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绝地反击 “报,泽州八百里加急。济水河决堤,三郡十三县被淹,波及百姓上百万,恐有民变。” “报,云州十万火急。北獠十万铁骑集结,意图秋后犯我边关。” “报,东南八百里加急。倭寇猖獗,杀人放火,劫掠百姓,还请陛下速速派兵剿匪。” 建业三十五年,大梁迎来了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外有强敌为祸,内有洪水肆虐。 朝堂之上,更是党争激烈。 因太子谋反一案,众多文武官员被牵扯其中。 一时间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梁帝一连几天召开朝会,欲派钦差前往泽州治水。 只是其中利益纠缠,牵连甚广。 不但涉及治河款贪墨一案,还关乎太子一党和四皇子一党之争。 在此情形之下,无一人敢应。 梁帝愤而退朝,大骂群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大梁竟无一个可用之才!” 诏狱之中。 萧景炎把脑袋塞进水桶里,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然后捧起高粱面窝窝头,拌着从草垛里抓到的蟑螂吃了,给自己补充了一下蛋白质。 他拖着病弱的身子看着朝会的邸报,暗道自己脱罪的机会来了! 他刚刚穿越过来,身份是大梁国九皇子。 虽然贵为皇子,但是这位前任生前可是十足的窝囊废。 生母崔氏本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因为皇帝老爹醉酒宠幸才生下他。 母家无权无势。 他从小跟在太子身边当狗腿子,任由太子当个奴才一样驱使,受尽众人的嘲笑和欺辱。 结果,什么机密都不知道,什么福都没有享到,吃亏的时候却被连累,让皇帝狗爹扔进了诏狱里不管不问。 虽然未曾遭受酷刑,但是住在这种阴暗无光的地方。 每天睡着草席,与老鼠蟑螂作伴,身体终究有些吃不消的挂掉了,让后来者萧景炎捡了个便宜。 “前任,你安心走吧!我会代你好好活下去,把你没睡过的女人,没喝过的美酒,没享受过的尊严全部都找回来。” 萧景炎对这位还是童子之身的前任表达了下同情,同时对目前地狱级的开局模式表达了下严重的不满。 抓起草垛里的蟑螂,往嘴里又塞了一只。 爷爷的!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 要是再不从牢里脱困,他的这副刚刚融合的肉身又要交代了。 现在要死里求生,只能指望自己。 难的是,怎么让父皇注意到他? 他在脑中又呼唤了几声系统快来,仙人上身,灵力觉醒。 什么反应都没有。 果然,穿越必备金手指只有别人家的孩子才有。 “李头儿,快过来!本皇子有要事要跟皇上禀告,我要见父皇,我是被冤枉的啊!” 萧景炎恢复了一些气力后,抓着牢门,冲着外面嚎叫了一声。 他这一开口,好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惹得大牢里的囚犯纷纷开始嚎叫起来,“皇上,微臣冤枉啊!” “臣不是太子一党啊!” “皇上,您要替微臣做主啊!” 萧景炎干咳了下,没想到这地牢里住了这么多人,黑布隆冬的他都没有发现。 有位老同志在牢门上撞得满头是血,冲着外面威胁道,“我要见圣上,你们再拦着我,我死给你们看。” 外面的看守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烦地大骂道,“叫什么叫,想死麻溜点去死。进到这里的哪个不觉得自己冤枉?都给老子老实一点,再叫老子弄死你们!” 好家伙,这么多被冤枉的!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回去在草垛上坐下。 想要出去,必须得找到面圣的机会,喊冤是没用了。 正巧,牢头把门打开,手里面打着灯笼,后面带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进来后把油灯点上。 大牢里面,终于明亮了一些。 这个年轻人用丝巾掩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站在萧景炎的面前,给了牢头十两银子让他离开。 萧景炎盯着这个年轻人看了半天,脑子里终于有了印象,“五哥,你怎么来了?” 他叫萧景晖,是梁帝的第五子。 与老六都是四爷党的人,太子被查后,四爷党风头正盛。 朝廷盛传,四皇子即将被立为新的太子。 萧景晖看着他,一阵嫌弃道,“瞧瞧,老九,你跟着太子混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人呆的地方吗?我闻着这味道都快吐了。” 这不是废话,茅坑里能有香味? 萧景炎冷下脸道,“五哥这是来羞辱我的?” 萧景晖不屑地大笑道,“羞辱你?你配吗?我过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你说。” 萧景炎暗自把手中的镣铐打开,心中突然有了面圣的主意。 萧景晖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仍旧是自我感觉良好道,“现在太子倒台,唯有四哥能保你一命。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跪下来给四哥当狗,在太子的身上咬上一口。只要四哥当了太子,你还怕没有自己的活路吗?” 萧景炎冷笑道,“你这是想让我落井下石?” 萧景晖道,“怎么,你还有选择吗?给太子当狗是当,给四哥当狗也是当,不过是换个主人而已。太子之前又没有拿你当人看,你难道还要忠心于他吗?” 萧景炎双眼如炬,死死地盯着他道,“我要是不想当狗了呢?” 五皇子大笑道,“唉吆,你个废物是不是坐牢坐傻了?你不过是宫女生的下贱胚子,你不当狗想当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当太子啊?” “放你娘的狗屁!” 萧景炎突然站起了身子,拖着脚链冲着萧景晖走了上去。 “老九,你是疯了吗?” 萧景晖的神色阴狠,满是意外的打量着萧景炎,总觉得这个废物皇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他磨着牙花,发出了威胁,“你给我跪下赔礼道歉,不然的话,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萧景炎神色无惧,举起手上的铁链跟萧景晖问道,“五哥,这是什么?” 萧景晖没好气道,“镣铐啊!怎么了?” “不对,这是锁魂链!” 萧景炎猛然出手,一手扯住了萧景晖的衣服,一手将铁链伸到外面,从萧景晖的脖子上缠绕过去,猛地往后面拉进。 前世的他身为顶级的特工,操纵起这具羸弱的身体仍旧是游刃有余。 萧景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牢门上,脖子被铁链紧紧勒着。 他的脸色发青,窒息大叫,“萧景炎,你疯了吗?” 萧景炎狂喝道,“草尼玛,我是疯了。死我一个是死,带上你也是死。有你陪葬,值了!” 他双臂使劲,勒得萧景晖双腿都乱蹬乱踢了起来。 “九弟,有话好说,冷静一点啊!” 萧景晖双手拼命抓着铁链,声音嘶哑,窒息的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 见萧景炎不为所动,声音近乎哀求道,“好九弟,你我无冤无仇,我就是来传话的。你饶我一命,从今往后,我保证不再欺负你了。” “现在知道错了,迟了!” 萧景炎双手交叉,将铁链缠绕在一起。 勒的萧景晖脸色发青,不顾一切地用身子撞击着牢门,对着外面大声求救,“来人,救命啊!杀人了啊!” ------------ 第2章 预谋脱罪 牢头听到动静,赶紧带人进来。 见到眼前的情况,全都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萧景晖双腿蹬地,狼狈大骂,“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宰了他啊!” 牢头反应过来,没想到一直病殃的九皇子会突然暴起。 他拔出了手里的长刀,指着萧景炎大喝道,“九皇子,快住手,不然小人要对你不客气了。” 要是普通囚犯,他早就一刀砍上去了。 但是萧景炎可是皇子,天底下只有皇帝能杀。 “李头儿,我给你这个面子。” 萧景炎一张镔铁似的脸庞松动了下,松开了铁链。 他本来就是为了吓唬萧景晖一顿,不然的话,凭他前世的杀人技,萧景晖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萧景晖恢复自由,连忙捂着脖子翻滚了出去。 他靠在对面的牢门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愤恨地冲着萧景炎咆哮道,“狗东西,下贱胚子,你竟然敢杀我?你完了,你等着受死吧!” 他爬了起来,惊慌失措地从牢里逃了出去。 牢头看着地上的铁链,让人给萧景炎重新铐上。 他看了看上面的锁子,完好无损,不知道萧景炎是怎么把这镣铐打开的? “九皇子,你这是何必呢?本来你的事情可大可小,现在好了,陛下知道此事,肯定饶不了你。” 他摇了摇头,看着九皇子一阵叹息。 萧景炎却是无比痛快的靠着墙坐下,对着牢头轻松道,“李头儿,你信不信,父皇马上就会放我出去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个官当当?” 疯了,疯了! 陛下不杀你就算好的,还想着给你官当? 牢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萧景炎,心道这个废物皇子肯定是疯魔了,现在说话都有些不正常了。 御书房。 梁帝正在和两府六部大臣议事。 在场的官员,无一不是国之柱栋。 总管太监来报,说是五皇子萧景晖在外面求见。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候,还得靠儿子啊!” 梁帝奚落了大臣一声,让五皇子进殿。 他心中大喜。 还以为萧景晖是为了泽州水患出头来了。 五皇子见到梁帝,双腿往地上一跪,委屈的大哭了出来,“父皇,求您给儿子做主啊!” 梁帝皱了下眉,脸色顿时有些失望道,“出什么事情了?” 五皇子指了指脖子上的红印道,“父皇请看,儿臣刚才好心去探望老九,谁知道他竟然得了失心疯,想用铁链勒死儿臣。” 嗯? 众大臣皆是瞪了瞪眼。 梁帝也是一脸不信的看着他,“老九有这样的魄力?” “父皇明鉴,的确是九弟所为。父皇要是不信,可派人去找牢头证实,或者叫九弟过来当面对质。” 五皇子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些后怕。 “堂堂皇子,有事说事,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梁帝心烦地训斥了一声,让他在旁边候着,与大臣们又议论起了泽州水患的事情。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儿子从来都是个软弱不堪的废物。 平时杀鸡都不敢,现在突然敢杀人了? 他让总管太监马上去诏狱传旨,把萧景炎带过来问话,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萧景炎在大牢里,正在用木棍刮着身体。 他在推拿,想要赶紧把烧退下去。 他冲着牢头儿要求道,“李头儿,把你的酒给我喝一口,出去后我还你一壶!” “九皇子,您还是歇歇吧!估计过两天你就喝上陛下的断头酒了,咱不着急。” 牢头儿心中鄙夷,心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马上就要掉脑袋了,还想着喝酒了? 萧景炎大笑,“你放心,我既然来了。以后只有我杀人,谁也别想杀我。” 哎,说话都不正常了! 牢头摇摇头,感觉他是彻底没救了。 外面突然有管事太监传旨,“陛下有旨,召九皇子萧景炎马上入宫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啊? 牢头傻了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管事太监,回头又看了看萧景炎,心道还真让这个废物皇子说对了? 皇上真的召见他了? 午门外,萧景炎跟着太监到了此处,抬头看了看挂在门上的两颗脑袋,跟太监问道,“这两位是谁啊?” 太监说道,“嗨,还能有谁啊!泽州的青阳郡的郡守王润泽,河道衙门都管李冲。泽州水患严重,全都怪他们贪污受贿,办事不力,陛下只好先拿他们祭天了。你听听这名字,全都是带水的。他们不死,谁死啊!” 啧啧! 这刀可真够快的。 萧景炎不禁在心里打鼓,暗道自己选的这条路同样是九死一生。 要是有半点差错,仍旧逃不过一个死字。 御书房。 萧景炎在太监的伺候下,稍微整理了下衣冠,在外面等了半天。 里面的大臣议论了半天,还没有商量出治理水患的人选。 萧景炎晒了会太阳,脑袋有些发晕。 为了避免错过面圣的机会,他在门外猛地一喝,“满朝文武,衮衮诸公,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今也议论,明也议论,能将洪水议论没了乎?” 大殿内外,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总管太监更是瞪了萧景炎一眼,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 梁帝果然怒喝道,“大胆,是谁在殿外喧哗?” 总管太监先走了进去,跪下来禀告道,“禀告陛下,是九皇子。” 哦? 梁帝这才记起,他要找九皇子问话,随即吩咐道,“传这个孽子觐见!” “喏!” 总管太监回身出去,冲着萧景炎一阵数落道,“小祖宗,你可闯了大祸了。殿前失仪,可是大罪,你没事瞎嚷嚷什么啊?” “陈公公,我这是替君父着急啊!” 萧景炎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跟着陈公公进了大殿里面,双手合礼在上,重重地跪在地上,叩拜道,“罪子萧景炎,叩见父皇。” “狗东西,去死吧!” 五皇子萧景晖站在一旁,一见到他,马上愤恨地磨了磨牙。 梁帝也是神色阴沉,看见这个废物儿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听他在外面大骂朝臣的话,倒是挺让人解气。 满朝文武,确实没有一个能用之人。 ------------ 第3章 殿前求生 砰! 萧景炎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地板震动,把梁帝和大臣们都吓了一跳。 他紧着眉,打量起这个废物儿子。 只见萧景炎的面庞消瘦,肤色苍白,眼睛里带着血丝。 身上穿着囚服,脑袋上还粘着没有清理的杂草。 因为太过用力,脑袋上磕出了一片瘀血。 梁帝不免有些心动道,“磕头就磕头,这么用力做什么?你也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了?” 萧景炎朗声道,“儿臣方才冲撞了五哥,自知死罪难逃,并不求父皇的宽恕。儿臣此举,只是见父皇为国事操劳,两鬓添了白发,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因此才重重磕头为父皇祈福。” “难得你的一片孝心了。” 梁帝深感意外,不想这话是从萧景炎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这个儿子之前见了他,紧张得可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摸了摸头发,轻声叹道,“国事艰难,朕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些乏了。” 他扫了在场的官员一眼,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在场的老狐狸皆是躬身回应道,“微臣该死,不能替陛下分忧,还请陛下降罪。” 梁帝没理他们,只是冲着萧景炎吩咐道,“你起来说话吧!” 他抬了下手,语气不再严厉。 父皇,弄啥嘞? 五皇子瞪了瞪眼,冲着萧景炎暗骂道,“马屁精。” 梁帝的眼神冷了下来,问道,“你为何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举,置你五哥于死地?兄弟相残,可是皇家大忌,你是真的想求死吗?” 萧景炎躬身道,“回父皇的话,五哥刚才到牢里,劝说儿臣投效四哥,陷害太子二哥。儿臣虽然愚钝懦弱,但也知道一臣不事二主的道理。太子二哥虽然失势,但曾经照顾过儿臣,儿臣怎能行此不义之举?五哥眼看劝说不成,威胁儿臣说要重罚儿臣。儿臣心说反正是个死,绝望之下才行此莽撞之事。儿臣自知死罪难逃,特请父皇降罪。” 他说罢,又跪在了地上。 五皇子吓得急忙呵斥道,“萧景炎,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让你去陷害太子了?” 萧景炎盯着他道,“五哥,咱们向来没有交情。你若不是为了此事,何苦屈尊去牢里找我?” 五皇子揶揄道,“我,我去看看你还不行?咱们到底兄弟一场,我关心你一下还不行?” 萧景炎冷笑道,“五哥,你的话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我还敢对天发誓。” 五皇子跪在了梁帝的面前,举手赌咒道,“父皇,儿臣发誓。要是跟九弟说的一样,儿臣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梁帝的眸子深沉,见老五慌乱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萧景炎说的是真的。 不过,他并未责罚,只是板着脸教训道,“誓言不要乱发,举头三尺有神明,早晚会应验的。” “父皇,儿子说的都是真的啊!” 五皇子吓得又哭了出来,还以为梁帝要处罚他。 梁帝没理他,只是看向萧景炎说道,“不管怎样,弑兄之罪都不可饶恕。你说吧!想让朕如何罚你?” 他这么说,明显是给了萧景炎一条活路。 要是想惩罚,直接下旨便是,犯不着多问一句。 萧景炎知道,自己赌对了,在地板上又磕了个响头道,“父皇,儿臣不怕死,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儿臣从小生性愚钝,直到被关进大牢后才想通了一些事情。儿臣愿意为君分忧,到泽州赈济灾民,治理水患。如果儿臣有负皇恩,没有办好此事,到时候再以死谢罪,还请父皇成全。” 在萧景炎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去边关从军抗敌,一条是去泽州赈济灾民。 梁帝现在显然是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算盘,要是选第一条,梁帝势必会以为他想沾染军权。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反倒会让梁帝起疑。 只有第二条,正合梁帝心意。 泽州赈灾,是个火坑。 群臣不跳,反而给了萧景炎一个机会。 “你去赈灾?” 梁帝闻言,神色果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大笑了出来,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是这个废物儿子站了出来? 众大臣也是满脸的诧异。 一个个相互对望了眼,全都在猜测这个废物皇子是受了谁的点拨? 五皇子的肺都要气炸了,冲着萧景炎鄙夷骂道,“九弟,父皇要你谢罪,你却敢跟父皇要官做,你是不是疯了?” 萧景炎躬身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并不是想做官,只是真心想帮父皇分忧解难而已。” 梁帝看着他,饶有兴致道,“那你说说,你打算怎样赈灾?” 萧景炎道,“四个字,以工代赈。组织流民整修河道,另辟良田。不但治理了水患,让灾民有口饭吃,另外还开垦了良田,两难自解。” “以工代赈,两难自解?” 御书房里,众人皆是满脸的称奇。 没想到,这句话是从萧景炎的口中说出来的? “好,好,好!” 梁帝也是连夸了三个好字,一时龙心大悦,满是惊喜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废物儿子。 这个法子,也是他和朝臣们刚刚议论出的解决方案,没想到竟然让萧景炎轻松提了出来。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点拨这个儿子? 太子一党失势后,四皇子一党崛起。 人在背后,皆称四皇子为四贤王! 朝中现在,正需要势力与四皇子一党抗衡。 梁帝看着萧景炎,思绪已经在大气层,眸子越发深沉了一些。 五皇子眼见父皇对萧景炎青睐有加,顿时越发的着急。 他站在一旁挤兑道,“你说得简单,现在梁国正在对北獠用兵,东南沿海的倭寇又占我水路。国库钱粮短缺,你是想如何以工代赈?你出钱,还是让父皇出钱?” 萧景炎道,“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既然提出这个法子,自然要想办法为父皇筹措赈济灾民的钱粮。” 五皇子嘲讽大笑,“可笑,可笑。此事四哥都没有办法,你有?你当你自己是财神爷啊?” 萧景炎现在确实没有,但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他还是强作自信地应承道,“事在人为,如果连做都不敢做,如何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 “行,行,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五皇子鄙夷地轻哼一声,合手跟梁帝上奏道,“父皇,你可千万不要信他。把泽州交给他,咱大梁可真就要出大乱子了。” 梁帝斜了他一眼道,“那你来接手?” “父皇,儿臣自问没有这个能力。” 五皇子缩了缩脖子,哪里敢去蹚这浑水。 梁帝训斥道,“你没有这个能力就把嘴巴闭上,平时看你们一个个精明不凡,遇到事情却是能躲就躲。你们要是有老九的一片诚心,这泽州的水患早就被治理好了。” 父皇啊! 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五皇子诧异地翻了翻眼睛,心道父皇这是在夸赞萧景炎? 处罚要不要了? 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的打难道白挨了? ------------ 第4章 七天考验 梁帝示意萧景炎起来说话。 神色颇为欣慰道,“你能提出这个解决的办法,说明你是动了脑子的。可是如你五哥所言,赈灾归根到底,需要的还是钱粮。没有钱粮,那就是无根之木。任凭你再有手段,那也是纸上谈兵。” 萧景炎沉吟了一下道,“父皇明鉴,咱大梁不是没有钱。自从您登基后,励精图治三十五年。咱们大梁文兴武治,远迈前朝。国力之强盛,历史未有。只是现在,钱都藏于权贵之家,流通于富商之手。百姓日益贫苦,却要承受大部分的赋税。一到灾年,自然是国库紧缩。咱们只要想办法,让这些富人把钱拿出来。这治理水患的钱财,便可轻松筹集。” 他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朝臣。 这些当朝勋贵,哪个不是肥的流油,却让国库穷得见底。 这群老油条的目光也盯在他的身上,对这个愣头青的激进言论不由得都警惕了起来。 感觉萧景炎的背后,肯定有人点拨。 不然的话,一个废物皇子怎么能突然变得这样雄才大略? 他们偷偷看了眼梁帝,不由得怀疑这父子俩是不是今天在这里故意唱双簧? 梁帝被萧景炎的马屁拍的一阵舒爽,同样是越发惊讶于这个儿子的见识,心道坐牢还有这样的妙用? 人常说,大病大悟。 他这个傻儿子,难不成是在狱中悟道了? 他的眼前一亮,感觉一盘死棋突然盘活了,顿时抚须夸赞道,“你说的确实在理,可是拿人钱财如要人命,非是常人可为啊!” 萧景炎斩钉截铁道,“事急从权,儿臣愿意替父皇蹚出一条血路。到时候赈灾若是没有成效,父皇再斩儿臣的脑袋不迟。” 梁帝沉吟了一下,与众公卿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一众老油条本能地抗拒道,“皇上,九皇子所言确实在理。不过只是书生空谈,关键还是看如何执行。” “没错,九皇子的书生气还是太重了一些。钱这东西,可都是人的命根子,岂能是你说拿就拿的?” “泽州赈灾,乃是国之大事。稍有不慎,便会酿成民变,还请陛下三思而行啊!” 他们虽然不情愿自己人去蹚浑水,但是也不愿意其他不明势力插上一脚。 场上的太子旧党和四皇子一党,空前地团结了起来。 五皇子兴奋地表态道,“儿臣附议,此事万不能交给九弟,免得他悟君悟国。” 萧景炎听着反对声,反倒是觉得稳了。 他们越团结,他的皇帝狗爹肯定越紧张。 果然,梁帝的神色一变,显然对目前的局面很不满意。 他看向萧景炎,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不过要想做他的棋子,还得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免得上了棋盘,早早的被人拿下,徒增晦气。 他盯着萧景炎,期许说道,“大家的意见,你可都听见了?” “儿臣听见了。” 萧景炎故作惭愧道,“儿臣自小愚钝,大家这么想也是正常的。不过,龙生龙子,终是不凡。儿臣只希望,父皇给儿臣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梁帝点头道,“好,那父皇就给你一个机会。泽州水患,至少需要三百万两银子才能见成效。父皇给你七天时间筹集银两,你若能完成任务,泽州赈灾一事便由你操办。你可有胆子,接下这个考验?” 好嘛! 这是不给马儿吃草,又要马儿快跑? 三百万两,按照当今的汇率相当于他那个时空的三十个小目标。 眼下国库不过才一千万两存银,梁帝一下让他搞三百万两,还只有七天时间? 王叔叔来了,都不敢接这个活。 这不是考验,这是陷阱啊! 众大臣皆是冷笑着盯着萧景炎,心道让你小儿出风头。 话好说,事难办。 看你小儿敢不敢接下这个重任? 要是不敢,那殿前欺君就是死罪。 要是敢,完不成任务还是死罪。 萧景炎已经没有退路,硬着头皮跪拜道,“儿臣愿为君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 梁帝高兴大喝,亲自下去把萧景炎扶了起来,夸奖道,“景炎,你今天着实是让父皇刮目相看啊!” 五皇子嫉妒的都神色都扭曲了起来,冲着萧景炎质问道,“九弟,君前无戏言。如果你完成不了这个任务,该当如何?” 其他大臣马上帮腔道,“之前青阳郡郡守和河道衙门都管也都是下了军令状,要根治水患,现在他们的脑袋就挂在午门的外面。” “九皇子,你可要想清楚啊!”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也想让萧景炎的脑袋挂在上面。 梁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萧景炎。 萧景炎斩钉截铁道,“儿臣也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完成筹款任务,儿臣甘愿把脑袋也挂在午门之上。” “好,有魄力,不愧是朕的儿子!” 梁帝的眉眼上扬,满是赞赏道,“危难之时,方显英雄本色!老九,那父皇就看你的了。” “儿臣领旨!” 萧景炎跪在地上,终于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这就完了? 五皇子愣在原地,伸长脖子,指着上面的勒痕,满心地不快给梁帝展示道,“父皇,您看看儿子的脖子,您不给儿臣做主了啊?” “滚,滚出去!” 梁帝被这个不长眼的儿子气到了,抬腿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息怒,儿臣这就退下!” 五皇子往后滚在了地上,好像一条受伤的哈巴狗,夹着尾巴幽怨地瞪了萧景炎一眼,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 小朝会就此散了,梁帝目送萧景炎出门,与身旁的太监询问道,“这还是朕的傻皇子吗?” 太监恭维道,“恭喜陛下,九皇子这是开窍了啊!” 梁帝的眉目里带着冷色道,“也许是他隐藏得太深,把我们都骗了呢?” “这个?” 太监不敢多言,知道这位生性多疑的主子老毛病又犯了。 梁帝安排道,“去,传令鹰眼卫,让他们盯着老九。不管九皇子做什么大事小事,全都要第一时间向朕禀告。” “奴才领旨!” 总管太监弯下老腰,马上出门传令。 鹰眼卫是大梁的特务组织,皇权特许,先斩后奏,真正的皇帝鹰犬,遍布整个大梁。 任何人有任何不轨的举动,皇帝都一清二楚。 萧景炎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去了太子的东宫。 太子被囚禁在府中,并未入狱。 到底是皇后的儿子,前任宰相的侄子,天生贵胄。 即便犯错,那待遇也不是萧景炎可比。 太子被冤枉谋反一案。 萧景炎觉得,梁帝肯定知道内情。 但是自古皇家无父子。 梁帝无非是见太子一党坐大,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于是找了个借口把太子给收拾了一顿。 萧景炎在这个时候来见太子,一来是继续跟前主子表忠,让梁帝觉得他是个忠诚可靠的人。 另外,他是想接手太子的政治遗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朝中的太子一党失势,从宰相到下面的小虾米全部被收拾。 但是太子毕竟在朝中经营多年,总有两三个漏网之鱼逃过一劫。 现在萧景炎就是个光杆司令,这些人对他的作用极大。 如果能让这些人为他效力。 这三百万两的筹款就能轻松解决。 ------------ 第5章 政治遗产 东宫内外,全部被禁军把守。 萧景炎过来后,跟门口的禁军说了半天好话,想要让他们行个方便。 他把藏在鞋子里的银票都掏了出来,小兵仍是不从。 这时候,一个头领走了出来,盯着他身上的囚衣打量了眼,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罪囚,敢在东宫门前寻事?” 萧景炎抱拳道,“这位将军,我乃九皇子萧景炎。刚刚被陛下特赦,所以专程过来看望一下太子皇兄,还请通融一下。” 他说着,把一张百两银票递了上去。 “九皇子?” 禁军头领的口气马上软了下来,挡住他的手,为难说道,“陛下有令,让太子在东宫反省。若无旨意,不许跟任何人见面。还请九皇子不要为难我们下人,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担待不起。” “将军,陛下准备任命我为泽州镇抚使,前往泽州赈灾。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与太子二哥相见。兄弟之情难以割舍,还请将军体谅一下。” 萧景炎狠狠心,把带着脚臭味的银票掏了出来,全部塞给了禁军头领。 一千两银子,这是萧景炎积攒的所有家当。 他拉虎皮,扯大旗。 虽然还没有当官,但是先把当官的消息放出来。 目的就是为了告诉禁军将领,皇帝赏识他,他的前途无量,不要在这里与他结仇。 “帮帮忙,我只待一会就走。此大恩,本皇子定然铭记在心。” 他再次恳求。 禁军头领果然动心,收了银票,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皇子快点,不要让末将为难。” “多谢将军。” 萧景炎终于进了门,在大殿里面见到了太子。 他披散着头发,好像疯了一样坐在堂中,在纸上乱写乱画。 一口酒下肚,仰天长啸,“天不生我萧景阳,万古寂灭如长夜。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颜!” 好我的哥! 你这是作大死啊! 有怨气写日记不行吗? 萧景炎进去后,跪在地上施了个大礼,带着哭腔连忙打断了他道,“兄弟萧景炎,拜见太子二哥。” 景炎? 太子回过神,满脸意外的盯着他。 “你,你不是被关进诏狱里了?” 他本来已经浑浊的眼神,重新放亮。 萧景炎抹了把眼泪道,“确实如此,臣弟在诏狱里关了一个多月,差点死在里面。方才承蒙父皇特赦,这才能过来见皇兄一面。” “什么,你竟然被特赦了?” 太子惊喜的跳了起来,着急询问道,“是不是皇兄的案子查清楚了?” “父皇有提到我吗?” 他着急询问。 萧景炎垂下了头道,“怕是皇兄还要再反省一段时间。父皇英明,只要皇兄诚心思过,父皇一定会宽恕皇兄的。” 哈哈! 他还是没有放过我! 太子顿感失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悲愤的大哭大笑,“什么狗屁英明,我在太子之位上兢兢业业的坐了二十年,自问从来没有办错过一件差事。他却听信小人谗言,无端陷害于我,我有何罪?” 我的亲哥! 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啊! 萧景炎都快哭了,赶紧阻止这个疯子道,“皇兄,慎言啊!” 太子跌跌撞撞地滚在了地上,拿起一旁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口,拉住萧景炎的胳膊,还是痛哭道,“危难之时,方见人心。景炎,皇兄没有白疼你。这么长时间,唯有你来看望皇兄。皇兄得你一位挚友,即便是死,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萧景炎见他没有了斗志,赶紧劝说道,“皇兄,请你一定要相信父皇,相信你自己。父子情深,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你认真反省,静思己过,父皇总会宽恕你的。” 太子摆了摆手,绝望说道,“你不用劝我了,我都想通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这个太子,我早就当够了。父皇想杀我,我等着他来杀便是。” 他仰头倒在了地上,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 萧景炎还想指望他重新崛起,在宫里面为自己撑腰,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弃求生欲? 他猛地一喝道,“皇兄,死是死矣。但是大丈夫之死,当轰轰烈烈,重若泰山。岂能如此颓废,窝囊赴死,与那街边的野狗何异?” 太子闻言,翻身起来。 他惊诧地打量着萧景炎,满是意外道,“景炎,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个废物兄弟,以前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用说当面呵斥他了。 萧景炎拍起了马屁,伤感说道,“以前有皇兄护着,我自然可以没心没肺地活在世上。但是现在皇兄遭难,我若不变,如何为皇兄洗脱冤屈?如何报答皇兄的恩情?如何能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皇兄,景炎求你,还请振作起来啊!” 他跪在了太子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认真劝说。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兄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皇后娘娘考虑啊?她现在被打入冷宫,你若是出事,她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母后? 没错,我死了,母后可怎么办? 太子的眼中,马上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得此贤弟,我复何求!” 他看着萧景炎好像一下找到了脱罪的希望,一把将萧景炎抱在了怀里,放声大哭了出来。 萧景炎拍着他的背,好像哄孩子一样,半天才让他冷静下来。 “皇兄,我现在外面办事,急需要人手。你之前有不少的门人,可否给我推荐一两个?” 萧景炎切入正题,提起了此行的目的。 “你等等,让我想想。” 太子紧了下眉,站起身子,坐在书案的前面,马上提笔写道,“皇兄能给你的不多,这些人都是外围成员,没有受到牵连,但也算有些实力。不过树倒猢狲散,你莫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忙了半天,终于有了收获。 萧景炎高兴道,“无妨,人之常情。能用则用,不能用当是看清一个人了。待皇兄重新崛起,再找他们问罪。” “你说得对!” 太子落笔,马上在纸上写下一份名单。 到底是当国二十载,人脉远非萧景炎可比。 上面的人,萧景炎有的有印象,有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太子写完,吹了吹上面的笔墨,交给了萧景炎道,“我在外面有一处宅院,里面看守的人叫福伯,平时都是由他和这些人联系。他是个忠心的人,你可带上他一起行事。” “多谢皇兄成全!” 萧景炎又给他重重施了一礼。 这份名单,可值千金。 太子感激道,“九弟不用客气,皇兄还得感谢你的一片忠心。不管皇兄以后能不能复起,这份兄弟之情都记在皇兄心里了。” “臣弟也是如此。” 萧景炎磕了个头,恭敬的与太子告辞。 按照他对皇帝狗爹的了解,这个太子多半是会被重新启用的。 朝廷不可能一日没有太子。 虽然老四现在跳得高,但是皇帝狗爹不可能把太子之位传给他。 不然的话,又立下了一个祸患。 最明智的选择,肯定是再复立太子。 到时候,太子一党不但会感恩戴德,而且也不会对梁帝造成任何的威胁。 萧景炎盘算着出了门,与门口的将领抱拳告辞。 将领特意提道,“九皇子,末将陈兴达。” 萧景炎拱手道,“陈将军,我记住你了。若得富贵,定不相忘!” “九皇子客气了!” 陈兴达点头哈腰,满意地送他离开。 身旁小兵提醒道,“头儿,宫里面谁不知道,九皇子就是个废物,你给他这个面子做什么?要巴结,咱们就巴结四皇子,难道还真的指望这个废物皇子飞黄腾达?” 陈兴达教训道,“你懂什么,这叫广撒网,多捞鱼。咱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卖人家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如你所说,四皇子现在是厉害,但是人家能正眼瞧咱们吗?” “是,是,还是老大英明!” 小兵连连拍起了马屁,但是心里面对萧景炎仍是不屑一顾。 离宫之前。 萧景炎去西宫看望了一下母亲。 她在宫中,本来就备受欺辱。 皇后遭难后,更是被人发配到了浣衣局。 一个堂堂的贵人,跟一群奴仆住在一起洗衣劳作。 萧景炎到了门口,盯着这个世界的母亲看了眼。 虽然灵魂换了人,但是母子连心。 当看到瘦弱的母亲吃苦受累,不时还要被管事的嬷嬷骂上两句,他还是忍不住地湿了眼眶。 “母亲,你放心。虽然我不是你的儿子,但是这副身体却是他的,我会代他照顾好你的。” 他在门口,给母亲重重地磕了个头。 没有相见,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现在的他无权无势,见了面也是徒增烦劳。 等他有了出息,宫里面这群势力小人自然会照顾好她。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地筹到三百万两银子。 虽然在梁帝的面前答应得痛快,但是要人钱财,如要人命。 真的要做起来,却是堪比登天。 但是萧景炎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很快理清了思路。 先找太子的人帮忙,如果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 大不了,把自己的媳妇卖了。 对,自己好像有个未婚妻? 这个未来岳父似乎还是个户部侍郎,手里面应该有不少寄存吧? ------------ 第6章 暴打未婚妻 打定主意后,萧景炎在脑子里搜刮了下有关准岳父的资料,第一站去了他的府上。 这位准岳父姓吴名德贵,早年是太子府上的账房。 为人圆滑,善攀爬。 后来被太子破格提拔为户部的员外郎。 他本只是个秀才出身,一跃成为正五品官职,算是真正的土鸡变凤凰。 太子失势时,他见风使舵,及时投靠了四皇子一党。 现在不但没有被撤职查办,反而因为陷害太子有功,官升两级成了正三品户部侍郎。 萧景炎去找他,也是想看看能户部能下发多少赈灾款。 哪怕只是一点,总归胜过没有。 吴德贵的女儿,名叫吴金莲。 生的风姿绰约,是个十足的美人。 但是作风不好,小小年纪就传出了和多位公子哥之间的绯闻。 吴德贵为了巴结太子,于是把主意打在了萧景炎的身上。 由太子做媒,给闺女和萧景炎订了婚约。 由此可见,太子当初只是拿萧景炎当一条狗,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兄弟的感受。 这么一个作风不正的女子,而且品位不配,太子都能下这样的决定。 萧景炎在心中一阵感慨,暗道自己的前任真是废物中的废物。 这种绿帽子,他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京城的大街上繁华如故。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商铺遍地,行人如织。 街上的女子也有不少,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甚至还有穿抹胸裙子的。 三五成群,在街上闲逛,并没有萧景炎那个世界的封建约束。 街头巷尾,戏台子不少。 按照萧景炎搜刮的记忆,这个世界的诗词歌赋虽然落后,但是戏曲小说极其发达。 甚至已经出现了出版行业,专门为那些有名的戏剧小说印刷刊物。 茶楼酒肆,有唱戏的,有说书的,往往能吸引一大批观众鼓掌叫好。 萧景炎不禁在想,有空了,他也山寨一些小说过来,兴许还能赚些稿费? 一路盘算,不觉到了吴府门口。 升任侍郎后,吴家把左右邻居的府宅都买了下来,把府宅的规模扩建了三倍。 门口左右堆放着两个石狮子,在中间的门楼上悬挂着一方写着“德耀门楣”的牌子。 古代的匾额,悬挂很有讲究。 什么身份悬挂什么匾额,有爵位的挂爵位,没爵位的挂郡望堂号,或者是官职。 不过一般人不会直接挂官职,显得没有文化。 更不会直接把自己的姓氏挂在上面,什么王府,李府挂上去只能招人笑话。 这个牌匾上面,盖着四皇子的印章,“礼贤”。 显然,吴家对改换主子一事并不介意,反而很骄傲。 他到了门口,被两个守门的仆人伸手拦下。 门仆打量着他一身囚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哪里来的罪囚,敢来我们吴府招惹秽气,赶紧滚蛋!” 萧景炎猛地出手,抓住他的手指往外一掰。 一个擒拿反拧,让门仆的身子一侧,立马惨叫了出来,“疼,疼,放手,快放手!” “你小子找抽啊!” 另一个门仆出手,抬脚冲着萧景炎踹去。 萧景炎身子一闪,右脚猛地冲着门仆的裤裆踢了上去。 门仆的眼睛一翻,疼得发出了公鸭子的叫声,抱着裤裆蹦跳着滚在了地上。 他出手皆是军中的杀招,没有半点虚招。 “进去通报,就说九皇子萧景炎来访,让吴德贵滚出来迎接!” 萧景炎松开了门仆的手。 “九,九皇子?” 门仆疼得甩了甩手,急忙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拍了拍,让里面的仆从开了门,然后进去后赶紧跟上面的管事禀告去了。 这时候,府宅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 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从车上先跳了下来,伸出手扶着一个身穿桃红色裙子的女子下了马车。 萧景炎看着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点印象。 他是万春楼,四喜堂戏班子的当家武生,张云桥。 女子看着他含情脉脉,眼带春光。 正是吴家的小姐,吴金莲。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吴金莲在丫鬟的搀扶下送走了马车,回过身子,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萧景炎。 她挑了下眉,惊讶喊道,“萧景炎?你不是关在大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萧景炎冷笑道,“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吴金莲气恼道,“我是很失望,你怎么不死在里面?你把我的名声都给毁了,全京城的名媛都知道,我和你这个废物东西定了婚约。你知道她们是嘲笑我的吗?因为你,我现在出门都成了笑话。” “那是你自取其辱!” 萧景炎一脸厌恶的爆喝道,“你个荡妇,吴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玩意?我要是你爹,非得把你沉塘淹死不可!” “你,你敢骂我?” 吴金莲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感觉他跟疯了一样,完全变了个人。 以前她羞辱他,他从来不敢还口。 “红儿,给我抽他!” 她对自己的丫鬟吩咐。 “好的,小姐!” 丫鬟这事情以前没少干,不知道打过萧景炎多少次。 堂堂的皇子,让一个丫鬟掌嘴,想都不敢想。 但是在萧景炎的身上,真的发生过。 丫鬟抡起巴掌,垫起脚尖,要抽向萧景炎。 “滚你妈比!” 萧景炎反手一个巴掌率先抽了出去,啪的一响,把丫鬟直接抽飞了出去。 “你,你敢打我的丫鬟?” 吴金莲吓得大叫,正要去家里面喊人出来。 萧景炎一巴掌冲着她也抽飞了出去,啪的一响,把吴金莲也打翻在了地上。 吴金莲滚在地上吐了口鲜血出来,脑袋瓜子嗡嗡地响,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萧景炎的身体本能的愤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报仇后,终于舒畅地吐了口闷气,破口大骂,“下贱东西,我堂堂的皇子殿下,岂能是你个贱妇可以随意打骂的?今天先给你一个教训,下次见了本皇子再敢不敬,本皇子弄死你!” 房门这个时候打开,门仆带着府里的管家,后面跟着吴德贵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眼前的情况后,连忙上去把吴金莲扶了起来。 “哎呀呀,这是闹啥呢?” 管家看到大小姐的脸蛋被抽成了猴屁股,盯着面前的萧景炎不知所措。 吴金贵冷下了脸,没想到这个废物皇子刚出狱,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自己的府上闹事? ------------ 第7章 我要洞房 今天小朝会的事情,吴德贵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知道萧景炎刚刚得梁帝重用,甚至还打算让他出任泽州治水的镇抚使。 唯一的条件是,让萧景炎先筹集三百万两银子。 上面知道他和萧景炎的关系,特意发了消息,让他不要帮助萧景炎。 没想到,他还没有理清思绪,这个姑爷就打上门来了! 他的眸子一寒,暗道萧景炎,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这个岳丈狠心不帮你。 打定主意后,他上前客套的拱手,含笑招呼道,“原来是皇子殿下上门,真是有失远迎啊!” 这就是他的本事,心里面再恨一个人,也能随时调整自己的情绪。 萧景炎对他这种小人手段倒是有些佩服,冷着脸说道,“大梁律令,凡是二品以下官员,见王族皆要下跪行礼。吴侍郎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不会连这个规矩也不懂吧?” “这个?” 吴德贵眼睛上翻,暗道这还是那个废物九皇子吗? 此子说话的仪态,比四皇子都要霸道三分了! “下官吴德贵,拜见九皇子。” 他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照规矩给萧景炎双膝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奴仆,顿时跪倒了一片。 吴金莲缓过劲来,满脸的不服道,“爹,你疯了?干嘛给他下跪?他不过就是太子的一条狗而已。太子已经失势,你还怕他干嘛?” 萧景炎哼笑道,“吴侍郎,这就是你培养的好女儿啊!当街谩骂皇子是狗,按照我大梁律法,该当何罪啊?” “皇子恕罪,是下官管教无方,下官马上让人带她去祠堂受过!” 吴德贵老脸涨红,连忙让管家把吴金莲拉下去。 现在他还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万一萧景炎真的在皇上面前得了势。 随便吹一吹风,他们吴家必然遭殃。 “行了,起来吧!” 萧景炎不想看他们父女演戏,叫起了吴德贵,跟他问道,“本皇子现在可以进你们吴府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 吴德贵搓了搓膝盖,弯腰招呼着萧景炎马上进门,带着他在正堂坐了下来。 他让萧景炎坐在了主位上,自己躬身在一旁侍奉,给萧景炎倒了茶水,恭敬问道,“不知道,九皇子来下官的府上所为何事?” 萧景炎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你估计已经知道了,父皇准备让我去泽州赈灾,让我先负责筹集赈灾银两。我过来是想问问吴大人,现在户部是什么情况?准备给泽州下拨多少银两?” 好嘛! 果然是上门要饭的。 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穷横的。 不但空着手求人办事,还上门把人先打了一顿。 萧景炎,你牛逼! 吴德贵在心里大骂了一通,脸上仍旧是挂着笑容,客气说道,“皇子殿下,实不相瞒。户部现在已经是入不敷出,今年的夏收才刚刚开始。各地不是动兵,就是闹灾,哪里都是窟窿。我们户部刚刚核算了一遍,光是对北獠和倭寇用兵,便需要一千多万两的军饷。国库现在的存银,不过三百万两。别说是打仗赈灾,就是日常的基本开销都不够。” 萧景炎知道户部缺钱,但是绝对没有吴德贵说的这么夸大。 吴德贵这样行事,无非是不想帮助自己。 户部尚书现在都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肯定不希望自己成功筹款。 萧景炎来这里,本来也没有期望从户部拿到多少银子。 只是想探一探户部的虚实,顺便让这位便宜岳丈出点血。 他说道,“你也知道,我跟父皇定了赌约。答应七天之内,筹集三百万两赈灾款。如果筹集不到,我的脑袋便要挂在午门之上。” “你个傻逼,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这个笑话了。七天内筹集三百万两银子,别说是你,就是户部也做不到。” 吴德贵在心里冷笑,不过嘴上仍是关心道,“啊?有这样的事情?那真的是难为皇子殿下了。” 萧景炎道,“这大梁是我们萧家的天下,为父皇和大梁办差,乃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如果本皇子的这颗脑袋能值三百万两银子,本皇子马上卖了都行。” “皇子殿下说笑了。” 吴德贵在心里冷笑,你这颗废物狗头,一文不值。 萧景炎喝了茶,叹气道,“现在我的生命估计也就七天时间了,人世间的繁华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所以,我打算今天就跟吴小姐完婚,先过一把洞房花烛夜的瘾再说。” 啊? 吴德贵一头冷汗,前一秒还在听他慷慨陈词,下一秒马上转到洞房享乐上面去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他当然是果断拒绝道,“皇子殿下,下官以为您还是先完成陛下的重托,再考虑儿女私情不迟。” 萧景炎摇着头道,“不,不,你错了。本皇子觉得,还是先洞房要紧。万一本皇子死了,还能在世上留个血脉。” 你想的可真美啊! 你把我闺女霍霍成寡妇了,你脑袋往城门楼子上一挂了事,我闺女咋办? 我们吴家不成笑话了? 他找了个借口道,“皇子殿下见谅,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三聘六礼,布置婚房,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操办妥当。皇子殿下居无定所,即便连安置婚房的时间都不够啊!” 萧景炎大方道,“这个无妨,我和吴小姐有婚约在身,什么礼数都能跳过。至于你说的婚房也无关紧要,我当个上门女婿,在你们吴家洞房就行。” 吴德贵一口老血喷出,差点没有被萧景炎惊掉下巴。 自古以来,哪里有皇子当上门女婿的,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他还要再劝,萧景炎抢先说道,“我出门便去禀告父皇,让他为我主持这桩婚事,保证让你们吴家风风光光的嫁女。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你让人布置一下,今天晚上,我和吴小姐便要洞房。” 洞房,洞房,你就知道洞房! 吴德贵在心里大骂,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皇子陛下容禀,下官老来的女,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要是跟她结婚后出了什么事情,我怕她也没法子独活在这个世上啊!” 萧景炎同情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还要株连九族。我要是当了你们家的上门女婿,岂不是把你们九族都给害了?” “对,对,对!” 吴德贵磕头如捣蒜,心道你个傻逼还有自知之明啊? 你要死就死,拉上我们家算怎么回事? ------------ 第8章 卖老婆换钱 萧景炎把便宜岳丈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好声说道,“岳丈大人,这其实只是一种可能。万一我筹集了三百万两银子,得到父皇的重用,至此飞黄腾达也说不定啊?到时候,你们吴家不也跟着沾光嘛!” 吴德贵在心里大骂,老子信你个鬼,你个傻逼能定下这样的赌约,还妄想飞黄腾达? 他的态度谦卑道,“皇子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这个岳丈大人的称呼,下官万万担当不起啊!还请皇子殿下行行好,放过小女,放过下官全家吧?” 萧景炎的嘴角勾起,心道你个狗东西终于张口了? 他坐直了身子,端起茶碗喝了口,冷冷说道,“这么说,你是想退婚不成?” 吴德贵抱歉道,“皇子殿下刚才也看见了,小女的家教不严,作风不正,那是一万个配不上皇子殿下啊!皇子殿下要是娶了她,那肯定是辱没了皇室的尊严啊!” 萧景炎冷笑道,“这个无妨,她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只要奶大,屁股翘,能为本皇子留个后就行。本皇子对于什么皇室尊严,作风名节倒是看得没那么重要。” 你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吴德贵偷偷翻了个白眼,尴尬说道,“皇子可以不在乎,但是陛下肯定在乎啊!皇子要真的只是想找个传宗接代的,放眼整个京城,良家女子遍地可找,无需非得拿下官的女儿去冒犯陛下啊!” 萧景炎故作为难道,“可是本皇子和你的女儿订有婚约,而且还是太子做媒,京城的勋贵人家谁人不知?本皇子要是找其他人家的女儿,岂不是让人骂本皇子见异思迁,不讲规矩?” “这个简单。” 吴德贵提议道,“咱们现在解除这个婚约便可,我们吴家没有任何的意见。” “你说的也对。” 萧景炎放下了茶碗,冷冷叹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吴家看不上本皇子,那本皇子也不好强人所难。” “多谢皇子殿下体谅。” 吴德贵站起身子,激动地拱手弯腰,长松了口气,心道您可总算是想通了。 我们吴家当初订下这桩婚约是为了巴结太子。 现在太子既然已经失势,那婚约当然是要解除的,难道还真要认你这个废物当女婿? 萧景炎从靴子里,把带着脚臭味的婚约拿了出来。 这是他身上的最后的家当,摊开后,放在了桌上道,“也罢!婚约在此,你拿去吧!” “多谢皇子。” 吴德贵伸出手,正要去拿,萧景炎的手却拍在了上面道,“等一下。” 吴德贵的手滞在半空,皱眉问道,“皇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萧景炎道,“我顺了你们吴家的心思,你们吴家是不是得给我一些补偿啊?” 啊? 补偿? 吴德贵还以为这个废物皇子良心发现,搞了半天竟然是想要好处啊? 他苦着脸道,“皇子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萧景炎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听太子二哥说,你的妻子出身泽州的富商之家?” 吴德贵连忙掩饰道,“哪有的事情,贱妾只是小门小户出身,不值一提。” “不尽然吧?” 萧景炎冷笑道,“我怎么听说,泽州曹家可是有名的盐商?” 这,这个? 吴德贵没想到,太子把这样的机密都告诉萧景炎了? 萧景炎继续道,“大梁国四大盐场,泽州占其一。泽州两府十三郡,曹家的盐引占了一半。当初太子府的內帑,有一半是由曹家进贡。所以,你才能步步高升,从一个小小的主簿,升为户部大员。你现在跟我说,你的妻子出身小门小户?你真的拿本皇子当傻子吗?” 他的语气加重,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碗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响,茶水洒了一地。 吴德贵吓得跪在了地上道,“皇子殿下容禀,您说的一点不错。但是现在盐引已经归四皇子摊派,贱妾家族的供奉,现在也都归了四皇子所有。下官现在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俸禄生活啊!” “是吗?” 萧景炎冷笑着把婚约又收了起来道,“既然你帮不了我,那我也没必要体谅你们了。本皇子就是要死,也不介意拉上你们整个吴家陪葬。” 他站起身子,说着要走。 吴德贵吓得满脸惨白,急忙拉住了他的脚道,“九皇子,皇子殿下。有事好商量,您要多少钱,您报个数,下官想办法给你去借就是了。” “三百万两。” 萧景炎负手在后,报价道,“只要完成父皇的任务就行,本皇子也不管你多要。” 吴德贵吐血。 三百万两,还不多要? 他们家里刚刚修缮了府宅,为了巴结四皇子更是送了一半的积存。 现在所有的家产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 他叫苦道,“皇子殿下体谅,现在下官最多只能拿出五十万两。多余的,您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也拿不出来。” “一百万两!” 萧景炎来之前,已经大概估算了下他们家的财产情况。 一百万两,对于吴德贵来说,并不难。 “皇子殿下,您还是杀了下官吧!” 吴德贵还想再讨价还价。 萧景炎一脚踢开了他,一副没有耐心的模样道,“我的时间不多,不想跟你废话。要么给钱,要么你们九族跟着我赌一把。两条路,你自己选。” 吴德贵真是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 当初是抽了什么疯,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萧景炎。 现在被萧景炎拿住了死穴,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阴沉着脸道,“太子殿下稍等一会,容下官去跟贱妾商量一下。” “我的时间不多,吴大人最好不要让人久等。” 萧景炎回过身子,重新坐下。 翘着二郎腿,端起茶碗又喝了起来。 吴德贵的眼睛透着杀气,脑子里顿时有一万个想法闪过,但是最稳妥的办法只能选择退婚。 七天时间! 萧景炎有皇命加身,谁在这个时候动他,谁就是公然与皇上作对。 他在心里冷冷寻思,七天后,即便皇帝不杀萧景炎,他也要想办法把这个混蛋给宰了。 敢敲诈他的钱,他一定要萧景炎付出代价。 ------------ 第9章 可用之人 萧景炎把一百万两银票揣在兜里,在吴德贵客客气气的恭送中,把他从府宅里送了出去。 吴德贵最终选择了服软,用一百万银子换了婚约。 他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保住官位,不愁没有银子。 他闺女吴金莲可不是这么想的,等他回去后,吴金莲和母亲曹氏皆是在大堂里等候。 曹氏拉着脸问道,“那个瘟神走了?” “走了!” 吴德贵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掏出婚约给曹氏看了看。 曹氏气得一阵暴怒,“这个混蛋,凭借这么一张纸就换走了我们家一百万两银子?老娘绝对饶不了他。” 吴金莲用热鸡蛋敷着脸,哭哭啼啼道,“没错,不能饶了他,你看看他把女儿打成什么样子了?后天六皇子在文轩茶楼举办诗会,整个京城的才子佳人都要去敷衍。这个样子,让女儿怎么参加啊?” “你还敢出去招摇?” 吴德贵把心里的邪火撒在了女儿的身上,指着她大骂道,“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不是出去跟戏子鬼混,就是跟那些浮浪子弟勾肩搭背。我们吴家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尽了。” “娘,爹凶我!” 吴金莲哭哭啼啼,躲在了曹氏的后面。 曹氏铁着脸回骂道,“你个窝囊废,你被人欺负到门上不敢吭气,对着女儿发什么火呢?有本事,你去骂那个九皇子啊!” “你就好好惯着她吧!” 吴德贵马上怂了下来,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碗往嘴里灌了一口。 曹氏的面目阴狠道,“你也不用生气,他不是要去泽州赈灾吗?我兄长可是泽州的漕帮大哥,对付他还不是绰绰有余?他进泽州的那天,只要敢走水路,便是他的死期!” “此事不急,需得从长计议。” 吴德贵看着桌上的婚约,一把收了起来,做了两手准备。 万一九皇子闯过了这一关,将来真的得到了梁帝的重用。 那他拿着这张婚约,就可以反过来要挟萧景炎,把这个女儿再光明正大的嫁给萧景炎。 反正这个女儿在京城的名声已经败坏,嫁给豪门勋贵之家肯定不可能。 倒不如嫁给萧景炎,好歹也是皇子。 为了避免四皇子起疑,他让丫鬟给他更衣,然后坐上轿子去了四皇子的府上,打算把这件事情跟四皇子讲清楚。 免的四皇子以为,他是在故意资助九皇子。 景园。 萧景炎在这里见到了福伯。 他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一身普通的灰布袍子。 面相谦和,两眼有神。 有生儒之风,但是走路的时候拄着拐杖,一条腿不是很灵活。 “属下见过九皇子。” 他引着萧景炎在正堂坐下,合手施礼,语气恭敬但是不失气度。 这处府宅不大,有前后两个院子。 徽派园林建筑,前后都有花园。 “福伯不用客气,我刚从太子府过来。太子二哥有交代,要我有事找你帮忙。” 萧景炎四处看了看,前世的特种兵经验,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先给自己寻找退路。 福伯打量了他一眼道,“既然是太子有言,属下定会尽心帮忙。” 萧景炎取出一份名单,交给了他道,“这是太子给我的一份门客名单,你帮我看看,上面的人有哪些还能用上?” “皇子稍等。” 福伯过去一旁坐下,拿起笔墨,马上在名单上面勾画起来。 他告诉萧景炎道,“太子失势后,如大树崩塌,猢狲尽散。门客们要么投靠别处,要么离开了京城。忠心太子之人,少之又少。” 一张名单,三十多个人。 福伯勾选后,最后只剩下了五人。 他交给了萧景炎,叹气道,“这五人里,有四人只是暂时找不到门路,只有一人可完全信用。” 哦? 萧景炎问道,“何人?” 福伯指了指最下面的一个名字道,“岳广泰,他是京城广泰镖局的东家。太子府走镖一事,皆由广泰镖局负责。当年岳广泰的小儿子路见不平,失手杀人,是太子保住了他小儿子一命。因此恩惠,他对太子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 萧景炎记了下来,问道,“其他四人里,可有有钱的?” 福伯指着名单上面的一个名字道,“有,这个常万山,人称常三爷。晋州人士,晋州商会的会长。从事的是盐、铁、煤茶的生意,常年走西口,出边关,把生意都做到了蛮夷之地。家资丰厚,有晋州首富之称。当年他为了拜在太子门下,一出手便是百万两银票。” “这么多?” 萧景炎的眼前一亮。 听到煤矿和铁矿后更是下意识地挑了下眉,心道太子之前果然不把他当兄弟。 这种核心人物,他的记忆里一个没有。 他期待地跟福伯问道,“那太子的财产现在还剩下多少?” 福伯轻叹道,“全部被金鹰卫查抄了,现在就剩下这座府宅了。” 我去! 国库没钱,内库有钱啊! 萧景炎在心里不由得把皇帝狗爹又骂了一顿。 他把钱拿了,却让自己去干得罪人的事情。 简直毫无爹性。 萧景炎让福伯给他讲了下另外三人的情况,皆是行伍之人,暂时还用不上。 他把名单放在蜡烛上烧了,跟福伯吩咐道,“明天晚上,你把常三爷请过来,本皇子要设宴款待他。” “明白!” 福伯点头,询问道,“皇子还有何吩咐?” 萧景炎闻了闻身上的囚衣,一阵泛呕道,“给我准备一盆热水,本皇子要好好泡个澡。” 他顿了下,补充道,“再安排一个侍女,今晚我想好好放松一下。” “属下明白!” 福伯的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好像一个称职的机器人,按照他的吩咐尽心办事。 一会,他被丫鬟领去了后面的寝殿。 高大的房屋里面,放着一个大木盆。 里面放上了热水,往上冒着热气。 地面铺的是木地板,光滑整洁。 墙上挂着山水字画,堂中悬挂着丝质的纱帘,在里屋放着一个实木大床。 这才是帝王之子该有的待遇。 萧景炎脱去了囚衣,舒服地在澡盆里躺下。 里面铺撒了花瓣,热水一烫,闻起来香喷喷的。 萧景炎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想他这副身体的前任,今年都二十的年纪,却是在宫外连个府宅都没有。 之前一直住在太子东宫的客房里,过的日子如丧家之犬一般。 既然他来了,就不会再让这副身体受半点委屈。 一会,一个身穿薄纱衣裙,身材娇俏的女子,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 她的肌肤雪白,俏脸稚嫩。 紧张地立在原地,冲着萧景炎颤抖着身子,弯腰施礼道,“禀告大人,教坊司乐女王蕊儿奉命,今晚为大人侍寝。” ------------ 第10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景炎捂住脸,感觉这个姑娘还没有成年。 这些达官贵人,怎么都有这样的癖好? 仔细想想,也不怪他们。 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高,十四岁就到了大婚的年龄。 等到她们成熟了,早已嫁人,肯定没有清白之身了。 怪不得曹某人只喜欢少妇。 萧景炎感慨了一下,与小姑娘问道,“你多大了?” “今年十六了。” 乐女恭敬回话。 萧景炎盯着她打量道,“我看你颇懂礼数,不像是教坊司的乐女啊?” 乐女的眼圈一红,委屈说道,“小女确实不是教坊司的乐女,小女本是泽州青阳郡郡守王瑞泽的女儿。父亲含冤被斩首,王家一门皆是被流放岭南,只剩下小女被卖到了教坊司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萧景炎说了这些,只觉得这个面相俊朗的大哥哥不是坏人。 “你是王润泽的女儿?” 萧景炎意外地盯着她,想起了今天在午门上面见到了那颗人头,不由得对她同情了三分。 物伤其类! 也许,七天后他的脑袋也要挂在上面了。 他不由得心软了下,对她吩咐道,“你过来,给本皇子摁一摁肩膀。” “是!” 王蕊儿上前,伸出小手,生涩地摁在了他的肩膀上面,以前显然没有做过这些。 萧景炎问道,“你说你父亲是冤枉的?” 王蕊儿含泪道,“没错,我父亲是个好官。大人不信可去青阳郡打听一下,百姓们提起他,无人不说他的好话。” 萧景炎好奇道,“可是朝廷的邸报说的是,因为他贪墨了治河的钱粮,才导致青阳郡的大坝垮塌的啊?” 王蕊儿哽咽地抹了把眼泪,抽着鼻子道,“那都是坏人冤枉俺爹爹的,他为官清廉,从无贪墨之举。蕊儿敢以性命保证,他绝对是个好人。” 萧景炎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王蕊儿摇着头道,“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我爹爹。他从来都是爱民如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害百姓的事情,怎么可能去贪污治河款?” “没有证据,仅凭你的空口白牙,是给你爹翻不了案的!” 萧景炎摇摇头,还以为这位大小姐有什么证据,他可以拿来做点文章。 搞了半天,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蕊儿抽着鼻子,突然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道,“大人,蕊儿看得出来,您是个好人。您要是能帮我爹爹洗刷冤屈,蕊儿愿意当牛做马来偿还您的恩情。” 萧景炎叹气道,“你是教坊司的乐人,我也是戴罪之身。我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的人,哪里能做什么?” 王蕊儿好像溺水的人,刚刚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却又溺入水中。 她蹲坐在地上,绝望得哇哇大哭了出来。 一张瓜子小脸,马上被泪水沾满。 萧景炎一阵头疼,本来是叫她来放松来的,结果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他等王蕊儿哭完,打发她进了卧房。 他一个人在外面终于安静地洗漱了下,本想用洗发水洗个头发。 结果手在外面摸索了半天,才突然想起这个世界没有洗发水。 只有一盘子猪苓,还有一盘子皂角。 猪苓洗头,皂角擦身。 这还是贵族待遇,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 商机啊! 前世身为化工学专业的他,心中一动,暗道以后稳定下来,可以试着先把肥皂研制出来,在市场上绝对受欢迎。 他洗完后,换上了内衬,进了卧房里面。 王蕊儿躺在床上,已经呼呼地打起了娇鼾。 她对自己还真是放心,睡得很熟。 小脸红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子。 萧景炎看着她娇恋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坏心思。 他给王蕊儿擦了把眼泪,抱了套床褥躺在下面睡了过去。 早上天亮后,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 王蕊儿翻了个身子猛地起来。 当看到地上躺着的萧景炎后,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遇到好人了。 她咬了咬唇,主动下了床,娇羞中带着一点生涩,抱在了萧景炎的怀里。 萧景炎被她的动静打扰,睁开眼睛后伸了个懒腰。 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王蕊儿好像做贼被发现一样,急忙闭上了眼睛。 萧景炎掐了掐她的鼻子,轻笑道,“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醒来了。” 王蕊儿羞涩地坐了起来,垂着头不知所措。 萧景炎起身穿起了衣服,吩咐道,“你不用伺候我了,回去吧!” 王蕊儿急忙给他跪在了地上道,“我想留在大人的身边。”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留在我身边干嘛?你不怕我欺负你吗?” 王蕊儿的大眼睛透着机灵道,“不怕,我看得出来,大人是一个好人。请大人跟管家说说,不要再送我回教坊司了,奴婢情愿终生侍奉大人。” 好人? 好人在他那个世界可是骂人的。 如果哪个姑娘跟你说,你是个好人,那你和她八成没戏,甚至还有可能做接盘侠。 萧景炎穿好衣服,在床上坐了下来,盯着这个小姑娘为难了一下。 他知道,王蕊儿是在自救。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尝试一下。 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 “行吧!待会我给福伯说说。” 萧景炎答应了她,渡她也是在渡自己。 “多谢大人!” 王蕊儿激动地连连给他磕头,起身后,当着他的面,褪去了外面的轻纱,露出了纤瘦的身子。 “公子,要了我吧?” 她的大眼睛闪烁着,当下感激的想要把自己送给萧景炎。 雪滑的肌肤,白里透红。 纤长的小腰,盈盈可握。 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蛋,唇红齿白,眼眸清澈,颇有江南女子柔弱水灵的感觉。 除了某些地方才刚刚发育,她的身材和样貌都是万里挑一。 怪不得太子皇兄,会专门把她养在府里? 他给王蕊儿披上了轻纱,告诉她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你在我身边当个侍女,只用伺候我的吃穿就行。” 身为一个文明世界过来的人,他对这个年纪的萝莉下不了手。 “喔!” 王蕊儿咬着唇拨弄着小手,一张俏脸都红到了脖子上面。 萧景炎出门后,福伯正在外面侍奉。 他让福伯给王蕊儿送一身丫鬟的衣服,把王蕊儿留在他身边的事情告诉了福伯。 福伯没有做任何反对,听话地照办。 萧景炎满意的看着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混成太子的心腹。 沉稳踏实,办事周全。 哪个主子见了都喜欢。 他跟福伯道,“这府上有没有陈酿的好酒?要晋州产的。” 福伯点头道,“有十坛三十年陈酿的汾酒。” “汾酒?” 萧景炎惊喜道,“那你给我全部取出来,搬到厨房里,再到外面给我请两个泥瓦工和篾匠。” “明白!” 福伯一如往常,并不询问他要做什么,只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 第11章 敬酒还是罚酒 福伯带着下人,把十坛汾酒搬到了厨房。 萧景炎打开一坛子,倒进碗里面尝了口。 酒是黄色,入口甘醇。 度数大概在10度左右,略微带了点酸味。 没错,这个世界还没有掌握蒸馏技术。 超过14度,酒曲就会受到影响。 所以酒水的度数,一般都偏低。 萧景炎确定了酿酒的技艺水平,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等泥瓦匠和篾匠过来后,他拿着图纸给两人解释了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首先把蒸锅加高密封,然后在上面连上一个竹筒做的导管,与右边的一个砖砌的密封罐相连接。 这样的话,一个简易的蒸馏器就做好了。 下人们围在跟前,对着萧景炎议论纷纷。 有人跟福伯嚼起了舌根子道,“总管,我听外面的人说了,这个九皇子就是个废物,疯子。你看他不做饭,在厨房里瞎捣鼓,纯粹是给咱们府上捣乱嘛!” “小山子,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府上的规矩了?” 福伯斜了他一眼。 下人吓得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言。 对于萧景炎的动作,福伯也觉得奇怪。 这些汾酒陈酿,每一坛子至少值十两银子。 萧景炎却让人一坛子接着一坛子,倒进了大锅里面,看着好像是有点糟蹋东西。 不过,他见萧景炎干得有板有眼,感觉肯定有什么妙用。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废物九皇子,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起来。 泥瓦匠和篾匠完工后,萧景炎让人生火,把锅灶烧了起来。 酒水在大锅里面很快沸腾,因为锅体用抹布抹了泥浆密封。 所以蒸汽鸣叫,通过导管不断排到了右面的容器里面。 过了一会,萧景炎在下面开了个口子,接了一碗瞧了瞧。 上面冒着酒花,颜色也变得非常纯净发白。 他唱了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还好,条件简陋了点,有三十多度了。” 酒水干烈,比起刚才入口要火辣得多。 说实话,味道不如刚才的黄酒下口,喝了甚至有点让人反胃的冲劲。 但是蒸馏酒却是酒的未来。 一来提纯杀菌后容易保存。 二来可以用来勾兑,大批量的生产。 第三点,容易让人喝醉。 对于酒蒙子来说,再也不用喝到肚子胀,一瓶酒便可以麻醉一整天。 便宜,省事,让人从劳苦的生活中短暂地解放出来。 以最小的花费,获取最大的愉悦,从而产生上瘾的依赖性。 这就是蒸馏酒,最后取代低度酒的原因。 他忙了一整天,占着人家厨师的灶房。 没办法,福伯只能安排人去了小灶做饭,为晚上招待常万山准备宴席。 天色黑下后,福伯上来禀告道,“皇子,常三爷来了。” “哦,知道了!” 萧景炎坐在灶火前打了个盹,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一天都过去了,这么快!” 七天时间,现在剩下六天了。 福伯已经知道了他和梁帝打赌的事情。 在福伯看来,萧景炎这一天守在厨房着实也是浪费了。 君子远庖厨,哪里有皇子在这里煮酒玩的? 萧景炎让他叫了三个下人过来,把三坛子蒸馏酒抱上。 十坛子汾酒陈酿,只蒸馏了三坛子高度酒。 没办法,密封技术太差。 很多透过竹子的导管都浪费掉了。 他来到待客的大厅后,里面坐了三桌晋州商人。 他们的手里面抓着核桃,杏仁,腰果,端着茶碗边吃边聊。 有的蹲在椅子上,有的蹲在地上。 现在还没有瓜子,花生,坚果的品类还不是很多。 有人说道,“额跟你们说,额可听说了,太子都让陛下给关起来了。咱们现在还跟着太子混,早晚要受连累。” 有人反驳道,“你看你说的是个甚,额们之前使了那么多银子。要是不跟太子合作,难道就白扔了?” “你这个抠门精,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投出去的银子?别到时候便宜没占到,朝廷再把咱的家给抄了!” “咱让会长说,会长说甚,额就做甚!” 大家纷纷看向了一个中年男人。 只见他气定神闲,双手负后,站在堂中不动如山。 大梁有规定,商人见官。 不得穿锦衣,不得坐下。 所以这些人都是粗布的打扮,一个个不是蹲着,就是站着,还有蹲在外面抽旱烟的。 他们的会长,便是常三爷。 他冷着脸发话道,“你看看你们,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样。一个个成何体统,都给我站好喽!” 汉子们一个个站好,在他的面前很是恭顺。 常三爷教训道,“咱晋商向来讲究以诚待人,以信做事。不管太子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都不能落井下石,当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都这时候了,还讲个甚诚心?” 人群小声嘀咕了下,心里面都有些打退堂鼓。 “说的好!” 这时候,一声赞叹,从后堂传了进来。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锦衣少年,带着福伯走了进来。 他站在堂中,目带精光,气宇轩昂。 福伯马上介绍道,“诸位,这位是九皇子萧景炎殿下。太子府以后的生意,便是由他全权处理。” “九皇子?” “那个废物皇子!” “他接了太子的班了?” “太子手下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众人皆是错愕地嘀咕了一声,面对萧景炎,下意识露出了不屑之意。 常三爷紧着眉,带头下拜,“贱商常万山,特带晋州商会的相与,见过九皇子。” “你就是常三爷?” 萧景炎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说话中气十足,不卑不亢,确实不是凡人。 “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他伸手招呼着大家。 常三爷却是谨慎的抱拳道,“殿下,咱们都是下贱的商人。按照规定,见官是不能坐下的。” 萧景炎大笑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里没有外人,本皇子让你们坐下,你们便坐下。” 他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小人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三爷见他以礼相待,不免心中一动,示意大家在宴桌前坐了下来。 福伯拍了拍手,让下人把准备好的菜肴端了上来。 同时,还抱着萧景炎让带的三坛“酒”。 萧景炎起身招呼道,“诸位抱歉,今天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却有三坛汾酒,本皇子请大家喝上一口。” “汾酒?” “皇子有心了。” “额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喝过家乡酒咧!” 大家都是面露喜色,纷纷举起了酒碗,让人把酒水满上。 酒水透亮,带着淡淡的黄色。 酒香味浓烈扑鼻,闻起来很冲。 一群人端着酒碗都是皱着眉头嗅了嗅,好奇叫道,“这是汾酒?” “不像啊!” 他们对汾酒并不陌生,但是碗里面的清酒,却让他们怀疑起了这酒的来历。 萧景炎笑着端起一碗,跟众人示意道,“来,本皇子先敬大家一碗。” “干了!” “额们也敬九皇子。” 大家还跟以前一样,端起酒碗示意了下,大口地往嘴里灌了进去。 噗! 刚咽下去,一群人便纷纷从嘴里喷了出来。 一个个怪叫道,“辣,这酒也太辣了吧?” “好烈的酒啊!” “这,这是哪家的汾酒?” “怎么会有这么辣的酒,喝进喉咙里跟炭火一样?” 场上,只有常三爷强撑着咽进肚子里。 脸面憋得通红,硬是没有吐出半点。 他满是惊奇的看向萧景炎。 站起身子,抱拳赔罪道,“殿下恕罪,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粗野之人。有失礼数,冲撞您了!” 众人也是红了脸,纷纷起身下拜道,“殿下恕罪,小人失礼,还请责罚。” 他们心中忐忑,不知道萧景炎给他们喝这种怪酒要做什么? 难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 ------------ 第12章 恩威并施 萧景炎神色平静,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 如果没有心理准备,第一次喝高度酒都是这样。 以前黄酒都是大口喝的,高度酒只能慢慢品。 往嘴里呷上一口,等酒气减弱后再咽下去。 他压了压手,轻声笑道,“大家无需紧张,这种酒一开始喝都不习惯,还是坐下说话吧!” 一群人惭愧地看向常万山,见常万山点头后才纷纷坐了下来。 萧景炎让人继续把酒给大家满上,与常万山问道,“三爷,你走南闯北,见识多广,可曾喝过这种烈酒?” 常三爷抱拳回话道,“不瞒殿下,小人在西域确实喝过一次。不过味道寡淡,只是干烈,不如殿下赏赐的酒水香醇。” 萧景炎并不意外,这个平行世界的科技与他所在的世界相差不多。 蒸馏酒技术在西方,应该已经发明了。 不过西方的酒,有的是用大麦酿造,有的是用土豆酿造。 什么威士忌,伏特加,皆要调酒才好喝。 远不如白酒的醇香。 他端起酒碗,示意大家再尝尝。 嘱咐大家不要喝得太猛,一次一小口,在嘴里呷一下再咽下去。 众人也不敢畅快喝,一人抿了一口,慢慢地品尝了下。 这次,情况终于好了很多。 有人惊叹道,“汾酒,是咱们汾酒的高粱香味。” “我也尝出来了,只有咱们汾河里的水才能酿出这种味道。” “奇怪了,这酒咋就变得这么烈了?喝进肚子里,火辣辣的,浑身发热。” 众人皆是不解的看向萧景炎。 萧景炎淡淡笑道,“不瞒诸位,这是我今天刚刚加工出来的汾酒。此工艺,能将原本的浊酒提纯。因此,喝起来火辣爽口,比之前的汾酒至少要烈三倍。”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皇子陛下还有这样的手艺啊?” “这要是大批量生产,卖给那些寒冷地带的人,在市场上绝对畅销啊!” 有聪明人已经嗅到了商机。 他们常年在关外行走,知道草原人最喜欢这种烈酒,越烈越受欢迎。 其他人皆是赞成道,“没错,现在的黄酒市场早已饱和。南有五粮液,北有杏花村。要是咱们能得到这种工艺,绝对能异军突起!” “殿下,这工艺是如何酿造的啊?” 有人猴急地看向萧景炎,想从他的口中套出一些秘密。 常三爷干咳了两声,冷着脸扫过众人道,“你们是喝醉了,还是昏头了?这种问题都能问得出来?此酿造之法乃是机密,岂能告诉你们?” “醉了,咱们确实是失言了!” 众商人尴笑了声,一个个悻悻地红了老脸。 萧景炎见鱼儿已经上钩,淡淡笑道,“其实,这种提纯工艺很简单,也不算什么机密。” 众商人一见有戏,马上抬起了脑袋。 萧景炎态度真诚道,“为了表示太子府与大家合作的诚意,此工艺我打算免费送给大家。” “什么?” “送给额们?” “殿下也太大方了吧?” 大家一个个瞪大眼睛,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只有常三爷神色冷静,从进门开始一直心怀戒备,并不如其他人一样欣喜若狂。 他皱着眉头,起身跟萧景炎恭敬地推脱道,“殿下,无功不受禄。这样一份大礼,我们可受之不起。” 会长? 大家看着他,直叫可惜。 这工艺,绝对价值万金啊! 萧景炎佩服地看着常万山,暗道此人到底是商会的领袖,冷静程度果然异于常人。 他开着玩笑道,“怎么,你是怕本皇子害你?”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常三爷心里想的就是这样。 有鱼饵的地方,一定有陷阱,指不定萧景炎的后面藏着什么谋划。 若是禁不起诱惑,贸然行事,可是要出大事的。 萧景炎站起身子,拍了拍常三爷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道,“我知道,咱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彼此的信任。适逢太子皇兄出事,大家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盘算。这很正常,不光你们。当初很多依附于太子的人,现在都另投了他人。你们晋商还算忠心,到现在也没有背叛太子府。” 大家被他夸得一阵汗颜,心道是咱们不是不投,而是找不到门路。 朝中现在的势力,皆是江南出身。 苏商,徽商,福商,皆是有门有路。 唯有他们晋商,人皆是嫌弃,觉得他们就是一群没文化的土财主。 若不是使了银子,他们也拜不到太子门下。 萧景炎神色平静,环顾众人,继续说道,“我的这份提纯酒的技术,便是你们忠心的回报。这只是个开始,在我们的信任建立后,我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交给你们。甚至包括,盐!” “什,什么?” 大家皆是惊诧地看向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 盐? 这玩意,自古以来都是官家特许。 没有官家的盐引,再有钱也不能进入这个行业。 晋商里面,也就常万山有盐引。 而且只是河东的池盐,跟海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掉金子了! 萧景炎继续下套道,“不瞒诸位,我已经被陛下任命为泽州镇抚使,不日就要起程前往泽州赈济灾民。大梁四大盐场,泽州便占其一。这项生意,等本皇子在泽州站稳脚跟,马上就能提上日程。” 乖乖啊! 不是吹牛啊? 泽州盐场? 这可是被徽商把持的啊? 在场众人无不是心跳加速,差点叫出声来。 萧景炎的目光,最后盯在了常三爷这个话事人的身上,“所以,想不想发财,就要看诸位的眼光和胆略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额们愿意啊!” “皇子都这么爽快了,额们还说什么。” “额们跟皇子合作。” 有几个沉不住气,马上叫嚷了起来。 有一半人看向常万山,等待他的决定。 常万山看向萧景炎,知道这个合作代表着什么。 大回报,意味着大风险。 甚至毁家灭族都有可能。 谨慎起见,他还是暂时选择了回避道,“皇子见谅,如此大事,小人还得召集所有相与商议一下。若是有了决定,小人会尽快的告知皇子。” 其他人心里慌慌的,担心萧景炎会不高兴。 但见他气度不凡,脸上仍是轻笑道,“无妨,人之常情,本皇子等你们的决定。不过本皇子的时间不多,明天你们要是没有回话,本皇子就把这桩生意交给别人了。” “多谢皇子体谅!” 都是老狐狸,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常万山带着众人起身,跟萧景炎施了一礼,恭敬地告辞。 临走之时,萧景炎跟常万山透露道,“对了,太子谋反一案,牵扯云州封贡开市一事。你们晋商与此事牵连颇深,小心被有心之人利用。” “多谢皇子提醒。” 常万山怔了一下,沉着脸离开。 福伯看向萧景炎,第一次生出敬佩之意。 没想到这个废物皇子,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和气魄? 按照太子府的状况,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若是正常的以太子府的威压去逼迫这些人合作,这些人肯定想都不会想的拒绝。 但是萧景炎却是以利益诱惑,最后更是借着太子谋反一案威胁了一下晋商。 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朋友做不成,就做敌人。 恩威并施之下,晋商看似有所选择,其实已经没有了后路。 ------------ 第13章 火中取栗 封贡开市! 是太子上奏,提出的一个与边关蛮族之间交往的一种正式程序。 “封”是大梁皇帝钦封蛮族各部落首领官职。 “贡”是少数民族向大梁进贡地方特产,大梁则回馈一些金银财宝和日用品。 其中“开市”最为重要。 就是在边境设贸易市场,方便双方的边民做生意,换取生活必需品。 蛮族有羊,有马。 大梁有金银,有粮食,丝绸,瓷器等生活日用品。 双方互市,对彼此都有好处。 不但能为大梁赚取外汇,还能加强交往,减少双方之间的冲突和摩擦。 蛮族秋后,不停南下。 目的就是为了抢掠过冬的粮草。 现在通过和平方式就能得到这些东西,鬼才愿意拎着脑袋打仗。 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坏就坏在朝廷的党争上面。 四皇子一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指使御史不断上奏。 先是批判这个政策会导致蛮族逐渐变得强大起来,属于治标不治本的短视策略。 接着开始东拉西扯,说是有人收了蛮族的好处,故意在朝廷吹风,有里通外国谋反之嫌。 最后就是常用的捏造证据,屈打成招。 抓几个负责人,让他们在供词上乱咬人,终于把太子也牵扯了进来。 当时还抓了獠族的一个特使,从特使身上还搜出了獠族大单于给太子的私信。 信上言之凿凿,说是要南下大梁,助太子推翻昏庸无能的梁帝,早日登上皇位。 关键是,北獠还真有响动。 在云州边关集结了十万铁骑,摆出一副要在秋后南下的架势。 梁帝的神经被刺痛,终于对太子一党出手。 先是废除太子,然后罢黜宰相,最后连皇后都给幽禁了起来。 相关人等,关的关,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这场风波过后,太子一党被悉数打压,四皇子一党大获全胜。 萧景炎也被牵扯其中,险些被皇帝狗爹整死。 稀奇的是,晋州商人作为此项政策的最大获利者,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被牵连。 萧景炎猜测,他们的背后肯定有大佬庇佑。 这个等级的大佬,即便连梁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思来想去,能有如此权势者。 唯有大梁三公之一的护国公,卫峥。 建业十二年。 梁帝亲政第二年。 獠族大军破燕门关南下,长驱直入,在一个月之内便吞并云州,兵锋直逼京师。 大将军卫铮奉命带兵北上,迎击獠军。 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将獠军十万铁骑赶回了草原,收复云州。 并且长驱直入三百里,直捣黄龙。 斩杀敌酋上万,俘获牛羊战马无数,立下不世之功。 卫铮由此被封一等公爵,在异姓爵位里已经是极品。 与当年开国之战,灭掉关西陇国的杨家,灭掉西南蜀国的司马家,并称三公。 现在的云州防线,完全由卫家打造。 军中上下,皆是卫铮的门人。 晋商想与关外做生意,卫家肯定是绕不过去的门槛。 萧景炎之所以用蒸馏酒和盐引换取晋商的支持,而不是直接用此事进行威胁,原因便在这里。 人家有后台,只能合作。 要是强逼,定然两败俱伤。 卫家势大,梁帝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想过打压卫家。 这次太子一案,真正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针对卫家。 梁帝才刚出手,獠军十万铁骑便在关外集结。 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八个字: 养寇自重! 尾大不掉! 萧景炎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皇帝狗爹同情了一些。 梁帝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 萧景炎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个棋子。 身为分文,手无寸功。 他能做的,不是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仅仅是保住性命,想办法在各方势力的争斗中渔翁得利。 卫家即便知道他在敲诈晋商,他们在这个敏感时期也不敢做任何反应。 所以,这桩买卖八成不会出问题。 余两成,是天意。 萧景炎取了铜盆,把手上的草纸一把火烧了,然后把福伯叫了过来。 “皇子,您有何吩咐?” 福伯看着他处变不惊,谨慎小心的做事手段,实在不能把他和废物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萧景炎道,“你帮我联系下京城的铁匠行,明天带到府里面,我有事情要交代。” “明白!” 福伯点头。 萧景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但是你在审美上有点问题。” “你懂吗?本皇子喜欢大的,不是那些还没有发育的小姑娘。” 他双手在胸前掂了掂,给福伯还比划了一下。 福伯一头冷汗,心里正佩服他,结果马上切换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 “奴才懂了!” 他又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或许是太子在背后点拨这个废物。 他离开后,让人去教坊司专门给萧景炎找了一个大的。 萧景炎把卧房让给了王蕊儿。 在书房里见到了这位资本雄厚的乐伎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女人是男人放松的良药。 尤其是美女。 萧景炎需要发泄,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最清醒的状态。 福伯这次没有让他失望,眼前的乐伎手里捧着琵琶,生得妖艳动人。 一双媚眼,好像会勾人的狐狸。 二十五六的年纪,成熟而不失青春。 一身红色齐胸襦裙,在香肩上面披着橘色的轻纱。 天鹅颈的下面,露出半抹雪白的饱满,中间还挤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萧景炎半眯着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了眼,冷声吩咐道,“卸甲吧!” “卸甲?” 乐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霸王卸甲,不懂吗?” 萧景炎对她的业务能力有点不满,亲自上手给她示范了起来。 “爷真有趣,妾懂了,妾自己来!” 乐伎半推半就地躲闪着上了卧榻,按照他的吩咐卸甲。 等脱掉上身的褙衫和襦衣后,正要脱掉下面的裙子,却被萧景炎拦了下来。 他只让乐伎脱掉裙子里的亵裤,专门留下了裙子和她在卧榻上深入交流了起来。 乐伎本以为他是个斯文公子,谁知道他却粗鲁得跟个土匪似的,一点都不知道怜花惜玉。 一晚上,书房里都回荡着哀叫声。 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愉悦。 萧景炎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回到了前世的军旅生涯。 他奉命和队友潜入敌后,执行斩首任务。 当行踪暴露后,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最后完全杀红了眼。 只剩下了冲击,冲击,再冲击的本能。 若不是敌方不讲武德,用了温压炸弹。 他和队友应该已经突围了出去,也不会来这个世界受罪了。 ------------ 第14章 半首花词钓大鱼 早上醒来,太阳透过窗户,照在了乐伎雪滑的肌肤上面。 萧景炎把她搂在怀里,用手在两团丰满上面来回把玩了一会。 乐伎拍了下他的手,幽怨道,“爷昨晚还没有够吗?妾的骨头都快碎了。” 她起身穿上了衣服,从这个土匪的怀里赶紧挣脱了出去。 萧景炎指了指书桌道,“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有你的奖赏。” 嗯? 乐伎满脸意外,来之前,福伯是付过钱的。 她光着脚过去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有十张百两的大钞。 乐伎惊喜大叫,“这些都是我的吗?” 萧景炎点头。 乐伎高兴地把银票马上装起,跑过去,主动抱住了萧景炎,靠在他的怀里道,“爷,妾今后就是你的人了。您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召唤。” 万能的钞能力! 一千两,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万。 确实很少有人能抗拒。 萧景炎的嘴角勾起,跟她问道,“我看你抱着琵琶,你会弹奏吗?” “当然!” 乐伎道,“之前,奴家是淸倌儿,卖艺不卖身。只是年岁大了,不得已当了红倌儿。爷要想听曲,奴家马上给您弹上一曲。” “好!” 萧景炎点头,侧身坐起,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乐伎坐在了对面,故意翘起了长腿,把琵琶放在了大腿上面,为萧景炎弹奏了起来。 她没有骗人,琴音贯耳,绕梁不止。 一曲作罢,让人回味无穷。 萧景炎好奇问道,“你们这一行的花魁,一个月有多少收成?” 乐伎道,“爷指的是董小婉,柳含月,寇玉娇她们吧?人称汴京八艳,名贯京城。她们出场一次,少说也得万两银子,那可不是谁都能请得起的。” 万两? 萧景炎羡慕地看着这一片红海,怪不得那么多势力争相投入其中。 这培养出一个名角,简直跟培养出一棵摇钱树一样。 他又问道,“那你们平时有何开销吗?” “开销?” 乐伎想了想道,“除了上缴给教坊司的份子钱,还有胭脂水粉,衣服行头,马车轿夫的开销,不知道公子想问哪一个?” 萧景炎道,“就是你们唱的曲,弹的曲,这些需要花钱购买吗?”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是有稿费的。 “当然了!” 乐伎点着头道,“不过,这都是淸倌儿的开销。红倌儿基本不需要,平时拾人牙慧即可。” 她酸溜溜道,“一手好词,好曲,能让一个乐伎身价倍涨。其实论模样,汴京八艳跟我也不相上下。只是人家有背景,从小养在诗书礼乐之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唱不完的曲子,念不完的词。我要是有这样的后台,我也能火起来。” 萧景炎点头,知道乐伎说的就是后世的经纪公司。 普通乐伎都是单打独斗,但是这些花魁是经纪公司专门经营的。 什么唱曲,舞蹈,宣发,全都靠钱去砸。 他让乐伎稍等一会,坐在书桌的前面,当下提笔给她写下了一首花词。 他的记忆里,这个世界的诗词相当低劣。 文学的发展,彻底转向了戏曲和小说。 他山寨的自然是花词祖师爷刘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在他那个世界属于花词的顶峰。 当初的青楼女子,无不传唱。 他的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跟狗爬的一样,但总算是认得。 萧景炎给了乐伎。 乐伎拿起来,意外说道,“爷还会写词呢?” 她本以为,萧景炎只是个纨绔子弟。 拿着词,轻声念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乐伎越读越是惊讶,心脏差点都跳了出来。 好像得了千金一般,盯着萧景炎激动问道,“这首词还没有作完吧?” 萧景炎夸赞道,“不错,你还懂词律。这首词只有半阙,剩下半阙,我要赠给另外一个有缘人。” 他的潜台词是,半阙免费,半阙付费。 剩下的半阙,至少值千金。 乐伎的心思何等机敏,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 她询问道,“那这前半阙,可以让贱妾传唱吗?” “当然!” 萧景炎点头。 乐伎喜不自禁,上去双手搂住了萧景炎的脖子,主动吻了他一口道,“爷,你对妾可真是太好了。妾就是当牛做马,也无以报答。” 她感觉,自己要火了。 很可能会跟汴京八艳一样,要火遍汴京了。 萧景炎的大手抱在她的小腰上摸了摸道,“现在筋骨不疼了?” “不疼,不疼。爷要是需要,奴家现在就伺候您!” 她说着就要脱衣服。 萧景炎急忙拦住了她,“不用了,爷的时间不多,可没工夫陪你消遣。” 他让乐伎伺候着,给他穿上了衣服。 待会,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哪里能把时间浪费在女人的肚皮上面。 乐伎小心问道,“如果别人问起这首词的来历,妾可以报爷的名字吗?” 萧景炎知道,她在套自己的信息。 他想了想道,“你告诉别人,就说是斗气阁阁主萧炎所写。国姓萧,炎帝炎!” 他给自己想了个笔名。 很霸气。 斗气阁? 乐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 在汴京,有很多文坛诗社。 什么寒山舍,潇湘院,翠竹庵,留香居。 斗气阁,并不违和。 她记了下来,主动提道,“奴家姓潘名巧巧,哪天要是靠着官人的这半首词火了,一定过来拜谢官人。” “大姐客气了。” 萧景炎送走了她,在门外见到了王蕊儿。 她红着眼睛,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萧景炎瞧着她问道,“你干嘛呢?不好好睡觉,在这里当门神呢?” 王蕊儿噘嘴道,“我是来伺候主人洗漱的。” 她端着盆,闷闷不乐地进了屋里。 把脸盘放在架子上,收拾起了卧榻上的床铺。 哪里招惹你了? 萧景炎一脸莫名其妙,洗漱完,福伯面带喜色地过来。 他示意王蕊儿先出去,然后取出三张百万两的钞票,放在了书桌上道,“皇子,常万山刚才让人过来,送来了这个。” “他的决断力还挺快。” 萧景炎似在意料之中,拿起桌上的银票查看了下真伪,淡淡说道,“这不是还没有天黑,着急什么!” 福伯冲他凡尔赛的模样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要是等到天黑,你还不得急死? 他取出了一张请帖,放在了桌上道,“对了,刚才六皇子让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想要邀请您去参加一个诗会。” “他们的鼻子可真够灵的。” 萧景炎不禁在心里感慨,各大势力都有自己的情报网。 常万山能准确地送来三百万两银子,六皇子能让人把请帖送到这里。 皆是靠着情报网才能做成。 他不用想也知道,六皇子在这个时候邀请他参加诗会,肯定是为了羞辱他。 在这些皇兄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软弱可欺的废物。 他在大牢里得罪了五皇子,肯定要招来他们的报复。 ------------ 第15章 独闯鸿门宴 六皇子举办的诗会,在汴河旁边的文轩茶楼。 这间茶楼高有三层,临河而建。 院中有竹林,花草,假山池塘。 江南的庭院建造,让这里的景色别具一格,乃是文人士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梁帝有九子,唯有六皇子喜好附庸风雅,常以文人墨客自居。 他筹办的金鳞池,乃是汴京最豪的文社。 因为经费充足,每次聚会都有彩头。 因此,吸引了大量的才子佳人。 当然,其中也混杂了很多不学无术的富贵公子,在里面滥竽充数。 目的不是为了交流文学,只为了交流佳人。 今日来的都是汴京豪门家的子弟,接待的规格很高,在外面的花园里举办。 中间放置着一个茶桌,左右两边依次排开。 总共三十个桌子,只有豪门子弟才配入座。 有很多寒门子弟,只配站在外围等着召用。 一般都是需要他们发挥文采的时候,六皇子才会让他们上场表现一下。 各路公子,小姐纷纷到来,在场上议论不停。 其中,最热的话题就是五皇子被废物九皇子给打了。 陛下不但没有怪罪,还准备给九皇子封官嘉奖。 五皇子萧景晖到来后,听见这些人嚼舌根子,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各家公子看着他皆是偷笑不止,一时间好像他成了废物里的废物一样。 两个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女子到来后,把大家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穿束身黑衣,英眉俊目。 不像是女子,倒有男子的三分英气。 一个带着面纱,一袭白裙。 气质高洁舒雅,犹如湖中的莲花,纯净得让人不敢心生亵渎之意。 两人相邻而坐。 六皇子亲自起身上去招待。 其他人也是主动起身施礼。 她们一人是镇国公杨建业的小女儿,杨琼英。 一人是前任宰相林道远的女儿,林蒹葭。 虽然现在林道远被梁帝罢免,但是毕竟是皇后的兄长,太子的舅父。 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梁帝并没有将他流放,而是继续留任京中,在翰林院编书。 “唉吆,你们来得可真够早的啊!” 一句泼辣的叫声传来,又是两个身材靓丽的大小姐结伴而来。 她们的打扮,要艳丽富贵很多。 一个身穿玫红色的裙子。 一个身穿桃红色的裙子。 乌黑的头发盘起,在头上用金簪子扎起。 手腕上,戴着名贵的玉镯子。 耳朵上,挂着金色的耳坠。 她们的身后,跟着五六个丫鬟伺候。 手里面还捧着饭食盒子,香炉,蒲扇,一路上都是香薰不止。 六皇子笑脸相迎道,“卫家妹子,你来了。” “怎么,听六哥哥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啊?” 女子打趣了下。 六皇子大笑道,“哪里,哪里,卫妹妹能赏脸过来,那是我的荣耀。” 他亲自招呼着女子在林蒹葭和杨琼英的对面坐下。 她的身份同样不凡,正是护国公卫铮的小女儿,卫燕婉。 跟在她后面的女子,一脸献媚地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座椅,这才在旁边坐下。 她的脸上带着伤,不是吴金莲还会是谁。 虽然刻意用了脂粉掩盖,但肿胀的跟猴屁股的脸还是能清楚地看见。 六皇子拿她调侃道,“吆,金莲妹子这是撞到门上去了?怎么把脸蛋伤成这样了?” 众人的目光,全部盯了过去,皆是被她的模样逗得大笑了出来。 吴金莲羞愤地站起,与六皇子告状道,“六皇子见谅,我不是故意要冒犯大家。我的这张脸都是被萧景炎那个废物给打的,还请六皇子要为我做主啊!” 她跪在了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又是九皇子?” “他最近是疯了吗?打完五皇子,又打金莲妹妹?” “男人打女人,真不要脸。” 杨琼英第一个站起,为吴金莲说话道,“吴家妹子,你放心,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等有机会我带你找他说道说道,定要打得他跪下来给你赔罪。” 六皇子嘴角扬起道,“不用找机会,我给九弟也发了请帖。他要是敢来,咱们就在这里跟他说道说道,治一治他这个爱打人的毛病。” “就这么说定了!” 杨琼英让丫鬟去外面的车马里,把自己的长枪取过来。 她心说是萧景炎要是敢来,她非得用枪在他的身上扎两个窟窿不同。 林蒹葭紧了下眉,看闺蜜被人当枪使,跟她摇头示意道,“琼英,不可鲁莽。他好歹也是九皇子,你敢打他,那就是冒犯了皇家的尊严。” 杨琼英不屑道,“什么狗屁皇子,他以前不就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吗?现在太子倒了,他倒是来劲了,连女人都敢打了?你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他。” 她的脾气火爆,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笑言道,“诸位好友,你们这是想打谁呢?” 一个身穿青衫,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六皇子抱拳笑着招呼道,“探花郎来了!” “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年轻人拱手施礼,正是今科探花,裴文清。 现任翰林院编修,河东裴氏子弟。 大梁三公五姓,河东裴氏占五姓之一。 大梁向来都有榜下捉婿的传统。 殿试三甲。 状元郎通常是驸马人选,但是探花郎却是各高门大户捉婿的对象。 要成为探花郎,非得模样俊朗才行。 本来裴文清是要成为宰相林道远的女婿,在科举之前,他便拜在了林道远的门下。 但是朝中突然出了变故,这桩婚事暂时也就搁置了。 他来之后,目光第一眼还是扫到了林蒹葭的身上。 林蒹葭红着脸,刻意地回避了下。 杨琼英这个没眼色的闺蜜,偏偏站了起来,高兴地招呼着裴文清道,“裴兄,你和蒹葭坐在一起吧?” 林蒹葭拉了拉她的手,让她赶紧坐下。 在这个敏感时候,她不想让人家为难。 “多谢杨小姐的好意,我坐在后面就行。” 裴文清没有过去,在卫嬿婉的身边坐了下来。 朝堂里波谲云诡,他最近也在给自己找着门路,并不打算在林家一棵树上吊死。 五皇子萧景晖阴沉着脸,独自喝着闷酒,看着六皇子吆喝道,“六弟,时间都不早了。老九那个废物,怕是不敢来了,你赶紧宣布诗会开始吧!” “也是,以前他都是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现在太子不在,他估计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六皇子大笑着,伸手宣布道,“那我们开始吧!” 话音未落,只听院外有人突然一喝,“六哥急什么,萧景炎来也!” ------------ 第16章 伸出脸让人打 “好胆,你还真敢来!” 五皇子的眸子一冷,盯着从院外进来的萧景炎,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他已经召集了人手,在茶楼四面埋伏。 只等摔杯为号,冲出来把萧景炎打上一顿。 吴金莲同样是满脸愤怒地盯着萧景炎,都怪他,让她在这些公子哥的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心里阴狠道,“你个废物,等死吧!” 杨琼英第一个站了起来,指着萧景炎爆喝道,“废物东西,你还真敢过来?吴小姐的脸,可是你打的?” 萧景炎打量着她,在记忆里搜刮起了她的资料,淡淡说道,“没错,是我打的。” 杨琼英嗔骂道,“你打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萧景炎反问道,“要是她该打呢?” 杨琼英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萧景炎道,“凭我亲眼看见,他和万春楼,四喜堂的戏子张云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卿卿我我。身为她的未婚夫,你说我该不该教训她?” “有这事情?” 杨琼英的口气一下软了下来,看向了吴金莲。 吴金莲满脸涨红地反驳道,“他胡说,我和张公子只是朋友,他这是诬陷我。而且,我已经与他退婚,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在场的公子哥都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在这件事情,他们相信萧景炎。 吴金莲平时确实不检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在场的公子哥里,有不少都和吴金莲暧昧过。 虽然没有突破那一层,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逆天的行径。 杨琼英一时语塞道,“人家说了,你和人家退婚了,你凭什么还管人家?” 萧景炎道,“这不是在退婚前打的吗?” “那你也不能打女人!” 杨琼英彻底无语,只能强词夺理起来。 萧景炎冷笑道,“所以,杨小姐是要为这个贱人出头吗?难道说,杨小姐认可她的行为?” “你,你胡说八道。” 杨琼英红了脸,感觉掉进了茅坑里。 她敢跟萧景炎出手,那真是赢了也要沾上一身腥。 “本小姐懒得跟你计较!” 她愤愤地坐下,瞪了吴金莲一眼,怪罪她没有把话说清楚。 吴金莲本来还指望大家给她出头,谁知道萧景炎一来就把她的名声给恶了。 她看向六皇子楚楚可怜地求助道,“六皇子,您要为奴家主持公道啊!” 六皇子也不想沾这个秽气,跟她厌恶的拂手道,“今天是文人墨客聚会,吴小姐什么都不懂,还是早点退下吧!” “你们都欺负我!” 吴金莲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最后求助地看向了卫燕婉。 她平时最巴结这位大小姐,在名媛聚会的时候总是充当卫燕婉的狗腿子。 卫燕婉知道她的德行,在这个场合确实无法维护她。 如萧景炎说的,谁维护吴金莲,谁便是认可吴金莲的行径。 她同样是冷着脸道,“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聚会,你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滚下去?” 吴金莲委屈地闭上嘴,恶狠狠地瞪了萧景炎一眼,第一个退出了局。 萧景炎见场上已经没有座位,大大咧咧地在卫燕婉的身边坐了下来。 卫燕婉厌恶道,“谁让你坐在这里了?这里是我给齐大才子留的座位。” 她看向身后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吩咐道,“齐云樵,你过来坐在这里。” 萧景炎看向了齐云樵,隐隐有些印象。 这位是号称是汴京第一才子,在诗词歌赋方面极有天赋。 可惜出身商贾之家,没有科举的资格。 齐云樵知道,这是这些衙内之间的争斗,想让他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他谦卑地婉拒道,“多谢卫小姐的好意,只是小人刚才喝多了酒,无法入座,还是站在这里舒服。” “没用的东西。” 卫燕婉白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周泰,赶走他,你坐在这里。” “小人领命!” 周泰长得人高马大,乃是行伍之人出身。 现在是卫燕婉的贴身侍卫,走到哪里都在卫燕婉的身边侍奉。 他的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搭在了萧景炎的肩膀上道,“九皇子,您还是主动让开吧!” 扑通! 一声震响,周泰的话音未落,便从萧景炎的肩膀上翻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中间的地板上面。 萧景炎用了一个过肩摔,轻松把他扔了出去,淡定的喝了口酒道,“凭你一个奴仆,也敢近本皇子的身?” 周泰惨叫一声,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涨红着脸看着卫燕婉。 只要卫燕婉一声令下,他马上冲上去暴打萧景炎一顿。 卫燕婉和场上众人皆是一脸诧异,感觉敢见鬼似的,没想到萧景炎这个废物还有这样的身手? 殴打皇子的事情,她还不敢做,只是冷眼跟周泰吩咐了句,“你先退下。” 周泰红着脸,瞪了萧景炎一眼,退出了场地。 六皇子马上打起了圆场,批评起了萧景炎道,“老九,你说你坐下就坐下,打人做什么?咱们这是举办的诗会,又不是武会,莫要再跟人动手了啊!” 萧景炎盯着他不耐烦道,“既然是诗会,那就赶紧开始。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谁有时间陪你们在这里扯淡!” 什么? 扯淡? 这个粗鄙之人! 在场之人,皆是被他的话激怒。 六皇子也是脸面无光,阴沉下来道,“九弟好像很看不起我们诗会?那今天,你给大家展示下自己的文采,让我们看看你是怎样不扯淡的?” “对!” “没错!” “九皇子为我们展示一下!” 人群起哄,知道萧景炎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从小就不通笔墨,故意想让他出丑。 他端起酒壶,大口饮下,畅然大笑,“好,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诗才!” “文房四宝伺候!” 萧景炎站了起来,嚣张的气势,让所有人都看得一阵莫名其妙。 六皇子以为,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说不定是让谁给做了两首诗,故意在这里显摆来了。 他当下有了主意,拦住了萧景炎道,“九弟莫急,既然要作诗,那当然是有题目的。今日阳光正好,水波荡漾。咱们便以这汴河为题作诗,格律不限,随意发挥,你看如何?” “什么都行。” 萧景炎熟读唐诗宋词,早已是胸有笔墨。 有上千首诗词能够山寨,还怕什么出题。 六皇子见他自信的模样,越发的觉得里面有鬼。 其他人也是好奇的看着萧景炎,感觉跟不认识他了一样。 以前要作诗的时候,萧景炎是能躲就躲,从来不在人前张口。 今天,他反倒是主动了起来? 五皇子坐在对面,突然大笑了出来,“萧景炎,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肚子里的笔墨少得跟狗舔的一样,还敢站出来学人家作诗?” 萧景炎问道,“我要是会作诗,皇兄该当如何?” 五皇子冷笑道,“你要是会作诗,我由你处置。” 他故意将了萧景炎一军,“但是你要是不会做,你就把在场所有的笔墨都给喝了,给你那贫瘠的肚子里增加一点墨水!” ------------ 第17章 才气动汴京 众人皆是嘲弄的看着萧景炎,暗道他这是跳进了五皇子挖好的坑里面了。 话赶话,要是萧景炎不敢应。 那他至此,在大梁的文化圈里是永远不能抬头了。 要是他敢应下,今天比不过在场的人,照样得喝下全场的墨水。 六皇子有意说道,“诸位一人来上一首,给我这九弟看看,免得人家以为咱们整天都是扯淡。” “好,那就来一首!” 裴文清大声附和,有意巴结六皇子。 心中也怪罪萧景炎的狂傲,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 “来就来!” 在场众人,纷纷提笔。 六皇子满意点头,看向了齐云樵,催促问道,“云樵兄,你不动笔吗?” 场上论起是诗才,齐云樵排第一。 六皇子指望着他打头阵。 齐云樵的手里也是端着酒壶,狂饮了几口,远望汴水沉默了一会。 而后出口吟道,“汴河东去水悠悠,两岸杨柳绕枝头。落花飘零无人问,孤舟泛影水自愁。磨剑十年无人问,空有壮志在心头。他日若遂凌云志,一剑斩断万重山。”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了一会。 随即掌声雷动,纷纷为齐云樵叫好起来。 大家都明白他心中的苦闷,空有一腔抱负无法施展,只能游荡在烟花柳巷之中。 今日做此诗,正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抑郁之气。 “好,好一个一剑斩断万重山。有气吞山河之声势,果真是千古绝句。” 杨琼英站起来抱怨道,“齐大才子该压轴才对,他一张口,我们的诗不都成笑话了?” “杨妹妹写的什么,给大家念念呗!” 六皇子笑着吩咐。 杨琼英摆摆手道,“不提也罢。” “哎,怎么能不提呢?你不提,某些人不正是找到嘲讽我们的借口了吗?” 六皇子得意地斜了萧景炎一眼,过去拿起杨琼英作的诗词,念道,“汴河怒波涌,杀气随风动。玉桥横两岸,生死一瞬间。” “好诗,好诗啊!” 六皇子赞叹道,“虽然比不得齐兄,但也是上乘的佳作了。其中的杀伐之气,不输给战场的男儿!” 卫燕婉这时候放下纸笔,与六皇子说道,“六哥哥,你过来看看我的。” 六皇子上去,拿起她的朗读道,“汴水悠悠流,春波映桥头。烟锁两岸柳,依偎共白头。” “不错,不错,看来大家的诗才都进步了啊!” 六皇子也是惊叹一番。 他回过头,有意看向林蒹葭道,“林妹妹,你可写好了?” “好了!” 林蒹葭拿起纸,轻吹了下笔墨。 “我来看看。” 闺蜜杨琼英上去一把夺过,朗声念道,“日出汴水红如火,春来杨柳绿如蓝。独坐桥头为异客,千里烟波使人愁。” 六皇子读完,在场众人皆是惊叹了下,暗道到底是宰相之女。 文采斐然,不输齐云樵。 其中一个异客,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父亲被贬,说不定哪日就要离开汴京,漂泊异乡。 愤青男。 暴力女。 恋爱脑。 女文青。 萧景炎意外的看向四人,没想到这个诗社的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拿出点绝世名诗,还真是压不住他们了。 探花郎裴文清主动站了起来,谦虚说道,“诸位珠玉在前,在下也献丑了。” 他负手在后,朗声吟道: 五子重结交,六子擅才华。 汴河水高起,聚散无白丁。 赭汗千金马,锦绣五香车。 白鹤随凤飞,朱鹭入王家。 声音落,在场众人无不是默念了一遍,皆是被其才华震惊到了。 到底是探花郎,出口便是文采。 只是这诗词里面,多有献媚之意。 五子指的是五皇子,六子指的是六皇子。 把两人的马屁拍了一顿,顺便还讥讽九皇子是个白丁。 最后两句,更是把裴文清想飞入王侯之家的意图展露无遗。 林蒹葭不由得斜目轻视,暗道好一个小人。 我父刚失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改换门庭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却是同时拍手叫好道,“好诗,好词啊!” “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一出口,便是当世名作。” 在场的其他公子,小姐跟着念了几首。 不过都是些打油诗,不值一提。 萧景炎看了一圈,也就是齐云樵和林蒹葭的诗词可堪一战。 裴文清得也不错,但是献媚之情太重。 有点俗了。 六皇子冷冷的盯着他道,“九弟,你还觉得我们是在这里扯淡吗?” “九皇子,你既然这么狂傲,你也来一首,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卫燕婉出言讽刺。 五皇子冷声大笑道,“他懂个屁诗,只是无能者的嫉妒罢了。” 他把面前的砚台拿起,冲着萧景炎示意道,“赶紧把这墨水喝了滚蛋,莫要在这里再丢我们皇家的颜面了。” “区区诗词而已,三岁孩童可作!” 萧景炎拎着酒壶,大笑着起身。 他站上了一旁的高墙,侧坐在上面。 仰面沐浴在阳光之下,吹风着阵阵的江风,把气氛先拉起来。 “装神弄鬼。” “沐猴而冠。” 杨琼英和卫燕婉不屑轻哼。 林蒹葭隔着一层轻纱瞧着他,心道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只知道无能的咆哮,确实与猴子无异。 裴文清和五皇子,六皇子,皆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只有齐云樵在心里嘀咕,这小子忧国忧民,怀才不遇的气质,竟然超过他了? 他以后也要站得再高一些,再疯癫一些,把气氛值拉到最高。 “赶紧开始啊?” “他站那么高干什么?” “他是想翻墙逃走吗?” 众公子皆是鄙夷的催促道,“你有完没完,可以开始了吧?” “不会作诗就赶紧滚蛋,丢人现眼,不知羞耻。” “你个废物,也想学人家齐大才子的诗情?” “你就是个沐猴而冠的猴子而已!” 骂声不断,嘲讽不停。 萧景炎毫不在意,举起酒壶,大口饮下,终于出声道,“ 君不见,汴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两句诗出,在场众人,无不是错愕以对,被震惊得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站起身子,举杯朝着天空,仰面大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众人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好像被洪钟震鸣,浑身气血翻滚,完全被眼前涛涛不绝的诗意带入其中。 萧景炎回过头,扫过齐云樵,林蒹葭,还有杨琼英,举杯示意道,“ 齐才子,林佳人,杨小姐。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三人皆是张大嘴巴,没有想到竟然被他写到了诗里面。 他们都知道,这首诗一出,意味着什么。 很可能,他们就要跟着这首诗名扬千古了!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梁帝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萧景炎趁着酒意,把最后几句脱口吟出。 随即大笑不止。 将美酒一饮而尽,随手甩了出去。 当真是洒脱至极,畅快至极。 文采冲九霄,才气动汴京。 ------------ 第18章 万金求诗 一首诗罢,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便发出了激烈的掌声,皆是被这首诗里透露出来的洒脱之气所折服。 表面上,这首诗是看破红尘,纵情山水之间。 但是里面的内核,却是透露着怀才不遇,壮志未酬,英雄落寞之悲情。 其境界,要超过齐云樵万倍。 齐云樵沉浸其中,不由得放声大哭了出来,“好诗,好诗啊!想我齐云樵三岁张口,五岁做诗。自以为才情满天下,世间无我这般人。没想到,在这首诗的面前,我竟是连入门都不配啊!” 他都这么说了,场上还有谁敢不低头。 此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华光,划破了大梁文坛上空的黑幕,一出现便是最亮的那颗星辰。 文庙之中,突然一声洪钟震响。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传遍了整个京城,让在场的人从震撼之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卫燕婉生气地跳了起来,与萧景炎质问道,“你这诗中,有林蒹葭,有杨琼英,为何没我?难道本小姐连齐云樵都不如吗?本小姐命令你,马上把齐云樵的名字换成本小姐的。” 她是吃醋了,萧景炎点了三个人。 汴京四美,有两位上榜。 只有她不在诗中。 以后万古传唱,这份殊荣偏偏与她无关。 萧景炎抱歉道,“对不住了,卫小姐。方才是乘兴而作,并非是故意要针对你。你若不满,尽管改了便是。” 卫燕婉红着脸道,“什么叫我改?这首诗是你写的,自然由你来改。” 萧景炎摇头道,“改不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若是改了,岂不是违背天意乎?” “混蛋,你就是故意的。” 卫燕婉磨着皓齿,心里面直后悔刚才针对萧景炎,从而错过了这个千古留名的机会。 六皇子更是两眼冒火,郁闷不已。 他举办这场诗会,本来是为了羞辱萧景炎,谁知道竟然让他借着这次机会扬名立万了? 五皇子比他还崩溃,没想到这个不通笔墨的废物九弟,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千古绝句出来? 他站起身子,当场质疑道,“小偷,贼人。这首诗怎么可能是你作的?你肯定是找人代笔,盗名窃誉,偷拿别人的诗词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没错,肯定是抄袭别人的。” “绝对是有人代笔。” “能写出这种诗词的人,绝对是大梁第一文豪!” 场上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感觉萧景炎以前明明就跟文盲无异,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绝世的诗词? 萧景炎看着五皇子哼笑道,“按照五哥的说法,我该怎么证明自己?” 五皇子脱口道,“除非你当场再作一首。” 六皇子附和道,“没错,还要有专门的题目。” 萧景炎自信大笑,“好,由两位皇兄出题。” 二人相互对望了眼,暗道不能出平常的题目,免得萧景炎是背诵的,压中了题目。 卫燕婉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那就以我为题,专门为我作一首诗。这样的话,他就不能作假了。” “没错,就这样。”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表示赞同,冷冷的看向萧景炎道,“九弟,你可敢接题?” “有何不敢!” 萧景炎面对着卫燕婉,提笔吟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在场之人,又是一阵沉默。 震惊之色,无以言表。 众人反复念诵此诗,完全被诗中的想象力所震撼。 仙气! 和上一首一样,字里行间全是仙气。 《清平调·赠燕婉》 萧景炎写下题目,把宣纸递给了卫燕婉,随口夸赞道,“燕婉妹妹今天穿的这身牡丹裙,正合此诗!” 卫燕婉的脸都红到了脖子上,接过此诗。 眉头微微一皱,被上面的狗爬字体震惊到了。 多好的诗,堪称千古描写佳人第一。 可惜,字着实难看了一些。 众人纷纷挤了过来,认真研读了一番,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不过,见到这字体后同样生出惊讶之色。 哈哈! 卫燕婉却是越看越是喜欢,骄傲喊道,“我卫燕婉也要名传千古了,皇子哥哥真乃天人也!” 她不加掩饰地夸赞了萧景炎一声,连哥哥都叫上了。 马屁精! 酒色之徒。 杨琼英酸溜溜地冲着萧景炎翻了个白眼,见不得卫燕婉在她的面前得意。 林蒹葭拉了拉她,轻声笑道,“行了,别吃醋了。人家第一首诗里,不是也有你吗?” “谁吃醋了?你别胡说啊!” 杨琼英的脸蛋一红,急忙掩饰。 她确实是吃醋了,本来今天她和林蒹葭才是唯一。 现在平白无故地给卫燕婉多作了首诗,压过了她们一头。 萧景炎看向了五皇子和六皇子,冷冷笑道,“五哥,六哥,还要再来吗?” 两人跟见鬼一样,只觉得这个兄弟是被诗仙附体了。 有人在场上起哄道,“九皇子,再来一首呗!以我为题,我不介意。” “放屁,你好大的面子。以我为题,我出黄金百两,求诗一首。” “九皇子,我出黄金千两,愿买诗一首。” “千两算个屁,我出万两。” 大家都不是傻子,明显能看得出来。 这些诗词,以后要名扬千古。 即便花费千金,能让自己跟着名扬千古,那也是值当了。 萧景炎皱了皱眉,没想到这还是一条财路? 五皇子和六皇子当然是不服气道,“你再来一首,我们还就不信了,你难不成还真被仙人附体了不成?” “好,那就再来一首。” 萧景炎微笑着扫过众人,一群公子哥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举手大叫道,“以我为题!” “九皇子,以我为题啊!” 萧景炎寻声问道,“刚才谁说的要万金求诗的?” “我!” 场上有个俊俏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当场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拍在了萧景炎的面前道,“这是十万两银子,我让小肆马上回家再取九十万两过来,只请皇子赠诗一首!” 这个世界,一两金能换百两银。 一万两金,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万金求诗! 这在大梁国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萧景炎看着这个豪横的败家子,在脑中搜索着有关他的记忆道,“你是定国公家的小公爷,司马扬?” “没错,正是小弟。” 司马扬以前,万般是看不上萧景炎的。 现在却主动以小弟相称,对萧景炎的诗才是一万个佩服。 萧景炎收了银票,淡笑道,“好,那我就给贤弟赋诗一首。不过,贤弟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钱,只是觉得你我投缘而已。” “不会,当然不会!” 司马扬连连摇头,高兴道,“我也拿皇子当兄长看待。” 其他人皆是一副作呕的模样,暗道你俩还能再恶心一些吗? 明明是一桩交易。 钱都揣进兜里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 第19章 一枪定乾坤 萧景炎重新踏上高台,负手在后,眺目远望汴河。 司马扬激动道,“快看,我大哥正在沉吟,马上要有千古名句要诞生了。” 众人皆是酸溜溜地鄙夷了下,小声挤兑,“你大哥是想怎么坑你的钱。” “万金求诗,你也是个二球。” “你大哥估计是词穷了吧?” “肯定是,也就是背了别人两首诗,你们却是把他当诗仙看了?” 所有人都期待萧景炎作不出来,把他真实的面目揭露出来。 这样的话,大家心里就平衡了。 议论声未落,只听萧景炎突然开口道,“有了,本皇子奉命,马上要前往泽州赈济灾民。” 他看向了司马扬叹气道,“可惜咱们兄弟一见如故,却马上又要分别。” 他跳下高台,提笔写道,《文轩楼辞司马扬之泽州》 故人西辞文轩楼,烟花七月下泽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汴河天际流。 一首诗罢,在场所有人都矗立在原地。 没想到,萧景炎真的作出来了。 与前两首诗的风格,一模一样。 豪迈大气! 气冲斗牛! “好,好一个碧空尽,好一个天际流!” 甲方爸爸鼓掌大呼,抱住萧景炎的胳膊痛哭流涕地赞叹道,“大哥,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真是诗仙下凡,举世无双。此诗一出,当流传千古。” 萧景炎也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弟,别哭了。你若是喜欢,兄以后再写给你。” “一言为定!” 司马扬把这首诗抱在了怀里,恨不得马上刊印出去,昭告天下。 他要火了,他司马扬要光宗耀祖了。 以后在家族里,看谁还说他没有文化! 小厮把钱送来后,萧景炎毫不客气地揣进了兜里,而后看向了五皇子和六皇子询问道,“五哥,六哥,你们还要出题吗?” 两人都是拉下了脸。 再出题,还不得让萧景炎飘到天上去了? 五皇子手里举着杯子,已经忍不住要摔杯为号,让藏在楼里的仆人出来把萧景炎打上一顿。 六皇子则是尴尬笑道,“九弟已经证明自己了,无需再出题了。” “六哥还算公道。” 萧景炎的目光移到了五皇子的身上道,“五哥,刚才你说。我要是作出诗来,你便任由我处置。不知道,还当不当真?” 五皇子半眯着眼睛道,“你想怎么处置我?” 萧景炎指了指场上的砚台道,“刚才皇兄说要我喝下全场的墨水,给我肚子里补补墨水。我不为难皇兄,只要皇兄喝下全场的墨水就行。” “放肆!” 五皇子面目狰狞,没想到萧景炎竟然敢当众给他难堪。 他把手里的茶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茶楼里的仆从听到动静,马上从里面冲了出来。 足有二三十号人,在场上将萧景炎围了起来。 五皇子瞪着萧景炎,爆喝道,“罪人萧景炎,不尊法度,目无兄长,偷窃成性,欺世盗名。妄图抄袭他人的诗,为自己扬名,着实是辱我皇家脸面。今天,我便要代父皇好好地教训一下你。” “好嘛!五哥作诗的本事没有,扣帽子的功夫还真是在行。” 萧景炎给五皇子竖了竖大拇指。 五皇子狞笑道,“萧景炎,我发现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有气魄,我看你还能再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大手一挥,愤愤骂道,“给我打,打死了他,本皇子负责!” “九皇子,得罪了!” 一群仆从闻言,皆是像是鬣狗一样冲着萧景炎围殴了上去。 场上的众公子,小姐,皆是吓得往后直退,把中间的场地让了出来。 六皇子假模假样地拍手阻止道,“五哥,你太冲动了。” 杨琼英第一个给萧景炎鸣不平,娇声喝止道,“萧景晖,你还要不要脸?输了不认账,怎么还打人啊?” “关你屁事!” 萧景晖不屑一顾,今天本来就是想收拾萧景炎。 本想先毁了萧景炎的精神,再折磨他的肉体。 谁知道,却让萧景炎在这里扬名。 这哪里能忍得了。 卫燕婉在后面则是看得一阵兴奋道,“萧景炎,你再给我作首诗,我替你求情。” 林蒹葭眉头直紧,让身后的婢女赶紧去街上把城防营的人叫过来。 萧景炎在打手里来回躲闪,用左右勾拳放倒了两个,一个高踹腿放倒了一个。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人实在是太多。 他的后背没有依靠,被这些人钻了空子,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他猛地一个翻滚躲开,冲着杨琼英一喝,“琼英妹子,借你的枪一用!” “接枪!” 杨琼英竟然没有任何的犹豫,抬手将长枪扔了出去。 萧景炎猛地往桌案上一踏,一脚跃过众人高高地跳起,将长枪接在了手中。 枪长七尺二寸,枪头长八寸。 白蜡木做枪杆,坚硬而有弹性。 萧景炎提枪而立,拿起桌上的酒壶大口饮下,畅快大笑,“下面这首诗,白送给你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他提枪跳入阵中,边唱边打。 长枪漫卷,如蛟龙出海。 枪头如影,不断拍打在仆从的头上,抽打在他们的脸上,横扫在他们的腿上,无一不是避开了要害部位。 砰,砰,砰。 或抨、或缠、或圈、或拦。 或扎、或刺、或点、或拨。 寒星点点,银光皪皪。 以枪杆画圆,水泼不进,无人能靠近其左右。 一首诗罢,三十多个打手全部抱着脑袋,捂着肚子滚在地上嘶声哀嚎。 萧景炎手提长枪站在其中,犹如战神下凡,摇摇晃晃地往嘴里又灌了几口美酒。 眼睛死死地盯着五皇子,一声长喝,“五哥,该你了!” 五皇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眼见他提枪而来,转身就跑,“九弟,五哥错了,你冷静一点啊!” 在他惊恐的喊声之中,萧景炎从后面一枪戳出。 枪杆如游龙飞起,穿过五皇子的裤裆往前面的松树上面刺穿了过去。 唉吆吆! 五皇子狼狈地撞在树上,抱着松树蹲坐在了枪杆上面。 因为太过惊吓,裤裆一热,竟然尿了出来,顺着枪杆哗哗哗的流在了地上。 ------------ 第20章 侠客行 场上众人,皆是被吓得呆若木鸡。 好像亲眼见证了一场武林盛会。 那豪气冲天的诗词,配上长枪舞动,简直堪称世间无二的武打场面。 即便是汴京第一武生,也没有萧景炎枪法的凌厉洒脱之气。 文人们反应过来,着急在后面把这首诗词抄写出来。 其中很多的名词,他们都没有听过。 杨琼英跑上去,冲着萧景炎心疼直叫,“你个浑人,我好心借给你枪,你却把我的枪给污了。” 萧景炎尴笑了下,没想到萧景晖能尿在上面。 他上去拔了长枪,萧景晖双腿一软,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萧景炎抖了两下长枪,在萧景晖的衣服上把尿擦干净,跟杨琼英赔罪道,“琼英妹子,你若嫌弃,这把枪便归我了。改天,我还你一把新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 杨琼英努努嘴,要求道,“我要的可是好枪,你可别拿破烂东西敷衍我。” “当然!” 萧景炎承诺道,“保证是绝世好枪,又硬又长,锋利无二。” “这还差不多。” 杨琼英看在诗的面子上原谅了他,好奇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枪法?我怎么感觉与我们杨家的枪法还有些相像?” “有吗?” 萧景炎挑了下眉。 他刚才用的,还真是杨家枪法。 前世在特战大队,他得不少名家点拨。 枪法乃北宋杨家将传下来的,里面还混了五郎八卦棍法,收敛了一些杀气。 所以,方才以劈打为主。 要是以戳为主,场上估计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卖了杨琼英一个好道,“有时间,咱们俩切磋一下,我把这套枪法传给你。” “可以吗?” 杨琼英满脸惊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当然可以!” 萧景炎打量着她健美的身材,忍不住想道,“哥还有一套七进七出的枪法。” 这时候,一队城防营的兵马跑步过来,冲着场上直喝,“谁在这里打架?” “敢在天子脚下闹事,你们不想活了?” “全都给老子跪在地上!” 领头的没有搞清楚状况,进门先大骂了三声。 司马扬迎上去,挡住了这些当兵的,“我说,你想让谁跪下啊?” 领头的盯着司马扬大喝道,“放肆,你是哪个?敢阻拦公差办事?” 司马扬报出了家门道,“定国公,司马府的四少爷,司马扬。” “什,什么?” 领头的吓得赶紧带头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小兵不知道情况,纷纷跪在了地上。 司马扬的大哥司马惠,可是汴京龙武卫的都统领。 城防营的这些小兵,在司马家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小公爷恕罪!小人也是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所以才带人过来维持秩序。冲撞之处,还请小公爷多多包涵啊!” 领头的卑微地在脸上抽起了耳光。 司马扬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了,赶紧滚蛋!” 领头的带着人看都没看场上发生了什么,扭头就走。 萧景炎紧着眉,心道大梁吏治之败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王公贵族,在天子脚下也可以横行无忌。 官吏见了贵族如奴仆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法度可言? 这要是寻常人家惹到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六皇子干咳了两声,连忙打起了圆场道,“行了,今天的诗会就到这里吧!等有机会,咱们再聚。” 他让手下招呼着众人散场,带着五皇子先行离开。 萧景炎被一群新晋粉丝围了起来。 司马扬恭维地凑在前面,与他请教道,“大哥,刚才您作的那首诗叫什么名字?可否誊写下来赠给小弟啊?” “当然!” 萧景炎对这个金主有求必应,答应了他道,“明天你让人来景园,我写下来赠给你。” “大哥豪气!” 司马扬连连竖起大拇指,已经把萧景炎当自己的偶像看待。 “九皇子,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啊?” “是啊!九皇子,您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九皇子,您把名字告诉我们,我们好早点为您宣扬出去啊!” 一群才子跟在后面,也想早点打探出这首诗的名字,好早早地在人前卖弄。 司马扬回头驱赶着众人道,“你们别做梦了,我大哥说了,这首诗也是送给我的,你们瞎打听什么啊!” “小公爷,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 “对啊!这首诗你又没有花钱。” “刚才九皇子说了,这首诗是免费赠给大家的。” 众人一阵挤兑,心里跟小猫抓挠一样。 萧景炎手提长枪站住了脚步,回头长枪一横,在人前摆了个Pose道,“此诗名曰《侠客行》!” “侠客行?” “怪不得杀气这么大!” “非是侠客无法写出此诗啊!” “九皇子的心中真是侠气盖天啊!” 众人皆是真心拜服,暗道也只有这个名字能配上这首诗。 探花郎裴文清失望地跟在后面,本以为这次诗会能攀附上五皇子和六皇子。 谁知道,出现这样的变故。 萧景炎一出手,把他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他见林蒹葭过来,厚着脸皮凑了上去,主动招呼道,“蒹葭,我送你回家吧!正好许久没有见老师,我跟他好好叙叙旧。” 林蒹葭冷着脸道,“不必了,我们林家高攀不起。探花郎还是找六皇子他们去吧!” 她的声音冰冷,不想搭理裴文清。 裴文清纠缠着她到了马车旁,突然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道,“蒹葭,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我的心都是你的,怎么会做对不起林家的事情?你不要走,听我好好解释一下好吗?” “裴公子,请你自重!” 她用力挣扎了下,想要甩开他的手。 裴文清却不依不饶,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着急地为自己辩解道,“蒹葭,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和老师啊!我只是想借力在朝中站稳脚跟,然后替老师主持公道。蒹葭,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裴公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啊?” 林蒹葭奋力挣扎,脸上的面纱扯开,随风吹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白皙绝美的脸庞。 萧景炎出了门,正好与她慌乱的眸子对望在了一起。 她的脸是那样的好看。 鹅蛋的脸型,圆润甜美。 精致的五官,婉约秀气。 一双杏仁的眼睛清澈透亮。 如雪的皮肤白里透红。 粉嫩的唇瓣娇鲜欲滴。 这样的佳人,只存在于画中。 他怔了一下,快步上前,一手搭在裴文清的肩膀上,把他往后面扯了出去。 裴文清惊了一跳,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你,你干嘛啊?” 他生气地叫喝,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 萧景炎骂道,“你个狗东西,人家林小姐不想搭理你,你还纠缠着人家做什么?大街上强行和人家搂搂抱抱,你是发情的畜生吗?” “出什么事情了?” 杨琼英听到这里的动静,赶紧冲了过来,护在了闺蜜的前面。 其他公子哥也好奇地凑了上来,“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跟探花郎切磋一下而已。” 萧景炎盯着裴文清轻哼了声,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裴文清却是眼神阴鸷,憋屈的低叫道,“粗人,有辱斯文。我今天先不跟你计较,咱们走着瞧!” 他拂袖离去,对萧景炎越发的嫉恨。 ------------ 第21章 豪横的雇主 萧景炎从地上捡起了面纱,交还给了林蒹葭。 “林小姐,你的东西。” 他伸出手。 林蒹葭抓着一角拿了过去,道了声谢谢。 萧景炎笑言道,“林小姐客气了,刚才你让丫鬟叫巡逻营的人过来帮我,我该谢谢你才对。”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受伤罢了。” 林蒹葭冷着脸上了马车,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车夫驾车离开。 杨琼英送走她,回头冲着萧景炎鬼笑道,“怎么,看上我闺蜜了?” 萧景炎干咳了两声道,“你是不是太直接了?” 杨琼英白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别说是你,我见了蒹葭的美貌也会忍不住动心。” 萧景炎一头冷汗,看她的模样,怕不是个百合? 他仰起头,一本正经道,“本皇子心中只有江山社稷,这些儿女私情,本皇子才不感兴趣。” 杨琼英盯着他跟见鬼一样,“萧景炎,你是不是最近吃错药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当是吧!” 萧景炎大笑一声,端着杨琼英的长枪跨马离去。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变了?” 司马扬贱兮兮地凑到了杨琼英的身边。 杨琼英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问,傻子都能看出来。” 司马扬道,“以前他就是跟在太子后面的小透明,从来不喜欢出风头。现在太子倒了,他怕是身不由己,所以不再伪装自己了。” 杨琼英皱了下眉道,“你说他以前都是装的?” “那当然!” 司马扬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啊?” 杨琼英心惊道,“若是这样,那他的心机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一些。以前我们那样捉弄他,他都没有反抗过?” 司马扬道,“所以,这种人才可怕。要么跟他做朋友,要么和他保持距离,千万不要跟他做敌人。” “用你教我?” 杨琼英白了他一眼,翻身跨马而去。 “男人婆,怪不得没人要你。” 司马扬挤兑了下。 从怀里掏出萧景炎为他作的诗,让身后的仆从赶紧去书画店里装裱起来。 他要拿回去,给自己的父兄显摆一下自己的眼光。 卫燕婉带着仆从出来后,人已经走完。 她郁闷地跺了跺脚道,“本小姐如个厕,这群人全都跑光了,真是不给本小姐面子啊!” “九皇子呢?” 她跟身后的丫鬟询问。 “也走了!” 丫鬟听她的吩咐,刚才在外面专门盯着萧景炎。 卫燕婉郁闷道,“不是让你盯着他吗?你是怎么办事的?本小姐本来还想请他单独喝一杯呢!” 丫鬟委屈道,“人家骑马走的,奴婢也追不上啊?” “算了,算了,回府里再说吧!” 卫燕婉失望地摆摆手,让丫鬟伺候着她上了马车。 萧景炎这会已经回到了景园。 福伯给他找的铁匠行的人,已经在府里等了半天。 萧景炎在门口下马后,仆人把马牵着离开。 福伯站在门口迎接道,“皇子,你让属下找的人都过来了。” 他看见萧景炎手里面端着长枪,不由得皱了下眉。 “进去说吧!” 萧景炎把长枪交给了仆人收起来,带着福伯进门,快步去了前堂。 一群穿着粗布衣裳,浑身沾着烟尘的老汉,正在堂中小心地等候。 他们不敢坐下,只敢蹲在地上。 萧景炎进门后,抱拳大笑一声,“抱歉了,诸位,让大家久等了。” 工匠们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合手弯腰施礼。 福伯介绍道,“这位就是九皇子殿下。” “草民见过九皇子。” 大家又躬身施了一礼。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坐下说话吧!” 萧景炎在主位坐下,让福伯给大家上茶。 一群粗糙的汉子站在原地,不敢落座。 福伯吩咐道,“皇子让大家坐下,大家就坐下吧!” “多谢皇子。” 工匠们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敢坐半边屁股,生怕弄脏了贵重的座椅。 萧景炎喝了口茶,与他们询问道,“敢问哪位是总把头?” 一个老汉马上站起来回话道,“回皇子的话,在下正是铁匠行总把头,杨兴旺。” 萧景炎看着他打量了下,开门见山道,“杨把头,咱们京城有多少家铁匠铺?你都能说上话吗?” 杨兴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小心回话道,“汴京城大小铁匠铺一共上千家,老汉基本都能说上话。不知道皇子想为府里面打造什么铁器?老汉可以给皇子找几个手艺熟练的铁匠过来,保证让皇子殿下满意。” 萧景炎道,“我不是给府里面打造铁器,我是想给你们铁匠行一个大活。时间很急,三天要货,需得你们上千家铁匠铺全部忙起来才行。” “啊?” 杨兴旺为难地搓着手道,“皇子,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一下调不过来这么多人啊!” 萧景炎大笑道,“你是不是怕本皇子不给你工钱啊?” “不敢,不敢!” 杨兴旺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官家的人每次要找他们做大活,从来都是拉壮丁,强迫他们白干。 萧景炎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忙。待会你算一下需要多少钱,我会先付给你一半的定金。等你们交货后,我会付另外一半。” 杨兴旺惊讶了下,没想到这个皇子这么通情达理? 他问道,“不知道皇子想要什么?” 萧景炎从怀里把拟定的单子给了杨兴旺。 其他工匠好奇地纷纷凑了上去,看着单子念道着,“锄头三千把,斧头三千把,铁锹三千把,耙子三千把,叉子三千把……” 林林总总,全是农具。 算下来,得有两万多把? 所有铁匠,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确实是个大活,相当于他们一年的单子了。 总把头为难道,“不知道九皇子要这些农具做什么?我们得给官府备案才行。” 萧景炎道,“本皇子马上要去泽州赈济灾民,这些农具都是给灾民用的。官府询问,你们让他来景园找我就行。” “原来是赈灾啊?” 大家都松了口气,见萧景炎有借口,官府那边便不是问题, 他们与总把头议论了下,给萧景炎列了个账单道,“皇子殿下,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给皇子殿下一个优惠价。但,至少还得要一千贯才行。” “一千贯?” 萧景炎算了下道,“也就是一千两?” “没错。” 总把头点头,还以为萧景炎嫌贵,往下又压了压价钱道,“皇子殿下要的多,少一百两也没问题。” 萧景炎摇了摇头道,“不用少了,我给你们两千两。你再找十几个上好的工匠过来,我在府里面也要打造一些东西。” “两千两?” 总把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连摆手道,“用不着,太多了。” “不用客气,这只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以后还会再找你们,到时候你给优惠点就行。” 萧景炎直接取了一张千两银票,交给了总把头道,“这是定金,你们跟我管家签个契约,回去就开始动起来吧!” “好,好,小人一定把差事办好!” 总把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痛快的主顾,高兴的老脸都炸开了花。 萧景炎则是看着他们心疼了下。 哀民生之艰难。 他昨晚不过是与乐伎睡了一觉便出了一千两。 现在买了这么多农具,也才一千两。 突然间,他心里都有了些负罪感,暗道以后找女人可不能再花钱了。 嗯,得找免费的。 ------------ 第22章 免费的真香 天快黑时,萧景炎终于泡进了浴盆里。 在这个时代,泡澡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只有富贵人家的人才能天天享受。 穷人家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更不用说用热水泡澡了。 要烧这么一盆热水,起码得花费三十文的柴火。 王蕊儿在一旁伺候着,给萧景炎不停地加水,按摩着肩膀。 萧景炎问什么,她都能接上话。 萧景炎确定,王润泽或许真有冤情。 不然的话,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烧一锅热水所需要的花费? 肯定是家里面没钱,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爷,今晚你还要找人伺候吗?” 王蕊儿突然询问。 萧景炎尴尬道,“你问这个干嘛?” 王蕊儿咬了下唇道,“我就能伺候爷,爷不用找那些女人,免得脏了爷的身子。” 萧景炎教育起她道,“工作无贵贱,都是为了生活,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 他拉着脸道,“屁股撅起来,爷要给你长长记性。” “她们就是很脏嘛!” 王蕊儿不服气地撅起了小屁股。 “还敢顶嘴?” 萧景炎在后面抡起一巴掌重重地抽打在了上面。 啪的一响。 王蕊儿花枝乱颤,发出了一声怪叫。 “知道错了吗?” 萧景炎询问。 “知道了!” 王蕊儿捂着臀儿不敢再顶嘴。 萧景炎吩咐道,“知道了就去书房给爷煮上一壶热茶,爷待会还得加个班。” “奴婢知道了。” 王蕊儿委屈巴巴地出了门,眼圈都疼红了。 年轻人,一点正确的三观都没有。 萧景炎摇摇头,仰着头泡进水里憋了会气,足足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从里面挺身出来。 不行,这具身子还是太弱了。 萧景炎感慨了下。 想当初他在特战大队大比武的时候,水下憋气足足三十分钟,比吉尼斯世界纪录还长六分钟。 人称,肺王。 他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的内衬去了书房。 王蕊儿在里面煮着热茶,顺便给他铺好了床榻。 “爷,今晚你还睡书房吗?” 王蕊儿打开一个铜铸的箱子,从里面取了些冰块出来放在了盆里。 这是古人降温的方式之一。 冬天刨冰放在地窖里,夏天取出来用。 萧景炎在书桌前坐下,拿起纸笔道,“估计得忙活一晚上,你先去睡吧!” “我陪着爷!” 王蕊儿听到他不叫女人过来,一张俏脸马上露出了喜色。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暗道怎么还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婆回来了? 他今晚要忙的事情比较多。 一个是要给晋商画一份蒸馏酒的图纸。 一个是要画一个土制的高炉。 打算土法炼钢。 他要给自己打造几件削铁如泥的家伙什儿防身。 其中还包括一门土炮。 后世的热武器里,前置滑膛炮对车床精准度要求比较低。 枪的要求就要高一些,短时间造不出来。 但是一门发射铁球的火炮,在这剩下的五天时间内,还是有希望成型的。 梁帝要他筹集的三百万两银子,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办到。 还额外超出两百万两。 一百万两是从吴德贵手里敲诈来的。 一百万两是从小公爷司马扬的手里得来。 这两百万两,便是他起家的本钱。 烛光映照在他俊朗的脸庞上,让坐在对面的王蕊儿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 在安静下来的时候,王蕊儿觉得他就是个梦想中的如意郎君。 但是一开口说话,又觉得他像个流氓。 她本以为,今晚可以陪在萧景炎的身边。 谁知道,福伯这个时候过来,跟萧景炎禀告道,“爷,潘巧巧姑娘来了。” 嗯? 萧景炎看向他皱眉道,“我没有叫她啊?” 他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银子。 福伯笑言道,“巧巧姑娘是主动过来的,爷要是不想见她,老奴马上回了她。” 萧景炎吹了吹纸上的墨水叹气道,“罢了,你让她过来吧!” “好的,爷!” 福伯转身离开。 萧景炎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暗道女人果然只会影响男人拔剑的速度。 本来还想奋斗一晚,看来只能明天再说了。 他对着王蕊儿吩咐道,“丫头,赶紧回卧房休息去,爷跟你潘姐姐有事情要谈!” 喔! 王蕊儿不高兴地努努嘴,暗道你别想骗我,你是被狐狸精迷住了! 她故意磨磨蹭蹭地等到潘巧巧过来,才从书房里面出去。 路过潘巧巧的身边时,故意在人家脚上踩了一下。 “臭丫头!” 潘巧巧疼得啊呀一叫,斜了王蕊儿一眼,没有在萧景炎的面前发作出来。 萧景炎喝着茶,半眯着眼睛,盯着她呼之欲出的凶器询问道,“巧巧姑娘,我可没钱再找你了,你怎么还主动上门来了?” 潘巧巧主动关上门,白了他一眼道,“死鬼,谁说人家是为了钱的?” “哦?” 萧景炎轻笑道,“不是为了钱,你难道是为了跟我探讨文学吗?” “还真是让你给猜对了!” 她褪去了外面的薄纱,妩媚地坐在了卧榻上,得意说道,“不瞒你,你的那半首词要火了。我今天不过唱了三场便震惊整个乐坊,不知道多少的客人给了赏钱,要我把后半首词唱给他们。” “是吗?” 萧景炎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其实心里面早有预料。 文人雅士,最喜欢这个调调。 他之所以给潘巧巧这首词,正是为了钓这些大鱼。 只要他的词在勾栏里火了,以后就不愁没有钱赚了。 潘巧巧冲他勾了勾手指道,“所以,今晚我是来专门来感谢你这个臭弟弟的,不收费!” 这样啊? “姐姐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萧景炎毫不客气地在卧榻上躺下,伸手抚摸在那座饱满的山丘上,懒洋洋道,“今天我有些乏了,姐姐随意就行。” “调皮!” 潘巧巧伸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下,香艳的红唇顺着他的脸颊往下面亲吻了下去。 到底是教坊司当年的头牌,伺候人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可比。 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关键,免费。 一会,书房里面就响起了愉悦的琴瑟鸣奏。 第二天,潘巧巧浑身酥软地醒来。 一只大手正在她光滑柔软的身体上占着便宜,撩得她一阵上火。 她狠狠地在这个男人身上掐了一把,娇声怪罪道,“小骗子,你不是说你很乏吗?昨晚差点又折腾死人家!” 萧景炎轻笑道,“本来很乏,但是有姐姐这样的绝代佳人伺候,马上就有了精神。” “油嘴滑舌!” 潘巧巧盈盈一笑,双手挽住了他的脖子道,“想不想让姐姐再伺候你一下?” “这倒不必了。” 萧景炎已经耽误了一晚上,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穿上衣服,告诉她道,“昨晚我为姐姐又做了半首词,姐姐找人配上乐谱,今天还能再火一把。” “真的吗?” 潘巧巧欣喜若狂,来此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只穿了一件亵衣下了卧榻,雪白圆润的臀儿跳跃着,连忙跑去书桌前面看了眼。 纸上果然有半首新词:《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阑意。 ------------ 第23章 钓了个才子 潘巧巧离开景园后,心脏都激动得快要飞出来了。 她本以为徐娘半老,芳华已逝。 这辈子再难成名,逃脱不了被蹂躏的命运。 谁知道,在这个小门小户里碰到了自己的贵人。 凭借这本首词,完全可以让她再火一把。 到时候,积攒钱粮,为自己赎身,她便可以跳出教坊司这个火坑了。 她走之后,萧景炎穿好衣服出了门。 王蕊儿照例拉着个小脸,站在门外。 手里面端着一盆热水,给萧景炎送进门,然后整理起了卧榻上的床铺。 “嗨,你个臭丫头,怎么每天都给爷拉着脸啊?” 萧景炎忍不住教训。 王蕊儿跪在卧榻上,主动撅起小屁股道,“爷又要罚奴婢吗?不用爷说,奴婢给你打就是了。” “得,你厉害,爷惹不起你。” 萧景炎被她将了一军,灰溜溜地端起长枪,到院里面活动起了筋骨。 一杆长枪,在他的手上耍得虎虎生风。 杨家天罡三十六路枪法,每一招都是战场上杀敌得来,没有一个花招。 尤其是最后一招,亢龙有悔。 一个转身回刺,枪头啪的一声,没入了花坛的栏杆里面。 他随手一抖,枪头震颤。 砰的一响,将十公分厚的木板轻松震成粉末。 “好枪法!” 院子外面,有人突然大赞一声。 萧景炎回头看去,原来是司马家的公子司马扬,还有大才子齐云樵。 福伯引他们过来后,默默退下。 “两位仁兄来了!” 萧景炎放下长枪,从王蕊儿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招呼着两人进了书房。 司马扬赞叹道,“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九皇子还是个文武全才?皇子陛下是不是太低调了一些?” 萧景炎轻笑道,“以前有太子皇兄相护,我情愿当个不问世事的公子哥。现在不行了,太子皇兄出了事,什么事情都得由我自己来扛了。” 他招呼着两人坐下,让王蕊儿赶紧把茶煮上。 这个理由,正合司马扬的猜测。 他告诉萧景炎道,“昨天晚上,我把皇子写给我的诗带回去给家父和兄长看过了。他们无不是震惊万分,直夸皇子殿下乃我大梁第一诗才。” “两首酸诗而已,让国公见效了。” 萧景炎谦虚了下,把昨晚已经写好的《侠客行》交给了司马扬。 这里面,有很多生涩字。 昨天的旁听者,不见字是写不出来的。 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春秋战国时代,所以里面的地名,人物都不用更换。 司马扬拿起诗,再次跟齐云樵朗诵了一遍,皆是啧啧称叹道,“侠肝义胆,气冲山河。这要是酸诗,那咱大梁就没人敢写诗了。” “我齐某曾经也自称过大梁诗魁,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浅薄无知。在皇子殿下面前,我写的诗简直是狗屁不如啊!” 齐云樵惭愧地连连摇头。 萧景炎一阵不好意思,心道你跟另外一个世界的诗仙比,当然比不过。 但是你写的诗,还是比我强啊! “齐兄,你太谦虚了。” 他鼓励了下齐云樵,怕打击到人家。 司马扬把诗收好,与萧景炎询问道,“皇子殿下,我听说你与陛下立下赌约。七天之内,要筹集三百万两银子,然后准备赴泽州赈灾?” “没错!” 萧景炎点头道,“昨天给你写的辞别诗,正是因此而起。” 司马扬问道,“那你还缺钱吗?不行的话,我再送皇子两百万两?” “不用,不用。” 萧景炎连忙摆手道,“小公爷的心意我领了,钱我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就不麻烦小公爷了。” 卖诗是卖诗,收了钱也是光明正大。 但是要是私下收了司马扬的钱,那就是涉嫌与司马家结交。 司马家在军中威望颇深。 他的皇帝狗爹,最忌讳这个。 “筹到了就好。” 司马扬似在意料之中,“以皇子的才能,这点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站了起来,与萧景炎抱拳告辞道,“诗已经拿到,弟也该走了。” “急什么?喝杯茶再走吧?” 萧景炎挽留了下。 司马扬摆摆手道,“兄要去泽州,弟也要侠客行了。” “嗯?” 萧景炎好奇道,“你要去哪里?” 司马扬道,“而今倭寇猖獗,朝廷正准备调兵剿匪。我父亲给我在楚州水师衙门找了个闲置,今日便要去赴任了。” “楚州?” 萧景炎拍在他的肩膀上,高兴道,“这不是跟泽州挨着了吗?” “谁说不是。” 司马扬笑着道,“到时候安顿下来,我去泽州找兄喝酒作诗。” “没问题啊!” 萧景炎的关系网不多,司马扬值得他交往。 老国公明显是让儿子镀金去了,等剿灭了倭寇,那可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顺理成章的就能让儿子进入仕途了。 他让司马扬稍等一会,当下铺开宣纸,在上面写道,《景园送司马风流》。 兄辞景园来,将去楚州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司马扬和齐云樵站在一旁,看着他狗爬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下。 两人皆是兴奋地跟读,当读到最后一句,皆是忍不住赞叹道,“万里送行舟!好一个万里,还是那样的气冲云霄,洒脱不羁。” “皇子殿下的诗,已经入化境了。” 齐云樵平生能看得上眼的人没有几个,萧景炎是真的让他折服了。 “风流兄,此诗赠你,不收费。” 萧景炎把诗给了司马扬。 司马扬感激落泪,一时竟然红了眼眶,受宠若惊道,“没想到,皇子殿下还知道我的字!” 萧景炎尴笑了下,暗道你这么骚的字,不想记住也难啊! “兄,那咱们就扬州见,不送了!” 司马扬抹了把眼泪,跟萧景炎告辞。 怀揣着两首诗,迫不及待地出门装逼去了。 这些赠别诗一出,他司马风流绝对要名扬千古啊! 他走之后,王蕊儿把茶端了进来,一脸惭愧道,“爷,是不是茶水烧迟了?” “没有,小公爷也不缺这口茶。” 萧景炎平易近人地让她把茶放下离开。 “齐兄,请了!” 他跟齐云樵示意。 “多谢皇子殿下。” 齐云樵恭敬地端起茶碗抿了口,心有感触道,“皇子乃天潢贵胄之躯,没想到对下人如此客气!” 萧景炎大笑道,“齐兄莫要笑话,我在宫里面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在此之前,没少被人欺负,甚至废物皇子的名号都扬名大梁了。正所谓物伤其类,在我眼里,大家都是受苦的人罢了,没有什么贵贱之分。” 物伤其类? 齐云樵深有感触,满心的酸楚油然而生,没想到在这里与一个皇子共情。 想他才华横溢,却只能在汴京当一个权贵享乐的玩物,一身报国之志无法施展。 他当下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单膝跪地,抱拳相向道,“皇子若是不弃,云樵愿意拜在皇子门下。不管是跑腿的,还是打杂的。只要皇子殿下不弃,让在下做什么都行。” 萧景炎满脸欣慰地看着他,不枉自己在诗会上显露一场。 要想起家,广纳贤才是第一步。 齐云樵算是第一条大鱼。 ------------ 第24章 土法炼钢 “齐兄,承蒙你看得起。若得富贵,与君同享,此生定不相负!” 萧景炎把齐云樵搀扶了起来,给他先画了一个大饼。 齐云樵感动涕零道,“云樵此生,定会尽心辅佐九皇子。执鞭随蹬,誓死相随。” “好,好!” 萧景炎把他搀扶了起来,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连连赞叹道,“有齐兄相助,便是如虎添翼。” 齐云樵第一次有种被人赏识的感觉,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在这一刻,真心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虽然只是见了两面,但是萧景炎对齐云樵的才能有清醒的认知。 此子才华横溢,但是不适合从政。 他太过愤青,多有文人的清高,不具备从政者的谋略。 不过,这些对萧景炎来说不重要。 他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给齐云樵。 那就是帮他写作,把四大名著,武侠小说,名家戏曲山寨过来赚取稿费。 对萧景炎来说,齐云樵的定位就是文秘,专门负责文化方面的工作。 他也不客气,当场给齐云樵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是把斗气阁筹建起来,由齐云樵担任阁主。 招募写手,运营。 专门负责写稿,刊发,宣传之类的事物。 先把萧景炎这两天写的诗刊印出来,在文化界先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齐云樵欣然受命,与萧景炎问道,“皇子,过些日子你真的要去泽州赈灾吗?” 萧景炎点头道,“没错,这是与父皇说好的事情,无法改变。” 齐云樵道,“可是汴京才是文人汇聚之地,去了泽州,再好的诗也不好推广啊?” “你说得很对。” 他能有这样的见识,萧景炎很是欣慰。 自古以来,文化中心都集中在京城。 想要发展文化产业,必须得在京城才能施展。 他安排道,“所以,你要留在京城帮我。筹建文社的开销,我会让福伯帮你。今后,咱们以书信往来,我在泽州会指导你怎么做事。” “如此便好!” 齐云樵松了口气。 刚才还生怕萧景炎怪罪他不肯吃苦,不肯跟着一起去泽州。 萧景炎如此明辨是非,以后在其门下做事也轻松。 “对了!” 萧景炎突然跟他问道,“听闻你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是经商的,现在生意如何?” 齐云樵红了脸道,“不瞒皇子,在下的家族以前确实是蜀国的盐商富贾。但是蜀国被灭,归降大梁后,我们家族也就走向没落了。” “蜀州的井盐?” 萧景炎知道,大梁有三种盐。 海盐,池盐,井盐。 论品质,井盐最高。 京城的勋贵家族,吃的都是井盐。 齐云樵道,“不错,蜀州以锦缎和井盐闻名天下。现在的井盐生意,皆是由司马家的亲族掌握,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司马家当初灭地蜀国,蜀国的利益自然归他们。”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当初权利交割的时候,司马家肯定伤害到他们了。 他继续画着大饼道,“好好努力,兴许有机会,还能再振兴你祖上的产业。” “一定!” 齐云樵听得两眼放光,知道萧景炎心藏志气,将来肯定有一番作为。 他漂泊至此,也算有了归宿。 哪怕赌错了,死也值了。 萧景炎让福伯过来,给齐云樵专门安排了一个账簿。 当下取了一万两银子给齐云樵当做启动资金,让他去外面租房子,招募人手,马上开始工作。 齐云樵自信满满,这些年在京城虽然不得志,但是也结交了不少的才子。 筹建文社,不是难事。 他只是好奇的看向萧景炎询问道,“皇子,这文社的名字为何要叫斗气阁?” 这个名字,在他看来有些不雅。 萧景炎大笑了下,其实只是他的一个小心思,为了和萧炎的笔名配合。 他解释道,“我们文人,不该总是文文弱弱。我们既然胸藏一口气,那便和别人斗上一斗,看看谁才能引领大梁的文化潮流。” 斗气? 原来是这么来的? 齐云樵痛快道,“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把斗气阁的牌子挂起来。” 萧景炎微笑点头,把他送走。 顺便找来福伯,把账簿的事情安排一下。 以后,齐云樵在前面办事。 管钱的事情,还得抓在自己手里。 福伯领命,又禀告道,“皇子,您昨天要的工匠都过来了。你看有没有时间,召见他们?” “这么早啊?” 萧景炎尴尬地吩咐道,“你先让他们吃顿饱饭,我画完图纸就去见他们。” “明白!” 福伯离开后,萧景炎赶紧坐在书桌前面忙碌起来。 美色害人,昨晚净是跟潘巧巧在一起切磋技艺,把正事都给耽误了。 这个世界,锻铁的技艺已经非常成熟。 但是炼钢的技艺,只有少数刀剑名家掌握,还没有大规模地普及。 钢和铁,本质区别就在于碳含量。 碳含量超过百分之二就是铁,低于百分之二就是钢。 要想使铁变成钢,一个关键的技艺就是“炒炼法”! 也就是后世转炉炼钢的法子。 现在没有转炉,只能用手工将铁水旋转起来。 从而使铁水接触更多的氧气,与碳发生反应,从而降低铁水里面的碳含量。 为了增加氧气,鼓风机也是一个重要工具。 萧景炎昨天已经把炼钢所需要的材料清单给了铁匠,什么焦炭,生铁,陶土,鼓风机等等都有。 他把图纸画好后,叫上福伯去了后院。 一群工匠蹲在地上,正在闲聊。 铁匠,瓦匠,篾匠,还有专门给寺庙里铸造铜钟的工匠也请了三位。 见到萧景炎后,他们马上站了起来。 一个个肚子都是鼓囊囊的,在萧景炎的安排下刚吃了顿羊肉泡馍。 铁匠行的总把头杨兴旺也在。 他上前高兴地跟萧景炎招呼道,“皇子殿下,咱把汴京最好的锻铁师父都给你找来了。你想要打造什么兵器,在咱们铁匠铺里就行,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萧景炎笑言道,“我要打造的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你们铁匠铺的炉子太小,造不出来。” 他找了个凉亭坐下,掏出图纸,跟在场的工匠先探讨了下工艺流程。 他所知的炼钢法都是书本上的知识。 以前从没有实践过。 所以,需要这些工匠的经验相配合才行。 当得知他要炼的是钢,而不是铁后。 杨兴旺露出了震惊的目光,不敢相信道,“皇子殿下,您懂得炼钢法?” “是啊!怎么了?” 萧景炎神色清淡,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杨兴旺噗通跪在了地上,激动说道,“若真是如此,咱大梁的抗倭大业就有救了!” “杨把头,你先起来说话。” 萧景炎皱了下眉,伸手将杨兴旺扶起。 不知道炼钢怎么跟抗倭大业扯上关系了? ------------ 第25章 关乎抗倭大业 杨兴旺红着眼睛,把东南抗倭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是福州人。 一个儿子在老家继承了祖业,也是当地铁匠行当的把头。 不久前,他儿子接到了当地驻军的一个任务,就是研制出一把与倭寇一样结实耐用的刀器。 当地守军抗倭不利,吃亏就在刀兵上。 倭寇的刀乃是百炼钢制成,坚实耐用,韧性极大,削铁如泥。 咱们的刀兵碰到倭寇,通常对砍一下就被劈成两半,在武器上不占任何优势。 慢慢的,官兵心里就有了阴影。 上阵不敢硬拼,甚至畏战不出。 所以,当地的驻军召集各处的工匠,想要打造出与倭寇一样的刀来。 倭寇一路烧杀抢掠,祸害东南沿海一带。 大家也早就想为抗倭出一份力气,所以一直都在寻找锻造钢铁的办法。 杨兴旺也是跟徒弟们研制了一两个月,一点的进展都没有。 没想到,在萧景炎这里看到了希望。 “原来是这样!” 萧景炎闻言,当场表示道,“杨把头,你放心。这次要是咱们炼钢成功,我会把技艺无偿分享给你,也算是为了抗倭大业分担一份力气。” “皇子大气啊!” 杨兴旺又给他跪在了地上,激动的哭喊了出来,“老朽代东南沿海的百姓,谢过皇子的大恩了。” “你先别激动,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呢!” 萧景炎扶起了他,没有把话说满。 但是杨兴旺显然干劲十足,对成功充满了期待。 不管萧景炎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找到具体的解决办法。 最后与其他工匠沟通了下,按照流程先用陶土和泥堆砌起了高炉。 福伯把景园的所有奴仆都叫过来帮忙,足有上百人开始在后院忙碌了起来。 萧景炎则是铸造铜钟的工匠,商讨起了另一件大杀器的铸造法子。 这就是火炮。 说是炮,因为条件限制,萧景炎的要求其实就是造出一个大号的喷子。 只要能承受住火药爆炸的威力,把铁砂和铁球喷出去就行。 不需要多大的精度,还有射程。 铸造火炮,最关键的一个法子就是失蜡法。 就是用蜡做模具,在外面覆盖上砂土。 然后在里面浇灌上铁浆或者是铜浆,把蜡融化掉后,就得到了想要的器型。 这一法子,铸造铜钟,铜鼎的工匠早已掌握。 不过,这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技艺,一般不会传给外人知道。 当萧景炎说出这个工艺后,两个铜匠都听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萧景炎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技艺。 萧景炎把火炮的图纸给他们讲解了一番,其实就是一个收缩版的铜钟。 一头细,一头粗。 后面留有一个引信孔,火炮上面还留有两耳,用来固定在架子的上面。 萧景炎一说,他们就明白。 他们答应给萧景炎制造这个东西,只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不让萧景炎把失蜡法透露出去。 萧景炎答应了他们。 还许诺,以后到泽州站稳脚跟。会高薪聘请他们过去当师傅,专门制造这种东西。 他没说是武器,只说是鸣金敲钟用的。 双方沟通好后,萧景炎找来泥瓦匠,把高炉的建造细节又沟通了一下。 高炉两旁有吹氧口,下面留有出料口。 到时候,钢水会从出料口流入模具里面。 一切交代完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萧景炎的时间不多,让大家分成两班人马连续不断地工作。 工钱不用说,他许诺每人每天一两银子。 把头,工匠师傅三两。 若是成功,每人还有额外的一两银子奖励。 这可比他们在外面赚得多的多。 一群人干劲十足,自然是没有什么说的。 萧景炎让杨兴旺在现场盯着,回到住处照例泡了个热水澡。 福伯在外面犹豫了下,还是进去跟他禀报道,“皇子殿下,今天府上来了不少的暗探,怕是都是冲您来的,您要当心一些。有些东西能不做,咱们就不做了,等到了泽州安顿下来再说。” “知道了,我有自己的计划,你不用担心。” 萧景炎早就料到如此。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窥伺。 有他皇帝狗爹的人,肯定还有四皇子的人。 他大批量打造农具,大量雇佣工匠,很有可能给他罗列一个造反的罪名。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并不担心。 福伯见他成竹在胸,没再多说什么。 他离开后,让王蕊儿进来伺候。 王蕊儿给萧景炎按摩了下身子,高兴说道,“今晚那个狐狸精没来找爷!” 萧景炎乐道,“她就是过来,爷也有没有力气折腾了。” 他忙了一天,现在浑身疲惫,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王蕊儿咬了咬唇,跟他说道,“爷,今晚你睡卧房吧?您是主子,我是丫鬟。您天天睡书房,让我睡在卧房里,府里面的人见了都数落我。” 她垂下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有这事情?” 萧景炎不好意思道,“是我考虑不周,今晚我就住回卧房里。” “太好了,我先去收拾一下。” 王蕊儿高兴的跑去了卧房,看的萧景炎一阵发愣,心道是不是上了这个小丫头骗子的当了? 他照例憋了会气,锻炼了下肺活量。 起来后,换上内衬去了卧房。 王蕊儿已经铺好了床褥,还在房间里面放了些鲜花,闻起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味。 她主动在地板上铺了床褥,伺候着萧景炎在床上坐下道,“奴婢住地板,爷住大床。” “行,你高兴就好。” 萧景炎笑着在床上躺下。 王蕊儿马上熄灭了灯光,高兴地躺在大床的下面。 萧景炎一挨着枕头,马上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簌簌的哭泣声。 他睁开了眼睛,发现王蕊儿蜷缩着身子,正伤心地哭个不停。 “蕊儿,你怎么了?” 王蕊儿抹了把眼泪,马上跪在地上赔罪道,“爷,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萧景炎坐起了身子,关心问道,“是不是府里面有人欺负你了?” 王蕊儿连忙摇头,哽咽说道,“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我就是想我的爹爹和娘亲了,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他们都死了……” 她控制不住,伤心的大哭了出来。 萧景炎叹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她还是个半大的姑娘。 “你上来,爷哄你睡觉。” 萧景炎给她让开了半张床铺。 她爬了上去,侧身躺着在上面,双腿蜷缩在一起,身子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萧景炎拿了张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道,“没事了,以后有爷保护你,没人能再伤害到你。” “谢谢爷!” 王蕊儿抽泣了下,往前突然抱住他,好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 萧景炎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哄着她道,“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她的小身子,油光软糯。 脑袋在他的怀里摩挲了下,受惊的身子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舒展得睡了过去。 萧景炎往后面挪了挪,看着她娇弱可怜的模样,暗暗说道,“你放心,如果你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会为他洗脱冤屈的。” ------------ 第26章 为国谋事,有何惧哉 第二天早上,果然出了问题。 一队金鹰卫人马早早过来,围住了景园的周围,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们身穿金鹰服,神色严厉,一个个如同杀神。 萧景炎出去后,见到了领头的旗官。 旗官下旨道,“陛下有口谕,传九皇子速速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萧景炎紧了下眉,没想到这么快风波就来了。 昨晚刚念叨,今天就发生了。 他让福伯不要紧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然后跟着旗官上了马车,去了宫里。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萧景炎下去后,迎面碰到了四皇子。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四皇子面对面相见。 在萧景炎心里,排行老四的皇子都不是善茬。 明有朱棣,清有雍正,全是老四。 这位四哥的气场确实强大,人长得高大俊朗,步履稳健,喜怒不形于色。 在气质上,最像他的皇帝狗爹。 他主动打了个招呼,拱手抱拳道,“四哥,好久不见了。” 四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老九,这两天你可是在京城出尽风头了,难得你还把四哥放在眼里。” “四哥,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萧景炎的态度谦卑道,“小弟从狱中出来后,一直都想去拜见四哥。只是这两天杂事太多,耽搁了而已。如果四哥不嫌弃小弟,小弟今天便登门谢罪。” 四皇子挑了下眉,对他的反应很是意外。 “你果然变了很多!” 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道,“快进去吧!父皇正在御书房里等着召见你呢!” 萧景炎点点头,跟着金鹰卫的人到了御书房的外面,等守门的太监通禀后才进了里面。 没想到,五皇子正得意地坐在里面。 见到他后,眼睛一斜,似是要吃定他了一样。 “儿臣叩见父皇。” 萧景炎在梁帝的面前跪了下来。 梁帝黑着脸没有看他,把一份奏章扔在了他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 他的声音,带着杀意。 萧景炎拿起奏章看了眼,是汴京府知府上的折子。 大梁九州二府,府相当于直辖市。 汴京府衙门,主管京城的政务。 职务等级很高,直接对梁帝负责。 折子上面说,萧景炎这两日大肆在铁匠行订购铁具,还在府内打造武器。 恐有不轨之举,特请陛下圣裁。 萧景炎猜测得不错,果然有人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 此事,显然跟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权柄,能调动汴京府知府上奏。 可是刚才,他却跟自己兄友弟恭,一副亲热的模样。 萧景炎想来,不由得对这个四哥的阴险又增深了几分印象。 梁帝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萧景炎不慌不忙道,“父皇明鉴,儿臣确实跟铁匠行订购了一批铁器。但是都是些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并非是什么武器。” 他早有准备,把一份清单呈上。 五皇子在一旁添火道,“老九,你少在这里扯犊子。你名下没有一寸土地,你打造这么多农具有什么用处?难道不是为了造反之用?” 萧景炎驳斥道,“五哥,话不能乱讲。要造反,那也要打造刀枪剑戟,有谁扛着锄头造反的?” “那可说不准!” 五皇子咬死了这个罪名道,“父皇,老九一直对您处置太子的事情有所不满,难保他有不臣之心,还请您千万要小心防范啊!” “住口!” 萧景炎大喝道,“萧景晖,你真是够了。我此番行事,乃是为了天下铸犁,岂能任由你栽赃陷害?” “你,你敢直呼我的名讳?” 五皇子气得指着他大骂道,“父皇,您听见没?这小子对我如此不敬,对您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思啊!” “老五,闭上你的嘴巴!” 梁帝也烦他,跟萧景炎询问道,“老九,你说的这个为天下铸犁是什么意思?” 萧景炎道,“父皇容禀,儿臣此举正是为了泽州抗灾之用。儿臣说过,儿臣想要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解决泽州的水患。这些农具,都是准备以后开垦荒地,修补河道用的。” 梁帝意外道,“这么说,三百万两银子,你已经筹集好了?” “不瞒父皇,儿臣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把银子筹集好了,而且比预算还多出两百万两。儿臣就寻思着再从京城带点东西过去,毕竟泽州现在的物资短缺,远不如京城这般丰富。” 萧景炎如实禀告,不做任何的隐瞒。 他知道,梁帝现在只关心赈灾的事情。 有了功绩,梁帝什么都能忍受。 至于什么狗屁谋反,明眼人都觉得不靠谱。 即便有农具,那也得有人才行。 “老九,看来父皇以前是低估你的能力了。” 梁帝的语气显然松快了很多,还示意他起来说话。 五皇子在一旁看的着急道,“父皇,农具的事情咱们不提了。他还招募了工匠,在府里私自打造兵器,此事该当如何?” 萧景炎高声道,“没错,我确实是准备在府中打造兵器。” 五皇子激动道,“父皇,你听见没有,他就是意图谋反!” 梁帝的神色冷下道,“老九,你的胆子不小啊?你可知道,按照大梁律法。在家中私制兵器者,可是死罪?” 萧景炎解释道,“父皇容禀,儿臣不是私制兵器,而是在府中研发兵器。” 五皇子冷笑道,“你少在这里咬文嚼字,私制和研发有什么两样?” 萧景炎道,“当然不一样,私制是隐瞒不报,意图谋私。而研发是为了公事,乃是为国铸剑!” “我呸!” 五皇子挖苦道,“你一会是为国铸犁,一会是为国铸剑,感情你都成圣人了是吧?” “我只是为父皇分忧,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何敢言圣?” 萧景炎白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图纸道,“父皇请看,这就是我要为大梁打造的神兵利器。” 太监下来,把图纸呈给了梁帝。 萧景炎接着道,“儿臣在定制农具的时候,偶然间从铁匠的口中得知,东南前线的将士为了对抗倭寇,专门召集各地工匠研制改造兵器的事情。倭寇之所以能在我大梁逞凶,靠的就是他们手里百斩不断,削铁如泥的精钢剑。儿臣正好在一本书上见过精钢的炼制方法,于是就在府里面设了高炉,打算研制一把精刚剑出来,帮助东南沿海的将士抗击倭寇。这些事情,父皇都能派人调查。儿臣若说半句假话,不用父皇动手,儿臣当自斩头颅悬于午门之上。” 他昂首挺胸,一身浩然正气,声若洪钟,回荡在御书房之中。 ------------ 第27章 正式任命 “巧言令色,你这是狡辩。” 五皇子急得直喝,“父皇,您可千万不能相信他啊!此子包藏祸心,绝对是另有图谋,不可不防啊!” 梁帝把手里的农具清单,还有炼钢的图纸放下。 要是放在平时,他确实要动一番心思。 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需要的是能臣猛将替自己解决目前的乱局。 如果什么都要防范,那还怎么让人甘心办事。 “老九,你辛苦了。” 梁帝让太监把清单和图纸还给了萧景炎,赞赏说道,“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为大梁尽忠,我大梁哪里还有现在的危局?” 俺滴爹啊! 您又要犯糊涂啊? 五皇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听梁帝对此事定下了基调。 不但没治罪,反而有功了? 萧景炎跪在了地上,一脸正气道,“为父皇分忧,乃是做臣子的本分。只要父皇能够轻松一些,儿臣再辛苦也心甘情愿。” “好,说得好!” 梁帝欣然地下了旨意道,“七天赌约,你既然早早的完成,那父皇就按照当日约定的,册封你为泽州镇抚使。等吏部正式的公文下来,你便起程前往泽州赈灾去吧!” “儿臣,遵旨!” 萧景炎松了口气,总算是拿下这个外放的官职。 他需要一个地盘,打造自己的根据地。 泽州有盐,有矿。 有地,有人。 现在虽然很糟糕,但是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五皇子满心不甘道,“父皇,这就完了?” 梁帝喝骂道,“那你还想怎样?” “没什么,儿臣就是随便问问。” 五皇子吓得缩了下脖子,在梁帝的示意下,与萧景炎跪安退下。 梁帝看着萧景炎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那个废物儿子。 他跟身边的陈文忠问道,“大伴,你说一个人怎么能隐藏得这么深呢?之前还是一个废物,突然就变成了栋梁之材。不但精通诗文,还有一身武艺,现在还会炼制什么钢铁了。朕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仙人附体了?” 萧景炎这两日的所作所为,梁帝都通过金鹰卫的秘奏看在眼里。 他做的诗词,梁帝也已经读过。 同样惊为天人,觉得是诗仙下凡。 最关键是,这个儿子竟然能在短短两天内,筹集到五百万两银子。 或是敲诈,或是买卖。 这样的能力,让梁帝惊喜的同时,又心生忌惮。 陈文忠小心说道,“九皇子从小没有依靠,在宫中隐忍偷生也是正常。若不是太子出事,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依照奴才所看,九皇子也是个可怜人。” 梁帝点头道,“是朕从前对他少了些疼爱,险些埋没了一个人才。如果他能尽心为朕办事,朕倒是愿意补偿他,让他在众兄弟里出人头地。” “吾皇圣明!” 陈文忠抓了抓袖子里的十万两银票,心道你小子没白使银子,咱家可是为你说话了! 出宫的路上,萧景炎喊住了五皇子道,“五哥,你走慢一些。” 萧景晖停下脚步,黑着脸道,“你想做什么?要跟我炫耀你的胜利吗?老子告你,老子迟早让你好看!” 萧景炎道,“五哥,你何必非要针对我呢?我自问从小对你恭恭敬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咱们兄弟又没有什么根本的利益冲突,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没什么好谈的。” 萧景晖打住了他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废物不如的东西。还想跟我平起平坐,你做梦吧!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得太早,我迟早让你身败名裂。” 他拂袖而去,不给萧景炎任何示好的机会。 萧景炎的眸子一冷,暗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而且还蠢如猪狗。 这种人,给他机会他都把握不住。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四皇子府。 出宫后,萧景晖直接来了府上,坐在堂中跟四皇子抱怨道,“四哥,父皇也太便宜这个小子了。这么大的事情,凭他三言两语就这么顺利过关了?你说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住口!” 四皇子教训道,“你如何敢如此非议父皇?” 萧景晖揶揄了一下道,“我这不就是跟你才这样说吗?” 四皇子呵斥道,“不管跟谁都要对父皇绝对的恭敬,你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要惹出祸端。” “我错了还不行?” 萧景晖垂下头,在四皇子面前恭顺得很。 四皇子平息了下火气道,“今天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依靠老九这两天表现出来的文才武略,这点小事还扳不倒他。” 嗯? 萧景晖看着他道,“那你还让我去弹劾他?” 四皇子道,“你懂什么,我是故意想在父皇的心里种下一根刺,让他忌惮着老九。父皇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想用老九去泽州赈灾。即便他真有谋逆之心,父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景晖憋闷道,“要是由着他发展下去,将来他还不得骑在咱们兄弟的脖子上拉屎啊?” 四皇子神色淡定道,“当然不会,要收拾他的办法多了,不急于一时。等他到了泽州,好戏才会正式开始。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全力抢下抗击北獠的大将军王一职。只要有兵权在手,任谁闹腾都无济于事。” 萧景晖问道,“父皇不是打算让卫家大公子担任这个职务吗?” 四皇子道,“镇北军上下,确实都是卫家的党羽。但是越是这样,父皇才越是忌惮。咱们只要联合朝臣上奏,全力推举老八担任大将军王,这个位子便非老八莫属。” “老八?” 萧景晖炸窝道,“你是说萧景武那个白眼狼?他自恃甚高,从来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你推荐他,还不如推荐我和老六呢!” “你要是和老六有他一分能力,我至于这样吗?” 四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解释说道,“正因为老八和咱们不是一路人,父皇才不会反对此事。反而觉得咱们深明大义,是为了大梁在谋事。你说老八要是欠了咱们这么大一个人情,他能不感激咱们吗?所以,他是不是咱们的人不重要,关键时候只要听咱们的吩咐就行。” “还是四哥英明啊!” 萧景晖这么一听就明白了,马上起身道,“那我马上联络朝臣给父皇上奏。” 四皇子点了点头,刚要送萧景晖出门,便听管家进来禀告道,“爷,九皇子在外面求见。你看,是不是要见一下他?” “他来做什么?” 萧景晖当场就炸了,跟管家厉声道,“顾管家,你给我把府里面的家丁全部叫上,老子要宰了他。” ------------ 第28章 和仇人联合 顾管家看向四皇子等候命令,心里对萧景晖着实厌恶。 这里是四皇子府,不是五皇子府。 即便要发号施令,那也是四皇子开口,而不是由萧景晖在这里大呼小叫。 四皇子想了想,跟萧景晖吩咐道,“五弟,你去忙正事。萧景炎这个废物,由我来对付就行了。” “四哥,那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啊!” 萧景晖叮嘱了声,由管家招呼着本来要从后门离开,他偏要走前门。 结果,他和萧景炎在前院的走廊里撞见。 萧景晖禁不住嘲讽道,“老九,你不是骨头很硬吗?怎么还主动跑过来给四哥当狗啊?” 萧景炎嗤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给人当狗啊?我来是跟四哥谈生意的。” 萧景晖马上气红了脸道,“废物,你骂谁是狗呢?” “谁喜欢乱咬人,谁就是狗。” 萧景炎白了他一眼,要从他身边过去。 萧景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不依不饶道,“萧景炎,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我看你最近是皮痒痒了,找揍是吧?” 顾管家在一旁急的直劝,“五皇子,您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别闹了行吗?” “谁闹了,他骂我是狗,你没听见啊?” 萧景晖越说越气,左手扯着萧景炎的衣服,举起右拳大骂道,“老子打死你!” 拳头飞起,正要砸向萧景炎。 萧景炎扯住他左手的手腕,猛地一个过肩摔,把他重重地往前面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 萧景晖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哎吆,直娘贼,你敢打我?” 萧景炎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道,“萧景晖,你最好给我客气一点。老子以前敬你,那是给你面子。你要是再不识好歹,老子就弄死你!” 他的眸子里,爆发出摄人的杀气。 这是在战场上锻造的杀伐之气。 如地狱的死神,直击人的心神。 萧景晖吓得停止了挣扎,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萧景炎松开了他,往前走远后,萧景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嘶声叫骂道,“萧景炎,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萧景炎没搭理这个蠢货,在仆人的带领下进了前堂,在里面见到了四皇子。 他端着茶,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着。 萧景炎暴打萧景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冷着脸斜了萧景炎一眼,生气说道,“老九,你确实是长本事了。在我的府宅里暴打老五,你还把我这个四哥放在眼里吗?” 萧景炎拱手道,“四哥息怒,兄弟之间哪里没有磕磕碰碰的事情?五哥每次见了我都太过冲动,小弟刚才这样行事,只是想要让他冷静一些。以后见了面,也好坐下来好好说话。” “坐下来?” 四皇子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坐下来说话?” 萧景炎正色道,“以前是没有资格,但是现在有了。刚才父皇已经正式任命我为泽州镇抚使,不日即将起程前往泽州赈灾。我这个官虽然不大,但是却要统领监察泽州的一切政务。四哥在泽州的生意那么多,总归是需要兄弟照顾的。” 四皇子眉心一挑,直到此刻才认真打量起了这个兄弟。 当初,这个小弟就是个废物。 从小由着他们欺负,半点都不敢反抗。 自从坐牢出来后,一下秉性大变。 文武韬略,才情气度,竟然隐隐都不在他之下? 他盯着萧景炎,眼露杀意道,“你在威胁我吗?” “不敢!” 萧景炎直迎他的目光道,“我来是跟四哥谈一笔生意,而且我相信,这笔生意只是个开始。以后,我和四哥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哦?” “生意?” 四皇子紧了下眉,语气终于变得平和了起来。 萧景炎的变化,让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起与萧景炎相处的方式。 “说来听听吧!” 他伸出手,示意萧景炎坐下说话,让下人奉茶。 这个兄弟,现在确实有了坐下来说话的资本。 萧景炎道,“四哥现在名满天下,朝中皇子无人可出其右。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任的太子之位都是四哥的。小弟不是傻子,虽然不能给四哥当狗,但是相互合作还是可以的。四哥现在缺的是政绩,只要拿出一两件天大的政绩,这个太子之位就稳当了。” 四皇子默默点头,被萧景炎的马屁拍得一阵舒服。 他和萧景炎没有什么根本利益冲突。 当初针对萧景炎也就是觉得在打压太子的一条狗而已。 两个人有合作的基础。 他来了兴趣道,“继续说。” 萧景炎道,“父皇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赈灾,一件是用兵。但是这两件事情,都需要钱粮才行。现在户部是什么情况,四哥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四哥能想办法给户部筹集到一大笔钱,那便是天大的政绩。” 四皇子眼冒亮光,对这个弟弟越发的欣赏。 他手下的两个狗腿子。 一个老五,志大才疏。 一个老六,附庸风雅。 全都是不堪大用之辈。 萧景炎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掩饰着心里的激动,感慨说道,“筹钱一事,难之又难,老百姓已经不堪重负,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筹集这么大一笔钱?” “四哥心里面惦记着百姓,当真是天下百姓之福。” 萧景炎先拍了一通马屁,然后才切入了正题道,“所以,小弟的意思不是从穷人的手里筹钱,而是从京城的权贵富商手里筹钱。” 四皇子摇头道,“这就更不容易了,钱财乃人安身立命之根本,拿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些权贵富商有权有势,你要夺人钱财,人家岂不是要跟你拼命?” “所以,这就要用点手段了。” 萧景炎淡淡一笑,把一份计划书掏了出来,交给了四皇子过目。 四皇子看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体,先是皱了下眉,露出了一丝的轻蔑之意,“九弟真是写得一手的好字。” 当看到“大梁国首届慈善募捐晚会”的标题后,顿觉眼前一亮,继续往下读了下去。 整个计划,详略有序,清清楚楚,连具体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堪称是一份搞钱宝典,古之未有。 他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盯在萧景炎的身上,对这个弟弟简直惊为天人! ------------ 第29章 第一届慈善晚会 四皇子收起了震惊的目光,看着萧景炎警惕道,“这份计划很完善,你完全可以自己来做,到时候名利双收,为何要找我呢?” 萧景炎诚恳道,“皇兄谦虚了,这份计划的关键在于有威望的人组织和带头,小弟自认为没有皇兄这样的威望。若是要小弟带头,京城的这些王孙公子肯定无人响应。到时候,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这个倒是不假。” 四皇子大笑,被他夸得一阵舒坦。 他半开着玩笑道,“那我自己做岂不是更省事,所有功劳都是我的,为何要带上你呢?” 萧景炎淡笑道,“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环节非弟莫属,即便是皇兄也做不到。” 哦? 四皇子好奇道,“哪个环节?” 萧景炎道,“召集汴京八艳同时上台演奏。” 四皇子想了想,承认道,“这个,我确实无法做到。她们都是有个性的奇女子,非是一般人可以随意驱使,即便是使银子也不行。不过为兄做不到,你又如何能做到?” “这个就是小弟的事情了。” 萧景炎站起身子,双手拱起道,“皇兄只需要上奏父皇,把这件事情通传给朝中的王公贵族。朝堂之外的事情,交给小弟来办就行了。” 四皇子欣赏地打量着这个兄弟,暗道要是能让萧景炎为自己所用,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这次合作,可以尝试。 他当场下了决断道,“好,为兄跟你合作。不过,这具体的收成该怎么算?” 萧景炎早有安排道,“分四份,一份给父皇,一份给户部,一份给兄长,一份给小弟。皇兄,您看这样可以吗?” 四皇子大笑道,“老九啊!老九。你果然是聪慧过人,就照你说的办了。” “那就祝咱们兄弟合作愉快!” 萧景炎含笑告辞。 四皇子却是沉下脸,补充了一句,“老九啊!你把事情搞的这么大,要是不能完美收场,你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惩罚吧?” “弟,懂规矩。” 萧景炎暗道所有的领导果然都是一样的,事情还没有办,先把责任撇干净。 他下了保证道,“若是办不好此事,一切责任都在小弟,与四哥无关。”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四皇子大笑着起身,亲自送萧景炎出门。 不管此事成败,他都没有损失,还能借机修理萧景炎一顿,何乐而不为? 萧景炎走后,他跟管家询问道,“老顾,你觉得九皇子为人如何?” 顾管家沉吟了一下道,“若不能为皇子所用,绝对是皇子的心腹之患。” “你也这么看好他?” 四皇子摇了下扇子道,“驭人之道,在于恩威并重。先给他一点甜头,然后再想办法用绳子拴住他。这样的话,他就肯乖乖跪下来当狗了。” “皇子英明。” 顾管家合手称是。 四皇子吩咐道,“你去给我准备一份礼物,我待会要进宫里去看望一下母妃。顺便去老八府上通知一下,就说母妃旧疾复发,让老八也过去探望一下。” “老奴领命。” 顾管家合手退下。 四皇子取了笔墨,马上给梁帝写起了折子。 他正担心大将军之位的归属,现在有办法解决军饷的问题吧,不怕梁帝不听他的。 萧景炎离开了四皇子府,已经是中午时分。 头顶的太阳,晒得人脑袋都疼。 他没有回景园,而是去了齐云樵刚刚筹建的斗气阁。 这个文社,设在汴京文人气最重的状元街上。 每年进京赶考的文人,全部都会选择住在这片街区。 最关键的是,国子监也在这里。 汴京的文化产业,便是围绕着国子监而建。 这里的店铺卖的都是文房四宝,书法字画,花鸟鱼虫之类的东西。 汴京城最大的红灯区,也在这一片。 文人骚客,青楼乐伎。 这两者自古就是不分家的。 文人要是不骚,那就不是文人。 乐伎要是不沾点文化,那就成不了花魁。 在一定程度上,文人和花魁是相互成全的。 萧景炎顶着烈日一路步行过来,心里面无比怀念有出租车的日子。 他暗道等到了泽州站稳脚跟,马上把出租马车搞起来。 到时候,在城里面溜达便要方便一些。 齐云樵带着一群年轻人正在打扫卫生,布置屋子。 文社有三层,前后都有院子,非常的宽敞气派。 齐云樵见到萧景炎后,马上迎了上去,高兴地喊停了一群人道,“快停下,我们的东家来了。” 他带头给萧景炎抱拳叩拜,“拜见皇子殿下。” 众人纷纷拱手下拜,好奇地打量着萧景炎。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皇子就是皇家的笑话。 现在,竟然开起文社来了? 萧景炎的诗,现在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在场的书生还没有看过。 “身为文人,要有骨气。” 他们小声议论,不明白堂堂的汴京第一才子齐云樵,怎么能甘心侍奉在一个废物皇子之下? 萧景炎摇着扇子,摆摆手道,“大家无需多礼,本皇子过来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一群年轻文人纷纷看向了萧景炎。 萧景炎道,“我刚从四皇子的府里出来,他交给了我一个大活。我们要组织一场晚宴,到时候帝京的权贵都会过来出席,而且各戏行的名角都会上台演出。这是咱们斗气阁成立后的第一战,我希望你们把这个活儿干好了。如果顺利收工,每人赏银百两。” “百两?” “乖乖啊!” “我没听错吧?” “东家威武!” “皇子陛下威武!” 一群穷酸文人打死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赚到百两银子? 大家都是激动地看向萧景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说好的骨气呢? 齐云樵白了他们一眼,与萧景炎担心道,“东家,咱们文社刚成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萧景炎轻松道,“谁都有第一次,没有就学,就去聘请一些有经验的人来办。我会给你们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你们照单办理,一件件难关攻克。时间不多,三天后活动就要举办,大家从现在起就得行动起来。” 众人顿感压力,在萧景炎的吩咐下,取了笔墨砚台,当场给他们安排了起来。 有三个要点: 第一,场地的选择和舞台的搭建。 不同于以往的堂会,萧景炎准备的是户外晚会,地点就在午门的外面,到时候要让梁帝出席观看的。 第二,戏曲名家和汴京八艳的邀请。 齐云樵看的越发的头大。 戏曲的名家他倒是认识几个,花点钱就能请来。 但是汴梁八艳,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啊! 第三,现编一本有关灾区百姓苦难生活的戏本,三日后要登台演出。 大家的头看的越大了,哪里见过灾区的样子? 而且现编戏,编好了也没有戏班子会唱啊! 他们终于知道奖金为什么有一百两了。 时间紧,任务重。 简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景炎知道大家的心思,鼓励着大家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会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此事关乎皇家的体面,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完成不了,咱们的脑袋都得挂在午门的上面。” “啊?” 一群雇员们顿时傻了眼。 没想到,此事还要命呢? ------------ 第30章 上门踢馆 本来还打算偷鸡耍滑的一群雇员,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萧景炎现场布安排了下,把在场的人分成三组。 一组负责舞台问题, 二组负责请人问题, 三组负责编剧问题。 他最后总结了一句话:不惜代价,不惜成本,干得了要干,干不了也得干。 一群人哪里还能在屋里面坐得住,全部跑出门马上四处联络了起来。 在萧景炎的建议下, 一组的人去了城中最繁华的酒楼茶肆,找有经验的掌柜的帮忙。 二组的人去联系戏班子,还有汴京八艳。 三组的人去了城外的难民营,找那些刚刚从泽州逃难的难民采风去了。 屋子里面,就剩下了齐云樵和萧景炎。 他担心地跟萧景炎问道,“东家,事情办不好,真要杀头啊?” 萧景炎乐道,“我吓唬他们的,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能紧张起来。” “这就好,这就好!” 齐云樵抹了把冷汗,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他跟萧景炎发愁道,“这个汴京八艳可不是一般人,要把她们全部请到,非是易事啊!” 萧景炎淡定的喝着茶道,“别人不行,但是咱们斗气阁行。只要她们见到咱们斗气阁的帖子,肯定会答应。” 齐云樵尴笑了下,心道您还真是自信啊! 斗气阁的牌匾还没有挂上,人家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怎么可能搭理咱们? 萧景炎气定神闲,让他取了笔墨过来。 在纸上给他画了下舞台的简单构图,强调道,“我要你请京城最好的花灯师父,把这个舞台装扮起来,保证在晚上的时候,也能看清上面的人脸。还有这舞台的前面,放上一排排的椅子,让所有嘉宾过来都能坐下……” 他跟齐云樵交代了一些细节,让齐云樵的眼前马上放亮,在脑子里面马上有了清楚的构想。 本来刚才还是一片茫然,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困难。 萧景炎给他规划了一下未来道,“我希望斗气阁的将来,不光是一群不得志的文人写酸词的地方。而是要有组织策划各种活动的能力,还要有将咱们的声音宣发出去的能力。我们要有自己的报社,出版社,刊印社,宣发社等等机构。要把文化产业,推向整个大梁。” 齐云樵被这个大饼给震惊到了,暗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位皇子果然志向远大,才气横溢。 他说的这些点子,自己想都不敢想。 比如报社。 朝廷有自己的邸报,可以互相给官员分享消息。 按照萧景炎的构想,民间也该有自己的报纸,将朝廷和民间的消息分享给普通人,市场潜力巨大。 齐云樵心中的一把火,完全被萧景炎点燃。 能遇到这样的明主,即便是将来粉身碎骨,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正当两人畅想未来的时候,门外来了一群人,突然吆喝道,“有没有人管事啊!出来见个面啊!” “皇子稍等,我出去看看。” 齐云樵的美梦被打断,一脸郁闷地出了门。 萧景炎摇着扇子,好奇地跟在了后面。 只见一群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外面,冲着齐云樵叫嚣道,“你就是什么狗屁斗气阁的阁主啊?” “没错。” 齐云樵合手道,“不知道各位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 年轻人嚣张地与身后的文人们大笑一声,厉声喝道,“老子张少堂,这翰林院一带谁不认识老子?” “张少堂?” 齐云樵惊讶道,“您是国子监张监丞的公子?” “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 张少堂甩着手里的扇子冷哼道,“你要在状元街上混,也不拜拜码头,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想要开张了?” 齐云樵面露尴尬之色道,“张公子恕罪,我们这两天才刚盘下这间铺子,还没有打算挂牌呢!明天,在下一定带厚礼登门赔罪。” “晚了,爷不稀罕。爷告你,你这家文社的牌子挂不上去。赶紧关门歇业,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张少堂毫不客气,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萧景炎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文阀。 与其他行当一样,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把头。 如果你想进入这个行当,必须得经过这个行当的把头点头才可以。 齐云樵仍旧是好声说话道,“张公子,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你了?我们这家文社,也是在汴京府衙门备过案的。既然官家已经同意了,为何您要为难我们呢?” 张少堂冷笑道,“你们得罪了谁,你们不知道吗?还他娘的要老子告诉你吗?” “得罪了谁?” 齐云樵一时没闹明白。 萧景炎走上去,盯着张少堂问道,“是不是六皇子让你们这么干的?” “吆,这里有聪明人啊!” 张少堂傲然大笑道,“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为难大家。没有六皇子和我张少堂点头,就算是一只蚂蚱,也别想在这条街上蹦跶!” “我去你娘的!” 萧景炎一巴掌突然抽了上去,啪的一响,把张少堂的一张肉脸打得飞了起来,往一旁的废旧桌子上重重地撞了上去。 咣当! 张少堂两眼冒着金光,滚在地上半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身后的一群狗腿子大骂道,“好小子,你敢打人?” 他们撸起袖子,上去就要围攻萧景炎。 齐云樵猛地大喝道,“我看谁敢?这位可是九皇子殿下,你们想造反吗?” “九,九皇子?” 一群文人听到这个名号,吓得马上矗立在了原地。 要是流氓的话,还能叫嚷两句。 文人们都是些绣花枕头,面对权贵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不跪下请安!” 齐云樵大喝,“按照大梁律令,见王公不跪拜者,该当何罪?” 一群文人吓得一哆嗦,纷纷无奈地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怎么给他跪下了?” 张少堂终于苏醒过来,捂着冒血的脑袋,瞪着萧景炎大骂道,“你,你敢打老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张文安。你敢打我,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他放完狠话,听身后的小弟提醒道,“公子,人家是九皇子。” “九,九皇子?” 张少堂终于反应了过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放声大笑道,“你就是那个废物皇子?凭你也敢出来装腔拿调了?老子就不跪,你能拿老子怎样?” 他虽然没有见过萧景炎,但是这个废物皇子的名声在外。 据传,那是一个连宫女都可以欺负的角色。 他张少堂岂会把一个废物放在眼里? ------------ 第31章 外甥坑舅舅 萧景炎盯着张少堂冷冷一笑,与身旁的齐云樵问道,“云樵,按照大梁律法。胆敢当街辱没皇子者,该当何罪?” 齐云樵高声道,“按律当诛!” 萧景炎点头道,“好,那你马上去街上唤汴京府的差人过来,把这个罪人拿下。” “领命!” 齐云樵瞪了张少堂一眼,挤过人群去了街上。 张少堂冲着萧景炎仍旧是趾高气扬道,“废物,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个皇子啊?老子告你,老子可是汴京知府的亲外甥。你让我舅舅拿我,真是瞎了你的眼了!” 萧景炎冷着脸道,“这么说,汴京知府连大梁的律法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你说呢!” 张少堂嚣张道,“我舅舅就是汴京的律法,他想抓谁就抓谁。你让他抓我,老子还要让他抓你呢!” 萧景炎冲着门口的书童吩咐道,“把张公子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下来。” 书童领命,马上到里面去了取了纸笔过来,把张少堂的话记在了纸上。 张少堂皱了下眉,意识到了一点的不对劲,心慌叫道,“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萧景炎冷冷笑道,“当然是拿给皇上看看,这大梁的京师到底是皇上的,还是你舅舅的!” “你,你想诬告我?” 张少堂的脸色大变,马上反悔道,“刚才的话,我不承认,谁给你作证?” 萧景炎道,“在场的人,哪个没有听见?” 张少堂回头冲着小弟们大喝道,“谁听见了?” “没!” “我没有。” “听见什么了?” 小弟们当然向着他,连连摇头。 张少堂得意地冲着萧景炎道,“你听见了没?空口白牙,你休想污蔑我。” 萧景炎冷笑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按照大梁律法,故意包庇罪犯者,与罪犯同罪。等到了大牢里面,自然有人听见。” 在场的人全都是吓得脑袋冒汗,没想到莫名其妙的摊上了这么一场大官司。 皇子和知府衙内斗法,关他们什么事情啊? 这时候,齐云樵把一队巡逻的捕快叫了过来。 捕快都头申屠行站在门外看也没看,张口吆喝道,“谁在这里面闹事啊?” 张少堂见到他,马上激动地迎了出去,“申屠叔,今天是您当值啊?” “吆,这不是张公子吗?” 申屠行马上抱拳施礼,询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公子了?” 张少堂指着里面叫屈道,“申屠叔,是九皇子。九皇子在里面仗势欺人,故意污蔑我。” 啊? “皇子?” 申屠行眼珠子一转,暗道不好,脚底抹油,马上想走。 萧景炎却是在里面大喝道,“都头,既然来了,那就进来断一断这个案子吧!” 申屠行尴尬地扭过头,带着一群捕快走了进去。 他抱拳冲着萧景炎询问道,“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殿下?” 萧景炎报了名号,“九皇子,萧景炎。” “九皇子?” 申屠行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下,暗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废物皇子吗?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气势马上变得高昂了起来道,“不知道,皇子殿下要办什么案子?” 萧景炎道,“本皇子要举报国子监监丞之子,汴京知府之侄,张少堂。在状元街欺行霸市,羞辱皇子,对当今圣上的不敬之最。” 申屠行紧皱眉头,这三样罪名可都不小啊? 尤其是最后的欺君之罪,怕是要掉脑袋啊! “把罪状交给都头过目!” 萧景炎跟书童示意了下。 书童拿起刚刚写好的状纸,交给了申屠行。 申屠行看了眼,满脸无语地瞪了下张少堂,没想到这位公子爷竟然说出这样的大话? 知府比皇帝大? 这简直是外甥坑舅舅啊! 张少堂也意识到刚才失言,着急辩解道,“申屠叔,这是污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萧景炎冷笑道,“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还敢在此狡辩?岂不知罪加一等?” “谁,谁听见了?” 张少堂再次看向后面的小弟。 这一次,竟然没有人敢站出来给他作证。 刚才是刚才,现在说错了话,可是要担责任的。 萧景炎看向申屠行道,“都头,按照大梁律法,这三样罪名该怎么判罚啊?” 申屠行脑袋冒汗,暗道这九皇子能言善辩,看起来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窝囊啊? 他小心回话道,“此案重大,需得交给知府老爷定夺啊!” 萧景炎道,“好,那我便陪你去知府衙门走上一趟。” “走就走,小爷怕你啊!” 张少堂感觉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一口气上来,突然爆喝了一声。 萧景炎冷冷笑道,“你是谁的老子?” 张少堂骂道,“是你老子!” 萧景炎对着书童说道,“把这句话记上。” 书童拿过状纸,把这句话加了上去。 萧景炎冷哼道,“有人敢自称皇子的老子,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你舅舅是如何包庇你的?” 他带上齐云樵和书童,带头往衙门走去。 “公子,慎言啊!” 申屠行被张少堂的傻缺行为气得牙齿直磨,让捕快把在场的人全部都带去了衙门。 威,武! 登闻鼓咚、咚、咚敲响。 汴京知府衙门大堂。 两排皂吏,手提杀威棒站在左右。 知府吴樽友,在师爷的招呼下上了大堂,在台前坐下。 他拿着惊堂木敲了下,冲着堂下喊道,“大胆刁民,何人告状啊?” 张少堂大声喊道,“舅舅,是我啊!” 吴樽友眯着老花眼定睛看了看,一看是自己的外甥,马上气骂了出来,“你小子又给我惹什么事情了?” 张少堂扮着哭脸道,“舅舅,我是被欺负的啊!是他,他欺负我,您赶紧帮我揍他啊!” 他指向了萧景炎。 吴樽友看向了萧景炎,漫不经心道,“大胆刁民,看你面相就不是善茬,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大人!” 都头申屠行急得大喝一声,赶紧上去,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打不得,他是皇子殿下啊!” 什么? 吴樽友吓得都叫了出来,“什么?皇子殿下?” 他马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盯着萧景炎询问道,“敢问是哪位皇子啊?” 萧景炎哼笑道,“知府大人还真是健忘,你不是今天早上还上折子参奏我谋反吗?” “九皇子?” 吴樽友失声叫了出来。 显然已经知道了梁帝对萧景炎的态度。 不但没有处罚萧景炎,还对萧景炎大为赞赏! 吴樽友哪里能不清楚,皇上是要重用九皇子啊! ------------ 第32章 笑里藏刀 “知府大人,当朝律法,二品以下官员见了皇子要如何行礼?你难道不知道吗?” 萧景炎气势昂然看向吴樽友。 吴樽友满脸的尴尬之色,不得已,带着师爷,都头,还有皂吏们纷纷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下拜道,“微臣汴京知府吴樽友,见过皇子殿下。” 其实,律法是律法。 平时皇子为了笼络朝臣,五品以上的官职,见了皇子也只用行抱拳礼。 现在萧景炎拿律法说事,吴樽友无奈,也只能跪下来给他施礼叩拜。 “行了,开始审案吧!” 萧景炎甩了下手里的纸扇,侧过身子,示意吴樽友坐堂。 吴樽友站了起来,一脸郁闷地瞪向了侄子张少堂,不知道侄子怎么把皇子给得罪了? 萧景炎让书童,把状纸交上去。 吴樽友拿在手里看了眼,马上瞪大眼睛,流出了冷汗,惊吓地盯在了侄子的身上。 张少堂不知轻重,站在堂上还敢叫嚣道,“舅舅,你别怕他。他就是个废物皇子,谁都可以欺负。他现在就是仗着皇子的身份狐假虎威,你就算是打了他,也没有人帮他出气的!” “闭嘴!” 吴樽友大喝一声,气得都拍了桌子,“大堂之上,岂能由你撒野?还不给我跪下?” “舅舅,你这是闹啥呢?” 张少堂没反应过来,在吴樽友的示意下,一个皂吏已经摁住他的身子跪在了堂上。 “疼,疼,轻点!” 张少堂甩了下胳膊,满是不服。 吴樽友指着状纸大骂道,“这,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吗?” “当然不是!” 张少堂还算保持了几分理智道,“这些都是九皇子污蔑我的。” 吴樽友看向了萧景炎,尴笑道,“皇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啊?” 萧景炎冷着脸道,“没有误会,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冲着张少堂的一群狗腿子示意了下。 齐云樵和自己的书童当场作证道,“我们都听见了,刚才张少堂是这么说的。” 其他人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吭气。 吴樽友跟他们问道,“你们也听见了?” “不,不知道啊!” 他们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没有,只能在堂上装糊涂。 吴樽友借机道,“皇子殿下,您看没有物证,人证的口供也不统一,这没法定案啊!” 萧景炎平静道,“没关系,你没法定案,可以让圣上定案。毕竟,这个案子牵连了圣上。你让人把这些人全部带入宫里,本皇子要请父皇御审此案!” “不,不可啊!” 吴樽友的舌头都吓得打颤了起来,“圣上国事繁忙,岂能为这么小的案子忧心啊!” 他冲着一群狗腿子,再次问道,“你们说的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在场的狗腿子听了,知道此案是搪塞不过去了。 他们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樽友骂道,“一群刁民,本官不给你们施点手段,你们是不会开口了?” 他从红色签筒里拿了一个签子出来,扔在了地上,喝令道,“来人,将这些案犯各打十大板子。” 桌上的签筒,有四个。 上面,分别是执、法、严、明,四个大字。 执字签筒是抓人用的。 剩下三个。 法字签筒,白色签子,打一板子。 严字签筒,黑色签子,打五板子。 明字签筒,红色签子,打十板子 一群狗腿子吓得连连磕头道,“我们交代,张少堂是说了这些话。” “没错,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板子还没有落下,在场的人全部都招供了。 他们知道,连知府都压不住九皇子,他们哪里还能压得住。 这一下,轮到吴樽友为难了。 他无语的看着侄子大骂道,“张少堂,你怎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张少堂这下终于害怕了起来,连连磕头赔罪道,“舅父容禀,这都是口头禅,不是侄儿的心意,还请舅父饶恕啊!” 吴樽友大骂道,“口无遮拦,冒犯圣上,你真是该打。” 他扔下去三个红签,冲着衙役喝令道,“来人,把这个畜生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领命!” 四个皂吏出来,把张少堂拖了出去。 两个把他摁在了凳子上,两个在后面抡起杀威棒施刑起来。 吴樽友借机下了堂,好声把萧景炎请到了侧堂,恭敬地亲自给萧景炎倒上茶水。 “皇子殿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下官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这个侄儿。您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把茶端到了萧景炎的面前。 萧景炎的神色依旧冰冷道,“按照大梁律法,侮辱圣上者,当诛灭三族吧?” 吴樽友手指一颤。 茶碗里的水洒了出来,烫得他马上把手抽了回去。 三族! 他这个舅舅刚好在里面。 他马上跪在了地上,给萧景炎赔罪道,“皇子恕罪,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四皇子逼迫下官所为啊!下官也是没有办法才上奏应付,下官不是故意跟你作对的啊!” 萧景炎的手把玩着茶杯的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喝了口,终于松了口道,“你起来说话吧!” “多谢皇子殿下。” 吴樽友小心站起,疼得揉了揉膝盖。 萧景炎道,“知府大人误会本皇子了,公是公,私是私。你参奏我谋反,是你的职责所在,属于公事。本皇子又怎会公报私仇呢?” “是,是!” 吴樽友眉心舒展了下,心道这个皇子还是通情达理的吗? 萧景炎继续道,“你侄子之事,并非本皇子借题发挥,而是他说话实在是过于狂妄了一些。本皇子才想着给他一些教训,也非是要治他于死地。” “是,是!” 吴樽友连连点头,拍着马屁道,“皇子殿下英明,岂能与他这样的蠢货一般见识?” 萧景炎笑着道,“确实如此。今天的事情,那就这样算了吧!” 这个皇子果然是个废物? 这么好说话? 吴樽友愣了下,还以为要破财免灾,谁知道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他连连抱拳感谢道,“皇子殿下大气,这份情意,微臣牢牢记在心里了。以后皇子殿下要是有事,尽管来找微臣就行。” 萧景炎点头道,“知府大人客气了,这个案子本皇子可以不计较。不过,你得给我出一份正式的案卷,把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最后的判罚都说清楚。有了这个案卷,以后若是张公子想翻案,本皇子也好有个证据。” 什,什么? 吴樽友彻底傻掉了。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废物皇子是个笑面虎。 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却是笑里藏刀啊! 这个案子要是做成正式的案卷,那就相当于在萧景炎的手里握了一个把柄。 有了这个把柄,他这辈子都要哄着萧景炎当爷爷啊! ------------ 第33章 借力打力 知府吴樽友的眼珠子转了转,提醒萧景炎道,“皇子殿下,事情何必闹得那么僵呢!这张少堂的父亲可是国子监的监丞,与四皇子关系交好。你非要办他,那就是得罪四皇子啊!” 萧景炎轻笑道,“你说四哥啊?我早上刚和他谈过,打算一起合作举办一场晚宴。恐怕,他很快就要对你有所交代。他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外姓人,影响我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吧?” “什么?” 吴樽友惊吓道,“你和四皇子合作办事?” “是啊!” 萧景炎轻松道,“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虽然我和四哥以前不对付,但是以后说不定却要经常合作。要不,你现在到我四哥府上问上一声,看看这件事情他会帮谁?” “不,不用了!” 话已至此,吴樽友哪里敢真的去问。 萧景炎说得对,人家是兄弟,他们只是外人。 四皇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外人,得罪兄弟? 他无奈地出去,让师爷把今天的案子记录在案,签发成正式案卷,在上面盖了自己的知府大印,最后交在了萧景炎的手上。 萧景炎看了眼,上面没有了张少堂说舅舅比梁帝厉害的话。 显然是吴樽友为了洗脱自己。 事情至此已经很不容易,萧景炎没有纠缠,收了案卷,与吴樽友拱手道,“知府大人放心,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没事,本皇子是不会与你为难的。” 他笼络了下吴樽友,毕竟以后在京城的地面上办事还用得上吴樽友。 “皇子殿下所言极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皇子殿下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来找下官就行。” 吴樽友同样是客套拱手施礼,好不容易才把九皇子这尊瘟神送了出去。 后堂里,张少堂捂着屁股惨叫着,在丫鬟的伺候下给上面敷了金疮药。 吴樽友过去后,他扯着嗓子马上哭叫了出来,“没法过了,舅舅打外甥板子,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吴樽友气得直骂,“你给我住口了,还嫌给我闯的祸不够大吗?” 张少堂马上闭嘴,听吴樽友教训道,“以后别去招惹那个九皇子,他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你再招惹他,不光你们张家,连我也要跟着受连累。” “他有那么厉害吗?” 张少堂不服气道,“传闻他不就是个废物吗?以前是靠太子罩着,现在太子都倒了,你还怕他做什么?” 吴樽友道,“太子倒了,人家就不能另攀高枝啊?” “他?” 张少堂不屑道,“他能攀上谁?谁会看上一个废物?谁的高枝还能高过四皇子?咱们有四皇子撑腰,你还怕他做什么?” “如果他攀上了四皇子呢?” 吴樽友白了他一眼。 张少堂大笑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四皇子跟他一直不和,怎么可能用他?” 吴樽友坐下来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是不是萧景炎刚才在诈他? 这个时候,外面有衙役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吴樽友。 “老爷,四皇子让人送来的。” 吴樽友挥手让衙役退下,撕开信封看了眼,上面写道,“吾弟萧景炎这两天要在皇城操办一场大型活动,请务必配合,不得有误!” “来了,还真的来了!” 吴樽友跟见鬼一样站了起来,盯着侄子一阵惊诧道,“他还真的攀上四皇子的高枝了。” “啥?” 张少堂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舅舅,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拿过吴樽友手里的信看了眼,满脸的不甘道,“怎么可能?那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吗?” 天色黑了下来,萧景炎回了景园。 他把福伯叫了上来,让福伯给他安排一辆马车代步。 今天走路,可是走够了。 今后三天,要在景园和斗气阁来回跑,没有代步工具可不行。 他泡了个热水澡后,让王蕊儿给他做了个脚底按摩。 小丫头手上没劲,也不懂穴位,抓在脚上乱按一通。 萧景炎不由得怀念起了前世在洗脚城享受的日子,那里的妹子还是有章法的,没事还能在两团软糯上占点便宜。 一会福伯在外面禀告,“皇子殿下,镇国公府的杨小姐来了。” “杨八妹?她怎么来了?” 萧景炎翻了个身子坐起,让王蕊儿先退下。 杨琼英在家里排行老八,是镇国公最小的姑娘,因此在圈里面绰号杨八妹。 萧景炎在客堂见到了她。 她一脸欢喜道,“听说你在府里面打造绝世神兵?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萧景炎意外了下。 杨琼英轻松道,“圈里面都传遍了,说你打造武器,被五皇子指控要谋反呢!” “这京城还真没有秘密!” 萧景炎干笑了下,知道这些权贵之家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皇城里发生点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别说了,快带我去看。” 杨琼英拉住了他胳膊,着急地想要看看是什么神兵利器。 萧景炎回来后还没有去后面看过,带着她过去,好奇问道,“你来不光是为了这个吧?” 杨琼英抿了抿嘴道,“我马上要去云州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同行一程呢!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到时候一起上路。” “云州?” 萧景炎意外道,“你要去前线?” 杨琼英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要去燕门关跟随兄长杀敌立功。” 萧景炎惊讶道,“咱们大梁,女孩子也能从军吗?” “你也小瞧女人?” 杨琼英生气地皱起了眉头。 “没有,当然不是。” 萧景炎摇着头,夸赞道,“你武艺高强,不比男儿差什么。上阵杀敌,未有不可。只是国公爷答应吗?” 杨琼英摇摇头道,“我是偷偷去,他们又不知道。” 萧景炎哑然,怨不得她来找自己。 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帮你出逃?” “真聪明!” 杨琼英道,“你不是要去泽州?到时候咱们走运河,我混在你的船上。你东去泽州,我北上云州,互不影响。” 萧景炎的脑袋马上摇得跟拨浪鼓道,“这不行,你这不是害我吗?万一你在外面出了事情,国公爷还不得宰了我?” 杨琼英停下来,生气地跺脚道,“你不是之前说,咱们成朋友了吗?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 萧景炎头疼道,“朋友归朋友,别的忙我肯定帮,这种忙我怎么帮?杨小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哼,不帮算了!” 杨琼英早有主意,并不跟萧景炎废话。 萧景炎带着她去了后院。 当一座三米高的筒状火炉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后。 杨琼英惊讶得马上瞪大了眼睛,“果然是大手笔啊?” 工匠里两班倒,已经忙活了一天。 炉子刚刚搭建起来,正在阴干,明天就要点火。 她抓住了萧景炎的胳膊,激动叫道,“你说的,给我打造一杆长枪,没有骗我吧?” “当然!” 萧景炎笑了笑,“等我这神兵炼好了,还你一把便是。” “那我这两天便住在这里监工了!” 杨琼英眼冒亮光,本来以为萧景炎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在府里面搞起来了。 光看这个炉子,就觉得里面炼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她欢喜地搂着萧景炎的胳膊,都忘了跟他分开。 俩人好像情侣一样靠在一起。 萧景炎反应过来,突然惊吓道,“什么,你要住在我府上?” ------------ 第34章 被姑娘表白 杨琼英急忙把萧景炎的嘴巴捂了起来,郁闷叫道,“你这么大声干嘛?” 萧景炎一头冷汗道,“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跟我一个单身汉住在一起?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呸!” 杨琼英一头冷汗道,“我都不在乎什么名声,你嚷嚷什么?” 她在工匠的工作间里参观了起来,不时拿上桌上的图纸看上一眼。 当看到火炮的模具后,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钟吗?” 萧景炎道,“真正的大杀器,能改变战争规则的一种武器。” “真的假的?” 杨琼英满脸瞧不上道,“你拿这个东西去杀人啊?谁有这么大的力气使唤这个东西?” 萧景炎淡笑道,“以后你就知道的,现在还无法跟你说得太多。” “神秘兮兮的。” 杨琼英参观了一会,伸了个懒腰道,“我累了,你给我找个房间睡觉吧!” 萧景炎瞪了瞪眼道,“你真不回去了?” “骗你做什么。” 杨琼英甩了甩胳膊,碎碎念道,“刚跟老爷子吵了一架,没脸回去了。” 啊? 萧景炎头大道,“你是离家出走啊?那你干嘛不去你闺蜜家里?来我这里不是惹人非议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啊?” 杨琼英白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吗?林伯父被贬去泽州了,担任青阳郡郡守一职,不日就要起程赴任。我去人家府上,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什么?” 萧景炎满是意外,一时不明白梁帝这是什么操作? 让一个前任的宰相,去泽州治水? “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他顿觉自己在朝中没有根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杨琼英问他,“你还记得那个探花郎裴文清吗?” “记得啊!” 萧景炎问道,“他怎么了?” 杨琼英道,“四皇子推荐他出任泽州布政史,现在也是一方财政大员了。” 老四啊! 萧景炎眉头紧起,暗道四皇子这一手来的真是高明。 现在他在想办法充盈国库,将来户部肯定要为泽州划拨钱粮。 四皇子马上把裴文清推荐到这个位子上,显然是想把钱袋子抓在自己的手里。 有了钱袋子,萧景炎只要用钱便要找他帮忙。 像是如来佛的大手,死死的把萧景炎抓在他的手里。 没想到一场诗会,风云际会。 所有人都要在泽州上场了。 萧景炎继续打探着消息道,“你刚才说,你哥要出战北獠?他被任命为大将军了?” 杨琼英摇着头道,“怎么可能,镇北军是燕家的地盘,哪里能轮到上我哥当大将军。大将军是你八哥,萧景武。也是四皇子推荐的。” “八哥?” 萧景炎紧了下眉,这件事情早有预料。 他的这些兄长里,八皇子的武德最盛。 四皇子和八皇子是亲兄弟,母妃正是卫家的长女,也就是卫燕婉的姑姑。 八皇子从小跟着卫家混迹军旅之中,在马背上长大,一身的武艺。 镇北军乃是卫家的地盘,由他担任大将军一职,卫家也能接受。 正是有军部大佬撑腰,四皇子在朝中才能呼风唤雨。 此次太子谋反一案,背后少不了卫家的运作。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卫家是希望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才能延续卫家的荣光。 萧景炎把杨琼英安置在了主卧房,让王蕊儿在身边伺候着她。 他照例去了书房,一个人坐在书桌的前面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起来。 他没有军方大佬撑腰,自己便要筹建一支武装力量。 枪杆子里出政权,要想在这乱局里安身立命,没有自己的嫡系兵马可不行。 他之所以打造两万把农具,目的正是在此。 要是打造两万把刀剑,梁帝肯定会宰了他的脑袋。 打造农具,只是打了个擦边球。 梁帝即便猜出了他的心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会相信扛着锄头的流民,能打过扛过刀剑的正规军。 下一步,他就是要把泽州的难民武装起来。 在救灾的同时,打造自己的铁骑。 正在他盘算的时候,杨琼英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身轻薄的里衣,披散着长发,胸口往上隆起一抹弧线,终于有了女人的味道。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你不睡觉,跑我房间里干嘛呢?”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在干嘛?” 她在书房里面四处看了看,坐在了萧景炎的对面,跟他问道,“我听你的丫鬟说,你平时还有召伎的习惯?” 萧景炎一头冷汗,尴尬说道,“听个曲不行啊?” “只是听曲吗?” 杨琼英嘲弄道,“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们男人喜欢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萧景炎无语道,“我喜欢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了。” 杨琼英趴在桌上,下巴枕着双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我喜欢你,说不定将来还要嫁给你。你得对我负责,为我守身如玉啊!” 萧景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是被女生主动表白了吗? 太突然了吧? 他惊吓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逆天的想法的?” 杨琼英道,“就是那天你写《侠客行》的时候啊!我当时完全被你迷住了,觉得你超级有侠肝义胆,跟我幻想中的情郎一模一样。” “打住啊!” 萧景炎打断了她道,“不瞒你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做啊!” “滚蛋!” 杨琼英挺了挺身子道,“人家也是女孩子好吧?你看看这身材,不比那些花魁差多少的。” 萧景炎还真多看了一眼。 她因为常年习武,身材确实不错。 比起常见的柔弱女子多了一些健美的感觉。 胸前的两团饱满,特别的挺拔。 “你个色胚,还真看啊?” 她注意到萧景炎的眼神后,不由得羞涩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萧景炎现在只想搞钱,不想谈什么狗屁爱情。 尤其是跟着这些军方大佬的家人走得太近,势必会引起梁帝的警觉。 他揉了揉脑袋,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直来直去的姑娘。 说实话,杨琼英的性子最像是后世的女孩子,萧景炎和她待在一起很轻松。 他怕话说重了,连兄弟都没得做。 杨琼英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帮他解难道,“没关系,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反正我才十八岁,在家里还能再拖两年。你要是哪天不想奋斗了,那就让人来我们府上提亲。我保证,有我们杨家支持,你绝对会比现在过得轻松。” 面对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萧景炎感动得都快哭了,差点忍不住答应她。 他伸出手,与她许诺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豁出面子了,我也不能不讲道义。就以两年为期限,我要是干不出什么事业,就去你们府上提亲,从此吃你的软饭。” “一言为定!” 杨琼英高兴的与他击掌为誓,脸上露出了女儿家的甜笑,不似是穿着男装时那般的高冷俊酷。 ------------ 第35章 打哭媳妇 萧景炎和杨琼英谈好后,埋下头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杨琼英在对面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好像青春期的少女见到了自己的偶像,眼睛里全是星星。 萧景炎知道,这不是爱情。 所以,他给了杨琼英两年时间去成长。 等她的世界观养成,她会有自己的选择。 他见杨琼英赖着不走,故意逗她道,“你今晚要跟我睡在一起吗?” “呸!” 杨琼英红了脸,羞涩站起道,“你想得美,要是让我爹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她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也逃不过这个年代的礼法约束,乖乖去对面睡觉去了。 萧景炎笑着摇头,忙到半夜伸了个懒腰,终于把慈善晚宴的所有流程的细节全部搞定。 包括四皇子的发言稿。 也是由他来代笔。 他还写了一个火药的方子,准备明天交给福伯,让福伯去药行里问问。 一硝二黄三木炭。 其中,木炭最好收集。 硫磺没有,可以用雄黄代替,这个也不难。 关键是,硝。 这玩意全称硝酸钾。 可以通过干馏法,从硝石中提取出来。 现在这个时代,只有药行的百宝箱里可能有。 如果找不到,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萧景炎喝了口茶,活动了下筋骨,在卧榻上躺了下来。 漫漫长夜,本来想找个妹子交流一下文学。 不过,对面多了一个女人盯着他。 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一个人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便传来了阵阵的喝彩声。 萧景炎出去后,发现是杨琼英正在提枪锻炼,王蕊儿站在一旁不断地鼓掌喝彩,好像个小迷妹似的。 一晚上时间,俩人就处成了好姐妹。 杨琼英一套枪法练完,王蕊儿马上过去给她递上了毛巾。 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子,与萧景炎问道,“怎么样?我这枪法可入你的眼啊?” 萧景炎淡笑道,“还行。” 杨琼英皱了下眉,不高兴道,“喂,你什么意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还行啊?” 萧景炎道,“就是介于好与不好之间,比普通人强点,但是比高手弱点。” 杨琼英生气道,“我堂堂的杨家枪法,你竟然瞧不上?你说的高手指的是谁?叫过来跟我比试一场。” 王蕊儿乐道,“好姐姐,爷说的肯定是他自己喽!” “挑事精!” 萧景炎白了这个丫头一眼。 杨琼英马上来了精神道,“来,来,来,我早就想跟你比试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枪?” “好吧!” 萧景炎让下人取了一根长棍过来,以棍代枪,挽起了长袖道,“闲着也是没事,正好指点你一二。” “嚣张!” 杨琼英一直觉得,萧景炎只是个动嘴皮的主儿。 即便那天在诗会上打翻了五皇子一群人,那也是五皇子他们太弱,而不是萧景炎太强。 毕竟,在此之前。 萧景炎给人的印象都是窝窝囊囊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 她毫不客气,提枪便战。 红缨枪如游龙探海,在白蜡杆的舞动下,转着圆圈冲着萧景炎戳了上去。 此招看似一条直线进攻,但是因为枪杆的盘旋,可以任意攻击目标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而且,可以随时变枪刺为棍击。 在枪法里,进攻性十足,极为难防。 萧景炎眼如鹰隼,待长枪上来,不躲不闪,直接出棍硬撼,朝着枪杆的上面重重地抽打了上去。 啪的一响,杨琼英的手心巨震,虎口开裂。 疼得她咬了下牙,刚要提枪还击,萧景炎已经提棍猛地戳来,棍头直抵她的颈部。 “你,你耍赖!” 杨琼英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萧景炎给打败了,气得眼圈都红了。 萧景炎收了长棍,轻声笑道,“赢就是赢了,怎么叫耍赖?” 杨琼英不服气道,“你就是力气比我大而已,抡起招数,你简直就跟田里面耕种的农夫而已,毫无章法可言。” 萧景炎摇了摇头,指点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上阵杀敌,不光拼的是技术,还有力气,谋略,胆气等等。你这枪法里,光有技术,也就是街头卖艺耍的花枪而已。要想上阵杀敌,还差得很远。真正的战场,枪法往往朴实无华,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没人给你机会,让你展示什么技术。” “你又没上过战场,你怎么知道这些?” 杨琼英收了长枪,被他戳进了心里,一下委屈的都哭了出来。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人敢说她的枪法不好。 即便是她的父母兄长,也不敢这么说话。 这时候,有人在旁边突然一喝,“说的好。” 只见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冲着萧景炎抱拳示意道,“我证明,九皇子所言极是。” 他看向了杨琼英,教训说道,“你就是从小被家人宠溺坏了,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还整天幻想着上阵杀敌。今天,九皇子给你点教训,正好让你长长记性。” 萧景炎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脑中搜刮着他的信息,抱拳招呼道,“杨五哥,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杨琼英的五哥,杨定远。 杨家七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此次随八皇子出征北獠的,便是老五杨定远。 “五哥,他欺负我,你还替他说话啊!” 杨琼英在哥哥面前耍起了无赖,输了也不认账。 “我是帮理而不帮亲!” 杨定远过去抓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奉老太君之命,特来抓你回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住在人家九皇子府上像什么样子?” 杨琼英噘嘴道,“我不回去,谁让他们说我来着。” 杨定远道,“爹娘现在都不能说你了是吧?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他揪着杨琼英的脖子,不由分说地要带她回去。 与萧景炎告辞道,“皇子殿下,多谢昨晚照顾舍妹。有时间在下设宴,请你喝酒。” “客气了。” 萧景炎笑着拱手,送兄妹两个离开。 杨琼英扔下了自己的长枪,与萧景炎交代道,“你答应我的,为我重新锻造一把长枪,不要忘了。” “忘不了!” 萧景炎弱弱在想,哥有一把长枪,一出枪便是要见血的,可惜现在不能给你。 杨琼英走后,府里面马上清静了很多。 萧景炎在王蕊儿的伺候下吃过早饭,忽听齐云樵上门来报,“东家,您真是太神了。汴京八艳都给了回信,说是这次会无偿出席慈善晚宴。她们还说了,看您有没有时间,找个地方先见上一面?” ------------ 第36章 黑心王八 汴京八艳? 王蕊儿惊讶地看着萧景炎,没想到一个狐狸精都不够,这个主人竟然招惹了八个? 八个顶流女明星要同时找我约会? 萧景炎同样是揉了揉脑袋,暗道潘巧巧这个钩子下去,终于是钓上大鱼了。 他把八份回帖接了过来,打开后一一看了眼。 字如其人。 通过一个人的字,往往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他要提前分析出她们的喜好。 董小婉,字体娟秀,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柳含月,字体舒展,有种婉约之美。 寇玉娇,字体锋利,有御姐之大气。 黄圆圆,字体圆润,有种丰盈之美。 马湘云,字体如画,有艺术细胞在里面。 顾秋波,字体妖艳,有妩媚之感。 李香菱,字体灵动,有俏皮之意。 萧景炎马上取了纸笔,在回帖上面各自提花词半首,当做是她们的出场费。 他跟齐云樵交代道,“你把这些回帖让人再送回去,就说是明天巳时我们斗气阁开张大典,届时邀请八位花魁来走红毯。到时候,自会相见。” “走红毯?” 齐云樵不解道,“这是何意?” 萧景炎淡笑道,“明天就知道了。” 他要同时和八位顶流约会,就得找个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借口,而不能单独去约。 谁在前,谁在后。 不管怎么安排,八位顶流都会有意见。 倒不如把她们的价值发挥到最大,正好借着开张的机会,和她们同时见面。 这样谁也不得罪,还能让她们为斗气阁宣传一下。 齐云樵马上去照办。 他走之后,萧景炎让蕊儿给他更衣。 王蕊儿一脸不开心道,“爷是要去见那些狐狸精吗?” “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萧景炎掐了掐她的脸蛋,教训道,“爷是要进宫面圣。” “这样啊?” 王蕊儿吐了下舌头,这才欢快地伺候起了他。 萧景炎拿这个管家婆也是没有办法了,是他脾气太好,让这个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老爷要泡妞,还得丫鬟同意吗? 他摇摇头,出门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梁帝正在翻看着金鹰卫这两天有关萧景炎的秘奏,当看见镇国公之女杨琼英在景园逗留一晚的消息后,梁帝下意识地抬了下眉,轻声哼道,“好你个老九,手段不错啊!和镇国公家都牵上关系了?” 他翻出了四皇子刚刚递的折子。 上面的意思是,萧景炎最近为国事操劳。 当为萧景炎定一门亲事,在身边伺候着他,也好分担萧景炎的压力。 这门亲事,本是太子所定。 正是户部侍郎吴德贵之女,吴金莲。 梁帝眉心一动,与身旁的总管太监陈文忠询问道,“大伴,你说把户部侍郎吴德贵的女儿,许配给老九,可般配吗?” 陈文忠一眼就能看出来梁帝在想什么,顺着他的意思道,“吴德贵身为户部侍郎,官居三品,也算是当朝重臣。九皇子殿下的母家出身不是很好,与三品大员的女儿结合,不算委屈了他!” 梁帝高兴道,“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想萧景炎和那些公侯之家走的太近。 这样的话就会让萧景炎脱离他的掌控。 吴德贵的身份正合适,不过是一介文臣,在朝中没有根底。 让萧景炎与吴德贵的女儿结合,对谁都不构成威胁。 出于十万两银子的情面,陈文忠还是帮萧景炎提了一嘴,“陛下,这桩婚事哪里都好,只是奴才听说这吴德贵之女作风有点不好。您把她许配给九皇子,怕是九皇子会不情愿。” 梁帝无所谓道,“女儿家未出阁的时候,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只要她嫁过来从此改正就行。再说了,这老九的作风也不怎么样。这两天刚出去,马上在教坊司找了好几次乐伎,朕都不稀罕骂他!他这个浪荡公子的模样,还有哪家的清白女子能看上他?” “对,对,陛下说的极是。” 陈文忠连连拍起了马屁。 这时候,听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告道,“启奏万岁爷,九皇子在外面求见。” “吆,正说他呢!他就来了。” 梁帝高兴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退下后,萧景炎很快走了进来,在殿中跪了下来,大声叩拜道,“儿臣萧景炎,请父皇安。” “猴崽子,朕和大伴刚才正聊起你呢!” 梁帝的心情不错,让人给萧景炎赐座。 萧景炎皱了下眉,看梁帝的样子似是要给他挖什么坑了? 他先禀奏道,“父皇容禀,儿臣打算在午门外搭建一处戏台,当作是我大梁第一届慈善晚宴的会场,所以特来请父皇旨意。同时,儿臣想要父皇为儿臣赐两幅御笔,恳请父皇泼墨挥毫。” 萧景炎说的事情,四皇子已经禀告给了梁帝。 梁帝正愁国库空虚,没有钱粮跟獠军交战。 萧景炎的这个慈善筹钱的法子,正合他的心意,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他拿出了一份手书,让陈文忠交给了萧景炎道,“朕已经知晓此事,你拿着朕的手谕尽心去办即可。” “儿臣代泽州灾民,叩谢父皇了!” 萧景炎又跪在了地上,给梁帝磕了个响头。 梁帝好奇问道,“不知道,你要朕为你题什么字?” 萧景炎拿出了自己的狗爬草纸,呈给了梁帝道,“第一件是准备奖赏给此次慈善晚会捐款最多的人,乃四个字,天下首善。第二件是儿臣的私心,儿臣在状元街开了一家文社,名曰斗气阁,明天就要挂牌开张。儿子思来想去,只有父皇题的牌匾,才能让儿子的文社名动大梁。” 梁帝哼笑道,“你小子真是猴精,做生意做到父皇头上了?” 萧景炎拍起了马屁道,“主要还是因为父皇的字好!儿臣倒是能花高价请上一个名家写字,但是放眼整个大梁的书法界,谁能与父皇的御笔争辉?这些所谓的书法家见到父皇,也只能是高山仰止。如萤火面对皓月,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的倒也不错。” 梁帝被他吹捧的一阵舒坦,当下应下了这两幅字。 陈文忠佩服的看着萧景炎,暗道这小子拍马屁的境界都超过我了? 文绉绉的,没有一点酸气。 若非是皇子,咱家都想收你当个关门弟子了。 萧景炎禀奏完,梁帝也说起了自己的事情道,“老九啊!你今天也有二十吧?” “父皇记得不错,正好二十了。” 萧景炎暗叫不好,老家伙这是要出招了。 梁帝点头道,“二十了,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父皇在把你这个年纪,儿女都已经满地跑了。今天你四哥上了折子,说是要为你张罗一桩婚事。朕看他选的这个姑娘不错,于是就想给你张罗一下。”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萧景炎心头一紧,直觉不好,老四这是要给他挖坑了。 果然,梁帝马上说道,“是你的旧相识,听说与你之前还有婚约?她叫吴金莲,是当朝户部侍郎吴德贵的女儿!” 纳尼? 金莲? 萧景炎一下愣在原地,心里把四皇子的祖宗八代骂了一遍。 老四啊! 老四! 你果然是个黑心王八。 这种女人你都敢做媒啊! ------------ 第37章 绿帽子皇子 萧景炎在脑子里认真地研判了下拒绝梁帝的后果。 首先,梁帝已经答应了他赐字的事情。 他要是不答应梁帝,势必会扫了梁帝的兴致。 第二,梁帝选择吴家。 无非是怕他和朝中权臣结合,将来不好控制。 他要是拒绝,势必会引起梁帝的警觉。 第三,这件婚事是四皇子保举的。 他要是拒绝,还会破坏与四皇子刚刚建立起来的同盟关系。 不管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他都不能拒绝。 梁帝见他半天不说话,紧着眉心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萧景炎连忙摇头道,“没有,儿臣不是不愿意。儿臣只是觉得,之前刚退了吴家的婚,现在又要跟人家提亲,儿臣担心吴家不肯接受。” 梁帝大喜道,“只要你愿意即可,吴家那边父皇自有安排,不怕他们不同意。” 萧景炎还能说什么,只能跪地叩拜道,“儿臣叩谢父皇赐婚。” 梁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老九啊!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父皇很是为你欣慰,也很看好你。等慈善晚会的事情结束,父皇便为你筹办婚礼,你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到时候你要是在泽州再干出一番政绩,父皇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可不要辜负父皇的这一片劳苦用心啊!” “父皇放心,儿臣绝不辜负父皇所托。” 萧景炎下了保证。 梁帝满意大笑,“好,父皇这就为你题字去!” 眼见萧景炎这么听话地当了他的狗,梁帝的心情大悦。 他让陈文忠铺好纸笔,当场在上面泼墨挥毫起来。 萧景炎的脑中一阵恍惚,突然想起了杨琼英。 他刚刚答应人家姑娘,永不相负。 结果,转眼就娶了别的女人。 虽然这个世界允许三妻四妾,但是家里的正妻只有一位。 权贵人家,哪里会让自己的女儿再去做妾。 他要是一结婚,基本上断了和权贵之家联姻的希望了。 琼英,希望你不要怪我! 萧景炎在心里叹了口气,穿越至此,死里求生,步步都是杀机,他哪里有什么权利去谈什么恋爱! 这两天的福华只是水中浮萍,毫无根基。 他还没有被短暂的享受冲昏头脑,这一切不过都是建立在梁帝的利用上面。 一旦梁帝觉得他不可重用,有谋逆之心。 马上就会放弃他这颗棋子,到时候他只会死得很惨。 只有当他真正掌握权利的时候,才有资格谈情说爱。 梁帝下笔后,萧景炎和陈文忠站在一旁侍奉。 虽然早知道梁帝的书法是路人水平,但是萧景炎在一旁还是把马屁拍得啪啪作响。 什么笔走游龙,苍劲有力,下笔入神,书仙下凡。 陈文忠都不觉惭愧地退避三舍,没事就对着萧景炎的裤裆瞄上几眼,总是忍不住想收他当关门弟子。 四皇子的府上。 五皇子萧景晖得知四皇子给萧景炎做媒后,气得当场就叫了起来,“四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那小子都骑到老六的头上拉屎了,你竟然不惩罚他,还替他做媒?” 六皇子萧景文垂着脑袋,同样是满心的憋屈。 他今天叫上老五,是来找四皇子告状的。 萧景炎当众打了张少堂,那就是打他的脸。 谁知道,四皇子不急不躁,竟然还谈起了给萧景炎提亲的事情。 见两个兄弟都拉着脸,四皇子摇着扇子,轻声笑道,“行了,皇兄不逗你们开心了。我做这件事情,目的正是为了惩罚萧景炎。” 嗯? 惩罚? 萧景晖和萧景文全都有些懵逼地盯着他。 “你给他做媒提亲,反而是惩罚他?你怎么不这么惩罚我呢?” 五皇子一脑袋雾水。 “你不是早就成婚了吗?还用我做媒?” 四皇子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最近杨家的那位大小姐与萧景炎走得很近吗?” 五皇子道,“听说了,据说她还在萧景炎的府上住了一晚呢!” 四皇子点头道,“这就对了,杨家这是要拉拢萧景炎的节奏。要是让他们勾搭在一起,我们要想再动老九可就不容易了。” “四哥所言极是啊!” 萧景晖和萧景文终于反应了过来。 四皇子道,“所以,我就给老九保媒,让吴家的那个骚蹄子嫁给萧景炎。这样的话,不但可以通过吴家加强对萧景炎的控制,还能让萧景炎成为全城权贵的笑柄,岂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高!” “高明啊!” 萧景晖和萧景文闻言,皆是醍醐灌顶,仰头大笑了起来。 萧景晖道,“那个吴家的大小姐风流惯了,不知道和多少权贵都搞在一起过。老九的这顶绿帽子,怕是要顶到房梁上去了。” 萧景文担心道,“万一老九拒绝呢?” 老四摇着头,自信道,“不会,老九现在没有抗旨的资本。为了保命,即便打碎了牙齿,他也会往肚子里咽的。” “要是这样,那我们兄弟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五皇子高兴地都跳了起来,“这顶绿帽子,他戴定了!” 六皇子给他出了个更馊的主意道,“老五,趁着老九结婚之前,咱们何不再给他戴上两顶帽子呢?” “老六啊!你可真是损到家了!” 萧景晖大笑道,“话说回来,那个吴金莲长得还是蛮有姿色的。跟她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那兄弟这就去约她。” 萧景文贼笑着起身,与四皇子问道,“四哥,你要不要来?” “你俩别闹得太过火了。” 四皇子笑着摇头,不参与,但是并不阻拦。 这两天,萧景炎的风头出得太盛了,眼看着都要压过他一头。 是得找个由头,压一压萧景炎了。 吴家府宅里。 此刻也是被此事搅得鸡犬不宁。 吴金莲趴在桌子上大哭道,“爹,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嫁给这个废物,窝囊废,暴力狂!你难道没看见,上次他把女儿打得多惨?他都跟咱们退婚了,凭什么女儿又要嫁给他啊?” 吴德贵的夫人曹氏,也是破口大骂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皇家也得讲道理吧?咱们的一百万两银子也出了,婚也退了,凭什么现在又要把我闺女嫁给那个废物啊?” “你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啊!” 吴德贵在一旁急的直劝,专门关了窗户,把屋子内外的下人全部赶走。 他无奈地劝道,“这个九皇子之前是个废物不假,但是这两天他已经彻底变了,还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准备派他去泽州赈济灾民。以我看,他将来飞黄腾达也是说不定的。” “狗屁!” 曹氏大骂,“昏了你的头了,难道你不知道泽州是个大火坑吗?到时候,他办事不力,被皇上怪罪。不但会惩罚他,连咱们家也会牵扯进去,说不定还会有抄家灭门的风险。” 吴金莲也是哭哭啼啼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废物就是废物,怎么都不会扶上墙的。反正女儿宁死也不会嫁给他,爹想嫁,自己嫁给他吧!” “胡闹,胡闹!” 吴德贵教训道,“你们两个妇人之见,懂什么利害关系?此事是四皇子通知我的,由他做媒,已经呈请了陛下圣决。如果陛下下旨,那就是圣命。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拒绝陛下的旨意?” 吴金莲和曹氏一时都语塞地闭上了嘴巴。 母女两个见说不过他,使出女人的绝招,全都大哭大闹了起来。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些?” 吴德贵被她们吵得一阵头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个时候,外面的下人突然通禀道,“老爷,六皇子让人传话。说是在文轩楼有个诗会,要请小姐参加。顺便,跟小姐聊聊婚事?” “六皇子?” “这个时候他凑什么热闹?” 吴德贵警觉了下。 曹氏却是马上来了精神道,“说不定,六皇子看上了咱家闺女,他不是也没有娶妻吗?” 吴金莲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道,“没错,六皇子一直对我心存爱慕,经常借故与我亲近。他肯定是听说了此事,找我来商议对策来了。” 吴德贵却是摇头道,“多事之秋,你还是不要乱跑了,乖乖待在家里,免得惹出祸事。” 曹氏骂道,“你没本事阻止此事,还不让女人找人帮忙了?” 她拉起了女儿的胳膊,支持道,“金莲,娘支持你。你找六皇子好好说说,看他能不能帮你?如果他对你真的存有情谊,嫁给他总好过嫁给九皇子那个废物。” “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办。” 有了曹氏的点头,吴金莲二话不说回了闺房里收拾了起来,穿了一件露骨的齐胸襦裙,叫上丫鬟出了门。 吴德贵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叫来了下人偷偷跟着女儿。 专门嘱咐下人,若有事情,马上回来跟他禀告。 ------------ 第38章 兄弟妻偏要欺 萧景炎离了皇宫后,路过便宜岳父的家里,本来想进去打个招呼。 结果,他正好碰见了刚刚出门的吴金莲。 萧景炎喊停了马车,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会。 只见这位未婚妻打扮艳丽,像是要赴什么约会? 萧景炎眉心一紧,让车夫先回去。 他下了马车,混在人群里跟上了吴金莲马车,一路到了文轩楼的下面。 身为一个专业的特工,他的跟踪技术是专业级的。 梁帝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一部分跟着马车回去,一部分被他彻底甩掉。 他藏在文轩楼的后面的巷道里,一直盯着吴府的马车到了下午。 文轩楼三楼。 吴金莲在六皇子和五皇子甜言蜜语的攻势下,已经喝得迷迷糊糊。 她还以为这里有很多人参加诗会,结果只有六皇子和五皇子两个人。 五皇子已经结婚,不是吴金莲的目标。 她只对六皇子表示了亲近之意,与他哭诉着自己的遭遇,求六皇子帮忙。 六皇子拍着胸脯告诉她,说是这次找她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他一边劝酒,一边咒骂着萧景炎,为吴金莲打抱不平。 吴金莲的心,彻底被他俘虏。 一壶黄酒下肚,吴金莲的身子发沉,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 她虽然浪荡,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底线在哪里。 暧昧可以搞,但是身子绝对不能失。 她扶着桌子要走。 六皇子和五皇子淫邪地对望了眼,浪费了一天时间,哪里能让这个到手的猎物离开。 六皇子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搭在吴金莲的肩膀上劝着她道,“莲妹,你着什么急,咱们再喝一杯。” 吴金莲摇着头道,“不行,天色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爹会打死我的。” 她甩开六皇子的手,挣扎着要走。 “莲妹,你真的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六皇子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让吴金莲打了个冷颤,马上惊醒了过来。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道,“六皇子,您喝醉了!” 六皇子贪婪地吻着她的玉背,嗅着她的味道,躁动说道,“莲妹,实话告诉你,本皇子的心里早就有你了。本来,我是要上你家里提亲的,谁知道让老九抢了先。你放心,只要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老九肯定会选择放弃的。不要走,留下来好吗?” 吴金莲心动了下,犹豫着看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起身道,“我支持你们在一起,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他跟六皇子使了个眼色,佯装出了门离开。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吴金莲和六皇子两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吴金莲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地失守。 六皇子的双手,已经摸到了她上身的丰盈处。 双手用力抓起,连连赞叹道,“莲妹,你的身材真好。真软,真大!” “皇子殿下,您真的喝醉了。” 吴金莲满脸涨红,心脏狂跳。 六皇子转过她的身子,正面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往后面坐在卧榻的上面,一张脸饥渴地埋在了她的峰谷里道,“我没醉,我很清醒。莲妹,我要娶你。我要让你当我的王妃,我要你成为京城最有权势的女人。莲妹,我好难受,给我好吗?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吴金莲彻底动摇了,心中迷乱道,“六皇子,您真的会为我负责吗?” “当然,我发誓!” 六皇子的嘴,吻在了吴金莲的唇上。 两个人滚在了卧榻的上面,干柴烈火彻底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吴金莲生涩的配合着六皇子。 在他的攻势下一溃而散,终于丢掉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她疼的哭了出来。 结束后,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感觉一切发生的好快。 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六皇子就完了。 她扯过来凌乱的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心虚的抱着六皇子问道,“六皇子,您真的会娶我的吧?对吗?” 六皇子穿戴着自己的衣服,冷冷笑道,“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不过,你得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吴金莲松了口气,满意的贴在他的身上。 六皇子道,“我五嫂最近怀孕,五哥好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你为我尽一下兄弟之情,只要把他伺候好了,我会接你进府做妾的。” “做妾?” 吴金莲怔了一下,错愕地盯着他道,“刚才,你说的是让我当正妻的啊?” “正妻?” 六皇子不屑大笑道,“凭你这样浪荡的名声,也配做我萧景文的正妻?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呢!” “你,你骗我?” 吴金莲自知被骗,生气地扯住了他的胳膊,大叫道,“混蛋,畜生。你把我睡了,你要对我负责,我要你娶我当正妻!” “贱货,你给老子松手!” 六皇子一把甩开了她,厉声呵斥道,“你再给我纠缠,本皇子就弄死你。” 五皇子这时候推门而入,猴急地询问道,“老六,你完了没啊?要把五哥憋死啊!” “完了,完了,该你了!” 六皇子冷冷一笑,把吴金莲交给了五皇子。 吴金莲生气地起身大骂,“萧景文,你个混蛋,你是个畜生。我要告诉我爹,我要让我爹上奏告你!” 她知道萧景文是不会娶她的,纯粹只是玩她。 谁喜欢她,会让别的男人碰她? 萧景文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响,把吴金莲打翻在了卧榻的上面。 他哪里还有半点的柔情蜜意,恶狠狠地冲着吴金莲教训道,“贱货,你给我老实一点。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让皇上知道,我们就说是你勾引我们的。皇上念及骨肉之情,肯定不会处罚我们。但是你呢!勾引未婚夫的兄长,辱没皇家的颜面,按律可是要抄家灭门的。” “你胡说,是你主动撩拨我的,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吴金莲气得浑身发抖。 六皇子冷笑道,“我撩拨你?正经女人哪个会穿得跟你一样暴露?你还不是过来主动求着我撩拨你?再说了,你的名声在外,谁不知道你是个骚浪蹄子?你猜皇上会信你还是信我们?” “你混蛋!” 吴金莲彻底哑然,只能埋头大哭,痛恨自己信了六皇子的鬼话。 五皇子坐在了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算了,莲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想开一些。只要你伺候好我们,我们将来会好好地照顾你的。到时候,老九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兄弟给你撑腰。” “你滚开!” 吴金莲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本来就不情愿五皇子,觉得他长得跟肥猪一样,看他一眼都恶心。 “贱人,你敢给我甩脸子?” 五皇子被她给激怒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狠狠地摁在了卧榻上面。 “住手,你放开我!” 吴金莲拼命挣扎。 啪的一响。 五皇子重重地抽在了她的脸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这个骚蹄子还挺犟!” 五皇子躁动地脱起了衣服。 六皇子淫笑道,“五哥,你好好享用,我到下面喝口茶去。” “去吧!去吧!” 五皇子挥了挥手,有些肥胖的白肉身子露出,猴急地压在了吴金莲的身上。 ------------ 第39章 借你的命一用 三楼的包房里,不时传出五皇子癫狂的叫骂声,“萧景炎,你没有想到吧?你的未婚妻正被老子压在身下,皇兄给你好好调教一下她。等你们结了婚,她也有经验好好伺候你。” “妈的,让你得罪老子,老子弄死你媳妇!” “爽,你媳妇可真是润啊!” 他只骂了五六句,话音未落,身子便瘫软的趴在了吴金莲的身上。 妈的! 什么破药,一点都不管用。 五皇子骂骂咧咧地穿上了衣服,把吴金莲一个人扔在了包房里离开。 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五皇子和六皇子同坐一辆马车离开。 吴府的车夫见吴金莲迟迟没有出来,着急地上楼查看。 他拍了拍门,在外面喊道,“小姐,您在里面吗?” 吴金莲晕晕沉沉地起来,连忙拉过衣服穿了起来,冲着外面慌乱喊道,“我在里面,你在楼下等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马夫听着她的话带着哭腔,想起了老爷的交代,赶紧下去让人去请老爷过来。 “混蛋,一群混蛋!” 吴金莲穿上了衣服,坐在卧榻上面看着垫子上带血的玫瑰花。 双手抓着凌乱的长发,彻底疯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事,对着窗外一阵恍惚,以为这都是做梦。 六皇子一定会娶她,不会骗她的。 她光着脚冲到了窗前,往下面看了看马车,想把六皇子喊回来。 她爬到了窗户上面,对着外面哭声大喊,“六皇子,你回来。你说过要娶我的,你给我回来。” 车夫在下面见到了她,急得拼命大喊,“小姐,快进去,快退回去啊!” 他着急地冲进了茶楼。 吴金莲跟疯了一样,只是扯着嗓子嘶声哭喊,“我的身子脏了,我没脸再见人了。六皇子,你个混蛋,你骗了我啊!” 房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一个身穿茶馆小厮衣裳的人走了进来,从里面把门栓插上。 吴金莲惊得裹住了衣服,急忙大叫,“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来人抬起了头,一双眸子冰冷的盯在她的身上。 吴金莲惊吓大叫,“是你?萧景炎?” 萧景炎的神色如铁,“金莲,我的未婚妻,你受苦了。你想不想报复他们?” “你,你都知道了?” 吴金莲满脸涨红,心虚地攥紧了手心,哭声骂道,“我当然想,可是你有胆子对付他们吗?你个窝囊废,你刚才是不是躲在外面?你知道他们侮辱你的未婚妻,你却连门都不敢进来,你就是个废物!” 她歇斯底里地指责起了萧景炎,把心里面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萧景炎的身上。 “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萧景炎的眼神冰冷道,“不过,得借你一样东西。” 他迈步往前,逼近了吴金莲。 “什么?” 吴金莲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得抬起手,着急喝止道,“你站住,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 萧景炎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吴金莲惊吓大叫,“你别过来,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她慌乱地把腿收回,想要跳回屋里。 但是萧景炎已经闪身到了墙后,侧着身子冲着她推了一把。 “救命啊……” 吴金莲惨叫一声,身子往后面一仰,从三楼咻然坠落了下去。 砰的一响,地面震动。 天色已黑,萧景炎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 下面马上围聚了一群人,惊吓地嘶声大呼道,“有人跳楼了。” “快喊人过来啊!” “吴家小姐坠楼了。” 吴家马夫刚冲进茶楼,还没有爬到三层,听到外面的人惊呼后,又惊吓地爬了下去。 萧景炎打开门栓,趁机从包房里溜了出去。 他混在人群里,确定吴金莲死掉后,这才悄然离开了茶楼。 到了街上,走小路回了景园。 他没有走门回去,而是找了个地方翻身过去。 他脱了身上的小肆衣服,还有手上做的临时手套,脚套去了后院。 借着跟工匠说话的功夫,一把扔进炉子里烧了个干净。 一切正常,没有半点纰漏。 他回到书房后,被里面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杨琼英趴在他的书桌上睡得打着娇鼾,脸上带着泪痕,把下面的纸都染湿了一片。 纰漏! 他皱了下眉,想了下应对之策,拍着杨琼英的肩膀叫醒了她,“琼英,快醒醒。” 杨琼英睁开了眼睛,猛地打了个冷颤,盯着他站起了身子。 “你,你回来了啊?” 她抹了下眼泪,慌张地掩饰了下。 萧景炎装作抹了把头上的热汗,跟她问道,“你多会儿来的?我就在家里啊?” “在吗?” 杨琼英瞪大眼睛道,“可是我问福伯,福伯说你还没有回来啊?” “哦,天太热,我在地窖里睡了一觉。” 萧景炎编造了个理由道,“福伯估计以为我没有回来,我中午就回来了。” “这样啊?” 杨琼英抽了抽鼻子,坐下来娇嗔问道,“我听兄长说,皇上为你赐婚了?” “你知道了啊?” 萧景炎摸了摸脑袋,想来她也是为了此事来的。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杨琼英嗔怪地盯着他。 萧景炎无奈的解释道,“我拒绝了,但是皇命不可违,最后让父皇驳回了。” “所以,你就要娶那个骚浪蹄子?你难道不知道,她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吗?” 杨琼英生气喝骂,又哭起了鼻子道,“谁昨天跟我击掌发誓,两年后要娶我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琼英,对不起。” 萧景炎垂下了头,暗道你别急,明天你就不会生气了。 “你混蛋!” 杨琼英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哭着鼻子从书房里冲了出去。 萧景炎捂着脸,追出去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杨琼英对他用情这么深了? 两个人之前一直都没有交情,只是在诗会上才交集了一次。 他一直都以为杨琼英是女儿家追星的心态,谁知道她是真的动情了? 福伯这个时候过来,见到了萧景炎后,躬身说道,“爷,杨小姐在书房里等了你一下午了,小人还以为你没有回来。” 萧景炎盯着他专门道,“我刚才已经跟杨小姐解释过了,我在地窖里躲了会儿热,中午便回来了。” “属下明白。” 福伯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地窖里凉,爷以后在里面睡觉要加一张被子。” “知道了!” 萧景炎点点头,让他退下。 聪明人讲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如果有人查起来,还得让福伯给他当个证人。 ------------ 第40章 讨还公道 第二天早上,吴金莲跳楼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萧景炎还在睡梦中,早早地被福伯喊醒,“皇子殿下,您起来没?杨小姐找你!” 他的话音未落,房门便被一把推开。 杨琼英闯进了屋里,盯着萧景炎惊叫道,“坏人,你的媳妇娶不了了。” 萧景炎坐起了身子,故作好奇道,“怎么了?为什么啊?” 杨琼英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紧着眉道,“吴金莲昨晚跳楼了。” “什么?” 萧景炎跳了起来,惊声问道,“为什么啊?” 杨琼英摇着头道,“具体原因还不知道,传说是她被五皇子和六皇子糟蹋了。受不了屈辱,所以跳楼了。知府昨晚带人已经验过现场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们怎敢如此?” 萧景炎暴跳如雷,按照昨晚的预演,外衣都没有穿,到了外面拿上长枪就要出门。 杨琼英急忙伸手拦在了他的前面道,“你要去干嘛?你冷静一点啊!” “欺人太甚了!” 萧景炎提枪大喝,“这事情,让我如何能忍?” 他冲着福伯大喝,“还愣着干嘛?备马,老子要去杀了那两个畜生。” “爷,冷静啊!” 福伯也是着急劝了一下。 “不听话是吧?” 萧景炎直接去了后面的马厩,牵出一匹马放上马鞍,一个翻身上去。 “萧景炎,你疯了吗?” 杨琼英见拦不住他,急得也跑到后面牵了匹马,追着他出了门去。 五皇子的府宅外面,已经被大批的禁军包围警戒。 萧景炎提枪跨马而来,让门口的一队禁卫军提枪拦了下来。 守门的将领着急呵斥道,“来者何人?敢当街纵马提枪?你要造反吗?” 萧景炎勒着马头,提枪直指着他道,“我乃九皇子萧景炎,快点给老子让开,老子要进去宰了萧景晖!” “九,九皇子?” 禁军将领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抱拳劝道,“皇子殿下,您冷静一些。案子还没有查清楚,您不要听外人乱嚼舌根子啊!” 他们显然已经知道,皇上把吴金莲许配给萧景炎的事情。 “还要查什么?萧景晖杀了老子的未婚妻,老子要让他偿命!” 他双腿猛地拍了下战马,伸出长枪抽开了将领,纵马从禁军的围堵下面冲进了五皇子的府宅里面。 “萧景晖,你给老子出来!” 萧景炎在府里面大骂,吓得五皇子府上的仆从纷纷避闪,不断惊叫。 禁军将领带人跟在后面,着急叫道,“皇子殿下,五皇子不在府里。陛下昨晚就把他传到宫里面了,您在这里闹事也没有用处啊!” 萧景炎拍着战马,已经来到了前堂。 一个身穿轻薄锦衣,面容姣好的女子,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被他吓得直叫,“你,你是何人?胆敢带兵器闯进皇子的府宅?” “你莫要怕,我乃九皇子萧景炎。我是来找萧景晖算账,不关你的事情。” 萧景炎饶是见惯了美女,还是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下。 虽然她大着肚子,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她姣好的身材,还有雪一样润白的皮肤。 女子强作镇定了下来,与他挺直了腰板,正色喝道,“我乃五皇子的正妻,定国公的女儿司马倾城。我夫君受陛下召见,昨晚便去了宫里。你无故提枪上门,惊扰皇嫂,该当何罪?” 司马倾城? 萧景炎皱了下眉,暗道到底是国公家的大小姐。 面对危险从容不迫,比五皇子可要强得多。 他翻身下马,抱拳喝道,“皇嫂恕罪,实在是皇兄欺人太甚。欺辱我未婚妻在先,然后逼我未婚妻跳楼。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夫。” 他翻身上马,勒转马头,手提长枪从赶过来的禁军里面冲了过去。 “夫人恕罪,在下看护不周,让夫人受惊了。” 禁军将领急忙抱拳跪下赔罪。 “将军请起!” 司马倾城抬手示意他起来,好奇问道,“传闻这个九皇子是个废物皇子,为何今日一见,如此英勇?” 将领摸了摸脑袋,尴尬笑道,“让夫人见笑了,末将也是这样以为的。九皇子今日的样子,着实把末将给吓到了。” “没事了,你退下吧!” 司马倾城让将领带着手下的兵卒离开了内宅,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半天,脑子里都是萧景炎提枪跨马的模样。 六皇子府上,萧景炎照例转了一圈。 他知道,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进了宫。 但是还是要走上一趟,争取把这个事情闹得再大一些,让全城和全大梁的百姓都知道。 杨琼英在六皇子的府宅门口堵住了他,娇声喝止道,“你闹够了没有?” 萧景炎对天痛哭道,“他们如此辱我,要是不要一个说法,我还如何在这世上活下去?” 萧景炎手上的长枪一转,猛地戳在了六皇子府宅门口的石头狮子上。 枪头正中狮子嘴里的石球。 砰的一响,把石球从狮子嘴里震飞了出去。 在场将士,无不是吃了一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 杨琼英跨马上前挡住他,生怕他闯出什么祸事。 萧景炎却是勒住马头,原地掉头离去。 骑术极好,让杨琼英都吃了一惊。 他去了吴家府宅。 吴府门口,同样是大批的禁军持刀警戒。 他们拦住了萧景炎,大声喝令道,“站住,陛下有令,进出吴府者杀无赦,赶紧离开这里!” 府宅的大门紧闭,里面隐隐有哭声传出。 萧景炎跨马在外,冲着府中大喝道,“吾乃九皇子萧景炎,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的女儿讨还一个公道。” 他没有进去,而是掉头去了皇宫。 御书房里,五皇子和六皇子跪在里面。 屁股上血肉模糊,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四皇子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兄弟,一阵的眉头紧锁。 汴京知府吴樽友站在一旁,吓得直抹着头上的冷汗。 五皇子趴在地上,大声哭嚎道,“父皇,儿臣承认,儿臣和六弟是醉酒跟吴小姐发生了关系。可是儿臣并没有要害死她啊!是她一时想不开跳了楼,跟儿臣和六弟没有关系啊!” 六皇子也是大声哭嚎道,“对,没错。是吴小姐主动勾引我和五哥的,是她说自己心里郁闷,想要我们陪她喝酒。结果喝多了,就发生了不堪的事情。儿臣也不想这样,是她自己要跳楼的啊!” “都给朕闭嘴!” 梁帝气的大吼了一声,转头跟吴樽友问道,“现场都查验清楚了吗?” 吴樽友躬身禀告道,“回陛下的话,仵作和捕快们已经查验清楚了。情况如两位皇子说的一样,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吴小姐是自己爬上了窗台,一时失足坠楼而亡,身上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伤口。” “你们真是把朕的脸面都丢尽了啊!” 梁帝气得把茶碗端起,狠狠地砸在了五皇子和六皇子的面前。 砰的一响,瓷片迸溅。 里面的茶水,溅了两人一脸。 “父皇饶命!” “儿臣错了,还请父皇饶命啊!” 两人吓得夹紧了双腿,连连在地板上磕着响头。 四皇子这时候站了出来,为两位兄弟求情道,“父皇息怒,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好吴家,把五弟和六弟从里面摘出来。这样的话,才能保住我们皇家的颜面。” 梁帝也是这么想的,比起一个臣子的女儿,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本来,他是打算用吴家之女笼络住萧景炎。 结果还没有给萧景炎保媒,这两个畜生儿子却把人家逼死了? 梁帝现在满是惭愧,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景炎。 这时候,有太监进来,在陈文忠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梁帝没好气地大骂道,“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 陈文忠马上带着小太监跪在地上禀奏道,“回皇上的话,九皇子跨马提枪,刚才闯进了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府宅里去了!” “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紧张的瞪大了眼睛,失声叫了出来。 五皇子急问道,“可有出事?” 他不由得担心起了自己的妻子。 她还大着肚子呢! “没有,没有出事。” 陈文忠摇着头道,“九皇子只是戳烂了六皇子府门口的一只石狮子的嘴巴,现在正在宫门口求见陛下呢!” 我的狮子。 六皇子心疼的眉头直皱。 这一对狮子可是他专门从江南运来的。 梁帝一阵头疼,冲着两个畜生儿子大骂道,“全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朕真是恨不得宰了你们。” 他拂拂手,让一行人先退下,然后让陈文忠宣萧景炎入宫觐见。 ------------ 第41章 挚爱贤妻,赔钱 御书房里,萧景炎给梁帝跪在了地上。 他抱拳挺身,哭声大喝,“父皇,儿臣请您赐死!” 梁帝故意装着糊涂道,“这是从何说起啊?” 萧景炎悲愤道,“五皇兄和六皇兄欺人太甚,儿臣已经没脸见人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都听说了?” 梁帝沉声道,“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这是对你两个皇兄的污蔑。朕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两个皇兄并未侮辱那个吴家小姐。是她故意坐在窗台上,想以死威胁你两个皇兄帮她和你退婚。结果没有坐稳,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当时没有外人在场,这件事情便以讹传讹,让别有用心之人传得不像样子了。” 在萧景炎的意料之中。 梁帝果然为两个畜生儿子打起了掩护。 他之所以在乎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因为两人背后的母家。 五皇子的母家是福州巨富,手里掌握着盐业,还有大梁的对外贸易。 最为关键是,大梁水师精锐皆是五皇子母家的人。 六皇子的母家乃苏州巨富,手里掌握着大梁国一半的粮米供应。 正所谓,苏湖熟,天下足。 苏州和湖州两地,堪称是大梁的粮仓。 不管是出于皇家的颜面,还是背后的利益关系,梁帝都不会重办此事。 萧景炎的目的并非是要杀了他们。 他自问没有这个能力,只是想借此给自己要一些好处。 他羞愤地禀奏道,“事实已经不重要,没人会在乎事实是什么。他们只会觉得,儿臣可以随便被人欺辱,随便被戴绿帽子的窝囊废。父皇要是不给儿臣一个说法,儿臣便再无面目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一死以全名节!” 梁帝黑下了脸道,“那你想要什么说法?” 萧景炎重新跪在了地上道,“父皇既然已经将吴金莲许配给儿臣,那儿臣便要以妻之名厚葬她。如此,方可验证真相。保全我皇家的颜面,堵住外人的悠悠之口。五皇兄和六皇兄,必须得出这一笔丧葬费。” 就这? 梁帝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来要命的,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要银子? 真是掉钱眼里了! 他撇了萧景炎一眼,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如果我们皇家悔婚,正好验证了外面的流言。你给吴金莲一个名分,也算是朕给吴家一个交代了。” “朕答应你。” 他同意了萧景炎的意见,询问说道,“你想要多少补偿?” 萧景炎道,“吴小姐本可成为儿臣的挚爱贤妻,之前儿臣到吴家退婚,还拿了人家一百万两银子。现在人家女儿死了,总是要赔偿人家。所以,两位皇兄每人至少要出一百万两银子。” 嚯! 你可真敢狮子大张口! “朕,答应你!” 梁帝对这个赔偿没有意见,反正不是花他的钱。 他冷下脸教训道,“但是你这次做得也太过分了一些,提枪纵马,私闯皇子府宅,这可是大罪。” “儿臣愿意受罚!” 萧景炎跪在地上,知道梁帝这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打法,现在要开始给他上大棒了。 梁帝转而道,“不过,念你不明真相,护妻心切,朕便饶过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朕定会重重责罚,绝无二话。” “儿臣多谢父皇。” 萧景炎感激涕零,当场大哭了出来,一副被梁帝牢牢掌控在手里的表现。 梁帝对此非常满意,拂手让他退下。 他让人把五皇子,六皇子他们又叫了过来。 四皇子着急问道,“父皇,九弟说什么了?” 梁帝冷着脸道,“他要朕杀了老五和老六,为他的挚爱贤妻报仇雪恨。” “什么?” “贤妻?”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吐血,吴金莲要是贤妻,野鸡也能从良了。 俩人皆是着急大呼道,“父皇,你可不能听他的啊!” “父皇,他们不是还没有成婚吗?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婆,儿臣再还给他一个便是。” 四皇子跟着求情道,“父皇息怒,老五和老六对你一向恭孝有加,您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他们吗?” 梁帝白了他们一眼道,“两个畜生而已,不顾人伦纲常,辱没弟妹,杀了有何可惜?” “父皇饶命,我们知道错了啊!” “请父皇饶我们一命啊!” 老五和老六见梁帝认真的样子,全部都吓得大哭了出来。 梁帝厌恶地撇了他们一眼道,“行了,朕已经说服老九了。你们拿五百万两银子出来,这件事情就算这么了了。老九照旧给吴家小姐一个名分,相信吴家和外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我们同意!” “这就好,这就好!” 两人皆是松了口气,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陈文忠在一旁皱了下眉,心道好嘛,这位万岁爷在中间还吃回扣呢? 明明是两百万两,这一转手成五百万两了! 梁帝挥挥手,让这两个畜生儿子退下。 他跟吴樽友交代道,“吴樽友,你知道该怎么结案了吧?” “陛下放心,臣明白。” 吴樽友赶紧躬身回话道,“吴家小姐是失足坠楼,与两位皇子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并无对吴小姐造成任何的伤害。不过出于皇室的同情,还是让九皇子殿下给吴小姐一个名分,让她入皇室的宗谱。” 梁帝满意道,“吴家小姐英年早逝,实在可惜。朕特赐封她为青阳郡主,赐封她的母亲曹氏为二等郡夫人,赐封她的父亲吴德贵为青阳男爵。一切丧葬事宜,交由九皇子操办。“ “臣,领命!” 吴樽友跪拜,没想到死个女儿有这么多的好处,搞得他都想献祭一个女儿。 他告退后,直接去了吴府。 两个人挂着一个郡望,渤海吴氏,算是本家。 由他出面调节此事,正是合适。 他过去后,萧景炎正在府中。 吴金莲的案子未结,尸体还放在知府衙门里。 曹氏掩面大哭道,“是我害了莲儿,是我害了她啊!” 吴德贵一阵叹息。 即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办法追究下去。 萧景炎取出一百万两银票,放在了桌上道,“岳父,当初我跟你们退婚,拿了你们一百万两银子。现在金莲被两个畜生害死,我暂时无法为她主持公道,银子还是还给你们。不过,我已经禀奏父皇,给了金莲一个名分。她会入皇室宗谱做我的正妻,也会葬在皇陵里面。父皇应该对她还有别的封赏,你们节哀吧!她的丧事,我会在府上操办好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走。 吴德贵急忙拦住了他,惭愧说道,“九皇子,您仁义,保全了金莲最后一丝颜面。我们吴家不是不懂事的人,这张银票您拿着。到了泽州,若是有用得上我们吴家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他拿了银票,重新塞给了萧景炎。 萧景炎要的就是这个,他可不是白给吴家出力。 而是要让吴家臣服于他,和他成为政治联盟。 吴金莲的母亲曹氏,在泽州是大姓郡望。 要在泽州办事,少不了他们的支持。 曹氏哽咽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哀声痛哭道,“九皇子,只要你能给金莲报仇血恨。我们吴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支持你的。” “岳母,快些起来!” 萧景炎扶起了她,亲切称呼,坚决表示道,“虽然金莲死了,但是这桩婚事没断。以后,您还是我的岳母,吴大人还是我的岳丈。不用你说,我也会和那两个禽兽战斗到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第42章 开业大典,满城皆动 状元街上,齐云樵着急地四处张望。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萧景炎还没有过来。 他昨天已经让人把话放出去了,说是今天汴京八艳同来为斗气阁开张捧场。 还说梁帝亲自为斗气阁题了牌匾。 结果,看热闹的人从街头挤到巷尾,一个捧场的都没有过来。 张少堂带着一群文社的同行围聚过来,冷嘲热讽道,“我说齐阁主,这眼看着都要到下午了,你这牌匾还没有挂上呢?” “说好的汴京八艳呢?你们该不会是逗大家玩吧?” “齐阁主,今天汴京八艳要是不来,大家伙可饶不了你们啊!” “听说你们的牌匾还是圣上所题,该不会也是吹牛的吧?” 有人带头唏嘘, “骗子!” “浪费大家时间!” “关门吧!” 眼看着事态就要恶化,齐云樵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是能挥舞着双手,大声安抚道,“大家不要着急,该来的都会来的。我保证,大家今天一定都能满意而归。” 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在关键时候,根本没有随机应变的控场能力。 “死骗子,还在耍我们呢!” “还敢嘴硬!” “赶紧关门吧!” 人群根本不吃这一套。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带头下,甚至拿了水果,蔬菜,往斗气阁的门楼上砸了上去。 “砸了骗子的店铺。” 有人推开了斗气阁维持纪律的社员,打算冲进去把斗气阁给砸了。 正当现场要彻底失控的时候。 有一人提枪拍马而来,手上的长枪猛地一甩,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下,扎落在了斗气阁的门口。 长枪震动,好像一个杀气腾腾的大将,把一群乌合之众吓得急忙往后退了回去。 齐云樵惊喜大叫,“九皇子来了!” “可算来了!” “斗气阁得救了!” 在场的社员们,也是兴奋大叫。 大家马上有了主心骨,手拉着手,把人群往后面推搡了回去,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萧景炎跨马而来,眼神冰冷的扫过四方,在斗气阁的门口翻身下马,一把将长枪提起。 他扫过张少堂一群人,手持长枪,杀气腾腾道,“今天是我斗气阁开张的日子,若是大家是来喝彩的,我请你们喝酒吃茶。但若是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格杀勿论!” 张少堂和一群手下吓得脖子一缩,全都往后面下意识地躲了躲,不敢直视萧景炎的眼神。 想要起哄的人群,马上也安静了下来。 原本失控的场面,轻松被萧景炎搞定。 齐云樵佩服之至,眼睛里看着萧景炎满是崇拜。 以前的他,自命清高。 以为是自己怀才不遇,得不到朝廷的赏识。 而今在萧景炎的身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才能。 非是做一些酸词腐文,而是真正的治国安邦之才。 他凑在萧景炎的耳边,小声问道,“皇子殿下,这汴京八艳都没有过来,咱们要不要派人再去请一下?” “不用,按照计划,把红毯铺上即可!” 萧景炎自信如故,并不着急。 齐云樵马上叫人照办,把从西域商人手里专门购买的大红色地毯,从斗气阁的门口一路铺到了街口。 这种厚有五公分的地毯,在大梁可是稀罕物。 一米一两银子,铺到街口足有上百米。 当真是银子铺地。 街上的人群皆是奚落道,“又没有人过来捧场,铺红毯做什么?” “就是,浪费银子!” “钱多了烧的。” “别急,咱们等着看笑话就行。” 地毯铺完,齐云樵紧张地看着街口。 在斗气阁成员翘首以盼之下。 忽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让大家马上来了精神。 围观的人群,同时也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仆从手持一件贺礼,从红毯上疾走而过,“司马家三少爷司马扬,恭贺斗气阁开张大吉,特送傅远山《梅兰竹菊图》贺礼一幅。” “天啊!是定国公家的小公爷?” “傅远山的图?这可不便宜啊!” “何止不便宜,现在一幅真迹至少值上千两银子。” “小公爷这是下了重礼了啊!” 仆人刚走过红毯不久。 后面马上又有丫鬟,端着一个锦盒欢喜大喝道,“护国公家大小姐卫燕婉,送宝山堂文房四宝一套,恭贺斗气阁开业大吉。” “天啊,护国公家的小姐也送贺礼了。” “宝山堂的文房四宝,最低也得上千两。” “三大国公府来了两个,九皇子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 围观人群的怨气,终于平复了一些。 大家的惊讶还没有平复下来。 有斗气阁的招待人员兴奋大呼道,“镇国公家大小姐,杨琼英,到!”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腰缠玉带,英姿飒爽的女子踩着红毯尴尬地走过人群。 她的手里拿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正是萧景炎的衣服。 萧景炎大早上在皇城里横冲直撞,穿的还是一身里衣。 刚才从吴府出来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来了这里,让杨琼英专门给他取了衣服过来。 杨琼英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围聚了一条街的人。 红毯两面,敲锣打鼓。 她现在,已然成了场上的主角。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正经女子,是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她羞涩地垂着头,把手里的包袱交给了萧景炎,嗔声抱怨,“你要死啊!把我的脸都丢完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萧景炎乐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待会汴京八艳也要在上面走红毯。以后走红毯的礼仪,将会成为我们大梁国的标配。” “你把我和汴京八艳相提并论啊?” 杨琼英伸出手,狠狠的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往斗气阁里面躲了进去。 人群见她和萧景炎亲亲我我的样子,不由得激动地八卦道,“杨大小姐跟九皇子的关系好亲近啊!” “可不是,关系不好,能亲来现场贺礼吗?” “九皇子怕是要成为杨府的女婿了!” “我看极有可能,九皇子这是要发达了啊!” 张少堂一群人在场上看的脸色越来越黑,生气骂道,“这废物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少爷无需动怒,不过都是些小虾米而已,给他长不了多少脸面。” 有人安慰着他。 张少堂也安慰着自己道,“没错,就是一些少爷,小姐,不算什么本事。” 他们正在议论之时。 有一个身穿宫里面内侍衣服的太监,带着一队人马,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四方牌匾而来。 他们踩着红毯到了斗气阁的门口。 内侍手里面的拂尘一挥,扯着公鸭子嗓音大声宣喝道,“九皇子,萧景炎,上前接旨!” 众人一看,皆是惊呼道,“快看,宫里面来人了!” “这是皇上赐的牌匾吧?” “天啊!皇上真的为九皇子题字了?” “九皇子的面子也太大了?” “谁说不是,放眼大梁,独此一份啊!” ------------ 第43章 八艳齐出 萧景炎换上了一身书生的灰色布衣,出来后双膝跪在了地上。 太监宣旨道,“九皇子萧景炎,文采斐然,风华绝代,有引领大梁诗词之新气象,朕甚欣慰之。今日文社开张,朕特赐御笔牌匾一幅,望加勉之。” “儿臣叩谢皇恩。” 萧景炎起身领旨,悄然将一张一万两银票塞进了传话内侍的手里。 “公公辛苦,这是本皇子的一番心意,给公公和手下的人喝茶。” 他客气的招呼。 传话的内侍满意道,“难怪干爹总是夸奖殿下,说您为人和善,是个好相处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公公辛苦过来为我办事,这都是应该的。” 萧景炎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这个传话的内侍可不简单。 他叫杨莲和,是陈文忠手下的得力干将。 司礼监的二把手,平时专门为梁帝传达旨意。 萧景炎以后要在宫里面办事,少不了他帮忙,所以给的辛苦费也相当厚重。 杨莲和大笑,“这份情意咱家记下了,以后九皇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他让后面的手下,赶紧把牌匾挂上。 萧景炎让齐云樵又给这些人散了些碎银子,抱拳好声称谢一番。 在这些内侍面前表现的很是亲和,没有文人和其他皇子的清高和傲气。 这态度,让所有内侍都非常的受用。 牌匾挂好后,萧景炎亲自送内侍离开。 在街口跟杨莲和拜托道,“杨公公,您也知道,本皇子的母亲是婢女出身,在宫里面没有什么依靠。所以,难免会被小人欺负。您以后,还请帮忙照顾一下。本皇子若是在朝堂有所作为,定不会忘了公公的大恩。” 杨莲和痛快的应承道,“皇子放心,这件事情咱家记下了,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崔贵人。” “那就有劳公公了。” 萧景炎再次抱拳称谢,伸手送杨莲和一行人离开。 齐云樵站在他的后面,感觉有些窝囊道,“东家,你对这些内侍是不是太客气了?朝中清贵,可是最讨厌与这些内侍结党的人。” 萧景炎淡笑道,“怕什么,本皇子又不是清贵。” 他回过头,跟齐云樵指点道,“齐兄,咱们以后要在官场办事,迎来送往的事情少不了。你如果要想做出一番事业,首先要放下自己的偏见。当官嘛!无非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的朋友搞得少少的。只要对方有利用的价值,那咱们就要放下架子跟人家合作。书生的骨气,在官场一文不值。” 他拍了拍齐云樵的肩膀,招呼着大家准备揭牌。 有梁帝的御笔在此镇守,相信再也没有人敢来斗气阁闹事。 齐云阁一脸受教,没想到萧景炎能把当官的心得说的这么通俗易懂,简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锣鼓声阵阵。 两只南狮在舞狮人的引领下,踩着鼓点欢快的舞动起来。 鞭炮声齐鸣。 萧景炎拉着杨琼英的手,一起拽在了红绳的上面。 杨琼英连连推辞道,“不行,不行,从来没有女子揭牌的规矩。” “今天就有了。” 萧景炎笑着与她一起拉动红布。 在人群的欢呼鼓掌声中,把挡在牌匾上的红布拉了下来。 萧景炎带着杨琼英看了上去。 斗气阁! 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虽然比不上书法大家,但是有梁帝的皇帝光环加持,还是非常大气。 他的皇帝狗爹这次是下了本钱了,专门请内务府的师傅雕刻的牌匾。 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还有梁帝的印章。 放眼汴梁的商铺,没有一家招牌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娘的,今天真是让这小子露大脸了。” 张少堂气个半死,没想到梁帝真的给这个废物皇子题字了。 手下安慰道,“少爷不用心急,他们说要请汴京八艳过来捧场,现在人家不是还没过来吗?” “是啊!” 张少堂寻思道,“咱们再撺掇一下大家,好好打打这个废物皇子的脸。” “好,我马上安排。” 手下正要让人起哄。 这个时候,忽听有人在前面激动的通报道,“来了,来了,汴京八艳真的来了。” “真的还是假的?” “在哪里呢?” “终于可以一睹花魁的芳容了!” 状元街上,本就拥挤的人头,此刻越发的焦躁不安了起来。 不是垫起脚尖,就是爬到了高处。 幸亏斗气阁今天请了广泰镖局的人在这里维持纪律。 不然的话,红毯两面的狂热粉丝非得把路冲垮了不行。 “怎么可能!” 张少堂一群人,全都是惊掉了下巴。 只见街口,一顶顶花轿,在红毯的前面落下。 八位顶级的花魁,踩着红毯款款走过。 前面有小厮不断通报, “群芳楼花魁,董小婉,到!” “百花楼花魁,柳含月,到!” “潇湘馆花魁,寇玉娇,到!” “藏香阁花魁,黄圆圆,到!” “怡红院花魁,马湘云,到!” “暖香阁花魁,顾秋波,到!” “锦绣楼花魁,李香菱,到!” “醉仙楼花魁,柳如烟,到!” 小肆每通报一个,场上就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粉丝们的眼睛里冒着火光,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近距离相见,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即便是在场维持纪律的镖师们,一个个也是盯着她们目不转睛。 汴京八大青楼的花魁同时出动,这可是汴京城史上的第一次。 她们身着各色的裙子,脸上戴着轻纱,一个个的身材都是人间极品。 身上散发的气质,或是优雅,或是灵巧,或是妩媚,或是高洁,与寻常女子确实不同。 杨琼英看的都是一阵赞叹道,“气贯京华,芳华绝代。我要是男人也会对她们动心。” “确实如此。” 萧景炎面带憧憬道,“娶妻当娶杨琼英,纳妾当纳八花魁。” “你还真敢做梦啊!” 杨琼英红着脸,偷偷在背后掐了他一把。 按照萧景炎的吩咐,齐云樵迎上去亲自招待。 让八位花魁在纸上各自签上了自己的花名,这才引着她们过来相见。 在萧景炎的招待下,一起进了斗气阁中。 门外的镖师马上守住了大门,以防止狂热粉丝冲进去。 张少堂气的在外面大骂,“靠,这些贱人。本公子平时花上千两银子都见不到她们,她们今天却是为了这个废物抛头露面,简直没有一点公道了。” “堂堂皇子,光明正大的与歌姬约会,简直是没有一点礼仪廉耻了。” 手下的人同样是嫉妒的面色都扭曲了起来。 整条街的男人跟他们的想法一样,皆是恨不得变成萧景炎,享受一下与汴京八艳同时约会的感觉。 ------------ 第44章 有人花钱买命 没人知道,那天斗气阁开张,萧景炎和汴京八艳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大梁国后世的史书,称这次会面为“一龙戏八凤”。 据知情人士透露,萧景炎那天吟唱了一首诗。 不是绝句,不是律诗,而是一种新的文体。 诗名叫《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 大梁国不再有剥削,不再有压迫。 人人生而平等,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梦想有一天, 在汴京城的茶楼里,酒肆里。 昔日权贵的儿子能够同昔日乐伎的儿子同席而坐, 共叙手足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 甚至连青楼乐坊这个正义匿迹、黑暗无光的地方, 也将变成阳光普照的人间乐土。 我梦想有一天, 人们不再以有色眼镜看待乐伎, 她们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随心所欲地唱响美妙的歌谣。 我梦想有一天, 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 圣光披露,普照人间! 由于那天的会面绝对的保密,谁也不确定萧景炎到底有没有吟唱这首诗歌。 所以,有史学家称,在当时高压的情况下,萧景炎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八位乐伎的面前宣扬自由之风。 这首所谓的自由之歌,不过是后世编造出来,献媚萧景炎的说法。 两种学说,众说纷纭。 因为八位花魁最终都没有谈起此事,所以也成了大梁帝国的一个悬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此次斗气阁相会后,八位花魁被萧景炎的魅力所折服。 在萧景炎后来对帝位的争夺中,皆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景园。 萧景炎泡在澡盆里,忙了一天,终于歇了下来。 王蕊儿激动地在一旁问东问西,“爷,汴京八艳谁最好看啊?” “各有千秋吧!” 萧景炎无法评判。 八位花魁皆是人间绝色。 单从外表上看,确实分不出高下。 王蕊儿继续道,“那琼英姐跟她们相比,你更喜欢谁啊?” 小丫头,还给我挖坑? 萧景炎白了她一眼道,“都喜欢。” 王蕊儿嘟囔道,“爷也太贪心了。” 萧景炎笑了笑,拉着她的小手,突然面露正色。 王蕊儿羞得脸蛋一红,咬着唇,慌张问道,“爷想干嘛啊?” 萧景炎道,“你父亲的尸首,我已经托人收敛起来了。明天火化后,我带你去寺庙里为他超度。到时候,咱们带他一起回泽州。” “什么?” 王蕊儿错愕地愣在原地,眼睛一下变得通红,伤心无助地捂着嘴巴哇的大哭了出来。 王润泽和李冲的脑袋,在午门上挂了半个多月,早已经风干。 萧景炎借着在午门外面办慈善晚宴的契机,让人终于把他们两人的脑袋取了下来,与尸体回归一处。 按照萧景炎对这个案子的了解,两人极有可能跟王蕊儿说的一样,是泽州官场推出来背锅的。 等他到了泽州,首先要彻查此案。 不杀几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泽州的水患便永远无法根治。 王蕊儿给他跪在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道,“爷,大恩无以报答。蕊儿此生此世,愿意永远服侍在你的身边,为您当牛做马!” “好了,好了!” 萧景炎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起来。 他拿起毛巾,给她擦了擦眼泪道,“爷不要你什么报答,爷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你父亲的案子,我会帮他彻查到底。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会帮他平反。到时候,你的母亲和家人就能回到你身边和你团聚了。” “谢谢爷,蕊儿相信您。” 王蕊儿感激地抽着鼻子,拿起毛巾给他在后面擦洗起了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萧景炎带着王蕊儿到了刑部大牢里面领了王润泽和李冲的骨灰。 他有梁帝签发的条子,刑部痛快地放行。 本来按照大梁律令,这种罪大恶极的贪官被斩首后,是要挫骨扬灰的。 但是萧景炎使了银子,留下了两人的骨灰。 分开数个月,再次见到父亲的骨灰后,王蕊儿已经泣不成声。 好端端的一个人,再见已经阴阳两隔。 她在马车上哭了一路,到了大相国寺里,让高僧为父亲进行了超度。 萧景炎站在外面。 今天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为吴金莲超度。 吴府的马车进来后,萧景炎迎了上去。 曹氏抱着女儿的骨灰,由吴德贵搀扶着下了马车。 两人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平时视若珍宝。 现在消香玉损,禁不住都是老泪纵横。 他们也是刚从衙门的里取了骨灰,冤死之人,没有选择土葬。 萧景炎招呼着曹氏把骨灰罐放进了大殿里。 曹氏跪在里面陪着女儿,萧景炎在殿外跟吴德贵闲聊了起来。 吴德贵诚恳说道,“你这次为了金莲,算是彻底得罪了五皇子他们。我听小舅子说,最近泽州地道上都在传言。说是有人花了重金要买你的人头,你此番去泽州怕是要凶多吉少。” 萧景炎很高兴,他能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说话。 至少,两人暂时算是盟友了。 他问道,“这重金有多少?” 吴德贵愣了下,差点以为萧景炎的脑袋真的有问题。 这个时候不关心别的,反倒是关心起银子来了? “一百万两。” 他报了价钱。 萧景炎不满道,“一个堂堂的皇子,泽州镇抚使,才值一百万两银子?” 吴德贵一头冷汗,劝说道,“现在不是银子的问题,皇子殿下该考虑的是如何不去泽州?您现在这么能干,即便留在京城,陛下想必也是能同意的。” 萧景炎摇头道,“你不懂我的父皇,他现在对我的宠爱,只是建立在我有利用价值的上面。我这些日子在京城做的这些都是锦上添花,只有去泽州才能真正体现自己的价值。我要是现在敢反悔,四皇子他们马上就能把我拿下。” “四皇子的实力如泰岳一般,连太子都不是他的对手,确实无法撼动。” 吴德贵的脸上都是力不从心的感觉。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岳父大人现在是他的人。不要表现出对他任何的不满,要忍住仇恨,继续为他做事。我在明,你在暗。你我联手,早晚能为金莲报仇雪恨。” “皇子说得极是!” 吴德贵隐忍点头,听萧景炎突然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赚到这一百万两买命钱。” 啊? 吴德贵惊吓道,“皇子殿下,您可不要乱来啊?” 萧景炎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道,“你让你小舅子把他们的具体计划搞清楚,比如这个赏金在哪里领?怎么才算是完成这个任务?我要是和你小舅子联手唱一出假死的戏,这些钱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女婿啊!女婿。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吴德贵彻底被他打败了,没想到他财迷得连这种钱都敢赚! ------------ 第45章 相爱相杀 三天时间。 午门的外面搭建起了一座高有两米,长宽有三十多米的大型舞台。 舞台的正面对着午门,背面用竹竿架起一面墙。 墙上挂满了灯笼,还有一个大型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泽州赈灾慈善晚会”八个大字。 宫门外面,来往的百姓聚在这里议论纷纷。 斗气阁的人在这里免费发放着宣传单,嘴里面不断喊着,“特大消息,今晚皇上为灾区的百姓举办了大型的募捐文艺汇演。汴京八大花魁今晚都要上台演奏,各大戏楼班子也都有精彩演出。朝廷官员都会为灾区捐款,精彩不容错过。” 路过的百姓,不断从他们的手里接过宣传单,不敢置信的议论纷纷道,“稀奇,真是稀奇,当官的竟然给灾民捐款了?” “皇上圣明啊!这样的话,灾区的百姓就有口热饭吃了。” “关键是有免费的热闹看啊!” “可不是,汴京八艳啊!俺早就听过她们的大名了,听说各个都跟仙女一样。” “今晚可以大饱眼福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今晚我一定要来抢个好位子。” “哪里还能等到今晚,你看现在就有人在占位子了。” 舞台的前面,摆放着两百多个座椅。 这都是有人有脸的人才能坐的地方,上面都有各自的铭牌。 座椅分前后,前面的是朝廷的官员,后面的是京城的富商。 舞台两侧的空地,才是给老百姓看热闹的地方。 四皇子把捐款的事情派发下去后,各大官员,富商出于各种目的都是群起而响应。 尤其是捐款第一名,将获得梁帝亲自提笔的一张牌匾作为奖励。 这对于没有功名的商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诱惑。 有了这个牌匾,绝对能光耀门庭。 四皇子本来以为响应者不多,谁知道到了最后,座椅的铭牌竟然出现了竞价购买的现象。 你预算捐一千,他捐一万。 谁预算捐的钱多,谁坐在前面。 为了在梁帝的面前表现自己,不管是官员还是商人都是疯了。 四皇子府。 萧景炎上门拜访,与四皇子沟通了下晚会最后的细节问题。 四皇子把最后确定的捐款名单交给了萧景炎,高兴说道,“九弟这一招以名诱利,真乃是高明至极。场上的座椅,现在已经加到了三百位。这是大家欲捐款的金额,多则十万两,少则一万两。粗略算下来,已经有一千多万两了。” 萧景炎装作无意的看过名单,心里却是暗暗记下了前面的几个富商巨贾的名字。 他把名单还给了四皇子,笑着说道,“一千万两远远不够,四哥等着,晚上我让这个预算再增加两倍。” 哦? 四皇子高兴道,“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不但泽州赈灾有了钱,这北方和东南的战事也不愁没有军饷了。” “正要如此!” 萧景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稿子,交给了四皇子道,“四哥,这是小弟给您写的发言稿,您参考一下。作为这场活动的策划人,首先由您来发言。” “你看你,办事就是周到。” 九皇子收下稿子看了一眼,满意说道,“好,大气磅礴,感人肺腑,相当不错。九弟的文采,果真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程度。” “皇兄谬赞了,比起皇兄,小弟还差得很远。” 萧景炎谦虚了一下。 四皇子似笑非笑道,“那这场晚会的成败就看九弟的了。” “皇兄放心,小弟定会全力以赴。” 萧景炎站起身子,抱拳告辞。 四皇子亲自送他离开,眉目中终于露出一股杀机。 老五和老六捂着屁股从后堂走了出来。 五皇子愤愤不平道,“四哥对这个狗东西真是越来越客气了。” 六皇子阴阳怪气道,“谁让人家比咱们俩有能力呢!四哥这是收了得力干将,自然要重用他。” 四皇子轻笑道,“两位贤弟这是在怪罪四哥吗?” 他示意手下,小心扶着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椅子上专门为他们准备了软垫,坐下去后非常的舒服,终于让两人满意了一些。 四皇子道,“五弟,六弟。不管我待老九如何,终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有咱们才是心连着心,在我心里,也只把你们当做我的亲兄弟。” 两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阵舒坦。 五皇子道,“既是这样,四哥给我们拿个主意,何时收拾这个狗东西?” 四皇子喝着茶道,“你们不是已经找人准备动手了吗?” 五皇子和六皇子对望了眼,皆是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四哥已经知道了?” 四皇子白了他们一眼道,“不光我知道了,京城的这些勋贵们怕是都得到了消息。” 两人顿时惊吓道,“那父皇呢?” “你们说呢?” 四皇子拉下脸教训道,“你们两个办事,从来都是冒冒失失的,何时才能学会谋定而后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取消这次的行动?” 两人红着脸,皆是垂下了脑袋。 四皇子摇头道,“不用,既然已经出手,那就照预定计划行动就行。即便父皇知道内情,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能动你们。” 两人都是意外的看向了四皇子,惊喜问道,“四哥不要这条狗了?” 四皇子拿起桌上的发言稿,给他们看了看道,“此子胸怀大志,文韬武略俱全,光凭这份隐忍之劲便非是常人可及。他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一旦让他在泽州得势,怕是以后再难控制。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除掉。” 五皇子和六皇子马上来了精神道,“四哥,你可算是想通了。” “我早说过,四哥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四皇子沉声道,“你们尽管放手去做,我已经给泽州的各路兵马打了招呼,让他们在暗中配合你们。即便老九手持皇命,也无法在泽州调动一兵一卒。” “四哥,有您的帮忙,大事绝对可成!” “这样的话,老九必死无疑。”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激动的跳了起来。 一个个撕扯了下屁股上的伤口,疼的又是一阵大叫。 四皇子被他们的囧样逗得一乐,跟他们吩咐道,“今晚的慈善募捐,你们也出一点,正好讨父皇的欢心。” 五皇子心疼道,“不是都赔了一百万两银子了吗?又要出钱啊?” 四皇子教训道,“一码归一码,能一样吗?” 六皇子问道,“那该捐多少?” 四皇子轻松道,“捐多少都行,反正到时候又会收回来,我再还给你们。” “那咱们心里就有底了!” “那还说什么,我们两个当然要争第一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有了底气。 能把钱拿回来,那捐多少都不是问题啊! ------------ 第46章 收买人心 慈善晚宴在酉时准开始。 天还没有黑,现场已经聚满了人。 灯笼全部被点亮后,舞台上顿时一阵明亮,让在场所有的百姓全部都惊呼了出来。 萧景炎在禁军将领的带领下,登上午门,站在中间对着舞台看了眼。 他让人调整了一下灯光。 灯光的角度,得往下聚集在演员的脸上,而不能让角度对在午门的上面。 不然的话,梁帝在上面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要求灯笼的布局,遵循上明下暗的原则。 灯笼四面有薄厚之分。 只需要把厚的朝前,灯光就会变暗。 薄的朝前,灯光就会变亮。 经过细微的调整后,站在午门上面看舞台,果然清楚了很多。 这次负责在现场维持纪律的将领,正是太子给他的名单上,三个行伍之人中的一个,马忠。 他原本是牧马的獠人,在战争中被梁军俘获卖到了京城,几经辗转在太子府里喂养牲口。 因为精湛的骑术,先是成为太子的马夫,然后在太子的照拂下进入禁军。 现任龙武卫殿前司校尉,负责皇城的安保工作。 他站在萧景炎的后面,佩服道,“九皇子真是办事认真,心细如发,怪不得陛下会重新重用皇子殿下。” 萧景炎感慨道,“为圣上办事,如在刀尖行走,不能有半点差池。” 马忠感同身受,心中憋屈道,“可惜朝中尽是奸佞之臣,让有德之人的才能无法施展。想要为圣上尽心办事,还得趋炎附势,低下头迎合他们才行。” 萧景炎看向他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是都尉一职,怎么现在不升反降了?” 他这是故意拿刀子,往马忠的心口扎。 马忠红着脸,委屈道,“还不都是那些卑鄙小人,见我是个獠人,故意在暗中使坏。以前有太子照拂,他们还会给我三分面子。现在太子倒了,谁还会把末将放在眼里?”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着急不得。” 马忠单膝给他跪在了地上,求情道,“皇子陛下,末将看的出来,您是个干大事的人。您带上末将吧!末将情愿不要这个官,也愿意侍奉在您的左右。在这皇城里当差,末将实在是憋屈的慌啊!” 萧景炎嘴角扬起,这次专门让他办差,目的就是为了收下他。 不过,马忠有更好的去处。 他伸手扶起了马忠,仰头看向天空道,“雄鹰就要翱翔天空,而不是蜕了羽毛,在笼子里当一只家雀。你是太子信任的人,本皇子自然会照顾你。” 马忠抱拳,激动的红了眼睛道,“马忠也愿意为九皇子效忠,还请九皇子帮末将谋一条生路!” 他被身边的同僚排挤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现在只要有一线生机,让他做什么都行。 萧景炎道,“眼下确实有一条生路,就看你想不想走了。” 马忠果决道,“只要能离开这个腌臜之地,末将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萧景炎问道,“如果让你去攻打獠军呢?” 马忠紧了下眉,正色道,“末将虽是獠人,但是在獠国也是备受贵族头领压榨,对獠国并没有多少感情。现在既为梁将,自当愿意为我大梁上阵杀敌。” “说的好!” 萧景炎夸赞道,“人有种族之分,但是却不该有种族之见。不管哪个民族,哪个血脉,皆有倍受压迫的穷人,皆有剥削如蝗的权贵。本皇子要做的一番大事,正是为了给天下的穷人撑腰做主,让他们不用再受这些权贵老爷的欺辱。不管是獠国的百姓,还是我们大梁的百姓,在本皇子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 “皇子殿下,您说的真是太对了。” 马忠一直深受种族血脉的困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感动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萧景炎拍在他的肩膀上,眼中神采奕奕道,“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梁人和獠人之分。放眼天下,皆是我华夏的子民。” “末将相信!” 马忠抹了把眼泪,抱拳点头。 在这一刻,他的心都与萧景炎连在了一起。 萧景炎安排道,“此次大梁对北獠用兵,杨家五子杨定远出任副将。我会走关系,推举你在他的身边做事。你是獠人,熟悉獠国地形和语言,在战场上定能发挥出大作用。到时候建功立业,受封获赏自然不在话下。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上了战场,生死便由天定,远不如京城里安稳。” 马忠激动道,“不用考虑,末将不怕死,末将愿意走这条路。” “好,那就这么定了!” 萧景炎含笑点头,目的正是为了在军中打下一颗颗钉子。 马忠只是他的人选之一。 夜色降下,百官齐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引领着他们各自按照各自的铭牌坐在了场中的座位上。 出乎大家的意料,现场的座位有了新的变化。 分左右两面,左面是官员的,右面是商人的。 预算捐款最多的商人坐在第一排,与当朝宰相,大员相隔两面,齐肩而坐。 这是萧景炎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抬高商人的地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钱。 要知道,商人们平时见官连座位都没有,更不用说是与官员大佬齐肩而坐。 他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行事,而是在现场调整,非是临时起意。 如果提前透露,官员们定然会心生不满,闹出事端。 现在到了现场,赶鸭子上架,他们想反悔也难了。 双方人马入座后,气氛相当的怪异。 商人们如坐针毡,但是心中却是狂喜。 官员们一个个怒目相向,大呼人心不古,礼数全无。 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闹事,凑在一起撺掇着众人,想要找萧景炎问个清楚。 午门上面,太监总管陈文忠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道,“皇上驾到!” 城门楼下,官员,商人,百姓,皆是闻言朝着午门跪在了地上。 “微臣恭迎圣上。” “草民参见陛下!” “草民拜见圣上!” 三方人马,齐声高呼。 梁帝坐在了龙椅的上面。 身旁陆续有皇妃,皇子,公主坐下,站好。 “平身吧!” 梁帝饶有兴致的面带笑容,在午门的上面抬手示意。 “皇上怎么提前来了?” 在场官员郁闷的站了起来,乖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这个时候谁还敢闹事,那不是打皇上的脸面? ------------ 第47章 合作完就翻脸 萧景炎作为这场晚会的总策划人,享受了与四皇子一样的殊荣。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梁帝的身边侍奉。 晚会的开场致幕词,由四皇子进行。 他登上了舞台,拿出事先准备的发言稿,对着台下志气昂扬地高吟道,“阳春三月,泽州水患。沃野千里,顿成泽国。田园蒙难,灾民百万。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哀我大梁百姓之艰难兮,帝闻之悲痛涕泪。念我大梁河山之破碎兮,吾见之心急如焚……” 声音在午门外面回荡,众人闻之无不是肃穆以待,没想到皇上和四皇子如此挂念灾区的百姓。 真乃好皇帝,好皇子。 午门之上,梁帝侧身与萧景炎问道,“这份稿子是你写的吧?” 萧景炎小心道,“儿臣只是打了个草稿,让皇兄润色了一番。” 梁帝夸赞道,“无需谦虚,你的文采有目可睹,放眼大梁也是首屈一指。不枉朕这些年对你教导一番,以后若有佳作,尽管让父皇来为你润色。” “儿臣领命。” 萧景炎尴笑了下,暗道儿臣这个文豪都是剽窃来的,父皇还要再剽窃一次吗? 说起来,他的皇帝狗爹确实没有文采。 想要一两首诗流传万代,也是情有可原。 四皇子的致辞结束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萧景炎在现场安排了气氛组,带头振臂高呼道,“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在场的官员,富商,百姓,无不是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场高呼了一句,“四皇子千岁。” 老百姓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跟着高喊,“四皇子千岁。” “四皇子千岁!” “四皇子千岁!” 五皇子和六皇子两个二货,带着众官员也是兴奋的大呼了起来。 四皇子脸色大变,赶紧抬手阻止了大家,让后面的节目上场。 梁帝的面色一沉,与一旁的卫贵妃却是夸赞道,“老四是个会办事的人,朕甚是欣慰。” “都是皇上教导的好!” 卫贵妃的脸上都乐开了花,没注意他脸色的变化。 站在她后面的卫燕婉小声嘟囔道,“这明明是九皇子的功劳,跟我表哥有什么关系?” 她得姑母宠爱,从小跟在她的身边长大,如亲闺女一样。 出于礼貌,她还是拍了下马屁道,“表哥与皇上一样,有仁君之风。” 梁帝闻言轻笑,“燕婉说得好!为君者,当以仁治国,以孝治家,以义治身。老四的确深得朕的亲传。” “多谢皇上夸奖。” 卫燕婉嘻嘻一笑,得意地瞧了眼萧景炎,从小便深得讨人欢喜的精髓。 卫贵妃道,“这丫头,越大越没个规矩,在皇上面前也是没大没小。皇上还是趁早给她找个婆家,免得她到处惹是生非。” “姑母,燕婉不嫁人,燕婉要一辈子侍奉在您身边!” 卫燕婉在后面扭捏地噘了噘嘴。 梁帝看着卫燕婉问道,“燕婉今年有十八了吧?” “皇上记得没错。” 卫燕婉点头。 梁帝道,“确实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不知道你可有心仪之人,朕和你姑母可以给你参谋一下。” 卫燕婉抓着小手,脱口而出,“九皇子可以吗?” 萧景炎呛了一下,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卫贵妃马上拉下了脸道,“燕婉,不可胡言。” 梁帝却是轻笑道,“燕婉这是看上老九的文采了?” 卫燕婉点头道,“回皇上的话,燕婉确有此意。九皇子文采斐然,诗词更是一绝。京城的女子读其诗词,无不是为他倾心,燕婉也不能免俗。若是能嫁给九皇子,燕婉便天天让他为燕婉写诗。” 梁帝大笑道,“诗词可不能当饭吃,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朕便考虑一下。” 他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 目的很明白,那就是告诉萧景炎。 若是萧景炎好好为他办事,这桩婚事也不能说是不可以。 卫燕婉欢喜道,“有皇上为燕婉做主,燕婉就可以放心了。” 她冲着萧景炎眨巴了下眼睛,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卫贵妃脸色阴沉,没想到皇上对九皇子如此关照。 她们堂堂的卫家大小姐,岂能嫁给一个宫女之子? 她斜了萧景炎一眼,眼睛里尽是鄙夷之色。 萧景炎也是满脸尴尬,低估了诗词在古代社会的作用。 诗词大家的地位,与后世的歌星没什么两样,能引来这些小姑娘动心很正常。 不过,他可不敢对卫燕婉动心。 这卫家是四皇子一党,将来可是他的大敌。 但是人心可用。 梁帝问他,“老九,你是什么意思?人家女娃子都开口了,你就不要像个木头杵着了。” 萧景炎抱拳回话道,“儿臣都听父皇的。” 一个优秀的渣男,要学会三不。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有卫燕婉这个粉丝当内应,对萧景炎有利无害。 梁帝笑言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朕看你们郎才女貌还算般配,等泽州水患结束,朕倒是可以为你考虑一下这桩婚事。” “多谢父皇。” 萧景炎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向卫燕婉激动道,“燕婉妹妹聪明可人,谁娶了她,绝对是谁天大的福气!” “你小子倒也不笨。” 梁帝大笑,一时让卫贵妃的脸色越发难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正闲聊的时候,忽听台下一阵欢呼声四起。 原来是汴京八艳登台,在上面组了个乐队。 有人手持琵琶,有人抚琴,有人吹笛,有人吹箫,有人打鼓,有人执笙,有人跳舞。 这是萧景炎给的主意,让她们合作一曲。 她们为此排练了两天。 一个个身穿轻纱薄衣,姿态曼妙。 如天上的谪仙下凡一般,在场上舞乐而起。 即便是梁帝,不由得看得也是一阵心神晃动,随着台下的欢呼喝彩声,不时鼓掌喝彩。 四皇子上来后,卫贵妃借机转移了下梁帝的注意力道,“皇儿,刚才你父皇还夸奖你了。” 四皇子激动地挑了下眉,抱拳正色道,“儿臣为父皇办事,自当尽心竭力,绝不敢奢求父皇的夸奖。” “有功就赏,何必谦虚?” 梁帝拂了拂手,示意他不要挡在前面。 他看得正是起劲,没想到这宫外的乐伎,竟然比宫里面的还要强上三分。 此番舞乐,只有天上有。 最后,舞者柳如烟手持琵琶,在绳索通过滑轮的吊动下,突然腾空而起,踩着后面的竹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 当真如嫦娥奔月一般,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 即便是梁帝,也是禁不住大笑着鼓掌称赞道,“妙,真是妙啊!当赏,当赏!” 太监陈文忠马上过去,在城垛前大声高呼道,“陛下有令,当赏!” 汴京八艳跪在台上,款款冲着午门的上面施礼作揖。 四皇子的脸都气绿了,他尽心为国事操劳,结果在梁帝眼里还不如这些舞女重要。 他垂着头侍奉在梁帝一侧,眸子不由得变得阴沉了一些。 萧景炎同情的看着这位四哥,已然是猜出了他的心意。 不过同情归同情,合作已经结束,他马上率先出招,故意从中挑拨道,“四哥,听说你之前为了节省宫内的开支,裁撤不了不少宫里的乐伎?依照小弟之见,你完全可以让人聘请这些外面的乐伎进宫为父皇献艺嘛!如此,既节省了开支,又能让父皇放松心情,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 第48章 激烈交锋,生死局 四皇子嘴角勾起,眼神冰冷的斜了萧景炎一眼。 这些日子,萧景炎对他唯命是从,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萧景炎已经跪下来给他当狗了。 没有想到,这条狗这么快就向他露出了獠牙。 宫里面裁撤乐伎的事情,乃是梁帝下的旨意。 之前国库钱粮短缺,梁帝首先倡导要缩衣紧食,减少所有不必要的开支。 四皇子是照着梁帝的意思,把舞乐班子裁撤了一半。 现在萧景炎拿此事说事,纯粹是恶心他。 他要是置之不理,让萧景炎的提议得逞,那无疑是把权力拱手让给萧景炎。 所以,他要坚决制止此事。 不但要反对,还要给萧景炎治罪,狠狠的教训这条狗。 他的眸子一动,把这个问题先抛给了梁帝道,“此事还得父皇定夺,这些外面的舞乐班子良莠不齐,声名不佳。若是经常进宫,怕是会引来非议,有损我们皇室的威名。” 梁帝赞成道,“老四说的对,为君者当以国事为重,如何能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 “父皇英明!” 四皇子心中倍感欣慰,觉得梁帝还是站在他的一边。 他乘胜追击道,“某些人,怕是巴不得父皇如此,好借此谄媚君父,实现自己的野心。” 萧景炎叫屈道,“四哥言重了,小弟只是希望父皇闲暇之时能放松一下。以父皇的英明神武之姿,如何能被这些小小的美色所惑?” 四皇子冷声呵斥道,“住口,还敢狡辩。简直是荒唐至极,不知廉耻。你这是陷父皇的威名于不顾,简直是罪大恶极!” 姜还是老的辣啊! 老九,是你先出手的,别怪四哥心狠! 四皇子在心中得意的冷笑,当场给萧景炎扣起了帽子。 他在朝中历练多年,做起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萧景炎跪在地上,喊冤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为了父皇的身心愉悦考虑。如果这也算荒唐的话,儿臣自愿受罚。” 他继续示弱,一副被四皇子打的溃不成军的模样。 “你还敢巧言令色!” 四皇子下令道,“来人,还不把这个佞臣拿下!” 他抓住机会,步步紧逼,不给萧景炎任何反击的机会。 你萧景炎作为儿臣,不劝君父励精图治,反而要给君父找乐伎。 这是大逆不道。 这是陷害君父的清明。 这是枉为人子,没有天理伦常。 随便一条罪,明天让御史鼓噪一下,便能让萧景炎脑袋分家。 在场的禁军将领是四皇子的人,听见四皇子下令,没有多想,当场示意手下上去摁住了萧景炎。 卫嬿婉没想到表哥会突然向萧景炎发难,正要站出来给萧景炎求情,却被卫贵妃一把拉住,用眼神喝退。 她冷笑着旁观,暗道一个区区的宫女之子,也敢挑战她的皇儿,简直是自寻死路! 马忠同样是看的心急如焚,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 他与萧景炎对望了一眼,正要站出来为萧景炎求情。 萧景炎突然大骂了出来,“放肆,父皇还没有发话,你们竟敢对我动手?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圣上了?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他用尽气力喊出,盯着四皇子勾起了嘴角。 刚才不断示弱,目的就是为了诱引四皇子犯错。 四皇子和自己的党羽,果然因为惯性掉进了坑里。 他们知道这些忌讳,但是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四哥,你要代父皇行事吗?” 萧景炎最后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现场的气氛,顿时一阵凝固。 禁军将领眉心一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赔罪道,“皇上恕罪,末将昏了头,刚才以为是皇上的命令。末将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二心啊!” 四皇子也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昏了头,竟然在梁帝的面前发号施令,这可是大忌。 他也跪在了地上,慌忙解释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着急维护父皇的清誉,所以才口无遮拦,做出了越俎代庖之事。儿臣该死,还请父皇治罪。” 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比萧景炎还狠,直接把脑袋砸的冒出了鲜血。 卫贵妃吓得赶紧跪在儿子身边,为他求情道,“陛下恕罪,景明年轻,办事还是太过鲁莽。他对您一向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还请陛下饶他一次,他一定会吸取教训,痛改前非的。” 九皇子真乃天人啊! 马忠没想到,刚才还杀机四伏,被逼到墙角的萧景炎能这么轻松的反败为胜,把四皇子甚至是卫贵妃逼到了墙角。 他同时也是后背发凉,庆幸刚才要站出去的时候,幸亏被萧景炎提前喝退。 不然的话,萧景炎也有了勾结宫中内卫的嫌疑,肯定会触犯梁帝。 梁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不过却是没有发作出来。 他挥挥手让禁军散开,仍是摆出一副慈颜悦色的模样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不过是家事而已,朕怎么会处罚你们?以后做人做事,注意一点就行了。” 这就完了? 萧景炎站起了身子,不由得佩服起梁帝的城府。 若非是他两世为人,在这里绝对过不了这一关。 卫贵妃扶着儿子站起,心态的给他擦着头上的鲜血,故意哭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这鲜血都止不住了。” “小子,你厉害啊!把我姑姑和表哥都拿住了,我可真是越来越看好你了。” 卫嬿婉神采奕奕地盯着萧景炎,对他的爱慕之心又增加了三分。 此时,台下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 最后一个节目是现编的与泽州水灾有关的一出戏。 戏文是通过一个家族的兴衰,阐述水灾对百姓的伤害。 这个原本蒸蒸日上的家族,因为突来的洪水闹得家破人亡,一路逃荒到了京城。 爷孙三代十几口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老人。 他的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坚持住,到了京城就有饭吃了。再走一步,马上就有饭吃了。” 他一身破衣烂衫,拄着拐杖,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外,却因为没有进京的路引无法进城。 最终,他也倒了下去,仰天长啸,“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啊!” 他满怀希望而来,却带着满心的不甘离开。 在场众人,无不是感动落泪,在这个故事里仿佛看到了被命运戏弄的自己。 ------------ 第49章 一环套着一环 演出无疑是成功的,场上的百姓皆是掩面哭泣,同情大喊,“灾区的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 “我们也要给灾区捐款。” “没错,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也要捐款。” 群情激动,在演员谢礼下台后,老百姓纷纷掏出身上的铜钱往他们的身上扔了出去。 “老哥,买点吃的吧!” “老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哥,千万不要放弃啊!” 大家入戏太深,把饰演老人的人完全当成了灾民了。 梁帝与萧景炎问道,“这出戏可是真的?” 萧景炎道,“是编剧的人采风得来,大部分是真的,肯定也经过了艺术加工,夸大了一些。” 梁帝道,“还是反应了一些问题,朕确实没想到,有灾民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如果在城外设置粥棚,他们也不至于饿死在门外了。” 萧景炎马上给他开脱道,“父皇无需自责,这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与父皇无关。等儿臣到了泽州,一定让灾民们在家门口就吃饱饭,如此他们就不用跑到外地受罪了。” “看来赈灾之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梁帝感慨了一声,跟萧景炎下了旨意道,“今日事毕,你准备一下,领了吏部的任命文书,尽快去泽州赴任去吧!” “儿臣领命。” 萧景炎躬身抱拳,本来也没有打算继续留在京城。 现在已经与四皇子开战,在京城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今日一战,侥幸胜了四皇子。 以后四皇子定然心生提防,再让四皇子上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捐款环节,众官员和富商跃跃欲试的准备按照预算报价。 齐云樵上了舞台,跟众人宣布道,“因为皇上赏赐的牌匾只有一件,所以我们将以竞价的方式决定大梁首善的归属。谁出的钱多,谁得这一幅御赐的牌匾。” “什么?” “捐款也要竞价?” “俗,俗不可耐,善行如何能与金钱挂钩?” “俺有钱,俺竞拍。” 现场议论纷纷,商人和官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官员有钱,但是也不敢当着梁帝的面表现出来。 这个牌匾,自然轮不到他们。 齐云樵拿着锤子敲击在桌上,宣布了竞价的规则道,“大梁首善竞拍,底价十万两银子,每次至少加价一万两,现在开始竞拍。” “我出十二万两。” “我出十五万两。” “我出二十万两!” 商人一方一开始就竞争的非常激烈。 官员一方没有反应,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这些低贱的商人在他们的眼前卖弄。 最后的报价超过一百万两银子后,场上的声音终于低落了下来。 只有几家还在不断加价,都想得到梁帝亲赐的“大梁首善”称号光宗耀祖。 梁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早已安排金鹰卫的人盯着这些商人,想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背景,一个个竟然富可敌国,比他还要阔绰? 竞价在五百万两打住,这是各家商人的底线。 他们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不想把自己的老底都交出来。 五百万两,不多也不少。 齐云樵在台上拿着锤子连敲击了两下道,“五百万两第一次!” “五百万两第二次!” 正当他要敲响第三下的时候,五皇子突然站了起来,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道,“本皇子出一千万两!” “什么?” 众人都是惊吓的看向了他,没想到最后是五皇子站了出来。 官员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冲着五皇子夸赞道,“五皇子大善啊!” “关键时候,还得看五皇子的啊!” “五皇子这是拯救了我们大梁的风骨啊!” 他们的心里面,自然是不想看见商人抢走这个极致的荣耀。 由五皇子出面,再合适不过。 齐云樵提醒道,“皇子殿下,这场慈善晚宴的捐款可是要实名登记造册,最后交给皇上审批,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五皇子不屑道,“区区一千万两银子,对我萧景晖来说,有何难处?本皇子既然敢出价,待会自然会把捐款入账。” “那小人就代灾区的百姓,谢过五皇子的大恩了。” 齐云樵激动叩拜,在台上敲响了锤子问道,“一千万两一次。” “一千万两第二次。” “一千万两第三次!” “恭喜五皇子殿下,成为本届慈善晚宴捐款最多的嘉宾。” 五皇子的脑袋骄傲的恨不得仰到天上去,今天可算是露了大脸了。 他昂首阔步,把银票送了上去。 让现场的账簿清点后,当场登记造册。 他才不怕出钱。 反正四皇子已经说了,捐出去的钱还会再退给他。 不过是一进一出,走个过场而已。 场上掌声雷动,全部为五皇子欢呼鼓掌,大呼五皇子仁义无双,天下首善。 连梁帝也是高兴的给五皇子鼓了鼓掌道,“老五虽然爱犯小毛病,但是在大事上却不糊涂。” 萧景炎拍着马屁道,“全都是父皇对我们兄弟教导的好,才有了我们兄弟的今天所为。” 梁帝大笑道,“你这个慈善晚会也是策划的别出心裁,着实是帮我们大梁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四皇子在一旁听的心里发酸,本来这些殊荣都该是他的。 毕竟,他才是晚会名义上的负责人。 萧景炎趁机说道,“此次晚会的捐款,户部虽然派人登记造册,专门负责统计事务。但是为防止有人中饱私囊,还请父皇派人专门负责监督此事。” “父皇!” 四皇子再也忍不住了,抱拳上奏道,“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他的后背,此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知道萧景炎刚才为何突然对他发难。 按照常理,萧景炎即便要翻脸,也要等到离开京城再说。 此贼刚才突然发难,目的正是要从他的手上夺权,想要掌控这笔善款的分配权。 老九,你也太阴险了! 四皇子盯着萧景炎,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要是放在从前,梁帝想也不会想,肯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毕竟,他是慈善晚会名义上的负责人。 交给他,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他刚才中了萧景炎的圈套,已然恶了梁帝。 梁帝沉吟了下,果然起了变故,冲着萧景炎下令道,“既是这样,那就由你担起这个责任。” “多谢父皇信任,儿臣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 萧景炎不惜提前跟四皇子翻脸,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忙活一场,总归要分点好处。 之前交给四皇子负责,无非是想利用他的影响力办成此事。 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也该把四皇子踢出局了。 要是让四皇子继续负责,按照他这个四哥阴险狠辣的性子,肯定也会把他踢出局。 ------------ 第50章 做假账的节奏 一场捐款晚会,顺利结束。 百姓们迟迟不肯散场。 有人想要给他们要一个捐款的机会。 有人还想再看一场演出。 有人想再看看汴京八艳。 齐云樵不断拱手致谢,让大家改天去斗气阁。 他为大家准备几出新戏,一定要大家看个过瘾。 至于捐款和汴京八艳的问题,到时候再议。 众人散场后,五皇子被官员们围在里面,大肆地吹捧了一番,夸他是大梁最后的风骨柱梁。 没有他,今天的首善便让商人拿去。 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可就要跪在圣人的面前谢罪了。 五皇子被人夸得都找不到北,在六皇子的提醒下,与众官员告辞后,一起去了四皇子的府上。 捐款的一千万两,是五皇子和六皇子一起凑的。 五皇子六百万两。 六皇子四百万两。 六皇子担心出什么变故,想要和五皇子赶紧把钱要回来落袋为安。 五皇子摇着扇子,自信道,“这能出什么问题,我相信四哥,他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六皇子道,“我相信四哥,但是难保不会有人盯着这块肥肉。” 五皇子挑了下眉道,“你是说老九那个废物?” “正是!” 六皇子担心道,“你说他费心搞这么大的声势,筹集这么多善款,难道就是为了便宜四哥?” 五皇子傲然大笑,“六弟,你多虑了。他就是为了讨好四哥,所以才会想法子在四哥的面前露脸。凭咱们四哥的手段,可以轻松地拿捏住他!” “但愿如此!” 六皇子祈祷了下。 四百万两银子,加上之前赔偿给吴家的一百万两丧葬费。 可足足有五百万两。 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两人去了四皇子的府上,刚进门就被管家顾大提醒道,“两位皇子,四皇子回来后心情不太好,你们可不要再冲撞他啊!” “什么?” “出什么事情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大摇着脑袋道,“老奴也不知道,总之你们注意点就行了。” 他引着两人过去后,远远就听见有人在正堂里面摔东西。 花瓶的碎裂声,还有桌椅板凳砸在地上的响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赶紧跑过去,第一次见到四皇子情绪失控地在屋里面发火。 不断咬牙切齿地大骂,“混蛋!王八蛋!你这条养不熟的恶狗,本皇子怎么就信了你了!” 下人们跪在外面,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的模样。 等他安静下来后,五皇子和六皇子才敢进去,冲着他询问道,“四哥,是谁惹你生气了?” “是不是那个老九?” 两人的心脏狂跳,眉头都锁在了一起。 四皇子端着茶碗喝了口,并不说话。 五皇子着急道,“唉吆,我的好四哥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要急死我啊!” 六皇子直接问道,“四哥,是不是捐款的事情出问题了?” 四皇子放下茶碗,如往常一样,冷静说道,“没错,父皇刚刚下旨,让老九负责这一笔捐款的后续事宜。” “什么?” 五皇子感觉双腿发软,脑袋发晕,重重地蹲在了椅子上道,“那我们的银子不就打水漂了?” 六皇子急喝道,“四哥啊四哥!你可是害苦我们了,我们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啊!” “四哥,你不是跟我保证,这笔钱不会出问题吗?” 五皇子也是惊吓地跳了起来,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 四皇子冷冷地扫过他们,询问道,“你们这是在怪罪我吗?” 两人见他的神色冷下,干咳了两声,连忙换了语气道,“四哥啊四哥,我们哪里敢责怪您啊?我们的意思是,你怎么把这个活让给了老九了?他就是个奸诈之徒,让他负责这笔捐款,肯定不会把钱还给我们啊?” “是啊!四哥。” 六皇子抹了把眼泪,扮起了可怜道,“这笔钱是我管娘舅家借的,你说就这么没了,兄弟怎么跟娘舅家交代啊!” 四皇子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你们捐出去的钱,我会想办法从其他的地方补偿给你们。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样宰了萧景炎那个畜生的脑袋!” 他面露狠辣之色,很久都没有这样急切地想要弄死一个人。 午门东面的尚书阁里,算盘珠子拨拉得啪啪作响。 户部的账房和账簿,不断统计着捐款的数额,把一笔笔捐款登记造册。 萧景炎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一会,五味居的伙计送来了美食。 萧景炎吩咐他们放在桌子上,然后冲着一群办事人员拱手道,“诸位,今晚辛苦大家在这里加班了。本皇子订了些夜宵,大家吃过饭再继续不迟。” “皇子殿下,您太客气了。” 一群人纷纷站起来,与萧景炎抱拳回礼。 在萧景炎的招呼下,他们放下了手里的账目坐在了用餐的地方。 食盒一个个打开,里面都是五味居有名的菜肴。 五味居是汴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一顿饭至少得十两银子,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成。 大家拿起碗筷,马上抓紧时间大口吃喝起来。 萧景炎亲自给大家把酒满上,举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道,“诸位劳苦功高,本皇子作为此次的监察都看在眼里,明天一定禀明父皇犒赏大家。这杯酒,本皇子先敬给大家。” “皇子殿下,这都是小人们该做的。” “皇子殿下,您对小人们实在是太客气了,小人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子殿下,小人们也敬您一杯!”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与萧景炎一起喝了一个。 萧景炎放下了酒杯,含笑看着众人叮嘱道,“这次的捐款,数额巨大。诸位务必要小心统计,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个自然!” “皇子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 一群人皆是下了保证。 萧景炎笑着道,“你们的专业能力,我当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有些事情,本皇子需要提醒你们注意。” “还请皇子殿下直言。” 一个个户部的小官皆是盯在萧景炎的身上。 萧景炎切入了主题道,“此次捐款,朝廷为了吸引官员们和商人们的爱国热情,所以故意让人带头捐了巨款。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笔巨款是谁捐的吧?” “知道,知道!” 大家不用想都明白,萧景炎说的是五皇子捐的那一千万两银子。 萧景炎问他们道,“依照你们对此人的了解,你们觉得他会真的善心大发,为灾区捐款一千万两银子吗?” 众人干咳了两声,相互张望,在领会萧景炎话里的意思。 萧景炎直言道,“所以,五皇子的捐款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最后还是得还给他。” 众人皆是震惊地看着他,在盘算这句话是谁的意思? 四皇子,还是梁帝? 大家心里都明白,萧景炎这是要大家做假账的节奏啊! ------------ 第51章 阴阳账目,各取所需 众人的反应,皆在萧景炎的意料之中。 他喝了口酒,继续提点道,“还有,咱们大梁国的国策从来都是重农抑商。商人们的地位,绝对不能超过官员。这一次商人们的捐款和官员的捐款严重失衡,势必会引起官员们的不满。严重的说,很可能会在朝堂上引发一场风波。这个结果,绝对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可以肯定的说,如果这个账目做不好。不光本皇子会掉脑袋,你们也会,甚至还会牵连更多的人。” 萧景炎的声音,变得冰冷了下来。 “皇子殿下救命啊!” “还请皇子殿下给大家一条生路。” “请皇子陛下明示!” 众人皆是跪在了地上,吓得脑袋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眼珠子滴溜乱转,顿觉桌上的饭菜不香了。 本来,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件记账的小事。 谁知道,这里面还牵扯这么大的天机? 如果萧景炎不明说,他们打死也不会想到这些。 萧景炎抬手吩咐道,“行了,大家起来说话,皇子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一群小官慌乱的站起,皆是感觉莫名其妙的掉进了火坑里。 如萧景炎所言。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萧景炎。 萧景炎的眸子扫过众人,继续说道,“父皇既然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本皇子,自然是信得过本皇子,觉得本皇子能把这个事情干好。所以,你们只要按照本皇子说的去做,这颗脑袋便能轻松保住,届时还会获得皇上的嘉奖。” “九皇子,您说,我们都听您的。” 众人已经没有了选择,皆是慌乱的看着他。 萧景炎站起身子,不容置疑道,“所以,诸位得做一份阴阳帐。一共三份账目,由本皇子全部呈交给皇上定夺。如此,我们既是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也为皇上分忧解难。即便后续发生什么变故,此事也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九皇子所言极是!” “九皇子高明啊!” “多谢九皇子提点!” 大家闻言豁然开朗,皆是松了口气。 阴阳帐,这是账房的老传统。 户部经常这么做,用来填补一些亏空,应付上面。 有人着急询问,“皇子殿下,您说的三份账,是哪三份?” 萧景炎示意道,“一份是今天的真实捐款账目,一份是扣除五皇子一千万两捐款的账目,还有一份是让官员捐款高出商人捐款的账目。有此三份账目,我们目前的死局自解!” “高,皇子殿下实在是高!” “那就照皇子殿下说的干。”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一群账房小官皆是露出了佩服之色。 萧景炎扫过众人,眼露杀机道,“这件事情,事关陛下。所以,诸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谁敢对外透露半个字,那定然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本皇子只说一次,你们要是没有听进耳朵里。到时候脑袋落地,可不要怪本皇子没有提醒过你们。” “自然,自然!” 众小官被他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紧。 在京城为官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好吧!该说的本皇子都说了,后面的事情就拜托诸位的了!” 萧景炎拱手抱拳,在一旁的卧榻上面休息了下来。 大家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连忙过去按照萧景炎的提点忙碌起来。 整整一晚上,三份账目全部做完。 一份是全部的账目详情。 一份没有五皇子的一千万两。 一份除过了商人的捐款大头,最后与官员们的捐款持平。 这次捐款,总共得三千八百万两银子,比大梁国丰年的全国赋税还高两倍。 如萧景炎所言,大梁有的是钱。 只是钱都在权贵之家,而不在国库里。 真实的账目,萧景炎自然是不能给梁帝过目的。 他给梁帝的,是第二份和第三份账目,里面扣除了五皇子捐款的一千万两银子。 第二份账目,总共两千八百万两银子。 第三份账目,总共一千八百万两银子。 其中,官员一千万两,商人八百万两。 他拿一千万两,皇帝狗爹拿一千万两,户部拿一千八百万两。 大家各取所需,即便有人闹翻了天,也动不了这笔阴阳账。 萧景炎将账目呈交给了梁帝后,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 梁帝选择了第三份账目公之于众。 他在朝堂上,当众嘉奖了萧景炎,还有此次办事的所有成员。 众官员们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们的捐款数额竟然超过了商人? 虽然有人疑心账目的问题,但是看到这个结果,也没有人愿意翻账了。 参与此次记账的户部小官们,皆是长松了口气。 不管谁问起来,都是守口如瓶,不敢往外面吐露半点真实情况。 商人们虽然不满,也知道里面有内情,但却是无能为力。 没人敢和整个朝廷的规则作对。 他们只有一个小小的心理安慰。 那就是所有捐款的商人,皆是收了朝廷的特别纪念币。 纪念币是纯金打造,由萧景炎亲自设计。 正面是一个红色十字形状的徽标,周围被两条橄榄叶纹路缠绕。 上面有一圈小字,“大梁第一届慈善晚宴纪念。” 背面是大梁的三足金乌徽标。 大梁没有专门的国旗,军旗。 但是平时祭祀,用的最多的就是这一面三足金乌旗。 代表着日出东方,天佑大梁。 这枚纪念币在后世被疯狂的炒作,最后价值竟然超过百万两银子。 这是此时一肚子怨气的捐款商人,怎么都想不到的意外收获。 现在这个结果。 最不满意的就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虽然四皇子让他们算了。 但他们还是赌气的跟梁帝上了折子,弹劾萧景炎中饱私囊,有做假账的嫌疑。 他们要求重新审计账目。 梁帝亲自批红,在两人的折子上皆是回了四个字,“无事生非。” 短短四个字,将此事定了性。 两人委屈的再也不敢多言,一个个皆是把这口怨气咽了下来。 大梁第一届慈善晚宴,到此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萧景炎在景园里见了广泰镖局的东家岳广泰。 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号称岳家三虎的岳宗义,岳宗谋,岳宗侠。 吏部的任命文书已经下来,萧景炎打算两天后就起程前往泽州任职! 能不能活着到达泽州,全靠这些镖师了。 ------------ 第52章 神兵利器 岳家三虎。 大哥岳宗义年纪不过三十,小弟岳宗侠与萧景炎同年。 三人皆是英眉俊目,气势不凡。 单看外表,确实对得起三虎的称号。 岳广泰现在坐镇京城,已经不出去跑镖了。 他和萧景炎见过面后,把儿子扔在了这里全权负责。 他走后,萧景炎与三兄弟询问道,“三位仁兄,依照你们看,咱们这一路如何能平安抵达泽州青阳郡?” “皇子殿下客气了。” 老二岳宗谋拿出了一张手绘地图,跟萧景炎这个甲方爸爸示意道,“皇子请看,这是我们规划的路线图。咱们走运河直接到临水郡,然后在这里下船,走陆路前往青阳郡。这一段,大概三百公里路程,也是此次行程中最艰难的部分。” “怎么说?” 萧景炎盯着地图仔细的端详。 他在军队里的第一课,学习的便是军事地形学,主打的就是一个绘图。 不得不说,这画图之人十分的专业。 城市之间竟然还标有类似经纬线一样的线条,马上让地图有了空间感,已经有了军事地图的雏形。 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开创之举。 岳宗谋道,“泽州自古出响马,这一段路上响马最多,有九山十八寨的说法。少则百十人贼寇,多则上千人。我们镖局在这段路上还没有走通,这次是第一次过去。” 萧景炎好奇道,“为何自古泽州出响马?” 岳宗谋解释道,“当年燕云十八郡被獠国占据,泽州便是咱们大梁的边关前线。所以,各地都有大量的屯军,民风十分的彪悍。后来屯军解散,出现了大量的无业军户。因为运河的关系,北方草原的牛马物资南下,第一站又是泽州。所以,这里又不缺战马。因此,泽州遍地都是响马。” “原来是这样。” 萧景炎点了点头,不但不愁,反而心中暗喜。 他要的正是这种地方编练自己的兵马,民风越彪悍他越是喜欢。 他跟岳宗谋问道,“这份地图是谁绘制的?” 岳宗谋不好意思道,“是小人绘制的,之前我们去云州押运物资,途经泽州。我便顺道在那里逗留了几天,把大概的地形图简单绘制了下来,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很好。” 萧景炎把地图还给了岳宗谋,交代道,“就照你们的安排的办。这两天你们抓紧时间,找人把我要带的货物装船。两天后,咱们准时出发。” “小人领命!” 三兄弟同时站起抱起了拳头。 在萧景炎的介绍下,他们跟铁匠行的总把头杨兴旺做了下交接,一起去仓库提货去了。 经过三天连日连夜的打造,萧景炎所需的两万把农具已经全部打造完成。 他的土法炼钢今天也要开炉。 忙完这些事情后,他便去了后院。 负责炼钢的工头,上前抱拳跟萧景炎请安。 萧景炎问道,“可以开炉了吗?” 工头儿自信道,“放心吧!皇子殿下。俺们已经检查完了,可以开炉了。” “很好!” 萧景炎下令道,“那便开始吧!” “开炉!” 工头吆喝了一声。 高炉下面出口打开,马上从里面流出了滚烫的铁水,让现场的温度都陡然升高。 铁水先是进入了转炉里。 转炉的下面同样燃烧着高温炭火,只是跟水瓮一样,上面是镂空的。 两个汉子用特制的铁棍马上伸进里面,快速地进行搅拌。 旁边的人拉动封箱吹氧,给转炉里增加氧气。 如此,才能把铁水变成钢水。 最大限度地脱去铁水里的碳含量,让铁水变成钢水。 这种人工转炉,只能进行小规模的炼钢。 大炼钢铁,还得等待工业革命后才能进行。 在经过吹氧处理后,钢水还得进行除渣,脱氧处理。 这些,萧景炎只是记了些理论知识,与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实践。 他站在一旁,看得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有人从前院跑了过来,生气喊道,“臭家伙,你怎么不喊我过来再开炉?” 这人不是杨琼英,还会有谁。 萧景炎轻笑道,“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去了云州前线了。” 杨琼英郁闷道,“别提了,老爷子把我关在家里,我今天才找了个机会脱身出来。” “走吧!我给你看样东西。” 萧景炎跟杨琼英示意了下,带着她去了前院。 杨琼英问道,“咱们不看神兵出炉了啊?” “不看了,心慌!” 萧景炎摇摇头,带着她去了前堂,从书房里取了一个东西出来。 这是一个竹筒,两面用泥封堵。 外面用面糊缠了几层纸,看上去像个酒壶。 “这是什么啊?” 杨琼英好奇询问。 “你说的神兵利器!” 萧景炎把这玩意放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面,然后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上面的引线。 他跑了回去,让杨琼英赶紧捂住耳朵。 杨琼英莫名其妙道,“捂耳朵干嘛?神经兮兮的。” “听话!” 萧景炎急得用自己的手把她的耳朵捂住。 “登徒子,你干嘛?” 杨琼英红了下脸,还以为他要占自己的便宜。 她一挥手,把他的大手打开。 谁知道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遍四方,好似雷霆在院子里炸响。 四周的花盆,随即砰,砰,砰的被竹筒爆炸后产生的碎片炸了个粉碎。 杨琼英的耳膜一震,吓得一把抱在了萧景炎的怀里,惊慌大叫,“怎么了这是?” “过去看看!” 萧景炎满意的看着这个结果,带着杨琼英出了门,蹲下身子摸了摸爆炸后被烟灰熏黑的地面。 青石板砖竟然都被爆炸的威力震的裂成了蛛网状。 要是加大药量,可以彻底炸碎。 他高兴地告诉杨琼英道,“有了这件神兵,咱们就不用害怕獠人的铁骑了。” “这是雷神的兵器吗?” 杨琼英的脑袋被震得还是有些发蒙,极其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花圃。 方圆十几米的花盆,竟然被这件神兵全部震了个粉碎。 这要是炸在人的身上,绝对能把一个活人撕烂。 “算是吧!” 萧景炎笑了笑。 为了配置这些火药,他可是在厕所和猪圈里钻了十几次,终于收集到了一些硝粉。 若是火炮制成,他手头上配置的火药,也仅仅只够一次用的。 ------------ 第53章 间谍上门 萧景炎招呼着杨琼英回了书房里坐下。 杨琼英兴奋道,“这玩意还有吗?给我拿十个八个玩玩呗!” “你口气可真大。” 萧景炎给她倒上茶道,“别说十个八个,一个都没有。” “小气鬼!” 杨琼英白了他一眼,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萧景炎问她道,“说说吧!今天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 杨琼英红了下脸,羞涩道,“这不是知道你快要走了吗?所以专门过来看看你。” “够意思!” 萧景炎笑着从桌子下面,取出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大炮仗给了杨琼英。 “送你了!” 他给杨琼英讲解了下使用方法,叮嘱她不要拉动引线。 不然,这玩意就响不了了。 “你不说没有吗?” 杨琼英咧嘴一笑,高兴地拿着这个大杀器翻看了起来。 萧景炎道,“知道你爱玩,所以专门给你留了一个。等以后有了条件,我再送你一堆。” “说定了啊!” 杨琼英的心里美滋滋的,告诉他道,“你让我推荐的那个马忠,我五哥已经提交兵部调人了。” “那你帮我谢谢你五哥!” 萧景炎知道,这件事情对杨家只是小问题。 “谢什么,他正好也需要一个熟悉北獠的人当参谋,你算是帮了他呢!” 杨琼英一副胳膊肘外拐的模样,站在萧景炎的这边说话。 她沉默了一会,红着眼睛伤感道,“其实,我不想你离开京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蒹葭走了,你也要走,我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萧景炎安慰着她道,“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泽州挨着云州。你去了云州,如果有空,可以随时来泽州。到时候,我整几个你没有吃过的饭菜招待你。” “这可是你说的。” 杨琼英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此刻却跟个小姑娘似的,哽咽地抹起了眼泪。 “威震京城的杨八妹,怎么还哭起鼻子来了?” 萧景炎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珠子。 亲密的动作,让杨琼英的脸蛋一阵羞红。 她委屈说道,“我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听人说了,四皇子要对你不利,已经在泽州做好了安排,就等着你往里面跳。都是你不听我的,非要过去,害人家白白地担心你。” “你都知道了?” 萧景炎皱了下眉,看来老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也难怪,错过了一千万两银子,换成谁都要暴走。 杨琼英的大眼睛盯着他,突然说道,“要不我们今晚就洞房吧?” 萧景炎刚喝了口茶,猛地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用手帕捂住嘴,呛了两下道,“你没事吧?” 杨琼英认真道,“你放心,我没生病。我想了两天,好不容易才做的这个决定。让我给你留个后,你要是出了意外,至少还有人为你报仇雪恨。到了下面,每年也有衣服穿,有银子花。” “你戏文看多了吧?” 萧景炎哭笑不得,怕她再胡思乱想,跟她透露道,“你放心,我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到了泽州,指不定谁杀谁呢!” “四皇子的党羽遍布大梁,在泽州更甚,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杨琼英对他没有任何的信心,再次提议道,“除非你娶了我,靠着我们杨家的权势,才有可能与他有一较高下。” 萧景炎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笑了笑,难得她对自己一片盛情。 可惜,她说的都不现实。 先不说杨家二老会不会答应,就是萧景炎的皇帝狗爹,肯定也不会同意。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萧景炎从柜子下面取出了一个纸盒。 上面包着一层纸,用绳子打了个蝴蝶结。 他把这个盒子,交给了杨琼英道,“你的好意我心领,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回去后再打开。” 他起身送客,不想再看着杨琼英为他担心。 “那你保重!” 杨琼英的眼圈红红的,以为他是怪罪她说错话了,拿上盒子告辞离开。 也对,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依附别人? 她在心里自责了下,由王蕊儿送出了门。 萧景炎去了后面,工匠们已经把钢水从二级转炉里放了出来。 一部分流到了外面,打算打造刀具。 一部分进了地下掩埋的模具里,准备制造火炮。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滚烫的钢水冷却下来。 铁匠行的总把头杨兴旺回来后,萧景炎跟他谈起了锻刀的法子。 这把刀,他要用夹钢法锻造。 两块熟铁,在中间夹上一块钢,用锤子敲打成形。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钢材的硬度高,锋利,但是易折。 铁的韧性好,耐磨耐造。 钢与铁的结合,既有铁的韧性,又有了钢的锋利。 东瀛刀便是这样锻造而成。 工匠闻之,皆是惊为天人,以为萧景炎绝对是一个锻刀的行家。 殊不知,萧景炎所说的都是理论。 他所在的世界,早就不玩冷兵器了。 他跟工匠交代完后,天色已经不早。 萧景炎回到前院泡了个澡,忽听福伯来报,说是潘巧巧在外面求见。 一旁伺候的王蕊儿噘了噘嘴,小声嘀咕道,“狐狸精又上门来了。” “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萧景炎伸出大手吓唬了她一下,让她取了衣服过来为他更衣。 他在书房见了潘巧巧。 这个原本落魄的花魁,现在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 一身锦衣绸缎,头上的发簪换成了纯金的,手腕上也戴上了两个碧玉翡翠镯子。 她见到萧景炎,款款施礼道,“奴家潘巧巧,见过皇子殿下。” "巧巧姑娘怎么来了?" 萧景炎在卧榻上坐下,对潘巧巧也不客气,一把拉起她的柔夷,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潘巧巧伸出双手抱在了他的脖颈上面,媚眼流转道,“奴家得知皇子殿下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特意来送送您!” 谁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离别送炮! 礼轻情意重! 萧景炎满是感动,俯身把她压在了卧榻上面道,“谢了!” 潘巧巧盯着他,媚声说道,“爷,要不你把奴家带在身边吧?奴家愿意陪你去泽州,不管吃苦还是受累,奴家都不在意,只要能陪在爷的身边就好。” 嗯? 萧景炎眉心一挑,看着潘巧巧真诚的模样,马上惊醒了起来。 间谍? 他的脑袋里第一时间浮出了这个两个字,盯着潘巧巧寻思着。 她是太子的线人? 还是四皇子的? 还是皇帝狗爹的? ------------ 第54章 幕后主使 如果是杨琼英跟萧景炎说这样的话,要放弃一切,陪着他吃苦受累,他绝对不会怀疑。 但是这话从潘巧巧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KTV的公主说她要做贤妻良母一样。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潘巧巧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爷,你不想人家陪在你身边伺候着您吗?泽州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人家的陪伴,你会很寂寞的。” 潘巧巧的红唇热烈,在他的耳边不断吐着热气。 萧景炎顿时兴趣全无,一双眸子带着寒光,紧盯着潘巧巧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他的一只大手,移到了潘巧巧的脖颈边上。 只要潘巧巧敢做任何的反抗,他能在一秒内结束她的性命。 她脸上的笑容一滞,心跳明显加速道,“爷,您说什么呢?” 萧景炎冷笑道,“装,还跟我装?我调往泽州赈灾的事情,吏部才刚下发了公文。朝堂上很多的官员都不知道,你一个乐伎是如何知道的?” 潘巧巧掩饰道,“奴家也是听人说的嘛!爷忘了,奴家所在的地方正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啊?” 萧景炎的嘴角扬起,“没错,这种消息你是有可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九皇子的?” 潘巧巧的目光躲闪道,“奴家也是跟人打听的,这个不难啊!奴家承认,奴家打听你的身份有失礼数。但是奴家真的只是爱慕你,单纯地想要陪伴在你的身边,并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啊?爷要是怀疑奴家的清白,奴家收回刚才的话就行了。” 萧景炎哼笑道,“确实,我的身份也不难调查。单凭这两条,还无法确定你的身份。” 他一只手从潘巧巧的头上掠过,把她头发上扎的发簪取了下来。 潘巧巧顿时脸色大变,柔软的腰段猛地发力,一个鲤鱼打挺,想要从萧景炎的身体下面挣脱出去。 但是萧景炎早有防备,左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死死地摁在床上,威胁说道,“你再敢乱动,我马上拧断你的脖子。” 他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让潘巧巧乖乖躺平,再也不敢乱动。 她的眸子变得阴沉下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破绽的?”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萧景炎轻笑道,“你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一个经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总会跟常人有些区别。比方你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后面张望。你喝水的时候,会用你手指的银戒指先泡上一下。包括你睡觉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把背部朝向我。你的心里,对这个世界一直都心怀警戒,让你不能完全像是普通人一样放松下来。” “你是魔鬼吗?” 潘巧巧没想到,萧景炎能观察得这么仔细。 难怪她已经做得很好,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你睡觉的时候,也是发簪不离头发,想必这里面装着特别重要的东西吧?” 萧景炎手指一掰,发簪断成了两半,从里面洒出了一堆白色粉末。 他闻了闻道,“砒霜?这个味道可不好。吃下去后会肝肠绞痛,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死去。到时候,你会面容扭曲,浑身抽搐,七窍流血而死。死后肤色发黑,像是僵尸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别说了!” 潘巧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惊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萧景炎道,“说吧!谁派你来的?爷是个怜花惜玉的人,你配合爷,爷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你杀了我吧!” 潘巧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肯吐露半个字。 萧景炎开导着她道,“你在京城里潜伏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的上家却不讲任何的情面,执意让你冒着暴露的风险在我身边潜伏。这样的上家,你干嘛还要给他卖命?” 潘巧巧的手心一紧,显然有所触动。 萧景炎的手,抚摸过她俏丽的脸庞道,“你才二十五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未来,也许你会遇到自己心仪的情郎,还会跟他结婚生子,美满富贵地走完这一生。你真的想要放弃这一切,选择在这个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你别说了!” 潘巧巧的情绪彻底崩溃,哭喊着大叫了出来。 萧景炎道,“其实,你活命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帮我做事,当一个双面间谍。他要我的情报,我也想要他的情报。等我有一天打败了他,你不就能彻底恢复自由了?何必这么傻,非要当别人的棋子呢?你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人生去拼一次。” 潘巧巧再也绷不住,放声的大哭了出来。 没错,她不想死。 她隐忍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死。 萧景炎的话,好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心里,把她心中最隐秘的部分刨开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萧景炎放开了她,等她平复下来后,倒了杯茶端给了她道,“咱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有什么不能坦白的?聊聊吧!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有好处。” 潘巧巧端过茶碗喝了口,跟他坦白道,“没错,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要针对你。” “所以,你是谁的人?” 萧景炎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的神色绷紧,吐露道,“獠国萧太后。” 嗯? 萧景炎着实意外了下。 他本以为,潘巧巧最有可能是四皇子,或者是梁帝的人。 没想到,她竟然是萧太后派来的? 说起这个太后,与大梁还有些关系。 她是当年梁帝送去和亲的公主,非是亲生,而是宫女赐姓。 去的时候,不过十四。 五年后,獠国国主耶律贵突然暴毙而亡。 因为名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萧太后于是携四岁的儿子登上了后位。 这些年,她笼络獠国各方势力,竟然成了气候,把控朝政,对于政治已经玩得相当纯熟。 现在大獠的儿皇帝年满二十,在这个世界是弱冠之年。 但是萧太后仍旧稳稳地把持朝政,在后面垂帘听政。 獠国上下,无人不服。 萧景炎没想到,这个皇姐竟然把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 第55章 双面间谍 潘巧巧的心理防线崩溃后,不再跟萧景炎有任何隐瞒。 萧景炎挑了一个关键问题,首先问道,“京城距离獠国的狼都,少说也有千里之遥。在短短时间内,你是如何跟萧太后传递情报,让她盯上我的?” 潘巧巧道,“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通过信鸽和八百里加急的不断传递,一天一夜便能交换消息。你最近出了不少风头,我都一五一十的禀告了上去。太后于是就启用了我这个暗桩,让我想办法伺候在你的身边。” “厉害啊!” 萧景炎不由得对这位皇姐又佩服了三分。 远在狼都,却能遥控汴京的手下。 这样凌厉的手段,难怪她能把控獠国的朝政。 潘巧巧心虚道,“爷,该说我都说了,你真的会饶我一命吗?” 萧景炎沉默了下,在盘算着要不要留这个口子? 双面间谍,要驾驭好了是一把利剑。 要是驾驭不好,会轻松反噬自己。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的话不能信!” 潘巧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拿起断掉的发簪,往嘴里送了进去。 一只大手,拦住了她。 他扭动她的手腕,轻松从她手上夺过了发簪,戏谑说道,“也许我就是那个不一样的男人呢?” 潘巧巧捂着脸,突然大哭了出来。 她这些年过得衣食无忧,但是精神压力太大,很多时候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今跟萧景炎交代后,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情绪已经不由自己控制。 萧景炎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珠子道,“生逢乱世,身不由己,本皇子与你的情况相差不多。”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所以,我们要给自己争一条出路。别人拿咱们当棋子,咱们便要想法子跳出棋局,自己来下这盘棋。” 潘巧巧被他的情绪感染,眼中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 她下了卧榻,双膝跪在了萧景炎的面前道,“奴婢愿意效忠皇子殿下。” 萧景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 他没有什么武侠小说里的毒药,给这些间谍下毒,让她们忠心地为自己卖命。 但是他可以每天给她们洗脑,让她们在精神上彻底地依赖臣服自己。 他在特战大队,专门学过审讯技巧。 无非就是先让对手绝望,然后再给他希望。 他伸手扶起了潘巧巧道,“我想知道有关你们组织的所有情况,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奴婢遵命。” 潘巧巧被他拉着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始讲起了獠国间谍网络的事情。 她们这个组织,叫狼网。 由獠国的狼牙卫负责,直属萧太后。 狼网会四处搜罗梁国子民从小培养,用父母家族的性命威胁这些孩子为他们卖命。 潘巧巧就是不幸被挑选的人。 她的父母都是在边关做小生意的商人。 一次,獠军入关劫掠。 她们一家子全部被掳去了獠国,让狼网看上,选她当了奸细。 为了家人,她无奈加入了他们。 经过三年时间的培养,琴棋书画,舞乐礼仪,还有各种擒拿搏杀手段,她都能顺利达标。 于是,随着一群小姐妹被送到了汴京。 有的与她一样潜伏在青楼里,有的则是去了皇宫,还有达官贵人的家里。 汴京城所有的大小事情,獠国都能在第一时间掌握。 她们传递消息,也都是单线联系。 彼此之间,谁也不认识谁。 即便有人暴露,也不会牵连到其他人,除非是自己的上线出事。 潘巧巧在这里潜伏了七年。 开始几年因为在青楼里大火,结交了不少权贵,为狼网提供了不少情报。 但是这两年上了年纪后,名气大不如从前。 于是就从以前的明桩,变成了暗桩。 如果没有特别的任务,上面也不会麻烦她。 她乐在其中,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直到萧景炎的突然冒头,让上面重新启用了她。 萧景炎听到这里,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这么说,都是我害了你了?” “你说呢?” 潘巧巧好像刚刚吵完架的小情人一样,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后悔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贪这点功劳,向上面汇报你的消息了。” 萧景炎乐道,“行,算是爷错了。你过来,爷今晚好好补偿你一下。” 潘巧巧听话地坐了过去,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道,“爷对奴家还有兴致?” 萧景炎伸手抚摸在她的脸上道,“一码归一码,你就当爷是被你的美色迷了心窍了。” 潘巧巧可不信他的鬼话,这个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可怕。 他会让你放松警惕,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或许是故意报复,她主动扑向了萧景炎,一晚上表现得格外的卖力。 直到把萧景炎累到虚脱,无力再战,她才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第二天,潘巧巧得意地离开。 “这个妖精!” 萧景炎在被窝里多躺了一会,累到不想起来。 王蕊儿推开门,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一脸幽怨地把盆放在架子上。 “爷,你该起床了。” 她责怪地冲着萧景炎喊了句。 萧景炎把脑袋蒙进被子里道,“臭丫头,进来也不敲门了?爷再睡会,你待会再来。” 王蕊儿嘟囔道,“我早说过,要你离那个狐狸精远点,你就是不听。” 她把盆又端了起来,小嘴里抱怨道,“刚才后院的工匠说了,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让你洗漱后去看呢!现在好了,连正事都耽搁了吧?” “什么?” 萧景炎翻了个身子,马上坐起,让王蕊儿马上把盆放下伺候他洗漱。 他早就想看看结果如何。 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要是炼出一堆废铁,那乐子可就大了。 后院的工棚下面,工匠正按照包钢法的步骤,用刚刚炼制的钢板,在外面包裹两片熟铁打造神兵。 制造火炮的工匠,正在用砂石和锉刀对大炮进行抛光打磨。 萧景炎过去后,所有工匠都兴奋地站起来,皆是一副夸来夸我的模样。 “皇子殿下,咱们成功了。” 铁匠行的总把头杨兴旺激动地引着萧景炎过去,拿起一把大刀,猛地冲着眼前的一块钢板用力劈斩了下去。 砰的一响,火花四溅。 钢板纹丝未动,大刀却被咯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杨兴旺兴奋叫道,“硬,这天底下真有比铁还硬的东西。无坚不摧,堪称神铁。有了这玩意,咱们再也不用惧怕东瀛刀了。” ------------ 第56章 天罗地网 萧景炎拿起钢板瞧了瞧,因为技术的原因,吹氧和除渣不彻底,钢板上面全是气孔。 不过,比起这个时代的铁器,已经是非常的进步。 萧景炎跟众位工匠邀约道,“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本皇子便按照承诺,让账房给大家每人奖赏十两银子当奖金。” “多谢皇子殿下!” 众工匠兴奋地全部振臂高呼。 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之前一年的收入了。 萧景炎抱拳诚恳道,“也请诸位考虑一下,有人若是愿意跟着本皇子去泽州做工。每个月工钱十两,管吃管住,年底还有奖金。如果想去的,明天完工便可以找福伯报名。” “每个月十两工钱?” “真的假的?” “工钱这么高啊?” 一群工匠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平时赚的工钱都是些按照铜钱算的,每个月最多六七百文,刚够养活家人。 这是普通百姓的正常收入,农民比工匠赚的还要少。 萧景炎说的工钱,足足翻了二十倍。 众人皆是心动了下,不过想起要抛家舍业,大老远的去往泽州。 听闻,泽州还闹水灾。 大家的心里又有些犹豫不定。 让萧景炎意外的是,铁匠行的总把头杨兴旺第一个表态道,“皇子殿下,俺跟着您去泽州。” 萧景炎挑了下眉道,“老杨,你想好了。你可是铁匠行的总把头,在这里多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到了泽州,咱们可得从头开始。” “啥有头有脸,都是兄弟们客气让着咱老杨。” 杨兴旺痛快道,“咱跟着九皇子干得爽快,比起这个总把头的虚名,咱更愿意跟在皇子的身边,为皇子做事。” “俺也是!” “俺跟着杨师傅!” “俺报名!” 在杨兴旺的带领下,场上的工匠纷纷表态。 即便是更高技术含量的钟匠,在工部挂了名字的,也忍不住动心。 他们的工钱稍微高一些,要是给人做钟。 每个月有一两银子。 但是这一两银子也是杯水车薪,刚好养活一家人。 要是十两银子的话,完全能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而且如杨兴旺所言,通过这几天的相处。 他们觉得萧景炎比其他的权贵都要靠谱。 银子都是每天现结,吃的都是白面馒头,三餐还有一餐有肉。 这样的东家,打着灯笼都难找。 杨兴旺激动问道,“九皇子,您要多少人?俺还能再带些徒弟去吗?” 萧景炎笑言道,“当然,人越多越好。现在泽州正是需要发展建设的时候,正需要大家出力。等稳定下来,大家将不会再是一个个小作坊生产。我们要成立一个大作坊,所有人都在里面工作。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每个月按时发工钱,绝不拖欠大家一文钱。” “天啊!听着跟做梦一样!” 工匠们一个个都激动地咧开了嘴巴。 有人担心道,“那要是没活的时候,还发工钱吗?” “对啊!” 大家都是纷纷看向萧景炎。 以前他们是计件,做多少活赚客户多少钱。 现在萧景炎是按月发,那难保会有没有活干的日子。 萧景炎大笑道,“问的好,我以皇室的名义向大家保证,没有活干也照样发同样的工钱。而且,我向大家保证。咱们的活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你们想偷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工匠们都是嘿嘿一笑,不怕活多,就怕没活。 到时候,东家没有钱赚,肯定不会给大家好好发工钱。 “所以,大家明天完工后。回去后好好宣传一下,谁要是想去,后天都来景园里集合。凡是报名者,先提前预支十两工钱。” 萧景炎又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 “提前预支工钱?” “皇子殿下太敞亮了!” “我去,我报名,我让我兄弟也报名!” “俺把俺爹也叫上,俺爹可是篾匠好手!” 众工匠闻言,皆是激动大叫。 在别人眼里,这些工匠只是混在底层的一群穷鬼。 但是在萧景炎眼里,他们可是宝贝。 士农工商。 工匠的地位虽然比商人高一些,但是同样是遭人看不起。 排在第一位的是读书人。 偏偏读书人读的是死书,只知道之乎者也。 要推动社会进步,还得靠工、农、商开始。 萧景炎要在泽州开启一场变革,要抬高工、农、商的地位和待遇,发起一场技术革命。 这场变革,从工厂化,标准化作业开始。 由泽州当试点,然后推向大梁。 通过这场技术革命改变生产关系,继而引发思想上的变革。 四皇子府上。 五皇子和六皇子坐在书房里,盯着一份地图仔细地研究了半天。 四皇子问道,“你们看得明白吗?” 六皇子道,“我是文化人,动刀动枪的事情可看不懂。” 五皇子头疼道,“四哥,你就别消遣我们了。这地图画得跟蜘蛛网似的,谁能看得懂啊?” 四皇子教训道,“平时让你们习文学武,你们只知道风花雪月!现在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们说说,你们两个能干什么?” 老五和老六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我们有钱啊!” “对啊!四哥要花多少钱,我们给就是了,何必挤兑我们呢!” 四皇子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他拿过地图,给两人解释道,“这是我们在运河埋伏老九的地方,乃是老九去泽州的必经之路。此地名为饮马湖,四面荒无人烟,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咱们让人埋伏在此地,只等老九过来。” “四哥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还叫我们过来干嘛?” 五皇子一头雾水,对四皇子说的计划一点不感兴趣,只要能杀了老九就行。 至于怎么杀的,在哪里杀的,他丝毫不感兴趣。 四皇子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蠢货,我叫你们过来自然有事。” 他吩咐道,“你母家在泽州经营盐场,手下的漕帮有的是走私的悍匪。你马上给母家发消息,让他们派人在此地埋伏。” 五皇子愁眉道,“我之前确实是联系了一些江湖草莽,但是这些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能保证成事啊!” 四皇子没好气道,“这些人只是个障眼法,真正动手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不用你操心。” “这我就放心了。” 五皇子松了口气,怕行动失败,让四皇子责骂。 四皇子跟六皇子吩咐道,“老六,你娘舅是泽州河道衙门的道台,手里有一支漕运水师兵马。你给他传信,让他在此地配合行动。等我的人得手后,让他的水师把这些水匪全部剿灭。到时候,父皇即便派人去查,那也死无对证了。” “妙,妙啊!” 六皇子啧啧夸赞道,“一招浑水摸鱼,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哥的这一招,用得真是太妙了。” 五皇子也是激动道,“如此以来,老九就是再折腾,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了。” 四皇子叮嘱道,“此事一定要快,务必不要走漏任何的风声。但凡有半点闪失,将来父皇都是要拿我们问罪的。” “自然,自然!” “四哥放心吧!”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收起了笑容,离开后赶忙让人传信去了。 ------------ 第57章 进献精钢,换取保镖 御书房里,梁帝收到了金鹰卫送来的秘奏。 他阴沉着脸,生气道,“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见不得朕的江山安稳吗?” 陈文忠小心道,“要不要提醒九皇子殿下一下?” 梁帝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道,“不必了,他要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也不用去赈灾了。” “奴才明白!” 陈文忠点头,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道,“陛下,这是九皇子殿下刚刚送过来的。” “这是什么啊?” 梁帝抬了下眉。 陈文忠道,“皇子殿下说,这是他刚刚炼出来的精钢。里面还有一份炼钢的具体步骤和图纸。他建议陛下交给工部继续研究,然后批量打造兵器。这样的话,就能增加我们大梁军队的战斗力。” “还真让他搞出来了?” 梁帝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精钢瞧了瞧,饶有兴致道,“这黑乎乎的玩意真的比铁还硬?朕怎么感觉都一样呢?” 陈文忠笑言道,“陛下可以让人进来试试。” “那就试试吧!” 梁帝点头。 陈文忠马上招手,让外面的禁军进来,拔刀在上面砍上一刀。 禁军领命,拔刀猛地砍下。 砰地一响,火花四溅。 寒光四射的雁翎刀刀口崩裂,往里面凹陷了进去。 黑色的钢板只是被砍下一条浅浅的印痕,把禁军都吓了一跳。 小太监捧起刀,还有钢板,一同呈给了梁帝。 梁帝摸了摸刀刃的豁口,又看了看钢板的刀痕,不由得赞叹道,“果真是金刚不坏之物。” 他拿过图纸看了看,上面的每个步骤标准的都相当的仔细。 陈文忠在一旁为萧景炎这个金主说了句好话道,“九皇子炼钢一事,看来真是没有私心,完全是为了咱们大梁着想啊!” 梁帝没有说话,要说一个人没有私心,他是不信的。 只是他现在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一个从小愚钝的人,如何精通这么多旁门左道? 不但会写诗,而且还懂拳脚。 现在又会造酒炼钢? 他想不通,这些事情萧景炎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他把盒子合上,下旨说道,“你去把这些东西交给工部,让工部继续改进,想办法大批量生产。另外,派一队禁军跟在九皇子的身边保护他。” “老奴领旨!” 陈文忠拿了东西退下。 “有意思,老九,你真是越来越让朕惊喜了。” 梁帝感慨一声。 给萧景炎派禁军护佑,一来是保护萧景炎,二来是看着这个儿子。 他开始担心,以后掌控不了萧景炎。 毕竟,这小子实在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景园里。 萧景炎跟福伯真诚地询问道,“福伯,你愿意跟我去泽州吗?” 福伯的神色一动,犹豫着没有作答。 萧景炎道,“现在太子皇兄已经被废,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你在京城也没有事情做,与其看着这座宅子,还不如跟着本皇子做事。有你帮本皇子打理后院,本皇子也能放心一些。” 福伯没有多说什么,跪在了地上,双手拱起道,“老奴愿意跟随在九皇子身边侍奉。” “快些起来!” 萧景炎扶起了他,告诉他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奴役别人。你为我办事,便是我的管家。以后不要再称呼奴才,称呼属下或者我都可以。” 福伯紧着眉道,“老……” 他喊出一个字,马上改口道,“属下明白。” “这不是很好吗?” 萧景炎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天生万物,本该一视同仁。虽然职务有高低,工作有区别,但是本皇子觉得,在人格上,大家都应该是平等的。没有谁生来就是主人,也没有谁生来就是奴才。以后你跟在本皇子的身边做事,都要践行这个规矩。” “属下记住了!” 福伯被他的话惊到了,看他这些天的做人做事,似乎有墨家之风。 平等,兼爱。 这是与儒家的思想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些话对他来说非常的受用。 毕竟,有谁愿意被别人歧视呢? 能站起来做事,谁愿意跪在地上。 萧景炎问他道,“听说,你是建业十一年的进士?” “正是!” 福伯点头。 萧景炎道,“建业十一年,乃我父皇亲政的第一年。太后归政,正是父皇用人之际。你身为头年进士,与前任宰相林道远是同年,应该得到重用才是。为何后来在我皇兄这里当了管家了?” 福伯面坦然道,“皇子说得没错,林相爷当年是状元及第,属下是三甲探花。当年殿试之后,属下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当朝宰相张琮,因此被关进了大牢,终生再无机会入朝为官。幸得太子垂帘,没有嫌弃属下的出身,所以属下便入了太子府里做事。” “张琮便是老太后的哥哥吧?” 萧景炎对此人有点印象。 梁帝亲政后,因为张琮独揽朝纲,多次顶撞梁帝,让梁帝最后发配岭南,在路上意外死掉了。 “正是!” 福伯点头。 萧景炎大概明白了,福伯肯定是当初没有受张琮的拉拢,让这位宰相给设计了。 据八卦传言,当初张琮想要纳婿,福伯没有接受。 反而看上了太子的母亲,也就是林道远的妹妹。 后来林道远的妹妹入宫为后。 这里面的肥皂爱情故事,萧景炎也不想多问。 他拍了拍福伯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虽然入了不惑之年,但是还是可以出来做官的。只要本皇子以后能飞黄腾达,绝对不会埋没你这样的人才。” 不管能不能办到,萧景炎先画起了大饼。 福伯对这些荣辱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情绪并无任何的起伏,抱拳客气道,“多谢皇子殿下。” 萧景炎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心态,还挺佩服他。 当朝探花,虽然比状元和榜眼差一些,但是也是人中龙凤。 尤其是有个必备条件,那就是长得要帅。 所以,状元和探花一般都是皇家和权贵择婿争抢的对象。 一个靠才,一个靠才貌。 福伯从探花变成现在的管家,其中的落差放给普通人早就崩溃了。 才堪大用。 这是他对福伯的评价。 还是福伯的心里是向着太子,还是向着他,那就难说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一队身穿铠甲的禁军,总共百人,由少尉将领带领,乌压压地站在景园的门口。 太监杨莲和拿着圣旨,在门口扯着公鸭子嗓音叫喊道,“九皇子萧景炎,出来接旨!” “皇子殿下,不好了,宫里面来人了。” 下人进门,脑袋上冒着冷汗,着急地跟萧景炎通禀。 还以为是萧景炎出事了,皇上派人来捉拿萧景炎来了。 “慌什么,这是好事!” 萧景炎神色平静,本来就是他计划好的。 此去泽州,杀机四伏。 于是借着进献精钢的机会,使了一百万两银子,让陈文忠帮忙说话,管皇上要了一队禁军当自己的保镖。 如他所料,这位皇帝狗爹乐得如此。 放一队兵马在他身边,还能起到看守作用。 ------------ 第58章 军备松弛,指望不上 大梁的军职,少尉是连职军官,掌百人。 上面有校尉,游击,参将,都尉,指挥使,都指挥使,还有枢密使。 枢密使乃枢密院之首,相当于军委副主席。 枢密院掌调兵之权。 兵部掌统兵之权。 眼前的少尉军官,萧景炎见过。 他正是之前奉命看守太子府宅的陈兴达。 “皇子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陈兴达兴奋地跟萧景炎抱拳施礼。 当初给了萧景炎方便,果然起了作用,现在竟然成了萧景炎的护卫了。 “这次怕是又要麻烦陈将军了。” 萧景炎微笑着抱拳回礼,与身后的福伯招呼道,“福伯,大热的天,你让人给弟兄们熬点酸梅汤喝。” “属下明白。” 福伯马上招呼下人去办。 禁军的小兵议论道,“皇子未免也太小气了,见面只给一口酸梅汤啊?” “行了,有口喝的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这大老远的跟他去泽州,起码得给点实惠点的东西吧?” 萧景炎环顾众将士。 禁军算是大梁的中央军精锐,全员带甲,手上拿着制式长枪。 将官腰间挎刀。 没有盾牌,没有弓箭。 全员松松垮垮,在太阳下面站没个站相,时不时地窃窃私语。 陈兴达看他的眼神,急忙冲着手下的兄弟大喝道,“严肃纪律,全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众将士一听,马上站直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萧景炎冷着脸,目视众人道,“本皇子知道,诸位在京城当差,舒服惯了。这次去泽州,路途遥远,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怨气。说实话,站在大家的角度,我很理解大家。但是身为军人,便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皇上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了你们,本皇子便希望你们能踏踏实实地当好这次的差。从现在开始,一切全听本皇子的命令行事。谁要是胆敢违反军令,格杀勿论。” “听清楚没有?” 他猛地一声喝问。 在场众将士,无不是打了个哆嗦,大声回道,“清楚了!” 在众人眼里,萧景炎明明没有当过兵。 但是说话却是斩钉截铁,眼神冷得像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仿佛一念之差,人头落地。 陈兴达同样也感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带头保证道,“皇子殿下放心,末将保证将您安全送到泽州,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闪失。” 萧景炎的神色终于变得平和了一些,当场宣布道,“为表谢意,每人赏银十两。等到了泽州,再赏十两。” 什么? 大家的脑回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还如坠冰窖,这马上又天上掉馅饼了? 一番胡萝卜加大棒敲打下来,在场众将士没有一人再敢小觑这个传说中的废物皇子。 所有人都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全部都变得正经了起来。 萧景炎让众将士在府外驻扎下来,把陈兴达叫进了书房里面。 陈兴达本来在他的面前很随意,现在站在他的面前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陈将军,这是两千两银票。你给兄弟们分发下去,剩下的你都拿着吧!” 萧景炎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两张钞票,递给了陈兴达。 陈兴达咽了口唾沫,连声致谢道,“皇子殿下太客气了,保护您去泽州,本来就是小人的职责。这,这怎么还好意思收钱啊!”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萧景炎故意跟他拉近关系,意思是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无需见外。 陈兴达倍感受用,收了银票,激动地表态道,“皇子殿下放心,末将和弟兄们定会誓死护你周全。” 萧景炎可不敢指望这些京师的少爷兵。 按照道理来说,历朝历代,驻防在京城的卫戍部队往往都是最精锐的。 足额足饷,装备精良。 但是从历史的教训来看,京城的卫戍兵马往往又是最不能打的。 能征善战的兵马,皆是在边关部队。 因为长久远离战火,这些京师兵一代不如一代,完全把当兵当成了一个混日子的职业。 武备松弛,兵不像兵。 刚才看他们松松垮垮的模样,萧景炎哪里敢性命交给他们。 他跟陈兴达问道,“我刚才看,队伍里怎么没有弓箭手和盾牌兵?” 陈兴达尴尬道,“咱们去一趟小小的泽州,不用装备得这么齐全吧?弟兄们现在的装备,完全可以应付突发情况了。” 萧景炎就知道,他们是为了图省事。 他正色道,“有备无患,你带人去武器库里把装备领了,以防不测。” “明白!” 陈兴达点头,正要离开。 萧景炎多问了一句,“最多能领多少弓箭和盾牌?” 陈兴达回话道,“按照咱们的规制,弓箭最多十把,盾牌十把。” “这么少?”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多搞一些?” 陈兴达想了想道,“主管武器库的是镇国公的长子杨定国,他现在是兵部侍郎,专门负责军器监的管理。不过,杨侍郎向来刚直,从来不给人开后门,多要武器怕是不容易。” “杨家?” 萧景炎的眉心一松道,“你去外面招呼兄弟们,我去趟杨家。等拿到批文,你再带人去领武器。” “末将领命。” 陈兴达拿着银票高兴地出门,暗道这个九皇子就是白费功夫。 这个杨定国外号黑脸阎王,见谁都冷着个脸,极其的不近人情。 去求他,纯粹是自找不痛快。 照他所想,区区一个泽州,能有多大的势力敢打劫朝廷的皇子? 只要打上禁军的旗号,保管那些匪徒望风而逃。 萧景炎去了趟后院,与杨兴旺问道,“杨把头,刀和枪头打造出来了没有?” “皇子殿下来得真好,刚刚打造好。” 杨兴旺正在给一把长刀上涂抹牛油。 刀长一米,刀宽三寸。 刀柄用了上好的鳄鱼皮缠绕,在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刀刃闪着雪白的寒光,刀身整体反射着乌黑色的光芒。 整把刀杀气毕露,精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枪头与雁翎刀的材质一样,不过却不是包钢法,而是整块精钢打造。 枪不是刀,不用劈砍。 所以,不用考虑韧性。 银白色的精钢枪头,比雁翎刀看起来还要寒光逼人。 此刀和枪头正是萧景炎送给杨琼英的礼物。 他今天正好要去杨家一趟,让杨琼英给这个未来大舅哥说说好话,兴许管用。 他没有指望门外的禁军,按照计划,便是借着他们从武器库里整一些制式武器出来。 尤其是弓箭和盾牌。 远程利器,近身肉盾。 没有这两样东西,遇到强敌只能被动挨打。 ------------ 第59章 爷来提亲 镇国公府。 高门大户,身为最高的公爵,府宅自然也是修建得相当的豪华。 朱漆双开大门,上面镶嵌着铜钉。 宽有三丈,两旁还有各有一个小门。 门前宽敞,左右各立有一个大石狮子。 萧景炎下了马车,这次是带着王蕊儿一起过来。 有个女仆在身边,杨家人也好接受他与杨琼英单独相见。 他上前跟门仆使了三两碎银子,客气说道,“小哥,麻烦去禀告一下,九皇子萧景炎前来求见杨小姐。” “九皇子?” 门童垫了垫手里的银子,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冷冷笑道,“皇子殿下出手就这么点吗?旁人过来,至少也得五两银子。” 萧景炎皱了下眉,暗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果真是高门大户,一个小小的门童都敢如此放肆。 他说道,“如果本皇子不给呢?” 门童强硬道,“那抱歉了,就算你是宰相爷过来。想要我们跑腿,也是这个价钱。” “去你娘的!” 萧景炎不惯着他,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的一响,把门童打得翻转了下身子,一脸懵逼地滚倒在了地上。 “打人了,快来人,有人打人了啊!” 另外一个门童见状,急得急忙冲着大门里面喊叫起来。 一群护院听到声音,拎着棍棒纷纷从里面冲了出来,冲着萧景炎嚣张大骂道,“呔,哪里来的狗贼,敢来镇国公府的门前捣乱?” “你小子找抽是吧?” “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群人持棍,把萧景炎和丫鬟王蕊儿围在了里面。 萧景炎冷笑道,“正好,今天本皇子便试一试,你们国公府的武德还剩下几分!” 他伸出手,跟王蕊儿示意道,“蕊儿,拿刀!” “好的,爷!” 王蕊儿强忍着害怕,从盒子里颤抖着手,把雁翎刀拿了出来。 长刀出鞘,嘤地一响。 乌金寒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来吧!不长眼的狗东西!” 萧景炎手提长刀,横眉扫过一群家丁。 一群人惊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不说别的,光是看着他手上的刀芒便被吓得心里打颤。 这么锋利的刀要是砍在身上,随随便便就是一个血口子。 “还愣着做什么,揍他啊!” 刚才被打耳光的门童不服气,从别人手上夺过白蜡木做成的棍子,一棍冲着萧景炎抡了下去。 “滚开!” 萧景炎一刀迎上,噗的一下,轻松将棍棒劈成了两半,好像刀切豆腐一般。 门童举着短棍,还没有回过神。 萧景炎一脚踢出,砰的一响,把门童往后面踢飞出去两米多远。 其他家丁完全被他的杀气震慑住,站在原地越发的不敢动手。 一个仆从把府里的管家请了出来,见到有人提刀站在门外,管家冷着脸急忙一喝,“放肆,你是哪家的竖子,敢提刀在国公府的门前作乱?” 萧景炎正对着他道,“当今圣上的九子,可有这个资格?” 管家吃了一惊道,“你,你是九皇子?” 萧景炎哼笑道,“你们镇国公府好大的架子,本皇子去宫里面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今天在你们府上算是见识到了。” 管家看着滚在地上的嚎叫的门童,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狗东西刚才管人要钱了。 他紧忙跟手下喝令道,“还不把棍子收起来。” 一群家丁马上收了棍子,红着脸退到了后面。 管家拱手上前,看着萧景炎手里明晃晃的长刀,惊吓问道,“皇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为何提刀而来?” 萧景炎收了长刀,告诉他道,“本皇子之前答应你家小姐,要送她一把神兵利器,今日特来赴约。” “原来是这样!” 管家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还以为萧景炎是来府上寻仇闹事的。 搞了半天,是来送礼的。 “皇子里面请,老奴这就去通禀小姐。” 他客气地招呼着萧景炎进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萧景炎让王蕊儿把刀收进了锦盒,与管家问道,“刚才听门子说,你们国公府连宰相爷过来都要使五两银子,才能使唤他通传,可有此事?” “胡说,这小子纯粹是胡说八道。” 管家急忙否认,赔罪说道,“是小人管教不周,让皇子殿下受气了。小人待会就好好地教训他,让这个兔崽子长长记性。” 萧景炎道,“既然是他胡说八道,那本皇子就不跟父皇禀奏了。你们府上的下人确实该好好管管,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那问题可就大了。” “是,是,您教训的极是!” 管家连连赔笑,恨不得把门外的狗东西嘴巴撕烂了。 这收钱是潜规则,哪里能搬到明面上说,这不是落人口舌吗? 镇国公府极大,全面的正堂是会客的地方。 后面是主人和子女居住生活的地方。 里面都是江南庭院的建造风格,假山湖泊,奇珍异草映入眼帘,景色极好。 管家引着萧景炎在正堂坐下,让人去后院去请杨琼英过来。 他让人端了茶水上来,客气说道,“我家老爷今日在家,奴才这就请他过来拜见皇子殿下。” “也好!” 萧景炎点头。 在他的记忆里,对这位镇国公只有一点印象。 两人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像是他以前的废物模样,人家估计压根不正眼看他。 一盏茶喝完后,门外传来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小姐,您慢着点。” 大门外面,杨琼英几乎是跳着进来,惊喜的盯着萧景炎问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神兵利器啊!” 萧景炎示意王蕊儿把礼盒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打开。 他亲自从里面取出了雁翎刀,递给了杨琼英道,“你看看如何?” “还有刀呢?” 杨琼英激动地接过刀,比见到萧景炎还要兴奋。 鳄鱼皮缠绕的刀鞘,手感极好。 萧景炎专门让杨兴旺做窄了一些,适合女孩子把握。 她握住刀柄,一把拔出。 刀身锋鸣,寒光四射。 即便是见惯了宝刀的杨琼英,此刻也是禁不住的夸赞道,“好刀,好刀啊!” “还有这个!” 萧景炎把枪头给了她。 她拿上后,抚摸在冰冷的寒铁上面,更是爱不释手,激动说道,“亏得你想着我。” 萧景炎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要办到。待会,我还要送你一个更大的礼物。” “还有礼物呢?” 杨琼英瞧了瞧他,好奇问道,“什么啊?快给我看看。” 萧景炎笑着道,“提亲算吗?” 啊? 杨琼英的眼睛瞪大,一时失神地瞧着他,马上羞红了脸蛋道,“你,你胡说什么啊!” 她扭过了头,差点都没脸见人了。 丫鬟们站在后面偷笑,不停地打量着萧景炎,对这位未来姑爷的模样很是满意。 ------------ 第60章 宝刀换女 萧景炎到杨家提亲的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给杨家打个招呼,即便成与不成,也要让杨家觉得他是帮手而不是对手。 提亲有提亲的流程,得先让媒人上门,然后请人看过八字,下了聘礼,才算是正式提亲。 没有姑爷自己上门提亲,还是打上门来的。 萧景炎没有办法,他没有靠山。 无法像是五皇子,六皇子的娘家一样给他提供支持。 即便没有封王,没有功勋。 照样想跟谁提亲就跟谁提,根本不用考虑成与不成,直接让媒人上门就行了。 他一个破落皇子,除了皇子的名号,要什么没什么。 若是现在请媒人正式提亲,杨家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他先跟杨家提上一嘴。 免得等他一走,杨家把杨琼英给嫁出去。 今日前来,他也就是打算在杨国公的面前露个脸,没指望杨国公真的把女儿嫁给他。 杨琼英心里虽然欢喜,但是也觉得萧景炎太过胡闹了一些。 她教训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自己给自己提亲的!” 萧景炎轻笑道,“这有什么,自己的幸福理应由自己争取,哪里能指望别人?” 杨琼英撇撇嘴道,“你这是不懂规矩,我父亲能答应你才怪。” “那可说不定。” 萧景炎看着她一身女儿家的素衣长裙打扮,夸赞道,“一直见你穿男装,今天穿上女装,还是很漂亮的。” 她的五官笔挺,英眉俊目。 唇上涂了红色的胭脂,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比寻常女子多了一些英气,显得格外的朝气蓬勃。 “登徒子,油嘴滑舌。” 杨琼英今天格外的做女儿状,粉嫩的小脸总是羞涩的红扑扑的。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外面有人突然高喊,“国公,国公夫人到!” 杨国公带着夫人,在管家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他比梁帝还要长上十岁,步履沉稳,一头斑白的头发,留着白须。 虽然上了年纪,但到底是行伍出身。 腰板笔挺,气度不凡。 见到萧景炎后,杨国公和夫人皆是抱拳作揖施礼,“不知道皇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国公客气了,您是我们大梁的国之柱栋,当是本皇子与你施礼才对。” 萧景炎不卑不亢,与杨国公夫妇抱拳还礼。 按照规制,爵位由高到低。 亲王下面是郡王,郡王下面是公,侯,伯,子,男。 皇子在理论上没有爵位,见了公爵还矮上三分。 因为皇子没有封王,只是一个皇子的名号而已。 梁帝九个儿子,只有太子,四皇子封了亲王。 大皇子和三皇子封郡王。 其余皇子,现在皆是没有爵位。 杨国公今天能主动给萧景炎施礼,那已经是给了萧景炎面子了。 他和夫人在主位坐下,萧景炎和杨琼英坐在两面。 杨国公客套道,“听管家说,皇子殿下刚才和门子闹了点误会?” 萧景炎道,“有一点,不过都解决了。” “那就好!” 杨国公赔罪道,“现在的下人,一个个越发的没有了规矩。多谢皇子殿下体谅,老夫过后一定好好约束他们。” “国公客气了,刚才也是在下太过鲁莽了,在下给国公道个不是。” 萧景炎起身,恭敬的给杨国公施了一礼。 杨国公脸上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刚才只是客套的场面话。 他的心里对萧景炎的行事作风还是有意见的。 在他的府上打人,不是打他的脸面吗? 杨夫人从中缓和着气氛道,“听管家说,皇子殿下是来给琼英送礼物的?” “正是!” 萧景炎笑言道,“之前杨小姐帮了我一次,借了我一杆长枪。今日上门,特意还她一件神兵利器。” 神兵利器? 杨国光和夫人同时抬了下眉,与萧景炎问道,“可是哪位名家打造的武器?如果太贵重,我们可担不起啊!” 萧景炎道,“不是什么名家,是我在府上让人打造的。” “你打造的?” 杨国光与夫人对望了眼,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鄙薄之意。 他们还以为,萧景炎是从名家手里所得,原来只是个普通货色。 杨琼英高兴地介绍道,“爹,娘。皇子殿下送我的刀可是精钢打造,做工极其精美。看成色,完全可以跟东瀛人的长刀相提并论。” “刀与人一样,看的不是表面,而是内在。一把刀表面的成色再好,不过也只是个花架子。” 杨国公不相信萧景炎在自己的府上能打造出什么好刀,更何况与东瀛人的相提并论。 萧景炎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不是花架子,试一试便知真假。” 他起身从礼盒里取了雁翎刀,跟杨琼英示意道,“杨小姐,咱们给国公展示一下。” 杨琼英点头,让丫鬟去外面管护院要把刀过来。 杨国公喝着茶,傲然说道,“我们府上的护院用的都是工部器械局打造的制式刀,比外面的破烂货色可是强一百倍,皇子殿下输了可不要心疼。” “兵部打造的,未必就是好的。” 萧景炎自信一笑,等杨琼英拿上长刀。 两人同时出鞘,刀声锋鸣,如鹰隼鸣叫。 杨琼英兴致勃勃道,“皇子殿下,我来了!” 她手上的长刀一举,冲着萧景炎劈斩了过去。 萧景炎提刀迎上。 两刀相交,咣当一响,火花喷溅,刀口震鸣。 杨琼英的手心一震,长刀应声断成了两半。 一半飞出,扎在了门上。 杨夫人吓得啊呀一叫,往后面的椅子上不由得靠了靠。 “断了?” 杨琼英没想到,手上的刀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她急忙拿过萧景炎手上的长刀看了看。 刀刃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刀身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爹,你快看看。” 她拿过长刀,给杨国公瞧了瞧。 杨国公眯起眼睛,用手在雁翎刀上敲击了下。 咣! 声音沉闷,厚重有力。 他不由得震惊道,“老夫戎马一生,也见过不少的宝刀。这样的好刀,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景炎解释道,“这是我用包钢法铸造,与倭寇的倭刀是同样的工艺。不但有钢之锋利,而且有熟铁的韧性,因此无坚不摧。我刚刚禀奏父皇,让父皇在工部的器械局大力推广此法。相信很快,就能应用到制式兵器之中了。” “刀是好刀,就是能不能推广还是两说。” 杨国公对此刀爱不释手,同样也是目露亮光的赞叹一声。 但是对此刀在军中大力推广,他持保留态度。 他太了解六部那些官僚,不管有什么好的东西,经过官僚们上下扯皮。 到最后真正落实,至少要打个折扣,甚至是没有结果。 “礼物我们收下了,不知道皇子殿下还有何事?” 老国公让闺女把刀鞘拿过去,收起刀后,拿在了手里,一副收给己有的模样。 哪个习武者,能拒绝这种宝刀的诱惑。 萧景炎站起了身子,躬身抱拳,面对国公二人,切入了主题道,“小子斗胆,今日特来向国公和国公夫人提亲。小子要娶你们的女儿,杨琼英!” ------------ 第61章 一年之约 杨国公和杨夫人显然被萧景炎的唐突给惊到了,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杨琼英同样没想到,这个家伙真敢跟她的父母开这个口。 虽然看着有点冒冒失失的感觉,但是满满的男子汉气概溢出,还是让杨琼英非常的着迷。 如萧景炎所料,杨国公果然开始敷衍起来道,“皇子殿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本公知道你与琼英交好,但是这桩婚事本公希望你还是仔细掂量一下,恕本公不能同意你的提亲。” “皇子殿下,听说你要去泽州为官了。年轻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这桩婚事,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杨夫人同样是拉下脸,找了个借口应付了一下萧景炎,没想到这个皇子如此不懂事。 哪里有自己给自己提亲的道理。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杨琼英不乐意道,“爹,娘。你们不是平时总怪罪女儿不想嫁人吗?人家现在主动上门提亲,你们怎么反倒是不同意了呢?” “你住口!” 杨夫人教训道,“大人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杨琼英噘嘴道,“我的婚姻我做主,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啊?九皇子天生贵胄,那也是真龙之子,配咱们杨家绰绰有余。我都没有什么意见,你们凭什么不情愿他?” “你,你想把我气死啊!” 杨夫人快崩溃了,本来觉得萧景炎已经够不靠谱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比萧景炎还要不靠谱!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虽然都是皇帝的儿子,但那也是有区别的。 梁帝九子,其他八位的娘家都是当朝贵胄。 萧景炎的娘家只是个杀猪卖肉的,根本上了不得台面。 权贵的圈子里谁不晓得,这个九皇子自己也不争气。 以前净是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当狗使唤,也就是太子倒台后,出来蹦跶了几天。 按照大家的说法,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四皇子整死了。 这要是把闺女嫁给萧景炎,这辈子不得给他守寡啊? 她站起身子黑着脸告退道,“老爷,我身体不舒服,先下去了,你陪着九皇子再坐一会。” 她瞪了眼杨琼英,要带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离开。 萧景炎突然喝道,“杨夫人,敢问有什么条件,才能娶你的女儿?” 杨夫人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板着脸说道,“我们国公府的女儿,当然要嫁的是人中龙凤。文要有状元之才,武要有将军之姿,在朝中至少也得是公爵。你要是能做到其中两点,才有资格迎娶我家闺女。” “这有何难?” 萧景炎大笑道,“今日本皇子便与夫人和国公定一个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我萧景炎让人三聘六礼,登门提亲。还请杨夫人把我媳妇看好了,到时候您要是把她嫁给别人,我可是要去抢婚的!” “你,你也是个皇子,怎么跟个土匪一样啊!” 杨夫人着实被他给气到了,暗道丫鬟的儿子就是丫鬟的儿子,一点的家教都没有。 即便身上沾了龙血,那也是个泥鳅。 杨琼英憋着笑,倒是非常地欣赏萧景炎的直率,眼睛里看着他满是星星。 杨国公同样是看上了萧景炎身上的豪气,不由得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同样是一名不文,手里只有一把杨家枪。 当时第一次去岳丈家,也是这般年轻气盛,丝毫没有因为身份的低微而胆怯。 “好,既然皇子殿下开口,我们杨家也不能驳了皇子殿下的面子。就照皇子殿下说的,一年之后,你若是没有达成这两个条件,那就不要再纠缠这桩婚事。” 他同意了这个一年之约。 杨夫人的眼睛都瞪了起来,却被他的眼神打断。 “多谢国公。” 萧景炎高兴抱拳,与杨琼英对望在一起。 杨琼英的小脸涨红,咬着唇羞涩地低下了头。 至少在这一年内,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婚事了。 “既是如此,若是皇子没有什么事情,恕本公不能奉陪了。” 杨国公起身送客,应付完萧景炎,得回去应付自己老婆了。 萧景炎毫不客气道,“我找国公没有事情了,但是我找大舅哥还有些事情。” “大舅哥?” 杨夫人两眼冒火道,“什么大舅哥?大舅哥是皇子殿下叫的吗?” 萧景炎赶紧改口道,“对不住,岳母大人。一时高兴,嘴瓢了。我找大公子有些事情,不知道大公子可在府上?” 杨琼英噗嗤一下大笑了出来,纠正说道,“你确实是嘴瓢的不轻啊!” “不对,杨夫人恕罪。您看看,一高兴又嘴瓢了。” 萧景炎急忙在嘴巴上拍了拍,着实是把杨夫人气得够呛。 “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不想再看见萧景炎,黑着脸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杨国公吩咐道,“既然是找你大哥的,琼英,你便留下来招呼吧!” “知道了,爹!” 杨琼英欠了下身,跟萧景炎一起送走了父母,回头便狠狠一把拧在了萧景炎的胳膊上。 “疼,疼!” 萧景炎大叫。 “你还知道疼啊?” 杨琼英白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的皮肉已经跟城墙一样厚了。” 萧景炎笑着道,“生气了?” 杨琼英在椅子上坐下,抱起了胳膊,拉着小脸道,“你说呢?你刚才没看见,你把我娘气成什么样子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萧景炎讨好地给她倒上了茶水,在她的身边坐下道,“我这不是怕去了泽州,你爹娘把你给嫁人了?到时候我回来,你连人家的孩子都抱上了,那我得多伤心啊?” “去你的!” 杨琼英红着脸推了他一把,让他的大手一把将玉手抓了起来。 她羞得急忙看了看周围,紧张提醒道,“你疯了?这里是我家,你赶紧松手,别让人看见了。” “怕什么。” 萧景炎一脸赖皮道,“我早晚要娶你过门,拉手又怎么了?” “登徒子,不知羞。” 杨琼英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大手上掐了一下,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一个大姑娘家,还没有过门就在家里跟男人拉拉扯扯,传出去,非得把她母亲气死不可。 她好奇问道,“你找我大哥做什么?” 萧景炎道,“和他谈一笔买卖。” 杨琼英先提醒道,“那你可要做好准备,我大哥生性正直,从来不讲私情。他要是拒绝了你,你可不要怪罪我。” “怪罪你做什么?” 萧景炎一本正经道,“你以后就是我老婆了,我宠着你还来不及,哪里敢怪罪你。” “你又开始胡说了?” 杨琼英瞪了他一眼,听他说这种大胆的情话,心里既是开心,又非常的害怕。 怕他以后辜负了自己,而自己却深陷其中。 ------------ 第62章 男人的友谊 管家去了大公子的院子里,很快把他请了过来。 杨家大公子杨定国,今年才四十出头,已经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 在普通人中,已经是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是在杨家,这只是仕途的开始,将来还有进步的空间。 他今天刚刚放班,回到府上洗漱了下,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被人喊了过来。 进门后,他与萧景炎四目相对。 对于这个这些天在京城出尽风头的废物皇子,杨定国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尤其是,萧景炎跟汴京八艳相熟。 杨定国为人刻板,在外人眼里不近人情。 但是在心里面,其实还藏着一个小秘密,兴许萧景炎能帮上他。 所以,他才同意见了萧景炎一面。 “杨大哥有礼!” 萧景炎抱拳施礼,为了拉近关系,没有称呼杨定国官职。 “琼英,你给我们泡点好茶叶过来,我跟皇子殿下单独聊一聊。” 杨定国没有拒绝这个称呼,招呼着萧景炎在一起坐了下来。 杨琼英在这个大哥面前很是乖巧,一句话不说跟萧景炎使了个眼色离开。 杨定国问道,“听说皇子殿下马上要去泽州赴任了?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萧景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打造钢铁,锻造兵器的详细资料,交给了杨定国道,“杨大哥容禀,这是我这两天研发的精钢,比铁更加锋利,更加坚硬。用此物打造出来的兵器,不差于东南沿海倭寇使用的刀具。我已经将这份资料呈给父皇,让他在工部器械局推广。可是杨大哥知道,朝中做事向来拖沓。等到他们打造出来,黄花菜恐怕都凉了。所以,我想让杨大哥亲自抓这件事情,把这把刀兵尽快地打造出来,装配给东南抗倭的兵马使用。如此,我们大梁定能剿灭倭寇。” 哦? 杨定国没想到,他是为了公事来的? 而且,还把这等机密拱手让了出来? 要知道,这炼铁炼钢,锻造刀兵之法,在工匠的眼里都是可以传家的东西。 没人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绝活亮给别人。 他拿起资料看了一眼,工艺教程很是详细。 甚至连多少温度开始做什么都标注上,丝毫不隐藏任何一道工序。 他对萧景炎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道,“不知道皇子殿下可有打造出来实物?” 萧景炎点头道,“有,本来是送给琼英的,结果让国公拿走了。大哥想看,可找国公去借。” “知道了!” 杨定国没有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既然是父亲都能看得上,自然没假。 他收起了资料,与萧景炎钦佩道,“皇子殿下为国为民之心,着实让人钦佩。” “惭愧了!” 萧景炎商业互捧道,“比起大哥的刚正名声,小弟还差得很远。如果这份资料能帮上大哥更进一步,也不忘小弟忙这一场。” 一个皇子,在自己的面前称呼小弟。 杨定国的心里闻言,相当的舒坦。 他难得露出了笑容道,“皇子殿下客气了,都是为朝廷做事,辛苦一点也是应当的。” “正是!” 萧景炎笑了笑,切入正题道,“其实小弟此番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求大哥。” “你说!” 杨定国痛快道,“只要我能帮得上皇子,一定不会拒绝。” 他收了好处,说话都敞亮了许多。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只有你送的东西不够打动他而已。 萧景炎提起了自己的所求道,“此次泽州,路途艰险。父皇为了保证我的安全,给我增派了一百人的禁军当护卫。只是他们的手上只有一些刀枪,战斗力着实有些薄弱。所以,我想找大哥给他们多批一些武器。比方,弓箭,弩箭,盾牌之类的。” “这样啊?” 杨定国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这事情对杨定国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他故作为难,点头说道,“既然皇子殿下提出来了,那我尽量去办,待会就让人给皇子殿下批个条子。” “多谢大哥。” 萧景炎抱拳施礼,跟杨定国高兴道,“如果大哥以后有什么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定会全力以赴。” “皇子殿下客气了!” 杨定国笑了笑,与他突然问道,“听闻,皇子殿下与汴京八艳的关系不错?” 嗯? 萧景炎紧了下眉,轻笑道,“有一点交情,不知道大哥是看上哪位花魁娘子了?” 杨定国笑着摆手道,“看上就算了,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听个曲罢了。如果今晚能听顾秋波姑娘弹上一曲,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嘛! 杨大郎啊!杨大郎,你藏得够深啊! 萧景炎没想到,向来有黑脸阎王之称的杨定国,也有这方面的爱好? 英雄果真是难过美人关。 抽烟,喝酒,美色,钓鱼,游戏,是个男人都会有个小癖好。 杨定国见他不说话,尴尬说道,“如果让皇子为难,那就当大哥没有提过。” 萧景炎却是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了一抹灰心的笑容道,“大哥哪里的话,小事一桩,小弟马上让人安排。大哥待会休息一下,来我的府上就行。” 杨定国与他拍了拍手,大笑道,“那就全靠皇子殿下了。” 男人的情谊,要么是一起扛过枪,要么是一起开过车。 大家有了共同的污点,才会站在一艘船上。 杨琼英端上泡上了茶水进来,萧景炎与杨定国以茶代酒喝了一口,起身告辞离开。 两人相谈甚欢,着实出乎杨琼英的意外。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的大哥不会笑呢! 她亲自送萧景炎出门,在路上好奇问道,“我大哥答应帮你了?” “帮了!” 萧景炎点头。 杨琼英稀奇道,“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以前拖他办事,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那是因为你的事情难办吧!” 萧景炎干笑了下,本以为杨定国是看上了他的炼钢资料。 万万没想到,这位黑脸阎王是看上了顾秋波。 他与萧景炎的眼光一样,都喜欢大的。 在汴京八艳里,顾秋波无疑是最大的。 到了门口的走廊里,杨琼英停下了脚步。 她满是不舍的看着萧景炎,把手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戴在了他的手上道,“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个给你。平时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个,若是拉弓射箭的时候也用得上。反正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把我忘了。” 她红着脸,声音越说越小。 到最后,只有她能听见。 “一年之后,我定娶你!” 萧景炎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凑上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啊呀! 杨琼英吓得捂住了嘴巴,又羞又臊,急忙看了看周围,冲着他跺了跺脚道,“登徒子,不理你了!” 她面色难堪的转过了身子,等萧景炎走后,才回过头,眼圈红红的,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洒脱模样。 ------------ 第63章 我的现眼包兄弟 景园。 萧景炎让齐云樵把顾秋波请了过来,照例花费了一首花词。 他在花园里设了宴席,专门招待杨定国。 桌案上,摆着糕点,坚果,蜜饯,米酒等各种小吃。 顾秋波一身大红的齐胸襦裙,盘着乌黑的发髻,戴着一根金色的簪子,抱着一把古琴翩翩而来。 半抹白皙的浑圆,在外面露了一片。 丰腴的身材并不显胖,反而有种雍容华贵的美感。 萧景炎和杨家大郎相对而坐,举杯相互敬了对方一杯。 杨大郎没有想到,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花魁,萧景炎竟然召唤得这么容易。 当看到顾秋波后,他的眼睛顿时都有些直了。 萧景炎在对面看的一笑,能看出来杨定国眼中对顾秋波的迷恋。 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大G呢? “小女见过两位大人。” 顾秋波抱着古琴,与二人款款作揖施礼。 萧景炎还没有开口,杨大朗先抬手吩咐道,“顾娘子,琴太重,先放下说话吧!” 萧景炎挥挥手,让王蕊儿马上给顾秋波看座。 顾秋波把古琴放在了桌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风尘之气。 反而像是哪家的大小姐,从容而又自信。 “不知道两位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顾秋波含笑看向了杨大郎和萧景炎。 萧景炎跟杨大郎示意道,“杨大哥,主随客便,你来点吧!” 杨大郎问道,“寻常的曲子都听遍了,不知道顾娘子最近可有什么新曲?” 顾秋波看向了萧景炎道,“有,小女最近正好得了一首新词,刚刚才编了曲子,请两位大人品鉴。” 她如葱白的手指抚在琴上,边弹边唱了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 这首词,正是萧景炎钓鱼用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配上琴曲,让顾秋波带着女儿家幽怨的嗓音唱出来,让人闻之心中疼惜。 杨大郎喝着酒,不由得听得都有些痴了。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好词,好词啊! 这天下,竟然有人能写出如此的妙词,当是诗仙下凡啊! 一曲作罢! 杨大郎连连鼓掌,不觉两眼湿润,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瞧着顾秋波问道,“顾娘子,这首词是谁写的?竟然如仙家的词坠落凡间一般?” 顾秋波看着萧景炎莞尔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 杨大郎看向了萧景炎惊叫道,“不会是皇子殿下吧?” “酒后感伤做的酸词,当不得夸!” 萧景炎笑着与杨大郎摆手。 山寨别人的,心虚。 杨大郎却是啧啧赞叹道,“这首词要是酸词,那世间就没有好词了。” “皇子殿下,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杨某刮目相看了。” 他端起酒杯,主动敬了萧景炎一杯。 萧景炎回敬一杯,与顾秋波问道,“刚才我听云樵说,他请你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人在纠缠你?” “只是客人醉酒闹事而已,多谢皇子殿下关心。” 顾秋波平静应对。 萧景炎主动道,“若是顾娘子有事,以后可以尽管找杨大人帮忙。他是个爱才之人,一定会照顾顾娘子的。” “对,对,没错。” 杨大郎拍着胸脯,保证道,“皇子殿下说得对,顾娘子有事,尽管给我打个招呼就行。我虽然是行伍中人,但是自幼喜好音律。顾娘子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在顾秋波面前,他不见了往日的沉稳。 “小女知道了,多谢两位大人关心。” 顾秋波点着头,与萧景炎和杨大郎欠身称谢。 她并不想欠别人的,知道这些男人的心里都在惦记什么。 要不是她对萧景炎的词实在是喜欢,今日也不会主动上门为他单独服务。 杨大郎端起酒壶狂饮了下,与顾秋波问道,“姑娘子可会弹奏上阵杀敌的曲子?” 顾秋波抬了下眉,摇头道,“这个还没有学过。” 杨大郎站了起来,颇有兴致道,“今日对月赏琴,美景佳人,我这手又忍不住痒痒了起来。” 他存心在顾秋波的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与萧景炎问道,“皇子殿下,你这里可有长枪?我想为二人演练一下我们杨家的枪法。” 萧景炎捂住脸,心道大哥啊! 人家姑娘喜欢的是风月,你舞刀弄枪地弄啥呢? 他让手下去演武场取一把长枪过来。 杨大郎拿在手里,猛地往前扎了出去,一个抖枪花,嘿哈大叫道,“可惜,没有破阵曲相伴,少了点兴致!” 他不是不想风花雪月,而是自幼习武,对诗词音律实在是不精通。 为了让这个现眼包兄弟在美人面前留下好印象,萧景炎主动站了起来请缨道,“罢了,我为杨兄抚琴一首。” 他走过去,冲着顾秋波抱拳道,“顾娘子,借你的古琴一用。” 顾秋波意外道,“皇子会抚琴?” “一点点!” 萧景炎淡淡一笑,前世被音乐界的父亲逼着,各种乐器都学了一些。 古琴也考了个八级,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当众表演绰绰有余。 顾秋波起身后,萧景炎在椅子上坐下,与杨大郎示意道,“杨兄,开始了!” 杨大郎这个现眼包丝毫没有看他,专门脱了上衣绑在腰上,露出身上浑厚的肌肉,只瞧着顾秋波兴奋道,“顾娘子,瞧好了!” 萧景炎挥手拂琴,一开始便非常的激烈,把顾秋波直接震在了原地。 《三峡船歌》! 古琴考级里的十级曲。 曲调相当的炸裂,如千军万马在一起厮杀一般。 正是难得的破阵曲。 “好曲!” 杨大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手持长枪如游龙探海,一枪刺出。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竟然相当的配合。 杨大郎随着琴声,一把长枪时而快,时而慢,在顾秋波的眼前舞的是虎虎带风。 顾秋波的眼神,却一直惊喜的盯在萧景炎的身上。 她之前一直怀疑,萧景炎的词是让人代写的。 现在亲眼见到他抚琴的样子,这些怀疑顷刻间一扫而空。 只有这样的懂音律之人,才能写出动人心弦的词来。 一曲作罢,杨大郎回身一个回马枪,一枪把后面的桌案刺了个粉碎。 顾秋波迷恋的连连鼓掌,惹得杨大郎心中欢喜不已,甩了下头发转向顾秋波。 结果发现,人家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对着萧景炎鼓掌道,“皇子殿下的琴技已入化境,尤其是琴曲,闻所未闻,真是让人赞叹!” 杨大郎醋意翻滚,眼睛顿时都瞪了起来。 “一点爱好而已,比不得杨大哥的枪法精湛!” 萧景炎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杨大郎的身上,为他的现眼包兄弟夸赞了一句。 顾秋波这才跟着夸赞一声,“当然,杨大人的枪法也是极好的。”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大郎!” 杨大郎的心情终于平衡了一些,看着顾秋波花痴地纠正了一下,把萧景炎和顾秋波都是逗得一乐。 这个时候,院墙的外面火光映照。 有人在外面大喝道,“顾秋波,你给小爷出来。小爷为了捧你,已经花费了上万两银子了,你就这样给小爷耍脸色呢?” 福伯急忙过来,与萧景炎禀告道,“皇子殿下,外面有人闹事来了。” 顾秋波不好意思道,“怕是刚才那个醉酒的客人,小女有罪,小女马上去跟他讲清楚,莫要让他打扰了两位大人的雅兴。” 杨大郎正想在她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怎会放弃这个机会,当下提着长枪叫喝道,“区区蟊贼,哪里值得姑娘子出面,我去教训他便是!” 顾秋波不好意思地正要劝阻,他已经提着长枪出去了。 萧景炎轻笑道,“顾娘子,杨大哥对你一片倾心,何必拒绝他的好意?你我一起出去,看看热闹。” 顾秋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份情谊终究还是欠下了。 都怪这个九皇子,人家把她捧在手里都来不及,他却把自己往外面推给别人,着实太让人伤心了一些。 ------------ 第64章 真男人,何惧一战 府门外面,一个年轻人领着一群汉子打着火把围聚在门口。 萧景炎准备宴会的时候,怕吓到顾秋波,所以让陈兴达带着兵马提前去了码头。 这会,府中只有五六个小厮站在门外阻挡这些人。 面对这些杀气腾腾的汉子,小厮们吓得都推到了门口。 杨大郎光着膀子,手持长枪出来后,有一人阻挡千军万马之势。 他可是跟着杨国公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身上全是摄人的刀口疤痕。 面前的汉子见到他,全都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摄,纷纷立住了脚步。 杨大郎的眸子斜过他们,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蟊贼?天子脚下,也敢舞刀弄棒?” “嗨,还敢有人跟本公子叫板?” 领头的年轻人吆喝一声,身后的狗腿子马上挤上前,嘚瑟地介绍道,“瞧清楚了,这位乃是漕帮尤二爷的公子,尤金宝,人称宝公子。” “原来是一群混混,凭你们也敢在京城撒野?” 杨大郎不屑地扫过众人,提枪猛地一喝,“识相的赶紧滚蛋!” “嗨,这辈子还没人敢在我宝二爷的面前撒野,给我揍他!” 他一挥手,身后的汉子乌压压地冲上前。 他们都是漕帮的打手,一身的凶狠之气,抡起手里的刀棍便把杨大郎围了起来。 杨大郎大笑道,“好,来得好。老子当官后,很久没有跟人动手过了,今日正好跟你们比划比划!” 他一声吼,不是为了顾秋波。 萧景炎带着顾秋波站在后面,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当官当的太过压抑了。 本是个在战场杀敌的武将,现在却在兵部混日子,难怪平时总是黑着个脸。 他斜过头,与萧景炎要求道,“萧兄,可否再为我弹奏一首破阵曲?” “当弹!” 萧景炎大笑,让顾秋波的随身丫头把琴抱过,然后席地而坐,再次为杨大郎抚琴。 “嗨,你们还挺有雅兴,小爷让你们嘚瑟!” 尤金宝冲着手下喝令,“给我打!” 琴声铮鸣,随着杨大郎手里的长枪而动。 枪头如走龙蛇,闪着雪花银的寒光,刷,刷,刷,冲着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汉子刺出。 “上!” 一群汉子同时冲着杨大郎抡起棍子,长刀围杀了上去。 刷,刷,刷! 刹那间,伴随着一阵杀喊声。 刀枪铮鸣,乱作一团。 伴随着高扬的琴声,让人如临战场。 杨大郎手上的长枪大开大合,没有防守,只有进攻,一个扫棍将周围的一圈汉子轻松撂倒在了地上。 “痛快!” 他大喝一声,主动杀进了一群江湖汉子之中。 枪若游龙出海,不断从面前的汉子肚子上,胳膊上,腿上戳过。 一扎便是个血洞,一划便是个血口。 一曲未罢,三十多个汉子便躺倒了一半,滚在地上捂着伤口嘶声地哀嚎。 剩下一半吓得连忙退到了尤金宝的后面,全都是被杨大郎身上的杀气给惊吓到了。 “来,再来啊!” 杨大郎才刚有了点兴致,举着染血的长枪扫过一群汉子大喝,“一群废物,上来一战啊!” “你,算你狠!” 尤金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人,让小弟们把受伤的兄弟抬了起来,边退边冲着杨大郎威胁道,“山不转水转,咱们等着瞧!” 杨大郎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到了他这个地位,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威胁到他。 不过才刚到中年,能做到三品大员的人,放眼古今都是屈指可数。 顾秋波这次是真心为他鼓掌赞叹,身在青楼,从来都是莺歌艳艳,风花雪月,哪里见过这样的杀伐场面。 她第一次从杨大郎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男子汉气概,看他的眼神也是多了些欣赏之意。 杨大郎穿上了衣服,提枪抱拳,与顾秋波不好意思道,“顾娘子,粗人一个,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没有!” 顾秋波连连摇头道,“大郎刚才很是英勇,着实让人倾慕。” “真的吗?” 杨大郎高兴了下,能得到顾秋波的肯定,心中跟吃了蜜糖一样。 他每次在台下看顾秋波与人吟诗作对的时候,总是会黯然躲在后面。 最多就是往台上扔个花红,这么近距离与顾秋波说话,想也没有想过。 萧景炎明天还要赶路,耽搁了一会,夜宴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与顾秋波告辞,本想让家丁送她回去。 杨大郎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 顾秋波笑了笑,没有拒绝。 她正要上轿子,忽然转身与萧景炎道,“皇子殿下,可否将你今天的琴谱赠于小女?” “当然!” 萧景炎点头道,“今晚我便谱下来,明早让人给你送过去。” “多谢了!” 顾秋波蹲身作揖,上了轿子。 杨大郎兴奋地拍着萧景炎的肩膀道,“萧兄,你我意气相投,废话不说了。明天早上,你让人去军械库领了东西便是。” “多谢大哥了。” 萧景炎抱拳跟这位猴急的大舅哥施礼,也不知道家里的大嫂子是个什么性子。 要是知道,他给大舅哥找小三,怕是要拿着菜刀上门找他。 送走两人后,萧景炎回去书房加了个班。 一个妖艳的女子,正站在里面吓了萧景炎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书桌前坐下,刚才都没有发现潘巧巧来了。 潘巧巧叹气道,“与顾秋波一起来的,自惭形秽,故而没有露面。” 萧景炎笑了笑,“你确实比她要差上一些。” “爷真讨厌!” 潘巧巧闷闷不乐地在卧榻上坐下,撅起嘴巴道,“人家还说今晚好好服侍爷呢!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萧景炎安排道,“没有心情就陪蕊儿睡觉去,我还有事情要忙,估计得忙到半夜。” 潘巧巧酸味十足道,“是给那个顾秋波谱曲吧?爷还真是看得起她的。” “那是。” 萧景炎直言不讳道,“你要是让杨家大郎看上,爷也看得起你。” “你,你欺负人家!” 潘巧巧跺了跺脚,活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萧景炎笑着摇头,也不知道这个细作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演戏。 他招呼道,“你过来,我来说,你来做谱子。正好你也学一学,将来弹给爷听!” “好啊!” 潘巧巧高兴地坐了过去,也不羞涩,一屁股坐在萧景炎的腿上。 肥硕的臀儿,又软又肉。 小奸细! 本皇子可不能中了你的美人计! 萧景炎干咳了声,提枪对敌,以示尊敬。 ------------ 第65章 美人斗流氓 第二天,杨大郎早早的让人送来了批条。 萧景炎没有白忙活,除了要求的一百把弓箭,一百面藤盾,杨大郎还多给了他一百副铠甲。 要知道,在古代。 即便是开明的朝代,也只是允许百姓带刀剑,但是一定不允许百姓带铠甲。 私藏铠甲,从来都是大罪。 杨大郎一下批了一百副铠甲,绝对是大手笔,也是担了大干系的。 萧景炎让陈兴达带人去军械库把东西取了,顺便让人把昨晚谱的曲子给顾秋波送了过去。 这样有用的花魁,必须得当祖宗一样供着。 他打了个哈欠,忙完这些后带着王蕊儿和潘巧巧上了马车,一同去了城外的码头查看情况。 福伯在府里面还要招呼报名的工匠,下午的时候会在码头一起集合出发。 王蕊儿和潘巧巧一左一右的坐在萧景炎的两面,互相都是看对方不顺眼,一个个拉着个小脸都不说话。 萧景炎干咳了两声,缓和起两人的关系道,“这个,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要和睦相处,以家人相待,谁也不能耍小性子啊!” “谁跟她是家人?” 王蕊儿不服气道,“她就是狐狸精,看把爷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大白天一直打哈欠!” 萧景炎尴尬地批评起了她道,“爷昨晚是在跟你潘姐姐谱曲,你瞎想什么呢?” “是啊!不但谱曲,还唱曲呢!” 王蕊儿嘟囔了一句,把萧景炎气得教训道,“你昨晚是不是又听墙了?什么毛病,爷还有没有隐私了?” 他昨晚是在跟潘巧巧谱曲。 谱着谱着,两人便探讨得深入了一些。 到了曲高处,潘巧巧便情不自禁地哼唱了起来。 这很正常嘛! 潘巧巧阴阳怪气道,“依我看,这个家里是得定点规矩了。丫鬟不像个丫鬟,当自己是女主人呢?” 王蕊儿毫不相让道,“对,我是丫鬟,但是你连丫鬟都不如。我当不了女主人,你以为你行吗?” “那可不一定。” 潘巧巧挺着胸脯傲气道,“人家有这个资本,你有吗?” “这也叫资本?你怎么不跟奶牛去比啊?爷喜不喜欢还不一定呢!” 王蕊儿翻了个白眼,小嘴跟机关枪一样,怼得潘巧巧把双手都叉在了腰上,红着脸气喝道,“小娘皮,你骂谁呢?爷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吗?你问他昨晚抱着舍得放手吗?” “你不要脸!” “你多管闲事。” “你是狐狸精。” “你是狗拿耗子!” 两个女人,在马车里骂了一路。 萧景炎捂着耳朵,差点被她们两个吵死。 这才两个就鸡飞狗跳了,他真是不敢想,要是往家里再弄几个会是什么模样? 到码头后,他一句话不说,急忙跳下了马车。 到了外面,终于清静了一下。 北关码头,是汴京最大的码头。 从云州和江南过来的物资,每天都会在这里上岸,然后分散到汴京城的各处。 运河里面,帆樯如云,百舸争流。 河岸上,人流如织,当真是繁华无比。 岳家三兄弟雇了三艘大船载人,上百艘小船载货。 光是禁军便有一百三十人。 岳家的镖师也有上百人。 还有萧景炎雇佣的工匠也有上百人。 这些人的行李,运货的骡马和推车,还有人和马一路上吃的粮草都不是小数目。 萧景炎在一个茶棚里坐下点了三碗凉茶,让吵了一路的两个妹子坐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们一身缎面的齐胸襦裙打扮,在这码头上灰压压的一群粗布打扮的人群里,显得非常的光亮照人。 正常家的大小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即便待在茶棚里,两人曼妙的身影还是引得路人不断围观。 两人背对着背坐下,谁也不搭理谁。 萧景炎无奈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劝,免得她俩再找话题争吵起来。 这个时候,码头上来了一群流里流气的人,到了茶棚外面,冲着里面的老汉大叫道,“李老汉,上个月的份子钱你还没给吧?你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老汉赶紧出去,双手抱拳作揖道,“各位哥儿,实在对不住。上个月娃她娘病了,花了不少的钱,实在是拿不出来了。还请各位哥儿宽限一个月,等下个月,老汉一定把份子钱交齐了。” 混子们冷笑道,“李老汉,你他娘的耍我们呢?上个月推这个月,这个月又推下个月。要是都像你这样,老子还吃什么,喝什么?” “今儿你要是不把钱交齐了,哥几个就把你的摊子给砸了。你干不了,有的是人干!” 一个混子拿着棍子,砸在了茶桌的上面。 正在煮茶的一个小姑娘马上冲上前,护住了桌子道,“不许你们砸东西!” 混子们瞧着她,马上两眼放光道,“吆喝,小丫头长得这么大了?行,哥哥不砸东西。你陪哥哥们一起耍耍,哥哥便饶过你爹。” “带走!” 他甩了下头,身后马上冲出两个混子,坏笑着把小姑娘抓了起来。 小姑娘拼命挣扎,吓得跟老汉急忙求助,“爹,救命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各位爷,不能啊!孩子还小,还是个丫头,你们就放过她吧?” 老汉急忙上前阻拦。 “老东西,你找死!” 带头的混子大骂一声,一脚把老汉踹倒在了地上。 他后面的一群人冲上去,对着老汉便拳打脚踢了起来。 还把桌椅板凳,火炉茶壶踢翻在了地上,抡起手里的棍子砸了个稀巴烂。 “住手!” 潘巧巧和王蕊儿坐在后面,几乎是同时喊出,让一群流氓终于停了下来,纷纷盯在了她们的身上。 “吆,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长得如此标致?” 混混们哪里见过这种级别的美女,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起来。 潘巧巧乃青楼的花魁,王蕊儿乃郡守的闺女。 两人的容貌和气质,皆可与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混混头子搓着双手,抹了把哈喇子,走了上去道,“两位娘子,刚才是你们在叫喊哥哥呢?” 王蕊儿气喝道,“狗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敢这么欺负人呢?” 潘巧巧跟着呵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嗨!” 混混头子嚣张大笑道,“好家伙,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我们漕帮的地盘上跟老子叫板?老子今天便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片地界的主人。” ------------ 第66章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一群混混皆是搓着手,兴奋地把王蕊儿和潘巧巧围在了里面。 “堵住他们,老子今天要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混混头子撸起袖子,好像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地冲着王蕊儿抱了上去。 噗! 一声清脆的刀鸣,混混头子的手臂掉在了地上。 鲜血喷出,溅了他一脸。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的手,我的手!” 混混头子跟着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抱着断臂痛苦地蹲在了地上,脸上的青筋都疼的暴露了出来。 萧景炎收起了长刀,在白布上一抹。 抽刀,劈砍,一气呵成。 刀是唐刀样式,笔直锋利。 刀身乌黑,刀口呈现雪花白色。 一刀断骨,切面平整。 血不沾刃,用白布一抹便擦得干干净净。 一群平时只敢欺软怕硬的混混,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手里面拿着棍棒,一个个惊吓的都不敢乱动。 “你,你是什么人?敢来我们漕帮的地盘上捣乱?” 混混头子在小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冲着萧景炎嘶声喝骂,眼圈都变成了红色。 萧景炎把长刀收回了刀鞘了,淡声问道,“漕帮很厉害吗?欺负老弱妇孺就是你们漕帮的本事?” 混混头子再傻也知道,这种身穿锦衣,手持刀兵,出门还带着两个绝色侍女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知道自己招惹不起,让人脱了衣服缠住断臂,指着萧景炎大骂道,“行,你有种。有本事别走,老子马上叫我大哥过来。” 他让人把自己的断臂捡起来,哭爹喊娘地带着一群人离开。 王蕊儿感觉脑袋发晕,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一倒,让潘巧巧伸手扶着坐下。 刚才的血腥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老汉也是带着闺女,惊吓地上前,跪下来叩拜道,“多谢恩公仗义出手,老汉感激不尽。只是恩公莫要在此逗留,这些人都是漕帮的人。他们的大哥心狠手辣,手下一群兄弟。恩公再待在这里,让他们堵住了,待会可就走不了了。” “多谢相告。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了不得的。” 萧景炎淡定的喝着茶,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恩公,不敢啊!” 老汉急得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见萧景炎不走,赶紧让闺女去请相熟的人过来帮忙。 茶棚外面,此时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家在外面惊讶得议论纷纷,“这位公子是谁啊?竟然敢用刀把漕帮的人给砍了?” “没见过,面生啊!”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得罪了漕帮,必死无疑啊!” “李老汉也真是的,怎么闯了这么大的祸事了?” 一会,小姑娘带着一群汉子跑了过来,着急地冲着里面询问道,“李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些汉子都是粗布衣裳打扮,光着脚,敞着上身,一看就是码头的渔夫和苦力。 李老汉着急地把刚才的事情告知了一遍,领头的精壮汉子大骂道,“他娘的,又是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漕帮的人怎么了,今天跟他们干了!” “草,这破日子老子早就受够了,今天便跟他们拼了!” 一群人纷纷大骂,当听到李老汉讲到萧景炎把漕帮的混混胳膊砍断了后,皆是惊奇的看向了萧景炎。 李老汉拉着领头的汉子,着急叫道,“张清兄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用你的船赶紧带这位恩公离开这里,免得漕帮的人过来寻仇。” 这个叫张清的汉子想了想,上前双手抱拳,冲着萧景炎招呼道,“这位兄弟,感谢你仗义出手搭救我大哥。李大哥说得对,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坐我的船离开,免得让漕帮的人给堵了。” 萧景炎打量了下他。 他的年纪不大,身材壮硕,有一米八的个子,在这群苦力里显然很有威望。 一身浑厚的肌肉,让阳光晒得有些黝黑。 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正气。 萧景炎抱拳还礼道,“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可有胆子,陪我坐下来喝上一会茶?” 他端起茶壶,倒了碗凉茶端到了对面。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茶呢?” “他一个人哪来的底气啊?” 围观众人,打量着萧景炎皆是纷纷议论。 “有何不敢?” 张清坐在了萧景炎的对面,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你,你怎么也坐下来了啊!” 李老汉急得直拍大腿。 萧景炎看着张清却是大笑道,“好,有胆色。在下萧景炎,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张清,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张二郎!” 张清抱拳介绍。 萧景炎点头道,“张清兄弟,你敢不敢陪我和这漕帮的人斗上一斗?” “正想如此啊!” 张清激动的一巴掌都拍在了桌上,好像找到了知己一样,冲着萧景炎兴奋道,“这些漕帮的人欺人太甚,我早就想跟他们干架了。今日碰到萧兄弟这样的好汉,真是痛快至极。我张清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端起碗,让李老汉给他满上。 “好,痛快!” 萧景炎同样满上茶水,与他碰了一个,大声呼喝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张清惊喜地盯着他道,“好诗,好诗啊!没想到,萧兄还是个读书人!” 他这辈子,没钱读书,对读书人很是敬重。 萧景炎笑着道,“读过一点皮毛,上不了台面。张兄要是喜欢,待会写下来送给张兄。” “好,甚好。” 张清高兴的脑袋直点。 忽听,外面的人群大喊道,“二郎,不好了,漕帮的人真的来了。” 喊声未落,只见外面围聚的人群纷纷惊地往两面散开。 足有上百个身穿黑衣短打衣裳的人,手里面拎着斧头朝着这边围了上来。 “大哥,就在前面。” 断臂的混子满脸惨白,胳膊上还往里面淌着鲜血,在前面咬着牙带路。 “他娘的,敢劈老子的人,找死啊!” 后面跟了个锦衣年轻人,手里面牵着一条黄狗。 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一人拿着鸟笼,一手架着鹰隼,骂骂咧咧,气势汹汹的带着兄弟冲了过来。 ------------ 第67章 下套诛杀 码头上的苦力对漕帮的人显得非常的惧怕,一个个往后面退了又退。 上万人,让上百人整天欺负。 如果没有组织性,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萧景炎看着这些普通人的反应,寻思着有机会得找人把工会在这里搞起来。 这些码头苦力,已经具备了城市工人的属性。 他们没有土地,只能靠着在城里面卖力气为生。 城里面各个行业,都有他们的身影。 如果把他们组织起来,将会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漕帮的人围住了茶棚。 领头的漕帮公子哥,手里面转着核桃,冲着里面吆喝道,“刚才是谁把我兄弟砍了?还不滚出来受死!” 茶棚的老板先冲了出去,给这些流氓跪在了地上道,“各位爷,都是老汉的错。你们要罚就罚老汉,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啊!” 在生死关头,他扛起了责任,不想让萧景炎这个陌生人给他挡枪。 漕帮的流氓大骂道,“李老汉,你出来装什么蒜?我兄弟一条手臂,是你这条穷命能赔得起的?” 萧景炎起身,手持长刀走了出去。 他身后拉起了李老汉,挡在了前面。 张清跟五六个兄弟示意了下,带着他们一起跟了出去。 一个兄弟小声问道,“二哥,咱们真要帮他啊?” “当然!” 张清肯定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们有事,我也照样会上。” 他目光坚定的站在萧景炎的身后,已经决定陪萧景炎同生共死。 断臂小弟见到萧景炎,马上举起断手哭喝道,“宝爷,就是他砍断了我的胳膊,您可一定要为小人报仇啊!” “行,知道了!” 漕帮公子厌恶地推开了他,生怕他的血把自己的衣服给弄脏了。 他盯着萧景炎,皱着眉头吆喝道,“你,你不是昨晚那个弹琴的吗?” “宝公子,幸会啊!” 萧景炎也认出了他。 昨晚为了花魁顾秋波,刚和这位漕帮的少爷尤金宝结仇,今天又撞上了。 尤金宝激动道,“得,老天爷显灵,这么快就让你落在老子手里了。今天在这里,咱们就老账新账一起算。” 昨晚回去后,尤金宝与兄弟认真复盘。 一直觉得,他们之所以败了,是带的人太少。 尤金宝吸取了经验教训,今天一过来便招呼了上百个弟兄。 这些人一人一斧头,耗也能把萧景炎耗死。 他正要让人动手,张清在后面猛地吆喝道,“尤金宝,住手!” “你又是哪根葱啊?” 尤金宝不耐烦地看向他。 张清报上了名号道,“饮马湖,张二郎。” 尤金宝嘲弄大笑道,“什么,饮马湖?原来是乡下的土包子,跑到城里面撒野来了啊?” 他身后的一群弟兄,全都是嚣张大笑。 张清喝问道,“那你可听过鬼见愁张横的名号?” “嗯?” 尤金宝盯着他上下打量道,“你是张横什么人?” 张清正色道,“张横是我的大哥。” 尤金宝冷笑道,“不错,有点名头了。可惜,一个区区的张横,还压不住老子!” 张清往后伸手,从兄弟手里接过了一把大刀道,“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好!” 尤金宝大笑道,“有胆量,老子就喜欢收拾你们这些穷横穷横的硬骨头。” 他招了招手,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手下的弟兄动手。 张清提刀上前一步,与萧景炎并肩而立道,“萧兄,他们人多,怕是我们不敌。待会找机会,我掩护你,你自己先突围出去。” 萧景炎淡笑道,“谢了,张兄!不过区区一些蟊贼,不足为虑。” 他冲着尤金宝喝问道,“尤金宝,天子脚下。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怕官家找你麻烦吗?” “官家?” 尤金宝不屑大笑道,“江湖恩怨,江湖解决,你小子不是怕了吧?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这运河的王。即便官家来了,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萧景炎冷笑道,“皇上来了,你也不放在眼里?” 尤金宝嚣张道,“皇上管得了陆上的事情,管不了水上的事情。就算是皇上来了,这水面也得我们漕帮来管。” “好,够硬气。” 萧景炎嘴角扬起道,“看来,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 尤金宝张开了双腿道,“能,怎么不能善了?你小子弹的一手好琴,还是有点用的。今天你要是从本公子的胯下钻过去,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钻,快钻啊!” “怕死就钻啊!” “钻我大哥的裤裆,那是给你面子。” 所有漕帮弟兄,全都是大笑着吆喝了起来。 张清听萧景炎的意思,还以为萧景炎是怕了,伸手拍在萧景炎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萧景炎是在给尤金宝设套。 现在的火候够了,萧景炎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长刀,突然大声喝令道,“禁卫军何在?” 尤金宝冲着他疯狂大笑道,“小白脸,你疯了吧?还禁卫军,你当你是皇上啊?” 他很快注意到,围观的人群突然向两面让开。 地面震动,有脚步声齐声传来。 陈兴达带着上百禁军,手持长矛,从四面穿过人群围了上来,将尤金宝一群人全部围在了里面。 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枪头的寒光闪烁。 所有禁军的脸上,皆是摄人的杀气。 一群流氓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拿着斧头面面相觑,惊吓地往一起凑了凑。 “禁,禁军?” 尤金宝同样也是吓了一跳,与萧景炎喝问道,“你是何人?” 陈兴达持刀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他乃当今陛下的第九子,萧景炎殿下!”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是惊吓得张大了嘴巴。 张清和手下的兄弟也是一阵不可思议,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皇子殿下? 这可是天之贵胄,在普通人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那群人。 尤金宝说话都有些打颤道,“九,九皇子怎么了?别以为老子没有听过你的名号,在所有皇子里,你就是个废物东西。我可告诉你,我们漕帮也有皇子当后台。你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也找个皇子过来教训你!” 萧景炎冷笑道,“陈将军,这个狗东西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吗?” 陈兴达抱拳道,“一字不差,全部记下!” 萧景炎的眉眼如铁道,“那本皇子问你,当众辱没当今皇上,该当何罪?” “当杀!” 陈兴达斩钉截铁地说出。 “好!” 萧景炎大声喝令道,“漕帮公子尤金宝,当众侮辱当今圣上,威逼皇子下跪,组织上百人马手持兵器,霸占运河水道。欺压良善,罪大恶极,形同谋反。按照大梁律令,当株连九族!所有一干人等,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 第68章 猛虎出笼 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萧景炎一张冷酷的脸,如地府的阎王勾了生死簿,杀气溢出,让张清不由得都胆寒了一下。 陈兴达犹豫了下,本以为萧景炎只是吓唬吓唬尤金宝。 没想到,他竟然要来真的? 陈兴达为难地看向了萧景炎,想要他再考虑考虑。 尤金宝终于知道害怕了,脑袋上冒着冷汗,冲着萧景炎连声威胁道,“你,你不能杀我。本公子可是五皇子的人,你敢杀我,五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景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冲着陈兴达喝令道,“陈将军,你要抗命吗?” “不,不敢!” 陈兴达低下了头,牙齿一咬,暗道反正他就是个听话办事的。 即便上面怪罪,也扯不到他的头上。 陈兴达心里一横,跟手下的士兵下令道,“尤金宝意图谋反,罪大恶极。所有漕帮人马,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啊? 来真的啊! 污蔑,这是污蔑! 我们没有造反! 太欺负人了! 漕帮人马,皆是大乱。 陈兴达带头拔出了钢刀,一声大喝,“杀!” “杀!” “杀!” “杀!” 在场的禁军举起长枪,拔出战斗的阵型,当即冲着漕帮的人马冲杀了上去。 “弟兄们,跟官军拼了!” 一群漕帮的人马里,还是有几个硬骨头,皆是贩卖私盐的亡命之徒。 他们手持长刀,自知难逃一死,干脆冲着官兵反杀了上去。 尤金宝这个二代公子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连连对手下大喝,“逃,逃啊!” 他的话音未落,萧景炎手里的长刀已经拔出,一刀冲着尤金宝杀了出去。 “少爷快走!” 尤金宝身后有两个汉子持刀冲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景炎一刀斩下,砰的一响,一刀将这汉子手里的长刀斩成了两半。 刀口斜劈了下去,从这汉子的脖子上劈砍了下去。 “虎哥!” 另一个汉子嘶声大吼,持刀同时劈下。 萧景炎一个顿时回刀,身体往后紧贴把刀刺出。 没等汉子的刀口落下,他手里的长刀已经从汉子的肚腹上面刺穿了过去。 张清和一群兄弟在后面看得冷汗直流,双腿都忍不住发颤了起来。 他们自以为见惯了大场面,从前以为捕鱼划地盘,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仗。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萧景炎这样的人,下手便是杀招,没有一招多余的花招。 好像专门为了杀戮而生,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一刀接着一刀,将漕帮的人撂翻在了面前。 尤金宝没有逃两步,被他一脚踹飞在了地上。 他抱着脑袋,嘶声求饶道,“不要杀我,我爹是海龙王尤俊达。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将死之人,何需多言!” 萧景炎持刀将挡在他面前的两人劈翻在地,一脚踩住尤金宝的后背,好像踩着一条死狗,抡起一刀,从尤金宝的脖子上劈斩了下去。 噗,鲜血溅起一米多高。 尤金宝的脑袋像是皮球一样,翻滚了出去。 王蕊儿吓得啊呀一叫,紧紧地抱在了潘巧巧的怀里。 潘巧巧也是吓得花容失色。 即便以前在北獠见惯了生死,还是被萧景炎身上的杀气给吓到了。 在她的眼里,这个皇子一直都是个儒雅的书生,或者是花花公子的模样。 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是一个杀神。 只见他抓起尤金宝的头发,拎起血淋漓的脑袋,冲着漕帮的人马嘶声一喝,“尤金宝已死,还不跪下?” 漕帮的弟兄见到公子已死,纷纷惊吓地停了下来。 有人带头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道,“不要杀我,我投降。”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剩下一半的人,全部跟着跪在了地上。 陈兴达收起了带血的长刀,看向萧景炎,以为他会放了这些漕帮的人。 毕竟已经杀了五六十个人,在京城这地界上还是头一遭。 所有禁军,全部手持长枪,围在了这些人的左右。 萧景炎盯着陈兴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兴达盯着尤金宝的脑袋心里一凌,冲着手下喝令道,“杀!” 禁军们的长枪一刺,猛地从这些漕帮人马的身上刺穿了过去。 一群人嘶声哀嚎,疯狂大吼,“我们都跪地求饶了,为何还要杀我们?” “你们不讲信用。” “天杀的,你们会遭报应的啊!” 一群人被禁军围在里面,再拿起斧头,长刀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 长枪从他们的身上不断捅过,一群人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直到最后一个,不甘心的持刀趴倒在了萧景炎的面前,让一群禁军的长枪捅成了窟窿。 鲜血不断从他们的身上渗出,汇聚在一起,把码头上的青石板都染成了血红色。 在场百姓,无不是惊吓的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萧景炎收了长刀,回头冲着张清招呼道,“张清兄弟,继续喝茶!” 他淡定地坐进了茶棚里,好像刚刚杀完上百只鸡崽子,一点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福伯出现在了茶棚里,不等萧景炎说什么,他已经掏出纸笔在上面奋笔疾书。 他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但是心中激动,暗道自己多年的梦想终于有可能实现了。 这位皇子办事心狠手辣,绝非是一般人可比。 如今如猛虎出笼,往后再也无人可以压制。 他把尤金宝刚才说的话,做的事情,稍加改动记录了下来。 即便是刑部来人,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谋反,违逆,污蔑圣上,侮辱皇子,勾结内廷五皇子,霸占运河水道。 不管哪一条,按照大梁律令都是当场击杀的罪证。 张清颤抖着手,端着茶碗与萧景炎敬了一碗,面色有些发白道,“皇子殿下恕罪,小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子殿下不要怪罪。” 萧景炎大笑道,“张兄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我意气相投,哪里称得上冒犯了?” 张清垂着头,哪里敢跟他意气相投。 他们这些江湖的汉子,从来都不想跟官家走得太近。 即便出了事,也都是奉行江湖事,江湖了。 谁要是找官家帮忙,那今后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他一口把茶水喝完,把茶碗放在了桌上,起身跟萧景炎告辞道,“皇子殿下,小人还有事情要忙。这里已经没事了,小人便告辞了。” “等等!” 萧景炎却是喊住了他,让张清心头一跳,与兄弟对望了眼,暗暗握住了手里的长刀,以为萧景炎是要对他下手了! ------------ 第69章 气场全开 张清回过头,与萧景炎紧张问道,“皇子殿下,您还有什么事情?” 萧景炎问道,“刚才听说,张兄的家在饮马湖?” “不错!” 张清点头,手心在刀柄上松了松。 萧景炎道,“本皇子奉命去泽州赈灾,正好路过饮马湖。若是张兄不介意,可否上门讨杯酒喝?” “当然可以。” 张清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 一个堂堂的皇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小觑他,对他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殊荣。 可是,张清还是不想跟萧景炎走得太近。 他带着兄弟们抱拳告辞,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会,汴京知府吴樽友带着衙役过来。 在码头上见到满地的尸体,脑袋马上大了起来。 他进了茶棚,看着眼前的这位杀神,忍不住浑身发颤地询问道,“皇子殿下,出什么事情了?” 萧景炎淡定地喝着茶道,“没什么,刚才碰到漕帮的人在此作乱,意图谋害本皇子,阻挡本皇子进泽州赈灾。于是乎,本皇子顺手剿灭了他们。这是案件的详细经过,你拟个折子上呈陛下,如实禀告即可。” 他把福伯写好的案卷,交给了吴樽友过目。 “漕帮作乱?” 吴樽友的脑袋,第一个想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的母家,正是漕帮的后台。 这里面的道道,吴樽友比谁都清楚。 “这个,这个!” 他抹着头上的冷汗道,“皇子殿下容禀,一下死了这么多人,下官不好向上面交代啊!不如皇子殿下与下官一起去面见皇上,把事情讲清楚?” 萧景炎摇头道,“我没时间,待会去往泽州赈灾的船马上就要发了。你只管去找父皇禀告,要是父皇觉得我处置不当,我再回去找父皇赔罪。” “这个?这个下官实在是不好办啊!” 吴樽友还想再劝,不想自己一个人担下这个天大的干系。 萧景炎却是不容置疑道,“事情就这么定了,知府大人要是觉得为难,那就让人把我留下吧!” 他手上的长刀拍了下桌子,带着王蕊儿和潘巧巧,福伯离开了茶棚。 衙役们纷纷往两旁散开,看向吴樽友等待他的命令。 吴樽友脑袋冒汗,看着这些杀气正盛的禁军,哪里敢强行阻拦萧景炎。 他跟手下吩咐,让他们先收敛尸体。 他自己找了辆马车,拿着萧景炎给他的案卷,先进宫里面跟皇上禀告去了。 上百条人命,这可是天大的案子。 尤其是漕帮背后的五皇子,肯定会为了此事大发雷霆。 货船的上面,萧景炎上了中间的一艘。 他和民工们待在一艘船上,前面的船运送禁军,后面的船运送镖师。 岳家三兄弟,刚才都在场。 他们在江湖上行走,手上自然也沾过人命。 但是萧景炎这样的杀伐手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个人在此之前,也觉得他是个和善的公子哥。 现在在他的面前,全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岳家老二岳宗谋提议道,“皇子殿下,这中间的船上都是些工匠,只能安排一些人过来防卫。您要不去前面的禁军船,要么去后面的镖师船。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咱们不好救援啊!” 萧景炎道,“不必了,我就在这条船上就行。有你们前后防卫,不会有问题的。” 他没有去前后,是因为了解这些镖师和禁军。 镖师的职责是押镖,不是押人。 他们更看重货物,还有货主萧景炎。 禁军的职责更不用说,只是负责萧景炎的安全。 萧景炎不管坐谁的船,到时候出了问题,他们都不用拼命保护工匠的船。 在萧景炎的眼里,工匠可都是宝贝疙瘩,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他在船上查看了一圈,让人把他刚刚铸造好的铁炮放在了船头的粮草堆上。 大家都以为这个铁疙瘩是个钟,以为这东西是萧景炎敲钟用的。 萧景炎也没解释太多,因为这玩意只是经过了浸水实验,没有发现漏水的情况。 按照正规的流程,还得逐渐增加药量不断实验,确保不会炸膛。 但是萧景炎没有那么多火药,暂且只能当个摆件。 真到关键的时候,冒险用上一次。 要是炸膛,那就是天意。 晋商常三爷带着人拉了三车高度酒过来,让人搬下来装在了船上。 酒壶都是按照萧景炎的吩咐特别定制,只有巴掌大小,一只手可以轻松地投掷出去。 上次萧景炎把蒸馏酒的配方给了常三爷,在晋商强大的财力支持下,现在酒坊里已经可以大批量的制作。 只是勾兑酒的手艺,萧景炎还没有教给他们。 导致这些高度酒的价钱,比低度酒要高出几倍,市场反应并不是很好。 现在晋商只是把这些高度酒当做是出口的东西,专门卖给西域和北獠草原的贵族。 常三爷刚才在人群里,也看到了萧景炎的杀伐手段。 他暗自庆幸,没有选择做萧景炎的敌人。 萧景炎取出勾兑酒的方子,当做谢礼送给了常三爷,告诉他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二份礼物,有了这个东西,你们以后就可以把高度酒的成本大幅度地降下来,甚至比纯酿酒还要便宜。” 勾兑酒? 常三爷拿起方子看了眼,暗自皱了下眉,第一次听到这种酿酒的方子。 萧景炎解释道,“勾兑酒的行话,叫“三精一水”。三精指的是酒精、香精和糖精。要多少度数便添加多少酒精,要什么香味便加什么香精,要多少糖度便加入多少的糖酒。如此,便能大批量地生产中同样口感的高度酒,将酿酒的成本压缩到最低。” “这可是神仙法子啊!” 常三爷听得心中狂跳,自然知道这份秘方的价值。 要知道,目前的酿酒工艺,只能是家庭作坊式的小规模酿造。 对酿酒师傅的技艺要求很高,酿造的工艺,还有粮食的好坏,直接影响到酿酒的成败。 很多时候,因为发酵问题。 十次酿酒,有三成的风险不可控。 这样,无形之中便增加了很多的风险。 而且,酿造出来的酒。 一批和一批的口感不尽相同,也不能保证都是上品的口感。 但是有了这份勾兑酒的方子,如萧景炎所说,酿酒的风险就可以控制起来。 不但能降低成本,还能保证口感的一致性。 到时候进行大批量生产,对纯酿酒绝对是致命打击。 在常三爷的眼里,萧景炎现在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现在就是其他势力主动招揽,他也不会改换门庭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跟着萧景炎这样大方的主子,绝对能成就一番大业! ------------ 第70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从军械库里运来的武器送过来后,萧景炎让人把盾牌放在了中间的船上。 把铠甲给了后面的镖师,把弓箭给了禁军。 如果把盾牌给了禁军,他们便会偷生怕死,不敢反击,只会防守。 把铠甲留给镖师,他们有了依仗便会主动出击。 把盾牌留给工匠,关键时候,便是个保命的手段。 下午时候,岳家三兄弟一声高喝,“走咧!” 三艘大船竖起了船帆,带着上百艘小船,浩浩荡荡地往泽州而去。 大船上面堆满了粮草,小船上面是农具。 遇到危险,即便一两艘沉了也可以忽略不计。 勤政殿里,吴樽友见过了梁帝。 本以为梁帝会大发雷霆,谁知道他却平静地下了圣谕,让吴樽友照着反叛的罪名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四方联审处理。 上百条人命就这样定了性,让吴樽友大感意外。 他找现场的人证核实过,漕帮公子尤金宝确实有大逆不道的狂言。 但是梁帝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反常了。 他回去后,与师爷议论了下此事。 师爷说道,“大人糊涂了,现在皇上的眼里,泽州水患十万火急。属下刚刚收到消息,传闻泽州已经有灾民聚众造反了。现在就是九皇子把天给捅个窟窿,皇上照样不会惩罚他。” “有这事情?” 吴樽友惊吓道,“难道九皇子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大开杀戒,正好借此除掉自己的潜在对手?” “正是如此!” 师爷一语点破了天机,把吴樽友吓得脖子一凉道,“乖乖,今天本官要是让衙役强行留下他,他估计都敢把本官给砍了。” 师爷干笑道,“那不会,九皇子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皇上可以不在乎几个帮派弟子的死活,但是绝对会在乎大人的性命。” “这倒是!” 吴樽友傲娇道,“本官说什么也是个三品京知府,还是受皇上器重的。” 他摇了摇纸扇,与师爷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师爷建议道,“大人可给四皇子书信一封,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把自己撇干净。他们上面斗法,咱们犯不着趟这浑水。” “正是,正是!” 吴樽友当下提笔把此事写下,装进信函里蜡封后,让人给四皇子送了过去。 四皇子此时已经知道了码头上的事情,老五坐在他的书房里,正跟他发着火气道,“四哥,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这个狗东西拿下。尤金宝好歹也是我的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说杀就杀了,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四皇子安慰着他道,“此事你急什么,你现在冲上去,就坐实了勾结帮派的嫌疑。等一会,看看吴樽友是怎么说的。” “这个老东西跟狐狸一样,他能怎么说?他还不是当众把老九放走了?” 五皇子愤愤地狂摇纸扇。 四皇子教训道,“他已经跟父皇上奏了此事,他的态度就是父皇的态度。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自然要以父皇的态度为准。父皇要是想轻放此事,你上去要严惩,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五皇子问道,“那吴樽友会跟你说法吗?” “当然,老狐狸比你可精明多了。” 四皇子一副稳重的模样,正说话的时候,顾管家便在外面禀奏道,“皇子殿下,吴樽友大人派人送来了密信。” “快拿进来。” 五皇子激动地跳起,从顾管家的手里抢过了密信,着急撕开看了眼。 顾管家退下后,他看着信里的内容,破口大骂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上百条人命,他竟然让吴樽友以反叛的罪名处理?这是存心要放过老九啊?” 四皇子淡定道,“在我的意料之中。” 五皇子着急道,“那咱们的人就白死了?” 四皇子道,“当然不会,尤金宝可是尤俊达的独子。之前你让他杀老九,他还推搡着不肯办事。现在不用你说,只要咱们把消息放出去。他肯定会集结所有的力量,将老九碎尸万段。” “正是如此啊!” 五皇子闻言,高兴地叫了出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尤金宝也是有爹的人。他死了,最应该为他报仇的是他爹,而不是我啊!” “你终于清醒一些了!” 四皇子白了他一眼,神色阴沉下来道,“父皇现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想扶持老九与我分庭抗礼。太子倒下,我们在朝堂上的风头太盛了。越是这样,我们便越要趁早除掉老九。要是让他在泽州成了气候,那我们在朝堂上可就要受他的制约了。” “怕他个球!” 五皇子不屑道,“咱们哥几个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连太子都不是咱们的对手,还怕他一个丫鬟生养的吗?” “你去联系老六,让他再发信给泽州。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老九活着过饮马湖。” 四皇子白了他一眼,不想再跟这个政治白痴废话。 “行,交给我了!” 五皇子兴冲冲地离开,听四皇子开导后,马上觉得尤金宝死的有价值了。 天色黑下,萧景炎坐在船头对月独饮。 常万山酿造的高度酒,口感非常不错。 可惜,他是来当火油用的。 这么好的酒,到时候便会白白地糟践掉。 他已经通过潘巧巧这个双面间谍的情报网,知道了四皇子他们的计划。 在饮马湖,马上要面对一场大战。 他之所以对尤金宝下死手,一方面是因为为民除害,更重要的是借机清除自己的对手。 漕帮的人马,纵横南北运河。 门下弟子上万,甚至装备有各种战船。 据情报来看,此次饮马湖主攻的螳螂便是漕帮。 后面还有四皇子安排的黄雀。 一个是掌管上千漕兵的泽州河道衙门道台,六皇子的娘舅施广孝。 一个是四皇子的亲信,云州卫都指挥使,卫平川。 相当于云州军区的总司令。 他是护国公卫铮的大儿子,自小与四皇子交好。 两位互为臂力,在朝中相互扶持。 卫家镇守云州,权倾一方。 此次朝廷对抗北獠,除了即将出征的十万禁军外,主要还得依靠云州卫的兵马。 卫平川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调动军队帮四皇子做事,但是暗中派出自己养的死士,足可以帮四皇子解决掉任何麻烦。 如此强大的三股力量,在饮马湖汇聚。 萧景炎此番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 第71章 聚义反叛 潘巧巧从船舱里出来,端着一盘牛肉干放在了萧景炎的面前。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奴家陪你喝!” 她拿着碗,给自己把酒满上。 “好啊!一起喝!” 萧景炎笑着示意。 潘巧巧没有防备,端起酒碗一口闷下。 呕! 她的脸蛋通红,差点没有吐出来。 为了自己的仪态,她的小手捂住嘴巴,强忍着喉咙里的冲劲把酒咽了下去。 一般人,可没有她这样的狠劲。 萧景炎佩服道,“不错,你有资格陪本皇子喝酒了。” “你故意的吧?” 潘巧巧吐着小舌头,急忙往嘴里塞了一口蜜饯吃了。 萧景炎笑着道,“是你要喝的,我又没有逼你。” “这酒怎么会这么辣?” 潘巧巧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高度酒,以前都没有喝过。 “对不起,这是我朝机密,不方便跟你透露!” 萧景炎卖了个关子。 潘巧巧气得鼓起了嘴巴道,“讨厌,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说这种话?” 她抱起胳膊,生气地转过了身子。 萧景炎笑着道,“逗你呢!怎么还认真了?” 他拉住潘巧巧的细长的胳膊,在他的怀里坐下,掐了掐她的脸蛋道,“这是我刚研发的高度酒,所以口感比普通酒水要烈一些。你要喝不惯,可以喝黄酒。” “高度酒?” 潘巧巧惊讶地看着他道,“写诗、作曲、炼钢、酿酒,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有啊!” 萧景炎在她臀上抓了一把道,“生孩子,我就不会。” “讨厌,登徒子!” 潘巧巧的脸蛋一红,和他分开,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个男人,好像毒药一样吸引着她。 明知道有毒,但仍是让人忍不住探究下去。 她的大眼看着萧景炎,跟他坦白道,“我刚收到飞鸽传书,北獠萧太后有令,让我找机会杀了你。” “萧太后也想杀我?”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为什么啊?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潘巧巧道,“你前两天为户部筹集了上千万两银子,让大梁一下有了进攻獠国的军费,这比前线的梁国将领更让人畏惧。” 萧景炎叹气道,“怪我命苦,四哥他们想除掉我,漕帮的人想除掉我,连北獠的萧太后也想除掉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 潘巧巧忍俊不禁道,“你怪谁啊?谁让你出这么大的风头?你在京城老老实实地做个文豪不行吗?汴京八艳,随你拆迁。权贵小姐,为你倾心。你躺着就能享福,非要掺和政事。你动了人家的利益,人家能不跟你拼命吗?” 萧景炎看着月色下的江水,惆怅念道, “力微任重久神疲, 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 潘巧巧捂住了脸,脚丫子直跺道,“讨厌,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作诗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招人迷恋啊!” 萧景炎轻笑道,“能得潘娘子倾心,萧某即便赴死,那也是无憾矣!” 潘巧巧看了看左右,收起了脸上的嬉闹道,“说实话,奴家怀疑上面还派了其他的奸细跟在你身边。只等混乱的时候,对你下杀手。所以,奴家建议你掉头返回,不要去泽州了。凭你的手段,在京城一样能干出一番大事,何必非要去泽州寻死呢?” “回不去了。” 萧景炎的目光深邃道,“从我出狱的那刻起,一切都回不去了。皇上之所以纵容我在京城折腾,正是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现在我只要敢掉头,回去马上会人头落地。” 他顿了一下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带着蕊儿离开,无需跟在我身边冒险。” “我不走!” 王蕊儿的声音,从萧景炎的身后冒出。 她站在萧景炎的面前,鼓着嘴巴道,“蕊儿的命是爷给的,爷要是出事,蕊儿绝不独活。” 潘巧巧拉住了王蕊儿的手,决然说道,“蕊儿妹妹都不怕死,我怎么会怕?刀山火海,我陪着爷一起闯。” “没错,我们都陪着爷!” 王蕊儿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萧景炎皱了下眉,暗道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了? 看起来,三妻四妾,和睦共处,也没有那么难吗? 饮马湖上,风声四起。 各方势力,皆是在这里汇聚。 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一艘艘渔船在码头上靠岸。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带着人上了岸,径直去了岛上的一处营寨里面。 营寨门口,有十几个卫兵手持火把站岗。 里面的大殿里正在议事,一人端坐在大殿中间的虎皮座椅上。 两面有十几个兄弟分开两面端坐在椅子上,皆是满脸横肉的壮汉。 俊朗年轻人进到大堂里,先冲着堂上的汉子抱拳施礼道,“大哥,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叫我回来?” “二郎回来了。” 汉子大笑着示意道,“你且坐下,我正要和兄弟们说上一声。” 俊朗年轻人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听壮汉说道,“我刚刚收到巍山湖总瓢把子张昌邦发来的拜帖,要请我们一起去巍山湖聚义。现在泽州九山十八寨的弟兄已经全部行动了起来,拿下泽州都是早晚的事情。大梁不仁,视百姓如猪狗。百万流民无家可归,无饭可吃。人心思变,正是我们成就大业的好时机。” “张把头请我们入伙?” 众兄弟闻言,皆是一脸的兴奋。 张昌邦可不是凡人,而是泽州江湖上的头号大哥。 他早年靠着贩卖私盐起家,家资丰厚。 手下豢养的门客上千,连泽州的州牧都对他礼让三分。 后来因为他的势力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官府的重视。 在一场冲突之后,他带人上了巍山,占山为王,光明正大地反叛朝廷。 因为其仗义疏财,在江湖上有忠义王的美名。 在道上混的人,哪个提起他不心生敬意,更何况他主动相邀? 汉子说道,“我们张氏三雄,与张把头说来也是本家,祖上都沾着亲戚。此番去投效,绝对会受到重用,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俊朗年轻人看着大哥,没有其他人高兴的模样。 他正是张清,堂上坐的汉子是他的大哥张横。 他问了一句,“三弟在哪?他是怎么说的?” 张横说道,“老三在家里照顾母亲,他最近沉迷炼丹修道,你不用管他,说说你的意思。” 张清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是没有遇到萧景炎,他果断会同意大哥。 但是见过萧景炎的手段后,不由得对此次的聚义反叛有种不好的预感。 ------------ 第72章 大战准备,一触即发 张横见兄弟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兄弟们在外面喝茶,单独把张清叫到了偏房里面。 他好奇问道,“二郎,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你不是最讨厌这个无道从朝廷吗?现在让你成就大业,你又犹犹豫豫,难道是害怕了?” 张清摇着头道,“大哥,我没有害怕。” “那是怎么了?” 张横急的直喝,“你倒是说啊!” 张清紧锁着眉头道,“不瞒大哥,我这次在京城带着兄弟们卖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豪杰。他侠义不凡,身手了得,而且有匡扶天下之志。小弟对他一见称服,敬仰万分。” “那太好了,你可以拉他一起入伙啊?” 张横满心的高兴,不知道这个兄弟在想什么? 张清摇着头道,“他肯定不会入伙,他正是当今陛下的九子,萧景炎。” “什么?” 张横马上变了脸色道,“狗皇帝的儿子?亏你还把他夸赞了一顿。这些皇亲贵族,哪个不是高高在上,视百姓如猪狗,你怎么能被他蒙蔽呢?” “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清主动为萧景炎辩解道,“你可还记得漕帮帮主尤俊达的儿子,尤金宝?” “那个蠢货,当然记得。” 张横点头道,“他怎么了?” 张清说道,“他在码头上带着上百号兄弟欺压良善,让九皇子全部给砍了。” 啊? 张横惊吓道,“上百人,全砍了?这可是天子脚下,怎敢如此?” 张清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九皇子有这样的魄力。我找人打听过,这个皇子之前就是个废物。自从太子倒台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变得英勇无比,最近在京城出尽了风头。” “好,杀得好啊!” 张横拍手叫好道,“尤俊达这个狗东西,勾结朝廷,为非作歹,他也有今天?哈哈,杀得好!” 他满心的欢喜,幸灾乐祸过后,与张清突然问道,“这跟我们入伙有什么关系?” 张清坦言道,“九皇子对小弟青睐有加,让小弟跟着他做事。” “所以,你就动了心思了?” 张横白了他一眼,教训道,“咱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大哥没读过书,你也就是上过几天私塾。你觉得,他堂堂一个皇子会重用你吗?人家不过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官啊?” 张清解释道,“大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当官,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皇子。而且,他马上就要来泽州赈灾。我觉得跟在他身边,或许能更好地为老百姓做事。” “不可能!” 张横断然说道,“咱们哥俩从小到大,见过的朝廷官员,有哪个是为民做主的?一个个冠冕堂皇,皆是衣冠禽兽之辈。你要是跟上他,那就成了助纣为虐的恶狗了。” 张清坐了下来,心情复杂。 他知道九山十八寨的那些人是什么样子。 说是好汉,其实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真正为老百姓的出头的,在九山十八寨屈指可数,与那些狗官没有什么两样。 张横没再多说什么,告诉他道,“行,你不情愿也没关系。大哥先带着兄弟们去投奔张把头,等你想通了,再带着兄弟们一起过来。” 他没有强迫这个二弟,自信二弟早晚能认清这个狗皇子的真面目。 他出去后,让兄弟们把寨子里的金银细软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巍山湖聚义。 此时,岛上的擂鼓惊鸣。 众人一听,还以为是聚义的事情泄露了,招来了官府的注意。 张横拿起一把大刀,带着兄弟们便冲了出去。 码头上,一艘艘打着火把的船只行了过来。 张横带着兄弟们赶到后,急忙冲着守夜的小弟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弟回道,“大哥,好像是漕帮的船。” “漕帮?” 张横盯着前方的水面,只见一艘大船靠岸。 船头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一身锦衣,腆着肚子,满脸的横肉,抱拳冲着岸上大喝道,“张氏三雄可在?” 张横大喝,“老子张横,你是何人?” 中年人高喝道,“张兄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尤俊达,咱们之前见过面的。” 尤俊达? 张横紧了下眉,想起二弟说的话,似乎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他出声喝问道,“尤帮主深夜来我这白沙岛所为何事?” 尤俊达抱拳道,“贤弟有所不知,哥哥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借贵宝地用上两天。你放心,哥哥也不是白借。哥哥备了一千两银子当见面礼,当做是这两天的租钱了。” 当真是个守财奴。 儿子的性命,只值上千两? 张横要是刚才没有听二弟说起尤金宝的事情,或许还真就答应了。 上千两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 但是现在知道,尤俊达肯定是想在这里埋伏,为儿子报仇雪恨。 放眼整个饮马湖,还真没有白沙岛这样合适的地方。 张横寻思着明天就要去投奔巍山岛,正好带着一份大礼过去。 他便开口涨了百倍的价钱道,“十万两银子,这座岛借给你们。不然的话,休想踏入我这白沙岛一步。” 十万两? 尤俊达身后的小弟郁闷一叫,“大哥,这小子纯粹是在敲诈我们啊!” “他还真敢开这个口。” “大哥,我带人打上去!这岛上不过上百人,咱们可以轻松踏平此地。” 一群小弟,主动请缨。 尤俊达抬手打住道,“不可,办大事要紧,不能节外生枝。” 他痛快地答应了张横道,“张横兄弟,我尤俊达认你这个兄弟。十万两就十万两,我给你。” “好!” 张横抱拳大笑道,“尤兄爽快,这白沙岛,是你们的了!” 他让人收起弓箭,放尤俊达上岸。 一艘艘小船靠岸后,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个手持长刀的江湖汉子。 张横注意看了眼,暗道尤俊达这次是真的要拼命了,竟然集结了上千个手下。 这些人,应该是漕帮的所有人马了。 为了防止尤俊达变卦,张横主动带人迎上去,与尤俊达说道,“尤兄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兄弟正打算去投奔张昌邦大哥。你既然要用这座小岛,那我们就提前过去了。” “你也要去投他?” 尤俊达显然是知道此事的,刚才还真动了火拼省钱的念头。 不过,张横这么一说。 他马上没有了这个心思。 要是杀了张横一行人,让张昌邦知道此事,那他的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 今后在这泽州的道上,也将会寸步难行。 他让人掏了银票交给了张横,心疼的面皮抽搐道,“张横兄弟投奔了个好前程,如果哪天兄弟时运不济,也要投奔巍山岛,还请张横兄弟务必照顾啊!” “一定,一定!” 张横冷笑着拱起手道,“从今往后,尤兄就是我张横的亲大哥了。尤兄有事,我张横定会义不容辞,拔刀相助。” “好,好!” 尤俊达的心里终于有了些安慰,招呼小弟们马上接管白沙岛。 张横客气地把岛上的粮草留给了尤俊达。 十万两银子都赚到手里了,这些坛坛罐罐他也不在乎了。 ------------ 第73章 一往无前,唯有一战 张横喊上兄弟张清一起离开,把尤俊达租借白沙岛的消息告诉了他。 张清惊讶了下,没想到尤俊达的报复来的这么快,好像提前有准备一样。 他不知道,尤俊达早就奉命对萧景炎下手。 只是出了尤金宝的案子后,让尤俊达突然认真的办理此事,而不是跟上面敷衍了事。 谁不知道,击杀皇子和钦差是掉脑袋的事情。 以前尤俊达还有选择,现在只能跟萧景炎拼了。 张清走的时候,注意观察了下尤俊达带的人马数量还有武器情况。 等到乘船离开后,他找了个借口和大哥张横分开。 张横带着兄弟先回了家里,而张清却是划着船沿着运河而上,想要把尤俊达的事情赶紧告诉萧景炎。 天刚亮,萧景炎被福伯叫醒。 他昨晚和潘巧巧喝了不少酒,在甲板上的抱着两个美人盖了个毯子睡了过去。 福伯禀告道,“殿下,有个叫张清的年轻人找你,说是跟您认识。” “张清兄弟?” 萧景炎揉了揉眉心,让王蕊儿赶紧烧水,伺候他洗了把脸。 他让福伯把张清吊上船来,见到张清后,高兴地招呼道,“张清兄弟,好巧,怎么在这里撞见你了?” 张清看了下左右。 萧景炎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张清紧着眉,着急说道,“不是巧,是我专门找你来的。你不能在往前走了,在前面的饮马湖里。有一伙歹人,正在等着你上门呢!” 哦? 萧景炎故作惊讶道,“二郎是怎么知道的?” 他招呼着张清坐下说话,亲自给张清倒茶。 张清昨晚在白沙岛见到的事情告诉了萧景炎,当然也隐瞒了自己的大哥要去投奔巍山湖的事情。 “白沙岛?” 萧景炎马上让岳宗谋把地图拿了过来摊开,让张清指给他看。 张清找到地方后,跟他说道,“从这里到白沙岛,按照你们大船的速度,今晚便能抵达。他们有上千人手,有刀枪,有弓箭,要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张清兄弟,你为了我,不惜违背江湖规矩,过来跟我通风报信,本皇子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萧景炎站了起来,认真跟张清施了一礼。 若是没有张清通风报信,很有可能他们的船队过了白沙岛,便会被人前后堵截,陷入包围圈里。 他故意用话点了张清一下,故意想要张清和江湖划清界限。 张清却是正色道,“你拿我当兄弟,我自然要帮你。更何况那个尤俊达平时仗着官府的势力为非作歹,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我此举,乃是替天行道,并非是违背江湖道义。” “正是如此。” 萧景炎知道,张清还不想跟江湖人撕破脸。 他也不急,早晚要把这个耿直的汉子收入麾下。 “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些吃的,你陪着我喝一杯。” 他对王蕊儿示意,让她去准备一些吃食。 张清着急上火道,“皇子殿下,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吃喝?您得赶紧下决断,看看怎么应付此事!” 萧景炎看着他关心道,“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饭不是?你看你划了一晚上的船,脸色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王蕊儿早就醒来,刚才给萧景炎炖了鸡汤。 她端了上来,拿了两副碗筷。 萧景炎亲自给张清盛了一碗,与他问道,“这白沙岛的地形如何?多大面积?上面有什么工事?容易防守吗?” “没大面积,方圆能有三百米。上面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就是个风雨天歇脚的地方。我们在上面结了一处院子,四周筑有一米多高的石墙。院子外面有瞭望塔,只有码头适合登陆。” 张清接过碗筷,端起鸡汤大口吃喝起来。 他是真饿了,昨晚逆流划了一夜,全靠意志力在强撑着。 萧景炎问道,“那有没有可能强攻下来?” 张清呛了一下,被萧景炎的话吓到了。 他提醒道,“殿下,人家有上千号人,你们最多只有两百人能打吧?” 他刚才前后看了眼,基本已经摸清了萧景炎的底子。 前面一艘船有上百禁军,后面一艘船有上百镖师。 只有他们有战斗力。 中间这艘船都是工匠,最多只够防御。 萧景炎看着地图紧起了眉心道,“那依照你的意见,我该如何?” 张清果断道,“下船,走路上绕开饮马湖。” 萧景炎道,“可是走路陆可就饶得远了,还得翻山月龄,至少得增加一个月的行程。” 张清一头冷汗道,“这个时候还考虑这些干嘛?保命要紧啊!” 萧景炎摇着头道,“不得不考虑啊!现在泽州已经是民怨沸腾,十万火急。本皇子要是再耽搁,一旦这团火点燃,到时候就无法控制了。” 张清沉默了下,没想到萧景炎已经知道泽州要发生变故了。 他劝道,“这也不怪皇子殿下,全都是那些狗官造成的,皇子殿下何必要为他们擦屁股?” 萧景炎问他道,“张清兄弟,你说,泽州要是乱了。老百姓的日子是能过好了,还是越过越差了?” 张清惆怅道,“这还用问?太平世道,尚且没有活路。要是乱起来,那就更没有活路了。到时候刀兵一起,流血百万,怕是遭灾的,没有遭灾的百姓,都要被卷入其中。” 萧景炎目露赞赏之意,感慨说道,“你说的非常对!很多人觉得,现在生活不如意。只要乱起来,兴许自己便能趁乱而起,飞黄腾达。殊不知,这样幸运的人,十不存一。大部分人被裹入其中,只能成为屠刀下的一具尸骨。即便官府被打倒,这些幕后的野心家得了势力。普通人照样过不上好日子,到最后只有毁家灭门的下场。” 他站了起来,伸手指向前方,而后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道,“所以,我无路可退。只有一往无前的冲过去,才能给泽州的百姓争取到一线生机。” “张兄弟,你能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吗?” 他拱起双手,冲着张清弯下了腰。 张清完全被他身上为国为民的大义折服,这与他平时接触到的所有人都完全的不同。 以前听到的所有话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有谁为百姓真正的考虑过? 在萧景炎的身边,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起来。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即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 第74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白沙岛上。 一群人杀了猪,宰了羊。 在岛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热闹无比。 尤俊达端着酒碗,跟兄弟们示意道,“各位兄弟,大家敞开肚子吃喝。等吃饱喝足,明天大哥带着你们干一件大事。如果干成了,每人赏银百两。” “百两?” “乖乖?” “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大哥敞亮!” “大哥万岁!” 一群粗糙的汉子,举着手里的酒碗纷纷兴奋地大呼了起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大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每个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尤俊达没有告诉他们,明天要杀的是钦差大人。 只要动手,朝廷肯定会要个交代。 到时候,这些人就是替罪羊。 别说分银子,就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天色快黑时,有两艘大船朝着岛上而来。 站在五米高的瞭望塔上的弟兄,第一个发现了大船,着急地吹响了牛角号声。 原本喝得迷迷糊糊的弟兄,纷纷从沉睡中醒来。 “出什么事情了?” 尤俊达带着心腹着急过来着急喝问。 瞭望塔上的弟兄指着前方急喝道,“大哥,有船来了。” “哪里?” 尤俊达带人爬了上去,发现有两艘大船正往这边而来。 “弓箭手准备,听我命令!” 他马上让所有兄弟保持警戒,准备战斗。 大船靠近后,只见张清站在船头,挥舞着白旗跟尤俊达大喝道,“尤帮主,不要动手,我是张横的二弟,张清。” “张家兄弟?” 尤俊达皱了下眉,让人放下弓箭,冲着张清喊道,“张清兄弟,你有何事?” 张清大喊道,“是这样,我大哥拿了你的钱,自觉过意不去,所以让我给你送了粮草过来。还有一些鸡鸭,牛,羊,酒水。尤大哥要是需要,我们就给你送过去。要是不需要,我就带着离开了。” 他手里举起鸡鸭,冲着尤俊达晃了晃。 尤俊达身后的心腹谨慎道,“大哥,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啊?张横会这么好心?” 尤俊达自信道,“怕什么,他们要是敢使诈,咱们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他们?这小子肯定是收了我十万两银子,怕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号,所以才让兄弟送些吃的过来。让兄弟们放行,待会保持警戒就行。” “领命!” 手下挥了挥手,让湖面上负责警戒的小船全部让开。 不过,却让弓箭手和一队精锐的兄弟继续保持警戒。 漕帮的这些兄弟,虽然有上千人,但是大部分都是混吃混喝的,真正刀口上舔血的心腹兄弟不过百人。 只有这百人的核心力量,才有一定的战斗力。 两艘大船缓缓靠岸,在简陋的木栈道码头上停了下来。 张清带人抛出了绳索,在码头上面绑好。 然后放下舷梯,从上面先给岸上的兄弟扔下一只只鸡鸭,告诉他们道,“这些都是我们刚刚收购的老母鸡,炖上鸡汤,喝起来那叫一个香!” “张清兄弟,你大哥有心了。” 尤俊达在岸上笑着抱拳招呼。 张清捧着带着一群人,捧着一坛坛酒水下来,不好意思的冲着尤俊达道,“尤帮忙,我大哥回去后说了,都是江湖上混日子的兄弟。他着实不该收你十万两银子。不过,你也知道。他要入伙,得纳个投名状。不然的话,在山上没有地位。所以,先借你的银子使了。等以后我们的手头宽裕了,再还给尤帮主。今天的这些粮草,当时我们兄弟给的利息了。” “瞧瞧,你们兄弟就是跟我客气。我尤俊达既然把银子给了你们,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尤俊达大笑了声,招呼着张清进里面坐下。 张清冲着船上的人招了招手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船上的粮草全部给尤帮主抬下来啊?” 船上的兄弟一个个抬起了麻袋,往岸上抬了下去。 尤俊达的心腹拿着刀,在麻袋上扎了个口子,专门瞧了瞧。 里面白花花的大米马上洒了一地。 抬麻袋的萧景炎蹲在地上,双手捧起大米生气道,“你这是干嘛呢?这么好的大米,俺们平时都吃不上,你怎么这样糟践啊?” 他抓起从地上捡起的大米,一把塞进了嘴里咬着吃了。 张清看的都是嗓子一紧,暗道九皇子的这演技是跟谁学的? 他看了都觉得心疼。 张清骂了一句,“蠢货,尤大哥这么做自然有尤大哥的道理,你在这里抱怨个什么?l老子平时是饿着你了,还是苦着你了?丢人现眼,还不赶紧给尤帮主送到库房里去,真是扫老子的兴。” 尤俊达大笑道,“张老弟,你真是太客气了。走,哥哥请你喝酒。” 他示意手下放行,这些人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汉子,哪里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张清手里捧着酒坛子,一通吹捧道,“尤大哥,不瞒你说,兄弟我早就仰慕您的威名,一直想跟您喝上一杯。今天兄弟专门带了好酒过来,保证尤大哥以前没有喝过!” “哦?” 尤俊达来了兴致道,“什么酒,我没有喝过?” 张清打开一坛子,递给尤俊达道,“尤大哥,你闻闻这酒的味道如何?” 尤俊达抱着坛子闻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惊讶道,“好家伙,这么冲得酒啊?闻起来,有股子汾酒的味道?” 张清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哥真是见识多广,此酒确实是汾酒。而且,还是最新酿造的汾酒。比起普通的汾酒,那可是要烈百倍。我敢保证,这一壶酒喝完,大哥绝对睡到大天亮。” “嗨,张老弟,你这是在挑战大哥啊?” 尤俊达不服气地大笑道,“今天大哥让你涨涨见识,看看什么才叫千杯不醉!在泽州论起喝酒,大哥就没有服过谁!” 张清大笑,“那我可不服了,我张二郎也有千杯不醉的名声,今天我就跟尤大哥比比。” “好,比比!” 尤俊达以为,张氏兄弟这是在故意讨好他,心里面一阵暗爽。 寻思着,以后这三兄弟要是在巍山湖站稳脚跟,他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于是决定今晚好好拉拢张清。 ------------ 第75章 十面埋伏 天色黑下,码头上亮起了火把。 漕帮尤俊达的亲信都跑去营寨里喝酒吃肉去了,小喽喽们守在外面吹着夜风站岗。 一群群小弟围着火堆啃着干粮,心里面都有些不爽。 有人提着铜锣抱怨道,“大哥也不公平了,他的亲近兄弟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管喝酒吃肉就行。我们却要在这里守夜,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别抱怨了,咱们现在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是没见泽州灾区的百姓,那是成片成片的饿死啊!” “没错,知足者常乐。这太平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能活着就不错了。” “反正干完这一单我就不干了,拿着钱回去买几亩好地,过几天安生日子去。”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谁愿意整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一群人正聊着天,萧景炎带着人过来,手里面拿着酒碗,与他们抱拳道,“各位兄弟,天气冷,大家也喝口酒去去寒吧?” “好啊!” 大家都是兴奋站起来,把自己的饭碗取了出来。 萧景炎让人给他们倒酒,故意说道,“这酒烈,大家少喝点,不然可就醉过去了。” 有人不快道,“小哥,你是怕我们白喝你的酒吧?” “怎么会。” 萧景炎客气道,“我们是奉张爷之名来给你们送物资的,船上的好酒全部是你们的。只是张爷交代,你们喝多少,我们给多少,不能误了你们的差事。” “误不了,你这小娃尽管取来。” “我看你这小娃就是心疼酒!” “既然是我们的,那就把酒全部拿来,爷们的酒量岂是这点酒能灌醉的?” 一群人听到有免费的酒水喝,皆是叫嚷着要喝个痛快。 “那我便让人取来吧!” 萧景炎招了招手,让船上的人把酒水又抬下来几筐,给码头上十几堆漕帮的喽喽们全部分发了下去。 众人尝了口烈酒,味蕾受到酒香味的刺激后皆是大呼过瘾。 慢慢地适应后,开始大口地喝了起来。 三十多度的烈酒,比起后世五十多度的二锅头,高度酒,还是容易下口一下,更何况是用汾酒纯酿蒸馏而成。 萧景炎带着人,与每一个火堆围坐的喽喽皆是敬了一杯酒,回去后,坐等张清出来。 上百个禁军,已经乘坐小船在不远处的湖面上等候。 两艘货船上伪装送货的兄弟,全都是镖局的人马。 禁军干不了这个活儿,一身京痞的感觉,一说话肯定露馅。 岳家大哥岳宗义看得心疼道,“白瞎了这么好的酒了,全让这些喽喽糟蹋了。” 他这两天没事就来上一壶,已经喝上瘾了。 萧景炎轻笑道,“等咱们到了泽州站稳脚跟,好酒有的是。只是你们完成任务,便要返回京城,以后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岳宗义与二弟岳宗谋,三弟岳宗侠对望了一眼,皆是抱拳说道,“如果皇子不弃,我们兄弟愿意永远侍奉在皇子的身边。” 三兄弟这些日子都看明白了,萧景炎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如果跟在他的身边,绝对能成就一番大业,绝对比当镖师有前途。 而且,现在正是萧景炎的用人之际。 三兄弟现在投效,萧景炎绝对不会嫌弃。 他们猜得不错,萧景炎现在确实需要帮手。 方才话里的意思,正是为了拉拢他们。 他同样抱拳说道,“承蒙三位兄弟看得起,愿与三位兄弟并肩而战,共享富贵。” “多谢殿下成全!” 三兄弟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色,由萧景炎给大家满上酒,一起喝了一碗。 快到半夜的时候,在萧景炎的示意下。 岳宗义手持火把摇了摇,一艘艘小船在码头靠岸。 上去后,趁着夜色马上分开两面,把白沙岛的四面围了起来。 此时,张清和尤俊达勾肩搭背,晕晕乎乎地从营寨里面出来。 尤俊达的心腹带着人到了码头,看见一群兄弟醉醺醺地滚在了地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气得一脚踹在他们的身上,让这些人起来。 但是这些兄弟喝多了酒,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心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回头想提醒尤俊达注意一些。 尤俊达已经搭着张清的肩膀走了过来。 张清说着醉话道,“尤大哥,今日喝了酒,才知道您是这般重情重义的豪杰。你说我们兄弟去投巍山岛做什么,直接投在你的麾下给你做事岂不是更好?” 尤俊达大笑道,“二郎要是有此意,那就跟着我,我给你个二当家当当。” “尤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啊!” 张清激动地抱拳跟他施礼,小声告诉他道,“不瞒尤大哥,我大哥在路上刚抓了一个大家小姐。那模样,那身材,简直绝了。不过,他准备把这娘们献给张昌邦当献礼,着实是糟蹋了这个娘们的姿色了。依我看,大哥要是喜欢,我就做主,把这娘们先给大哥享用了。” 嗯? 尤俊达马上来了兴致道,“大家小姐?在船上吗?” “在,就关在船舱里。” 张清搂着他道,“走,我带大哥上去看看。” 尤俊达大笑道,“张清兄弟,你可别糊弄我。我平时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一般的我可不稀罕啊!” 张清自信道,“大哥看看便知,这个娘们绝对称得上天人下凡。不瞒大哥,我见犹怜。要不是我大哥拦着,这娘们早就是我的人了。” “嗨,这俺老尤还真要瞧个新鲜。” 他搭着张清的肩膀到了码头,踏着桥板就要上船。 心腹马上拉住了他,凑在了耳边谨慎说道,“大哥,小心有诈啊!” 尤俊达的酒醒了一些,犹豫说道,“张清兄弟,明天咱还有大事要办,要不就算了?” “没事,我给大哥看一眼。大哥要是喜欢,我就留下她。大哥要是不喜欢,我带着她离开便是。” 张清看向了萧景炎,随机应变的招了招手道,“去,把货带出来给尤大哥看看。” 萧景炎拍了怕手,让两个汉子押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站在了船上。 火光的映衬下,潘巧巧一张绝世的花魁容颜,把码头上所有的漕帮小弟全部都看呆了。 尤俊达更是抹了把口水,呆呆叫道,“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尤物?”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此刻也禁不住热血上头。 张清在一旁轻笑道,“尤大哥,要不要上船和这位小娘子切磋一下?” “这个,不太好吧?” 尤俊达嘿嘿推辞,双脚已经踏上了桥板。 心腹兄弟跟后面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带着十几个小弟一起跟了上去。 ------------ 第76章 一网打尽 众人上了船,尤俊达的心腹先带人在船舱里巡视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在张清的招待下,把尤俊达和潘巧巧送进了船舱里面。 张清在外面笑喝道,“尤大哥,悠着点,注意点身体啊!” 一众漕帮弟兄,皆是大笑了起来。 张清与萧景炎对望了眼,过去伸手搭在了尤俊达心腹李冲的身上,热情招待道,“李冲兄弟,咱们不如下船再喝一杯?” 李冲冷着脸道,“用不着,我跟你不熟。” 他本是漕帮二当家,对张清很是忌惮。 怕张清得了尤俊达的信任,把他的位子给抢走了。 另外,他总觉得今晚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对。 按照道理,张氏兄弟有些过于讨好他们了。 船舱里面,突然发出一阵震响。 李冲眉头一皱,甩开张清喝道,“大哥,出什么事情了?” 他和身后的兄弟,全部警戒地摁住了刀柄。 张强上去劝说道,“李冲兄弟,你也太过小心了。尤大哥估计是在里面霸王硬上弓,你这不是打扰他的雅兴吗?” 李冲犹豫了下,听里面没了动静,暂时收了长刀。 这时候,岛上忽然喊声大作。 有人冲着这边跑了过来,嘶声大喊道,“大哥,敌袭,有敌人。” “什么?” 李冲瞪大眼睛,冲着岛上眺望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腰子一疼。 张强手持匕首,已经戳进了他的肚子里。 萧景炎和岳家三兄弟,带着人同时抽刀冲着漕帮的人从身后劈砍了下去。 “果然有诈!” 李冲猛的抽刀一挥,捂住腰子,往后面逼退了张清。 “大哥!” 关键时候,他仍旧不忘尤俊达,猛地撞开了船舱大门,往里面冲了进去。 眼前,潘巧巧已经用绳子把尤俊达捆了起来。 尤俊达的肚子上,胳膊上,腿上鲜血直流,嘴上缠着白布,冲着李冲慌忙求助。 “贱人,老子杀了你!” 李冲手持长刀,冲着潘巧巧冲了上去。 只听背后一声刀鸣,一把长枪从他背后刺穿了进去。 李冲猛的一个趔趄滚在了地上,枪头顶在了床板上,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嘶鸣闭上了眼睛。 萧景炎跟在后面,冲着潘巧巧急忙询问道,“没事吧?” “没事,对付这头胖猪绰绰有余。” 潘巧巧骄傲地拍了拍手,刚才只用了三招就把尤俊达制服。 萧景炎夸奖道,“爷给你记大功。” 他一把抓起尤俊达的衣服,把他往外面拖了出去。 沙滩上,双方人马已经战成一团。 漕帮的人喝的都有些体力难支,被禁军逼迫着围聚在中间,仍旧拼死抵抗。 箭羽密集,把一个个漕帮人马放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们毕竟有上千人,一时半会仍旧不落下风。 萧景炎手持长刀,架在尤俊达的脑袋上,猛地一喝,“尔等大哥已经投降,还不速速放下武器,保住尔等一条狗命?” “尤俊达投降了!” “尤俊达被擒了!” “还不跪下投降!” “放下刀兵,饶尔等狗命!” 禁军和镖师们全部都大喝了出来,响彻黑夜,传遍整个白沙岛。 一群乌合之众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了刀兵跪在了地上。 只有一些心腹,还在拼死抵抗。 禁军和镖师一起冲杀了上去,不出一会便把这些人杀了个干净。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事发突然,让很多还有些头晕的漕帮弟兄都来不及反应。 他们被围在了一处看押了起来,陈兴达带人在岛上又巡查了一圈。 最后,把藏在暗处的漕帮弟子全部都抓了起来。 有人冲着张清疯狂大骂,“张二郎,你个王八羔子,你竟然跟官府串通一气,你不得好死!” 张清面露难堪之色,心里面打算为他们求情,让萧景炎把主恶杀了,放掉其他凑数的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渔民,这次被尤俊达召集起来想要捞上一笔就走。 甲板上,尤俊达被岳家三兄弟摁着跪在了地上。 萧景炎示意把他嘴巴上缠的白布拿开。 尤俊达此刻已经酒醒,冲着萧景炎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人?用这种卑劣的法子偷袭我等,老子不服,有种光明正大的跟老子干上一场。” “住口!” 岳宗义大骂道,“见了九皇子,还敢口出狂言?” 什么? 尤俊达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景炎,震惊叫道,“你,你就是九皇子?” 萧景炎淡笑道,“尤帮主,久闻大名。本皇子在京城,可是经常听到你的名号啊!” 尤俊达红了脸,眼珠子直转。 他看向了一旁的张清大呼道,“张清兄弟,我待你如兄弟,你为何害我啊?” 张清冷着脸道,“尤俊达,你勾结官府,作恶多端,该遭此报应!” 尤俊达狂笑道,“我勾结官府,你又在做什么?你真是把张氏三雄的脸面都丢尽了!” 张清正色道,“我是帮九皇子替天行道,行得端,做得正,有什么丢脸的?” “我呸!” 尤俊达大骂道,“虚情假意,你不得好死!”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岳宗义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把尤俊达踹翻在了甲板上。 尤俊达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趴在甲板上跟死猪一样不甘心地喘着粗气。 萧景炎亲手扶起了他道,“尤帮主,不要这么愤怒嘛!本皇子找你,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如果谈成了,你还当你的帮主。我五哥能给你什么,我给你双倍。” 尤俊达双眼血红道,“你杀了我儿子,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岂能与你合作?” 萧景炎轻笑道,“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只会给你闯祸,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好心疼的?等你赚足了钱,再讨上十个八个妻妾。到时候生上一屋子,岂不是比现在更好?” 尤俊达眼珠子直转,分析了下目前的局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景炎道,“也没多大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我五哥是打算怎么对付我的?只要你帮我除掉那些人,我自当重重的奖赏你。” 尤俊达哼笑道,“我能信你吗?”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景炎的神色冷下,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 尤俊达躺在地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你别想骗我,说是死,不说也是死,我岂能如你的愿?” 萧景炎的眉目逐渐变得阴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皇子之前看了一些大牢里审问凡人的法子,有九九八十一种。我倒是想看看,尤帮主这样的汉子能抗住几种。” ------------ 第77章 霹雳手段 尤俊达对萧景炎满心的不屑,他曾经也听过九皇子的名号,那是有名的废物,在皇子里根本排不上名号。 “老子贩卖私盐起家,也曾在刀口上舔过血,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老子怕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他扬起了脑袋,一脸不屑。 萧景炎大笑道,“好,是条汉子!你要是痛快交代了,那还没有什么意思了。” “来人啊!” 他跟手下吩咐道,“拿一个板凳过来,请尤帮主靠着桅杆坐下。” “小子,这就是你的手段?” 尤俊达满脸的瞧不上,还以为萧景炎要请他坐下来说话。 两个五大三粗的镖师,像是拎小鸡一样,按照萧景炎的吩咐,把尤俊达靠在桅杆上紧紧绑住。 萧景炎介绍道,“在我看过的书里,有一种刑罚叫老虎凳。就是让人坐在凳子上,不断地往人的双脚下面垫东西。正好试验一下,尤帮主这样的汉子能坚持多高的厚度!” “来,来,来,爷怕你就不是漕帮的帮主!” 这个法子,尤俊达听都没有听过。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暗道不打人,不烫人,在脚下垫东西起什么作用? 两个汉子先扛来一袋大米,垫在了尤俊达的脚下。 尤俊达双腿被绑,任由两人抬着搭在上面。 他不由得大笑道,“就这?小子,你是不是太小瞧俺老尤了?” “别急,慢慢来!” 萧景炎轻笑着,让人继续。 第二包麻袋垫了下去,尤俊达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痛意。 不过,他也是练家子。 咬着牙,还能坚持。 他继续挑衅道,“小兔崽子,再来啊!爷正好松松筋骨。” “行,是条汉子。” 萧景炎夸赞一声,示意手下继续。 第三包麻袋垫在尤俊达的脚下,尤俊达的双腿绷直,身子已经往后面紧贴在了桅杆的上面。 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的脑袋上马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他咬着牙大骂道,“来,再来啊!” 他的身体,已经往上面弯曲了起来。 腿腕像是被刀割一样,传来了扎心一般的疼痛。 “垫木板吧!” 萧景炎喝着茶,平静吩咐。 岳家兄弟在后面已经看得不寒而栗,双腿跟着不由自主的都抽搐了一下。 两个汉子抬起尤俊达已经绷得笔直,不能再往上抬的双腿,硬生生地往下面加了块木板。 啊! 尤俊达终于忍不住惨叫了出来,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这种疼痛,直传人的大脑。 而且是连续不断,一阵接着一阵。 尤俊达嘶声嚎叫,“好小子,有你的,再来啊!” 他仍旧嘴硬,不想在弟兄面前丢了面子。 “继续!” 萧景炎平静地喝着茶,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即便是见过了血腥杀戮的潘巧巧,此刻也忍不住心脏抽搐,感觉这个皇子就是个魔鬼。 他温柔的时候,能贴心地把人融化了。 他狠起来,魔鬼都比不上。 在场众人,无不是这样的感觉。 尤俊达的双脚下面,再次被垫了块木板。 这一次,他的骨头都到了断裂的边缘,脑袋往后面重重地撞击着桅杆,鼻涕眼泪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嘶声大骂道,“杀了我,你个魔鬼,杀了我啊!” 张清忍不住开口劝道,“尤帮主,你这是何必呢?皇子都说了,只要你开口,他便会饶你一命。你何苦要顽抗到底,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 尤俊达嚎叫道,“张二郎,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你还真信他的?他今日能杀我,明日也能杀你。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住口,你自己找死,我也帮不了你了。” 张清打断了他,不想听他挑拨离间。 萧景炎拍手叫好道,“尤帮主确实是一条汉子,只可惜本皇子已经洞悉了你们的计划。你说不说,其实都无所谓。” 尤俊达吼道,“你少套老子的话,老子死也不会向你屈服。” “很好,我心里也不希望你屈服。你要是服软,今晚不就没有好戏看了吗?” 他一把摔碎了手里的茶碗,从地上捡起两块碎片,亲自过去垫在了尤俊达的脚腕下面。 瓷碗碎片,刺进了尤俊达的肉里。 虽然只抬高了一公分,但是却让尤俊达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鲜血顺着皮肉马上往外喷了出来。 “狗杂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桅杆上面,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萧景炎冲着手下吩咐道,“用水把他泼醒,不要让尤帮主睡过去。记住,要用盐水!” 场上的汉子们皆是一阵鸡皮疙瘩乱起,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位平时待人和善的皇子殿下。 岛上的物资,全部搬运上船后。 大军整装,重新启航。 萧景炎让人把漕帮的船全部凿沉,把岛上的营寨也放火烧了。 陈兴达上来请示道,“皇子殿下,这漕帮的俘虏该怎么处理?” 岛上的火光映照下,上千号漕帮人马,还剩下一大半投降被俘。 他们的目光有的呆滞,有的凶狠,有的脸上写满了恨意,凶恶地盯在这些官军的身上。 张清正要上去给他们求情,想要萧景炎放过他们。 这些漕帮弟子,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渔民。 他还没有开口,萧景炎便下了命令道,“全部处死!” 陈兴达怔了一下,似乎早有预料。 张清着急提醒道,“皇子殿下,这些人很多都是饮马湖的渔民。他们就是过来凑数的,还请饶过他们一命啊!”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兄弟,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如果放了他们,明天他们聚集起来又是一帮打家劫舍的匪徒。你能分得清,他们谁是良人,谁是恶人吗?” “我……” 在短时间内,张清哪里能分辨出来。 萧景炎的目光锋利道,“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圣母救不了泽州,更挡不住马上要来的大乱之世。这些盗匪,该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让人拔锚起行,没走多远,岛上便传出了一阵阵哀嚎叫骂声,“混蛋,你们怎么不讲信誉!” “不是说好了,投降不杀吗?” “王八蛋,你们不得好死!” “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 ------------ 第78章 论功行赏 张清双手死死抓着船板,盯着岸上闪烁的火光,不由得红了眼睛。 今天的事情过后,他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背叛了江湖,要么死,要么只能跟着萧景炎一条路走到黑。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哥,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心中义气。 岳宗谋过去站在了他的身边,叹气道,“江湖是条不归路,要么做官,要么做匪,要么做百姓。他们选了做匪这条路,合该有今日的下场。” 张清问道,“你认可他的做法?他刚才可是说了,只要大家投降,就会放过大家。如此行事,岂非是大丈夫所为?” 岳宗谋道,“兵不厌诈,也许这就是官场的生存法则。我们江湖上讲的道义,在官场上行不通的。” 他补充道,“我相信九皇子,他肯定是为民做主的好官。这一路你也看见了,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百姓的事情。张清兄弟,放下以前的自己。让我们跟着九皇子,为泽州的百姓闯出一个朗朗乾坤。” 张清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二十年的人生观,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船舱里,萧景炎躺下来快速的入睡。 上一世,即便在炮火里,他也能睡过去补充精神,让自己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 潘巧巧伺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年轻刚毅的男人,好像看着一坛子有毒的美酒。 明明知道喝下去会中毒,但是却总是想忍不住品尝。 “你想说什么?” 萧景炎突然询问。 潘巧巧吓了一跳,整理了下语言道,“你真要留张清在身边?他身上的江湖气太重,不是随便可以改变的。” “那你的意思呢?” 萧景炎睁开眼睛,盯向她。 潘巧巧道,“在草原上,猎人们遇到驯服不了的恶狼,通常都会杀了。” 萧景炎的嘴角勾起,在她的脸蛋上拍了拍道,“去,给爷弹首曲子吧!” 他没有回答,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过眼睛里对她却是闪过一丝欣赏之意。 天亮后,船队在湖面上会合。 岳宗谋在外面着急禀告道,“殿下,尤俊达咬舌自尽了。” 萧景炎换了身衣服,洗漱了下从里面出来。 他过去看了眼,尤俊达的脖子上明显有一道淤青,显然是被人掐死的。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人吩咐道,“尤帮主是条汉子,把他扔进湖里葬了吧!” “是!” 岳宗谋带着人解开了桅杆上的绳子,把尤俊达抬着扔进了湖水里。 萧景炎带着潘巧巧,踩着船板去了工匠那艘船,对张清和岳宗谋喊道,“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吧!” “是!” 岳宗谋高兴地抱拳,拉着张清一起过去。 潘巧巧站在甲板上,等萧景炎过来后,哭着鼻子一把抱在了他的怀里。 “哭什么,爷不是没事了吗?” 萧景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备上一桌子酒菜。 他招呼着岳宗谋和张清坐了下来,告诉他们道,“刚才那个姑娘是青阳郡郡守王润泽的女儿。青阳郡洪水决堤,朝廷判了王润泽一个贪墨钱财,玩忽职守之罪,将他抄家斩首,把他的家人流放,女儿卖到了京城的教坊司里。” 张清惊讶的终于开口道,“她是王大人的女儿?” “正是!” 萧景炎问道,“你认识王润泽?” 张清正色道,“泽州百姓,有谁不知道王大人的名号?我虽然没有去过青阳郡,但是也知道,王大人是泽州难得的清官,好官。百姓们提起他,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的。” 岳宗谋看向萧景炎问道,“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萧景炎道,“王润泽的女儿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具体还得等到到了青阳郡才能查出真相。” 张清迷茫的眼神马上有了精神道,“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在青阳郡也有熟人。到时候,我找他帮忙去查。” “那就拜托二郎了。” 萧景炎看向他抱起双拳,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他正是要给这个迷茫的江湖汉子一个念想,让他从崩塌的人生观里解脱出来。 王蕊儿把煮好的鱼头豆腐汤端了上来,还有三盘下酒菜,一壶高度汾酒。 萧景炎给张清和岳宗谋亲自满上,已经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张清有勇,岳宗谋有谋。 萧景炎大业初创,正是需要两人的辅佐。 陈兴达和岳宗义和岳宗侠干完了脏活,带着船队一起赶了上来会合。 三人兴高采烈的上了船,一起跟萧景炎抱拳禀告道,“殿下,事情都办完了。” 萧景炎笑着招呼道,“辛苦了,告诉兄弟们。每人奖赏一百两银子,到了泽州便发放给大家。另外,把船上的酒肉分给大家,让大家填饱肚子,抓紧时间睡上一会补充体力。” “多谢皇子殿下!” 三人皆是兴奋点头,让人赶紧把这个好消息传达下去。 不一会,船上的士兵和镖师皆是兴奋地大呼了起来。 一百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以前一年都赚不到的钱财。 萧景炎招呼着三人坐下一起喝酒,让王蕊儿又加了几个菜。 陈兴达痛快地拍起了马屁道,“皇子殿下,您真是足智多谋。昨晚不费吹灰之力便剿灭了漕帮,跟着您办事,真是太痛快了。” “弟兄们可有损伤?” 萧景炎目露关心之意。 陈兴达摇着头道,“只是一些轻伤,不碍事。” “那就好。” 萧景炎心道要不是指望不上你们打硬仗,老子才不想费这个力气。 遇到漕帮,直接冲上去正面战斗就行。 不至于让他看上的张清兄弟,陷入背信弃义的自责之中。 他说道,“漕帮虽然被剿灭,但是咱们这一路的危险还没有解除。泽州官场的宵小之徒,是不会希望我活着过去的。” 陈兴达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有末将在,保证让他们不能得逞。” 岳宗义也是信心十足道,“没错,咱们昨晚以少胜多。连上千人的漕帮都不怕,还怕这些狗官不成?” 萧景炎没有这么乐观,摇着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漕帮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真正的危险是躲在后面的那些人。总之,大家要小心警戒。只要发现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向我禀告。” “是!” 众人全都站起,抱拳领命。 萧景炎压了压手,看着岳宗侠笑着问道,“宗侠,昨晚本皇子算是领略你的身手了,你杀了几个贼匪?” 岳宗侠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不多,十几个吧?” 岳宗义夸赞道,“皇子殿下,您别看宗侠才刚满十六岁。但是在我们兄弟里,他的身手却是最好的。我父亲的岳家枪法,全部都传给了他。” 萧景炎大笑道,“很好,当重赏。” 他让王蕊儿把他刚打造的唐刀取了过来,交给了岳宗侠道,“宗侠,这把刀赏给你了。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当个侍卫吧!” “这,这不好吧?” 岳宗侠满是受宠若惊的表情,推辞着不敢收礼。 “傻小子,承蒙皇子殿下看得起你,你就把礼物收下吧!” 岳宗义高兴得嘴巴直咧。 萧景炎看重他三弟,他也高兴。 “宗侠谢过皇子殿下!” 岳宗侠抱拳,单膝跪地,伸出双手,郑重地捧过了长刀。 ------------ 第79章 黄雀来了 男人最喜欢干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调教妹子。 第二件事情,调教小弟。 岳宗侠年纪虽小,但是身上有股子气势跟萧景炎年轻的时候很相像。 而且这个年纪,最容易塑造。 大家正喝着酒,远处有一艘艘战船行了过来。 领头的战船高有三层,上面打着黄旗,显然与普通的民船不同。 桅杆上,负责瞭望的镖师马上吹响了牛角号声。 众人纷纷站起,看向前方。 陈兴达和岳宗义同时冲着两面的手下挥动令旗,让所有人做好战斗的准备。 “见鬼了,怎么还有船队在这里?” 陈兴达抱怨了一声,拔出了身上的长刀。 “肯定是漕帮的后援人马!” 岳宗义谨慎道,“东家,箭矢无眼,要不你带潘娘子和王姑娘进船舱里躲躲?” 萧景炎轻笑道,“不用紧张,这是官家船。” “官家的?” 众人皆是看向他,好奇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萧景炎晃了晃手里的竹筒道,“看的啊!这船上打着泽州河道衙门的黄旗,自然是官家的船。” 陈兴达乐道,“殿下,您就别逗我们。这里距离对方的船,至少有千米远,你怎么能看得清楚啊?” “反正我是看不见!” 岳宗义瞪大自己的眼睛,努力盯着前面的船上的黄旗看了看。 黄旗看得见,但是上面的字也太小了。 萧景炎把手里的一个竹筒似的东西,给了身旁的陈兴达道,“你拿这个看看。” “这是什么啊?” 陈兴达拿在手里与大家看了看。 竹竿上宽下窄,上下好像装了个水晶似的透亮东西。 他拿起来,好奇地对着前面的战船看了看。 原本在千米外的战船,瞬间被拉进到了陈兴达的面前,把陈兴达吓得大叫,“卧槽,这是什么神器?” “给我看看!” 岳宗义稀奇地从他手里接过这个玩意,对着前面看了看,同样发出了与陈兴达一样的惊呼声,“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远处的东西,怎么突然跑到眼前来了?” “大哥,给我看看!” 岳宗谋和岳宗义拿过手里,对着远处纷纷看了眼,皆是大呼神奇。 他们算是发现了,萧景炎的身上总是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东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岳宗义拿着这个东西,高兴喊道,“这玩意好,有了这个,咱们就可以率先发现敌情,做好战斗准备了。” 萧景炎介绍道,“此物名叫望远镜,是利用光学成像的原理做成的。以后,我会慢慢的交给你们。” “什么玩意?” 光学成像,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了,根本听不明白。 萧景炎简单道,“这上面的冰片一样的东西是水晶,磨成凸面状,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光学成像效应。将远处的事物,倒影在凸面镜上。” 此物,乃是他没事的时候用水晶磨出来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陈兴达几个不由得称服道,“皇子殿下简直是天人下凡啊!” “此神物以后绝对是兵家必用的东西!” “皇子殿下,您是怎么懂得多的神技?不但会炼制精钢,还会打造这种神器?若不是天人下凡,绝对做不到这些啊?” 一群人,皆是对望远镜爱不释手。 萧景炎找了个借口道,“我也是在翰林院的藏书阁里偶尔看见的,乃是墨家所传。” “墨家?” “怪不得!” “这就不奇怪了。” “墨家机关术那是出神入化。” 大家一阵恍然,皆是信了这个理由。 潘巧巧也拿在手里把玩了下,感觉萧景炎的身上肯定隐藏着大秘密。 据她得到的资料,萧景炎以前从来不喜欢看书。 怎么还会得到墨家的传承? 她怀疑,萧景炎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支神秘的大势力。 前面的十几艘战船靠近后,大家终于看了个清楚,果然是河道衙门的兵马。 平时负责缉拿盗贼,打击走私,维持运河正常秩序。 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人站在上面,手里拿着令旗,指挥着各艘战船的调动。 这些战船,从三面将萧景炎的船只包围在里面。 双方的船只靠近后,官员一声大喝道,“呔,你们是哪里来的水匪?竟敢在泽州的水面上作乱?” 陈兴达提着长刀,跳上粮草堆上,冲着官员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当今圣上的九皇子在此。特奉皇命来泽州赈灾,总领泽州的一切军政事物。尔等还不速速下拜?” “什么?你们竟然过来了?” 官员满脸的意外,按照与四皇子制定好的计策。 尤俊达在前面打伏击,他们在后面浑水摸鱼。 如果尤俊达失利,他们便借着剿匪的名号增援,将萧景炎的船队干掉。 如果尤俊达得手,他们便杀了这些漕帮的人,让他们当替罪羊。 现在,萧景炎的船队好端端地过来。 倒是把官员整不会了,只能随机应变,双手冲着萧景炎的船队连连抱拳弯腰道,“下官泽州河道衙门署道员施广孝,拜见皇子殿下。” 船上一群人,他也不知道谁是皇子,大概对准船队的方向。 谁回话,谁就是皇子。 萧景炎看向他喝问道,“道台大人,你不好好的在衙门里坐班,跑到这饮马湖干嘛来了?” 施广孝尴尬了下,心道我是来截杀你的,这能告诉你吗? 他眼珠子动了动,高声下拜道,“是这样,我们接到了线人的举报,有不法之徒想要在河道上对皇子殿下不利。所以,下官就带着人过来保护皇子殿下来了。幸好来的及时,见到皇子陛下无恙,下官也就放心了。” “不法之徒?” 萧景炎问道,“你说的这个不法之徒指的是谁?” “漕……” 施广孝刚吐出半个字,马上意识到,这是萧景炎在套他的话。 他马上改口道,“漕运上的一些刀口上舔血的水匪,下官也不确定他们是谁。皇子殿下一路走来,可曾见到过这些人?” 萧景炎哼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确实有一伙匪徒想要打劫我们。不过还好,让我们全歼了。” “全歼了?” 施广孝砸了砸舌道,“在哪里发生的此事?” 萧景炎道,“白沙岛。” 什么? 施广孝瞪大眼睛,暗道完了,肯定是漕帮的人马。 漕帮帮主尤俊达之前给他发消息,说是要在白沙岛设伏,偷袭萧景炎的船队。 如此看来,偷袭不成,反倒让萧景炎全歼了? ------------ 第80章 人间地狱 施广孝看着这位皇子,不由得心生寒意。 他问道,“贼匪损伤多少?” 陈兴达道,“斩杀贼人上千。” 什么? 上千人? 施广孝脑袋上的汗珠子马上冒了出来。 漕帮所有的弟子,怕是全部都折了? 萧景炎的话锋一转道,“施大人,看来你这河道并不太平啊?竟然任由这么多贼匪,在河道肆虐,甚至要截杀钦差大人。你身为主官,该当何罪啊?” 施广孝连连鞠躬赔罪道,“皇子殿下恕罪,这些贼匪奸猾,下官也是与他们争斗多年,没有一日不想剿灭他们啊!既然皇子殿下将他们剿灭,那当真是苍天有眼,合该他们遭此报应!下官一定如实禀奏朝廷,为皇子殿下请功。” 他反应很快,没有丝毫与萧景炎为敌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曲意逢迎之意。 萧景炎不禁佩服起这种官场老油条,已经将演技修炼得炉火纯青。 你想找个借口处罚他,都不知道从哪里挑理。 “你来得正好,本皇子奉命督查泽州,先去你的河道衙门看看吧” 萧景炎下了命令。 “下官领命!” 施广孝连连躬身施礼,冲着手下喝令道,“保护好皇子殿下,胆敢有半点闪失,格杀勿论。” “是!” 各所战船上的士兵分开两路,一路去白沙岛查看情况,一路护送在船队的四周,浩浩荡荡地朝着临水郡返回。 泽州河道衙门正是设在此郡城,位于运河的交界处。 由此北上便是云州,南下便是扬州。 船队顺流之下,第二天便到了临水郡。 按照事先规划的行程,所有人全部上岸,改为陆路前往青阳郡。 萧景炎带着陈兴达和禁军去了河道衙门署,让岳宗义带着镖师入城采购物资。 本来,岳宗义是准备让人用手推车推着两万把农具上路,可以节约本钱。 但是萧景炎让他全部换成骡马,到了地方也能当做赈灾之用。 临水郡可是个重要的贸易城镇,来自北方的战马南下第一站便是这里。 通过这里,往西转运到京城。 所以,这里的牲畜并不缺。 萧景炎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另外大量购置粮草,不要心疼钱。 他这次带了千万两银子,不差钱,就缺物资。 一路上,从码头上到城门处,遍地都是流民搭建的窝棚。 因为没有统一规划。 屎尿堆积,污水横流。 蚊虫老鼠,遍地都是。 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目光呆滞地生活在里面。 嘴里面啃着野草树皮。 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全是污垢。 甚至有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泡在污水沟里,上面趴满了一堆堆乌黑的蝇虫。 萧景炎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宛如看见一片末世的景象。 王蕊儿和潘巧巧看了一眼,差点恶心吐了。 施广孝坐在旁边,尴尬地介绍道,“皇子殿下,这些都是从青阳郡逃荒过来的灾民,不是咱们临水本地人。咱们临水物阜民丰,在郡守和下官的治理下,那是路不拾遗,家家都有余粮。郡守和下官对这些灾民多次驱赶,结果这些刁民是越赶越多。好像苍蝇一样,赖在了咱们临水。你看看这街上乱的,真是让人看了心烦。” 萧景炎跟他问道,“你们可有救济这些灾民的措施?就这样任由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吗?” 施广孝抱拳称道,“当然不是,郡守和下官多次开仓放粮,在城外设置粥棚救济灾民。但是杯水车薪,这些灾民实在是太多了。咱们临水百姓也要吃喝,不能把吃喝都分给灾民吧?所以,咱们现在的策略是以拦为主,以驱为辅,实在赶不走的就给他们在城外找个活干,暂时让他们在这里有口饭吃。现在皇子殿下奉圣谕来泽州赈灾,咱们马上有了主心骨了。今后的救灾方略,全部听从皇子殿下的安排!本官相信,泽州一定会快速好转起来的” 萧景炎没有多说什么,知道他说的都是鬼话。 只有驱赶是真的,开仓放粮肯定是假的。 这一路上,哪里见过半个粥棚? 马车进城后,情况一下大为好转。 灾民们都被挡在城外,城内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作为一个水路中转站,城内的商贸繁盛,行人如织,与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河道衙门署坐落在城中的西街上,与东街的郡衙门分置两面。 施广孝一夜未睡,回到府宅后暂且松了口气。 他没有完成好上面交代的任务,都不知道怎么跟上面交代。 他在船上,连夜写了密奏向上面请示。 一面招呼着萧景炎,想要把他稳住。 等上面有了指示,再依计行事。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想要做什么也是易如反掌。 陈兴达带着禁军过来,很快接手了河道衙门内外的防务。 施广孝没有多说什么,让原本执勤的兵卒都回了营地休整。 他招呼着萧景炎一行人去了后院,让人一方面安排住处,一方面准备酒席。 这河道衙门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是道员生活的地方。 到底是个肥差,这前堂后院的建造都非常的讲究。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后院占地很大,江南园林的造景。 在花园里,甚至挖了一座小湖。 湖中的假山,都是专门从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堆砌。 施广孝招呼着萧景炎进了客院,让他在这里暂且洗漱休息。 等天黑后,他专门设宴为萧景炎接风洗尘。 他走之后,王蕊儿看向两层高的客房,上面竟然还有阁楼。 不禁惊讶道,“这座府宅真是豪华,不比爷在京城的景园差多少。” 萧景炎道,“民间传言,三年州郡守,十万雪花银。更不用说河道衙门这样的肥差,平时自然少不了人孝敬。这一代代积累下来,自然阔绰。” “只是可怜了城外的灾民了。” 王蕊儿叹了口气,带着潘巧巧进屋里面收拾去了。 陈兴达过来后,与萧景炎谨慎道,“这个施广孝笑里藏刀,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咱们在人家的地盘必然要受限制,不如早点离开为妙!” 萧景炎跟他问道,“刚才进城的时候,你可看见了城外的灾民了?” 陈兴达点头道,“看见了,数量还不少。” 萧景炎道,“临水郡是泽州的西大门,水灾爆发的青阳郡距离这里三百多里远。这里尚且有如此多的灾民,青阳郡的肯定比这里还要严重。咱们现在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要是去了青阳郡,那便是两只脚。” “皇子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好殿下!” 陈兴达终于感受到了压力,暗道这趟活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不然的话,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皇子要赈灾,便从这临水郡开始。待会泽州的文武官员都会到场,武官就交给你来应酬了。你务必给本皇子摸清楚这里的兵马防备情况,该花钱就花钱,该结交就结交。所有花费,本皇子都给你报销。” 他说着,摸出一张万两大钞交给了陈兴达。 陈兴达高兴得嘴巴都快歪了,抱着拳头连连保证道,“皇子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个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 让他拼命,他得考虑一下。 但是让他花钱,他可是行家。 ------------ 第81章 当众打脸 京城,四皇子府。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坐在里面,看着四哥一张阴沉的脸,皆是吓得不敢吭气。 四皇子手里拿着施广孝发来的秘奏,冲着两人忍不住大骂道,“饭桶,一窝饭桶。上千人让人家两百人给办了,他施广孝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配合行动?他还好意思把人请到自己家去了?” 六皇子替舅舅说话道,“四哥,这不是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老九会主动偷袭啊?这小子不讲武德,根本没有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等我舅舅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得手了。我舅舅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到了临水,暂且将他稳住。现在他就是入了笼子的老虎,在临水郡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弄?” 五皇子道,“对啊!到了地盘,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四皇子拉着脸道,“这能一样吗?要是老九死在临水郡,他施广孝还能脱得了干系吗?父皇要是让人追查此案,还不得查到我们的头上?” “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五和老六皆是没了主意。 四皇子展开地图仔细瞧了瞧,分析说道,“老九现在到了临水,定然会转走陆路去青阳。这一路五百多里的行程,山高路险,我们还有机会。” 五皇子问道,“四哥是怎么知道老九要走陆路的?” 四皇子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临水到青阳之间没有完整的水路。老九带着那么多东西,走水路绕远,定然会浪费时间。而且施广孝在信上说,老九在临水购置了大量的骡马和粮草,定然是要走陆路的。” 五皇子兴奋道,“那就等他离开临水再动手。” 四皇子揉着眉心道,“怕就怕他待在临水不走了,势必会清查河道衙门的账目问题。如此,河道衙门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到时候,怕是还没有杀他,他先把施广孝给拿下了。” “他敢!” 六皇子自信道,“我舅舅手握上千水师兵马,可不是那些漕帮的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而且,临水城防营的团练使,那也是我们的人。老九要是敢在临水闹事,只有死路一条。” 四皇子沉着脸,下了决断道,“那就让施广孝见机行事,做好两手准备,自行裁夺。” “明白,我这就给舅舅发信。” 六皇子和五皇子一起起身告退。 四皇子看着两个不中用的兄弟一阵头疼,暗道要是老九是他的人就好了。 能文能武,杀伐果决。 有老九相助,他拿下皇位易如反掌。 偏偏,这个兄弟选择做他的敌人。 他在心里盘算着,一旦临水出事,施广孝和所有参与者断然不能留活口,到时候要一起杀了。 即便父皇要查,那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天色黑下,河道衙门里灯火通明。 临水的大小官员纷纷到来,在正堂前面的宴席上按照自己的品级纷纷入座。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谈论的都是有关萧景炎的事情。 有人说道,“听说,九皇子带着人把漕帮的人全部给剿灭了?” “我也是刚听说,据说在白沙岛发生的大战。那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把白沙岛的白沙都染红了。” “尤俊达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好端端的怎么去得罪皇子殿下呢?” “谁说不是。听说皇子殿下这次是带着王命旗牌来的,奉皇命镇抚泽州,有先斩后奏之权。我看这一次,咱们泽州的官场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有些不屑道,“怕什么,我听说这位九皇子就是个废物,随便一个宫女都能欺负他。陛下就是看他好欺负,才把他发配到泽州这个火坑来办事。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他能拿我们怎么办?” “没错,天塌了有上面的人顶着,我们怕个什么。” “这里是泽州,不是京城。他想要骑在咱们头上撒野,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人群议论声不止,这个时候,施广孝从后院招呼着萧景炎走了过来。 大家纷纷看向他,只见他年岁不大,身材瘦高,一副书生的打扮模样,看上去文质彬彬,不像是个武人。 在背后,跟着一队禁军护卫,还有一个老者,两个年轻姑娘。 众人纷纷起身相迎,听施广孝介绍道,“诸位大人,这位就是圣上刚刚册封的钦差大人,泽州镇抚使,九皇子萧景炎殿下。” “下官参拜皇子殿下!” 一群官员,纷纷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 施广孝笑着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殿下便要带领我们一起抗击水灾,赈济灾民,督抚泽州一切军政要务。所以,还请诸位务必要与殿下同心同德,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切使。一起帮殿下办好这个差事,一起帮泽州渡过这场灾劫。” “下官领命!” 众官员纷纷叩头,趴在了地上。 萧景炎扫过众人,并没有让大家平身。 施广孝招呼着萧景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萧景炎是什么意思? 故意给他们下马威吗? 施广孝站在一旁,给大家说话道,“皇子殿下,是不是让大家起来说话啊?” 萧景炎问道,“他们配吗?” “这个?” 施广孝尴尬地怔了下,暗道这位皇子真是不会办事,难不成想要得罪整个泽州的官场吗? 如此行事,谁还给你办事? 大家都给你面子,你却当众打大家的脸? “皇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身穿武官衣服的汉子,冲着萧景炎不满的吆喝了一声。 施广孝连连跟他使着眼色,他却仍旧是当众顶撞道,“我们干什么了?让皇子殿下如此瞧不上?” “是啊!我们怎么就不配起来说话了?” “皇子殿下这是要故意拿我们立威吗?” “我们到底哪里得罪皇子殿下了?” “我们也是天子门生,朝廷的正式官员,岂能由皇子殿下如此羞辱?” 有人带头,众官员纷纷抱怨叫屈了起来。 萧景炎看着带头顶撞的武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担任什么官职?” 武官昂首挺胸道,“卑职临水郡团练使,韦大福。皇子殿下要是觉得卑职不顺眼,尽管惩罚便是。” 施广孝在一旁连连给他说着好话道,“韦团练是个粗人,不懂礼数。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皇子殿下多多包涵啊!” ------------ 第82章 本皇子的刀快不快 大梁的军制,地方州郡的防御皆是由地方负责。 由各州,各郡出资招募兵勇。 州城的武官叫防御使,郡城的武官叫团练使。 这些地方武装,相当于武警力量。 平时用于防守城池,打击贼寇,与衙役一起维护城池的安防问题。 萧景炎盯着韦大富问道,“韦团练,你既然身为临水团练使,这些日子可曾到城外看过?” 韦大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心说道,“卑职身负临水城的安危,自然每天都会带人去城内和城外巡视。每日勤恳,从无懈怠。” 萧景炎点头道,“很好,那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城外的灾民?” 韦大富皱了下眉道,“可是这些灾民闹事,冲撞到了皇子殿下了?殿下放心,我今晚便带人把他们驱散,让这些狗东西滚得远远的。” 萧景炎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其他的官员问道,“你们最近可都看见这些灾民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敢随便答话。 听萧景炎的口气,显然是来问罪的。 萧景炎问道,“哪位是临水郡的郡守大人?”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拱手称道,“下官临水郡守,薛忠义叩见殿下。” “薛郡守,你最近可曾出城见过这些灾民?” 萧景炎喝了口茶,盯在了薛忠义的身上。 薛忠义头冒冷汗,谨慎答道,“下官最近正在和手下布置防汛防涝,加固河堤的事务,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过城外了。不过,城外的灾民下官是知道的。下官前些日子,还与道台大人一起开仓放粮,救济过这些灾民。” 刚才,施广孝已经与薛忠义打过招呼,专门提起了开仓放粮的事情。 这些官场老油条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像是棉花一样,让你有力气也打不疼他们。 你扯灾民的事情,他们就扯其他的。 反正大家都是在忙自己的本职工作,最多就是工作上的疏忽而已。 “这么说,郡守大人和诸位大人为民操劳。本皇子该上奏陛下,好好地表彰你们了?” 萧景炎的眼睛扫过薛忠义和在场的所有官员。 薛忠义急忙回道,“表彰就不必了,这都是卑职们分内的事情。当然,我们的工作也有不足之处。如果哪里做得不对,还请皇子殿下多多批评。” 施广孝附和道,“对,对,我们的工作还是有很大的不足之处。皇子殿下要是哪里不满意,尽管说出来,卑职们马上改正。” 萧景炎冷下脸,拍了桌子道,“不足之处?你们也知道有不足之处?城外的灾民缺吃少喝,已经啃树皮,嚼烂叶子为生。甚至有人活活饿死,病死。你们不管不问,只管躲在城内当你们的官老爷。你们竟然还有脸面让本皇子指出你们的不足之处?一群尸位素餐,置百姓死活于不顾的无耻之徒,亏得你们身上还穿着朝廷的官袍,你们简直把皇上和朝廷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他突来的火气,把施广孝吓得也跪在了一旁。 “殿下息怒,是下官失察。下官明天就带着薛郡守去城外赈济百姓,还请皇子殿下息怒啊!” 施广孝连忙叩首赔罪。 一群官员同样跟着叩首大呼道,“殿下息怒!” 萧景炎瞪着韦大富质问道,“韦团练刚才说灾民是狗东西?他们是犯了朝廷的哪条律令,还是当了什么绿林强盗,让韦团练如此厌恶他们?” “不,不敢。” 韦大富自知失言,连连摇头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以为皇子殿下是讨厌这些灾民,没想到皇子殿下竟然为这些泥土子说话? 萧景炎教训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官者,民养也。尔等面对百姓,没有任何的感激之心,反而视他们如洪水猛兽,路边的杂草,任由尔等踩踏羞辱,随意地欺压。你韦团练保卫的是一方安全,但是这一方安全吗?城外都死了多少人了,你每天带人巡视,但是对这些死人却熟视无睹。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还敢问本皇子你犯了什么罪过?” 韦大富被骂得哑口无言,一脸冤枉。 这救助灾民本来是郡守的事情,跟他一个当兵的有什么关系? 他防御的是盗贼,难道还要管灾民的死活不成? 他真是后悔当了这个出头鸟,让萧景炎当了典型,当众教训。 现在要是还口顶撞,只能让这个皇子更加生气,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叩头赔罪道,“卑职有罪,卑职知错了。” “卑职有罪!” “卑职知道错了!” “还请殿下息怒。” 在场官员,无不是跟着叩首赔罪。 萧景炎的眸子扫过众人,冷着脸安排道,“圣上派我来泽州赈灾,你们临水郡是第一站。从今日起,本皇子便开始在临水办公了。尔等有什么问题,明日尽管来临水郡衙门向本皇子禀告。另外,明天一早,我要看见城外有粥棚搭建起来。所有灾民,每日两餐,缺一顿不可。至于朝廷赈灾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筷子浮起,人头落地。谁要是想试试本皇子的刀快不快,尽管来试!” 他伸出手,从陈兴达的手上接过长刀。 猛地起身,一刀从桌子上面斩下。 四方桌子的一角,砰的一响,被长刀整齐地切下。 所有官员皆是脖子一凉,大呼喊道,“下官领命!” 萧景炎拉着脸,拂袖而去。 走远后,众官员在施广孝的带领下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家都看向了施广孝,在这里,他的职务最高。 他黑着脸骂了一句,“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按照皇子殿下的吩咐去办?” “下官领命!” 众官员皆是躬身一拜,一场宴会,什么都没有吃上便纷纷散场。 施广孝与薛忠义,韦大富使了个眼色,把两人唤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 陈兴达看着这些人勾起了嘴角,带着一队人马送他们出门,与武官们套起了近乎。 萧景炎唱完黑脸,该他唱白脸了。 “诸位兄弟留步,本将军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城里可有好玩的地方?本将军做东,咱们一起去喝上一杯?” 他拱手抱拳,跟这些武官招呼了起来。 ------------ 第83章 美人计 施广孝的书房里。 韦大富刚进去便大骂了出来,“爷爷的,欺人太甚。这里是临水城,不是京城。他萧景炎如此行事,未免也不给人面子了。” 施广孝赶紧关上门,跟韦大富劝说道,“你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怎样?在老子的地盘,老子还怕他不成?大不了,老子就跟他拼了。” 韦大富拍着桌子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大口地往嘴里灌了进去。 郡守薛忠义说道,“这也不怪韦兄生气,实在是九皇子太扫人颜面了。咱们好心给他接风洗尘,饭还没有吃一口,他却拉这个脸把咱们羞辱了一顿。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岂是他九皇子的家奴不成吗?” 施广孝坐了下来,对他们两个的反应很满意。 在临水郡,只要他们三人不乱,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 施广孝说道,“看来这个废物皇子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废物,他到泽州肯定是想干出一番功绩的。咱们可不能傻乎乎地当了人家的垫脚石,到头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成全了人家。” 薛忠义说道,“道台大人,您说该怎么办,我和韦兄都听您的。” “是啊!只要道台大人一声令下,我马上带兵宰了这小子。” 韦大富目露凶光。 “胡闹!” 施广孝扫了他一眼道,“人家是皇子,是钦差大臣。你杀了他,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韦大富憋屈地垂下了脑袋道,“那该咋办?” 施广孝抚须道,“现在九皇子能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钦差的身份。如果我们想办法让他丢了这个官职,他也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络京城的四皇子弹劾他,让陛下撤去他的钦差之职。” “四皇子?” 两人同时看向施广孝,知道他的侄子是六皇子,与四皇子牵上关系对他来说一点不难。 薛忠义愁眉道,“可是如何能让一个钦差大人被陛下裁撤掉?” 施广孝阴险道,“老办法,让他背上一口无法摘掉的黑锅。只要四皇子带人在朝堂上弹劾,陛下也保不住他。” 薛忠义和韦大富对望了眼,小声说道,“您的意思是,再在河道上开个口子?” 韦大富咂了咂舌道,“不敢吧?早开个口子,泽州就真变成泽州了。” 施广孝轻松道,“那又如何?泽州再乱又不会影响到咱们发财,而且上面的救济款越多,咱们的油水就越足。只要咱们撑到四皇子登基,到时候照样能飞黄腾达。” 薛忠义和韦大富听得心潮起伏,皆是站起来,给施广孝躬身施礼道,“道台大人,您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说怎么干,咱们兄弟就怎么干。” “没错,俺老韦全听道台大人了。” 施广孝抚须淡笑,伸手扶住了他们道,“两位兄弟何须客气,咱们不早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自然有你们一口喝的。咱们兄弟同心协力,共享富贵。我施广孝,定不相负。” “大哥仗义!” “我韦大富今后唯大哥马首是瞻!” 两人同是亲切地喊了一声。 本来在这临水的地界上,三人还是各有防备。 现在萧景炎一来,把他们反倒逼到了一起。 施广孝跟两人安排道,“现在上面的意思还没有收到,咱们先让这个九皇子嚣张两天。他要做什么,咱们哄着他开心就行。” “这样最好,先礼后兵,不战而屈人之兵!” 薛忠义松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再干掉脑袋的事情了。 施广孝道,“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听六皇子说,这位九皇子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文人骚客,极其喜好女色。我们这一招,便用美人计对付他。” 韦大富道,“这个好办,我去畅春楼里叫上两个最有名气的姑娘送给他不就完了?” 施广孝摇了摇头道,“畅春楼的那些货色,只够对付一些凡夫俗子。对付九皇子,那是差得太远了。你们有所不知,九皇子在京城可是与汴京八艳都相互交好。这些个顶级的花魁他都见过,还会看得上咱们临水的俗物吗?” 韦大富摸了摸脑袋道,“那当如何?大哥要这么说,那咱们临水可挑不出像样的姑娘了。” 施广孝看向了薛忠义道,“薛兄弟,如果我记得不错,您府上不是正好有一个未出阁的义女。听闻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一位才貌双绝的美人啊?” 韦大富干咳了两声,差点笑出来。 薛忠义确实养了这么个义女,说是女儿,其实就是薛忠义给自己养的一个小妾。 只是奈何主母太过厉害,薛忠义一直有贼心没有贼胆,没有给她正式的名分。 若是论起才貌,这个义女当得上是临水一绝。 薛忠义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说了半天兄弟义气,原来是把算盘珠子打到了老子的身上? 他果断推脱道,“怕是小女没有见过世面,耽误了道台的大事。论起勾人的本事,她可远不如畅春楼里的姑娘。” 施广孝坚持道,“薛老弟这就错了,上面的公子哥见惯了勾人的妖精,还就吃良家女子这一套。越是小家碧玉,羞涩可人,他们就越是喜欢。为兄知道薛老弟不舍,但是为了咱们兄弟的乌纱帽,还请薛兄弟忍痛割爱。兴许你的义女真的被九皇子看上了,你以后还能当个王族的岳丈呢!” “对,对,道台大人说得太对了。” 韦大富也跟着起哄道,“老薛,反正你家里的母老虎又不让你纳妾。还不如这次借花献佛,给自己谋个好前程。” 薛忠义气地白了他一眼,挤兑说道,“听闻韦兄弟刚刚纳了个小妾,那也是生得如花似玉。韦兄何不把她也献出来,帮咱们兄弟渡过难关呢?” 韦大富揶揄了一下道,“那能一样吗?人家九皇子岂会要别人玩过的女人?” 施广孝知道薛忠义不愿意,拿出了杀手锏道,“薛兄弟,此美人计非你家义女不可,你就不要推辞了。当然,你出了这么大的力,为兄自是不会亏待你。前段时间,你家小舅子不是想在河道上谋个差事。我手下正好有个空缺,你要是答应此事,为兄马上让你小舅子得偿所愿。兴许,弟妹一高兴,还能同意你纳个小妾呢?” “这个好,老薛,大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啊!” 韦大富连忙表示支持。 薛忠义纠结了下,无奈的应下道,“行,那让我回去劝劝她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要是我这个义女不答应,谁也不能再提此事。” “行,行,由你了!” 施广孝和韦大富皆是大笑了声,当下拿出了好酒与薛忠义共饮了一杯! ------------ 第84章 义父送女 郡守府。 灰黄的油灯下面,一个瓜子脸蛋,柳叶眉毛,秀丽委婉的女子,手里面捧着一张刚刚摘抄下来的诗词,正在轻声诵读。 丫鬟在一旁挑了下灯芯,跟她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还不睡啊?” 女子抹了下眼角的泪珠,赞叹说道,“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的神人。他写的词,仿佛每一句都刺痛在人的心里,让人不禁涕泪。” “什么词啊?” 丫鬟好奇询问道,“有咱家老爷的文采好吗?” 女子笑着摇头,暗道老爷连人家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这些词,全都是她从畅春楼里抄来的。 她每天要去里面,跟着一位师父学习琵琶。 这些词,最近在姑娘们里面疯传。 传闻是京城传来的,出自一个名叫萧炎的人之手,已经火遍了京师。 连汴京八艳,也在传唱。 她跟丫鬟读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丫鬟虽然不懂词,但是听着也是极好,不由得夸赞道,“这个词人,一定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谁说不是。” 女子的眼里透着花痴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好的词啊!也不知道他的伊人是谁,竟然有这样的福气?如果我能见得他一面,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呸,呸!” 丫鬟连忙吐了两口道,“姑娘才多大的人,怎么净是说这些丧气话。以后,姑娘可不能再提死字了,太不吉利了。” 女子伤感道,“我的命如这笼中鸟雀,不过是供人把玩的物件。生有何欢,死有何苦呢?” 丫鬟不懂她,只觉得她每天锦衣玉食,比她们这些下层的仆人们可要舒服多了。 可是,这位大小姐没事还是多愁善感。 要是她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才不会这样。 每天吃饱喝足,穿金戴银,那得多舒服? 这时候,房门敲响。 薛忠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玉珠,你可睡了?” “老爷来了!” 丫鬟惊讶一叫,要去开门。 薛玉珠拦住了她,先把诗词收了起来,然后洗了把脸,才让丫鬟把门打开。 薛忠义喝得有些微醉,进来后冲着丫鬟吩咐道,“你先出去,我跟小姐谈点事情。” “知道了,老爷!” 丫鬟欠了欠身,乖乖出去把门关上。 “义父,您喝酒了?” 薛玉珠上去搀扶着薛忠义在卧榻上坐下,马上取了毛巾过来,伺候着薛忠义擦了把脸。 薛忠义呆呆地看着她,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 薛玉珠慌乱的连忙往后挣开,心慌说道,“我给义父泡上一杯茶水解解酒。” 她要去泡茶,却被薛忠义从后面抱了起来。 他贪婪地凑在她的脖子上吸了一口,躁动说道,“香,真香。玉珠,义父的心里苦得很,你能安慰安慰义父吗?” 薛玉珠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已经习惯了被这个老色鬼骚扰。 她本是薛忠义的同族,在薛忠义回乡祭祖的时候,一眼看上了她,于是把她带到了身边认作了女儿。 从此,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舞蹈音律。 她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能碰到薛忠义这样的大好人。 谁知道,年岁一大。 薛忠义慢慢露出了獠牙,三番两次地占她的便宜。 要不是大娘子凶悍,薛忠义早就霸占了她。 她已经认命。 若不是薛忠义,她在乡下恐怕早已经嫁为人妇,也过不上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薛忠义怎么待她,对她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看着薛忠义认真说道,“义父如果真的疼爱玉珠,那就纳玉珠为妾,玉珠也好正大光明地与义父长相厮守。义父不给玉珠这个名分,总是这样偷偷摸摸地乱来。万一让大娘子发现,玉珠免不了又要遭受一场皮肉之苦。” 薛忠义听到大娘子,马上酒醒了三分。 他憋屈地大骂道,“大娘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就是仗着母家有权有势,便要一辈子将为父踩在脚下。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是放在普通人家,早就被人休掉了。” “义父,慎言啊!” 薛玉珠紧张的急忙提醒。 薛忠义却是越骂越有精神道,“玉珠,好孩子,义父对不起你。义父碰到了难事,这辈子怕是没有缘分跟你在一起了,还请你帮帮义父啊!” 他双膝一软,给薛玉珠跪在了地上。 “义父,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啊!” 薛玉珠惊得急忙搀扶着他坐起,与他正色道,“玉珠深受义父的恩养,没有义父也不会有玉珠的今天。如果玉珠能帮得上忙,玉珠一定万死不辞。” 她没有推脱,比起在这个家里受的罪过。 不管要面对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好孩子,义父没有白疼你!” 薛忠义拍了拍她的小手,说起了来意道,“你可知道,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咱们泽州了?” 薛玉珠点头道,“听说还是一位皇子殿下?” 薛忠义点头道,“没错,他正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子。其为人心狠手辣,刚到泽州便杀了漕帮上千号人。方才宴请临水郡百官,同样是亮出了刀子,要拿义父开刀啊!玉珠,义父着实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想到让你出马来帮义父渡过这一劫!” 薛玉珠双眼一红,绝望叹道,“义父是想把女儿送给他?” 薛忠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玉珠啊!义父也是想给你找个好前程啊!你也知道,这家里实在是容不下你。义父不想你受苦,把你送给皇子殿下也是一桩好事。不管怎样,他到底是个皇子。你跟上他,以后锦衣玉食自然不会缺少。兴许,有朝一日回到京城,甚至能成为王妃。” 他给薛玉珠画起了大饼,在薛玉珠的耳朵里听着却是这样的好笑。 一个堂堂的郡守大人,却要卖自己的义女求荣。 她的心早已死了,无所谓道,“如果义父决定了,女儿听义父的便是。” “玉珠,我的好闺女!” 薛忠义把她抱在了怀里,心道反正是要送人,不如今晚就夺了她的身子,也不枉这十年的养育之恩。 他抚摸着薛玉珠柔软的玉背,正要对她下手。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薛忠义,你个老色鬼。一回来,你就往这个小狐狸精的屋里面钻,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给老娘滚出来!” ------------ 第85章 暗中探查 薛忠义被母老虎的吼声吓得直打哆嗦,连忙松开了薛玉珠,整理了下衣冠,满心遗憾地出了门去。 薛玉珠红着眼睛趴在卧榻上面哭了出来,感觉自己像是个玩物一样,任由别人摆弄。 母老虎本来想进来收拾她,让薛忠义拦下。 薛忠义把送女的事情说给了母老虎,还说是要给母老虎的弟弟安排在河道衙门里当差。 母老虎顿时变得温顺了起来,拉着薛忠义激动地回院子里细谈去了。 河道衙门。 张清和岳宗侠穿着禁军的铠甲,一左一右地守在院门口。 两人现在做了萧景炎的护卫,贴身跟随在他的身边。 岳宗侠兴奋道,“今天殿下骂那些狗官的样子真是让人解气。咱们大梁要是多几个像是殿下这样的好官,泽州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张清悻悻道,“可惜没有直接宰了他们,你看他们恬不知耻的模样,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他们的眼里,城外的那些灾民比牲口还不如。” 岳宗侠尴笑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哪里能说杀就杀。我越来越相信殿下,他一定能治理好泽州的水患。” 张清紧眉道,“不容易,殿下这是要跟泽州的整个官场作对。如果不跳出官场的规矩,很难斗过他们。” “是啊!殿下只有一个人,如在狼穴。要斗过他们,确实不易。” 他的眉目中透着亮光道,“不过,我愿意拼死守护在殿下身边,帮他一起为百姓做事。” 张清心有感触,今天看到萧景炎痛骂这些狗官的样子,心中突然对萧景炎剿灭漕帮的事情释然了。 面对这样复杂艰难的局面,不以雷霆手段,确实无法为老百姓闯出一条活路。 两人正在闲聊的时候,王蕊儿过来把他们叫到萧景炎的卧房里。 萧景炎刚刚在王蕊儿的伺候下泡了热水澡,他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 一天不冲澡,浑身难受。 两人进来后,皆是抱拳施礼道,“属下见过皇子殿下!” “坐下说话吧!” 萧景炎微笑吩咐,让王蕊儿给两人倒茶。 岳宗侠兴致冲冲地问道,“殿下,你找我们来是要办什么差事吗?” 他不想站岗,着急想做点事情。 张清也是这个意思,恨不得马上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萧景炎笑言道,“我还真有点事情,要交给你们办理。” 张清和岳宗侠马上站起来,抱拳说道,“殿下尽管吩咐,我们拼死也为殿下办成。” 萧景炎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对此地的事情多有不了解。” “张清兄弟。” 他看向张清问道,“听你说过,你在临水郡有熟人?” “没错!” 张清点头道,“有好些个兄弟,都是临水郡本地人,有一个就在城里做生意。” 萧景炎吩咐道,“那好,你带着宗侠去找这个人。我要临水郡所有的官员在百姓心里的口碑情况,另外,你们明天出城帮我调查下难民的情况。具体多少人,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男男女女,老弱妇孺,全部做好统计。这些事情,你们可以找镖局的人一起来做。” “没问题!” 张清一口答应下来,“殿下放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 岳宗侠担心道,“我们走了,没人护着皇子殿下的安全啊?” 张清也是抬了下眉,问道,“要不,我把大哥他们叫过来吧?” 萧景炎摇头道,“他们还要忙物资的事情,不麻烦他们了。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和这些狗官撕破脸,他们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那行,我们这就去办。” 张清和岳宗侠马上站起。 萧景炎特意交代了一句,“你们出去后把风放出去,就说是钦差大臣奉命在临水郡衙门里坐堂。不管谁有什么冤屈,尽管去鸣冤击鼓,钦差大臣一定帮大家申冤。” “知道了!” 二人抱拳点头,一起激动地离开。 他们走后,潘巧巧从门外进来。 她笑吟吟地看着萧景炎,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 萧景炎喝了口茶,板着脸问道,“有话就说,爷没有时间跟你逗乐子。” “无趣的男人。” 潘巧巧撇了下小嘴,激动说道,“我刚才发现了狼网留下的记号,这座河道衙门里竟然有狼网的人。” 萧景炎眉心紧凝道,“看起来,北獠对我们大梁的渗透可真是深啊!” 潘巧巧道,“我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把手已经伸到泽州来了。” 北獠虎视眈眈,情报人员派得越多,越能证明他们有大动作。 萧景炎安排道,“你继续伪装,他们需要什么就配合他们什么,先取得他们的信任再说。” “奴家明白。” 潘巧巧点头,等萧景炎在卧榻上面躺下后,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萧景炎侧过身子跟她问道,“你还有事?” 潘巧巧面带媚色,娇声道,“爷已经很多天没有碰过人家了。” 你妹! 这些天不都在行船打仗吗? 瘾还挺大。 现在到底是谁满足谁? 萧景炎紧起眉,感觉是他在伺候潘巧巧,而不是潘巧巧在侍奉他。 他转过了身子道,“今天有些累了,就玩一会。” “奴家领命!” 潘巧巧高兴地熄灭了蜡烛,褪去了亵衣后,高兴地钻进了被窝里面。 一夜过后,郡守薛忠义早早安排人在城墙外面设了粥棚。 也不通知灾民,也不让挂牌子。 完全就是摆摆样子,应付萧景炎。 萧景炎起了个大早,带着一队禁军到城外巡视了一圈。 薛忠义跟在后面,舔着脸介绍道,“皇子殿下,昨晚下官和属下准备了一夜,天还没有来亮就把粥棚支起来了。您瞧瞧这粥,筷子立在里面绝对倒不了。” 粥棚里面,只有寥寥一口大锅。 萧景炎看了一圈,也只找到半袋粮食。 粥是便宜的黄米,连大米都舍不得用。 萧景炎没有多说什么,只查看了两处粥棚便回了知府衙门里坐在了大堂里。 禁军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外。 皂吏们手持杀威棒,一个个懒散地站在堂中。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吏房里喝茶闲聊。 很少遇到有人大早上喊冤告状的。 萧景炎让薛忠义把临水郡最近这两年所有的刑狱案卷,两税账簿,还有徭役名册全部送上堂来。 薛忠义早有准备,猜出了萧景炎想做什么。 在圣上定下钦差大臣的那一刻,他已经把所有的案卷账目全部整理妥当。 在表面上,查不到任何问题。 他痛快地让主簿带着人,把所有的文书全部取了上来,在公堂上堆了一地。 寻常人,一个月都看不完。 ------------ 第86章 几分傲骨 萧景炎在公堂上平静地查账,他并不关心这些账目的真假,只关心最后的经办人是谁。 这样的话,整个临水郡的利益群体基本上都能摸清楚。 一天时间,百姓没有一人敢进门告状。 萧景炎都在意料之中,等到天黑后,他合上账本准备离开。 知府薛忠义急忙凑上前,招待道,“皇子殿下,您来临水郡都两天了,下官还没有机会孝敬过您。方才下官在后院准备了一桌酒席,还请皇子殿下赏脸赴宴,让下官尽一点绵薄之意啊!” “行啊!” 出乎薛忠义的意外,萧景炎痛快地答应道,“正好,本皇子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那殿下里面请!” 薛忠义一见有戏,马上招呼着萧景炎过去后院。 大梁的各级衙门,前面都是办公的地方,后面都是官老爷平时生活休息的地方。 宴客大堂里,薛忠义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美酒佳肴。 他招呼着萧景炎坐下后,前倨后恭地连忙斟酒,客气说道,“殿下,大灾之年,下官也就略备了几样家常菜,还请殿下莫要嫌弃啊!” “有酒,有肉,有鱼,有虾,已经很丰盛了。” 萧景炎真没看出来,这一桌子山珍海味有什么家常的地方。 他在京城吃的酒宴,也不过如此。 “殿下,您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咱们泽州赈济灾民,那是咱们泽州百姓的福气。下官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洪水很快就会退去,泽州很快就会恢复如初,老百姓也会很快过上太平日子。下官代百姓们敬您一杯!” 薛忠义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景炎微笑陪了一杯道,“郡守大人客气了,本皇子初来乍到,很多都不熟悉。要赈灾救民,往后还得多多地仰仗郡守大人。” 薛忠义愣了下,没想到萧景炎的前后态度变化得这么大? 想来,昨晚第一次见面肯定是下马威。 这下马威过后,这位皇子肯定已经认清现实了。 在泽州办事,岂能一脚踹开他们。 还是要低下头,与他们合作的。 他心中激动,暗道自己真是赌对了。 今晚他拍过马屁后,萧景炎肯定要重用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马上拍了拍手,把女儿薛玉珠唤了上来。 只见她一袭素色抹胸长裙,模样端庄秀丽,手里面抱着一把琵琶,与薛忠义和萧景炎款款施了一礼,娇声称道,“小女薛玉珠,见过父亲和皇子殿下。” 她的一双杏眼,偷偷打量了下萧景炎。 萧景炎也盯在她的身上,没想到薛忠义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闺女? 她的眉眼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之色,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薛忠义盯着萧景炎的神色变化,含笑奉承道,“殿下,小女得知殿下来府里喝酒,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一首小曲助兴,还请殿下宽恕她的冒犯之罪。”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唯恐萧景炎觉得他是在使美人计,故意贿赂他。 萧景炎淡笑道,“小姐如此抬爱,何罪之有?” 薛忠义心中激动,暗道脱了。 这位九皇子,也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清官嘛! 他笑着跟薛玉珠吩咐道,“玉珠,既然皇子同意,那你就演奏一曲吧!” “是!” 薛玉珠欠身施礼,在堂中的椅子上坐下。 她对萧景炎的第一印象不错,甚至有些惊艳了下。 觉得他相貌堂堂,气质不俗,果真是京城来的皇子,与临水郡的年轻公子完全不同。 她本以为,萧景炎会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拒绝她。 谁知道,他竟然欣然接受。 酒色之徒! 她在心里暗自伤感了下,手拂琵琶,娴熟地弹奏了起来。 曲调一响,她随即开口清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萧景炎着实意外了下,要知道,这首词不过是他刚搬运过来的。 这么快就从京城传到泽州了,而且薛玉珠竟然能熟练地弹唱出来? 这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着实是让人称奇。 他哪里知道,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子网络,但是有人情网络。 一旦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别的地方的风月场所会最先收到风声。 然后,会在官宦子弟之间传播。 最后,才会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 薛忠义看萧景炎着迷的样子,知道成了。 不枉他大义凛然,把自己的心肝宝贝请了出来。 一曲作罢,他趁机起身道,“皇子殿下,下官刚刚想起来,还有一件公事没有处理。您在这里慢慢吃喝,让玉珠代下官陪你。” “知道了,郡守大人慢走。” 萧景炎客气点头,把薛忠义激动得满脸堆笑,抱拳施礼离开。 薛玉珠收了琵琶,过去坐在了萧景炎的身边。 她垂着头,脸上满是难堪。 萧景炎问她道,“玉珠姑娘不是薛郡守的亲闺女吧?” 薛玉珠惊讶地看向他道,“殿下怎么知道?” 萧景炎淡笑道,“很简单,没有人会让自己的亲闺女去应酬酒局。而且,薛郡守身为朝廷正四品大员,怎么可能会让闺女学这些吹拉弹唱,以色侍人之道?” 薛玉珠面露难堪之色,自卑说道,“小女不是真的大家闺秀,殿下是不是很失望?” 萧景炎摇着头道,“并没有,本皇子从来不轻看别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本皇子都是一视同仁。” 说得还挺好听。 薛玉珠心里嘀咕了下,对他的话抱有怀疑态度。 她见惯了那些视穷苦人如猪狗的公子哥,更不敢想象,一个皇子是如何看待这些底层的百姓的? 萧景炎给她倒上酒,告诉她道,“姑娘刚才的曲子弹得不错,但是唱的词只有前半阙,为何没有后半阙?” “你听过这首词?” 薛玉珠惊讶询问,随后就后悔了。 这首词是从京城传过来的,身为皇子,人家自然听过。 她说道,“现在泽州只传了半阙,可是后半阙已经作出来了?” “没错。” 萧景炎点头道,“前些日子已经传出来了,姑娘想知道,一杯酒,本皇子告知你一句。” 薛玉珠问道,“那后半阙还有几句?” 萧景炎算了算道,“还有十三句。” 薛玉珠抿了抿嘴,暗道果然是个登徒子。 明摆着,就是想给我灌酒吗? 萧景炎微笑道,“当初有人为了买下这半阙词,花费了万两金。姑娘不过是喝几杯酒而已,已经很占便宜了。” 薛玉珠确实很心动。 京城萧炎的诗词,最近可是大火。 不光青楼传唱,各府宅里的公子,小姐们也都在追捧。 更不用提那些文人,简直视萧炎如诗圣转世。 不过,她却是忍住了冲动道,“小女却是喜欢这首词,不过却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获得。小女虽然命薄,但是傲骨还是有几分。” 萧景炎饶有兴致的看向她道,“所以呢?” 薛玉珠目光坚定的看向他道,“所以,殿下想得到小女,犯不着大费周章。小女本来就是奉命来伺候殿下,殿下想要得到小女,尽管开口便是。” ------------ 第87章 脱离苦海 萧景炎大笑了一声。 他承认,薛玉珠赢了,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她的这份小骄傲,还是很让人欣赏的。 萧景炎举杯道,“刚才是本皇子失礼了,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多多包涵。我敬姑娘一杯,当是赔罪。” 他一仰头,把酒喝完。 薛玉珠的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堂堂的皇子殿下会向她一个小女子赔罪? 萧景炎放下了杯子,贴心道,“如果姑娘为难,不想侍奉本皇子。尽管离去,本皇子自会跟郡守大人解释,他是不会怪罪你的。” “当真?” 薛玉珠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哪里到嘴的鱼儿,不想吃的猫? “当然!” 萧景炎轻笑道,“我堂堂的皇子殿下,岂会骗你一个小丫头不成?” 薛玉珠心动了下,看他不由得顺眼了三分。 他没有其他公子哥身上的纨绔之气,更没有薛忠义身上的油腻之气。 说话风趣,见识广博,为人也体贴。 暂时看,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她仔细权衡了一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认真的看向萧景炎道,“十三杯,我喝了,你把后半阙词告诉我!” “自然!” 萧景炎笑着点头。 薛玉珠端起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 她可以主动喝酒,但是不能被人勉强。 她心中已然做了决定,赌上一把,借助萧景炎从薛府这个火坑里跳出去。 即便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她也认命了。 虽然是低度的米酒,但是一个女子连喝了十三杯,一壶酒已经见底。 她的一张俏脸,还是变得红扑扑的。 “好了,喝完了。” 她的一双纯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景炎。 “还请借小姐的琵琶一用。” 萧景炎伸出手,让薛玉珠惊奇地看向他,从一旁的椅子上抱起琵琶,交给了萧景炎。 萧景炎抱上琵琶,极其专业地试了下音调,然后当着她的面,弹唱轻吟道,“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他的音色低沉,像是在吟诗。 曲调与词竟然配合得完美无缺,手法竟然比薛玉珠还要熟练三分。 当弹唱到最后一句,明显能听到他言语里的感伤之意。 他放下琵琶,端起酒杯怅然饮下。 这首词,确实能触人心弦。 他平白无故地穿越至此,家中亲人无人照料。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他的心中孤苦,能与何人诉说? 薛玉珠同样动容,不由得红了眼眶,一时竟然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这位萧炎先生,不愧为诗词双圣之名。他写的词,竟然能如此动人?” 她由衷地赞叹了下,看着萧景炎,一时都在怀疑这首词是不是他写出来的? 不然的话,他如何能弹唱得这般动情,完全已经与此词合为一体? “许久没有弹奏过了,手法生疏,让姑娘见笑了。” 萧景炎稳住心神,看薛玉珠的神色便知道,这个文艺女青年被他拿下了。 他前世靠着古典乐器的绝活,不知道让多少姑娘为之迷恋。 薛玉珠连连摇着头,夸赞说道,“不会,皇子殿下弹得极好,小女都自愧不如。” “能得小姐青睐,本皇子也算是幸甚至哉。” 他扶着桌子起身道,“行了,今天能认识姑娘,本皇子心中甚为欢喜。若有机会,本皇子与你再切磋技艺。” 他拱手告辞,正要离开。 薛玉珠却是着急起身,拦住了他道,“你等等。” 萧景炎看向她道,“小姐还有事情?” 薛玉珠把弄着小手道,“外面的天色已黑,路不好走。义父在后面准备了房间,皇子殿下何不睡到明日再离开?” “这样不妥吧?” 萧景炎故作为难道,“姑娘还未出阁,我要住在这里,岂不是惹人非议?” 薛玉珠心中感激,神色越发的坚定道,“不碍事,小女是自愿的。” 她抱上自己的琵琶,在前面引着萧景炎去了客房。 薛忠义和夫人躲在暗处,心中高兴又觉得不舍。 似是自己辛苦养育的花朵,让萧景炎摘去了一样。 夫人在旁边奚落道,“怎么,心疼那个小蹄子了?” 薛忠义干咳了两声道,“怎么可能!皇子殿下能接受她,我高兴还来不及。” 夫人冷笑道,“那个小蹄子别的本事没有,撩汉的本事可是强得很。你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皇子这个小年轻自然不是对手。” 薛忠义感慨道,“皇子殿下收下了她,那就代表着接受了咱们。咱们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人家要是收了礼,照样与你为难怎么办?” 夫人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薛忠义不忿道,“若是如此,我就去京城告御状去。他品行不端,私收别人的好处,陛下岂能再重用他?现在是送女,过两天逼急了再送些硬货,彻底把他拉下水。” “随你吧!” 夫人心满意足道,“反正那个骚蹄子是人家的人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惦记了。” 薛忠义心中一阵郁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睡觉,睡觉!” 他摆摆手,没好气地回屋去了。 “我的情妹妹,这辈子再难与你在一起。唉,唉,唉吆嘿!” 夫人哼笑着跟在后面,故意唱了两声酸曲刺激他。 房间里,丫鬟伺候着萧景炎和薛玉珠洗漱后。 萧景炎在床上躺下,薛玉珠坐在纱帘的外面紧张得不知所措。 萧景炎看向她,大方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 薛玉珠走上前,俏脸盈盈地看向他道,“说实话,我确实不喜欢。但是我得为自己挣一条生路,比起伺候您,留在这府中更让人绝望。” 萧景炎第一眼见到她,大概已经知道她的处境。 私养家伎,在大梁的官宦人家很常见。 要么自己用,要么给别人用。 汴京八艳,都是这样的出身。 他很欣赏薛玉珠,有这样的决断力。 她当着他的面,褪去了身上衣衫,露出了白皙柔软的身子。 只留下了一身亵衣,裹着丰满的部位。 萧景炎坐起身子,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双眼睛像是大灰狼一样,盯着眼前的小白兔道,“既是如此,本皇子便帮你脱离苦海!” ------------ 第88章 最后的疯狂 一夜缠绵,薛玉珠从一开始的紧张,羞耻,疼痛,到后来的适应,沉浸,迷恋,享受。 硬是折腾的萧景炎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与她文艺女青年的模样反差很大。 薛忠义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过来听了一会墙角。 当听到薛玉珠的轻吟声后,薛忠义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第二天,薛玉珠早早醒来,偷偷看了眼面前这个男人精壮的身子,马上红了脸蛋。 她没想到,萧景炎看着挺瘦。 但是身子却非常的结实,胸膛宽广,肌肉隆起,非常有安全感。 “你醒了?” 萧景炎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 她跟做贼一样,咬着唇,红着俏脸点了点头。 萧景炎伸手轻抚在她光滑的玉背上,关心问道,“还疼吗?” “没事了。” 薛玉珠摇着脑袋,没想到第一次会这么疼。 她从被窝里面,把一个白色手帕取了出来。 上面有一朵绽放的玫瑰,代表着她的清白。 她细长的手指夹着手帕,骄傲地给萧景炎看了看道,“爷,我不欠你什么。” “我知道!” 萧景炎笑着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翻身起来,穿起了衣服道,“该办正事了,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多休息一会。” “不了,爷等一下,我伺候爷更衣洗漱。” 薛玉珠着急穿上了衣服,到外面让丫鬟巧儿烧了热水拎了过来。 巧儿昨晚就睡在隔壁,看见薛玉珠不停地坏笑,还小声调侃道,“姑娘昨晚没有睡好吧?” “多嘴!” 薛玉珠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拎着水桶进来倒上水,亲自伺候着萧景炎洗漱了一下。 萧景炎心中感慨,还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好啊! 对待自己男人,绝对是任劳任怨。 可惜,他不能给薛玉珠一个正房的名分,只能纳她当个妾室。 “爷,我让巧儿准备了些早饭,您吃了早走吧?” 薛玉珠把毛巾递给了萧景炎。 萧景炎擦了把脸,跟她吩咐道,“你收拾一下东西,待会我让人把你接去河道衙门署。这段时间,我都住在那里。” “爷要把我带在身边吗?” 薛玉珠满是惊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不相信这些公子哥,就怕萧景炎提起裤子不认账,只是想玩玩她。 听他说起,要带她在身边。 她的心里,马上跟吃了蜜一样甜。 萧景炎认真地告诉她道,“我在泽州的日子并不好过,兴许还要面对生死之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选择留下。” 薛玉珠的眼神坚定道,“我已经是爷的人了,即便是死也要跟爷在一起,只要爷不嫌弃我就行。” “还有一件事情。” 萧景炎抱歉地看着她道,“我不能给你正妻的名分。” 薛玉珠心中怅然道,“没关系。” 她自知身份低微,要成为皇子的正妻,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能跳出薛家这个火坑,什么名分不名分的,她可以不在乎。 “那就行了!” 萧景炎摸了下她的脑袋。 等吃了早饭后,让门外的一半禁军护卫继续守在这里,以防止薛忠义使坏。 他带着另一半护卫继续去了前衙坐堂,另外派人去河道衙门传话,让陈兴达备上车马过来接薛玉珠离开。 薛忠义如他所料,果然去了薛玉珠的房间。 他见到薛玉珠在收拾东西,顿时拉下了脸道,“你要走吗?” 薛玉珠被他吓了一跳,刚才没有注意到他进门。 她款款施了一礼,回话道,“皇子殿下说了,要接我去河道衙门居住。” 薛忠义怒不可遏道,“我让你陪他,没说让你跟他一起走。” 薛玉珠问道,“义父的意思是,让女儿继续留在府里伺候你吗?” “难道不行吗?” 薛忠义的脑袋都有些绿了,冲着她没好气道,“平时装得跟贞洁烈女一样,让我碰都不能碰你一下。结果,刚与皇子殿下见面,你就把身子给了人家?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你跟青楼里的那些婊子有何分别?” 薛玉珠红了眼睛,咬着牙哽咽道,“义父大人,难道不是你让我陪着皇子殿下,现在你又怪罪在我的身上?没错,我是下贱,我连你口中的婊子都不如。人家好歹也有个正常的父亲。我呢?我所谓的父亲,只想睡我,只想让我当他的一件玩物。” “够了!” 薛忠义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一把抓住薛玉珠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床榻的上面。 “玉珠,我放你走。但是你满足义父一次好不好?义父辛苦培养你一场,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他摁住薛玉珠,疯了一样撕扯起她的衣服。 薛玉珠拼命挣扎大叫,“救命,救命啊!” “住口,你个贱人!” 薛忠义捂住了她的嘴,下定决心,不管怎样都要尝一口鲜。 此时,他的脖子突然一凉。 一把长刀闪烁着寒光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吓得马上停下手,着急大叫道,“谁?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官的府宅里擅动刀兵?” 身后之人嘲弄骂道,“郡守大人,你是不是太过禽兽了,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要是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这个官是不是不想当了啊?” 薛忠义听到这个声音,回过头扫了一眼,马上吓得滚在了地上,连连惊叫道,“陈将军,是你?误会,都是误会!本官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马上要与女儿分别,心中难舍别离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陈兴达收了长刀,冷冷笑道,“确实是误会,郡守大人不要紧张嘛!末将奉命来接薛小姐过门,还请郡守大人行个方便。” “好,好,我同意,本官没有意见。” 薛忠义没想到陈兴达来得这么快,好像早就在门外等着一样。 他整理了下衣冠,从屋子里面逃了出去。 陈兴达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薛玉珠,暗暗咽了口唾沫。 马上避开目光,双手抱拳道,“小姐受惊了,末将奉殿下的命令来接小姐过门。” “谢谢将军了。” 薛玉珠捂着衣服柔弱点头,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凭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陈兴达在心里着实羡慕了下萧景炎,暗道自己要是找到这么一个老婆,绝对把她宠上天去。 怨不得薛忠义会失去理智,做出禽兽之事。 放给他,他也受不了啊! ------------ 第89章 弹冠相庆 衙门大堂里,陈兴达让人把薛玉珠接走后,过来跟萧景炎禀告了下。 他轻声说道,“如殿下预料的一样,薛忠义那个老王八果然想对薛小姐下手。” 萧景炎神色不变道,“不奇怪,任谁养了十多年的鲜花被别人摘走都会发狂。” 陈兴达还以为他会生气,谁知道这般气定神闲,还为薛忠义说话? 他不得不心生佩服,暗道合该人家能当皇子,到底与常人不同。 他接着禀告道,“这两天,小人把临水郡的兵马情况都摸清楚了。除了城防营的三千兵马,城内有衙役上百人,周边县城有马步兵上千人。还有河道衙门,有上千水陆兵马。” “一个临水郡,竟然养了三千城防营兵马?” 萧景炎不由得感慨了下,暗道这里到底是水路要道,油水丰厚。 有的州城,不过也只有这些兵马。 萧景炎吩咐道,“你接下来继续和他们吃喝应酬,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属下领命。” 陈兴达高兴地抱拳,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差事,光明正大的公款吃喝玩乐。 他离开后,岳宗侠从城外回来,把情况跟萧景炎详细地禀告了一下。 城外现在有灾民十几万,分别聚集在码头,北城门外的安定河附近。 他们都是青阳郡治下十几个受灾县城的百姓,一路逃荒至此。 有的在路上饿死,有的在路过的村子里当了佃农,坚持到这里的灾民。 有的打算北上云州,有的打算继续往西去京城。 他们的生存情况恶劣,所带的盘缠和粮食早已经见底。 有力气的,还能在码头上当苦力混一口吃的,在河里面捞点鱼虾吃。 老弱妇孺,不是在城门外面的商道上面乞讨,就是靠着野果野菜为生。 那些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直接被公开买卖,一斤小米就能换一个婆姨。 岳宗侠说着都哭了出来,“殿下,老百姓太惨了。每天都有上百人活活的病死,饿死。那尸体在乱葬岗上,已经铺了一地了。” 萧景炎冷着脸听他说完,跟他交代道,“你继续按照计划行事,把年轻力壮的灾民全部组织起来。谁加入你们,便给谁发一把农具和一斤粮食。现在官府不是在城外设了粥棚,你和张清带着大家去粥棚里要吃的,顺便在永定河附近设置建造难民营。” 他把一张图纸,交给了岳宗侠道,“难民营的建造要跟军营一样,吃喝拉撒住都要进行分区。如果有人死了,要及时火化掩埋尸体,防止瘟疫的发生。” “属下明白。” 岳宗侠接过了图纸,问了一句,“东家,粥棚我见过,里面的粮食都不够十几个吃的。这么多人要吃的,他们能供得起吗?” 萧景炎出人意料道,“自然是供不起。” 岳宗侠皱了下眉道,“若是如此,怕是会激起民愤啊?” 萧景炎平静道,“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愤怒。如果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自己的心里都没有愤怒,没有了求生欲,那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他们。” “属下明白。” 岳宗侠若有所思地抱拳离开。 他走之后,萧景炎照例在衙门大堂里待了一天。 与昨天一样,一个告状的都没有过来。 天黑后,他带着人回了河道衙门署。 清风楼上的包房里,郡守衙门的管家进去后,在薛忠义的耳边轻语了两声。 薛忠义端起酒杯,与在场的官员大笑道,“咱们的这位皇子殿下在衙门大堂上又白坐了一天,现在灰溜溜地回去了。” 在场官员,无不是出声大笑。 有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皇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从来没有在官场历练过。他最多也就是在咱们的面前摆摆谱,做做样子,他还能干什么啊?” “没错,说得对。这个九皇子,传言从小就是个废物。他能得到这个钦差的职务,那是因为没人想来泽州趟这浑水。他以为自己风光无限,殊不知他就是个傻子,让朝堂上的大员们推出来当枪使。到时候,赈灾不成,皇上肯定要用他的脑袋平息民怨。” “他高兴就行,大家继续哄着他玩,看他能在咱们临水郡待到什么时候!” “说得对,他想赈灾,咱们偏偏不如他的愿,看他能拿咱们怎么办?” “赞成,敢当众给咱们耍脸色,咱们就让他下不了台,让他灰溜溜地滚出临水郡。” 一群人,皆是得意大笑。 团练使韦大富更是曝出了一个更大的好消息道,“不瞒诸位,本将军现在已经将这位皇子的贴身禁军护卫,陈兴达将军笼络住了。陈将军跟我已经拜了兄弟,他说了,在关键时候一定按兵不动,站在我们这一边。” “当真?” “太好了啊!” “那这位皇子可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了!” 众人闻言,越发兴奋,纷纷举杯敬了韦大富一下。 韦大富得意的脑袋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道台施广孝压了压手,跟一旁的郡守薛忠义举起酒杯,示意道,“我们还应该感谢一下郡守大人,他可是为了我们,不惜使出美人计,把自己的女儿都送给了九皇子,用以迷惑这位皇子的心智。郡守大人真可谓是忍辱负重,居功甚伟。本官提议,大家再敬郡守大人一杯。” “有这事情?” “郡守大人真是为了我们忍痛割爱了啊!” “我等真是万死无以报答郡守大人之恩情啊!” “郡守大人为了我们受委屈了啊!” 大家纷纷附和着,举杯又敬了薛忠义一下。 薛忠义终于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陪着众人喝了杯酒,与大家说道,“本官付出一点没关系,关键是大家要心往一起想,劲往一起使,尽快的把这个瘟神送出咱们临水郡。本官相信,在道台大人的带领下,咱们一定能打败九皇子,取得最后的胜利。” “说的好!” 施广孝大笑着拍手叫好,与一众官员一起恭维起了薛忠义。 等正事谈完后,施广孝叫了一群姑娘进来,陪在大家身边一起喝酒。 为了安抚薛忠义,他专门让两个最漂亮的姑娘坐在了薛忠义的身边,出声劝道,“老薛,别愁眉苦脸了。舍去一朵鲜花,你得到的将是整片森林。你看看,这天下的美女多的是,还不是任你挑选?” “道台大人所言极是啊!” “来,喝酒!” 在两个美人娇滴滴的伺候声中,薛忠义的心情逐渐好转了起来。 喝完酒后,搂着她们直接上了楼去。 ------------ 第90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河道衙门府的后院里,王蕊儿和潘巧巧满是警惕地看着薛玉珠。 万万没想到,萧景炎刚到临水郡没有多久就给她们整了个姐妹回来。 薛玉珠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萧景炎的身边已经有两个女子伺候。 而且,这两个女子皆是仙女一样的容貌。 一个妖艳性感,一个可爱灵动。 她面对两人时,心里都没有了平时的优越感。 萧景炎在中间跟双方相互介绍了下。 当得知薛玉珠是郡守薛忠义的女儿后,王蕊儿和潘巧巧都是满心的惊讶。 潘巧巧冲着萧景炎狡黠道,“殿下,薛小姐好歹也是郡守之女,你就这么给接过门来了?难道不该八抬大轿迎娶人家进门吗?” 萧景炎干咳了声,本意是想给薛玉珠隐瞒身份的,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这个狐狸精。 薛玉珠大大方方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薛郡守的义女,并非是亲生女儿。所以,用不着那样浓重的仪式。” 王蕊儿松了口气,欢喜说道,“所以,你跟我们一样,都是爷的侍女了?” “算是吧!” 薛玉珠微微一笑,对她们没有敌意。 王蕊儿和潘巧巧放下了戒备心,冰冷的小脸马上变成了热情了起来。 她们亲自给薛玉珠搬起了行李,还让她一起住在了炕上。 这个院子里的房间有很多,但是她们非得挤在一起,说是有安全感。 现在是丫鬟一间房,她们三个一间房。 萧景炎看她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暗暗放下心来,去了旁边的书房里。 福伯在里面伺候着他,告诉他道,“据探子来报,今天晚上,临水郡的重要官员都在清风楼赴宴。场面很热闹,像是庆功宴。” 萧景炎不怒反喜道,“是该庆功,本皇子每天闲坐在衙门大堂里徒劳无功,是该庆祝一下!” 福伯佩服地看向萧景炎。 这一招骗术果然用得巧妙。 表面上波澜不惊,让敌人放松警惕。 私底下,却让人安排好一切。 只等大局已定,再做突然的反击。 现在,临水郡的官员们果然中招,一切都按照萧景炎安排地在有条不紊地发展。 福伯说道,“要定泽州,先取临水。临水乃泽州通往京师的门户,只要拿下临水郡,泽州便在殿下的掌控之中,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现在还需要重视的问题是,事成之后,殿下打算让谁来看守这个门户?” 萧景炎不得不佩服福伯的判断力,他的战略意图与福伯说的一致。 至于让谁看守泽州,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明天,他便亲自去拜访此人。 他跟福伯吩咐道,“这两天还得辛苦你,尽快带人把临水的账目问题搞清楚。人可以作假,但是账目不会。假账做得再真也是假的,只要从中找到漏洞,把真账拿到手里,我们的事情就可以做得圆满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你所托。” 福伯拱手应下。 萧景炎挥挥手,示意福伯退下。 他听见隔壁的欢声笑语之声,不禁心动地过去看了眼。 只见三个美女坐在炕上,正聊得火热。 王蕊儿一见到他,马上拍了下脑袋道,“坏了,聊得高兴,把伺候爷的事情忘了。” 她正要下炕,让萧景炎挥手拦住道,“我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就是过来问问玉珠,你还缺不缺什么?” 他看向了薛玉珠。 薛玉珠摇着脑袋道,“什么都不缺,我和蕊儿妹妹,巧巧姐正聊起你在京城的趣事呢!” 她满是惊喜的盯着萧景炎道,“你个坏人,瞒得我好惨。原来,那首《雨霖铃》是你写的啊?” 方才,她和潘巧巧聊起了兴趣爱好。 没想到,两人的才艺竟然一样,都是擅长琵琶。 当谈起唱词后,自然地提到了《雨霖铃》这首词。 薛玉珠的话里话外,掩饰不住的对这个名叫萧炎的词人表达着崇拜之意。 潘巧巧笑着把这个萧炎的身份告诉了她。 她当场就呆住了。 没想到这个萧炎就是萧景炎? 她一直心心念念,当神一样的男人就在她的面前? 她对萧景炎越发的没有了厌恶之意,此时看着他满满的都是少女的爱慕。 潘巧巧冲着萧景炎招呼道,“爷,来都来了,你也上来。正好给我们再写一首词,让我们出去见了其他的姑娘,也好好显摆一下。” “好,那就照顾你们一下。” 萧景炎过去脱了靴子,坐在了炕上。 王蕊儿下了床,坚持要伺候着他泡脚。 他一边享受着足疗,一边摇头晃脑地轻吟了一首新词,“《凤凰阁》” “匆匆相见,懊恼恩情太薄。 霎时云雨人抛却。教我行思坐想,肌肤如削。 恨只恨,相违旧约。 相思成病,那更潇潇雨落。 断肠人在阑干角。 山远水远人远,音信难托。 这滋味,黄昏又恶。” 潘巧巧和薛玉珠呆呆地看着他,一个个听着美妙的词曲,皆是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 这一幕,恰似她们少女怀春的时候。 凭栏独坐,相思成疾。 最后一句,简直是点睛之笔。 黄昏又恶! 夕阳西下,人心越发的孤寂。 一想到要面对黑夜的孤独,可不是又难受了三分。 他一个阳刚的男子,却做出如此细腻的词来? 薛玉珠不禁动容,暗道自己赌对了。 她的如意郎君,才华横溢,当得上是天下第一。 即便做妾,那也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潘巧巧更是直接道,“这首词虽然没有之前的词大气,但是却胜在女儿家的柔肠百转。若是我在京城,绝对能凭借此词压过汴京八艳一头。” 薛玉珠咂了咂舌,没想到潘巧巧竟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女儿抛头露面,卖艺为生。 在这个世界,可是最为下贱的事情。 潘巧巧却是一点都不在乎,那就代表着萧景炎根本不在乎这些? 果然,他笑着说道,“不用去京城,你若是想扬名,明天召集临水郡的贵妇小姐们过来,在这里办个诗会。到时候,在她们的面前弹唱,照样也能传扬出去。” “可以这样吗?” 潘巧巧兴奋一叫,这些日子早就憋坏了。 按照萧景炎那个时代的说法,她是典型的社交达人。 让她憋在后院里,那跟体罚她没什么区别。 ------------ 第91章 聘请贤士 萧景炎点头,表示支持。 他一直觉得,女孩子即便嫁了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不然的话,她们的情绪发泄不出去,就会把情绪发泄到自己的男人身上。 一个女人尚且让人头疼,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养了三个。 他对三人开始灌输起了后现代女性的独立思想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只要是健康的都可以大胆去做。我支持你们为自己找个事情做,不要把自己封闭在后院里当什么官太太,整天忙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我支持你们走出去,去跟贵妇名流交往,去跟乡野妇人闲聊,去做你们喜欢做的任何事情。” 这次,不光薛玉珠感到震撼。 潘巧巧都被他说的话吓到了。 在伦理纲常里,女人是不得抛头露面的,更不用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男人们为女人规划的正道,那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 要是在外面抛头露面,肯定要被千夫所指。 这个皇子真是个怪人! 两人在心里面,同时对萧景炎打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王蕊儿伺候着萧景炎洗漱完后,招呼着他问道,“爷,今晚你要睡在这里吗?” 萧景炎干咳了声,假装正经道,“瞎说,这怎么可以?” 他看向薛玉珠和潘巧巧,左拥右抱,哪个男人能拒绝了这样的诱惑啊! 薛玉珠羞涩地垂下头,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潘巧巧一眼就看出了萧景炎的小心思,满足了他道,“这个院子太大,晚上老有怪叫声,你留下来给我们壮胆也好。” “不过!” 她补充了一句,“你可不能欺负我们。” 薛玉珠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上。 萧景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这是自然,爷可是一个老实人。” 女人们都是掩嘴一笑,一个个脸上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皆是带了点小期待。 按照潘巧巧的安排,王蕊儿睡在了最边上,萧景炎睡在她和薛玉珠的中间。 烛光熄灭后,屋里面一片灰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照见一个个影子。 刚才说话的时候,大家还不尴尬。 灯一灭,每个人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身体里隐藏的欲望,皆是在黑暗里浮现出来。 一会,潘巧巧先是感觉到了一只大手从被窝里面摸了上来。 她呀的一叫,旁边的薛玉珠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只有王蕊儿傻乎乎地问道,“巧巧姐,玉珠姐,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 薛玉珠捂着脸,羞得都没脸见人。 “床上有只讨厌的蚊子。” 潘巧巧调侃了一声,比薛玉珠表现得要冷静一些。 “有吗?” 王蕊儿瞪大眼睛,仔细感觉了下,没听见蚊子的声音。 “蕊儿,快睡吧!” 萧景炎跟这个电灯泡吩咐了声,左右手都没有闲着,在心里还暗暗比较了下两边的含金量。 潘巧巧胜在尺寸,但是薛玉珠胜在手感。 两人平分秋色,谁也不落下风。 王蕊儿睡着后,潘巧巧先大胆地挪进了萧景炎的被窝里,咬了下他的耳朵,轻声吐道,“老实人,你干嘛呢?” “天冷,爷给你们暖暖身子。” 萧景炎坏笑了下,把薛玉珠也抱了进来。 薛玉珠的小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恨不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二天,阳光高起。 王蕊儿已经伺候着萧景炎吃过早饭,潘巧巧和薛玉珠还在被窝里睡着懒觉。 两个人的面色绯红,气色显得非常的好。 王蕊儿不禁羡慕地坐了过去,在两人的脸蛋上摸了摸,轻声唤着她们道,“姐姐们,起来吃饭了。” “好累,让我们再睡一会!” 潘巧巧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盖住。 薛玉珠也是慵懒地侧过身子,浑身乏力的不想起来。 王蕊儿皱了下眉道,“难道昨天晚上真有蚊子影响你们睡觉了?” 她摇摇头,一个人去外面给萧景炎洗衣服去了。 临水郡前往附近陵塬县的官道上,一匹匹战马呼啸而过,往空中扬起阵阵的尘嚣。 为首的萧景炎,挥舞着马鞭冲在最前面,与身后穿着铠甲的将士笑喝一声,“谁能超过本皇子,赏银百两。” 什么? 驾! 追啊! 嗷呜! 一群将士放开了缰绳,使劲抡起手里的马鞭朝着马屁股抽打了起来。 在抵达陵塬县后,萧景炎第一个勒住马头在城门前面停了下来。 岳宗侠第二个赶到,张清紧随其后。 还有三十个禁军鱼贯而来,勒住马头后,在原地搅起漫天的灰尘。 唉! 一队人马,皆是颓丧大叫。 岳宗侠也是感慨道,“我自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没想到今日也输给了东家。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东家不会的吗?” 张清无言一笑,“服了,改天跟皇子殿下比比水上的功夫。” 岳宗侠乐道,“那你也输定了,皇子陛下能在水盆里一次憋气两炷香的时间呢!” “什么?” 张清错愕地看向萧景炎。 萧景炎大笑,豪气冲天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男人的志气,当在朝堂,在战场之上。你们都记住咱们走过的路,终有一天,整个大梁的路都要被我们踩在脚下!” “说的好!” “痛快!” 张清和岳宗侠都是畅快大笑,不管身处什么样的境地,在萧景炎的身上总能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 陵塬县的城池没有临水郡那么高大阔绰,垒土而成,只有城门楼子的外面包裹着一层青砖。 城墙上面,有身着团勇服装的军人手持长枪在上面站岗巡逻。 门口也有守卫,精神奕奕地站岗。 萧景炎带着人马过去后,两个守护持长枪拦住了他们,问话道,“你们是何人?来此有何公干?” 张清喝道,“钦差大人来访,还不去速速禀告你家老爷知晓?” “钦差大人?” 守卫问道,“哪个钦差?” 张清高声道,“陛下刚刚钦点的治水赈灾的钦差,九皇子殿下。” “什么?” “皇子殿下?” 一群守卫面面相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官。 他们抱着拳头,马上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大声朝拜道,“小人拜见皇子殿下!” “起来吧!” 萧景炎吩咐一声,跨马进城。 ------------ 第92章 实地考察 城内的官道上,萧景炎带着人跨马走在上面。 他跟身旁的张清和岳宗侠问道,“你们觉得这县城的治理如何?” 岳宗侠环顾四周的商铺,夸赞道,“虽然城池不大,但是比郡城要干净安宁不少。” 大街上,行人不少。 小商贩井井有条地在旁边摆着摊位,卖力的吆喝着。 这条南北官道是用青石板铺成,道路干净,上面泼水扫路,没有一丝尘土。 张清说道,“刚才的城门处防守严密,我注意观察了下,收城的士兵没有为难进出的百姓。在郡城,普通商贩进出城可是要收取过路费的。” “确实还不错。” 萧景炎也是称赞一番。 岳宗侠问道,“东家,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请人出山!” 萧景炎观察着街道上的治理情况,目前来看,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准确的。 这个陵塬县令裴直是他从案牍中找出来的,在官府去年的夏税征收中,只有他一人反对苛捐杂税,主动为陵塬县遭灾的老百姓减免赋税。 在一些油水大的账目里,从来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萧景炎调取了他的档案,发现他竟然是河东裴氏族人。 要知道,大梁国五姓七望,河东裴氏可算其一。 一个名门望族出来当官,少说也是翰林院起步。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当县令,肯定是有原因的。 因此,从各方面综合来看。 萧景炎决定来陵塬县考察一下,见一见这位与泽州官场格格不入的县令。 一行人到了县衙后,守门的衙役见到他们穿着不凡,急忙进去吧师爷叫了出来。 师爷留着八字胡须,面相油滑。 见到萧景炎后,急忙抱拳施礼道,“敢问上官是从何而来?来我们陵塬县何事啊?” 张清喝道,“没人通禀你们,钦差大人来访吗?” “钦,钦差大人?” 师爷盯着萧景炎上下打量道,“您,您就是皇子殿下?” 萧景炎看他的面色也知道,他是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你们县令呢?” 萧景炎没有下马,以为裴直是在故意怠慢。 师爷着急招呼道,“啊呀,还真是皇子殿下。我们太爷去了河岸上加固河堤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在河堤上?” 萧景炎的眉心一松,跟他问道,“怎么走?” 师爷急忙指了指城西的方向说道,“城西向南五里,要不小人带您去吧?” “不用了,我们去就行了!” 萧景炎带着众人调转码头,往城西的堤坝而去。 岳宗侠不快道,“东家,您是不是太给他脸了?您来这里,还要去主动见他?” 萧景炎笑着道,“人才难得,咱们的态度自然要诚恳一些。而且,我也想看看他是怎么治理河堤的。” 张清在一旁听得倍感欣慰,在这样的主子跟前做事,心里面都觉得敞亮。 虽然有时候,这个主子的杀伐之气大了些。 不过,现在他是越来越认同萧景炎了。 河堤上,方才守门的都头骑着跨马过去后,见到了裴直,着急劝说道,“太爷,钦差大人估计都去了好半天了。您要是还不回去,肯定是要受责罚的啊!” 裴直双手拿着铁锹,正在和泥,不断往民夫的竹筐里面装进去。 他神色不改道,“皇子殿下重要,还是全县十几万的百姓重要?这上河口要是决堤,咱们整个陵塬县都要被泡进水里。咱们泽州的教训还不够吗?” “可是,可是他是钦差大人啊!” 都头急的脑袋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来。 裴直依旧埋头干活道,“他要是为民办事的好官,我无需惧他。他要是个沽名钓誉的昏官,我更无需惧他。大不了,他把我开了便是。” 都头拍着大腿道,“这怎么能行?您要走,我们凌源县的百姓还不答应呢!” “谁要开你啊!”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萧景炎带着人快马而来,在裴直的面前勒住了码头。 只见这位县太爷一身布衣,光着脚站在泥里,满是意外的打量在他的身上。 萧景炎翻身下马,岳宗侠在后面把马牵走。 都头赶紧跟裴直禀告道,“太爷,他就是钦差大人!” 裴直马上躬身施礼,抱拳招呼道,“陵塬县令,拜见皇子殿下。” 他没想到,这个皇子竟然亲自来堤坝来了,以为萧景炎是等不及他发火了。 “平身吧!” 萧景炎伸手示意,看向一群民夫劳作的堤坝,吩咐道,“裴县令,带本皇子四处看看吧!” “小人领命!” 裴直用抹布擦了下脚,穿上草鞋,带着萧景炎上了河堤。 河堤是用柳条编筐,在里面装上石头,然后填上泥土堆成。 里面还加了草木灰,碎石子,相当于土法水泥。 在这个时代,建造法子已经很是超前。 他把手里的黑色泥土扔进了水里,拍了拍手询问道,“你是在哪里学的这些加固河堤的法子?” 裴直回道,“下官以前是翰林院的编修,专门编撰各种古籍。偶尔间,在一本墨家的手札上看过这个法子。用沙子,碎石子,还有草木灰按照一定的比例拌匀,泥土遇水会越变越硬。” “没错,是这样!” 萧景炎点头道,“如果你把这些碎石头磨成粉,遇水后还会更坚硬!” “皇子也看过这些法子?” 裴直满是意外。 萧景炎道,“跟你一样,偶尔间看过,也是个半吊子而已。” 裴直笑了笑,觉得这个皇子还挺幽默的,看起来不是找他问罪来的。 “你们凌源县在上游,裴县令何必如此紧张呢?” 萧景炎看着河道里的水,还没有一尺深。 堤坝却足足加高了五米,好像个深沟一样。 裴直解释道,“皇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上游。但是因为下游决堤,出现了堰塞反应。如果不抓紧时间整修堤坝,在汛期来临后很有可能会出现河水暴涨的情况。咱们陵塬县地势低洼,一旦河水决堤,整个县城都要被洪水淹没!”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下游无人疏通吗?” 裴直沉下来脸道,“从今年解冻开始到洪水决堤,泽州没有一人主持抗洪赈灾一事。从上到下,全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是下官也是有心无力,仅仅能保住陵塬一地而已!” 萧景炎和他走到了民夫群里,一群正在树下休息的老百姓见到裴直,纷纷高兴地招呼道,“县太爷,快来歇歇,喝一杯凉茶吧!” 他们给裴直主动地送上了茶碗,把茶水马上满上,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仿佛裴直就是他们的亲人。 这与萧景炎在其他地方见到的百姓面貌,完全的不同。 ------------ 第93章 一见如故 裴直招呼着萧景炎,在柳树下面的石头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萧景炎跟一旁的百姓问道,“老丈,你们在这里干活是自愿的,还是官府强迫的啊!” 老丈正色道,“这位大人,看你也是个官人吧?老汉和大家都是自愿来的,裴大人是帮我们大家守护家园,我们哪里还用等官府征召?不瞒这位大人,在咱们陵塬县。只要裴大人一声令下,整个县城的百姓都会自愿听他的。” “没错,我活了七十的年纪了。从记事起,只见过裴大人这样一个好官,清官。” “咱们陵塬县有裴大人这样的县太爷,那是八辈子修来的服气啊!” “谁要是敢欺负裴大人,我们陵塬县的百姓都不答应!” “这位大人,裴大人可是个天大的好人啊!你可不能抓他啊!” “……” 在场的百姓,无不是为裴直站起来说话,还以为萧景炎是上面派来为难裴直的。 大家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无一不是真亲流露,足见裴直在这里的地位。 裴直急忙站起来,跟大家挥手致意道,“诸位不要误会,这位是皇上派来泽州治水的钦差大人。他只是顺道过来看看本官,不是来抓我的。” “钦差大人?” “这样啊!” “这我们就放心了!” “裴大人,你可不能离开咱们凌源县啊!” 大家皆是一个个松了口气,在裴直的示意下纷纷坐了下来。 裴直抱拳赔罪道,“皇子殿下恕罪,大家不是故意要冲撞您的!” “我理解!” 萧景炎微笑点头,称赞说道,“裴大人这是真正做到了官一任,造福一方,难怪受到了百姓的爱戴。” 裴直惭愧道,“殿下谬赞了,我也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其实也没有为凌源县做什么。有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不管做什么,好像都分身乏术,什么都做不完美。” “这不怪你。” 萧景炎指点道,“是制度不完善,一个县令要管的事情太多,但是分工却不明确。结果导致县令什么都要抓,什么都干不好。要想做出一番成绩,需得学会放权,还要对制度进行完善,让手下的人各司其职,代自己完成既定的方针和政策。” 裴直惊叹道,“对,就是这个意思。皇子殿下简直说到了下官的心里了。” 萧景炎好奇问道,“你既然是河东裴氏子弟,又是翰林院编修出身,为何来到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裴直叹气道,“不瞒殿下,当初下官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一个权贵之子,结果被人发配到了此地。刚开始,下官也有些不舒服。甚至终日酗酒,觉得朝廷昏暗,竟然让奸臣横行。但是时间长了后就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官?是为了发财弄权,还是为了治国安邦?如果是为了治国安邦,在哪里不是为国效力,我又何必自甘堕落。从那天起,下官就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们越是看下官笑话,下官就越是要做出一番成绩给他们看看。” “说的好!” 萧景炎痛快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你遭此劫,也是一场磨砺,对你来说不完全是坏处。” “正是如此!” 裴直合手点头,与萧景炎同样谈的来。 萧景炎问道,“如果现在让你来当这个治水救灾的钦差,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裴直的眼睛透着精光道,“先整顿吏治,吏治不平,泽州水患不平。不管你做什么,这些贪官污吏都会把事情搅黄搅乱。同时,救济灾民。得先让老百姓吃饱饭,才能避免他们铤而走险,聚众为患。然后就是整修疏浚河道,加固堤坝,抢救田亩耕地。三管齐下,水患自除。” “好一个三管齐下!” 裴直所言,与萧景炎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说道,“本皇子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与你一样,身边没有臂膀,分身乏力。故而今日专门来找裴兄,想让裴兄助我一臂之力。” “我?” 裴直有些受宠若惊道,“可是,皇子殿下才刚认识下官啊?” 他不敢相信,萧景炎会突然对一个陌生人委以重任。 萧景炎笑言道,“对本皇子而已如果想看清一个人,只需要喝一碗茶,聊一会天即可。我的话,还请裴大人认真考虑。你在别处,会比在这小小的陵塬县有更大的价值。” 裴直沉默了下来,不由得扫了眼在场的百姓。 他以前答应这些百姓的,还有很多都没有实现。 这样走了,难免心中不忍。 一碗茶喝完,萧景炎起身告辞。 裴直急忙招呼道,“殿下不去县衙里坐坐了?” “不去了,本皇子是来看裴兄的,不是来看县衙的。” 萧景炎大笑一声,等岳宗侠把战马牵过来,一把勒住马头翻身上去。 他以兄弟相待裴直,让裴直不由得心中动摇。 萧景炎跨在马上,与裴直志气昂扬道,“裴兄,这大好的河山,总有乌云遮不住的地方。打起精神来,与本皇子一起为百姓们撑起一片蓝天!” 他抱拳告辞,潇洒离去。 裴直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告诉萧景炎,曾经在翰林院见过萧景炎。 现在的九皇子,让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那股子洒脱自信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代英豪,哪里还有半点废物气息。 他喝完凉茶,招呼着百姓继续道,“上工,整天今天把活干完!” “上工!” 百姓们呼喝一声,纷纷跟着裴直站起了身子,一个个兴奋的在堤坝上重新忙碌了起来。 河道衙门里,施广孝得知萧景炎出城后,对着郡守薛忠义大骂了一通,“你是怎么看着九皇子的?他带人出城你都不知道?” 薛忠义尴尬道,“昨晚不是喝多了,起的有点晚了?”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本官虽然给你送了两个美人,可是你也要懂得节制啊!” “是,是,道台大人教训的及时!” 薛忠义连连点头,被骂的不敢还口。 ------------ 第94章 灾民造反 一会,城防营的团练使韦大富从外面大步进来。 他端起茶碗大口喝下,喘着粗气说道,“搞清楚,那小子去了陵塬县了。” “陵塬县?” 施广孝和薛忠义对望了眼,皆是皱起了眉头。 “他去那里做什么?” “陵塬县县令裴直是从京城调回来的,难道他们认识?” 两人皆是看向了韦大富。 韦大富摇着头道,“我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暂时还不清楚他去做什么。不过咱们不用担心,陵塬县令无兵无权,即便他们认识,也对咱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施广孝谨慎道,“还是要警惕一些,这个裴直也是个愣头青。之前税收的时候就三番两次的忤逆上官,这次若是与九皇子勾搭上,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个麻烦。” 薛忠义道,“就是不清楚这位主儿在想什么?他是准备赖在我们临水郡不走了吗?” “他不走,就想办法赶他走!” 施广孝眼冒寒光,这几日被萧景炎压在头上,浑身都不自在。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早就送走他了!” 薛忠义表示赞成。 韦大富脸上的横肉一抖道,“不如,我让士兵假装哗变,吓唬他一下。他要是感觉临水不安全,自然就会乖乖地离开。”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考虑。” 施广孝突然眼冒亮光,对韦大富这个粗人高看了一眼。 薛忠义也是夸赞道,“韦兄,我发现你今天突然变聪明了啊!” 韦大富得意道,“俺不是一直都这么聪明吗?论手段,那个小皇子毛都没长齐,十个他都比不上我。” “对,对,连为兄现在都有些佩服你了。” “我也是。” 施广孝和薛忠义都是大小,一起商量了一些细节的问题。 如士兵是因为什么哗变? 哗变控制在什么范围之内? 到时候如何确保能吓到萧景炎,而不伤及他的性命? 三人正在密谋的时候,管家突然进来,与他们禀告道,“大人,不好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灾民们在城外造反了!” “什么?” 施广孝三人全都吓了一跳,与管家问道,“什么造反?为何造反啊?” 管家道,“好像是因为施粥的事情,粥棚的粮食不够,灾民们群情激动,就把粥棚给掀了,把咱们派去施粥的人给打了。” “岂有此理!” 施广孝骂道,“这些狗东西,白给他们粮食吃,他们还敢闹事,真是给脸不要脸。” 薛忠义也是拍了桌子道,“我早就说过,灾民不是人。你今天给他们一碗米,明天他们就想要一斗。偏偏九皇子以为自己是圣人,非要拯救这些灾民。现在好了,果真是出事了。” “两位大哥放心,小弟马上带兵把这些狗东西给宰了。敢在咱们临水郡闹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韦大富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马上告辞。 施广孝跟薛忠义吩咐道,“走,咱们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走,走!” 薛忠义连连点头招呼,出门后,一起乘轿子去了城外。 粥棚外,十几个身穿衙役官服的施粥人员,被灾民打得头破血流,趴在地上。 领头的灾民指着他们大骂道,“狗官,皇上派你们赈灾,你们就给俺们吃这么点粮食?这牙缝都没有塞满了,粮食就完了?咱们来了这么多人,你让咱们乡亲父老喝西北风啊?” 有衙役叫苦道,“粮食是上面拨下来的,就这么一点。你们不满意就去找上面的大人,我们都是跑腿的,当不了这个主啊!” "住口,你们和上面的狗官都是一路货色!" 领头的灾民举起手里的锄头,与身后的灾民齐声振臂高呼道,“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 吼声震天,传遍后面的城池。 这时候,城里面有阵阵的脚步声传来。 团练使韦大富手持大刀,跨马在前,带着上千个城防营的弟兄。 手持长矛,大刀,弓箭,急步朝着粥棚这边赶了过来。 到地方后,马上呈现扇形分开,将一群灾民团团围在了里面。 上万灾民,下意识地往一起靠拢。 领头的灾民抬手高喝,“大家不要怕,我们只是想要一口吃的,又没有做什么,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是个爷们,全部站在外面,把女人们保护好了。” 男人们手持各种农具,把老弱妇孺守在中间。 韦大富跨马而来,盯在了领头的灾民身上。 他带着人一到,刚刚怂得趴在地上的衙役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委屈的告状道,“团练使大人,这些刁民造反,把我们的粥棚给砸了,还把我们的人给打了。还请团练使大人,给小人们做主啊!” 韦大富的眸子阴冷的扫过场上的所有人,见灾民们手里都拿着崭新的农具,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他手持大刀,指着灾民大喝道,“谁是领头的,有种站出来给本将军瞧瞧!” 他身上的杀气,把前面的灾民吓得纷纷往后退步。 灾民头领咬着牙站了出来,盯着韦大富大喝道,“我就是领头的。” “我们也是!” 他一带头,后面马上有五六个汉子纷纷站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好小子,你们有种!” 韦大富的面皮阴鸷道,“你敢报出自己的名字吗?” “有何不敢,小人张勇。” 汉子高喝。 韦大富大声呵斥道,“好一个张勇,你们可知道,聚众闹事,殴打朝廷命官,打砸粥棚是何罪过?” “大人,小人只知道身后的父老乡亲已经快要饿死了。可是粥棚里,只有一锅粥米,每人都不够分上一口的。大家只是饿极了眼,因此才打砸了粥棚。大人若是让大家吃饱饭,我们何必如此?” 王大海委屈解释。 “巧言令色,还敢狡辩!”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造反。” 韦大富给张勇扣了帽子,对着身后的手下喝令道,“来人啊!把这些个带头闹事的反贼统统给本将军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 张勇身边的兄弟纷纷举起了农具,面向了韦大富和城防营的兵勇。 韦大富眉心一皱,黑着脸大骂道,“你们还真想造反?” “是又怎样?左右是个死字,你敢动我们大哥,我们就跟你拼了!” 有人带头大喝。 灾民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农具,嘶声大吼道,“拼了!” “拼了!” “拼了!” 两方对垒,杀气蒸腾。 手持长枪,长刀的兵勇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灾民,一时都有些慌了神。 ------------ 第95章 设计诱杀 韦大富看着这些恶红眼的灾民,一时也是压力倍增。 这要是搞不好,引起了民乱。 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是要吃官司的。 这个时候,薛忠义急忙带着人上场。 本来,他和施广孝在城墙上看热闹。 眼见形势不对,马上赶了过来。 他的态度,比韦大富要好很多,抱拳冲着众灾民施礼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乃是泽州郡守薛忠义。对不住大家,本官来晚了啊!大家不要着急,本官会妥善处理好大家的需求。你们有什么问题,告诉本官就行,本官来给大家解决。” 灾民们见他和善的模样,以为他是来给大家出头的。 张勇带头说道,“我们只想吃饭,还请郡守大人开恩,给大家一口吃的就行。” “对,我们就想吃一口饱饭!” “郡守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三四天没有吃饭了。” “还请郡守大人开恩啊!” 灾民们冲着薛忠义,纷纷诉苦叫喊了起来。 薛忠义痛快道,“小事而已,本官答应你们。本官这就让人,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郡守大人万福!” “多谢郡守大人。” “还是郡守大人讲道理啊!” 灾民们以为有救,有人带头,纷纷给薛忠义跪在了地上大声叩拜了起来。 韦大富看着薛忠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这灾民闹事,不但不处罚,反而要给他们吃的? 薛忠义看着张勇拱手说道,“这位汉子,你也带着一些人跟本官进城一趟。粮食太多,本官手下的人手不够。你们顺便也认认路,下次再取粮食,你们自己去领。这样的话,大家都方便。” “多谢郡守大人,草民代众乡亲给您磕头了!” 张勇满脸的感激,跪在地上给薛忠义磕了三个响头。 “兄弟们,进城领粮食了!” 他站起身子,兴奋地招呼了上百个兄弟一起进城。 韦大富似乎是缓过味来了,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意,暗道还是薛忠义会办事。 这是要把张勇等带头的灾民骗进城内,关门打狗的节奏。 薛忠义跟他使了个眼色。 他马上心领神会,让手下暂且收了刀兵,装作一副既往不咎的模样。 然后,他一人跨马在前,先回了城里。 张勇带着上百号人跟着衙役们进城。 一群灾民纷纷兴奋地夸赞道,“没想到,郡守大人这么好说话,我们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郡守大人跟那个军爷是一路货色。没想到,他还是很关心我们的。” “郡守大人的面相一看就是好人,比那个军爷看着和善多了。” “等吃上一顿饱饭,俺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这些天,可把俺给饿坏了。” “俺也睡觉,俺跟婆姨一起睡。” “好小子,就你有婆姨是吧?” 众人都是放松大笑,一想到马上要有饱饭吃,口水都流了出来。 张勇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发现,偌大的瓮城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刚进去,城门突然往一起关闭。 前面的衙役猛地快跑了两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后,冲进了里面的城门里。 里面的城门,照样迅速关闭。 “不好!” 张勇大叫,冲着小弟们嘶声大喊,“我们上当了,快走!” 他带着人,急忙向城门方向冲了过去,想从瓮城里面逃脱出去。 可是两座城门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哪里还能逃得出去。 刷,刷,刷! 城墙上面,突然下起密集的箭羽。 冲在最前面的一群灾民,当场被扎成了刺猬,死在了血泊的里面。 其他人惊吓得赶紧后退,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城墙上面,突然间传出一声大笑,“刁民,没想到吧?你爷爷在此,看你还敢跟本将军耍横一下?” 韦大富得意地露出了脑袋。 薛忠义和施广孝同样冷笑着站在他的左右。 张勇着急冲着薛忠义大喊,“郡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薛忠义怒斥道,“大胆刁民,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吗?聚众闹事,打砸粥棚,形同造反。现在本官宣判,将尔等这些反贼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薛忠义,你不讲道义!” 张勇气的双眼通红,脑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郡守大人,亏我们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郡守大人,你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狗官,你不得好死啊!” 一群灾民纷纷大骂了起来呢。 薛忠义不屑一顾,“本官与你们这些反贼讲什么道义,你们到地府里跟阎王爷去讲吧!” “韦兄,动手!” 他跟韦大富示意。 韦大富当即举手下令,“放箭,把这些反贼给本将军杀个干净!” 城墙上面,箭羽如冰雹一样,将瓮城里的灾民覆盖。 大家惊恐得纷纷四散躲闪,但是在如此狭小的地带,如何能挡得住箭羽的攻击。 “薛忠义,你不得好死啊!” “狗官,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俺好狠啊!” 一个个灾民惨叫着,被箭羽射中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薛忠义,你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 张勇带着人,嘶声咆哮着往城墙上面冲了上去,刚爬上瓮城里的马道便被箭羽覆盖。 噗! 一根箭羽刺穿了张勇的上身,猩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脏破的袍子。 他捂着伤口,带着人继续往上冲击。 “大哥,杀了这些狗官!” “我们护你上去!” 兄弟们拼死护在他的左右,一个个被箭羽射穿后滚在他的周围。 “兄弟啊!” 张勇嘶声大吼,带着摄人的恨意,竟然冒着箭羽从马道上面冲了上去。 薛忠义三人,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看着张勇凶狠的眼神,皆是心虚了一下。 韦大富连连对着手下喝令道,“还愣着干嘛,拦住他啊!” 杀! 一群兵勇提刀上去,一起围着张勇,将他砍倒在了血泊之中。 “狗官,我错信了你……” 张勇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薛忠义,想起了昨天张清跟他的交代。 让他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进城。 ------------ 第96章 相互算计 上百个汉子的脑袋,被城防营的兵勇砍下来堆在了城门的外面。 场面非常的血腥残忍,把所有灾民全部给震慑住了。 团练使韦大富手持大刀,指着灾民大声呵斥道,“张勇狗贼,意图带人谋反,现在已经被本将军悉数剿灭。本将军念尔等被他蛊惑,只要放下武器者,本将军皆会从宽处理,既往不咎!”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周围的士兵,手持长枪,大刀,纷纷往里面逼近。 张勇一死,灾民们没有了主心骨。 守在外围的男人们,手持各种农具纷纷往里面后退,脸上尽是慌张和不知所措。 “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拿的不是武器,是开垦土地用的农具啊!” 有人大呼不公。 “事到如今,还敢强词夺理?你们手里的农具,一看就是新打造的,明明就是为了造反掩人耳目。” 韦大富威胁大骂,“再敢多言,所有人格杀勿论。” 在他的逼迫下,一群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纷纷垂下了脑袋,一个个扔掉了手中的农具。 “算你们识相!” 韦大富狞笑一声,示意手下先把农具都收拢起来,然后把刚才带头闹事的人全部都抓起来。 士兵们手持武器,冲着人群冲了进去。 不问缘由,见人就打。 场上顿时响起凄惨的哀鸣声,有上千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滚在了地上。 最后抓了上百个青壮年,全部带进城里关押了起来。 施广孝和薛忠义看着这些人相视一笑,并不在乎他们拿的是武器还是农具。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搞垮萧景炎的借口,现在这个理由已经非常充分。 两人都清楚,这些农具的提供者是萧景炎。 只要将这些人屈打成招,就可以坐实萧景炎意图武装灾民造反的罪名。 薛忠义连连拍着马屁道,“道台大人到底是棋高一筹,能将坏事变成好事。下官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道台大人提前安排的?” 施广孝得意地大笑道,“这叫随机应变,顺势而为。那位皇子陛下不是喜欢为穷人做主?那就让这些穷鬼反咬他一口,看看他该如何应对此事。” “杀人诛心,高,实在是高啊!” 薛忠义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随后提醒道,“道台大人,如果扳倒九皇子,还请把下官的女儿还给属下啊!下官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老弟放心,为兄答应你便是。” 施广孝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心道你个老色鬼就知道惦记闺女。 到时候,这个女儿兴许想留在道台府呢? 韦大富带着手下的兵勇回了城里后,灾民们相互搀扶着往刚刚修建的难民营里回去。 男男女女,哭声一片。 大家都决定,离开临水郡这个没有王法的地方。 萧景炎带着人跨马回来后,正好在路上看到了他们。 张清和岳宗侠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人,连忙翻身下马,冲着他们迎了上去。 “老王大哥,你们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清看着这个中年汉子满头是血,关心地连忙询问。 灾民们看着萧景炎身后的一群身穿铠甲的官兵,不自觉地都往后面提了退。 老王和老婆同样是惊吓地询问道,“张兄弟,你们怎么跟官兵混在一起?” 张清找了个借口道,“我们给大家找了个青天大老爷,有他帮助,大家很快就能吃上饱饭了。” 老王悲愤地摆手道,“算了,算了,还吃什么饱饭,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清着急询问。 老王把刚才的事情无力地告诉了张清,得知张勇被杀后,张清顿时大惊失色道,“他怎么这么糊涂?我告诉过他不要进城的啊!” 岳宗侠也是震惊道,“官府竟敢无故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王无奈道,“算了,两位兄弟,你们斗不过他们的。自古以来,民都不与官斗。依我看,咱们还是保命要紧啊!” 他摇摇头,在老婆的儿子的搀扶下,跟着灾民们一起离开,打算另寻个去处。 张清悲愤的回去,把老王说的事情转告给了萧景炎。 他手里的长刀震鸣道,“张勇是我的同族,皆是因为我,才带着灾民闹事。现在无辜惨死,还请皇子陛下为他做主啊!” “放心,血债必然血偿。” 萧景炎的神色波澜不惊,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带着众人跨马回城,直接去了郡守衙门。 大堂上面,上百个灾民哭嚎声不断。 一个挨着一个轮番过堂,屁股上面全部被杀威棒打得血肉模糊。 薛忠义端坐在堂中,手上的惊堂木重重敲响大骂道,“大胆刁民,事到如今还不坦白?聪明的话,赶紧把你们的幕后指使人和组织者交代出来,本官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灾民哭嚎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薛忠义有意诱导道,“那本官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手里的农具是给你们的?” 灾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确定道,“听闻是钦差大人给小人们修建难民营用的。” “这不就完了?早点说出这个,本官也不用大刑伺候了。” 薛忠义给师爷示意,让他们在早已写好的状纸上面签字画押。 他的神色又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你们放心,张勇和首恶已除,你们只是从犯而已。本官已经给你们拟好了状纸,只要你们在上面签字画押,本官便轻饶了你们,不再追究你们的罪过。” 灾民们相互对望了眼,对他的话显然已经不信。 薛忠义再次拍向了惊堂木大骂道,“怎么,还想本官对你们用刑吗?” 灾民们无力地垂下头,皆是抱着侥幸的心态。 在皂吏把状纸凑上来后,一个个在上面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有人带头后,其他人纷纷跟着画押。 待所有人都在上面画押后。 有人期盼地冲着薛忠义问道,“大老爷,我们已经认罪了,可以放了我们了吗?” 薛忠义冷冷笑道,“既然认罪,那便打入大牢,等待判罚。还想让本官放了你们,你们做梦吧?” “大人,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狗官,您又骗我们!” “我们又是上了你的当了!” “狗官,你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灾民们一听就炸了,皆是在堂上冲着薛忠义大吼了出来。 ------------ 第97章 请出杀手锏 衙役们提着杀威棒,把大声叫喊的灾民全部都暴打了一顿。 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手里的棍子才停下。 “刁民,在大堂之上还敢喧哗,真是不知死活!” 薛忠义冷冷下令,“把他们全部押入死牢,等待判罚!” “遵命!” 衙役们三两个拖起地上已经不能动弹的灾民,正要把他们带出堂去。 外面,一群禁军闯了进来,将府衙内外堵了起来。 有人急忙带人来报,“大事不好了,郡守大人,皇子殿下来了。” “慌什么!” 薛忠义白了属下一眼,整理了下衣冠,让师爷赶紧把状纸收起来,然后出了衙门去迎接萧景炎。 大门外面,萧景炎跨马而坐,没有下马。 薛忠义带着人出去后,急忙跟萧景炎施礼道,“皇子殿下,您回来了?您不是外出公干去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萧景炎冷哼道,“本皇子要是再不回来,这城外的灾民都要被你给杀光了。” 薛忠义尴笑道,“皇子殿下何出此言啊?下官只是接到手下禀告,说是城外有刁民聚众闹事,密谋造反。因此果断出手,将这场叛乱扼杀在了摇篮里。若非如此,临水郡现在已经是人间地狱了。” “这么说,本皇子还要嘉奖你了?” 萧景炎的神色冰冷,眼中透着冷冷的杀气。 薛忠义心头一紧,连连摇头道,“嘉奖就不必了,下官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殿下若是觉得下官做得不对,尽管可以向皇上参奏。下官自问对得起临水郡的百姓,即便受到处罚,下官也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萧景炎冷声喝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郡守大人,你可要小心了。” 他勒住马头,带着众人呼喝离去。 张清不服问道,“殿下,就这么跟他算了?” 萧景炎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暂且还得忍耐一下。” “唉!” 张清的马鞭重重抽下,心中那叫一个憋闷。 薛忠义远远看着他们,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小皇子,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等本官把这张状纸送到京城,便是你的死期!” 他让人备上轿子,去了韦大富的府上。 施广孝正在韦大富的府里等着他手上的状纸,眼下双方已经接近摊牌。 薛忠义做事也是非常的小心,专门叫了一对马兵跟随在自己的左右护佑。 河道衙门府上,萧景炎回去后,潘巧巧带着王蕊儿,薛玉珠迎了上来,神色皆是有些慌张道,“爷,你可算回来了,都担心死我们了。” “听说城外到处都在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爷,你大早上去哪里了啊?这临水郡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杀人啊?” 三个女人皆是关心的检查了下萧景炎的身子,见他没事后才放心了下来。 萧景炎跟她们问道,“可有客人来找我?” “有,我让他在书房里等着爷呢!” 潘巧巧让王蕊儿递上湿毛巾,让萧景炎先擦洗一下头上的热汗。 萧景炎让她们在门外守着,进了书房后,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熟人。 “皇子殿下,没想到咱们兄弟真的在泽州重逢了!” 年轻人激动拱手,满是喜色。 “司马兄,我早说过,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何必见外?” 萧景炎同样也是高兴的招呼着他在卧榻上面坐了下来。 来人正是司马扬,在进泽州之前,萧景炎已经派人跟司马扬取得了联系。 一来是为了炼制钢刀对付倭寇的事情,一来正是为了关键时候找司马扬帮忙。 司马扬现在担任楚州水师一营的统领,虽然官职不大,只是校尉头衔。 但是手下却掌管着上千号人马,百十艘战船。 这可是正规的水师兵马,远比河道衙门的水师要强。 司马扬好奇问道,“大哥,刚才我进城的时候,发现城外正在大肆屠戮灾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扬的年纪比萧景炎要大两岁,但是在萧景炎面前还是以大哥相称。 萧景炎道,“城内有人想要扳倒我,所以就诬陷这些灾民造反。趁机屈打成招,想要把这个黑锅背在我的身上,对我进行栽赃陷害。” “什么?” 司马扬生气道,“还有这事情?他们真是不想活了吧?敢如此针对大哥?” 萧景炎平静道,“贤弟莫要动怒。” 他给司马扬倒上茶,告诉他道,“你也知道,泽州就是一滩浑水,谁来谁都要遭殃。今日是我,明日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 司马扬正色道,“大哥要是有需要,尽管跟兄弟招呼。大不了,兄弟带着手下把这临水郡打下来!” 萧景炎摇头道,“这就不必了,你要真这样做,父皇不但要宰了我,连你也要牵扯其中。” 司马扬询问道,“大哥可有其他的法子?” 萧景炎点了点头道,“临水郡的依仗,便是那河道衙门的上千水师。至于城防营的兵勇皆是乌合之众,不足一提。所以,只要贤弟帮我搞定这上千水师,为兄便可以化险为夷。” “大哥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司马扬马上来了精神。 萧景炎在他的耳旁轻语了两声,只听得司马扬拍着大腿连连叫好,直呼大哥高明。 “贤弟,事情的成败,皆是系于你的身上,一切全看你的了。” 萧景炎拱手抱拳,正色看向司马扬。 司马扬同样抱拳相向,自信飞扬道,“大哥放心,小弟定不会辜负所托。” “好,那就看贤弟的了。” 萧景炎端起茶碗,与司马扬以茶代酒,相互喝下一碗,然后便起身送他离开。 韦大富的府上。 他和薛忠义,施广孝喝着酒,皆是笑成了一团。 韦大富敬了薛忠义一杯,连连称赞道,“还是薛兄的手段高明,这么快就搞到了这个小皇子的罪状。只要把此物呈交给皇上,皇上定然大怒。到时候,这个小皇子只有死路一条。” 薛忠义相互奉承道,“还是韦兄厉害,要不是韦兄拿下了这些刁民,我岂能这么轻松地从他们的手上获取了罪状?” “彼此,彼此!” 韦大富与薛忠义碰了一杯,相互吹捧完,同时看向施广孝又拍起了马屁道,“当然,还是道台大人指挥有方,我们一起敬道台大人一杯。” “谁说不是,还是道台大人老谋深算。那个小皇子在道台大人面前,简直幼稚得如三岁孩童一般,不堪一击!” 施广孝冷冷一笑,心道你们两个的眼里还有我呢? 他端起酒杯,与两人同喝一杯,居高临下的教训道,“你们两个想的太简单了,这个罪状绝对不能直接交给皇上。而是要交给四皇子,由四皇子在朝堂先发起一波攻势。等时机成熟,再呈交给皇上圣裁,如此才能给九皇子致命一击。” ------------ 第98章 皇子出场 施广孝的意思很明白,在这临水郡,只有他可以联络到四皇子。 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是临水的带头大哥。 薛忠义和韦大富知道他的心思,举起酒杯,对着施广孝又是一通吹捧。 城外的难民营里,篝火把黑夜照得通明。 从四面围聚过来的灾民,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大家都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今晚要过来看望大家,为大家解决目前的生存问题。 百姓们纷纷议论,有人满心的期待,有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觉得朝廷的官员没一个好东西。 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圈套。 毕竟白天的时候,大家已经上过当了。 不但当场死了上百号人,还有上百人被关进了大牢里面,现在都没有出来。 钦差大人没有过来,一群身穿铠甲的官兵押运着马车先行过来。 马车的上面,满载着一袋袋的东西。 灾民们纷纷瞪大眼睛站了起来,竟然隐隐闻到了粮食的味道。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官爷,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士兵回道,“粮食,钦差大人给大家送粮食来了。” “什么?” “有粮食吃了?” “菩萨显灵了,终于有粮食吃了。” “钦差大人真是活菩萨啊!” 灾民们激动地大叫了起来,马上来了精神,纷纷往中心地带的广场上面围聚了过去。 在修建难民营的时候,萧景炎专门让张清和岳宗义留了这么一个用以聚会活动的地方。 在中心位置篝火的映照下,禁军们押运着粮草过来,把一袋袋粮食堆在了地上。 饥饿的灾民们,眼冒红光,口水都冒了出来。 伙头兵原地挖灶埋锅,足足支起十几口大锅。 在里面添上水后,打开一袋袋粮食倒进了里面,引火蒸饭。 灾民们兴奋喊道,“快看,是大米!” “这次不是糊弄咱们,钦差大人这是要请大家吃大米饭了!” “乖乖啊!以前我在家都舍不得吃大米饭。” 大家惊喜地围在四周,一个个嘴巴里面都冒出了口水。 对于饥肠辘辘,已经靠啃食树皮,野草为生的灾民来说,这大米饭无异于山珍海味。 这个时候,有快马从远处而来。 灾民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这一队战马进来,在广场的中心停了下来。 带头的是一个锦衣少年郎,他勒住马头,翻身下马。 张清和岳宗义护在他的左右,纷纷跟着下马。 灾民们看着他,纷纷议论道,“这位公子哥不会就是钦差大臣吧?” “不对啊!这未免有些太年轻了吧?” “有这么年轻的大官吗?” 张强拿起了萧景炎在京城办慈善晚会制作的简易扩音器,冲着灾民们一声高呼,“父老乡亲们!大家的苦日子到头了。皇上心念泽州,特派钦差大人前来抗击水灾,救济百姓。大家以后不用再为吃喝住行发愁,所有的问题,钦差大臣统统都会为大家解决。” 灾民们惊讶地矗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张清的话。 有人喊道,“是张清大哥,他就是帮我们修建营地的带头大哥。” “没错,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张清兄弟帮忙修建的。” “原来,他是给钦差大人办差。” “看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钦差大人真的在帮助我们。” 有人证实了张清的身份后,众人不由得都是大喜过望,一个个皆是兴奋地盯在张清的身后。 张清侧过身子,大喝道,“下面,由钦差大人,当今九皇子萧景炎殿下为大家讲话!” “天啊!钦差大人竟然是皇子?” “怪不得这么年轻!” “这下我们有救了。” 有在现场维持纪律的禁军和镖师们带头鼓掌,场上马上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 萧景炎接过扩音器,沉默着注视着人群。 等待所有的灾民都安静了下来后,他才突然弯腰鞠躬,与所有灾民施了一个大礼。 “对不住了,各位。” 他抱歉说道,“本皇子来晚了,让大家受委屈了。” 场上的灾民满是震撼地看着他。 火光映照下,他的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显得真诚无比。 谁能想到,堂堂的皇子殿下,竟然跟大家弯腰施礼? 要知道,在此之前。 所有灾民遇到的官差,即便是守城的门吏都不把大家当人看。 而眼前的这位钦差,天潢贵胄,真龙血脉。 现在却给大家弯下腰,赔礼道歉? 所有百姓皆是跪在了地上,同时还礼大叫,“草民拜见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太客气了,草民当不起您这一拜啊!” “皇子殿下,我们不怪你。” 所有灾民,皆是惶恐不安的回话。 萧景炎心中触动,不管哪个世界。 这些底层的百姓都是如此的温良恭顺,可以说是任劳任怨。 可是上面的食肉者,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历朝历代对他们皆是极尽剥削之道。 能把这么温顺的百姓逼得活活造反,可想而知他们已经凶残到什么地步了! 他站直了身子,示意大家全部站起。 “今天在城门外粥棚发生的事情,本皇子已经全部知道了。请大家放心,本皇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临水郡的官府不想给大家吃的,本皇子给大家。本皇子发誓,从今天起,本皇子绝对不会再让一个灾民活活的饿死。本皇子也跟大家做个保证,本皇子一定带领大家战胜洪水,让大家不日便重返家园。” “好!” “好!” “好!” 场上的灾民们闻言,皆是兴奋的振臂大呼了出来。 有谁喜欢背井离乡,在别人的地盘讨饭吃。 如果能战胜洪水,重返家园,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萧景炎语气坚定道,“所以,请诸位父老乡亲跟着本皇子,一起重建我们的家园。神仙救不了我们,只有依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才能战胜一切困难。即便前面的道路再曲折,本皇子也会拼死带着大家蹚出一条路来。” “人定胜天!” 萧景炎振臂高呼。 “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所有百姓,纷纷跟着激动地高呼了起来。 张清和岳宗义同样是心潮澎湃,一个个跟着振臂高呼,仿佛在此刻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未来。 ------------ 第99章 收拢人心,准备造反 萧景炎看着众灾民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现在灾民们不但缺粮食,更缺少对未来的憧憬。 人一旦失去了目标,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只能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萧景炎画完了大饼,继续为大家规划起了具体的小饼。 “本皇子这次是带着皇上和朝廷的重托来的,赈灾治水的钱粮已经到位,大家无需担心重建家园所需要的钱财问题,只需要撸起袖子跟着本皇子去干事情就行。我们在未来只有两件事,一,重整河道。二,重整土地。本皇子在此跟大家保证,只要抗击洪成功,本皇子便上奏皇上,为整个泽州遭灾的地区免税三年。” “太好了!” “皇子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一众百姓,全都是激动的近乎是振臂大吼了出来,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萧景炎摆摆手,纠正大家道,“本皇子只是奉皇命办差,真正关心大家的是当今的皇上。所以,万岁只有当今皇上一人。请大家跟着我,一起感谢皇上的大恩。” “皇上万岁!” 萧景炎带头高呼,拍足了这位皇上狗爹的马屁。 这些人里,不知道有多少金鹰卫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可不能在这种小河沟里翻船。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所有灾民,全部跟着振臂大呼了出来,传遍了旷野的四方。 萧景炎随即安排道,“以后,将由我的两个助手。张清和岳宗侠,专门负责本皇子与大家的联系。不管大家有什么问题,皆是可以向他们反映,上奏给本皇子。同时,他们从此刻开始便要正式的统领大家向洪水宣战。所以,请诸位务必做好配合。我们以后,所有的资源将会对大家按劳分配。多劳者多得,少劳者少得,不劳者不得。本皇子为大家提供一切工作的机会,所以也希望大家能积极地行动起来。在本皇子这里,绝对不养懒汉。” “好!” “说的好!” “支持!” 在场的灾民,皆是听得热血沸腾。 等到萧景炎的话讲完后,锅灶里面已经冒起了蒸腾的白气。 米香味传遍四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萧景炎微笑着环顾四周,一声大喝,“开饭!” “开饭了!” “真的能吃大米饭了!” “皇子殿下没有骗我们。” “真的有饭吃了!” 所有人全都兴奋的大呼了出来,一个个拿出了自己吃饭的碗筷就等着现在。 “排好队,所有人都有,不要着急,一个个来!” 岳宗义和岳宗谋带着镖师,组织着刚刚筹建起来的上千个青壮年,在现场维持着纪律,让所有灾民在锅灶前面排队站好。 之前,萧景炎派他们混入灾民里。 张清和岳宗侠拉了上千人的队伍,由张勇当领头人。 岳宗义和岳宗谋兄弟两个,同样也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 他们是在码头组织的人马,因为有过工作经验,所以组织性非常好。 萧景炎亲自上手,在锅灶前面为大家打饭。 今晚上,吃的不是粥。 而是真正的大米饭。 萧景炎让人给每个人都打一大碗,不要疼惜粮食,要让大家放开肚子吃一顿饱饭。 有年轻人壮着胆子问道,“殿下,以后我们每天都有白米饭吃吗?” 萧景炎笑言道,“没错,让你说对了,每天都有。不过,如本皇子刚才所言,得按劳分配。出大力气的吃白米饭,出小力气的吃杂粮饭。不出力气的,只能喝清汤。” 大家见他没有架子,皆是放心地回话道,“那我们肯定出大力气!” “为了这口白米饭,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皇子殿下,我们都跟着您干了!” “没错,我们今后都听皇子殿下的!” 大家在萧景炎的面前纷纷表态,拿着大碗打上饭后,一个个张开大口狂吃了起来。 有人边吃边抹起了眼泪,“这一口,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了。要是俺娘还在就好了,她吃了肯定很开心。” “俺爹也走了,是被观音土撑死的。幸亏老天爷显灵,让皇子殿下拯救大家来了。” “可不是,再晚上一些日子,估计咱们也得活活的饿死啊!哪里还敢想着有口白米饭吃。” 大家看向萧景炎,全都露出了感激之意。 萧景炎打了一会饭,叫上张清,岳家三兄弟聚在了一起,跟他们交代起了下一步的事宜。 岳宗侠兴奋叫道,“痛快,真是痛快。没想到,替天行道是这样让人痛快的一件事情。” 二哥岳宗谋教训道,“胡说什么?皇子殿下就是咱们的青天,何须你来替天行道?” 大哥岳宗义道,“没错,只有盗匪才会讲自己替天行道。你跟在青天身边,还替哪门子的天?” “口误,口误了。” 岳宗侠摸着脑袋,尴笑不止。 萧景炎没有怪他,微笑说道,“宗侠说的也不错,这临水郡的天太黑了,我们确实是在替天行道。接下来,能不能把这片黑暗驱散就看你们的了。” “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不辜负所托。” 张清,岳家三兄弟皆是抱拳称是。 萧景炎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安排,下一步就是要把这些灾民武装起来。 没错,他要造反。 身为大梁国皇子,自己造自己的反,在历朝历代绝对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早。 民心可用,萧景炎今天一顿饭,已经彻底让灾民归降。 经过了粥棚事件后,灾民的路已经被堵死。 现在萧景炎站出来,无疑是成了他们的救星。 他们现在心里都清楚,只有跟着萧景炎才能活命。 张勇的事情,萧景炎在心中有自己的谋划。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没有让张清他们阻拦,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 这是无奈之举,他需要有人献祭,才能唤醒更多的人。 此地的事情,很快被探子传回了城内。 施广孝,韦大富和薛忠义闻言皆是一脸的鄙视大骂,“白花花的大米,就这么给灾民吃了,九皇子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 第100章 贼喊捉贼 韦大富的府宅里,一群黑衣人在院子里面集合完毕。 领头的进了正堂,抱拳跟韦大富禀告道,“大人,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很好!” 韦大富看着施广孝和薛忠义笑言道,“两位兄长,那就开始吧?” “开始!” 二人摇着纸扇,皆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今天晚上,便是他们跟萧景炎摊牌的日子。 行动开始! 一行上百人的黑衣汉子,手持长刀,趁着夜色先往监牢的方向过去。 大街上空荡荡的,因为薛忠义的命令,没有一人在外面巡逻。 大牢里面,这会关押着上百个灾民。 他们痛苦地哀嚎,大骂,不知所措,以为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伙人冲了进来。 一把把明晃晃的尖刀亮出,突然砍伤了看守大牢的衙役。 刀尖抵着衙役的脖子,嘶声大喝道,“快把牢门打开,老子是钦差大人派来的人,特来解救这些灾民。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什么?” “钦差大人?” 衙役们吓得赶紧交出了钥匙,让这些黑衣人把牢门打开。 有人高喝一声,“乡亲们,大家不要害怕,钦差大臣派我们来搭救你们来了。大家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们护着你们从大牢里面逃出去。” “太好了!” “钦差大人来救我们了。” “我们得救了!” “快逃啊!” 大牢里的灾民惊喜,兴奋地一涌而出,跟着黑衣人往府衙外面一涌而出。 因为薛忠义的命令,今晚当值的衙役全部休息。 所以,一群人顺利逃出了府衙,跟着黑衣人往北城门的方向而去。 寂静的大街上,突然吵闹了起来。 有人敲着铜锣高声呼喝道,“不好了,贼人越狱了,快来人啊!” 城防营的兵马早有准备,手持长枪大刀迅速赶来,迅速封堵了整条街道。 “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 黑衣人按照计划,在街上开始烧杀抢掠了起来。 一座座店铺,府宅的大门被人踹开。 惊恐的嘶叫声,马上响彻了黑色的夜空。 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很快在城内的各个地方冲天而起。 道台府所在的街道,是暴乱的重点区域。 此时,已经有上千人加入其中。 这些人都是城内的流氓,他们收到了风声,知道今晚有大祸发生。 因此纷纷趁乱而起,想要浑水摸鱼。 道台府里的灯光纷纷亮起,家丁们拿起了武器,纷纷急喝了起来。 有人敲着锣鼓大叫,“不好了,灾民造反了。快起来,灾民造反了啊!” 客房里面,刚刚睡熟的潘巧巧一个翻身坐起,把王蕊儿和薛玉珠叫了起来。 两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看向她道,“怎么了,巧巧姐?” 潘巧巧点亮了蜡烛,警惕说道,“外面有动静!” 两人仔细听了下,确实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叫嚷声。 潘巧巧穿上衣服,从包袱里翻出了一把匕首揣进了袖子里,跟两人吩咐道,“你们先穿上衣服,我去外面问问情况。 “那你小心啊!” 王蕊儿和薛玉珠的脸上都闪过一丝的慌乱之色,纷纷把衣服穿了起来。 这个时候,丫鬟从外面着急跑了进来。 见到潘巧巧后,连忙禀告道,“小姐,不好了。外面有贼人造反,怕是要冲进府里来了!” “什么?” 潘巧巧让丫鬟们先进屋里,和王蕊儿和薛玉珠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她去了外面,找到了禁军护卫头领陈兴达,着急问道,“陈将军,出什么事情了?” 陈兴达着正在安排手下进行防御,弓箭手上楼,步兵手持刀盾在院子里面构建防御工事。 同时,还往院子里紧急抬水,防止敌人火攻。 他着急喝道,“潘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危险,赶紧回屋里去。” 潘巧巧问道,“爷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危险啊?” 陈兴达道,“爷没事,今晚的事情他早有预料。你先回去,咱们待会恐怕要经历一场大战!” “那你保重!” 潘巧巧看这架势,知道今晚肯定不能太平了。 一群黑衣人围堵在府衙的门口,举着手里的钢刀疯狂大喝道,“这里就是狗官的宅子,杀进去,把狗官一家子杀个干净。” “冲啊!” 一群人纷纷大吼着,朝着房门撞了上去。 家丁们不知情况,手持武器皆是围在门里紧张地防守。 有人冲着外面大骂道,“呔,什么狗贼,敢来道台大人的府上闹事?” 门外的黑衣人大骂道,“尔等好了,我们是钦差大人派来的人。尔等主子就是一个贪官污吏,识相的莫要再助纣为虐。赶紧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为民除害。” “放你的狗臭屁,你爹才是贪官污吏。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的话,我们老爷带兵宰了你们。” 院子里面的家丁,破口大骂。 “嗨,狗腿子,口气还挺大!” 外面的黑衣人吆喝一声,冲着手下大叫道,“砸,把大门给老子砸开。” 一群人乌泱泱地上去,对着道台大人的府宅大门疯狂打砸了起来。 城池外面的难民营里,萧景炎很快收到了消息。 张清骂道,“他们还真敢如此?” 萧景炎平静道,“河道上的亏空太多,虽然他们的账目已经做了手脚,但是还是轻松地查出了很多的问题。我这两天故意让郡守衙门的人参与查账,目的就是逼迫他们铤而走险。” “皇子殿下,下令吧!” 张清和岳家三兄弟皆是满心激动,知道这一战过后,临水可平也! 萧景炎神色如铁,严肃喝道,“张清,令你带三千人马在北门与守军周旋。只作佯攻,牵引住城防营的兵马就行。” “属下领命!” 张清抱拳,马上去整顿刚刚筹建的灾民队伍。 萧景炎看向岳家三兄弟下令道,“岳宗义,令你兄弟三人带一万人马,走西门进城。记住,到了城内,径直前往道台府。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务必约束好纪律,不能让任何一人在城内作恶。” “属下领命!” 岳家三兄弟抱拳领命,一起下去让人把车上拉来的农具分给了灾民。 ------------ 第101章 图穷匕见 灾民们刚刚吃过饭,接受完了改编。 他们被纳入了岳家兄弟的镖师队伍里,由原本的镖师做头领。 原本上百号镖师,一人带了百人。 这会,将近七八万的灾民围聚在此。 还有远远不断的灾民,从其他地方各处赶来。 禁军伙夫的锅就没有停下过,一锅吃完,另一锅继续蒸上大米。 有的上了年纪的人吃得肚皮滚圆,滚在地上都没办法动弹。 萧景炎并不吝啬这点粮食,说是让众人吃个够,便不做任何的阻拦。 他让人从这些难民里,很轻松地集合了上万人的青壮年。 这些农户有的是力气,一个个吃饱喝足后,脸上的气色都有了精神。 众人集合好后,萧景炎拿着扩音器,站在人群的面前大喝道,“大家都吃饱了没?” “饱了!” 人群皆是兴奋回话,一个个还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萧景炎开始做起了动员道,“大家明天还想跟今天这样吃饱饭吗?” “想!” “当然想!” “那肯定想啊!”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向萧景炎,以为萧景炎反悔了,不想给大家粮食吃了。 萧景炎继续道,“很好,本皇子也想让大家吃饱饭,可是城内的贪官污吏不想。他们不愿意给大家分享一粒大米,只想让大家活活的饿死,为他们减轻负担。本皇子想问问大家,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当然不答应!” 在镖师的带领下,所有灾民都生气地振臂高呼了起来。 萧景炎压了压手,等人群安静下来,大声喝道,“本皇子也不答应,皇上给了咱们灾民赈灾的钱粮,可是全部都被这些贪官污吏给独吞了。他们仗着自己有兵有权,为非作歹,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今天早上,他们敢杀闹事的灾民,明天他们就敢杀了本皇子和你们。本皇子刚刚得到确切的情报,他们在城内已经开始作乱起来,正在攻打本皇子居住的行辕,意图杀了本皇子。” “什么?” “他们这是造反啊!” “这些狗官不给大家活路啊!”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们才刚吃饱饭,他们就想要我们的命啊!” “他们要杀九皇子,就是杀我们啊!” “我们要保护好皇子殿下!” 灾民们顿时哗然,刚吃饱饭,没想到就有人想砸他们的锅,这哪里能忍! 场上有个老妇人带着个小姑娘,此时突然冲了出来,跪在了萧景炎的面前,大声哭喊道,“钦差大老爷,求你救救俺的儿子,老婆子只剩他这么一个儿子了。” “阿婆,你先起来。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萧景炎亲自上前,将老妇人搀扶了起来。 小姑娘可怜巴巴道,“俺爹被坏人抓走了,俺娘饿死了,现在就剩下俺和奶奶两个人了。” “叔叔,请您救救俺爹吧!” 小姑娘的大眼睛看着萧景炎,同样心酸的大哭了出来。 “狗官,太欺负人了。” “我兄弟今天也被他们抓走了。” “俺爹也是!” “皇子殿下,求您救救他们啊!” 场上有人跟着老婆子站了出来,跪倒在了萧景炎的面前。 “大家都快起来。” 萧景炎伸手冲着众人示意道,“诸位放心,今晚本皇子带着大家,定会把他们救出。” 他看向了上万个青壮年,振臂大呼道,“诸位汉子,请随本皇子进城。杀贪官,救兄弟。” “杀贪官,救兄弟!” 镖师们齐声振臂响应。 “杀贪官,救兄弟!” “杀贪官,救兄弟!” “杀贪官,救兄弟!” 众人全部振臂高呼,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我们走!” 张清,岳家三兄弟招呼众人,手持各种农具,气势汹汹的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民间和官方并没有形成绝对的武器代差。 只要组织得当,农民军照样能轻松打败官军。 不过,萧景炎并没有指望这一支刚刚组建的农民军打硬仗。 上万人的队伍,还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充其量只是能拿出去哄哄人。 他的杀手锏,皆在水师司马扬的身上。 此时,他已经带着上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地到了西门外面。 守城的城防营士兵见到这么多战船而来,皆是惊讶地挥动火把,示意战船停下。 领头的尉官冲着下面大喝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大晚上来我临水郡何事?” 司马扬在下面大喝道,“我乃楚州水师校尉司马扬,奉命追击一股倭寇到此。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捉拿倭寇。耽误了抓捕倭寇的大事,尔等的脑袋不保。” “楚州水师?” 城墙的尉官惊讶地挑了下眉,连忙让人去跟上面禀告。 今晚上面有令,关闭所有的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么大的事情,尉官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他故意拖延时间,大喝道,“楚州的水师,未免管得也太宽了?这里是泽州的地盘,即便要抓捕倭寇,也轮不到你们动手啊?” “放你娘的狗屁!” 司马扬大骂道,“军情紧急,岂能拖延?若是让倭寇跑了,本将军定会禀奏朝廷,宰了你的脑袋。” 尉官头冒冷汗,与司马扬问道,“你们可有身份证明?” 司马扬从身上取出一个令牌,亮给了尉官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此乃本将军的将领令。你一个小小的城防营少尉,见了本将军,还不速速下跪迎接?” “将军,对不住了。不是小人不给您开门,实在是上面没有命令,小的也不敢做主啊!” 尉官都快哭了,面对正规军的校尉,他自然是低人一等。 现在是两头招惹不起,只能选择得罪外人。 司马扬大骂道,“好你个小小的尉官,战前不听军令,按照大梁律法,本将军上去便宰了你!” 他跟手下喝令道,“来啊!把本将军的秘密武器抬上来。” 一群工匠,抬着一个铁家伙到了船头。 他们按照萧景炎指教的,把炮口朝向了水道闸门。 临水城是运河穿过的城市,在西门设有木栅栏做成的闸门。 这个闸门,远不如城墙的大门结实。 司马扬冲着上面大喝道,“狗东西,你可听好了。你要是再不服从命令,本将军便要强攻入城!” 尉官仍旧是拖延时间,委屈叫道,“将军,求你再等一会。上面的命令马上就要到了,只要我家大人让你们进城,小人保证打开城门。” “本将军说了,军情紧急,岂能儿戏!既然你不听劝告,那就不要怪本将军无礼了!” 司马扬指着城门,冲着已经调好炮口的工匠大喝道,“雷神保佑,给本将军炸开这城门!” ------------ 第102章 乱成一锅粥 轰! 一声巨响,在临水郡的西门炸开。 宛如一道惊雷,劈开了黑暗。 震得人两耳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爆炸声传遍了整座城池,让睡梦中的百姓纷纷惊醒。 正在东西街烧杀抢掠的贼人同样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脑袋转向了西门的方向,以为是雷神发怒。 战船上面,一颗实心炮弹从铸铁的炮管里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轰然撞击在了水道的栅栏上面。 砰的一声巨响,木制的栅栏大门应声被炸了个粉碎。 这一声黑夜里的咆响,注定将记入大梁国的史册。 “雷神显灵了!” “雷神显灵了!” 城墙上的士兵全部吓得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一个个面如土色,以为雷神在此显灵作法。 司马扬兴奋大呼,“兄弟们,冲啊!” 他拔出长刀,指向前方。 一艘艘战船随即朝着城内冲了进去,上岸后,在司马扬的带领下,迅速控制了西城门。 上面的士兵皆是被刚才的巨响吓破了胆子,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任由司马扬占领了此地。 领头的尉官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所以没有下达攻击命令。 他知道,什么都不做,还能免一死。 但若是主动向楚州水师发起进攻,他必死无疑,所以他在权衡之下选择了投降了事。 上面要是追查下来,那也是楚州水师的责任。 城北门方向,萧景炎和张清带着三千人马正在这里跟守城的韦大富,施广孝和薛忠义对抗。 韦大富在城墙上面扯着嗓子大叫道,“皇子殿下,不是小人不让您进城。实在是城内太过危险,灾民造反劫狱,在城内烧杀抢掠。您还是在外面稍等些时辰,等末将带人平定叛乱,再让您进城不迟。” “韦大富,你这是要抗命吗?” 萧景炎面带杀机,言语已经冷到了极点。 韦大富不屑一顾,继续找借口敷衍道,“皇子殿下,我知道您怪罪我。但是末将就是死,也要护着你的周全。就算你要杀了末将,也得等到明天再说。” 张清破口大骂,“好你个狗官,真以为皇子殿下杀不了你吗?” 韦大富冷冷回骂,“放肆,本官乃堂堂的五品武官。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将军大呼小叫?若不是看在皇子殿下的面子上,本官非得将你扒皮抽筋不可。” “好,那咱们就看看,明天是谁将谁扒皮抽筋!” 张清对这些当官的没有任何的好感,手里的刀柄都跟着不停地震颤。 “嗨,小兔崽子,越说你还越来劲是吧?” 韦大富不敢对萧景炎发话,指桑骂槐,拔出长刀指向了张清。 “韦兄,不过是无能者的狂吠而已,你何须跟他一般见识?” “没错,今晚过后,大局已定。任凭他是皇子殿下,也要跪倒在我们的面前。” 施广孝和薛忠义躲在后面看着热闹,不禁得意地大笑了出来。 一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西面的城墙突然传来一声雷霆爆鸣。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吓了一哆嗦。 薛忠义看向西城门的方向惊叫道,“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传来一声爆鸣,让薛忠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施广孝淡定道,“稍安勿躁,不过就是打雷而已。” 韦大富同样是嘚瑟道,“薛兄,你未免有些太过紧张了。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怕个什么?凭这个小皇子带着这些泥腿子,能成什么大事?” 薛忠义想想也是,萧景炎无兵无权,孤身一人来到泽州。 他就是过江龙,在临水也得盘着。 他们三人在此经营这么多年,手握重兵,还怕一个毛头小子做什么? 这时候,有一个黑衣人上来跟三人禀告,“大人,道台府的禁军抵抗顽强,弟兄们攻不进去啊?” “什么!” 韦大富手上的鞭子啪的一响,一马鞭抽打在这个手下的脸上。 “小人该死!” 手下疼得惨叫一声,急忙跪在了地上。 韦大富大骂道,“不过只有百十号人的禁军,你们上千号人都奈何不了他们?老子要你们何用?” 手下委屈道,“禁军人少,但是武器装备精良,几乎全都装配有盾牌和弓箭。小的虽然带着上千号人,但都是城中的混混。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根本打不了这种硬仗啊?” “废物就是废物,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韦大富斜了他一眼,让他先回去继续围在道台府的周围,不能放走一人。 等这位手下走后,他马上冲着施广孝抱拳道,“兄长,道台府的禁军难缠,小弟这里分兵乏力,看来只能动用你们缉私营的人马了。” 施广孝嘴角扬起,知道韦大富是存心想要他出手,一起担下此事。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当即跟身后的手下喝令道,“你带着兄弟们回府支援,记住,务必生擒九皇子的家眷当人质。” “小的明白!” 尉官提刀退下,之前已经听从施广孝的安排,在城内做好了准备。 得到命令后,尉官带着上千号河道衙门的兵马,马上朝着道台府围了上去。 他们打着诛杀反贼的旗号加入了战斗,让本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东西大街越发的混乱。 此时的西城门外,岳家三兄弟已经带着上万人马进城。 城防营的尉官被反手绑住,盯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惊吓地冲着司马扬喊道,“将军,下面有反贼,快关闭城门啊?” “反贼?” 司马扬看了看城楼的下面,与手下问道,“你们看到反贼了没有?” 手下摇着头道,“报告将军,天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司马扬冲着城防营哼笑道,“听见没有?哪里来的反贼?你这是故意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你瞎了吗? 城防营的尉官一阵无语,傻子都能看出来,司马扬这是在故意偏袒这些人。 完了! 完了! 尉官无奈摇头,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也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们收到消息了没有? “大家都走快点,军情紧急,跟我冲啊!” 岳家三兄弟带着人一进城,马上振臂高呼。 “冲啊!” 手下的镖师齐声回应,各自带着百十号身穿破烂衣服的灾民,快步朝着道台衙门冲了过去。 ------------ 第103章 谁能笑到最后 此时的道台府周围,各方势力汇聚。 原本把门的道台府家丁收到命令,已经全部从后门撤了出去,只留下上百个禁军由陈兴达统领,在里面做着激烈的抵抗。 韦大富的人,带着上千号流氓,混混,不断冲着禁军发起袭扰和冲击。 这些人的装备差劲,只有少量的刀枪。 有很多的混混,手里面拿的都是棍棒,菜刀。 只有城防营的上百个黑衣人,还有点战斗力。 陈兴达开始按兵不动,这些人不知道深浅,一起冲了上去。 结果,院子里面,突然一阵密集的箭羽齐射。 在晦暗的月色下,十米外看不清人影。 但是,还是有三十多人死在了箭羽之下。 混混们吓破了胆子,拔腿就撤。 城防营假扮的匪徒趁势又冲击了几次,扔下十几具尸体后最后全部撤到了后面。 这时候,他们的援军到来。 河道衙门的缉私营上千号正规军到来,手里面装配的全都是大刀,长矛。 还有上百号弓箭手和盾牌手。 他们一来,城防营的尉官马上迎接了上去。 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马上冲了进去。 缉私营的将领冲着禁军防御阵地大喝道,“里面的叛匪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手里的武器,快点投降。不然的话,本将军攻进去,一定把你们全部杀个干净。” “放你娘的狗屁!” 陈兴达气愤大骂,“老吴,别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你的声音。前两日咱们还在畅春楼喝了花酒,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将领干咳了两声,大声呵斥道,“别跟老子套近乎,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强占道台府,绑架皇子殿下的家人。其罪不可恕,只有放下武器,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陈兴达回骂道,“老吴,老子劝你一句。施广孝已经是皇子殿下案板上的鱼肉,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老子也劝你一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好个狗贼,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老吴以为陈兴达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现在的局势很明朗。 皇子殿下被关在城门外面,连进都进不来,怎么可能反败为胜? 等到了明天,一切尘埃落定。 皇子殿下即将背上通匪的罪名,灰溜溜地离开临水郡。 让老吴现在背叛施广孝,无异于劝他送死。 他抬手,对手下的弓箭手下了命令,“来人,给老子放箭!” “一发齐射,放!” 各什长手持长刀,指挥着手下拉弓放箭。 刷,刷,刷! 密集的箭羽,划破夜空,发出一阵阵的啸鸣,朝着禁军的防御阵地齐落了下去。 噗,噗,噗,一阵闷响。 在黑暗的夜色下,人的眼睛根本分不清对手在哪里。 稀稀落落的箭羽落的到处都是,有的扎进了外面的柱子上,有一根刺穿了纸糊的窗户,扎在了潘巧巧他们躲避的卧房里面。 噗的一响,弓箭刺穿了床褥。 吓得里面的一群姑娘惊慌大叫,纷纷往后面躲避。 潘巧巧反应最快,冲着丫鬟喝令道,“快,竖起桌子,咱们躲在桌子的后面。”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急忙放倒了桌子,在上面扣上椅子,挡在他们的面前。 刚办完,一支箭羽便啪的一声扎进了桌面里。 姑娘们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王蕊儿抱着薛玉珠大声哭叫道,“爷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怎么还不回来啊?” “别怕,爷不会有事的。” 薛玉珠小脸苍白,还算冷静,抱着她不断安慰。 潘巧巧紧皱着眉,环顾四周,寻找什么躲藏的地方。 万一外面失守,她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 缉私营和禁军两方人马,在外面瞎放了一通箭羽之后,校尉老吴拔出了长刀一声大喝,“兄弟们,贼人只有百人,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大人说了,杀死一个贼人赏银百两,大家都跟着我冲啊!” “冲啊!” “杀!” 一群汉子听到银子马上来了精神,拔出了长刀,举起了长矛,跟着老吴朝着禁军的防守阵地冲了过去。 禁军的阵地有两层,一层是在客房院子的外面,用桌椅木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一层是在院子里面,二楼的房顶有弓箭手,一楼的墙边上也布有弓箭手。 眼见对方发起冲击,陈兴达马上喝令道,“放箭,放箭!” 等对方兵马冲进十几米距离后,弓箭手已经能看清人影。 箭羽齐飞,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老吴也是大喝道,“放箭,压住他们!” 对方的箭羽,同时还击。 在近距离的对阵中,老吴带的上千号手下完全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他们冲在最前面,城防营的上百人带着上千号流氓随即跟放羊一样也冲杀了进来。 双方很快短兵相接,混战在了一起。 禁军全员带甲,比没有带甲的缉私营战斗力可是要强两倍。 对方的刀砍在甲上,一点事情没有。 禁军的刀砍过去,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 双方混战在一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禁军便退到了第二道防线,全部缩进了院子里面。 老吴怕伤到里面的皇子家眷,喊住众人,冲着里面的陈兴达大喝道,“里面的贼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赶紧放下刀兵投降,不然的话,老子就要放火了。” “怎么办?” 禁军们纷纷看向了陈兴达。 他们这次本来只是抱着发财的心思来的,没想到能卷入这么大的是非里。 陈兴达摸着脑袋大叫道,“爷爷的,皇子殿下待我们不薄。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坚持到最后。” 有人叫苦道,“大哥,皇子殿下能反败为胜吗?” “废话!” 陈兴达骂道,“殿下神通广大,当然能打败这些蠢狗。你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一次,老子要跟皇子殿下共进退。” “得令!” 大家见他的态度这么坚决,马上不再抱怨,一个个拔出了长刀打算跟对方拼命。 陈兴达冲着外面大喝道,“吴通,我看你这条命真是活到头了。既然你不听老子的劝,那就来吧!等天亮后,我看咱们俩谁先死!” “好,那老子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吴通大骂,冲着手下喝令道,“箭上淋油,准备火攻。” 有人问道,“大人,不管殿下的家眷了?” 吴通已经杀红了眼,看着满地兄弟的尸体,搓着牙花骂道,“不管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不能再让兄弟们冒险了。” ------------ 第104章 锦囊妙计 “放箭!” “给老子放箭!” 吴通下达了命令。 熊熊燃烧的箭羽,在黑色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火焰弧线,朝着禁军所在的院子刷刷刷落了下去。 弓箭落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迅速被引燃。 房梁上,窗户上,屋檐上。 木制结构的房屋,遇火便着。 火焰迅速在各处蔓延,往空中弥漫起滚滚的浓烟。 陈兴达破口大骂,“狗东西,你还真敢放箭啊!” “救火,快救火。” 四处燃烧的火焰,把所有禁军都围在了里面。 幸亏陈兴达早有准备,在院子里提前备了很多水桶。 潘巧巧这时候着急找了过来,和一群姐妹被浓烟熏眼泪直流,不停的捂着嘴咳嗽。 陈兴达手忙脚乱的正在指挥着手下救火,见到她后,着急喝道,“唉吆,姑奶奶,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啊!” “什么添乱,这个给你。” 潘巧巧拿着一个锦囊,交给了陈兴达道,“爷走的时候说了,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就让你打开这个锦囊。” “什么?” 陈兴达激动道,“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连忙拿过锦囊,掏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对着院门对面的凉亭放一支火箭,危情自解。” “什么?” 陈兴达有点摸不着头脑。 “写的什么啊?” 潘巧巧从他手里夺过纸条。 萧景炎临走的时候,把这个锦囊交给她,专门叮嘱,让她不能偷看。 她听话地照办,忍住没看。 “皇子殿下在搞什么鬼?对着凉亭放一箭,对方就败了?” 陈兴达盯着凉亭看了眼,三十步的距离,并不算远。 潘巧巧催促道,“爷让你放你就赶紧放箭呗!还犹豫什么呢?” “拼一把!” 陈兴达让人拿了弓箭,在箭头引燃火油,然后对着凉亭的里面弯弓搭箭,将火油箭羽射出。 箭羽咻的一响,准确地落入了三十米开外凉亭里。 连潘巧巧都看得一声赞叹,“好箭法!” “有何用处?” 陈兴达以为,萧景炎只是逗他玩。 谁知道,箭羽掉入凉亭里面,很快在里面引起了熊熊的烈火,顺着凉亭的柱子疯狂地往上面燃烧。 火油! 陈兴达惊叫道,“皇子在凉亭上面浇火油了。” “没错!” 潘巧巧寻思道,“难道爷的意思是给人发信号用的?” “估计是!” 陈兴达看着熊熊燃烧的凉亭,火焰冲天,照得院子前面一阵通明。 吴通站在十米开外地方,看着陈兴达莫名其妙的操作,忍不住大笑道,“狗贼,你的箭法未免有些太臭了吧?爷站在这里,你冲凉亭放箭做什么?” “这是哪门子锦囊妙计啊!” 陈兴达红了脸,气得把锦囊都扔在了地上。 话音刚落,对面的凉亭突然传出一声惊天的巨响。 轰隆! 地面巨震,尘嚣冲天。 爆炸声,响彻临水城的四面。 巨大的冲击波将凉亭撕了个粉碎,混和着碎渣子,往周围疯狂卷出。 轰! 方圆三十米的所有人,全部被这个巨力掀翻在了地上。 身上的衣服被烧毁,皮肉被炸成了焦糊状,滚在地上惊恐地嘶声嚎叫。 陈兴达在第一件时间护着潘巧巧蹲在了地上。 两耳震鸣,好像洪钟在耳边震响。 脑袋嗡嗡作响,半天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他吐了口烟尘站了起来,只见缉私营的弓箭手,有一大半滚在黑色的泥土里。 尉官吴通被人从灰尘里刨了出来,五脏六腑被冲击波震碎。 口中狂吐鲜血,已经没了气息。 手下惊吓大喊,“将军没了,将军死了。这里有鬼,撤,快撤啊!” 河道缉私营的兵马慌乱地背起吴通的尸体,拔腿往后退去。 原本还占据上风的一群人,因为吴通的死,没有人指挥,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赢了,我们胜利了!” “兔崽子,有种再来进攻啊!” “雷神保佑,雷神用雷电劈他们了!” 禁军们纷纷冒出了脑袋,见到敌军退撤后,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刀兵兴奋地大叫了出来。 陈兴达看得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条锦囊妙计竟然是真的? 一箭定乾坤。 “这是发生什么了?” 潘巧巧看着院子外面宛如地狱一样的场景,同样被吓得不知所措。 难道皇子陛下懂得请神之法? 陈兴达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下,只听府宅的外面,脚步声阵阵。 火光映天,呐喊声不止。 “敌袭,防御!” 陈兴达被这声音吓到了,看这火光的范围,至少在万人左右。 一群禁军刚如释重负,马上又如临大敌,一个个皆是崩溃的叫骂起来。 有人冲着陈兴达提议道,“将军,您不是会请雷神,施展雷法。您再施展一次,把外面的这群混蛋,全部都劈成飞灰呗!” “滚蛋!” 陈兴达骂道,“请神的是皇子殿下,我只是照着他的法旨办事而已。” 什么? 刚才的雷是皇子殿下请来的? 乖乖,皇子殿下是神仙吗? 在场禁军,无不是瞠目结舌。 众人一部分在院子外面重新构建工事,一部分在院子里救火,打算继续坚持抵抗。 河道衙门的外面,此时已经堵满了人。 刚刚从府里面撤出去的众人,被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灾民堵住。 岳家三兄弟骑跨着战马,在最前面手持长枪,一声大喝,“尔等叛军听着,我们是钦差大臣九皇子派来的天兵。尔等深夜聚众谋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属抄家灭门的大祸。九皇子念你们被贪官污吏包庇,所以下令,只要你们放下手上的刀兵便饶过你们一命。现在你们跪地投降,还来得及。一旦被我等拿下,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钦差?他们是钦差的人?” 在场众人,无不是心中一惊。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谁也没想到,皇子殿下能调来这么多兵马? 只是这些兵马看起来像是灾民,一个个扛着锄头,铁锹,好像要出门下地去。 “我数三个数,尔等再不跪地投降,就别怪我们大开杀戒了!” 岳宗义高声大喝,“一!” “二!” “三!” 三个数字数完,对方还是有些木若呆鸡。 岳宗义于是抬手一喝,“杀,将这些叛军全部杀个干净,一个不留。” “杀!” “杀!” “杀!” 上万人马,全部振臂大呼。 吼声震天,虽然穿着破烂衣服,拿着农具在手,但是却爆发出冲天的杀气。 ------------ 第105章 最终赢家 河道缉私营的上千兵马,城防营的上百人,还有一群流氓,混混,皆是被眼前数倍于己的敌人吓到了。 见到岳宗义要动手后,他们没有人指挥,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投降,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孩童,我还不想死啊!” 有人带头跪在了地上,把长刀扔在了一边。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跪在了地上。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没有了心理负担。 一传十,十传百。 一会,上千号人在府宅外面的广场上跪倒了一大片,纷纷缴械投降。 岳家三兄弟本来就是吓唬他们一下,没想真的跟他们拼命。 他们马上叫住了身后的流民,让他们把这些人的武器先给收了,然后把他们围在中间看守起来,等待皇子到来。 岳宗侠先进了道台府,直接跨马去了后院,在还燃烧着火光的院子门口翻身下马。 “何人来此?” 陈兴达眯着眼睛,在夜色下看不清人影。 岳宗侠大喝道,“钦差大人手下护卫,岳宗侠。” “岳兄弟?” 陈兴达满是惊喜,急忙冲出了院门与岳宗侠相见。 “岳兄弟,皇子陛下回来没有?他没出事吧?” 他拉住岳宗侠的胳膊,着急地询问情况。 岳宗侠摇着头道,“陛下无事,他让我们先回来帮你们,他随后就到。” 陈兴达惊奇道,“外面的兵马是你们的人?” “没错!” 岳宗侠淡笑道,“一万人,由我和兄长二人统率,现在已经将这些叛军降服了。” “乖乖!” 陈兴达吓得舌头打颤,没想到萧景炎在短短时间内搞出这么多兵马? “陈大哥,殿下的家眷们都没事吧?” 岳宗侠问起了正事。 陈兴达拍着胸脯道,“放心,咱奉命守着她们,哪里会让她们掉半根头发。” “那就好!” 岳宗侠传令道,“那就请陈大哥带一半禁军跟我们一起去北城门,迎接皇子殿下进城。” “好,这就去。” 陈兴达满心的激动,马上招呼手下分成两队。 一队跟着他去北城门, 他知道,现在临水郡已经在萧景炎的手中了。 照这样下去,泽州迟早要被萧景炎拿下。 到时候,他定然会有天大的好处。 北城门处,双方对峙已经将近一个时辰。 眼看着天色将亮,却迟迟没有道台衙门的消息传过来。 薛忠义不由得有些心慌了下。 他提议道,“韦兄,不如你带人到城内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韦大富喝着茶,悠闲说道,“还能是什么情况,今晚好不容易让他们放松一下,他们能错过这个机会吗?这会,不是抢银子就是睡女人,不折腾到天亮是回不来了。” “可是我刚才听到道台府的方向也有打雷的声音传来?哪里有这样打雷的,东边一下,西边一下?” 薛忠义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慌,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着冷静。” 施广孝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按照他事先跟手下交代的。 一旦道台府的人得手,拘押了萧景炎的家眷,马上要带来城墙,以此来胁迫萧景炎。 可是眼看着都要天亮了,他的人还没有一个回来。 他也冲着韦大富建议道,“韦兄,要不你就带人去看看吧?” “真是麻烦!” 韦大富不情愿地站起,叫上两个手下和领导,“备马,跟本将军去道台府看看情况去。” “是!” 两个手下正要下去,只见城墙下面突然有一长队的火把过来。 韦大富得意大笑道,“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这群小子逛完就回来了。” 他回过头,冲着施广孝和薛忠义招呼道,“两位哥哥,咱们的人回来了。” 两人急忙过去城墙垛口,往远处瞧瞧。 只见火光如长龙一样,不见首尾,至少有三千多号兵马。 “看来,他们的任务是完成了。” 施广孝满意地抚须一笑,长松了口气。 薛忠义也是如此,与他问道,“道台大人,那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当然是跟小皇子提条件了。” 施广孝得意一笑。 韦大富直接去了对面的城垛前面,冲着下面大吼道,“下面的人听着,请转告皇子殿下。城内的叛匪都被我等剿灭了,不过遗憾的是,皇子殿下的家眷全部都被叛匪劫掠走了,暂时还没有消息。请皇子殿下放心,我等一定帮皇子殿下救出她们,保证不会让她们少一根头发。” 什么? 众人听得皆是一惊,没想到皇子殿下的家眷被人给劫走了? 张清骂道,“贼喊捉贼。” 他在队伍里找到了萧景炎,萧景炎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已经睡了半天。 张清喊醒了他,着急说道,“殿下,您醒醒。城墙上的狗官说了,您的家眷被人给劫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要急,继续等!” 萧景炎轻声吩咐,眼睛都没有睁开。 张清心急道,“不行,我带着兄弟们冲一次。时间拖得越久,我担心对各位大小姐不利啊?” “不必了。” 萧景炎摇着头,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张清暗暗称服,心道九皇子比他年岁还小,但是这般城府却是连他也做不到。 他回到阵前,继续干等着。 一会,城墙上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的喊杀声。 岳家三兄弟已经带着人冲上了城墙,守城的士兵一开始不知道是他们,见带头的人穿着铠甲,只以为是自己人。 等到他们控制登城墙的大门后,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但是为时已晚,岳家三兄弟和陈兴达已经带着人攻了上去。 城墙上面,只有三百号城防营的兵马驻防。 面对三千兵马,一个个皆是吓破了胆子,没有做任何反抗便往后面退缩了回去,最后全部围在了韦大富三人的周围。 韦大富盯着眼前如叫花子一样的兵马,顿时大惊失色道,“遭了,他们是外面的流民,我们中计了!” “怎么可能?他们从哪里进的城里?” 施广孝和薛忠义二人同样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一个个面色发白,冲着前面的手下喝令道,“还愣着干嘛,给本官杀啊!他们都是低贱的灾民,你们怕他们做什么,快过去给本官将他们杀个干净啊!” 施广孝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出来,眼见这种情况,心中已经很明白,他们的大势已去。 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萧景炎? ------------ 第106章 最后的希望破灭 天色亮起,萧景炎跨着战马,带着三千个手持农具的灾民进城。 这一次,他是以造反者的身份进城。 一个大梁国的皇子,带着农民军造了官府得反。 他在城墙下面见到了施广孝,薛忠义和韦大富三人。 他们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看着萧景炎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心中各种滋味杂陈。 有茫然,有不解,有愤怒,有慌乱。 “皇子殿下,不关我的事情,都是道台大人逼我这么做的,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啊!” 在生死利益面前,薛忠义很干脆地反水。 跪在地上,不断给萧景炎磕头。 施广孝在一旁大骂道,“起来,你个软骨头。胜负未分,你怕他做什么?” 韦大富同样叫嚣道,“没错,他这是公然带兵对抗朝廷,是造反。皇上知道,肯定饶不了他。我们有什么错,我们怕他做什么?” 他瞪向萧景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萧景炎拿出一份蜡封的密信,给施广孝和韦大富展示了一下道,“这就是你们最后的依仗?” 什么? 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崩溃的大叫了出来,“你,你敢私劫朝廷的八百里急奏?” 萧景炎冷笑道,“什么朝廷的急奏,这不就是你们发给四皇子的私信吗?按照大梁律法,若是官员给朝廷上奏,需得用金漆密封,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印章。这金漆上面,有你们谁的印章?你们以公家的资源谋取私利,本皇子还没找你们问罪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施广孝被气得满脸涨红。 韦大富也是咆哮道,“我们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抓我们?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还不服气?” 萧景炎平静道,“本皇子的权利,当然是皇上给的。” 他跟身后的张清一声大喝,“请王命旗牌。” “王命旗牌在此!” 张清挥动手里的旗杆,把一面金黄色的旌旗打了出来。 什么? 王命旗牌? 施广孝三人皆是瑟瑟发抖。 没有谁听说,萧景炎得了这东西。 大梁律法,见王命旗牌如见圣上。 持王命旗牌者,有权利行先斩后奏之权。 “怎么样,本钦差有没有权利拿下你们?” 萧景炎看着三人玩味一笑。 这面王命旗牌,是他专门跟梁帝请下的,还专门让梁帝私下赠予,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旁人只以为他孤身一人来了泽州。 不知道梁帝给了他多大的权利。 他初来泽州,也没有着急亮出自己的底牌。 施广孝三人彻底傻了眼,在程序上,萧景炎竟然一点问题没有。 即便是萧景炎现在杀了他们,也是职权所在。 他们最后的依仗彻底不在,施广孝和韦大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与薛忠义一样,纷纷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大呼求饶。 萧景炎没有搭理他们,跟身旁的岳宗义吩咐道,“把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等本皇子慢慢审问。” “领命!” 岳宗义兴奋不已。 现在的临水郡已经完全被他们控制。 以前他只是个镖师,现在却成了掌控一方城池的核心人物。 这样的改变,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萧景炎跨马进城,听薛忠义在后面崩溃大喊道,“皇子殿下,我是玉珠的义父啊!” “知道了。” 萧景炎摆摆手,对岳宗义吩咐道,“对郡守大人好点,把他软禁在府里就行。” “属下明白!” 岳宗义点头,冲着薛忠义讥讽道,“薛大人,恭喜你啊!你这个女儿没有白送。” “同喜,同喜!” 薛忠义没有半点骨气,在这个曾经正眼都不瞧的白身面前,一点的官威都不要了。 施广孝鄙夷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你低三下气,九皇子就会放过你了?” “道台大人,你是你,我是我。我做什么,用不着道台大人操心。” 薛忠义马上跟他撇清关系。 韦大富则是尴尬地求助道,“薛兄,您跟皇子殿下说说。我跟施广孝也没有关系啊!我也是被施广孝逼迫的啊!” 他见大势已去,同样着急反水。 “混账东西,本官还没有失势呢!你们等着,六皇子一定会出手搭救本官的。到时候,你们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施广孝被这两个猪队友气了半死,这明明是萧景炎的分化之策。 他们应是没看出来,还没有怎么样就反水。 岳宗义在一旁冷笑道,“三位大人,你们到大牢里面慢慢聊,咱们不着急。” 他对手下示意了下,让人把三人送去了郡守衙门。 两个关入大牢,一个在府里软禁了起来。 城防营的士兵,河道衙门缉私营,还有昨晚作乱的暴徒,全部被集中在瓮城里面等待萧景炎的判罚。 萧景炎此时已经回到了府中,见到了王蕊儿和潘巧巧,薛玉珠三人。 三个女子满脸被烟尘熏得乌黑,见到萧景炎后,一个个哭着鼻子委屈的迎了上来。 “爷,你没事就太好了。” 王蕊儿抱进了萧景炎的怀里。 潘巧巧和薛玉珠在一旁抹着眼泪,见到萧景炎没事,皆是长松了口气。 现在她们的人生已经完全跟萧景炎绑定,萧景炎若是出事,她们也断然活不了。 萧景炎安慰了她们一下,让她们烧些热水给自己洗洗。 薛玉珠提议道,“爷,这府里的花园里有一个温泉池子,可以一起在里面泡个澡。” 嗯? 萧景炎没想到,这府里还有这种配置? 临水郡多泉眼,有温泉池子也不奇怪。 他看着三个妹子坏笑道,“可以一起泡澡吗?” 三个妹子皆是红了脸。 王蕊儿第一个兴奋道,“当然可以!” “爷说呢?” “我们都是爷的女人了,有什么不能的?” 潘巧巧和薛玉珠娇羞地白了他一眼,心道一个被窝都钻过了,泡个温泉澡怎么了? 她们没有意见,萧景炎当然没有。 他让三个妹子先去,然后叫来陈兴达跟他交代了两句,让他统计一下昨晚的损失情况。 每个阵亡的士兵,赔偿一千两抚恤金。 其他人,各奖励一百两。 “殿下大恩啊!” 陈兴达满心激动,面对这样出手大方的东家,谁能不开心? 他看着萧景炎如看神灵,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皇子殿下,末将有点不明白。昨天晚上,您是请了雷神下凡了吗?” ------------ 第107章 打完仗,享受,享受 萧景炎被陈兴达认真的模样逗乐了,暂且对他保密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挥挥手,让陈兴达退下。 后面三个妹子等着他,他哪里有心思跟陈兴达瞎扯。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他提前在凉亭里安放了炸药,遇火后炸药引燃发生了爆炸。 为此,他抽出了火炮一半的药量。 按照他的安排,如果火药没有炸响,或者火炮发生炸膛,没有达到预定的效果。 福伯就会带着事先在城内安排好的镖师暗桩与司马扬里应外合,一起强行打开西城门。 施广孝把主力都安排在北城门,还有道台府。 西城门只有上百个城防营士兵防守,根本不是司马扬的水师对手。 温泉池里,王蕊儿和潘巧巧,薛玉珠三人正在水里面嬉闹。 这座天然温泉,上面冒着蒸腾的白气。 周围被院墙围起,里面种着各种花草。 进门的房间,有东西暖阁供给男女更换衣服。 萧景炎不禁感叹,施广孝还是很会享受生活的。 他的目光扫过三位大小美女,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下。 她们的身材各有千秋,王蕊儿娇嫩,潘巧巧性感,薛玉珠珠圆玉润。 他脱掉了外衣,穿着一件里衣过去,与她们一起泡进了池子里面。 三个女人羞涩地都往池子里坐了下去,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王蕊询问道,“爷,不会再打仗了吧?” “暂时不会了。” 萧景炎摇着头,坐在她们对面舒展了一下身子。 “太好了,打仗太吓人了。” 王蕊儿高兴一叫,乖巧地过去,站在萧景炎的后面道,“爷,我给你按摩一下,解解乏。” 她的小手,很自然地搭在了萧景炎的肩膀上面,伺候起了他。 潘巧巧和薛玉珠可没有这个心思。 身为女神,怎么可能主动去伺候男人? 潘巧巧询问道,“爷,咱们现在已经控制临水郡了吗?” “没错。” 萧景炎脑袋轻点,闭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王蕊儿的spa服务。 可惜,对面俩妹子不上道。 这肩膀有人按摩,双腿不还空着嘛! 他故意伸出腿,干咳着示意了下。 两个妹子转过头,当做是没看见。 潘巧巧转移话题,满脸不解道,“爷,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那些人要攻打道台府?他们不是道台的手下吗?” 萧景炎解释道,“他们这是故意作乱,想要把这个罪名扣在我的身上,上奏朝廷,告我蓄意谋反。昨天晚上攻打道台府,是为了捉住你们,拿你们来威胁我,让我放弃抵抗。” 什么? 三个妹子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歹毒? 潘巧巧满是好奇道,“若是我们真的被捉了,爷会为了我们向他们妥协吗?” 萧景炎嘴角勾起,暗道这个问题跟母亲和妻子同样掉进河里一样刁钻。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自信道,“我既然敢把你们留在府里,自然不会让他们捉住你们。” 三个妹子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没有得到她们心里的那个答案。 潘巧巧轻声叹道,“这样也好,咱们总算是在泽州扎下根了。” “没错!” 王蕊儿点着脑袋,深知泽州官场的黑暗,连他父亲深耕多年也折在里面。 萧景炎初来乍到,能在泽州站稳脚跟已经很是不容易。 薛玉珠犹豫了下,小心问道,“爷,我义父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萧景炎睁开了眼睛,看向她道,“这得看他的表现了,待会你去看看他。让他迷途知返,戴罪立功。主动地揭发他和施广孝,韦大富做的肮脏事情。如果表现好的话,我可以饶他一命。” 薛玉珠点了点头,对薛忠义还存有一份恩情在心里。 不管怎样,薛忠义对她都有抚养之恩。 这些年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过他。 萧景炎告诉她道,“你可以提醒他注意一点,临水郡的账目的漏洞我已经查清楚了。这笔阴阳账,肯定还有一笔私下的账册。如果他能交出这笔账册,便是大功一件。” “知道了!” 薛玉珠记了下来,听萧景炎叹气道,“昨晚走路多了,这腿乏得很。如果有人按摩一下,那就更好了。” 王蕊儿在后面接话道,“爷别急,等我哥给您按摩好了肩膀,马上给你按摩双腿。” 潘巧巧和薛玉珠相视一笑,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我们也来伺候爷吧!” 她们一起凑过去,一人给萧景炎按摩了一边大腿。 舒服啊! 这就是生活! 萧景炎闭上眼睛享受了起了三位美女的SPA服务。 等舒解完筋骨后,换了身衣服,在河道衙门的正堂里招待起了昨晚的有功之人。 张清,岳家三兄弟,陈兴达,还有司马扬都在里面。 他们之间相互认识了下,身为世家子弟,司马扬生来骄傲,对这些没有功名的白身其实很是瞧不上眼。 不过,当大家坐在一起攀谈了两句后,顿觉找到了共同语言,不由得对他们放低了三分姿态。 萧景炎到来后,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子,抱拳相迎,“见过皇子殿下。” “行了,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 萧景炎笑着招呼着大家入席,让府里面的后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昨天晚上,施广孝的家眷全部撤走,去了城外的庄园没有回来。 现在这座道台府,已经归了萧景炎独住。 岳宗侠起身,给大家纷纷把酒水满上。 萧景炎先端起酒,跟众人示意道,“诸位兄弟,昨晚辛苦了。这杯酒,我敬大家。也希望大家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在泽州站稳脚跟。”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殿下客气了!” “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殿下放心,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一行人纷纷举起酒杯,陪着萧景炎喝了一杯。 司马扬放下酒杯,着急问了一声,“殿下,快给我们讲讲。昨晚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这到底是什么武器?怎么能如此厉害?那力道,可比弓箭要强百倍啊!” “是啊!皇子殿下。这是您请的雷神,还是一种新式武器啊?” 陈兴达也是心里跟小猫抓挠一样,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也敏锐地意识到,这种武器是未来改变作战规则的东西。 要是他拥有这种武器,岂不是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战无不胜了? ------------ 第108章 誓死效忠 萧景炎拿出了一个纸袋子,打开后,把一点黑色粉末倒进了盘子里面。 他跟岳宗侠吩咐道,“宗侠,拿出火折子,把这个东西点燃。” “好!” 岳宗侠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在上面吹了两下,引燃了火苗。 他对在了黑色粉末的上面,用火苗烧了下。 噗的一下,火焰冒起。 惊得岳宗侠马上抬手,感觉这东西的反应速度比火油还快。 “好家伙,这是什么玩意?” 众人皆是称奇不已,闻着烟火的味道,似有木炭的烟熏味。 萧景炎介绍道,“此物名叫火药,是一种极其易燃的物质。遇火便着,在密闭的空间内便会发生爆炸反应,如雷霆炸响。火药越多,威力越大。如果,安放在铁管里,在上面加上铁砂,或者铁球。通过爆炸的冲击波,便能把铁球打出去,自然不是人力弓箭可比。” “真乃神仙之物啊!” 陈兴达第一个出声赞叹,连连拍着马屁道,“殿下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堪称神人。这种天神之物,殿下都能造得出来,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司马扬,岳家三兄弟并不反对。 萧景炎确实是才情过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让人叹服。 文采好就行了,还颇有武艺。 一般文武双全者,已经是人中之龙。 偏偏,他还懂乐理,懂这些奇奇怪怪的手艺。 炼钢,打铁,造火炮。 跟外人提起,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司马扬激动说道,“若是在我们的战船上装配上这种东西,何愁倭寇不灭?” 他的眼前,已经浮现起火炮炸船,小鬼子哭爹喊娘的壮观场面。 陈兴达兴奋道,“此物也是攻城的利器,有了这东西,还用撞木做什么?直接埋在城门的下面,点燃后轻松就能把城门炸成碎片。 岳宗谋寻思道,“就是太大,太重了些。如果此物能缩小一下,一人可拿。那还用弓箭做什么,用此物在前面撞上铁砂,对着人一喷不就好了?” “没错,这样不但节省人力,而且威力还大。” 张清面露兴奋之色。 大家都看向了萧景炎,听他讲道,“你们见过的那根铁管叫火炮,如宗谋兄弟所言,如果将炮管缩小,那就是火枪。等将来咱们在泽州站稳脚跟,这些东西都会有的。” “那太过瘾了。” “若有此神物,我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乖乖,真是不敢想啊!” 一群人的野心此刻都被触碰,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此物意味着什么。 一旦大规模装配此物,那就是代表着拥有了天神之力。 到时候征战四方,易如反掌。 到时候,人生可以达到的高度,想想就让人激动。 萧景炎跟他们画起了大饼道,“这火枪和火炮只是一个开始,在不远的未来,我们将会拥有各种各样堪比神灵一样的武器。甚至可以不依靠人力,在地上行走,在海里遨游,在天上飞行。到时候,我们的实力不但会遍及整个大梁,更会走出国门,冲向世界。” “乖乖,不敢想,真是不敢想象。” “到时候,小爷先灭了东瀛,让他们也尝尝被人烧杀抢掠的滋味!” “若真有这种武器,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群人皆是惊叹着摇头,要不是亲眼见过火炮的威力,只当是萧景炎醉酒在说胡话。 这世上,哪里有自己能动的武器? 还能天上飞? 这是神鸟不成? 陈兴达先站了起来,抱拳冲着萧景炎正色道,“九皇子,以后咱就是你的人了。末将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是个投机者,一直在为自己寻求向上攀爬的机会。 因为不是名门望族出身,人生的顶点本来已经固定,最多只能在军中混到校尉。 但是现在萧景炎的身边,让他看到了更大的可能。 为了这个可能,他愿意赌上一把。 岳家三兄弟随后跟着站起,同样抱拳喝道,“我等也誓死追随皇子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张清之前还有些犹豫,觉得萧景炎杀伐之气太重。 现在他看到了萧景炎为民之心,确实如萧景炎所言。 只有施展雷霆手段,才能救万民于水火。 他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只想跟着萧景炎替天行道,随即站起身子,抱拳喝道,“我张清也愿意誓死效忠陛下。” 场上只有司马扬还比较淡定,他出生便是普通人的顶点,与其他人不同。 不过此刻,他同样是动了心思,站起身子,与萧景炎抱拳称道,“算我一个,我司马扬以后任由皇子殿下差遣。” “多谢诸位兄弟了。” 萧景炎举起酒杯,站起身子跟众人神色凝重道,“愿我们兄弟众志成城,同甘共苦,此生不负。” “此生不负!” 众人都是畅快大笑,仰头饮下。 一场酒宴结束后,萧景炎在护卫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里是新腾出来的一座客院,比之前的院子要豪华一些,里面还修有一处假山荷塘,原本是施广孝用来招待自己的侄子六皇子的地方。 六皇子每年都要来住上几日,其他时间都会进行封存。 他进了门后,里面亮着烛光。 火炕的上面,铺着三床被褥。 王蕊儿,潘巧巧和薛玉珠都住在上面。 一个个俏脸红润,假装闭着眼睛。 萧景炎瞧得一乐,“你们这是干嘛呢?不回自己的房间,躺在我的炕上做什么?” 三个妹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个睁开了美眸,冲着萧景炎嬉闹道,“我们刚才打了个赌,所以等爷回来,看看谁会赢!” 萧景炎坐下来喝了口茶,饶有兴致道,“赌什么?” 王蕊儿俏脸通红道,“姐姐们说,想看看爷回来会钻谁的被窝。” 哈哈! 潘巧巧和薛玉珠都是一声娇笑。 萧景炎一头冷汗,感觉她们三个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主动调戏起他来了。 他说道,“我要是谁的都不钻呢?” “那爷只能挨冻了,因为只剩下了三床被褥,其他的都被大火烧掉了!” 潘巧巧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王蕊儿催促道,“爷,你快选嘛!” 薛玉珠的杏眼盯着他,也是一副娇俏勾人的模样。 萧景炎左右看了眼,露出了大灰狼一样的笑容道,“爷哪个都不钻,爷全要。” ------------ 第109章 大佬作保 黑暗的大牢里面,不见一丝光亮。 韦大富被单独关押起来,冲着牢门外面嘶声大吼,“来人啊!有人吗?人都死到哪里去了?给老子来点吃的啊!没有吃的,给口水也行啊!” “住口,吵什么吵?你当你自己还是大官呢?留你一命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吃的?” 外面负责看守的禁军回骂了一句,把韦大富气了个半死,“你们是谁的人?等老子出去,非得宰了你们不可。” “出去?” 禁军不屑大笑,“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得罪了皇子殿下,害死了那么百姓,你还想出去?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夜的时间,明天天一亮,你的脑袋估计就要挂在城门楼子上了。” “放屁!” 韦大富拍着牢门大骂,“老子是朝廷五品武官,谁敢杀老子?咱们走着瞧,老子明天就能从这大牢里面走出去。到时候,老子非得抽死你不可。” “好,那咱们走着瞧呗!” 守门的禁军不屑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关上大门,没有了声音。 “喂,你别走啊!” 韦大富急的大吼,“我要喝水,老子要喝水,听见没有啊!” 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了施广孝的声音,“韦兄,你就不要叫了,吵得我脑袋都疼。” “施广孝,你还有脸跟老子说话。老子现在成为阶下囚,都是你害得。” 韦大富大骂,把心里的火气都发泄在施广孝的身上。 施广孝冷笑道,“好啊!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也不称呼道台大人了,也不叫大哥了,直接称呼名字了!” “我呸!” 韦大富啐了口唾沫,大骂道,“什么狗屁道台,你现在还不跟我一样,都是待崽的羔羊?” 施广孝的声音冷静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逃生出去呢?” “嗯?” 韦大富一下变得冷静了下来,惊讶问道,“你有法子?什么办法?快说啊!” 施广孝在草垛上躺了下来,舒展了下筋骨道,“不想说了,你既然都不拿我当根葱了,我凭什么告诉你?” “大,大哥!” 韦大富激动的连连恭维道,“小弟这不是气糊涂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啊!您快说说,这牢里面是不是有密道?您快带着小弟逃走吧!小弟是一刻也受不了啊!” “什么狗屁密道。” 施广孝傲然道,“那个小皇子,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施某人在泽州经营半辈子,岂能只有这区区临水郡的一点势力?你等着瞧吧!明天天一亮,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会有人来搭救本官,任凭他一个外来户,绝对不敢动我。” 韦大富惊讶道,“莫非是巍山岛的势力?” “你好好猜吧!本官要养精蓄锐了!” 施广孝一个文官,落到这个地步,倒是比韦大富这个武官的适应能力要强的多。 他躺在了草垛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韦大富一脸嫌弃的坐了下来,摸了摸潮湿的草垛,一阵痛骂道,“妈的,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老子一个堂堂的五品武官,竟然给老子住这种地方?老子要上告,老子要跟皇上告他!” 天亮后,萧景炎的神色有些倦怠的睁开了眼睛。 王蕊儿在炕前招呼道,“爷,都快中午了,您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萧景炎眯着眼,盯着外面的太阳。 这一睡,把正事都给耽误了。 好家伙,昨晚跟掉进盘丝洞一样。 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占便宜还是吃亏。 潘巧巧和薛玉珠两个狐媚精,一个热烈,一个内敛,换着法子的折腾他。 他在王蕊儿的伺候下洗漱了下,跟她心虚问道,“昨晚你睡得好吗?” “好啊!” 王蕊儿满面红光道,“爷躺在我身边,我睡的可踏实了,一个噩梦都没有做。” “那就好!” 萧景炎怕把这个小姑娘带坏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分房睡。 等他出门后,福伯已经在外面候立。 “出什么事情了?” 萧景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 福伯把两封信函交给了萧景炎,一一介绍道,“刚才外面有人送来了两封急件,一封是巍山岛张昌邦发来的,一封是泽州州牧刘演发来的。两封信,都是为施广孝作保。” 他把书信交给了萧景炎。 萧景炎饶有兴致道,“不错,施广孝在泽州没有白混。昨晚才刚出事,这两位黑白大哥就来为他求情。看来,这泽州的信息网传的够快的啊!” 福伯道,“属下估计,最迟明天,京城的那几位都会知道消息。所以,请皇子殿下尽快决断。若是耽搁的时间越长,对皇子殿下越是不利。” 萧景炎摇着头,“我倒是想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为施广孝说话。咱们在明,这些人都在暗处。他们自己跳出来,岂不是更好?” 福伯担心道,“可要是这些人上下运作,皇上亲自过问,那当如何是好?” 萧景炎轻松道,“没关系,父皇那边由我来应付。你专心做的你的事情就好,一定要顺着账目这条线索,把泽州的蛀虫全部给拔出来。如此,才能彻底治理好水患。” “属下明白!” 福伯点点头,躬身退下。 萧景炎打开书信看了眼,这两位泽州黑白两道的大哥,用词都非常客气。 但是只是表面客气,话里话外都带着浓浓的威胁。 意思是萧景炎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就让萧景炎在泽州待不下去。 张昌邦说他有十万兵马,可以和萧景炎合作。 刘演也暗示,他在州城有上万精锐,坐等萧景炎来州城赴任,共同商讨治水一事,说是要全力协助萧景炎。 “好啊!有意思。” 萧景炎收了信,让人备上马车。 他叫上薛玉珠,一起去了郡守府。 他在大堂里坐下,让人把施广孝和韦大富带了上来。 薛玉珠则是去了后院,找薛忠义劝降去了。 薛忠义被软禁在屋里,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头发竟然都白了一半。 房门打开,当薛玉珠出现在他的面前后。 薛忠义一下崩溃的老泪纵横,上去一把抱住了薛玉珠的胳膊,惊喜哭叫道,“好闺女,为父就知道,你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 第110章 友谊的小船翻了 衙门大堂上,施广孝高扬着脑袋,与韦大富一左一右站在萧景炎的对面。 陈兴达持刀喝道,“大胆案犯,见了皇子殿下还不跪下?” 施广孝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道台大呼小叫?” “没错,你是个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禁军武官,也敢在我们的面前放肆?” 韦大富跟着吆喝了一声。 “放肆!” 陈兴达大骂道,“咆哮公堂,罪加一等。来人啊!将此二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谁敢放肆!” 施广孝抬手高喝道,“本道台乃是陛下和朝廷任命的三品大员,若无陛下旨意,谁敢打我?” “没错,谁敢打我们?” 韦大富在一旁狐假虎威。 萧景炎淡笑道,“怎么,想要皇上的旨意?要不要本皇子请出王命旗牌给你们看看?” 施广孝和韦大富一时哑然,面对王命旗牌,没有一点脾气。 “还不跪下?” 萧景炎突然拍响了惊堂木。 韦大富身子一颤,耷拉着脑袋先跪在了地上。 施广孝的心里在拼命的挣扎,最后无奈地屈服,跪倒在了地上。 萧景炎淡淡说道,“现在有一桩教唆他人,蓄意谋反的案子牵连到了你们,需要两位配合调查。只要你们如实交代,本皇子是不会让你们受皮肉之苦的。” “造谣,这是污蔑,下官根本不知道皇子殿下在说什么。” 施广孝矢口否认。 韦大富也是叫屈道,“皇子殿下,造反的是那些城外的灾民。是他们进城劫掠,甚至攻下牢房,放走囚犯,与我们何干?” “是吗?” 萧景炎玩味地看着二人,对手下吩咐道,“带证人上来。” 两个身穿铠甲的禁军,把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带了上来。 他的衣衫上面渗着鲜血,显然吃了不少苦。 汉子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被人拖着进来后,趴伏在了大堂的上面。 萧景炎跟韦大富问道,“韦团练,这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他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他?” 韦大富连连摇头。 “是吗?” 萧景炎轻哼道,“可是他却自称是你的右副将,与左副将一起受你指使,在城内制造混乱。先是打劫了郡守府衙大牢,然后带领城内的破皮作乱。在东西两条街,烧杀抢掠,打死打伤无辜百姓上千人?” 韦大富脑袋冒汗,着急辩解道,“他胡说,我认识他,这都是他陷害于我!” 萧景炎跟黑衣人叹气道,“耿飞,你可听见了?你宁死替他隐瞒,可是人家却领你这个情,只想和你撇清关系。你拖家带口的,不比别人。你想想看,这种谋反的大罪,你真的想牵连你的家人吗?” 黑衣人盯着韦大富眼冒怒火,一口闷气吐了出来,“韦大富,你好狠的心肠啊!我和吴通兄弟为你鞍前马后地卖命,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这口黑锅,你想让我一个人背起吗?” “你,你胡说什么?本将军不认识你,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造谣生事?” 韦大富慌乱的眼珠子直转。 耿飞骂道,“好,你不认识老子对吧?老子身上,有城防营副将的腰牌证明身份。团练使大人,你不会连这个腰牌也不认识吧?” 一个禁军拿出了耿飞的腰牌,对在韦大富的眼前看了看。 韦大富顿时崩溃大叫,“不关我的事情,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做了什么,本将军一点都不知道啊!” “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耿飞挣扎着,要扑上去跟他拼命,让两个禁军死死地摁住。 他冲着韦大富催了口唾沫,上面混着鲜血,染红了韦大富的半张脸。 萧景炎跟韦大富劝解道,“韦团练,你只是一个五品武官。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保你。你最好想清楚,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坦白从宽。刚才,本皇子收到了两封信,皆是泽州的大人物送来为施广孝大人作保的。在信里面,他们可没有提到你。现在本皇子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的犯罪证据,人证物证确凿。你再狡辩也无济于事,无非是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只会让你一个人背上这口黑锅。” 韦大富的脑袋上冷汗直流,偷偷斜晲了施广孝一眼。 施广孝干咳了两声道,“皇子殿下无需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韦将军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即便有什么事情,那也是手下人私自所为,与我们二人无关。如果皇子殿下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便是。” “对,对,是这样!” 韦大富还是抱有一丝的侥幸心态。 如果不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认罪,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他和施广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一直都是口头交代,从来没有给过手下什么手令。 两人就是依仗这个,觉得萧景炎定不了他们的罪。 如果萧景炎没有确凿证据,敢杀他们,那就是擅杀朝廷命官。 即便他有王命旗牌,在朝堂上由四皇子闹起来,萧景炎也不好过。 “行吧!” 萧景炎哼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们不肯认罪,那我再叫一个证人上来跟你们对峙。” “带薛忠义上堂。” 他拍响了惊堂木。 堂外,很快有两个禁军把薛忠义押解上来。 他没有了半点郡守大人的气派,一脸惶恐地跪在了韦大富的身边。 “皇子殿下,我认罪,我坦白,我什么都交代。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您饶我一命。” 薛忠义磕着头,声泪俱下。 施广孝和韦大富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着急大喝道,“薛忠义,薛大人。公堂之上,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 薛忠义崩溃道,“两位大人,案子已经犯了,咱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咱们败了,败给了皇子殿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薛忠义,你个软骨头,老子怎么选择跟你合作!” 施广孝气得破口大骂,知道薛忠义一交代,任凭他有十张嘴也无法洗脱了。 “很好!” 萧景炎保证道,“只要你老实交代,本皇子会算做你的立功情节,对你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多谢皇子殿下,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 有萧景炎发话,薛忠义马上来了精神。 萧景炎跟福伯和原郡守衙门主簿,示意道,“记下来。” 福伯和主薄点头,边听边记,把薛忠义说的话全部记录在案。 两封供词,出自不同人之手。 如此,才有公信力。 ------------ 第111章 相互攀咬 薛忠义把他们三人的计划全部都撂了出来。 从残杀灾民到后来派人劫狱,再到在大街上烧杀抢掠,再到最后的攻打道台府。 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灾民造反。 因为灾民的农具是萧景炎提供的。 于是,这盆脏水顺理成章就能泼到萧景炎的身上。 之所以攻打道台府,就是为了抓住萧景炎的亲兵还有家眷。 打算严刑逼供,让他们陷害萧景炎。 可惜,这一切全部被萧景炎反制。 明明手握城防营和河道兵马,却没有想到萧景炎从楚州请来了援军。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施广孝崩溃大骂,指着薛忠义大吼道,“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你这是诬陷,是故意栽赃陷害。薛忠义,你不得好死!” “咆哮公堂,掌嘴二十!” 萧景炎从签筒里取出了两根红色签子扔在了地上。 两个禁军拿着板子,一个摁住施广孝,一个抡起板子啪,啪,啪,抽打在施广孝的嘴上。 只是两三下,施广孝的牙齿便被抽掉了几颗。 嘴巴里面狂吐鲜血,疼得面目狰狞,拼命挣扎。 韦大富和薛忠义看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当见到之前高高在上的道台大人。 堂堂六皇子的亲舅子受刑,他们心中的依仗彻底崩溃。 韦大富当即跪地大叫道,“皇子殿下,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施广孝指使末将这么干的,末将也是被逼无奈。还请皇子殿下宽恕,饶我一条狗命啊!” “记下来!” 萧景炎同样对福伯和主薄示意了下,听韦大富把案子再说了一遍。 因为作乱的兵马都是韦大富手下的城防营的人马。 所以,韦大富讲得更详细一些。 包括指派什么人,干什么事情。 他有意把这些事情说成是施广孝的指使,竭力和自己撇清关系。 韦大富还提了个一个细节,那就是薛忠义送女。 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萧景炎,让萧景炎对他们放松警惕。 萧景炎让福伯和主薄把这一段删了,没有让他们把薛玉珠牵连进去。 他看向韦大富和薛忠义问道,“本皇子奉命来泽州赈灾救命,与你们向来没有仇怨,你们为何处处与本皇子为难呢?” 韦大富指着施广孝,大喝道,“是道台大人!道台大人是六皇子的亲舅舅。他收到了六皇子的密令,要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您,绝对不能让您在泽州立足。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让我们处处与您为难。皇子殿下,我们在他的手下当官,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对,对,迫不得已!” 施广孝连连点头,只恨盲从了施广孝,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施广孝的嘴巴发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萧景炎最后问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韦大富想了想,跟萧景炎爆裂道,“我有事要奏,只求用这个秘密,换自己一条性命。” “说吧!本皇子答应你。” 萧景炎对他和薛忠义的命不感兴趣,他要针对的人是施广孝。 通过施广孝,继而打击到京城的那群人。 韦大富揭发道,“施广孝,他妄为朝廷命官。他和巍山湖的反贼张昌邦狼狈为奸,张昌邦现在能雄踞一方,那都是施广孝亲手扶植起来的。” “韦大富,老子杀了你!” 施广孝含着血含糊大吼,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可是诬陷朝廷命官的大罪!” 萧景炎饶有兴致地看向韦大富。 韦大富说道,“我有证据,我有一封张昌邦求施广孝帮忙的书信。有一次,张昌邦的兄弟被抓。为了给这个兄弟脱罪,张昌邦使了十万两银子,让施广孝帮忙行个方便。事后,施广孝给了我一万两,让我打开了城门把这些贼人放了出去。在这次行动中,我捡到了两人来往的书信,就放在我床头的秘匣子里,我可以带人取。” “很好,这件事情,本皇子算你一个立功情节。” 萧景炎奖励了韦大富一番。 “多谢皇子殿下,多谢皇子殿下。” 韦大富激动得连连叩头。 薛忠义随即道,“皇子殿下,我也要揭发施广孝收受贿赂,倒卖盐引,勾结漕帮倒卖私盐的罪证。” 施广孝彻底崩溃,恨不得上去把这两个反骨仔给撕了。 这种事情,在泽州的官场很常见。 只是现在提出来,那就是定罪的罪证,而且每一个都是杀头的罪过。 萧景炎让福伯和主簿继续记下,一连从中午审问到了下午才停了下来。 他让人只把施广孝关进了大牢里,为了奖赏韦大富,把他和薛忠义全都软禁在了郡守府里。 这外面的环境,比起地牢可要强百倍。 夜色降下,萧景炎在书房里加了个班,分别给江湖大哥张昌邦和州牧刘演回了封书信。 一封说的是施广孝帮张昌邦搭救兄弟的事情,一封说的是施广孝和刘演倒卖盐引的事情。 他故意提到,因为施广孝交代了不少的罪状。 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不能给这两位地头蛇面子。 兴许,有些案子,还得两人过来配合调查。 一封书信,他给了张清,让张清送给张昌邦。 一封给了司马扬,让司马扬送给刘演。 张清的哥哥在巍山湖入伙,张清过去,没人会为难他。 司马扬的身份,刘演自然不敢动他。 派这两个人过去,最为合适。 一切忙完后,他才去了外面的堂厅里吃了口热饭。 王蕊儿站在一旁心疼道,“爷,您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她给萧景炎盛了碗羊汤,里面加了红枣,枸杞,人参,专门给萧景炎补身体用的。 “爷没事。” 萧景炎看着她,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道,“你父亲的案子,怕是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真的?” 王蕊儿满脸都是惊喜,还以为这辈子翻身无望,注定是罪臣之女。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要迎来转机了? 萧景炎道,“今天堂审的时候,听人提了一嘴,只是证据链还不充分。不过我现在肯定,你父亲确实被冤枉的。” “我就说阿爹是个好人,他不是贪官。” 王蕊儿委屈得眼泪直流,心酸地马上抹起了眼泪。 这段时间,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冤枉无处诉说,无人相信。 ------------ 第112章 花钱哄爹开心 京城,临水郡的消息,通过各个渠道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朵里。 当六皇子看到自己的舅父施广孝,让萧景炎关进了大牢后,顿时怒不可遏,让侍女给自己换上衣服,马上去了四皇子的府宅。 五皇子已经坐在了里面。 他是为了漕帮的尤俊达出头来的。 这些年,尤俊达没少给他上供。 但是萧景炎去了没有几日就把漕帮连根拔起,导致他母家的私盐生意大受影响。 五皇子大动肝火道,“四哥,咱们就任由老九在泽州上蹦下跳地折腾啊?再这样闹下去,泽州迟早要变成他的地盘了。” “等老六来了再说。” 四皇子眉头紧锁,不断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一会,管家带着六皇子进了门。 一见到四皇子,马上哭诉道,“四哥,您可以救救我的舅父啊!萧景炎那个王八蛋,把我舅父关进大牢里了。” “什么?” 五皇子惊讶跳起道,“你是说,堂堂的河道衙门道员,让老九给关进大牢里了?” “谁说不是呢!” 六皇子拿出一份密信,着急的交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在等六皇子的消息加以验证。 他看完了密信,马上做了决断道,“上奏,老九简直是目无王法,为所欲为。施广孝乃堂堂的三品道员,竟然没有朝廷旨意,说关就关。他这是造反,是谋逆,必须得撤职查办。” “没错,他一个废物东西,以为到了泽州就能当土皇帝了?他这是做梦,我们必须让他知道,谁才是大梁的主人。” 五皇子愤愤不平,面色因为嫉妒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知道,要是让萧景炎在泽州得势,定然会受到梁帝的重用。 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六皇子更是暴躁道,“不杀这个废物,难解我心头之恨。四哥,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四皇子安抚着两人道,“你们不要着急,我早有应对之策。我们要在朝堂上先打倒他,然后再让人取他的狗命。这样的话,他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好,那我们就看四哥的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心里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一些。 按照四皇子的交代,两人先带头上奏,然后四皇子手下的御使发起第二波攻势,最后是四皇子自己。 他要让梁帝先罢免了萧景炎的钦差一职,等萧景炎没有官身护佑,他有的是办法弄死萧景炎。 皇宫里面。 梁帝看着金鹰卫的秘奏,眉心不由得一阵紧蹙。 “老九这把刀可真是够锋利的,刚到泽州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感慨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总管太监陈文忠小心侍奉道,“九皇子年轻气盛,做事难免会鲁莽一些。有时候,犯了忌讳,他自己都不知道。” 梁帝道,“他要是办事油滑,朕还不用他。朕看上的便是他这一份鲁莽之劲,只有这份鲁莽,才能把泽州的浑水治清了。” “陛下英明!” 陈文忠伸出大拇指拍了拍马屁,这才让人把萧景炎送来的秘奏交了上去。 如果梁帝刚才动怒,这份密奏他便扣下了。 “陛下,这是九皇子刚刚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秘奏。外面还有一口大箱子,都是账本。” 陈文忠跟梁帝禀奏。 梁帝的眉心一松,“他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他示意陈文忠把秘奏打开。 这是一口蜡封的红木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泽州河道衙门道员施广孝,城防营团练使韦大富,还有临水郡郡守薛忠义的审问口供。 梁帝一一过目,与金鹰卫上奏的相差不大。 只是多了一些案发的细节,对临水郡当晚灾民暴乱一事做了详尽的说明。 事情的起因,皆是因为施广孝一手策划的贼喊捉贼计策。 让城防营的副团练使假冒灾民,先去郡守府劫狱,然后带着城中的地痞在东西官街到处制造事端,烧杀抢掠,造成灾民暴乱的事实。 最后围攻道台府,想要对萧景炎的人下手。 以此来威胁萧景炎,让萧景炎知难而退,顺便给他扣上带领灾民反叛的罪名。 梁帝看完后,不由得火气上涌道,“瞧瞧,这就是大梁的父母官。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置万千百姓的生命于不顾。朕的子民在他们的眼里,犹如任人宰割的牛马一样。说杀就杀,毫无悲悯之心。有这样黑心的官员在,泽州的水患何时能除?” “陛下息怒。” 陈文忠站在一旁,连连安抚着梁帝的情绪道,“陛下英明,派了九皇子去整顿泽州。相信泽州官场的风气,很快就会好转起来。” 梁帝忍了口气,在下面看到了一张清单。 这是三人贪赃枉法搜刮的钱财,施广孝白银一千万两,黄金十万两,羊脂玉,翡翠,珊瑚,各种古玩字画,总价值超过三百万两。 薛忠义要少一半,仍旧贪墨了五百万两白银。 韦大富的更少,团练使远没有河道道员和郡守的权力大。 因此,只查抄出三百万两白银。 仅仅三人的钱财加在一起,便有两千万多之巨。 所得赃款银票,还有账本,萧景炎全部装在外面的大箱子里面。 即便是梁帝,也不由得不感慨。 他堂堂一个皇帝,内库的银子都没有这三个官员的多。 在皇宫里面修个道观,修个园子,也是紧紧巴巴。 萧景炎送的这笔赃款,可是解了梁帝的燃眉之急。 他不由得夸赞了一声,“老九的这个开门红,干得着实漂亮。” “那都是陛下慧眼识珠,才有了九皇子的用武之地。没有陛下的英明,九皇子再有才也无济于事。” 陈文忠含笑奉承,取出了萧景炎的第二道折子。 这是一封举荐信。 上面的意思是,临水郡现在郡守之位空缺,需要马上任用官员处理泽州的大小事务。 萧景炎推荐临水郡下辖的陵塬县令裴直,暂代郡守之职,协助自己处理灾民的安置工作。 等到事情办妥,再由梁帝和朝廷定夺正式的郡守任用人选。 梁帝刚得了钱,心中高兴,也不管这个裴直是什么人,当下表态道,“拟旨,就照老九所言,让这个裴直暂代临水郡郡守一职,协助老九一起处理泽州的抗灾救民事宜。” ------------ 第113章 我儿无罪 总管太监陈文忠得了旨意,刚下去找司礼监传旨。 五皇子和六皇子参奏萧景炎的折子,随后便由太监呈给了梁帝。 梁帝翻阅后,拿着红笔在上面批阅三个字,“知道了!” 折子退回,当两人拿到批红后,全部都傻了眼。 “知道了?” “没了?” 两人皆是一头雾水,纷纷揣测道,“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两人没有胆子找梁帝求证,回去跟四皇子商量去了。 四皇子拿着披红瞧了眼,顿时眉心紧锁道,“完了,老爷子这是存心要庇护老九了。” “何以见得?”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挑了下眉。 四皇子道,“父皇的批文有三种,一种是‘知道了’,一种是‘同意’,一种是‘严办’。知道了,代表着敷衍的态度。就是说他知晓此事,但是不会处理此事。” “这怎么能行?” 五皇子和六皇子当场就炸了,生气喝道,“老九都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了,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没错,明天上朝就让御史上书。咱们要把事情闹大,看父皇还怎么包庇老九。” 两人的心里皆是不服。 四皇子沉默了一会,则是劝说道,“父皇既然已经表态,我们何必要违逆龙颜,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咱们的手里,有的是对付老九的法子,犯不着在父皇面前跟他争一时的胜负。” “憋屈,太憋屈了。” “咱们何时这般憋屈过?”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拍了桌子。 四皇子神色阴冷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施广孝三人在泽州经营甚久,关系网遍布各地。老九抓了三人,相当于挑战整个泽州的关系网。想对付他的人有的是,我们只需要从中引导,便能利用这些人拿下老九。如此杀人不沾血。即便父皇查下来,与我们也没有干系。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让父皇难堪,以免今后成为父皇的怀疑对象。” “可是我舅舅怎么办?” 六皇子发愁地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上一封折子,让父皇把这个案子交给刑部来审。到时候,把他们调到京城,还不是任由我们发落?” “这个主意好!” 六皇子松了口气,叹气道,“可惜了我舅父经营这么多年,现在一朝要全部舍弃了。” “没什么,现在他吃进去多少,将来就要吐出来多少。到时候,这些钱财不还是我们的?” 四皇子表现的很是平静,并不急于争这一时的长短。 六皇子叹气道,“只能这样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舅父的性命要紧。” “放心吧!” 四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及时调整了对付萧景炎的策略,把本来准备弹劾萧景炎的御使也全部喊停。 情况如他所料,第二天朝会的时候。 有施广孝的同党联合朝中的官员,向梁帝公开弹劾萧景炎,还列数了萧景炎在临水的四大罪。 第一,给灾民分发武器,意图谋反。 第二,没有朝廷旨意,擅自带领灾民攻城略地,公然挑衅朝廷的威严,有擅筹私兵之嫌。 第三,未曾经过正常程序,私自关押拘禁朝廷大员,滥用职权。 第四,私自开放粮仓,挪用朝廷物资分发给流民。沽名钓誉,以博贤名。 四件罪状,皆是大罪。 朝中重臣,皆是默不作声。 有的人看向四皇子,见四皇子没有表态,没有示意,他们也没有轻举妄动。 梁帝直接表态,对此四大罪状一一做了反驳。 同时堵住忠臣的嘴,直接道,“此事无需再议,下一件。” “皇上,九皇子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那御使还想再奏,结果让梁帝呵斥了一顿,吩咐禁军把他从朝堂上给拖了出去。 四皇子心中庆幸,没有跟梁帝唱反调。 他的人站了出来,上奏道,“皇上,微臣建议马上将施广孝三人押到京城受审。如果他们有罪,便由朝廷予以治罪,而不是由九皇子私自定夺。” “臣复议!” “臣赞成!” 其他御史,官员,纷纷站出来表态。 梁帝看了眼四皇子,答应了下来,“同意,就把三人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司会审吧!” “吾皇英明!” 众人皆是大声叩拜。 一场朝会,到底没有扳倒萧景炎。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失望的抓拳磨牙,恨不得亲自杀到泽州跟萧景炎一决高下。 旨意传回泽州临水郡,一来二去已经有一周时间。 这一周,萧景炎先是开仓放粮,稳住了灾民的情绪。 而后就是完善了灾民安置点,在这里收拢了十几万的灾民,让他们每天都吃上了两顿饱饭。 十几万灾民,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目。 萧景炎已经做好了安排,对这些灾民进行分流。 除了一开始招募的上万灾民当做民团的兵马,另外让人在临水郡下辖的郡县进行宣传。 让各郡,各县为灾民建立安置点。 由官方为灾民加盖房屋,分发荒地,农具进行开垦。 至于资金,萧景炎全出。 如此,便能让各郡县痛快地落实这个政策。 不花钱就能得一大批的劳动力,放给谁都不介意,无非是提供一些无人开垦的荒地而已。 朝廷的旨意,传到了萧景炎的手中。 当看到朝廷要把施广孝三人调到京城审判,萧景炎一点都不意外。 这已经是四皇子一党势力做的最大的妥协,无非是想保住施广孝的性命。 他没有逼得太紧,非要杀了三人泄愤。 于是痛快地把三人交了上去。 在临别前,他还给三人上了酒,让他们好好地吃了一顿。 三人这段时间吃得都不太好,当见到大鱼大肉后,眼睛都红了,直接用手抓起来大吃大喝起来。 施广孝看着萧景炎,得意地大笑道,“九皇子,是不是朝廷的旨意来了?本官说过,你杀了我。怎么样,现在你服气了吧?” 韦大富同样是憋了一肚子闷气道,“你等着,等到了京城,本将军一定要向皇上告发你。” 薛忠义没有放狠话,这段时间,萧景炎对他还算照顾。 他知道,等到了京城。 他和韦大富势必会成为施广孝的替死鬼,到时候,施广孝有靠山,他和韦大富没有。 上面怪罪下来,肯定拿他们开刀。 他还指望着,萧景炎保住他的性命,怎敢冒犯萧景炎。 萧景炎对施广孝和韦大富的挑衅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着提醒韦大富道,“韦将军,你不要忘了。施道台的侄子可是六皇子,他到了京城能保住性命,你行吗?我劝你在路上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省得成了别人的替罪羊都不知道。” “挑拨离间,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施广孝急得脸都红了,急忙跟韦大富和薛忠义表态道,“两位贤弟,你们放心。等到了京城,本官一定力保你们。我们无罪,有罪的是他。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放了我们的。” “多谢大哥。” “没错,我们无罪。” 薛忠义和韦大富客气的应承,在心里不由得都为自己盘算了起来。 ------------ 第114章 转战狼窝 萧景炎把施广孝三人交给了衙役,让他们押送三人进京。 当看到是自己当初的手下办差后,薛忠义和韦大富都是松了口气,觉得靠着往日的情谊,一路上至少不会遭罪。 衙役们给他们带上了枷锁,一起取了公文离开。 福伯担心道,“殿下,您真的信任这些衙役?万一他们在路上动点手脚,只留下施广孝,咱们可就要陷入被动了。” “无妨,我已经安排好了。” 萧景炎神色平静,让福伯备上马车去了城外。 由他任命的代理郡守裴直,正在城外组织灾民疏通城外的河道,加固堤防。 临水郡虽然在上游,但是河道工程常年失修。 每逢大雨,也会出现大水漫堤的情况。 裴直打算先从河道上游开始修复河堤,一路往下游修补下去。 现在萧景炎只控制了临水郡,暂时只能先从上游开始。 决堤最严重的下游地区,反而顾及不上。 萧景炎到了临水郡的河堤上,让人把裴直喊了下来,坐在树荫下面给他倒上了酒。 裴直只穿了件白色短褂,过来后,擦了把头上的热汗,跟萧景炎尴尬地赔礼道,“殿下恕罪,天太热,下官衣衫不整面见殿下,有失礼数,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萧景炎大笑道,“无妨,我本来也不喜欢讲什么礼数。” 他举起酒碗,与裴直先喝了一碗。 裴直抹了把嘴问道,“殿下是来视察工程进度的?我这就带殿下去堤坝上看看。” 萧景炎摇头道,“不急,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裴直惊喜道,“可是殿下说的水泥做出来了?” “这个还没有。” 萧景炎摇头,取出了一封公文,交给了裴直道,“这是吏部刚刚发来的正式文书,殿下已经下旨,让你正式担任临水郡的代郡守,协助本皇子一起抗灾救民。恭喜郡守大人,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堂了。” 裴直随意看了眼公文,神色并无多少变化。 他把公文收进了一旁的包袱里,神色认真的看向萧景炎道,“即便没有公文,没有这个任命,我也会尽心为殿下办事的。” “我知道。”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不是一个贪恋权利的人。 若是他一心想求富贵,依靠河东裴家在朝中的势力。 早就平步青云,官居高位了。 “走,请殿下跟我上河堤一看。” 他把米酒一口喝完,兴奋地招呼着萧景炎上了河堤。 工头儿把地图给了他,他拿着地图,给萧景炎示意道,“临水郡位于南北运河的十字路口。北去云州,南下江南。东去大海,西去京城。这南北的运河常年疏浚,可行大船。但是往东面的运河,常年失修。有三百多里的河道,需要疏通加固,才能让大船直走海上。我们现在整修的这一段临水郡地界的运河,长有五十多里。有三十多里需要加宽,加深。如果保持现在三万人的劳工,最少估计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那如果三十万人呢?” 萧景炎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三十万? 裴直激动道,“那肯定会缩短一大半的工期,一个月应该就能完工。” “很好,那本皇子争取给你找上百万的劳工过来。这样的话,在半年之内,所有河道应该都能完成整修。” 萧景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没有时间等着水患慢慢结束,最多半年时间,在明年春汛来临之前,河道要全部整修完毕。 裴直惊吓道,“殿下,百万人的规模自然是好。可是这需要消耗的银两,至少得上千万两啊?” 萧景炎淡笑道,“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需要的是速度。不管付出多少人力物力,你要保证在半年内帮我把河道全部整修完毕。” 裴直保证道,“若是殿下能保证物资的供应,下官愿意立下军令状。保证在半年内,把整条运河给您修出来。到时候,东去大海,再无阻隔。再也不用大老远地翻山越岭,走陆路过去。” “本皇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萧景炎伸出手,与裴直握在了一起。 临水的事情已了,萧景炎马上要起程前往青阳郡。 这里是泽州的州城,情况比临水郡要更为复杂。 各种势力盘踞,州府衙门,藩台衙门,臬司衙门,州防御使司,还有刚刚担任青阳郡郡守的前任宰相林道远,全都是难缠的角色。 州牧刘演,刚刚才跟萧景炎上了眼药。 这些权力部门,皆是朝廷党派势力的延续。 萧景炎要在青阳郡站稳脚跟,并不容易。 不过,他现在不像是刚来临水郡的时候,孤家寡人一个。 在城门外面,有一支上万人的新编民团兵马,正在由张清和岳家三兄弟进行操练。 同时,还有一支水师兵马。 由当初的河道水师改编而成,现在仍旧驻扎在临水郡。 等以后河道疏通后,便是萧景炎手中的一支奇兵。 自古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这支兵马在,萧景炎有信心跟这些豺狼虎豹争个高低。 天色黑下,河道上面。 一艘渔船摇摇晃晃,正往京城进发。 薛忠义捂着嘴,已经吐了好几次。 韦大富在一旁冲着衙役大喝道,“来人,来人啊!赶紧把我们身上的枷锁打开,你们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咱平时是怎么待你们的?现在落了难,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咱的?” “团练使大人莫急,小人这就给三位大人打开枷锁。” 衙役都头上来,拿出钥匙,急忙把三人身上的枷锁打开,让人拆卸了下来。 他躬身赔罪道,“三位大人恕罪,咱也是走走过场。要是让皇子殿下发现,这不是砸了小人的饭碗嘛?” “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真把他当根葱啊?” 韦大富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给薛忠义拍了拍背,取笑道,“老薛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身子骨,真该锻炼锻炼了。你看看大哥,他比你可长了十岁,可是一点的反应都没有。” 施广孝靠在船上,让衙役取了水,大喝了一口,吐槽道,“我是这两天吃了太多苦,刚吃了顿好东西,不想吐出来啊!” 韦大富和薛忠义揶揄了下,这两天,他们的待遇比施广孝可要好得多。 施广孝拒不认罪,关的是地牢,吃的是发霉发嗖的东西。 韦大富关的是明牢,最起码能喝一口热汤。 薛忠义更不用说,只是在外面软禁。 虽然吃不上大鱼大肉,但是白米饭还是有的。 三人正放松了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十几艘小船挡路。 船上站着人,拿着火把,冲着他们的船摇了摇火把,示意船停下。 衙役一看,马上紧张了起来。 纷纷拔出了长刀,将施广孝三人守在了中间。 ------------ 第115章 落草为寇 “出什么事情了?” “前面怎么会有人拦路?” “这些是什么人?” 施广孝三人,皆是惊讶的大叫了出来。 韦大富骂道,“肯定是九皇子,他不想让我们去往京城,是他想杀人灭口。” “九皇子?” 薛忠义大惊失色道,“不可能,他答应我的,要饶我一命,他怎能不讲信用?” “信用算个屁!” 施广孝骂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信他?” 他冲着衙役们吩咐道,“快,快退回去啊!” 衙役紧张地握着长刀道,“咱们的是慢船,比不上人家啊!” 说话的功夫,十几艘尖底快船已经围了上来,将一群人围在了里面。 衙役大喝道,“放肆,我们是朝廷的公差,奉命外出公干。你们无故拦住我们,是何道理?” 对面船上领头的人不屑高喝道,“老子拦的就是朝廷的公差,老实交代,你们船上押送的可是道台大人他们?” “这种机密,如何能告诉你?” 衙役大骂。 “不说?” 对方的人冷哼了下,抬手示意手下道,“拉弓上箭!” 衙役们顿时紧张地环顾左右,只有十几个人的队伍,与对方上百号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对方大喝道,“老子数三下,三下过后,你们再不交代,老子便送你们所有人去见阎王。” “一!” “二!” 三没有数出来,施广孝趴在船底,紧张的伸出脑袋先叫了出来,“我是河道衙门道员施广孝,你们是谁的人?” “嗨,还真是你们。” 对方抱拳,语气马上变得恭敬起来道,“在下巍山岛花臂猿猴,秦林。特奉大哥之命,邀请施广孝上山一聚。” 施广孝惊讶道,“你是张昌邦的人?” “正是!” 秦林说道,“我大哥听闻朝廷要押你回京受审,因此专门让我等在路上等候大人,还请大人与我们上山一聚。” 施广孝的眼珠子转了转,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实在不想与这些反贼走得太近。 若是去了京城,让人得知此事。 那他跳进黄河里面都洗不清自己了。 他推脱道,“本官乃戴罪之身,不便与张头领相见。还请小将军回去转告头领,本官就不去岛上叨扰了。” “道台大人,这可不是小人可以做主的。还请道台大人和其他两位大人随小人上山,见了大哥再说。” 他不容分说,挥挥手,示意掌舵的船家跟上他们。 “大哥,怎么办?要不要跳船啊?” 韦大富一头冷汗,平时不知道杀了多少绿林之人,与他们都有仇怨。 现在哪里敢去他们的老巢? “我不会水啊!” 薛忠义也是满脸的紧张,看着四周持箭相对的贼人,知道现在逃走也来不及了。 “不要莽撞,随他们走一趟看看,随机应变就是。” 施广孝吩咐一声,让两人陪着他,也好有个证人证明他是被迫的。 一行人被迫跟着贼人的船,去了巍山岛。 在后面,有两艘小船远远看见。 一艘跟上,一艘调转方向,马上回去临水郡,向萧景炎做了禀告。 “果然出事了。” 福伯一听情况,马上紧张了起来。 萧景炎与来人问道,“劫道的是什么人?” 来人禀告道,“应该是巍山岛的贼人,他们的船朝着巍山岛方向去了。” “张昌邦,他这是想拉施广孝他们入伙啊!” 萧景炎淡淡一笑,让人退下继续监视。 他已经猜测到,各方势力肯定要有所行动,故意把鱼饵撒了出去,让一群衙役押运施广孝他们进京。 张昌邦这么一来,相当于是帮了他。 如此,他就有了施广孝勾结反贼作乱的借口,让他再也无法洗白。 现在他要做的是,怎么能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他跟福伯吩咐道,“福伯,你带人马上去会馆里通知京城来的金鹰卫,告诉他们,施广孝三人被巍山岛的叛匪给劫持了,需要马上前往巍山岛营救施广孝三人,让金鹰卫也参加行动。” “小人马上就去。” 福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马上猜出了萧景炎的想法,直呼这个皇子料事如神,应该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他马上带着人去了会馆,萧景炎则是把张清叫了过来。 新编的水师兵马,便是由张清负责。 大晚上,张清都要入睡,一听到诏令马上穿上衣服赶了过来。 “殿下,出什么事情了?” 张清见到了萧景炎,马上抱拳询问,还以为有人来攻打临水郡来了。 萧景炎吩咐道,“传令水师马上集结,天亮后,一起去巍山岛。” “什么?” 张清惊吓道,“去巍山岛?” 他马上劝了一句,“殿下,不可啊!咱们的水师现在只有上千人,而且全都是刚刚招募的渔民,根本没有战斗力。巍山岛的贼人,光是水师少说也有万人啊!” 萧景炎平静道,“放心,我们是去谈判,不是打仗。而且,张昌邦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敢与我翻脸。” “可是,这样也很冒险啊?” 张清犹豫了下,提议道,“让小人去就行,皇子殿下就不要去了。” 萧景炎摇头道,“本皇子必须去,不然的话,这出戏没人唱。” 他坚持让张清去整军,只等天亮后发兵。 张清无奈,只得照办。 巍山湖上,月色如银盘洒落。 水波荡漾,芦苇丛生。 夜景如画,施广孝三人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们在商议着对策,想着如何脱身。 韦大富骂道,“九皇子还真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只派了这么点衙役押送我们。现在可好,我们刚出官牢,又要入贼牢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薛忠义郁闷道,“这些贼人是如何知道这些机密的?” 施广孝平静道,“这有什么,他们在城中都安插有探子。兴许,这衙役里就有他们的人。” “什么?” 薛忠义和韦大富都是听得一惊,纷纷看向了衙役。 施广孝以前经常与张昌邦打交道,知道张昌邦的手段。 他安抚着两人道,“两位兄弟放心,张昌邦要是想杀我们,犯不着要请我们上山。我猜测,他这是想拉拢我们入伙。到时候,咱们严词拒绝就行了,免得让自己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那是肯定的啊!” 韦大富当即表示赞成。 薛忠义没有多说什么,突然回想起萧景炎临走的时候跟他单独说的四个字,“择草而居!” 他心中一惊道,“难道,皇子殿下是要我落草为寇?” ------------ 第116章 做强做大 天亮后,张昌邦在岛上给施广孝三人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岛上,所有头领尽数参加。 三人各怀心思地休息了一晚,进入山寨的聚义厅后,与在场的头领纷纷抱拳施礼。 众头领神色不一,有人热情招待。 有人冷着脸不屑一顾,有人杀气腾腾,盯着三人皆有怨气。 这些年,他们有不少兄弟都死在官府的手上。 所有,各头领对这些官府中人天然地带着敌意。 他们不明白,张昌邦为什么要专门请三人上山? 众人落座后,一个生着络腮胡子的高大壮汉,手举酒碗,与众汉子高兴道,“诸位兄弟,今天我们巍山岛真是蓬荜生辉,一下请了三位高朋上岛。有的兄弟已经见过他们,有的还没有见过。为兄特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第一位,乃泽州河道衙门道员施广孝大人。” 他的手,拍在了施广孝的肩膀上。 “诸位好汉有礼了!” 施广孝客气地冲着众人,不断点头示意。 今非昔比,而今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官威,有的只是求生欲。 “这两位和我们打交道的比较多,正是临水郡的父母官,薛忠义。还是临水郡的团练使,韦大富。” 张昌邦介绍了下。 薛忠义和韦大富马上拱手跟众汉子示意。 有汉子站起,盯着薛忠义和韦大富爆喝道,“狗官,还认识我吗?” 两人心里皆是一颤,盯着汉子上下打量,已然没有了印象。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本官当初可有得罪之处?” 薛忠义好声询问。 壮汉骂道,“两位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子高金龙,三年前和兄弟在薛郡守小舅子开设的赌坊里玩耍,不想得罪了郡守大人的小舅子,被城防营的人抓起来暴打了一顿,在监牢里关了一个多月。幸亏张大哥托了关系,将我兄弟三人救出。不然的话,我们兄弟就要死在地牢里了。” “没错,明明是你小舅子出老千,反倒是诬陷我们手脚不干净,你小舅子简直是罪不容诛!” “你们也有今天,终于落在我们兄弟的手里?” 薛忠义和韦大富一头冷汗,暗道这种事情也能赖在他们的头上? 薛忠义站了起来,跟高金龙赔罪道,“这位壮士,本官家教不严,对小舅子多有纵容,确实是本官的错。本官在这里,代小舅子跟您赔罪了。” 高金龙不屑骂道,“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如今你们已经被人罢官裁撤,你算个什么官?老子待会就带人去临水郡,把你小舅子扒皮抽筋,报仇雪恨。” “壮士,万万不可啊!” 薛忠义急忙阻止,求助地看向了张昌邦。 张昌邦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马上从中调节道,“高兄弟,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三位大人如今虽然落难,但是仍旧是我们巍山岛的朋友。我张某在这里诚挚相邀,希望三位大人加入我们山寨。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当个兄弟如何?” 虽然三人早有准备,但是听张昌邦亲口说出来,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个山寨的土匪,却要招募三位犯官位兄弟? 不光他们,山寨的兄弟也多是不解。 张横站了起来,直接问道,“大哥,我们是绿林中人,为何要跟朝廷的人混在一起?” “是啊!自古官匪不两立。咱们是匪,他们是官,如何能做兄弟?” 有人附和。 有人气喝道,“俺与官府有血仇,俺不跟他们做兄弟。” 施广孝也是站起身子,与众人先施了一礼,然后与张昌邦客套道,“张兄弟,承蒙你看得起我们。我们虽然是罪官,但是案子尚有缓和的余地。所以,我等兄弟还是希望前往京城受审。若是哪一天真的走投无路,不用张兄弟开口,我们自己就来投奔。” 韦大富同样是客气道,“张兄弟,人各有志。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请放我们兄弟继续上路。他日若是我们兄弟洗脱罪名,定会重感谢今日之恩。” 薛忠义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昌邦看向他问道,“薛郡守,您的意思呢?” 韦大富着急道,“薛兄肯定是跟我们一起上京了。” 薛忠义紧着眉,却是出人意外道,“韦兄,施兄,对不住了。我可能要留下来,以后便在巍山落草了。” “什么?” “薛兄,你疯了?” 施广孝和韦大富皆是着急低喝。 张昌邦大笑道,“薛兄弟,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啊!我们巍山岛求才若渴,以薛兄这样的大才,若是留在我们山寨,我张昌邦情愿把这头把交椅交给薛兄。” 他起身让座,把在场的兄弟都给吓到了。 “大哥,不可啊!”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这头把交椅,怎可交给他人?” 众兄弟皆是着急劝阻。 薛忠义知道,张昌邦只是做做样子。 这种事情,哪里能当真。 他同样推脱道,“薛某一个罪官之身,未曾为山寨做任何贡献,哪里能坐这头把交椅?薛某只求张头领收留,不敢有任何的奢求。以后,只要能在头领身边当个谋士就足够了。” “好,好,那就照薛兄所言。这山寨的军师职位,非薛兄莫属啊!” 张昌邦激动的握住了薛忠义的手。 他要成就大业,光靠这些绿林的粗人可不行。 逐渐收纳朝廷的官吏,才能把山寨做大做强。 薛忠义一个堂堂的郡守能屈尊入伙,对张昌邦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施广孝和韦大富,满脸都是不解,以为薛忠义是疯掉了。 现在虽然走了背字,但是案子并未定性,仍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远远不到落草为寇的时候。 两人还想找机会再劝,这时候,山寨外面擂鼓声震震。 有小肆进来,着急禀告,“头领,不好了。官军来袭,有上百艘船正往我们山寨而来。” “什么?” 众头领纷纷站了起来,皆是大吼大叫道,“谁吃了豹子胆了?敢来进攻我们巍山岛?” “大哥,小弟愿为先锋,带人去宰了这些官军。” “大哥,小弟愿做先锋。” 众汉子皆是战意昂扬,纷纷跟张昌邦请战。 张昌邦看了眼施广孝三人,淡定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猜这些官军是为了三位大人而来。大家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在岛上防守就行。由我去和这些官军交涉,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武力!” ------------ 第117章 一炮四惊 巍山岛上,擂鼓声阵阵。 上千艘大小战船围在两翼,将官军的战船包围在里面。 山上人头攒动,众头领带着各自的人马正在山上的各个关口布防。 巍山不高,有三百多米。 前面是平地,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 想要进攻巍山,只能从正面进攻。 萧景炎站在船头,用望远镜观察着这里的地形,为日后攻打此地做着准备。 张清叹道,“此地易守难攻,山上还能耕种,还有水源。要想围困此地,绝非易事,只能强攻。” 他之前上山送信,已经去过一次。 大哥张横正在山上,两兄弟现在站在了对立面上。 萧景炎跟他问道,“你觉得张昌邦是什么人?” 张清实话实说道,“仗义疏财,义薄云天。江湖中人,只要是有人相求,定会全力相帮。所以,三教九流众人,无不臣服在他的号令之下。即便是泽州的官员,也与他交往颇深。” “他也算是一代枭雄。” 萧景炎轻叹道,“可惜朝廷用人,讲究出身。要么是五姓中人,要么走科举之路。像是张昌邦这样的人,是走不了仕途的。” “殿下说得极是。” 张清深以为然。 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有才之人得不到重用。 在官位上的食禄者,尽是些有关系的庸碌之辈。 朝廷的法度越来越得不到彰显,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直到一切毁灭重建。 船队靠近码头后,在百十米外,被对方的战船拦了下来。 双方战船旌旗高扬,正面相对。 张昌邦亲自坐在船头迎来,身后站着几员高大的猛将,手持长刀虎视眈眈地挺身而立。 一壮汉放声高喝,“来者何人,竟敢攻打我们巍山岛?你是不想活了吗?” 张清面红耳赤。 对面的汉子不是旁人,正是张横。 萧景炎本来打算让其他人叫阵,张清主动上前喝道,“对面的贼人听着,我等乃泽州镇抚使,钦差大人萧景炎的手下兵马。今日发兵至此,是要管你们讨还三位重要案犯。尔等要是不从,咱们马上刀兵相见。” 张横听见兄弟的声音,隔着老远终于看清楚,这是自己的二弟张清在叫阵。 他上次已经知道,张清投靠了官家。 没想到,兄弟二人马上以这样的身份见面。 他持刀喝道,“呔,什么钦差大人,全都是朝廷的狗官。我们巍山岛做事,还从来不惧任何人威胁。” “把船上的那面黄旗给我打掉。” 萧景炎拿起一张草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算了下抛物线的角度,然后跟船上的工匠下达了作战指令。 炮口调整五十度,对着对面的战船仰射。 工匠把他炼制的虎尊炮请了出来,调整炮口地对准了对面战船第三层上的战旗方向。 轰! 一声巨响,炮火冲天。 上百米的距离,正在虎尊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一颗十公斤重的铁球,在火药高温爆发的冲击力下,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砸在了三层高的战船上面。 砰的一声,木制的甲板轰然炸裂。 上面的黄旗应声断裂,铁球冲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在砸在了湖水之中,在湖面上溅起三四米高的水花。 在场众人,无不是吃了一惊。 张清更是脑袋冒汗,生怕这玩意砸在自己的大哥身上。 “这,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一群汉子,着急地护在张昌邦的前面,还以为是雷神发怒了。 萧景炎船上的金鹰卫同样是震惊万分,脑袋被炮火震得都是嗡嗡作响,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雷神发怒!” “雷神下凡了。” “皇子必胜!” “皇子有雷神相助!” 官军一方,士气大振。 对面的山匪,皆是一阵心中惊骇。 萧景炎出声问道,“张头领,现在可以谈了吗?” 张昌邦不知道,萧景炎还能施展几次这样的手段?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他没有选择强硬对抗,而是放低了姿态道,“不知道皇子殿下要与在下谈什么?” “萧某敬重张头领是一代豪杰,有心与张头领相交。下个月中秋佳节,特邀张头领在青阳郡一聚。不知道,张头领可有胆子过来啊?” 萧景炎发出了邀请。 张昌邦眉心一紧,当着众兄弟的面,若是拒绝,那就代表着自己怕了萧景炎。 他果断答应道,“好,既然是皇子殿下相邀,张某必去!” “好,痛快!” 萧景炎大笑,提起了第二件事情道,“有三个朝廷要犯,昨晚被张头领的人劫持到了岛上。他们的身上,担着泽州水患的干系,还有上百万泽州灾民的生死。还请头领行个方便,放了他们,萧某感激不尽。” 张昌邦痛快道,“既然皇子殿下亲来,那张某就给皇子殿下这个面子。不过,我可以放他们离开。他们要是不想走,那就由不得在下了。” 他招了招手,让人把施广孝三人带了上来。 张昌邦与三人抱拳正色道,“三位仁兄,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跟着官家前往京城,生死难测。留在我们山寨,前途无限,甚至可以成为一方之主。是生是死,有你们自己选择。” 三人皆是沉下了脸,纷纷看向了面前的萧景炎。 施广孝没有考虑很久,果断道,“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选择去京城。” 韦大富跟着道,“我跟着道台大人。” 他们两人,同时看向薛忠义。 施广孝最后劝道,“薛兄,一念之差,便是天地差别,你要仔细考虑啊!” “我选择留下!” 薛忠义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断定,上了京城,肯定会成为施广孝的替死鬼。 泽州的事情,肯定要有人背锅。 施广孝有六皇子当后台,皇上肯定不会杀他。 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和韦大富当替死鬼,背起这口黑锅。 可惜,韦大富现在看不透,傻乎乎地跟在施广孝的后面,以为施广孝能救他。 “哎!” 施广孝和韦大富皆是叹了口气,冲着薛忠义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就这么定了,两位兄台保佑!” 张昌邦和施广孝,韦大富抱拳分别,冲着萧景炎大喝道,“抱歉啊!皇子殿下。薛忠义大人已经决定,留在我们巍山岛,恕在下不能把他交还给你了。” ------------ 第118章 前往狼穴 “狂妄!” “竟敢与朝廷作对!” “皇子殿下,决不能由着他们啊!” 金鹰卫的人,皆是不服大喝。 萧景炎摇头道,“敌强我弱,不可力敌。你等回去如实禀告圣上就行,待我在泽州站稳脚跟,定会带人剿灭巍山岛。” “憋屈啊!” “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腌臜气!” “这个薛忠义是疯掉了吗?竟敢投降贼寇?” “我等回去禀奏圣上,定叫他满门抄斩。” 金鹰卫的人皆是不忿大骂。 昨晚的捕快们划着船,带着施广孝和韦大富回来。 两人一上主船,马上洗脱着自己的干系,在萧景炎和金鹰卫的面前表态道,“贼人欺我太甚,险些杀了我等。” “皇子殿下,快派人剿灭他们。” 萧景炎暗讽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些贼人养大的,本皇子现在可没有剿灭他们的实力。” 他挥挥手,让张清返航。 施广孝干咳了两声,把屎盆子扣在了薛忠义的头上道,“看薛忠义和贼匪的关系,那定然是薛忠义与贼人早有勾结。” 韦大富同样诬陷道,“没错,肯定是这样,是薛忠义把贼人养大的。” “这些话,你们到京后,慢慢跟主审官说吧!” 萧景炎没空跟两人扯淡,知道他们是故意在金鹰卫的面前给自己撇清关系。 他冲着金鹰卫的人抱拳道,“诸位兄弟,现在的案子又牵涉起巍山岛,两位案犯便交由你们带去京城了。” “放心吧!皇子殿下,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金鹰卫的人纷纷点头,让人给施广孝二人重新戴上枷锁。 他们本来只在暗中盯着,现在不得已走向了明处。 双方在前往京城的运河里分别,锦衣卫和衙役押解着施广孝和韦大富去了京城。 萧景炎带着人回了临水郡。 此地的事情已了,他也该带人去青阳郡赴任了。 他让张清带着上千河道新编水师,留在临水郡给他看守门户。 待运河疏通后,到时候可直接带水师来青阳郡。 这次去青阳郡,他只让岳家三兄弟带着上万新编的民团走陆路过去。 第二天一早。 马车在后院备好。 行李装车后,三个女眷带着各自的丫鬟纷纷上了马车。 萧景炎自己坐在一辆马车,没有女人在身边,图个耳根子清静。 “出发!” 禁军陈兴达跨马在前,兴奋一喝,朝着最后的目的地进发。 等到了青阳郡,他们就可以领了赏钱回去京城了。 张清和代理郡守裴直在城外摆了酒宴送行,一行车马过来后。 陈兴达翻身下马,招呼着萧景炎下了马车。 灾民们得知消息,自发地在此送行。 城墙下面,人头攒动。 密密麻麻,不见首尾。 父老乡亲皆是感激地看向萧景炎,纷纷哀求着大呼道,“皇子殿下,您不能走啊!” “殿下,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皇子殿下,你要留在临水郡坐镇啊!” 大家都刚刚吃饱了饭,担心萧景炎一走,这里的政策改变,又要饿肚子。 他们的利益,已经与萧景炎绑定在了一起。 大家都知道,只要萧景炎在临水郡,大家就有饭吃。 这些贪官污吏,就不敢欺负他们。 一群人越说越是激动,有人带头后,大家纷纷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 “乡亲们,快起来,大家不要这样。” 裴直急忙带人劝阻,但是无人响应。 他看向了萧景炎无奈道,“殿下恕罪,大家都是自发来的,都舍不得你离开。” 萧景炎看着男女老少,抱拳示意道,“诸位乡亲父老,大家不用紧张。我向大家保证,即便是我去了青阳郡,这里的政策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大家要相信裴郡守,他会代本皇子照顾好大家。如果他做得不好,让大家饿了肚子,受了委屈,本皇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裴直看向众人,抱起拳头正色道,“今天当着皇子殿下的面,我裴直向大家保证。一定不辜负皇子殿下的重托,让咱们所有人在临水郡安家立业。这里便是咱们逃荒的最后一站,谁要是在临水郡吃不上饭。不用皇子陛下惩罚,我裴直自己便饶不了自己。” “乡亲们,起来吧!” “请大家相信裴郡守!” “他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大家都可以去打听打听。” 裴直手下的官吏,在场上纷纷劝起了大家。 “皇子殿下,一路平安!” “殿下,保重身体啊!” “我们等你回来!” 众人这才纷纷站起了身子,一个个抱拳跟萧景炎送别。 场上的众官员,无一不是心受触动。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百姓们畏惧官员如虎狼,何时这般不舍地送过哪位官员? 而做到这些,萧景炎也只是稍稍管他们吃饱了饭而已。 “告辞了!” 萧景炎摆摆手,返回了马车里。 “走嘞!” 陈兴达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前后护佑着马车离开。 后面是岳家三兄弟跨马带的上万民团士兵,他们也在场上与自己的亲人告别。 一车车粮草,农具跟在后面,绵延十几里之长。 一群人不像是去赴任,反倒是去征战一方。 陈兴达看着后面飘荡的旌旗,不由得心中激荡道,“爷爷的,经此一事,此生无憾也。” 岳宗义大笑,“这才哪里跟哪里?跟着皇子殿下,这还只是起点。” “没错,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岳宗谋同样是眼冒精光,对他们的前途很有信心。 岳宗侠笑言道,“陈将军,我看你也不要回京城了。留下来跟在皇子殿下的身边,不比你在京城当个禁军痛快啊!” 陈兴达干笑了声,不置可否。 岳家三兄弟与他不同。 在没有分出结果之前,他还有路可走,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宝全部压在萧景炎的身上。 青阳郡是泽州的首府,情况与临水郡完全不同。 那里各方势力盘踞,如同一张大网,正等着他们过去。 一个不小心,那便是满盘皆输。 萧景炎这边刚动身,青阳郡的各方势力已经收到了消息。 整个首府城池的官场,如同地震。 各方势力纷纷聚集在各自头领的旗下,一起商量起了应对之策。 ------------ 第119章 绑上战车 郡守衙门里,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回了后院,在二层的阁楼里,见到了正在读书的小姐。 小姐的神色如水波一般平静,责怪道,“怎么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丫鬟吐了下舌头,高兴道,“奴婢刚才在前堂听到一个消息,好像是九皇子马上就要过来赴任了。” “是吗?” 林蒹葭挑了下眉,白了她一眼道,“来就来,有什么好稀罕的?” 丫鬟尴笑道,“我见小姐天天读他的诗,以为小姐喜欢他呢!” “臭丫头,你整天都在乱想什么呢?” 林蒹葭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红道,“诗是诗,人是人,怎能混为一谈?” “小姐,我错了!” 丫鬟抓着小手,赔罪道歉。 林蒹葭站了起来,打开阁楼的窗户,看向窗外道,“他最近有什么新诗吗?” 嗯? 丫鬟皱起眉头,掩嘴一笑。 傻子都能看出来,小姐是惦记九皇子的,可是这位大小姐就是端着。 她说道,“皇子在泽州的时候作过一首,由他身边的婢女在诗会上传唱出来,现在已经在外面流传起来了。奴婢待会让人抄下来,给小姐送过来。” “他身边的婢女还真有福气。” 林蒹葭抿了抿嘴,让丫鬟快去抄诗。 “我的好小姐,还说你不惦记人家?” 丫鬟心里一乐,作揖告退。 她出门后,迎面撞上了一人,惊得都大叫了出来,“啊呀!” 这人马上后退,与丫鬟四目相对,合手问道,“晴儿,你家小姐在吗?” “裴大人?” 晴儿惊讶道,“这里是小姐的闺阁,你一个外男怎可轻来?” 裴文清纠正道,“晴儿忘了,我和你家小姐本有婚约,怎能算是外男?” 两人说话的时候,林蒹葭的声音传了出来,“裴大人,晴儿说得对。我和你的婚约早已解除,你这样无故闯入,岂不是辱我清白?” 裴文清好声说道,“蒹葭,我今日过来参加郡守大人的宴会,念及于你,因此冒昧过来只求见你一面。来青阳郡这么长时间了,你我还未曾见过一面。我有好多的话要告诉你,只求你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不用了。” 林蒹葭声音冰冷道,“我与裴大人现在已经是陌路之人,最好还是不见。裴大人有自己的前途,小女不便打扰,还请裴大人今后断了这个念头。” 裴文清数落道,“是因为他吗?” “什么?” 林蒹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文清问道,“我说的是九皇子萧景炎,你是因为他,不给我机会了吗?” “你胡说什么!” 林蒹葭动了怒气,朗声回道,“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还请裴大人自重,莫要在这里胡闹。” 裴文清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蒹葭,我裴文清的心里只有你。此生,我定娶你为妻,绝不悔改。” 他甩着扇子,满意地离开。 丫鬟晴儿客气地送走了她,站在窗户前面跟林蒹葭小声道,“小姐,你干嘛要跟人家裴大人耍脸色啊?人家现在可是布政史大人,比老爷的官还大呢!” “那又如何?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 林蒹葭关上了窗户,不给裴文清任何的机会。 丫鬟知道,这个小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行事果决,一旦她认定的事情,绝不更改。 她下了楼,去给小姐抄诗去了。 前堂的酒宴上,裴文清回去后,被一群官员拉着重新坐回来宴席。 在场的官员众多,皆是青阳郡的重要人物。 林道远虽然被贬官,但毕竟是前任的相爷,众地方官员在面子上对他依旧非常尊崇。 泽州防御使柳文龙多喝了两杯,醉醺醺地站起来,冲着众官员扬言道,“咱们青阳郡,有相爷坐镇就够了。朝廷偏偏又派来一个什么镇抚使,这是故意打相爷和我们的脸啊!泽州的事情,难道我们不能办?还非得找个钦差过来办嘛?” “说得对啊!” “青阳郡有我们不就足够了?” “朝廷可真是多此一举。” “这青阳郡何必由一个外人做主呢!” 在场的官员,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林道远淡定地喝着酒,环顾着这些地头蛇。 他来青阳郡已经快两个月,这些人从来没有过来把他放在心上。 这次突然过来,无非是想让他当出头鸟对付九皇子。 他曾经登上过官员之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心思看不清楚。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一般。 裴文清此时站了起来,冲着在场的官员驳斥道,“九皇子的镇抚使一职,乃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你们是喝酒喝醉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妄议朝廷的政策?要是让陛下知道,还不将你们拿下治罪?” “这不是在自己人面前说说嘛!” “布政史大人小题大做了,大家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是啊!陛下的旨意,大家谁敢不尊啊?” 在场的官员干咳了两声,纷纷垂下了脑袋。 “你这厮,吃了几杯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竟敢当着相爷的面胡说八道,还不赶紧自罚三杯,跟相爷赔罪?” 泽州州牧刘演冲着柳文龙教训了两句。 柳文龙歪着脑袋,不服气地举杯说道,“相爷,在下酒后失言,在下自罚三杯。” 他端起酒,一杯杯地喝了下去。 刘演笑言道,“相爷,文龙是个粗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放心,今日咱们的谈话,绝对不会传出去。” 他和柳文龙一唱一和,目的就是为了把林道远绑在他们的战车上。 今天聚会上的谈话,很快就会传到萧景炎的耳朵里。 林道远也不拆穿他们的把戏,只是平静地纠正道,“州牧大人客气了,我现在只是小小的郡守,在您的手下当差,不可再称呼相爷了。” 刘演双手拱起,客套说道,“相爷真是谦虚了,不管您是什么职务。在兄弟的眼里,您永远都是相爷。” “还不赶紧跟相爷施礼?” 他给手下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一群人纷纷站起,马上拱手称呼道,“相爷有礼。” 刘演强调道,“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以后林相爷才是咱们泽州的主人。谁要是对林相爷不敬,那就是对我刘演不敬。从今往后,林相爷的事情就是我刘演的事情。你们对待相爷,要一如从前,绝对不可有丝毫懈怠。” “下官领命!” 众官员皆是抱拳回话,恭敬有加。 不管林道远愿不愿意,刘演是打定主意,把他捧出头。 到时候,萧景炎到来。 目标自然在林道远的身上,暂且不会与他们为难。 到时候,由林道远出手。 他们在一旁推波助澜,双方合力,绝对能轻松把萧景炎赶出泽州。 ------------ 第120章 拦截青石关 京城的四皇子府上,五皇子和六皇子刚刚带来了泽州的最新消息。 当得知施广孝和韦大富,薛忠义被巍山岛劫持,而且薛忠义投靠了巍山岛后,四皇子大怒不止。 本来,他在京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只要刑部过堂,把罪名放在韦大富和薛忠义的身上,就可以轻松保住施广孝。 结果,偏偏出了这样的意外。 当朝官员勾结反贼,这个罪名,任谁都不敢担保。 即便只有薛忠义投靠了巍山岛,施广孝和韦大富也难逃关系。 “饭桶,一群饭桶!” 他当着五皇子和六皇子的面拍了桌子。 两个兄弟,皆是一阵尴尬。 六皇子抱怨道,“这个薛忠义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了,案子还没有定下,他却自己跳进了污泥里。现在连我舅父也被连累,我真是后悔怎么没让人先宰了他。” 五皇子庆幸道,“还好有个韦大富没有乱来,总是有个背锅的。” 四皇子的神色阴狠道,“既然薛忠义不配合我们,那就把所有罪名全部扣在他的头上。勾结反贼,贪污公款,意图谋害钦差,诛他九族都够了。” 六皇子道,“我这就让人马上拿了他的家眷。” 四皇子沉了口气,跟他们问道,“青阳郡有什么消息?” “柳文龙说了,他已经安排人在青石关等着老九。只要老九过去,保证让他过不了青石关。” 五皇子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密信交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看了眼,揉了揉眉心道,“让他小心办事,我们已经输不起了。青阳郡要是再被老九拿下,这泽州可真就成了他的地盘了。” “放心吧!四哥。咱们愿意,刘演这个老狐狸还不愿意。他一定会全力对付老九,就算老九是猛龙过江,也压不住这些地头蛇。” 五皇子给四皇子倒了杯茶,宽慰了他一下。 四皇子吐了口闷气道,“早就告诉过施广孝他们,让他们等到老九上路再动手。他们偏偏不听,非要在城内搞什么逼宫。现在让老九抓住了把柄,功亏一篑。临水郡可是泽州的门户,我们绝对不可把临水郡交在老九手上,一定要抓在自己人的手里才行。” 五皇子道,“现在父皇听从老九的建议,让原来的陵塬县令裴直当这个代理郡守。现在河道衙门道员和城防营的团练之位仍旧空缺。我们可以上奏父皇,把自己人安排到这两个位子上,即可把裴直这个小县令彻底架空。” “裴直?” 四皇子寻思道,“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六皇子介绍道,“四哥,你忘了?他之前在翰林院当过编修,偏偏上书弹劾翰林院学士贾廉的儿子贾风化中饱私囊,贪污公款。于是就被罢职贬官,发配到泽州去了。” “贾风化?” 四皇子紧了下眉道,“就是那个翰林院典薄厅主管金钱出纳、察视祭品的那位?” “没错,就是他!” 六皇子道,“这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靠着贾廉的关系在翰林院谋了个管理内务的差事。一颗鸡蛋进价不到三文,卖给这些文人们三两银子,人家能不怪他嘛!” “好嘛!” 四皇子苦笑道,“我们这都招募了一些什么样的败类玩意?”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是尴笑了下,无奈道,“没办法,谁让人家老爹的文章写的好,父皇偏偏就喜欢人家老爹呢!” “贾廉现在可是兼任少师的职务,专门在宫中教导诸位皇子,深受父皇的器重。” 两人也不想拉拢这些二世子,只是这些人的背景深厚,不得不去拉拢。 四皇子的眉目阴狠道,“你们说,如果老九要是得罪了这位少师,父皇会怎样?” “四哥的意思是?” 五皇子和六皇子相互对望了眼,听四皇子继续说道,“现在泽州的河道衙门道员不是正好空缺吗?可以让贾风化去历练历练。他和裴直也算是老搭档,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再合适不过。” “高啊!” “四哥这步棋真是高明啊!” 五皇子和六皇子顿时心领神会,让贾风化去泽州,不管是有功还是有过,对他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贾风化被萧景炎处置,那势必会得知贾廉。 到时候,贾廉在梁帝面前吹吹风,也是管大作用的。 五皇子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找贾风化通通气,河道衙门可是个肥差,他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六皇子推荐道,“我舅父的族人中,有个叫施天恩的侄子。这小子之前一直在德水郡担任步兵衙门都统,可以调任他做临水郡的团练使。这样的话,临水郡就又是咱们的了。” “好,就按照你所言。” 四皇子点头同意,让两人尽快去办。 这乱搭的班子,在四皇子眼里并不看好,关键是能给萧景炎捣乱就行了。 他心里最大的期望,还是在青石关的前面结果了萧景炎最好。 此事,萧景炎已经带着人来到了青石关的前面。 这里有一座青石山,由此而得名。 此关凶险,只有一条峡谷可以通过。 此关是泽州东西两半的陆地唯一通道,自古以来,泽州东部要出关,必定要拿下青石关。 泽州西部要进军东部,也必须拿下此关。 两方在此地,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争夺大战。 大队人马,在关前三十里外的青石镇休整。 青石镇是一座土塬围起来的小城,镇子里有上百户人家,皆是靠着做过路人的买卖生活。 这里没有水灾,因为是商路,镇子里的商业相对繁华。 小小的镇子,有酒肆,茶楼,还有青楼。 萧景炎让大军在城外驻扎,只带着陈兴达和岳家老三岳宗侠,在十几个禁军的护卫下跨马进城。 因为事先有人通报,镇子里的里正和族长,已经带着人在此迎接。 他们在祠堂里摆了酒席,无比客气的邀请萧景炎过去赴宴。 这个镇子,很久没有迎来萧景炎这样的大官了。 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非常的激动,恨不得掏出所有做好招待工作。 ------------ 第121章 上中下三策 宴席上,青石镇的里正和族长不断给萧景炎敬酒。 里正激动道,“咱这小镇子,很久都没有大官来了。也就是前两天来了些官军,在咱们这里征了点粮食。与钦差大人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有人在这里征过粮草?” “没错!” 里正点着头,回忆道,“大概是三天前,突然来了不少的官军,说是在附近的山上剿匪,在咱们这里强征了不少的粮草。他们还征集了不少的民夫,在山上修了好几个营地呢!” “剿匪?” 萧景炎好奇问道,“这四方有山匪?” “没有啊!” 里正说道,“咱这里的山太高,太陡,上面没有水源,根本不适合藏人,从来没有山匪在这里聚集。老汉之前也怀疑,他们是不是假冒的官军。但是人家有刀有枪,咱也不敢怠慢,还是给他们凑了上百担的粮草。不瞒皇子殿下,这都是咱们老百姓的口粮,全让他们给拿走了。” 萧景炎听得出来,里正是在告状,想要他这个钦差大人给这里的村民们做主。 “放心吧!” 他答应道,“我会帮你们讨回粮草的,不过,你得找一些去过营地的人,带我们的人过去先查看一下情况再说。” “这个没问题。” 里正说道,“我们镇子里种萝卜的王老蔫,每天都会带人去给这些官军送萝卜。可以让他带着你们的人,去山上送萝卜。” “如此甚好。” 萧景炎点头,让岳宗侠过来,吩咐他去跟王老蔫接洽,到时候带人去侦查情况。 他怀疑,这些人是冲他们来的。 早不剿匪,晚不剿匪。 偏偏他们过来后,这些官军上山剿匪。 其中肯定有蹊跷。 里正一听萧景炎要为大家做主,急忙带着人给萧景炎敬酒叩谢。 他把自己的宅院腾了出来,让萧景炎住在里面。 赶了好几天的路,风尘仆仆。 王蕊儿和潘巧巧,薛玉珠早就受不了了。 她们一进院子,先找伙房,让丫鬟们去烧热水,打算美美地洗个澡。 萧景炎在客堂里设了个临时指挥所,把岳家兄弟和陈兴达全部叫了过来。 岳宗谋把地图摊开,在上面测算了下距离道,“过了青石关,前方便是一片坦途。再走上百里,便是青阳郡了。” 他说道,“我若是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伏击的地点。” 岳宗侠道,“刚才里正不是说了,前些天有官军在此征粮剿匪,怕是另有隐情。” 岳宗谋庆幸道,“幸亏皇子殿下绕路到了这里歇脚,不然的话,贸然过去,必中埋伏!” 陈兴达拍着马屁道,“殿下谋略过人,这些宵小之辈所做的这些必定都是徒劳。等情况查明,若是真有人想在此埋伏咱们。咱们就来个反包围,把他们一锅端了。” “殿下,下令吧!让我带着兄弟们,揍他娘的。” “对,没错,揍他们!” “殿下,咱们有上万兵马,还怕他们不成?要是查明情况,直接围了他们再说。” 一群人战意昂扬,恨不得马上去外面冲锋陷阵。 萧景炎给他们泼了盆凉水道,“咱们虽然有上万民团的队伍,但是武器不过都是农具,而且才刚刚编练没有多久。打打顺风仗还行,如何能打得了攻山的硬仗?带他们去主动出击,那就是找死。” 岳家三兄弟和陈兴达干咳了两声,一个个冷静了下来。 这一路走得太顺利,让他们以为自己都能与正规军硬撼了。 萧景炎敲打了下他们,继续讲道,“所以,此次破关,还得智取,切不可贪功冒进。” “殿下说得极是!” “我等知错了。” “是我等大意了!” 四个人,皆是点头称是。 萧景炎跟岳宗侠吩咐道,“宗侠,你还是按照计划,与王老蔫去山上送菜,探明下对方是什么路子。记住,找几个机灵点的人,不要让对方发现破绽,把你们给扣下了。” “放心吧!东家。” 岳宗侠抱拳领命。 “宗义,你去整顿大军。让大家吃饱喝足,养精蓄锐。记住,要严明纪律。不得有任何私自离队,伤害百姓的事情。若是有人违纪,格杀勿论。” “明白!” 岳宗义抱拳领命。 “陈将军,你带禁军守好咱们的大本营,协助宗义管理好队伍。” 萧景炎跟陈兴达下令。 陈兴达拍着胸脯道,“殿下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后方出乱子。” 萧景炎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岳宗谋道,“宗谋,你跟我先去前方侦查一下地形,看看这青石关到底是什么模样。” “明白。” 四人各自领命出门。 岳宗谋找了几个精装汉子,跨马提刀,一起护卫着萧景炎去了青石关侦查。 山风阵阵,刮在人的脸上很是清爽。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环保思想,靠山吃山,山上总是光秃秃的,看上去非常的荒凉。 老百姓烧的柴火,全部取自山上。 光砍不种,很难有后世满山青翠的山林景象。 一行人跨马往东三十里,很快到了青石关的前面。 这是两座山围起来的一个峡谷地带,从峡谷的小路上翻山过去。 若是在这里设置伏兵,当真是极佳的场地。 前后一堵,中间开花。 一旦进入伏击圈里,那就是瓮中之鳖。 之前,萧景炎还考虑放火烧山。 现在看,峡谷两边的山势陡峭,林木稀少。 正值夏天,没有枯草,山火很难烧起来。 即便烧起来,也很难烧到敌人的营地。 萧景炎和岳宗谋商议了下火攻的法子,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 其中有一个关键问题,他怕火着起来,四处蔓延。 四方村寨,可就要遭殃了。 岳宗谋给萧景炎出了上,中,下,三策。 下策是确定敌人的营地,伺机偷袭。 但是此山易守难攻,以下往上进攻,极为不利。 中策是包围此地,山上缺水,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不战自乱。 此策略的缺点是用时太长,消耗太大。 上策是主动引敌军下山,由暗处变明处。 然后,在山下的包围圈里消灭敌人。 ------------ 第122章 抛下诱饵 萧景炎满意地看着岳宗谋。 他虽然出身镖局,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培训。 但是却有极其敏锐的战略思维,稍加培养,便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参谋官和指挥官。 一行人返回后,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萧景炎回了房间里,三个妹子已经洗漱完,给他也准备了满满一大盆的热水。 王蕊儿拿出换洗的衣服,伺候着他沐浴洗漱。 连日赶路的劳累,在热水的浸泡下,一时舒缓了许多。 王蕊儿站在后面给他贴心地揉肩搓背,告诉他道,“两位姐姐说了,今晚要和爷住在一起。” “为什么啊?房间不够吗?” 萧景炎干咳了两声,暗道这俩妹子的瘾还真大。 这才赶了几天的路没有碰她们,这就忍不住了? 王蕊儿道,“房间是够了,可是姐姐们说她们住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害怕,所以想和老爷住在一起。” “她们是害怕吗?她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景炎嘀咕了下,答应了她道,“行吧!你让她们过来吧!” “好的,爷!” 王蕊儿高兴地去传话,一点都不知道爷的辛苦。 萧景炎靠在盆上舒展了下身子,突然觉得当个光棍也是挺好的。 妹子多了,伤身体。 夜深后,一伙人趁着夜色离开了青石镇,打着火把往青石关跨马而去。 他们到地方后,下了马,走山路到了一处营地里。 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行人进了营帐里面。 堂中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双手搂着两个女人正在喝酒吃肉。 女人都是庄稼户的粗布衣裳打扮,眼睛通红,显然是被逼迫在此。 “将军,大鱼到了,现在正是在青石镇休整。” 来人跪地跟汉子禀告。 汉子饮了口酒,高兴大喝道,“他爷爷的,终于等到了。天天在这山上吃糠咽菜,老子这肚子都淡出个鸟来了。” 来人禀告道,“小的们侦查清楚了,他们总共有上万人马。带着大量的粮食,农具,还有马匹牲口。似乎还有金银细软,光是大箱子就装了十几马车。” “是吗?” 将领顿觉两眼放光,询问道,“上万兵马?临水郡有这么多兵马?” 来人回道,“看着不像是正规兵马,像是收编的农户。他们扛着的武器都是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只有少部分带着刀枪。” “我知道了。” 将领判断道,“这些人都是那位皇子陛下招募的民夫,跟着他来青阳郡抗险救灾的。这些人不足为虑,只要他们敢过青石关,咱们就有把握全歼他们。” 有人担心道,“若是他们发现咱们在埋伏,不敢过关呢?” 将领哼笑道,“怎么可能?小小的青石镇,怎么可能支撑得起上万人吃喝。而且,这位皇子着急要去青阳郡履职,怎么可能赖在青石镇不走?” “若是他们发现了咱们,会不会派人来攻打咱们?” 有人担心的分析。 将领大笑道,“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咱们居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形,来多少就能灭掉他们多少。” “若是他们围而不攻呢?” 有人担心的分析道,“咱们这营地周围没有水源,食物和水都要从山下调集。如果他们把咱们围在山上,咱们可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啊!” 将领不屑道,“区区一群泥腿子,拿什么围住咱们?他们敢围,咱们就敢反冲。不管怎样,优势都在我们。” 有人奉承道,“大将军说得对,优势在我。我们可是正规军,难道还怕几个泥腿子不成?要是惹急了,咱们直接攻去青石镇,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这个主意不错,防御使大人就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依照我的意思,也是要主动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将领对这个探子的话深以为然,跟他们交代道,“你们再回去侦查敌情,咱们随机应变,随时改变策略。如果能主动出击,一举定乾坤,也省得在山上遭罪了。” “明白!” 探子们纷纷起身告退。 “发财了,等拿下了这只肥羊。这些粮草和物资,还不得都是本将军的了?” 将领喝了口酒,贪婪大笑。 “来,陪爷喝酒!” 他一把抓起旁边农妇的脸,端起酒水往农妇的嘴里强灌了进去。 第二天,萧景炎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王蕊儿在屋里面伺候着他,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漱了漱口。 潘巧巧和薛玉珠昨晚把他折腾得够呛。 他寻思着,等到了青阳郡养好了精神,非得让两人跪下来叫爸爸不可。 “你的两位好姐姐呢?” 他没好气地跟王蕊儿询问,脸上一副挫败的模样。 王蕊儿道,“姐姐们上街去了,说是要买点补药给你补补身体。” 好嘛! 太欺负人了。 这是明摆着小看老子啊? 老子这身体跟牛一样壮实,还用补吗? 萧景炎在心里吐槽了两句,黑着脸出了门去了前堂。 岳宗谋正在里面等他,他一来,岳宗谋兴奋地马上禀告道,“殿下,如您所说。那些人果然在镇子里安插了探子,小的已经让人盯上他们了。” “算他们还有点谋略。” 萧景炎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打了哈欠,谋划道,“可以利用他们传递消息,将山上的那群人引下来。” 岳宗谋道,“要钓鱼,非得有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说得不错。” 萧景炎吩咐道,“找个地方,把那些箱子里的金银珠宝,还有银票晾晒一下。这一路淋了不少雨,晒一晒,防止银子发霉了。” “明白!” 岳宗谋兴奋点头,知道萧景炎是想用银子吸引这些贼人的注意。 他们在临水郡抄了三位大官的家,有三分之一交给了梁帝。 萧景炎留了三分之二,现银兑换成了银票,其他古董珠宝全部装箱带上。 有这上千万两的家当做诱饵,萧景炎不信钓不到大鱼。 他把岳宗谋叫到身边,同时让他找些人上演一出苦肉计。 两种鱼饵放下去,保证万无一失。 岳宗谋闻言,大呼高明,马上找人去办。 于是,在青石镇祠堂前面的小广场上,马上发生了让小镇百姓终身难忘的一件事情。 一群官军,打开了一口口箱子。 把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倒了出来,一边清点账簿,一边摊开晾晒。 阳光下,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珠宝摆了一地。 不管是谁见了都是心脏狂跳,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不多要,只要抢上一些。 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 第123章 苦肉计 敌方的探子入场后,岳宗谋当着人面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跟围观的众人高喝道,“我们皇子此次来泽州赈灾,那是带着足够的现银来的。银子有多少呢?这么说吧!也就跟大梁的国库存银差不多,有个两三千万两银子吧!” “俺的天啊!” “两三千万两?” “这是多少啊?” “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两三银子啊!” 在场众人的脑袋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够用,即便是想象也想象不到这么多银子有多少。 岳宗谋继续炫富道,“所以,只要你们跟上皇子好好干。这辈子,少不了你们吃喝。你们要是还敢拼命,将来博个封妻荫子都没有问题。今天,我们便要为禁军兄弟赏赐皇子殿下许诺的奖励。当初他们在临水郡,与十倍于己浴血奋战,立下了大功。皇子吩咐,每人赏银百两。” 在场的禁军满脸都是意外,之前说的是到了青阳郡再给,没想到在这里就提前给了。 他们一路上还担心萧景炎说话不算话,现在突然要分发现银,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 陈兴达带头,振臂高呼道,“皇子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所有禁军,同时激动地振臂高呼。 “大家排好队,发钱!” 岳宗谋一招手,一个个账簿先生拿着算盘上场,在桌子前面坐下,一个个拿出了笔墨账本。 上百禁军激动地排好了队伍,一个个轮流上前领起了银子。 这个时代,老百姓的生活只顾糊口。 寻常之家,一辈子都赚不下上百两银子。 一年到头,能攒个十两银子都是大户人家。 上百两银子,在围观的众人眼里都是天文数字。 现场的银子,都是打着落款的官银。 一个银锭十两,一人领十个银锭。 现场发,现场结算。 摁了手印,就能领银子。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即便是人群里的探子,忍不住看的都是一阵眼热,一个个小声嘀咕道,“这位皇子殿下是不是太豪气了?” “上百个人,一万多两银子就这么发出去了?” “造孽啊!” “这些银子给我们该有多好啊!” 让他们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岳宗谋冲着民团的弟兄招呼道,“各位民团的兄弟,大家都无需眼热。只要到了青阳郡,咱们也建立功劳,赏银也少不了大家的。殿下说了,与其带着发霉的银子上路,还不如早点分给大家。所以,他下了决定,提前预支给大家一个月的军饷。” “什么?” “我们也有银子?” “天啊!俺这辈子是跟定殿下了!” “俺为殿下去死都愿意啊!” 场上的众多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同样是兴奋地哄闹了起来。 岳宗谋看着大家轻笑道,“当初招募大家从军的时候,殿下便跟大家承诺过,每个月大家的底薪三两,另外还有各种福利奖金。但是今天,殿下特别交代,每个人给大家分发十两银子。为什么是十两?这七两便是大家跟随殿下,一路不辞辛苦前往青阳郡的奖金。” “什么?” “十两银子?” “天啊!这也太多了吧!” “娘啊!儿子终于光宗耀祖了啊!” 在场众人,全都禁不住大呼了出来,眼泪都不自觉地跟着往外面喷了出来。 “造孽,造孽啊!” 探子们心里大骂萧景炎败家,这不就是跟着走了几里路,直接给了十两银子,这简直是天下第一败家子啊! “人比人气死人,咱们的饷银一个月只有区区的五百文,干的却是卖命的活啊!” “大哥,俺忍不住要叛变啊!” “忍住,等咱们拿下这位皇子,这些银子不都成咱们的了吗?” 探子们的世界观有些崩溃,恨不得马上找萧景炎投诚叛变。 青阳镇的老百姓,更是忍不住冲着岳宗谋询问了起来,“大人,你们还招不招人了?” “咱们能参加你们的队伍吗?” “大人,我们也想给皇子殿下效力啊!” “大人,你看我身强力壮,打仗什么的绝对有用。” “大人,俺会打铁,俺是铁匠,俺能给你们打造兵器啊!” 一个汉子禁不住毛遂自荐了起来。 岳宗谋笑言道,“诸位,我们皇子殿下是来青阳郡抗灾救民的,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等我们到了青阳郡,就会在那里开设一个招募地点。到时候,会招募大量的民工修补河堤。如果你有技术,有力气,可以直接来青阳郡。不管是谁,只要达到我们的招募标准,我们统统都表示欢迎。所有民工的工资和福利,每个月同样保证不低于三两。” “俺愿意跟着殿下!” “这还说什么,俺跟你们一起去青阳郡。” “俺也要跟着皇子殿下。” “俺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镇里的百姓们激动地纷纷振臂大呼了起来,种了一辈子的地,哪里见过这么豪横的雇主。 即便跟着干上一年,那也能置办一份家业了。 禁军们领了上万两银子,民团的人领了十多万银子。 场地上晾晒的现银终于少了一些。 但仍是白花花的一片。 这个时候,岳宗谋安排的演员上场。 这是一群民团里的镖师,现在都担任了民团的首领,每个人手下能有百十人。 他们由岳宗义带领,冲着岳宗谋吆喝道,“二弟,这当兵的都发了十两银子了,咱们当官的发多少啊!” 岳宗谋道,“当然是十两,官兵平等,这是皇子殿下亲定的。” “这不公平啊!” 岳宗义叫嚣道,“当官的要是跟当兵的拿一样的饷银,那咱们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呢?” 岳宗谋拉下脸道,“大哥,今天发钱是喜事,你不要捣乱。有什么事情,咱们退下说。” “不行,就在这里说。” 岳宗义带着身后的兄弟叫嚣道,“这么不公平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我们要一百两银子,我们要跟禁军的待遇一样。皇子殿下要是不给,咱这个民团将军也不当了,干脆回家算了!” “对,没错。我们要一百两银子,殿下要是不给,我们就不干了。” “没了我们,让殿下一个人带兵打仗去!” “你去问问殿下,是一百两银子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大哥,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民团,不是咱们镖局,岂能有你们放肆?” 岳宗谋马上抬手喝令道,“岳宗义等人,违反军法,阵前闹事,按照军法,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一群事先安排好的禁军,马上过去,将岳宗义等人摁在了地上。 岳宗义不服大叫,“我不服,我要见殿下,我们要见殿下!” “给我拉下去!” 岳宗谋跟禁军下了命令,一群禁军马上拉着岳宗义等人去了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外面,随即响起了啪啪啪的杖责声,还有岳宗义一群人的哀嚎叫骂声。 “老子不服!” “老子要见殿下!” “老子不干了!” “你们太欺负人了!” ------------ 第124章 加大鱼饵 杖责结束后,岳宗义一群人被全部拉了出来。 屁股上血肉模糊,鲜血把裤子都染成了红色,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揪。 岳宗谋环顾众人,大声喝令道,“你们记住,军法无情,不比你们做其他的职务。既然当了民团的兵,那就得遵守民团的军纪。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走正规渠道向上反映。谁要是敢当众闹事,便是这个下场。” 在场的众人,皆是暗暗咽了口唾沫,大骂岳宗义他们活该,贪心不足。 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还想多要,活该被打。 一场戏,做足了功夫。 天黑之前,银子一箱箱的装起,当着众人的面放进了祠堂里面。 岳宗义一群人,也被人送去了镇上的医馆里。 探子们使了个眼色,一部分盯着银子,一部分趁着夜色回去跟人禀告,为首的一人去了药馆里观察。 只见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了出来,泼在了外面。 探子拉住了一个学徒,跟他问道,“小哥,里面的人没事吧?” 学徒说道,“怎么没事,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一个个屁股都裂开了,真叫一个惨啊!” “是吗?” 探子眉心一紧,给学徒塞了一两银子,趁机说道,“我懂点医术,我可以留下来帮忙干活。” “你图什么啊?” 学徒警惕询问。 探子说道,“当然是巴结这些人,以后好为殿下效力啊!” “你还真是聪明,我们这里正好缺人!” 学徒答应了探子,让他留了下来。 客堂里,岳宗谋和陈兴达进来,高兴的跟萧景炎禀告道,“东家,鱼上钩了。” 萧景炎放下了青阳郡传来的密信,淡淡笑道,“只是委屈了你大哥了,一时半会,他的声誉可能要受到一点影响。” 岳宗谋道,“不碍事,到时候给大家解释清楚就行了。” 萧景炎点头道,“今天这么一闹,也让大家了解一下军中的规矩,收敛一下散漫的心态。” “正是如此!” 岳宗谋点头,今天发饷,惩戒,算是把军中的事由走了一遍。 陈兴达问道,“演戏完了,殿下要不要把这些银子收回来啊?” 萧景炎大笑道,“为什么要收回来,这本来就是发给大家的饷银,让大家拿着就好了。” “真发啊!” 陈兴达摸了摸脑袋,尴尬笑道,“不瞒你们说,我这个禁军少尉,每个月的饷银也就五两而已。殿下给民团的饷银,可比我们禁军多多了。要是把殿下送到了青阳郡,我看都没有什么兄弟跟着我回京了!” “不想回就留下,你们必定是正规军出身,在这民团里大有作为。以后民团要是扩编,你和兄弟们都能得到晋升。” 萧景炎公开给了陈兴达许诺。 陈兴达着实心动了下,身为一个投机者,之前确实没有下定决心跟着萧景炎走到底。 不过一路上,见到萧景炎的所作所为。 他同样是不自觉的动了心。 这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这样大方的主子。 拼上一场,说不定真的能封妻荫子。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岳宗侠从外面赶了回来。 一身农户的打扮,满头都是大汗。 他兴奋的冲着萧景炎抱拳禀告道,“东家,贼人的营寨都摸清楚了。” 他今天,跟着王老蔫上山送菜。 在山上,把营寨里里外外查看了个清楚。 萧景炎给了他纸笔,让他在上面画出来。 岳宗侠一边画,一边讲解,“贼人确实都是专业的官军,行军布阵都是极其专业的。他们选的营地三面环绕山石,只有一面可供进出。在营寨后面,还有一条通道能翻山逃生。咱们要是强攻的话,只能沿着一条山路仰冲上去。不过,这个营地的缺点是没有水源。整个营地里,只有一处石壁上有一处泉眼,每天只能接上三桶泉水。他们在上面只存储了一周的水和粮食,如果被围,他们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月时间。” 岳宗谋道,“半个月?只需要三天,青阳郡便能发兵救援。” 陈兴达道,“看来,只有引他们主动出击这条路可走。如果强攻,必定损失惨重。” “不错,现在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主动下山了。” 萧景炎看着岳宗侠侦查回来的地形图,确定了之前的战略。 岳宗谋道,“既然要钓鱼,那鱼饵就加大一些。过两天打出第二张牌,保证他们动心。” 萧景炎点头道,“那就按照昨天商议的办理,这两天让人在四里八乡大量收购粮食,先断了这些贼人的粮食来源再说。” “明白!” 岳宗谋和陈兴达,岳宗侠皆是抱拳领命。 等他们退下后,福伯走了进来。 萧景炎把手上的密报,交给了福伯过目。 这些秘报,皆是他和福伯事先安排在青阳郡的探子送来。 全都是福伯这些年培养的亲信,并非是镖局和禁军的人马,很早就在青阳郡建立了关系网络。 福伯看过了这些情报,分析说道,“看来,青阳郡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如果把他们都得罪了,朝廷的各大势力,势必要被殿下得罪光了。”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道,“是啊!太子的旧党,四皇子的人,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人,还有新任宰相的人,三公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小角色。” 福伯道,“太子党的人,殿下可与之先结成同盟。等清除完其他的势力,再考虑怎么对付他们。” 萧景炎嘴角扬起道,“你本是太子皇兄的人,现在对付太子一党的人,真的忍心吗?” 福伯正色道,“第一,属下现在是殿下的人。第二,属下办事对事不对人。这些人在青阳郡仗着太子的势力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太子在的时候,尚且能压他们一下。现在太子被废,他们的眼里根本没有了太子殿下。除掉他们,属下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福伯,你能这么说,本皇子真的很欣慰!” 萧景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对太子皇兄,一直都是敬重的。不管你是谁的人,只要是真心为百姓办事的,本皇子都会重用你。” ------------ 第125章 反间计 福伯听到萧景炎的话,心情顿觉轻松了一些 他跟太子有莫大的干系,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太子。 但是他更想实现心中的理想,在遇到与太子有利益冲突的事情后,不得不做出有违太子利益的选择。 他以为,为太子清除这些污垢。 不是背叛,而是在帮助太子纯洁队伍。 在这种情况下,他果断选择了利用太子当初留下的情报网络为萧景炎服务。 帮助萧景炎,便是帮助太子。 与太子相比,他在心里其实更看好萧景炎。 他又怕自己陷得深了,将来彻底背叛太子。 这种内心的纠结,让他一直都非常的拧巴。 萧景炎能开诚布公地讨论此事,让他的心理压力顿觉轻松了不少。 是啊! 他寻思道,先不管主子是谁,只要能为老百姓做事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平和之色,与萧景炎敲定了青阳郡的大方向步骤后,告退离开。 萧景炎盯着他,若有所思。 总觉得,太子的眉眼间和福伯有些相像。 这个猜测真是炸裂。 他想都不敢想,如果事情是真的,梁帝会怎么惩治太子? 夜深后,一人端着热水进了屋里,伺候着岳宗义洗漱了下,突然说道,“将军,小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当讲的?” 岳宗义洗完脸后,抬起双脚泡进了里面。 来人说道,“今天的事情,小人都看了个明白。皇子殿下未免也太不给将军脸面了吧?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当众杖责将军,以后谁还听将军的话啊?” “哦,你是何人?” 岳宗义看向他皱起了眉头。 来人抱拳说道,“不瞒将军,小人乃青阳郡人士。今天碰巧看到这一幕,着实为将军感到不值当。为这样的主子卖命,真是让人憋屈啊!” “谁说不是呢!” 岳宗义靠在了被子上,一阵长吁短叹道,“老子在京城被他招募,跟着他一路到了泽州。一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掉脑袋的事情。老子不就是想要加点军饷吗?可是他说什么?官兵同响。如果这样的话,谁还愿意冲锋陷阵?谁还当这个劳什子将领做什么?” “没错啊!” 来人附和道,“咱们大丈夫立世,一定要遇到明主才可以建功立业。你跟着这么一个糊涂皇子,能办成什么大事啊?” 岳宗义深以为然道,“兄弟的这番话,真是说到我的心里了。可惜,咱只遇到这么一个贵人。就是想投效别人,也没有门路啊!” 来人的神色一动,试探道,“小人倒是认识几个大人物,如果将军有这样的想法,小人可以帮将军联络。” “哦?” 岳宗义看向了他道,“敢问这位兄弟,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 来人正色道,“识英雄重英雄,我只是觉得与将军投缘而已。而且实不相瞒,眼下有一件大功劳,只有将军能做。只要将军办好了,立马就能飞黄腾达,下辈子都将衣食无忧。” “何事?” 岳宗义与他四目相对,事先声明道,“我虽然怪罪皇子殿下,但是你要是让我去做伤害皇子殿下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不会,不会。” 来人笑着说道,“我怎么会让将军做这种背叛主子的事情,将军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皇子殿下,那便是大功一件。” “这么简单?” 岳宗义故作动心道,“我该怎么相信你呢?如果我做了这些,你们不认账该怎么办?” “这个将军大可以放心。” 来人说道,“明天这个时候,小人自然会给将军取来上面的保证。将军凭借这个保证,从此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岳宗义沉默了一下,看着来人下了决断道,“如果兄弟真能办成此事,为兄必有厚谢。” “兄长放心,此事必成。” 来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岳宗义提醒道,“如果保证人身份太低,我可不会配合。” “放心!” 来人轻松说道,“保证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绝对能保将军前途无忧!” “那就全靠兄弟了!” 岳宗义上去与他握住了双手,送走此人后,嘴角扬起道,“虚空画饼,真当老子是傻子吗?” 凌晨时分,青石山上。 大将樊敬敏在营帐里见到了探子,有些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道,“二弟,你可算回来了。情况怎么样?事情可成吗?” 当得知萧景炎带了两千多万两银子,樊敬敏的心就再难以平静下来,做梦都想拼上一把,把这些银子据为己有。 探子高兴道,“可行,我已经说服了那个皇子殿下的手下大将。只要略施手段,保证让那个乡巴佬听从我们的吩咐。” 他把跟岳宗义密谋的事情,全部跟樊敬敏讲解了一遍。 樊敬敏听得眉头皱起道,“他要什么保证?咱从哪里跟他弄什么保证去?” 探子大笑道,“大哥糊涂啊!真的没有,咱们可以给他弄一张假的啊!到时候,一旦宰了那个皇子,这些民团的乡巴佬群龙无首,定会军心大乱,何愁剿灭不了他们?现在不管给什么样的承诺,只要宰了他们,不就什么都不用履行了?” “陆长义啊!陆长义。要么说你是咱的军师呢!” 樊敬敏高兴大笑,“那你打算用谁的名义做担保?” 陆长义道,“咱们的防御使大人还差了一点,反正是造假,就用州牧刘演的名号。咱们找人,马上刻制一方州牧的大印。然后给这个乡巴佬写一封保证信,到时候,大事自然可成。” 樊敬敏摇头道,“现在找人刻章太晚了,你马上回去青阳郡,找州牧府里的樊师爷。他是我的本家兄弟,你管他要一张盖着大印的白纸。到时候,内容由我们来写。这样做,会更真实一些。” “大哥英明啊!” 路长义连连点头,顾不得休息,马上带着人跨马朝着青阳郡回去。 送走他后,樊敬敏负手在后,看着山下青阳镇若隐若现的灯火,不住地期待道,“等得手后,老子带上钱远走高飞。二弟,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咱们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上面的职责所在了。” ------------ 第126章 疾风骤雨到来 一连三天,青阳镇都在大规模地收购粮食。 因为价钱给得太高,老百姓把自己的存粮都给卖了出去。 樊敬敏派下去搜刮粮草的士兵已经连续两天空手而归,把樊敬敏气得冲着他们破口大骂,“废物,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群泥腿子都对付不了吗?他们不卖粮,你们不会抢吗?” 手下红着脸道,“将军容禀,这些老百姓的手里着实是没有粮食了。他们连自己的种子都给卖掉了,咱们现在是一口粮食都弄不到了。” “娘的,他们是想釜底抽薪啊!” 樊敬敏骂了一句,与人问道,“陆长义回来没有?” “还没有。” 手下的士兵急忙禀告。 樊敬敏焦躁地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嘴里面骂骂咧咧道,“好啊!老子还没有动手,你倒是先断了老子的粮草了。行,既然这样,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一群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有人突然禀告道,“大将军,营副回来了。” “快请!” 樊敬敏急躁地赶紧让人把二弟陆长义带了进来。 他散了营帐中的众人,着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成了!” 陆长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白纸。 白纸的上面,盖着金色印章。 上面正是“泽州州牧”。 樊敬敏拿上后看了眼,高兴喝道,“成了,有了此物,大事可成也!” “没错。” 陆长义同样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好奇问道,“大哥刚才为何生气?” “别提了!” 樊敬敏抱怨道,“那个狗皇子,把方圆百里的粮草全部都买光了。这些刁民担心咱们抢粮,把自己的口粮都卖给了他们。咱们山上的粮草,现在只够三天吃的了。” 陆长义紧着眉心道,“他们这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难道他们已经发现咱们了?按照道理,他们不该在青石镇驻扎这么长时间啊?” 樊敬敏道,“不管他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既然他们已经出手,咱们便不能置之不理。如果继续在山上埋伏,那定然会面临粮草枯竭的状况。现在不管怎样,都得主动出击了。” 陆长义点头道,“没错,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那埋伏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只剩下主动出击这一条路。我马上去青阳镇,找岳宗义敲定大事。” “好,好,全靠兄弟你了!” 樊敬敏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如果大事成了,这笔钱,大哥分你一半。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同享富贵。” “大哥仗义。” 陆长义没有丝毫怀疑,当下与樊敬敏把白纸上的保证书誊写妥当。 为了真实,两人还专门掏出了州牧以前的笔迹,模仿着州牧的笔迹写下。 办完这些,陆长义马不停蹄,马上赶去了青石镇。 两人约定,以火焰为号。 今天晚上,如果事情可行。 陆长义便在城内放火,到时候,见到火光,樊敬敏便带人杀下山来。 他走之后,樊敬敏把所有将士都召集了起来。 他让伙房给大家包一顿饺子,兴奋地站在一处高台上,冲着兄弟们喝令道,“诸位兄弟,咱们发财的时候到了。这青石镇上,现在来了一个巨富,正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他的手上,带了上千万的银子。大家都准备好,今晚跟着本将军去抢银子。等得手后,本将军赏赐给大家每人一千两。有谁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本将军绝不勉强!” “什么?” “一千两?” “乖乖,发财了啊!” “不想干那不是傻子吗?” “大将军,我们跟着你干了!” “……” 场上的士兵,顿时变得燥乱了起来。 并不知道,他们要打劫的目标是当朝的钦差大臣,皇子殿下。 樊敬敏环顾一圈,高兴说道,“好,既然无人退出,那今晚便跟着本将军奋勇杀敌。谁要是敢怯战不战,本将军定斩不饶。” “好!” “好!” “好!” 在场的士兵都跟疯了一样,听到能得一千两银子,全都把性命抛在脑后。 一千两,普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银子。 只需要拼上一次,便可以坐享一辈子的富贵。 青石镇上,陆长义跟岳宗义刚谈妥。 刘演的保证信,便出现在了萧景炎的桌案上。 岳宗谋好奇问道,“殿下,这真的是州牧写的保证书吗?他做这种事情,应该不会留下自己的把柄啊?” 他怀疑,这封保证信是假的。 萧景炎对比了下刘演的印章,跟上次刘演给萧景炎的公文一样。 他收起了保证信,微笑说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当是真的就行了。” 岳宗谋尴笑着摸了摸脑袋,听萧景炎说道,“既然鱼饵已经上钩,那我们就等着收网吧!传令下去,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 岳宗谋犹豫了一下道,“东家,这个计划属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之处?” “哪里不妥?” 萧景炎看向他挑了下眉。 岳宗谋道,“属下觉得,您不能留下来当鱼饵啊!属下的意思是,您带着禁军去外面躲上一下,等大功告成再回来。” 萧景炎摇着头道,“既然是钓鱼,怎么可能不放鱼饵。本皇子要是走了,那些探子定然会发现端倪。到时候,若是惊扰了他们,那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 岳宗谋满脸都是担心,不想让萧景炎冒任何风险。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和萧景炎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萧景炎若是出事,他们定然不能独活。 只有萧景炎不断稳固自己的地位,他们才有好的未来。 “放心,本皇子已经做好准备了。凭借那些个臭鱼烂虾,还奈何不了本皇子。” 萧景炎自信地拍了拍岳宗谋的肩膀,让他尽管按照预定的方案去办。 天黑之后,天边的惊雷不断。 空气相当沉闷,让人热得都有些烦躁。 大雨将来,乌云汇聚。 青石镇的药铺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火光冲天,照亮了青石镇的夜空。 ------------ 第127章 请君入瓮 “救火,救火啊!” “走水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着火了,快救火!” 青石镇的街道上,人声嘈乱。 药堂着火后,四邻街坊全部拿着水桶出来慌忙救火。 在这个关键时刻,岳宗义带着上万民团的力量撤出了青石镇。 他跨马在前,跟身旁的陆长义抱拳道,“陆兄,你我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个义字。我与你义气相交,希望你不要骗我。此次背叛皇子殿下,再无回头之日。等到了青阳郡,还请务必按照承诺所言,让我等兄弟成为正式的官军。” “岳兄放心,在下和州牧定不会负你。” 陆长义抱拳保证,心中暗笑,你个乡巴佬,果真是没有脑子,随便给个承诺就能背叛主子,谁还敢用你? 他借口说道,“我现在就去青石山,让人放岳兄过关。等岳兄到了青阳郡,一切自有人安排。” “那就有劳陆兄了。” 岳宗义抱拳与陆长义告辞。 陆长义甩动马鞭,扬长而去。 按照他和岳宗义的约定,由岳宗义带着上万人马先行过关。 如此,便是立下了大功。 他兴奋地拍马去了青石山下的南沟村,山上的上千弟兄已经在这里准备妥当。 樊敬敏收到信号后,马上下令全军出击,趁着夜色赶往青石镇。 大军和岳宗义走了两条路,岳宗义在北面往东面的青石关而行。 范宗敏在南面,往西面的青石镇而行。 陆长义在半路上,与范宗敏接上头。 范宗敏勒住了马头,着急问道,“二弟,情况如何了?” 陆长义兴奋道,“搞定了,那个傻子被我一通忽悠,往青阳郡去了。到时候,咱们解决完这里,再回过头去解决这些乡巴佬。” “做的好!” 范宗敏高兴大笑,仿佛看到了上千万的银子在向他招手。 他冲着手下招呼道,“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过了今晚,咱们就都是有钱人了。买地,买房,买婆姨,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待会都给老子奋力杀敌,把吃奶的劲头全都给老子使出来。” “杀!” “杀!” “杀!” 一群穿着黑衣的青阳郡官军,此刻却跟土匪一样,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挥舞起了手中的长矛,刀箭。 不消一个时辰,大军已然到了青石镇的外围。 大火已经熄灭,镇子内外仍旧弥漫着浓密的烟尘。 为了谨慎起见,陆长义和范宗敏在城外等着跟随岳宗义的探子回来。 范宗敏急喝道,“情况怎么样了?” 探子喘着粗气点头道,“走了,那群土包子已经过了青石关了。” “好!” 范宗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挥手跟所有的兄弟招呼道,“诸位兄弟,能不能发财就看今晚了。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肥猪,抢银子。” “杀肥猪,抢银子!” “杀肥猪,抢银子!” “杀肥猪,抢银子!” 在上千人,无不是疯狂大叫了出来,眼睛里都冒着贪婪的红光。 整个镇子,被三米高土垣包围。 只在东西两面,留了大门。 范宗敏让兄弟分成两路,一路去进攻东门,一路从西门进入。 上千人点燃了火把,嗷嗷咆哮着发起了进攻。 上百号骑兵,率先冲着镇子的东西大门冲击了上去。 刚到门口,最前面的战马突然嘶鸣一声。 脚下踩空,往深坑里面坠落了下去。 坑里面插着锋利的竹签,纵横挖了十几米的长短,足有五六匹战马没有注意掉进了里面。 一米多长的竹签从马肚子上刺穿了进去,顿时鲜血喷涌,惨叫声哀鸣。 马背上的士兵翻下战马,同样被竹签刺穿,在深坑里面发出了瘆人的哀鸣。 后面的骑兵,惊慌失措地在大门前纷纷勒住了码头。 城垣上面,顿时箭羽密布。 如冰雹一般,笼罩在这些骑兵的身上。 噗,噗,噗! 一群人被箭羽纷纷刺穿,惨叫着翻滚下马。 “有埋伏!” 众兵勇惊慌失措地大叫,纷纷调转马头往后撤走。 只是一会,东西两座城门的前面,留下了三十多匹战马和骑兵的尸体。 樊敬敏见此情况,跟陆长义着急大喝,“你不是城内的防守人员都走了吗?” 陆长义道,“这是皇子的卫兵,只有上百人,不足为惧。” “来人,给我攻进去。第一个进入城内者,赏银万两。” 范宗敏拔出了长刀,动了肝火。 反正是画大饼,直接用万两银子诱惑士兵。 “万两银子?” “我的天啊!” “冲啊,冲啊!” 士兵们跟疯了一样,手持刀枪,从大门周围冲着城墙冲啊了上去。 三米高的土墙,搭个人梯,徒手就能攀爬上去。 一群人在大门前面铺开上百米距离,往城墙上面攀爬冲啊了上去。 刚搭好人梯,双手攀爬在土墙上面。 一根根长枪便从上面猛刺了下来,在一个个士兵的脑袋,脖子扎出一个个血窟窿。 “啊……” “有埋伏!” “城墙上有埋伏!” 鲜血喷涌,染红了土墙。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土墙的周围。 一个个人头,突然举着火把从土墙上面冒了出来,把攻击土墙的士兵吓得大叫了出来。 火把一根接着一根,在整座青石镇土墙的四周连成了一条火龙。 “杀!” “杀!” “杀!” 鼓声敲响,锣声阵阵。 喊杀声如雷,震动四面八方。 樊敬敏惊得大叫,“怎么有这么多人?” 他冲着陆长义大喝,“你的情报准不准确啊?” 陆长义也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见到岳宗义带着上万人离开,而且探子也证实了这一点。 现在突然冒出的火把,足有上万人。 他的脑袋有些混乱,额头上顿时都冒出了冷汗。 东西方向的攻击都遇到阻力,上百前封面死伤一半,纷纷往后面缩了回去。 城垣上面,突然有大喝声传出,“好你个樊敬敏,身为青阳郡校尉,你竟然敢带兵公然劫掠,是想诛灭九族吗?” 樊敬敏心里一咯噔,示意身旁的陆长义喝道,“你是何人?” 说话之人,中气十足道,“我乃九皇子手下禁军头领陈兴达,九皇子就在这里。尔等见了皇子殿下,还不速速自缚双手,下马跪拜?” ------------ 第128章 一炮全歼 “九皇子?” “天啊!他是皇子殿下?” “不是说只是个富商吗?” 现场顿时军心大乱,来之前只知道里面的是一个富商,哪里想过是皇子殿下住在里面。 这要是伤了皇子,可是抄家灭门的事情。 陈兴达继续喝道,“尔等放下武器,速速投降。皇子殿下仁义,还能饶尔等一条性命。尔等要是执迷不悟,继续跟着樊敬敏和陆长义犯上作乱,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现场将士,皆是听得心头一震,纷纷看向樊敬敏等待他的命令。 樊敬敏和陆长义已经没有退路,跨在马上大喝道,“大家别信他的话,他们是假冒皇子殿下来故意欺骗大家的。大家想想看,真正的皇子殿下能住在这种破地方吗?” 陆长义大喝道,“没错,这是敌人的诡计,在故意欺骗大家。我实话告诉大家,他们都是巍山岛造反的贼寇。大家不要信他的,跟着本将军一起冲进去,杀贼领功,一辈子就不用再为吃喝发愁了。” “杀!” 樊敬敏带头振臂大喝。 随即,一群将士跟着振臂大吼了出来,“杀!” “杀!” “杀!” 他们重振旗鼓,打算再发起冲击。 陈兴达破口大骂,“冥顽不灵,你们这是找死。皇子殿下乃天神下凡,岂能是你们可以冲撞的?信不信,皇子殿下调下天雷轰死你们?” 樊敬敏不屑大骂,“大胆贼人,谎话连篇。什么狗屁天神,你调一个天雷下来给老子看看!” “雷神,助我!” 陈兴达冲着一旁的工匠使了个眼色,早已瞄准好目标的工匠,点燃了引线。 樊敬敏仰头大笑,“匹夫,别装神弄鬼了,怕死就赶紧跪地求饶,老子还能饶你一命!” “大哥,跟他们啰嗦什么。” 陆长义举刀大吼,“兄弟们,跟我冲啊!” “杀!” 一群兵勇正要发起进攻,只听夜空下突然传出一声巨响,“轰隆!” 声震长空,传遍四方。 如天降惊雷,震得人脑袋都嗡的一响。 一枚铁球从炮管里喷出,好像出笼的猛虎,在面前正要发起进攻的兵勇犁扫出一条血路。 场上的碎尸烂肉飞起,哀嚎肆虐。 领头的陆长义被掀翻在了地上,浑身血肉模糊,当场吐血而亡。 铁球最后撞翻了樊敬敏的战马,把他从战马的上面掀翻了下去。 “雷神发怒了!” “雷神真的显灵了!” “皇子殿下把雷神招来了啊!” 在场将士,无不是胆颤心惊地大叫了出来。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城墙上面,喊杀声如雷。 一束束火把从城内冲出,将城门前面的贼人包围在了里面。 一群兵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群龙无首,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纷纷趴在地上跪地投降。 萧景炎看着这些乌合之众失望的叹了口气,终于知道沿海的倭寇为什么十几个人就能横扫一座座城池。 这群人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根本没有任何的战斗意志。 东门的战斗结束后,岳宗谋和岳宗侠带着人从西门赶了过来,冲着萧景炎高兴地禀告道,“殿下,这些贼兵全部都拿下了。” “辛苦了!” 萧景炎点点头,让人把这些投降的溃兵集中看押了起来。 这个时候,岳宗义带着上万民团的人去而复返。 火把像是火龙一样在黑夜里连成了一片,经过半个时辰的急行军赶了回来。 岳宗义满心的急迫,以为萧景炎这里已经坚持不住。 谁知道,不过上百禁军,外加刚刚组织起来的镇子里的百姓,便挡住了上千个贼兵? 萧景炎连夜在祠堂里坐堂,让人把樊敬敏带了上来。 樊敬敏被炮弹震晕了过去,在萧景炎的示意下,让人用凉水泼醒。 他打了个寒颤,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 两面的火把刺眼,一行身穿铠甲的悍勇站在堂中,各个如天兵一样瞪着他。 他打了个哆嗦,冲着堂前的年轻人稳住心神,询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何人?你们把本将军抓起来所为何事?” 陈兴达冷笑道,“王八蛋,你给老子装糊涂呢?你带着大军来此何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不清楚!” 樊敬敏摇着脑袋,故意装糊涂道,“我们是收到消息,青石镇有贼人作乱,所以本将军带人过来抓捕贼人。谁知道,让你们给拿下了。” 堂中众人,皆是大笑。 陈兴达夸赞道,“好家伙,见过脸皮厚的人,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他抱拳恭敬地面向萧景炎,冲着樊敬敏呵斥道,“瞪大你的狗眼瞧清楚,这位就是皇上钦派的钦差大人,泽州镇抚使,当今的九皇子殿下。你现在老实配合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还要狡辩,马上让你碎尸万段!” 樊敬敏哼笑道,“钦差大人怎么了?钦差大人就能随便杀人了?有本事,你就把我给剁了吧!到了泽州,我看你怎么向州牧大人交代。” “放肆!” 陈兴达骂道,“事到如今,还不认罪?” 他拿出了一封盖着州牧大印的保证信,给樊敬敏看了一眼道,“这封保证信,是你和陆长义伪造的吧?若是把这个东西交给州牧大人,你猜猜看他会饶过你吗?” “你们有什么证据?这是污蔑,我一个堂堂的朝廷五品将军,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樊敬敏死不认罪,脑袋上却是冒出了冷汗,不想这封信竟然到了萧景炎的手里。 这么说,他们忽悠岳宗义叛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成功。 岳宗义站了出来,证实了他的判断,“狗东西,你瞧清楚了。老子岳宗义,乃殿下的心腹,岂能因为你们花言巧语的两句许诺,就轻易的背叛殿下,你们真当老子是傻子吗?” “别跟这个狗东西废话了,宰了他!” 陈兴达被樊敬敏搞得没有了耐心,伸出一脚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脑袋上。 砰的一响,把樊敬敏踹翻在了地上。 樊敬敏嚎啕大叫,“你们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认罪。” “还敢嘴硬,老子弄死你!” 陈兴达还要再动手,却被萧景炎喝住。 “住手。” 萧景炎站了起来,走过去冲着樊敬敏面色温和道,“怎么能对樊将军如此无礼?” 陈兴达躬身站好,退到了萧景炎的身后。 萧景炎跟手下吩咐道,“来人啊!给樊将军看座。” 堂中的汉子,不快地搬来了椅子,把樊敬敏拉起来蹲坐在了上面。 照他们的意思,就该一刀剁了樊敬敏了事。 萧景炎却有另外的打算,杀死这个小鱼没意思,关键是怎么利用樊敬敏吊出后面的大鱼。 ------------ 第129章 收下当狗 樊敬敏得意地看向萧景炎,以为他奈何不了自己。 此事是由陆长义从中一手完成,没有任何指向他的证据。 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陆长义,萧景炎想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会,有人拿着一份供词进来交给了萧景炎。 樊敬敏的眼珠子转了转,紧张的盯着萧景炎在心里准备着对策。 萧景炎收起供词,轻声道,“这是你的手下刚刚交代的供词,你跟他们说,城内住着一个富商,要带着他们杀猪抢钱,每人许诺给他们一千两银子的奖赏。纵兵劫掠,这在咱们大梁可是灭门的大罪啊!” 樊敬敏咽了口唾沫,强辩说道,“这都是陆长义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专门过来阻拦他们的,可惜没有拦住,如此才犯下了如此恶行。” “那你真是受委屈了。” 萧景炎体谅道,“先是被陆长义强逼到了青石山安营扎寨,又被他强逼着攻打青石镇。首犯在他,你只是被胁迫的从犯而已。” “对,对,就是这样!” 樊敬敏如遇知己,连连点头。 “走吧!” 萧景炎对手下招呼了下。 岳宗义和陈兴达马上过去,一人架住了樊敬敏一条胳膊。 樊敬敏紧张大叫,“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还想对我动私刑不成吗?” 他拼命挣扎着,让两人强押了出去。 萧景炎带着他们,上了镇子的城垣。 原本上千号的一营泽州卫戍营兵马,一场攻坚战,死伤两三百后全部投降。 按照大梁军制,泽州卫戍营算是州级卫戍兵马,比各郡的团练要高一个级别。 但是就是这个级别的兵马,在萧景炎的眼中也都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这群降兵一见到樊敬敏,马上站起了身子,激动喊道,“将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樊将军,救我们啊!” 他们满脸惶恐地冲着樊静敏求助,一个个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樊敬敏紧张地冲着萧景炎大叫。 “本皇子想让你看看,因为你的贪心,害死了多少自己的兄弟!” 萧景炎目光如铁,与不远处的岳宗侠点头示意。 岳宗义心里一紧,冲着手下挥手喝令,“杀!” 周围早已准备好的上百号弓箭手,同时拉弓放箭。 箭羽密集,嗡,嗡,嗡,像是集群的蝗虫掠境,覆盖在了降兵的身上。 “不好,他们要对我们下死手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不是说不杀我们吗?” “你们说话不算话!” 场上顿时哀嚎遍野,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被锋利的箭头贯穿了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有人群拼命向外冲击,被早已守护好的禁军提刀一个个砍杀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啊!” 樊敬敏吓得跪在了地上,哭嚎着冲着萧景炎连连磕头道,“皇子殿下,我错了。求你饶他们一命,求你放过他们吧!” 萧景炎冷笑道,“这不正是你的计划吗?夺了银子,然后抛弃他们。现在我帮你达成这个目的,你怎么反倒受不了了?” 萧景炎的话,像是一把刀剥开了樊敬敏的心,把他整个人阴暗的内心都展露了出来。 “我没有!” 他摇着头,矢口否认。 他曾经的兄弟,在弓箭和刀口下惨叫着不断倒地。 一个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变成了死尸。 樊敬敏行伍出身,摸爬滚打三十年,一路从小兵坐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也曾经历生死,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人好像不是人,好像是一千多只待宰的羔羊。 一批批被屠戮殆尽,尸首分家。 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他们都是兵部有名有姓的将士,你就敢这么全部杀了?” 樊敬敏冲着萧景炎咆哮了出来。 萧景炎平静道,“泽州卫戍营的兵马,本来是驻防泽州之用。结果你们却来青石山拦路打劫,当了山匪。我现在把州牧刘演叫过来,你觉得他敢认这些乱兵吗?” 他面无表情的盯向了樊敬敏道,“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上面让你们做这种事情,早已把你们当做弃子了。难不成你真以为,你们半道截杀钦差大臣,还可以活着回去?” 樊敬敏脑袋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马被屠戮一空。 这位皇子站在土垣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些人命,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心中懊恼,着实是低估了这个皇子的能力,以为他只是皇城里娇养出来的金丝雀。 谁知道,这位主儿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狼。 上千号降兵全部被杀后,民团的人把他们扔进了事先挖好的深坑里,撒上石灰后开始掩埋了起来。 “行了,好戏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萧景炎让人解开了樊敬敏身上的绳子。 樊敬敏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让我离开?” “是啊!” 萧景炎平静道,“你走吧!” 樊敬敏眼珠子乱转,在盘算着萧景炎的所图。 萧景炎告诉他道,“你手下的兵马已经没了,对刘演来说已经是无用之人。我劝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刘演杀人灭口,找你来背这口黑锅。毕竟你私自仿造了刘演的书信,他得知后,定会找你算账。” 樊敬敏的身子瘫软,一下趴在了地上都没有力气起来。 萧景炎现在就是放他走,他也没有地方去了。 回青阳郡,定然会被刘演所杀。 去往其他地方,早晚也会被刘演捉住。 他看向了萧景炎,知道此刻只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抱紧萧景炎的大腿。 “殿下,我还有用。请你帮帮小人,小人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小人帮您对付刘演,小人愿意当你的一条狗。” 樊敬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砸出了血来。 萧景炎满意地看着他,当兵打仗的本事樊敬敏没有。 但是当狗咬人的本事,樊敬敏还是有的。 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最适合当狗。 第二天,太阳升起。 青石镇的外面一如往常,地面平整,上千人埋在里面,看不出任何的不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第130章 先把钱分了 大军在青石镇耽搁了一周时间,起程后,全镇的百姓都出来相送。 按照萧景炎定下的军法,当真是对待百姓秋毫不犯。 不但没有像是其他军队一样,四处掠夺粮草,欺辱百姓。 还从青石镇购进了大量的物资,让青石镇的百姓都小赚了一笔。 百姓们对军队的底线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不过是正常的事情,大家却热情地出来相送。 里正举起酒杯,两眼通红地敬给了萧景炎道,“大人,老朽代青石镇的百姓谢谢您的大恩啊!您剿灭了青石山的那些叛军,把咱们镇子里的女人和粮食抢了回来。咱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全在这杯水酒里了。” “客气了,这本就是本皇子该做的。” 萧景炎端过酒杯,仰头饮下。 “恭送殿下一路平安!” 里正带着镇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部跪在了地上,等萧景炎跨马离开后才纷纷站了起来。 有的人收拾了包袱,直接跟在队伍的后面,打算去青阳郡找个营生。 他们相信萧景炎,不会欺骗大家。 原本的队伍后面,又多了上百人的民夫。 大军顺利度过青石峡,此地的地势凶险,着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可惜,樊敬敏他们太过狂傲。 不知道隐藏自己,在这里四处劫掠,搞得众人皆知。 如此,便失去了埋伏的先机。 其实,萧景炎即便不请君入瓮。 带着上万人强攻的话,他们照样也会失败。 萧景炎饶有兴致地在岳宗侠的带领下,到山寨里面转了一圈。 岳宗谋跟在后面,同样在此地实地观察了下大梁正规军的野外作业。 萧景炎问他道,“宗谋,你觉得这营地的防御工事做得如何?” 岳宗谋道,“很差劲,这里的地形虽然易于防御,但是没有考虑水患的问题。营地地势处于山上的低洼地带,三面高,中间低。若是下大雨,极其容易发生水患。而且还有个关键问题,这里没有水源。若是被人包围,撑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败。虽然此地能扼守青石峡,但是只适合突袭作战,而不能在这里搞持久战。” “不错!” 萧景炎夸赞道,“这座营寨的优缺点,你说的很已经很清楚,不过还少了一样。” “哪一样?” 岳宗谋虚心地看向萧景炎。 萧景炎指点道,“大的战略,皆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说的雨水是天时,选址是地利,但是没有考虑人和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能轻易地发现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四处劫掠,招惹得四方民怨沸腾。你以为那里正是无意间给我提起他们,其实这都是百姓们故意提起的。” “我们懂了。” 岳宗谋和宗侠两兄弟皆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萧景炎道,“等有空,我编写一部兵法给你们。一共有三十六计,各个都是兵法中的极致谋略。等你们看了,绝对会有启发。” “东家编写的,一定是好东西。” 两兄弟真心拍起了马屁,在心里已经把萧景炎当成神人了。 大军渡过青石峡后,一路平坦,直去青阳郡,再没有遇到什么险情。 青阳郡的各个大佬收到消息,心中皆是震惊不已。 按照他们的预估,即便萧景炎能过关,那也会是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谁知道,他的兵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相反,樊敬敏的上千人队伍却被剿灭一空。 现在,他们也联系不上樊敬敏,根本不知道青石关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能从探子的口中得知,萧景炎带着队伍马上要逼近青阳郡了。 州牧府上,泽州防御使柳文龙在书房里见到了州牧刘演,神色慌张道,“大人,那位皇子殿下明天就来青阳郡了,咱们得赶紧拿个对策出来啊!” 刘演不慌不忙地泡着茶,“慌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能翻天不成?” 柳文龙叫苦道,“我是担心樊敬敏,万一这小子背叛了我们,不是让这位皇子殿下抓到把柄了吗?” 刘演冷笑道,“无凭无据的,仅凭樊敬敏一张嘴就能定我们的罪?” 他顿了下,看向了柳文龙道,“况且,樊敬敏是你们卫戍营的人,与本官何干?” 柳文龙瞪了瞪眼,知道这老东西已经开始推脱起了罪责。 他当着刘演的面又不敢发作,只能苦笑着附和道,“没错,是末将失察,让这种贼人混进了军中。末将有罪,等皇子殿下一到,末将马上去负荆请罪。”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不管我,老子就去投靠萧景炎。 刘演果然话锋一转,安抚起了柳文龙道,“别慌,这泽州的天还塌不了。只要有四皇子在朝廷为咱们撑腰,咱们还怕一个废物皇子不成?你别忘了,咱们的手上可是握着上万兵马。关键时候,还可以从云州马上调兵南下。咱们才是这泽州的主人,何惧一个过路的外人?” “你说的是!” 有他担保,柳文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说道,“可是我们办砸了差事,四皇子若是怪罪该怎么办?” 刘演轻松道,“怕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指望我们对付九皇子,不会拿我们怎样的。实在不行,再孝敬他一些银子就是了。” 柳文龙干笑道,“可是,咱们现在哪里还有银子啊?” 刘演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不让你自己出。这不是朝廷刚刚下发了一千万两赈灾款,与其散给那些泥腿子,还不如让大家分了。救民先救官,官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救民?” “大人高见啊!” 柳文龙高兴地竖起了大拇指,马上说道,“那小人马上去找那个新来的布政史商量一下,让他把钱先批给咱们。现在倭寇横行,我们卫戍营确实得招兵买马,以防倭患。剩下的钱,再分给河道,让河道抓紧时间抢修决口的堤坝,以防止下一次的洪涝。” “去办吧!” 刘演喝着茶,淡淡一笑,把这些脏活全部交给了柳文龙。 柳文龙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在他身边却干着文官的活儿,乃刘演手下的第一狗腿子。 他让柳文龙把钱先分下去,这样的话就能笼络住下面的人。 即便萧景炎带来,也会令不出府,被他架空。 刘演独自坐在书房里喝了会茶,寻思了一会,让管家准备轿子,打算去郡守林道远的府上一趟。 有些事情,他还得跟林道远通气才能办成。 ------------ 第131章 分庭抗礼 青阳郡外,山明水秀。 萧景炎带着大队人马来此,一起在高地上俯瞰了一下这座泽州最大的城池。 身为泽州州城,其面积是临水郡的两倍。 比起京城,也不差多少。 此城历经数代王朝的修缮,城高三丈,宽有六丈。 共有九座城门,外面设有护城河。 地处泽州东部。 右有山河之固,左有负海之饶。 雄跨陆海,沃野千里。 交通便捷,物产丰饶。 同样也是海上重要的贸易重镇,与东瀛,琉球,北方的高丽国都有密切的贸易往来。 萧景炎与身旁的岳宗谋问道,“给你多少兵马,你能拿下此城?” 岳宗谋尴笑道,“此地城高河宽,又有海上的水师力量可以援助。如果没有水师相助,兵马再多也无济于事。” 萧景炎问道,“那历史上,我们大梁的太祖是怎么拿下的此城?” 岳宗谋道,“小人来之前,只找了一些史料。上面说,咱们大梁起家于燕云十六州。当初这里是齐国的地盘,太祖雄才大略,带兵南下之时让水师走海路策应。水陆同时攻击,拿下此地。” 萧景炎环顾着青阳郡的城池,目光烁烁道,“你说得不错,当年的军事战略确实是水陆进攻。但其中更重要的契机是齐王昏聩,听信妃子的枕边风,诛杀了当朝的宰相,换上了这名妃子的兄长当了宰相。只是短短一年时间,齐国朝廷上下便离心离德,文武大臣皆是成了溜须拍马之徒。在这样的情况下,太祖才发兵南下,一举拿下齐国。” 在场众人,皆是若有所思。 萧景炎道,“这就是我说的兵法里的人和,你们要活学活用,不要拘泥字面的意思。这里的人和有很多种说法,朝廷之仁义是为人和,兵马之军纪是为人和,官员之仁政是为人和。说到底,战争还是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处理。” 在场之人,岳宗谋听得若有所思。 陈兴达和岳宗义听得一知半解,岳宗侠听得模模糊糊,暂时只能理解一些字面的意思。 一群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皇子殿下太有文化了! 在他们的带领下,上万流民像是一条长龙,鱼贯抵达青阳郡的城门外面。 守城的士兵紧闭城门,拉起了吊桥,面对这些好像叫花子一样的民团队伍,顿时全军戒备了起来。 萧景炎早就让探子在这里勘测了城外的情况,在一个叫八里铺的地方让大军安营扎寨。 此地有河流经过,水源不是问题。 而且地势平坦,四面皆是荒地。 在州城这种地方,一般不会轻易出现荒地。 靠近河流的地方更是水浇地,乃土地中的上品。 之所以成了荒地,是因为是郡守刘演的产业。 他准备在这里修建一个商贸集散地,因此迁走了这里原本的村民。 可惜这个商贸集散地没有建起来,泽州先遭了水灾。 在这个节骨眼上,刘演不敢乱来,于是就搁置了下来。 萧景炎正好用这块地来安置灾民,周围上百亩的土地,还可以用来耕种,明年就能产粮。 民团大军在城外驻扎,城内严防死守,没有任何官员要迎接萧景炎到来的意思。 身为钦差大人,当今的九皇子殿下。 于情于理,当地的官员都要出城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但是即便他们收到消息,仍旧装作是不知道。 萧景炎的反应,让城里的官员更为意外。 他并没有着急进城,而是整天跟灾民混在一起,指挥着他们在城外修建营地,仿佛要在城外另建一座新城。 而且,营地里还传出了消息。 大量招募务工人员,按照劳务情况分发工资。 最低的薪资每天都有百文,最高有十两银子。 什么铁匠,篾匠,泥瓦匠,凡是带手艺的,起步工钱都在一两。 城内的各行各业闻言大惊,已经有不少工匠跑去了营地顺利应聘。 萧景炎在营地里给自己圈了一个府宅,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叫,“泽州抗洪救灾前线指挥部。” 前面是开会的地方,后面是他的住处。 王蕊儿,潘巧巧和薛玉珠收拾了好几天,才勉强有个像样的住处。 三人笑着调侃,说是本来以为跟着萧景炎是过来享福来的,谁知道是来这里当难民的。 住的是门板床,睡的是草席。 城内现在严禁商人卖给他们物资,所以想买些被褥都非常的困难。 现在住的被褥,还是从临水郡带过来的。 指挥部里,岳宗义愤愤不平地跟萧景炎抱怨道,“爷,咱们现在营地里的难民每天都在暴增,但是粮食一点都购买不了。城内的那群官员跟在临水郡时候一样,严控商人跟咱们买卖。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咱们营地里就要断粮了。” 陈兴达也是憋屈道,“咱们皇子是陛下册封的钦差大人,他们却敢这样让钦差大人吃闭门羹,简直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东家,你给我一路兵马,我带人打进去给您出气。” 岳宗侠提起了手里的长刀。 只有岳宗谋没有说话,他知道,萧景炎肯定有办法。 萧景炎淡定的喝着茶,让他们几个先坐下来。 他安抚着众人道,“咱们是来泽州抗灾来的,又不是来这里享福的。去不去城里,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把青阳郡四周的灾民组织起来。” 他看向岳宗义道,“粮食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三日后,自有人会把粮食送过来。” 大家看到他淡定的样子,心里逐渐恢复了些底气。 萧景炎拿出了一份资料,让岳宗侠分发给了大家。 他说道,“这是我拟定的关于筹建泽州发展建设兵团的各项事宜,以现在的民团为基础开始扩编。亦是兵,亦是农,亦是工,亦是商。所以,暂时筹建四个部门。兵部,农部,工部,还有商部。” “宗义,兴达。兵部交由你们二人负责,每天都要进行一定的军事项目操练。” 他看向岳宗义和陈兴达,下达了命令。 “属下领命!” 两人同时抱拳轻喝。 萧景炎看向了角落里坐着的杨兴旺,下令道,“杨把头,工部就由你负责了。” 杨兴旺颤抖着站了起来,没想到萧景炎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小人领命!” 他拱手在前,颤抖着鞠了一躬。 萧景炎看向了福伯下令道,“福伯,商部的事情先由你担起来。咱们营地的财务问题全部都拜托你了,一文钱都不能出错。” “放心吧!殿下。” 福伯神色平静地抱拳点头。 萧景炎看了看众人,最后说道,“至于农部,暂时由我负责。尔等各司其职,不得有误。谁要是办砸了差事,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任何平时的亲和,有的只是上位者的威严。 众人不敢有任何的嬉皮笑脸,全部认真的抱拳领命。 ------------ 第132章 打出底牌 萧景炎现在的这些亲信里面,没有一个是农民出身。 岳家兄弟是走镖出身,陈兴达是禁军,福伯是谋士,连杨兴旺也是工匠。 所以,农部的负责人,萧景炎还得再仔细斟酌。 他要的也不是只懂种地的老农民,而是懂得组织规划农业发展的人才。 这样的人,既要懂农业,又得懂得商业,不是那么容易好找。 在他的计划里,还有主管后勤,宣传的部门。 现在都没有合适的人才,只能搁置。 泽州水灾,受灾地区最严重的便是青阳郡下辖的十几个郡县。 水灾从去年开始,持续到了今年,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理。 灾民们错过了耕种时节,洪涝来临时冲毁了所有的积蓄和家当。 因此,今年聚集了上百万的灾民远走他乡,结伴分散在各个郡县的前面讨生活。 青阳郡作为州城所在,城墙前面却没有一个灾民。 按照探子提供的情报,早在一年前刘演便给各郡县下了命令。 在沿途的重要路段开设岗亭,不能让一个灾民来到州城,影响到青阳郡的形象问题。 现在萧景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废除这个政策,在州城以工代赈,安置灾民。 不然的话,他们投了绿林,绝对会引起大乱。 在城外呆了一周时间,明天该进城了。 萧景炎叫了人过来,给城内的刘演送了一封书信。 书信里装的,正是樊敬敏的供词。 这便是他拿捏刘演的一张牌,如果合作一切好说,如果不合作,那就打出去。 刘演收到信件后,一时看傻了眼。 他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亲眼见到樊敬敏的供词,还是一阵后背发凉。 尤其是供词上说的,樊敬敏取了刘演盖有大印的保证信,交给了九皇子身边的岳宗义,想要劝反岳宗义对付九皇子。 现在人证物证确凿,皆在九皇子的手里。 刘演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何时下过这样的保证信,以为是萧景炎虚张声势。 结果,他在信封里真的找到了自己州牧大印的拓印。 刘演的心脏差点被吓得跳出来,见到拓印后彻底傻了眼。 这东西要是交给皇上过目,即便他朝中有人担保,也难保不被重罚。 他叫了府里的总管家,一方面去调查谁这些日子动了他的大印。 一方面让人准备,明天正式迎接萧景炎进城。 他看得出来,萧景炎并不想撕破脸,而是给他留了商量的余地。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萧景炎合作,先稳住萧景炎再做打算。 州牧府下令后,各衙门立马收到了消息。 防御使柳文龙最为意外,没想到刘演都强撑了一个星期给萧景炎吃闭门羹。 今天却突然反悔,准备要迎接萧景炎进城? 他寻思了下,萧景炎这些天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啊? 林道远收到消息后,并不意外。 上次刘演找他,跟他商量的便是闭门羹的事情。 林道远表示,他不参与和萧景炎有关的任何事情,让刘演自己去办。 他早就猜出来,刘演不是萧景炎的对手。 没想到,萧景炎这么快就搞定了刘演。 布政使衙门的裴文清收到了消息,面露阴沉之色,把手下叫来,马上吩咐道,“上次州牧下达的赈灾款分配方案就这么定了,明天盖章分发下去。” 属下提醒道,“大人,这笔钱要是发下去,很有可能进了那些人的腰包啊!” “哪些人?” 裴文清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个手下。 “属下多言了,属下这就去办!” 这人不敢再多嘴,马上召集同僚拟定章程。 裴文清坐在衙门的办公大堂里,面色阴沉地自语道,“你想要泽州稳定,我偏偏不如你的愿!” 郡守衙门后院里,丫鬟晴儿急匆匆地上了小姐林蒹葭的闺阁,高兴地站在窗外跟她喊道,“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 林蒹葭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卷,把油灯的灯芯往上面挑了挑。 丫鬟激动道,“九皇子明天要进城了。” 林蒹葭先是柳眉一挑,而后平静说道,“进城就进城,有什么好高兴的?” 晴儿趴在窗户上,冲着她询问道,“我听府里面很多人都说了,明天的达官贵人都要去城门外面迎接九皇子。你跟他在京城也算是见过面,不去迎接一下他吗?” “迎接什么,我和他又不熟悉!” 林蒹葭打开了书卷,重新埋头读了起来。 晴儿抿了抿嘴道,“那好,方才州牧家的丫头还问我,您要不要过去。明天她们小姐去,说是你去的话跟她一起相陪着。你不去,我就回了人家。” “等等。” 林蒹葭抬起头问道,“你是说刘丽华也去?” “当然了!” 晴儿道,“那位大小姐,可是个极其爱热闹的人。有热闹看,自然少不了她。” 林蒹葭这才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给人家,说我去陪刘小姐。” “知道了!” 晴儿嘻嘻一笑,心道小姐就是爱装正经。 明明心里面想去,偏偏要找个借口。 她想的没错,林蒹葭确实想要见见萧景炎。 她对萧景炎的印象,只有诗会上的那一次。 人长得不错,能文能武,与世间的凡夫俗子不同。 不管是哪方面,都符合她对心目中的情郎条件。 就是,这个人听闻作风不好。 身边围了一大群的女人,有些纨绔习性。 她想亲眼见见,是不是这回事。 难熬的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着。 营地里面,王蕊儿起了个大早,给萧景炎烧了热水,端进了屋里伺候着他洗漱了下。 她一夜未睡,近乡心切。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回到青阳郡。 萧景炎看着她有些发黑的眼圈,询问道,“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王蕊儿点了点头,伤感道,“昨晚梦见我爹爹了,心里面难受。” 萧景炎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没事了,有时间我带你找个地方,把他的骨灰安葬,让他入土为安。再请一些高僧,为他举办一个法会超度一下。” “多谢爷!” 王蕊儿抽泣着点了点头,心里面一阵温暖。 有萧景炎在,什么事情她都不用操心,就像是当初她父亲在的时候。 ------------ 第133章 春风得意 青阳郡的官道上,一大早,衙门里的人泼水净街,士兵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封锁了街道,将百姓拦在了两边。 城墙门口,锣鼓声阵阵。 州牧府的仪仗队,手持青旗、飞虎旗、杏黄旗、雁翎刀、兽剑、黄金棍。 最前方二人,手持回避、肃静牌,站在城门口。 州衙,郡衙,臬司,布政司等城内的各班衙门官员,全部身着华丽的朝服站在南大门的前面恭迎钦差大人。 他们的身后,跟着城内的富商大户。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其中,有一群女眷在人群里十分的耀眼。 为首的女眷,正是州牧家的大小姐刘丽华。 她一身华贵的丝绸面料的裙子,头上盘着云鬓,上面戴着金钗和各种首饰。 林蒹葭站在她的后面,相比起来,身上的衣服便显得素雅了很多。 两人一动一静,一个外向,一个内敛。 不由得成为公子哥眼里的焦点。 尤其是裴文清,眼睛不停地在刘丽华和林蒹葭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主动上前,与州牧合手打了个招呼道,“卑职见过州牧大人。” “裴大人来了。” 刘演微笑点头。 裴文清道,“卑职昨晚与手下研究了下,已经通过了州府关于今年的财政方案,决定把上面拨下来的一千万两赈灾款,按照章程尽快的分发下去。” 刘演挑了下眉,顿时高兴道,“裴贤侄真是年轻有为,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很好,等忙完此事,本官回去后便和你商讨一下具体的分配细节。毕竟僧多粥少,还是要谨慎一些。” “大人说得极是,一切全凭大人安排!” 裴文清拱手在上,无比奉承。 刘演看着他突然询问道,“裴大人今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曾婚配?” 裴文清摇着头道,“多谢州牧大人关心,国事未平,不曾想过婚配的事情。” 刘演抚须大笑,“家事便是国事,裴大人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他把后面的女儿叫了过来,跟她吩咐道,“丽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布政史大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裴大人还真是一表人才。” 刘丽华盈盈一笑,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像是能放电一样,让裴文清看得心里一动。 “大小姐谬赞了。” 他客气还礼,举手投足有君子之风。 林蒹葭在后面看得眉心一紧,顿觉一阵的不舒服。 当初,她父亲还在台上的时候,裴文清来府里正是这样巴结她父亲的。 他注意到了林蒹葭的眼神,收敛了一些,与刘丽华不再多言。 刘丽华回来后,小声跟林蒹葭说道,“林妹妹,这个裴文清还真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你在京城的时候,可认识他?他和那个九皇子谁长得更英俊一些?” 林蒹葭摇着头道,“并不熟悉,姐姐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刘丽华一阵期待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九皇子也是个俊朗公子,我可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她傲娇的模样,仿佛天下的美男子都该由她挑选一样。 正在说话的时候,远处突然有声音传来,“泽州镇抚使,九皇子殿下,到!” 只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年轻人,身着皇家的红色四爪蟒袍,骑跨着高头大马,腰缠玉带,跨着长刀,缓缓而来。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在刀柄上。 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脸上的富贵之气逼人,眼中尽是桀骜不驯之色。 他的身后,由陈兴达统率着上百禁军护卫。 所有禁军,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握长刀,环顾四周,生怕有人对萧景炎不利。 刚刚经历过战场屠杀的他们,身上的杀气十足。 一身金色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让在场的大小官员,将领,皆是看得心头一震。 相比于朝廷直属的禁军,在场的州卫戍营只是比民团强上一些。 精气神,完全无法与禁军相提并论。 刘丽华看得眼睛都冒出了星光,本以为萧景炎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谁知道他的面相竟然如此刚毅,像是从战场归来的将军一样。 比起她身边的所有的年轻男子,多了一丝的阳刚之气。 相比之下,裴文清倒是显得有些文弱了三分。 林蒹葭同样是神色一紧,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已经在异地他乡。 一瞬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本官携泽州府的大小官员,拜见皇子殿下。” 刘演带着众官员,客气地上去迎接。 “下官叩见皇子殿下!” 一众官员,还有当地的士绅富商,无不是抱拳下拜。 “诸位有礼!” 萧景炎坐在战马上,与他们抱拳相迎。 双方见过面后,萧景炎翻身下马,与在场的众官员打起了招呼。 刘演照例把自己的小女刘丽华叫了上来,介绍给了萧景炎认识。 他有意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本官的小女刘丽华。一直都很仰慕殿下的诗才,今天说什么要要在此抛头露面,迎接殿下。” 刘丽华的一双桃花眼看向了萧景炎高兴道,“殿下诗才震天下,此情此景,何不做诗一首,以慰泽州父老?” “胡闹!” 刘演批评道,“殿下远道而来,路途乏倦,如何做得了诗词?还不赶紧跟殿下赔罪?” “无妨!” 萧景炎没有怪罪,含笑说道,“既然是大小姐喜欢,那本皇子便赋诗一首,以感谢诸位的迎接大礼。” “好!” 在场众人,无不是期待的鼓掌呐喊。 只见萧景炎微微沉吟了下,张口吟唱道,“昔日文采不足夸,今朝提笔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泽州花。” 在场众人无不是安静下来,细细品尝。 春风得意! 走马看花! “好诗,好诗啊!” 所有人之前只闻萧景炎的诗才大名,未曾亲眼见过。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随口一吟,便是名诗佳句。 他看向刘丽华轻笑道,“刘小姐便是这泽州最美丽的一朵花!” 刘丽华的脸蛋刷的一红,差点把脑袋埋进怀里。 他看向萧景炎,不由得从怀疑期待,变成了崇拜仰慕,好像看着自己的梦中情郎出现在现实里。 心中的喜悦,压制不住地浮出了脸蛋。 ------------ 第134章 虚晃一枪 城门前面,一大批的文人墨客,儒生学子为萧景炎欢呼了起来。 萧景炎的诗词,早已在他们的中间流传。 本以为,这些都是萧景炎的代笔。 今日在现场,亲眼见到他现场吟诗,不由得心中生起了万分的佩服和崇拜。 萧景炎只用了一首诗,便轻松征服了整个泽州的文化界。 他接下来,放给了商界一个劲爆的消息,“诸位商贾朋友,本皇子准备在泽州成立一个工商业联合会。到时候,所有的工商业经营者皆可以参加。我们将会为商会会员提供各种优质的服务,包括政策,资金,市场经营等等支持。如果有兴趣的朋友,私底下可以到本皇子在城外的办公营地里面详谈。” 简单的一句话,让场上的所有士绅全部沸腾起来。 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在政治地位上从来都是低下的,甚至不如旁边的穷秀才。 现在,皇子殿下刚来便要接见大家,还要成立一个联合会? 众人的兴致,马上被萧景炎勾引了起来。 一座城市里,无外乎士农工商四大势力。 萧景炎用一首诗笼络住士族的底层儒生,用利益笼络住工商阶级。 场上没有农民的话语权,只剩下了一群官员奉承的看向萧景炎,想知道萧景炎对待泽州官场的态度。 萧景炎最后同样是看向了他们道,“诸位官场的同僚,多谢诸位今天能过来迎接我萧景炎。按照道理,你们是泽州的主人,我是客人,应该客随主便,随你们进城一叙。但是本皇子要说声抱歉了,这个城,本皇子现在还不能进。” 啊? 大家纷纷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萧景炎。 萧景炎继续道,“眼下水患未平,上百万的灾民没有得到安置。本皇子没有脸面进城,面对这城内的父老乡亲。本皇子在此立誓,何时去除水患,何时进城与诸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今日的欢迎仪式就到这里,还请诸位回去后各自履行职责,一起努力,早日战胜水患!” 不进城了? 大家的心里皆是松了口气,只怕他进城先整顿官场。 现在不进城,对大家暂时便没有了威胁。 对在场的官僚来说,这也是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全部不由自主的鼓掌欢呼了起来,看着萧景炎虚晃一枪,带着众人就要离去。 林蒹葭站在人群里失望的拨弄了下手指。 她父亲没有过来,没有人向萧景炎推荐她,也不知道萧景炎有没有注意到她。 在萧景炎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向了她,专门打了个招呼道,“林小姐,好久不见。若有机会,我请林小姐吟诗喝茶。” 林蒹葭脸一红,微微点头示意。 萧景炎大笑一声,勒住马头,带着禁军扬长离去。 “恭送皇子殿下!” 刘演带着人送走了萧景炎,带着一行人回了府中相聚。 他在府中已经设下宴席,萧景炎这个客人不来,总不能白白扔了。 一群人入席后,边吃边议论了起来。 屋里面的主宴席上面,一群心腹官员纷纷跟刘演敬酒。 柳文龙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说这九皇子是什么意思?昨天突然说他要来,咱们给他搭好了台子,他却只是见了大家一面就走了?难道,他这是故意折您的面子不成?” 有人附和道,“说的是啊!咱们好心欢迎他,他却连城门都不入。这是想做什么?故意要和我们唱对台戏,划清界限吗?” 有人分析道,“我估摸着,他这是怕了我们。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所以干脆不进城,不打扰我们,与我们各忙各的事情。等泽州水患平息,他在这里镀完了金,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了。” “互不打扰,这样最好!” 有人高兴的喝着酒道,“他不来最好,听说他要进城,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有人调侃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了什么事情,这么怕他?” 对方哼笑道,“你当然不怕,你在京城里有后台,我们可没有。” “这跟后台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钦差大人,还是九皇子,不过都是外人而已。是龙他得在这里盘着,是虎他得在这里卧着,老子才不怕他!” 这人的口气很大,正是泽州按察使,专门负责刑名的臬台,黄清誉。 眼看着他越说越离谱,刘演急忙打断了他道,“行了,不管他进不进城,我们还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因为他,耽误了我们的职责。” “州牧大人说的极是啊!” “来,让我们敬大人一杯。” “只要有州牧大人当定海神针,九皇子在泽州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州牧大人,小的们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部拜托给你了。” 众人纷纷起身,一人敬了刘演一杯。 郡守府上,裴文清送林蒹葭回了府里。 林蒹葭与他施礼作别道,“我到了,裴大人也请回吧!” 裴文清道,“蒹葭,你以后可千万要与九皇子保持距离。他现在就是踩在刀刃上的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要是和他有牵连,以后难保会遇到麻烦。” “我要做什么,不用裴大人操心。” 林蒹葭神色冷淡,暗讽了一句,“今天刘演大人在府里请客,裴大人还是赶紧去赴宴,莫要耽搁了自己的仕途。” 裴文清急忙解释道,“我与那刘演只是面上的交情,哪里比得上恩师的情谊?蒹葭,你误会我太深了。” “你无需跟我解释什么,不管你做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 林蒹葭带着晴儿转身离开,让人把府门随即关上。 裴文清面色冷下,对萧景炎的嫉妒之意,不由得又平添了三分。 什么狗屁皇子,不就是会作两句酸诗。 结果到了城门口,连门都不敢进来,一个窝囊的胆小鬼而已。 他在心里嘲弄暗讽了一番,让人落下轿子,赶紧前往州牧府上赴宴去了。 他要趁热打铁,跟州牧的闺女刘丽华搞好关系,也许还可以更进一步。 他不知道,此时的刘丽华在侍卫的护送下,已经跟在萧景炎的后面来到了城外八里铺的营地里前面。 ------------ 第135章 拿捏大小姐 萧景炎在营地的待客大堂里,见到了刘丽华。 他这趟是去钓鱼,但是没想到能把州主家的闺女给钓上来,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对于刘丽华的到来,王蕊儿三个都保持着异常的戒备,偷偷在不远处注意观察了一会。 王蕊儿对泽州官场的大小姐还是熟悉的,她给潘巧巧和薛玉珠介绍了下刘丽华的身份。 潘巧巧嘀咕道,“穿金戴银,一身锦衣,一看就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姐姐,你是不是有点以貌取人了?” 薛玉珠尴笑了下,人家一个州牧家的大小姐,穿金戴银不是很正常? 王蕊儿道,“这个大小姐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在青阳郡都是出了名的。她想要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曾经为了跟一个姊妹争抢一盒胭脂,在店铺里当众用刀子划烂了人家的脸。在青阳郡的官宦姊妹里,没有人不怕她的。” “好家伙,这么狠辣啊?” 潘巧巧嘴角扬起,高兴道,“那妥了,我们爷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她可是州牧家的大小姐,对爷的仕途很有帮助啊!” 王蕊儿对此有些怀疑。 薛玉珠赞成道,“没错,刘演可是一方大员。如果爷想在泽州干出一番事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刘家结亲。” “那咱们就打个赌,看看这位刘小姐是笑着出来的,还是哭着出来的?” 潘巧巧一脸自信,自以为萧景炎的野心可不会在一个区区的州牧面前止步。 三个女人,磕着瓜子躲在旁屋里面看热闹。 搞得萧景炎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还是亲自煮了茶给刘丽华烧了起来。 刘丽华参观了下他的办公场所和住处,一脸嫌弃地劝说道,“殿下,您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办公呢?依我看,您不如搬进城里,让我爹给你腾一个府衙出来。你瞧瞧你这里,连个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萧景炎的住处,原本就是由一处废弃的民房简单改建而成。 墙是土墙,房顶是用茅草覆盖而成。 脚下的地面铺着简陋的砖块,与刘丽华家的水磨地板砖自然无法相比。 她提着裙子,生怕把自己的裙摆弄脏了。 萧景炎招呼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微笑说道,“我住在城外,大家都能图个清静。我要是住进城里,有人可就要睡不着啊!” “谁啊?” 刘丽华瞪着大眼睛看向他道,“他为什么睡不着啊?” “没什么!” 萧景炎微微一笑,确定这位大小姐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权贵小姐。 他对这种女孩并不反感,简单、好骗、易上手,比起那些精明的姑娘可要好利用得多。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问道,“刘小姐过来是有事吗?” “也没多大的事情啊!” 刘丽华略带羞涩地抿了口茶,说起了来意道,“其实,我一直都有读你的诗词。知道你在京城的时候,专门给林相爷的小姐林蒹葭写过诗。所以,今天我过来是专门求诗来的。” 当初京城的时候,萧景炎给很多女子都赠过诗。 不光给林蒹葭,还给卫燕婉,杨琼英,秦淮八艳都写过。 在文人圈子里,这些诗词已经传为一桩美谈。 刘丽华专门提起林蒹葭,只因为林蒹葭在她的身边。 她不能允许,在泽州有人比她更特别。 所以,刚好见到萧景炎,想让萧景炎也给她题诗一首。 “原来是这样。” 萧景炎痛快的答应了她道,“这个没有问题,等哪天有合适的机会,我给刘小姐题诗一首便是。” “现在不行吗?” 刘丽华有些着急。 萧景炎解释道,“这作诗不是做饭,需得触景而发,才能写出上好的诗词。随随便便就写出来的,那是对刘小姐的不尊重,只能是打油诗而已!” “殿下原来这么看重小女啊?” 刘丽华的脸蛋一红,没想到萧景炎如此的在乎她。 萧景炎笑着道,“实不相瞒,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听闻过刘小姐的芳名,对刘小姐一直都心存倾慕之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本皇子所想的一般。刘小姐面有倾国倾城之姿,腹有诗书礼乐之华。当真是我大梁国第一的千金小姐,即便是那些京城的名门闺秀也不如你。” “真的吗?” 刘丽华惊喜的看着萧景炎,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本皇子从不说谎,由心而发,天地可鉴。” 萧景炎在道德方面,没有什么洁癖。 对付这个时代的女人,从来都是手到擒来。 他知道刘丽华想要什么,于是精准地拿捏了她的心思。 刘丽华果然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满面娇羞道,“没有想到,皇子殿下早就认识人家了啊?我来之前,还担心皇子殿下不喜欢人家呢!” “怎么会!” 萧景炎直视着她的美眸道,“似是刘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谁见了能不喜欢?” “对了!” 他站了起来,在后面的一个箱子翻找了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锦盒放在了桌上,推给了刘丽华道,“我在京城的萃华轩里,早早地为刘小姐准备了一件礼物,还请刘小姐不要嫌弃。” “萃华轩?” 刘丽华惊喜道,“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那个胭脂水粉的铺子?” “没错!” 萧景炎点着头道,“本皇子也不懂这些,只是让掌柜的推荐了一套最贵的。刘小姐打开看看,这颜色合不合适!” “我看看!” 刘丽华欣喜的打开盒子,要说刚才对萧景炎的话还有些怀疑。 现在,她是一点疑惑都没有了。 如果萧景炎之前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怎么可能会为她专门准备礼物? 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印有萃华轩铭牌的胭脂。 当初,她在京城外祖父家里游玩的时候,曾与人专门去过一趟。 这里面的胭脂有好几种,桃花粉,杏子白,还有牡丹红的。 还有一些粉黛,水粉,檀香,蜂胶等化妆品。 “皇子哥哥,您有心了!” 刘丽华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合起锦盒,一双美眸看着萧景炎都放出了亮光。 ------------ 第136章 锦衣卫 王蕊儿三个在旁屋里没有等到刘丽华哭着鼻子出来,而是看着她满脸喜悦地被萧景炎送出了门。 在上轿之前,趁着萧景炎不注意,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主动吻一个男子,那是绝对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刘丽华却大胆的吻了萧景炎,不亚于跟旁人宣告了她和萧景炎的亲密关系。 “天啊!真不要脸啊!” 王蕊儿瞧得嘴巴都鼓了起来。 薛玉珠冲着潘巧巧调侃道,“巧巧姐,你输了。” 潘巧巧叹气道,“我低估爷了,他着实是荤素不忌啊!” 萧景炎送走了刘丽华,回来瞧见三人,瞥了她们一眼,似乎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 三个丫头心虚地避开了目光,回到屋里面又开始整理起了东西。 一会,潘巧巧就发现自己的胭脂水粉不见了。 她跟王蕊儿打听了下,得知自己装化妆品的箱子是被萧景炎拿走了,急忙去了前堂。 萧景炎正在纸上写写画画,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你把我的箱子拿走了?” 潘巧巧着急询问。 “嗯!” 萧景炎点了下头,跟她扭头示意道,“在墙角呢!” 潘巧巧急忙过去,打开箱子一看,自己珍藏的一套化妆品果然不见了。 她生气地站起道,“东西呢?” “送人了啊!” 萧景炎主动承认道,“刚才送给刘小姐了。” “你……” 潘巧巧磨了磨牙道,“你还真有眼光,这是萃华轩百年店庆搞的纪念装,你竟然背着我送人了?” 萧景炎轻松道,“什么纪念装,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对你的皮肤没有任何的帮助。里面的朱砂,重金属,长期使用还会让人中毒,不用也罢!” “你在骗我了吧?” 潘巧巧生气地坐在他的对面,抱起胳膊,根本不相信他。 萧景炎认真道,“骗你做什么?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在涂完唇脂,涂完眉黛后,脑袋会出现发晕恶心的情况?” 潘巧巧想了想,好像真有此事。 萧景炎随即道,“所以,爷准备生产一种安全无毒性的唇膏和眉笔,还有滋润皮肤用的油脂,以取代这些有毒之物。到时候,再送你一套好的。” 潘巧巧看着他在纸上画的类似于锅炉的东西,好奇问道,“你现在就在研究这些吗?” “是啊!”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道,“以后营地里招募的难民会越来越多,各项开支也会成倍增长。不开发一点新项目,怎么才能在泽州长久地立足下去?” 潘巧巧不解道,“为何不求城里,接管青阳郡?到时候,城内的粮库,银库,不全都归了爷掌管吗?” 萧景炎摇着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刚来青阳郡,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这里是临水郡,敌人的背景强大,连我也随意地拿下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各忙各的,互不干涉。等咱们站稳脚跟,一切都理顺之后,再进城接管泽州不迟。” “看来,我们暂时是住不上大房子了。” 潘巧巧一阵感慨,还以为跟着他到了青阳郡就能享福了,谁知道居住条件还不如青石镇。 萧景炎瞧着她轻笑道,“想什么呢?我带你们来是办事的,不是享福来的。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以后,你也算是有正式任命的人了。” “什么任务?” 潘巧巧马上来了精神。 萧景炎道,“我身边要成立一个正式的情报部门,你是细作出身,对细作的培养还有使用的法子比我要精通。现在,正式任命你为这个部门的头领。” 潘巧巧瞪大眼睛,没想到萧景炎是让她做这种重要的事情? 她有些不敢相信道,“您,您不介意我是獠国的探子吗?” 萧景炎伸手拉住了她道,“我不在乎你过去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潘巧巧一下红了眼睛,依照她的身份,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找一个皇子要名分。 出身獠国细作,在大梁又当了数年的歌姬。 别说是皇子,就是一个穷书生也不会给她名分。 她的鼻子酸酸地抽泣了一下,站起身子,拱手领命道,“巧巧定不辱使命。” “我信你!” 萧景炎神色平静且真诚,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份资料交给了潘巧巧道,“这是情报部门的组织架构,还有有关的训练科目,运行计划,我都做了详细的说明。你下去后,找些帮手着手办理就行。需要多少资金,尽管找福伯去要。不要怕花钱,我要你在半年内,在泽州各个郡县都布上自己的站点。” “明白。” 潘巧巧顿觉一阵压力山大,她们当初从入选到真正的办事,期间经过了好几年。 现在,萧景炎只给她半年时间。 她的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面却没有什么底。 她离开后,回到自己屋里好像变了个人,也不再跟王蕊儿和薛玉珠闲聊,认认真真的看起来萧景炎给她的计划书。 上面关于情报部门的组织架构,让她的眼前着实一亮。 这是一份详细的情报部门秘籍,远比獠国的情报部门要简明有效。 情报部门的名字,更是非常的特别,“锦衣卫”。 她知道,大梁的情报部门叫金鹰卫。 鹰为皇帝的爪牙,鹰眼巡视整个大梁。 这个锦衣卫,她却不能明白这个名字的由来,感觉像是专门监察那些锦衣玉食之家的意思? 天色将黑,刘丽华乘坐马车回了府里。 刚进门,她便被刘演抓了个正着。 她跪在了前堂里,刘演黑着脸坐在堂中,黑着脸训斥道,“我真是太娇惯你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了?一个人上赶着去见九皇子,让人听到,还以为是我要主动找九皇子结盟呢!” 刘丽华嘟囔道,“与九皇子结盟不好吗?您不是还主动召集百官迎接人家吗?” “我那是给人做做样子,哪里是真想与他结盟?” 刘演白了这个闺女一眼,被她简单的脑子气到了。 夫人在一旁为女儿开脱道,“你这么大声干嘛,吓到女儿了!” 她上去,把闺女扶了起来,不但不生气,反而夸赞起了闺女道,“我觉得,丽华这次不但没有错,反而是有功劳了。她要是真的跟九皇子搞好关系,对你难道不是莫大的好处吗?” ------------ 第137章 弃暗投明 刘演听了夫人的话,暂时忍住了心里的火气。 有了母亲的支持,刘丽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附和说道,“母亲说得对,我要是嫁给了九皇子,父亲不就成了皇亲国戚了?有九皇子相助,难道父亲还怕自己不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吗?” “你们把九皇子想得太简单了。” 刘演喝了口茶,看向女儿教训道,“九皇子在京城的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传闻汴京八艳都与他交好,四大国公家的女子都与他传出过艳闻。不管是出身还是才貌,他凭什么能看上你?” 刘丽华不乐意道,“爹,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你的女儿了?我比她们差在哪里?九皇子都说了,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大家闺秀,那些女人根本就比不上我!” 刘演无语道,“他明显是在哄你开心,你连这个都看不清吗?你也不好好看看你自己,身无长物,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穿衣打扮,整个就一花瓶,你哪点能强过别人?” “爹,你太过分了!” 刘丽华被刘演气得哭了出来,站起身子委屈的离开了大堂。 “你回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刘演气得站起,让夫人给拦了下来,气喝道,“姓刘的,有你这么说自家闺女的吗?你说说看,我女儿比其他人差在哪里了?你凭什么这样羞辱她?” “我这是让她现实一些,不要中了九皇子的圈套!” 刘演郁闷地抱住了胳膊,跟母女两个是没法沟通了。 夫人气喝道,“我女儿的事情,你以后少管。你要是耽误了她的前程,我跟你没完!” 她拂袖而去,找女儿安慰去了。 “头脑简单,愚蠢!” 刘演气呼呼地骂了两声,靠在椅子上长喘了两口粗气。 这个时候,府里面的总管家走了进来,跟刘演禀告道,“大人,您让小人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是您的师爷樊敬章私通樊敬敏,盗取了您的官印。事发后,他就逃回老家私藏了起来,小人已经让人把他抓过来了。” “果然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刘演在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樊敬章所为。 这个狗头师爷与樊敬敏是本家兄弟,除了他,再没有人敢为樊敬敏做下此事。 现在木已成舟,大印文书已经掌握在萧景炎的手里。 他就是杀了樊敬章也无济于事,于是跟管家吩咐道,“他也算跟了我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要为难他,打一顿赶出城就行了。” “领命。” 管家点头,马上去办。 一群精壮的家丁把樊敬章装进麻袋里面狠狠地抽打了一顿,然后用马车拉出了城,扔在了城外,警告骂道,“大人说了,让你滚出泽州,永远不要再回来。你要是不听劝,小心脑袋不保。” 人走后,樊敬章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他灰头土脸地淬了口鲜血出来,委屈骂道,“刘演,你不是人。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了你十几年,助你从小小的县令走到今天。你未免也太不念旧情了吧?我不过是私自盖了个大印,你至于这样惩罚我吗?” 他抱怨了一通,扶着身子从地上爬起,还是乖乖听话地离开。 万一迟一步,刘演反悔。 他可就连小命都不保了。 大晚上,他在路上碰到一群流民。 一打听才得知,这些人都是刚刚从外地赶来的灾民,准备投奔八里铺的营地。 他正好饿得前胸贴后背,混在人群里,打算到营地里蹭顿饱饭再走。 他本以为,大晚上过去没有人招待。 谁知道,营地的内外都烧着旺盛的篝火。 空气里,还飘散着煮大米的饭香味。 闻到饭香后,所有赶路的灾民顿时都来了精神,高兴大叫道,“传言是真的,这里真能吃上饱饭。” “大家快走,有饭吃了!” “上天保佑,真的有人愿意救助我们灾民了。” 一群人加快了脚步,到了营地门口后,大半夜也有专门的人负责接待。 这些接待人员高声大喊,“大家今晚先在外面度过一晚,等明天给身体消了毒,再进营地里。另外,大家都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特长。明天登记造册的时候,把自己的特长都写在后面。” 有人不解问道,“官爷,什么叫特长啊?” 接待人员解释道,“特长就是你不同于别人的本事,识文断字算特长,会养蚕织布,做饭,蒸馒头,打铁炼钢,治病救人,养殖种地的都算特长。” 人群顿时松了口气,这些条件正常人都能满足,再差也有种地的本事。 大家在接待人员的安排下,不限量吃了一顿饱饭。 樊敬章吃了两碗白米粥,不是稀饭,而是粘稠的粥饭。 他不由得对这位九皇子的能力怀疑了起来。 如此多的灾民,顿顿都这样吃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得把九皇子吃穷了啊! 按照他的经验,赈济灾民都是用的麦麸,米糠,甚至是粥里面添土。 哪里有这样,直接喂给白米粥的。 即便是村子里的富户,也没有这样的吃法。 他拉住了一个接待人员问道,“小哥,咱们这里分特长做什么啊?有什么区别吗?” 招待员笑言道,“当然有区别,咱们这里是按劳分配的。特产不同,待遇也不同。第一等,便是识文断字的人。第二等,那便是工匠。最低等,便是卖力气的人。当然,还有老弱妇孺,没有工酬,只管饱饭。” “还有待遇呢?” 樊敬章惊讶道,“多少酬劳啊?” 招待员道,“那可不一样,最高月银有十两。前两天刚招募了一批识文断字的教书匠,月银有三两,把咱们都羡慕得要死。” “三两?” 樊敬章咽了口唾沫道,“乖乖啊!这比我之前的月俸还多啊!” 招待员打量着他道,“老哥,我看你也是个文化人。明天你抓住机会,要是通过考核,那以后可就要吃香的,喝辣的了。” “是啊!我考虑考虑。” 樊敬章动了心思,抬头看了看青阳郡的方向。 心道既然刘演待他不仁,他也没有必要再为刘演效忠了。 不如投靠了刘演的对头,不但有钱赚,还不用当丧家之犬。 他激动地握住了招待员的手道,“小哥,帮个忙。求你带我去见皇子殿下,我有要事跟他通禀啊!” “你谁啊?” 招待员甩开了他的手,不耐烦道,“你别得寸进尺啊!殿下日理万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樊敬章急忙介绍道,“我乃泽州州牧刘演的师爷樊敬章,现在决定弃暗投明,投靠殿下,殿下一定能用得上我的。劳烦小哥禀告一声,若是我得皇子殿下重用,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的。” “州牧的师爷?” 招待员意外地挑了下眉,看他长得白白胖胖,确实不像是庄稼汉。 “那行吧!你稍等一下,我进去通禀。” 他答应樊敬章,万一这个人得到重用,对他来说可没有什么坏事。 ------------ 第138章 洪灾的真相 指挥部里,萧景炎刚跟一群人开完会,把这两天的工作情况总结了一下。 随着灾民的不断汇聚,营地的管理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各种的问题。 尤其是瘟疫的问题,在营地里非常的严重。 一人染了瘟疫,全营地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萧景炎让人严格遵循防疫规定,将生活区和粪便和垃圾处理区分开。 同时规定,要是出现死亡,必须进行火化掩埋处理。 每天大家喝的水,也不能直接从河里面取饮,得烧成开水才能饮用。 萧景炎不了解,还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喝个开水都是奢侈的事情。 穷人家连开水都喝不起,只能喝生水。 要知道,烧开水得费柴,费炭。 柴是要钱购买的,为了节省开支,很多人家连开水自由的条件都达不到。 散会后,有人进来跟萧景炎禀告道,“殿下,外面有一个人,自称是州牧刘演的师爷,说是有重要情况要跟您禀告。” “师爷?” 萧景炎喝了口茶,饶有兴致道,“他叫什么?” “樊敬章!” 手下禀告。 “他?” 萧景炎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位仁兄? 在审问樊敬敏的时候,他是知道樊敬章的大名的。 若是没有樊敬章,萧景炎也拿不住刘演的把柄,让刘演今天配合他召见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让手下马上去请人,在办公大堂里召见樊敬章。 樊敬章过来后,打量着这形似贫民窟的房子,没想到萧景炎一个皇子,一个钦差大人会甘心住在这种地方? 他进门后,萧景炎端着一碗大米粥,伴着咸菜正在吃饭。 大米粥是萧景炎让人刚刚从外面打来的,他招呼着樊敬章问道,“樊师爷吃饭没?坐下吃点?” “不敢,不敢!” 樊敬章连忙摆手,在灰黄的油灯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一身的贵气,但是却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吃穿看似都不讲究,一碗白米粥也吃得非常的香。 “有什么不敢的,知道你没吃,特意给你盛了一碗。” 萧景炎再次招呼了下,樊敬章才壮着胆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萧景炎给他递了双筷子,询问道,“你是为了你的兄弟樊敬敏来的?” 樊敬章老实道,“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不好意思道,“另外,也是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来投奔皇子殿下。” “哦?” 萧景炎问道,“说说看,什么个情况?” 樊敬章抹了把嘴角的鲜血道,“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为樊敬敏盖章的事情,让刘演知道了。于是刘演让人把在下打了一顿,勒令小人滚出泽州,不然就弄死小人。” 萧景炎笑言道,“你私自动了州牧大印,按理说是死罪。刘演打你一顿,已经是宽恕你了。” “对,对,殿下说得没错!” 樊敬章连连点头,承认起自己的错误道,“小人被猪油蒙了心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州牧大人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萧景炎点头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不错。说说吧!你有什么重要情报要向我禀告?” 樊敬章站了起来,跟萧景炎跪在了地上道,“我知道刘演正在暗中与皇子殿下作对,他的情况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只要皇子殿下收留,小人愿意肝脑涂地,终身侍奉在皇子殿下的身边。” 萧景炎放下了碗筷,掏出手帕抹了把嘴,看向他道,“按照道理,背叛主子的人,我是从来不会用的。” 樊敬章眉心一紧,委屈说道,“殿下容禀,一开始是刘演找我兄弟对付您的。我兄弟樊敬敏找我要大印,说是要劝降敌人,我以为是刘演的意思,所以才敢动了刘演的大印。若非如此,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他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可是现在出了事情,全都成了小人的责任,小人着实是冤枉啊!” “你先起来说话吧!” 萧景炎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四个字。 狗头师爷。 在古代,有这么一群精通厚黑学的不得志的读书人。 他们精通各种阴谋诡计,在人背后出各种的馊主意。 正事干不了,邪门歪道的事情却非常精通。 这种人,也算是人才。 他问道,“说说看,如果我收下你,你打算怎么帮我对付刘演?” 樊敬章马上来了精神,拿出了十二分诚意,跟萧景炎说起了一段密事道,“殿下知道,此次泽州水灾的真正原因吗?” “不是河道年久失修的缘故?” 萧景炎好奇地看向了他,对这个话题确实感兴趣。 樊敬章道,“此为其一,真正的原因是泽州盐场。” “哦?” 萧景炎沉下脸道,“继续说。” 樊敬章道,“咱大梁四大盐场,泽州占其一。每年盐场给上面上缴的盐引,高达上千万两银子。去年连日的雨水,导致泽州境内河水暴涨。洪涝沿河而下,直逼泽州盐场。为了保住盐场,保住向上面的供奉。于是,泽州官场上下一致决定,决堤泄洪,毁田淹民。最后保住了盐场,但是却让河道改道,让这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他刘演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泽州现在的洪涝灾害全都是他造成的。当初的庆阳郡守王润泽,还有河道都管李冲。正是查到了他的把柄,所以才被他诬陷成替罪羊灭口。” “你可有证据?” 萧景炎跟他询问。 樊敬章道,“当初被指派开掘河堤的人,大部分都被他灭口,只有一些他的亲信还留着。如果能拿下他们,让他们招供,那就能把这个案子坐实了。到时候只要殿下上奏皇上,一定能拿下刘演。” 萧景炎沉默了下,与樊敬章问道,“你知道这些盐引有多少进了国库吗?” 樊敬章道,“据小人了解,十不存一。” “这就对了!” 萧景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一分进国库,九分进內帑。说到底,这些盐商都是给皇上办事的。即便查出了真相,咱们也动不了他们。如果皇上真的想查,王润泽和李冲也不会死得那么冤枉了!” ------------ 第139章 倭寇要来 樊敬章哑然,本以为给萧景炎提供了一个对付刘演的天大机密,谁知道人家什么都知道。 不过,萧景炎却是留下了他。 “说起来,你被自己的族人连累,与本皇子也有些关系。既然你走投无路,本皇子也不能见死不救。从即日起,你便留在我身边当个幕僚吧!” “殿下仁义,多谢殿下!” 樊敬章激动的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连连拱手作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混饭吃的地方。 “营中有医院,你先去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明天找人登记造册,领了腰牌,以后就在营中住下吧!” 萧景炎扶起了樊敬章,客气相待。 樊敬章的心中大为受宠若惊,没想到能受到萧景炎如此的礼遇。 萧景炎叫了人,引他去了医院。 他在路上跟卫兵问道,“小哥,敢问何为医院?” 卫兵解释道,“医院就是医馆,是皇子殿下亲自筹办的,里面招募了很多泽州的名医。” “是这样!” 樊敬章看着营地里各种指路的路牌,什么食堂区,宿舍区,办公区,感觉这些词都没有听过。 来到医院后,里面负责招待的竟然是身穿白色裙子的女人? 他偷偷跟卫兵询问道,“这些女人也能在药堂里抛头露面吗?” 按照规矩,女人是不能在外面露脸的,只能在家里面相夫教子。 卫兵见怪不怪道,“她们是护士,是专门从事护理工作的。医生只管开药治病,后续的护理工作由她们来办。” “男女授受不亲,这如何能行?” 樊敬章不断摇头,好奇道,“她们的丈夫不介意吗?” 卫兵道,“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们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俸,足以补贴家用。我要是有媳妇,我也让她当护士。” “一两银子?” 樊敬章羡慕直叫,“这么高吗?” 卫兵道,“在这营地里,有技术的人工资都高。那些铁匠,篾匠,月银最低都有三两,比咱们当兵的还高。您要是混个教书匠,这辈子都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是啊!这里的工钱确实令人羡慕啊!” 樊敬章在盘算,这么多钱,萧景炎都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萧景炎并未接手泽州的财库,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开支都是萧景炎自己支付,那得多少银子? 这医院里,有内科和外科诊室。 卫兵告诉樊敬章,这些都是萧景炎规定设计的。 除此之外,还有防疫科,专门负责灾民的疫情工作。 卫兵说,以后的科室还得进行各种细分。 樊敬章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萧景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是天上来的神仙。 他在外科处理了下伤口,谁知道竟然要用酒来清洗伤口。 那种滋味,不亚于上刑。 卫兵说,这个叫消毒。 人身上有了伤口,不消毒就会腐烂。 等消完毒后,这才往伤口上面涂了粉末药剂,然后用纱布包裹了起来。 一套治伤的流程,在医药界都是首创,着实让樊敬章开了眼界。 第二天,州牧刘演还在睡梦中。 管家急匆匆地来报,说是防御使柳文龙在外面求见。 自从萧景炎来泽州,刘演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一听柳文龙过来就知道肯定与萧景炎有关。 他洗漱了下,去了客堂里。 柳文龙在里面来回踱步,见到他后,马上禀告道,“大人,出大事了。” 刘演正襟坐下,在丫鬟的伺候下,端起茶碗先漱了漱口,“何事惊慌?” 柳文龙道,“楚州传来消息,一伙倭寇沿海北上,已经来到咱们泽州地界了。” “什么?” 刘演的手心颤抖了下,滚烫的茶水溢出,把手都烫了一下。 “倭寇来了?” 他不可置信道,“好端端的,他们怎么来泽州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泽州是个穷地方吗?” 柳文龙哭笑不得道,“倭寇还管你穷还是富,他们是被楚州军打得无处躲藏,没办法只能北上。咱们得先拿出个办法出来,免得到时候面对倭寇的时候手足无措啊!” 刘演沉默了一下道,“练兵打仗,正是你该负责的事情。咱们泽州的防御,可就全部都交给你负责了。” 柳文龙黑下了脸,知道这老小子要开始推卸责任了。 到时候,倭寇闹出了事情,肯定要他一个人背锅。 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道,“练兵需要饷银,咱们卫戍营已经欠了三个月的军饷了。要对付倭寇,还得整修城墙,战船,提前整备粮草,兵器。没有一百万两银子,断然做不到这些啊!” 刘演问道,“昨天布政司不是刚同意了今年的开支计划了吗?一千万两银子,还不够你分的?” 柳文龙郁闷道,“我的好大人,你还真信那个裴文清跟咱们是一路人?他是同意了开支计划,但是每笔银子都要按照计划下拨。而且是分月进行,每月还得进行审计,咱们根本没有空间操作啊!” “什么?” 刘演顿觉生气道,“这小子,昨天不是跟本官说得天花乱坠,原来都是在哄我开心呢?” 柳文龙分析道,“我猜,这小子是在故意拿捏大人,想要从大人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 刘演有些没反应过来。 柳文龙道,“大人不要生气,我猜测是跟大小姐有关。昨天吃酒的时候,他一直跟属下提起大小姐。所以,属下猜测,他肯定是对大小姐别有图谋。” “这个?” 刘演寻思了下,觉得裴文清看自己闺女的眼神,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柳文龙撺掇道,“大人,我调查过了。这小子虽然是四皇子推荐的,但是他之前是老相爷的人。来到泽州后,也一直跟老相爷的关系没断。我找人打听了下,听说他跟相爷家的大小姐关系匪浅。咱们现在,正是争取利用他的时候,可不能让老相爷抢了先。依照属下的意思,这桩婚事,你该主动跟裴文清提起。只要拿下他,你还怕咱们没有银子花吗?” 刘演揉了揉脑袋道,“不好办啊!我这个闺女,天生就爱跟我唱反调,她可能会不情愿啊!” 柳文龙急切道,“这都火烧眉毛了,大人得赶紧决断啊!若是没有银子整顿军备,到时候真让倭寇打进来,牵连了盐场。皇上追查下来,我和大人都脱不了干系啊!” 刘演想让他背黑锅,他便把这口黑锅给刘演也扣上。 “你让本官好好想想。” 刘演揉了揉眉头,让柳文龙暂且退下。 另外,他专门叮嘱了一句,“你继续封锁各个水路要道,还要城内的关卡。绝对不能让一粒粮食,流进九皇子的难民营里。” “属下明白!” 柳文龙抱拳退下。 刘演叹了口气,把夫人叫了上来,先跟夫人通气,然后再准备找女儿说起此事。 ------------ 第140章 远水解了近渴 按照刘演的计划,只要泽州封锁任何的资源供给萧景炎,萧景炎在城外设立的难民营必然崩溃。 要知道,现在难民营里的数量在不断增多。 每天消耗的粮草,那都是巨额数字。 所以,他让柳文龙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并且禁止任何一个商家与萧景炎进行交易。 原本分散在各郡县的难民,被他打着救济灾民的旗号,全部转移到了难民营里。 此消彼长,刘演相信,萧景炎很快就会坚持不住。 难民营里,众负责人确实是急成了一团。 萧景炎说是今天粮食就会到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大家在会议室里,互相查看着情报。 岳宗义生气道,“这些狗官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并且禁止商家与我们做生意,城内的粮食根本出不来,外地的粮食也运送不过来,咱们现在只能坐吃山空。” 陈兴达道,“这两天,灾民的数量在不断增多。我找人调查了下,有官府的人专门去各地把这些灾民转运过来。甚至有很多没有遭灾的百姓都被送了过来,在咱们这里白吃白住了起来。” 岳宗侠调侃道,“咱们营地里顿顿都有白米饭,偶尔还能吃上一顿荤腥,确实已经超过很多百姓的生活条件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愿意在这里白吃白喝。” 岳宗谋面色沉稳道,“大家不要抱怨了,殿下说有办法,那肯定有办法,咱们再等等就知道了。” 他们正议论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传令,“殿下有令,让你们速速组织一万人马,前往五十里外的大沽镇领取粮食。” “什么?” “真有粮食啊?” “大沽镇?这不是青阳郡的一个港口吗?” 众人惊喜的跳起了身子,马上下去组织人手。 现在营地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只是一会,一支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便朝着大沽镇赶了过去。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陈兴达带上了上百禁军,还有一千个民团精锐随行。 港口上面,有十几艘大型的海运货船在岸边停靠了下来。 这里是青阳郡的出海口,也是最大的货物集散地。 泽州盐场便在这座镇上,由几大家族合作开发,大小盐场加在一起有上百家。 当初洪水过境,在保盐场还是保百姓的抉择上。 泽州选择了保盐场,让两郡十三县,上百万百姓的家园被洪水吞噬。 萧景炎坐在港口的茶楼上,心情一阵不快。 大梁朝廷积弊,官员只知道以权谋私,视百姓如草芥,以至于如此。 根本原因,皆在于梁帝的任人唯亲,贪权谋私。 在于封建制度上的缺失,让这片大地看不到一丝人性的曙光。 只能在三百年必有王者兴的魔咒里,不断沉沦,重复,更迭。 他只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到现在仍是碌碌无为,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会,一个少年公子哥,一身锦衣华服,在几名壮汉的护卫下进了包房。 他见到了萧景炎,高兴的抱拳施礼道,“大哥,终于又见面了。” 他正是司马扬,上次临水郡一别。 萧景炎便嘱咐他,让他联系南洋的商家,从南洋进口一批大米过来。 司马扬不负所望,这次满载而归。 “好兄弟,辛苦你了!” 萧景炎的脸上挂着微笑,招呼着他坐了下来。 司马扬拿出了一份账册,交给了萧景炎道,“小弟不敢怠慢,按照大哥的所托,从南洋给你拉回来三十万担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泽州所有的难民吃一个月了。” 萧景炎看了下账单,粮食的价钱比国内还要低上一些。 司马扬兴奋道,“大哥,我算是发现了一条财路了。这远洋贸易,太他娘的赚钱了。咱们把国内的瓷器,茶叶,丝绸装上运过去,然后低价收购粮食,回来平价一卖。一来二去,都是利润啊!” 萧景炎微笑道,“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组建一个远洋贸易公司,专门用来经营远洋贸易。只要我们的船足够大,武器足够强大。不光可以与南洋进行贸易,还可以把生意做遍全世界。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成为我们的财源。” “我同意。” 司马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萧景炎,他这次让人南洋一行,算是彻底开拓了眼界了。 以前总是盯着国内的这三瓜两枣,无外乎就是买田置地,雇佣佃户。 再者就是放高利贷,还有门路者,经营一些盐场生意。 现在看来,纯粹就是小打小闹。 不出国,根本不知道世界之大,物资之丰富,远超乎人的想象。 尤其是国外的人,对于大梁瓷器和丝绸的需求,简直如对金银的需求一般。 萧景炎把这个远洋贸易公司的筹备资料交给了司马扬。 现在的大梁国不缺造船的技术,如果配上火炮的话,足可以在海中畅行。 萧景炎对远洋贸易的利润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尽快的找到玉米,红薯,土豆的种子。 这三样东西,抗旱抗涝。 可是人口大爆炸的支撑物,有了这三样东西,农业经济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两人正在畅谈的时候,港口上面突然有一队官家的兵马出现。 他们封锁了港口,迅速把十几艘海船包围了起来。 有人进了茶楼的包间,马上跟司马扬禀告道,“公子,泽州卫戍营的兵马来了,说是要把咱们的货船全部查封。” 司马扬起身骂道,“他娘的,就知道他们要找麻烦,让弟兄们把咱们的旗号打出来,就说是船上装运的都是抗击倭寇的物资。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是!” 一群手下离开了茶楼,马上去船上传达命令。 货船上面,马上打起了楚州水师的大旗。 港口上面,泽州卫戍营的将领指挥着兵马,嘶声大喝道,“快,把船上的人都给老子赶下来,把这些船上的物资全部查封。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我们楚州水师的军用物资,谁敢乱动?” 船上的水师兵马纷纷拿起了刀兵,与这些泽州兵马相互对峙。 一时间,刀兵相见,港口上面火药味十足。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 第141章 公子的手段 泽州卫戍营的将领见对方在自己的地盘还敢亮刀兵,顿时暴怒不已。 “弓箭手!” 他这次带了一个营,上千号人马过来。 上百个弓箭手,弓箭齐拉,一时间全部对准了货船。 货船上面,只有百十号护卫人员。 这些护卫,全都是在楚州与东瀛倭寇战斗磨砺出来的老兵。 这些人一个个眼带杀气,没有任何的惧色。 全部手持刀兵,弓箭,与对方居高临下地相互对峙。 这个时候,司马扬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查抄我们抗倭的军资?” 他带着人,穿过人群走上前去。 萧景炎站在茶楼上,透过窗户淡定地看着热闹。 来将自报家门,傲然喝道,“爷爷乃泽州卫戍营的校尉正将邹锦华,你们楚州的船来到我们的地盘,自然要受我们泽州的管制。” “一个小小的校尉,好大的口气!” 司马扬不屑问道,“既是管制,可有上面的批文?可有什么理由?” 邹锦华道,“近日倭寇横行,为了泽州的安全,我们要对所有来往的船只进行查验。以防某些人,暗中资敌,为倭寇提供物资。这个理由,够不够?” “本公子要的是你的批文!” 司马扬紧盯着他。 邹锦华目光躲闪了下,“批文在衙门里没有带出来,你们跟我到衙门里一趟,自然让你见到批文。” 司马扬冷笑道,“所以,你是没有批文,在这里私自动兵?” 邹锦华揶揄了一下道,“老子说了,老子有批文,你耳朵是聋了吗?” “本公子耳朵没聋,是你眼睛瞎了!” 司马扬拔出了手里的长刀,直指邹锦华,惊得邹锦华同样拔出了长刀,身后的兄弟齐刷刷地把弓箭朝向司马扬。 “你想造反吗?” 邹锦华大声喝问,心里面猜出了司马扬有后台,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眼看着局势有点控制不住,他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处理。 司马扬呵斥道,“要造反的人是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吗?今天的事情,本公子要是禀告兵部,定你一个乱动兵马的罪责。你有几个脑袋,在本公子的面前放肆?” “你,你是何人?” 邹锦华咽了口唾沫,让司马扬彻底镇住了。 司马扬后面的护卫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见了司马家的公子,还不赶紧跪下参拜?” “什么?” 邹锦华心头一震,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司马家的人? 司马扬冷哼道,“怎么,我司马家的三公子,配不上你一拜?” “不,不!” 邹锦华急忙跪在地上,身后的兄弟面面相觑,随即跟着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末将参见三公子!” 邹锦华满头冷汗,本以为跟往常一样,是个随便拿捏的客商。 谁知道,竟然是国公家的公子哥? 大梁三公的势力,遍布军中。 得罪任何一家,在军中都不要混了。 泽州卫戍营的防御使柳文龙,虽然仗的是三公卫家的势力。 但是碰到司马家,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三公子,这一切都是误会。小人不知道这些船是您的,小人马上让人放行!” 邹锦华选择了妥协,不敢再和司马扬硬碰硬。 司马扬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上去扶起了邹锦华,平和说道,“行了,不打不相识,今天我和邹将军也算是认识了。本公子现在楚州的水师大营里当差,将来免不了与将军经常打交道。到时候,邹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本公子帮忙。” 他边说,边塞给了邹锦华一张银票,“邹将军带着人在这里守关也不容易,今天我请大家喝酒了。” “好说,好说!” 邹锦华激动不已,没想到这位公子哥还挺会办事。 他一挥手,示意后面的兄弟全部站起来,高兴喝道,“公子爷请我们喝酒,还不赶紧谢谢公子!” “多谢公子!” 在场士兵,皆是抱拳道谢。 “收队!” 邹锦华招了招手,让人带着队伍离开。 他偷偷看了眼银票,竟然是一张千两银票,顿时让他的哈喇子都快冒了出来。 原本火药味十足的码头,顿时恢复了平静。 双方同时收起了刀兵,繁忙的港口,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邹锦华凑上前,好奇地跟司马扬套起了近乎道,“公子,您这货船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还烦劳您亲自押运啊?” “我刚才说了,这里面都是抗击倭寇的军用物资。现在倭寇北行,已经来到了你们泽州地界。正是需要这些物资,来对付倭寇。” 司马扬简单告知。 邹锦华皱了下眉,暗道怎么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 既然是军用物资,上面应该打招呼接受啊? 他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一群民夫模样的人推着小车,驾着马车,从远处鱼贯而来,看模样足有万人。 这些人过来后,与司马扬的人进行了下交接。 船上马上放下来了舷梯,由民夫上船后,在上面搬运起了物资。 邹锦华瞧着这些人不像是城里来的,示意身后的小弟急忙去探查了下情况。 很快,兄弟回来,着急地跟邹锦华通禀道,“将军,这些人都是城外难民营里的人。” “什么?” 邹锦华脑袋上的汗珠子,再一次冒了出来。 他可是收到上面的命令,一粒米也不能放给城外的营地。 这家伙,十几艘大船。 上面全是粮食。 这要是放这些人回去,防御使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邹锦华顿觉手里的银票变得烫手了起来,没想到司马公子竟然在帮九皇子做事。 他刚收了人家的好处,一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经过手下提醒后,才慌忙让人赶紧向上面禀告。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可以应付的了。 等得了上面的命令,再做打算。 不管结果如何,这个责任都不完全在他的身上。 司马扬知道邹锦华在想什么,招呼着他说道,“邹将军,闲着也是无事,我带你去茶楼见一个人。” “谁啊?” 邹锦华顿觉紧张了起来,犹豫着不想过去,怕参与的太多没办法脱身。 “见了你就知道了!” 司马扬却是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热情地把他拉了过去。 ------------ 第142章 正确的选择 萧景炎对司马扬这个兄弟的办事能力越来越欣赏,到底是国公家的公子。 在京城的时候,虽然占了一些纨绔的习气。 但是稍加磨砺后,马上发生了质的变化。 其应变能力,交际能力,比普通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司马扬引着邹锦华进了包间,见到萧景炎后,邹锦华看着眼前这个面相越发贵气的年轻人,一时杵在原地不敢动弹。 “过来坐吧!” 萧景炎主动开口招呼。 “邹兄,傻愣着做什么呢?” 司马扬笑着招呼道,“皇子殿下叫你过去说话呢!” “皇子殿下?” 邹锦华顿觉有些舌头打颤道,“他是九皇子?” “对啊!” 司马扬笑着拉着他过去。 “在下邹锦华,拜见殿下。” 他站在桌前,慌张地给萧景炎作揖施礼。 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要是上面知道,他私会萧景炎,肯定饶不过他。 萧景炎亲自给他斟茶,轻松道,“邹将军无需紧张,本皇子找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请你喝杯淡茶而已。” “多谢皇子殿下。” 邹锦华接过茶碗干笑了下,暗道没有事情更好,我邹锦华铁骨铮铮,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萧景炎喝了口茶,跟邹锦华问道,“邹兄认识樊敬敏吗?” “他?” 邹锦华手心一颤,眼神躲闪道,“认识,但是不熟。” “殿下认识他?” 他试探询问。 萧景炎点头道,“前段时间,他奉命在青石关伏击本皇子。不过很可惜,他失败了,害死了手下上千号弟兄。我跟州牧和防御使询问,他们都说,这是樊敬敏个人所为,与他们无关。因为无人担保,所以本皇子只能提交刑部定夺了。到时候,恐怕他要落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邹锦华心中一颤,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他急忙放下茶碗,躬身坐好道,“若真是如此,那樊敬敏真是咎由自取。” 萧景炎轻叹道,“谁说不是,帮人办事,结果背后的人却不管不顾。其实,只要有人作保,本皇子倒是可以饶他一命。毕竟都是混口饭吃,本皇子理解他。” “殿下仁义。” 邹锦华虽然跟樊敬敏平时称兄道弟,但是此刻也不敢站出来为他作保。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谁知道萧景炎是不是在钓鱼。 萧景炎泡着茶,轻声道,“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有时候,一个选择做对了,从此便可以时来运转,平步青云。有时候,一个选择做错了,从此便坠入地狱,永无出头之日。” 他给邹锦华续上茶,笑言道,“邹兄,你说是也不是?” “殿下说得极是。” 邹锦华眼珠子直转,在分析萧景炎话里的意思。 萧景炎感叹道,“所以,本皇子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慎之又慎,唯恐一步走错,步步出错。人生苦短,不会再给人改变的机会。我希望邹兄以后考虑问题,也要三思而后行。如果走错一步,那下场就与樊敬敏一般了。” 他起身拍了拍邹锦华的肩膀,带着司马扬离开。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们离开后,两个汉子抬着一个麻袋扔了上来。 邹锦华眉头一紧,上去打开了麻袋,被里面装的东西吓得往后直退。 一个壮汉的嘴上缠着白布,冲着他面红耳赤地直摇脑袋。 这人,正是他派去送信的副将。 他给副将松绑后,副将生气大喝,“将军,犯了,这些刁民反了。他们不由分说便绑了属下,这是造反啊!将军,咱们得赶紧向上面禀告啊!” 邹锦华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如长龙一样的民夫,正在装运粮草。 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他们的精神头确实十足,比他们卫戍营的士兵可要强得多。 邹锦华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生机。 他摇了摇头,告诉副将道,“罢了,等他们走后,再向上面禀告吧!” 副将惊吓道,“大哥,你糊涂啊!若是如此,上面肯定怪罪啊!” “别说了,就这样定了!” 邹锦华面露苦涩,像是个受气媳妇一样,谁都得罪不起。 在得罪柳文龙和萧景炎的选择里,他显然选择了得罪柳文龙。 毕竟,萧景炎能收拾樊敬敏,也能轻松收拾他。 如萧景炎说的,他为自己的前途赌了一把。 民夫们推着粮食离开后,邹锦华这才让人去跟上面禀告。 等到柳文龙带着人过来,这些民夫已经回了营地。 “人了?” 柳文龙在港口上,看着满地牛马的粪便,冲着邹锦华发了脾气。 邹锦华红着脸禀告道,“走了。他们上万人马,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啊!” “废物!” 柳文龙一巴掌抽在了邹锦华的脸上,当着士兵的面把他抽翻在了地上。 他喝问道,“为什么不早来禀告?” 邹锦华捂着脸,委屈道,“九皇子让人把路都给断了,咱们的人根本回不了城啊!” “可恶!” 柳文龙被气坏了,跟刘演好不容易搞得封锁大计,结果这么容易就破产了。 人家压根没有按照他们的意图,跟城内的商人合作,而是直接从外地买了粮食回来。 他跟邹锦华质问道,“不是告诉过你,不管是什么货船,只要入港,先扣下再说嘛?” 邹锦华满脸无奈道,“小人是把船给扣了,但是这货船是国公家司马公子的,小人不敢得罪他啊!” “放屁!” 柳文龙骂道,“国公家的公子,会干商人的活儿?他明显是在坑你,你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吗?” 邹锦华不敢吭气,红着脸,任由柳文龙把自己骂了一顿,在兄弟面前丢尽了面子。 柳文龙走后,他淬了口带血的唾沫,摸了摸怀里的上千两银票,心中的天枰彻底失衡。 营地里,鞭炮声齐鸣,好像是过年一样热闹。 一群群男女老少围在一旁,迎接着运粮回来的大军。 本来,大家的心里都满是担心。 怕这样的好日子,突然消失了,又回到吃不饱肚子的日子。 现在粮食运送回来,大家的心里马上踏实了起来。 萧景炎让人把羊圈里的上百只草原羊全部杀了,给大家煮了一锅羊汤。 同时,跟将近十万人的灾民当众宣布,“大家今天放开肚子吃喝,明天本皇子带你们去灾区,正式对洪灾宣战。本皇子在此立誓,明年春汛来临之前,彻底将消灭洪灾,让大家重归家园!” ------------ 第143章 特使到来 萧景炎许诺,抗洪救灾结束后,每个参与者都能在灾区的家园重新划分得新的土地。 这对失地的农民来说,可是天大的诱惑。 而且,在修建堤坝的时候。 不但管饭,还有工钱拿。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以前,整修堤坝,城池,全都是免费的徭役,是老百姓无偿进行的,根本没有工钱的说法。 城外庆祝的时候,城内的州牧府衙里,刘演听了柳文龙汇报的消息,同样是气的肝火直冒。 他拿着四皇子发来的密函,郁闷说道,“四皇子刚刚才发来消息,让我们竭尽所能,一定要断了城外的粮草。现在可好,密函刚到,他们的粮食就运进来了。你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还是咱们掌管的泽州吗?” 柳文龙无奈道,“谁也没想到,九皇子神通广大,能从外地运来粮草啊!而且,他和司马家的公子混在一起。咱们要是强行扣下这笔粮食,那就是得罪了司马家。到时候,里外都不是人啊!” 刘演揉了揉脑袋道,“没想到啊!这个当初的废物皇子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还能找司马家当靠山。咱们不来点狠的,看来是对付不了他了。” 柳文龙试探着问道,“大人,咱们就非要跟九皇子为难吗?你知道外面的营地,一天消耗多少粮草吗?九皇子不管做什么,给的都是现银。咱们要是跟他合作,那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你考虑的问题我都想过。” 刘演叹气道,“就怕咱们有钱赚,没有命花。要是让九皇子坐大,他能放过我们吗?他要是追查起以前的事情,我们的脑袋都会成为他在泽州的功绩。” “不会吧?” 柳文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道,“我看九皇子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他要是想夺我们的权,直接进城就行了。何必我了迁就我们,把自己的营帐设在城外?” “要么说,你考虑问题太简单了呢!” 刘演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告诫柳文龙道,“他这都是故意示弱,想要我们放松警惕。一旦我们跟他合作,等他坐大,到了最后一定会对我们下手。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临水郡的那两个蠢货就是这样中了他的招数,我们可能不能步入他们的后尘了。” “大人说得极是!” 柳文龙一副受教的模样,在萧景炎给出的利益面前确实有些心动不已。 嘴上虽然承认刘演的说法,心里面还是觉得情况不至于如此。 等到和萧景炎交换利益,深度绑定。 难道,萧景炎还真会拿自己开刀? 他跟刘演询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演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倭寇不是来了咱们泽州,对咱们来说是危险也是机会。可以在倭寇身上打打主意,让倭寇去和九皇子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借着剿匪的名义便可以渔翁得利了。” “高,高啊!” 柳文龙伸出了大拇指,拍起了刘演的马屁,寻思说道,“这样的话,我们的军费就能节省下来了。” 他没有剿灭倭寇的胆子,但是借着剿灭倭寇敛财的胆子还是有的。 如果让九皇子去对付倭寇,那他筹募的军费就能装进自己的腰包里面了。 刘演提醒道,“凡事没有绝对,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该整修城池,该备战还是得备战,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 柳文龙趁机诉苦道,“可是,咱们没有军费啊?那个裴文清,大人跟他谈过了没有?” 刘演白了他一眼道,“没有这个裴文清,咱们泽州的日子还不过了?你可以动动脑子,再想想别的办法吗?这抗倭一事,事关整个泽州的安全,又不单是咱们两个的事情。可以号召城内的那些富户,先捐一些军饷出来嘛!还有今年的秋征已经开始了,再多征收一项军饷的费用,这笔军费不就出来了?”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回去后,马上找人拟定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柳文龙的思路一下被打开了,暗道要么人家是州牧,他只是个带兵打仗的,人家的法子就是多。 他走之后,刘演去了后堂,拜见了从京城而来的特使。 这个特使,是四皇子专门派来对付萧景炎的亲信。 与他同来的,还有上百个身强力壮,全都是从精锐镇边军中抽调出来的死士。 刘演身为州牧,见了这位特使,仍旧是屈尊下拜道,“卑职刘演,见过特使大人。” 在这位特使到来之前,刘演也动过与萧景炎合作的心思。 但是四皇子显然猜出了他们的想法,专门派人过来监督他们。 对此刘演颇感不快,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的身家性命可都掌握在四皇子的手里,只能跟着四皇子一条道走到黑。 特使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道,“刘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皇子身边的一介布衣,担不起大人这一拜。” 刘演干笑了下,在主位坐下,跟特使问道,“皇子殿下可有吩咐?” “有一道密函,还请刘大人过目。” 特使把一道用蜡封签的信封交给了刘演。 刘演接过手里看了眼,上面说道,“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老九修复河堤。汛期一到,毁堤淹田,老九必败。” 刘演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四皇子又让他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毁堤淹田,已经干过一次。 要是再毁,整个青阳郡全都要被淹了不可。 “大人,信可看了?” 特使询问。 刘演点头,“看过了。” 特使从他手里把密函收起,拿出火折子引燃后,当场把密函烧了个干净。 特使说道,“从今天起,我和弟兄们便要借助在城里了。希望刘大人积极地配合四皇子,早日完成任务,在下也好早日回京城待命。” “是,是。请特使放心,本官一定尽力!” 刘演点着头,满脸愁容的思考起该对那一段的河堤动手脚。 青阳郡境内,可以开掘的河堤已经不多了。 特使交代道,“殿下还说了,让大人务必笼络住裴文清,让裴文清助你一臂之力。” 刘演叫苦道,“特使有所不知,这小子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他根本不听在下的啊!” 特使自信道,“没关系,本使正要去找他面谈。他得了皇子的好处,不能光占便宜,不办事啊!” “有特使大人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刘演顿时轻松了很多,有四皇子在上面协调,他就能调动泽州所有的资源为自己所用,一起对付萧景炎了。 ------------ 第144章 登门请教 青阳郡受灾的县域,以河阳县,清水县和安河县最为严重。 三县的地势低洼,洪水过境,整个县域全部浸泡在水中,即便是县城也没有避免。 现在正值枯水期,夏汛的洪涝刚刚褪去。 大地被河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洪水浸泡倒塌的残垣断壁。 三县境内的河堤,已经悉数被洪水冲毁,决口的长度达到上百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河道的土封是被人扒开的。 原本人工垫高的河道有五米多高,汛期的洪水最高达到三米,有将近两米的河堤支撑。 可是在去年夏汛的时候,连日的降雨导致河道的水位暴涨。 三县几乎同时决堤,从一开始的五六米的口子,最后不断溃散。 多年的水利工程,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让十几个县域成了洪泛区。 萧景炎在现场视察完情况后,对水灾对老百姓造成的影响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亲眼所见还是触目惊心。 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有的成了泥滩地,有的荒草丛生,成了一片草原。 水患不除,没人跟在这些土地上耕种。 洪泛区的小农经济,显然已经崩溃。 所以,即便是枯水期。 大地仍旧荒芜,老百姓仍旧是抛家舍业地逃往外地结伴乞食。 萧景炎找来主要负责人,把各自奋战的区域划分了一下,每人负责一段河堤。 到时候,开始比武会战。 最后河道整修完毕,通过验收。 谁的速度最快,质量最好,谁的队伍便有奖励。 大家先组织人手,在工地上安营扎寨。 萧景炎则是带着各营的头领,在河堤上实地考察了一番。 岳宗义瞧得满脸愁容道,“殿下,虽然夏汛已经过去,但是入秋后还有秋汛。咱们的时间太过紧张,我怕到时候无法控制。属下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趁着冬天封河的时候再抢修河道。” 萧景炎摇着头,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众人道,“本皇子就是要抓住秋汛来临之前,把这些河道全部整修完毕。到时候,再抓紧时间开垦荒地,明年还能有一茬的收成。” “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 “现在距离秋汛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咱们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大家面对着湍急的河水,一点治河的经验都没有,一个个心里都没有底。 “不用紧张,我会给你们安排治河的专家进行指导,你们只要听从指挥出力即可。” 萧景炎安慰了一下大家,让大家先在一块高地上打好营地。 至于治河的专家,他还得进城去请一趟。 这位专家,正是原河道衙门都管李冲的父亲,李顺。 出身河道世家,祖上就是专门从事治水行当的。 李冲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却被泽州官场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这些都是福伯安排的探子,在青阳郡调查而来。 萧景炎此番去请人,正是要看看李顺有没有这个本事,当不当得起这个重任。 他在场上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回去已经是晚上。 此次进城,他只带了岳宗侠一人。 两人套了一辆马车,一身书生和书童的打扮,守城的士兵都没有认出来。 谁会想到,一个皇子会孤身一人入城。 岳宗侠警惕地环顾四周,与萧景炎有些紧张道,“东家,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万一有人要对您不利,属下一人可没办法招架啊!” 萧景炎轻笑道,“放心,青阳郡没人认识咱们。另外,现在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还不至于对本皇子下死手。” 说是这样说,岳宗侠作为一个称职的护卫,一双眸子目露精光,一路上,还是十分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按照情报提供的地址,在砂石场胡同里找到了李顺的家。 这片有个地方,是专门经营河沙的。 住的全都是河道衙门的人,靠河吃河,亲戚朋友靠着河里面的东西为生。 李冲性格耿直,不通人情。 平时并未积攒多少私财,住的院子不大,只有朝南的三间瓦房,并不是什么豪宅。 岳宗侠上去拍了拍门,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家伙露出了绑着羊角辫的小脑袋,打量着他和后面的萧景炎,警惕问道,“你们找谁啊?” 岳宗侠问道,“小公子,这里是河道衙门,李顺老都管的家吗?” “他是我爷爷,你们找他有事啊?” 小孩把着门,仍是警惕地审视着他们。 岳宗侠介绍道,“我们是来找你爷爷请教一些治水的问题,请问他在家吗?” 小孩摇着头道,“爷爷病了,不方便见客。” 他双手推门,正要关门。 岳宗侠用脚顶住了门,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小娃道,“小公子,劳烦你去跟你爷爷通禀一下,说是有人诚心想找他老人家请教治水的问题,还请你爷爷给个机会见上一面。” 小孩看着冰糖葫芦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 不过,却是忍住,避开了目光道,“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禀告爷爷。” 他关上了门,转身跑了回去。 一会,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干咳声。 还是刚才的小娃打开了房门,不过后面却是跟着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 他的头发花白,披着一件棉衣,盯着岳宗侠和萧景炎上下打量了一眼,抱拳客气道,“两位客人见谅,老朽李顺,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太好,有失远迎了。” 他侧过身子,招呼着两人进门。 “老都管客气了!” 萧景炎拱手施礼,带着岳宗侠进了院子。 孩童把门关上,由李顺在前面引着两人进了堂屋之中。 屋子里面,十分阴冷。 李顺跟小孩吩咐了一声,“李河,去给客人烧些热水过来。” “知道了,爷爷!” 小孩马上去了旁边的柴房,岳宗侠打了个招呼,过去帮忙。 萧景炎扶着李顺坐下,抱歉说道,“来得太急,打扰老都管养病了。” 李顺摆摆手,盯着萧景炎试探着问道,“客人是从京城来的吧?” “老都管见过我?” 萧景炎抬了下眉。 李顺摇了摇头,马上又站了起来,给萧景炎重重地施了一礼道,“那就没错了,客人莫非就是前来治水的钦差大人,当今的九皇子殿下?” “老都管不用客气。” 萧景炎急忙扶住了他,招呼着他先坐下,然后诚恳说道,“老都管看得不错,本皇子正是新任的泽州镇抚使。此次前来,是专门向老都管请教治河的问题。顺便,想为您的儿子洗脱冤屈!” ------------ 第145章 何处伸冤 老都管李顺的眼泪,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红着眼睛,哽咽喊道,“我儿的冤屈,终于要重见天日了。殿下,我儿死得冤枉啊!” 他没有站起,反而双膝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 李冲被当做替罪羊斩首后,李顺便一病不起。 精神上,承受着失去儿子,还有蒙受冤屈的双重打击。 若不是还有个小孙子要抚养,他都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萧景炎一来,让他马上看到了希望。 萧景炎前两日在城门前面的见面会上,他远远地见过萧景炎一面。 当时就想上去申冤,只是怕那些前面的豺狼当道,于是一直隐忍到了今天。 没想到,这位皇子会亲自来找他。 他给萧景炎磕着头,哭诉喊道,“皇子殿下,还请您发发慈悲,为我那个可怜的儿子洗脱冤屈啊!” 萧景炎看着这个老人无力的哭诉,心中一阵的怅然。 他等李顺把情绪完全发泄了出来,等他哭诉了半天后,这才伸手搀扶起了他,正色说道,“老都管放心,本皇子这次来泽州,正是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 李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良久才平息下心情,让萧景炎在屋里面稍等一会。 他去了里屋,从里面抱了一个木盒子出来,用手拂去了上面的尘土。 打开后,里面是一摞账本。 李顺说道,“这是我儿被抓之前,从青阳郡河道衙门里面带回来的账本。上面记载着这些年治理河道所花费的真实账目,还有各项开支往来的票据。上面拨下来的治河款,到了下面常常是十不存一。即便如此,我儿也是在青阳郡郡守王润泽的带领下,兢兢业业的对境内的河堤进行加固修补,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谁能想到,那些河道说垮就垮了呢?殿下,这里面肯定有鬼啊!” 萧景炎翻开里面的账本看了眼,与李顺说道,“老都管说的对,这河道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决堤。本皇子的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些线索。只是现在还不到跟对方摊牌的时候,所以只能让他们再嚣张一段时间。现在秋汛即将到来,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整修河道。所以,本皇子想请老都管出山,当我们的技术监工,赶紧把这个河道修补起来。如此,青阳郡的百姓到了明年便能吃一碗饱饭了。” 李顺站起身子,躬身抱拳道,“承蒙殿下看得起老朽,老朽跟你干了。不瞒殿下,老朽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思考着治河的办法。还请殿下跟我去后院看看,这里面有老朽刚刚做好的模型。如果按照这个法子施工,保证在半年内堵住决堤的口子。” “还请老都管带路。” 萧景炎站了起来,伸手搀扶着李顺。 李顺引着他去了后院,这里有一条河流模型盘绕,通过水车的旋转,带动水流实现流动。 李顺转动水车后,池里的水往河流模型里倾洒。 河流正是按照决堤的堤坝地势搭建而成,从决口出往外面快速地溢出,生动模拟了洪水过境的场面。 李顺讲道,“殿下请看,青阳郡境内的堤坝已经完全垮塌,长度达上百里。想要修补堤坝,必须得到枯水期,水流减少的时候进行。可是咱们这条金水河,即便冬天也有活水。所以,要想堵住堤坝就得在活水里打桩进行。” “咱们可以这样!” 他拿出一个荆条编的筐子,放进了水里。 筐子里装着大石头,水流会从石头缝隙里流过,不会产生太大的冲击力。 李顺接着往荆条筐里面,倒入砂石,然后是沙土夯实。 砂石和沙土填补了大石头的空间,水流过后,越冲越是紧实,最后把水流完全地堵住。 李顺给萧景炎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心得分享了出来。 萧景炎不住点头,暗道若是在里面灌上水泥浆,直接做成水泥堤坝,那这堤坝可保百年不开。 “老都管,本皇子没有找错人。这个技术监工的位子,非你莫属。” 萧景炎抱拳看向李顺,诚恳相邀。 李顺病弱的身躯,好像重新焕发了新生,郑重地面向了萧景炎施了一礼道,“为了青阳郡的百姓,我李顺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辜负皇子殿下所托。” “好,甚好!” 萧景炎扶住了他,高兴点头,修补河道的方向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按照李顺的办法,先用荆条筐修筑堤坝。 然后,他的水泥厂马上选址开工。 等到冬季的枯水期,就可以用水泥进行加固了。 两人谈妥后,萧景炎当即让李顺收拾了下东西,要带他们爷孙两个出城回营地。 他跟李顺好奇问道,“孩子的母亲呢?” 李顺憋红了一张老脸道,“都怪那青阳郡的按察使黄清誉,他看上了我家儿媳,假公肥私,强行把我家儿媳扣在了他的府中,当了他的妾室。我家儿媳为了保住我们的性命,无奈之下只得屈从了他啊!” “有这事情?” 萧景炎眉心紧起,没想到这位臬台大人竟然还是个人妻控? 他安慰着李顺道,“老都管放心,本皇子定会为你和你的儿媳主持公道。” “多谢皇子,多谢皇子殿下!” 李顺委屈得已经泣不成声,终于找到了为家人申冤的希望,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李顺在屋里收拾着东西,萧景炎在后院里研究着河道的模型。 他浇了一桶水试了试,想看看堤坝的流速能产生多少的压力,会不会把荆条筐冲走。 结果很让人意外,荆条筐子在泥沙里越扎越深。 通过石头缝隙,也能抵消一部分的冲击力。 他突然想起,好像他那个时空的都江堰,似乎就是这样修成的。 不得不说,李顺的经验还是非常的老道。 他正寻思的时候,岳宗侠突然从门外跑了过来,着急禀告道,“殿下,不好了,门外来了一路人,看模样像是衙门里的捕快。” “莫慌,看看再说。” 萧景炎带着岳宗侠去了前院,正要出门。 房门噗通一震,让外面的衙役重重地踹开。 领头的衙役凶神恶煞地冲着里面吆喝了一声,“老李头?你死了没有?赶紧让你的孙子跟我们走一趟,你那个没脑子的儿媳妇又闹着要绝食呢!” ------------ 第146章 状告大人 萧景炎带着岳宗侠迎了上去,眼神冷酷地扫过这些衙役,与领头的衙役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 领头的衙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地叫嚷道,“唉吆,你是哪位?爷凭什么要告诉你。” “大胆!” 岳宗侠出言厉喝,顺势拔出了手里的长刀。 “唉吆,你们的头挺硬啊!敢跟爷爷叫板?” 衙役头领一见,马上和身后的弟兄也把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放你娘个屁,你在谁的面前称爷爷,活腻歪了吧?” 岳宗侠抬起刀,一双锋利的眸子直盯着衙役头领。 衙役头领还没有见过这么锋利的目光,好像刀口随时要抹了自己的脖子一样。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谨慎问道,“你们是何人?敢阻碍我们臬司衙门的人办差?” 岳宗侠冷冷斥喝道,“臬司衙门算个屁,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便是泽州镇抚使,当今的九皇子殿下。尔等还不速速跪下参拜?” “什么?” “皇子殿下?” “那个镇抚使不是在城外不敢进来吗?” “这小子是冒充了吧?” 一群衙役打量着萧景炎,纷纷议论了起来。 衙役头领结巴道,“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岳宗侠从腰间取出了镇抚使的令牌,亮在了众人的面前道,“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朝廷颁发的镇抚使腰牌,还不速速跪下?” 他抬高了嗓音,吓得一群衙役面面相觑,习惯性地跪倒在了地上。 衙役头领脖子一凉,急忙跟着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子殿下饶命,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啊!” 他伸出手,连连抽起了嘴巴。 镇抚使这样的大人物,他一个小小的都头可得罪不起。 不管真假,小心为上。 所以,他不加思考地跪下求饶。 萧景炎斜目看向他道,“刚才你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来抓李顺的孙子有何目的?” “这个?” 衙役头领尴笑着不敢回答。 “找死!” 岳宗侠没有废话,直接挥起长刀架在了衙役头领的脖子上面。 衙役头领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声禀告道,“回殿下的话,是我们家老爷娶了李顺的儿媳妇。可是这个女人三天两头地闹着自杀,我家老爷为了安抚她,所以想把公子请过去好好地开导她,对公子并无恶意啊!” “放屁!” 萧景炎忍不住动了怒气道,“堂堂的一个臬台,能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明明是强抢民女,想用这孩子的命威胁他的母亲就范。却让你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与你家那位老爷一样,都是罪该万死!” “殿下,小人冤枉,小人就是个办差的,老爷说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小人也不想这样啊!” 衙役头领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感觉脖子上的刀刃动了一下,好像随时要把他的脑袋和身体分开一样。 萧景炎呵斥道,“既然你是冤枉的,那本皇子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带上你的人,去臬司衙门里。不管是抓也好,请也罢,马上把黄清誉那个王八蛋给本皇子带到青阳郡衙门大堂里。本皇子今天,要坐在堂上,亲自审理此案。” 啊? 衙役头领都快哭了,让他去抓他的主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岳宗侠收起长刀后,萧景炎骂了一句,“还不快滚!” 衙役头领见状,带着兄弟们从地上爬起,连忙从院子里面滚了出去。 李顺带着孙子背了一个包袱,躲在屋里面已经看了半天。 见到萧景炎是真心为自己申冤,心中顿觉踏实了下来。 他们两人出门后,萧景炎看着他们爷孙吩咐道,“走,本皇子这就给你们申冤。” 爷孙两个,皆是激动的跪拜称谢。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由岳宗侠带着去了郡守衙门。 岳宗侠在衙门的门口,敲响了登闻鼓。 一时间,路上的百姓纷纷驻足停下,打量着萧景炎等人当起了吃瓜群众。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胆子不小,敢敲登闻鼓。” “要告状,先挨三十个板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怎么瞧着这个年轻人有些熟悉呢!” 众人议论纷纷,在衙门外面等了一会,终于有衙役从里面跑了出来,环顾人群,一声大喝,“是谁敲鼓?” “是我!” 岳宗侠横眉冷对。 衙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是何人?要做何事?可有状纸?” 岳宗侠高扬着脑袋介绍道,“我是我家东家的仆从,我家东家要为人申冤,状告泽州臬司衙门的按察使黄清誉。这是状纸,你且交给郡守过目。” “什么?” 衙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确认道,“你说,你们要状告臬台大人?” “正是!” 岳宗侠高声确定。 “疯了,一群疯子!” 衙役白了他们一眼,拿着状纸着急回去跟郡守大人禀告去了。 这位新来的郡守,非是一般人。 从上任第一天起,便开始整肃吏治。 所有衙役,必须按时点卯。 那些陈年的旧案,全部翻找出来,一一进行解决。 不管是谁敲打登闻鼓,皆是要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衙役跑去后堂,把状书交给了正在办公的郡守,并且说了来人的诉求。 郡守林道远同样的是惊讶了下,接过状书仔细地看了一眼。 当看到状纸后面的印章后,马上站了起来,神色复杂道,“他还是来了。” “谁啊?” 衙役有些不解。 “快,快带本官去迎!” 林道远下来卧榻,拖上鞋子,整理了下衣冠,马上去了外面,亲自迎接萧景炎。 百姓们还以为,萧景炎要被带进去先打上一顿。 没想到,郡守大人带着人亲自出来,盯着萧景炎看了眼,马上带头下拜道,“下官不知道皇子殿下亲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景炎看着眼前的这个前任的相爷,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跟在太子身后,经常去拜访林道远。 只是地位太低,只能在门外守候,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而今,林道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在京城时候的意气风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深沉,比之前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锋芒。 “老相爷客气了。” 萧景炎抱拳相迎,客气称呼,依旧带上了相爷的名号,表示他还念着以前的旧情。 “殿下请进!” 林道远脸上的神色稍加松弛了一些,转身招呼着萧景炎进了衙门大堂。 他在主审官的位子上坐下,萧景炎坐在副审官的位子,岳宗侠站在他的身后。 李顺带着孙子,跪在堂上。 两班衙役手持杀威棒,大呼一声“威武”,气势汹汹地在两旁站好。 ------------ 第147章 官威压人 林道远拍响了惊堂木,在堂上审问起了案子。 “堂下之人,你可知道我们大梁的律法?要是敲登闻鼓,状告当朝命官,该当何罪?” 他冲着李顺一喝。 李顺刚才在马车上,已经跟萧景炎对过台词,磕头作揖道,“小人知道流程。” 林道远点头道,“很好,既是如此,那就先挨三十个板子,然后再来审理你的案子。” 他抽出签子,正要扔下。 萧景炎出声道,“郡守大人,苦主年岁已大。按照我们大梁律法,案犯年过五旬者,可视情况减免刑罚。依本皇子看,这杖刑可以减免。” “既然是殿下为你求情,那就免遭这场罪过吧!” 林道远配合着收起了竹签,与萧景炎在堂上一唱一和,当场让人去按察使府上传唤黄清誉过堂。 黄清誉此时在府上,正对着手下的衙役破口大骂,“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带不回来,你们还怎么有脸回来跟本官请罪?” 衙役叫苦道,“回臬台的话,那老小子有皇子殿下撑腰,咱们动他不得啊!皇子殿下还说了,要带着老小子去衙门里告您呢!他让你准备一下,去郡守衙门里断个是非。” “放屁!” 黄清誉骂道,“那位皇子正在城外抗击水灾,何时来城内消遣来了?那小子就是个冒充的骗子,竟然把你们吓成这个球样了?” 衙役苦着脸道,“他有腰牌在手,不像是冒充的啊?” “这腰牌就不能是假的吗?” 黄清誉白了他一眼,厉声吩咐道,“你们赶紧去把这些骗子给本官逮回来,最近倭寇横行,本官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倭寇假扮的。” “如果他是真的皇子殿下呢?” 衙役有些胆怯。 黄清誉骂道,“真的假的有区别吗?青阳郡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还能让一个外来户给欺负了?” “属下领命!” 有了他的吩咐,衙役的胆子马上壮了起来。 他们起身,正要出门。 只见管家小跑着进来,冲着黄清誉慌张说道,“大人,不好了,郡守衙门里来了人,说是要唤你过去过堂,有人把您给告了。” “什么?” 黄清誉没想到,这个李顺竟然来真的,还真到衙门里把他给告了。 他没好气地冲着管家吩咐道,“你就是老子病了,去不了。” 管家尴尬道,“这些郡衙役是带着家伙来的,看着不好推辞啊!” “反了,反了。本官堂堂的三品官员,岂能受此折辱?” 黄清誉气得骂了娘,让手下把按察司下辖的兵马全部叫上。 他要去衙门里给萧景炎看看,这青阳郡到底是谁的地盘。 臬司衙门,掌管一州的刑名。 也就是说,一个州府的司法案件全部由黄清誉定夺。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案犯。 他带着手下,八抬大轿地到了郡守与他们大堂。 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了身子。 只是短短一会功夫,吃瓜群众就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好事者,聚集在郡守衙门的门口看热闹。 见到黄清誉到来,大家皆是轻呼了一声,没想到这位大老爷真的来过堂了。 一群人等着看热闹,想看看皇子殿下这条过江龙,能不能压住地头蛇。 黄清誉进了衙门,眼睛斜向了一旁的李顺,同时从萧景炎的身上扫过。 他确认了萧景炎的真假后,心中火气上涌,没想到萧景炎第一次进城便是要拿他开刀。 他觉得自己被萧景炎侮辱了,感觉萧景炎是拿他当了软柿子。 出于规矩,他还是客套地跟萧景炎抱拳施了一礼道,“卑职见过皇子殿下,不知道殿下召卑职过来,所为何事?” 萧景炎示意道,“黄臬台不要误会,是林郡守召你过来过堂,本皇子只是在这里旁听而已。” 黄清誉于是看向了林道远,高扬着脑袋抱拳问道,“那敢问郡守大人,本官到底犯了何罪?让你兴师动众,派人到本官的府上拿我?” “臬台大人莫急,本官这不是正要开审嘛!” 林道远看向了李顺喝问道,“李顺,你说你要状告臬台大人黄清誉。现在案犯已到,你说说吧!你要状告他什么?” 李顺叩头禀奏道,“回大人的话,小民状告臬台大人强抢民女,将我家儿媳强行拘禁在臬台府中。还时常对小民和小民的孙儿进行人身威胁,今天还派人到小人家里,想要将小人的孙子强行带走。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把小民可怜的儿媳妇从臬台大人的府里解救出来。” “放屁!” 李顺的话音未落,黄清誉便开口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信口开河,简直是胡说八道,诬陷本官。本官何时强抢你家儿媳了?是她自愿嫁给本官为妾,当初你也是欠了同意的文书的,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 李顺喊冤道,“大人忘了,当初是您派人用刀子架在小民的脖子上,逼迫小民这样做的啊!小民要是不签这份文书,小民的脑袋早就不保了。” “好啊!” 黄清誉甩了下扇子,骂道,“你个刁民,今天是存心想诬陷本官啊!你是仗了谁的势力,在这里胡说八道?” “来人啊!” 他对堂上的衙役喝令道,“把这个老小子带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堂上的衙役一个个皆是尴尬地看向了林道远,在郡守衙门里,林道远不点头,他们哪里敢乱动? “郡守大人,本官有这个刁民签下的亲笔文书在手。他现在当堂违约,你要如何处理?” 黄清誉看向了林道远,示意手下的管家把准备好的文书呈交上去。 他有文书在手,态度相当强硬,不怕林道远用什么法子治他。 林道远看着文书,与李顺问道,“原告者李顺,你还有何话可讲?” “大人,小人当初真是被逼迫的啊!” 李顺红着脸,哭诉着看向了萧景炎。 黄清誉呵斥道,“你分明就是因为本官判了你儿子的案子,对本官怀恨在心,想蓄意报复本官,故而想在皇子殿下面前故意诬陷本官。可惜天理昭昭,证据在此,岂能让你如愿?” 刘顺脑袋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在这份文书的面前,顿时没有了底气。 黄清誉喝令道,“诬告上官,按照我大梁律法,先重责五十大板,然后再刺配流放。来人,将这个案犯带下去!” 他一挥手,本来是被告,现在却成了原告。 不等林道远审案,自己先审判了起来。 ------------ 第148章 外强中干 衙役们见黄清誉占了上风,以为林道远和萧景炎默认了他的审判。 两个衙役上来,拘住了李顺,要把他拉下去杖责。 “慢着!” 萧景炎喝住了他们,冲着黄清誉说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份文书,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黄清誉问道,“殿下是想为李顺做主?故意为难下官?如果是这样,下官也无话可说。” 萧景炎道,“没错,本皇子今天就要为李顺做这一次主了。为了证明黄大人的清白,本皇子建议,把当事人叫过来一问便知。” 黄清誉紧眉道,“殿下说的是哪个当事人?” 萧景炎轻笑道,“自然是李老汉的儿媳妇,黄大人新纳的七姨娘,孙茯苓。” “这不可能!” 黄清誉心虚地果断拒绝道,“本官的妻妾,岂是能轻易抛头露面,在衙门里过堂的?要是让百姓看见,本官的威望何在?本官以后还何以在青阳郡立足?” “黄大人可是怕了?” 萧景炎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黄清誉的目光躲闪道,“本官怕什么!” 萧景炎哼笑道,“你怕孙氏指证你强抢民女,逼迫于她。你强行纳娶孙氏为妾,不惜以李老汉爷孙的性命做要挟。即便你囚住了她的人,却囚不住她的心。你怕她到了堂上,选择亡夫,而不是选择你。” “笑话!” 黄清誉故作镇定道,“本官堂堂的三品大员,岂是她的亡夫可比?本官给她的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官会怕她离开本官?” “既然不怕,那就请黄大人传唤孙氏过来当堂对峙。” 萧景炎步步紧逼,彻底惹恼了黄清誉。 他生气道,“皇子殿下,本官自问你来到泽州,从没有为难过你,你又何必为了一介犯官对本官的私事紧追着不放呢?” 萧景炎纠正道,“黄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强抢民女,是为公事。本皇子对事不对人,又不是主动为难你,只是为了帮李老汉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如果本官坚持不放人呢?” 黄清誉生气的跟萧景炎摊牌,以为萧景炎拿他没有办法。 萧景炎平静道,“黄大人要做什么,那是黄大人自己的选择。不过,本皇子身为陛下委任的泽州镇抚使,辖制一切泽州军政要务,本皇子有权利对这些年黄大人办过的刑名案件进行审查。所以,还请黄大人回臬司衙门收拾一下。从今天起,本皇子便要亲查这些案卷。” 黄清誉的脑袋上,马上冒出了冷汗。 谁当官这么多年,手上不沾点脏东西。 更何况是他,办过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哪里禁得起审查。 他尴尬问道,“殿下不是说过,洪水一日不退,一日不进城吗?” 萧景炎轻松道,“没错,本皇子没有说要进城审查,本皇子在城外的营地里审查。所以,黄大人也得带人出城驻扎在营地里,随时等待本皇子的询问。” “这,这多麻烦?” 黄清誉顿觉脑袋都大了,哪里敢去萧景炎的地盘上,那还不是任由萧景炎处罚。 他当场跟泄气的皮球一样,身上再不见刚才的官威,十分配合地讨好道,“殿下,下官刚才反思了一下。或许,下官之前确实没有尊重过孙氏的选择。您放心,既然是殿下开口,下官回去马上给孙氏休书一封,让她母子团聚。如果她不想回来,本官也绝对不再强迫。” 林道远坐在堂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对萧景炎的表现满是欣赏。 他想起在京城时候见到的萧景炎,一时感觉眼前的这个萧景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要么是这个皇子以前都是装傻,要么这个皇子被人给夺舍了。 他配合着萧景炎,与黄清誉问道,“黄大人,你确定要按照你说的办法解决此事吗?” “确定,本官既然已经开口,自然不会反悔。” 黄清誉点头。 林道远随即对一旁的主簿吩咐道,“记录在案。” 他拍向了惊堂木,跟李顺问道,“诉讼人李顺,你同意这个结果吗?” 李顺有些惊喜过望,连连点着脑袋道,“同意,小人同意。” “那好!” 林道远于是当堂宣判道,“诉讼人李顺,状告按察使黄清誉一案。经过当堂审理,确认是一桩误会。按察使黄清誉决定,将小妾孙氏休掉重新送回李家。诉讼人李顺表示,接受此方案,不予追究。此案到此结束,退堂!” “退堂!” 两方衙役,当场敲响了杀威棒。 黄清誉红着脸扫过萧景炎和李顺爷孙,心中憋闷地拂袖而去。 林道远派了人,跟着黄清誉回了府里,不久后将孙氏带了回来。 孙茯苓见到儿子,梨花带雨地哭喊着与他紧紧抱在了一起。 在大堂上,给公公李顺磕了三个响头,哭声说道,“公公在上,媳妇没有辱没李家的门厅,誓死保住了清白,没有让黄清誉得逞,还请公公让儿媳重归李家。” “好孩子,你受苦了啊!” 李顺不是那么封建的人,并未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萧景炎打量着这个妇人,只见她的长相委婉大气。 白净的额头,杏仁的眼睛,秋波流转,柔和动人。 听李老汉说过,他这儿媳妇是青阳郡孙氏药堂的掌柜之女。 家族是医药世家,她因此也学得一手的医术。 李老汉把她扶起,跟她介绍道,“儿媳,快,快拜见咱们的恩公,京城来的皇子殿下。” 孙茯苓的眸子怯生生地看向了萧景炎,俯身作揖,跟萧景炎施了一个大礼,下拜道,“民女孙茯苓,拜谢殿下大恩。” 萧景炎伸手示意道,“李家嫂子,莫要客气。本皇子做这些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你冤死的丈夫李冲。你们请放心,本皇子一定为他讨回公道,洗脱冤屈。” “多谢皇子殿下!” 孙茯苓抱着儿子,与李顺皆是忍不住痛哭了出来。 林道远这时候走了上来,跟众人招待道,“殿下,今天天色已晚,还请在下官的府里暂住一晚上。等到明天,下官再派人送你们一起出城。” “如此就有劳郡守大人了。” 萧景炎正好有事要跟林道远商量,来了这么久,也该找这位太子的心腹好好谈谈了。 两人是天然的盟友,至少在现在,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对同样一伙敌人。 ------------ 第149章 手把手教学 林道远在府里面设了宴席,单独招待萧景炎。 李顺爷孙还有儿媳孙茯苓,被安排客房休息。 这位老相爷,专门叫来女儿林蒹葭坐陪。 萧景炎与林蒹葭见面后,相互施了一礼,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他心里猜测着林道远的用意,本来还想跟林道远谈些正事,结果有林蒹葭在场,有些话便不方便说了。 林道远亲自给萧景炎满上酒,感慨说道,“人生如风,如露,亦如电。变化莫测,难以预料。你瞧瞧,我们在京城过得好好的,如今却在这泽州相聚了。” “是啊!” 萧景炎感慨道,“本皇子还记得,当初在太子府经常与相爷见面的场景,犹如近在眼前的事情。” 他与林道远喝了口酒,抛出了橄榄枝道,“不过,对相爷来说,起起伏伏不也是常事吗?本皇子相信,只要心诚所至,相爷总有一天还会再入主京城!”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如果林道远跟他合作,他会帮林道远重新回到那个位子。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切话里的意思都不用言明。 “希望如殿下所言!” 林道远抚须一笑,只喝了两杯酒,便起身吩咐道,“蒹葭,为父还有些事情要办,你陪着殿下多喝几杯。” 嗯? 萧景炎看着林道远,严重怀疑他有别的意思。 林蒹葭也觉得有些别扭,起身送走了林道远,满脸尴尬的坐了下来,不知道该跟萧景炎说些什么。 萧景炎主动打破了沉默,“林小姐,你在泽州还呆得习惯吗?” “还行。” 林蒹葭点着头道,“就是朋友少了点,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的脸上,满是孤寂。 当初在京城,朋友虽然不多,但是说话的人总是有两个。 到了泽州,一个都没有。 萧景炎笑言道,“如果林小姐愿意,在下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过来与你聊天解闷。” “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男女有别,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她马上拒绝,在萧景炎的面前很是拘谨。 “不好意思,本皇子唐突了,自罚一杯。” 萧景炎举杯道歉,满饮了下去。 林蒹葭莞尔一笑,看着他问道,“你最近还作诗吗?” 萧景炎摇着头道,“没时间,最近都在忙着整修河道的事情,没有什么闲情逸致。” “那太可惜了。” 林蒹葭夸赞道,“你作的诗,还是非常精妙的,想必每一首都能流传后世。” “林小姐谬赞了。” 萧景炎谦虚道,“只是无病呻吟而已,诗词做得再好,也解决不了这个国家的问题。” 林蒹葭宽慰起了他道,“国事艰难,又不是一朝一夕而成,殿下何必自责?况且,殿下既然有匡扶天下之心,假以时日定然有一番作为。一切都要顺应天命而为,如今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还需要放平心态才好。” 萧景炎遇到过很多女子,但是第一次在林蒹葭的身上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林小姐的话,真是让人醍醐灌顶。” 他的神色顿觉轻松了一些,感慨说道,“这些日子,我的心绪确实有些急切了一些。总想快刀斩乱麻,在短时间内改变所有的弊端。只是奈何人力终不能胜天,偶然间也会让自己陷入焦虑之中。” 林蒹葭道,“我父亲平时也会这样,他一到烦躁不宁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关进房子里研习笔墨。殿下也可以这样,不但能消解情绪,还能提高自己的书法造诣呢!” 萧景炎自嘲道,“小姐是嫌弃本皇子的字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蒹葭急忙摇头,随后忍俊不禁道,“不过,说起来,皇子殿下的字确实写得不怎么样。” “这说的倒是实情,我承认。” 萧景炎大笑一声,并不怪罪林蒹葭的冒犯。 毛笔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好的,他已经放弃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黑。 萧景炎看着门外的繁星,借着酒意跟林蒹葭说道,“林小姐如果不嫌弃我的字丑,我便为小姐赋诗一首,以表谢意。” “好啊!” 林蒹葭高兴道,“字不重要,关键是诗。” 她让晴儿收拾了下桌子,赶紧取文房四宝过来,亲自为萧景炎研磨。 萧景炎想起了一首诗,正合今天的景色。 他提笔蘸着墨水,在纸上写下,《秋夕》。 林蒹葭看着这两个字,抿着嘴,忍俊不禁。 都说字如其人,她心道也不全对。 这位皇子殿下也算是才貌双绝,偏偏字写得跟爬虫一样。 她忍不住提点道,“你下笔太重,收笔太轻。左阴太细,右阳过粗,所以有些不太对称。” 萧景炎干笑道,“书法的口诀我是知道的,只是落笔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这种感觉。” “哎呀,我来帮你吧!” 眼看着萧景炎又要下笔,林蒹葭伸手抓在了他的大手上,跟他问道,“首句是什么?” 她的玉手很光,很柔。 指若葱白,粉嫩无瑕。 萧景炎念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晴儿虽然不懂诗,但是闻言也是一震,“好美的词啊!” 她在脑袋里,已经浮现起一幅自己手持罗扇,跟小姐在花园里抓萤火虫的画面。 林蒹葭的小手运劲,带着萧景炎的手,在纸上用行书写下这一句,同样是赞叹道,“字是真不好,但是诗是真的好,出口便让人惊讶。” “姑娘的字,也是极好的。” 萧景炎也夸赞了林蒹葭一句,在她手把手的教学下,确实是找到了一些感觉。 林蒹葭怅然道,“当初,我娘亲就是这样教我学字的。她的字传自外公,外公是大梁有名的书法大家。要是她现在还在的话,我的字应该会更加好。” 她松开了萧景炎的手,让他自己领悟。 萧景炎嘴角勾起,耍赖道,“还请小姐再帮我写两句。” 林蒹葭红着脸道,“你自己来,我在一旁指点就行。” 萧景炎道,“不行,我要是自己来,就毁了这首诗的意境了。要不,我不写了?” 林蒹葭急忙阻拦道,“这怎么能行,你要是不写下来,我估计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她无奈地抓在了萧景炎的手上,重新带着他运笔。 萧景炎借口说姿势不太舒服,让林蒹葭站在里面,他站在外面,双手环抱着林蒹葭,让林蒹葭握在他的手上。 林蒹葭的小脸都红到了脖子上,羞愧问道,“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不雅啊?” “那要不别写了!” 萧景炎故意要放弃。 林蒹葭的心都被他勾了起来,哪里肯放弃,忍着小鹿乱撞的心脏说道,“那快写吧!” 她握着萧景炎的手,在纸上继续写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 第150章 忍不住动心 一晚上时间,林蒹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丫鬟晴儿在床榻下面翻身坐起,趴在床上跟林蒹葭抱怨道,“小姐,这都大半夜了,您还不睡啊?” 林蒹葭瞪着大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有文采呢?随口一句,便是锦绣诗句。这些诗词,他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晴儿想了想道,“这也许就是天分吧!旁人是学不来的。” 林蒹葭抱着被子傻笑道,“是啊!天赋是学不来的,我虽然不如他的诗词做得好,但是他的字没有我写得好,我也算是比他强一丢丢吧!” “没错,九皇子哪里能比得上我家漂亮贤惠,聪明大方的小姐呢!” 晴儿拍了拍马屁,重新躺了下来,央求道,“小姐,现在可以睡了吗?” 林蒹葭和她一聊天,反而没有了睡意。 她推开窗户,跟晴儿问道,“晴儿,你知道牛郎和织女星是哪一个吗?” 晴儿一阵头大道,“小姐,您就别拿我开心了,这我哪里知道啊!”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林蒹葭念叨着这两句时,盯着天上的繁星说道,“他专门提的这个牵牛和织女,到底暗示什么呢?” 晴儿调侃道,“小姐,你之前不是还说人家花心。怎么,难道你也看上人家了?” 林蒹葭撇着小嘴道,“自古文人多风流,他没有结婚,花心也是正常的。只要结婚后,把心收回来就行。” “哎吆吆,酸死了!” 晴儿乐道,“这还没嫁给人家,就替人家说话了?” “你个臭丫头,胡说什么?” 林蒹葭羞涩过去,伸手抓挠着她,教训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我只是跟你分析一下他而已。”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晴儿连连求饶,和她打闹了一通。 熬到凌晨,两个人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萧景炎带着李顺一家人离开了郡守衙门。 林道远叫了一队衙役护送他们出城。 林蒹葭带着晴儿,躲在后面等到萧景炎离开后,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府里。 林道远把她叫了过去,跟她询问道,“怎么,舍不得九皇子离开啊?” “爹,你说什么呢?” 林蒹葭顿觉不好意思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林道远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似是九皇子那样文武双全的人物,你对他动心是很正常的。” 林蒹葭沉默了下问道,“爹觉得,九皇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吗?” 林道远道,“说实话,我是真有些看不懂他。在太子出事之前,他一直都表现得非常软弱不堪,只是个庸庸碌碌之辈。可是太子出事之后,他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能文能武,而且胆气过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中装着黎民百姓。若非是我们与太子的关系,我还真的看好他当这个太子。” 林蒹葭抬头看向父亲意外道,“爹可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别人。” 林道远叹气道,“实在是他太过出色了吧!爹自问从小才识过人,在他面前也显得自愧不如。现在上了年纪,更是没有他身上的三分锐气了。” 林蒹葭扯回了正题道,“爹还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呢!” 林道远认真道,“依照爹的经验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你若寻一份完美的感情,在他的身上肯定无法得到。到时候,难免要与其他多个女人一起分享他。如果你不介意这个,他便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他绝对不是你的良配。” 林蒹葭沉默了下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她对爱情的要求,只希望与一人长伴到老。 她也看得出来,她不可能一人独占萧景炎。 偏偏这个人,又是这么符合她对梦中郎君的所有要求。 她跟林道远询问道,“爹愿不愿意女儿与他交往?” 林道远直言道,“当然,爹的人生要想再次改变,非得与此子合作不可。你若成为他的女儿,对爹自然有莫大的好处。不过爹一向遵从你的选择,你若是不愿意,爹也不勉强你。” “谢谢爹爹!” 林蒹葭感激地跟父亲施礼,有父亲这句话,心里就有底气了。 她才刚跟萧景炎接触,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并不急于要一个结果。 营地里,萧景炎回去后,让人先给李顺一家子安排了一个住处。 他让王蕊儿专门给了孙茯苓一套好的被褥,免得这位小嫂子睡不惯营地里的茅草床垫。 现在萧景炎只能保证大家的吃喝问题,其他享受的物资一概紧缺。 这个世界没有棉花,被褥里面穷人装的是芦苇,有钱人用的裘皮,羽绒等。 萧景炎把自己的毛毯褥子给了孙茯苓,小嫂子见到后,不好意思的连连推辞,满脸都是受宠若惊的感觉。 王蕊儿铺着褥子,调侃道,“孙姐姐,殿下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他这个人不管对哪个女人都是极好的。” 萧景炎白了她一眼,干咳了两声,冲着孙茯苓说道,“李夫人,现在已经立秋,天气会越来越寒冷。这床被褥你就拿着,你和蕊儿都是老相识,于情于理我都要照顾你,无需跟我客气。” “那就多谢殿下了。” 他开了口,孙茯苓含羞点头,只能接受。 萧景炎最后安排道,“对了,听说你懂医术?” 孙茯苓点头,“懂一些。” 萧景炎点头道,“那感情好,我们这营地里有医院。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医院里当个医者。到时候赚些俸禄,也能自食其力。” 孙茯苓惊讶道,“女人也能工作吗?” “当然!” 萧景炎点头道,“在我们这里,人人皆有用处。只要肯干活,都是有钱拿,有饭吃的。” 孙茯苓惊喜地连连应承道,“那好,我都听殿下的。”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生活,现在听萧景炎这么一说,心里顿觉都踏实了许多。 她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皇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好感,感觉在他的身边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和当初丈夫身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 第151章 故意找事 黄清誉的心爱之人被强行带走,心里面自然满是不忿,恨不得带上人到城外跟萧景炎拼命去。 他堂堂一个三品臬台,在泽州算是位高权重,仅次于州牧的存在。 可是今天却被萧景炎当众折了面子,失去女人是小,失去威严是大。 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小妾被人夺走了。 他现在见了同僚,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他去了州牧刘演的府上,找刘演哭诉起自己的遭遇。 刘演喝着茶,淡定说道,“那李家娘子本来也不情愿你,你放人家离开不是更好?有什么好难受的?” “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黄清誉委屈道,“如果他九皇子看上了这个李家娘子,非要从下官的手上横刀夺爱。只要打声招呼,下官给他就是了。可是九皇子偏偏要走公堂当众审判,这是把下官的脸皮放在地上踩踏啊!” 他撺掇道,“大人,这泽州是咱们的地盘,您怎么就能让这个外来户在咱们的地界上撒野呢?” 刘演不是傻子,知道他想把自己当枪使唤。 刘演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劝说道,“老弟啊!咱有一说一,这件事你办得确实不太地道!人家李冲已经为咱们挡了一灾了,你还要你强行霸占人家的老婆,这不是让人在背后戳咱的脊梁骨吗?我看这件事情能安稳落地,没有伤及任何人,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黄清誉没想到,刘演能为了萧景炎说话? 他不服气道,“那事情就这么算了?” 刘演给他出了个主意道,“你急什么?为兄不是在为你想办法吗?这九皇子可以让你上公堂,你身为泽州按察使,你怎么就不能让九皇子也上一下公堂呢?” 黄清誉干咳了两声,心道这个老狐狸真是鸡贼,这是要让自己去对付萧景炎。 刘演故意说道,“如果你不想得罪九皇子,那就忍一口气。不就是一个女人,何至于兴师动众。等过了这阵风头,为兄再为你物色一个更好的女人。” “让兄长费心了,小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清誉知道,刘演是指望不上了。 他抱拳告辞,听刘演刚才一提点,心中顿觉有了对付萧景炎的主意。 他掌管一州刑名之事,有的是对付萧景炎的机会。 回去后,他让臬司衙门的人去盯着城外的营地。 一旦有情况,马上派兵抓人。 营地现在是作为农垦基地在使用,民工们在前线修补河堤。 他们的家属,全部安置在营地里。 原本的上万民团武装,同样也是在营地里轮换驻防。 分成两拨人,一拨人去修补河堤,一拨人在营地里进行操练。 每周轮换一次。 现在营地里的灾民,已经接近二十万。 随着外地的灾民源源不断地回来,难免会出现一些冲突和问题。 甚至还有一些官府追查的杀人犯,混进灾民的队伍里进入营地躲避追查。 碰巧,一个通缉犯被巡捕盯上。 巡捕马上向上面禀告,黄清誉得知消息后,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营地的前面。 他要在人前立威,亲自带人捉拿这个通缉犯。 他让人封锁了营地各处大门,只许进,不许出。 陈兴达得知消息,让禁军把黄清誉挡在外面。 他身穿明晃晃的铠甲跨马出来,与黄清誉拱手问候道,“臬台大人,什么人值得您亲自过来一趟?你下发一个公文,末将帮你办了便是。” 黄清誉看了看营地里刚刚建好的一排排屋舍,心中暗自惊讶。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初成规模,已经跟小型城镇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房屋都是泥土做墙,茅草做顶。 甚至还有人挖地地窝棚,但是规划整齐,有东西,南北两条中轴线大街。 然后,一排排房屋整齐分布。 在街道两旁,还栽种着一排排整齐的杨树。 黄清誉甚至在里面,还看见了一个大型的空地。 空地上,有上百个孩童,在一个个成年女子的带领下做着游戏。 这个九皇子,还真是来这里赈灾的? 他本来以为,萧景炎只是来泽州镀金,走个过场而已。 随便完成几样功绩,很快就会回京城赴任。 谁知道,萧景炎竟然在这里动真格的了。 他看向成兴达,仰着脑袋说道,“本官收到消息,有个与巍山有关系的通缉犯正是藏匿在营地里面。因为案件重大,所以本官决定亲自过来捉拿此贼。还请将军打开大门,莫要阻碍本官处理公事。” 陈兴达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何以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在众人面前显露官威,想要借此报萧景炎的夺妾之仇。 陈兴达抱歉道,“对不住了,臬台大人。这个营地里的一切事物,皆要经过皇子殿下的同意才可以进行处理。在得到殿下的命令之前,请恕末将无法让你通行。” 营地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清誉的身上。 黄清誉今天就是来人前立威的,如何能让陈兴达挡住自己? 他喝问道,“陈将军,这里可是大梁的地界。我身为按察使,有权利带人在任何地方抓捕嫌犯。难道皇子殿下想要在这里搞国中之国吗?” “臬台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陈兴达反应迅速道,“殿下只是为了确保营地的安全而已,如何能扯到国中之国的上面?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此难民营没有规矩,谁都可以随便进出,那不就乱了套了吗?还请黄大人体谅一下殿下的难处,若是要抓捕嫌犯,完全可以交由末将代为处理。” “放肆!” 黄清誉眼神阴鸷地威胁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武官,也配教本官做事?今日谁要是敢阻拦本官办案,皆要照反贼处理。 他一抬手,手下所有臬司衙门的兵勇,全部冲着门口守卫的禁军亮出了刀兵。 陈兴达丝毫不惯着他,让手下的人同样全部拔出了刀兵。 他们禁军,专门负责看守营地的大门。 在他的地盘上,哪里能允许黄清誉在此放肆? 正在两方人马剑拔弩张之时,营地里突然有人长喝一声,“皇子殿下到!” 在场百姓,无不是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纷纷抱拳躬身相迎。 黄清誉得意的看向萧景炎,很快注意到萧景炎背后的一个男人,顿时惊愕的差点跌掉了下巴。 ------------ 第152章 灰溜溜离开 萧景炎背后带的人,正是卫戍营校尉,传闻已经死在外面的樊敬敏。 他与黄清誉四目相对,在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黄清誉马上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他。 当初毁堤淹田的参与者里,正有樊敬敏。 他和州牧,防御使,还有很多人的把柄,樊敬敏也是知道一些的。 萧景炎出门后,热情地跟黄清誉招待道,“不知道是臬台大人到来,本皇子有失远迎。臬台大人说得很对,这营地也是我大梁的地盘,自然要受到大梁律法的管辖。臬台大人想办什么案子,尽管进去查办即可,本皇子无话可说,保证配合臬台大人。” 黄清誉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自然知道萧景炎带着樊敬敏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要是前脚敢进营地,萧景炎后脚就能把他给抓起来。 他客套地在人前做戏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办案心切,着实是忘了规矩了。此贼交由殿下抓捕即可,下官派人在外面等着就行,就不进去了。” “这怎么能行?回头黄大人参本皇子一本,说本皇子在这里搞国中之国。到时候,本皇子有口可就说不清了。” 萧景炎伸手拍在黄清誉的背上,坚持请黄清誉进去。 黄清誉吓得连连推辞,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下官忘了,下官还有一件重要的公务需要处理。下官刚才就是一时着急口误,哪里敢真的参奏殿下啊!” 他不断掌嘴,赔礼道歉。 好说歹说,萧景炎才松开了他,冷冷笑道,“既然臬台大人还有公务,那本皇子就不强求了。” “多谢殿下体谅。” 黄清誉连忙拱手告辞,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 萧景炎目光冰冷地送走了他,与陈兴达吩咐道,“你去查查,看看黄清誉追查的这个通缉犯是什么来路?抓到他后,带他来见我。” “末将明白!” 陈兴达抱拳领命,马上带人去查。 营地里面,要查一个人。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每个人进入营地之时,必须要经过登记造册,还要有自己的担保人才行。 进入营地后,住处都是按照编号进行分配。 不管是地下窝棚,还是地上的房屋,皆是有自己的编号。 每条街都由一个街长负责,每个功能区都设有一个区长。 需要找谁,只需要找到区长办理即可。 只是一会,十几个壮汉便被陈兴达带入了萧景炎的办公大堂里。 这一伙人,全都是一身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 手上的虎口处,全都是老茧,显然是刀柄磨出来的。 禁军们一脚把他们踹翻在地上,让他们跪在萧景炎的面前。 一个壮汉骨头很硬,挺着腰板,强忍着疼痛就是不跪。 后面的禁军把他的一条腿都快踹断了,他仍旧咬着牙,半跪在地上坚持。 “你找死吗?” 陈兴达动了怒气,拔出了长刀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 壮汉瞪着眼睛,浑然无惧道,“狗官,要杀就杀,老子眨一下眼睛就算你赢!” “口气不小!” 陈兴达动了怒气,看向萧景炎建议道,“殿下,先把这个兔崽子砍了。” 萧景炎没有说话,只是在图上写写画画,然后冲着陈兴达拂拂手,让他带着禁军先退出去。 陈兴达担心的紧了下眉,冲着壮汉警告道,“老子告你,你们别耍花样。敢乱动一下,老子马上宰了你。” 他们退出去后,十几个壮汉的眼睛全部看向了萧景炎。 虽然双手被绑在后面,但是都生出了一些拼命的架势。 萧景炎看着图纸,吹了吹上面的笔墨,抬头看向这些人夸赞道,“不错,巍山岛还能养出你们这些死士,也算是张昌邦的本事。” 壮汉梗着脖子道,“何止我们,我们巍山岛的弟兄,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人。老子只恨提前暴露了身份,没有亲手宰了你这个狗官。” 萧景炎问道,“所以,你们这一趟是冲着本皇子来的?” “不是你,还不会有谁?” 壮汉斜了他一眼,冷冷骂道,“你们这些吃朝廷俸禄,却不干人事的狗官全都该千刀万剐。老子恨不得食汝肉,喝汝血!” 萧景炎好奇问道,“本皇子与你素不相识,你对本皇子是哪里来的仇恨?” 壮汉仰着脖子道,“老子和你是不认识,老子也不想认识你。反正只要你是朝廷的官员,老子就与你势不两立。要不是你们这些狗官陷害忠良,我父亲和家人岂会惨死?” “你父亲是谁?” 萧景炎打量着他的眸子,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壮汉的眼神变得崇敬起来道,“你竖起耳朵听好了,吾父乃前青阳郡郡守,王润泽。我是他的长子,王文韬。” 嗯? 萧景炎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看着王文韬的模样,确实与王蕊儿有三分相像。 他看着这位暴怒发狂的大舅哥,好奇询问道,“既然是前郡守之子,为何与反贼混在了一起?你父亲若是地下有知,还不得被你给气活了?” “住口。” 王文韬大喝道,“要不是你们这些狗官是非不分,不辨忠奸,我父亲如何能死?我又如何能投效巍山岛的那些强人?他们虽然是绿林中人,但是比你们这些狗官要强上百倍,你们连他们也不如。” 好家伙! 萧景炎不由得感慨了下,暗道这位前任郡守公子受到社会毒打后,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了。 他拍了拍手,示意门口的陈兴达进来,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 陈兴达离开后,王文韬还以为萧景炎要杀他们,与兄弟们使了个眼色,想要在临死之前把萧景炎也带上。 萧景炎喝着茶,看着他们仍是心平气和道,“我要是你们,肯定不会乱动。” “尤其是你。” 他看向了王文韬道,“你要是现在就死了,可就要错过一个重要的人了。” 王文韬好奇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重要的人?” “很快你就知道了。” 萧景炎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 “老子先弄死你再说。” 王文韬带着一群兄弟正要暴走,像是发怒的公牛一样,顶着脑袋要冲着萧景炎撞上去。 这时候,堂外突然有人激动一喝,“大哥,是你吗?你在哪里?” 王文韬冲在最前面,脚步突然一滞。 一群兄弟,全部跟着停下。 回过头,他竟然真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人,一下红了眼睛,从喉咙里嘶哑地蹦出了两个字,“妹,妹?” ------------ 第153章 刺客反水 外面的来人,正是王蕊儿。 她同样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哥,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她的眼圈一红,激动地扑了上去,抱着大哥痛哭了出来,“哥,爹死了,家没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她用小拳头,不断砸向大哥。 王文韬的心里满是愧疚,由着她发泄了一会崩溃的情绪,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哥哥身上的绳子,茫然地跟萧景炎问道,“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景炎平静道,“一点误会。” 他叫了人进来,把王文韬身上的绳子解开。 王文韬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看萧景炎,又看向妹妹,着急问道,“妹子,你怎么跟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哪有的事情。爷疼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我?” 王蕊儿把京城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王文韬。 王文韬的脸听得越来越红,没想到萧景炎竟然是自己妹妹的恩人,而且还帮他的父亲处理了后事。 他却恩将仇报,要刺杀这位恩人? 王文韬羞愧地跪在了地上,跟萧景炎请罪道,“恩公,我不是人。我瞎了眼睛,差点酿出大祸。您要杀要剐,我文韬没有半句怨言,还请恩公责罚!” 他的兄弟站在后面左顾右盼,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他们跟着跪在了地上,同样是决然道,“请恩公责罚。” 萧景炎站起了身子,将王文韬亲自扶起,冲着他身后的壮汉吩咐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刚才王文韬和这些兄弟生死与共的样子,非常合萧景炎的胃口。 他的手下,正需要这么一群亲兵。 陈兴达的禁卫军虽然好用,但毕竟跟上面的禁军关系匪浅,完全靠着利益在维持。 萧景炎需要对自己绝对忠诚的身边人,王文韬一行人再合适不过。 他让人准备了酒菜,招呼着王文韬一行人在后面的宴客屋里坐了下来。 王蕊儿高兴地在后面侍奉,心里面抑制不住的欢喜,感觉把她自己的魂找回来了一样。 萧景炎举杯,与众人一起喝了一杯, 他询问说道,“王兄,看你像是行伍出身?你之前是在军营里服役吗?” “没错。” 王文韬没有隐瞒,直言道,“小人之前是在镇北军中担任斥候营校尉一职,去年被派往北獠国负责侦查敌情的任务。年前回到营地后,听闻家中出事,于是就带着兄弟从北关返回。” “斥候营?” 萧景炎嘴角勾起,暗道果然是捡到宝了。 斥候营就是后世的特种兵,营里面尽是个顶个的军中好手。 王文韬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回来后,暗中调查了一番。当查明父亲是被冤枉后,于是就四处找人上书,想要他们帮我父亲翻案。谁知道,这些人都是沆瀣一气的奸臣。他们先是把我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里。然后强行按上叛匪的名号,准备在秋后处决。后来,幸亏我兄弟去求了巍山岛的张昌邦头领。由他出面后,才帮我从大牢里面捞了出来。于是,我们兄弟就在巍山岛落草了。前段时间,奉命来泽州侦查,以便于巍山岛日后的行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萧景炎没有多问什么,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若是问了与巍山岛有关的事情,王文韬出于义气肯定不说。 “不管怎样,你们曾经也都是卫国保家的英雄,本皇子代大梁的百姓敬你们一杯!” 他举起酒杯,与王文韬和一群兄弟示意。 众人马上红了眼睛,从镇北军变成贼人,期间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的委屈,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慰藉。 他们举起酒杯,与萧景炎畅饮了下去。 萧景炎放下酒杯,趁机招揽道,“本皇子知道,你们落草也是被逼无奈之举。现在本皇子给你们一次改正人生的机会,你们若是愿意,可以留下来在本皇子身边当个护卫。如果不愿意,本皇子放你们离开,绝不勉强。” “真的吗?” “小人当然愿意!” “我们愿意!” 一群汉子,皆是激动的脑袋直点,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酒水喷出来。 他们不同于其他的贼寇,本来就是官军出身,对贼人的所作所为多少是有些抵触的。 若不是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选择落草这条路。 尤其是,他们在营中已经打探到,萧景炎身边的普通卫兵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俸禄,堪比他们在斥候营的饷银了。 他们全部看向王文韬。 王文韬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面对自己恩人的招揽,爽快的起身,带着兄弟们给萧景炎单膝跪在了地上,抱起了双拳,正色说道,“承蒙殿下不弃,我王文韬愿意带着兄弟们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 萧景炎高兴地扶起了他们,对这位大舅哥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若是他们刚才选择拒绝,萧景炎是断然不会留下他们的。 这些人的威胁太大,他不可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王蕊儿也是在旁边兴奋地傻笑个不停,看到哥哥也归顺了萧景炎,心里面跟吃了蜜一样甜。 在世上,在泽州,在这个营地里。 她终于不会感到孤单了。 一群人狼吞虎咽地把桌上的酒菜扫荡一空,吃饱喝足后,萧景炎叫了人过来,当场给他们登记造册。 每个人分发了两套便装,两套铠甲,还让众人当场领了武器,没有表现出任何戒备的意思。 王文韬和众兄弟的心中皆是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重新换上铠甲后,别提有多开心。 营地里,民团的士兵是住在营房里的。 萧景炎让他们暂时住在民团营里,等亲兵营成立后,然后再从里面分出来重新设营。 一群人离开后,王文韬停下脚步,单独站在营帐里,与萧景炎欲言又止道,“殿下,您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萧景炎轻笑道,“问什么?” “巍山岛派给我们的任务啊?” 王文韬脱口而出,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萧景炎竟然没有一点关心的样子,对他们好得有些让人惭愧了。 萧景炎微笑着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与王文韬说道,“我不想坏了你心中的兄弟义气,所以没问。如果你想说的话,本皇子洗耳恭听。” ------------ 第154章 小义给大义让路 王文韬犹豫了一下,说道,“巍山岛与我有恩,要是出卖他们,确实非我所愿。但是我既然已经投效了殿下,就不能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更何况,巍山岛要做的事情,事关泽州抗洪救灾一事,属下不得不说。” 萧景炎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他们是不是打了营地粮草的主意了?” “确实如此!” 王文韬惊讶的盯着萧景炎,差点以为萧景炎能看透他的心思了。 他说道,“巍山岛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殿下从别处搞来了十几万单的粮草,足够巍山岛的人一年之用。所以,张头领就让属下过来侦查,看看有什么办法把粮草劫到巍山岛。” 他本以为,萧景炎会很生气。 谁知道,萧景炎仍是平静如故,突然转移了话题道,“你出身官宦之家,你可知道贼寇和官军的区别是什么?” 王文韬想了想道,“在家的时候知道,官是好的,匪是坏的。但是后来参军入伍,见的多了,又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了。有的官军的行为,那真是比匪军还要恶劣无耻。杀伤抢掠,那是无恶不作。” 萧景炎知道,他被官场的黑暗所伤,一时半会心里面还在仇恨官场。 所以,他才找了个话题,专门给这位愤青开导。 他说道,“你说的很多,不管是官军,还是匪军。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者都是暴力组织。手里有刀,有人,有组织。唯一的不同是,官军有王法的约束,匪军没有。当然,也有一部分害群之马没有王法的约束,如同匪军一般。也有一部分匪军,虽然不是官军,却行了王法之事。对于这一部分匪军,本皇子向来主张是宽容的,可以招揽的。至于巍山岛,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改变任何的匪气。所以,本皇子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一定会剿灭他们。” 他转而开导道,“所以,你和张昌邦的情谊,那是兄弟小义。为了人间大义,皆是可以舍去,你并不用觉得心里有愧!” “殿下教训的极是!” 王文韬的脑袋,顿觉通明了一些。 他终于明白,萧景炎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在泽州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人家的格局,比他要高百倍。 比起人家,他纠结的这些如同娘们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 他放下了心理负担,与萧景炎主动问道,“殿下可有应对之策?张昌邦行事老辣,不会把宝全部押在我们的身上,他肯定还派有细作混在营地里。” 萧景炎沉吟了一下道,“今天你们的事情,很少有外人知道。你可以与张昌邦继续联系,想办法将计就计,让他们主动出手。然后,我们再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属下领命。” 王文韬紧着眉,点了点头,心中的砝码彻底倒向了萧景炎的这边。 一面是江湖小义,一面是泽州的灾情,还有这营地里数十万灾民的性命,王文韬别无选择。 他离开后,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萧景炎伸了个懒腰,回去后院后。 卧房里面,放着一个大浴盆。 里面已经烧好了热水,王蕊儿拎着水桶进门,最后往里面添上了一桶热水。 她抹了抹头上的热汗,高兴说道,“爷回来的正是时候,这水温没凉,正热着呢!” 她知道,萧景炎喜欢泡澡。 所以,每天闲下来就会给萧景炎烧水泡澡。 萧景炎伸开胳膊,在她的侍奉下脱去了外面的衣衫,只留下了一身白色里衣。 他跟王蕊儿吩咐道,“你们兄妹刚团聚,你去跟你大哥好好聊聊,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不急,我把爷的衣服洗完了就走。” 王蕊儿摇着头,把萧景炎的衣服放进盆里端了出去。 萧景炎笑了下,脱去里衣,舒服的在盆里面泡了进去。 其实,他早就防备着有人打粮草的主意。 所以,在营地里设置了好几处存放粮草的地方,只有一处是真的。 这么多的粮草储备,不惹人注意都难。 不光巍山岛盯着,怕是城里的那群狗官也盯着。 粮草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城里的狗官放出去,故意交给张昌邦的。 为的就是要巍山岛的贼人,与萧景炎拼了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萧景炎寻思着,如何能让他们自食恶果。 这个渔翁,他来当? 一会,潘巧巧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景炎稍稍坐起了身子,收敛了一下某个突出的部位。 潘巧巧显然没有心情注意这个地方,与他禀告说道,“爷,刚刚我与上线联系上。獠国这次南下,很可能会走海路,从泽州方向突袭。两路进发,直捣黄龙。” 嗯? 萧景炎的神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询问道,“北獠有自己的水师了?” 潘巧巧点着头道,“据可靠消息,獠国刚刚往东面大举进发,已经完全控制了高利国。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出海口了。” “好嘛!” 萧景炎猛地起身,身上的水花洒落在水盆里,油光结实的肌肉完全亮给了潘巧巧。 潘巧巧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脸蛋刷的一下红热了起来。 她给萧景炎主动取了浴巾披上,随着他去了前面的指挥部里,在墙上悬挂的一张坤舆图的面前,掌灯查看了起来。 高利国与北獠接壤,地处大梁的东北角,与海相连。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航运更为发达,是个靠海吃海的小国。 北獠这些年的势力,一直在向四面扩张。 谁也没想到,他们早就开始布局,一举把高利国给吞并了? 萧景炎取了毛笔,顺着海岸线画了一圈,紧着眉心说道,“当年,太祖就是这样兵分两路拿下的泽州。陆地上从云州南下,在海上安插了一支水军突袭。想不到,北獠还想要效仿太祖所为,着实是狂妄至极。” 潘巧巧道,“现在大梁的水师都在与东瀛人鏖战,无暇顾及其他的地方。若是獠军南下,或许真的会让他们偷袭成功了呢?” 萧景炎紧着眉道,“所以,我们要马上打造一支精锐的水师力量。不但要防御倭寇,更要防备北獠。” ------------ 第155章 争夺采石场 京城,梁帝同样看着北獠占据高利国的战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高利国一直行中原王朝的王化教育,不管是哪个朝代,都以宗主国朝奉。 去年,高利国便向大梁求援。 但是因为太子一案,搞得朝政动荡,所以就选择性忽略了高利国的求助。 于是,今年北獠对高利国的偷袭之战,很顺利地就控制了整个高利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北獠的用意何在。 无非是想打开出海口,从海路寻找进攻大梁的突破口。 如今高利国被吞并,朝堂之中的声音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唇亡齿寒,需得马上调遣大军前往高利国进行支援。 一派主张按兵不动,只在海港加强防御,用调遣大军的钱粮作训练水军之用。 两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主援派担心现在不管,届时獠军的水师壮大后,到时候更加不好控制。 他们清楚大梁现在的内部情况,说是整修海防,筹建水师,这压根就是不靠谱的事情。 朝廷投下去资金,八成就被下面的人瓜分掉了。 如对待泽州水患一样,朝廷投入了巨额的资金整修河道。 结果,该淹还得淹。 主守派的道理是现在国库空虚,朝廷压根没有了援助高利国的资金了。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现在都不是出兵援助的好时机。 梁帝看着两方的折子,脑袋都大了起来。 真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没有一件让人高兴的。 他的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 本来正准备在后宫修建一座道宫,到时候找人炼制丹药,让自己的身体强健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免不了又要花钱。 他心烦意乱地出了门,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找了个凉亭坐下,跟陈文忠问道,“老九最近有没有消息?” “有,每天都有。” 陈文忠随身带着这些密函,当场交给了梁帝道,“九皇子在泽州外面筹建了一个营地,已经安置了大部分的灾民,并且已经组织起他们在决口处修补起了河堤。另外,他刚刚找人在南阳购进了一批粮草,足有十几万担,足够上百万的灾民吃喝了。” “十几万担?” 梁帝接过密函急忙瞧了眼,惊讶问道,“这得花多少钱啊?老九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他把朕给他的赈灾款都用了吗?” 陈文忠尴尬道,“据老奴所知,九皇子一直没有进青阳郡城,也没有在青阳郡办公。所以,他并未动用户部的拨款,用的都是自己筹集的钱粮。” “看来,他手上的油水足够充足啊!” 梁帝正为钱粮的事情发愁,看到这个儿子这么会搞钱,马上看到了希望。 他下旨道,“既然这笔赈灾款老九没用,那就让泽州把这笔钱退回来吧!有了这一千万两银子,咱们也好防备北獠南下了。” 退回来? 陈文忠愣了下,哪里有下拨的银子,还有退回来的说法? 朝廷的旨意,可不是朝令夕改的啊! 况且,根据他对这些人的了解。 这笔赈灾款到了下面,恐怕早就已经花光了。 九皇子为什么不缺钱,那是因为九皇子的钱粮都抓在自己的手里。 中间没有人吃回扣,所以一两银子就能当一两银子花。 但是要是把钱交给下面的人,一两银子只有一文钱用在办事的上面。 所以显得九皇子不缺钱。 他为难说道,“这笔银子是拨下去给泽州赈灾的,以什么样的名号讨回来呢?” 梁帝没好气道,“什么问题都要朕来想,朕来办,朕还要你们做什么?用什么名号,你们不会想办法吗?” 陈文忠见梁帝动气,急忙应承道,“陛下息怒,老奴这就让人去办,保证把皇上的钱一分不差地拿回来。” 梁帝脸上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一些。 他沉了口气,给陈文忠提了个醒道,“这笔赈灾款,本来就是让泽州赈灾用的,自然要交给老九掌管。你就拟一道旨意,让他们把钱交由老九,让老九去办理此事。你告诉老九,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朕只要这笔钱,一两银子也不能少。” “奴才知道了!” 陈文忠尴尬点头,心里不由得替萧景炎感到委屈起来。 这得罪人的差事,总是要靠九皇子去办,占便宜的事情却没有一件。 泽州青石山的山脚下,萧景炎带着一群工匠在这里巡视了一下石料厂。 这里是专门加工石料的地方,城内用来铺地的青石板砖都是出自这里。 采石场有上千个工人,大多都是官府抓捕的劳役,也就是后世的劳改犯。 说是犯人,其实多数都是冤枉的。 只是上面的人为了省钱,强征的民夫。 石料厂的老板是臬司衙门黄清誉的族侄,黄清誉主管刑名,整个泽州的监牢都归他统管。 他要调集一些案犯过来当苦力,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些劳役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权可言,每天睁开眼便要面对繁重的工作。 开山劈石,运送石头。 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锁链,还有绑着绳子。 锁链和绳子都陷入了皮肉里面,身上全是磨痕和血痂子。 不时还有看管,抡起鞭子,抽打在他们的身上。 一天饭都吃不饱,如果得病,那更是无药可救。 他们的眼神麻木浑浊,不像是人,倒像是任人宰割奴役的牛马。 萧景炎查看了一圈,来来往往的劳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机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个工匠拿起两块石头敲了敲,从上面落下一层的白色粉末。 他高兴道,“殿下,这里的石料,正是您说的石灰石。咱们平时煅烧的石灰,就是用这种东西做成的。” “没错,我要的就是这种石头。” 萧景炎在矿场下面拿起几块相对在采石场的下面,还有黏土石。 这两样东西,通过碾磨煅烧成粉后,加入铁粉,就能做成初级的水泥。 虽然没有后世工业化水泥的坚固程度,但是修补一条河道绰绰有余,比起什么糯米粉可要强多了。 泽州的青石山,有很多这样的矿场,矿石质量非常的高,开采也非常容易。 如果有上万人在这里采石,只靠人工也能锻造出足够用的水泥。 黄清誉的族侄黄金标,收到下人的通知后,马上带着家丁提刀赶了过来。 这里可是他的钱袋子,怎么能允许他人插手。 足有三十多号家丁,外加采石场的看守,衙役,有上百人提着棍棒,长刀,跟着黄金标来到了萧景炎的面前,气势汹汹的骂道,“呔,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小爷的头上了?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啊?” ------------ 第156章 惹到阎王 萧景炎身后的王文韬,带着兄弟们马上持刀挡在萧景炎的前面。 他们作为亲兵,刚刚上任。 每个兄弟带了一什人马,总共百十号人,组建了一个亲兵右卫。 岳宗侠带了百十号人,是亲兵左卫。 在采石场的下面,只有十几人。 其他兄弟,皆是在上面布防。 一水的铠甲,长枪,盾牌,弓箭,还有弩箭,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力量。 黄金标见他们只有十几个人,仗着人多,腰杆子挺得笔直,斜晲着萧景炎,恨不得把脑袋仰到天上去。 萧景炎问道,“这里的劳役都是你囚禁的?” “没错,是啊!” 黄金标不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大梁律,私自囚禁他人,强迫他人为奴者,当杖责三十,罚金三百文。” 萧景炎冲着场上的劳役示意道,“你囚禁了上千人,该打多少棍子?罚金多少?” 黄金标的眼皮子抬了一下道,“你谁啊?这大梁律法是你家定的啊?他们都是作奸犯科之辈,在这里服徭役,以减轻自己的罪责,小爷我什么时候强迫他们了?” “可有文书?” 萧景炎追问。 黄金标揶揄了一下道,“文书当然是有的,不过,小爷凭什么给你看啊!还有,你是哪位啊?敢在小爷面前吆五喝六的,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大梁囚犯管理,自然有一定的章程。 按照律法,只有明确判罚需要服徭役的人,才会被拉去服役。 但是有些人罪罚很轻,关几天就能出去。 可是现在,上千号人在里面服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被强迫的。 这种事情,上面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真论起来,这种事情才算违规。 所以,黄金标丝毫不把萧景炎放在眼里。 因为泽州的刑名,皆是他叔父说了算。 只要不是造反,他做什么都不会被惩罚。 王文韬站在萧景炎的背后,冲着黄金标叱呵道,“狗东西,瞎了你的眼睛,敢在皇子殿下的面前称爷?你将殿下置于何处?将皇上置于何处?” 他身后的兄弟,同时抬起了长刀。 “皇子殿下?” 黄金标仍是不屑地打量了萧景炎道,“你就是京城有名的那个废物皇子,连青阳郡大门都不敢进的那位?” “放肆!” 王文韬拔出了长刀,明晃晃的亮在黄金标的眼前。 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浑身都是杀伐之气。 “欺人太甚,兄弟们,亮家伙!” 黄金标被他凶悍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招手,身后的兄弟同样把长刀拔了出来。 一群人从两旁绕过去,把萧景炎和十几个卫兵,工匠全部围在了里面。 黄金标的眼神充满了不屑道,“皇子殿下,强龙不压地头蛇。刀剑无眼,你可不要自寻死路啊!” 萧景炎哼笑道,“这大梁国真是没有王法了,一个小小的庶民,没有半点官职加身,竟敢对皇子殿下如此无礼?按照大梁律法,对皇子殿下不敬者,当诛!” 黄金标大笑道,“你这皇子真是够迂腐的啊!张口闭口都是大梁律法,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家叔父就是这泽州的律法,他管着法,说谁犯法谁就犯法,说谁没有犯法谁就没有犯法。老子今天就是把你弄死,也没有人敢说老子半个不字。” 他在泽州嚣张惯了,以为萧景炎真是个连门都不敢进的软柿子。 即便是面对皇子殿下,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行啊!黄金标,敢公然羞辱皇子殿下,你可真是大梁国的头一号。” 萧景炎的眸子,冷冷地扫过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道,“不想死的,现在马上给本皇子放下刀兵,滚出这里。若是不听劝,那就不要怪本皇子没有给你们机会。” 人群面面相觑,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还是有些天生的畏惧。 黄金标跟他们鼓劲道,“大家都给老子站稳了,他们只有这么点人,怕他们作甚?他们要是敢动手,咱们就动手灭了他们。老子还不信了,老子在泽州的地盘上,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萧景炎,不想失了自己黄大公子的颜面。 一群人听了他的话,全都站在原地没动。 黄金标以为,萧景炎会就此服软。 他一战成名,怒怼皇子,将成为青阳郡衙门圈里的传说。 萧景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身后的王文韬示意道,“全部杀了吧!” 王文韬打了个口哨,采石场的上方,马上有一个个人影提着弓箭站了起来。 “放箭!” 岳宗侠在上面拔出长刀,指着下面一声喝令。 弓箭手先冲着十几米深的矿坑下面,放出了密集的箭羽,将黄金标的人一个个射杀在了地上。 “卧槽!” 黄金标吓得急忙躲在了大石头后面,嘶声惊叫道,“你们还真敢杀人啊!” 弓箭手第一波进攻结束,足有两百人的卫队,冲到了矿坑的下面。 “杀!” “杀!” “杀啊!” 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在后。 弓箭手和弩箭手站在制高点,对着场上疯狂逃散的家丁和衙役远程射杀。 盾牌兵持刀,在四周先围成一个包围圈。 长枪兵在后面,谁冲上来,一枪上去刺翻在地上。 黄金标的人,是冲也不是,不冲也不是。 冲击,被盾牌兵和长枪兵扎死。 不冲的话,被弓箭手的箭羽刺穿。 一会,采石场里便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金色的铠甲,反射着摄人的寒光,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吓破了胆子。 黄金标带的百十号人,不过都是些仗势欺人的鼠辈,哪里有什么战斗力。 不过是一波冲锋,便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趴在地上大声哀嚎了起来,“饶命啊!殿下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黄金标躲在石头后面,也是吓得尿了裤子,双腿忍不住的颤抖大叫,“我投降,我们都投降,还请殿下饶我们一命啊!” 王文韬下意识地看了眼萧景炎。 萧景炎没有说话,王文韬于是提刀继续喝令道,“杀!” 卫兵们收到命令,对这些跪地投降的人仍旧举起了长刀,杀得场上哀嚎遍野,好像杀猪一般惨叫声不断,最后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 第157章 暴起泄愤 黄金标被人拎着,像是死狗一样趴在了萧景炎的面前。 他的浑身瘫软,已经被吓得没有一点力气。 他没想到,萧景炎会在这里埋伏了这么多人,好像是在专门等他出手一样。 要是他早知道萧景炎带了这么多人,他肯定不会选择动手。 萧景炎刚才就是故意挖了个坑,让他自己往里面跳。 他仗着自己是黄清誉的侄子,在泽州横行霸道惯了,果真是一钓就上钩,竟然带着人围攻皇子。 萧景炎全歼他们,也是合情合理。 黄清誉即便知道,也挑不出道理。 相反,他还能追究黄清誉管教不严,纵容侄子行凶作恶之罪。 黄金标这个时候,还没有认清楚现实,仍旧嘴硬地跟萧景炎逞强大叫,“我叔父可是泽州按察使黄清誉,主管刑名。你敢杀我们这么多人,当真以为我叔父办不了你吗?” 萧景炎冷笑道,“黄公子,你和本皇子在比背景吗?你叔父一个小小的刑名,能大得过当今的皇上吗?” 黄金标哑然,发热的头脑终于冷却了下来。 他不过一个臬台的侄子,却去碰瓷当今皇子殿下。 总以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总以为萧景炎只是个软蛋,谁知道这位皇子的杀伐如此果断。 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溃,放下姿态,连连求饶道,“殿下,饶我一命,我服了,我再也不和你作对了。您要我干什么都行,小人以后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了!” “眼下,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萧景炎跟手下示意了下,马上有人取出了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文书,还有笔墨,摆在了黄金标的面前。 黄金标看了眼,上面是一份采石场所有权的转让合同。 “这个?” 他看向萧景炎犹豫了下。 这个采石场,每年能为他提供上万两银子的利润。 城内外的基础工程,所有的石料基本上全部出自他的手里。 现在要把这个采石场白白给萧景炎,那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怎么?你不同意?” 萧景炎询问。 “不,不,没有。” 生死关头,黄金标连连摇头否认。 他抓起毛笔,马上在上面签字画押。 等到一切办完,黄金标哀求地看着萧景炎道,“殿下,这座采石场已经是你的了,小的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吧!” 萧景炎拿了文书,示意手下让开一条路。 黄金标爬了起来,连连点头哈腰地称谢,转身撒腿就跑。 可是没走两步就被采石场的劳役拦下,他们一个个都是眼带杀气地盯着黄金标。 之前,黄金标在这里耀武扬威,没少打杀这些人。 现在,这些人眼看着有了报仇的机会,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 他着急大喝,“你们干什么?赶紧给老子让开!” 大家不让,纷纷看向萧景炎。 黄金标也是看向萧景炎求助道,“殿下,快让这些狗东西让开,他们想要杀我啊!” 他也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杀机。 萧景炎却是淡笑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本皇子无关。” 大家听到这句话,心里面马上踏实了,这明显是不管他们。 “揍他!” 一群人有萧景炎撑腰,一起围上去将黄金标摁在了下面猛砸,猛打了起来。 黄金标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不住地嘶声哀嚎,“殿下救我,我叔是黄清誉,我叔是臬台大人啊!” 人群激愤,越听越是来气。 一个汉子抱起石头,猛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面。 黄金标顿时头破血流,被接连赶到的劳工活活打死在了现场。 萧景炎让人把采石场的劳役的服役文书全部取了过来,让人把所有劳工全部召集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烧毁了所有的服役文书一把火全部烧了。 他告诉所有的劳役道,“今天,你们的服役日期到此结束。待会,每人领上一两银子,各自散了回家就行。本皇子保证,官府绝不追究。” “真的吗?” “我们自由了?” “天啊!我们终于自由了!” 上千劳工,顿时相互拥抱着跳了起来,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大家之前都放弃了生存的希望,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从这里走出去,还能得到一两银子的补助? 萧景炎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补充了一句,“本皇子打算日后在这里开采山石,你们都是有开石经验的人。如果谁有技术,愿意留下来当工匠,每个月薪资三两银子。” “天啊?三两银子?” 刚刚决定离开的所有人,全都动摇了一下,以前哪里见过薪资这么高的营生? 不过,他们怕萧景炎骗大家。 好不容易有了逃出这里的机会,说什么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萧景炎让人给众劳役打开镣铐后,只有寥寥几人报名留下,打算跟着萧景炎干活。 大部分人,领了银子马上离开。 其中有个汉子,正是刚才用石头给了黄金标致命一击的人。 他带着两个兄弟,找到了萧景炎,双膝跪在了萧景炎的面前请罪道,“殿下,小人刚才打死了黄金标,甘愿以命换命。还请殿下尽管拿了小人,给臬台大人交差,小人愿意独自抗下此罪。” “大哥,要死一起死!” 两个兄弟,跟着一起跪在了他的左右。 萧景炎好奇的看着他道,“你刚才出手那么狠,是有什么隐情吗?” 汉子抹了把眼泪,哽咽喝道,“那个狗娘样的黄金标,他和我们兄弟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小人早就做好了与他一命换一命的准备。殿下要杀小人,小人没有半点怨言,只求殿下放过小人的两个兄弟。” 他重重把脑袋磕在地上,决然赴死。 两个兄弟同样磕着头,大声喝道,“殿下,我们兄弟愿意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王文韬最喜欢这些讲义气的汉子,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站在后面跟他们说话道,“殿下,刚才围殴黄金标的人太多,实在不好分辨是谁下的手。从现场判断,也很难讲黄金标就是被他们杀的。” 萧景炎点着头道,“是这个情况,刚才情况混乱,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黄金标,已经畏罪潜逃了。现在他们的案薄全部被烧毁,这个案子已经无从查起。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吧!” ------------ 第158章 石头专家 王文韬一听这话,知道萧景炎是存心要放了这三兄弟。 他冲着三兄弟喝令道,“殿下已经说了,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还不赶紧离开?” 三兄弟纷纷意外地抬起了脑袋,刚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没想到,这位皇子竟然帮他们拦下了罪责。 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不欺压良善的官员。 领头的大哥跟萧景炎询问道,“殿下刚才说,要招募有经验的工匠?每个月还有三两银子的薪资?” “没错!” 萧景炎点头,强调道,“不过,需要有技术的工匠才行。” 大哥激动说道,“我们就能行,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石匠,从小就是抱着石头长大的。” “是吗?” 萧景炎跟他们问道,“那你们说说,石头都有什么类型的?这里的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回殿下,这天下的石头种类众多。有土石,有金石,还有木石。这里的石头,便是土石的一种。质地相对松软,开采轻松。里面的粉末,还有腐蚀性。如果用磨盘碾碎,泡在水里,可煮熟皮肉。” 带头的大哥如数家珍,跟萧景炎讲起了他所知道的石头属性。 王文韬好奇道,“还没有听过,石头是金子的?” 这位大哥纠正道,“不是金子,是石头里面含有金子。也含有铁,铜,银,各种金属。如果在大火里面炼化掉外面的石壳,就能把金子炼化出来。” “这还真没有见过。” 王文韬一脸稀奇。 只听带头的大哥继续说道,“还有木石,里面的东西就是咱们烧的煤炭。小时候,我爹带着我们在泽州各个山川上面都转过。这四方的矿坑,我全都知道。” 萧景炎满是意外的看向他,没想到真在这里淘到宝了。 果然,有本事的人脾气都烈。 也只有大丈夫,可以不畏生死。 “你们叫什么名字?” 他冲着三兄弟询问。 三人皆是抱拳回禀道,“小人徐山。” “小人徐川。” “小人徐海!” 萧景炎伸手扶起了兄弟三人,高兴说道,“很好,既然你们愿意留下,那就留在这里当个技术指导吧!本皇子给你们放三天的假,三天后,你们回来报到就行。” “多谢殿下。” 三兄弟皆是高兴点头。 萧景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碎银,交在了徐家兄弟的手上道,“银子不多,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回去也好见乡亲父老。” 这一把银子,足有五十多两。 三兄弟连连推辞,但是萧景炎强行塞在了他们的手上,让他们放宽心,当这些钱是第一个的工钱。 三兄弟这才接受了下来,抱拳冲着萧景炎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他们走后,萧景炎让手下打扫现场,准备派民工过来入驻采石场。 他带着王文韬和岳宗侠回去,写了封结案文书把今天的情况说明后,让人交给了臬司衙门。 黄清誉收到了文书后,得知侄子惨死后,气得那叫一个暴跳如雷。 当场点了兵马,要去城外跟萧景炎拼了。 他把这个侄子,当亲儿子一样培养。 没想到,竟然让萧景炎给杀了。 手下的幕僚急忙拦住了他,看了一遍结案文书,跟黄清誉分析道,“九皇子这件事情做得绝啊!他故意引诱少爷先动手,于后面进行反击。最后又让这些暴民杀了少爷,不管这个案子从哪里查起,与九皇子都是没有一点关系。若是较真起来,皇子殿下还占着道理啊!” 黄清誉当然知道,萧景炎这是故意按照大梁的律法在杀人。 在程序上,找不到任何的毛病。 侮辱皇子,还主动亮了刀兵。 九皇子自卫还击,合情合法。 最妙的是,萧景炎故意让一伙劳役打死了黄金标。 要知道,黄金标其实也有官身的。 靠着黄清誉的关系,在臬司衙门混了个筹措钱粮的通判文书。 若是有官身,皇子也不能轻易打杀。 但是萧景炎却让劳役打死了黄金标,又烧毁了这些劳役的案薄,导致此案成了无头案。 黄清誉是干生气也找不到反击的办法,与幕僚阴郁骂道,“难不成,本官就白白让他欺负?本官的侄子就白白让他杀了不成?” 幕僚分析道,“九皇子在青阳郡横行霸道,说到底,还是靠着手上有上万人的民团力量。即便是防御使,对他也是无可奈何。现在即便与他为难,也是小打小闹,无法动摇他的根基。只有想办法,灭掉他的民团力量,如此才能釜底抽薪,彻底打垮他。” 黄清誉坐了下来,忍了口气,神色阴沉道,“现在能动他的人,只有巍山岛的贼人,还有倭寇的力量了。我们要好生派人引导,让这两股力量全部冲着他去。到时候,咱们才能坐收渔翁得利。” “大人英明!” 幕僚说道,“小人已经派人与巍山岛取得了联系,他们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怕大人和城内的卫戍营兵马阻挡他们,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大人若是与他们做出一些保证,或者想办法把卫戍营的兵马先调离青阳郡,他们一定会按照大人的心意行事。” 黄清誉暗暗点头,突然问道,“你说,这位皇子是发了什么疯?一个破采石场,每年不过万两的利润,也至于他亲自过去跑上一趟?” 幕僚也是心中不解,只是猜测道,“可能他是想要用这些石头修补河堤吧!” 黄清誉道,“这小青沟里面全是石头,即便要修补堤坝,也不至于跑到五十里外的矿场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跟幕僚吩咐道,“你马上跟人吩咐下去,严密监视好九皇子的一举一动。不管他想做什么,咱们都不能让他如愿。” “小人明白!” 幕僚领命,与黄清誉密谋了一番。 等幕僚走后,黄清誉才叫上人,把刚刚抬回来的侄子尸体收敛起来。 准备火化了后,送回家乡的祖坟里进行安葬。 这是他堂兄的儿子,本来是想跟在他的身边光耀门楣。 谁知道,却落了个横死的下场。 黄清语气得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萧景炎拉下皇子的位子,让萧景炎为他的侄子陪葬。 ------------ 第159章 利益交换 营地的炼钢厂里,鞭炮齐鸣。 萧景炎带着人,在这座土法炼钢厂的门口,为刚刚建起的一座五六米高的高炉开窑点火。 工匠们刚在营地里落脚后,便开始筹建起了这座炼钢厂。 现在只有一座高炉,一座转炉。 但是比起当初在京城景园后院的简易钢炉,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一批批煤炭,正从泽州大野煤矿源源不断地运送而来,堆满了厂子的后院。 现在缺的就是铁矿石,这种东西都掌握在城内的几个官商的手里。 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都不敢与萧景炎合作。 第一炉里装的铁矿石,还是之前从临水郡带来的。 萧景炎知道,工业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需得经过一场从下而上的经济革命,彻底解放生产力,才能让大梁进入工业化时代。 他并不着急,眼下只造一些紧缺的东西。 如火炮,钢刀,还有水泥。 至于枪,他都没有敢惦记。 相对而言,枪的精度比火炮要高的多,对材质的要求也比火炮要高。 参加完炼钢厂的开业典礼后,萧景炎带着岳宗侠和王文韬又去了城里。 泽州州牧刘演给他送来了请帖,让他去参加一场订婚宴。 两位新人,正是刘演之女刘丽华,还有布政史裴文清。 刘演为了拉拢裴文清,可谓是下了血本,强行将女儿嫁给了他。 刘丽华的心中虽然多有不愿,但是在刘演的逼迫下,还是无奈屈服。 州牧府上,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府衙内外,全都挂着喜庆的灯笼。 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府门口,摆着一箱箱的聘礼。 全都是裴文清让人准备的,他现在身为河东裴家全力扶植的族人,并不缺银子。 更何况,泽州的钱袋子还归他掌管。 萧景炎带着人过去后,上百个卫队在府衙外面等候。 只有王文韬和岳宗侠带着一队汉子,跟在萧景炎的后面进了府衙。 刘演携其夫人,亲自出来迎接。 在众宾客各怀心思的目光中,他引着萧景炎去了主客堂,招呼着萧景炎在主座坐下。 “皇子殿下,多谢您能赏脸,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啊!” 刘演高兴的亲自给萧景炎奉茶。 萧景炎淡笑道,“我和刘小姐也算是朋友,既然是她大喜的日子,本皇子自然要来祝贺。” “是吗?” 刘演高兴道,“小女能结交皇子殿下,那真是她的造化。说起来,她在府里还时常惦念殿下。对殿下的文采,那是佩服的很。” 萧景炎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喝了口。 刘演顿了一下说道,“殿下可收到皇上的圣旨了?” 萧景炎点头,“收到了。” 刘演叹气道,“没想到,皇上远在京城,还时时关心这泽州治河的事情,当真是泽州百姓之福气啊!下官不能为皇上分忧,着实是满心的惭愧。皇上说了,要把户部拨下来的一千万那辆赈灾款让给殿下看管。还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尽快的协调此事,让布政司把这笔款项交给殿下。” 萧景炎笑了笑,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吃进嘴里的肉,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吐出来。 况且,现在布政司的裴文清已经成了他的乘龙快婿。 两人同穿一条裤子,要把钱从他们的嘴里抠出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京城的皇帝狗爹,自然知道这个情况。 于是,才把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了他。 不管他能不能把钱要回来,他都要给京城的皇帝狗爹上缴一千万两的粮草。 这个差事,事关援助高利国的大计。 萧景炎并没有推脱,已经想办法着实解决此事。 刘演不给钱他不介意,完全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他跟萧景炎询问道,“听说,上周殿下在青石关的采石场,与黄大人家的侄子起冲突了?” “怎么,黄大人找州牧大人禀告了?” 萧景炎挑了下眉。 刘演点头道,“是啊!这个老黄,什么事情都跑来烦我。你说他侄子犯了事情,受到了殿下的惩罚,那就公事公办就行了。他一个当刑名的,却来问下官的意见,真是脑袋不清楚了。下官的意见很明白,那就是完全支持殿下。即便闹到朝廷,下官也支持殿下。” “多谢大人体谅。” 萧景炎笑了笑,心道你个老狐狸故意向着他说话,是为了给一千万两赈灾款做铺垫吧? 刘演喝了口茶,果然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布政司刚刚把赈灾款下发下去。这个受灾的地区太多了,虽然说有一千万两银子,但是各郡县一分,剩下的也就没有多少了。这分下去的钱,下官总不好官人再要回来。所以,还请殿下体谅一下下官。这笔钱不要追得太急,下官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给殿下补上。” “大家确实都不太容易,本皇子理解。” 萧景炎心中冷笑,按照这个老狐狸到底是露出了尾巴,明摆着是想以拖赖账。 想着要是把自己赶出泽州,这笔钱也不用给了。 刘演见他这么好说话,当下激动地站起,与他双手合十道,“多谢殿下理解,下官代泽州的百姓还有官员们,谢过殿下了。” 他弯下了腰,重重施了一礼。 刚才故意用黄金标的事情,卖了萧景炎一个人情,想借此让萧景炎不好拒绝他。 他心中得意,暗道萧景炎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三两句话,就把萧景炎给打发了。 萧景炎可没有他想象的好糊弄,同样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与刘演问道,“刘大人,听说这大野的煤矿,还有陵塬的铁矿,皆是您的族人在经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下官对这些俗务并不清楚。等忙完今天的事情,下官可以给皇子殿下打听一下。” 刘演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句,不知道萧景炎是什么意思。 萧景炎直言道,“皇上要的一千万两银子,本皇子可以暂时不接手。但是大人恐怕得出点血,把这两座矿场给让出来。” 刘演好奇道,“殿下要这矿场做什么?” 此时,开采业不发达。 煤矿和铁矿的利润并不高,远不如盐场的暴利。 每年只是能赚点小钱,刘演对这两座矿场并不怎么在意。 萧景炎皆是道,“不瞒大人,本皇子整修河道,需要大量的煤炭来煅烧石灰石,里面还要混入铁粉等物质,来坚固堤坝之用。所以就想着,接手两座矿产。当然,大人不同意就算了。本皇子跟另外几家矿场正在谈判,无非是费些功夫。大人如果愿意,这一千万两银子,大人明年再交给本皇子也不迟。” “明年?” 刘演沉默了下,果然动了心。 他以为,明年这个时候,萧景炎定会灰溜溜地离开泽州。 到时候,这笔钱就完全是他的了。 这笔生意,听起来似乎不错。 ------------ 第160章 这就尴尬了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刘演便答应了萧景炎道,“既然殿下已经张开,下官也不好拒绝。殿下放心,等忙完今天的事情,下官便找人询问。到时候,把这两座矿产交给殿下就是了。” “那就谢过大人了。” 萧景炎抱拳施礼,给了他一个期限道,“洪水不能耽误,最迟三天,本皇子便要一个结果。如果大人实在为难,那就算了。毕竟上千万的赈灾款,足够本皇子购买一切所需要的抗洪物资了。” “不为难,不为难!” 刘演怕萧景炎反悔,直接举起一根手指道,“用不着三天,一天就够了。等到了明天,我便让人去找殿下去办理相关文书。” “不过,殿下也要跟下官保证。这笔赈灾款,可不能催收得太紧了!” “大人痛快,那是一定的!” 萧景炎含笑答应。 刘演还不知道,这两座矿产意味着什么。 毕竟眼下的矿场,煤矿只是用来取暖的,只有冬天富人才会用。 铁矿只是用来打铁的,只有铁匠行的人需要。 市场很小,根本形不成产业。 但是要是在萧景炎的手里,这两样东西可就有大作用。 不但能锻造水泥,还能铸造火炮。 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成为消灭这些贪官的神兵利器。 刘演跟萧景炎达成了口头协议后,在夫人的招呼下,暂时告辞去了外面迎接客人。 萧景炎坐在里面喝了口茶,只见一个丫鬟探头探脑的进来,冲着萧景炎询问道,“您就是皇子殿下啊?” “是啊!怎么了?” 萧景炎点了下头。 丫鬟招呼道,“还请殿下随我去后院一趟,我家小姐有请。” “你是说刘丽华小姐?” 萧景炎犹豫了下,大喜的日子,他见人家新娘子算怎么回事? 丫鬟点头道,“没错,殿下要是不去,我家小姐怕是就要自杀了。” “嗯?” 萧景炎皱了下眉道,“这么严重?为什么啊?” 丫鬟着急道,“殿下随我过去就知道了,奴婢也不好讲得太明白。还请殿下念我家小姐一番情谊,过去救救她吧!” 她给萧景炎跪在了地上,一脸的哀求。 萧景炎寻思了一下,怕真闹出什么人命,让丫鬟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了后门,去了后院。 一座二层闺阁的院子里,隐隐有哭声传出。 丫鬟跑到一个房间门口,在房门上拍了拍,着急叫道,“小姐,我把皇子殿下给您请来了,您赶紧开门啊!” 里面传出一阵脚步声,房门打开,刘丽华梨花带雨地露出了身子。 她满脸激动的环顾了一圈,盯在了萧景炎的身上,竟然不顾大小姐的矜持,一把抱在了萧景炎的怀里,哭着鼻子说道,“殿下,您带我走吧!我不想嫁给裴文清,我想嫁的人是你啊!” 软糯带香的身子,哭得不断颤抖。 萧景炎尴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刘小姐,咱有话好好说,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 刘丽华的声音娇蛮道,“他们想让我嫁给裴文清,那就让他们去嫁。我就要你,我的夫婿只能是你!” “好家伙!” 萧景炎暗道这父女两个真是一脉相承,都熟知强买强卖这一套啊! 一个不想给钱,一个想要人的身子。 他可不能不顾形象,在订婚之日抱着人家的未婚妻。 萧景炎后退了一步,扶着刘丽华的身子和她强行分开。 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刘小姐,你先冷静一下。你们不过才刚订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要是不想嫁给他,我们再想办法。你要是今天就把事情做绝了,那事情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刘丽华其实就是想把事情做绝了,这样,裴文清就不会惦记她了。 她楚楚可怜地点着头,假装乖巧道,“我都听殿下的,那咱们屋里面说吧!” 萧景炎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进了门。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丫鬟依计行事,准备到前面叫人,把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进门后,刘丽华给萧景炎斟茶,坐在他的身边哭诉道,“殿下,您不知道。自从上次见到您,小女就对您一见倾心,暗暗发誓,这辈子非您不嫁。可是我那个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得把我嫁给那个裴文清。我绝食抗争了好几天,他都铁定了主意,丝毫不跟我商量。殿下,你给我想个办法。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还真是被她难到了。 这个时代,女子嫁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他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此事? 他推脱敷衍道,“今天你父亲把宾客都请来了,于情于理都不是退婚的好时机。等过了今天,本皇子再给找你父亲好好谈谈。到时候,你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看来只能这样了!” 刘丽华点点头,一副听话模样,起身说道,“那我先去里面换身衣服,补上妆容。殿下在外面坐上一会,待会我跟殿下去前堂面见父亲。” “好,我等你!” 萧景炎点头,等着刘丽华进了内堂的卧房。 一会,房门打开。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着萧景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嘘!” 萧景炎把手伸在嘴边,小声说道,“里面有些麻烦,所以专门请林小姐过来帮忙。” “什么麻烦啊?” 来人正是林蒹葭,萧景炎刚才过来的时候,让岳宗侠把林蒹葭专门叫了过来。 刘丽华的小心思,他太知道了。 无非是想用他当借口,待会叫人过来抓奸,这样就能强行赖上他了。 好在他刚才看见了林蒹葭,所以专门让她过来帮忙。 果然,这个时候,门外一阵哄闹。 丫鬟带着刘演和夫人,还有一群亲朋过来,着急喊道,“大家都快点,小姐要自杀了,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刘夫人拍着大腿哭叫道,“唉吆,我这个活祖宗。这个时候,她瞎闹腾什么啊!” 刘演黑着脸骂道,“还不都是你平时管的,这真是把我们刘家的连忙都丢尽了。” 裴文清一脸的不快,没想到自己堂堂的探花之姿,河东裴氏门第。 一个小小的刘家之女,胸无点墨,竟然也看不上他。 一群人到了院子里,只听丫鬟先冲着里面大喊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让我死,你们让我死啊!” 刘丽华在屋里面摔了东西,动静很大。 突然从内堂跑了出来,一身粉色肚兜,下面穿着单薄的绸缎亵衣。 脸上止不住的兴奋,正要扑向萧景炎。 结果,却在屋里看到了林蒹葭的身影。 “女儿,你冷静一些啊!” 房门突然打开,刘演和夫人先冲了进来,裴文清其他亲朋跟在后面。 三方人马,彼此对望在一起。 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盯着眼前的情况,皆是一脸的诧异。 ------------ 第161章 醋意大发 刘丽华捂住身子,哇呀一叫,转身跑了回去。 她没想到,林蒹葭竟然在屋子里面。 按照计划,只有萧景炎一人。 她这会已经扑在了萧景炎的怀里,任凭萧景炎有两张嘴也撇不清关系了。 如此,她就能摆脱裴文清,嫁给萧景炎了。 刘演的老脸涨红,把屋里的萧景炎二人,还有宾客们请出了门外。 嘴里面不住羞愧大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真是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刘夫人在屋里面,直接对女儿开骂道,“你搞什么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把咱们家的脸面丢完吗?” 刘丽华生气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啊?女儿本来就不想嫁人,谁让你们逼我了。现在好了,女儿的身子都被人看光了,女儿也不想活了。” “还不是你自己做的。” 刘夫人戳了下她的脑袋,一阵的恨铁不成钢。 萧景炎在外面跟刘演和宾客们解释了刚才的情况,“本皇子刚才听丫鬟说,刘小姐为了今天的订婚宴不知道要选哪一身华服,所以和林小姐专门过来给她挑选一下。没想到,大家都过来了看新娘子了。” “对,对,看衣服!” 刘演顺着萧景炎的意思,给自己女儿的行为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宾客皆是附和叫道,“误会,都是误会啊!” “大家继续回前堂吃酒,让刘小姐慢慢挑选衣服吧!” “刘小姐这是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裴大人真是找了个好妻子啊!” 一群官员,纷纷给刘丽华开脱。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知道肯定不是萧景炎说的那般情况。 裴文清面色阴寒的看着萧景炎,他钟爱的林蒹葭和萧景炎站在一起。 他要娶的未婚妻,同样是与萧景炎不清不楚。 刚才竟然敞着上身在人前卖弄,这要是他们没有过来,还不知道会跟萧景炎发生什么事情。 裴文清醋意上涌,对萧景炎越发嫉恨了三分。 一群人回到前堂后,刘演赶紧让酒宴开席,转移起刚才的尴尬场面。 萧景炎和林蒹葭坐在了主座。 林道远从不在外应酬,林蒹葭是代表父亲林道远过来的。 刘演和裴文清,还有防御使柳文龙,按察使黄清誉,同坐在主桌上。 刘演带头,举着酒杯给萧景炎敬酒,“殿下,今天您能过来,真是让下官的府上蓬荜生辉。下官代泽州的众位同僚,敬皇子殿下一杯。” “来,我们同敬皇子殿下一杯。” 柳文龙,黄清誉一起举起了酒杯。 裴文清也把杯子举了起来,虽然非常嫉恨萧景炎,但还是装作热情的样子。 “林小姐,你代老相爷也敬皇子殿下一杯吧?” 柳文龙没大没小地劝着酒。 萧景炎举起了酒杯道,“林小姐就不用喝了,她的酒本皇子代喝了。” 他举起酒杯,与桌上的众人同喝了一杯,自觉地给林蒹葭挡酒。 柳文龙调侃道,“殿下真是怜香惜玉之人,与林小姐看起来倒是非常的般配。” “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黄清誉同样说笑了起来。 裴文清的脸色,一时越发的晦暗。 林蒹葭红着脸,大大方方地瞧着两人表达了不满道,“两位叔叔说笑了,殿下乃天潢贵胄之躯,哪里能乱点鸳鸯谱,让人听了岂不笑话?” 刘演也是喝止了两人道,“没大没小,你们俩喝了两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我们失言,我们自罚一杯!” 两人尴笑着举起酒杯,纷纷赔罪喝了下去。 他们是故意这么说,刺激裴文清。 两人早就跟刘演通了消息,知道裴文清在京城的时候与林蒹葭有过婚约。 现在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让裴文清和萧景炎结仇。 一场酒宴,吃得并不痛快。 林蒹葭只是吃了几口便起身与众人告辞。 萧景炎同样起身告辞,并不忌讳与林蒹葭的关系,正大光明地去送她回家。 他在这里吃的也没有意思,因为他,所有的官员都放不开手脚,吃得也不尽兴。 裴文清有心想走,但是今天他是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炎和林蒹葭一起离开。 府门外面,萧景炎邀请林蒹葭上了他的马车。 他本以为林蒹葭会拒绝,谁知道她没有反对,上了马车后,还让他带自己去城外的营地看看。 萧景炎欣然答应,带着她出了城。 她像是出笼的鸟儿,一路上掀开帘子,高兴地看着外面,喃喃自语道,“这城外还挺漂亮嘛!” “你之前没有出来游玩过吗?” 萧景炎笑着把前面的帘子全部打开,招呼着她出来,直接坐在外面。 林蒹葭摇着头道,“我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从来都只在府里面呆着。想出来玩,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以后你想出来,找人给我送个信,我陪着你。” 萧景炎取了一套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林蒹葭赶紧摇着头道,“你可是大忙人,上百万泽州灾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敢劳烦您呢!” 萧景炎乐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就算是牛马,不也有放风的时间吗?” 林蒹葭抿嘴一笑,跟他问道,“刚才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被你当枪使了?” 萧景炎叹了口气,把刘丽华的图谋告诉了她。 她斜了萧景炎一眼,取笑道,“你还真是招姑娘喜欢啊?在京城的时候,把琼英妹妹都给迷住了。她前两天还给我来信,说是要我把你看好了,不要让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们俩还有通信?” 萧景炎意外道,“她不是去了云州了?” 林蒹葭道,“是啊!她现在就在云州边关,跟在她兄长身边当了一个护卫。她想出去带兵打仗,可是兄长不情愿,在信里把她还臭骂了一通。” “是吗?” 萧景炎乐道,“这丫头,怎么也不给我寄信过来。” “你还有脸说。” 林蒹葭白了他一眼道,“你一路都没有搭理过她,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主动跟你说话?她说你就是个骗子,骗了人家的感情,却把人家给抛弃了。” 萧景炎干咳了两下,尴尬说道,“这不是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吗!” “这都是借口。” 林蒹葭一脸的机灵道,“我看你就是沉迷在温柔乡里,早就把琼英妹妹给忘了吧?” “得,是本皇子错了。等有空,本皇子马上给琼英寄信。” 萧景炎被她数落得无话可说。 当初为了拉拢杨家的权势,是欺骗了一下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比起杨琼英来,他觉得自己跟林蒹葭更有共同语言。 她白净的小脸沐浴在阳光之下,盘起的发丝随风舞动。 身上那股子睿智聪慧的气息,非常让人着迷。 ------------ 第162章 开导妹子 萧景炎带着林蒹葭,在营地里参观了一圈。 当见到这里的工作是由女性在担任后,林蒹葭倍感一阵不可思议。 要知道,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女子在家里相夫教子,是不能外出抛头露面的。 可是这里的女子,却能与男子一样工作赚钱。 她专门跟一个自称是护士的女子打听了下,每个月能赚一两银子。 这可是多少穷苦人,一年都积攒不下的财富。 萧景炎带着她在河边上找了片绿地坐下,在上面铺上牛皮毯子,让旁边生了一堆篝火。 林蒹葭看了看四周,心里慌慌的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萧景炎拿着铁锹,在地面上挖着坑道,“请你吃个好东西,你肯定没吃过。” 林蒹葭摸了摸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小心在毯子上坐下,端正坐姿,优雅得体。 岳宗侠带着人抬了一个笼子过来,里面是一只老母鸡。 萧景炎一把抓了出来,在河边上给母鸡开膛放血,清洗了一下。 “粗鲁的家伙,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 林蒹葭在后面捂着眼睛嘀咕着,透过指缝看着萧景炎在河边杀鸡。 母鸡挣扎时,鲜血乱飞。 血淋淋的样子,很是让人害怕。 岳宗侠在篝火上,搭了个架子,烧了一锅热水。 水开后,萧景炎把母鸡放在里面烫了下。 去毛后,用水和泥,然后用芦苇叶子将鸡肉裹住。 再在叶子的外面,裹上泥巴放在坑里。 最后,把柴火放在了上面。 林蒹葭看得皱眉道,“这还能吃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在鸡肉的上面,涂抹上酱料,盐巴,胡椒,还有大料。 此时,还没有辣椒。 他多放了一些花椒提味,只是一会,坑里面便冒出了鸡肉的香味。 萧景炎煮了壶茶水给林蒹葭满了一杯,与她询问道,“听说,你与裴文清之前还有婚约?” “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蒹葭喝着茶,面色难堪地避开了目光。 萧景炎道,“我是怕你伤心,所以想跟你聊聊,让你心里舒服一些。” “我没伤心。” 林蒹葭坦然道,“他之前确实与我有过婚约,不过我父亲被贬后,他便另改换门庭了。他和刘小姐订婚,我一点都不在意。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如此便好。” 萧景炎喝了口茶,听她嘴上说得轻松。 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还是有些落寞的。 他说道,“有些人如果注定留不住,那就不如痛快地放下,把眼光看向前方。这个世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 林蒹葭莞尔一笑,跟他说起此事,心里面确实轻松了不少。 这本是女儿家闺房的话,现在却跟一个大男人吐露了。 她只觉得别扭不已,搞得他好像自己的闺中密友似的。 她问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之前为什么一直都装得呆呆傻傻的?现在突然变聪明了,让人都感觉不认识你了。” 萧景炎很想告诉她,爷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 他盯着林蒹葭,坏笑着问道,“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当然是现在啊!” 林蒹葭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又呸,呸,两声道,“你别误会,我说的喜欢,是喜欢你的诗词文采,并不是那种喜欢。” 萧景炎被她俏皮的模样逗得一乐,“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不过你可以试着喜欢我这个人,你会发现,我这个人比诗词要有意思。” “臭屁的家伙。” 林蒹葭抿了抿嘴,看他放下茶碗,脱去了外面的长袍,撩起里衣下了河。 一手提着长矛,猫着腰盯着水面。 长矛猛地一刺,很快从河里面扎了一条条草鱼扔了上来。 阳光透过杨树的叶子,在他的周围洒落了一片斑驳的影子。 风吹过树林,发出哗哗的响声。 林蒹葭不禁看得有些出神,感觉心里难得的平静,仿佛看到了书里面描写的。 男耕女织,隐居田园间的生活。 岳宗侠在一旁与她闲聊道,“林小姐,我好久都没有见东家这么放松过了。你是第一次,能让他亲自下厨的女人。” “是吗?” 林蒹葭的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动了下,跟他问道,“你们东家身边的女人多吗?” 岳宗侠道,“不多,只有三个。” “三个还不多?” 林蒹葭的小嘴微微翘起。 岳宗侠自知多言,解释说道,“她们算不得殿下的女人,只能算是伺候殿下的侍女吧!” “你不用替他解释什么。” 林蒹葭叹气道,“文人风流,他身边要是没有女人,我还觉得奇怪呢!” “是啊!” 岳宗侠干笑了两声,怕坏了萧景炎的好事,跑过去让萧景炎去陪林蒹葭,他下去河里抓鱼。 萧景炎上岸后,把鱼肉处理了下。 抱着三条草鱼到了火堆旁,用树枝插上,抹上酱料,放在火堆旁边烧烤起来。 他把鸡肉上面的炭火拨开,从里面把一个黑色的圆球抱了出来。 用匕首敲碎掉外面的土壳,芦苇叶子里包裹的鸡肉,马上释放出了喷香的味道。 “好了,可以吃了!” 萧景炎拿了个土盆,把鸡肉放在了里面,给林蒹葭拔了一根鸡腿递给了她。 “没有筷子吗?” 林蒹葭看着油乎乎的鸡腿,有点下不了手。 萧景炎笑着示意道,“这样吃才有味道,吃完洗把手就行了。” 林蒹葭身上的规矩太多,从来没有这样用手拿着直接吃过东西。 她伸出小手,接过鸡腿,试着吃了一口。 先是一股椒麻的味道袭来,然后就是浓烈的肉香味,让她嘴巴里的味蕾马上都跳动了起来。 “怎么样?” 萧景炎笑着询问道,“好吃吧?” 林蒹葭点着头,大口啃了一口,好奇地询问道,“这个菜有名字吗?” 萧景炎介绍道,“叫花鸡,是叫花子发明的吃法。他们没有锅碗瓢盆,只能就地取材。这鸡肉的里面,有芦苇叶子的清香味,还有泥土和炭火的味道。所以,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蒹葭的大眼瞪了瞪,总觉得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管是创作文章,还是吃喝,都是这么让人眼前一亮,倍感稀奇。 正当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喊道,“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 萧景炎呛了下,只见王蕊儿和潘巧巧,薛玉珠一起走了过来。 林蒹葭的大眼睛,与她们远远相望。 这场面,着实有些让人尴尬。 像是在外面偷情,让家里面的老婆抓住了一样。 ------------ 第163章 秘书的人选 萧景炎看了眼岳宗侠,岳宗侠连连摇头,表示这些姐姐可不是他招来的。 “什么味道啊!这么香!” 王蕊儿嗅着鼻子,先凑了上来。 一双大眼睛看到了林蒹葭后,马上惊讶叫道,“还真有个漂亮姐姐在这里,这也太好看了吧?” 潘巧巧和薛玉珠凑了上来,盯着林蒹葭同样面露惊艳之色。 她们也都是容貌和身材俱佳的女子,但是在林蒹葭的面前,同样相形见绌。 林蒹葭的五官,肤色,身材,没有一点缺陷,仿佛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萧景炎看向潘巧巧,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一看就是她搞的鬼,搞情报搞到自己身上了。 林蒹葭见到这种场面并不慌张,大大方方起来跟她们施了一礼道,“小女林蒹葭,见过各位姐妹。” “姐姐有礼了,我叫王蕊儿!” 王蕊儿先施了一礼,眼睛一直盯在火堆旁的烤鱼身上。 “林小姐有礼!” 薛玉珠和潘巧巧微微欠身,跟林蒹葭打了个招呼。 萧景炎从中介绍道,“她们都是我的侍女,一路上都跟在我的身边。” “殿下真有福气,能得三位姐妹这样的妙人照拂!” 林蒹葭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在萧景炎的耳朵里怎么感觉有点阴阳怪气。 王蕊儿抹着口水询问道,“爷,这些烤鱼我们能吃吗?” “嗯!” 萧景炎好不容易准备的野炊,还想跟林蒹葭单独待上一会。 他还没有开口,林蒹葭主动说道,“当然可以,殿下烤了很多,足够大家吃了。” 她的气场牢牢地控制全场,虽然是客,但是却像是主母一样安排着。 潘巧巧和薛玉珠对望了眼,眉头都是微微一紧。 “多谢姐姐!” 王蕊儿没有她们的心思,也不见外,上去从地上拔了一根烤鱼,口水直流道,“我们跟爷来营地这么久了,很久都没有吃到荤腥了。” “本皇子这是饿着你了?” 萧景炎笑着摇头,冲着潘巧巧和薛玉珠招呼了下,一起在毯子上面坐下。 王蕊儿很乖巧,给大家每人都分了一条。 “殿下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林蒹葭主动打破了沉默,跟王蕊儿问道,“这位妹妹是哪里人氏?家里面是做什么的?” 王蕊儿吃着烤鱼,把自己的身世介绍了下。 当得知王蕊儿是王润泽之女后,林蒹葭的眉心一跳,顿感意外。 她跟潘巧巧和薛玉珠也相互介绍了下,两人的身份,同样让她颇感意外。 一个青楼之女,一个临水郡郡守的义女。 她不由得看向了萧景炎,心道这个皇子殿下的爱好真是广阔。 什么样的女子,他都能带在身边。 一个堂堂的皇子殿下,带着一个青楼女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虽然芥蒂潘巧巧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小觑她,只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潘巧巧对林蒹葭并不陌生,在京城很早就摸过林家的底细。 她知道萧景炎接触林蒹葭,肯定是有所图谋。 所以,对林蒹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 三人相谈甚欢,还相互分享起了萧景炎的诗词。 当得知萧景炎为大家都写过诗后,三个妹子都下意识地斜了他一眼。 说好的唯一,原来都是骗人的。 萧景炎成了多余的,跟王蕊儿在一旁当起了厨师,专门烤起了鱼。 他跟王蕊儿询问道,“你们不好好做事情,跑到这里干嘛来的?” 王蕊儿啃着鱼肉,毫无防备道,“是潘姐姐带我们来的,说是你在这里游玩,让我们也过来游玩。没想到,你还带着客人。” 萧景炎验证了心里的想法,面对这个情报局的女秘书一脸无可奈何。 人家有这个条件,属于光明正大的监视。 一群妹子意兴阑珊,吃着烤鱼,还喝了点小酒,起哄着让萧景炎创作一首新诗。 萧景炎搜肠刮肚,肚子里的诗词存货着实是不多了。 他沉吟了下,微笑着开口道,“今日风景正好,美酒伴佳人,随便来一首小词吧!” 几个妹子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担心错过了一句佳作名片。 萧景炎双手负后,如翩翩公子一般,吟唱道,“佳节又清明,风日初晴。 桃花露重柳烟轻。 听唤踏青时候也,饧担箫声。 小队簇聘婷。 笑语盈盈。 随莺逐蝶向前汀。 不遣春泥沾绣袜,芳草多情。” 四个妹子眼睛瞪大,听得不由得入神。 等他吟唱完后,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词,可是由他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一首美妙的音符。 林蒹葭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萧景炎,不知道他这脑袋是怎么想出这些诗词的? 四个妹子皆是齐声鼓掌叫好,丝毫不掩饰对萧景炎的崇拜和仰慕。 萧景炎默默地流着冷汗,暗道以后作诗的频率要低一些了。 他的脑子里,可以山寨的诗词不多了。 天色快黑后,萧景炎招呼着林蒹葭上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府。 马车上,林蒹葭高兴说道,“谢谢你了,今天过得很开心。来泽州这么久了,还没有像是今天这样放松过。” “我也是!” 萧景炎微笑点头,与她相邀道,“以后你想来,找人送个信就行,我随时欢迎。” “好啊!” 林蒹葭确实有这个打算,甚至想着在萧景炎的营地里也找个什么职务。 她不想跟寻常女子一样,死守在闺阁里,嫁人后相夫教子,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相反,她很想跟营地里的女人一样。 在她们的身世,她看到了生命的活力。 她试着问道,“要是我在你们营地找个事情做,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啊?” “你?” 萧景炎不假思索道,“秘书吧!”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这么猥琐的想法,萧景炎肯定是不会有的。 不过,谁能拒绝这么漂亮的秘书,整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 林蒹葭问道,“那你可以给我开多少月俸?” “你吗?” 萧景炎伸出了一根手指。 林蒹葭不满道,“人家护士有的都能赚三两银子,我才一两吗?” 萧景炎轻笑道,“当然不是,你值十两工钱。” “十两?” 林蒹葭顿觉喜出望外,小脑袋直点道,“这还差不多。” 她父亲的俸禄,若是不算养廉金的话,一年也不过八十两。 她要是每年能赚一百二十两,可是比他父亲的俸禄都要高了。 她忍不住跟萧景炎谈起了秘书的职责,得知只是帮他起草一些文书,整理一些资料后,她觉得这个工作越发的适合她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门口,远远就看见一顶轿子准备离开。 萧景炎搀扶着林蒹葭下了马车后,对面的轿子落下,从上面下来一个年轻的身影。 正是今天的新郎官,裴文清! ------------ 第164章 两顶绿帽 “裴大人!” 萧景炎抱起双拳,远远跟这个前任打了个招呼。 裴文清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林蒹葭一整天都是跟萧景炎待在一起。 他还算客气地拱了下手,等林蒹葭上前后,与她急切说道,“蒹葭,我有话要跟你讲。” “裴大人,你现在已经是刘小姐的夫婿了,以后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妙,免得刘小姐误会。” 林蒹葭严词拒绝,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瓜葛。 她在丫鬟晴儿的侍奉下,头也不回地府里。 裴文清紧着眉目送她进门,与萧景炎质问道,“殿下带着蒹葭做什么去了?” 他的感觉,像极了被拐跑老婆的男人。 萧景炎问道,“这与裴大人何干?” 裴文清揶揄了一下道,“蒹葭是我的妹妹,我要为她的安全负责。” 萧景炎有些好笑道,“裴大人真是自作多情,刚才林小姐明明说了,她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裴文清气得有些上火道,“皇子殿下,人不可能什么便宜都占全了。你勾引刘小姐也算了,又勾引蒹葭算什么?难不成,这天下的女人你都要占了?” 萧景炎提醒道,“裴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本皇子要做什么,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还有,本皇子与两位小姐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交往,何时跟你说得这样不堪,要以勾引这个词来称呼?”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裴文清憋红了脸,撂下一句狠话道,“咱们走着瞧,你不可能永远这样风光下去!” 他拂袖转身,上了轿子离开。 好家伙,这么大的醋意。 萧景炎摇了摇头,上了马车。 岳宗侠跨马上前,与他问道,“殿下,这小子对你如此不敬,要不要我教训一下他?” 萧景炎摇着头道,“用不着,我们的战争在朝堂上。” 他欣然接受裴文清的挑战,毕竟给人家带了两顶绿帽子,人家生气也是正常。 他离开后,林蒹葭探头探脑地打开门,往外面张望了眼,这才放心地离开。 晴儿在后面说道,“裴公子刚才好像真的生气了,小姐是不是对他太狠心了?” 林蒹葭冷着脸道,“他都娶了别的女人了,我为何还要给他好脸色?更何况,我早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晴儿说道,“可是您对九皇子却不这样啊?他不是也有女人在身边吗?而且,还是三个。” 林蒹葭白了她一眼道,“这能一样吗?九皇子虽然花心,但是光明坦荡。裴文清不一样,为了权势,他可以巴结任何人。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自然要跟他划清界限。” “哦,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晴儿觉得,林蒹葭就是被萧景炎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 她能感觉到,小姐跟萧景炎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的放松,开心。 这是任何人,都给不了林蒹葭的。 主仆两人路过前堂,本来打算悄悄过去。 结果,屋里面干咳了两声,还是让林道远发现了。 林道远坐在堂中看着书,专门等着女儿。 林蒹葭进门后,躬身跟他施了一礼,“父亲还没有休息啊?” 林道远说道,“刚才光之来了,你不在府里,他便走了。” “女儿刚才撞见他了。” 林蒹葭低着头,不想提这个人。 光之是裴文清的字,意在光明磊落。 但是林蒹葭觉得,他一点都不光明。 林道远放下了手上的书本,抬头问道,“你这一天都是跟九皇子在一起吧?” 林蒹葭点头默认。 林道远端起一旁的茶碗,喝了口道,“你觉得九皇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蒹葭想了想道,“有趣的人。” 林道远笑着道,“就这个?” 林蒹葭问道,“父亲还想知道什么?” 林道远道,“我这不是不了解他,所以想问问你的想法。” 林蒹葭坐了下来,整理了下思路道,“他吧!多才多艺。好像不属于咱们这个世界,脑袋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今天给女儿做了一道美味,说是叫花子的做法。就是把鸡肉用泥巴裹起来,放在火堆里烤熟。这种味道,父亲绝对没有吃过,相当的醇香可口。” 她说起萧景炎,脸上忍不住的洋溢着兴奋,“女儿今天,还参观了他的营地。在里面还看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部门,像什么医院,学校,车站,还有图书馆。虽然环境简陋,但是里面真的有很多的藏书。不管是谁,都可以进去查看啊!反正,有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女儿一天都没有看完。” 她没注意到,她越说,林道远的眉心越发的深沉。 她最后试着问道,“父亲,营地里有很多的女子都能光明正大地劳作赚钱。女儿也想去试试,您同不同意啊?” 林道远饶有兴致道,“你能做什么?种田,还是耕地?” “当然不是了!” 林蒹葭说道,“九皇子说了,要我当一个叫秘书的职位。具体工作就是帮他起草文件,整理文书的。他还说了,每个月能赚十两银子的俸禄,比父亲的还要高呢!” “是吗?” 林道远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你让为父好好想想。” “好啊!” 林蒹葭见父亲有所松口,高兴的脑袋直点。 她起身跟父亲告辞,留下林道远一人在屋里。 自从林道远的夫人走后,他还从没有见女儿这样开心过。 对于林蒹葭的想法,他本能的是不愿意的。 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能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是要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做事。 可是,他想要拿住萧景炎,又不得不让人了解这个对手。 林蒹葭若是从事文书职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夜深后,青阳郡东面的大沽镇上。 平地里突升惊雷,轰隆一声巨响,传遍四方,即便是五十里外的青阳郡也听得清清楚楚。 萧景炎刚刚回到营地里,洗漱后准备睡下。 听到声响后,马上拖上鞋子出了门,看向了大沽镇的方向。 在他屋里面伺候的王蕊儿追了出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担心问道,“爷,你怎么了?” “刚才是不是打雷了?” 萧景炎询问。 “好像是吧!” 王蕊儿摸了摸脑袋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海边上,经常都有雷声响起。” 萧景炎摇了摇头,“不对,雷声没有这么单薄。” 他正说话的时候,又是一阵轰隆巨响。 萧景炎紧着眉心,确认道,“坏了,出事了,是爆炸声!” ------------ 第165章 收编卫戍营 天亮时分,情报从大沽镇的各处送了回来。 昨天晚上,倭寇的战船袭击了一个盐场。 将盐场里的货物,银两,甚至还有女人,全部抢掠一空。 本来负责镇守海关的泽州卫戍营的兵马,在倭寇的袭击下,一击便溃,全部退守回附近的滨海县里。 任由三艘船,五十几个倭寇烧杀抢掠,扬长而去。 盐场周边,有三个村子遭殃。 房屋尽毁,上百人被杀。 萧景炎看着这些情报,气得拍了桌子大骂道,“三千守军,还不如养三千只狗。狗看见贼人进了家里,还知道叫上两声。这些人在做什么,畏战而退,避战不出,简直是军人的耻辱。” 他对战况做过预估,但是没想到这些兵马能如此差劲,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三千人,任由五十多个倭寇横行。 营地的高层皆在堂中,一个个肃穆而坐,还是第一次见萧景炎发这么大的脾气。 陈兴达起身道,“殿下,末将愿带兄弟们过去,把这些胆小鬼全部都给宰了,以正军法!” “末将也去!” 岳宗义跟着站了起来,手里的长刀紧握,“他们保卫不了泽州,咱们来保卫,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岳宗谋跟两人劝道,“两位大哥,你们冷静一下。卫戍营毕竟是朝廷的正规武装力量,我们要是没有诏令对他们发起攻击,与谋反无异。越是关键的时候,咱们越是要冷静处理。” 岳宗侠附和道,“咱们都听殿下的,殿下自有决断。” 王文韬没有说话,他是新来的,心里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暂时还插不上嘴。 “你们先出去,加强防御,绝对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尤其是粮草,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萧景炎吩咐了一声,让将领们全部退出,只把福伯留了下来。 “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他看向了福伯,神色已经冷静了下来。 福伯分析道,“城里的那些人明摆着是想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他们就是想让殿下出头,借助这些倭寇的力量来对付殿下。殿下若是插手此事,那就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萧景炎紧着眉道,“可是也不能由着倭寇在泽州猖狂?昨晚已经死伤上百个百姓,他们不管,我们也不管,那让谁去管这些百姓?” 福伯道,“殿下可以上奏,参他们一本,让圣上在上面调节。有了圣上的旨意,咱们也就能师出有名了。最好是把卫戍营的兵马,抓在我们的手里。如此一举两得,既能让我们的民团力量转正,还能借助朝廷的资源,光明正大地去对抗倭寇。” 萧景炎点头道,“本皇子正有此意,这封奏折,还需你来代笔。”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写!” 福伯起身告辞。 萧景炎提笔也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去了临水。 他让张清在临水练兵,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继续操练下去了。 需得马上调动过来,对抗倭寇。 同时,他让人备了马车去了城里,在茶楼秘密见了一个将领。 这人一身布衣打扮,在包房里见到萧景炎,马上抱拳下拜道,“末将邹锦华,见过殿下。” “邹将军来了。” 萧景炎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伸手示意邹锦华在对面坐下。 邹锦华显得有些拘谨道,“不知道殿下招末将过来,所为何事?” 这些日子,萧景炎与邹锦华一直有联系。 邹锦华有个老娘,在附近的村子里住着。 萧景炎找了人,给她老娘修缮了房屋,还给买了一个丫鬟伺候。 邹锦华心里明白,无功不受禄。 面对萧景炎的礼物,他心里只有紧张,怕萧景炎让他去送命。 “昨晚大沽镇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萧景炎提起茶壶,亲自给他满上。 邹锦华恭敬的双手捧着茶碗,谨慎说道,“知道了,末将已经被调离大沽镇,大沽镇不归末将防守啊?” 他以为,萧景炎是来追究他的责任的。 萧景炎的神色轻松道,“你不要紧张,我找你不是要你担这个干系。” 邹锦华稍稍松了口气,右手从滚烫的茶碗上松开,刚才紧张得都不敢松手。 萧景炎道,“大沽镇,两个村子,上百口百姓的性命,全部命丧倭寇之手。三千卫戍营兵马,躲在城里不敢还击。这是军人之耻,我们泽州的父母官之耻啊!” 邹锦华红了脸,攥着拳头,憋闷道,“昨晚是防御使柳文龙的侄子柳小勇当值,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任由倭寇如此猖狂。” “很好。” 萧景炎目露欣赏道,“你有此意,证明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军人的职责所在。现在到了该你选择的时候,如我告诉你的。要是站对了队伍,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站错了,只能与那些垃圾一起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邹锦华心头一紧,知道萧景炎话里的意思。 现在是让他做选择,是站在萧景炎一边,还是站在柳文龙的一边。 说实话,柳文龙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把他从一个小兵提拔成了校尉。 可是,这些年。 柳文龙完全没有了进取心,只知道往自己的身上捞钱。 卖官卖爵,任人唯亲。 他因为经常违抗柳文龙欺压百姓的命令,已经被柳文龙边缘化。 他看得出来,萧景炎的心里是装着百姓的。 而且,萧景炎是皇子。 如果选择辅佐萧景炎,前途一定会比跟在柳文龙身边要光明。 他的理智,最终压倒了感情,心里一横,决定跟着萧景炎干一把。 不管结局如何,他也算是为了泽州百姓出过力了。 他当下起身,拱手朝向萧景炎下拜道,“如果殿下不弃,末将愿誓死效忠殿下。” “好,本皇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萧景炎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一声,端起了茶碗与他示意道,“以茶代酒,干了这一杯,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干!” 邹锦华端起了茶碗,与萧景炎一起喝了下去。 萧景炎示意他坐下后,取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他道,“这里有一万两银子,也是你今后的活动经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能拉拢多少人算多少人。只等机会,与本皇子内外策应。” “一,一万两?” 邹锦华的身子一颤,被眼前的银票给吓到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萧景炎不过才刚收下他,就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 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这一万两银子。 他的命,卖给萧景炎也值当了。 ------------ 第166章 咎由自取 牧府里,刘演把柳文龙大骂了一顿。 他拍着桌子,质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练出来的兵?不过区区五十个倭寇,你就让他们把盐场给洗劫了?还杀了上百个百姓,烧毁了两个村子。这样的结果,要是皇上知道了,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柳文龙尴尬地解释道,“大人,末将这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把祸水引到九皇子的头上?因此才让手下避而不战,故意放倭寇猖狂了一把嘛!” “你的意思是,这是本官的责任了?” 刘演的眸子冷冷地斜向了他。 柳文龙连忙摇头道,“不,当然不是。” 他看刘演的样子,是不想背这口黑锅,转而说道,“这当然是守将的责任,末将回去,一定狠狠地责罚他们,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刘演气郁道,“现在不是给我交代,是怎么给殿下交代。百姓死了没关系,可是盐场万万不能有事啊!动了盐场,那就是动了皇上的钱袋子,你让皇上如何能饶了咱们?” 柳文龙叫屈道,“末将也没有想到,倭寇会如此大胆,干去直接抢掠盐场。咱们的盐场,可有上千号民团力量。结果,还是让倭寇得逞了。” “原因查清楚没有?” 刘演没好气地询问。 柳文龙点头道,“查清楚了,倭寇动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发如惊雷,力如山崩,能轻松将营寨的大门炸成碎片。守军们没有见过这种武器,皆是被他们吓到了,这才吃了大亏。” 刘演沉声道,“我们得赶紧给陛下上一道折子,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让九皇子抢了先,把咱们全部都给告了。” 柳文龙问道,“咱们能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九皇子的身上?” “怎么推?” 刘演斜了他一眼道,“你告诉我,怎么退?这防御的事情归九皇子管吗?” “当然归他管啊!” 柳文龙道,“他是泽州镇抚使,节制一切军政要务。他一不给钱,二不给粮,要我们怎么对付倭寇?这一切,皆是因为他治理不善造成的,凭什么不关他的事情?” 刘演提醒道,“你要这么说,那就承认了他的权利。到时候,九皇子让你交权,你是交还是不交?” “当然不能啊!” 柳文龙脸皮极厚道,“黑锅他背,权利由咱们来掌控。早晚有一天,他会自己走掉的。” 刘演白了这个白痴一眼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一旦你让他背了这口锅,他就有了夺权的理由了。而且,皇上必定会支持他。” 柳文龙皱了下眉,略显急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倒是给拿个主意啊?” 刘演沉思了一下道,“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找个人屈打成招,让他承认,倭寇跟九皇子有交易。他们是受了九皇子的指使,来泽州作乱。如此把水搅混了,陛下就不会单独把泽州的兵权交给九皇子了。” “大人高明啊!” 柳文龙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刚才一直在寻思着怎么给自己辩解,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出击。 这一招浑水摸鱼,给萧景炎泼了脏水。 即便萧景炎解释清楚,那也在梁帝的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他跟刘演商量妥当,当即去找了按察使黄清誉,让他去大牢里面提人。 泽州有现成的海盗,与倭寇同伙。 让着海盗诬陷萧景炎,再找些相关的证据,轻而易举。 于是乎,两道奏折同时发往了京城。 一道是萧景炎参奏刘演等人失责之罪,任由倭寇在泽州烧杀抢掠。 一道是刘演参奏萧景炎,说是这些倭寇是萧景炎招到泽州,暗中与倭寇合作。 其中,一件物证就是倭寇使用的刀,还有一种新式的武器,萧景炎的手上也有。 梁帝看着刘演他们的奏折,有些哭笑不得地喝骂道,“你瞧瞧,他们竟然诬陷朕的儿子通倭?这些狗东西的胆子,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陈文忠在一旁小心道,“四殿下他们也上奏,说是九殿下在泽州居心不良,只知道屯粮练兵,对洪水不管不顾,怕是有谋反之意。” “那你的意思呢?” 梁帝斜眼看向了他。 陈文忠急忙表态道,“奴才自然都是听皇上的,如果九皇子真有这方面的意思,那自当严查。” 他顿了声,补充道,“不过,从目前金鹰卫上交的秘报来看。九皇子练兵是真,治水也是真的,一切还得殿下来定夺。” 梁帝靠在了龙椅上,冷冷说道,“不管怎样,朕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与倭寇相通。你给刘演他们拟旨,让他们给朕放老实一点。再敢给朕胡说八道,小心朕要了他们的脑袋。” “奴才领旨!” 陈文忠躬身领命,正要下去。 梁帝喊住了他,补充道,“再拟一道旨意,让老四抽调一支兵马,支援泽州。泽州倭寇横行,叛匪林立。如果再不剿平,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奴才记下了。” 陈文忠还以为梁帝对九皇子是绝对信任的,谁知道梁帝还是动了辖制九皇子的念头。 让四皇子调兵,明显是针对九皇子的。 而且,对于柳文龙的兵败之责。 梁帝也没有责罚,目的正是为了制衡九皇子。 “九皇子难啊!” 陈文忠真心的感慨了一声,觉得萧景炎要把事情办好了,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圣旨下达,四皇子一党皆是兴奋不已。 大家都知道,有兵才有权。 在泽州,柳文龙的势力显然已经压不住萧景炎。 现在皇上给了他们派兵之权,他们的势力便可以稳稳地压住萧景炎了。 五皇子萧景晦主动请缨,要去当这个抗击倭寇的大将军。 在对付萧景炎的同时,到泽州镀金,拿下这个抗倭的天大的功劳。 四皇子正是这个意思,专门从自己的母家,卫家掌管的镇北军中抽调了一支心腹兵马南下泽州。 消息传到了青阳郡,刘演和柳文龙,黄清誉皆是激动不已,当晚便设宴庆祝。 萧景炎在营地里见到了这封旨意,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亲眼所见,还是失落不已。 他自己的皇帝狗爹,不管干什么事情,果然第一件事情考虑的是皇帝的绝对权力。 而非是从国家和百姓的利益出发。 梁国衰落至此,任由五十多个倭寇横扫一方,也是咎由自取! ------------ 第167章 接手卫戍营 此次倭寇事件,刘演他们没有任何的损失,梁帝只是口头上训诫了两句,还让四皇子调来了第三方兵马。 一时间,泽州的局势变得越发的复杂。 唯一的好事是,圣旨上留了一条,由萧景炎负责整顿卫戍营的兵马,同时追查泽州卫戍营在对倭寇的战斗之中的兵败之责。 萧景炎上奏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一条。 有了这道圣旨,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改造卫戍营。 他带着自己的卫队,跨马去了泽州卫戍营的营地。 这里位于青阳郡城池的西城,在西城门外。 营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将士的办公区,住宿区,伙房,就餐区,马厩,库房,还有点将台,校场。 门口设着拒马桩,由一队士兵把守。 萧景炎一行人过来后,守门的士兵马上打起了精神,抬手喝令道,“大胆,军营重地,不得擅入。尔等何人,马上离开这里!” 萧景炎身后的王文韬跨马上前,没有废话,一马鞭抽打在这个小头领的脸上。 小头领捂着脸啊呀一叫,生气骂道,“你,你还敢打人?” 他身边的兄弟,马上拔出了长刀,大骂道,“你们找死吗?” “敢打我们什长?”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们军营放肆?” 王文韬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打你都是轻的。见了皇子殿下,还不速速下跪接见?” “皇子殿下?” 小头领惊讶道,“哪个皇子殿下?” “还有哪个?” 王文韬凶喝道,“泽州督抚使,九皇子殿下。” “他,他怎么来了?” 什长自然听过萧景炎的大名,慌忙带着兄弟们跪地迎接。 萧景炎跨着马,带着众卫兵进了军营。 眼见萧景炎来者不善,什长赶紧让人去通知柳文龙知晓。 柳文龙不在营地里,他在城内的烟柳巷里有个相好,平时都住在那里。 营地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士兵进行操练。 萧景炎带着人巡视了一圈,在士兵的营房找到了这些人。 他们光着膀子,有的躺在外面晒太阳,有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摇着筛子,有的则是围在一起吃吃喝喝。 在军营的议事大厅里,同样有一群人正在嬉闹。 他们皆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怀里面竟然搂着油头粉面的姑娘,正在喝酒嬉戏。 偌大的军营,成了他们肆意玩乐的地方。 萧景炎看到这些,满脸皆是诧异。 这些人的行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们站在门口半天,一个将领晃晃悠悠的才发现了他们,面色颇为不悦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威虎堂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威虎堂! 墙上绘画着一副下山猛虎,凶猛异常。 乃军中决策之地,军机重的。 可是这样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寻欢作乐的地方。 萧景炎黑着脸,一声大喝,“来人,把这些狗东西全部给本皇子拿下。拉出账外,杖责五十。” “是!” 一群侍卫冲了上去,两个摁住一人,把场上的将领纷纷拿下。 “你们是谁,放开老子。” “好大的胆子,敢来老子的地盘作乱啊!” “你们找死吗?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一群将领扯着嗓子大声叫骂,晕乎乎的一时还分不清楚状况。 侍卫们拖着他们,一个个拉出了殿外,抡起手上的棍棒,狠狠地冲着他们的屁股砸了下去。 啊! 啊! 惨叫声顿时传遍堂前,有属官眼看着不对劲,急忙让人吹响了集结的牛角号声,把营地的兵马紧急集合了过来。 威虎堂前的广场上,尘土飞扬。 各路兵马手持武器纷纷赶来,一个个皆是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将领被人摁在地上痛打。 一阵马蹄声传来,柳文龙带着人飞奔而来,在威虎堂的前面下马。 他眼见这种情况,猛地一声大喝,“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侍卫们没人听他的,仍旧抡起棍子不断杖责。 “反了,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他提刀冲了进去,见到萧景炎后,嘶声一喝,“九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来我的营地里闹事?” “你的营地?” 萧景炎斜了他一眼,冷冷问道,“这是大梁的军营,何时成了你柳文龙的私产了?” “你少跟我咬文嚼字!” 柳文龙黑着脸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这些人,全部都不要走了!” 他没想到,萧景炎敢到他的地盘上直接搞事。 他要是服软,那以后还怎么统领这些兵马? “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围起来!” 他对着手下一喝,一群兵马马上提刀闯进了大堂里,院子里,把侍卫们围困在了里面。 冰冷的刀枪,寒气逼人。 “怎么,你想造反?” 萧景炎冷酷的眼神盯在柳文龙的身上。 柳文龙梗着脖子强硬道,“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即便是皇子殿下也不可违背。是殿下先跑到末将的营地里闹事,那末将只能以军法从事了!” “军营的规矩?” 萧景炎质问道,“军营的规矩就是让你们在威虎堂里招伎作乐?把这军事重地搞得乌烟瘴气?” 柳文龙看向自己的兄弟,狡辩说道,“即便他们犯了错误,那也应该由本将军负责处理,轮不到皇子殿下操心吧?” 萧景炎冷笑道,“以前本皇子不想管,但是现在有圣上的旨意,本皇子不得不管。” 他跟王文韬示意了下,只听王文韬一声大喝,“圣旨到,还不跪下速速接旨?” “圣,圣旨?” 柳文龙有些发蒙,被一旁的副将拉着急忙跪在了地上,“末将接旨!” 在场士兵,一时间,全部跪在了地上。 王文韬大声唱喝道,“圣上有令,责泽州镇抚使萧景炎即刻接管泽州卫戍营,重整泽州卫戍营兵马。同时对大沽口倭寇作乱事件进行调查,对畏战不战,避战不出的相关负责人严加惩处,以儆效尤。钦此!” “什,什么?” 柳文龙和一群手下听到圣旨,全部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 他刚跟刘演喝完庆功酒,还说是梁帝让四皇子派了云州的心腹兵马过来支援,到时候就可以力压萧景炎。 谁知道,梁帝同样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啊! ------------ 第168章 整肃军纪 王文韬上前,把圣旨交给了柳文龙。 柳文龙拿上圣旨,仔细验明真假。 当看到圣旨上的大印后,确定是真的无疑,顿时面如土色,眼珠子急转。 脑袋上的汗珠子,马上都冒了出来。 “怎么样,柳将军。你还有何话要讲?” 萧景炎跟柳文龙问话。 柳文龙连连摇着脑袋道,“末将无话可说,末将一切都奉皇命行事。” “好!” 萧景炎看向了场上的邹锦华,随即下令道,“擢升校尉邹锦华为泽州卫戍营防御使副使,即日起,协助本皇子一起整顿卫戍营。” “末将领命!” 邹锦华激动地上前跪拜,手底下带着上千兵马在这里给萧景炎接应。 这便是萧景炎独闯军营的底气,若是没有邹锦华当内应,他在这里可拿捏不住上万人马。 “邹锦华?” 柳文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牙齿都恨得痒痒了起来,没想到邹锦华竟然投效了萧景炎? 萧景炎下令道,“鸣金集结,校场点兵!” “末将领命!” 邹锦华站了起来,马上对着手下喝令道,“鸣金集结,校场点兵!” “鸣金集结,校场点兵!” “鸣金集结,校场点兵!” 一阵阵呼喝声,由近及远,很快传遍整个营地。 战鼓声阵阵,校场上面,旌旗招展,呼喝声不断。 在邹锦华的喝令下,一队队人马,由各自的将领统领,迅速在校场集结。 他已经通过萧景炎给的银票,收买了十几个中层的校尉军官。 虽然上面的将领都是柳文龙的人,但是并不影响邹金华对整个卫戍营的大军调动。 柳文龙看到这场面都愣住了他,他突然意识到,萧景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卫戍营给控制了? 他都没有发话,下面的人都自觉地按照萧景炎的命令在行事? 点将台上,萧景炎带着人站在上面。 他的目光,环顾四方。 这些卫戍营的兵马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行军布阵还算有些模样。 只是大部分士兵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站姿松松垮垮,打着哈欠,脸上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这样一群乌合之众,难怪被倭寇轻松击退。 萧景炎面朝众人,冷着脸开口道,“大沽镇与倭寇一战,现在已经传到了朝廷,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三千卫戍营兵马,不战自退,任由倭寇在泽州作乱。军备废弛如此,令人发指。皇上大怒,责令本皇子整顿军纪,严惩相关人等。今日,本皇子便在这里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来人,把当日大沽口的守将柳小勇带上来!” 他冲着邹锦华一声喝令。 邹锦华挥手示意,马上让人从军阵中,把柳小勇提溜了出来,押上了点将台。 刘小勇挣扎着大叫,“叔父,救我,救我啊!” 柳文龙站在点将台上,喉咙动了动,暂时没有吭气。 “跪下!” 王文韬在刘小勇的膝盖上踹了一脚,摁住他的脖子压倒在了地上。 柳小勇疯狂咆哮道,“放开我,我是柳文龙的侄子,谁敢动我?” 柳文龙见状,不忍心的上去为刘小勇说话道,“殿下,柳小勇虽然是当晚的守将,但是并不在现场。当时,是由副将张鑫,还有王春在现场指挥。这件事情,与柳小勇的干系不大啊?” “带副将张鑫和王春上来对峙!” 萧景炎喝令一声。 邹锦华挥了挥手,马上把两人也带了上来。 两下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啊!” 萧景炎问道,“那晚当真如防御使所言,是你们在现场当值?” 两人皆是心慌的看向柳文龙,之前柳文龙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 说是他们要是认下这桩罪名,他可以保他们不死,而且在时候会重重地奖赏两人。 可是今天,他们见萧景炎杀气腾腾的样子,马上没有了主动担责的勇气。 柳小勇急喝道,“你们倒是说话啊!” 柳文龙也是呵斥道,“大胆犯将,在殿下面前还不如实交代?” 张鑫吓得一哆嗦,结巴说道,“那天晚上,是我和王春副将当值,是我们的责任。” “对,对,我们的责任!” 王春同样点头。 柳小勇长松了口气,只怕他们把自己给卖了。 萧景炎点头道,“很好,敢做敢当,也省得本皇子费力气了。既然你们承认自己是主谋,那便按照军法从事。” “来人,拖下去斩了!” 他冷冷地下了命令,马上有侍卫上去把两人摁住,准备拖下点将台。 两人吓得疯狂大叫,“柳将军,救我,救我们啊!” “柳大人,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啊!我们都替你们背了黑锅,您说过要保我们一命啊!” 柳文龙红着脸大骂,“住口,你们乱攀咬什么,谁要保你们了?” “柳文龙,你不讲信用啊!” 张鑫拼命挣扎大叫,“皇子殿下,我有话说,小人有话要讲啊!” “还有什么话讲,人证物证皆在,直接斩了,以儆效尤!” 柳文龙急得嘶声呵斥,示意执行的士兵动手。 可是,这些士兵已经不听他的号令。 他们全部看向了邹锦华,邹锦华看向萧景炎,由他挥了挥手,示意道,“带他们上来吧!” 张鑫和王春又被带上了点将台,一个个皆是身子瘫软的都站立不起。 他们不敢再替人背锅,跪在地上连连指正道,“殿下饶命,那晚的指挥官是柳小勇,不是我们啊!” “没错,都是防御使大人威胁我们这么说的。柳小勇当日就在临海县城里,是他不让我们抵抗,是他传了命令让我们退回临海县的。” “胡说八道!” 柳小勇急得大叫,“他们这是污蔑,是陷害末将,还请殿下明察啊!” “你们可有证据?” 萧景炎跟两人询问。 “有,有证据!” 张鑫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信封,双手呈上道,“这里面有一千两银子,是柳小勇给我们的封口费。里面还有他当日给我们下的亲笔令,与柳小勇的字迹一对比便知真假。” “你,你们两个反骨仔!” 柳小勇在亲笔令的后面,让他们看后烧了令书,谁知道他们竟然保存下来了。 “我身上也有一千两封口费,这个银票是天元票号的,正是柳家自己的票号!” 王春也主动交出了一张银票。 暗自庆幸,当初办事的时候留了一手,没有完全相信柳文龙和柳小勇叔侄的保证。 ------------ 第169章 大棒加胡萝卜 柳文龙一看事情兜不住了,过去狠狠地把柳小勇打了一顿,边打边骂,“你个畜生,我们柳家三代从军,全让你把脸给丢尽了。” 柳小勇抱着脑袋,着急喊道,“叔父,不是您不让我和倭寇正面冲突嘛?我是按照您的指示办事啊!” “住口,事到临头,还敢狡辩?” 柳文龙打断了他,生气直喝,“来人,把这个鼠辈拉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场上的兵马,皆是看向了萧景炎,没有一人听从柳文龙的命令。 柳文龙气郁道,“怎么回事?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 他骂得更加大声,但是却没有人听他的。 柳文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被萧景炎给架空了? 这都怪他的好侄子柳小勇,平时为人猖狂。 仗着他的势力,在军中横行霸道。 在场的中下层将士,谁没有受过柳小勇的气。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柳小勇倒霉,众人都是恨不得上去踩上一脚,怎么会站出来帮柳文龙。 萧景炎最终下了命令,“校尉柳小勇,副将王春,张鑫。面对倭寇,畏战不战。让上百个百姓死于倭寇刀下,让两个村子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让东瀛倭寇在我们大梁国横行无忌,严重损害了我大梁的尊严和皇上的脸面。今日,本皇子便明正典刑,判处三人斩立决,以告慰死难百姓的在天之灵。” 三人皆是瘫软地趴在了地上,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柳小勇拼命地冲着柳文龙大喊,“叔父,救我,救我啊!我爹就我这么一根独苗,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柳文龙着急阻拦道,“殿下,您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他们都是朝廷的命官,即便他们有罪,也得经过朝廷的审判才能给他们定罪吧?” “本皇子今天就是代表朝廷在执行军法。” 萧景炎的神色不容置疑,冲着邹锦华示意道,“将这三个案犯拉下去,斩立决!” 邹锦华冲着手下的亲信示意了下,一队士兵冲上了点将台,两两摁住一人拖了下去。 柳小勇,王春和张鑫全都崩溃地挣扎了起来,皆是嘶声大吼,“冤枉,冤枉啊!” “我们不服,你有什么权利杀我们!” “叔父救我,叔父救我啊!” 三人被押到了众将士的前面,行刑的士兵手起刀落,刹那间人头落地。 在场的众将士全都惊得喉咙一紧,没想到萧景炎真把他们给杀了。 柳文龙同样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景炎,跟他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萧景炎面对众将士,神色轻淡地继续讲道,“军人,当保家卫国,守土安民。如果面对敌人,避战不战,那还有何脸面穿上这一身军服?有何脸面面对泽州的父老乡亲?今后,若有人与他们一样,本皇子定斩不饶!” 众人皆是出了一头冷汗,马上听萧景炎告诉了他们另外一个决定,“柳小勇统率的勇字营,因在对倭一战中犯下了大罪。主犯虽然已经伏诛,但是一营兵马也要承担这个责任。本皇子决定,勇字营从今日起在泽州卫戍军中除名。所有将士,全部发配工地修补河堤,以工抵罪。” “什么?” “这不公平啊!” “我们都是听从军令行事啊!” 勇字营上下,顿时哄闹了起来。 邹锦华挥了挥手,让人马上把他们围了起来,大声喝令道,“全部脱掉军服,上缴器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乌压压的一群人,马上把上千号勇字营的兵马围了起来,强行让众兵勇原地解散。 柳文龙在后面盯着萧景炎眼睛一斜,心道你再搞得狠一些,到时候老子带这些利益受损的兵勇弄死你。 裁撤兵马,这可是军中大忌。 等解决完勇字营后,萧景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一个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众人皆是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人甚至以为,他是想罚大家的银子,让大家上缴罚银? 没想到,箱子打开。 里面竟然是一箱箱闪闪发亮的银子? 萧景炎看着场上,两只眼睛已经看直的众士兵说道,“本皇子来之前,查看了卫戍营的近况。大家有将近半年的饷银都没有发放,每个人至少被拖欠饷银三两。” “没错!” “是这样!” “已经欠了我们半年了。” 众士兵激动得连连回应。 萧景炎继续说道,“所以,今日,本皇子把饷银给你们结了。” 没等大家欢喜大叫,萧景炎告诉了他们另外一个好消息,“还有,大家的饷银即日起,与本皇子的民团一样。每个月,由原先的三百文,增加到一两银子。” “什么?” “天啊!一两银子?” “俺没有做梦吧?” “有这样的好事吗?” 场上众人,皆是大声惊叫了出来。 萧景炎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讲道,“不过,这一两银子也不是好拿的。本皇子随即要对你们开展考核,优胜劣汰,只有通过考核者,才能留下来继续当兵。如果考核不通过,那只能离开军营,另谋出路。” “果然没有好事。” “还要考核啊!” “我一定能行的!” “一两饷银啊!打死我都要通过考核!” 场上又是一阵哄闹,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的人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懒散惯了,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 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更是一脸的愁容。 萧景炎很快安抚起了这些人的情绪道,“你们也无需担心失业后没有饭吃。本皇子现在正在大量地招人整修河堤,只要你有本事,到那里也能赚钱。一个技术人员,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月俸,比当兵赚的饷银还要多。如果你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力气,每个月也有钱赚,也有饱饭吃。等修补好了河堤,所有参与修补河堤的人员,还有优先划分田地的福利。所以,即便你们今日离开了营地,也照样会有好日子过。” “真的假的啊?” “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这我就放心了,大不了去修河去!” “皇子殿下威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周围的将士纷纷跟着兴奋地喊叫了出来,“皇子殿下威武!” “皇子殿下威武!” “皇子殿下威武!” f ------------ 第170章 掌控卫戍营 以前分发军饷,是由各营的校尉分别领回去进行分发。 这就存在吃空饷的传统,通常每营的人数都不是满编的,少一半都是正常的。 这一次,萧景炎让各营按照人头发放。 每领一人,在花名册上勾画一人。 分发完后,实际统计人数只有五千六百多人。 要知道,柳文龙向布政司报的人数,可是一万三千多人。 这中间的差数,足有一半。 士兵们领了军饷后,一个个情绪高涨,摸着白花花的银子,皆是兴奋不已。 他们被拖欠军饷惯了,还是第一次领到足额的饷银。 这些可以摸到的银两,马上坚定了众将士跟着萧景炎当兵的想法。 有这样出手大方,给钱痛快的头领,谁不喜欢? 除了卫戍营的高层外,中下层的兵勇几乎全部站在了萧景炎的这一边。 下午,吃过饭后,考核开始。 很简单的体能考核,三十公里急行军越野。 这是萧景炎前世在军营里的常规科目,为了让这些兵勇心服口服,他亲自带着自己的卫队在前面带头助跑。 一群人围绕着营地转圈,从黄昏跑到了半夜。 所有兵勇,无不是叫苦连连。 一个个脚上都磨出血泡,有的倒在了半路,有的倒在了最后面。 这个世界,大家脚上穿的都是布鞋。 非常磨脚,三十公里是个相对极限的长度。 但是萧景炎却带头坚持了下来,最后带着两千多个士兵达成了目标。 淘汰率,高达一大半。 萧景炎并不心疼,他要的是精兵,不是混日子的兵油子。 兵不在多,而在精。 人数越少,军饷越少,反而能高薪养兵。 他把这两千多人分成了两个营,让邹锦华统领,由邹锦华安排人掌管这两个营的兵马。 以前的兵勇,全部裁撤。 至于柳文龙和手下的亲信将官,暂时留任军中,但是并不负责军事职责。 由萧景炎上书兵部,对这些人员进行裁撤。 他们都有官身,不是普通的兵勇。 要动他们,需得兵部签字同意。 各州的卫戍营,虽然由各州的财政负担。 但是人员的任免调动之权,仍旧归兵部辖制。 但是当地的州牧,有推举监督之权。 双方相互制衡,相当于各自掌握了一半的人事权。 兵部任命,需得州牧同意。 州牧推举,需得兵部同意。 如果双方的意见不统一,便得交给御书房裁决。 这些即将丢到饭碗的亲信将领,大半夜全部聚集在柳文龙的府上。 大家喝着酒,把萧景炎大骂了一通,直抒心中的不快。 有人放肆叫道,“大哥,你今天就该招呼大家宰了这个狗皇子啊!他这都是要咱们的命了,咱们还跟他客气什么啊?” “是啊!大哥。您一句话,兄弟马上召集人手,把这个狗皇子给宰了。” “大哥,你下令吧!” 一群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以为这泽州是他们说话算话的地方。 柳文龙喝着闷酒,满脸阴郁的大骂道,“妈的,你们以为老子想咽下这口恶气?实在是这小子太过阴险,早早就把咱们手下的人给收买了。你们今天难道没有看见,那个反骨仔邹锦华,带着一群人为他卖命。咱们今天就算是动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狗东西,反骨仔!” “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小子迟早有报应。” “大哥平时对他多好,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背叛大哥。这种人,着实该死。” “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咱们现在就找他去!” 在场的酒蒙子,又是一阵喝骂,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要去教训邹锦华。 柳文龙喝止住了他们道,“你们都给老子坐下。” 一群人黑着脸,憋屈地坐下。 柳文龙跟他们分析起目前的情况道,“现在咱们手上的兵,解散的解散,背叛的背叛,已经完全不是九皇子的对手了。不过,皇上让四皇子从云州新派了一批兵马过来驻防。我和州牧大人商量一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投奔他们。然后招兵买马,等待时机,再把咱们卫戍营给夺回来。” 众兄弟一听,皆是觉得这个法子靠谱,一个个拍手叫好道,“大哥就是大哥,这个法子好。” “我们都听大哥的。” “只要大哥一句话,我们就跟那个狗皇子拼了!” 柳文龙看着这些人,有心笼络起了他们,拿出匕首,当下划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了酒碗里,跟众兄弟示意道,“好,那咱们兄弟今日便歃血为盟。今后同生共死,绝不背叛!” “同生共死,绝不背叛!” 在场的众人,皆是没有了退路。 只能跟着柳文龙一条道走到黑,一个个划破了手指滴在酒碗里,最后一人喝了一口,将酒碗摔了个粉碎。 第二天,柳文龙在州牧府里见到了刘演。 刘演愁着眉,一阵感慨道,“这个九皇子,下手还真是狠辣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咱们的卫戍营给拿下了。” “谁说不是啊!” 柳文龙拍着手,一阵气郁道,“他又是杀人,又是给钱。只用了两招,把那些大头兵全部都唬住了。末将是没有任何反抗力,眼睁睁地看着他拿末将的侄子祭天啊!” 刘演安慰着他道,“事已至此,你也要节哀顺变。四皇子已经发来了消息,他已经让镇北军的黄清安带着一万大军南下,一周后便能抵达泽州。到时候,这泽州的天还是咱们的。” “黄清安?” 柳文龙激动道,“可是黄清誉的族兄?” “没错!” 刘演点头道,“正是他。当初他弃笔从戎,跟在卫家老国公卫铮身边当了一名谋士。现在镇北军中,已经担任参将之职。更重要的是,九皇子当日在采石场,搞死了他的儿子,黄金标。” 他说到这里,冷冷一笑,“你等着吧!不用咱们动手,这位黄将军就会亲手宰了九皇子。” “有这事情?” 柳文龙激动得眼睛都瞪了起来,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参将大人竟然跟萧景炎有血仇? 他马上松了口气,高兴大笑道,“萧景炎啊!萧景炎。他这次必死无疑,即便他老子是皇上,那也保不住他了!” 在柳文龙和刘演心里,镇北军那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帝国的精锐。 兵凶将猛,萧景炎万万是挡不住的。 ------------ 第171章 党同伐异 营地里,萧景炎泡了个澡,让王蕊儿取来了一壶高度酒,给他脚上的水泡挤破后擦洗了一下。 王蕊儿心疼问道,“爷,你是不是今天被人追债了?怎么把脚跑成这个样子了?” 萧景炎听得直乐,“爷还真是为了省钱。” 他想裁撤卫戍营的兵马,总得找个理由。 今天带着卫戍营的兵马进行三十公里急行军,一方面还真是为了省钱,让这些被裁撤的将士心服口服。 不是本皇子要裁撤你,是你自己的体能不达标。 他寻思着,得抓紧时间把南洋的橡胶产业发展起来,到时候就可以穿橡胶底的鞋子了。 这种布做的千层底,实在是不适合高强度运动! 他看着手里的秘报,把潘巧巧叫了过来。 上面正是有关镇北军的军事调动情况,本来是大梁的军事调动,却通过北獠的内线传到了萧景炎的手里。 萧景炎不知道是喜是忧,这说明大梁的镇北军已经被北獠渗透成了筛子。 镇北军所有的军事调动,全都在北獠的监视之下。 情报工作搞成这个样子,能打胜仗才怪了。 潘巧巧进来后,王蕊儿自觉的端着木盆出去。 她抱了一床被褥,放在了萧景炎的炕上。 萧景炎瞧得眉头一皱道,“你抱被子干嘛呢?” “你不是让人家过来陪你嘛?” 潘巧巧白了他一眼,脱了鞋子,在炕上坐下。 萧景炎捂住了脑袋道,“我是让你过来问问你情报的事情。” 啊? 潘巧巧尴笑了下,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好意思道,“那奴家要不要站着跟你禀告啊?” “算了,又不是在指挥部里!” 萧景炎看她脸上的红晕就知道,这丫头有需求了。 食色性也,人之本能。 跟吃饭似的,有需求很正常。 说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照顾她们了。 他问道,“你的上线为何会把镇北军的调动情报给你?” 潘巧巧摇着头道,“不知道,可能是觉得这份情报跟爷有关系吧?” “所以?” 萧景炎分析道,“他们知道你在为我提供情报?” 潘巧巧的心里一惊,顿时瞪大了眼睛道,“爷的意思是,我暴露了?” 萧景炎紧起眉心道,“可能他们不在乎你暴不暴露,只在乎你的情报能为他们带来什么收益。” 潘巧巧的反应很快,“爷是说,他们故意把这份情报通过奴家给爷,目的是想要利用爷达成什么目的?” “没错!” 萧景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情报部头领,跟她分析道,“狼网在我的身边,肯定布下了不止你一个探子。你的一举一动也在狼网的监视之中,他们有理由怀疑你背叛了狼网,但是他们不提,依旧给你提供情报。那就代表着,他们把你当双面间谍在用,暂时并不打算抛弃你。” “是这个道理。” 潘巧巧寻思道,“这么说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爷和镇北军相互内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孺子可教也。” 萧景炎笑着揉了揉脑袋,跟她示意道,“过来给爷按摩一下。” “好啊!” 潘巧巧高兴起身,过去在他的后面,给他捶打起了肩膀。 萧景炎看着灰黄的油灯,不禁感慨,这个年代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之贫乏。 要是在他那个年代,一定要拉上潘巧巧打一局联赛,不比这样庸俗的运动有意思? 潘巧巧问道,“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啊?那个黄清安,可是与你有杀子之仇啊!他来到这里,肯定会和你不死不休的。你要是和他拼个两败俱伤,又中了獠人的奸计。这真是打也不是,躲也不是。” “是啊!” 萧景炎闭上了眸子,寻思着对策道,“四哥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把这样一个对手送了过来。镇北军不是卫戍营,可是出了名的凶悍。要对付他们,可不容易。” 潘巧巧为他叫屈道,“朝廷真是不理解你的难处,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吗?他们不帮你也就算了,还故意给你添乱,要是人人都是这样,长此以往,还有谁会真心为了朝廷办事?” “这就是党争!” 萧景炎为她普及起了政治知识,“党同伐异,朝廷里的各方势力,只会倾尽办法排除异己,而不会以国家利益为重。什么北獠,倭寇,天灾洪水。他们只会把这些当做成党争的工具,用来对付对手,而不会想着解决这些问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殿下,您跟他们不一样。” 潘巧巧贴着萧景炎,从后面抱住了他。 肌肤相近,两团柔软隔着一层衣服清晰地感觉到。 萧景炎眉头一皱,心道按摩就按摩,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第二天,天色大好。 萧景炎难得睡了个懒觉,太阳都照进了屋里,他才睁开了眼睛。 王蕊儿正在打扫屋子,见到他醒来,马上高兴地禀告道,“爷,你醒了。张清大哥来了,他在外面等了你好半天了。” “张清来了?” 萧景炎马上坐了起来道,“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巧巧姐说爷太累,让爷多休息一会。” 王蕊儿过去拿上衣服,伺候着他穿了起来。 臭丫头,还不是她害的? 三十公里急行军,回来还得伺候她,能不累吗? 他穿好衣服,让王蕊儿绑上头发,简单洗漱了下,马上去了前面的指挥部。 里面一阵欢笑声,岳家兄弟,还有陈兴达都在里面招呼着张清。 大家多日不见,有很多的话聊。 萧景炎进来后,堂中的众人马上站了起来。 张清马上高兴地给萧景炎抱拳施了一礼,“属下见过皇子殿下。” “无需客气!” 萧景炎扶住了他,同样高兴地招呼着他坐下道,“张兄弟一路辛劳了。” “不辛苦,只是来得急,只有先头部队过来了,大船和辎重营还在路上。” 张清收到他的消息后,马上带着水师的兄弟走水路一路过来。 只是一路的河道并不通畅,遇到水浅的地方,还得人工把船从水里面拖着前行。 所以,他只带着上百艘小船过来。 后面还有十几艘大船,明天就能抵达。 “无妨,只要人平安抵达就好了。” 萧景炎对船不看重,只要人过来,在这里也能重新造船。 他看向了张清身后站的一个年轻人,好奇地询问道,“这位是?” 年轻人生的眉清目秀,两眼炯炯有神。 张清急忙介绍道,“他是我的三弟,张陵。” “还不赶紧拜见皇子殿下?” 张清对着兄弟吩咐一声。 张陵马上抱拳参拜,“小人张陵,拜见皇子殿下。” “好,好。” 萧景炎看他长得机灵,非常地喜欢。 听张清说道,“我这三弟,平时不太爱说话,只喜欢研究一些工匠活。我叫他过来,是给咱们打造船只用的。” “哦?” 萧景炎盯着张陵,马上来了精神道,“你喜欢工匠活?” 张陵点头,欣然说道,“小人正好有一事,需要殿下解惑,还请殿下赐教。” ------------ 第172章 工科人才 萧景炎的身边,现在就缺一个工科人才。 他看着张陵笑着说道,“直说无妨。” 张陵说道,“小人之前喝了二哥给的高度酒,与小人正在研究的一样东西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还请殿下赐教,这种高度酒是怎么做出来的?” 张清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他道,“张陵,不得无礼。此乃商业机密,岂能告诉你?” “哎!” 萧景炎高兴道,“无妨,既然你对这方面有兴趣,本皇子可以教你。” “多谢殿下!” 张陵激动的连连叩拜。 萧景炎好奇问道,“你是正在研究什么?可以告诉本皇子吗?” 张陵脱口道,“火油,从地下挖出来的。极其容易点燃,呈现焦糊状。小人寻思着,能不能把这种东西做成便于储存的液体。就像是殿下创造的高度酒,可以用酒坛子随意装取。这样的话,大家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火油?” 萧景炎惊讶道,“可是黑色如火炭的那种物质?” “对,对!” 张陵兴奋道,“殿下见过?” 萧景炎笑着点头,何止见过,这玩意可是开启工业革命的钥匙。 历史上最重要的两样发明,蒸汽机和内燃机。 一个需要煤炭,一个需要的正是石油。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人已经开始研究起了这个东西? 他对张陵刮目相看,马上吩咐道,“你以后就在我的身边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便是。” “多谢殿下!” 张陵激动点头,还以为萧景炎会嫌弃他不务正业,瞧不上他。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人欣赏他? 要知道,他的哥哥对他做的事情都嗤之以鼻,总是想着带他出门做事。 而不是让他躲在家里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走,出去转转!” 萧景炎叫上张清,把张陵也带在身边。 出了营地后,坐着马车去了大沽镇。 在出海口上,河道非常的宽广。 萧景炎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专门寻了一处适合修建港口的地方。 他拿出了图纸给了张清,跟他介绍道,“你带着兄弟们,在这里修建一处军事基地。这里的地势最高,可以俯瞰大沽镇。而且河道在这里拐了个弯,分成两条。不但适合修建避风港,而且把水师安排在这里,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进可出海对付倭寇,退可回防支援青阳郡,是个非常理想的水师基地。” 张清看着图纸,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势,高兴地点头道,“没错,在这里设置一个瞭望塔。港口上的情况,便可以轻松看见。” 他看着偌大的营地,皱了下眉道,“就是,这营地是不是太大了点?咱们只有上千人,用不了这么大的营地啊?” 萧景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眼光要长远一些,现在只有上千人。但是很快,就能扩充到万人。本皇子要打造的是大梁第一水师,可以在海上远航的,可不是只在河道里行走的河道水师。” “大海?” 张清听得心潮起伏,立马跟萧景炎保证道,“殿下放心,属下定不会辱使命。” “我信你!” 萧景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钱不用操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尽快把水师基地给我建造起来。倭寇就在家门口乱窜,我可不能慢慢等你发展。” “属下明白!” 张清点头,已经收到了倭寇作乱的消息,这次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倭寇来的。 萧景炎跟他询问道,“你大哥那边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张清惭愧地垂下头,老实道,“有,大哥派人给我送信,要我归顺巍山岛。属下给他回信,要他归顺殿下。现在闹僵了,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没关系!” 萧景炎平静道,“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清和张陵也是这么想的,不想与大哥刀兵相见,可是谁也劝不了他。 萧景炎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村子,这里正是倭寇当日登陆的地方,也是去往盐场的必经之路上。 倭寇的目标是盐场,顺手把村子给劫掠一空。 当日大火连天,都是茅草加盖的屋子。 一着火,海风一刮。 一个村子,马上就葬送在火海里。 从倭寇作乱到现在,官府也不管不问。 村子里面,依旧能看见大火焚烧后的痕迹。 这里的村民,基本都是靠海吃海的渔民。 渔船和渔网也都被倭寇烧了,村民们直接断了生存来源。 当日活下来的村民,聚集在一起正在互相帮助着修缮房屋,船只,还有渔网。 大家的眼神落寞,皆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倭寇屠村,年轻的男人们拼死抵抗,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有的人家,已经好几天没有开锅。 老人和小孩靠在墙角晒着太阳,已经饿得都站不起来。 萧景炎见此情况,让人把身上带的干粮先给这些老百姓给分了。 然后找到了村里管事的里正,让他把周边所有村子的人全部集合过来。 说是官府的人来了,免费给大家分粮吃。 一群村民听到有粮食吃,马上撑着最后一口气,激动地爬了起来。 不到一会功夫,周边被倭寇洗劫的村子,剩下的百姓全部赶了过来。 上千号人,老弱妇孺占大多数。 只有上百号青壮年,一个个饿得是面色发黄,身体看着都有些浮肿。 萧景炎让人用大锅煮了大米,先让大家吃了一顿饱饭。 他来的时候,让人带了十几袋大米。 只是没有想到,问题有这么的严重。 他已经派人赶回营地取粮食去了,待会先给每家每户分发一些,让他们先熬过当下。 里正大口地吃着米粥,老眼泪水直流,与萧景炎感激问道,“恩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大家都起来,给救命恩人磕头!” 他带头站起,招呼着大家要给萧景炎下拜磕头。 萧景炎急忙扶住了他,跟众人吩咐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大家先吃饭,不用客气!” “多谢恩公啊!” 一群人还是坚持跪在了地上,在里正的带领下给萧景炎磕了三个响头。 萧景炎满脸的惭愧,保护他们,让他们吃饱饭,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办到这些。 这一拜,他只觉得受之有愧。 ------------ 第173章 天降的救星 萧景炎看着这些老弱妇孺,在心里面考虑起了他们的生计问题。 他可以接济这些百姓一次,但是管不了他们一辈子。 所以,到最后还是得他们自力更生。 他跟里长询问一了下周边村子的情况,看看大家有没有耕地,他可以给大家无偿提供种子。 这里地处下游,田亩并没有遭受洪水淹没。 里正苦着脸道,“咱们这大沽镇的土地,早就被盐场给抢完了。所有的土地,皆是被强征去晒盐,制盐。咱们村子里的活路,要么是去港口当苦工,要么是去盐场当盐工,要么是下海打鱼,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张陵问道,“盐场那么赚钱,当盐工不是挺好的吗?” 里正摇着头,叹气道,“没错,盐场是赚钱,但是盐工不赚钱啊!那些人根本不把咱们盐工当人看,一旦跟他们签了契约,那就相当于给他们当了奴隶,任由他们压榨啊!” “好心人,敢问你是官府的人,还是?” 里正看着萧景炎,终于回过神来。 张陵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泽州新任的父母官,泽州镇抚使,当今的九皇子殿下。” “什,什么,皇子殿下?” 老丈显然被吓到了,手里的粥米抖了一下,连忙起身又要叫人给萧景炎跪下行礼。 萧景炎拦住了他,告诉他道,“不用拜我,是我没有尽好职责,让乡亲们遭逢大难,我受不起你们一拜。” 他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深受感动。 一个皇子殿下,能在一介草民面前低头认错。 这在大梁乃至历史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萧景炎站了起来,告诉正在吃饭的众人道,“诸位父老乡亲,本皇子准备在咱们村子的附近修建一个造船厂,还有练兵的营地。营地里管吃管喝,还有工钱赚。大家如果想谋一个生路,明天可以去营地里报名。” “真的还是假的?” “不会是骗我们吧?” “管饭还管工钱啊?” “有这样的好事啊?” “不会是拿我们当苦力吧?” “天啊!他是皇子殿下?” 众村民皆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萧景炎的话。 里正站起来,冲着所有村民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眼睛,这位正是皇上派来帮助我们的青天大老爷,九皇子殿下。殿下给我们活路,我们还犹豫什么?大家瞧瞧自己,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大家还有什么值得殿下欺骗的?” 有人起身叫道,“俺相信皇子殿下,俺就在上游的堤坝上当民工。殿下来过几次,俺见过殿下。堤坝上,只要干活劳动,就算是老弱妇孺也有饭吃,确实是有工钱拿!”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还说去堤坝上当苦力呢!” “既然在咱们村附近,那就更好了,不用外出干活了。” “殿下,我报名。” “我也报名!” 有人作证后,在场的所有年轻人激动得纷纷振臂高呼了起来。 老弱妇孺们有些不敢置信地跟萧景炎问道,“殿下,我们也能去干活吗?您不会嫌弃大家吧?” “不会!” 萧景炎笑着摇头道,“只要大家过去劳动,都会有饭吃。年轻力壮地干些重体力,老弱妇孺干不动体力活,可以干后勤的杂活。每天给大家做饭,煮水,缝补衣裳,有的是活干。” “这个我们在行啊!” 老弱妇孺们纷纷松了口气,怕自己年老体弱,被萧景炎嫌弃,去了也挣不上一口饭吃。 萧景炎告诉在场的年轻人道,“本皇子正准备筹建一支水师,专门用来对付倭寇。有熟悉航船水性的,也可以加入水师,每个月的薪水肯定比当民工要多。” “我们也能参加水师?” 众人纷纷激动地对望了眼。 要知道,大梁开国是卫所制,也就是军户制。 军队世袭,农籍是不能改军籍的。 直到当朝建业改制,由卫所制改成了募兵制。 兵勇全靠招募,按月发放军饷。 寻常人家,不是谁都能被招募入伍。 有人大喝道,“殿下,俺不要工钱。既然是打倭寇,俺免费跟着你干!” “没错,俺要为俺娘报仇。” “俺也不要饷银,只要是对付倭寇,俺一分钱都不要。” 一群年轻人红着眼睛,纷纷站了起来报名。 他们都是与倭寇有血海深仇,不用给钱也想跟倭寇拼命。 萧景炎看着这些汉子认真道,“当兵有当兵的规矩,饷银不是你们想不要就不要的。对付倭寇也是如此,以后有的是对付倭寇的机会。但是一旦当兵,就不能私自行动,一切要听从指挥。如果你们做不到,只知道好勇斗狠,想找倭寇报仇泄愤,那这个兵你们是当不了的。” 众人摸了摸脑袋,尴笑道,“俺们都听殿下的。” “只要殿下让我们打倭寇就行。” “俺们服从指挥。” 萧景炎微笑点头,“很好,今晚吃饱饭,明天你们一起到营地报名。” “好!” “好!” “好!” 在场众人,无不是兴奋的振臂高呼了起来。 本以为走投无路,要活活的饿死。 谁知道,老天爷显灵,竟然给大家派来了救星了。 夜深后,大家吃饱了饭都没有回家,一个个挤在篝火的旁边睡了过去。 村子里的房屋都被烧了,睡在这里跟睡在家里一样。 萧景炎知道,大家是怕他跑了,承诺的事情办不到,明天又要空欢喜一场。 他和张清兄弟两个取出酒水喝了起来,跟张清安排了下营地建造和造船厂建造的事宜。 现在营地里不缺工匠,不光是他从京城带了工匠,还有灾民里有很多的手艺人都登记造册,随时可以调用。 盖房子的瓦工,木工,造船的手艺人都有。 唯一有难度的是,萧景炎对战船进行了改装,在上面加装了火炮的射击口,船舱下面由排桨进行驱动。 另外,船头由常见的方形,改成尖形。 在上面加装铁皮,便于近距离的撞击。 如此,可极大提升防御和攻击能力。 张陵瞧着图纸,毛遂自荐道,“造船的工艺,我也研究过。我曾经还发明过一种船,可以用水车驱动。如果可以,我也想在造船厂当个技术工人。” 张清尴笑道,“你那个水车船,还不得用手来摇动,跟船桨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夸的?” 萧景炎却是听得两眼放光,颇为欣赏道,“三儿还是很有想法的,就让他在造船厂当个技术工匠吧!” “多谢殿下!” 张陵激动地站起,还是第一次找到正式的工作,顿时感觉自己都有了用武之地。 萧景炎却是加了一些要求道,“不过,你这个技术工匠,要给本皇子搞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本皇子不需要你参与普通船只的建造,你就按照你的想法,给本皇子造一些特别的船只出来。所有的花费开支,本皇子给你提供。所有需要的人员,也都由你自己来挑选。” “没问题啊!” 张陵顿觉越发的兴奋,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 第174章 母老虎来了 一周过去,萧景炎没有等来镇北军,却等来了一个煞星。 她一来,萧景炎的脖子都有些发凉。 指挥部里,她一身铠甲,好像俊俏的小相公一样,眼神灼热的盯着萧景炎,冲着他鬼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怎么来了?” 萧景炎确实深感意外,心里面暗暗叫苦,没想到她跟着镇北军从云州过来了。 她不是杨琼英,还会是谁。 她白了萧景炎一眼,在他的指挥部里四处瞧了瞧,盯着桌上的沙盘来了兴趣道,“没想到,你们的日子过得这么艰苦啊!我还以为你在这里花天酒地,享受着帝王一样的生活呢!” “怎么会。” 萧景炎严肃道,“本皇子是来赈灾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他着急问道,“你来待几天?多会离开啊?” “离开?” 杨琼英摘了军帽,把长发放下来,伸手捋了捋道,“谁说我要离开了?我以后跟着镇北军常驻此地了。” “啊?” 萧景炎愣了下神,只觉得自己还没有享受,管家婆就来了。 杨琼英斜了他一眼道,“怎么,听你的口气,你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 萧景炎连连摇头,给她倒了碗茶水道,“我是太意外,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还差不多。” 杨琼英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欣慰道,“不枉我费了一番力气,才让卫家哥哥答应了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想来这里呢!” “为了我?” 萧景炎问道,“为了我什么啊?” 杨琼英鼓嘴道,“你装傻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这个黄清安有仇,大家都传遍了,说是黄清安一来就要收拾你呢!” “你们的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萧景炎尴笑了下,与她说道,“你要是真关心我,那就再拖拖关系,把这个黄清安调走呗!” “呸!” 杨琼英乐道,“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这事情可由不得我做主。” 萧景炎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事情是老四安排的,只有他能做主。” “你知道就好!” 杨琼英安慰着他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支大军里我要大哥也安插了不少我们杨家的自己人。他黄清安要动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得,还是我家老婆厉害!” 萧景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让杨琼英的脸蛋一红,娇羞地冲他耸了耸鼻子,询问道,“你老实交代,离开京城后,有没有和其他的女人乱搞啊?” “这叫什么话!” 萧景炎挺了挺胸膛道,“本皇子可是洁身自好的人,就是想搞女人,也没有那个条件啊!” “真的没有?” 杨琼英嘴角勾起道,“我怎么听说,你在临水郡的时候,还收了一个郡守的闺女?” 萧景炎刚喝了茶,差点喷出来。 大家在各自的身边,果然都放了眼线,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他说道,“当时情况特殊,我只是留她在身边当个侍女,跟她并没有婚约关系。” 杨琼英霸道道,“我不管你当她是什么,也不管你身边有几个女人。我只要你记住,你在我们杨家可是提了亲的,只有我才是你的正妻。你要是敢反悔,我可饶不了你。” “不会,怎么会反悔。” 萧景炎都快哭了,当初为了笼络杨家,真是把自己给豁出去了。 家里面有这么一个母老虎,以后还怎么跟妹子们鬼混。 “你这个东西叫什么啊?还挺有意思的。” 杨琼英拨弄了下沙盘上的红方旗帜,对这玩意颇有兴致。 萧景炎介绍道,“这个叫沙盘,是根据真实的地图做出来的模型。” “你看这个。” 他用棍子示意道,“这个就是青石山,黄河的水正是沿着这条河道一路东入大海。我们在黄河这里挖掘了运河,注入泽州的这条河道里,便可以将泽州东西两面连接起来。现在决口泛滥的河道,正是此处,有上百里之长。” “天啊!” 杨琼英听得惊讶道,“上百里?这么长啊?那这河道还能堵住吗?” 萧景炎叹了口气道,“堵不住也要堵,不然的话,这河道下面的上万亩良田可就要变成泽国了。” “夫君,你可真不容易。” 杨琼英鼓了鼓嘴,看着他一阵心疼。 萧景炎一头冷汗道,“等等,你叫我什么?” “夫君啊!” 杨琼英喊得很顺口,一点都不见外。 萧景炎尴尬道,“咱们还没有成婚,你这么称呼,成何体统啊?” 杨琼英道,“这有什么,我就在你面前这么称呼,当着别人的面,我又不会这样。” 萧景炎松了口气,暗道这样就好。 你要是跟谁都这么称呼,我还怎么泡妞啊? 杨琼英拍了拍手,起身招呼道,“你让人给我少一盆水,我洗个澡,待会咱们进城一趟。” “进城干嘛?” 萧景炎示意道,“我还有事要忙呢!” “不差这么一会。” 杨琼英坚持道,“我以后就在泽州混了,当然得去看看我的闺蜜了。当初在京城我们俩分开,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呢!” “你是说蒹葭啊?” 提起她,萧景炎明显有些心虚。 “是啊!” 杨琼英问道,“你来这里后有没有见过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吧!” 萧景炎道,“只见过两次,林小姐不爱外出,平时很难见到。”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喜静不喜动。” 杨琼英大大咧咧道,“以后有我在,大家就能经常走动了。蒹葭的文采可不在你之下,你们俩在一起,一定有很多可聊的。” 梁国好闺蜜啊! 拿这个考验你未婚夫呢? 真不怕你闺蜜把你男人抢走了啊? 萧景炎听得一阵抓狂,马上叫来了王蕊儿,让她准备给杨琼英沐浴更衣,顺便给杨琼英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下午,杨琼英换上了一身鹅黄子的长裙,梳了个简单的马尾辫子,手持长剑,让萧景炎备了马车和她一起进城。 虽然是女装,但是她穿起来仍是一身英姿飒爽。 身上没有一点女子的柔性,好像一个武林女侠,坐在马车上的外面看着周围的风景一阵欣喜。 ------------ 第175章 争风吃醋 杨琼英从小到大,没有多出过远门。 所以,见到青阳郡的城池也是非常感兴趣。 这座州城历史已久,修建得高大宏伟,与京城的城池比起来也毫不相让。 此刻的护城河里,荷花盛开。 爬山虎和蔷薇花爬满了城墙,一片生机盎然。 远远看去,颇有一番江南景色。 杨琼英颇感意外道,“我还以为这里是人吃人的地狱,没想到跟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吗?” “那是你没有见到真正的灾民。” 萧景炎神色严肃道,“这城内和城外是两个世界,他们把城门一关,就以为天下太平。任你饿死田野,人人相食,他们也看不见,听不着。” 杨琼英道,“那你还等什么,把这些人全部都给宰了啊?”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萧景炎揉了揉脑袋道,“我现在前脚把他们杀了,后脚父皇就会治我个叛乱之罪。” “麻烦。” 杨琼英是个直肠子,做事情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提议道,“你给我个将军当当,我给你冲锋陷阵。谁敢招惹你,我就去帮你收拾他们。” 萧景炎一头冷汗,跟她询问起了黄清安统率的这支镇北军的情况。 这支兵马,算不得镇北军的主力。 之前一直负责后方的防御和安全,驻扎在云州和泽州交界的地方。 其有两大营,一大营是步兵,一大营是骑兵。 骑兵营是镇北军配备的重装骑兵,总共有战马上千匹,每一匹上面都配备有锁子甲。 骑兵配有马朔长刀,全员带甲。 步兵营的装备没有骑兵阔绰,有前锋营,中卫营,左右两卫,后卫五营。 除前锋营带甲外,其他营的士兵皆不带甲。 军中有弓箭手,有盾牌兵,还有各种攻城器械。 按照萧景炎那个时代的说法,镇北军的每个军,皆是合成营的配备。 泽州卫戍营与镇北军相比,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两人在郡守门口下了马车,找人通禀了下,得知林蒹葭被唤去了州牧府里。 萧景炎本来打算明天再过来,但是杨琼英着急想见到林蒹葭,让萧景炎带她一起过去。 萧景炎着实是不想见到刘丽华,但是架不住杨琼英的央求,无奈下只能带她去了州牧府。 今天刘丽华邀请了泽州众多官宦家的子弟,在她们府上聚会。 说是为了吟诗作对,其实就是为了打击报复林蒹葭。 上次林蒹葭帮了萧景炎,让刘丽华大为恼火,觉得是刘丽华坏了她的好事。 所以,她找了个由头把林蒹葭叫了过来。 结果,大家都有座位。 林蒹葭到场后,却被告知座位满了,让她站在后面旁听。 林蒹葭本来要走,但是却被刘丽华安排的人拦住。 她威胁林蒹葭,今天要是不给她面子,敢离开这里,她就让人把林蒹葭的衣服给扒了。 林蒹葭无奈,只能忍受着屈辱站在后面。 刘丽华占了便宜,仍旧不放过她。 她先是和大家玩了行酒令,有意想难住林蒹葭,给她灌酒。 谁知道,林蒹葭吟诗作对皆是信手拈来。 刘丽华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自己喝了不少的酒。 她郁闷得又闹着和林蒹葭比赛投壶,每人十支箭羽,输给对方几支就喝几杯酒。 林蒹葭照样十支全中,引得场上的官宦子弟连连叫好。 刘丽华被气坏了,感觉样样都不如林蒹葭,心中的嫉妒愈发强盛。 她干脆直接用了武力,要改文斗为武斗,要和林蒹葭比拼剑术。 林蒹葭本想拒绝,结果被她强行拉到了场上。 两人皆是穿上了藤编的铠甲,每人手持一根木质的长剑,在众人的呼喝声开始了比拼。 结果,刘丽华还是落败。 她根本不懂什么剑术,只是凭借蛮力冲着林蒹葭狂砸了一通。 林蒹葭却是正经地跟着剑术高手学习过,闪转腾挪皆有章法。 手上的木剑不断从刘丽华的头上,身上,腿上劈下。 要是在战场上,刘丽华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林蒹葭有心劝说道,“刘小姐,算是你赢了,停下来吧?” “我不需要你可怜。” 刘丽华冲到了武器架的前面,生气地拿了一把真剑在手上。 长剑出鞘,嘤的一声,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寒光。 周围的小姐们吓得都是一叫,感觉刘丽华疯了,纷纷往后面退了一步。 有年轻公子劝道,“刘小姐,不过是比试,何必要动真家伙呢?” “住口!” 刘丽华提剑大骂,“今天谁敢多嘴,本小姐就劈了谁!” 她提着一把真剑,冲着林蒹葭呵斥道,“贱人,咱们比真家伙,换剑!” “刘小姐,何必咄咄逼人呢?” 林蒹葭怕伤了她,直接扔下了手里的木剑,摘了头上的盔甲,卸下了身上的藤椒道,“我认输了,告辞!” 她拂袖转身,不想再跟刘丽华闹下去了。 刘丽华提剑在背后一喝,“林蒹葭,你给我站住。泽州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她双手提剑,猛地往前冲着林蒹葭戳了过去。 “林小姐,小心啊!” 场上的少男少女们,吓得全部大叫了出来。 林蒹葭没想到,刘丽华真敢杀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吓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长剑戳了上来。 眼看着锋利的剑芒要从肚子上戳过去,突然有一只大手伸在了她的腰间,把她搂抱着闪到了一旁。 锋利的长剑,贴着那只大手而过。 剑芒划破了皮肉,马上喷出了猩红的鲜血。 “是你?” 刘丽华盯着这个男人,只见他紧紧地搂着林蒹葭,好像护着他的心肝肉一样。 她越发的暴躁大喝,“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提剑再次冲着两人劈了过去,被眼前的两个人亲密的样子气疯了。 “住手!” 一声娇喝,一人拔剑而出,猛地挡在了刘丽华的长剑前面。 铮的一声,刘丽华手心一颤。 长剑脱手而出。 “我杀了你们!” 她伸出双手,好像继续纠缠,被这女子一脚往后面踢飞在了地上。 “贱货,给你脸了?” 这名女子出手毫不客气,把刘丽华踢得捂着肚子,半天都爬不起来。 “什么人,敢在刘府捣乱?” 刘府的仆从见状,急忙拿着长棍围了过来。 刘丽华面色涨红,脸面都有些扭曲起来,扯着嗓子一声嘶叫,“打死他们,给本小姐打死他们。” ------------ 第176章 闺蜜还是情敌 刘府的仆从手持棍子,不敢上前。 他们认出了萧景炎,知道他是皇子殿下,哪里敢上去动手。 “小姐,他是皇子殿下啊!” 有人提醒了刘丽华一句。 刘丽华破口大骂,“狗奴才,用得了你提醒,本小姐不认识他吗?”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愤愤站了起来,盯着刚才打她的女子气喝道,“你又是谁?敢打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把你全家都杀了?” “凭你?” 这女子不屑大笑道,“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本小姐姓杨名琼英,乃是当朝杨国公的女儿。你要杀我全家,尽管来京城找我们杨家。” “什么?” 场上的人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杨国公的女儿竟然来泽州了? 国公已经是人臣中的极品,往上就是封王。 异姓不封王,这是大梁的传统。 相比起来,州牧只是正二品,比起国公可是要差一大等级。 “国公的女儿又怎么了?国公的女儿就能来我们刘府随便打人了?” 刘丽华还是不服,冲着手下的仆从喝令道,“给本小姐打死他们,出了问题,本小姐负责。” 啊? 仆从一头冷汗,心道这位小姐真是疯了。 这事情,是你能负责起的吗? 这时候,有人在后面一声大喝,“住手。” 在场的人纷纷看去,只见州牧刘演带着裴文清从后面走了上来。 他黑着脸走了过来。 刘丽华哭哭啼啼的,急忙迎了上去,跟他告状道,“爹,那个疯女人打我。你看看,她把女儿的肚子都给踢坏了。” “闭嘴!” 刘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上去急忙跟萧景炎三人询问道,“皇子殿下,你们没事吧?” “无妨!” 萧景炎摇头,已经在袖子上扯了一块布,把手臂包裹了起来。 “杨小姐,久违了!” 裴文清看着杨琼英也有些意外,先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冲着林蒹葭着急询问道,“蒹葭,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林蒹葭摇头,当着刘丽华的面,不想跟他有太多的接触,冲着萧景炎和杨琼英招呼道,“殿下,琼英,咱们走吧!” “走!” 杨琼英提剑小心防备,护在她的前面,与当初在京城时候一样守护着她。 “州牧大人,那就先告辞了!” 萧景炎与刘演点头示意,带着两个妹子离开。 刘丽华生气大喝,“爹,不能放他们走啊!” “你给我闭嘴吧!” 刘演生了气,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响,把刘丽华都给打蒙了。 刘丽华委屈大叫,“你打我?” 刘演大骂,“打你都是轻的,给我回自己的房间思过去。得罪了林相爷的女儿也就算了,还得罪了皇子殿下和国公家的女儿,你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刘丽华委屈地哭叫道,“你们都护着她,她才是你的亲女儿。” 她对林蒹葭,着实是恨到了骨子里。 哭着鼻子,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爱的皇子殿下不在乎她,她要嫁的男人也不在乎她,全都护在林蒹葭的身边。 这让她的心里的醋意和恨意达到了极点,恨不得把林蒹葭剥皮抽筋才解恨。 马车上面,林蒹葭着急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 她下意识的要去拿起萧景炎的手,看看伤口如何。 “我没事,就一点小伤!” 萧景炎躲闪了下,不想表现得太过亲昵,让杨琼英和她生出嫌隙。 “我看看!” 杨琼英大大咧咧地抓起了萧景炎的右手,解开了上面的长布瞧了眼。 皮肉外翻,把林蒹葭吓得直叫,“这么严重,你怎么还说不严重?快去药铺里,给你敷药诊治一下。” 她觉得是自己害了萧景炎,眼睛都红了。 杨琼英安慰着她道,“别怕,确实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还是看看再说!” 林蒹葭偷偷抹了把眼泪,让车夫在街上找了个药堂,下了马车后,亲自招呼着萧景炎进去,让坐堂的大夫赶紧给萧景炎诊治了一下。 这个时代,没有消炎的意识。 萧景炎让大夫取了一壶酒,先用酒清洗了下,然后再给上面敷上止血药。 等包扎好后,眼看着天色要黑。 萧景炎出了门,提议道,“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我这肚子都饿了。” “好啊!我也饿了。” 杨琼英跟着点头。 林蒹葭点点头,跟两人推荐道,“我听说,城里面最好的酒店叫凤鸣楼,咱们去那里吃。” “好啊!” “你是地主,由你安排。” 萧景炎和杨琼英都点头赞成。 三个人坐着马车,一路询问着路人过去。 这凤鸣楼坐落在城中的河畔上,确实是华丽无比。 天刚黑,楼上的灯笼便亮了起来。 上下三层,一楼的大堂还有歌舞助兴。 这会已经是宾客满堂,热闹不已。 萧景炎带着两个美女在二楼订了个包间坐了进去,在楼上便能欣赏到舞台上的节目。 小儿热情地介绍道,“爷,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今天是咱们泽州的名角张小楼,张老板的斩驸马,这可是一出新戏,刚刚从京城传过来的。” 杨琼英问道,“是京城斗气阁出的吧?” 小儿惊讶道,“小姐知道斗气阁啊?确实是他们的作品。现在,他们出一出戏便火一出,有名得很。听说,很多的名角可是花重金请他们写戏呢!” “那还真是出息了。” 杨琼英冲着萧景炎鬼笑了下,让店小二先把酒水端了上来。 泽州老窖,三十年陈酿。 店小二把自家的酒水吹嘘了一番,给大家分别满了一碗。 酒水泛红,乃是高粱酿造而成。 酒香味扑鼻,确实非常醇香。 萧景炎端起酒碗,与林蒹葭和杨琼英示意道,“今天难得在泽州重逢,这第一碗酒,咱们给琼英接风洗尘。” “琼英妹妹,欢迎你!” 林蒹葭同样高兴地端起了酒碗,一起朝向杨琼英。 杨琼英端着酒碗,与两人笑着调侃道,“我怎么感觉,你俩颇有些夫唱妇随的感觉?” “臭丫头,还是这么不正经?” 林蒹葭白了她一眼,与杨琼英都是嬉笑了起来。 三个人端起酒碗,碰在了一起。 林蒹葭抿了一口,杨琼英和萧景炎都是一口饮下。 林蒹葭见状,只能忍着酒气,一口全部喝下。 她看着两个最好的朋友,心中开心不已,打算今晚跟杨琼英好好聊聊。 尤其是关于萧景炎,刚才萧景炎为她挡了一剑,已经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好像确实是喜欢上他了。 一碗酒喝完,杨琼英却是开口道,“蒹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殿下在离开京城之前,已经到我们府上向我们家提亲了。等他办完了泽州的差事,回去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萧景炎被酒水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半天。 林蒹葭愣了一下,有些失神的看向杨琼英,勉强挤出一丝欢笑道,“恭喜妹妹,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 ------------ 第177章 大人物要来 林蒹葭以前只知道,杨琼英对萧景炎有好感。 万万没想到,萧景炎竟然去国公府提过亲。 她心中顿觉失落,寻思道,“杨国公乃军中元老,九皇子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定然想借助杨家的势力。他选择杨琼英很正常,本来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多想了。” 店家把一盘盘美味端了上来,所有的饭菜,皆是不如萧景炎那天给林蒹葭做的叫花鸡可口。 她看向了萧景炎,他正跟杨琼英看着外面的《斩驸马》有说有笑。 说是郎才女貌,也不为过。 随着汴京知府萧青天的龙头铡刀落下,驸马的脑袋随即滚落在地上。 台下的百姓皆是拍手称快,皆是大呼,“斩得好!” “这样的负心汉就该死。” “抛妻弃子,禽兽不如。” “萧知府真是我们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啊!” 杨琼英也是拍手叫好,还特意叫来了店小二,给台上的戏子打赏了一百两银子。 她跟萧景炎好奇问道,“这个萧青天可有其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萧景炎调侃道,“这不是正坐在你对面吗?” “你?” 杨琼英盯着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忍俊不禁道,“真不要脸,还有人自己给自己加戏的。” “戏曲不都是虚构的吗?当不了真。我也只是随便用了一个名字,免得别人以为我在映射谁。” 萧景炎给了个理由,算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深层次的,他在潜移默化地宣传自己。 萧景炎给自己取了个字,正是青天。 斗气阁的人经常会给人放出一些内幕消息,其中就有有关戏曲里人物的原型介绍。 果然,有人在下面讨论道,“听闻,这萧青天的原型就是咱们的九皇子。他的字,便是青天。” “真的吗?九皇子不正在咱们城外抗击洪水呢?” “绝对是他!九皇子勤政爱民,在临水郡的时候便深受百姓爱戴。现在城外的灾民,已经视他为青天大老爷了。” “也就是他敢这样对付权贵,谁还敢触犯皇上,把驸马爷给斩了啊!” “以后有了冤情,完全可以找九皇子申诉,他肯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场上的人,越传越是邪乎。 为了显示自己得到内幕消息的优越感,一个个疯狂给萧景炎加戏,还说出了很多萧景炎自己都不知道的案例。 什么为哪家大小姐主持公道,为了救哪家的小媳妇智斗土匪,为了给王寡妇申冤与恶霸斗智斗勇。 萧景炎在上面听得一头冷汗,心道这名声怎么净是往下三路上发展。 一顿饭吃完,三人正要离开。 这个时候,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一阵铜锣声敲响,“官府净街,封闭城门,任何人不许外出。” 一束束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整条官街。 一个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手持火把,十步一岗,五步一人,把整条官道都封锁了起来。 有衙役闯进了酒楼里,把掌柜地叫了出来,让他赶紧关门歇业。 掌柜的询问道,“官爷,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大家刚喝了酒,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呢!” 大酒楼有自己的后台,衙役不敢怠慢,老实讲道,“明天有大人物要进驻城里,所以州牧让人清空街道,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行走。” “大人物?” 掌柜的好奇道,“难不成是皇上来了?九皇子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牌面啊!” 衙役不耐烦道,“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关门歇业。里面的人都别走了,你给找个地方安顿吧!” “什么?” “街道封了?” “俺还得回家陪老婆呢!” “官爷啊!能融通吗?” 客栈里的人,马上躁乱了起来。 衙役厉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老子实话告诉你们,外面的兵都是刚刚从云州前线下来的,一个个都凶得很。你们最好不要违抗上面的命令,不然的话,咱们泽州的衙门也护不住你们。” 他出门后,让人在外面贴上了封条。 一群客人在里面崩溃大叫道,“这叫怎么回事啊?” “出来听个戏,回不去了!” “这让我们住哪里啊?” 萧景炎三个听到动静,找小二来问明情况。 他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了眼。 街道上的士兵穿的铠甲,确实都是镇北军的装扮。 大梁四大边军,军服都有所不同。 在中间的位置上,会印上各自的番号。 镇北军的中间,是一个北字。 杨琼英起身骂道,“劳民伤财,不就是来泽州驻扎,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我出去教训他们!” 萧景炎拦住了她道,“你现在出去也见不到他们的长官,只能触霉头,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可,可是,我们晚上住在哪里啊?” 杨琼英一脸的郁闷。 萧景琰叫来了小二,询问上面还有没有客房。 小二连连摆手道,“爷,咱们酒楼每天都是爆满,更不用提今天这个情况了。你们有个包间,已经很不错了。楼底下的人,估计都要挤在一起了。” 杨琼英生气道,“你什么意思?让我们住在这里?这是住人的地方吗?” 小二连连赔罪道,“姑奶奶,咱不也是没有办法嘛!您就凑后一晚,小的给你们取上三床被褥,你们在这里打个地铺,委屈大家了。” 杨琼英还想骂人,让林蒹葭拦住了。 “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至少咱们还有个包房能住,比起外面的人已经够好了。” 她劝了杨琼英一句,不想让她与这些下人为难。 杨琼英放过了店小二,愤愤不平道,“等那个黄清安到了,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萧景炎分析道,“他估计没有这么大的架子,应该是五皇兄要来的缘故。” “他也要来?” 杨琼英对这个消息并不知道,双手叉腰,凶巴巴道,“他来了,本小姐连他也要一起骂。什么东西,来就来,还不让人回家了!” 林蒹葭也是皱了下眉,没想到五皇子也要来泽州? 这下,青阳郡城里可就要热闹了。 她看向萧景炎,不由得为他担心了起来。 这些人,明显都是冲着他来的。 ------------ 第178章 共处一室 店小二抱着床褥进来,把屋子里面的酒菜盘子收拾了下,然后把地板拖干净,把被褥铺了上去。 掌柜的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客气地赔礼道歉,还承诺今天所有的花费全部给大家免单。 等到真的要住在这里,两个妹子和萧景炎大眼瞪小眼,脸上全都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羞红。 杨琼英坐在了褥子上面,抱怨说道,“还说泡个澡再睡觉,这下好了,臭烘烘的还要睡地板。” 萧景炎问道,“你这么娇贵,在军中怎么办?” 杨琼英道,“军中怎么了?我每天也有专门的人给我烧水洗澡啊?” “得,你厉害!” 萧景炎服了,本以为她是花木兰从军,结果是大小姐体验生活。 怪不得杨家大哥把她赶到了泽州,估计是怕真打起来,她吃不了营地里的苦。 地铺不大,刚好能睡下三个人。 因为褥子是整体的,不能分开。 所以就意味着,三个人要挤一下。 两个妹子坐在上面,萧景炎主动提议道,“你们睡吧!我坐在这里,跟你们守夜。” “这怎么好?明天五皇子过来,你肯定有得忙!” 杨琼英反对,拍了拍身边,红着脸蛋道,“你住在我这边,反正咱们都订婚了,睡在一起也正常。” “这不好吧?” 萧景炎看向林蒹葭。 林蒹葭羞得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同意说道,“我没意见。” “那行吧!” 萧景炎干咳了两声,心里面其实很想住在中间,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推辞再三,在杨琼英的旁边坐下。 屋里面的烛光摇曳,安静下来后,气氛变得格外的暧昧。 萧景炎的鼻间,只有一股股淡雅的清香味。 他偷偷地看向两个妹子,她们靠在墙上都没有躺下。 一个英姿飒爽,一个温文尔雅。 论样貌都是上等,丝毫不比汴京八艳差不多。 “要不要熄灯啊?” 萧景炎怕她们尴尬,主动开口询问。 “不要!” “要!” 林蒹葭拒绝,杨琼英无所谓,听到她拒绝,马上改口,“那还是不要了。” “好吧!” 萧景炎先躺进了被窝里面,杨琼英和林蒹葭才躺了下去,都是光露出一个脑袋。 杨琼英先给萧景炎打了个预防针道,“你晚上最好老实一点,敢对我们动手动脚,你就死定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萧景炎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 杨琼英挤兑道,“你风流九皇子的名声在外,我和蒹葭可不能不防!” 她取了个枕头,塞在了萧景炎和她的中间。 “我还有这样的称呼呢?” 萧景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名声,生气道,“那个混蛋在栽赃陷害我,我可一直都是守身如玉的君子。” “呸,亏你说得出口!” 杨琼英骂了一声,听得林蒹葭也笑出了声来,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杨琼英跟林蒹葭闲聊道,“蒹葭,你和裴文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跟刘演家的那个疯女人订婚了?” 萧景炎干咳了两声,示意他在一旁。 这种私房话,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讲? 林蒹葭似乎没有介意他在旁边,怅然说道,“他是个喜欢钻营的人,当初高中探花,得到我父亲的青睐,本来就是想借助我父亲的力量当臂力,所以与我结下了亲事。我父亲失势后,他主动投效了四皇子,主动与我们家退婚,就是担心害怕受到我父亲的牵连。现在与刘演的女儿定亲也是一样,不过是想在官场找个靠山而已。我理解他选的路,所以也不怪他,现在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家伙,不就是戏词里唱的那个花心驸马陈世美吗?” 杨琼英愤愤不平地为闺蜜打抱不平,伸手抱住了她道,“别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一边。离了他,咱们还能找到更好的。” “放心吧!我已经放下他了!” 林蒹葭握住了她的手,下意识看了眼萧景炎,正好与萧景炎的目光对望在了一起。 她的眼神躲闪了下,红着脸急忙回过了头。 杨琼英打趣问道,“泽州人杰地灵,有没有你看上的公子哥啊?” “哪有!” 林蒹葭捂住了脸蛋道,“你别乱说了,我在府里面平时都不外出,哪里能见到什么公子哥。” “这样啊?” 杨琼英回归身子,拍了拍萧景炎道,“你睡着了?” “快了!” 萧景炎听得正起劲,还是第一次偷听闺蜜间的谈话,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杨琼英说道,“你认识的人多,有家世好的公子,给蒹葭介绍一个啊!” “哎呀,我还没想嫁人呢!” 林蒹葭羞得捂住了她的嘴巴。 萧景炎笑着调侃道,“行啊!我给林小姐留意着,保证是文武双全,才貌第一的公子。” “你俩再胡说,我可就不理你们了。” 林蒹葭转过身子,被他俩给气到了。 “好了,不说了,我们错了还不行?” 杨琼英在她身上咯吱了两下,与她嬉闹着抱在了一起。 她们两个累了一天,安静下来后很快睡了过去。 萧景炎躺在她们的身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她们俏丽的脸庞,心里满满的都是呵护之意。 若得两个佳人,此生无憾。 他在脑子里,疯狂的作死。 两个女人的睡相都有些出人意料,杨琼英大大咧咧地伸出细长的腿,搭在萧景炎的身上。 萧景炎还可以理解。 林蒹葭像是小猫一样缩在一起,不断找着舒服的姿势。 最后整个人都横躺在了萧景炎的腿上,这才安分了下来,打着娇憨沉沉的入睡。 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睡着,天亮后,萧景炎感觉身上重重的,睁开眼一看,杨琼英枕在他的怀里,林蒹葭枕在他的腿上。 好家伙,两人都是把他当枕头了。 这都怪店家,只给了被褥,没给枕头。 萧景炎浑身酸痛,保持了一夜没有敢动弹,心里说不清是难受还是享受,两只手摊开都找不到地方放。 直到外面的铜锣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片刻旖旎。 两个妹子同时被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后,发现都和萧景炎亲密地抱在一起,一个个羞得哇呀一叫,全部抱着身子坐了起来。 “流氓!” 杨琼英十分不客气,一把掐在萧景炎的胳膊,愤愤不平的问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萧景炎一头冷汗,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结果却成了流氓了? ------------ 第179章 皇子交锋 客栈外面的街道上,清水净街,锣鼓喧天。 青阳郡的衙役在前面鸣锣开道,前有两人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面跟着来自京城的禁军仪仗队伍。 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头戴羽冠,气势不凡。 他们手持各种仪仗棋牌,有豹尾枪、旗枪、立瓜、吾仗、仪刀等, 足有百人,鱼贯而过。 五皇子乘坐暖轿,上披金黄盖、吊着黄幨、红帏,由八人抬轿。 后面跟着大将军黄清安,骑着一匹枣红大马。 同样是眼神凌厉,威风凛凛。 百姓们围聚在两旁议论纷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出行阵仗。 杨琼英站在萧景炎的身旁,看着从店门前面路过的暖轿,忍不住吐槽道,“不就是出个门,至于这么夸张吗?” 她被关了一夜,憋了一肚子闷气。 待轿子到了眼前,突然张口一喝,“萧景晖,你给我停下。” 一声嗔喝,惊得仪仗队马上勒住了马头,拔出长刀,猛地一喝,“有情况!” “注意警戒!” “保护好皇子殿下!” 前后的禁军,迅速围在了暖轿的周围。 禁军头领的目光锐利地盯向杨琼英,提刀大骂,“大胆贼人,竟敢惊扰皇子座驾,该当何罪?” 杨琼英不屑道,“你别对着本小姐指手画脚,让萧景晖出来给本小姐赔礼道歉。” “好个贼子,你好大的口气。” 禁军头领没想到,在这小地方竟敢有人对着五皇子口出狂言,如此这般嚣张无忌? 他冲着手下示意道,“来人,上去把这个贼人给本将军宰了!” 一群禁军下了马,拔出刀兵正要推门而入。 “等等!” 五皇子从轿子里出来,看着杨琼英意外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家的妹妹,你怎么来泽州了?” “亏你还认识本小姐!” 杨琼英双手叉腰,站在窗口气喝道,“你的人,昨天晚上把我关在这酒楼里整整一夜。你说吧!这笔账该怎么算?” “有这回事情?” 五皇子环顾左右,厉声喝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得罪杨家妹妹,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衙役都头急忙凑了上去,头冒冷汗道,“殿下恕罪,昨晚小人派人净街,没有注意到杨小姐啊?” “瞎了你的狗眼!” 五皇子呵斥道,“杨国公的女儿,你也敢得罪,本皇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冲着手下喝令道,“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砍了!” “是!” 一群禁军上去,摁住了衙役都头,拔出长刀就要让这名都头脑袋分家。 杨琼英急忙喝止道,“住手!” 五皇子抬头冷笑,“杨妹妹又有什么指教?本皇子这是在给你出气啊!谁得罪了国公家的大小姐,那就是与本皇子为难!” 好你个萧景晖。 你这是存心糟蹋我们国公府。 杨琼英知道,五皇子要是把衙役都头杀了,那民愤肯定会怪罪到国公府,觉得是杨国公仗势欺人。 她高喝道,“他是为你办事,你杀了他有什么意思?要赔罪,也该由你来为因你出行而受到影响的城中百姓来赔!” 她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五皇子的身上。 五皇子冷冷笑道,“杨妹妹真是误会我了,本皇子本来打算与民同乐,不打扰百姓,低调进城。可是都怪这些办事的下人,暗自揣度本皇子的心意,想要以此来博取本皇子的好感。这种事情,本皇子也不愿意看到。杨妹妹实在气不过,本皇子再杀几个人给你出气就行了。” 杨琼英听得出来,他是存心把脏水往自己的身上引。 她无奈地白了五皇子一眼道,“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了还不行?” 五皇子嘴角勾起,得意地抱拳称谢道,“那就多谢杨大小姐宽宏大量了。” 他冲着衙役们呵斥道,“狗东西,惊扰百姓,害我名声,还不赶紧给城里的百姓磕头道歉?” “是,是,是!” 衙役都头和一群衙役,感觉在阎王爷的门口转了一圈,急忙跪地冲着四方的百姓连连磕头。 这一波操作下来,百姓们无不觉得五皇子是个讲道理的人,确实是为民做主。 昨晚的净街,皆是下面的人拍马屁,跟皇子殿下没有什么关系。 他在人前卖弄了一番,冲着杨琼英突然道,“我家九弟在你身边吧?” 萧景炎挪过身子,出现在杨琼英的身边。 五皇子的眸子阴狠的盯着他,傲然大笑,“老九,见了你五哥,怎么也不出来打声招呼啊?躲在女人的背后,算什么英雄啊?” 萧景炎轻笑道,“五哥,泽州的风大,不比京城。你这么大声说话,小心闪了你的舌头。” 五皇子大笑道,“九弟放心,你皇兄我是这泽州的王。泽州的风再大,能大的过本皇兄吗?” 他嚣张的转身,坐进了暖轿里,示意手下继续启程。 四方的百姓听了个清楚,没想到九皇子也在这酒楼里,还让人给关了一晚上? 大家心里顿时觉得,还是五皇子厉害。 九皇子在他的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上万镇北军,从街上踏着脚步而过。 一个个杀气十足,让人望而生畏。 杨琼英愤愤的抓紧了小拳头道,“这个萧景晖,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五皇子来者不善,你还是不要跟九皇子惹麻烦了。” 林蒹葭提醒了她一声。 杨琼英踩了萧景炎一脚道,“你刚才为何要让着他?你看他嚣张的,还泽州的王,他凭什么啊?” 萧景炎拍了下她的脑袋,平静地教训道,“为将者,最忌讳心浮气躁,逞匹夫之勇。五哥现在是父皇亲任的镇抚大将军,手下统领上万镇北军,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和他翻脸。” “就他这样子,镇抚谁啊?他有对抗倭寇的胆子吗?无非就是欺负一下老百姓而已。” 杨琼英撇了撇小嘴,等到街道解封后,正准备跟着萧景炎送林蒹葭回郡守府衙。 这时候,王文韬带着人跨马赶来,冲着萧景炎着急道,“殿下,镇北军朝着卫戍营的营地去了。看样子,他们是想占了营地。” ------------ 第180章 官军还是土匪 镇北军来泽州抗倭,本应该由刘演安排营地。 刘演故意使坏,把镇北军安排在泽州卫戍营的营地里。 他知道,现在的泽州卫戍营已经被萧景炎控制。 所以,故意想借着镇北军收拾萧景炎。 营地里,邹锦华正统领缩编后的两千将士进行操练。 镇北军到来后,直接围了营地,霸道地让邹锦华带着这些将士滚出营地。 邹锦华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当然不肯。 双方马上拔刀相向,大有火并的架势。 州牧府里,泽州城大小的官员都在给五皇子接风洗尘。 酒桌上,刘演端着酒杯,恭维说道,“五皇子和黄将军一来,咱们泽州就有主心骨了。两位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咱们都快让九皇子给欺负死了。” 黄清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我那可怜的侄子啊!” 黄清安的嘴角抖动,黑着脸一口酒闷下。 柳文龙也是哭着告状道,“殿下,您可要为末将做主啊!这九皇子一来,马上接管了末将的卫戍营,搞得末将现在就成了光杆司令。他还当着众将士的面,杀了末将的亲侄儿,简直是不把您和四皇子放在眼里啊!” 五皇子冷笑道,“无妨,你们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由我和黄将军在此坐镇,晾他老九也不敢乱来。” “好,好,有五皇子这句话就行了。” 众官员皆是吐了口恶气,纷纷举起酒杯,一起敬了五皇子一杯。 这时候,有人进了正堂,在黄清安的耳边轻语了两声。 来人走后,黄清安小声与五皇子禀告道,“殿下,我们的人跟卫戍营的人起冲突了。九皇子带着人已经过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五皇子冷笑道,“这个卫戍营,本来就该归泽州地方管辖,关他老九什么事情?这个军营又不是他的,要是他敢乱来,直接宰了便是。” 有他这句话,黄清安的心里便稳了。 他起身告退道,“那末将马上过去看看。” “末将也去!” 柳文龙也站了起来,激动道,“卫戍营是末将的地盘,末将在那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五皇子点头,让他跟随黄清安一起过去。 众人激动地等着看好戏,没想到五皇子刚入城就要对九皇子下手了。 两人走后,五皇子看着刘演问道,“刘大人,咱们镇北军来了上万人马。每天的吃喝用度,军饷粮草,全都要靠你们泽州供给了。你现在准备得如何了?” 刘演干咳了声,听到要钱的事情就头疼。 给他帮忙可以,但是给他要钱给杀了他一样。 他突然觉得,九皇子这样不要钱的主子,比五皇子要强一些。 他看向裴文清问道,“光之啊!你们布政司拿出这个预算了没有?” 裴文清道,“回州牧的话,咱们泽州的账目上早就没有钱了。上次您让给下面把一千万两赈灾款分了,钱都花出去了,实在是没有预算了。” 刘演看着五皇子抱歉道,“你看看,这泽州遭了大灾,哪里都是用钱的地方。还请皇子殿下给宽限些日子,等到秋税收上来一些,再想办法拨给殿下。” 五皇子知道,这俩人是在他面前演戏呢! 他不容置疑道,“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本皇子有本皇子的难处。本皇子领了这个镇抚大将军的职务,就得对泽州的百姓负责,保境安民,抗击倭寇。军中不可一日没有粮草,本皇子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先给本皇子凑起一百万两军饷再说。” “一百万两?” 刘演咂了咂舌,心道这位皇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一脸的为难道,“殿下,泽州适逢大灾,百姓颗粒无收,还请殿下体谅百姓,多给大家一些时间啊!” “刘演!” 五皇子突然抬高了嗓子,眼睛斜向了他道,“你当这里是菜市场,跟本皇子讨价还价呢?行啊!既然你没有办法,那本皇子就按照自己的办法行事。从现在起,征收军饷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是,是,下官知罪。” 刘演还正不想管这腌臜事情,索性全部交给了五皇子,看他怎么收钱。 西城的营地里,两军对峙。 镇北军的盾牌兵在前,刀斧手在后,还有长枪兵,弓箭手掠阵,不断往前压缩阵型。 领头的将领嘶声大喝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邹锦华提刀大喝,“这里是我们卫戍营的地盘,强闯军营者杀无赦,该放下武器的人是你们!”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为首的将领抬手一喝,“弓箭手准备!” 军中三千弓箭手,全部弯弓搭箭,以四十五度的仰角对准了卫戍营的将士。 卫戍营的两千兵马,皆是刚刚开始整编。 以前懒散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凶猛的场面。 众人惊得纷纷后退,什么作战的阵型都忘记了。 邹锦华喊了半天盾牌手准备,弓箭手准备。 场上的人乱糟糟的半天都没有响应。 镇北军的将领嚣张大笑,“一群乌合之众,也配跟本将军的镇北军叫板?” 此时,一匹匹快马闯入了军营里。 “九皇子在此,还不让开!” 王文韬一马在前开刀,围困在外面的镇北军,在将领的示意下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萧景炎他们进去。 萧景炎带着王文韬等人,在阵前翻身下马。 “皇子殿下来了!” 邹锦华激动一喝,场上的人看到萧景炎到来,马上稳住了精神,心里面顿觉踏实,手持各种武器,开始按照演练的阵型开始布阵。 王文韬看着对面的将领,一声呵斥,“大胆,见了九皇子还不下马跪拜?” 对面的将领一脸不屑道,“对不起,我们现在归五皇子殿下统领。没有五皇子殿下的命令,恕末将对殿下不敬了。” “狂妄至极!” 王文韬气得大骂,“你简直是目无军法,按照我大梁律令,当斩立决!” “你想斩谁呢?” 场上有声音一喝,柳文龙带着黄清安跨马而来,在阵前勒住了缰绳。 众将士见到黄清安,马上抱拳下拜。 黄清无比愤恨地盯着萧景炎,抬手大喝道,“镇抚大将军有令,有人胆敢不遵军令,故意顽抗者。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杀!” “杀!” “杀!” 有黄清安这句话,场上所有将士的胆气马上涌了上来,手持刀兵嘶声大吼。 杀声震天,传遍整个营地。 ------------ 第181章 狗仗人势 两千卫戍营将士,皆是被吓得往后直退,全部缩在了萧景炎的后面,已经忍不住要放下刀兵投降了。 黄清安冷冷大喝,“还不速速跪地投降?” “跪下!” “跪下!” “跪下!” 镇北军随即嘶声大喝,不断缩小包围圈。 柳文龙嚣张大叫,“九皇子,对不住了!识相的赶紧下马投降,不要让我们为难!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这两千兄弟考虑啊!” 一群卫戍营的将士,纷纷祈求地看向了萧景炎和邹锦华。 “大人,投降吧?” “皇子殿下,保命要紧啊!” “将军,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投降吧!” 邹锦华环顾众人,气得大骂,“狗东西,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拿好你们的刀兵,谁敢乱我军心,格杀勿论!” 众人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皆是闭上了嘴巴。 柳文龙又在前面鼓噪道,“邹锦华,你个叛徒。你不要以为,你攀上了九皇子,就能飞黄腾达。我告诉你,你这是瞎了自己的眼睛,黑了自己的心肝,要带着老子的兄弟去死啊!” 他冲着卫戍营的士兵大喝道,“弟兄们,不要再犯糊涂了。现在放下刀兵,重新归顺本将军的人,本将军既往不咎,还拿你们当兄弟。你们要是跟着九皇子和邹锦华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场的士兵,心中彻底动摇。 萧景炎虽然给的钱多,但是有钱赚,得有命花啊! 有将领带头大叫,“我投降,我听防御使大人了。” 他带着手下的弟兄,一起扔下了刀兵,纷纷朝着对方的战阵跑了过去。 有人带头,场上的两千卫戍营士兵顿时人心大乱。 邹锦华愤怒地冲着手下喝令道,“回来,都给老子回来,你们找死吗?” 他抬起手,让身边的弓箭手做好准备,要把这些逃兵全部杀了。 萧景炎拦住了他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他回过头,冲着众将士拂手道,“还有谁怕死的,全部都给可以离开。” 他一开口,心中动摇的人互相对望了眼,纷纷扔下了手下的刀兵。 “我投降!” “我不干了!” “我们本来就是防御使的手下,不算背叛。” “我也走!” 场上人群涌动,有将近一大半的人都去了对面。 萧景炎的身边,只留下了区区三百多人。 这些人,全都是邹锦华的亲随。 邹锦华看着他们,决然说道,“你们要走也走吧!我邹锦华今天与皇子殿下同生共死!” 一群兄弟皆是大喝道,“将军,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咱们兄弟与你一起共进退。” “将军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怎么能背叛将军?” “大哥,我们跟着你!” 邹锦华欣慰大笑,“好!我邹锦华这个校尉没有白当,还有你们一群兄弟。今天即便是死,我邹锦华也值得了。” 三百多个兄弟,提刀把他和萧景炎围在了中间。 柳文龙骑在马上,神色得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报仇的日子。 当日萧景炎拿他桌案上的鱼肉一样宰割,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侄子,还抢夺了他的兵权。 今天,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皇子殿下,现在泽州的权利归五皇子掌管,您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从今天起,您安心去修补你的堤坝。这泽州的军事,政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还请您可怜一下这三百个兄弟,莫要再继续逞强了。现在主动放下刀兵投降,我和黄将军保证饶过你一命。” 柳文龙和黄清安再狂妄,也没有当众杀了萧景炎的胆子。 但是他有侮辱萧景的胆子。 只要萧景炎主动向他们认输投降,这泽州就没有萧景炎什么事情了。 黄清安同样是冷冷开口道,“九皇子,今日之事,皆是公事,并非是我们寻私仇。你不要为难我们兄弟,速速放下刀兵投降吧!” 萧景炎冷冷地盯着他们,好像看着两个小丑一样,仰头大笑,“凭借你们两个宵小之辈,也想让本皇子放下刀兵与你们低头?” 柳文龙冷笑道,“瞧瞧,这位皇子殿下已经疯掉了。” 黄清安不耐烦道,“莫要与他废话,让你的人发起进攻吧!” “我的人?” 柳文龙是带了两千多当日被裁撤的将士,刚才又投降了上千人。 但是这些人,都是跟在镇北军的后面,只当是走个过场,现在黄清安却让他们当主力? 柳文龙不是傻子,知道黄清安是想把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他。 他马上推脱道,“黄将军,咱的手下都打不了硬仗。这样冲上去,怕是要吃亏啊!” 黄清安白了他一眼道,“有本将军在后面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速度快点,免得发生什么变故。” 他不容置疑,让柳文龙赶紧动手。 柳文龙无奈,只得冲着手下一声招呼,“去,叫上弟兄们,对这些叛徒发起进攻。” “末将领命!” 手下抱拳退下,很快纠集了上千人马从战阵后面冲到了前面。 柳文龙提刀大喝,“皇子殿下,既然你们执意违抗军令,那就不要怪末将执行军法了。” 他冲着手下招呼一声,“执行军法,杀啊!” “杀!” “杀啊!” 一群人手提刀兵,正要冲杀上去。 这个时候,战阵后面,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马蹄声阵阵,嘶喝声如雷。 一群乌压压的人影冲进了营地里面,迅速在镇北军的后面展开了阵型。 “快,围住他们!” 岳家三兄弟和陈兴达跨马在前,指挥着众将士冲杀进来,迅速地在镇北军的后面排兵布阵。 他们虽然穿着百姓的衣服,甚至手上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 但是行动统一,操练标准,丝毫不亚于镇北军。 “我们的人来了。” “是我们的人!” “我们有救了!” “殿下赢了!” 邹锦华背后的将士,兴奋得全部都大叫了出来。 乌压压的人群,不断涌入营地之中。 虽然装备不如镇北军精良,但是论人数,已经完全压过了镇北军。 强大的气势,不由得让所有镇北军都变得慌乱起来,纷纷环顾四周,把身子转向了后面。 ------------ 第182章 战局翻转 柳文龙骑着战马,左顾右盼,没想到萧景炎竟然招来了这么多的援军。 他总以为,萧景炎的民团只有上万人。 可是现在,这里的人数足足在三万左右。 他的情报确实是落后了,在得知镇北军要南下之后,萧景炎已经把队伍扩编了三倍。 现在的民团数额,已经达到了三万大军。 只是武器装备比较缺少,只有万人配备了刀枪弓箭,剩下的人还扛着锄头。 但是这些人皆是从灾民中挑选出来,一个个无家无业,完全从属于萧景炎。 比起镇北军,更像是光脚的。 他们虽然扛着锄头,铁锹等农具,但是面对这些正规军没有丝毫的畏惧。 黄清安脸上成竹在胸的神色同样消失不见,面对三倍于己的力量,不由得也是眉头皱起。 他打破了沉默,开口喝问道,“皇子殿下,你想造反不成吗?” 萧景炎冷笑道,“黄清安,你带兵包围泽州镇抚使,当朝的钦差大人,到底是谁在造反?” 黄清安抬着头,傲然道,“本将军只是奉了镇抚大将军的命令在此驻扎,何时围攻皇子殿下了?殿下是不是太敏感多疑了?还是殿下只想找个借口,故意想夺了我们镇北军的兵权?” 萧景炎问道,“你说你奉了镇抚大将军的命令,可有手谕?” “手谕没有,本将军奉的是口谕!” 黄清安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自知五皇子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不会给他手谕。 所以口谕,那就有了说法了。 果然,萧景炎厉声呵斥道,“根据我大梁律法,为将者,若是没有手谕,皆不可私自调兵。你凭借一个口谕,就敢调动万人大军,意图谋害泽州镇抚使。黄清安,你有几个脑袋在这里跟本皇子放肆?” 黄清安的额头马上冒出了冷汗,终于领教了这个皇子的厉害。 难怪四皇子在他的手上都要吃亏,他绝非是轻松就可以摆平的人。 黄清安的心中生出退意,但是仗着上万精锐,也不想就这么主动低头。 他主动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道,“殿下想要手谕,本将军马上带人回去去取。也请殿下让出军营,这里以后将由我们镇北军驻扎在此。” “你谋逆在先,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出乎他的意外,萧景炎并不想给他这个台阶。 他抬起胸膛,无奈地拉下了脸道,“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萧景炎神色冰冷,一字一句道,“下马,跪地,投降!不然,死!”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肉跳了起来。 这代表着,萧景炎不打算善了了。 黄清安不屑地轻哼道,“殿下这是不打算给人活路啊?凭你手下的这些泥腿子,殿下就想跟本将军拼命吗?” “没错!” 萧景炎淡笑道,“就凭他们,你不服气吗?” “我当然不服!” 黄清安振臂一声长喝,“你们服气吗?” “不服!” “不服!” “不服!” 兵凶将悍,边军凶猛。 任你是皇子,还是王公。 这些将士,皆是不放在眼里。 黄清安冷冷地叫嚣道,“殿下,你也听见了。如果你真的强人所难,不给咱们退路,咱们便拼一把吧!” “杀!” 所有镇北军,全部举起了刀兵。 “战斗准备!” 后面的民团,同样举起了手里的刀兵。 双方剑拔弩张,互相对峙。 萧景炎冷笑道,“好!黄清安,既然你们不服气,今天便让你们开开眼界。” 他冲着岳宗义招了招手,岳宗义马上让传令兵挥动令旗。 早已布防在西城门上的将士,纷纷把城墙上的火炮推出了墙垛。 足有十门刚刚打造出来的三百斤前膛炮,在一群炮兵的配合下填装上了火药还有实心炮弹。 “雷来!” 岳宗义一声大喝。 传令兵挥下令旗。 轰隆! 轰隆! 震天的炮响声,如天雷一般在十几米高的城墙上炸响。 一股股白色的硝烟冲天。 晴天霹雳。 巨大的震响声,传遍整座城池。 附近道路上的百姓,皆是以为雷公发怒,吓得都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场上的所有将士,同样是吓得张大了嘴巴。 胆小的也是蹲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 一颗颗十公斤重的铁球,被炮管里炸药推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落在了镇北军的军阵之中。 砰! 砰! 砰! 地面震动,惨叫声四起。 铁球似是犁地一般,落在人群里便横扫一片,顿时将十几个壮汉撕成了碎片。 现场的镇北军,顿时大乱。 “天神发怒了!” “雷神发怒了!” “快跑啊!” 仅仅十发炮弹,便撕裂了镇北军不可撼动的军阵,让众将士做了鸟兽散。 “稳住!” “都给我稳住!” 场上战马嘶鸣,险些把黄清安甩下去。 他拔出长刀,拼命阻止众将士。 但是天上的炮弹不断,一颗接着一颗,轰隆隆砸在地上,然后往后面弹起狂扫出一条血路。 没谁能在如此巨大的炮弹冲击力下存活,碰到人便把人的身体撕成了碎片。 仅仅一波齐射之后,场上的镇北军军阵便被撕开。 没有了军阵,一群将士便成了无头苍蝇,乌合之众。 他们疯狂往后面退散,迎面便撞到了民团的刀枪上面。 岳宗义提刀大吼,“杀!” 民团的将士,刀枪齐用,顿时对这些溃散的军士阻拦厮杀了一波。 若是其他民团,卫戍营,此刻已经完全破防。 但是到底是前线的边军精锐,在如此乱局之中。 镇北军的将士竟然稳住了阵型,在各自将领的组织下,迅速把军阵又组织了起来。 “不要乱!” “谁敢逃跑,格杀勿论!” “都给老子回来!” 在军中督战队的大刀之下,溃散的战阵很快稳住。 所有将士重新集合,往后面与民团的军阵分开,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萧景炎看得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的,镇北军仍旧能轻松应对,果然是大梁的精锐力量。 他冲着黄清安冷冷一喝,“黄清安,你还要顽抗到底吗?” 黄清安是万万没想到,萧景炎真敢与他拼命。 他不知道,这诡异的雷声还有多少? 要是这样炸下去,他们镇北军可就要全完了。 他没有跟萧景炎拼命的胆子,打赢了他得担责,打输了他照样得担责。 唯一的生路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事情闹大了,五皇子也保不住他! 面对咄咄逼人的萧景炎,他无奈地提刀一喝,“都给老子住手,不要打了!” 镇北军的所有人,马上收起刀兵,往后撤退。 岳宗义也适时叫停了战阵,让所有民团立在原地。 哎! 黄清安大声一叹,与萧景炎问道,“皇子殿下,我若是下马投降,你当真会饶我等一命?” “当然!” 萧景炎正色道,“本皇子保证。” 黄清安无奈的翻身下马,主动跪在了萧景炎的面前,服软大喝道,“末将知罪,末将服了,末将认罪。” “属下有罪,有罪!” 柳文龙无奈地跟着服软,跪在了黄清安的身边。 他没想到,形势这么快逆转,让萧景炎眨眼睛翻了身,死死的把黄清安给摁在了地上 ------------ 第183章 暴怒的五皇子 黄清安和柳文龙一跪,上万镇北军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一个个同样跟萧景炎跪在了地上。 萧景炎没有大开杀戒,这些边军的战斗力,非是他手上的民团可比。 现在把镇北军逼上绝路,只会与他们两败俱伤,让倭寇渔翁得利。 他让镇北军放下了刀兵,缴了他们的军械铠甲战马,最后让黄清安带着他们灰溜溜地离开。 岳宗义提刀振臂大喝,“九皇子威武!” 在场民团,皆是兴奋大喝,“九皇子威武!” “九皇子威武!” “九皇子威武!” 城墙上,军营里,呼喝声顿时连成了一片。 这一战,虽然有取巧的成分。 萧景炎事先占据了制高点,安排了炮兵和弓箭手,但也算是民团实打实的与正规军的较量。 大家突然发现,所谓的镇北军也不过如此。 邹锦华手下的卫戍营兵马,刚才大部分都选择了背叛,只剩下了三百人。 萧景炎给了他一万民团,让他统领。 仍旧驻扎在西城的营地里,承担青阳郡城的安防职责。 这相当于,直接让邹锦华当了泽州的防御使,只是缺一个朝廷的正式任命而已。 邹锦华和一群兄弟皆是惊喜不已,纷纷抱拳跟萧景炎跪拜领命。 本来以为,萧景炎治他一个带兵无方的罪责。 现在却是加官受赏,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州牧府里,五皇子的欢迎宴早早的结束。 五皇子在大殿里面,大发雷霆,把黄清安和柳文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废物,一群废物!” 他一把掀翻了旁边的茶几,把刘演都吓得心里一咯噔。 黄清安跪在地上,连连赔罪道,“末将有罪,末将辜负了殿下的重托,末将愿意以死谢罪。” “你是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五皇子拔出了一把长刀,当场就要砍了黄清安。 黄清誉吓得急忙跪地劝阻道,“皇子殿下饶命,殿下饶我兄长一命啊!” 州牧刘演也是劝阻道,“殿下息怒,临阵杀将,这可是战场的大忌啊!殿下可饶过他们一命,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啊!” 五皇子也就是做做样子,哪里敢真的杀一个镇北军的将领。 国公卫家知道,还不得找他的麻烦。 他收了长刀,神色阴郁的坐了回去,吐了口闷气道,“没想到,这个老九短短时间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手底下,竟然掌握三万兵马,他是想造反吗?” 在场众人干咳了两声,知道五皇子这是要去找上面告状,要给九皇子罗列罪名。 刘演附和道,“九皇子大肆招兵买马,确实有违我大梁的律法,必须得引起朝廷的警惕,对九皇子加以限制。” 五皇子白了他一眼道,“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向朝廷禀告?你有阻止过他吗?” 刘演一脸的冤枉道,“皇子容禀,下官早就跟上面禀告过此事。上面的意思是,九皇子成立民团是为了防御倭寇,抗击洪灾,剿灭叛匪,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下官也想制约他,但是奈何九皇子用的是自己的钱,自己买粮草招募灾民,下官实在是没有地方插手啊!” “对,对,主要是九皇子不缺钱粮。咱们虽然把控着朝廷的钱粮,但是对他没有丝毫的制约啊!” 黄清誉连声附和。 五皇子骂道,“说来说去,皆是你们无能而已。” 在场的泽州官员,皆是脸上无光,一个个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五皇子没好气道,“现在怎么办?本来是想解了人家的兵权,结果让人家给下了刀兵,成了没牙的老虎,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刘演建议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镇北军先安排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禀告上面,再运送补充一批武器过来。如此,我们才能恢复跟九皇子抗衡的实力。” “好啊!” 五皇子轻哼道,“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这件事情便由你来安排吧!天黑之前,一定要让大家吃顿饱饭,有个睡觉的地方。” “殿下放心,下官马上让人去办。” 刘演其实早有准备,只是五皇子太冒进,刚来就跟九皇子起了冲突,让人给收拾了一顿。 这青阳郡城的东面,有一座废弃的粮仓。 原本是泽州官粮的存放之地,洪水来袭后,刘演和手下借着赈灾的旗号把粮食给分了。 灾民们没有得到一粒粮食,但是粮仓却空了。 这里四面设墙,生活设施齐全,很适合改建成军营。 他让黄清誉去办此事,住的地方没有问题,关键是吃饭的问题。 萧景炎不进城,不管泽州财政要钱。 但是五皇子不行,他带的一万镇北军是要吃饭,花钱,发饷银的,全都要由泽州的财政支出。 刘演不想自己掏腰包,只能把主意打到城内的富商身上。 眼下就是他们身上有钱,遍地灾民,总不能再给灾民要钱,想搜刮也搜刮不上来了。 他安排人去请城内的商贾过来议事,同时让人给五皇子在自己的府宅里安排了一个住处。 五皇子带着一队卫兵去了住处,路过一座花园的时候,猛然听到了女子的欢笑声。 他寻着声音过去,发现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花园里当着秋千。 风吹过她桃红色的长裙,让她盈盈可握的小腰完全地显露了出来。 姣好的面容,笑脸盈盈。 五皇子不禁看得有些两眼发直,与招呼的管家问道,“这位小姐是?” 管家干咳了下,小心回禀道,“这是州牧大人的女儿,刘丽华。” 他特意强调道,“她现在跟布政使裴文清刚刚订了婚,不日就要成婚了。” "哦?" 五皇子哼笑道,“这裴文清又傍上了刘演的大腿了?” 管家尴笑了下,想带着他离开。 结果,他却让人站在原地,一个人摇着扇子迎了上去。 丫鬟见到他,急忙阻拦道,“呔,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我们州牧府的禁地?赶紧离开这里。” 五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教训道,“狗奴才,你家老爷都不敢对本皇子这般放肆。再啰嗦,本皇子宰了你。” 丫鬟被他吓到了,眼看着他冲着刘丽华走了上去。 刘丽华正专心当着秋千,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情况。 她还欢笑着招呼道,“萍儿,你干嘛呢?赶紧推我一把,这秋千要落下来了。” 一只大手,扶在她的小腰上,猛地往上面一推。 秋千往上面,重新荡了起来。 刘丽华意外叫道,“好丫头,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她自觉手感不对,下意识地往后面瞧了眼。 看见是一个男人站在后面,顿时吓得差点从秋千上面掉下来。 ------------ 第184章 公开抢劫 “你,你是何人?” 刘丽华一张俏脸通红,冲着不远处的萍儿喝令道,“死丫头,你怎么让外人进来了?赶紧让他离开这里!” 萍儿跑过来,委屈地告状道,“小姐,他说他是皇子殿下,刚才还打了我。” “皇子?” 刘丽华瞧着五皇子皱了下眉道,“你就是当朝的五皇子?” 五皇子摇着扇子得意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眼力劲。” 秋千停下后,刘丽华从上面跳了下来,盯着五皇子上下打量了眼。 他的模样不错,一双风流眼睛,个子也很高。 比起九皇子的模样,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一身华贵的锦衣,头戴金冠,满身的贵气,比起九皇子还要显得富贵一些。 刘丽华顿觉来了兴趣,与他问道,“皇子殿下不在前厅呆着,来后院做什么?” 五皇子凑上前,故意贴近了她道,“你父亲安排本皇子在这里住了下来,以后本皇子就可以常常与小姐相伴了。” “殿下请自重。” 刘丽华羞涩地往后退了一步,娇羞的模样,惹得五皇子越发的兴致盎然。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丽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生得这般迷人,如何让人自重啊?” “殿下好生孟浪!” 刘丽华抓着小手,转身要走。 五皇子却是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道,“怎么,小姐这就要走啊?本皇子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还请小姐为本皇子介绍一下这府宅的情况。” “这些自有下人去做,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刘丽华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 第一次见面,她不想让五皇子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果断拒绝了他。 她带着萍儿走后,五皇子一直在背后注意着她,甩着扇子轻笑道,“泽州有佳人,本皇子以后在这里不寂寞了。” 府衙的前堂,泽州城内的大小商贾都被请了过来,一个个紧张的小声议论。 西城营地里的事情,已经在他们的中间传开。 有人小声道,“听说五皇子带着大军过来,到头来也没有压住九皇子啊!反而让九皇子的人缴了军械,最后灰溜溜地去了东城了。” “九皇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听说在京城的时候,五皇子就不是他的对手。” “龙子相争,鱼虾遭罪。这一趟宴席,估计不简单啊!” “关我们什么事情?我们又没有跟九皇子做生意,想出气也撒不到咱们头上啊?” “没错,咱们跟九皇子又没有任何牵连。任凭他们怎样,与咱们都没有关系。” 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刘演叫大家来的目的,担心是因为此事受到什么牵连。 刘演这时候进了大堂里,与众人含笑抱拳,打着招呼道,“诸位仁兄都来了啊!” 他的姿态摆得很低,以仁兄称呼众人。 众商贾顿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要是发火还正常,这般称呼,肯定是有事情相求。 “大人客气了。” “州牧大人有礼了!” 众商贾纷纷施礼作揖,在刘演落座后,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 他愁着眉,叹气道,“诸位仁兄,若非是遇到了难处,本官也不会在百忙之中请大家过来啊!” 难处? 要钱啊? 大家的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听出了刘演的意思。 刘演让人给自己倒上酒,先敬了众人一杯。 众商贾不敢怠慢,纷纷举杯相迎。 他放下了酒杯,继续说道,“诸位仁兄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天五皇子带着上万镇北军进驻泽州。以后要帮着我们,正式的对抗倭寇了。人家过来保护咱们,咱们泽州总得尽点地主之谊。所以,本官与诸位大人议论了下。想求大家帮忙,筹措一笔军费,用以镇北军在咱们泽州驻防期间的军费开支。” 嗡! 场上的商贾,顿时一阵糟乱。 果然是要钱啊! 大家都是面露苦涩,要赚钱的话,大家都欢迎。 可是要给大家要钱,那就跟杀了他们一样。 众人纷纷抱怨,说是九皇子来的时候,可是没有给大家要过一文钱。 还想带着大家做生意,一起发财。 都是州牧拦着不让,所以大家才白白错失了一笔笔发财的机会。 现在五皇子到来,还没有做什么,张口先给大家要钱。 这兄弟二人的境界,高下立判。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家虽然抱怨,但是还是非常地给刘演面子。 商贾会长,刘演的妹夫徐万林,带头询问道,“姐夫,不知道五皇子需要多少银子?” 刘演抚须说道,“皇子殿下想先筹措两百万两。” “什么?” “两百万两?” “这也太多了吧?” “这哪里能出得起啊!” 众人吓得皆是失声叫了出来,连徐万林也是愁着眉心道,“姐夫,你也知道大家最近的状况。这笔银子,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刘演干咳了两声道,“大家不要着急,本官正是理解大家,所以百般规劝,求皇子殿下开恩,把这笔军饷降到了一百万两。这是本官能为大家做的极限了,如果大家还不能接受,那只能由五皇子与大家交涉了。” “一百万两也出不起啊!” “咱们青阳郡的商号就是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州牧大人,之前因为抗洪救灾的事情,咱们各家都捐了一大笔银子了。这还要让大家捐款,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是啊!这是不给大家活路啊!” “大家手里早就没有积存了,这是要了大家的命啊!” 一群商贾,纷纷开始抱怨起来。 徐万林也是为难道,“姐夫,能不能再少点?要是十万两,我们就不说什么了。” 刘演黑下了脸,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可以随便的讨价还价啊!本官是帮你们,你们当是本官要这笔银子呢?镇北军是什么模样,你们今天都见识过了。这些人就是一群骄兵悍将,干的都是杀人的勾当,是在边关踩着尸山过来的。本官跟你们好好说话,你们不答应。等到他们跟你们说话,你们可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商贾郁闷得纷纷闭上了嘴巴,暗道这笔军饷本来就应该朝廷来出。 要他们出,分明就是抢劫。 刘演的语气不容置疑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本官该帮你们的都帮了。你们要是不听,那这件事情本官就不管了。到时候,镇北军要是找到你们头上,你们可不要来求我帮忙!” 他挥挥手,让人送客。 一群商贾愁着脸纷纷起身,一起与刘演告辞后,在徐万林的带领下去了徐万林的府上,重新议论起了此事。 他们走后,刘演在背后冷冷地抱怨道,“你们难,本官也难。你们不出钱,难不成指望本官出钱吗?” ------------ 第185章 案板上的鱼肉 对于五皇子的到来,泽州的商业界开始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的。 他们以为萧景炎一心扑在抗灾事业上,不偷不抢不贪,是个无利可图的人。 五皇子不一样,家里的盐场便在大沽镇,与大家可能是天然的盟友。 在五皇子身上,大家看到了可以投机倒把的希望。 万万没想到,五皇子一来,不但没有等到合作的机会,反而像是牛羊一样被五皇子收割。 一群商贾聚在商会会长徐万林的家里长吁短叹,一个个皆是脸上无光。 有人拍着手抱怨道,“抗灾要咱们捐钱,防御倭寇要咱们捐钱,围剿贼人要咱们捐钱,现在镇北军过来也要咱们掏钱。薅羊毛也没有这样薅的啊!这是杀鸡取卵,不让咱们活了啊!” “哎,本以为五皇子来了,咱们还有什么发财的机会。谁知道,等来的却是破财。” “会长,您是州牧大人的小舅子。你给咱们说说好话,咱们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啊!” “反正这笔钱,谁爱交谁交,我是不打算交了!大不了,我不在泽州做生意了。” 有人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留在这里,只能被这些当官的吃干抹净,还不如寻个地方重新开始。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没错,不行就换个地方。离了泽州,咱们还不做生意了?” “反正这次我也不交了,谁爱交谁交。” “一百万两,这可是要逼死我们啊!” 大家集体摆烂,故意给会长徐万林施压,想要徐万林给他们主持公道。 徐万林全程都是黑着脸,不发一言。 他也有怨气,但是刘演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明显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倒是还有个法子,只是现在还不能用。 他跟众商人同样摆烂道,“既然大家都不想交,那就不用交了。说实话,我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你们说得对,如果泽州实在待不下去。我跟你们一起卷铺盖走人,大不了以后背井离乡,去外地讨生活呗!” 众商人干咳了两声,说是要外出其实都是放狠话。 他们的家底都在泽州,去了外面哪里还有泽州的市场和关系。 一场会议,不欢而散。 谁也没有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只能等着看看,上面的反应如何。 第二天,黄清安找到了五皇子告状,说是他带着大军过去驻扎在东城。 结果,等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有喝上。 弟兄们没有办法,到城外的护城河里打了水,才解决了一时之需。 五皇子闻言脸色一黑道,“整个泽州,丝毫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黄清安问道,“要不要跟州牧大人谈谈?” “不用了。” 五皇子摇着脑袋道,“这个老东西就是个不粘锅,话说得好听,就是不办事,找他也没有用处。” 他吩咐道,“你马上带上城内富商的名单,一个个挨家挨户抓人。就说他们私通倭寇,犯了大罪,让他们主动来咱们求饶。” 黄清安皱了下眉,担心道,“如此行事,末将怕会激起民愤啊?” 五皇子冷笑道,“放心,咱们抓的是商人,又不是普通人。自古以来都是农民造反,还从没有听过商人造反的。” “末将马上去办!” 黄清安领了命令,下去后回了营地里,马上派人按照五皇子所言,挨家挨户地进了这些商人的家里抓起人来。 青阳郡城里,顿时人心惶惶。 镇北军三天两头抓人,谁也不知道何时落在自己的头上。 城内的大小商人皆是收拾了金银细软,打算出城。 但是官府的衙役已经将各个城门全部封锁,不管是谁,只要是上了名单,皆是不能随便出城。 商人们无奈,纷纷向会长徐万林求助。 徐万林此时已经自身难保,府宅同样被人盯上。 若不是有刘演这层关系,这些镇北军同样也要冲进来抓人了。 他没有想到,这些镇北军连脸都要了。 什么名声都不顾及,直接抓人抢钱,这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 他与众人商议了下,去了州牧府找刘演帮忙。 现在花钱是小,关键是找不到门路捞人。 在众人的求助下,徐万林没有办法,只能带上妻子去找姐夫刘演帮忙。 客堂里,刘演喝着茶,悻悻说道,“你看看你们,我说你们好好的捐了钱就没事了,非要搞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你们让我怎么办?镇北军的事情我哪里能插得上手?因为捐款不利的事情,我还被五皇子训斥了一顿。” 徐万林郁闷道,“可是您是泽州州牧,总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乱来吧?今天他们抓了别人,明天就要抓我了,您还不管不问吗?” “这都是没发生的事情,你这不是瞎担心吗?” 刘演不耐烦地扭过头,继续端着架子。 妹妹突然捂住脸,在一旁哭诉道,“行,你这个当哥的不管事,我们也不求你了。干脆让五皇子把我们夫妻也抓走算了。我们俩死了,也省得你为难了。” “你,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刘演见妹子生气,马上安慰道,“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动你们吧?” 妹妹没好气道,“现在是没动,保不齐哪天就动了。我们家的门口现在全都是他们的人。而且,他们把全城的商人都抓了,还有我们好过吗?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刘演继续推脱道,“现在这情况还做什么生意,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放心,那就住在我府上,我看谁敢到我的府上抓人?” 徐万林见他一直不松口,知道不付出点代价,刘演是不打算帮忙了。 他直言道,“姐夫,别的不求你。你就跟五皇子通个气,看看他们想要多少钱才肯放人?” “行,为了你们,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跟五皇子好好谈谈!” 刘演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摇头晃脑地站起身子,去了后院找五皇子商量此事。 徐万林只等了一会,刘演便去而复返,把一张报价单交给了他。 上面是每个商人的赎金,按照各自的身价,从十万两到一万两都有。 徐万林看出来了,刘演这是早就跟五皇子商量好了,只等他求上门来。 他虽然是刘演的妹夫,但是在利益面前,刘演也没有把他当自己人看。 在刘演眼里,只有当官的才是自己人。 他这样的商人,只是案板上任由他们宰割的鱼肉而已。 ------------ 第186章 土匪都不如 城外的营地里,徐万林化妆成难民的样子,在待客大堂里见到了萧景炎。 萧景炎笑着招呼着他坐下,调侃问道,“徐会长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难不成有加入梨园的打算?” 徐万林的一张脸面涨红,惭愧说道,“让殿下见效了,近日城内的风声紧。若非化妆成这个样子,根本出不了城。” “城内的事情,本皇子多少也有些耳闻,难为你了。” 萧景炎亲自给他斟茶,徐万林恭敬地接过。 他苦着脸,跟萧景炎诉苦道,“殿下有所不知,咱们商会这次可是让五皇子害惨了。他们为了让咱们负担镇北军的军饷,光明正大地闯入咱们商人的家里抓人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个被迫上缴了赎金,才把人从他们的军营里捞了出来。皇子殿下,您说说,他们此举与那些土匪何异?” 萧景炎喝着茶,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要给徐万林主持公道的意思。 徐万林打量着他,知道自己仓促上门,是有点唐突了。 当初萧景炎在城门前放话,要和城内的商人合作。 是他听了刘演的命令,不让城内的商人跟萧景炎接触。 包括对萧景炎的营地禁运,不让卖给萧景炎任何的物资。 双方本是仇人,现在他却求到萧景炎的头上,徐万林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萧景炎沉默了下,跟他直言道,“所以,徐会长是什么意思?如果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本皇子会为你们想办法的。” 徐万林说出了自己的所求道,“眼下五皇子抓了不少人,缴纳赎金有五十多万两银子。按照他们的预算,还差五十万两。依照小人的预料,他们肯定会把目光盯在小人的身上。到时候,八成会把小人给抓进去。小人就寻思着,不行的话,小人就带着一家老小搬出城。从此以后,在城外做生意,不在城里面待了。” “现在都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萧景炎的语气带了些惊讶道,“我记得皇上给泽州下拨了一千万两银子,一百万两,他们应该能出得起啊!” “小人也是这么想的啊!” 徐万林郁愤道,“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吞下去的东西,半点都不想吐出来啊!刘演虽然是小人的姐夫,但是在对待银子上面,同样拿小人当肥羊一样看待。他们现在都不屑于薅羊毛了,而是直接想宰了羊,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萧景炎心里有些想笑,没想到堂堂的州牧小舅子,能被自己人逼成这个样子。 他对城内的商人,其实早有安排。 不过,仍旧装作为难的模样道,“这件事情倒也不难,只是会触怒我的五皇兄。他捞不到钱,势必会怪罪在本皇子的身上。” 徐万林早有准备,起身躬身讲道,“殿下,只要您能庇佑我等。我等发誓,从此将唯殿下马首是瞻。殿下有什么需要,我等将全部满足,绝无二话。” 萧景炎等的就是他的表忠,这些商人的关系网,对目前的萧景炎还有些用处。 他需要大规模地开发泽州,离不开这些泽州土著商人的支持和帮助。 五皇子一来,反倒是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他一直在暗中默默地等待,并不阻止五皇子的行动。 他伸手扶住了徐万林,答应了他道,“行吧!既然徐兄都这么说了,本皇子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就照你说的,本皇子在城外罩着你们了。谁想出来投效本皇子,本皇子皆为他提供庇佑。” “殿下仗义!” 徐万林激动地长松了口气,抹了把眼圈,跟萧景炎为难道,“可是,现在难办的是,大家的家当都在城内,无法出来啊!” 萧景炎轻松道,“这个简单,本皇子派人护着你们就行。现在本皇子的人马就驻扎在西城门,你让大家从西城门进出城内,保管你们无事。” “好,好,有殿下这句话,小人就能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徐万林感动得连连抱拳称谢,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萧景炎果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有了萧景炎的支持,他们就能保住身家性命了。 在萧景炎的安排下,徐万林从西城门进城,后面带了上百个禁军护佑在左右。 州牧府里,如徐万林猜测的一般。 五皇子在清点了所有的资金后,与州牧刘演仍旧不满道,“五十三万两,离咱们的预算还差一半啊!” 刘演尴笑道,“殿下体谅,咱们泽州适逢大灾,大家的手上都没有余粮了。这五十万两,已经是大家的极限了。要是再逼他们,他们可就真要离开泽州了!” 五皇子冷笑道,“你说得对,这些小商人是不能逼迫了。可是州牧大人不要忘了,还有一位,还没有上缴银子啊!” “没有了吧?” 刘演故作糊涂。 五皇子提醒道,“你的小舅子徐万林,号称是徐半城。泽州的生意,有他的一半。这次捐款,他可一两银子都没有出呢!” 刘演在心中大骂五皇子的贪得无厌,连自己的小舅子都要惦记。 他为小舅子开脱道,“这都是坊间的谣言,其实我这舅子这两年过得也不太好。他的家业虽然大,但是银子都铺了出去,手上的现钱没有多少啊!” 五皇子悠闲地端着茶碗喝了口,神色轻松道,“他掏不起这个钱,要不您掏呗?你是泽州的州牧,这笔军费本来就该你们泽州来想办法。当初我父皇可是给你拨款一千万两银子,区区五十万两,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吧?” “殿下,下官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刘演脑袋上的汗珠子,马上冒了出来。 他着急解释道,“皇上给咱们泽州下拨的银子,早就分发下去赈灾用了。而且皇上还准备,把这笔银子再收回去。咱泽州上下,早就被掏空了啊!” “这我不管!” 五皇子喝了口茶,不耐烦地起身道,“本皇子给你一晚上时间,你自己想办法。如果没有办法,那本皇子只能对你小舅子下手了。你若是不想让他出钱,你就来出这个钱,公平合理。” ------------ 第187章 商人叛逃 刘演本以为,五皇子会给他一些面子。 毕竟他才是泽州的地头蛇,任由萧景炎这条强龙过来,也不敢与他撕破脸。 但是五皇子没有任何的顾忌,毫不留情把刀砍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办法,只能叫人去叫小舅子过来。 到了关键时候,他不可能自己往外面贴钱。 现在交了钱,免得明天白白的受苦一场。 派出去的手下,很快回来,着急地跟刘演禀告道,“大人,二爷的家里空了!” “空了?” 刘演惊讶地跳起道,“什么意思?镇北军提前动手了?” 手下摇头道,“不是镇北军,听街坊们说,好像是二爷连夜带着家人走了。不光二爷,城内的好多商家都走了。” “怎么可能?” 刘演心慌道,“城门紧闭,他们如何出城?” 手下提醒道,“老爷忘了,西城门被九皇子的人把守,他们都是从西城门走的。” 啊呀! 刘演拍了下脑袋,气愤喝道,“这个反骨仔,亏我们还是一家人,他竟然如此戏弄本官?” 他马上下令道,“快,快派人把他们追回来啊!” “老爷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去追了!相信二爷还没有走远,很快就能追上。” 手下安慰了刘演一声。 刘演憋着一肚子火气道,“好,好。等他回来,马上带他来府里见我。” “小人领命!” 下人退下后,刘演急忙去后院叫来了妻子,让她先把府里的金银细软收拾一下,全部藏进地窖里面。 他预料到,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九皇子在支持。 商人这只羊是不能宰了,接下来,五皇子肯定要拿他们开刀了。 城门外面,一群衙役骑着跨马,追上了逃难的商队,把所有人全部都拦了下来。 “停下,全部都给老子停下。” 衙役们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大喝,迅速在前面拦住了商队,在队伍里找到了徐万林的身影。 “小人见过二爷!” 一个马兵都头,抱拳冲着徐万林叩拜。 徐万林看了看前后,询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马兵都头抱歉道,“二爷,对不住了。州牧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商人都不得私自出城。” “为什么啊?” 商人们纷纷不忿地大叫了出来,“我们是犯了什么事情了吗?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出城啊?” 衙役大骂道,“闭嘴,让你们说话了吗?” “不让你们出城,自然有不让你们出城的道理,你们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赶紧回城里,再敢多言,格杀勿论。” 衙役们担心民团的人过来,着急想把这些商人赶回去。 他们纷纷拔出了长刀,眼神凶厉地指向了商人们,想要让他们就范。 徐万林冲着衙役都头阻拦道,“王都头,你真想把事情做绝吗?” 王都头无奈道,“二爷恕罪,小人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小人不把你们请回去,到时候被惩罚的就是小人了。” 他提刀一喝,“众人听令,敢有违抗命令不遵者,格杀勿论。” “走!” “赶紧回城!” “别逼我们动手啊!” 场上顿时大乱,衙役们纷纷提兵器威胁。 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大喝,“我看谁敢动他们!” 邹锦华带着上千兵马,从西城门赶了上来,迅速包围了在场的所有衙役。 乌压压的卫戍营兵马,手持长刀,身穿铠甲,杀气腾腾,让所有衙役顿时吓得全都乱做了一团。 邹锦华跨马上前,眼睛冷冷地盯着王都头。 王都头看着十倍于己的兵马,同样是心慌气短,紧张喝问道,“你们是何人?敢来阻止州衙办差?” 邹锦华冷笑道,“王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他跨马靠近后,王都头才看清了他的模样,顿时强颜欢笑道,“原来是邹兄弟,您怎么带人来了?” 邹锦华高喝道,“奉九皇子之命,兄弟我负责护送这些商人们去城外的营地定居。还请王兄行个方便,不要与兄弟为难。” 王都头为难道,“邹兄,这可让为兄难办了。为兄也是奉了州牧大人的命令,特意出城带这些商人回城的。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为兄带他们先回去?等为兄完成了任务,您再带他们出城不迟。” 邹锦华抱歉道,“恐怕不能让王兄如愿了,兄弟我也要完成九皇子交代的命令。不行的话,您跟着兄弟去营地里,找九皇子商量此事?” “这,这如何能行?” 王都头揶揄了下,拉下脸道,“邹兄弟,你也是咱们泽州人,你真的想为了九皇子得罪州牧大人?你难道连州牧大人的命令也敢违背?” 邹锦华问道,“照王兄的意思,州牧的官职要比九皇子要大了?难不成州牧大人可以违背九皇子的命令?” 王都头憋红了脸,出言威胁道,“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今天这些人,老子必须全部带走。谁要是敢阻拦,老子就跟谁拼了!” “王兄,你确定吗?” 邹锦华冲着手下,一声喝令道,“卫戍营听令,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杀!” “杀!” “杀!” 上千兵马手持刀枪,呼声震天,杀气腾腾。 所有弓箭手,同时在后面拉弓搭箭,对准了衙役。 百十号衙役,哪里见过这样的杀伐场面,一个个皆是变了脸色,与王都头连连使着眼色。 有人小声劝道,“王哥,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回去找州牧大人商议一下再说。” 王都头满心的憋闷,愤愤地瞪了邹锦华一眼,挥手招呼着众衙役灰溜溜地离开。 一群商人激动大叫,“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终于逃出来了!” “以后有九皇子庇佑,大家都不用害怕了!” 有人兴奋地大叫,在邹锦华的护送下,长长的马车队伍顺利进了八里铺的营地。 衙门里面,州牧刘演很快得知了消息,气急败坏的砸了桌子,破口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这泽州到底是本官的,还是他们皇子皇孙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 第188章 大结局 萧景炎在待客大堂里,接见了这些商人。 众人在徐万林的带领下,一起跟萧景炎施礼跪拜。 萧景炎亲自扶起了徐万林,招呼着众人在宴席上入座。 桌子上,四菜一汤。 两荤两素,外加白面馒头。 皆是老百姓家常吃的家常菜,与州牧每次招待大家吃的大鱼大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景炎笑言道,“大家不要嫌弃这些饭菜寒酸,目前营地里粮草短缺,这个宴席是本皇子能为你们提供的最高规格。等咱们成功击退了洪水,本皇子再请你们好好的吃一顿。” “殿下客气了!” “这些饭菜已经够好了。” “殿下体恤百姓,节俭爱民,是百姓之福啊!” “小人们得陛下庇佑,保住性命,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哪里还敢嫌弃陛下。” 众人皆是诚惶诚恐的回话,心里面对萧景炎既感激,又担心。 毕竟现在在人家的手里,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闲话不说了。大家都饿了一晚上,先吃饭吧!等吃过饭,本皇子再跟大家好好聊聊。” 萧景炎微笑着招呼着众人用餐,举起酒杯特意敬了大家一杯,而后提醒道,“诸位好好品品这酒,与大家平常喝的有什么不一样?” 酒? 一群商人纷纷端起酒杯,恭敬地回了一杯。 一口饮下后,皆是蹙起了眉头。 有的甚至干呕了两下,被这酒辣得不轻。 好辣! 好烈的酒! 所有的在一瞬间,皆是同样的心思,还是第一次喝到口感这么烈的酒水? 徐万林的姿态放得很低道,“殿下,这一定是您珍藏的老酒吧?我等何德何能,能糟蹋如此美酒?” “并非什么陈年老酒。” 萧景炎笑言道,“这是本皇子下面的晋商新酿造的汾酒,用了一种特殊工艺,刚酿造出来就是这样的口感。比起咱们常喝的纯酿酒,要高两倍的度数。” “果然是汾酒。” “我就说有股子汾酒的酱香味。” “这样浓烈的口感真是可以与陈酿媲美了。” 众商人皆是一阵惊叹。 萧景炎道,“现在这种高度酒水刚刚在京城销售,还没有在全国大范围的扩张。这对咱们泽州的商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当这个泽州的经销商,把这种酒水在泽州推广出去。每年的利润,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人问道,“殿下,这酒水的价格如何?” 萧景炎道,“与普通酒水无二,甚至价格还能再低一些。” “什么?” 大家都是听得越发惊讶。 按照传统的酒水市场,酒水的度数越高,价钱越贵。 没想到,这种汾酒的价钱竟然还低了? 众人马上来了兴趣,都是泽州的大商人,自然知道这种酒水推向市场会是什么反应。 那对于低度酒,可是碾压式的打击。 徐万林没有说话,大家暂时忍住了冲动,没有当场回复萧景炎。 折腾了一晚上,众人确实都是饿坏了,拿起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不过是咸菜,咸鱼干,比以前吃的都要香。 一顿简单的宴席吃过后,萧景炎带着大家来到了一座沙盘的前面。 他指着北城门外的空地,跟众商人介绍道,“本皇子打算在这里建造一座新城,这座城市没有城墙,不对任何人设防。其中,包括一个工业区,一个商业区,还有一个物流园区。这里以后,将成为泽州,乃至全国的商业圣地。任何商人,在这里从事商贸活动,皆受到本皇子的支持和庇护。本皇子会给你出台各种优惠政策,包括税收,贷款,土地租用。就一句话,只要你敢过来做生意,本皇子就保证你能发财。” 一群商人听得都有些懵逼,要是旁人跟他们说起这些事情,他们肯定觉得里面有陷阱。 但是萧景炎说了,大家都不由得认真考虑了一番。 徐万林好奇问道,“殿下,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个贷款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做生意,殿下还能借给我们钱不成?” “说对了。” 萧景炎解释道,“贷款就是相当于票号借钱,本皇子已经筹建了一个商业票号,专门用来给商人们贷款。只要大家付出一些抵押物,便能贷出相应的资金,而且在利息上绝对要低于寻常的票号。当然,这个商业票号也是可以入股的。本皇子现在已经筹集了一千万两的保证金,诸位现在入股的话,将来等这个商业票号做遍整个大梁国,大家都能跟着分取相应的红利。” “天啊!”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大家听得不由得越发的心动起来,感觉就是一座金山朝着大家在招手。 萧景炎平静道,“大家若是有顾虑,可以在我这营中多呆一些时日。本皇子这里,对你们不设防。大家来去自由,绝无强迫。大家要是没事,可以去我们营中的工厂区看一看。我们现在已经打造了一个炼钢厂,一个兵器加工厂,一个纺织厂,一个水泥加工厂,一个砖窑厂,一个医药厂,一个造酒厂,还有一个精盐加工厂等等。各种新项目,都在飞速地上马中。这些厂子,皆有晋商,还有临水郡的商人参与。大家可以找他们问问心得感受,我相信大家对这个未来商贸新城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乖乖,这么多厂子啊?” “殿下真是太厉害了。” “这些厂子我都没有听过。” “确实得好好看看,学习学习。” “如果有可能,咱们也可以找殿下合作啊!” 在场众人,无不是动了心思。 在其他地方,哪里能找到这么多的发财的机会? 哪里还能找到这样重视商人的官员? 大家心里面,最关心的便是税收的问题。 在以前,各种苛捐杂税可是数不胜数。 若是没有关系,根本无法做生意,到最后只能走官商勾结的路子,才能确保自己的利益。 辛苦一辈子,很可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州牧衙门里,五皇子黑着脸,把全城的文武官员都召集了过来。 他的眼睛冒着火光道,“行,你们跟本皇子玩灯下黑是吧?这么多商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真当本皇子是傻子,看不出是你们故意放水吗?” “殿下误会了,这件事情跟小人没有关系啊!” “殿下,这都是城外的九皇子在接应,与小人没有关系啊!” “皇子殿下明鉴,大家可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啊!” 一群官员,皆是委屈的诉苦起来。 五皇子听得不耐烦道,“够了,本皇子不管你们有什么委屈。在三天内,马上把一百万两银子给本皇子交上来。不然的话,本皇子就要开始调查父皇下拨的一千万两赈灾款的去向。到时候,若是牵连到诸位,本皇子绝不姑息。” 这,这! 一群官员,全都傻了眼,纷纷看向了州牧刘演。 五皇子起身离开后,刘演看着众官员,没好气道,“你们都看着本官做什么?还不赶紧想办法去筹钱去?” 一群官员苦着脸道,“大人,城内的富商走的走,逃得逃,咱们找谁去筹钱啊?” 刘演教训道,“这事情还用本官教你们?朝廷平时养你们何用?你们要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从自己口袋把钱掏出来。” 他也是黑着脸离开,把此事又推给了下面。 一群官员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聚在一起商量了下,决定出台一个抗倭税,让全城的百姓把这个钱给凑齐了。 泽州城内,共有在籍百姓二十万。 一人捐派五两银子,一百万两银子也可轻松筹集。 在会议结束后,全城的衙役都行动了起来,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地征集起了银子。 泽州城内,一时间民怨沸腾,鸡飞狗跳。 五两银子,对于官员来说只是一顿饭的吃喝。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那就是一年的积累。 有的百姓家,穷的都没有糊口的粮食。 但是衙役们不管,上面下了死命令,让他们限期征集银子,不然就得让他们出这笔银子。 他们可不管什么民生疾苦,上门便开始搜刮之前的东西。 没有银子,那就用口粮,用家里面值钱的东西抵债。 有的甚至抢了人家的闺女,把一个个大姑娘卖去了青楼抵债。 苛政猛于虎。 老百姓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倭寇。 百姓们纷纷聚集起来,跑到城外,到了营地前面求萧景炎为他们主持公道。 同一时间,巍山岛收到了消息。 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民心思变,正是攻打萧景炎的营地,抢夺粮草的好时机。 他们派人在城内暗中联络,发兵十万,冲着泽州浩浩荡荡而来。 海上的倭寇闻风而动,组织了十几艘战船,上千人马,打算趁火打劫,趁着泽州大乱扫荡其他的地方。 各路情报,纷纷传递到萧景炎的手里。 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棘手。 当真是风云际会,稍有不慎,所有的努力便要功亏一篑。 他走出营地,与外面的百姓相见。 乌压压的人头,在他的面前跪倒了一片。 皆是喊冤无门的百姓,大声诉苦上告,“还请皇子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萧景炎抬头看着天边阴暗的乌云,不禁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战定乾坤,我必扫清雾霾,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