说之能事。点拨宋江在浔阳楼上题的诗词中蕴含着谋反的意味，并且指出宋江在狱中的表现过于反常，有心四处拉拢管营差拨，似乎在暗中图谋不轨。 最大的杀手锏揭露宋江与晁盖之间相较多年的关系。把近来从商队那里听到的消息一并告知。强调宋江勾结水泊梁山，准备发动一场叛乱。 蔡九知府听了黄文炳的话，心中不禁也有了心思。他开始怀疑宋江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罪犯，还是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越想越觉得是。 尤其是黄文炳使出了杀手锏，以蔡京家书说事：“尊府恩相家书说小儿谣言，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拨乱在山东正应在此人身上。” 蔡知府道：“何以见得？” 黄文炳道：“‘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必是家头着个木字，明明是个宋字。第二句‘刀兵点水工’，兴起刀兵之人，水边着个工字，明是个江字。这个人姓宋名江，又作下反诗，蔡相爷来信提醒，此乃是天意，活该立功。” 蔡九知府又问道：“何为‘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 黄文炳答道：“或是六六之年，或是六六之数，‘播乱在山东’，今郓城县正是山东地方啊！这四句谣言已都应了，此人怕是有黄巢之志啊！” “原来如此！”蔡德章想到家父心中所言要小心，提防地方贼人猖獗等。不再怀疑其他。所以唤来当牢节级戴宗，问清楚情况后，立即捉宋江。 黄文炳见蔡九知府已经上钩，心中暗自得意。他继续在背后操纵着事态的发展，思索应对之策。据说宋江狡诈多端，如何应付他死不认罪。以及当众揭穿，坐实这宋江意图谋反的事实。 而那戴宗近来与宋江关系好的不得了，心中焦急万分。寻了个空挡私下来到牢房之中，见到宋江，与他一番密谋之后，决定来装疯卖傻糊弄…… 装疯卖傻这个歪门邪道宋江还是会的。 当戴宗去而复返，带着一群小牢子来抓人时，宋江已经把房间里的尿桶踹翻，又在地上一滚，身上染着屎尿。他狂翻白眼，拎着尿盆乱打将来。 他又蹦又跳，口里乱道：“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领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呐！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与我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哇呀呀，杀光你这般鸟人！” 吓得众人纷纷后退，捂着鼻子上前不是，退走也不是。众人找来大竹箩，扛了宋江，直抬到江州府里，当厅歇下。知府道：“拿过这厮来！” 众做公的把宋江押于阶下。 一股臭味弥漫，令蔡德章掩住口鼻。 宋江那里肯跪，睁着眼，见了蔡九府知反斥道：“你是甚么鸟人？也敢来问我！？给我闪开。”宋江剧烈挣扎摇晃，身上污秽物让众人退后。不得已用两条大棒给夹住，硬生生控制住。 宋江还在那里吼叫如雷，喋喋不休，瞪着蔡德章：“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引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有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哇呀呀，你也快躲了我。不时，本驸马教你们都死。” 蔡九知府看了，嫌恶地捂着鼻子，难以有抉择。黄文炳在后堂看着焦急，便让人带了个纸条。 出了个损招！蔡知府大喜，听从他之谋，使奴仆取夜香一桶来(夜香就是屎)，令宋江当众食之。若肯食，则真疯矣；若不食，则装疯也。 宋江视夜香，哪里肯吃？然眼下性命危在旦夕。又想到，当年韩信胯下之辱，也能飞黄腾达。无奈何，为了保住小命，他狠下心来，只得强咽之，又恐人识破，故装作疯狂之状，连连说“好吃，好吃”“真香啊”之类的，并把夜香四处乱捧，热情挥手，呼知府、公差共尝美味。 见他这个模样，闻着臭味，众衙役无不是捂鼻呕吐。连蔡德章也看得目瞪口呆，以为宋江是真傻。黄文炳尽管也颇为触动，却不信，嗤之以鼻。 他欲踩宋江事上位，又岂能轻易放过他这块垫脚石？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计不成，复生一计。提醒蔡九，宋江装疯避责，宜唤牢房管营、差拨等，问个清楚，以辨真伪。若久病必有症状，则为真疯；若近日方疯，必定是装疯也。 “善！”蔡德章拊掌大赞，故下令召集堂下讯之，岂能遁形？昔日与宋江交好者，皆如实相告，昨日犹共饮酒，畅谈八方，说说笑笑，与常人无异。 宋江正强颜欢笑吃着屎，见到这一幕，面若死灰。 得，这半桶污秽是白吃了。 如此这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缘由。 蔡德章勃然大怒，也不管宋江在那装疯卖傻。唤过牢子，狱卒，涌上前把宋江捆翻，扒掉衣服，撅起屁股。抡动棍棒狠打，一连打了五十下。 打得宋江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了，只叫得苦，又没做道理救他处。宋江初时还傻笑连连，满嘴胡言乱语，次后吃拷打不过痛晕了，用水泼醒后又是打。 最终宋江挺刑不过，放声哭喊求饶，只得招道：“自不合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酒后胡言乱语，断然没有谋逆之心，望相公名察……” 蔡九知府哪里管他那么多，是他写的黄巢没错。那就是反诗，又跟梁山有关，那就是反贼。取了招状，喝教衙役将一面二十五斤死囚枷枷了，推放大牢里收禁。宋江吃打得两腿走不动。当厅钉了，被架起拖拽，直押赴死囚牢里来。 之后就是蔡德章为了邀功，准备了一份礼物，写了封家书。使心腹人反复东京城报与父亲知晓。 而这个人就是当牢节级，神行太保戴宗。外界传言这位会神行术，能够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当然，这种就是夸大，只不过这位戴宗早年也修过道法，又会养生。学过轻功，速度非常快。戴院长受到差派不敢怠慢，吩咐李逵照顾好宋江。第二天拎着两笼礼物，换上衣服，飞奔而去。 本来这位的确是要赶赴东京城。 不过济州情报人员分布在江州城中各处，监视着一举一动。有人混入衙门伙房，宋江被押入公堂中吃屎，挨打的事都看得清楚，然后汇报。 故而对江州的变故了如指掌。 戴宗出了江州城，寻了条渡船要渡江。 而这驾驶船只的艄公正是杨林，萧嘉穗等人。抓住时机在这里等待，取出吴用的亲笔信件交给他，令这位戴院长瞠目结舌，从而顺利拉拢。 戴宗过了江，下了船，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飞奔。只是原本的两个鸟笼消失不见，轻装上阵。这回狂奔的方向不是东京城，而是水泊梁山…… ------------ 第三三七回 各自谋划 戴宗奔赴水泊梁山是求援 也是自这戴院长走后，萧嘉穗才率队入了江州城。拜访知府蔡德章，并为他丈母娘送礼贺寿。顺便带来济州知州段明，杜通判等人的问候。 重点强调宋江此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与去年生辰纲被劫一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济州官员不放心把宋江发配来，故而他率军队来访。 这件事也是巧了，令蔡德章惊呼连连，热情款待萧嘉穗等人。黄文炳更是两边讨好，提出自己的建议。如对宋江严加看管，江州军队加强防范…… 总之，萧嘉穗代表济州官方滞留江州，并汇报进展。派人乘快船日夜兼程，把最新消息送回济州。而令人惊奇的是，萧嘉穗送消息晚了两天。 却是与神行太保戴宗同时抵达济州。 可见对方光靠两条腿，那飞奔的速度着实惊人。消息送到济州黄安手中，戴宗却上了梁山求助。晁盖，刘唐，阮小二等汉子都是重情重义。对于宋江落得这般凄惨的遭遇，一致要救援。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营救宋江并未及时汇报。只是把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请上山。这两人一个是著名书法家，善写苏、黄、米、蔡四种字体。一个是当世少有的雕刻大师。 梁山悄悄请这两人上山，正是如原本轨迹之中那般伪造蔡京书信，把囚犯宋江押送到东京城处决。这期间晁盖率队中途劫杀，救出宋江来。 正是吴学究的计谋，也没让其他人知晓。只有晁盖等少数人知道，打算先救下宋江再来请罪。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黄安不喜宋江。重情重义的晁盖怕如实汇报后，禁止救援。 故而他只能如此行事，先救人再说。 只是没人知道萧让，金大坚上山前就已经知晓此行目的。为梁山仿照书信，金大坚雕刻印章。并非原本轨迹中的翰林院印，而且专为家书所用。 这封书信伪造好后，戴宗便马不停蹄地返回江州。萧让，金大坚也被晁盖等人恳求，下山返回济州，并没有向黄安提及，如往常那般行事。 晁盖，吴用，刘唐等人商议营救之策，带多少人…… “哎，重情重义没错，但要为了值得的人呐！”黄府书房，黄安看到密探送来的情报，不禁感慨万千。对豪爽仗义的晁盖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只是这兄弟义气太重，目无法纪之风不能助涨。 黄安靠坐在摇椅上晃荡，喝着茶，望向南方时眼中寒光闪烁：“有些人到哪都是祸害，留不得，利用完了，那在临死之前发挥最后的余热。” 黄安一开始就厌恶宋江，时至如今，不准备留手。花荣，杨志分别被他调去二龙山和登云山。至于晁盖，吴用等人的小伎俩也在他考虑之中。 只是架不住他先知先觉，早有布局。 如萧让，金大坚早在半月之前，就有所准备。只是令黄安没想到的是，这事会牵扯江南方腊。 再说戴宗又是只吃素不吃荤，也不饮酒。一路撒脚如飞，狂奔跳跃，速度令人惊叹。仅仅只花了五天时间，便跨越千多里，回到江州复命。 他风尘仆仆，来不及换衣裳，先去牢里见了宋江，见他安然无恙，斥退小牢子，附耳低言，将梁山之计说来过，宋江心中暗喜，这下有救了。 戴宗嘱咐几句后，匆匆去面见蔡德章。 黄文炳陪伴左右，其实是天天来，为了宋江这件事颇为上心，生怕此事出现纰漏而白费心机。 蔡九知府见了戴宗如期回来，好生欢喜，亲自起身相迎，先取酒来，赏了三锺：“你曾见我太师么？” 戴宗立刻笑着禀道：“见到了，只是相爷心情不佳。不过看到恩相送来礼物后，心情好转不少。” “嗯，太师必定又为朝中之事操心。”蔡德章长叹。 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戴宗对答如流，还多有说蔡府太大，迷了路。各种廊道，假山等景致。他没去过京城，这是归来时杨林教他说的。因为那边有人赶赴东京送礼，及时带信归来。令蔡德章笑个不停，不时点头，还插上几句嘴。 “嗯，好，太师回书在何处？” “相爷回书在此。”戴宗忙从招文袋掏出信递上。 知府拆开封皮，取出信纸看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好，诸多礼物收了。父亲大人喜欢便好。说宋江此獠危险，担心路途中被劫。就在江州行刑，把首级献给朝廷即可。书尾说：黄文炳功不可没，早晚奏报天子，必然自有除授。” 这一番话说下来使得戴宗满脸错愕，眼睛瞪圆。这封书信为何跟自己在梁山时看到的不同？不是说要装入囚车送入东京城，沿途好生看管？ 为何这回书的内容变了？ 戴宗从震惊转为茫然，满头雾水，不明所以。而那黄文炳则是惊喜交加，“恩相当真”脱口而出。蔡德章心情颇为愉悦，大笑：“请先生一观。” 说话间，蔡九知府把书信递了过去。 黄文炳连声称谢，把双手擦了又擦，恭敬地接过。 “戴宗，你做得不错，本府重重有赏。”蔡九知府见戴宗满脸茫然地拄着，以为他是累了好言安抚。教取一锭二十五两花银打赏，吩咐他去歇息。 戴宗茫然应声，不知自己如何走出厅的。 身后，黄文炳捧着书信来回看了两遍，见到末尾一段话窃喜不已。又反复看了看印章，信上内容等，又问了蔡德章几个问题，确认确实不假。 “恩相，相爷也说反贼宋江狡诈多端，特意嘱咐多加防范。应立即加强牢房防卫，以防不法之徒。”黄文炳折叠好信件，边交给蔡九边提议。 “好，先生所言甚是，本府这便派人。”蔡德章听了觉得言之有理，当即唤来心腹率队去看押。 “不知先生以为何时行刑？” “越快越好，对了，恩相，此事不小，应当请济州萧先生过来吃茶，除掉祸害，也算以慰其心。” “嗯，不错，来人呐，去驿站请萧先生。” “恩相，这宋江在江湖颇有名望，为了以防万一……” 府衙后堂，蔡德章，黄文炳就事论事。主要是黄文炳考虑周到提建议，蔡九知府连连点头称是。就这么轻描淡写之间，决定了宋江的命运。 而那边戴宗出了府衙后，目光呆滞，仍然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以致家书的内容截然不同。他又哪里知道中途住店时，悄然被人已真换假。 戴宗想不明白，没有多想，回过神来直奔牢房。想把这个糟糕的消息告知宋江，谋划怎样出逃？只是却晚了一步，牢房防御加强，难以靠近。 戴宗一打探情况，赫然是不日把宋江斩首示众。他大惊，可人微言轻，对此无办法，只能干着急。焦急之际，牢房外有个姓杨的故人来找……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夜长梦多，官府难得效率快一回。也就在当天，官府告示张贴在市曹，处决乱臣贼子，两天后，准备妥当，行刑日子来了。这也跟原本轨迹中不同，黄孔目未曾劝说。毕竟好友戴宗没有落难，他自己又不认得宋江。自然是不会掺和这趟浑水，给自己惹祸。 知府蔡德章说要杀，那就要杀。 这天，官府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扫了法场。就大牢里把宋江拖拽出来，匾扎起了，又将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儿，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驱至青面圣者神案前，端来长休饭，永别酒。 宋江预感大难临头，闭目不吃，被人强塞喂食，吃罢，辞了神案，漏转身来，搭上利子。六七十个牢子狱卒，早把宋江推拥出牢门前来。宋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把脚来跌。 一路敲锣打鼓，拖拽着到法场。 宋江插标卖首，背上的标牌上面清楚的写着乱臣贼子宋江几个大字，还有人敲锣，大声吆喝。 “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妄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陪审官济南府大总管特使萧某……” ------------ 第三三八回 法场变故 宋江本是轻薄儿，奸狡诡计总难移。 与人为善非真心，贪图名利变节弃。 强取豪夺为哪般，奸淫掳掠尽无忌。 恶贯满盈难自赎，空留骂名在人世。 …… “宋江，表字公明，江湖人称及时雨，说他宽厚仁义，乐善好施。实则不然，此人使用阴谋诡计杀害妻子阎婆惜，流窜至青州与吃人心肝的贼人为伍，又坑害兄弟，陷害他人，屠杀百姓……” “宋江贼子恶名昭著，罪行累累，朝廷有令当杀。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看看这倒行逆施的反贼被当众斩首，这就是缺德事做尽的下场……” 江州城中，百多个狱卒押着宋江赴法场，大队官兵守护在两侧，刀剑出鞘，弓箭上弦，以防不测。前面后面都有官府中人敲锣打鼓，大声吆喝。诉说着宋江过往，证明犯人是罪有应得。也表明官府行刑，光明正大，也是为民除害。 这种广而告之，远在千里外的百姓不知道宋江是谁。但却知道这厮与贼人为伍，吃人心肝，屠杀无辜百姓，这里许多百姓愤怒，纷纷聚集。 这是蔡德章采纳济州的建议，先坏其名，后杀其人。不仅彰显官府正义，还有引蛇出洞的作用。关键时刻几路官兵杀来，贼人同党逃无可逃。 抓更多的反贼，立下更大的功劳。 知府蔡德章抚掌大赞，黄文炳马屁连连。故而官兵这般招摇过市是有意为之，吆喝非常卖力。被吸引的人是越来越多，听说有这种恶贼被砍杀。街上看热闹的人真乃压肩叠背，何止三五千人。 但见： 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头上日色无光，四下悲风乱吼。缨枪对对，数声鼓响丧三魂；棍棒森森，几下锣鸣催七魄。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白纸花双摇，都道这番难再活。长休饭颡内难吞，永别酒口中怎咽。狰狞刽子仗钢刀，丑恶押牢持法器。皂纛旗下，几多魍魉跟随；十字街头，无限强魂等候。监斩官忙施号令，仵作子准备扛尸。英雄气概霎时休，便是铁人须落泪。 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到了法场地。 刽子叫起恶杀都来，将宋江前推后拥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团团枪棒围住。把宋江面南背北，摁倒在地。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问斩。从四面八方聚集的百姓好奇者有之，冷漠者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最多的还是愤恨，大声喊杀。 不为其他，只为宋江屠杀无辜百姓。 宋江这个贼厮还想血染浔阳江口，屠杀江州百姓。人群议论纷纷，群情激愤，“杀了他”不断。 “哎，我命休矣！”宋江被摁倒在地，见到众围观百姓冷漠的视线和四周森冷的刀光。想到即将走完一生，不禁悲凉的一笑，心酸，懊悔又有些怨恨。到底为何走到如今地步，落得这般下场？ 远处牢子狱卒群中的戴宗见到宋江即将被砍头，满脸无奈。有人要救宋江，有人不想看到宋江活着，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只能退而求其次。 “难呐！能不能活，看造化吧！”戴宗看向十字街口的一栋酒楼，摇头叹气后，消失在人群中。他采纳杨林的建议，不在场，从而不会为难。 “知府相公到！” 太阳高升，午时来临时，伴随着有人响亮的吆喝。只见府衙方向有队官兵涌来，两抬轿子一前一后，周边有人护着来到法场。有人下轿，正是蔡九知府和萧军师，带人入了监斩地落座。 没等多久，天空中的太阳升到正中，竹竿影子快消失，监斩台上一声吼：“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行刑，行刑……”远处观看着百姓吼叫。“杀了他”之类的呼声此起彼伏，可怜百姓有多痛恨。 这命令一下达，几个光着膀子，系红头绳的刽子手抽出犯人背后的令牌，开始摆弄起宋江来，扒掉他的上衣，揪着脑袋卡好，令他绝望哀嚎。 行刑刽子手往鬼头大刀上喷酒水，开始比划起来。 也就在宋江面露绝望，下一刻好即将被斩首之时。只见十字路口那栋茶坊楼上，一个彪形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两只手握两把板斧，大吼一声，却似半天起个霹雳，从半空中跳将下来，狂奔向法场，胯下驴大棒槌甩动。 速度飞快，他人反应不及，这大汉犹如一道旋风似的闯入。手起斧落，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一把扯住宋江甩在背上，此时声音才响起来。 “宋家哥哥莫怕，俺铁牛来救你。” 这黑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黑旋风李逵。早早得到戴宗暗示来到刑场附近的茶楼，等待着司机到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杀过来，救了宋江。 “啊～，兄弟！”宋江看到有人救自己，喜极而泣。随即看到周围官兵，惊惧叫道：“兄弟快走。” “擒贼先擒王，狗官，死来。” 李逵见周围都是人，凶狠的目光瞥向监斩台。咬牙低吼，说了声哥哥抓紧了，便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众土兵急待把枪去搠时，那里阻拦得住？接连有人被板斧砍翻甚至头颅高高飞起。 场面极其血腥，迅速陷入混乱。 蔡德章见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不止：“哈哈哈，这宋江果然有同党，来人呐……”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异变再次发生。 “杀，杀狗官，救义士。”突然间，法场四周喊杀震天。只见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不少面目可憎，拎着短刃的汉子，冲着周围的官兵，衙役一阵乱扎。不少百姓纷纷抄起扁担加入行凶行列。有组织地袭杀官兵，扑向监斩台要杀蔡德章。 蔡九知府威风凛凛不过刹那间，见到四周百姓暴动要杀自己。吓得脸色煞白，喊着“我的妈呀，快来救我”等言语，在亲兵护卫下欲要逃窜。 “相公休要惊慌，你走了，军队必定军心丧尽。我等事先有考虑过这种突发情况，正好立大功。”萧嘉穗见这蔡九如此丑态百出心中不屑。却是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走，面色如常，沉着冷静。随着他一声令下，附近有军汉挥舞旗帜。 “杀，杀，杀贼啊！”十字街口附近巷子中喊杀震天。接着只见大队铁甲兵卒如潮水般涌杀出来。刀盾兵，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迅速推进。 大群突然暴动的人群见势不妙，想要退走走已是来不及。而那李逵背着宋江只顾向前冲杀，只要前面有人挡路就砍杀，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 惨叫声连连，尸体横七竖八，好几个百姓遭毒手。 这段时惹恼了济州兵们。 “混帐，胆敢屠杀百姓？死来。”召忻大吼一声，立即率领秦明，金庄并济州精锐扑杀，大声吆喝江州兵卒列队迎敌。府衙衙役疏散外围民众，四周聚集的官兵，衙役反应过来，依令行事。 原本热闹非凡的刑场变得混乱异常，百姓们见势不妙。胆小的四处奔逃，呼喊震天，推搡拥挤，有人摔倒被踩踏。好在被隔在法场最外围，远离事发中心，又有江州衙役负责疏散人群。 这才没有出现大规模踩踏事件。 而那些待命多时的官兵也从四面八方杀了上来。半数是济州兵，对那些暴乱的百姓实施镇压，除了不得已用铁血手段，多数是以打翻控制为主。 暴乱的人群大多在两三百左右。 而明面上的官兵和提前调来埋伏的禁军，近千人。而且装备精良，面对这些暴民，那是绰绰有余。 这一场突发事件很快镇压下来。 除了少数人被当场绞杀，领头及其大多人全被抓。至于那个黑旋风李逵背着宋江终究没能冲至监斩台擒贼先擒王，却硬生生杀出了包围圈。主要是江州官兵疏松训练，挡不住两把板斧。 眼睁睁看着黑大汉李逵背着宋江趁乱冲入小巷子。江州官兵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在后面穷追。可还没冲入巷子里，就听到里面嗡嗡弓弦声颤动，随后先后两声惨叫传来，之后再无声响。 待江州兵冲入巷子，只看到地上有一大摊血迹，以及两把染血粘着肉末的板斧静静地躺在巷子里。至于那个黑大汉和死囚犯宋江不知所踪…… ------------ 第三三九回 袭杀行动(上) 宋江有没有死，多年后都无定论。 有人说当时宋江被神秘人救走了，有人说是被一伙人拦截杀害，留下血迹和两把板斧就是最好的证明。有人说宋江只是受伤了，逃出江州，去向不明，也有人说宋江厌倦了，选择隐居…… 往返北方的商队，透露在最北边的苦寒之地看到过一个矮矬胖子和一个黑大汉，就是宋江和李逵，也有南洋船队说好像看到过类似的两人…… 反正各种有人说不断，说的千奇百怪，却没有一个被证实。总之，宋家庄宋太公到死也没能看儿子宋江一眼，宋江和李逵没有在大宋国境内出现过。或许这种悬而未决是宋江最好的归宿。 他一直都活着，活在人们心中…… 先不管宋江这厮有没有死，言归正传。 江州两拨人先后劫法场，宋江和李逵趁乱窜入小巷子。另一拨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没有逃脱一个。全被抓起来严加审讯，结果是令人震惊的。 也是令知府蔡德章笑开花的，直呼这是大功劳。 要问这伙人是谁？ 却是江南方腊在江州发展的摩尼教众。 之所以趁乱袭杀官兵，就是领头人徐方多曾往返北方贩卖牛马，听过宋江大名，觉得他是个义士。认为官兵是在抹黑他，于是聚集教众救援。再把宋江招揽，这样教派在江湖中威望激增。 只是，没想到济州兵掺和进来，也没想到江州官府早有防备，是在守株待兔，他们暴动非但没有救出宋江，反而把自己等人给搭进去。更是让摩尼教走入大众视野，被蔡九视为大功。 而江南方腊势力介入，也令萧嘉穗等人吃了一惊。没想到摩尼教渗透入江州，竟然发展的如此迅猛。这个惊人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大本营。 同时萧军师也紧急下令，立刻告知在外的队伍。 然而，消息终究是晚了一步。 摩尼教不止是出现在江州，也出现在其他地方。 萧嘉穗率军南下江州，防止宋江搞事情只是顺带而为。主要目的就是把南方这个池塘的水搅浑，引起朝廷注意。而让朝廷重视起来的方法。 ——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就是袭杀官员。 没错，就是袭杀活跃在江南办事的京官。这些蛀虫奉赵官家的命令，来到江南地区搜刮奇花异石，古玩字画等。本是用等价财货来交换之。 可是被这些蛀虫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从中侵吞朝廷拨款，实际上却是从百姓手中明抢暗夺。一听说哪里有好货，或者看上哪片山头林园，直接调派兵马去威逼利诱抢夺，行径与贼人无异。 这也就是花石纲的由来！ 提及这花石纲，那不得不仔细提及。 北宋时期的花石纲之祸，是一场由宋徽宗赵佶引发的重大灾难。起因是宋徽宗对奇珍异宝的痴迷。他下令全国各地搜罗珍稀的花石，用于装饰皇家园林，尤其是他钟爱的艮岳，其中以江南太湖石最佳。为了满足这一需求，朝廷向地方征收了大量的花石，并通过水路运往东京。 这一过程中，百姓们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开采奇石砍伐森林，生态环境遭到破，自然灾害频繁。运送这些石头船只往来不断，占据河道资源。种种原因，粮食供应不上，导致各地闹饥荒。 此外朝廷还强迫百姓服劳役，参与花石的采集和运输。中途许多人劳累或生病，因此丧生或致残。 据史书记载，宋徽宗修建皇家园林，朝堂中奸臣们也跟着沾光，把各种奇花异石运来建花园。花石纲之祸始于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年），终于宣和七年（1125年)，足足长达十多年。 这期间，共有数百万人次被征发参与花石开采，运输。其中数以十万计的人死于非命。同时由于花石纲的征收和运输，许多地方百姓荒于耕种。经济陷入瘫痪，社会秩序受到严重破坏。 花石纲世界的危害远不止于此。负责此事的众官员滥用职权，中饱私囊，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尽情搜刮江南古玩字画，奇花异石等物。导致穷苦人卖儿卖女，中产，富户也家破人亡。 人们活不下去，四处逃亡，这也是梁山四处收容流民的原因，也是人心思变，江南方腊暗中发展教派的先决条件，后来聚集百姓起义的根本。 故而“花石纲”不仅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它暴露了宋徽宗昏庸无能的统治特点，使得朝廷失去了民心。为江南方腊煽动百万百姓起义埋下伏笔。消耗了北宋国力，又导致后来的灭国。 赵官家为了花石纲专门设立苏杭应奉局这种机构。主要负责人是朱勔，此人乃是著名的大贪官。 根据史料记载，朱勔是苏州人氏，家境富裕，颇有才干。但最擅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因父亲朱冲狡诈多端，后来蔡京被罢官到苏州，投其所好建阁楼。谄事蔡京、童贯，父子均得官。 因为朱家祖上是建造园林起家，花石纲全权由朱勔负责。朝堂之中有蔡京，童贯，高俅之流仰仗。手底下又有人充当爪牙，在江南横行无忌。看上美人，掳掠，看上值钱物件，动手抢。 反正苏州，杭州，歙州等地方百姓苦不堪言。对此人是恨之入骨，官官相护，以至于无处申冤。江南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总有人逃亡。几年后方腊起义，也是以诛杀朱勔为目标举事…… 而如今却不同，这行动却是提前。 萧嘉穗率军南下，特别行动队一路跟随。目的就是首次执行刺杀任务，给地方百姓出口恶气。黄安派那么多猛将来江南，就是协助这次行动。 如贺吉，陈贇，李俊，穆弘，薛勇等人。以及萧嘉穗率领的队伍由酆泰，唐斌等人选精锐相助。这些官府人员混入特别行动队，分兵多路。 苏州，是人口众多的大城，设立了应奉总局。朱勔又是苏州人，常年游走在此处搜刮奇花异石。在苏州城中是横行无忌，从来没人敢招惹。 这个头号目标也是行动队重点照顾的。 除了数十个行动队高手，唐斌，贺吉，李俊，穆弘，薛勇等一群好汉率队相助，足有三百多人。分批次潜入苏州城，安排好退路才展开行动。 只是当队伍伪装成贩夫走卒分布在应奉局周边的几条街道，只等待目标出现，便立刻展开袭杀。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掉目标，血洗应奉局。 就在身材圆滚滚的朱勔被人众星捧月般地来到街上。行动队认得出来，相互招呼，准备等他走远一点，来到街道中段处于包围圈中，再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从街头巷尾杀出一伙人来，喊杀震天：“杀…，杀朱勔，杀狗官。” “弟兄们，为民除害，诛杀狗官。” 只见这群人大概百多人，蒙着面或带着斗笠，手持刀枪，甚至挥舞锄头，杀声震天。领头的几条大汉速度最快，又蹦又跳，抡刀扑向朱勔。像是砍瓜切菜般，沿途挡路的官兵哀嚎着倒下。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官兵猝不及防，被杀得败退。 “哎哟，我的妈耶！”朱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呆愣当场。直到脸上被溅到血液才回过神来后退。踉踉跄跄的躲入应奉局，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推搡着使劲拽着官兵上前，喝斥着“给我杀”，同时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召唤军队赶来。 这群人选择袭击的时间太过靠前，又或者说太急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队官兵赶来围住。这支贸然杀出来，不知名的队伍下场凶多吉少。 可特别行动队已经就位，看的目标出现不能错过。尽管与计划中有些出入，却还是选择动手。 “杀，杀，杀狗官呀！”又是一阵震天喊杀声响起。唐斌，贺吉，李俊纷纷率队冲杀出来。他们的装备更加精良，人未到，嗖嗖箭雨覆盖。 “啊啊啊…”惨叫声不断，官兵倒下一片。也令那支先动手，而不知名的队伍吃了一惊，惊疑不定。 “哈哈哈，前面的弟兄不要怕，我等来相助。” “杀贪官狗贼，人人得而诛之！” “兄弟们，这狗官祸害百姓，作恶多端，多少人家破人亡。杀了他们。宣扬我大光明教义，冲啊！”数十个特别行动，队员骤然发出整齐划一的喊声。紧接着，犹如和尚念经似的呐喊。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斩妖除魔……” ------------ 第三四零回 袭杀行动(下)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斩妖除魔……” 在这怪异又鼓舞士气的口号声中，两伙蒙面人并肩作战。大声喊杀或是附和喊口号，两面夹击。杀得官兵节节溃败，哭爹喊娘，退入应奉局。 “杀，杀贪官，杀死这个狗官。” 这边喊杀震天，附近街上人群经过最初的骚乱后。发现是朝廷应奉局遭到袭击，有人袭杀贪官朱勔。街上行人并未散去，反而远远驻足观望。遭到过迫害或者富有正义感的人纷纷叫好。那副狂模样真有甩开膀子，拎着武器加入袭击。 只是大多怕连累家人，并没有脑袋一热加入其中。那些可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真的拎着扁担来相助，喊着口号加入队伍中。 可见苏州城百姓对花石纲有多厌恶，对贪官朱勔有多痛恨。恨不得把这狗贼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故而朝廷机构遭遇袭击，没有一个百姓来相助。 “杀，杀狗官！”应奉局外死尸遍地，喊杀震天。官兵龟缩进建筑内，想堵住入口拖延时间，等军队来救。却挡不住特别行动队员的箭雨覆盖，再有唐斌，贺吉等将勇猛，轻松杀入应奉局。 而这个机构是朝廷设立，赵官家非常重视花石纲。派遣不少皇城禁军驻守，以防止宵小作乱。前院紧急号角声响，后院禁军集合火速杀来。 中途却遭到李俊，穆弘，薛勇等率队左右突然袭击。趁着对方手忙脚乱之际，冲入敌群中大杀特杀，掀起腥风血雨，惨叫声，怒吼声不断。 应奉局外面又有人纵火，黑烟滚滚。 两拨蒙面人加起来的人数不比守军少，又仗着偷袭优势。唐斌，贺吉等将更是勇猛无比，官兵溃不成军。特别行动队迅速冲入建筑内搜寻绞杀。 争取尽快杀掉目标——大贪官朱勔。 毕竟苏州城是大城，驻军高达数千之众。行动时间拖久了，官兵赶来增援，队伍会陷入危机。只有半炷香的时间，成或是不成，必须撤退。 当应奉局火起，禁军几乎被全歼。 一辆辆提前准备好的车辆驶来，开始搜刮战利品。这一幕令在远处观望的百姓看得眼皮子狂跳。 远处传来嘈杂声和马蹄声，那是苏州驻军赶来。此次行动完成了一半，为何说是完成一半呢？ 那是应奉局被血洗，被捣毁。 而另外目标人物令人有些失望，朱勔这厮怕死躲藏在茅坑夹层中。应奉局被杀干净，财物搜刮也未找到。当发现这鸟毛躲在粪坑里，再想杀来不及了。苏州城驻军喊杀声临近，即将赶来。 唐斌，贺吉等人只能往茅坑里射了几波箭雨，又往里面砸了几根原木进去，无法确定其生死。便急忙忙率领队伍远离事发地，按计划撤退，连那支来历不明的队伍也被裹挟，一同逃窜。 当大队官兵杀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到处是火光，街上和应奉局到处都是被扒光的尸体。这些官兵大部分去追杀，小部分开始灭火救人。 附近的百姓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来帮忙。因为占地不小的应奉局是独立建筑，大火不会连累周边。百姓痛恨这些朝廷狗官，自然不会相助。 当数百人忙碌后，火势得到遏制。 朱勔这个命大的家伙也被人找到，从茅坑里拖出来。哎哟，那模样凄惨无比，浑身沾满屎尿蛆虫，左手右腿被原木砸断，身上插着几支箭矢，眼眶也中了一箭，右眼保不住了，奄奄一息。 “明教，明教，摩尼教……”纵使如此，朱勔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一阵剧烈咳嗽，喷出屎尿来。 惨，堂堂朝廷命官太惨了。 朱勔这般凄惨模样令营救军汉后背发凉。外面被杀光的禁军更是令这些官兵人心惶惶。从此刻起，哪怕有朝廷庇护，也有人敢杀，不再安全…… 朱勔命大，捡回来一条狗命！ 然而，他朱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喽！ 就在应奉局遭到袭击后不久，城东以达官显贵家宅居多的区域也遭到蒙面贼人有预谋，目标明确的袭击。以朱勔朱家首当其冲，另有三位官员家也遇袭，皆是任职应奉局局，负责花石纲。 除了府上的仆人，几家男丁全被杀灭，女眷掳掠走。各自家中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也被搜刮一空。用府上现有的车辆装运，贼人扬长而去。当官兵得知消息赶来时，几伙人早已不知所踪。 苏州城内接连遇到官员袭击案件，又死了这么多人。使得本城知府心惊胆颤，大小官员双腿发软。封锁全城，挨家挨户排查，搜寻可疑人员。只是反应过来已经迟了，结果是徒劳无功。 特别行动队在规划好的时间内做完事，迅速撤退。与情报人员会合，把车辆等物件交付销毁。又在几支商队的掩护下，装扮成护卫出了城。 官府反应过来，封锁城门已经晚了！ 苏州城袭击案不是偶然，只是个开端。 与此同时，杭州城设立的应奉局也遭到一伙蒙面人袭击。那是酆泰，陈贇，郭矸等将率领队所为。这回没有不明队伍相助，杭州应奉局守军要弱一些。也是没有撑到官兵赶来相助覆灭。 负责应奉局的官员张亮，李荣，是朱勔得力心腹。这些年没少做缺德事，欺压百姓，逼得人家破人亡。如今报应来了，不仅被堵杀在应奉局。连各自的家族都被牵连，遭遇袭击，抄家灭族。官兵也是姗姗来迟，连贼人毛都没抓到。 朱勔另外几个在外搜刮花石纲的爪牙，也在欺压百姓的途中遭到伏击。无一幸免，皆是落得惨死。连同手底下的爪牙官兵，死了也被人扒光。那就是黄门山，四明山几位当家率队所为。 总之，在江南活跃的京官遇袭。 除了一个朱勔侥幸捡回性命，他的几个心腹先后遇难。随后被当地官府发现，消息轰动开来。尤其是负责人朱勔生命垂危，背后朱家覆灭。各地遭到欺压过的百姓欢呼雀跃，直呼老天爷开眼。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挺身而出绞杀贪官。 对于百姓而言，那是件大喜事。 可对于地方官府来说，那就是要命呐！ 任凭军队如何封城排查，出城追击，没有任何线索。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做出这种事来？ 但几次袭击案有相同之处。 一是这伙人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 二是喊着相同的口号。而且下手狠辣无情，不留任何活口。碰上装备全部回收，这说明武器装备缺乏。应当属于民间组织，又极度仇视负责花石纲官员。更是留下血字放狂言，这就是贪官的下场…… 苏州，杭州，歙州等地方官府先后奏报朝廷。为了撇清各自的关系，详细推断并阐述事件始末。如把贼人袭击时喊的口号内容，明教等信息上报。连同江州蔡德章邀功，提及的摩尼教。 只要这些奏报送回东京城，必然也会引起轰动。不出意外，江南方腊估计就这样，走入朝堂视野。应奉局几乎被捣毁殆尽，赵官家必定大怒。派人彻查此事，相信也要不了多久，朝廷官员来江南，抽调军队驻扎，江南各州府越发混乱。 这是黄安想看到的局面，东京城那帮大官老爷总把目光投到济州梁山泊上，瞒不过那些聪明人。迟早会看出不对劲，而有不可预测的变故。 只有转移注意，才能促使连环计展开。 黄安只能把江南方腊推出来，分摊自己的压力。然后再想办法把河东田虎给引出来，来个南北双雄。这样牵扯住朝廷的注意，赢得发展时机。 尽管这样做有些不讲江湖道义，却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对付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没什么负担。 “这是称霸路上的必然，有人会倒下，有人会崛起。”黄安看过江州送来的情报，对宋江的结局很满意。也对特别行动队的效力表示肯定。 他掐算好时间，吩咐准备好丰盛的酒宴，等待江州那边事情了结。萧嘉穗率领大群好汉归来…… ------------ 第三四一回 济州城 京东西路，济州。 历经几个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立的饲养基地取得的成果极大。二月底，信鸽大批产卵。再早早有几批猫狗送入军中，成为斥候营标配。伙房，粮仓附近养着猫，巡逻队牵着军犬巡逻。 要么这猫狗有什么成效？ 那大了去，如养了猫，四处捕杀老鼠，粮食遭耗子啃咬的迹象减少几乎没有，使得米粮不受损失。而往长远看，更可避免鼠疫等疾病爆发。 军犬协助巡逻，尤其是夜间，但凡有人，无论数量，是否蹑手蹑脚，靠近三四百米，警犬就会犬吠。巡逻队全体警戒，探查或撤退，警示等。 除了军事用途外，也有娱乐作用。 如一群军犬进行追踪，奔跑等比赛，白猫花猫也成为挑逗的对方，使得肃杀的军营增添活力，无形中提升士气，这倒是意外之喜，误打误撞。 北宋时期，军队中养猫狗有，但不多见。一般只发生在边境地区，如镇戎军，有养猫狗的职业。而济州军，梁山军悄然普及，走在宋军前列。 除了这些，三军统帅黄安有更多的设想在筹备或是已经在实施。比如骑兵已经普及到步兵营。给每营配备炊事班，卫生队，警卫队，后勤队等职门。使队伍越发完善，有独立出征的底气。 而各个职门人员对应的酒楼，药铺，特殊剑卫，行动队，以及二线人员，私塾等。黄安悄然在做，这才是他所说的正规化，绝对要远超宋军。 …… 济州城中，某处宅院。 黄安望着院子上空成群的鸟儿，又看着鸽房大批雏鸟试飞，听着少年吴海的禀报，连连夸赞。 “好，好哇，兄弟这鸽子养的不错。” 从春暖花开时，少年吴海四处奔走，尽心尽力。精心饲养的几批信鸽在上百个地方产卵孵化。一只只雏鸟茁壮成长，快则一个多月，慢则三月，信鸽可以用来送信，信鸽普及已是不远。 “这是小弟该做的。”吴海嘿嘿一笑，见到焦挺等人在，立刻昂首挺胸：“此乃小弟职责所在啊！” “哈哈哈，你个小鬼头，又没外人，别这般见外。”黄安见小伙子突然装腔作势，不禁大笑。 吴海一阵挠头傻笑，也不说话。 黄安始终没忘少年有血海深仇，联想到江南那边刺杀行动很成功。看看少年沉吟片刻，说道。 “兄弟，等特别行动队归来到位，你选好时间，带他们去北方镇戎军，到时候我会下令全力协助。” “真的？”吴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那是当然！”黄安笑了笑，又盯着少年告诫道：“冤有头债有主，无辜之人，切记不可连累。” “是，小弟谨记，绝不敢忘。”吴海再次昂首挺胸。 “小子，有时候不要过于执着，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相信你的亲人也希望你过得好，祝贺凯旋。”黄安摸了摸少年的头，语重心长的嘱咐。等他开口说话，用力拍拍少年的肩膀转身离去。 “哥哥，我……”吴海伸手，发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望着黄安的背影，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泪水…… 再说黄安来到前院，与正在喝茶说笑的李清照，杨莺姐妹，高梁氏会合，作别离去上街游玩。 今天不是月底，黄安却陪夫人逛街，是因为在休假。近来公务繁忙，月初季度三天假，没有休。眼下有时间他休假，合情合理，谁敢说什么？以他如今的身份，只要不过分，谁又敢举报？ 本来黄安近来公务繁忙，冷落家中娇妻。他是想陪夫人出去逛街大采购，老宅在家里不好。可高梁氏近期是天天来，听说外出执意跟随。李清照等人表示欢迎，黄安不好劝，只能作罢。 于是，就多了这么一个大炮仗！ 眼下黄安紫色锦袍，腰缠金玉带，配上那挺拔的身姿，俊朗而不失威严。手持捣鼓出来的折扇，帽子后两根飘带飞扬，更是有翩翩公子风范。 女人们面颊上蒙轻纱，有人穿着劲装如高梁氏，杨燕。有人穿着绣花罗裙如李清照，杨莺，杨娟。女人佩红挂绿，穿绸裹缎，非富即贵。围绕着黄安这位公子哥，身后又有焦挺，牛庚等众打手簇拥着，在城里耀武扬威，无人敢惹。 以前黄安因为军费而头痛，现在各项生意铺展开，又有两座银矿开采。维持军费开销绰绰有余。所以他豪爽大气，摆出冤大头的架势大笑。 “咱家不差钱，用不着犹豫，纠结。夫人喜欢的看上的通通都买。只要你们高兴，花点钱值啊！” 众女欢呼雀跃，一行人在首饰，胭脂水粉等店流连。结果就是李清照，杨莺姐妹喜笑颜开，尽情挑选。高梁氏也是有样学样没把自己当外人。 “嫂夫人，你这样不好啊，从俸禄中扣。”黄安在边上看得眼皮子狂跳，找了个无人处提醒女人。 “你敢？”哪知高梁氏斜着眼撇着嘴，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老娘花你点钱你还心疼了咋地？” “这不是怕惹人说闲话吗？” “怕个鸟？老娘不怕你，你怕个甚？” 高梁氏对黄安的话置若罔闻，又给他抛了个媚眼儿。扭腰摆胯，飘然离去，继续加入购物行列。偏偏李清照等女大方，反而一个劲地帮忙说话。 黄安只能苦笑连连，花钱如流水…… 也就在众人兴高采烈地逛着街，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街上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呼声，两三个庄客跑来，找到黄安汇报说神医堂有紧急事发生。 “相公，几名神医请您过去。” “不错，这件事至关重要，具体如何，说要您过去看了之后便知晓。”几个庄客面露焦急之色。 “知道了，你们返回告知我已经赶过去。”黄安了解情况后，打发走庄客，看向李清照等女问。 “夫人，你们是先行回府……” 哪知他话没说完，几个夫人不约而同地叫嚷着。 “随着你逛街，当然是一起回去喽！” “就是，一起去神医堂看看发生何事？” 几个婆娘兴致盎然，黄安又假模假样征求高梁氏的意见，见她也没反对。便率队直奔神医堂。 神医堂，从去年成立至今，已经有几个月了。有神医安道全，小医圣钱方等医学巨匠坐镇，为病人诊断，常见疾病随手可医，诸多疑难杂症，也是药到病除，不仅彻底成了本城第一药铺，还打响了名气。成为京东路屈指可数的大药行。 因药铺坚持给病人看病优惠，老人孩童免费。在底层百姓中口碑极好。素有仁者行医，悬壶济世等美名。济州及其周边人没有不称赞神医堂！ 也正如黄安所料的那样，正常人谁会没事跑到药铺来。几个月来，神医堂每天接待的病人逐月减少。再也不见当初开张时那种人来人往的场景。这说明，济州境内凡有病者皆是医治好了。 只有这样，才使得看病的人减少。 最初药铺回来一分钱没赚，反而搭进去十数万贯药材费用。不过对黄安来说，这钱只是数字。重要的是他黄安黄相公的名声被百姓们铭记。这无疑是为将来的起事，打下坚实的基础。 神医堂逐渐恢复正常状态，逐渐维持住了不亏不盈。药行十几位郎中，大夫坐诊或是出诊看病。各自带着几位学徒，尽心尽力，治病救人。 除此之外，神医堂医学研究也取得突破。如绞肠痛这种不治之症，以兔猪猴等做试验，熟能生巧，存活率逐渐提升，直至不再失败。无论是开膛截肠缝合，还是术后处理等方面趋近成熟。 治愈绞肠痛这种绝症不再是梦！ 这使得参与研究的安道全，钱方，吕良等人兴奋不已。进入收尾的完善阶段，准备临床普及。但凡能救好一个人，那就是医学上的飞跃式突破。 其实从上个月开始，神医堂便对外散布消息。说是神医联合会诊，能够治愈绞肠痛这种不治之症。 陆续有不少患病在家中等死的人赶来求医问药。正接受神医堂初步诊断，以各种药方减轻痛苦，稳住病情，进行观察，为真正治疗做铺垫。 除了吸引病人来，这轰动的消息也引得各路医者来！四面八方的名医汇聚济州神医堂看个究竟…… ------------ 第三四二回 名医齐聚 神医堂，休息区。 各地大夫，名医齐聚，皆是听到神医堂有治愈“绞肠痛”之法特意赶来，亲眼目睹或是讨教。除了京东路各州有人来，连河北路，东京城等地也有名医赶来。杏林群星荟萃，足有数十位。 此刻分为两派，正上演一场激烈的辩论。为神医堂钻研准备了几个月，即将对病患开腹疗法展开辩论。一方肯定，一方否决，相互驳斥。 一个身矮又发福，五十来岁的老者满脸不信，大笑不止：“哈哈哈……，老夫不信，开腹治疗？真是可笑！把人腹部切开，割掉患处，再缝合伤口。老夫行医多年，闻所未闻，太过荒谬。” 这老头乃是京城名医钟凌，祖上几代皆行医。从小耳濡目染，学医至今颇有造诣，在开封府也是屈指可数的医学大家，医术精湛，在京城颇有名气。自带京师傲气，对神医堂颇为不屑。 “如此这番，患者必死，乃是草菅人命。” 他这话可惹毛了济州几个名医，先后站起身驳斥：“哼，阁下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古来神医扁鹊便有这种起死回生之术，三国时期华佗也有开颅之法。我等后辈钻研医术，如何救治不得？” “没错，我中医之道起源远古，先贤黄帝内经讲究阴阳五行，人体脉络奠定医学基础。后由扁鹊神医的望闻问切，再治华佗，张仲景等神医逐步完善，一点点摸索进步，后来人为何进步不得？” 接连说话的两人相貌有几分相似，是一对亲兄弟，姓张。也是济州有名的医生，心地又比较善良。看病救人，颇有口碑，两个多月前来神医堂拜访，也有幸加入医学研究打下手。相互交流，获益良多，见京城来人轻视，兄弟俩大怒。 各自引经据典，以中医起源和发展来驳斥对方。一下子令这怕老头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有人大声附和，令矮胖老者下不来台。 可这个钟凌也是有真本事之人，半晌后冷哼：“老夫只是认为开腹危险性高，怎地找出患处切除，伤患处是否溃烂，如此医治，能活多久等。这些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座都不知道。” “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能服众？” “哼，你做不到，我代表别人做不到。” “这种治疗方法本就在摸索阶段，通过我等无数次尝试。先后一兔猪羊等牲畜试验，安全可靠……” “这真是无稽之谈！牲畜岂能与人比乎？” “你可知从最初的失败到成功。再到存活率增加，开腹截掉肠子，至今活蹦乱跳没有丝毫异常。” “这牲畜与人身体构造不同，这种治疗方法有待商榷。” “你懂什么？猴子有手有脚，除了毛与人差不多。这是动手实践，以牲畜来实验，完善治疗手段。” “荒谬，若是不成，那把人医死当如何？” “真是迂腐。反正都是不治之症，为何不搏一搏？” “笑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岂能被糟蹋？” “你们这是固执，不改革不创新，医学如何进步？” …… 休息大厅内，数十位大夫名医两极分化，各执一词，争执不断。唇枪舌剑，面红耳赤，相当激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过谁。 双方如辩论似的争吵，外面也能听得见。 黄安领着夫人赶过来的时候，进入小休息区，听得分明。只是吩咐人去后院通报，并未在意。 其实两种观念一直存在，分为创新派，支持医学革新。对应着保守派，老拿各种规矩来说事。 类似的情况，不止是一次两次。 只是没有这般规模，这么激烈而已！ 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把人腹部切开割肠子来治病，这种治疗方法的确骇人听闻。连当初的安道全，钱方，吕良等人都有点不相信。随着后来亲自尝试研究，才发现可行。 何况这些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没接触过的大夫们？对这种新型治疗方法保持可疑态度或是嗤之以鼻。再加上古人对死后身体不容破坏等观念。导致这种人体研究进程缓慢，医学难有突破。 这些都在黄安考虑的范围之内。 他之所以吩咐神医堂对外散布消息，吸引病人来的同时。又把这些大夫名医钓来，就是另有打算。 “只有真正上演一场这种治疗方法，才能堵住悠悠众口。”黄安喝着茶，听着争执，苦笑连连。 高梁氏皱眉倾听片刻后，问道：“他们在吵甚么？” “难道是探讨医疗方案？”李清照也好奇地看向黄安。 “嗯，是的。”黄安点头笑道。 “究竟为何？”女人们纳闷，追问。黄安只说了一句“你们到时候会知道”，便没有过多透露。哪怕几个女人追问也不说，令她们柳眉倒竖。 不多时，焦挺去而复返。 安道全，钱方，吕良等名医紧随，皆是来面见黄安。众人都来了，这一看就是有大事的阵仗。 黄安领着夫人起身迎上，双方接住了，寒暄见礼。 “几位，究竟发生何事？”黄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安道全被众人推选出来，脸上笑容收敛，严肃地说：“相公，前几天来了病人，身患绞肠痛，病情恶化，命不久矣！保得病情稳定，但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便打算借此机会，正式尝试。” “原来是这样！”黄安恍然大悟，明白了。 其他人也纷纷咐和：“没错，其他的准备工作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应该是需要您相助。” 黄安当然明白需要自己帮忙就是指点。这也是以前说好的，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一口答应下来：“好，没问题，不过，我得先看看病人的情况。” “好，请相公随我来。”众名医大喜，纷纷邀请。黄安本想让夫人留下，可李清照等人好奇心重，又不知情，在边上听得云山雾罩，执意跟随。黄安劝说不了几女，只能领着她们紧随众人。 神医堂，二，三楼成为病房，供病患和家人居住。至于后院因较为安静，是研究场所和治疗室等。 在安道全等人的带领下，众人到了后院。 也是巧了，一行人才刚入后院，便见到正主靠坐廊道的摇椅上晒太阳。那是一个皮肤黝黑，五十来岁的老者，满脸憔悴，脸色略显苍白，正有两条大汉陪着边上，端茶送水，忙前忙后。 “这老头姓马，那是他两个儿子，是孪生兄弟。”两人吸引黄安的注意，安道全等人在边上解释。一行人走到近前，与父子简单寒暄并问候。 黄安觉得老头能喝能走，气色不错，可以动刀子。询问过后两天没吃东西，符合手术最佳条件。 安道全，钱方也把马家兄弟拉到一旁，小声说着医治之法，如实相告是首次救治病人，有风险。这一下子令马氏兄弟脸色骤变，犹豫不决。 兄弟俩迟迟看着诊断书，没有签字。 这是该有官府应当的诊断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清楚，表明病人自愿诊治，目的是万一出现意外，神医堂不会吃官司，却会给予丰厚赔偿。 故而马家兄弟看清楚后犹豫。 就在安道全打算说痊愈几率很大来安抚兄弟俩。 “不可，不可！”身后突然有人大喝制止。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看去，只见大群人涌来。却是原本激烈争吵的众大夫赶来看实践成果。 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挥手高呼制止，正是那东京城来的名医，主张反对的钟凌，飞步而来：“这种医治之法纯粹是无稽之谈，切记不可轻信。两位小兄弟，不要来把你老父亲的性命当作儿戏。在腹部上划拉开口子，那人最后有得救么？” 本就犹豫不决的马家哥俩越发纠结，满脸踌躇。这顿时就让爆脾气的阎孝忠大怒，指着来人斥责：“姓钟的，你少在这里乱放狗屁，阻塞贤路。来到济州蹦上蹦下，你这厮到底是何居心？” “哼，你这老家伙，莫非是嫉妒我等即将青史留名？”吕良也是横眉冷目，与师兄一同骂老者：“还有在后院不得大声喧哗，信不信立刻抓捕？” “你，你……”那胖老者钟凌浑身颤抖，气得不轻。 ------------ 第三四三回 一群老顽固 “老哥，这货是谁？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黄安见到突然有人捣乱，脸一沉，拉着身边的安道全问道。安神医立刻小声提醒：“哦，相公，此人是几天前从东京城赶来的钟凌，其祖上几代……” 安道全如实相告，不偏不倚，也没有添油加醋。说明此人是来自东京城的名医，医术精湛却古板。也是极力反对绞肠痛治疗之法的领头人。 “两位师弟，不得无礼。”那边钱方假惺惺地喝斥，又转过身来指着矮胖老者：“这位老前辈德高望重。必定有更好的方法，岂是嫉贤妒能？” “是是。”吕良，阎孝忠连声称是，最后又怂恿马家兄弟：“两位兄弟，快去问问这位钟神医吧！” “神医……”马家兄弟眼巴巴地看着钟凌。 这一下让老头哑火了，他有个屁的方法来治疗。 钱方自然知道，冷下脸来斥责：“没有？没方法，就不要阻止别人施救，那请在边上老实呆着。” “就是，免得被人说成是嫉贤妒能。”吕良等人附和着，人群中有人哄笑。这一唱一和，着实气人。 “你…你们……”钟凌面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三人说不话来。眼看这厮气得胡须乱颤。 这时，有几人追上来助阵：“钟老说的没错呀！这种治疗方法闻所未闻，这般唐突，与杀人何异？” “是啊，两位小兄弟，三思啊，不要轻易做决定。任凭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也不能以身犯险。” “就是，说不得是他们用人尝试。”钟凌回过神来，又见接连有人站在自己一方说话，大声叫嚷。 黄安脸更阴沉，率队走了过来。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牛庚，焦挺带领军汉横冲直撞，喝问。四周守卫刀枪一转，涌了过来。 黄安背负双手，黑着脸看着钟凌等一众迂腐之人：“哼，后院乃是军事重地，你们最好给老子闭嘴，不然本官制尔等擅闯，扰乱重地之罪。” “阁下又是何人？”钟凌等人看来，有人沉声问。声音明显降低，毕竟大队官兵拎着刀枪来了。 焦挺冷着脸瞪着眼，扫视众多闯入的大夫喝斥：“哼，这是济南府兵马大总管黄相公，尔等还不来拜见？” “兵马大总管？”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涌上前躬身行礼。连那些反对派也是如此，忙上前施礼，问候。趁机说着自己来自何处，姓甚名谁等。 而这就是双方身份差距。 黄安面无表情，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矮胖老者钟凌大礼参拜后，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黄相公，老夫有话说。这神医堂说有什么医治不治之症的方法，要把人肚子给切开截肠……” “唔……”人群中惊呼，那是不知情的李清照，杨莺姐妹等人听到了，面面相觑，下意识而出声。却立刻捂住小嘴，几女相互对视，满脸震惊。 那钟凌听到惊呼声越发来劲，盯着黄安劝说着：“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无稽之谈。哪有治病把人肚子切开，截掉肠子，那病人岂不是毙命当场？所以黄相公，我建议立刻终止这种医……” “够了！”黄安阴沉着脸，猛地摆手打断老者的喋喋不休。不爽地看着对方，问道：“你可知道这神医堂是谁建立的？这种治疗方案谁批准的？” “呃……”钟凌被问住了，他来时短，真不知道。 “是我，这神医堂是我的产业，也是我批准搞医学研究。”黄安不等别人说，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神医团队经过上百次失败，总结而成功。又解剖过许多贼人尸体，有丰富的经验。你一个外来的什么都不清楚，哪来勇气反驳？” “我……”钟凌被说的哑口无言。 “就是，我们都参与过打下手，这种方法可行。”顿时支持创新改革的一群大夫纷纷附和着。 黄安朝众人挥手示意安静，又看了看钟凌，随即扫视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夫，郑重表态：“你们怀疑也是情有可原，但光耍嘴皮子没用，一切等成功后，你们再来讨论，现在请耐心等待。” “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给我们添堵。”阎孝忠，路良连同身后的学徒纷纷附和，表示不满。 黄安眉头一皱，转过身板看着己方大夫，叮嘱道：“好了，医学只有在怀疑和实践之中才能不断突破。别人怀疑是好事，这种出发点也是必然的。断然不可一意孤行，要学会采纳意见。” “是，我等明白。”众人纷纷止声，恭敬回应。 黄安转头看向当事人马家兄弟，笑呵呵安慰：“兄弟，治绝症哪有不冒风险的，但成功几率很高。要是不尝试，你父亲没几天好活，可要是成功了，不仅与往常无异，反而会有莫大殊荣。” “是啊，兄弟考虑一下。”安道全也劝。 还不等兄弟俩答应，众人后方苍老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不用考虑了，老头子愿意以身试法。” 赫然是那个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也不知听见没有。不过看老头生死看淡的模样，这不重要了。 “爹……”马家兄弟忙跑过去搀扶。 哪知道老头脾气还古怪，瞪着眼喝斥两个儿子：“有办法医治，犹豫作甚？真想看老头子死啊？” “不是，爹是……”马家哥来着急了。 “好啦，老头子听见了。”那老头眼中闪过慈爱，板着脸说道：“反正没得救，不如尝试一番。” “哈哈哈，老爷子放心，几率很高，风险其实微乎其微。”黄安觉得老头有趣，率队走了过去。 “老头当然信得过黄相公。”那老者赶忙行礼笑道。随后又让两个儿子当众在诊断书上签字画押。毕竟在老人眼中，必死却有希望，如何不抓住？ 黄安又跟父子说笑几句，让他们回房准备好。随后看着研究小组的核心成员，神情肃穆地宣布：“那好，诸位神医，休息片刻，调整好状态，做好最后的准备，便要动真格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家都在看着呢！” “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没错，要让别人展示我们的研究成果。” 接下来，黄安走到几位婆娘面前，交代一番。与安道全，钱方，吕良，阎孝忠四大医师去准备。 之所以选这四人，除了首次要观摩实践。安道全，吕良擅长针灸术，阎孝忠操刀又快又好。钱方要收集更多的临床信息，来调配各种汤药…… 所以说四人是缺一不可，才能尽善尽美。而且几人之间相互交流学习，只有亲身经历才深刻。 “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外面，一群军汉拉起警戒线防范他人靠近。牛庚带着七八个亲兵守在医疗室门外当第二道防线，恶狠狠盯着钟凌等人。 这倒是让这些持反对态度的大夫，心下惴惴不安。看到黄安等人这般熟练的阵仗，越发没底气。又看着院子四周笼子那么多活蹦乱跳的牲畜。 一个个也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错了？ 包括那个钟凌也是扪心自问，随即固执地摇头：“我不信，老夫看法不变，这种治疗方法不可行。” “哼，您老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济州双张兄弟听见了，冷笑连连，随即与其他人一起探讨。 “大家让一让……”这时，焦挺带人搬过来桌椅板凳，供李清照等人坐着等，又有人端来茶点。当大夫们知道几女的身份后，纷纷来行礼问候…… 不多时，黄安和安道全，吕良等人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鱼肠手套。又严格按照流程自我消毒处理，带上处理过的医用器械。包括医用盘，棉球，纱布，手术刀，镊子等，全是特制。 同时由马家哥俩给病人喂食麻沸散，协助转移进了医疗室。 医疗室，这是近来特意修建的隔离房。不仅采光度好，还比较干燥，明亮，里面各种设施齐全。正适合用作手术。学徒们进行全方面杀毒…… 当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毕后，连马家哥俩也被赶了出来等，一张布帘拉下，木门关上。隔绝别人窥视，却吸引了不少目光，也牵动众人的心。 ------------ 第三四四回 医学史上奇迹 神医堂后院属于军事重地，时刻由军卒轮流守把。安道全等人从事各种研究也不被外界所知。那些参与打下手的人都被三令五申，签署协议。才可以在允许的情况下被通知过来参与实验。 透露半个字，连累全家。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重地。 黄安除了只言片语的提及，也没有告诉几个婆娘。所以李清照，杨莺姐妹对此类事并不知情。今天陡然听别人说起，心中好奇是抑制不住。 往往等待，既期待又焦急，望眼欲穿！ 如几个女人喝着茶，吃着零食，也没心思唠嗑，说些家长里短。话题又转到绞肠痛这种绝症上。如何开腹截肠治疗，好奇之下，就事论事。 其中高梁氏远在沂州，压根不知，故最好奇，积极发问：“我说姊妹们，神医堂建立，你们不知？” 李清照轻蹙柳眉，摇头叹道：“哎，不清楚，这段时间只来过几次，夫君从未给我们明说过。” “是的，我们姐妹真不知道。”杨莺苦笑。杨娟话题一转：“不过嘛，夫君只随口提及神医堂名医搞研究，专治疑难杂症，现在看来，却是真的。” “小妹，为何你知道这些？”杨燕纳闷。 杨娟脸颊一红，羞涩道：“当时…当时你们睡着了……” 在座的几女皆是过来人，见状反应过来，俏脸泛红。尤其是当事人杨莺，杨燕，闹了个大红脸。又有点恼羞成怒，趁人不备伸手去挠杨娟。 杨娟咯咯娇笑几声，赶忙避开躲在李清照身后，立刻叉开话题：“你说夫君他们会不会成功？” “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做甚？” “就是协助几位医师给病人治病。” “具体是啥？我也不知道，只是夫君很有把握的样子。” “对，那我们希望夫君不负期待。” “治愈绞肠痛，老娘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们听说没？把肚子切开割肠子，这人能活吗？” “肯定没问题，你看那些野兔，猪羊，活蹦乱跳……” “哎哟，那还真是了不得，神技。” ……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等待结果。相比李清照等人喝茶闲聊，这幅悠然自得模样。边上擅自闯入后院开眼界的大夫们胆战心惊。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焦挺带人搬来桌椅板凳回来后。恰好一队盔明甲亮的军汉赶过来换班被征用，一窝蜂堵住廊道。哟吼，这回连大夫们的退路都给断球。 关键是前方的牛庚比划军用手势，悄然下令“任何人作怪，杀无赦”。队伍刀剑出鞘，屋前屋后警戒，防止有人靠近或恶意袭击破坏手术，犀利的目光扫视周围，主要是盯着钟凌等人。 这副架势，加上牛庚抹脖子的动作，是个人都明白。一群反对派的大夫面色煞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些大头兵冲上来，朝自己伸手挥刀。 尤其是钟凌和之前出头的几人，更是惶惶不安。怕被杀人灭口，来得回不得，那就成了悲剧。有跑的想法，却看到身后也有刀枪，只能作罢。退入人群跟随其他大夫，老实地在院中等待。 当然，要说最焦急的人还是马家哥俩！ 兄弟俩一个蹲着，一个走来走去，满脸焦急等待。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家父亲能够挺过这一关。 这个时候，等待是那么漫长。 仿佛度日如年，刹那间也变得漫长啊！ 总之，在女人小声议论中，在大夫们各有心思中，在马家哥俩望眼欲穿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终于，半个时辰后，医疗室门口布帘被掀开。一道魁梧身影率先出来，扯下口罩，正是黄安。 “呀，夫君？”李清照，杨莺姐妹大喜，起身奔来。而马家兄弟速度更快，一溜烟跑过来问：“相公，怎么样了？”，随后是一群大夫蜂拥而来。 只是都被军汉拦在第一道警戒线外。 “哈哈哈哈……，新型疗法完美成功。”黄安快步走来，挥退军汉，看着众人，满脸笑容的宣布。又看向急切的马家兄弟：“马老爹安然无恙。” “好，谢相公救命。”马家哥俩喜极而泣。 “太好啦，成功了！”那些来得早打过下手的大夫欢呼。反观钟凌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喜是悲。 那矮胖老者又挺身而出，又想提问。 可这时，布帘门再次被掀开，钱方端着医用盘走出。除了染血的刀具外，另一半用一层布盖着。 “来来来，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被割掉的坏肠子。”安道全满面红光，昂首挺胸，说话底气十足。走到钟凌等大夫面前，其他人也涌过来。 当安道全如开大奖似的揭开纱布。 当白布被掀开的刹那，一股恶臭扑来。除了李清照等女人捂住口鼻，其他大夫顾不上，全都死死盯着托盘，应该说是盯着一截染血，坏死的黑色肠子。纷纷倒吸凉气，一个个瞠目结舌。 那些唱反调的老顽固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得大大的犹如发情的河马，那黑漆漆的喉咙口和蠕动的舌头，又像是一条濒死的鲇鱼在抽搐挣扎。 东京城钟凌更是踉跄着连年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神经质般地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只是这个时候也没人管他，全都呆愣。 “相公，我爹他……”马家哥俩回过神来，满脸急切。 “去吧，几位神医还有注意事项吩咐你们照料。”黄安笑了笑，嘱咐一句，侧身让开一条道路。马家兄弟大喜过望！连连道谢，飞奔而去。 这一问一答，那些大夫逐渐回过神来，满脸狂热。 黄安一边摘下鱼胶手套，一边朝众人郑重宣布：“诸位，看到没有，这种新型医治之法是正确的道路。能轻松治愈绞肠痛这种不治之症。而且病人痊愈后与往常无异，不会有半点影响。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这也是医术飞跃进步。” “没错，这次成功，是明确方向，以后有诸多疑难杂症，体内不治之症。皆有了治愈的方向。”安道全也是满脸兴奋，看着同僚几乎吼出来。 “黄相公，老夫能去看看病人？”这时，矮胖老者钟凌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黄安身前，羞愧地说。 “嗯，不过病人需要休息，看一看伤患处确认吧！”黄安斜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答应下来。老者躬身道谢，飞奔向医疗室，其他人有样学样，想要亲眼目睹，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黄安没有阻拦，顿时，数十人成群结队，奔向医疗室。跑得快的已经进入，跑得慢则被堵在外面。一个个伸长脖子踮起脚，惊叹声不断传来。 “哎，累死了！”黄安长吐出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别看做阑尾炎手术是小事，可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落后，是个难关。要不是他黄安在军队中协助过阑尾切割，怕是难以有所作为。 全程精神力高度集中，生怕出任何闪失，及时提醒。好在有惊无险，首次实践行动，完美成功。 “哼，你还瞒着我们呢？”李清照，杨莺姐妹板着脸走了过来。高梁氏在边上吃着零食，像是看戏。 “瞧你们说的，不是瞒着你们，是这种事说出来你们认为我疯了。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黄安斜着眼撇着嘴，一语双关地长叹。这一下子令高梁氏脸上笑容僵硬，忙上前打圆场。 一炷香后，神医堂，休息区。 数十个从各地赶过来的大夫，名医从后院医疗室出来后，再次齐聚。亲眼看到病人安然无恙。这回没人再争执，确认新型治疗方案有效可行。病人除了虚弱外，并无其他症状，恢复如初。 众人目光炙热，齐唰唰看向黄安，安道全等人。 “诸位，这种医疗之法以后被称为手术。”此次手术完美成功，病人无恙，说明是有效核心的。”钱方碰着详细治疗方案，慷慨激昂地宣布。 “再之后是护理，住在神医堂观察术后情况，针对性开药，痊愈即可，也说明绞肠痛是可治愈。” 在场众多大夫纷纷欢呼，随后鼓掌。 开腹取肠治疗，这等神技问世，的确是振奋人心！ ------------ 第三四五回 黄安的目的 待到厅中再次安静，黄安站出来，开始收获成果：“诸位，学医，就是为了救人，这种最高宗旨。治愈绝之法不该敝帚自珍，而是要全国推广。但凡有兴趣学习掌握之人，皆可来请教。只求发扬光大，就是更多的，那些等死的人呐！” 黄安扫视全场，看到那些反对派脸上有些黯然。当然知道他们担心因为反对而无法来学习神技。便咳嗽声，把目光投过去，声音也抬高八度。 “钟凌钟前辈等人也不例外，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难道我等也有机会？”钟凌颤颤巍巍，忐忑地问。其他人也是打起了精神，满脸期待地看过来。 “哈哈哈，那是当然！”黄安哈哈大笑，正义凛然地表态：“医学进步，少不了质疑和探讨。钟前辈没有错，只是没有想到而已。医学应该存在质疑。而且黄某认为医学无国界，应当救治天下人。这是纯粹的医道精神，不以盈利为目的，不以贵贱而区别，一切的一切为了救人。” “对，黄相公说得对，是老夫目光短浅。”钟凌激动得连连道谢，随即收敛笑容，满脸惭愧：“我等学医之人，应当摒弃杂念，应竭尽全力把这岐黄之术发扬光大，这样自身才会有突破。” 在场众人又是鼓掌，纷纷附和。 黄安双手压了压，开始灌输自己的思想：“治病救人不分国界，不分贫贱，但是有些异族番邦，如北方辽国，金国，杀我汉族儿郎，奴役我族百姓。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考虑慎重而为……” 接下来，黄安侃侃而谈规划，这是他的表演时间。 而这个时候也是谋划多时的必然。 说得天花乱坠，不如一场实践来证明！ 而神医堂创造了奇迹，初步攻克了绞肠痛这种绝症。这种方法也是全国推广，真正的发扬光大光。 而安道全，钱方，吕良，阎孝忠几人必将载入史册。黄安这个关键性人物自然也在列。而且趁热打铁，在众望所归之下，达成自己的目的。 整合松散的杏林，成立了中华医盟！ 详细规范行医人的等级，按医术高低分为学徒，医生，医师，大医师，名医，神医六个等级。 顾名思义，学徒未出师，医生学成出师，独自诊断看病。医师，大医师行医多年有资格收徒，名医医术精湛，有自身绝技，在当地颇有名气。 神医等同宗师，几乎是家喻户晓。 六大等级需要中华医盟来制定考核认证，才名副其实。反之亦然，没有经过认定，没拿资格。包括东京城太医院，医官局也难逃圈子规矩。 不认证，那就是徒有其表。 而且经过认证，会有医盟津贴，支持。 如遇到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可以求援或者请教。 如医盟提供各种先进的医学理念，神医行医经验等。可以相互交流心得，取长补短。而那些想拜师学医，提升自我能力，学习新型医疗方法的人需要加入医盟，遵守规矩，做出定量贡献。 没错，黄安真正目的就是垄断，有效掌控各地行医人。挑选其中合适的充入军医，给予待遇。只有这样，才能迅速组建局庞大的医疗团队。 来满足各军各人所需。 等到以后时机成熟，成立军医局。 当然，这需要循序渐进，黄安的野心没有过分显露。一切是以追求医道，克服各种疑难杂症。悬壶济世，为百姓造福等，号召他人踊跃加入。 如各地赶来的大夫名医入盟，也是第一批入盟人员。更是如今中华医盟里的骨干中坚，选出医术精湛的九人担任元老，并根据他们在当地的口碑，颁布神医头衔，东京城钟凌赫然在列。 加上安道全，钱方，吕良，阎孝忠四位大元老，共有十三元老。黄安这位领导者也成为荣誉元老。 一个新兴的医学联盟就此诞生！ 从各地赶来的大夫名医，就是接受联盟原来的认证。然后就是相互交流经验心得，提升自己。 没有一个人离开济州。 而是在等待着，等待奇迹彻底落实。 这自然不负众人厚望，在安道全，钱方等人精心的调养下。口服汤药，秘制药膏外抹。马姓老头从麻醉中醒来后，没有了病痛折磨，身体是越来越好，说话有力气，彻底证实老头在康复。 而“绞肠痛”这种绝症真的能够治愈。 这自然掀起了入盟大夫们一场学习热潮。请教绞肠痛医治之法，也是从基本开始，先是从理论知识开始，熟悉人体构造，随后掌握针灸等。 这则惊天喜讯最先在神医堂内部传开。那些身患绝症等死的人激动不已，一个个被家人搀扶而来，恳求安道全，钱方等人施展神技来救命。 这人数有些多，只能根据轻重缓急挨个挂号。这些人会先后得到通知，禁食少水，为治疗做准备。 几天来，黄安又跟安道全他们配合，做了几场手术。而且有心培养几人，让他们主动找地方下刀，寻找患处切割，积攒经验，从而熟能生巧。 毕竟他黄安可不是专业医生，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好在安道全等人医术精湛，颇有天赋，手段高明。一个个轮番上阵，愈发娴熟。 几个病人被安然救下来，也预示这门医治之法成熟。这少不了医学团队百多次的失败总结的经验。 治疗手段成熟，有效可行。 黄安也颇为高兴，下令麾下情报部门在各处散布消息。济州神医堂成功治愈“绞肠痛”这种不治之症，开创新疗法先河，呼吁病人赶来济州，以号召各地郎中，大夫等汇聚济州中华医盟。 短短时间，在各地掀起巨大的轰动，百姓们奔走相告。济州神医堂，济南府中华医盟总部被人传扬。各地的病人和郎中大夫赶赴京东路济州。 假以时日，中华医盟注定会成为杏林中的魁首！ 而济州神医堂并没有止步不前。一是对外吸纳江湖游医，赤脚郎中培养。招募学徒等，不限男女。如精明能干的少女打下手，培养成医护人员。 另一个就是安道全，钱方，吕良，阎孝忠两两一组。个字带着三两个学徒打下手，实践救人。神医堂逐渐从药铺转变成为专门培养军医之地。 最重要的是开始着手另一种医学研究。 目标，解决难产问题，这也是古代最常见的现象，孕妇分娩时出现难产，往往就是一尸两命。 而这是神医团队需要共克的难点。 黄安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不单单为了惠及百姓。也是为了自身考虑，他三个婆娘杨莺姐妹肚皮一天天大起来，基因遗传，双胞胎几率很大。 于公于私，他都要准备充分喽！ “相公，多谢您出手相救，保住俺老头的性命。”这天，黄安在外忙碌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刚到门房这，就被两条大汉给拦下来道谢。 不是别人，正是马老头的两个儿子。 这兄弟俩很醒目，身材魁梧，肩宽背阔不说，相貌有五六分相似，一人有一撮白头发，一人脸上有道疤。浓眉大眼，模样憨厚，一看就老实。 “救命之恩，相公又多有照顾，请受我兄弟俩一拜。”哥俩见到黄安，二话不说，拜倒行大礼。 黄安急忙上前搀扶：“哎，两位兄弟，快快起来，救人是几位神医所为，要谢，应该谢他们。” “谢过了，俺爹说，多亏相公。” “哎呀，这是应该的，马老爹情况如何？” “正在迅速好转，用不了多久，便能下床走动……”提及这事，马家哥俩满脸笑容，连连感谢。 “俺爹还说，让我兄弟跟随相公，帮忙做点事。对对对，我哥俩没啥本事，倒也能打得几十人。” “好哇，两位兄弟来投，求之不得。”黄安见兄弟俩憨厚又没有心机，着实喜欢，自然无异议。突然脸露尴尬，近来忙碌，忘了问两人名字。 他不禁苦笑：“瞧我这记性，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相公，俺是哥哥，叫马勥，人送绰号白毛虎。”那个脑袋上有撮白毛的汉子昂首挺胸先说。 另一条大汉则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笑得有些狰狞：“俺是弟弟，名唤马劲，被称为刀疤虎。” 马勥？马劲？ 黄安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这又来了两个猛将。原本轨迹之中是淮西王庆麾下的纪山五虎将之二。得，这一下无形中又薅到王庆头上了。 ------------ 第三四六回 萧军师归来 建康府，金陵城。 城外，扬子江上，浩荡的船队停泊。 萧嘉穗站在旗舰甲板上，大笑不止：“哈哈哈……，好，好哇！神医堂真能开腹截肠？啧啧，了不起，果真成就非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几天前，江州事了后，特别行动队完成任务集合归来。这位萧军师便不再逗留，率队返回济州。 由于他接连在宁州，江州各造船厂买船，黄门山四位头领也买了不少船只，两队合并，船队大小船只五十余艘，千料二十艘，余下皆数百料。 运载量足够，全军登船，规模浩荡，分为三队行军。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沿途遇到码头停泊收购些物资，招募兵卒，皆是精通水性之人。 尤其是一路驶至金陵城，此处也是己方情报人员的活跃地。因此打探到不少最新消息，如在江州发生的袭杀案已经传开，朱勔捡回一条命。 再如几天前，济州神医堂治愈“绞肠痛”这种不治之症。 萧嘉穗对这件事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眼下听到消息自然高兴。这种攻克必死绝症，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受百姓拥戴，也能为黄安带来名望。 旗舰上召忻，唐斌，李俊等人了解后又惊又喜，议论纷纷。尤其是新投奔的人对济州越发向往。 这时，吕将领着一帮人来到萧嘉穗身边，指着远处山脉：“军师，再过一日，便离京畿(ji)路不远。我听说那芒砀山有个道士占山为王，手下聚拢了千多个喽啰兵，专门跟官府放对。” 他身后一帮人共有六人，其中五个文人打扮，气质儒雅。一个穿着道装，背负古剑，仙风道骨。这是吕将下江南转道邀请的好友，经过他的劝说，一同入济州投奔黄安，谋求一份差事。 “芒砀山强人？”萧嘉穗眼神闪烁，转过身冲众人点头，又看向吕将，笑着问：“吕兄的意思是？” 吕将四顾，看看队伍沿途招募的新兵，侃侃而谈：“济州军需要壮大，正是用人之际。对方态度鲜明，恰好我等返程船多，不如顺道拜访。” 说到这，吕将毛遂自荐：“吕某不才，愿前去拜访此座山寨，阐述利弊招揽之，一同赴济州。这样不仅避免周边百姓担忧，也能壮大我军实力。” “好，既然如此，那吕兄就跟杨林兄弟同往吧！”萧嘉穗略微沉吟，便答应下来，也有了安排。 半个时辰后，几艘快船脱离船队，先行一步。那是吕将与杨林准备好礼物，赶赴亳州芒砀山。为了以防万一，唐斌，贺吉等率百来人相随。 而萧嘉穗率队前行，走走停停，沿途招募熟识水性之人。难得来江南，碰上江边村镇如何能放过？从江州出发时，便是这般作为，尽情招募。 这也是为了弥补各营水军缺额的问题。 萧嘉穗率军南下，招揽好汉和募兵也是目的之一。 而此行堪称是大丰收，群雄来投。 除了杨林前段时间，招揽的李俊，穆弘等人，四明山举寨来投不算。光是这段时间收拢了不少好汉。如苏州特别行动队执行任务遇到的那伙人。 这些人是加入摩尼教不久，有人家中遭到应奉局迫害。自发聚集，想要刺杀贪官朱勔来报复。领头的有四条好汉白钦，景德，张威，张滔。连同手下及其家眷都被唐斌，李俊等人带来。 本来失败后要投方腊，却被黄安截胡。 除此之外，还有吕将拜访好友娄敏中，祖士远，却是碰上聚会，把江南方腊六卿全给拐走了。 队伍沿途招募擅长水性的青壮，加起来三两千。搂草打兔子，两条水性极好，本事不错的汉子严勇、李玉，目前担任水军将佐，统率船队。 而且归程途中已然展开训练。 就这样，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航行，招募操练。中途吕将，杨林率队归来时队伍浩荡，水陆并进…… 当浩浩荡荡的船队行驶多天，离济州水泊不远。黄安得知萧军师率队归来的消息，大喜过望。特意安排好济州军务，聚集众将赶赴梁山聚义。 这边济州黄安眉开眼笑。 那边江南方腊截然相反，又惊又怒。 江州，苏州等袭击案早已经传开，各地州府加强戒备，张贴抓捕邪教分子的告示。令摩尼教严阵以待。教中高层都迅速聚集，商讨这紧急事件。 教主方腊脸色阴沉，背负双手，满脸气急败坏：“该死，这个鸟宋江，当真是个祸害，徐方兄弟救他做甚？把自己搭进去，还暴露我教存在。” “教主，稍安勿躁。”人老成精的方七佛方垕安抚好方腊的情绪后，随即清了清嗓子，沉声念叨。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斩妖除魔……” “这是大多袭击案有人高喊的口号，自称是我明教。这件事情更为复杂，暗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怪。”方垕语气不急不徐，脸色阴沉的提醒。 随后这位说明各地袭击案调查结果，只有江州，苏州有摩尼教众参与。其他地方的袭击与摩尼教无关。这更是令在场众教中高层心中凛然。 只有暗处的敌人才最为可怕！ “该死，究竟是谁暗中搞鬼？是黄安那厮不成？””方腊脸色铁青一片，强压下愤怒咬牙切齿：“上次我们派人到济州，这厮也派人来陷害？” “呃…，不太可能。”方垕看着方腊，淡淡地说道。不等他询问，便主动开口：“这黄安知道你我的存在，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被朝廷注意。另外他说祖上久居江南，这件事多半不假。” “嗯？从何说起？”方腊诧异地转过头。 方垕把话挑明了：“十三，你忘了？方家那片漆树林没有被抢时，以前主顾就是这济州黄家。那黄安所言，八九成不假，也没有表现出恶意。安然放百花等人归来，这就已经说明问题。” “不错，要是这黄安真想对付摩尼教，我们几个难以逃脱。”一个妙龄女子接话茬，正是方白花：“再说了，他是朝廷军官，针对我们太简单。” “那究竟是谁？我们有得罪其他人吗？”方腊也觉得两人说的有道理，只是想了半晌，没想明白。 “这是泼脏水，无非是想让我等被朝廷注意，派兵来剿。”教中核心高层方貌冷不丁地回答：“若是我所料不错，多半是济州水泊梁山所为。近来被朝廷围剿喘不过气来，拖我等下水。” 方腊听到这番话如拨开云雾见天日般，茅塞顿开：“不错，这群强贼是想让我教分摊压力，当真是可恨至极。没想到，托塔天王晁盖好生狡诈。” 大厅里，其他教中坛主，舵主等高层纷纷咐和：“定是那乡村教授智多星吴用的诡计，此人最是阴险狡诈。就是，梁山这一招是祸水东引。” “好了，静一静。”方垕听见嘈杂和骂声眉头皱起，一声低喝，顿时令大厅里的众人先后闭嘴。 “叔……”方腊脸上挂不住，有点生气。 方垕眼中闪过睿智，笑着叹气：“十三，谁故意坑害我教先放到一边，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如何应对朝廷围剿。只要渡过难关，我教必定大兴。”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邓圆觉双手合十赞同：“这未尝不是个机会，以前暗中发展，没有朝廷注意。许多人太过安逸，眼下正好来练兵。” “好，大师所言甚是！”方腊冷静下来，大声夸赞。 “十三，我等也可把不利局面化为有利。”方垕这个老狐狸嘿嘿笑了几声，侃侃而谈，建议道：“近来轰动的袭杀案，这是有人搞鬼。可是我们对外宣称就是我摩尼教所为，杀尽狗官等。稍加改动说为了教众，必定有很多人一呼百应。” “哈哈哈哈，好，这一招借花献佛，当真是巧妙啊！”方腊越往下听双眼越亮，不禁哈哈大笑。直到此刻，这位才觉得坏事不一定是坏事。反而无形中祝他一臂之力，加快传播摩尼教义。 接下来，便是这江南摩尼教众高层商议如何应对朝廷围剿，同时想方设法来传教聚拢更多教众…… ------------ 第三四七回 京城风波 东京城。 十字街，蔡府大院，内宅书房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甚善甚善，杀得好，黄镇北之举措，真乃英勇过人也！少年壮志，气势如虹，令老夫亦为之动容，替老夫泄愤于胸中矣！” 书房内，年逾七旬，却精神矍铄的蔡京笑声爽朗。这是从济州送来的密信和礼物抵达京城，张三送到蔡府，蔡京又闲在府上，对两笼礼物满意，看过黄安的密信后，先是震惊，后是欢喜。 两封密信上，一封是黄安如实阐述攻打曾头市的原因始末。杀了多少人，拆分女真人部落安顿等。以及曾头市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大致概述。另外一封信就是曾头市的背景和自己惹祸之事。 蔡京最初震惊黄安心狠手辣，一夜之间搞死数千女真人。可看到这曾头市背后靠山是枢密院童贯。老头从震惊转为惊喜，对黄安是赞不绝口。 无他，因为近来，蔡京与童贯争权夺势越发激烈。尤其是为了联金灭辽这种国策在朝堂争执。枢密使童贯极力赞同，因为这样可获得统兵权。 蔡京不想看他做大，自然是持反对意见。可赵官家想做出一番功绩来，完成先祖未完成的夙愿。欲夺回燕云十六州，故而站在童贯这一边支持联合。蔡京受挫，前段时间在朝会上被训斥。 这位老爷子心情一直不佳，对童贯怨恨。可黄安这封密信送来，剿灭童贯庇护的异族，简直如天降甘霖似的令蔡京舒爽无比，大出一口恶气。 这才有了蔡京连连夸赞黄安的一幕。 “嗯，做得好，只是这事有些麻烦，且容老夫看来。”喜悦过后，蔡京冷静下来，放下密信。拿起边上厚厚的一沓罪状，翻开一看，见最上面百姓联名告状书密集的手印后，脸色变了。 “混账，该杀，该杀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黄镇北杀得好，杀光这些畜生，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当蔡京翻阅详细罪状，情绪一变再变。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止不住地喝骂。 蔡京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乃是进士出身，更是一个正统的文人。在朝堂上他除了担心童贯掌权而反对联金灭辽，也固执地认为，女真人虽然建国，仍不过是一些蛮夷而已，难堪大任。 当看到一群粗鄙的蛮夷残害本国子民，汉族儿郎。一种家国情怀让蔡京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对凌州百姓深表同情，也对异族人痛恨至极。 这不是说蔡京这个权臣有多么爱惜百姓，而是看到外族人迫害荼毒百姓，油然而生的民族感。也可以理解为自家的韭菜岂能容异族来染指乎？ “好好好，童贯啊童贯，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老夫手上。到时朝会上，必然教你吃不了兜着走。”蔡京才看完小半案件后，便懒得再看下去。盯着厚厚一沓详细罪状，老脸上冷笑连连。 “对了，这黄镇北除了保举，还推荐了一个人。”蔡京又想起一件事，拿起看过的第二封信。末尾是黄安举荐剿匪功臣，以及为赵明诚美言。 内容简短，简明扼要的说明在兰家村发现的事情。再加上一些这赵明诚有心向太师靠拢等话。 “赵明诚？赵挺之？”蔡京详细看完之后，陷入思索。也不知是思考黄安与李清照结为夫妻，与自己有亲属关系，还是考虑如何安排赵明诚。 这些都是大权臣来做抉择，外人不知。 蔡府仆人只知蔡京紧急召集心腹大臣们来议事。 无独有偶，童府也发生类似的事。 因为凌州，郓州，济州，济南府等地联合禀明告状的奏折，是黄安代为发送，一同抵达东京城。涉及到剿匪等军事调动，首先到的是枢密院。 只是蔡太师为了好消息欢喜，童贯则是暴怒异常。 “该死，黄安这厮胆大包天，当真可恨。”童贯半个月前返回东京城，今天也收到消息，得知曾头市被黄安率大军攻破覆灭，不禁勃然大怒。 毕竟曾头市是他庇护的，每年给西军提供不少好马，一些军官骑乘的良驹多数也是来源曾头市。如今这一下被人给灭掉，他童贯上哪找马去？京城外牟陀岗御马监，那些人是贪得无厌。 这如何不使得童贯愤怒？对黄安恨到牙痒痒。本来还觉得黄安是个人才想拉拢来着，来恶心蔡京老匹夫。可这种事发生，他真想杀了黄安。 童贯靠溜须拍马，一路走到现在，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愤怒过后便是编排黄安，罗列罪名：“哼，抽调兵马剿匪？栽赃陷害他人，胆大包天。屠杀数千女真人，心狠手辣，简直如屠夫。 我朝讲究仁义，礼仪。一个屠夫，岂能身居高位？未经批准便擅自调兵，这罪责等同于谋反。黄安啊黄安，明知曾头市背后是某家，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怪老夫参你一本，断你前程。” 童贯三言两语，黄安各种罪名便被罗列整理。这个宦官脸上满是阴险的笑容，欲置黄安于死地。为了万无一失，又把己方党羽请来沆瀣一气…… 几天后，五月初一。 这天是朝会日，皇宫，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上，按照各自的品级，分两班站立恭迎。文官之首蔡京，武官童贯和高俅站在最前。 “陛下驾到，恭迎圣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纷纷拜迎，山呼万岁。宋朝讲究礼仪，上朝除了站立，全程不用像元明清那样上朝时说话屁股朝天撅。 “哈……，平…平身，诸位爱卿平身！” 在文武百官的高呼声，道君天子在宦官的簇拥下来到。他身穿衮龙袍，头戴平天冠，脚蹬祥龙靴。腰缠玉带，金光闪闪，霸气侧露，唯独满脸疲倦，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打量着群臣。 风流皇帝宋徽宗上位，吃喝嫖赌，只知道贪图享乐，不务正业，不是炼丹飞天，就是玩女人。然而即便是这么个人，执政时期也不敢过分违背。朝会时间，也不敢怠慢，这是皇家礼仪。 “陛下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有本早奏，无事卷帘散朝吶！”一个老年宦官尖着嗓子大声吆喝。这是朝中大宦官杨戬，常伴圣驾，权势滔天。 “陛下，臣有本奏。”杨戬话音未落，就有人挺身而出，手捧白玉朝板，这不是童贯又能是谁？ 这位童枢密迫不及待地叫嚷：“陛下，凌州近来有大事发生。从北方迁徙来的女真人集镇曾头市，遭济南府兵马总管黄安率军攻打，一夜之间，屠杀万人，曾头市男丁丧尽，濒临覆灭。” 童贯这话真是语惊四座，文武百官面露惊骇之色。连龙椅上的赵官家都“甚么”，坐直身体。只有蔡京及其派系官员冷冷看着童贯叫得欢。 “甚么？有这种事？”台下哗然一片，惊呼声不断。 “安静！”大宦官杨戬喝斥，金銮殿上又变得安静。 而童贯装腔作势，满脸焦急，声音哽咽：“陛下，女真人是北方大金国本族人，而且剩下的人也被抓走充当奴隶，若是消息传开，后果严重。这黄安端的心狠手辣，做事霸道，辜负圣上隆恩。连老弱妇孺亦不放过。请陛下降旨严惩哇！” 童贯这一说完，身后有几个爪牙先后跳将出来。 “是啊，陛下，这黄安无端杀害金国人，造下泼天杀孽。双手染血与屠夫何异，其罪孽深重。” “陛下，以剿匪名义，擅自调动各州兵马攻打曾头市。目无法纪，未经上报便调兵，可见其野心。” “陛下，黄安此人行事乖张，我行我素，不可为官。偏偏朝堂中有人庇护，不得不接连提拔……” …… 一时间，接连有人出列谏言，朝堂之上呼声不断。以太尉宿元景为首的中立官员，冷眼旁观。他们知道这又是蔡京与童贯两大奸臣争权夺势。 可怜呐！赵官家看不明白，或者心知肚明却装傻。听到童贯等人接连陈述，也不禁倒抽凉气。想到杀了女真人的严重后果，心中惊怒交加。 赵官家越想越怒，准备严惩黄安。 这个时候，老太师蔡京察颜观色，抢先出列高呼。 “陛下……” ------------ 第三四八回 朝会争锋 “陛下啊，休听这些片面之词，而被奸人蒙蔽。”蔡京大步而出，冲着赵官家作揖，直言不讳。“奸人”两字令童贯及其党羽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个个在心里骂着“老匹夫，东京城谁不知你最是贪婪，最是奸诈，还有脸说我们”。 “哦，太师这般说又是为何？”赵官家见是蔡京出列反驳，心中虽然有些不喜，但这位是当朝太师，德高望重。他不敢怠慢，还是笑脸相迎。 蔡京斜眼看了看童贯，又扫视全场，大声说道：“陛下，审理案件需要知头知尾，知晓详情，方可来决断。童枢密人等只说济南府兵马大总管如何，却不说为何攻打曾头市，为何杀女真人？” “不错，太师所言正是。” “善，此事非同小可，当说清计较。”蔡京派系众党羽纷纷附和。连不少保持中立的官员都发出正义之言，表示这件事重大，不可囫囵处置。 “哦，这么说来，老太师已经知晓此事？”赵官家察觉到群臣立场转变，笑呵呵地看向蔡京。 “正是，济南府兵马总管黄安送来奏折，阐述此事原委。调集兵马剿灭曾头市，是因为这些女真人表面上老实本份，实际上常年扮成强人，劫掠过往商队，杀人害命，却是各地出没的马匪。不少某某山寨打家劫舍，皆是女真人为之。” 金銮殿中又是不少人倒抽凉气，这回人们越发确定这曾头市并非善茬。怕是今天这事要闹大。连赵官家也脸色一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蔡京脸上浮现怒容，铿锵有力地说：“最近济州官兵从北方购来马匹，途经凌州时却遭遇曾头市袭击，马匹被抢，数百官兵损失惨重。当地官府使人索要不成，反被打了一顿归来。黄安怒不可遏，故抽调各州兵马讨伐之。” 金銮殿上众官员听的是面面相觑，满脸不可思议。谁也没有想到曾头市女真人胆敢袭击官兵？这跟公然造反又有何异？怪不得当地官府围剿。 怪不得那位黄总管敢强行攻打杀人！ 蔡京察觉到众多官员的神情变化，肃穆发问：“陛下，曾头市袭击官兵，不顾枉法，毒打官府人员。如此行径，屡次挑衅朝廷，该当何罪？” “陛下，区区异族蛮子，当杀！”立刻有御史大夫附和：“没错，胆敢如此，杀得好，杀得好。” 越来越多的人赞同，出列表态，一时间，杀声不断。 童贯见势头不对，当即大声驳斥：“太师此言差矣！济州官兵损失惨重，又是如何发现是曾头市所为？又岂能听一面之词？是否是栽赃陷害？” “证据确凿。”蔡京哈哈一笑，他知道童贯会跳脚，嘲讽连连：“济州非常重视马匹，派人接应。与残兵败将会合。那曾头市却穷追不舍要斩尽杀绝。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曾家二公子曾密被抓。现在还有人被俘虏充当人证，这又如何作假？” “根据济州，凌州等地来报，曾头市已经供认不讳。把抢走的数百匹马，五倍还之，此事作罢。共计三千余匹好马，已被各州分润，可以查证。另外伤害的官兵赔偿万两白银，官府有备案。” 童贯听着脸色一阵清一阵白，知道再争辩下去自己难堪。便默不作声，可听到蔡京下面的话又心思活络。发现问题的关键，盯着蔡京反问：“那这案子有了定论，曾头市又给予补偿，不应该私了？无事发生，为何曾头市会被灭掉？” “哼，莫不是这黄安收了好处出尔反尔不成？”童贯面容阴鸷，眼神冰冷，逮住机会借题发挥。 蔡京丝毫不鸟他，笑容满面，似提醒又像是威胁：“童枢密，有些事你心知肚明，不要得寸进尺，避免事情不可收场。到时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老太师您这话说的！”童贯认为蔡京虚张声势，正气凛然地表态：“我等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始末。圣上要酌情处置，有功赏，有错就罚。今日朝会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 “朕也很好奇。”高台上赵官家也附和。 “是极，这事情不小，要弄清楚，彻查。”童贯派系党羽和一些中立派系的官员连连称是表态。 这不亚于逼宫！ “哼！”蔡京瞥见此一幕脸色变了，心头不爽。他本想给童贯留点颜面不欲当众说明曾头市案件。既然对方不识好人心，执意作死，那怪不得他。 蔡京念及于此，一晃朝板，朗声说道：“至于济南府总管黄安率军剿灭曾头市匪徒，是事出有因。大军调集赶赴凌州讨伐时，沿途遇到数以千计的百姓拦路嚎啕大哭，哭诉近年来受到的冤情。 曾头市这些异族人越发猖獗，侵占土地，逼良为娼等事数以百计。十多年来，遭迫害，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简介和直接受害者何止几千人？” 这番话一出，众多大臣又是哗然一片。 童贯脸色骤变，想开口反驳，却被人抢了先。正是龙椅上的赵官家满脸疑惑，将信将疑地问道。 “那百姓为何不告状到官府申诉？” “哼，曾头市背后有人庇护，当地官府如何敢得罪。”蔡京冷笑连连，嘴上说着却看向童贯。 “凌州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近二十载，曾头市这些异族猖獗，连官兵都敢袭击，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地官府视而不见，百姓又无处伸冤。故而济南府黄安率军来剿，这些百姓沿途下跪……” “老师所言，我不敢苟同。”童贯知道让蔡京说下去势必难以收场，忙挺身而出搅局，故意挑刺：“凡是断案，做事讲究真凭实据，这无凭无据，岂能不调查？曾头市是否这般有待商榷……” “童枢密这是心虚不成？”蔡京也立刻把他的话打断，看向龙椅上的赵官家，面色凝重，痛心疾首：“陛下，多州府联合奏报已经到了枢密院，童枢密明知事情却知情不报，济南府总管黄安已经把事件原委，曾头市犯案证据。在凌州官府的协助下，收罗齐全，就在殿堂外侯着。” “陛下只要一看，就知道曾头市到底该不该灭？就知道女真人狼子野心，与之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只要一看，就能了解凌州百姓有多苦。老臣恳求陛下体恤百姓，稳固我国之根基呀！”蔡京越说越悲泣，越说越伤心，老泪纵横。 “宣证据进殿。”道君天子见了，满脸肃然的吩咐。立刻就要宦官高呼，不多时，有人进入金銮殿。捧着厚厚的一沓书册走来，令官员们唏嘘。 “如何这般多？”道君天子不禁皱眉。 蔡京阴沉着脸，怒声说道：“陛下，这只是所犯案件的部分，许多时间长远，已经无从查起。” 端坐在龙椅上的赵官家最先看到的也是万民诉状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印或名字，脸色一沉当翻看那厚厚一沓，整理好的罪状时大怒。 “混帐，女真人好生猖獗，欺我大宋无人否？” “该杀，这曾头市当然是罪该万死！” 无他，因为黄安收集到的各种证据，非常详细明确。精确到年月日，发生何事，涉案人员，造成的后果等。一目了然，非常明确，令人恼怒。赵官家作为一朝国君，国内子民被外族欺负这鸟样，官府还偏偏不问不顾，如何能不生气？ 他再贪婪再昏庸，也是怒不可遏！ 赵官家虽然屁本事没有，但王八之气未流失殆尽。他脸色变得难看，大发脾气，咬牙切齿。令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童贯，你睁大狗眼，仔细看看曾头市是否该灭？”赵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见童贯眼巴巴地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把奏折丢了过去。 童贯见到赵官家大发雷霆，明白此事糟糕到极点。扑通拜倒，捡起地上的罪状翻看，脸色大变。 “哎呀，陛下息怒，微臣并不知情，也受到在外族人蛊惑。若是知道这般作孽，焉能容他？”童贯又接连翻看，心里叫苦不迭，连连叩首。 “请陛下开恩。”童贯派系官员跪倒一片。 而赵官家又要他来制衡蔡京，自然是不会过分责罚。只是骂了一顿，又扣了些俸禄，便已作罢！而庇护曾头市导致作恶多端的童贯屁事没有。 ------------ 第三四九回 蔡太师力挺 童贯尽管没有受到实质性惩罚，却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磕头认错求饶，那是极为折损面子之事。绝对会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蔡京清楚童贯犯再大的错，赵官家也不会严惩要命。他要的就是损颜面，在边上看得格外解气。 童贯被赵官家喝斥，唯唯诺诺退下，不敢言语。 而蔡京红光满面，昂首挺胸，见赵官家余怒未消，忙劝说道：“陛下息怒，万望保重龙体啊！小小蛮夷之辈，何足道哉？我大宋人才济济，随便将之剿灭殆尽，我大宋威严绝不容挑衅。” 群臣一阵附和，劝说陛下保重龙体不断。蔡京铺垫完毕，掌控住朝堂上的局势，理直气壮地谋利：“陛下明察秋毫，这黄安得知这种恶劣情况后处理及时，先以霹雳手段绞杀罪魁祸首。稳定凌州局势，再用收瓜的前梁粮来补偿受难者，安抚民心。归还良田土地令百姓安居乐业。” “好，做得好！”赵官家龙颜大悦。 或许是黄安送来的前朝皇宫之物起作用，又或许是黄安迎娶了李清照后，与蔡京扯上连襟关系。蔡京在朝会上当众夸赞黄安，拔高他的功劳。 “陛下，这黄总管不放心女真人，防止抱团再上演悲剧。把这些外族人拆分开来，与汉人百姓混居，建设学堂，药铺，商铺等，学汉人文字，礼仪，长此以往，必定能够汉化。而养马技术也会落入我汉族手中，这是大功一件。” “最难得的是黄安乃猛将也！他先后肃清济州，郓州，沂州，青州等多地，又得加上凌州匪患。作战勇猛，受当地官府赞誉。青州府慕容知府来信盛赞。京东路各州府沿海需要重兵驻扎。老夫建议任黄安为京东济南，平海军两镇节度使，总揽军事，训练兵马，以御北方异族……” 蔡京语出惊人，趁机保举黄安再次加官晋爵。直接提升为两镇节度使，一下子成为武官巅峰。再想往上爬，那就是回东京城，入职枢密使。 童贯垂手而立，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尽管他不方便开口拒绝，却眼神示意左右。 朝堂上，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蔡京的提议：“不可，不可，陛下，太师言过其实，这黄安虽然有功，但不过是剿匪，驱逐些毛贼罢了。再者年纪轻轻，不足而立之年，难以胜任节度使。” “哼，荒谬，年龄能说明什么？”蔡京把脸一沉，怒斥道。又举例：“汉朝时期霍去病十三岁便是冠军侯。当今天子二十弱冠便登基，执掌天下，勤政爱民。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欲北伐收复失地，如此丰功伟绩，这跟年龄有关乎？” 蔡京睁眼说瞎话，这种阿谀奉承，赵官家非常爽。金銮殿上群臣有人附和，有人在心中暗骂。却都是官场老油子，一片陛下圣明之类的呼声。 “陛下，据说济州水泊梁山还未平定……” “哼，胡说。水泊与多州相连，岂能算济州之地？再说了，济州没有水军，如何入水泊剿贼？” “不错，梁山泊茫茫八百里水域，贼人盘踞在岛上。倚仗着地利优势，没船没水军，难以成事。” “而且听说高太尉已经派人围剿梁山，报仇雪恨。” …… 反正朝会上，蔡京提议给黄安加官晋爵，文武百官们争论。围绕着黄安是否能任命为节度使而唇枪舌剑。主要是蔡京与童贯派系官员相互驳斥。 只是这回情况有些不同，一直两不相帮，保持中立派系的王家，秦桧等一众官员纷纷加入其中。持赞同意见，黄安年轻有为，完全可以胜任。 这倒是让不少官员出乎预料。 他们哪里能想到，黄安与王家等也能扯上些关系。这是李清照在结婚前后，亲笔书信给各路亲戚。告知此事并邀请，并未全到场却都知晓。可见李清照的关系复杂，好处却落到黄安头上。 朝会在一场唇枪舌剑之中结束。 赵官家不耐烦，喝止住两拨人，拂袖离去退朝。只是大多数人站在蔡京那边，这结局不难猜测。用不了多久，大宋会多一位年轻的将帅。 …… 高府，太尉高俅退朝回到府上后，想到朝会上发生的事，散朝私下询问了解的信息，不禁暗叹：“哎，以后尽量不要得罪黄安，这厮一眨眼起来了。这升官的速度比老子还快，可恨可恼。” 没错，高俅自身是街头混混龟公，真没什么本事，靠取悦那时还是端王的赵佶，从而接连高升。连他都觉得黄安升官飞快，几乎跟他平起平坐。 高俅心中自然是有些嫉妒，着实不爽。却没有用，因为黄安背后有蔡京，还有王家，欧阳家隐隐支持。高太尉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所以一路生着闷气回来，决定不招惹黄安。 然而，今天注定是高俅不痛快的日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牛邦喜，胡春回到京城请罪。是的，从打了败仗到现在一个多月，两位仁兄依计回到东京城，求见高俅说迟来的战报。 这两位装的像模像样，一个吊着胳膊，脑袋上绑着染血绷带，一个一瘸一拐，见到高俅拜倒哭泣。 “恩相，败了，我都吃了败仗。” “本来已经攻上梁山，快要捉住林冲，却遭遇……” “败了？废物，全是废物。”高俅本就心情不好，见到两个心腹手下惨兮兮的归来哭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两人。不过看到这两位心腹这般委屈模样，一时心软。 “说，到底是如何败的？梁山泊贼人真这么强？还有那济州黄安为何不派兵相助？”高俅咆哮。 牛邦喜，胡春战战兢兢，不敢怠慢，把当时攻打梁山的情况说来。起初很顺利，攻破水寨杀了不少人，直捣黄龙，却被祝家反水，中了埋伏…… 高俅混混出身，缺点不少也有优点，就是讲义气。虽然恼怒心腹手下办事不利，但听到两人半真半假的忽悠词后，也觉得此战失利是另有原因。全是敌人狡猾，祝家可恨，才导致战败。 这一战杀上梁山，也算摸清楚了情况。 牛邦喜，胡春两人见了趁热打铁，连连磕头求战：“恩相，我等把伤养好了，再跟梁山血战一场。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请恩相给个机会。到时候踏平梁山，捉住林冲，回来献俘。” “好，说得好，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高俅一下子被两人这副模样和说的话给震住了。回过神来，连连称赞，挥手示意两人起来。 “梁山泊有数千之众，已经成了大祸。茫茫水域又需要船。这样，容我禀报官家，再来做计较。哼，我还真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梁山。”高俅又坐回椅子上沉思，随后看向牛邦喜，胡春。随后又仔细盘问战斗过程和了解情况。 牛邦喜，胡春自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口不提。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求朝廷增兵。而这事态的发展的确如黄安塑料的那般进行…… 远在济州的黄安，可不知道此事顺利，也不知道自己娶了李清照后，狗屁倒造的关系发挥作用。朝堂上蔡京，王家和欧阳修家官员鼎力支持。 而他正身处水泊，在码头上迎接从南方归来的船队。率队接住萧嘉穗，吕将率领的好汉队伍。 这回江南之行着实令黄安惊喜万分。 一起来梁山的好汉如下， 揭阳镇上，李俊，童威，童猛，穆弘，穆春，薛勇，侯健。 四明山，庞万春，庞秋霞，雷炯，计稷。 芒砀山，樊瑞，李衮，项充 江南，白钦，景德，张威，张滔，严勇、李玉。娄敏中，祖士远，沈寿，桓逸，浦文英，冯喜。 足足有二十多条好汉加入。 尤其是吕将把江南方大的六位文臣给拐带过来。黄安是又惊又喜，领众人接住，热情寒暄。由于双方人数太多，光在码头介绍就持续良久。 “走，各位兄弟，随我上梁山，摆酒为你们接风洗尘。”黄安领着近百号人，浩浩荡荡上梁山…… ------------ 第三五零回 梁山大聚义 水泊，梁山。 聚义厅早就从最初的草堂再三扩建修缮，变得恢弘气派。宽敞的大厅中交椅摆放也讲究起来。 正中央只有一张金交椅，铺着虎皮，那是黄安的位置。两边各有几张小的椅子，是几位军师。而亲卫军，济州军，梁山军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又按照兵种的不同划分区域，摆放交椅。 大厅之中足足有百多张交椅！ 除了必须有人镇守在各处分寨外，如二龙山鲁智深坐镇，副将解氏兄弟归来，再如青云山军师闻焕章，杨志坐镇，驻守的其他将领皆归来。 凡是能够赶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接到通知，聚集梁山。济州任职的安排好事后全部到齐。连濮州张清和两个副将也得到通知乘船上山…… 聚义厅内，百多人齐聚，蔚为壮观。 黄安高坐在首位上，扫视全场，看着众将昂首挺胸，双眼有神。回想起孤家寡人时不禁感慨。终于，自己的班底彻底稳固，只待乱世来临。 “诸位兄弟，你我来自五湖四海，相聚在一起，那就是有缘，从此以后便是自家兄弟，当齐心协力。近来有不少兄弟投奔，也已经有了安排。”黄安起身看向众人，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 “接下来，由吴军师宣读新投奔的兄弟职务。”随着黄安挥手示意，吴用站起身，冲众人笑了笑：“呵呵呵，诸位兄弟，这回吴某有幸宣读任命。中途不可打断，凡是有疑惑，稍后再提。” 随后这位智多星没有废话，取出文稿照读起来。 “三军总指挥，最高统帅镇北侯黄安。 军师：赛萧何闻焕章，智多星吴用，病药师萧嘉穗，小张良许贯忠，神机军师朱武 赏罚军政司：铁面孔目裴宣。 讲武堂总办：镇北侯黄安 新兵训练营教官：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铁棒栾廷玉，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老行伍张教头 总探视/酒楼侦察：神驹子马灵，旱地忽律朱贵，鼓上蚤时迁，拼命三郎石秀 百店探视：笑面虎朱富，白日鼠白胜，李小二，操刀鬼曹正，糟烟儿糖牛，铁叫子乐和 采买/通商总管：金毛犬段景柱，金算盘庞仁，飞天虎扈成，鬼脸儿杜兴…… 掌管钱粮库房：神算子蒋敬总领 /梁山军，智多星吴用，云里金刚宋万。 /济州军，亲卫军，赛萧何闻焕章，白狼费珍，圣手书生萧让，白纸扇诸葛风 掌管邀接外交：锦豹子杨林。 造船厂：监造大小战船，玉幡竿孟康 军工厂：监造兵甲器械，金钱豹子汤隆 监造兵符印信：玉臂匠金大坚，白面郎君郑天寿 监造袍袄旌旗：通臂猿侯健 三军医官，神医安道全，小医生钱方，双全手吕良等。 驯养信鸽/牲畜兽医：紫髯伯皇甫端，吴海人等。 梁山军。 主帅托塔天王晁盖，左军师智多星吴用，右军师神机军师朱武，副军师入云龙公孙胜。 大将豹子头林冲，落雕弓唐斌，立地太岁阮小二，猛张飞杜壆，花和尚鲁智深 骑兵(每营编制3000人) 第一营，正将豹子头林冲，副将霹雳神张近仁，太岁神高可立 第二营：正将落雕弓唐斌，副将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 第三营：正将棍王山士奇，副将虎啸拳陈贇，火眼狻猊邓飞。 第四营：正将金枪手徐宁。副将奔雷刀郭矸，六丁神徐统，巨灵神沈泽 第五营：正将猛张飞杜壆，副将小孟起卫鹤，大黑虎卓茂 步兵(每营编制3500人) 第一营：花和尚鲁智深，副将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石将军石勇 第二营：正将赤发鬼刘唐，正将闪电枪贺吉，副将摸着天杜迁 第三营：正将九纹龙史进，副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水军(每营编制5000人) 第一营：正将立地太岁阮小二，副将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党世英，党世雄。 第二营：正将赤须龙费保，副将瘦脸熊狄成，太湖蛟卜青 济州军。 主帅南离大将石宝，左军师赛萧何闻焕章，右军师萧嘉穗，副军师幻魔君乔道清 大将黑风虎牛皋，扑天雕李应，赤面虎袁朗，天宝将军召忻，赛知节卞祥，铁棒栾廷玉 骑兵(编制同上) 第一营：正将赤面虎袁朗，副将黑狼薛灿，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刘以敬，上官义 第二营：正将黑风虎牛皋，正将病典韦竺敬，副将飞龙将张威，飞虎将张滔 第三营：正将扑天雕李应，正将美髯公朱仝，副将病关索杨雄，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 第四营：正将天宝将军召忻，正将白袍神枪史文恭，副将小天宝苏定，锤霸金庄 第五营：正将没羽箭张清，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 步兵(编制同上) 第一营：正将铁棒栾廷玉，正将赛虎痴縻貹，副将奔雷刀冷宁，病大虫薛勇 第二营：正将赛知节卞祥，正将插翅虎雷横，副将暴狼雷震，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 第三营：正将艾叶豹子狄雷，副将铁背狼崔豪，饿大虫姚顺，瘦脸熊狄云 水军(编制同上) 第一营：正将浪里白条张顺，正将血狼倪麟，副将水鬼花貂，活闪婆王定六 第二营：正将玉爪龙成贵，副将戏珠龙谢福、锦鳞龙翟源，冲波龙乔正。 亲卫军 主帅镇北侯黄安，军师小张良许贯忠，副军师小魏征吕将 大将赛冉闵王寅，醉伏虎武松，泼韩五韩世忠！屠龙手孙安，混江龙李俊 参赞军机：娄敏中，祖士远，沈寿，桓逸，冯喜 骑兵(编制5000人) 第一营：正将赛冉闵王寅，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第二营：正将泼韩五韩世忠，副将夺命神枪呼延通，狂狮王白钦，铁拳霸景德。 第三营：正将屠龙手孙安，正将霹雳火秦明，副将镇三山黄信 特殊营(弓骑)：正将小李广花荣，正将青面兽杨志，正将小养由基庞万春，副将雷炯，计稷 步兵(编制8000人) 正将醉伏虎武松，正将混世魔王樊瑞，副将双锤牛庚，丧门神鲍旭，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吒项充 水军(编制8000人) 第一营（两栖营）：正将混江龙李俊，副将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海夜叉严勇 第二营(两栖营)：正将摩云金翅欧鹏，正将卷毛虎倪云，副将铁笛仙马麟，水龙王李玉 神武卫(编制800人)：正将赛秦琼酆泰，没面目焦挺，副将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白毛虎马勥，刀疤虎马劲，险道神郁保四 虎女营(编制300人)：正将镜面高梁氏，一丈青扈三娘，铁娘子张玲，副将小木兰花姿，赛昭平庞秋霞 特殊剑卫营：正将入云龙公孙胜，幻魔君乔道清，剑侠浦文英。此营编制500人，属于指挥部直属队。 特别行动营：正将神驹子马灵，拼命三郎石秀。此营编制为500人，招揽江湖好手暗中行事…… 各要塞镇守 青州二龙山：梁山军步兵第一营 沂州青云山：济州军骑兵第一营 郓州独龙寨：济州军骑兵第二营。 濮州营地驻军：济州军骑兵第五营。 饮马川山寨：济州军骑兵第三营，亲卫军骑兵第二营 登云山小寨：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率领2000人。 四明山小寨：小养由基庞万春率领千余骑兵，千余步兵。 济州，沂州，郓州，兖州等军营由各军轮流驻扎协防。具体任务安排，会后再进行一个例会……” 军师吴用的话回荡在聚义厅中。 在场众人听着是津津有味或是连连赞叹。众人无不惊叹黄安麾下将领扎堆，猛将如云。多少有些紧迫感，自己不努力变强提升，会被淘汰。 那些新上山的人如庞万春，最是傲气，以为自己箭法无双，天下无人能比。可是从投奔后就得知小李广花荣，青面兽杨志等人皆是神箭手，来时路上还不信。可上了梁山，傲气荡然无存。 有此类想法的还有白钦，景德，欧鹏，李俊等人。全场最震惊的非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俩莫属。在看到黄安现身那一刻，兄弟俩恍然大悟。为何他们会被突袭抓住，为何梁山贼不杀他们，原来一切的一切，幕后人是这位兵马总管。 兄弟俩也瞬间想到，这位招揽好汉，招兵买马是为何？这天下要乱了！兄弟俩叹气却有些兴奋。 …… (糟烟儿唐牛，郓城那个卖饮料的赌徒，被宋江连累差点死在牢里，因感激黄安救他，前段时间来投奔效力，便被安排入了酒店帮忙打理)。 ------------ 第三五一回 因势利导 吴用这嘴皮子也是了得，硬是一口气把冗长的职务安排说完。随后合上册子，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笑了笑，朝众人做了个罗圈揖，退回坐下。 黄安再次起身，向众人挥手设意进入提问环节，也吩咐伙房那边上酒菜，为众人接风洗尘。 聚义厅百余个头领齐聚，有会活跃气氛的阮小七，时迁，又有酒桶武松，狄雷，酆泰之流。到处是有人拼酒，聚众吹嘘，甚是热闹，吼叫如雷。 黄安挨个陪众兄弟饮酒攀谈，一圈下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期间成群结队有人来敬酒，纵使有人挡酒。这酒也没少喝，面红耳赤地走出厅。 “相公，相公，等等……”身后呼声响起，有人追上来。是两条魁梧大汉，面容有几分相似，不是党家兄弟又能是谁？见黄安离席，飞奔追上。 牛庚下放步兵营，酆泰在厅里与人吹嘘。焦挺一直恪尽职守，马勥，马劲憨厚老实，没有贪酒。见到这投降的两个兄弟飞奔来，下意识阻拦。 “两位兄弟，有事？”黄安笑着摆手，冲党家兄弟点头笑了笑，一边问，一边让哥俩不要紧张。 “好！”党家哥俩点头，快步来到近前。 哥哥党世英踌躇片刻叹道：“哎，以前有许多想不明白。知道今天看到相公现身，幡然醒悟。几个月前军港袭击案，还有一个月剿匪军遇伏……” “没错，我黄安就是那个内鬼，把消息透露给梁山。山上根据确切情报，寻找战机，屡战屡胜。”黄安知道兄弟两人来意，无非是想表明态度。边漫步在梁山上，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哥俩。 党世英，党世雄听到这番话，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官兵来得那么巧那么猛。 “或许你们兄弟觉得我黄安不地道，吃里扒外。”黄安站在山上望着茫茫水泊，语气淡然平静。党家哥俩脸色一遍，想解释，黄安却先说了。 “百多年前，这天下还是柴家的天下，后周世宗柴荣雄才伟略，却意外病逝。之后便被麾下大将，也就是宋太祖赵匡胤，逼迫孤儿寡母退位。那是异族大军压境，柴家不得不退位他人。” “又是一个乱世即将来临啊！大宋朝堂奸臣当道，地方贪官污吏横行，剥削百姓。各地到处都有山寨强人冒头，北方异族随时会铁蹄南下。我大宋内忧外患，又如何来抵挡外族入侵？”黄安背剪双手，眺望北方，目光深邃而凌厉。 “他老赵家可以用拯救苍生为由逼宫，自导自演一出陈桥兵变。眼下世道浑浊，大乱将起。那为何有志之士效仿不得？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往往只有开国之初，往后数十年，才天下太平。”黄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人诉说。 “这叫做一报还一报。”焦挺闷闷地说。 “两位兄弟，这便是黄安决心，不知你们有何感想？”黄安转过头看向党家哥俩，笑呵呵地问。 “相公心系百姓，为天下苍生谋福，当真是豪迈之士。不错，这世道浑浊不堪，奸臣贪官横行，就应该是相公这种这种英雄豪杰来力挽狂澜。”党世英，党世雄兄弟对视过后，铿锵表态。 “我兄弟虽然是被抓上山，但承蒙相公不杀之恩。我等愿随哥哥征战沙场，搏他个封妻荫子。”随后兄弟两人，二话不说，冲黄安纳头便拜。 “还望相公收留则个！” “好，两位起来吧！以后便是自家兄弟，齐心协力。”黄安哈哈一笑，忙上前把兄弟两人搀扶起来。他对党家哥俩这般识时务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他俩在梁山上时间不短，感受到梁山的强大，又看到太多不该看到的。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有抉择，真心归降。不然难看到明天太阳。 好在党世英，党世雄是聪明人，不迂腐。更是抓住机会亲自过来拜见黄安，把话说开并投效。这样效果会更好，以后受到重用的机会会更大。 黄安从看到兄弟俩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与党家哥俩一番攀谈，说了些安抚的话，也或明后暗敲打几句后，便打发他们回厅吃酒。 黄安目送兄弟俩走后，并没有率队前行。只是看向建筑拐角，也不说话。令焦挺等人，颇为好奇。马劲不解地问道：“相公，您为何不走？” “你哪来屁事？”哥哥马勥瞪眼喝斥兄弟。 “无妨。”黄安笑呵呵地摆手，目光始终不离拐角处：“这也没什么，只是在等待一个人追过来。” 果然，他话音还未落下，只听见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人影冲过拐角。不是别人，赫然是栾廷玉。后者也看到黄安几人在等待，不由止住脚步。 “栾教师，既然来了，那就过来聊一聊。”黄安见对方真的跟过来，不由苦笑一声，挥手招呼道。 他对栾廷玉的到来也已经料到。 其实从一个多月前，剿匪军惨败而归，说是祝家反水引官兵误入圈套，这位心情跌入谷底。黄安也曾多次安慰过他，令他逐渐恢复过来对， 而这次大聚义，黄安也想过不把他唤来，继续隐瞒。可这种事情早晚瞒不住，便通知他一同上山。所见所闻，自然令栾廷玉既震惊又愤怒，之前不好发作，发现黄安离席外出便追出来。 “哼哼，相公，欺瞒得我好苦哇！”栾廷玉神色复杂，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全军上下就我蒙在鼓里，自以为促成美事。” “教师，我不跟你说，是怕你良心不安，两头为难。也担心消息走漏，无法完善这一招连环计。主要是你太顾及旧情，被我抓住机会利用。” 黄安知道栾廷玉有些情绪，也没有假惺惺地找借口。而且直言不讳，把自己的顾忌如实说来。 “是啊，被利用，间接，不，是直接覆灭了祝家。”栾廷玉脸色阴沉，想到这后果越发自责。他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知道祝虎被官兵射杀。就在之前，询问过晁盖等人，知道祝家人依法处置。 黄安踱步在梁山上，一边回家属大院，一边说道：“最初没想过利用祝家，只要他老实上山入伙，也会得到重用。只是祝家人阴险毒辣，才刚上山没几天就想着坑害梁山，自以为无人知晓。其实没有我从中帮衬，祝家结果也是这般。” “话虽如此，但这都是我……”栾廷玉满脸自责。 “好了，教师，你不欠祝家，在祝家庄就已经还了。”黄安见到栾廷玉这副模样，音量抬高变得严厉：“你亲眼所见，我是不赞同里应外合这个计策，拒绝多次。奈何剿匪军将领偏偏觉得可行，与祝家接触联合，我和你都是不知。用不着自责，那是他们自找的，天意如此吧！” 黄安长叹一声，拍拍栾廷玉的肩膀，宽慰其心：“你已经做得很好啦，或许祝家这种结局反而不差。至少祝家的血脉还在，教师多加照顾。以后等那两个孩子长大，就说父亲为国捐躯。” “好。”栾廷玉这才想起，忙不迭点头。 没错，祝家有血脉延续，祝龙，祝虎娶妻是有孩子的。一个一岁多，一个还在娘胎里未出世，并未被针对，或者说给栾廷玉面子，放过一马。 黄安见对方情绪稳定叉开话题，严肃的告诫：“兄弟可是一军主将。麾下有3000多将士。以后这种优柔寡断要不得。常言道，慈不掌兵，你要铁石心肠，要为自己麾下儿郎性命负责。” “是，末将谨记！”栾廷玉昂首回应。 黄安又跟栾廷玉一路聊了不少有关训练兵卒的话题。一直到了家属大院外，两人分开。栾廷玉继续返回聚义厅吃酒，主要是认识一下众兄弟。 而黄安则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陪伴夫人。一进入院子就看见，李清照，杨莺姐妹在柳树下乘凉，还做着针线活。边上茶几上摆放着瓜果零食。 几个准母亲凑在一起纳鞋底，聊天说笑。是的，杨莺，杨燕，杨娟三女肚皮一天天鼓起来。而李清照经过调养身体，又在黄安通宵达旦的努力下终于怀上了，半个月前诊断出有了喜脉。 这让十年渴望做母亲的女人喜极而泣。 当时抱着黄安嚎啕大哭，随后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哇，夫君，你怎地回来了？” “哈哈哈…。有我在他们放不开，便回来陪陪夫人。”李清照和杨莺姐妹看到黄安归来又惊又喜。听到黄安这番话更是眉开眼笑，笑盈盈地走来…… ------------ 第三五二回 归于平静 梁山，水中巨岛，也可称为一座要塞！ 尤其是黄安入主后，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大兴土木搞建设。相比王伦草创时钱少粮稀，混吃等死的模样，堪称是翻天覆地，不可同日而语。 军事上，适合登岛的平缓地势附近，必定有军营建立。在充足劳动力的投入下，开山凿石填地，地势平坦，规模浩大，水泥大道四通八达。 步兵营或是骑兵营驻扎训练，巡逻和肩负驻守关隘。岛屿四周各有一座依托岛上山势建立的水寨。联合两座港口供应水军，渔船等入港停泊。 山寨核心区域，长期驻扎数千精锐，连同各营地相互调派巡逻队，驻守关隘。队伍轮换调防没有规律，相互确认口号，整座岛屿固若金汤。 而在经济这种软实力上，梁山由于是岛屿资源匮乏。产业乏善可陈，不过水泊丰富的水产资源令人惊叹，每天除了山寨自销外，运送到水泊边上的村店卖鲜货，烹饪成美食出售，利润可观。 山上植被茂密，各类可食用野菜如野生菌类，芥菜等物，水泊浅滩茂盛的莲叶，芦苇也有利可图。如莲叶晒干泡茶，芦苇编织成草鞋蓑衣等。甚至渔民还在浅滩附近开始养殖泥鳅黄鳝。山上竹子不多，那就从外面运输过来编织箩筐…… 总之，只要有头脑，茫茫水泊也能开发。“只要肯干就能吃饱饭，只要不懒就能找到吃饭的碗”。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靠经验贡献自己的力量。 梁山靠着兜售水产和各种特产，贩卖各种手工作物。数千人齐心协力，草鞋箩筐数量非常多。买卖盈利虽少，但积少成多，也能赚不少钱。 经过专门统计，这几个月来，随着梁山人口增多，每月获利都在递增，上月高达五万贯钱财。别小看这个数字，可以买三万石粮食送入山寨。尽管山寨仍然是入不敷出，这却是不容忽视。 抛除这些不论，梁山是真正的大本营。 如从去年至今，山上修建了许多秘密大型粮仓。囤积的粮食超过两百万石，药材，布匹等各种物资也是堆积如山。这些统统被划为战争储备。 水泊边上建起了造船厂，又通过柴进渠道收购各种木料。目前造船厂，可自行建造大小渔船和中型船只。每天都有船只下水，投入民用或军用。 山谷内酿酒厂，军工厂等作坊日夜运转。一批批好酒送入酒窖，按照比例存储或送下山贩卖。一套套工艺改良，合金甲片镶嵌的铁甲供应军队…… 最深处还有一处秘密兵工厂。 这是梁山只有晁盖，吴用等少数人知道，保护措施非常严苛。没有黄安的允许，不得擅自闯入。兵卒毫不知情，只是有时候听到轰隆隆巨响。好似打雷似的，靠近一些还能感觉地面颤抖。 之所以防范等级这般森严，是因为重要。那里黄安起事底气所在。他早早在梁山建立了兵工厂。只做一件事，就是钻研改良配方调制黑火药。 以丰厚的待遇从各地配置火药制作鞭炮的老师傅，东京城也有不少人被挖墙脚。这些人齐聚分组编队。然后黄安提供先进理念和各种专用器械，按照严格要求改良配方增强黑火药的威力。 如精确硝粉，硫磺，木炭配比，添加白糖粉末。设计合理的密封陶罐，用棉线来制作引线等。历经几个月，随着一次次不断失败总结经验。黑火药的威力越来越大，逐渐达到预期目标。 目前已经进入量产阶段。 而大杀器问世，这也是黄安底气的所在。难得来一次梁山，为投奔的兄弟接风洗尘后。黄安和几个婆娘在山上呆了几天，他挨个巡视各军营，水寨。又去看了看各大作坊，发展非常迅猛。 总之，梁山上一切都步入正轨。 黄安又跟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开了个军事会议。商议山寨的举动和如何针对朝廷的报复等。直到这一切妥当后，黄安才率队连夜下山。 回到济州城，黄安下令各地加强戒备，防止梁山报复。他又去信前往各州府，嘱咐不可懈怠。济州，郓州，濮州等地兵马调动频繁，严阵以待。 只是水泊梁山从大败官兵，一个多月来，并无动静。没有趁机下山找那些行迹恶劣的富户下手借粮，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打赢仗就耀武扬威。 时间长了，外界皆有许多流言蜚语。 有人说是梁山与剿匪军大战一场，己方也损失不小。有人说梁山大败官兵，获得不少船抓了不少俘虏正在消化，也有人说梁山贼人闯了大祸，朝廷必定派大军围剿，正担心怎样来应对……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那些来往商队一次两次没遇到贼人，胆子越发大了。成群结队而来，运送大量货物南北通商。误打误撞让各州商贩云集，颇有种繁荣之相。 也有人认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反正梁山贼人没有乘胜追击，让周边官府松了口气。除了地方加强戒备，一切恢复如往常般。 人就是这样，往往总是健忘。 梁山不四处打家劫舍，竟然让商队忘了其赫赫凶名。这种相安无事的现象是黄安乐于看到的。如济州境内逐渐平稳下来，百姓为了耕种忙碌，各地赶来的商队增多，贸易促进当地繁荣…… 唯独军队没有停滞不前，一如既往的严阵以待。各地招兵买马，训练兵卒，队伍巡逻至各处。 而这正是黄安的主意，梁山要消停一会。短期不要下山做买卖，全力备战，等待着官兵围剿。或者说是过一个平稳的节日，这不，梁山军，济州军等将领轮流放假休息，陪家人共度端阳。 黄安就陪着夫人吃粽子，赏花灯，好不惬意。又把自己抽空特训几个月的铁叫子乐和送入东京城。成为那里的大酒楼掌柜，专门收集情报。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连带着培训还有石秀，马灵，时迁，朱富等人。如何迅速掌握搜集情报技巧和筛选情报重要性等。一批批情报骨干培养出来涌入濮州兖州等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六月初，黄安坐镇济州脱不开身，便精心挑选了一份贺礼，让人送去京城为背后靠山蔡京祝寿。 梁山巨寇没有任何动作，逐渐令各地不再慌乱。而济州军，各要塞据点趁着平稳期快速发展。毕竟等朝廷再次有动作的时候，又将不太平。 而事实的确如黄安所料的那样。 时间匆匆，一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 时值六月下旬，火球炙烤大地，天气越发炎热。从开春至盛夏，第一批信鸽已陆续投入军用。 从东京城有飞鸽传书来！用红字标注是紧急情报。在太尉高俅的攒捣下，朝廷欲从各地调兵要围剿梁山，这命令枢密院批准已下达至各处。 经过东京城乐和为首的情报人员打探。 朝廷的动静瞒不住，两则重要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第一则就是有关梁山泊。 这回朝廷是动了真格，调集各州精锐。 一共调集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共计八路都监，各自率领本部精锐来济州集结。同时高俅又仰仗职务之便，从皇家水师调拨水军还不知足。派人在码头搜刮船只，强行征用…… 另一则消息朝廷开始对付江南方腊。 朱勔被抢救下来，凄惨无比的回到京城。据说赵官家看到为自己办事的心腹这般模样，勃然大怒。直接调动京城外两万皇家禁军南下剿匪。 是要铲除江南摩尼教这个邪教。 而且大军已经集结调动。并且江南各州府都接到朝廷旨令，四处张贴告示，劝说百姓揭发摩尼教。率先实施打击邪教抓捕邪教分子等举措。 只是这江南方腊绝非善茬，早有准备。 早就下令让摩尼教众停止一切行动，潜入蛰伏。官府这番大张旗鼓没有受到任何作用。反而在几天过后，禁军还没有抵达，官兵只要落单，必定会被袭击，一时之间，各地是人心惶惶。 根据江南那边耳目送回来的情报。 江南方腊率领教众转入地下打游击，一边发展教众，一边袭击官兵衙役，提前两年跟朝廷放对…… ------------ 第三五三回 东京城来人 “绞肠痛”这种必死绝症济州神医堂可以彻底治愈！这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这两个月来悄然在大宋境内传开，连偏远地区也知道这个消息。中华医盟这个组织一同在各地杏林中传开。 凡是身患这种绝症在家等死的人纷纷前往济州求医。那些因疑难杂症，各类绝症困扰的游医，赤脚郎中，各地有些名气的大夫自发地赶往。 而济州神医堂也没有辜负众人的希望。 最初几十名绝症患者陆续接受治疗，并无意外发生。这无疑又创造了奇迹，其实有几场手术下刀的位置偏差，寻找患处为难，好在有惊无险。 这些病人身体逐渐康复，如最先接受治疗的马勥老爹已经痊愈。这位老人已经在济州定居，身体与常人无异，四处走街串巷，逢人就夸神医堂。撩起衣服露出伤疤来，更是令人惊呼传扬。 安道全，钱方等人已经熟能生巧，带出了几批徒弟。仅仅只要轮流坐镇监督，几乎不会有问题。从各地赶来的患者，入神医堂挂号，诊断…… 那些赤脚郎中，大夫，名医纷纷聚集来目睹或请教。了解中华医盟知道其好处后，纷纷加入，接受考核评级。至今医盟里在册医生，医师等超过百人，而且随着时间，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连蜀川德高望重，古稀高龄的神医唐慎微也被吸引来。天天呆在神医堂不走，加入医学团队搞研究。济州神医堂，俨然成为了一个医学圣地。 中华医盟彻底成型，吸引各地的郎中，大夫赶来。 神医堂也招收数以百计的学徒，游医，赤脚郎中来教导。各军也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小伙来学…… 无独有偶，北方商会进展丝毫不逊色。 在饮马川大队骑兵涌入驻扎，在边境训练出没。沿途扫清南北山路上甚至整个河东路的匪徒。又有柴进柴大官人号召，纷纷赶至武岗镇办事处加入商会，按规定在那里交换所需的货物。 归程时，往来商队有骑兵护送！ 这种新交易方式获利少一些，但快捷节省时间，安全有利可图。令这些商队体会到被保护的安全感，感恩戴德。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商贩运货来交易，商队汇聚武岗镇刺激经济。 而这处武岗镇，保正也被商会扶持，实际控制权落入黄安之手。几个月来，从北方运送来的牛羊马匹，药材皮毛等堆积，供商队交换挑选。一来二去，这个不起眼的集镇逐步变得繁荣。 而北方商团在段景住，杜兴，庞仁等人齐心发展下。又有济州，梁山等地提供的酒水，从江南水路送过来的白糖支撑，北方买卖越发红火。有金银财宝打底，在北方收购牛羊马匹很轻松。 如随着辽国战况接连失利，从北南下的难民每况剧增。驱赶牛羊牲畜成群结队，漫山遍野都是。段景住等人抓住机会，四处出击，大肆收购。 两三个月的时间，花掉数百万贯的钱财，数万计的牛羊牲畜被连夜驱赶宋境，一部分涌入饮马川并送回大本营，一部分赶至武岗镇交换给商队。得到宋朝境内的茶叶，瓷器等销往北方。 短短数月，已经形成了一条商路。 越来越多的商队加入商盟，至今有数百位商贩。也有一些刺头不屑一顾，仍然自顾自地去北方。可是他们不是被辽国针对，就是被商团排挤。货品降价那是扰乱市场行情，辽官方找麻烦。 这类刺头或者有实力的商队在北方竞争力是越来越小，不强撑就在另寻他路如变通投身商会…… 而这就是跟辽国有了默契的商业垄断。 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直至彻底控制整条商路。按朝廷的反应来看，察觉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 军事重地饮马川建设成了一座要塞！ 除了山前三关越发高大，坚固不可摧。更是设立了投石车，床子弩等重型器械，以防止敌人来犯。驻扎了黄家军两支骑兵，在西军多年的韩世忠坐镇，李应，朱仝，杨雄，呼延通等众将。 尤其是北方商团在辽国境内做买卖，不仅输送回来成群牛羊，还带回来不少从北方逃难的人群。再加上骑兵队拦截想逃入宋境的北方汉人。相貌与宋国人无异，只是更加魁梧，皆会马术。 而且因为辽国是契丹族为主，汉人虽然没有被歧视，但也有限制。一同逃亡的青壮年非常多。这些人全部登记造册，适合青壮被动员入军协防。人数每天都在增加，至今破了五千大关。皆是能上马厮杀，再算上兵力，当真兵强马壮。 正因如此，从军队扩编后，济州军骑兵第三营，亲卫军骑兵第二营最新满编，甚至犹有剩余。 再看从五月初梁山大聚义算起一个多月。无论是济州军还是梁山军，又或是亲卫军骑兵营压根没满编的。因为好马送回来只是开始。招募兵丁要从基本训练，再学骑马，上战场至少大半年。一对比李应，韩世忠两营处境，如云泥之别。 北方饮马川发生的事被拉练队伍带回来传开。各军骑兵将领齐聚商议，在城外军营找到黄安纷纷诉说难处，一个个也希望到饮马川驻扎协防。 结果嘛！三军骑兵营两两一组，轮流率半数人马，在训练途中去北方协助。尽可能多招募兵卒。 骑兵马匹不缺，兵源也有了着落。 而步兵，水军也不敢示弱，也简单得多。黄安对此早有解决方案，一是四处抓捕毛贼，流寇。二是下令情报人员在各处活动时，多关注此事。 从各地招揽合适青壮，如一人吃饱，全家不得光棍汉是最好兵员，一些地痞流氓也是好矿工。各江河湖泊附近村镇，也多有人四处游走拜访…… 反正步兵，水军扩编后，忙着训练新兵。而对于军队的发展，黄安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另外也对各地的买卖非常重视，有时也亲自参与规划…… 因为他知道这种平稳发展的时间不多。 果然在朝廷下令调集兵马围剿梁山泊，大半个月后。从东京城有人来了，是一支浩荡的船队。三十多艘大船组成的船队，其中大半是兵船。 就是船身悬挂盾牌，船头配备床子弩的那一种。牛邦喜，胡春去而复返，率领船队停泊军港处。与驻扎在水泊边营地的济州军召忻等人相会。 这还只是第一批船只，后面还有。 眼下有2000东京城水师，协助剿匪。 其他各州府军队赶来集结，稍加磨练，再度出征。这回牛邦喜，胡春底气十足，欲要一雪前耻。 这些消息自然第一时间被黄安知道。 而且东京城来了特使，来到当地官府宣读圣旨。是一个叫李彦的宦官，也是杨戬看好的后继人，率领队伍，在军队的护送下，来到济州城。 济州知府段明，杜通判等为首大小官员，出城迎接。黄安虽然不隶属济州官府，但也来凑热闹。而且城中百姓也被官员调动，成群结队来迎。 城门口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为迎接天使。 这种面子工程的形式主义搞得非常好啊！ 黄安带着一众军官混在官员中，迎住了天使队伍。李彦身量中等，面白无须，保养的到位，看着三十来岁。与济州官员寒暄，是此中老手。 稍微寒暄，未入城，这位天使代表当众宣读圣旨。命令是给济州官府下达，主要是全力协助剿匪。即刻修建军营安置军队，调拨粮草等。 段知州，杜通判等人哪敢违背？连连应是接旨。 “黄总管何在？”那李彦又叮嘱段明等人几句后，再取出一封圣旨来，明明看到黄安还假惺惺喊。 我靠，你他娘眼瞎！黄安在心里撇嘴骂，却是一抱拳笑道：“哈哈哈，李大官人，有何吩咐？” “黄安接旨。”李彦笑了笑，轻咳几声，翘起兰花指。令黄安看得眼皮狂跳，很想上去来一脚。却令段明，杜通判等人羡慕，可是单独圣旨。而且看天使那副笑盈盈的表情，这是有好事。 果然，不出这几个撮鸟所料！ ------------ 第三五四回 朝廷圣旨 “好事好事，提前恭喜黄总管加官晋爵。”李彦笑容满面，态度和善，看向黄安时竟有讨好之意。这更让段明，杜通判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黄安已经是兵马总管，再升官，那还得了？ “朕膺昊天之眷命！”李彦不管其他，已宣读圣旨。在场聚集的大小官员和城门处百姓无人作声。 全都静静地听着那天使尖声朗诵。 “朕闻黄卿勇武过人，屡立战功，又及时扑杀异族。为国家的安宁做出了巨大贡献。朕心甚慰。朕念汝之英勇无畏，思汝之忠诚报效朝廷。 特颁此旨，以表彰汝之功勋。朕今加封尔官爵，晋升为京东路济南府，平海军两镇节度使，秩比太尉。领镇北将军，节制京东路各州兵马。” 两镇节度使？太尉？ 这个官职一出口后，只听到一片“嘶嘶”倒抽凉气的声音。在场众人包括段明之流瞠目结舌，一个个嘴巴咧开如同发了情的河马，满脸不可思议。看着同样呆住的黄安，眼中只有羡慕。 这才多久，这位又升官了？ 半晌，寂静一片，这使得本来安静的场面显得诡异。 反观当事人黄安从最初的愣神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心里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连连“我靠我靠”。怎么说呢，非常郁闷，没错，就是郁闷。 他可是打定主意以后要起兵来着，朝廷却接连提拔重用。这回一下子提拔为节度使，还秩比太尉，武官巅峰，位极人臣，不亚于多了束缚。 “他娘的，这让老子以后如何起兵反宋？”黄安在心里咆哮着，又非常纳闷。剿灭曾头市恶了高俅不应该被问责么？怎么还表彰直接加官晋爵？难道自己收集的罪状太过详细，震动朝堂了？ 那边天使李彦可不知道黄安的心思，继续宣读：“朕闻爱卿练兵有方，望汝整顿各州兵马，勤练士卒，以御异族。继续恪尽职守，为国家的繁荣富强贡献力量。麾下将校，自行提拔申报。尔当以此为荣，勿忘初心，再立不世之功……” “黄太尉，恭喜恭喜。”李彦把钦此两个字念完后，笑呵呵地上前来。把圣旨卷好塞给黄安。 “呵呵呵……，黄太尉，接旨吧！？” “哈哈哈哈……有劳李大官奔波劳苦，必有厚谢。”黄安早已回过神来，心情虽然不好。但这表面功夫还要维系。他笑容满面，随即疑惑：“我这不足而立之年，却身居高位，心里不安。” “黄太尉何须如此？”李彦呵呵一笑，故意压低声音提醒：“太尉这次加官晋爵，是蔡太师在朝会上提议。也多有王家，欧阳家大学士力挺。” 果然是这个老货搞鬼！黄安一听，心中骂声连连。他就猜到自己这回升官跟蔡京脱不开关系。他只是没想到王家，欧阳家也参与并支持自己。也疑惑自己从未与两家走动，为何突然相助？ 可突然黄安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估计是娶了李清照的后果。才让这些有亲戚关系的家族助力。只是好心办坏事，硬是给自己弄了个节度使。 “哎哟，我的娘耶，这是添乱作甚？”黄安想明白心中叫苦不迭。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恍然叹道。 “哦，原来如此？” 那李彦边笑边从袖口里甩出一封密信给黄安：“这是蔡太师让咱家转交，他老人家对您大加赞赏。说剿灭曾头市，做得好，对异族不能手软。” 黄安见他对自己示好，也投桃报李：“对了，早听说大官人博学多才，尤擅鉴赏古玩字画等。前段时间从凌州搞了些好货，李大官帮忙鉴定？” “哎呦，这个忙咱家一定要帮。”李彦脸上笑容更浓了。他自然明白言外之意，不会空手而归。 这位天使转身看向段知州，杜通判等人，笑道：“诸位相公，黄太尉这般年纪便成为节度使，当真是不多见，圣上亲自加封，还不来见过？” 这位一问，段明等人如梦方醒，“哦哦”连声。赶忙上前重新施礼：“我等见过黄节度，黄太尉。” 无一例外，全是下官晋见上官的礼仪。 连同段明在内，这位段知州此刻心情是万分复杂。想当年这位黄安仅是自己治下一个小团练。还靠自己保举提拔，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对方接连被提拔成为巨擘，自己还得先行礼。 转变得这么快，段明有种物是人非之感。黄安捧着圣旨，迎接着众人的行礼问候，哈哈一笑。没有过分得意，做了个罗圈揖，一一还礼。说了些如“还需诸位前辈，鼎力支持”等客套话。 众人见过礼，寒暄过后。 段明作为东道主，不甘示弱，立刻来巴结李彦请他率队入城。声称在最好的酒楼来接风洗尘。黄安也上前赴后给足面子，陪天使队伍入城。 而城门口附近众多百姓也陆续散去。 黄安被被朝廷加封为节度使，镇北将军等消息也被传开。百姓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欢呼雀跃。因为有黄安在北方坐镇，能够庇护一方。 而朝廷调集兵马围剿梁山的消息自然不是秘密。谁也不知打多久，这更加令来往商队看到商机。如有聪明的人连夜运送药材，纱布等物资来…… …… 东京天使来，早有消息送达。 济州主官段明早有安排，在最好的酒楼摆下酒宴。且不论京城天使来济州，官员拍马屁送礼等。 只说牛邦喜，胡春设林浩荡船队归来，意气风发。而程子明也不再装伤短信，从床上蹦跳起来赶来营地。这哥仨这一碰面，有说不完的话。程子明是日思夜盼，牛，胡两人为剿匪四处奔波。 “好好好，这回有了朝廷的支持，不用束手束脚。”程子明听完两人的叙述，狂笑几声又凶神恶煞：“两万，不，三万大军齐聚，百条大船。这回要踏平梁山泊，活捉祝家父子，千刀万剐。” “没错，绝对要教他们尝遍百般折磨，以泄心头之恨。”牛邦喜，胡春也是面色狰狞，咬牙切齿。恳求高俅原谅，又获得机会，那是跪出来的。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不觉憋屈？ 而造成他们战败，如磕头虫似的原因就是祝家人。这三人对祝家父子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对梁山。他们这回要帅大军攻破山寨，捉住仇人泄愤。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不可能完成。 因为祝家父子早已为此事付出了代价。 只是程子明三人不知道，总结上次战败的教训。三人合计有了初步方案，这回不可轻敌冒进，这回不能松懈大意，等待大军集结，然后磨练，商议战术，再全力以赴攻打梁山，一雪前耻。 程子明，牛邦喜等有底气，背靠朝廷，装备不愁。因为从京城回来的不仅仅是战船和京城水师。还有装满几艘大船的武器装备，皮甲纸甲共计万套，专门登岛作战的铁甲三千套，重甲一千套。强弓劲弩，数以千计，刀枪器械堆积如山。 这些装备还只是第一批，到时候会陆续送抵而来。高俅是动真格了要灭梁山，令黄安既心惊又眼馋。这也预示着他的连环计已经悄然展开。 “京城水师衣着光鲜，却多是表演，难堪大用。还是要抓紧时间在军队集结前，要严苛训练。”程子明又一拍脑袋，犀利的目光看向牛邦喜。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告诉他们这里可不是京城，接受不了严苛训练立刻滚蛋，此战关乎我的性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是，谁拖后腿，按军法从事。”牛邦喜大声领命。与胡春又有点惭愧，来时路上没有抓紧训练。 就这样，新的剿匪军开始操练。 济州军召忻等人接到命令，率队协助扩建军营…… 只为等待各路兵马集结！ 两天后，东京城的天使队伍离开济州，辗转他处。郓州，兖州，濮州等地官府全力协助剿匪。朝廷旨意是以提供粮草物资，筹集战船为主。并未让各地参战，也未让节度使黄安出兵相助。 这却是让各地官府疑虑重重。 唯独黄安门清，多半是高俅这屌毛自信过了头。认为此次调集三五万兵马来剿匪，必定功成。把他排除不会分摊功劳，所有的功劳都是他高俅和他的麾下，以及搜刮梁山的收获与归他。 黄安对这猜测的八九不离十，高俅就是这种想法。而黄相公最喜欢这样，他阴差阳错成为节度使，看不上这屁大的功劳，落得个清闲自在。 再说了，他也没这个时间！ ------------ 第三五五回 利与弊 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事情发展不出黄安所料，短短几天，随着百姓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往来商队人多嘴杂，如雁过留声似的。但凡到一个地方就散布消息。济南府总管黄安成为节度使的消息传至各处。 然后引起轰动，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各州府酒楼茶肆，瓦舍勾栏皆在议论，惊叹连连。 有人说黄节度的确厉害，胆大心狠，真敢剿匪杀异族，有人说黄节度擅长练兵，被朝廷看重提拔，也有人说是因剿灭曾头市，稳定凌州立功…… 各种消息不断，反正离不开黄安，离不开节度使。而这是黄安不想看到的，也是他郁闷的主要原因。朝廷屡次加官晋爵，显示出皇恩浩荡。 这无疑给他带来麻烦，以后起兵造反会被人不齿。纵使夺得天下，也会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就像是宋太祖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落人口舌。不得已，搞出誓书铁劵，来堵住悠悠众口。 以至于前朝皇室柴家延续至今，如沧州柴进柴大官人仗着有钱，窝藏罪犯，公然跟朝廷对着干。这就是斩草不除根，子孙必受其乱的恶果。 黄安也是考虑到深远影响，对升官反而极度不爽。难道以后还要把老赵家全留下来，也发一块免死金牌，赏赐万亩土地，跟柴家那般供着？ 想一想那小旋风柴进给朝廷上眼药水。 黄安就颇为头疼，眼下名利双收，将来会有诸多麻烦。从这一点来看，成为节度使绝非好事。 “哎，太师啊太师，您老的野心膨胀了！直接给我安上两镇节度使，镇北将军，压力山大呀！”黄府书房，黄安反复看着蔡京托人交给自己的密信，联想到莫名其妙成为节度使，又是长叹。 密信上内容并不多，除了蔡京以曾头市夸赞的言语外。就是老头子搅合进联进灭辽计划当中。与原本轨迹之中屈服不同，如今却是主动参与。 北伐灭辽这个大功他蔡京要分一杯羹，不能让童贯独吞。搅合进入关键一个是河北大名府梁世杰麾下数万军队，蔡京觉得这数量北伐远远不够。所以突发奇想，把目标放在他黄安身上。 密信上明确表明蔡京把黄安扶持上位，成为节度使。就是以戍边海域为由，整顿各州兵马勤加训练。他会提供装备，只求训练出精锐之师。到时候大名府军队联合，北伐必定能够建功。 如信上所言，可以光明正大地募兵训练不怕闲话。而且招兵买马装备不用愁，钱粮军饷也从东京城送过来。那对黄安来说，好处远不止于此。 只是接受蔡京的好处，得了这份人情，有点麻烦。黄安思虑良久，有了决定，长长叹气：“罢了，今天承了这份人情，来日让你安度晚年。” 这件事可不小，他需要找人商议。 于是，黄安吩咐焦挺把许贯忠，萧嘉穗，吕将请过来。半个时辰后，三位正副军师齐聚书房。 “三位，看看吧！”黄安与三人见过寒暄，招呼落座，把信件交给许贯忠，靠坐在椅子上沉思。 直到三人看完后或惊或喜，黄安这才长叹一声问。 “不知三位先生有何看法？” “相公，这是好事哇！”吕将满脸惊喜，率先开口：“有了蔡太师相助，我军发展将会突飞猛进。三年，不，只需两年，规模绝对可翻两三倍。最重要的是接管平海军，可占据岛屿建军营。另外也可以组建海军舰队，彻底保障退路。” “不错，路会更宽。”黄安听着吕将的话点头又摇头：“这是明面上的好处，可是却也有弊端。” 吕将自身性格和遭遇的原因对朝廷不抱任何好感。也是个聪明人，看到黄安这幅模样，立刻恍然。 “相公是担心接受的好处，以后不好对蔡家下手？这又有何难？我等起兵是在几年后，太师老迈不堪，怕不在人世。就算活着，七老八十，老眼昏花又能作甚？到时善待他的家人即可。” “嗯，吕兄弟这话说得不错。”萧嘉穗赞同点头，随即笑呵呵地补充：“相公忧虑是在节度使这个官职加身。以后起兵多有不便，落人口舌？” “正是。”黄安看了他一眼，苦笑：“瞒不过萧军师？” “哈哈哈，相公何必担忧这将来之事。”高嘉穗大笑道：“只要相公把事情做好，严格约束军队，不要扰民，不要欺压百姓。多号召军队是守护国家守护百姓，除暴安良，铲除奸臣贪官。相信那些底层人会拥戴相公，断然不会闲言碎语。” “哦，军师说的不错。”黄安眼前一亮，连连称赞， “相公，您是多虑了。”许贯忠不甘落后，直奔主题：“朝廷加官晋爵大好事，成为节度使地位尊崇，别人轻易加害不得。而且换一种思路，以后连相公这种朝廷高官都忍受不了腐败的统治，主动起兵反抗，号召力那将是难以想象。” “不错。”吕将大声赞同，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吐露出：“只要把京东路各州府经营好，掌控民间舆论。相公仁德贤名流传，振臂高呼，从者云集。背靠北海有着强大的舰队，将会立于不败之地。笑看天下乱局涌现，伺机而动图谋大事。” “好，三位这么一说，我觉得轻松不少。”黄安越听越觉得是这样，是自己之前钻牛角尖乱想。见三个智囊在身边，把之前的想法如实说来。 “哈哈哈，相公多心了！浑浊的世道，能维持多久尚且不自知。百姓议论，那也只是议论相公本事，所作所为。归根结底，这跟朝廷无关。”萧嘉穗，许贯忠等人大笑，对此毫不在意。 “就是，谁不知道想当官没背景又没钱，那就得靠真本事。” “百姓议论，那是议论相公贤明。” “不错，如相公出资建设济州神医堂也多被人提及。” “相公安心做节度使便是，用不着担忧。” “哈哈哈，三位说的极是，以后的事如何以后再说。眼下路要一步步走，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黄安有了三位军师的开导，不良言论带来的影响消除。也暗自告诫，自己修炼的不到家，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能被外力干扰。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黄安只觉得浑身轻松，与许贯忠，萧嘉穗，吕将三人就事论事，商议如何做把利益发挥最大，顺便减轻不利影响。有蔡京作为后盾不用说，以后将如有神助。发动情报人员混淆引导。 目的是为了再次给黄安扬名！ 节度使，这个官职在唐朝，那可是一方土皇帝。可在当下就是个虚职，一般情况下没有兵权。 而黄安不同，他掌管平海军，兼领镇北将军坐镇济南府兵马司，不然没兵权，等同明升暗降。如今却是真正的一方巨擘，论其地位不比那些西军中的将门世家如种家，姚家经略相公差。 唯独欠缺的就是底蕴，体现在军队上。 故而黄安从升官后，积极整顿各州兵马，勤加训练。 这点也是蔡京谋划的，钱粮装备等也从京城送来。七月上旬，第一批装备，军饷顺利到济州。数量可以武装三千人，包括铁甲皮甲等各类武器。 这是蔡京利用职务之便调拨过来。 与此同时，根据送来的情报，高俅也在东京城乱搞。不顾民怨沸腾，强行征调货船送来济州。接到朝廷调令，也开始由其他州军队入了济州。 等到一路兵马，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率队集结。足足有5000余人，驻守水泊营地是绰绰有余。 黄安便下令济州军撤出营地防守各县镇。随后又留下济州兵马都监召忻率领本部兵马驻防济州。团练使雷横率领半数步兵协助，兵马提辖石秀，当牢节级李云等人各自率领队伍留守济州。 济州，作为黄安发家之地，投入人力物力最甚。相当于总部，黄安势力根深蒂固，各种能人异士汇聚。各行各业直接或者间接都有黄安的身影存在，连官府各班府衙也基本被渗透掌控。 这也是济州被称为大本营的原因！ ------------ 第三五六回 家有贤妻 济州几个上的台面的官员如杜通判，各种贪污的把柄被抓住，又在金银财宝的攻势下投靠黄安。后者晋升为节度使后，连夜来表忠心云云。 官府上下只有知州段明不明白当前的局面严峻。黄安放心离开济州，赶赴济南府大展拳脚等。一个几乎被架空了的知州还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当然，黄安为了以防万一，军师萧嘉穗坐镇济州城处理军务。逐步处理一些济州各地的政务。 除了亲卫军神武卫外，济州军，亲卫军大多是黄安私下招募，全是以乡勇的身份，并未登记造册。分别驻扎在济州，郓州，兖州，濮州，寇州等地营地，并无变动，却随时接受调派作战！ 即便黄安不在，济州也固若金汤。 与梁山两三万军队相互照应，大本营万无一失。 黄安早在成为兵马大总管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在济南府置办了一栋豪华宅院，据说是前朝遗留的王府。阁楼亭台，假山流水等，应有尽有。 近来黄府一直忙碌着搬家，连同金石录等著作装车。连同府上各种家当装了百多车并先行一步。老管家黄富喜气洋洋，意气风发的带队赶往。 七月中旬时候，黄安交代好诸多事务，放心地率队赶赴济南府，搬入新宅院，赴兵马司上任。见过济南府知府，通判及省院上下一众官员。送上一份见面礼，拉拉关系，融入新的官场。 马灵，时迁，朱富三位情报头子随行，其实各自麾下的耳目，眼线早已分散在各处或开展渗透。 中华医盟总部设立在此处，筹备建设连锁药铺。大力推广新的治疗思路，号召天下医者聚集。 先行来到的济州军步兵第二营，梁山军步兵第三营。卞祥，史进等人早已修建好军营，驻扎。女真人拆分后在三个庄园安顿，与汉人百姓混居，逐渐稳定下来，也陆续放牧成群牛羊马匹…… 总之，济南府将会成为权力中心。 而且这济南府，还是李清照的老家。 时隔多年，黄夫人故地重游，消息传开。哎呦，那叫一个热闹，李沆为首的亲戚六眷来拜访，与李清照父亲有旧识的商贾，富户乡绅等人成群结队，蜂拥登门送礼，求见黄安试图谋差事。 所以说，黄安来到济南府上任，来巴结的人太多了，各种礼物十来间屋子都不够装，可见一般。这就是当官的好处，从古至今，都不曾变过。只要当了官有了权利，金钱，美人应有尽有。退一万步来讲，纵使是不伸手，也有人送来。 济南府，新黄府大院。 黄安近来一直忙着应酬，好不容易回到新家陪夫人用膳。在这之前，几个婆娘给他卸甲换衣裳，围着他是嗅来嗅去，看看有没有异常气味。 “那是骚狐狸味。”李清照如是说，杨家姐妹附和。 可见，黄安官居高位，在外风光，回家却一如既往。李清照今天格外热情，亲自下厨炒菜，煲汤。饭桌上，频频给黄安倒酒，夹菜又盛汤。 一看就是有事的模样，可是黄安怎么问，女人却笑而不语。直至用过晚膳，一家人在柳树下乘凉，喝茶闲聊，共赏天边夕阳西下，绚丽晚霞。 杨莺，杨燕，杨娟姐妹有五六个月身孕，身子比以前臃肿。脸上却洋溢着母性光辉，越发有气质。黄安在边上端茶送水，递瓜果，乐在其中。 “夫君，你觉得我兄弟怎么样？”李清照冷不丁地问。 “很好，知书达理，谈吐得体，是个有文化的人。”黄安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他明白李清照今天举止有点异常，是想为自己兄弟说好话。 想明白这些，黄安不由得仰天大笑：“哈哈哈……，夫人呐！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我黄安难道是那种无情之人？” “哼，你就是，能者上庸者下，不搞裙带关系。”李清照狂翻白眼，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 “不错，夫君严肃起来，我们都怕。”杨莺姐妹笑道。 “听到没？有时候你不近人情。”李清照双手叉腰：“那些来溜须拍马的人，你要学会知人善用。而不是全然撇下不管，你这般是目光短浅。” “大胆，敢说为夫？讨打！”黄安一把将李清照搂入怀。一边佯装生气，一边伸手拍着她的翘臀。 “好哇，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李清照俏脸泛红，顺势坐在黄安腿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再扭动。力道不大不小，却令黄安龇牙咧嘴，他也不甘示弱，脑袋埋入女人怀中乱拱惹来惊呼。 杨莺姐妹在边上捂嘴偷笑。 好半晌，两人才相互止住打闹。 “给我兄弟谋份差事！”李清照红着脸，整理衣裳。 “行，舅子要是有本事，绝对会重用。”黄安想也不想就答应，随即又补充一句：“可要是没有真才实干，那就得学习，然后再逐渐提拔。” “那是自然。”李清照嫣然一笑。 黄安收敛笑容，严肃地问：“对了，你说我目光短浅？” “没错，你就是目光短浅。”李清照旧事重提，也板着俏脸：“你可知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句话？” “当然知道。”黄安默然无语。 “那不就得了！”李清照搂住黄昏的脖子，笑道：“夫君，尽管那些来送礼巴结的官员多是贪官污吏，那些富户地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妾身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可有些人你必须得用。” “这又如何说呢？”黄安已经明白，却还是请教。 李清照摩挲着黄安的脸颊，阴险地笑道：“你现在是朝廷节度使，有些事儿，你却不能碰，也不能让自己人做，就得这些人来，一句话，小人有时候能顶上大用，追逐责任你下得去手，也可以立威，告诫麾下将帅，原因你应该明白。” “明白，这些像厕纸，擦完屁股扔掉。”黄安呵呵一笑。 “你这说的好恶心。”李清照没好气地说，又一推黄：“跟你说正事，你成为节度使，领镇北将军。任命官员也不难，空出几个不重要的位置，留给这些送礼巴结的人，这样其他人会更靠拢。你不喜欢他们，但这刚来一定要结交拉拢。” “再用一批，捧一批，打压一批，把他们彻底分化。”黄安两世为人，当然明白李清照说的用意。一拍脑袋，满脸自愧不如，又连连夸赞。 “身边有个贤内助，出谋划策，做事有头有尾，简单得多。也是多亏夫人，我才升为节度使。” “哎，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李清照当然听黄安说过升官之事背后，也有王家和欧阳家人在推波助澜。女人想起过往种种脸上浮现惆怅之色。 “好了，现在不好了吗？”黄安搂住女人，手抚上她的小腹：“这就是天命难为，你注定是我妻子。你也不用纠结过去，不用再寂寞寒窗空守寡。” “我靠，你竟然说了这个？那你对一下。”李清照本来心情很不错，听到黄安最后一句话脸拉下来。恼羞成怒地盯着男人，又是揪他的耳朵问。 “嘻嘻嘻……”杨娟在偷笑。 杨莺，杨燕两女起哄：“夫君，对对子，对对子。” “哈哈哈，这又有何难？随口便来。” “哼，你又在说胡话，你要是能回答，晚上我就……”李清照像是赌气似的，或许是认为黄安打不出来。俏脸通红，伏在他耳边小声嘟囔着。 “好好。”黄安听到连连点头，满脸欢喜。这么久了无理要求，屡次被拒，这回终于可以走后门。他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迅速汇聚到某一处。 他深呼吸强压下兴奋情绪，咳嗽几声后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要对上了，你不能反悔。” “行，保证不反悔。” “你听好了，寂寞寒窗空守寡，我对俊俏佳人伴伶仃。” “啊～。”李清照呆愣当场，下意识喃喃自语，脸色涨红滚烫，见到黄安脸上有阴谋得逞的笑。顿时起身欲跑：“中间人字不是部首，不算……” “哈哈哈，小娘子，哪里跑？愿赌服输，你还敢耍赖？”黄安一把抓住李清照不让她走并拦腰抱起，嘱咐杨莺姐妹休息，便急不可耐地回房。李清照花容失色，边怪叫坏蛋边拍打黄安…… “嘿嘿嘿，你是怕了不成？” “呸，老娘会怕？到时你可别求饶。” …… …… ------------ 第三五七回 镇北将军府 李清照果然有旺夫命，又是个贤内助。 黄安稀里糊涂地成了济南平海两镇节度使，领镇北将军，可以开府建牙，聚将论兵。提拔军官轻而易举，任命武官也比较自由，只需申报朝廷等批准。本着权利不用，过期作废的原则。 黄安利用职权，根据情况，先给兄弟来一波升官。如闻焕章，许贯忠，萧嘉穗成为了将军府军师，其职责是协助黄安处理军务，监管军队训练。 吕将，萧让，乔道清，马灵等成了幕僚。这些人在朝廷不在册，俸禄也是由将军府来发放。虽无品级，但却有实权。代表黄安并辅佐军务。如去官府办事，接见来访官员等，颇有地位。 王寅，韩世忠，石宝，秦明成为将军府四大兵马统制官。各营副将担任副统制，同统制等。袁朗，牛皋，栾廷玉，花荣成为兵马司四大都监。皆是在朝廷在编军官，直接听从黄安调遣。 武松，狄雷，焦挺，牛庚，郭盛，吕方等十多个人成为团练使。这其中有部分已经保举成功，有一批是列入名单等待批准。至于指挥，副指挥级别的军官，黄安直接任命提拔，申报即可。 反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黄安升官发财，麾下兄弟们跟着沾光， 济州军，亲卫军将领成为了军官，根正苗红，荣誉感满满。可以说，如今的黄安大权在握。而且他还根据夫人李清照的建议来个灵活变通。 把将军府中编撰文案工作，交给小舅子李沆来办。要是这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小舅子真有本事，他不介意从中帮衬一二，做个县令是板上钉钉。 另外将军府司马，主簿等几个没有实权的虚职，和有些权利但却不重要的职位如军中的承局，虞侯，教头等官职通通外放，给济南府豪强乡绅家中的年轻子弟任职机会，以此来笼络人心。 而这个效果的确是妙不可言！ 本府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可能看不上空出来的职位，但这种能增强家族影响力，家族又有人在将军府任职搞好关系，故而绝对不会轻易错过。 那些普通的富户乡绅，经商起家的商贾们更是不用说了。渴望家中子侄辈出人头地。本地官府位置没他们的份，眼下有机会如何不会抓住？ 谁不想在官府当差吃皇粮？ 这也是送上厚礼来登门拜访黄安的主要原因。而黄安也的确投桃报李，大开方便之门，这样做了！ 尽管是将军府上低级又不重要的职位，这也是在朝廷当差。只要有这个机会，花钱打点升官有望。将军放出府的风声自然是让富户趋之若鹜。 这就像后世工程招标似的。 一群竞争对手为了获得入选名额，纷纷各显手段。如黄安已成亲家中几个夫人，有人送来几串极品东珠项链，玛瑙玉石，金银首饰，从西域进口的香料等。有人送来宝马良驹，古玩字画等，也有土豪般的商贾直接送来成箱的金银…… 再如有人揣摩镇北将军上任，招兵买马多半需要钱粮物资。当即投其所好，自发送来数千石粮食，驱赶牲畜到军营。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一车车粮食物资，猪羊等吃喝用品往军中送。 表露心意的人太多了，短短几天军营接受到十多万石粮食，堆积如山的布匹，猪羊数以千计。这一下子使得招兵买马重要的钱粮物资充盈。 由于有这个需求的人太多了，都有表示也有意靠拢。黄安真不好肤浅，根据谁送的东西多少来提拔。与夫人李清照商议后，有了解决方案。 既然不好挑选，那就靠他们自己！ 节度使只负责招募兵卒训练，不能插手地方政务。说直白点就是朝廷处处制约，无法搞钱搞粮。这是老赵家的切身经验，有效预防将领反叛。 黄安及时吩咐幕僚向当地官府表明情况，作出指示。次日，官府的告示便张贴至济南府境内。 以正式广而告之，引得百姓聚集围观。 官府告示的内容并不长，大致如下： 将军府新建，百废待兴，各部官吏奇缺。面向济南府全境组织一场青年才俊考核，招收人才做公，择优录用任职。有意愿者自己来报名参赛，各地衙门当差的人自认有本事也可来尝试。 考核赛分为文墨，武艺两类。 许贯忠，吕将，卞祥，王寅等人客串一把考核官。 实际上黄安也让人提前通知济南府乡绅豪强等。多数职位都是内定，如几家势力最大的地头蛇，最有钱的商贾，城外良田最多的豪强富户…… 送到军营的钱粮物资排名靠前，自然要照顾一二。当然，要走过场考核一下，堵住悠悠众口。 这种另类的暗箱操作也有另一种好处，既能解决问题，又能拉拢豪强，更是能摸清各家子弟虚实。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混吃等死，一目了然。 真是混吃等死类型，这些富户子弟吃的好长得壮，只要有心就能入军队深造一番，体验一下新的生活。也可以根据各自擅长安排些简单任务。如整顿赌场，勾栏瓦舍等娱乐场所比谁都精。 总之，将军府上不养闲人，废纸也可用来擦屁股。另外组织人才选拔，在济南府只是尝试。到时候会在济州，郓州，兖州等地组织，也能选出真正的人才为己所用。不仅满足将军府，也能培养并储备人才。为将来及时接收地盘做铺垫。 黄安走马上任济南府，组织考核挑选当地俊杰。虽然是可耻的暗箱操作，但却是一举多得。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黄安在济南府任职受到豪强富户的支持。等时机成熟，济南府也会变天。就像济州商贩被整合，豪强富户也识时务…… 就在黄安为了巩固新地盘而大刀阔斧干一场的时候。济州剿匪军跟梁山泊的鏖战也拉开序幕。 随着第一路都监率兵马赶来。 加上京城水军，将近八千人，营地再次变得热闹。程子明，牛邦喜等人心里的底气一下子爆棚。轰轰烈烈地在水泊边上展开训练，等待集结。 这回八大都监率领的兵马不少，以禁军为主，地方厢兵为辅。少的三四千人，多的五六千之众。加起来至少三万大军，只求毕其功于一役。 梁山早就收到朝廷发兵围剿的情报，也积极应对。几个月来没有打家劫舍，而是勤练兵卒备战。嗯 梁山，聚义厅。 除了在外驻扎未归来的将领，梁山军正副将领齐聚。主帅晁盖，军师吴用等人召开了战前会议。每个人脸上只有凝重，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因为根据东京城那边送来的情报，高俅小儿这回动真格。从各地抽调将领及麾下精锐参与围剿。 晁盖作为一军主帅，站起身，沉声说着面临的情况：“诸位，根据确切的消息共有八路兵马集结，这回怕是有三四万兵马。而且船只也有朝廷在筹备。高俅在东京城上蹿下跳，强行征用民间货船，八月，最晚九月，官兵就会攻杀来。” “不知各位兄弟可有破敌良策？”晁盖看向众兄弟。 水军大将阮小二起身表态：“我方水军会更强，丝毫不惧官兵临阵磨枪，可以像上次那样伺机夜袭。” “不错，这是个办法。”吴用摇晃着羽扇，笑着点头，随后又点拨：“不过嘛，需要观察敌营防卫如何，是否松懈等。若是还是这般，便可夜袭。” “是，我会派人去摸清情况。”阮小二立刻回应。 “其实这也不难，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朱武见没有人说话，便笑呵呵地看向晁盖。 “哦，军师有何妙计？”晁盖笑着询问。 朱武知道是自己该表现，在梁山军中站稳脚跟的时候了。他扫视众人，咳嗽几声后，侃侃而谈：“能够成为朝廷兵马都监，不是有本事就是有背景。这些人都不是善茬，这次被朝廷调集参与剿匪。必定有心思或者不满，各自率队赶来。这不仅给了我们半途袭击的机会，还有利分化……” 随后朱武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看法，随后又把八路军马来自睢州，郑州，陈州，唐州等地。距离梁山路途有多远，行路难易等分析的清楚。又从收集到的情报来分析八大都监的性格…… 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连连称赞。 最后在朱武主导之下，众人集思广益，商讨出了对策。就是使用老招数，趁官兵集结之前袭击…… ------------ 第三五八回 梁山夜袭 时值七月，盛夏已过，却更加炎热。 烈日当空，若置炙炉之中。阳照炽地，气蒸腾然。人游市间，若燎若炙，汗流浃背，衣湿如洗。林木摇曳，叶萎不振，若病若死。蝉鸣不已，街上无行人，鸡犬遁林中，若诉炎夏之苦。 而就在这烈日炎炎之下，大队官兵顶着大火球走在官道上。队伍绵延数里如长龙，刀枪如林，旌旗招展。马队在前，步兵在后，浩浩荡荡。 这是从洳州赶往济州集结的官兵。 “呸，这该死的鸟天气，这般酷热，要挨到几时。”马队队前方一个金盔金甲的将军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天空中的烈阳，一阵咬牙咒骂。 “全都是济州剿匪军一败再败，惹得老爷受这种苦。那高俅也是不中用，麾下猛将是什么货色？九头狮子程子明，水陀螺牛邦喜，皆是废物。” “连个区区水泊草寇都打不过，还有脸耀武扬威？” “还有那济州黄安，偌大的名头，我看是浪得虚名？靠拍马屁得到赏识，成为了济南府兵马总管……” 天气热，容易让人脾气暴躁，这个金甲将军在马上是骂骂咧咧。骂高俅说黄安，有些目空一切。而这位非是旁人，正是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 这位马都监身份不简单，马家殷实富裕，亲姐姐嫁给当朝户部尚书侯蒙为妾，靠着这层关系，自幼舞枪弄棒的马万里入军中成了个兵马都监。 正因为朝廷中有人庇护，马万里素来行事霸道，家里也颇有钱财。上任后，招兵买马，在赴任地官兵有数千之众，其中数百骑兵是他的家兵。有钱就可以养兵，这种情况在北宋末年不罕见。 接到朝廷命令后，这位马都监点齐兵马，雄心勃勃，率领两营骑，五营步兵，共七营禁军。两千多地方厢军。急行军赶赴济州。剿匪建功。 这是马万里刚开始的雄心壮志，只是行军不过两三天。烈日炎炎，酷暑难耐，骑着马也热得够呛。人呼哧马喘气，令这位马都监骂声不断。 仗着自己背后有姐夫侯蒙照着，别说接连打败仗的程子明，牛邦喜被骂得狗血喷头成了废物。连黄安躺着也中枪被骂，甚至高俅也没跑掉。 可见这位马都监性格桀骜，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大骂一通发泄情绪好受了不少，这位便在马上吆喝：“弟兄们，加把劲，加快速度，找一片林子歇歇，不用急，到了济州，保证剿匪立功。” “到那时朝廷重重有赏，这梁山，据说打家劫舍多年，有恁多金银财宝，谁先杀上山，谁就获得多。”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就在今朝。这天赐良机，你们敢不敢围剿草寇？” 马万里也在军中多年，也非是笨蛋。见到在毒辣的太阳炙烤下，队伍行军缓慢，将士疲惫。大声下令不说。更是呼喊连连，动员来鼓舞士气。 而金银财宝的确就是最好的刺激物。 “嗷嗷，谨遵相公命令。”身后众多将士大声呼喝，相互鼓舞，喊打喊杀。顶着太阳加速行军。 往前走了七八里地，快要过了郑州。队伍遇到一片林子，周边地势平坦，旁边还有洁净水源。马万里见太阳已开始偏西，索性在此修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等次日凉快的时候再走。 这位马都监是连高俅都敢骂得狠角色，瞧不上程子明这帮将领，自然不把梁山贼放在眼中。一路行军毛贼有多远跑多远更是助涨这种气焰。 所以队伍行军，马万里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开道，在树林里安营扎寨，也仅仅下令戒备，又使人在附近巡逻。洳州军队在树荫下乘凉，颇为散漫。 自然没有人发现行军途中一直被人多方监视。没人察觉不远处的山头背风处有几只鸽子冲天而起。另外有人迅速跑下山，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附近有几个穿绿衣戴草帽的潜伏者在各处监视官兵队伍，那是梁山的斥候队，向最近营地报信。 卫州新乡县往西一处营地！ 这里本是梁山近来寻找合适的地方修建的一处营地。也只有数百人以追剿流寇的名义在此处驻扎。直到前几天夜晚，梁山派来了大队兵马。 豹子头林冲，赤发鬼刘唐各率本部兵马奉命而来。右军师朱武根据地势，官兵人数来断定。从洳州到梁山泊必定路过附近，得到准信后夜袭。 营地中，中军大帐。 刘唐是个急性子，来了三天却没有仗打，耐不住性子，大声叫嚷：“哎呀，我等这都赶来多日了，也不见消息传回，朱军师计谋是否可行？你说他一个秀才，刚来就指挥我等东奔西跑。” 林冲等将领看着地图听到刘唐抱怨，纷纷扭过头来。其中同属正将的贺吉指着地图，语气肯定：“当然可行，行军走官道最近。官兵数千人，装辎重的车辆不少。走其他地方要绕路。若想尽快赶来济州集结，九成把握从附近路过。” “如此这般，军师所料不差。”贺吉总结。 “兄弟言之有理。”林冲略感诧异，连连称赞。随后笑着看着刘唐劝说：“刘唐兄弟，你这急躁性子要不得，行军打仗需要把握良机。朱军师博学多才，说可行那就没问题。我等执行便是。” 说到这里，林冲收敛笑容，严肃地看着刘唐叮嘱道：“对了，兄弟，有些话不要乱说！军师一职乃黄相公委派，在梁山军担任右军师自然有其道理。记住了，以后可不能在人前发牢骚。” “我只是随口一说。”刘唐脸上闪过尴尬，嘟囔回应。 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其实也是个晓事理分亲疏的人。左军师吴用一起做过坏事，自然要亲切。而对新来的朱武，明显是来分权，没啥好感。被林冲这一下子戳破心事，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林冲也没有再说，气氛有些沉闷。 也就在这时，外面有军汉撒脚如飞，闯入大帐，行礼汇报：“报，诸位将军，一只信鸽飞回。” “可有消息传回。” “是的，斥候传回急报。” 说话间，军汉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林冲。 林冲接过来，当众拆开，倒出一张标记红色的小纸条。飞鸽传书，分为红黄绿三种，绿色是常规情报，黄色表示重要，而红色则是紧急情报。 林冲忙摊开一看，顿时面露大喜。他看完后又把纸条交给刘唐等人，众人轮流看过后皆是喜上眉梢。恰好，又有两名军汉先后送来飞鸽传书。 不等众将领商议，一匹飞马冲入营地。正是在外侦察监视的斥候，匆匆赶来，当面汇报情况。 放飞信鸽，又有斥候赶回来。这既是双重保险，又是检验信鸽的准确性和快捷性，一举两得。而这次简单的尝试，飞鸽传书比战马快得多。 命令从中军大帐下达各处。 梁山军卒喂养马匹，检查装备，物资，饱餐战饭后。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数千兵马汹涌而出。 再说洳州官兵，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后，已经夜幕降临。兵卒越发慵懒，夜间凉风一吹，困意涌来，绝大数人进入帐篷倒头大睡。 兵马都监马万里也是如此，认为数千大军无人敢惹。只是按惯例吩咐手下要巡逻，不可怠慢。赶路劳累疲乏，吃饱不想动弹，回大帐睡下。 他哪里知道队伍是上行下效，临时营地防御松懈。安排守夜的人不是开溜偷懒，就是打瞌睡。他又哪里知道深夜时分，梁山军悄然靠近营地。趁着营地防御松懈，射杀警戒人员，悍然突袭。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如雷！ 林冲率领本部未满编的千八百骑兵，贺吉率领步兵中的骑兵营。两人平摊兵力后，分两路来杀。刘唐率领大队步兵散开包围，如潮水般紧随。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火把亮起，锣鼓喧天，喊杀声骤然划破夜空。梁山兵马分成多路，从四面八方地涌入官兵营地。以纵火引发混乱为主，再冲散敌军分割包围。 洳州官兵被喊杀声从梦中惊醒，冲出帐篷却见到处都是敌人。骑兵四处冲撞，步兵紧随扑上。喊杀声，惨叫声，人吼马嘶，营地里陷入混乱…… ------------ 第三五九回 大战起 营地里喊杀震天，哪怕是头猪也得醒了！都监马万里就是在梦中被惊醒的，迷迷糊糊骂骂咧咧。凝神倾听外面的喊杀声，他吓得哆嗦从床上一蹦三尺高，边扑向甲胄边狂吼亲兵帮自己穿甲。 原来这位爷睡觉前嫌弃铁甲膈人不舒服，又觉得遭遇袭击不可能，故而把铁甲给卸下。然而事情不如愿，此刻敌人来袭了，却是手忙脚乱。 当马都监盔歪甲斜，连鞋都来不及穿也过去了不少时间。外面局势已经彻底混乱，喊杀越发激烈。他火烧屁股般地冲出大帐与亲兵队会合，也目睹了营地里火光骚乱，一颗心凉到了屁眼。 梁山军四面绞杀，大队骑兵冲锋。 己方队伍溃不成军，两营骑兵驻地火光冲天，场面惨烈。马匹被抢夺，官兵在逃窜，如此不堪。 完了，完了，全完了 马万里放眼四顾，看到炸营了，知道再也无力回天。只能尽可能的收拢残余部队，杀出重围。 “该死，不要乱，不要慌，向我靠拢，集结备战。”马万里看到官兵如此不中用，恼羞成怒，咆哮连连。吩咐亲兵四处呼喊，聚集散乱官兵。 这一招的确有用，不多时我他身边聚集了数百残兵。可是人多目标大，数十个火把也格外引人注目。本就率队来到中军区域斩首的林冲见状，立刻呼哨一声，率领大队骑兵向这边杀来。 “杀……梁山铁骑在此，挡路者死。” “呔，豹子头林冲在此，马万里何在？可敢一战乎？”林冲手持丈八蛇矛，冲着扎堆官兵大喝。同时速度不停，率领骑兵撒开包围或是冲杀。 林冲在东京城赫赫有名，近年来威名更甚三分。马万里虽然不怕，但却有些忌惮，不想冒险。 故而好半晌，无人应声。 一直跟随林冲的副将高可立眼珠子一转，讥讽大笑：“哈哈哈哈……，马万里，如何当众做缩头乌龟？只要你们喊马万里是一只千年缩头龟。投降后，你们待遇从优，保证比现在过得好。” 梁山骑兵众多，洳州官兵以步兵为主。 两方要是相遇，那结果官兵必败，有人面露惧色。 “啊呔，林冲，你这个水泊草寇，休得猖狂。”马万里恰好见了勃然大怒，拍马舞刀，冲出阵来。盯着老熟人林冲，占据道德制高点大骂。 “林冲，亏你也是朝廷军官，吃着朝廷的俸禄。好好教头不做，非要做贼，当真是自寻死路。来吧，既然今日遇上了，那本将便取尔首级。” “大言不惭，三招，某家斩你。”此刻的林冲满脸寒霜，眼中杀机闪烁。他最痛恨别人片面之词，如说他教头不做却当贼，而只字不提原因何在？听到这番话，他动了杀心，必杀此贼。 “哈哈哈哈，三招？那我看你如何杀我？”马万里狂笑不止，在这喊杀一片的战场上显得突兀。马万里突然怪叫，纵马拖刀，竟奔林冲杀来。 “来得好！”林冲低喝一声，拍马挺枪，无畏迎上。 那马万里身材魁梧高大，长刀舞动，倒也威风凛凛。只是着急忙慌，盔歪拉胯。反观林冲豹头环眼，英勇无双，手持丈八蛇矛，身披重甲，犹如战神降世。他目光如炬，嘴角勾起冷笑来。 转瞬间，两人狭路相逢，也不搭话，一个抡刀，一个甩枪。刀枪并举，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马万里也是自幼打熬气力勤练武艺之人。想要斩将来鼓舞士气，奋起全力。可哪里是林冲的对手？林冲动了杀心，不想纠缠，直接使用林家枪法，一枪快过一枪，一枪狠过一枪，招招毙命。 两人刚一交上手，马万里险象环生，自知不敌。狂吼一声，虚晃一招，想要拨马跳出圈外逃窜。林冲哪里肯让他走？大喝一声“给我死来”，拍马紧随其后，同时手中长矛狠狠掷飞出去。 噗哧一声，正好扎中马万里的后心窝。 林冲再一夹马腹，急追上来，握住矛柄狠狠搅动。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快，就像追上自杀似的。马万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大刀也轰然掉落。 “马万里已死，投降者不杀！” 林冲双手握着长矛，臂膀发力，直接把马万里挑到半空中。恶狠狠地看着众多官兵吼声如雷。 “投降者不杀！”大队骑兵也已经围上来，呐喊不断。远处喊杀声四处的战场，梁山军将士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冲向敌军。敌军则陷入一片混乱，败退而去，却被外围步兵拦截包围…… 梁山这场夜袭，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身死当场。所率领的五千官兵十之八九被杀或者成为俘虏。只有少数人趁乱逃窜，百多残兵抵达济州。 狼狈的来到剿匪军营地，报知此事。 程子明，牛邦喜等人得知这骇人消息又惊又怒。惊的是梁山泊强人又变强了，仍然是这般大胆。怒的是在眼皮子底下，竟然被对方调兵下山。 与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商议后，做出了紧急应对。一面剿匪军营地防卫力量再次加强，严防偷袭。一面派出不少人在水泊四周巡逻监视异动。 程子明更是痛定思痛，怕各州兵马都监盲目自信不听从命令。以朝廷以高太尉的名义，接连派出几拨快马前往各州府通报洳州队伍遇袭案。提醒行军途中加强戒备，避免被梁山伺机偷袭。 不得不说，剿匪军反应不可谓不快！ 只是这回梁山军袭击是有预谋的，又快又准又狠。剿匪军得知消息，做出应对的当天。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率领本部人马，禁军三个营，厢军五个营，近四千人，一路北上，赶来集结。 可还来不及与探子相遇，便遭遇梁山军。这是韩天麟率队行军多日，人困马乏，又在渡河之际。突然遭遇到金枪手徐宁，猛张飞杜壆两队骑兵迎头痛击。同时赤须龙费保率军在水上突袭。 唐州官兵猝不及防之下，刚下船的军队未集结就被冲散，还在船上的队伍陷入慌乱，不是遭遇接舷战就是沉船落水，损失惨重，溃不成军。 都监韩天麟见势头不对，救援无望。只能选择壮士断腕。在梁山军马步兵卒合围之前仓惶逃窜。脚底抹油跑得太快，梁山军硬是没围堵住。结果韩都监率领千把人逃脱，遁入济州境内。 至于其他的唐州官兵少数逃窜，余下成了俘虏。虽然没干掉主将，但却重创，又解决掉一路。这也是队伍按照朱武的计划出其不意的袭击。 也是抓住对方轻敌大意的弱点才得手！ 官兵有了警觉，再想用这种战术几乎不可能。不管如何解决两路人马，梁山军缴获大批甲胄武器，抓捕大群俘虏，接收物资，喜气洋洋上山。 而对剿匪军来说，韩天麟率领残兵败将来集结。这无疑又是个惊天噩耗，令程子明，牛邦喜等将领再次跳脚，一个个狂怒不已，惊惧交加。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接连见队伍半途遇袭，又联想到梁山泊的凶名，也不禁心生出忧虑来。“这水泊梁山果然非同一般，这一仗难料啊！” 吃一堑，长一智！ 新剿匪军未集结就接连受创，这是耻辱，奇耻大辱。程子明，牛邦喜，韩天麟等人紧急商议。又请求各地州府相助，设置路障，防范贼兵乱窜。又下令另外几路人马相互靠拢，一同赶来…… 而剩下的五路兵马得知这惊人的消息，不敢冒险。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嵩州兵马都监周信，一路加强戒备，相互靠拢…… 而梁山军方面各地情报人员和军中斥候配合，时刻关注着官兵的一举一动。也猜到会是这种结果，突袭再难奏效，索性当成了磨刀石练兵。 大军下山，有耳目引领，避开各处路障再轻松不过。朝廷各州都监率兵赶来途中，梁山主动袭击。各营骑兵仗着每人双马，机动性非常强。黏住官兵队伍在周围徘徊游走，实施游击战术。 官兵停下防御，立刻退走，官兵要是想行军咬上来威慑。官兵要是骑兵追，直接引入伏击圈…… 总之，若即若离，游而不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沿途骚扰，令各都监防不胜防，苦不堪言…… ------------ 第三六零回 方腊图谋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剿匪军各州兵马被梁山军搞得疲于奔命，焦头烂额。黄安了解济州战况陷入焦灼，心情愉悦：“哈哈哈，好，就这样，以实战演练来练兵。” 新黄府书房，分为前后两室，后面存放各种书籍著作，前厅是看书，招待宾客所用，整洁，明亮却不大，装饰简约雅致，几处鲜花盆栽点缀，淡雅清香弥漫，当真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黄安靠坐在窗边的交椅上，看着梁山军两次大胜后送来的详细战报，翻看到战损比，呢喃自语：“哎，己方战损微乎其微，这其中水分不少。” 这倒不是黄安不相信两场袭击战果斐然。而是双方不在一个量级上，取得大胜，不值得骄傲。 如地方禁军疏松训练，战斗力拉胯，领兵将领更是鼻孔朝天，轻敌大意。再反观梁山军两路人马精锐齐出，猛将带队，兵力占优，又是突袭。两相对比，梁山军取得胜利，那是在所难免。 两场完胜只体现出来碾压态势！ 黄安从喜悦中冷静下来，面色凝重，看着来汇报的情报密探，沉声说道：“传我命令，梁山军注意分寸，不要下死手，留着剿匪军打拉锯战。发表彰通报，军功记下，望诸将再接再厉。” “是！”那密探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黄安又看了看战报，丢在书桌上，陷入沉思中。我方屡次击溃这样拉胯的队伍，并不算什么。只能当作练兵，对，一次次战斗，磨砺成长。 黄安真没把大宋地方禁军甚至皇城禁军放在眼中过。边军也能应对，唯一忌惮的就是边境西军。人数高达二十多万，是与西夏血战后的精锐。以目前黄安麾下势力，难以抵挡，只能退避。 而黄安有信心，只要时间足够，他麾下兵卒不会逊色。而且在装备和马匹上，也会占据优势。 “到那时，硬碰硬，谁怕谁？”黄安眼中跃跃欲试。幻想着麾下兵卒成长起来，与西军硬碰的场面。再辅以地雷，飞天炮打头阵，必定碾压。 好事成双，就在黄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焦挺这条膀大腰圆的汉子引领许贯忠，马灵匆忙来到。 “相公，许军师，马道长求见。” “哎呦，快快有请。”黄安回过神来，忙起身相迎，与两人寒暄见礼，请两人入座，吩咐人上茶。 许贯忠显然是有急事，待仆人退下，便说明来意：“相公，江南那边乱了，方腊来使来了济州。” “江南方腊？”黄安听了精神一振。 江南摩尼教进入朝廷视野，江南混乱是在意料之中。江南方腊必定会被朝廷大军围剿而头痛。挺不过去，那就覆灭，挺过去了，摩尼教滚雪球般的发展，牵制住朝廷，无法全力针对梁山。 只是现在江南方腊来？ “方十三派人来作甚？”黄安疑惑地问。 “呵呵呵，有事相求。”许贯忠呵呵一笑，随即补充：“我开口之前，相公最好先了解江南局势。” “好。”黄安点头，又看向马灵：“道长，江南那边情况如何了？可有打探到这摩尼教的情况？” 马灵闻言放下茶杯，回应：“禀相公，那是当然。” 黄安麾下情报部门共有四大快，朱富，朱惠兄弟负责酒楼，时迁率飞天营专职军事，石秀组建黑蛇卫纠察内外，马灵特别行动队分散四处。 而关注江南事态发展，就是马灵负责。 提及这方面，马灵得意一笑：近来，行动队有人已经打入摩尼教内部，成为一个头目。也知道不少事。江南那边越发激烈，方腊带队由明转暗，四处搞事……” 江南方面那边的情报以金陵城，四明山寨为核心。商队落脚，情报人员汇聚，负责收罗情报。 自从江南连环袭击案发生后，摩尼教不再是秘密。朝廷也从皇城派出两万禁军南下绞杀邪教分子。方腊带队蛰伏，暗中发展教徒，袭击官兵。 这老小子也够鸡贼，上次袭杀贪官朱勔及其手下爪牙的事，全说成是摩尼教为了给教众报仇雪恨而为之。以这个为借口四处忽悠百姓入教。短短两三个月，真如滚雪球般教众翻了一倍。 而马灵道长麾下有多名行动队员也是趁机混入。这摩尼教虽然在官府全力绞杀下，不少窝点被查出捣毁，逮捕不少教众，但对较派无足轻重。摩尼教以各地百姓为掩护，四处袭杀禁军。 只是摩尼教全是百姓入教，基础上没有训练过，又缺乏武器装备。在这个袭击过程中杀敌1000，自损800。方腊四处使人拉拢豪强富户，或是袭劫县衙府库，只为获得武器装备武装自己。 “哦，我明白了，原来方腊是来找我倒卖武器装备。”黄安听到马灵说到方腊为了武器装备四处许诺处开空头支票，就猜到他派人的来意。 “军师，可是这样？”黄安又看向许贯忠。 “不错。”许贯忠笑着点头：“方腊派人来带了不少金银财宝，就是想买武器装备。另外曾头市被灭的消息也传到江南，摩尼教想买些好马。” “买马？”黄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哎哟，这方腊真是不知死活，敢跑到我这里自投罗网。” 马灵话从摩尼教内部知道的细节比较多，忙提醒黄安：“相公，来买装备马匹，不是方腊的主意。根据消息说，这是方腊叔叔方垕方七佛的计策，说相公与他摩尼教有渊源，特来求助。” 黄安一听不明白方腊拉虎皮扯大旗是因为自己胡说在先。只是没想到，这老杂毛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真敢蹬鼻子上脸，顺杆子往上爬硬攀关系。 自己胡说拉关系是一回事，可被人硬攀又是一码事。黄安脸色阴沉如水，咬牙切齿：“放肆，这老东西到底真敢胡扯！官兵资敌，真是个笑话。这方垕，老狐狸也！这般更是居心叵测。” “哦，相公是指？”马灵悚然一惊。 许贯忠也很好奇：“难道相公知道这位方七佛？” “此人久居幕后，我也知道的不多。”黄安摇摇头：“方腊有野心却志大才疏，成事也是暴发户，不足为虑。他的叔叔方七佛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是摩尼教奠基者，在幕后辅佐，图谋不轨。” “摩尼教为了壮大无所不用其极，如不要脸的张冠李戴，特别行动队刺杀行动，却说成他们做的。再像眼下这买装备，如意算盘打得贼精。”黄安越往下说，越冷静，摩挲的下巴分析。 “方腊北上跑到我这里买装备和马匹，看似简单，实则另有图谋。一是谈成了买装备，可增强自身，二是试探我黄安态度，是否对摩尼教抱有敌意，三是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或是公开。” “哎呦，这老鸟毒得很。”马灵吓了一跳，满脸怒容：“既然对方没安好心，想着算计，只是挑衅。等同找死，直接把人送官，断然不卖装备。” “不，这来人要接见，礼遇。”黄安笑着摆手。与此同时，许贯忠也是出声：“装备还是要卖。” 黄安下意识看了看许贯忠，许贯忠也恰好看了过来。 两人相视而笑，想法不谋而合。 马灵也不是笨蛋，疑惑片刻恍然：“哦，我明白了，相公是想扶持方腊与朝廷死磕，鹬蚌相争。” “不过，相公绝对不能出面，得让手底下的人来做。不能落人口舌，不给对方抓住把柄的机会。”马灵越说思路越清晰，不由得拊掌大赞：“妙哉，一批装备而已，便有人甘愿成马前卒。” “对头，江南越乱越好，朝廷陷入泥潭而无法自拔。”黄安哈哈一笑，随即又说起具体细节来。马灵自告奋勇，接下这个任务与方腊接轨…… 这时，焦挺再次走进书房：“相公，庄园送瓜来了！” “瓜？西瓜？”黄安回过神来，大喜。 “没错，这应该叫济南西瓜。”焦廷瓮声回应道。 “好，走，去看看。”黄安起身，又看着许，马两人笑道：“两位先生来得正好，新品西瓜成熟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 “哈哈哈，同去，同去。” 在大笑中，众人起身，一同向外走去。 ------------ 第三六一回 济南西瓜 西瓜，这玩意从唐朝时期就流入中土，在如今北宋时并不罕见。如北宋大诗人王安石的诗中就有描述并且夸赞：“抚州西瓜大又圆，绿皮黄瓤味道鲜。冷比霜雪甜比蜜，一片加口沉疴痊”。 当然在北宋，西瓜的普及程度不算太高，夏季酷热时价格不菲，只有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能吃到。其中以开封瓜，凤阳瓜，平湖瓜，抚州雪瓜四种瓜最好吃，其余多数西瓜没有精心培育，西瓜个小不说，味不甜，汁水多却能解渴。 而焦挺来书房汇报，专门送到黄府的西瓜属于特殊新品种。是商队从吐蕃部落那边带回来的优良种子，个大皮薄，瓤纱脆爽，甜美多汁。黄安又利用职权圈地，在沙滩河畔处修建庄园，开垦瓜田，专门收拢流民来负责种植，照看。 眼下到了七月末，西瓜终于成熟了，据说又大又圆。这不，庄园那边的负责人送了不少过来。 “见过将军。”后院军营外，亲兵们行礼。 “辛苦了。”黄安笑着摆手，一来到后院，便看到十多辆装满西瓜的马车，用垫着稻草的箩筐装着，有的圆润，有的椭圆，个头十来斤不等，令黄安见猎心喜，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时代的西瓜个头不小，一堆西瓜与后世所见差不多。 “哈哈哈，这瓜不小啊！”马灵大笑不止。西瓜他们也吃过，只是这么大的西瓜，真没怎么见过。近来城中在街上叫卖的顶多跟个海碗大小。 “好好好，甚好甚好。”黄安来到近前，习惯又娴熟地拍着瓜，发出咚咚的脆响声，一听就是很甜。边称赞边看向负责人问：“您是袁老吧？” 这名庄园负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农，姓袁，是从江南逃难来的流民。因种植瓜果蔬菜多年，种得一手好西瓜。被黄安看中，任命为庄园总管。组织一批人手专门负责种植并培育瓜果等。 那袁姓老农见黄安询问，有点受宠若惊：“正…正是老朽。” “不用紧张，瓜田今年收成如何？”黄安笑着问道。他只知道今年开垦的瓜田大概有500亩左右，二三十户人家种植，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就很忙，根本没时间去看。 “回…回禀相公。”袁老唱了个大喏，行礼后才回答：“收成不错。这些瓜只是第一批种下的。大片瓜田未摘取。过段日子便能采摘。其数量不少，品相比这批瓜还好，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哈哈哈，不差那几个钱，留着咱们自己吃。”黄安笑着摆手，沉吟片刻后看向老头，笑道：“袁老，凡种瓜每户人家发十个，回去落实一下。照料瓜田也够辛苦的，好东西一起分享。” “是，多谢相公赏赐。”袁老激动不已，连连道谢。 普通瓜农都有得分，黄安自然不会忘记自家兄弟，来了个大派送：“见者有份，大家都尝尝。贯忠，带几个回去给老娘，马道长，敞开肚皮吃，管饱。军营中的马勥，马劲兄弟，看什么？过来，就是你俩，带几个瓜回家给你老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黄安点名道姓，一番大派送，各军中将领都有考虑。十多车大西瓜就去了七七八八，随后他看到焦挺，挤眉弄眼笑道：“对了，兄弟，别傻站着，也带几个给小桃红。” “是，相公。”焦挺不好意思地傻笑。 小桃红是他的相好，也是柴进送给黄安舞女歌姬十二朵金钗之一。这身材好又长得漂亮的女子，早早地看上焦挺，至今处得火热，不久成亲。 黄安又跟袁老聊了一些庄园的事，以及如何筛选种子，扩大种植规模，明年开垦河畔瓜田等预案。争取成为济南富的特产，给百姓带来利益。 随后黄安把分瓜的事情甩给马灵，焦挺来办。又唤来老管家挑一批品相好的当作送礼。送给本府重要官吏和豪强富户，也算为济南瓜打广告。 安排妥当后，黄安抱起两个最大的头瓜，又命亲兵拖着半车西瓜回到内院，送入阴凉地窖储存。 而在后院，马灵带着焦挺，马勥等人把西瓜分类装好，到时候会送到各营将领家里或军营中。老管家黄富也让护卫筛选好瓜，召集府上仆役。老妈子丫鬟等人喜气洋洋，纷纷赶过来吃瓜。 放在平时，西瓜有卖普通人也舍不得买。眼下却有机会大饱口福，人人对老爷黄安感激不已。这位爷平时大方，例钱又高，真是个好老爷…… 不说后院府上仆役聚集，分瓜食之，欢笑声不断。内院花园凉亭中，黄安也正与夫人准备吃瓜。他先是从冰窖中取来冰块，准备吃冰镇西瓜。 新黄府那可是前朝王府，设施齐全，酒窖冰窖自然是有，而且是好几个。这个年代又有人掌握溶硝制冰这种技术，黄府冰窖中解暑冰块甚多。 两个西瓜放在冰块中半晌。 一碗甜瓜汁水都结冰成为了另类冰棒。 在几个婆娘的催促声中，黄安把西瓜取出来切开。果真是皮薄肉厚，瓜瓤鲜红，汁水四溅。李清照和杨莺姐妹欢呼一声，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黄安把西瓜切成十多小块，与夫人吃瓜说笑。果然，这西瓜，瓜瓤脆沙爽口，汁甜纤维少，冰镇过后，具有消烦止渴、解暑清热、疗喉痹等药用功效。当真是这酷暑天吃一块，浑身凉飕飕。 夫人是吃完一块，吃第二块。 第二块也给干没了，伸手去拿第三块，女人的目光已经放在第二个瓜上，这令黄安板着脸制止：“好啦，适可而止。瓜虽好，但孕妇要少吃，尤其是这冰镇过后。不允再吃了，等明天吧！” “哼哼，你连西瓜都不给我们吃～”李清照不高兴了，无理取闹，用黄安说过的话来表示抗议。 “你…你这是虐待我们！” “对，你是在虐待我们。”杨燕，杨娟紧随附和。杨莺笑而不语，也是这种意思。可见乖巧的三个小丫头跟随李清照，相处至今，悄然转变。 “我这是为你们好，不要胡闹，宝宝也怕着凉。”黄安边笑着安抚，边把一盘无花果递过去。 “不要任性，要听话，我讲笑话行了吧！” “哼，那你快讲，要是好笑，我们大度，不再计较。” “我去，这还成为我的不是了？” “那是当然，你连西瓜都不给我们吃。” “好好好，打住。话说这扫把星，专门克至亲之人，沾之必死。在天界犯了错，受罚转世下凡，一个大户人家喜得贵子。哪知这孩子刚接生就能睁眼说话，喊了一声爷爷，爷爷啊的一声死了。那孩子又喊了一声奶奶，奶奶也叫了一声死了，最后喊了声爹爹。他爹也啊的一声，却没死。只是身边孩子叔叔啊的一声死翘翘了……” “哎，他爹为何没死，死的是叔叔？” “哈哈哈，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们想啊。” “呸，流氓，满脑子龌龊，这有什么好笑的……” …… 花园凉亭，各种花儿绽放，姹紫嫣红，煞是好看。黄安与几位夫人吃瓜闲聊，或是在花园游玩，有说有笑，这当真是花前月下，好不惬意。 这只是月末正常休假，黄安平时是非常忙碌的。为了招兵买马，训练兵卒，整天泡在军营之中。难得这样陪伴夫人，有假期了自然影不离。 而且济州队伍来到后，也让他郁闷。 召忻兄弟认为济州在打仗不安全，把夫人高梁氏送到济南府。也正好与李清照，杨莺姐妹做伴。几个女人那是乐意之至，黄安则忐忑不安。 高梁氏来了，那好歹是自己人，又算不得什么。可不是己方甚至是有敌意的人来了后就头痛了。 曾头市被灭掉的风波过去后，童贯这屌毛又开始搞事。根据东京城送来的情报，童贯假公济私，以枢密院的名义派来队伍，正在赶来的途中。 这使得黄安近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不知道童贯意欲何为，却知道这撮鸟准没好事。 在对方抵达之前，许贯忠，马灵乔装打扮改头换面，用假名字假身份来接见方腊派来的代表。直接以黄安忙碌拒绝对方当面说事的意图，私底下给出诸多便利，促成了装备，马匹等买卖…… ------------ 第三六二回 登州平海军 登州，平海军驻地。 这驻地依山傍海而建，规模不小，一侧是悬崖，一侧是海湾，位置也比较险峻，两侧低洼处有树林，可用作燃料可造小船，有水源，环境优渥。 水寨半连接陆地，一排排原木栅栏墙体延伸到深水区的码头。平海军驻地内，设有寨城一座，内置办事公署及寨署、校场，哨捕、兵房等各种建筑。这个海军驻地历史悠久，至今数十年。 水寨只是第一道关隘，陆地上还建有一圈围墙连通水门。驻地军粮储存充足，驻扎官兵可以据险而守，数十年来，海上之贼，未敢卒犯也！ 平海军，归属黄安统领，他自然要派人来接管，整顿训练。亲卫军第一，第二营全体将士出动。 混江龙李俊，摩云金翅欧鹏接受黄安委派的任务。携带着朝廷公文，绕开青州省院衙门直接抵达登州。船队连夜驶入北海，赶往平海军驻地。 临行前，这两位主将被黄安私下里唤来嘱咐：“平海军水师名声不好，有酒囊饭袋，也有精锐海军。你们过去接管整顿，训练水师，踢除掉糟粕。而且必须平稳交接，绝不能出现重大差错。若出现幺蛾子如反叛，传扬开去惹人笑话。那本太尉面上也无光，所以必须得快准狠……” 故而平稳又迅速接管平海军整顿是两人任务。揪出违法犯罪者，借机立威也是两人进一步的目标。在来时路上，李俊和欧鹏已经商议好，先摸清情况，再找到关键人物呼延庆并说服协助。 要问这呼延庆是谁？ 呼延庆，是北宋时期的军事将领、外交官。在宋徽宗赵佶时期，任登州平海军的指挥使，因为“呼延庆善外国语，又辨博（辨博，博闻谓能谈说也）”，所以曾多次出使金国商议联金攻辽之事（海上之盟）。 呼延庆是呼延赞之后，也是呼延通的小叔爷。黄安特意从呼延通那里打探过，这小子扭扭捏捏半天不说。后来追问，得知消息也惊讶万分。 李俊，欧鹏两人却不知道，这是黄安有心考验两人的本事和魄力，故意没说，果然没让人失望。他们在了解平海军将领姓甚名谁后，立刻联想到亲卫军骑兵猛将呼延通，自发商议认为两者有关系，因此才有了这潜入，说服等计划。 于是，李俊，欧鹏先是让船队在远处等待。他们仅领着十几人乘坐一艘魛鱼船，故意大摇大摆地靠近水师驻地。结果自然是被平海军巡逻船发现并拦截。经过问答之后，以有重大要事送家书见呼延庆为由，成功随巡逻队驶入水寨。 李俊，欧鹏两人率队驾船紧随，四处打量水寨。看到水寨栅栏墙配置一排箭楼，也看到岸上一圈围墙有四五米高，过了水门才是真正驻地。 这令两人啧啧称奇，这平海军驻地犹如小城似的。的确是易守难攻，不愧是历史悠久的住地。随后他俩的目光则是被停泊在水寨深港的船只吸引了。这里停靠的船只数量有些多，全是海船。 “不对啊！”李俊和欧鹏先后察觉不对。 根据朝廷提供的信息平海军编制近年来连连被削。至今水师兵船共二十四艘，官仅有5000余名，船员大概也有千人。分为两个营，负责轮流警戒千多里的海岸线，护卫商队的安全。 而此刻停泊的船只目测少说四五十艘，远超二十四艘。而且有几艘大船，要比两千料船大不少。尤其是最大的两艘，少说也是5000料载量。 内陆河道根本容纳不了这类大船航行。 李俊，欧鹏两人真没有看到过，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时，在前面领路的巡逻船上，一个军官见到李俊，欧鹏这副模样，不禁多说了一句：“哈哈哈，这是水师一营配置，我二营可没有这大船。” 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语气中多有情绪。李俊和欧鹏都听得出来，不禁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平海军水师不简单，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或许正如外界传言那般，平海军不是善茬。 而这个问题所在就出现在一营！ 果然随着船队靠近水门，李俊等人也看得清楚了。深港划分两个区域，左边是挂着军旗的兵船，规格样式与巡逻船等同，右边则是各类民船。 共计二十来艘，全是千料级以上的客舟或者货船。有七八新的，有老旧的，不少船身上血迹斑斑，箭孔密布，随着风浪起伏。有些船上还有人走动，忙碌异常，搬运货物或是刷桐油保养…… 李俊以前贩卖私盐的时候经常被官兵围追堵截，经历的次数多了，一眼察觉出这是追逐造成。欧鹏也看出端倪来，右边的民船怕是来路不正。 有巡逻队领路，畅通无阻地过了水门。 一个小型港口被围墙隔离开，这是人为挖掘修建，停泊着几艘战船。越过码头，岸上则分布着各种建筑，公署寨署最高大也最醒目。靠近港口的是一座船坞，再往上是一排进进出出的兵舍，有冒着炊烟的伙房，也有猪羊圈，哨塔等。 各种建筑应有尽有，岸上兵卒扎堆。 这是平海军收到青州省院的命令，应该是转达朝廷旨意。暂停平海军任务，集结全体等待上官。所以两营水军都在，住地前所未有的热闹。 而黄安故意没有明说何时来接管，就是想来个突击检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军队中兴风作浪。再以雷霆手段整治军纪，作奸犯科者全部依法处置。 黄安在济南府脱不开身，所以李俊和欧鹏来了。船只停泊，还没下船，就听到两艘船上吼叫如雷喊着“大小”，竟然是有人在船上聚众赌博。进入驻地后，嘈杂不堪的情况不减反增。不少兵舍传来哄笑，路过一看，也是扎堆掷点。 一群赌徒也配叫做军队？ 李俊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使得他心头越发沉重。已经隐隐明白黄安派自己等人来的原因。就是接管平海军严厉整治，训练，然后等待视察。 一盏茶的功夫后！ 公署后院，李俊，欧鹏两人见到了二营指挥使呼延庆，这是一个身高七尺，身材健硕，相貌堂堂的汉子，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饱经风吹日晒。 见到正主，李俊实话实说：“呼延指挥，对不住了，首先我们并没有家书。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 “我已经猜到了。”呼延庆呵呵一笑：“不知两位是？” “呼延指挥，我俩是奉关注济南平海两镇节度使黄安黄相公之命而来。”欧鹏看了看李俊，态度正式：“于前天晚上驶入北海，今天抵达驻地。” “哦，两位这是来接管平海军？”呼延庆恍然大悟。 “不错，在下混江龙李俊，在下摩云金翅欧鹏。”李俊和欧鹏表明身份，随后齐齐抱拳请求：“呼延兄弟，实不相瞒，我俩来是有任务在身。” “没错，呼延通兄弟与你定然有关系，所以我们才商议，假借送家书，混入营地来见兄弟呀！” “通儿？”呼延庆眼皮狂跳，惊喜道：“你们认识通儿？” 通儿？李俊和欧鹏大喜，用这称呼必定是亲属。李俊大笑道：“哈哈哈，何止是认识？呼延通兄弟已经是镇北将军府副统制官，率领骑兵。” “副统制官？”呼延庆呢喃出声，随后满脸惊喜：“好好，好哇，通儿脱离西军，决定没错哇！” 欧鹏没有打扰呼延庆，片刻后，才说明来意：“呼延指挥，我俩来单独见你，是有事情相求啊！” “哦。”呼延庆回过神来，看着李俊欧鹏，满脸郑重：“两位有难处，只要能办，某必不会推辞。” 李俊沉吟片刻后，一声长叹：“黄相公让我等来接管平海军，就是要肃清内部，整顿训练。只是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还不多，不知如何下手。” “还望兄弟如实相告。”欧鹏也满脸诚恳，补充说道：“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问题源头在何处。到时候我等如实汇报，呼延指挥功不可没。” “哈哈哈，这个简单。”呼延庆脸上浮现笑容。近来接到朝廷命令暂停巡逻，就是集结等待上官。指示等了十来天，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这位节度使暗度陈仓，提前派人来实地侦查。 当真是下定决心整顿，肃清糟粕！ 当即呼延庆与李俊，欧鹏说起来平海军的前世今生…… ------------ 第三六三回 毒瘤 邹渊，邹润叔侄在登州盘踞多年靠贩卖私盐为生，接触的三教九流非常多，颇为了解登州情况。黄安就是从他们那里得知，登州平海军假借巡逻海域之名，但凡碰上商队必定会敲骨吸髓。 只要货物稍微不符合，一有问题便被扣船抓人。更是勒令让其家人送钱赎人，甚至私下将船和货物给卖掉，尤其是那些私商贩子，只要被抓，结果会很惨，不是被投入大牢就是小命不保。 最龌龊的就是栽赃正经商人为私商，从而劫掠。经常性围追商队，杀人越货是常事，广为流传。过往商队往来贸易，是战战兢兢，被敲诈勒索，这算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被诬陷为私商。 据说，几年前，不少商人忍受不了这种敲骨吸髓，报告官府。可是结果嘛！官官相护，非但没有处置违法犯罪之徒，反而私下告知给平海军。因此这些告状的商人被针对，大多不知所踪。有人侥幸逃过一劫，说归程途中，深夜遇袭。贼人身份不明却装备精良，真相呼之欲出。 故而平海军水师声名狼藉，令人唯恐避之不及。官府不管助涨嚣张气焰，商队被骚扰屡见不鲜。这也是黄安派李俊和欧鹏同来整顿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平海军的问题很大，甚至牵扯登州官府。人少了羊入虎口，只有动真格，雷霆剿灭。 而这个事实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 随着呼延庆这个知情人士透露，这个真相也被揭开。平海军在登州驻扎数十年，登州豪强们早已通过联姻的方式，触手逐渐渗透进水师中。 如水师第一营指挥使聂丰，就是登州第一家族聂家直系子弟。有家族支持，在军中嚣张跋扈，行事肆无忌惮。这些年因个人贪欲或是为家族消灭竞争对手，随意污蔑商队为私商，谋财害命。 这也使得聂家生意越发红火，在女真人部落或者高丽等海外，无人竞争，财源滚滚，赚得盆满钵满。在聂家支持下，水师第一营战船豪华。 朝廷配置的十二艘船，两艘2000料，十艘1000料。而如今第一营清一色两千料船，还有四艘3600料的大船，5000料的大舰也有两艘。兵卒也私下招募数百，全是聂家的心腹庄客。巡逻队的实力加强，巡逻时，四处敲诈勒索。 因为聂家是自前朝后周就盘踞在登州的家族。几代人经营下来，根深蒂固，关系错综复杂。家族不少子弟在登州，莱州官府当差。各种买卖，各行各业遍布，在沿海州府颇有影响力。 这才有了平海军肆无忌惮，官府不管。 可以说平海军的名声，就是在这几年之间败坏。也正是这聂丰贪得无厌，又有聂家人在背后唆使。才会出现敲诈商队甚至栽赃商队等恶劣事件。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种如匪寇般的行为来钱快，背后又有人支持。第一营兵卒小日子过得滋润。 在反观第二营，就要差多了。巡逻船是朝廷配置，没有可比性。聂家人屡次试图拉拢，如送两艘3600料大船，呼延庆不为所动，直接婉拒。 呼延庆言简意赅地说完情况，满脸自嘲地叹气：“哎，聂家尽做这些损阴丧德的事，我堂堂开国将门之后，又岂能做这种侮辱祖先名声之事？而拒绝等于激怒对方，要不是我呼延庆是开国元勋家，聂家人也不好得罪，不敢把我如何？” “难道这聂家如此大胆？敢谋害朝廷任命的指挥使？”李俊和欧鹏倒抽凉气，不可思议地问。 “如何不敢？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来说，花钱打通关系。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真不算什么？”呼延庆脸色也变得默然，冰冷，拿自身举例：“亏我姓呼延，不然换做是一般军官不是早就被对方给排挤走，就是聂家人暗中下手，如巡逻途中遇上海贼袭击，怕会死的不明不白。” 李俊和欧鹏听完后更是怒不可遏，目露杀机。平海军的水深，与登州豪强家族，官府都有牵连。怪不得黄安黄相公强调要以雷霆之势肃清。 “该死，这姓聂的撮鸟必须死，这聂家也是个祸害留不得。”李俊面无表情，杀气腾腾地说道。 欧鹏接上话茬，冷冷说着行动：“没错，平海军杀人越货，栽赃他人，打压异己。这些事已经知晓。那就抓捕罪魁祸首聂丰及爪牙心腹，严加审讯，收集确凿证据，最后再来依法论处。” “好，就这样做。对付这类人用不着手下留情。”李俊赞同地点点头，这也是路上商议过的。 只有呼延庆听得脸皮抽搐，出于好心，提醒两人：“两位兄弟，这聂家是登州一霸，这样抓人怕……” “怕个鸟！”李俊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并反问“：黄相公来接管平安军，肃清内部违法犯罪之徒。莫非这聂家要谋害朝廷节度使不成？” “这倒不是，聂家不敢，也做不到。”呼延庆一愣，随即想到两人背后那一位，不禁苦笑摇头。 “哈哈哈。”欧鹏底气十足的大笑：“呼延指挥有所不知。我们可不是孤家寡人前来，而是各自本部人马。船队共有三十多艘大船，六千多人。” “多少人？”呼延庆大吃一惊。 “哈哈哈，是我们的本部水师。”李俊笑着解释，又冷冷地表态：“这估计是相公怕我们接管平海军出现意外，才会大军出动，我们倒是要看看抓了这聂丰及心腹人等，聂家又该如何应对？ “就是，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那就直接将之剿灭。”欧鹏恶狠狠的附和，眼中闪过跃跃欲试。 “好，那我必当竭力相助，有什么需要两位尽管开口。”呼延庆没有迟疑，铿锵有力的表态。同时在心里也有些羡慕，背后有人就是好啊！做事可以放开手脚，也不用担心暗处的牛鬼蛇神。 “好，那劳烦兄弟了，”李俊和欧鹏谢过。接下来，三人商议如何最快最安稳的进入驻地抓人。有呼延庆相助，使得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轻松。 商议完后，李俊和欧鹏便告辞离去。 呼延庆怕惹来麻烦，派遣心腹送两人出了驻地。 远离后，李俊，欧鹏带人与大部队会合。直到夜幕降临，船队才趁着夜色掩护靠近平海军驻地。 或许为了面子，呼延庆有些话没有跟李俊等人说。其实他率领的水军第二营平时备受欺负。如长期巡逻，夜间警戒等，第二营任务更加繁重。 以前呼延庆也是奈何聂家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却不同了，凭海军节度使来接管决心整顿。他呼延庆自然是助一臂之力，铲除军中毒瘤。 从夜色降临，水师第一营兵卒不再值守，陆续回兵房，睡觉或者赌博。呼延庆尽心尽力安排好执勤人员后，他亲自登上巡逻船，领航巡视。 实则是为了迎接上差，配合行动。 夜深时，李俊，欧鹏率领船队抵达，成功与呼延庆会合。在这位指挥使的引领下，安然入了水寨。在路过第二道水门时，闪电般控制住第一营守卫，闸门打开，船队如潮水般涌入驻地。 在呼延庆庆的配合下，平海军水师第二营两千多人分为多路，指引方向。李俊和欧鹏各自率领大队人马紧随，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肃清行动。 但凡是平海军第一营的兵卒全部控制住，敢反抗暴力镇压，甚至就地格杀。指挥使聂丰及聂家庄客成为重点照顾对象，有异动者，直接格杀。 第一营兵卒共有3000余人，可惜好吃懒做久了，没有丝毫警惕心，不是糊糊大睡就是聚众赌博。在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一群军汉，在对方二话不说就扑上来的情况下，猝不及防被摁倒。 连反抗也成为一种奢望！ 如指挥使聂丰正跟手下军官赌博来着。就遇到大队人马涌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俊，欧鹏亲自带人踹翻在地，随后用绳子捆绑结实。 “啊，你们是谁？敢抓我，来人呐？” “呼延家的，是你搞得鬼？敢抓我，聂家不会放过你。”聂丰剧烈挣扎，大声吼叫，意外之间看到呼延庆，目眦欲裂，愤怒地咆哮连连。换来的是李俊，欧鹏等人的冷笑和一阵拳打脚踢。 “聂家？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尔等。” “来人呐，把这些撮鸟拖下去，交给专人来审讯。” …… 平海军驻地内，到处都在上演这一幕。 而今夜这场突袭，也预示着平海军乃至登州的天变了！ ------------ 第三六四回 京城来使 情报部门对一个势力而言至关重要！ 除了潜伏渗透，收集情报，刺杀等行动。审讯也是情报人员不可或缺的职责，其中精英骨干受到黄安专业培训过，后世各种特务手段普及开。 鞭打，烫伤这种常规刑罚就不说了。 例如什么坐冰山，灌肚灌肠，水蛭澡，蚂蚁宴，挑指甲，夹蛋蛋等酷刑，就是来源于黄安。他先传授给石秀，时迁，马灵等人，然后由这三人普及开，令各情报系统人员心惊胆颤。 坐冰山，顾名思义，就是置身冰堆中，以寒气来使得犯人抵抗抑制薄弱，从而恐吓方便审讯。灌肚灌肠，刺激性的液体从口鼻或者从肛门挤入。为此专门发明了用竹筒做成的大号推进管。 水蛭澡，就是把犯人丢进装满蚂蟥的水桶里。蚂蚁宴可不是菜名，而是在犯人伤口上涂抹蜂蜜，抓来一窝蚂蚁让这些虫子爬上去啃咬撕扯，挑指甲，夹蛋蛋就更不说，酷刑中的酷刑…… 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刑罚，令搞情报的人员畏之如虎，绝口不提。马灵，时迁，石秀三人却是替黄安背了黑锅，成为令人畏惧的情报头子。 各营都有飞天营高手率队协助。 连情报人员都害怕的刑罚，用在平海军一营这些酒囊饭袋身上。分开审讯，挨个说着刑罚种类。还没等用刑，就有大多人吓得面无人色，有问必答。少部分嘴硬的被扒掉裤子夹扯蛋蛋，一个个生怕命根子被活活扯掉屈服了，老老实实配合。 连指挥使聂丰也成了一个鹌鹑，害怕这些可怕的魔鬼。把近年来犯下的罪行如竹筒倒豆子般说来。一个人的话不可信，一群人吐露实情，相互印证。这些年来，数以百计的恶劣事件爆出。 敲诈勒索商队，谋财害命等事情一样都不落下。而且聂家不仅与女真人，高丽国等做买卖，还私下与辽国往来。以粮食换来皮毛，牲畜等。 李俊让人详细记录案件，归类整理，精确到年月日等。涉及犯案人员，幕后推手，获益人等。以及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最后是人员签字画押。 从晚上突袭控制人员，抓捕审讯，到各种案件审理分类。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搞定。飞天营情报人员分批审讯了数以百计的犯人。把平海军指挥使聂丰及幕后聂家犯罪收集齐全。 而连平海军有变的消息都没传开！ 可见这办事效率之快，当得上雷霆整顿这几个字。平海军接管完毕及犯罪纪实放飞信鸽传回。又有人乘坐快船携带收集到的情报返回济南府。 欧鹏率队坐镇平海军驻地，整顿训练。 李俊则率队原路返回，赶赴青州府省院办理交接…… 登州这边的好消息还没传回来。 从东京城出发的队伍，抵达济南府。这令黄安颇为不爽，因为这是童贯派来的，没安好心。他没有以公务繁忙为借口，请许贯忠，吕将接待打发，不然传开了还以为他黄安怕了童贯。 这样只会让对手嘲笑和蹬鼻子上脸。 故而东京城队伍来了之后，黄安先使幕僚萧让代替自己迎接，在济南府安顿，设宴款待，接风洗尘。次日，再让人领着这伙人来到镇北将军府。 其实这将军府，是由济南府兵马司衙门改建而成。只是简单修缮换了块牌匾，并没有劳民伤财。 黄安在公堂衙门办公，顺便接见东京城来的队伍。 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两拨人。 一个身体有点发福，看着五十来岁的老者放下茶杯，冲首位上的黄安拱了拱手，说起了正事：“见过黄将军，老夫是童府副都管，宋禾泛” 甚么？送盒饭？黄安大吃一惊，看向老者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这古代都是啥名字，不是段明，短命，就是在挖矿的高琬，睾丸，就是眼前这老者，宋禾泛，谐音送盒饭，真是有些奇葩。 那宋禾泛又哪知黄安的想法？仍然滔滔不绝：“此次老朽前来，是奉我家老爷童枢密之命送上一份厚礼，恭贺将军升任节度使，坐镇一方。” “哈哈哈，那多谢童枢密的好意了！”黄安斜着眼打了个哈哈，态度不冷不热，说着诛心之言：“这也是托童枢密之福，黄某才能建功立业啊！” “呃……”那宋禾泛语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童枢密这番好意本官收下了，劳烦请宋都管回去后告知童枢密。将来北伐，黄某以他马首是瞻。老丈就在这济南府多住几天，再回不迟。”黄安懒得多做纠缠，打着哈哈，说着场面话。随后便挥手准备送客，接见另外一拨人。 可那宋禾泛听了急忙上前：“黄将军，老夫话没说完。” “哦，你还有话说？”黄安明知故问，他已经猜到童贯派人来别有用心，多半就是为马匹而来。 果然，就见那个老者连连点头，不敢再显摆，和盘托出来意：“黄相公，实不相瞒。曾头市一直为西军提供好马，却做出欺压百姓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来。相公绞杀罪魁祸首是大快人心。可是这样就断了为西军提供好马，影响大局。” “哦，童枢密是让你来计议此事？”黄安心中暗叹果然如此，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者，淡淡地问。 “正是，还望相公高抬贵手。”宋禾泛忙不迭点头。其实他是根据情况放低姿态，连连说好话。要是按照童贯的态度来谈，绝对会被赶打出去。 黄安想过童贯不会善罢甘休，铁定会派人纠缠。他也考虑过自己不可能独吞，也做好让步的可能。故而他思索片刻后，看向宋禾泛问道：“我也听说过，不知曾头市每年给西军提供多少匹好马？” “ 5000匹！”宋禾泛伸出五根手指。 “哼，这是狮子大张口！”黄安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据他知道的情况，以往曾头市每年给西军提供的马匹数量不等，最多一年3000匹顶天。 黄安也懒得跟对方浪费唇舌，直接拍板决定：“这样吧！本官允许你就跟女真人新答拉罕商议收购事宜。了解情况，每年提供多少自己看着办。” “来人，送客。” “啊……”宋禾泛有些愣神。边上两条铁甲军汉应声上前。把这位童府都管给裹挟着送了出去。 让对方自己与女真人谈！ 这也是黄安事先考虑好的，每年大概根据情况千匹或者两千匹不等，这也是不得已让步减轻麻烦。 送走宋禾泛，另一拨人被请了过来。 这是两条大汉，身穿铁甲，器宇轩昂，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也是两位军官，是西军有数的猛将。特意调过来。划入黄安麾下，或者说制约。 因为这两人是童贯的部下。 两条汉子进入公堂后，见到黄安，纷纷上前，大礼参拜：“末将王禀，末将赵谭，拜见太尉。” “嗯，王禀，赵谭，皆是在西军中任职多年的军官。”黄安斜瞥了两人一眼，挥手说了声“起来吧”。就翻看这两年的调令和在军中的过往。 眼前这俩人可不是无名之辈。 这赵谭，在原本轨迹之中梁山讨伐方腊的时候出场过。具体能耐不清楚，但在西军混了多年，应该有点本事。不然早就在频繁冲突中嗝屁了。 而这王禀，在原本轨迹之中被塑造成为狗腿子小人。实则是不然，此人是开封府人，字正臣。北宋名将，民族英雄，行伍出身。北宋宣和元年（1119），官至婺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 次年，改统制，参与镇压方腊起义。四年后，为宣抚司都统制，从童贯攻辽，败于白沟。七年，金攻宋，童贯弃太原还京，留他为副都总管，统领宣抚司兵守太原。 靖康元年（1126）六月，除建武军节度使。九月，太原援绝，军民断粮，城陷，犹率疲兵巷战，身中数十枪，后投河死。守太原二百五十余日。 可见，王禀这个人宁死不屈，刚烈正直。而从他的过往经历来看，在西军之中也是这个性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忠心耿耿，与众将不和。是童贯一点点提拔起来，故而成为童贯心腹。 赵谭也是如此，对童贯忠心耿耿。 当然，这是黄安先知先觉，又根据两人过往经历连蒙带猜完善的信息，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中。 ------------ 第三六五回 故意刁难 王禀，赵谭两人无疑是根正苗红的军官。其真本事如练兵打仗，排兵布阵，应对突袭等意外情况绝非普通将领可比，着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用，肯定能用，也能教导其他将领。 可是两人又是童贯派来的，明摆着是来捣乱掣肘。而且这童贯虽然靠溜须拍马上位，但在军中厮混大半辈子。再无能再废柴，也不能小觑。 历史上，这童贯可是创造出中国历史五个之最的宦官（握兵时间最长、掌控军权最大、获得爵位最高、第一个代表国家出使外国、唯一被册封为王），也是坑死北宋名将刘法的罪魁祸首。 刘法，字号不详，蒲州河中（今山西省永济市）人。自幼从军，常年戍边，乃是北宋末年名将，有“时论天下名将，必以刘法为首”之说。可历经数十年沙场拼杀的刘法，最终没能逃过宋朝以文御武瞎指挥带来的恶果，栽在童贯手上。 黄安多少了解这个历史，这自然是让他对童贯这个老杂毛生出戒心。眼下朝廷突然空降王禀，赵谭两人来。调令白纸黑字上写了任职统制官。 这明显就是对方再使用阴谋诡计！ 这两人留在军中是个定时炸弹，必须得时刻提防。黄安想到这些，进退维谷，拿捏不定主意。居高临下地打量堂下两人，皱着眉，犹豫不决。 而王禀，赵谭垂手站立，也是偷眼观瞧高坐的黄安。见对方气势不凡，满脸不怒自威，这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两人心情有些复杂，甚至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他们在西军中出生入死多年，经历过不知多少血战，屡立战功。才升任为都指挥使，手下有五个营2000多人，能称为将军。而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黄安黄镇北，在后方率军剿匪，一年来，屡次升官爬到高位。 这自然是令两位西军将领不服，心中思绪万千。 就这样，黄安盯着王禀，赵谭，两人也胡思乱想。公堂内无人说话，气氛沉闷，场面有些怪异。 好半晌，黄安陡然一声长叹：“哎，事难办呐！” 黄安边叹气边把两人调令丢在桌上，一张脸拉得老长，心里暗骂童贯这撮鸟真会给自己添麻烦！ 王禀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步，抱拳问道：“相公，不知如何示下？” 黄安抬了抬眼皮，又看了看两人，直言不讳：“哼，你们身上的标签太明显了，是童枢密心腹。童枢密把你们派来作甚？却令本官好生为难。” “相公，我们是奉朝廷……”那赵谭连忙跳将出来。 “够了，打住！”黄安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到了我们这种地步，不要动不动就扯上朝廷。你们敢说你们从西军脱离来此不是童枢密的意思？临行前，这位难道私下没找你们嘱咐过？” “呃……”王禀，赵谭被说的哑口无言。 因为黄安说的全对，他们之所以从西军中调过来。就是童贯在赵官家面前谏言，这才可以调动。而且从京城出发之前，的确受到童贯召见过。 特意嘱咐要留心平海军的虚实！ 这位年轻的节度使猜得，八九不离十，绝非寻常人等。 王禀和赵谭对视一眼，脑海中都冒出这个念头来。 “嗯，看你们神情变化就是了！”黄安冷笑几声，把话挑明了说：“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童贯使你们来，本官多少也能猜到目的。无非就是制约本官，寻找机会告黑状罢了。” “相公，您这话未免是羞辱我俩！”王禀听到这番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脸色阴沉，声音冷冽：“我和赵统制是受朝廷命令来任职，统率兵马练兵，为了将来北伐准备，并非是相公认为……” “好了，王禀将军，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在狡辩？”黄安不想听王禀说这些屁话，直接打断：“不要说的那么高大上，真是这般大公无私。你就不会成为童枢密心腹，也不会在这儿装睡。” “相公，您这是何意？”王禀脸上难看。 黄安懒得回话，直接吩咐左右：“来人呐！把曾头市的犯罪新卷宗，拿过来给两位统制看看。” “是，相公。”当即有亲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将军府文案官李沆取来有关曾头市的卷宗。在黄安的吩咐下，交给王禀，赵谭过目。 厚厚一沓册子，令两人眼皮子狂跳，伸手接过来，翻开看了看，两人脸色变了又变，颇为难看。 赵谭不明所以，还有些疑惑。 那王禀恍然，多少猜到黄安的真正用意。毕竟曾头市与西军有牵扯，幕后站着当朝枢密使童贯。 果然，只听到高台上的黄安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曾头市这些年犯下的累累血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幕后保护伞便跟西军有关，幕后之人不用本官明言了吧？” 直到此时，赵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叫嚷道：“相公，这是子虚乌有，没有丁点真凭实据，如何这般笃定？西军不知情，不然岂能容异族猖獗？” “哈哈哈，这个就不知道了。”黄安大笑不止，语带嘲讽地说道：“水滴穿石，非一朝一夕之间。反正凌州官府上报过朝廷，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朝廷也没有反应，曾头市才这般猖獗。” “这个……”赵谭张嘴欲言却无话可说。 “本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一点。”黄安也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指着案件卷宗凝重地说：“朝廷已经知晓，朝会上，你们靠山童枢密磕头求饶，圣上也没有责备。可在当众之下颜面无光，童贯必定心怀怨恨，故而把两位调过来。也算是本官小人之心，难以相信两位将军。” 王禀面皮狠狠抽搐，现在他终于明白黄安态度不善的原因。因为背后童贯而故意来刁难他们。直白一点来说就是卷入两位大佬间的明争暗斗。 王禀满心无奈，咳嗽几声，直视黄安，再次强调：“相公，您多心了，我等是奉朝廷调令而来。” “就是，在相公麾下任职，报效朝廷，又岂敢有非分之心？”赵谭也是连声附和，大义凛然。 “两位不用担心，朝廷旨意，本官自然会遵从。你们也会在军中任职，只是咱们事先把话挑明。双方立场不同，这样对你我，有利而无害。”黄安见状冲两人温和一笑，随后又补充道。 “说你们的是西军良将，颇有本事，本官却不太信。因为我军中猛将如云，一般人难以服众。来了，那便遵守规矩，有本事，留下来任职。若是酒囊饭袋混，吃等死，哪来的回哪里去。到时本官自会奏明朝廷，后果与两位全无干系。” 王禀和赵檀听到这番话心头大怒，又看到黄安那轻蔑的小眼神更是怒不可遏，强忍住没发作。可是黄安这番情势不亚于羞辱，令两人恼怒。 王禀挺身而出，克制住愤怒，咬牙说道：“相公，您若是觉得我俩本事不济，那便下派任务。听说济州正在剿灭梁山，相公把我两人调过去。” “不错，必定月余之内，踏平梁山。”赵谭也叫到。 “不错，我俩可以立下军令状。”王禀沉声补充。 去水泊梁山？黄安吓了一跳，心说让你们这两个有本事的去凑热闹，我军又如何趁机大练兵？ “不行。”黄安岂能容他俩捣乱？想也没想直言拒绝。见王禀还不死心，他直接搬高俅出来说事：“剿灭梁山那块肥肉是高太尉的。连本官都被排除在外，你们两个掺和，必被高太尉记恨。所以不要异想天开，从而给自己惹来麻烦。” “呃……”王禀和赵谭面面相觑。 黄安看着两人皱起眉头，思索下派什么任务来观察。至少要看看这两人能力怎样，如何安排？以后相处时间长了，好了解，有机会策反或招揽。 只是眼下真没有合适的任务委派。 黄安不禁为难，也就在这时，吕将领着一条军汉从外面匆匆闯入公堂，对方人未至声先到。 “相公，好消息，登州那边有了结果。” ------------ 第三六六回 借刀杀人 “李俊和欧鹏兄弟派人送回消息……”吕将心情显然不错，笑着入厅，急切向黄安汇报。可是看到王禀，赵谭两个陌生人在场，声音戛然而止。 “哦，登州有信了？这么快？”黄安诧异后惊喜，为李俊和欧鹏两人办事的效率而感慨，这才过去多久？突然看到王禀，赵谭两人，又想起情况复杂的登州，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 吕将最初以为王禀和赵谭是新投的兄弟，可察觉到场中氛围不对，有人来投黄安不可能高坐。随即又想到恫京城来人了，怕不就是这俩货。 吕将迅速想到却不表露分毫，装作不知地问。 “相公，这两位是？” “吕军师，你有话直接说来。这两位是朝廷调过来的统制官。”黄安指着王禀和赵谭，意味深长地笑着介绍：“皆是西军猛将，是朝廷调来的统制官。那位是王禀将军，那位是赵谭将军。” 吕将也是个人精，看到黄安使眼色，瞬间心领神会他的意思。笑呵呵地向两人行礼口称将军。王禀和赵谭也不敢怠慢，忙还礼，连说不敢。 简单客套几句，吕将随后转过脸，朗声汇报道：“回禀相公，登州消息送回，李俊，欧鹏指挥已经顺利接管平海军。只是军中多有杀人越货，劫掠商队之事发生，牵扯当地官府，证据在此。” “快，快把证据拿给相公过目。” 在吕将的吩咐下，身边的军汉边应声边呈上证据。黄安忙正襟危坐，接过来当众翻阅查看。只是越往下看，脸色越阴沉，愤怒情绪溢于言表。 “混账，军队栽赃陷害，劫掠商队，草菅人命，这跟贼人何异？这当地官府牵扯其中，难逃干系。”黄安过于愤怒，咬牙切齿，也没有看下去。直接让人把证据拿下去交给王禀和赵谭：“两位将军看一看，这是登州平海军内部的问题。” 王禀，赵谭正翻看着登州送来的情报，全是有关平海军及犯罪人员，事件等，两人既愤怒又无奈。愤怒是这种丑恶遍布，无奈是无能为力。 黄安察言观色见两人神色变化，不动声色地问：“两位，平海军内部问题极大，犯罪证据确凿。更是牵扯进了当地家族，官府，不知有何看法？” “按宋朝律法，当杀！”王禀愤怒当头，冷酷地说道：“多年来，登州官府不管不顾，难逃干系。既然与平海军牵扯，那就查清，上报朝廷。” “好，说得好，王将军果然是个性格刚正之人。”黄安对王禀这番话非常满意，连连夸赞。随后下令：“这样吧，请王家军和赵将军走一遭，我让吕军师与你们随行赶赴登州，彻查此事。” “请相公放心，小可必当竭力辅佐两位将军。”吕将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挺身上前，铿锵回应。 “呃……”王禀此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说错了话。可听到黄安下令，也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赵谭也不得不跟随。 黄安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慷慨激昂地说道：“好，牵扯军队，与当地豪强勾结，彻查到底。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坚决不放走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不仅要被当地百姓讨回公道。也要为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商队洗刷冤屈。” “军师，两位将军，此事拜托了。” “是，相公放心。”吕将赶忙上前领命。 王禀，赵谭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上前，接受这个任务。他俩也想好好好表现不想被人看扁。 “那好，先坐下研究登州情况，也好提前做准备。”黄安见了态度大为改观，和颜悦色地邀请。把收集的情报摊开，又让军汉详细汇报着…… 当吕将领着王禀和赵谭两人走出公堂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钟后了，领着公文，为临行前做准备。如支取钱财，调拨物资，通知随行军队等。 黄安目送着王禀和赵谭走了，脸上浮现冷笑：“童贯啊童贯，大家都是靠马屁上位，看谁手段高超。你当在老子军中埋下两颗钉子？老子却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还惹得一身骚。” 王禀，赵谭刚来是在济南府驿站里安顿。来到将军府报道后，黄安为了彰显心胸，直接让人搬到将军府后院，单门独院，也方便有事召集。 行李搬过来后，两人在后院住下。 赵谭来隔壁院子找到王禀，见他忧愁，不解道：“王兄为何忧心忡忡？难道是因为这黄安刁难？这黄安虽然鸡贼奸诈，怪不得恩相这般忌惮。但是好在，恩相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初步展开。” “哎，你都说了他鸡贼奸诈，这趟任务没那么简单。”王禀见到同伴不自知的样子，又是叹气。 赵谭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满脸不以为意：“去登州办事，这有什么难的？依法论处不就得了。那什么聂家，敢杀人害命，那这是报应。至于当地官府牵扯进，查清后回来交差便是。” “哎，兄弟，哪有这么简单？”王禀苦笑几声，板着脸说道：“你和我都是恩相童枢密调派来的，这不是秘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我们代表谁。在外行事别人卖面子，可却掺和登州这破事。” “我们是受黄安命令办案，背后是镇北将军服啊！”赵谭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位五大三粗的将领懂得打仗，转不过弯来。 王禀直接把话挑明：“表面上是没错，可我俩带队，他人只会在乎我们背后的童枢密。也会让人误以为我等是恩相授意。依法论处，登州官府罪责很大，凡是牵扯进的当地豪强在劫难逃，责任全是在我们，也会被人怪在恩相头上啊！” “啊，这不就是借刀杀人！”赵谭这才反应过来。 “没错，借刀杀人。”王禀看着同伴醒悟过来，又是愁眉苦脸叹气：“我和你这回都成为了刀子。” “这还不简单？”赵谭“哦”了一声，又是不以为意地摆手：“我们赶赴登州，只诛杀罪魁祸首，如那平海军指挥聂丰。至于当地官府和豪强，走个过场。” “哎呀，你……”王禀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再次叹气：“证据齐全了，真这么简单就好啦！恐怕你我就惨喽！被赶走是小事，被冠上包庇当地官府，豪强等罪名。后果会很严重。” “其实不用我们就调查，只需要我们现身在登州。当地官府和豪强就没得好，事情会被捅大。官府官员受到责罚，当地豪强怕是被黄安麾下抄家灭族。一切是我俩调查有功，恩相难逃干系。” 王禀一口气，把自己的担忧说来。 话说到这份上，赵谭反应再迟钝，也明白其中关键。不禁满脸怒容，咬牙切齿：“这黄安狡诈……” “哎，这就是一个阳谋，你我明知，还不得不跳进去啊！”王禀皱眉长叹，也想不出对策来。又想到黄安这是临时起意，在心里自愧不如。 次日，黄安同时以镇北将军府的名义，给青州府省院发出措辞强硬的警告，他奉命接管平海军不想出现意外，令官员们撇清关系，独善其身。 也在当天，大队兵马自济南府出发。 除了王禀和赵谭各自带着本部人马，两百多个西军。黄安直接调亲卫军大将王寅率领众将相随。 出动数百骑兵，两千步兵。 而且全在码头上登船，走水路，赶赴登州办事。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而事实发展理解出王禀所料那般，由他俩领队，两人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也代表着枢密使童贯。 其实这两位就是随军吉祥物。 真正处理事件办案的人是吕将，大军扑杀向登州。与当地官府接洽过后，亮出平海军各种犯罪证据。上到知州王师中，下到通判等各级官吏，做贼心虚，预感大难临头，急忙撇清关系。 通通把责任推到当地豪强聂家头上。 聂家及几个有紧密联系的家族全部遭殃。在突袭抓捕审讯，在铁证如山之下，济南府军队如虎入羊群般，分兵至各处抓捕罪魁或是控制局势，顺便接受这些地头蛇的家财，大军赖在登州…… ------------ 第三六七回 四方巨寇(上) 三言两语，说不完登州案件！ 其实这个过程不是那么简单的，在这处理事情的前提下。是黄安提前派出李俊，欧鹏接管平海军，整顿内部，重新编队训练，能完全掌控。 另外从济南府来的军队数量足够多。 马步混编队伍五个营之多，军容齐整，猛将如云。又有济南平海军节度使的名头，更有王禀和赵谭及幕后的童贯，就这种阵容，谁敢反抗？谁干有闲话？别说是豪强，官府上下战战兢兢。 这其中还有人协助如上任不久的登州通判宗泽。再如亲兄弟在镇北将军府任职的兵马提辖孙立。这两人无条件支持黄安接管平海军并整顿。 根据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件彻查，追究连带责任逮捕审讯，调查工作开展的顺利，没有阻拦，也没有人敢。却是只有当地豪强聂家联合起来作怪，哄抬物价，鼓动州府百姓，想趁乱开溜。 可是这种小把戏早就在黄安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知道，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不会甘心任人宰割。所以吕将，王寅，武松等人忠实的执行任务。 大军从踏入登州就严阵以待。 从青州，兖州等地军营巡逻队伍协助，封锁交通要道。平海军水师营交叉巡逻登州沿海区域。任何可疑商队，可疑船只等，皆是难以逃脱。 早有情报人员来与军队接触提供情报。 可以说是设下了重重天罗地网，坐等对方出逃。而事实的确是如此，聂家人分南北两路想逃窜。往南是想去江南避祸，往北是想投靠金国女真。只是没有逃出包围圈，反而送来了金银财宝。盘踞盛产黄金的登州的豪强家肥得流油…… 畏罪潜逃，彻底坐实了聂家的各种罪行。最严厉的是查证私下里与辽国往来，贩卖违禁物，粮食。安上了卖国罪名，这种罪责可大可小。在严肃处置下，那就大，几个紧密的家族也没跑掉。 王禀和赵谭率队，将之擒拿，声名大噪。真正的成为利刃，给童贯吸引仇恨。如登州，莱州等当地豪强富户得知消息后，私下里大骂阉人。 登莱沿海，第一豪强家族聂家几乎一夜之间被灭。只要是聂家人通通被抓，庄客仆人被控制。凡是聂家财产如良田，铺面等全被查封充公。当地官府紧随张贴告示，试图来挽回声誉。 可惜没用，济南镇北将军府大军杀来的消息早已被传开。来接管平海军发现内部问题恶劣崩坏，故而来彻查到底等诸多消息在有心人的散布下人尽皆知，令登州，莱州百姓为之欢呼叫好。 那些受到迫害过的商队及其家眷开始来到官府申诉，指证聂家及其党羽，顺带检举告发官吏。刚正不阿的宗泽老爷子甘愿为马前卒来操办。 总之，登州风云涌动，纠察肃清行动如火如荼。为了防止境内混乱，也为了防止被异族有机可乘。从济南府赶过来的大军驻扎接管全境防务。 这也是黄安的真实目的之一。 就是光明正大的在登州驻军，调度兵马。配合平海军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沿海局势，控制莱州，登州，密州等地，甚至辐射至更远的滨州，沧州。 登州这边的证据齐全后，黄安就如实上报朝廷，也给蔡京送出密信。按老惯例把抄家灭族的财宝取出部分出来分为几份，全部送到东京城。蔡京占据最大，至于如何分配，全凭奸臣所为。 也可以这么说，地方豪强覆灭，多人跟着受益。而这也是京城诸多大佬喜闻乐见的，他们可不认识什么地方豪强，他们只知有没有好处可拿。 登州案件过后，朝廷有了指示。 知州王师中本就因联金灭辽而办事不利，又出了这档子丑事后，直接就被罢官，等京城来临时交接完，即刻返京，而接替其职务的是赵明诚。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这位仁兄。 赵明诚去年得到黄安的点拨，挑选出几件最有价值的古玩，在今年蔡京大寿之时赴京贺寿。有黄安美言说好话，蔡京接见了这位曾经政敌之子。彰显大度许诺启用他，让他安心等待即可。 可大宋朝这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并无缺额。 这不，登州王师中就被刷下来了，赵明诚接替。在到了赴任地知道是黄安相助，更是感激涕零。这位走马上任后，当了官，忙着娶妻生子…… 而登州的通判宗泽，提辖官孙立与济南驻军走得近。吕将，王寅等人也奉命交好两人并拉拢。 庞仁，朱富等人也开始派出队伍四处盘下酒楼，铺面。配合情报人员趁机在沿海州府设立据点，吸纳人员等，时刻关注着京东路沿海诸州。 这边，黄安为了把手伸进登州，莱州等地而努力。而远在江南，方腊为了壮大摩尼教而奋战。 重金收购来的两百套皮甲，数十铁甲和数十匹好马已然送达。全部列装教派中的高手，精锐。果然在随后的袭击官兵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这更令方腊加大力度向黄安求购装备，马匹等。而且随着不断取胜，装备积累犹如滚雪球般，教众又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强，使得摩尼教壮大…… 别说地方厢军接连被偷袭，损失惨重。 皇城禁军也在绞杀邪教途中遭到袭击，出现伤亡，装备被抢。此消彼长，摩尼教的实力逐渐加强。江南歙州，睦州等地方战事频繁，越发混乱。 江南方腊引领教众跟朝廷斗智斗勇。 或者说是被黄安有目的性的扶持，一点点变强牵制住朝廷，吸引朝堂注意力，给梁山减轻不少压力。而梁山晁盖，吴用率队与朝廷交战激烈。 如梁山施展游击战术，仗着骑兵的高机动性，在官兵附近徘徊。使得对方顾忌，不敢散开行军。一个不留神，或者露出破绽，如白天埋锅造饭，或是夜间宿营时，突然会遭到梁山袭击。 令官兵死人，骚乱起来，迅速集结想要围剿之时。梁山骑兵又已经脱离战斗，甩开官兵扬长而去。如此往返，官兵不堪其扰，人心惶惶。 在骑兵的骚扰下，快半个月了。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各路兵马行军小心翼翼，速度极慢，每天仅仅走个二三十里路。官兵人困马乏，始终未能集结。 这让剿匪军营地程子明，胡春等将焦急万分，提防梁山来袭又不敢率大军接应。只能把骑兵集中起来，由吴秉彝，韩天麟两人率领先后接应。 想法是好，可结果堪忧，骑兵队时常与梁山遭遇，甚至交战。各路兵马集结进展缓慢，令人堪忧。与最初设想大军集结后，强攻梁山截然不同。 哎，这下怕是麻烦了，多半是一场持久大战。各路兵马都监见识到梁山贼的厉害之处心有戚戚。 济州梁山泊与剿匪军杠上了！ 江南方腊，济州晁盖各自与朝廷交战。 这两个地方打得火热，随着商队消息早就传开。这个时候，千里外的河东路，威胜州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河东田虎不甘寂寞，也终于冒头了。不动则已，一动手石破天惊，直接宣称起兵。 没错，田虎跳过了试探环节，直接起兵攻打县城。 要问这田虎又是何方神圣？ 田虎，本是威胜州(沁州)沁源县的一个猎户，颇有膂力，熟武艺，专一交结恶少。后来不堪被官府欺压，一怒之下啊直接杀了官吏，上山落草。他又是胆大之人。占据太山，自称北地大王，聚众打家劫舍，专门劫掠那些富贵人家。 当地官府围剿而不得，只因文官要钱，武将怕死，各州县虽有官兵，都是老弱虚冒。或一名吃五六名的兵饷，到得点名操练，却去雇人答应。上下相蒙，牢不可破。国家费钱，一无是处。 也有几个军官，引了些兵马，前去追剿田虎，那里敢上前，只是尾其后，东奔西逐，虚张声势。真打起来了却不知厮杀，横的竖的，一见前面尘起炮响，一哄而散，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脚。 官兵甚至杀良冒功。百姓愈加怨恨，反去从贼，以避官兵。田虎招兵买马，势力迅速壮大。经常劫掠官商，官府不敢剿，北地大王之名渐响。 ------------ 第三六八回 四方巨寇(下) 河东路是与辽国接壤州府，民风彪悍。穷山恶水，处万山环列，易于哨聚，近来，水旱频仍，民穷财尽，人心思乱。官府又压榨盘剥赤贫百姓。使得许多人活不下去，上山落草者多矣！ 田虎乘机纠集亡命之徒，捏造妖言，煽惑愚民。初时掳掠些财物，随着投奔的喽啰越来越多，再加上田虎的亲兄弟田豹，田彪等纷纷来投，结交的恶少聚义，使得田虎势力滚雪球般的壮大。 尤其是几个月来，黄安剿匪的缘故！ 河北路，京东路境内的毛贼流寇成群结队地来投奔。皆是举寨率领队伍，携带物资来入伙聚义。 其中代表小神机董海，金毛犼施威，索命鬼王飞豹等人。各地山寨有名有姓的头领少说十来人。短短时间，从四面八方汇聚北方的贼寇数千。田虎是来者不拒，他知道这些毛人是穷凶极恶之辈，却是不管不顾，通通招收，引入山寨。 一下子，山上喽啰破万，头领三四十。 文有军师房学度，钮文忠，邬梨，董海 武将️田豹，田彪，董澄、沈骥、耿恭，方琼、安士荣、褚亨、于玉麟，凤翔，王远，傅祥、顾恺、寇琛等三十多条好汉，聚集在田虎身边。 当真是兵强马壮，人多势众！ 各方鱼龙混杂聚集在太山上，其中不乏有心人。山东晁盖，江南方腊两个绿林大佬的名头响亮，跟朝廷对抗如何如何等此类风声越传越激烈。 田虎山寨实力近期膨胀式的发展，他的野心随之剧增，不爽江湖盛传晁盖，方腊，而不传他田虎。另外山寨人多了，每日开销甚巨，短期内还可维持，可时间长了，钱粮不济，难以为继。 一些小打小闹满足不了所需！ 只有攻城拔寨做大，夺下地盘才能养活破万喽啰。而且他的名声也会在江湖绿林之中响彻。于是，田虎大手一挥，率领山寨喽啰下山攻城。 田虎要根深蒂固，要荣归故里，要报仇雪恨。 ——故而首个目标选在了家乡！ 沁源县城外，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喊杀震天。 “杀，杀，给我杀啊！” “杀，太山好汉全伙在此！” “儿郎们，第一个杀入城里，升大头目。”在呐喊声中，数以千计的喽啰展开冲锋，除了少数套着破旧皮甲，大多人穿着各异，长短不齐，手持利器，凶神恶煞地涌来。围困县城强行攻打。 “弟兄们，谁先攻进城，抢粮，抢钱，抢女人喽！”田虎一身戎装，拎着大刀，边指挥边大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衣着褴褛的喽啰呐喊着，冲锋着。有人用自制弓箭射向城头，有人合力扛着梯子架在城墙边，有人举着木盾，拎着刀，攀上城墙厮杀。哪怕这个过程中有人倒下，却挡不住喽啰红眼。 “杀狗官，杀尽贪官污吏，地主恶霸。” “杀啊，城破时，把尔等官吏刀刀斩尽，个个杀绝。”喊杀声震耳欲聋，战鼓擂动，号角狂响。 随着城头上的官兵惨叫连连被射中，随着越来越多的喽啰冲上墙头，官兵节节败退，城破在即。 城里官员们得知消息吓得瑟瑟发抖，县令席卷金银细软。焚烧公文印信，带着官印，仓惶逃遁。大小官员畏惧田虎恶名，有样学样，收拾东西逃窜。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乌纱帽？ 县令等官员逃窜，城里群龙无首。 城里早已经混入不少喽啰，趁机发作，打砸抢烧，四处放火。响应城外，城里一乱，越发混乱。随着田虎呐喊，喽啰强攻，打破了这座城。 田虎率领喽啰们，喜轰轰地入城接管。 第一时间占据府库，同时封锁县城，捉拿官吏，秋后算帐。并按图索骥，前往本地各富户家中…… 至此，田虎占据了第一座城，掀开了乱世序幕。 而沁源县官员逃脱之后，前往其他地方避祸。却不敢向朝廷禀报此事从而惹来祸端小命不保。而是花钱上下打点，拖时间，同时提醒周边县城联合，并向州府汇报，请求军队赶来剿匪。 要是这样，至少得一两年后朝廷才得知消息。那个时候田虎已经彻底占据几州，数十万人马。这是黄安所不愿看到的，情报人员在北方活动。得知这田虎作乱的消息，传回大本营并传扬。 东京城自然需要比原本轨迹中更快，得知此事。京师震动，在几个权臣商议下，调集兵马来剿。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不管如何吧，河东田虎打破城池，在绿林名声大噪！ 无独有偶，最后一大寇淮西王庆也在悄然间崛起！ 话说这王庆被人高俅府上干办富全陷害之后，被发配离开京城到陕州。这对靠着自己努力爬上位，处在春风得意中的王庆来说，打击忒大。被迫离开京城成了犯人，对高俅，富全恨急。 发配陕州充军，这轨迹大有不同。 这王庆因为要报仇雪恨，一下子醒悟了。明白老实本分只会挨欺负，所以他不能墨守成规。绝不能被关到牢城营，所以到了陕州，养好棒伤。 在某天傍晚投宿，王庆用酒灌醉两个解差孙琳，贺吉后，用钥匙开了枷锁。趁着夜色脱掉囚徒罪衣，洗了澡换上新衣，收拾行囊，连夜出逃。途中遇见有人厮打，出于好心随手救援。因此结识龚端，龚正两兄弟，在龚家庄园躲藏。 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王庆明确方向。期间教导龚氏哥俩功夫，而龚端兄弟帮忙掩饰身份。直到那个被打跑的黄达撅着腿，报官来搜。王庆只能收拾东西，连夜远遁，投奔自家表哥。 他姑表兄弟范全，在房州做两院节级。 王庆躲躲藏藏，专挑小路走，中途意外遇到逃命罪犯，名唤刘敏，绰号刘智伯。王庆施以援手救下来，两人结伴，相处融洽，半月后到了房州。投奔表哥范全，住在了定山堡农庄避难。 一晃，就过去了一两个月。 期间，范全拿出秘制药膏，给王庆去除脸上的金印。又恢复以往那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模样。王庆觉得风头已过，又闲不住，外出溜达。不料却是被段家庄段太公一言相中要招为女婿。 这段家也是当地一霸，有钱有势。 范全觉得可行，刘敏也有意撮合，于是牵线搭桥给王庆说了门亲事，王庆跟着段三娘好上了，快刀斩乱麻，相处不过几天，便操办婚事。 而原本轨迹就是就是那么巧， 就在结婚当晚，王庆与段三娘洞房，激战正酣。房州官府派人捉拿王庆。却是新安县龚家村东的黄达，不敢善罢甘休，追查到王庆踪迹实落处。连夜到房州报知州尹。州尹押了公文，便差都头，领着士兵，来捉凶人王庆并段氏人众。 官兵顷刻间杀来，众人慌乱一片，跌脚槌胸，好似掀翻了抱鸡窠，生怕吃了官司，正不知所措时，刘敏刘智伯临危不乱，提议去房山落草。 这就像醍醐灌顶似的，令王庆幡然醒悟。觉得占山为王是一条出路，也是报仇雪恨的唯一道路。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对抗朝廷！攻城拔寨。 王庆毅然决然，说服段家庄众人相随，遂收拾金银细软。各跨了腰刀，拿了朴刀。唤集庄客，愿去的共四十余个，俱拽紥拴缚，一同上山。 那房山四面都是天然生成的石室，如房屋一般，大小不一却整齐，因此叫做房山。属房州管辖。有一伙强人盘踞，寨主名叫廖立，聚集几百号喽啰打家劫舍，见王庆一伙人不少，头领甚多。担心这一大家子威胁自己的地位而不接纳。 可官兵在后面已然追来，刻不容缓。 王庆狠劲爆发，当场翻脸，仗着人多火并廖立。那些小喽啰畏惧王庆勇猛，故而尊他为寨主。数百喽啰呼啦啦下山，与官兵相遇，一举击溃。那个心胸狭隘，报复心强的黄达也被乱刀戳死。 其余厢军，土兵被杀的作鸟兽散。 至此，王庆占山为王，安顿了各人老小，便是统计内部。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方翰、丘翔、施俊、刘敏，范全九个人，为九个头领。计点喽罗数百，盘查寨中粮草，金银珍宝，锦帛布疋等项。杀牛宰羊，大赏喽啰，置酒庆祝。众人遂推王庆为寨主，招兵买马，打家劫舍…… ------------ 第三六九回 京城聚贤楼 继济州晁盖，歙州方腊之后，威胜田虎，房州王庆两人的名声开始在江湖绿林中传开，公然与朝廷对着干。被好事人并称为四大寇，也犹如榜样似的，各地山贼流寇如雨后春笋般冒头。 但凡有山的地方，就会有贼人出没！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大宋各州府为了剿匪疲于奔命。青州，沂州等地也有贼寇死灰复燃的迹象。 宋朝，在中国历史上就是个奇葩的王朝。农民起义如吃饭喝水似的，在两宋之间竟然爆发的次数多达数百次。北宋末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宋国各地堪称群魔乱舞，这天下乱象已显！ 毛贼流寇在各地涌现，唯独京城及周边没有。 东京汴梁城，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皇城。各水路往来的船队为京城注入活力，城中铺面商品琳琅满目，来自全国各地的丝绸、茶叶、瓷器，甚至海外的宝石，翡翠等各类特产应有尽有 路边商贩扯开嗓子的吆喝声不断，街上人潮如涌，往来穿梭，京城居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中秋佳节临近，大相国寺庙会，酒楼举办花灯会……，依旧是繁华如昨，宛若一片太平盛世。 皇宫中的赵官家深以为然，忙着炼丹、玩女人。京城近来新开张的大酒楼聚贤楼，东家铁叫子乐和忙着应付贵客，收集情报，关注京城动向。 这聚贤楼，是黄安使人在京城等待盘买下来的三层酒楼。是京城72家正店之一，拥有自主酿酒权。正是为了这个，情报人员苦等几个月。买下来后，经过修缮，打点关系，换了招牌。 铁叫子乐和改头换面，用了新身份，来打理酒楼。一个多月前开张，以各类好酒，打响名气立足，又推出设立舞台，戏曲，相声，小品，评书等轮流上演，各有专栏，招揽回头客无数。 使得聚贤楼生意火爆，宾客如云来！ 此处酒楼，仅与樊楼隔了几条街，经常活跃在那边的公子衙内也被吸引，大群姑娘也时常跑来。看戏曲，甚至借助场地器械，上台表演等。 东家乐和人长得好看，又文采斐然，谈吐得体，说话中听。赢得不少头牌姑娘的好感，如李师师，赵元奴，王香香等几个最有名的头牌姑娘，总是有事没事儿使唤人来找乐大才子要诗词。可怜乐东家只能看着飞鸽往来，求援大本营。 连同黄安在内，闻焕章，萧嘉穗，许贯忠等人群策群力，闲暇之余，写一些有关风花雪月的诗词。然后通飞鸽送过来，令乐和才高八斗。正因大本营不计成本的鼎力支持，酒楼红火异常。 这些有名的头牌姑娘照拂，又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京城衙内多照顾生意。那些化作伙计，酒保的探子接触这些社会名流，收集情报如鱼得水。不经意间听到的情报及时向大本营传达。 可以说，聚贤楼，就是黄安在京城安插的眼线。只负责收罗和传递情报，活跃在各处的暗部成员自成体系，单独发展下线，如把城中地痞流氓收拢办事，花钱打点谋求职事，伺机搞渗透…… 威胜田虎攻破沁源县城占据，房山王庆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聚集喽啰，煽动败兵，围攻州城等消息传达至京城，连同命令落入乐和手中。 这些惊人的消息会在合适的时间，按先后顺序传开。 有可能会从贩夫走卒口中流传，有可能从往来商队中散播，也有可能从不起眼的面馆，小吃摊议论开来。反正在不经意间，源头无从查起。 时间匆匆，转瞬即逝。 一晃，八月十五这天，威胜田虎攻破沁源县的风声开始在城中流传。最初是一小撮人，可随着从河东来的商队主动说明田虎这个本地大王。 京城百姓们知道了河东路有这么个角色。也近乎对方实力如此强大，攻城拔寨，逐渐议论纷纷。直至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多有议论者。至于能否让朝堂大臣们重视，那只有天知道。 而在济州，自七月开始，梁山泊与官兵的交锋持续近一月。从各州府赶来的军队还在半途之中，始终摆脱不了梁山的骚扰，迟迟未能集结。 这令各兵马都监心头沉重，如吃了一堆苍蝇般难受。想想往常自诩自己无敌，可接到命令来剿匪连一群强人都奈何不得，差点在半途中被玩死。 这说出去丢人现眼！ 而也就在这一筹莫展之时，转机来临！ 或许是中秋佳节的原因，或许是梁山也觉得骚扰无效。总之，这两天不见尾随，没有来骚扰。各路兵马松了口气，趁机加速行军，一路警戒提防，有惊无险地抵达济州，齐聚营地集结。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嵩州兵马都监周信，以及打残的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各自率队，胜利大会师。 总兵力加起来近三万，兵强马壮。 只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因为八路兵马，只剩下六路多。程子明，牛邦喜，各州都监见识到了梁山的厉害，心情沉重，一个个忧心忡忡。 而且就在大军直接当天夜晚，梁山来袭。数十艘大船趁着黑夜掩护，杀来，试图袭击官兵水寨。只是这回，及时被加强戒备的官兵发现，警报的号角声响彻黑夜。官兵驾船，迎战贼军。 可梁山的袭击是连环不断！ 水泊上大军出动袭击水寨，陆地上也是两路骑兵突然杀来。令剿匪军一阵手忙脚乱，分兵迎敌。可结果是营地中官兵刚刚摆好架势，爬上栅栏墙，喊杀震天时，梁山军却没有全面开战的意思！悄然撤退，黑夜中喊杀的船队也偃旗息鼓。 只留下准备厮杀一场的官兵，呆呆地僵硬在原地。怕埋伏不敢出营地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耻辱，奇耻大辱啊！”各都监脸颊滚烫，哀嚎阵阵。被山贼压着打，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他们又哪里知道，梁山只是来打个招呼，没错，就是过节来打个招呼，或者说是给官兵一个下马威。也预示着梁山泊与剿匪军拉锯战正式开始。 中秋佳节过后，剿匪军进入状态，一面与当地官府配合，加强营地周边防范，一面队伍磨合训练，挑选合适人员学习水性，登船适应水性…… 梁山水军总会在附近徘徊，假意偷袭或是对峙。陆地上也有大队骑兵出没，令剿匪军风声鹤唳。面对态度强硬，毫不示弱的梁山，官兵处在弱势。只能全力防守，备战，抓紧时间训练水军。任凭高太尉派人催促，也不敢主动出击…… 这种持久战，符合黄安的预期。 趁着这宝贵的时间，各地情报人员活跃，引领难民，招募兵丁，黄家军招兵买马，极速扩张。 黄安忙着训练士卒，处理军务，兼顾北方商贸，中华医盟，矿脉勘探，开采等，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有许贯忠，吕将，娄敏中等人协助。否则这么多事压身，他非得焦头烂额不可。 而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越发忐忑。高梁氏，杨莺姐妹肚皮越来越大，过不了多久要生了。他也要当爹了，这在百忙之中欣喜而激动…… 然而，黄安没有等到自己孩子降临。 河北路，北京大名府，那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北京，可不是后世首都北京。 这大名府，这是座军事重镇，是北宋陪都北京。城高地险，堑阔濠深。一周回鹿角交加，四下里排叉密布。敌楼雄壮，缤纷杂采旗幡；堞道坦平，簇摆刀枪剑戟。钱粮浩大，人物繁华。 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东西院内，笙箫鼓乐喧天；南北店中，行货钱财满地。公子跨金鞍骏马，佳人乘翠盖珠軿。千员猛将统层城，百万黎民居上国。 此时天下各处盗贼生发，各州府县俱有军马守把。辽国屡次进犯边境，北京是河北第一个重地，更兼又是梁中书统领大军镇守，雄兵数万…… ------------ 第三七零回 大名府卢俊义 大名府兵马雄壮，猛将如云。 乃是人杰地灵之地，汇聚了不少好汉。 如军中猛将急先锋索超，大刀闻达，天王李成。再如天下棍棒无双的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石将军石勇。 与大名府有牵扯的如青面兽杨志，后来被事件引出来的大刀关胜，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再加上已投奔黄安的许贯忠，真是豪杰扎堆。 而这出事的就是水浒第一好汉卢俊义。 这卢俊义，可了不得。他祖居北京大名府（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本是河北大名府首富，大财主、员外。仪表堂堂，重情重义，感情内敛含蓄，武艺高强，棍棒天下无双，水浒武功第一，江湖人称“河北三绝”，绰号玉麒麟。 原本轨迹之中，这位卢员外被吴用等人骗到梁山做客。因为李固与贾氏的奸情，合计坑害卢俊义谋夺家财，后来被逼上梁山成为山寨二首领。 可怜呐！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卢俊义这偌大了一条好汉，始终逃不过头上顶着绿。到头来，也因为女人这点破事而落了难。 卢俊义出事与原本轨迹中大不相同。 智多星吴用投奔黄安后可没有做缺德事，梁山也没宋江，更不会无故坑害大名府首富卢俊义。 可这卢俊义出事多少与黄安有点关系。 其实这事还得从剿灭曾头市那时候说起。当时不是抓了一批自认有背景的商人么，其中就有大名府卢家商队，专职过来贩卖粮食，收购牛羊。只是仗着有钱有背景，置官府命令不顾被抓。 这商队领头的挨了顿板子，象征性罚了些钱财。这本来是屁大的事，卢俊义本人也没当回事，安抚一番了事。可是他府上的都管不是好鸟。 此人，姓李名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穷困潦倒，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俊义心地善良，救了他性命，养他家中。因见他勤谨，写的算的，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 算得上卢家大都管，权势极大，对济州官兵抓捕商队这件事耿耿于怀，刻意哄抬物价，联合抵制，阻挠济州官商在大名府收购粮食，布匹等。 黄安知道这件事情始末非常不爽，本来没想着招惹卢俊义。可李固这个鸟毛搞事情，决定要办他。知道这管家品行不端，跟主母贾氏私通。 于是，黄安指使情报人员从这方面着手，拆穿其真面目。也算是学雷锋做好事，摘掉卢员外的绿帽。也是助他及时止损，免得以后被谋害。 可想而知，大名府生起了波澜！ 今年的夏季不仅热，还比较烦躁。 这是卢俊义最直观的感受，近来，心情非常不佳。无他，因为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大名府多了流言蜚语。他一出府上街，就觉得被人注视。 出入北京各大酒楼，总是能听到他人高谈阔论，好像是议论自己。有时候还能听到街边童谣。 如“北京风云起波澜，卢公心伤绿帽添。 义薄云天难自守，情丝万缕梦魂牵。” “卢府雄风昔凛然，麒麟英名震天关。 绿帽之辱杀贱婢，忍辱负重待上山。” “都管小人心似蛇，贾妇淫妇貌如花。 奸情淫乱暗相连，背信弃义人皆骂。” …… 反正诸如此类的童谣，卢俊义走在街上总能听到。他是个有文化的人，自然听得出来这就是说自己。再加上别人议论或是那怪异的眼神，令卢员外心事重重，焦躁不安，既愤怒又茫然。 他愤怒是别人编排自己，这些流言蜚语出自何处。茫然又是拿捏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毕竟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总有些事实依据。难道自己的夫人贾氏真的背着自己与人私通？ 没错，卢俊义就是这么想的，也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这也是必然，换做他人得知此事亦是如此。 卢俊义陷入深深的困扰之中，把心腹人唤来谋事。一个六尺以上身材，腰细膀阔，二十四五年纪的小厮匆匆而来，扑通拜倒，面见卢俊义。 这小厮当真好相貌，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当真是偏偏美少年，端的俊美。 要问这心腹是谁？ 这是卢俊义的家仆，浪子燕青是也！ 这燕青，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的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满城人比不过。燕青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 他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的。精通弩箭，棍棒参差，揎拳飞脚，难逢敌手，四座军州众人惊。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常常出入勾栏瓦舍等地，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 “呵呵呵，小乙啊！起来吧！”卢俊义挥手让燕青起身。看着眼前这俊朗少年，越看越喜欢。可又想起近来的流言蜚语，脸一下就阴沉下来。 “小乙，把你叫来，是你素来聪慧机敏，有件事，我想要听听你的看法。”卢俊义沉声说道。 “主人有事，尽管说来。”燕青起身，躬身作揖。 “嗯，近来外面的童谣，酒楼勾栏一些流言蜚语你怎么看？”卢俊义沉吟片刻后，直接询问。 燕青是个喜欢潇洒自在，又比较爱玩的少年。不喜欢管事，常年在外广交朋友。四处走动自然听说过这些流言蜚语，也听到过街上恁多童谣。最关键的是他真的亲眼目睹李固与主母有染。 他也屡次隐晦的提醒过主人卢俊义，只是这位断然不相信。或者说整天练习武艺，根本不在乎。可眼下看来，外人议论，主人也是要面子的。 “主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燕青非常聪慧灵巧，思索片刻后没有明说，而是另有所指：“流言蜚语为何而来？定然是有人目睹，捕风捉影。纵使外面议论当不得真，却多半有原因。” 燕青说的虽然隐晦，但表明了一切。 这让卢俊义眼睛眯起来，盯着燕青，冷冰冰地说：“哦，你是说我卢府内宅不宁，卢某识人不明？” 燕青一个劲摇头，连说不敢：“小人只是说出看法。这种事情不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当真？请主人认真对待，避免被暗处的小人害得深了。” “你可有办法令我亲眼目睹？”卢俊义眯眼问道。 燕青想了想，说道：“主人，时值八月，各处庄园忙着从佃户手中收粮食，您可以去巡视一番……” “好！”卢俊义也非笨蛋，一点就透，也想到了办法。 次日，卢俊义把府上的管事全部召集，分派任务。而他亲自带着一批人，出城前往各庄园巡视。把府上的大小事务全部交都管李固来打理。 事情安排妥当后，卢俊义便率队出了城。而实际上，只是由心腹人带队去办事，卢俊义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趁人不注意又偷偷溜回府藏在后院。 一个堂堂员外，这么拼，也只是为了当场捉奸！卢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又岂能这般被人议论的不明不白？所以卢俊义才出此下策，要看个究竟。 否则他念头不通达，迟早出事！ 活跃在大名府的情报人员渗透工作已经做到了卢府。怀揣着任务入了卢家，自然是百般关注李固，贾氏这俩人以便有合适的机会把此事抖开。 无意间发现卢俊义潜入府与马夫为伍，令情报人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暴露了。可见这位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一打探便明白了。 于是，卢家蛰伏的情报人员伸出援手…… ------------ 第三七一回 玉麒麟捉奸 卢俊义的夫人贾氏，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与卢俊义结婚五年，夫妻关系和谐，贾氏年方二十五岁，容貌美丽，身材婀娜，风姿绰约。 只是卢俊义是那种酷爱武艺，对女人不太上心的类型。除了两人成婚那会，如胶似漆，恩爱纠缠。可往后几年，卢俊义天天忙着练习武艺，打熬气力，生活极为自律，从不会有损精元。 除此之外，他又要为家里的买卖费心。是真的没有精力投入到女人身上，冷落了贾氏，婚后也没孩子。时间一长，妇人独守空闺，寂寞空虚。偏偏这个时候，都管李固闯入她的世界里。 这李固是个会隐忍，品行不端的人。见主母寂寞空虚，又长得貌美如花，那颗色心日渐膨胀。每次相见时，必定花言巧语，经常夸着夫人貌美如花等，时间一久，两人自然而然产生不伦…… 这种事情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私通做了苟且之事，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但凡卢俊义不在府上，只要有时间，李固便会以汇报为由，光明正大地去内宅找主母贾氏，做那苟且之事。 …… 这卢俊义带队出城，巡视各处庄园。 这一走，又得七八天才回来，可让李固逮着了机会。确认自家主子卢俊义的确带队出城办事。卢俊义前脚刚走，这后脚李固便按捺不住。 夜晚，内宅主厢房，烛火摇曳！ 一入夜，贾氏早早吩咐丫鬟不得来打扰，在烛火下手捧书看，这只是掩饰，实际上是在等待。女人知道卢俊义一走，李固这个死鬼必定来。 想到又是背着丈夫，私下与管家苟合。 贾氏心里忐忑，愧疚过，挣扎过，可是挡不住那种空虚。一想到与李固床榻上的欢愉，浑身燥热，脸颊通红。什么丈夫卢俊义，什么伦理道德，都通通不顾。对这难得的机会充满期待。 也就在贾氏胡思乱想间，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女人吓了一跳收回思绪，看向门口时，正是李固。 “哼，李都管，深夜来此，这又是何意？”贾氏心中欢喜，却是佯装生气，站起身来喝斥来人。 “嘿嘿嘿…。夫人容禀。”李固对此习以为常，随手关上门并插上拴，边走向贾氏边呵呵笑道：“夫人，主人外出不在城里，小的有急事禀报。” 说话间，李固三两步上前，一把搂住贾氏入怀，一边上下其手乱摸，一边凑过嘴狂吻贾氏脖颈：“哎哟，夫人，美人儿，一月有余，想煞我也！” “死鬼，一来你就不老实。”贾氏被摸的浑身发软，趴伏在李固怀里，声音焦嗲，随即有些担忧：“我家那口子刚走不久，你便来了，万一……” “哈哈哈，没有万一，主人已经出了城。”李固满脸淫笑，得意不已，一只手摸着贾氏，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主人是个英雄，可却是个傻子。放着夫人这般美人不疼爱，却偏偏冷落。” “嘿嘿嘿，我作为他信任的人，不能看夫人独守空房，那便代为办事，今夜，好生疼爱美人你。”李固越说越放肆，笑声也越发放浪形骸。三两下扯掉狍子，急不可耐地去脱贾氏的衣服。 “嗯，死鬼，你慢点，急什么？” “美人儿，想死我了，我都快要疯了。” “唔唔，夫人你也是等待多时，美人，我的美人。” “死鬼，妾身听到外面有流言蜚语。” “哈哈哈哈，那算什么，卢俊义才不会相信这些。” “今夜，夫人，你是我的。” “啊～，快把灯吹灭……” …… 屋内，男人的淫荡笑声，女人的呻吟声不断。随着屋内的烛火被吹灭，这种靡靡之音更加明显。过不多时，女人的浪叫，男人的淫词浪语，以及木床咯吱咯吱的摇曳声汇聚成淫乱的乐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像燕青曾无意间看到过李固从主母贾氏房东出来，贾氏头发，衣衫凌乱，用屁股想也知缘由。 正在房间相互搂抱亲吻，享受鱼水之欢的两人却不知道。此刻外面府上主人卢俊义呆呆地站着。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神色越看越觉得狰狞。 就在不久前，燕青得到丫鬟送来的信息，悄然找到主人卢俊义告知。卢俊义咬着牙，瞪着眼，杀气腾腾地从后院马夫房中出来，赶至内宅。恰好听到房间里面的对话，又目睹烛火被吹灭。直到此刻听着房间里这对狗男女做着苟且之事。 “小乙，去通知府上所有管事赶来见证。”突然，卢俊义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吩咐身边的燕青。 “主人，你这……”燕青一惊，他以为自家主人会家丑不可外扬，秘密处决掉两人。却不曾想这位召集众人前来，这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一切按我说的去做。”卢俊义满脸狰狞，咬牙切齿。 “是。”燕青无奈，只能应声，转身而去。过不多时，府上数十个管事手持棍棒，满脸疑惑地来到。当看到卢俊义背手而立的时候大吃一惊。可当听到房间里面嗯嗯啊啊的靡靡之音骇然失色。 “家门不幸，各位做个见证，今儿卢某抓奸夫淫妇。”卢俊义冷冰冰地说完，大步向厢房走去。 燕青一挥手，带着众人紧随，同时点燃火把。顿时十多个火把亮起，驱散了黑夜，照亮前方。 而房间里欢快之声骤然停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卢俊义已经是快步来到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当先冲进去。燕青领着一大帮人发声喊，手持棍棒，有人在外守着，有人紧随。 昏暗的房间被火把照亮。 也照亮床榻上光溜溜惊慌失措的两人。 “贱人，李固，好哇！竟然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来。”卢俊义一眼看到正搂抱在一起的管家李固，夫人贾氏，顿时双眼圆睁，咬牙切齿地吼。 “啊，老爷……”贾氏看到自家丈夫带着人闯入房间，顿时吓得浑身颤抖，满脸死灰，茫然呢喃。那个李固也好不到哪里去，瞪着眼，指着卢俊义，犹如见了鬼似的，“你你你”哆嗦不停。 “伤风败俗，做出这种事来，按规矩抓起来浸猪笼。”卢俊义双眼喷火，咬着牙，一字一顿。 “老爷，老爷……，妾身知错，饶过我这回吧！”贾氏听到要把自己浸猪笼，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李固，伴随波的一声，扯了个被单裹在身上，爬倒在地磕头求饶。 “贱人，你这个贱人，辱我卢家门风，因此蒙羞。”卢俊义伸手夺过一条棍棒，缓步走向贾氏。 “主人……”燕青见了，暗道要遭。 “老爷，老爷，饶命呐！”贾氏抱住卢俊义双腿求饶。 “你这贱人，让我如何饶你？”卢俊义想甩飞女人，却不曾想，对方抱得太死，一下子没甩掉。 也就在这时，那李固抓起地上的袍子，骤然跳起来。吼声如雷：“夫人，捉贼拿赃，捉奸要双，没抓到我，没有证据，卢俊义他也不敢伤你。” 李固不想任人宰割，见撕破脸皮，也不再顾忌。吼叫同时，闪电奔扑向后面窗户，竟是想当众逃窜。看着卢俊义暴怒，大吼一声“哪里走”。 他便要去追赶李固，却不想贾氏拼命抱紧自己的双腿，让卢俊义难以迈步。这顿时让他勃然大怒，一声大骂“贱人松手”，一招老龙抖甲，震开女人并将它踹飞，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撞倒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滚落在地，四仰八叉。身上的床单也滑落到一旁，露出白花花的肉体…… “啊，夫人，卢俊义，你这厮敢杀人？！”李固已经跑到窗边，扭头恰好看到抛飞撞到墙上滚落的贾氏。生死不知，不由悲从中来，冲卢俊义咆哮一声，与此同时，纵身撞出窗外，逃窜。 “狗贼，哪里跑？”卢俊义此刻哪里管得上贾氏？拎着棍棒大步冲了过去，也跳出窗外追杀李固。 燕青等人回过神来，也纷纷喊着抓贼。 可惜这是晚上，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李固又是个狡诈之徒，没少来私会，早有准备。东躲西藏，几个拐弯，连翻了几处墙，顺利逃窜而去。 卢俊义率领队伍四处搜寻，并未找到人。又使人到府宅外面街道四处追查，结果是一无所获。而房间里那抛飞撞墙的贾氏额头开裂，已经没得活了。 ------------ 第三七二回 财富是原罪 奸夫李固趁夜逃遁，淫妇贾氏毙命当场。这令卢俊义狂怒连连，吼叫不断，却是无可奈何。也正是因为此事，这位卢员外落了难，锒铛入狱。 无他，因为李固被卢俊义追杀猖狂逃窜，这撮鸟只穿了件袍子，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地跑到官府，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只言片语，连哄带骗。说卢俊义要杀他，并已经把夫人贾氏杀了等。 大名府官府被惊动了，立刻有忤作涌来卢家。见到盖上白布的贾氏尸身确认死亡，回衙门报告。知府签发逮捕公文，差使衙役来捉拿卢俊义。 这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次日天明。 卢员外毫无畏惧，也不要人抓，自己走。并做了吩咐：“小乙，家中事全权交给你，小心谨慎。这贱人终究是我卢家人，公事做完，安葬了吧！” 卢俊义交代完毕后，领着一群证人，随着衙役去了公堂。他要当庭供诉，这件事的始末缘由。本来以卢俊义看来，这件事闹到公堂，自有分说。 古代针对通奸这种严重违背儒家伦理道德的行为，历代法律都视其为犯罪。何况是以礼仪治国的宋朝，告官，定罪，官府要征求丈夫的决定。 按照正常情况下，一群人亲眼目睹奸夫淫妇在做苟且之事，看见面容知道是谁，对方畏罪逃窜。官府是会根据情况，封锁全城，搜捕李固。卢俊义只要花些钱打点买通，弄死犯人很简单。 然而，问题又出现在李固这撮鸟身上。 这李固在卢俊义府上多年，一直帮忙打理着各项买卖。这厮私下乱做假账，偷摸留了不少钱财。昨夜逃窜的官府恶人先告状，给了不少钱。王知府收受贿赂，自然是假正经，偏袒说话。 故而事情的结果，出乎卢俊义的意料， 也出乎那些真人以及公堂看热闹的百姓所想。亲眼目睹州官的不辩是非，来了一场荒唐判决。 在公堂上，这位王知府不听卢俊义及证人提供的证词。以捉贼见赃，捉奸要双为由睁眼说瞎话。又以卢俊义打死原配夫人贾氏，杀人犯罪，当堂宣判捉拿收监，连同十多个证人吃了牢饭。 “来人呐，把他们都抓起来。”清正廉洁牌匾下的王知府一拍惊堂木，指着卢俊义人等喝教左右。不给众人分说的机会，冷哼一声，甩袖退堂。 卢俊义听到台上老爷宣判之言，满脸不可思议。随即醒悟过来定然是李固这个鸟人在搞鬼。恨的是咬牙切齿，见那王知府要走，急忙高呼。 “王相公，您这是为何？卢某不服，卢某断然难以接受。我才是受害者，这件事岂能颠倒黑白？” 王知府听到这话，走得更快了。 卢俊义想追赶？却被衙役涌上来拦住。 连同随卢俊义来佐证的管事都被衙役请下去。卢俊义“我不服，卢某不服”的吼声响彻公堂。也让外面那些好事来看热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河北首富卢俊义妻子贾氏与管家通奸，当场被抓。奸夫逃窜，淫妇撞墙而死，官府却胡乱判案，明显包庇李固等诸多消息迅速在城中传开。 引发哗然一片，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卢俊义是个心地善良的财主，平时与人为善没少做好事。一夜之间竟然落到这种地步，被人惋惜。人人对那奸夫李固咬牙切齿，大骂畜生。 燕青早已派人在公堂外等候，目睹卢俊义被抓。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回。燕青得知后虽惊但不慌乱，他早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是李固所为。 所以他不慌不忙，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四周城门内外蹲点，只要发现有李固或是有疑似的身影，立刻确认并汇报。 第二件事就是吩咐人把贾氏迅速安葬。 第三件事才是准备些金银财宝来到府衙，燕青找熟人打点关系。如本府孔目帮忙运作，往上面说说好话。又找当牢节级蔡福，平时在牢里照拂一二，顺便购买酒肉看望卢俊义报家中平安。卢俊义岂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燕青回到卢府，按照卢俊义的吩咐，发动卢家在河北的影响力。故意散布通奸这件事和官府断案不公等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对官府的做法表示不解，有识之士不屑或者嘲笑。如大名府不少文人学子，以犀利言词抨击。毕竟这个时候讲究伦理道德，通奸这就是犯罪。而官府偏袒犯罪者，胡乱判案，引发众怒。 大名府上下到处都在议论卢家这件事，各处都有“不服”“不公平”“放人，快放人”之类的呼声。甚至有些人成群结队，在府衙聚集吼叫。或是不少人哭哭啼啼，喊着“来佐证也被抓”云云。 反正府衙外面呼喊声不断，衙役驱赶走一批又一批。他们还真不敢用强，真怕对方人多势众。何况他们这些底层衙役对卢俊义也抱以同情。 几天时间，官府承受不住舆论压力。 那十多个随着卢俊义来佐证的人纷纷被放出来。唯独不见卢俊义，官府以杀人为由没有放过。换作是一般人，官松口了，花点钱的也能把事情解决掉。奈何卢俊逸身份不同，事情麻烦。 要知道卢俊义是河北的首富大财主，这可不是白叫。卢家是豪商巨贾，生意遍布各处。如卢俊义麾下四五十个财务管事，一个负责一项产业，那么卢俊义的产业就多达四五十项，规模遍布整个北京大名府，这是仅次于东京城的大城。人口超过百万，每天卢家收入银子得过秤统计。 关键是卢俊义不是富一代二代，而是富了五代，累积下来不少财富巨大，这才被称为河北首富。在大名府乃至河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卢俊义为人正直，行善积德，乐善好施。偏偏又不鸟官府，反观官府人员却对他是非常上心。或者说，卢俊义家中的巨量钱财非常吸引人。 如王知府逮住机会想要咬上一口。 而且这位知府相公还把梁世杰拉上来，一同瓜分好处。北京留守梁中书也是贪官一个，碰上这种好事岂能不愿意？故而与王知府一拍即合。私下里使唤人告知燕青，抢救卢俊义要拿钱。 而且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两个贪官索要古玩字画等物件不算，张口就是黄金十万两。纵使卢家能拿出，燕青却做不了主。急忙来到牢房里看望卢俊义并说明此事。 卢俊义知道事情始末过后，惊怒交加，咬牙切齿：“混账，十万两黄金，这两个狗东西贪得无厌，真敢张嘴，真当我的卢家是金矿？卢某早就知道官府腐败，窥视我卢家万贯家财久矣！ 这些年做买卖老实规矩，从未有过错。只是不曾想到，栽在一个贱人身上，家贼难防，悔不当初。还有这官府竟这般丧尽天良，明目张胆。张嘴十万两黄金，那狗官梁世杰必然掺和其中。” “那主人的意思是？”燕青无奈地问。 卢俊义倔脾气犯了，一个劲摇头：“不给，一分钱也不给，我倒要看看官府能拿我怎么样？” “主人，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您这样不好吧！”燕青皱眉看着性格固执的卢俊义，严肃说道：“就比如郓州祝家，广有钱粮，说没就没。听说是高俅下令剿灭，钱财粮食通通被充公。” “呃……”卢俊义自然也听说过，一下子默然无语。他明白言外之意，官府要动卢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任凭卢家钱粮无数，也只能任人宰割。 燕青看着卢俊义，看看四周，小声说道：“主人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眼下破财免灾，另一条则是干脆彻底，携带着万贯家财，处理掉田地庄园，如同童谣中唱的那般，举家上山入伙。” “你是想让我上山当贼？”卢俊义一愣，回过神来死死盯着燕青：“我卢家名门望族，岂能这般？” “呵呵呵，名门望族？”燕青冷笑几声，反问道：“主人英雄一世，性格刚正不阿，岂能甘心被官府勒索？钱财是小，可这名声谁又来维护？而且这次过后，主人敢保证官方不会对您下手？浑浊的世道肮脏的官府，有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到那时再来这一回，主人你又该如何呀？” “我……”卢俊义被问住了，涨红脸，死鸭子嘴硬：“我不信官府会这般行事？置王法于不顾？” 燕青看着还活在幻想中的卢俊义，无奈苦笑：“主人，你糊涂啊！当今世道大乱将临，谁还跟你讲王法？官府这般剥削卢家，拿什么抵抗？您现在执迷不悟，以后卢家必定毁在贪官之手！” ------------ 第三七三回 燕青苦劝 牢房外，燕青苦口婆心痛心疾首地劝。 牢房里，卢俊义犹如被当头棒喝似的，呆愣当场。看着栏杆外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的燕青像是换了个人般，没想到几天不见，变化如此之大。 “小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卢俊义冷静下来，越发觉得事情不对。盯着燕青，叉开话题问。 燕青点点头，满脸肃穆，盯着卢俊义，一字一顿：“主人莫非忘了，当年许大哥弃官之前，拜访时说过的话？钱越多，祸事越大。在眼下世道钱财是个祸根。不如做个闲云野鹤，周游各地。” “贯忠？”卢俊义恍然，他当然知道许大哥是谁？许贯忠这个家乡武状元也是他少数钦佩的人之一，这一下旧事重提，卢俊义下意识回想往事。 “主人今天的遭遇不正应验了么？如何不醒悟啊？”燕青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卢俊义：“这是年初的时候，许大哥托人给我带了封信。多是些他带着母亲云游的事，以及现在投奔济州。最后面又提及卢家适可而止，钱多惹祸。被朝堂奸臣，各地贪官盯上，卢家在劫难逃。” “哦，有这种事？”卢俊义神色一动，忙接过已拆开的信件看了起来，上面的字迹熟悉，真是故人亲笔。一目十行跳着看许贯忠近年来的过往，对他再次出仕欢喜，当看到最后脸色愈发阴沉。 因为那上面列举了许贯忠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各地富户商贾得罪官府后，或者钱财惹得贪官窥伺的凄惨遭遇，一桩桩的龌龊事件。这又跟如今的自己十分吻合，他如何不触动？ “小乙，你为何不早些拿给我看？”卢俊义瞪着燕青。 “当时我并不相信，就更别说主人您了。”燕青耸耸肩膀，无奈一笑。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从年初开始，许贯忠来送信，彼此便书信往来。他多少知道些济州的军事实力，对许贯忠的拉拢非常心动，只是因为卢俊义而没有前往。 眼下出现的这种破事，官府为了钱财故意针对敲诈。燕青想到了投奔济州，也有了劝说卢俊义。只是他并不打算说明，见卢俊义微笑着回应。 “也是主人有了今天的遭遇，小的我幡然醒悟，许大哥这番说辞真对。主人不应该固执下去，为了家业，早作打算，不然，必定遭贪官谋害。” “那我该如何做？”卢俊义态度缓和，随即又摇头：“上山当贼？真要这么做了，我愧对列祖列宗。” “主人，不必介怀。这是暂时的。”燕青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低声提醒：“上山当贼混吃等死自然是不行，可带资入伙，招兵买马，主人也可尽情施展拳脚，这天下百多年前还是姓柴哇！万一要是成了，封侯拜将，那是光宗耀祖。” “啊～，”卢俊义大吃一惊，双眼圆瞪，看着脸上带着笑的燕青，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伙会说出这番话来。这不仅是要当贼，还是要当反贼呀！ 燕青笑了笑，把梁山泊的虚实透露：“主人，您有所不知。目前济州水泊梁山有多个山寨入伙，将领数十人，兵马数万，连骑兵也有数千。公然与朝廷对着干，屡次挫败来围剿的军队。” 梁山山的实力朝廷并不知晓，最近官兵大败亏输，朝廷下令围剿，八州兵马被梁山骑兵剿灭两路。只剩下六路集结，这还是梁山故意放水的结果。否则他们连队伍都集结不了会死在途中。官兵集结后三万兵马却处于劣势，梁山多有留手，只是为了磨练军队，随时能够将官兵剿灭。” “甚么？竟会这样？”卢俊义震撼莫名，随即反应过来，盯着燕青问：“小乙，你又是如何知晓？” “这是许大哥托人送来的消息。”燕青如实回答。这的确是前两天情报人员故意透露，而燕青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震惊莫名，久久回不过神来。 “哦，原来如此。”卢俊义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贯忠不是投靠济州黄相公，在朝廷办事，他为何知道梁山泊，机密大事还知道的清楚？” 燕青收敛笑容，表情严肃：“主人呐！你还没想到？以许大哥那种执拗的人再次出仕，必定不会简单。我听说水泊梁山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也正因如此，屡次大胜，打得官兵节节败退。” “啊～，你是说？”卢俊义彻底醒悟，满脸震惊。 “嘘，有些事不必多言。”燕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四下看了看，边从篮子里取出酒肉，边说道：“主人，许大哥说了，济州兵马都监接连升官，已经成为济南平海节度使，正是用人之际。四处结交招揽天下好汉，群雄聚集，共谋大事。” 卢俊义听的是眉头连跳，他听得出话语中的言外之意。也猜到梁山背后有人，估计就是这位黄节度。敢为天下先，私下发展队伍，图谋起兵。 燕青话语不停，分析利弊：“主人，卢家钱财就是催命符。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委曲求全给了钱，以后但凡有事，必定难以逃脱。现在贪官污吏横行，这个害了你，另一个接着来。 许大哥保证只要主人去投，以您的本事做个将军还不是绰绰有余？南征北战，扫灭龌龊肮脏。将来必定功成名就，何愁卢家不能昌盛延续。黄相公说了只要主人愿投，会尽快把主人送出城，上了梁山，独领骑兵营，岂不是快哉么？” 说实话，卢俊义不鸟官府的原因就是看透了腐败黑暗。如今亲自面临牢狱之灾更是心有戚戚。这下心腹燕青分析利弊，苦劝之下，他心动了，只是有顾忌有牵挂：“甚好，只是我卢家……” “主人放心，会有人协助转移财产出城。”燕青见到卢俊义有投奔的意思大喜，加大力度说道：“也有了万全之策，保证一根毛都不留给贪官。主人出城当天，也会有人协助，大闹大名府。” “李固那狗贼……” “放心，跑不掉，会送到主人面前。” “好，非是我卢俊义不仁，而是当今世道容不下我……” 浪子燕青言简意赅的把许贯忠的计划告知卢俊义，也商议卢家产业转卖给谁等话题，快速商议妥当。又当着衙役的面跟卢俊义攀谈后告辞。 从牢房中出来，燕青先让仆人回家等待。而他自己则是走在街上，随后进入不起眼的李记面馆。在前面点了碗面吃了，借故方便到后院找人。 这是许贯忠在书信上提过的情报站。 告知燕青想要获得最新消息来这里打听，遇到难处，也可以来这里。找到负责人，说明求助。而燕青依言来此处找管事告知难处，寻求援助。 燕青是午时许，来情报站求援。 随后面馆的情报人员，打开鸽笼，放飞几只信鸽。傍晚时分，几百里外的济南府就收到消息。 许贯忠心系两位故人，亲自赶来议事。 卢俊义被说服来投，上山入伙，黄安也是很高兴的。所以对这件事比较看重，根据情况下令：“嗯，近期，特别行动队要赶赴北方镇戎军。那就从飞天营，黑蛇卫，剑卫队之中抽调高手赶往。满足燕青要求，大闹一场，趁机劫掠。当然先让那边动起来，把卢家的财产转移出成。” 许贯忠综合实际情况考虑，提出建议：“主公，据我所知，卢家在大名府根深蒂固。到时候必定动静不小，估计会鼓动不少佃户来投奔。再说了，刺杀贪官污吏事关重大，惹怒官府。我觉得需要一支骑兵策应，中途阻拦官兵追击。” “可以，那就让梁山骑兵第五营动一动，从济州军抽调些兵马。只要官兵敢追，那就迎头痛击。” “主公，许某还有一个请求。” “哈哈哈，军师何必如此？有话说来。” “以往没少蒙卢员外照顾，这回我想亲自领队接应。” “故人相逢，那是好事，劳烦军师。” …… 飞鸽传书送来后，济南府方面也迅速有了应对。连夜从各军抽调人手，分成多队，赶赴大名府。 大名府燕青回到卢府坐镇，一面使人去官府告知已经商议妥当，需要时间筹备，一面开始联络那些对卢家产业有兴趣的地主，商贾等洽谈磋商…… ------------ 第三七四回 大闹大名府(上) 河北，大名府。 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民宅，这是反骨仔李固私下里给自己置办的住处，是他用假身份买下来的，被他视为自己的退路，知道者寥寥无几。 这些年在卢家办事，李固打理各项买卖，以权谋私获得的财物，全部被他悄然藏在宅子密室。也囤积了不少粮食，院子有水井，菜园种了菜。此番也是为不时之需，怕自己行为暴露被赶走。 没想到，这番布置真派上了用场。 原因不是贪没财物被发现，而是因与主母通奸。 “该死，这卢俊义真是该死，平时看着傻大个子，却是突然玩这手暗度陈仓，这下闪得我好苦。卢俊义这厮断然没这份脑子，定是那燕青……” 密室里，李固边收拾财物，边骂骂咧咧。想到几天前晚上惊险的一幕，他就止不住的咬牙切齿。痛恨卢俊义坏了自己的好事，也恨上了燕青。 从那晚被卢俊义捉奸在床追杀至今，过去几天了。李固一直潜伏在这处事先置办下来宅子里。生怕别人认出来，连性感的小黑胡都刮掉了。以往的装扮也变了，脸上也涂抹描画成了麻脸。靠着宅子里面的粮食菜蔬，几乎不在外露面。 只会临近黄昏的时候乔装打扮，外出打探消息。也曾去过城门附近观察，果然发现有人蹲点。今天更是知道官府扛不住压力，佐证的人放了。 他明白卢俊义竟然不会有事。 李固更是清楚，凭着卢家的钱财，只要舍得上下打点，买通官府。别说卢俊义怒杀一个不贤的妇人，故意弄死个把几个人，估计也不会有事。 卢俊义最后也会无罪释放。 李固不想面对这个武艺高强的家伙，只能离开这大名府远遁。故而才有了在密室收拾东西的一幕。一想到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贾氏死了。李固既无奈又愤恨，也越发害怕卢俊义逮住自己。 这使得他不禁加快速度收拾东西，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箱子，哐啷掉地，盖子打开，金元宝哗啦散落一地。李固恼羞成怒，边去捡，边骂咧。 “哼，狗官，就知道你这厮靠不住，弄不死卢俊义。还想等老子送钱过去，痴心妄想。你这个损阴丧德的玩意，两头通吃，你必不得好死……” 李固几天来心情坏到了极点，想到自己去官府报官送出的钱财，一阵肉痛，这些财物都是他几年来一点一滴贪没积攒，却瞬间少了一半。又想到卢俊义屁事没有更是大骂，指责本府王知府吃人饭不干人事，全家女性问候了一个遍。 在这不断咒骂声中，李固把金银财宝装了几个大包裹，全搬到卧室之中，只能到时装车走人。李固一直骂也口渴了，来到桌边坐下，翻过空杯子倒了杯凉茶，边喝茶边思索着何去何从。 也就在这个时候，嘭嘭门被敲响了。 “谁呀？？”李固吓了一跳，摸过短刀，警惕地问。 “东家，是我。”外面有人回应。 李固一听门外声音熟悉松了口气，是帮忙照看宅子的仆人。边应声“何事”，边走过去开门。 只是刚开门，李固还没看清外面情况。 一只大手伸过来，揪住自己的头发，拎着自己的脑袋砰地撞在门框上，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可还来不及出声，后脖处就被人重力捶击。整个人眼前一黑，身子瘫软，在昏迷之前，他终于看清哪里是什么看院子的仆人，分明是两条歪戴帽斜瞪眼的大汉，正冲自己咧嘴狞笑。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其中一人啐道。 “好了，不要拖延，先把人抓回去再说。”另外一个人也说话了：“还有把屋里的东西都带走。” 两人简单两句，也不多说。 一个人拿出绳索捆绑李固，一个取来麻袋兜头罩住。两人配合默契，手法娴熟，一看经常干。随后这两条汉子进入屋内，迅速拎着大包小包出来。连东西带人全部塞入院子内的马车里。 这一辆马车是李固给自己跑路准备的。 此刻的确是装着他和要带走的东西，只是换了种方式。不得不说，李固打死也不会想到这结果。 要问这两条大汉是谁？ 除了大名府的情报人员还能有谁？ 黄安麾下情报人员分为两种，一是专职收集情报并整理。二是经过军中特训，专门负责战斗厮杀。 李固能逃过卢俊义，燕青等人的追捕，却逃不出这些经过专业培训的情报人员的追踪。李固躲到这种宅子的当天，军犬带着情报人员来了。这几天一直处在被监视当中，只是李固不知道。 这撮鸟要席卷钱财跑路！ 济南府那边命令下达，情报人员立刻展开抓捕。连那个被打晕的仆人醒来后只以为是李固所为…… 这几天来，燕青也非常忙碌，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济州情报人员相助，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卢家在城里铺面，布庄等不动产，被地豪强接受抢购，城外大片良田也转卖给他人…… 总之，卢家在大名府甚至各地的产业全都转卖掉，换来大量白银和黄金。这种大动作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也猜不透卢家这番举动的用意。 大名府王知府，梁中书都有点搞不明白。不过，听说良田，产业买卖只接受黄金白银。卢家又有人来说东西在筹备装车，对此事也不当回事。 两个贪官又哪里知道近来涌入城里的商队剧增。卢家处理掉不动产后，万贯家财陆续被转移。那些商队装着金银，绸缎布帛，药材等物资出城。连城外各大庄园粮食也被大队人马运走…… 反正在大名府活跃的情报人员不少，连同卢家号召了不少佃户相随，数以千计的人员转移拖运粮食。短短几天时间，几十万石粮食悄然转移。 而济南府那边几支队伍先后乘船赶来。 通过情报人员提前告知，与燕青会合，齐聚卢府。燕青这才召集府上的仆人，护卫，管事等告知。不管愿意与否，这些人连带家眷一同送出城。 几支队伍赶来休整好了，也制定好了行动计划。 今夜，营救卢俊义，搞大动静。 马灵，公孙胜，浦文英三人领队，刘唐，狄雷，武松，牛庚，酆泰，縻貹等将领协助行动。当夜幕降临，几支队伍按照各自目标，分头行事…… 城中，一处民宅小院。 这是前军中副排军周谨的住处，正屋灯火通明。 屋内，桌上摆了七八个菜，两三坛酒。 周谨喝得满脸涨红，有了六七分醉意，却仍然拉着自己师傅吃酒：“来，师傅，继续吃…吃酒！” 周谨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自从去年在东郭门外校场上，与杨志当众比武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周谨也是要面子之人，一气之下离开了军队。在大名府至今，靠厮混度日，经常酩酊大醉。往常那些同僚不再往来，只有索超常来探望。 “师傅，落得如今这种地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周谨喝着闷酒，想起往事，自嘲连连。 “兄弟，想这些做甚？”索超喝的也不少，见徒弟这般颓废，好言相劝：“你这样下去不行呐！赶明儿我找相公说说好话，你还是随我回军队……” “回去？我哪有脸回去？”周谨愣了愣，情绪有点激动：“众目睽睽之下，我比武输了，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再回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索超拍拍照的肩膀，好言宽慰：“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知道兄弟，近来一有时间就苦练至深夜。不可自暴自弃，碰上杨志，再来打过便是。” “我打得过吗？”周谨满脸茫然。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兄弟时来运转，升官发财，一切皆有可能呐！”索超趁热打铁地劝说。 也就在这时，“你们是谁”外面嘈杂传来。令周谨，索超扭头看向门口方向，恰好哐啷一声，大门被踹开，一群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急先锋索超？徒弟周谨？”领头的大汉瓮声问道。 “你们是谁？”索超，周谨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 “没错，就是他们！”身后有人呼喊，领头大汉带人一拥而上。索超，周谨喝了不少酒，反应变得迟钝。想去抓武器却是来不及，被摁倒在地…… ------------ 第三七五回 大闹大名府(中) 牢房，夜深了，小牢子，押狱尽数歇息。而较为干净的前厅，灯火通明，桌上摆上了几个菜，两壶酒，当牢节级铁臂膊蔡福睡不着，亲自值班，正与兄弟蔡庆对酌吃酒，说着近来或往事。 要问为何这当牢节级会夜间值班？ 那是本城王知府的命令，使唤人私下带来口信，措辞严厉。务必要确保卢俊义安全，不能亏待等。指名道姓要蔡福亲自值班，不能懈怠云云。 总之，上面发话优待卢俊义，不得怠慢，这明显是要准备放人的节奏，故而特意使人通知牢房。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两者一个州官，一个是吏员，地位无法比！蔡福不敢不从，所以从前几天，他便带着铺盖卷来牢房，天天晚上蹲点。 这倒不算什么，吃这晚饭是本职之事。 唯独让这大牢头蔡福不开心的是，卢俊义这个河北首富，好不容易犯事，本来想着因此大发一笔横财，如最初从燕青那里获得了一块黄金，每次来送饭也有好处。可自从王知府下令后，燕青等人也不来了，还得牢房出钱买酒肉送去。 官府把路堵死，他蔡福不能因此发横财，还天天晚上跑来蹲点看管。如此反转让蔡节级心情不爽，睡不着觉，所以拉着兄弟蔡庆陪同吃酒。 可惜越想这事，心情越烦躁，凭什么脏活累活自己干，好处上面全拿了去。越想越是觉得不爽，蔡福突然一声长叹，把身边的兄弟吓了一跳。 “哥哥，何故这般忧愁？”荔枝花蔡庆放下酒杯。 蔡福听见兄弟问了，喝了口闷酒，吐露出心事来：“哎，兄弟，本来我以为这卢员外杀了人，落了难，是个发财的机会。不曾想仅仅几天，上头有了命令，好生照料，这是要放走的节奏。” “这不明摆着，卢家花钱上下打点，这数量绝对不少。卢家，河北首富，家财巨富，这打通关系花钱海量，才能让那些蛀虫心满意足放人了。”蔡福见兄弟不太明白，便掰开分析给他听。 “哥哥这一说，还真是！”蔡庆这才幡然醒悟：“近来兄弟我也听说了，卢家变卖城里的产业，说只收黄金。这多半就是筹集钱财送到官府。” “不错，多半就是了！”蔡福边倒酒喝着边点头称是，又满脸感慨：“卢家都要变卖家财凑齐钱财，可见这数量断然不小，外人难以想象。只可惜，我等这些小吏，泼天富贵没有机会哦！ “哥哥！”蔡庆见自家兄长这般表情，又想到自己等人的确与这种富贵失之交臂，心里也很不爽。突然灵机一动可以使用以往的手段来勒索。 他脸上浮现凶狠之色，随即目光投向牢房深处：“哥哥，这卢员外不是还没走？不如让小弟提出来。给大点颜色看看，也会识趣破财免灾。” “哎，不可，兄弟莫要犯浑。”蔡福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制止：“卢俊义可不是那些普通人，入了此处，任由你我拿捏。且不说上面有令，不得怠慢亏待。光是这卢家家财万贯，随便给钱打通官府，也能让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下场会非常凄惨。” “钱能通神，兄弟可不要犯糊涂。” “是是，还是哥哥说得对。”蔡庆吓得缩脖子，不敢再提。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无可奈何。 也就在兄弟叉开话题，聊些其他事情时。牢房门口方向铁链哗啦啦作响，门被推开，几个小牢子领着一群衙役走了进来，见有人在吃酒吃了一惊。蔡福，蔡庆兄弟俩也看到了，放下酒杯。 “哦，不知诸位是？”蔡福起身，本向问几个小牢子，却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得，不禁满脸狐疑。 “这位兄弟，我等奉命来提审卢俊义。”那领头的衙役一抱拳，边从怀里摸出信笺边笑着走近。 “连夜提审卢员外？”蔡福和蔡庆对视。 “其实也不叫提审，卢家送来好处，上面放人。”领头的衙役犹豫片刻还是说到，把信递给蔡福。 蔡福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 这时，那蔡庆目光看着几个小牢子，绕过桌子走了过去：“你们几个面生，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我们是新来的。”几个小牢子不冷不热的回应。 “新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哥也一个不认识？”蔡庆愣了愣，怒视小牢子，声音变得严厉。 而身后正在看命令的蔡福脸色一变，身子抖动，握住信纸的双手都在哆嗦，他已然明白过来。这群人哪里是什么奉命而来，分明就是来救人。只是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己方只有兄弟俩人。 “小庆，回来，命令没问题，是官府派来的人手。”蔡福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强压下慌乱情绪，冲兄弟喊了一嗓子，准备装作不知，再来计较。 哪知他的兄弟蔡庆或许多喝了几杯，酒劲上头。或许没能从卢俊义身上搞到钱财，心里不爽。又或许几个小牢子没有谄媚回应从而令他愤怒。 “哟呵！”蔡庆一边撸袖子，一边冲小牢子喝斥：“你们几个谁弄进牢房里来？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又知道我亲哥是谁吗？” “小庆，回来吃酒。”蔡福怀疑心起，越打量这群人越觉得就是。看着自家兄弟甩出以往的嚣张，顿时心中叫苦不迭，焦急万分，板着脸斥责。 “哥，没事！这牢房里，是你我兄弟说了算。”蔡庆听到身后兄长的呼唤，扭过头来呲牙一笑。 这时，牢门又被推开，一条小牢子装扮的黑大汉走了进来，几个小牢子散开，盯着蔡庆问道。 “小子，你哥是谁呀？” “你又是哪儿冒出的？”蔡庆见黑大汉这种态度更怒了：“我哥哥是当牢节级蔡福，我是他兄弟蔡庆，牢房里人送小节级，在这儿，我哥俩是天。” 蔡庆扬扬得意，怒视黑大汉，指了指自己又用大拇指戳着自家兄长蔡福，浑然不觉大难将临。 “哦，你就是铁臂膊蔡福？”带队衙役恍然大悟。 那黑大汉却是边靠近边看着蔡庆：“一枝花蔡庆？” “兄弟，快躲……”蔡福突然察觉到黑大汉脸上的笑容狰狞，见他靠近自家兄弟，顿感不妙，提醒。可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扼住自己的脖子。赫然是那个带队衙役，脸上尽是冷笑。 “小爷就是……”蔡庆昂首得意，准备看对方怕不怕？可声音戛然而止，那黑大汉骤然快步出来，从背后摸出一条铁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进蔡庆嘴里，噗哧一声，铁锏从蔡庆后脑处穿过。 蔡庆整个人浑身一震，得意的表情僵硬在脸上。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黑大汉。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在问你怎么敢？ “呸，老子就说，这里面没有好东西，进来就杀。”黑大汉手腕翻转抽出铁锏，横腿踹飞蔡庆，也不管对方抽搐，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蔡福。 而那个蔡福被掐住喉咙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双手使劲掰扼住脖子的大手试图想要掰开，却纹丝未动。自己铁臂膊这个绰号是多么的可笑。 “本来这回我们只是来救人，可没想过要杀你们兄弟呀！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撞到刀口上。”领队衙役手臂一发力，直接把百八十斤的蔡福给拎了起来，脸上的冷笑逐渐转为讥讽。 “好～汉～爷，饶～饶……”蔡福见到这家兄弟被当场，早就吓破了胆，也预感到大难临头，双腿凌空摆动，满脸哀求，拼尽全力想求饶。 可惜没有用，被那领头衙役一下子扭断了喉骨。随即扔破麻袋似的把蔡福身体丢在了桌边。蔡福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乱抓，想要呼吸却不得。挣扎力度逐渐变小，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牢门再次开了，又从外面闪进来一个人，眉清目秀，相貌俊朗，不是燕青又能是谁？看到地上蔡福，蔡庆的尸体叹气，却是没有过多的理会。 “控制牢房，救人。”领队衙役一声低喝，队伍行动。所有人员扯住系在脖子上的黑布蒙上脸。一队随着领队衙役，由燕青在前带路，轻车熟路的去救卢俊义。一队随着黑大汉守住牢房门，并派人把所有的小牢子带过来打晕，控制场面。 只有地上的蔡福，蔡庆尸体瞪着眼，死不瞑目…… ------------ 第三七六回 大闹大名府(下) 这队衙役和小牢子组合正是赶来救援的行动队。那领队衙役是武松武二郎，那黑大汉却是酆泰，代表黄安。这回来牢房的任务只是为了救人。 哪怕武松，酆泰从黄安那里知道这蔡家兄弟不是好鸟，哪怕从燕青那里知晓这两兄弟在牢房值班。也没打算节外生枝而除掉蔡福，蔡庆。本来是想进入牢房，以提审卢俊义的由头悄然救走。 没想到却碰上了蔡家兄弟守夜，也没想到这兄弟俩在作威作福惯了，心态膨胀，不知天高地厚。这兄弟俩人牢霸当久了，坏事做尽，今夜碰到了铁板，碰到了狠角色，直接丢掉了小命。 这不得不说两人命该如此，也是报应。 谁叫兄弟俩人在牢房多年，敲骨吸髓，剥削犯人。缺德事作尽，如今报应降临，死得默默无闻。 也就在武松和酆泰率队涌入牢房救人的时候。外面浦文英，狄雷率领百八十人袭击府衙制造混乱。在情报人员的引领下，队伍迅速靠近衙门。 府衙虽然大多衙役夜晚回家，但却有人值守。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在城里也会遇到贼人袭击这种少见的事。故而衙门里值守衙役不是偷懒睡觉就是打瞌睡，整个衙门里也没有人夜间巡视。 浦文英，狄雷率队靠近府衙很轻松地潜入衙门。兵分多路，一部分人打晕值守衙役并捆绑丢在角落，扒上衣服换上巡逻，一部分人找到库房撬开门，大门敞开，上百辆大车涌入。哟呵，原来对伍目标袭击官府的同时还想着劫掠府库。 毕竟北京大名府是百万人口的大城。 是大宋仅次于东京城的大城池，其富庶难以估计。而也没有让人失望，当找到并把财帛库房撬开，大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等值钱物堆积如山。准备好了，马车就位，如蚂蚁搬家似的搬运。这种劫掠行为一直持续到深夜才被人发现。 一个躲藏在角落，睡觉的衙役被尿憋醒，找地方解决时却听见马嘶，循声摸来发现这种情况。尽管及时被巡逻队发现除掉，却没能止住惊叫。 被这一声惊醒的衙役不少，纷纷冲出来查看究竟。却与行动队不期而遇，猝不及防之下遭遇袭击，几乎死绝，惨叫声划破夜空，惊醒周边。府衙附近的军营，火光冲天，官兵赶来抓贼。 特别行动队埋伏袭杀，喊杀震天。 府衙这边呼喊声铜锣声，嘈杂四起，喊杀一片。 与此同时，马灵，牛庚率领百来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中穿梭，来到城东官员府邸坐落区域，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处豪华大院——王知府宅院。 这些从飞天营，黑蛇卫，剑卫队中抽调而来的高手。专职就是飞檐走壁，钩爪攀爬，高来高去。在马灵道长的率领下，轻松翻越院墙潜入。有准确的信息，在偌大的宅子内能准确锁定目标。 “不好了，相公，出事了……啊，你…你你们，啊……”府衙那边喊杀响彻，王府忙到很晚刚准备入睡的管家打了个激灵，一咕噜下床奔向内宅。想要及时叫醒老爷，却意外看到有人翻墙来。 这老管家又惊又怒，厉声喝问，可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射而来，扎中自己的面门，惨叫一声翻身栽倒，身体抽搐几下，显然不活了。 “何事？何事？李老，外面究竟发生何事啦？”屋内传来威严的喝问，外面却迟迟无人回应。屋里的人有些恼羞成怒，紧接着，烛火亮起。 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灵率队潜入内院杀贪官。刚翻过墙来就碰到王府管家，顺手解决。听到里面喝问声不断，马灵灵机一动，捏着嗓子慌乱回应：“老爷，不好啦，大…大事不妙。” 与此同时，一队黑衣人冒着腰来到亮着灯光的门前。 “外面呼喊发生何事？”随着脚步声响起，不多时，门咯吱开了，一人披着袍子打着哈欠走出。张望喝问，可话没说完，肩膀上就多了把钢刀。再一看发现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包围了自己。 “王駦知府？”一个黑衣人问道。 “正是本……”那人下意识回答，又陡然察觉的不对，浑身哆嗦，强自镇定的后问：“你你…你们是……” “是你便好，死。”那说话的黑袍人冷哼一声，不再废话。一把掐住目标的脖子，同时刀狠狠一划。那王知府脖子住动脉被划断，鲜血如井喷。眼睛瞪得老大发出呵呵声，身子无力瘫软。 “欺压百姓，奸淫掳掠，罪有应得，死有余辜。”马灵拎着宝剑走上前来，看着倒地明显不活了的王知府，冷冷撂下一句，随即按计划行事。 一部分人涌入房间内把女眷给打晕，并大肆搜刮。其他的人则是守住前院后门，禁止仆人逃窜。外面牛庚则带人守着，同时组织车辆入院…… 这番大的动作难以掩饰，很快令王府灯火通明，骚乱起来。随着后院草料堆起火，走水声此起彼伏。府上专门护卫的军汉集结，涌入内宅。 可惜轻松被行动队员伏击处理。 少数人逃窜，大吼大叫，“杀人了”，惊动四方。 而在大队官兵赶来之前，马灵，牛庚率队扬长离去。城中府衙，城东官府区先后火光冲天，呼喊不断。住在周边的百姓纷纷被惊醒，躲在家中关紧门窗，拎着菜刀和棍棒，防止贼人闯入。 没有人走出屋子，救援官府。 哪怕明知道有贼人入城，却几乎没有百姓相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是不得民心的体现。 而在牢房中，燕青带领队伍救下卢俊义，会合酆泰等人后。一群人出了牢房，便看到城中冲天火光。借机，迅速向事先制定好的路线退去。 而此刻府衙前院，灯火通明，喊杀不断，大队官兵集结。恰好马灵，牛庚也率队从另一条路赶来。见到浦文英，狄雷率队厮杀，遇上麻烦。 武松，酆泰这路人马，马灵率领队伍从背后杀出。官兵腹背受敌，被打得节节溃败，四处逃窜。与浦文英等人会合后，三支队伍合并不停留。百多辆马车如同长龙，浩浩荡荡扑向北门。 卢俊义从头至尾观看着，啧啧称奇，心中感慨万千。这些人来救自己不说，还趁机大闹大名府。只是这劫掠钱财，车拉马拽，又如何逃脱？ 卢俊义却是不知道，城里火光冲天那一刻起。北城门守兵还没有反应，两路人马已经汇聚。一路是绑架索超，周谨的刘唐队伍，一路是公孙胜，卞祥率领的大队人马，一同向守军发难。 在这猝不及防之下，守军虽然多，但节节溃败。根本挡不住这些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特别行动。 短短功夫，城门失守，官兵不是逃窜就是被抓。公孙胜带人一鼓作气，夺下了城门，守把住了。 武松，马灵等人下令车队浩浩荡荡，赶来畅通无阻。刘唐，公孙胜等将率队断后，在等到时迁背着大包裹，赶来集结后，这才，从容出城。 这期间，数以百计的特别行动，队员齐声呐喊，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河北好汉全伙在此。” “大名府又算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呔，告诉梁中书，老子乃是北地大王。今天懒得杀他，只是个教训，再敢贪得无厌，压榨百姓，王駦这狗官便是他的下场，绝对脑袋搬家。” 距离北城门不远的居民区域，商队等，早就被从梦中惊醒。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大笑声面面相觑。一个个难以置信，这是贼人打入城？ 只是仍然没有百姓走出家门来相助！ 夜袭大名府的队伍大闹一番后扬长离去。过了好半晌后，大队官兵才姗姗来迟，解救被捆绑的俘虏。看着城门大开，却没人敢贸然追击贼人…… ------------ 第三七七回 故人重逢 营救队伍从大名府北门出了城，急行了几里路后。马灵，公孙胜，刘唐，牛庚等将领才过来见过卢俊义和燕青，行军途中，众人寒暄见礼。 这次袭击非常成功！救了卢俊义不说，并顺带劫掠百多车的财物，光是金银折算不下百万贯。就更别说搜刮的古董字画，玛瑙首饰等值钱物。以及绫罗绸缎等，其价值非常喜人，收获颇丰。 行动队故意留下痕迹，远离大名府，见身后并无追兵。骤然折转方向，边清除车轴印边南下。队伍此行目的达成，又大有收获，喜气洋洋。 而大名府情况就截然相反。 城中着火的建筑都与官府有关，周围也无民宅住处。大群厢军，衙役端盆提桶，四处奔走救火。大队兵卒从各处军营赶来增援，禀报上官。王知府家中遭遇袭击，知府王駦被人刺杀当场…… “哇，该死，该死，这群贼人当真可恨，欺我太甚！”城中留守司衙门，梁世杰愤怒到极点。当着赶来的两大都监闻达和李成的面暴跳如雷。 这也难怪，梁世杰和蔡夫人相拥而眠，睡得正香。无端被外面的喊杀惊醒后，更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不仅梁世杰脸上被人乱涂乱画，枕头边还有个冬瓜被剁成两段，脖子处还有条墨痕。 蔡夫人的肚兜被扯掉，两个奶奶上被画上了叉。亵裤也被扒掉了，这让女人又惊又怒，又羞又恼。梁世杰更是觉得头上发绿，差点气得吐血。不用说，这就是飞天营将领时迁潜入所为。 梁世杰惊魂未定下床后，却又发现密室被光顾，不少值钱物件不翼而飞，心情恶劣到了极致。擦完脸就赶来公堂，唤来得力干将两大都监，准备下令捉贼，可糟糕的消息是一个接一个。 如府衙遭到袭击，官兵死伤惨重，库房被劫掠。知府家遇袭，知府王駦被杀，牢房里卢俊义被救走，北城门失陷被夺等种种噩耗，梁中书几乎是气疯了，连吼声都变得尖锐，如同个泼妇。 “恩相息怒。”闻达，李成担心梁世杰怒发冲冠气出个好歹来，赶忙上前安慰，并表明自身看法。 “根据可靠消息，贼人分成多路，袭击各处。每队人数百多人，大概带五六百人左右，是有预谋。” “目标就是为了救走卢俊义。” “没错，但是贼人本性贪婪，多半是不肯空手而归。贼人劫掠走府库财物，车拉马拽，队伍臃肿。必定走不快，只要我等去追，定能追得上。”李成也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主动请缨。 “末将不才，愿率精兵火速追击，绞杀这股顽贼。必定将贼头首级献给相公，以泄心头之恨。” 梁世杰在两个狗腿子的安抚下，暴怒的情绪逐渐稳定，连连点头赞同：“好，追，快给我追击。” “我不仅要贼头首级，把他们抓回来，我要狠狠折磨这些贼人，把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梁世杰想到卢俊义被救走，恨的是牙痒痒，又想到自己夫妻夜间的遭遇，一阵咆哮如雷。 “你们一同去，别让贼人走脱。” “是，末将领命！”闻达，李成领命而去。这两人也是久经沙场之人，集结两千骑兵，火速追击。 而城中的火势，天蒙蒙亮时才完全扑灭。府衙大量建筑被焚烧，驿站等地方被大火付之一炬。城门处，府衙街道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 早早有百姓出门打探情况，看到城中不少地方戒严，衙役巡逻，防止闲杂人等靠近。却让人好奇不已，聚集许多居民百姓，小贩商队齐聚。 有人金钱开道之下，诸多消息瞒不住。 贪官王知府，当牢节级蔡福，和他的兄弟蔡庆被杀。府衙遭贼人袭击，卢俊义被人救走等消息不胫而走。在城中引起巨大的轰动，惹人议论。 与此同时，南下的特别行动队裹挟着马车连夜行军。一口气走出了十多里，与接应分队会合。 “许兄，果真是你？” “状元公，一别数年，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哈哈哈，员外，小乙，别来无恙。” …… 接应分队，是军师许贯忠亲自迎接故人，燕青远远看见大喜过望，卢俊义随后也认出故人来，不胜唏嘘。两拨人接住了，寒暄见礼，慰问感慨。几支行动队的负责人，也快速简洁的汇报。 “员外，小乙，我是等奉相公之命，前来接应。相公对两位颇为赞誉，一直盼望着能够结交。”许贯忠与故人寒暄礼毕，郑重地向两人说明。 “多蒙相公看重，不惜如此大费周章，救援卢某。这份恩情卢俊义铭记在心，今后必不相忘。”卢俊义听到这番话感激不已，连连表明心态。 随即这位卢员外满脸惭愧：“哎，家门不幸，出了如此丑事，是卢某管教无方，令人见笑了。” “员外打住，这种事谁人预测？又如何能怪员外？”许贯忠连连摇头，众将也纷纷上前宽慰。 刘唐这个当事人直接跳出来，岔开话题：“对了，李固那个贼人已被抓住，昨天就已经送出城。” “此言当真？”卢俊义一愣，随即大喜。一路上他没看到队伍抓李固，不曾想已经抓到送出城。 “那还能有假？人在何处？” “快快，带上来，请卢员外处置。” “在这里在这里……，那撮鸟在这儿！” 在众人的呼喊下，从林子后方转出一伙人驱使马车走来。到了近前，从马车里拽下来一个麻袋。 把口袋打开，露出里面的人来。 不是被情报人员抓住的李固又能是谁？？ “啊，狗贼，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卢俊义看到这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大步窜上前，揪住对方脖子咬牙切齿。 李固已经醒了，却不敢睁眼，不敢面对这个主人。许贯忠见卢俊义恨意滔天，赶忙上前劝说：“员外，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回去后再做处置。” “好，回去卢某要来出胸中这口恶气。”卢俊义是个明事理之人，知道此刻并不安全。连连答应下来。一个手刀，把装晕的李固给打晕了。更是吩咐燕青好生看管，别让这狗贼出现意外。 队伍整顿好后，继续南下返程。 带队者马灵，公孙胜，率领队伍奔赴最近河道登船。而许贯忠并没有随行，而是另有任务。他亲自率军接应，又岂能不击溃官兵一回再凯旋？ 毕竟昨晚大闹大名府，杀贪官劫掠府库，阵仗可不小。而且时迁这小子潜入留守衙门可不地道。 许贯忠非常肯定，官府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率领队伍折返，与负责策应的骑兵队会合。同时又把卞祥，酆泰两位猛将调来，一同出战。 可以说是骑兵仅千八百，却是猛将如云。 而从大名府北门追击的关官兵队伍，按照地上留下的痕迹追杀。却不知道这是断后骑兵故意留下。南辕北辙，一路向北，追击逃窜的贼人。 而这也是许贯忠的策略。 若是正常情况下，闻达，李成会发现遗留的痕迹不对，如车轴痕比较浅不像是满载，数量也少。可是立功心切，追赶得急，又哪知中了圈套？ 结果嘛！在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内。 闻达，李成率军只顾着追击，没有侦察，也没有想到有埋伏。大队骑兵涌入峡谷遭遇到伏击。先是从两边飞出大片石块，箭如雨下，官兵措手不及之下，损失惨重，队伍遇袭，拥挤骚乱。 而堵在山谷外的官兵慌乱之际，却又遭遇杜壆，王寅各自率领数百骑兵一左一右杀来。官兵突逢变故在先，闻达，李成又在谷内，无人指挥。又哪里是有备而来的黄家军的对手？节节溃败。 而闻达，李成两人察到不妙，率领队伍硬着头皮向前冲锋。冲出山谷，跟上来的官兵不足一半。可又接连遭遇卞祥，酆泰率领骑兵拦截突袭。闻，李二人身先士卒，率军迎战杀出条血路。 其实就是两人为了活命，率队逃窜， 这还是许贯忠下令手下留情，并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闻达，李成率领残兵败将百多骑兵突围…… ------------ 第三七八回 后续影响 追击前，闻达，李成信誓旦旦，率领大队骑兵。却是狼狈逃窜回城，队伍也是十不存一。街上的百姓看到官兵吃了败仗的模样，议论纷纷。 “废物，一群废物！”留守司衙门，梁世杰见闻达，李成逃了回来，听完汇报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外出追杀贼人，转瞬间，大败而归，两千骑兵，竟然十去八九，几乎全军覆没。豪言壮语何在？气煞我也！我要你们何用？” “恩相息怒！末将罪该万死。”闻达，李成立马拜下求饶：“恩相，请容我等说来，此事非战之过。” “休要狡辩，还非战之过！” “恩相，这伙贼人远不止数百人，竟然有数以千计的骑兵。更是狡诈多端，我和闻都监只顾沿途追击。因为追杀的急，却在半途遭遇伏击。”李成泣不成声，以头捣地，连连求饶说明情况。 “甚么？上千骑兵？”梁世杰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好马，在大宋可不多见，千多骑兵不是小数目。连兵马数万的大名府骑兵也不过八千之数。而区区贼人就有千多骑兵，当真是骇人听闻。 闻达在边上见李成动作豪放暗骂马屁精，却也是有样学样，屁股朝天撅，拜倒哭诉着：“恩相，这断然不假呀！贼人骑兵只多不少干这伙人绝不简单？夜袭有预谋，中途伏击，队伍中必有高人指点。这伙贼人身份来历，定有蹊跷。” “身份有蹊跷？”梁世杰愣了愣：“不是河北贼人吗？” “那是贼人自己喊的，谁又知道真假？” “就是，据我所知，河北路可没有山贼这般狡诈。以防对方另有图谋，还请恩相饶恕我俩则个。” “哼，大敌当前，罪责权且记下，容日后戴罪立功。若是还像今天这般不堪，必当数罪并罚。” 闻达，李成吃了败仗而归，趴在地上，态度到位。梁世杰只是暴怒之下大骂，断然不会惩处两位心腹，何况眼下情况不明，又是用人之际。所以板着脸撇着嘴，冷冷看着两人甩动袍袖。 命两人起身，详细说明遭遇伏击的情况。闻达，李成如蒙大赦，拜谢连连，不敢怠慢，详细追击促成的事情。三人就在公堂之上，议论此事。 与此同时，大名府也炸开了锅！ 情报人员按照事先计划，全部出动，混杂在人群中散布消息。说起官府打了败仗，又旧事重提。卢家憋屈案，万贯家财惹得贪官梁世杰，王知府眼红窥视，私下敲诈卢家索要大半家财，卢家不堪任人宰割，伙同江湖道上的朋友里应外合，夜袭大名府。这才有了昨晚那场骚动。 如这伙河北贼人兵分夺路，袭击各处。 官府吃了个闷亏，知府王駦被杀，蔡福兄弟殒命。数百官兵，衙役非死即伤，不少建筑被焚毁。诸多有关贪官暗中讹诈钱财的消息传扬。 这也让人们醒悟过来，为何卢家急着转卖家产的原因。原来是不堪官府勒索，不得已背井离乡。城外的良田，城内的铺面这才全部转手他人。 那些接受卢家财产的地主豪强们既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因这件事，自家产业的规模更大，忧愁的是官府太贪婪，贪官横行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连卢家都给逼走了，随时也会轮到他们。 要是也来一场类似的案件！ 怕是家破人亡，这如何不使人担忧乎？ 这些富户商贾自发走动，商议如何自保之法。在他们带头或推波助澜之下，在有心人煽动民众之下。大名府变得暗流涌动，再次轰动起来。 河北首富卢家的遭遇，官府的贪婪令人愤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皆是议论此事。一些文人学子挥毫泼墨，以诗歌抨击。 如“官袍加身心自狂，金银满仓梦始长。 贪得无厌终自毁，恶果累累待天判。” 再如“贪腐之心起贪狼，权欲熏染心迷茫，金银财宝皆入囊，道德沦丧人凄凉。”之类的话不断。措辞严厉，官府贪婪，军队无能等，被底层百姓奔走流传，大伙同仇敌忾，议论唾骂…… 偌大的一个北京城到处是议论卢家事件。别说蔡福，蔡庆兄弟死了被人骂，连本城王知府嘎了也无人同情，反而不少人觉得解气，鼓掌相庆，官府遭到江湖好汉袭击，却令城中居民叫好。 连那些富贵人家居安思危，都在暗中联合起来对抗官府。可见官府不得人心，注定长不了喽！ 不过嘛！不死期将至，唤不醒装睡的人。如梁中书本就是贪官，大伙也都知道他是个贪官，所以对城中流言蜚语不管不顾，接管知府衙门。 本来想下令查封城内卢家所有产业等，却发现行不通。卢家城外良田，酒楼铺面等全部转卖他人。白纸黑字，官府盖章，批文。梁世杰胆子再大，再贪婪无度，也不敢得罪全城的豪强。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张贴告示，通缉勾结贼人的犯人卢俊义及其党羽人等，悬赏金额高达上万贯。又派官兵直接扑向卢家各处仓库试图搜刮。 结果却是卢家及名下各产业管事家早已人去楼空。各库房钱粮早就搬运一空，几乎无利可图。这里抓不住狐狸还惹得一身骚的梁世杰怨恨不已，恼怒交加。这回除了惊吓，毛也没捞着。 故而他把责任全推给那群贼人！ 对于这次袭击案，知府王駦被刺杀等。 梁世杰洋洋洒洒写了奏折，急报给朝廷。又准备了两笼礼物，给岳父老泰山蔡京去了封家书，也提及了这次贼人袭击，矛头指向水泊梁山。 没错，这次袭击很有可能就是梁山所为。尽管特别行动队，没有暴露身份，还故意说，河北贼人等。可没人是傻子，梁世杰，闻达等人不傻。 这三人了解袭击的详细情况后，又经过几天的研究。特别是了解到梁山与剿匪军几次战斗。一致认为这种作战风格，与梁山骑兵颇为相似。 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梁山做的。 可不知贼人是谁，又抱着宁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梁世杰把梁山贼人列为最有可能的对象。把北京城袭击写的惨烈，请求朝发兵剿匪。 北京大名府遇袭的消息传回东京城。 大宋陪都有贼人作乱，惹得朝廷大臣权贵们哗然一片。也就是哗然而已，赵官家对这事不太清楚。如何处置全权下放给蔡京，童贯等众大臣。 太师蔡京最为上心记挂，因为收到女婿密信，更是愤怒异常。又是这梁山泊作怪，着实是可恨至极。唤来高俅提及这事，表明要出兵的意愿。 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但是蔡京也要参与围剿梁山。这是为自家女婿和女儿出口恶气，马虎不得。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知黄安领兵围剿。 或许是高俅嫉妒黄安不想他参与捞功，或许蔡京不想被手底下的人看轻，又或许多提拔些将领为己用。所以领兵围剿梁山的事没有黄安的份。 太师蔡京召集枢密院一众官员，商议出兵剿匪事宜。童贯两眼上翻不管，高俅也是眉眼低垂未闻。蔡京这个文官之首，手下无人，场面尴尬。 而担任步司衙门防御使保义宣赞见状，觉得是个机会。因与蒲东巡检关胜有旧交，便趁机推荐关胜，称其是三国关云长之后，有上将之才。蔡京有人解围大喜，便让他到蒲东礼请关胜。 而事情发展就是这么巧，原本轨迹之中梁山攻打大名府，朝廷派兵救援时是大刀关胜出山，如今阴差阳错，也是这位仁兄率领兵马来剿匪。 对于这朝廷不追究守将责任，对这种官官相护。大名府百姓知道官府是什么货色，却没有能力也无法改变，只能且行且过，为活着而奔波。几乎没人知道卢俊义去了济南有了新的轨迹。 八月下旬时，卢俊义，燕青抵达济南府面见黄安。黄安隆重接待两人，设宴款待，为两人接风，也被随后赶回来的许贯忠，王寅等将庆功。 随后卢俊义，燕青上了梁山，拖拽着李固一同去了。另外卢家鼓动来投奔的佃户有数百家，人口两三千之众。其中数百庄客随两人上山。那些一同南下的佃户及其家属全在济南府养马务农…… 。 ------------ 第三七九回 黄安喜当爹 梁山军骑兵第六营：正将玉麒麟卢俊义，正将急先锋索超，副将浪子燕青，威猛将周谨。卢俊义等人上山后，连同兵卒登记造册，安排职务。 索超和他的徒弟周谨是被掳来的。 在返程途中，就被卢俊逸和燕青这两个熟人一同劝说。说着官府的贪婪无度和卢家的遭遇。又有马灵，公孙胜等将领轮番来见过，说着梁山好济州妙，上来山后注定会重用，远胜从前。 总之，在众人不断地言语轰炸之下！络腮大胡子索超和他徒弟周谨，一是在大名府深感怀才不遇，二是卢俊义，燕青这两个熟人上山做榜样。最后就是劝说人太热情了，两人答应上山入伙。 索超是个豪爽又干脆的大汉，一身本领却不得晋升。在排军这个官职混了多年，早就心如明镜。答应投奔当晚，那是开怀畅饮，感慨连连。 用他的话意思就是：“他娘的，这些年来，我算是看透了。黑暗腐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兄弟齐聚一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周谨就更不用说了，上山入伙就是副将。这个比他以往的职位风光多了，起点也高，时来运转。这条汉子如何会不愿意？那是铁了心要入伙。 于是，就这样，梁山又多了两条好汉！ 军中按照老惯例，新的骑兵营组建，是由各营抽调一些老兵组建班底。罗俊义上山之后没几天。连同本部数百青壮，各营抽调过来的老兵人数超过1500。班底搭建，马匹调拨，全靠自己。 越了解黄安麾下实力，卢俊义就越心惊。不单单是为了数万兵卒惊讶，还有猛将扎堆占据很大的一部分。以往他认为自己的武艺高强，难逢敌手。可是南下来到济南，才发现自己坐井观天。能与自己亡命搏杀的超过双掌之数，着实骇人。 这自然让卢俊义察觉到了紧迫感，好胜心被激起。他家财万贯不比人差，他武艺高强也不输给人。常年饱读诗书研究兵法，行军打仗也不能差。 故而卢俊义上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置掉贼人李固，以泄心头之恨。随后四处拜访各营将领，尽心结交，请教练兵等，再了解军中制度和赏罚条例。终日在山上操练兵马，苦练麾下骑兵…… 九月初，东京城那边送来重要情报。 梁世杰向朝廷告状，汇报说是梁山泊袭击北京大名府，请求朝廷发兵围剿。 不仅是蔡京这老家伙调兵遣将，派出了丑郡马宣赞。高俅这撮鸟又派人来济州敦促剿匪军攻杀。 “哎，看来，梁山怕是要面临官兵南北夹击啊！”黄安得知这不太好的消息后，摇头苦叹。明显是大名府事情闹得不小，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千多骑兵现身伏击，估计也只有梁山才有。 “哎，主公，是许某贪功冒进，把官兵打得太狠。”许贯忠来回看着京城情报，不禁有点惭愧。 黄安不以为意地摆手，笑道：“哈哈哈哈，军师说这些做甚？官兵来便来，我等还怕了不成？光是梁山军，就能迎战两方。何况还有济州军，亲卫军随时调动，来多少也是无济于事。” 黄安其实还真不担心蔡京折腾出来的剿匪队伍。这破局关键就是在关胜，郝思文身上。这两人可是跟落雕弓唐斌是结义兄弟，又岂能自残？ 黄安想到这些，便跟许贯忠提及此事：“对了，通知梁山做好两线作战的准备，北方那一路官兵就由唐斌兄弟领兵，我听说这大刀关胜……” 接下来，就是黄安详细说唐斌与关胜的关系，可以借题发挥大作文章，以此制定劝说拉拢计划。 不是黄安撂挑子，而是近期家中有事，难以脱身。高梁氏八月下旬生了个大胖小子，杨莺姐妹分娩期将近，怀上孪生胎，肚子远大一般孕妇。 这令黄安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三个婆娘皆是孪生胎，是大喜事。担忧的是分娩风险较大。他忧心忡忡，近来告假在家，请来最好的稳婆…… 在古代，怀上孪生胎那是九死一生！ 如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母亲就是死于难产。看着肚皮一天鼓胀有些吓人，三姐妹忧虑焦躁。黄安作为丈夫，在这个时候自然要陪着她们。 黄府内宅，左边厢房。 高梁氏靠坐在床上坐月子，吃吃喝喝，精神不错。身边放着一个襁褓安静，小婴儿已然熟睡。几个孕妇李清照，杨莺姐妹齐聚，探望高梁氏。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婴儿头上。 “呜呜，几位姐姐，我姐妹怀了孪生胎。”杨娟摸着大肚子，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脸上满是担忧。一句话让在场气氛寂静，杨莺，杨燕神色黯然。 “夫君说了，这是体质问题，好像是什么遗传。” “哎呀，那我们岂不是？”杨娟瘪着嘴，泫然欲泣。 “妹妹，不要担心，夫君有办法的。”李清照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挺着大肚子上前好言宽慰。 “就是，怕什么？”高梁氏也开口了，并拿黄安来说事：“黄相公近来没闲着，从你们怀孕之初他就担忧并准备，妹子放宽心，定然无恙。” “真的吗？”杨娟，杨燕惊疑不定。 李清照摸摸杨娟的头发，温柔笑道：“那是自然，三位妹妹不要忘了神医堂，治愈绞肠痛的手段。” …… 黄安与许贯忠，吕将等人商议后，安排好各项事情。便回到内宅，路过伙房时取来一瓮滋补汤。来到耳房门口前恰好听见女人议论，心中感慨万千，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大人有事。 “来来来，大家来趁热喝汤。”黄安边吆喝边推门走进房间。吩咐丫鬟取来空碗，给几个夫人盛汤。 “娟儿，燕子，没事的，夫君保证你们母子平安。我早已经下令安神医赶来待命，有备无患。”黄安坐在杨莺姐妹身边握住三女的手安慰。 “嗯嗯，有夫君在，我们不怕。” “呜呜呜，腹部切开缝合，是不是留疤？”杨娟这小丫的骗子脑回路不一样，又可怜兮兮地问。 “哈哈哈，到时再研究药物，消除便是。” “再说了，你们别胡思乱想，到时候顺利平安，啥事都没有。” “就是，放宽心，一切顺利。” …… 房间里，众女喝着汤，说说笑笑。 黄安担忧却不曾表露，强作镇定来鼓舞三女，给她们打气，增强信心，如说着神医堂的成果。 经过几个月来神医团队不断治愈绞肠痛，手术经验丰富。又经过不断尝试，总结经验，剖腹手术越发熟练，唯一缺乏的就是救助难产孕妇。 而黄安为了以防万一，做好最坏的打算。正如高梁氏说的那样，黄安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在准备。 这种事先准备，这份苦心的确没白费。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晃，十来天，九月中旬，怀孕时间相差无几的杨莺姐妹先后步入分娩。 黄安花费重金请来的几个稳婆经验丰富。带领着老妈子，丫鬟给孕妇接生，忙而不乱，井然有序。黄安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在院子中来回走动。一颗心七上八下，默默祈祷着母子平安。 或许是祈祷有用，或许是稳婆经验丰富。杨娟，杨燕先后顺利分娩，前者生下龙凤胎，后者生下两个大胖小子。然而黄安来不及为此高兴。 最后大姐杨莺难产，大出血。 丫鬟焦急地跑出来问是保大还是保小时，黄安像是被五雷轰顶呆愣当场，回过神来后，拎着早已换好白大褂戴口罩，准备多时的神医安道全冲入产房，实施紧急剖腹产手术救援难产孕妇。 服用麻醉汤药，器械准备齐全。 在神医针灸止血，刀法娴熟，又在几个稳婆竭力相助下，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生了个龙凤胎，母子平安，硬生生从鬼门关把杨莺救了回来。 随后就是尽心照顾产后虚弱的杨莺，两天后的女人从昏迷中醒来，脱离危险，逐渐恢复元气。 这也预示着剖腹产是有效可行的。 这也是另一个医学奇迹，说明医学方面再有突破！ ------------ 第三八零回 济州战事 节度使黄安，黄太尉两天内喜得几个麒麟儿的消息传开。许贯忠，王寅，卞祥，史进等将领自发来祝贺。济南府地主豪强纷纷也送礼恭贺。 这个喜讯也通过飞鸽传书传遍各地。 如沂州军师闻焕章，统帅石宝，青州二龙山鲁智深，登州孙立，邹氏兄弟，北方饮马川李应韩世忠，甚至连与朝廷交战的梁山晁盖，吴用等人纷纷来信祝贺。卢俊义得知消息更是让燕青来送礼。河北首富够爽快，每个娃各送一个黄金长命锁。 几位夫人母子平安，黄安是放天大笑，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这短短一两天，他居然成为了六个孩子的父亲。这让他忙碌异常，左抱抱右抱抱…… 他这个傻样让高梁氏不爽，见面时哼哼唧唧，还瞥向怀中的襁褓，好像在说，这也是你的种。黄安苦笑连连，焦头烂额，对孩子是关怀备至…… 而也就在黄安喜当爹，为了孩子满月筹办酒宴邀请宾客的时候，也就在济南府这边喜气洋洋的时候。梁山泊与剿匪军那边战况陷入白热化。 确切的说，是剿匪军处在防守状态，勤练水军。梁山水师光明正大的来挑衅，或者突然来袭。陆地上梁山骑兵步兵上万大军，经常讨敌骂阵。 剿匪军一方，勉强算是八路联军，将领十多人。对于梁山的挑衅自然是不甘示弱，每每也会杀出迎敌，两军对峙，阵前斗将，打得不亦乐乎。 本来以梁山的实力，无论是兵卒精锐还是将领勇猛，都要胜过官兵多矣！最初手下留情打得旗鼓相当。无论水师还是陆军，充其量是骚扰。 但是自从朝廷又要派军围剿开始！ 梁山那边得到消息后，也有点急眼了，略动真格。阵前斗将不再是派出霹雳神张近仁，太岁神高可立等这些副将，史进，狄雷也冲阵杀出。 两个正将一出战，那结果就不一样！ 剿匪军那边出战人员，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两人仅仅七八个回合便抵挡不住，拨马便走，跑得飞快，不然会被阵前击杀。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许州兵马都监李明两人武力算是比较高。拍马出阵，接住史进，狄雷厮杀。四人捉对搏命，彼此斗了二十多个回合。 吴秉彝自知抵史进不过，败退回阵。 李明也干不过狄雷，想跑坐骑却被狄雷一锤子砸死。李明被跌落马下，要不是官兵程子明及时出阵救援挡住狄雷，这许州李都监怕是小命不保。就算如此也是被马蹄踹中，受了不轻的伤。 在将领个人武艺方面，官兵差了不止几个档次。面对梁山军在阵前挑衅，无论是程子明还是唐州，邓州，嵩山兵马都监韩天麟，王义，周信之流，也不敢迎战，军队士气是一降再降。 以至彻底被梁山压着打！ 梁山军几次深夜试探劫营，令剿匪军人心惶惶。各州送来的粮草物资经常被骚扰，济州官兵护送也被劫，剿匪军大队官兵接应，四处疲于奔命。只能把这些物资全部集中济州，统一派送。 每次运送粮食物资，数以千计的官兵浩浩荡荡护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令剿匪军无奈。程子明，牛邦喜，各路都监心头沉重，只能高挂免战牌。全力防守营地，等待朝廷援军抵达。 而朝廷剿匪援军也在快速集结中！ 大刀关胜也从蒲东出发赶往东京城听命。因他模样像三国关羽，又仪表堂堂，威武不凡。颇受蔡京喜欢，遂提拔为兵马指挥使，统兵剿匪。 相比原本轨迹之中关胜来打梁山的阵容。这回要更强大。他不仅趁机引荐兄弟井木犴郝思文，新上任的凌州团练使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连同担任先锋官丑郡马宣赞，另调拨东京城甲仗库副使轰天雷凌振及百门火炮助战。 (北宋时代黑火药普及，但是技术原因，威力不大。火炮，指的是那种特殊投石车投掷的风火炮，子母雷等。杀伤力有限却是纵火的大杀器)。 除了综上几位将领，蔡京更是调拨了15000兵马，又从甲仗库调拨大批武器装备来武装队伍。大名府梁世杰更是调拨千匹好马支持剿匪。 剿匪援军从东京城周边几个州府抽调队伍在陈桥驿集结。各州官兵陆续赶来，更换装备磨合训练。 从八月底临近九月开始，宣赞赶赴蒲东请关胜赴京。再到面见蔡太师，禀奏赵官家，由枢密院签发公文，调令下达至各处，军队集结训练等。这反反覆覆折腾，联络手段落后，耽搁了时间。 当援军集结，初步训练有成，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十月底，城外大军誓师动员，朝廷赏赐酒肉。这才在蔡京的嘱咐中，童贯，高俅等官员的相送下，关胜辞别一众京官，翻身上马，率队出征。 哟呵，剿匪援军衣甲鲜明，浩浩荡荡地杀向济州。 东京城外的大动作，自然是瞒不住城内的情报人员。第一时间就把有关援军的详细情报传回大本营。其实官兵从集结开始，就难逃监视中。这次军队的人员素质和武器装备都不是秘密。 济南黄府，内宅。 “哈哈哈，打，让他们打，打个够！这鬼天气忽阴忽晴，援军可能没抵达，中途大雪封山了。”黄安边晃动摇床，边看着东京城最新的飞鸽传书。又看了看屋外阴沉沉的天，不由大笑。 “哇哇……”男人的笑声有些响亮，吵醒了几个襁褓中的婴儿，手舞足蹈，大哭起来，令黄安头痛，边手忙脚乱的哄着，边喊援军：“夫人，快，快来！” 杨莺姐妹就在边上缝衣纳鞋，目睹这幕哭笑不得，翻白眼嗔怪：“哼，你小点声嘛！这才刚哄睡。” “下次注意。”黄安赶忙回应，嫌自己笨手笨脚跳开。看着几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头两个大。不当父亲不知道，做了爹后才知道孩子难带。尤其是这不会说话，只知道哭，真心令人头痛。 “哎呦，这做母亲的真伟大哼，”黄安看着抱着孩子哄的婆娘连连感慨，又看着摇床里两个女儿睡得香，顿时撇嘴：“这几个臭小子调皮捣蛋。” 黄安陪伴了一会妻儿，说了声有事便匆匆离去。第一时间找到军师许贯忠，吕将等人开军事会议，首先了解近期发展情况，各州布局进展等。 值得一提的是私盐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各地与基层官吏合作两利，一方提供货物贩卖，一方提供庇护并掩饰。整个京东路各州私盐摊子安然铺开，悄然散布消息，越来越多的百姓来。高昂价格的官盐无人问津，盐税急剧下降。 各地官府严打严查，严抓捕食盐贩子。 可是在官府内部人员的提前通知或是假意搜查掩护下。这买卖越做越做，不断攫取盐税利益。而且随着各地买卖的成熟，逐渐渐走出京东路。如江南宁州四明山周边，河北沧州等地。 北方商盟加入的商队数百，商团基本控制了商路，北方牛羊，药材，毛皮等买卖逐渐垄断化。这样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利益几何倍激增。 算上贩卖私盐和各项买卖的收入，维持军费绰绰有余。哪怕时隔几个月，军队扩编甚巨也无压力。各类军规条例完善，军官，文官例钱明确。 黄安非常重视军政与经济的齐头发展，看到各地最新情况了解到情况，心情愉悦，这才问起正事：“剿匪援军快则半月，慢则一个月就会抵达济州。梁山军那边唐斌有没有做好准备？” 吕将与梁山上接触较多，听到问话，立刻回应：“据那边消息传来已经妥当，唐斌兄弟说不忍心看到兄弟误入歧途，要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 “吴军师也送来消息，有劝说计划。” “那就好，希望到时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了，河东田虎，房州王庆怎么样了？” …黄安近来一直在家，却从未忘记正事，与军师许贯忠，吕将等人商议，了解北宋各地的局势。 而正如黄安所料的那样！ 天色阴沉，狂风呼啸。几天后，一股寒流袭来气温骤降，一场大雪突如其来，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 第三八一回 关胜来袭 今年的冬季非常冷，登州平海军那边消息送来。十月底，气温持续走低，沿海区域有结冰现象。黄安做出的指示是船归港，人训练，暂停巡航任务。沿海结冰时，仅仅照看几处盐田即可，沿海州府警戒，防御由竺敬，秦明本部负责！ 而黄安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一场寒潮来袭，风雪不期而至，气温骤降十多度。 果然，北海近海连带着河道通通冰冻，水路中断。一艘艘满载货物的船只像是定格在河道中。不得不留宿船上或是上岸后转陆路回家过年。青州二龙山破冰开道，沿河码头，酒楼生意爆火！ 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突如其来，雪，也非常大。山川，大地，树木等积雪覆盖，入眼一片雪白。 鹅毛大雪一夜未止，下个不停。 狂风呼啸，怒吼，席卷雪花，纷纷扬扬。大刀关胜率领队伍行军，中途便迎头碰上这种鬼天气。这天寒地冻，又下着雪，行军十分之艰难。 要不是关胜本就是北方人，直到冬季来的时间前后。早在京城准备了御寒袍袄，分发给士兵。不然还没有赶到济州参战，全都冻死在雪地里。 雪覆千山路难行， 寒风凛冽透骨清。 马蹄声声惊飞鸟， 行人稀少心绪凝。 提前准备，解决将士们御寒问题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顶着风雪行军，雪大路滑，地形复杂，其速度慢如龟爬。铁器握在手中比冰块还冷三分，重要的是行军途中埋锅造饭，没有干柴。 不得已从村庄百姓家中购买，拾取湿漉漉的干柴烤干。恶劣的情况下还要拆开火炮用火药助燃。顶着风雪赶路，雪越下越大，北风如刀。前行也越发艰难，才两天不到，军中颇有怨言。 尤其是那些从东京城划过来的数千禁军，意见最大，又多有刺头。吃饭最积极，举众说叫骂咧。要不是严苛军纪放在这里，搞不好要出大事。 别说宣赞，郝思文等将无可奈何。 连主将关胜对这种人力不可抗的恶劣天气也头痛不已。只能商议后，下令全军找了个背风挡雪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这场风雪过去再起程。 济州百多里外的一座山坳，这是剿匪援军安营的地方。处在营地中央的中军大帐，几将齐聚。关胜亲自布防，防止贼人劫营事宜，最后赶来。 “哎，再有三天，不，两天，我等便能入济州会合。”先锋官宣赞望着外面的飞雪，满脸无奈。 这宣赞，因相貌丑陋，人称丑郡马。其身份可不简单，武艺高强，善使一口钢刀。他曾对连珠箭，斗赢番将，被王爷招做女婿，但郡主却嫌他丑陋，出嫁当天，怀恨而亡。因此始终不得重用，只在京城步司衙门，担任防御使保义。 一身本领，而不得重用，他不甘心，所以向蔡京举荐关胜，并随关胜征讨梁山，获得先锋官的位置。就是想杀敌建功，好晋升个一官半职。 却在行军途中碰上恶劣天气，从而在原地止步。 宣赞看着大雪没有停的意思，有些愤愤的埋怨：“正值我等建功立业的时机，偏偏天公不作美。行军碰上这鬼天气，以至不得不滞留于此。” “哎，如何不是？……”魏定国，单廷圭纷纷附和。这俩人是关胜的故交好友，也是熟读兵法，武艺高强之辈。出了曾头市这种破事，朝廷马后炮的补救，调来得力将领至凌州整顿兵马。关胜有情有义，想到剿匪捞功，自然想到兄弟。 关胜大马金刀地居中而坐，眼睛半眯，一言不发。右手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白面汉子摇头叹气：“哎，这大雪来得快又急，阻止我大军行径。哎哟，这风雪可够大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看着一阵狂风卷起雪花涌入帐篷，汉子皱眉惊呼。这个白面皮，气质儒雅的汉子名叫郝思文。 他是关胜的结义兄弟，因母亲怀他之前曾梦井木犴投胎，故此人称井木犴。他虽然精通十八般武艺，但却无官无职，与关胜一同屈沉在蒲东。这回托关胜引荐，成了副将，随军围剿梁山。 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增援途中却遇上这种天气，令他心情很不好。又想到军队中刺头举众挑事，更是一肚子火。 “本来顶着风雪赶路，最迟后天便可抵达济州。偏偏那些京城老爷兵走不动道，聚众挑刺，皆有狗屁倒灶的关系，我等又不好杀鸡儆猴。雪过天晴，道路泥泞，赶至济州增援不知几时？” 郝思文脸上有些狰狞，话语中怨气浓浓。关胜听得眼皮狂跳，眼明白好兄弟的心情，笑着安慰。 “兄弟少安毋躁，风雪小了，我等便急行军。若还是有人赖着不走，或是找借口阻碍行军。那不用顾忌，按军规处置，斩首示众，杀鸡儆猴。” 关胜，河东解良（今山西运城）人，是三国名将关羽的后代，精通兵法，长相与关羽颇为相似，与关羽同样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大刀。他虽熟读兵书，深通武艺，却不被重用，仅担任蒲东巡检，始终屈居下僚。若不是宣赞提及保举，谁知道关胜是哪根葱？ “哦，那才对嘛！治军就应该严，否则容易哗变。”郝思文闻言大喜，随即扬眉吐气的补充。心里有“遭遇风雪阻路不吉利”这句话并没有说。 “不错，那群皇城禁军最差，难堪大用。”魏定国，单廷圭表示赞同，宣赞，凌振则有些尴尬。 就这几个将领齐聚一堂，议论风雪和治军的时候。一条关胜从蒲东带过来的关西大汉飞奔来报。看了看众人，径直走到关胜身边小声提醒。 “报告将军，您的故人来求见。” “故…故人求见？”关胜一愣，见众人看着自己，脸色一变，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会见不明人士。但凡被人禀报给朝廷，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关胜略作思索，沉声吩咐：“把故人请到此处来。” “是，将军。”那关西大汉领命而去。 过不多时，大汉去而复返，一个头戴兜帽的身影紧随。入了中军大帐，见到了关胜及其众人。而这这几个官兵将领也看到这个藏头露尾之人。 “关大刀，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这些人信得过吗？”那个兜帽人声音沙哑，转向关胜冷冷地问。 关胜又是一愣，随即浑身抖动几下，与郝思文对视一眼，边吩咐心腹在外面戒备，边沉声介绍：“兄弟，这是丑郡马宣赞，这位是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圭，轰天雷凌振，皆是故人好友。” 关胜边起身边挨个指着两边副将，拍着胸脯说道。唯独没有提及郝思文，明显是认出来人是谁。 “哼，也难得，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那兜帽人态度不是很好，冷哼一声，搬了个凳子坐在对面。 关胜听到这番话情绪有点激动：“兄弟，你的声音我如何听不出来？关某不敢相忘。自从兄弟出了意外，逃亡江湖上，愚兄一直走访苦寻……” “好了，就不用说那些往事了！”那人扯掉头上的兜帽，是一个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的汉子，面容刚毅不屈，这不是落雕弓唐斌又能是谁？ “哈哈哈，兄弟，果真是你？”关胜直勾勾地看着神秘人，当看到兜冒下的面容时，大喜过望，赶忙小跑过来。郝思文动作不遑多让。起身窜来。 “哎，没想到我们兄弟再见面时，却是以这种方式。”唐斌看到关胜，郝思文这种激动的模样，也是叹气起身，接住两人，一阵把臂感慨。 “兄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 “碰上了贵人，有了容身之地，过得非常开心。” 双方三人接住，蒲东三杰再聚首，开怀大笑，慰问连连。把宣赞，魏定国等人看的是满头雾水。 因为他们不认得唐斌是谁？ 寒暄礼毕，宣赞好奇地问：“将军，这位兄弟是？” “哦，我来给你们引荐一下。”关胜太高兴了，听到问话，一拍脑袋，拉着唐斌笑呵呵的介绍：“这位是我的老乡，也是我的结拜兄弟落雕弓唐斌。他曾是蒲东军官，只是后来因为被当地……” ------------ 第三八二回 说客唐斌(上) 关胜也是非常重情义的人，当年唐斌家中出现变故。被人联合陷害栽赃，一怒之下杀了人逃亡江湖。关胜知道后，多方打听，却杳无音讯。如今在此意外相遇，兄弟重逢，如何能不高兴？ 他自然是对唐斌为人和过往了解的清楚，还有郝思文在边上补充遗漏。大帐内众人迅速知道唐斌此人，纷纷来见过。唐斌也逐一挨个还礼。 大帐内众人落座，说说笑笑。 直至突然间的对话，场面气氛陡变。 因为先锋宣赞盲目乐观：“哈哈哈，有了唐斌兄弟加入，我军又多了一位猛将，必定能剿灭梁山。” 其他人附和连连，却听到与预料截然不同的话。唐斌咳嗽几声吸引众人注意，指着自己鼻子说道：“咳咳……诸位兄弟，其实我是代表梁山来交涉。”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宣赞等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声音也戛然而止，瞪着眼咧着嘴，犹如濒死的鲶鱼嘴巴开合却发不出声来，傻傻地看着唐斌。包括关胜，郝思文两人亦是如此，始料未及。 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不必惊讶，我是梁山的头领，代表梁山来见兄弟。”唐斌见到众人这副表情，又说了一句：“你们可以理解为使节团队，外面还有随从。其实是你们等到水泊边才来人，是我想见故人。” “兄弟，你不是在河北抱犊山呐？”关胜回过神来，满腹狐疑：“是山寨毁了后，南下入伙梁山？” 唐斌在抱犊山寨落草为寇后，曾经使人送过书信。关胜这般说来，显然知道抱犊山上的状况。 果然，郝思文在边上说道：“没错，兄弟有所不知，接到你的书信后，知道你在抱犊山容身，我还去特意去过，可山在被官兵捣毁，我等甚为担心兄弟去向，却不曾想，你却来了济州梁山。” 郝思文说到这突然止声，下意识皱起眉。因为他们是来围剿梁山的，而结义兄弟唐斌却在梁山，难道上演那种兄弟战场上刀剑相向，自相残杀？ 哎，这下难办喽！ 郝思文在心里暗叹，又看了看关胜。果然也见这位眉头皱起，显然想到了这种难以抉择的事儿。 宣赞，凌振，魏定国，单廷圭面面相觑。看看关胜，郝思文，又看看唐斌，一致认为有些复杂。 唐斌看了看众人，看向关胜和郝思文，大笑道：“哈哈哈，那是去年的事，并非被官兵围剿，是我主动率领喽啰撤离寨子，官府还没那个本事。” “哦，主动撤离？”关胜神色一动。 唐斌想到以往那种心态，有点自惭形秽的叹气：“没错，在抱犊山落草是找个容身地，靠打家劫舍，吃喝不愁，却是混吃等死。现在则不同，举寨南下聚义，入伙梁山，为目标而努力。” “为目标而努力？”关胜，郝思文等人茫然不解。 “不知兄弟能否详说。”关胜试探地问。 唐斌简洁鸣鸟地回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招兵买马，壮大到朝廷忌惮，奈何不得的地步。” 关胜悚然一惊，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问道。 “不知兄弟来见我，是有何事？” 唐斌见对方询问，脸上神情变得肃然，说起正事：“这次我孤身来访，是念及旧情，来救兄弟。不要徒劳赴济州送死，济州这趟浑水掺和不得。梁山泊不是那么简单，非地方驻军能敌。” “甚么？”众人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关胜眉头坐得更加厉害，陷入思索，久久不言语。 宣赞见了有些着急，毕竟这次剿匪是他提议的，岂能就这样无功而返，胎死腹中？知道唐斌是代表梁山来，又见他这番说辞，态度急转直下， 他盯着唐斌，冷冷地说道：“笑话，我大军一万五千余人，马步混编，装备齐全，又背靠朝廷。剿匪军八路兵马三四万人。加起来至少五万大军，梁山又拿什么来抵挡？我等如何胜不了？” “不错，说白了梁山不过是水洼草寇，岂能翻天？”凌振在东京城呆久了，也是有些不了解实际情况。何况也想立功，岂能容他人来乱军心？ “水洼草寇？”唐斌听到这两年的话，冷笑几声。看了眼宣赞，凌振，又看向关胜，，答非所问却直戳重点：“关大刀，你我皆是熟读兵法。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兵法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好，关某洗耳恭听。”关胜笑了笑。 “你们两路兵马有多少人，装备武器，重型器械配比等不是秘密。甚至兵卒来自何处，如你率领的队伍中五千人是皇城禁军，三千人是从……” 唐斌如数家珍般的说着这支援军15000人的构成。从哪个州府抽调，装备怎么样，训练如何等情况，接着又是换装后磨合训练，哪个州的兵卒表现最好，谁表现得拉胯，不堪大用等情况不差半分，令关胜，宣赞等人脸色一变再变。 这简直就像亲眼所见，梁山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毫无疑问，梁山有眼线耳目混入军中的表现。 而唐斌仍是不慌不忙，脸露讥讽地说着：“你们训练兵卒伙食如何，私下议论，甚至从出发行军至今，每天走多少里路，在哪里安营扎寨这些全都在梁山斥候监视当中，你们防范够严格。 可要袭击你们至少有三次机会，如离开京城不久，三天前傍晚渡河，两天前遇到风雪拆卸帐篷时，只要梁山骑兵杀来，你们必定溃败无疑。是我苦苦相求，梁山未袭击，你们才安然到此。” 连同关胜在内听到这番话，无不知道抽一口凉气。再想想，行军途中的确是这三次防御最为松懈。再看看唐斌言之凿凿，对此也没多少怀疑。 一个个不由得暗自庆幸，又后怕不已。 “哎，若不是兄弟在梁山照拂，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关胜回过神来，起身向唐斌行了大礼。 “哼，等我说完你有了决定，再来谢我不迟。”唐斌不躲不闪地受了关胜一礼，却没好气地说。 “而你们呢，对梁山又知道多少？山上具体兵力，综合实力等这些你们一无所知，就敢来送死？就比如梁山不靠打家劫舍，也能够吃穿不愁。这正是我唐斌上山至今，名声不显的原因。山寨至今大半年没有下山做买卖，照样无事。” “啊，那这又是为何？”魏定国忙问道。 “对对。”单廷圭附和，他们在凌州还真没听说过梁山作乱。本以为梁山备战，这是另有原因。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唐斌冲他俩露齿一笑，随即叉开话题：“诸位，说到底，你们对梁山一无所知。真以为剿匪是轻松的差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否则前番剿匪军几次袭击都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现在那三万兵马随时都可击溃。” “兄弟，这话究竟是何意？”关胜面皮狠狠抽搐，现在他知道不好的预感来自哪，强作镇定地问。 唐斌目光炯炯，看着关胜，分析利弊道：“梁山对朝廷举动，周边局势了如指掌，你们却不了解梁山虚实。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剿匪军八大都监。其中洳州马万里已经嗝屁，唐州韩天麟军队也被打残，若非手下留情，官兵难以集结。” “甚么？怎么可能？”宣赞，凌振等人惊呼连连。关胜和郝思文满脸不可思议，他们知道结拜兄弟唐斌不会说谎，那说明洳州，唐州官兵大败。由此可见剿匪军士气必定低落，处境堪忧。 唐斌看了看众人表情变化，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事实，近来剿匪军全面防守，就指望着你们救援。可你们也自身难保，如何救援？所以我才来拜访兄弟，来救兄弟，不要送死。梁山上像我这样的军官不少，林冲，徐宁，西军经略府上军官鲁达鲁提辖，也就是花和尚鲁智深。” 关胜，宣赞等人无不是倒抽凉气，同朝为官，自然听说过。特别是久居京城的宣赞，凌振，如何不知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金枪班教师徐宁，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也知道三人事迹。 遭到奸臣陷害的事也清楚，只是没想到皆是齐聚梁山。怪不得梁山泊近来好大声势，官兵围剿屡次溃败，怪不得梁山专门跟官府跟朝廷作对。怪不得他以为高俅主张剿匪，原来问题在这。 ------------ 第三八三回说客唐斌(下) 唐斌直视关胜，目光坦荡，满脸真诚的提醒：“关大刀，林冲，徐宁，鲁大师，包括我在内。这些都是被朝廷迫害的军官，故而梁山上绝非普通草寇。梁山的实力也远非表面这般简单，武艺高强之辈甚多。纵使与朝廷两线作战也不惧。” “剿匪军能够存在是梁山留情，你们援军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兄弟我个人原因，前来相告。是真的不想看到兄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掺和进来。最后非但没有建功立业，反而下场悲惨。” 关胜面色肃然，心情沉重，他不怀疑结拜兄弟以生犯险前来说的话，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被证实。就是此行参与剿匪，难以成功，风险极大。 关胜能够想到，其他人也不是笨蛋。 宣赞一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陷好友和自己于险境。又想到立功升官计划难以实施，心有不甘。他看着稳坐泰山般的唐斌，期盼地说道。 “唐斌兄弟，你是朝廷军官出身，不过是遭人陷害。若是立下大功，我等必定为你请功受赏，禀明朝廷，说明情况。将功补过，甚至重入官场。也算是相处兄弟渡难关，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这丑鬼竟然是招揽自己报效朝廷？唐斌听到这番话呆愣当场，半晌未回过神来，傻傻地看着宣赞，突然觉得这家伙长得奇葩，说话也奇葩。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魏定国也连忙赞同附和：“就是，唐斌兄弟，你与关兄是磕头拜把子的好兄弟。眼下他处境不妙，你可不能眼睁睁袖手旁观。当山贼有什么好，不如趁机弃暗投明？” 单廷圭自然是紧跟着好兄弟，加入劝说行列：“不错，上山当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被朝廷剿灭。唐斌兄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利害。” 凌振其实也想劝说几句，只是想到过往默然无语。郝思文闭口不言，他知道自家兄弟脾气如何，性情刚烈，倔强执拗，认定的事难以回头。 果然，唐斌左看看宣赞，右看看魏，单两人，骤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们真是愚不可及，真是永远唤不醒的装睡之人。” 唐斌眼神轻蔑地看着宣赞等人，揭穿当朝遮羞布：“哼，你们也是官场中人。当今浑浊世道，腐败官场，你们比谁都了解。本朝重文轻武，有钱当官，任人唯亲，武将遭打压，你就算再有本事再有能耐，没有关系，没有钱，不能升迁。” “这点你们也比其他人清楚！” 唐斌说在这里，挨个指着在场众人，声色俱厉：“你宣赞，你魏定国，你单廷圭，还有你凌振，关大刀，郝兄弟，你们都有体会，自欺欺人。” 凡是被唐斌捡到的人，下意识默然低头，满脸惭愧。这种丑恶的现象他们见得多，却不敢承认，不想承认，生怕这个容易破碎的梦真的破碎。 “当今朝堂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随意能够栽赃陷害良善之人，如林冲，徐宁，鲁智深，我唐斌的下场就是榜样。你们却还不醒悟？让我与这些肮脏龌龊为伍？朝廷高官贵族视百姓如猪狗，权贵子弟欺压穷苦人，穷人命如草芥。” 唐斌没有闭嘴的意思，越说越激动，转身冲外面呼喊一声。随即有军汉拎着包裹进来递给唐斌。 “这里面是东京城权贵子弟犯下的累累罪行，大名府梁中书等贪官宇宙百姓的罪证，以及曾头市这些年轻汉人百姓，朝廷不管不问的铁证。你们几个亲眼看看，当今朝堂到底如何肮脏。” “哎，兄弟，别说了。”关胜突然发话了，直视唐斌。他已经基本猜到兄弟来意，试探地问。 “那兄弟为何而来？” 唐斌猛地起身，抱拳行了使节礼，方才说道：“关兄，小弟现为梁山军大将之一，骑兵第二营正将，领三千骑兵。奉命来做说客，招揽兄弟。希望兄弟率领队伍弃暗投明，上山聚义入伙。” 关胜眼神闪烁，心里暗叹“果然如此”。而其他人如郝思文，宣赞，凌振等人再次面面相觑，满脸不可思议，一是是唐斌是邀请他们当贼。 二是从唐斌话里听出很多信息来。 如梁山坡茫茫水域，以水师起家，如今却有骑兵，必然有步兵，水师，步兵，骑兵，这是三军齐全。梁山骑兵第二营，那必定有第一营，估计也有第三营，一营骑兵三千，那得有多少骑兵？不排除唐斌在吹嘘，却也足够令众人震惊。 唐斌没有管其他人的神情变化，继续把话挑明：“关兄，只要你起义入伙梁山泊，我敢保证！必定也是一员大将，到时会组建新的骑兵营，在场诸位兄弟也都能成为将领，绝对比现在要好。将来各营扩编成军，关兄及各位能统快千军万马。我等有志之士齐聚，必定有所作为。” “够了！兄弟，不要胡言乱语。”关胜跳将起来，打断唐斌的话：“蔡太师提拔我为兵马指挥，统率兵马来增援。这是知遇之恩，关某岂能背信弃……” 唐斌声音也是抬高八度，打断关胜：“关大刀，你少在我面前扯这些幼稚可笑的理由。朝廷要你出力，把你吹上天，提拔临时官职。可不要你时，随便给点官职，打发掉你和在座各位。 顶多芝麻绿豆的小官，提着脑袋卖命就值这些？因为剿匪大部分功劳早已被高俅内定给心腹。你们只能吃点残羹剩饭，这跟啃骨头有何异？难听点，那等同于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 宣赞，魏定国等人听到啃骨头与狗没区别这些话很愤怒。可是想到太尉高俅剿匪军已经在剿匪，他们只是增援队伍，胜利后的确是这样。拼死拼活，功劳少得可怜，想升官，几乎不可能。 唐斌声音越发高亢激昂，看着众人，大声鼓舞：“兄弟们呐！你我都是些热血男儿，心存正义之人。朝堂奸臣当道，是容不下我们这种人的。想要谋害你，说害就害，还要什么理由吗？ 林教头家破人亡，徐教师在半途被高俅劫杀，鲁大师也被高俅追杀。我也流落至此，独龙岗祝家覆灭，大名府首富卢俊义因为有钱，被陷害，也上了梁山。如此种种，你们不傻又不瞎，如何看不见？为何不能撞着胆子，轰轰烈烈？” 唐斌指着在场众人，痛心疾首：“何必卑躬屈膝？我唐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性格正直被人陷害，历经种种，洗尽铅华，算是彻底醒悟。 男子汉大丈夫，与其卑微的活着，不如来个敢为天下先。这天下百多年前还是柴家的，他老赵家能夺得，为何他人占不得？我也不怕泄密，梁山目标非常明确，非常坚定，缔造太平盛世。” “兄弟，你…”关胜听到这赤条条的话，又惊又怒，急忙劝说唐斌：“大宋朝立国百年，底蕴深厚。光是西军就有二十多万，不要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西军敢离开北方吗？？”唐斌冷笑连连：“我等早有准备，可兄弟，你又知道梁山的隐藏实力？就是与西军为敌对，也做好随时开展的准备。河东田虎已经打破城池，江南方腊也在快速壮大，房州王庆就在前两天已经占据州城。各路毛贼不说了，数量太多，天下已乱。” “啊，竟然如此？”关胜，宣赞，魏定国等人听到这惊人的消息大吃一惊。他们对河东田虎，江南方腊，房州王庆略有耳闻，只是不太详细。如今听唐斌这么一说，才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真是群魔乱舞，群贼纷扰！ “我是看着兄弟的份上，来劝说兄弟并肩作战作。在乱世之中开疆拓土，搏出个未来。你先祖关云长心愿未了之事，关兄秉承志愿，应发扬光大！有时候忠义，也要选对目标，不然是愚忠。” “言尽于此，关兄和诸位好好考虑，到了济州再做抉择也行。兄弟我会再来劝说，告辞了。”唐斌把话说完后，冲关胜和众人抱拳做了罗圈揖，随即不顾关胜，郝思文挽留，转身大步离去。 ------------ 第三八四回 何去何从？ 唐斌告辞离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胜，郝思文等人送出营地，目送他带人消失在风雪之中。一行人回转中军大帐，便看到凳子上的包裹，拆开一看，是厚厚的一沓小册子。 关胜，宣赞等人又回想起唐斌说过的话。明明知道里面是各种罪证，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看不得。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手贱伸手拿过翻看。 连同关胜在内，众人心中狂怒，脸色变了又变。郝思文怒火冲天，一字一顿，咬牙念诵着罪状。 “政和元年，春，太尉高俅假子高强赌钱输了，带人深夜灭了那家人满门，剩幼女，玷污后卖给青楼。街坊邻居报案，开封府故意偏袒，不了了之。” “同年三月，高衙内当街调戏民女，尾随至家中施暴。次日，民女投井自尽。年迈的双亲高官，老汉被高衙内打死，老太婆疯癫后，不知死活。开封府雷声大雨点小，高衙内禁足两月。” “同年六月，高衙内因赌斗亏输了，当街掳掠民女入高府。几日后，民女尸体在运河内发现。家属告官，反遭高衙内报复，不得已，一家远离东京……” “政和五年，高衙内在岳庙看中林冲娘子张氏，屡次调戏不成。怨恨林冲碍事，连同假父高俅，陷害林冲，发配沧州，半途野猪林谋害未遂。林冲走后，高衙内纠缠林娘子，高俅屡屡逼迫。林娘子不堪受辱，自缢身亡。林冲在沧州又遭高俅父子陷害，火烧大军草料场，林冲被逼上梁山。” …… 正如唐斌说的那般，这些是搜罗的证据。精确到年月日，何处何地，涉事人员官，官府是谁又如何处置等等，各个案件备注清楚，一目了然。 共分为三大类，东京城高衙内为首的权贵子弟欺压百姓，大名府贪官鱼肉乡里，巧取豪夺，收割韭菜般敛财。以及曾头市迫害穷人百姓，官府朝廷，不管不问的铁证，一桩桩案件触目惊心。 在场无论是宣赞，凌振还是魏定国，单廷圭，又或是关胜，郝思文，皆是那种心存正义之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不屑为之，甚至极为厌恶。眼下看到如此多的罪状铁证，心情可想而知。 人人越看越愤怒，咬牙切齿，拧眉瞪眼，难以释怀。或者说良心不安，愤怒，憋屈，却无可奈何。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罪证全部归拢收好。 当众人再次落座时，人人低着头不说话，想着看到的各种罪状在心里盘算着，思索着，上升至自我反思，同流合污，来剿匪究竟是对是错。 没有一个人吭声，大帐里氛围安静的有些诡异。 “二哥，反了吧！”郝思文抬起头，看向关胜，非常认真地说：“这种肮脏的朝堂真的没救了，大哥说得对，他看透了，朝廷容不下我等。与其以后遭到迫害，家破人亡，不如选对道路。” 蒲东三杰年龄相仿，唐斌年纪最长，关胜次之，郝思文年纪最小。平时以兄弟相称，此刻他用上了二哥，大哥，可见下了决心，态度坚定。 凌振指着案桌上的包裹，发话了：“关将军，我可以确定，这有关东京城的各种罪状没有造假，没有夸大，反而更详细更全面。令我震撼莫名，零散没什么，这全部收集整理，太可怕了。” 魏定国，单廷圭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口作证：“关兄，我们这边也是，荆州官府李知州如实相告。曾头市犯下的各种罪行只多不少，血案累累。他屡次上表朝廷，如石牛入海没有回应。” “不错，凌州曾头市被覆灭之后，当地百姓奔走相告，欢庆一片。商队往来频繁，境内稳定。百姓你越发有凝聚力，对待外族态度很坚决。” 凌振，魏定国，单廷圭三人虽然没有明确表达是否反了，但这番劝说已经表明态度，立场鲜明。主位上的关胜听得明白心中暗叹，军心已乱。 “宣赞兄弟，你怎么看？”关胜看向剿匪发起人。 “我？”宣赞诧异地指责自己的鼻子，最后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我憋屈这么多年，也苦熬过来了，混吃等死。可若是诸位兄弟有心做一番事业，我宣赞当奉陪到底，绝不退缩半步。” 关胜听到这话明白了，这位也没什么忠诚度可言了。在朝廷混饭吃可以，上山当贼也无甚顾忌。在场六个人其他五人不反对，当真是讽刺。 这朝廷腐朽堕落，崩溃到这种地步！ 关胜默然无语，来回打量众人，半天没有言语。 “二哥，你的意思呢？”郝思文期待地问。 “是啊，横竖都是死，不如轰轰烈烈干他娘的。”魏定国，单廷圭性格直爽，直言不讳的表态。 “胡闹！”关胜瞪眼斥责众人，一抚长髯，满脸肃杀：“诸位兄弟休得被人乱了军心，你们要如何知道梁山就这般强大？济州局势真就如此糟糕？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可自乱了阵脚。” 这番话，让众人不由得惭愧的低下头。 可随即关胜下面的话，又让众人脸皮连连抽搐。 因为关胜用严厉的语气，大义凛然地说：“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是真理。再说了，各位兄弟，家眷老小还在家中，岂能不做好退路？就算要上山入伙，轻易降敌非大丈夫所为，到时，上了山也会被人看不起。” “哦，关兄的意思是？”众人连忙追问。 “此事切记不可外传，就你我几人知晓。”关胜严肃地看着众人，又看着外面四处飞扬的大雪：“等雪停了，一如既往的行军，赶到济州会师。亲自确认情况是否属实，然后再摆开阵仗，与梁山较量一番。看看对方是否言过其实。打不过最好，我等兄弟也不负朝廷这番所托。” “不错，关兄说得对，要去看看，再说。” “没错，我们几个可不能被人小看了。” “另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早些把家眷安顿好……” “好好，就依关将军所言。” … 中军大帐内，几位将领各抒己见，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讨论战事。而是商议着如何为退路而做好准备。直到朝廷监军来了，方才闭嘴议事。 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下了两天三夜，才有所减缓。时间不能耽搁下去了，逾期不至，罪责不小。 所以兵马指挥关胜下令拔营起寨，全军继续起程。雪下了三天，路途积雪一尺来厚，行路更加艰难。自然又有不少东京城禁军跳出来挑事。 这回关胜没有惯着他们，而且下手非常果断狠辣。揪出一批闹得最凶的，不管对方有什么背景。也不管随队监军劝阻说好话，以屡屡聚众闹事，阻碍大军行军之罪，全部拖到雪地砍头。 一颗颗人头落地，白雪染成红色！ 至少数十人被杀，脑袋被送至各营各处，震慑三军。这回再也没有人敢仗着身份来耀武扬威。 大军仿佛受到鼓励似的，行车速度飞快。哪怕雪壳子很厚，走着走着人摔倒，一步一个脚印跋涉，却没有人再敢叫嚷喊苦。车轱辘被石头绊住，一群人直接抬车拽马，越过障碍继续前行。 要比预期的五天时间进入济州境内要快。短短三天多的时间，大军就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入了济州。先跟当地巡逻队伍碰面，随着前行，来到水泊边上的剿匪营地，与官兵顺利会师。 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梁山贼人的袭击。 应该说，风雪太大，行路艰难，梁山没有展开军事行动。连水泊边上的剿匪军营地都没骚扰，程子明等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更何况关胜队伍。 援军抵达，剿匪军营地一片欢呼。 程子明，牛邦喜，几位都监连袂来迎接关胜等人，设宴款待。将领齐聚吃酒，商议如何攻打梁山。 随着了解的情况越多，关胜等人心里越发惊讶。剿匪军几个月前几乎全军覆没这些是真的。如今八路都监也真是一路被灭，一路被打残。近来被梁山压得官兵喘不过气来，处于绝对下风。 真的就指望着他们援军来相助！ 这顿时就让关胜，宣赞等人心情沉重，对梁山实力初步有了评判，果然绝非寻常山贼能够比拟！ 201 ------------ 第三八五回 唐斌又来了 “这八百里水泊，茫茫水域，当真不是那么好攻打！” 关胜率援军与剿匪军会师之后，在军营中安顿下来。次日，带领众将巡视周边，来到军港处。望着结冰的水泊，望着被冻在水中的船只，又眺望远处若隐若现的巨岛，人人都不禁感慨。 这梁山的确是个好去处！ 依靠着八百里水泊为屏障，可以抵挡朝廷官兵围剿。没有足够的船只，想来剿匪那是无稽之谈。有船而没有精锐的水师，结果也是希望渺茫。 关胜所率的援军没船，也没有水师，是真正来陪衬。 而且京东路北方天气寒冷，今年温度特别低。水泊浅滩附近水域都结冰了，厚度至少一尺，上面可以供人行走。只是越往前，水越深冰越薄。官兵最初期盼水泊结冰攻打，却只是奢望。 连船都冻在了军港处无法动弹。 预想中的加紧训练水军也做不到，只能让将士们在船上适应，熟悉驾船，又或是在陆地上训练。然而，天寒地冻，兵卒多有冻伤者，效果不佳。 可以说，冬季真不适合行军打仗。 只能等到来年开春，气候暖和了，才能兴兵剿匪。 寒冬时节，官兵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训练。反观梁山却早有准备，军卒有毛皮大衣御寒，又有新研制的特效防冻药膏，脸上，手上不会长冻疮。使得冬季训练，不遭罪，有效可行。 而且梁山有应付冰封的方法，大船沿港排成一条线，从薄冰区凿开宽窄航道，浪里窜这种小船可以往来，不断接纳各地流民上山，择青壮训练。收购来的粮食，北方的马匹也通过这种方式运送，从兖州煤矿出产的精煤，山上有囤积…… 冬季冰封几个月，拥有多个州府提供物资相助。梁山军一应用度不缺，自身实力只会越来越强…… …… 援军驻扎营地，关胜来济州有几天了。 中军大帐，唐斌如约而来，找到好兄弟再行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梁山盘踞在水泊多年，总有手段，这只是其中之一。时间拖得越长，梁山实力越强。官兵原地踏步，此消彼长，官府必败无疑。高俅心腹将领人等却还不自知。” 关胜，郝思文等人了解到那种小船通航运粮送人而吃惊。也为梁山冬季还在不断壮大而震撼。也越发不看好官兵剿匪，更为自己今后思量。 “兄弟，梁山实力究竟如何？也得让我们心中有底呀！”郝思文思来想去，问出众人心中所想。 “这个嘛，暂时不能透露。”唐斌歉意地摇头苦笑：“山寨上有规矩，等你们上山入伙时就知道。但我可以事先告诉你们，梁山上并不是贼，而且全部以军事化管理，制度比当今朝廷更加完善，更加合理，梁山泊可以称之为梁山军。” “竟然如此？梁山军？”众人大吃一惊。 唐斌高深莫测地笑了：“是的，你们可以理解为，有梁山军，就有其他的军队。这也是我们底气十足，不惧精锐西军来剿的原因。诸位兄弟投奔入伙，我保证，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关胜，郝思文，宣赞等人相互对视，默然无语。谁也没有开口说要投靠，却没人直言拒绝。唐斌见状，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掏出一封信来。 “诸位兄弟，这是梁山天王晁盖，左军师吴用，右军师朱武托我送来的书信，希望你们弃暗投明，不要与龌龊为伍。选择一条康庄大道，持之以恒地走下去，而不用眼下怀才而不被重用。以后将来武将也不会被排挤，国家不会崩坏。” “反正我是希望咱们兄弟并肩作战，征战天下。”唐斌把这封信直接塞给关胜等人示意他们打开：“这封信是给兄弟们安排的职务，看完后烧掉。” 信件拆开，众人凑过来看，下一刻，尽皆面露喜色。 上面除了晁盖等人的慰问和吹捧言语外。就是把众人生平事迹等详细罗列出来，并根据特长安排职务。如唐斌最初所言，大刀关胜成为了梁山军大将，并组建新的骑兵营，正将郝思文，宣赞，魏定国，单廷圭，凌振任火器局总管。 入伙就是将领，统领几千兵马。 或是根据个人擅长领域分配到各营担任主官。这待遇可不差，唐斌模糊笼统地说着梁山待遇。也透露一些如军工厂，造船厂等战略设施等。 这让关胜，宣赞等人连连称奇，直呼不可思议。又相互对视，越发觉得这梁山泊越来越内涵。着实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保不准还真能成事。 唐斌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笑呵呵地切入重点：“当然，诸位兄弟也是有头有脸之人，上山前也要做过一场。展现自身本领，也算是纳投名状。这是后续的计划。参与围剿，静观其变。几位军师说了，你们这支援军有表现就会被排挤，到那时，估计你们会被派到水泊其他方位。” “真会如此？”关胜回过神来，将信将疑。 唐斌讥笑几声：“剿匪的功劳是高俅的囊中之物。诸位来增援只是走个过场。你们要真有本事，抢功劳那还得了？看着吧，到时定会遭受排挤。” “你们可知道现在的剿匪军背后有高俅支持？几个月来时常调拨装备，船只数量已经破百。那些都是高俅不顾及民怨，在东京城强征商船……” 就在唐斌来见关胜等人再次劝说的时候。另一边砖石修建的点将厅中，程子明也召集众将商议。 “诸位，前段时间太尉密信诸位也看了。这关胜率领队伍来援，固然是好事，增强我军实力。可是三国关云长之后的确有些本事，那排兵布阵颇有章法，军规严苛，练兵有方，不得不防。” 程子明抛砖引玉说出问题关键，再征求众将意见。 “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既然这关胜有本事，太尉又打过招呼，那得小心，免得我们拼死拼活的功劳，被他人夺了去。” “就是，这主攻最终只能由我们来呀！” “当然，别人来增援，我们也不好表现得太过。” “不错，程将军，我认为可以分兵，两路来攻打……” “对对，给他们调拨一些船，用来牵制梁山贼。” …… 程子明，牛邦喜，各路都监齐聚，各抒己见，群策群力。无他，关胜，宣赞等将率领队伍来增援，短短几天，就让这群乌合之众感觉到威胁。 因为关胜，郝思文等人颇有本事，兵卒训练有模有样。这是才看到过的程子明等人，心生戒备。生怕到时候总攻打响，剿匪功劳被人夺去。所以居安思危，这才聚集商议，提前有所应对。 可见，还没开战就计较得失，不愧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他们打死也不会猜到，这只是一厢情愿。 人家关胜，宣赞等人找好了退路。 唐斌见众人意动，趁热打铁打，加大力度劝说：“各位兄弟放心，梁山，不，应该说义军吧，是以人为本，团结有志之士，拧成绳抱枕团。梁山军会使人协助把家眷接来团聚。在山上安排宅院，钱粮无忧，吃穿不愁，其他也别担心。 山上不是山寨，而是一座山城。有各种建筑药铺，商铺，学堂等各种设施。基本上跟各县城没什么区别，规章制度齐全。家眷也可以安顿至各州府，置办宅院，伪造身份，绝无任何问题。” “甚么？商铺，学堂，山上有这些？” “那是自然，梁山各项买卖，逐渐能够自给自足。” “关大刀，你我兄弟磕头拜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兄弟的自然不会坑害你？这次剿匪要是失利，估计你们就会被高俅推出来背黑锅。” “你我兄弟齐聚一堂，并肩作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哉？双方刀兵相向，死的可笑。在这武将备受打压的朝代，命运被玩弄，结局都很凄惨……” 唐斌这个说客侃侃而谈，考虑具细，面面俱到。这份诚心诚意，的确让几人心动，包括关胜在内。这个关羽之后，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与其憋屈庸庸碌碌一生，不如大胆去旧迎新！ 结果毫无悬念，关胜等人做出抉择，决定起义入伙！ …… ------------ 第三八六回 剿匪战打响 今年的冬季来得更早，比以往更冷，大雪冰封，天寒地冻。使得梁山和剿匪军只能偃旗息鼓。这种恶劣天气影响，无法兴起刀兵。哪怕东京城来的监军，也无可奈何，只得期盼开春早来。 各自归营戒备，各自加强练兵，皆是为了开春大战做准备。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悄然流逝。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十二月，年末，又是一个新年来到。 大宋百姓为了生计忙碌至今，为了过年置办年货。要属京东路，河北路这两个地方最为喜庆。 要问为何如此？ 那是因为河北路有济南府军队维护商路，分为明暗两路。明着四处消灭隐患，肃清毛贼流寇。暗中处理棘手问题，如地方官吏欺压百姓等恶劣事件，化作山贼袭杀，以此来震慑，保境内安稳。 京东路，则是有黄安坐镇，各地贪官多有收敛。地方豪强家富户子弟老老实实，不敢上街抖威风。故而这两地百姓安居乐业，家有余钱，过年喜庆。百姓为了过年忙碌。给家人置办新衣裳，年关将近时家家户户挂花灯，或去城中赶集。无论是各县城还是十里八乡，喜气洋洋。 这个新年，黄府格外热闹。 专门请人来府上设擂台，跳舞唱戏，相声小品等。相比去年，黄安身边只有几位夫人，今年却截然不同。除了四位夫人皆在，黄安六个子女一天天长大，令家中多了欢笑。家也充满温馨。 就是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 镇戎军，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深夜，街上行人几乎看不见。大队黑衣人如潮水般从酒楼，从饭馆，从小巷子里面窜出来，从几个方向，甚至在屋顶上攀爬跳跃，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近李家。 这正是黄安麾下的特别行动队！ 少年吴海带队，乔道清陪同，来给少年报仇雪恨。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抵达镇戎军。只是李家人员分散，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于是等到年关这天，李家人绝大多数从各地赶回聚集。吴海这才决定，率队就在这夜间行事。百多个武艺高强的行动队员悄无声息地潜入。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场无悬念的杀戮。 吴海不会为难那些仆人，但是一些爪牙不会放过。这些仗势欺人的李家族人一个也没有跑掉。全部都葬身在少年手上或被他下令乱刀砍死。哪怕是李家有几个在外未归的人员也难以逃脱。也是在当天喜气洋洋的晚上，遭人刺杀当场。 过年当晚，李家有人发出惨叫，却被风而吹散，一直无人知。直到次日，仆人们醒来慌忙报案。 继而一则轰动的消息传遍全城。 在镇戎军盘踞几代人的李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李家主家和旁系人员无人幸免，彻底灭绝。而墙上留下了几个血字，杀人者镇戎吴海。 李家被灭门和杀人行凶者吴海在城中迅速传开。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一些陈年往事也被人说起，吴海身世，经历也逐渐被人知晓。 这孩子凄惨的身世，长大后，带人为父母报仇。在底层百姓眼中，那是了不得的英雄。敢作敢当，忍辱负重，吴海事迹也被人越传越玄乎。甚至成为传说，从此以往，激励不少年轻人…… 当然，不说这些后话。 少年吴海大仇得报，祭拜完父母之后，便率领队伍携带着大量经营财宝，喜哄哄地返回济南…… 新年过去，正月迎春！ 而今年春天来的也比往常要早一些，二月初的时候连续晴空万里，天气回暖，渐渐万物复苏。 河道逐渐解冻，水泊往往先一步通航。 正月底，这天，黄府几个稳婆齐聚，房间里传来女人的痛呼声，黄安焦急地在院子走来走去。好在李清照顺利分娩，诞下一名男婴。黄安又多了一个儿子，府上添丁，老爷打赏，一片喜庆。 二月初，剿匪军营地一片忙碌。那是官兵迫不及待，提前几天凿冰开道，百多艘大船陆续驶入水泊。程子明，牛邦喜等人抓紧时间训练水军…… 因朝廷援军抵达，军营总人数高达五万。剿匪军底气明显足了，不仅加紧训练水军，还在水泊两岸排兵布阵，大声喊杀，为开春大战热身。 人上一万，彻底连天，何况是数万大军，密密麻麻，终日在水泊边上大操大练，杀声阵阵。仗着人多势众，人多胆壮，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丝毫没有把梁山放在眼中，也不惧对方袭击。 而梁山也忙着大练兵，计划展开，也懒得骚扰官兵。反正在程子明，牛邦喜，各路都监眼中，梁山是忌惮官兵人多，再也不敢上岸来挑衅。 这无疑增强了程子明等人的信心！ 随着时间流逝，事情的发展如唐斌所说的那样。其实应该说是黄安对人性的拿捏，精准无误。 三月初，春暖花开，水泊彻底解冻。 百多艘大船在水泊中散开，桅杆如林，船帆遮天蔽日，号角震天。剿匪军训练多时，终于有所成。兵卒不仅适应水战，也能熟练驾驶船只。 可以说，剿匪军度过最艰难的阶段。 而时机成熟了，程子明，各路都监也做出令人不耻的举动。就是过河拆桥，召集众将商议，扯出什么虚虚实实，分兵攻打的借口踢走援军。 关胜，宣赞等人率领队伍奔赴水泊北岸。在那里安营扎寨，获得调拨的二十艘大船，美其名曰与剿匪军南北两路夹击，实际上就是被踢走了。 主攻梁山轮不到他们，彻底沦为陪衬。 这是剿匪军众将执意，说的好听。却令关胜等人心寒，果然仗还没开始打，内部便出现这种龌龊，这要是剿匪失利，他们真的会成为替罪羊。从而越发使关胜，宣赞坚定战场起义的决心。 剿匪军分兵而动，梁山也像是抓住机会似的悍然应对。关胜率军来到水泊北岸安营扎寨没多久。梁山来袭，水上船队纵横，陆地上兵卒涌来。步，骑联军上万人，气势汹汹，杀将而来。 关胜丝毫不惧，率郝思文，宣赞并大小将校出城迎敌。两军渐近，旗鼓相望，各摆开阵势。各自射住阵脚，两阵里花腔鼍鼓擂，杂彩绣旗摇。 梁山阵门开处，分十余骑马来雁翅般摆开在两边，中间三骑马上，为头是唐斌，左边是徐宁，右边是卢俊义。落后半步共有八将，郭矸，徐统，沈泽，索超，燕青，周谨，文仲容，崔埜。 而这回迎战主帅，乃是唐斌！ 对面的关胜等人看到梁山这番阵仗，心中震惊。不仅是为军队装备齐全，还有这军容整齐。尤其是那数千骑兵，再一次证明唐斌并未说谎。 两军对峙，各自摇旗呐喊，喊杀震天。 唐斌有其他任务在身，眼下要把戏演好。拍马上前，长抢斜指对面大笑：“哈哈哈，尔等官兵真是不知死活，屡次溃败，又跑到此处来撒野。” 对面主帅关胜拍马飞到阵前，厉声高叫，喝骂道：“呔，你那水洼草贼听着，我等奉命来围剿尔等，若想活命快快投降，不然定教尔等化为齑粉。” “哈哈哈，既有心来厮杀，那分个胜败，见个输赢，走的不是好汉。你这厮好猖狂，报上名来，我梁山不杀无名之徒。”唐斌狂笑，挑衅不断。 “大刀关胜来也！谁是豹子头林冲？可敢来战？”大刀关胜勃然大怒，红着脸拍马出阵大吼。正常情况下，郝思文，宣赞等人必定会劝说，主将不可贸然出阵，眼下情况不同，没人阻拦。 “关胜？林教头不在，某来……”唐斌拍马想出战。 “唐将军，卢某上山至今未立尺寸之功，此人交给我。”卢俊义却抢先一步，已经拍马出阵。 “卢员外，当心。”唐斌在身后提醒。 “放心，卢某省得。”卢俊义头也不回地回应，从对面大笑：“哈哈哈，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在此。蒲东三杰之一，大刀关胜，可敢与某家一战？” “号称枪棒无双的玉麒麟卢俊义！”关胜悚然一惊，随即大笑：“哈哈哈，久闻卢员外武艺高强。关某的大刀从不斩老幼，正好拿你来开刀。” “鼠辈胆敢口出狂言？纳命来。”卢俊义听了大怒。挺抢跃马，直至垓心，向关胜杀了过去。 关胜见了，低喝一声“来得好”，青龙偃月刀一拖。飞至阵前，来战卢俊义。卢俊义岂能怕他？长枪甩出几个强化花，眨眼间，两人也不搭话，见面刀枪并举，你来我往，在阵前斗起来。 ------------ 第三八七回 再袭梁山(上) 那关胜胯下骑着卷毛赤兔，鹦歌绿战袍飘扬，青龙偃月刀舞动，威风凛凛，像是关公重生。卢俊义白马白袍，银枪上下翻飞，挑刺戳格挡，招式变化莫测，气定神闲，好似赵子龙再现。 一个刀狠猛若雷霆，一个枪疾快如闪电，一个青龙偃月刀有先祖之风，一个豪胆枪恰似浑身是胆。一个像是下山猛虎，一个又像是过江猛龙。两人谁也不服谁，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你一刀我一枪。胯下马儿也不甘示弱，相互撞击尥蹶子。这真是马上人斗，胯下马争，激烈异常。 两军将士摇旗呐喊，为己方将领助威。 这边两人都是顶尖高手，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官兵那边宣赞，郝思文，魏定国等人按捺不住了。他们要在这两军阵前，展露自己的本事。连武力在几人当中最差的凌振都想露一手。 “呔，丑郡马宣赞来也，谁敢与我一战？” “神火将魏定国在此，梁山草寇，可有人敢应战？” …… 随着两声呼喊不分先后的响起，官兵阵中两匹马飞奔出来，大声挑衅。梁山这边也针锋相对。奔雷刀郭矸，金枪手徐宁两人纷纷拍马迎战。 郭矸斗宣赞，徐宁找上了魏定国，再成两个战团，彼此刀枪并举，你来我往，在阵前捉对厮杀。 关胜碰上卢俊义，打得如火如荼。 宣赞与郭矸是棋逢对手，徐宁与魏定国难解难分。 最终这场较量，谁也奈何不了谁，以双方各自退兵收场。第二天，梁山又来袭，关胜领兵迎战。 双方对峙，阵前斗将，连续好几天，难分胜负。而这令程子明，牛邦喜，各路都监等人惊喜万分。感慨关胜等人了得，牵制住了梁山兵力。 一致认为时机来临！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剿匪军只留下部分人留守营地。其他人饱餐战饭，悄然登船，连夜袭击！ 剿匪军几乎倾巢而出，连夜攻打梁山泊。却不知道这又是误判了梁山的实力，也不知道就在大军走后不久。水泊边上的营地就遭遇到袭击。 营地中就只有朝廷委派的几位监军，率领三千骑兵留守。确保大军后方无恙，粮草供应无忧。 严阵以待，提防梁山贼人来袭。 只是一直并没有人来，兵卒精神紧绷，有些劳累，朝廷监军也松了口气，全军以为梁山不会来。可也就在凌晨三四点，也是人最昏昏欲睡的节骨眼上。梁山军早已摸到营地边，悍然夜袭。 大队人马借着夜色掩护，犹如潮水般杀出冲入营地，喊杀震天：“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梁山九纹龙史进来也？谁敢与我一战？”史进骑着高头大马，领着骑兵在前冲杀。长枪舞动如风，挑起来一个个军帐，见人就杀，无人可挡。 身后，是梁山军步兵，第三营全体将士跟随冲锋，摇旗呐喊。另一边也有大队兵马配合杀入营地，正是济州军步兵第三营，奉命协助绞杀。 由于狄雷，姚顺等将是济州军将领，沉默不言，只顾着率队冲杀，大吼“不降者，通通杀光”云云。一边围困住慌乱的官兵，一边抢夺马匹装备。动作熟练，简直如蝗虫过境般一毛不剩。 总之，水泊边上的营地火光冲天！ 留守在营地的官兵人数少，又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哪里抵挡得住梁山军两面夹击？节节溃败。营地中骚乱一片，兵找不到将，将身边没有兵。在这兵荒马乱之时，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朝廷委派的几位检察官就是如此。 被人护送着四处逃窜，沿途召集身边的溃兵，人虽多了，但也是打击的对象。史进，狄雷各自率领骑兵，横冲直撞，专杀这种被重重保护的人。可怜呐！几位朝廷监察官出师未捷身先死…… 两个步兵营，七八千兵马淹没了营地，人人彪悍，个个凶狠。见人就抓，反抗就杀，凡有用之物就装车，这种情况持续到济州军赶来增援。 “杀，贼人休得猖狂，济州兵马都监召忻来也！”召忻率领大队官兵来援，敲锣打鼓，吼声如雷。漫山遍野的火把犹如长龙，令人为之震惊。 不知人寿有多少，但绝对有数千。 史进，狄雷等人不敢恋战，放下狠话后，下令收队，压着俘虏，拖车拽马，分成多队，迅速撤退。如来时那般来的突然，撤退时好似一哄而散。 济州官兵赶到营地，贼人早已消失无踪。直到这时也才知道，如长龙般的火把是一个兵举着几个，总共也才2000多人，原来是虚张声势。 甭管怎样，这一超却非常管用，吓退了梁山贼。剿匪军营地中还剩余数百骑兵顽抗，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侥幸存活的一个朝廷监军，也是唯一剩下的一人喜极而泣，接住召忻等将，握住他的手不放，要求他率军镇守营地。 召忻作为济州比马都监，有保境安民的职责。朝廷京官差点被杀，吓得半死，自然要好生保护。于是，济州两三千官兵再次驻扎营地中。但虚张声势，对外宣称有八千人马来加以震慑…… 而剿匪军百多艘船驶入水泊后，又是一分为二。一路借着夜色的掩护杀向水寨，由程子明带队，一路牛邦喜领着上万官兵绕行直奔鸭嘴滩。 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这是两位将军一致的口号，如今再次分兵袭击。而且有两处地方牵扯住了梁山兵力，一处是北岸关胜营地，另一处就是水泊边上的剿匪军营地。没错，剿匪军营地就是程子明留下的诱饵。 他们根据官兵，引来梁山贼袭击。 而留守营地兵不多，又是骑兵，必然会被梁山袭击。也会分走梁山兵力，那样山寨正好空虚。恰好适合剿匪军突袭，一举攻破梁山捉拿匪首。 另外，借梁山之手杀掉那几个检察官。 这几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指手画脚，还假借朝廷来压人。令程子明，牛邦喜等人非常讨厌。所以如此行事乃是一石二鸟，当真是个好计。 不得不说，正常情况下，剿匪军抛出两个诱饵，梁山只要咬钩。主力被牵扯住，山寨空虚。再来应付突然袭击的剿匪军，的确有点分身乏术。 可是凉山的实力不容小觑。 经过几个月内的大事招兵买马，不仅各营编制满了。还另有上万预备役，加上二线防守人员。山寨战斗人员超过五万，丝毫不比官兵逊色。 尤其是梁山军背后还有人支持。 早有几支军队乔装打扮，入了山寨协防！所以说，剿匪军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梁山情况就贸然袭击，这是犯了兵家大忌，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或者说是程子明，牛邦喜等着立功心切，又自以为背靠朝廷，兵力强盛，懒得注重庞枝末节。 不难想象，官兵自以为是的连夜突袭，结果会如何？ 程子明率领半数人马，驾驶数十条大船。远远的吹灯熄火，减速慢行，想再来袭击梁山水寨。试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仗着人多踏平寨子。 只是这个想法虽好，可是官兵船队太大，距离水寨不远时，左侧黑夜中急促的号角声响彻八方。 赫然是梁山的巡逻船队发现异常，边撤边及时报警。令意气风发的程子明恼羞成怒，大骂该死，想派人追击却为时已晚，对方早已逃入黑夜。 而梁山水寨中，灯火通明，号角阵阵，鼓声震天。水寨门大开，一艘艘大船小舟杀出，大小战船排开在水面，密密麻麻。船上人在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官兵真不知死，杀不胜杀。” “豹子头林冲在此，官兵哪里走？” “立地太岁阮小二在此，尔等贼寇还不速速降服？” “短命二郎阮小五来也，今天要杀得尔等片甲不留。” …… 四面八方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声高呼。代表着梁山一个个头领，率领百多艘大小战船浩浩荡荡地杀来。程子明岂能会怕？率领大军悍然迎上。 这一路官兵夜袭无法奏效！ 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给牛邦喜这一路。 而就在程子明率队与梁山军队对峙之时。牛邦喜下令吹灯灭火，绕路而行，也来到鸭嘴滩军港。 ------------ 第三八八回 再袭梁山(下) 这明显就是梁山兵力被牵扯，内部空虚的现象。牛邦喜在船上望见梁山军港的防备松懈大喜。下令全军备战，船队加速冲入军港，暴起发难。 而在码头上的梁山兵卒见到密密麻麻的船队涌来，大吃一惊，吼声如雷：“啊，不好，是官兵。” “不好啦，啊～，官兵来袭。” “快，快去通知大当家的，官兵又分兵偷袭。”报警的号角阵阵，港口的梁山兵四散奔逃，抱头鼠窜。令船上的刘邦喜解恨，狂笑不已。 “快，快下船，不要管这些喽啰，直捣黄龙。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捉晁盖，擒拿吴用。”牛邦喜拎着钢刀，一马当先，跳下岸狂吼。 “杀，杀啊！” “捉晁盖，擒吴用，杀。”上万官兵如潮水般涌下船，迅速占据港口，紧随牛邦喜冲杀，喊杀震天， 吃一堑，长一智。 这回牛邦喜没有留太多兵卒守船，而是让船员驾驶船远离岸边。他则是亲率上万大军浩浩荡荡上山，这回沿途林子里虫鸣鸟叫不绝，随着大军蜂拥而过，不少蟋蟀等虫子跳出，飞蛾成群。 如此景象说明林子中没有伏兵。 这更让牛邦喜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打了梁山一个措手不及。率领大军冲锋再冲锋，直捣黄龙。如风般来到几个月前快要抵达的第一道关隘前。 这里果然城高墙厚，连接的山体陡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唯独这里的防守人员少之又少，不过百多人。还都是老弱病残，见到官兵惊呼。有人踉踉跄跄吹响号角，或是使劲敲锣报警。 “哈哈哈，给我攻！”牛邦喜见防卫稀松心中欢喜。又见这些人吹号报警勃然大怒，率军强攻。 关隘只有百多个二线人员，根本就挡不住密密麻麻的大军强攻，勉强放了几箭，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慌乱怪叫，抱头鼠窜，一哄而散。 牛邦喜率军迅速拿下关隘，认为不能给梁山喘息的机会。二话不说，欲要一鼓作气，率队冲杀。 “牛将军，这一仗打得过于顺利，梁山表现得也非常拉胯，吴某觉得侦察清楚情况，一是看看前方是否有埋伏，二是船队是否有异，再行动不迟。”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目睹一路来颇为顺利，又看到牛邦喜满脸红光，紧皱眉头提议。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也觉得有点不对，赶忙附和：“没错，先派部分人马试探，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后方大军也好静观其变，防止敌人有诈。” 牛邦喜官职虽然不高，但是高俅的心腹。此次统兵作战还是以程子明，牛邦喜，胡春三人为主。其他各路都监，说白了是来增援，再听候差遣。故而吴秉彝和李明两位都监只能提建议。 可是此刻的牛邦喜被眼前胜利冲晕了头，一门心思只想着趁机追穷寇，根本听不进两位都监的建议。停下整顿集结，侦察情况后会贻误战机。 “怕什么？”牛邦喜眼睛一瞪，信心满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梁山断然兵力空虚。我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缩手缩脚让对方有所准备，这场仗就难打了。必须要趁梁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等猛杀，捉住匪首。” “牛将军，我军深入敌营，小心为上啊！”吴秉彝和李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纷纷再劝：“不错，之前将军不留下兵卒守卫船队有些不妥。万一梁山贼人抄我等后路，到那时又当如何？” “哼，我是主将，这仗怎么打我说了算。你们负责领兵就行。我意已决，尔等休要扰乱军心。”牛邦喜顿时心中恼怒，瞪着吴秉彝，李明两人拿身份说事，同时快速下令，全军集结冲锋。 吴秉彝，李明等人心下暗叹，抱拳应是不再多说。留下三百来人控制关隘，牛邦喜便率领大军杀向核心山寨，一路上横冲直撞，畅通无阻…… 而这些官兵却不知道水泊中另外三个水寨各有船队驶出。犹如一张大网似的包围住了鸭嘴滩军港。随着三支船队涌来合围，船队插翅难逃。几颗鲜红的信号弹飞上天空，表示船队遇险。 而此刻官兵早已经冲上山，在密林中根本看不见。就算在关隘处的官兵，看得清楚却慌乱了。有人立刻飞奔上山紧追大部队，却为时已晚。 只听见铜锣哐啷响彻，两侧林子中喊杀震天。 嗯“杀…杀官狗，别让他们跑啦！” “这群兔崽子又跑来了，好像又是那个牛邦喜。” “杀，抓牛邦喜这厮。” “杀，这回别让这撮鸟跑了。” 在喊杀声中，在嘈杂声中，在官兵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之前冲上山的两边林子里涌出大群人来。犹如潮水般密密麻麻，数量不比官兵少多少。 原来早就有埋伏，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跳出来袭击。此刻就是突然杀出来，而且关隘后方也有大队人马。大军浩浩荡荡，迅速扑杀至关隘前。 留守在此的三百个官兵又哪里挡得住两面夹击？之前那一幕强攻再次上演。官兵没有抵抗之力。大多人畏惧之下，果断地丢掉武器，降了。 前后脚的功夫，关隘再次被夺回来。 而这些梁山兵卒除了部分驻扎关隘，封锁道路。其余人在刘唐，雷横等人的率领下，沿着官兵冲过的方向继续追击，喊杀震天，吼声如雷。 而此刻牛邦喜率军扑杀向核心山寨处，碰上了大麻烦。在山寨最后一道关隘前遭遇猛烈袭击。城墙上稀松的守卫，一眨眼冒出黑压压的人来。少说有数百人，拥挤在一起，密密麻麻。个个狰笑，举着脚踏式神臂弓瞄准冲杀来的官兵。 “不好，快趴下！”牛邦喜，吴秉彝等将看到这一幕后，目眦欲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同时就地一滚趴下。可是后面冲锋的官兵却看不见。 关隘城墙上的兵卒扣动扳机，蹲下向两边绕开，后面的人上前放一箭，也是蹲下绕走，如此往复。嗖嗖嗖破空声不断，箭如飞蝗般落入人群之中。在这近距离之下，神臂弓具有可怕的穿透力。 只看见官兵成片成片犹如割麦子般倒下，惨叫声不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终结，鲜血染红大地。然而，这还没有完，城墙上居高临下不算，两侧林子“给我放箭”响起，又是几波箭雨。 大片箭雨覆盖了大半个官兵队伍，令官兵损失惨重。官兵冲锋的势头止住，人人慌乱，四处乱窜，吼叫如雷，在军官的呼喊下，纷纷趴倒。 只是梁山的攻击连绵不绝，咯吱咯吱，关隘闸门打开，大队骑兵如潮水般冲来，林子里也骤然响起喊杀声，怒骂声，大队兵卒争先恐后地杀来。黑压压一片，人数不知多少，杀向官兵。 “撤，中埋伏了，快撤。”吴秉彝不想再看牛邦喜一眼，直接下令队伍撤退，李明等人亦是如此。只是深入后方后再想离开，已经为时已晚。 “杀，杀官狗，别让他们跑啦！” “官兵船队被包围，后路断绝，不要走脱一人。”来时路上喊杀震天，如潮水般的人群涌来。人人手持刀枪，个个凶狠，兜着官兵屁股上来。 四面八方全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梁山强人身影。涌出林子的人源源不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反正要比官兵数量多得多！ “官兵听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蹲下来。”梁山兵卒完成四面合围，大队兵卒齐声呐喊着。 “我梁山数万大军已经把你们团团包围。后路被断，你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道路封锁，也不要妄想在山间流窜，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吴秉彝摇头叹气，满脸黯然。眼见己方队伍中了圈套，被四面包围。又听到船队遇袭，后路已经被断。抵抗无用，索性不打了，向自己队伍下令不要抵抗。李明，王义等人有样学样，先保住小命再说。 唯独只有牛邦喜傻傻地看着这骤然急转直下的一幕。双眼茫然无神，想不明白，率领上万官兵来袭，仍是以失败而告终。究竟为何会这样？？ ------------ 第三八九回 祸从天上来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朝廷根本就不了解梁山虚实，剿匪军头痛梁山得天独厚的环境，无法派出斥候潜入刺探。准确地说剿匪军屡次派人扮作难民混入梁山之中，试图收集各种情报，可无法下山传递消息。 凡是呆了一段时间后想偷下山的人全被逮回来审问。或许有人还潜伏在梁山，或许等个一年半载可能有机会，剿匪军多少能够了解梁山内幕。 但是剿匪军等不起，有任务在身，东京城屡屡有人催促。贸然夜袭梁山，结果是早已注定的！ 济南府的黄安仅仅只是关注此事，如何剿灭官兵早已有了方案，执行需要看晁盖，吴用等人。毕竟对付这些小鱼小虾米，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何况沧州横海郡那边传回来的紧急消息令黄安分外上心。天下闻名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出事了。 没错，柴进家出了大事！ 应该说这位大官人，终究没能逃脱既定轨迹的车轮。高唐州柴进的叔叔柴皇城紧急派人去沧州送信。柴进连夜点齐人马，率队赶赴高唐州。 来往运送粮食，物资的船队抵达沧州，去柴家拜访时，从老都管那里得知消息，立即飞鸽传书。 这个事情准确无误！ 而且还在高唐州情报人员也送回消息。 高唐州那边发生是如原本轨迹之中那般。本州知府是太尉高俅的叔伯兄弟高廉，他的妻弟殷天锡。仗着姐夫的权势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因为最近家中房子被大火波及烧毁，看上了柴家大院假山流水，阁楼亭台，于是带人强行抢夺。 宅子主人柴皇城与之据理力争，反而遭到毒打，卧床不起。柴皇城年事已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写了家书让人送往沧州告知侄子柴进。柴进只有这么一个亲叔叔，自然是急忙忙赶去。 “哎，柴大官人，你这回怕是要落难了！这是明摆着有人专门要整你，丹书铁券有个毛用哦！”济南府黄安接到情报人员的传信，感慨万千。 他已经猜到柴进赶赴高唐州后，要面临的困境。哪怕没有李逵惹是生非，哪怕铁书铁券从沧州取回来，结果也是一样，必定遭受一顿皮肉之苦。这明显就是朝廷对柴进不满，赵官家授意。 否则别说一个小小的高廉，高俅都不敢明着得罪。根据高俅这种鸟人的尿性，得罪了那就弄死。毕竟柴家瘦死骆驼比马大，家财万贯惹人眼红。怕是柴进也会像原本轨迹之中那般投入死牢。 没人救，这位大官人必死无疑。 原本轨迹之中有黑三郎宋江带人去救。 如今嘛！自然不会有，黄安又不想看着柴进挂掉。一是这位大官人麾下商队在北方收购马匹，药材等。还提供打白条服务，粮食物资半买半送。可以说，对自己发展之初的作用非常巨大。 二是因为柴进落难也是有原因的。 根据高唐州那边情报调查，前两个月来饮马川驻军维护商路。那些棘手问题全是由军中斥候解决掉。官府区域的房子烧掉，波及了殷天锡家。间接导致了这鸟毛看上别人家宅要动手抢。 这样说来，八竿子也能打到一点关系！ 故而黄安在得知柴进有难后，没有过多犹豫：“你柴进豪爽仗义，兄弟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你死不是？那就把你救下来，也上梁山凑热闹。又能借用这位的名望，聚集天下好汉与学子。” 仅仅只是感慨几句，黄安就决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仅要救人，还要让柴家财产不会被官府拿走一分一毫，更是要替当地百姓除害。 所以他召集许贯忠，吕将等人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再次派遣特别行动队出动，另外抽调剑卫高手，由马灵道长带队，亲自赶赴高唐州救人。 同时也派出济州军水军第一营集中大船赶赴沧州。远在登州的平海军出动两营水师从海路赴沧州。协助柴进钱粮物资转移和接管造船厂等。 黄安命令下发到各处，兵马调动。 当天夜晚，特别行动队便乘船迅速赶赴高唐州。收到飞鸽传书的平海军，水师第一时间主动…… 黄安猜测的没错，这番布局也是对的。 高唐州高廉妻弟这个小角色之所以这么胆大包天。别人宅子不抢，抢夺柴皇城的院子是有原因的。一个就是这柴家院子修得好，让人喜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今圣上赵官家对柴进不满。暗中授意心腹狗腿子高俅可以找机会惩戒一番。 之所以宋徽宗赵佶不顾祖训，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柴进的命运急转直下，有此一难，全是他咎由自取。这主要源于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柴进仗着有祖上传下来的丹书铁券，家财万贯几辈子也花不完。便肆无忌惮地在沧州各地的酒家对外广而告之，说是他专门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 尤其是强调，哪怕是犯罪在身的囚犯，他也毫无顾忌地收留在庄上。因此，庄上长年累月地豢养着数以百计的好汉，其中还不乏犯罪囚徒。当地官府因为柴家势力而不敢来抓，柴进这种行为严重触犯了官府乃至于朝廷的两方面禁令。 如结交王伦，资助他在梁山落草。如收留林冲，屡次相救得罪高俅，又如何收留大毒瘤宋江。更是私底下往梁山运粮食卖马匹，也是瞒不住。 各种跟朝廷作对的事情数不胜数！柴进自己的行为和态度。太过张扬，不知收敛，得寸进尺。更是结交大量的江湖人士，甚至亡命之徒，并且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小旋风，孟尝君无人不知。 虽然柴进本人没有什么野心，没想过什么“复辟”，总这样胡搞，传到东京城朝堂上，臆测颇多。从而柴进的这些行为触怒了朝廷，哪怕他祖上对太祖皇帝赵匡胤有让位之德，太祖皇帝因此赐予了柴家丹书铁券这块免死金牌，作为特权。但柴进给朝廷添堵的行为令宋徽宗非常不爽。 尤其是私下与梁山往来，做着粮食买卖资助敌人。更是让高俅愤恨不已，屡次在赵官家面前进谗言，说柴进资助梁山贼寇，有不臣之心等。久而久之，赵官家采纳意见，要好好敲打柴进。 从而，让这位自命不凡的柴大官人认清现实！ 所以才有了高廉妻弟抢夺柴皇城宅院，把老者打得半死，更是大放厥词限期七天搬走等事情。柴进对此是毫不知情，带人快马加鞭赶来高唐州。 只是这个结果，与原本轨迹没多少区别。柴进见到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叔叔柴皇城。这个命不久矣的老者拉着柴进的手，强提一口气交代后事。表示自己的愤恨和不满，要求柴进给他报仇雪恨。拿着丹书铁券，告到朝堂也要讨回公道。 柴皇城说完就咽气了，柴进作为侄子，披麻戴孝，操办丧事。偏偏这个时候，喝了不少酒的高廉妻弟殷天锡带着一群地痞流氓来到柴皇城家。见到这里办丧事，晦气他的宅子，勃然大怒。 非但没有死者为大这种礼仪，反而带着人闯入闹事。柴进气愤之极，表明身份，与对方讲道理。可是犹如对牛弹琴似的，这位殷直阁不给面子，不仅大骂柴进招摇撞骗，还要动手打人。 一群地痞流氓包围上来要打柴进。 而柴进几个随行心腹岂能眼睁睁看着？护主心切，一拥而上。柴皇城家仆人拎着棍棒来帮忙。 上演了一场二三十人规模的斗殴。 柴进根本就控制不住，在这混乱的场中，柴家人多势众，大占上风。那个殷天锡先被人打翻在地，又是被人拳打脚踢，鼻青脸肿，打断了手。 一群地痞流氓抬着殷天锡逃窜。 后面的事情就不难想象，大队官兵赶来包围柴家。脑袋上绑绷带吊着手的殷天锡嚣张狂妄，直接把柴进以及动手打人的仆人全部带到官府。 高唐州知府高廉是殷天锡的姐夫，又暗中由堂兄高俅授意。自然是要偏袒自家人，对付柴进。不由分说，直接以寻衅斗殴为由来问罪柴进，又诬陷他包庇杀人罪犯，不容柴进开口喊冤。直接吩咐衙役摁住柴进，狠打一顿丢人死牢…… ------------ 第三九零回 柴进落难 小旋风柴进挨得这顿板子可不轻呐！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熬刑不过认罪。被丢在牢里受苦，若是没人来救，必死无疑。 可怜呐！柴进落到眼下这种地步，多半是他平时个性张扬，所作所为导致。偏偏还分不清局势。从头到尾没有看清现实，自己有钱没权没势，别说家里供奉一个丹书铁券，就算供奉十个，也没鸟用。他人想动你，还会顾及这些死物？ 这回柴进不栽一个大跟头，以后也会大吃闷亏。光有钱而无权，又无实力，只能轮为待宰羔羊。只是这位豪爽大方，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高唐州，阴暗潮湿的死牢里。 因为棒伤疼痛，柴进蔫头耷脑，萎靡不振。看着阴暗牢房，又想到自己身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惯了，何曾有如此遭遇？不禁满心凄凉！ “哎，想不到啊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柴进竟会落得如此地步？直接被打入死牢，呵呵呵……”柴进想到自身的处境堪忧，笑得比哭还难看。怪笑声在这昏暗潮湿的牢房中显得十分突兀。 笑过之后，柴进仅是稍微动弹了一下，却牵扯到棒伤痛得龇牙咧嘴，这让他一阵咬牙发誓：“那厮可恨，敢栽赃陷害于柴某！更是不把我柴家放在眼中。待丹书铁券请来，再来讨回公道。” 而也就在这时，牢房外一道叹气声冷不丁的传来：“哎，大官人，你还自我沉醉而不自知，纵使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取来，结果也难呐！” “哼，那高廉敢忤逆？”柴进下意识回应，随即抬起头看向牢房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牢子，正拎着一个篮子，看着牢房里面的自己摇头叹气。 “阁下是谁？”柴进皱眉问道。 牢房外的人答非所问：“后周皇室柴家，柴大官人之名天底下有几个不知？家中供奉丹书铁券，无人不晓。一个小小的殷恶霸却敢得罪柴家。放着别人的宅子不占，专门抢柴家，还把老人家暴打一顿，胆官人难道不觉得其中不对劲？” “阁下是说有人在针对我柴家！”柴进只是个性张扬，却不傻，一点就透，立刻就想明白关键。 “然也！”那牢头点点头，又盯着柴进补充说：“应该说，这次就是为了引柴大官人过来对付。毕竟抢宅子，打死人多简单，何必要宣扬开？” “究竟是何人要对付柴某？”柴进脸色变了又变。想到收到叔叔来信，到自己赶过来才几天，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却像被人算计好堵了个正着。这不禁更令柴进心中愤恨，双拳不由得紧握。 “天底下谁敢对付柴大官人您？无非就是朝堂上的那一个。”外面牢头见柴进疑惑，又点拨。 “啊～，你说的是赵？”柴进幡然惊觉。 那牢头摇头笑了笑：“知道就好，我什么都没说。” “哎哟，还会请教阁下姓名？”柴进强忍着背部伤痛，挣扎抬起上半身，冲牢房外的人拱手问。 “大官人，小人是当牢节级蔺(lin)仁。”那牢子止住动作，行了一礼：“表面上是接到知府高廉命令，严加看管你，实际上是奉命来营救你。” 这位蔺节级边过来打开牢门，边冲柴进笑了笑。看到柴大官人落得如此地步，不胜唏嘘。想到这位落魄至此还想着丹书铁券，又有些可笑。 殷天锡既然敢仗着姐夫横行霸道，敢明目张胆地行那强人之举，抢夺柴皇城的宅子又打了人，明显是有人暗中授意，岂会在乎一个丹书铁券？ “奉命来救我？，”柴进愣了愣，随即皱眉思索没想到是谁，不懂就问：“蔺节级可否相告则个？” “呃…这个嘛！”蔺仁被问住了，真不好回应。他是几个月前，济南府情报头子马灵接触的人员，并招入情报部门培训的骨干，并大力扶持。这位当牢节级蔺仁是高唐州最高情报负责人。 黄安先知先觉，知道高唐州当牢节级蔺仁是个讲义气心地善良之人，关键时刻搭救柴进小命。于是黄安利用职务之便，派人接触这位并收服。高唐州近来有变故等情报，收集的非常详细。 柴进见到对方犹豫模样，好奇心越发难以抑制。四周看了看又没有人，刻意低声，询问蔺仁：“蔺兄，此处再无他人，既是救我，也得让我知道恩人是谁呀！脱离此地后，也好来报答不是？” “好吧，是大官人的豪爽，心善，结下来的善缘。那位相公是近来京东路，崛起的一方巨擘。”蔺仁想了想，觉得柴进说得对，便隐晦提醒。 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一是做情报一行有规矩，多做少说别问。二是蔺仁觉得济南府那边太可怕。 就在前几天，那边飞鸽传书下达命令。 说是朝廷要对付柴家，高唐州情报人员严阵以待，全力关注柴皇城家中动向。若是柴进来了，官府对其不利，尽量拖延时间，为营救做准备。事情果然如此，柴进真来了，随后锒铛入狱。 蔺仁对济南镇北将军府，对节度使黄安越发感到敬畏，这料事如神，令人心惊。加上情报人员散布在各处，蔺仁多少知道，自然不敢多透露。 隐晦的提醒后，蔺仁便闭口不言，走进牢房，放下篮子，扶柴进趴好：“大官人，我先来给你料理伤势。” 浑然没有看到柴进思索后醒悟过来那呆呆的模样。没错，柴进从京东路，崛起的一方巨擘等字眼上猜到是谁，前不久晋升为节度使的黄安。 一年多以来，自己柴家庄低价甩卖粮食，四处张罗马匹收购，更是联合对方搞起了北方商盟。这位黄节度知道自己有难，立刻派人来援救。这真是患难见真情呐，令柴进颇有些感动。 只是这位柴大官人又察觉到了不对，自己这才刚从沧州赶来高唐州，今天才落难，对方如何知晓？就算是来救援，也需要时间不是？难得有诈？ 柴进越想越不对劲，胡思乱想起来。 只是接下来，蔺仁的一句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大官人，小人是济南府密探，长期在高唐州搜罗情报。这回大本营得到消息来救援，怕是呆不下去了，到时候，到时大官人与我们一同撤。”蔺仁边涂抹药膏，突然叹气，语气无奈。 “大官人，朝廷对你不利，做个良民估计够呛。也不要奢望什么丹书铁券，先保住性命命再说。另外上面还吩咐，柴家财产不能留给朝廷。” “对对对，我柴家财富，一个铜板也不给老赵家。” “那大官人，修书一封，我送往沧州，早做准备。” “不错，还是兄弟考虑周到。” “这可不是我，是黄相公的意思。” “相公说了，大官人慷慨仗义，待人赤诚。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近来又使船队送去许多钱粮，帮上大忙，投桃报李，无论如何得保你性命。” …… 蔺仁一边给柴进处理棒伤，一边开导他振作起来。柴进对朝廷不抱希望，也下定决心对着干。当场修书留信，送往沧州转移财产，卖掉，田地，铺面等，煽动人员投奔济南，登州等地。 小半个时辰后。 柴进大口吃烧鸡，馒头，目送蔺仁离去，蔺节级提着篮子，找到几个心腹好生照看柴大官人。便换了衣裳，匆匆出了牢房，来到城中不起眼的酒楼，把柴大官人的口信，飞鸽送了出去。 随后就是下令情报人员，时刻关注着目标人物动向。如知府高廉，殷天锡等贪官在监视之中。 只等大本营队伍赶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马灵率领队伍当天晚上抵达城外。次日，分批次潜入城中，在各处据点歇脚。只是并没有展开行动，而是在等人到齐。 梁山军得知柴进落难的消息，豹子头林冲执意要来搭救。黄安考虑到这位颇受柴进恩会变同意了。调拨不少兵马参与，数千铁骑席卷而来。 比马灵等人乘船晚了一天抵达。 在高唐州城外驻扎休整，并与马灵等人取得联系。就等着城内骚乱，喊杀震天，便里应外合。 而高唐州官府却不知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 第三九一回 高唐州告破 高唐州城地虽小，人物稠穰，军广粮多。故而高俅让自己的叔伯兄弟高廉来这里做了个知府。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仗着手中权利捞取好处。犹如带着几张耙子上任，专门压榨剥削百姓。 底层人遭到压迫，无可奈何。 而知府高廉却是捞了不少钱财，豪门大院修了，年轻貌美的妾室也娶了，麾下兵马更是养肥了。为自己鞍前马后，保驾护航，位置也坐稳了。 在高唐州犹如土皇帝似的，谁人敢忤逆？故而高廉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给个京官也不换。 黄昏时分，高府大院，亭台阁楼宛若镀上金辉。近来天气转暖，内宅，万千丝绦乱舞的柳树下。高廉和小舅子殷天锡对坐吃酒，殷氏作陪。 “兄弟，伤势如何啦？痛不痛？”高廉看着小舅子鼻青脸肿，一只手还吊在胸前，问了句废话。 “老爷，手断了怎能不痛？”妇人殷氏嗔怪地说。 “就是，姐夫，这能不痛？两天来，我都没睡好觉。”小胖子殷天锡大发牢骚，随即又愤愤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等我养好伤，绝不善罢甘休。那柴皇城宅子我要定了，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要是还敢上蹿下跳，便弄死他们。” 有道是，最毒妇人心，那殷氏也是在旁边帮腔：“就是，老爷，这柴家不过是仗着先祖庇护，钱粮甚多，这几代人下来，是应该要收回特权。还敢拿丹书铁券来压老爷，真是不知死活呀。” “哈哈哈，美人放心。”高廉一阵爽朗的大笑：“这柴进靠着朝廷的赏赐，家财巨量，吃穿不愁。却偏偏包庇犯人，与朝廷作对。当今圣上多有不满，堂兄高太尉才会来书信，好生炮制柴进。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最后成为一个庶民。” “哎哟，沧州查一下良田万顷，钱粮堆积如山。尤其是前朝皇族，有恁多奇珍异宝，老爷你可不能错过这大好良机。人要打，财富也要夺得。” “对啊，哪怕留不住全部，也要分得一杯羹不是？” “嗯，兄弟说的不错，这个我自有考量。” …… 可怜呐！小旋风柴进这还没断气，肥肥家资却被人惦记上了。高廉等人在内院议论如何行事获得更多的利益。三人把酒言欢，有说有笑。 说得投入，谁也没发现内宅外面有双眼睛盯着。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几个丫鬟打着灯笼，引领高廉，殷氏回房歇息。殷天锡喝了不少酒，拎着灯笼，摇晃着出了内宅。 “殷直阁？”黑夜中深刻突然有人呼唤。 “谁…谁找我？你……”殷天锡被吓了一跳，恼怒地转过身。可还没看清身后情况，只见一个大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击，左右黑夜中又窜来几道身影。 把他的两条胳膊给扭住，灯笼也被抢走，迅速捆绑住挣脱不得。断臂传来的剧痛让殷天锡差点晕厥。借着微弱的火光能够看到身边有一群蒙面人。而且越来越多，好像是从屋顶跳下来。 一群不明人士押着殷胖子又回到了内宅。隐隐可以听见灯火通明的主宅内，传来男女的笑声。 “嘿嘿嘿，美人，来吧，早些安歇。” “不要嘛，老爷，你真坏……” 殷天锡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浑身颤抖，剧烈挣扎不停。他已经明白这是群刺客，就是来刺杀自己和姐夫。想到最后的结果被杀，不禁体若筛糠，裤裆里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弥漫。 赫然是被吓得屎尿齐流！ “你娘嘞！”领头的黑衣人直接给殷天锡甩了几个大嘴巴子。随后率领队伍直接扑向主宅门前。二话不说，直接飞起一脚踹开，带着一帮人涌入。 只看到高廉正光着腚，满脸淫笑，搂抱住妇人殷氏亲吻，脱她的衣服，女人只剩个粉色的小肚兜。这对男女搂抱在一起调情说笑，向床榻挪去。 突然哐啷一声，房门被人踹开，一群蒙面人涌进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呆住了，没反应过来。见到这群不明人士，拎着刀向自己扑来。 “大胆，你们是什……”高廉厉声喝问。 “啊……”而那妇人回过神来双手抱胸，失声尖叫。 只是一个话还没说完，一个尖叫到一半。一群人涌上来一个扫堂腿，一拥而上，掐喉咙薅头发，又有人拿绳子来捆绑结实，迅速制住两人。 只是这对男女发出的动静惊动了他人。 外面高府呼喊声此起彼伏，后院更是有号角声响起。那是高廉在府上豢养的护卫，皆是西军精锐，保护自己的。内院这边有了动静，火速来援。 “头儿！后院官兵已经来了，带上活口，根本来不及撤。”在外面放风的人立刻窜进屋中汇报。 “那把他们杀光！”那领头黑衣人冷哼，当即快速下令，随行的蒙面人使用钩爪快速登上屋顶。人人取出精致的手弩，摸出短箭，上膛瞄准…… 那些高廉平时依仗的西军精锐，成群结队地涌入内院。却迎头砸到屋顶上射来的箭矢，倒下一大片。房间里面的高廉看到这一幕，面若死灰。 与此同时，特别行动队分成多队行动。 一队百多人直接袭击府衙，官兵注意力被吸引。马灵道长只带着数十人直接翻越高墙，来到牢房，一路横冲直撞，喊着要抓人的牢子被干掉，畅通无阻地入了牢房，代表黄安来救援柴进。 共有三队人马袭击本州贪官污吏家，厢军营地，或是在城中纵火，接连放号炮通知城外骑兵。剩下的则是全部集中起来，攻打约定好的西城门。在这夜晚猝不及防之下，城门守军节节溃败。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 城外喊杀震天：“杀，儿郎们，杀啊！” “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杀狗官，除暴安良。” “梁山豹子头林冲是也！来杀贪官高廉。”马蹄声得得，林冲率领大队骑兵如潮水涌入高唐州。 秦明则是率领骑兵协助林冲，扫荡各处城门并守把。直接把城门处营地当成了俘虏营看管收押。 栾廷玉，縻貹率领队伍埋伏在半途之中伏击官兵。城外驻军营地察觉到城中火起，赶来救援。遭遇到大队骑兵的冲锋袭杀，官兵狼狈而逃。 最后又被扑上来的大队步兵围追堵截，会合骑兵后，一鼓作气，直接把驻军营地给打了下来…… 这一夜，是高廉为首的贪官的末日。 这一夜，是兵荒马乱的一晚，城内城外喊杀震天。 这一夜，死牢中的柴进获救，并亲手杀掉高廉，殷天锡，以泄心头之恨，也表明立场，上梁山。 这一夜，城中百姓彻夜难眠，不少人在家中祈祷。希望梁山好汉们杀掉那些贪官污吏，杀掉无恶不作的殷家狗贼殷天锡，为当地除掉祸害。 以往祈求老天爷显灵，一雷劈死这混帐而不得。 而百姓这淳朴的愿望，今夜实现了！ 一夜之间，高唐州就沦陷，落入梁山好汉之手。城中钱粮府库被占据，豪强恶霸被光顾抄家。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宣判，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真正的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次日，梁山军出榜安民，告知全城百姓，当众审判贪官污吏。接管城中防务，大队兵卒扛着梁山的旗帜巡逻，严厉打击那些作奸犯科之徒。同时开仓放粮，给穷苦人家发放钱粮，物资…… 一是为了彰显梁山仁义之举，对百姓秋毫无犯，从而获得民心。二是高唐州钱粮物资非常多。又从贪官，恶霸家中搜刮，适当发放，万民同乐。 事实的确如此，全城百姓奔走相告，欢声雷动。挨家挨户来指定地点登记，领取钱粮物资。接着又是观看梁山处置贪官，征求百姓意见审判…… 梁山好汉在高唐州呆了数天。 凡是坏事做尽，杀人害命的贪官污吏一个没跑掉。连同高廉，殷天锡等首恶脑袋高挂城门处。 这个好消息让高唐州百姓欢欣鼓舞！ 大多都领到了钱粮，对梁山好汉们是歌功颂德。梁山好汉慷他人之慨，发放钱粮，收拢民心。城中不少家中无人的光棍汉，自发地来投奔。家中兄弟姐妹多的小伙子瞒着父母，悄然从军…… 一下子多了上千名新兵。 这倒是出乎参与攻城队伍的意料，乃意外之喜！ ------------ 第三九二回 朝廷震怒 此次黄安派特别行动队，又派遣大军打破高唐州。除了开仓放粮笼络人心，多了一群新兵外。最大的收获还是搜刮全城，获得的钱粮巨量。 怪不得田虎，王庆之流热衷攻城拔寨。 怪不得古往今来，没钱养兵，打破城池就有了。 实在是打下一座城后，其收获难以估量。梁山军就是搜刮高唐州，集中贪官劣绅，恶霸的财富。 此次梁山收获之丰令人骇然。除了分发给底层百姓的钱粮物资，共数十万粮草，数十万贯铜钱。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装了数百车，官府数十个粮仓装满粮食，动员数万百姓协助搬仓，装车，送出城。再由梁山队伍送至河道边上船。 为此，黄安下令济州军第二营水师出动，又从梁山郡那边调用漕运货船，奔赴高唐州运送粮食。一趟又一趟，如蚂蚁搬家似的送回济南军营。 经过最终统计，仅金银钱折算下来数百万贯之多。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等数十车，粮食超过百万石，布匹，药材，生铁等必备物资堆积如山。牛羊牲畜，从百姓手中收割的鸡鸭不计其数…… 反正打破一座城池，搜刮出来的钱粮，以黄安军队的标准，维持数万军队军费，物资等一两年的开销不成问题。可见打下城之后，好处之多。 也难怪原本轨迹之中四大巨寇没钱就攻打城池。 梁山军拿下高唐州占据后，把钱粮物资搜刮一空，非但没有冒犯百姓，反而发放钱粮共享好处。梁山军裹挟钱粮撤出城池，百姓沿途相送。 那场面堪称万人空巷，孩童追逐，老人拄着拐杖垂泪，不舍梁山军离去，也担心朝廷再派来贪官迫害百姓，颇有全城人随着王师而去的架势。梁山林冲只能保证以后再来，这才让百姓归家…… 也就在高唐州落入梁山之手的这几天。 济州剿匪军与水泊梁山的交战，也分出了胜负。 剿匪军再次大败亏输，损失惨重。 要问为何会失败？那还得从三天前说起。程子明率领大半官兵偷袭水寨不成，与梁山水军对峙。当天夜晚，牛邦喜率领官兵偷袭全军覆没。 问题也就出在这牛邦喜身上！ 其他都监吴秉彝，李明等宁死不降。 唯独这个牛将军贪生怕死，为了保住小命投诚，甘愿缴纳投名状。不仅写下投靠梁山的证据并按上手印，还主动率领梁山军与程子明部会合。 那程子明率军正与梁山水师对峙。 牛邦喜这个反骨仔，率领梁山军来了。结果不言而喻，号炮响彻，梁山军两面夹击，官兵大败。 程子明，胡春等人率领队伍节节败退，逃回营地。只剩下三十多艘大船，两万官兵折损大半，只剩八千不到。要不是济州官兵接应，关胜率领大军及时来援，怕是这座营地也被梁山攻破。 “啊，牛邦喜这个狗贼，当真是该死，该死啊！”程子明看着大好局面因牛邦喜而毁于一旦，又看着残兵败将，所剩船只，是恨意滔天。 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写了密信奏报东京城太尉高俅。告知牛邦喜背主求荣，投靠梁山的事。略有夸张宣称军主力尚在，请求朝廷再派援军。 恰好高唐州被梁山军打破，柴进被救走，知府高廉被杀的消息也被传开，几乎同时传到东京城。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连水洼草寇都剿灭不了。牛邦喜啊牛邦喜，你这个囊膪，本太尉对你不薄啊！岂能如此不中用，竟然叛国投敌……”太尉高俅先收到济州那边的战况情报大怒。骂完一通后，派人揪出牛邦喜家眷来泄愤。 只是结果令高俅更加愤怒，牛邦喜家眷不知所踪。这是牛邦喜投诚梁山，并主动要求缴纳投名状时，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梁山救援家眷。 于是，梁山先报告济南府黄安得到批准，那边飞鸽传输给东京城。活跃在这里的情报人员及时找到牛邦喜家中，连哄带骗出城，安然送走。 故而短短几天时间，高俅收到济州战况，想要抓家眷来泄愤却为时已晚，官兵赶到时，人去楼空。 可还不等高俅下令追查，一条噩耗便传来了。高唐州失陷林冲手中，高廉一家老小全被诛杀。 太尉高俅了解始末缘由，暴跳如雷，骂声不断：“啊～，痛煞我也！林冲，林冲，又是这个林冲，狗贼，恶贼，杀我兄弟，太尉定要把你捉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这小小梁山，如此猖獗，打破高唐州。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必须得剿灭，还有那柴进狼子野心，勾结梁山贼人，破了州城，害我兄弟性命……” 可想而知，先后两个糟糕的消息令高俅暴怒不已。无论是心腹手下的背叛还是叔伯兄弟高廉满门被灭，高俅愤怒至极，连夜入皇宫禀明圣上…… 紧接着，朝廷紧急下令，海捕公文散布至全国各地。张贴告示，声称柴进叛国投敌，悬赏万贯钱财，来捉拿柴进，并派人奔赴沧州查封柴家产业，却也是迟了一步，柴家财产早已处理。 万顷良田，各处庄园，城中铺面产业等通通卖给当地富户或者商贾，全是通过正规手续，当地官府签发公文盖章。柴家钱粮物资也转移走。连沧州造船厂所有工匠及其学徒也不知去向…… 总之，柴家除了一栋柴家大院被查封外，朝廷队伍和当地官府大费周章，白折腾一场，连毛都没捞着。消息传回京城让赵官家，高俅大怒。 圣旨颁布，又调集兵马围剿梁山。 高俅背后有当今皇帝撑腰，神气活现，上蹿下跳。从各州府抽调精兵，挑选猛将，围剿水泊。并在朝堂之上当众引荐汝南郡猛将双鞭呼延灼。 这呼延灼可了不得，乃是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祖籍并州太原（今属山西太原）。现为汝宁郡都统制，武艺高强，杀伐骁勇，有万夫不当之勇。因其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故人称“双鞭”呼延灼。 这呼延灼身高八尺，国字脸，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高俅保举引荐，赶赴京城上朝面见赵官家时，一身戎装。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背着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重十三斤，这气度，真似呼延赞重生，犹如神将再世。 因为长得好，赵官家看着也比较满意，加封官爵，统领大军去剿匪。武器装备等事宜高俅负责。 呼延灼趁机保举两位好友为先锋官，协助统兵。 一人是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此人可为正先锋。 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玘，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 高俅手下无人可用，多仰仗这位呼延将军剿匪为兄弟报仇。一应要求，无有不允。当日就殿帅府押了两道牒文，着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玘，火速赴京听候差遣。 韩滔、彭玘各从陈、颍二州，率领本部人马赶来。同时在高俅的运作之下，朝廷调拨三千马军，五千步兵。又令呼延灼把汝宁郡精兵调来。共计五千之众，并自行挑选衣甲，军械物资等。 呼延灼也不敢小觑梁山，共计选了重铁甲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步兵铁甲连带铜铁头盔五千套，长枪二千根，衮刀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风火炮等器械五百余架，全部分派列装队伍。 临辞之日，高俅置办酒肉，犒赏三军，三个将军各赏了金银段匹。呼延灼与韩滔、彭玘都做了必胜军状，辞别了高太尉并枢密院等众官，三人上马，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济州梁山泊。 ------------ 第三九三回 呼延灼剿匪 朝廷调兵遣将，来回折腾，时间就到了五月底。呼延灼便把京师带来的衣甲盔刀，旗枪鞍马分俵三军已了。摆布三路兵马，分成三路进发。 真是：鞍上人披铁铠，坐下马带铜铃。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弓弯鹊画，飞鱼袋半露龙梢；箭插雕翎，狮子壶紧拴豹尾。人顶深盔垂护项，微漏双睛；马披重甲带朱缨，单悬四足。开路人兵，齐担大斧；合后军将，尽拈长枪。惯战儿郎，个个英雄如子路；能征士卒，人人斗胆似姜维。数千甲马离州城，三个将军来水泊。 前军开路韩滔，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玘，马步三军人等，万八千军马，浩浩冲州撞府。沿途州府早有朝廷命令，纷纷调拨粮草物资。一些地方豪强拍马屁，置办酒肉犒赏三军…… 朝廷的动静自然是蛮不过黄安麾下几路情报人员。无论是抽调呼延灼还是官兵聚集，出发离京等都在密探监视当中，第一时间汇报给大本营。 济南，黄府！ “哟呵，来了个关胜，又来了个呼延灼？这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好哇，恁多官兵，人人披甲。”黄安密切关注着呼延灼率军来剿匪的事，了解最新情报后，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这场战斗后，怕不是高俅亲自来？” “相公，这回朝廷是真的下血本了！”许贯忠反复看着纸条，啧啧称奇：“朝廷调拨三千马兵，汝宁郡三千重甲骑兵，外带调拨马匹，共计八千马军，不亚于大名府驻军，可见决心之坚。” “就是，高唐州失陷，高廉一家被杀，这高俅急眼了。”吕将也连声附和着，脸上罕见的浮现忧虑：“明显为了对付梁山骑兵。被外人知道的梁山骑兵差不多五六千，这回更是配备重骑。” 年初调回来的闻焕章连连点头，说起这重骑来：“这连环重骑又称铁浮屠，纵横无敌，一般弓弩难以构成威胁。纵使是数倍的普通骑兵，也无可撼动。而这呼延灼最擅长统率重骑作战。据说在边境，凭着百多重骑击溃过上千辽骑……” 大半年来，沂州那边局势稳定，黄魁也真心归顺。当地驻军尽归黄安之手，内部狠抓整顿，混吃等死的剔除，招揽青壮小伙训练，灌输思想。各城买卖多有济州身影，情报工作到位。可以说，沂州情况跟济州差不多，间接被掌控。 前济州军以召家庄为基，招兵买马，骑兵，步兵大训练，青云山银矿的开采冶炼步入正轨，进入饱和阶段。许多朴实肯干的矿工送往登州…… 沂州有石宝等人坐镇，完全足矣。 济南府事务颇多，闻焕章便被黄安调了回来。这位在东京城呆了多年的教授自然知道重骑兵的威力，说着听说过的各种战绩提醒黄安等人。 “那这样说来，这3000重骑是个麻烦？”许贯忠，吕将神色变得越发凝重，皱眉思索着对策。 闻焕章说完后也闭嘴不言，想着办法。 黄安见一下子冷场了，左右看看三人，哈哈大笑：“重骑兵威力虽大，普通骑兵难以应付，但没有冲锋起来之前，无法形成冲击力不足为虑。” “主公难道是有办法了？”吕将一喜，赶忙追问。从黄安去年喜得麒麟儿之后，这位称呼便悄然转变。连带着还有娄敏中，祖士远等文人学子。 “办法谈不上。”黄安沉吟片刻过后摇头，又点头：“只是有思路，可以尝试，还请三位帮忙参详。” “主公，您尽管说来听听。”三位军师来了兴趣。 “这呼延灼是将门之后，呼延通兄弟早跟我说过。这是他叔叔，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来做文章。就比如故意放出消息，给小人高俅知道。这高俅是混子龟公出身，很难轻易相信他人。” “哦，我明白了，主公这是使用反间计？” “不错，呼延通兄弟一直都在饮马川，几乎无人知晓。完全可以诱导高俅，这个方法可行了。” “对对对，这个方法可以，到时来一个临场换将。再让大刀关胜等人战场起义，梁山突然袭击。必定能够一举将这剿匪军击溃，甚至一网打尽。” “既然三位都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办。” 黄安抛砖引玉的提议，得到三位军师的大力赞同。黄安也很高兴，与三人继续商议具体细节。 其实黄安早就想过呼延灼可能会来攻打梁山。自然有所准备，如同是呼延家的呼延通，呼延庆，关键时刻可以现身，劝说这位弃暗投明。眼下自然是说说想法，群策群力，选择计划完善。 大家都有参与，那才有成就感。 要是屁大的事都他这个主公来策划，别人怎么想。所以掌权者能偷懒，那就偷懒，不能事必亲躬。如三国诸葛亮那般累得吐血，那也是一种无能，重要的是万事规划好，不利人才的成长。 黄安与闻焕章，许贯忠，吕将三人根据实际情况，各抒己见。经过小半个时辰商议，终于完善计划，有了一个合理的方案，决定立即实施。 三位军师各有任务，纷纷告辞离去。如通知饮马川那边，连夜上梁山找到晁盖等人说出句话配合，或是下令东京城那边的情报人员动起来…… 黄安反而没事干，闲了下来，走出书房回到内宅。看望做完月子后不久的李清照及小儿子黄玢(bin)。 李清照是个有文化的人，总揽了给孩子取名的任务。如她给自己儿子取名叫王玢，那是有深义的。一个是想念自己的母亲王氏，一个是感慨多年来的夙愿达成，盼望有个孩子，取名为玢。 杨娟生了一儿一女，男孩叫黄轩，女孩叫黄悦。杨燕两个孩子男孩叫黄勇，女孩叫黄珊，而杨莺生的两个男孩一个叫黄毅，一个叫黄泰。 幸好有夫人李清照取名，颇显诗情画意。否则让黄安这个大老粗来取名，不是发财就是富贵。 黄安特意去伙房端来煲的补汤，又取来些糕点果品等。来到李清照房间，却发现杨莺，杨燕她们也抱着孩子齐聚，如宝妈大会似的说说笑笑，见黄安来了，女人们惊喜，纷纷起身来相迎，怀中的或摇床里面的婴儿也张着双臂哇哇叫。 “哈哈哈，我儿乖……”黄安老怀大慰，与夫人见过后，挨个抱起自己的孩儿，陪着他们玩耍。陪着夫人聊聊济南府近况，提及济州剿匪战…… 大概半个时辰后，侍卫长焦挺匆匆而来。汉子没有贸然闯入，在门口给几位夫人行礼，又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放低声音，贼兮兮地向黄安汇报。 “相公，相公，有消息了。” “你这般是做甚？”黄安见黑大汉这模样哭笑不得。把怀中两个襁褓交给他娘，起身走了过去。 “对了，有什么消息？” “相公，是您要找的人到了。”焦挺挠了挠挠头。 “哦，来了！”黄安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大喜。当即转身冲婆娘们交代了几句，忙跟焦挺而去。出了内院，越过花园，走廊，直奔后院军营。 这是坐落在假山流水旁边的军营。 是这座府邸自带的建筑，有兵舍，粮仓，校场等。宅子落入黄安之手，修缮一番过后投入使用。目前神武卫八百精锐全部在此训练或执勤。 点将厅后院房间，黄安随着焦挺来到，见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魁梧，头戴兜帽下的汉子。除了石秀在此作陪说话外，周围再无他人。 黄安现身，随着石秀提醒相公来了。 那兜帽下看不清面容的汉子听了，立刻上前拜倒在地，忐忑地说道：“小…小人钱老六拜见相公。” “免了。”黄安笑着摆摆手。 “相公，此人乃是蜀川打把式卖艺的，会几下子武把抄。当时吓了情报人员一跳，以为是您。”石秀也走过来，言简意赅地说明当时的情况。 “哦，竟然如此。”黄安听得眉飞色舞，搀扶起汉子来。伸手将他头上的兜帽扯下，露出真容来。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乍一看，赫然与黄安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些威严。 “哎哟，好好，长得真像。”黄安大喜，连连称赞。而那个自称钱老六的汉子看到黄安也呆愣了…… ------------ 第三九四回 离间计 济州，剿匪军营地。 尽管打了一场败仗，元气大伤，却还没有丧失战斗力。总兵力加起来人有两万多，大船五十多艘。尚且有一战之力，战败后仍然勤加操练。 召忻则以防范各地为由，率领本部人马及时抽身撤走。颇有明哲保身之态，不掺和进这趟浑水中。程子明，胡春等人挽留不得，只能作罢。 剿匪军众将痛定思痛，总结吃败仗并吸取教训。一致认为，分兵战术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有集中所有的力量，大军光明正大的直捣黄龙打登陆战。才不会被梁山算计，才有机会夺岛成功。 于是乎，大军除了侦察水泊异动，就是训练兵卒，严加防范梁山劫营，等待朝廷派援军到来。终于在六月份的时候，众人望眼欲穿，把援军盼来。呼延灼等人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杀来。 中途重甲骑兵分为三队，分配至前中后三军。没有遇到麻烦，也没有遇到袭击。就这么大摇大摆，畅通无阻地抵达济州，与剿匪军会师。 一下子多了万八千兵马来，剿匪军底气十足，营地里欢呼一片。中军大帐中，三军将领齐聚。 程子明，胡春，仅剩的三位都监，睢州段鹏举、郑州陈翥，唐州韩天麟坐在正中央，右边是关胜，宣赞，郝思文，魏定国，单廷圭，凌振，左边是新来的呼延灼，韩滔，彭玘，十多个将领全部到齐，根据实情，商议如何攻打梁山泊。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群策群力之下，剿匪军有两个较为完善的计划。 一个是官兵故意露出破绽，虚张声势或是押送粮食物资引诱梁山来袭。无论是对方是骑兵还是步兵，以铁甲重骑兵碾压。必定能够重创贼兵。 若是这一招诱敌之策不管用，那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等东京城那边再调拨一批船来，新来的援军熟悉了水战之后。大军便全体登船到梁山决战。抢滩登陆，凭着装备优势，打赢这场战。 这是最合理，也最有效的方法。 有了计划后，那就全力实施。剿匪军又是用出分兵之策，或者派出部分军队，或是运送大批粮草。有时候甚至夜晚偷摸送粮，驻军营地，水寨防卫松懈，派出小股船队侦察或是靠近巨岛…… 各种诱梁山来袭击的方法用出，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不想别人来别人偏来，想别人来袭击入圈套，施展手段，用尽办法，别人就是不来跳坑。 无论官兵怎么做，梁山根本就不来袭击。哪怕官兵的侦察船队离水寨不远，也不见贼人出兵追击的意思。仿佛梁山是任你千般作怪，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令官兵瞎折腾，白忙活一场。 大半个月过去，这招诱敌之策压根没用。众将再次齐聚，各抒己见，汇总近来获得的情报。从而进一步确认梁山虚实，方便完善攻打计划。 “该死的，这群梁山强贼当然是如缩头乌龟，又像狐狸般的狡猾。着实令人气愤，憋屈不已。”程子明对近来的苦心白费，既愤怒又无奈。 随后这位程将军看向呼延灼等人，笑着提醒：“现在呼延将军，见识到梁山的厉害，绝不能小觑。这不是一般的贼人，与以往山贼截然不同。我们就是接连轻敌大意，才屡次吃了大亏。” “不错，梁山中有不少猛将，我等已经与之交手。端的弓马娴熟，不可大意，必须得全力以赴。”眯着眼的关胜也突然开口，好心提醒呼延灼。 “哈哈哈，这个某家省得。”呼延灼一抚长髯，大笑道：“梁山之所以不敢来袭，那是忌惮我军实力。尤其是3000铁甲重骑，梁山无法应对。只要我等杀上梁山本岛，必定能够建功。” “将军说的是，只能等到船只齐备，兵卒适应了水战之后。我军倾巢而出，与敌人决一死战。”程子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拿下梁山，只能用这种耗时耗力，最终真刀真枪打一场的方法。 ——等战船足够，援军适应水战后强攻。 至此，剿匪军再一次一边展开加紧训练，一边盼望梁山来袭击或骚扰，这样方便重骑兵突袭。 哪怕是天气燥热，也挡不住剿匪军的热情。 梁山可没那么傻，派出的斥候和眼线早已打探清楚官兵情况。对那诱敌之策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上当。同样是抓紧时间吸纳人员来壮大实力。 一面继续收纳流民，招募青壮。一面给前番大战抓捕的俘虏上课，普及朝堂黑暗，灌输新思想等。争取收编入队，顺便说服抓捕的几个将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八月份，秋天来了，硕果飘香。 饮马川，山寨。 这里本来长期驻扎着济州军骑兵第三营，亲卫军骑兵第二营。共有李应，朱仝，杨雄，穆弘，穆春。韩世忠，呼延通，白钦，景德九位将领。两营骑兵，加上山寨步兵守卫，兵卒近两万。 这段时间以来，亲卫军，济州军，梁山军各营骑兵两两来协助，眼下正轮到梁山军第五营，亲卫军第一营。也会有队伍训练转道过来看看。 皆是以平海军防范辽国异动为噱头调动。所以说饮马川山寨守卫力量非常雄厚，不惧敌人来犯。 这天，山寨有飞鸽传书飞抵达。 是紧急命令，就是调呼延通火速南下返回济南。呼延通不明所以却不敢怠慢，当天率队离寨。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城。 也不知道谣言来自何处，一则消息在城中迅速传开。就是有关西军军官呼延通不满上司抢夺功劳，愤然出走，与同伴脱离军队，不知去向。疑似南下时被梁山泊招揽，任命为领兵大将。 近来多有打家劫舍，袭杀贪官污吏。 这则消息不知真假，却是有人信誓旦旦举手发誓。如经常往返河北路的商人目睹过很多次。说自己曾经看到过，好像有这么个人打家劫舍，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绰号叫什么夺命神枪…… 反正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东京城中这则消息四处传开。自然传到了高俅耳朵里，顿时心中警觉，对的事情不对劲。利用职权稍微一查，还真有呼延通这个人，在军中也被称为夺命神枪。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是呼延灼的亲侄儿。 这一下子就让高俅打了个哆嗦，感觉到大事不妙。又想到心腹牛邦喜背叛自己，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呼延灼统率大军剿匪，反而被自己侄子说动投贼，这后果不堪设想，自己难逃责任。 于是乎，高俅派出自己府上虞侯，率队火速追击。誓必要把呼延灼给带到京城，当面问个明白…… 而在济州，剿匪军营地！ 梁山泊杳无动静，再也没有上岸袭扰过。并官兵们失望不已，不过，经过快两个月的积蓄力量。 数十艘大小船只分批次从东京城送来。 呼延灼率领的大军也逐渐适应了水战，万事俱备，只待开战。众将再次齐聚，商议如何作战。 而就在众人在军营中商议的时候。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声，有人呼唤着天使来了。一下子激动大帐内的众人，纷纷走了出去观望。只见一队盔明甲亮，旌旗飘扬的队伍入了军营。在不少兵卒的簇拥下，直接来到中军大帐。 这支队伍来到近前，程子明，胡春立刻认出领头的人来。那是高俅的心腹人李虞侯，纷纷上前行礼，问候。关胜，呼延灼等将也有样学样。 寒暄几句过后，那李虞侯犹如睁眼瞎似的张望。明明见过呼延灼，却装作不认识，大声呼喊。 “呼延将军何在？” “末将在。”呼延灼略显尴尬地抱拳，心中略感不安。 而下一刻，这种不安便印证了。 “哼，抓起来，带回京城，面见高太尉。”李虞侯看到呼延灼抱拳应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态度急转直下，冷冷地看着呼延灼立刻下令。 其实高俅只是派心腹赶来，下令呼延灼回京证明自身，可没有抓起来的意思，这只是手底下的人知道太尉不高兴，借题发挥，有意拍马讨好。另外他个人对呼延灼这种将门之后颇为不爽。 在来时路上李虞侯就已经吩咐好了手下。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或者说狐假虎威，彰显威风。 ------------ 第三九五回 炸营 “尔等还愣着做甚？太尉有令，捉拿呼延灼，带回京城审讯。”只见李虞侯傲然喝斥左右。随着他一声令下，一群殿帅府的禁军如狼似虎地涌上前，不由分说，摁住呼延灼扭住他的双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程子明，胡春等人面面相觑，难以相信这种转变。 “李虞侯，为何抓我？这是为何呀？”呼延灼也被搞懵圈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人擒拿。回过神来后，看向李虞侯大声呼喊。同时剧烈挣扎，几个皇城禁军左右摇摆险些没摁住。又有几人上前帮忙，有人还拿来绳子捆绑。 呼延灼下意识的挣扎，令那李虞侯吓了一跳，边后退边失声叫道：“哼，呼延灼，你敢反抗袭击我？” “本将无罪，无罪。”呼延灼怒视李虞侯，大声质问：“您从京城一来便要抓我，这又是为哪般？就算要抓人也要讲证据，不然又是何居心？” “是啊是啊，是不是有误会？”程子明等人附和。 “这在军营之中，当众抓人，不妥吧！” “呼延灼乃是一军主将，抓人也要让我等心服口服。”关胜带着宣赞等将领也发出正义之声。同时人人心中警惕起来，凌振悄然退走去喊人。 那李虞侯面对众将询问，又看到附近兵卒开始汇聚观望。暗骂自己太心急，应当在军帐之内抓人。眼下只能硬着头皮，耐着性子解释道。 “各位将军有所不知，这呼延灼狼子野心尔！其亲侄呼延通擅自脱离西军，已经上了梁山入伙。近来四处打家劫舍，消息证据确凿。高太尉保举他时，这厮却是只字不提。各位将军想一想，呼延灼统兵来剿匪，搞不好会跟梁山勾结。”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倒抽凉气声不断。程子明，胡春，韩天麟等人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怀疑。这段时间官兵引诱贼人，始终却不见来袭。 疑心生暗鬼，他们不由得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呼延灼。关胜，宣赞等人却不一样，眼中闪过同情。他们这些天多数时间与呼延灼，韩滔等人相处，这三人渴望成功剿匪，可以确定不会反叛。 那表明这多半又是一个陷害！ 怕不是高俅为了调兵给心腹，故意设下来的局吧！关胜，郝思文等人相互对视，都看到这种怀疑。 呼延灼是真不知道自己侄子呼延通的事，听得是又惊又怒。又看到程子明等人的怀疑的眼神。也想岔了气，以为是高俅陷害自己，咆哮连连。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我呼延灼岂能反叛朝廷？我侄儿一直都在西军，出生入死，立功无数。早就应该升为都指挥，如何会上山做贼？这是冤枉，这是尔等故意污蔑我，本将无罪啊！” “哼，太尉有令，把你绑回京城，当面问个明白。”那李虞侯冷笑连连，盯着呼延灼大义凛然：“没想到啊没想到，呼延家开国功勋之后。你这厮浓眉大眼，不思报效朝廷，却想着反叛，勾结梁山想做贼，真是辱没了呼延家门风。” “你放屁，我呼延家个个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老子身为汝宁郡都统制，放着官不做去当贼？冤枉啊，我冤枉啊，这定然是有奸人陷害我。”呼延灼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剧烈挣扎起来。看向周围程子明等将领，撕心裂肺的大吼。 这边的动静越发激烈，让整个驻地变得骚乱起来。兵卒吆喝不断，呼朋唤友，纷纷聚集观望。也让亲眼目睹这一幕变故的关胜等人心有戚戚。以往只听说过，现在高俅害人就放在眼前呐！ 呼延灼的两位好友韩滔，彭玘两人纷纷上前制止：“且慢，阁下抓军中大将，是否有真凭实据？” “就是，呼延将军剿灭梁山贼，不曾有半分懈怠。你这一来便要抓人，朝廷是否有命令下达？” “这是高太尉的命令，立即抓走入京，谁敢阻挡？以同罪论处。”李虞侯见有人制止，还喝问自己面子上无光，勃然大怒，梗着脖子狐假虎威。 “那就是没有证据喽！这人你不能抓，岂能临阵换将？你不过是小小的虞侯，懂个屁的军事！”韩滔脾气也上来，指着李虞侯，大声斥责。 彭玘也不甘示弱，挡在呼延灼前方大吼：“常言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要是随便你一句话，便能抓走我军大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俩人胆敢阻拦，当众藐视太尉，此乃居心叵测，来人呐！一起抓了。”李虞侯恼羞成怒，也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吩咐手下军汉抓人。当即从身后又窜出一群殿帅府禁军，涌上前来。 “你娘的，你当只有你有人，我们没人？”韩滔，彭玘见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派人抓自己，恼羞成怒。两人纷纷拔出佩刀，边打倒几个禁军边大声呼喊：“陈州军队何在？快来助我杀敌。” “这狗娘养的，无凭无据之下，一句话就想抓走我军大将。真是欺人太甚，颖州儿郎，全部过来。” 两州军汉听到将军呼唤后，纷纷响应，涌来聚集。各处呼喊声此起彼伏，使得驻地愈发骚乱。 “你们要做甚么？是想反叛不成？”李虞侯见到韩滔，彭玘两人真敢动手吓了一跳，色厉内荏。 “你说反叛就反叛了？我等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韩滔，彭玘把铺上来的军汉放倒，狞笑不断。 眼看一场炸营就此拉开序幕。 “诸位冷静，千万不要冲动。”程子明见状赶忙劝说。 然而，这个时候大刀关胜适时挺身而出，指着程子明，又指着李虞侯，正气凛然，大声喝斥：“你们休要在这里糊弄鬼，栽赃陷害呼延将军，又抓走其他两位副将。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不错，丧心病狂。”宣赞跳将出来，接上话茬：“无非就是高俅为了把兵力交给你程子明找个借口。就像我等来的时候用得着时，与我们共进退。捞取功劳的时候，就一脚把我们给踢开喽！眼下呼延将军便是被陷害，结果怕是小命难保。就像林冲，徐宁，王进等，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你们岂能落井下石。”程子明吓了一跳，震惊地指着关胜，胡春，韩天麟也是面面相觑。 唯独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幡然醒悟，脸色难看。呼延灼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高俅小儿，狗贼，亏老子念你保举，还心存感激，没想到，却是这般坑害于我？狗改不了吃屎的小人。” “呔，你敢辱骂太尉？”李虞侯回过神来，听到呼延灼的话脸色骤变。又指着关胜，宣赞等人喝斥：“你们要做什么？公然反抗，要做反贼不成？” 关胜听到对方的话眼睛眯起，声音越发冷漠：“哼，人嘴两张皮，谁好谁歹，还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说了算？呼延将军被人无辜的陷害，说被抓就被抓。今天是他，明天说不定是我们。” “他娘的，老子就是反了，你又待如何？”宣赞大吼一声，二话不说，从靴子上拔出一把短刃。大踏步冲上前，撞开两条军汉，一把扯过李虞侯，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一刀狠狠插入其胸膛。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 郝思文拔出腰刀，快步上前，一刀把李虞侯首级割下来，用刀子高高挑着，大吼：“弟兄们，高俅这个狗贼又来陷害大将呼延将军，把援军当作炮灰。今天是他的部下，明天说不定就是我们。与其这样等死，不如干他娘的一回呀！” 韩滔快速割断呼延灼身上的绳索，彭玘大声吼叫：“弟兄们，这高俅心腹几个打一仗败一仗，折损的七八万人马。我等随时会成为牺牲品，如此不公，反了，起义，为了自保，战场起义。” 呼延灼在汝宁郡经营好几年，麾下兵卒精心调教。自然对他颇有忠心。韩滔彭玘两人也有些心腹。关胜就更不用说，治军严苛，颇有影响力。 随着这些将领大声下令，吼声如雷，从者云集。 “他奶奶的，连军饷都拖欠，反了。” “满朝奸臣扎堆，贪官污吏横行，起义，起义……”驻地中，越来越多的兵卒响应，或者跟随。“反了”“起义”之类的喊声不绝，彻底炸营。 ------------ 第三九六回 剿匪军覆灭 李虞侯被杀割掉脑袋，众将振臂高呼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程子明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制止不得。又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和群情激愤的兵卒。 他幸存下来的八千来人，大多驾驶船只，营地中的不过两三千人，又如何制止住几万人的暴动？程子明想到最后的结果不寒而栗，脸色煞白。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程子明脑海中只冒出这个念头来，呆呆地四处张望，双目无神。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之间转变成这样。 “呜呜呜……”也就在这个时候，水寨方向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有人扯着嗓子喊“梁山水师来袭”。 没错，剿匪军驻地的动静一直被监视着，梁山抓住机会，水军全体出动，远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驶来，迅速散开呈包围态势，喊杀震天。 与此同时，驻地两侧骤然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凡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大队骑兵奔来。这种突发变故，本来骚乱的剿匪军驻地越发骚乱。 “梁山来袭，我等当团结……”程子明见状急中生智。冲着呼延灼，关胜两位主将狂吼试图联合。 可惜他这种努力是徒劳无功的！ 郝思文三两步跳上马车，举着李虞侯的脑袋呼吁：“弟兄们，高俅狗贼心腹人员已被我等杀死，已经彻底与朝廷对立，高俅那厮不会放过我等。退无可退，既然起义反抗，主张除暴安良，绞杀贪官污吏，那便索性上梁山入伙快活。” “没错，呼延将军莫名其妙被陷害，多半也会落得一个像林教头，徐教师那种家破人亡的下场。就像兄弟我长得丑，却被打压，不得重用。”宣赞也挺身而出，大声呼吁周围聚集来的兵卒，指着自己当作案例，痛斥朝廷的昏聩无能。 “这浑浊的世道肮脏的官场，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当兵入伍，保家卫国，就应该挺身而出，敢为天下先，做番事业，战场起义了！” 韩滔，彭玘，魏定国，单廷圭等将领纷纷响应。呼延灼打心里不想造反，可眼下这种局势容不得他说反话。又想起之前无端被抓，也确信是被人陷害。一联想到凄惨的后果，汉子愤怒大吼。 “起义，不伺候了！”四面八方的呼声此起彼伏。或许有些人不想当贼，可人云亦云，只能紧随。几乎所有人喊着反了，起义，再无挽回的可能。 程子明心下绝望，胡春扯了扯他，急促地说道：“程将军，快走，再不走你我几个都会被灭口。” “走，不想死的，跟我走。”程子明听了浑身一震，二话不说，一声低喝，领着那群同样慌乱的殿帅府奔向水泊边，试图借着乱起，逃离此处。 “呔，哪里跑？别让这几个撮鸟跑了？”这群人刚准备逃窜，身后一声大吼，赫然是凌振领着数百人赶来。恰好撞到这一幕，边狂吼边追杀。 这一嗓子直接把关胜，呼延灼等人给惊醒过来。见到慌乱逃窜的程子明，胡春等人，下意识喊杀。一边各自率队追赶，一边呼吁兵卒拦截。 可惜这战场起义来得太过突然。 而且程子明等人是往自己本部人马多的方向奔跑。身边聚集了不少人，而且不想当贼的也加入其中。队伍如滚雪球般壮大，一时间无人可挡。 关胜，呼延灼各自呼喊各自军队来剿杀，可终究慢了半拍。四面合围之下，杀了不少，也拦住大多人马，连韩天麟，段鹏举等都监也被人摁住。唯独程子明，胡春两人率数十人逃上船。不给关胜等人追杀的机会，火速逃离剿匪营地。 恰好此时，梁山水军浩浩荡荡杀来，与官兵船队纠缠。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近了，大队骑兵分两路如潮水般涌来，势如破竹的冲入剿匪军营地。 关胜，呼延灼也来不及追赶程子明这种丧家之犬。转而率领队伍约束军队，制止无意义的水战。并跟梁山展开交涉，商议上山入伙的事情。 呼延灼，关胜各自率领军军队反戈投奔。这比原本预想中关胜率军起义，还要打过一场好得多。梁山上下既错愕又欢喜，晁盖，吴用等人是高度重视，两位大佬亲自带队来到营地洽谈。 这个消息迅速通过飞鸽传书送到济南府。黄安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哭笑不得，很快做出批示。全部收编，上山听课筛选，顽固分子去挖煤…… 水泊边这场洽谈，结果是不言而喻！ 关胜，呼延灼率领大小将校并大队兵卒入伙。除了被杀或逃窜的人，官兵人数破了四万大关。其中肯定有不少人是无奈随大溜，但却是实打实的青壮，梁山是来者不拒，全部接纳入山。 梁山一下子涌入数万人，各军营爆满。 山寨为这些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后，次日，给这些人登记造册，根据个人情况整编。接受为期半年的看书识字上课，新兵训练等。 呼延灼，领着两位副将韩滔，彭玘，组建重骑兵营，关胜也组建骑兵营，麾下郝思文，宣赞，魏定国，单廷圭。 凌振顺利成为火器局总管。 三千重甲骑兵，7000普通骑兵，数万套武器装备，又是百余艘大小战船和弩炮，投石车…… 短期内，梁山实力又会大幅度膨胀。 再说那狼狈逃窜的程子明，胡春等人率领残兵败将一路飞逃。在一处僻静港湾处，弃船登岸逃亡。连夜逃回济州城避难，惊动了知州段明，都监召忻等州官，了解到了剿匪军兵败的始末。 只是被对方歪曲事实，说成了呼延灼不服命令，直接率领队伍反抗，关胜，宣赞等人响应，临阵倒戈。残忍杀害李虞侯，驻地已被梁山攻占。 数万剿匪军全军覆没！令段知州差点晕厥在地。只有知道实情的召忻对程子明之流越发不屑。这就是官府擅长的歪曲事实，相互偏袒的龌龊！ 剿匪军兵败的消息瞒不住！ 次日，最先在济州传开，接着是郓州，兖州，濮州等地流传。令当地官府大惊失色，严阵以待。一面通知各村镇防范贼人，加强境内各县城的防御，一面向济南镇北将军府求援并奏报朝廷。 这也使得南来北往的商队绕路避开水泊。各地百姓再次有些骚乱，也仅仅是骚乱而已。一直驻扎在各村镇领着青壮年训练，负责警戒的兵卒又是召集队伍，组成自卫队，联合各村镇照应。 黄安对济州的战况和官兵起义事件有所猜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种反间计就是他参与主导，高俅这个无能之辈果然上当，从而引发炸营。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到头来没打起来。 看来这种随大溜的行为需要防范，军心动荡，兵无战心是非常可怕的。将领专权是要不得的。要以那种连排形式为战斗单位，才能杜绝隐患。 “哟呵，程子明，胡春这两位仁兄又进了神医堂？”黄安根据实际情况来完善军制，唯独他意外的是程子明，胡春这两人又开始耍滑头装重伤。济州那边送来消息，两位仁兄住进了神医堂。 就在黄安看着情况哭笑不得的时候。 边上一个穿着打扮，与他一般无的人模仿着说道：“哎哟，程子明，胡春这两位仁兄又进了神医堂？” 此人一身戎装，穿着打扮与黄安雷同，身材也非常相似，面容也有七八分相似，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卖艺的钱老六，此刻成为黄安的替身。 “好，就是要注意平时的口吻，自然，随意。”黄安看着自己花费重金请来的替身，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教导他如何模仿自己的言行举止等。 “好，就是要注意平时的口吻，自然……”那个钱老六，不对，是黄暗又说话了，连连点头称是，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一举一动，模仿着黄安。 这是军营中的一个单独小院。 守卫非常森严，除了黄安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平时只有焦挺，石秀可以来接触这黄暗，黄安也时常过来教导言行举止，武艺，以便更好地模仿自己。知道他有替身的人不超过五个人。 而 而这钱老六，到时黄安会有大用！ ------------ 第三九七回 九月朝会 梁山泊一下子涌入数万人，这可不是小数目。想要完全接纳转为己用，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需要时间来影响改变，然后同化为自己人。 而且吸收这数万朝廷兵马，后续事情也颇为繁琐。如那些主动加入的兵卒，家眷老小需要接过来安置。那些顽固不化的家眷同样也要接来。 于是乎，梁山收集个人家庭住址，家眷等信息并整理。交由黄安麾下各路情报人员悄然引领。按照轻重优先级，如关胜，呼延灼，凌振等将领家眷妻儿第一时间接来，然后是个军官家属，随后是兵卒。 而且要根据他们的意愿安置，在城中或者在村镇中。也要为他们置办良田，铺面等产业来过活。再不济要找份体面的工作，确保各家过得好。所以说这种收编是一句话的事，后面各种安排才重要，好在水泊周边几个州府都可安顿。 趁着这消息还没传开，黄安下令各处把将领，军官家眷接过来安置，以此打消投诚人的顾虑。梁山有这种迅速应对的实力，足够让不少人弃暗投明，铁血制度和丰厚的军饷也让人动容…… 尤其是对关胜，呼延灼等将领来说，了解到梁山军的真正实力，猜到幕后人，一个个震惊当场。关胜被划入济州军序列，呼延灼成为梁山军重骑营，这位也见到了自己侄子，是在亲卫军任职。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又是高俅这个王八蛋。着实可恨，可恼，害我至此啊！”呼延灼坚信是高俅龌龊，又骂又跳，叫嚣不断。既不甘心又不愤，只能上梁山当个将军。 有了这一批将领加入，黄安麾下势力越发强大。为了尽快吸纳数万朝廷兵马，梁山上忙碌异常…… 再说九头狮子程子明，铁枪胡春两位仁兄本来是想找黄安借兵剿匪，直接被萧嘉穗以“朝廷有令，为北伐而做准备”“船少新兵多”给婉拒了。连节度使黄安的面都没见到，只能作罢。 两个难兄难弟又在神医堂装作身负重伤月余。九月，秋高气爽时节，在京城那边来人催促之前，这才吊着胳膊瘸着腿，回到东京城复命。 两人这副凄惨模样，拜见高俅，报知战局失利。高俅是气得咬牙切齿，看着两人的鸟样大骂：“废物，一群废物，屡战屡败，还有脸回来见我？八大都监，又有两拨援军，数万兵马，如何连水洼草寇都剿灭不了，如何不死在战场？” “恩相，冤枉啊，这是非战之过，容我等说来。”程子明，胡春体若筛糠，为了保命大喊冤枉。 “那天您派遣的李虞侯来到营地抓人，直接当众抓人。还要抓韩滔，彭玘这两位副将，说了嘲讽的话。先争吵后刀剑相向，然后突然炸营了。蔡太师保举的关胜等援军也随之响应杀了李虞侯，这些人煽动兵卒反了，我等回天乏力呀！” “我等要不想着把事情囫囵个告知恩相，免得被他人蒙骗。这才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否则甘愿战死。又岂能这般没脸没皮，再次面见恩相啊！” “废物，一群废物，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两人嚎啕大哭的解释，令高俅再次破口大骂。哪怕是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这位的骂声。 可最终，程子明，胡春保住了一条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回到东京城的半月前，黄安写了封信，使人送到京城蔡府。把剿匪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报知给蔡京。 从溃兵嘴里得知事情始末，调查清楚后详细阐述。几乎还原了当时营地中的经过，将门之后呼延灼如何被抓，矛盾激化等。以及程子明仁等排除异己，打压援军的种种行为引发的导火索。反正蔡京看过之后是勃然大怒，大骂地痞流氓不足与谋。恼怒关胜辜负期望却又无可奈何。 时值九月，重阳将至！ 重阳佳节，这是在中国古代一个重要的节日。尤其是在以礼仪治国的宋朝最为重视。 九月初，一场大朝会隆重举行，以示庆祝重阳节。 金銮殿上，三通鼓声响，文武两班齐。 八帝徽宗穿着龙袍，顶着平天冠，被人簇拥着现身。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恭迎当今天子驾临。赵官家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后，双手挥舞众卿平身。 这回不等大宦官杨戬说“有事早奏，无本退朝”这句老掉牙的台词。台下高俅迫不及待的出班拜见：“陛下，臣有本奏。济州水泊梁山猖獗无比。趁着驻地迎接天使之时，主动来袭。呼延灼，关胜这些朝廷大将临阵倒戈，反而从贼，致使剿匪军全军覆没，只有数十人突出重围。” “甚么？竟然如此？”高台上的赵官家大吃一惊。台下九成以上的官员也是满脸错愕，难以置信。 “呼延灼，关胜两人不是你们保举的吗？如何敢反叛朝廷从贼？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赵官家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怒视高俅和蔡京。 高俅扑通拜倒在地，嚎啕道：“啊，请陛下息怒，是小人眼拙，被呼延灼这厮蒙蔽了。这家伙乃是将门之后之，却是大忠似奸，不思报效朝廷，早就有心反贼，微臣使人问询，对方便反叛。” 赵官家怒甩袍袖，怒视蔡京：“哼，那关胜呢？三国关云长之后，乃是忠义之事。如何敢投贼？” 老太师心说要不是早有密信送来，自己不知道这事还真的会陷入被动，眼下却是不慌不忙地站出来：“回禀圣上，近来多有溃兵逃回东京城。据说是剿匪军营地突然炸营，数万官兵集体反叛。至于这件事如何，还得问高太尉便是。他麾下两位心腹早早逃窜，对此事知道的清楚。” 还趴在地上的高俅脸色一变，有点恼怒地看着拆台的蔡京，却对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打了个激灵。脑海中快速思索，想着如何化解此次危机。 “哦，高爱卿，这是为何？”赵官家又看向高俅。 “陛下，微臣句句属实啊！”高俅再次忽悠着说。 “呔，高俅，你休得胡言乱语，还不从实招来？”赵官家哪里不知道这个心腹的秉性？怕是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满脸怒容，大声喝斥。 “陛下，微臣断然不敢欺瞒！”高俅匍匐在地哭嚎：“微臣只是听说市井流言，呼延灼有个侄子呼延通脱离西军，疑似入伙梁山泊，心中存疑，故而派人想把呼延将军请回问询，没想到……” 这下不用高俅往下说了。 连同赵官家在内，在场文武大臣都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位太尉听信流言，对统兵大将呼延灼不放心。并派人赶赴济州抓回来，才造成兵卒哗变。 金銮殿上，气氛突然间有些诡异。 龙椅上的赵官家咳嗽几声，怒视高俅，喝问道：“哼，你可有确凿证据这呼延通已经投梁山为贼？” 高俅被问住了，好半晌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却无！微臣查阅到有此人，脱离西军……” “陛下，这呼延通断然没有投梁山为贼。”这时，蔡京再次挺身而出：“呼延将军是被冤枉的，心中憋屈才爆发，才导致这场集体兵变事件。” “哦，老太师可有证据？”赵官家立马追问道。 “陛下，这个您要问童枢密使了。”蔡京笑而不语，目光却看向前段时间返回京城不久的童贯。 八帝徽宗脸色变了变，心中暗骂老狐狸。也明白这是大臣之间的争斗。这位国君不得已，又看向武将前方的童贯问道：“童爱卿，可有此事？” 童贯如今不敢隐瞒，赶忙出班回应：“回禀陛下，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前段时间微臣赶赴西军坐镇不在京，回京后，诸多公务料理，几个月前，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保举了一批军官。这呼延通就在其列，现在平海军担任副统制官。” “如此甚好！”赵官家脸皮狠狠抽搐，心说人家几个月前去年就申报等待批准，今年才有了准信。 他却是顾不得揭穿两人相互争斗的戏码，看着跪在地上的高俅，恼怒道：“高俅，你听到没有？听信些许流言，就怀疑统兵大将，意欲何为？” “陛下，我只是担心，怕出意外。” “哼，休得啰嗦，此事因你而起，那便因你而结束。这小小的水泊梁山如此猖獗，必须剿灭……” ------------ 第三九八回 朝廷十节度 东京城九月朝会过去，不久后，又有消息传开来。朝廷要再次调集大军围剿梁山泊以绝后患。 而这统兵大将则是太尉高俅担任。 这位高太尉可是八帝徽宗登基之前的铁杆心腹。此次剿匪，朝廷真是不留余力，从拱卫京师的捧日骑军，骁雄、骁猛、骁骑、神骑五大军中。抽调马，步精锐共两万余人，交由高俅统率。 另外高俅听取两位心腹程子明，胡春的建议。向赵官家说明情况请求支援，好一通调兵遣将。 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全部接到命令随军出征。 程子明，胡春两人随军戴罪立功！ 殿帅府长史王瑾负责押运粮草，幕僚孙静随军参谋。殿帅府新招揽的指挥使王文斌也被提拔。东京城水师战船几乎全被调动，堪称倾巢而出。 要是以为只有这样，那太想当然了。 综上所述只是东京城的准备，另外八帝徽宗颁布圣旨。着枢密院下发公文，通知各处抽调兵马。 直接调动了朝廷最能征善战的将领，十大节度！ 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原来这十路军马，都是曾经训练精兵，更兼这十节度使，大多旧日在绿林丛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直做到许大官职，都是精锐勇猛之人，非是一时建了些少功名。当日中书省定了程限，发十道公文，要这十路节度各率万人来集结。必须如期都到济州，迟慢者，定依军令处置。 朝廷要起十万大军来围剿梁山泊！ 而这么大的阵仗，这个惊人的消息，早就被活跃在东京城的情报人员收集到，经过确认无误。又专门收集有关兵马调动等消息并传回大本营。 …… 济南府，镇北将军府！ 这次朝廷来围剿的阵仗前所未有。 而且出动将领之多，这阵容比原本轨迹之中童贯，高俅攻打梁山的时候还要强大，令人唏嘘。 东京城那边送来紧急消息！ 黄安也召集闻焕章，许贯忠，萧嘉穗，吕将，马灵，石秀来商议军情，如何应对这次朝廷围剿。或者说是以最小的代价取胜获得最大的利益。 “哎，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呀，朝廷真是锲而不舍。”黄安看到东京城的飞鸽传书，对朝廷大动干戈，调集十多万大军来围剿，又是感慨不已。 他这一声感慨，无疑打开了话题。 马灵道长仰天大笑：“哈哈哈，这是在所难免的。面对一个小小山寨，朝廷竟然屡次吃败仗，都闹到朝堂上了，面子上挂不住，如何会不来？” “没错！”吕将接上话茬：“朝廷这回是动真格，不，应该是下血本了。高俅亲自领兵，十路节度于济州会师。各帅精锐，共计十余万大军。这是不管梁山泊的虚实，以大军碾压的姿态呀！” 高俅如期而来剿匪，黄安既兴奋又无语。兴奋的是这高俅亲率大军来围剿梁山，是他预料之中的。只要把这股军队消灭必定能够安稳壮大。无语的是皇宫中的那位，真让高俅这个泼皮带兵打仗，那养尊处优的做派，不带到坑里如何能行？纵使有十大节度，也架不住猪队友领头。 “是啊！”黄安摩挲着下巴沉思，恶狠狠地表态：“这一下子，当朝太尉高俅来了，真是急眼了！却是等同是添油战术，来了十万大军又如何？十节度又如何，没得说，通通吃掉便是。这样一来，不仅兵卒有了，还解决武器装备问题。”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相公说太尉高俅是个好人，总是给我们送装备。”石秀听到黄安这霸气的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般的赞同。 “不错，以我们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吃下这支兵马。对于朝廷来说，损失太大，短时间无法恢复元气。这样也能给我们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错，必须把这伙来犯之敌消灭！”萧嘉穗也赞同，随即又皱眉：“只是朝廷这回将领较为棘手。其中不乏骁勇善战之辈，我军不能大意。” “不错，不可大意。”闻焕章连连点头：“闻某知道的不多，其他将领不太了解，唯独这周昂在东京城，仅次于十八般武艺精通的王进王教头，擅长使用开山大斧，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许贯忠见多识广，这回也是面色凝重地提醒：“主公，还有这十大节度，不是曾落草朝廷无法剿灭，招安的武将，就是将门之后，皆是勇猛。” “不错，欲灭高俅，必先解决这十节度。” “哈哈哈，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何惧之有？” “就是，朝廷这回兵多将猛，那我们这回动真格。” “哈哈哈，没错，先收集情报，针对性的调度兵马……” …… 军机堂，黄安与闻焕章等人商议着如何应对朝廷围剿。虽然吃惊，但没有慌乱，议论时有说有笑。或者说，这是完善连环计划收网的步骤！ 这回朝廷调派来的将领，多数是猛将。 没有人比先知先觉的黄安知道的更清楚。如东京城那几位，程子明，胡春，酆美，毕胜这四人武艺只能说还可以，皆是那种弓马娴熟的将领。 王文斌，乃是宋朝禁军枪棒教头，原本轨迹之中。梁山攻打辽国时，奉命送车和衣袄给宋军。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而披挂上阵，去攻打辽军的太乙混天象阵，在阵中与番将曲利出清大战了三四十个回合，可惜最终不敌被斩于马下。 另外两个禁军教头，丘岳，周昂。 这俩人号称累建奇功，名闻海外，深通武艺，威镇京师。然而丘岳的职位虽然很高，但却没本事。一出场，便被张清一颗石子砸在脸上被救走。伤势好了之后，丘岳再出场时，战船被梁山好汉凿沉了，竟然被锦豹子杨林一招秒了。 周昂是八十万禁军副都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丘岳被张清打伤后，周昂出来营救，几回合就打得张清逃跑。后来跟卢俊义单挑打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大军溃败，他杀出重围回到济州。 周昂是个猛将，但还不放在黄安眼中。 真正让人忌惮的就是，朝廷从各地调来的十个节度， 十节度，王焕、韩存宝、张开、杨温、项元镇、王文德、梅展、徐京、荆忠、李从吉等人均为武艺高强的将领。其中大半原本是绿林好汉，后来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并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为案例，讲湖上有“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这也是宋江的追求。 这十个老家伙戍边多年，打仗经验丰富，个人武艺高强。 如王焕，作为河南河北节度使，曾与林冲大战80回合而不分胜负，显示了其强大的武力。 韩存宝，云中雁门节度使，与呼延灼交战一百回合未分高下，后被活捉。 张开，中山安平节度使，三十回合内击败张清，并在乱军之中，冲破卢俊义等人的包围圈。 杨温，江夏零陵节度使，为救王文德大战张清、董平，后被石秀等人活捉。 项元镇，琅琊彭城节度使，十回合内诈败并射箭击败董平。 王文德，北弘农节度使，与董平大战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后因不善水战被活捉。 梅展，颍州汝南节度使，仅三回合便打败张清。 徐京，上党节度使，水战中独战童威不落下风，后被童威和童猛联手围攻，最终在水中被捉。 荆忠，清河节度使，与呼延灼大战三十回合后，被杀。 李从吉，陇西汉阳节度使，被阮氏三雄活捉，虽无详细战绩描述，但综合水平来看，武功不俗。 由此可见，这十节度皆是武艺高强之辈，打仗经验丰富，远不是上次来的八大都监能够比拟的。 ------------ 第三九九回 高俅挂帅 吃一堑，长一智！ 何况高俅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腹手下是屡战屡败。即便再蠢再没本事，也知道吸取教训，做足准备。他觉得京城水师几十艘大船载量远远不够。 金陵建康府有一支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那人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魛鱼船，棹船五百只，守住江南。 高太尉要取这支水军并船只，星夜前来听调。又差一个心腹人，帅府指挥使王文斌，协助长史王瑾，教他俩去沿江上下，并一应河道内外，拘刷大小船只，都要来济州取齐，交割调用。 除此之外，高俅在东京城东奔西走，仗着背后有皇帝支持。大肆调拨装备，从牟陀岗马监求取马匹。连同大批粮食，一股脑地装船送往济州。 另外高太尉单独给十节度去了密信，着令这些节度使至少要率领万人来济州集结。本部人马没有，那就临时招兵买马，到济州自有武器装备发放。他要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碾压掉梁山贼。 朝廷为了剿匪忙碌，需要时间筹备。 高俅在京师俄延了大半个月，各种物资准备妥当。天子降敕，催促起军，另外调拨医官军局御医队随行，专门为高太尉身体考量，以示恩宠。 高俅连夜入皇宫拜别赵官家。先发御营军马出城，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消遣玩乐。至日祷告祭旗，辞驾登程。却好一月光景。 时值深秋天气，高太尉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前面摆着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左右两边排着飞龙大将酆美，飞虎大将毕胜两个，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御、团练等官簇拥。如众星捧月般把高俅衬托的犹如个大将。 与卫队会合后，真是了不得。 但见：飞龙旗缨头飐飐，飞虎旗火焰纷纷，飞熊旗彩色辉辉，飞豹旗光华衮衮。七重围子手，前后遮拦；八面引军旗，左右招飐。一簇枪林似竹，一攒剑洞如麻。嘶风战马荡金鞍，开路征夫披铁铠。却似韩侯临魏地，正如王翦出秦关。 那高太尉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济州进发。一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令各地乡村民怨沸腾。 济州，不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反正几次朝廷派兵来剿匪，全是来济州集结会师。程子明，胡春之流屡次三番没少麻烦当地官府。知州段明，杜通判等人为了剿匪多奔波。 不久前，京师来人又下令给地方，全力协助剿匪！这回更是了不得，当朝太尉高俅亲自领兵。这位爷是当今圣上登基前的心腹，驾临济州。 段知州，杜通判等大小官吏得知消息后，不敢怠慢。对外修缮官道，加强境内治安，在城外，选好地点修建营地，专门供应军队入驻休整。 对内打扫城中街道，预定酒楼，严格约束官府衙役人等。同时又准备好粮草，与周边州府通报。负责军事的召忻等人也不定期向济南府汇报…… 济州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如过年般喜庆。段明为首的官员翘首，盼望着这位京官早些到来，也好招待。方便溜须拍马，巴结这位爷。唯独召忻，史文恭，石秀，李云等人多有不屑。 终于，在九月底，在济州一众官吏的期盼之中，从东京城出发的船队先一步抵达，上面满载粮食物资，装备马匹等，全在城外修建好的营地囤积。十月中旬，太尉高俅率大军抵达济州境内。 只是令这位太尉不爽的事情发生。 如沿途那般纵容军士去村坊劫掠，行顺手牵羊之举。不是被村坊民众打退，就是遭遇济州骑兵巡逻队阻拦，以至于，入济州后，处处受制。 麾下兵卒多有挨打吃亏，偏偏又不能趁机发作。毕竟这济州知州段明背后有蔡相爷，官兵背后也有一位节度使黄安，不好过分，不便得罪。 高俅心情好，那才叫有鬼。 不管如何，从东京城来的队伍，安然抵近州城。济州大小官员隆重迎接，在城外安顿好大军后。知州段明亲自引领高俅入城，在最豪华的酒楼摆酒接风，看戏听曲，吃喝玩乐，送礼巴结等…… 太尉高俅来到济州不久，陆续有节度使率兵赶来。前文也说过节度使是个虚职，没多少兵权。这朝廷十节度，本部精锐兵马其实没有万人。 皆是在接到朝廷命令后临时在各地招募，可抛却行军耗时，时间太短，一时之间，难以募兵。节度使们不是提高军饷吸引青壮就是拉丁抓夫。换句话说只要在街上看到合适的直接拉走。 装备缺少，那就发放武器，简单操练。 各路节度使先后带来万多人，各路大军浩浩荡荡，如此多的陌生人涌入济州，对当地治安是一种挑战。兵马都监召忻亲自率队，加强巡逻。 济南府那边也有命令，郓州，兖州等地加强戒备。各处营地多有队伍调来，协助巡逻，维护治安，打击不法之徒。 而黄安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这些节度使率领来的队伍大多缺乏像样的训练。就是一群拿上武器的农夫，甚至是抓捕贼人充数，军纪松散，来到济州后，没少做缺德事。 济州，可以说得上是黄安的发家之地，总有些莫名情愫吧！北方商团多有扶持，如各种合金农具优先贩卖，从北方引进来的优质牛羊牲畜价格更低廉，黄包车这种交通工具在济州最先风靡。 各种扶持下，各种产业链形成。如开辟果园，瓜田等，再如村镇不少人家转行尝试放牧牛羊。各种便利，使得济州各地的百姓家生活条件变好。 放在平时，没有衙役敢来敲诈勒索。 可这各地赶来集结的队伍，就不被约束。踏入济州见到牛羊成群，有人动了心思，有人直接抢。 如济州城境内，某处山脚下。 正上演着一群军士强抢肥羊的戏码。 “啊～，给我住手，你们做甚么？这是我的羊，”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从山上飞奔而下，大声吼叫。挥舞着皮鞭，试图驱赶到处抓羊的军汉：“你们是哪里来的军卒？光天化日，敢来抢夺？” 此人名叫李老三，是济州本地人氏，素来大胆，也是比较幸运的。很早以前就成为黄安的拥戴者，认为这是有情有义的好官，后来商队从北方运来牛羊，教导百姓尝试驯养，他拿出家中积蓄，成为最先尝试的一批人，一年多过去，羊群逐渐壮大，这让李老三对生活有了盼头。 而且有黄安相公的军队在，梁山强人从来不敢侵犯，也不会骚扰百姓。李老三越发觉得自己行为是正确的，哪怕常年都在打仗，也不受影响。只是没想到，朝廷调集兵马来了出现岔子。 李老三刚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看到不少人在抓自己的羊。他顿时惊怒交加，飞奔而来制止，情急之下，边打边骂：“你们滚开，这是俺家的羊。你们凭什么来抢？简直连强人都不如？” 或许是连强人都不如这句话，或许是鞭子打得疼。顿时让抓羊的几条军汉止住手头上的动作，指着李老三骂骂咧咧：“哟呵，我等奉命来剿匪。吃你几只羊怎么啦？你还敢袭击我等？” “这是俺的羊，你们不能抢。” “你娘嘞，你这老小子还敢犟嘴？” 这群牛羊是自己一家人的希望，李老三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与这群军卒据理力争，相互拉扯，鞭子挥舞，打的对方嗷嗷叫。也让对方恼羞成怒：“兄弟，给我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随着领头军士挥手下令，一群人涌上来打李老三。势单力孤之下，李老三被打倒在地，护着脑袋，却仍是倔强的呼喊“抢俺的羊，杀人啦”。 换来的结果是这群军汉打得更狠。 旁边那些抓羊的军汉则是哈哈大笑，羊在挣扎咩咩叫。配上挨打的李老三那画面，多么讽刺。 也就在这时，怒吼声在山林回荡：“给老子住手。” 紧接着，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 第四零零回 官兵如匪 “济州官兵在此，尔等还不住手？” 隆隆马蹄声临近，一队骑兵转出林子，席卷而来。领头的是一个征袍猎猎，威风凛凛的将军，目睹这一幕怒发冲冠，摘下鎏金镗。身后数十军汉哐啷拔出雪亮的马刀，恶狠狠地看向军士。 在这种一言不合就砍杀的威慑下，行凶者停手。那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喷血的李老三看清来人后，犹如看到了救星，边呼喊边爬了过来。 “呜呜，都监相公，救我啊！” “这群不知哪冒出来的兵痞抢俺的羊，还打俺……”李老三挣扎着起身，指着抢羊的军士哭诉。 没错，来人正是济州兵马都监天宝将军，召忻。 这位都监相公看了看抱着羊的军汉，又看了看被打得凄惨的放羊人。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原委，下马搀扶李老三：“放心，这件事某家给你做主。” 少忻转过身，怒视这群涌入济州的军士，喝斥：“哼，本官知道，你们是奉命来济州剿匪，可这光天化日之下，抢夺百姓的牛羊，这他娘的是自己成了匪徒？就你们这种货色也配来剿匪？” 怪不得召忻这般愤怒！ ——实在是近来这段时间，十大节度率兵来集结。大群陌生人涌入济州是不稳定因素，各地就先后有人来报官。说牛羊被官兵抢走，鸡鸭被顺手牵羊，果园果子也被人偷摘，菜地被糟蹋。有人上前理论却被打伤等各类案件频繁，喊冤不断。 这是以往所没有的，召忻这段时间亲自率队巡逻。目睹过不少类似事件，眼下又碰上一起劫掠案，他自然愤怒。愤怒这些兵吃人饭不干人事。 召忻安抚好李老三，懒得废话了，直接下令：“来人呐！把这群行凶者通通抓回营地，反抗者，杀无赦。另外把此次案件调查清楚，记录在册，他们叫什么名字，军官是谁，一样不落。” 领头的一个军汉见势不妙，立刻跳出来指着召忻大吼，搬出背后的靠山来，试图来恐吓于他：“大胆，我们是清河天水荆节度麾下官兵，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监，也敢得罪我家相公。” “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果然是这个撮鸟的部下。”召忻双眼眯起来，冷笑连连，不耐烦地挥手，再次下令：“通通抓起来，敢反抗，杀！” “啊，好胆，你们敢动手？啊……”那群军士慌乱大叫。领头的军官话还没说完，就发出惨叫来。 因为召忻麾下数十个精锐已经冲锋，一个照面把这些军士撞翻。扑通栽倒在地翻滚，不是手脸上磨出血痕，就是脑袋磕破流血，惨叫四起。 “你们好大的胆子……”有人破口大骂。可还没有说完，就被翻身下马的骑兵给按住拳打脚踢。仗着人多，就像这群痞子兵之前殴打李老三般。 “好好……”李老三边擦拭面颊，边目睹心中解恨。又看看刚正不阿的召忻等人，越发敬佩。也打定主意，回去后，立马将家中的小子拉来参军。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以外来军士全被抓而告终。李老三脸上抹擦药膏后，交代完事情经过，驱赶牛羊回家。召忻率队把痞子兵收押回营…… 这种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而是近期频繁发生。济州官府屡屡接到报案喊冤，知州段明却碍于高俅，不好处置，以劝阻为主，黄安却没惯着。 他就是怕外来官兵胡来。召忻麾下人少，难以控制局面。所以才下令各营地协助，坚决打击不法之徒，不管是谁，哪怕是高俅来了，也不要怂。 一切有他在后面顶着！ 故而召忻才有底气见人就抓，丝毫不惧怕各路节度！ 济州城外的禁军营垒，十里八乡的百姓纷纷来告状。大队骑兵出动，已经抓了数百个外来军士。全都是作奸犯科之辈，一经查证，抓捕关押至此。其中八成以上是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部下。 一些去晚了没能抓到人，却呼吁百姓来报案登记…… 而这些龌龊的消息传到了济南府。 同样，段明深感力不从心，也派人送信求援。 镇北将军府，公堂外都能听到黄安那愤怒的吼声。 “混帐玩意！如此行径，究竟谁是贼人？”黄安正在料理军务，与众将商议兵卒训练等。看到济州那边送来的紧急情报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这个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纵容麾下军士坑蒙拐骗偷。上梁不正下梁歪，狗屎一样的人物。也被成为节度使，朝廷当真瞎了眼，塌了祖坟。” 左右两边众多将领见了，满头雾水之余，又是唏嘘连连。不过随后看到济州官府送来的求援信件后。王禀，赵谭在内的众多将领皆是愤怒。 “济州再怎么说是我的故乡，岂能容他人如此糟蹋？”黄安深呼吸，止住愤怒，一阵咬牙切齿。 他随即下令：“王寅，王禀，赵谭三位将军，集结马步精兵两万，随我赶赴济州会一会众节度。其他将军勤加训练兵卒，为北伐积蓄力量！” “是，我等遵命。”众将轰然应声，随后下去准备。黄安又把闻焕章，许贯忠等人召集，交代些事情。同时飞鸽传书送往济州，按计划行事。 就在济南府这边黄安愤怒，要率大军赶赴济州坐镇的时候。从秦凤路出发，赶赴济州集结的清河节度使荆忠也是暴跳如雷：“废物，全是废物。” 无他，因为大军有一万五千余人，半数是新兵，行军速度慢。粮草不济，绿林好汉出身的荆忠又动起了坏心思。赫然做起老本行，沿途从各村坊百姓，富户家中索取。民众敢怒不敢言。 可自从入了郓州后，这种情况急转直下。钱粮要来得少不说，关键是派出军士，归来数量不对，而且持续减少。使人打探，也问不出所以然。 这还没到济州，无端减员三百多人。 而且郓州巡逻队伍出动频繁，屡屡制止劫掠行为。双枪将董平，黑风虎牛皋不给自己半点面子。麾下军官多是被打回来的，这如何不让荆忠愤怒？偏偏又不好去辩个对错，只能忍气吞声。 节度使荆忠率领上万马步混编队，浩浩荡荡赶赴济州。除了七八千精锐，剩下的不是拉丁抓夫就是收编各山头毛贼，发放衣甲，凑出这支大军来。旌旗招展，威风凛凛，实则是乌合之众。 也就在这支大军走在荒野中，距离济州城越来越近时。突然只听到轰隆隆的震动，而且越来越响亮。荆忠麾下也并非无能之辈，有本事的军官倾听片刻后，汇报“恩相，有大队骑兵靠拢。” “数量不明确，但不会少于3000。” 荆忠听到汇报后没有慌乱，觉得距离目标地不远，济州城周边大队官兵集结，误以为是自己人，大笑：“哈哈哈哈……，不用担心。再走二十多里便是济州城，不是其他节度队伍就是高俅来迎。” 故而大军并没有防范，只是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多时，果然就见旗帜飘摇，大队官兵奔来。黑压压的一片，数量非常多，少说三五千。近了些后，可以看清这些骑兵竟然是每人双马。 “不知前面是高太尉否？”荆忠觉得其他节度使跟自己一样，骑兵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配置。觉得应该是东京城骑兵无疑，所以大声高呼。 只是这群狂奔的骑兵无人做声，全部摘下得胜钩上的马槊举起来。也没有减速，直接冲撞而来。 “恩相，不对，他们好像要冲杀过来。”荆忠麾下军官见状不对劲，立刻向队伍前方的荆忠汇报。 “不…不是好像，这分明是贼人。备战，备……”荆忠也看出了不对，瞪着眼咬着牙，歇斯底里的呼喊。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嗖嗖破空声不断。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奔来的骑兵中抛射而来。 准确的覆盖了荆忠率领的队伍。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在对面骑兵震天的喊杀声中。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如雷，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撞入这支几乎没有任何防范的军队。犹如刀切牛油似的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荆忠这支队伍又是乌合之众，那些刚拿上武器的农夫吓得瑟瑟发抖，吗呀怪叫，四处奔逃。再次令队伍变得混乱不堪，在骑兵冲锋下崩溃…… ------------ 第四零一回 梁山悍勇 “嗷嗷嗷，弟兄们，杀！” “梁山好汉全伙在此，杀官狗啊！” “梁山好汉只杀官狗，与他人无关，趁机跑喽！” 整齐划一的喊杀声响起，夹杂着骑兵们的怪叫狂呼。马槊挑刺，马刀挥舞，专找那些武装精良的官兵收割。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令人胆寒。 这是梁山军两个骑兵营联合行动。 林冲，杜壆两位猛将率领队伍冲锋，撞入敌军左右冲杀。把分割官兵，优先杀灭骑兵等交给副将。卫鹤，张近仁，高可立等人足以胜任之。 两营主将联合作战，却又隐隐有较量的意思。林冲，杜壆不约而同，瞅准官兵帅旗的方向杀过去。 “梁山大将豹子头林冲来也，荆忠狗贼，纳命来！” “梁山大将猛张飞杜壆在此，谁能做我矛下之鬼？” 这两位猛将带着少数人横冲直撞，无人可挡。迅速把挡路的人群扫清，杀向惊魂未定的荆忠。见到两位梁山大将杀来，恼羞成怒，拍马迎战。 被林冲抢先一步接住厮杀，仅仅十多个回合，荆忠便处在下风，落败在即。可耻地唤来亲卫来救，一群人围攻林冲，却惹恼了在边上游走杀敌的杜壆，二话不说，率队加入战场，两面夹击。 一番厮杀，在乱战之中，荆忠遭遇杜壆，仅仅几个回合，便被长矛戳中肩膀，全靠着亲卫拼死相救，荆忠才捡回一条命，负伤逃遁。逃窜前还不忘大吼下令：“敌军凶猛，撤，快撤。” “吹响号角，快往济州城方向撤！” 荆忠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带着少数人遁入密林中。身后追兵不及，帅旗却被梁山兵给砍翻，不少嗓门大的军汉齐声呐喊“主帅溃败，还不速速投降，”等话，来瓦解敌军士气，寒其军心。 节度使荆忠败逃，主将跑了，使得军心涣散，士气跌落到谷底，那些精锐兵卒都人心惶惶，不敢恋战，边打边逃。何况那些被抓过来的农夫，各山头收编的贼寇，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只恨爹妈少生两只脚。 梁山铁骑一分为二，一部分留下来接受辎重车辆，打扫战利品。一部分四处追击，配合埋伏的步兵围追堵截，进一步消灭官兵的生力军。 那些被抓过来的农夫和毛贼不多说，一哄而散，漫无目的，却难以闯过梁山在外围的包围圈。刘唐，贺吉等人布置大网，大多数成为俘虏。 而荆忠麾下精锐队伍则慌而不乱，奔赴济州城。边打边撤还有人断后，使得梁山追击颇为不顺。随着济州城方向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烟尘滚滚。那是官兵援军来了。梁山见了不再追杀。 “荆忠狗贼，这次算你命大。” “下次本将军一定会把你戳死。”林冲，杜壆率领骑兵追赶，不甘心的放下狠话，率队果断撤离。沿途把战场打扫干净，撤走也不拖泥带水。 官兵赶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狼藉，收敛尸体掩埋…… 这一场袭击打下来，梁山收获颇丰。 以微小的损失缴获大量钱粮物资，抓了五六千俘虏，武器装备若干。队伍喜气洋洋，凯旋回山寨。 而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截然相反，收拢残兵败将，只剩下五分之一，六千人不到，损失惨重。与来相救的京城骑兵会合，一同回到营地。面见主帅高俅时，高太尉大怒，难听的话不断…… 而类似这场袭击并不是偶然。 继荆忠在途中遭遇袭击，还不等高俅派人通知各处。从其他方向率兵赶来集结的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先后遇袭。 或是在行军途中，遭遇密林时，大军渡河时，或是傍晚安营扎寨，或是深更半夜，防范松懈之际。梁山大队骑兵骤然现身，悍然发动袭击。 幸好这些节度使并非浪得虚名，早有防范。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慌而不乱，没有如荆忠军溃败。 只是他们也低估了梁山的实力和对战机把握的精准度。纵使有所防范袭击，却也是拼尽全力。尤其是拉丁抓夫的后果爆发，青壮趁乱逃窜。故而即便抵挡住在梁山袭击，各军损失不小。 运气好的队伍仍然破万，运气不好的直接跌破名额。接着还要面临梁山骑兵的尾随，佯攻骚扰。官兵行军时现身在附近徘徊，官兵停下修整也会来骚扰，傍晚官兵安营扎寨突然喊杀来袭。官兵要是来追击，梁山军仗着双马快速撤走…… 总之，梁山凭着战马优势，再次使用了游击战术。令这些节度使体会到了八大都监那种无奈。刚开始集中骑兵追击驱赶，遭到伏击学乖了。不敢再追击，不敢全力行军，修整时警戒，安营扎寨提心吊胆，一路行军，犹如龟爬也似的。 最终不得不纷纷向济州那边发出求援。 高俅气闷交加，也只能调动大队骑兵前去接应各支队伍。想来个瓮中捉鳖，却发现梁山不知去向。可一旦稍有松懈，远处战鼓震天，喊杀声不断。令官兵防不胜防，头痛不已又束手无策…… 一直到十一月初，北风呼啸，气温骤降，严寒降临。当最后的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率队赶来，十大节度奉命齐聚济州，与主帅太尉高俅会合。 济州城外聚集了十余万大军，帐篷营地连绵不绝。令往来百姓畏惧，商队绕路而行从其他城门入城。生怕惹到这群官兵，给自己惹来祸端。 反正如此多的官兵涌入境内不是件好事。各地百姓多有被骚扰，别说民众报官无用，敢怒而不敢言。连知州段明都是深深体会到这种无力感。若非有黄安留下的军队打底，济州怕乱成糟。 而对于那些会师的各路兵马来说，感觉又是不同。望不到头的军卒，十路节度齐聚，世间少有。 高俅也在军营之中大摆酒宴，招待这些巨擘。毕竟按彼此官职品级，十节度并不比自己低多少。此次剿匪还得多仰仗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 只是近来梁山屡次袭击，致使各路兵马多少有些损失。尤其是清河天水节度使这一路差点被打残。这跟最初设想不同，令高俅恼怒至极。可却不意外，因为他早就从程子明那里了解到。 前段时间八大都监也遭遇过这种情况。 可见梁山实力强悍，远不是寻常草寇能够比拟。要不是这些老将经验丰富，怕这回也会吃亏。 各路兵马赶来，高俅召集众将议事。 城外军营，以砖石为主，修建的点将厅，庄严肃杀。太尉高俅这个主帅居中而坐，程子明，胡春侍立其身后。左右两边下手各有八张座椅。十大节度，孙静，丘岳，周昂等人各自落坐。 这些人身后则是各自军中的统制，统军提辖，兵马防御等军官，至少百多个列席会议。皆是那种魁梧高大，身披铁甲，腰悬佩刀，威风凛凛。 大厅内足有百多人，却无人说话，寂静无声。而且大多人脸色肃然或是紧皱眉头，做思索状。尤其是端坐在那十位上了年纪的将军，正是十节度。相比最初剿匪的不以为意到现在面色凝重。 “诸位将军，梁山贼人不一般，非寻常山贼。你们一路走来多有体会，就不用本官再次多说。”坐在中间位置上的高俅开口说话了，看向左右两边的十位节度，脸上笑容收敛变得严肃。 其实高太尉在得知各路兵马遭遇袭击损失不轻后，是非常愤怒的。认为这些老东西名头响亮却没用。本想挖苦嘲讽一番，可转念一想众怒难犯，便作罢。梁山贼如此强悍，内部当团结。 先联合起来，剿灭梁山再说！ 十大节度使之首王焕，这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回应：“哎，不错，这梁山的确不一般，给我们一个迎头痛击。让我们最初的轻视变得认真对待起来。” “不错，我等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方能剿灭贼寇。”王焕这位老将发话，其他节度使纷纷附和。他们是真的见识到梁山的厉害后不敢掉以轻心。否则结果只会是这回缴费不成，反被剿！ ------------ 第四零二回 黄安驾临 “诸位，我认为剿灭梁山之前，必须稳定后方。不然我等大战开始，后方变生肘腋，极为不利。如名相赵普所言攘外必先安内，方是王道。” 就在厅内众将集思广益，商议如何对付梁山贼的时候。就在议论梁山骑兵数量的关键时候。突然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令议论众人纷纷闭嘴。 不多时，点将厅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连同高俅，各路节度在内的众人纷纷扭头看下说话的人。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将，岁月在他魁梧的身材上看不出老来，唯独肩膀上绑着绷带受了伤。不是别人，正是大败一场的荆忠。 在场百多人聚焦在此人身上！ “高太尉，诸位节度。”荆忠起身四下点头表示行礼，随后才说道：“在下之所以说，攘外^_^外必先安内，那是因为我军在赶来途中，就有三百多人被抓走。经过我的调查，是济州官府所为。” “甚么？竟然有这种事情？”众人哗然。 “不错，我军有不少人无故失踪，还四下寻找。”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两人纷纷附和，表明自己队伍也遭遇过。 “哦，究竟是何原因？”高俅有所猜测，却明知故问。 荆忠满脸悲愤，无耻地说道：“高太尉，我军外出军士在收购米粮途中，因价格谈不拢，便被当场抓走。说什么骚扰百姓，还动手打人等理由。我等赶过去要人时，对方不给面子还想动手。” 前段时间，荆忠打探清楚情况后，去过禁军营垒要人不成。想到那天颜面无光，眼珠子一转，挑拨离间：“哪怕是说奉命剿匪，禀明是太尉之意也没用。反而被对方嘲讽，还说…还说太尉……” “还说我甚么？”高俅愣了愣，脸色阴沉下来。 “这个…这个嘛！”荆忠装作难以启齿吞吞吐吐。高俅眼睛一瞪喝斥：“说，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听到这话，荆忠才摆出有底气的样子，睁眼说瞎话：“那些大头兵说太尉您也不是什么好…好鸟。” 这句话顿时就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却意外让不少老节度眼皮狂跳，心中连连唏嘘。说得好哇，这太尉高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真是岂有此理？”高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正准备颐指气使，使人去抓说这话之人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几个军汉捂着脸跑进来：“报～，大帅，有人…有人强闯军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厅门外，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究竟是谁敢如此大胆？ 高俅本就处在暴怒中，此刻更怒了，咆哮连连。 “谁，是谁如此猖獗？” “是是…是……”几个军汉被盯住，半天说不出话。他们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强闯并还打人。 也就在这时，外面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是我！高太尉，近来黄某公务繁忙，特来拜访？” 外面有人高呼：“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黄相公驾临。” 紧接着，酆泰带着一队铁甲精锐当先进入分立两旁。随后一身戎装，金盔金甲的黄安大步走入。身后，王寅，焦挺，召忻，王禀，赵谭等一群将领，簇拥着黄安，入了大厅，见到众将。 这些人挂刀佩剑，来者不善！ 在座的十大节度不少人眼睛眯起，满脸凝重，或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唯独荆忠神色不自然。高太尉脸上的怒容有所收敛，见状皱眉思索。一想到黄安今时地位和背后的蔡京，颇觉头痛。 “高太尉？”黄安快速扫了一眼大厅，看向坐在中间的人。他是首次看到高俅，故而不太确定。眼前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相貌端正，脸皮白净，两撇狗油胡，不怒自威，却脸色阴沉。 “黄安？”高俅也是首次见黄安，无视其他人目光锁定如众星捧月般的金甲将军，随即挤出笑容。 ：“这位莫非是黄安黄相公？果真是一员猛将也！” “哈哈哈……，正是黄某。高太尉，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黄安也冲高俅抱了抱拳，好话张嘴就来。随后又看向在座的十多人，挨个抱拳。 十节度对黄安这位年轻的节度使也颇为好奇，不敢怠慢，纷纷还礼。哪怕是丘岳，周昂之流也不敢托大，先后报名问候，一时之间，寒暄不断。高俅不动声色地让人搬来一套桌椅摆好。 请黄安坐下后，又有人奉上茶水。 高俅也坐回原位，对黄安的到来他很好奇却猜不透。有些事自己不方便开口，毕竟问了太过掉价，显得自己没本事。于是他眼神示意幕僚孙静。 孙静为人机灵会办事，见了心领神会，起身行了个礼，圆滑地问道：“黄相公有礼了，我等正商讨军情，不知黄相公贸然前来，是有何要事？” 黄安没有碰端上来的茶水，听到有人问笑着回应：“不错，黄某来此，除了拜访高太尉及诸位老将军，另有两件事，一是就是为了如何剿灭梁山，二则是黄某现身露面，免得被人忽视了。” “黄相公这又是何意？”高俅接上话，问出众人心声。 黄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如个睁眼瞎似的四处扫视，看到了负伤的荆忠也当没看到，故意捏着嗓子喊：“清河天水节度使可在？” “哼，荆忠在此！”荆忠很不爽的回应。 “哦，荆节度有礼！”黄安敷衍地拱手，随后板着脸斥道：“老将军，本来黄某不想说，可你做得太过分了。咱们都是朝廷大将，军队本是精锐。你为何纵容军士四处劫掠郓州，济州百姓？抢他们的牛羊，偷摘果子，践踏菜园，敲诈各处富户，当众打人，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黄安这番话一说出，顿时让大厅里尽是倒抽凉气声。绝大多数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荆忠。只看到这位老节度脸上闪过慌乱，强作镇定。却没多少人注意居中而作的高俅也满脸尴尬。 黄安斜着眼，冷冷地看着荆忠人等，声色俱厉：“哼，你们这些外来军队来济州，郓州，各种坑蒙拐骗偷频繁发生，凡是受难者到官府告状而不得。尤其是荆节度麾下，最是猖獗，犹如匪徒。高太尉和众多老将军在此，请荆节度把话说明了，给我个交代？否则黄某绝不善罢甘休。” “哼，你少血口喷人，本官麾下何曾这般行事？”荆忠经历过最初的慌乱，逐渐冷静下来。岂能当众承认这种丑事？怒视黄安，摇头否认。 黄安见到荆忠如此的不要脸，冷笑连连：“你还装？召都监，把近来官府受理的案件念出来，详详细细，让高太尉和在场众多将军听一听。” 随着他一挥手，早有准备的召忻立刻应声上前，一边晃动手中的册子，一边向四周做了个罗圈揖：“诸位将军，在下乃是济州兵马都监召忻，近期一直负责境内治安，亲自带队巡逻处理。并且郓州官府不堪其扰，也派人来与济州联络。” “十月二十三，郓州境内独龙岗运送粮食的商队遭遇官兵劫掠，寨兵赶来抓了数十个不明军士，经过审讯排查，是荆节度麾下精兵，名叫……” “十月二十四，郓州刘家村，一队军士入村劫掠百姓，勒索富户钱粮，被暴怒的村民打倒送官……” “十月二十四，济州王家集，大队军士入镇劫掠。满载而归途中，遭遇济州兵围追堵截全被抓……” 召忻翻开册子，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朗读一桩桩案件。年月日，在哪里，多少行凶者，是谁报的案等信息，一目了然，真真切切，无从作假。 随着一桩桩恶性案件被说出来，令在场众人越发震惊。尤其是与老将军王焕，徐京等人，满脸恼怒。反观当事人项元镇和李从吉两人也有些尴尬，恼怒军士不争气。因为这种破事两人还真不知道。自己队伍中也有人抢劫偷盗，如何不怒？ “够了！”荆忠听着召忻没完没了的朗读，又感受到在场大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脸色铁青一片，心中窝火，终于承受不了，一声暴喝。 ------------ 第四零三回 一个小建议 “哼，荆节度激动做甚？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如实说出案件来！这难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又或者说这真的是你纵容军士后的做贼心虚？”召忻停下朗诵案件，却斜着眼，撇着嘴，不屑地看着荆忠。询问声很大，问题也很尖锐。 “啊…，你你……”荆忠被呛声问得满脸涨红，恼羞成怒。指着召忻半晌说不出话来，转身阴沉地看向黄安：“难道黄节度麾下如此不知礼数？” “哎呀，我觉得没什么！”黄安嗤笑几声，耸耸肩膀：“召都监为人刚正，性格如此，本官约束不了。另外他问的对呀，荆相公为何这般气急败坏败？难道这些军士劫掠村坊是你纵容的不成？” “当然不是，如此龌龊之事，与本官有何关联？”荆忠神色不自然，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叫嚷。只是这副模样一看就没底气，明白了就是他。 再说了，这荆忠以前就是江湖绿林出身，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今天这种事，没有他在幕后指使，麾下军士又岂能会做？这点骗得了鬼啊？ 在场众多节度，将军哪一个心里没数？ 只是眼下梁山这个大敌在前，根本不好当众拆台。而作为主帅的高俅，非但不能拆台，反而要调解。不等黄安借机发难，赶忙挺身打圆场。 “哈哈哈，黄相公，既然荆节度说了此事与他无关，必定是手下人见钱眼开，一切依法论处。本太尉会下令约束全军，任何人不得胡作非为。否则必定军法从事，还要奏禀朝廷，严惩不贷。” 王焕，徐京等人不爽荆忠，但只能附和解围：“是啊是啊。黄相公把那些犯事者依法论处便是。情形恶劣者，索性斩首示众，也能震慑三军。” “黄相公，我等是真的不知晓，这厮们如何处置，一切由你问罪即可。我敢保证，绝无此事发生。”项元镇，李从吉两人起身，向黄安告罪。 黄安此行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把话挑明了让对方难堪一下，也警告其他人不要在济州胡搞瞎搞。见众人劝说便借坡下驴，想了想答应下来：“既然高太尉和诸位将军开口了，那就算了。只是我不希望在我的治下还发生类似的事情。” 高俅等人纷纷点头称是，保证此起彼伏。荆忠也松了口气，闭嘴不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黄安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侧身指了指身后王禀和赵谭两人：“我会留下王禀，赵谭两位将军，率军留下协助本州各县防务，也能稳定后方。” 王禀，赵谭这两个身材魁梧，气度不凡的将领心领神会，纷纷上前作揖，见过高俅和诸位节度使。 黄安又担心高俅等人想多了，赶忙补充一句：“诸位放心，黄某断然不会插手这剿匪事情，只是稳固大后方。保证境内百姓安全，也确保水陆粮食物资道路通畅，更有力地相助大军剿匪。” “哈哈哈……，还是黄相公考虑周到，年轻有为呀！”高俅爽朗的大笑，冲黄安连连竖起大拇指。其他节度使和将军们也是附和说着场面话。 “太尉谬赞了！”黄安谦虚地摆摆手，看看众人又说道：“另外一件事，在下只是来提供意见。” “黄相公有何高见，尽管说来。”高俅哈哈一笑。 “我等当洗耳恭听。” “就是就是。”在场众人纷纷附和。 “高见谈不上，有些想法说来与诸位将军听听。”黄安笑了笑，随后言简意赅地提出建议来：“首先大军应该开拔至水泊边上，那边的营地虽然被贼人占据破坏，但这段时间已经修缮妥当。临近水泊，有军港有码头，可以训练水军。” “对对对，不错！”高俅连连点头赞同。 “黄相公，大军在水泊边上安营，岂不是会被梁山骚扰？”王焕，徐京等节度使皱眉，不太赞同：“而且我等虚实会被对方探查的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可能，我们却不了解梁山。” “哎，各位老将军此言差矣！”黄安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种话，直接摆手打断：“我方有十多万大军，又有诸多猛将坐镇，岂能惧怕梁山贼人？而且我料定太尉必定有后手，船只必定甚多。” “不错，黄相公果然料事如神，船只之事本帅有准备。”高俅吃了一惊，随即释然，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各位老将军的军队必须适应水战。剿灭梁山更要一鼓作气，不能分兵，不能僵持。我等背靠朝廷，占据优势，以雷霆之势剿灭。梁山骑兵不少，可是我们得想办法断送骑兵。” “如果直接登陆作战，直接废掉了梁山骑兵。纵使对方马匹多，狡诈多端，对我军造成威胁，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与梁山贼硬碰硬，正面厮杀……” 接下来，就是黄安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建议和观点。把梁山的狡猾和己方的优势分析清楚，其目的是提倡官兵剿匪不能拖泥带水，也不能耍那些花样，来什么分兵或是诱敌之策等。凭借自身的优势，来碾压梁山泊，直捣黄龙。 而黄安的建议也是高俅的策略，他没什么本事，也不会什么兵法，想的就是凭着人多，一拥而上。所以才调动金陵水师刘梦龙全体来助。早早地派人拘刷船只，赶来济州，搭载大军强攻…… “诸位，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究竟如何部署全看高太尉和诸位老将军，祝众将军凯旋而归。”黄安把自己的建议和观点说完后，并未多做停留。双手杵着膝盖起身，笑呵呵地冲众人拱手。 “好了，黄某公务繁忙，便先告辞了。” 与高俅等人寒暄一番，黄安便率领麾下众将走了。高俅等人客套起身相送，再次回来后落座。就事论事，为了如何攻打梁山，众人各抒己见…… 点将厅众人商议不被外人知晓。 只知道这次会议结束后，驻扎在济州城外的十余万大军开始拔营起寨，浩浩荡荡，奔赴水泊边上的营地。在内地河道中的船只也开始驶来。 其实这座营地被梁山占据后，并没有多做破坏。顺利地被济州军队接管，稍微修缮投入使用。济州官府近期扩建，高俅率领大军赶来驻扎，正好交接。济州兵也被解放出来，回归各营。 这冬季的天气越来越冷，而不断有金陵水师驾驶船队赶来，船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数以百计。高俅拍着胸脯早有准备，这话果然不假。 本来王焕，徐京等节度使抱有怀疑态度，或是担心运载量不够。无法运送十万大军，可看到船队隔三差五的赶来，便不再怀疑，全力练兵。 一部分训练那些新招募的兵丁，一部分上船适应。各路兵马很少接触过水战，来自北方的，甚至都没坐过船，自然是要抓紧时间适应新环境。 对于官兵这种行为，黄安早有预料，也非常满意。下令队伍一如既往地正常巡逻，各地加强戒备。把王禀，赵谭两人留在济州协助召忻。便对这边的事不管不顾，全力招兵买马，勤加训练。 而济州官府依法办事，对那些违法犯罪的军士做出处置。罪责轻扫驿站，修路做苦力，罪责严重如打死人，对民女施暴，直接当着百姓面砍杀…… 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黄安态度强硬，铁血风范，该杀就杀，绝不留情。消息传到水泊边上的营地，高俅，各路节度使自发约束军队，禁止任何人在外面胡作非为。 故而再也没有兵祸事情发生。 高俅率领大军在济州三个多月，再也没人来告官，也没有毛贼流寇骚扰，各地百姓安居乐业。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大多都是赞美黄安黄相公…… 像比去年，今年的雪来得晚，而且冰封持续时间短。腊月到正月期间河道冰封，二月初天气暖和，逐渐解冻。水泊边上各路大军抓紧训练。 一直到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之时。 最后一批船只从江南方向运来，使得船队规模浩荡。十多万大军也训练两三个月，小有所成。高俅迫不及待，择良辰选吉日，摆酒践行，率军登船。近千艘大小战船浩浩荡荡，荡杀奔梁山…… 至此，再也不见这支船队回来！ ------------ 第四零四回 覆灭 高俅挂帅率军攻打梁山，兵马十余万，战将破百。大小战船近千艘，如洪流般扑向梁山直捣黄龙。轻而易举地攻破东面水寨，大军就此登岛。 正如黄安说的那样，高俅这回不玩套路，不玩花样。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先进的武器装备等，强攻梁山。凭数万精锐嗯势如破竹，踏平梁山。 可他又哪里知道梁山的总兵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问梁山军有这么多人吗？ 当然，光凭梁山军不可能在兵力，装备上占据优势。可是算上济州军，亲卫军情况就不同了。 朝廷起十万大军围剿，黄安不敢小觑，全力以赴。如亲卫军大将卞祥率本部人马赶赴青州二龙山。梁山军步兵扛把子鲁智深率军回防参战。 使得梁山军各野战营齐全，算上二线和预备人员，骑兵，步兵超过六万。另外济州军骑兵第一营袁朗，第三营李应，第四营召忻，分别率军坐镇沂州，饮马川，济州这三地，不好调动。 骑兵第二营牛皋部，第五营张清部，第六营关胜部。步兵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除了留下掩人耳目的兵马，其余全部提前上梁山。连沂州新组建的混编营由黄魁，孙新率两千多人来助战。 亲卫军骑兵第一营王寅镇守济南府，第二营韩世忠坐镇饮马川。第三营秦明部，特殊弓骑营花荣，杨志，连远在江南的庞万春也被调集回来。 步兵营武松，神武卫大半精锐等全部上了梁山。连闻焕章，吕将，祖士远也被调去统兵指挥。另外还有水军，除了登州平海军欧鹏率领本部坐镇。梁山军，亲卫军，济州军水军全部出动。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舰队，配合梁山行事。 可以说朝廷下血本来围剿，黄安同样不遗余力，几乎是倾巢而出。哪怕不算上三万多水军，梁山上汇聚了十三万大军，等着朝廷大军来围剿。 太尉高俅意气风发，率领大军一鼓作气，拿下梁山由林冲镇守的东面水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高俅看到林冲，张教头现身，咬牙切齿。 官兵直接占据水寨，仰仗此处地利，在这里蜂拥登陆攻打梁山，欲一举踏平贼巢，抓住贼人。以泄心头之恨，为自己惨死的儿子报仇雪恨。 这个想法是好，办法也奏效！ 换做一般情况下，梁山号称水泊可以抵挡朝廷十万大军。可真正面临朝廷围剿时，又哪里挡得住？可是偏偏梁山不正常，不光是在情报方面占得先机，在兵力上更强过朝廷围剿大军。 梁山又岂能会怕官兵怕他高俅？ 故意让林冲，张教头防守水寨，现身说起往事。就是激怒高俅来攻打，而对方因为愤怒果然中计。各路节度麾下大军如潮水般杀入梁山本岛。 结果就是大军只有数万上了山，一部分下船上岸，一部分还在船上，兵力没有完全展开之时。梁山也抓住这个大好时机，给与迎头痛击。 如林冲，杜壆，酆泰，孙安，秦明等猛将率领骑兵，沿着梁山上修好的水泥大道，冲杀向敌军。鲁智深，史进，狄雷在栾廷玉，刘唐率领各自兵马紧随骑兵冲锋，扩大战果，围杀官兵。 而水面上也不知何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船队。远超过打破水寨，缴获的大小船只多出十倍不止。正是阮世三雄，太湖四蛟，浙江四龙等水军大将，率领各自船队浩浩荡荡杀来，四面合围。 “哈哈哈，高俅小儿，你们中计了！” “我梁山有三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将你们全部绞杀。” “杀，杀啊！摘下高俅首级，赏银千两，官升一级……”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梁山兵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哪怕山上树林茂密，也遮挡不住大片人影。在梁山故意虚张声势说有多少兵马声中。这些由皇城禁军，各路节度使麾下组成的大军，其中夹杂着不少新兵，大片人群出现骚乱。 反观梁山全都是主力打头阵，预备役在后面等着抓俘虏。各营将士至少是历经数月苦练的新兵，经历过多次实战演练，在战场战力不容小觑。而他们身上武器装备靠着从东京城购买，蔡京陆续送来，又从官兵身上缴获，不比官兵差。 朝廷军队装备不占优，人数处于劣势，兵员素质还不行。几乎处处被梁山碾压，更是面临前后夹击，腹背受敌这种状况，节节败退，回天乏术。 纵使高俅如何呐喊咆哮，却改变不了溃败的局面。纵使各路节度使经验丰富，擅长排兵布阵，可在岛上兵力施展不开，只能前赴后继地送菜。纵使官兵船只数量惊人，却堵在水寨里如关门打狗，别说乌合之众，西军来了也得大败。 败了，高俅率领大军败了！ 敌我双方共投入二十多万兵力，正面硬碰硬。梁山一方占据地利优势，轮番冲击官兵，两面夹击。朝廷军队两面作战，越打越心惊，越打越不敌。最终兵败如山倒，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这场大战激烈异常，从当天午时杀到次日黄昏，以官兵覆灭收场。实践出真知，战场出孬种。皇城禁军难堪大用，最先溃败。各路节度使被林冲，杜壆等猛将盯上，各自纠缠，先后败北。 如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在乱战之中，又碰上杜壆，这回没有上演奇迹跑路，直接被一矛戳死。梅展、张开、杨温、韩存保等人先后被擒。王焕、徐京、王文德几个老将想自杀却不得。 高俅见势不妙，也不想被仇人林冲抓住折磨。大军溃败之前就脚底抹油，果断率队欲夺路而逃。程子明，胡春，酆美，毕胜等将领也紧随其后。只是身处在拥挤的水寨中，外面又被重重布防。高俅及不少皇城禁军根本逃不出包围圈。 经过一番厮杀，千辛万苦逃出水寨。 可被随后围上来的船队团团包围，高俅人等被擒。梁山上爆发胜利的欢呼，开始成片抓捕俘虏…… 此次官兵围剿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在这种深入水泊攻打梁山的环境下，官兵全军覆没，是真正的全军覆没，十余万兵马无人逃脱。造就了高俅率领大军剿匪，从此一去不复返，自发兵后再也没消息传回，再也没人见过。 ……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过后，梁山上欢庆一片。黄安也趁着巡视各地的机会率队连夜上梁山。与闻焕章，晁盖，吴用等人相见，慰问参战将帅。 这场大胜也不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毕竟朝廷军队有十余万，哪怕十余万头猪也了不得。何况是不少身穿铁甲，全副武装的官兵，纵使一窝蜂地向前冲，也给梁山带来不少伤亡。 “哎，可惜了，打了胜仗，却折损了五千多个兄弟。”黄安了解到此战的详细经过与得失，得知各军伤亡也不小，不禁黯然长叹，高兴不起来。 从新兵培养至今，不是简单的钱粮我资可以形容。而是倾注的心血，彼此相识有感情。这其中就有不少人是黄安亲自调教的，见面也能认识。一战过后，从此天人永隔，心情如何能好？ 闻焕章见黄安情绪不佳，立马劝说：“主公啊，这是必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仗哪有不死人？” “主公放心，只要过几个月，把此战七万俘虏消化掉，只需吸纳部分，我觉得实力将会激增。”吴用，朱武对视一眼后，纷纷劝说或者报喜。 “而且好消息是各路节度使麾下兵卒皆是精锐。只要把这些人收编，另外这些老节度也可用之。好生规劝，我军便会多一批经验丰富的老将。” 不知何时，豹子头林冲这个苦主也凑了过来：“对，还有高俅这个鸟人如何处置？请相公决断。” “哈哈哈，林教头放心。”黄安被众人安慰心情好受不少。又看到林冲这集合吼的模样大笑不止。 “诸位兄弟也劳累了，早些休息，明天再处置这鸟人。” “哈哈哈，好，就依相公所言。” 黄安慰问诸多兄弟后，则是带队前往山寨军医局看望受伤兵卒。这一仗受伤人员更多，连受伤的官兵也被抬过来救治，人数破万，闹哄哄的。幸好黄安调拨过来上百位军医及学徒协助。 不然，光凭梁山军真忙不过来。 黄安看到一个个重伤员被抢救回来，既欣喜又无奈。欣喜的是自己未雨绸缪，医疗团队够强。无奈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敌我伤亡无可避免。 ——而这就是战争！ ------------ 第四零五回 冤有头，债有主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一场春雨过后，梁山上松林越发茂盛，柳树垂下万千丝绦，桃树花苞绽放，不知名的黄色野花绽放。整个岛上绿意盎然，荡漾着春的气息。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是希望的开端。 然而对高俅来说，不亚于寒冬降临，冷得他快要窒息。挂帅出征，率军剿匪不成，反被活捉成为了俘虏。被人五花大绑堵住嘴，挣脱不了，想死不得。做了一夜的噩梦，令高俅疲惫不堪。 “高俅，走，快走，是该上路了！” 在不善的呼喊声中，牢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群人涌进来，动作粗暴，把高俅连拖带拽出了牢房，高俅听到上路几个字时，打了个激灵。想到梦中仇人林冲，张教头拿刀子来活剐自己。不禁体若筛糠抖动不停，如坠入冰窟似的。 “呜呜呜……”曾经不可一世的高太尉发出小狗般的呜咽声。身体下坠撅着屁股，试图做垂死挣扎。仿佛这种可笑的举动能够逃脱这场劫难般。 只是没什么用，他一个人哪里挡得住一群人七手八脚。众军汉使劲推拉高俅向前，骂骂咧咧，摸头拍脑，来到聚义厅，高俅已经披头散发。 他来到的时候，早已有人在等待！ 黄安居中而坐，晁盖，闻焕章，吴用，吕将等人作陪，喝茶说笑，见到高俅来了，纷纷止声。看着这个前几天意气风发，转眼落魄至此的太尉。 “哈哈哈，高太尉，真是巧了，你我又见面喽！”黄安放下茶杯起身，冲被推过来的高俅笑道。 本来高俅心如死灰，双眼茫然不知在想什么，可听到熟悉的笑声，骤然抬起头来，看到笑着挥手的黄安，浑身巨震，如石化了般呆愣在当场。 “呜呜呜……”高俅剧烈挣扎，呶呶乱叫。 “取下麻核桃，让他开口。”黄安摆摆手，吩咐左右。 “黄…黄节度，快…快救我，快救我啊！”高俅嘴里的麻绳被取下来后，就迫不及待地挣扎呼救。连周围的局势都不看清楚，贪生怕死至极。 “不不，高太尉，你看看我坐的位置。”黄安哑然失笑，一边退后坐下来，一边嘲讽地看着高俅。 而高俅听到这番话，心里一突，赶忙四下张望。见聚义厅此刻交椅坐了不少人，而黄安居中而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不对，看着大马金刀端坐的黄安，声音有些颤抖。 “黄…黄节度？你你…你……” 黄安不等高俅问出疑惑来，直言不讳地回答：“没错，早在前两年，梁山泊就不再是贼，而是梁山军。而我黄安投入人力物力发展其壮大。林教头，徐教师，张老教头这些人都是我庇护。” 高俅听到黄安亲口证实终于破防了，情绪激动，剧烈挣扎，冲黄安咆哮：“啊，黄安，你…你这个小人，无耻之徒，全是你在背后搞鬼。吃着朝廷的俸禄，却背弃朝廷，行这种叛逆之举。” 闻焕章，吴用，吕将等人大怒，指着高俅大骂：“哼，高俅，你这种败类，东京城泼皮龟公出身。靠溜须拍马上位的贪官也配说我家主公？” “就是，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敢在这里饶舌犬吠？” 黄安笑着摆摆手，打断几个军师斥责，盯着高俅叹气：“高俅，用不着这么愤怒，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追求的是金钱，而我却视金钱如粪土，为的却是苍生。或许这些底层人在你们达官显贵眼中不过是命如草芥，可是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个新的开端。” “之所以把你带过来见一面，是想让你做一个明白鬼，知道败给了谁。对了，你那个假儿子高强，其实是我在幕后策划，绑架过来弄死的。” 黄安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呵呵地提醒高俅，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一下令俅想起往事，目眦欲裂，吼叫连连。 “啊～，黄安，黄安，你这个狗贼，怎生如此歹毒？那时就脑后有反骨，与我作对。我恨呐！当时就应该除掉你，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患。”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喽！如今死的却是你高俅。”黄安不在乎高俅谩骂依旧笑容满面，神态自若。因为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辩论什么。 这时候，一群人涌入聚义厅，为头几人正是林冲，徐宁，张教头，鲁智深几个苦主，他们得知消息后纷纷赶来过来。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高俅。 “你们要做什么？”高俅吓了一跳，见到林冲，徐宁心中狂乱，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剧烈挣扎，怒视众人，色厉内荏的威胁：“你们敢杀我，我可是皇宫中那位的心腹。我死了，官家必定为我报仇，到时数十万大军围剿。来的还是西军，边军，你们将会必死无疑。” “哼，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鲁智深瓮声回应。也正是众人心声，附和声赞同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无所畏惧，甚至跃跃欲试，渴望一战。 高俅这个小人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见威胁没有用，态度急转直下，不要脸的求饶起来：“放了我，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回转朝堂之后装病不出，对今日之事断然不提半个字。也可以谎称已经剿灭，只要你们梁山还可以为所欲为。” “不行，你高俅知道我的出现，这却非常危险。”黄安冷笑连连，嘲讽地看着高俅，摇头叹气。 “这个也没关系，我不说便是。回到京城，我绝口不提。”高俅连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那副卑躬屈膝，露出谄媚的笑令人极为不适应。 “抱歉，你的保证就是个屁，换作是谁也不会相信。”黄安懒得搭理高俅，直接给了个后脑勺。看向林冲，徐宁等人：“几位，害人不浅的高俅在此，交给你们，如何处置，自行决断。唯一条件就是不能便宜这厮，要对得起牺牲。” “相公放心，我林冲绝不让高俅这厮轻易的死去。”豹子头林冲想起亡妻贞娘，红着眼看着高俅咬牙切齿。握着尖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林冲，你大胆！你敢杀我？那是与整个朝廷为敌。别说是小小梁山，天涯海角你也得死无…”高俅看到林冲心中畏惧，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可他吼声还没完，便被黄安飞起一脚踹倒在地：“聒噪，去你妈的！还敢在这里狗仗人势？也不用怕什么，现如今的朝廷外强中干，这次一败元气大伤，没有能力再来找梁山的麻烦。” 黄安嘱咐完毕后，又回去坐下，悠哉悠哉的喝茶。那边张教头，林冲已经甩胳膊上前揪住高俅。徐宁，鲁智深来帮忙，连拖带拽出了聚义厅。 而外面空地上早就搭建好了高台，专门供行刑。高俅被拖到高台看到铁锅滚开的沸水和炉子上的红烙铁，脸上满是恐惧，撕心裂肺的叫骂。 “黄安，你这个魔鬼，你这个小人，官府毒瘤，内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在下面等着你。” “林冲，你这个懦夫，当时在京城妻子被人欺负，屁都不敢放，如今当了贼胆子肥了，敢对付我？张老头，你这个老不死，居然还有脸活着。” “那个大光头，你叫鲁智深是吧？你瞅瞅你那德行，看着人模狗样，还不是被我追得如丧家犬……”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高俅反而不怕，豁出去大声叫骂。点名骂黄安，林冲，张教头，连鲁智深这个大光头都没有跑掉，把大师气得嗷嗷怪叫。 高俅骂得有多狠，受到的刑罚也越狠。 随着林冲，鲁智深等人齐上阵，高俅惨叫声不绝。 被梁山军汉陆续押过来的程子明，胡春，酆美，毕胜，丘岳，周昂，王文斌，孙静。 王焕，徐京，王文德等九位节度也被带过来。看到了太尉高俅被林冲等人扒光了行刑的一幕。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不断，令人后背一阵发凉。 尤其是听到黄安这个名字后，众人更是疑惑不解。随即纷纷被押入聚义厅，见到了晁盖吴用等人，也看到坐在中间位置上的黄安，人人呆傻了…… ------------ 第四零六回 赵官家暴怒 高俅死了，死得很凄惨，硬是被仇人折磨致死！林冲，徐宁，张教头三个苦主，真正宣泄掉心中的憋屈，不再想起往事怨恨，只为将来奋战。 只是这条消息并没有对外传扬。 直到高俅挂帅率领大军攻打梁山，一去杳无音讯。一个多月后，大军全军覆没，无一人逃出，主帅高俅被杀等诸多风声在各州府境内传开。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去年那支如土匪般的军队覆灭。罪魁祸首太尉高俅也被梁山好汉除掉。百姓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十里八乡，喜气洋洋。 反观周边州府无意间得知这重要情报后，大惊失色。如郓州，济州，濮州等地官府飞报朝廷。而在东京城那边的情报人员接到命令，先一步行动。 以贩夫走卒的不经意间或者外来商队议论的方式，把高俅战败及其身亡的消息传开，令东京城轰动。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高俅剿匪不成，反而把命丢了！ 十路节度使一个都没回来，全军覆没。 东京城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等地到处都在议论此事。水泊梁山被人津津乐道，成为令人色变的山寨。以讹传讹之下，传得神乎其神，猛将如云。 各种小道消息，也在江湖绿林中传开。 济州梁山，如成为圣地似的，吸引各地的江湖人士。 与此同时，河东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三大贼寇成了气候的消息也被传扬，东京城再次轰动。到处有人追问打探，或者聚众吹嘘议论…… 总之，东京城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把持朝政的蔡京，童贯等人为各地动乱焦头烂额。 五月初五，端阳节。 这天，本来吃喝享乐的八帝徽宗说好陪太后皇后过节，却一反常态，紧急召开朝会。没有以前的温文儒雅，只有暴怒狰狞，冲着文武百官咆哮连连：“济州梁山泊贼寇猖獗，无恶不作，屡屡与朝廷作对，如今更是擅杀我朝堂大臣……” 怪不得这位朝廷帝王如此愤怒，放着佳节不过要议事？ ——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宋徽宗赵佶早上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是一夜之间，莫名出现在御书房门的礼盒。打开一看，哪里是什么礼物，赫然是高俅那颗被石灰覆盖的人头，正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注视自己。 这位赵官家一辈子在皇宫中哪里有过这种体会？当时妈呀一声，把盒子丢出老远人头滚落在地。认出这是心腹高俅的脑袋，又死得这么凄惨。官家一想到那双眼就害怕，他如何能不愤怒？ “梁山这群草寇，胆大至极，杀朕爱将。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传朕旨意，调十万西军来……”赵官家在金銮殿上勃然大怒，吼声如雷。越说越愤怒，越说脸色越难看，想到有人莫名其妙潜入皇宫之中，越发畏惧，故而失去理智。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传旨，要调集朝廷最精锐的军队来围剿梁山泊，要把所有贼人剿灭。要为高俅报仇雪恨，也让自己在皇宫中安心。 可是赵官家这种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不说以现在北方的局势，容不得他这般胡闹。单说目前的朝廷局势，各地动乱也有心无力。 何况枢密使童贯也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做无用功。为屡屡跟自己抢武官之首的高俅报仇。毕竟高俅已经死了，没有了价值，何须白费力气？蔡京以及群臣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和稀泥。 故而赵官家这次因为暴怒召集的朝会注定无果。他欲调兵马剿灭梁山不得，反而听到更糟糕的消息。 一是朝廷接连对梁山泊用兵，几次战斗损兵折将近乎二十万人。短时间无力做到调集大军围剿。 二是各州兵力空虚，导致各地贼寇四起。其中以河东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三人势力最大。已经接连攻占下几座县城，凭着钱粮竖起招兵旗，大肆招兵买马，公然放话，跟朝廷对着干。 “反了，反了，全反了，这还是朕的天下吗？”赵官家了解这糟糕透顶的局势后，更加愤怒，咆哮连连。令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大气也不敢出。 唯独童贯出班趁热打铁，继续滔滔不绝：“陛下，目前这三路贼寇气候已成，少则有两三万人，多则是数万，甚至更多，不得不早做准备，应当派兵围剿。否则迟恐生变，必成心腹大患。” “不错，陛下，童枢密言之有理，应当早早发兵。”蔡京与童贯等人事先商议过，也出来规劝。也是三路贼寇成了祸害，不除掉后患无穷。 “这梁山泊屡屡作恶，又当如何？”赵官家还不肯罢休。 蔡京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出黄安当年之计：“陛下，这剿匪之事交给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他一直倡导梁山贼人占据岛屿，资源匮乏，粮草不济。应当以大军驻扎在各州，防止其作乱，另外训练水军。流民，难民全赶上山拖垮梁山。长此以往，此消彼长，贼人必当不攻自破。” “太师所言甚是，只需调拨船只，在登州海边训练。贼人不知道虚实，到时候，必定一战可擒。”童贯等人也纷纷附和，说明此计完全可行。 结果不难猜测，赵官家没有主意，只能听之任之。顺便与满朝文武商议田虎，王庆，方腊这三路贼寇的事情，如抽调多少兵马，派谁为将等。 这场朝会就以乌龙的方式散去！ 朝会文武百官不少，人多嘴杂，消息很快被乐和麾下密探收集到，确认无误，再传回大本营。 几天后，济州，梁山泊。 聚义厅，黄安晃动东京城的情报，看着一群顽固分子笑道：“各位将军，看到没有？端阳节朝会结束，赵官家很愤怒，想调大军来围剿梁山为高俅报仇，可是条件不允许，实在无能为力。” 前段时间覆灭朝廷剿匪军队。 抓不到的朝廷将领大大小小数十个之多。经过一个多月来的提高待遇劝降，威逼利诱等首手段。几乎大多朝廷军官投入梁山怀抱，如程子明，胡春，连御前大将酆美，毕胜也没骨气地投了。这些人安排在各处，接受为期半年的特训。 然而，也有性格桀骜或宁死不屈的。 王焕，徐京，王文德等九位老节度，另外还有周昂此人。不比那些软骨头，皆是不肯屈服之辈。不是嚷嚷要杀要剐只管来就是不与贼人为伍。 黄安不是那种好杀之人，也不怎么喜欢恐吓一番就投靠的人。反而最欣赏这群老将军，隔三差五来劝拉拢。这不，东京城那边送来最新情报，便又跟闻焕章，晁盖，吴用等人劝说众人。 黄安把情报塞到年纪最长的王焕手里，语重心长：“朝廷不是为你们报仇，也不是救你们，只是因为高俅死了。这是赵官家的心腹，所以他暴怒。看看，各地贼寇四起，朝廷短时间无能为力，却让本官来围剿梁山泊，这是多么的可笑啊！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旨意会传达下来。” 老将军王焕本来就不想看的，可听黄安这么说按捺不住好奇心。看过之后，震惊上面的详细内容。徐京，王文德等人凑过来看，亦是如此。 闻焕章见了，又是分析局势劝说：“诸位老将军，你们历经风霜大半辈子，见过得多。知道当前局势，混乱，腐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为什么不挺身而出，为百姓做点事情呢？？” “没错，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赵宋朝廷无能，百姓民不聊生，官兵如匪徒。如清河天水节度荆忠，高俅行军，纵容军士劫掠村坊百姓，搞得民怨沸腾，争相拥戴主公。” “就是，诸位老将军也不甘心埋没至此，为何不见证新的时代来临？与其默默无闻，泯然众人，不如轰轰烈烈一回，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吴用，吕将，晁盖等人不甘示弱，轮流上阵阐述利弊，规划未来等，又有朝廷不察的命令打底。一次次劝说之下，王焕等人逐渐悄然转变。 自由活动在梁山之上，见证山寨发展和那种新气象…… ------------ 第四零七回 天下群贼 济州梁山泊与朝廷屡次交战，皆是以胜利而告终。尤其是最近一战是朝廷调集十路节度使，集结十多万大军却全军覆没，令朝野震动哗然。 朝廷先后在济州这处战场调来八大都监，十大节度，两路援军。投入二十万大军，武器装备无数。结果却像是飞蛾扑火似的，成就梁山威名！ 高俅率大军全军覆没，自己也丢了小命。这消息有意放出，随着各地情报人员推波助澜散播之下，迅速在京东路，河北路，河东路，荆湖路等多地区传开，州城府县，江湖绿林皆轰动。 梁山这座山头与朝廷作对，屡次击溃朝廷官兵。如此壮举，令官府上下心惊胆颤，生怕梁山来攻打。而那些山贼流寇欢欣鼓舞，多有人来投。 梁山泊，在江湖被誉为第一山寨！ 正是因为梁山的坚挺与强大，吸引朝廷的注意力。河东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抓住机会，或是袭杀官兵，或是尝到甜头，继续攻城拔寨。 不得不说，这三方势力如滚雪球般！ 首先是这河东田虎，大概在一年多前，打破沁源县城。哪怕黄安使人在东京城散播田虎打破州城的消息，引得百姓议论纷纷，惊呼北地大王。 可这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赵官家知道的不清楚。是由把持朝政的一众奸臣商议着决定。只是象征性的调集河东路各州府兵马围剿贼寇。 奈何，前文也说过，河东这个边陲之地，官府腐败，文官要钱，武将怕死，根本不敢去围剿田虎，却敢欺压百姓甚至多有杀良冒功之举。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之害比盗贼更甚。 因此威胜州各地百姓对官军怨恨至深，当地又是民风彪悍，不服就干。听说田虎大肆招兵买马，大多都从了田虎军，以致于田虎根本不用拉丁抓夫，就不断有人来投军，势力急剧膨胀。 田虎麾下兵马多了，自然缺粮少甲。 这位北地大王又尝到了打破城池的甜头，继续率领喽啰兵四处作战，就近攻打县城，占据地盘。从官府府库之中或地方富户家中掳掠钱粮。 从打破沁源县至今，一年半有余。 田虎占据三州之地，以威胜州为大本营。其次是汾阳、昭德，以及盖州，晋宁几座城，共十九座城池。每打破一座城，大肆招兵买马，拉丁抓夫，，收编投降官兵，多有毛贼流寇来投…… 短短时间，竟然让田虎拉起了十万之众。尽管大多衣甲不全，尽管构成人员复杂是乌合之众。可打了这么多仗，有模有样，算是兵强马壮。 至今仍然不断侵州夺县，威势滔天！ 北地大王田虎实力变强，心态也变了，野心滋生。不再想打家劫舍，不再像最初那般杀光官吏。而是挑选忠心者任命管理城池，与各地商队往来贸易，前往北方买马，批量收购私盐贩卖…… 田虎也严格约束麾下队伍，制定了一系列军规。严苛训练，时至今日，队伍有了编制并完善，向正规军迈进。直观体现在再也不用头领，喽啰来称呼。而是彼此用将军，统制等来替代。 这是田虎野心带来的改变，也是受到济州梁山辉煌战绩的影响，悄然间走上割地称霸的道路。 至于大批极品私盐涌入田虎军占区。 那是黄安有意为之，登州，沧州等沿海盐田越建越多。产出来的海盐堆积如山，只能四处倾销。而伪装成辽国商人，卖给田虎是不错的选择。不仅能自己获利，也能让田虎重视起百姓来。 相比田虎只是随手而为扶持一下。 淮西王庆从占据房山打家劫舍开始，就被黄安扶持。那是因为情报人员活跃在荆湖南北两路。四处宣扬黄安事迹为其造势，顺便拉拢江湖好汉。 而专门给人算命的金剑先生李助就被笼络住了。而且还是马灵，石秀两个情报头子亲自过去招揽，对方答应投奔黄安，并且来到济州见过。 从那时起，黄安就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就是辅佐占据房山的贼头王庆称王称霸，越闹大越好。于是在李助出谋划策之下，又有黄安麾下情报部门提供的准确情报辅助，目标直指房州。抓住城中因军饷而兵变，突然袭击，一举拿下。 占据州城府库钱粮物资，收编地方官兵。再以此为基，大肆招兵买马，训练成军，继续征战，攻城拔寨。又有黄安及时联络，提供私盐门路。这种军队，商贸两不耽误，王庆从此崛起。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王庆领着队伍迅速攻占房州全境，南丰、荆南、山南、云安等三十多座县城。也是四处招兵买马，拉丁抓夫，拉起了一支十多万的军队，目前稳固地盘，加强训练中。 而且除了李助这个大高手坐镇，不少江湖好汉来投奔。如王庆两个徒弟龚端哥俩举家来投。李助四处游走，拉拢红桃山的潘忠，柳元两位当家。荆南城富商腾家出现变故，腾戣，腾戡两兄弟率领庄客入伙，其他各处山寨纷纷聚义。 总之，随着自身实力增强，占据的地盘增多，王庆野心勃勃，搬出朝廷那一套有称王的野心。 田虎，王庆势力膨胀式发展，不容小觑。 而江南方腊，其实力增长之快有过之而无不及。面临各地官府及皇城禁军联合围剿至今。方腊队伍经过最初的慌乱，又有黄安不间断的支持。这种局面迅速扭转，袭杀官兵越发轻松。 而且人老成精，方垕这个老家伙，更是借机来磨练队伍。不仅让整个摩尼教示弱，表现拉胯，故意暴露据点引来官府袭击。摩尼教众一次次埋伏或偷袭，历经实战配合默契，提升战力。 私下里更是袭杀欺压百姓的官吏，四处吹嘘自己为摩尼教造势。活跃在歙州等地发展教徒。历经一年多，至今摩尼教众发展到了数十万人。 教兵也有了五万之众！ 直到今天开春的时候，方腊不甘寂寞，不甘梁山晁盖，河东田虎，淮西王庆三人在江湖绿林名声大噪。而他摩尼教不被人知甚至被人嘲笑。 在二月时，歙州，睦州等多座县城。在众多教众涌入城中，协助教兵骤然发难，袭击府衙，冲击军营，杀害官吏，抢夺城门等。里应外合之下，方腊率队迅速拿下这些城池作为大本营。号召各地的教众组织起义，响应教派行动。 摩尼教向世人露出锋利的爪牙。 短短时间，江南方腊迅速占据了歙州，睦州，常州等地。四处招兵买马，竖起反旗与朝廷对着干。同时继续发展教派，拉拢富户，势力膨胀。 据江南那边的情报，方腊在老家邦源洞里面修建了宫殿群。置办了龙袍平天冠，有称帝之心。在各种官位的许诺之下，各地富户豪强争先响应。 这只是田虎，王庆，方腊三大贼寇，趁着朝廷围剿梁山的时候。抓紧时间发展，势力不容小觑。 而各州府驻扎禁军被抽调，内部陷入空虚之际。而梁山打着除暴安良的口号，犹如榜样号召似的。各地局势越发动荡，那些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盘踞山头，山贼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人数有多少，实力强弱不一，皆是打家劫舍，与官府做对。地方官府上下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一些山寨联合起来对抗官府，各地奏报告急。 只要有山，就有贼人出没。 只要各县有龌龊发生，必有贼人，天下大乱已现。 尤其是梁山晁盖，江南方腊，河东田虎，淮西王庆四方势力最强。被江湖人合称绿林四大寇。 梁山泊就不用说了，朝林军队屡次折戟沉沙。田虎，方腊，王庆这三路巨寇已经成了气候，官兵不敢来剿灭。各地官府战战兢兢，雪片似的斗暴飞往东京城。蔡京，童贯等奸臣觉得瞒不住，所以在朝堂上主动隐瞒说出，提议发兵。 沙场宿将刘延庆，河东边军猛将辛从忠，蜀川老将庞毅三人被任命为兵马指挥，率领本部精锐，并朝廷调拨的数万兵马，各自赶赴三地剿匪…… ------------ 第四零八回 灭寇之战 岁月如梭转瞬间，春风吹拂柳丝翩。 夏日炎炎如火烧，秋风送爽叶纷飞。 冬雪皑皑覆满地，寒梅傲立迎风开。 时光荏苒人易老，岁月如歌梦难追 ……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时间流逝，一晃，五年过去。 宋朝廷与四大巨寇大战也持续了五年。 最终的结果证明，宋国建国至今百多年，底蕴深厚，不是随便几个山头起义就能够推翻的。在国家机器面前，在充足的后勤补给下，在朝廷调动边境西军精锐参战下，四大巨寇相继覆灭。 宣和元年(公元1120年)，河东田虎最先覆灭。不要小瞧了这个北地大王，这些年，在河东折腾出了好大声势。自称河东晋王，也曾辉煌过。 最初面临沙场宿将刘延庆率领三万大军，依托各州府联合地方军队的围剿，田虎军毫不示弱。 田虎大胆的分兵两路，他自己率领半数人马继续侵州夺县。军师房学度率领大军迎战官兵。这个田虎军中头号军是的确了得，个人武艺高强不说，还熟读兵法，颇有谋略，与官兵斗智斗勇。以各种地势便利，埋伏或偷袭等计迭出。凭麾下不占优势的兵力，打得刘延庆屡次溃败。 刘延庆顶着沙场宿将的名头，可这打仗水平真不行。在历史上打不过就跑，号称逃跑将军。他的儿子刘光世刘长腿之名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对父子率领军队来围剿田虎，战绩着实拉垮。边军明明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却在两人的指挥下屡战屡败，多是以退守城池，整顿居多。 这一僵持，拉锯了近两年！ 直到刘延庆再也挡不住田虎军的锋芒，败亡在即。频繁奏报朝廷求援虎说明贼人势大，早派援军。 田虎有了刘延庆这个拉胯的对手，是越打越强。宣和元年时，田虎势力达到了巅峰，占据威胜、汾阳、昭德、晋宁、盖州五州，兵马二十余万。田虎自立为王，号称晋王，设朝堂封百官…… 田虎军也不想再跟对手戏耍，直接扑杀刘延庆。刘延庆没跑掉战死了，他儿子刘光世却跑掉了。这消息传回东京城震动朝堂，赵官家勃然大怒。 直接颁布圣旨，调十万西军扑灭叛贼。 西军名将种师道领兵，吴玠，曲端，姚平仲，刘珏等名将齐出。连夜南下，围剿田虎。自立为王不久的田虎遭到迎头痛击，局面急转直下。 田虎终究是被人薅秃了，麾下大将寥寥无几。军队扛不住西军精锐猛攻，节节溃败，由攻转守，只能退守城池抵御，再也无法对外攻城。可田虎又如何耗得过背靠朝廷的西军？联合当地官府号召百姓不可资敌，一同诛杀叛贼田虎。 而田虎这些年越发强大之后，心态膨胀，修建宫殿，劳民伤财。致使许多人不满，纷纷响应朝廷号召。田虎军更是不敌，内忧外患，仅大半年，接连丢城失地，直至最先崩盘，伪晋覆灭。 朝堂百官或逃或降。如田豹，田彪两位大王，太子田实等一众皇亲被押送京城行刑。田虎逃亡途中被杀，这些年来掳掠的金银财宝不翼而飞。 河东田虎覆灭后，西军稍加修整后南下攻杀。十万西军伤亡不小，却收编了不少田虎溃兵降将等。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淮西王庆。 其实在中间有一段小插曲！ 西军南下，首选目标本是济州梁山，打算顺道解决。可封锁待围剿的黄安岂能容他们放肆？直接驱赶这群不速之客，再加上茫茫水泊真打不了，西军继续南下，围剿猖獗多时的淮西王庆。 朝廷派来的边军猛将辛从忠，率领三万人马迎战王庆。其战绩要比刘延庆好得多，仗着各州府为依托，四处游走骚扰，给王庆带来很多麻烦，无法安心打城池，有效遏制了王庆嚣张气焰。 这种情况维持了年余，才在分兵中得以解决。王庆，左军师刘敏领着七八万大军牵制住朝廷军队，右军师李助则是领兵悄然远遁攻远处城池。 辛从忠兵少救援不及，一座座城池告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河东天湖覆灭，王庆军才全面收缩，较远无法连成一片的城池放弃，主力龟缩城中。修建壕沟，筹备物资等，稳固地盘备战。 这时候王庆占据房州，均州，巩州，南丰、荆南、山南、云安、安德、东川九地。总兵力高达三十余万，兵强马壮，自称楚王，加封百官…… 可惜王庆实力变强了之后，只知道在后方贪图享乐，没有了最初那种雄心壮志。尤其是高俅，富全这两个仇人死了后，更是如此。整天声色犬马，暴露出他那种骄奢淫欲的本性，越发荒淫。 最恼怒的是他的任人唯亲！ 如地痞流氓出身的段二，段五不是大元帅就是大将军，不认识几个字又没做过大事的丘翔、方翰、施俊之流把持朝堂。好嘛，这一家人皆是大官，压在其他人头上。偏偏自己没本事却在后方贪没钱财，克扣军饷，不少将领颇为不满。 要不是右军师李助安抚，怕是早就出大乱子。眼下西军来袭，全面防御，目的是拖延时间。又有着让西军觉得淮西王庆难攻打，转而攻打方腊的意思。这是接到大本营的命令李助的应对。 一般情况来说，这样的确能够拖延时间。奈何就怕出现猪队友，西军抵达战场后，用收编的溃兵试探攻城，几次无功而返，反而损失惨重。 这让本就对李助放弃占领城池这种策略而不满的段二，段五等人，也不爽李助坚守城池的策略。见城外官兵溃败，又有大批粮草物资送来。不顾死守命令，直接率领十多万大军追杀官兵。 结果嘛！就是大军中了西军埋伏，大元帅段二被官兵将领秒杀，丘翔，施俊之流死在乱军之中。只有腾戣，腾戡兄弟率两万多人杀出重围。 大军惨败，西军又借着溃兵四处逃窜这个机会，混入溃兵中入城，或是大军尾随夺城。仅半个月，十多万大军折损大半，一连丢了十余座城。 王庆地盘一下子没了小半。 大后方享乐的王庆吓得魂飞天外，再下令严防死守。李助却感慨“竖子不足与谋”，抵御西军猛攻之余，开始为撤退做准备给自己留好后路。 地盘缩水变小，兵力更加集中。 黄安又暗中往这边输送兵力参与防守，以此来磨砺。 二十余万大军坚守城池，任凭挑衅也无动于衷。这的确让西军种师道等将领犯了难，最终大军一分为二，留下吴玠率领数万兵马继续佯攻。 种师道则率领十多万大军继续南下，攻打方腊。方腊这几年来发展的迅猛，四处蛊惑百姓入教，借助百姓暴乱，一座座城池被迅速打下来。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二十多座县城被方腊占据，兵马二十余万。不甘心落后田虎，王庆，也自立为王，年号永乐。 几年前，老将庞毅率领大军赶来，联合皇城禁军和当地官府围剿方腊，只能对峙而不能剿灭。反而让对方四处蛊惑百姓，一座座城池沦陷。朝廷大惊失色，又派童贯领兵来支援。黄安也参与其中，调动王禀，赵谭率本部人马来援。 由于江南方腊没有被黄安薅太秃，麾下猛将不少。又有不少百姓支持，与朝廷军队各有胜败。可随着十万西军先后赶来，这个情况立马扭转。 就好像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 数万西军精锐打头阵，攻城，拦截，悍不畏死。朝廷再次使用舆论攻势，来瓦解方腊民众基础。方腊军节节溃败，丢城失地，地盘是越来越小。 这个时候，济州围剿战也有喜讯传来。 节度使黄安围困梁山三年有余，终于有了成效。等到梁山因为粮食缺少而山上内讧，骤然发动进攻，一举拿下梁山泊，杀敌无数，万人投降，或是驾船狼狈逃窜，十多个头领首级送往东京城。 继河东田虎过后，济州梁山覆灭。 而江南方腊，淮西王庆这两股巨寇先后在朝廷军队的猛攻之下，顽强抗争两年余，犹如最后的绝唱般先后覆灭，方腊，王庆人等不是在逃亡路上被抓就是在宫中被擒，送往京城千刀万剐。 历经数年时间，江湖上四大巨寇从此成为过往。 ------------ 第四零九回 五年之变(上) 济州梁山覆灭，什么时候覆灭，伤亡多少官兵等。这些全部都是黄安相公说了算，一封奏报给朝廷，写的明明白白，死伤万八千，杀敌数万。收编两三万。贼寇不少四处逃亡，正在追击中。 飞天元帅邙金龙，摄魂将军沙摩海两个行刑刽子手，杀害高俅的罪魁祸首，被押送囚车送往京城。可半途之中脑袋撞破栏杆，被断茬戳死。反正黄安就是这么禀报安排，谁又能指出不是？ 而江南方腊，淮西王庆两伙巨寇覆灭，没有弄虚作假。无论是方腊还是王庆，谁也不甘心就此败亡。最后的疯狂，鱼死网破的反扑令人心惊。 官兵与之激战数月，悲惨壮烈。 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才消灭两伙反贼，抓捕贼首。而两年多来历经大战，十多万西军幸存者十不足一。连共计收编达二十万的溃兵也折损过半。 而且可悲的是这伙人修整过后，又接到朝廷的命令。如同牛马牲畜似的还得继续扫荡，把各地的山头贼寇扫灭，还大宋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经过这场大动乱后，河东，淮西，江南等地方想要恢复如往常那般，还得需要朝廷拨款赈灾，再过几年甚至十几年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元气。 唯独京东西路济州，没受什么影响。 水泊梁山成为了一处新军港，专门用来训练水师。其实是晁盖，吴用等人摇身一变成了官兵。只是先改头换面，等过段时间时机成熟就好了。 江湖四大巨寇虽然覆灭了，天下太平，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因为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出现。 ——那就是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 朝廷与贼人交战五年，黄安除了假模假样派大军驻扎在水泊周边的州府，封锁水陆交通要道外，或明或暗的招兵买马，打造军备，壮大实力。 如在情报这一方面，黄安最是看重。每年投入海量金银来加强并完善情报建设，制定内部人员考核。收集情报和战斗人员分为学徒，初级，中级，高级，特级，王牌六级，待遇各有不同。积攒足够的功劳，可以转为军官或做地方官。 正因为有了完备的体系制度，有了晋升渠道，这些暗中同事的人员不用默默无闻，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上到各处站长，下到学徒等斗志昂扬。 酒楼百店，黑蛇卫，飞天卫，特勤局，内部监察局五大情报部门，已经把触手伸到宋国境内每个州城府县，东南西北四处边界有多处区域分站。专门负责监视境内境外的一切异常情况。通过已经普及各地的飞鸽传书与济南总站联络。 旱地忽律朱贵，拼命三郎石秀，鼓上蚤时迁，神驹子马灵，浪子燕青是五大情报部门的总管。麾下情报骨干及各地的眼线耳目足有数万人。 连情报这方面恩都有如此大的进展，就更别说军队。 随着济南府几处马场的建立，逐渐有好马供应。哪怕没有了沧州小旋风柴进帮忙，北方商团已经打开局面，几年来不仅在北方四处收购马匹牛羊，还有队伍偷偷潜入草原腹地驱赶野马群。以至于五年来，好马的数量年年递增发展。 为此，接连开辟了几个海岛养马场！ 近年来，新设北伐军，征西军。加上济州军，梁山军，亲卫军共五军，五支军队，也称集团军！下辖五军，三骑两步，以往营级编制升格为军，骑兵军编制万人，步兵军则是两万五千人。 再加上直属营，侦察营，后勤营，医疗营等队伍。一支军队十万人。各设统率，大将，配军师。各军水师营单独划出并合并。改建为梁山，北海，东海三大舰队，一舰队编制为八万人。 尽管五军三舰队有的没有满编，但也相差不远。五年多来，一直从各地招兵买马，收拢河东，江南流民择青壮入军，埋头苦练，积蓄力量。尤其是暗中以剿匪名义或是协助官兵参与实战。 三大舰队更是横扫盘踞在北海的海贼，更是轮流南下东海，南海附近海域，清扫猖獗的海贼增强实战经验，缴获船只，在那边布局建立港口，建造大型造船厂，组建航海商队，往来贸易…… 尤其是近些年，黄安一面假惺惺的围剿梁山泊，一面又让麾下情报人员四处活动，以私盐贸易往来。接触河东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麾下将领，进行各种有利买卖之余，提供退路。 就是效力的老大不行，及时抽身而退。 说是策反吧，又不合适。毕竟这些接触的将领不知道队伍后面的人是谁，更不知道幕后黑手黄安。三大寇麾下不少将领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体现三大巨寇覆灭之时，一支特殊的队伍神兵天降。袭击官兵后方造成混乱，营救友好将领。如伪晋田虎败退逃亡辽国途中，女将仇琼英突然反叛，率领一支行动队刺杀了田虎为父母报仇，军师房学度带着上万的队伍裹挟财宝来投。 江南方腊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方百花，方杰，邓圆觉等人入教，不是那么好拉拢，不过在最后时刻还是被特别行动队抢救下来送往济南府。 王庆麾下就不用说，李助就是黄安集团安插的最大内鬼。被鼠目寸光的王庆亲眷坏了好事后，率领剩下的军队与朝廷决一死战，困兽犹斗，激战数月。最终率领腾戣，腾戡，潘忠等将领并两万多精锐，丢下王庆，从密道中出城归队。 可以说，因为情报人员安插在各处，又有较为先进的通讯手段。各处战场局势都在黄安的监视之中。特勤局，也就是特别行动队的前身。精心培训出来的行动队员，穿梭在各处伺机营救。 不少作战英勇无畏的将领全都幸免于难，转移到济南镇北将军府。黄安亲自接待他们并招揽重用，根据他们的擅长和意愿，任命于各军之中 故而说三大贼寇虽然覆灭，但造就了更强大的黄安。朝廷军队扫荡各地山贼，黄安麾下也在整编，吸纳三大巨寇的溃兵将领，正磨合训练。 三大舰队。 梁山舰队。 水军都督，阮小二，副都督费保，麾下将领有，阮小五，阮小七，党世英，党世雄，牛邦喜，狄成，卜青 北海舰队。 水军都督，李俊，副都督欧鹏，麾下将领有，童威，童猛，严勇，倪云，马麟，李玉，花貂，王定六。 东海舰队 水军都督，呼延庆，副都督张顺，成贵，麾下将领有，倪麟，谢福、翟源，乔正，闻人世崇，诸能，胡俊，翁飞、钱仪(王庆麾下水军将领) 北伐军。 统帅韩世忠，军师许贯忠，副帅宗泽，副军师乔道清，祖士远 大将：(骑兵)杜壆，关胜，董平(步兵)鲁智深，呼延灼。 征西军 统帅石宝，军师吴用，副军师房学度。 大将：(骑兵)牛皋，李应，唐斌。(步兵)袁朗，栾廷玉 梁山军 统帅晁盖，军师朱武，副军师吕将 大将：(骑兵)卢俊义，林冲，徐宁。(步兵)狄雷，縻貹 济州军 统帅王寅，军师萧嘉穗，副军师公孙胜 大将：(骑兵)召忻，史文恭，杨志，(步兵)卞祥，张清 亲卫军。 统帅孙安，军师闻焕章，副军师李助 大将：(骑兵)花荣，秦明，孙立，(步兵)武松，邓圆觉。 各营骑兵正副将交叉替换，根据实际情况重新认命。如北伐军，征西军多猛将，实力相对强悍。从田虎，王庆，方腊那边的将领也各有任命。 以及黄安贵麾下特殊军队编制调整。 如神武卫(编制五千人)：大将酆泰，焦挺，马勥，腾戣，正副将，张三，李四，马劲，郁保四，腾戡，方杰 虎女卫(编制三千人)：正将高梁氏，扈三娘，张玲，花姿，庞秋霞，仇琼英，方百花。 特殊剑卫营：公孙胜，乔道清，浦文英，李助负责招募，训练等。此营编制三千人，隶属亲卫军。 特别行动营：马灵，石秀，燕青负责。此营编制为三千人，招揽江湖好手编成军队，暗中行事…… 另外新设立火器攻城军，编制三千，负责人凌振。专门研发投石大炮，训练炮手协助攻城等…… ------------ 第四一零回 五年之变(下) “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就像是登州通判宗泽，这个刚正不阿，性格固执的老爷子便是被这句话给点醒，从而投奔黄安。 这位宗爷爷因为固执的性格，见不得贪官污吏。偏偏登州官吏贪污者甚多，得罪知州遭受排挤，后又因不当言论被陷害，被朝廷罢官在家。 黄安得知这个情况，亲自赶过去拦住宗泽回老家的车仗，与他一番长谈，聊一些当今局势。尤其是北方辽国跟金国战况，今后宋国何去何从？ “老爷子，你已经快花甲高龄，过的桥比我等晚辈走过的路还多。比谁都看得透彻，这世道难呐！何必要在这棵歪脖得树上吊死？人生苦短数十载，又能有几个春秋虚度？与其这样被排挤而默默无闻，不如换一个环境，轰轰烈烈。 “国家危难之际，我汉族大难即将来临。您老胸中有万千韬略，是个有治兵，理政才能之人。保住有用之身，为国家为民族贡献出力量。收复燕云故地，从此名垂青史。您两个儿子也会在军中历练，任职，将来建功立业，搏个前程。” 或许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又或许宗泽心领神会黄安的野望。反正就是答应来投奔，来济南府做事。被说服的还有董平，黄魁这些各州都监。 在这几年时间安稳的发展，黄安真正成了一方巨擘。麾下水陆精兵估计六七十万，规模空前。大多兵卒历经过剿匪，化作海贼骚扰沿海诸国，淮西守城战等洗礼，已经蜕变为真正的战士。 经历过鲜血的洗礼，一批批人成长！ 如此规模的军队，在武器装备方面也没有落后。登云山邹渊，邹润叔侄组建起了一支黄金军。专职负责挖矿，运粮物资，守把关隘等工作。 几年来，四处勘探矿脉，几条银矿，金矿贡献出如山的金银。配合商队，使得扩军毫无压力。也发现各种金属矿，挖矿冶炼，自己打造军器。更加先进的合金铠甲，器械等陆续普及军中。 东京城那边蔡京又会送来武器装备，调拨船只来。军队装备精良，军备充足。粮食和各类物资囤积多年，其数量惊人，完全可以支撑大战。 维持数十万军队的军费开支，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凭采矿冶炼积攒财富不够，多亏了各种买卖。其中在各地伙同当地官吏贩卖私盐获利为最。 北方商团控制住了商路形成垄断，宋国境内大半商队入了商盟。生意是越来越红火，获利紧随。 最后是宋朝境内各处酒楼商铺，酒水，白糖等买卖。尽管远远不能与前面两种相比，却也十分可观。给各位将领发放产业红利是绰绰有余。 黄安就像一只小蝴蝶，翅膀一扇，反应是连锁的。以前是在济州城，因为有他在变得欣欣向荣。济南府有他坐镇，豪强富户子弟老实安分，不敢欺负百姓。各级官吏贪污钱财有所收敛。 而且大批商队涌来，买卖贸易令济南府经济腾飞。黄安名下商队暗中控制的酒楼，铺面等倡导优惠利民，各种活动带动全城商贸，引领潮流。 如酒楼，饭馆普及相声，小品等舞台剧，时常推出猜灯谜，满额优惠等活动。凡是吃的用的大搞促销。纯木牌黄包车出行简单，有利环保，随叫随到，方便游览城中，逐渐风靡济南城…… 济州，乃至济南府只是一个开端。 几年来，在黄安有心推广下，在各地商队涌入下，在当地豪强富户觉得有利可图，共同参与下。京东西路，京东东路及周边州府无形中改变。 如酒楼，饭馆中没有舞台剧那就是落伍，好汉酒，琼浆酒等，甜品菜，麻辣味更是店中必备。城中没有各式各样的黄包车，看着就不得劲。再如冬季富户谁不穿羊皮袄出门就是没有钱…… 总之，因为黄安在京东路几年，各州府变化颇大。当地经济飞速发展，商税增加弥补了盐税走低。每季度交给朝廷的财帛数丝毫没有减少。 这也是几年来，黄安招兵买马，大动干戈不被察觉的原因。一饮一啄之下，仿佛是天意如此。随着镇北将军府设立，济南平海节度使在京东路扎下根来，各州府官员上任，必来拜访靠拢。 北宋周官制度三年一轮换，普通武将则是七年之久。故而黄安这五年之中，送走了两批官员。如济州段明，登州赵明诚等先后调走或是升迁。而郓州知州陈文昭晋升，成为了济南府知府。 这是黄安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打点关系安排的。如郓城时文彬，阳谷乔县令也在京东路调动。前者直接升为通判，令各地知县多有投诚…… 京东路各州府直接或间接受到镇北将军府影响。这是几年来渗透渠道的效果，各县城县尉，主簿，州城孔目，节级这些高级吏全是黄安的人。各官府衙门公差，衙役等皆是兵卒轮流历练…… 时至如今，黄安已经掌控了京东路！甚至举起周边不少州府也在掌控之中，换句话说，他黄安一句话，绝对比朝廷命令好使，犹如小朝廷。 当然，有好事，必定就有坏事！ 这主要还是黄安的性格导致，容不得贪赃枉法，看不惯仗势欺人，不允许欺压百姓等诸多行为。黄安黄相公深受百姓爱戴，谁人不是赞美一片？ 这种情况下，多年来，黄安自然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各种犯罪证据收集，铁证如山，一些官员被朝廷罢免，一些勾结辽国叛逃直接被处死。 朝廷无话可说，可这些官员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基本上都有靠山，因此，黄安得罪了许多人。在朝堂上有奸臣们说黄安坏话，如害群之马等言论。要不是有蔡京和宿元景等相对正直的官员力挺。搞不好节度使没当上几年，就被罢免。 得罪这些贪官更是颇为麻烦。 这些撮鸟明面上办不了自己，暗中却耍小手段。几年来，黄安外出各州巡查期间，行军在半途之中，或住宿投店，屡次遭受不明人士刺杀。 结果当然是被黄安及亲卫队轻松化解。 而最惊险的一次，就是有贼人夜间潜入济南黄府。避开后院军营中的神武卫，专门对黄安妻儿行刺。幸好被夫人身边虎女卫及时发现并反杀。 虽然有惊无险，但也给黄安敲响了警钟。无论是自己出行还是府邸防卫严苛，上升几个档次。神武卫，剑卫，虎女卫数量翻倍，交叉执勤。而且军师和各位统帅，将领防卫工作也大为加强。 这也是神武卫，虎女卫等特殊队伍扩编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加强防范，应对黑暗中的毒蛇。 府中贼人潜入，妻儿遇险。 黄安愤怒，非常愤怒，自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来刺杀的人都是死士，很少被活捉。就算不幸被抓也会咬碎毒牙自尽，根本无法拷问。 不过在几个情报部门全力配合追查之下，根据贼人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陆续有了些眉目。黄安虽然不太确定是谁，但有几个怀疑的对象。而这已经足够，等到时机成熟，定当以牙还牙。 这种突然遭遇刺杀还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黄安各种明文规定，制定严苛律法。使得各地豪强富户无法为所欲为，不满久矣。在享受黄安鼓动商贸带来的好处同时暗地诽谤中伤。有甚者花钱上下打点，捏造夸张说黄安意图谋反。 如招兵买马，结党营私，官商勾结等各种论调。再加上朝堂贪官奸臣，屡屡背后中伤，哪怕是蔡京也有些动摇，认为黄安为人正派，太过正直，不是同类人。两相对比，逐渐产生不满。 几年来，蔡京几次派心腹来慰问，实则是监视。不过由于黄安布局巧妙，大军分流驻扎在各处不为人知的营地，济南府兵力只有数万之众，并无异常。另一个就是蔡京心腹被黄安喂饱。从济南府获得大量好处，自然帮黄安说好话。 故而黄安埋头发展几年，朝廷知之甚少。不过这些都是权宜之计，随着自己越发的特立独行，不再同流合污。迟早会被朝廷被奸臣们清算…… ------------ 第四一一回 起兵伊始 宣和三年，初秋七月。 辽国与金国交战，尽管未分出胜败，却局势明朗。辽国打不过金国，节节败退，北方草原面临金兵大举进攻，辽国目前处境堪忧，随时被灭。 黄安趁着这北方动荡，吸纳从最北边迁徙的难民，挑选青壮从军训练，收购他们的牛羊马匹。又有队伍深入北方腹地驱赶牛羊马群，损人利己。骑兵军是黄安麾下最强的，也是最先满编的。十多万铁骑，浩浩荡荡，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因为根据情报，宋朝廷要对他下手了！ 无他，黄安为人正直，得罪人，不合群，犹如一颗太阳照耀四方，把暗地里的老鼠衬托的淋漓尽致。贪官，奸臣容不下他，故而针对迫害。 这不，童贯，种师道等率领队伍，分兵多路，四处剿匪，宋国境内山贼流寇东躲西藏，望风而降。这场扫尾剿匪战没有悬念，也进入尾声。 朝廷下令军队开拔回京休整，并提前召参战将领返京接受封赏。连同济南府黄安在内，进京面圣。朝廷派天使来通知，蔡京也派人来相迎。 而根据黄安在东京城的眼线得知，这是对自己动手的征兆。或者说是商议如何北伐，任命将领安插进自己的队伍，分夺自己的权利并逐渐排挤。 至于这北伐嘛！ ——仍是可笑的联金灭辽。 历史的轨迹终究没有改变，八帝徽宗念念不忘收复燕云十六州，因此在马值，也就是赵良嗣等人进谏谗言，趁着辽国衰落，与新兴的金国结为同盟，共同灭辽。赵官家极力赞同并筹备。 这几年来，朝廷可没有闲着。 从政和年间就开始尝试，蔡京不再阻挠，事情变得顺利。这场联合几年前便有了眉目，此后，宋金使者频繁接触，最终在去年，宣和二年（1120年），以平等身份达成盟约，宋金各自进军攻辽，一个袭击草原，一个北上攻伐燕京，标志着北宋与金国正式结为盟友，共同对抗辽国。 朝廷使节是从登州上船出发。 当时登州通判宗泽坚决认为金国是异族不可信，尝试劝阻无效。态度不善，差点与使节团发生矛盾。正因此被人抓住把柄上报朝廷罢免官职。 “一个军事力量弱到连剿灭山贼都要出动王牌西军，拿什么资格去平等？驱虎吞狼，与虎谋皮。怪不得国家会覆灭，一切源自无知，这是找死。”黄安对朝廷这种行为，也是非常不看好。 一个国家不想着纠正内部矛盾，不积极富民强兵，却想着占些小便宜。最后依旧是纸老虎，拥有在再多的财富却失去了民心，兵力再多，人再多，也没用，一触即溃，别人不打你打谁？ 言归正传，重回正题。 朝廷要对自己下手了，黄安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此次调动了两个军，一支舰队，共二十多万人。兵马分成多路，伪装成商队，或陆地行军迂回南下拦截剿匪军，或是乘船在京城外集结。 北方局势越发明朗，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不多。他黄安也没那份心思去跟朝廷耍嘴皮子东拉西扯。打算直接撕破脸皮摊牌，一切靠武力说话。 黄冈的命令下达过后，飞鸽传书漫天飞。分布在京东路各州的军营动了，大队兵马如潮水般。大批粮食装船，步兵登船南下，骑兵化整为零…… 七月底，济南城。 一支盔明甲亮，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走在官道上。策马在最前的一人金盔金甲，身躯魁梧雄壮，一脸络腮胡子衬托面庞刚毅，皮肤略黑却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此人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几年过去，黄相公快35岁了，正处在巅峰壮年。看不出年龄的增长，却比以往更加成熟稳重。因为久居高位，气势养成，那股威严越发强烈，令人不敢靠近。用焦挺的话来说是王霸之气。 簇拥在黄安身边的焦挺，酆泰，方杰，腾戣，腾戡不用多说，皆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所率领的卫队人不多，只有300多人，却个个身姿挺拔，目光锐利。马鞍上挂着马槊，腰悬战刀，背挎弓，两条飞鱼袋交叉，或是腰配弩，背两口剑。 这些都是从神武卫，剑卫中精挑细选。 神武卫，剑卫本就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常伴黄安出行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以一挡十轻而易举。 在赶赴东京城之前，黄安特意率队外出巡视各州营地，慰问兵卒，嘱咐坐镇的将领，加强训练，随时准备大战等等。一连十多天，才从外面归来回到济南城，径直来到镇北将军府歇马。 扫兴的是黄安刚回来，一个老熟人便挥手呼喊：“黄太尉，八月将临，免得误了时辰，早早出发便是。” 这是蔡京府上的张干办，就是曾经背后说黄安坏话的那一位。近年没少在东京城，济南湖两地跑。这不，蔡京私下派来的人就是这位张干办。 黄安非常不喜欢这人的贪婪，也厌恶对方的小人之心。却是不表露半分，而是笑呵呵的回应。 “知道啦！容某家处理完公务，明后天便会起程赶往。兄弟放心，到时候我们乘船去，速度快。” 黄安一句话把对方想说的话给堵住，与对方寒暄客套几句后。并急急忙忙率领队伍进入将军府。批阅各军中的公文，处理完事务便率队回家。 如今的黄府不一般，自从发生前两年的刺杀事件后。防卫工作越发严苛，附近几条街上的民宅悄然被人购买下来，而目幕后人正是黄安。部分改建成军官宅院，集中安顿。大多相互串联，像是一座军营，神武卫及家眷入住其中。 而且黄府中防卫森严，仆人丫鬟佩戴身份腰牌，库房，内院，粮仓，伙房等重地一般人靠近不了。府上后院军营有神武卫，内院内外也有虎女卫守把，明岗暗哨齐备，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黄安回到府上，吩咐卫队去军营休息。只带着焦挺，酆泰等少数人回到内宅，除了见到虎女卫守把，巡逻之外，屋里屋外，并未找到妻儿。 “夫人，公子，去了何处？”黄安问守把的虎女卫。 “回禀相公，夫人带公子去了花园。”那虎女卫忙回答。行礼之间无意或有意昂首挺胸，展露身材。这些女兵多是北地汉人，身材高挑，肤色略粗糙。配上女兵铠甲，身体曲线凸显出。 只是如今的黄安忙着争霸天下，哪里在乎女色？他点头“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回房间把铠甲卸下，换了居家服。直接来到内宅花园。 只见莲花池附近的一座水亭里，杨莺，杨燕，高梁，扈三娘，张玲等女人吃着零食，说笑攀谈。黄安走了过去，见过诸女，也听到朗朗读书声。循声望去，赫然看见另一座八角凉亭之中，摆放了十多张小桌椅，一群男女孩童正襟危坐，正小手背负，诵读文章，传来朗朗读书声。 而那老师正是李清照，依旧风姿超越的妇人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不苟言笑，给孩子们上课。这些孩子中除了高梁氏，吕方，郭盛，焦挺等人的子女，其他的男孩女童全是黄安的儿女。 这几年来，黄安没有沾花惹草，仍然只有四位夫人。又先后为他生下几双儿女，李清照前几年怀了个双胞胎，生了两个女儿，令黄安惊喜。由此可见，他的基因很强大，孪生胎儿比较多。 如今他也是有十多个子女的父亲。 而且黄安对孩子的教育非常上心，自己在家时言传身教。该玩的时候玩，该学习的时候必须认真学习。从识文断字写名字开始。有时候还会带他们下地，看看农民伯伯耕种，甚至亲自尝试。或是根据他们的喜欢倾向，针对性的教导。 目的只有一个，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不求出人头地，但求问心无愧，做一个有用的人。做一个靠着自己，不依靠背景成事的人。黄安看着自己的儿女逐渐长大，露出惆怅的笑。 他心中有心事，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起，那是下课铃铛。 附近八角亭子中的孩童欢呼雀跃，纷纷往这边跑来。 “爹爹，爹爹你回来喽！”看着最大的几个男童女孩跑得最快。见到黄安，纷纷惊喜地飞奔而来。 “哈哈哈哈……，下次见面时，你们就得改变称呼。” “咦？爹爹，那我们叫什么？” “当然是父王，老子将马踏天下。” “爹爹，我听说你要去东京城，那里好不好玩？” “好玩呐！东京城有两绝，最是红火。一是赌博，二是鸡婆。比如说赵官家不爱贵妃爱鸡婆……” “黄镇北，你正经一点，休要在这里教坏孩子。”李清照擦干净手后拎着竹板，在后面追赶而来。听到这番话羞怒交加，冲着黄安怒目而视，如几年前那般的泼辣有主见，仿佛一切都没变…… ------------ 第四一二回 再临东京城 入夜，黄府灯火通明。 一队队巡逻的神武卫精锐路线没有丝毫规律可言。院子外四周阁楼上有飞天营高手轮番驻守。广阔的视角可以照顾到整个府邸不留任何死角。 两年来，再也没有袭击发生过。倒是有不少鬼鬼祟祟之人靠近被抓或被杀，靠近不了黄府分毫。可见吃一堑长一智之下，黄府防卫的森严。 黄府内宅，黄安给孩子们讲完童话故事，互动完毕后。又等着他们睡觉了，才掖好被子离去。来到住宅客厅时，李清照，高梁等女人齐聚。而且花姿，方百花，仇琼英，吕方，郭盛也来了。 黄安走出里屋，众人齐唰唰看来。 “夫君，你准备起事了？”李清照问出众人的心声。 “没错，时机成熟，我军有足够的实力，碾压朝廷。”黄安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回应：“也可以说朝堂那些贪官，打算针对我，甚至陷害。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扼杀一切隐患。” “好茶呀！”黄安抿了一口茶称赞，继续说道：“此次我去京城，就是让对方下手，正好揭竿而起。我走后，军事已经吩咐妥当，交由几位军师。至于家里的事务及众将家眷全靠你们了。” “哼，虎女卫设立不就是保护家眷？老娘等待多时。”高梁冷笑连连，摩拳擦掌，满脸跃跃欲试。张玲，扈三娘，花姿等暴力女也差不多。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好战。 让在场黄安，焦挺，吕方，郭盛几人哭笑不得。 “好了，情况允许下，你们还可以协助夺取州府。现在做一下安排，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黄安没有废话，把计划和盘托出，做好安排。到时候东京城那边一动手，京东路紧随响应。大军四处出动，一举把周边的大城全然拿下…… 两天后，八月初一。 新的月份，新的气象。 黄安交代完家中的事务后，又跟妻儿和老管家道别。便领着三百人的卫队离家。中途会合蔡府张干办，出了济南城，在河畔登船，赶赴京城。 走水路，全速航行，日夜兼程。 一路相安无事，仅三天，队伍顺利抵达东京城。 东京，汴梁城，各地商队往来频繁，官商船只随处可见。如往常那般的繁华，为京城注入新鲜活力。城墙上如初见时兵卒稀松，防卫拉胯。码头处犹如以前般呼喊声不断，沿街人来人往…… 一辆辆有遮阳棚，精致豪华的黄包车，穿梭在东京城的街道。这是一眼便看出，最大的改变。源自济州的黄包车也在京城泛滥，颇受喜爱。那些闭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因此游玩…… 东京城热闹的景象更甚往昔。 这是黄安再次入京城后最直观的感受，仿佛外面几年来的激烈厮杀，丝毫不影响这座国都似的。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可黄安却觉得，这种繁华之下尽是龌龊。 入了东京城，张干办告辞离去禀报蔡京去了。黄安则是十分高调的率领卫队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铁甲裹身，战刀森寒，黄字大旗飘扬。沿途百姓纷纷避让在两旁围观，指点议论纷纷。 得知是宋国年轻的节度使黄安来京，引发一阵骚乱。这位将军年轻有为，近年来又剿灭梁山泊。为人有文采，模样俊朗，不知是多少大家闺秀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也是百姓临时议论的对象。如今见到真人，真是抢着来看，万人空巷。 济南府军队招摇过市，那些早已安排情报人员混入人群散布黄安的功绩。旧事重提如几年前肃清济州，郓州等地方匪患，甚至平定了梁山之祸。更是坐镇京东路引导，不再刻意打压商贩，商贸经济蓬勃发展。成为宋国最富庶之地…… 总之，黄安高度亮相后，没有去京城各处宅院安置，也没有联络情报人员。而是重回故地，来到内城得胜楼住下，熟人酒楼掌柜大礼相迎。 安排最好的房间供黄安及随身护卫入住，又吩咐伙房准备最好的酒菜招待，算在他的帐上。酒保伙计们也是毕恭毕敬，招待这位朝廷新贵。 这就是身份提高后带来的便利。 只要当了官，有了权利后，别人都怕你，都来巴结。这种感觉非常好，令人沉迷，欲罢不能。黄安想起上一辈子，再对比今朝，感觉最为强烈。时刻保持清晰的头脑，告诫自己，勿忘初心。 在得胜楼安顿下来，休息好了后。 次日，黄安换上了锦衣，带上礼物，赶往蔡府拜访蔡京，在内院书房见到了这位当朝权臣。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几乎跟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可见人老了保养得当，的确能够延年益寿。只有穷苦人风吹日晒劳作，满脸褶皱，短命鬼。 蔡京是有名的大贪官奸臣，彼此之间也快要翻脸。但是黄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颇受蔡京照拂，哪怕是利益交换，也不能改变事实。没有这位老人一路扶持，就没有今天迅猛发展。 黄安对这种事看得分明，故而哪怕身为节度使位高权重，见到蔡太师也十分恭敬，以礼相待。他也早有打算，撕破脸皮，推翻腐朽的王朝时。清除其他奸臣，放老人家一马，安享晚年。 黄安与蔡京对坐喝茶，攀谈，说些京东路的变化和京城朝堂等。一杯茶，快要见底，蔡京才说：“哎，镇北，近年来，你坐镇京东路做了不少事。练兵有方，无贼人作乱，也无欺压事件。各州府百姓安居乐业，甚为繁荣，这是大功一件。” 蔡京首先肯定黄安的贡献，神色较为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叹气道。 “可是这些年来，你也得罪了朝中许多大臣权贵。他们屡屡在官家面前说你坏话，老夫据理力争，多有保举，可势单力薄，只能保你无恙。这群人会在朝会上发难，赵官家也会顾及众人。从而做出平衡决策，望朝会时你有所准备。” “放心，学生已经想到了，也期望着这天到来。”黄安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反而一语双关。这倒是让蔡京略感诧异，皱眉思索却不明白。 接下来，黄安跟蔡京聊了一些有关朝会的注意事项等。又提及济南府官兵数量，随时准备北伐。他并没有逗留多久，事情差不多就告辞离去。 回到得胜楼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黄安率队入了酒楼，酒楼掌柜便屁颠颠地跑来，递过来红色请帖，为老不尊，挤眉弄眼地说道：“相公，黄相公，樊楼李行首请您有空过去坐坐。” “哦？李行首？”黄安愣了愣，随手接过金边请柬翻开一看。上面有几行娟秀字体，大致是说仰慕黄相公之名，特邀请去做客。下面落款署名是李师师，还礼貌的标注清住址，到了找人等。 李师师啊？这可是千古第一名妓。 据说长得美若天仙，令皇宫中的那位魂不守舍。一直流传千古，李师师得大名被后人多有提及。 到底去不去呢？黄安多少知道李师师，摩挲着下巴。 酒楼掌柜显难受了好处，见黄安沉默在黄劝说：“相公，李行首几年前就想见您，您却已经离京。如今得知你来的消息，李行首便立刻来请。” “哈哈哈哈，既是京城第一美人相邀，本官自然要去。不过舟车劳顿劳累了，过些天，再去不迟。”黄安斜瞥了眼酒楼掌柜，大笑着应承下来。 随后他就回房收拾东西，下令队伍集结离开酒楼。来到为自己在东京城置办的宅子，首次入住。 酒楼掌柜带着人相送老远。 年轻的节度使黄安来到京城的消息传开。引得不少商贾巨富，京城官员登门拜访，试图结交。有人是想巴结，说不定用得着，有人则是领的自家女儿来，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吸引黄安…… 京城黄府门前，来拜访黄安的人是络绎不绝，有时候黄安也会现身。招待贵宾，消息传遍各处。 只是没人知道的是早在黄安率队回到黄府的当天深夜，几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深夜翻墙而过…… “” ------------ 第四一三回 先下手为强 就在黄安入住黄府，为络绎不绝来拜访的宾客而头痛的时候。提前出发，以各种方式行军的济州军，亲卫军全体将士，三万东海舰队陆战队。分成两路，济州军越过东京城，继续南下。 亲卫军连同舰队陆战队已经靠近东京城。按照计划侦测绘制周边地形，摸清禁军驻地所在等。一部分精锐分批入城，与情报人员会合蛰伏…… 铁叫子乐和也召集行动队员协助参战。 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没人察觉，大批小摊贩靠近城门，几个朝中大臣府邸外面叫花子多了起来，一些铺面门前多了许多满载鼓囊麻袋的独轮车…… 可以说东京城各方面准备妥当，只待时机来临。而济南府大本营各种起兵准备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在八月黄安赶赴东京城之前，准备就已经开始。各州府兵马没怎么调动，只是多了许多路障关卡，唯独村坊，集镇有大动作，驻扎在村镇的兵卒自发召集青壮，组成民兵为大战预热。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宣扬朝堂奸臣贪官们觉得黄安多管闲事，他们无法从百姓身上谋取利益。于是想方设法要谋害，这才有黄相公入京城。这一下激怒了十里八乡的村民，纷纷响应号召。但凡身子骨硬朗之人扛着锄头加入民兵队。 村坊中这种悄然变化并不被外人知。 自从黄安率队赶赴京城，留守京东路的征西军已然行动。应该说是吴用，房学度这两个爱琢磨人，又生冷不忌口，也不在乎名声的军师。就等着黄安离开京东路，抓住机会，悍然动手。 对付那些以前没少作恶多端，现在被迫老实本分下来。享受黄安提供了好处，却狼子野心在背地里向朝廷告黑钻状的地主豪强们及部分商贾…… 济南府，刘家，几十年前，刘家只是济南府的一个富户，比之豪门差得远，在当地勉强算有钱。先凭借自家产业结交商人李格非，后来又搭上赵廷之这条门路，投机倒把，生意越发红火。靠着这种官场门路，逐渐崛起为当地豪强。 太有钱了，不是什么好事，野心膨胀，欲壑难填。刘家开始利用家族势力和金钱收买当地官员，干预地方政治，鱼肉百姓，成为当地臭名昭著的恶霸。刘家子弟平时在当地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如强占民田，欺压百姓，奸淫妇女。甚至杀害无辜。甚至暗中还勾结盗贼，抢劫过往商旅，掠夺财物。这种恶行激起了百姓的强烈不满和反抗，但由于刘家势力强大，当地官员又多与之交好，收了好处，包庇偏袒，一直无人约束。 使得刘家越发嚣张，行事肆无忌惮，巧取豪夺，强买强卖是家常便饭。十多年来，积攒下肥肥一份家资，良田万顷，产业遍布济南府及周边州城。官府有人脉，成为济南数一数二的豪强。 一直到黄安成为济南平海节府使，坐镇济南城。贪官污吏多有收敛，地方豪强安分不敢造次。家族子弟也不敢欺压百姓，被抓到罪责很严重。这些年来，刘家在各地官府任职的子弟陈年旧案被翻出，铁证如山，几乎都被革职查处。 刘家与黄安梁子就此结下来，却不甘心咽下这口气。花钱上下打点，联络朝堂中的官员告状。抹黑造谣，捏造谎言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最可恨的就是这刘家屡次给杀手提供住宿和情报。偏偏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表面上又很顺从，黄安也没有找到借口下手，或者说怕惊动朝廷。 如今就不同了，准备撕破脸皮，没那么多顾忌。在吴用，房学度两人的策划下，刘家大难临头。 黄安走后的当天晚上，特勤局百多个行动队员潜入刘家，现任刘家主家及各旁系，连同家主在内，凡是做过坏事，做恶多端的全部死于非命。 一夜之间，刘家几乎被灭门。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官府张贴告示说明刘家作恶多端，勾结贼人刺杀某重要官员，连夜被诛杀。其万贯家财成功，酒楼铺面查封。 对于这件事，底层百姓是欢欣鼓舞，拍手称快。而济南府富户，商贾等想得较多，意识到不对。刘家满门几乎被灭，九成是官府故意为之。 而济南府头号恶霸刘家只是个开始。 随后的几天，除了特勤局，飞天营，黑蛇卫皆是参与行动。分兵多路，赶赴京东路各州执勤。或连夜刺杀，或找借口抓走，或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凡是平时无恶不作，近年来受了黄安恩惠还背后捅刀子的富户，商贾主事人被杀。 与此同时，征西军也随队伍行动。 大军一分为二，统帅石宝，副军师房学度率数万兵马抢攻南京应天府，李应，袁朗率五万大军入驻青州府。迅速接管府衙，控制住省院衙门。 两支大军麾下兵马有分成多路入住各州，在孔目，节级为首的衙役的配合下，控制住府衙，县城，部分明确投诚继续再任，没表态者则被囚禁。自有黄安培养的政务官接替职位处理公务…… 京东东路辖二府、济南，青州，六州密州、沂州、登州、莱州、潍州、淄州，以及淮阳军，共计三十八县。 京东西路，四府，应天府(南京)，袭庆府（兖），兴仁府（曹），东平府（郓）；五州，徐州，济州，单州，濮州，拱州，共计四十余座县城。 另外高唐州，凌州，寇州等地，也在抢占之内。 总计百余座县，分散兵力，却有各村镇民兵队来相助。再有各地的官吏，衙役倒戈，稳稳掌控。 唯独北宋陪都南京应天府，重兵驻扎，朝廷要员坐镇。南离大将石宝率领军队浩浩荡荡杀来，先将城外上万驻军包围消灭，再在飞天营高手策应下，穿过大开的城门长驱直入，坐镇于此。 接连几天，各地是人头滚滚，不安稳因素被暴力肃清。从人群中挑选拥戴者扶持，迅速平定大后方。各州城府县，除了突发事件，再无波澜。 普通民众还不怎么了解，只以为黄相公清除贪官，恶霸，为民除害。而那些富户，商贾却门清，从此要变天了。一个个不约而同的选择站队…… 征西军留守大本营，其目标是迅速掌控京东路及周边。 另一路大军，梁山军在晁盖，朱武的率领下直扑河北路大名府。早已熟知地形及大名府这座重镇的军事部署，又有在情报人员的引领下连夜攻杀。林冲，徐宁各自率领骑兵突袭城外军营。狄雷率本部步，骑紧随扩大战果，抓捕俘虏。大将卢俊义亲自率领上万骑兵最先杀入。縻貹率领大军协助攻占各座城门，掌控这座陪都。 梁山军来得太快，袭击太过突然。 无论是城外军营数万官兵，还是城中大小官员都没有防备。两处袭击几乎同时发生，官兵来不及做出反应，大名府城破，义军如潮水般涌入。 天王李成命不好，碰上入城的卢俊义，一枪被秒杀。大名府知府逃跑不及，死在乱军之中。留守衙门梁世杰在大刀闻达的护送下逃出北城。只走脱这队人，蔡夫人及万贯家财全部失陷…… 周边州府皆不安全，梁中书只能跟南京应天府官员差不多，带着残兵败将出了城，往东京而逃。 反观梁山军打破大名府，首先接管钱粮府库，绞杀负隅顽抗之敌，查抄贪官污吏家财。次日，城中各处街市出榜安民，广而告之百万民众。朝廷无能，陷害忠良，故而起兵反宋，宣布城池归属，并仔细筛选官府残余，为百姓伸冤，揪出作恶人员，一时间，大名府召开批斗大会…… 穷苦百姓们无不是喜极而泣，纷纷赶来伸冤诉苦。义军再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扶持特贫家庭，严打严抓不法之徒，收拢民心，迅速稳定。同时大队官兵开始扫荡大名府周边州府。 驻守在边境饮马川的北伐军也没闲着。 其实为了抵御辽国，北伐军兵力高达十三万之多。大部分人屯兵御辽，鲁智深和关胜率领部分兵马南下，在柴进配合下，迅速拿下沧州全境。接着继续南下攻占州府！与梁山军南北呼应。 如此兴师动众，大规模征战，消息根本瞒不住多久。河北两路州府官员预感大难临头，心急如焚。纷纷急报朝廷，如雪片般的飞往东京城。 ------------ 第四一四回 入宫上朝 一转眼，八月初十到了。 中秋佳节临近，也是八帝徽宗召集群臣议事的日子。黄安几天来接见拜访宾客，忙得焦头烂额。昨天吃酒睡得晚了，天热放亮还在呼呼大睡。 焦挺这条大汉粗鲁至极，破门而入，拖拽黄安起床，态度不怎么友善，令相公黄安苦笑连连。起床穿衣，在丫鬟的服侍下，泡了一个热水澡，洗漱更衣，吃早膳。净口净面，换上熏香好的紫色绣金官服，这是朝廷礼部给他量身定制。 北宋非常崇尚礼仪，规矩严苛。 如官员穿着有讲究，一眼就能看出官员品级和地位。 经过开国之初至今，官服制度完善，以颜色来区分。四品以上的官员可穿着紫色官服，六品以上的官员穿着绯色官服，七品及七品以下的官员可穿着绿色官服。太师，太保等三公职位，一些宗亲王族，手握大权之人官服更是有特色。 如黄安目前品级，济南平海节府使，领镇北将军。至少也是三品以上，穿紫色官服，曲领大袖，下施横襕，腰缠瓖玉革带，束发紫金冠，脚蹬乌黑的官靴。而且袖口领口绣金边，胸口有金纹叶，与文官胸口金花对应，是有权势体现。 黄安穿上这套定制官服后，衬托出魁梧身姿，真是器宇轩昂，英姿勃发。当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搭配上那不怒自威的表情，颇有压迫力。准备妥当后，又在院子焚起一炉好香，这才出门。 黄安乘坐官轿，焦挺率队骑马护卫，先来蔡府拜访。在外等了片刻之后，与蔡京会合同去上朝。 北宋时期，朝会制度的时间是每年春、夏、秋、冬四季，朝廷都会召开一次大朝会。而大朝会比较隆重，也是朝廷宣布新律令或做出重大决策。凡七品以上的官员皆要上朝参与旁听。而每月初一，十五，二十五，也会召开小朝会。一般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朝议事。 当然事无绝对，特殊情况例外。 如有时候边境突然有紧急军情。会临时通知几个朝廷重臣或是各级官吏上朝。再如逢年过节根据情况，朝会也会提前召开。眼下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临近，就是提前几天，召开朝会聚群臣。 而且比较特殊又喜庆，往往这个时候赵官家会准备礼物，如果品，茶叶等赏赐给群臣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故七品以上官员皆来上朝。 文官乘轿，武将骑马，家住得近的直接步行。一抬抬精致的官轿，一匹匹高头大马，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齐聚皇宫外，整齐排列，蔚为壮观。 今天来的官员非常多，真正的文武百官。大多是穿绯色或绿色官袍，紫色官服者也不在少数。加上随行仆人护卫，没有一千也得有几百。人来人往，招呼说笑，人吼马嘶，如菜市场般热闹。 黄安是搀扶着蔡京下了轿子，来到皇宫正门口的。沿途官员见了纷纷向蔡京这个奸臣打招呼。跟黄安见礼寒暄的少之又少，可见他不讨喜。而且这次朝会，明显会有很多官员当众发难。 只是黄安并没有在意，脸上带着笑，话语不多，比较沉默。也不去主动打招呼，昂首挺胸站立，如鹤立鸡群般，又仿佛清高不与龌龊为伍。 就在黄安在皇宫外等待朝会开始的时候。距离皇宫不足百多里的一处开阔地，两支军队相遇。 确切地说是得胜归来的十多万朝廷军队。行军途中骤然间两侧喊杀震天，一支大军突袭并包围。大队骑兵如潮水，后方步兵密密麻麻，浩浩荡荡。 “杀，杀啊，济南府二十大军在此！”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大地在颤抖，碎石子在蹦跳。这支军队不是别人，正是越过东京城，南下埋伏的济州军。在预定的时间，等到预定的目标。在朝廷大军接近东京城，没有防备的时候。统帅王寅，军师萧嘉穗率大军骤然杀出。 朝廷军队的将领几乎被朝廷召走返京。留在军坐镇的将领或者副将威望不足，也没那本事调动十多万大军，又是突发情况，根本反应不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群骑兵杀来！ “不要慌，不要乱，结阵，反击！” 留守军队中的将领和副将们歇斯底里的呐喊指挥。试图聚集身边的人手，反杀这支不明队伍。可是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骑兵冲锋势不可挡。 朝廷大军被密集箭雨射得抬不起头来，又被铺天盖地的骑兵浪潮一分为二，接着再被包围分割。纵使人多也组织不起来，陷入被动，骚乱中。倒是有不少官兵探哨趁乱，飞奔逃脱远去。 济州军没有大肆杀戮，而是用攻心战术，展开劝降。 “田虎麾下兄弟，王庆军中兄弟，听我一言。看看我是谁，晋王田虎麾下大将董澄，兄弟们……” “楚王麾下大将潘忠，柳元来接兄弟啦！” “我江南摩尼教的兄弟，我方杰奉叔叔圣公之命……” “不要被朝廷骗了，这些狗官狗皇帝是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反叛之人，许多兄弟都已经被秋后算账。你们也不过是战场炮灰，入京城等于送死。” “快快弃暗投明，加入我起义军，推翻腐朽朝廷。杀贪官，除恶霸，分田地，过有盼头的日子……” 董澄，潘忠，方杰，贺从龙等这些原本几大寇麾下大将先后挺身而出。连同旧部人马大声呼吁劝降。说着宋朝廷的黑暗腐败，以及凄惨遭遇。 朝廷十多万的大军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骚乱起来。因为这支朝廷剿匪军最初的西军只剩下万人不到，其他州府军队加起来还不够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全都是吸纳田虎，王庆，方腊溃兵组成。经过一次次大战，剩下的都是些精锐。 本来只要过去时间就能同化成为精兵。 可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以往的大将和同僚来劝降。那结果是令人不忍直视的，越来越多的人大吼。哪怕朝廷官兵将领大声喝斥，也没什么用。 人都是自私的，害怕被朝廷翻旧账清算，从而小命不保。随着有人响应号召临阵倒戈，越来越多的人跟随。朝廷大军快速崩盘，从内部瓦解。 这些战场起义的将士配合济州军围剿朝廷军队。别说军中没有大将坐镇，就算种师道，童贯等人在这里领兵指挥，结果只会是死得更惨。 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下，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下。几万朝廷军队被团团围困，个个慌乱，人人胆怯。当大吼指挥的将领被当场射成刺猬。这些官兵再也没有抵抗，纷纷丢掉武器投降。 哪怕是骁勇善战的西军，也不例外。 他们也是人，在这种必败的情况下，也不会白白送死。 这场针对性的劫杀行动完美成功！ 济州军开始收拢军队或整编，部分人马则是直扑金陵城，接管沿江两岸各渡口，并抢占州府…… 就在衢州军乘胜而动，扩大战果的时候。终于天色大亮，皇宫打开，黄安跟随来上朝的众多官官进入皇宫，首次来皇宫的他好奇地四处张望。 只见殿宇连绵，亭台楼阁，红墙金顶，果然是金碧辉煌，一个个身穿金甲的卫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见到文武百官也目不斜视，没有反应。可见，在皇宫中任职非常严苛，兵卒称为宿卫，皆是精锐。远不是外面守城的菜鸡可比。 众人入皇宫，在宦官的引领下先到了待漏院休息。解决卫生问题，吏部高官清点人数，谁迟到记录下来，轻则克扣俸禄，情节严重，贬离京城。 随后蔡京这个文官之首在左边最前，童贯这个武官与右边为头。文武官员按照品级站在两人身后。黄安被蔡京挥手唤至身边，列队好去上朝。 上朝地点在崇政殿，又称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殿阔九间，庭院中有钟、鼓楼，院子很大，可容万人。节日、大典或接见重要外国使臣都在这里举行仪式，小朝会都在偏殿举行。 据史料记载，当时排列于院中的仪仗队人数多达五千余。赵匡胤总揽全国兵权之后，欺负孤儿寡母，取代周之后，“禅让”仪式便在此举行。 建筑巍峨气派，红墙金瓦，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莹白如玉的台阶，栏杆，花团锦簇，煞是好看。黄安紧随在便宜老师蔡京的身后，唏嘘不已。又有谁知道，不久后，历史一幕会重演？ ------------ 第四一五回 樊楼李师师 樊楼，是东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也是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最大的风月场所，头牌姑娘数不胜数，个个貌美如花，惹人垂涎。京城豪门望族，王公子孙终日沉迷留恋此处。 促成了樊楼如此盛况，他处无可匹敌。 来东京城不来樊楼，等同于白来一趟。 而来樊楼，不尝试看看花魁娘子，也等同白来。 只是樊楼花魁娘子，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其他酒楼宾客往来不断，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唯独门口挂着“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牌子的李家酒楼，门可罗雀，冷冷清清，无人进出。 而这便是花魁娘子李师师的住处。 到了晚上，这般冷清，那是因为知情的人不敢来招惹。不知情的人花魁娘子根本不会相见。故而京城文人士子，以目睹一眼花魁芳容为荣！ 说起这李师师，不得不好好说道说道。 李师师，汴京(今河南开封)人。说起来，她的身世很可怜。原本是汴京城内经营染房的王寅的女儿，三岁时父亲把她寄名佛寺，老僧为她摩顶时突然大哭。老僧认为她与佛有缘，因为大家管佛门弟子叫“师”，因此她就被取名王师师。 在王师师四岁时，父亲因罪死在狱中。父母双亡的她因此流落街头，一位李姓歌妓见她是个美人坯子，于是将她收养，并随其姓改名为李师师，教她琴棋书画、歌舞侍人。后来，李师师初长成后，亭亭玉立，甚至美貌。成为汴京名妓。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追捧的对象。 在仕子官宦中颇有声名，连宋徽宗也闻其名而想一睹芳容。在高俅、张迪等奸臣阉党的怂恿下，宋徽宗偷摸出了皇宫，来到樊楼认识李师师。 至此，李师师与宋徽宗的故事也被广为流传。有说法是，李师师后来进入宫廷并被宋徽宗册封为李明妃、瀛国夫人；也有说法是，李师师从未进过宫廷，金人南下攻破东京城，不知所踪。 且不说这些后话，眼下的李师师的确与赵官有染。这位风流皇帝隔三差五就会溜出宫，寻欢作乐。为此还瞒着天下人，修建了一条隐秘通道，直通皇宫某处假山处，方便出宫来樊楼耍。 八帝徽宗自以为偷偷摸摸不会被人发现。哪知道前些年与一个叫周邦彦的文人，在樊楼不期而遇。据说周邦彦躲在床底，第二天就四处传扬当今皇上不检点，跑来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以至于满东京城人都知道这件事，没少私下议论。 因此李师师成为别人不敢招惹的对象。 别说有人来酒楼放肆，一般人都不敢踏入此处。生怕也在这过程中与赵官家对面，从而小命不保。李家酒楼门可罗雀，生意也是惨淡至极。 这让李妈妈既欢喜又忧愁，心情复杂。 欢喜的是自家酒楼头牌姑娘跟当今圣上扯上关系，无人敢招惹。行走在外，谁不得给三分薄面？忧愁的也是这当今皇上，导致生意不太好。除了外地的冤大头想来看花魁，就没什么收入。 逢年过节，皇宫中都有赏赐之物，金银财帛甚多。可这些都是赏赐给花魁娘子李师师，别人哪里敢动？故而李妈妈看着繁华街市，心情复杂。不过这几天来心情愉悦，脸上也多了笑容。 就是前几天，又有一个外地来的大富商想见花魁娘子。人长得帅，还有才华，关键是身家巨富，贵姓黄，人称黄老爷，出手阔绰，住在酒楼不走了。每天打赏的金银财宝堆积，抵得上平时一两个月。李妈妈欢心不已，眉开眼笑。酒楼小厮丫鬟们也很高兴，把这位爷尊为贵宾。 每天好酒好菜好招待，花魁娘子李师师彻夜相陪。李妈妈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反而使唤小厮跑到地道里面蹲点，一有异常情况，及时来汇报。 这不，花魁闺房，粉色格调为主，一股幽香扑鼻。咯吱咯吱床榻剧烈摇晃，粉红幔帐掩映下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看到男女缠绵搂抱。女人“啊啊”浅吟不止，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回荡不绝。 赫然是在上演一场活春宫。 要是有人看见，绝对惊叹这位仁兄勇猛，竟然给当今圣上戴绿帽子，还一住就是几天，真不怕死。 这一折腾下来足足大半个时辰。 外面都日上三竿，艳阳高照，怪异声响才收敛。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挂起粉红幔帐，靠在床档上喘着粗气，他肤色古铜，浑身肌肉虬结，茂盛的胸毛飘扬，面庞刚毅，眼神凌厉，狂野霸道。这就是老鸨里妈妈和丫鬟口中的黄老爷。 “嗯，郎君！”这时，女人的呢喃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姿色绝美，满脸坨红的女子翻身靠在他怀里。这女人正是别人想见而不得的花魁娘子李师师，竟然真与别的男人一连风流快活几天。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李师师呢喃着，伸出嫩白的玉臂搂住男人的脖子不撒手。那黄老爷也搂住女人的纤腰，男女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 过了好半晌，那黄老爷捋顺女人凌乱的发丝，沉声说道：“哎，娘子，时候到了，我该走了。” “郎君，要用这假身份瞒我到几时？”李师师没有松手的意思，昂首用如水般的眸子看着男人。 “哪里？我就是黄彪，外地来的富商，仰慕花魁娘子。”黄老爷眼中闪过慌乱，却强作镇定。 李师师脸色变了变，瘪嘴说道：“哼，妾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却知道郎君绝非寻常人。就如那几个护卫，言行举止，皆是来自军中的高手。而郎君博文广学，才华横溢，可不是乡村财主。尤其是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是妾身生平仅见。” 女人摩挲着男人脸颊的手突然用力掰，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满脸笃定，一字一顿：“如此人物，绝非泛泛之辈。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郎君应该便是那近来名震京城的节度使黄安吧？” 李师师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令人震惊。 那自称黄彪的男子眼皮一跳，连连摇头，矢口否认：“花魁娘子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节度使。再说了，今天是朝会，人家黄节度上朝去了。” “哦，郎君一个乡下财主知道的好多呀！”李师师狡黠一笑，直起身子，脸颊凑近黄安，吐气如兰：“妾身发出请帖，次日便有人来，十分可疑。另外我曾请人去过济南府，有郎君画像。这须髯修剪掉大为不同，却可辨认，不会有错。” 李师师又伸手摩挲着黄老爷精致的短须，娇笑连连。或许动作的幅度过大，薄薄的锦被悄然滑落。白花花的胴体和傲人的邪恶绝对令人惊叹。 “郎君，休要欺瞒妾身，女人的判断有时候很准。”李师师不给黄老爷否认的机会，继续柔声笑道：“其实从最初见面时，我就觉得郎君好生面熟，好似见过，直到回房间换衣裳时看到郎君画像，陡然想起，定是黄相公来赴约。只是不想被人知道，改头换面，来樊楼见妾身。” 说罢，李师师从床里摸索一阵，取出一个圆筒来。打开盖子倒出一幅画，摊开给黄老爷看。画作很有水平，栩栩如生，上面是一个金盔金甲的将军正策马游街，那将军赫然就是黄安。 有了参照物，这两两对照，黄老爷的确非常神似。 黄彪老爷脸色变了又变，满脸我靠。 李师师一直近距离盯着男人见他神色有变化。心中了然，像是得胜般笑容满面，大胆猜测：“郎君乔装打扮来樊楼见我，偷偷摸摸，必定是真身。至于参加朝会之人，估计相貌与郎君相似。” 李师师笃定说完后，又是一阵娇笑。 而那黄老爷脸上看不出异常，却默然无语半晌。陡然间神色变得凶狠，看向李师师，冷冰冰地说：“哼，你可知道知道的越多，便越不安全？” “嘻嘻嘻，妾身不怕。”李师师听到黄安这番说辞心中欢喜，彻底确定了，绝美的脸上满是笑容。又伸手环抱住黄安脖子如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像 ------------ 第四一六回 儿女情长 “哎，你太聪明了。”那黄老爷感受到怀中娇躯火热，又看到她脸上的狡黠，沉默良久，又是长叹。 没错，这位自称大富商的黄老爷就是黄安真身。而由焦挺率队护送上朝的“黄安”是假的。是黄安历经多年相处，培训出来的替身钱老六。 要问黄安为何会在樊楼住了几天？ 那还得从他回到黄府后说起，当天晚上翻墙离开。先带人在东京城四处闲逛，突击检查各情报站。发现发展不错，也没有腐败现象。上到负责人下到外围耳目，皆是为了晋升，斗志昂扬。 巡视完才去了招贤楼酒楼，暗中见到了京城总站长乐和，详细了解京城，情报人员数量和具体情况。当天晚上闲来无事，索性来樊楼耍耍。乔装成为外地大富商，来会一会花魁娘子李师师。他没有拿出请帖，而是按规矩做诗见到。 由于借鉴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李师师热情款待。这女人很漂亮，瓜子脸，五官精致，容貌绝美。看不出年岁几许，身材窈窕，婀娜多姿。 当真是，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犹如仙女下凡尘。此女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哪怕黄安两世为人了，见过不少美女，可依然为这李师师的美貌而震撼。要比自己夫人李清照和杨莺姐妹胜过不少，情人高梁也略有不及。怕是只有扈三娘，方百花两女才能一较长短。 尤其是李师师自带的那股气质，空灵而飘渺。这种美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不愧是绝代佳人，怪不得风流皇帝被迷得神魂颠倒。怪不得噱头一放出去，外地来李家酒楼甘愿花大把银子，只为了目睹一眼花魁容颜者大有人在。 “芳年声价冠青楼，玉貌花颜世罕俦。 万乘当时垂睿眷，何惭壮士便低头。” 毫无疑问，李师师这种才艺双绝，容颜绝美，气质空灵如仙子的美人。黄安也有些心神荡漾，难以自持。一是因为美色当头，二是想着挖墙脚给人戴绿帽子，所以他来的当天晚上就极力追求花魁李师师，说着海角天涯何其美哉，又劝说从良嫁人才是正途。与女人把酒言欢，纵论将来。两人说不完的话，喝多了，相拥而眠。 或许发生了什么，又或许没有。 可那层窗户是捅破了双方再也没了顾忌。不说黄安不想走，李师师也不让，天天与他花前月下，品竹调弦，一入夜，使劲折腾，抵死缠绵。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黄安一想到几天来啥事不想，只想着与美人饮酒作乐，做一对快活夫妻。不禁心下苦笑，紧紧搂住怀中人儿感慨。 “温柔乡，英雄冢。” “郎君是要起兵了吗？”李师师小声在黄安耳边问。 “你为何知？”黄安眼皮又是一跳。 “郎君！”李师师葱白玉指抵住黄安嘴唇，妩媚一笑：“郎君铲除贪官污吏，为人正直，得罪朝中奸臣甚多。当今奸臣当道，必定容不下相公这种好官。妾身与你相处几天，也算了解相公为人。定然不会屈服，那就只能起兵造反喽！” “聪明的女人呐！相处这么短的时间，你却看透了我！”黄安看着女人怔怔出神，脸上有些茫然，惊讶，片刻后收敛情绪，又是一阵赞叹。 “我料定朝会上有人会跳出来作怪发难，对我不利。故而让人代替我去上朝，然后当场撕破脸皮。我却是坐镇京城，指挥调度兵马攻占京城。”黄安沉吟片刻，摩挲着女人脸颊，如实相告。 这令李师师美眸瞪大，忙追问：“郎君可有把握？” “呵呵呵，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又岂能说有把握？全凭天意而为。”黄安想了想，笑着摇头。随后捧着女人的脸颊，直视她的双眸，问道。 “师师，之所以我说要走，就是不想因此事连累你。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要做什么，那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李师师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来， 黄安笑了笑，又板着脸，神色极为认真：“师师，这次起兵说不定会失败，成王败寇，结局会很惨。就像田虎，方腊这几个反贼一样的下场啊！你跟着我，命运息息相关，你真不后悔？” “不后悔，”李师师目光坚定，更加用力地搂紧黄安：“妾身看着风光，实则在京城如履薄冰。他是当今圣上，我只是风尘女子。如何改忤逆于他？只能委屈求全，刻意讨好，平时战战兢兢不敢说错话，也生怕做错了事，惹来大祸……” 李师师越说越伤心，眼中泪水闪烁，如泣如诉：“呜呜呜，妾身好怕，生怕哪一天有杀身之祸。朝不保夕，明知今后余生惨淡，却脱身不得，离不了京城，好似一只笼中之鸟，我受够了。直到遇到相公，妾身才知道有了脱身之机。” 黄安见李师师这副小模样，心里说了声妖精，轻轻拂去女人滑落的泪水：“师师，从此以后，你不用怕，一切有我，今后余生，我陪你走过。” “嗯，相公不弃，妾身生死相依。”李师师感动坏了，紧紧抱紧黄安：“纵使兵败，我也不后悔。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下辈子我还缠着你。” “哈哈哈，兵败？师师不要这么悲观，开心点。”黄安听到女人这般说来好气又好笑，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到时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 “听郎君的语气，这是有把握了？”李师师满脸好奇。 “有，你放心，一个腐朽的朝堂，还不配我全力以赴。”黄安没有多说，却是霸气侧漏地表态。 “对了，师师，我有四位夫人……” “哇，堂堂节度使只有四房夫人？” “没办法，这些年忙着图谋不轨，不太看重女色。” “我这几个婆娘，她们不好说话。” “妾身知道，也不怕，我有信心说服几位姊妹。” “说服她们？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先不说，女人不会为难女人。” “妾身多年来积攒不少家当，全拿出来资助相公，就当是我的嫁妆。其实是等我人老珠黄时找个人嫁了。嫁不了，便建一座道观，剃发为尼。” “傻姑娘，以后一切有我。” …… 女子香闺，黄安与李师师相拥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一言我一语，就那样，男女定下了终身。美人儿在怀，黄安心猿意马，却没忘记正事。 一盏茶的功夫后。 一直住在酒楼后院的酆泰，腾戣兄弟等人收到黄安的命令后，立刻放飞几只信鸽，按计划行事。 随着飞鸽传书，时机成熟，动手的命令下达。城内特别行动队员和潜入进来的军汉纷纷行动。城外分散集结在各处的亲卫军，东海舰队陆战队。迅速分兵多路，大摇大摆地如潮水般攻杀。 军师闻焕章，领着马勥，马劲，张三，李四等将。率领数千兵马扑向牟陀岗这个朝廷粮仓所在。花荣，秦明，孙立各自设定队伍城外军营。 东京城是京师重地，常年十多万禁军驻扎拱卫，也被称为皇城禁军。马匹优先供给，装备最为精良。不过这几年动荡，先调走两万打江南方腊，又调走两万打梁山，前几年童贯又带走两万。 故而皇城禁军只剩下八万余人，除了入驻守城。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只有六七万，正值兵力空虚。也是黄安动手的原因，光天化日之下的袭营。 袭击东京城外的皇城禁军营地，开国至今从未发生过。别说路上的行人惊疑这军队从何而来，捧日军，骁骑军等数万禁军将士更是没有防备。直到花荣，秦明等人率领大队骑兵涌入营地。趁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横冲直撞，大杀四方。 城外各处喊杀声不断，惊动城内守军。 紧急的号角声响起，京城二十多座城门徐徐关闭。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城内也有了异变。那些不知不觉间聚集在城门口附近的摊贩，一改往日笑盈盈的模样，纷纷从柜车底部拔出钢刀，嗷嗷呼啸声连连，迅速集结，杀奔城门处。 城门处守军措手不及被杀得大败，根本无力关门。 与此同时，统帅孙安，副军师李助率领上万人马杀来。聚集在城外的人群纷纷散开，惊慌地看着这群官兵杀入城中，夺取城门，长驱直入…… ------------ 第四一七回 惊天大反转 就在东京城外皇城禁军驻地遇袭的时候，就在起义军顺利进入皇城，骑兵登上城墙夺取城门的时候。皇宫中金銮殿上的朝会，在八帝徽宗到场之后顺利展开，文武百官开始禀报各地情况。 反正在假黄安看来，这些鸟人假模假样，逢场作戏。最后还是大群奸臣跳将出来，针对自己构陷。 事实的确如此，议事不久，一个御史大夫跳出来，把话题扯到黄安身上：“陛下，微臣要弹劾。” “哦，不知是何人？” “微臣弹劾之人，乃是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他仗着手握重兵，行事乖张跋扈，不经批准擅自调动兵马，恶意构陷朝廷命官，最可恨的是安上勾结辽国的罪名，擅自打杀，这是对朝廷的挑衅。做事不顾后果，无法无天，还请陛下三思啊？” 这位弹劾官员的御史大夫话说完了，还未退下。又有一人跳出来，阴险地看着假黄安，附议告状：“陛下，王御使所言甚是，据说这位黄将军在成节度使之前，便是个残忍嗜杀之辈。曾头市因此被灭，尸体堆积如山，手段残忍。恳请陛下明鉴，这种狠辣之人不配立于朝堂之上。” “不错，陛下，前几年，登州聂家及几个家族全被灭杀。也是这位黄将军借童枢密之手而为。平海军指挥使聂丰被革职后不知所踪，明摆着是被杀人灭口。这是黄安排除异己，掌控水军……” “陛下，几年来，京东路十多个州府主官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斩杀当场，全是黄将军擅作主张。恳请陛下降旨，严惩此獠，还朝堂清明。” “陛下啊，我大宋朝崇文抑武，岂能被一武夫……” …… 一个个被黄安得罪的官员先后跳出来，人人满脸悲愤，大义凛然，说着陈年往事，无中生有。揪着黄安的小辫子借题发挥，捏造事实告黑状。至少有十多个穿着紫色官服的高官联合抨击。 占据朝堂高官人数的三分之一还多。 好像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接连不断，令人瞠目结舌。王禀，赵谭两人在黄安手下任职多年，算是了解实情的。见到如此多人歪曲事实陷害他人，脸上满是愤怒，想要挺身而出，力挺黄安。却被童贯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心下暗叹。 这回当朝太师蔡京及派系人员并未说话。宿元景等中立派系的官员也没反应，这显然是个局。这些跳出来的官员被人当枪使，幕后人不言而喻。 就是练仙丹玩女人的宋徽宗啊！ 假黄安在心里感慨连连，看着一个又一个跳出来的官员如猴子似的卖弄，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他这副淡定的表情，令很多官员诧异或不解。这位神情为何如此古怪？难道是有什么底气？ 而高台上的赵官家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好奇不已。直到再也没有人跳出来针对黄安，集体呼吁圣上降旨严惩等，官家不耐烦的咳嗽一声。站在台下的大宦官杨戬一声“肃静”，全体闭嘴。 赵官家看向黄安，主动问：“黄爱卿，朕多闻你剿匪功绩，练兵有方，不知爱卿是否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黄安没有回应，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猖獗，模样癫狂，令金銮殿上百官满脸错愕，令蔡京陡然睁眼，连往后斥不得无礼。赵官家呆愣片刻后，脸上笑容转为了恼怒。 “够了，黄节度，为何如此放荡？”杨戬厉声喝斥。 “哈哈哈哈……”黄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台上的赵官家，又指着朝中群臣：“一个昏君，一群奸臣，聚在一起商议国事，谁给你们的勇气？哪来的脸皮在这猖獗，死到临头不自知。” 赵官家脸色阴沉，处在暴怒的边缘。 杨戬翘起兰花指，声音尖锐：“大胆，安敢辱骂陛下？” “该死，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陛下，诛杀此獠。”大臣们也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咆哮连连。只有王禀，赵谭等人突然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一辈子行军打仗的老将种师道也心惊胆颤。 这回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闭嘴，昏君，奸臣安敢在场饶舌犬吠？”假黄安气沉丹田，一声暴喝，盖过了全场嘈杂怒骂。哈哈大笑，阴恻恻地看着赵官家和众多大臣。 蔡京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冷地看着黄安喝斥：“黄镇北，赶紧跪下认错，还能保得住一条小命，不然……” “不然怎么样？”黄安冷冷打断蔡京，跳开几步远，轻蔑地指着赵官家和众大臣们，嗤笑连连：“就凭这个昏君，就凭这些贪官奸臣，也敢对我不利？敢杀我？借他们百多个胆子也不敢。” “还有太师，你别搞错了，我可不是相公黄安，黄镇北。诸位，在下是个唱戏的，名唤钱老六。是几年前相公安排的替身，让我上朝来演一场戏。你们这些烂蒜敢动我？清楚结果吗？”那假黄安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直接表明身份。 这一番话直接让在场众人包括蔡京在内的所有官员皆是瞠目结舌，满脸难以置信或是不可思议。 “黄镇北，你胡言乱语作甚？”赵官家冷静下来后，盯着钱老六喝问：“莫非想装疯卖傻不成？” “装疯卖傻？”钱老六怔了怔，鄙夷地看着赵官家：“老子用得着这样？就你这种成天只知道练仙丹，玩女人的废物也配与我家相公为敌？” “混帐，金瓜武士何在？把此獠拖下去，砍了。”赵官家听到这番嘲讽怒不可遏，猛地起身大喝。 随着外面应声响起，一队金盔金甲，手持金瓜的武士涌了进来。令人惊骇的是，这些人没有去捉钱老六，反而扑向几个针对黄安的高官，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金瓜舞动，在当事人惊吼“不”中，几颗脑袋如西瓜般炸裂，死尸栽倒。 这一幕变故黄安让文武百官惊呆当场，不少人瘫软在地。 连龙椅上的赵官家都吓了一个哆嗦，满脸不可思议。 领头的金瓜武士拎着燃血的金瓜，冲赵官家行礼：“陛下，济南平海节度使黄相公麾下，东京城特别行动队大队长小关索李宝，率队听候您的调遣。还有没有贪官？老子保证一瓜一个。” 这李宝本是济州人，因为家境贫寒来到东京城谋生。处处受到排挤，后来招贤楼四处招揽好汉，这位李宝兄弟来投。因为自身本领高强，又忠心耿耿。于是便黄安看中，悄然塞入宿卫中，混成了指挥使，率领数百人，皆是己方精锐。 “情况不对，老子劝你们最好不要跑，否则满门被灭。”钱老六看到有人往后缩，冷冷开口。随后看向惊魂未定的赵官家，又是摇头讥讽：“看到没有？连尸体都怕，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赵佶，实话告诉你，你整天在皇宫中做甚么，晚上跟哪个嫔妃睡，三餐吃的是何物，都在监视之中。我家相公要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过五更天。还有你们这些奸臣，是谁唆使死士刺杀黄相公，密谋商议如何针对，真当别人不知？” 李宝扭胳膊晃脖子，看着满朝文武，笑容阴狠：“嘿嘿嘿，你们上午做的事情，就比如说朝会议论何事？最迟次日正午便传达济南大本营。就你们这群打压武将，不思进取的奸臣也敢猖獗？” “不可能，这不可能！”赵官家目光呆滞，随后摇头否认。他不相信自己后宫之中，有人监视，更不相信相距千里之遥，消息大半天能送达。 唯独人群中的曲端满脸茫然，他不怀疑消息传递这么快。因为他就经常使用飞鸽传书这种手段。想一想当年曲家拂了黄安面子就浑身冰凉。 也就在金銮殿上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外面突然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报”“急报”的呼声不断。随后先后有兵卒连滚带爬地闯入金銮殿。 这种行为只有如边境告急，这种紧急情况才会出现。 果然，慌乱的禀报声响彻大殿。 “报～，急报，紧急军情，城外捧日军驻地遇袭。” “报报～，十万火急，城外骁骑军驻地遇袭。” “报～，牟陀岗遭不明队伍袭击……” ------------ 第四一八回 金銮殿上逼宫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传来，令金銮殿上赵官家和群臣惊呆了，东京城外的皇城禁军遭遇袭击？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钱老六和李宝等人。 “没错，就是黄相公先下手为强！”李宝哈哈大笑。 “这才哪到哪，还有更惊人的消息。”钱老六却较为深沉地说：“算一算时间，这也快到了吧？！” 果然他这话才刚说完，外面又是传来一阵急报声。接着，再次有几个宦官慌忙的闯入金銮殿。 “报……，剿匪军归来途中，遭遇济南府二十万大军袭击，骑兵至少数万，处境堪忧，请求发兵。” “报～，河北大名府留守中书梁世杰只身逃回京城。北京遭济南府大军袭击，城池已经告破……” “报～，南京应天府有官员逃回，城池被济南府军队夺走……” “报～，陛下，大事不妙！济南府大军已经入城，骑兵抢占城门，另有十多大军迅速挺进京城……” 最后这则消息犹如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满朝文武脸色骤变。赵官家直接身子一软，瘫坐在龙椅上。人人如丧考妣，个个难以置信，直呼不可能。 钱老六昂首挺胸，扫视四周群臣，朗声笑道：“诸位，事到如今，脸皮已经撕破，我等起兵反抗妖宋。如今大军入城，大局已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黄相公发兵百万攻占各处，席卷天下。毕其功于一役，宋国气数已尽，注定灭亡。在场诸位考虑清楚，选择站队，免得满门被灭。” 李宝目光犀利，看着众多奸臣贪官，冷笑连连：“你们应该清楚，一代开国之君贤明，仁德，又杀伐果断。可不是赵佶这种货色好糊弄的。警告你们，顺者昌，逆者亡，不要暗地里搞小动作。一些大奸大贪之人，奉上家财，只诛首恶，余者既往不咎。这是黄相公容忍的极限。”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战战兢兢，无人说话，甚至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顶嘴冒犯两人。连那跳出来呼吁严惩黄安的御史大夫也不敢作声，这跟之前那种狗仗人势，气焰嚣张的架势截然不同。 这也怪不得，几具头颅炸开的尸体就在地上躺着，红的白的汩汩流淌。试问谁不怕被敲碎脑袋？ 突然，龙椅上的赵官家回过神来，打破死寂：“百百…百万大军，朕不信，这又如何养得起？” 钱老六斜眼看着赵佶，笑得前仰后合，猖狂至极：“哈哈哈哈，我家相公天命所归，发明晒盐法，获得的极品盐巴流入各州，分润盐税维持军费。掌控了北方商路，获得马匹强大军队。 再提高工匠地位，革新熔炼，锻造甲胄，火炮等工艺，加强军备，我军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无往不胜。哪怕是西军鼎盛时期，也有信心将其剿灭。何况现在只剩下十余万，翻手可灭。” “哼。”种师道为首的众多西军将领哼唧表示不爽。 李宝，钱老六对视一眼，也有些不屑，懒得解释。当年淮西战场上，激战数月令西军寸步难行并让其损失惨重的，皆是轮流来磨练的黄家军。 “好了，诸位，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军长驱直入京城。而朝廷除了边境西军，再无兵马调动。注定是要灭亡的，准确的说是被人取代。”钱老六拍了拍手掌吸引众人的注意，铿锵说着。 “你们…你们……”宋徽宗目眦欲裂，满脸不甘心。 杨戬这个忠实的狗腿子立刻跳出来，以弱者的姿态大声谴责：“你们是我宋国的军官，也是吃朝廷发放的俸禄。如何能做出这种反叛之事来？” “闭嘴，你这个大阉人！”钱老六皱眉，甩脸就骂。指着脸色阴沉的赵官家，又看了看群臣笑道：“诸位，莫非忘了当年后周世宗柴荣病逝过后。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欺负孤儿寡母。这才夺得赵宋天下，如今岂不是风水轮流转？ 他老赵家能够坐得天下，为什么他人夺不得？不要扯辽国大兵压境，后周少主孱弱这种鬼话。如今不也是内忧外患，北方动荡不堪，朝堂又是奸臣把持，昏君不知民间疾苦，是该变天了。” 这一番话顿时令赵官家脸色苍白，更加难看。也让在场众多官员满脸错愕，不少人心下唏嘘连连。果然名不正言不顺，得位不正，必有报应。今日一看这发生的一幕，又是何其之相似？ 钱老六收敛玩世不恭的表情，庄严肃穆地扫视众人：“我来上朝之前，黄相公就已经预料到发生的一切。也让我转告当今圣上，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一直都没变过。百姓他认定你是国君，认你们是大臣，你们就是国君，就是大臣。百姓联合起来把你们认定为渣滓，你们就会被铲除，一味地剥削百姓，国家终将灭亡。” “天下如河，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在这时，殿外有人接话，声音浑厚有力。接着酆泰，焦挺率领大队黑衣卫涌入金銮殿。 身后，嘈杂四起，大群头戴兜帽的黑蛇卫，戴面具的飞天卫从皇宫秘道中入了皇宫，至少有上千人，与李宝本部会合，彻底无惧朝廷拼命。 “哈哈哈，”酆泰阵阵狂笑，瞪着一双牛眼上下打量赵官家：“你这个昏君，皇宫中有秘道，方便我等进入皇宫，你连拼命的机会都已经丧失。” 啊，果然有秘道？ 文武百官心下骇然，多数人对当今圣上越发不满。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出宫玩妓，偷挖了秘道。以往只是传言不被证实，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酆泰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看着文武大臣，又看着赵官家连骂带嘲讽：“你这种货色也配坐在这位置上？你老赵家全都是孬种，贪生怕死，不思进取。害怕武将造反，打压武将，军队制度乱七八糟。一个小小的弹丸西夏，近百年拿不下？” “你，你……”八帝徽宗勃然大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就是风水轮流转，成王败寇，接受现实吧！”焦挺扯住恼怒要发飙的酆泰，说起正事来：“在下焦挺，与这位酆将军是相公贴身侍卫长。奉命前来，是向陛下及其群臣宣布。 鉴于你是一国之君，我家相公给你两条路走。一是顽抗到底，从此赵氏皇族宗亲化为历史尘埃。二是下旨册封黄相公为齐王，再颁布罪己诏，昭告天下，说明自己的无能与罪过，主动禅让皇位。另外率领群臣去皇宫外，纳名投降。” 赵官家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焦挺等人。又看了看满朝文武大臣，似乎是等着有人来解围。又或是期盼奇迹发生，化解此次灭国之祸。 他一直不说话，沉默着。 可惜这种无声代表着无奈，没有奇迹。 只有李宝等人脸上的冷笑，如看死人般看着这幕。 酆泰把黑脸唱到底，抽出背后双铁锏，杀气腾腾：“或许你还以为自己是九五之尊？一朝国君？你这种祸国殃民的昏君从打算针对甚至陷害我家相公开始，注定不死不休，不要逼我等大开杀戒，让这皇宫乃至京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就在焦挺，酆泰等人率领队伍来逼宫的时候。济州军数万人押送着俘虏浩浩荡荡，回到京城。与正在城外打扫战场的亲卫队会合，集中俘虏看押。军师闻焕章坐镇城外，指挥队伍布防。 花荣，秦明，邓圆觉等大将率领队伍蜂拥入城。先在热闹的街市出榜安民，说明此次兵变行动。无非就是抹黑朝廷，陷害忠良济南平海节度使。或是接管城门防务，或是随着情报人员封锁交通要道，在贪官府邸外徘徊，等待命令…… 王寅，李助领着数万大军长驱直入，边向周围百姓挥手呼唤着乡亲们好，从此变天了，青天有了之类的话。来到樊楼附近，将士们齐声呐喊。 “恭迎主公，恭迎主公，入主京城。” 大队兵卒簇拥下，一辆由八匹白马拉拽的豪华马车停在李家酒楼前，惹得往来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黄安穿着整齐，一身金蟒袍，头戴冠冕，手持权杖。拉着美若天仙的李师师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 第四一九回 人非圣贤，孰能不贪？ “哈哈哈哈……，走过的路过的父老乡亲，快来看呐！我大宋皇帝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出宫乞降喽！” 巍峨的宫门大开，随着酆泰飞奔出来，又吼又叫。惹得远处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向这边张望。很快汇聚了大群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观望。 而在李宝，焦挺等人率领卫队的护送下，八帝徽宗满脸屈辱，捧着传国玉玺，率领群臣来到宫外。分立在两边，双手交叉，弯腰恭迎黄安。这一幕让围观的百姓唏嘘连连，指指点点。 这一刻，赵官家在内的群臣，脸颊发烫，他们就觉得自己像猴子似的被人围观，头垂得更低了。这一刻，人人心里都有些憋屈，却无可奈何。 金銮殿上时，酆泰指着几具尸体，这样恐吓众人：“没让你们跪着迎接，已经是网开一面！丢掉你们的脸面，再敢蹬鼻子上脸，就是这种下场。” 赵官家贪生怕死，被吓得屈服了，自然就没有人敢反抗。哪怕老将种师道，王禀，吴玠等西军将领，也随大流，没有谁梗着脖子来逞英雄。 不怪酆泰，李宝等人对官家没半点尊重。那是因为长期受到黄安的影响，对赵氏皇家厌恶得很。 黄安是真的对这老赵家没什么好感，反而瞧不起。历史上宋徽宗和宋钦宗这对父子，丧权辱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令整个汉民族蒙羞。这对父子是最丢脸的皇帝，被钉在耻辱柱上。 公元1126年，金军南下，势如破竹，宋军如土鸡瓦狗。攻破东京后直奔皇宫，将里面的金银珠宝洗劫一空。之后，又将宋徽宗、宋钦宗以及所有的皇室成员共3000人并百姓押解北上。 押解途中，金人肆意迫害皇室成员，导致3000余人迅速减员至不足2000人，令人辛酸的是，这些人在死后，金人只是草草看一眼，就将他们扔在路边，而宋徽宗，宋钦宗在看到这一幕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窝囊如斯！ 但他俩的窝囊远不止如此，来到金国后，金国举行了献俘仪式。他们将宋徽宗、宋钦宗以及其他皇室成员，无论男女的衣服褪下，并在这些人身上披上一张羊皮，之后让人牵着他们爬行。 这就是著名的“牵羊礼”。 牵羊礼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就是暗示北宋成员根本不配拥有人的权力，只能被金人奴役。第二层则是金人试图通过侮辱妃嫔们让两位皇帝脸上无光。 在古代，女子穿着讲究，漏出小胳膊都被视为失去贞洁，更何况是直接将衣服褪去，在地上爬行呢？面对这份羞辱，一些妃嫔不堪受辱，纷纷自杀。但身为北宋最高的两位君王，宋徽宗与宋钦宗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为了活命。不停的在地上爬行，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骨气。 金人开始对这些俘虏进行分配，宋徽宗与宋钦宗被囚禁于五国城，妃嫔，公主有的被分给金国将士，有的被卖进妓院，有的则被卖给高丽等国为奴，但无一例外，她们最后都香消玉殒。著名的赵福金公主，被金人凌辱，肛裂而死。 只有宋徽宗与宋钦宗二人，凭借着能屈能伸又能缩的精神，在金国活了下来。在这里，他们经常会被关在一个井里，只用绳子给他们吊来饭菜。这对窝囊的父子，用实际行动上演了坐井观天。 宋徽宗被关押的九年之内，竟然还生下来14个子女。宋钦宗继承他父亲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理念，又在井里苟活了24年，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悲剧。这种日子为什么不一头撞死在井里？ 黄安对北宋的转折点靖康之耻还是比较了解的。其实只要是个人稍微懂得点历史也会知道这种屈辱事件。也会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没有骨气。一国之君如此贪生怕死，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所以这就是黄安厌恶八帝徽宗，九帝钦宗的原因。这两人贪生怕死的本性，真不适合当皇帝。屁股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国家注定会灭亡。 “呜呜呜”低沉有力的号角声响起。 列队整齐的亲卫军，踏着整齐划一的正步向前。身上的铁甲铿锵作响，长枪如林，旌旗遮天。将士们目光犀利如刀，千军万马仿佛只有一个脚步声在回荡。令沿途围观的百姓惊呼连连。 这支钢铁洪流浩浩荡荡由远及近。 在铿锵的碰撞下，在整齐的脚步声中来到皇宫外。也让宋徽宗在内的文武群臣看得是目瞪口呆，心神摇曳。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军容的军队。 随着令旗舞动，兵卒整齐的向两边分散。一辆由八匹白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驶来，停在皇宫外。锦帘被掀开，黄安从马车上跳下，他身穿蟒王袍，腰挂佩剑，手持权杖，冲赵官家等人点头。随后又伸手拉住李师师小手，把她搀扶下来。 黄安挽着女人的手，走向躬身迎接的八帝徽宗和群臣。酆泰，李宝拎着利刃上前，恼怒喝斥“还不迎接”。赵官家带着文武百官齐声呐喊着。 “恭迎济南平海节度使，镇北大将军。” “哎哟，老太师，何须多礼。”黄安无视了前面的徽宗赵佶。看到了蔡京行大礼，忙摆手示意。 “哎，礼不可废。”蔡京神色复杂地看着黄安，喟然长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真年轻有为。” “哈哈哈，”黄安仰天大笑，拉着李师师走近，颇为唏嘘：“这得多亏太师保举，我才有崛起之机。” “朕昏聩无能，甘愿把皇位禅让给齐王。”这时，赵官家快步走上前来，看到了李师师却装作是不认识。高举传国玉玺过头顶，姿态谦恭。 “齐王？哎哟，陛下，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折煞我么？”黄安嘴上谦虚着，伸手把玉玺拿在手中把玩，又斜着眼看着谄媚的宋徽宗。 “父老乡亲，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历史的车轮路可阻挡，新的时代来临，当普天同庆。从此以后，那些不必要的苛捐杂税通通废除，举国上下，各行各业的工匠，商人地位提升……” 随着黄安把传国玉玺高高的举过头顶，扫视四周。早已准备就会的数百军汉整齐划一的呐喊。一浪接一浪地吼声传遍四方，令百姓们惊呼。接着在不知哪个商人的带头下，到处是欢呼声。 可见，对于普通人来说，北宋朝廷是一窝奸臣扎堆。谁当皇帝，谁掌管天下，真的与他们无关。底层百姓只在乎，新的时代是否能有好日子过。而事实证明，一代开国之君皆贤德圣明！ 金銮殿上，黄安率领卫队当前涌入。 身后，是赵官家及其文武百官被兵卒护送紧随。 “人非圣贤，孰能不贪？一个人有贪念有想法，那是好事。想方设法的搞钱，就是动力源泉。”黄安看着赵官家和满朝文武，没头没脑地笑道。 只是在场没有人敢接话，生怕触怒这位。尤其是看到黄安麾下军队之后，没有人敢放肆。包括老将种师道这位经略相公及其众多将领。 黄安背负双手，在台阶前来回踱步，自顾自地说着：“我能容忍贪官，爱钱财，那是人之常情。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绝对不能触犯红线。现在我立几个规矩，爱卿们务必谨记。 事没办成，钱不能碰，别人送的礼需要退回，这是规矩。教育，医疗，扶贫等凡涉及民生的钱不能碰，水涝旱灾，朝廷赈灾钱款不能染指，百姓是立国之根本，军饷开支，装备研发等不能克扣，军队是强国必须，也是国家的保障。 鼓励贸易，手工业，你们这些朝廷大臣，有义务促进商业，手工业的发展。如海外贸易那般，争取把这些生意做得红火，走出国门，赚外国人的钱，以此来富国强兵，适当的中饱私囊，这是可以的。人本就不平等，官员应该有特权。但是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损害国家之利益。” 说到这里，黄安注瞥了眼朝廷群臣，杀气腾腾：“谁忘了初心，仗着权势兼并土地，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杀人害命，我绝不容忍。大军接管京城之后，便会逐个彻查到底，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不天怒人怨，保证无恙。如朱勔这种狗腿子坏事做尽，趁早交出财产，自我体面。要是不想体面，几位将军，你们带人帮其体面。” “是，王爷！”酆泰，李宝等着昂首回应。阴恻恻地瞥向赵官家及群臣，脸上的笑容颇为狰狞。 ------------ 第四二零回 天下一统(大结局) 群臣感受到酆泰，李宝等人的目光，又想到之前在殿上这几位说杀人就杀人，不由瑟瑟发抖。 黄安瞥见这一幕颇觉好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看了看站在最前的八帝徽宗，满脸痛心疾首：“历朝末代国君因荒淫无度，荒废朝政。是祸患的根源。本王仅有四位夫人，加上师师姑娘，共五位。将来母仪天下的人选是苏大学士弟子，曾就职礼部员外郎的李格非之女李清照。” “甚么？”群臣大吃一惊，不少人惊喜。 那些人是与李清照有亲属关系的王家，欧阳家，以及与李格非交好的官员，心思一下子活络。 “王…王爷圣明！”这不，立刻就有人跳出来高呼：“苏学士弟子之女也是自幼颇有名气的才女。立她为后，又有苏大学士的名头，王爷本身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定能号召天下文人学子来投。太学院有诸多贫寒子弟，皆能为国效力。” 这一番话震惊周边，令群臣哗然。 赵官家及身边众多高官也扭头看向这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人。恭敬地向黄安汇报，有投诚之心。这令赵佶恼怒交加，脸色铁青，却无能狂怒。 “好，你说得好啊，合情合理，将来本王必定采纳。”黄安也觉得此人说的在理，上下打量对方，见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文人，笑着问。 “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呀？” “回禀王爷，小人秦桧，拜见王爷。”那文官再拜。 “哦，是你？”黄安略感诧异，不过随即释然了。这个时候的秦桧只是新秀，在朝堂上算不得什么人物。是几年后金人打破东京城，掳掠走了皇室成员及满朝文武大臣，这才有了秦桧出头。 秦桧之所以在后世留下骂名，那是给宋高宗赵构背锅。不然他一个文官，如果能够弄死岳飞？抛开这件事情不论，秦桧也是颇有能力之人。尤其还是李清照的表姐夫，那是有亲属关系。 黄安自然不会吝啬，想了想，主动收纳，还予以重用：“好，你敢第一个站出来就说明有胆色，也是个人才。你便协助我军纠察奸恶之徒。” “是，微臣必不辜负王爷所托。”秦桧大喜过望，立马拜倒。丝毫没有顾忌脸色难看的赵官家，甚至都没多看一眼。毕竟眼下是抱大腿的机会。 有了秦桧这个好开头，也让许多人心思更加活络，计较得失。如今这个局势，老赵家铁定倒台。主动投诚抱上新王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 “陛下，本王知道你心有不甘！”黄安又看向赵佶笑道：“我麾下将领骂你是废物，甚至连你老赵家太祖赵匡胤都一起骂，这的确是情有可原。一是你祖上就是个贼，偷窃人家后周江山。要知道后周世宗柴荣对太祖那是好的没话说。” “二是你老赵家鼠目寸光，自以为是的聪明打压武将，分化他们手中的权利，导致军队乌烟瘴气。而且不思进取，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你这一代，王朝覆灭，成为亡国之君，将被后人铭记。” 赵官家脸色涨红，难看至极，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咬着牙握紧拳，看着黄安讥讽自己。在这一刻，这位帝王恨不得一头撞死明志。可惜他没这个胆量，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然而，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官员跳出：“王爷不也是深受朝廷恩宠，一两年的时间晋升为节度使。陛下对你恩重如山，又岂能行叛逆之举？公然抢夺赵宋江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传开，对王爷名声不利，必被人耻笑。” 黄安才挪过去目光看向说话之人，还没有开口。边上的秦桧就跳出来指责此人，声色俱厉：“童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王爷说话？” “就是，这性质能一样吗？王爷是靠实力打天下。而太祖皇帝不过是掌握兵权后，临阵反叛。”王家，欧阳家，宿元景等中坜官员纷纷表态，指责童贯。一下子与沉默的官员两极分化。 这也说明黄安才刚刚来京城，就有不少人选择站队。这一幕让冷眼旁观的种师道等人摇头叹气。这腐朽的朝廷的确是令人失望，怪不得会灭。 “不不不，童枢密，你错了。”黄安笑着摆手止住众人指责，而是上下打量跳出来的童贯冷笑道：“其实是这位官家接受朝廷群臣建议针对我陷害，我可不想家破人亡，所以先下手为强。按照事情发展，估计会在两年后，辽国面金人南下，必定实施斩首战术，直接以骑兵攻破东京城。官家及在场诸位都会被掳走押送北方。 到那时候我才会自立为王，起百万大军绞杀鞑虏，收复失地燕云十六州，之后才是覆灭大宋。只是赵官家容不下我等武将做大，选择打压陷害。所以是朝廷不仁在先，本王只是自保而已。” 统帅孙安跳出来，指着赵官家，童贯等人喝教：“没错，这跟百多年前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截然不同。你们少拿这事做文章，这是一切凭实力说话。我家相公从无到有，没灭掉皇室就是还了人情。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生存法则。” “之所以说老赵家鼠目寸光，那是真正的坐井观天。从开国时太祖是井底之蛙，后代子孙更是如此。若是没有我横空出世，真正的坐井观天。”黄安踏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赵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拍拍手，吩咐左右。 立刻就有不少神武卫将士两人一组，取出几个大画筒走到最前方。取出里面的画卷向众人摊开。 画卷非常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那赫然是几张地图！ 没错，这就是黄安几年来闲暇之余，根据自己所知和各朝古地图，请画家绘画的地图，一共有四张。 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有三张，2米高，3米长。 黄安挥舞手中的权杖，逐个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各位，请看，这三张地图一张是汉朝疆域鼎盛时期，一张是唐朝盛世时，一张是我大宋国疆域，你们看看，这么点，国家根本没有统一。充其量就是地方割据，老赵家不思进取……” 接下来就是黄安滔滔不绝，说着汉朝唐朝疆域鼎盛，民风彪悍。而宋朝跟狗一样缩在一个角落，偏安一隅。还洋洋得意，自以为中华地大物博。总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批判宋朝统治者的鼠目寸光，贪图享乐，只会玩女人，欺负自家子民玩等。把大宋历代皇帝批判得一无是处。 黄安可没有管赵佶是什么表情，让人把这三幅地图撤下。再把最后一幅拉开，顿时令众人惊呼。只因为那是一张海洋与陆地鲜明的世界地图， “看到没有？我大宋就在这，只有巴掌大的一块。我们就生活在这边土地之上，你们再看看外面世界有多大，再看看大洋彼岸的大陆有几块。本王从商队那里得知，这些大陆上到处是黄金珠宝，还有很多黑鬼白皮猪，是强壮的奴隶……” 黄安又开始耍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说着世界有多大，外面天地有多广阔。那些大陆上有什么土著，有什么财宝等，来开拓百官的眼界，激发他们的斗志，画上十几辈子吃不完的大饼…… 宋朝有远洋巨舰，海外商业是非常发达。知道海外有很多国家，有大片土地。这点普通人可能不清楚，但在场百官多少是知道的，听到黄安这番解说也能迅速理解，不知不觉间深有同感。 “外面的天地就像辽国，金国似的，皆是我等敌人。而外面的土地富得流油，金银矿脉多不胜数。汉民族为什么耗子扛枪窝里斗？不走出这个囚笼向外面发展，获取无穷的财富，无穷的资源……” 黄安越说越狂热，越说越激动，就像某个导师似的呼吁众人。挥舞手中的权杖，声嘶力竭，慷慨激昂。扫视众多文臣武将，咬牙一字一顿。 “对于武将而言，是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是外面这么大的一片天地，等待我族儿郎去开拓。有仗可打，有功可立，也能成为民族英雄。为国家破土千里者，封侯，拓土万里者，封异姓王。拓土百万里，天高皇帝远，自己建国称帝。国家会提供人力物力，只需要插满汉人旗帜，而文官只要治理好这化外之地，封侯封王。故而诸位爱卿，不知你们如今有何感想？” 黄安这番话刚说完，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将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愿随大王开疆拓土。” 众人扭头一看，赫然是老将种师道率先表态。身后，吴玠，曲端，王禀，赵谭等将领纷纷紧随：“我等不才，愿随大王征战天下，横扫化外。” 他们铿锵有力的表态，态度恭敬，目光却看向这张世界地图。无一例外，眼中只有渴望和狂热。对武将而言，怕的是功高震主，从而被弄死。可是现在却不同，如此广袤的土地任凭驰骋。别说一辈子，几代人都打不完，也没有后顾之忧。 这些被打压得很的武将率先表态后，秦桧等文官也不甘示弱，人人跳将出来，趁机大表忠心。甚至肉麻的拍马屁说着王爷高瞻远瞩之类的话。 几乎大多人都一面倒地投诚黄安。 赵佶再看看身边寥寥几人，一股悲怆涌上心头。 而这是大势所趋，昏聩的朝廷崩溃谁也阻挡不了！ 黄安得到文臣武将的支持后，事情变得简单。一面根据北宋朝廷的框架，组建新的朝堂商议国事，一面加大力度调查京城所有官员，家族等。 由开封府衙役张贴告示，广而告之。 首先济南平海节度使黄安被封为异姓王，齐王。各种不合理的苛捐杂税被取消，城内铁匠，木匠等工匠，大小商贩的地位提高，令全城轰动。 接着就是徽宗赵佶颁布圣旨，使人送往各州府。同时黄安也下令麾下军队整编俘虏，迅速赶往各地接收州城府县，北伐军数万骑兵赶赴边境，与西军会合并整编。抗击西夏军并招兵买马…… 梁山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坐镇济南府，一部分驻扎在北京大名府。征西军浩浩荡荡入主蜀川，同时在吐蕃部落和宋国之间的边境屯田招兵。 亲卫军拱卫东京城，济州军南下，驻扎在江南地区。 黄安坐镇京师，抽调这些年来，培养的官员储备。根据个人能力，委任到各地上任。他也亲自参与大学院学子的选拔。思想不迂腐，懂得变通，又没有什么背景，平时遭受排挤的学子优先录用，经过培训开拓眼界后，填补各地空缺…… 最重要的是黄安做出来百姓欢呼的举动。就是把抄灭贪官搜刮出来的海量金银财宝，除了部分充入国库，部分留作军费开销，剩下的全部投入江南地区，京东西路各处，调集大批粮草物资，投放各地赈灾，大搞建设，补偿百姓等。 凡是各地贪赃枉法之徒，鱼肉百姓之辈。不管是做官的还是地方豪强，也不管有没有背景，只要杀人害命做得太过分，通通会被雷霆之势剿灭。并号召各地百姓团结一致，协助官府打击这些贪官污吏，一场浩浩荡荡的肃清腐败展开…… 转眼，两年后！ 大宋境内各州府已经改天换地，迎来的新气象。底层百姓少了很多苛捐杂税，只需要象征性的缴纳20分之一的粮食，就再也不会有人欺压。水灾旱灾来临时，官府积极相助，赈济灾民…… 各地官府再也不是如匪徒，而且得到百姓们的拥戴。而这一切，全都是新的开国之君黄安带来的。 这位圣明的君王，终于在今年开春。 昏聩无能的赵宋皇帝再三让位，又有文武百官抵死劝谏。这位黄安黄相公才不好推脱众人好意。终于选择接受皇位，成为了一代开国之君。而且这位在泰山封禅称帝国，国号，定为华夏。 这位华夏帝国的始皇帝广而告之的铁律只有几条。从建国之时，华夏元年，后被子孙不得更改年号。后被子孙不得荒淫，皇后及嫔妃最多六人。举国上下的百姓应当由监督官员的自觉…… 随着华夏帝国的建立，也标志着历史进入新的篇章。宣和五年开春，济州军联合新组建的东北军，主动向西夏发动强攻，威力巨大的投石火炮席卷战场，西夏自诩坚不可摧的堡垒瞬间垮塌。帝国骑兵浩浩荡荡，如潮水般涌入西夏。 与此同时，北海舰队，梁山舰队联合搭载二十万大军横跨北海，于高丽国与金国交界处近登岸，奔袭女真人后方葛懒甸，主动向大金宣战。 而这，也正式掀开帝国北伐之路！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致，铁骑所过，皆为汉土。一代代汉族儿郎重视科技，民生，枪口对外。无敌舰队纵横大海，横渡彼岸，插上华夏龙旗…… (本书的评分其实很高，只是传统水浒内容情节，看多了后老套，剧情就是那招募英雄好汉造反。这种套路实在有些老套，无法吸引读者。只能草草地结束，而且新书融入新的元素，《我在水浒做奸商》已经发布，并在平台上架。希望读者大大们喜爱，关注作者狼太孤，支持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