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荒野狐话 夜黑月圆,没有风。 树荫翳翳,好像躲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一颗老树下,一窝狐狸依次出洞。 “今天我要教你们的是幻化人形的法术。” 老狐狸在最前面,是个杂毛,后面也不是什么好货,或是秃尾巴狐,或是孤睾狐,或是瘸腿狐。 一窝的歪瓜裂枣。 可皮毛不亮,眼睛亮,具是像人一般的神情,或是左顾右盼,或是引首缩脖。 “老伯,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孤睾狐好奇道:“幻化人形的法术,是画皮吗?” 他最近听了说书人讲了神神鬼鬼的事情,已经有些向往人间的生活了。 杂毛老狐狸道:“是去乱葬岗挑些受了日晾月晒的骷髅头,戴在头上,再拜了斗,运了法诀,就可以幻化了。” “啊~我怕鬼。”瘸腿狐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怕个鸡毛!”杂毛老狐道:“孤魂野鬼吹口气就散了。” 秃尾巴狐附和道:“就是,就是!” 一众歪瓜裂枣,到了那乱葬岗上,只觉得皮毛发冷,鸡皮旮瘩都起来,不时一两声凄厉的怪叫,搞得带头的老杂毛狐都心头发怵,觉得有鬼在盯着自己。顿时恼火起来,回头就猛踹瘸腿狐狸那条坏腿。 踹完之后,顿时舒服多了,继续说道:“这选骷髅头呢,也有讲究,一般初学者选,都是选老人的骷髅头。” “骷髅头顶骨,乃是神念之所聚,最通灵性,就算死了,也聚集了一生执念。我们得了之后呢,就可以借念幻化其生前模样。” “其中变老人是最容易了,因为人行大运一甲子,过了六十岁,就没有大运了,只有残运,唯有子女孝顺的,还能靠子女,又或者本身有官,有财,亦能有运挥霍。” “但扔到这里的老头,老太,要么是儿女不管,要么无儿无女,是鳏寡孤独,穷困潦倒之辈,他们的尸骨,拿去修炼法术,是最不要紧的,不怕有什么因果报应。” “要是有身份的,按照仪轨,买了阴契地券,便受鬼神管,我们拿了尸骨炼法,他们就会告状阴神,或者托梦子孙,却是不好。” “要是有身份的,也不会在这里。”瘸腿狐狸左右看那些坟茔,好点的有个土馒头,不好的直接草席盖着。 “别插嘴!”秃尾巴狐猛踹他那条好腿:“好好听讲,就你话多。” 却见老杂毛狐狸,在乱葬岗上,左寻右觅,寻到了一个老骷髅,估计死了二三十年了,都发黄了。人立而起,对着窍孔吹了一口气,便将里面的泥沙虫子吹走了,随即顶在头上。 一个孤魂野鬼,看见自己的脑袋被偷,便急了眼,趴着老狐狸身后,要吹灭老狐狸身上的三团阳火。 但也仅仅是弄一阵旋风儿罢了。 老杂毛狐浑然不管这原主人的恐吓。尾巴一扫,便将其拂到了一边。 顶着骷髅头,对着天上那北斗七星,人立而起,后爪抓地,前爪作揖,纳拜起来,口中还发出像是奸笑一般的狐狸叫。 “不是拜月吗?我看话本上说狐狸变人,都是拜月。”瘸腿狐狸话非常多。 “傻,拜月是讨月华,拜斗是修命,我们是狐狸,要变成人,就得把狐狸命变成人命。”秃尾巴狐又猛踹了瘸腿狐狸的瘸腿。 那老杂毛狐作揖了一会,跳了个不知名的舞一般,身形就变成了一个矮小老太。 那矮小老太,转过身来,面容青森,缺牙豁口的,倒已经七八分像是一个人了,只是眼睛和身上气味有些差异,还可以看见那杂毛尾巴,不过下一刻,就藏进裙子里去了。 “这毕竟只是幻化,因此要小心,千万不能露出尾巴来,再就是身上要沾人味,需要被人穿旧的衣裳才能遮掩我们身上的骚气。” “我刚刚怎么做的,你们看明白了么?”老杂毛狐见他们摇头晃脑的,便开口问询。 “懂了!”孤睾狐最是自信。 他们出来前就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法术了,只要年满五十岁,就都可以学。 而狐狸的一岁,相当于人的两个月,也就是六十天,此为修道之人所说的小年。 故而八年之狐,按照人类年纪计算,便将近五十岁了,有生智慧的可能,达到了年老成精的标准。 “去吧,选一颗看对眼的骷髅头,练习幻化成人的法术!” 诸狐早就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听了此言,纷纷去寻适合自己的骷髅头。 瘸腿狐一连挑了好几具骷髅,都不满意。 不满意就踹,当球给踢走了。 将孤魂野鬼们气得不轻,但奈何不了他们,最多摆弄一阵旋风罢了。 狐狸们有皮毛在身,不怕邪风致病。 瘸腿狐虽然受人欺负,但眼光颇高,挑挑选选还是不满意,主要是不想变成个老头,老太,想要变成一个美少年,或者风情少妇。 听别的狐狸说,变成他们的模样,就可以找人睡觉,而和人睡觉是很快活的事情。 月光下,瘸腿狐寻寻觅觅,终于看见一具半掩着的薄棺,葬着一个少年,长得倒是不错,也没有外伤。 粗看这个少年倒是颜值过关,于是瘸腿狐跳上棺材,检查细节,有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如果是被杀死的,就身怀怨气,不能用来炼法。 索性还算可以,全须全尾的 于是感叹道:“这个长的不错,有些白面书生的气质,最能勾搭少妇小姐了。” “虽然还没陈腐,但只要支个锅灶,熬煮上两个时辰,就好脱了皮肉。” 却在这时,那少年尸变一般,忽然从薄棺中坐起,诡异的转过头来,看着瘸腿狐:“别煮我脑袋!” 瘸腿狐吓得一缩,大叫一声:“鬼呀!” 将那一众胆小狐狸吓得一激灵,瞬间逃窜。 只老杂毛狐狸变成的缺牙老太,腿脚利索得像是百米飞人,鬼魅一般就到了这边,嘟囔道:“鬼有什么奇怪的?吹口气就散了。” 那少年却将身子勉强支撑起来,将松动的脑袋扶正:“几位狐仙好啊?” 老杂毛狐狸毛发悚然,当即便被吓破了法,骷髅头跌落在地,从下颌中蹿逃出个杂毛狐狸,一溜烟不见了。 却也是个胆小的。 ------------ 二 借尸还魂 这少年叹气一声:“有那么吓人么?不是不怕鬼么?况且,我应该也不算鬼吧。” 一行狐狸被狗撵似的跑,用了吃奶的劲,就是不往一处去。 等着到老歪脖子树下狐狸洞中聚齐,已经是早晨太阳升起时候的事了。 杂毛狐,瘸腿狐,孤睾狐,秃尾巴狐,都心神骇荡,面生恐慌,分明惊神未定。 他们这支野狐禅,连狐仙中的旁门左道都算不上。本领低微,没多少传承。 “是鬼么?”杂毛狐自问自答:“不像鬼,鬼一阵旋风似的,一团执念罢了,只能在幻觉之中显露形体,刚刚看的那么凝实……” “不是鬼就是僵尸!”瘸腿狐道:“我看得清楚,分明是个死人。” “诈尸了?” 诸狐狸还是很怕僵尸的,虽然乱葬岗是个不能聚炁的地,四方无遮。不像是可以养出僵尸的地方。 瘸腿狐狸吓得仅剩下的那条腿都在发抖。 “怎么有股骚味?” 老杂毛狐奇怪,虽然狐狸洞肯定骚气冲天,但这股味道太重了。 结果就看见瘸腿狐已经尿黄了一大片。 当下就猛踹他那条好腿:“你个孬蛋!这就吓尿了?” “我听到僵尸开口说话了。” “僵尸哪里会说话?诶?”老杂毛狐狸反应了过来:“他妈的就不是僵尸!都怪你,一惊一乍的,把老子都唬住了!” “那还回去么?”孤睾狐和秃尾巴狐道:“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杂毛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个假死的,突然回过炁来,能救上一救,也算造下七级浮屠,算是功德一件。” “就算是真僵尸,也得确定了,提醒乡邻……更是功德无数。” 当即道:“你们道行太低,不必跟着,我一只狐去看看。” 杂毛狐拥有五十年道行,在狐狸中便是三百多岁高龄,狐族六十日为一岁和人类计算寿数的方式并不相同。 杂毛狐跳跃着,同时口出鸟言,像是乌鸦,又像是猫头鹰,在叫,却被他召集起来一些孤魂野鬼。 这些孤魂野鬼为了一点法力念头作食物,甘愿为他驱使,顿时便有数十上百,一齐摆弄阴风,聚起水雾,将他身形隐藏了去。 到了乱葬岗上,却见那少年,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只是身形有些僵,喃喃念叨着:“那洞空清灵宫的的黄真人收了钱,真的办事,不亏我将这些年所得全部交给他。” 这少年名唤许甲,本是蓝星上的一个学道之人,本职是仙侠小说作者,虽成绩扑街,倒也勤勤恳恳,喜欢做设定,查资料,搞原创。 因查询资料日久,对道教修炼之法产生了兴趣,有些出尘隐世之念,后来机缘巧合,经人介绍,奉上三千元拜师费,成为了一位闾山法教师公的关门弟子。 这支法,乃是小宗支脉的传承,箓系并不算清晰,但所幸传承有序。 这位师公本来不想传于外人,奈何儿子,侄子都对此不感兴趣,有个女儿倒是感兴趣,但只念着:既然传男不传女,那就该卖了钱,大家分一分。 这才将许甲收入门下。 师公收了许甲没有两个月,便因为喝酒脑溢血没了。 许甲于是独自修行,一边写小说,一边修炼。 偶尔出门采风,也是冶游名山古迹,福地洞天。 如此二十五岁时乃有一番机遇,得了青城山一位老道传授了内炼法门,按部就班,修到了三十岁,才入了门径。 三十五岁时,因用功绵勤,就已经可以运炁小周天。 四十岁时,乃遇瓶颈,多次尝试大周天失败。 四十五岁时,尝试冲关失败,大伤元气。 五十岁时,因为资历够了,被选为当地师公文化非遗传承人,被要求带徒弟,拍纪录片,在此期间参加某次官方大会时,遇到了一位茅山道医,得赠宝药乃调养恢复。 五十五岁时,因有真法在身,教出的徒弟闯出本事,名声大噪,成为闾山派的大师公,收伏了被徒弟打服的别支法教小宗,又或者花钱买下了一些面临无人传承的法教小宗的传承而越发壮大。 六十岁时,已经徒子徒孙上百人了,并且专心学道研法,不再理会世俗之事。 六十五岁时,真炁自行,闯过大关,进入了大周天搬运的境界。 七十岁,随心所欲,在徒弟供养的道观之中开始炼丹服饵,辟谷断食。 七十五岁开始返老还童,旧的牙齿脱落,长出新齿,而头发则从来就没有白过,一直是黑的。 八十岁而行走如飞,动作不衰,被徒弟接往国外,在海外美利坚立下坛口,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多达数千人。 八十五岁,得门徒供养,于旧金山别墅之内,周天采炁圆满,下一步就是要“抱丹”了。 九十岁抱丹成功,周天精气神不泄,混元如一。 如此活到了一百零四岁,忽有一日,打坐之时,出现一幻境,乃有两位仙人出现,拿出一本颠三倒四的经书给自己,说许甲修行刻苦,感动祖师,特命他们两个前来点化。 许甲分明看这经书颠三倒四,狗屁不通,认为这可能是“魔考幻境”,于是撕了经书,两位仙人乃叹气道:“看来你还没有消弥自视甚高心,好为人师心,不懂为何不问,何苦撕了他?” 于是退散幻境,只留许甲知道,自己魔考失败,错过了真的接引仙人,不然怎么也能位列南宫,阶比地仙。 因此心中有郁,郁伤神思,神缺则炁补,炁补则精亏。 开了一个口,便如决堤一般。 一百一十岁时,无疾而终。 魂灵不曾上升,反而下降,落入阴司,得了酆都六天之中的洞空清灵宫中的职司。 此宫,总主五帝五岳诸真人及诸地神仙已得道者。 许甲虽最后未能度过考验,但一生薄有功德,且死后徒弟建立“许师公庙”祭祀纪念,故而在此为宫中做了一个小官吏,也算是考上了地府公务员。 主要职责便是管理一应有缘学道,但没有位列仙班的“鬼仙阴师”。 他们既不肯投胎,也没有到达成为许甲这种小公务员的资格,所以只能成为“劳务派遣人员”,在地府攒积功德,等待机缘。 许甲在此宫也没有闲着,先是将各个阴师的道统集合整理,然后就是打听关系,有没有晋升仙阶神职的办法。 如此过了五十年,才和宫中一位主事黄真人搭上关系。这位黄真人有门路,借尸还阳,并一直干着这种买卖。 主要是洞空清灵宫并非只管着蓝星一界,还管着无数重世界中学道而未成之人的魂魄,因此就拥有不同世界的门路。 如此问了价格之后,许甲又积攒了一阵,换了个借尸还魂的名额。 临走前这位黄真人还笑眯眯道:“许老弟,这回你要是还修不成,要转劫一趟,还能遇到我,下次给你打折。” 于是就有了许甲从乱葬场薄棺材之中爬出来的一幕,且吓坏了诸多炼法的野狐。 ------------ 三 借命 许甲出来后便已经在观摩环境了。 “这方世界有乱葬岗这种地方……看我身上的服饰,倒像是封建王朝时期。” 虽然借尸还魂,但许甲没有得到什么原身的记忆,只从黄真人那里,知道借尸还魂的基本信息。 比如借尸对象也叫许甲,八字命格和魂魄相合,乃是失魂症死的,最为契合自身,家境小康,不愁吃穿,足够供养修道。 毕竟许甲这不是夺舍,不能一下子就获得许多记忆。 “身上的气血已经僵住了,阳火也完全熄灭了,我本质也不算活人,是个老鬼,点燃不了阳火,这样拖下去,只怕就要生尸斑了……分明是魂困于尸,要变成尸妖之类的东西。” “为今第一,还是得想个办法,借些阳火把身上的三把火重新点燃才是。” 许甲本身就是地府积年的老鬼,本质属阴。 这具身躯新死不久,是七日离魂而死,更是没阳火在身。 见着有个同类借尸还魂,一群孤魂野鬼聚集起来,围困了上来,都是觊觎恐怖之状。 若是前世,许甲哪里会怕他们,就算死了之后,变成地府鬼神,那更是不怕,偏偏现在有了肉身,不上不下,许多手段施展不了。 许甲只得停了下来,只微微一思索:“这些孤魂野鬼,也没个为首的,怎么能强行聚集起来?” 当即明白,可能是刚刚炼法的狐狸回过神来,暗戳戳的试探自己呢。 当即便开口问询道:“可是刚刚炼法的几位狐仙当面?” 如果不是这狐狸捣鬼,再呵斥了这些孤魂野鬼不迟。 那杂毛狐狸听得别人叫自己“仙”,心中欢喜,但又弄不清许甲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能开口说话,便应该不是僵尸之类的东西。 于是这杂毛狐狸,借鬼生胆,一边操控孤魂野鬼摆弄阴风,水雾,弄出个鬼打墙,迷魂阵,作恐吓之状,一边发出怪叫:“正是本仙家,本仙家正要问你,你怎么躺着棺材里突然活了过来?!” 听着是那几只胆小的狐狸,许甲暗暗笑了。 你在道爷面前露了怯了,不过还折返回来…… 嗯?许甲手指掐算一二。 这狐狸是个突破口,是自己借尸还魂的贵人呢! “阴司老爷抓错了人,又将我放还了回来。”许甲当即胡诌了一句。 那杂毛狐听着奇怪,他也没听过阴司抓人还能抓错的。 一边抓耳挠腮辨别真假,一边追问道:“那你开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姓徐名甲,被阴司小鬼看错了地址,本来是抓另外一个同名寿尽之人的,结果抓了我,故而将我还魂,在这里又活了过来,家在哪里,却是不记得了。” 杂毛狐狸活得久,又能幻化人形,经常走乡入镇,赶集采买,又善会鸟语,能和鸟类沟通,因此消息灵通。 念起数日前,听得喜鹊杂谈,有一户人家之中,当宝一样的读书郎忽然失了魂,请了大夫郎中来看,唤了神汉做法都不曾有用,真是可怜。 于是信了此话:想来失魂久了,伤到了哪里也说不定。当即驱了孤魂野鬼,散了鬼打墙的迷雾,却依旧不现身,只警告道:“此处不是什么善地,你既还了魂,就别在此久呆,快回家去。” 杂毛狐又有一桩私心在里面:这阴司抓错了人,还不将错就错,竟然还乖乖还魂回来,也是世上少有,这少年运气倒好,要不要结一份善缘呢? 许甲听出门道,却央求道:“我在阴间呆得久了,失了命火,天亮前若不点燃,到时候见着太阳光,就真的要死了,还请狐仙行行好,借我一团命火。” 杂毛狐之前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果然一点明亮也无。 没有命火不就成鬼了么? 但命火哪里能随便借,关乎阳寿,阳炁,再者自己是狐狸,对面是个人,炁性不同,哪里能借命? “便是借钱还好说,借命是万万没有的!” 许甲却道:“借钱也行,不过不是你借给我,是我借钱给你,用一缕命火做抵押。” 却从口中吐出一枚“压钱”,道:“此物如何?能否作个抵押?” 这压钱本是压在死人口中,防止诈尸的,同时魂灵到了阴间,口中有钱,还能贿赂阴差,路上好走些,这枚压钱因经历了许甲由生到死,由死复生,便有了一些不同。 杂毛狐狸从中看到了“缘法”的味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缘法。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于是鬼魅一般靠近接过了压钱。 同时一缕命火分出,落在了许甲头顶。 却是瞬间身体暖和了许多。 只是两边肩膀上的火没有点燃,还是觉得有些漏风。 命虽弱,气悬如实,可毕竟还活着,已经和刚刚十分不同了。于是万分感谢:“待许某成功还阳,恢复命火,便设下全鸡宴,以报今日之恩。” 杂毛狐狸接了铜钱,只觉得重比三四两往上,又有一股寒气,加上命火分出一缕,便有些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当下就有些后悔:果然借命是借不得的! 但听着许甲说请吃鸡,便又冲昏了脑子,顾不得了,露出喜色,两个眼睛幽绿盯着许甲,那幻化的老太太,笑出褶子,露出一口狐狸牙,流出了涎水:“好说,好说!” 更是贴心问道:“你这只有一缕命火,随时可能熄灭,那送你还魂的阴差,难道没有交给你办法?不然又死了去…岂不是白活了。” 许甲见他上了钩,又算出还阳之事,还得落到这杂毛狐狸身上,便谄媚央求道:“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遇上狐仙您了么?” “您好人做到底,可有什么办法教我?” 杂毛狐狸洋洋自得,开口道:“这你就问对狐了,别的我不会,但一手拜斗培命之术,却是晓得的,若非刚刚被你吓到,我还在教小狐狸们培命化形呢。” “这回好狐做到底,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救活了你,可别忘了你答应的全鸡宴!” ------------ 四 以鸡缘狐 许甲对拜斗之事也有了解,诸葛亮摆下七星灯,拜斗借寿失败,是多少人心中的恨,可此术,乃是道家秘传,怎么一只乡狐野魅也懂得? 但一念,这又不是蓝星了,没有不能成精的规定,说不得人家祖上,就是修成了正果的,给传下来的呢。 “那小生就多谢狐仙了,至于烧鸡,事后必定奉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会出尔反尔,况且这是救命之恩,别说几只鸡,就算几头猪,小生也要供养的。” 杂毛狐狸抬头看了看天:“快天亮了,今天怕是不成了,这样,你既忘记了家在哪,我便派鸟帮你在乡里打听一番,猪我不要你的,但是鸡一定得给,你吓了我一跳!” “况且,你也不是狐狸,我还要寻些灯盏蜡烛,等到明晚才帮你施展拜斗培命之术,点燃命火解厄除灾。” 许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多谢狐仙了!” 那杂毛狐感觉缘法又深了一些,便咧嘴一笑,自顾道:“我这狐就是忒心善了一些,帮你这一次,多出好些麻烦!” 许甲道:“麻烦您老人家了,到时候谢礼,我多备两只烧鸡。” 杂毛狐狸问道:“那之前全鸡宴是几只?” 许甲不确定道:“怎么也得八只凑一桌吧!” 杂毛狐狸掰着指头算:八只加两只。 弄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道:“那就准备好十只烧鸡!” 随即便化作了原形,不见了刚刚老太模样:“你跟我来!” 许甲连忙跟去,他刚刚已经掐指算过了,虽然前世的道行不在身上了,但数术知识是没有丢的,这杂毛老狐狸,虽然有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但大体是老实的,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跟着他确实能有转机。 老狐狸将许甲引到了一处野庙,此庙不过农村旱厕大小,内里也无神明,立在路旁,周边杂草野丛极多,不知何时所立,早就破败了。 “你在这里先呆着吧,我在周边撒尿,给你立个结界,白日里万万不可出去,你命火不旺,晒太阳不仅补不了你的阳气,反而容易将你灼伤,对了,千万不能吃东西……。” 许甲肚子也不觉得饿,自然不会吃东西。 只是虚汗如油,刚刚走这几步就已经快受不了了,面色越发苍白,想要干呕,脑袋也晕晕沉沉的,分明快噶屁的模样。 杂毛狐狸生怕许甲随时死了,结下的缘法,变成死结,连忙道:“你还有压钱么?我多借些命火给你。” “没了。”许甲气息喘喘,但努力将自己双手双脚的掌心手心相合,虽然冰冰冷冷,但不泄阳气,同时呼吸平缓抚平。 “狐仙,尽管去吧,我学过冥想打坐之法,必然可以坚持到明天晚上。” 杂毛狐狸看了一会,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干草,一床破被,盖住许甲,免得失温死了。 确定了真的没事,这才从荒庙跃出,回到了歪脖子树下的狐狸洞中。 此时已经天蒙蒙亮,一众狐狸在讨论老杂毛怎么还不回来。 “阿伯是不是被僵尸吃了?” “我听说僵尸吃东西,都是先拧了脑袋,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用嘴接着喝。” 老杂毛一进来,听着这话,气得不行,直接用爪子尾巴,每狐赏赐了一个逼兜。 那瘸腿狐狸更是还怪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我就说没有被僵尸吃掉吧!阿伯我说你没被吃,怎么还打我?” 其余狐狸懒得搭理他,朝着老杂毛围了上来,纷纷问询:“阿伯,那是个什么怪物?您怎么对付它的?” 老杂毛啧啧道:“那不是个怪物,是个活人,那阴司拘错了魂,又给放了回来,但半死不活的,只怕活不过明天。” “我想要救他一救,赚一份功德,就和他结了缘法,借了一缕命火给他。” 一窝歪瓜裂枣见识浅薄,辨认不出真假,只听闻过赶集时候的说书人讲书,但都是一些书生小姐做爱做的事情,里面也没有什么阴司抓错人的本子。 但听着和这人结了缘,纷纷道:“亏了,亏了!万一他提前死了怎么办?” 杂毛狐狸也有这个担忧,却又开口道:“他答应若是成了,便给我们十只烧鸡作感谢。” “那没事了。”孤睾狐口水都流了下来:“这人太好了!十只鸡,能吃到过年了!” 杂毛狐狸给了他一脚:“别就满脑子着想吃鸡,先找七盏积年的油灯来,还要七只碗,豆米粮食,都要一些,再弄一把香来。”老杂毛道:“快快将这些东西收了来,晚上要用。” “拿钱去收,不准偷!”老杂毛狐还不忘嘱咐。 那些狐狸一阵烟的去了,蛇有蛇行,鼠有鼠道,狐狸也有自己的门路。 狐狸虽成了妖,通了人性,可兽性难改,如果总是想着偷鸡偷鸭,就很容易被人打死。 所以老杂毛狐狸对他们悉心教导,万万不可偷窃,因为偷东西是有瘾的,比如瘸腿狐,便是因为偷鸡被妇人用笤帚打断的,孤睾狐的一个弹丸,也是因为想潜入人家中偷钱,出来的时候,钻狗洞,结果被狗咬掉了,差点没痛死。 秃尾巴狐偷吃人做好的席面,被人发现,焦急之下钻了灶,被一把火烧掉了尾巴,疼得起蹿,从人胯下溜走了。 这是狐狸命中的劫数,大部分都渡不过去的,直接死了。 他们虽然残的残,废的废,但毕竟渡过了劫难,狐老成精,要是再犯偷被抓,就算有些迷魂弄煞的法术,可万一村里的狗十几条围上来,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死。 又或者请来个什么神汉巫婆,和尚道士之类的,那就更麻烦了。 故而野狐们幻化成人后,就必须要去学习各种人的道理。 经常模仿,扮演这个人的角色,不然就算变成人,也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端倪。 杂毛狐自己则是叽里呱啦,和一群已经早起的麻雀问了情况,请求麻雀们寻找许甲的家门。 麻雀中有个挨过了五次冬天的老麻雀成了精,直接问询道:“你拿什么谢我们?” 老杂毛狐狸道:“到时候给你们一升谷子吃。” 成了精的麻雀知晓一升谷子有多少,道:“不够不够,得三升!” 老狐狸作凶:“再贪,我就叫狸猫们把你们全捉了!” 麻雀精受了惊,却也是欺软怕硬的,立即就飞了起来。 ------------ 五 发心朝元,恭敬北斗 另外一边,许甲用“还阳卧”的法门,手心对手心,脚心对脚心,护住一丝命火,同时念想往后之事。 “上一个借尸还魂的还是铁拐李,我既重活一世,必然要好好修持仙道,不能蹉跎浪费了,这里竟然村野之中都有狐妖,修行之人必然不会少,我要结合上世修行经验,参照此界正宗法门,努力修成真果,别到时候还真被那姓黄的说中,继续找他打折…。” “前世修成小周天都花费了好些功夫,就是吃了没有资源,没有名师的亏,后面有了资源,却年岁极大,依然靠的是用功勤绵,到了抱丹之境。” “这一世开局比前世,只能说有些准备,修行环境也还行,可修行便利,就没前世那般什么资料都能上网查询了……” “要想安心修行,还是得需有人护道,助我安定修持,更需要有人供养,才能不为世俗所累。” 许甲想了半日,就目前而言,只接触到了一窝狐狸可在护道的人选之中。 别的难说,但这杂毛狐狸虽然与之相识短暂,但狐品不错。 做事不差。 不如用萨满教的法门跟他立了契,弄个堂口,做个出马的活计,收些野仙来为自家办事。 不过,首先要调理好肉身,恢复生气才行。 这副身体死了一次,五脏六腑损了生气,就算借尸还魂,但如果不好好调理,也是个短命的。 许甲颇通医术,但自认也要花费长期的功夫调理,短则百日,长则数年,才能进行内炼修行。 而且调理身体,前期也罢,到了后面完成了百日筑基,要开始炼精化炁的时候,却是颇为耗费钱财。 如果这具身子的家底只是中等富贵之家,只怕无法供养。 就算不吃人参,炖阿胶,喝鹿血,也没有九蒸九晒的野生黄精,最起码也要精米精面,细细养着,隔几天杀只鸡,杀条鱼,炖成汤,熬成粥,先壮脾胃,再通过脾胃运化,壮养全身。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许甲暗暗念着,神思却不怎么损耗,毕竟是积年的鬼仙,精神足得很。 很快天亮鸡鸣,外面有了光亮。 只是阳光照射不进来,反而一些虫子之类的生灵活跃起来,啦爬到了许甲身上,许甲也没有动弹,驱赶他们,只将自己作了一截枯木桩子,一动也不动。 心静之下,便听到了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 此野庙立在路旁,许甲能听到的都是一些行走的脚步声,又或者引车贩浆的贩夫走卒。 杂毛狐狸离开的时候撒了尿在庙周围,尿里的骚气可以迷住靠近的人,也能警告威慑一些野兽。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发现这野庙有了人,要进来看看。 很快,日移影转,时光在枯坐中就过去了,到了黄昏之时,更是有些寂静了。 黄昏乃是“凶时”,人和妖魔鬼怪活动的时间碰到了一起。百姓都纷纷回家,关门闭户,不会随意走动。 向狐狸借来的命火已越发垂危,许甲还魂之前,就七日没有进水米,如今又过了一日,嘴皮子都是干的。 就算命火续上,也差不多油尽灯枯,快要饿死了。 好在杂毛狐狸很及时的赶到,连着秃尾巴,孤睾,瘸腿,还有没有成精的大狐狸几只叼着东西进来了。 正是灯盏之类的东西,而且都是用过许久的,上面烟灰和油垢成了黑色的顽固,沾染的黑烟,将狐狸身上的皮毛蹭脏了。 一共七盏。 这些灯盏一进来,许甲便觉得有些暖和起来,虽然没有点燃,但就是有种光明许多的感觉,眼中所见,便是橘黄色的暖调。 狐狸们放下灯盏就跑,过了一阵便又回来,嘴里叼着碗。 老杂毛狐幻化成老太,对着这些碗一摸,便盛满了米或豆,拢共七碗。 “你还活着吗?” 杂毛狐狸见许甲许久不动弹言语,命火又几近于无,只怕许甲晕死昏迷过去了,这仪式就完不成了。 “还行,能挺住。”许甲只有气声,没有实音,声若蚊呐。 但还是叫杂毛狐狸微微放下心来,有意识在就行。 “到时候我扶着你,我拜你也拜,我说一句,你也说一句,务必心诚,没力气说就默念。” “这要拜会的神祇,是天上的大圣北斗司命七元君,他们主管世间万灵的命运福祸,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的。” 许甲嗯呢一声,对一些科仪他比杂毛狐狸懂,洞空清灵宫的主事黄真人说过,转生的世界,都是天庭地府管辖的,没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对应拜神的仪轨也基本变化不大。 仪式就在这个庙里举行,杂毛狐狸命小狐狸们压低杂草,叫星月之光照射进来。 随即便点燃了灯盏,摆好北斗七星的形状。 又将七碗米,三碗摆在许甲面前,各插了三柱香。 四碗摆在了庙的四角,只插了一支香。 老杂毛狐狸又烧了一些黄纸,点了两只蜡烛在庙门口。 许甲看出些门道,这老杂毛狐狸会“安灵护宅”的法门。 香被点燃,许甲闻着,虽然是生米,却有一股米饭的香气,肚子竟然开始咕噜噜的叫了。 饥饿叫许甲死死盯着面前的三碗生米,若非自制力足够,又没有什么力气,只怕直接将生米抓到肚子里了。 生米非人之所食,这说明许甲目前的本质依然是“鬼”,没有变成人。 灯盏点亮,幽幽的火光,将影子拉长,但落在许甲身上,却是没有影子的。 老杂毛狐狸幻化的老太看看外边天空黑云一片…面露沉色。 “今日见不着星星,这可如何是好?” “云因水雾而起,星星只是被挡住了,并非就不在天上了。”许甲艰难开口:“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老杂毛狐狸想想也是,自己也并非只有在有星星的夜晚才能幻化人形,白天也能通过骷髅施展法术,前往赶集,仪式也是拜会北斗。 只怕是刚刚心中慌乱焦急,一时忘了这个。 于是扶着许甲作揖拜斗,发出像是小孩笑声连续在一起的尖锐音调:“弟子发心朝元,恭敬北斗,乞望护命,不见刀兵恶事,及一切患苦,赐增一万一千八百功德,常得善星拥护。” 随即一拜,五体投地。 ------------ 六 还阳劫难 许甲随着杂毛老狐狸幻化的老太太一起朝着北斗七星朝拜。 却有平地起来阴风漩涡,黑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压迫而来,想要压垮这个野庙。 耳边传来鬼魅魔音:……你让开……我来替你还魂,照顾你的父母妻儿…… 又有和自己一般的声音呵斥道:你是域外天魔,我才是真正的许甲,把我的肉身还我……” 更有好些怨毒的声音:凭什么他能还魂!我们还要受这风刀霜剑,月冻日炼~~你别想成!吹灭他头上的火! 许甲充耳不闻,用尽气力,发出声来:“弟子发心朝元,恭敬北斗……” 灯盏火光跳跃,庙外黑影攒动,诸护法的狐狸已经炸了毛。 老杂毛狐狸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只觉得哪里出了差错。 这方圆数十里的鬼魔,精魅,都嗅到了可以占据人身,从此摆脱鬼体沉沦,借尸还魂的机缘。 老杂毛已经后悔了,可拜斗已经开始了,停下或者失败,都对他有反噬,况且一人一狐已经结了缘法,许甲没了,他也会元炁大伤。 于是咬咬牙,继续叩首拜斗。 “礼赞大圣北斗七元真君,善能罪业消除,灾愆洗荡,福寿资命,善果臻身。弟子今有急难,焚香诵经,克期安泰…… 墙角的香快速燃烧,米也开始发黑,发毛,长出霉菌,黑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食一般。 老杂毛狐狸在外面撒尿布置的结界抵挡不住他们。 护法的小狐狸们四肢一蹬,已经直了。 随后庙口的两跟蜡烛已经熄灭。 一道强大气息阴影从中入侵了进来。 是一个身高半丈的吊死恶鬼。 一进庙来,便已经处处寒霜。 他面色青惨,脖子上吊着一根绳。 眼睛死死的盯着在里面做法还魂的许甲。 下一刻,一根麻绳就套在了杂毛老狐狸脖子上。 但见老杂毛狐狸一跃而起,躲过麻绳,此时忽然换了姿势,不再拜谒北斗,而是拜向了许甲。 许甲盘坐在那,面前三只碗,碗里有米,米上插香,分明像是一尊神祇。 而这座野庙,就是许甲的肉身道场。 就老狐狸这么一拜,一大团命火就从老狐狸身上转移到了许甲身上。 同时许甲亦感应到了前世的“香火金身”。 在蓝星上,许甲的弟子给他立下了“许师公庙”。 坐化之后的肉身被贴了金,供奉上了神台,香火鼎盛。 身魂之间虽隔着两重世界,却借助同样的北斗七星跨界感应上了。 下一刻,许甲身上金光乍现,映照整个庙宇! 这金光护体,正是正宗道家威能,许甲前世修成的神通,金光如太阳一般炙烤,把吊死鬼吓得离开了庙宇道场。 许甲并不管他,借着这股法力精神,继续完成拜斗仪轨。 “大圣北斗七元君,能解三灾厄,能解四煞厄。,能解五行厄,能解六害厄,能解七伤厄……” 刹那间,那天上乌云散去,星光闪现,七星如斗,似乎真的有这么七尊大圣辉印照顾。 只那杂毛老狐狸拜了自己后,以命渡命,助许甲培命成功,可却受了反噬,再也维持不住幻化的人形了。 “于是七元君,大圣善通灵。济度诸厄难,超出苦众生。 若有怠告者,持诵保安平。尽凭生百福,成契于五行。” 仪式正式完成,许甲阴鬼之质的魂灵,阴炁尽散,被灯火作了油点燃了去,没了阴炁缠身,更是觉得万分温暖,魂魄越发契合肉身,三魂七魄,各归其位。 血气开始流动,身体也不再发僵,便是心脏也开始跳动,这心跳的声音无比真实,给人无穷的喜悦。 面前的三柱香已经燃尽,碗中豆,米,完全焦黑干瘪。 许甲恢复了身体控制权后,顿时捏了北斗印,借助刚刚感应前世金身神像所得的一点法力,驱散了依旧不死心,围困庙宇,窥伺自家肉身,想要夺舍,从此逍遥人间的恶鬼。 那吊死鬼就在庙外,并没有远去,见着许甲施法驱赶,面生怨毒,狠狠看了一眼。 随即便消失在了庙口,黑色影子亦如潮水一般散去。 看来这事情并不算完。 杂毛老狐狸不愧是许甲算出来的贵人,竟然有舍己为人的美好品质,受了反噬元炁大伤,已经散去了大半道行。 之前有五十年道行,给许甲这么一续命,起码三十年道行没了。 其他狐狸缓过神来,立即围了上来,却是对着许甲呲牙咧嘴。这人是个骗子,把阿伯骗得团团转。 许甲安抚道:“你们放心,他对我有恩,我不会伤害他的。他刚刚跃起护我,受了反噬,元炁大伤,我有办法治他” 瘸腿狐,孤睾狐,秃尾巴狐三只互相咬了耳朵,通了心意,虽还死死盯着许甲,呲牙咧嘴,却还是让开道来。 许甲受了一拜,阴差阳错感应到了前世金身,借来金身上的的法力。 不过这具肉身,没有经过修炼,是个“漏体”,这点法力正在不断消解,不出三个时辰,就什么都没了,不如赠予这狐狸,也算一点弥补。 当即对着杂毛老狐狸眉心一点,一点金光遁入。 下一刻杂毛狐狸眉心生发出一缕橘红色的毛发印记。 这点法力在杂毛老狐狸体内运开,即便一点,也是许甲前世修成的还丹法力加上香火神念,品质极高,比老狐狸自家野狐禅修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很快便补了他损失的道行,还让许甲和他结下了印契,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心念相通。 正是因为心念相同,这时许甲才明白,原来杂毛狐狸在之前接过自己的压钱,就和自身结了缘法。 这个缘就是相助自己借尸还魂,是种善因,结善果,自己给予这缕神道法力,便是善果已落,但因为自己又立了契约,所以二者之间又种上了新因,将会结出新果。 老杂毛狐狸得了神道法力滋养,很快醒了过来,感应缘结落果,道行不减反增,足足长了三十年,如今已经是八十年道行了,却是欢喜十分。 一时手舞足蹈,发出“嘤嘤”的叫声。 这剩下三只丑狐狸,也一起嘤嘤怪叫起来。 ------------ 七 身死谜团 许甲听不懂狐狸语言,但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片刻之后,老杂毛狐狸幻化出人形来,还是那个矮小小太,但气息已经有些不同了。 他对着许甲,也不敢自称本大仙了,反而毕恭毕敬,称呼许甲为大仙:“小狐多谢大仙点化。” 许甲刚刚出手的模样他是感应到了的,那渡入身体的,分明是正神法力。 带着一股寺庙香火的气息不说,还有一股纯阳意味。 才入身体,便叫他不仅化解了刚刚的反噬,增长了道行,更重要的是精纯了念头,增长了智慧,通了许多人性,明悟了许多道理。 许甲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仙,只是觉醒了一些前世记忆,我前世确实略通些修行之事,死后被人供奉,刚刚你一拜我,便沟通上了前世的肉身神像。” 老杂毛狐听了不惊反喜,觉醒前世记忆,说明前世是修行中人,这世遇劫,觉醒宿慧,这分明就是要重拾修行。 许甲亦有意和这些狐狸们合作,他们虽然天残地缺,残的残,废的废,但总体而言,还是可堪教化的。 “还请大仙渡我!” 看着杂毛狐狸期待的眼神,许甲安抚道:“狐仙不必如此,狐仙与我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况且我们之间,已经又有了新的缘法。” 随即又关切问道:“这么久了,还不知狐仙姓名。” 杂毛狐狸面色为难:“不敢在大仙面前妄称狐仙,小妖只是村野乡修,没什么传承,亦没人给我取一个正经名字,因毛色驳杂,被同类叫做花斑,这几个小辈,则分别叫一蛋,二瘸,三秃。” 许甲点点头:“这样啊,没有一个正经名字可不成,不若我为你们仔细想一个名姓。” 许甲已经有意立下狐仙堂口,但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出马,还需物色一个人,来和这些狐狸打交道。 听说许甲要给取名,花斑立即踹了二瘸的那条好腿,又拉着一蛋三秃一起作揖纳拜:“还不随我一起谢过仙长!” 许甲连连笑道:“不必谢我,我还欠着你们十只烧鸡呢,有什么事情,宴后再说吧。” 花斑有心得许甲青睐,便主动找了个话头:“仙长,您此生的父母家人,我已经打听到了,正是本乡人士,是个秀才公的门第,家中有良田百亩。” “前些日子发了癔症,疯疯癫癫,后面倒头就睡,水米不进人唤不醒,七日而死。” “后面就来了一个道人,唆使着将棺材葬到了乱葬岗。” “我问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们,他们说公子复活前一个时辰,看到那道人来到乱葬岗,打开了棺材,后面又匆匆离开了……” “仙长您看这道人…感觉不像是好人啊!” 许甲念起刚刚还魂时候,分明有个声音呵斥自己是域外天魔,占据了他的肉身。 此时花斑打探的消息,便大概猜到了原身,只怕是中了别人的“离魂法”。 只是那人难道没把原身魂魄收走? 许甲不安的是,这道人若是知晓自己借尸还魂了,又或者回来查看,见尸首不见,必然要找上门来的。 究竟原身魂魄在不在他手中……是不是他施展离魂术,驱散了原身三魂七魄? 这是一个因果,不可不了结。 许甲此时虚弱,唯有见招拆招,自保为上。 “此事回去再说吧。” 许甲借尸还魂而来,却没有根基,命火不过点燃,可已经开始消耗元炁精神了。 许甲摆脱了鬼灵之躯,完全是个活人了,而活人是要吃饭,要休息,来调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个破庙,靠这些狐狸来供养自己。 至于那道士……许甲不知道他什么底细,但可以请狐狸们仔细打探。 花斑听闻许甲说要回去,立马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亮了,在地府呆了将近百年,许甲也是久违的感受到了阳光。 金色光线照在身上,暖暖的,也照耀出一条光明的道路。 活着的证明,是身体各处真实的感受,哪怕饿得脚步虚软,下一刻就要晕倒,身上各种虚汗,风吹就要死掉一般。 依然带着一股生命的喜悦。 花斑狐懂事的已经递过来一碗小米粥。 许甲喝了一些,但脾胃太弱,只小半碗便想呕吐,但只呕出一些阴寒气息,阳气在渐渐回升。 花斑狐看许甲如此难受的模样,也是十分心疼,咬咬牙道:“要不我去许家报信,引着他们来接仙长。” 许甲摇摇头:“没事,我缓缓就好。” 缓了一阵,晒了一会太阳,心宁气静,压下种种阴郁。 花斑幻化的黑衣襦裙老婆婆,搀扶着许甲往许家而去。 他的幻化之术已经可以白日出行,到乡里进行赶集,只是进县城不得。 如今又多了三十年道行,越发自如起来。 许甲被他扶着,鼻子里却是一股骚气,暗暗道:“倒是让人挺精神的。” 人烟渐密,一开始还没什么,等到了临近许家的地方,便有许多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更有拔腿就跑的,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他们都是认识许甲原身的乡邻。 而这时,许宅内里,一个仆人连滚带爬:“老爷!不好了!老爷!”却是声音颤抖:“老爷!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许老爷正在给儿子灵位上香,听着这话,转身骂道:“该死的东西!你家少爷才死,你又大事不好什么?要咒哪个?” “不是啊,老爷,少爷,他复活啦?” “你这不要命的,敢拿我开玩笑?小心你的皮!”那许老爷被气得够呛,就要拿东西打这个仆人。 这时又有怪叫传来:“老爷!少爷回来索命啦!” 这许老爷和许夫人连续听着两个人这么说,立马就站了起来:“他们癫了不成?我儿子才死了没多久,……就敢拿这个开玩笑!是欺负我许家要绝户不成?” 已经是怒气十分了。 许夫人却拉住暴怒的许老爷,哀声道:“老爷,我倒希望孩儿是真的活过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 八 饿殍之症 两人生气中带着伤心,又隐隐怀揣着一股希望、期待,一并出了灵堂牌位,过了庭院,绕过影壁,这才到大门。 这一看,却将许夫人吓得两眼一昏,身体直直往后倒,多亏旁边的婆子扶住,才没跌到地上。 许老爷则更是激动,指着许甲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什么邪祟?叫我儿子死了还不安生!” 虽然人都希望死去的亲人复生,可真复生了,还是有些怕的。 更何况许甲原身是当着他们面咽气的。如今出现的是个什么东西?如何叫他们不害怕,不愤怒? 许甲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毕竟自己也没有这具肉身的记忆,若再欺骗他们感情,也是十分不地道,可目前确实需要一处容身之所,来恢复身体。 花斑狐化作的老妇人走上前解释道:“老爷!这不是妖孽,是活生生的人哩!” 又对着周边吃瓜群众,像是说书一般讲起来故事。 “诸位乡亲们,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巧合不巧合,这正是无巧不成书,不奇不成文啊!” “话说今日,天刚刚亮,老身背起一把锄头,挎起一提篮子,就要去地里干活。” “路过乱葬岗,见那黑森森荒草,影重重坟包,不由心生害怕。本想快速走过……” “忽然,老身听到了一阵阵呼救声,闷沉沉的,老身也怕啊!本想走开,但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什么人在说话!” 却已经卖了个关子。 边上人已经有不害怕的了,连着问道:“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说一半?真是气死人了!” “嘿嘿!”花斑笑道:“你猜怎么着?” “原来是这位许公子在呼天喊地。” “老身听着是人,又是白天,没得鬼敢出来,就往里走,果然看见一口棺材,里面有人在喊。” “阿弥陀佛,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身便用锄头将棺材撬开,原来这位公子还活着,就被塞进了棺材。” “又问了名姓,才知道是许老爷的贵子,可怜可叹啊!” 诸乡邻目光都汇聚过来,差点要看杀许甲。 “可他明明……”许老爷想说死,但现在人又活生生的,加上许甲死的时候古怪,算是“暴毙”。这叫他话堵在喉咙口。 许夫人这时又悠悠醒来,却是夺步下来,先是死死盯着许甲的脸看,又忽然走到许甲身后,将脖子上的头发捋起来,果然看见上面的痣。 这才捂住嘴巴,一把哭了出来,不可思议,紧接着就抱住许甲,同时回头看向许老爷:“老爷,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儿,脖子上的痣一模一样,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认得的!” “你……真的是我儿许甲?”许老爷惊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恐惧愤怒之心也已经解去了大半。 花斑化作的老妇人虽然变化人形,又说了一段书,但这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真实情感,却有些憋不住了,只怕露馅,按照许甲路上教他的说到:“公子只怕受了惊吓,有些不记得东西了,老爷夫人还是先快快请个大夫来看才好,其他的之后再聊。” 许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你看我连这个都忘了!” 正要要邀请老妇人一起入府。 却见花斑,已经头也不回走了。 围上来的人太多了,再不走要憋不住原形了,人多阳气太旺,要不了多久,就会破了骷髅幻化法门,露出狐狸尾巴来。 许夫人还要叫人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个老太。 只好招呼着人,并着许甲虚浮脚步死沉身子,拉进了府,又叫下人打了一挂鞭炮,驱赶邪祟。 许老爷多个心眼,要看看府门前挂着的八卦镜能不能照出什么来。 这八卦镜是建宅时候风水先生就挂上去的,说是能镇宅驱邪,妖鬼邪祟入门不得。 这八卦镜照着许甲身上,却没什么异常。 许老爷于是松了口气。一并入了内,招呼着人将许甲架到了床上,擦洗脸,身上,换掉身上的死人衣裳。 犹豫了一阵,又亲自将灵堂拆了,将牌位交给厨房:“拿去烧了!” 等着镇上李大夫上了门,听闻人死复生,也是奇怪。 到了许府见着许甲,更是吓了一跳。 他之前被请来过看病,许甲前身分明是已经水米不进,痰气蒙心,七日而绝,他下了诊断,乃是“鬼症”,不是凡人可以医。 这李大夫也是害怕得罪人,只隐晦提了,可以请道士和尚来看看驱邪罢了。 如今再看,虽说面若金纸,像是快死了,但面相尚有生气,这……死人难道真的可以复生? 李大夫在许家上下期待的目光中,哆哆嗦嗦摸了脉门。 许甲脉象已经十分微弱,微不可闻,和之前李大夫诊断的差不多,乃是细脉,气血两虚。 又看其状态,昏昏沉沉,分明是饿成这样,损了五脏生机。 “难道之前只是假死闭气过去了,不是中了离魂鬼症?”这李大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许甲体温过低他倒是没啥感觉,毕竟饿了几天的人体温确实低。 他觉得这事情有些邪性,就更不好讲什么实话了,只道:“公子脉象细弱,俗话说命悬一线,刚刚所摸,正是一线脉,但之前的痰息已去,不再蒙昧。” “只需要好生调理,慢慢恢复饮食,便可渐渐好转。” “那我儿,可是?”许老爷拉着大夫出了门。 “我儿可还是活人?” “这……从脉象看应该还是活人,虽然起死回生,十分罕见,但医经中也曾记载有人闭气假死,但……在下从没有遇到过。” “那之前那道人说……”许老爷喃喃。 随即抓住李大夫的手:“还请大夫务必调养好我儿,我老许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求您了!” 李大夫叹息一口气:“我开不开方子其实无所谓,他如今只是饿成这样,不必药物就能医治,是药三分毒,他本来就五脏脆弱,更是受不得。” “快些煮些热水来,先用温水晕开了脾胃,然后便可细细喂些米汤,如果有人奶那是更好了。” “这样吃了三日,若是他喊饿,便可以小米作粥,里面加入些山药,红枣,又吃三日。” “如此我再来号脉,看看恢复如何,再渐渐恢复清淡饮食,可以吃些肉汤之类的。” “期间忌讳油腥,稍微有些,就会引起呕吐,切记切记。” 许老爷仔细记下医嘱,又担忧道:“我看他表情木讷,又昏昏沉沉的,见着我也不叫爹,见着他娘也不喊娘,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许是饿的,加上封进了棺材里……有些神智不清,昏昏沉沉也正常。”李大夫解释道:“都饿了这么多天了,一般人早饿死了。” ------------ 九 秦楚虞,越恒宁(求追读,求月票) 许甲虽然装昏迷,可还是能听着这个大夫的理论,暗暗道:这医术道理和前世倒是一模一样,像是温病派…… 送了李大夫离开,许夫人拉着许老爷道:“既然及第只能吃素,老爷,我们也一并跟着斋戒一个月,也不知道哪路神佛心善,将我儿送了回来……” 许老爷虽然点头,却依然没有打消疑虑,这回来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儿? …… 许甲在许家住了三日,米汤养脾胃,虽然喝了老想拉尿,但这玩意,连婴儿都可以奶起来,确实有些作用。 许夫人倒是想要弄个奶妈子来,但一听说是给个死人喂奶,都没人愿意。 这三日,许甲通过频繁被请来看望自己的李大夫,还有爱子心切的许夫人,许老爷,已经大概知晓了许府中情况,和如今的社会背景。 首先,自身许甲,今年十六岁,是个童生,字叫“及第”。 其次,如今是“大宁王朝稷泰三年”。 此地叫瑞云县青田乡。 此方世界文化和蓝星,惊人相似,上古神话乃到先秦时期,都是一模一样。 但到了秦朝之后,却是项羽争霸成功,成立大楚朝,沛公被封为汉王。 大楚朝后,又是大虞朝,乃是虞姬后人上位。 大虞朝后是大吴朝,是孙氏争霸。 大吴朝后期,百越作乱,乃有大将收伏百越,自立越王,又加进北方,乃是开辟了大越朝。 大越朝后是大恒朝,乃是儒生世家架空朝廷,逼迫皇帝退位,乃由当时的“恒国公”加进上位。 大恒朝后就是如今的大宁朝了。 大恒朝末年,北方异族侵略,俘获皇帝,太子,嫔妃。 天下陷入大乱,大宁朝太祖平定胡乱,被大臣新立的儿皇帝封为“宁王”,后禅让皇帝,开辟了大宁朝。 如今大宁朝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十多年,也算风调雨顺,故而新皇帝继位,将国号定为“稷泰”。 此界乃是秦后才和蓝星历史走向不同,故而先秦的诸子百家思想,在这里也存在。 尤其是儒家,亦和前世古代蓝星发展得差不多。 至于许家的具体情况,许父是个秀才公,许夫人则是隔壁县一个乡绅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许家这百亩良田的家业,则是许甲的祖父留下的。 许甲的祖父,一开始是船工,后来跟着东家做瓷器和茶叶生意。 结果东家生意出了差错,便自己出来单干,也算有声有色,娶妻生子之后,便开始为家族百年计。 在其五十岁时,因感精力不足,加上社会险恶,身份低微,便吃了很大一个亏。 于是耗费家财捐了一个八品散官官身,买下百亩良田,在家乡间做起员外郎。 期间还培养了许父读书,但也仅仅是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得了一个秀才功名。 后面许父参加乡试,考了四五次始终没有考上举人,许甲祖父反而死了,便放弃了考试。 可以说许家已经算是乡野之中的中等富户之家。但依旧算不上门第世家。 许父因自己多次考试不中,便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许甲字及第,自己则安心在乡里做员外老爷,顺便教导儿子,希望许甲可以考上举人。 甲就是甲榜进士,只有三名,乃是状元,榜眼,探花,此前三名能得皇帝赐进士及第出身。 许甲原身没有辜负众望,从小聪慧伶俐,有小神童之名,六岁启蒙,读书十载,如今正好十六岁,打算参加县试。 结果突然发了失魂症,昏迷不醒,迷倒七日,不治身亡。 这时候来了一个道人,说如果暴毙的人风光大葬会妨碍家运风水。 半哄半吓,叫许父只能将许甲原身用薄皮棺材草草埋了。 这才有后面许甲借尸还魂之事。 许甲打听到了这些之后,便发觉这里面有个疑点,就是那个道人。 据侍女小红说:这道人并没有图什么钱财,许父要给他二十两银子,他都没有要,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心提醒。 而杂毛老狐狸花斑说,这道人后面夜里折返,打开了棺材,这分明就是有事在里面。 许甲正想着呢,许夫人便又进来了:“及第,你昔日同窗来看你来了,你要不要见上一面?” 许甲哪里知晓原身有什么同窗?正想说不见,就见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书生挤着门框进来。 他一进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大哥!大哥!我来看你了!他们都害怕你诈尸,唯我真心想你,噫,大哥,瘦了好多…脱了相了!” 许甲被他一句句大哥叫得不自信,向许母发出询问的眼神。 那小胖立马注意到,痛心疾首:“你连我都忘了吗?我是你同窗十年的好友啊!” “我忘了好多事了。”许甲指着脑袋:“大概是这里坏了。” 小胖顿时哭嚎起来:“你这聪明的脑袋瓜子怎么能坏呢?次次考试,要不是你借我抄,我早就被牛大富打死了,你怎么连我牛聪聪都不认识了。” “那个聪聪啊,声音小点,及第现在受不得什么刺激。”许夫人看不得他如此大声喧闹,作了一个嘘声。 牛聪聪立马领会,收了声,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来,正是一根山参:“大哥,这是我从牛大富那偷来的,给你补补。” 牛大富正是他的爹。 许甲看了一眼参,约莫三四十年,但贵在野生。 噫!这个小胖人还怪好哩!真不赖。就是性格有点讷。 聪聪小胖墩抹了一把鼻涕:“只怕是庸医造的孽,将你活的说成死的,还封进了棺材里,不过也好,死过一回,阎王爷那里点过卯了,将来一定长命百岁,万事顺遂了。” 前面说话说得许夫人面都皱起来,她忌讳说或者听到这些话,自觉愧疚,更不敢在许甲面前提起。 许甲却诡秘道:“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牛聪聪听得眯眯眼都瞪了大:“真的假的?地府啥模样?鬼神长啥样?是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许甲摇摇头,语气却是认真:“鬼也是人变的,人长啥样,鬼长啥样,当然,执念深重的鬼也会有一些夸张的形变。” “阿弥陀佛,说不得,说不得!”许夫人连忙打断:“可不敢妄议鬼神!” 许甲虽然对此世父母双亲没什么感觉,但继承了人家的肉身,就是继承了“生身之恩”,不可不报恩,不可不孝顺。 安抚着道:“娘,我是跟他说些玩笑话,呆着房间里,心情郁郁,好不容易来个人,我解解闷。” “对啊,伯母,我们男孩子说些私房话,你在这里听着,羞死人了……” 许母:…… 许甲:…… 许母还是出了门去,叹了口气,这儿子还魂之后,不仅忘了些事,还对着这个家有一股疏离感,一些细节习惯,也和之前对不上。 若非又验证了一些身上的细节,比如胎记,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疤,她都以为是有一模一样的人…… 至于那之前的棺材,许父也亲自去看了,里面是空的,算是对上了。 本来要找一找之前的那个道人,偏偏那道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旁的不说,许夫人已经去过两次庙里,一次还愿,一次就是请来了一张开光符箓,放在了许甲枕头下,也是想看看是不是什么妖邪将自己儿子取代了去。 毕竟死而复生,前所未闻的事情……怎么能不怀疑呢? ------------ 十 出马仙也是仙 房间内,牛聪聪已经趴着床边,下巴搭在胳膊上,胳膊靠在床榻边上:“好大哥,跟我说说吧。” 许甲斟酌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聪聪啊,这个阴曹地府的事情先不说,我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仙人神祇么?” 小胖墩一脸正色道:“信啊,怎么不信,孔夫子都信有鬼神呢,朝廷更是年年祭祀。” “仙人肯定也有,只是和我们凡人离着有些远。” 许甲见他笃信鬼神,便一脸诡秘,再次问询道:“那你觉得我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 牛聪聪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小眼瞪大,鼻子喘着粗气:“你是说?” 许甲淡然笑笑,装了起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刚刚掐指一算,这正是要收伏第一个小弟。 许甲前世就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安心修仙,就需要有人供养,不能劳心劳炁劳形劳力。 那窝狐狸,说到底,难拿到明面上来成为助力。 这个牛聪聪,从面相上看,有发财的命,虽性子讷了一些,但对原身百依百顺。 只需自家稍微指点一二,便可化运为用,不说升官,发财肯定是行的,到时候就能反过来反哺自身,相助修持。 至于为啥选他,他第一个来看自己,还一口一个大哥,肉麻叫着,甚至还偷了一支自家老子珍藏的山参,可见一斑。 牛聪聪被许甲这句话,几乎惊掉了三魂,丢失了七魄,下一刻就跪在地上,头就磕了三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额~ 确实讷。 我说你就信啊!你不问问啊! 许甲本来要露一手卜算的本事,结果浑然用不上了。 于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修仙中人么?” “像!气质都不同了,活像是那山上的老道士。” 许甲没看出他竟然还有一些“慧根”,一语道破天机。 当即道:“我虽有仙法在身,但还没有精深,不过却有一桩机缘给你,可以将你引入道途。” “你听我吩咐,于明晚在家中准备十只烧鸡,摆在庭院外面,然后躲进屋子里,不准偷看也不准偷听,一觉睡到天亮。” “家中若是有养狗,务必栓起来。” “第二日起来,若是烧鸡吃没了,就代表此事成了,你记下没有?” 许甲说是这么说,心中却是默默道:出马仙也是仙,这仙缘,一般人也求不来,小胖墩我是不会害你的。 牛聪聪疑惑:“十只烧鸡?换一份仙缘,真的假的?要不要准备酒菜?就这么简单?这仙人也吃烧鸡?” “就烧鸡。其他的就别问了。” 如果你备了酒菜,那些狐狸自制力不行,贪喝了酒水,只怕要当场醉死过去,露出狐狸尾巴来也就罢了,一觉睡到天亮,岂不是要把你家人给吓坏了。 牛聪聪听着许甲如此确切,放下怀疑,记到了心里。 许甲便又跟他说地府见闻,主要是说一些地狱景象,都是一些恐恶劝善,因果报应的东西。 牛聪聪听得冷汗大冒,越发坚定了要跟着许甲一起修仙的心思,来脱离轮回审判。 他家乃是商贾之家,主要做些药材生意。 牛大富为了挤入上层,本身也花钱捐了官,为的就是子孙往后也可以读书科举。 和许甲是差不多的路数。 只是牛聪聪浑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读了这么多年,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反而做起了读书人生意,将一些课堂上不允许出现的艳书杂谈带了来,租借给人看。 许甲还是不放心,开口道:“你如果不信我,我说一桩事,你验一验。” “我信!大哥说的话,我怎么不信?考试的时候他们都传我错误答案,唯独大哥传我对的!这还有不信的道理?”牛聪聪言之凿凿。 许甲却道:“我知道你信,但要让你更信一点。” “我刚刚算到,你今天回去路上会捡到一笔钱,这笔钱刚刚好够买十只鸡。” “只是丢钱的人家乃是穷苦之人,你要站着原地等小半个时辰,便有失主来寻。” “你将钱还给人家,便可将这个财运,存入你的德库之中。” 聪聪小胖墩把头小鸡琢米一般点了去,心中生出几分期待和兴奋来:“我自是不差这点钱的!” 许甲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做出厌厌的样子来:“我要休息了,你且先回去,等这件事情应验了,就回家准备全鸡宴,明天再把结果告诉我。” “好大哥,别的人说什么,我是听不去一个字,唯有你说,我是一定按部就班照做的,你好好休息,回头我再去牛大富那里拿些好东西来!”牛聪聪说得诚恳之极,听话的离开了房间,不再打扰许甲休息。 这牛聪聪出来,便遇到偷听的许夫人,看破不说破,做出有礼貌的模样道:“伯母,那晚生就先回去了,到时也好告诉老师同窗他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知道大哥还好好的,止了谣言才好。” 许夫人有些尴尬,故作矜持的点点头:“我还要谢谢你呢,得空便想着来看及第,只是那山参太过于贵重,你还是带回去吧。” “伯母这是看不起我了?”牛聪聪假装生气:“我和大哥十年同窗,这点情谊没有么?” 许母叹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唉,也好,这是你一片好心。” 牛聪聪见她心不在焉,便安慰道:“伯母放心吧,依我看,大哥还是原先那个大哥,只是经历了这些事情,难免有些性情变化,好好关照一阵,说不定就恢复了。 许夫人得了提点,心中略微放下一些心结疑虑。 亲自送着他到了门口。 牛聪聪有一个专门的脚夫,背着自己回去,这人身材魁梧,手长脚短,把小胖结结实实一背:“少爷,骑稳了!” 聪聪喊了一声:“驾!” 这汉子就像是牛拉犁一般背着这个小胖墩,稳稳当当的快步走了起来。 走远了许家,小胖墩便问:道“傻二柱,你说人死可以复生么?” “不能。” 二柱蒲扇一般的大脚踩着泥巴地上,一步便是二三尺。 “那要是偏偏活过来了呢?” “那就是没死。” “傻二柱!”胖墩气得慌:“我说他死了,死了透透的,结果活过来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的,我爹死的时候,我也想过他会不会活过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后面我就知道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没了。” 胖墩叹气道:“唉,死啊活啊的,谈的确实没意思。” 傻二柱并没有什么波动。 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有定的,生死也是有定的。 就好比,他背着少爷,少爷被他背,就这么十年过去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什么不对。 “噫?” “傻二柱,你放我下来!” 二柱停了下来,将托着胖墩屁股的手往下挪,轻轻的将牛聪聪放了下来。 牛聪聪眼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荷包,是印花蓝布缝的,打开一看,正是钱。 “神了!神了!”牛聪聪仔细数了,铜钱加上碎银子,真是够买十只鸡了。 “少爷,你运气真好,路上都能捡到钱,我埋头走路,啥都看不到。” “你却不知道,你家少爷我啊,有高人指点!”牛聪聪掂着荷包,心情不错。 ------------ 十一 拾金不昧 牛聪聪并没有离开,反而对着傻二柱道:“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等失主回来找,这丢了钱,可不得急死。” “这蓝布荷包,是贫苦人家用的,富贵人家哪里用这种东西?指不定就是一月两月过日子的钱” 傻二柱一愣,从前可没见少爷还有这种善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但他本来就习惯沉默,也没反驳什么,就忙活着将一块搭布袋铺着,给牛聪聪坐。 牛聪聪坐着,嘴却不停,说起道理来:“傻二柱,我看啊,人死了,肯定是有办法复生的,你的见识太短浅了,你只见到过人,可见到过神仙?” “那话本里面,太上老君的一颗仙丹,别说人死了能救活过来,还能立地成仙呢?” 二柱沉默不语,他也不清楚什么神啊仙啊的。 村子里初一十五都拜神敬神,可也没哪个真的看过神。 撞鬼的倒是听说过,都是神汉巫婆灌符水进去,死了就是邪煞太厉害了,活了便是巫婆的符水厉害,可无论管用不管用,一张就要二两银子。 两人等了不到三刻钟,果然有两个人低着头,东瞧瞧,西看看,像是狗爬一样跪着前行,仔细找东西。 等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婆子,带着一个小孩。俱是一股惶恐不安的样子。 那婆子已经天塌下来的模样。 小孩也是满脸土,满身灰。 牛聪聪吹了口哨,引起那孩童注意。 “诶!那小孩!” 将蓝布印花的荷包举起来。 那孩童立马就换了表情,惊喜若狂:“奶奶,你看!” 那老太婆顺着小孩手指向,就看到了牛聪聪正举着荷包。 连忙小跑过来,接着就是下跪痛哭:“好心的老爷,这荷包,是老太婆丢不见的,里面是孩子他爹做苦力赚来的钱,是给我们娘俩过日子的,您行行好,将它还给老太婆,老太婆给您磕头了!” 牛聪聪哪里见过这种,把磕头躲了过去,有些尴尬:“我本来就是等着失主回来拿的,老婆婆你给我磕头做什么?要磕那小子给我磕!” 那老太婆失而复得,已经不知道用何种心情言说,接过牛聪聪扔过来的荷包顾不得起来,连忙拉着孙儿过来磕头。 “阿板!快给两位老爷磕头!要是今天真的丢了这钱,我只有找根绳子吊死了,我死了你没人照顾,留着世上也是可怜,只能跟着老太婆一起吊死,到了阴间,老太婆还能照顾你……这两位爷救了咱们娘俩的命啊!” 阿板也是听话的,连连给牛聪聪磕头。 牛聪聪受了几个,老太婆给他磕头,他怕折寿,年纪比自己小的,磕再多也敢受着。 “这回可巧是遇到我了。”牛聪聪眼睛眯着,眉毛都弯了,笑着道:“是个不差钱的人,要是遇到别人,可没这么好运气,往后要将东西收好了,钱是好东西啊,能买人的命嘞!” 又对着二柱道:“傻二柱,拿钱!” 二柱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纹样的袋子。 牛聪聪拿了一串铜子,放到了阿板手里:“我不白受你磕的头,这钱拿去买糖吃吧!” 那老太婆一阵“阿弥陀佛”见着钱,想说收不得,又舍不得,只得连连道:“两位爷爷真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好心肠,菩萨保佑两位爷爷,长命百岁!”接着又叫着阿板磕头。 牛聪聪却又叫傻二柱蹲下,背着自己走了。 一边喊到:“驾!” 留着这一老一小,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 他们也没见过这样式的好人。跟从前经历的,认识的富贵人家完全不同。 牛聪聪一直回味在被人感激的满足感中,嘿嘿的笑:“傻二柱,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二柱道:“少爷当然是个好人了。” 牛聪聪便放声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好人。” 心中想到却是:许大哥真的遇到神仙了,不然怎么算的这样准? 如果只是算到了捡钱也就罢了,但算到了丢钱的是谁,就很玄乎了。 这种本事,就算不是仙人,也算“奇人”了。 就这么回到了家中,牛聪聪立即到自家厨房找了赵妈妈:“赵妈妈,给买十只鸡回来,全杀了,烤着吃!” 赵妈妈惊了,手抹抹围裙:“十只鸡?这是要办酒还是怎么?杀这多,吃得完吗?” “别问了,钱算我身上!快去吧,天黑前要做好。” 牛大富并不在家,牛夫人又管不住这个混世魔王。 好在牛聪聪又不好赌又不好色,只喜欢捣鼓一些稀奇玩意。 只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牛聪聪结到了牛大富走南闯北生意人的种。 赵妈妈听说着急要,便匆忙去了,她因为在这家做厨娘,便要着自家人养了好些鸡啊鸭啊的,也是和主人家说好的,自家养的,吃得放心。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便抓了十只光吃粮不下蛋的母鸡。 雷厉风行的招呼着其他人一阵忙活,烧开水的烧开水,拔毛的拔毛,开膛破肚的开膛破肚。 牛聪聪只说要烤鸡,但他们内脏也没浪费,都处理干净了,做个炒鸡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另外一边,许甲已经通过和狐妖花斑的中间联系妖“麻雀精”,通知了狐妖们今晚赴宴。 这麻雀精之前为了一升米被花斑驱策,收集情报,许甲看重这只麻雀精不在狐狸之下,只是他道行低微,还不能自如沟通。 毕竟狐狸只是禽兽,仅仅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人之智慧,眼光,比狐狸更为长久。 麻雀精耳目众多,能监听监控,故而许甲虽然养身躺着床上,却也有时坐在椅子上,抓一把谷子喂这些麻雀,将这麻雀精给贿赂住了。 这麻雀精也是将许甲当成长期饭票的。故而一些传信的事情,做得勤恳。 他越勤恳,许甲就越欣赏,日后少不了它的造化。 杂毛狐狸花斑在帮许甲还阳之后,便在继续完成“教学任务”。 成功让一蛋二瘸三秃三只狐狸学会幻化人形的法术。 同时也在想着未来老歪脖子树狐狸洞的命运。 他意识到,和许甲结缘,如是改变一族命运的大事。 “阿伯!那回魂的书生不是忘了我们吧?”孤睾狐叨念着那十只烧鸡。 他寻了一个早夭孩童的顶骨幻化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鬼童”模样。 却是浑身黄疸,眼睛幽绿,身上穿着三四岁小孩的开裆裤,四肢细小,却撑着大肚子,一根尾巴晃来晃去。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要吓得大病一场。 “对啊,对啊,那书生还欠我们十只鸡呢!”瘸腿狐寻了一个寻花问柳,得脏病死的病痨的骷髅顶骨,幻化出一个瘸腿癞秃嫖客模样,心中有些不爽利,要不是那书生突然还魂,自己就变成美少年郎君了。 秃尾巴狐更是不客气道:“他真的是前世修炼的仙人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我们读书少,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他却幻化成了一个驼背老汉,佝偻着背,脑袋快埋到裤裆下了。手中一根拐棍,却正好是那秃尾巴幻化的。 ------------ 十二 牛府赴宴 这几个狐狸道行不精,法术不熟练,尚且不能随心幻化,被骷髅顶骨上的执念所影响,亦对他们本来观念有了一些影响。 老杂毛狐狸道:“不会的,我们结了缘法,他只是在修养元炁,那麻雀精,还经常往返我们之间作联系呢。” 正这时候,麻雀落在了老歪脖子树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许老爷邀请你们今晚半夜三更,到牛府赴宴呢!” “他不是姓许么?在许家,怎么又到牛府了?” 杂毛狐狸问细了一些,这才晓得牛聪聪是许甲的同窗。 不怪他谨慎,虽然他们几个残废,皮毛不值钱,可万一许甲设下陷进,把他们一窝子打尽了,那可真没活路了。 老狐狸活了五十多年,相当于狐狸的三百多岁,靠的就是谨小慎微。 其他狐狸听着可以吃鸡,已经是两眼放光:“嘿嘿!这人可真不错,没把我们忘了。” 老杂毛看他们前后两种态度,滑稽可笑,丝毫没有城府,目光短浅,不由叹息一声:“你们啊!” 却道:“好好收拾收拾一番,最好去洗洗澡,去一去腥臊味,晚上带你们去吃烧鸡!” 一众狐狸嘿嘿笑了起来。 杂毛狐狸对他们管束严格,不准他们去偷鸡,只能抓些老鼠,青蛙来吃。 况且幻化成人后,就要学会人的习性,最简单就是从吃饭开始,野兽之所以为野兽,便是因为茹毛饮血,狐狸就要学着人,吃熟食,吃五谷煮的饭……如此渐渐才能通人性,懂人心,晓人情。 等见的人多了,通晓世情之后,就可以自由幻化成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比如书生小姐,能和人做快乐的事情不说,还可以靠着这个赚钱,增长修为道行…… 但现在有更好的出路了,那就是跟着许甲许老爷混。 许老爷是前世修行,今生觉醒宿慧的仙人,是一个好靠山。 更何况,还这么信守承诺,说好杀鸡宴请他们就杀鸡宴请他们,也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花斑狐道:“离着此处五里远,有个梵音谷,内里有个“涤垢泉”,之前有个和尚闭关修炼,在这里念经,常常回声响彻山谷,故而取了此名。我们便去那里洗洗身子,涤荡污垢如何?” 诸狐狸欣然同意,齐齐往那里赶了去。 涤垢泉说是泉,其实是小溪流,上流有个泉眼,咕咕往外冒水。 几只狐狸怕污染了水源,没有跳进泉眼,只在下游借着涤垢泉水,好好洗了洗身上的腌臜。 孤睾和瘸腿甚至还玩起水来。 杂毛狐狸又取来“香膏”,一个个给他们涂上。 “洗了这一回,就和过去断了关系。” “你们切记不可胡乱行事,到时候恶了大仙,丢了缘法,别怪我不护着你们。” 一众狐狸们涂了香膏,身上的骚气遮盖了许多。 等着黄昏入夜,又拜了斗,作了法,幻化出人形,整理了衣裳,就显得没那么歪瓜裂枣了。 因为是去大户人家吃席面,却没带那些没成精的小辈,只他们四个能幻化人形,昂首挺胸的去了。 牛家这边,牛聪聪早吩咐了,做好了就在庭院里摆着,然后就回房间去,哪个也不准回来,阿屎阿尿都不准去茅厕。 这规矩虽然古怪,但仆人婆子们在府上做事,就按着规矩做。老爷不在,少爷说啥就是啥吧,更何况还给了些赏钱,故而都窝着房间里。 直到接近子时,躲着房间久久不能入睡的牛聪聪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先是一阵“呼呼”的妖风,随即妖风声音停了,却有“奸笑”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悉悉索索”,好像是老鼠活动一般的声音。 正要忍不住的时候,就听到将骨头都啃动的“嘎查”声。 同时又听着如同二傻子聊天一般的对话:“一,二,三,四……四,三,二,一……果然十只鸡。” “我们来了四个,这里有十只鸡,每个吃两只,诶,多这么多,那就每个再分一只,还剩下两只,不够分啊?” “这有啥不够分的,你一只,我一只,我一只,他一只……” 声音尖锐,像是小孩,又像是老太太。 不仅仅牛聪聪听到了,便是那些仆从也听到了,他们本就奇怪。 今日非年非节的,又没有喜事,杀这么多鸡做什么? 结果还得知不是自己吃,就这么光摆着院子里。 牛聪聪又不准他们出来,怎么不是一个心痒痒的,憋着想看看是个怎么回事呢? 这不是人吃,难道还是鬼吃不成? 结果听着后半夜院子里的这些声音,都是吓得脑门出汗,浑身发寒。窝着被子里,把头都蒙住,缩成一团。 “这来的,是人?还是鬼啊…” 牛聪聪也怀疑:“这就是许大哥,给我说的一桩仙缘?这仙缘长什么样啊?” 忍不住牛聪聪还是从窗户缝隙去瞄。 只见四个人形,高矮老少,各自不同,眼睛冒着绿光,抓着鸡就啃,借着月光看见尖锐的牙齿,吃到酣畅处,一条尾巴就在那里晃来晃去。 牛聪聪吓一跳,捂住嘴巴,呼吸却粗壮起来。 杂毛狐狸幻化的老太太感应到不对,脑袋诡异的转到了身后,正好和牛聪聪的眼睛对视上了。 牛聪聪吓得直接缓缓蹲下,随即四肢着地,阴暗爬行,爬到了床榻上,被子一蒙,已经是:吃了鸡就不准再吃我了哦的心态。 杂毛狐狸转过头来,呵斥诸小狐狸:“别全吃了,给小的们也带些!” 说罢张开嘴,塞进一整只鸡,这是狐妖小术,可以储存一些东西,再吐出来,母狐哺喂小狐狸的时候,就会把半消化的食物呕出来给小狐狸吃。 诸狐狸吃得过瘾,许久不得这么多油水,也纷纷道:“是要给小的们尝尝,以后做了人,非得天天吃烧鸡不可!简直是人间美味!” 瘸腿狐叹道:“这可真能拿出去说事,以往这种大户人家,门户掩实,狗就养了好几条,我们进都不敢进……” ------------ 十三 翠春楼中好修行 “我们平日里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赚钱都是几文几文的赚。” “要学人打猎,也只能打些兔子之类的东西,混不值钱。” “若非饿了可以抓老鼠吃,困了回狐狸洞睡觉,真要变成人,那得饿死。” “做人可真难啊,比做狐狸难多了。” “其实去修成一百年道行,可以变成美少女美少年,有了一副好皮囊,倒也过不苦。” “那狐阿贵不就去县城里享福了,上次他回乡下玩,跟我说了,那县里有个翠春楼,是个十成十的快活地方,叉开腿,就能赚钱哩。”瘸腿狐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放什么骚屁臭屁烘屁?” “他签了卖身契,从此没了自由,快活什么?” “脱裤子卖屁股的,赔笑喝酒,就是快活么?” “迟早有一天被人认出来,没把他打死算好的。”杂毛狐狸咬牙切齿:“你们亏的模样丑陋,学不得他,要是学了他,我非得把你们一个个打死不可。” 见杂毛狐狸发了火,这几个也就不得意洋洋了。 狐阿贵也是杂毛狐狸的晚辈后生,皮毛赤红,颜色艳丽,比他们好看得多。 好看的狐狸,运气也好,那狐阿贵还没成精,就从一个书生跌落的小黄书上的图像学会了房中之术。 五十岁时刚刚学幻化人形的法术的时候便选择了一个翠春楼病死的女人脑袋做法拜斗,变成了一个年岁略长的风尘女子模样。 此后就经常不听杂毛狐狸的话,没事就在地里面,勾搭那些四五十岁,上了年纪,十分饥渴的乡野农汉。 如此不到五年,就拥有了百年道行,可以自由幻化,此时便完全不听杂毛狐狸的话,甚至还把他气得半死。 拥有百年道行后,狐阿贵便心思活络起来,不想在老歪脖子树狐狸洞这里呆着了,想着要去县城发展。 于是很快便幻化成了一个二八少女和另外一个心思活络的狐狸精,表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很快便被翠春楼采买姑娘的贩子相中,花了二十两银子叫他签下了卖身契,到翠春楼学艺去了,越发合了他的意。 从此狐阿贵在青楼之中学习人性,越发通晓人性,也十分逼真。 上上下下,和活人没有丝毫不同,甚至因为狐狸精的体质问题,比翠春楼的其他小姐更神异。 来往的客人都尊她为“名器”。 只是狐阿贵在青楼里面学到的并非人性之“善,仁,勇,义”,而是学了“奸诈狡猾,凶狠欺凌”,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如今已经是翠春楼的花魁级别人物。 随即便野心膨胀,不想再寄托翠春楼名下,想要单独自己开一家楼馆。 后面回乡下,也不是看望同族,而是想着拉几个同族一起入伙,狐狸精总比凡人会的多些,更有行业红利吃。 只是没高兴多久,狐阿贵被杂毛狐狸呵斥了。 但杂毛狐狸,终究管不到他了,他在翠春楼营业后,道行法力越发高深,已经成了本县最有风光的狐狸。 但凡长得还行的狐狸,都想着赚快钱去了,杂毛狐狸劝都劝不来,挑剩下的长得丑的,道行不够的,才跟他混在一块。 一蛋二瘸三秃都不语,心中确实有些不以为然。默默连吃带拿之后,离开了牛府。 牛聪聪在床上憋尿憋到了天亮,这才忍不住出来上茅房看见一桌的残屑,油污留下的“爪印”,又寻到了一些毛发胡须。 这分明不是人吃人喝的样子。 虽说乡野之间多有鬼魅妖精的传说,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遇见。 可偏偏牛聪聪心里虽有些害怕,但更多是兴奋是惊喜。 有妖怪就说明有仙人,越发说明许甲说的是真的。 他虽然说信有神祇仙人,可毕竟没有真的遇到过。 如今虽然没有遇到仙人,遇到这么一个妖怪也是一样的。 而且许甲必然是有仙缘在身,否则怎么能和这些狐妖沟通呢? 牛家的仆人们这一晚上过得也不好,特别是赵妈妈,昨晚一直在想这十只鸡做给谁吃呢。 在半夜三更听到了庭院外面的怪异声音,却是吓得半死。 她是信这些神佛鬼怪的,第二天出来就惶恐的对着牛聪聪劝说道:“少爷,本不该我来说的,但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引到家里来的好…不吉利。” 牛聪聪却没听她的,只警告道:“赵妈妈,昨晚的事情,一个字都别往外面说,也不准回头和我爹娘老子说,把东西都收拾了吧!回头我给你二百钱” 赵妈妈欲言又止,但牛聪聪已经离开了。 而那四只狐妖,回到狐狸洞,将吃剩下的给了一些不能幻化人形的,还没成精的其他狐狸吃,哪怕是鸡骨头,鸡脑袋,鸡屁股,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清晨,麻雀精又到了老歪脖子树上给花斑狐狸传话:“花斑狐,还不来见过信使大人?” 不复从前软弱形象。 花斑狐知晓这麻雀精混到了许甲这边的编制,不敢怠慢,哄着道:“上使可是有什么大仙的口谕要传?” 麻雀精傲娇道:“今天夜里,上仙要你们到许宅一趟。要给你们取名字嘞!” 花斑狐高兴起来:“这真是造化来了,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 不等他高兴,那麻雀精便已经飞走了,原来许甲今早还给了他一个任务,调查本乡的神汉巫婆,有些什么本事在身上,除了这窝狐狸,还有些个什么精怪,又或者和尚庙,道士观,邪祭淫庙……。 许甲想着等稍微身体调养好了,就可以着手一一将他们收伏打伏,同时从他们手中获得本世界修行资料。 虽然大概率这些人身上也爆不出什么功法秘籍,但万事不能绝对。 许甲呆着家中,喝的米汤,米粥,只怕要调养得能够正常出门得个把来月。 滋补肉身,进入命功修炼,则还需更久。 前身离魂七日,自己借尸还魂,本就虚弱之极,加上自家“性功”,是完全继承了前世水平的。这长远来说是好事,短处来说,却造成了阴阳失调,魂强而体弱,阴盛而阳衰。 很容易血气供养不足。 ------------ 十四 闾山乩童法,出马帮兵诀 其实越是魂灵强大,魂灵所汲取的肉身营养就会更多,就越容易衰败肉身“慧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 那李大夫不敢开药给许甲滋补,许甲却敢给自己开药。 却已经将小胖墩送来的山参,叫人切了片,每日含一片在舌下,引出津液,不断吞服,等着人参没了味道,就吐出去。 如此不断生成津液,便加速了消化。 那那些米汤,稀饭本来也不顶饿,许甲便让人每半个时辰送一碗来,吃得多,身体恢复得就快,能大大缩减调养的时间。 只是这样做,去茅厕去的也多,增加了肾脏负担。 不过少吃多餐,壮养脾胃,脾胃一壮,便可恢复正常饮食。 恢复正常饮食后,再仔细炼化食物精气,便可以滋养别的脏腑。乃至逐渐供养强大魂魄所需,便不怕这点负担了。 至少许甲如今的气色,已经比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好多了,命火也培育得好好的。 …… 喝完米汤,许甲将未去壳的稻谷撒了一把到院子里,立马多了许多麻雀来琢食。 随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的丫鬟立马扶着。 这丫鬟叫小红,长得并不好看,但懂事听话,做事麻利细心,是许母亲自调教出来的。 “少爷要回房了么?” 许甲摇摇头道:“近来米汤喝得没味,我想吃肉了,你叫厨房从明天开始,将新鲜鸡肉去了皮,剁成细末,煮粥的时候加进去,粥要不稀不干,刚刚好入口,这回一个时辰,给我备一碗。” “不放心的话,叫李大夫来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吃这些。” “是少爷。”小红仔细记下。 许甲又道:“之后的也准备着,吃了这肉粥三日,我要喝羊汤,需是不满三个月的羔羊肉。不能太老,要不然味道太重,就起不到滋补作用。” “我再给你张单子,去抓几味药材放进去,一并给我小火慢炖四个时辰以上,只许放你手臂那么粗一根柴烧,快烧净了再加柴,仔细看顾火候,水一次性加够,中间不许开盖。” 小红听着这些步骤,心中默念,却也不知道记住了没记住,只顾着惊讶:自家少爷什么时候精通医术,还会做饭了? 这几日,许甲数次指出厨房的毛病,亲自示范怎么烧火,怎么熬出一锅养人的米汤。 又不许人用金器做自己的饭,只能用陶锅,砂锅,煎药一般,慢慢的熬,仔细火候。 许母和小红,还有厨房的婆子,都对此十分重视,轮流看顾火候,一人管着一餐。 对着小红吩咐完这些,许甲便回到房间,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看,正是此身之前看的经义。 许甲主要是看此界文字如何,结果和前世的差不多。 书中蕴含的信息更多,比出门找人询问了解要好。 前几日许甲只卧在床上,得空却依然要将前身的作业文字拿来看,从字中看出前身性格,从文字中解析其人思想。 只希望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融入这个家庭。 没看多久,那小红便推门进来:“少爷,牛公子又来看你来了。” 许甲将书放下,笑道:“让他进来吧。” 还没说完,牛聪聪这个小胖墩就进来了,三步两步就弯下膝盖,跪坐在许甲床前,两个眼睛放光:“大哥,你算得真神了,昨天我还真捡到钱了,有个老太和孙子来找,那孙子给我磕头谢我嘞!” 许甲笑道:“这就是积了德了。”随即作聆听状,等着牛聪聪说后面的事。 牛聪聪看向小红,小红很有眼力的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小胖墩才一脸诡秘的道:“好大哥,你知道昨晚那是什么东西对不对?” 许甲点点头:“正要和你说实话,我还阳受了一窝狐仙的帮助,答应他们宴请十鸡,我这不方便,便拜托了你去代我,怕你害怕,没提前跟你说。” 小胖墩一脸难怪的表情:“难怪我看到他们尾巴了。”随即又兴奋道:“这是大哥你说的仙缘么?” 许甲点点头,赞同道:“正是要他吃了你的,产生了交集,我才好把你们撮合到一起,你害怕这些异类修行得道的仙家么?或者说难听一点,妖怪。” “那肯定怕,谁会不怕妖怪呢?但我相信大哥不会害我的。” 许甲似乎开着玩笑一般问他:“我也不骗你,我这辈子是注定要成仙的,但是有诸多劫难,所以便需要人护道,你愿不愿意为我护道?” 小胖墩眼中发出光来一般的激动:“愿意,我牛聪聪发誓,愿意一辈子护着大哥!若有违背,当天打五雷轰” 许甲叹见他这么干脆,反而有些后悔,觉得利用了人家,究竟探底地问询道:“你就不怕危险么?毕竟你要遇到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或者同样也是修行中人,一不小心就会丢失了性命。” “我怕,但保护大哥就不怕了!” “你这个讷货!”许甲笑骂。却是认可了这个小胖墩。 随即道:“你昨日已经给我磕过头了,我便收下你。” “你的品性我也信得过,如今又发了誓言,那我就传你一段真传口诀,你回去后仔细来练,本来还有许多规矩戒律,但已经来不及叫你持守了。” “我已经算出,近来有个劫难,我如今的本事是万万渡不过的,只能求助于你。” 牛聪聪道:“有什么事放心交给我,保证不叫大哥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许甲笑笑:“今晚你便不要走了,我正好将那窝狐仙介绍给你。” “顺便把开立狐仙堂的办法仪轨,一并告诉你。” “你可以把这窝狐狸请回家去,和他们结缘,能助你快速修行。” 许甲传的,便是正宗萨满教功法,这种功法主要以感应神灵,亲近自然为主,乃是“性功”,接近于“巫”。 许甲又根据前世见闻,融合闾山“乩童”法,和东北出马“帮兵法”。 修炼此法,初期并不需要运功,也不需要跳大神,只需自我催眠,头插一根香,便可进入冥冥的“法界”。 在法界之中和仙家沟通交流,乃至于借来神通法力。 而那杂毛狐狸和许甲结了缘法,立了契,成为许甲座下的护法狐仙。 这小胖墩便正好可以成为杂毛狐狸的座下乩童。 修此功法,他可以汲取妖仙元炁助自身修行,同时妖仙也能汲取他的元炁修行,是一种“旁门双修”之术。 不过在前世蓝星,因为妖仙普遍厉害,出马弟子又良莠不齐,很少有内炼成功的,故而更像是妖仙采补出马弟子精气,而并非双修。 那些弟子往往被弄得疯疯癫癫,且会成为仙家的奴仆,甚至生死一瞬。 此法门伤损精气神严重,许甲会给他们立下规矩,不准狐狸随意上身。 同时还会教导小胖墩立下堂口,这样形成“家庙谱系”之后,便算“请祖师”,不必狐仙附身,也能借来法力,方便许多。 一旦“出马成功”,小胖墩就能借用杂毛狐狸的部分道行。 这道行在杂毛狐狸身上,和在人身上,效果是不一样的。 小胖墩只要学会应用,根本不需要怎么修炼,就能施展各种法术。 其本身也能借助妖仙之力,慢慢踏入正式修行,成为正宗萨满教巫师,或者闾山乩童弟子。 虽然最终止步于“鬼仙”。 但许甲后面肯定会给他转修其他功法的。 这是许甲能想到的最优解题思路。 不过许甲也没有打算哄骗,直接将利弊都跟小胖墩讲明白了,并再次询问:“如此这般,你还愿意么?” “可以不费自己的功夫,就借来别人的法力,这也太好了,损失点精气算什么,我身体胖,叫狐仙抽走些肥油就是,真是两全其美!” 许甲:…他难道是天才? 接着,许甲便仔细说了口诀关要,和各种布置仪式所需材料。 “你需要在你家偏屋僻静处,单独打扫清理出一间来,用布或者纸,最上面写上许师公法主爷之位。” “再下面,便写上这些狐仙的名姓,摆上供桌铺上红布,设了香炉,这样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坛口了。” “这香炉还要开光,有一个敕香炉咒,且因你不是供奉的鬼神,而是活着的狐仙,所以每月初一十五,需要以鸡或者鱼来供奉狐仙。” “此屋平常不可开,也不可叫人进入其中,只你自己可以进入。” 许甲说的仔细:“这狐狸也不白吃你家的,他们消息灵通,你可以用来经商,但每多赚了些钱,就要拿出一部分来做好事,做功德,这是给你积累,也是给这些狐仙积累。” 许甲说的都是正法,将小胖墩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许甲道:“这窝狐狸四个有道行,但和你感应相契的只有一个,不过不要紧,他一个就管他们三个,狐狸不仅要吃东西,还好听故事、道理,你有空将蒙学的知识一并教了他们。” “啊?我自己都不怎么会读书。”牛聪聪被这个有些劝退了。 许甲恐吓他道:“他们不通人性,万一哪天兽性大发,把你全家吃了怎么办?” “通了人性就把自己当成人了,你也不能把他们当成妖怪,要当成家人,或者晚辈,时常关爱他们才行,像养孩子一样养熟来,他们才肯为你办事,要不然凭什么借你法力?” 其实就是许甲不愿意教这些基础道理,外包给了他。 毕竟许甲虽然不会龙虎山的“拘神遣将”,但闾山大法有驱使猖兵的法门。包括就有“搜山封洞”的法术。 这门法术专门用来对付妖怪,只是这法术修炼需要一定道行水准,也不适用这窝对自己有恩的狐狸。 ------------ 十五 群阴剥阳 跟小胖墩仔细讲了法门后,已经是中午了,便留着牛聪聪在许家吃了饭,连着傻二柱也一并在此住一个晚上。 只是如今许家上下斋供神佛,吃的都是素,青菜豆腐,叫小胖墩没啥胃口。 许甲吃了东西,便回去养神休息了,却在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 梦中许甲正在挑灯夜读,忽然阴风吹过,有许多怪异之相,先是门无故打开,随后便是野猫惨叫。 等许甲起身去关门,再回头时候,房梁上便多了一根吊绳,上吊自杀的正是自己的丫鬟小红。 小红晃荡的尸体露出诡异的神情,眼睛凸,舌头长,披头散发,却是死死的盯着梦中的自己,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梦境无比真实,只是许甲不怕鬼,梦中也并未叫出声来。 片刻后就自动醒了过来,再无睡意。 一股担忧凝上心头。 “我前世自修持小周天后就不做梦了,如今借尸还魂之后又是几日,却也是第一次做梦,此梦必有预兆!” 许甲拿出铜板来抛,并不简单掐算了。六爻铜钱法算得更精准一些。连抛六次之后,许甲得出了卦象。 “剥卦”。 剥卦乃是“群阴剥阳”之相,是十分凶险的卦象。 这个阳,就是许甲,刚刚借尸还阳。 那么群阴便不言而喻了。 那个吊死鬼寻到许甲了,甚至还寻了帮手。 否则就不是“群阴”了。 许甲面露冷笑,并不恐惧,反而十分冷静。 当即走出房门,打算布置一个风水阵法,来抵挡可能来到的危险。 房屋风水格局已定则忌讳大改动土,不过许甲并不打算动土,况且也来不及了。 许甲只是想将房屋的生气,人气,阳气聚集,将邪祟抵挡在外罢了。 刚刚走到院子里,小红就跟着来搀扶。 许甲刚刚在梦里看见她吊死了,如今观其面相也是发恶。但只要自己肯出手相助,并非没有生机活路。 当即道:“小红,剪下一缕你的头发给我。” 小红瞬间羞红了脸。要女子头发,可是有寓意的。 但小红还是找来了剪刀,剪了下来。 许甲又问:“你生辰八字多少?” 小红更羞了。 生辰八字是很私密的事情了。 但许甲目光关切,她还是红着脸小声的说了出来。 许甲得了头发,八字,就回房出笔写了条子,微微晾干,将头发用纸条将头发给卷了起来,念了一段咒。 叫小红十分错愕。 许甲做完这些,便吩咐还在琢磨的牛聪聪:“你快去找一只活鸡来,要三年往上的老母鸡。” 许宅没有养鸡。 牛聪聪倒是十分听许甲的话,没问为什么,直接出门找一个养鸡的农户买了一只六七斤的老母鸡回来。 许甲生生将纸条塞进母鸡肚子里,又念了一段咒,将其递给小红,告诫道:“这几日,你将这只鸡拴在你床前。” 小红紧张起来,因为这个做法太像是什么巫师诅咒的手法了:“这是为什么啊?” 许甲冷声恐吓道:“你别管,只告诉你性命攸关,不想死就照做!” 小红被吓了一跳。 许甲生怕还有其他人遭殃,便去看许父和许母了。好在他们两个面相虽有些青郁之色,但并没有死劫,最多一些惊吓。 也是,许家爷爷一辈才捐的朝廷八品官,许父也是正经的秀才,怎么会轻易被索命了去。 鬼要害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只能从“弱鸡”下手,顺便恐吓许府上下,涣散了人心,就好逐个击破,直到占据许甲的肉身为止。 许甲猜到那吊死鬼行事逻辑,便又去看了府中其他下人,果然也一样,只有青郁之气,但不至于死。 不过这鬼怎么进入许家的呢?要知道宅有宅神,非请勿入。 它要害了小红,必然也是有个什么媒介。许甲怀疑是小红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红,你最近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 “啊?少爷你问这个干嘛?我能捡到什么东西?” 小红确实没想起自己捡了什么东西回来。许甲见问询无果,只能作罢。 于是在院子里走动,仔细检查,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又不时叫聪聪小胖墩和小红两个,挪移这个花盆,搬走那块石头。 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在一张红纸,写上了“人来隔重纸,鬼来隔重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的一张帖子。 “小红,你去门口。将这张帖子念个三遍,再用火烧了。” 小红已经被许甲弄得紧张兮兮的,拿着帖子去烧,不敢违背。 许甲弄了这些,才念起:“难道这鬼是跟着受我邀请的只有那窝狐狸一起入宅?”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鬼一直在监视自己。 这种行为,一般鬼是做不到的,除非有人在背后操控他。 当然,许甲是叫麻雀精去唤狐狸来做客的,万一那鬼躲在哪处,听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如果有一个“本地人”带着进来,也算“请入”了。 许甲想的还是原身的魂魄。 那吊死鬼如果受了原身魂魄的邀请,也是可以进来的。 许甲暗暗皱眉,这个原身魂魄一定要处理好,要不然,变成自家的“业力”,那就麻烦了。 正所谓神通不敌业力。不妥善解决此事,将来就会源源不断有这种事情发生,直到自己遭劫身死。 许甲肯定不会把肉身还回去的,甚至共用也不可能。 说句难听的,你死都死了,连肉身都守不住,有什么用? 你死了,你父母伤心欲绝,我借尸还魂,也是偿还你的孝道,你怎么还来害我? 你死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复活过来,魂魄和肉身的因果已经断了,就是阴阳两隔。 我借了你的尸体,那是我走了阴司地府的关系,不是你行你也可以。 况且,就算许甲让了肉身出来,原身魂灵若是合了肉身,只会变成“守尸鬼”。 不仅不能活过来,反而会渐渐生出尸斑,魂不能守舍,魄生恶意,堕入饿鬼道,便会渐渐要吸食血肉精元,一开始鸡鸭就能满足,后面要猫狗,再后面就要吃人的了。 吃了人后,便成了“尸妖”“尸魔”,会为害一方。 说到底,这肉身因果可大可小,缘可结,孽也可结。 许甲前世活了一百多年,世情看得清楚。让是坚决不能让的,但就这么打杀了,也不行。 思来想去,唯有一法,那就是“炼成心将”。 这原身魂魄,八字命格和自家相近,拿来炼闾山大法之中,用来操控猖兵的“本命神将”,即和藏传佛法的“本尊”是一个道理,能发挥种种威能。 许多修道之人,都会观想天神,感应天神,以炼心将。 比如四川道士,便会观想川主,二郎神。 闾山大法之中,则有观想八臂哪吒的,有观想孙悟空的。 正经法脉也有观想龙虎玄坛赵元帅,雷部辛天君的。 除却观想天神成为心将,还有护法应命神将。 比如现在的道门战力第一灵官护法神,就是萨天师的护法应命神将。 二者相互帮衬,乃有后面的造化。 自家人身成仙了道,这原身魂魄,便可以走香火神道,两两相互扶持,说不得就会成为“王灵官”,和萨天师一级人物,总比他原身的造化大。 岂不是两全其美? 许甲也想过,用超度法门,渡去地府轮回。 但这黄真人的门路,究竟见不得光,许甲怕生出许多变故来。好不容易还阳,待会还给抓回去,就亏大了。 两个都活不了。 ------------ 十六 狐心有义 许甲因查看院子,布置简单的风水格局之后,便发觉自家宅院格局,其实并不算差,只是细微之处,还需打磨斟酌。 便暗暗划算:“明日可以叫全府上下搞个大扫除,将晦气给扫了出去,顺便仔细看看各房各厅的风水,如何调整。” 许甲要调和风水,聚集生气。 生吉之炁,是阳宅风水最为关键的地方。 藏风纳炁,就是好风水,泄气就是恶地,绝地。 如果是一个地方,养金鱼金鱼三天一换,养绿植绿植枯萎,那么这个地方必然就是恶地,绝地了。 聚集生气之后,便可利于病人痊愈,男女合和养育子嗣,老人健康长寿。 搬运挪移之后,已经到了晚饭的点,许甲吩咐的鸡肉粥便已经做好了,因用不了整只鸡,剩下的便做了菜来招待牛聪聪这个胖墩。 许家为期一月的“斋供”,宣布失败。毕竟这初心就是陪着许甲吃素,如今许甲不吃素了,许父也就破戒了。 只有许母发了愿,还坚持着,只吃了稀饭和青菜。 饭桌上,许父对牛聪聪还是很客气的:“你父亲近来安好?” “我父亲去安国进药材去了,我也不知道安好不安好。” 许老爷道:“走南闯北的,确实辛苦,你也要体谅体谅你父亲。”又拿出酒杯来:“咱们爷俩也不是什么外人,要不喝一杯?” 许父对许甲还阳之事,心中一直有疑虑,后面许夫人说牛聪聪看出许甲就是原先的许甲,并没有什么大不同,这才打消了一些疑虑。 毕竟说实话,他俩陪伴孩子的时光确实少,肯定不如同窗同学,或者老师。 “那就陪着伯父喝一杯!”牛聪聪也是会来事的:“我敬您!” 他们喝的都是农家自酿的水酒,新酿是白色,放一段时间变黄,陈年的便是红色。 许甲的前身,应该没有这么放肆的和自家老子一起喝酒过。如今身体虚弱,就更不会喝酒了。 牛聪聪知晓今晚还有要事,许甲安排着他和狐仙会面,除了刚刚率先敬酒并没有多喝,只说些好听的话,又讲了一些笑话,缓和了饭桌上的情绪气氛,反而将许父说得高兴,自己灌了自己七八杯。 许父本就不是海量,很快便勾起了伤心事,说着许家三代单传,若许甲真的没了,他也无颜面见祖宗……幸得许甲还阳,那是几辈子积累的福报,又说些希望许甲能快快好起来,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等吃完了饭,许夫人便伺候着许老爷入睡去了,吩咐两人别聊太晚。 两位长辈离场,许甲便和小胖墩,到了前堂庭院。 许甲坐着椅子上,小胖墩则站着月下。又打发了小红和其他仆从婆子们:“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身子好了许多,不必你们看着了。” 一众人听说可以休息,顿时散去,白日搬运东西,看顾炉火,哪个都觉得累,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牛聪聪喝酒喝的少,反而利于头脑清明,微弱烛火下两只眼睛莹莹放光,很是期待。 许甲便又跟他讲起修炼之事来。 讲了半个时辰,前堂门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许甲掐算一下:“你去开门,客人来了。” “啾啾啾!”头顶传来鸟叫 麻雀精也来了。 这麻雀精虽然只挨过五个冬天,初生灵智,没什么能力,但喜好八卦,是个情报一流的能手,诸狐狸昨晚连吃十只鸡,他也羡慕,认定了今晚,这些狐狸又是来吃席的,要来沾些好处,谁说麻雀只吃谷子的… “啾啾啾”却已经在树上叫得欢了。 小胖墩打开门来,就见着一身黑色襦裙,头上绑着布带的矮小老太,拉着一个大头娃娃,一个瘸腿癞秃中年汉子,一个驼背佝偻老翁。 他们具是眼生绿光,露出皮笑肉不笑的阴森表情。 诸狐狸见着牛聪聪,发出不明意味的奸笑声。“这里可是许甲,许大爷家?” “正是,许哥儿叫我请你们进屋来。” 许甲白日在大门口布置了结界,烧的那张“辟邪咒”的帖子,这些狐狸不能翻墙,不能钻洞,只能学人敲门。 牛聪聪刚刚说“请”。 便有一阵邪风吹过,叫他背脊发凉。 狐狸们受了邀请,乃依次跨过门槛,进入了庭院。 四只狐狸见着许甲坐着椅子上,顿时就三步并作一步,跪着地上:“小狐花斑携瑞云县青田乡老歪脖子树洞野狐禅一脉诸狐拜见上仙!” 牛聪聪看着这四个人跪拜在地,已经很有代入感了,仿佛他们拜的是自己一般,燃起来了。 而且狐仙都说许甲是仙家,那许甲就必定是仙家。自己没跟错人哩! 许甲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自身却依旧坐在椅子上,摆出了架势:“今夜叫你们来,一是给你们取一个正经名字,二来是打算将你,收作外传弟子,传你一段正宗妖仙修炼的法门。” 花斑狐和一众狐狸听着要给自己取名,还传授法术,连连磕头:“弟子……多谢师父垂怜……” 花斑更是啜泣起来,流了好些眼泪出来。 许甲见他流泪,有些惊讶,毕竟妖怪是畜牲修成的,会流眼泪,说明已经人性具通了,于是安慰道:“不必为此流太多眼泪,泪是魂魄之血,这是好事,是机缘,又何必伤心呢?” “我知晓你求道不易,修行多年,必然有太多委屈迷茫,坚守的正道,究竟是不是对的,为何没有回报。” “善因种下善果结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心怀善心,救我还阳,这便是上天对你的最后一重考验了,从此历劫登仙,脱红尘之苦。” 花斑狐变化的老妇人泪水盈眶:“弟子只是太感动了,弟子……从来没有被认同过,便是那些小狐狸们,也经常问我,守着这些规矩到底有什么用……如今终于被师尊看重,这才明白这些年没有白过,没有荒废,知道自己的坚持没错。” 许甲见他有这么一份心思,不住点头,孺子可教也,随即提点道:“又何必他人认同?你自心满足,不堕邪道,自是清高一流。” “若是修道按照样貌,体格划分,这世上多少人要成仙?” “这些都是外物,唯德行最重,从今往后,别人不认同你,你只想着我认同你便好了。” 牛聪聪附和道:“俺也一样!” 三只小狐狸也连连道:“俺们也一样。” 老狐狸被他们逗笑,已然了了执念,眉眼之间的古怪阴森抑郁之气,尽数散了,面相都已经改变,虽然还是原先的老太太模样,却已经变得有些慈祥了。 ------------ 十七 双身密迹瑜伽 许甲见他了了执念,将来修行速度必然会增快,暗暗道:这个投资没投错,随即又好奇问道:“我听这些小辈都叫你阿伯,那你是公狐狸?” “嗯呢。”花斑狐狸不好意思点点头。 “那怎么一直作老妇人形象?” “弟子用习惯这副面孔,况且走在集市里,人都会礼让着我,毕竟是个积古的老太太,出来讨生活不容易……” 许甲一时无言。不过也想明白了,不必去追究狐狸的性别呢?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幻想” 于是开口道:“我这两天,已经给你们想好了名字,狐者,胡也,你们往后就姓胡如何?” “多谢师尊赐下姓氏!”花斑又跪地磕头感谢。 许甲接着道:“那日,我自你眉心点下一道法力,叫你眉心生出一股异色毛发,可谓金性也,加上原来毛发驳杂,好似猫中三花,便给你取名叫胡金花如何?” 胡金花又不要钱似的磕头:“感谢师尊赐下名姓。” 浑然已经是认下了。 “至于你们三个,一蛋,正所谓一枝独秀也是春,你往后便叫胡独秀。” “二瘸,你瘸了一条腿,但我也希望你往后走出一条堂皇正道,便叫胡步堂吧。” “三秃,尾巴烧焦了,只是犹如人之断发,还是可以长出来的,但德行下限断了,是长不出来的,你往后便叫胡德禄吧。” 牛聪聪见许甲给他们赐名,却没自己弄一个道号,法号什么的,连连道:“我呢?给我也取一个呗,我早就不想叫聪聪了。” 许甲骂道:“你之名,父母所赐,正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何要改了,他们几只狐狸,未经教化,拜我为师,师君如父,我才给他们取这些个名字。” 牛聪聪道:“既不改名,那给我取个字吧。” 许甲点点头,前世自己弟子门徒数千,都排下字辈了,只是这里倒没必要延续前世的字辈。 便道:“也罢,我给你取个字吧,聪便是聪明之意,二字叠加,更有慧根,然而慧极必伤,不如藏拙,不如就叫慧拙如何?” 牛聪聪也品不出个好歹,只当夸自己聪明,十分满意,甚至还学着狐狸们给许甲磕头。 许甲哭笑不得。 “来第二桩事,便是指点你们修行,金花,我刚刚听你说,你们是只野狐禅法脉?可能将修法传承,跟我说来?” 胡金花自然没有藏私的意思,细细说来:“我们这一支野狐,起源于大恒朝时期的文宏宣教寺,那寺并不在中原,乃是吐蕃密传,二百多年前寺庙因战乱被推倒,便有一位狐仙前辈趁乱获取了一本修行秘法。” “这位狐仙前辈结合了佛法修持,又将心得传给了一些狐狸后辈,便一代代相传下来,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胡金花随即讲述了自家的修行法门,果然颠三倒四,带着一些佛门理论,夹杂着一些道法,甚至还有儒生仁义礼智信的部分。 “你这法门,从根基上看像是双身密迹瑜伽的路子,修炼三脉七轮,只是不全,双身密迹瑜伽,是吐蕃佛教之中的双修法门,易学难精,需要极高的佛法造诣,你们分明是不大懂得的。” “想必是有些机缘,得了佛法,但始终难以有大成就,于是互相借鉴,拐到道家的性命双修的路子上,又有些不对,乃回归到妖类本能,采月华,体自然,拜斗培命,以结成内丹………嗯,确实是野路子,旁门左道之中的旁门左道,东拼西凑,竟然还能叫你们修成了……” 许甲见识狠辣,从只言片语之中就推测出这支狐仙法脉的根源。 胡金花十分拜服:“师父果然什么都晓得,我们这一支野狐禅之外,还有一支“淫狐”,正是修持双修采补法的,不过他们比我们混得要好多了…” 许甲冷道:“这瑜伽最高也就修成鬼仙成就,也就是佛门说的中阴身成就,元神精神,聚散由心,不畏刀兵水火之厄,够用来夺舍,或者转世,但越夺舍,越是驳杂,转世则有胎中谜团。” “这还是正经修佛的路数,那淫狐不懂佛谛双修关要,一味滥采滥伐,丢失先天精元,没了真阴真阳,别看一时风光,后面能有什么好下场,一日身死道消,鬼仙成就都未必有,不如你们远了。” “不过这法门,你们也不必修了,我传你们正宗神仙之道,可以立庙结社,外积功,内炼神,从鬼仙根基转就地仙根基,甚至神仙根基。” 虽然许甲前世也就是人仙巅峰,未达地仙正果,但比鬼仙要好上许多,正经抱丹成功了,放在某些仙侠文里面,也算结丹期大修士了。 只是没有升华炼形,以阳神飞升,加上魔考失败了,境界退转,这才到地府去了,却也和普通鬼仙阴师不同,许甲是专门管这些阴师鬼仙的官员,正经地府编制。 而传胡金花的这功法,按道理来说,也是能修成地仙正果,神仙正果的。 毕竟东北出马的胡三太奶他们就是修成了神仙果位。许甲也不算吹牛,至于要修多少年,历经多少劫,那就不大清楚了。 许甲说了此法关窍,便问询道:“胡金花,你可愿意和这位牛聪聪共同修行?” 胡金花点头如捣蒜:“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小小狐狸精,哪里来的本事可以立庙? 就算立了庙,哪里能守住?德不配位,必有灾祸,只能和牛聪聪合作。 至少不大可能倒反天罡,叫许甲给他立祠供奉。 随即胡金花当着许甲的面便和牛聪聪结了缘,往后共参大道。 那其余三只狐狸见着胡金花得了指点,连连道:“那我们呢?” “你们道行不足。”许甲道:“先好好修炼,等胡金花修炼此法有成,也好指点你们,你们修成之后,便可自行寻到合适人选,叫他们给你们立下堂口供奉你们。” 这几只狐狸这才心足,但被胡金花责备:“你们旁听此法,已经是得了极大的机缘,还不知足?” 许甲却不在意,又跟着他们讲了一些存思日月之精要,吐浊纳新之窍门。 说完便已经有些晚了,许甲便有些撑不住要去睡了。 临回房前,将胡金花喊了过来,附耳告诉:“我算定已经有个脏东西,跟着你们一并进了府中,正是那日还魂所见的吊死恶鬼,打算将其瓮中捉鳖,你去给我打听一二,这吊死鬼究竟是什么来路,我才好对付他。” 胡金花担心许甲安危,正要说话,许甲便大声道:“你们几个走吧,我便不留了。” 诸狐狸只得又从后门离开许府,许甲又让牛聪聪将后门用锅底灰划了一条线,念了一遍咒。 这回,这鬼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时,麻雀精大叫起来:“啾啾啾?” 许甲知晓它大概不平,啾啾的几声是:我呢我呢?人都走了,咋还没轮到我呢? 许甲笑道:“你不必跟着他们,只跟着我吧,我给你取个名,叫战鹰如何?功诀你刚刚也听了,自己修持就是,早日学舌成功,能讲人言,我便收你为外传弟子如何?” 那麻雀听懂了来,立即就昂扬挺胸,十分自得。 当即飞走,要和同族宣告,自己有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许甲见它不闹了,便回房而去。 ------------ 十八 吊客煞 时间渐渐偏移到子时前,一股妖风兴起。 温度也骤降,庭院里的花草都结了霜气。 昏黄的月光无力地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落进来,跟着寒气一并侵入到了房间。 许甲缩了缩被子,暗暗道:“阴煞凝霜,这恶鬼倒适合用来做个冰箱,空调,夏日拿来消暑最好。” 那一股阴风在屋子里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喵呜!” 一声野猫炸毛的惊叫。 接着便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一般的乒乓作响! 许甲白日布了一个简单的风水阵法,于鬼而言,流动的炁就像是河流,挡去了前路,稳重凝实的炁又像是山岳,这些山岳河流又组合成了一座迷宫。 换句话说,这鬼,被许甲给鬼打墙了,正在暴力破解。 片刻后,诸多怪异的声音又不见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许甲微微皱眉,看来这简单的风水阵法已经被他破了。 这时,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低沉呓语,嘶哑呼唤,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好像那鬼魅就在窗外,在门前,在床边。 “许甲…~你在哪里…~嘿嘿…你在跟我玩迷藏对不对,我快要找到你啦…” 鬼分明没有脚步声的,但许甲却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在一步步靠近。 这是一种“恐吓”,要打破人心中防线,叫人恐惧。 但许甲并不怕鬼,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要是这么一个吊客煞,许甲也对付不来的话,那真是修到狗肚子里了。 许甲既然白日在庭院摆了阵,房间里自更为重中之重? 此时一张山水画,就挂在了门上。这画本来挂在许父书桌后面,代表“背后靠山”,乃是许甲祖父买得八品散官的时候,那卖他官的人送的。 代表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虽然许甲祖父都死了,那位靠山如今却还是十分活跃的。 许甲生怕这靠山图不够震慑,又在上面又画了一张“泰山符图”。 这鬼如何也不能推开“泰山”,进入房间的。 至于睡觉的床榻上,许甲还用草绳系上了灵结。 那鬼无论出什么招,弄出什么动静,本质上就是在吓唬人,不把人吓唬得心生恐惧神情恍惚,鬼也是害不了人的。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鬼本质就是一团带了阴煞的执念,并没有有什么好怕的,最强不过搬运一阵旋风儿,吹灭人身上的阳火。 这吊死鬼虽然凶,却也很难直接对正常人附身,杀害,需要一系列的铺垫,将人闹得睡不好觉,熬鹰似的,阳气弱的人三四天就会精神恍惚,最终被煞鬼摆弄。 许甲前世带徒弟的时候,便有教“化煞科仪”,就是送这些“煞鬼”的。 只是蓝星对鬼多多少少有些不友好,而这个世界土壤更适合这些灵异鬼怪生存,或许可能会强大一些。 但许甲更不怕,没弄死我,该你庆幸,弄死了我,你解开的就是封印,换成我弄死你了。 回地府,许甲还是洞空清灵宫的小官吏,地府公务员,只是可能会被耻笑,弄了个阳间三日游体验卡,可不回地府,许甲在这里寻个山头,也能自立当个鬼王。 那脚步声很快就到了许甲房门外。 仅有的一点月光,勾勒出一道道模糊而扭曲的影子。沉重的脚步,在此停下。 随即推门声响起。 “嘎吱。” 但挂着门上的画一动不动。 “嘎吱!” “你在里面对不对,许甲…~你在里面对不对,我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我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那鬼推不开门,就透着门缝,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里面。 嘴里吹出一股阴煞,化作寒气,空气中的水都凝作了霜。 他目光上下挪移,摆动。 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以他的视角,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许甲仿佛开了隐身。 床榻上绑着的草绳结是“坛场结界”,日本的神道教就曾将这个法门学去,在神社,和妖魔封印处绑上。 吊客煞,不甘心,鼓起嘴,将阴风被鼓吹进来。 门嘎吱嘎吱作响,窗户也是。 但就是开不了。 这鬼紧弄不开,虽然知晓许甲就在里面,却奈何不得…… “看来,许甲不在里面,得去别的地方看看。” 压抑的声音飘远而去。 片刻后,风声散去,寒气息弱,脚步声开始朝着别的地方而去。 窗外能看见的黑影也消散了去,重新有昏黄的月光照射进来。 许甲没有起床查看,鬼煞奸诈狡猾,正所谓“鬼话连篇。” 果然一个时辰后,门外又传来声音:“看来他不在这个屋子里。” 又有一道黑影好似刚刚从蹲着躲人查看变成站立的样子,游荡去了别处。 …… 许甲也不知道这鬼煞究竟离开没有。 不过却也不怎么担心许父许母的情况,他们的房间在正屋,正屋旁的偏房,是一座佛堂,许母经常在此礼佛。 这鬼再胆子大,也是不敢靠近的。 况且许父是家主,身具百亩良田根基,又是一家之主,考了秀才,若是不怕他,反而呵斥骂了他,他更是要退避三舍。 许甲猜的没错,这鬼欺软怕硬,直直往着婆子丫鬟住的“下房”“偏房”之中去。 这回很快就推开了门。 黑色阴影矗立在角落,这鬼煞张开口,吹出冷气。 又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 可年纪大的婆子鼾声如雷,作怪也惊不醒的。 这吊死鬼瞬感无趣,便看向了年轻的。 许家年轻丫鬟就一个,便是这个小红了。 小红此时胆战心惊,前半夜婆子鼾声叫他睡不着,后半夜外面又是阴风阵阵,又是野猫惊悚…加上许甲白天对她的吩咐怪怪的,难免多想…… “咯咯!咯咯咯!” 床边的老母鸡在鬼进屋的时候就发出不安的叫唤。 小红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反而让她越发清明。 她脚底已经出了凉汗,吓得冰冰凉凉的,害怕下一刻就看到骇人恐怖的景象。 比如那鬼掀开她的被子。 此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每一次声响都被放大到极致,成为折磨小红神经的利器。 被窝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愈发浓烈的惊悚氛围。 被系在床脚的老母鸡,更是受到惊吓又飞又跳,想要逃离此处。 小红只觉得阴寒透过被子传到了身上。几乎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脖子,后背,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已经悚了起来。 她已经想起白日许甲说的话了“不想死就乖乖照作”。 她不想死,也庆幸乖乖听了许甲的意见。 但有没有用她不知道。 此时只如待宰的羔羊,蜷缩在被窝里,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生或死。 ------------ 十九 替命代劫(求追读,章评,还有月票) 等待生死审判之即,小红清晰查觉到,绑着床边的母鸡不再挣扎了…… 她越发惊恐。 不知道这鬼杀了鸡,会不会还杀自己。 那鸡不再扑腾,是一根麻绳已经将其吊在了房梁上。 而在吊死鬼的目光之中,一个吓得半死的丫鬟,躺着床边,大叫着:“你不要过来啊!” 命火垂危,比鸡的生气都多不了多少……正是下手的好目标。 房梁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垂下一根带血的麻绳套。 惊恐的丫鬟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它。 主动将麻绳套住脖子。 麻绳陡然绷直,顶端隐没在黑暗的横梁之上,而底部则紧紧缠绕住小红的脖颈。 她的四肢开始抽搐,双目圆睁,脸上因窒息而扭曲变形,双手无力地抓向勒紧喉咙的麻绳,却只留下深深的指甲印痕。 双脚在半空中蹬踏挣扎,绳套越来越紧…… 吊杀的过程中,看着生命的消亡,不断的挣扎扑腾,这吊客煞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这吊杀少女所产生的怨煞之气怎么这么弱?没有丝毫的给自身增加力量? 见收获不多,这恶鬼便厌恶的看了一眼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在打呼噜的婆子们。 恶鬼离开了房间……没有继续选择杀人,虽然他也能入梦将人恐吓,不过那样反而太耗费它的煞气了。 等明日别人发现有人吊死了,整个许家便会陷入恐慌,到时候他更好下手。 在恐怖的氛围中,他的杀人能力也会增加。 恶鬼打算先离开,等事情发酵,隔几天再杀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进来时候的“门”。 于是又一阵阴风漩涡在院子里呼啸,打烂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这鬼越发焦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怎么连门也没有了? 别说门了,想要穿过院墙都不行。于是急得一直在院子里打转,甚至想夺回房间将人吓醒,操控他们带着自己出去。 最终听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这恶鬼惊惧。 要天亮了,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慌不择路的恶鬼,的往着水井里面躲去了。水井幽深,又通地炁,不见光亮,也难以被发现。 天光大亮之后,许父许母看着满院狼藉,面色阴沉,若有所思。 整个院子里的婆子,仆人,各个都是面面相觑:“昨晚刮好大的妖风。” 许甲醒来后则是不紧不慢,嚼了嚼丁香木,用茶水漱了口。 随口问道:“小红怎么没来?” 伺候的是个婆子,许甲有些嫌弃她不够精细。 “这……” 婆子有些忌讳。 小红昨天在床脚拴了一只母鸡,结果早上起来,她就病了,发热出汗,而拴着的那只母鸡则是吊在房梁上,死得僵僵的。 “不说我也知道,魇着了吧。” 将粥喝了一碗,又在舌下含了一片参。 许甲就出了房门,见着许老爷在那安抚人心:“这屋子是要仔细修一修了,风一吹,掉了多瓦下来。” 浑然不提那些夜晚的怪异。 牛聪聪也顶着黑眼圈,却眼睛发亮盯着许甲。分明是问询的意思。 许甲道:“爹,娘,修缮慢慢来,不如先去去晦气,做个大清扫先,将各个不见光的地方,挪挪,晒晒,清清灰。” 许老爷听懂了许甲的暗示,点点头:“是要除晦,不仅要除晦,还要冲喜!” 许甲: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我打算给你说一门亲事,当然,你还没考上功名,所以先纳妾,再取个正房……” “我这……” 许夫人叹道:“儿阿,我们老了,你又经了这么一桩事,娘知道你身子不大爽利,不一定想这么早成婚,可多个人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今天正好出门,找找张媒婆,给你说上一门好亲事。” “先等等!”许甲连忙道:“我还没有怎么出门,也没有澄清怎么就死了又活过来这件事,况且,爹娘,我觉得我之前死的有些蹊跷,有人要害我……” 许甲又问道:“爹娘,我得病期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许甲先发制人,盯着两人的眼睛,目光灼灼。 许甲目力强大,两个老人被看得心虚:“能有什么奇怪的人……你不要多想,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得等你身子好些了,才能说门亲事,不能急……” 许父却是转头吩咐那些下人婆子道:“少爷说要好好清扫一遍,你们听到了没?不能怠慢偷懒,别被我抓到了…” 许甲见许父支支吾吾,没有说那道人的事,心中生了疑,转而对着牛聪聪道:“聪聪,你先回去,快些将堂口布下,踏入修行。” 牛聪聪连连点头,跟着许父许母告别之后,让傻二柱背着他回家去。 许家则上上下下开始了大扫除。 许家宅子占地约莫二亩半,正房,庭院,厢房,围墙一应俱全。格局,乃是外面是回字形,里面是工字形。 回字形乃是依照院子高墙的外建筑,厨房啊,工具房,柴火房,还有婆子住的下厢房,客人来了住的客厢,都在这里。 工字形处,便是前堂后住的正房,中间有个连接。 前堂是会客的地方,后面住的地方则是主人居住,看书的地方,还有可以供妾侍住的耳房。 整体的格局对称工整,主次分别,青砖黛瓦,风水上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毕竟当初许家爷爷经商,而且后面捐了八品散官,留下了百亩良田基业,能住这么大的屋子,必然是请来了专业的人营造设计。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之事,总是变化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三代单传,甚至前身许甲身死,只怕也是因为家运不旺。 许甲指挥着人打扫之后,挪移柜子的挪移柜子,改变床榻位置的改变床榻位置,同时开始测算九宫八卦。 毕竟“回字”加“工”字结构,就是适合“九宫”法,将风水定测。 所谓九宫法,其实就是井字填格,划分九个区域了。 仆人婆子都听着许甲指挥,很快便将原本的格局微微变化,改变了“行炁”的走向。 ------------ 二十 四灵化煞,四水归堂(求追读,章评,月票) 大扫除后,许家也确实清理出来不少东西,灰尘,杂物,该扔的扔,该倒的倒。 一番操作显得清爽不少,至少一应破烂残缺之物,包括一个破碗,许甲都扔了,这些都不利于家宅。 家宅风水,一在干净,无有藏祟之所,二在采光,能使人心情好,三在通风,可叫人呼吸空气清新,四便是完整,该修补的地方就修补,不能放任问题不管。五便是顺心,主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许甲基于许家宅院格局,正好布了一个“四灵局”汇聚生气,清除晦气,并将“生气汇聚”的“乾位”也就是回字形外宅的西北角厢房,做了自己的房间。 乾位,乃是“一家之主”的位置,聚阳气。 许甲别的不说,正是阳气低迷,居住在此阳和生气充足,正好疗养。 同时一家主位,还会渐渐获得家运支持,虽然说其实中间“工”字正屋,才是中央正位,但那屋子大,生气反而难以聚拢,只有等许甲气息强大,能和阳宅风水气息交融,才能化家宅为“活人道场”。 所谓活人道场,就是供自身为神,家宅为庙,饭菜为贡品,衣裳为华服,只是不必烧香点蜡烛,却也同样需要别人的感激感恩之心,是为“功德”,如此越修,越神通广大,官品即神品,神祇能差阴兵鬼将,县官也能管衙役大班,乡檄游勇。 活人道场最大不过皇宫,皇帝就是最大的“神祇”。 蓝星历朝历代的神祇,能成为正神,都是要皇帝加封。 而但凡修为极高的道人,也必然是受到了皇家的供奉。 普天之下的天材地宝,经史典籍,皇帝一声令下,便能寻来。 不过那也是蓝星,此种世界究竟如何,许甲则还没摸清楚。 只能慢慢摸索规则,利用规则,再创造属于自己的规则了。 清扫卫生一直到午时。 午时之中,有一刻钟乃是“至阴”之时,正所谓阳极生阴,阳极之时,就是午时三刻,杀头便是这个时候,过了午时三刻,便是阳极生阴的时候。 一阴阴风漩涡平地而起。 打水的婆子被阴风吹得一个肚子忽然疼起来想去茅房,一个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于是紧紧衣袖,咕哝道:“怎么白日里也刮阴风?” 她们刚刚抹了东西,已经一身汗,阴风一吹却立即一股邪气入了体。 那婆子打个喷嚏:“啊~啊~切!”不以为事,继续打水,这么低头一看,却见打水用的吊绳,之前分明是吊着一个木桶,现在却吊在了一具尸体,那尸体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鬼啊!” 这婆子吓得手一松,那桶又跌回井中。 “大呼小叫!哪里来的什么鬼?” 许老爷最忌讳这些事情。 许甲却看在眼里,打喷嚏之时,三魂不稳,浑身阳气也会衰弱,正好刚刚阴风一吹,命火都弱了一些,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也正常,况且昨夜本就放进来了一个。 于走上前来,拍了拍婆子的肩膀:“没事的”。 这便有了魔力一般,叫这个婆子安定下来:“我看见下面有一个死人,吊着井沿,两个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这都是喝的水,哪里有死人?”许老爷往井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许甲也跟婆子道:“拿镜子照些光来,大家一起仔细看看,指定是你看错了。” 很快便有铜镜被拿了来,铜镜折了光进井中,只有苔藓蕨类,但里面养着的金鱼却翻肚皮了。 那婆子瞬间安下心来,疑惑道:“或许是我真的看错了。” 许甲笑笑,在他的眼里,水下那吊死鬼正在抓着翻肚皮的鱼儿晃动,作出这鱼还活着的假象。 “这鱼怎么快不行了?”许父道:“把它捞起来,换一条吧。” 却不再管这里的事了。 许甲早知道这鬼被困在许家,只是没找到藏在哪。 卜卦又只能问活人之事,不可问鬼,毕竟活人的大凶乃是凶,对鬼而言就可能是吉了。 问鬼之事,鬼可能就亲自来回答了,自己目前的能力,有些忌讳这种通灵卜卦。 看到这鬼躲着水井里面,反而是心中有数,于是呵呵一笑,当场便开始按照九宫方位测算井的位置。 打算以此井为核心,布置一个“化煞风水阵” 此井其实和正屋前堂天井相通,是风水格局之中的“聚水来财”。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每当下雨,雨水便会被接起来。 正堂天井下还有一个“水池”,本是按照“火塘”的格式来修的。 这也是所谓“接财碗,聚宝盆”。 这个格局被叫“四水归堂”。 主聚财炁不说,还能拢和家宅,叫大户人家可以“四世同堂”和和美美在一起生活。 而水井则离着正屋足足有九米远,位于“坎位”。 是险恶之处,也是“聚阴”之所。 水往低处流,这聚的水多了,便有一个出水口,连接到了一处水渠,是通往水井的。 雨水不脏,是可以用的。 现在许甲便要“以阴养阳”,化煞为财,将这鬼封在井中。 微微思索,便有了定计。 许甲果断进入许父的书房,上次顺走了靠山图,许甲便觉得这里的东西最适合用来做法器,一来有些寓意,二来许父用的都是最好的,不差。 左右环顾,看见一条“铜鱼镇纸”,顿时满意。铜鱼,金水相生,镇纸有镇压抚平之意,正好用来治它。 将镇纸拿走,许甲又到正堂去,正堂天井接雨水的地方,有四只石龟仰首。 许甲看看堂中之水,此时已经隐隐泛绿泛黑,分明是活水变死水,一股淡淡腥臭味传出。 这吊死鬼的煞气已经在败坏风水家运了。 阴宅看地炁,阳宅看生炁。 生炁一败,运就败了。 许甲摸摸石龟的脑袋,朝着堂顶看去,一个“葫芦顶”立在屋檐中央。 确实是“四水归堂福禄局”。 许甲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又去了许母的佛堂。 说了一声告罪之后,将观音菩萨手中的净瓶给拿了来。 ------------ 二一 龟息蛰眠导引法门 那观音像是陶瓷的,约莫一尺高,是一个供奉在神龛中典型的立身观音像,头披白巾,身戴璎珞,足立莲花,手中持净瓶。 这净瓶是可以活动的,约莫指头大,可以插入新鲜柳枝。 许甲先将净瓶放进对准葫芦的那只石龟的口中,又将镇纸放到井沿朝阳光的一侧。 就这么两步,顿时便改变了明堂风水,多了收煞化邪的功能。 葫芦,净瓶,乃是道佛两家的强力的法器,功效略有差异,但都是有“聚炁化煞”之功。 葫芦能收邪,化作福禄,净瓶则能慈悲感化,净恶扬善,故而净瓶配杨柳。 如此用来,便可将吊客煞的阴煞化解,作为风水循环的“驱动”力,如此生气不降反旺,家运不败反昌。 到时候许母问起佛堂的观音像怎么玉瓶没了,许父问起书房少的画和镇纸,许甲再拿回去就是。 毕竟镇压恶鬼在此只是权宜之计,用镇恶鬼来旺风水,是“邪术”,和“养小鬼”催运没有什么区别。 风水一变,阴煞邪风瞬间消失,分明同样的环境,就是有种更亮,更宽敞的感觉。 许宅庭院内,甚至有股“春暖气和”的气氛。 徐徐的风吹来,并不叫人难受,反而空气清新,叫人莫名心情舒畅,这风不潮湿,也不寒冷,正正好。 许父并非啥也不知道,作为一家之主,宅气风水养旺,最先养旺的就是他。 “及第,这些本事,你从哪里学来的?”许父试探问道。 许甲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仙家转世,怕吓到他们,虽然往后会找个机会跟他们仔细聊聊。 只道:“没人教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样胡说,反而糊弄过去了。 许父沉思一会道:“你摆弄这些东西,我不拦着你,但你身体若是好些了,应当复习复习功课,仔细准备明年的县试府试要紧。” 许甲哪里会这些?纵然活的久,懂得一些三教经典,但也是用来辅助修行修炼,看懂古代经典的一些“隐喻”,比如有的时候,一些古代丹书里面一会说佛门的偈子,一会说春秋里面的“微言大义”。 不过许甲还是点点头:“好。”因为,获取功名,取得特权,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见许甲如此爽快,许父不好再说什么。等和许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又道:“这孩子,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我听说有些人大病一场后,就什么都看开了,看明白了,出尘了世,遁入空门……夫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道士做的局,要拐了他去?” “这……”许夫人也没什么主见。 “不过这宅子,这么清扫打理一下,还真看起来清爽,宽敞了一些。” “是要扫除些晦气。”许夫人道:“刚刚有个婆子说见鬼了,及第便拿了你书房的镇纸镇在井边,昨晚也有人说闹鬼,那小红现在还魇着呢,鬼神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我看了,那井里什么都没有,是家宅不宁,这些人喜欢说闲话,及第之事本就是奇谭,这些婆子又喜欢嚼舌根,迷之信之,自然看什么都像鬼。” 黄昏,许甲又喝了一碗肉粥,便又开始看书。 而那井中躲着的吊客煞,却蠢蠢欲动。 过了黄昏,便不是人主宰大地了。 一根湿漉漉麻绳如蛇一般从井沿探出。 但铜鱼镇纸发出一道金光,化作金红大鲤鱼,以屋宅之炁作水,游戏其中,随即一尾巴就给这吊绳甩了回去。 井中吊客煞散发寒霜,一股股煞气和鲤鱼所对应的“生气”对抗。 却反而激得许甲摆下的“四水归堂化煞局”越发活跃起来。 正屋房顶天井上的葫芦仿佛变成了镇压蛇蝎的“葫芦山”,在吊客煞眼中越变越大,气势压得它似乎下一刻就要溃散。 吊客煞只得暂避锋芒,缩回井中,另寻出路。 在井中探索了一阵,发现了通往明堂的过水道,于是果断钻入水道中寻找出去的办法。 昨夜它杀了一个,今晚它还要再杀一个! 很快这吊客便顺着水渠,来到了正屋前堂。 正屋前堂是家宅最核心的地方,不仅会客,还有供奉祖先,比如许甲那捐了八品散官的爷爷,就有一张穿官服的画像在正堂。 不过这种捐官,死后虽然也是以官身之礼下葬,却没有根基。 根基就是科举功名,比如举人功名,就可以立祠祭祀祖先。 吊客从堂中水池中显露身形,一根麻绳就要攀起来。 但下一刻,便触发了风水阵法的开关一般,四只石龟开始“吸气”,将它摄住。 龟,鬼,贵。 三字同音也。 龟长寿安宁之意,仰首接水,亦是接“福寿康禄”,即四水归堂风水格局的本意便是接来天赐的福气,长寿,财运,官运。 现在多了净瓶在北方的乌龟的口中,北方的乌龟就是“玄武”,净瓶又是“储水”之器。 观音曾用来装下四海之水,唯有一只巨鳌能将其驼起。 属于是“佛道联手”,顿时便将这吊客散发的阴煞,寒霜,给吸摄起来。 这吊客大骇,想要冲撞出去。 四龟成镇,仿佛有个透明的结界,怎么都冲撞不开,正屋工字形,前乾后坤,取“交泰”之意,聚集了整个宅院的炁,炁动如河,不动则如山岳,这吊客想走都走不了,想要退回那暗沟都不行了。 吊客煞的煞气,正在源源不断被化解,转为四水归堂阵法的“生吉之炁”。 这些生炁顺着风水流动,最终聚集于乾位,许甲的房间。 许甲口含参片,感受房屋内聚集的生气,有万物勃发之喜悦,当即开始尝试修复五脏生气。 用的正是道家正宗“导引吐纳”之术的上乘养生法门“龟息法”。 龟息法是“睡功”的一种,修持此法,乃是模仿乌龟冬眠,故而无需打坐,只要侧卧,保持“心肾二炁相交”便可,如此呼吸平缓,长息长吐,似睡非睡,养精存神。 此外,龟息法因“笃静”,故而十分适合“感应气息”,唯有感应到体内气息,才能壮大培育,慢慢搬运。 许甲这龟息法,传自华山派,许甲前世观摩华山石碑,发现石碑上记载的正是陈抟老祖流传下来的龟息法,又叫做“蛰眠功”。 不过当时许甲已经搬运小周天有成,不再需要这门培元筑基之法,只有“参考”作用。 如今拿来修持,正好敛藏生气,借助风水格局加速恢复身体。 “呼~吸~” “呼~吸~” 许甲很快掌握诀窍,脑中空空,唯有感受呼吸,感受炁,炁在体内流动,循环,能听到心跳,脏器蠕动的声音。 生气滋养五脏,虽似睡非睡,但其实和直接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什么两样,五脏排毒,受损的生体机能自我修复,大脑休息…… ------------ 二二 狐仙堂法界洞府 许甲贮养生气之时,另外一边的牛家,却是鸡飞狗跳。 牛聪聪听从许甲之言,要在僻静之所设立一处堂口,用来供养狐仙。 但牛家哪里都进进出出有人,并没有僻静之所,于是牛聪聪就想着要单独买一栋屋子。 这买屋子不是小钱,要支取上百两银子,这就惊动了牛母。 牛母别的不管,却生怕这个儿子去嫖赌,得知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健壮的婆子,把牛聪聪在扣押在家,哪里也不准去。 这小胖墩趁着人没注意,就翻墙要跑,结果崴了脚,疼得哇哇大叫。 这又给拉回了屋。 牛聪聪忍不住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牛夫人说自己要去买一栋屋宅,安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牛母把这尕娃子奶大,哪里不清楚这家伙是读不进半点书的,怎么会信他,反而脑补了一出“藏娇”的戏码。 就更不肯将钱给他,也不肯放他出去,只道:“只等你老子回来收拾你。” 牛聪聪只得叹息哑火,神情厌厌。 傻二柱见牛聪聪脚崴了,便给他揉脚,活血化瘀,一边道:“少爷,你这是想干啥啊,为啥非得买一间屋子?” 牛聪聪一脸痛心疾首:“我这是得了仙家缘分,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供奉呢,只可惜我娘那个小妇人不懂,将我拦在家里,这要是弄不成,我的仙缘就错过了。” 傻二柱听闻,也不问是个什么仙缘,琢磨一会,开口道:“要不用我老家那屋子吧,我爹死后,那便成了空屋,我又到您家来干活来了。” “那正好是个乡下土房子,位置偏僻,离着这里不过二里地,只是久没人住,我又没怎么回去过,只怕都长草了…” “好二柱!还是你好。”牛聪聪听闻眼睛放光道:“就是要偏僻没人住才好,走,我们快去打扫准备一下!” 两人花费了些机巧,又跑了出来,往着傻二柱老家去。 傻二柱家的屋子在牛家集一个逼仄的角落,后面是一座小山,出门又有一棵大树挡着。 因为这棵大树挡着,门院便是斜的,这在风水上是大忌讳,所谓“斜门歪道”,就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山也并非靠山,万一下暴雨,便会冲刷屋子根基。 于风水上来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建造“阳宅”,甚至不适合建造阴宅。 而且后山遮住了光,前门又有大树,挡住了光挡住了路,便更是不妥了。 一进此处来,牛聪聪都感觉一股哆嗦,阴阴凉凉的。 里面小院子也是潮湿得很,长着蕨类,二柱踩出一条道来,打开门锁,就更有一股风从里面往外吹了,也是阴阴凉凉的。 内里倒还干爽,就是没怎么打扫,有股灰尘和发霉的味道。 牛聪聪踮着脚进来看,里面没什么光,幽幽暗暗的,只有小桌板凳。 进来仔细看了看,穿过堂屋,便到了后院,后院直接贴着山体,挖空了一小部分地方,简易搭建的棚子就是厨房,旁边还堆积着柴火,一块荒废的小菜园则在屋子的侧面。 “确实够偏僻幽静的。”牛聪聪啧啧道。 “我爹勤快,捡了没人要的一块地建的屋,我娘死的早,他一个人把我拉扯,结果也累死了。” 傻二柱道:“我爹死前带着我去求老爷,老爷心善,将我留下了。” “没过几天我爹就没了,屋子里的东西都叫亲戚们搬走了,田也分了。” “就这屋子,老爷出面做主留了下来,说等我以后娶媳妇用。” “二柱,原来你这么惨!你倒是像话本里的那些主角了。”牛聪聪感触道:“傻二柱,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你小子,跟着我混,差不了的。” 随即两人便开始收拾布置起来,吃饭的桌子摆到堂前,盖上红布。 墙上直接挂空白画轴,按照许甲说的,最上写上“法主爷许师公之位”,下面写下胡金花,胡金花下面又写着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 接着就是给“仙谱位业”开光,要请来狐仙性灵念头,要给香炉开光。 这些许甲都有教导。牛聪聪一步步做,又是插香拜四方,请四灵,又是安告土地爷,又是安告普天诸灵…… 等着将仪式都完成后,牛聪聪也不知道做成功了没成功,只是依然按照吩咐,在离开的时候,于门上用一块红纸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弟子牛聪聪请狐仙入此堂口,此地一应神煞非请勿入。”当做了封条。 这是怕布置了堂口,结果被别的什么东西抢占了去。 做完这个,二人才离开了这里。 而牛聪聪做法之后,老歪脖子树下,胡金花立即就有了感应。 他欢喜十分,抓耳挠腮,原地跳起了古怪的舞蹈,吩咐道:“孩儿们,收拾好家当,今晚我们就搬家了,不再住这骚哄哄臭腥腥的破落地了,咱们住人屋房子去了。” 诸狐狸听闻问道:“那人屋在哪,多大?够住不?” 胡金花回不上来,只道:“我先去探探地,看看环境怎么样,回头告诉你们。” 于是化作黑衣婆婆顺着指引,来到了傻二柱的老宅,见着此宅靠着山体,便十分满意:“真不错,孩儿们还能到山上玩耍。” 走进一观,门前一棵大树更是符合心意:“之前我们住那老歪脖子树,这里也有一棵大树,大树能聚灵炁,也能给我们小妖有个遮蔽,还能聚集乌鸦喜鹊在这里搭巢,真是不错……” 又见着红字封条,读了两遍上面的字,确定是请自己入驻的,这才笑呵呵露出狐狸牙来,将其撕了下来,折叠作了请帖凭证。 进入院子一看,虽然荒草极多,但这对狐狸来说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 跨过院子进入堂屋,虽然幽幽暗暗,可还是能一眼看见那张“仙谱”,于是胡金花恭敬跪拜磕头上香:“弟子胡金花拜见法主许师公!” 磕头之后,这才分出一团念头,附着在了谱系上写着的“胡金花”三个字上。 这念头进入其中,视角便开始转变。 原来这屋子在布置了供桌,香炉,已经算是一处法界道场,这神谱便是成了一道进入法界道场的门户。 神谱法界之中,那法主许师公之位,犹如一颗太阳,照耀着这处空间,隐隐可以感应到,似乎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只是这处空间也不大,约莫这处屋宅大,却可随念而动,显化出满是花草的庭院,又一念,各种家具全都出现,只是精神疲惫得厉害。 ------------ 二三 狐狸搬家 胡金花又玩了一会,恍惚才认出来这处空间是个什么去处。 “我可以借助这张仙谱,进入这处房屋,院子的法界所在…,这是类似于人死后的阴宅?不对,这是道场或者说洞府。” “那么从法界出门看是什么呢?”胡金花推开法界之中庭院的门户,刹那间就有一股阴风吹来,将他吹得面上生疼。 外面灰蒙蒙,惨淡淡,一株黑漆漆的老树,有十数人环抱粗,挡住了去路,树冠连绵数里地,好似一把大伞。 后山更是黑森森,绵延着鬼哭林。 胡金花还想出去,却发现不远处忽然冒出了一双双暗红的眼睛,散发着恶意,觊觎,盯着这忽然打开的门户。 更和胡金花的眼睛对视上了。 似乎眨眼的功夫就靠近,这些眼睛的主人便好像瞬移了一般,步步紧逼靠近。 胡金花吓了一跳,退回门内,合上门栓。 刹那间,在那诡异的视角,门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外面竟然也是法界。” 胡金花也是有传承的,从前听闻过前辈讲述阴神出窍游历法界的情形,就是这么阴惨惨的模样。 法界不是阴间,法界只是众生念头构建的“认知”,是意识的投射。 故而人拜神佛,神佛便常居法界之中。 人畏惧鬼魔,鬼魔便也会在法界滋生,而一些执念,怨念,在法界之中就会变形成法界生灵。 在法界修行,时间观念会和外界不同,毕竟念头的速度是很快的,比如看一本书,在阳世有肉身束缚,一页一页看,还不一定记住,在法界中,只需要一扫,就能全部记住,如果念头凝实,回归肉身也不会忘记。 胡金花意识到许甲所传“神仙法”的珍贵之处。 “看来经过布置之后,这处屋子,便会在法界之中形成庇护,好似神祇的庙宇道场,大妖的修行洞府了。” “对我而言不仅是一处庇护之所,可以非请勿入,还可供我安心在法界之中增长智慧,修炼道行。” 胡金花心情激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心中默默发誓,要为许甲忠心不二。 又在法界狐仙堂院之中欣赏了一会,胡金花这才离开了去,回到乱葬岗旁老歪脖子树下,跟着诸狐狸说了这个好消息。 “造化,造化!那处地方,是个神仙洞府一般的居所。” 诸狐狸在歪脖子树下,仰着脑袋听胡金花描述,已经狠狠开始期待了,一个个的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些破烂衣裳,帽子,狐狸们经常会穿人的衣裳,人的帽子,然后问同伴,你看我像人么?然后装模作样,立起来学人走路。 要么就还有一些铜钱,认字的书,小孩不要的已经损坏的玩具…… 但诸狐狸都舍不得,一个一个打包,要带走。 等着夜里,四只成精的狐狸化作人形,前面两个,后面两个,背着包袱,中间是一些没有成精的大狐狸,小狐狸,约莫七八只。 列成列,排成排,就这么从老歪脖子树处搬走了。 虽说老歪脖子树下狐狸洞很是一般,可孤睾狐独秀还是舍不得,又费劲辛苦,找来一块石头堵住,想着以后万一还有回来的时候。 胡金花呵斥道:“你堵住了门,将来有同族想要住进来怎么办?留一份情份吧。” 最终只半遮掩了洞口,往着牛聪聪在傻二柱家设下的狐仙堂口而去。 胡金花手拿着红纸贴开道,竟然没有狗来吠叫,叫他们平平安安的到了村子角落的这处僻静屋子。 诸狐狸也没有住过人住的屋子,一进来就撒泼打滚,胡金花则教导胡独秀他们给法主许师公磕头,将念头附着在狐仙堂谱的名字上。 于是成精的小狐狸们也进入了法界之中,被其中念动则生发万物的奇异之景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去处,果然是仙家洞府!” 于是你变出一花来,他变出一草来,只是他们念头不具体,变出来的东西也不能持久,不像花斑狐狸得了点化,已经将近百年道行,智慧通达许多,不亚于一个寻常人类了。 胡金花制止他们继续玩闹,开口立下规矩:“我们有今日的造化,全靠许师,但你们不准在外胡说八道,泄露这些,尤其是狐阿贵一类同族,若是惹上麻烦来,别等许师开口,我自己就穿了你们的脖子,生剥了你们的皮!” 胡独秀,胡德禄,胡步堂三个狐狸被吓得一激灵,连连点头。 狐狸最惨烈的酷刑就是剥皮了,狐皮值钱,尤其是活剥下来的狐皮,更加值钱。 此前他们便有不成气候的同族被猎人抓到,第一时间都不是杀死,都是活着带回家。 成了精的狐狸跟上前,想要营救,结果只能看见狐狸被铁钩穿住脖子,挂在架子上,然后活生生的剥下一整张皮来。 甚至狐狸还没死,若不给个痛快,甚至能在风中惨叫半个时辰,就算直接疼死过去了,没皮的肉也是一抽一抽的。 看见此幕的狐狸们既害怕,也无能为力。 猎人身边养着七八条赶山犬,而且他们也不怕狐狸精的法术,他们自己也有赶山术,专克山中精魅。 胡金花拿这个恐吓他们,已经是最为厉害的威胁了。 见他们吓得打抖,胡金花又缓和了语气:“白日里,就我们几个可以幻化人形出门,但你们三个道行不够,容易被狗闻出味道来,咬你一口只怕要显出原形。” “所以就尽量少出去,没事就把后院的菜园子整整,以后还能赶早集卖菜。” “后山的情况也要摸清楚来,没成精的晚辈就安置到后山安全的洞府中去,不要跟我们住一起。” “最最重要一点便是,万万不可推开法界之中门户到外面去,我们实力尚浅,外面危险极多,甚至可能有什么鬼魔夺门而入,占据了此处,我们岂不是丢脸?” “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胡金花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和立下堂口的牛聪聪沟通。 ------------ 二四 入梦传法 自胡金花念头进入谱系之中的道场空间后后,便发现自家有一条丝线和牛聪聪相连,这正代表牛聪聪是他的乩童。 通过这条丝线,胡金花便隔空施展入梦法,给牛聪聪托梦,借给法力,神通,甚至直接念头附体。 牛聪聪正在睡觉,梦中他已经和一头老妖斗起来了。 “兀那老妖,我捅你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捅你心肝!” “我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我捅你苦胆!” “我白刀子进,黄刀子出,我捅你屎包!” 正斗得起劲,忽然老妖消散,一条巨大的狐狸出现。 这狐狸浑身赤红毛色,眉心一缕金色,表情慈祥和睦,带着一种神性的美感。 “牛公子,我便是昨夜和你相聚的胡金花,多谢您立下堂口,供奉我族,金花往后会尽心为您办事,共参大道。” 牛聪聪当即清明起来:“好说好说,我拜了许大哥为师,许大哥说你是他座下护法,我们自是一路。” 胡金花笑笑:“这样最好不过,那小狐便尊您一声师兄如何?” “嘿嘿,这不好吧,说起来,我是你的乩童嘞,对你应该自称弟子。” “不论这些,我们朋友相处便可。”胡金花随后道:“牛公子,我现在跟你讲解一二如何借用我的法力,法术。” “若须借我之法力,您只需要在眉心点一团火纹,手捧一柱香,默念我名讳三遍即可。” “你身体太差,只能借来我苦修一年的法力,能施展一两门法术便会枯竭。” “至于法术,我共有五种你可以借用。” “一是驱鬼法,能驱使孤魂野鬼,却驱不得恶鬼,此法能解决一般的中邪之事,就算驱散不得恶鬼,却也能和其沟通交流。” “二是障眼法,障眼法乃是幻术,是一叶障目的小法术,并非真的能把东西藏起来,隐身,看不见,只能对付普通凡人。” “三是是祛病咒,这法门能够治疗一些小毛病,但最好佐以医药一起生效,我用得最多是用来给小辈止疼,止血。” “四是狐卜法,只能做一些基础的占卜,我能凭借自然对危险的预警判定吉是凶,但不一定准确。” “五是迷情法,此法能控制人心,可一旦被破,便有一些反噬,切记不可用于邪途。” “这五门法术,你只要默念借法,便可选择施展。” …… “至于附体,许师不准我随意附体,对你身体伤害太大,若有万分紧急,只需说一声:狐仙救我!我便可附身于你。” 说罢,那巨大狐狸便朝远处而去,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 清晨起来,许甲精气神十足,一是龟息法入门顺利,二是风水阵法很有作用,生气聚集,滋补不亚于完整的吃了一只老母鸡。 漱口之后,许甲将肉粥喝了两碗,笑着问小红:“你前晚被吓到了,昨夜可睡得香?” “回少爷,昨晚不知道为啥,上半夜还有些不安,后面迷迷糊糊反而睡得舒服,今早起来好惬意哦!” 许甲道:“我把婆子的房间跟你隔开了一间,自然静些,你往后专心伺候我一个,其他婆子找你做事帮忙,一并可以不理会。” 小红当下开心起来:“多谢少爷!” 许甲又问道:“羔羊买来了么?” 小红回道:“跟太太说了,太太今天请了李大夫来,要等李大夫给少爷诊了脉后再说。” 毕竟一只羔羊价格不算便宜,不比一只鸡,一只鸭,养大了吃肉还有二三十斤,小羔羊就只有十斤左右。 许甲点点头。 李大夫约很早就来看脉了,摸了许甲的脉象,却是奇了:“公子身体恢复得很好,倒像是已经修养了十几天似的,之前看的细若游丝,如今虽然脉缓无力,但已经不算细弱,且十分平稳,似老人脉,比之从前好多了。” 许夫人又将许甲自开的羊肉汤的药膳方子给李大夫看:“这方子开的如何?” 李大夫皱眉,怎么叫我来看别人的方子?千人千医,各自门派不同,理论不一,我怎么看嘛? 但见不是药方,而是一张膳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此法甚妙!温补气血,扶正阳气,固精壮元,只是非富贵人家用不起,倒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流传出来的。” “我儿能用吗?” “自然可以,甚至老爷夫人,也可以时常服用,不过等着天气热了就不行了,天寒时滋补最佳!当然公子身体虚弱,夏日时体寒如冰,自然也是可以服用滋补的。” 李大夫又小心问道:“敢问此方何来?我可能抄录下来,回去仔细研习一二?” “抄吧。”许甲道:“偶然从古书里看到的,若是能用来救人,才不枉它出世一遭。” 李大夫又问:“不知是何古书?可能借阅一番?” 许甲笑而不语。 李大夫明白意思,沉默就是拒绝,没必要挑明。 “倒是我唐突了。” 李大夫对许甲的医事还算上心:“等过几日再来给公子诊脉。” 许夫人又将他送了出去,问询道:“李大夫,您之前看出了什么?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为啥要我们去请道人和尚来看看?” 李大夫却闭口不言,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只和尚道士之中,多奇人异事,或许有些渺茫希望,并没有其他意思,夫人不要多心。” 随即便告辞离开了。 许甲看完脉后,便去了正屋明堂,查看风水变化。 抬头见天井,那葫芦上已经站着好些鸟雀了。 这是生灵天然喜爱生气浓郁的地方,在这里受熏陶呢。 而塘中之水,也自主流动起来,成了活水。 只一道怨毒目光在里面,被风水阵法摄住,源源不断化去煞气,转化为生吉炁。 “我算出有一遭劫难,可这吊客虽煞气逼人,却灵智不高,被我化煞为用,反滋养出生吉之炁,说明正主并没有到场,我的劫难也没有被化解。” 许甲此劫最主要的“变数”,便是原身魂魄,还有那个掀开自己棺材盖的道人。 群阴剥阳,这一个,怎么叫群阴呢? 战鹰已经被派遣出去打探消息,但狐狸精们和小胖墩也不能闲着,需要尽快提升实力。 ------------ 二五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许甲离开此处,进入了许父的书房,许父正在里面看文章,见着许甲来了,透出一股欣慰。 “也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 许甲为了了解世界观,就必须要多看书,要不然一些历史知识对不上就麻烦了。 “没事,看看书,也打发时光,总不可能一天到晚躺着。” 说罢便拿起一本《大宁本经通义》,就看了起来。 神魂强大的好处便是过目不忘,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血压高”,一旦用脑过度,就会有太阳穴鼓鼓的,一跳一跳的,人也容易眩晕。 因过目不忘,许甲翻书的速度很快,这惹起许父注意。 见许甲不到半刻钟,翻完一本书后便将书放了回去,又抽出另外一本书,他便心中嘀咕:不是找这本书看?怎么还偏偏每页都翻?一目十行也没有这样的快。 许甲拿的第二本书是《古今文章选集》,其中先秦文章并没有什么不同,大楚朝立后,就有许多不认识作者,不认识的文章了,不过不要紧,一并塞进脑子里再说。 扫描留档一般的看过后,许甲又将第二本书又放回去,拿起第三本书。 普通读书人家根本没有史书,许甲并不能从许父的藏书中准确了解历史,毕竟只有极为富贵之家才能读得起史。 如果非要学史,便只能前往藏书丰富之家去借阅,又或者拜访名师来讲史。 许父早年醉心功名,这里大多是一些做文章的讲义书,也就是所谓的“辅导书”,完全是为了“上岸”。 具体历史如何,他不大知晓,概念模糊,先秦以来又有哪些名家文章,他也没读过。 许甲也没得选,便打开了这第三本《稷泰元年年庆安府举子文章选》。 却听到许父道:“你好高骛远,看这些举人文章作什么?翻书翻这么快,看进去多少?” “难道是因为我在前面说了你一句,你便在我面前做模样?” 许甲却头也不抬,只翻着书页道:“看过了,自然就是看进去了。” 许父压住怒火:好大的口气! 随即问道:“为问你,克己复礼为仁,怎么破题?” 许甲微微一笑,脑海里已经开始检索了,不需化用,只需照搬,开口便是:“克己复礼,则内修其德,外践其礼,乃仁之至也。夫克己者,非止绝欲禁情,实谓抑私欲而显公义……” 这题目中规中矩,但议题很大,直接问的就是“仁”。 但许甲之前看了自己房间里前身的那些书,刚刚又看了许父的辅导书两三本,加上前世也活了一百多岁,多少也看过一些儒家经典,如今一并化用了出来。 只能说,装的时候到了。 许甲知晓许父对自己存有疑虑,但如果自己可以完成他的夙愿,考上功名,或者望父成龙,帮助他考上功名,便会疑虑尽消,因为这是确确实实的好处,这功名也是他许家族谱上的荣耀。 当然,许甲也可以抛弃此家,浪迹天涯,独身修行。 但许甲不是这样的人,且若于心有愧的话,又是一个因果在这里。 许父听着许甲回到,语气便柔和起来来:“不错,虽不算大有长进,却也没有忘记所学,考个秀才,应该是稳了,不过也不能自傲,少卖弄聪明,踏实一些,才能走得远些。” “你从小便有读书的天分,却要把这份天分发挥出来,更加的努力才行,否则空耗才炁,就再难有成就了。” “我房间里还有一个箱子,是请人从京城抄来的进士文章,和策论,虽是三年前开恩科时候的题目,不再时兴了,但看文不看皮肉,只看骨架也是够你揣摩许久的,你既喜欢看,明日一并拿给你看看。” 许甲并不喜欢这样的唠叨教训,可能是看到了前世好为人师的自己? 不过没想到一个秀才家,竟然还有进士文章收藏……这倒是意外惊喜了。看来这个世界的“印刷业”应该已经比较发达了……又少了一样赚钱的技术。 许甲本身并不醉心功名,考个举人了事,也是为了“身份”,即“名”也。 举人的身份,可以更好的辅助自己修道。而且举人一般还做不到官,除非主动去捐。 有了这个身份,在县城之地横着走是没有问题,只要不强行和官府对着干,一些不大不小的愿望,只要开了口,就立马有人给你办好。 举人还能铺设各种产业,这是秀才做不到的。 许甲修道,花钱如流水是已经可以预料得到,无论自己考到了功名,还是帮助许父考上功名,都足够支持修道初期的消耗了。 无论怎么说,考上功名,这都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许甲见许父教诲的话,有些停不下的样子,于是看完这本书后将他打断道:“爹,我们家除了良田百亩收租以外,还有什么进项么?” “还放了些贷。”许父被打断,有些愣。 他还想长篇论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来激励许甲更好的读书呢,然后望子成龙,看许甲考举人,中进士。 许甲皱眉:“还有么?” “怎么问这个?”许父警惕起来。 “从前也没过问,我如今生病,调养身子需要花不少钱,肯定得问问,要是把家里吃穷了,那就省着点,要是还行,那就快些点好才为上。”许甲哄他道。 许父解释道:“你祖父那时候还是挺有钱的,只是后面吃了个大亏,便把那些都发卖了,连行商的船都没留下,就兑了这座宅子,还有百亩良田的基业,等你你娘嫁到我们家来,又带了十亩桑田的嫁妆。” “根据往年的盘账,只那百亩良田的话每年收上来的租子约莫有一百两,丰年多些,寡年少些,除却赋税,能剩下八十几两。” “不过给人婆子们的工钱,逢年过节给县衙的孝敬份例,自家吃喝穿用,人情往来,也就花得七七八八,一年到头省着些用便还能剩下二三十两银子。” “那十亩桑田,则能养十席蚕,一年收茧两次,若是没啥差错,可以产两三百斤生丝。” “这些生丝,你娘带着女工婆子,一起织成绸缎,约莫能有五六十匹,约莫也能能赚到三四十两银子。” 许甲听到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许甲看着自家这宅子这么大,占地两三亩,还以为多风光呢。 许父听闻儿子关心这些,不觉得不务正业,毕竟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治家和治国是一样的。 “说着好像一年能存下五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但再仔细算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盈余,你我父子读书,买笔墨,给你夫子的束脩,或者买些新出的书籍文章,哪怕不买书,只请人抄书,也是一笔花销,还比吃穿用度都贵些。” 许甲更沉默了,算来算去,每年竟然也只能勉强维持收支,甚至有财政赤字的可能。 可恶的黄真人,不是说投身中等富贵之家吗?可以供养初期修行?难道要“崽卖爷田”的破门败家式修行么? 许父见许甲肉眼可见的失望,甚至嫌弃。有些太阳穴跳动,不知怎么的,就张口说出:“当然,你祖父还有些做生意时候留下的积蓄。” 许甲眼睛又有了光,立即问道:“有多少?” 许父立马后悔了,本想着不告诉,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自家儿子既然问了,那就带着去看看吧。 深呼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却是领着往后屋走,后屋有个耳房,改成了茅房,放了恭桶,许父挪开恭桶,挪开板子,竟然有个地窖,许父领着许甲往下走,摸黑摸到了两口箱子,一口大,一口小。 许父打开箱子,这才将火折子点燃,顿时照亮光明,大箱子里码着银子。小箱子里码着金子。 此时都反射着光线,闪耀着宝光。 “这就是你祖父留下来的,银子有两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这金子是五两一根,拢共有二十根,这银子却是二十两铸成一铤,拢共有一百铤。” “此外,咱们家的房契,地契,田契,都压在这里了。” “这算是给你小子交了底细了。”许父道:“这钱你爷爷原本是准备着给我考中了举人之后,就打点安排一个实权小官的,可始终没有用上。” “如今我也这么说,你考上了举人,这些钱随你如何处置,至于你调养生体,我和你娘单独的积蓄还有二百两,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如不是专门要那些人参茸片当饭吃,再怎么精细养着,一两年是够你花了。” 许甲暗暗道:一两年?一两个月我就给你全花光喽!加上这些家底,能挨个一两年还差不多。 许甲看着这些金银,估摸着能用多久,开口问询道:“爹,那您就一直坐家吃老本,没打算开源?” 许父道:“我也想过,若是换成田产,肯定是可以钱生钱的,但朝廷有规定,田产这项已经是到了顶格了。” “至于做生意,我也不是那个料子,别反而败光了。” “如今只期待着能完成你爷爷的遗愿,通过科举翻身,成为举人,能有一个好出身。” “算起来,你爷爷去世也有五年了,你奶奶去世也有两年了,明年正好孝期满,我们父子可以一起赶考。” 许父其实也不过四十出头,属于“壮年”,便是考到六十岁,也能再考四五次呢。 许甲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这笔钱暂时是花不了,暗暗道:“这家宅风水,再怎么催,也催不出个举人来,两个人脱产读书。 若是没考人考中,不出几年这家底迟早得败光,我还怎么氪金修行? 难道去动动祖坟?给许家催催官运,文运? 风水之术分阳宅阴宅,许甲擅长阳宅风水,布置肉身道场,对阴宅研究很是一般,但这个一般也超过许多普通的风水师了。 其实也是“仙道贵生”的思想在作祟,活着住得舒服就行了,哪里管死后子孙之事? 即重当下,轻来世。 况且前世基本环境也不准乱改祖坟了,将祖先尸骸挖出来,再挪别处去,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 既然自家无用,便更没啥研究了。 倒是前世的那些徒弟,对这种事情十分感兴趣,经常给一些当权者,富贵显赫之极的人看阳宅,测阴宅,赚到大笔钱后,就采买了修行要用的各种宝物来供养许甲。 当初许甲在美国旧金山建设道场,那用的可都是拆下来的明代建筑,挪移修复的明朝壁画,各种道教的铭文石刻,古代典籍,充斥其中,古董法器,各脉传承,布置成阵…… 道场布成后,许甲甚至可以白日出窍游走法界,只是蓝星的法界混乱十分。 华国那边是赤色红光。 美利坚这边则是是魔鬼遍地,邪祟开花。 许甲为了开辟这处道场,甚至效仿当年祖天师收伏六天故鬼一般,荡魔除恶,维护了一方秩序。 在美利坚旧金山道场布成之后,不负许甲所托,虽不算是一处天然洞天福地,却也是仙居。 许甲住在其中,生机不以年岁增长而消减,智慧反而越来越具足,这才以将近百岁高龄之际,抱丹成功,境界不亚于张三丰之流。只是许甲没人家张三丰能打,也没过去最后一道魔考幻境。 许父见许甲沉思,便道:“怎么?区区县试,也有压力么?” 许甲摇摇头,离开了此处,要想钱,还得靠牛聪聪。 许父见他这副指望不上的模样,有些不服气:你这摇头什么意思?是说我考不上,还是你考不上,还是觉得家底太薄了? 两人离开了地窖,许父合上了砖,将恭桶放回原处。 了解到具体家底,许甲便心中有数,打算制定将来的具体修仙计划。 先回到房间给自己拍打按摩了一阵穴位,又含了一片参,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说是养神,其实是消化自己看到的那些书。要想修仙,除了靠别人供养,更多还是要靠自己。 ------------ 二六 喊山唤神,萨满灌顶 许甲闭目了小半个时辰,将看进脑子里的书,仔细咀嚼消化,可惜没有一个进度条,不然心中也有底。 刚刚消化完,小红便推了门进来:“少爷,老爷夫人说每月出二两银子,给您自己用呢。” 小红高兴极乐,许甲却面无表情。 二两银子,县城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都够了。 但在许甲看来,只能打个水漂。 毕竟买只羔羊来吃,就要花费一两多银子。 见许甲兴致不高,小红又补充道:“老爷说,吃东西抓药,都不算在里面,这二两银子是少爷的月例银子。” 许甲点点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去把钱领了先,然后替我去药店,买二两朱砂,一两白芷,再去纸扎铺买些蜡烛,线香,黄纸,再扯一张三尺六红布来。” “少爷,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别问,去就是了。” 许甲的语气让小红想起那天晚上遇到鬼的事情了。 于是乖乖听闻许甲的话,出门采买东西去了。 小红走后,牛聪聪便在刚刚吃完中饭的点来到了许家,迫不及待跟着许甲分享奇异的经历。 “许大哥!那狐狸,可真大,有一幢楼那么大,那怎么跟我看到的杂毛老太完全不同啊。” 许甲耐心解释道:“那是胡金花的“念身”,或者说他想让你看到的样子,将来他也会往着这个方向修炼,毛色纯净,眉心一缕金,至于体型大,那可能是梦中的形变,则是你自己的主观了。” “这样啊,今日早上我起来后,想起这个梦,只感觉历历在目真实无比,再一念,狐仙教的法术也能自如施展!” “接着按照许大哥你的吩咐,便买了烧鸡,烤鱼,一些水果,糕点,前去狐仙堂道场供奉狐仙了!” “那个狐狸精都现身来见我,一起吃了东西后,我又硬着头皮念了幼童启蒙的书,他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苦了我了!” “甚至胡金花还开口提问,许大哥,要不还是你亲自去教吧!我念了半个时辰,自己都打瞌睡!” “还是说着明天再来,赶着来这里见你,这才从那脱了身。 “不过,这修行法,我算是炼成了,倒也不亏。” 小胖墩卖弄着小法术,一个障眼法,来来回回弄,跟魔术似的。 许甲忍不住打击道:“练成什么了?”摇摇头道:“你忘了我说的,这分明是这胡金花修成了,才主动借法给你,你的萨满教功法还没入门,没有体悟到天地自然万物有灵,哪里算修成了,他不借法给你,你还能施展法术么?” “这法门是双向的,胡金花强大能带动你,你每增加一些道行胡金花也能受益,现在单纯是他带着你动,效率低下之极。” “啊?我还没修成啊?”小胖墩有些失落。 许甲又问他狐仙堂立在哪,却不是牛府,而是在傻二柱家。 许甲听了,微微思索起来:“这也无妨,在你说的那处地方反而更好,后面还有座山,这样,我叫人买了开坛的工具,今天,我就跟你一起去,给你做法喊山,叫你今日就入门,和胡金花齐头并进,双修共参。” 小胖墩挠挠头:“什么是喊山?” “山有山魂,曰山鬼,山灵,或者说山神。” “喊山就是喊魂,将大山灵性和你共鸣,可以如灌顶一般,将萨满教法门给你一次性入门,不仅可以提高你的灵性灵感,还可以更好的体悟自然。” “如果喊山成功,你就在谱系上,写上此山山君之位。” “此法强大之处在于,萨满教坚信万物有灵,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喊山之后,有神便可供神,无神则可造神,汇聚山川灵性,直接造出一个自然灵神。” 小胖墩不明觉厉。 许甲轻描淡写,这法门是旁门左道之中的“拔苗”之术。也是萨满教中的不传秘法。 灵性骤然提高,就会看见孤魂野鬼,听见从前听不见的声音,容易神情恍惚,不过有狐仙护着的话,这些副作用就都不怕了。 小红很快将东西买来了,许甲乃让小胖墩雇一辆车,一并将东西拉了去。 许夫人本不想让许甲出门,许甲却道:“我不出门,别人怎么知道我是活生生的人呢?” 许夫人只得作罢,将求来的护身符给了许甲:“把这个带着。” 这护身符,连灵光也没有,只求个心安罢了。 许甲出了门宅,便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心中早就有了一些定计,并没有说出口告诉别人,平白多出一股担忧。 和牛聪聪到了那处宅子后,看见格局布置,许甲还真是大吃一惊:“这么大一棵树挡着门前,门路也是斜的,这地方不养正气,怎么会有人想到这样建屋子,难道没人提醒他么。” 此种格局,在阳宅中,是为“顶心煞”,既有采光不足,也阻碍阳气流通,容易造成阴炁淤堵。 大门乃是“生气进出”之所,被大树拦截了生气,便会叫此树吞吃此户人家家运,树本身,还容易形成“树煞”,不仅影响此户人家,甚至可能影响一村的整体风水格局。 许甲环绕看了看这棵树,问向二柱:“这毕竟是你家宅子,树多少年了,你知道么?” 傻二柱摇摇头:“不知道。” 许甲估摸道:“只怕有七八十年了,根须估计都铺了三四里远。” 三人从斜道入,进入庭院,树冠如伞,完全盖住了这小院。 胡金花感应到许甲来到,已经变成老太太在院子里等着了。 “弟子拜见许师!” 许甲摆摆手道:“我来看看你们的堂口,本想着按照我说的布置,再怎么样都还行,现在看来,倒不像是一处仙洞,倒像是阴窟了。” “多谢许师关心,只是我们都觉得挺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不适。”胡金花道:“这里僻静,安全,后面还有座山,随时可以跑到那里去。” 许甲点点头,自己是以人的视角来看,但以动物的视角来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况且这几只狐狸,原本修的野狐禅,喜欢这种地方也不奇怪。 胡金花还在门口老树下撒了尿,以此为媒介,布了障眼法,寻常人都看不到这里有栋屋子。只是许甲和她定了契,结了缘法,牛聪聪又是他的乩童,才没有影响。 “上次,我借命的压钱还在么?”许甲问询道。 “在的。”胡金花连忙将一枚铜钱拿出来,小心交给许甲。 许甲接过此钱:“本来不打算找你要回来的,但这铜钱,我还有用处。” 将其收起,便进了里屋,内里只有一个神坛,挂着狐仙堂神仙谱系,上面仅仅只有法主爷许师公和四只狐狸,可谓是人丁稀少。 要知道,东北出马仙那个堂口能没有二三十位仙家,有的甚至供奉上百位。 许甲于是对着牛聪聪道:“待会你将战鹰也上了谱系吧,她是一只麻雀精,跟着我身边,帮我打探消息。” 牛聪聪点点头,如何上谱,他已经明白流程了。 许甲随即坐在主位上,问询之前吩咐他们的事情,看看他们有没有认真打听:“金花,我叫你们打听那道人行踪,还有周边有什么神汉巫婆,或者具有道行的精怪之类,有结果没有?” 胡金花上前道:“弟子用鸟语问询了周边的鸟类,已经得了一些消息,只是还没确认,这才没和师尊说。” “无妨,讲吧。” “根据一只老鸹道,那道人离了乱葬岗,便往着云蔼山去了,那云蔼山是瑞云县修行胜地,有道观佛寺,道观是山居观,供奉的是山神,佛寺则是地藏庵。” “我们本事低微,只活动在青田乡一带,没有去过云蔼山,只能再找些其他门路打听。” “再一个就是那个吊煞的来路,我们也打听到了,他是在两个月前,在李庄村外的小树林中上吊的,期间村民花了钱,来请云蔼山山居观的道人送煞,正是这个道人。” 许甲点点头,赞许道:“这两个消息很重要。” 胡金花松了一口气,又道:“至于师尊要我们打听的附近修行中人也有了大概情况,但不够细致,本乡共有十一个村,每个村都有巫婆,神汉,不过有的是招摇撞骗,有本事的不超过一只手。” “至于跟我们一类的妖精,我知道的则有四个,分别是鸡妖,猪妖,鼠妖,牛妖。” 许甲听着只有四个妖怪,觉得有些少了,毕竟自己一出世就遇到一窝,于是问道:“这些妖精禀性如何?可能教养?” “那鸡妖,原本是大户人家养的斗鸡,通了灵性后,便啄瞎了原本主人的一只眼睛。” “逃了出去后,平日里假装家鸡,混点吃的,若被发现,就反而啄得那人血淋淋的。” “成了气候之后,便占了“清风亭”,在那为霸,和一窝野鸡混到了一起,这家伙一身逆毛,爪若精铁,尖嘴如锄,很不好惹,原主人专门花钱请了两个猎人,两个武馆的武夫,都抓不住他。” 狐狸好吃鸡,连胡金花都说不好惹,必然是打过交道了。 “那猪妖是原本是头家养老母猪,年年一胎生好几个,因成了精,便有意不再耗费元炁生仔。” “结果却在夜里听到主人说她老了,要杀它做成腊肉,第二年再去卖,她便咬破门栏逃了出去,在烂柿豁住下,诸妖中,就属她体格大,年岁老,我曾与她多有过交流。” “那鼠妖则最怪,乃是五只老鼠尾巴缠着一起后,最大的那只,咬死了其他四只,将其吃了,自此就号令群鼠,成了鼠王,平日都在地下呆着,擅长搬运法,瘟疫法。” “牛妖则是耕田耕着,突然发了癫,把原主人顶了一个肚烂肠穿,跑了出去,在九节沟住着,官府曾派人来降伏他,也被他躲过去了。” 许甲听完,大概有了些想法:“这些妖,你看可能上谱?” “除却那老黑猪,性格敦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胡金花道:“当然还是要看师尊的意思,师尊若能将其感化……” 许甲摇头:“我不走佛家那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路子,你先去和那老猪婆说,能直接加入我们最好,不能便罢,至于其他作恶之妖,能解则解,不能解则除,我也不干不教而诛的事情,再一个是除妖,也要你来,妖事妖办,你要建立狐仙堂的威信,我自不会亲自动手。” 说完这些,许甲又问起堂口之事:“如今堂口已经摆下,你可进入了法界?” “已经进入了法界之中了,可真算是神仙洞府一般的去处!”胡金花当下描述了法界景象。 许甲点点头:“这就是建庙立社,神仙道场的好处,不过你这也不算庙,所以才只是一处宅院,若有了庙,哪怕是土地庙,都能显化出一方数百亩的法界灵境。” “至于洞府外的法界,确实有些危险,不过我现在教你一门炼猖手段,便可以借助猖兵猖将,护持你游历法界,探索周边。” “炼制猖兵,需要汲取山川恶煞,并在上寄托本身恶念,炼制成猖兵,如此你念头越发纯净,修行便会加快。” “猖兵寄托了你的恶念,则和你心意相通,如你越发境界高深,猖兵则越发凶神恶煞,能为你探索法界,传递消息,捉拿恶鬼。” 胡金花听着便知道是一门厉害无比的“护道”,善于斗法的战斗之道。 “多谢师尊传法!” “不必谢我,我刚刚好要做法喊山,山中若无神,则容易喊来山中恶煞,正好助你修持猖法。” “不过在此前,我要先施科仪,净恶煞,镇四灵,安土地,这是毕竟是民宅,且风水险恶,不能抵挡恶煞冤魂。” “可惜你德行不足,位格不够,只能暗中有人供奉,不可明面有人祭祀,不然哪怕只有一座小庙,或者神龛,也比现在好得多,不必我亲自出手,损耗精神。” 胡金花愧疚:“弟子会努力修行德行的!” 许甲点点头:“这倒是不急,不过你说那些巫婆神汉,既然大多都是装神弄鬼,那你就去吓他们一吓,叫他们供奉于你,你出手帮他们解决一些事情,这样收集善念香火,助你修持,也算是可行捷径。” 胡金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这样行吗?” “无事,按照地府律令,装巫婆神汉,他们死后也要下地狱,如今反而在救他们。” 胡金花听此,当即点头:“那弟子明天就去,将此事办好来!” ------------ 二七 山川地祇,听我号令,速赴坛前 许甲指挥着几人布坛。 因为要喊山,所以需要知晓此山名讳,以全仪式,于是问向众人:“这后山可有什么名字?” 胡金花早就打听了,开口道:“这山叫鸡撅子山,乃是看起来像是鸡脚一般,三叉拢起一座峰,并不多高,约莫三四十丈。” 许甲点点头:“既然有了名字,就必然有神,毕竟人叫一声,便有一声感应,这倒是好办多了。” 那边牛聪聪已经按照许甲的吩咐布置好了法坛。 本来法坛是要礼敬神祇的,但这里只有一张神谱,谱系源头还是自己的前世庙宇“许师公庙”。 所以敬神就是敬自己,许甲省下了这一步骤。 但净坛仪式不可少。 许甲选择“巽水净坛”。 这是比较简单了,先勅了法水,再围着法坛四方喷法水就是了。 许甲于是捏着诀,举着杯子,一边喷水,一边念动净天地神咒。 等净了坛,又在四个角落插香。 接着便用酒泡白芷,再浸润了朱砂,拿针取了牛聪聪的指尖血,胡金花也主动逼出一滴血来。 这些材料一并研磨成了墨水之后之后,许甲又开始念法咒,先是三净咒,净口,净心,净身。 念前还不忘叫牛聪聪,胡金花两个好生记着,将来开坛,有样学样。 念完咒后,许甲又叫牛聪聪,胡金花,乃至于诸多狐狸一并跪拜上香,口念:“礼赞法主爷许师公!” 许甲则在旁边念动“祝香咒”。 许甲念完,接着便能清楚听见两人心声祈祷,又遥遥感应到前世金身庙宇。 可惜几次尝试就是连接不上信号。 看来上次连接上也是走了大运才能借来法力。 见没借来法力,许甲微微一凝,便不顾这些,直接提笔便画了符箓。 自己虽没有法力,但可以直接调取的胡金花体内法力。 刚刚叫她拜自己,就是为了建立联系。 那“法主爷许师公之位”,隐隐发出光明之意。 和许甲本身互相辉印。 许甲又念了勅笔咒,随即画符笔走龙蛇,先画了“五行五方安宅符”,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勾陈。 随即便叫着傻二柱配合仪式,毕竟这房子是他的,还不是牛聪聪的,以“主人”身份,布置结界,就可达到安四灵,定五方,妖精邪魅,非请勿入的效果。 到时候举行喊山仪式的时候,一些山中恶鬼,邪祟,煞气,就会被拦截住。 只请来真正的山神。 傻二柱按照许甲的吩咐,四方朝拜上香,他一边拜,许甲一边勅咒,安土地咒,四象神咒。 将屋子绕了一圈,于东南西北,分别烧了青龙安宅符,朱雀安宅符,白虎安宅符,玄武安宅符。 又在院子里烧了勾陈安宅符。 拢共五张守护符箓。 等着要画配合喊山仪式的“召请山神符”的时候,就没这么随意了,甚至隆重许多。 却见许甲,踩罡踏斗,手掐剑指,对着画好的符箓念道:“奉闾山法主公命,普告万灵,山川地祇,闻我号令,此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何在?速赴坛前!急急如律令!” 许甲本来身体就没怎么恢复,这么一通做法,面色又白了几分。 好在画符损的是“神意”,许甲可是差点修成阳神的人物,血条虽短,内炼道行也低,但灵性高,魂魄壮,仅仅是有些气虚罢了。 用龟息蛰眠法平定了呼吸,休息了片刻,许甲便将这“召请山神符”交给了牛聪聪:“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同时我的这次劫数,也会提前在这里引发,你怕不怕?” “不怕!”牛聪聪浑然不惧。 许甲点点头:“那好,等到黄昏时刻,我就开始做法喊山,同时我会将你的阳火拍灭两盏,叫你有“阴阳眼”,直接和山神沟通,助你直接进入萨满教的“启灵”之境,观万物有灵,听自然之音。” “胡金花,你则进入法界,准备修炼猖兵,按我所说,祭炼山川恶煞之炁用来寄托恶念。” “独秀你们三个,万千为胡金花护法,不可怠慢。” 许甲发号施令,他们各个都十分拜服。 黄昏时刻很快就到了,许甲再次步罡踏斗,手掐剑指。 牛聪聪将召请山神符给烧了,头顶插着一柱点燃了的香,许甲剑指一动:“灭!” 牛聪聪打了个哆嗦,两边肩膀的命火就熄灭了。 也因此看到了黄昏后,法界和阳世重叠的昏沉景象。 一时有些惊讶,好奇,正打算左顾右盼。 许甲却喝道:“别分神!跟我念!” “奉闾山法主公命!普告万灵,山川地祇,闻我号令,此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何在?速赴坛前!不至则灭,不听则死,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山风呼啸,似有闷雷惊动,随即万鸟不安,纷纷飞起。 鸡撅子山上,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山神,但孤魂野鬼,精魅魍魉,各路神煞却是不少。 许甲这么一作法,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叫他们齐齐来至。 那些不知名处淤积的煞气,阴气,纷纷被引动。 山中弥漫起一阵突兀的大雾,雾中鬼影重重,又有似乎野兽,又似乎人影。 山脚村民们养的狗一开始还在狂吠,但没叫多久就瑟瑟发抖,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村社的祠堂放出红光,和千家万户的灶台勾连起来,于是每家都似乎有了一些光亮。 鸡撅子山,没有所谓的山神,所以这些神煞,认为谁应了坛,赴了命,谁就是鸡撅子山的山神。 胡金花心沉法界道场,按照许甲所说开始炼煞。 所见到却是大树前鬼影重重,绕着屋子转,就是找不到进口。 这些鬼影有动物的,有人的,有的则像是树,像是藤蔓,有的则是一团黑炁,他们都死死的盯着这处宅院。 数量足足有上百。 就算许甲安了四象五行,布坛设堂,藏住了入口,叫这些鬼进不来,但如果他们暴动了……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牛聪聪看见的就更恐怖,他看到的是法界和现实的重叠,模模糊糊的。 但就是模糊,才给了人想象的空间。 牛鬼,猪鬼,蛇鬼,还有细细小小的鸡鬼,猫鬼,犬鬼……都含阴带煞,虎视眈眈。 ------------ 二八 五行煞鬼 许甲同样也看到了这些鬼,并锐利的的发觉,诸鬼之中有一鬼不同。 此鬼浑身散发着黑炁,面色蜡黄,头上戴着帽子,仿佛像是一个坟包。身上的衣裳也是土黄色的,眉眼之间,饱含煞气,恨毒,怨气。 下一刻,许甲脑海之中闪过一些画面片段,是原身的记忆被唤醒了。 身魂感应。 这就是许甲的原身魂魄,也化作了阴鬼。 “阴土煞。” 许甲瞬间明白了。 原身并非离魂而死,相反魂魄还在肉身,只是被镇压了,困住了,变成了植物人,直到被埋到了指定地点,才咽了气。 因为原身已经被炼成了“五行煞鬼”之中的土行煞。 五行煞鬼,就是通过五种方式杀死命格特殊的人炼成的煞鬼。 吊客煞就是“木煞”。 原身被活埋在乱葬岗,便是“阴土煞”。 五行煞鬼,需要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炼制。 如果前面有木鬼,那么就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但金又克木,完成循环,所以无论从哪一行炼制都行。 许甲不知道那道人炼制了几只鬼,如果没有五行俱全,五行煞鬼就不难对付。 如果五行已经俱全,那就麻烦了,五行煞,是十分凶险的恶煞。 因世上之物,多为后天五行,亦包括人体,屋宅风水。五行煞鬼可以随意附体人身,夺人五行精炁,被夺之人死后连鬼都做不成,只能为其控制,成为“鬼伥”。 待此五煞各害了四人,便可化作“五行鬼卒”,煞鬼便是“队正”,若各害九人,便是“五行小校”。 如此渐渐可以成长,甚至屠杀一城,将人间化作鬼蜮,颠倒阴阳了去,便是为五方鬼王。 此外五行煞鬼,还能搬运财富,随意潜入人家,不畏镇守宅神。 许甲前世就遇到过炼制五行鬼的邪师,但那边中原大地,法规森严,害人实在不容易,只有一个借助孤儿院的便利,害了五个童子,炼了五行鬼童。 那事本是弟子遇到,弟子斗不过,搬出了许甲,许甲也是博览群书,知晓此术,乃是“阴山法”邪中又邪,恶中又恶。 破解唯有用不在“后天五行”之中的东西。 “雷电”便是不在此中范围内,故而能克一切五行之鬼。 古代雷法道士刚猛无铸,许甲修成大周天之时已经年迈,又不是童身,修不成纯阳雷法,阴雷又没什么意思,便没有专门修成,虽然对应的秘籍也有。 只取巧,将五行灵童用高压电给崩解了煞气,最终封入罐中,传给弟子做了“灵童”。 如今可没有高压电,修持雷法又需要最起码“小周天”的功夫,才能炼成“掌心雷”。 许甲猜测倾向于那邪道人并没有炼成五行煞。 第一找到合适命格的人不容易,是靠运气的。第二从始至终只有那青煞鬼,即吊客煞出没。 还有便是在许甲的还阳劫难时候吊客煞很容易就被逼退了,潜入许府的时候,又反被许甲瓮中捉鳖,没有逃走。 若是已经五行煞鬼,早就进出自由了。 许甲摸摸手中的压钱,此钱才是克服此鬼的重要手段。 只是那邪道人呢?还不出现么? “哗~哗~” 山林中又更恐怖的阴炁冲刷而至。 一只好似丈高的“鸡脚”,出现在诸鬼之外。 鸡撅山山神! 这个东西浑身透着阴煞,一蹦一跳的,每跳一下,便离着山脚越近。 它并没有实体,其实和鬼一般是个煞物。 因为百姓都觉得此山像是一个大鸡脚,集了念,聚了形,便也是这么一个玩意。 许甲喊山成功了。 这鸡撅山山神,其实基本没有神性,倒像是一个“鬼怪”,是自然意志的集合,也是百姓认知的集合…… 相比其他鬼物,他最符合“山神”特质。 许甲看着它,虽然那么大一个鸡脚,想想就很好吃的样子,但若是一丈高,而且在夜里蹦蹦跳跳的,一直追着人,还是很诡异恐怖的。 那安宅结界并没有拦住它,毕竟许甲唤的就是它。 小小的宅院,根本容不下它。 它站着坛前,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自我的意志。 但许甲知道,它在观察着院子里的几人。 它在学习,在成长。 它也会好奇,如果它想踩死谁,就可以踩死谁。 这就是萨满教“万物有灵论”之中的“自然灵”。 即无后天善恶观,但也容易被后天善恶观影响。 所以其实它也不是山神,只是具备成为山神潜力的“山之灵性。” 牛聪聪也被惊到了,愣了神,许甲便踢了他一脚。将他踢醒。 随即连忙按照许甲说的,开始和鸡撅子山神沟通。 他阳火熄灭了两盏,只有头顶一盏,却也在摇曳,灵性又有胡金花这位狐仙加持。 很快便进入了“自然感应”的阶段。 他体悟着面前的大鸡脚,脑海里却出现了整座鸡撅子山的真实景象。 他的灵性和大山的灵性沟通。 在许甲的法坛号令镇不住这鸡撅子山神之前,如若不能结成契约,完成“萨满教”请神仪式,许甲便会启动备用手段。 好在鸡撅子山灵的后天认知在和牛聪聪接触后,便被同化了,自然而然的结成了契约。 牛聪聪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鸡撅子印记。 鸡撅子山神也开始变化,从鸡爪的模样,凝成了一个不那么真实的人形。 这是直接塑造了“人格”。 许甲亲自将“鸡撅子山山神之位”,写到了神谱上,和胡金花平行。 那鸡撅子山山神有所感应,变成的无脸男人形,将手摸到了神谱上,然后就穿入了谱中,进入了“道场空间”。 胡金花在法界道场之中,忽然见着这么一个无脸男撞了进来,浑身煞气。 还没等其反应过来,就按照许甲的吩咐,从其身上采炼了煞气,附着了自己的念。 鸡撅子山神也接触到了胡金花的念,并获得了“兽性”。 他面目渐渐凝实,最终看向头上,最高处的“法主爷许师公之位”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也是整个法界的源头。 它伸手去触摸,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它如何能触摸得到? ------------ 二九 劾神真名 法界内,鸡撅子山山神虽然先后从牛聪聪处获得了人格,从胡金花处获得了兽性。 但却不能向上,获得神性,或者说神格。 不过许甲已经开始做仪式,为其“赐名”。 无论道教,佛家,又或是萨满教,甚至美利坚的“恶魔教派”脚盆鸡的“神道教”,都遵循从上古得来的规矩,即“妖魔鬼怪”又或者“神祇”,都有其真名,真名是神灵力量的“来源之一”,掌握了真名,就能“劾神役鬼”。 这位山灵,总不可能一直叫“鸡撅子山山神”吧。 而于道教本土而言,神都有神讳秘字。 许甲便将“雨,山,鬼,还有一个鸡脚的符形,合成了一个秘讳。” 这便是其真名。 雨头是为“雷”字上半部分,是代表“发号施令”,意思是“代表上天赐予你此名”取其首音,山字是为“岳”字下半部分,代表是代表“地祇山神”的神职,取其次音。 鬼是其形质,读本音,鸡爪符号则取“鸡撅”合音亦是读“撅”。 从此这个神讳秘字,虽是一个字,但有两个音节,读为“略撅”。 这是是专门创造出来的一个文字,也是专门创造的读音,专门表示神灵的名讳。 许甲创出此字后,便迅速画了一张新的“召请山神符”将“本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改为了“本地境主略撅(秘讳)”,随即大喝一声:“吾奉闾山法主公之命赐汝真名!画符显威,应之则生,不应则散!急急如律令!” 那符箓烧去,法界之中的鸡撅子山神发出“略撅!”的鸣叫,分明是“应了”。 祂刚刚应了,下一刻无脸的面孔,开始凝聚了五官。 却是和许甲有几分相似,人身而鸡爪,穿着黑色的衣裳,表情僵硬,似乎还没有适应,手中拿着一件鸡脚抓作武器, 而许甲则感觉神魂一虚,脑袋眩晕起来。 看来是赐名成功,强行扣除了蓝条,不是扣除血条就好。 强忍着不适,许甲将谱系从墙上摘下,在“鸡撅子山山神之位”的黑笔字迹的背面,以朱砂在黄纸写就此字,又贴在对应位置,是为给神祇“装藏”。 这是画像装藏的方式,只不过这连画像都没有够着,只是一个堂口谱系,列了一个字位,但也适用了。 许甲创造并掌握了他的秘讳,真名,可以随心调度。 下一刻,他便被召了出来,出现在了外界之中。 这略撅已经有一些“护法神将”的模样了,同时得了真名后,拥有了“性灵”,也就是“真我”“真灵”,脱离了自然灵性的范围,朝着“人格神”进发了。 诸鬼都忌惮于他,虽然未必有神性在身,但自然灵神的位格就是比他们这些魂魅要高。 但也仅仅是忌惮,更多的是贪婪。 一头犬鬼吠吠不止,忍不住率先扑咬而上,随即群鬼都扑了来。 正符合“群阴剥阳”之卦。 许甲浑然不担心这神将会败,先给因为沟通山灵,被其所携带的阴煞给冻僵的小胖墩恢复肩膀上的两朵阳火,用的还是“拜斗培命”之法。 那略撅也是争气,鸡撅抓一挥,便将那犬鬼分成几段,化作了一团阴炁,其他恶煞咬到他身上,好似咬到了坚硬的石头,被他一拍,就扁了泥。 许甲给他下命令抓原身魂魄炼成的“阴土煞鬼”。 他便大步流星而去,只是依然保持原来习惯,一跳一跳的。 若有敢拦路的恶煞,直接给踩死。根本没有能打的。 被炼成土煞鬼的原身根本没有斗战的意思,当即用了土遁法就要溜,但这可是山神境主!下一刻就被这神将给抓到了手中,随即这尊护法神将便回到院子给许甲复命。 这恶鬼被擒拿仍然不老实,死死盯着许甲,发出怨毒的嘶吼。但分明没有什么神志。 许甲叹息一声,随即拿出那枚压钱,按在土煞鬼的眉心,那土鬼顿时便被吸摄了入铜钱之中,被镇住收纳住了。 许甲原本是要先离魂,骗它入主体内。但那是不知道这家伙被炼成土煞鬼了。 好在主持此番科仪一切顺利。只是这邪道人怎么还不出现?是躲在暗中?还是不在此处? 此时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许甲将铜钱用“安魂符”包好。 当即就瘫坐在椅子上,刚刚也算是高强度的做法,又是“召神”又是“勅神”的。 调动了神魂神意,许甲这副肉身便有些“营养”跟不上了。符合“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的症状。 将提前准备好的参片给放进嘴里,运了一会龟息蛰眠法安神,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感觉好了些。 此时院子中牛聪聪已经在稀奇的试用自己的“法术”。 许甲借山神灵性已经将他拔苗助长,直接入门了。 他不仅仅从胡金花处能借用几门法术,本身也可以施展“山神赐福”给他的天赋。 略撅给他的天赋神通有两样:一为通幽显化,即开了阴阳眼,附加了对灵体的伤害。 一样为:观山望炁,天然知晓地炁走向,亦通用于望人之炁,望妖之炁,望鬼之炁,望财物宝货之炁。 这两个天赋都是十分实用的天赋,比之胡金花能借来的五个小法术要便利不少。 “感觉如何?”许甲见他玩得开心,开口问道:“如今眼中多了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可会影响你?” “是有些影响,但也还好。”牛聪聪兴奋的道:“我这回算是修成了吧!” 许甲点点头道:“是修成了,你回去多试试,可以主动降低灵觉,要不然对你肉身精炁损耗还是很大的,同样你看见了这些东西,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能看见,能听见,也是麻烦很多。” “萨满教的法器很多,你靠着自己的感觉就可以尝试自己制作,借来胡金花的法力,或者山神法力来祭炼,就会拥有妙用。” 许甲将常见的法器说来,基本是结合了“巫傩”“出马”,都十分适合的法器。 “比如你回去就可以自己雕刻一个山神木雕面具,一个狐仙木雕面具,涂上颜色,便可以替代“附身”,他们附在面具上,一样具备威能,同时你的思想也相对自由一些。” “神鼓可以威慑灵体,野兽,也可以备一个。” 这时胡金花神魂从神谱之中出来,回归了肉身。 一个青面獠牙,脸似野兽,手持大刀的猖鬼,就跟着他身后,凶狠恣肆,盯着一众人等。 “师尊,我借助此山煞炁,已经炼成了本命猖将了!” ------------ 三十 骨肉离间 许甲分辨出胡金花所炼猖将的种类,赞许道:“不错,你这游山猖,威能尚可,擅长搜山觅迹,驱赶野兽,寻找药精,布置迷障,也能拘人魂魄。” “如今此山山神已经被我们收伏,此山煞气便可随心为我们所用,祭猖,放猖,收猖,都有了一个基本的地盘。” “你道行不高,约莫能炼一队十二只猖兵在身边,但这山神可以帮忙统帅五六十只,只是不知道此山煞气能不能祭炼到这么多猖兵。” “你接下来就祭炼用猖兵罐,用以收纳煞炁,放在神坛前供奉,每月初一十五,往罐子里滴一滴血来供养就行。” 许甲跟着胡金花讲解了炼猖诸要,收煞炼猖是一种,还能抓古战场的“败将死兵”来炼。这种更类似于是“阴兵”。 不过胡金花也没这个本事,能收伏败将死兵。 他们炼了猖,就是许甲炼了猖,省去自身好多功夫。 许甲闲着也是闲着,讲完炼猖,便又和牛聪聪仔细讲了戒律,不可滥杀第一诫,包括这些孤魂野鬼,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你再欺负它们,拿他们实验法术,就有点“以强欺弱”了。 不可“滥祭”第二诫,万万不可胡乱收受穷苦人家的供奉祭祀,只能“赚富人钱”,其实和第一诫原理是一样的。 不可斗法逞凶第三诫,拥有法术之后,便喜欢卖弄,同时情绪无限放大,容易看不顺眼这个,看不顺眼那个,然后恶上心头,一开始用法术捉弄,接着就是杀人害命了。 这是所谓的“魔障”,正所谓炼法越深,魔障越大,不能自持,堕落邪师。 许甲也是语重心长,对着牛聪聪道:“你若犯下这三诫,不必我来收回你的法术,你自己就很容易死于非命,如此授你三诫,若有违背,此护法神将便会笞你十下,你要谨记在心。” 同样的话,也是对着胡金花等小狐狸说的:“万万不可为恶,你们本就修行艰难,修功积德,才能早日成就正果。” 前面许甲都是以提升他们力量为上,没有这么教导,如今解决了原身魂魄之事,便轻松了一许多,乃给他们补了课去。 讲罢这些,便闭目龟息蛰眠了,恢复刚刚损耗的神意。 第二日清晨天亮,许甲便打着哈欠回了许府,却是没有在夜间出行。 许甲一夜未归,许府上下可是已经急坏了,许甲跟着牛聪聪出去一夜未归,说是去了牛府,可打发人去问,昨天人家两个根本就没回去过。 牛府还以为牛聪聪在许家过了夜呢。 回到府上,许父许母本想斥责许甲夜不归宿,可见他一脸疲倦,便也不忍心了。 只好等着许甲自己说。 许甲回到家中,先将封印原身魂魄的压钱,压在了佛堂菩萨脚下,随即便去洗漱,洗漱了之后,喝了肉粥,羊汤,含了参片,这才躺着床上龟息蛰眠。 一觉睡到午时,小红来唤:“公子吃饭了。” 自从上次她得许甲指点,破了劫难,就已经对许甲有些崇拜了,认为许甲无所不能,能知未来之事。 许甲从龟息状态起来:“我昨晚没有回府,没有发生什么吧。” “夫人和老爷半宿没睡,派了人去牛府找您呢?” 许甲点点头,有些头大:“我知道了。” 在自家房间内又喝了粥,羊汤,许甲身子暖和了许多。 见外面出了太阳,便起身去晒晒背,祛祛寒。 趴着椅子上半日,咪咪着眼睛,参片含没味道一片又一片。 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门房开小门,却是一个小道士,一副别人欠他钱的厌世的模样,没个好脾气,只见他拿着一封信:“这是我师父给许府许老爷的信帖。” 许甲敏锐察觉到不对,当即站了起来,朝着他走了过去:“你师父是谁?” 那小道士见到许甲靠近,却有些怕,后退几步,沉默不语,眼睛却死死盯着。 许父从里堂走了出来,有些慌张,将信帖接过。 “告诉你师父,就说我已经收了信贴。” 许甲转身,盯着许父看,语气抬高:“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道人是谁?我能看看这封信么?” 许父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原先读书,在观中清净借助,和他交了朋友……这信你看着做什么? 许甲打断许父,声音有些清冷:“是我之前身死,要我葬到乱葬岗的那个道士?” “欸?你提这个干嘛?晦气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许母出了打圆场。 许甲没有继续,毕竟再问就显得有些“逼问”了。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道人直接白日送信帖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挑衅自己吗? 而且许父还和他有联系,这帖子倒像是许父先问了他,他再给的“回信”。 也就是说许甲回来后,许父便那道人有联系。 许甲转身不理会那小道士,只道:“爹,娘,我始终希望你们是跟我站着一起的。” “说白了,我死过一回了,那死得蹊跷,说不得就是被人设计的。” “如今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想要追求一个真相而已,我敬重你们,但希望你们不要被外人蛊惑了,否则小杖受,大杖走,你们要是把我当成妖孽,我走,离开就是,若是只是疑问,大可直接问我,我又怎么会对你们隐瞒呢?” 许父一时尴尬,拿着信的手有些不上不下。 这时那小道士却道:“你这个妖魔!还想哄骗人家?你占据了别人的肉身,还想糊弄遮掩过去?” 许甲看看他,又看看许父,许母,他们两个都不敢看许甲,一时默然。 许甲不跟他们两个对峙,只呵斥那小道士:“你师父在哪,有本事叫他与我当面质问,这两日派着鬼煞来害人,真是背后阴险!” “如今害人不成,还离间挑唆,真是好毒的心思,我也不跟你吵,你去跟你师父说,那吊客煞,阴土煞,已经被我收了,他有本事就亲自来寻我,他不亲自来找我,我也会亲自去找他,好好算一算账!” 那小道士听着就要忍不住叫骂,被许甲眼神摄住,话只到了喉咙。 ------------ 三一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那小道童被吓,只能灰溜溜的走了,走了十几步又回头:“你别嚣张,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许甲面色不变,心头已经操纵了略撅山灵,将其追索,哪怕是他回到道观,也能梦中恐吓,顺便给许甲一个定位,追到他老巢中去。 许甲如今突出的就是一个“有仇就报,随心所欲。” 不过这些都是暗暗作怪,明面上许甲还是维持住了情绪,回头和颜悦色对着许父许母道:“爹娘,不必听他这些胡话,不然脏了我们许府的名声。” 许父复杂的看着许甲,当场将手中信给撕了,表示赞同:“这道人确实心怀鬼胎。” 许甲看着被撕掉的信,诚恳说道:“其实只要我们不从内部攻破,一家人上下一条心,外人是怎么也坏不了事的。” “就怕从内生出怀疑种子,反而弄得家破人亡。” 许甲冷冷道:“爹娘,不瞒着你们两个,那道人此前拘了我的魂灵,我才有七日而死的症状,只是他后面来收魂的时候,出了差错,叫我反而还魂。” 之前见到原身魂魄炼制的阴土煞,两两感应,许甲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原身的记忆,虽然还只是画面,而且是第三视角,并非亲自经历一般,但也够了。 于是跟着说了几件身魂感应时候,原身记忆最为深刻的几件事情。 许母听着这么讲,已经泪流满面。许父也满脸动容。 许甲又道:“度过了劫难后,我便恍惚解锁了前世记忆,原来我前世是一个修行之人,不过爹娘,你们放心,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前尘因果已断,我今世还是你们的儿子。” “这也是为啥我忽然懂了许多的原因,好像无师自通一般。” “其实甚至你们如果愿意修行的话,我也愿意带你们入道。” “你前世是仙人?”许母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而且我前世也不是仙人,准确来说是学仙之人,如果成了仙人,就不用在凡尘沉沦了。” “这些人一般也是经历一场大病,一场劫难,一朝大彻大悟,于是破门出家,自顾修行去了。” “我不一样,我认世界上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就算你们怀疑我,我也从没有想要过伤害你们,如果想要荣华富贵,我可以化出一场荣华富贵,如果想要一起学仙,就算此世修不成,我也会护持你们转世,来世再渡回门下。” 许母觉得许甲的话真诚无比,又看向许父。 许甲见她动摇道:“娘,你难道没感觉我改动了家中格局之后,住得格外舒服么?这便是学仙带来的第一桩好处” “是舒服了许多,早上起来气色明显好看了些。” 许父虽然醉心功名,但成仙的诱惑还是很大的,斟酌道:“我这么大的年纪,也能学仙么?” 许甲点点头:“其实什么时候都不晚,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是朝廷致仕后开始学仙修道的,照样有所成就。” 许甲道:“只是学仙耗费许多家财,而且还有一桩便是,两位不能四处宣扬,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各个都想来修,我是不肯的,甚至烦透了,我也会自己寻一处安静地方。” 许父点点头:“这是自然,那你和牛聪聪这几日交往密切,又有一晚未归?可是教他开始学仙了?” 许甲点点头:“自还阳以来,周边只有他对我最为信任,我便引了他入道,为我护法。” 许父一时羞愧:“我真是糊涂!” 随后则是纠结,他考了多年的功名,要让他忽然放弃,去修仙,也是“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最终还是道:“这样吧,我还是打算考一次,若是这次我还没考中,就跟你一起修行,早些晚些,应该没有差别吧。” “差别不大,甚至我先修成,还能为您二老护持。” 许甲前世靠着弟子供养整理了许多法脉不说,后面加入官方协会,许多东西都是可以直接上网搜索下载的,已经算得上博览群书了。 死后在地府任职,管理生前修行,但修为一般,死后化作地府编外人员的阴师。 这些阴师也不完全是蓝星中的人,更多的是许许多多的小千世界。 这叫许甲又收集了许多法脉,而且眼界越发高明起来。 因此,设计一条适合父母行的道路,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修成修不成,还是要看个人,能渡则渡,不能渡则等自己成仙,再去捞人。 许父许母彻底对许甲安心下来,已经信了八九分了。 加上学仙之事太过好奇,一时间亲近起来,仿佛一切的隔阂都消失消散。 许甲却叹息,自己如何能告诉他们,他们真正的儿子被人炼成煞鬼,自己是取而代之的异界来客? 不过如今最重要还是解决那个邪门道人,不知道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如今护法有牛聪聪和胡金花还有鸡撅山山神,他们的实力对上那道人,算是绰绰有余了,就怕他背后还有什么背景,那山居观是本县修行势力法脉,占据云蔼山为道场,再怎么样也算一处“宗门”了。 许甲摇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跟父母说了一阵,便言自己心神乏累,需要休息,回房间里去了。 回到房间,便先含了一片参,开始龟息蛰眠,涵养精神。 虽说久仰伤炁,但睡功反而是蓄养精元的,且参片的效果还不错。许甲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 等着晚上吃了滋补的精细肉粥,药膳羊汤,许甲便踏入了佛堂,将那枚压钱从菩萨脚下挪出。 仔细摩挲一阵,发觉上面的阴土煞炁没有消散半点。 “连菩萨都感化不了你么?” 许甲自己目前没有修雷法的本事,可以将煞炁轰散来。 这才选择将其放到菩萨脚下,想看看能不能用佛法感化。 毕竟这菩萨是许母日日祈求念颂的菩萨,应该多少能化解一些原身魂魄的执念,结果一点也无。 许甲只好将其收起,打算换一个办法化解,又去明堂处查看那吊客煞的情况。 木煞虽然在源源不断的在被风水格局化解,但吊客煞本身的执念,怨念没有减弱的迹象。 ------------ 三二 入我堂来,即是缘法 四水归堂是“水”,这鬼是木煞,水木相合,虽然一边在化去他本身的煞气,可这吊客也一边在汇聚宅屋风水运转所产生的污秽之炁。 一进一出,勉强能持平,且慢慢在转变性质,要往“秽鬼衰客”转变。 等着木煞化解干净,就是他变成秽鬼衰客的开始。 再留着此处,便不会再产生生吉之炁,而是会将鬼本身的晦气,传染给人。 不过这却给了许甲灵感。 “他能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炼制煞鬼,我能不能按照五行相生的办法,将煞气化解呢?毕竟它也没有大成,完整的练成五行煞鬼,没有做到后天五行之物对其都不起作用。” 化煞科仪之中,对付“吊客煞”,就是给他送到河里,海里。是一种“放逐”,也是一种“净化”。 那么对于“土行相生”,于五行之中,是火生土,土生金,以相克算则是土克水,木克土。 炼鬼以以相克的话,那化煞便需要“相生”。 将土煞,以“金”化解。 而金,许家就只有那些“金条”算是金了。 这压钱能将其封住,也是因为铜钱亦为“金”,经历了许甲生变死,死化生,拥有了“灵性”变化,成为了一件“阴金法器”。 许甲做出一个决定,要打造一尊“金蟾” 三足金蟾口叼铜钱。 将阴土煞的“墓库”化成“财库”,可以催发财运。 亦和“四水归堂局”气性相合,因为“金生水”。 等着化解干净了,正好用来炼成心将,本尊。 念定化解办法之后,许甲便将此铜钱用朱砂红线绑住。 那铜钱内的阴土煞还要挣扎,放出恶煞寒气,叫许甲的手指冰凉僵硬。 接着被编成了一把铜钱剑,都是用的市面上如今正流通的铜钱。 这铜钱剑也是“法器”的一种,但效果并没有民间说的那么夸张,具体厉害如何,还要看谁人开光,谁人祭炼。 若是将黄金浇筑成铜钱样式,再编成“金钱剑”,那才好看呢。 许甲前世便有这么一件宝贝,是每年发行的黄金纪念币,拢共筹齐了一甲子六十年的纪念金币,用了“六十甲子太岁法”,祭炼这些金币,用朱砂线缠着金线,将其编织起来,便是“甲子金钱剑”。 不过许甲越是修行到后面,对这些外物就越不在意,已经去了这些“俗念”。 当然,这是知道自己有弟子供养,不愁修炼所需的情况下。 现在嘛,就许家这种财力…,以及古代封建王朝的生产效率……这些都是奢望了。 将铜钱剑编好,许甲将其插入花瓶里。 随即便开始蛰眠。 蛰眠之中,那略撅神将来报信:“法主公,那道人已回到云蔼山山居观道场,那道场森严,末将进去不得,不过拘了他一缕魂魄,可要恐吓于他?” 许甲在梦中道:“幻化恐怖地狱阴司来审问他,让他交代知以往冤孽,他师父为何害命!” 略撅神将点头答应,随后离开许甲梦境之中,叫许甲安心养神贮元。 而另外一边呢,受了许甲命令的胡金花,已经开始了行动。 青田乡十一村,村村都有自己的神汉巫婆,大多是掌握了一本“历书”,可以“看日子”的那种,又或者懂一些民俗法门,婚丧礼仪,再好些的,则还会一些粗钱的看病,叫魂收惊,拥有真本事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许甲要收伏这些神汉巫婆,供奉狐仙,并不是为了村民的供奉祭品,而是道教自古以来的“划地盘”行为,所谓“治”也。 治民,亦治鬼。 如今第一个上门的,便是最近的一个巫婆,人称“过阴姑姑”,一直在牛家集讨生活,而牛家集,就是牛聪聪家所在的村落,也是青田乡的赶集之所。 这过阴姑以给人“看事”闻名,装神弄鬼,自言能和问事之人已故的亲人对话,并对问事之人做出指点。 村民愚昧,不知真假,便传得有些神乎其神了。 胡金花变成了原形杂毛狐狸,身边已经跟着炼成的游山猖,除了原本山神煞炁炼的本命猖外,后面又炼了三只,都是兽面人身,獠牙参差的凶恶模样。 来到了过阴姑的家门,胡金花先围着转了转,这姑子一年四季,每日一根香插在门口。 一根香祭祀的是“孤魂野鬼”,三根香祭祀的是“神”,四根香祭祀的是“家鬼”。 不过很多人祭祀祖先也是按照“神”的规格,烧三根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门口摆着一只石兽,面容凶恶。 胡金花认出,这是一只镇墓兽,不知道这个姑子哪里寻到的。 这姑子有些治鬼的手段,却治不了狐仙。 胡金花驱散了周边的孤魂野鬼,身子一跃,便爬上了墙头。 这姑子养了狗,那狗吠叫起来,胡金花眼中放出绿光,便用上了“迷情法”。 这狗子只觉得面前出现了一条漂亮的小母狗,却已经朝着墙角在那里“骑”着了。 分明是被迷住了。 胡金花进了院子,这里四处摆了一些小玩意,猪骨头,狗牙齿。 有一些“收惊”的作用,但不大。 胡金花没有进屋,只在窗户处,往里看去。 这屋子不大,那姑子又是个孤寡命,里面堆着各种能用不能用的东西,几乎没处下脚,一尊残缺的神像供奉在桌上。 胡金花看出了些东西。 神像如果损坏了,神灵就不会入驻,如果还在接受香火,并且有些灵验,大概率是已经被鬼,或者修行的妖精给入驻了。 这里最多的是一些兽骨,故而这里面入驻的也是一只“兽鬼”,准确的来说,是一头“牛鬼”。 那牛鬼感应到了胡金花的来到,显露出灵体来,受了香火,叫它有异于普通兽鬼,而且似乎没有成煞,灵体之中甚至有些清灵之意。 这牛鬼一脸警惕的看着胡金花,更警惕胡金花身边的游山猖。 胡金花道:“吾乃青田乡狐仙堂堂主胡金花是也,今日给你一份缘法,你受不受?” 那牛鬼艰难开嗓道:“狐仙有什么缘法?” “入我堂来,即是缘法。” ------------ 三三 过阴姑,出马弟子 那牛鬼听闻大怒,以为是给人奴役,当即撞了过来。 “入你娘!” 那灵体发邪,化作一头冒着黑炁的老牛,朝着胡金花撞来。 胡金花并不挪动,心意一动,几个游山猖就将按住了牛鬼。 一个拿着鼻拴穿住了牛鼻子,两个各压按住一只牛脚,逼他低服,又有一个骑着上了牛身上一根牛绳拉住牛鼻。一个猖兵拿着竹鞭,笞打在这牛鬼身上。 这么一鞭子打下去,打得灵体溃散,牛鬼嘶嘶喊疼。 胡金花更是直接拿起破损神像,往地上一摔:“给脸不要!” 这无意契合了道家的“伐山破庙,翻坛捣洞。” 这破损神像是牛鬼栖身之所,接受香火的媒介,如今神像摔成碎片,其便牛鬼瞬间萎靡。 胡金花要收伏这过阴姑子为堂前弟子,自不肯容他在这里还受香火,本就是一线香火,有限的很,除非他愿意入堂而来,成为狐仙座下阴差使者,犹如那地府的牛头马面。 胡金花这么一摔,却将那过阴姑子吓醒,惊坐起来,双目茫然,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之间,过阴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转头一看,而一双幽绿的眼睛漂浮在神坛上。 夜晚屋子里黑,她见不到胡金花的样子,只看得见夜晚之中的眼睛,像是两团鬼火。 过阴姑饶是被吓了一跳,也没有尖叫,反而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吾乃狐仙堂堂主胡金花,今日特意来收你为堂前弟子!” 过阴姑子点了床榻边的油灯,这才看清,是一只杂毛狐狸坐在之前供奉神像的地方,嘴巴一张一合,露出尖锐的牙齿,喉咙中却发出古怪犹如小孩奸笑般的声音。 这姑子知道是遇到精怪了,连忙起身,抄起一根笤帚来,骂道:“哪个带毛骚屁臭烂货,敢来我家地界上撒野?” “老娘我不是随便哪个都能唬住的,你要是有良心的,就给老娘死远一点,没得招你惹你!” “乡里乡亲哪家哪户没个祖宗护佑着?你别不识相,趁我没发到火,数到三,还不走!” “别拿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开耍到!滚蛋,别逼我骂你祖宗十八代……” 村野乡妇,口口相传,遇到邪门的事情,就骂,骂得越难听越大声越凶狠,就越有效果。 半夜一只狐狸进家门,还开口说话,分明是邪门到了极点。 胡金花听她骂自己是“带毛骚屁臭烂货”,已经生气了起来,但顾及许甲吩咐,不可滥用法术教训别人的戒律,于是强行按下冲动。 “我不是鬼,你骂我骂得再凶,我也不怕你。” 胡金花从坐着变成了站立,一跃,便到了柜子高处,防止这个姑子真的用笤帚打自己,不然这把子力气,不死也要断骨头。下一刻,跃了下来,作法落地就幻化成了黑色襦裙老太太。 这狐狸变成人的把戏,正好可以吓唬人,同时将其原有的观念打破。 “我是来帮你的!” 这种从狐狸变成人的幻化,果然叫走阴姑子惊悚恐惧起来,后退几步,却被桌椅绊住,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 胡金花并没有靠近,只坐到了椅子上,尾巴从襦裙里钻了出来晃荡,笑容满面,露出尖锐的犬齿和猩红的舌头,绿莹莹的眼珠子,带着野兽独有的狡诈和残忍,看起来妖异极了:“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早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不装神弄鬼,根本活不下去,也是个可怜人……” “前途光明你看不见,人生道路曲折你一个人也走不完,不如做我的弟子怎么样?我教你法术……叫你日子好过些,叫你不受人欺负,让你可以赚钱,可以不用把日子过得那么苦……” “你原先都是哄骗这些人的,若是拜我为师,你便不用去骗人了,你哄人会走阴的本事,会变成真的。” 走阴姑子心动起来,特别是那两句说得她难过,叫差点流泪…… 她很想答应,从此有个依靠,可也有顾虑所在。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妖非仙,而狐狸在传说中又是最为狡诈的了。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得选,如果说不,下场又是什么呢?,因此她艰难开口道:“收下我这么一个没用的老太婆为弟子,狐仙您要什么呢?” “我要的不多,从今往后你赚到的东西,无论是钱财,还是其他什么供奉,我都要分走一半。” 胡金花发出不明意味的笑。 “我答应”那走阴姑子听说什么都要一半,念起地主的租子都要七成,顿时答应下来,还有些窃喜:“这狐狸只怕不知道人间世情。”竟然是一种给人打工还自己赚了的感觉。 “好。”胡金花听她应答下来,当即和她结缘,将手触摸到过阴姑的脑门上,爪子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化作印记,可偏偏过阴姑不觉得痛,反而有一股酸胀感。 “我已经开了你的阴阳眼,从此以后,你就可以看见鬼,或者不干净的东西了……足够和幽魂谈判沟通…… “本狐仙的来历,也好叫你知晓,吾乃仙人座下外传弟子胡金花,在本地青田乡立下道场,是为狐仙堂,以协理阴阳为己任个,赚取功德,并非什么邪魅妖鬼。” “你被我收为弟子,当为狐仙堂出马弟子,有种种规矩需要遵守,不过我现在不好跟你一一讲明,明日你只需找一张纸,叫人写上狐仙堂胡金花之位,贴在我刚刚坐的地方,夜里我便会入你梦来,传授你法术。”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或者说如果我要害你的性命,随时都可以,这并非威胁你,因为你也没什么值得我害的。” 说完这话,胡金花便消失不见,游猖兵则将那牛鬼押着,一并离开了。 胡金花走了半晌,那过阴姑才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看看刚刚是不是做梦,因为事情实在太过于魔幻,显得就不那么真实。 结果两个巴掌下去,脸皮火辣辣的,又看见被摔碎的破烂神像。感应眉心胀胀的感觉,她便想试试这阴阳眼。 结果刚刚出院子,看见外面阴影攒动,便吓得退回了院子。 眼睛却渐渐又有了神采起来…… “我的儿啊,孩子他爸…你们在地下如果有灵的话,就保佑保佑我吧,如果真的能不被欺负,妖怪便不比人可怕……” 这么多年老,走阴姑受尽冷眼,别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克死全家,不得已装神弄鬼大半辈子。 装神弄鬼之后,恍惚之间她自己也信了,信自己是仙姑下凡,指点众生……因为只有这样,从前欺负她的人才会害怕,才会尊重自己,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望着那院落之外的黑洞洞的一片,过阴姑用只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弟子多谢狐仙大人救苦救难。” ------------ 三四 梦魇迷宫 胡金花离开过阴姑处,便又去寻了第二家。 这回是个神汉,住在赵家沟,早年因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家人去寻,救了回来,却也渐渐成了废物,害怕家人给他抛弃了,便开始装神弄鬼,人称“赵神癫”。 这赵神癫每次作法的时候,就像是癫痫一样,浑身抽搐,翻白眼,吐白沫,拿着一个竹匾,上面防着米豆,在那里拍,最终看米豆的东南西北分布情况,就跟来人扯,模棱两可说着吉凶,讲着忌讳。 胡金花到了这个赵神癫家,比之过阴姑那里还要顺利,他家中连神明都没供奉,只有写着“百无禁忌”“神鬼莫怪”的帖子。 胡金花又仔细观察了一阵,最终选择直接入梦去。 赵神癫梦,阴谲绝望,胡金花的念身进入其中,便只能看见黑洞洞乌云遮盖的天空,妖魔化的山林,阴森古怪的鸟叫,还有远处的狼嚎。 那黑漆漆的山道,雾茫茫一片,周边阴谲影子重重,前不见去路,后不见回路,又有诸多恶意环绕。 胡金花进入这梦境,也觉得有些棘手。因为这赵神癫竟然养出来了“梦魇恶境”。 法界是众生念头构建出来的,具有不可思议之力,而众生的梦境,也是法界构成的一部分。 若是长时间做同一个梦,不断重复,加深,便会叫人分不清现实梦境,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精神类疾病”。 包括精神分裂,妄想自己是神仙转世下凡历劫,又或者看见身边数不清怪物,都想要伤害自己,也有看东西错乱颠倒的…… 这种就叫“癫”,也叫“鬼症”,和许甲之前的“离魂症”,算一类大病。 即“魂魄”出现了问题。 赵神癫如今正是被困在一座充满迷雾的山中,慌慌张张,怎么也走不出去。 梦魇如同一张蜘蛛网,他就是被困蛛网的飞虫,努力挣扎,却挣扎不出去。 他的癫,并非是外人说的装神弄鬼,他是真的癫了。 他被困在过去的执念之中,执念化作噩梦,噩梦化作梦魇,梦魇织就迷宫。 梦魇迷宫里面,即是当年在山上遇到的恐怖景象。 只要闭眼,就是噩梦。 二十年前,因为母亲重病,他为全一片孝心上山采药。 但遇到了精魅戏耍,黄昏之前,本来要下山,却一直找不到下山的路,绕来绕去,就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等着夜黑,赵神癫受到了不知道是野兽,还是怪物的追逐,慌不择路,在山中乱蹿,没看清脚下,从一处陡坡上跌落下去,摔断了腿,绝望的躺着原地,等待着死亡。 但或许是那精怪玩腻了,并没有杀死他,于是他开始自救,捱到了天亮,捱到了早晨才敢上山寻人踪迹的村民。讲他救了下来。 赵神癫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并早年还没有发癫。做噩梦也只是偶尔一次。 等着年纪大了,又没有人愿意嫁给他,成为有名的光棍,受到周边的异样的眼光,嘲弄,这让他联想到了当初在山上受到怪物的戏弄,和现在被这些人戏弄又有什么区别? 联想渐渐加深,他便经常做噩梦,回忆起当年,就是这一次事故,毁掉了他的一生……于是白日越发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候,可越是回忆过去,就越发和现实割裂。 重复次数多了,形成了暗示,梦魇就诞生了,折磨着这个苦命人,可怜人。 叫其时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而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 但就是这样的疯疯癫癫,反而叫他真的开了“阴阳眼”,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才渐渐有了名气。 在本村之中,孩童若是多灾多难,就会拜他为干爹,希望干爹帮其挡灾。 是属于“守村人”一般的存在。 胡金花神念入了赵神癫的梦中,便是闯入了一处梦魇迷宫之中。 只见着这迷雾之中的恶意,恐惧,迷茫之类的负面情绪,纷纷开始具象化。 恶意化作了一群野狗,朝着胡金花追来,模样凶恶。 恐惧迫使胡金花觉得自己弱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杂毛狐狸,被群狼追猎。 迷茫化作了满是荆棘的道路,以及无数岔路的选择,似乎每个岔路都是错误选择,能叫后面有野狗,前面有饿狼。 这些都是胡金花还没成精时候的幽深记忆,是内心深处的魔障,也是狐族的“犬劫”。 胡金花虽心中恐惧,但莫名想起许甲的模样,于是不再惶恐,反而回过头来。 “吾奉法主爷许师公之命,急急如律令勅!” 顿时游山猖被胡金花从梦境外召唤到了梦境内,出现在他身边,好似多了一队保镖。 游山猖们各个在梦境中都产生了形变,畸变,身高丈许,人身结构,偏偏面目是青面獠牙,红发兽角,穿着藤甲,拿着开山刀,一股凶恶恣肆,无法无天的猖狂之意,给了胡金花很大的安全感。 于是恐惧消退,胡金花的体型变得巨大,好像之前入牛聪聪的梦境一般,丈许,眉心有着金毛。 下一刻,猖兵们和梦魇恐惧化作的野狗打斗起来。 这里的梦魇构成的就是山林迷宫,这些猖兵乃是“游山猖”因此反而属于“主场作战”。 诸猖将这些迷障如扯下画布一般撕开,吞吃进了肚子,那些野狗被开山刀一劈两断,呜咽一声,化作了无形。 解决了野狗,胡金花的本命猖将手持开山刀,斩开前路荆棘,破开迷障。 只是这迷宫难缠的很,一路上刚刚斩断荆棘,接着面前就是断崖,再往前一步就要跌下去摔死,进入第二重梦境空间一般。 若是心生退意,背后就立马虎豹豺狼,各种恶鬼怪物出现,要趁你恐惧,将你扑杀啃噬。 这都是赵神癫的恐惧癔想出来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真实外界的一些鬼灵精魅,被困在他梦魇里面,靠着欺负恐吓赵神癫困在梦中的神魂,榨取精气,用以修行。 等着胡金花被猖将带着腾飞过了断崖,便在崖底某处寻到赵神癫的魂魄。 就见着他摔断了腿的模样,绝望的躺着地上。 胡金花看着心疼,滋生起同情不忍之心,于是走上前去:“别怕,我来救你出去。” 赵神癫见着这么大的狐狸,脸上出现了异动:“你是山神么?” “吾乃狐仙!今日特来渡你,助你驱散梦魇!” 却见胡金花尾巴一扫,在梦中竟然有通天之能,将大片阴霾扫去,其实都是被游山猖给吞吃了去。 但这也仅仅是一部分作用,真正驱赶阴霾的是赵神癫魂魄心中燃起的希望。 他这么多年,多么想有人拉他一把,又或者当年如果被那些东西追赶的时候,有人帮助了他,或许结局就不一样。 一时天光照射。 而梦境外,胡金花手下的猖兵已经抓了好些个在梦魇迷宫之中作祟鬼灵精魅了,用黑炁缠绕成绳索,拴成一串。 他们都是本村孩童,冲撞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啼哭不止,被送到赵神拜义父挡灾,精魅见赵神癫体内有个梦魇幻境,乃是独立的“法界洞府”一般存在,就转移到赵神癫体内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精魅,猖兵足够解决了。 那赵神癫此时醒来,已经泪流满面,神智清醒了过来,梦中得到了一丝救赎,可回到现实,又是这么凄惨清冷,叫他如何愿意回到现实呢? 然而下一刻却听到一道声音:“赵神癫,你还记得我么?” 那赵神癫残疾在身,却挣扎着翻身来看,一只狐狸正坐在自己面前,和刚刚梦境之中的狐仙一模一样,希望再次燃起:“弟子拜见狐仙大人!” “因你受困执念梦魇多年,上仙派遣我来救助于你。”胡金花顿了顿道:“你可愿意做我弟子?” 赵神癫如今已经对胡金花感恩戴德,生怕沉沦过去噩梦,也不想于现实混混沌沌下去了,于是连忙答应道:“弟子愿意!” “善!你只需拿红纸写上狐仙胡金花之位,每日线香一柱供奉,本仙家自会保佑于你,赐你诸多造化,甚至可以治好你的腿疾,撮合你的姻缘,叫你日子越发红火。” 那赵神癫起身跪拜在地,正要抬头,胡金花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三五 长生教邪法 胡金花自觉任务重,时间紧,十一个村子中,那些神汉巫婆,都是可以纳入狐仙堂体系成为出马弟子的。 虽然已经渡化两人,叫他们感激涕零,便可以再叫他们去传道其他神汉巫婆,但这也未免太不把许甲下达的任务当一回事了。 胡金花不想敷衍,他既要显露功劳,更要显露苦劳,还要把事情又快又好的做来,向许甲展露自己的能力。 因此他打算三天做完许甲吩咐好的事情,已经确定有真本事的就先跳过,等后面再试探,只管这些没本事的。 不过他之前认为这些巫婆神汉都是“装神弄鬼”,如今仔细了解,却又有些“门道”在里面,至少他们是真的接触到了一些鬼灵精魅的。 而胡独秀他们刚刚才学会幻化人形,其他法术都没学会,道行尚浅,他不大放心分头行动。 因此趁着还有时间,他要跑 第三家,跑完三家差不多天亮,正好去找那老猪婆,看看能不能也引他入堂。 第三家是个叫“刘稳婆”的巫婆,本就家住靠近烂柿豁这边,正好顺路。 这刘稳婆擅长接生,会粗浅的妇幼小儿保健之术,同时也会一些鬼神之事。 因为婴儿初生,总是会容易受到惊吓,甚至有鬼嫉恨,要去害产妇,婴儿。她便有办法去驱赶。 因为前面两个都不是非常顺利,胡金花这回前去,便谨慎许多。 来到这刘稳婆家的院子前,便闻到了一股恶臭腥咸味。 原来他用产妇血抹了墙,污秽之炁留存在上面,是浅浅的母子血煞,有神鬼辟易的效果。 院子外面又有一座塔,塔不高,约莫一人高。 看着这塔,胡金花莫名生出些忌惮。 因为这塔处理了好些死胎,胎盘,挂在上面风干。 塔身部分地方镂空,此时便透露着一股股黑炁往外冒,一只只眼睛在塔里面往外瞧,脑袋大,四肢细小的婴儿,像是一只只蜘蛛,蝎子,在里面爬来爬去,但又出不来。 这些鬼婴,见着胡金花来,便歪着脑袋来看他,面无表情,却又好像掺杂了什么别的情绪,叫这积年的老狐狸都炸毛。 这是“堕胎塔”,之所以成塔状,是因为塔有“镇压”的能力。 不过讽刺的是,刘稳婆对外宣称,这塔“求子”的功效,妇女若求子,便会往塔里扔些糕点,烧些纸钱。 至于之后怀没怀,有没有用,就是另外一桩事了。 因为,污秽不堪,胡金花并没有亲自入内,只放出猖兵,并不亲自入屋。污秽涂墙之后,刘稳婆的宅院就没有宅神庇护了,没有宅神庇佑,就丧失了非请勿入的主观条件。 不过正常灵鬼也不会想要进来,就好像到茅坑里面做道场一样,实在太埋汰了。 猖兵们倒是不忌讳这些,直直入了院子内,就见着院墙上搭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腊肉似的风干胎儿,或者胎盘,一个个古怪扭曲。 一头黑猫窝在窗上,见着猖兵悚立起来:“喵呜!” 这是积年的老猫,也成了精,只是没有狐狸的本事,能学人言,能幻成人形。 黑猫恐吓着猖兵,但始终不敢上前,反而那代表胡金花恶意的游山猖将,将手中开山刀一撩,那黑猫就跑路了。 胡金花透过猖兵没有看见具体危险,便忍住恶臭,推开门户,亲自到里面看看。 刘稳婆房间里面更是各种东西--剪刀,桶,钳子……都是稳婆接生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知道接生过多少孩童,虽说古代生小孩条件,生死各半,可还是叫游山猖难受。 而且这婆子周身还有善愿护体,都是感激之念,正所谓“护生”之恩也。 比之赵神癫是受冲撞小孩的干爹,她则是不知道多少小孩的“干娘”正经的那种,逢年过节,便有些礼自己送上门来。 故而有“善念相随”。 接生毕竟是一门重要的手艺,稳婆技术高,孩子产妇都能好好活下来 万一要是一尸两命,也不是产婆的问题,大多是孕妇本身的问题,古人称生小孩为“渡劫”,并非虚假。 胡金花先环视一圈,发现这刘稳婆供奉有一尊牌位,上面写着“长生教佑婴庇子圣母娘娘之位”。 长生教? 胡金花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教派。 也没有听过佑婴庇子圣母的神名,至少在本地应该是没有庙系的。 胡金花存了疑虑,但还是施展了入梦之术。 刘稳婆的梦境怪诞,那是一个厨房,锅上烧着水,她正在熬煮着什么东西,胡金花出现在他背后之时都没有察觉。 胡金花看着这稳婆的动作,只觉得恶心,比之前赵神癫的梦境还要叫他难受。 因为那锅中煮得泛白的,正是小猫小狗大的……不成型的胎儿,她手中切着的,正是一串细小的肚肠。 “你是谁!”刘稳婆猛然发觉,看见一只大狐狸死死盯着自己,慌张惊讶,将菜刀横着面前。 “你在做什么?”胡金花用出迷情法在梦境之中要迷住控制这个妖婆的魂魄。 哪知这刘稳婆根本不中招,反而疯癫一般提着刀朝着胡金花砍来。 同时一道嗡嗡的声音忽远忽近“观音普济悲世人,佑婴庇子护长生,智慧甚深精妙法,破邪显证无上乘。” 胡金花一惊,这声音渗得慌,像是一万根针要扎入脑子里。 加上这妖婆魂魄拿刀来砍,整个梦境都是她的主场,再呆下去,很可能被她在梦中杀死,毕竟梦境主人可以主宰梦境,攻击外来者。 因此胡金花并没有选择正面攻击,而是迅速的脱离了梦境。 只是胡金花刚刚脱离梦境,那东西就一并追究到底,正是那什么长生教佑婴庇子娘娘发作了一团邪门咒力。 胡金花唤出猖将上前抵挡。 那猖将是胡金花的恶念化身,此刻也如临大敌,以为是个难缠的。 可叫胡金花没想到的是,那邪门咒力追上来的时候,猖将眼疾手快一刀将它劈开! 下一刻,那张供奉所谓娘娘的纸质牌位应声撕裂开来。 但那咒力劈开不散,还惊醒降临了一团意识,要冲到胡金花的眉心,正是那团金毛所在,是许甲点化的地方。 胡金花操控一个猖兵挡着面前,下一刻,这咒力就钻入了猖兵的眉心,化作了一个烙印。 这猖兵是恶念炼了山煞而成,形如鬼而非鬼,受了咒力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感觉。 胡金花通过猖将,看到了咒力所携带的信息画面----在一处秘密坛社,也就是这处院子之中,刘稳婆和一些求子的夫妇在那里跪拜这位邪神。 随即将煮熟的肉分给求子的夫妇,嘴里念着:“这就是我的求子秘方,你们吃了后,就相当于有了他们的骨肉,再去塔中拜一拜,看他们哪个愿意跟着你们……” 这股画面似乎有意识一般,往着胡金花的本尊处钻来,又是一股股邪咒“观音普济悲世人,佑婴庇子护长生,智慧甚深精妙法,破邪显证无上乘!” 胡金花选择舍弃了这只猖兵,当即恶念转移,便只有一团煞气留存,又过一刻那咒力裹挟着煞气就往着院子外去了,消失不见。 胡金花心中不安:“只怕麻烦了。” 随即用迷魂法迷住了这个刘稳婆,问询道:“你们这是个什么教派?怎么如此邪门” 刘稳婆虽被迷住,可依然面露痛苦,极为不愿意透露,只胡金花再三逼问,她才坦白了来说道:“长生教。” “教义为什么?” “俺不知道。” “那你为何加入这个教?” “他们花钱从我这里收死胎,给我钱花用……虽然有些恶心,但谁跟钱过不去……还教了我求子秘方,长生秘方……” 胡金花见她如此说,知道是个大案子,自己不能应付,只能去找帮手,加上那团咒力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就当场撒了泡尿,叫法术更加持久的迷住她,这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留下一只猖兵在其家中看守着她,也警惕外人。 随即便离开此处,按照之前的计划,直直往烂柿豁去了。 ------------ 三六 烂柿豁,亥三娘 烂柿豁是一个三山环抱的豁谷,因长有许多柿子树,每到成熟季节,摘不到的柿子便开始掉落腐烂,往往飞蝇漫天,不压于旱厕,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烂柿淤堵之后,便滋生瘴气,蚊虫叮咬,往往比其他危险更为致命,加上这股臭气冲天,直冲人天灵盖,还毒性不轻,百姓就很少往这里来。 却难怪那老猪婆躲着人抓她,往这里躲,猪本身就喜欢吃屎,却不嫌弃此处臭,亦不惧蚊虫叮咬,这么些柿子成熟,便是天然食物,是个上佳住所。 胡金花本身也很嫌弃这里的味道,叫猖兵弄了一阵风,驱散了味道,此时天已经亮了,山雾兴发,阳光也照不进这里来,却越发看不清路。 胡金花发出怪异的狐狸叫,声音在空旷的烂柿豁中回荡,像是和什么在沟通。 不多久,一群黑猪哼唧哼唧的走了过来。 这些都是老猪婆和山中野猪王媾和下的崽。他们以烂柿为食,没有烂柿的时候,也有一些鲜草,虫子之类的的。 他们尤其喜欢吃蛇,毒虫之类,这边毒虫毒蛇也很多,但咬不穿他们的皮。 为首的黑猪好像有八字眉,皮肉都是皱褶,这是本体家猪的特质,但又有野猪才有的鬃毛,獠牙。 这猪哼唧哼唧,发出声音,意思是让胡金花坐在他背上。 胡金花听不懂猪语,但他本就和老猪婆有交情,也认得这头猪,是老猪婆第一个成精开智慧的后代。 于是不再维持老太太形象,化作杂毛狐狸身坐到这头猪的背上,好一个狐狸骑猪图! 见狐狸坐到了背上,这八字眉黑猪,便往回走,胡金花亦随着他们一并往着烂柿豁深处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岩洞,这是一块倾斜的的山体,拦断了好些大树,锐利的石头边缘形成的“屋檐”的样子,老猪婆的后代们又清理了土石,便成了一个岩洞。 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黑色老猪婆侧躺在岩洞处,看起来已经有接近两丈多长了,便是躺着,肚子的高度也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了。 她一呼一吸,山中的雾气,便进入了鼻子里。 “老猪婆,我来看你了!”胡金花从黑猪背上跳了下来,开口道。 老猪婆眉眼也是八字褶皱,睁开都费劲,更别说起身了,哼道:“老杂毛,再叫我老猪婆我翻脸了,叫我亥三娘。” “我又不是你的子嗣,叫你娘作什么?”胡金花又道:“不过倒是好跟你说,我如今也不叫老杂毛,或者花斑了,乃有了姓名,叫做胡金花,乃是一位仙人帮忙取的。” “仙人?”亥三娘嗤笑:“你得了癔症了,仙人会看上你?若是看得上你,就看得上我了。” 她其实和胡金花差不多年岁,胡金花活了五十多年,她活了六十几年,不过若说法力深厚,这老猪婆早早逃入山林,遇到了些机缘,勤苦修持,已经有了百年道行。 她有门自娘胎里自带的天赋,善能吃,善能消化,且不挑食,吃得快,消化得快,拉的也快,这烂柿豁的臭柿烂柿进了她嘴,便炼了精炁。 后面她偶然有次修炼吐纳吞了雾瘴,竟然也有所得,便努力尝试,领悟到了“服炁”之术。 不再亲自去找吃的,只躺着这里,一呼一吸,将山林瘴气,臭炁,吞入肚子里,达到辟谷食炁的境界。 这些瘴炁有毒,加上柿子吃多了,便有结石,虽然其炼化能力强大,可久而久之,还是生了“猪宝”,干脆修成了一个肉瘤,瘤子中的这结石,就变作“妖丹”一般的东西。 此物能化作一道黑光打人,有剧毒,打中了人,即便不死也要坏死筋骨皮肉,医药无治。 而且这老猪婆的身子,在辟谷服炁后,竟然不吃不喝也越发庞大,似乎得了“山川灵气”,就有往“大若山川”的方向生长。 若非猪类不若狐狸幻化方便,她又对人类十分失望,也早该变化学习做人了。 不过想来化形了,也是一个行动困难的胖子,毕竟她已经好多年不曾起来,不曾翻身了。 胡金花见他不信,连忙解释道:“这是真的,仙人对我一点,我便多出三十年道行,仙人又传了我功法,指点我原先的修行错误。如今我正是得了好处,便想着你一起呢,你却对我冷嘲热讽,好生伤心。” 亥三娘听他这么道,也有些心动,但她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胡金花,便道:“你既有功诀,躲了一处深山古洞,埋头修炼就是,还会想到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一门入世修行法,增长智慧,积攒功德,立庙结社,收受香火,往后是修成神仙正果,受万人敬仰,可比做妖怪爽快多了。” “只是我法力低微,一时难以展开发展,念起老猪婆你来,一并修持,展露神迹,积累信徒,在这烂柿豁立个小庙做根基,岂不美?” “我这些日子,只立了一个狐仙堂,便可以神游法界,有道场协助修行,一日抵得从前十日,你若愿意跟我一起,我便将你引荐给仙人,收了你为外传弟子。” 老猪婆微微思考道:“我总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之前以为我那主人一心一意对我好,生的那些子嗣都送去好人家寄养了,后来才知道,我就是生猪仔的工具,我的儿子女儿们,一出生就是注定要被吃掉的。” “我是不会出烂柿豁的,你说什么道场,这里就是我的道场,我在这里修行也挺快,要我去积攒什么功德,我在这里清理瘴气,清理积年的烂柿泥,难道就不是功德么?” 胡金花道:“但是,谁又知道这是您做的好事呢?等烂柿山的瘴炁没了,烂柿泥也没了,就是你的大劫了!” “如果走了神仙法门,宣扬一二你做的这些事情,叫村民可以在瘴气消弥的时候进山采摘柿子,多一份收入,那你就是功德无量,活人无数,这是双赢的局面,既得福报,又助修行。” “至于天上掉馅饼,自然不是了,这样吧,你看看这个!”胡金花运出游山猖,这猖将一出现,便叫老猪婆亥三娘睁大眼睛:“这是个什么鬼煞?” “这是仙人传授我的护法道兵之术,我刚刚炼起,只有几个,能拘魂,能禁猫狗叫唤,能探索法界,能弄风,聚雾…等我炼了一百只,便是那狐阿贵,也要被我捉来审判。” 老猪婆想明白了:“也就是说,不是你来找我,是你背后的仙人让你来找我?” 胡金花没想到这老猪婆能想到这点,于是点点头:“正是,上仙有意降伏诸妖,建立秩序,调阴理阳,亥三娘你法力高强,在青田乡也算独一份的,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猪婆听了,只道:“仙人不是仙人,我见了才知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若还有别的人选,就先去找他们,他们若是同意了,我再同意也不迟。” 胡金花听闻,便知道这老猪婆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不敢为人先,只叫别人打打先锋,自己只观望观望。 “这回我来请你,下回就是你来求我了。”胡金花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烂柿豁。 老猪婆混不在意,只躺着地上,继续一呼一吸,汲取烂柿豁的恶臭瘴炁。 ------------ 三七 朝阳吐纳,浴日洗神 胡金花先回到了狐仙堂,牛聪聪已经在这里修炼了,许甲跟他讲解了萨满教修持办法,又说了怎么炼制法器,他便在这里忙活,用着凿子,刻刀,斧头,尝试雕刻一张面具出来。 他虽读书读不进去,可干别的总是有一股子劲,还善于学习,不断纠正之前的错误,虽说木制面具粗看有些粗糙丑陋,但也有鼻子有眼的。 孤睾胡独秀,瘸腿胡步堂,秃尾巴胡德禄三个,则念入法界,在其中修炼。 胡金花说他们道行浅薄,都不让他们出门,便是鞭策他们,修炼累了就种菜除草,到后山和没成精的小狐狸们玩闹一会。 见他们都没事,胡金花便松了一口气,将猖兵归入一个小兵马罐,这罐子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写了符文。 那捉来的山野精魅,乃至于牛鬼之类,则收入另外一个小罐之中,等有空闲了,才好处理干净。 牛聪聪停下手中活,问道:“师姐,昨夜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胡金花变成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顺也不顺,收伏了两个巫婆神汉,一个阴姑一个赵神癫,我已经显化通灵,告诉了他们如何做,但还需要你去指导如何立下堂口,作个方便管理。” “至于那刘稳婆则是有大问题,好像跟着个什么长生教有关系,此教恐怖祭祀,牺牲婴童,还得请示师尊。” 小胖墩听着什么“长生教”,便皱眉:“听起来倒像是邪教之流,前朝大恒便流行过黄天教,白莲教什么的……” 他知道这是个隐患,立即道:“我会跟大哥说的,至于这两个巫婆神汉,我直接叫人请他们到牛府来,我爹牛大富在本地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胡金花听他这么处理,点点头,劳累了一夜,也要休息休息,化作了原形,蜷缩成一团,窝在了供桌上。 随即念入法界,也开始修炼起来。 …… 另外一边的许甲蛰眠一晚,五更天便醒来,起来的时候长吐一口气,身体比想象中恢复的还要快一些。 于是早晨便没有懒洋洋的不动弹,而是开始吐纳养炁。 面朝东方太阳将出之鱼肚白,先是双目似睁非睁,盯着天光,呼吸吐纳,淘洗五脏。 随后身形似扎马步,但有更为惬意自然,夹囤缩肛,双手顺垂,但不能溜肩,脚抓地好似扎根,头顶天,好像种子顶破外皮,要发出嫩芽。 这么一操作,就隐隐一股炁便从下丹田缓缓而升,推至胸膛,阻挠于隔膜。 这桩法,叫做“六合桩”。 是养炼桩法,命功的一种,所谓“六合”,是为“精与炁和,炁与神和,神与天地合。” 讲究内动外不动,即精炁神在体内流转运作,同时呼吸之间将人体内废炁与天地之间的清灵气息做交换,起到淘洗五脏的效果。 这其实是“百日筑基”里面的内容,许甲本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过提前开始边开始准备准备,也能还精归脑,强身强体,只是不能过度。 此法精髓在于面对着初阳吐纳,并尝试吞咽朝阳紫气,壮养阳气。 吞咽紫气,在于“神吞”,而非真的嘴巴吞下去了,是想象自己吞服了。 双目似睁微睁,看着初阳,乃是“洗目”,借日光如水,涤荡眼中污秽,以更好的观炁,养双目的灵气,灵性。 许甲这几日看多了鬼啊,妖啊的,眼睛便容易存有妖性,看什么都像是有鬼,有妖,不如婴儿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故而养目洗眼,就是养神洗心。 舌顶上颚,叩齿呼吸,则是模仿“雷音”模仿风云变幻,好似下了一场雨水一般。协助涤荡五脏。 这么淘洗了一阵,不到半刻钟,便很快就感觉有股“胃胀气”感觉,许甲也不遏制,直接呕出一团恶寒阴炁。 同时背上汗毛张开,微微出汗,阳光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撒在身上。身体之前救回来后,还是有些体寒,如今这股恶炁吐出了一些,这冰冰凉的体温,就渐渐回暖了。 许甲收起驾势,刚刚很是顺利呕出一了团前身“咽气”的那口炁,现在已经魂与身合,五脏阴郁之炁消弥,生机修复起来更胜从前,至少许甲已经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 小红这才悠悠转来,见着许甲练功,诧异问道:“少爷怎么起这么早了?” 因心情舒畅,许甲便调笑道:“我读书的时候,起得比现在还早呢,你做丫鬟的,起得比我还晚,是什么道理。” 小红羞恼:“我又不是你家的鸡啊狗啊的,也不是牛啊马啊的。”却转头忙去帮忙准备早餐了。 却是委屈上了,不该多这么一嘴。 许甲笑笑:“这妮子!”随即又动作迟缓的打了两套八段锦,拉升筋骨,运化起血。 八段锦的呼吸技巧,乃是升时吸气,降时吐炁,出时吸气,收时呼气,起时吸气,蹲时呼气。 许甲打了两套,微微出汗,身体安泰舒爽。两套八段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不过打两遍就差不多了,多打了也无益处,又没有一个进度条可以肝。 许甲神清气爽,比前几日身体厌厌的样子利索多了,便往书房去,准备再补补知识,增长此界见闻。 虽然许父的藏书并不算多,多是考举人的辅导书,还有正经的儒家经典,半点历史,杂文之流也无,但已经足够从中闻取此界大概了。 许甲看了两本辅导书,强行记下来,觉得大同小异,都是套路来来回回讲,便将其放下,翻起角落来,果然又翻出一口箱子,里面都是文稿,看字迹,应该,都是许父曾经做的文章。 许甲现在跟许父摊牌了,目前就望父成龙,希望他能考中。 因此就先看了各种辅导书来,前日看了三本,刚刚又看了一些,同质化内容太多,已经差不多消化了,如今正好将学过的用在批判许父的文章上。 看看许父有没有成就“举人”的潜力。 神魂强大的好处,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过目不忘,悟性强大,许甲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一篇许父的长篇文稿,然后微微闭目,用念头速度,快速的回味消化。 只是许父的文章,只能说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虽按照章法,但内容千篇一律,一个典故反反复复用,实在知识匮乏。 如此等着看了五篇之后许甲就有些味同嚼蜡了。 这时许父才抱着一口箱子进来,见着许甲这么早在这里看书,露出了欣慰的笑:“你倒是用功起来了。” 这箱子并不大,比脑袋大一些,许父打开来,里面有抄录的文章,还有“大宁朝稷泰元年两榜进士文章选”。 新皇登基,都会开“恩科”,就不必等到四年一次考试了。 这正是三年前的那次恩科考试,两榜进士文章的精选。 能考中进士,其中文章必然已得真意,自然就是最好的“辅导书”了。 许甲被其吸引,将手中书放下,拿起进士来看。 这并非原稿,但也肉眼可见的文采,许甲刚刚看到的那些举人文章,在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以内丹来比喻做文章的话,童蒙乃是培土,秀才是黄芽,举人文章是黄芽炼萃,化作丹头,进士文章则是已经“还丹点化”,是火候已足,药力正好。 若说惊艳,倒不像是前世的唐宋八大家散文一般,毕竟是考试文章,但螺蛳壳里做道场,能有如此锦绣,便显得难了。 许甲读这种文章,就忍不住细细品味,慢上许多,脑海里面仿佛已经有了一个进士在和自己对话,讲解。 刚刚看许父的文章好像在品老太婆的裹脚布,臭不可闻,这个就是神仙妃子,在面前翩翩起舞了。 许甲读完一篇,只觉得神魂舒畅,比修行龟息蛰眠法还要舒畅。 更为惊讶的发现,念头运转快上不少:“竟然可以增长智慧?” 在修行之中,智慧大于道行,道行大于神通,神通不敌业力,业力唯有“功德”和“智慧”一并化解。 如果许甲当初“智慧”多一点,魔考的时候不那么想当然,将考卷给撕了,此时就已经成仙了。 正是因为智慧不足,这才分辨不出真假。 许甲从进士文章中得了好处,便不再抗拒读这些经典,反而暗暗道:“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不然文盲修仙,只怕也解读不出来一些上古秘籍,诸多功法也不是拿来就能上手的。” 许甲本来就是法教出身,法教精髓就是东拼西凑,自圆其说,故而许甲也受其影响,一贯是拿来主义,儒家智慧,道家智慧,佛家智慧,其实都是智慧,只是侧重不同。能为我所用,就是好智慧。 于是又迫不及待拿起第二篇进士文章,仔细来解读。 因为是同一场考试,文章题目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切入点都不同,这就相当于不同的解题思路,故而文风迥异,许甲自觉比之前的什么辅导书有用多了。 儒家一千多年,就研究这套经典,那么多流派,争吵辩论,就是为了“道统”。如何不发展出许多的智慧在里面呢?这些进士又是儒生中的佼佼者,十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他们作文章,把东西嚼烂了,许甲学习起来就方便许多。 许甲看第二篇看得更久,因为有些典故,是此界独有的,许甲还要记下来,从典故之中,了解更多历史细节。 许甲看完这篇文章,之前那些辅导书上所讲的内容,有些可以印证,有些则显得过于“公式”,或者说显得呆板,考举人可能马马虎虎,考进士,则完全见不到“灵性”。 揉揉太阳穴,许甲并没有接着看下去。心中不免吐槽:“有这些文章学习,学得两三分也够考举人了啊,怎么写的还是这么臭,精髓是一点没得。” 不过心中想,嘴中说的却是:“爹,这些文章,看着真是能叫人上瘾,如痴如醉,不亚于吃了一餐大补的宴席。” “那是,我时常抄写,可惜就是学不来,知道人家好,可好在哪里,怎么化为己用?却是弄不出来。”许父叹了口气。 许甲暗暗笑,还有些自知之明,安慰道:“人家这是读书读出精义来了,乃是大家之才,我们见识短,底蕴薄,不若他们博览群书,也无名师从小教导,文章便显得呆板,没有远见,一些典故运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若非通读史书,必定无有策论在心,父亲,这不怪你考不上举人。” 许父本是自嘲,结果许甲说上话了,还这么好为人师的口气,当下面容僵硬:怎么?你还给我当上老师了? “你身体如何了?”许父没有发作,只问道:“我看你一天比一天精实。要不要回学堂?你考秀才,还要夫子保举,同考联保?你生这么一场大病,你夫子也写信问询过几次。” 许甲摇摇头:“先不去了,这才养了几天,我身子经不得累,需要调养。” 许父也只得作罢,毕竟自家儿子,也不能再次讲他身体还没恢复就给赶出去读书。 “养养也好。” 两人又各自看了一会书,许甲又看许父原先作的文章。 好吧!不能说“文理不通”,只能说“普普通通”,而且略有偏移题目本义,遣词造句,赘述冗长,切题立意老套不说,还有些“指点江山”的自得味道。 许甲只觉得过了一座大桥,低水平到高水平,又到低水平,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落差。 浑然看不下去了,便摇摇头,将文章放下。 这回许父就更不乐意了:“你看我的文章,连连摇头作什么?” 许甲望父成龙,便用了一个激将法,嘘声叹气道:“刚刚看了父亲的文章,又对比了进士文章,只叹难怪考不上举人,原来是没有文思。” “你有文思?”许父冷笑一声:“你莫眼高手低。” 许甲见拱火成功,当即笑道:“我如今可不同了,觉醒了宿慧,小小举人文章,看我手拿把掐,拿笔来,我给你修改一二,爹你站着旁边听我讲课,看看什么是达者为师。” ------------ 三八 金蟾招财,文昌壮禄 “你小子做起我老师来了?真是倒反天罡!”许父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了威胁。 许甲却越发拱火:“正所谓达者为师,我改得如何,爹你看过再说话!” 随即拿笔,沾了红墨,便批了起来。 “你看这里破题,虽然没有问题,但略显力道不够,不能言之有物,便略有空泛,如何言之有物呢,便要借用典故,当然破题在精而巧,那么化用典故则必须用经,书,之中截取的,来和题目对应。” “接着承题这里,则略显生硬,若要丝滑,则要筋骨相连,正论,反论,一题两面。四五散句,就要抓人眼球,因此要语出惊人。” “再根据上面的正论反论,进行小讲。论点清晰,论据明确,这里也要夹一个典故,但不能再从四书五经取用了。” 许甲毕竟前世拥有弟子数千,也是录制过“讲课视频”的。 如今虽然不是讲风水,讲内丹,讲道德,但三教思想在蓝星早已经统一,号“国学”。讲起作文章来也是侃侃而谈。 加上许甲悟性不错,有那些辅导书做打底,取其框架构造,去糟粕,存精华,眼界已经有高度了,又有进士文章灵性智慧点化,如今自觉普通举人水平还是有的。 当即将许父秀才水平的酸臭文章,加点调料,添些火候,抢救一下,达到勉强可以入眼才停了下来。 “你看我改得如何?”许甲转头问道。 “好!”“好!”“好!” 却见许父耳朵已经憋红,然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羞恼上头了。 但偏偏无可挑剔,但还是有父权被威胁的羞恼感。 许甲见他快爆炸了,暗暗控制着火候,正巧小红来寻:“少爷,给您熬的粥已经做好了。” 许甲起身,不再撩拨羞恼的许父:“这也就是我的个人意见,若是父亲另有高见,或者这是过去的水平,不是现在的水平,也可以说出来,不过我现在饿了要去吃东西去了,等会再聊吧。” 许父没有作声,等着许甲走出书房,这才抓起修改过的文章,按照许甲的思路,脑海已经构建了一篇文章,提笔便书。 过了半个时辰,文章作好,许父看了看,和之前做的文章,果然“进步”许多。 “这小子!” 许父长叹一口气:“达者为师,好个达者为师,这谁能管得住他?” 随即自嘲笑笑:这就是仙凡之别么? 他从许甲的文章思路之中,确实看到了一股“灵性”。 就如同古人看到了李白的诗,便认之必是“谪仙”,文字之中的仙气,不似人间景象。 许甲当然没有李白那种感觉,但两界历史自秦时便不同,除却先秦文章,到了后面大楚,此界便兴“楚辞”,和蓝星汉朝“汉赋”相对,故而文章历史脉络不同,便文理有些差异,乃有“新意”。 也就是说许甲甚至可以“文抄”。 但许甲修的是“真”,不应作假。而且许甲在地府,可是知晓许多蓝星的古代帝王将相在阴司任职,比如曹操,便是酆都北阴太傅,比许甲在地府的官职还要高。要是抄了他们的文章,将来只怕有些“不妥”。 这边许甲吃了东西,又吩咐着小红:“现在可以采买一些松子,芡实,莲子,黄精,山药,葛根,茯苓,蜂蜜……,要花钱就找我爹,让他出钱,量越多越好。” “啊?”小红听着已经惊了:“公子你又买这些东西要干嘛?好些样呢,我得仔细记住了才行” 许甲拿笔给她写了条子,一边开口道:“我要养病,常吃的一方丹药,叫做五行丸,需要这些来配。” “这五行丸,需要金谷藤实,木谷树实,火谷禾实,土谷根实,水谷玉实,或蒸或煮,或炒或炸,或阴干,或晒干,有些需要九次反复,有的需要六次反复,一一制备好后,研磨成粉,以蜂蜜炼之,成丸,放入坛子里储存。” “每日吃上一些,用黄酒运化,吃上个一两年,什么病都要好了!” “好古怪的方子!”小红挠挠头,他也没见过这种。 许甲炼的其实不是养身子的丹药,炼的是修炼用的“饵”。” 道教方术之中,便有一门,名为“服饵”,也是“外丹术”的源头。 服此饵,以五谷精粹养五脏,是“炼精化炁”之必备。 这还是“低配版”,只能当做是仙侠小说里面的“辟谷丸”,当个饱用。 真要炼制外丹,需要达到大周天后,神魂也能离窍出体,巡游法界,才能以铅汞硫磺等物,炼制“外丹”服用。 但这玩意,炼起来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中毒。 许甲在前世炼制外丹,乃是采用了“藏药佐太”的法门,当然也培育“六一泥”,但就不是“炼丹炉”了,是“工业焚化高压炉”了。炼出来的丹药别说,还挺管用的。 只是并非真的吞服,乃是含于舌下,以内息冲刷,将其中的“丹炁”取用,丹渣还是要吐出的。 丹炁又唯有黄金能锁住,故而丹成后,用金箔包裹,放入玉盒之中保存。 小红拿着许甲写下的条子连忙去找许母,毕竟管家中支出的是她。 许母在佛堂礼佛,看了单子,这些东西都不稀奇,至少没有人参灵芝燕窝虫草之类的。 虽然要的量大,但都是谷物果实之类,单价并不算贵,又听闻是调养身子的方子便批了下来,况且上次李大夫都说许甲的方子没问题,于是点头答应道:“让他折腾去吧,只是要买多少?” “少爷说越多越好。” “那就除却蜂蜜先买个两斤,其它每样先买个十斤,不够再说。” 这些果实,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不算便宜。而且产出季节不同,一时要收集全了,还得耗费些功夫。 这边许甲将参片又含了一片,这参是好东西,可惜只剩下半段了,得叫小胖墩再从家里掏些好药材,毕竟他家就是干药材生意的。 含着参,许甲便又到书房中去。见着许父一边喝茶,一边看文章,便张口道:“爹,那库房的金条我拿个三根哈!” “什么?”茶水喷了出来“你拿那东西做什么去?” “我拿去打一枚金蟾,做个风水法器,给咱们家旺旺财运,顺便我还要再弄一个文昌风水局,在你这书房,勾一些文运来,好叫爹你文思泉涌,看看能不能相助你考举人。” “不是花了,是打成金器啊。”许父听见这个,这才放心下来,毕竟这也不算用掉了,只是加工了,随即道:“青田乡没有打金的作坊,姑娘家做出嫁的首饰,都只能去县里的宝庆坊,那里有银匠金匠,会打些珠宝首饰,收些工费便是,你去他们欺生,我代你去吧。” “正好我拿这篇新作的文章,找人品评一二。” 许甲看了看他新作的文章,努努嘴,这也叫你新作的?这不是我的思路么? 还有,你是怕我贪了你的黄金么?不放心我? 不过许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道:“这金蟾需要三足,需要实心,万万不能空心,口中要留一个位置卡口,正好叼一枚铜钱,所以这金蟾重需要八两八钱,不可多,也不可少。” “至于文昌法器,则需要一尊九层高的小金塔,只需用六两六的黄金,塔需中空,来放符箓,同时爹你要去找木匠,用桃木,雕刻一尊九层宝塔,约莫一尺高就行,塔底需要可以打开,用来装藏黄金文昌塔。” “此外,若有一些兰草,雅竹之类的盆景,一并买回来,那副靠山图还是暂时放在我房间,书房背后可以换成一副独占鳌头的画。” 许父好奇:“这有用么?” 许甲道:“死马当活马医,若是爹你文章一直如此,我又不是文昌帝君,怎么保你考举人?” “你若听我的,能够一点一点进步,反而还有几分希望。” 许父摸摸胡子,已经看穿了许甲的激将法,当即问道:“我若都听你的,就能考上举人,我给你供起来都行。” 他从二十多考到四十多,除却自身水平不行外,多多少少觉得是运气问题,才会怀才不遇。 许甲之前摆的那个风水阵,他确实觉得不错,舒心多了。刚刚许甲露了一手文章水平,已经超过他许多,不服不行,确实达者为师。 “这风水之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许甲道:“而且风水阵也只能作辅助,真正还是要看自己,爹,你好好争气,考上举人,最好还能考上进士,混个官做,完成你学而仕则优的理想抱负!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名垂前古!” “您现在才是四十不惑之年,最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到时候一年升一品,十年就做宰相!” 许甲给许父加油打气,增强他的信心。 “考得中再说吧!”许父也听乐了。 随即先拿着文章,便出了书房,去拿黄金去了。 许父拿了三根五两金后,琢磨了一下:“给她娘也打件金首饰吧!”于又拿了一根,足足二十两。 此方世界的“度量衡”,源自于秦始皇的统一,后面朝代多有变化,却也基本沿用。 故而此界一斤约莫三百克左右,一两就是三十克,一钱则是三克。 这二十两黄金,在许甲那个时代,就是六百克左右,换算起来,也价值三十万了。 这还仅仅是风水法器,效果作用一般,许甲在整理阴曹地府整理资料的时候,可是收集到过“飞剑”的祭炼办法,需要采集一万件上过战场的兵刃,取其刃,熔炼精英,乃作“万刃钢”。 这一万件上过战场的兵器,那是真没办法收集,除非挖掘古战场,而且只取其刃,叠打锻造成钢,也要亲自动手。 这花钱都难办到,只怕要成有兵权在手。 故而家财万贯,学仙立散。 拿完黄金后,许父便乘乘坐着驴车,便往县城去,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人,他虽并未财露于外,却也需要有人护着。 他要去县中先找几个秀才点评文章,心中有数后,再去找本县举人请教巩固。 他虽觉得许甲的思路不错,但还是要外人确认一下。 打金器只是顺便的事情。 ------------ 三九 正神,邪神(求月票,求追读,求章说) 许父走后,许甲便往狐仙堂口那边去了。 牛聪聪宴请那两个巫婆神汉去了,只有四只狐狸在这里修炼。见着许甲,纷纷欢喜道:“许师!” 许甲不需他们这些礼数,问询道:“你们修行如何?” 胡金花道:“回许师,步堂,独秀他们都已经入门了。” “许师收伏了山神之后,略撅神将便可于法界之中便可以调动山林元炁,加上法界加持智慧的特性,我们一日修行,当得以往十日,尤其是修炼法术更省却时间。” 许甲点点头:“鸡撅山元炁一般,等梳理了煞气,便勉强还算一处吉地。” “狐仙堂如果能够治理一乡,襄助百姓,得了他们感激,便会有众生念汇聚,这才是我教你的正经神仙道法门。” 许甲之前只讲了如何结缘弟子,布置堂口,还没讲神道的规矩,因此现在和他们好生说一说。 “众生香火驳杂,主要分为大致两种,一种欲念,一种愿念。” “欲念,便是花小钱办大事,希望天上掉馅饼,做白日梦,此种念于神祇有毒,也不可为其实现,否则容易堕入邪神之列,不过这些欲念可以用来炼制猖兵,阴魔,一些魇法。” “愿念则是光明之念,希望之念,祝福之念,此念是百姓朴素之念,没有夹杂欲望。” “不过就算是这种愿念,也不是可以直接用的,照样是有碍修行的。” “我们能用的,乃是百姓许愿之后,得偿所愿,又来还愿,便会在法界之中形成一枚愿力钱,是为法钱。” “法钱有许愿成真之效,可以直接增长你们的法力,也可以提升法术神通的威能。” “没有实现愿望的正念,则可以用来构建道场,是为正神灵光。如有会望炁的修士,看到你们这些灵光,便不会伤害你们,知晓你们不是修持众生欲念的邪神。” “就算执意要伤害,也会有损他们的功德,这是一道护身符,甚至名望积累之后,还可能得到朝廷的敕封,成为正神。” 许甲在地府工作许多年,对鬼神之事知晓甚多。 像是人间烧的那些纸钱,有用者寥寥,只有直系亲属亲自折下的元宝,寄托了“愿力”,希望在下面的亲人过得更好一些,才能显化为阴世流通的钱币。 道人的“玉皇钱”,则一般是寄托道人的念头,加上念了玉皇宝诰,是玉皇大帝的慈悲神力显化,给阴兵,猖兵们发工资,可以叫他们到阴世,法界,一些“鬼市”之中消费,不适用于普通鬼魂。 而地府的“编外人员”,也就是干着“鬼神之事”,但不是鬼神,没有神籍的,比如地狱狱卒,不在正神名单,但给地府办事的鬼王座下阴兵鬼将,都适合用玉皇钱。 而“愿力法钱”,才是神祇的货币,全靠信徒许愿还愿乃成,是没有因果业债的。 故而有些人,如果许了愿望,而且愿望成真,结果没有去还愿,便会被鬼神记录为“欠债不还”。 就是“欠下阴债”。往往前面风光,十年大运走完,鬼神便会派人来催债。 正神还好,可能只是给你记下一笔业力,叫你赚来的财富,转眼成空,可好歹还叫你享受了几年,并不算亏。 邪神就完蛋了,因为邪神喜欢“高利贷”,不仅叫你财富成空,还叫你家破人亡,子子孙孙的,都背上债务。 前世最为出名的“放阴债邪神”,便是五显神,又为“五通神”,许了愿就是背了债。 许甲教导道:“你们神通低微,便不可受一些大愿,比如帮其发财,这种就是欲念,因为你们没有财神神职,你们强行帮其发财,就容易受欲念污染,成为邪物。” “以你们的道行,就是实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如百姓许愿找到丢寻的失物,或者中邪了,许愿你们相助,这种切实的愿望,就可以亲自去解决,从而获得愿力法钱。” 胡金花点点头,眼中却是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之前那些占据野庙的,都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香火有毒的话,想来是不加分辨,胡乱吸收,正念欲念都炼化了,又没有实现……” 许甲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越小的庙越灵验,越大的庙反而越谨慎,正神不胡乱显法,需按因果报应,修功积德来判断,他们自有各司衙门,协助运转。” “小庙野神不懂这些,胡乱实现愿望,结果后面业孽显露,乱做一团,短利急功,少有好下场的。” “不过要想闻名,方便行事,还是要有财神权柄,只等我过些时日,炼就了金蟾法器,你又在本乡站稳了跟脚,小事灵验,便可慢慢行帮助穷人积累财富之事。” “说到底,世间百姓求这个的还是最多。” 胡金花得了神道见闻,知晓将来工作如何开展,避免了可能发生的错误,越发感激不尽连连点头:“多谢许师指点。” 许甲指点完,喝了口茶水,又问道:“去寻找狐仙堂弟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夜跑了三家,但只收伏了两个,还有一个,有些像是邪教教徒,弟子便不敢收她入门。” “你说来看看。” 胡金花便将昨夜见闻仔细讲了,尤其是刘稳婆之事。 “烹祭人牲?镇婴灵塔?”许甲敏锐察觉到不对:“这个长生教必是有问题,你且紧密关注她,在周边问询她过往。” “我们现在实力还弱小,若真是恶教,只怕不能直击其锋芒,却也不能放任不管,本乡是我们大本营,这才刚刚创业,更要妥善处理。” 许甲道:“我将战鹰派出去打听邪道人的下落去了,不然她才好打听邪教秘闻,现在却只能再多麻烦你了。” 胡金花摇摇头:“这不麻烦,只是那邪神咒力诡异,那镇压婴鬼的塔又叫人瘆得慌。” 许甲道:“这婴鬼反而不怕,我且教你一个超度化煞科仪,你可以试着超度。” “我此前在地府任职,在地府有不成文的规定,凡间修行之人超度怨鬼一百,就能获得“阴司行走”之职。” “若能将这个行走职位拿下,便也勉强算地府编外了,可以积攒阴功。” 胡金花暗算着一百个怨鬼有多少,仔细追问道:“孤魂野鬼不算么?” “孤魂野鬼自然不算,只算恶鬼,怨鬼,厉鬼。” 许甲道:“孤魂野鬼没什么执念,扰乱不了阴阳秩序,地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者他们自己就很容易消散的。” “唯有那些怨鬼,恶鬼,厉鬼,不肯轮回,不去土地那里报道,不到城隍处审判……违背阴阳秩序,甚至害人的才算在其中。” “这些婴鬼,不知道有几个符合,如果都符合,那就省掉了许多功夫。” 随即许甲跟着胡金花仔细讲起超度化煞科仪,这个科仪有豪华版,需要七七四十九人,有普通版,需要十四个人,也有单人版本。 主要是一些“韵调”,也就是唱歌一般的念咒。 许甲教他唱了一会,结果把鸡撅子山山神,略撅给召唤来了。 许甲顿时醒悟:“术业有专攻,这略撅比你适合阴司行走的职位。” ------------ 四十 开悟愣严咒 许甲对着胡金花道:“今晚你带着略撅一并去那刘稳婆那,推了她的婴塔,将这些婴鬼收来。” “略撅算“毛神”“野神”之流,鸡撅子山虽无名气,也不高大,更没有什么传说。但好歹是山神。” 胡金花并无怨言。 略撅这种毛神超度一百个怨鬼的话,阴司说不得就将归入本地城隍土地体系内,最低也能混一个“地下主”。 这鸡撅子山虽然不大,但也是临近村庄的,而且附近村民也偶尔会上山采药,收集枯枝引火。 成为阴司承认的地下主,虽然“九品神”都不是,但“流外数等”,也是正经官职。 就好比人间王朝,从九品才是官,但皇权不下乡,只在县层面流转,乡中运转,主要靠乡绅,靠读书人,还有基层吏。 就大宁朝而言,便是十户一井,就是十户人家共用一口井的饮用水,便有“什户长”人,负责这一井之地的协助税收,调理矛盾。 五井一邑,就是五十户人家,有个邑长,皇帝赐给获得爵位的人“食邑”,比如赐“十邑”,便是五百户人产生的税收赏赐给他。 当然这是“没有封地”的食邑俸禄,其本身对收多少税没有有权利干涉。 五邑为里,设里长,五里为亭,如封“某某亭候”,便是在此处有封邑。 五亭设乡,乡后面才是县。 而自然聚集的“村落”,其实是没有“村长”这个职位的。 不过村落基本都是同姓之人,以宗族为上,只会推举德高望重的为族正,宗老,地位也很崇高。 这个地下主,便类似于这种乡土权利结构,究极进化之后,就是成为“土地”,混上正式品级。 别把土地不当神,地府并不给每个村落都设立一处土地,而且级别也分为多个。最低级的也能管辖方圆十里地。 而鸡橛子山,加上山下零星的村落人家,也没有方圆十里地啊。 能混上一个最低等级的“地下主”,已经可以立下“祀所”,有希望往上爬了。 不过这个鸡撅子山,也就这样了,又不是什么名山,也非龙脉,若是狐仙堂兴起,说不得这里还能是“出马名山”呢。 胡金花听许甲说要推倒婴塔,也连连点头起来,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事多。 许甲跟胡金花说完,又关心起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的情况:“你们听没听慧拙讲课?学了做人的道理没?” 胡独秀犹豫一会儿道:“有些听不懂,总感觉云里雾里的,虽然认认真真,可还是听了就忘,反而觉得做人好麻烦,还不如做狐狸呢,规矩这么多。” “金花阿伯要我们在这里种菜,我们便清整田土,除草抓虫,做这些反而快乐一些。” “夜里还能到山上和没成精的狐狸们玩一会。” “这样啊。” “这不怪你们,你们刚刚学会幻化之术,初通人性,又不曾开得智慧灵窍,那些文书道理,听不进去也正常,那便从模仿人的行为开始。”许甲安慰道。 “你们既然长久的坐不住,就从种菜开始,四时劳作,播种,育苗,这种地里面也有大学问。” “又或者再养些鸡,养了鸡,,你们的兽性就会被激发,毕竟狐狸吃鸡是天性,但如果你们能够克制本能,懂得养大了再吃,或者去收获鸡蛋,那就锻炼了人性。” “我讲的这些,算是一个参考,但不代表你们啥也不必听,不必学了,慧拙讲的东西你们也要听,不能说听不懂就不听。” “法界之中,念头运转特别快,万事开头难,只怕肯用心,你们种菜养鸡的空闲功夫,也可以琢磨其中的道理嘛。” 三只狐狸精都非常乖巧的点头,说到底,他们不过活了八九年的狐狸,按小年算,也不过五十岁,不如胡金花活了五十年,智慧和经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拔苗助长却难。 许甲见他们还是懵懂的样子,一个劲点头,可眼神却是茫然,清澈的愚蠢,便知道是脑子不大爱动,毕竟狐狸的智商到底和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 “人有七窍,狐狸也有,我听闻说,万物生灵但凡有七窍者,都可修炼,但除却外面的七窍,还有心脏的心窍,脑袋里的灵窍。” “你们此二窍不开,我说再多也听不进去,你们还是需要多读道经,佛经,尝试开窍。” “你们野狐禅出身,如今虽然改萨满教修法,用了神仙法脉立庙结社,但本来就是杂家旁门根基根性,正法听不懂,学不明白,我便不拘门派,教导你们一些佛法。” “正所谓开悟的愣严经,成佛的法华经,愣严经中,有一道愣严咒,专门适合你们这些异类开窍,增长智慧。你们好生生的跟着自己念,记在心里,没事的时候就念几遍。” 旋即,许甲肃穆,口中发出古怪咒音,多用脑腔共鸣之法,这是念咒的“用神”之法,调动精神,咒力音节,便可涤荡神魂,具有不可思议力量。 愣严咒全文极长,包含礼敬诸多佛陀,菩萨,神祇的梵咒。 许甲只挑选了其中一段。 “南无阿婆罗视耽。般罗帝。扬歧罗。萨罗婆。部多揭罗诃。尼羯罗诃。羯迦罗诃尼。跋罗毖地耶。” 这段咒,有摧伏怨魔,起观照智,令到彼岸成等正觉之意,代表一切大乘种性、三乘内上首种性..等诸圣众、般若菩提道果。 虽说许甲“断章取义”,不着前后的截取这么一段,却反而契合三只狐狸的原本情况。 他们学习不会,模仿能力却不错,跟着许甲一遍一遍发音,声音古怪尖锐,许甲纠正其中错误,如此九遍,不厌其烦,孤睾狐独秀便已经可以正确的背下来了,因此洋洋得意,帮着许甲去纠正瘸腿狐步堂和秃尾狐德禄。 这三狐平日都半斤对八两,并不觉得对方比自己强多少,如今一个得瑟起来,剩下两个哪个也不服气,也都刻意背记起来。 只是这咒越刻意越不得法,越容易出错,非得心态平和,才能安稳不出差错。 许甲见他们智慧不行,却也能勤奋来补,便也不管他们学或者不学,离开了此处,自顾在街集上游荡。 ------------ 四一 水府灵龟 集市认识许甲的人不少,但上前搭话的没几个。反而见着许甲就是暗戳戳的指指点点,躲避开了,不敢靠近。 许甲纳闷,要是自己刚刚复活还阳这样也就罢了,这都出门好几趟了,这些百姓怎么还这个样子? 不过倒也能理解。 毕竟死而复生之事太过于离奇,之前连生身父母都认为是妖邪顶替,有些谣言也是正常的。 不过越是站出来澄清,就越要陷入自证风波,不若换一件事,让他们转移话题。” 当即便不理会这些,只不时走上摊位,问询如今的物价,轻声和气的说,轻声和气的买。 那些摊贩见许甲并不比从前差异到哪里去,心中便打消了几分疑虑,况且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集市上除却卖瓜果蔬菜,家禽猪肉,却也有卖些草药,还有打铁的,编篾的,织草鞋的,卖粗布的(葛布和麻布)。 许甲左右看顾,最终来到了一个贩卖水产的贩子前,这人拿着木盆装着鲤鱼,草鱼,鲫鱼,旁边则摆着龟鳖。 许甲指着拿龟问道:“这只多少钱?” 那打鱼小贩笑笑:“公子,这龟一斤二两,卖一百二十文。” 许甲点点头:“待会送到许宅,我身上没带钱,这鲤鱼带颜色的,也一并活的送来。” 四水归堂局,哪个“塘”正好养这些东西。 这龟是草龟,并不稀奇,但许甲正在修炼龟息蛰眠法,就正好养着,当个宠物,也好作个参考。 正所谓“道法自然”。 此外道教也崇信,龟蛇鹤鹿,都是长生灵兽。 那小贩连连点头:“好好好!等散了集市,立马就去。” 大集一次就赶一天,没卖完就一直在这,主要是如今赶集全靠脚力,而村民远些的有十几里地,没有驴车,便难得出门一次。 回到家中,小红已经买来了一些许甲要的东西,数量不一,等着许甲来指挥。 下人都不大识字,粗笨的占多数,炮制这些东西的事情,许甲就亲自上手做给他们看。 “山药,葛根,务必清洗干净,去掉毛根须须,晾干后,切成片,不能用铁刀来切,需要用竹刀,木刀来切,切好后就去晾,需要日晒三日,阴晾三日,再去蒸,蒸要蒸够三个时辰,再去晒,去晾,如此反复六遍。” “这蒸熟了又晒,晒了又蒸熟,为啥啊?”小红不解。 许甲也不大懂这里面的道理:“可能是为了激发药性?平衡水火阴阳?” 时光很快过去,那鱼贩子也按照约定送来了带颜色的鲤鱼和乌龟。 许甲叫小红付钱之后,便将这些鱼,一尾小的放到井水里,剩下的几尾放进了前堂水池中。 这几尾鱼儿怡然自得,尾巴搅动着塘中活水。 在看那吊客煞,此时已经老实了不少,化煞局将他煞气化去了一些,此时已经有些虚弱了。 不过只要没找到他上吊死的那根绳,没有驱散他上吊的执念,他就不会完全被化解。 至于乌龟,许甲要养在房间里。 草龟很好饲养,是杂食性,瓜果蔬菜也吃,小鱼小虾也吃,昆虫也吃,杂碎内脏也吃。 许甲专门给拿了一个小陶缸,来养着它。 许父晚上没有回来,在县中过夜了,不知道有没有寻欢作乐。 他不在正屋坐镇风水,正屋就只有许母了,因此屋宅生气渐渐往着许甲的“乾位”屋子聚集。 这乌龟在缸中感应到了生气,便不再缩着脑袋,开始活动起来,许甲则侧躺着,开始龟息蛰眠。 渐渐乌龟的生气,屋宅的生气,和许甲的“龟息蛰眠法”交互。 许甲正蛰眠着,忽然生出一个梦境,一个小童出现:“我乃瑞江水府府丞之孙,名唤归绫高,今日度渔甫水族之劫,有性命之厄,感谢恩公出手相助,今夜观恩公吐纳,和我族《内景玄宗》略有相似,故来传予恩公。 说罢这小童演示起来,一举一动,在乎“神”合乎“意”,好似人形千岁玄龟,顺阴阳之变,随四季之序,涵养五脏,滋生精炁,有种种玄妙奥秘。 许甲看着不住点头:“正有无为而无不为之意,深有天人合一的理念。” 等着天光大白,许甲从蛰眠中醒来,便立即走到了缸中养着的草龟处,果然其已经活跃起来,仰首顾盼,似有灵性。 看来昨夜就是这小家伙,借助精炁交感,入自家梦来。 瑞江乃是瑞云县的父母水域,瑞江水府府丞,想必就是水神府邸的“管家”了,即“龟丞相”了。 也算是“神三代”吧,大概应该,也许。 许甲问询道:“你是要我把你放生回瑞江么?是就点点脑袋,不是就眨眨眼睛。” 这归绫高眨眨眼睛。 回瑞江多没意思,老家伙子嗣这么多,哪里记得自己,水域危险,哪里有这里舒适,我入梦显灵就是为了一张长期饭票!要让你放我回去,我昨晚就说了。 许甲见他眨眨眼睛,不禁又确认一遍:“这回反着来,你要放生就眨眨眼睛,要留下就点点头。” 归绫高又点点头。 许甲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好算盘。” 随即道:“既然你有灵性,那就好,我本来救你回来,就是为了同参借鉴龟息法门。” 随即将他抓起,一并出门,含朝阳紫气于目,洗浴神魂,壮养阳气,又打打八段锦。 归绫高也一并活动起来,仰首望日,晒背浴日,乌龟入药,也就是这块背甲了。 “咦?”小红为许甲准备早饭,见到这只乌龟,连忙走过来,将他掀翻:“公子,你还真养了这么一只大王八啊!” 归绫高翻了一个白眼,脑袋顶着地上,四仰八叉,要翻起身来。 刚刚翻好,小红又给他翻过去了。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许甲笑道:“你老玩弄它作什么?等嫁了人,玩弄你相公的去。” 小红一开始还没听懂,旁边的婆子却已经笑了起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羞愤的哼了一声,往着厨房去了。 许甲将归绫高翻起,吩咐婆子道:“我将他放养到院子里,你们小心别给他踩了。” 婆子道:“啊?这是养着的啊,我以为是要给少爷你补身子的。” 归绫高一下子把脖子缩了起来。 ------------ 四二 授母佛法 许甲不理会归绫高的变化,将他放养着,有了自己的吩咐,没有人会将他捉去熬汤。 趁着天时还早,是读书记忆的好节点,便往着书房去了,要望父成龙,自己就得好好辅导他的作业,提升自己的学术水平。 昨天看的文章已经消化干净了,今天再看一些,许老爷出门去讨教文章去了,不得他看这个不舒服,那个不顺眼,就趁机多看看。 不然等他回来,看见许甲翻书的模样,觉得是在读假书,好高骛远。 除却读书,许甲还要顺便将他从前写的狗屁文章,一并修改修改,指点指点,等许父回来,再重新写过。 看书看到约莫卯时过半,许母亲自端着早饭进来:“今日是做了新鲜豆腐脑,还有羊肉包子。” “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许甲问道。 “咸口的,放了葱花酱油,撒了花生仁碎。”许母道:“正是你从前爱喝的!” 许甲:可是我喜欢甜口啊! 不过还是喝了一口,点点头“好新鲜啊!”又关心的问道:“娘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吧!” “娘吃素呢,早上喝了菜粥,现在要去佛堂礼佛,不过你这孩子,怎么把观音菩萨的净瓶给摘了?我昨日才发现,要是惹得菩萨怪罪怎么办?”许母嗔怪道。 许甲嘿嘿道:“过几日就还回去,若是娘觉得不对劲,就给观音换一个法器,把握净瓶的地方,放一粒珠子,或者用细竹篾编一个小篮子,都是一样的。菩萨向来慈悲为怀,宽恕众生,怎么会怪我呢?” 许母见许甲一边翻书,一边狡辩,忍不住道:“可别这么说,真不怕菩萨听到?” 许甲却灵机一动:“娘你如此信佛,不如修持佛法吧。” 许母惊讶“我你不是说修行耗费钱财么?况且我说了,我先不修,紧着你们父子两个。” 许甲笑道道:“修道当然是耗费钱财了,不过我看娘你每日礼佛,显然是佛缘大些,做个火宅居士,倒也挺好。” “而且佛门有些修法,也不需要门槛,娘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修,不耗费钱财,只滋养智慧,佛性,时间到了,就会自己顿悟一些小神通,是智慧生神通,不必自己修。” 许母问询道:“这样便利么?连花钱也不要?” 许甲道:“确实不怎么花钱,我教的法子,最多遵守一些戒律,娘你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本身就长年礼佛,是可以将从前的闻佛因缘直接化用的。” “我这法子,叫做“持咒法”,乃是选一门合心的佛咒,将其精读背诵,了解其意,精读之后,之后背诵流畅,选一手持,用来计数,可每念五遍,七遍,计数一次,五乃五谛,七乃七宝,当然也有其他计数,如十二遍是十二因缘……不过不必那么多。” “每准确无误念咒五遍或者七遍,便转动一颗珠子,叫做“一持”,此法门,贵在坚持,寻常人第一日,念得嘴皮秃噜,第二天念得口干舌燥,第三天念得心烦意乱,第四天便心心念念,怎么还没好神通出现……” 许母问道:“那该要念多久呢?” “大概持颂万遍,就会大概有些变化了,持颂十万遍,则必然领悟小神通。” 许甲的这法门,乃是得自“净土宗”,净土宗乃是“方便为上”,许多法门,便有多便利就多便利,念一句阿弥陀佛都能积攒佛缘,更别说这种程度的持咒了。 许甲又仔细问道:“娘你之前礼佛,是怎么礼的?” 许母道:“我是得了地藏庵的法师指点,虽然她们是供奉地藏王菩萨的,但推荐我供奉观世音菩萨,故而只叫我念《心经》一篇,约莫一百来个字,倒是早已经背熟。” “心经即心咒。”许甲道:“这位菩萨没有问题,而且佛道皆有源流,娘你按照这个持颂就是,只是观音心经需要念十四遍为一持,即十四无畏也,手持的话,便用三十三颗珠子的,娘你去买一串的话,不如自己编一串,就用无患子钻个眼就行。” 许母听闻原来自己之前就是在修行,却道:“这修行原来就是这样修啊?这也没什么啊!” “娘你没有清规戒律,没有参禅打坐,也不懂要诀,自觉得不错,可以往持咒可能自然而然符合佛性佛理?能善养慈悲心么,还是想求菩萨得到什么?” 许母听着沉默:“可真无欲无求,谁又会去烧香拜佛呢?” 许甲解道:“佛倒不希望世人去烧香,去拜他,为俗世裹挟罢了,这些道理,娘你不必钻牛角尖,只按照我说的做,便简单纯粹许多。” 许母点点头:“这我倒是知道,不然怎么一直劝别人放下,自己放不下,不说别的,那地藏庵可是本县大地主,有僧田数千亩,放贷不知多少家。” 许甲诧异:“那娘认识到这些,怎么还去那里拜佛?” “总是去了才知道,再说,仰慕佛法,又不是仰慕僧人,我有了疑惑,除了问这些僧人尼姑,还能问哪个呢?” 许甲点点头:“也是,人家掌握了解释权。” 许母好佛,想必也是遇到了一些心理问题,想要佛法开示,又或者想要祈福…… “娘你既然从前就持颂心经,那我便跟你讲解讲解心经,顺便说说十二普门品大愿,十四无畏。” 许甲佛道不拘,拿来主义,抱丹前也参悟过佛法,看看佛教的“舍利子”是不是和金丹一样。 结果不是非常相同,精神舍利子有些相似,“遗骨舍利”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况且本土佛宗,早就和儒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没啥冲突在里面。 要是密宗就不同了,和本土道法“内炼”,则相似度虽然有一些,但似是而非,相互冲突,双修的话,容易噶屁。 许甲虽然知道其中内容,但不会轻易教导,因为出了问题,自己也解决不了,不如净土宗,或者其他的本土佛宗温和。 且佛教大乘以“智慧”为上,小乘则以个人究竟解脱为终点,修炼神通,法术。不过总是智慧在前,神通在后,专修神通,智慧不足,便会容易“冲动”,从而积攒业力。 佛教传说中“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尊者,便是神通不敌业力的典型。 许甲故而讲经说法,阐述的是“智慧般若”。 许甲在这边佛堂讲经,很快便吸引来了归绫高,还有好些天没有出现的战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解?” “世间万象的本质为空性,若有足够智慧认识到一切存在的虚幻性质,便超越生死轮回,达到涅槃寂静的境地。”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即是洞察虚妄,通过般若智慧破除迷惑,达到究竟解脱。” …… “空性是什么?”许母好奇问道。 许甲没有直接讲什么是空性,而是化用庄子的典籍,讲了虚妄真实,大年小年,逍遥游,无所凭。 又用了“有用之用”“无用之用”的典故。切入了德道经中的无为而无所不为。 最终又用“火”“水”“空气”,讲述了其中“空”和“色”。 这其实就是在阐述“性修”,许甲的积年的鬼仙,描述起来就没有这么玄之又玄。 许母听着若有所思后,许甲便讲起观音大愿来,和十四无畏,二者可以联系在一起讲。 不过许甲从中重点讲述的是“德”和“功”,本质和儒家“仁义礼智信”没有什么区别。 孟子也说“圣人四端”。 佛门则是“大勇气,大毅力,大智慧,大慈悲”。 这个许母倒是听懂了,问道:“那我能不能也发鸿愿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鸿愿是指向一切有情众生许诺的大愿,故而结缘广大,需要大境界,大神通,才能发证。” “娘你若想发愿,则可以发小愿,比如发愿日行一善,用功不黜。又比如你发愿,要放生多少要被吃掉的小动物。” “不过切忌魔怔,不能以功为功,你不愿吃肉,却不能阻挠别人吃肉,这是障,障就是业的一种。” 许甲道:“比如你看见摊贩在卖鱼,他以卖鱼养家,你若劝他放生,他放了,结果养活不了自己,饿死了,那是个什么道理?” “又比如你知道放生有积累功德的效果,就花一大笔钱,去放生,家里人极力反对,你不听,导致怨声载道,这又是一个什么道理?” “那该怎么做?” “即是爱护生命了,比如蚂蚁爬到你身上,将其轻轻捉去,飞蛾扑火,将火用罩子罩起来,其实本质是对生命的敬畏,不造不必要的杀孽。” 许母懂了:“也就是保持慈悲心,发扬慈悲心。” 许甲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能做到这点,已经很好了。” “那倒是简单,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许母忽然反应过来随即又道:“那我养蚕捉茧,烫死这么蛹,岂不是孽业无边?” 许甲摇摇头:“这并不算,养蚕捉茧,本就是百业,况且也是朝廷税目之一,如果这算孽业,那天下便不要养猪,不要养鸡鸭鱼,农人发现田里有害虫,那就都不杀了,专门养着他们,天下人都饿死算了。” 许甲随即讲了佛门自圆其说的“轮回”,是被打入畜牲道者,要受种种劫,还清种种业…… 而人为自身活着,将其杀死,不以为业,反而若是发了善心,将其放走,便是“宽恕其业”。 这六道轮回的说法,还能用于解释为啥动物修炼,都有“人劫”,度过成精,启迪智慧,可以修成“人身”,完成逆袭。” 许甲越说,许母越迷糊,也是许甲智慧不足的表现。 但好歹记住了“慈悲心”“力所能及”,也算有了“真谛”。 ------------ 四三 假身出没 许甲和母亲讲完之后,便离开了佛堂。 因之前麻雀精一并聆听,许甲知晓他必然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便开口问询:“小战鹰,你可是获得了什么情报?” 慧拙小胖墩将其纳入了仙谱,故而许甲已经可以心意和他相通,听得懂她说的鸟语了。 “老仙~,坏了事了!你的麻烦来了。”战鹰从听闻佛法中惊醒,似乎才想起来似的,懊恼的唧唧哇哇乱叫。 咋还有口音呢? “什么麻烦?”许甲安抚道:“你慢慢说,总不是天塌了,地陷了吧。” 战鹰怪叫起来:“还慢慢说呢!已经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怪物,要来找你的麻烦呢!” 许甲眯着眼睛:“跟我一模一样?是个土煞鬼么?” 战鹰唧唧道:“啥啊?你说的啥鬼啊?是个人嘞!” 许甲皱眉:“什么人?你在哪里看到的?” “在山里。”战鹰道。 “哪座山?云蔼山么?” “我也不知道,就看着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就忽然变了出来,我还以为是老仙你呢,若不是他身上味道不对,我都要被骗过去了。” 许甲皱眉,直接起身:“什么时候,他还在那里么?你带我亲自去。” 战鹰道:“好远呢,我飞了好久,况且刚刚还听老仙你讲课听了好久,只怕早就离开了。” 许甲道:“不怕,我用甲马符,便是云蔼山也不过五十里地不到,寻寻就是。” 许甲正如此说着,那边门口便传来声音:“老爷回来了!”吵闹声将他计划打断,只得放弃亲自去追逐,吩咐着战鹰道:“你去继续我监视他!看看他是什么来路,竟然可以幻化成我的模样?” 战鹰有些不愿意:“我还没歇息呢,你都没给我吃东西。” 许甲挥手佯装要打,恐喝道:“你是分不清大小王,我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这麻雀精还就吃这套,之前胡金花就恐吓了叫她给自己办事。却委委屈屈,嘟嘟囔囔的又飞走了。 许甲出门去看,就见着许父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几个仆从婆子在搬起驴车上的东西。 “哈哈哈!那几个臭笔杆子,看到我的文章,都惊了,那表情又酸又臭,又旁敲侧击的问我是看了什么市面上的考试秘籍,去请教鲁老爷,鲁老爷也说我考试大有长进!” 许甲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分明自信增长了许多,不由点点头。 自信回来了就好。 只是这未免有些太容易回来了吧。 许母已经出了佛堂去迎接,听他这么讲,惊喜道:“夫君果然大有长进?” “那是自然,我还骗你这个妇道人家不成?” 正说着,许父看到许甲出来,嘴角的笑容似乎玩味,未免有些心虚,还是挺首:“自是有长进,鲁老爷还留我过夜,与我交谈甚欢。” 这鲁老爷就是县里的举人,平日和县令,县丞一流官衙中人谈论文章,同时也收钱,替本县秀才看文章,讲文章。 当然这也不是你给了他钱他就看,还得看心情如何。 而且这位鲁举人收费很贵,一次就要二两银子作门槛,这已经能够清退一大批打算白嫖的读书人,省得自己心烦了。 不过若是有真的“天才”,可以考中举人,他反而不收钱,就比如这次许父找他看文章,他先收了钱,后面又退还回来了。 瑞云县学虽然是本地文气所在,官方教育机构,但渐渐成了富家子弟,不学无术之辈镀金的地方。 县学教谕,有的只将收来的钱,努力积攒,以求换个地方当官。有的稍微负责一些,还会单独开一个小灶,将本地真心求学问的生员,聚集起来。” “但往往家境好,世代读书的,反而不会去县学,家学就渊远,贫寒读书子弟,本身就不容易,如何能在县中长住脱产读书?” 只有几个廪膳生为了一些实发米肉补贴,才会偶尔去报道一两次。 又有钱,有很会读书的,就会去“书院”,拜师大儒。 只有一个“镜湖书院”,又叫“鸿鹄书院”,乃是三十年前某任知县,联合本地乡绅修建,请来了本地文坛大家,致仕官员,做山长教授。 许父曾经想到里面学习,但考试成绩不过,便进不入其中,哪怕砸钱也没用。 许父还在吹嘘自己文章做得多好,许甲却问道:“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 许父听见,这才停止自吹自擂,开口道:“及第,待会到书房来,我正好教教你怎么作文章。” 许甲:…… 等着许父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往书房来了,将一只盒子打开。 “那宝庆房金匠本来没有这么快的,我加了二十两银子工钱,打金师傅为了拿下这二十两,接的私活,连夜赶工这才做了出来,八两八的金蟾,六两六的金塔。你看看怎么样?” 金蟾并不大,约莫手把件,一手就可以握紧,三足,细节很是一般,不能说栩栩如生,但基本形式是对的,三足,像是蛤蟆,金灿灿的。 嘴巴部位也留出一个方形卡口,可以刚刚好卡住一枚铜钱。 另外一件金塔,形质也正确,塔顶是笔尖状,八角塔檐,还有一个塔基,拢共九层。 许甲将两件东西收起,随即变了脸色,语气,好像一个老夫子,粗声粗气道:“昨日我将爹你从前练习写的那些文章,都批改了一遍,爹你可以看看。” 说罢离开了此处。 许父:? 倒反天罡了你还! 可看着许甲精心批改的文章,又念着自己好像确实进步了,这才忍着告诉自己:“他现在不是神仙,也是天上的文曲星,我不能把自己当成是他爹,得把他当祖宗……” 超级加辈! 如此这样自我安慰一番,这才坐下,看起了文章批改处,按照这个思路,许父脑海之中的逻辑思路都清晰了许多,等通读了一遍,又叹了口气:“我原先作的还真是狗屎文章……”旋即拿出纸笔,好生又写了一篇才作罢。 ------------ 四四 布阵文昌 许甲这边回到房间,将那铜钱剑给拆解开来。 原身魂魄所化的阴土煞依旧不是很老实,铜钱剑本身已经锈迹斑斑,好似刚刚从地底下挖出来了一般。 土能生金,亦能腐蚀金。 这阴土煞见许甲两三日没搭理他,便暗暗用力,要将许甲编织的金钱剑给腐蚀了去。 但现在不成了。 许甲将压钱拿出,对着他开口道:“你但凡有些灵智,就就听我好好讲一讲,那邪道人要作妖,不知道哪里变出一个假身来,到时候难免要争一场。” “你如果想要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进府,将你父母害死,那就继续闹腾,我虽占据了你的肉身,但那是因为你已经死了,断气了,且我愿意承担这生身因果,替你好好尽孝,甚至引他们入道长生,你将来也可以同我一并修持,你难道不愿意?” 许甲说完,那钱币不再乱动,同时一股意念传来:“记住你答应我的!” 许甲见他恢复了些灵智,便松了口气,将这枚压钱塞入金蟾口中扣住。 接着就简简单单开个小坛,巽水净坛,念了几遍八大神咒。 施展“点灵”之术,给金蟾点睛。其实就是给“神像开光”那套,用朱砂笔在蛤蟆的眼睛上,鼻孔,嘴巴,腹部心脏等部位。 一边点,一边念:“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神光照鉴,五脏六腑,七窍玲珑,吾今依法,为尔开光。” 随即又点了一把香,念了几遍自己编的金蟾财神咒:“仰瞻瑞象,金光熠熠,显圣于青石之上,背负北斗,腹涵乾坤。其形饱满,寓富饶丰;其口常开,纳财四方。吐宝如天河泻地。烁烁铺金光,赫赫显威灵!” 金蟾于道教之中,并没有特别的宝诰,又或者神咒,一般都是作为“刘海戏金蟾”之中的反派配角出现,刘海虽不是“五路财神”,却有“准财神”之称, 许甲这法,只能说是“百无禁忌,万试万灵”。 好听点叫:“法无定式”,不好听点,就是“俺寻思”。 不过这也是民间法教的特色,许甲当初学法的时候,那师公就跟许甲说了,很多都是“现代法”,以前哪有这种东西,故而很多法咒,便模模糊糊,不明所以,以师公自己的心意为上,为主。 没有传“百无禁忌,万法万灵”的法,就是正经传承,要严格按照规矩来,要是有这两句,就说明法脉的祖师神通广大,会给你兜底。 许甲以前世金身庙系为“法主”,就是自己给自己兜底,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的。 这金蟾很快祭炼开光,似乎灵动。 那阴土煞存于压钱之中,金蟾吞之,化“墓”为“财”。 阴土煞发出痛苦的嘶吼,于金蟾口中,却发出如蟾蜍本身的鸣叫一般。 许甲要将金蟾养在“坎位”,促进“金生水”。 只是不好扔入井中,那么只能放在“四水归堂”的明堂了。 何处能置之? 唯有“房梁”。 民间法术鲁班术,便有诸多阳宅风水类的法术,最阴毒的是“魇镇法”。 比如在富贵人家的正屋房梁上,放一只乞丐穿的破鞋,又或者坟头捡的破碗,都是极为破坏风水的魇镇之物。 等着土煞之炁尽去,原身魂魄便可以收炼成本尊心将,金蟾也养成了,金蟾依旧可以坐镇家中,为产业保驾护航。 口中的“压钱”,则会转化为“财运法器”,可以供奉于狐仙堂香炉之中,让“法主许师公”拥有财神权柄。 如此堂口诸仙,自然会获得一些财道小法术,如此庇佑信徒,就会更方便一些。 房梁极高,一般人上不去,但许甲不是一般人,抱着柱子,便像是猴子爬树一般的挪了上去。 等着攀到大梁上,又不顾着危险,往着大梁中间去,将金蟾摆在正好对着天井的位置。 摆放之后,家中风水便又有一些变化,原先是有些生吉之炁,现在则是多了一些“生财之炁”。 财炁喜欢附庸于“官炁”,“贵炁”,若无此二炁,那么“文炁”也可以。 因此这股财炁便往着正屋明堂后边的书房中钻营。 许甲同样可以“望炁”,这是略撅的“坐山观炁”的天赋神通,许甲直接调用。 当然前世也有修持,只是此身目前还很薄弱,单独去修,还要好一阵功夫,不如直接借用。 只见财炁往书房中走,那便正好,“化财为禄”,正好以金塔,在书房摆一个“文昌阵”,提神醒脑,增加学习效率,将财炁和文炁结合,化作“禄炁”,禄炁,就是“官禄”的演化,举人无官,但可以有禄,衣食无忧也,禄炁在身,便可增加考试通过的概率。 当然这还是要看自身硬本事。 从房梁上小心翼翼的下来之后,许甲又开坛作法,画了“文昌符”,“文昌帝君讳”,对着小金塔开光。 这塔要放在一个木塔里,正所谓财不外露,毕竟书房也不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正好许父找木匠订做到桃木空心塔这时送上门来,这手工就更粗糙了,并没有雕花楼阁。 不过也不要紧,许甲拿笔在每层都写上“文昌”二字,将小金塔塞入塔内装藏之处,又将符箓,秘讳一并锁入其中,便托着宝塔,往书房而去。 许父还在书房之中,看许甲批改的文章,一开始有些羞愧,接着就是虚心学习,顺着许甲的思路,重作文章,找找感觉。 见着许甲托着塔进来,好奇的问着:“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帮我汇聚文思的文昌塔?” 许甲点点头:“金塔封在里面,此塔适合摆在文昌位,文昌位一年一变,今年正适合在西北角,也就是乾位。” 书房的西北角正是一处博古架,许甲将其放在高处。 顿时汇聚起整个房间的“文炁”,这些都是比较抽象的,主要是从“文房四宝”,还有书籍,文章之中显露出来,或多或少,或浓或淡,都活络起来,隐隐有“烛火”“萤火”的淡淡光明之感。 这正好和金蟾化墓为财的财炁,四水归堂化煞为吉的生吉之炁,相互交汇。 ------------ 四五 儒道三境 借着观摩到禄炁,许甲将书房里作摆设的兰花,文竹等绿植,给换了位置,引导着这些禄炁到书桌的位置上来,滋养许父,以相助他养炁,换炁,禄炁滋养下,便渐渐会有文思,有官运。 “那靠山图,你什么时候还来,书桌背后空空的。”许父见许甲折腾挪移,也不知道有效没效,只是房间明朗不少,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 这些是舒服了,可背后靠山图不在了,那是真感觉哪里空落落的,不再完整一般。 “我还要贪了你的不成?”许甲如今倒也不大需要这副靠山图了,群阴剥阳的劫难已经过去了,于是出门叫了小红:“小红,将我挂在门上的那副画取了来!” 小红连忙将此图取了回来,许甲便亲自将其重新挂到了书房,书桌背后。 这靠山图乃是许甲祖父捐官之时,卖官给他的那位所予,虽非名家所画,但确实有一分官炁在里面。 别的不说,上面盖了的那个私印,就是朝中有人的证明。 如今这位还活跃在官场上,甚至权势更盛当年,这副画便养成了“势”。 许甲布置的文昌阵,催生文炁,吉炁,财炁,禄炁,这些炁见着这靠山图,便仿佛有了依靠一般,便都往着这里游走了。 将这点“官炁”给滋养起来了,从那印章处的斗丁大,辐射到整座靠山图。 如此将整个书房的“文昌阵”给彻底定了基调。 许甲见此,也不提点,只暗暗掐算,正所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这靠山,许甲能借其势,却不能依附上去,否则毕竟是纸山,不是真山,不说倒了,便是一场火,也毁于一旦了。 这都是远事了,许甲想的更浅薄些:“这靠山图,若是能借风水阵养出些名堂,倒是可以作为略撅神将的存身道场。” 画作祭炼为法器,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古人寄情山水,登高望远,回去之后,泼墨写意,将山水之“神意”,跃然纸上,便算是创造了一方法界。 聊斋之中,有“画壁”之故事,鬼怪精魅,存身画中,并在其中生活,书生梦中魂魄游历,与画中美女媾和…… 此画是山,若能祭炼成宝,还能存诸多畜鬼山精。 比如“二郎搜山图”,就挺适合的,在画上,再添一位神将,就能统帅诸山精鬼魅。 许甲将此念暂时放下,见这里和佛堂一般,布置成了一方“官家道场”,不激发一下许父的潜力,将其哄着努力一把可惜了,便开口劝说道:“娘亲已经定下修行路子,要修佛念经入门,爹你要不要尝试尝试修行?” “不是说修行颇为耗费钱财么?咱们家那点金子,都被你惦记上了,我修什么?” 许甲笑道:“三教佛道儒,我修道,娘亲修佛,不如爹你做个儒修如何?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门,是个便宜修法,而且有助于你考功名。” “什么修法?”许父本不感兴趣,听着功名二字,才好奇:道“读书也能修行?” “这有什么不能,吃饭睡觉都是修行。”许甲说了句机锋。 “其实孟子便说了,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儒家修的就是这么一口浩然正气,至大至刚。” “其实上古诸子百家,家家都善修行,包括上古圣王,创造文字的仓颉,拥有四目,神农氏牛首而水晶肚,大禹治水之时斩杀诸多妖魔,周文王懂得易经之术。” “等到了春秋战国,百家诸生亦掌握祭祀之事,宰祭天地之肉,分与诸臣。” “读书读出了智慧的人,想要修行,都是十分容易的。” 许甲道:“儒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就是一种入世修行么?” “善养浩然正气,便是跟据尊礼,修德,不欺暗室,来修心,仁义勇智,知行合一,感天地之间至大至刚之炁,充沛于身……” 许甲又念了一段什么:天降大任于是人也,什么发乎四端,又有什么生我所欲,义我所欲也。 等着后面,更是直接念了一段文丞相的“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 许父本就是读书人,听着这些,那是一个热血沸腾:“这个好,这个怎么修?我就这么修,我要修浩然之炁,修天地正炁。” 许甲见他上了钩,乃道:“这个需要入公门修行,入朝堂修行,修得好千古美名,配享太庙,修得不好,万世唾弃,一样永垂不朽……” 许父听着这个,总算明白过来了:“你不会是说,就是考举人,考进士,然后做官,积累清名贤名吧?” “是啊。”许甲道:“这法门入门极难,爹你若是觉得难,那就算了。” “毕竟举人,进士,都挺难考的,官场又那么险恶,帝王又最无情……一不小心罢官也就罢了,就怕夷三族,夷九族,万一您太正直了,硬刚皇帝,把十族也诛了,那就完蛋了……” 许父果然被激将道:“学而优则仕,我这辈子读书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报效朝廷,为民请心么?若怕死,我就不会选择这条路,况且明君怎么会迫害贤臣呢?若害贤臣必是昏君也,我自然是小杖受,大杖走……”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弱,却是被夷族给吓到了,但又忽然正声道:“我修!” 许甲当即赞叹道:“那好,那我就将修法说与你听!” “同佛门修持,最终是为了成正觉,依次要证就罗汉,菩萨,最终才是佛陀。道家修持,是分为人仙,地仙,神仙或者天仙。儒家修行,则是以证就“圣人”为究极目标,譬如孔圣,孟圣……” “与之佛道,罗汉,菩萨,佛陀对应的三重境界,是为“大贤”“宗师”“圣人”。 “达到“贤”之境界,就是约莫孔子七十二弟子的境界,譬如“颜回”孔子曾言:“贤哉回也”。 “宗师境界,则需要著书立说,比如荀子,可为大宗师。” “圣人境界,便如孔孟。” 许父听闻,直接惊了:“怎么第一个境界就是贤啊?颜回乃是儒家十哲之一,才算第一个境界?” 许甲道:“那是我说证就的第一个大阶梯,佛门不也是以罗汉乘为最低级的果位么?” 许父又被打击到了,问询道:“原来如此,那么除却颜回,又有谁人能称贤呢?” 许甲也不知道怎么评定,只道:“那看史书上堪堪记载有几位贤君了,贤君治世则出大概率贤臣,贤人。” 许父已经心中了然,也就是历朝历代,每这么两三百年,拢共能出不到十个“贤人”。 许父心中生出“好难啊”的心思。但偏偏难中有生出一股别样的精神:“我若励志为圣,那未免太过惹笑话,想要成为大宗师,只怕也没有这个能力,若追求成为一代大贤,即便最终达不到标准,不是大贤,也算小贤了……” 于是仔细听许甲讲。 万变不离其宗,修道修佛修儒,其实都是修心。 有句话叫“心证,意证”便是这个意思了。 许甲将读经念咒变成背诵经典。 将拜神,变成崇敬圣贤,励志学之。 将画符,变成写出锦绣文章。 将打坐参禅,变成思考道理。 将清规戒律变成遵守礼法道德。 养正念,行正行,入世修行一场,官阶就是仙阶。 衙门便是庙宇道场,云云百姓,就是沉沦众生。 施行善政就是救苦救难…… 这些看起来不离谱的,反倒并非许甲自创,而是地府之中便有记载的。 只是儒家修行,入门极难,外魔极多,官身在手,犹如利器在身,心念不端,便会境界倒转。 若能达到“君子不欺暗室”,便可以对应到道家的“阳神”了。 只是儒家不修内丹,不修法力,养壮的唯有神魂而已。 若是真能达“贤”,活着的时候,就可以可以在地府,或者天庭直接做官。 死后更是直接上任,最少一个神仙果位。 比如唐朝的魏征,便是天曹判官,那崔珏,是地府大判官,王羲之,是太极判官……宋朝也有一个包拯,白审阳,夜审阴,死后直接做了地府的阎罗王。明朝的“海瑞”,活着的时候就被封为了门神,亦是贤也。 人才到哪都是人才。 许父听了许甲的话,已经有了领悟:“也就是说,我要进士出身,有所名势……才算入了门槛。” “正是如此。父亲可愿意励志成就大贤?”许甲双目灼灼,望父成龙之心,已经到了顶点。 “会不会年岁太大了?”许父被架着,已经有些后悔,并自我怀疑:我真的行吗? “自是不会,现在父亲还没有扬名,到了官场,才是新的开始。”许甲打消他年龄上的顾虑和借口。 “只是以后读书要刻苦勤奋许多,拿出当初童生的气性来。”许甲循循善诱:“需早睡早起,背诵文章经典,朝廷的邸报,也要及时到县衙去抄录,律令文书判例,一样都不能差。” “离着明年春还有几个月,来个百日冲刺!考上举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许父被说得热血沸腾,脸红脖子粗,呼吸都喘上了:“好!好!好!也该我许志远考上了!光宗耀祖,祠堂单开,就至今日始!” 当即开始奋笔疾书,重作文。 ------------ 求求月票 大家多给点月票,给点章说,当然打赏也可以嘿嘿! 接下来我都每天更新三章,凌晨前一章,凌晨后两章。 助我冲上新书榜! 感谢感谢感谢! ------------ 四六 婴鬼塔 许父打了鸡血似的,那些官禄炁会滋养他的身心,学必所得,不至于脑子一团浆糊。 许甲看着满意,望父成龙,总算踏出第一步。 将院子里偷听道理的归绫高抱起,摸摸他的背壳笑道:“你怎么佛也听,儒也听?” 正往外走,打算出门一趟,刷刷周边邻里乡亲的好感度,平息谣言,便遇到了前来的小胖墩,于是开口问道:“慧拙,这两日修行感觉如何?” 小胖墩顶着熊猫眼,唉声叹气的抱怨:“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睁开眼睛看见各种幻影,闭着眼睛就是各种梦境,好像是未来的某种画面,预示……” “一开始入门就是这样的,需要静心练习,达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境界,就可以屏蔽灵感关闭天地灵桥。”许甲笑着安抚道:“大概过个七八天就好了。” 小胖无奈道:“那还就等着吧。” 随后恍然惊醒:“差点忘了正事,我昨天请着狐仙收伏的走阴姑和赵神癫到了家中做客。” “正好今日上午帮了他们立了堂口,狐仙又收了一尊牛鬼,那牛鬼原本就是走阴姑家供奉的,所以过阴姑家立的堂口,也将他加了进去,做个常驻家仙。” “赵神癫家里则将瘸腿狐胡步堂的名号写了上去,胡步堂本身受劫瘸了腿,和他最是相合,虽然道行不至,但他实在求情,我和金花师姐便同意了,希望他们两个能互帮互助。” 许甲听了也点头:“离着近些,也正好学人,胡金花心里有数,我放心。” “对了,我吩咐你们推倒那座婴塔,放出里面的婴鬼,此事做成没有?” 许甲要超度一百只恶鬼,来为略撅神将换取阴司的编外神职,也是为自身,胡金花,一并做功德。 “还没推倒,我运了望炁法门,观摩了一二,里面足足有六十四只婴鬼,心想着如果直接推倒,只怕会出好些乱子,毕竟我们也没本事将其抓起收拢,还不如就先这么着,等寻到具体办法再说。” “因此就劝住了狐仙,叫他先去收伏其他巫婆神汉,我来找许大哥你帮帮忙,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六十四个婴鬼?”许甲惊了:“这么一座砖瓦小塔能镇压得住?还摆在家门前,我道只有几个呢……,推倒后,我作法便可以将其一一招回” 思考一阵,许甲随即开口道:“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白日去又动静太大,不好暴露……晚上我再去。” 许甲还是挺忌惮那什么长生邪教的。 不过这黑锅其实大部分也不能给邪教背,古代封建便是有“弃女婴”的传统,这婴塔里也是有一些是“打胎”,或者生产下来活不了多久的,这种根本不会下葬,只会随意处理了。 刘稳婆虽然被胡金花迷住了,但她之前参加过邪教仪式,将这些婴尸贩卖出去,做成了食材……如果长久不出现,肯定会引起邪教徒的注意。 许甲正好自自己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么多婴鬼,肯定不能空手而去,许甲要解救他们,不是消灭他们:“慧拙,你去买一些小孩喜欢的木马,拨浪鼓,奶嘴,糖稀,糕点,再来两刀彩纸,一把线香。” 慧拙连连点头,眼睛冒光,每次跟着许甲,就能学到真东西,便也没问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 等着他买来了这些东西,许甲这边已经便利又开了坛。 写了几章偈咒,什么“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有“宝贝对不起,妈妈不是不爱你……”这倒是歌词来着,不过不要紧,反正起到安抚作用就行。 又找来小红,叫她帮忙剪纸,许甲则拿稀饭作粘合,做着袖珍巴掌大的纸衣裳,纸尿裤,还还纸鞋子。 波浪鼓面上,许甲则写上了“安魂符”。 等着这些做好,许甲又开始“手搓绳子”,都是稻草,正好将画的“安四灵符”,缠在稻草里面,又巽水念咒,加持了一二。 又吊了一些铜钱,用红线系在上面。 一直忙活到了黄昏,这些东西才准备好。 这些都是不必须要本身有“法力”,只需要科仪规范,就能借来天地神祇自然之力。 将就的吃了些东西,许甲便同小胖墩,坐着驴车开始往刘稳婆所在的烂柿豁去了,许父许母虽觉得黄昏出门不好,但他们也不好劝说,毕竟许甲已经在教他们修行,他们也信了自家儿子是前世修行的仙人。 黄昏之时,普通人都是往家走,因此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驴车上牛聪聪在前面提着一盏灯笼,灯笼纸上画着图案。 这是地府法器“阴阳招魂引路灯”的样式,一般都是冥差引着新死生魂到阴间去。 这个假是假,但也有黑夜开道,群邪不敢招惹,以为是地府冥差办事的效果。 而且胡金花也已经提前来接应了,身边又有略撅神将,只要不是什么阴兵借道,又或者几百年道行以上的妖怪,一般情况许甲是不怕的。 很快便到了刘稳婆家的院子,腥臭味叫许甲皱眉,按照道家理论许,臭炁含秽,藏污纳垢,必有喜欢污秽之炁的邪物盘旋,就好像秃鹫,苍蝇,喜欢吃腐肉一样。 这又是产妇生产之时羊水,污血,泼洒在墙院,属于臭中之臭…… 本就身体虚弱,这股臭炁熏得人头晕眼花的,更是不行了。 于是远远的站着,指挥着牛聪聪和胡金花,将草绳系好,形成一个四方结界,防止推倒了塔,这些婴鬼乱跑作祟。 各种给小孩玩的东西扑在毯子上摆好,牛聪聪便开始和胡金花,加上被迷住的刘稳婆,三个一起用力,很快推倒了这座婴塔。 这塔本身就是砖头,瓦片搭建的,并不十分牢固,但搭建的人分明是懂得一些法术的,形成了“镇压”的格局,将婴鬼关在里面,却又不将其度化……不知道要做什么邪事,况且这塔还用来风干晾晒婴儿尸体,胎盘,算是“正器邪用”。 ------------ 四七 九转魔婴 九子母鬼 这婴塔被推倒的刹那,阴风大作,寒气袭人,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好似一群青蛙呱呱乱叫。 那刘稳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竟然自动破除了胡金花迷魂弄煞的法术,尖叫起来:“你们闯了祸事了!” 接着便疯了似的要往外跑,但一个个婴鬼,抱着着她的腿,趴在她的肩膀上,更有一个坐在她脑袋上,一双手就遮盖了她的眼睛,叫她在原地转圈圈。 一些胆小的婴鬼不想跟着她纠缠,化作一团黑炁要逃走,却被稻草编成的坛城结界挡住,四灵化作了光墙,好似“画地为牢”,将他们拘束在此。 见出不去,他们更是一个一个更加尖锐的啼哭起来,婴儿的哭声带着直击心灵的感觉,叫忍不出酸楚:谁家父母这么狠心,将这么小的孩子都抛弃了? 这恰恰就是婴鬼们的手段。 好在这是“鬼哭”,不是人哭,除非已经睡着了的人,否则很难在醒着的时候听到这些婴鬼们的哭嚎声,不然早就打着灯笼来找了。 牛聪聪拨动拨浪鼓,嘴里念着哄小孩睡觉的童谣:“五九六九,精尻子娃娃拍手。七九鸭子八九雁,九九耧铧满地蹿。” 拨浪鼓也是鼓,契合萨满教法器的条件,牛聪聪依靠着本身的通灵体质,好生安抚着这些婴鬼。 慢慢走到了放着各种玩具的毯子周边。 婴灵们生性爱玩,被这么吸引,便很快上手这些小玩意。 小珠子,木剑,布娃娃,小铃铛…… 一个孩子玩,便吸引第二个,第三个,只可惜准备的玩意不够多,反而叫他们争抢起来。 胡金花变作慈祥的老婆婆:“别抢别抢,奶奶给你们发新衣服了。” 那些纸糊的衣服一套套发下去,无火自燃,叫这些光着屁股的婴鬼身上有了一件件花色鲜明的衣裳。 一时间也不争抢玩具了,反而相互看看衣服,裤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只有几个浑然黑炁的,既不对玩具感兴趣,也不对衣服感兴趣,只对着刘稳婆又是吹阳火,又是弄阴风。 许甲掐算一二,发现这几个是之前在婴塔中最早的几个婴儿,后面又钻入了求子的夫妇体内。 结果因为没走“轮回”,阴气太重,影响了胎儿发育,往往七八月在肚中就死了化作死胎。他们又不甘心,如此往复几次,阴气怨气越发重,再往人肚子里钻,两三个月就自动流掉了…… “这是在养速成的九转魔婴!”许甲骇然! 九转魔婴就是九次投胎,九次被打掉,怨气积累,每次都被超度送入地府,给予希望,又每次都希望破灭,最终第九次的时候,便会对“生”的希望幻灭,成为“饿鬼道”的生灵。 单独一个九转魔婴就已经是可成长性的鬼魔了,如果聚集九个,再一起塞入一个命格相合的妇人体内,以邪法合炼,便是大名鼎鼎的“九子母鬼”。 不过这个不是走轮回,而是“非法投胎”,损人不利己,本该投入此家的魂灵,被挤掉了位置,死于非命,浪费了轮回次数,他本身也降生不了,孽业更大。 跟许甲的“借尸还魂”,是完全不一样的。 速成版本的九转魔婴,虽然威力远远不如正式版本的九世夭折的,却因为在娘胎里就害了人命,而更加邪恶,魔性深重。 这里这几个虽然没到九转,但也起码三转以上,积累了三世孽业。 而其他婴鬼,因为受他们几个欺负,压迫,反而没有作孽的机会,可以直接钻入求子夫妇的肚子里面,并算不上“恶鬼”。 许甲没有去想去帮这个刘稳婆驱逐婴鬼,但婴鬼们多杀一人就多积一份怨恨,况且这刘稳婆也并非什么杀人犯,她本身善愿环绕,也是给很多产妇成功接生的,是有功德在身。 至于加入邪教组织,贪图小便宜,贩卖婴童尸体,也算不上大恶,毕竟这些都是父母抛弃的……只能说道德层面出现了问题。 但建立婴塔,镇压婴鬼,却是成了帮助炼制“九转魔婴”的帮凶,挤兑掉了正常转世投胎魂灵的机会,还导致求子的夫妇流产,甚至从此怀不上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便积攒了许多冤孽在里面。 这是磨损了她自己的福报,若不是许甲出现,推倒了婴塔,等九转魔婴炼成,便为时已晚。 甚至有许多人认“干娘”的刘稳婆本身,就是祭炼“九子母鬼”的最上乘的“母体”因为叫她“娘”的人太多了,便取其“老母”之意性,也不怕她年纪大。 许甲开口念动经文,这是《血湖经》,本是超度女子亡魂所用,但也同样适用于堕胎婴灵。 经中写明“损子堕胎…,故行溺死,冤仇报对,魔鬼相攻。或致子死腹中,母亡产后,或母子俱亡,至伤性命。” 便可以用此经超度。 许甲念道:“人生几何,易生易灭,如彼石火,不得长久,如彼浮沤,岂能坚固。生老病死,日夜相侵,变灭不常,须臾散坏……” 声音如一位“慈父”,温声相劝:“你们若有怨气,便朝着我来,把我当做抛弃你们的父母,尽管宣泄。” 说罢许甲跨入了稻草绳设立的坛场中。 许甲身上有“借尸还魂”的痕迹,因此散发着一股魂香,叫这些婴鬼都大流口水。 那扑在刘稳婆身上的几个数转婴鬼直接就飞扑来,或是吸食,或是吹灭火焰,或是摆弄阴风。 许甲巍然不动,心中观想见天尊乘五色祥云、九头狮子,放百宝瑞光。 口中颂念“太乙救苦天尊”。 念完此声后,便念血湖经。 仿佛间,许甲感应到一股异力,原来“神变观想”成功,已经成了太乙救苦天尊的“闻声救苦,赴感随愿”的“化身”。 太乙救苦天尊借许甲之身,行方便法门,度人无量。 于胡金花等一众妖鬼看来,便是许甲身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道青白光芒,仿佛一个光圈。 许甲是地府小职员,这位则是地府大佬大大佬。 太乙救苦天尊也是许甲前世道场主供的大神,还胜在闾山诸神之上。 光芒柔和,怨气不大的,诸多婴鬼,受此光芒,脚底座下直接生出一朵朵光芒莲花,将它们托起。 几个啃噬许甲魂炁的,也渐渐被“感化”,只是莲花一并要托起他们,他们还是执念太重,冤孽业力未消,不愿意被托起超度。 拢共正好剩下了“九个”。 是炼制“九子母魔”的主要原材料…… ------------ 四八 闾山五狱大法,登天擂坛 等着青白色光芒渐渐淡去,诸婴灵都被莲花托起,超度了去,在半空中越来越淡,消失不见,太乙救苦天尊闻声救苦的便宜行法,也已经“退神”了。 许甲旋即站起身来,见着只有九个鬼子被留下来,虽然还是煞怨深重,但多少被感化了,有了一些灵智,可以沟通。 此时这九个鬼子已经不抱着许甲啃了,而是忧郁阴沉,摇摆不定,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炁的。 许甲轻声细语的安抚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正常投胎,却也算不上恶鬼,不如跟着我如何?” 九子中有个转了五次的婴鬼是他们中的老大,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许甲于是写了一张牌位“十方无主堕胎婴儿之位”。 祝了一柱香火,念了咒,将此纸牌位开了光,可以暂时将它们容纳进去,于是九鬼子钻入牌位之中,这牌位顿时重了数两。 许甲的香火可不是普通人的香火,一般人承受不得,祝这几个婴灵,祝的乃是“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见他们安定下来,许甲便将牌位交给胡金花捧着。 又对着牛聪聪道:“待会将牌位上的字,写道仙谱的左右下角落,然后将这个纸牌位在香炉上烧了,他们便可以转入谱中,享受香火供奉,由你们驱使了。” “养小鬼本来有伤天和,但他们也算可怜中人,执念不消,便一直沉迷在伤心痛苦,自怨自艾之中。” “所以供奉的话,你们可以适当用些糖,或者奶类,又或者玩具,你之前教小狐狸们读书认字,也适用于他们,等他们执念消散了,就是座下护法灵童。” “可以帮你传递消息,查探情况,甚至可以培育成九感仙童,拥有千里眼,顺风耳,知人心,避灾祸。” 牛聪聪连连记下:“我晓得的!” 胡金花则是对许甲神变成太乙救苦天尊的样子好奇,问询道:“刚刚师上是做的什么法术科仪,跟之前说的化煞科仪好像不大一样,好漂亮啊,一朵朵花将这些婴鬼们托起。” 许甲不敢居功,只道:“那不是我做法,是一位大慈大悲的大神来救苦救难来了,我只是神变感应,借其之手,赚了一份外功。” 许甲本来想着这些婴鬼全抓去地府,是要开一个临时鬼门关,沟通勾魂使者的,用他们来换取阴功,谋取利益。 可真处理起来,就换了这种更温和的方式。 这九个执念深重的鬼子倒是符合再叫地府勾魂使者带走,进入关押入血湖地狱,继续沉沦受苦。 但许甲同样还是心软了,毕竟最初作孽的是父母,这些婴儿变成鬼,也没人教化他们,反而是邪恶的人将它们镇压起来,引导他们害人,一遍遍转世,再流产死掉…… 于是便感应了太乙救苦天尊,请下慈悲法力。 胡金花听着是一位大神降感,便心驰神往:我什么时候能修成这种境界。 许甲走到刘稳婆面前,喷了一口水,将她所中的鬼子法术破解。 却见她面容呆滞,恍恍惚惚,叫着:“别来杀我!又不是我要害死你们的!”分明已经煞气迷心,不治好也就是疯疯癫癫的。 于是发了一声“ong”的音节,正是佛门的“唵”字咒。 只是不由喉咙发出,而是头腔共振,便引发“神魂”一并发音。 一时好似“狮子吼”,直击魂灵。 那刘稳婆迷心的煞气被震散开来,正缓过神来。 就听到一句呵斥:“你的事发了!”顿时吓得尿都流了出来。 许甲忍着这股腥臊臭气,喝道:“我乃衙门公差,暗访你这里害人,如今证据确凿,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那刘稳婆本就被鬼子摆弄了一阵,后面又陷入幻境,之前更是被胡金花一泡骚尿迷了一整天,如何能分得清真假。 连忙跪地:“青天大老爷饶命啊!差爷饶命啊!草民没有害人,都是他们逼我做的!都是他们逼我做的!” 许甲问道:“谁逼你的?” “道爷!是山居观的一位道爷,他引我入的教,花钱从我这里买胎盘,说是河车,一味药材,后面又说药性不够,要胎盘里面带婴儿,草民不愿意害人的,他便跟我说要建一座塔,建了塔之后,求子的人多了,但是流掉的也多了……我心里害怕,想要拆掉,但他说里面都是被我害死的小孩……拆了第一个就来找我索命……” 妈的! 许甲都忍不住爆粗口了,怎么又是这个道士! 而且还有邪教…说不得这道士只是邪教中的一个头目…… 许甲头痛起来,看来还阳之后再修行,魔劫重重,并不能关起门来,闭眼就修。 这事不管,心中魔障就多一分! 入他娘的! 许甲原本只以为邪道人只害自己一个,后面发现他要炼五行煞鬼,如今又发现他炼九子母鬼。 若不铲除,还不知道要造多少孽。 杀了了事,比超度一百个婴鬼都要功德广大。 许甲于是又仔细问了情况:“你能和他联系上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他引来,可以宽大处理!” 刘稳婆诚惶诚恐:“草民该怎么做?” 许甲捉起一根草,装模作样咒念了几句,便借助胡金花的障眼法,幻化成了扭动的虫子,恐吓道:“吃下我的蛊虫,你便中了我的咒,去山居观找到那个道人,将他引出来!你若告密,就会应咒而死。” 随即逼着她吃了下去。 这刘稳婆面带恐惧的吃下虫子,已经深信不疑自己中了蛊咒,面色煞白。 许甲又仔细问了长生教什么情况,供奉了什么神,除了这个道人,还见过哪些人,这些婴儿尸体,都被哪些人吃了去? 毕竟胡金花入梦之时所见,这个刘稳婆还是负责“做人”的厨子。 刘稳婆吱吱呜呜,也说不出来,只讲着供奉的只有这个“长生教佑婴庇子圣母娘娘”,供奉之时要念咒。 至于做成“汤”,却不是长生教徒,而是求子的夫妻两个吃,起到的是“引子”的作用,血肉被他们吃了,便是“因”,鬼婴借此入他们肚子,便是“果”这个果又是流产的“因”。 许甲听着恶心:“那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么?” “知道。”刘产婆哭着道。 “这都是他们主动找到草民我的的,我也没有主动作恶过,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真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老爷明鉴啊!” 刘稳婆生怕许甲一念之间发动咒语,将她咒死,痛哭流涕,又装又演起来。 许甲之前派遣了略撅跟着小道士要往云蔼山山居观处查看,但那里布置了道场,又是山神法域,略撅进不去,便回来跟着许甲汇报,仅仅只能在梦中将其恐吓。 许甲跟这个小道童没仇没怨,他背后那个师父才是重点目标。 之前麻雀精战鹰还说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怕也是这个邪道人搞出来的,这邪道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为何迟迟不亲自出面? 将刘稳婆的头发留下一缕,用符箓包好,有了制衡手段,许甲便和着胡金花,牛聪聪两个一并回到狐仙堂道场。 牛聪聪按照许甲说的,将九个鬼子录入谱系,诸鬼子便钻入了法界之中,在其中变化出诸多玩具,自娱自乐。 许甲捉问孤睾胡独秀还有秃尾胡德禄功课:“上次教你们的愣严咒,你们持颂得怎么样了?” “已经背全了捏!大仙!”胡独秀洋洋得意,开始卖弄。 许甲鼓励式引导点点头:“还算用心,这样,除却在后院种菜外,这几个娃娃也归你们两个带着,不许他们到山中戏耍别人。” 两个狐狸有些头大,这些鬼子都顽皮捣蛋更胜寻常人家的小孩十倍,没轻没重的,他们道行低微,降伏不住的话,只怕反而成了奴仆一般。 但许甲的话不能不听,于是耷拉着脸。 许甲看他们不大乐意,便道:“你们不愿意就算了,本来还想教你们祭炼本命灵童……” “大仙!我们愿意!哪里不愿意了。”两狐狸谄媚道:“我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的!” 许甲拿捏了他们两个,似笑非笑道:“那就将他们带好来,叫他们喜欢上你,消解他们的抑郁,依恋上你们,自然而然就成了。” 却是浑然将狐狸当成“陪伴辅愈犬”来用。 “马上可能迎来斗法,故而我要在这里修炼一门速成的闾山大法,金花你继续收伏那些神汉巫婆,越快越好,慧拙,你去帮我购置柴刀十八把,钉成梯子,四方桌九张。” 小胖墩听了这个要求,不由一惊:“这是什么大法?怎么需要这种东西?” “这是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一种,闾山之中有一种渡劫成仙的法门,需要经历刀山狱,火海狱,弱水狱,荆棘狱,磨盘狱,度过五狱,乃能成就尸解仙。” “修炼刀山地狱,便需要上刀山修持,脚踩开刃柴刀一步一步登天。” “而四方桌九张,则是另外一种开坛手段,叫登天擂台法,又叫闾山登天大法,离天越近,法术越大,坐上高台,打坐静修,稍有不慎,便会摔死,更是险恶,这一张桌子就是一重天,九张桌子后,人便在九重天上。” ------------ 四九 树魅入梦(二合一) “啊!”牛聪聪惊了。 “这刀山爬了上去,人不就直接脚要劈成两段了么?” “这桌子叠在一起,便是三四张,也歪的歪,斜的斜,若有些风吹,或是垫脚不平,哪里能站得人上去?” “这算什么大法,是刑罚吧!从没有听闻过这样害命的修行。” 许甲冷笑一声,露出杀机道:“真害命,也就不会传下来了,这便是另有门道在里面了,这是斗法绝招,和人赌斗打擂斗法时候用的,冲着杀人不偿命去的,他自己技不如人,被刀劈死,高空跌死,干得我什么事情?” “我算出那邪道人迟早找上门来,就算他不找我,我也去找他,修成这两样大法,我就设计让他死上一死,来解我心头之恨!” 随即又跟小胖墩解释道:“这法门不需要内炼功夫道行,是凡人练练,也能成的,只是我需画些“躲避刀兵”的符箓,提着一口炁,便可爬上刀山,也不怕外人使坏,破了我的法。” “你且放心,我在地狱是有门路的,虽有些险恶,但只要修成,我便有斗法的底气,即便没借来前世法力,也可以感应天地,登上九重高台施展法术神通增幅九倍,亦能有一百种办法,斗杀他去。” 牛聪聪听许甲露出如此凶恶一面,阴渗恐怖,只得应下:“柴刀不难寻,家家户户都有,花些钱买了来就是,可方桌难道也要买寻常人家吃饭的桌子么?叫木匠打只怕来不及了。” “最好是寻常人家吃饭的桌子,这样更有烟火气息,可以买来,借来,只是要快些。” 小胖墩点头:“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准备。” 胡金花亦生出紧迫心来,开口道:“许师,今晚还有时间,我也去寻那些神汉巫婆!将他们渡我门来!”当即化狐夜奔走了去。 许甲坐在此处,龟息蛰眠,调养生炁,刚刚超度这些婴灵鬼子,他们抱着自己又嗦又啃的,多少有些叫人疲惫。 正眠着,忽然听见声音:“许老爷在么?许老爷在么?” 许甲梦感蹊跷,原来龟息蛰眠,炁息和道场圆融,便使得梦境在法界之中呈现。 这是许甲做清醒梦,并非元神出窍,只是念头进入了狐仙堂道场法界。 许甲出念而去,在梦境中寻找声音来源。 却见原来是一个小老头,约莫五六十的模样,头发青翠,身穿褐衣,手中拿着一根木杖,杖上还有一条小蛇。 许甲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你是哪路邪精鬼魅,为何入我梦来?” 那小老头受了呵斥,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小老儿乃是二柱之父,因受大树顶心煞所害,死后魂灵和此树相合,成了树中之鬼。” “这些时日观见许老爷作法,心中惶恐,以为老爷来降伏我的,但后面见到了老爷行事正善,待人宽厚,故而梦中来投,希望做老爷之仆,以得庇护。” “原来是二柱之父,那便是此宅道场的原本宅神了,也算自己人,不过你这副模样……怎么一头绿,真是不吉利。” 见着许老爷说自家不吉利,这小老头急了:“这树侵了本村风水,根基亦盘到了后山,小老儿虽无香火供奉,却得了一些自然之性……小杖上小蛇,便是本村风水龙脉所化,唯有有德之人许之,如今愿以此宝献给许老爷。” 许甲诧异:“你倒有几分本村土地的潜力了,只是你生前没什么德行,又被顶心煞所害,魂魄带煞,格局不高,乃是木中精魅,属于草木精怪之流,不属于神祇一流,不然也不必投靠于我,自己显灵,也能聚集香火。” “小老儿哪有这本事,如今老木阴恶之性侵入村中风水,小老儿在此生活多年,不愿意看此处人丁凋零……” “你倒是有几分良知善心,难能可贵,大树侵本村风水,那便又是损人利己,草木越旺盛,便越损本村百姓生气,将来荒草萋萋,人丁反而越来越稀少。” “正是如此。”二柱他爹道:“我虽有灵,可控制不了大树本身生长本能,但大树若是被砍,我也一命呜呼,故而来求拜许老爷,指点一二。” 许甲见他心诚,又愿意衔上宝物,十分会来事,便指点道:“可惜这树格局不在村头而在村尾,又顶心害了人命,不是吉祥之树,如要化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修剪枝条,但根系已侵地脉,细小根系更会入侵房屋根基,夺人屋宅生炁,叫人渐渐虚弱生病,乃至于身死。” “也罢等我度过此劫,便帮你设计一番,做个姻缘树,系上千红,挂上万牌,一圈圈同心锁作栏杆,将从前损人生机,变成助长生机,化煞为用,化木为火,叫此地人丁兴旺,补偿从前侵吞的风水生气,还能变成本村风水枢机,互助互利。” 这木魅听闻顿时笑了起来,大拜许甲:“多谢许老爷!” 许甲对他道:“这是你献出法器有功,我不占你便宜,只是这枝法器,乃是法界显现,我现在拿来没用,你将此杖附在门前树枝上,垂落下来,叫我触之即落。” 那小老儿点头称是。 许甲又道:“既然你要做我的仆从,那我便你录入谱系,你有何名讳,可直接告诉他,连着你儿子二柱也可也并修行,专门供奉你,父子齐力,总比别人好些。” 二柱他爹听着儿子也有如此造化,激动起来,给着许甲磕头。 许甲受了他跪拜开口道:“我亦知晓你羡慕略撅成就山神,想变成土地,这才出面投靠我,只不好明说,于是先说愿做我的仆人,徐徐图之,可你德行不足,便是在我身边我也难以给你安排,你唯有积攒功德,从一线香火做起。” 这却是敲打了。 那小老头低着头更敬畏了:“谨记老爷教诲!” 旋即告退饶去。 夜尽天明,许甲醒来,暗暗道:“怎么谁都能入我梦来?下次得做个仪式,断绝梦境才行。” 这处道场于许甲修补生气没什么大补,不如自家四水归堂,但胜在法界护持,万一有敌人来,反应更快。 胡金花奔波一夜,又跑了三家巫婆神汉,都是有些小本事,没啥大本事的。 一个是本地有名的媒婆,叫周媒婆,其也有一些小勾当,给人看八字配冥亲,会看神煞吉凶时日。 一个是劈棺木匠,姓雷,专门给人订做棺材,不过只管做棺材,不通其他木匠手艺,性格木讷,连个婆娘也没有,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养着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娘,后来传出他有阴司关系,能看人寿数,故而有不少人来找他问寿,是称劈棺问寿。 最后一个是个“背尸匠”,没有正经名字,别人叫他“牛卵子”,力气大,脑袋讷。 若是家有人去了,又没有提前放在“板上”可以随心抬起来,而是躺着床上,便很难再挪移起来放进棺材里,因为人死尸沉,加上嫌弃晦气便需要背尸匠来做。 民间传闻,此种行当长期死人打交道,所以要命格硬,长得丑。渐渐的,他便传出能“吓鬼”之名。 寻常人家中如果有老人快咽气了,就把他请来,守在门口,堵住阴差勾魂,多活一段时日,好交代后事,如果没堵住就正好背尸了。属于是两不耽误了。 胡金花钻入他们梦中,也不用恐吓的法子,只用解了心结的办法,用祖传的狐仙结缘法结了缘,像是聘用长工短工似的谈好条件,也不是“卖身卖命”的契约,倒是顺利许多。 回来见着许甲,便一一禀报了:“师上,还有几个,我明天一并再去。” 许甲道:“已经集了五个了巫婆神汉了,那也有五个村了,先放缓缓来,再多了,你堂口上人手也不够,猖兵也不足,先将这些村子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解决了,打出些名号来。” 许甲又看向小胖墩:“慧拙你来做主,结一个社团,做这个会长,就按照商会的模式,将这些巫婆神汉,整合在一起。” 许甲这是已经借鉴了某些“教派”的先进管理体系了。 小胖墩高兴道:“我?许大哥你放心吧,别的不说,做生意我是在行的,管个十几号人,也是手拿把掐的。” 胡金花听说不必再去结缘,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熬夜干活也很累。于是提议道:“这些神汉巫婆,还不如我们老歪脖子树狐狸洞的道德水平,如今入了狐仙堂,总得弄个戒律出来,不过我看戒律他们也不一定会遵守,师上,我能不能用幻境恐吓他们,叫他们往地狱阴司走一遭,吓他们一吓?” 许甲摇摇头:“这还是算了,哪里有一劳永逸的好事?管这一回就不管了?不过戒律确实要弄出来,不可叫他们为非作歹。” 胡金花想想也是,便熄灭了时常恐怖威胁这些人给自己好好干活的想法。 许甲又对着小胖墩吩咐道:“你将二柱培养起来吧,我看他还算对你忠心耿耿,他爹魂魄附身在门口那株大树处,也算有缘。” 牛聪聪听了,高兴的点了头:“我早就这么想了,但他性格木讷,加上许大哥你没说,我就没做,如今倒是他的造化,定是沾了我的光。” 许甲笑笑:“你确实没有出师的水平,但要想修炼有成,就不能什么事都亲自管,有个亲近使唤的,用得顺心,那也就长久的用着吧。神仙身边都有童子,仙娥,侍从呢,不过若是说沾了你的光就错了,人家是有一个好爹,求到我这里了。” “只是你以后也不能就此胡乱收徒弟,一定要考究人品,不然不能亲传真法,不过你这法门,没有再一次做喊山仪式,至少要几个月才能渐渐入得门道,也算不得什么正法就是。” 小胖墩刚刚还笑,听着这话就焉儿吧唧的,明显是知道自己水平,还不能够称宗道祖的。 许甲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真传大法,或者是有,但是不知道契合不契合此方世界,因此要收集此方世界的道法,最好是正道法术,作为参考。 可接触来去,只有一个野狐禅,是个旁门左道,还有一个诡谲的邪道人,是个邪门外道。 不过许甲已经认定了,如果实在没有正道功法作为参考,就按照前世内丹内炼法一并子修就是。 先百日筑基,再感炁循炁,壮养胎息,搬运小周天,大药冲关(走任督二脉),搬运大周天,抱丹守一。这是前世修成的境界。 前世抱丹之后,又查阅古籍知晓后面还有“结成婴儿”“抟形炼魄”“白日飞升”等境界。 其中结成婴儿就已经达成了飞升的条件,就是“阳神飞升”,抟形炼魄,就是元神炼化身体,最终肉身完全炼化为无形有形,聚散由心,进一步飞升,“白日飞升”则是肉身飞升。 这些其实都是“飞升”,但根据记载,飞升上去仙阶不同。 比如婴儿飞升,就是普通“天人”,可能要在天界发育成长起来,变成了天人,再谋取个一官半职。 炼形飞升,到了天界就可以直接混个官当当,但一般也不高。 肉身飞升,则可以直接混上中间管理层。 只是到了天界就不是说修行结束了,还是要一层层考核,可以继续往上爬…… 人间修行,只是“欲界”的一部分。 许甲本身在地府打工,对修仙也是有些认知的。 人间的修行才刚刚起步。 因此许甲按部就班,有着前世经验,最差都能修成抱丹,只是后面的仙考魔劫,能不能渡过又是两说。 不过抱丹也仅仅是“人仙巅峰”,抱丹并非结成金丹,是“内丹小成”,就跟怀孕了和小孩生下来并养大成人是两回事。 许甲本身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本身前世的自己,甚至就是那个石头,或者对于前世恶劣的修行环境而言,许甲本身是许多人的石头。 许甲肯定是想着不能仅仅就是达成前世修为就行了,那样再转一趟地府,还得遇到黄真人…… 不过这些也太过遥远了些,目前还是养壮为上。 ------------ 五十 咒枣(求月票) 牛聪聪一大早便出了狐仙堂,按照许甲的吩咐去收购柴刀,方桌。 诸狐狸则到后山上去采集泉水,山果。 略撅和胡金花采煞炼猖后,山中煞气没了,清灵之炁就显露出来了,也多多少少算一处吉地。 这些泉水山果,纯天然无污染,虽非灵果珍奇,却正适合给许甲填裹食腹。 许多古代修炼之士,就是在山里过野人一般的生活。 许甲要炼的五行丸,就是从这些人吃的各种饵药的一个整合。 这里面有野梨子,野枣,还有一些浆果,栗子。 许甲没有浪费他们的好意,各自吃了些。 吃着这些野果,许甲又想到一个好处:“这后山,既然已经算我们治下,却不能白白空着,不开发,你们除却在后院种菜,也可以学着怎么在后山种药。” “这种药是一个好营生,这牛聪聪家里就是做药材生意的,你们只需采集了种子,在附近埋起来就好。” “那略撅神将又是山神之灵,正好可以催芽促果,调动地炁,等着药材采收了,你们再粗粗加工一下,叫他收了去,岂不是一个正经赚钱的营生。” 胡独秀只觉得头大,刚刚才接了一个照顾鬼子婴灵的任务,现在又要我们种上药了,可不敢忤逆,只委婉道:“许师,可我们又不是吃素的,浑然不知道这些药草怎么种,喜阴还是喜阳,喜水还是喜旱。” 却见着胡金花表情不对起来,看他的眼神带着威胁。 胡独秀又赶紧找补回来:“不过我愿意学,不对是我们都愿意学,除却种植草药,还要学治病医人,这也算一份功德,大家一起学…一起赚功德。” 大家一起学才平衡嘛! 许甲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笑道:“你倒是乖巧伶俐,不过这治病救人也不失为正道,我这里刚刚好有一部闾山咒枣术,是天医道法,你过来,我传给你。” 天医大帝乃是闾山法主,即许逊许天师。 闾山咒枣术,乃是一门巫医或者道医的咒病法门,为祝由十三科之中的咒禁科。 乃用鲜枣一枚,加持祝咒,吃了枣子,吐出枣核,枣核将病炁带出,自然便好。还适用于一些邪气入体,煞气入体的鬼症。 刚刚好狐狸供奉的山果有野枣在里面。许甲便取用来,开始给他讲解:“先呵一口仙炁,念上一遍嘘、呵、呼、呬、吹,便能调动五炁,再用手指并做剑指,对着此枣画符,当然,胡金花也有祛病咒,也可以一并持上。” 那枣凡人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诸狐狸却感应到上面有一股“白光”,乃是“咒禁”法光。 于是胡独秀头脑一转:大仙咒禁的仙枣必定效果不凡! 于是觍着脸讨要:“大仙,给我尝尝吧。” 许甲点头应下,抛给他。 胡独秀两个爪子合抱抓住,往嘴里一塞,便囫囵吃了,嚼吧嚼吧,栓栓的。 接着吐出一核,随即就充满期待的掰开自己的后腿,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许甲:?你在干什么? 你这受劫被狗咬掉了,还指望我这一颗枣子就可以长回来的?要不要我给个开个刀,将个酸枣给你安进去?就算没用也显得对称? 胡独秀却浑然没有羞耻心,可见兽性还在,不懂得做人的道理。 虽感觉一股热气在体内,可眼见着那玩意没啥变化,还是忍不住叹气。 胡德禄见他如此,已经抱着肚子狂笑出眼泪了:“笑死我了!我的秃尾巴蜕了火毒,痂壳,说不得还能长起来,你那玩意都被狗吃了,如今早变成一坨狗屎了,干脆你今晚回去报仇,把那狗的也咬掉了,一报还一报?” 说罢又眼巴巴看着许甲,看见许甲也在憋笑,就更为猖狂了。 许甲咳嗽一声,保持住高冷,不理会这两个现眼包,开口道:“我刚刚已经演示了一遍了,再演示两遍,胡德禄和胡步堂一人一颗,若还没学会,那就算了,我也不多再教。” 许甲这么说,他们几个立即聚精会神起来,许甲又咒了两颗野枣,胡德禄迫不及待吃了一颗,果然光秃秃的尾巴上有些痒痒的,好似要长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胡步堂瘸的腿则有些酥酥麻麻,似虎有点效果,又似乎没有效果。 “学会了么?” 胡独秀连连回答道:“学会了!” 当即按照着许甲的架势,装模作样,给野枣加持,但并没有成功,于是偷偷运的祛病法,试图蒙混过关。 许甲摇摇头,看向胡德禄:“你呢?” 胡德禄自豪道:“我生怕一粒枣不够,刚刚聚精会神,在师上咒枣的时候,感应到了天地韵律,已经学会了!” 但他咒枣的方式不同,只见他对着枣变回原形,像是小熊猫举起手吓人一般,两条后脚着地,加上一根尾巴支撑,然后跳着古怪的舞蹈,哈了五声气音上去。 但这咒枣还就真施展成功了。 这是“得其神,望其形”了。 胡独秀露出羡慕的表情:“就你爱显摆!”胡步堂却讨好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待会好好教教我吧!” 许甲打断他们,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人学会了,那就好,我再告诉你们些关要,此咒乃是用自身五脏生气之盈余来治病。” “关键在于呵出去的那五口炁,此法有一禁忌,一日不过七,你们收取治病之人的钱财,也只能一枣十文,每日最多收取七十文,已经够一日用度,切不可贪!” 胡德禄连连点头,却道:“我要在后山多种些枣树。” “枣树没有十年八年,哪里会结果?”胡独秀道:“你想卖弄那颗野枣树就够用了,还不好好听许师的,在山中多种些药材?” 却是语气酸溜溜的。 “好了,莫吵,上次叫你们背诵持念的愣严咒如何了?”许甲问询起来。 “小狐每日早中晚各念三十遍,睡前又念十遍,一日百遍,只是还没有感觉到智慧增长的感觉。” “那才几遍。”许甲道:“等着几万遍的时候才能积攒一些咒力妙用呢。” 等着时到中午,傻二柱便提着一捆柴刀,来到了狐仙堂。 正好十八把。 “许少爷,我家少爷说,九张方桌,是要拆了,再拉到这里拼装么?” “一拆一拼,又要时间,直接叫人力搬过来就是了。” 傻二柱听了,便又连忙去了。 许甲则检查十八把柴刀,这些柴刀都是开刃的,是百姓家中自用劈柴斩草的铁制柴刀,虽不算锋利,但人踩上刀尖,肯定是要见血的。 故而上刀山,主要是手发力,捏住刀刃,足底要施展禁咒,虽说什么“刀枪不入”的符咒是骗人的,捱上枪子,也是要死人的,但有一种运炁法,运于足底,加上闾山禁咒,便能护持“不见血”,最多硌得疼,一口气不泄,便可连爬十八层刀山。 刀山顶端,正好可以够到九张桌子,搭建的法台。 擂法台也需要师公一层一层擂,背着桌子一层一层往上叠,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爬到桌子上面,越高就越容易失足掉下来。 许甲前世参加官方非遗文化活动的时候,就表演了这门绝技。 看起来像是刷杂技,其实是闾山大法之中“向天借法”的绝活,桌子擂的法坛越高,借来的法术神通,越大,越灵验。 许甲不找闾山法主借,只找前世金身借,搭高台也是想试试能不能连接上信号。 至于爬刀山,此法修成之后,便可施展“闾山五狱大之之中的刀山地狱法”。 刀山法能使对坛法师如堕入刀山地狱,千刀万剐,痛苦难耐,可调动西方庚辛锐利之炁,斩杀妖鬼邪精,给猖兵附着金甲,锐利刀剑,好似天兵天将下凡。 许甲直接搭建刀山梯,便亲自往村民家看看,有没有竹子长木之类,很快便选到了两根毛竹,正好合适。 花钱买了下来,请村民拖回去,凿出栓铆结构。 村人好奇:“若要梯子,我们就有,借一借就是,何必亲自做,而且这么多孔结,难道要爬到天上去。” 许甲道:“你做便是了,难道少你的工钱?” 村人凿好孔后,许甲正好将柴刀卡进去比试,正是差不多。 于是一一将十八把柴刀安上。 这将村人吓坏了:“这是给衙门的老爷做刑具么?将人从中间坐上去,将梯子立起来,劈成两半?” 却是战战兢兢,许甲将钱给他结了。 亲自来加固这刀山梯,却是用草绳缠裹绑好,系上红布条,黄布条,许甲系的还是“灵结”。 这活粗糙,但许甲轻车熟路,况且事关自己安全,别人上手也不放心。 等着牛聪聪找人搬来了桌子,许甲还在做着刀山梯的准备工作。 “这能爬上去?”牛聪聪见许甲在弄梯子,便自己尝试叠桌子,结果叠到了第二张,第三张桌子怎么也不敢了,跪坐在那,恍恍惚惚的,不敢往下看,分明是恐高。 ------------ 五一 登天门,断舍离(二合一) 许甲将梯子加固之后,将其立了起来。 仰首望去,虽然看似不怎么高,不过四五丈,拢共十八刃,正好可以对应上九层法台,可寒光闪烁,真要一步一步踩着上去,只怕要真的“上天”。 许甲自己知晓自己暂时还不能爬上去,一是还没修出“避刀兵符”,二来就算修了此符,也需要先借得神仙法力才能稳妥。 故而两种大法中,许甲打算先修炼“闾山登天大法”。 此法专用桌子擂法坛。需要一根结实的绳子绑着人腰上,从高处放下,再亲自将桌子吊起。 如此才能擂完九层法坛,继续往上拼,直到九张桌子擂完,人在第九重天上为止。 这个过程危险无比,需要最信任的人来护法,不然随便一个人推一把桌子,又或者拉一下许甲的腰绳,便会至高处摔死。 时已至午,此时阳极阴生,许甲早上吃的那些野果也不抵饱,当即便决定随意在村民家吃了些正常粗茶淡饭。 午时过后,正好有些太阳,院子里又无邪祟,虽有大树遮阴,但也足够擂台,而且靠近大树树枝,反而安全一些。 许甲下定决心,开始修炼“闾山登天大法” 许甲先第一张桌子垫好,查看是否是平八稳,旋即爬上这张桌子,将牛聪聪递着上来的第二张桌子叠在来,仔细检查后,快速从侧面爬上,到了第二层桌子上,这时便已经离地将有人胸口那么高了,站起来都能看到院子外面。 但许甲并不张望,只专注开始叠第三张坛桌。 等着第三张桌子叠好,许甲站起身来所见,高度已经有一丈高,可以看见狐仙堂的屋顶了。 此时已经不能靠他们抬着桌子,举着递给许甲了,许甲乃借助腰间绳索,吊起一张方桌桌腿,缓缓上拉,然后将绑着的绳子的桌子卸下来,继续叠坛。 这个过程很危险,容易重心不稳,也容易四肢抖动。 但这都不是许甲的问题。 只见许甲稳如老狗,气定神闲,将这桌子擂上了第四层。 这回站起来,便完全比屋顶都要高了,甚至已经有外面的村民路过发现了许甲,惊得心肝一颤:“这是要搞哪样哦!” 牛聪聪在下面绑着吊桌腿,没有亲自上去都看得手脚冒汗:“要不叠这么高就算了,真叠九层太危险啦!” “吊上来!继续!”许甲站着高处,只觉得心旷神怡,站得高,看得远罢了,并没多少恐惧。 微风拂面,清爽十分。 前世许甲,四五十岁才敢修炼此登天大法,那时战战兢兢,有诸多恐惧。 如今这副身子,怎么说也是个少年模样,如今做出这种“刺激”的事情,竟然只是有些心跳加速的兴奋感。 很快便擂上了第五层桌子,许甲越发自得起来。 虽然这么高摔下来,只怕是要吃痛的,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离天更近”,同时视野也更加开阔,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自在感。 这就好似禅宗的“悬崖打坐”,又有些“高处不胜寒”。 从现实意义来说,五张桌子叠起来不算很高,可人这么爬上去,却是“心中有大恐怖”,或患得患失,或忽生幻想,如果掉下去会怎么样。 这就是“闾山登天大法”的核心,降伏杂念,降伏魔障,生死度外。 接下来就是六张桌子,微风吹过,都给人一种要倾斜倒塌的样子,这些桌子也并不是每张都四平八稳,但许甲就是有办法找到平衡的点。 “我的亲娘嘞!”院子外已经围观了一群人,都是本村男女老少,都不敢高声,生怕人摔下来,出了人命。 其中有村中族老则是十分焦急:“这是哪家的娃子哦,作孽啊!这样子玩,摆能耐!要是出了事,怎么担当得起哦!” 牛聪聪早将院门紧锁,不叫外人进来,只怕出个什么意外。 许甲在六层高台上,依然闲庭信步的起身,此时已经可以摸到老树的树枝了。 微微伸手,拿枝便落了下来,叶子自动脱落,正是这老树木魅昨夜许给许甲的一根木杖。 许甲将木杖耍了一阵,往牛聪聪处一扔:“接好了!” 牛聪聪没有接住,被打了一个当头,抱着头痛叫。 胡金花却看出不凡,惊讶道:“这木杖好有天然意趣啊。” 胡金花眼光毒辣,认出是一件天然法器,不过却是惊讶,这法器如果藏在树上,自己早就该发现了。 第七张桌子被吊起,许甲将其拿住,小心安放,随后腾挪到桌子上,这时已然站起来,已经触碰得到枝叶了,可以听见鸟鸣,看见虫子,其他人在底下,虽不至于渺小,却也算是在其“举头一丈了”。 紧接着就是第八张桌子被吊起,又是安安稳稳将其接住,安放,腾挪,攀自其上,不过轻车熟路,高也非高,危也非危。 而从地上他人视角看,这八张桌子随风摇晃,根基不稳,随时都可能倒塌下来。 这心啊已经到了嗓子眼了。 许甲这时才有些兴奋褪去之后的清醒。 可清醒的不是恐惧情绪,而是在思考,待会怎么下得去呢? 又或者这登上九张桌子,就是登天么?离着真正的天,还有很远呢,离着地也不过两三丈高。 上古有言,行百里者半九十,即将成功的时候,就是最容易失败的时候。 许甲仅仅只是愣神一瞬,下一瞬就斩下杂念,将吊起来的最后一张桌子安好,腾挪转身,这九张桌子,犹如一块拼接的积木,但实在稳稳当当,并没有什么不妥。 最后乃吊起一把椅子,许甲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头顶便是树冠,若不好下去,还能爬到树上,借着树往下去。 如此,这树便好似“华盖”,护持坛师。 擂此高台,去地九重天,恍惚神魄轻飘飘,要奔袭天门而去,但许甲知晓,真要奔去,直接摔地上,不死也是残废了。 于是默默观想,神魂亦配登天九重关,意识从一重天往上升,然而是二重天,三重天……一步一重,诸多幻境显现,许甲亦感受到了天地韵律一般,等着意识登九重天,一跃而起,刹那间,天地已变,进入了另外一重境界。 许甲的“意识”,进入了另外一重世界之中。 此界也是“法界”,但通过“仪式”,到的不是寻常的“法界”,是“天门法界”。 也就是传说之中的“南天门”。 这是据说通往“仙界”的门户。 前世修炼此法,恍惚间似乎上天宫,拜见祖师,但究竟是不是祖师两说。 只是纳拜祖师之后,就可以取用祖师法力。 许甲意识跨越天门,很快便到了一处空间,此处空间像是一处庙宇,但内有乾坤,无大小之辩驳,中央处有一神坛,坛上供奉有一神龛。 这神龛等人高,周边莫名虚幻,神龛中有一枯瘦干尸,浑身金灿灿的,正是前世金身。 金身旁边,跌落许多法钱,有金有银,但更多的是铜子。 神龛下面则有一个“功德箱” 许甲认出这些金阴铜自,乃是神道愿力法钱,当即便想要拿起一枚金币。 可这金币如焊死在上面,死活拿不动,并且触摸到金币的刹那,耳边就立即传来祈祷之声。 “弟子求祖师保佑我发大财!若能发财,必有重谢!” ………“弟子今年果然发财,特携十公斤黄金,前来供奉还愿!为祖师塑造金身。” 许甲暗暗道:“这是发了多大的财?十公斤黄金来供奉我?” 当即畏惧因果,又去拿银钱,结果还是拿不动。 耳边也传来祈祷声音:“弟子祈求许师公助晚辈修行有成,早日感炁入道。” “哈哈,弟子昨夜忽感精要,已修行入门,前来还愿,愿在庙中做义工,撒扫三年,以报师公提点之恩。” 许甲暗暗道:“修行都是师父领进门,成就在个人,不关我的事!” 于是放下银钱去捡铜钱,这回还是拿不起来,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是:“弟子有冤情在身,却被小人夺理,有口难言,只能来菩萨面前告状,若是我错,咒我全家不得好死,若是别人污蔑,请叫他全家不得好死! “哈哈哈,她家果然遭遇祸事!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弟子今日还愿,将请菩萨牌位回家供奉” 许甲将铜币也松开:“妈呀,我可没有赌咒害命的本事,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 看来这些愿力法钱,不是我实现的愿望,是一分钱也用不了啊! 许甲在地府阴曹的时候,就感应到过庙系金身,知晓其中各种愿望,只是从不显灵,一来洞空清灵宫中做事就不怎么允许人前显圣,二来自己还没得正经神职。 如今看着这满地的“愿力法钱”也是无助,我啥也没做啊,你发财我管不了,你修行我也管不了,咒死别人全家的事情我还是管不了… 不过既然已经灵验了,那这钱我为啥不可以收着? 拿不了金银,还拿不了铜子,我要你有何用? 许甲遂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些钱上面,斩断自己的贪婪心,反而开始盯着前世金身。 修行之人转世,往往有“取回前世法力”一说,就是要找到前世肉身,可许甲这状况,却不可能回到原本世界,取回这些法力。 如今借助闾山登天大法,闯过天门,到了前世金身庙宇法界,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控制金身…… 许甲就这么一念,下一刻,一根细线将许甲的眉心和金身的眉心相连。 一道道更为驳杂的愿望侵袭而来,好似十万人同时许愿,同时说话……… 许甲被吵得头疼,下意识切断了联系,眉心的线断裂,万人祈愿的声音也没了。 这把许甲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前世肉身已经死了,被制作成了金身神像,再链接,就要被众生愿念给吵死。” “也罢也罢,我要想修鬼神之道,就不会还阳再修,只接在地府往上爬就是了……何苦再走歧途?” 修成阳神后,倒是不怕这些众生愿望袭扰,可若真修到了阳神,已经可以飞升天界了,又有啥问题呢。 况且按照许甲在地府呆的经验看,地府是一个庞然大物,管辖诸多世界……地府都这样了,天庭想必也是如此,这是一个更为广大的平台。 而且许甲并没有对过去世界多么留念,都活了一百多岁了,而且蓝星那边修行环境也一般,要励志成仙的话,还得放希望在这里。 许甲一切的一切,只是舍不得前世法力罢了。 不过如今已经想清楚了因果,也算明白“有舍才有德”。 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 前世修的旁门法力,不成仙道,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借来应应急罢了。 如果再炼化,只怕是走前世的老路,而且这里面还夹杂了香火愿力,就更驳杂了。 许甲一时念头顺畅,不再患得患失,舍了一份前世贪欲,反而“自在”许多。 一时智慧增长,头脑清明,看这什么金身神龛,也不过是裹尸骷髅而已。 又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于是继续将目的回归本心,到借法上来。 仔细观察了一阵,也只有在这个蒲团,和功德箱上做文章了。 胡金花拜斗培命时候,自己还没还阳,身魂尚且有联系,故而他拜自己,许了愿望,故而才有感应到前世金身法力。 如今许甲还阳成功,也是第二世为人,以今生今世为修持,不讲前世,不论来生,是为承负,且刚刚许甲放下前世,获得了自在,如今也就更加清晰的感知了因果。 也就是说自身魂魄和这具金身已经断了“身魂感应”,必须需要像胡金花一般亲自纳拜才能获得法力。 “我既已经新生,励志修行,怎么能再拜过去呢?就是未来我也不拜不求的。” 那么只有投币功德箱了。但地上的法钱许甲捡不起来,因为和自己“无关”。 那么许甲只能找和自己有关的法钱。 这里哪些法钱和自己有关呢? ------------ 家里出了点事情 我奶奶快不行了,之前回乡下照顾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但是走后,身体状态又极速下降。 说起来开新书不到一个月……我回南昌就是为了开新书。安安心心的。 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老人家没人照顾,轮到我这個孙子辈的尽孝心,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现在只能回去看看了,我也做不了主,亲戚们正在踢皮球,都不想管,估计在等咽气的消息。 人老万人嫌。 我爸爸在我四岁就死了。 我奶奶拉扯大我。 所以我回去尽孝心了。 更新恢复到每日凌晨四千字,上架时间在四月一。 因为出了不可控意外,所以可能无法爆更,请大家原谅。 哎…… 家要散了。 ------------ 五二 借来法力 许甲仔细观察神坛神龛,发现神龛左边角落,有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青田乡狐仙堂” 这不就是胡金花的堂口么? 所以这庙系还是和前世庙系联系上了,而且还是上下级关系。 许甲意识触摸上去,立即就出现在了狐仙堂法界之中,看见了其中的场景。 紧接着意识又出来,狐仙堂法界视角消散。 许甲又看了看狐仙堂谱纸条周围,果然有两枚铜钱……只是很小罢了。 许甲去捡,这回就能捡起来了,耳边传来的是赵神癫还有过阴姑的许愿,他们许愿的是狐仙之事是真的。 等着牛聪聪为他们开设分堂口后,就愿望成真了,于是虔诚供奉来还愿,故而生成这两枚铜钱。 只是这……比神龛前的那些铜钱差劲许多啊,估计是劣钱,还是第一次见。 许甲试着将两枚法钱投入功德箱,没有一点声响。 顿时肉身之中,却是多了一股足热精炁,涌入五脏,填补许甲这具肉身的空虚。 同时一小点金色法力,不足之前胡金花拜自己时候的五分之一,悬浮于气海。好的一点是,他不会像是之前一样往外漏。 许甲估计这就是投币功德箱的作用,也可能就是法钱本身的效果。 这点法力也够用了,足够在足底用上好几次“避刀兵咒”,又或者画上两三张“金刚不坏符”。 许甲还想研究研究呢,下一刻,许甲意识进入此处的时间已经到了。 进入天门的时间,只有一柱香的时光。 意识被拉回到肉身,归于九层法坛之上。 “许大哥,你在上面呆了一柱香了,什么时候下来啊!”小胖墩见许甲身子有些晃动,生怕他掉下来。 许甲却开心之极,笑道:“我这就下来!” 当即许甲像是孙猴子翻跟头一般,一张桌子一张桌子的翻下来,到落地之时,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看得外面院子里的那些人连连惊呼。 牛聪聪看看许甲,又看看自己胖胖的身板,咕哝道:“这样本事看来是学不会的,学了就要吃席了去。” 许甲落到地上来,对着牛聪聪道:“这回他们都知道这里有个狐仙堂了,算不算扬名?” 胡金花撒尿在外面布了一个结界,叫人注意不到这里来,但架不住许甲耍了一套高空杂技,这结界就不顶用了。 “许大哥你该是扬名了,死而复活不说,还在这里苦练杂技。”小胖墩挠挠头。 许甲却笑笑,推开了门,外面已经站着好些个村民百姓,他们神态各异,见着许甲,便惊呼:“你这后生,好显能耐哦,刚刚翻着上,翻着下,把我们都吓死了。” 又有人认出牛聪聪:“这是牛财主家的少爷公子嘞!” “欸?这是二柱,都长这么大嘞!” “嚯!你是许财主老爷家那個死而复生的许相公?我记得的,当时你被一个老太婆扶着回家去了的……” 村民们亲切围着上来,对着院子里搭建的法坛和刀山梯子好奇,七嘴八舌,认起人来。 没办法,青田乡就这么小,许甲又这么离奇,早就成为了乡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乡野民俗,怪谈鬼话。 “我正是许相公!”许甲点头道:“也确实是死而复生。” “啊?”一个族老好奇问道:“许相公到那鬼门关内走了一遭么?” 许甲点点头,旋即开始了自己的:“神幻传说”。 “我是被人下术害死的,魂魄飘荡,到了地府,见着阎王,这阎王,黑脸如炭,眉心有一个月牙,他问我,如何下地府来了。” “我便哭诉,讲起自己死状离奇。阎王遂叫人将生死簿子拿来,点开,发现我阳寿未尽,是枉死的,本要打发到枉死城去。” “我不肯,跟着阎王诉苦求情,上有父母恩情未报,况且奸人害我命矣,若又害我父母命如何?岂非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又问将来如何是个报应?” “阎王见我孝心深重,便放我回去,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此我便又活了过来。 “啊?是有人害了小相公么?我怎么听人说是个黄鼠狼,钻进小相公的肚子里,冒充了小相公,非得破开肚子,看看有没有黄鼠狼呢?”一个村妇狐疑的看着许甲的肚子。 许甲听着此话,已经发冷。 只道:“阎王又告我说,害我之人,乃是一修炼邪法之人,见我家尚有些家资,又人丁单薄,便要侵吞了去,怕我还阳之后,斗不过那邪师,乃传了我一些阴间大法,可以叫我上刀山不伤,下火海无恙,刚刚正是在试炼此法,好叫乡亲们知道,这不是什么杂技杂耍,而是地府秘传。” 诸百姓都没有听闻过阴司究竟是如何模样,只如当初小胖墩一般,都对其敬畏十分,又暗暗心想:“阎王都能将其放回来,想必阎王也是讲理的,许相公孝道感动神灵,看来我们也该好好孝顺父母,将来到了阎王那去,却也不怕理亏……” 许甲见百姓们已经信了大半,正是民心可用,又道:“只是那邪道人,不敢明面上来,暗暗放刀子,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小人,表面和和气气,待你放下戒备,就捅伱一刀,实在可恶!” “他见我还阳,便一直躲着,上次驱鬼来我家害人,如今又放出谣言说我是黄鼠狼变的……将来我定饶不了他!”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只见着一个道人带着两个衙役捕快来:“听闻这里有淫祀野祭,有人蛊惑乡民?” 胡金花慌张道:“许师,不好,那人是玉山县的道司衙门的道官,专管本县僧道之事!” 许甲却镇定自若,对他嘱咐道:“那邪道人果然有手下在这里面,只怕也是信长生教的,在监视着我们,你别怕,只管到后山中去。” 胡金花溜到后院,带着一窝狐狸一并跑到后山去了。 那两个衙役倒不是凶神恶煞,可惹上了也是狗皮膏药一般。 说穿了要捉拿盗贼,他们没啥本事,可要是吃拿卡要,那是手段诸多。 村民害怕衙役,纷纷散去。只有几个站着远处看热闹。 ------------ 五三 道司衙门 许甲站着不动,面不改色,刚刚九层法台上都没啥恐怖,又怎么会怕他们几个。 双目望炁,看起这三人底气。 这道官有清炁,薄有功德,但看不出修为。 事实上学道之人很少有能直接看出对方境界的。 毕竟修炼是很私密的事情,除非在法界显化,才能分辨这个人修成了阴神,还是阳神。 又或者开坛斗法,互相交锋,知晓对方是什么来路,实力如何…… 不过许甲对这道官还是很感兴趣的,能成为道官,必然是朝廷所封,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正道修士”,不是旁门。 许甲要接触到此界正宗道门修炼之法,此人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可以接触一二。 当然,真正的隐世仙宗,不领俗物,一般下山领道官职位的,也很可能是“会钻营”的。 不过这也不能以偏概全,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许甲要越修越赤子婴儿,不能越修越精明世故,也不能先入为主,以貌取人,不棒子全都打死。 至于那两個衙役,身带晦涩,阳火虚浮,身体状况很是一般。 这身衣服上带着“官煞”,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是借势借威。 身边环绕的怨气有些,大业孽倒是没多少。 毕竟天塌着有高个子担着,他们犯了错,也是他们的长官担任大部分,还能克住。 “你便是在此主持淫祭的?”那衙役上下打量,见着许甲穿着读书人的长衫,语气并没有很大声,带着疑惑,好像是:你不好好读书,搞这些邪门歪道做什么? 许甲不卑不亢:“我并没有主持淫祀,我是读书人,要参加县试的读书人。” 牛聪聪似乎认识这两个衙役,却道:“我舅姥爷管刑房!你们不认得我?我们吃过饭的!” 衙役定睛一看,笑道:“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随即找了个台阶下:“这群刁民,胡乱告状,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不过却也看到了这叠了九层的四方桌,惊讶道:“你们叠的?怎么叠的?” 另外一个衙役则看到了柴刀做的梯子:“这又是什么?” 许甲解释道:“这是一件刀梯,登天用的!。” “倒是一门好刑具!这踩着上去,还真是登天了!”这衙役摸了摸,好生锋锐。 “你小子,要是当了官,将来入了刑部,指定是个活阎王。” 他们也没看出这里是什么宗教活动祀所的样子。 不过既然出动了,还是要好好看一看,起码混个交差,又进了内屋,只见到了一张堂谱。 但这也正常,村民家家户户正堂都供奉了神灵,有的是祖宗牌位,有的是观音菩萨。 至于这个上面写的几个字,他们也看不清看不懂。 他们虽然想要捞一笔,但有好些人不大敢得罪,一种是大宗族地头蛇,一种是读书人,还有就是会装神弄鬼的人,生怕中了什么术。 特别是这次有人举报说有淫祀野祭,他们本就都不想管的,淫祀哪里没有,哪里禁得绝? 奈何上面收了好处,只得苦了他们两个,本来还想讹诈两个钱,可眼力还是有的,小胖墩和许甲,都是本乡乡绅的子嗣,他们刚刚本就眼熟,又得了小胖开口提醒,反应过来,已经是想起来了是哪一家哪一户的。 毕竟许父之前就说过,乡绅们每年都会给衙门捐一笔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将来若有什么事,县令也会召集乡绅们一起商议,如何解决。 要知道,衙门的这些衙役捕快,是没有工资的,整套运行费用,都要靠县令筹措。 县令一个月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不到的俸禄,如何能维持体系运转,唯有想办法捞钱……便是清官,也不可能将手下饿着。 只能说可能贪官一年贪十万两银子,两万两用做衙门开销,五万两向上打点关系,好钻营升官。 一万两和本地乡绅打好关系,分分红,伱来我往的,豪绅的钱如数奉还……自己能捞到两万两,呆个五年,手头也能攒到十万两,换个地方继续上任。 而清官,就是不向上打点关系,也不给自己留,还不给本地乡绅打好关系,只想办法将班底的钱看着给,保证不饿死……于是没人愿意跟着他干事……最终被排挤,打压,难以出头。 许父虽然每年交的银子不多,虽不是大乡绅,祖上却也捐了散官,又是打点了衙门的,他们就不能开这个头去刁难。 不然将来,谁还交钱到衙门,谁还配合交税……苦的还是他们自己。 这也是衙役的必备技能:看人下菜,亦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遇弱张爪牙,遇强夹尾巴,惹不起的暂避锋芒,等落魄就是你虎落平阳,再给你还回来。 于是这两个衙役相视一眼,便对上心思,到了外面跟着那道官说明情况。 这道官听了这两个衙役说,里面就一张写了字的堂谱,已经有了定计。 他其实进来就已经发现了不一样,因为这个院子“干净”,不是说没有灰尘的干净,而是施展了“净坛仪式”,在念头上的“干净”。 加上许甲弄的刀山,和叠桌法坛,他虽不懂什么是闾山大法,但也看出这是“修炼仪式”。 基本可以定断——是个得了旁门杂家传承的。 他打量许甲,观摩面相,发现确实命理已断,但大劫度过,给续上了。 这道官乃亲自开口向许甲问道:“贫道其实已经看了有一阵了,道友必是修行中人吧,刚刚见道友翻高叠桌,一层一擂,凶险之极,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说法?” 他在打量许甲,许甲也在打量他,刚刚望了炁,知晓他有些功行在身。 如今观面,见他眼神清澈宁静,乃是有养气功夫在身,涵养深重。额头圆润饱满,乃是“智慧悟性”的象征。鼻头挺直,准头有肉,代表心怀正气,亦代表权柄在身。嘴角向上,常含笑意,是宽宏大度慈悲之相。 又观其皮肤,几近于妇女小儿,白里透红。只是小拇指留有指甲,却也是“富贵出身”的象征,代表不必干什么粗活。 总不可能是因为挖鼻屎方便。 “这确实是道门正宗。”许甲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 五四 至人,真人,仙人 许甲乃侃侃而谈,并不隐藏隐瞒:“道友好眼力,不瞒道友说,这法门乃是登天大法,越高越险,却也离天越近,若能攀上去,去了畏惧心,恐怖心,便可直观九重天上,最高可以叠三十三重,不过那也是传说之中的人能达到。” “那可真是凶险法门,观道友似乎没有武功在身,完成此法,真是拿生命做赌注,可万万做不得。” “道友刚刚渡过死劫,应该知晓性命不易,何必如此?” 许甲拱拱手:“自是有苦衷的!”随即问道:“还不知道道友名号,在何处仙山修持?” “贫道乃玉山山居观道人张真玑,修为浅薄,无有道号,愧领本县道正一职,辖本境修道之人,平日在城隍庙挂单修行。” 许甲好奇:“那本县修道之人有多少?” “没多少,杂家旁门约莫十几人,其余便都在玉山了。” 许甲听着他说玉山,便已经警觉了,因为那个邪道人也是玉山,且是山居观中的道人,不知道和面前这个什么关系。 但这道人明显不像是邪道人,修炼邪法,必有恶炁,面相,性情也会改变,不会有这么好说话。 “竟然有十几人?”许甲惊讶:“这么多?” “多么?杂家旁门,不得正法,修成一两样法术,便已经算在里面了。” 张真玑道:“之前有人说道友举办淫祀,是或为邪教,这才将我惊动,前来查看,如今观来,乃是误会一场。” 许甲灵机一动:“这邪教是个什么教?” 张真玑叹息道:“是個蛊惑人,许以长生的邪教,近二三十年在南省兴起,供奉有长生老母,这长生老母掌握不死药,吃了长生药,就可以包治百病,可以长生不老……” “此教藏污纳垢,先后吸纳了许多尊邪神,因将前朝散落民间的太子纳为主神之一,被朝廷打为造反教团,已经清剿了好几次,但总是死灰复燃,本来这是南省的事情,但近来江南道也有闻发……” 许甲都无语了,已经在你眼皮子底下发展教团了,你还觉得离着很远,只需要防范? “道友,此教旁门左道极多,法术皆邪法,威力大,反噬强,如若有发现,万万不可接触,第一时间来报我,不然便是听了他们一段咒,看了他们一卷经,都容易被邪神蛊惑。” “此教邪师,擅长血祭法,精通炼鬼秘术,最喜炼五行煞,鬼子母煞,饿鬼煞,姹女桃花煞,童子煞……” 许甲再三看其表情,真真切切,不似作假,又将手藏着袖子里掐算,算得此人“居中守正”,是君子卦象。 两重验证下,许甲道:“不巧,我们已经交过手了,听闻王道长所言,已经有所印证,只怕遇到的就是一个长生教的邪师了。” 许甲道:“而且,据我所知,他就是玉山山居观的道人。” “不可能!”张真玑笃定道:“我山居观,乃正道法脉,绝不可能和这什么长生教有瓜葛的。” 许甲见他不信,也不多言,只道:“揭举我的,只怕就是此人派出,他两只煞鬼已经被我捉住了,关押了起来,他必是有顾虑,才不敢出面,想要借刀杀人。” 许甲又讲了小道童上门送信之事。 张真玑听了,沉思一会儿道:“听你所闻,当为我师兄,他乃山居观知客,我亦听闻,有位秀才公家的独子受了邪病,在求问佛道,不想竟是道友。” “这本来是我的活计,但那时有邪师线索,我受邀到了镜湖书院,守着那帮读书人,便写信拜托了我那位师兄。” 许甲知晓原身离魂之后,许父许母是求过僧道来看的,但都束手无策。倒是和他的话对上了。 “此事必然是出了什么意外……”张真玑还是不肯相信,自我解释道。 许甲冷笑:“你那位师兄写信告诉我父母,我为妖魔幻化,不是他们亲生的,可如今道长看看我,可是妖魔?” “道友如何是妖魔呢?”张真玑认真道:“道友只是度过了生死大劫罢了。” 不过这二人,有一人说谎,如果面前的人,自己没看错的话,那必然就是师兄有问题了,可他偏偏不想相信自家师兄竟然有问题,一时矛盾起来。 许甲又逼问道:“如果真是道友师兄堕入邪道,道友帮理还是帮亲?” “自然是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张真玑笃定道。 “不过这里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是有可能的。” 许甲见他冥顽不灵,只是笑笑:“道友还是多有防范吧,就算不是你那位师兄,是冒名顶替的,那么…你那位师兄如今吉凶如何呢?” 张真玑听了,也担心起来,立即拿出一把蓍草开始占卜起来。 这种占卜法,源远流长,孔子便会此法,属于最早的占卜法了。 只见他分拨数次,理清阴与阳之后,得出了卦理“地火明夷”,太阳被地穴遮挡,代表处境艰险。 张真玑手中蓍草跌落…… 许甲明知故问:“可是算出了什么?” 张真玑面色苍白,勉强露出笑容道:“多谢道友提醒,我那位师兄,如今确实处境危险。” 许甲开口道:“只怕已经被控制住了吧。” 张真玑不想多说什么,正打算告辞,毕竟还是师门兄长重要些,许甲却拦下他道:“我还有一件事请教道友!” 张真玑微微一顿,分明很焦急,可还是没有不耐烦,只道:“道友请讲!” 许甲道:“我初入修行,到底是一些旁门杂家,不入流,虽不敢向道友问询传承,却也想要问问修行大致境界如何?” “原来如此。”张真玑听闻只是这个,耐着性子道:“其实自古来境界,就约莫这么三个,一为至人,二为真人,三为仙人。” “至人,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称为至人。”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执一而养万类,怀天心,施德养,无为以包志虑思意而行威势。” “仙人者,冯虚御风,乘六炁而游太虚。” “此三境,又被称为人仙,陆地真仙,天仙。” ------------ 五五 杀心起,拉土地下水 “其实在至人之前,还有一个境界,就是道人,也就是你我这种求索大道之人,但能修此功果者少。” 许甲听着这个境界,颇有古风,都是承于《庄子》《列子》,《黄帝内经》。 和前世的各种花里胡哨的修行境界显得朴素不少。 许甲要是写一篇小说,肯定写个什么人仙十境,地仙十境,天仙十境…… 起码前世光光人仙境界,就分为:还精归脑,百日筑基,胎息感炁,搬运小周天,大药冲关,搬运大周天,周天圆满,抱丹。 到了抱丹才是内丹术小成。 想必抱丹后面的“金丹”境界,才能达到“真人”境界,比如“张三丰张真人”,“吕洞宾纯阳真人”…… 仙人或许真的要“四大天师”这种境界? 那张真玑粗浅的讲完这三個境界,便不欲继续呆下去了“道友若是还有疑问,将来到城隍庙中尽管来找贫道细细讲论就是,如今却是耽搁不得了。”张真玑略带歉意的做下承诺,随即便告辞离开此处。 两个衙役见这道官和许甲聊的这些玄玄道理,加上先入为主,也不多追究,只是毕竟表面功夫要做足:“此事万万不可再犯,这次没什么,我们都是熟人,保不齐下次!别叫我们为难。” 随即便一并走了去…… 许甲知晓,这是一桩“人劫”,不过已经化解了去,不然真坐实了鼓弄淫祀的罪名,只怕要有一场牢狱之灾。 因此越是如此,心中对邪道人,越发杀心起。 况且邪道人修炼的就是长生教的鬼法邪术,许甲对着这长生教早就生出了“拔除荼毒”之心。 “我前世立下美利坚教派,就是靠着弟子们打拼下来的基业,消灭了旧金山邪教数个,如今我要在此处站稳根基,就需拿其开刀,主动出击,不能叫他再来找我麻烦了!” 许甲念定,便生出一股大勇气,一往无前的气势汹涌出来。 胡金花等见那道人离开了,又下了山来:“许师,那道人可是来者不善?” “他人倒还好,只是不怎么辨明是非,性格太软和了一些,受人蒙骗来降我,又被我旋转回去,找那个邪道人的麻烦了。” 许甲摇摇头,随即想起从前世金身庙系借来法力,需要狐仙堂解决他人愿望还愿时候的“法钱”。 这回两枚铁制小钱,就换来了一点法力,实在不够用,因此对着胡金花道:“你立下堂口,如今有五个出马弟子,可堂谱仙家毕竟人丁稀少,按照道理四梁八柱,一个都不能少,需要再招募一些跑腿的,传信的……如今九个鬼子到了你堂下,你好好调教,也有所用处。” “如今要尽快发展起来,趁着官府才来一趟,短期必然不会再管,找准机会,叫狐仙堂的名号村野闻名。” “若需要立一立威,必不可心慈手软!尽快收集香火!” 胡金花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又道:“弟子正有此想法,本打算将烂柿豁的老猪婆一并为许师招来办事,如今便想立个威。” “那清风亭的鸡妖,霸占一地,屡伤路人旅客,叫他们不得入亭歇息片刻,若能将其除去,必可名声大噪!” “还有我狐洞中出去不少狐狸,到了县中的翠春楼,他们本性也不坏,都是被狐阿贵拐骗去的,若能除掉狐阿贵,将他们改邪归正……便可登堂入室了一并为大仙孝力。” “县中暂时别去,只在乡里便罢,说到底我立此堂,也是淫祀,要想站稳根脚,还需先向本地城隍报备。” “如今在乡里也就罢了,民不举官不纠,若是到了县中,那就麻烦了。” “只等我父明年开春考中举人,我要他去城隍庙帮你们讨一封文书,如此才好光明正大,到县中寻一地,立下堂口。” 许甲走的就是“稳扎稳打”的打地盘,积累原始资本的模式,五个神汉巫婆,就是五个村,如果灵验,其他村的人也会赶过来问事的。 “至于清风亭诸妖,也要等我除去邪道人,才好再去行事,狐阿贵是狐族,又是你洞中出来的不孝子孙,理论是伱的家事,总是需要你亲自管教,做出一个威慑榜样。” 胡金花顺从许甲所言:“弟子明白了。” 许甲又道:“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本乡可有正神土地?” 胡金花想了想,他在本乡还是消息通畅,开口道:“好像是有一个,在青田坝上,乃是在一百多年前修建堤坝之后,县官乡贤,亲自立庙而成,就是为了管好这堤坝建好后这周边千亩良田,祈求年年丰产,是富人土地,不管穷人的。” 许甲略有所思,看来人心可用。 村民虽然崇信土地神祇,但都是写一张红纸,贴在正堂低处,“福德正神地祇之位”,没有具体是哪位土地,最多过年时候,有一张“神仙年画”,逢年过节一柱香,同灶神,门神,一般地位,不会特别立庙。 除非本村之中,有人主动建庙,但建庙要向朝廷申报,要捐一笔银子,只有乡绅富豪,才会做这个。百姓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会管神灵呢? 这土地带富人属性,不保佑穷人,这就说明百姓早就对其不满了。 于是建议道:“等我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土地庙,先跟他打好关系来。” 胡金花不理解许甲为什么这么做道:“那土地老儿又管不到咱们这里来……何必巴结他呢?” “九品地祇也是地祇。”许甲琢磨一下道:“就由我出资,在本村建一个土地庙,暂时借土地庙之名行事,此庙香火由你主持,将来与他五五分红,他哪里有不上钩的道理,等我们养壮之后,就将他架空。” 这并非正道,有拖人下水的作风,不过如今危机在身,也就管不得这么多了。 胡金花眼睛都瞪大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都说狐狸之智狡诈,可禽兽之变几何?远不如人也。 ------------ 我没奶奶了 奶奶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疼爱我的人。 这一卷叫:人生寿促,天地长久。 回旋镖,打中眉心。 哎! ------------ 五六 通灵占卜 许甲这边呆了一夜又一个白天,再怎么也要回去了,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上刀山”虽然还没修炼,但是借到了法力,等着要斗法的时候再修炼也不迟。 于是拿着那根木杖,同牛聪聪一并坐驴车回到了许家。 “许大哥,我听药房柜上的人说,你家正在采买药材,这些药材,我家屯了许多,而且有好多药工,还能帮忙炮制,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是不是怕耗费我家的钱财啊?” 许甲笑道:“既然你提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你还没当家,这样,我这里有一道方子,是男子壮阳秘药,是专门泡酒用的,我前世修行中带来的,曾经多少人来求,喝一两个月,必定有孕,甚至生龙凤胎,双胞胎的,待会我将方子抄给你,你想办法打开销路,赚了钱,我们俩家一并分,我出方子,伱出料并管销路,如果可以做主,就写张契子,各留一份。” 牛聪聪急眼了:“这是我孝敬许大哥你的,说起来,我也是磕头拜了师的,怎么还找您要钱呢?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么?” 许甲笑了:“我要修行,总不可能将你家也破败了,你按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牛聪聪只得作罢,随即问道:“这酒喝了真能生龙凤胎?” “这谁敢打包票?”许甲笑笑:“只是不许卖得太贱,咱们赚富人的钱。” “我去翠春楼推销这酒!那翠春楼的壮阳秘药,都是从我家进的货!”牛聪聪道。 “这不缺德么?”许甲笑了:“原先赚钱轻松得很,喝了这酒,不得好一番难受?” 随即又想到翠春楼是一窝狐狸精当家,只怕根本不怕…… 等着回到了许家。 许母早早的就叫人备候着,下人见到了许甲,便跑着去通知她,许母如今十日十二个时辰,起码抽出三個时辰礼佛,其余时间,除却吃饭睡觉,便只学着临摹佛经封面的菩萨画像。 她从佛堂中出来,对着许甲责怪道:“及第,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好几次这样不着调的在外面过夜。” 许甲没有将外面的烦恼带到家中来,只是笑笑:“我在外面赚金子,赚银子呢。” “少贫嘴!”许母叹道:“你爹这两天魔怔了,在书房搭了一个铺,吃也在那吃,拉也在那拉,你跟他说的什么修行,倒像是耗死人的,这样下去,身体要垮掉吧!” 许甲已经有所预测这种结果,文昌阵法,就是这么一个效果,学习不累,不烦,故而能叫人如痴如醉,而不头晕眼花。 因此打趣道:“他又不是小孩,小孩累了也知道歇息呢,我估计就三四天热度。” “若等过了一旬十日,还这样,我便给娘你弄个方子,给做些滋补的。” “父亲这样求上进,其实不是坏事,万一考中了举人,娘你也是跟着一辈子享不完的福。” “再说了,考中举人,也是祖父遗志,爹他还怕吃这一百来天的苦?” “将来官路亨通,封妻荫子,说不得娘你也能混个诰命夫人呢。” “诰命不诰命的,我早就看开了,这倒是无所谓的。”许母摇摇头道:“我吃斋念佛的人,求来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你爹越上进,我反而越不安,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有权就会胡作非为,我与他多年夫妻,实在怕他走入歧途……” 许甲听着已经想笑了,许母这分明就是觉得许父意志不坚,容易堕落。 不必思考措辞,直接戏谑笑道:“那娘你就用佛法来感化爹呗,我倒是觉得您这是多虑了,我爹现在一心想做圣贤,要做为天下请命请心的人物。” “儒家言:四十而不惑,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况且到了一定年纪,很多事情也力不从心的……。” 许母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也是,这么一个小老头,也就我当个宝,还有谁能把他当个宝?” 许甲:…… 许父:…… 许母放下心来,拉着许甲入内,亲自给许甲准备饭菜。 许甲则将归绫高从院子地面抱起,这小家伙这回喜欢往书房中靠近了,想要得一些文炁滋养。 许甲摸摸他的龟壳,一边对在旁边的小胖墩道:“可能看出我这龟的不同来?” 小胖墩万物有灵入门,灵感极高,看着这龟,隐约间看到的却是一个童子。 此时,这童子在努力吸食许甲身上的“炁”,仿佛是什么美味一般。 “也是个精怪!”小胖墩确定的道。 许甲道:“他是个有来历的,乃是金沙溪水府府丞之孙,叫归绫高,金沙溪乃是玉山县父母水系,虽言为溪,其实是小河一条了,溪神保守估计是正八品水伯,府丞也估计有个九品官,你回头将他一并上了谱系。” 牛聪聪之前或许不能领会许甲的意思,现在则是第一个领会,只怕也是要跟拉土地下水一般,和本地水府河伯打好关系来,直接点头明白。 许甲嗯呢一声,却将小乌龟放到了小胖墩的手中,吩咐他待会留下来吃饭,自己再传他一手本事。自己却往着明堂而去。 明堂风水局中,吊客煞的木煞之炁,已经被化解了大半,半死不活的,一动不动,为许宅的风水做稳定贡献。 许甲之前不敢卜问鬼事,生怕刚刚还阳,接着就被鬼缠上,毁于一旦,如今修炼了闾山登天大法,借来来一点前世法力,便没了顾虑,直接对着这吊客煞进行占卜。 占卜通灵,就好像问“笔仙怎么死的”,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许甲此时并不怕这些,况且这吊客煞已经被困住了,因此直接和这吊客煞的频率对上了。 只见脑海之中涌起一个女子上吊的画面。 痛苦,身临其境般的痛苦,出现在自家感官,呼吸不过来,喉咙勒疼,颈椎骨折,意识逐渐消失…… 若非许甲头脑清明,只怕已经被这个煞鬼操纵着去上吊了。 亲自体会了一把上吊幻觉之后,许甲便占卜到了事情前因后果。 原来此中涉及到了前古难题“婆媳关系”。 这女子乃是新妇,嫁入李庄没有两个月,被婆婆百般刁难,不堪受辱后,怀怨上吊而死。 吊死之前最后一念就是后悔,不应该是我死,是那个老太婆死,遂化作厉鬼吊客煞。 那户人家逼死了儿媳妇,儿媳妇娘家人便来讨要说法,如此闹了七天,竟然没人给她处理后事。 这吊客煞七日酝酿,完成了厉鬼转变,最终先吊杀了婆婆,再吊杀了丈夫…… 这才有一个道人,利用吊绳,将她降伏。 许甲从通灵幻境之中看到了这个道人胡须厚重,面容丑陋,好像是未曾进化完全。 他将吊绳,一分为二,一截小的,留在自己这里,做驱使恶煞的凭借,剩下的吊绳,吊在了死了婆婆,新妇,丈夫,一家三口的那个已经不住人的“鬼屋”房梁上,用来继续养煞。 许甲结束通灵占卜,暗暗道:“这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孽。” 那木煞被许甲这么一通灵,又重复回忆了一遍过往,怨气又足了几分,开始挣扎搅动,却反而是为风水大阵提供源头动力,搅和了生吉之炁。 许甲不去管她,又爬上房梁看看金蟾情况。 金蟾这里倒也还好,阴土煞的煞气,腐蚀不了真金,只蛤蟆背上,凝起了一颗颗小水珠,好像一个个水晶疙瘩,这是“背财”之意。 许甲开口道:“我将爹都度入了修行,不过爹一心要去考举人去,如今在用功读书,相信很快就有成果。” “邪道人害你的仇我也会替你报了去,你安心在此化煞就是。” 那金蟾中传来意念:“你不去考功名么?” 这也是他的执念。 “考!”许甲安抚他道:“只是我是修道之人,不大喜欢做官,最多中个举人,有个天下哪都去得的身份就够了。” “举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原身的愿望就是考取举人,旋即又道:“我记起来一些事了,那道人取走了我的指甲,还有头发,如今这身体虽说是你用的了,却不知道他还能变出什么办法来做怪。” 许甲听闻道:“那他如何控制你的呢?木煞用的是那绳子,你中术而昏,进了棺材里才死,五煞之中属于阴土,当有一样土属性的煞物和你相关。” “是一枚玉圭!”原身魂魄道:“当时捧在我手中,他得了之后以此拿来调令我。” 玉乃山精,也是随葬之中比较常见的。 许甲又问道:“那你如何中术的,可能猜到?” 原身魂魄回忆起来:“那日我在读书,听着外面传来喧闹声,原来是有人在算命测字,无有不准,那测算的,正是一个道人,我正筹备县试,想着搏一个好彩头,便坐下问卦。” “他见了我的模样,便连连道我身有贵炁,命里带官,我听着高兴,他问我八字,我就给了,他又说了一些好话,我听得晕晕乎乎,并没有多想。” “等着回到了家,当夜就隐约听到有人唤我名字,接着我就开始发烧,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最终被困到了一处暗不见天的地方……再次醒来,那道人已经将我控制住了。” ps:存稿大概有不到两万字,应该可以坚持,明天去殡仪馆进行火化,后天进行出殡吊唁,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十分感谢。 今天守灵守了一天,却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守着尸体念了好多遍太乙救苦天尊宝诰,和血湖经,希望奶奶荣升天界。 其实我虽然写仙侠小说,但并不怎么封建迷信,如今最亲近的人走了,便十分相信了,希望奶奶她只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幸福的生活去了。 ------------ 五七 魇法玄奇(二合一) 许甲听了原身魂魄的阐述,直道:“你被设计得不冤枉!” “八字岂能轻易告诉他人?八字藏先天命格,被他人知晓了,不知道有多少种方法害人。” “这人乃是邪教,杀你炼鬼,下一步就是要你入宅杀死血亲,叫你成就凶煞厉鬼,若非被我借尸还魂,断了他的科仪章程,尸魂感应掐断,你的力量成了无根水,你早已经酿成大错了!” 许甲趁着他有灵智,疯狂培养他的负罪感,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 “好在现在我帮伱给父母尽孝,化解了危难,你在这里好好化煞,过两日听我好消息便是!” 原身魂魄默然。 许甲又像是猴子一样下了房梁,进了书房之中。 刚刚入书房,便有“望炁”之法,看见许父的小脑袋瓜在冒烟…… 这并非大脑烧了,这是“文炁蒸腾”之相,说明许父如今灵感爆发。 书房文昌阵持续发力,虽然只是“风水”小术,但也是旺运催发的上佳手段了。 修行界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 许父命格还好,祖父毕竟是捐了八品散官,还商贾出身留下许多家财,许母更是贤惠淑珍,和和美美,已经比这个世界普通家庭人家好多了。 只是读书资源跟不上,没有名师教导,靠了数次没考上,失了心气,如今许甲微微引导,便又重整旗鼓起来。 许甲看了看许父如今在写的文章,虽没有“花团锦簇”,却也有一丝丝文炁。 有此文炁的文章,便是多少有了一些精义。 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文章上的文炁,又和风水大阵交融,形成一个利于许父本人的文昌阵基。 许甲没有打扰他学习,离开了此间。 “很好!很好!步入正轨了,他学有所得,一步一证,成就感,满足感比之吃美味佳肴还要上瘾,看文章如看美女,已经学习上瘾了。” 许甲看出许父红光满面,正是“鸿运当头”的表现。 保持这个状态,考上举人不是问题,只是……营养不够。 不止是食物上的营养,还有文章上的营养,那些举人文章,又或者许甲帮忙批改许父原先的旧文章,或者抄来的举人文章,所含文炁文思都有限。 因此许甲打算过些时日,解决了这邪道人后,便去县中,找有藏书的人家,或者书肆,借助自己量子阅读的速度,将其中上乘文章,历史典故,记录下来,回来好给许父“填鸭”。 这时,许母连着小红,一并端着饭菜来,如今当季的蘑菇许多,便是一盘蘑菇鲜炒羔羊肉,又有一碗莼菜羹,一条清蒸湖鱼,一道豆芽火腿。 “你们爷俩一起吃吧。”许母道:“也说说话。” 许甲摇摇头:“父亲正在写文章,不可打断文思,将饭菜送进去便是,我随便吃些就行了。” 又安慰着许母道“如今我身体好多了,已经可以正常吃东西了,不必精细准备着了。” 随即转移话题:“小红,我吩咐你炮制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小红有些错愕,怎么到我身上了?只得回应:“少爷,我们也不是没有事做的,只能抽空做了,这些东西又实在繁琐,忙不过来的。” 许家仆人并不多,又不像是红楼梦中的一個主子两三个精细伺候的,七八个粗使的,小厮又是另外算。 许府除却小红,就婆子三个,包揽了洗衣,烧火,做饭,养花浇水,又有长工仆人两个,干的也是一些粗活,包括挑水劈材,搬运东西,看守门院。 要说府上没事吧,也不闲着,要说忙吧,也不是很累。 许甲警告小红道:“他们有事也就罢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只管管着我的事先,其他人叫你做事你尽管推回去!” “如今我这回饶了你,仔细记着,这又是当着我娘的面,她是当家做主的,你难道还办不好我吩咐的这点小事?左右不过是蒸啊晒啊的,你好好干,有这么一门手艺可以学,多少学徒工要伺候师傅三年又三年,还不一定有得真本事呢!” 小红脑袋缩着,低着头。 许母打圆场:“你吓唬她作什么?我这两日找她一并帮着弄一串无患子的珠子。” 许甲这才道:“小红,你好好干做事,我许你一场造化。”却是画饼了去。 小红嗯呢一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许甲也没有哄骗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她性子还不如狐狸呢,需要磨一磨。 许甲将饭菜端了进书房,许父已经停下了笔,分明是刚刚听到了外面的事情:“你昨夜又去哪了?” 许甲哄他道:“追杀那道人去了!” 许父:啊? 许甲将饭菜给他盛好,也算尽孝:“先吃饭,不讲这些。” 自己却拿起许父刚刚作的文章看了起来。 题目《克己复礼为仁》。 许甲看了看,开头就是:“ 克己以复乎天理之常,斯即圣贤所谓仁也。” “君子之学,莫大于克己。克己之实,在乎复礼。盖礼者,天下之达道,而人情之所不能无者也……使之归于中正和平之地耳。” 许甲点点头,赞许道:“这篇四平八稳,虽无亮点,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缺点。” 许父哼了一声:“你做起学政老爷来了?” 许父自信上来之后,带着一股傲气,作出了“上乘”文章的自得一览无余。 许甲笑着哄他,像是哄小孩:“是大有进步,我说错话了,给您赔不是!” “不过爹您是要做贤人的,这么一点小小成就算什么?” “文章终究是纸上东西,了解政令,了解天下大势,写出好的策论,也是要紧的。” “我觉得您应该没事多出门散散心,找三五好友谈论文章,问询时政才好嘛,闭门造车是要不得的。” 许父也十分赞同,只是他有自己的顾虑“前几日才去讨教了文章,现在又去,怕是不妥。” “不过你说的有些道理,等过两三日,我再去找鲁举人聊聊,甚至要去找本县父母官问问文章,毕竟我们也算父母官的学生。” 许父看来确实膨胀了。 许甲笑而不语,不打扰他做美梦,给自己装了饭菜,扒拉了几口,细嚼慢咽起来。 昨日吃的农家糙米,山上野果,并不怎么精细好吃,如今再吃自家饭菜,明显觉得好多了。 只是依然不足自家进行“百日筑基”所需,只有等五行丸炼成。 自家财力毕竟有限,每样买了十斤,可炮制起来,便可看出数量少,时间慢了。 如今有牛聪聪主动帮忙,想必能快上不少,九蒸九晒的一批,六蒸六晒的一批,估计一两个月就能出品第一批五行丸,用来代餐辟谷,养精蓄元。 许甲也不着急,内炼法力没有,就去借前世法力,前世法力难借,还有胡金花的法力,借略撅的法力不是? 立下了堂口,招了这些护法,就总不至于活人被尿给憋死。 现在就好好经营出马仙堂口。 毕竟愿力法钱就是一种修行资源,属于“灵石”之流,是可以直接拿来提升法力修为的。 吃完了饭,许甲又跟许父又探讨了一些学问文章,便从书房之中出来。 归绫高已经和小胖混熟悉了,在那里被喂着一块新鲜鱼肉,吃得有滋有味。 许甲对着小胖墩招招手道:“慧拙,你来我房中吧,我再来教你一些东西。” 牛聪聪很是高兴,虽然许甲已经教了他很多东西了,但能学更多,谁不愿意呢? 到了房间,合上门,法不传六耳。 “许大哥这回要教我什么?” 许甲道:“之前教你的,是萨满教的法门,亦帮你举行了喊山仪式,开了万物有灵的灵窍,天地桥,叫你可以从胡金花,略撅神将那里借法借术。” “他们的法术,大多没有什么攻击性,还是我教了他们炼猖之后,才算有些本领。” “如今我要教你的,则是害人的法术,又叫做魇法,镇法,巫蛊诅咒法,是巫门咒术。” 闾山本就是道教和地方巫教的结合,许甲前世到美利坚开宗立派,自立宗坛,扫荡邪教,其中便有美境“巫毒教”。 因此许甲的巫术,是结合了本土,西方,南洋,苗疆,萨满,五方之大成也。 “因是害人法门,所以我要你修炼法术之前,立下大誓,不可对无辜普通人出手,不可随意传人,否则应誓而死。” 许甲说的很是严肃。 因为严格来说,这种是“黑巫术”,几近于“魔道”,是旁门左道之中极为邪门的。 牛聪聪听闻许甲如此严厉,当即举手发誓:“我牛聪聪若仗此法术欺压良善,残害无辜,便叫我腰斩而死!” 腰斩乃是最为酷烈的刑罚,斩头不过三四秒就合眼了,没什么痛苦,腰斩则还能活个十分钟左右,等血流干了才死。 许甲点点头,随即开始跟他讲起“魇法”。 手中拿出一张符箓,包裹了那刘稳婆的一根头发。 “这婆子,如今已经按着我说的,动身出发往玉山了,不过没有什么动静,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如今我就教你魇法入门应用,水镜显形之法。” 许甲房中便有一盆水,将这符咒裹着头发一烧,口中念咒:“天圆地方,万里无疆,明月当空,洞照万象,吾奉太阴法主之命,敕光显影,无所遁形,急急如律令!” 这是“借月显影”之法,取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此时虽无月,但道家术语之中,月又指代人之“元神性灵”。 许甲得了刘稳婆的头发,知晓了她的形象,便可以此为锚,在此水镜中呈像。 前世蓝星人人都视频电话,哪里还需要这种千里庭户水月显影之术,还施展条件苛刻,一般人可不灵光。 事实上,也并非“真实显影”,而是“法界显影”。 并非眼睛看到,而是“念头”看到。 所以凡人看这水镜还是水镜,有修行的人动念,就能观道想要看到的场景。 却见着水盆之中,出现了以刘稳婆的第一视角,那是一个地宫。 周边黑漆漆一片,隐约可见到一些蜡烛,符箓,布置成了某种阵法一般。 许甲再一挥手,水镜开始回溯这刘稳婆之前的事。 这是心灵显影,并非实时监控,只要是头发丝主人经历的,无论活人死人,七日之内,都能回溯。 原来这刘稳婆受了许甲威胁,要将那邪道人钓出来,于是昨夜婴鬼事了,天一亮就赶早出发。 她先是去邪教集会之所,但这个地方人家开一次会换一个地方,并无所获。 于是她又改道往山居观寻找邪道人。 可惜她演技太差,很快便被人发现端倪,随即便是一个毛脸道人出来见她,和许甲通过木煞通灵所见一样。 这道人听着刘稳婆说婴塔被推倒了,勃然大怒,不等刘稳婆引着他出来,便一道黑炁直冲面门而来。 等着刘稳婆再次清醒过来,便已经被关押地宫了。 牛聪聪看着显影,疑惑道:“这法术也不够凶险啊,只是显些光影。” 许甲笑笑:“你看我手段!” 却见许甲拿出一张纸,绞成一个人形,直接写上符箓,投入水中,那符箓并不沾水,而是立在水面上,开始动作行走,另外一边的刘稳婆的视角便开始转变。 这刘稳婆中了术,但并没有受到捆绑,可能是“不配”如此对待,许甲操控着她的肉身在地宫转了转,发现了阴森法坛,草人,小棺材……分明是邪坛。 随即操控着刘稳婆寻找出口,这地宫被一扇门户锁住,许甲又隔空施展了一个“落锁咒”,这种法术在闾山很常见,落锁咒,脱衣咒,迷情咒,拘魂咒,甚至可以变出饭菜来,原理不祥,用处倒是一目了然,看起来就不像是正道。 那锁头应咒而解,刘稳婆推开门去,却发现还有阶梯,盘旋上去,乃有一木顶,微微一推开,便见了天光,原来这里是处玉山大墓,这里是一个盗洞,但是进行了修缮,外面这个木顶上还专门有坟头草种在上面。 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地藏庵,山居观…… ------------ 五八 玉山邪氛(上架时间改到四月十号) 许甲见着那边邪师法坛,便冷笑了起来,吩咐牛聪聪道:“这下是证据确凿了,你既在衙门有关系,那就去报告官府,他说我是淫祀,我倒先将他捣了!” 牛聪聪见着这隔空操作人身的事,已经信了这是杀人秘咒,这还不为所欲为,隔空操控别人杀人,又哪里有痕迹留下呢? “好,我这就去报官!我家有关系,刑吏是我舅姥爷。”牛聪聪跑着出去,叫着傻二柱背着他飞奔。 别说,他日日通灵,睡不大好,还真是减肥了一些。 许甲暗暗道:“莫非不是你七舅姥爷?” 随即给了刘稳婆一个指令,要她一路走到城隍庙,告阴状。接着就消灭了作法痕迹。 而另外一边,被许甲劝着回山居观看一看的张真玑,到了玉山周边就发现了“端倪”。 因为玉山地炁已变,和年前他下山之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此前玉山上云雾缭绕,但都是祥云瑞雾,霞光和蔼。如今虽还是云雾缭绕,却是灰云,透着一股邪氛。 由此,张真玑判断出师门已经出了变故,化作“豺狼虎豹,妖魔鬼怪险恶之地”。 这种地炁变化,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张真玑心怀赤子之心,慈悲如佛,性情真率,号称山居观百年不遇的修道种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心性太好,不懂人心之恶,山居观主才会将他派到城隍庙中,体悟人间世情。 “怎么会如此?”张真玑一时迷惘,虽有心闯进去,但理智告诉他这样是解救不了师门的。 为今之计,只有回城隍庙搬救兵,就算县城隍搬不了,上面还有府城隍,此事一定可破! 当即转身离去。 张真玑离开之后,没多久便有一只鬼魔巡查到此,闻了闻气味,却并没有多生疑虑。 …… 牛聪聪那边雷厉风行,找到了他的舅姥爷。 县衙班底,之中有六司,司吏辅佐县官维持运转,典吏之流受这些司吏掌管。 玉山县有鹿知县,熊县尉,狐县丞之说,麾下六司,刑为豺,户为狼,吏为狈,工飞蚁,礼老猫,兵细狗之说。 说的就是县官管不住下面这批人,熊县尉是指其如熊罴壮硕,正经武举人出身,狐县丞乃是狡诈奸滑,刑狐吏三司是肥差,报团一起,刑管刑房,犯了事的人必然要交好处,户管税收,自是如狼似虎,吏管人事,和他们狼狈为奸,相互操作。 工房掌管工程之事,故而如同飞蚁腐蚀栋梁,礼掌管祭祀,教育,给喂饱了就懒得动弹,故而像是老猫,兵房……小小县崖,如何养兵?各个都如同细狗,捞不到油水,也没有上升之机。 牛聪聪的舅姥爷掌管刑房,便管刑讼,监牢,地位其实很大,衙役捕快虽不归他管,但也是很有地位的。 他见着牛聪聪跑了过来,先是笑,然后假装呵斥:“这县衙可是你随便可以进来的么?” “舅姥爷!我要报官啊!” 这刑狱姓张,叫张立文,是小胖墩娘亲的舅舅,外婆的弟弟,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眉心一道竖条纹沟壑,蓄着胡须,眼神凌厉,看起来有些“铁面无私”的模样。 “你报官?难道你家出了事?”张刑吏面色大变。 牛聪聪道:“不是,是邪教,我们发现了邪教踪迹!造反的邪教!” “慎言!”张刑吏堵住牛聪聪的嘴:“什么情况,你细细跟我讲来?” 牛聪聪便将路上便想好的词说了一遍,就是十年同窗忽然死了,接着又活过来,他去看望,才知晓有个这么邪教害人,他省去修法的事情,只讲两人查觅了踪迹,发现了一处害人祭祀之所,又将刘稳婆将小孩剁成馅料做成吃的给别人吃的事情…… 张刑吏道:“吃人倒算不得什么,只是为何伱那同学不来亲告,反而你来?” “因为你是我舅姥爷啊!”牛聪聪道:“自然是我来找你的关系啦。” 张刑吏无语了,旋即道:“你倒是大胆,敢去查邪教,是個什么邪教你知道么?” “好像叫什么长生教。” “什么?”张刑吏缩了身子:“我惹他们做什么?” “不管不管!我还想活到离退呢。” “啊?舅姥爷,我们已经得罪他们了啊,说不得就明天来灭我们满门啊!”牛聪聪运着迷魂术,面露苦衷。 “不行,坚决不行!这俸禄才几个钱,管这种要命的事情?” 欸?失败了!再来一次! “可是舅姥爷,您不帮我,还有谁帮我啊?” “你爹,你爹牛大富做生意做到了九江,认识好些当官的,我这些小吏,一没什么能力,二来就算检举了也没升官的可能。” 又失败,又来一次! “可怜我那死去的外婆啊!她老人家最疼我了……” 张刑吏头疼:“行了!行了!我依着你罢了!” 成功!牛聪聪也不知道是迷情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话术起了作用。 张刑吏答应下来帮忙。 刑吏虽算不上官,但食禄,在衙门之中,也掌权,一般的迷魂术难以将其迷住。 但至少牛聪聪这个亲近之人,叫他防备低上不少。 “真是怕了你了!邪教滋事甚大,我做不了主,得去上报县尉。” 动武的事情,都是县尉。 县尉姓陈,名为陈三省,约莫三十多岁,膀大腰圈,面生横肉,在尉廨之中,一个翠春楼的小女子,像是一捆柴似的倚靠着陈县尉,桌上本该放着缉案的,如今却是酒菜。 见着张刑吏来到,他也不停下,逗弄得小女子抽搐颤抖。 “张立文,你不在衙署之中跟人家扯皮当官司,来我的尉廨来做什么?” 张立文恭敬道:“陈大人,我们发现了邪教长生教在本县活动的痕迹。” 陈县尉一愣,将玩弄小女子的手松了下来:“你且回翠春楼去,等我有空了再叫你。” 小女子娇嗔道:“陈大人,奴家就是你用过的一条帕子,随时甩一边呢,就这么回去,楼主必定要说我了。” “装什么良家呢,婊子货色,要钱不是!我还能欠下妓债不成?”却是扔出一个银粿子,约莫七八两:“去吧,欠肏的玩意儿。” 那小女子见钱便笑,咯咯的扭着屁股出了廨所,早早候着的龟公将小女子背起,又健步如飞稳稳当当的往着翠春楼去了。 “那陈罴子手劲可真大,都给我捏疼了,这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ps:第二章可能要等着明天下午再出来,明天上午就出殡,下午就可以回南昌了,本来四月一上架,但是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所以改了时间,免费期多十天,虽然说早一天上架,早一天赚钱,但还是希望能更好的呈现给大家。 ------------ 五九 武道三境 陈县尉对着张刑吏道:“长生教乃是朝廷发了通缉文书的反贼,此教在南省荼毒甚广,无数富豪官绅加入其中,甚至在海外岛屿,自立长生道国。” “若能缉捕,必立大功!” 陈县尉两个眼睛咪咪:“此事可以确认?他们有多少人?是头目还是首领?” 陈县尉在玉山县呆得鸟都艹淡了,没个升迁之机。 武官是要赚功勋的,不然呆在一个地方做县尉,又调到另外一個做县尉?这是没道理的事,如今这个邪教来了,反倒是升官了来财了。 陈县尉问了张刑吏,张刑吏也没推出牛聪聪,只信口开河:“约莫二三十人,都是被蛊惑的百姓,有一个叫刘稳婆的,是他们的集结者,要献祭童男童女作祀。” “我的线人还找到了一个秘密社坛,想必是个高层人物,顺藤摸瓜,必是大案!故而来告知县尉。” 陈县尉熊眼放光,二百多斤的身子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便一个巴掌印覆盖在上面:“好!调动各乡游檄,胥役,衙门的衙役,捕快,再召一些武行的汉子,前去抓捕奸邪。” “要不要报备县令?”张刑吏微微道:“这些邪徒,只怕有些妖法……” “无事,邪徒不能飞檐走壁,也要被射杀,取我的强弓拿来。” 陈县尉身边立即就有人,将挂在墙上的弓取下来,此弓乃是一把传世宝弓,陈县尉家传。 一般军中弓手,以五力弓为用,是为标准,便可称强弓手,陈举人之弓则达到九力。 一如佛道儒境界,都是分为三境,武道传自兵家杀伐之术,也有三大境界。 第一境界是为“外壮筋骨皮”,具体划分,又有铜皮铁骨,金肌玉络。 此种人,叫做“武哲”。 第二境界,是为“内炼脏腑髓。” 具体又划分有,虎豹雷音,汞血铅髓。 此种人,叫做“武宗” 第三境界,是为“见神不坏。” 具体又划分有:抟罡抱劲,内外混成。 此种人,叫做“武圣”。 陈举人形如熊也,乃是将武哲境界之中“铜皮”“金肌”,练至小成,,加上天生骨架高大,勉强也算“铁骨”,经络相对差些,但也算习武的好苗子了。 他身形八尺半余,足足二百多斤,虽因酒肉积蓄了一层脂肪,体力有所下降,但底子毕竟还在,闲来无事,也操练一二,最喜欢找人来廨所摔跤相扑取乐。 此时站起来,果真有凶猛熊罴人立之感,叫牛聪聪这个萨满教新手巫师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他的“通灵”能力,只能查觉到一股血炁煞炁,隔着一丈,都有一股呼吸吐出来的热气,像是一个正在燃烧的开水炉子。 陈县尉取出不时就用鹿油擦拭保养的弓弦,将其反套于弓上,强力拉开,略听其响。 果然清脆,哈哈大笑:“待我射杀了邪徒,割下他项上人头,拿来佐酒!” 当即大步流星,背弓取袋,骑上一匹高头大马,便往外奔走召集人手。 他这奔马之后,张刑吏嗤笑一声:“武夫就是武夫。”对着牛聪聪道:“这事就跟你没关系了,不可再胡乱去搞什么危险事了,如今能哄着着陈罴子挡着前头,下次就是你给别人挡着前头。” 牛聪聪没想到自家舅姥爷这样就将这县尉激得去剿邪教去了。 而另外一边,张真玑也到了城隍庙,取出一柱珍贵的降真香,此香是秘制道香,修行之人焚之拜神,便为“道香”。是神祇之所爱。 修行人大多没有什么世俗的愿望,祈神所愿,反而干净许多,无非是期许仙道更进一步,进一点也是进,所以反而不会转化为“愿力法钱”,但是会转化为更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对大道的感悟,智慧。 道香一燃,城隍神境之中,玉山城隍“玉山佑民威显伯”便受到了感召。 当即将张真玑的念拉入威严法界神域道场之中,此中一如县衙衙门,但更胜阳世衙门,好似皇帝行宫一般,有司衙门二十四,鬼神诸众三百余,阴兵鬼卒三四千。 “凡间住庙修行张真玑,汝感召本伯何事?” 张真玑求助道:“城隍伯君,玉山是否已经出事,我山居观世代供奉山神,山神清扫煞炁,营构福地清净之所庇护山居,如今所见一篇邪氛,晚辈学仙求卜天机,发觉师门已经遭遇险恶,只恐孤身入内,无济于事,不敢贸然行动,唯有报与伯君,乞望伯君怜我诚心志意,四时供奉,以施援手!” 玉山城隍听他文绉绉的一段直接喝道:“你怕什么,玉山乃本县清净圣地,又怎么会为区区邪祟所迷,你家山神,又是自大吴朝时就已得封的正神,怎么会为邪神所迷惑?待我查一查地脉,命日夜游神往玉山法界境内巡探一二。” 城隍之属,乃是阴间体系,并非“天神”,也算不得“地祇”,姑且算入“魔神”之列,不能洞查全知,且公务繁忙。 玉山之地,离着县城乃有将近百里,且玉山亦与德兴毗邻,此境山神好与修行山野之人为伍,他们不大和城隍亲近,况且城隍辖制人道鬼神之事,也讨厌修行之人随便做法干涉。 故而修行之人入境,都要入城隍庙报备,若无报备,修行人炼制的兵马就会被扣押,又或者种种达天通地的道法,都给你掐断了去,不灵了。 除非内炼有成,但这种城隍也不敢得罪,谁知道你几品职箓,天上有没有人,地下有没有人? 城隍这边做法查探地脉,这时便有刘稳婆受了许甲的术,来到城隍庙告阴状! 只是城隍庙毕竟是神祇道场,许甲的法术也罢,邪道人的法术也罢,入了这里就失灵了。 刘稳婆当即清醒过来,见着城隍威严灵像,又看着左右的判官,鬼卒,牛头马面,夜叉修罗,一个恐怖阴森,似乎在拷问。 当即就陷入了无端地狱恐怖幻想之中大叫起来:“阴司老爷!不是我害的人啊!不是我害的人啊!不要把我劈成两半……” 她这么一闹,城隍立感,见她疯疯癫癫,满身邪气,眉心又有恶煞。 当即命着勾魂使者,判官文书:“先拘了她的魂,叫她镇静,审问审问!” ------------ 六十 大圣法(发烧了38.6,这章也是存稿) 庙中所显,那刘稳婆正哭闹着,忽然看见什么了一般,两眼凸直,双手爪扑:“勾魂阴差来抓我来了!勾魂阴差来抓我来了!” 要躲到别的香客的后面,那些香客被他吓住了。 但下一刻,她就双手垂落,睁着眼睛就倒下了,将周边人吓了一跳。 当即迅速离开了城隍庙,传出:“城隍显灵,拷走罪魂”的传言。 有些人认出刘稳婆乃是有名的接生婆,唏嘘:“她人不坏,怎么会有阴司报应?” “坏不坏人心隔着肚皮,肯定是害了人,城隍老爷难道会错?” 当即又有好些人对着城隍许愿:“某某家坏得流脓,城隍老爷把他也拘了吧!” …… 刘稳婆心智不坚,很快便将事情吐露出来。 加上判官有“监察孽镜”,观照罪孽,便可看到刘稳婆买卖婴胎,熬煮送子汤,又见着她帮忙蛊惑信徒,参拜邪神…… 这城隍终于皱眉凝肃起来:“这邪徒还真到我们玉山来了。” “我江南右道行省,自古便是道法兴盛之地,修行洞天之所,他们在南省百越巫蛮之地作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北上发展!难道不知晓此处的水深水浅么?” 玉山城隍当即道:“张真玑,看来你所禀报不虚,只是玉山盛境修行人众多,此事必是从内致乱,所以外神所不查,因此我需要先打探清楚,玉山究竟如何,邪教规模如何……” 玉山城隍还想斟酌一二,然而一股兵戈气出了城关,为城隍所知。 原来陈县尉带着五十衙役,游檄,还有武行壮汉,富户家奴,拿着刀枪棍棒,一并出城去了。 城隍脸色大变:“他们所行何事?怎么擅自带兵出廨?” 那日游神来报:“回禀伯君,乃是有人报官有邪教设坛,蛊惑百姓,意图造反,陈县尉为搏功劳,带着衙役出城清剿。” “岂不是打草惊蛇!”玉山城隍摇头恨道:“莽夫一个。” 随即又看向张真玑:“你倒是好手段,也罢,让他打头阵!” 张真玑也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城隍又对着夜游神道:“青田乡近来有一个借尸还魂的奇人?此乡也是我衙司下,何时死的?为何没有记录,我司可有拘其魂魄?押送地府?他还阳又可经过我司?其中大有蹊跷。” “他言是地府捉错了人,乃是妄谈鬼神,更应该查清楚,他背后有什么人,什么关系?地府阴律无情,本神历任二百年来,还没有听闻过有人可以不经过城隍就还阳的。” 夜游神道:“伯君,青田乡乃是由着青田坝土地辖管,录死籍,聚生魂,每月初一押送正常死亡之魂灵来城隍庙中,可将他召来问事。” “召来便不必,你将此事告与他便是。” 张真玑在旁听闻,念起昨日看到了许甲登九阶擂九坛,便开口道:“伯君,那人我且相识,他乃是受邪师施术离魂而死,后又不知为何魂魄重新归于体内,成功还阳了去,因经历生死,如今生了道缘,在牛家村中立坛修行了。” 城隍面无表情:“你且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定夺。” 张真玑回念退身,心中依然很是焦急,只叹了一声后,暗暗道:“城隍办事自有章法,我却不能只等着城隍出手。” 当即离开了城隍庙,却往着所认识的三五好友中去求助。 另外一边,许甲专心致意,绘制“避刀兵符”。 刀兵之主曰“蚩尤”,而蚩尤又是闾山法教之中的一位主神。 闾山以蚩尤被黄帝打败的兵马,为“猖兵源流”,又以牛角号角,为“蚩尤角”,又为“龙角”。 此界自秦后与蓝星历史不同,三皇五帝,诸子百家却都是一样的。 故而亦祭兵主蚩尤 许甲绘制此符,便要拜此兵主,蚩尤和炎帝,黄帝一般,都是“人文始祖”,算是人祖一流人物。 黎民百姓之中的黎民,就是九黎的意思。 许甲开了坛,请了神,念了咒,随即笔走龙蛇,调动前世法力,不过片刻,一张符箓画成。 一时耳边闻幻觉,似有鬼神哭,只见着符箓好似一个魁梧大将穿着盔甲,手横大刀。 正是“蚩尤神形”。 许甲又绘制了“勾召刀山地狱符”。 画完这两张符箓,许甲投入的那点法力,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只余最后一点点。 许甲也不浪费,画了两张“护身符”。 护身符成,许甲打算给许母许父各一张,此符以“生吉之炁”涵养,配以八字佐之,可以挡小劫一次。 许甲这边画完符箓,将避刀兵符折成三角符包,放入香囊之中,勾召刀山地狱符,则放入袖袋之中。 约莫黄昏前,只见着牛聪聪回了来,跟着许甲道:“已经报了官了,陈县尉亲自带着人往玉山去了,那陈县尉真是吓人,我这已经算胖了,跟他相比简直是個鸡崽子一样,就是不知道官府管不管得成这件事情。” 许甲道:“先不管他们,我们报官就是为了争取时间,长生教在南省泛滥,南省集合一省之力都没有剿灭,朝廷这才颁发通缉,陈县尉手段通天?” “我估计也就是有些麻烦罢了,很大可能无功而返,我们要做好主动应敌准备!” 许甲也不清楚此界火器发达不发达,如果官兵有火器,剿灭邪教还是有可能的,大炮一轰,管你什么邪法,邪神,都给你轰得形神俱灭。 如果中土还没发展出火器,不知道海外有没有洋鬼子搞没搞出来的火器。 许甲真的很想搞个“地煞五雷铳”,这玩意好用的很,也方便得很。 前世在美利坚开坛,那边弟子们都喜欢给这家伙事开光。 毕竟美式拔刀术,不仅斩鬼也斩人,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许甲只恨手头没有这种东西,否则单枪匹马,打死那个邪道人龟孙。 如果官府还是冷兵器,那和邪教就是难以大规模杀伤,邪教最是容易死灰复燃了。 牛聪聪听了许甲的话,觉得有道理:“怪不得舅老爷立马就后面跟县令说,县令又连忙派着快马驿到信州,要禀报知州主官呢。” 许甲对此种官场不感兴趣,也不想被卷入其中,只道:“这些事情离着我们还太远,不过陈县尉往着玉山去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对我们有利的。” 许甲道:“斩杀邪道人,断了因果,没了拖累,我就可以入道修持。” 牛聪聪好奇:“为啥不能先入道?” “心有挂碍,便是障。”许甲解释道:“我变强,他会变得更强,这是我还阳的劫数,毕竟死而复生,是不符合天地律令的事情,修行就是,经历劫难,度过劫难,超脱劫难,再简单就是经历苦,沉沦苦,脱离苦。” “我所传法教之中有经历地狱,磨练自身的成仙法门,刀山地狱就是其中的一类,我要修成刀山法,如果不能亲身经历一遍,哪怕修炼了上刀山仪式,却比不上拉一个人替我入刀山地狱。” 牛聪聪听出杀意:“许大哥伱要杀人么!不是说戒杀生第一么?” 许甲道:“这里面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慧拙,你怕了么?” 牛聪聪听着此话浑然兴奋:“我怎么会怕呢?” “那就好。”许甲。 许甲杀心刚刚还阳的时候就起了,只是未壮,发现可以联系到前世金身,借来法力后,许甲就觉得也没必要那么保守了。 等着牛聪聪胡金花起来,还要等一两个月,期间谁知道多少变数。 如今借着官势剿灭,必是其垂危之际,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牛聪聪道:“我家有一把宝剑,是我爹的心爱之物,挂在书房,我去偷来!”不对,自家东西怎么叫偷?叫拿!” 许甲道:“不必了,我也不是拿宝剑和人肉搏,是高台斗法!” 许甲随即将着那树魅所献木杖仔细看了看,打算如何利用起来。 此木杖上面有一道“蛇盘疤”,其实是一村龙脉气运所显。 此杖如老人所驻拐杖长短,像是一称杆,一边略粗一边略细。 许甲亦觉得适合炼制一把“八卦七星杆”。 此杆一般都是用竹子制作,内灌水银,两端外包铜皮,善长戳人穴位,眼睛,喉咙。 不过仔细一想,自家不擅长这种奇门兵器,而且这是法器材料,不是兵器材料。 若是法器的话,则可作“如意杖”,但如意杖是适合老年人,且位高权重者用,又或者作神道法器,比如土地公,土地婆手中拿着的。 许甲则更期许将带龙盘的上半部分截断,制作成一柄拂尘,普通的下半部分可以做拷鬼棒,又或者小旗幡。 只是一根木杖好端端的,截断成两半,实在不好。 没有男人能拒绝一根笔直的棍子,而且上面还有盘龙。如何不幻想自己是“齐天大圣”?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许甲念起,便生久久未消:“何不借法孙大圣。” 闾山法中有一支叫“大圣教”。 大圣教法主要就是请神附身,正神不附身,附身非正神,虽说孙大圣在民间家喻户晓,但其还真非正神。 不过,孙大圣也绝非“邪神”,其于中华万民心中之精神高度,甚至还在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之上。 只是此界中,好像没有孙大圣的信仰……虽有小说发展,都是男女艳情,即便有些妖鬼传说,也是书生女妖,未必有这种神魔小说。 许甲越发觉得此法可行。 闾山五狱大法之中,刀山狱代表金行,和“大圣法”是相合的,因为孙大圣就是属金。 许甲做下决定,便开始拿着此木棍,用朱砂墨水写下几个字。 正面写上“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反面写是“天河定底神珍铁”。 这棒子虽是木属,但甲木得得金坚之性,真要是一根铁棒,许甲还挥舞不动。 不过确实可以用黄金在两端弄一个金箍。 打人也疼,打妖鬼更疼。 用大圣法去祭炼,打出一个玉宇澄清。 许甲又惦记起家里的那点黄金家底了,一边一根金条,就是两根了。 要是许父知道,必然会后悔,不该叫许甲知晓家底的。 许甲等此棒上的字风干,这才又拉着小胖墩,往着狐仙堂去。 正好小麻雀精战鹰回来了,落到了许甲肩膀上:“老仙,那边打起来了,好激烈,我好怕啊,就回来了!” 许甲问道:“派你去监视,你得了多少消息?” 战鹰道:“老仙,你变了,变凶了!呜呜!” 许甲哄着道:“明日我做些米花给你吃。” “我要一升!” “好。” “我本来是去看和老仙你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一直不出现了,反而看见有人一直往着一个房子里面运人,这些人都被捆起来的,头上套着黑袋子,我壮着胆子飞到房檐,正好在里面看到了和老仙你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一群没有头发的人。” 许甲本以为是“山居观”出了问题,可听小麻雀精所言,分明是地藏庵的问题。 “我还想听来着,结果好大一条蛇就要来咬我,把我吓死了,我连忙飞走,又害怕没探到有用的消息,又在周边转了一圈,结果一群人在外面打起来了,又堵住了各个上山的路。” “我不敢再进去了,就赶着回来告诉老仙了。” 许甲听了,却不乐观:“他们没有上山,只是在山脚打了起来,而且围住了进山路口?” “没错没错!” 许甲掐指一算:“坏了,过了今晚,他们便有转机!” 当即更加快速的到了狐仙堂。 胡金花正在炼猖,如今已经有了十七只猖兵,他只统五只,略撅神将统十二只。 还有一些畜鬼山精,被她超度了事,并不役使,没啥用处。 九个鬼子在三只狐狸身上作怪,这个拨弄尾巴,那个扒拉耳朵,十分顽皮。 树魅在学习炼猖法,他身怀顶心煞,亦可收煞炼猖,所炼应该是“山魈木客”之类的猖兵,炼了猖后,可以缓解一些他身上的危机。 见着许甲,都十分恭敬:“许师!” ------------ 六一章 勾召刀山地狱(今天上吐下泻住院了,这是最后一张存稿) “我要开坛斗法,胡金花你同慧拙一并护卫坛前。” 许甲施法如行军,所下皆为军命军令。 “属下尊命!” 小胖墩只觉得燃起来了,将亲自雕刻的丑陋面具,戴在头上。 这是“方相氏”。 方相氏乃是巫傩面具第一面,有驱邪驱妖,除晦遏煞之功,于上古之时,乃是黄帝之臣。 除此之外,还有破烂布条绑在一起的五行带,像是草裙一样绑着腰上。 上次哄着小孩的波浪鼓,成了他的“神鼓”。 胡金花幻化成狐狸脑袋,人的身子,略撅神将,人面鸡脚,周边猖兵十数。 三只狐狸,也跳起来了狐狸舞蹈…… 看似群魔乱舞一般,其实也是群魔乱舞。 不过民间法看起来就是这样,和原始道教风格相近,形脱于巫。 又有七盏灯,按照上次拜斗的方式摆着,四方贴着四象五灵安宅符箓。 门口又挂着赝品的地府勾魂使者用的“阴阳招魂引路灯”,糊灯笼的纸是蓝色的,因此灯光亦是幽幽的。 这是让孤魂野鬼以为鬼差办事,避得远远的。 生人见着蓝色灯笼,也会吓一跳,不敢靠近。 毕竟诸法行事,皆以回避生人为旨,生怕冲撞。 况且刀山法比之登天法更凶更险,勾召刀山地狱,若冲撞地狱恶鬼,稳不住场面,将人生魂一并拘走了就麻烦了。 却见许甲立起刀梯,并不靠着桌子,只这么一杵,立在地上,便稳稳当当的。 随即将着避刀兵符拿出,烧成符灰,和一碗农家米酒,咕噜咕噜下肚。 医家之言:酒能助炁。 却见符箓生效,借酒壮益,许甲吞入喉中,便感觉一股暖炁,自喉入十二重楼,五脏宫势,最后腾入四肢穴窍。 许甲开始屏息运炁,那股暖炁便在足底生风,似乎有一股托举之力。 明白法术已经生效,许甲当即就手脚并用,如猴攀树一般往刀山梯上爬去。 这刀山梯的柴刀,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也是用来砍柴斩草,砍起人来,也是剁着骨头,连着肉的。 牛聪聪心提着嗓子眼,比之前登九重天大法坛还要惊怖。 胡金花则看见许甲足底生云,一团升腾之炁,好似双翅长在了脚踝上,带着人就往上走。 许甲没有穿鞋子,而是光手光脚,手抓着上面刀刃,用上力气,脚也是脚趾抓紧刀锋一般。 虽微微有些疼,但那也仅仅是硌得慌的感觉,无割痛之感,更没有见血。 就这么一口炁提着,许甲连续爬了七八阶,好似一个猴子一般,但这股升腾之炁也在不断消耗。 避刀兵符的效果,只有十个呼吸,时间掐得很紧。 不过酒炁倒是很有用,许甲微微出汗,酒炁自穴窍之中挥发,因穴窍开了,所以晚风吹得脖子冷。 许甲明白,心中唯有一心向上,才能平安登顶刀山梯,如果想着梯子倒了怎么办,梯子便立不住,便会倒下来,只怕要摔个半死。 如果想着要是脚趾头被削断怎么办,立马这股心意便会泄露,随着就是炁泄,甚至还会顺重力劈在刀梯上,指不定就腰斩了。 此刀山梯十八阶,平均一個呼吸之间爬上两阶,但前面轻快,越往上便越慢些。 许咬着牙关屏住呼吸,身边所见早已经不是黑漆漆一篇,而是一片刀山地狱。 目光所及,万千锋利刀刃构筑成山峰。刀刃之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成黑色。 刀山地狱恶鬼在刀刃上挣扎攀爬。他们的肌肤被锐利的刀刃割裂,五脏六腑被勾拽出来,肠子挂在刀树上,皮毛凝成毛毡。断指断手断脚,七零八落,骨头碴子散落周边。 鲜血汩汩涌出,顺着刀锋滑落,汇成一条条血河…… 地府阴律无情,凡犯亵渎神祇,滥杀,诈骗致人死亡,挑拨离间拨弄是非致人家破人亡等等,便受此地狱关押。 那些罪魂咒骂呵斥,不顾刀山痛苦,更有甚着一并往着刀山梯往上爬,要抓住许甲的脚,让许甲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刀山地狱的无尽折磨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闾山五狱大法”凶险之处,除却时间紧,还容易被刀山地狱诸鬼抓下地狱,替死受难。 “许甲!你不得好死!你该下刀山地狱!你诋毁阴司!莫以为神鬼无知!” “许甲!你的事发了!你逆乱阴阳,擅自还阳,我们举发不了黄真人,还举发不了伱?” 若只是刀山地狱的恶鬼也就罢了,隐隐之间,许甲还听见从前的同事的声音。 不过许甲知道这都是幻境,地府人人都有自己的“营生”,,黄真人的营生借尸还阳,地狱狱卒也会赚些外快的。哪里会互相拆台呢? 但声音越来越近作不得假,仿佛就萦绕在耳边,叫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将这些刀山恶鬼甩开。 很快第九息时光一刀,十八阶刀梯便已经爬完,许甲跃步一跳,就到了之前擂的九重擂登天法坛之上。 这亦是极为凶险的,此时又天黑,看不见什么光景,一不小心就要坛毁人亡。 诸恶鬼已经爬刀到了刀梯顶,但是根本抓不到许甲了,九重坛在九重天,刀山地狱在九幽,中间相隔着十八层,加上人间就是十九层,他们如何能追得上呢? 刀山恶鬼们尖嚎哭喊,可幻境已经要消散了,许甲当即祭出“勾召刀山地狱符”,顿时刀山地狱幻境固定在法坛周边。 同时,一把血祭斑驳的黑刀,凝在半空,许甲升出手来与之相合,顿时手刃如刀,代价就是手上的汗毛全部脱落。 有此刀山地狱幻境在,对面邪师,如果斗法派遣什么厉鬼来,只会陷入刀山地狱之中,而且许甲高居九重法坛,法力增幅九倍,甚至可以隔空将对坛邪师魂魄拘拿过来! 许甲当即喝道:“吾奉酆都六洞主宫大魔王令,敕建刀山狱坛,刀山狱卒,大小判官,祇奉收捉,听吾号令!” 许甲于九重天上施法,律令于九幽,九幽刀山地狱诸鬼神,抬头闻令,见令从九重天外,不见真人,暗暗道:“这是何人调度?怎么连文书律令也没有?不过既然敢用六洞主宫大魔王律令,必然是罗酆六天之中的职箓,可能是同事的好朋友?” 又有些地狱判官猜测:这在九重天上发号施令的,必是天曹法官! 一时间,虽无正式律令,诸狱卒,判官,为了表现自己,还是应令拨兵,一时刀山地狱之中的恶鬼拨出一支来,约莫百二十恶鬼。 此恶鬼,骨皆为刀兵,皮为鳞甲,面生寒光,乃是“刀山地狱同化”的刀鬼阴兵,他们手足即为武器,锐利无比,又凶神恶煞,好吃人肺。 若为其所犯,先咳嗽不止,后肺出现空洞,喘气如鸣哨,一命呜呼罢了。 刀山阴兵至于坛下,顿时一团煞气腾腾,一阵阴风惨惨。 许甲坐在坛上,法念观之,知晓可用,不至于造反,于是微微点头,手中变出一刀黄纸。 这黄纸中间切了一刀,折了形状,好像是竹蜻蜓,纷纷撒落,刀山地狱诸多刀山恶鬼纷纷附形其上。化作一个个纸人,乘风而去,往着玉山上飘去。 玉山山上,山居观中,诸道人汇聚一堂。 为主的道人鹤发鸡皮,眉眼耷拉,面瘦骨峋,好似白骨上铺了一层皮,皮外套了一件衣服。 正是山居观方丈。 旁边的这位,是方面阔耳,身材高大的监院。 还有八位执事,客堂,经堂,典籍,堂口,库房,账房,寮房,号房。 这里面正有许甲所言的“邪道人”,但他如今看不出异样。 老方丈道:“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内鬼,我已知道是谁,希望你能自己站出来。” 然而八位执事表情不一,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 “陈县尉呵斥我们山居观勾结邪教,祖师数百年传下来的基业,难道就要毁于一旦?” “山神神智癫狂,是因为有人供奉了怨香,大天真香压制不了多久了,若等山神彻底癫狂,本山便要化作人间鬼域,地龙翻身,云山县几十万百姓将流离失所……现在忏悔认错还来得及!” “方丈,你就直说吧!谁是叛徒,我们一起出手结果了他!”账房执事已经默默运法了。 方丈摇摇头,如果直接说,只怕整个山居观都会陷入灭顶之灾,杀了这一个,引起邪教总坛注意,派遣更多邪师过来,才是祸害,故而他想要感化,毕竟是多年相处,他知晓对方秉性不坏…… “陈县尉已经围山,你若愿意站出来,贫道来顶。”方丈慈悲感化。 但下一刻,却见知客嘴巴一张,一道乌光直击方丈眉心。 方丈周身一道土黄色光罩显露,乃是“玉山山岳真形图”这件法器显露威能。 其他七堂道人群起攻之,这知客却好似气球泄气了一般,只一副皮囊。 “形代法。”方丈叹了口气道:“看来诚云已经遇害了。” “方丈,那陈县尉堵着山门,来者不善,只怕已经盯上了我们的项上人头,邪教要我们和官府互相误会,我们如今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无理?” 山居方丈摇摇头:“这些都是小劫,唯一的大劫还在山神身上,他堕化的速度比贫道想象的还要快,再不遏制,我们难逃劫难,百姓难逃劫难。” “山下地藏庵的广净师太,派人去请了么?” “庵中上月便已经闭了山门了……” “那只怕也凶多吉少了。”方丈叹息道:“只该有此一劫,贫道自幼修持,少经劫难,如今有六十三载……” 监院道人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度过劫难不难。” “难!难!难!” 方丈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似的,开口道:“我欲身祭山神,我之修为,可以助其清灵一阵,但血祭毕竟是饮鸩止,三月百日之内,若无解决之办法,尽量疏散百姓,泄露天机虽必遭天谴,尔等务必慈悲为上!” “开坛布祀!” …… 许甲指挥着一百二十刀山鬼卒,在玉山搜山。 很快便有,多闻煞,广目煞,被刀山鬼抓住。” 此二煞取意佛教护法诸天之中的多闻天王,广目天王,乃是将耳聪目明之人弄瞎弄聋,割耳剜目,用以炼法,又供奉“千里眼”“顺风耳”两尊神像,以目,耳,装藏其中,埋于百年老木之下,便可听闻一应风吹草动。 两个小鬼被抓住,吓得半死,哪里见到过从刀山地狱调拨来的九幽鬼魔? 许甲隔空拷问,乃知晓了他们乃是长生教邪道的联络小鬼,此教之内,中层左右的邪师,便会炼制此小鬼,小鬼之间联络交互有无,并不亲自见面。 小鬼虽忠诚于主人,有禁咒在身,但酆都刀山地狱鬼魔专破邪师恶咒,两小鬼很快便将主人信息抖落出来。 原来那邪道人,还真不是人,他乃是人与山魈杂交出来的野人,天然长着一身黑毛,吃毒虫,喝露水,某次掳走长生教的一位圣女回山洞,二人结为夫妻,那圣女将一部《长生法籍》传给了他,内里都是一些邪门歪道的法术。 邪道人修炼颇为有天份,这圣女便将他布局到了山居观,设计将山居观知客道人的皮囊取下,教给邪道人祭炼……混入山居观中。 邪道人在山居观中蛰伏了数月,守不住清规戒律,便暗暗想着祭炼长生法籍上几种厉害的鬼煞,五行煞,九子母煞,就是他这些时日,作为知客道人,经常有人上山问卦,他便求取八字,细细搜寻……又在山下发展教徒,搜刮钱财,用以修道。 便是修邪道也是挺耗费钱财的…… 许甲不想知晓一些邪道人的过往细节,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当即命着两个小鬼带路。 而另外一边,邪道人已经躲入了玉山山脉一处洞窟之中。 玉山乃是信州胜景,内里景色独秀,和江南道诸多名山相比亦不相输。 这处山洞虽非洞天福地,却也算是钟灵毓秀之所了。 他躲在此处修炼,一日当得外界六日。便是笃定要躲了这次,再司行动。 ------------ 六二 玉山蜈龙显圣大帝 广目煞,多闻煞两只小鬼,都是奇怪之鬼。 一个是巴掌大的小人,长着两只蜗牛眼,可以自由伸缩,旋转。一个是巴掌大的小人,长着蒲扇大的耳朵。 多闻煞两只耳朵扑闪扑闪,还能飞起来。 许甲控制的刀兵地狱兵马,一路所行,随着他们,惊山中走兽,吓林中飞鸟,蝼蚁不敢动弹,飞蝇不可振翅。 许甲于九重擂登天坛上望炁而观,玉山邪氛一片,黑炁森森,在这种遮掩下,邪道人的恶炁便显得不是那么明显,只能等着两只小鬼主动带路。 不过许甲也是见多识广,认出玉山上下邪氛这是什么情况。 当初祖天师于青城山上设坛,扫荡蜀中诸魔王,邪神,便是如此描述:“见黑炁腾腾,直冲天宇,六天魔王,八部鬼帅,布瘟降邪,荼毒生灵……” 后许甲入美利坚立教,也基本可以确定六天魔王,八部鬼帅之流是什么了,就是不尊世变的血祭邪神。又或者说是“恐怖传法”的魔神。 上古部落之时,坑杀俘虏亦祭祖先,上天,地祇的事迹很正常。 但后面文明发展,变成了以俑代人,甚至又发展了纸扎人,血腥祭祀被全面禁止,甚至有一套“天规”“地律”,来约束这些鬼神,就如同人间王朝的皇帝,约束百姓臣子。 故而天庭有“昊天上帝”,地府有“酆都大帝”。 制定神鬼秩序。 若是按照神话纪年,大概就是颛顼绝地天通的时候就开始这个专项整治行动了。 许甲在美利坚旧金山法坛捣毁的邪教窝点供奉的邪神,大多是这种文明倒退,施行恐怖教义血祭妇女儿童,并将其“分胙而食”,视为与神灵共享盛宴,和神灵更近,更容易获得“赐福”。 其实本质就是通过滥用药物,群体滥交,加上秘密丑闻一步步控制胁迫,以此玩弄人性,颠覆秩序。 最出名的当是“撒旦教”。 如今所见玉山邪氛,比之美利坚还是要少的,但邪氛变化,已经有往之变化的可能。 山脉隐隐活化,这不是山体本身,而是山之灵性,比如略撅神将,但玉山更为庞大,玉山的灵性也早早成就了神灵,约束成了人形,可如今,人形约束不住,渐渐要变出“本相”。 山神之流,自古以来都是阴郁恐怖。 许甲念头观照法界,所见山神,便好似巨大的蜈蚣,长着一颗龙头,龙头上一個苍老的人面,苍须绿眉,七窍之中冒着黑炁。 它痛苦的扭动着,隐隐可见,乃是一座香炉,镇在其腰上,炉中插着三根香,乃是三座山峰。 许甲见此三山,暗暗道:“此三山隐隐有太清,上清,玉清,三清并坐之相,若能引为道场,在此修行,开宗立派,又有这么天然的大香炉,说不得可以广纳天下香火,助我得道。” 许甲正念想,忽的见一道清光闪耀,随即波浪荡漾,一个清瘦佝偻老道自清光之中显露,聚炁成形,分明是“阴神”之相。 这道阴神看到了许甲的刀山地狱兵马,先是震惊,随即便转身投入了那山神的口中。 清光涤荡黑炁,却也带着一股血祭的邪意。 不过效果也是立显起来,山神法界真身不再扭动起来,似乎安定镇静起来,诸多泄露邪氛之处,也恢复了表面的清宁祥和。 “玉山山神出了问题。”许甲看出来了,原本清宁祥和的玉山才是真正的玉山,现在的玉山是恶堕后的玉山。 刚刚那道人以自身为祭,耗费修为道行,强行与玉山山神合而为一,以自心代行山神意志,压制邪氛爆发。 但许甲觉得这并非上佳之法,正所谓堵不如疏,这道人修为分明到了大周天,甚至可以出阴神,若是得一番机缘,说不得可以抱丹成功,勉强跻身驻世地仙一流人物。 不过许甲目标也不是这个道人,只将此事记下,依旧搜查上下。 玉山本身邪氛收敛,那邪道人所藏之地,便遮盖不住了,加上广目,多闻两个小鬼带路,很快便定位到了那处山洞。 刀山地狱兵马一路掠风疾林,不过瞬息,便堵住了洞口。 邪道人在山洞中修炼,搭建了一个“寒林饿鬼坛”,此坛能召孤苦寒林中饿鬼,饿鬼乃是最惨无人道之鬼,时时刻刻处于饥恶之中,寒林,则是大雪寒林,又冷又冻,寒风呼啸,布了此坛,诸饿鬼围转法坛,等待“法师施舍食物”,为其驱使。 这法坛本是用来普渡十方饿鬼的,长生教拿其胁迫饿鬼办事,把人骗过来当奴隶,人家想你一口饭,他能把你拆开卖,毕竟你不干,有的是饿鬼干。属实是有伤阴德! 这些饿鬼们骨瘦如柴,肚大如鼓,嗓子如针尖大,身无片衣,赤身裸体,佝偻坛前,如夹尾丧家之犬。 刀山地狱阴兵一至,这些饿鬼便瑟瑟发抖起来,邪道人从闭目中睁开眼睛,修成的阴魔身念头环扫法坛,很快便发现了刀山地狱兵马,顿时惊骇! 许甲于坛上见之,隔空劈出一手刀,于法界中所见,便是一道黑色长刀,于九重天上降落,直取邪道人项上人头。 那邪道人毛发眦张,阴魔身念亦见此刀,慌张从坛上跃起。 就见那寒林法坛,应刀而断,劈成了两断! 许甲冷笑一声,却见寒林饿鬼没了法坛诱引,直接四散,刀山地狱兵马直捣坛上。 那坛上原本供奉有牌位,仔细一看,乃是“长生教玉山蜈龙显圣大帝。” 此时坛毁,兵马冲了上来,踢翻了牌位,砸碎了香炉,扯断了令箭,掀了他的坛布。 一时香炉灰洋洋洒洒,雾气之中冲出一条蜈蚣龙来,这蜈蚣龙和许甲刚刚所见被香炉三柱香镇压的蜈蚣龙脉神祇真形有三分相似,但更为邪气恣肆,愤怒十分,咆哮出一声声难听的嘶吼。 邪道人见坛被毁,长满野毛的面上气得涨红。 但他更意识到有人跟他隔空斗法,还是冲着必杀来的,更多是胆战心惊。 一口两口三口藏着山洞之中的坛子被他打烂,一只黑色小令旗在袖中甩至于手心,一挥便有种种阴魔从坛中被唤出,将他护持住。 ------------ 请假 因为手上有个留置针,打字非常不方便,一用力就隐隐有痛,昨晚咬牙更了两千,好消息明天下午可以出院了,身体已经好多了,谢谢大家关心了! 还有就是病房两个大爷在聊天,还在外放看视频……也没啥码字氛围 明天我就正常更新,希望大家不要放弃追读,最近几天追读起起落落的。 最后月末了,求求月票。 ------------ 六三 肃清邪坛 除却泰山自秦祖龙皇帝封禅以来,历朝历代依次加封,升至于帝位,天下群山,最高也仅仅是封为“王”,又或者公侯伯之流。 玉山虽列为正祀,于玉山县,德兴县两县乃至于信州设有官祭,但江南西道行省,山峦丘陵太多,但凡叫得上名号,都有其祭祀。 历朝历代,有典故,有事迹的人,神,都太多了,有废有立,玉山于两百多年前得列官祭,根基算是浅薄,比不得那些跟着文明一并发展起来的大神。 以其位格,被长生邪教推举为“帝”,自然是德不配位,“获罪于天”的反噬。 这养在法坛牌位之中的邪山神,暴虐,恐怖,阴恶…… 所谓“长生教玉山蜈龙显圣大帝”,分明就是玉山山神被切割了一部分灵性,被污秽祭祀感染了的模样。 许甲知晓这蜈龙不能放回,否则刚刚那老头的牺牲白废。 当即又举起手刀,对着那邪魔又是一刀! 邪道人又是一阵恶寒,感应危机在前,却看不见敌人所在,已经惊怖非常,心中已经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惹到了这种强大的敌人? 那些养在坛中的这些阴魔,依着阴魔旗环护周边,这些阴魔和孤魂野鬼不同,乃是由血腥祭祀之中的恐怖念头,恶念炼成,寄托邪师本念,无形无相,唯有法界观之层层叠叠,好似一重重黑纱帐子。 刀山地狱兵马,将道人团团围住,步步紧逼,一路十二个,堵住了八方旗门,生门死路,上下六合,绝不给其逃生的机会。 随即一齐缩紧包围圈,兵马手持利刃,切割阴魔。 这些阴魔应刃而断,但下一刻就又拼接在一起,同时汇聚凝形幻化出更为恐怖的魔王,魔头。 下一刻,又是一道无形刀刃降至,那道人野人出身,感知卓著,又就地一滚。 但许甲这刀不是奔着他来的,只见着一刀劈至蜈龙身上,那蜈龙还在无能狂怒,结果一颗脑袋应刀而落,无头蜈蚣身抽搐不断,一股股黑绿色的毒血在法界之中扩散开来,凋敝周边草木。 而那龙首,尤有动弹,上面老人面发出痛苦的呻吟,却被刀山地狱兵马捉捉了去,顿时就斩了龙首,自龙脑之中取出一粒丹珠,这是“蜈蚣珠”,又名“定风丹”,又有两个刀山恶鬼,斩下龙角,好待会进贡坛师。 解决了这个护法坛神,许甲这回再来收拾邪道人就轻松多了。 只听着许甲口中念咒,此咒不是别咒,乃是闾山法吸收了北帝法后的“天蓬咒”。 正好适用此刀山地狱法门,许甲观想神变,赤气从泥丸中入,乃口吸神云,咽津三过,结作三神,一神伏如天蓬大将,二神待立左右。 下一刻一股莫名神威显露,许甲从坛上椅子上站起来,立手刃,口中勅:“天蓬天蓬,童煞元九,溃自万鬼,下一刀神!” 如此再劈一刀去,那道人再无恶寒之感,原来“元神”已经被制住。 却见那邪道人还在左查右看,蜈龙被斩死后,他便要逃往山洞更深处去。 忽的,他身形一僵,下一刻,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紧接着,脑袋便滑落下来,竟无血如泉涌,诸邪师本身祭炼阴魔纷纷扑就上去。 而许甲这边,只下达了一個“清肃邪坛”的任务,便退了天蓬神变。 清肃邪坛,那就是单方面屠杀了。 这里面并没有一波三折,什么邪道人跑了啊,或者突然崩出个长生教圣女来。 许甲早早就算好了的,过了今晚,这邪道人有转机,再想捉杀就难了,如今许甲爬刀山,擂九坛,这样大张旗鼓,还叫他跑了,那许甲就做不成闾山大师公了,白活一辈子了。 很快邪坛一应事物全部被捣毁,刀山恶鬼们班师回坛,也不过瞬息。 许甲又退了坛,将刀山地狱幻境散去,使得刀山地狱恶鬼回巢,这次算是白嫖,本来应该要设祭祀,还要烧玉皇钱,用作调遣他们的费用,只能下次再结算了。 许甲翻桌下坛,下面的牛聪聪好奇问道:“这结束了?那邪道人呢?” 胡金花指着角落:“在那呢!” 原来许甲已经将邪道人的魂魄给拘拿来了。 邪道人的魂魄,已经通过邪法,祭炼成了“阴魔”,身死之后,阴魔就发生了“变形”,浑然已经成了一只山魈恶煞,只是被斩了一刀,斩掉了“性根”,空有一个壳子在这里,没有自主的思想了。 而“定风丹”,也不过是一颗黄豆豆大小的红色珠子,所谓的龙角,从法界附着在现实材料之中,就是两根枯枝槎。 不过也很有用了,许甲将定风珠拿起,此物对“风疾”有奇效,而且是玉山山神的一部分灵性所孕育,算是聚集了天地之灵性。 适合用来炼制法器,镶嵌在什么东西上面。 至于两根龙角枯槎,并非正经风水龙脉之角,但也算是炼制法器的好材料了,或者在家中布成风水镇物。 许甲叫来胡金花:“我刚刚毁了对方的邪坛,但毕竟这些兵马搬运实体之物能力有限,你身形轻快,速速替我走一趟,将那邪道人的法器法本给我取来,速去速回。” 胡金花点头领命! 许甲又对着一并跟着刀山地狱恶鬼回坛的“多闻”“广目”两个小鬼道:“你们两个,之前助纣为虐,所幸并未犯下大错,如今我坛下正需要人驱使,你们可愿意为我办事?” 两个小鬼咿咿呀呀,说话说不明白。 但估计也是愿意了,不愿意也没办法,来了还想走? 至于这个邪师阴魔元神,如何处置呢? 许甲皱眉起来,思考来去,最终决定“烧了了事”。 普通火焰不能烧死阴魔,唯有“太阳真火”。 即自正午取阳光中火焰,点燃荔枝木,将其焚烧。 取火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大镜了,这里一下子哪里找放大镜去,只能找九面镜子,将太阳光汇聚到一处地方,升腾九阳之炁,便可点燃一些易燃引火之物。 ------------ 六四 祝融火炁咒 将法坛拆解下来,九张桌子正好叠一三五,擂成三层作一个“山”字相,摆在道场里。 刀山梯的十八把柴刀,也一一卸下来,一并随着坛桌放好。 许甲此时气定神闲,斩杀了邪道人,原身因果就解了大半,毕竟是“杀身炼魂”之仇。 故而许甲身断枷锁一般轻快,肉身和元神进一步契合,这种契合是“命运”上的契合,也是因果上的契合。 牛聪聪已经按着许甲的吩咐,雕刻了一个丑陋的小人,无有五官,不备手足,仅仅脑袋身子,隐约可以看出,是个“人”。 许甲随即便拿着这個小人做法,将邪道人的阴魔魂身牵引入其中,用小草绳给它捆诸上面,兜住下面。最后用符封住。 胡金花这边已经借了一阵风,来到了许甲指点的山洞,果然见到了已经断成两截的邪道人肉身,还有法坛。 邪道人肉身死而不倒,一直站着原地,头颅在地上,黑毛布面,形象丑陋,眼中尤有恐惧。 胡金花被他丑得吓了一跳,将他脑袋踢开,却见这脑袋被踢了之后,沾了一股阳气,牙关便开始一张一合,牙齿叩住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咬桌腿,嘎吱嘎吱。 此事吊诡,胡金花暗暗道:“这些野人,比我们野狐狸还要古怪!” 又念起一些传说,比如什么无头僵尸之流,就更觉得这邪道人尸体只怕有些说法门道,于是尾巴一甩,一团幽绿的火焰便给甩到了邪道人这脑袋,还有肉身上。 那肉身脖子被斩断处,并没有鲜血喷出,原来邪道人修炼法术,已经将肉身修成了“阴尸”一般的东西,只有暗红浓稠的“瘀血”,且他身上被那个长生教圣女下了蛊毒巫咒,是个禁法。 胡金花这团狐火,是狐族天赋法术,胡金花自乱葬岗采磷炼就的阴火,用一团少一团,用来烧尸,果然有奇效,只见着禁法被破,瘀血汩汩冒出。 那脑袋也被烧成了一个火球,上面的夸张毛发,发出焦臭。 胡金花这才从坛上,用望炁术一观,拿了几件有用的东西,旋即一下子就跑路了去,却是要赶紧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等回到狐仙堂,便将尾巴卷起的几件东西放下:“许师,我将东西带回来了!” 许甲刚刚收拾好,见他将东西带回,问询道:“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那道人尸体,弟子去的时候,还直直的站着呢,我踢了一脚脑袋,那脑袋竟然还动了起来,明明魂都被拘了啊!” 许甲听了也不奇怪:“他身体已经炼僵了,站着死很正常,没反应过来,我用的刀山法又是一等一的凶狠霸道。” “至于脑袋还能动,则可能是种了蛊,邪师都喜欢舌下藏蛊,我施展千里庭户水月照影之术,观他斗法,都是嘴巴吐出一道乌光,只怕是那玩意作祟。你如何处理的呢?” “放了一把火,想着烧了了事!” 许甲哈哈道:“这是正法,只是一般火怕是烧不着。” “弟子之前在乱葬岗采集了鬼火炼法,炼有三团狐火,用了一团去,如今只剩下两团了。” 许甲倒没想胡金花还会“火法”。 动物因有皮毛在身,大多弱火,能炼火法的妖怪,都是道行很高的。 “这也算你一小功。”许甲向来赏罚分明:“你那白骨之中采集阴火炼法,不是正道,我待会教你一道祝融咒,你采了灶火,烛火,香火,三种火炁,用来洗炼阴火,将其炼作火法种子,养于心窍之中,如此便会源源不断,不会再用一朵少一朵。” 胡金花听了十分感动:“弟子就是跑了个腿!” “那我不传了?” “啊?别!我学!我学啊!” 许甲当即就传了他祝融咒,此咒子不难学:“炎精炎精,朱雀飞腾,上接丙丁,烈焰神女,手把帝铃,三昧真火,速降朱陵,三台助力,使者降灵,内有三身,飞腾赫奕。不烧正神,只烧鬼贼。烧鬼为灰,炼鬼为汁。一切邪神,闻吾火烧,化为粉碎,急急如南方火德真君律令!” 许甲又一并画了一张“火符”,叫着胡金画按图观想火炁,用以炼法。 随即便开始查看战利品,可惜此界竟然没有什么“乾坤袋”又或者“储物戒指”,不然现在就是爽文里面的摸包环节,一等一的爽利。 胡金花带回来的东西有三样,一本法本,黑皮壳,写着《长生法笈》,一根黑色的阴魔令旗,旗上画着小鬼,以及一个盒子,这盒子是“法盒”,就是装一些炼法所需材料。 许甲先是翻开法本来看,第一页就是长生教义,第二页开始就是一张神像,神像是一个慈悲老母,坐在莲花台上,手中拿着一粒丹药,就是所谓的长生老母了。 第三页开始就是邪法了,讲的如何布坛,如何炼煞,炼尸,炼法器,炼制尸丹… 传承有序的邪门歪道! 许甲看去,竟然没有什么疏漏错谬,若非按照书中所说修炼“阴魔身”,可能就是长生老母修炼的某种魔功的“奴仆”,只怕是很多人入道的第一选择。 毕竟玄门正宗讲究心性,而普通人大多都没什么心性。 什么?你说这些邪道?是不是邪道我还不知道吗?不需要什么天赋也能炼成,也不需要守规矩戒律,威力又大又速成…… 怪不得南省剿灭数次,都死灰复燃……这还是许甲,一般人看着这法本,哪里能把持得住? 这就是魔障了! 许甲看完,对此长生教的手段也大概有了了解,很强,但也强得有限,只要不是一窝人都修炼了此法,而且都炼成了五行煞,九子母煞,再一窝人蜂拥而上,许甲寻思自己应该还是不必害怕的。 那么,下一步,朝着开宗立派,广收门徒继续进发,徒弟越多,供养越多,邪教都能发展这么好,许甲就专门制这个邪教,踩着他的尸骨上位。 第一个,就从牛聪聪开始! 这小胖墩胆子颇小,作为开山大弟子,得让他炼炼胆量了! ------------ 六五 紫气东来,炼神洗身 小胖墩尤不知道,自己乐乐呵呵的性子,要被许甲培养为“杀伐果断”的大师兄。 只好奇的看着那枚旗子,约莫尺高,三角黑旗面,上面绣着五个小鬼在跳舞一样的图案。 许甲提醒道:“这旗子是将死人的头发,浸泡在秘制尸油之中,再以发绣的技艺,绣了五蕴阴魔,这五蕴阴魔,又要用人之五毒贪嗔痴慢疑抟外界五毒祭炼,这邪教法本生狠,不知道怎么提炼人之五毒,只知晓人脑主神之所在,所以直接用人脑炼汁,添入五毒毒液,炼出来五蕴阴魔旗也是一等一的凶狠,好吸吮人的脑汁神魂,叫人疯疯癫癫!” 小胖墩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恶心?许大哥你教我祭炼面具,鼓,鞭之类的法器,都是以自身念头侵染,这种法器怎么都是用别人家的?自己能掌握得住么?” 许甲摇摇头:“这就是歪门邪道,损人不利己,这些阴魔随时可能反噬,哪个强就跟着哪个,随时可能临阵投敌。” “里面的阴魔被刀山地狱兵马杀怕了,不敢出面,我记得秘教藏域佛门好像有一门降伏五蕴阴魔的根本法门,便是要此五蕴阴魔附体,先修魔王,再从魔王皈依佛门,起到大勇气,大智慧的降伏法门,最终修成明王本尊。” 许甲回忆了一二,最终还是摇摇头,这法门不适合小胖墩,只适合佛法高深之辈。 因此也贴了一张灵符,将其封住,说不得哪天就有用了。 许甲对五蕴阴魔感兴趣,其能助人修持“清净妙法”,可以模拟魔考幻境,但是又太容易引人陷入魔障之中,如果有办法可以制住五蕴阴魔,便可以助人修持“定力”。 道家之中有“降伏心猿”“定住意马”之说。 佛家亦有“破六贼,祛三毒”之意。 若不经历考验,每個人都自信满满,自言毫无破绽,就算被人指出,很多都是恼羞成怒,根本不承认,不以为然,一路走黑到底,究竟不肯回头。 这都是“障”。 五蕴阴魔可以“明障”,然后就可以着手进行破障。 现在许甲还不能直接借助五蕴阴魔进行修炼,得心将炼成,有了元神上的防护守护才行。 至于恶心炼法所成的这旗子只是一个载体,许甲随时可以放火烧掉。 旁门左道之中,有一门“五鬼附身大法”,便和五蕴阴魔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 许甲接着打开第三个盒子,这盒子上有符箓封印,许甲也是十分小心,先念了几遍咒,又让略撅神将在旁边护持。 但打开之后,反而没有什么事情,里面有许甲前身的玉圭,吊客煞的吊绳,还有一座黄铜小塔,上面写着“子母长生”,有莲花纹样作为塔基,又画着一个孩童被一口琉璃钟叩住,百鬼去抬,结果抬不动的图样。 这正是佛教故事之中的“五百鬼子母”的故事。 这对应的应该是炼制“九子母煞”的降制之器,内里拘的是鬼母的幼子,挟其子以令其母。 许甲法眼所观,内里果然有一个婴孩魂灵,纯净无暇,好似个人参娃娃。 除却这三个是许甲已知的,还有一些奇怪的施法材料。 许甲将玉圭拿起,这是自己的本命之物,也是炼制心将所需,玉圭在道教意义崇高,茅山诸宝之中,便有一枚玉圭,道人持玉圭,祭祀上苍神灵,又或者地祇,往往能得到加持,玉圭上还能写上符箓,不用了就能擦去,还能联系上面的靠山,下面的兄弟,算是一个神祇通讯联络工具了。 将玉圭用灵符贴好,随后便随身带着,许甲又将“子母长生塔”给砸开,放出了里面的婴灵生魂,狐仙堂中其他鬼子哇哇大叫,欢迎这第十个兄弟。 民间传说神话之中,有一个“十兄弟”,对十兄弟陌生的话,那么由“十兄弟”改编而来的“葫芦兄弟”,大家肯定是不陌生的。 十乃圆满之数,入此坛中,也算他们的一番造化了。 至于吊客煞的木绳,这家伙在许家辛苦运转风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被邪道人所害,许甲思量了一下,决定将其一并收入狐仙堂,做“碑仙”,或者又叫“清风仙”,往后青田乡的一应孤魂野鬼,可以举他做话事人了。 这个倒是好办,邪道人许甲都杀了,制住吊客煞的吊绳也落到了许甲手中,他不同意,再做个法事化煞了了事。 至于其他物品,和自己没有因果粘连,又是邪物,许甲决定同邪道人阴魔元神连盒子明日正午一并烧了。 天光渐亮,许甲开始带着小胖墩和一窝狐狸,吞吐朝阳紫气,站六合桩,打八段锦,双目眯着看向太阳,忽然许甲神意一至,福至心灵,得一道紫气直入双目,双目含光,入神魂中去,神魂作吞咽状。 含津液,入腹而去,暖意升腾,阴寒全消,许甲前世修成的“阴神”竟然开始“融化”,和肉身合和,达到了“以神洗身”,的状态。 许甲之前性功远远高于“命功”,因为前世积累,又做了五十多年洞空清灵宫的小官,如今“精炁神”三元转化,多余的“神”,不仅不夺肉身精炁,反而开始反哺了。 这个过程缓缓而行,并非一蹴而就,但确实在进行着。 神魂和肉身进一步的契合。 这让许甲清楚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历劫修行”。 原来每度过一重劫数,都对修行“助力阶梯”的作用。 冥冥杳杳,许甲体悟着这种感觉,肉身之中的原身肉身记忆,封存于五脏,如今也为许甲所开放,叫许甲多出一股子亲切之感,和这个世界不再疏离,和父母双亲的因果却更加深重了一些。 许甲沐浴阳光之中,却叫胡金花,牛聪聪等都看呆了:“许师这是顿悟了?” 但这并非顿悟,是一步一证,一劫一修,乃是脚踏实地,并非空中楼阁,只是前世积累,现在开始正式转化罢了。 ------------ 六六 学狐夫子 许甲从莫名有些像是“补天浴日”的状态中醒来。 算出阴神配平肉身和气息,约莫可以助力自己完成“百日筑基”,渡过“胎息感炁”,直接进入小周天的功夫。 不过仅仅靠着魂魄肉身的互相平衡,并非十分的助力,许甲打算打下更为牢固的基础,查漏补缺,修身养性。 平复了气息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许甲便对着胡金花吩咐道:“那五村百姓,你要尽快拿下,显露出真本领来,使得堂口显扬威名!你要采集的三种火炁,还得从他们身上寻。” 又对着聪聪道:“去准备九面镜子来!我们烧了这个祸害。” 聪聪早已经习惯许甲让他去收集各种东西了,高高兴兴的去寻了。 镜子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但聪聪颇有关系,很快搜来了九面,不必许甲多过于关心。 此时镜子还是铜镜,有专门的磨镜匠人,质量倒是还行。 道教诸宝之中,镜子也是一样好东西,特别是铜镜,铜乃金,镜面如水,又能呈接天光。 法器之中,有“剑尺镜印”之说,是为开坛四宝。 桃木剑天蓬尺八卦镜五雷印。 许甲一一为其开光,用清水清洗,用净布擦拭,又念了咒语,主要就是“日咒”“月咒”,此二咒能调动日月之精华,合而为“明”,是光明之意。 小狐狸们又采来了山果来孝敬许甲,后面菜地里也种出来了一些蔬菜,笨手笨脚煮了点青菜面,倒也勉强能吃。 这正是听许甲的话,开始学人了。 许甲对小狐狸们的教导也是很上心的,又考验了一二他们持咒如何,之前学的咒枣术能不能灵验。 诸狐狸都知道许甲喜欢考试,都能对答如流,看来都是下了苦功的。 就是牛聪聪有些汗流浃背了,怎么你们把蒙学学得这么好?究竟你们是人,还是我是人啊? “你们学的怎么这么快?”许甲好奇问道:“你们不是说难么?” “哎啊呀呀,别说了,住进来了九个烦人精,现在是十个了。”胡步堂就是那個话最多的瘸腿狐狸,他诉苦道:“本来我们就是种种菜,念念经,现在还要带孩子,带了孩子不能让他们做坏事吧,就得耐着心去教吧,教着教着发现自己也不懂,怎么办,只能努力学了。” 许甲哈哈大笑:“伱还有几分狐中夫子的天分啊,这是好事,何必苦恼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智慧增长不少嘛!” 胡步堂勉强笑不出来,鬼子们虽然被净化了一道,但还是十分顽皮的,狐狸们又数量有限,平均一只狐狸照顾三四个鬼子,虽然不必冲奶粉换尿片,可也要被烦死的。 许甲安慰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着午时到了,许甲摆好九面镜子,制作出一个“火盆”,内里防着引火的枯枝枯叶,还有邪道人阴魔元神木雕,那个法盒。 九面镜子将阳光聚叠在一起,亮度一重叠着一层,已经十分刺眼,叫人看不见照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但始终没有点燃。 许甲猜测阴魔元神作祟,于是念动火咒,顿时温度迅速的升高,不过片刻,黑烟冒出,过了一火儿火焰烧起来。 “嗡!” 阴魔瞬间化作了燃料,诸邪阴材料,都在其中烧得旺旺的。 许甲看着这火焰,一边告诉胡金花他们:“待会烧完的木炭,保存一下火种,不可使之熄灭,正好助你修炼火法,从百姓之家,借来厨灶火,灯烛火,香火,有借有还,你将这太阳火还给他们,能净宅除秽。” 胡金花嗯呢点头。 等着东西烧得差不多了,邪道人再无复活可能,炼成阴魔身,再被砍了一刀,斩去了性灵,最后被太阳真火烧锻成灰,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许甲心中放下不少,乃开始往自家走,要着手修炼心将了。 牛聪聪也要回牛府一趟,他老爹牛大富来了一封信,说即将回到家中。 至于陈县尉清剿邪徒之类的事情,许甲并不关心结果,唯有老道人投身献祭山神之事,许甲积在心中,如果不解决此事,玉山周边,轻则风水大变,人心思邪,从此穷山恶水出刁民,重则地震,地疬之炁泄露,瘟疫肆虐,百姓死绝大半。 这龙脉呈蜈蚣之状,便是丘陵太多叠在一起,好似蜈蚣腹,故而乃有“蜈蚣毒”,蜈蚣毒术属于风毒,散邪也为风邪,若有瘟疫肆虐,当适用“玉屏风散”之类的防风散寒之方…… 许甲收敛心思,回到了家中,此时家宅明媚,给许甲又有另外一重感受,乃是“身份归属”的问题,从前似乎是冒名顶替,如今是“名正言顺”。 乾位屋主的风水不留余力的润泽过来。 小红正在努力的蒸煮许甲吩咐的药材,一口大锅支在那里,叠着四五层,因怕药性串了,其实都是一种药,现在蒸的就是黄精。 但不是野生的,此界药农早早就掌握了黄精的人工种植技术,只是也分山黄精和田黄精两种,二者价格差异十数倍,许甲要的自然是山黄精了,但田黄精也勉强能当口粮吃了,也可以用黄酒煎着吃,可以回元补炁。 “小红,这是第几道了?” “第二道了。”小红道:“这几天天气好,晒干得快。” 许甲赞许一声:“不错,做得不错,这个月给你涨月钱!” 小红惊喜,跳起问:“真的?” “真的。”许甲也是打一棍,给一枣:“上次凶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做给他们看的。” 小红已经被金钱迷昏了脑袋,许甲说啥都是对的了,况且也没记仇的习惯,毕竟古代思想,也是尊卑观念严重。 龟苓膏此时已经叛变许甲了,成了许父桌子上的镇纸,在桌子上,每次许父读文章,就摇头晃脑的。 许甲没去管他,直直往明堂去,爬上房梁,将金蟾取下,又至于水塘之中,运用吊绳,将被困在里面的吊客煞给逼了出来。 ------------ 六七 心庙炼将 原身魂魄封在金蟾口中的压钱之中,转化阴土煞的墓库为财库。 如今拿了玉圭来,原身魂魄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你将他杀了么?” “自然,不杀不足以了结因果,如今制你的玉圭我也也取了回来,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努力化煞,我渡你入道,入驻庙中。” “什么庙?我也能住庙么?”原身自怨自艾起来。 “心庙”许甲道:“那是一座我观想出来的庙,存于心灵之中,以元神为主神,但缺左右随侍大将,如今便可将你立为左随侍。” 原身魂魄亦有自己的小心思,入你心庙…可不可以反客为主? 但仔细一想,邪道人他都能杀了,未必不能杀自己,况且制服自己的压钱,玉圭…… 其实不必这些许甲也能制住他,许甲的阴神强大,制这种想要反客为主的阴魂太容易了。 而且,现在许甲报了杀身之仇,不是许甲欠原身的了,而是原身欠许甲的了。 原身虽不懂这些,但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尽孝,也不愿意轮回,如果能以这种方式,长伴家人,长存世间,亲自和父母说说话,他也是愿意的。 “我需要准备什么?” “伱需要准备好接受炼渡的痛苦。”许甲道:“我要烈火烧金蟾,真金不怕火炼,但你魂在其内,阴土煞墓炁会随火锻成财库金炁,煞气剥离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不过期间,我也会以杨枝滴撒甘露来润泽你的魂灵,以免烧焦,烧干了去。” “炼尽之后,你魂魄最内里,会生出一点阳质,这也是和阴魂的分别所在,到时候便可配合我修炼心庙,入主心将,诸法神通,我也会一一教给你,同时也会为你外建庙宇神龛,从今往后,你就是许甲许师公。” 原身魂魄:?我是许甲许师公?那你是许甲许及第了? 完了,我成替身了。 虽然心情复杂,但原身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许甲又拿着吊绳制住吊客煞道:“你还有理智无?” 她的木煞已经被转化了许多,房屋的污秽衰败之炁附着着她身上,展露在外,就是身上发霉,长苔藓,看起来湿漉漉的,脏兮兮的,像是是阴暗湿冷环境之中蛰伏的鼠妇。 那吊客煞是集合了一家三口的怨气,她吊死自己后,又作祟吊死了自己的婆婆,丈夫,将其化作的吊客伥又给活吞了,和原身的阴土煞不是一个级别的,属实凶残,毕竟一进许府,就差点要搞灭门惨案。 吊死鬼就算不属于“五行煞”,其实也位列于“十大恶鬼”,和水鬼之类,都是属于需要“捉人代受”的恶鬼。 传闻水鬼,吊死鬼,都要捉生人溺水,或者吊死,顶替自己的位置,这样才能自由活动,不再局限于一地。 并不是说害了人才能投胎,害人是过,再怎么样也是去地府地狱先受罪再说。 可以自由活动之后的水鬼,吊死鬼,第一时间就会去寻冤亲债主,去缠住他。 等害了冤亲债主之后,其怨气可能消减,跑去地府认罪,但更多可能是逍遥法外,占据一处阴域,也就是民间传说之中的“邪门之地”,“鬼屋”之流的地方。 对起这吊客煞,许甲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见他久不应答,直接就拿着吊绳冷笑:“看来要我拿去烧了,你非得魂飞魄散,知道疼了,才肯好好说道?” 哪里知道,那吊客煞,咳嗽咳嗽,吐出一口污泥:“刚刚被糊住嗓子了。” 许甲:……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不过这宅子是许甲祖父建的,怎么也有二三十年了,拿这吊客煞当“过滤装置”,清理污秽衰败之炁,确实容易污秽糊住嗓子眼。 “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吊客煞叹气道:“我还有的选么?总比我原先那个主人强些。” 许甲见她如此识趣,便道:“你是继续想要以煞鬼之躯办事,还是打算接受炼渡,我传授你鬼仙之法,炼渡之后,你的这些阴煞法力就暂时不能用,但相对灵智会更加清明一些,也不会再忌讳此吊绳,甚至可以祭炼为法器,作缚鬼索,但需尊吾咒令,在吾坛前行事。” “我愿受炼,这绳子,每到午夜,就会叫我重新回忆一遍上吊时候的苦痛……我实在受不了了……” “那好,炼渡也不算太麻烦,长痛不如短痛,你之炼渡,当以水炼为主,火炼为辅,吊客木质,稍有不慎,就烧为劫灰。” 许甲也不是一直那么好说话,转头就警告道道:“你本欲要害我,我心生怜悯,饶你此次,将来若有犯事,定不轻饶你!” 吊客煞原本有些觉得许甲太年轻,好糊弄,正在沾沾自喜,被这么一说,瞬间老实起来。 诸鬼都是“欺软怕硬”的,欺善怕恶的,所以闾山法都是威胁为上,很少有利诱,法文字眼,也都是“命”“令”,少见“请字”,甚至还有“不至则死”的赤裸裸威胁。 故而坛上法师,底气一定要足,要充斥凶狠霸道之心炁,才能使得坛神恶鬼摄服,不敢作乱,本身当然也要有过硬的本领。 许甲也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捏着吊绳,就默念了一個咒,顿时这吊客煞就脸色苍白起来,连连磕头:“老爷别念了,小奴不敢的!不敢的!” 许甲呵呵一声:“你已经知晓了我的本事,我便不留你了,现在命你回原本家中一趟,将吊在房梁上的麻绳解下,到时候一并祭成法器。” 许甲刚刚念了半段“闾山杀鬼咒”,又名“分形咒”,乃是叫鬼物魂魄分形的咒子,自内而外,要分成数块,相当于人类刑罚的“五马分尸”。 属于是极为凶残霸道的制鬼之咒,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吊客煞被制上这么一段,果然服气听话不少,当即化作一道阴风遁去了。 却是从下水道,阴水沟之类不见光不见人的地方走了。 没了吊客煞,许甲便将乌龟嘴中净瓶取出,在东方位置,将两支枯槎龙角,给其安上,照样运转生吉之炁,有“龙龟”,或者说“鳌首”之相。 风水比之前只有好,没有差。 ------------ 月初求月票 四月一号了,大家有保底月票的投投吧! ------------ 六八 水池火沼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些许平淡了。 狐仙堂的狐狸们,逐渐开始显灵,各个巫婆,神汉,亦开始“出马”修行。 若是找寻失物,又或者处理撞煞,这些小事,狐狸们还能处理得过来,偏偏有些挑选良辰吉日的精细活,狐狸们就不大懂了。 只能又开始学习,每次有人问起,就一窝狐狸凑在一起,拿着一本旧的历书,翻来看去。 如今狐仙堂已经聚集了一些香火,至少这些神汉巫婆,每天固定一柱香,其余百姓真心的未必有多少相信,能真正许下愿望,又来还了愿的,还是少些,十个里面有一个,就算是转化率极高了。 牛聪聪那边,则因为找舅姥爷张刑吏报了邪教的事情,被牛大富回来后,就给禁足读书了,这孩子因为上次被狐狸的学习能力给刺激到了,这回还真是下定学习,要专心学习一段时日。 他到底有些法术在身,真要关其实也是管不住他的。 陈县尉那边最终还是上山,抓了一批道人尼姑,可还没等问出什么来,便传了上面的压力,叫他尽数把人都给放了,同时因为不听调令,擅自带人封山,还被狠狠的说教了一顿。 至于长生教之事,又似乎销声匿迹了。 …… “对,对,对!把这口大缸安进去,旁边那口大缸也安上,中间那座石雕小桥,给我架在中间。” 后院之中,已经挖了两個大坑,埋进去了大缸,这大缸都是大肚陶缸,一个就价值二两银子,两个就是四两,这大缸跟寺庙里防着用来蓄水救火的大缸一般大的,半人来高,能装水一方左右。 此时露出地面的部分,不过三寸六,两个缸的位置好像一个巨大的太极,中间“真阴真阳”的位置。 一道石头雕刻的桥梁,跨越阴阳,落在上面。 这桥名为“登仙桥”。 许父许母都在看着,这几日许甲就专门为了这件事情,又花了一些钱,叫两人心疼不已。 “这有什么用啊?” 许甲解释道:“这叫阴阳既济,一口缸叫太阴玉液池,一口缸叫太阳真火沼,是辅助修炼所用,到时候火沼缸中,要铺柴,引太阳之光点燃,这玉液缸中,则要将井水和雨水,各自接一半,作这乾坤露。” “至于有什么用,是炼渡所用,往后人入此种,需要小心,别掉进缸里面了。” 许父许母两个似乎有所感:“那你要炼谁?渡谁?” “是一个吊死鬼。”许甲安他们的心:“之前宅院下人们不是说闹鬼么?就是这么一个吊客煞,已经降伏住了。” 许父没有多疑,只问道:“山居观的知客道人遇害了,据说是邪教所为,上次来送信的就是他的童儿,他都不知道知客已经被人给害了,我昨日去县衙,找父母官大人讨论文章,父母官大人,问起了你,毕竟你死而还阳之事太过于离奇。” 许甲嗯呢一声:“父母官怎么说?” “他想要见见你,正好我说你打算考县试秀才,用功读书。” “我是问爹你的文章学问,父母官怎么说?”许甲根本不怕县令查自己还阳的事情,城隍来查还差不多。 “那自然是大有长进,父母官还赠了我一册文集,说我文章匠气重,好像先搭了个框架,再往上面加东西,所以赠我一册文集,是历代名家散文,说如果读通了去,文采便会自然发散出来,遮盖住匠气。” 许甲啧啧一声:“这父母官还是文坛大家不成,竟然说爹伱的文章有匠气,说你不就是说我?我得看看,究竟是什么文章?” 许父几乎要翻白眼了,你辈分大哦?什么说我就是说你?好像父不教,子之过一样。 不过还是道:“那些散文确实颇有情志,我怎么写也写不出来的,有些几乎跪地膜拜的程度。” 许甲也不着急炼渡魂魄,需要找个好日子,一年之中也没有几个好日子,许甲算出下个好日子,正巧对应到了夏至日。 此时叫着人安装好大缸,石桥,便走着去书房,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文章,比之前世唐宋散文八大家如何? 不过县令都愿意赠送一册书给许父,足见在县令看来,许父匠气虽重,可考取举人还是有希望的。 许母见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文章上,念起从前,父子两就是这样,只是那时候都是许父教育许甲,如今倒反天罡了。 但越是这样相处,越是自如,轻松亲切许多…… 许母叹了口气,又将找媒婆说一门亲事的事情提上日程。 许甲这边已经将在啃食文墨的归绫高抱起了,服食了文炁,饮了墨水的归绫高已经变黑许多,龟壳上的纹路隐隐显化出文字来。 许甲没有过多查探,自己也不是伏羲,可以从里面悟出什么东西来。 只将那册文章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八代文起》。 序言上就写着,自某朝某代开始,文章就开始衰弱,编者故选择八代往前的古文,编定成册,希望后人继承前人,并发扬光大。 异界版本的“古文运动”。 许甲翻看来,自楚虞起,到吴越终,都是江南景秀文章,是文坛文风南移之典范,毕竟四朝都起源南方诸地,没几个北地的,故而文脉在南,便少了一些磅礴,多是从细微处见功底。 仔细看了一些,果然不亚于前世的唐宋八大家散文,比之枯燥的科举文章要清新多了。 “读这文章可以解除疲乏。”许甲感受着略微增长的智慧开口道。 许父赞同十分道:“可惜科举不考这个,不过也幸亏不考这个。” 许甲本不想文抄,如今想想,只要不署名自己,便也不算抄,便道:“我之前说达者为师,爹你可知晓是谁人的文章?” “也是一位散文大家,只是不曾显名,我写来给你。” 说罢,许甲便将“师说”“马说”“龙说”,三篇文章写下。 “咦?”许父一开始还以为许甲是编写典故,杜撰前人,可看到这三篇文章,那是绝对不相信是自己儿子写的。 “这韩愈是哪位大家?” “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不至于历史中无名啊?” 许甲哈哈道:“海外有大九洲,其中有一大朝,为唐朝,此为唐朝宰相所书,我前世转生便在海外九洲,你没听过也正常,毕竟你也仅仅知晓海内,哪里晓得海外之事呢?唯有仙家人物,才能遨游四海,认得这样的大家。” 许父默然,已经被许甲给忽悠瘸了。 终究叹了口气,然后道:“吾生之有限,而学海无涯也。” ------------ 六九 告土地帖 许父还在那里品味文章,许甲这边已经捧着归绫高,往着青田坝去了。 一张《告土地帖》已经写好了,自从拿回了玉圭之后,许甲就开始琢磨用法,想着第一个添加的联系人,必然是本地土地,将狐仙堂这个野生出马堂,寄名于青田坝土地名下。 虽说香火五五分成,但总比现在畏畏缩缩的好一些,像是做贼一样,偷感太重。 除却《告土地帖》,许甲还写了一张《告金沙溪府丞帖》,这张就是单纯唠嗑了,讲你孙子在我狐仙堂下修行,入了谱系,成为了四梁八柱之中的“龟仙”。 青田坝拦住的水脉,正是金沙溪,聚水以灌溉数千亩良田。 庙约莫一人高,也有一间厨房大,一个泥塑彩绘的老者端坐在中间,他脚下踩着箩筐,箩筐之中装着金黄色的谷物,还有瓜果蔬菜。 其手中,拿着一把禾苗,笑呵呵的看着,似乎在说:“今年又是一個丰收年!” 虽然许甲家中也是小地主,百亩良田,十亩桑林,但许甲还是希望神明不要那么“嫌贫爱富”,除却神力辐照富家之土,也该与辛苦种植一年到头的佃农一些关怀。 当然土地神作为最基层神祇,肯定也是希望能更多人信仰自身的,毕竟富人祭祀,虽说隆重,礼数也到,可一年就这么两次,一次春祭,一次秋祭,春祭其耕,秋祭其收,偶尔会有夏日祭祀,祈求雨水,或者冬日祭祀,祈求瑞雪。 不像是普通村民,但凡有个什么事情,都会来拜拜求个心安。 这青田坝,数千亩良田,专门有人管着的,哪里会让外人随意来烧香祭拜,进进出出的…… 许甲也是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衣裳,走在坝上说是踏春看景,这才没有被巡坝人劝走。 许甲先念了土地宝诰,又祝了一柱香,这才将《告土地帖》烧了。 法界土地庙中,这小庙,则是显化成了一座大庄园,他手下一队纸扎农夫,抽打着牛鬼,耕作福田,福田之中,可以种出“冲和米”,阴阳二炁合和谓之冲和之炁。 这米可以换给修道人吃,能壮大修为,长养性灵。 这土地正在抽着大烟杆,呼出一口烟圈,这时庙中处理文书的一个小土精来报:“土地爷爷,来了一桩好处,天大的好处!” 青田坝土地爷被吓得呛了烟,骂道:“我这处清闲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处?有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后面放着钩子呢,咋咋呼呼的作什么?再这样,我把你打发回乡下老家去!” 这小土精人小小的,像是个哪吒发型,光手光脚,一个土黄色的肚兜,乃是青田坝土地捡来的,是个土包子成精,泥巴星子成怪,因为乖巧伶俐,留在身边做事,捏拿按摩,端茶倒水,按笔磨墨,全当作历练他,每月拿一枚法钱作薪资,还押三个月,用得极为顺心如意。 小土精将许甲的《告土地帖》奉上。 土地看着青色的词帖,认出这是修道之人,按照形制写的《告神书》。 于是翻开来看,看见上面内容,顿时面容变幻。 “帮我在每个村的村头都建一座小庙,但要香火五五分成。” “这道人想干嘛?违背天律的事情,我可不干!” 土地又看了署名,许甲字及第,念起前两日,城隍派夜游神来问及此事。 还阳不还阳他不知道,但要承认是土地工作出现错误,那他坚决不背这个锅的,当时就回怼了过去,这个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也不要来问自己。 这土地如何不知道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大小事情,主要不当着他的面,他也就当作不知道,要不然事事记录,实时解决,他得累死来。 “是他?”青田坝土地思考了一会:“那日我分明看着是中了术,被一个邪教中人害了去,其后还阳…又是什么蹊跷在里面?” 当即这土地念头联系了千家万户正堂最下面的这个“福德正神土地神祇之位”的纸牌位,从中记录千门万户之私事,查阅所闻。 很快便看到了许甲登九重擂的事情…… 青田坝土地又念起狐仙堂事,查询起来,明白是原先老歪脖子树下那支野狐禅投靠了许甲…… 这支狐狸他知道,正所谓无狐不成村,作为土地,对座下有哪些精怪,只要不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这支狐狸还算老实,走的半拉正道。 “他们的本事,闹不出大事情来,只是这个许甲……”青田坝土地决定晚上亲自托梦入梦去看看。 而青田坝旁边就是金沙溪,许甲将帖子扔了进去,又将归绫高放入水中:“快去找你爷爷!” 归绫高不情不愿的沉入水中而去。 金沙溪是条浅浅的河溪,深处不过六七尺,最宽处不过一丈三四,绵延拢共也不到五六十里,发自玉山,汇往信江,也没有一个什么金沙溪庙,水府在水底,交互的树根杂草之间,有一个水洞洞,正是乌龟洞。 归绫高爬入其中,往里面再走,便有一个老洞,洞中盘着一条泥鳅,这泥鳅正是金沙溪的溪神,旁边的老草龟就是水府府丞。 于现实中看平平无奇,于法界中观,这里却是一处水精汇聚,青石构建的水府,这泥鳅变作了一个八字长须,龙首人身,穿着玄黑官衣的官员,这老乌龟则是佝偻背躬的中年男子。 两个神祇也是没什么排面的,见着归绫高进来,那老乌龟高兴道:“你不是渡鱼甫之劫,被人捉去了么?看来是成功渡过劫难了,很好很好,我老归家,又多一个修行种子。” 归绫高乃道:“我是被一个秀才公家的公子所救,我观他家竟然有些气象,就要发迹,想必考中举人不难,因念我们金沙溪至今无庙立祀,只作了信江陪祀,所以托了梦,请求这位秀才公的公子供奉于我,今日请他带我回家,便想着祖父还有水府府君!能否助他一力,好为将来做打算!” ------------ 七零 瞎老汉,傻活佛 归绫高的祖父叫归虽寿,在金沙溪中活了一百二十多年,虽然说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但普通草龟寿命也就是三五十年,能活一百二多岁,是属于长寿修行之龟,智慧通达。 他呵斥道:“人心有诡谲莫测之险恶,别说以其功利,看起来要发迹,便是圣人要出世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水府之主,金沙溪龙王道:“他才通渔劫,见识短少,但他既然引着人到了岸边,又投了告神帖,我们便难脱掉关系。” 金沙溪水神也不过九品职箓,作为泥鳅得道,他不过在此间修持五十年,其实少与人打交道,遵循自然规矩,只窝在水府中修炼,希望早日修成龙体。 法界中所见“龙相”,其实不过是世俗人对水中有龙则灵的具象化,并非其真实修成的,就像是许甲观山脉之灵,犹如蜈蚣之龙一般。 金沙溪龙王斟酌道:“他既然要发迹,必是欠一些文运,金沙溪虽小,却也通连镜湖,前朝曾有一位进士公,在溪边洗笔,这墨中文章,灌溉得一株梅树,便使得其第二年开出了墨梅来,香炁溢散,能使人通文思,开文窍。” “后墨梅被一劈梅匠人相中,劈作病梅,卖与文人骚客,后来这位进士公告老回乡,又洗了一回墨,作下一首诗,缅怀当年,故而这墨与墨梅精魂相合,合了一粒墨丹,被我所得。” “便将此粒墨丹拿去给他,和黄酒服下,便可肚子有墨水,能写文章。” …… 归绫高没想到水府溪神和祖父都是不愿意惹事的,只好衔着这粒墨丹出了水。 归绫高来到许甲身边,吐出这丹,其实就是一颗花生大的墨锭,上面有着梅花印记。 归绫高眼巴巴的看着,有些小心,生怕许甲把他赶出家门。 许甲将墨丹闻闻,香气扑鼻,醒神之极,当即知道这是金沙溪水神的馈赠。 暗暗道:“这位倒是好打交道,还送了礼物来给我。” 当即就抱着归绫高要往回走,等着这两位夜里的明确回复。 …… “咦,今天是赶集。”许甲看到了出集卖菜的胡金花,他还是老太模样,跟着一个老太婆在扯皮:“两个铜子,你还要扯掉菜梆子,我不卖你了!” “哪家都是码的整整齐齐,你有烂叶子,还好意思摆出来!” “你不买,别扯我的!”胡金花已经说得炸了毛,但这正是学习人的方式,他在观察这个老太太的语言,行为,动作,身上的人性越发齐全。 许甲走到他面前来,胡金花吓了一跳。 许甲摆摆手:“不干你的事情,只是好奇来看看,你们野狐洞,原先都是这样来换钱用的?” 胡金花点点头:“卖点山上的野菜,现在是自己种了些了,但还没长成,今天卖了十来斤,小狐狸们摘了野果,野菜,赚了二十多文呢。” 胡金花将铜钱给许甲看:“那些巫婆神汉,其实也跟我差不多,其实也就是种田卖菜的,现在狐仙堂立起来了,可也没有完全靠这個就可以吃成饭。” 许甲道:“我们这是不赚穷人钱,单纯讨个他人感谢就是了,真要开单,还是得抓富贵人家,伱们多多留意本地大户,这样日子就好过一些。” 许甲也不嫌脏,就坐着他旁边,帮着叫卖起来。 虽然许甲卖菜稀奇,吸引了人来,可真正要买卖起来,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给这个面子。 倒是旁边的摊子,开口道:“小哥,你这样吆喝,不成曲调,是卖不好的,又不好听,又废嗓子,喊不了多久,就要哑嗓子了。” 旁边摊子是个算命的瞎子,一只眼完全闭着,一只眼则似乎还有一些光,面前一把小马扎,上面走马跑灯,写着“马前课”三个字,旁边一个痴痴呆呆,傻笑傻乐,黑黑胖胖的中年女子时时刻刻,双目关注着这个瞎老汉。仿佛这个老汉,就是自己的一切。 “那我该怎么吆喝?”许甲虚心请教。 那瞎眼老汉听了乐呵,将一把弦琴开拉,就开始唱了起来:“盲眼观世事,指尖抚琴弦,三根丝线牵,诉尽人间缘,富贵贫贱路,皆由心造焉。盲眼虽不见,灵犀通天地,算命非虚妄,诚心鉴真伪。来者且宽心,坐听老汉语!” 他牙没几颗,嗓子含含糊糊,声音却粗犷透彻,将集市上人吸引了来,围成了一圈。 刚刚还在扯菜梆子的老太婆,立马就坐到了小马扎上:“好久没来算命的先生喽,还请你给我好好算一算呐~” 许甲看出这瞎眼老汉似乎有些不凡,便观察起来。 “我可不白算啊!” “你算的准,我肯定不少给?” “算得准不准?你是不知道老汉我这眼睛怎么瞎的?就是泄露天机太多,老天爷给弄瞎的。” “旁边的这个是我婆娘,是活佛转世,大慈大悲,别看她傻嘞,你们十个心眼子都没她聪明嘞……” 许甲又看了一眼,这个痴呆傻活佛,一只眼朝东,一只眼朝西,嘴角留着口水,却露出笑容,身上干干净净,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只脚上鞋子沾着泥巴是脏的。 两个眼睛似乎朝向不是一个地方,但神却往一处,明明亮亮,笑容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她看的方向,始终都是看不见光的瞎老汉。 就像是佛陀慈悲怜悯世人。而世人看不见的样子。 许甲一时心生感触,胡金花却道:“这两个也是跟那些神汉巫婆一般,自己过得困难,就开始装神弄鬼,应该没什么真本事。” 许甲智慧有所增长,并不轻慢,只道:“世间不以神通法力为高人,你看那个傻活佛,便是对应了上了佛之境界,有以世间苦为乐之精神,又好似道家所言赤子,看起来痴痴傻傻,但多少人要修成这种境界,都修不到呢。” “啊?还有人要修成傻子么?”胡金花浑然看不出这两个人有什么高人的感觉。 就像是别人不会知道,这个卖菜阿婆其实是一个狐仙。 ------------ 七一 盲派神算 “老姐姐家中几口人呐?” “五口人,有儿子,媳妇,小孙女,还有一个老丫头。”那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我就是想让你算算。” 这瞎老汉拨拨弦,唱道:“我算出:这个人生在世,全由命造就,这个八字天注定,向来难改更,富贵从来由天定,子孙有数,前世福修成。” “那可不,我就是让你算这個的!”那老太太道:“我儿媳妇啊,到底能不能生,我那大闺女,能不能嫁个好人家?” “老太太今年多大啊?” “四十四啦!” “这就对了,四十四……寅虎卯兔……老太太你属鸡对不对?” “真神了,你咋知道呢?” 胡金花都笑了:“这样算命,我也会。” 许甲也笑了,忍不住道:“你真能学他这一套,你也不必学人了,伱就是人精。” “我算出你年轻时候命不济,十五六岁就把婚给成,二十来岁生了儿来,又把女儿养,妈呀,是儿女双全的命!” “妈呀,太准了,你咋知道我十六就嫁出去了?年轻时候命苦,家里穷,到了男人家也吃苦,当初家里来说媒,我寻思他家里田少,我做事就少,没寻思田少,家就穷啊!” “十九岁生了儿,二十二就生了女,丈夫是个短命鬼,儿子七八岁就抛下我而去啊~~” 这老太婆情不能自己,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瞎老汉安慰道:“你男人命短他该前边走,他要是不死你就有灾星。” “日子虽苦,可必然享后福啊,你命中先有儿,然后再添一个女,要是女在儿前呐,她的命就活不成。” “啊呀,这也太准了,你咋知道我是先生的儿子,后生的女儿呐?我这儿子结婚两三年,儿媳肚子就是没动静,你说说我今年能抱上孙子么?” 许甲都乐了,忍不住道:“老太太你命中必定有孙儿,不过头胎先抱女,好巧一个乖丫头,这大丫头先来探探路呐,招了家财,进了元宝,日子就红火。” 瞎老汉诧异的往着许甲这看了过来:“你也会我们盲派神算?” 许甲哈哈道:“不会,但是刚刚学会了。” 瞎老汉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您是高人啊,就不要坏我这一口饭吃了,我虽眼睛看不到,但隐隐见到一团光,就连你身边这位,似乎也不简单啊。” 许甲道:“我哪里是要坏您的事情,是帮你一把呢。” 那瞎老汉这才放心下来,又开始拉弦唱词,一会说这儿媳妇犯星象,要回娘家躲一躲,一会儿说老太太要防犯小人。 老太太受了惊,连忙拿出一个布包来,排出铜钱十几枚,放到了瞎老汉的手上:“怎么化解呢?” “我婆娘号称傻活佛,你让她摸摸你的脑袋,就可以给你赐福授记,必然可以化解灾星!” 当下那老太太就信了,趴着地上,给那痴傻活佛给磕头。 那傻乐胖女人就拿手去摸这老太的脑门。 胡金花睁着大眼睛,希望看到一些神通迹象,可啥也没有。 …… 老太太心满意足的去了,临走还说要介绍邻居也来算命,而周边偏偏还有刚刚看了全场,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的老头老太太,一窝蜂的抢位置:“我也算,我也算……” 这瞎老汉又算了两卦,便说不算了。 拢共赚了五十文钱。 就开始收拾东西,拉着傻活佛两个要离开集市。 许甲跟着上去,问询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从婺州来的。”瞎老汉叹道:“说来惭愧,我们俩夫妻,命中无子女,却从桥底下捡到了一个女儿,去年,女儿忽然失踪不见了,听说说是被人拐了去,我们又瞎又傻,想要救出女儿来,也没有本领,只能一路打听,一路讨生活,找到了这里。” “你们女儿长什么样,我在本地还有些人脉,说不得可以帮忙。”许甲开口,打算帮助他们。 “我是个瞎子,看不见的,我婆娘虽能看见,可她说不出来,但是我看每个人身上都有光,我认得我女儿身上的光…说实话,这也是我太贪心了,当初我师父说了,我命中是无儿无女,一个人也是无妻无伴。” “可是啊,我没有听我师父的,我先找了一个婆娘,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哥嫂俩关到了羊圈里面,小孩拿石头砸她,砸断了她一条腿,她也是乐呵呵的,我就想呐,我要救她。” “当时我还没全瞎,一只眼睛还能看到一点,娶了这个婆娘后,就全瞎了,不过也不要紧,我们两个过日子,倒是很自在,她也需要我,我也需要她,我们是慌不择路,饥不择食,贫不择妻啊。” “再后来,我就捡到了我女儿,别人都劝我别捡,女儿是个赔钱货,况且我们自己都活的很艰难,再养一个,那也不是救人家,是害人家。” “我也时常觉得亏欠。”瞎老汉叹气道:“是我有私心,我想着我们老了,能有个人照顾我们,我也就罢了,我放不下她……这个傻婆娘,她啥也不会,啥也不懂,穿衣裳都要我帮她穿好,当初脚被人砸断了,都是笑呵呵的,连生气也不会生。” “我就没听我师父的,不信我这辈子就是孤苦伶仃,无儿无女,天生残疾……” “如今我师父说的果然应验了,我命里没有的,就是没有,现在我要去找到我的女儿,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不能拖累她…她还年轻,不应该这样……” 瞎老汉一边走着,一边拿着拐杖探路,傻婆娘开心的拿着一块饼在那里啃,一会儿又发出“啊啊”的声音,看见花也好奇,看见一个水坑就会抓紧瞎老汉的手,提醒他。 许甲忍不住道:“你是盲派神算的传人,那你信命还是不信命呢?” “从前我不信,现在信了。”瞎老汉道:“我是学艺不精,只会坑蒙拐骗,我师父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我瞎眼瞎得晚,当初还有一点光,学不成精髓,师父就撒手人寰了。” “如今一路追上来,问的是神神鬼鬼,黑里白里,都在赶路,遇上大集就赚点钱花。” ------------ 七二 命中有劫唯自渡 许甲本要留着这老两口吃饭,到狐仙堂休息休息。 便是胡金花也肃然起敬,叹道:“我那一窝狐狸,虽然歪瓜裂枣,各有劫数,可如今多少算是熬出了头,这位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许甲问道:“什么叫熬出头?只作这样想,处处是火海,熬煎人寿,哪处能得好活命?” 胡金花一时回答不上来。 瞎老汉道:“熬哪里熬得出头?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改命么?太不现实了,要出头都是争出来的,我原先还想可以豁出命去争,后来想想,就这样平平淡淡也不错,你觉得我难,我倒是觉得我现在也挺好。” 瞎老汉咳嗽了一声:“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唉,聊了好多了,这位公子欸,我看你也不是凡间种子,像是天上下来历劫的,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哦,这门盲派神算马前课的本事,我就传给你吧,你看不上的话,哪天遇到了一个瞎眼的,看不见的,就给他……” 瞎老汉从衣裳里摸出一张软皮布,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一个的点,这是“盲书”。 “我来念给你听。”瞎老汉就找了一個石头随地坐下。 他也是随性而起,并不多考验人。 “土为中央戊己土,土位中央观世情,六亲可以依此定,六亲多少盘中定,火为父母土兄弟,水为妻子金子孙,此为先天原六亲,命中有几便断几……” 许甲虽通术数,但还真没接触过盲派理论,因盲人靠此吃饭,故而理论粗糙,基本是背一段是一段,可偏偏万用万灵。 也不必学什么理论,只按方抓药就是,不必什么文化。 许甲福至于心灵,当即为他们起卦:“虽说算不尽人生大小如意事,可您愿意传一门学问给我,我也不能没有回馈,我来算算伱们女儿在何方。” 瞎老汉驻起杖,似乎看到了光一般:“请先生金口银牙断一断事!老汉谢过了!” 说罢就要下跪。 许甲不敢受,将他服气:“这拜我作什么?我也没个恩没个情的。” “一点缘分最难得啊。”瞎老汉叹道:“我虽看不见,但知道您是贵人,有贵人相助,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许甲借来他三枚铜钱,将归绫高放在地上,摇动铜钱,掷于龟背上,可惜归绫高还活着,要是死了,直接拿龟壳作摇卦工具。 铜钱落在龟背上弹开,落地成卦。 许甲连摇六下,记录卦象,算出事情,方位,刑克吉凶,最终得出结论。 “你女儿暂时平安,藏匿于青灯古佛之地,但将来未必吉,有性命之危……” “那我知道在哪了。”瞎老汉叹气道:“这孩子有佛缘,我们是为佛祖将她养大的……弟子求菩萨保佑我女平安顺遂,若得所愿弟子愿舍一应身外之物供奉……” 当即两人又开始起身,往着一个方向坚定的走去,一个傻活佛在前,快快乐乐,一个瞎老汉在后,苦大仇深。 许甲停步驻足,这两人,越往目的地走,死相越明显。 要劝他们回头么? 他们自己也知道,要回头早回头了。 强行插手他人因果,是障。 人生在世,历不完的劫,斗争不完的命运。 芸芸众生,渺渺苦海。 佛们说经典能渡众生,可没见哪一部真的可以渡众生。 胡金花见许甲驻足,问道:“咱们不帮帮他么?” “命里有劫需自渡,你们狐狸渡劫的时候,也有人帮么?” “那倒没有,谁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劫呢?” 许甲嗯呢一声:“不过,我已经入局了啊。” 随即就转身,回头往许府去了。胡金花则往狐狸洞去了,今天这一对夫妻,给她莫名的触感,似乎从中学到了“人”的某些十分珍贵的特质。 但具体是什么特质,他也说不上来,只能细细回味。 许甲回到家,便跟着许父问钱:“我要一百两银子花。” 许父喷出茶水来:“一百两,你当一百文钱呢?你出去一趟能赚到这一百文么?” 许甲拿出墨丹来:“这个东西,能不能一百两?” 许父肉眼凡胎,认不出宝贝来:“这是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鼻屎豆子?” 许甲笑笑:“怪你不知典故,有诗证云:“吾家洗砚池边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这丹丸,乃是墨梅骨朵,和文运文炁结合,用黄酒化开,吞入肚中,便可有瞬间体悟一位进士一生的文思心得,纵然后面有所消退,但是也余韵悠长。 许父怀疑的看着许甲手中的东西:“真有这么玄?” “我骗你不成?” 许父咬咬牙:“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哪里有儿子算计到老子头上来的!” 许甲将墨丹给了许父,许父拿着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得出一个结论:“还挺香。” 许甲叫小红端来黄酒,给许父送服。 许父却道:“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上考场前一刻吃了!” 许甲笑了:“您还真是个小机灵鬼!考场之上,鬼神之力,难道真的可以起作用?” “唯有现在,你服用了去,慢慢消化作了自己的东西,才能稳稳当当,以免发生什么变故,这墨丹若能助父亲感应到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将其存养在心,那就更值得了。” 许父想想也是:“是我短视了。” 将墨丹放入黄酒之中,化成墨色酒液,一口干入,却是满口黑牙,黑舌头,说话都带着一股墨香酒炁。 许父尤没有感觉,又用黄酒洗了一下杯底,将剩下的一并吞服了去。 “你这是卖假药啊!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啊?”许父一张口,结果却有一个个泡泡冒出来。 下一刻,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两腿一紧:“遭了!老子信了你的邪!” 却是小步快走的往茅厕去了。 许甲也疑惑:“难道河神给我的是假药?没可能啊!我掐算了,这是真的墨水文丹啊!” ------------ 求求月票 上了小喇叭了,哈哈,求求月票,上架后每多一千月票,加更一张!我会叫百里姐记下的。 ------------ 七三 二神夜访 许父到了恭桶处,也没拉出什么脏东西来,只是一劲的放屁。 什么酸屁辣屁洋葱屁,一股脑的放出来,真是臭不可闻。 这屁乃是“上炁不通通下炁”,肚子里既然有墨水文章炁,自然要将原本的那些酸臭腐儒炁给排出来。 许父一边放屁,一边文思冲脑,灵感如尿崩如闪电,拉屎似射箭。 顾不得臭屁了,张口就要吟诗作对,结果一股臭味又给他把文章诗词歌赋,都给憋回去了。 然后许父就开始打嗝了。 一打嗝就放屁,一放屁就打嗝。 等着许父出来的时候,全府上下都来围观这件奇事。 许母都从佛堂里出来了,看着许父这模样,不由有些想笑,又有些担心:“要不要把李大夫请过来看看。” 许父一脸青绿:“这像什么话?你们还不各自干各自的活去?围着我做什么?” 好在许家的风水运转,将这些酸腐气散了去,不至于滞留,否则寻常人闻上一口,立马就要:“之乎者也。” 许父又有些恳求的看着许甲:“这有什么办法没有?” 许甲摇摇头,艰难忍着笑:“这想必是传说中的,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屁放完了,肚子里的酸臭炁,就是“只留清气满乾坤”了。 许父点点头:“怪不得,我刚刚直接文思泉涌。” 许甲吩咐道:“酝酿个三天三夜,只看书,先别写文章,憋一憋,别泄了炁,就消化干净了。” “对了,注意别看那些穷酸考试文章,多看看县令送你的那本文集。” “好,听你的,这一百两银子花的确实值得,待会我叫你娘拿钱给你。” 又问道:“你拿钱去做什么?” 许甲解释道:“分成五份,二十两银子,在五个村子都建一个小土地庙,这还需要父亲伱出面。” “我出面?”许父道:“我可不做这個,难道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么?” 许甲笑道:“爹,这是在给你造势啊,你考上举人,我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你如果带头提议建设土地庙,各村的村民就会知晓你的名声贤达,将来寄托田产,逃避赋税,就会考虑你啊!” “再者,这土地庙是父亲出的钱,往后就在村中有话语权,您又是读书人,将来村民评事评理,不就指望着您吗?虽然麻烦,但积累乡里名望极为快速。” “便是建庙的由头,我都给你想好了,就说为我祈福,说我之前生了病,现在好了,于是想要做一座功德,捐寺庙不如建新庙……” 许父喝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这和拿神神鬼鬼借机发财的神婆巫师有什么区别?” 许甲没想到吃了墨丹,许父一腔正气发作起来。 “要我说,建土地庙,不如建个私塾。”许父道:“建十座小庙,不如变成一座大庙,庙前供奉土地,庙后请个老童生,负责教书启蒙,也别别的地方了,就我们老许家祖屋那边就可以这么做。” 许甲眼睛一亮:诸狐狸也能幻化成小童子,入学去,是个好办法! 许甲连连点头:“老爹你这办法,一举多得啊,还肥水不流外人田,果然跟之前不一样了,已经有些人情练达即文章了。” 许父抬起鼻孔看人,奈何放屁咚咚咚,一点都装不了。 许父道:“这钱咱们也不能全出,只起个头,比如说一百两,咱们出个八十两,既然要我出面,我就亲自回族里找几个族老族正说一说,如果真考上举人,将来还能扩建祠堂,立下举人牌匾,这又是一桩,纳田入名下,也是要先紧着纳我们许家人的田,再就是你娘亲娘家那边。” 许父答应做此事,他出面办事,想必不难做成。 只是要建庙需要县衙批准,不过土地庙一般是没什么阻挠,只要不越“制”,就没人来说。 “捐建个小庙也好。”许母道:“给及第压一压,积一积功德。” 许甲见目的达成,也不多管,只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爹你了,我相信你!” 许父还在咚咚咚,噗噗噗,还要摸胡子自得,结果又打起嗝来。 只好生闷气似的回到书房去。 “及第啊,你爹这是吃坏肚子了吧,真不要找个大夫?” “人老了就是这样。”许甲笑道:“不必管他。” 许母厌弃的道:“还好我们早就分房睡了。” 接着又问起许甲几个佛法上的问题,许甲一一解答了,这才往着房间中去休息了。 等着入夜渐渐凉爽,月色如华,青田坝上,四只鬼轿夫,抗起一顶青顶纸扎轿子就起身,鬼轿夫前面,又有两个抗着“牌子”的鬼仆从,上面写着“土地巡境”“鸡犬勿惊”八个字。 这正是青田坝土地的仪仗,而青田坝近金沙溪中,一只脸盆大的草龟也爬上了岸,一条手臂长的大泥鳅则在水中吐着泡泡,似乎在告别。 这大草龟爬过一颗石头后,就幻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身上穿着皂衣,佝偻着背,正是金沙溪水府府丞,他背着手,便往着许府而去。 许甲这时已经进入了蛰眠,归绫高入梦而来,化作的童子十分可爱,提醒着许甲:“许恩公,今夜我祖父要来拜访您。” 许甲好奇:“你祖父岂不是老乌龟了?” “应该是吧,在金沙溪我是没见过比祖父更年长的同族了。” 许甲乃从蛰眠中醒来,穿起外衣,行至于后门,果然听到了一声敲门。 这才将后门打开,结果正好两波人,一者是个佝偻中年人,一者是顶轿子,轿子中出来一个矮小老头。 两人互相谦让:“府丞请!”“土地先请!” 见着许甲开门,两人又一起笑着进屋子里了。 许宅非请勿入,这些神祇也不例外。 青田坝土地率先道:“听闻公子死而复生又通酆都地府之事,城隍老爷派夜游神问起,恰好公子昨日投来告册,因此夜中来访,还请见谅。” 归虽寿则道:“小老儿却是来谢恩公救起孙儿性命,不为别的……” ------------ 七四 地府门路 许甲笑着请着二神入内,进入明堂,一边解释道:“我乃是为长生教邪师拘魂,脱劫之后入了修行,之前所言死而复生,也确有其事,只是不能叫百姓过多知晓长生教,否则会引发动荡。” “长生教之祸么?!”土地点点头:“我听闻南省阴阳早已经大乱,各路鬼王,魔头,纷纷窃取人间庙宇,时常有人复活,修炼的都是骗了阴司勾掉死籍,从此在人间逍遥快活,虽做个黑户,但长生久视,做下的孽障,竟然算不到他头上……” 归虽寿听闻长生教也是一脸惊讶:“此教祸害不浅,似乎已经到了我玉山来了,前些日子玉山所下溪水带着邪氛,我与金沙溪水府府君猜测,只怕那边出了问题……” 青田坝土地对许甲并没有多么咄咄逼人,说句实话,他来之前也调查过的,许甲那日开坛斗法,并不十分低调,而封勅鸡撅子山山神,更是给了土地一点小小的震撼。 许多事情,他都是打算当做没看到,不知道,不晓得。 没想到许甲主动找上门来,还带着一门生意来,要跟他香火五五分成,这多讲究啊,这就是典型的士绅作派,讲理又合作,根本不可能是邪派中人吗! 不过他还是想要旁敲侧击一下:“听闻阁下在酆都有些关系……小老儿想要升迁的话,只是没有关系可走。” “啊?这个啊,我是觉醒了前世记忆,贫道前世是修行中人,领了幽冥职箓,不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至于土地爷想要升迁的话,我这里确实有一个门路……不过吗……” 许甲吊了起来,给黄真人介绍门路,不知道有没有提成。 “不过什么?”土地被钓了起来,出口问询道。 许甲这才慢悠悠道:“我记得一個土地,走门路,要升一品,升调判官,需要通过地府遴选考试,但也有门路可以走,拿到考试的题目,只是需要大概两万法钱。” 土地听了一愣,他这小庙了,算不上灵验,香火普通,一年下来,百姓许愿还愿,也没一百两百法钱下来,除却上交一部分,县城隍甚至还要逢年过节补贴他…… 不过有门路就好,两万法钱,无论如何也要想到办法来,如果升了判官,那待遇可比土地好多了。 那归虽寿也有些欲言又止,始终开不了口,最后道:“小老儿是来替孙儿谢过恩公的,白日那粒墨丹是府君所赠,资用科举,本不欲求什么,但金沙溪无有独立祀所,本想着令尊中举后再贺……” 许甲摆摆手:“归大爷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金沙溪虽小,可也是父母水域,浇灌田亩,又担玉山县百姓日常所用,立个祭祀之所正常得很,这事情,我父亲已经答应去办了,愿资费银子一百两,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许甲故作豪气,哄住他们,把自己包装成地府中央下放历练的,有大来历的,有大背景的。 反正这些小神祇一辈子是接触不到这种层次,最多能和勾魂使者打上点交道。 这也是闾山大法精髓所在,一定要够强势,唬得住神神鬼鬼,让他们甘愿为法师办事。 不过许甲的门路也不是假的,真要能联系上黄真人,黄真人神通广大,有金钱开道,肯定能成。 许甲在地府打工五十多年,才凑够了十万法钱,换了一个还阳名额,这就是十万个人许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愿望,然后实现了,再来还愿,才能得到十万枚法钱啊。 …… 许甲和此二神交谈甚欢,特别是许甲前世活了一百多岁,什么事情没见过,两个乡官级别的人物,接待起来,能叫他们如沐春风。 虽只喝了些茶,可态度已经从许甲求他们,变成了他们求许甲。 狐仙堂的事情,就这么给办成了,临走前,这青田坝土地,还给送了一个红包大礼,告诉了许甲哪处地方,有前人埋下的一口坛子,坛子里全是银子,已是没有因果。 说是土地建庙,哪里能白白让许甲花钱呢?这坛银子内里足足有二百两。 将二者送出许宅,许甲才冷静下来,糊弄鬼也就罢了,万万不可糊弄神,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是这种小神。 不过只要等许父考中举人,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只有县城隍派人来询问自己,其中可能会有些问题,但也不大,土地现在跟自己已经是一伙的了,会帮着自己说话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手段不是目的,目的达成手段。 ……… 第二日一早,许父便出了门去,往着许家祖地去了。等着将近傍晚才回来,露出一脸疲惫之色。 “老家那边已经谈好了,族中的意思是,让我这个秀才,来开蒙启智,更向着族里一些。” “这明显不看好我考中举人,不过当年你祖父一介穷小子,也没有受到族中多少帮助,后面捐了官,我读了书,才开始经营这些,他们都是贪得无厌。” “甚至有个族老要将一个孙子过继给我,明显是已经要吃绝户了。” 许甲冷笑道:“想必是听闻我已经死了,就算传出死而复生的消息,他们也想着我是个病秧子,爹你去跟他们商量这件事情,反而变成了我们家中空虚弱的表象了……” 许父摇摇头:“这也怪不得他们,只可惜我们家人丁单薄,你要是能先娶一个妾侍进门,生下一个男丁就好了。” 许甲修炼大小周天,是不能破除纯阳之身的,否则将来抱丹便会难上许多。 因此道:“我不着急,反正只要老爹你考中举人,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许父也不催促,其实生不生孩子,也没有那么重要,他读书渐渐读出了精义,这次回乡下主要是被气到了,如今气消了,也没什么了。 本来和同族之间,没什么往来,因利而聚,算不得什么亲情。 他回宗族,也是为自己中举人做准备,只是现在没考,族中也不大相信他的水平能中。 “等春考吧!我也要准备往省城了。” ------------ 七五 内景法 许父吃了墨丹,排空了肚子里的酸腐臭气,便已经有些世事洞明了,眼光已经比从前高出了许多。 想的事情也更长远了,脑子清明之后,从前读的书,就变成了智慧,而不是死记硬背的书卷中的蠹物了。 要是从前,他可能气急败坏,非得逼着许甲娶亲生子,将所有的家族希望,压力,荣耀,寄托在儿子身上。 现在他看清楚了,自己或许跟这些同宗同族不是一路人,自己注定站着更远,看到是是朝堂,是悠悠历史。 这种状态,在后世被称为觉悟,觉醒。 许母听到许父竟然说:“其实生孩子也没有那么重要对吧。”已经惊呆了。 传宗接代,是封建王朝头等大事。从前许父不止一次想和许母尝试再生一个,但只有许甲一个儿子,后面再怎么样也怀不起来。 许甲见许父的气质清冷许多,好似一傲骨寒梅,暗暗道:“这墨梅精魄影响这么大么?” 许父又道:“宗族那边既然已经说定了,那就差在朝廷报备,我打算再去县衙一次,这回依然要做一篇文章,及第,你抄写的那三篇韩愈韩大家的三篇文章,确定是海外九洲之人所作?” “嗯呐。”许甲暗暗道:“平行宇宙的九洲。” 毕竟自秦以后历史就发生了变化,蝴蝶振翅,万物皆变,或许有相似,可万万没有相同的。 许父道:“龙说,师说,现在不适合发出来,唯有马说,有自荐之意,我打算化用,如何?以求一鸣而惊。” 许甲:……好好好,我没打算文抄,你打算搞是吧!你不是励志成大贤么? “我年已四十有余,年岁不占优,唯有以千里马不遇伯乐示人,姜太公八十而遇文王,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我不如那些神童远矣,唯有另辟蹊径,虽说举人功名容易,吃了那粒墨丹后,我头脑越发清明了,仿佛从前都是懵懂白活了一般。” “昨日你说要为以后做打算,只说了乡望,乡愿,我却想了更多,乡望乡愿乡贤之流,只是第一步,不可自满于此。” “像是鲁举人,从前我羡慕他,他说我文章大有进步,我就高兴得睡不着,以为他就是我人生的期望,如今再想想,其实也不过如此。” 许甲听了也惊讶了,一个人的思想发生蜕变是最困难的事情,因为都是被过去的经历,经验,周边的人或者事物所包裹,围困,很难突破这一层次,到更高的角度思考问题。 难道……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 难道许父真的知识改变命运?这粒墨丹不可能有此“洗心革面”的能力,最多排掉一些酸臭气。 又或者文昌风水阵催发催出了奇效? 许甲观许父面相,竟然有一丝“贵气”,贵气难生,唯有“化劫”才能生出。 许父这是度过了什么劫?还是说真就只差一個举人功名?又或者说这三篇韩愈韩大家的文章? 许父兴冲冲的又往书房去了。 许甲只好将昨夜土地说的二百两银子跟着许母说。 许母听了诧异:“这是土地托梦告诉你的?” “那是,他听见我们说要帮着建庙,就立马托梦了,愿意拿二百两出来,有这二百两的话,后面的童蒙私塾教室就能建大一些了,加上我们出的一百两,宗族里捐的一些,还能买上二十亩良田,将每年的田产,用来请先生,买纸笔墨水。” 许甲道:“此事能兴家族文运起码三十年,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得是百年计,不过这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花钱买名声罢了。” “你爹这回真能考中么?”许母这回是真觉得这和以往不一样了,从前都是忐忑不安,现在已经笃定了一般。 “等着就是。”许甲对许父如今的状态还是十分自信的,如果可以保持下去,举人是没有问题的。 许母念了一声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全都是伱们男人当家做主,唯有念一念佛了。” 许母念心经多年,经过许甲指点,已经将过去的佛缘佛因,汇聚起来,渐渐佛堂已经被她念出了佛性,观音像都生了灵光,已经算是住家比丘尼了。 许甲回到房间,接着运转阴神,洗炼肉身。 许甲阴神,先是前世修炼了许多年,接着在地府又以鬼仙之躯修炼了好多年,十分凝实,甚至有一部分已经阳质化,虽然不多,星星点点的,但也高出如今这具肉身水平许多。 因要重修,所以阴神退转,要返还成原本魂魄的样子,随着这世修行,再重新证达一次,直到比前世功果更高次第。 许甲如何洗炼肉身呢?无非是“内观”,内观是修行必须所经历的一个层次,既内视肉身,五脏六腑,骨肉肌肤,经脉血管,一一观之,洞观人体,感气息之所行,才能知晓自身练功,有没有练错,身体是越炼越好,还是越炼越差。 内观之时,便将阴神的力量滋养肉身,达到“洗涤”“拓展”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元神洗炼”的效果。 这个过程提升根骨资质,长养根基,打好基础。 许甲用的“内观”法门,得自当年青城山所遇老道传授的内炼要诀。 老道所传,是为“内景法”,即内景二十四神法,又名“奔神法”。 即人体就是小天地,元神居住紫府,是东王公之所在,日神居左眼,月神居右眼,面上三庭是住三官大帝…… 整个肉身便是是天庭,人间,地府,一整套体系,最终是“万神朝真”,内炼大成,飞升天界,就直接是“帝君”一流功果,哪怕道教许多帝君都非常水,最低的帝君只是“五品功果”,但也是天庭中层领导,一方主神的存在了。 许甲如今炼神洗身,不存神,只先打地基,建宫室,合适的时候再请神入驻。 比如现在,许甲要炼心将,便着重洗炼心脏,观想心脏是七窍玲珑之洞天,为原身魂魄所居构筑。 心脏功能越强,人便生机阳气越旺盛。 ------------ 七五 心肾交 内景经上说,心神名叫“丹元”,这个丹元,有指“赤色元气”,也有“内丹元气”之说。 毕竟内丹法重要的“既济”,便是心肾相交,由此“滋生大药”。 医家言:心肾相交可以补肾固元,因此便有专门的睡姿,使得肾气上行,心火下行,二气相会,一可使得肾阳壮大,二可滋阴补心。 肾阳一壮,便不会有诸多难言之隐,滋阴补心,则不会心火炙烦,心神不定,心慌意乱,睡浅梦多。 故而,许甲洗炼心脏,内观建就心庙之后,几乎同时也内观了肾脏。 肾虽是五行属水,但本质是“水火之官”,也就是外水内火,故而人一上火,就可以通过尿液看出。 因此也唯有肾脏可以与心脏制衡,心脏强壮,必要先强肾,不然也会有失平衡。 内景经言:肾神玄冥,但人体有两个肾,故而又分出左肾神:春元真,右肾神像他无。 此二者名字有象征意义,春元真,指肾主真元,是说肾脏主人体发育。 像他无则指肾精主繁衍后代之宗。 前者为先天肾炁之本,主人体发生,黄帝内经言,男女发育皆由肾气而定,男七女八,既男子七岁之前,头发细软,发黄,七岁以后开始变硬,二七十四岁时,开始发育身体,乃有精,但需三七二十一岁时,精乃稳固,发育完全,至于四七二八,是男子最有精力的一段时日。 女子则是八岁从黄毛丫头,开始发质变黑,二八十六岁时开始进入生育周期,三八二十四时乃稳,四八三十二后开始衰弱。 故而先天精和后天精的分化,是在男子十四岁,女子十六岁左右。 不过这是上古之人的身体状态,现代中人普遍营养充足,大多过早发育,基本提前了二到四年,后果就是巅峰时期也开始缩短枯萎,以往二十八岁前还是小伙子,现在二十五岁就成了分水岭,发现身体出现各种问题。 许甲这副身子才十六岁,正处于黄金年龄,肾炁盈满,只是死过一回了,肾阳不足,但只要五行丸制成了,就可以调养。 许甲内观二肾,便是两处水府,一处阳春水清澈见底,一处粘稠白浊。 炼精化炁之中的“精”,就是阳春水所代表的先天精,而不是后面的后天精,有些人炼精,结果把自己炼成了不孕不育,属实是不得要义。 不过无论先天精和后天精都泄露不得,后天精乃是由先天精转化而来,后天精易得,先天精却难恢复。 一些双修法门,采阴补阳,结果因小失大,泄了真阴真阳,破了童身,陷入情欲之中,自以为得了极乐欢喜,其实终究白骨骷髅一堆。 只是许甲内观心脏,建设心庙,是为了炼心将,这肾中内观,却暂时无有外神驻扎,只能内培其神。 闾山也是“符箓派”,所有神祇都有其箓文,因此基本都是先存想符箓,再由符箓孕育内景身神。 便是心将原身,其实也不是心室主神,只是左侍神将,心乃意识之所居,许甲不可能拱手让外神来主持。 许甲前世所观想,内炼五脏符箓神祇,心室乃是天罡雷火大圣,肺宫其实是“大圣教”的齐天大圣,肾宫才是闾山法主,左肾许逊,右肾陈靖姑,脾脏供奉的是泰山碧霞元军,肝脏供奉的是太乙救苦天尊,后来开宗立派,在美利坚道场中,也供奉此等神像。 这虽然也含五行,但配平不同,并不协调,也属于是拼凑起来的。 这也是许甲为啥想要看看此方世界正宗修行功法作参考的原因,前世法笈虽多,可有的灵验有的不灵验,反而更没有什么参考性了,毕竟太多干扰项了,诸多门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基本都是理论派,少见实修实证的。 最后还是许甲一个写小说的,靠着三千块钱拜师费,自己琢磨研究,摸着石头过河,最终修证抱丹,成为了所谓的“世外高人”,门徒弟子数千上万,追随实修实证,起码真实感应到气感的就有数百,成功进入小周天的也有几十個。 因为前世修炼苛难多,没有正经老师引导,即便是最开始遇到的青城山仙缘,也就仅仅那么一次传法,后面许甲拜访数次青城山,都没有再遇到当初传法的那位老道,不然许甲肯定二次拜师。 闾山虽然好,但许甲修炼的根本法,却不是闾山的,一直都是那本青城山老道赠送的内炼秘笈。 而目前许甲遇到的唯一正派,就是山居观出来的张真玑,那日开坛杀邪道人所见以阴神祭祀山神,平稳邪氛的老道也算一个,但他已经噶了。 只是许甲依然把目光放在玉山,玉山那座大香炉,还有天然的三柱香叫许甲心心念念。 回头仔细一想,信州,不就是上饶的古称么?玉山不就是“怀玉山脉”,也就是道教名山,洞天福地之所,“三清圣境”么? 那日所见大香炉插着三柱清香,必然就是“玉京”“玉虚”“玉华”三座山了,此三山因好似三清并立,左为太上道君,中为元始天尊,右为灵宝天尊而得其名。 许甲心心念念,觉得这里是一处好道场,甚至想要在那里开山立派。 …… 一夜洗身,第二日便起了个早,由于心肾交,元神滋补肉身,许甲一柱擎天了,深呼吸了数次,才平息下来,只能说已经恢复到了小伙子火力旺的水平了。 小红见着许甲的面庞,忍不住道:“少爷,你怎么好像变好看了啊!” 麻雀精战鹰从树杈上飞下来,向许甲讨要上次许诺的一升爆米花。 许甲笑着道:“你夸我是想涨月钱么?不是才给你涨了么?” 又吩咐道:“今天叫厨房炸些米花出来。” 战鹰听见这话,放心起来,骑在归绫高背上,开口跟着许甲说道:“许大仙,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 七七 欲除鸡妖 “我这里也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许甲笑眯眯的说道。 “啊?大仙,你也有消息?说说看?” “好消息是,我会给你一升谷子。” “坏消息呢?” “你包在谷子里做成谷香烤麻雀。” 战鹰被吓得飞起:“大仙,你吓我的对不对?” “你再给我卖关子,就不是吓吓了。” 战鹰听了委屈巴巴,连连道:“我错了,我马上就说!这個好消息是,我听到了消息,城隍爷要来找你啦!肯定是大仙伱有本事!” 许甲:?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呢?” “长生教的一个圣女找上来了,她也会鸟语,派遣了好多鸟来打探消息呢,那些鸟都是鬼附身的鸟……不一般呢!” 许甲:“这两个消息都是坏消息,你谷子没了。” “啊哈?”麻雀精傻眼了:“自从跟着大仙,我是一刻也没歇息啊!您怎么能这样啊!” 但又不太敢大声说出来,麻雀的脑容量小,记吃不记打。 不过据说特别有骨气,被人抓住了,是坚决养不活的,活活饿死自己。 这麻雀精眼睛一骨碌转,便生出了一个主意:“看来我得学学怎么说话了,不然明明有功劳也变成没苦劳了。” 许甲对城隍问话,其实没啥问题,大不了实话实说。 不过历代能成为城隍的神祇,都是在百姓心中十分公道,爱民护民的官员,才会被推举为神明,万一成了城隍之后,还是太公正,那就麻烦大了。 不过许甲之前将刘稳婆派去告阴状,让城隍解决邪教之事,但后面自己都从酆都刀山地狱发兵了,也没看到城隍动静,反而是小胖墩牛聪聪报官成功,叫陈县尉出动,结果听说后面就被呵斥了……抓了的人也全部给放还回去了。 许甲心中有点底气的。 至于长生教圣女……许甲掐算了一会,发现反而跟自己因果不大,但冥冥之中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去做一两件好事,刷刷威望!”许甲琢磨着。 看来要刷“清风亭鸡妖副本”了,这样城隍来了,也能表个态度不是? 当即许甲就通过心意,自狐仙堂谱系告诉了胡金花这个决定,让胡金花转告牛聪聪。 “逆毛鸡……自然界除却狐狸却也不怎么克鸡,狐克兔,或者老鼠…克鸡的还是黄鼠狼,本地有没有黄鼠狼精怪呢?要不要收一窝黄仙,再去刷清风亭的鸡妖?” 那边胡金花收到了消息,当即怪叫起来:“孩儿们,准备好,我们要去清风亭抓鸡吃了!” 诸狐狸顿时嘴角流涎水,可眼睛里还是有些怕的,瘸腿狐胡步堂又道:“啊?可是我怕!那鸡妖会飞,爪子又利,嘴巴又尖,一啄就是一个洞!” “怕个鸡毛!”胡金花纵然最近增长了智慧涵养,也是忍不住踹他那条坏腿:“有许师在呢,你怕什么?” 随即胡金花便托梦给牛聪聪,让牛聪聪准备。 牛聪聪在牛府之中说是被牛大富关了禁闭,其实是躲避教育小狐狸的重任,同时自己偷偷上补习班,好好的请了一个先生学文化。 搞得牛大富都觉得牛聪聪好像开窍了。 其实牛大富这次进的药材,已经被牛聪聪偷偷摸摸,搬走了一批,里面就有许甲要的野生黄精,茯苓之类的药材,最重要的还有一根五六年的山参,牛聪聪估摸着许甲之前吃的那根应该没了,就把这根直接藏了起来。 牛大富也没寻思有“家贼难防”,况且牛聪聪还把许甲给的“药酒方子”拿了出来。 牛大富虽然觉得这傻儿子在胡闹,可批发药材多了,他不会抓方也会看方,也看不出这酒有什么问题,都是些补血益炁的东西,只一样牛膝不能多用,但方子里数量也不算多,其余都是五味子,补骨脂,制黄精,淫羊藿之类的东西…都是常用的壮阳酒所用药材。 药酒浸泡需要起码一月余,正经出效果则需要三月,但牛大富走南闯北,知晓起码要历经一次“四季轮回”,才能完全使得药性散发,这是一个比较玄妙的过程,总之这酒单纯的浸泡是速成不了的。 这天牛聪聪还在制作着面具,上次只做了“方相氏”面具,这回要做的则是“狐仙面具”,还有“略撅神面具”,为此他还专门弄了一套木匠工具,闲着的时候就在那里捣鼓。 各个都很丑,但是又可以叫人领会其神意,知道是狐狸,是山神。 这回胡金花托梦,却直接在面具上显灵了,只见狐仙面具嘴巴一张一合,开始说话:“慧拙师弟,许师要对付清风亭鸡妖了,特叫我来告知于你。” 牛聪聪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意识到这是胡金花,又惊喜起来,有些自得:“狐仙,狐仙,我知道了,待会就找个机会出门去!” 面具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恰巧被牛母看到,但她所见,就是牛聪聪对着一个诡异的妖怪面具说话,看不见法界见闻,已经吓得不轻了。 连忙找到牛大富:“大富!我跟你拼了!瞧瞧你把咱儿子关禁闭关成什么样了,都发癔症了,你都不是读书那块料,你逼他做什么?” 牛大富:?我怎么了?发生甚么事了? 却已经被揪着腰上的软肉了。 “疼!疼!疼!” 大富求饶:“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儿子癫了。” “嗯?”牛大富道:“不可能,我这次回来,发现他已经大有长进,分明是懂事了,长大了,慈母多败儿,你不要插手我管教他!” 结果那肉便扭转了一圈,疼得他蹿起来:“我去看看!” 牛聪聪这边已经叫着傻二柱来了,傻二柱有个好爹,成了树魅之后来投靠许甲,因此上了谱单,成了四梁八柱之一的“树仙”,连着他也跟着聪聪学习出马。 只是他比自家少爷更木讷,即便他老爹经常入梦教授,等他醒来,也十成忘了九成八,不怎么开窍。 ------------ 七八 设计 傻二柱背着牛聪聪就要往许府去,身上还带着那根五六十年的山参。 鸡妖,肯定比平常鸡要补的,带着这根人参,弄个人参公鸡汤,大大的滋补! 除此之外,三个面具,胸前一个,背后一個,脑门上一个,拨浪鼓插着腰间,五色裙明晃晃的。 牛大富都看呆了:“你这是学的什么东西?” 小胖墩直接放迷情法,自从上次用来对付了舅姥爷,他就发现越是亲近的人,越没有防备的,就越好用,越灵验,基本有求必应。 这法术也是“窝里横”,当然也可能是牛聪聪用法不明,不精的缘故。 “你这是要去哪里?” 失败了? 再迷!牛聪聪两个眼睛冒出了漩涡。 “逆子!你看着我干嘛?”牛大富被看得发毛? 嗯?又失败了? 我再迷! 牛大富忽然心中多出一股愧疚:这孩子,我多有亏欠,这些年做生意,忽略了他许多,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也管不了了…… 当即道:“你不要给我惹事就行了,去吧!” 牛母却更急了:“你还由着他发癫?这癔症更严重了,快请个大夫来啊!不请大夫,请个法师来看看也行啊,这不是冲撞了什么,就是祖坟出了问题……” 傻二柱已经背着小胖墩健步如飞,往着许家去了。 只能说萨满教的法器,服饰,确实有些“古怪”。 万物有灵的特性,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些癫癫的,布娃娃会说话,面具会说话,猫会说话,狗会说话,就像是吃了毒蘑菇一般产生的种种幻境幻觉。 牛聪聪也没和双亲坦白,一者他也没修成什么厉害本事,二来自认父母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三来父母知道了,也不一定信,信了他也渡不了双亲修行…… 这倒也没错,毕竟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励志拔宅飞升,大多数还是独善其身的,况且出马仙萨满教,也不是什么“亲民法教”,供奉狐仙,说得好听是狐仙,其实就是狐妖,很多人都是很忌讳的。 到了许宅,牛聪聪便感觉到和自家不同的气息了,万物有灵的特质,让他感应到了一股勃勃生机,这正是屋宅的“生吉之炁”的效果,仿佛到了春日的向阳山林,叫人心情愉悦。 “许大哥,我来了!嘿嘿,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伱!” 小胖墩迫不及待将山参盒子拿出来:“比上次那根更好些!” 许甲见这人参,小小一支,却一圈一圈的,年份充足,虽有百年参,但价值极高,且百年往上的人参,一般也都“年老成精”了,毕竟人参是“灵草”,通地炁,能汲取天地之灵炁。 后世便有“养灵草”之说,第一灵草便是人参了,每日给其念经,开发灵性,有转运之效。 这法门,许甲也不知道真假,毕竟这法门究竟算不算风水转运之法,他也不清楚,但念经养灵,确实是有说法的,观音座下的金鱼听了几年,都能下界为怪,或许能力和“出马仙”差不多,只是算“家养仙”,更亲近一些。 “这参正好用来炖鸡!”许甲笑道:“你却是有口福了,这成了精的鸡妖,可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凡火也炖不熟,只我这种修行之人,知晓怎么炮制,制成仙家药膳。” 小胖墩嘿嘿道:“牛大富那还收了一根一百二十年老参,但那是一位大药商要的,我爹要拿他走关系,往后拿到大单子的,不然我就拿了来!” 许甲笑道:“你有心了,只是不必这样做了,等除却鸡妖,我便可以炼成心将,金蟾法器就会初步炼成,介时我将心将供奉狐仙坛前,他自会有一些财运上的法术,到时候我们就不缺钱了,我说过了,我们不赚穷人钱,只赚富人钱。” “我爹就挺富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为富不仁……” 许甲: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啊! 许甲道:“这回除鸡妖,需要想一个计策,不然叫他跑了,便十分不智。” “那我们该怎么做?” “用计。”许甲道:“鸡好吃蜈蚣,我这里刚刚好有一粒蜈珠,稍微布置一二,就可以引来大量蜈蚣。” “那逆毛鸡有驱风飞行之能,吃了沾染了定风丹气息的蜈蚣之后,便短暂时间不能驾驭邪风飞行了。” “你找一些大娘,用稻草搓成草绳,注意,不能右手搓,需要左手搓,将这些草绳再编织成网,不需要多大,但是要呈现八面,编好之后,再往上面绑上鸡毛,便可趁着鸡妖不能飞的这段时间,将这它兜住。” “但这网困不住多长时间,所以我还需要一个使用时间超过三年的鸡笼,这才能将其罩住。” “再有胡金花他们出手,狐狸尿一撒,它再有什么能耐也施展不出来的。” 许甲利用的是“万物相生相克”的特性,算计其跟脚,用以制衡。 除却胡金花说的那些信息,大部分都是靠着掐算天机得出的办法。 并不打算莽着上。 “这鸡妖这一身逆羽,可惜太少了,不然古之修士,有称羽士的,就用各种灵禽的羽毛做羽衣,其中最出名当算是鹤氅羽衣,古修士,披着禽羽,就能变成大鸟,遨游天际。”许甲有些可惜。 “做不成衣服,做鸡毛掸子也行。”牛聪聪思索道:“打人也疼,再带着这么一阵风,那可真是厉害!” 许甲听了哈哈笑道:“给我们做衣服是不够的,但胡金花他们身形小,到时候这鸡妖一对翅骨留下,说不得她能飞起来呢。” “飞狐?”牛聪聪想象不到。 “那对鸡脚,就供奉给略撅山神。” “嗯…鸡血我要拿来画符。”许甲早早就分配好了这鸡妖,甚至魂魄都要捉拿了去,做个“鸡鬼”。给略撅神将当坐骑,这样也符合“鸡撅山”的特质。 而在清风亭中,那逆毛鸡妖正在和自己的一批野鸡后宫做羞羞的事情,其实不仅是鸡,他还专门捉了一只小型隼鸟,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鸡怕老鹰,笑话笑话! 不过向来不怕风的这鸡妖,忽然感觉脖子一寒,发瘟一般,就打起了喷嚏。 ------------ 七九 痋术 牛聪聪得了吩咐,便去找人编织草绳网去了。 编草绳不难,只是寻常人都习惯用右手,不习惯用左手,这是“逆了本性”,一般而言,有些地方用左手搓草绳,只有丧事之时,披麻戴孝系在腰间。 牛聪聪找的都是一些老太太,编成三尺,便给一文,这些老太太都是干活能手,虽然左手搓绳不如右手高,但也很快就熟悉起来。 一边聊些周边八卦,一边搓草绳,不过半个时辰,就搓了一堆,每人结了二三十文铜钱,高高兴兴的去了。 许甲便开始教导小胖墩织网布结。 传闻伏羲观蜘蛛结网而发明了渔网,而蜘蛛网又和八卦图十分相似,上古又有结绳记事的传统,但一般小事不记,基本都是记录占卜之事,天象之事,故而又有结绳为卦的事情。 许甲打的就是八卦结,先定好八卦边,再定好中央,打下阴阳核心结,再从阴阳结往外扩展,自乾卦开始一一定断,乃有六层,对应爻相,最终织成一张“乾坤八卦网”。 这网八角之处,皆用石头坠住,各结处,又以红线挂阳爻,吊上公鸡尾羽,黑线挂阴爻,吊上母鸡尾羽。 如此看起来就花里胡哨多了,反而没有之前好看,但八卦聚炁,这张网聚了鸡群的炁,便不会被鸡妖防备。 至于鸡笼,老太太家到处都是,随意选了了一个罩形笼,许甲开坛画了符,此符为“闾山摄精符”,配合摄精咒使用,这个精是“邪精”的意思,不是字面意思。 如此做好了准备,就直接出发往清风亭去了。 古人十里设一亭,为旅客休息所用,有歌证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清风亭在玉山县城郭外十五里官道旁,不过并没有设立亭长管辖道路情况,或者缉拿盗匪。 这鸡妖聚集了一窝野鸡,麾下又有一批禽鸟,即便打不过人,但驱使着“空袭”还是可以的。 之前本地乡绅曾集合捕快,武馆弟子前来捉它,结果被淋一头鸟屎,甚至从前只是路过,不曾停留的旅客,也受到无故攻击。 许甲到清风亭外的时候,胡金花已经带着一窝狐狸到了,除却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三個,便是后山上七八只大狐狸也来了,都是眼冒绿光,盯着那处亭子。 胡金花恭敬来拜许甲:“许师,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许甲见这窝狐狸如今各个都皮毛油亮,比之前要好上许多,看来最近很是滋润。 “十二时辰之中,鸡位于酉时,他们在这个时辰歇息,基本就是日落黄昏之时,这时候飞鸟还林,不过这鸡妖不是普通鸡,会突破习性也说不定。” “我们酉时动手,不过先布置法阵再说。” 许甲看中的地方,是清风亭边的一块竹林,竹林属于阴地,以江南西道的环境来说,滋生毒蛇毒虫是很正常的。 将定风丹拿起,许甲便入了竹林之中,同时手中一只朱砂笔,直接以自身为中心,自四方散发八卦盘,上应紫微星,周边二十八星宿,计算方位。 接着就在找到的竹子上直接画符箓。 这个阵法,不是别的的,乃是“杀五毒避瘟符”的改版,出自南洋“降头术”,变成了“聚五毒散瘟符”。 南洋降头师,喜欢抓捕毒虫炼降头,就会用各种法术,吸引野生毒虫来到这个“虿盆”之中,令其自相残杀,生出“痋炁”,用以炼降头,炼蛊术。 而南洋诸法,又基本都是闽地带去的,闽中诸法,除却闾山派是大教,其实还有一个“痋教”,后来又流行于滇南,缅地之流,也多有盛行。 许甲对这些旁门左道都很有研究,因为正法不灵,反而邪法很是灵验。 正法可能从前是灵验的,但是灵验的条件苛刻,得上面祖师承认你,你有正箓正职,守戒律或者一大堆前置条件,但邪法基本就是学了就能用,十次做法,能灵验七八次。 布置了痋术之后,许甲这才将蜈珠定风丹拿出,放置在一个小香炉之中,并在其中点燃艾草。 艾草本是驱虫所用,但亦能作引子,放大定风丹的效力。 艾烟能循炁而走,风水师寻找风水吉穴,便会点燃艾烟,寻找风水眼。 如今许甲焚烟,也是为了循炁,使其流入各个毒虫的洞窟之中。 布置好了这些,许甲才出了竹林之中。 胡金花已经对着这个竹林十分忌惮了:“许师,这是什么法术,怎么感觉邪气森森的?” “这是邪术,自然邪气森森的,不过,心存正念,便不惧其中邪炁蒙心,你要学习的话,还得再等等。” 很快竹林中便不太平起来,先是几条青蛇开始扭动,然后是大大小小蜘蛛爬来爬去,接着就是地洞里的蛤蟆钻了出来,发出鸣叫,一条条的蜈蚣爬出枯枝叶,往着许甲放置香炉的地方去。 蜈珠散发着致命的吸引意味。 许甲吩咐道:“小心生人闯入其中,胡金花,在竹林的三面,都撒尿布上迷术,剩下一面,叫小狐狸们守住。” “慧拙,等到酉时,你就摇动拨浪鼓,模仿心脏跳动就行。” 慧拙点点头,虽说没有便捷的记时工具,可估摸着也差不多准确。 许甲自己则是独自再入竹林之中,继续施展“痋术”。 不然艾烟烧完了,虫子们就会停止骚动。 竹林之中渐渐艾烟连着痋炁弥漫,形成了有毒的“痋瘴”,毒虫们越发活跃起来。 等着酉时到,黄昏时刻,阴气弥漫,从人的时刻,到了妖鬼活动的时刻。 聪聪的拨浪鼓就开始摇晃起来,由于许甲要求模仿心跳的声音,这鼓声非常有节奏,但就是听得人心慌慌的。 “咚咚!”“咚咚!” 清风亭的野鸡们都已经要休息了,但鼓声吵得它们难以入睡,鸡妖此时还十分清醒,忽然一阵风刮来,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叫其心痒难耐。 但他还是非常谨慎,并没有亲自出动,而是派遣了一些鸟雀手下去查探。 ------------ 八十 天梁黄家庙 因座下野鸡,家鸡都不大动弹,这鸡妖派遣的竟然是自己的食肉小娇妻,隼鸟。 只能说动物世界,强者为尊,隼鸟捕杀小型禽鸟为生,平日捕猎多有劳累,如今从了鸡妖,这些小鸟,都瑟瑟发抖,等着它吃,不敢反抗。 甚至鸡妖为它用馕嗉之中的一粒“妖丹”为其洗练,渐渐得妖炁滋养,也生出了灵智,懂得拜月祷华,借林木风禽之炁修炼。 这母隼到了竹林外来,见着牛聪聪,却没有见着其他人,牛聪聪虽然服装有异,但鸟哪里管人穿衣裳,反而五色鲜艳的衣裳,在鸟类看来就是雄性的象征,所以有华羽。 但确实没什么威胁的样子。 不过倒是确定了在清风所听到了的声音,就是这个华丽羽毛的怪鸟发出来的。 这母隼正要离开,却闻到了一股痋炁。 这痋炁虽于人有毒,但于克制毒虫的禽鸟而言,却是一股从食物身上散发的香气。 于是它飞入了竹林中去,刚刚进入,就见着许多的青蛇,蜘蛛,蜈蚣,蛤蟆,爬来爬去,互相厮杀。 大毒之物,必有大补之性。 顿时叫这母隼馋虫勾引上来了,抓了一条青蛇,将其脑袋啄烂,便飞出了竹林。 这母隼归于青风亭的鸡窝之中,便慢条斯理的开始吞入青蛇。 鸡妖问询起来,它便娇滴滴的叫起来,也不知道鹰语怎么和鸡言能沟通得上。 鸡妖听了描述,便大概明了了:“哪个不长眼的,难道不知道清风亭是自己的地盘,是我山鸡哥说了算么?那处竹林,就是我的后花园,在我后花园里炼法,简直是不把我山鸡哥放在眼里!” 顿时怒气冲冲,离开了清风亭,腾飞起来。 这逆毛鸡展翅足足有一丈,不尾羽极长,足足三尺有余,毛色鲜艳之极。 最奇怪的是,这鸡脖子以下,尾巴以上的毛,都是反着长的,看起来蓬松又漏风,因此这大公鸡的鸡冠,都不是鲜红色,乃是暗红近乎于黑色,便邪风侵体所致。 许甲之前担心一只鸡的羽毛不够做一件羽衣,却是低估了这鸡的体型。 这体型魁梧雄壮,只怕一锅炖不下。 诸狐狸得了许甲吩咐,盯着这清风亭,待这鸡妖离巢,就出了来,四面八方都点了烟,弄了风,往着清风亭中熏。 趁着夜色,没人发觉,不然白日点此烟,只怕别人以为是“烽火”,官府都要派人来查看。 这些烟熏入鸡巢,偏偏酉时,这些野鸡也罢,家鸡也罢,都是眯着眼睛,烟雾虽熏,可也没有惊讶的,只是一个個眯起眼睛来。 诸狐狸就一个个进入烟雾之中,直扑鸡喉,将其咬死。 咬着咬着,忽然发现不对劲,胡独秀定睛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一窝黄鼠狼,正在偷鸡。 胡独秀大怒:“你们是混哪边的?敢来捡我们狐仙堂的便宜?” 这窝黄鼠狼见着这窝狐狸也是惊讶:“狐仙堂?我家是天梁山上修行的黄家庙弟子。” “我家祖奶奶和这里的鸡妖有仇,祖奶奶算得这鸡妖劫数就在今晚,派遣着我们前来斩草除根,鸡蛋都要给他黄给摇散了才行!” 胡独秀念起:“天梁山……黄木椿是你家什么人?” “你也知道我家木椿子老祖宗?我们黄家庙供奉的就是木椿子大仙。”小黄鼠狼惊讶。 胡独秀常常听狐阿贵讲起,他要成为像是黄木椿一样的大妖怪。 黄木椿乃是一只黄鼠狼妖,颇有名号,被人称为黄大仙,有庙宇供奉,早年据说在一位极为厉害的仙家手下修行。 后来天下黄鼠狼妖,便都为其立庙,借此修行,毕竟这位大仙也不在意这些香火。 胡独秀虽敬黄木椿大妖仙,却不会敬这些小黄鼠狼,喝道:“你们祖奶奶算到了这清风亭鸡妖的劫数,正是我们狐仙堂,这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抢功的?” “我们是来帮忙的。”小黄鼠狼听了是狐仙堂办事,诛杀鸡妖,顿时心炁软了,因为他们祖奶奶都在这鸡妖手下吃了大亏。 “帮忙那就好,这里的鸡都是有数的,你们可不能偷偷藏,大不了到时候分伱们几只!我家大人如今正对付鸡妖去了,你们哪个回去给你们祖奶奶禀报?” “我去,我去!”,排行老四的“黄四郎”自告奋勇。 当即吸着一口烟,屁股放了一股炁,便借着烟遁走了。 胡独秀暗暗道:“这黄鼠狼家的天赋遁法,感觉比我们狐妖的迷情弄煞实用多了啊!” 而这边,逆毛鸡到了竹林外,见到了小胖墩,二话不说,就扑杀上去,“喔喔喔”的声音,仿佛可以啼醒太阳,周边十五里地界的幽魂阴鬼,都不敢露头。 而竹林之中的毒虫,仅仅听见声音,就瞬间瘫软了,虽有意识,却动弹不了。 这是天然克制,就好像野外老虎一声喉,能把一些食草动物活活吓死一般。 这鸡精修炼多年,每天啼日,又霸占了一地,成了鸡中之王,气势又是浑然不同。 别说是毒虫了,便是牛聪聪听着,都心肝一颤,见着小牛一般的鸡扑了过来,当即就不战而逃,往竹林里面钻。 这鸡妖落地,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进入竹林,竹林之中,小型鸟雀可飞,他这么大体型是飞不了的。 好似巡视领地一般,这鸡妖环视,看见小胖墩的肥大屁股,一股怒火生起,快步就追逐,非得啄烂才肯罢休。 小胖墩被追得魂都快没了,周边又好多毒虫,跑着跑着吓一跳,好在记得许甲吩咐,引着往献祭方向去。 这鸡妖追得起劲,忽然小胖墩失去了踪迹,原来是进了胡金花撒尿标记的“迷阵”之中。 这鸡妖失去了目标,疑惑之余,却见着一条条蜈蚣,毒蛇,又恢复了动弹,却抵挡不住本能,低头啄食。 这些蜈蚣,毒蛇,就好像是粉条,面条一样,一条条嗦进肚子。 可渐渐蜈蚣定风之能发作,逆毛鸡身上的羽毛也从悚立翻逆的状态,平顺了下来。 而波浪鼓的声音这时候又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好似心跳,又好像战场上的战鼓,可以操控人的情绪一般。 鸡妖怒了!你敢在山鸡哥吃饭的挑衅我!简直大胆! ------------ 八一 铁骨铮铮 山鸡哥被拨浪鼓声所迷,毒蛇蜈蚣吃得又很上头,痋炁微醺,叫它摇摇晃晃的,顺着鼓声而去。 许甲看着小胖墩吓得左顾右盼的样子,不由得道:“待会你上,把网给他兜住了。” “啊?” “一只鸡,长得再大,即便有些妖异,难道还能造反不成?你怕什么?人之智慧,比之禽兽如何?你这胆子得炼。” 许甲顿了顿,有些怕小胖自尊受打击,但最终还是开口劝说道:“还有,得减肥了,不然身子太胖,就容易神懒,脑子不想事,瘦下来就会聪明许多。” 小胖墩听着这么说,已经痛苦万分:“在减了,在减了!” 却是已经戴上了“略撅神”的面具,运用萨满法门,请神上身,由于略撅神就是许甲亲自勅封的,故而很快就上了他的身。 略撅本相是鸡撅子模样,但再怎么样也是山神,力气大是没得问题的。 那鸡妖刚刚踏入设计好的圈子,不知道踩动了什么机关,一张八卦草绳网就已经将它兜住了。 这叫它惊得跳起,这网有一股魔力,将它身上的妖炁法力禁住,分明网眼很大,可它就是忽然看不清前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喔喔喔!”鸡妖大啼起来,翅膀胡乱煽动,想要离地而起,可先前的蜈蚣吃入了肚中,定风之性已经平息了他体内的“风炁”,他为啥住在清风亭,便是取清风之意,有助它修行。 要是寻常蜈蚣也没什么,但偏偏这里布置了痋法,将玉山蜈龙的定风珠给禁住了。 如今这片竹林,一丝风也没有。 只是原本准备的鸡笼,对上这只巨大的鸡妖,已经是罩不住了。 这是一个变数。 牛聪聪略撅神附身之后,便不再畏惧这尖嘴利喙的怪物了。 当即一脚踩了上去,又一手扯住八卦草网的一端。 胡金花见牛聪聪都上了,也化作原形,一只杂毛金眉狐,直接扑咬上去,要咬住鸡妖脖子。 只是鸡妖力气极大,体力极好,力气不亚于一头猪,农村杀猪都需要四五个人按住,何况是一头鸡妖。 那鸡妖胡乱啄起来,但许甲已经将鸡笼给强行罩了上去,同时手中已经摘了两片竹叶,借来了胡金花的“障眼法”,对着这两片叶子就施展起来。 鸡有一个特点,就是两個眼睛看不见前方,看不见敌人,就会安静下来。 故而农家便有“抓鸡妙法”,偷鸡贼也以此衍生出了偷鸡妙法。 许甲眼疾手快,将两片竹叶贴到了这鸡妖的脑门上,瞬间叫这鸡妖完全失明起来,同时一股厌厌懒散之感起来,好像要打瞌睡一般。 这正是“酉时”所占的“天时之利”。又有小号鸡笼罩住,便是“回巢”安定之意。 农村妇人到了黄昏,就会将养的鸡赶进笼子睡觉,而这逆毛鸡再厉害,也是家养出身,自然难逆这股“天性”之力。 此时胡金花见它安定下来,直接咬住鸡脖。 那鸡还要挣扎,却已经被牛聪聪整个身子扑压上去,许甲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厨房菜刀,直接割喉,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桶就放着下面接血。 道教很多仪式,或者闾山很多仪式,都喜欢用鸡,尤其是土木一类法术,比如开山法,要杀鸡祭山,又比如出殡,要杀鸡祭灵,又比如上梁,也要杀鸡…… 许甲杀鸡那是小能手,一边放血,一边念道:“放松,深呼吸,深呼吸就不疼了。” 这鸡妖顿时就安定下来,等着血都要放干了这鸡妖忽然挣扎强烈起来,啄中了牛聪聪的屁股,出了一个伤口,泄了炁,附身失败…… 胡金花也被啄了一个血洞,皮毛都裸露出来。 许甲果断提着这桶鸡血后退。免得挨这一下。 这鸡妖脖子还在流血,身上还有草绳网,却踉跄的往着竹林外,清风亭中去。 原来他感应到了自己一窝子孙小弟,被灭了门,同时生出一股恨意来,却是恨自己为何是一只鸡,为何天生就被人养来吃了,为何一有反抗,就会被人找来屠戮…… 鸡亦有傲骨! 这鸡妖生命最后一刻,毛发再次逆张,发出悲啼,只是由于喉咙管被割破,啼出的声音也是漏风的。 可惜竹林已经被布了阵,他凭借着最后一股心炁,想要出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血液没剩多少,但还在滴滴答答。 绕了一刻钟,步伐越来越沉,最终就这么立着身子,一只脚抬起,一只脚直着,以金鸡独立的姿态站着。 最后一刻,它将脑袋缩进翅膀下面,独立站着在竹林边上,仿佛睡去了一般。 同时许甲的拘魂咒起了作用,一头金红逆毛鸡鬼出现,被锁链锁住,这鸡鬼,堪比牛高大,好生俊俏,鸡撅山神直接骑着背上,将其摄服。 这鸡妖死后,总算明悟了自己的劫数。 这时,一道黄烟兴起,一个看起来像是地主婆的老太太出现,她面容古怪,五官太过于紧凑,身材瘦小,两个眼睛幽绿,看着鸡妖尸骨,发出嘿嘿的声音:“你这鸡贼,害杀了我家丈夫,又啄死我十数子孙,如今终于遭劫死了!” 许甲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婆子,面露警惕:“你是什么人?” 那老太婆对着许甲却十分客气,开口道:“这位上真,老身乃是天梁黄家庙的庙祝,家夫名唤黄天梁,便是被他所害,当年他气运足,众家拿他没办法……” “任由占据了清风亭为非作歹,如今千人骂,万人咒,终于气数尽了,有上真正义之士,知晓他的窍门弱点,将他治死! “只为这个,老身对上真感激不尽,夫仇难报,等待多年,就是为了此刻!” 鸡妖精魂冷笑道:“你那死鬼丈夫,见我成精,想要害杀我,吃我肉,喝我血,被我啄死反杀,有什么好说的?便是伱那些子孙,哪个不是因为想将我清风亭同族抓来吃了,才被我啄死,这是他们的劫数到了,我今日遭劫,我不后悔,那是我应该的,算我倒霉罢了。” 那黄鼠狼婆子怒了:“分明是你觊觎家夫早年得的一枚风丹,不然你如何修成御风之术!” ------------ 八二 公鸡下蛋 许甲懒得听他们两个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喝道:“你们一唱一和,了什么公案?” 那黄天梁夫人知晓这是一位高人,低头拜伏道:“小妖听闻老歪脖子树下野狐禅拜了上真为师,如今已经开坛布法,正经修行了,如今解了旧仇,了了积怨,可修行究竟不到家,寿元无几,唯有一窝子孙放心不下,故而来撞一撞仙缘……” 许甲不喜欢这样的算计,像是逼迫一般,不过这窝黄鼠狼确实和自家有缘,只因自身动了念头,想要收一窝黄鼠狼,来对付鸡妖,动了念,便起了因缘。 佛家言:念动则缘起。十方法界如铜钟大鼓,彻响不止,非静也。 况且出马堂口,除却狐仙,最有办事能力的就是“黄仙”了。 许甲并没去答应,只道:“我亦是看缘法的,这窝狐仙与我结缘,曾是我的恩人,故而我不吝传法,我与你们虽有些缘法,但这缘分浅薄,可有可无,具体如何做,还需要看你家子弟德行如何。” 黄老太听了这话,连忙道:“我家子弟,都是名门之后,我丈夫黄天梁乃是黄大仙黄木椿的六百世孙!” 六百世孙? 许甲下意识以人“三十年为一世代”就算缩减下来,以人口出生算,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年一世代,五世同堂换算一百年。 但也有另外一种算法,一人从做玄孙开始,做到了自己当祖宗,跨越八九世…这么一算,平均十年就是一代了。 即便如此,六百世也算是极为恐怖了,只怕要算到黄帝时期。 但黄鼠狼寿元短,繁殖快,即便有些修行修炼,也不过两年三年就一代,这么算下来,六百世孙,也有千数年的关系。 只能说,大家祖上都阔过,你是黄木椿六百世孙,那许甲就可以说老杂毛狐狸是妲己七百世孙。 况且许甲收这些小动物,也不看重所谓的“门第”。 当即摇摇头:“那你何不修炼黄仙妙法,何必拜入我门下?” 这黄老太叹息道:“小辈不孝,已经将祖仙法门丟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有一件宝物,愿意献给上真,以求庇护。” “老身已经活了一百九十多岁了,两百岁大劫无论如何也渡不过的。” “子嗣后代,有天份的都早夭,没渡过劫难,黄仙庙也香火没落,祠所残败,无力维护。” “我的这些子嗣之中,只有两个放心不下,一个是四郎,一個是九娘,这两个有些天份,若能拜在大仙麾下,老身愿将天梁黄仙庙地契祖产一并赠予上真做个道场。” 许甲冷笑:“我是贪你家的东西?这是结缘么?这是结怨?说不得伱后代子嗣,从我这里学了法,就要回头打我,说我侵占他家祖产,这庙供奉的谁?我要接着供奉?这是你家的香火,可不是我家的。” 黄老太越是听着许甲这样说,越是认为许甲是高人,态度越发低伏。 “还请上真明示!” 许甲也叹她为子嗣计之深远,模样又是一个老太,这样低伏作小,显得十分可怜,可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胡乱收,否则往后都学这一套。 只道:“我正有一桩事情,乃是长生教之事,此教之中,之前有一个邪道,被我所斩,如今又来了一个圣女,你若能打探到她的底细,便算帮了我一个忙,由此结得缘法。” 黄老太一听长生教,心中发怵,但又想起自己命不久,等死也是死,不如拼一把。 当即咬咬牙道:“上真放心,此事就交给老身!” 接着就拿出一个破碗:“这是祖先当年镇压千年蜈蚣精的碗,一直在黄仙庙中接受供奉,只是我们失了口诀,不知如何用处,还是先献给上真吧。” 这碗黑漆漆的,缺边豁口的,像是乞丐碗,但莫名有一股气质,许甲听闻是镇压千年蜈蚣精的碗,顿时明白了这缘法从何而来。 或许和玉山蜈龙山神有关,当下也不客气,收下了这个破碗,同时道:“你也不必视死如归了,只是让你去打探消息,没有让你去送死。” “只看你诚心如何,决心如何罢了。” 黄老太听了,乃吩咐小黄鼠狼们几句,无非是好好听话之类。 随后才化作一阵黄烟离开。 许甲吩咐着胡金花:“将竹林里的痋符抹去,再将施展的迷术散了,鼓一阵阴风,将邪气吹散,免得将来误伤了凡人。” 胡金花乃入竹林之中破法,许甲则亲自往清风亭看看什么情况。 清风亭已经铺满了鸟粪,说起来这鸟粪可是宝贝,工业可以制硝,农业是上好粪肥。 诸狐狸和黄鼠狼,已经将其中的野鸡,家鸡,纷纷咬死,鸡妖不在,小黄鼠狼们施展迷术,自是无一幸免。 许甲知晓这些黄鼠狼也罢,狐妖也罢,都在鸡妖这里吃过亏,况且二者本就都喜欢吃鸡,克制不住本性也是有的,但鸡妖已死,就没有必要杀心杀性这么大,太浪费了……这么多鸡,死了就不新鲜了…… “许师!你看这个,这个蛋好像不一样!”胡独秀捉着一个鹅蛋大的鸡蛋给许甲看,上面蛋壳幽绿,隐隐带着花纹。 许甲掐算一下:“这是鸡妖下的蛋!” “啊?他不是公鸡么?” “它原先是只母鸡,成为了王者后,自动就变成了雄鸡,你可听闻过牝鸡司晨之事?不过这蛋确实是它变成了公鸡后所生,正所谓公鸡下蛋,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这枚蛋不一般?” “那它后宫都是些母鸡,能孵化出小鸡么?不能孵化就吃了吧!” 胡独秀已经流口水了:“这么大的鸡蛋,我都没见过,肯定好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许甲敲了一下它的头:“这分明是感孕下蛋,不知道是哪路精灵,又或者天地之中诞生了什么淫炁,才能叫公鸡下蛋,这上面的花纹,隐隐对应天上四木禽星之相,加上鸡妖有驱风之能,这蛋孵出来,很可能就是一只木禽风雉,说不得可以变成青鸾?” ------------ 八三 巽卦秋风课 胡金花进入竹林清理痕迹,忽然黄烟又冒了出来,正是黄老太。 “胡老弟!” 胡金花后退几步,他对这个黄老太感观也不大好,本来狐仙堂他们老歪脖子树一脉野狐禅算是独大,后来加入的,也都是些有关系的,或者他们亲自收伏的,如树仙,婴灵,牛鬼之类。 你这窝黄鼠狼,没来拜过码头,就直接想上仙谱?那岂不是不把我们狐仙放在眼里? 而且狐仙们啥也没有,一穷二白,这个老东西,上来就进献宝贝,叫胡金花有些羡慕嫉妒之情。 “许师让你去打探消息,你怎么敢欺骗许师,佯装离开?” “老身怎么敢?只是行路一半,又想起一桩事情,折返回来,这是小事,不值得惊动上真。” 胡金花冷笑:“你见我就是小事了?” “狐仙勿怪,老身也是匆忙赶来,没有别的宝贝可以送给你,但还想着狐仙照顾我那后辈,便想着,我这里还有一桩妖族专门用来卜算天机的本领,可以传与狐仙。” “别的法术,老身都要凝成符箓种子,打入后辈脑海之中,唯有这门,需要有德行,有智慧的人才能学会,否则懵懵懂懂,照样遭遇劫难。” “你的法术,于我何干?许师难道不会传授与我们?” “我寿元无多,修为便是不要紧,损耗道行,就能将从前所学法术之精要,凝成符箓种子,上真虽说只要我打探消息,我却知晓,我不死,上真是不会收下我那些后辈的。” “住口!许师岂是那种人?” “没有手段,没有心性,如何修得仙道?如何可以护住长生?”黄老太道:“可怜我那死鬼丈夫,本来可以再兴我天梁一脉黄仙庙的……” 不管胡金花同意不同意,一道黄色玄光符箓,便从其眼中飞出,又从胡金花眼睛之中进入,烙印入神魂之中,正是一门术数神算法门。 这法门名为“秋蝉课”,取意秋风未动而蝉先觉,观风卜卦,乃是以“巽卦”为首的卦法。 通过风吹过皮毛,感受风中的信息,也可以通过风吹下落叶之类的现象,分析卦象。 此种数术法门,接近于“梅花数术”,但此法并非人创,而是动物在捕猎,或者被捕猎之时,就是需要通过风获知猎物信息,又或者天敌的消息,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加上黄老太将其感悟凝成了符箓种子,胡金花也有一些狐卜法,瞬间便入了门。 如今就算是不愿意,也受了恩惠了。 胡金花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老太就已经重新遁走了。 胡金花叹气一声,他修行五十年,算是许甲赠予的一点金光法力,也不过八十年道行,这个老太,自说有一百九十多岁,可道行看起来却没有二百年,想必许多精神精力,都没有放在修炼上面,否则渡过劫数,便又有一段时间可活。 妖物修行,劫数不断,从出生开始就是劫,体弱的,父母直接抛弃,成长为完整個体,又是一劫,之后每次捕猎也是一劫,最终年老之时,能不能开智又是一劫,开了智,只要懂得了吐纳修行,滋养五脏六腑,又可以延寿一些,但从这里开始又有种种劫难……说是“百劫”也不夸张。 修行后,五十年一人劫,要被人除妖杀精,或者别的妖精要来捕杀伱进补。 百年一瓶颈,是修行劫,冲不破瓶颈,就要身死而道行消散。 五百年一天劫,是妖怪修行有成,遭到天妒。 渡过之后,就如同人仙突破成“地仙”,可以驻世长生了。 五百年之妖,便是相当于这个境界,占山为王,开洞成祖,这时候,人劫,修行劫,就很少能威胁到它们了。 只等千年大劫,又或者作恶太多,有天诛雷劫,地府强行勾魂的勾牒劫…故而越是如此大妖,越是谨慎,要修外功,甚至建庙成神,渴望进入体制内。 最终修成“神仙”,便算是一个好结局,也是可以飞升的。 又或者“散仙”之类。 如果有这么一门明悟天机的算法,确实可以辅助修行,只是妖物大多真经在前,看不懂,数术又晦涩难懂,钻研十年二十年,或许才刚刚入门,有这十年二十年,修炼其他法术可能就已经大成了。 这门数术,其实是黄天梁临死前传给黄老太的,黄老太如今求死,又给了胡金花。 胡金花暗暗叹息:“若你能抛弃儿孙,不管儿孙之事,必是可以专心修行,渡过劫难的。” 至于照顾她那些后辈,胡金花只能说,有限的帮助,不排挤就算是好的了。 …… 许甲这边,已经叫狐狸们,黄鼠狼们将这些家鸡野鸡一并背回去处理,不过黄鼠狼们并不回黄家庙去,反而要跟着许甲回狐仙堂。 许甲也就默许了,毕竟黄老太替自己办事去了。 这里起码有八九十只鸡,其余的其他禽鸟类,并不在低处休息,都惊跑了,包括了那只母隼鸟。 “只怕是吃不完,只能做成腊鸡了,不对时间也不对,这个天气腊不成东西…” 许甲只叫牛聪聪,将着鸡妖尸体,放在之前的驴车上,给搬了回去,又将野鸡之中,羽毛鲜艳的给拔掉了尾羽,其余交给狐狸们,黄鼠狼们自行处理。 成精的,可以幻化成人形的,都喜欢吃熟食,于是左手三只,右手三只,提着往回走。 没成精的,就没那么讲究了,喜欢吃内脏的,就钻开肚子,将内脏一股吃了,喜欢喝血的,就一顿吸血。 许甲等带着着鸡妖尸体回到到了狐仙堂,胡金花便还要去清风亭背鸡。 “那些鸡,我们吃不完,可以明早放到集上卖,拔了毛,放了血,再卤上一卤,此外,也要为许师宣扬宣扬,告诉百姓们清风亭鸡妖已除,这是我们狐仙堂的功德,我还要托梦呢!” 许甲哈哈道:“你倒是有想法,不过卤水方子,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你拿去用吧!” ------------ 八四 五雷正法 胡金花去背鸡了,牛聪聪就开始烧水,这大锅,是乡下大灶黑铁锅,很大一口,烧得四五桶水。 许甲则是将那桶鸡血处理了,要不然待会凝结了。 加一些酒,朱砂,加了的白芷盐水,搅拌搅拌,把丝状物搅拌出来,又拿纱布过滤了一道,这鸡血便制成了符墨。 只是不能久放保存,除非低温环境,这个好办,堂中随便的小鬼,都能使得温度低上许多。 但许甲还是不打算放久,当即就在内墙上,外墙上,用跟着来的黄鼠狼的尾巴作笔。 直接开始在门上画了门神符,在狐仙堂外墙上,又各自画了一道大型的四灵安宅符箓。 小黄鼠狼呲牙咧嘴的,这尾巴上的毛都快要秃了啊! 还剩下的墨水,许甲又爬上房梁,在大梁上画了一道符箓,然后在各个柱子上也画了符箓。 最终取下堂谱,在堂谱背后也画了一道符箓,才作罢。 因为鸡血墨也用光了。 小黄鼠狼已经麻木了,不过又有些自喜,因为用它的尾巴来画符,他刚刚也循感到了天地之间的神意,气息变化。 这是一个机缘,要不是狐狸尾巴太过于蓬松柔软,且体型太大,不好握笔,不如黄鼠狼的尾巴能形成“笔锋”,许甲肯定用小狐狸们的尾巴沾墨水了。 这屋子,本是牛二柱家宅,算不得庙,也算不得祠所,理论供奉神祇,只能供奉家庙神龛,所用制式,并非四梁八柱,不过是简单的净坛除秽,安宅护界,就进行了安神请灵。 现在许甲绘制诸符箓,其实是“加固坛场”,毕竟往后坛上神灵,仙家,鬼灵,精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就更需要镇得住他们。 这鸡妖有百年道行,鸡血也是十分具有灵性,牝鸡化雄,阴阳皆有,灵性具足。 绘制了符箓之后,这個道场,便显得“森严”多了,可以汇聚四灵神意,大地地炁,镇压邪念,安抚灵体。 若从法界再观,这些符箓,冒着光芒,然后渐渐内敛,但依然化作薄薄一层,好似结界一般,将此处狐仙堂洞府护住。 许甲又将那镇压蜈蚣精的破碗供奉坛上,尝试将定风丹放入碗中。 顿时这定风丹就显露出一条蜈蚣虚影,在碗中游走,同时黑碗之中隐隐有光芒发出。 许甲盘坐坛前,以念触碰此光,顿时便出现了一处幻境之中。 只见有一个佝偻老道,破衣烂裳,面目猥琐,左手持着一根黢黑的木棍,还泛着油光,右手还拿着一个破碗,身上的烂衣裳,隐约可见五色图文,但也是腌臜不堪。 偏偏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这乞丐似的老道在幻境之中面色凝重,因为有一条巨大的蜈龙,起码十数丈,飞悬于天,千足百目,龙首蜈身,正在张口吸摄童男童女。 底下百姓正是叩拜蜈龙。 那老道面虽猥琐,却十分正气凛然喝道:“苗龙!你犯下天条!还不束手就擒?” “吾乃九黎真龙,曾在蚩尤大帝座下修行,小小黄鼠狼,本座成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孽障!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五雷正法!” 那老道叩响令牌,顿时风起云涌!周天都变得昏昏沉沉,飞沙扬尘。 “风来!” “云聚!” “雷响!” 那苗龙吐出毒烟,毒火,毒烟中又有许多冤魂,化作骷髅幻象。 其中又藏有两颗毒牙炼制的魔兵,就要偷袭刺死这道人。 哪知道人这身烂衣裳,放出五色祥云,金光护体,周天善神庇佑! 毒烟冤鬼,又或者毒牙飞刺,都不能近身,反而有紫雷,青雷,玄雷,白雷,四种雷霆,瞬间而至,劈到了蜈龙身上。 雷霆落下,蜈龙翻滚,百眼放出无数金光,激射云层。 云中有雷神雷兽,电女云童,罗列布阵,架设天罗地网。 落魄道人高举手杖大声喝道:“雷公助我!” 旋即有五种神雷纠缠入杖,这手杖幻化出一道道雷霆锁链,将蜈龙锁住。 那蜈龙大惊:“这是大禹圣物!” “不错!这正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绘制水纹图,走遍三山五岳,九江四海,一路步行之时所用手杖!” 大禹治水之时,开山凿道,斩杀恶兽,收伏诸多部落,一同治水。 蜈龙这个属于蚩尤旧臣,当年随着战败,从中原之地南逃,护持九黎之民,到达百越之地,诸苗民,越民,夷民……都是九黎后代。 黄木椿称其为“苗龙”,便是因为苗民供奉它为图腾,苗女织布,都喜欢织出蜈蚣龙纹样。 这蜈龙在南方,依旧保持上古血腥祭祀,黄木椿这是在“百越作乱”之时,南下伐山破庙,修持外功。 这雷霆锁链,有镇龙之功,黄木椿又飞出那只破碗,顿时这碗便发出幽光,将那蜈蚣龙给镇压,倒扣于大地山川之上,雷火齐炼,最终妖尸化作一山脉,妖魂被天上雷公摄去,接着法退雷熄。 …… 幻境散去,许甲心神却震荡:“这黄鼠狼祖上是真阔过啊,这黄木椿一介妖物,竟然会施展五雷正法,正是说明是有大来历大背景的,那斗法场面,自己这种旁门左道,根本没法比啊!” 许甲估计,这黄木椿,比前世身道行还要精深,不止步于抱丹,起码修证了阳神。 心神震荡之后,许甲更多的是高兴。 前世蓝星,自己就是修行天花板了,如今观到这破碗带来的幻境所见斗法层次,已经和神话之中的差不多了,不说西游记,封神演义级别,却也有些后世修真小说的感觉了。 至少是有盼头的感觉了,不过这蜈龙所化的山脉,难道就是玉山? 许甲仔细想想,玉山获得正祀就是前朝大恒的事情,而这黄木椿已经是千年前时候的人物了。 或许山是那座山,但山神应该是后来滋生的,并非最先的蜈龙魂魄所化。 可那长生教做法污染玉山山神性灵之后,说不得就会恢复前缘本性。 这也是这只破碗一直留存在黄仙庙中祭祀,未曾丢失的缘法。 ------------ 上架感言 亲爱的读者们,《我为天地一仙人》就要上架了。 原本定的是四月一号上架,但由于前面奶奶去世奔丧,后面又生病上吐下泻住院了三天,所以就推迟了上架。 说起来,这算是我写的第五本书了(算上小号那本),第一本《北玄门》是懵懂之作,也是一腔热血写的,当时首订是36,后面慢慢写到了800订。 第二本就是《成为了道医之后》,写出来了精品成绩,现在也有五千均订,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写作自信,和写作热情,当然也踩了一些坑。 第三本就是小号写的《聊斋子不语》,因为剧情超出我的把控,从写民俗怪谈变成了造反……所以没了… 第三本算是真正写出成绩,上了万订的《福德天官》,一本先天神道流小说,但也踩了很多雷。其中阳了两次,叫我脑子里没了东西,所以偏离主题,胡乱写了域外战场,和魔道分身…… 不过好歹硬着头皮写了下去,虽不算太完满,但也正经收尾了。 最终成绩跌了三千五均订,在六千多均订。 乃有了现在这一本,现在这本,我是将前面几本踩的坑全部给消灭了。 从自我感官来说,是文笔,乃至于叙述方式也相对成熟和进步的一本了。 但这本也多灾多难,期间发生了很多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本来一再想放弃这本书的,但最终想想,这是我的心血,我已经有那么多遗憾了,不能再多一个遗憾。 人不能一受打击,就一蹶不振。无论如何,我要积极的生活,不能耗死自己。 这本书,我初期的目标,其实就是“讲好故事”,所以会淡化升级线,但也不会完全抛弃升级线,所以我去除了繁琐的境界,只留下三个大境界。 当然,按照我的风格,这些境界都是有考究的,是从传统文化之中汲取提炼出来的。 大家如果看逆了升级爽文,套路文,或许可以试试我的这本,我比较擅长娓娓道来,有因有果,文字风格则偏童趣一些,像是童话,民俗故事的结合。 当然,除却这本书经历的种种磨难,我还受到了很多的帮助。 首先要感谢的是仙侠二组主编北河大大,这本书就是跟他聊了很多,他也给出了很多实用的建议。 然后便是我的责任编辑迦南了,在我新书焦虑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安慰,他也是很负责任的责编,甚至休息的时候我找他也会马上回复我。 然后就是我的运营官百里彤雲姐姐,她给了我很多实用的建议。 最后便是感谢我的诸多作者朋友们了,感谢他们给我章推支持,哈哈,都非常有用。 下面罗列感谢名单(排序无前后): 西湖遇雨《皇明圣孙》 季越人《玄鉴仙族》 纯九莲宝灯《我有一个修仙世界》 最白的乌鸦《谁让他们修仙的》 米饭的米《重回1982小渔村》 裴屠狗《道爷要飞升》 群玉山头见《神话纪元,我成了恒星巨兽》 田隶《巫师!》 新手钓鱼人《走进不科学》 白刃斩春风《我的诡异人生》 弥天大厦《仙子请听我解释》 庭院阳光好《重生日常修仙》 独孤欢《神佛竟是我自己》 未必叁更《养蚕炼蛊从十万大山开始》 常世《那就让他们献上忠诚吧》 布谷聊《仙笼》 阳小戎《不是吧君子也防》 竹叶糕《我在东京当警察》 坐望敬亭《文豪1978》 喵拳警告《从聊斋开始做狐仙》 亲吻指尖《一气朝阳》 柴火灶的火《我在诡夜斩神魔》 超喜欢吃烧烤《低调在修仙世界》 赢麻了《子孙烧香,把我供成真仙了》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上架之后的爆更规则:每天基本更新是7000字,月票每+1000加一更2000字,盟主加更三章6000字,白银盟加更三十章,黄金盟……暂时不想了……有的话这本书都还不完。 哈哈,所以大家多多投月票吧!不要月末了,因为月票榜越靠前,曝光越多,成绩越好。我会越努力嗒! ------------ 八五 制作羽扇(首订求订阅) 至于这碗的用法,来历,许甲也是刚刚才知晓。 这碗说起来也是有来历的,此界虽至于秦时分割,可依然是在大楚朝间,爆发了起义,有一支邪教,名为“黄天教”,信奉苍天失德,黄天继位,闹起义,供奉邪神:“黄天圣尊”。 加入此黄天教,没有什么条件,只需要一碗米,但你供奉我一碗米,我必管你吃喝,大家同吃同住。 这破碗,正是黄天教大祭酒所用之碗,对应的应该是“五斗米教大贤良师张角的立教教义之物。” 不过后面黄天教被打为邪教,此碗便被打为“邪器”,原先可不是这么黑漆漆的一个碗。 此碗,放一粒米,就会变成两粒,两粒变四粒,四粒变八粒,八粒变十六粒,十六粒变成三十二粒…… 一个信众供奉一碗米,就会变成一座米山,十个信众供奉十碗米,就是十座米山…… 后来黄天教被打为邪教,其他道派的都纷纷站出来说:这些米都是用的搬运妖术,从官家粮仓搬运过来的。 后来这碗几经辗转,落到了黄木椿的手中,又祭炼出了一些变化,可以用来炼死妖魔鬼怪,就像是法海的金钵一般。 只是这究竟是个陶碗,并非金质,缺边豁角,就是在斗法之中受损,威力大不如前,黄木椿又没有修瓷的本事,就这么留在了本地。 “这个碗,曾是立教之物,算是镇教宝物。”许甲暗暗道:“怪不得有这般神异!” 要知道,古典神话传说之中,越是生活化的器物所化的法宝,越是威能巨大,并非此器如何如何祭炼,而是用它的人如何如何厉害。 当年佛主在舍卫国乞讨的饭钵,便成了金钵法器,太上老君拴牛的鼻环,成了金刚啄,耶稣受难的荆棘王冠,裹尸布,也成了圣器。 那黄木椿用的手杖,不过是一截普通木棍,就因为大禹带着其丈量山河,所以成了极为厉害的宝物,可以汲取五雷之力,伏困蜈龙。 不过这碗厉害是厉害,如何使用,需要耗费多少法力,又是一个难题,只怕轻易动用不得。 前世金身的法力可以随意调动的话,倒是不难使用这个破碗。 法宝虽好,可需要能日常用得到,且亲自祭炼得顺心随用才好。 正好这时,水已经烧开了,许甲便一同将鸡妖的毛烫一烫,脱了毛来。 这鸡妖别的不说,尾巴上的翎羽是极为漂亮的,三尺长,许甲要修炼大圣法的话,大圣的行头就得置办起来,才好借来大圣神通法术。 大圣的行头之中,便有一顶“凤翅紫金冠”,有两根这样的翎羽作饰,威风极了。 至于“黄金锁子甲”“藕丝布云履”,要是真用黄金掐丝作甲,藕丝织布做鞋,只怕如今家底,再乘上十,百,不知道能不能换得这样的一副行头。 这鸡虽大,拥有百年道行,可是死了,开水一烫,照样毛很好拔。 许甲将硬羽都清理了出来,软绒也不打算浪费,到时候处理处理,一样可用。 收拾出来的鸡妖,最起码还有四五十斤,堪比一头成年公羊。倒像是一只鸵鸟一般。 许甲亲自捉刀解鸡,鸡翅一个就有三四斤,鸡爪好似两把兵器。 五脏之中,许甲最重视的就是鸡胗了,此物最是好吃,同时内里有一层硬膜,名叫“内金”,是一味极好的良药,善治肠胃之病,跑肚拉稀,脾胃吸收不良,都可以用此药。 此时取了出来,破开,内里一团金砂,银砂,原来普通砂子,这鸡妖已经可以炼化,便是铜铁之物也可以消化了去,炼入骨头,鸡爪,喙嘴之中,唯有黄金,白银,才能在馕嗉之中留存,用以协助消化食物。 除却金砂,银砂之外,还有一枚丹丸,说是丹丸,但更像是一颗玉石,晶莹白透,散发着异炁,应该不是“妖丹”,毕竟妖丹,对应的就是修士的“抱丹”,虽然抱丹仅仅是一个状态,是指混元如一,并非真的凝就一颗黄金丹丸,周天精炁神混元如一,守而不泄。 但妖怪反而会真的凝聚一颗实体状的妖丹,这种属于“外丹”,是吃进肚子里什么奇珍异宝,不能消化,又或者动物体内自己孕育的东西,如“牛黄狗宝”之流,既像是丹丸,但更像是“法器”。 那烂柿豁的老母猪,便因多年吃柿子,肚子里生出一颗结石,炼成了猪宝,算是一门法器。 许甲斩杀那邪道人也是,口中吐出一道乌光,经常用来偷袭人,也是类似蛊丹的东西。 联系前面黄老太所言,这鸡妖啄死了黄老太的丈夫黄天梁,夺了一粒风丹,想必就是这玩意了。 许甲将风丹拿出,这丹丸质感颇轻,摸到手中,便隐隐有风在往毛孔里吹,吹得浑身寒飕飕的,想要打喷嚏,打寒颤。 许甲将其放入破碗之中,破碗之中有定风丹一粒,可以息风。 哪知这风丹入了碗中,便有一道虚形显露,乃是一只长着锦毛的飞蛇,这飞蛇浑身羽毛,当即就和定风丹幻化出来的蜈蚣形幻象二者相斗起来。 一个生风,一个息风,相互摩擦起来,竟然有电光火花在碗中生起。 许甲看了,惊叹不已:“我道山海经是前古杜撰,想来上古诸多奇珍异兽,没有被人族圣王消灭之前,就是如此模样。才能流传后世种种传说,又或者异宝” 许甲遂将二丹分开,这二丹再斗下去,只怕白白浪费其中异力。 风丹需以风养之,若有风口,便可以置放。 不过风水的风也是风,此物放入家中,作“藏风纳炁”之宝,运转生吉之炁。 有诗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继续分解了鸡妖,又得了鸡肾一双,外肾一对,这应该算是好东西,可以给老父亲吃,补补精元,省得熬心费力学习,身体亏空。 鸡首破开,有一脑仁,有增长智慧之功,可可以给诸狐狸们熬煮一锅补脑汤。 鸡心则可以自己吃。 其余的鸡肉,则是煎炒烹炸十分相宜,鸡骨熬制高汤,和人参相合,善能补骨壮髓,增益元炁。 很快胡金花和黄鼠狼们背鸡回来,他们不仅背鸡回来,还背了鸡蛋,捡了各种禽羽,甚至鸡粪都装了麻袋,说是要到后山堆肥。 黄鼠狼们虽然说鸡蛋黄都要摇散来,但究竟没有做到,因为黄老太的吩咐,都对许甲十分恭敬。 这时候看见许甲在做饭熬煮鸡妖,那是一个羡慕。 由于鸡肉太老,鸡骨太硬,许甲用了灶王祭火之法,熬到天亮,还是没熬到火候。 许甲又吩咐着胡金花,将这些鸡处理后,连着鸡蛋,就给过阴姑,赵神癫,雷劈棺,周媒婆,背尸汉牛卵子他们送去,入了堂口,总得给人家一些实在实惠,借法术不如借米,改善出马弟子贫困的生活才是第一要义。 牛聪聪已经抓了药来,重开一锅要熬制卤水,这些鸡脚,鸡翅,鸡脖子,都是最适合卤着吃的。 卤香传遍村子,炊烟袅袅独此一份。 …… 至于烧火之事,则交给了傻二柱,捡柴火的事情,由着小狐狸们去后山,捡些枯柴烂枝…… 他们卤鸡吃鸡,许甲则开始分捡羽毛。 编织羽衣,其实很难,而且一般都用白鹤之羽,异国则有用鸸鹋之羽,或者鸵鸟羽。 用野鸡羽毛作装饰,一般只用于帽冠上面,当然有些客栈,会用鸡毛作保暖,这种店叫鸡毛店。 许甲开口道:“胡金花,你要不要多一对翅膀,变成飞狐?” 胡金花并不想要这么一对野鸡翅膀作“飞狐”。 “许师,或许我曾经羡慕飞鸟能飞,可是我生来是走兽,草木丛林是我的庇护之所,如果飞到天上去,就失去了我所依赖的环境,我并不大想要一对翅膀,不如问问那麻雀精?” 许甲听了想想也是,胡金花说的对,不过自己穿羽衣么?还是算了吧,这鸡毛穿着身上不三不四,一点都不像是修仙之人,反而像是野鸡成精…… 当即就改变了炼制羽衣的想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为许甲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编羽衣。 但这些羽毛也不能浪费了,除却可以编鸡毛掸子,许甲对“羽扇”也是很看好的。 有诗言:“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道教诸法器之中,扇子也比较出名,太上老君手中有“阴阳扇”。 四大天师之一的萨天师,手中有一把“五明降魔扇”。 中洞八仙之一的钟离权,手中有一把“正阳芭蕉扇”。 济公手中有一把如意蒲扇。 神魔《封神演义》之中,又有施火之器,是“五火七禽扇”。《西游记》中,赤脚大仙也有一把蒲扇,太上老君扇火炼丹的风火芭蕉扇,铁扇公主的太阴芭蕉扇…… 许甲不求和他们的相比,但制一把诸葛孔明这种羽扇,还是可以的。 这种扇子刚好用翅羽,翅羽并不鲜艳,而且这鸡妖翅膀很大,足够炼制两把羽扇了。 扇子有“清净”之意,送来清凉风,可以扑灭心中烦热,使人头脑清明。 (本章完) ------------ 八六 生籍勾画,死籍除名(首订求订阅) 鸡妖被剿灭之事,很快就开始发酵了。 这是青田乡一害。 这日要经过清风亭的旅客小心翼翼,打着伞,防止鸟粪攻击的时候,就发觉清风亭已经没有鸡妖路霸了! 一路所见,清风亭,散落鸡毛一地,还能看到一些鸡血…… 亭中鸡窝全部被掀翻了,甚至还有被打烂的鸡蛋…… 亭柱上,用血,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像是狗爬的一样“青田乡狐仙堂某年某月某日夜月于清风亭斩妖除害,题记铭之” “这狐仙堂是个什么堂?” “狐仙?我们青田乡有狐狸成仙啦?” “啧啧啧,这狐仙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旅客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说此地鸡妖啄伤路人,上任县尉带着诸多壮汉,想要捉拿它,结果都捉不住,反而淋一头鸡屎…… “那为何不往上报?” “怎么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家都报祥瑞,就你报妖?还是鸡妖?再成妖也是鸡,人打不过鸡……不是丢脸么?” “不是有道录司么?” “没请个道人,法师前来降伏一二么?” “先请了玉山上的道人,道人说这鸡妖是前朝一位秽乱后宫把控朝政的娘娘转世,这一世打入畜牲道,仍然牝鸡司晨,有气数背景什么的,加上没有大恶,故而不除。” “后来请了地藏庵的法师,法师只会念经,想要感化这鸡妖入寺修行,结果被淋了一头鸡屎,坚持了三四日,还是给熏跑了。” “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有本事了。” “狐狸吃鸡,乃是天经地义,这倒是除却一害,我们要不要立祠感谢狐仙?” “谁知道呢?请神容易送神难,鬼知道死了一个鸡妖,是不是来了一个狐妖,说不得比鸡妖更厉害,更难除……请得来作什么?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重要!” 青田乡就这么大,一个人知道,马上就能传七八个人,七八个人传下去,马上就一村之人都知晓了。 加上胡金花昨夜除却背鸡回去,又加班加点,托了梦,小狐狸们自作主张留了铭记。 这事很快便传达于“鬼神”。 准确来说,先是青田坝土地先知道,毕竟许甲只拘了鸡妖之魂,给略撅神做个坐骑,其余鸡被黄鼠狼,狐狸们咬死了,它们虽然没什么本事法力,但也有不少老鸡婆,熬过了寿命极限,开启了灵智。 俗话说鸡七狗八,七年往上的老鸡婆,是很容易通人性的,因为同人吃,同人住,听人说话,久而久之,便大致能听得懂人事。 这清风亭一窝鸡,脱离了人类饲养,却也有鸡妖的妖炁感染,反而更容易成精作怪,只是不怎么通人性,智慧不足,懵懵懂懂,也不会学人。 它们的魂灵,化作鸡鬼,被土地座下的土精寻到,捉了来,养到土地庙中,土地有“六畜兴旺”之职,自然也要引渡六畜魂魄,不仅仅是人之鬼魂要先到土地这里报道。 这土地见着这些鸡鬼没多久,就有夜游神来问事。 原来许甲施展痋术,虽然凡人看不见,但邪气升腾,鬼神于法界观之,正是十分凶戾。 夜游神巡夜就看到了后面狐狸回来背鸡,在亭中柱子上留下了诛妖铭记。 于是跟着狐狸来到了狐仙堂,见到了许甲绘制符箓,将他震慑住,这些符箓并非没有传承的人可以绘制,毕竟涉及到神祇秘讳。 于是窥探了一会后,便往着城隍庙之中回报消息去了。 城隍庙法界之中,城隍已经将刘稳婆的魂魄返还,只是勾了纪算,夺了一些寿数,那刘稳婆又受了一些刑罚,这回是真的疯疯癫癫了。 长生教的事情,玉山城隍也基本清楚了,加上上次张真玑这个驻庙道士表奏请求,他已经明白,玉山陷入了危机之中,至少玉山山神的状态并不可控了。 但问题是,城隍坐镇城池,出巡也只能在城中巡,往外走就是“擅离职守”,只能调派兵马前往玉山。 然而玉山又不是普通城隍兵马可以进入调查的。 此时夜游神前来禀报:“威显伯爷!那清风亭的逆毛雉鸡精被人除掉了!” 玉山城隍听了并不奇怪:“这孽畜是前朝万妃妒魂所投生,占据清风亭为害三十年,败了气数,自然就要被除了。” “是什么人除的?” “乃是一窝狐狸,还有一窝黄鼠狼,狐狸是原先青田乡老歪脖子树野狐禅,黄鼠狼则是天梁黄家庙的……” “那野狐禅是那城中翠春楼淫狐出身的那个破落户么?” “不错。”夜游神道:“那狐阿贵来了后,城中的风尘女子就都换了面貌,原先都是年老色衰之辈,后来这些年老色衰之辈争不过她调教出来的年轻女子,纷纷吃不起饭了,她却又收入坊中给碗饭吃,专门给年轻的洗衣做饭……年轻时候风光的,就教人勾引人的本事,会琴棋书画的,便成了教引……” 语气之间,竟然多是赞许。 “他也是不害命。”玉山城隍道:“也有些气数,知道行些善事。” “一个城池不可能没有翠春楼这样的寻花问柳之地,他能叫许多人都称赞,也是另类的民心所向。” “不过野狐禅也就罢了,这个狐仙堂是谁立起来的?” “县伯忘了不是?那青田乡有个死而复生之人,这堂口正是他立起来的。” “上次伯爷叫小神问询青田坝土地,土地说这人是受长生教妖人之术,离魂炼煞,却意外觉醒了前世宿慧,却是一个修行中人,于是几经智斗,蛰伏养壮,竟然将炼杀他的邪道人给治死了!” “至于他说还魂,只是为了糊弄民众,毕竟他真正死了一遭,不过小神听他所描述幽冥之景象,倒不像是假的。” 城隍忽然念起:“上一批魂灵被幽冥使者牵引入幽冥之时,曾有人问我,近来有没有什么天曹巡视?我还一头雾水,那幽冥使者又吩咐我注意……” 当即计上心头:这只怕也是一个有气数,有来历的,先能治死邪道,后面又治死了那逆毛雉鸡精,本事必然是有的。 “他是个修行之人?” “小神刚刚所见,他以鸡妖精血绘制符箓,勾摄真名,使得天真降神,本来小神可以随时入宅查探,却被挡住,又见那鸡撅山煞炁清除,隐隐有清灵之炁升腾,便询问了周边孤魂野鬼,原来那鸡撅山凭空被封了神位了!” 这回城隍是真的惊讶起来了:“他能封勅神祇?那鸡撅山一个十数丈的小丘,能封什么神?” “小神也不知,不过想来不如土地,位格极低,或许为地下主一类,只治此丘下法界阴地,供养那狐仙堂作洞府。” 城隍斟酌一二:“你说,本伯爷将那人招来,用什么方式才能不失城隍威严,又不得罪他?” 夜游神:…… “伯爷,我们尚且不大清楚他有什么来历背景,就算前世记忆觉醒,他不离家修道,回归宗门,反而和一群狐狸搅和在一起,也是比较说不通的。”夜游神斟酌道。 “也是。”城隍叹气:“正道修士,哪个不是将这些妖鬼狐魅看得极为低贱,只有左道旁门才会跟这这些厮混在一起。” “但他他所行之事,又不大像是旁门左道,斩杀邪道,翻坛破庙,治杀鸡妖,甚至上次张真玑也是经他指出,才知晓玉山出了问题,只是当时伯爷十分谨慎,可见他也是懂得天机术数的,这又不是旁门左道可以学会的。” 玉山威显伯瞥了一眼这个夜游神:“你倒是滴水不漏,两不干系,好话坏话,都让伱说了。” 夜游神讪讪道:“小神也只是从已知推断,伯爷才是下定夺的人,伯爷生前素有清廉公断之名,但一时没有见到人,未必能知其是善是恶,是忠是奸。” 玉山威显伯点点头,当即唤来主簿:“将生民册取来,先查一查他家最近究竟如何。” 主簿当即去调动生民册,生民册是生死簿的一半,只记载了生籍,不记载死籍,分成千万本,每县一册,用以记录当地生民。 此簿分为数册,有黄册,朱册,白册三类。 黄册最少,是天生贵胄,圣贤弟子录之。 朱册次之,有官身者,身具清福累功之人,世家昌盛之府,录在此册。 白册最次,是平民百姓之流,碌碌无为之辈。 就像是《红楼梦》之中,有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 生来的身份,投胎何处,就靠这生民册决定了。 许甲虽是祖父捐官,但够不上朱册。 故而称呼以白册查之,直接抽出许氏族谱生民册子,翻看几页,找到了许甲祖父开始的这一谱。 其中祖父已经用朱笔圈红,说明生籍已勾,列入死籍。 再往下看去,许志远,只见这名字上,有一只小毛笔标记,有小字标注显化“文昌庇佑”。 “许何氏。”这名字上有净瓶标记,也有小字注解,显化为“佛荫庇佑”。 再往下看去,只见着“许甲”,这个倒是平常,可上面一个“红批”,分明已经勾划了生籍,纳入了死籍。 (本章完) ------------ 八七 童蒙教狐(首订求月票) 玉山城隍看到这里,已经眉头紧皱了。 文昌标记不难理解,一般是要参加考试的秀才,举人,而且基本十拿九稳,必定要中者,都会被文昌标记,纳入“文官籍”。 自动从白册,纳入朱册。 佛荫标记也不难理解,说明礼佛虔诚,得到了佛祖菩萨感应,隔空授记,死后可以走佛门的轮回,纳入佛门的三善三恶道审判,不走城隍阴司流程。 这样的佛荫佛缘善信,一县之中,没有一百个,也有七八十个,无他,只因念佛是最简单的了,佛门又广开方便之门。 但这个许甲,他是真的勾划了生籍了啊!也就是他现在就不是一个活人。 城隍合上簿子,开口道:“死籍簿子呢?也拿来看看。” 主簿又将许氏死籍簿子拿出,死籍簿子是已经死了,但还没有去投胎的。 城隍翻来看去,却没有在死籍簿子上看到许甲:“他既已勾划了生籍,就必然自动入了死籍,怎么死籍除名了?难道他已经名录天曹?又或者有什么勾划死籍的法术?” 生籍勾却,死籍除名……但这个人还在人间游荡修行,这不是黑户就是大有来历…… 那么许甲是黑户么? 黑户会大肆宣扬自己在地府走了一遭,继而还阳么? 那么问更上一级? 玉山城隍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件事情,只能留在县中解决,闹到更高层次,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容易影响考评。 头疼! 玉山城隍生前可以做到直断公正,可成了城隍之后,天庭地府,三界众生,有他另外一套行事办法,监察更严格,为了不触碰到监察,所以就有很多善意的欺瞒。 ……… 许甲这边,已经编好了羽扇,这扇子不需要用多大力气,便有一股绵长的风飞出,如果加持了风咒,风法,还能在法界之中显露出别样的威力,反馈到现实,也是有些神异的,随便扇一下,三丈外也是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的。 如果将风丹镶嵌在扇柄上,说不得能扇出一阵狂风来。 做好了羽扇,许甲就给了胡金花一把,让她用来扇火,刚刚好她在修炼火法,以后斗法的时候风助火势,必然威力无穷。 果然有了羽扇来扇火,铁锅大灶的火力旺了许多,不说烧柴,还以为是烧煤呢,灶口红通通带着金黄,灶上炖的人参鸡汤咕噜噜冒泡。 胡金花一边扇火,一边念祝融火炁咒,感应灶火。 至于卤鸡,烤鸡,烧鸡,烟熏鸡,又有一批出了锅,小黄鼠狼们,还有狐狸们,已经开动了。 “我爱吃~烤鸡屁股~别跟我抢!”胡独秀幻化的样子,已经没有那么丑陋了,可是此时被挑逗了本性,狐狸尾巴从旧衣服里面露了出来,人的面孔也开始形变,变成了狐狸脸,鸡屁股油光糊得满脸都是。 胡金花一边扇火一边骂道:“瞧瞧你的出息!尽爱吃这些骚的臭的!” “就是就是!”瘸腿狐胡步堂揪下来鸡腿一根,啃得也不差,嘴巴鼓鼓的,像是仓鼠一样:“你也太不会吃了!” 结果就是又被踹了腿。 胡德禄则喜欢啃鸡脖,尖锐的狐狸牙,啃着脖子上的肉一丝丝的,嗦得骨头滋滋叫。 两个黄鼠狼精,一个黄四郎,一个黄九娘,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畜牲。 黄四郎带着一个小帽,身形矮小,好似三四岁童子,尾巴露出来,两个小手捧着鸡脑袋,在嗦鸡脑花,舌头一探,就将鸡眼睛各剜了出来,又一掰,将鸡舌头取了来:“你们都不会吃鸡,不知道头才是精华所在,鸡虽小,可也是有五官七窍的,吃了鸡舌头,说话更流利,吃了鸡眼睛,看东西更精明,吃了鸡脑花,想事情更灵光!” 黄九娘则抱着鸡肝,还有煮熟的鸡血在啃,她也跟黄四郎差不多打扮,只是头上戴着一朵纸花,身上穿着一件黄色肚兜,面容也是古怪,五官纠结在一团:“脑壳有什么好吃的!精髓在五脏,五脏善补五行元炁,鸡血又是行炁的东西,吃这个才好!” 剩下没能幻化的,啃骨头也高兴,吃的都是鸡肚鸡肠,虽然也馋鸡肉,可许甲说了,一部分鸡要拿去给那五个出马弟子补营养。 一部分胡金花又要带到市集上卖,他们只能吃些脚料。 不过虽然是脚料,可煎炒烹炸,熏烤红烧之后,依然是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和从前吃的生食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只是究竟他们还没学会用筷子,碗碟,也不会坐板凳上桌子吃饭,一些规矩礼仪还没学会。 许甲却觉得有趣,一边拿着羽扇装逼,分明天气不热,还在虚扇生风,仿佛自己是诸葛再世,一边忍不住“好为人师”。 “伱们平日,都读些什么书啊?” 胡独秀几个吃得正高兴,忽然身子一僵,然后低着头,小口小口,不敢发出声音来。 黄四郎道:“我们读的书可多了,什么《木椿子平妖传》《天梁黄家庙谱》……” 许甲点点头:“那有读什么经典么?” “什么叫经典?”黄四郎露出好奇的目光。 胡独秀忍不住嗤笑:“原来是个不识道理的。” 许甲呵呵一声:“独秀,你起来,你懂得什么道理,可以说一说。” 胡独秀还在啃鸡屁股,顿时就觉得不香了,支支吾吾道:“我学会了做人的道理,不可偷窃,不能做败坏道德的事情……要吃苦耐劳……” 许甲皱眉:“我叫你读经典,智慧开悟,你从这些经典之中悟出了什么道理?你说这些虚的,假大空的作什么?” 胡独秀顿时就回答不上来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行了,接着吃吧,吃完记得写一篇文章。” 其他狐狸立马幸灾乐祸起来。 许甲呵呵道:“你们别笑,每个人都要写,就写论吃鸡,吃出了什么道理,刚刚你们不是都讲得头头是道么?” “那个,我们也要写么?”黄四郎弱弱问道。 “写!你家老祖母暂时将你们寄托在我这里,我就要多加管教,五百个大字不能少。” 胡金花在那里烧火,是一扇一扇,丝毫不敢作声的。 暗暗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又期许道:“别看我,别看我!” 许甲打压了一下小狐狸们和黄鼠狼们,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次而太过膨胀,虽然打压式教育不可取,但这些小妖们都十分懵懂,一些行为要及时扼杀,才能培养出道德来。 孟子言:性本善。 荀子言:性本恶。 许甲则认为,万物生灵,生来都是“懵懂”的,对应的是易经的“蒙卦”。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蒙是蒙昧的状态,需要指点,需要引导。 童蒙阶段,是学习最快的时候,一应有情生灵的很多习性、秉性,最好是在童蒙阶段进行培养,这就是启蒙教育。 玉不琢不成器。而不经雕琢,超过了一定年龄,就成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么如何得到正确的引导呢?自然是要靠老师了,还有一个就是要父母,但父母太过于亲切,不一定能狠下心来纠正。 故而需要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纠正了,蒙昧之时可以培养正道,这是造就圣人的功业。 许甲不一定要培养圣人,但既然立下了狐仙堂,需要他们为自己护道修行,他们的所言所行,就和自己挂钩了。 本来他们也是懵懂状态,不会什么厉害的法术。 现在许甲教导他们,结果他们出去为非作歹,那就是许甲的孽障了。 如今只吃鸡罢了,这鸡妖有些恶性恶行。 可将来他们还想吃鸡呢?去偷去抢?被人发现就用神通法术去解决? 因此许甲见微知著,但并不因噎废食,不让他们吃鸡,改变习性,改吃素了,而是从这种方式,让他们写文章,自省明悟的道理,并为之实践。 许甲智慧不足,并不觉得可以把每个小妖都教成堂堂正正的,可以容许小错误,但是底线一定要有,当然这是行事上可以原谅小错误,但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我会包容你们的小错误,奖罚分明是必然的。 许甲还没有来的及立下一些精细的规矩戒律,从前是只有这几只狐狸,还好教导。 如今又多了这些黄鼠狼,将来说不得更多,故而许甲在他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泼这么一个冷水,立下自己的威严。 果然,还是长大变成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人。 在别人最开心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甲还是有些默爽的,背着手就离开了狐仙堂。 这锅高汤估计还要煮一些时间,煮成膏状,冻状的时候是最滋补的。 许甲走后,诸狐狸就炸了窝,纷纷扔掉手中吃食,对着胡独秀就揍了起来:“叫你多嘴!有鸡屁股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就你事情多!” 随即就是胡独秀的惨叫了,他也委屈啊,分明是许师先考验那些黄鼠狼啊,为啥怪自己啊! (本章完) ------------ 八八 凤凰之德(为盟主发现君加更1) 走出狐仙堂,许甲精炁神皆舒畅,除却鸡妖之后,自家气数便增强了一些。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外功”。 回到家中,许家此时也在谈论鸡妖被杀,清风亭狐仙堂题字之事。 许父见着许甲,就拉住了许甲:“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许甲哈哈道:“正是我设计除去的,那鸡足足四五十斤,一锅都煮不下,我正要来请爹娘你们一起去吃呢!” 许父听到真是许甲出手的,有些信,又有些不信,上下打量许甲:“那亭子上面说是狐妖做的,你难道是狐狸变的不成么?” 许甲差点喷饭:“我这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可能像是那窝歪瓜裂枣…那狐狸是我收的精灵,一心学善,我便也有教无类。” “他们和清风亭的鸡妖有仇,又有些嘴馋,我便带着出去打打野食,我不是让爹伱帮忙建立一座土地庙么?实话说罢,供奉土地一方面,主要是给他们设立一个正经道场。” 许父皱眉:“妖孽之流,不通人性,能向善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许甲道:“不教他们,怎么能期许他们通人性呢?一应万物有情生灵,哪里不是用真心换真心,用真情换真情,若真是天生的狼心狗肺,也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又或者我亲自将他们打死,这又是另外一桩事了。” 许父听明白了:“你是要走孔圣人有教无类的路子,只是孔夫子是打破贵族垄断的教育,普及于寒门,你是连这些妖精鬼魅也教导的,你倒是眼界更大。” 许甲哈哈道:“哪里敢和孔圣人比有教无类,最多是和童蒙夫子比,好孩子坏孩子,穷孩子,富孩子,有父母教的孩子和没父母教的孩子……” 许父若有所思:“所以你把我当成小孩子来教是不是?” 许甲忽然愣住:你真是开窍成功了!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没有,你是我亲爹,我是你亲儿子。”许甲信誓旦旦,又哄着道:“难道爹你不信我么?” 许父道:“倒也还好,禽兽之智诈,终究不及人也,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很喜欢和这些小东西相处,比如你买回来的乌龟,就很有灵性,每每我逗弄他,都有所回应,我读书的时候,它还会摇头晃脑,好像听进去了一样。” “如今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许乙,算是我的龟儿子。” 许甲:老东西开始指桑骂槐了是吧! 归绫高,你最好坚定阵营,统一战线,不然真的会变成龟苓膏。 许甲笑笑:“读书难得一知己,想必这小乌龟也是造化到了,竟有如此悟性,和老爹你对上眼。” 许甲当即转身去找许母,留下许父,还在回味许甲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说:“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 当即有些想要启动家法了。 许甲来到佛堂,许母正在观音像前持念心经,她并非枯念,字句清晰,没去黏连,字字分明。 麻雀精战鹰在这里偷懒,站着一根枝杆上,眯着眼睛,聆听心经。 见着许甲进来,就是一惊,刚刚要飞起,心头起了声音:“昨夜去清风亭杀鸡妖,你怎么没来?” “啊?您也没叫我啊!” 可恶,当着麻雀的面杀鸡,敬给谁看呢! “我听闻鸟雀都要修成凤凰,要收集百禽之羽,你要不要去寻些羽毛,插在身上?”许甲倒是关心之语。 麻雀哪里晓得凤凰之事,况且麻雀灰朴朴的,叫声又不好听,从来一窝一窝生,一窝一窝死,基本就是成了别的天敌的食物了,而且基本都是隼鸟,猫之类天敌。 属于是禽鸟之中的“蝼蚁”,哪里有资格去收集别的鸟类的鲜艳羽毛,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不过既然许甲提起,这小麻雀精就起了心思,它看自己身上一点华丽羽毛也没,多少有些自卑心,当即道:“大仙,这是真的么?只要我多了很多漂亮羽毛,就能变成凤凰么?” “额~应该还要德行。”许甲道:“华羽只在外,德行也要配之,有五色配五德之说,你需要敬业,友爱,吃苦耐劳……” 许甲疯狂给战鹰洗脑。 战鹰歪着脑袋:“哈?大仙,尊嘟假嘟,你不要骗我撒,我读书少。” “那自然是真的,这些都是中华五千年上下流传下来的美德。” “啊?怪不得我还是一只小小麻雀,原来是我德行不足!那我德行足了,就能变成凤凰了么?” “那是自然!”许甲信誓旦旦道:“凤凰一开始也是一只很普通的小鸟,就算不是麻雀,也和麻雀没什么两样,就是因为德行压过百鸟,所以百鸟朝凤,来朝拜觐见的每一种鸟,都从心里爱戴凤凰,将身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献给凤凰,等着百鸟华羽加身,凤凰也就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鸟儿,成了鸟中圣王。” “所以成为凤凰,一要德行,二要有华羽,现在你只要修德行就好了,华羽我给你收集,当做是你给我办事的奖励。”许甲哈哈道:“怎么样?” “好!我一定会变成敬业,友善,吃苦耐劳的凤凰的!” 许甲这边忽悠着它,调动着主观能动性,那边许母已经停止了念佛,开口道:“你在嘀咕什么?” “我捉了一只野鸡,煮了一锅人参鸡汤,打算要爹娘一起品尝呢?” 许母斟酌道:“我发了愿,要吃斋一个月。” “不要紧的,一来佛门也没说不能吃肉,只是说要吃三净肉,不因我而杀,我不亲见杀生,我不听闻其被杀,二来这也是儿子的孝心,儿子要尽孝,父母却不受用,这不是叫儿子为难么?” “哈?还有这样的说法么?”许母其实也吃斋吃得难受,但最近一闻到腥味就想呕,便也没有想吃肉了。 “既然是及第的心意,那确实不能辜负。” 许母将无患子念珠收起:“这是还要出门吃么?” “哈哈,那野鸡太大了,不好端来,要吃新鲜的要紧,倒是不远。” (本章完) ------------ 八九 好为狐师(加更2) 许父许母两个就这么跟着许甲出了门,坐着驴车,往着牛家集狐仙堂去了。 狐仙堂中的胡金花感应到了,将还在打架的狐狸,黄鼠狼们制止:“你们都要造反了不成,许师带着父母大人来了,你们还掐架呢!” 诸狐狸顿时你看我,我看伱,都不掐架了,装作乖乖的样子,迅速收拾好现场。 没成人形的躲将到后山上去。 许父许母也是第一次到这个秘密基地,看见了坐在那里用鸡毛装饰面具,五色裙的牛聪聪:“聪聪?你怎么也在这里?” 牛聪聪啊哈一声,站起来:“伯父!” 随即装憨作笑。 他还不知道许甲向父母坦白了修行之事。 许甲道:“我请着二老来吃鸡,这算是家宴,你怎么不把你爹娘也请着来?” “啊?可以么?”牛聪聪有些惊讶。 许甲道:“我们两家想来交好,我们是同窗,我爹和你爹也是同窗,至于他们,我自是会吩咐的,不至于吓到他们。” “可是,那根人参,是我偷偷拿的啊!” 牛聪聪叹气:“不过也是,这百年老参常有,百年大公鸡确实稀奇!” 许甲哈哈一笑:“那是,快去吧,对了,我写一张帖子,你找人送往土地庙,金沙溪,我们今晚还要宴请他们呢。” 许甲这鸡是一鸡多吃,一鸡多用。 只能说这逆毛鸡妖死得其所,死得非常有价值了。 许父许母入了狐仙堂,左顾右盼,先被大树所吸引,又被各种符箓所摄,移步挪入堂屋,便见着几个长相怪异的人排列两排,恭敬道:“师祖爷爷好!” 许父被吓一跳,仔细观去,这几个人虽然初具人形,可或衣服后面一动一动,似乎尾巴在动,要么眼睛幽绿,要么脸上长着动物的胡须,要么笑容露出的牙齿都是尖锐的犬牙。 偏偏都是讨好的笑容。 许母连连念:“阿弥陀佛!” 许父故作镇定,但还是有一股尿意涌上膀胱。 许甲介绍道:“爹娘,这几个是我座下的弟子,胡金花,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 “这两个则是黄四郎,黄九娘,虽不是我的弟子,但也有些缘法,算是学生。” 许父斟酌道:“你的这些弟子学生,还真是各个奇容异貌啊!” 黄四郎戴着小帽,好奇道:“奇容异貌是什么意思?是夸我们的么?师祖,你看我像人么?” 许甲:嗯?你倒是会讨便宜。 许父斟酌道:“你有几种人的品格?如人之四端,你有几个,具备四端,就是一个人了。你可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 黄四郎惊了,刚刚让我们写论吃鸡的许师已经是重量级了,你这个四端是什么东西,是吃的?用的?玩的? 许父摇摇头:“懵懵懂懂。” 随即看向许甲:这就是你教导的成果? 许甲心中给黄四郎记上一笔。 胡金花将黄四郎拉下去,道:“他们都年纪小,不懂事,师祖莫怪!” 胡金花外表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太太,许父不敢称大,毕竟敬老是传统美德。 “老太今年贵庚?我儿怎么能教导你呢?” “不敢在师祖面前称贵,老身今年五十了。” 许父:才比我大几岁么?不对,她也是狐狸? 胡金花经许甲点化,已经慈眉善目,人性俱全了,行动起来,也是如同一个真正的积古老太太,她尾巴又藏得好,基本已经是一个完全的人形了。 许甲将上次擂坛的桌子铺展开来,亲自备碗碟筷子,小狐狸们自告奋勇,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 用尾巴把灰尘扫开,十分懂事。 许母见得欢喜:“比你爹有眼力,眼中有活,很是讨喜。” 已经没了害怕,问将起来:“你们都是什么个光景?为何跟着我儿修行?” “我们先和许师结的缘法,许师被邪师所害,那日从棺材里爬起来,还把我们吓了一跳!” “后来我们便拜了斗,培了命,将许师救了回来,乃有后面的事情。” 许父忽然记得:“那日我儿被一个老太太搀扶回来,我们还要感谢,人却已经走了,莫非是你?” “哈哈,正是老身。”胡金花没想到许父还能记得自己,十分高兴,开口道:“没想到这却是缘分的开始,以至于许师觉得我们还算孺子可教,传了我们正法,教我们做人的道理,给我们安排了这个安身之所。” 许父道:“他能有什么做人的道理,没什么阅历。” 随即问道:“他教你们读些什么书啊?” 诸狐狸:麻了!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样啊! “读了蒙学认字,还有楞严咒。”胡金花老实道。 “蒙学认字,倒是脚踏实地。”许父摸摸胡子,已经有了夫子的模样:“读了家训没有?” “没有…” “那读了千字经没有?” “也没有。” 许父瞥了一眼许甲:“啥也没有教!你还好意思说你的教学理念,有教无类?” 但这些许甲都外包给了牛聪聪,只能说牛聪聪水平不行。 许父斟酌道:“我正好要建一座土地庙,庙后有一个学堂,在学堂建好之后,你们可以进去读书,在这之前,如今我正好有些空闲,可以来我许家书房,我亲自来教,及第这也不教,那也不教,简直是误人子弟,你们虽然懵懂,但求知若渴,不可空耗时光。” 许母也道:“你们竟然学了愣严咒,可学了观音心经没有?” 胡金花于是解释道,他们祖上修持的野狐禅。 许母好奇:“是个什么禅法?” 胡金花支支吾吾,不好说是欢喜瑜伽。 许甲道:“他们与佛缘法一般,驰与左道,我在努力拉他们回正道。” 许父则还在滔滔不绝,跟着狐狸们讲起经义道理。 等着牛聪聪父母到的时候,许甲也抽空看了看这锅鸡汤熬得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煮鸡蛋,但有煮鸡汤,这锅鸡汤,正适合开启许甲“百日筑基”的道路。 由于后面胡金花用羽扇扇风,加上火炁咒加持,鸡汤已经炖得火候具足,鸡汤浓白,一根人参在汤中游泳一般。 许甲尝了一口:嗯,宣! (本章完) ------------ 九零 真香定律 这鸡汤乃是由鸡骨架,加上人参所炖。 经历火炁熬煮,已经药性通达,浓稠如勾芡了一般。 是大补之物。 许甲盛出一大碗来,将人参漂浮在汤表。 旁边小灶上,胡金花煮了米饭,米饭上架着两层,上面的乃是脑花羹,上面是脑花,下面是豆腐,只淋了一些芝麻香油。 第二层是一碗枸杞外肾羹,就是两颗鸡外肾,这外肾了不得,乃是逆羽鸡妖牝鸡化雄之后长出来的雄鸡生殖系统,阴阳冲和,加上此鸡常年有风,此物却有暖肾防风之效,吃了之后,不会觉得腰背酸寒漏风,是最滋补肾阳的。 饭上还卧着几个鸡蛋,煮饭时候所煮的鸡蛋,会吸收五谷精粹,和白水煮蛋不同。 医家称之为“补中益炁丹”,又名“小还元丹”。 许甲又亲自做了一些药膳,那鸡妖的鸡胸肉,许甲捶打之后,又让小鬼吹寒气冷镇了一夜,如今已经肉质松散开来了,正好裹上鸡蛋液,馒头碎,用其本身炼出的鸡油,炸成鸡排来吃。 一个鸡腿肉,则做成上佳的宫保鸡丁,配上花生,味道一绝。 一个鸡腿肉做成“三杯鸡”,亦是有滋有味。 两个鸡翅,一个做成秘汁烤翅,一个做成油炸辣味翅。 鸡胗小炒一盘。 鸡肝清蒸配酱,切片蘸着吃。 鸡心单独配了黄芪,是许甲的滋补修行之药。 许甲当初许诺狐狸们“全鸡宴席”,后面让牛聪聪烤鸡打发了。 如今总算实现诺言,这如何不算是一席全鸡? 等着做完这个“农家私厨小灶柴火饭”,又炒了两个胡金花自种的新鲜时蔬,小狐狸山上采的新鲜野菜,这才笑着抹了抹手出来,见到了已经到这里的牛大富和牛夫人。 “都是一些家常菜!伯父随便吃啊!” 牛大富看着汤上飘着的人参,怎么看怎么眼熟:“聪聪啊,这根参怎么看起来像是咱家那根呢?” “爹,还得是你,宝刀未老,眼光毒辣,这就是咱家那根参呢!” 牛夫人跟着许母坐一起,小声问道:“我家前段时间,就捉了十只鸡,这个逆子说要招待客人,结果半夜将整个府上的人都闹得心慌慌意乱乱,好几个婆子都说要辞工回乡下去,他前段时间也是癫癫的……我看这里其他几个,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么?” 许母斟酌道:“应该是之前到你家吃鸡的同一批,嗯…你别吓到了,他们本性不坏,今天我们吃的这鸡,就是清风亭的那只逆毛大公鸡,他们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狐仙堂狐仙……跟着我们俩家结了缘法,今日算是正经的聚一聚。” 牛夫人:“啊哈?我们什么时候跟他们结的缘法?” “嗯~之前我儿及第死而复生时候结的,后面伱家聪聪来看望,大概就是那时候吧,你家也结上了,不过不必怕,他们都挺尊师重道的,拜了我儿为师,刚刚还叫我师祖母呢。” 女人的奇怪攀比心,牛夫人:“那我儿呢?是什么关系?” “你儿子现在叫我儿子师父,所以你跟我儿平辈,算起来,你要叫我师娘?” 牛夫人撇嘴:“从前还是同窗呢!真没出息,怎么还跌了辈!他们论他们的,我们论我们的,你还跟我是闺中蜜友呢,我不管,我也要做师祖母。” 牛大富这边则是看看许甲,看看老同学许志远,又看看一窝狐狸,黄鼠狼,最后狠狠盯着小胖墩,咬牙道:“好啊,这是山大王,拉老父母人上山入伙啊!” 牛聪聪立马道:“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在山上的是仙人仙家,可不是什么山大王!” “我看不出来。”牛大富是商人,商人逐利,也眼光毒辣,走南闯北,收购药材,路上见过多少腌臜,精怪传闻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没想到自家就有这么一个。 许甲道:“这也是不想瞒着您不是?别的不说,先好好吃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说。” 许甲亲自给每人一人添了一碗汤:“这汤可滋补了,百年鸡妖,寻常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许父倒是不客气,喝了一口,随即眼神一亮,就停不下来。 许母亦拉着牛夫人喝汤,许母本来吃素,闻着腥味想吐,可这汤并无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几个小狐狸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汤烫,喝起来,这个吐舌头,那个嗦碗边,吧唧吧唧。 牛大富无奈作罢,百年鸡妖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尝了丝味道,结果立马真香定律,暗暗道:“这支参煮了汤,也是自家人吃了,倒也不亏。” 不仅仅是这些有肉身的在吃,堂谱上的婴灵,此时也在努力吸着香气。 他们吃了香气,顿时就身体变得清灵许多,冒着淡淡的清光,一个个白白胖胖的,互相嬉戏打闹起来。 跟着一起来的麻雀精战鹰,小龟妖龟苓膏,面前也各自有肉吃。一边吃,一边互相唠嗑。 黄四郎和黄九娘则更没吃相了,两个人一开始还能幻化人形,吃着吃着,尾巴露出来,耳朵露出来,打着饱嗝了,还自顾往肚子里塞东西,简直是不知饱,许甲都害怕把他撑死了。 就这样,大家谁都十分默契,说是“有什么事在饭桌上说”,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便是牛大富,也是吃饱了满满的幸福感,完全没了刚刚的不满,甚至看着其他人吃东西,发出一股满足感:“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这么满足了。” 看着小狐狸们也十分顺眼起来了。 吃了之后,一股股热炁升腾起来,几人体质寒的,立即就开始出汗,逼出寒气,湿气,有些体内有邪气的,打了两个喷嚏,将邪气排出。 许甲则是默默运功,将吃的东西运化掉。 修行有句话,叫三分练,三分吃,三分养,还有一分看资质,看命。 许甲便深得道理,之前一直在吃和养,如今正式开始炼。 这回不是龟息蛰眠功了,是青城山内景黄庭内炼法了。 之前是以神洗身,如今是填补元炁,十六岁的年纪,身体正值巅峰,可每天可采的药都是有限的,如今就正好有不过激,不过火的外药注入。 许甲运于脾胃,将喝入肚的筑基汤消化,然后感应胎息炁感,循炁而走,直接开始搬运小周天。 在外人看来,许甲喝了汤,就闭目养神,然后脑门开始冒烟,不止是脑门,周身都开始冒烟,脸蛋也红彤彤的,像是刚刚运动了一样。 一碗汤的药性,和前世服用的“八宝紫金膏”一两差不多,不过那八宝紫金膏,价比黄金数倍。 这百年老鸡还是顶! 许甲睁开眼睛,看着他们都在看自己,只道:“这是周天养炁的功夫,养生之术,不必惊讶!” 正是淡然装了起来。 小胖墩连忙附和道:“许大哥曾言: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我们有缘得见,可千万不能外传!” 许父疑惑:“这就是你说的耗费钱的修法?所以教我们都是不耗钱的修法?” 许甲点点头道:“多亏了这只鸡妖,要是没有它,换成其他药材,食材,起码抵得白银万两之多。” 牛大富看出意思来了:“贤侄,不是要我出钱来了吧!这真是吃人的嘴软。” 许甲笑道:“正有此意,这锅汤,便是效用,我这里有几个仙家方子,可以还精归脑,滋补身体,壮男子阳气,滋女子血炁,虽不算包治百病,但也算可以延年益寿,叫人百病难生,打算和伯父合作,赚了银子来,再转化成修行所需。” 牛大富看向许父:“志远兄也要修行?我听闻南省有邪教,长生教,便是以长生蛊惑世人……若是贤侄这样,我若是不配合,可是走不脱这里?这个逆子也跟着你们一起架着我?早就打算继承家业了?” 许甲扶住额头:“我怎么就成了长生教了?” “我们是正经修行,和长生教并无瓜葛,这些方子也都是正经方子,不涉及什么紫河车,先天胎儿之类。” 牛聪聪道:“对啊,我们还杀了一个长生教妖人呢!爹,我们不是邪教,也没说让你走不出去,你别胡说!” 许父道:“我儿前世修行,今世觉醒宿慧,你莫要觉得我们哄你,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儿给我寻来了一粒丹丸,几乎脱胎换骨,你若不信,可待我乡试结果,必然考中举人功名!” 牛大富只觉得这些人都疯了,在场又有许多妖精,他最终也只能冷静下来:“方子可能给我看看,若不讲这些神仙志怪,只讲这些方子,我们还是能谈谈的。” 许甲将提前准备的方子拿出,也不怕牛大富跑路,泄密,这方子乃是许甲前世研制,为首的正是小五行丸,后面则有“黄芽丹”,“阴还丹”,几样,都是修行秘药,可以助力还精归脑,胎息感炁,百日筑基,乃至于小周天阶段的修行。 当然也是滋补良药,不曾修行之人服用,亦可补偿亏空,填补肾水心阳。 (本章完) ------------ 战报 从昨日中午12点上架,到今天中午12点,24小时首订是2825。均订是2530。 比之前道医,福德天官要差上一些,这两本首订都是3600多。 不过也没什么意外,首订成绩不代表一切,最重要还是后面的成绩!谢谢大家的支持! 接下来我会努力更新的!也多多求求月票! 如果有看盗版的朋友,有条件的话,还是给个订阅吧!养书的朋友,则希望可以开个订阅,哈哈。 接下来我会以“稳健”为上,构思剧情的,这本书是用来提升叙述能力的,也是用来稳中后期老是崩的毛病的。 大家如果喜欢的话,还请多多支持! ------------ 九一 培黄芽 牛父看了方子,他是药材商,不是坐馆大夫,国手大医,可也看出方子没有问题,不需找医者验证。 起码没有逆反,没有克制。 牛大富敏锐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开拓市场,从倒卖药材到制作丹丸的转型。 “这是何处得来的方子?” 许甲自得:“这是仙方。” 确实是仙方,前世就用来修仙的方子,查阅尽了本草,神仙方,从各路道藏服饵之术中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由弟子投资的各自研究型实验室筛选出来的有用方子。 牛大富虽一开始不大相信,可周边都是狐妖,黄鼠狼妖,加上刚刚吃的这碗鸡汤,确实让他有种身子暖暖,呼吸轻松,仿佛一身的肥胖带来的负担都减轻了一般。 单独人参汤可以吊住一口炁,但不能如此滋补自然。 不考虑这些鬼神之事,确实可以合作,况且许志远说自己必然可以中举人,和举人搭上关系,他们又是童蒙同窗……关系亲密,算是乡党之流。 牛大富道:“等我制出丹丸,再试过,就可以继续谈合作,当然我绝对不会泄露秘方的。” 他不大相信狐狸精有长生法门,许甲借尸还阳,在他看来可疑点诸多,只是自己儿子已经被蛊惑,自己又见到了这些不该见的妖孽,只怕难逃控制……只能乖乖配合。 正是把许甲想象得太妖魔化了。 消除偏见是合作的开始。 胡金花开始领会,不知不觉间施展了狐魅法,她是慈祥老太,能让人放下戒心,比牛聪聪施展出来要丝滑太多,这毕竟是狐狸的天赋法术。 牛大富忽的生出一个念头:“他们要我的钱,既然已经控制了我的儿子,又何必来跟我好声好气,直接把我杀了不是了当?许志远虽然读书迂腐,可越是迂腐,就越是看不惯这些妖孽,如今他这样都能接受,又说能脱胎换骨,我且看他是不是真的中举人,又不需要多久?” “药材生意我自己也在做,本来也想接触成品制药,只是没有秘方,他既然笃定可以赚钱,这秘方没必要拿假的出来,毕竟我亏了钱,等于他们也亏了钱,不是利益目的所在……” 抛开了对妖怪的偏见后,牛大富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儿子,见他神色清明,并没有那种狂热之感,许甲眉目间恬淡自然,便是许志远也有些气度,这些气度在他走南闯北中,只有官老爷才有…… 便是许母,也气色好上许多,不说年轻实际年龄十岁,也有年轻五六岁的样子,他不知道,这是风水阵法之中生吉之炁,滋养了生机,提升了气色,所以看起来年轻。 “逆子!”牛大富最终看向牛聪聪:“你也开始修行了么?” “对啊!爹你看我施展一个障眼法!”却见他手一抹,凭空就有两个碗消失不见,被障住了。 “祛病法!”牛聪聪又对着自家老爹施展了一个治疗术,牛大富又感觉一阵舒畅,好像捏了脚,按了摩一样。 “果真可以修行么?”他已经动摇了:“我这么大的年纪,也可以修行么?” 许甲不必说,牛聪聪已经抢答了:“当然可以,修炼很简单的,像是我,两三天就入门了,我们父子一脉相承……” 许甲:你的闾山乩童法,萨满帮兵诀,那速成的法门你还要用到你爹身上? 牛聪聪和胡金花是人提升道行,仙家有助力,仙家也可以主动提供法力助力,算是“双修”,或者另类“御兽”。 至于牛大富,许甲倒是不打算让他和狐仙结缘,许甲打算让他和“药神”结缘。 这又是另外一种修行办法,道教有一法门,是为“十二药精装藏法”,是为药王爷孙思邈装藏所用,但后面又有修行之人,以此十二种药材,对应十二正经流注。 汲此十二种药炁,便可通晓百草诸药之性,用以调和养生 牛大富做药材生意,注定和药有缘,可以从“捡药童子”做起修行,然后走“天医师”路线。 牛大富听闻自家儿子几天就入门,已经十分心动了,看向许甲:“贤侄,你看……” 许甲道:“好说好说,修行走对路子是不难,千人千法,千人千种缘,牛聪聪适合的,您不一定适合,不过,我倒是愿意寻一寻适合您的功法。” 牛夫人也有些想开口,许母便道:“你随我一并念佛吧,我这個法子简单,要不然还要这样那样!不知道几麻烦!” 牛夫人在家也是礼佛,仿佛封建地主婆都喜欢礼佛,是一种潮流,或者刻板印象,又或者是打发枯燥的时日。 不过许母倒也不算心如槁木,或许是做了母亲,又知晓自己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只能寄托于神佛,以求祈福。 牛大富常年在外做生意,牛夫人在家,自然常常为其祈祷。 许母看向许甲:“及第,你觉得怎么样?” “伯母倒也适合念咒,但不适合念观音咒,适合念药师琉璃咒。” “伯母此前念的什么佛?” “只念阿弥陀佛。” “那正好,可以改念药师琉璃咒。”许甲道:“此咒善能医疾,也能净邪气,常念能得东方净琉璃世界接引,得大福报。” 牛夫人对这个倒是十分相信,并不怀疑:“那要怎么念呢?只是念咒就行么?” “我来教伱!”许母对这个十分自得,拿出自己持观音心经咒的经验。 牛夫人未必有这些慧根佛荫,但两人闺中蜜友,自然都是要一起修参。 许甲将鸡心黄芪汤吃下,继续运功,炼化运转,壮大心力,正好以神洗身,观想心中神,此时吃下鸡心滋补,内观之后,一座朱墙宫庙于心中显露,二房二室。 丹元之炁显出神形,是心炁自然之意,朱衣持笏,入主宫庙之中,只是身形尚且幼小,分明没有成年,是一个童子模样。 这说明许甲心神未壮。 许甲又将鸡腰子吃下,滋补肾脏,内观神,协助以神洗身,塑造左右肾宫,春元真,像他无两个童子,也一个着黑衣,一个着白衣,持笏板,入主了双宫之中,代表许甲的先天精,后天精。 许甲这么旁若无人的练功,其实是有略撅神将在护法,加上胡金花在这里,狐仙堂又是自家道场,又要人前快速显圣,以实力说服父母,乃至于牛家,如此才能聚合两家之力,为修道做打算。 心肾之力壮大,心主喜,肾主恐,此二种情绪随之放大,许甲忽然脑海之中生出许多莫名高兴的事情,又有许多恐惧生出,这些都是随着修行所成的“内魔”,或许不该叫内魔,叫杂念,扰乱人坐忘清净的。 许甲也不是第一次修行,自是不去理会。 范仲淹有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是此时之状态。 肾水属于坎,心脏属离,抽坎中阳,填离中虚,心中之阴降于肾,肾中阳升于心。 心肾于脾脏之处达成相交,水火土,培出“黄芽”,正是“小药”。 降阴升阳,正是“乾坤交泰”之状态。 乾坤交泰,水火既济,黄芽培出,不待长老,便由着左肾神春元真采去炼化,壮大先天精。 这股先天精又升腾入脑,滋养神魂,不过许甲神魂已经十分强大了,如今正在融化,还归于精,炁。 但这时先天精入脑并非壮大神魂,而是加持“智慧”,使得许甲不为幻觉所迷。 这股先天精滋养于脑之后,依然下行,又沉作“胎息”,胎息一开始只是挪动蠕动之感,后面渐渐犹如老鼠爬管道。 这正是小周天,周天搬运一次,便消耗先天精一些,可随行一路,壮筋骨皮肉……滋养五脏六腑。 吐气呼气,已然极为有规律了。 许甲是将还精归于脑,壮大胎息,搬运小周天,一并进行。 但这并不算急功近利,因为前世就已经打了对应基础,这具肉身又十分年轻,脑子正新,先天精也没有失去过,胎息由着前些时日龟息蛰眠已经培育起来,无非采药炼化的功夫,才是重点。 说到底,还是一回事,只是步骤不同。 许甲身上依旧是红彤彤的脸蛋,冒着热气,体温好像比平时高上许多一般。 下一刻,黄芽采过三道,再采就伤了根性,肾阳,心阴皆已经不足,许甲才睁开眼,眼中生电,虚室生光,长吐一口气,竟有狂风呼啸之音。 百日筑基,已经入了门槛,采得黄芽百日,心肾二神便会从童子状态,变成青少年状态,这时候就可以搬运三十六次小周天,同时进行其他内景黄庭的修炼。 虽然没有获得此界正法,但这法门绝对是正法,前世修炼过,也有经验,心肾交也是所有丹法必须的基础,等寻到了此界正统法诀,再同参,也可以进行细微的调整。 就是一样不好,刚刚才吃的东西,内炼了宫景,安了心神,肾神,采就黄芽,就跟饿了三天似的。 因为肾阳心阴交于脾,脾主运化,黄芽采出,消耗的是整体的精气神。 因此只炼不养,不补的人,越炼越瘦,越病怏怏的,甚至死得早。 许甲当即又喝了一碗鸡汤,缓解饥饿。 (本章完) ------------ 九二 城隍亲至(加更三) 许甲喝了鸡汤,立马就被脾脏运化了去,只是不再作搬运之用。 这种行功,许父许母他们看不明白,但吐气成风,张目生电还是将他们唬住了,毕竟他们见过的会武功之人,可没哪个有这种本事。 胡金花更是看出许甲刚刚内观神定入庙之时,身上飞出童子形象的身神,只是片刻又飞回身子里去。 许甲睁开眼睛,于法界之中,听到他们心中所想,仿佛获得了佛门的他心通。 原来此处法界正是狐仙堂庙,他们虽然未拜神祇,但神祇法主就是许甲许师公,前世身,故而许甲在狐仙堂中,天然就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观凡民心中念。 特别是许甲刚刚练功有成,头脑清明,比之前更为敏锐。 许父:我儿已死,可上天又还给我们夫妻俩一个儿子,我倒也罢,只想着让拙荆不那么伤心便好,这儿究竟是真是假,又何必执着探究到底呢?糊涂去吧! 许母:愿菩萨保佑,若我儿及第已死,请教其魂灵早登极乐……愿夫君高中举人……亦愿甲儿仙业有成……。 许甲暗暗叹息:原来他们早就明白了。 其实许甲刚刚还阳,许父许母就觉得是妖孽附体,并非真的还阳,可许甲的人情孝道感动了他们,二老也就接受了这个儿子。 不接受怎么办呢,没有后代子嗣,将来又如何? 况且这位和儿子一模一样,只是思想不同,甚至比之前的儿子更为关心他们,孝顺他们……一开始他们也联系道人,后来被许甲撞破,虽然坦白了说是觉醒前世宿慧,但他们明白,这只是说辞罢了。 可这个人就长着亲生儿子的脸,甚至就是亲生儿子的肉身……他们心中伤痛,是因为失子,许甲的出现,却又符合他们的愿望,这些天,他们多少次许愿,希望死的是自己,只求一命换一命,让儿子活过来…… 总之,这或许是一出“替身文学”的戏码。 “原来如此么?”许甲摸摸怀中的一枚铜钱:“生身之恩,如何生身报答?” 那铜钱之中的原身魂灵亦有所感,发声道:“是我不孝,若炼入君心中,孝心亦是一片赤诚,我们自是一体,不再有真假之说,你便是真的。” 许甲念道:“其实你还可以投胎入慈母肚中,再转一遭,依旧为你许家子嗣。” “父母双亲年纪已大,父上已是不惑之年,母上也三十六岁有余,生产又是受难之事,只怕她年纪太大,经不起折腾,更是我的罪过,要母上如此受难,我已经不再贪生了……人生寄旅,我只是过客罢了。” 原身魂魄煞气清除之后已经念头清灵许多:“再者我若为心将,亦有神通,愿发大愿,护持双亲,自有十分感应。” 许甲莫名想起佛门故事:目莲救母来。 于是应允:“伱为我心将,必可同履孝道,不落遗憾。” 闾山派法主,许逊,亦是“净明忠孝道”道主,算是儒道融合的典范。 原身魂魄听闻许甲如此承诺,再不言语。 许甲并不好奇其他人心声念头,并未窥探,毕竟“君子不欺暗室”,能听闻许父许母心念,也是因为因果念动因自己而起,并非主动窥伺。 …… 接下来的环节,许甲让小狐狸们表演绝活,作嬉戏打闹,又吃吃喝喝一阵。 许父吃了那副鸡外肾,便有些面红耳赤,也越发兴奋起来,当场诗兴大发,作了几首诗,一咏了狐,二赞了鸡,三谈了与友人相聚,分外开心。 气氛倒是比之前快活许多,虽没有喝酒,可玩了好些游戏,作了令,投了壶,又猜了谜语,对了对联。 就这么从中午时分吃到了快傍晚这才起了离开的心思。 因夜里,还有土地,溪神来赴宴,许甲便让许父许母先回去,牛聪聪也跟着自家父母回去,只自己一个人和诸狐狸,黄鼠狼,收拾了局面,重新制了菜,沽了村酿米酒,等着夜色。 等着子时将近,许甲眯着眼睛养神,毕竟不能熬夜修仙,否则白养生了。 忽的听见怪异声音,像是唢呐,鼓声,金锣。 许甲分明请的土地,溪神,可来的这支仪仗,却出乎了许甲的意外。 因为这正是“城隍仪仗”,这些声乐,乃法界之音。 声音自数里开外便传来,可须臾之间,便瞬移到了狐仙堂边。 胡金花已经惶恐,门口的树魅更是急得显出身形来:“许师,城隍鬼神来了!我们逃吧!” “逃什么?”许甲道:“我们又没做什么恶事。”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正是青田坝土地:“许公子,城隍伯爷赴约而来,还不开门迎接?” 许甲不卑不亢,虽没想到城隍会亲自来见自己,而不是命人来传自己,可这也说明主动权在自己这里,因为城隍赴宴,它代表的就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信号。 虽然许甲没有邀请城隍,城隍却来了,这叫他有些意外。 可许甲毕竟在地府呆了许多年,有了许多阅历,心中已经猜到,这城隍是把自己放到了对等的位置上来的。 “胡金花,你随我出去迎接城隍。”许甲吩咐道。 胡金花瑟瑟发抖,因为官就是官,贼就是贼,狐狸精如何不害怕城隍上门呢? 她连赶集都只在乡间赶,不敢进入城池。 却浑然模糊了,为啥狐阿贵都可以进入玉山县中讨生活,自己却不行。 许甲昂首挺胸,走出四方清虚道德步,面露笑容,走得那是一个虎虎生风,那是一个自信满满。 亲开柴门,所见四马拉车,前八后八,仪仗开道,鬼神阴兵,罗列两旁。 青田土地在侧,夜游神在旁,一个小鬼低着身子,跪在地上,但见一个中年男子探出身来,他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面色青黑,但双目炯炯,好似黑曜石镶嵌,不怒自威。 “青田乡狐仙堂修行散人许甲,见过玉山威显伯爷!” 城隍先打量了许甲,见到许甲,见许甲身上清光环绕,更隐隐有一团金色神光在顶头三尺之上,顿时心中已定:他既有神光,想必是神祇下凡历劫,并非凡民。难怪勾了生籍,消了死籍,想来是借尸行事,免得胎中走上一遭。 这才从小鬼身上踩着下来,往着狐仙堂而来。 (本章完) ------------ 九三 狸猫皇帝 玉山城隍仿佛就是单纯来吃饭一般,但一般官家私宴,不会有这么大的仪仗排场,有排场自然是公务在身。 没错,城隍是在“巡境”。 “今日巡境,巡至青田乡,见青田坝土地竟不在庙,是为治去清风亭逆羽雉鸡精的狐仙堂所邀,本伯亦惊讶,治下何时出了一个狐仙堂?” 城隍坐在主位上,浑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反而借着玩笑,直点主题,问询许甲。 “狐仙堂是小庙,刚刚兴立,竟然能闻名于父母官,甚至亲至,倒是蓬荜生辉!” “略撅,给城隍爷倒酒!” 许甲没有回答,略撅神将虽然是鸡撅山神,可没有品级,连土地也不如,见着城隍,还是十分惊惧的,只有神道才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算什么神,只能算山鬼罢了。 不过许甲底气足,他倒也克服了这种天然本能的恐惧,给城隍倒上米酒。 许甲笑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这正是村民自酿的米酒,城隍爷莫要嫌弃,这百姓年年祈祷风调雨顺,还多亏了城隍爷坐镇治理,才没有天灾地难啊!” 城隍:这一套,太熟悉了!这吹捧技术~比夜游神强多了…这么会吹,你品级多大啊? “说来惭愧,本神在玉山二百余年,有许多事情,竟不如许公子所言的那般尽善尽美,那鸡妖在清风亭作乱三十年,竟是由着狐仙堂出手才将其除去。” 许甲道:“哦?三十年不除,她难道有什么来历背景?” “前朝大恒末年,有一个万妃把控朝政,万妃原是玉山人,进为宫女,当了皇帝奶娘,后皇帝继位,便封奶娘为妃,本要加为皇后,群臣阻挠,遂作罢。” “皇帝死后,万妃扶持小皇帝上位,竟是一狸猫……” “是为狸猫皇帝。” “后万妃死去,被贬畜牲道,化为鸡婆,但大恒朝在幽冥地府亦有龙庭,气数不绝,乃成精怪,占据清风亭,以百姓谩骂诅咒,去其福荫,以绝气数,再转十世,皆为畜牲,才能投胎为人。” 许甲哈哈看向已经被略撅作了坐骑的鸡妖精魂:“那此妖魂灵,可要还返轮回?” “那倒是不用,被收伏坛前,也算是他的机缘,雉鸡精,你是愿意继续转十世为畜牲才能变成贫贱孤苦之女,还是愿意就保持如今这番模样?” 鸡精叹气道:“我愿意追随法师!” 许甲看出城隍释放善意,当即又敬酒一杯。 城隍又道:“听闻许公子前世修行,不知仙山何处?” “旧金山。”许甲道。 城隍疑惑,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可没听闻旧金山是哪座名山大川。 “此山在海外,城隍必定不知,那边是商朝贵族逃难渡海所建,有古修道统,我前世横飞大海,带弟子门人,立下道统,但功行不足,乃转劫再修一次,以求正果。” 许甲侃侃而谈,不像是说谎,玉山城隍便对海外商民之地十分感兴趣,又仔细询问了一二。 许甲乃介绍了喷火之鸡,披羽大巫,金玉谷实,又言那边黄金矿脉遍地,是个富裕之所,只是商民喜好铜器,以铜为金,制作武器,器皿,那些黄金反而只能用来当装饰品。 玉山城隍心驰神往,又问道:“青田坝土地说君有地府升迁的门路……” 许甲哈哈道:“这倒是闹了笑话了,我这里只有小门路,可没有大门路,幽冥地府有言,捕捉一百恶鬼遣往幽冥地狱,便可算一功,之前我本要遣送婴灵,来为这略撅神谋一个三等地下主的职箓,后又于心不忍,便将这些婴灵鬼童留在坛上做了速报灵童。” “至于其他,则不好多说了。” 土地尴尬死了,他也是被城隍突然到访吓到了,又捉到他赴宴狐仙堂,这才一股脑的说出来,之前信誓旦旦,说跟他没有关系,谁来了也不怕,真见到城隍,又老鼠碰到了猫一样。 许甲对青田坝土地的这种行为是看不上的,要知道凡事以秘密成之,要你准备的两万法钱都没影子的事情,就已经扯露出去了,真是嘴上没毛。 城隍也知道此事不妥,有些唐突,但没有办法,他太想进步了,为玉山城隍二百年,连续四次考评都是“中”,这样下去,如何升迁,他啊,是太想进步了。 上次幽冥使者提醒他,最近是不是有天曹巡视…让他小心一些,如今却已经是把许甲当成了下凡的天曹了。 只是许甲不自爆身份,但又十分挑拨,给了这玉山城隍想象的空间,给了玉山城隍危险的感觉,可理智告诉他自己,这個人是个骗子,可又心存一丝侥幸。 正当这时,一阵黄风吹来,门外鬼兵鬼将大喝:“什么人?” 黄风中显露出一个身带血迹,残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的老太,这正是黄老太。 黄老太看着那城隍威严,生人勿近的牌子,心中已经是惊骇万分,城隍爷怎么在这里? 许甲和城隍都没有动,夜游神起身道:“我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出却门去,就见到了黄老太,天梁黄家庙在本地也算不上淫祀,可也算不得正祀,但夜游神还是认得黄老太的。 “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黄老太哀声道:“老太受许上真之托,前往查探邪教来此的魔女,被夜叉发觉,斗法不过,逃到这里的。” 夜游神早就知道她和狐仙堂搅和到了一起,只是没想到许甲竟然使唤得动这个心高气傲的老妖婆。 当即道:“城隍伯爷正在和许君宴饮,我去和你通报一声!” 邪教魔女不是一件小事,不能隐瞒下来,毕竟城隍本就在为玉山邪氛之事迟迟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而烦恼。 夜游神入内,附在城隍耳边,小声转告。 玉山城隍听了,压下心中不安,开口道:“许君,既然还有客人,怎么不请进来一叙呢?” 许甲刚刚已经掐算到了,原来是黄老太回来了。 只是挑着这个时间段,未必也太巧合了。 (本章完) ------------ 九四 天帝遗玉(求月票!待会还有一章!) 得了主客应允,外面的阴兵鬼将便将黄老太放了进来,由着胡金花领着进来。 胡金花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都有些不忍心:“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我追寻邪教妖女下落,到了玉山脚下地藏庵,被夜叉护法发觉,那夜叉是用僧人舍利子,尸骨炼制出来的妖尸,力大无穷不说,还有一些参杂了佛法的邪术……” “唉。” 黄老太进到屋中,就伤势爆发,口中吐出一口血,法力散了大半,头发全白,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几乎只吊着着一口气。 城隍看着这黄老太,又看看许甲。 许甲倒是面无表情,这表演痕迹太重了,不过倒是有本事,将伤势压到现在才爆发…… “黄家庙黄天梁妻黄琵婆拜见城隍大老爷,拜见许上真!” 许甲不应答,只和小狐狸们道:“我不是教了你们咒枣法么?还不快给她治治伤!” 又道:“黄琵婆,你不要急,这伤治的好,不必一心求死。” 胡金花又装了一碗鸡妖煮的汤,加了一枚补中益炁丹,叫黄四郎,黄九娘两个喂给黄琵婆吃。 黄琵婆还想要卖惨诉苦一番,结果被堵住了嘴,当即知道自己表演痕迹太重,冲撞了这两位的谈话。 只是喝着鸡汤,发现这鸡汤鲜美无比不说,更有一股绵绵元炁,滋补五脏六腑,虽然她狼狈不堪,断了一只手,瞎了一只眼,也受了内伤…可是运功炼化这鸡汤,还是可以遏制伤势恶化的。 喝完了鸡汤,小狐狸又递过来刚刚采来的野枣,一共七枚,都是祝咒过的,她不好不吃,于是一颗两颗,吃了果,吐了核,夜叉打中的地方留下的尸毒恶煞,一一随着枣核吐出被拔除。 咒过的枣子有五行五脏之炁,具备调和之用,吃了下肚后,这黄琵婆老太,面色都好多了。 城隍看出许甲有意不想这个黄鼠狼死掉,欠下人情债,最起码不是死在这里,便也弹出一缕香火法力。 城隍出手,你想死都死不了,毕竟城隍便是管辖一地死籍的长官,还具有初步的“审判权”。 黄老太刚刚泄的法力,崩的伤势,算是白泄了,白崩了。 黄四郎和黄九娘一开始心疼死了,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掉眼泪珠子,现在见她好得差不多了,连忙给许甲磕头,记住了恩情。 黄老太叹气:这两个傻孩子,一点心眼也没有,老太婆就是要他照顾伱们两个,结果反而你们两个被他给感恩戴德了…… 死不成就死不成吧。 黄老太稳了下来,许甲便笑着对城隍解释道:“此前有一邪道人,流转到此,要炼五行煞,因此害了我命,我遭受劫难,领悟前世,后面算出邪道人气数最薄弱的时候,将其斩杀了,魂魄都用太阳真火烧得魂飞魄散了。” “本来以为这事已完,没想到后面又探到有长生教圣女来到玉山,我算出这里面有些因果,至于这黄琵婆,则是治清风亭鸡妖的时候,结了一些缘法,正好我扯不开手,便叫她去打探消息。” 许甲指着法坛上的黑碗:“便是此物了。” 城隍看去,露出讶异表情:“这是黄天教的生米碗啊!” 许甲好奇:“城隍爷也知道此碗来历么?” 城隍摸摸胡子:“这如何不知晓呢,当年黄天教宣扬,苍天失德,黄天当立,用的就是粮食收买百姓,这碗邪门,但凡是黄天教祭酒便会祭炼一个,一碗米放进去,等倒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座米山了。” “本官当年为官时,恰逢饥荒,便想过寻来此碗,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可以解万民饥荒。” 许甲当即拿下碗来,递给城隍:“如今也可以试试!” 胡金花挖来一瓢米放入碗中,城隍对此也是好奇十分,运入法力,果然这米就开始溢了出来,好似形成了一个米泉,喷涌而出。 城隍过了一会,忽然面色一变,开口道:“原来如此。” 许甲亦好奇:“如何?” 城隍道:“这碗盗却天机,乃是和国运龙脉挂钩,将王朝赋税作筹码,好似借阴债化作阳财,这一碗米,借来,还作一米山。” “是这黄天教立下黄天道国之后,要对百姓要收的粮税提前透支,用掉,倒果作因,化虚作实……好大的法力!” “提前收税,还收到了一百年后了。”许甲总算明白了。 “对的,每个百姓借米一碗,便算是黄天道国的国民,得米一山,黄天之民又以此布施,吸引人加入,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却崩了……” “幸亏黄天教已经覆灭了。”城隍摇摇头。 许甲道:“那提前支了税,后面难道就不收了么?” “自是收的,只是黄天道国宣扬,他们立下万千神灵,赐福土地,可以使得土地亩产数千斤,如此便不需要百姓交粮税了,百姓听闻此教不收粮税,便纷纷投靠,在大楚末年,已经教众数百万之多,甚至许多官员都投身信教,希望得封神位。” “那到底封了神没有?”许甲好奇。 “封了。”城隍道:“但大部分又随着黄天教覆灭而消亡了,只少部分摘了出来,反水投靠明主,成了正神。” “据说黄木椿,就是黄天教的祭酒出身。” 许甲对这些历史并不大知晓,毕竟许家藏书不多。 城隍也看出许甲对这些古时之事非常感兴趣,他生前为官,也是正经的科举进士出身,博览群书,通读历史,不然也不会在为官期间,百姓闹饥荒,想到要找这个生米碗。 “此物不止可以生米,还镇杀过蜈龙!”黄琵婆忍不住道。 城隍点点头:“说起来这也是玉山诸山的传说之一,不过玉山真正得名,还是因为上古之时,此处产玉,故而名为怀玉。” “包括金沙溪,也是因为它真的产金沙,江南西道自古就是物华天宝。”城隍摸摸胡子道:“传闻玉山,还有天帝亲自登临呢!” “什么天帝?哪位天帝?”许甲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呃,是黄天教封的那位天帝,据说在此处显灵过,并赠玉遗玉。毕竟黄天教便是在江南西道兴发,后入天府壮大,乃至于席卷天下,他们供奉的就是黄天圣尊,认为苍天所化的天帝失了德行,所以才主动禅位,以黄天继位。” “神道之事,谁说得准呢!”城隍道:“因此处钟灵毓秀,才会引得千年蜈蚣精在此落脚修行,想要身合龙脉,化作飞龙,天龙。” “至于他说是苗龙,九黎真龙,那应该不是,如果真是上古蚩尤之时人物,以黄帝历而言,则有五六千年,五千多年前就能和辅佐黄帝的应龙打得有来有回,不至于被黄木椿就给收伏了。” 城隍对本地历史还是比较深入的探索了解过的,并且有自己的解说:“要么就是黄木椿为了吹嘘自己,强行将蜈蚣精抬高来,要么就是蜈蚣精说谎了。” 黄琵婆呆了,这么多年她都是深信不疑,祖先勇斗蜈蚣精,将蜈蚣精化作了山脉,结果玉山不是蜈蚣精化的,或者蜈蚣精要化也只化了一小块地方,并非玉山全部,玉山得名是因有一位天帝在此落脚,留下帝玉,化作玉脉。 这给她的打击不小,她可从来没觉得祖先说谎。 要是别人,她早上前理论了,可偏偏这是城隍说出口的。 那么城隍爷有错么?他能有错么? 心中神破灭,黄琵婆一时呆滞。 许甲道:“治杀千年蜈蚣精,也是极为厉害的,别说千年蜈蚣精了,便是这百年鸡精,我也是是掐算天机,寻其根脚,才能将其一举歼灭。” “那是自然,不然黄家庙也不至于绵延这么久。”城隍转而对黄琵婆道:“你们黄家庙多少年了?” “自有记载起,有六七百年,能追溯到大恒朝前面的大越朝。” “差不多。”城隍接着问道:“看你刚刚火急火燎,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差点要命,如今可好多了么?若是好多了,那便再接着,把你前面想说的,说出来便是。” 黄琵婆喝了汤,吃了咒枣,现在是死不了,得挨到两百年大劫,还有两三年…… 此时情绪并不高:“小妖打探了消息,追逐到了玉山脚下的地藏庵,发觉此庵已经完全由邪教控制,布成了邪教堂口,尼姑们被折磨至死的不少,小妖还要进去,便被夜叉僵尸发现,这些夜叉抹了彩,装作雕塑,实际上是可以活过来动的。” “小妖被发现后就出逃,这些夜叉中,却有些带着翅膀,可以飞天,若非小妖机敏,半途将他们甩开,入了水中,借着夜色遁走,只怕活不下来的。” 玉山城隍听闻,坐不住了:“你说什么?地藏庵也被控制了?” “对的!” 许甲也皱眉了,一开始那山居观,也就是邪道人藏匿的地方,许甲以为是有问题的,但后面见到那道元神主动投入山神口中,许甲对山居观的偏见便消失了,认为也是为邪师所迷惑。 可地藏庵是尼姑清修之所,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会遭劫呢? (本章完) ------------ 九五 魔高一尺 虽说地藏庵是佛寺,但其其实很低调,庵中比丘尼都是清修为上,常年关闭山门,不接待香客。 只每月初一,十五,开启山门,接受山下百姓许愿,还愿。 按道理,这样森严的寺庙,只要不是滋生“内魔”,有佛荫庇佑,是不会勾起“外魔”的。 许母便是因为地藏庵比丘尼指点,才持咒心经。 许甲更惊讶的是,地藏庵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地藏王菩萨是大法力,大慈悲,大毅力,大勇气的四大菩萨。 以此方世界法界观之,庵中必有诸天护持,地藏王菩萨座下鬼王护法,佛光氤氲,诸邪难至,长生教又炼的都是鬼法,邪法,最该为地藏王菩萨的佛法所破。 这些尼姑哪怕是不通神通,只要念动地藏王菩萨经咒,便能护持自身,不堕邪师之难。 就像是许家家中的佛堂,那吊客煞便进都不敢进入。 如果不是清修佛法之地,是那种凡俗庙宇,庙里的和尚,都是表面和尚,背地蝇营狗苟,这种是容易为外魔所入,佛陀菩萨不肯落脚,便有邪神邪师入内。 现在这样的佛门清修之地被控制,这足够说明,长生教的邪师,有污秽神灵,破除道场,亵渎佛法的能力本事。 城隍亦是明白这点,长生教只怕来了了不得的家伙,玉山一旦有难,长生教可能直接就在在境内遍地开花。 因此他直接对着许甲道:“许君要解决这个妖女,必要前往玉山,说实话,玉山山神已经堕神,只是为山居观主持定住,维稳百日,百日之内必要找到解决办法,否则玉山山神癫狂,地动山摇,必然生灵涂炭。” “便是想要提前告知百姓,泄露天机,那都是张不开口,写不出字,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许甲亦想到了:“大灾大难之后,长生教再传教,就方便许多了,他们这是看中了此地了!” “许君,我虽不知道你的出身,但交谈下来,便看出金鳞并非池中之物,若能祓除此难,外功积累,必然可以走得更远,某不敢以苍生性命作胁迫,让许君犯险,但若是许君微微抬手,便能够解决这事,还请许君怜顾!” 许甲苦笑:“我又何德何能,不过玉山遭难,亦非我所愿,况且那妖女与我必然有一番争斗,我倒是愿意和城隍合作,化解这次劫难。” 玉山城隍听闻,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道:“某难离玉山城郭,但必然对许君万应万灵,这是某的城隍符印,便借予许君,可调动三千城隍兵马。” 又道:“长生教在南省污染神祇的做法十分歹毒,乃是敬神怨香,这怨香,乃是自秘藏域学来,那边的喇嘛便经常献祭怨香,取悦神灵。” “长生教亦是如此,认为人是万灵之长,比之任何畜牲,都适合用来做取悦神灵的贡品,同时也适合用来采药炼丹。” 玉山城隍对长生教还是下了一翻心思研究的。 “秘藏域的喇嘛们,利用怨香,麻痹邪神,并将其收伏入身,获得堪比神灵的力量,称之为缚魔,又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将魔王炼成本尊,魔王化作明王本尊,但依然会不时发作,这时候他们就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贡品,各种各样的法器,来平息麻痹魔王,乃至于经历数代驯化。” 许甲点点头,他看过邪道人的法笈,炼制的种种煞鬼,所用到的仪式,确实和秘藏域法教相差不大。 “我怀疑,这次长生教的圣女,或许就是要将这山神,降魔于内,再将其收伏驱使。”城隍开口道:“这是长生教收伏南省诸神的惯用手法,只是南省近海,巫教繁多,大多是邪神,信仰只在一村一乡之地,册封的正神极少!” “长生教如果已经有可以成功收伏朝廷册封正神的办法,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秘藏域法教是将本来的魔头驯化,转为神灵护法,明王,过程虽然血腥,但降伏了一个魔鬼,就能获得魔鬼所治的领地,在这里牧马牧羊,正常生活。 可这邪教不干好事,将好端端的神灵污染,然后通过秘藏域的这个方法,进行收伏,倚靠怨香,就好像是毒品上瘾一般,将正神堕落,勾引,控制,最终主动和他们同流合污。 许甲微微思考道:“那即便我有办法打杀邪教徒,可玉山山神是难了,虽然黄琵婆的生米碗千年前镇住了蜈蚣精,可现在的蜈龙是山神,拥有了神性神格,这碗还能镇得住么?就算镇得住,那又如何拔除怨香呢?” “只要能镇住就行了。”城隍道:“镇住了,我们就可以往上面交差了。” 许甲:所以你还是更在意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对不对,不然直接上报,也是可以解决的对不对? 不过许甲也没资格指责城隍,因为这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利己亦是常心。 自己也不是圣人。 许甲微微道:“怨香怨香……必是怨气所集结,如果可以化解怨气就好了。” “这怨香可不仅仅是怨气,而是愿望对应的怨望,是种种恶毒的诅咒,报应,业力,孽障,集结在了一起。”城隍道:“就好比信佛之人开始毁佛,坚定律令之人,开始破戒,慈悲之人滥杀……往日因所愿而做出的努力,纷纷破灭……” “若是怨气,念念经就化解了,可这是业,是孽,是障,如果不偿还业障,便会生生世世纠缠。” 许甲头痛,因为他也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前世修行所见,也没有这种邪门手段。 “除非他能克服内魔,清醒过来,不为怨香所制。”城隍道:“但这几乎不可能,山居观又主持献祭,饮鸩止渴,只是清净一阵。” 许甲却道:“天地之间阴阳纠结,有一魔头出世,必有治魔之物,既有怨香,必然有化解怨香的什么东西,只是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不知道,这些邪教必然是知道的,不然他们也不能有把握降伏这些堕神,引入教中。” (本章完) ------------ 九六 龙仙上谱 许甲的理论并非无稽之谈,乃天道如此,万物抱阴负阳。 大劫尚且有一线生机,更何况如此。 最起码,这镇压蜈龙山神的生米碗,是拿到了,这如何不是优势呢? “此事就麻烦许君了。”城隍抱了抱拳:“至于狐仙堂,从今日起,在玉山县内,便宜行事,无有阻挠,鸡撅子山的地下主位,吾亦可以代封。” 城隍如此上道,许甲自然也表态了:“尽我所能,毕竟吾父母亦在此,我非救世主,但也明白承负,能过心关为上,若是过不了心中这关,又修个什么呢?” 城隍听此,便什么也明白了,不必多言虚的,人家修本心的,不必道德绑架,人家也会上,是千万人吾亦往矣! 城隍拿出三枚香火珠子:“这是修道之人敬神所形成的道香,有名大天真香,能为正神所喜,最重要的是,这是山居观道人的香火,山居观道人和山神结缘,供奉的神主便是他,即便不能唤醒玉山山神,也能将山居观主持萨抱根的灵识唤醒。” 许甲接过这三枚香火珠子,心中对那老道阴神能起多大作用并不抱多大的幻想,因为在许甲的天机测算中,地藏庵之劫,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必有内劫,再有外劫。 内劫一解,外劫自消。 城隍起身离去,他不可出城太久,还要继续巡境,在此停留太久,也可能会惹出麻烦来,因为不仅仅是他们在想办法对付长生教邪徒,长生教邪徒也在想办法对付他们,这些邪师邪徒,暗暗行事,往往都喜欢借助普通百姓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要不露面,不暴露出有效信息,正道中人便无从推演,找不到他们的真身。 前期蛰伏,中期搞事,后期揭竿而起,由暗转明。 一如病疾,先表皮之证,再入肉里,最后病入骨髓,回天乏力。 如今还不算太晚,只还处于中期搞事阶段,下猛药重治,还是可以将这邪教连根拔起的。 城隍坐轿子走后,却将青田坝土地留下,这土地讪讪道:“许上真,这……” 许甲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按照之前的来,我父已经在联系建庙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你,城隍早就要来找我了。” 这事情之前麻雀精战鹰都探明了消息了。 许甲也没空跟他清算什么,不值当生气。 土地自知理亏,递了一张木椟甲片上来,开口道:“这是小神的真讳,无功不受禄,既得上真建庙,收授香火,小神感激涕零,只要在青田乡内,必是事事有回应。” 许甲这个没有客气,只道:“那要麻烦的事情就多了,只怕鸡毛蒜皮,土地都不愿意管。” “愿意!愿意!” 青田坝土地见许甲和城隍都有来有往,甚至城隍的态度都那样的友好,虽心中疑惑,这样有来历的,怎么会找上自己一个小小土地,建一座野庙淫祠。又如何拯救玉山百姓上下,他有什么自信,可上级都这么说了,那么就绝对是他觉悟不够。” 金沙溪溪神和归绫高祖父归虽寿亦未离去,金沙溪神是个泥鳅得道,所化形象便是一個灰袍八字胡中年小吏的模样。 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官,身上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样子,耷拉着眼睛,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是泥鳅尾巴,周身隐隐有一个个泡泡,将他托起,离地半寸。 旁边的归虽寿则看起来更穷了,破衣烂衫。 许甲怀疑他们是翻箱倒柜,找出来“哭穷”的衣裳,但没想到遇到了城隍爷。 至于为啥要哭穷,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甲将归绫高抛了出来:“两位是金沙溪的水官,归绫高又是你们的晚辈,它倒是有孝心,知道家里困难,小小年纪到我坛上做长工。” 金沙溪溪神知道许甲在揶揄他,不过上次他也赠送了一粒墨丹,怎么说也有些缘法在里面,虽然说是为了报答让归绫高渡过了鱼甫之劫,又想着少掺和到这里面去。 许甲治杀了清风亭逆羽雉鸡精,再去邀请他们,在金沙溪神看来,就是在“敲打”,别不识趣,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不想许甲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路上还遇到了城隍,如今便对之前种种作为,有些惭愧尴尬,思之令人发笑。 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它们只是不想要招惹是非,一心清修,也不相信天下掉馅饼会砸到自己身上罢了。 这回发现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度错,只是许甲演技太好,连着城隍都哄过去了,且自身是有真本事,之前想要交好本地土地,溪神,也确实是有目的的。 归绫高道:“我们家确实穷苦,这么多年,就在一老树根下,有一个烂泥巴洞,洞深不过三尺,大不过数平尺。” 归绫高叹息道:“没办法,溪水浅薄,有时候还干涸,如何能做个水府?只能做个泥巴洞。” 许甲没想到这两个神真的穷困落魄,只怕那粒墨丹,也是墨梅长到了家门口,才被他们所得。 于是道:“这正是真龙之道!” “何谓真龙,或潜龙在渊,或飞龙在天。” “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许甲侃侃而谈,刚刚好就是之前给老爹默写的韩愈三说之一的龙说。 只是结合了自己对易经乾卦六爻的解说。 说得这老泥鳅一愣一愣的。说到底,他就是在修行“龙道”,泥鳅是堕龙,修行困难,又是人盘中一道菜,又是水族生灵的底层,只能在污秽里钻。 “我看溪神也是待时而飞,金沙溪虽是溪,可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二位虽住陋室,可是德行极高,有隐士风范,今日被我请出山来,倒是我捡到宝了。” 金沙溪神被哄得一愣一愣,说到底,这个世界的妖怪,基层神祇,怎么说呢,都“文化有限”。 城隍还好,正经当官的出身,科举进士,死后成神。 但这些狐狸也罢,黄鼠狼也好,又或者清风亭的鸡妖,都是懵懂朴素的道德观念,或有祖先传下来的经验,便一直守着,甚至还有丢失。 这个溪神虽然活得久,也念通法界,可只是“生存经验”丰富,智慧还是不高,法力可能有个二三百年,但智慧只能和一些乡野老人比,尚且不若一个读书的秀才。 “啊!许君这是给我封正么?”溪神激动道:“我也能化龙么?” 许甲哪里有封正的本事,但许甲,童子身,两世修行,说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只要勤于修持,积累功德,增长智慧,化龙又有何难?” 这话给了溪神极大自信,当即道:“小老儿鳅金沙,愿意听从许上真吩咐,上谱入坛。” 许甲没想到自己嘴皮子功夫了便将这老泥鳅给忽悠上了坛谱,当即道:“你本算是正神,只是没有一个庙宇,不过也不要紧,待建了庙后,便有金沙溪溪正庙,容你入驻,这上谱入坛,可说不得笑,从此护坛修法,不可违逆法师号令,却劝你,好好想想。” “不曾开玩笑,我们异类修行,虽得了一个溪神之位,可溪水或改道,或干涸,或者被人截流,我们到底比不得土地正神,土地城隍又是人鬼,智慧天然比我们高,我们修行有差,我在金沙溪呆了一百二十年了……如何看不明白?” “原来如此。”许甲道:“也罢,那我便许你开龙仙谱系,在坛中修行,助人修行水法。” 水法是师公法中重要的法,最出名当为“梅山水师”,供奉翻坛祖师张五郎,后闾山也有所吸收,比如临水夫人,便是闾山水法一脉的法主,许逊许天师也是治水有功,斩蛟龙得道。 要水法灵验,就需得坛上有师,教得灵验,这鳅金沙好歹是金沙溪正神,是玉山县附近的水脉,源于玉山,引入信江,至少他在坛上,弟子们在玉山县周边施展水法,都必然灵验十分的。 听闻许甲愿意为他单开“龙仙谱系”,这老泥鳅高兴坏了,当即就要做下决断。 旁边的黄琵婆更是羡慕坏了,问询道:“许上真,你看我……” 许甲虽然对她之前小算计不喜欢,但毕竟要用到她家的碗,加上黄四郎,黄九娘两个自己确实也有些喜欢。 于是开口道:“伱开黄仙谱系,跟狐仙谱系同,只是你们都没有正神神职,位置肯定是在龙仙之下,希望你们早日修行有成,成就正神,哪怕是不入流,又或者只比土地,也比野仙要好。” 黄琵婆听到混到了许甲这里编制,没有被为难,已经是一口气松了下来,欢喜无比:“必然专心致志为许师做事,早日成就正果!” 归绫高的祖父龟虽寿则表示,孙子上了谱,那自己的谱是在孙子前面,还是孙子后面?故而不上谱,不过他跟着鳅金沙修行,作为金沙溪水府府丞,到底是水神在哪,他在哪。 (本章完) ------------ 九七 涉水猖(四千求月票) 许甲乃主持了入谱仪式,这张许甲许师公的堂谱,是为总谱。 但现在仙家众多,加上往后弟子也多,便有必要进行“分谱”。 于是又单独写了四张谱,狐仙堂谱系,黄仙庙谱系,龙仙洞谱系,碑王谱系。 碑王谱系是以略撅为堂主,吊客煞为辅,十灵童为佐,主一应鬼灵之类。 狐仙堂谱系便是以胡金花为主,不必说。 黄仙谱系则以黄琵婆为主,她的二百年大劫,若有贵人相助,不难渡过,只是修为不足的问题,等待牛家将许甲修行的丹丸炼制出来,便够她用了,又或者玉山邪氛降伏,天地清明,自有功德降下,她想死还死不了呢。 龟仙谱系,则并入了龙仙谱系,毕竟龙王龟相,从来一体。这张人丁最凋零,但也地位最高。 许甲分了四张堂谱,其实也算族谱,往后他们后辈,成了精,开了智慧,能够幻化人形,渡过了初劫,便可由谱上仙家联合讨论,是否上谱,上了分谱,又能否上总谱,则又有一套流程。 趁着现在威望正足,谱上仙家,亲疏里外,都在,许甲又立下规矩。 这规矩,比此前许甲要小胖墩遵守的三条戒律多上许多,也严格上许多。 第一便是不得偷盗,狐也好,黄鼠狼也罢,偷东西的性子,十分难改,故而偷盗初犯鞭十刑,由略撅神将执行。二犯则有“剁手”之刑,三犯则是“剥皮死刑”。 第二便是不可残害同门,背叛许甲,若有则是火焚之刑。 第三便是不可仗法欺凌百姓,若有发觉,废除道行法力。 第四不可强索穷人供奉,钱财,不可随意附身,骚扰不愿意出马的“乩童体质”凡人,违者受“堕石刑”,是将其化作原形,腰上时时刻刻绑着一块石头,带着这块石头吃饭睡觉,修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后面又罗列拢共十九条,是为“十九诫”,许甲要他们一一发誓,往后入堂仙家,俱守此诫,是为“神仙十九诫”。 做完这些,许甲才算了了一件事情,并嘱托鳅金沙道:“水神通水脉,不知道能不能联通水井,黄琵婆入地藏庵打探消息失败,乃不够隐秘之过,若能入从水脉沟通水井,知己知彼,此事必成。” 鳅金沙知晓这也是入堂上谱以来第一桩事,做好了有功,做不好便丢了脸皮,只怕对不住自己刚刚来,就凌驾于狐仙,黄仙等上了。 “前些日子,我们便从上游水源之中感应到了邪气,这股邪气到了下游,却被化解一部分,被冲散一部分,小龙自是愿意自告奋勇的。” “邪气不怕,我传你一道净水咒!” 净水咒是水法之一,梅山水师进山打猎,如若口渴,身边又没有带水,遇到水洼之类,害怕喝了得病,便有专门净水咒,念咒三遍,杀死水中四万八千虫,驱散瘟邪恶炁。 闾山大法也有吸收,因为许多邪师,喜欢水中下蛊,此法能够杀死蛊虫,便应用颇广。 这鳅金沙,虽是溪神,可竟然不懂什么水法,不过有水遁,泥遁,两门法术,许甲借得其法,只有一个水下呼吸,水下睁眼的本领,不过倒也不要紧,他不懂得多少水法,许甲教导就是。 许甲别的知道的不多,就是旁门左道的各种灵验法术,知晓得多,正经的斋醮科仪,反而只知晓个大概流程,需要就着经书指导。 却见许甲咒念道:“天水圣,地水灵,疾速与颤邪。吾奉闾山法主号令,召摄九天云雷使者,速降天雷霹雳,入吾坛法。天关地轴,入吾水中。” 当即便勅得一盂净水,含上一口,当即喷出,净邪一片。 鳅金沙好歹为溪神多年,当即领悟了要义,只是他不噀水,但也可以发生金沙溪水脉,附法于水脉,逆流而上,溯清本源。 接着许甲又将已经摄服坛中的“多闻广目”两个小鬼,一并拨给了鳅金沙作手下。 两个小鬼十分不乐意:“法主公,我们不会水,我们又不是水鬼。” 许甲呵呵道:“你自己努力了没,为什么不会水想过没有?现在不会水,为什么不学?难道要一直不会水么?” 两小鬼:? 广目鬼几乎要流泪,多闻鬼的大耳朵耷拉下来。 许甲想想:“我在收你们的坛中,放一粒珍珠,你们便可以入水了,不过鬼虽不会水,也不至于被水淹死,更何况还有一個溪神管着你们。” 又与鳅金沙道:“水中可有煞,能炼水猖么?” 鳅金沙道:“水中自然有煞,是为玄阴煞,金沙溪虽小,可也是可以淹死人的,夏日小儿入水,解救不及时,就成了水鬼,水煞便重……” “那就将炼猖法一并学了,炼一涉水猖,和胡金花的游山猖并行。” 鸡撅子山的煞气用完,也不过炼成了四十八只游山猖,拢共四队,胡金花本来以鲜血供奉,后来发现,比起鲜血,游山猖更喜欢“马蜂”,越凶越毒的马蜂,这些游山猖越喜欢吃,本来每月初一十五需要滴一滴鲜血,变成了每月初一十五,供奉一只马蜂,还有游山猖喜欢一种菖蒲草,是斩草为矛,作为兵器,亦喜欢村民自酿的米酒。 得了这些供奉,游山猖便越发通人性,也更听指挥,更凶猛。 故而许甲便让胡金花将炼猖的本事,传给黄琵婆,黄仙庙治天梁山,可以将天梁的煞气炼猖,黄琵婆炼了,就等于许甲炼了。 不过天梁山,虽说山小,可确实玉山十景之一,不知道有没有山神,不过也不要紧,打着黄仙庙的旗号炼猖,许甲又有玉山城隍的许诺,可以便宜行事。 而许甲则单独教授鳅金沙涉水猖的炼法,山煞藏于山穴洞窟之中,是地煞之炁。 而涉水猖是汲取水煞,水煞无形,而且无定所,故而祭炼水猖,便需要先祭水聚煞,金沙溪的水煞,便是溺水小孩的魂灵了。长时间找不到替身,便会变成水猴子。 炼此猖,乃是用鱼鳞,鱼鳔,鱼鳃之物作引子,滴血念咒,又取虾目十对,烧苔藓祭之……,寄托恶念于水煞,乃成涉水猖。平日养在罐子里,喜欢的祭祀之物,就是各种腥臭之物。 此猖善涉水而行,堪比浪里白条,能弄漩涡,能在水中力大无穷,驱赶鱼虾,查探水底宝藏,聚藏水元。 许甲讲得很细致,好在鳅金沙是正神,一时记不住,还可以将念头录入,回头翻看。 讲完之后,许甲便不留着他们了,让他们各自回去。 虽说玉山城隍说玉山之事很急,但再急也得等,磨刀不误砍柴工,许甲算定三日后是一个可以进行水火炼渡的好日子,可以将原身魂魄请入心庙,做丹元陪祀,护法神将,心恩命辅。 炼成心将后,许甲便可以分心二用,施展许多高难度的大法,包括再次沟通前世庙系,借来法力。 毕竟许甲现在不是许师公,而原身许及第,将代替许甲许师公的位置。 生人无德不登神位。 唯有鬼神受祀,入了心庙,原身魂魄便可以代替许甲沟通前世金身,借来法力。 许甲曾经说过:从现在开始,我是许甲许及第,你是许甲许师公。 包括黄琵婆都一并离开了这小小的狐仙堂后,胡金花便有些担心的道:“许师,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又都像是好人一样,我都有些怕了。” “只要自身够强,他们就都会是好人,如果自身不足,那就会变成群狼噬虎,闾山大法以威慑为主,这点你不必害怕,只是你和牛聪聪从今过后,要多多发展村民信仰,不可懈怠。” 胡金花听到许甲说没事,放下心来:“弟子明白的。” …… 接下来三日,许甲并没去外出,在狐仙堂中每日服食鸡汤,以神洗身,巩固心宫,吞吐紫气,练习六合桩,打八段锦,困了便打坐,运行龟息蛰眠法,调整身心最佳。 很快最后一碗鸡汤喝完,参也只剩下药渣子。 许甲面容红润,还阳之前留下的不足,已经完全补足,先天精亦盈满,精满则溢,但许甲夜无淫思,故而不给他转化为后天精的机会,只徐徐补脑,用作天机运算的消耗。 许甲结合了前面瞎老汉传授的“盲派先天神算”,一边用数术运算,一边又不用术数,力求“福至心灵”,以心视之。 两两验算,却也不算耽误功夫,磨刀不误砍柴工,许甲不喜欢做无效输出,力求一击必中,争对弱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上次击杀邪道人,又或者治死鸡精,都是如此。 盲派神算不愧是老天爷给瞎眼残疾之人的开的一道天赋窗。 许甲虽还看得见,受“外障”所迷,不见内心,可每每入定打坐,冥冥杳杳之时,便有灵光一闪,是“天眼”代表了肉眼,于法界之中观到了一些未来之事。 “难怪!”许甲测算出来了因果,一时叹息:“难怪,难怪!” 一连三个难怪,道尽天意。 一丝丝,一串串,都有蛛丝马迹,可以串联起来。 许甲心中看到的,正是那日集市上的瞎眼老汉,傻活佛两个人。 那日他们说要寻女,请许甲算上一课。 许甲曾言:“伱女儿暂时平安,藏匿于青灯古佛之地,但将来未必吉,有性命之危……” 老汉便顿时了然:“那我知道在哪里……” …说明他也算出来了。 许甲看着他们越是往目的地行走,越是死兆明显。 只一句“命中有劫还需自渡”。 如今却和今日所求对应上了。 这问题,出在这对老夫妻抱养的女儿身上。 这个女儿……正是长生教的圣女。 许甲一时叹息:“成佛因缘,到底是放下,还是拿起。” 许甲本就是三教不吝传,从中已经看出了十二因缘的痕迹。 或许,这也是一场魔考。 若只是一场虚幻的魔考也就罢了,可偏偏牵扯上数十万生灵,便是“劫”了。 …… 地藏庵,初一十五,大开山门,接受信徒许愿还愿。 …… 许甲起身,打算回家。 狐仙堂中诸狐狸已经因为狐仙堂显圣人前开始十分忙碌,并不在此处了,只一个麻雀精战鹰还跟着许甲。 她听从许甲的话,选了一根鸡妖羽毛,插入尾巴,用心炼化,此时尾巴已经翘得老高,看起来不像是麻雀,倒是像一些长尾鹊。 此时在许甲头顶飞来飞去,吵死了:“大仙,为啥那泥鳅能开一个龙仙堂,我战鹰不能开一个凤仙堂呢?我可以收很多鸟妖手下的,大仙你是不是嫌弃我道行低,我承认,我只度过了五个冬天,但马上我就六岁了,六岁和五岁不一样了,但抛开这些事实不谈,大仙难道没有一点点偏见么?我这么多功劳苦劳,怎么就不能成为凤仙堂的堂主呢?怎么就不能单开谱系呢?” 许甲道:“等我收伏了狸猫,开了一个喵仙堂,把你给喵仙当手下。” “不要啊!大仙!你坏事做尽!狸猫都是很坏的!” “从前有个狸猫,后来他变成了太子,又变成了皇帝,说起来,我们杀的那只逆羽鸡妖,还是他母亲呢,你觉得他会不来找我们麻烦?” “啊?那我们怎么办!我最怕狸猫了!” “那没办法了,还好你炼化了鸡妖羽毛,那狸猫就只找你了,就不会找我们了,牺牲你一个,成全我们大家,这不是很好么?” “啊!我就知道!快把这么什么鸡毛拔了!” 战鹰急得哇哇乱叫。 许甲逗他逗得乐呵。 很快便到了许府,许父并不在家,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又去找县令讨论文章,县令留饭,又留他过夜…… 许母见着许甲回来,忍不住道:“你们爷两,没有一个在家,像是个什么样子?” 许甲解释道:“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我拯救苍生。” “瞎说你个屁话,苍生自有苍天厚土,人间帝王来救,你排名老几,才十六岁大,能救只鸡救只狗就不错了。” (本章完) ------------ 九八 慈母百纳衣 许甲听着这么许母这么说,作忧心忡忡状:“家国兴亡,匹夫有责。” 许母道:“那也跟你没关系,你莫要再出什么意外才是真的,我如今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谁这么歹毒,要哄着你去送死?” 许甲也明白许母的意思,身上自是有一份挂牵,难怪古人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除了父母,谁会因为你受了一些皮毛小伤,就担惊受怕呢?若是执意入险境,不顾牺牲,到头来,终究还是白发送黑发。 许甲从前只当这话,当做是古人迂腐,如今细细体味,便多了好些感动。 倒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许母辩驳,许母不懂那些什么大道理,只有一片爱护之心罢了。 许母见许甲沉默,又小心问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小问题。”许甲莫名多了一些底气,也将报喜不报忧这套学了来,玉山之事,一来不可泄露天机,二来告诉父母也无用。 这时候小红过来:“少爷,要烧开水,沐浴更衣么?夫人自您好了之后,就从百家讨布,如今缝了一件纳衣,正要给您试试合不合身呢!” 许甲听了,一时感动:“这,一家一家讨么?我怎么不知道呢?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母摇摇头:“也说不上讨,走了几家,婶子们都很热情,互相宣告,不等我多走,就送过来了。” “我除却礼佛,便想着为你做些什么好,上次你给画了一张什么符,我便仔细排了线,一并纳了一道,到这件衣服的里子里。” 许甲上次开坛,余了一点法力,绘制了两张护身符,送给了双亲。 佛道两家都有制纳衣的习惯,亦有一些母亲,因儿女生病,多遭劫难,也会去讨布,制成包布,祈求护持。 许甲死过一回后,后面还阳,许母便起了这个念头,就如此,她还觉得不够诚心诚意,没有亲自走一百零八户人家,讨来布块呢。 “这衣裳,要沐浴洗身之后穿上,说起来这尺寸还是量裁寿衣时候的尺寸,你才十六,身子骨只怕还会长…” 许甲嗯呢一声,主动去沐浴更衣,不仅仅要沐浴,还要焚香,要念咒,许甲念了净心咒,净口咒,净身咒。 调和元神,至于心正,心正则气正,乾坤交泰,是为“天清地宁”。 小红在门外叫着:“少爷,要加热水么?” 许甲身上都发烫,还要啥热水。 拒绝之后,许甲便起身,运炁将体表水分蒸干,穿上了新的丝绸里衣。 这丝绸是许母自己养蚕所织,纱线细,但织得密,清凉舒爽,也贴身得很,没有做扣子,做的是绳结系,穿上之后,倒像是那些公园练太极的干巴老头。 小红已经将百纳衣放在了门口,许甲穿上,这衣裳确实是拼接起来的,但分两层,一层外布,一层内衬。 外布各种材质颜色的布片,总体不过黑,白,蓝,红,灰,土黄几种,布的形状也是奇奇怪怪的,或长,或方,或是三角,或是菱形,一块一块拼起,做成色块格子。 内里的则是细麻作衬,细麻不是粗布麻衣,也非葛布,夏布,清爽透气,亦不沉累,这衣裳,又在后背处,用红线,绣了一道护身灵符,这灵符许母不知开光,不会念咒,但针脚已经十分一样了,又注入了信愿,便发出淡淡的红光来。 信则灵,许母选择绘制这样的符箓上去,自然是信的。 衣领衣襟又有包边布,做的是艾草纹样,艾草能辟邪,是十分好的寓意。 袖口处,则有一圈如意,祥云,灵芝。 这些功夫颇为耗费,并不是短短时间就可以做出来的。 许甲摩挲了一二,将衣服穿上,小红又拿来一双新鞋。帮着许甲梳头盘髻,插上一根素银簪子,让许甲对着铜镜看:“少爷,伱好像是出家人啊!” 许甲见着铜镜里的自己天庭饱满,双眉若剑,斜插入鬓,眼睛狭长,竟然和狐狸眼有些像,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借命火,又或者和狐狸相处久了,结缘了,不过目中观神,沉静自得,似湖面晴光潋滟,像万古星辰斡旋。 面生桃红,皮肤白皙透亮,证明气血充足,也是年纪正当少年时,鼻高而挺,嘴小而薄,露出牙齿来,则十分整齐。 两个耳朵,耳垂极大,好似肉珠,是福长寿久之相。 若是紫微斗数看,则已经化劫显贵,眉眼之中一股贵气。 寻常人是即便看不出来的什么,可就是是觉得就是好看,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倒像是王公贵胄家养出来的。 许甲前世,年轻之时,皮囊尚可,老后也并无衰老之相,面色红润,皮肤紧致,不过修行小有成就,也是在三十五岁以后迈入小周天了,故而皮相再年轻也是三四十岁。 如今十六岁,是真正的“天生修道种子”,虽不敢称谪仙降世,却也好像那玉宇仙童。 不过再如何俊美,也是比不过读者老爷十分之一的。 出了门来,许母早早就在期待了,见着许甲穿着百纳衣,隐隐有股出尘之炁,比寻常衣裳更显气质。 倒像是马上要破门出家,从此流浪四方一般,这叫许母生出一股子后悔来。 “好看!真好看!”婆子们都夸赞道:“夫人的绣工真厉害,我们粗手粗脚,干不出这样的活计来。” 许母道:“我还在给你赶一双鞋,鞋底要多纳几层才好,走着软,不累,正好你爹要春考,我给他精细做两双,只是我给他做,慢慢的不急,给你做却好像有人在追我似的。” “娘亲不必太多劳累,这件百纳衣很好,我很喜欢,够穿了。” “那就好。”许母走上前来,摩挲着衣角:“比我想象的要好看上许多,你穿着大没?” “正好合适,舒服!”许甲笑道:“我可惜没人炫耀,不然跟人说上一百句。” “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许甲叹道:“我修来修去,就是为了把自己修成赤子啊!” (本章完) ------------ 九九 日月净明 许甲沐浴更衣,本来是为了开坛炼渡,今日乃是吉时,午炼真火,子炼真水。 真水真火,炼鬼作仙,还施清明。 这正是要为原身魂魄入主心庙做准备的。 之前许甲花钱订的大缸,埋在后院,又搭建了“仙桥”,便是要为这场法事。 只是许甲如今尚且没有自己的“仙衣”,许母做了这么一件百纳衣,便不需其他什么仙衣法衣了。 安慰好了许母,许甲便在家中开坛。 太阳真火用的是之前炼邪道人阴魔元神的太阳真火,那火至今不曾熄灭,一直替换木炭,藏于灰烬之下,便是后来炖鸡,也是从中取的火。 至于水,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有井水,雨水,金沙溪的溪水,三种水,天黑便拿出来晒,快要天亮就收起来,藏到阴凉处,用东西盖住,如此已经六日了。 许甲按照流程,开坛,净坛,供奉了二尊神位,一者是“月府结璘皇君妙果素月天尊”,一者“日宫太阳郁仪帝君慈晖朱日天尊”。 这法便不是闾山旁门法了,是正经的“净明法”法主依然是许逊许天师。 传闻许天师修道之时,天尊派遣日君,月君,传授许逊净明灵宝之道,日君月君又私传了日月双炼之道,是日炼其神,月炼其形,日炼其神,是阳神法门,月炼其形,则是古仙人“太阴炼形”的尸解之术。 许天师学之,既炼形,又炼神,最终形神具备,天下无有第二能与之比,后来大法力,裹挟全家四十二口同时飞升,鸡犬猫鸭狗也一起飞升了。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由来。 跟随真君同时飞升的还有六个弟子。而且真君的女婿黄仁览一家二十六口也飞升了,他的亲家彭伉一家三十六口也飞升了。 反正就是一人得道,但凡有点亲戚关系的,都给弄飞升了。 许甲之所以传授父母修行之道,不是独自修行,也有受法主许逊许天师的影响缘故。 不过许甲传授的并非神通法力之道,只修心,修意,修智慧,修外功,修内德。 这许天师在净明道中亦传授了内炼外炼之法,至于宋朝净明道大兴,可至于明朝之时,净明道已经法脉凋零了,还是后来全真龙门道士入主铁柱万寿宫,整理净明道藏,但遗失许多,又有不全,这位全真龙门的道长便按照全真理论,进行补全。 许甲前世先内炼青城仙法,后面便托弟子寻净明正法,净明箓职,但所获寥寥,都是后世参照补全,并不得要义。 只有一些净明坛科仪,在江西民间师公法脉之中流传下来,其中便有这个。 当然“全真青玄炼济铁罐施食科”,也跟这个差不多。 许甲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简便怎么来,怎么有用怎么来了。 布下日月二君坛祀,许甲又感应前世金身庙系,这回不用闾山登天大法就感应上了,因为许甲本身的“信号”加强了。 神思进入一座庙宇法界,看见神龛,依旧是满地的法钱,不必理会,只看神龛旁边的纸条,这纸条代表的就是狐仙堂,许甲命狐仙堂连着出马弟子们,多多显灵,帮助村民,又不要钱财,这段时间已经初见效果。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许愿还愿,狐仙堂能解决的愿望都是一些小愿望,结出的法钱,也像是劣钱,小小的一枚,但还是有十数枚小法钱散落在旁。 许甲一一捡起,从中聆听所实现的愿望。 这些愿望都很朴素,有希望丢掉的钱再找回来,有希望小儿高烧发热快些退去,有希望明日上山找到合适的草药给妈妈治病,但更多是因为清风亭一事,曾经受鸡妖迫害的百姓,主动祭祀还愿,他们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些鸡妖赶紧死。 十数枚法钱,都是小小的,但已经比上次要多了,许甲投入功德箱中一枚,感应能转化多少法力,结果只有一点,怎么说呢,就像是二十滴水才能有一毫升的水,而一小口下去,怎么也要二三十毫升。 十几枚铜钱完全投进去,才有一小股法力聚集到许甲身上,不过也足够画好些符,炼心将了,毕竟上次只投了三枚小铜钱,也能一张勾召刀山地狱符,一张避刀兵符,两张护身符。 用前世法力画的符箓,和借来胡金花或者略撅神的法力是完全不同的,前世金身法力有部分纯阳特质,且用起来也顺手,甚至还能直接用来滋养身体。 胡金花修的法力,只能说勉强能用来施展法术,而且是邪法,旁门左道的法术,比如之前的痋术之类,这种请就正神的法术,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人家不给你面子。 许甲先请太阳帝君降神,请其降神,需要绘制“净明郁仪日光符”,郁仪二字,便是“召请日中神灵及其精气”的意思。 许甲一边画符,一边念咒,脑海之中,观想神变的正是一轮大日。 说实话,观想日月,是十分入门的观想之法,一开始只要观想红色的太阳就行,后面渐渐观想太阳有火焰,有金乌,太阳放大,上面有火府日宫,有太阳帝君…… 许甲的“内炼黄庭”百节诸神之中,日神居左目,月神居右目,当初便是根据此法,请的日月二君下降。 不过还有“奔月”“奔日”法门,又是一种修炼功诀了。 很快许甲神变成功,莫名之间,气质化作纯阳,一气之间便将“太上净明郁仪日光符”画了出来,便见那符箓墨水,本是朱砂,却表面泛金光,庭院之中更是气温升高。 画完符后,神变消退,许甲将符箓供奉坛上,这符画成之后,便不再轻飘飘的,有了重量一般。 但为了防止被风刮跑,许甲还是将金蟾,连着原身魂魄寄存的压钱,压在了上面。 随即便是暂时歇坛,许甲焚香静坐,没有吃喝。 一口气等到黄昏之后,月上枝头,才开始观想月亮,开始绘画“太上净明结璘月光符”。 (本章完) ------------ 一百 金蟾叼钱 月中神祇神降,许甲却是观摩到了。 或许是元神如明月,许甲内观神性,所见正是一位身穿鹅黄色神衣,男女莫辨的慈悲神祇正在降神助炁。 原来许甲结缘于诸妖鬼,妖鬼修行,乃是拜月讨华,月君慈爱,万灵得惠,皆会感谢于他,故而这回观神绘符,月中神便多了一些灵动。 况且一日之间召请日月二神,亦得其二者协调阴阳,许甲体内阴阳二炁冲和,心态越发平稳。 炼渡魂魄就是要这种状态,是用自身的“清明”,唤醒鬼灵的清明,加上水池火沼,锻炼形质,祛除阴煞怨恨,还原成婴儿之态,去除后天六识,只余下先天元神,一点灵明,借太乙青玄上帝之莲台,渡其为“鬼仙”。 这个过程,不适外人看见,故而许甲绘制了符箓后,又等,等到半夜三更,确定所有人都睡着后,又施展了安眠入梦咒,这才开始正式炼渡。 只见法坛上有一斗,斗上皆是米,又有一盂,盂中皆是甘露,又有鲜花,香果种种。 许甲先取太阳真火,引燃日缸之中提前备好的松毛,引燃在向阳之地所打下的的干柴,顿时噼里啪啦,烧得十分旺。 又将“太上净明郁仪日光符”投入其中,符箓顿时燃烧起来,日精荡漾,庭院光如白昼一般。 随即又执一羽扇,微微一扇,便是风助火势。 见火焰冲天,热浪卷腾,许甲便将那叼着铜钱的金蟾扔入缸中。 刚刚入火缸,便听到原身魂魄惨叫:“烧死我了!烫死我了!娘亲,快来救我…” 许甲念动秘咒,调动清明灵识将其引导:“你是土煞在命,如今真火炼土,抟炼成金,你便想象自己是一块黄金,哪里怕得火炼呢?” 原身魂魄还在啊啊叫,但听了许甲的话,开始想象自己金灿灿的…… 许甲害怕他真的烧成飞灰,毕竟之前邪道人的阴魔元神不过烧了一会儿就烧没了,于是拿起水盂,含上一口,绕着火沼缸进行噀水。 水落如甘霖,虽不能熄灭火缸,但有一股清凉之意护持住原身魂魄。 直到数刻后,一道金光乍现,一只金蟾从火沼之中跳起,跳到了仙桥之上。 原来土煞墓库尽数化财,为金蟾所吸收,金蟾由此通灵,“活”了过来,跳出了火沼。 这金蟾自己还是金黄的,可是嘴里的铜钱,则是已经烧得通红通红。 柴火温度不高,但加了日光符沾染了日精,已经不是凡火,是法火,神火了。 许甲又将太上净明结璘月光符投入了水池缸中,顿时此符烧出白色阴火,烧成符灰落下,月精融入池水,便照亮天上月,化作水中月。 许甲又一扇,将这金蟾赶入了水池中。冷热一激,顿时吱吱作响,咕噜咕噜冒泡,原身魂魄大喊:“好冷!好冷!要冻死我了!” 又隐隐听到哭泣:“娘,我冷,给我拿衣服穿!我衣服被烧掉了……” 许甲叹气一声,从米斗中抓了一把米,便开始念咒,念了咒,就往两个池子中撒:“好好吃些米饭,补充补充体力,这才第一遭呢,你要火炼九次,水炼六次。” 原身魂魄土煞泥壳破碎,露出已经烧焦又冻烂的幻相,开口求道:“我不炼了,我不炼了!” “法坛已开,哪里容你说不炼就不炼?”法米施食,化作一阵烟炁,入了魂身,将其迅速修复。 许甲又扇了一扇,那金蟾又从水池中跳出,从仙桥往火沼之中去。结果又是一番凄惨叫声,许甲只能继续噀水化作甘霖,助他清净…减少苦痛。 如此往复水火炼渡各六次之后,原身魂魄便已经清灵了许多,土煞被烧去,寄托于金蟾,只是身形也小了许多。 “最后再单独三次火炼,拔除阴滓!” 原身魂魄已经不叫了,拔煞基本完成,火焰只是微微有些烫了,并不如之前要烧死了一般难受,其表面都似乎一层薄胎白釉一般晶莹剔透。 原身魂魄嗯呢一声应答,便又投入火中,等到铜钱烧红,便随着金蟾跳出,冷却,如此第三次乃成。 却见那铜钱被炼得金灿灿的,而原身魂魄也彻底脱离而出。 其身形虚幻弱小,只有三寸大,且已经还成婴儿形象,但眉心一点朱砂表明,炼渡已经成功,这是一点阳质,乃是成了鬼仙的标志,从此其甚至可以白日活动,而不惧日光。 不过婴儿状态的鬼仙还很虚弱,需要慢慢壮养到成年,才算正经鬼仙。 许甲前世管辖的地府阴师,魂质大部分甚至还达不到经过有道高师炼渡后的状态。 更有一部分只能算是“游师”,跟孤魂野鬼抢吃的。 许甲见他炼成,开始念动太乙青玄上帝救苦天尊名号,感应青莲将其托举。 这是科仪最后一关,要送入青华界中修行。 不过许甲做出改动,乃借青莲之力,将其送入心庙心宫,这莲花就相当于一个免费的“莲台”。 心庙丹元宫主神主动离体,将要升天的青莲抱住,自许甲口中入,下降十二重楼,入心宫主庙之内。 一时间许甲自然而然多出了许多记忆,正是原身的记忆,因果。 随即一阵强大的心火运转,反炼元神,许甲前世修成的元神彻底融化,完成洗身,进行最后的“配平”。 刹那之间大量先天精,先天炁,自融化的元神之中返还滋生出来。 一部分先天精归入脑海,是还精归脑之道。将许多过去前世所看到的经典,字字清晰的回忆起来,理解起来也越发深刻。 从前智慧不足,不能领悟的,或者以为是错误,不多关注的,现在回忆起来,则是多了另外一种解释可能,能够印证如今所修。 一部分先天精归左肾神春元真,春元真肾精已满,就要分润给像他无化后天精。但迅速被心神遏制。 心乃五脏之君,其他都是臣,如今又多了一个心将帮手,便开始协助搬运这些先天精。 如此先天精依次滋养肝,肺,脾,将宫殿搭建好,等待恰好时机,诞生身神。 至于是脾脏,乃是土宫,主的是炼化一应“后天元炁”。也是是许甲练功水火既济的中枢调和之脏。 此脏若不强大,为水火所犯,便容易使得消化系统出毛病,或吃不下饭,胀气干呕,或肚子拉稀,上吐下泻。 故而许甲将滋养出来的,数量稀少的先天之炁,一部分留作了胎息种子,一部分搬运入脑海元神,作温养护持用,剩下的便入了脾宫,催生出来脾宫主神“宝元泉”。 宝元泉是個黄衣童子模样,手捧着一个陶鼎,心火降之烧炼,肾水升之熬煮。 至此许甲已经初步搭建了泥鼎,可以进行采药炼丹了。 只是如此变化,消耗极大,脾脏一强,肚中便一片饥饿,恍惚之间,许甲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吞下一整头牛! 如此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旭日东升,正好运功! 许甲双目似含,将东来紫气自目中吸收,叩齿七十二通,吞咽津液九口,乃停下运功,长吐一口炁。 如今只差肝肺,便可五形具调,可以完整的进入“内炼周期”了。 练完功,许甲将金蟾捡起,这小东西昨夜好像活了过来,现在白天,却又成了一枚手把件了,只是双目灵动许多,身形也更像真的金蟾,不复之前只隐约看得出是个蛤蟆形状。 其口中的“压钱”,也完成了转化,变成了一件“财神法器”。 这正和许甲预料中的结果一样。 将压钱要从金蟾口中扣出,金蟾不肯,许甲便道:“这只是一个铜钱,下次给你一枚黄金钱!” 金蟾依旧不松口,你当我傻,普通黄金钱,哪里有一枚财神法器重要? 许甲又道:“我在你背上,还背一吊金钱!” 好吧!你赢了! 金蟾松了口,压钱成功取出。 将金蟾放回明堂房梁之上,对准四水归堂的水运财炁,做金水相生之相。只是这时不能单单放一只金蟾,最好给他配一个水相的底座。 许甲选择配了一个小盆,盆中装了一些普通铜钱,堆成小山,将金蟾放入其中,做了一个“金蟾吸水”的格局。 而这枚财神法器,则要拿到狐仙堂中,埋入香炉内,给整个将财神权柄入驻狐仙堂。 当然,许甲的终极目标,是将心将,炼成“财神”,比如龙虎玄坛赵公明,一开始是龙虎山护法坛神,故而有正一龙虎玄坛之称,后面就成了“正财神”。 又有钱,又能打。 这次本来还要炼渡吊客煞的,只是那吊客煞入主碑仙谱系,便不想清除掉自己一身煞炁,反而学习了许甲的“炼猖之法”,将自己的煞气,化作木煞藤甲,乃是往“猖将”的路子进发。 许甲少炼渡一个,少耗费一些法力,精神,至少如今借来的那点法力,竟然还有一点没有消耗掉。 于是许甲又迅速画了三张符箓,这符箓,一张勾召火海地狱符,一张避火符,一张是为闾山斩邪符。 蜈蚣畏火,许甲如今拥有心将,便可修炼火法,五行之中心属火,自然要修炼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火海地狱大法”。 这正是许甲掐算的克制之法,本来蜈蚣还畏鸡,但玉山山神所化巨大蜈龙,又哪里来厉害的鸡可以克制呢?之前的逆羽雉鸡精,只怕够呛。 又或者它留下的“木禽风蛋”,但要孵化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如此画完这三张符,那点法力终于消耗干净了。许甲小心将符箓叠好,又吃了些早饭,便出了门去。 昨日十四,今日十五,地藏庵每月初一十五开启山门,香客可以许愿还愿。那长生教即便占据了地藏庵,依然遵守着这个规矩,便是不希望其他人发觉异样。 (本章完) ------------ 一百零一 人间烟火气 许甲刚刚出门,便有“多闻”小鬼寻来。 “上仙!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家非请勿入,怎么连我们堂谱上的也算进去了?” 许甲暗暗道:我下班的时候不接工作。 却道:“昨夜炼法,怕人干扰,因此闭了门户。” 多闻小鬼也不敢多抱怨,只道自己很急:“小的随着溪神溯源水脉,寻到了地藏庵井,偷听到了对话,那些邪教打算将地藏庵庙中降伏的鬼王给释放出来呢!” “我听得那邪教人说:地藏庵最早是一片尸林,因前朝战争战乱,将尸骨抛于此堆积。等到了本朝立下法度,才有官员主持了“金刚法会”,超度亡灵,在原尸林旁立起地藏庙。” “若是他们释放了鬼王,便可形成人间鬼域啊!” 许甲听了,并不惊奇,在大凶之地,建造庙宇镇压,这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有些压的住,有些压不住。 压不住的庙宇,往往很快破败凄惨,百姓拜佛,却不知道自己拜的是鬼。 若真能被善念感化也就罢了,可作护法,若不能,指不定就有“寺庙闹鬼”的传说。 “这事我知道的,你不必太过急躁,若只是鬼物,城隍便可制,城隍拨我两千兵马,你且去寻胡金花,黄琵婆来,今日一并前往地藏庵。” 地藏庵在周边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引发到周边,便成了初一十五庙集,就是庙会集市。 许甲是贴着“甲马符”,走到地藏庵的,甲马符有“日行三百里”“夜行二百里”之功,用时绑脚上,便可行动如风,还不消耗什么体力。 地藏庵位于玉山脚下,周边古木参天。 两扇大门早已敞开,迎接四方信众。 地藏庵并不算十分大,但设了高墙,都是青砖,上面已经有些蕨类生长。 山门前悬挂着经幡,透过门往里看,就能看见一个大香炉,上面香烟缭绕。 庙内,佛像金身璀璨,供桌上摆满了信徒供奉的瓜果、鲜花及香烛。 庙外青石板铺就的一个广场,赶庙会的人们身着布衣,戴着斗笠或草帽,或肩扛扁担,或手提竹篮,或牵着毛驴,或推着独轮车。 这些都是周边的农人,乡集的小商小贩,手工艺者,卖的东西,都是自家的瓜果蔬菜,又或土布粗陶。 叫卖声此起彼伏,他们都是唱的,互不干扰,又好像形成了交响,吆喝声回荡在市集上空。 卖糯米糖的老翁,敲击着锄头,叮叮当,叮叮当……“卖糯米糖嘞~麦芽糖~芝麻糖~”, 卖糖人的师傅将吹好的糖人,作木偶一般,在一个小台上说着故事,吸引来了好些小孩,他们既被糖人吸引,也被故事吸引。 也有一个棚子,一個锅灶,煮出白白的雾气,浓浓的香气,这是个米粉铺子,江南西道,自古便产米粉,两夫妻操持着米粉汤,一面旌旗上面写着大大的“粉面”二字,就算是招牌了。 有炒粉,拌粉,泡粉,煮粉,汤粉,打个蛋,加点肉丝,青菜,便是最舒服不过了。 边上就是豆腐摊子,除却卖豆腐,豆干,豆泡,还卖豆花,豆浆,炸了油条,麻圆。 那边又有三五个个汉子,拿着木锤,锤着糯米,你一下,我一下,吆喝出声,这是在做“糍粑”。 又有一个大蒸笼,冒着热气,里面蒸着的,有白米蒸糕,米圆,青团,甚至还有粽子,包子,馒头之类也有,带着一股独特的面食香气。 吃着热食边,还有冷食,烧仙草做的冰凉粉,熬龟板熬出来的龟苓膏,加了山楂的酸梅汤,还有梨汤,枇杷汤。大大的“甜水”两个字更是吸引着来往的行人。 又有大声含着:“卖香油啦!卖醋,卖酱油哩!”则带着更为厚重的滋味。 人间烟火,百种滋味,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庙会之中体现。 黄琵婆,胡金花,都是变成了老太婆的模样,跟着许甲身边,只是他们都没有心情体味这些,胡金花还好,他守正,经常赶集卖菜,只是这里毕竟是寺庙门前,他不常来。 黄琵婆在天梁山有座黄仙庙,周边百姓也会在那边集会,只是她觉得吵闹。 黄鼠狼们又是出了名的小气,之前有人办喜事,来庙里借桌子板凳,碗筷,结果还回来的时候,少了十个碗,十个碟,十个盘,十个杯,这是一桌席面上的一整套,都是拿箩筐背出去的,背回来就少了。 这黄琵婆就更觉得周边百姓,是看她孤儿寡母,丈夫死了,在那里试探她,要慢慢夺了她的家业,这次原谅,下次大家就都拿,升恩丢斗仇,于是发火一趟,再也不借东西给周边百姓办喜事白事了。 周边百姓为此苦恼,毕竟大家都穷,凑碗凑碟,是可以,只是样式不统一,不如黄仙家一整套,因此便更恨偷藏碗碟的,又觉得黄家庙太过小气。 除却卖这些的,更多的是香客,他们要来赶集,也是先到寺庙进香祈福。 多的是老太太,老头,手挎篮子,持一把香火,也有年轻男女,或求姻缘,或求前程。 许甲感慨道:“这里倒是香火昌盛。” “要是往后我们狐仙堂的香火,有那么旺就好了。”胡金花羡慕道。 “呵,我家黄仙庙,原先香火比他这里旺数倍,地藏庵才几年,我黄家庙可是数百年传承!” 许甲道:“当初黄木椿想必是走正道,所以香火昌盛,你们家走的什么道?这样的傲气?” 黄琵婆瞬间没了心炁,说到底她是旁门左道,地藏庵是正道。 不过这个正道也被邪道欺负了,那还不如左道呢! 许甲眼睛尖,看到了地藏庵庙口,扎着小板凳的“瞎老汉”和“傻活佛”。 他们脸上风霜更甚,拉着弦,在唱着这一路上的遭遇。 旁边已经有女人围着,偷偷的抹着眼泪。 唯有傻活佛笑着,只是见着别人哭,也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无力感,想要上前安慰,却又看着瞎老汉。 许甲走上前去,打招呼道:“二位,青山绿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本章完) ------------ 一零二 倒插香 “原来是公子嘞!”瞎老汉放下琴弓,勉强一笑,露出两颗牙来,一颗在上,一颗在下,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许甲大惊:“你的牙,怎么掉成这个样子了?” 瞎老汉释然道:“啃馍馍,馍馍太硬,就松了,人老了就这样。” 人之寿将近,牙不坚。 瞎老汉看不见许甲,但心灵之中,有三个光团,有异于别人,他起身作揖。 许甲道:“我请两位吃些软乎的吧,硬馍馍就别啃了。” “一饭之恩,一命报达。”瞎老汉道:“老头子我命不长啦!吃啥都一样,冷馍馍就凉水,也能含软乎的。” 他的声音没有前些日子洪亮了,但傻活佛身上的衣服依旧干净,他还买了一個糖画,傻活佛舍不得吃。 那是一个“花样”糖,可以看出是杜鹃花的样子。 江南西道这边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红彤彤的,三四月光景的时候,满山皆红,花也是酸酸甜甜的,是可以吃的,不吃花,摘了下来,从底下吸,便有些甜蜜。 傻活佛的两根辫子,油亮亮的,上面不知道是她自己插的,还是别人插的,都是些小野花儿。 偏偏这时候,一只白粉蝶听停落在上面。 瞎老汉看不见,傻活佛却特别高兴,想要分享,可又怕大声惊走了它。 许甲伸出手来,那蝴蝶便从傻活佛的辫子上落到了许甲手上。 “蝴蝶,蝴蝶,你可是迷路了?” 蝴蝶振翅,飞了去。 傻活佛看着它离去,并没有不舍得,反而鼓掌起来,为蝴蝶飞走而高兴。 胡金花已经点了两碗素面了,她也穷,卖菜的钱只有几个,牛聪聪要供养她些银子,她却不要,依然践行自力自行。 瞎老汉没有客气,摸索到了筷子,递给了旁边的傻活佛,嘱咐道:“小心烫,慢点吃。” 傻活佛笑得灿烂,拿着筷子,将面条卷成了一个球,然后塞入嘴巴里。 瞎老汉吹了吹面汤,先是喝了起来,再将筷子对了对桌面,讲究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瞎老汉混浊的眼睛之中,就掉下眼泪来,一边吃一边掉。 胡金花看向许甲。许甲摇摇头。 黄琵婆却忍不住问道:“老头,我家公子请你吃面,你不高兴,怎么哭起来了?” “我哭我没了牙齿,连面条都咬不断了啊!”瞎老汉抬起袖子,抹抹伤心的泪水。 胡金花瞪了一眼黄琵婆,这老妈子,也二百多年道行,怎么比自己还要不懂事? 在这里说些个这样的话来?人家哭关你什么事情? 瞎老汉边吃边落泪,边落泪边吃,这素面越吃越咸。 等着吃完了,连着汤都喝光了,才勉强笑着道:“老汉吃饱了”。 许甲知晓他在哭自己一辈子眼瞎目盲还不信命,哭艰难夫妻贫贱哀苦…… 傻活佛还没吃完,刚刚见到瞎老汉哭她就没吃了,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此时还将面条递给瞎老汉。 瞎老汉道:“婆子啊,我吃不了了啊,你吃吧,我们穷苦人家,不能浪费粮食啊!” 傻活佛见他不吃,只好自己吃。 她吃得极快,像是饿坏了一样。 吃了面,瞎老汉对着许甲道:“贵人,老汉给你算一卦吧,不白吃您的面。” 许甲拒绝道:“算不尽红尘多少事,我卜卦,算的不是未来,求的是一个心定,我心中已经做下选择,卦象只是印证罢了,你的盲派先天神课我大概看过了,很是高深,我是没办法帮伱找一个传人了,只能你亲自去教。” 瞎老汉错愕:“可是老汉我……命已该绝。” “那是另外一桩事了,我今日来,便是要解决这桩事的。” 许甲吩咐着黄琵婆:“去买三把香来,我们进庙烧香。” 黄琵婆当即找了婆子买了三把香,这香通红一把,用稻草扎着,拿着手上,都能把手染红。 许甲吩咐他们两个:“虽说寺庙如今谁都能进,但如今有夜叉在里面,你们两个便先不要进去,在外面候着吧!” 许甲牵着瞎老汉的拐棍,瞎老汉牵着傻活佛的手,跨过庵庙高高的门槛。 许甲走近香炉,不点香头,反点香尾。 待着香把点燃起火,这才倒插香,插进炉中。 正插是敬神,倒插,便是威胁鬼神了。 只是这庙中地藏庵菩萨仿佛闭目不见,瞎老汉夫妻两拿着的香倒是正插的,只听他念道:“地藏菩萨在上,弟子马土生许下心愿,以心为灯,以诚为光,愿天下太平,愿女早脱苦海,愿妻无灾无难……” 傻活佛见他上香,自己便也上香,见他磕头,自己便也磕头。 却见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铜钱,放进功德箱,久违的露出笑容,仿佛这样,愿望就会实现一样。 他向着许甲解释道:“我赚钱赚的少,就捐的少,我这是见庙就拜,在我家那里有个土地庙,很灵验,我逢年过节,就捐个二三十文,这个庙我没来过,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就捐了五个钱。” 许甲道:“捐多捐少,功德一样大,便是捐一粒米也是一样。” “我倒不是为我自己捐,我为这傻婆娘捐,为我那女儿捐,希望多积累一些福报……” 第一殿前四大天王,天王是彩绘泥塑,穿着天王甲,各个威严,但莫名阴森。 善男信女,逢菩萨便拜,倒显得许甲格格不入。 天王殿后,便是韦陀,韦陀之后乃是弥勒。 弥勒佛大肚笑呵呵,倒是和傻活佛有几分像。 瞎老汉分明也是知道的,抓着傻活佛便拜弥勒,开口认错道:“弟子为生存所迫,不得意叫痴傻妻儿扮上活佛,还请佛祖勿怪!” 弥勒笑里藏刀,许甲不拜。 再往后,便是一个池塘,池塘四个角,都种下一棵菩提树,是“枯荣坛城”之意。 四树中央,乃是一座大殿,是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中,供奉三尊如来佛。 两边过道,是十八罗汉尊者,而三尊如来后面正中央,便是地藏王菩萨了。 这尊菩萨手持锡杖,坐在谛听神兽之上,左右有鬼王,面目慈悲。 地藏王菩萨左右则是文殊普贤,至于观音,又单独有一间供奉。 只有一位年轻的兔唇尼姑,在菩萨前添香。 (本章完) ------------ 一零三 小郎君智斗老尼姑 兔唇尼姑见着瞎老汉,傻活佛先是震惊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拿着一个木锤,轻轻敲了一下佛磬。 许甲从看到这个年轻尼姑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瞎老汉捡来的女儿。 古时以生兔唇为妖孽,是为不祥,才会将其抛弃。 瞎老汉也是“五残星”临命,要么孤独终老一辈子,要么父母遭劫,妻子遭劫,子女遭劫。 只有天生某一方面残缺,才能和他久久相处,但也一辈子孤独孤苦,无非继承五残…… 瞎老汉的父母是健全人,所以早早死了,他乞讨度日,遇到了同样是瞎子的师父,后面又遇到了是傻子的妻,捡到了兔唇的女儿…… 傻活佛无法表达,但看着这兔唇尼姑还是发出了惊喜的哇唔声,她模糊的说出了许甲听到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小勤仔,你饿了么?” 说罢将珍惜不已的糖花递了过去,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目光还是透露着小心翼翼的观察。 许甲以为这朵糖花是瞎老汉买给妻子的,现在才知道,这是傻活佛带给女儿的礼物,她虽然痴痴傻傻,可还是愿意将有限的爱,分享给人。 兔唇尼姑一愣,随后推开她的手。 傻活佛本就是要递给她,并没有稳稳拿住,一时间糖画顿时跌落地上,摔成了碎。 傻活佛看看兔唇尼姑,又看看地上的糖画,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助的哭了起来。 瞎老汉道:“小勤,我和你娘,找了你好久啊,我走烂了好几双鞋,你娘发烧了好几场,越发傻了,她忘记了好多事情,就是没有忘记你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小勤啊,我们不是要找你,来拖累你啊,我们是来劝伱回头的啊。” “我的牙齿掉光了,我吃不了什么东西了,很快就要死了。” “小勤!” 瞎老汉虽然看不见,但他心眼不瞎,耳朵不聋,刚刚傻活佛叫女儿的名字,他也是听到了的。 兔唇尼姑始终一言不发,不说话,好像这样两人就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只是眼睛通红,似乎欲言又止,这时,从边上来了两个中年壮硕尼姑,眉眼间带着煞气,阴鸷,呵斥道:“妙忍,你怎么回事,在这里磨磨蹭蹭?” 随即架着她离去了,许甲走前一步:“两位有些面生,之前小生随母到地藏庵礼佛,怎么没有见到两位,不知道净行老法师在何处,小生有些佛法问题,需要老法师开悟。” 两個健壮尼姑打量了一下许甲,见许甲长得好看,于是眉眼带笑,露出笑容来,只是两颗黄牙,显得有些丑陋:“净行主持已经圆寂,数日之前举行了火化仪式,烧出了许多舍利子,你是见不到了。” “如今我们的主持法名上慈下莲,不如我们引你去见我们慈莲法师?慈莲法师修为精深,比净行更胜许多,是净行老和尚亲自请来的大德。” “哦,那我倒是想要见见了。” 两个壮尼姑拉着兔唇女尼,领着许甲到了一处“僧房重地,游人止步”之处,有一处小院,上面写着“方丈”二字。 两个壮尼推开门,里面有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女尼,约莫五六十岁模样,双耳垂大,眉间生肉痣,她看起来像是一尊菩萨一样,若非许甲会观炁,看出这老尼姑邪气森森,只怕被他蒙骗过去了。 不过这红色袈裟确实是一件佛宝,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有了这件袈裟,宝相庄严敛邪气。 两个壮尼姑恭敬道:“方丈,妙忍已经带到了。” “还有一位俊俏小郎君,想要探讨佛法,弟子不敢享用,一并献给方丈!” 她们浑然没有把瞎老汉,傻活佛看在眼里。 慈莲方丈,看着许甲,果然俊美年少,心头大动,不过还是要先将妙忍安住:“妙忍,我刚刚发觉你心性大动,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取这个法名,便是因为你善忍,地藏王菩萨也善忍,正所谓安忍不动如大地。” “你入我门中,为得解脱,将来一并带你那可怜的父亲老娘,一并极乐,岂不妙?大忍才能成佛啊!你需要好好打磨,需内心空寂,断绝七情,灭绝六欲,脱离身苦,才能入大极乐,也才能将地藏王菩萨座下大鬼王降伏,成为佛界至高无上的佛公主!” 妙忍分明对此深信不疑,低头道:“我知错了。” 许甲看着奇怪:这算什么长生教圣女,圣女地位这么低么?而且这佛公主也太可笑了吧。 许甲却不知道,长生教内部分化许多支,有佛,有道,有儒,有巫,主要便是教众三教九流,各自抱团,形成不同势力堂口。 同时散入三教九流之中,也便宜伪装,方便传法传教。 比如这一支,便是伪装为佛法,号称以“忍法”成佛,是以忍常人之不能忍,若孝爱父母,则要忍受双亲被折磨,若有孩子,修行“燃指供佛”,放血作油灯。 至于这群尼姑这里这,又需要“忍不净垢”,将肉身布施,任由人侵犯,把身贱如猪狗,心却入净土。 说得好听是“任世人欺我,毁我,谤我”,可仅仅是“愚民”之术。 已经荼毒了不少百姓。 邪道人所对应的圣女,和这支教派对应的圣女,不是一个圣女。 况且长生教内的圣女不值钱,会推出许多个圣女,圣女仅仅是高级一点的传教工具人,并不掌握核心权利。 是许甲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就是被邪道人掳走的那个圣女。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长生教在这里布局一佛一道,是十分重视的,绝非寻常。 妙忍和尚被带走,慈莲老尼姑便露出了原形,走上前来,要拉许甲的手:“施主要探寻佛法,不知道有何见第啊?” 许甲主动拉住她手道:“刚刚听闻方丈说忍法,我便想,方丈能忍多大呢?” 那老尼姑笑道:“忍常人所不能忍,立刀锥上如平地,立火海如清净池。” 许甲当即反扣她脉门,运出勾召火海符。 顿时整个方丈寺内燃起熊熊大火,许甲勾召来了火海地狱。 火海地狱乃是一处岩浆火海,凝固岩浆之上,有漆黑的监狱,幽冥鬼神在这里督促。 他们将一个个恶鬼赶入岩浆火海,恶鬼不敢向前,但后面是种种恶鬼鞭笞,于是踏入岩浆火海之中,烈火先将其双腿烧作飞灰,然后讲他们吞没,等着烧成了焦炭,烟灰,便有一阵风,让他们重新复活,也会卷起恐怖烈焰。 许甲一瞬间也勾召入了火海地狱之中,只是身上有避火符。 这火并不在现实之中燃烧,是法界之火,烧的是魂灵,性灵,当然如果许甲真的点燃一把火,两种火焰重合,便是人魂俱灭。 老尼姑被扣了脉门,一点也不激动,许甲召来火海地狱,也只是笑笑:“老尼早就不惧这些虚无幻境了,小郎君倒是有趣,莫非是学着那些正道,来斩妖除魔的?若我告诉你,我不是魔,小郎君作了别人的枪使,小郎君可会相信?” 这老尼姑脚下微微八字,袈裟放出微微光芒,似乎不堕火海,不入地狱。 只是许多地狱恶鬼,身燃火焰,爪似干尸,纷纷要抓她的脚,扯他的袈裟。 老尼姑冷笑,长生教最擅长的就是“辖制恶鬼”,不然也不会炼制各种五行煞,子母煞之类的恶煞魔鬼作为手段。 她将另外一只手捉住许甲的手,笑道:“你这手段,未免青涩了些。” 却是吹出一口炁,这股炁粉红形质,化作了姹女阴魔,许甲百纳衣放出淡淡红光,是慈母心血所祝护持。 姹女阴魔并非正经战斗之魔,是勾引人心淫邪欲念之魔,许甲根性具足,不会轻易为外魔所惑。 呵斥一声:“滚!” 便好似有雷音霹雳,将粉红阴魔荡散。 那老尼姑面色一变,要挣扎脱开许甲按住的脉门。 脉门是行炁之所,死死按住,炁不能行,便不能施展法力,神通。 当然,这是一般修行之人,要是很厉害的修行人,便不会为脉门所制,当初姜子牙便是按住了玉石琵琶精的脉门,才用三昧真火将其烧回原形。 老尼姑见挣不脱,笑道:“小郎君是色心犯了,见老僧都心动么?再不松手,老僧就要叫了。” 许甲呵呵道:“我既有本事来治你,还怕你叫唤不成!” 许甲年轻力壮,这老尼姑没有功夫在身,很快便被许甲推倒。 正好这时,那兔唇尼姑去而复返,看见这一幕,于是默默闭上门,不等老尼姑解释,许甲便将其反抱住开口道:“我和方丈探讨佛法,你怎么就进来?” 兔唇尼姑见怪不怪,守在门口,等有人来了,便道:“方丈在里面和年轻男子探讨佛法!” 但里面,许甲已经一只脚踩住了老尼姑的脑袋,一只脚踩住了她的腰,反手将她双手绑住。 用的正是腰间的腰带。 老尼姑被许甲踩着脑袋,好不狼狈,只恨自己刚刚发了色心,才会被掐住脉门。 (本章完) ------------ 一零四 迦陵频伽,尸林怙主 老尼姑被绑住,随即许甲便解开了她的袈裟。 没了袈裟,这老东西瞬间变化,尖嘴猴腮,眉毛上的肉痣变成了黑毛痣,两个眼睛从慈眉善目,变成三角翻白眼,身上皮肤垂落干瘪。 这袈裟,又名佛衣,是净行老尼姑所有,也是传下来的,是当初金刚法会,请地藏王菩萨之时,给菩萨身穿的一件袈裟,上有黄金,白银,琉璃,琥珀,砗磲,玛瑙,珍珠。 佛说法灭尽经之中,有言,佛法灭尽之时,魔头将披袈裟,进入寺庙。 长生教便是以此为法,收集佛衣,伪装佛门弟子,本质就像是披上画皮。 一时间,没了佛衣庇护,许甲勾召的火海地狱火焰便烧到了她身上。 这老东西被烧得疼痛,发出惨叫,可是嘴巴已经被许甲用一把香给堵住了,许甲呵道:“方丈,你不是说可以立刀锥如平地,临火海为清净地么?” 火海诸恶鬼,不仅仅是拉扯这个老尼姑,也在拉扯许甲,只是许甲有避火符,因此不惧法火染身。 老尼姑痛苦之际,许甲却有一股十分危险的感觉迎上心头,只见着老尼姑此时翻着白眼,身体蜷缩着,一股阴寒恶炁,散发出来,将火海法焰都吹熄灭不少,随即自这个老尼姑的肚子之中,破开一道口子,一只利爪探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鸟头人面,骷髅头环绕着胸前的怪物从老尼姑小小的肚子中挤了出来。 这恶鬼身高数丈,有一双翅膀,手中拿着乐器,像是琵琶,又像是阮琴,只是白骨制作,镶嵌有黄金纹路。 许甲看着像是“迦陵频伽”,即佛门八部之中的“妙音鸟”,好妙乐,往往佛陀讲法之时,会有他们的身影。迦陵频伽是人面鸟身。 鸟面人身,更像是迦楼罗,但迦楼罗不拿乐器,也有点像是传统道教的“鸡嘴雷公”。 这怪物一出来,便将老尼姑的魂魄捞出来,塞进嘴巴里嚼嚼。 老尼姑满脸不甘,这怪物,是她降伏在身的鬼王,平日躁动,只要“大欢喜”,就能够将其安抚,需要大鬼王出力的时候,其也会出动,只需事后补足贡品。 刚刚她见许甲模样俊俏,先天精炁具足,一时欲念勾动,将大鬼王惊醒,大鬼王也十分满意许甲,要许甲做它的祭品。 结果许甲按住了老尼姑脉门,叫她许多手段施展不出来,甚至勾来火海地狱,反而破坏了在老尼姑体内的“封印”。 鬼王吃了老尼姑的魂魄,便像是得到了大滋补一样,发出怪异的叫声! 随后拨动琵琶,便有迷惑人心的声音在法界之中响起,火海地狱的诸多恶鬼,一时间就被琴声所控制住。 寺庙之中的香客也好,其他尼姑也罢,纷纷双目无神起来。 同时一股股邪炁,被调动起来,这股邪气非同一般,只见寺庙中雕塑的“夜叉”,竟然开始活化过来。 许甲知晓这个鬼东西,不好硬抗,加上没登天搭坛,不在九重天上,不好发号施令,便夺路出了方丈小院。 门外还守着兔唇尼姑,她见许甲夺路,却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虽被挑中做降伏鬼王的容器,可并没有什么神通法力。 看不见法界已经燃起大火,也看不见一尊鬼王从老尼姑体内爬出,他只看到了老尼姑蜷缩着被绑住躺在了地上。 许甲呵斥道:“还不快跑!我带你去见你父母!” 兔唇尼姑却往着方丈小院里跑,迦陵频伽见到她,便生欢喜,于是又再次拨动了琵琶。 许甲并不圣母,还跑回去救她,要制服这鬼,还得呼叫外援,许甲将城隍给的号令拿出,准备叩响招呼城隍许诺的两千兵马。 而这时,外面等候的胡金花和黄琵婆也发现了异样。 夜叉僵尸被唤醒了,地藏庵上空阴云密布,突然的变化,庵内的香客也罢,庵外的赶集的百姓也罢,都发觉到了异样。 胡金花和许甲心念相通,毕竟结缘,她立马意识到:“里面出了变故!” 而在水井中蛰伏的金沙溪神,还有广目多闻两个小鬼也闻到了琵琶声。 这琵琶声带上杀气,自法界而出,却影响着现实世界,诸多百姓莫名开始烦躁,愤怒,想要宣泄不满的情绪到达了极点。 那些邪教的假尼姑们则是大惊:“尸林怙主还没有降伏,方丈怎么把妙乐天人给放出来了?” 这时,一个癞头老乞丐朝着许甲呼喊道:“施主!地藏庵有地宫,地宫之中有二百年前放入的舍利子,是镇压尸林怙主所用!” 许甲正在寻找瞎老汉和傻活佛,卦象之中早早提示,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两个是破局的关键。 见到这癞头老乞丐如此言语,仿佛知道许甲要干什么一般,于是不客气的问道:“伱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地藏庵的比丘尼啊!十数日前,这伙妖人闯入了庵中,杀害了住持,将其烹煮,其他师长,也一一被他们毒害了,我扮作乞丐,逃过一劫,一直在地藏庵周边蛰伏!” 许甲见她邋里邋遢,衣服十分不合身,还有一股酸臭气,脸色蜡黄,一个个脓疮长着,像是得了脏病一样。 但丝毫不敢怠慢:“大师,这地宫在哪?如何进入?” “地宫入口就在地藏王菩萨的功德箱后面,有一个小门,打开小门,便可以进去!” 这时候有夜叉巡至,这些夜叉僵尸说来也奇怪,并不攻击平民百姓,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指令,要抵御外魔,因此胡金花和黄琵婆刚刚踏入寺庙,便被夜叉给发觉了。 夜叉僵尸是僵尸和佛门舍利子,在养尸地之中炼成的,其中厉害的又叫“不化骨”,变异了长出翅膀的,则叫飞天夜叉。 这寺中共有四个夜叉,此时全都出动,尤其是黄琵婆,上次本就被夜叉打伤,气息已经被记住了,此时三只夜叉都追着她。 只一个夜叉追杀入庙的胡金花。 胡金花也是亡魂大冒,他的迷术,对夜叉僵尸根本不起作用! (本章完) ------------ 一零五 七宝寒林袈裟 胡金花慌不择路,钻了寺庙的狗洞,胡金花也是好久没有钻过狗洞了,又或者最近吃胖了,屁股太大,有些卡住了。 这时候许甲也赶到了,扔出闾山斩邪符,念动法咒:“斩!” 那符箓不是寻常符箓,是前世金身法力绘制出来的,当即便有一道“斩邪宝剑剑炁”凌空而出,落到了夜叉身上,将其劈成两半。 那夜叉浑然外面一层陶土彩绘,里面是一具尸骨封存,斩成两段后,便漏出来了好些东西,比如发黑的绢布符箓,还有一些所谓的舍利子…… 这类似于神像的装藏,随即抓住狐狸尾巴扯出:“你怎么这么没用?吓得狗洞都钻上了?” 胡金花尴尬道:“我忘了我还有狐火来着,之前没怎么斗过法,都是先用迷术,迷术没用就慌了神!” “黄琵婆呢?” “还有三个夜叉追杀她去了,有一个还是飞天夜叉!” 许甲道:“那别管她,她上次没准备都能跑掉,这次有准备,就更没事了。” 胡金花刚刚还有些担心,但接着一阵黄风赶到,黄琵婆虽有些狼狈,可身上完好:“上真!我来了!” 许甲道:“刚刚那瞎老汉和傻活佛还在这里的,怎么找不见了?你们进庙时候看见他们两个了么?” 胡金花道:“我们也没看见,不是跟着许师一并进庙了么?” 许甲当即掐算起来,只是寺庙之中掐算干扰太多,许甲如今心又未静,直接道:“你们找个偏些的地方,打翻烛台,点燃火焰,大喊起火啦,叫那些百姓快快离开这里!你的迷术可以将火势放大一些,吓人一些!” 黄琵婆道:“上真!我也会迷术!” 许甲嗯嗯道:“快去吧!”又随手扯了一块黄布,直接画上符箓,因为不具法力,借胡金花的法力又不顶用,许甲直接用的是自身精气神绘制符箓。 画的依然是“斩邪符”,此符召请的不是神,而是一把神兵,准确来说是闾山法主许逊的宝剑,此剑一开始不叫斩龙,也是仿的太上三五斩邪雌雄宝剑,也是是一对宝剑来着。 后来雄剑斩龙,便被称为斩龙剑,还有雌剑,依旧被称为“斩邪剑”。 许甲将符箓给了他们两個各一张:“我刚刚杀了一个老尼姑,不想她封印了一只极为厉害的厉鬼,我已经叩了令牌,城隍会调来两千兵马,但等他们来只怕还要晚,现在阴云密布,分明有一头鬼王也要出世,这些鬼王虽比不得地仙真人,可也堪比一方土地山神了,而且他们更肆无忌惮,又是邪教祭养的,十分阴邪恐怖,你们不要硬抗!” 许甲又将鸡毛羽扇拿给胡金花:“实在不行,待会你就火烧地藏庵,我已经运了勾召火海地狱符了!必然事半功倍!” 胡金花接过羽扇,许甲就带着癞头尼姑往着地藏王菩萨神像功德箱前去了。 将功德箱挪开,果然发现一扇小门,落了锁,许甲施展了落锁咒,顿时铜锁跌落,推开门去,许甲呵道:“老尼姑,你先下去!” 却不敢自己下去,留这癞头老尼姑在外。 这癞头老尼听了也不恼怒,只道:“你从那邪僧身上扒下来的七宝寒林袈裟,也是一件降魔宝物!只是伱身未具足佛缘,发挥不得这件袈裟的威力!” 许甲确实将那袈裟一直带着,就是看出是一件宝物。 癞头老尼,钻入洞中,片刻之后,传来她的尖叫。 许甲当即召来多闻,广目两个小鬼入内查看。 两个小鬼还说怕黑,许甲直接掐诀念咒,好似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将这两小鬼咒得头痛:“还不去!” 两小鬼当即进入地宫打探,不过片刻便将景象传到了许甲这里,原来他们有个神通,可以自己之眼作主人之眼,自己的耳朵作主人的耳朵。 他们都是贱骨头,许甲对他们好,他们懒得干活,也没用过这样天赋,如今许甲咒念了他们一顿,反而认主了。 只见地宫之中,无有衣着的尼姑,又或者年轻妇女竟然有数十个,一部分已经被开膛破肚,一部分被吊勾勾住了下巴,下体还插着什么东西,一直滴血下来。 一部分年轻女子肚子鼓起来,分明已经怀有胎儿,但身形胖大,如猪一般。 一个法坛,就在这些受难尼姑,年轻女子的中央。 上面供奉了两具没有血肉的完整人体骨架,全身白色,一面二臂,右手高举人头骨棒,左手承托盛满鲜血的颅器,分别踏立在莲花日月轮垫上的海螺和贝壳上面,作舞姿状。 而那癞头尼姑,就是刚刚见到了这么一幕才尖叫的。 许甲一眼就认出,这种吊挂人尸的行为,就是一种“仪式”,是所谓“肉林”,也是“尸林”,又或者“尸陀林”。 上面供奉的神像,想必就是当年被镇压的鬼王。 就在这时,那神像无火自燃起来,一阵魔音:“嗡!” 许甲当即便断了视线,这时许久找不到了瞎老汉和傻活佛出现了,他们两个架着已经昏迷的兔唇尼姑。 但那拿着琵琶的迦陵频伽,此时就双脚夹住了这个尼姑,双手环抱,以琵琶作枷锁,做的正是“欢喜”相,一者如明王,一者如明妃。 许甲飞出“斩邪符”,那迦陵频伽便反弹琵琶,发出魔音。 瞎老汉道:“贵人!救救我的女儿吧!小勤她人不坏的,只是误入了邪途!” 许甲叹道:“这不是我救不救的问题,要看她自己!也要看你们!” 那琵琶挡住了斩邪符,并发出来更多的“妙音”。 许甲感应到了危机,这家伙在唤醒尸林怙主! 地宫之中,已经漫来了寒气,癞头尼姑还没有将藏着的舍利子送上来,许甲便道:“老人家,你要将你女儿唤醒,就要拉起你的琴弦,用她小时候熟悉的歌声来唤醒她!” 瞎老汉当即慌张的拉起了弦琴,曲子虽是欢快,可怎么拉都是悲音明显,但好在干扰住了迦陵频伽的魔音。 那迦陵频伽就要伤害老两口,兔唇尼姑却发出呻吟,似乎在反抗。 “宠妻”的迦陵频伽只好停下。 许甲将七宝寒林袈裟要给瞎老汉披上,防止他被攻击,瞎老汉却道:“我那傻妻才是活佛,你给她穿上吧!” 许甲无奈,只好给傻活佛披上袈裟。 傻活佛披上袈裟依然是傻傻的。 见这怪物似乎不想伤害这两夫妇,许甲便钻入地宫中去了。 地宫黑暗潮湿,更有一股腥味,还有难以言明的臭气。 许甲尝试联系两个小鬼,两个小鬼很快便给出反馈。 “法主!我们快逃吧!这里要变成鬼域了!” (本章完) ------------ 求求月票 快要跌出月票榜一百了,再不求就没了! ------------ 一零六 不净白骨观 “逃?逃什么?” 许甲冷笑:“若是维持佛土也就罢了,我许多道法受到干扰,施展不出来,它们主动化作鬼域,倒是可以彰显我的本事!” 另外一边,胡金花,黄琵婆两个,一个在“龙王殿”放火,一个在“祖师堂”放火。 两人一个撒尿,一个放屁,各自拿着一把扇子,将迷烟骚炁,连同着浓烟,一并往外扇,一边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间幻境加上真实场景,已经十分逼真,好像烈焰滔天。 这地藏庵的气数也是将末了,大火烧了龙王殿,这龙王竟然不显灵下上一场雨。 百姓还有想要救火的,莫名被一股恐慌情绪感染:“再不跑就要被烧死了!” 于是纷纷跑了出去。 之前的三个夜叉僵尸去而复返,见着两个小妖竟然敢纵火,于是朝着胡金花和黄琵婆杀来。 这些护法夜叉,乃是用僧人尸骨加上舍利子祭炼,被邪僧下了“护法”的命令,总的来说乃是地藏庵道场的“保安”。 虽以僧人尸骨祭炼,却无慈悲心意,是极为凶狠的僵尸。 因见许甲用斩邪符斩了一只,这两个小妖便有了信心,将许甲刚刚画的符箓引出,黄琵婆先斩,之前被伪装成雕像的夜叉给打惨了,尤为想要报仇,可这符箓毕竟不是前世法力画出,又未曾开坛加持,只损耗了许甲如今的神意精气,威力便弱上一截。 这道斩邪剑炁只斩伤了那夜叉的的脖子。 露出了骨头,可脖子并非夜叉的致命之处,其致命之处在其胸腔之中的装藏,没了装藏,他们便行动不了。 于是黄琵婆亡魂大冒:“难怪刚刚许师说我们再遇到这夜叉,不要硬上!” 于是又开始了溜风筝。 …… 而许甲这边,感受着地宫魔氛,仿佛梦回美丽坚,若是说正道法术,没有正道法力施展不出来,可是这邪术邪法,才是许甲许老爷研究得精深的地方。 刚刚好,邪法正好配旁门法力,许甲别的缺,胡金花,黄琵婆,甚至鳅金沙他们修炼的旁门法力拿来用就是,毕竟他们已经拜了堂口,认了自己为法主。 鳅金沙虽然是溪神,但他修的也不是正宗,亦没有庙宇,穷酸落魄。 只见许甲掐诀,施展的的是“阴山法”之中的“阴山令”,施舍法力念头,勾引鬼灵,用以饲阴。 地宫到处都是惨死的尼姑,年轻女子,甚至不乏一尸两命,又或者年轻婴儿。 他们都怨气森森,游荡在地宫尸林之中,这地宫尸林摆成了一个邪门阵法,可以困住他们,并以他们的怨念邪气滋养邪神。 许甲一边勾引着这些恶鬼,一边往里面走,手撒米开道,这些米,是糯米蒸熟之后,又阴干而成的“阴米”。 阴米开道,布施幽鬼。 便是多闻广目两个小鬼都忍不住想要扑上去,于法界中看,许甲撒出去一粒米,落到地上,沾了阴气,就变成了一颗热腾腾的饭团,虽非大鱼大肉,可这也是“法食”了。 而尸林怙主,那供奉在法坛上的两具尸骨,则诡异的转头,看向了许甲来的方向。 早前下来的癞头老尼姑,魂魄已经被拘了,此时身体在不断出汗,是魂魄在惊恐,被追逐而奔跑,才会如此,汗流尽时,便是绝命之时。 许甲走至其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喝道:“还不回来!” 刹那间,尸林之中一团生魂,便被肉身吸摄而去,正要快归体之时,那尸林怙主又发出一声:嗡! 同时群尸转向,那些被勾子勾着吊起来的尸体,都旋转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甲看。 许甲撒出的阴米瞬间变黑,地上的血液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开始“涨潮”,那些尸发,如同海藻蔓延生长。 尸虫攀爬。 阴寒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是有厉鬼在吹气,要熄灭许甲的阳火。 百纳衣放出淡淡的红光,但在幽暗的地宫之中毫不起眼。 尸林怙主的白骨开始舞动,他们是夫妻白骨,事实上,她们也是兄妹,尸林怙主在佛门之中,以阎魔的护法出现,但又不仅仅是护法,还是“法身之一”,阎魔便是兄妹夫妻,行“踏尸”之状。 许甲所见非真,都是“幻觉”,或者说真实世界白骨不能舞动,但法界之中,这白骨确实在舞动。 等着法界频率和现实重合,便是“鬼域降临的时候。” 许甲根本不怕不惧,反以慈心,悲悯之意布施,直接将面前挂着铁钩上的女尸抱下! 女尸身体已经冰冷僵直,血液黏黏糊糊的,白衣燃成了血衣。 许甲将其抱下,她却忽然将双手搭到了许甲肩膀上,耳边若有若无一阵呼吸之声。 将其陈铺开来,抚平双目,许甲拿出一枚铜钱,放在其眉心,开口道:“大千世界,浮浮沉沉,自来自去,莫牵莫挂!” 这具女尸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许甲依次将这些朝着自己的女尸取下,血污染红了百纳衣,邪教给它们痛苦,许甲给它们减少痛苦,因此并没有受到这些恶鬼的多少阻拦,即便尸林怙主发出暴怒之声,驱使着恶鬼来杀许甲,可许甲心中不惧,便不会为他们所迷,所害。 许甲带来的铜钱不多,还是上次编织铜钱剑解开后的铜钱。 这也是邪坛没有人主持,那老尼姑被许甲第一时间放倒了,不然还有的斗。 尸林怙主在法界之中发出声音:“善哉善哉,施主有真正慈悲之心者,是唯地藏不二法门传人,只需给我磕头三个,便可传授于你《白骨不净观》。” 许甲道:“此观有何殊胜?” “此观坐尸修行,于尸陀林中参悟死生,摒弃死生之大恐怖,观肉身腐烂,渐渐露出白骨,初为赤腐之相,后为黄污之相,最后洁白如玉,盈盈放光,能修证者,得真空妙有之真谛,涅槃寂静之深意,能常住中阴,超脱欲界!” 许甲呵呵:“狗屁!” 随即往前一推,那白骨抓住许甲的手,尸林怙主如蛇缠一般,抱住许甲,意图拖拽许甲入死亡幻境,同时骨刺扎入,汲取血液,要将这一身充盈的精气神给吸收炼化,将许甲“渡化”。 尸林怙主被镇压地藏庵两百多年,闻听佛法,其实也得了一定修行,这也是他的一场劫难,是为“外魔劫”,如果不为邪魔所勾引摄服,三百年的时候,他便能成就正果,成为地藏王菩萨座下诸鬼王之一,构建佛土坛城,成为地藏庵庙的真正护法。 但他接受了邪祭,回忆起被镇压二百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被迫听闻那些狗屁道理,狗屁佛法,念经像是凿子一样,凿到了他的头骨上。 他抱住许甲,许甲也捉住了他的肋骨,忍着刺痛,阴寒,使劲将这根肋骨拔出,然后狠狠刺向其眼窝空洞之中。 那尸林怙主本要勾动许甲死炁,忽然惊叫:“你怎么不在轮回之中!” 许甲死籍,连玉山城隍都没有查询到,这尸林怙主还没成主宰死亡的佛教护法呢,如何能寻到许甲的死门。 许甲冷喝:“嘿嘿!你看我掏到了什么!” 只见一个舍利宝龛,被许甲从尸林怙主座下取了出来。 (本章完) ------------ 一零七 若使众生见我为佛 那尸林怙主被许甲死籍勾消所惊,竟没注意到自己守护的舍利子被收走。 此舍利子是二百多年前,从“九华山”上请下来的,据说是地藏王菩萨“报身舍利子”。 佛门三身,是有法身,报身,应身三种相。 法身,即佛陀菩萨本来之身。 报身即修行境界之身。 应身则是化身,佛陀为开悟众生,是以有种种不同身份,用以方便传法传教。 这枚舍利子,便传闻就是地藏王菩萨应身投胎九华山脚下,后一步一步在九华山上,建立起地藏庙的初代地藏和尚。 如今地藏王菩萨穿着袈裟,戴着毗卢帽,拿着锡杖,坐着一头谛听的形象,据说就是那位投身中土的应身形象。 尸林怙主当初还是鬼王的时候,便为此舍利子所安抚,后亦以此舍利子成就佛门尸林怙主之道。 直到地藏庵为邪教所控制,他重享尸林怨香,便有重返鬼王迹象,而且比当年更为邪戾。 许甲掏出了这枚舍利子,便是掏出了他的根基。 尸林怙主动怒,白骨生肉,和许甲的血肉粘合在一起。骨骨相连,意识影响意识。 许甲身上的百纳衣被骨刺所破,露出里面的护身符箓。许甲运出心将,借来法力,喝道:“汝安能夺我心智!” 当即拔骨作剑,大喝:“天蓬天蓬,九煞童元,威剑神王,斩邪灭踪!” 当即便斩断血肉,将舍利龛带走。 那尸林怙主的肋骨在许甲手中生出骨刺,许甲以念侵染之,将尸林怙主的肋骨恢复了正常。 许甲离去,尸林怙主要追,那些被许甲安抚的女尸纷纷睁开眼睛,重新布成林,将尸林怙主困住。 不知道是不是许甲抱了她们一下,还是慈悲心积累来的福报如此。 尸林怙主愤怒十分:“贱婢!贱婢!你们要造反不成!你们都是本座的奴婢,竟敢向着外人!” 一股怨气冲击着,尸林怙主双身骷髅开始形变,自地宫下汲取尸骸,化作一棵双生骨树,迅速膨胀起来,这些女尸都拦不住它,反而被吊起来,像是一个个“果实”。 尸林隆起之时,许甲已经脱离了地宫。 瞎老汉依旧在拉弦唱曲,他的牙齿又掉了两颗,原本四颗牙,现在双枯双荣。 傻活佛坐着他旁边,自己的女儿小勤像是做了噩梦一样,迦陵频伽已经夺走了她的“阴身”,大欢喜的采补,使得她面色枯萎,毫无血色。 她眼角留下眼泪来,想着一切都可以忍受,只要忍常人之不能忍,就能忍成佛了。 哪怕她多想睁开眼看看自己的老父母,哪怕她多想张口诉说自己的想念,可念起住持说的,将来到了极乐世界,父母一并可以跟着享福,她就将这些痛苦埋藏,遮盖。 一千根针扎在她心口,一万种苦涩流进她的嘴里。 许甲出来了,不仅仅是自己出来了,顺便还把癞头老尼姑带出来了。 癞头尼老尼姑失了魂,已经痴痴呆呆了。 尸林怙主的鬼域开始降临,但好在这时候城隍的兵马也到了。 两千兵马在烈焰之中冲入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夜游神,他大声道:“许公子!我们没来迟吧!” 许甲呵呵一声:“马上就可以洗地了!” 迦陵频伽见到许多城隍兵马,拨动琵琶,要将兵马击退。 许甲冲到兔唇尼姑身边,给了她两个巴掌:“踏马的!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睡!” 迦陵频伽见自己的“妃子”被侮辱,顿时大怒,轮起琵琶就要砸许甲。 瞎老汉听闻许甲说女儿是装睡,突然放弃弹琴,随即折断琴弓。 一個装睡的人,是唤醒不了的。 一个不愿意认父母的人,再如何苦苦哀求,亦是不能令其回头的。 他张了张嘴,剩下的两颗牙终于掉了下来。 “我那师父说的对,我这辈子是没有亲人的,你不认我,也好,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些年,是我们俩亏欠了你,没有给你更好的,只是,你跟他们混在一起,是受了蒙骗啊!伱为什么不信我这个老棺材的苦口婆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样做是会下地狱的啊!我宁愿我下地狱,也不想你受苦的,你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啊!” “老汉心里苦哇!老汉这辈子没有怨过谁,可临了终,我还是怨啊,老汉这辈子,就像是一片叶子,随风飘荡,是聚是散,都由不得我……” 这老汉眼睛全瞎了,牙齿也掉光了,此时面如枯槁,却坚定的走到了自己女儿的面前,用自己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面庞:“小勤啊,地狱的路,老汉先替你走一遭,给你探探路!” 随后又转向傻活佛的面前“不要念我。” 当即用折断的琴弓自瞎眼刺入:“这眼睛瞎了一辈子,留着这里占位置,要得干嘛?” 傻活佛惊恐大叫:“啊呜哇!啊呜哇!” 她冲上去抱住瞎老汉,眼睛落出眼泪来,拿着袖子给瞎老汉瞎眼里流出来的东西,之前是泪,现在是血。 擦不干净的,你的血,我的泪。 许甲都没发觉竟然会有如此变故,冲上前来,给瞎老汉渡入元炁。 瞎老汉奄奄一息,勉强露出笑容:“贵人,我看到了!我刚刚看见了,我啥都看见了,那些光…变成了你,变了了他……我看到了………” 随后便一软,气息断绝。 傻活佛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七宝寒林袈裟上满是鲜血,泪痕,鼻涕,口水,全都是。 可却渐渐发出光芒来。 忽然间,傻活佛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放下瞎老汉的尸体,跑向兔唇尼姑,将她摇晃:“小勤仔!小勤仔!你吃了饭么?” 兔唇尼姑眼角流出眼泪来,迦陵频伽将她选择做了“容器”,就像是之前的老尼姑一样。 这时地宫里面的白骨,尸发,开始往外蔓延,像是老树的根须,将佛堂的佛坛供桌,大殿柱子,纷纷缠绕。 一株巨大的骨头树,扎根在地藏庵,好似当年佛祖悟道的菩提树。 傻活佛见摇不醒她,又回去摇瞎老汉的尸体,拿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可他的脸褶子太多,擦不干净的。 最终留她茫然,地藏王菩萨的舍利子放出光芒来。 傻活佛被光芒照射,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她披着袈裟,面色悲苦,傻乐呵了一辈子,便是当年被人养在羊圈里,被砸断腿她也是乐呵的傻笑,这回终于笑不出来了。 她拖着瞎老汉的尸体,将他和女儿小勤摆在一起,随后走向白骨菩提树。 她身上穿着七宝寒林袈裟,让尸林怙主想起了当年被金刚法会镇压的那位主持。 “地藏!地藏!随业报应,落在恶趣。临堕趣中,或至门首,是诸众生,若能念得一佛名、一菩萨名、一句一偈大乘经典。是诸众生,汝以神力,方便救拔,于是人所,现无边身,为碎地狱,遣令生天,受胜妙乐。” 当年的经偈尤在耳畔!尸林怙主大声呵斥道:“老秃驴!我还会怕你么?” 许甲连忙将舍利子送到傻活佛手中,是以此为“菩萨应身”,正是渡劫关键! 佛龛上,一本《地藏王菩萨本愿经,被微风吹动。 法界之中,十方善神主动现身,“见佛因缘,欢喜随赞。” “地藏!地藏!汝之神力不可思议,汝之慈悲不可思议,汝之智慧不可思议,汝之辩才不可思议!” (本章完) ------------ 一零八 人间地狱,死亦解脱(三更求月票) 傻活佛根本不需要这个舍利盒子,不以为重要,盒子跌落下来,里面是一颗三彩舍利子。 舍利子放光芒,落于地上,被她一脚踩住,然后就碎了。 她走到了尸林怙主面前,尸林怙主飞出白骨作矛,作飞剑。 可七宝寒林袈裟“不堕地狱,虎狼不食,毒虫不害……” 她直直的走到尸林怙主面前,十分愤怒的扇了他一个巴掌,尸林怙主的骷髅头都被扇掉了。 她又发泄似的踩碎那些骨头,尸林怙主则开始拥抱她,佛光氤氲之中,尸林怙主,被傻活佛收容入了体内。 许甲手上那根肋骨还在发光,要一并被收拢,许甲怎么肯还他?用得还挺顺手的。 兔唇尼姑小勤终于醒来,她忍受住了迦陵频伽的采伐,忍住了父母双亲在她面前生死,心死,现在她双眼之中,神思寂灭,她的“色香味触受想识”,全部被关闭了起来。 傻活佛看着这个女儿,说不出的失望,难过:“小勤,你爹没了,再也没了。” 兔唇尼姑微微动了动嘴,最终道:“施主,众生皆有生老病死,贫僧已经出家,是方外之人,以佛为父,以佛为母……南无阿弥陀佛,生死之事,还请节哀顺变。” 傻活佛听到她这么说,面容僵硬住,随后叹气,点点头:“没来由,是我们拖累了你,好端端这样清白的人……” 许甲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什么都逃避过去了,什么都放下了!你成得了佛么?” 兔唇尼姑面色冷漠,不理会许甲的质问。 许甲直接上前将她打晕来,扔给傻活佛这边。 傻活佛的理智恢复了,可再没了笑容,她将身上的袈裟解了下来,披在兔唇尼姑的身上。 “你爹,替你淌地狱前路去了,我也要去陪他,你不牵挂我也好,我也不牵挂你了,了无牵挂,才是放下!” 许甲扯下袈裟,这袈裟是自己抢来的,给傻活佛也就罢了,她活着主持地藏庵,也是许甲的投资,这个兔唇尼姑,凭啥给!薄心薄幸薄情薄恩。 傻活佛叹道:“贵人,我知道伱不想我死,也不想我那老伴死,你觉得我们为了这么一個女儿死了不值,可值不值是外人看的,我们只看该不该,老汉早就说自己要早些死了,早死早超生,我前半生,没有享过一点福,跟着他才恍惚变成了一个人,有了小勤,才变成了一个娘亲,如今女儿不认我,对我好的老汉,也没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世界上最大的功德,就是宽恕,我是真的放下了,我也不怪她的。” “老头子,还在等我一起上路呢,真好,他不瞎了,我也不傻了。” 傻活佛闭上了眼睛,渐渐没了呼吸。 她体内的尸林怙主亦没有再出现,随着一同寂静涅槃了。 许甲自法界观之,瞎老汉变年轻了许多,拿着一把弦琴,弹弹唱唱,傻活佛追了上去,手中握着一根糖花,两人一路欢笑着,渐渐走远。 许甲将袈裟重新披到了傻活佛身上,这件宝物,许甲拿着也不好,给兔唇尼姑也不想。 打晕的兔唇尼姑悠悠醒来,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间就是地狱,死难道不是一种解脱么?” 她说是这么说,可声音颤抖,并不平静。 许甲无法评价她,毕竟傻活佛都选择了宽恕她。 瞎老汉死前虽然带着恨,带着怨,可挖出眼睛的一刻,他看到了光芒,活得了这辈子桎梏的解脱。 “你是妙忍,还是小勤仔?” “佛本无相。” 她睫毛微颤抖。 许甲点点头。 这边胡金花和黄琵婆,都已经汇聚过来了:“许师,我们本来放火烧起来了,结果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火又熄灭了,庙里面一下子邪气冲天的,一下子佛光盈盈的。” 许甲道:“没事,这事已经过去了,地藏庵的隐患已经完全除去了。” 瞎神算和傻活佛死后,许甲亦有智慧增长,而且是很多,这些智慧交汇在一起,叫许甲想明白了许多东西。 傻活佛和瞎神算都算是许甲“开悟”的老师。 许甲不理会兔唇尼姑,而是出了地藏庵庙。 因为引火,驱散百姓,诸多百姓除却被吓到的,没有一个被邪祟所害,算是许甲的功德。 只可惜了地宫的那些女子,尼姑,被活活虐杀。 他们的魂魄被尸林怙主吸收,尸林怙主又入了傻活佛的体内,傻活佛得往西方极乐,想来她们也一并得了大解脱吧。 多了一根尸林怙主的肋骨。 那三彩舍利子被傻活佛踩碎了,不知道为啥那么不经踩。 感觉亏了。 正郁闷,胡金花偷偷道:“许师,我发现了放钱的地方,不过你告诉我们不要偷盗,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偷盗!这是我的出场费!”许甲毫不客气道:“趁着现在还没有人进来,快带我去!” 佛寺田产极多,但许甲不能搬走,但香火钱,可以拿,反正佛祖没说不能拿。 许甲将功德箱一一落了锁,无论铜钱,还是碎银子,一并打包带走,又到方丈寺,找到了藏钱的暗室,里面有田产地契,房贷的字据。 许甲将字据一并烧了,田契则藏起来,也不打算留下,又有金条两箱,银锭八箱,铜钱三十箱。 金条的箱子是人头大小的小箱子,银子的箱子则有小储物箱那么大,铜钱箱子则是大樟木箱子。 许甲犯了难:“这背也背不走啊!” 胡金花道:“我们先将黄金背走,这里用迷术迷住,叫其他人找不到,等着晚上,我们一群黄鼠狼,狐狸再偷偷把它背走!” 许甲叹道:“若是背东西,谁能比得上老鼠,若是我座下有个灰仙,必然可以修得一手五鼠运财的法术,炼成一个钱袋子,多少钱财珠宝,都可以装得下,只是那东西,只能装金银铜钱,一应首饰珠宝。” “鼠妖,咱们青田乡不就有一只么?”黄琵婆道:“我们一族,专门治它!” 许甲也知道黄琵婆治它,但师出无名,总不能说是为了让他背钱,才打上门吧。 于是许甲背了黄金,又叫黄琵婆,胡金花,努力背背了一些白银,便出了地藏庵。 城隍兵马,还在列阵,夜游神见事情竟然解决了,对着许甲夸赞:“许上真真是厉害,那两个厉鬼,这样轻易的就解决了!” 许甲摇摇头:“不是我解决的,只是其人无名,说出去人不信罢了。” 又道:“玉山山神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夜游神道:“不着急,山居观的道人还能稳住,他们比地藏庵要好,因邪道之事只牺牲了一个知课道人。” (本章完) ------------ 一零九 三清山 夜游神这话,许甲不怎么喜欢听,只牺牲了一个道人就不着急么?? 至少在许甲这里看来,人命关天。 许甲智慧增长许多,发觉了前世不过魔考的真正原因,便是没有:“放下执念”。 佛法之中“执”即“相”,许多东西都不必刻意,当然前期是辛苦修仙,不可懈怠,但真到了“关口”,就要“轻轻放下”。 越是刻意,越不得要意。 其实那魔考撕不撕掉经书都无所谓,只是许甲没去放下,一直挂念这件事情。 就像是瞎老汉分明心不瞎却执着于眼睛瞎,于是被命运戏弄一辈子。 有时候要“逆天改命”,有时候要“顺应自然”。 许甲的气质变得飘渺起来,出尘云逸。 “地藏庵中还有血尸数十具,需要好好办一场法事。”许甲对着夜游神道:“既然城隍兵马出动了,那就先别回去了,我在在地藏庵设坛,驻扎起来吧!” 夜游神点头:“但听上真吩咐便是!” 许甲则扭头对着妙忍尼姑道:“小尼姑,虽然你爹娘原谅了你,但我不是随意宽恕的人,你既然可以束缚鬼王,必然就可以束缚山神,你不准走!” 妙忍面容平静,没有起伏道:“贫僧不走,施主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凡众生有求于我,我有皆施。” “你倒是乖巧,刚刚你爹娘,有求于你,你但凡开口,都不至于如此结局。”胡金花看她十分不顺眼,因为傻活佛和瞎老汉吃的面钱,都是她付的。 两碗面的“缘法”,叫她对这夫妇又可怜,又敬重。 黄琵婆倒是没什么感触,她只念:“他们惨,关我屁事!她不孝顺父母,关我屁事!十万生灵生死,关我屁事!” 如果说:“伱也要死!”她便念:我本来二百岁大劫渡不过去,死就死,这么死也值当。 这种精神状态倒是十分美丽。 多慈之人,必穷苦困顿,不得志,千劫考验,万劫磨练,若有一劫不渡,便前功尽弃。 相反这种人,一路冷淡,只为自己着想,将来若能做一件好事,便会被人称赞。 许甲对胡金花这种不喜欢表示理解,不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金花,你去将小胖墩叫来,我们要擂坛了,这次九重桌坛只怕不够,我要擂十三重。” 胡金花领了命,便去寻牛聪聪去了,剩下黄琵婆也不闲着:“你往山上去,我写上封帖子,递送到山居观处,里面的道人之中,有一个叫张真玑的,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黄琵婆好奇:“那山居观也被妖道给控制了么?” “控制应该不至于,但应该是走不脱的,他们供奉的山神失控了,他们应该在打醮,要稳住神祇。” “好!”黄琵婆之前是不怎么敢到那边去的,现在就不一样了。拿了鸡毛当令箭了。 天色渐渐暗沉,黄昏来临,百姓们各自回去,牛聪聪也赶了过来,看见许甲一身血污,忍不住道:“许大哥!你杀人了啊!” 许甲见他骑着牛车,带了好些东西来:“怎么?你要跟我上山去么?” “大哥上山不是做土匪的,想来是去成仙的。” 许甲笑了:“怪不得你聪明呢,我正是要赚一处道场呢,你看这玉山风景秀丽,山环水抱,尤其是那三座峰,好似香炉之中有三柱香并立,是不是一个好去处?” 牛聪聪顺着许甲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黑漆漆,黑洞洞,只借来略撅的天赋神通,才能勉强夜视,见那处石峰林立,鬼斧神工,不由惊叹:“好是好,可未免太过险绝,地藏庵在山脚,百姓来的容易,所以香火昌盛,山居观在山腰,便已经是清净修行之所了,这要是建造道观在山顶,得耗费多少钱财物力?” “这倒是好办,凡人之力难以搬运,神鬼之力难道不行,至于钱财,刚刚菩萨佛祖,倒是资助了我一笔。” 许甲指着道:“那三座山,若无人取名,我便来取,“玉京”“玉虚”“玉华”如何? 小胖墩听闻:“倒像是神仙的居所。” “确实如此。”许甲道:“你慧根具足,此三山,对应的正是三清圣境,玉京乃大罗玉京山,是天帝之居所,玉虚,乃是三清神圣之一元始天王的居所,我打算在此二山之中供奉天帝,三清祖师,具体修行则在玉华山。” “玉华,玉之华美,传闻天帝遗玉之所,必然也是此山也,此山灵秀,比至其余山峰更甚。” 小胖墩不懂这些:“不是居中最为尊贵么?为什么不在中间修行?” “因为我现在还压不住。”许甲道:“等我修成地仙,便可念感三山,居哪里便都无所谓了。” 许甲跟着牛聪聪说着,那边黄琵婆便已经从山居观上下来了,同下来的,还有忧心忡忡的“张真玑”。 张真玑在山居观,一直是被当成“真传”培养的,前任观主曾言张真玑是“璞玉”,仔细打磨,便是“真仙种子”,这里的真仙,是指“陆地真仙”,也叫“遍知真人”,“地仙”。 到了地仙,最少驻世三百年,但实际上,不必活那么久,很多得道高人就飞升了。 又或者活了这么久,也不是世俗中人可以接触到的。往往居住在洞天福地之中。 相比于“人仙”,地仙已经算得上“中乘功果”了。 别看不起地仙,一心想要天仙,多少学仙学道之人,连一个最下乘的“鬼仙”都捞不到,说得好听是游师,阴师,说得不好听,就是地府打小工,散工。 混得好点,托梦授法,结成阴师坛,还有人供奉,一口饭是有的,还能给折点元宝,给钱花花。 混得不好,形消魂散,和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两样,若能维持心思不害人也就罢了,若不能维持心思,说不得就成了邪师“魂幡”里面的兄弟了。 许甲这辈子,怎么也得弄個地仙功果来,前世在美利坚旧金山驱魔斩邪,今世就从玉山开始。 前面也说了,许甲就是要踩着长生教上位。 张真玑看见许甲,十分惊讶“是你!” 许甲笑着问道:“很意外么?” 张真玑叹道:“上次我看你,精气亏空,神意饱满,行法是旁门左道,不知存藏储蓄之意,以为你是杂家散修,如今再一看,你精气神具足,功德光耀三尺有余,隐隐有神祇法念护持,分明是我看走了眼,你是有道高修。” 许甲听闻他说自己是“有道高修”,十分欢喜,因为许甲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旁门左道”,是半路出家,一个写的,东拼拼,西凑凑,前世虽活百岁,可真没遇到一个正经明师。 道家三宝,道,师,经。 许甲都是懵懂自己入道,花了三千拜了一个无弟子传承的闾山师公,在青城山遇高人得授一卷内炼法诀。 如此才齐三宝。 今世修行,则是以“前世”为师,将过去踩的雷都一一避免,真经亦只有那么一卷,没得见参考。 如今张真玑说自己是“有道高修”,那说明自己修对了。 其实许甲还是想错了,有道高修,看的不是“法”,看的是“道”,道的外在体现,是“智慧”。 张真玑所见,是许甲的功德,智慧,在法界之中投射而成的“光环”,张真玑修行多年,仅仅在一个人的法光之中看到过,那就是观主住持。 “我如何算有道高真?”许甲高兴是高兴,却不自领,只道:“我请道友来,道友可知晓为何?” 张真玑看看许甲身上的血污,那神色冷淡的妙忍尼姑,还有地藏庵着火,又灭后,的凌乱场景,叹道:“想必是地藏庵出事了。” “不错,邪教不仅仅要污染玉山山神,还打算放出地藏庵下镇压的鬼王,只是如今此事已经解决了,此前若是发作,先是玉山地界地震,再是化作鬼域。” “如今只需要考虑第一桩事便是。” “原来如此,难怪道友有如此功德!”张真玑恍然大悟,开口问询道:“那这位师兄,可是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正是!”许甲道:“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希望能看山居观的道统传承,当然,你不给我看,我也会行法,这是两桩事情,一公一私,你不必将其联系到一起,以为我在要挟你。” 张真玑道:“道统传承,不传无道无德之人,师兄是有道有德之人,若有能力救下玉山百姓,便是将山居观让给师兄做道场又能怎样呢?” “我不要你的山居观,我自有去处。”许甲见他如此爽快,加上一阵对自己道与德的吹捧,也是开心的不得了,难怪皇帝身边都要养个会拍马屁的。 这个张真玑很上道么!可以认小弟了。 张真玑当即开始口述自己的修行之法,毕竟法本他也没有,总不好回头去拿,不过他是过目不忘,得了真传,自不会拿假经来糊弄许甲。 许甲听他讲述山居观功法,一时错愕。 因为还不如自家呢! (本章完) ------------ 一一零 毒蟒化蛟(四千求月票) 山居观的修行法门,叫做《艮岳服气法》,摄取山川大地之灵气修行。 不过他们不是体悟自然,吐纳山川大地自然之炁,而是先“拜神”,即山神。 因为自然之炁芜杂,有灵气,有煞气。 但经过山神疏理之后,就是正经的“艮岳之炁”。 不同山岳的“炁性”不同,玉山之炁性,便是“玉”。 故而此种修行,会炼玉为丹膏,辅佐修行。 便是修不成地仙,魂灵沾染“玉性”,便会化作“玉鬼”,不堕幽冥,存于玉山山神的“山神福地”之中继续修行,最终也能顺着玉山,成为某一段地脉的“地下主”。 如果修成地仙,则有“玉骨,玉肌”,身如刚玉,通体灵秀。 许甲听着张真玑讲述,暗暗道:“当初查阅资料,听闻天地之间灵气分为三种,上炁凝作先天神祇,中炁存于仙真,下炁沉于山川河岳,施化作了福地水府,虽住于仙山,但那因为仙山据说离着天界很近,可以从天界承接灵炁,用以修行,以清灵之炁托举,如此飞升举,出入洞天。” “观想山神,汲取艮岳之炁……许甲前世只有祭炼法器的时候,才会选择一个风水宝地,集合山川地炁。” 又或者,给人寻龙点穴,查看阴宅。 除非是修炼“尸解法”,需要先身死,埋藏于风水宝地,炼形,最终成为“尸解仙”,尸解仙属于上古修炼之法,后来逐渐被淘汰,尸解成功,可以修成“阳神”,最不济也是“阴神”,一个鬼仙没差,而且因为葬于山川,尸解仙的上司往往是各种山神,比如泰山。 但他不是尸解啊! 而且他们观想玉山山神,玉山只是一个小神,许甲浑然是看不上的,观想地祇,最低也是“五岳神王”,更高一些,就是后土地祇之流。 许甲前世观想的都是“太乙救苦天尊”之类,最差也是“元帅”。 倒不是看不起玉山山神,毕竟地方地祇也有“做大”的,比如四川福主二郎神,江西福主许逊,福建福主妈祖…… 但是这个山神,现在堕落邪化了,那么他们的修行根基只怕就要断绝前路了。 许甲自认,自己编一套功法,哪怕改吸收草木之炁,观想“青帝九皇”,拜祷太岁,也比这套功法要高明上许多的。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此时各家各派修行功法,都是敝帚自珍,便是同一本道经,各家版本也不同。 许甲前世虽然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可那些不行的功法,都是古代实实在在有人在修的,甚至还修到了独到之处,才能开山立派,留存下来。 古人以“神仙”,不是“羽人”,就是“玉人”,这篇功法,能修成“玉人”,如何不是一篇正宗法门。 只是在许甲看来,修成“玉人”,是因为玉石精炁,并没有被消化,怎么进来,怎么留存,没有转化为“药”,才会变成“玉人”,这其实是一种“僵化”,是进行不了下一步的修行的。 张真玑念完功法,期许的看向许甲:“如何?我们的法门,还要搭配积累外功,历经劫难,是为玉之雕琢,抛光,如此才能成就玉真。” 许甲违心的夸赞道:“功法是好功法,不过,感觉这一处要改,你看这个服玉飞精,神观艮岳,至于心肾,水火抟炼,养壮周天这里,是将玉石之精,于心肾抟炼,那就要区分了山玉水玉,暖玉寒玉……,又可将玉石按照五色,分做五行,这里直接炼化玉粉也不大合理,为何不以玉粉散玉五脏,用以培田,养出玉芝,采芝作药?” 许甲说完,张真玑就愣了,因为许甲说的太有道理了,而且可行性更高。 “五脏耕耘,玉既为艮岳之精,便作土培田,以先天精气作种子,等待成熟,化作玉芝,采灵芝作仙草,久服长生,失去效果的玉石之精,则想个办法,炼成砂,也能作一件法器。” 张真玑看许甲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祖师爷一样:“师兄之前见过我们的道统?” “没有,第一次听闻。”许甲道:“不过我前世修行过,大概知道一些理论。” “果然有道高真!”张真玑赞叹道:“本门确实有一门艮岳神砂的法宝炼制法门,唯有地仙真人能产出,拢共有五粒,乃是祖师炼成,又称五行艮岳神砂,在坛前供奉,只是一直没有人能驱使得动。” 许甲诧异,这是“丹砂”,属于是内丹,外丹交汇的产物,在外丹派开始修炼内丹的时候,内丹夺外丹之精,一些不能消化的坚硬之物,便会形成丹砂。 看来这山居观祖师还是有些东西的,只是后面弟子可能悟性差,理解差,如此又一代传一代,便脱离了本初。 因为许甲只看到了“服炁法”,这是属于更古早的“先秦”练气士的修炼办法,比之秦汉兴起的外丹派还要古老。 许甲对此界正宗修行法门去魅,心中智慧大定:“我是身怀宝山而不自知,还去求什么外物?只需增长智慧,将青城山所得内敛黄庭法修成,天仙可期,又何必贪多贪杂呢?岂不闻贵在专一,贵在菁纯!” “我有一桩宝物,可以镇压山神。”许甲将破碗拿出,刚刚叫胡金花去叫牛聪聪过来,便是专门在坛上取此碗。 “这是?” “这是当初黄天教祭酒祭炼的法宝,名为生米碗,后来为妖仙黄木椿所得,用来祭作了炼魔托钵之器,曾在此处,炼过一条蜈蚣精,其尸垂落,化作了玉山的一部分,如今玉山山神邪化所作的蜈龙形象,便和当年黄木椿所炼杀妖魔一样。” 许甲道:“我本来想在地藏庵搭坛,但地藏庵是佛地,刚刚又经杀戮,净坛困难,刚刚好山居观,是供奉山神的道场,正好搭坛。” 张真玑听闻:“还是上次那种坛么?” 许甲点点头:“正是,此坛虽凶险,却威能极大。” 张真玑想也没想:“好,我这就去安排!” 许甲点点头:“如此甚好,便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张真玑转身就要回观中,许甲赠其两张甲马符,让他快些做准备。 “鳅金沙何在?” “小神在此!”地藏庵的池塘之中,鳅金沙冒了头,是条手臂粗的大泥鳅。 许甲道:“你继续巡水脉,查探邪气源头,我怀疑除却山居观外,玉山还有别的邪祭场所,一如地宫之中血腥恐怖,否则不足以堕神。” 鳅金沙对此事已经顺手,况且又没有危险,十分高兴的接了令。 又对夜游神道:“这两千兵马,待会听我号令,随行布阵,其中拨出四列,每列三百兵马,镇守玉山四方,剩下八百兵马,随至坛前,听我号令。” “尊令!” 许甲又对着胡金花道:“胡金花,你同慧拙一起,助他通灵,尝试沟通山神灵性。” “略撅何在?” 虚幻之中,一只骑着大公鸡的神将出现,他身边有五十游山猖。 许甲道:“伱巡查山居观周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多闻广目二小鬼,一并与你作斥候!” 略撅神将微微点头:“属下尊令!” “黄琵婆何在?” “老身在!”黄琵婆低头听令。 “你坐镇地藏庵,防止变动。” 黄琵婆略有失望,这并不是十分重要的差事。 但还是开口道:“老身谨遵上真法旨。” 许甲又看向妙忍:“小尼姑随我们一起上山罢!” …… 山居观中灯火通明,声声经文赞颂不停,正是在“打醮”。 自老观主舍身祭神,便由“经堂堂主”暂代了观主之职。 打醮一是为了安抚邪化的山神,二是为了给老观主祈福,三来便是想要沟通祖师,毕竟山居观祖师好歹也是一位地仙真人,不过可能这位祖师,可能信号不好,又或者关机闭关,不理会外界信息了,一个回应都没有。 张真玑回到山居观时,经堂道人便问道:“那妖婆唤你何事?山下地藏庵一阵子鬼炁森森,一阵子佛光盈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叔,山下地藏庵已经遭了劫难了,不过多亏了一位有道高修,将鬼王降伏,他也知晓我们山居观如今窘迫,便主动要求帮忙。” 张真玑没有说许甲还问询了功法道统的事情。在他看来,许甲的见识远远高于自己。 “有道高真?刚刚分明只有佛光,像是有佛门高人圆寂涅槃,怎么又变成我道门中人了?我道净行老尼姑跟我们住持一般舍身了呢!” “净行方丈已经被害,连带着地藏庵诸尼也全部身死……虽说尼姑道士,不大一行,但毕竟是邻居,他们受难,我们竟然没有半点发觉……”经主叹道:“不过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既然是位有道高真,还不快快请了上来!” 连带着将其他道士一并停了斋醮,出了门来,列成两排,洞开山门,祷香开道,目光期待。 此时夜深,他们也看不出个什么,只见着一盏蓝灯笼渐渐靠近,正是牛聪聪带来的种种道具之一,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像是黑白双煞似的。 等着走近一些,才看清,打灯笼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小胖墩,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满身血污,但眉眼清秀的少年郎,又有一个身穿僧衣手拿念珠的兔唇尼姑在旁。 经主踮起脚,要往后看,这三个像是来开道的,想必有道高真还在后面呢。 正疑惑,张真玑高呼:“师兄,这里!” 许甲乃至于当面:“青田乡狐仙堂许甲,见过诸位道友。” 经主看向张真玑,又看向许甲,他没有张真玑一般的“真诚”,算是半个赤子,看不见许甲的道行智慧,不明白其中功德,只听到“狐仙堂”,便知晓这是前些日子除却清风亭鸡妖的那窝狐狸,只是不想狐狸背后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郎。 “阁下便是张真玑口中所言有道高修?不知有何办法,可以治山神?” 许甲笑道:“现在山神庙前,不敢乱语,恐他听了去,便行法不灵了。” 许甲道:“不过我上山之前算了一卦,此事不难,有逢凶化吉之相,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请!” 不管如何,来者是客,这少年郎有本事开口,那何不试试,究竟有多少本事。 许甲进入观中,观中有一香鼎,是个目字形结构,一层一层,中间则是一处广场。 前面供奉的神祇,一者是土地,一者是财神,月老,文昌。 后面供奉的神祇,便是山神了,山神是个武将模样,手中盘着一条过山峰,过山峰是眼镜王蛇,极为剧毒。 许甲此时观山神灵光,正是一股清灵之炁压制住了邪气,但也仅仅压制到了神像脖子以下,等邪气入了神像五官,便是邪气入脑,山神便会彻底失控。 不过许甲更关心的是山神手中所持过山峰,此蛇单独也有灵光,而且十分清明,不受邪气影响。 据说蜈蚣和蛇乃是天敌,蛇类碰见蜈蚣毒,便会断成两段。 但这也仅仅是据说,除非蜈蚣跟蛇一个体形,否则很难说谁能胜出。 许甲直接问道:“山神座下还有灵兽?” “嗯呢,是一条毒蟒,一百多年前还偶尔有见,现在只能见到这条毒蟒的褪皮,它并不伤人,只躲在某个山洞之中清修,这边还有蛇衣。” 经主命人将收集来的蛇蜕拿出,却拉得极长,足足五六丈,接近二十米。 虽说蛇蜕有所拉扯变形,可最起码也有十几米了,难怪这些道人不是称毒蛇,而是称“毒蟒”。 许甲看了蛇皮,足足数张,微微摸了摸,得出了结论:“这不是同一条的,足足有三条大蛇,其中最大的一条,他快要化蛟来了。” “蛇大虺,虺大成蟒,蟒大成蛟,蛟大成龙。”许甲前世也看过一次行洪走蛟,不过他那时不是斩蛟龙,而是协助蛟龙入海。 “这……这有什么关系?” 许甲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山神出事,它可以取而代之了。” (本章完) ------------ 一一一 三龙洞 “彼可取而代之?”经主道人琢磨:“可是我们也少见这条毒蟒。” 许甲问询道:“这条毒蟒,是如何在山神造像手中?” “山神造像,一般有五物相随,一曰鬼,二曰虎,三曰鹰,四曰蛇,五曰鹿。” 经主道人思考回忆了一会,解释道:“我们玉山,是没有虎,也没有鹿的,至于鹰类,出入莫测,我等不知。” “不过确实蛇类众多,采药人上山经常被毒蛇咬伤,故而最初的山神便是耳朵上,手上,甚至脚下都有蛇,以示崇拜,百姓烧香请愿,就是希望进山不为毒蛇所咬伤。” “后来我们山居观的祖师,来到了山神庙,为进出百姓调制驱蛇之药,又或被毒蛇咬伤者为其拔毒,某日进山采药,便遇此大蛇,大蛇自言是山神座下神使,邀请我家祖师出入福地,没过多久,祖师出来之后,便成就了地仙真人,将原本山神庙,发展成了如今的山居观,便是如今,还经常有百姓来观中求取蛇药。” “也就是说,这条大蛇是先和你们祖师结缘,再握在了山神手中,至于是不是正经山神使者,你们也不知道?难道后辈子弟也没有打过交道么?” 经主道人摇摇头:“这毒蟒最初倒是经常出入山居观,祖师羽化之后,便又回了深山,只偶尔出来一次。” 许甲点点头:“这倒是符合,蛇蟒一类,未成精怪之前,一年最少蜕一次皮,等成了精怪,脱胎换骨的时间便会延长,可能两三年褪皮一次,又或者十年褪皮才褪皮一次。” 许甲将牛聪聪拉了出来:“慧拙,将这件蛇蜕披在身上,运用萨满法,看看能不能尝试着和他沟通?” 牛聪聪好奇:“怎么沟通,我还没跟这种大蛇沟通过,该怎么说呢?” “就说,他是不是要化蛟了,我们可以给他封正,助他化蛟!” 牛聪聪点点头,当即开始将蛇蜕缠在身上,开始“通灵作法”。 蛇蜕沾染了毒蟒的气息,可以做“巫蛊”之术的材料,一般有见识的蛇妖,会将自己的蛇蜕吃掉,不会叫有心人发觉,当然也有些,为了威慑进山的猎人,又或者其他凶猛捕食者,会将蛇蜕故意挂到高处,或者进山路口,进行威胁恐吓。 事实上这一套是很有用的,百姓看见那么夸张的蛇蜕,是根本不敢进山的,甚至会因恐怖产生信仰。 牛聪聪就像是抽搐一样,这是他第一次沟通“野仙”,之前都是沟通“家仙”,堂谱上已经收伏的仙家,借来法力法术,便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 玉山深处,某处老洞,这老洞洞壁光滑,洞口长有苔藓,洞穴深邃,但并不空闷,内里一直有阴凉的风。 洞窟顶端,是万千的蝙蝠,缝隙之中,则是各种毒蛇,这些毒蛇以捕猎蝙蝠为食。 老洞深处,乃是钟乳溶洞,各种石钟乳垂落下来,大大小小的地乳潭池散布。 而最大的几条钟乳石柱上,赫然便盘踞着巨蟒,这巨蟒,一公二母,都是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其一呼一吸,才使得洞中源源不断的有风。 这三条毒蟒一动不动,任由地乳泉水流在身上,形成小的钟乳石。 忽然其中一条大蟒有些触动,眼睑翻起,口吐人言:“谁在叫我?” 随即一阵阴风起浪,神游法界,看见一条通道链接了自身,可以主动掐断,但也可以沟通。 大蛇注入念头,而另外一边山居观中,小胖墩眼球不断上翻,一阵抖动,忽然气质一变,眼仁都变成了竖的,面无表情看着周边,脖子扭得不正常,还不时吐出信子来:“山居观?你们唤我作什么事?我和你们的缘法早就没了!” 经主见这样就“上身”了,也是惊讶,因为他们扶乩请仙,都是十分不确定能请来哪个,小胖墩却一次性请到了。 许甲走上前来:“哪里有这么容易没的,你既得人家立了神像,受人香火奉祀,自然是绑定在一块的,你既要借香火修行,不办事怎么行?” 那蛇灵目光转到了许甲身上:“你又是什么人?一股狐狸骚,黄鼠狼臭的?我和山居观的事情,容得你来插嘴?” 许甲道:“我算出阁下马上要渡五百年化蛟劫数,天灾人祸一并要起。” “化蛟?”那蛇灵道:“伱那算错了,我修的是山仙道,不是水仙道,不走蛟。” 许甲摇摇头:“山法,水法,和化蛟无碍,一样会引来风水,无非是清水,浊水的问题,风雨大作,哪怕你吞吐地脉龙炁,一样是要走的……” 许甲道:“你是否在等一场地震。” 蛇灵沉默下来,死死盯着许甲:“这又如何?” “地震一来,你就可以裹挟泥石,借助天地之力,钻入大地龙脉之中,身合龙脉,借以得道蛟龙,千年之后,龙脉不泄,便可成就真正的天龙,一飞冲天。” 那蛇灵眯着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学仙之人罢了,不过提醒你,若是正常的大地活动,你借助天时地利,你借此化蛟也就罢了,可这是非时,非地。” 这大蛇自己的火候已经到了,修炼了足足四百多年,当初还和山居观祖师结缘,但是他的两个老婆,火候还差些,一个修行了三百多年,一個修行了二百多年。 过山峰在山林之中几乎没有天敌,即便是捕蛇人,也轻易不会招惹这种大体型,攻击性极强的毒蛇。 他们的天敌,唯有天地自然,故而自然无劫,上天降之,许甲前世便经常看到哪里打雷,劈倒了大树,大树上还有一条大蛇,一并被打死了。 又或者某处开挖工地,挖掘机一铲,一条大蟒蛇被铲成两段…… 这些劫数,比一些自然猎杀之劫,更难抵挡。 “非时,非地,你如何渡过?地震之时,万民哀怨,修行龙道,是集众集愿之道,地脉龙也好,水脉龙也罢,都是一样的,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的。” 蛇灵沉默一会儿,许甲说的对不对,他也不知道,毕竟虽然他活了这么多年,但文化不多,也不是走那种下山变化成人的路数,而且它修炼的法门,和山居观其实都是一脉相承,都是《艮岳服气法》。 妖怪皮糙肉厚,人修炼起来细水长流,妖怪就是大开大合,没有那么多讲究,它消化能力又好,都是直接吞食山中玉石原矿,洞府也是一个钟乳石洞,贴合地气,因此越是修炼,它脑海里就越有一个念头,找一条龙脉,和龙脉相合,就能够更进一步。 这也是他为什么越修越懒的原因,如“大地静谧”。 但是大地龙脉一般都不会到浅表底层来,只有地震的时候,才会“地龙翻身”,露出大地裂缝,这时便可以贴合。 不过这种法门也很粗糙,很可能被挤压直接死掉,也可能被落石砸死,被泥石流裹挟,被山体滑坡掩埋。 九死一生罢了。 许甲说的,一部分贴合他现在的情况,一部分则是道出了他的担忧。 但许甲太像是一个“骗子”了。言语之间好像带着蛊惑一样。又看不出施法的痕迹。就仿佛真的很真实可靠一样。 (本章完) ------------ 一一二 难道他是草蟒英雄? 许甲见他沉默,便知道可谈,开口道:“你可听闻,蛇虺化蛟,还有另外一条路数,可以避免劫难?” 蛇灵瞳孔地震:“什么路数?” 许甲道:“寻一个五福俱全男子,需得是根器上佳,又是纯阳童身,具贵气,有功德,一心学道,此生必然成仙者,寻其讨要一个封正,他若说你是龙,你便是龙,若说伱是蛇,你便毁掉百年修行,这辈子也就是蛇妖,再也不能化龙了。” 蛇灵听了有些生气:“你说的这些,我哪里去寻?便是有这样的修道神仙种子,他会封我么?” 许甲从胡金花手中拿过羽扇,背过身来,扇了一下风,装道:“那你可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看不出我就是这样的五福俱全纯阳学仙之人?” 蛇灵快要翻白眼了,这厮!定是个骗子! 许甲这时又呼和道:“鳅金沙,你也是修行龙道,和这位交流交流吧!” 鳅金沙默默从道观的水井之中显露身形,带着幽怨,他也不过二百年修行,况且泥鳅修二百年,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成年的过山峰,除了弄他一嘴粘液,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过他比过山峰好一点在于,他有神职,虽然只是一个溪神。过山峰只是握在山神手中的一条蛇。 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今山神入邪,不顶事了,那它承担起山神的因果,那和真正的山神又有什么区别? 失德者退,有德者进。 便是许甲原先写,也是“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当然,其实现在也是这个思想,道德水平有,但是得我想遵守,我不想遵守了,那肯定是你的道德逻辑有问题,不是我许老爷的问题。 蛇灵看了看鳅金沙,只感觉很弱,但鳅金沙一开始就是“身合水脉”,再依托水脉走化龙之道,甚至许甲都说他是“龙仙”,将其入了谱系。因此它身上确实有一股龙炁。 而这股龙炁正是过山峰所欠缺的,他是先修行,再要合地脉,但也算可以相互印证。 一蛇一泥鳅开始沟通交流起来,只是这种交流,存于法界,是念头的“交流”,也是所谓的“神交”。 片刻之后,蛇灵露出了释然表情,却不知道鳅金沙说了什么,他目光柔和下来:“你原来是和我们异类结缘,这些狐狸,黄鼠狼,乃至于这老泥鳅都得了你的好处,如此倒是可信许多了。” “只是,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给我封正呢?” “只要你做一场大功德,自可封神封正,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这场大功德,就来自于你此前一直期盼的一场大地震。” “那大地震来了,我也可以化蛟,还不必求你,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叫我错过了这场机缘呢?” 许甲道:“这就是一个选择了,现在玉山山神失德,需要一个新的山神上位,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赌一赌,博一个前程了。” 过山峰思考了一会:“好,等我真身前来与你说!” 当即小胖墩打了一个哆嗦,蛇灵就已经离开了,小胖墩瘫坐在地上:“之前狐仙上身,也没这么累啊!” 却是损耗了许多精气神,坚持不住了,这蛇灵感觉出来了,这才主动退去了,说明还是一个有些“根性”的。 蛇灵退去,山居观经主道人惊道:“难道真要立他为神?” “不止,还要废除原先玉山山神的正祭,你们有没有关系,让县令写上一篇废黜的文章,再将这尊山神神像推倒来!”许甲已经确定了这山神已经邪化,仅仅是之前老道舍身,压制了山神的邪气侵袭入脑海。 “可是!这样只怕会加速山神的邪化!再者……山神本身又有什么过错呢?是邪教之祸,这样将其废除……那岂不是我们山居观道人主动抛弃了他?”一个老道有些舍不得,毕竟这神祇在观中供奉了二百多年,要亲自废去,如何舍得? 许甲道:“既然已经邪堕了,那就不是原本的山神了,是一个即将催发地震,释放地疬瘟疫之炁的魔鬼,那蜈龙的模样,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么?再磨磨蹭蹭,等着玉山十数万百姓遭受劫难,再去除魔,这魔头不知道成长到了什么模样地步了!” 经主道人叹息道:“如果主持再晚几日牺牲就好了,听这位道友的吧!你们不要再议论了。” 许甲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其实立新山神也好,话说你们为何不为你们祖师设立香火呢?推举他为山神呢?” “祖师道法通玄,已升天境,如何能成地祇,不是自降身份么?”经主道人道:“若是观主能成神就好了,他舍身饲魔……” “如今许诺了那毒蟒,毒蟒与我们一百多年不往来了。” 许甲知晓他们心意:“总没有两全办法,能轻易从山神手中剥离权柄的只有他了,等再跌落神坛,便可以出手降伏了。” 许甲说着,却有一阵腥风吹来,潮湿的雾气蔓延,随即便有“死啦啦”的房顶瓦片拨动的声音。 抬头看去,三条过山峰大蟒已经“游”了过来。 他们并非从陆地而来,而是先爬上树,御风,将树冠作了“凭借”,一路腾来,落到了山居观的屋顶。 三只大蛇,最大的足足有七八丈,小的两个,一个五六丈,一个也有三四丈。 其标志性的眼镜王蛇扁扁的两个“眼镜”,煞是骇人。 若是有一条蛇,有三四米长,人便能描述为七八米,若有七八米,人就能说足足十几米,几百斤。 更何况是这成了妖,要化蛟的大蛇了,七八丈,只算七丈,也有二十多米了。 能粗壮的蛇身,堪比大殿的柱子,黑亮的蛇鳞,好像是黑曜石,从高往下,给人的压迫感,已经将好几个道人吓得腿大软,走不动道了。 经主道人看此大蛇,几乎一条就占据了一个屋顶,骇然不止:怎么比捡到的蛇皮还要大! 却不想蛇皮只是一层皮还是许多年前捡到的,轻飘飘一张,哪里有本体的压迫感来得强烈。 三条大蛇,为首的一条,蜿蜒而下,从房顶下来,好像只是下来了一个台阶,他环绕着大殿,信子吐出,便仿佛那“狂蟒之灾”的主角一般,叫人恐惧他会不会择人而噬。 等到环绕到了许甲这里时,他才停下,开口道:“现在我来了,给我封正,不然管你什么五福俱全男子,吃到肚子里都是肉罢了。” 许甲不畏惧他,反而有些高兴,蛇都能长这么大,如果是龙呢?许甲前世虽说助大蛇化蛟,可那大蛇也没有这么恐怖,而且仅仅是元神化蛟成功了,肉身没有化蛟成功。 只听着许甲道:“你没有功德,我怎么封正你?你刚刚没有好好听课吧,是不是开小差了?” 又道:“你若吃了我,定然会后悔,第一个,我这样的五福俱全学仙纯阳男子,五百年你都遇不到一个,第二个,你若吃了我,我只是借你之口,二次尸解罢了,你就能解锁我的第二形态了。” 大蛇:? 什么第二形态? 不过许甲身上的味道确实一点恐惧都没有,甚至他还闻到了一丝丝的“愉悦”。 “难道他是个恋蛇佬?草蟒英雄?” 大蛇身子一紧,不敢再说胡话。 (本章完) ------------ 一二四 乘蛇御风 许甲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但正直的人总是会被误解的。 比如被这条大蛇。 大蛇本来想要威胁恐吓,但许甲的气味里没有恐惧,只有兴奋愉悦。 这种兴奋愉悦是“闻道”之喜,见到“长生”的期许了。 过山峰顿了一顿,开口道:“我需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件功德?” 许甲道:“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只需要听我指挥,化蛟不难,我封你一句,顶你修行一个甲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过山峰莫名想到了二百年前给自己取下名字的山居观道人,他当时入山,差点被自己吃了,也是这么忽悠着自己,才成了好友,道人观摩他吐纳,他向道人学习道理,经典。 “我名常玉。” “好名字。”许甲赞叹道:“藏玉,君子如玉,内敛其实,不露宝光,名字通命,命又通个性,你有这么一个名字,又居住于玉山之中,是個有气数的。” “这名字是山居观老道给我取的,我原先的洞府,有好些上乘玉石,我不认得这些石头,但只趴在上面,冬暖夏凉,修行吐纳,比别的地方舒服一些。” “后来玉石由他采了去,我便又换了了一处地方修炼。” “不过我那两个妻,倒是没有名字,你既是五福俱全男子,就先帮他们取一个吧?” “我道你没有名字,打算给你取一个,伱既有了名字,我便不打算浪费功夫了,你这两个妻功夫不到,气数也不如你全,我给取了名字,就一如当初你和那山居观祖师一般,就是结了缘法。” “结了缘法便结了缘法,反正人寿短促。你成仙不过百十年,不成仙,还没有百十年……” 许甲听闻,再次赞叹道:“你是有智慧的,死生不过蜉蝣,朝暮旦夕,唯有天地长久,若能寄情于天地,又何必在乎寿长寿短,将来哪日我若是不在了,与我结缘者,看我写过的书,走我走过的路,触摸我种下的树,祭拜我建立的法坛……” 蛇妖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原来如此,怪不得山居观的道士走后,我会忍不住经常来看看,原来这就是结缘的后果…” “是的。”许甲道:“因果交织,缘结缘劫,一念不息,万念不静,不得真静,便要历劫。” 比之山居观的道人,这条大蛇,分明更得山居观祖师的真传,不过他说山居观祖师是观摩他吐纳而创造的艮岳服气法,倒是说不准谁为谁师了。 “那还结缘么?”许甲问道。 “结缘!”常玉道:“为何不结?” 那两条大蛇亦从屋顶盘旋而下,分明是听自家丈夫的。 许甲观摩了她们一二,开口道:“她们还没有与人接触过吧,兽性野心太足。” 许甲从她们眼睛里看到了恐慌,看到了食欲,还有对强者的顺从,以及为什么丈夫这样强大的存在会和这些弱小的人类如此客气的对话。 这便是是智慧的作用,几乎达到了佛门“他心通”的作用。 “是的,从来都是我传授她们道理,她们不听我的,便会被我打。” “啧啧!”许甲哈哈笑道:“你还真是……” “上古人族圣皇,有娥皇女英作陪,我便给他们取名叫常玉娥,常玉英如何?” “好!”常玉点点头道:“你那不是有个什么仙谱么?就给她们上上去,我也就放心渡劫。” “我那有狐仙堂,黄仙庙,龙仙洞,如今再添一常仙,当设常仙观谱系。” 许甲当场从山居观这里,寻来一画轴,贴上白纸,为其点谱,取来蛇血,和入墨中,绘符真形,录入名讳。 “你不入谱么?” “等你给我封正再说,我才不上你的当!” 许甲哈哈道:“也好!” 两条母蛇入了谱,拜了法主,便和许甲结下缘法,同时许甲也能借来她们的法力,她们法力厚重,五行属“土”,亦是艮岳服气法入门。 暗暗合了五行之中的“腾蛇”之相。 入了谱系,大家就是“亲戚”了。 黄琵婆的道行,和这两个蛇婆差不多,但黄鼠狼不长个,蛇却有近乎无限生长的天赋,所以体型就差上许多。 胡金花也装着胆子和他们交流,两个蛇婆其实也是属于“老年”阶段了,不过心态比这两个幻化成老太婆的妖精要年轻许多,她们最好奇的就是幻化成人的法术,这是她们没有学过的。 胡金花化人是顶着一个老太婆的天灵盖,黄琵婆化人是经历了“讨封”,问得人:“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才化了人形修炼。 不同妖怪化人的办法不同,从许甲前世查找资料来看,蛇妖化人,第一步是化脑袋,变成人头蛇身的“美女蛇”,第二步是化上半身,第三步才是化脚。 化形的方式,可能和“褪皮”有关,也就是说,蛇妖变化成人,是最符合“生物学”的“变态发育”的。 和狐仙又或者黄仙比较“玄学”的幻化仪式有所不同。 山居观的一众道人,见许甲三言两语,说服了三条大蛇,甚至直接收了其中两条,便已经十分崇拜许甲了。 但这也不是显露真正的本领,接下来究竟如何,还得看接下来的操作了。 只见许甲跟着常玉说了两句,常玉便有些不大乐意的低下头来,许甲信步踩了上去,站在蛇头上,常玉再抬起头来,向外攀爬,上了林冠之上。 却是要带许甲环绕玉山,总观玉山之炁,确定当年黄木椿镇杀千年蜈蚣精的地方在哪里,究竟化作了玉山群峰之中的哪个山头,也是如今玉山山神的“成神根基”所在。 确定了之后,许甲要寻龙点穴,布置阵法,将其“镇住”。 只有镇住这里,才能配合“推翻神坛”,再立“新神”,最大程度上的削弱玉山山神的实力。 许甲这么一游,黄琵婆何胡金花便大胆站到了两个蛇婆的头上,一并乘风游林去了。 留下小胖墩在那:“我呢?我刚刚通灵都通蒙了,现在你们骑着大蛇去玩耍去了,不带我!我是真的生气了!” 小胖墩在这里生闷气,索性山居观道人没有轻慢他,一边向他打探许甲为人,一边问询山脚下的结果。 张真玑则讲述了上次见到许甲翻九层桌坛的事。 “九层桌坛,功夫俊秀者,倒是不难翻上去,不过这有什么用呢?是什么法呢?” 诸道人又听闻地藏庵惨遭屠戮,一一叹息,其中甚至有个默默流泪,原来他有一个想好的,正是山下的尼姑,只是他们私自幽会,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本章完) ------------ 求求月票 哥哥们!跌出一百啦!太危险了!我需要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 一二五 寻龙点穴 古人飞升,有数种,其中便有一种是“御龙飞升”,在黄帝没有传出“御女飞升”的谣言之前,便是有着“御龙飞升”的传言。 当然,史书上记载:“黄帝崩,葬桥山”。 许甲虽没有御龙,也没有飞升,可也算“御蛟”了。 晚风吹拂,轻轻飘动着发丝。 月影娑婆,周边林木之中的惊鸟成了背景,奇岩怪石,各具形象,仿佛通灵,就要活了过来一般。 “去那!” 许甲指着早早相中的灵山道场。 常玉虽然很想把头上这个叽叽歪歪的人甩出去,可还是听话的攀岩而上,往着山顶而去。 此三山,好像是大香炉上三柱清香,常玉爬的正是中间的一座山,是为玉虚峰。 玉虚峰怪石嶙峋,悬崖峭壁上长有古树,飞藤挂蔓,风景独到。 另外两条大蛇,则带着胡金花,黄琵婆爬上了两边的山峰。 正好赶上黎明,云海就在脚下,软软乎乎的,叫人忍不住舍身跳下去,看看是不是棉花一样的触感。 天光一线白和双光齐平,日出了。 金鳞万道笼罩层云,山中雾气升腾,常玉张嘴一吸,吞云吐雾。 许甲亦于高处承接天地之灵气,双目含日,摄取紫气,作吞咽状,浑身飘飘然发热起来,暖洋洋的,胎息行炁,与天地一体,仿佛与天地同呼吸一般。 “渺沧海之一粟,寄蜉蝣于天地。”许甲吐纳完成之后,太阳已经出于云层之上,形成了一个“旦”字。 因有风助,云便如沧海一般,有浪有潮,偶尔见鸟雀冲云,便好似鱼跃于水。 如此之景象,便有“水天齐一”之相。 坎上乾下,水在云天。 许甲忽然得了灵光,算上一卦,得了一个“需卦”。 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是个吉祥之卦。 只是云在青天而未雨,还需要等待时机。 常玉见许甲智慧光动,比之自己想来还是要聪明的,于是问道:“怎么样?” “这片地方,风景秀丽,可惜未有闻名,不亚三山五岳。” “三山五岳?你去过么?” “自然是去过的,三山之中,除却庐山,便是黄山,雁荡山,与此山相比,还有所逊色,五岳之中,也仅仅华山之险绝,要胜过此处。” “三山五岳的龙脉怎么样呢?”常玉只关心这個问题。 “皆已兴发。”许甲道:“历史之中,周边出了多少英雄豪杰,争王争霸。” 许甲又道:“就在这里搭坛最妙最好!” “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你要在这里修屋子的话,连条路都没有的。” 常玉道:“你还不如去我修炼的那个洞,之前山居观的道人就是在我的洞府修行的。” 妖怪修行的地方,叫“妖洞”,法界之中观之,妖炁弥漫,有种种妖怪的炁,念,附着在妖洞之中,天然就容易滋生出种种怪异之物。 “那还是算了,我喜欢采光好的地方。” “太高了容易被雷劈。”常玉劝说道:“每年自春到夏,半年之中都有雷,原先我也有长辈,都觉得高处好,可以更好的采集月华,结果直接劈死。” “那更好了。”许甲道:“我修行雷法,要采集雷煞,只有雷雨天气后才有。” 常玉见劝不动,摇摇头,心中暗暗道:这个人脑子只怕有问题。还什么五福俱全男子,准是个骗子。 等着约莫辰时,云雾消散,直观山林地貌,恍惚能看千里,极目远眺,望见玉山县,好像是一个小火柴合大,望见信江,只若一条白线。 许甲也看到了“蜈蚣状山脉”,那山绵长而扁平,多节明显,许甲问向常玉:“那山你去过么?” “去过,但是不喜欢那里。” 常玉道:“那里有一种花,叫做蜈蚣赶蛇花,是专门治蛇毒的草药,周边又有好多蜈蚣,不过成气数的倒是没有多少。” “那就去看看吧。” 常玉于是一跃,从山顶跳出,张开身体,游摆滑翔。 许甲都吓了一跳,感觉要被甩出去了,好在一股稳稳的吸摄力将身子定住。 大蛇飘飞滑翔数里,落在林木上,还是稳稳当当的,并没有“跌落感”。 很快便带着许甲到了蜈蚣峰周边。 许甲从常玉身上跳了下来,攀爬山体。 此山都是低矮灌木,是一种“杜鹃花”,叫做“猴头杜鹃”,很多朵抟在一起开,加上同一株花,花色却不同,便看上去像是一个花脸猴头了。 当然,以许甲的目光来看,此山还算得上“宝山”,许多药材,在这里生长,而且都长得很好,都是“息风”“活血化瘀”的药类。 这里还有一个特性,便是“少风”,按道理山中风多而急促,这里便只有软和的微风。 风水学上来说“蜈蚣龙”,并非煞地,虽说蜈蚣为五毒之一,但于风水而言,蜈蚣灵活,有头有尾,节点多,聚炁灵巧,又有“抱宝”之宜。 何谓抱宝,即蜈蚣生产蜈蚣卵,便会抱住,有些即便不生产,也会抱住一个石头,古人信蜈蚣有灵性,抱住的石头,能如同老蚌抱珍珠一样,抱成一件宝物,便是“蜈蚣珠”,也被人说是蜈蚣内丹,地宝龙珠,定风丹。 这么一条巨大的蜈蚣,若能抱宝,便是“占尽风水”之利,先祖藏之,后人能出一品大员,封侯拜相。 这条蜈蚣山,乃是黄木椿镇杀千年蜈蚣精所在,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蜈蚣身虽死,体内的气还在运转。 特别是山神邪化,变成了蜈蚣龙的邪神形象,如果“还魂归窍”,那它就不是像许甲“复活”过来这么简单了。 这么大的蜈蚣,即便只稍微动一动,没有那么大的法力支持它动许久,也足够引起一场大灾了。 且蜈蚣不仅仅是抱珠,其体内的“毒囊”,孕育出来的地疬之炁,很容易造成周边方圆十数里地,生灵死绝。 不过一般这种毒地,都是在“沼泽”,或者大型湖面上,天雷勾动,湖底几千年,几万年形成的恶炁,散开,又比空气密度高,便要毒杀不知道多少生灵。 这就是地疬之炁。 地震爆发,一样会有大地深处的毒炁喷出,而且毒气还无色无味,毒炁也就罢了,大量生灵死亡,又会腐烂,产生更毒的瘟瘴。 生灵一旦死绝,只怕几百年都不会恢复,玉山县从此沦为一座鬼城。 大蛇的气息对着周边生灵的威慑很强,大量的小虫子纷纷逃离这里,确实都是“蜈蚣”“百节虫”之类的“多节”之虫。 “不僵才会乱动,要想不动,就必须要僵!” 中医里面炮制蜈蚣,是用两根竹片夹住蜈蚣,然后风干,使其僵直。 若能“断头”,自然是好,但这里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炸毁一座山,而且破坏自然太过。 也就是俗称的“斩龙”。 但斩龙要斩的是山神邪化后的蜈蚣龙,才能配合毁坏地形,损其神,伤其形,断其根基,永不成气候。 那么只有第二种了,飞砂点星,寻龙探穴,将蜈蚣龙,死死定住,叫其想走也走不脱。 俗话说十年寻龙,三年点穴,古人没有无人机,也没有卫星地图,效果自然慢。 许甲左看右看,看出了“破局”的关键。 蜈蚣五行畏水,什么蜈蚣是僵的,自然是淹死的蜈蚣了。 但这么大条蜈蚣,要将其“淹死”根本不理想。 唯有在其“头部”,还有“尾部”,进行蓄水,便可使得蜈龙之炁,泄于水中。 外力引水,十分麻烦,但只要寻到水脉,还是能够将地下水引出来的。 许甲心中默默测算,在数个地方打下了记号,这些地方是要“钉死”的。 如人钉死龙脉,是用木钉外面包裹一层铁,短的数尺,长的近丈,便可泄龙炁。 许甲用的法门,也离不开这种办法,但下的是“水钉”,便是要在这几个地方,打井。 打了井,最好还有建一座“泉亭”。 除却这些,蜈蚣抱珠的地方,正好有一颗天然巨石,虽不是很圆,有点像是“小狮子”,但确实是“地宝”。 那么就可以在上面,钉入铁钉。 宝有“瑕疵”,便不是宝了。 做的更绝一些,钻出一个洞来,洞里再灌入硫磺,水银,朱砂,便可彻底毁掉。 但这样有些太过于“天怒人怨”,与大地结下不好的因果,况且,许甲还打算在周边做道场,这么一处宝地,就这么毁掉了,也是可惜。 许甲正在沉思,便见着那蜈蚣龙首的地方,冒出来了一道道白烟。 “怎么会有白烟冒出?”常玉驮着许甲?往着那边游移过去,许甲这才发现,不是白烟,而是一种白色的虫子,像是小棉花一样。 许甲伸手一捞,手上面油油的,原来是一种“蜡虫”,油油的是其表皮的一层蜡质。 “此地,看来就是蜈蚣的口器了。” 大蛇信子一舔,卷起一些虫子,又默默吐了出来:“辣的。” “火性自然味辣!” (本章完) ------------ 一二六 圈地运动 这些蜡虫,从一个小洞之中飞出,洞中似乎有有荧光。 自然界中带荧光的东西,除却萤石,想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浓的蜈蚣臭!”常玉骂骂咧咧,就要腾挪起身。 许甲道:“看来这里就是气口了,要是点一把火,只怕要爆炸。” 许甲在这里做下记号。 用石头,堵住气口,石头会被冲开,但如果引水到这里,水便会顺着气口进入其中。 一人一蛇,又从高处寻了好久,寻到了蜈蚣尾,在尾部则是发现了一个蚂蚁窝,高高隆起,万千蚂蚁在里面爬。 见到这些蚂蚁,许甲反而皱眉了,虽说许甲不是信佛,有“蝼蚁不敢伤”的慈悲心,但这么大一个蚂蚁窝在这里,引来大水冲毁,就等同于是“灭国”。 莫说蚂蚁没有灵性,古代神话之中,便有“南柯一梦”的故事,和“黄梁一梦”齐名。说的是梦游蚂蚁王国“槐安国”的故事。 其中主角,甚至和取了蚂蚁公主,当上了驸马,老国王死后,又继承了国王之位,治理国家。 这里面便是很浓郁的“万物有灵论”,便是一只蝼蚁,生生世世之后,怎么就不知道其能不能变成人? “你能不能威慑他们离开此处?”许甲问向常玉。 “你就让我干这种事情?我眼神不好,看不见你说的是什么?一个小土包罢了,尾巴一扫就没了!” 行吧,确实专业不对口,蚂蚁是出了名的啥也不怕,因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巨大生物的存在。 当然,经典修行境界,也是如此,自我以下皆是蝼蚁,自我以上,人人平等。 人对蚂蚁之国如此,安知以后会不会有神魔之国,对人如此? 许甲以“贵生”为首要思想,是以不可“轻贱轻慢”为首,这是“思想道德”上的问题。 当然任何时候,都是要给“人命让路”,真要做抉择,这些蚂蚁国的性命,就是给玉山县百姓牺牲的。 许甲正念,忽然想起:“对了,可以找土地,土地可以沟通境内万灵,令其搬家,实在不行找牛聪聪跟着通灵沟通一番,赔偿这些蚂蚁一些食物。” 当即便扯下一片里衣作布,写了一篇《告知蜈蚣岭蚂蚁王国尽快搬家通知书》。 立在这里,算是第一次沟通,至于他看得懂看不懂,那就不干许甲的事了,等着土地,或者牛聪聪来,就是第二,第三次沟通了。 三次沟通未果,那就不是许老爷的问题了。 许甲做下标记。 随后又有几個节点,许甲也一一标记好,正好地藏庵死了这么多尼姑,年轻女子,这些节点都是“风水宝地”,埋在这里,正好可以催旺后人。 标记完成之后,许甲便又站到了常玉的脑袋上,这脑袋上就是不一样的风景:“回去吧!” “好好好!”常玉对许甲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真把我当成坐骑了!恨不得许甲站着上面的时候,忽然嘴巴一张,像是吃花生米一样的吃进肚子里。 当然,他这也是想想罢了。 往回走的时候,便遇到了刚刚没有跟上的常玉英和常玉娥两条蛇婆,她们头上的两个老太婆,黄琵婆,胡金花此时也是意气风发。 胡金花问道:“许师,我听黄琵婆,还有玉娥,玉英他们说,您这是在圈地,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地盘,是真的吗?我们要换道场啦?那狐仙堂还没搬进去半年呢!” 许甲错愕:“你们怎么会这样以为?不过你们倒是歪打正着,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足以在此开宗立派,我打听了,要开宗立派,得成为地仙真人,如今有一个算一个,就包括了常玉在内,没有一个地仙真人境界,常玉度过了走蛟之劫,还要入地脉潜修,况且,他要算,也是山居观的祖师,跟咱们关系不大。”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许甲教育道:“你们连青田乡的百姓,都没有收纳多少香火,即便从地藏庵那里得来了一大笔钱财,又如何能够守得住?” 黄琵婆点点头:“是啊,我丈夫在的时候,我们黄仙庙还不算落魄,我丈夫没了后,我们黄仙庙就守不住了,不想这里,我单单想把我家的天梁山经营好就是了。” “那我们不占这里么?” “那不可能,占肯定要占。”许甲道:“没人占,那就默认是我们的了,有人来,我们就将他赶走,这又是一桩道理了,要做事灵活一些,知道么?” 黄琵婆和胡金花还没说,常玉便道:“就是这个道理,玉山就是因为我存在,所以没有第二个积年老妖怪!” 许甲道:“那是因为上一个积年老妖怪被治死了,你要是不走正道,你也差不多下场,如今跟了我,才是挽救了伱的末运。” 常玉气得不行,发出“嘶嘶”的声音。 两个蛇婆紧接着,就一蛇挨了一尾巴,把黄琵婆,胡金花两个甩飞了出去。 幸好这时已经到了山居观周边,两个老太婆变成原形之后,都是机敏之兽,翻身落地,竟然还有些优雅。 到了山居观,许甲走了下来,小胖墩已经在观中用了斋饭,山中道人好奇他的扶乩请仙法,但小胖墩已经发誓,不会乱传,除却许甲答应的傻二柱,他的水平,也教不了第二个人。 倒是山居观的道人,有个道人擅长“问米”,经常有百姓,思念幽冥地府的亲人,他们过得好不好,缺不缺吃,缺不缺穿,便会来问米,跟着过世亲人聊一会天,再回去烧纸。 见到许甲,小胖墩便惊讶:“许大哥,你回来了,他们都说你被大蛇骗进山囫囵吃了,若非我还能联系上狐仙,知道您老人家无恙,说不得都要开始摔盆了。” 许甲笑骂:“去去去!不要在我面前当孝子了,只怕没人说,是你自己心里嘀咕,见我乘蛇而去,没带上你,心里不大舒服罢!” “那是一千个没有,一万个没有!”小胖墩表示衷心:“绝对没有,许大哥,你是知道我的!” (本章完) ------------ 一二七 玉瓷神雷 许甲将事情说来,如今经主道人下山去了,一是要找县令写一篇废黜山神文书,二是要准备立下新的山神的采买准备。 如今便是张真玑来和许甲沟通:“我们已经到山下请了义庄的人,还有背尸匠到地藏庵背尸,只是他们胆子小,都不敢背,那地宫虽然阴冷凉爽,但时间久了也容易臭,师叔们便有几个亲自去背了。” “你要的十三张桌子,也都备齐了,各种开坛所需,也都成了。” “开坛先不急。”许甲先入了庙中,见山神像。 因为停下了斋醮,老观主的清灵意识渐渐抵挡不住,偶尔有一丝邪气,往上钻。 许甲便将城隍给的:“大天真愿香”的香火珠子拿了出来,放进香炉焚烧,引入一道清净灵光,涤荡神像,将其又安抚住了。 这珠子一共有三颗,一天一颗,便是够用了。 斋醮虽然能够安抚,但集合了太多人力。 安抚住了山神神像,许甲跟着张真玑道:“我需要一些人手,随我入山去,听我指挥,动土动地,要带上各种工具,能凿能锤,能劈能砍。” 许甲描述了一番蜈蚣山所见景象。 张真玑便微微思考道:“凿石倒是不难,我观中服玉已久,有一套采玉的办法,只是要能先开出来一条人能走的道便行,否则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路来也要耗费许久。” “还有,我观中有一秘方,可以炸开岩石。” 许甲当即露出兴奋的目光:“什么秘方?可是火精玉药?” “是一种祖师留存下来的雷丸。” 张真玑道:“祖师见烟火在天空炸开,有未炸开者,落在地上,能将人炸伤,便细细研究其中道理,又来便用玉粉烧陶,再内置药粉,要炸开哪处,便先凿开一条缝,一个洞,将雷丸填装,又用散药鞣制纸张,用作引火,便有炸开山石之威,但祖师认为此物有伤地脉,有损人和,便没有将配方留下,如何烧制玉粉瓷,也一并失传,只有一些雷丸还留着,作为祖师遗物,一直受到供奉。” 许甲啧啧道:“你们祖师还真是个天才!” “倒也不是,我们祖师是祖传做烟花的,他是万载人。” “哦哦哦!”许甲明白了,先会做烟花,后再来修道,为了服玉,便要先采玉,为了采玉,于是又钻研,搞出来了“陶瓷雷”。 这他娘的还是个天才! 张真玑将供奉的雷丸取出,果真“盈盈透亮”,釉色如玉。 这雷子还是個“南瓜”造型,有盖上盖子的“边叩”,整体造型密不透风,只有顶部南瓜叶子这里,有一个根插销,拔出来,便可以拉出引线。 整个南瓜雷,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茶叶罐子。 “这么小,能炸得动山石么?” “能的!”张真玑道:“我刚刚入观修行的时候,观主便带我入山采玉过一次,他用的是自制的,陶雷,还不是这个玉瓷雷,都威力极为巨大!” 许甲暗暗叹气:“这雷,不分你我,着实有些危险,还是美利坚传统兵器好用,指哪打哪,堪称百步飞剑。” 有了这玩意,要破坏风水形制,将那蜈蚣山岭给“治僵”了去,就方便多了。 这些年用剩下的玉瓷雷丸也不多,拢共好有三个,许甲便让张真玑全带上了。 至于为啥不自己带,许甲对这个东西的安全性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虽然那祖师是个地仙真人,但做这个雷的时候不一定是地仙真人,说不得就用了什么土办法。 不过这个手艺,能烧出“玉瓷”来,可见其“家传”手艺不止一样啊。 但念及玉山周边,还有一个“景德镇”,许甲便也十分释然,这里是有“培育”的种子,并不突兀。 捉了雷丸,张真玑又调了几个精通采玉的道人,由着大蛇开道,压出一条路来,往着蜈蚣岭去,这回牛聪聪也一并跟去了。 许甲刚刚找了个空闲,问了在待命的夜游神,那边没有土地,都是归玉山山神管辖,土地只在有人烟的地方任职,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没有土地的,而且土地也不能跨区域执法。 青田坝土地是管不到人家玉山深处的蜈蚣岭的。 那么只能由着牛聪聪出马,通灵感应了,只能说牛聪聪还是一个“万能”的人才。 一路上一行人感慨风光秀丽,黄琵婆则一惊一乍:“这里有一窝野鸡”“那里也有一窝野鸡!这逆毛鸡为啥占据清风亭,不往这里来呢?” 随即又抬头看看前面开道的常玉,所过之处,压伏草木,已经是一条成熟的山路了,别说过人了,便是过车马也是过得。 “这些压倒的草木,不过两三日,又会长出来。”许甲开口道:“等这件事情完了,我们便将老猪婆给收伏了,让她带着子孙,再拱一拱,开出一条路来,往后百姓要进山,也方便许多。” 胡金花冷笑:“那老猪婆,当初我求着她来,她不来,要不然怎么也算是一个元老,现在再来,只能在我们这里,就排不上位置了。” 许甲看她如此不忿,忍不住道:“你看你,是不是要犯内魔了,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这里几个妖怪,你倒是成了最落后的一个了,除却归绫高,战鹰几个小辈子,你得好好花些心思修行了。” “许师教训得是!”胡金花立马恢复了正常,一股子紧迫感生出。 有常玉开道,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蜈蚣岭。 当即就在许甲的指挥下,撬墙角的撬墙角,挖根基的挖根基,断联系的断联系。 传闻中土和蜀地的道路,乃是“五丁开山”,许甲带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些妖魔鬼怪,加几个不成气候的道士,但也有“开山之势”。 等着钻出来了一个大孔,张真玑便上前查看,将玉瓷雷丸放入其中,然后点燃,接着便是百米冲刺,冲到了一个天然巨石后面,和许甲几人会合。 没过多久,便有“石破天惊”的雷声炸响,叫许甲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猴王出世”。 (本章完) ------------ 一二八 蜈蚣蛊 地摧山崩,壮士没死。 满天的碎石,灰尘,散落开来,同时还隐隐听到了一声“哀鸣”。 一行人从遮挡物后出来,见蜈蚣口处,已经炸开了一个口子,周边还有一道道裂痕,一些碎石被击落,内里有气道呼呼的往外冒冷炁。 这是地炁泄露的表现。 “不错。”许甲指着一处地方道:“从这里开挖,要挖一丈见深,看看能不能挖出水来。” 几人便按照许甲的提示开挖,便是黄琵婆,胡金花,也变成原形,爪子飞块,小胖墩更是主力,借法上身,力大无穷,拿着一把铁锹,便开始干。 其余玉山道士,则是到了许甲标记的“抱珠地”去了,他们要将蜈蚣抱珠的脚给断了,再利用雷丸的力量,撬动这枚珠子,叫珠子滚动挪移到一边去,蜈蚣失去了宝珠,便失去了孕养根基。 常玉见这些小妖干活如此费劲,当即便道:“你们这些废物点心,打个洞都这么艰难!” 他是修行山法,是为“土象腾蛇”,虽住在天然山洞之中,但并不代表其不会钻洞。 只见他抬起尾巴,尾巴末端竟然变成玉色,随即往着地上一点,点大地如点豆腐,直接洞开了一个光滑的深井。 只见井中冒出水来,却不足以喷出。 于是召唤鳅金沙,鳅金沙巡着水脉,要找出玉山深处的祭祀污染点,如今也没有巡到具体的邪教祭祀点。 见许甲召唤,顺着水脉上来,很快便在这个大坑之中出现。 “法主唤我何事?” “你将周边细小水脉,汇引到这里来。” 鳅金沙无奈:“周边细小水脉都是滋养周边山林所用,草木扎根深处,才能汲取,若引来,只怕不到一年,周边山林,要枯萎变黄一大片,如今只能接着往下钻,看看能不能寻到更深的水脉了。” 许甲知晓他们神道行事,自有自己一套规矩,便让他接着往下钻。 别的不说,泥鳅打洞还是有一套本事的,只见他身似电光毒龙钻,突突突,就往下钻,等着转晕了,休息了一会,就继续往下钻。 等了半個时辰,忽然听到一声:“钻到了!” 便是“滋啦”一道喷泉,将它喷起,随即地涌“水莲”。 水是很清澈的,很快便涌入了蜈蚣口的“炁口”之中。 一阵“咕噜咕噜”。 “嘶嘶!”气道之中传来声音,随即一群大大小小的蜈蚣逃难似的爬了出来。 常玉很嫌弃这些蜈蚣,许甲却点点头。抓起一只来,赤背,蓝足,扭动来去,凶得很,张嘴就要咬人。 “果然还聚有生炁,抱了这么一窝蜈蚣后代子孙。” 当即许甲将“生米碗”拿了出来,将蜈蚣定风珠放入其中,同上次一般,施展起来“痋术”。 这里有更上好的材料燃烟,便是常玉讨厌的“千条蜈蚣赶蛇花”,许甲路上便有心摘了一些,这些花形似蜈蚣一条一条,盘在一起。 将干艾草铺在下面,点燃之后,便是滚滚浓烟。 烟味带着艾草的清香,也带着一股辛辣刺激,艾烟循炁而走,进入炁道之中。 绘制在白纸上的《聚五毒散瘟符》,一并在浓烟之中燃起,以邪引邪,以毒攻毒。 浓烟进入炁口之后,越来越多的蜈蚣被吸引出来,团团围住这个生米碗,不知道几千条,几万条,看着人头皮发麻。 常玉更是直接腾到了树冠上,这些蜈蚣的气味令他非常不舒适。 许甲却来了心思,扎破自己的手指,往碗中滴入一滴自己的血,当即开始施展“南降术”。 南降是降头术的一种,主炼蛊虫,不修行那些血腥的法术。 烟炁加了许甲的鲜血后,当即便使得蜈蚣们沸腾起来,它们两两抱对,交媾起来,雄蜈蚣在交媾后,被母蜈蚣吃掉,随即母蜈蚣们又汇聚到了一起,吸着烟炁,开始产卵,蜈蚣卵是橘红色的,一粒一粒。 产完卵后,这些母蜈蚣便耗尽元炁而死。 这种法术诡异邪恶,张真玑那边刚刚炸掉宝珠,叫宝珠从蜈蚣腹部滚出数丈远,见到这边浓烟,便来查看。 见到许甲在这里炼蛊,惊讶道:“这是邪术,你是有道高修,怎么能自降身份,修炼邪术呢?” 许甲道:“有道高真才要研究这些邪术,心性不堕,不入邪见,更能见招拆招,知邪,更知破邪,我现在炼的,乃是蜈蚣降,要收集的就是蜈蚣卵,这些卵被人吃进肚子里就会发作,当然也可以提前孵化出来,万虫互噬,又可以培育出蜈蚣蛊来。” 张真玑欲言又止:“师训上说,修炼邪术,就代表接受了邪术的思想,乃是入了邪见,一次二次还有这样的心思,用得爽快时候,便彻底认同了,因此万万不可沾染。” 许甲将蜈蚣卵一一收集起来,许甲施展的这个法术,并不算“无端造孽”,蜈蚣本质如此,繁衍生育之后,死亡率会大大升高,这属于正常的“生命延续”机制。 这些蜈蚣躲在蜈蚣岭炁口之中,受地炁滋养,得以长寿免死,说起来也是享受祖先福荫,既享祖荫,祖宗的业障,也会落报,今日末劫,便是偿还。 收集来的蜈蚣卵,许甲依旧放在生米碗中,这碗也奇特,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镇压过这蜈蚣精,原先只是能装米,这回多少蜈蚣卵放进去都是“小半碗”。 许甲捡得不精细,叫胡金花摆弄了风,将剩下的扫到一旁去,别污染了水质。 这蜈蚣卵还是半成品,得每日用一种乐器,在其面前摇动,再烧符滴血,形成了“本能反应”,才能在敌人中降之后,受到“控制”。 许甲不兴这个害人的方式,也不够隐蔽,但南降炼出来的蜈蚣卵孵化出来的蜈蚣比较听话,且通人性,再炼蜈蚣蛊之类的,也威能更巨大一些。 蜈蚣蛊体态小,身坚似铁,威力巨大,喜欢从七窍攻入人脑,将脑子吃光后再爬出来,不亚于一种小型飞剑,而且剧毒无比。 许甲前世在美利坚遇到的一个东南亚蛊师就炼有此蛊,将许甲的两个徒孙给蛊杀了。 那蛊师在那边开养猪场,便用的各自污血内脏养蛊,蛊虫吃了激素一样繁殖很快,又以生物技术每代筛选,养出来的蛊虫,早就超过了古代传闻。 后来还是徒弟出面,请来许甲,许甲通过死掉的蛊虫,摆了一个坛,用“北斗七杀咒”隔空将其钉杀,三魂七魄都被招来炼了“五瘟七蛊病邪猖”,是许甲研究出来的一种新猖,这种猖专门放邪病瘟疫用,杀伤力极大。 咒杀了那个东南亚巫师后,许甲弟子前去他的法坛上取来了蛊虫炼制之法,还从中获得了大量实验室生物实验报告资料。 成熟的“现代蛊法”。 至少许甲除了在中看到有蛊虫可以刀枪不入,还没有在现实中看见过这样的蛊虫,大多都是“寄生”,蛊师要先“投毒”才能害人,做不到如此凶猛。 后来才知道,竟然涉及到了“基因改造技术”把一种海底极高温的一种“铁壳螺”的基因,加入进去了。 当然,这里没有现代黑科技,但就是小小山居观都有一个地仙祖师,能炼制出玉瓷雷丸,五行神砂这样宝贝,想来这边的环境也是选择性讲“科学”的。 (本章完) ------------ 一二九 崇蟻國 蜈蚣抱珠的珠,是一个石狮子形状的山石,许甲觉得很适合在这里建造一个“救苦殿”。 石头被挪开,蜈蚣岭失去了宝珠的温养,加上气口被地下水堵住,便有一股汹涌的山风平地而起。 若从法界看,便会看到即将和大山重合的蜈蚣龙,此时正在痛苦的嘶吼。 黑色的邪炁正在和正义的白炁相斗,龙首人面蜈蚣身的邪神凶狠的看向了许甲等人。 只是许甲手中装着蜈蚣卵的黑色陶瓷生米碗,这碗透露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常玉感受到了这股风的没来由妖异,嘶嘶发声,悚立起来就有三四丈高,对着空气威胁。 许甲将定风珠捏在手中,但此珠本来就源自于蜈珠,能够息风,但也仅仅是护住了自己。 这股风也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春秋夏冬风,也不是过叶穿林风,九天罡风,九幽阴风,是一种“邪风”,人若有病,“因风起症”便占据一大半,邪风更是如此。 这股风吹得一众人头痛鼻塞,忽冷忽热,又有一些筋酸骨痛。 便是黄琵婆,胡金花,有皮毛可以抵御邪风,都打了两个喷嚏,喷出好大一坨黏痰浓涕。 几人狼狈不堪,张真玑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甲见他们如此,便道:“这是邪神的邪气,随着地气泄露一并跑了出来,流散天地之间,避免了一场爆发。” “你们被邪风侵体,已经致病了,风邪之炁,唯有防风治之,待会回去,将这粒定风丹,于草药防风一起煮,再加入两条蜈蚣,一口气灌入肚子里,发了热寒,散了邪气就好了。” 张真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啊切记!” 便是常玉,此时巨大的身体上,两個鼻孔也挂着鼻涕。 等着邪风渐渐散,周边山林,此起彼伏,都是动物打喷嚏的声音,小至于鸟雀,大至于人。 许甲吩咐着一众人,斩来一棵树木,削尖了,又用火烤了,碳化了一二,便在这处抱宝之地,钉入了下去,木桩并不适合作“钉龙桩”,因为容易腐烂,适合的还得是铁钉,钢钉。不过万事留下一线余地,许甲也不至于彻底将其钉杀。 只令其自己慢慢耗炁而僵,不乱动弹,引发地震就好。 这样的碳化木桩,拢共钉了八个,都在节点之处。 许甲又在八个木桩上,都画了符箓。 清一色的“闾山五雷杀五瘟符”,此符适合在端午节时开坛,端午节这个月,又适合雷斋,请来雷法之力,诛杀五瘟五毒恶炁,涤荡家宅,清除邪气。 许甲绘制此符,因地制宜,正是将木炭作笔,在上绘制。 如今时候不是端午,也没有“正阳”之炁,也不是飞龙在天,不过还是能够将其钉住,若想要翻身,便会为此中符箓之炁所伤。 钉此八节,一众人等便来到了蜈蚣尾的蚁穴之处,许甲之前写的《告蚂蚁王国搬家通知》,依然挂在那里,诸蚂蚁,没有一个有文化的,不通人性道理。 要知道许甲前世,各类新房建成,都会写一张帖子“某年某月某日某吉时,主家阖家搬入,一应神煞,还请速速离去”,告知房中可能还盘踞着的鬼煞妖魅。 若是还没建新房,但看出地有问题,以前是乱葬岗,或者老坟,便会寻来一老黄牛,犁地三遍,三遍过后,不管什么地就都是“吉地”,是“田”了。 如果这窝蚂蚁不让路,最后的归路,便是被牛给犁掉。 “慧拙,又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小胖墩刚刚挖了坑,满手水泡,正疼呢,听见许甲又要自己出力,有些苦着脸:“我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沟通这窝蚂蚁其中的蚁后。”许甲道:“蚂蚁窝别看小,内里堪比一个王国,有君臣佐使,平民百姓,百工百业,有农耕者,能养菌菇,有畜牧者,会豢养蚜虫,有土木者,会筑巢穴,有武将者,专司战斗,有奶妈姑婆,专门负责照顾新生儿,你去沟通蚁后,让他搬家,我们愿意给他寻觅一处食物充沛的宝地。” 许甲侃侃而谈,叫山居观一众道人惊叹:“这蝼蚁庸庸碌碌,竟然有如此形制?” 许甲点点头道:“故而不敢轻慢,需要派遣使者。” 小胖墩听到了这个,便也不苦恼了,反而还带着一股好奇,当即就施展了萨满通灵之术。 只是这回,他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的小胖墩见着自己走在了一条大路上,路前有一座城池,城池人口熙熙攘攘,城门口上,写着几个大字《崇蟻國》。 门口数个士兵,脑袋极大,见到了牛聪聪,连连道:“来者何人?” 牛聪聪道:“我是来会见你们的国王的。” 那士兵嗤笑:“我们国王身份尊贵,岂是你想见就见?” 他正要驱赶,忽然内里有人奔来,分明是个太监模样:“国王陛下有请贵客!” 那士兵立马露出道歉的笑容:“既是国王陛下有请,那就是我们崇蟻國的贵客了,还请进!” 牛聪聪还没感觉怎么回事呢,便有七八个大力士出列,将他抗起,搬运入城。 “你们国中没有车么?” “什么叫车?”那太监疑惑。 “就是搬运大宗东西所需要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坐在上面。” “我们崇蟻國人人都是大力士,能搬运超过自身百倍之重的巨物,要什么车?” 两人聊着,便经过重重阁楼,屋舍,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之中,宫殿之中,传来千百个婴儿啼哭:“哇啊~哇啊~” 牛聪聪疑惑道:“怎么这么多小孩?” “那是国王陛下刚刚生产下来的,也是我们崇蟻國将来的子民。” 等过了这个宫殿,便见到了一群拿着托盘,盘上全是各种珍馐美馔的侍女,太监,他们纷纷道:“国王陛下又饿了!快传膳!” 却见层层纱帐,里面一个雍容华贵,但是身材又高胖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床尾几个接生婆,高兴道:“陛下生了!” 将宝宝抱出,接着又是一个接生婆:“陛下又生了!” 那胖女人看向牛聪聪,开口道:“上使,小女子行动不便,还请见谅,不能行礼了。” (本章完) ------------ 一三零 招为国主 那国主道:“昨日巨人忽至,留下文书,宣告于国,命我等搬走,随即便有祖先告祷,魂魄入梦,言有大祸将至,并预言了使者的出现。” 牛聪聪当即明白“崇蟻國”便是“虫蚁国”了。 蚂蚁是把人族,都当成了“巨人”。 “正是要大祸将至了,我来便是要你们举国搬迁,许大哥说仙道贵生,便是你们性命也不愿意伤害,昨日是一告,今日是二告,二告不迁,便无三告,直接灭国。” 女皇面色大变,然后噗噗,喷出几个孩子。 “我等并没有招惹何人,自祖宗起,便在此立国,况且妾身有孕在身,如何能够走动?” 说罢她便含情看向小胖墩:“使者相貌俊伟,身材高大,若能为小女子求情,您要小女子怎么都成啊~~” 说着,又噗噗挤出两个小孩来。 小胖墩虽然自己胖,但审美还是正常,对蚁后并不上心,只道:“需知弱小便是原罪,我们尚且是好说话的,若是碰见不好说话的,撒些火油,一把点燃,便叫你国尽数都死绝了去,如今叫你搬迁,乃是忠厚劝告之言,已经有谦卑之心了,还请国主不要不知足。” “且莫生气!使者,我愿意拱手让国于你,这些百姓都是我的子民,将来也是你的子民,只要我们成婚,天地姻缘……” “不要说了!”牛聪聪大声呵斥! 下一刻,身子打了一个哆嗦,便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一群人围着他:“你醒了!” 许甲道:“你刚刚打了一个冷颤,天哪!伱做了什么?” 小胖一脸恍惚:“刚刚我神游到了崇蟻國,国主是個胖女人,生小孩就像是放屁一样,噗噗噗,就生了好多个,说要让国于我,我做国王,她做王妃,我生气的拒绝了,吓了一跳!” 许甲点点头:“看来是通灵成功了,那她怎么说呢?” “她说她家祖辈生活在此,凭什么让她搬迁,而且她是一个孕妇……” “所以你答应了国主?然后打了一个冷颤?”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答应?我洁身自好!”小胖墩道:“虽然我爹牛大富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很纯情,一生只喜欢一个人,这一点,牛大富就比不上我,我爹想三妻四妾来着,嘿嘿,还不是怂包一个?” 许甲拍拍手:“果然好品质,修道种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牛聪聪点点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太胖了,如果是个翠春楼胡小妹一样的女子,我就从了。” 胡金花道:“胡小妹出阁前,叫狐阿贵,是个男狐狸。” “啊?”慧拙看看胡金花,又想到了从前惊鸿一瞥,看到的翠春楼胡小妹,感觉碎了。 “可是,她不是有个好赌的爹,生病的娘,读书的弟弟,大户人家作工的妹妹……” “他编的。”胡金花道:“他最开始还是我教出来的,学坏了,他是狐族的天才,比胡步堂他们只大八岁,可是法力比我还要高深许多,如今只怕跟黄琵婆也差不多了。” “等我修炼有成了,一定要将他捉来,镇压起来,不能叫他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牛聪聪叹道:“早知道,你就别告诉我了,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再去翠春楼偷偷看胡小妹啊!” 许甲:“瞧瞧你的出息,真要想要一个神仙眷侣,好好修炼就是,往后我见到了好的,跟你说和说和,不要什么脏的臭的都喜欢上,你要是敢再去翠春楼,被我发现,打断你的腿!” “我可没去过!是牛大富去的,我跟我娘是去捉他的!” 一时之间,空气之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许甲啧啧道:“这蚁后是欺我良善啊,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再给他们一夜时间,如果没搬的话,那就拉一头老牛来,在此耕上几遍。” 张真玑听了半天,疑惑道:“一窝蚂蚁罢了,为何如此大废周章?” “刚刚你还说我炼邪术,入了邪见,如今又问我为何对一窝蚂蚁怜惜生命?”许甲笑道:“这里你好好想想。” 时间也不早了,天色暮沉,一行人又原路返还了去,到了道观,经主道人便已经回来了,他叹气道:“那县令,不愿意写废黜神位的文章,玉山山神神位虽小,但纳入地方正祀,是朝廷所定,除非已经失德,否则不能废黜。” “我每每想说,若不废黜,将有地震,便嘴巴也张不开,只好转而讲了邪祭之事,这回县令倒是关注了,但他不认为,邪教祭祀了一次正神,就能将正神拉下马,上次陈县尉因邪教之事,调动了人马,便令其不爽利……” 许甲尴尬笑笑,陈县尉这事,还跟着自家有关呢,哪里晓得看似出了问题的山居观,只有一个邪道人出了问题,没有关注到的地藏庵,却成了魔窟。 后面还是道观的观主本身有些关系,飞书到了信州城,才解决了这次危机,倒不是邪教已经神通广大污染了官场。 事实上,南省一开始也是反抗激烈,官员大部分都是科举出身,虽说收钱不含糊,可是立场还是很坚定的,最后也是没有办法,全家都被渗透了,你难道要杀父杀母,杀妻杀儿么? 长生教发动家人们,对他们的身边人进行蚕食,加上贿赂财务,贡献“长生药”,这些长生药能让老女人重新来月信,能让老男人找回自信,至于原材料,那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也是一点点拉下水的,江南西道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邪教昌盛过,因为最大的两个教派,儒教,道教,都在江南西道扎根,儒教有天下文人半江西的说法,道教则更是如此,群山但凡有些名气,便都是道教名山。 山好水好,鱼米之乡,百姓富足,为何要跟着邪教造反? 又不是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了…… 便是要信,这里有这么多神仙信仰,哪个不能信,甚至道派弟子,还俗回乡,法门家传。 很可能邪教在此随便抓个村民,就是自幼修持的高人,反手一个朱砂掌心雷将你轰死。 许甲听废黜的文章不到位,开口道:“没关系,人间的官没有,那就请天上的天官。请幽冥的地官。” 许甲思考了一会:“待会摆坛,牛聪聪,你来,我给你画一张魁星的脸谱,待会你请魁星上身,写上一篇文章,魁星好酒,每写文章都是一口酒水,一行文章,斗酒十篇,你们山居观,可有没有酒水?” “有的!”经主道人听闻许甲竟然能请魁星,不由惊奇,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前世闽省游神,什么神都能请上身来,香火鼎盛。 甚至有“乩童”世家,世代为神祇乩童降身之容器,每次游神,都能捧着神像,代受香火,甚至接受别人磕头。 牛聪聪好奇道:“魁星就是魁星踢斗的那个魁星么?是不是主宰文运第一名的那个?” “正是,许甲笑道,这倒是你造化了,不过魁星讨厌草包,若草包请他,他不会降临的,好在你有慧根,不是草包!” “许大哥,你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的!” 许甲为他画好脸谱,又在他头发上插了一根香:“这回你请的是正神,必须要燃香,之前都没有这些规矩的!” (本章完) ------------ 一三一 黜邪神祭文 魁星的面容十分具备特色,因为它是著名的“丑神”。 在神话体系之中,神祇丑陋有个排名的话“钟馗”可能都排不进前三。 毕竟上古便有“嫫母”因丑而闻名,能驱散鬼魔,属于是古早的“守护神”了。 许甲给牛聪聪绘制的更是具备神意,怎么丑怎么来,倒不是为了丑而丑?是丑得有特色。 魁星乃是北斗四星,但神格形象却和西方白虎宿的“奎星”是混淆的。 其手持一笔,脚踢一斗,蓝面赤发,秃顶龅牙。 牛聪聪的脸谱画完之后,便多了一股子莫名的精神,又有道人,搬来三坛酒:“这三坛还是去年冬至用当年的新米酿的,至今没有开封过。” 当即筛了三大碗米酒:“这酒又名见风倒,酒量不行,可喝不得太多啊!” 牛聪聪当即灌了一碗:“甜的!说什么胡话!” 接着又喝了一大碗。 许甲叹道:“要不是你这身肥肉,我都要劝你三碗不过冈了!” 牛聪聪喝得兴起,连着常玉也好奇:“这玩意好喝么?” 胡金花道:“好喝是好喝,就是不能多喝,喝醉死过去了,就容易死。” 许甲点点头:“我前世有一个带我入门的师父,便是喝酒喝死的。” “啊?那许大哥让我喝这么多久?” “那也不是你喝,是魁星借你身喝,酒炁为神所运化,就成了文炁,快些作法吧!” 顶着一张丑脸,牛聪聪开始作法,头上点着香,香达云霄。 忽的一点玄光落,降真闻仙大道真,随即便见小胖墩哈哈大笑:“酒水一般,量倒是足!” 接着转头道:“你们请星君下凡,是请不到滴,只有我这个星君座下的捡墨童子代星君下凡哩,要写文章我早已经知晓,只是废黜山神,我还做不得主。”却又看向许甲,似笑非笑:“你也做不得主!需得开坛,供奉五岳,其中你们这里,又归南岳所辖,故而要祭祝融大神,祝融大神批准了,才能生效。” “当然,既然请了我捡墨童子下凡,肯定不会白跑一趟,啧啧,我虽然只是一个捡磨墨剩下的墨疙瘩的童子,但你要知道,这天上的墨疙瘩可不是凡尘之物,我便给伱一粒吧!” 那捡墨童子喝了酒,打了嗝,又要了两盘菜,一碟花生米,赞叹道:“凡间这小日子,天上的神仙,哪里有这样的舒服?” 忽的,他一粒花生米卡住喉咙,咳咳咳,喷出一枚墨疙瘩,再一见,牛聪聪已经啪在桌上睡着了,打呼噜似打雷一样。 几個道人你看我,我看你,许甲道:“既然请不来天官,开五岳坛的话,祝融大神只怕也不会轻易管这种事情,踢来踢去没有意思,不如我来写吧!” 许甲将那粒墨疙瘩拿到手,取来砚台,倒酒作引,研磨这粒疙瘩,很快墨色晕染,墨香,酒香,和成一团。 许甲亦喝酒一口,随即一喷,染湿纸张,当即开始笔走龙蛇。 许甲的书法,堪比“龙飞凤舞”,字形飘逸,行文带着洒脱。 “敬苍天厚土废黜邪神祭文” “惟天降鉴,地维永定。兹值吉辰,群黎咸集于玉山山居观,谨以虔诚之心,昭告乾坤,废黜邪堕污恶之神,复山川之正气,保境安民,以期天地共鉴,神祇垂听。谨作文以祭,述其悖逆之行,明其废黜之义。” “山川有灵,神祇寓焉。然近日山神失德,悖逆天道,勾结邪师,残害生灵,索血祭,引地震之祸,放地疬之瘟。” “身位山神,本应护佑山川,福泽草木,然其心悖离正道,行径乖张。或引山崩地裂,使村舍毁于一旦;或召疫疠横行,令黎民病痛交加。其所为者,背离神职,肆意妄为,逆天虐民,罪莫大焉。故奉天命,遵人愿,以祭文昭告,废其神位,以正山林之纲纪,还黎庶以安宁。” “夫神者,应顺天应人,庇佑生灵,若反其道而行,失其神格,悖其神职,实无以为神也。《礼记》有云:“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 “今民心惶惶,众口一词,咸欲废黜。是以天道不佑,人愿难违,神位必黜。我等遵天意,顺民心,以期山川复归宁谧,万物得享安泰。” “祭文既成,金石铿锵。仰望青冥,俯瞰厚土,冀天地神明鉴此诚心,速除邪恶,自此而后,山川重光,邪神永黜,百姓安乐,世道清平。谨告。” “时维稷泰三年年某月某日,玉山县许甲署。” 写完此篇废黜祭文,许甲长吐一口气,颇有抒发意气之畅快。 只是没有一个大印盖上去,却也有一个大红拇指印,许甲按完后,其余人等有印盖印,没印书名画押。 写好文书,许甲道:“只能做到如此了。究竟我们算不得官,只是平民百姓罢了。” 这时多闻广目两个小鬼来报:“大仙,我们找到邪坛了!” “在哪里?” “就在今日蜈蚣岭那里啊,那炁口里面,有个怪人,他会缩骨功,龟息假死法,是个侏儒矮子,你们只灌了水进去,却没有仔细到里面查看查看,里面就有一个邪坛,在毒囊位置,那侏儒怕你们返还,半夜才出来,要跑掉,我们查探到了,连忙就回来报信!” “侏儒?”许甲啧啧道:“倒是难为邪教,将这些人一一收罗起来!” 当即令道:“常玉娥,常玉英,你们二位仙家,速速随多闻广目二小鬼,将此邪师捉拿归案!” 两条蛇婆入了谱,便要听许甲的命令,加上丈夫常玉也十分听许甲的,她们就更没有理由不听了。 当即如张弓射箭一般就离了而去。 两条大蛇离去之后,常玉忽然道:“有人在窥伺我们。” 却见一个肉壮魁梧的大汉,穿着皮甲,从林中出来,他拉着大弓,目光死死盯着常玉:“果然是妖孽邪教一窝混!” 经主道人认出他来:“陈罴子,你怎么来了?” “玉山上下,除却我陈县尉,哪个会对邪神关心?你们果然和邪教有所勾结!” 他已经把许甲和玉山观等人,认为是邪教中人。 不过见他来此,经主道人不惊反喜,大声道:“陈县尉,我们怎么会是邪教中人呢?” “邪教中人从来都会辩解说自己不是邪教中人,你们别想骗我!”。 许甲当即拍醒牛聪聪,牛聪聪刚刚被附体,又喝了酒,迷迷糊糊,见到了许甲,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胡小妹……” 听到“胡小妹”,陈县尉眼睛转了过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牛聪聪见到陈县尉,当即吓了一跳:“陈县尉!别射箭,我们是自己人啊,家父牛大富啊!” “你是牛二聪!”陈县尉多少认得一些,毕竟他和牛大富结识于翠春楼,算是“战友”。 “是啊!是啊!” “你怎么跟这些邪道厮混在一起?难道你爹也加入邪教了?” 箭指牛聪聪。 牛聪聪亡魂大冒,看着箭芒就隐隐觉得眉心刺痛,连连道:“我们不是邪教中人啊,我们是来铲除邪教的啊!” “许大哥!你说句话啊!” 许甲拿下“废黜邪神祭文”,开口道:“陈县尉,我们乃修道之士,这些大蛇,狐,黄鼠狼,都是我降伏的护法,并非邪教中人。” “呵呵呵!若非邪教邪魔,怎么会与妖魔为伍!” (本章完) ------------ 一三二 放屁之道 许甲道:“说起来,陈县尉你其实也和妖魔为伍了!” “什么?本官洁身自好,怎么会和妖魔为伍?你这家伙,看着仪表堂堂,眉目清秀,像个正经读书人,怎么说话如此讨厌,上来就泼脏水?” “翠春楼就是妖怪开的青楼。”许甲道:“您经常去逛,难道不知道么?” “你放屁!某家怎么会去翠春楼这种地方?某家是读春秋的!” 陈县尉说是如此说,可就是眼神飘忽不定。 但还是只道:“你如何证明,你不是邪教中人?” 许甲笑笑道:“陈县尉难道忘了,上次您发现邪教邪坛,是谁来举发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刑吏那个家伙,他跟牛二聪你家是亲戚,诶?是你揭发的?” 他微微思考一下,多少考武举人还是要考武功谋略的,这群人行事确实不是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至少看起来就不像。 于是收起弓箭:“你早说嘛!伱早说嘛!我也出了一身冷汗,还说今天要跟浴血奋战。” 他确实吓了一跳,本来也没打算跳出来的,是躲着小树林里面观察。 主要是常玉这个体形,又能口吐人言,叫他两股战战,本来就不是很想出来。 结果常玉把他暴露了出来,便叫他不得不出来对峙了,起码要先抓住“道理话头”。 但他还是不肯靠近,只道:“既然你们不是邪教,那也就不干我的事情,那我便下山了。” 他刚刚要退,许甲道:“县尉且慢!” “怎么?”那县尉手又摸到了弓上。 “没什么,只是想要请县尉共讨邪教!” “哈啊哈哈!共讨邪神?谁?木偶泥塑么?” “神还是人拜的,年轻人,我做官的,治的还是人。” 他许甲微微道:“长官说的是,不过神神鬼鬼,自思自量,至少邪神泥偶立在这里,而那些邪教教徒,究竟是良民百姓,还是造反逆贼,还是要看上治。” “你倒是大胆,竟敢教导我来做事?” 许甲道:“这不是我教的,这是孟子说的。” “嘶。”陈县尉倒吸一口凉气,此子竟然恐怖如斯。 我管你什么孔子孟子,我一巴掌给你打出耳屎来。 他哈哈哈道:“你倒是有趣,这时候还跟我扯这些,我倒是真有几分相信,你就是邪教头子了。” 许甲:? 我怎么又成邪教头子了。 “你言语之间,就有让我放松警惕的轻慢,要是寻常人,岂非被你迷惑?” 许甲道:“陈县尉,还是先别下山!” “你要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一场泼天富贵。” “什么富贵?”许甲道:“加官进爵。” 正好这时,常玉英,常玉娥两个已经叼着一個侏儒来了。 这个侏儒矮小,面如童子,但长着皱纹,此时滴滴答答,裤裆黄了一片。 两个小鬼上前:“大仙,捉来了,捉来了!” 常玉英嫌弃的将侏儒扔了下去。 那侏儒滚来滚去,撞到了墙边,吐了一口血,开始装死。 许甲指着这侏儒道:“这就是功劳!” “这个矮子?” “胡金花,将他迷住!” 那矮子听到后,顿时就要咬断舌头。 结果就是黄琵婆一个臭屁,将那人熏晕了。 浑身酥酥麻麻。 诸多道人,包括许甲,都将鼻子捏住:“黄琵婆还是厉害。” 黄琵婆羞涩笑道:“多谢法主夸奖。” “我这屁,不是普通屁,是需要吃三年萝卜,三年黄豆,三年韭菜,再酝酿三年,十二年之功,才能孕育出来。” “好了。”几个道人听着就要反胃:“这位黄仙,您不必把秘方说出来。” 许甲倒是赞叹:“你可以再研究研究,什么辣椒屁,烟熏屁,麻沸屁,清凉屁……把放屁做到极致,也算屁道大成。” 黄琵婆这回是真心服气了,一时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不过不大可能黄琵婆放屁,许甲闻屁,每每能会其意,知其方…… 那陈县尉见这妖怪如此“乡土”,清新脱俗,修炼的法术,也不是什么血腥恐怖,而是屎尿屁之流,便大概确定,确实不是邪教妖怪了,要不然也太没有逼格了啊。 当下彻底放下戒备:“你们要我做什么?” “背书。” “我从小就不会背书,告辞!” 许甲摇摇头,这也是个不喜欢读书的,却道:“是县尉这个身份为我们背书,不是要背课文的意思。” “原来如此,就是出了事,我担着呗!” “也不全是,毕竟立了功劳,您也有份不是。” “好。”陈县尉稍微想了想,跟许甲这些人掰扯,总比跟傻逼上司掰扯要好,况且这些都是“奇人异士”,竟然能降伏三条这样大的蛇,还有会放屁,会迷惑人的老妖婆,比自家召集的那些乡勇倒是要顶事许多。 “就看看你们有什么法门。”陈县尉走近来看,看许甲犹如龙章凤篆一般的行草,勉强认出几个字来:“这写的什么汲抜意思?” “是讨伐长生教邪神的檄文。”许甲道:“只是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没有官身,这檄文总差些意思。” “原来如此,既是讨賊檄文,那便书上某家大名!” 只见他抓起毛笔,刷刷写下“陈雄大”三个大字,又从腰间捉下一个印章,吐了口唾沫,盖了个章。 许甲从法界观之,这陈县尉盖了章后,便生出龙虎玄炁,乃是朝廷法度之力。 有了朝廷法度之力,这篇废黜祭文便有了官方背书,虽然县尉也没有废黜正神的资格,但如果将正神打为“邪神”,淫祀便归于他管了。 “行了!”陈县尉嘿嘿道:“这样如何?” “正好!”许甲指着那里一坛酒:“来,壮士,请喝酒,待会我为县尉开天眼,喝了酒,壮了胆,看见山神真身,就不至于吓得浑身发抖。” “放屁!本官堂堂武举人,怎么会被吓到?便是刚刚见到这几条大蟒蛇也仅仅是有些犹豫罢了。” “不过有酒喝倒是好,酒乃粮食精,越喝力气越大!” (本章完) ------------ 一三三 长生教白骨使 米酒喝得不知数,甜甜的味道,叫人上瘾。 喝了三四大碗,陈县尉才放下碗来:“你们这酒不错,没有掺水。” “这原本是祭神用的,如何能掺水?这不是不敬天地么?” 无论官方祭祀,又或者民间祭祀,酒和血食,永远是祭祀神灵的最佳祭品。 血食还好,从最开始的人祭,到后面礼法规定的“三牲祭祀”,民间也有用“猪肉,鸡,鱼”替代的小三牲。 当然酒祭祖宗,毕竟一年就这么两三次,百姓以祭祖之名酿酒自娱,也是名正言顺的。 道观道人,也是非常喜欢喝酒的,比如山居观,便喜欢以酒制各种药材。 “那是!”经主道人侃侃而谈:“酿酒,要遵五行,循阴阳,经节气,知天时,晓自然变化之理,更别说酿酒之时蒸糯米的水,都是玉山上引下的冷泉寒溪,酿出来的酒醇厚无比,要是山神没有出事,每年祭典,光酒便要耗十七八坛,每坛供奉,还没开封,三日之后再开,里面一点酒炁也没,清亮若水。” “哈!有这么多讲究,竟然只是供奉土偶泥塑,这不纯纯浪费么?此事了后,你们山居观,给山神酿多少,就给本官酿多少!” 经主道人苦笑:“若能过此劫,少不了县尉的酒吃的!” 许甲则笑道:“你还担心啥,有陈县尉出马,一个顶一百个, 许甲这边吹捧完,便找上胡金花:“流点眼泪出来!” “啊?”胡金花不明白。 “给陈县尉开天眼,需要牛眼泪或者狗眼泪,这里也没有,伱的也能用。” “我哭不出来。” 许甲道:“想想伤心的事情。” “从前还有些伤心的事情,自从跟着许师后,都看开了,不伤心了。” 许甲无奈。 经主道人听闻:“我这养了狗的,只是栓起来了!” 那狗是一条土狗,有圆点眉毛,身体雄壮,但是夹着尾巴,没办法,这里谁的气势都很强。 便是陈县尉,也是喜欢吃狗肉的。 这狗哭不出来,便叫道人折了一些萝卜叶,在其眼睛边上掰断,很快这狗就狂吠起来,流出了眼泪。 许甲拿毛笔蘸了一点,混了朱砂,在陈县尉的诸窍上,都点了一下,最后才在眉心画了一个眼睛。 顿时这陈县尉就感觉眼睛看东西有飞蚊,虫影,模糊起来:“我咋看不清东西了,怎么隔着一层纱一样?”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一生阴影的场面。 目光穿过供奉山神的大殿,仿佛进入了一处诡异莫名的空间,一道巨大的黑影蠕动于阴影之中,轮廓模糊,却又气势逼人。 一条数百丈甚至上千丈的巨大蜈蚣精在那里扭动着,他龙首人面蜈蚣身,身子盘曲扭折,犹如连绵山脉被强行折叠在狭小空间,压抑而扭曲。 他的背甲,是无数的躯干,头尾相连,好似人体蜈蚣。 千足如林,交错穿插,每一只都是人的手,或者脚。 这巨大的蜈蚣精正在这处空间挣扎,每次挣扎都震颤着周边空间,那处空间已然裂纹密布。 每一次剧烈的挣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如同山体内部传来沉闷的雷鸣,预示着一场即将爆发的地震。 那蜈蚣精的双眸,如深渊般幽邃,射出冷冽凶光,直视人心,仿佛能穿透灵魂,勾起内心最深层的恐惧。 这千年蜈蚣精每挣扎一下,都叫陈县尉毛骨悚然。内心恐惧被挑逗起来,不禁背脊发凉,心跳加速,陷入无尽的恐慌与遐想之中。 他忍不住呢喃道:“这真是人能抵御的么?” “这就是邪堕后的山神,被邪教污染了神性,如今像是妖魔更多于神灵。” “那我看到的是真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凡所法界观,无有物质,尽是虚妄,但法界和现实重合,便会引发一场地震,甚至瘟疫,不过好在,我已经做了双重准备,山居观的前任观主也主动牺牲,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再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邪教惹的祸,我们这里还有一个邪教圣女呢!”许甲指着兔唇尼姑。 她没什么存在感,只是默默念经,念的正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许甲扒拉下来的七宝寒林袈裟,最终还是穿到了她的身上。 妙忍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一定会完成对此邪神的系缚的!以身侍魔,不二般若。” 许甲见她这副“慈悲样”就想起了傻活佛。 “她是长生教圣女?”陈县尉两眼放光:“乖乖,这可是重大收获!” 那侏儒被黄琵婆的屁熏迷糊了,胡金花见他有醒来的迹象,便施展迷术。 “你是何人?” “长生教白骨使。”侏儒被迷得七零八落。 “你来此有何目的?” “白骨圣女派遣我来此。”那侏儒道:“在这里有我长生教蜈龙大帝祭祀法坛,蜈龙大帝归位,我教便可在南方行瘟布疫,再施以符水,使百姓人人信教,便可推翻暴政,建立长生道国,如此人人恢复上古之态,人人皆寿八百!” 却见他面色狂热,而且露出挣扎,分明信仰挣脱迷术。 “放屁之极!”陈县尉气得不行,直接上去就给了这个侏儒一巴掌,这侏儒原地旋转三周半,顿坐在地,直接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了。 魂魄刚刚要出体,便被两个小鬼拉住,他们两个跟着许甲道:“大仙,这个人很适合当我们小弟!” 许甲便允了:“你们两个自行调教吧!” “想不到长生教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要炼瘟行疫!”经主道人面色沉着:“只是这个白骨圣女,又是一个什么来路?” 许甲掐算一二:“这回是来了一个真圣女了。”却是看向兔唇尼姑妙忍:“你可知道她?” 妙忍道:“我们都是被拐子拐到长生教的,其中年轻漂亮的,又有些天赋的,便作了预备圣女,期间又有各个长老,舵主,堂主,前来挑选,那位精莲老和尚,便是教中地藏秘忍长老。” “白骨使,白骨圣女,应该是白骨堂主。” “白骨堂修白骨法,皮囊之下皆白骨。” “白骨使其实就是盗墓使,他们喜欢收集一些积年尸骨修炼法术。” 许甲听闻:“白骨邪法?”倒是想起“白骨真人徐甲”来了,这位是尸解仙的祖师。 不过这些白骨堂炼法,肯定不是尸解法,只怕是用尸骨炼邪法,属于“尸骸阴魔法”。 无非就是从尸骨之中,汲取尸骸三阴之炁,是所谓“人阴”“地阴”,以及“时阴”。 这个倒是不难理解,前世一些美利坚的“食死徒”,就基本喜欢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仪式”,主要勾召地狱恶魔。 长生教白骨堂邪修,若是用白骨炼制飞剑,许甲还高看他三分,如果是勾召仪式,和法界魔神联系,借法,那就和乩童没有什么两样。 (本章完) ------------ 一三四 颠倒五行阵 “这个白骨圣女也一并捉了。”陈县尉道:“什么狗屁白骨法术,还能敌得过朝廷的穿甲弩不成?” 许甲惊喜:“你们还有穿甲弩?” 这玩意其实跟枪械没有什么两样,在箭上开开光,缠上符箓, “玉山只有尉廨,没有械所,不过信州军械所,应该有。” “那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但凡官府有些作为,上次揭举,就直接派兵了。” “那也不是我的锅啊?我陈某人还是想要做点实事的,还有,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本官再怎么样,也是个朝廷命官!” 陈县尉底气已经硬不起来了,虽然自己武道小成,打七八个壮汉不成问题,但这些妖魔鬼怪,明显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了。 “是是是!”许甲哄着道:“待会还得您这个命官出力呢!” 长生教白骨圣女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没有防备也就算了,如今有了防备,便不怕了,夜游神带着两千阴兵围住了玉山,山居观好歹是個地仙道统,经许甲指点,布置一套阵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加上身高八尺半有余,形似熊罴的陈县尉,就算定位不到战士,也算一个坦克了。 “你们观中留下的五行丹砂呢?” 经主道人道:“在祖师堂供奉着呢?上真有什么用处么?” 许甲道:“五行丹砂,可以用来点穴,况且还是修行艮土法们的地仙所祭炼,我本来不想动用你们祖师留下的遗物,但用了五行丹砂,便更具镇魔之力,更能调动天地之间的五行元炁。” 经主道人思考了一会:“贫道虽然自观主后暂代主持一职,但这是祖师遗物,还是要和诸道人商议一下的。” “啊呀呀!”陈县尉刚刚被蜈蚣精吓得不轻:“你这牛鼻子,还这么迂腐,既然有用,拿出来就是,还商量什么?” 张真玑也道:“这也是祖师一份功德,我们虽采玉修行,但还没有人能驱使这些丹砂,虽说前观主说我是真仙种子,可如果真的爆发了,我们就在玉山上,还能存活不成?” 经主道人问询道:“如何使用呢?” “采于玉山,归于玉山。”许甲道:“这丹砂本是玉砂,沾染了胸中五炁,拿了丹砂,安了地脉五行,定了阴阳,法界的归法界,人间的归人间。” “原来如此,只是相当于换了一个地方供奉?” “也可以这么说。你们也可以在这五个地方,设立法坛,每年祭拜。” “那就拿出来吧!”经主道人到了祖师堂,从祖师神像后面,背部打开了一个机关,五行砂便是其中装藏。 说是砂,更像是五块玉石,每粒都有梧桐子大小,形质接近透明,像是五种颜色的翡翠,或者水晶。 分别为白,黄,黑,青,赤。 五块玉石,被恭敬的请了出来,许甲见了,便已经大概知晓了山居观祖师的修行办法了,这丹砂,倒像是妖怪的妖丹,结石,牛黄狗宝之类,是五脏汲取五玉之炁,所凝结出来的。 只可惜没有五色融合,不然就算不是“五彩石”,也相差不远,不至于是“丹砂”,而是“金丹法宝”了。 毕竟内丹也是五行配平,调和坎离,这外丹也是五行配平,调和坎离。 只是一个是内化三宝精炁神,一个是外修三宝,风火雷。 这五行丹砂,终究还是火候差上一些。 看来这山居观祖师,确实没有到阳神境界,若以阳神飞升,算是“神仙”一流。 地仙一流,大概率不能天上为官,转业地方性神祇比较多,却也不至于沦落幽冥。 按照道理,山居观祖师最适合的地祇职位,就是“玉山境主”,治玉山福地,就算有一个什么山神,也是可以和其平起平坐的。 如今既然遗留五行丹砂在此,却弟子门人也联系不上…… 许甲对山居观祖师的估计,是不大好的,艮岳服气法,艮土玉精服食多了,还是很容易渐渐玉化坐僵,变成“玉人”,虽然肉身长存,可从炭基生命变成硅基生命,想来是有所代价的。 虽说修道境界极高处,仙体天成,是“金肌玉骨”,可这样服玉,还是很容易“吃死自己”,比服用朱砂,硫磺,这些好一些,但也有限。 服用外丹的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像是常玉这种情况,蛇类体型一直在成长,皮糙肉厚的,可能不在意这些副作用,人体极限在此,一直积累玉石精炁,肯定是多少有些问题的。 所以许甲给张真玑的建议是“培玉粉为田基”,种“小药”以化玉芝,采芝炼丹,剩下的能排出体外的排出体外,不能排出体外的,就炼成丹砂,变成法宝。 五枚丹砂,或者说丹玉,倒是比之前见到的“三彩舍利子”要坚硬许多,掂量起来也十分有份量,梧桐子大小就觉得有“三四斤”,甚至感觉比黄金还要重。 轻便是“清炁”所运,重就是“浊气”所运,这五行丹砂,便是五行浊炁所凝了,才会如此沉重。 用来汲取五行,壮养五脏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是法器法宝之流,还不一定有人懂得祭炼之法,最合适的应该就是绘制“五岳真形符图”,炼此丹砂,祭出五岳精魄,一粒丹砂在法界显化便是一座大山,便是现实之中,飞石打人,也能打得人脑袋如西瓜破碎。 “此物最适合用来点穴了!” 许甲道:“今日先修整一会,常玉,待会还需你们夫妻将十三张桌子,帮我运到玉虚峰顶,我到时候要擂坛作法。” “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做第二次这种事情!”常玉愤恨道。 许甲又问道:“这里可有什么令旗之类的东西?” “五行旗是有的,本山也有炼兵炼将,都是山神座下兵马,不过自从山神邪化后,这些兵马就全部被山神吞噬了。”经主道人叹息道:“不然也不会如此耳目不明,连地藏庵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可怜坛上许多坛神阴将,都是观中前代道人魂魄所凝,也都惨遭了毒手!” 五行旗是招呼兵马所用的令旗,下指令所用。 兵法:风火山林。五行旗便是有所对应。 道观中翻找出来的五行旗足足三十几面。 许甲只挑了二十五面,安排道人在五方布坛,这些道人修行艮岳服炁法,学的就是怎么沟通地炁,地脉,只是沟通地炁必须要联系山神法主,山神法主联系不上,法就废了大半。 如今许甲教导他们按天星方位,供奉的是“五方五德星君”之位,即南方火德星君,北方水德星君,中央土德星君,西方金德星君,东方木德星君。 以天星定五行,不必沟通山神了。 便是经主道人主中央法坛,张真玑主东方法坛,典房,库房,账房三房又主了其余三方法坛。 二十五面五行旗,许甲一一测算方位,五面一组,各自按照五行相生的方式,加持法坛。 比如东方法坛,便以其他四行依次循环,达成“生水”,五行令旗生出来的再济东方法坛的木德,为此提供强大的“威能”。 这个阵法叫做“颠倒五行阵”。 在外看,东方水,北方金,南方木,西方土,中央火。 但本质还是正经的“五方五行”。 如此扰乱磁场,颠倒方位,无论是寻常人,还是修行中人,都一时间难以走出去。 每令旗边,都有城隍座下阴兵演阵,时刻搬运五行。 (本章完) ------------ 一三五 天雷勾地火 “布这个阵法有什么用?”小胖墩好奇道。 “上次我所斩杀的邪道人,想要炼制五行煞,五行煞炼成,便可成军,而且五行之内的东西都不能将其伤害,每煞害人,便成五行伥,五伥为一伍,十伥为一队,我估计这个白骨堂圣女,也炼有这种东西,故而用五行来迷惑五行,加上城隍兵马,便可以将其拖延住。” “我们要将玉山山神推倒正神之位,对邪教来说也是好事,正好可以由正入邪,这个白骨圣女派遣这个侏儒在这里搞事,又安插了邪道人入山居观,所图不诡,我对其所知,也只有这些,不过等我开了坛,有玉虚山作加持,又叠坛十三层,前九层,每上一层有一倍法力加持,九层便是九重加持,从第十层开始,便是每层九倍加持,十三层法坛,我便有四九三十六倍,虽危上加危,但极为厉害!” “这么危险?”小胖墩吓傻了,上次九层坛就将他吓得不敢动,如此十三层,还在山峰顶端,那里地面不平不说,还常年刮风。 “没事,有常玉在呢。”许甲摸摸常玉的鳞片。 常玉真是服了许甲了,给你三天体验卡,你要用到死是不是? 加上许甲这里还有一颗定风丹,再画上两张“足底生云符”,可以定住身边的风,就算跌下法坛,一时运作足底生云符,也摔不死的。 常玉就是许甲的“护坛大神”。 不过这回就不是十三层就是十三张桌子了,许甲打算第一层就铺九张,第二层七张,第三层五张,第四层三张,再往上叠加九张单桌,这样便稳当许多。 布下了阵法,许甲便闭目养神,让他们各自准备。 那兔唇尼姑妙忍走上前来:“施主,我体内有妙乐天人迦陵频伽,她具鸟形,可以对付蜈蚣,加上寒林袈裟护持,我足以单独将其系缚,不必施主如此犯险。” “虽说看你不爽,但我毕竟是个正常的人,不把人当做工具,如果我能将其镇压,或者斩杀,便不会让伱冒这个险,若是我做不到,才是你的用武之地,虽然不想如此抉择,但是和玉山遭难相比,如果只牺牲你一个,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妙忍道:“此事无论如何,贫僧不会苟且偷生,贪生怕死的。” “你不是说死亡是解脱么?”许甲道:“人间如地狱,佛门说有八大地狱,其实就是人世间的八种苦境,人沉沦苦境之中,心堕地狱,此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这些苦难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经历,你的父母双亲,从出生开始,便一一经历了这八种苦,前面的生老病死也就罢了,人人都要经历。” “可是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非大智慧不能解脱,他们夫妻,经历苦,看淡苦,脱离苦,已经算是得道了,你的境界远不如他们。” “施主说的是。”妙忍道:“贫僧受教了。” “受教了没有用,你现在就处于怨憎会,五阴盛的境界。” “多谢施主指点。” 许甲看她这副:是是是,你说的都对的模样,便知道这个妙忍已经陷入了“我执”,只坚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便是从前瞎神算,傻活佛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又如何听得自己的呢? 为苦而苦,烦恼自寻。 当即也懒得提点她了。 还不如跟小胖墩提点两句呢,毕竟小胖墩悟性还挺高,就是不怎么读得进书。 “陈县尉,明日你和经主道人,举行退神仪式,然后便冲上前去,掀掉山神坛桌,砸碎香炉,再来两个属龙属虎的道人,从山神像后面,将其踹倒,便是伐山破庙成功!” “好!”陈县尉在双手吐了一口唾沫,搽搽手:“我最喜欢干这种事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了,就这个活,需要你,当然,你也可以拿着你的弓,来射杀蜈蚣精!” 想起刚刚开天眼所见,陈县尉就怂了:“虽然本官不怕他,但毕竟还是术业有专攻,便还是教给你们吧,等着长生教什么狗屁圣女,或者什么狗屁长老出现,本官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武举人!” 说罢,他便原地打了一套拳,哼哼哈哈,颇有气势。 …… 许甲闭目养神到了寅时,常玉他们已经帮着卷着各种桌子到了玉虚峰上,胡金花帮忙摆好了基座法坛,黄琵婆和常玉英,常玉娥几个则是平整了地面,避免桌坛有细微的倾斜。 山居观这里,小胖墩则辅助着陈举人准备破坛。 到了时间,一行人便往着那边而去了。 先到了蜈蚣岭尾部的蚂蚁洞看,里面的蚂蚁一夜之间,已经完成了搬家,留下了空壳,看来牛聪聪的威胁还是有用的。 张真玑用玉瓷神雷将尾部的炁口也炸烂,一个进,一个出,此时内外不通,便愈发“僵”了起来。 法界的蜈龙山神已经几乎癫狂,蜈蚣岭的大地都开始微微震颤。 八根定龙桩,已经有四根出现了裂痕,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 “蜈蚣岭腹部有一个邪祭法坛,不过我们已经引水,将其淹没了,那里成了绝地了。”许甲道:“等着水从尾部出来的时候,这条蜈蚣就彻底僵死了,不过越是垂死,越是挣扎。” “你还是先去守好五行颠倒大阵的法坛吧!” “好!”张真玑点点头,表示明白。 许甲随即便随着常玉指点方向,之前已经查看过玉山地脉,如今五行丹砂的点穴之位已经都“心中有数”。 便按照了“玉京”“玉虚”“玉华”,对应三大丹田,精炁神三宝的位置,以五脏方位,选取了周边五座小山的地炁汇聚之所,叫常玉钻出地穴来,把五行丹砂投入其中,用以点穴。 这是将“外景”同“内景”作合。 当许甲投完最后丹砂之后,便见晴天霹雳,直直一道旱雷落下,正中蜈蚣岭,蜈蚣首处许甲引出的地下水。 瞬间大地之下,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一部分地方开始塌陷,水面咕噜噜的开始冒泡,甚至出现了“水上燃火”的状态。 “天雷勾地火了!”许甲哈哈一笑:“天助我也!” 点穴成功,催发龙炁。 这蜈蚣龙的龙炁开始泄露往五方了。 不过常玉可有些害怕:“这道雷是好还是坏?” “旱地生雷,乃是诛杀妖邪之雷,代表某地生有妖孽,是坏的预兆,但对我们而言,则是天助之,代表我们这回是顺天行事!” 许甲拍拍常玉脑袋上的鳞片道:“快带我去玉虚山!” 当下常玉便腾了起来,游走林海树冠,终于在天亮日出一线白的时候,将许甲送至。 而玉山山角的林中,一个身穿巫袍的十七八岁少女面色一变,她身上带着各种白骨法器,手中拿着的也是人的大腿骨镶嵌宝石的权杖,座下一顶阴轿,八只鬼在抬,周边阴兵五色,各执令旗。 “怎么你们这群废物自法界穿梭,都穿不过去?” “娘娘!前面这片林子五行颠倒,我们迷了方向啊!” (本章完) ------------ 一三六 白骨圣女恶罗刹 这个巫女眯着眼睛,周边五行煞化作了五行旗将,都已经没了那种初死惨状,身上各自已经有了甲胄,兵器。 “看来山居观这里是有高人,地藏堂的秘忍慈莲都被杀了,呵呵,这老尼姑放出假消息,害我白跑一趟,去了蜀中搜寻秘藏,结果弔毛都没有一根。” “没想到啊,玉山除却山居观,不知道还有哪一路高人,竟然能将这个老尼姑杀掉,破坏了尸林怙主结成鬼域,晋升鬼王……” 这正是长生教的“白骨堂圣女”,在长生教诸多圣女中是比较厉害的一个,有望晋升成为白骨堂的护法,甚至是长老。 堂中都称其为“恶罗刹”,只因其是一个纯纯粹粹的“恶女”,自被挑选为长生教预备圣女时,便开始了不惜一切手段的往上爬。 甚至在还没成长之时,被野人掳走,也甘愿和野人交媾,换取活命,甚至和其交流野人邪术。 野人便是之前的邪道人,他是吃毒虫,吃生肉的修炼邪法的术士大发淫心之时和山中野人,也就是赣地大猩猩所生出来的“杂交野人”。 这邪道人完美继承了人的脑子,身形也更接近于人,但从小被母猩猩养大,所以习性还是偏兽行,一开始学的也是妖怪的那一套,后面渐渐接触人多,也学会了人言。 掳掠了恶罗刹后,恶罗刹尽心满足于他,又传授了他长生教邪法,帮其“换皮”,潜入山居观中,图谋的便是千年前被镇压的蜈蚣精的元神。 只是没想到邪道人修炼邪法,修到了许甲头上。 “吱吱吱!”一只猫大老鼠从一個洞中钻了出来,随即身形变幻,竟然变得和许甲一模一样。 这正是当初麻雀精战鹰看到的和许甲一模一样的人。 原来邪道人控制了原身魂魄,本来就只是炼阴土煞的,但许甲忽然还魂,便叫他十分震惊,魂魄都在我手上,你怎么还魂的。 那邪道人也是有些谨慎,因为邪术法本上,有许多法术,都是要勾召魔鬼,他怀疑是上次祭炼阴土煞,仪式出了错,将某个邪神,或者魔鬼给勾召出来了。 后来许甲自言:“还阳”,便让邪道人猜到了真相,是“借尸”而活,邪法里面也有这种法术,专门找一个将死未死之人,等他死了,死籍勾却,再魂魄转移过去,这个叫做“夺舍”。 成功率很低,但一旦成功,就可以顶替别人的身份,重活一世,若是躲避得好,阴司不曾察觉,还能密谋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这和“活佛转世”有些类似,不同于“鬼附身”,也不同于吞噬原身魂魄,是要将原本身体的魂魄赶出去,自己的魂魄再占据其中“主位”。 那邪道人便心生贪念,想要挖掘出许甲“复活”的秘密,事实上,旁门左道,基本没有真正“长生久视”的办法,甚至很多都是早死早夭。 他自以为自己在暗处,不想许甲收伏了一只麻雀精,又颇通天机算术,还能借来前世法力,结果还没正式出场,就被许甲隔空做法杀掉了。 这老鼠精,便是邪道人养出来的,打算“顶替许甲”,让许甲父母知晓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邪道人自以为有原身魂魄,再配个老鼠精,便可有一套计划,叫许甲孤立无援,最后乖乖被他“降妖除魔!”,结果自己气数低迷…… 这老鼠精自邪道人被杀后,就十分惶恐,他其实就是胡金花说的“鼠妖”,五只老鼠尾巴被缠住一起,其中最凶狠的一只咬死其他四只,乃成了妖。 邪道人找到了他,将许甲的八字,包着一枚指甲,给这鼠妖吃了,他便开始“幻化人形”。 这就是不同妖怪幻化成人的不同仪式。狐狸头戴顶骨,黄鼠狼要问人讨封,这老鼠是与人最为亲密,故而只需要吃掉人的指甲,便可变成那人的模样,甚至渐渐取而代之。 故而古人都会将指甲收集起来,而不赶随意乱扔,包括牙齿,甚至是头发,都是专门收集起来,要烧掉的。 当然,中医里面,人指甲,人头发,都是十分昂贵的一种药材,头发叫“血余”指甲叫“筋退”。 这老鼠妖顶着许甲的脸也生不出正气来,平白多一股贼眉鼠眼,贼光乱转,露出又惊恐又谄媚的表情来:“圣使大人!小的坎阴五,等候圣使大人多时了。” “你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说来!若有半句假话,我就将你扒皮脱骨,炼成伥皮!” 坎阴五小心心翼翼道:“这也奇怪,道爷他做什么事都没有不成的,遇到了那小子,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似的,三下两下,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他将自己知道的,略微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那邪魔,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扶持了一窝狐狸,立了狐仙堂,还杀清风亭的逆毛鸡,后面又收了一窝黄鼠狼,这些畜牲都非常克制小的,后面的事情,小的便不大清楚了,到了玉山上后,玉山周边就布了好多阴兵阴将,这些兵马,白日附身鸟雀飞蛾,晚上就显露身形来,小的就更不敢上去了。” “你也是个废物。”恶罗刹厌恶道:“不过本圣女座下还欠个听吩咐传令信,跑马走道的小童,便饶你一命!” 这时五行煞中有前方探路的回来报道:“娘娘,前方布下了颠倒五行阵,我等腾挪搬运,被影响了方位。” 恶罗刹冷笑:“亏你们还是五行煞魔,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颠倒五行,你们就也颠倒来去破它就是,还要姑奶奶出马!” 却见她张口一吐,一团粉炁喷出,内里是桃花面的姹鬼,姹鬼不论五行,只讲阴阳,本质是少女魂魄所炼,对阳气最是敏感。 “男人!我闻到了男人的味道!”姹鬼兴奋起来。 “跟着她!” 抬轿子的鬼轿夫便随着姹鬼而行。 五行坛上,任意一坛所在位置,其中主持,虽不算纯阳男子,但也是精心修持过一段时日的,阳气饱满,自然为姹女所感。 (本章完) ------------ 一三七 伐山破庙 此时山巅,许甲看到一股邪气迫近,这股邪气和蜈龙邪气两相呼应,有“解围”之势。 “登台吧!”许甲身穿百纳衣,直接开始擂台。 这回身子比之前更轻盈,但也更危险,下方就是云海,若念舍身,便是一跃之事。 擂却三四层桌坛,便已经有左右摇摆的感觉了,一来毕竟不是平地,是山顶,二来桌子不一定贴合,三来山风呼啸。 不过许甲已经将定风珠用上了,一时息风止炁,但这风定的是自身,定不了桌坛。 不过不要紧,许甲身轻形巧,以神洗身配平精炁之后,许甲便已经踏入了“人仙”的修炼进程。 又翻了三层台,许甲已经有“飘飘然,遗世而独立”的念头。 常玉在那既害怕又期待,既想许甲摔了下来,又担心许甲真的摔下来。 他护在坛边,吐着信子念定:“摔下来就是假货,能摔死就不是五福俱全男子,也给不了自己封正,与其让他摔死,不如正好摔进自己的嘴巴里,吃得也算新鲜。” 不过得让他失望了,除却基础的四层坛桌,剩下九层的单坛,许甲也是游刃有余。 翻上十三坛,许甲又拿篮子吊上来了一应开坛所需,这些山居观里都有,坛布,神位,香炉镇纸,令牌木剑,旗幡镜印。 一切准备好,这才在微微方寸之地,开坛布告天地。 许甲供奉的神祇,正是三清。 虽无神像,只为牌位,但也足够体现郑重 “虚无自然大罗三清三境三宝天尊” 许甲烧香作揖,随即将之前写下的祭文拿出,开口道:“三清祖师,无上圣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三宝合一,道法无边。今日弟子虔诚致祭,开坛以降妖魔,佑苍生,祈天地清宁。” “伏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三清圣祖,道法启航。” “太上老君,道德高崇,炼丹炉中显神威,手执太极图,挥洒阴阳妙理,镇邪除恶,化育万灵。” “元始天尊,开天辟地,握混元珠,掌无极之门,创世之功,荡涤尘埃,驱散黑暗。” “灵宝天尊,智慧深广,持灵宝如意,演说无量法门,普度群生,照亮迷途。” “今有妖魔肆虐,扰乱乾坤,颠阴倒阳,故此,弟子谨以至诚之心,奉香燃烛,鲜花净水,祈降道法!” 当即将之前写的废黜邪神祭文,放在坛上焚烧。 一时之间,三道清烟渺渺,法界之中,则是另外一副光景。 十三层坛上,已经四九重天,直叩天门。 一道道祥光庆云落下,老君,元始倒不甚明显,倒是代表灵宝天尊道统的玄光信引落下一道。 许甲微微一愣,自己是真没想到会有“灵应”。 前世拜三清不知道拜了多少次,都是“心理作用”一般,出现一些“祥瑞”,哪怕是参加了“罗天大醮”,亦不见招来多少大神,倒是一些小神,颇有灵应。 许甲还以为是“大神”咖位太大了。 如今这还是许甲第一次礼敬三清,虽说翻坛十三层,可这加持的是“法力”,不是真的就到了四九重天之上了。 不过要是说传了什么法,什么教,那倒是没有,仅仅是一道光临坛上,承认了许甲开坛伐神的“合法性”罢了。 另外一边,陈县尉这里,他又喝了好些酒,感觉力气多了,胆子大了,便看看天时:“时间差不多了吧!” 两个属龙属虎的年轻道人,跟着他身边:“按照之前吩咐的,是卯时三刻,已经差不多了。” “既然差不多,那就上!” 这陈县尉大步流星,走入山神庙,面色凶狠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狗肏的弼神!竟然敢勾结邪教!还吓你县尉老爷一跳!今天你的事发了!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那神像一动不动,只是周边光影黯淡起来,挂蛇武将的样子似乎在挑衅,我是七品武将,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尉,能耐我何? 偏偏这时祭文已经燃烧,废黜邪神的祈求已经告知了上苍,这供奉山神的“神坛”忽然开裂。 “噼啪”一声,陈县尉听到了,却笑了:“你怕了!你这个孬种怕了你家爷爷是不是?” 当即冲刺一般,赶了上去,一脚踹翻供桌,双手抱起香炉,直接就往神像脸上撞。 那香炉扬起许多飞灰,一道蜈蚣龙的虚影自香灰之中往外扑。 陈县尉吓了一跳,舍身一撞,什么也没有,只是撞到了神像身上,这神像竟然没有被撞倒,仿佛是生了根一样。 “我糙你奶奶!” 陈县尉对着两個属龙属虎的道人骂道:“伱们还不上来!” 两个道人刚刚一瞬,不知道哪个是正道,哪个是反派,他们两个跳上神坛,到了神像后面,就是一踹。 刚刚还纹丝不动的神像,直接被踹得倒栽在地,头部破损,腰部磕断,露出里面的装藏来。 一条由着白骨拼凑的蜈蚣,上面还有着发黑的血污。 “原来这就是山神邪堕的根由!”两个山居观道人痛惜道:“若能早些发现,将其取出,也不至于今天如此!” 陈县尉一脚将其踩烂:“恶心玩意!” 随即呵呵笑道:“你们两个,看本官可算英勇?” “县尉极勇!竟然不畏鬼神之报应。” “这些什么劳什阴司报应,我是向来不信,我只信现世报,这世界上要是真有,坏人立马死了,好人长命百岁,不比死了才受审判好多了?” “我是官,官就是管民的,本县治安一向好,还不是本官的功劳?本官让他报应来了,就有报应来了,管他是神是人,还能大过王法不成?” 这边神像刚刚推倒,玉山山神的“神位神格”便不再维持。 蜈蚣岭处,从神像中逃出的邪恶灵光,想要和本尊相合。 但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拦住了去路,正是五行砂点的阵。 法界之中,一条千丈蜈蚣张牙舞爪,周身黑炁,黑色的粘液,滴滴答答。 只见他死死的盯着三清山上布坛的许甲。 (本章完) ------------ 一三八 抱丹真人许甲斩蜈蚣龙记 这蜈蚣畏水,身上的黑水,正是许甲炸开炁口,引入的地下水。 如今在法界中也影响到了这条蜈龙。 失去了山神权柄神职,跌落神坛,彻底被打为妖邪的他,已经断绝了和“现实”重合的可能。 蜈蚣精自从被黄木椿镇压,元神被困,肉身演化成了一座蜈蚣岭形状的山便日日夜夜生活在怨恨之中,心心念念,时时刻刻便想着要“重生归来之后,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后面,有人搭建庙宇,祭拜山神,一位前朝将军因带兵抗击反贼在此就义,百姓感其勇猛忠义,将其抬上神坛,新朝建立之后,更是将其勅为正神。 这蜈蚣精的原本肉身所化的蜈蚣岭,亦为其“权柄”所在,甚至渐渐炼化,化作“异形”,原本的山神只当这越来越接近于“山川大道本质”,虽然有形变,可还是能变幻成人,并没有生出多少警惕。 可这正是蜈蚣精元神的“神代”计划,潜移默化的,将自己转移到山神身上。 事实上,它也成功了,但不仅仅是它影响山神,山神也在影响他,一切光明的,正义的念头,渐渐将蜈蚣精的元神感化,叫他不再想要时刻发作,也偶尔能感觉到人世间的美好。 但后面长生教来了,白骨圣女知晓玉山上封印着千年蜈蚣精的元神,这是修炼“五方五瘟旗”的最上乘材料之一。 便按照邪堕法,将区区一个山神,抬到了“玉山蜈龙大帝”的帝号,并且将其放入了发生瘟疫地区的“瘟神庙”中,借助万民怨气进行了祭拜。 后面又派遣了侏儒白骨使者,在蜈蚣岭腹部布了邪坛,用血腥恐怖的祭祀,污染了神格意志,最终才是邪道人顶替了那知客道人,趁着夜晚将那么一段瘟疫血污浸泡的十八个小儿脊骨串联的蜈蚣,放入其中当作了“魇物”。 蜈蚣精的邪恶一面被唤醒,原本山神的武将人格被吞噬,甚至供奉山神多年的山居观历代道人的魂魄也都被吞噬。 直到老观主血祭了自己,以“人性,神性”来制衡“魔性,兽性。” 被开坛做法诛杀邪道人的许甲看到,这才将许甲拉入了这一段因果当中。 那蜈蚣精在法界的元神扑杀上来,但许甲喝了一声,坛便无限拔高,至于四九重天,那蜈蚣精要一层天一层天的往上爬,才能够到许甲。 同时许甲沟通前世金身,心神再次来到了金身庙龛所对应的法界道场之中。 只是这一次,许甲看到了更多的“光点”。 这些光点,似乎是……前世徒弟们开设的“闾山许师公坛口”。 许甲来不及查看能不能和前世的徒弟们联系上,就像是已经飞升的仙人能不能和下界道统联系上一样。 只将最新产出的“愿力法钱”一一捡起,投入功德箱中,这些愿力法钱,竟然有两枚“金色”的愿力金钱,和之前的铜钱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许甲触摸上去,面前就出现了瞎老汉,傻活佛。 他们许了一生的愿望,都没有实现,最终解脱之时,却实现了,他们都十分感激许甲,虽然许甲自认没有插手什么因果。 但或许就是一句话的提点,一碗面的供养,就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回报。 两枚愿力金钱投入功德箱中,瞬间,许甲身上出现了一个和前世金身相连的“脐带”。 虽然一個“滴漏”的东西,忽然出现在法坛上预示着时间不多,但的的确确,许甲解锁了前世完整形态的法力,甚至肉身经过许多年供奉,还有了许多神道法力。 今世拜前世,前世借法于今世。 这回没有嘈杂的许愿之声了,因为,呆在心宫心庙的“许及第”,即是许甲的心将,代替着许甲完成了“链接”。 再次睁开眼睛时,许甲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了。 因为“大号”解锁成功了。 只见着许甲周身之精炁神,直接开始坐火箭一般的提升。 你现在看到的是,十六岁巅峰状态的“抱丹真人”许甲,许真人! 那个滴漏只有“二十息”,时间很短,但也已经足够了! 许甲根本都不用坛上的东西了,手掐剑指,喝道:“闾山斩龙剑!” 连符箓都不用画了! 只见法界之中,许甲周身金光大放,五炁抟促。 一把金色的法剑,自天穹降落,被召唤而来,落在手中。 随即便是一挥:“斩!” 那蜈蚣龙还在爬坛,借风升云,接着便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落下,好似剑仙吕祖,又好似许逊斩蛟! 那边刚刚还在破五行阵的白骨堂圣女观见远处法界之景,直接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地仙真人!玉山之上,竟然还有地仙真人!” 许甲一剑将那蜈龙元神斩作两截,那蜈龙却扭着变成了两条扭动着的巨大蜈蚣。 怨戾之炁叫他不知道害怕,不知道逃跑。 许甲面色不变,将那黑色脏污陶碗拿了出来:“收!” 抱丹法力注入陶碗之中,便生出道道摄魔玄光,将那两条断掉的蜈蚣龙收入其中。 而碗中,还装着许甲之前炼蜈蚣降所呈的“蜈蚣卵!” 那蜈龙元神还在里面挣扎,碗都要颠簸出去。 许甲将其倒叩坛上,这时已经过去了十息。 还剩下十息,许甲拿起黄纸,用桃木剑挑起,顿时黄符生火。 将火符盖入碗下,顿时生出一股股烟炁来。 许甲喝道:“拔邪!” 陶碗再起,里面的蜈蚣卵便一粒一粒脱落下来,刚刚还是橘红,现在就变成了一粒一粒黑色的邪气充斥之物。 烟炁散尽之时,便只剩下一道阴神。 是原本武将所化的山神。 许甲没有看到山居观道人的魂魄。 于是将这道阴神拍入黄纸之中,绘下符箓。 “常玉听旨!” 还剩下五息时间。 常玉有些悚然的看着面前的许甲,像是一个人,又仿佛完全变了一个,这时他算明白之前自己威胁他,说要将他吃了,许甲说的“开启第二形态”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这就是第二形态。 常玉乖巧伏于坛下。 “奉上清灵宝天尊勅命,今邪神已伏,然天地不宁,维正神明护,今有下界妖仙常玉,勤修持正,上感真人,特封代玉山山神之职,百年为期,考成乃正,你可愿意?” “怎么是代山神啊?还要考成百年才转正,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打白功啊?” “嗯?” 常玉刚刚还想要讨价还价,直接封个正的不行么? 可见到许甲手中从天召来的“闾山斩龙剑”,便有些发怵,乖巧道:“小妖谨遵法旨!” 当即那道代表原本山神阴神的符箓便分出道“神道印记”,落在常玉身上。 正好二十息的时光便完全过了,许甲身上的气息飞快褪去,一股空虚之感涌上全身。 好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请神上身”一般。 心将许及第第一时间道:“我好像可以听到你前世金身收到的种种愿望,这些愿望会变成表文出现在心庙之中的案几上,以我现在的能力勉强处理一些小愿望。” 许甲听闻,点点头:“果然联系上了,联系上了就好,这样修行起来,便有了更好的印证了。” 微微休息了一会,便将那黑碗拿起,里面的蜈蚣卵完全变成了黑色,还有一些跌落到了坛上,许甲全部将其重新归入碗中。 蜈龙的邪恶元神被“拔邪”之后,均匀的落在了这些蜈蚣卵身上,每个蜈蚣卵都分割了一部分元神,这里起码几万粒卵,便分割成了几万份。 这些蜈蚣卵如果可以孵化出来,便是“天生邪种”。 不过已经不大要紧了,成不了气候了。 许甲微微点头:“还算可用”。 当即对着常玉召召手:“驮我下坛!” 常玉迷惑的看着现在一脸虚相的许甲,这跟刚刚还是一个人,要不要现在吃掉他呢? 但是又念起许甲之前说的,死了也能开启第二形态,便直接熄火,贴上法坛,让许甲站着自己的脑袋上。 “现在你已经是玉山代理山神了,从前的诸多恶习一定要改,你没有得到官府承认,不能有庙宇,即便现在的山神被推倒了,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你现在要不要入堂修行?往后我罩着伱,我的实力,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扮猪吃老虎,这是一种智慧,你可能不大理解,但明白我很强就行了。” 常玉很想反驳,这根本不是“封正”,不是封他为龙,是封他为一个代理山神,属于“临聘”的,万一以后朝廷再封了一个,他就狗屁都没有剩下一个。 但想想自己两个老婆都入堂了,自己又受了封,入不入堂,都已经被拿捏了。 只好道:“我入堂吧!” 许甲心中暗爽:这把不亏,忽悠到了红花双棍,金牌打手,以后不说别的地方,玉山之地,我要打十个!不对,是常玉,你要打十个。 不过么……此事还不算解决告一段落。 而在坛下,还准备牺牲自己的妙忍则是说得上一脸的“莫名其妙”了。 按照剧本来,不是你降伏蜈蚣精失败,最后由我来系缚,成为玉山救世主,然后成为地藏庵下一代主持,人间活菩萨么? (本章完) ------------ 求求月票 为许真人重返巅峰求月票 ------------ 一三九 财神 “东南方向,刚刚有一道邪气,原是奔着我们来的,见我出手,便又逃了去,我估摸着就是那什么白骨堂圣女了。” 许甲开口道:“常玉你前去降伏她,将她捉来!” 常玉不是很想去,但还是腾了去,它从云空滑翔,不在五行阵中,属于六合之中上下方位。 不过它一个修炼艮岳服气法门的大蟒蛇,能这么轻盈的飞行滑翔,还真是难为他了。 许甲落了地,看见一脸茫然的兔唇尼姑妙忍,摇摇头:“这种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妙忍惊叹:“怎么会有这样大的神通,你有这样大的神通,之前怎么没有显露?” 许甲道:“神通不及业力,业力需要功德和智慧化解,你只想着成佛以后有大法力,却不知道神通越大,业障越高,业障越高,离佛越远。” 说罢,便在挥动小旗,招呼着夜游神,极力配合常玉,围剿那白骨堂圣女。 “回道观吧!” 许甲其实状态还行,前世法力虽然一点都没有留存,但是正儿八经的扩宽了身体,还将心庙连通了前世金身的法界庙龛。 “这坛怎么办?”妙忍看着那高高的法坛,忍不住问道。 “你放心,你倒了,它也不会倒的,过些时候再来拆。” 常玉英,常玉娥两个前来接应,免得下山狼狈。 胡金花也在蛇首上,跟着许甲汇报着道观的情况:“许师,那山神庙的神像已经给破了!这个陈县尉真是神勇,砸了香炉,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甲道:“他是朝廷官身,若是寻常一个人你砸砸试试,别说这种正经庙宇之中被邪神侵占了的,便是普通一個小邪庙,一般人要拆也是拆不成的。” “你们狐仙堂本质也是一样,若有人想要强拆,你们答应么?” 胡金花呲牙咧嘴起来:“我是不答应的!我一心向善,凭什么拆我的庙!” “本质和向善不向善没有关系,是正神,是邪神,不过一道勅旨罢了而有本事勅封正神的,只有身怀帝王君主之格的人,或者神祇。 “地上的人王,道教的三清,天庭的帝君,佛教的佛主,幽冥的主宰,都在此列之中。” “像是我封伱们,或者封常玉,都是不合规矩的,正经追究起来,也是不承认的。” 胡金花耷拉着脑袋:“原来是这样。” 许甲道:“不过一般也没有人忽然来拆你的庙,坚持为善还是没有过错的,总比那些不行善,甚至行恶的来的好,这些神祇即便没有被像是我这样的修行之人除却,到了时间,也会有天雷锁定,天诛之。” 胡金花听了,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之前烂柿豁还没有老猪婆的时候,我听闻山中住着一个邪神,白天没有祭拜,晚上却偷偷有人上山,拿着活猫活狗之类的祭祀,经常能听到说是心想事成,求男得男,求财得财,后面我还听闻有拿小孩尸骨装着坛子里供奉的……后来某一天,就打了雷,起了火,邪庙都给烧了,那些拜神的,全都受了反噬,求子的,儿子不是淹死就是病死,求财的,立马就被劫走,便是求平安的,都生了一场大病呢!” “这就是借阴债了。”许甲道:“这种邪神,是比较蠢的了,贪索血腥祭祀,一味的想要增长法力,自己引来了天雷将他诛杀了。” “借阴债不可取,直接的不劳而获也不可取,这会儿将之前借命火的压钱还你,这压钱是我的买命钱,后又炼阴土煞生金运,化墓库作了财库,是一件财神法器了。” “诸妖之中,唯有你最安贫乐道,种菜卖菜,赚得一点辛苦钱,故而也只有你最适合执掌财神权柄才不会滥用,乱用,我最放心。” “这枚铜钱,你便放进香炉之中,用香灰埋好,若有百姓求财,你要运用得当,有进有出,财运阴库,便都归你管辖了。” 胡金花道:“地藏庵那些黄金,白银,铜钱也归我管么?” “黄金,白银,这枚铜钱管不着,事实上,朝廷的货币从来都是铜钱,而且这枚财神法器,也不是金元宝,仅仅是一枚铜钱,所以只能掌管铜钱级数的财运。” “地藏庵的那二十口樟木箱子的铜钱,我掐算了的,一箱便是九百六十贯,二十箱便是一万九千二百贯,有一个词叫腰缠万贯,便是说人太富有了。” 胡金花眼睛都要冒光:“发财了!发财了,一贯是一千文,我买菜卖菜,捉兔子去集上卖,一个月才能赚上这么一贯钱,可也不光赚,不花,根本存不到钱!” “差不多你种菜卖菜,不吃不喝光屯钱,要花上一千六百年左右。”许甲道。 “娘的!”胡金花愤恨道:“这些尼姑怎么这么有钱!” “有邪神喜欢放阴债,那活人怎么想不到这种,自然也是放债放出去的,别说寺庙了,说起来我家也有放一大笔债呢。” 许甲道:“这些铜钱便作为你财神权柄的运行初始资金,你千万计算好,怎么利用这些铜钱来壮大财神权柄,信仰。” 胡金花穷酸惯了,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这么多钱,怎么花?如何花? 她是一分钱都不敢乱花啊! 许甲道:“黄金是祭炼法器,修炼道法的上佳材料,至于白银,便留着将来修建道观用。” 胡金花还是懵的,但好在心神不太差劲:“许师,让我赚个几十文的钱,我是敢的,让我赚几百文的买卖,我就要考虑风险,要是赚几千文,几万文,我就当这是骗局了,我实在没有这个钱胆……” 许甲见他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不禁开口道:“我不是告诉了你么?咱们赚富人钱,不赚穷人钱,所以你对待穷人的时候,就别想着赚钱了,能保持不亏损就已经很好了,但是如果是富人,你就可以针对其制定种种计划,我们不是说要将其压榨,而是要进行投资,然后收取回报,这又是另外一桩事了,不过也不要紧,我的心将,天然执掌了一部分财运,待会我亲自给他雕刻一个神像,一并放入狐仙堂接受供奉,便可以辅佐你了。” 胡金花似懂非懂:“好像是明白了。” 等着回到道观,便见着山居观一众道人都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叫人疑惑。 等着见着从五行坛回来的经主道人,他便开口道:“我们山居观的法,不灵了。” “原先我们都是拜山神,通过山神摄服艮岳精炁,以玉作饵,即便山神变成了邪神了,我们的法,还是灵的,可刚刚山神跌落神位,我们的法便不灵了,祖师也联系不上……” 说罢,他目光灼灼看着许甲:“不知许道友,可愿意成为我山居观的观主?” “别!”许甲道:“我对你们的道统没有兴趣,也不想继承你们的道统。” 听到许甲如此说,经主道人失落起来。 倒是张真玑出现,听见经主道人说自己的法不灵了,他当即道:“师叔,我的还灵!” “嗯?为何你的还灵?”经主道人兴奋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关窍,可以略过山神?” 张真玑难为情的看向许甲:“还多亏许师兄指点改良了我们山居观的艮岳服气法。” (本章完) ------------ 一四零 聚宝盆 原来是许甲之前跟张真玑提及了艮岳服气法,从直接炼化艮岳精炁,玉石飞精,变成了培田养药。 一个还是别人的东西,一个已经转化成了自己的东西。 别看只是这么一个小的改动,其实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本意,加入了“五行相生”的道理,又有内丹“借外药壮内药”的思想,已经算从先秦炼炁士水平提升到了后面的外丹内丹道水平了。 张真玑觉得有道理,后面后续修炼的时候就尝试着许甲的办法,果然身体都没有那么沉重,偶尔的僵硬不便也消退了,原本五脏只有脾脏土元极为强大,如今培药成功,采药再修,其他脏腑也开始得到了加强。 甚至身体有了“排砂”反应,之前服用玉砂不曾消化的玉粉,纷纷顺着呼吸,排出体外。 他越发明白,许甲这么稍微改动的功法,比原先的艮岳服气法更为高明。 许甲也惊讶:“我只是提点了一句,甚至也仅仅是只有一个大概理论,你能自行悟出怎么修改,可见你的天赋了!” 经主道人则拉着张真玑到一边,修为法术,忽然用不出来,便急死他了,如今有了解决之法,他自然第一时间想要将问题解决。 而这时,常玉叼着一個穿着衣服的人到了许甲这里:“那个什么白骨圣女,被五个煞鬼搬运挪移,实体遁入法界之中,我看不到了,只抓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臭货!” “什么叫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臭货?”许甲觉得这常玉多少是带着一些私人情绪的。 不过那白骨堂圣女竟然能施展“五鬼搬运大法”,将自己挪移入法界搬运,倒是超出许甲的预料。 肉身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踏足法界,除非能将肉身炼化,成为聚散由心的状态,这种状态叫做“炼质”,将浊重的肉身,化作轻盈之态,飞升之后,人间了无痕迹。 这种最少都是“神仙”功果,极大可能是天仙功果。 这个邪门歪道,不大可能有如此能耐,那么就是她有办法将人身变成“鬼身”。 传闻有一种“画皮”,叫做鬼画皮,乃是将鬼的皮剥下来,套在人身上,人就可以伪装成鬼,穿梭法界了,当然也有修成“阴魔身”,肉身只有一层皮,阴魔遁入皮中,将其支撑起来。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邪魔外道之中极为厉害的,虽然道行境界可能连鬼仙都不如,但论起斗法,说不得地仙真人也一时间拿其没有办法。 五鬼搬运大法便是其中的一种,初期只能搬运小物件,后面可以搬运活物,甚至大成,据说能够搬运五岳。 当然搬运五岳所需五鬼,乃是传说之中的五方鬼帝,五行煞鬼虽然厉害,可终究成长有限,不至于到达那种境地。 “跑了也不怕,有没有什么贴身之物?” 常玉摇摇头:“我还没看见她,她就已经跑了,这个老鼠精还要打洞逃跑,却不知道我也是打洞的行家!” 许甲嗯呢一声:“想必是她气数还没尽,可惜我当时为了封你,花费了一些时间,不然一剑斩去,她便是有十对翅膀也飞不出去!” “是代的。”常玉提醒道。 许甲走到老鼠精身边,这家伙正在装死,身上还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喜欢吃新鲜的捕猎者,往往会因为这个就放过他。 但死没死,做道士的还不知道么? 许甲见它变成自己的模样,已经心生杀意了,因为这些“亵渎”之举。 “你再装死,我便让你真的死掉!” 那老鼠精这才巍巍颤颤的,仿佛睡醒了一般,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脸惊恐又谄媚的笑容:“道长!大王!小妖和那个魔女不认识啊!” “呵呵!”许甲道:“你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是……后来认识的,小妖也是受他们蒙骗啊!谁知道玉山还有着您这位地仙真人,还有这位长仙大王呢?” “要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儿啊!” 胡金花道:“他就是我之前说的五鼠缠尾的老鼠精!端的凶恶狡诈,法主不要信他!” 却是目露凶光,他和许甲心意相通,许甲起了杀心他是知道的,许甲不动手,懂事的他应该动手才是! “啊!别杀我!大王别杀我!我屯了粮仓八座,还有十万子子孙孙,能探知玉山一切大小消息!” “许师,小心是那妖女故意留着我们这里的细作啊!” “我不是细作啊!”那老鼠精吓得哭了起来:“我命苦啊!” 他演技不错,说哭出眼泪来,眼泪就成珠子落下。 可惜顶着许甲的面孔,又神态猥琐,叫许甲杀心更起。 “你还不恢复本来面目,还想顶着我们许师的脸到什么时候?” 那老鼠精顿时明白结症所在,一阵干呕,呕出来了一张符包,里面包着许甲的一枚指甲。 胡金花随即就是运用祝融火炁咒引出一团灶火,将那恶心的带着粘液的符包给烧掉了。 没了许甲指甲,这个老鼠精便变成了一只狸猫大小的肥硕老鼠,身上的衣服蜕了下来,他还想要从许甲裆下钻走。 黄琵婆直接变化原形,一个爪子压住了他。 无论是狐狸,黄鼠狼,蛇,都是老鼠的天敌克星。 这老鼠被黄琵婆按住,已经吓得掉了三魂,没了七魄。 发出尖锐的吱吱声求饶,没了人形,他连人话也说不了。 胡金花翻译道:“这老鼠精说,他还有一件宝贝,是之前烂柿豁那个害人被劈的邪神留下来的,是一个聚宝盆。” 许甲道:“聚宝盆,老邪器了,我打过交道,是骸骨盆,要供奉血食祭炼,可以催发人的财运,但都是等价交换,后面魂魄都要被这件邪器拘拿,被奴役驱使。” 老鼠精慌张叽叽叽,胡金花有些犹豫:“他说这个是龙宫炼的聚宝盆,盆里面画着两条鲤鱼,只要放水进去,鲤鱼就会活过来。” 许甲听了,确实好奇起来,因为这个“聚宝盆”,前世的民间故事之中也有,叫做“渔盆”,里面的反派还是个西洋传教士,虽然是动画片,但聚宝盆确实是如此炼制的,“聚水生财”,本质就是一个装水的脸盆。 如果要种“摇钱树”,则是需要将珊瑚插入盆中,用珍珠做土。 这种法门,并不是道教财神法,是佛教财神法,佛教的财神也很多,著名的就是黄财神了,但是更著名的应该还是“龙财神”,准确来说是五方龙财神。 这种财神信仰,在中土较少,但在东南亚一带十分盛行,甚至还有人相信,有人是“龙王转世”。 佛教的财神法门,基本也算是“正器”。 刚刚好这里炼成一个财神铜钱,就来了一个聚宝盆,有聚宝盆,就不需要将铜钱放入香炉之中,而是直接以聚宝盆做香炉。 这样的做法,就是聚拢信徒的财运,广纳天下财源,是正正经经的财神才有的手段。 “伱既有聚宝盆,早就成为财道灵兽了,怎么还如此猥琐,和这群邪教混在一起?” “吱吱!吱吱!” 胡金花翻译道:“他说那聚宝盆被之前的邪神血祭污染了,后面又被雷劈过一次,有些破了。他只知道是好东西,但怎么继续祭炼不知道。” (本章完) ------------ 一四一 灰仙归位 胡金花道:“许师,我们需要这东西呢!有了聚宝盆,我们就能更加扩大香火信仰了。” 许甲道:“戒贪,忘了?有我正经炼制的财神法器不行,非要那邪神祭炼过,被雷劈过的?” 许甲道:“将这老鼠精杀了吧,三言两语就能挑拨起来,便是我也差点心动,魂魄拘了去用,也勉强算一个妖才。” “我有一个法子,叫做五鼠金钱袋,需要杀五只成精的老鼠,将他们的皮扒下来,缝合成一个皮口袋,每张老鼠皮,又绘制缝出五路财神符,这个袋子,妙用无穷,比那破烂聚宝盆好多了!” 胡金花就要下杀手,一团狐火显露出来,忽的那鼠妖双目中放出一道白光,竟然反将胡金花定住。 这鼠妖不逃不跑,反而人性化的朝着许甲作揖起来,分明是在求告饶命。 黄琵婆喝道:“大胆!”就要代替胡金花将他结果。 许甲见唱白脸,唱红脸也差不多了,便松了口道:“等一会,看它求饶是为了什么?” 这时胡金花也从定身状态恢复,又羞又恼,这老鼠精,竟然敢对自己那样! 这其实是老鼠精的神通,叫做“白目虚光”,正所谓老鼠上街,人人喊打,老鼠白日一般不怎么活动,更何况是直视太阳呢? 老鼠又名“坎精”,坎卦何解释?外阴内阳,除却其五脏六腑散发着阳气,其始终是和阴气打交道的。 这老鼠又叫坎阴五,便是有说法的,他是鼠王,缠着尾巴的其他四個兄弟,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被他杀死之后,魂魄也被他拘拿修炼,从“太阳”,经过“折射”过一次的“虚日”之中,汲取“阴中阳”,修成了这道神通,一双眼睛,从黑色,修成了白色。 说起来,勉强也够得上二十八星宿之中的“虚日鼠”了。 刚刚那道目光,又可叫做“鼠目寸光”,定的不是身,是神。 胡金花的思绪被定住了,好像是被一面镜子封印住了,但是打破镜子又能回到现实。 许甲也是看重了他这个能力才想着留它一条小命,如何没有做什么大恶之事,还是可以留下的,这个能力还是很bug的,跟岛国的时停手表一样。 “吱吱吱!” “他说什么?”许甲问道。 胡金花一言难尽。黄琵婆却笑了:“他说胡金花翻译的不对,曲解了他的意思,他恳请让他再吃下随便一个人的指甲,他变成了人了,再亲自开口跟着上真说。” 正好这个时候陈举人抱着一坛酒走过来,他喝得有些微醺,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喝!你这个书生,还说让我打妖怪呢,害得我还紧张了好久,就是踹那个土偶泥塑,搞这么大阵仗?” 接着就看到了狸猫大的老鼠精,坎阴五,当即酒坛子都打落,脸色煞白,尖叫道:“老鼠啊!妈呀!” 许甲? 你好大一个体格,竟然怕老鼠? 却见他刚刚喝了好些酒,刚刚要跑,左脚绊右脚,直接倒地就睡着。 许甲上前绞了一片指甲,扔给老鼠精。 老鼠精抱着指甲就啃,很快身形膨胀,变成了“小号”陈县尉,陈县尉是有武道修为在身,他变不出来,老鼠骨架本来就小。 但是他捏住鼻子,然后一直吸气,体格和肌肉,就打气似的充盈起来了。 只是面容,和陈县尉的依然有差别,老鼠胡须,老鼠眼睛,他改不了,屁股后面一根粗壮的老鼠尾巴也是挺恶心吓人的。 这老鼠精道:“我知道的,原先烂柿豁的邪神,是一只老猫,我原先就在他手下做事的,他见盆加了水就能捞出两条大鲤鱼来,就专门吃大鲤鱼,吃完了又有。” “后面他又发现,不吃这鲤鱼,折磨他,掉出来的眼泪,就会变成金豆子,要是将其钓起,甩出的水花就会变成珍珠,于是便用这个成了邪神。” “后面鲤鱼哭不出来,水也干了,他便想了一个主意,用婴儿的血来浸泡,同时它也索要血祭进行修炼,结果没有多久,就被雷劈了,一命呜呼了。” “你还是个三姓家奴?”许甲啧啧道。 “无奈求活罢了。” “那鲤鱼盆还在那庙中呢,小的想那鲤鱼如此神异,却被困盆中,说不得就是龙宫的龙子什么的,被人封印在里面,做了聚宝盆呢,毕竟除了龙,小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妖怪才有这样的富贵!” 许甲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解救它,结一份龙宫的缘法?” “小妖不敢揣测。”坎阴五低着脑袋。 这时陈县尉苏醒了,见着面前还有一个自己,喃喃道:“我这是死了么?怎么魂魄都出体了?” 许甲看向胡金花:“刚刚好烂柿豁的老猪婆也是要收伏的,胡金花,你便和这坎阴五走一趟,一来将老猪婆收伏,二来看看邪神庙宇,若是能将就改,烂柿豁也要立下一个堂口。” 胡金花道:“那老猪婆未必知道许师威能,只怕我和这鼠精还是不够。” “不必管,你也不是和她打架,这种事情,有一有二,没有三,你自跟她讲明白就是了。” “坎阴五,贫道念你是从犯,量罪且轻些,伱假扮我,原本是想做什么,有什么歹毒的计策,贫道也不细想,饶你这回,下次若有犯,便将你扒皮拆骨炼魂,如今你快快入我堂来,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坎阴五纳头就拜,流出眼泪来:“老爷慈悲!小妖甘愿为奴为仆,伺候老爷!” 胡金花炸了毛:“要伺候,也是我们狐仙堂的事,我们狐仙百岁之后,就可以变换美少年,美少女,哪里要你这种腌臜货色!” 许甲道:“你不要老爷叫得亲热,真犯了事,有你的麻烦!来,取一滴血来,我给你写一张堂谱,你带回去叫子子孙孙,一起供奉,你这一系,便叫坎仙,或者灰仙,以穴为名,便叫坎仙穴吧!” “坎阴五多谢老爷赐谱!”老鼠精三拜九叩起来,看起来是真心皈依的。 待他收起谱系,便随着胡金花一齐往烂柿豁去了。 那边经主道人已经和张真玑讨论了具体的艮岳服气法改为“艮岳种基采药服气法”,尝试了一二,果然有效。 当即便出了一个想法:“你说,这许道人,不会是祖师爷转世吧?不然怎么会如此精准的改良我们修炼的功法?” 另外一个道人点点头:“我也觉得,你看祖师画像,鼻子,眼睛,都和这位道友有三分相似。” “我看不止三分,你眼神有问题吧,只怕有七八分相似!” “最主要是,他忽然之间,进入了地仙之境。”经主道人道:“而我们祖师也是地仙真人!” (本章完) ------------ 一四二 灵宝派 山居观的诸多其他道人纷纷附和:“没错!没错!我也觉得,他必然是和祖师有联系的。” “原先只和祖师有联系的山中毒蟒,都直接被其道德所感,甘愿为其驱使。我们多少年想要和这位联系联系,采集深山美玉,都不得允许的。” 经主道人叹息一声:“可惜他不愿意做我们山居观的主持,否则必然是一件大好事。” “其实未必要他做我们观主。”张真玑道:“我们内心尊他便是,他是有道高真,不过功法修改,还是得多请教他,便不是他,那常玉常仙,也是修行的艮岳服气法,他算是我们的前辈,甚至祖师也说过他最开始仅仅会养生导引之术,后遇大蛇,见大蛇射息服气,吞吃山中玉石,乃成艮岳服气法门……” “只是我们又借助山神过滤一道,但反而渐渐过分倚靠山神了,变成了拜山神艮岳服气法了。” 一众道人道:“这艮岳服气法,确实是有缺陷的,除却祖师成就地仙,我们观中二三百年,竟然都是一些人仙,老观主天资足够好吧,却也仅仅是修成了阴神,肉身常年坐僵,历代道人,瘫痪的,坐僵的,也数量不少。” “祖师想必有我们不知道的观窍,又或者没有传全门,又或者单独有什么奇遇,可以化解。” “那就趁着这位在,还没有下山,多多请教吧!” 几人打定主意,便一起往着许甲这里来。 许甲刚刚打发了胡金花,坎阴五去收伏烂柿豁老猪婆,那边的柿子林,说实话还是很不错的产出,许甲刚刚好知道“柿饼”的制作办法,若能带动鳏寡孤独的出马弟子,进行制作柿饼,倒是能成为一门养活自家的手艺。 再高级一些,柿饼上凝结出来的“柿霜糖”,是十分精贵的奢侈品,每产一斤霜糖,需要四五百斤的柿饼,因为三四斤柿子饼做成柿饼,刷下来的霜糖,也不过一钱左右。 柿霜在古代,是可以作为宫廷贡品的存在。 柿饼在古代属于比较容易获得的“甜食”,且耐存储,虽不能多吃,但确实还挺裹腹的。 许甲对烂柿豁还是挺看重的。 无他,虽然刚刚发了一笔财,但是用来修行,还是烧纸一般的消耗,而且还要在三清山上修建道观,别的不说,三清宫总是要修得好一些。 再一个刚刚开坛,灵宝天尊降下玄光信引,这说明什么,说明许甲这支,不是“师公派”了,而是纳入了“三山正统”之一的灵宝派山头。 这代表什么? 代表许甲可以建设“灵宝坛场”。 当然灵宝坛,最出名的当是阁皂山了,位于樟树,葛天师炼丹大家,樟树也是江南西道药都,是东南药材总经,有号称“药不到樟树不灵”之名。 灵宝派最出名的,当然还是《业位真灵图》,开创了给神仙排资论辈,构建神话体系,神仙谱系的头。 灵宝派的经典,除却《灵宝度人经》,最为出名,许甲还看过《太上灵宝五符》《真诰》,对灵宝派的经典还是算比较熟悉的。 而且如今“三山”之一的茅山,创派祖师陶弘景,便是灵宝派出身。 灵宝派祖师葛玄,又出于“上清派”,上清派祖师是魏存华,魏存华又是“天师道祭酒”,天师道就是正一道,祖廷龙虎山,但祖天师又是在青城山立坛修道,治理蜀中魔鬼,所以青城山也是正一祖庭。 许甲在青城山得的内炼法门分明脱胎于上清派的《黄庭内景经》。 这里面都是一脉相传,又有大能发展自己的见解,从中分出流派来。 许甲这一支,一开始闾山师公,闾山师公又是得自许逊净明派,许逊也是得灵宝天尊派遣日月二君传授。 那么许甲这一道,算起来应该算是“灵宝净明派”的分支。 江南西道的福主便是“许逊”,说起来,许甲前世还真是江西南昌人,说不得就是许天师的多少世孙。 上清灵宝坛,灵宝净明坛,净明闾山坛,闾山师公坛…… 中间差着许多支呢。 许甲纠结的是,自己是不是直接立灵宝净明坛,还是按照前世传承,立下闾山师公坛。 这里面差着四五级层呢。 正好这时候山居观一众道人上前请教,打断许甲。 只见着以张真玑,经主道人为首,列成两排,对着许甲就是拜礼。 把许甲吓一跳:“怎么?你们要黄袍加身么?” 经主道人诚恳开口道:“我等道行微薄,见识短浅,不识真人,但听闻真人心怀宇宙,腹有乾坤,三言两语,便能指点迷津,小道不敢请真人入此蓬庐小庙道场屈尊,却心生爱慕,仰望道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因此虔诚拜请真人,为我等讲经。” “我等愿意献上所有,随意真人取用。” 许甲见他们文绉绉的说这么大一段话,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很正常,何必作此大礼,讲讲就讲讲,你们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还算守正执中,只是多年修炼小法,走的是小径,但凡你们有人看过《黄帝内经》,便大概知晓上古天真论,以天真论作基,进行修行导引,总无大错的。” 黄帝内经,确实不是十分普及,这边的医家,各有理论。 比较常见的,有火派,土派,木派,什么病都能扯到心,认为补心第一,什么病都扯到脾脏,认为养元固本第一,三病都能扯到肝,认为肝炁不舒,郁结才是发病的原因。 当然他们治病都能治好,其实思想都是一样的,就是“调和五行”,只是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有人习惯从心火开始纠正,有人习惯从脾土开始纠正,有人习惯从肝木进行纠正。 这些山居观道人,其实就是五行之中,土行的能量太强了。 五行之理论,除却“生克”,还有“乘”“侮”。 土太强则克水,更反过来侮“肝木”,肝木一弱,又会得到心火的加倍克制,如此五行阴阳平衡失调。 表现出来的,就是山居观道人们心性越来越抑郁,甚至接近于“土石”,更有“坐僵”的风险。 许甲让他们“培田种药”,便是从这个点出发做出纠正。 此时他们既然问起,许甲便仔细说起其中的理论。 (本章完) ------------ 一四三 席地讲经 许甲直接席地而坐,旁边就是因为老鼠,左脚绊倒右脚晕过去的陈县尉。 常玉张开那层膨扁蛇皮,好像是当初释迦牟尼讲道,便有纳迦一样。 一众道人也是就地而坐,听许甲讲述。 “我便浅浅讲一讲你的的法门,当然,你们也可以提出意见,我对你们的修炼办法其实不大明白,毕竟任何功法,唯有实修才能印证,理论只能是理论,若有不足,你们可以直接提出。” “常玉,你就是修炼此法的,你也和他们祖师接触过,可知道艮岳服气法的具体修炼办法?” 常玉虽然变成了一把伞,可还是开口嘶嘶道:“我修行,没有那么讲究,只是找个觉得舒服的地方,睡觉就是,偶尔出来吸食日月精华。” “不过你们祖师的修炼法门,我倒是清楚的。 艮岳服气之道,以山岳为师,以玉石为药,取天地之精,调神养身,天人谐契。 首先要在山势巍峨、草木葱郁、泉流泠泠之艮岳处,择幽静之地建修炼之庐,面主峰而坐,背厚土,左据青龙,右依白虎,前迎朱雀,后拥玄武,以合四象之序。 结庐之后,便每日观山之形貌,渐与山岳之境冥合。心神与山岳合貌。 接着瞑目调息。吸气时,想山岳之气如雾霭自顶门灌入,循任脉降至丹田;呼气时,意念浊气由涌泉排泄,归于大地。往复行之,直至身心与山岳之气共振。 当年你们祖师,比我还野,每日徒步登山,抚石触木,饮泉漱甘,亲历山岳。 每天天不亮就到了山顶,面对朝阳,四方展臂,深吸长啸,震撼天地,更纳山岳之灵性,内外之气交融。” 这样数十年如一日,我每次听到他在那里喊,便知道又过了一日。 伱们道观的道人,便会省掉这些,拜一个山神,直接从山神这里汲取艮岳精炁,本身却不具备艮岳神魂的厚重,没有那种天地自然之感。 便是服用玉石,你们祖师也是精挑细选,或者青玉,或墨玉,又或者赤玉,每每获得玉石,要先洗干净,再念经祷祝,将心念融入玉石之中,再将祷祝好的玉石,放入一口大锅之中煮,加入的正是山泉水。 等煮上七天七夜,他才会将玉石拿来服食。” 诸道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经主道人叹气道:“原来我们错了这么多步骤!” 许甲听了后,顿觉精彩:“这么长,你是怎么记住的?” “他们祖师告诉我的啊!”常玉道:“不过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而且我也没办法煮玉,怎么煮,煮到什么程度算是煮石成功,我也不清楚。” 许甲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一门学问。” “不过按照这个修炼,应该不至于修成一尊玉人才对,反而这是最为正宗的炼炁服饵之方,成为地仙很正常的。” “谁知道呢。”常玉道:“不过他确实可以短暂身体玉化,还能遁地呢。” 许甲点点头:“喜欢登山观景长啸呼号这一点,便说明确实修得了精髓。” 转头跟着山居观诸道人道:“你们想必都是做早晚功课,除却采药,采玉,少登山川吧,服食玉石之前也不祷祝,甚至不熬煮?” “我们不熬煮,但是会用烈火煅烧,然后将其敲碎研磨成玉粉。” “水火之性又不同了,水煮之玉润,煅烧的玉石燥结。” 许甲道:“若是按照你们祖师这样的修法,体悟自然,神合山岳,是最典型的“地仙道”法门,对应的是“外景”,久而久之,其修道之地,便会结成福地,元神居于福地,便可以摒弃肉身,元神继续修炼,将来一样可以飞升天界。” “需要我改动的地方就几乎没有了,反而是你们修的错误法门,按照我的修法,比你们祖师的方便一些,不过我还是要建议多多登山望远,涵养神意。” 许甲当即又按照艮岳服气法为参照,又自创了“长春法”,“壬水法”,“火精法”“肺金法”。 “这些小法,单独一行,都能修成地仙,但要想要继续修成天仙,就必须要五行协调,一并成就,这样,你们习惯艮岳法,便可按照五行相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如此相生。” “如此便艮土种金芝,金芝炼玉液,玉液培黄芽,黄芽采来炼丹,作先天精气神三宝,说不得就能成就地仙真人。” “不过五行当中任何一行太过强势,想要纠正过来都很难,你们改修法门,必然会十分难受,变扭,唯有克服种种,才能有机会更进一步。” “俗话说法不轻传,好在这法门本来就是你们的法,我又算得了你们祖师一些恩惠,故而讲明,你们现在听着觉得对,等着修炼了,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反过头来骂我的想必也不在少数,故而我先此说明,我并没有实修过,这部分也仅仅是理论。” 张真玑站起来道:“我已经实践了,初期确实是会有腹痛纠结之感,但这是不通则痛,是脾脏土行元气堵住了行炁的静脉,渐渐通了就好受一些。” 诸道人更是低头道:“真人愿意开诚布法,我等如何会不知廉耻,想着去攻讦呢?” 许甲点点头:“那样最好,毕竟按照正常人思维,正道中人怎么会和妖精异类厮混在一起,你们不这样想,我确实欣慰。” 许甲道:“好了,我讲完了,若有不懂,问常玉是一样,现在他为代理山神,但德行不足以配享祭祀,你们在山脚用几块砖头,为他搭建一个蛇庙就行了。” 经主道人点头答应,又念了许多声谢谢。 许甲倒也不客气,直接入了他们的经房,量子阅读,将观中经书存储起来。 这些经文,都是一些科仪,要么就是讲道理,养生的,要么就是一些医术,药典,乐理工谱。 许甲也不嫌弃。 若是爽文,就要在某個角落,翻到某本经文,有一篇十分厉害,但是残缺,然而十分适合主角修炼的功法了。 (本章完) ------------ 一四四 列子御风(今天暂时一章) 山居观的道藏其实不是十分丰富,但修道之人,很多都是书生转职,没什么文化,还做不得道士的。 可能天赋没有点在科举上,反而羡慕“归园田居”,起码山居观是没有大规模的田产的,道人们其实也自己养鸡种菜的。 许甲看了为数不多的道经典籍,便是一些道人们的散人游记,又或者山水小品,从中大概也能看出周边风土人情,体悟书中作者的乐趣。 别说,这种游记,散文小品,还挺多人翻看的,比如某个道人“游接天瀑”,文中写瀑布接天连地,十分壮观,旁边就是注释:三丈余宽,十仞余高,接天不实,接地有余。 分明是后来者受到了前辈的推荐,结果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许甲觉得十分有趣,又将骑着常玉游览玉山时候所观地形,一一和游记上所说的对应上。 道人们其实也不远游,都是一二日的郊游,便是有些修为,运上了马甲符,踏春采青,也是走不远的。 许甲看的最远的是到隔壁黄山,又或者张家界。 这两个地方,也有修道之士,这些道人偶尔讨论道法,但都对自家核心藏着掖着。 其实交换“材料”多过于讨论道法,本质上其实是“交易会”。 许甲这才大概拓宽了“修道地图”。 这边的山头太多了,就玉山诸道人,历代所游历的便有三十多处,都是有修道势力占据的,而且一个山头往往不止一个修道势力。 山顶一個,山腰一个,山脚一个,都是寻常便饭。 许甲将这些修道门派,一一记录下来,暗暗道:“这些和山居观道人聊得有来有回的,想来没有什么地仙真人,大部分修道人水平,看来还是人仙层次。” 许甲想的确实没有错,地仙真人,已经超凡脱俗,按照凡人流,人仙层次,就是练气期和筑基期,而地仙层次,则是金丹老祖,元婴老怪层次,修成阳神的,最少都是“元神修士”。 许甲前世放到这里来,其实也是一方大佬了,抱丹有成,元神不得纯阳,魔考失败,心态崩了,因此被刷掉了面试,不能飞升天界,退而其次,入了地府冥宫。 看完了这些游记,倒也没有许多其他的事情了,许甲大有收获!智慧都有所增长,仿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一般。 山居观的道人见许甲量子翻书,一面只瞥一眼,也是发出了惊叹,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地仙真人,又叫“遍知真人”,有这么快的阅读速度不是很正常么? 因此并没有像是许父一般不顺眼,而是越发倾佩。 赞叹道:“真人真是神通广大,智慧通达!” 许甲道:“这些书,很是有用,尤其是乐理工谱的部分,事实上许多科仪都要涉及到乐理,我看你们道观就发展得不错,或许可以从这里出发,借助五音,调理五行。” 许甲其实就是想要培养一个“道乐团”。 经主道人点点头:“念经都有经韵,这点我们倒是经常有学习,尤其是我们的经韵,继承至于先秦,是春秋战国之时的宫廷之乐,多以玉石作器,击之则鸣。” “我们便是想要从中探寻出玉石之音,和服饵更好炼化之间的关系,聆听此音,往往心旷神怡。” 说罢经主道人,便找来了几个道人,将山居观的一套玉玉磬搬出来,玉石各色,大小不一,吊在一个架子上,拢共三层,最中间的宫、商、角、徵、羽。 经主道人一人击磬,便有“清泉石上流”的自然之感。 “很不错么。”许甲为其转身! “多谢真人夸奖!”演奏完一曲,经主道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仅仅是凡俗的技艺,算不上入道,只能叫微末小术。” “怎么能叫微末小术呢?”许甲摇摇头:“自伏羲发明琴以来,便给枯燥无味的捕猎,农耕,带来了文明的种子,伏羲大圣仰观宇宙,俯瞰大地,演化先天八卦,其琴音亦演示五行,只是后来周文王,周武王又各自加了一根琴弦,才成了如今的七弦琴。” “五音,五色之不同,无非是五行在不同器官上的感受,比如在口中便是五味,在肌肤便是寒热湿温,在天地之间便是东南西北。” “我虽不懂得你这个石磬如何演奏,但确实从中聆听到了大山的声音。” “庄子说:人籁是有意之声,地籁是自然之声,天籁是无声之声,你这个属于有意模仿自然之声,但还不到无声之声的境界。” “我从前也有过学习乐器,是调和心境,体悟天地之时所学,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古琴?我且与你们弹奏一翻听听。” “有的,有的,我们观中有一把前朝《大圣遗音》伏羲式古琴,是梧桐木所制,是我们观主的遗物。” 说罢张真真玑便亲自去取来。 这古琴,造型古朴浑厚,琴身肩宽而腰敛。 只有题铭四字“大圣遗音”。 许甲触摸此琴,只觉得琴木温润,看来前任主人很爱护保养。 随即便调整状态,为诸道人阐述什么叫“五行之音也可入道”。 “你们修行脾土过重,当以强健肝脏来转化,“角”音为主。 “我便为你们弹上一曲《列子御风》!御风为巽,巽五行属木,正是角音。” 许甲轻轻抚琴,当即便仿佛平地刮起一阵风般,微风吹着人的脸,便好像是被琴声所操控,变成了一双温柔的手。 常玉都有些想要挪动身体了。 因为他真的会“御风”。 许甲琴音飘飘洒洒,御风而行,轻快飘然,泠然善也。如振衣凌风而行,不知风乘我,不知我乘风,遗世而独立,气势绵绵不绝。 诸多山居观道人不免沉醉其中,一个本来身体浊炁淤堵,不得轻盈,如今却隐隐有“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 许甲之前得了定风丹,又先后和逆羽鸡妖,邪风蜈蚣精打交道,对风的感悟还是很充沛的。 风起风息,乘风而起,风止而落,不过如此。 一曲弹完,山居观道人还在回味,便是刚刚晕倒的陈县尉,也悠悠醒来。 (本章完) ------------ 一四五 闻道之喜 “诶?好舒服啊!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好像回到了当年上学的时候。” 陈县尉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一声“吼叫”。 本来道人们还在“余韵”之中,被他熊咆一声,顿时清醒了过来。 “咦?”经主道人抬抬胳膊,运运腿脚:“感觉身体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啊!” 许甲笑笑道:“这就是五音之用了,不过我这个也只管得一时,正经的还是你们要进行平衡,不要再一直修持艮岳服气法了,服玉飞精,也要暂时停下。” “多谢真人指点!”经主道人还要挽留:“今日早早就备了斋饭……” “不必了。”许甲转身对着陈县尉道:“陈县尉,玉山邪氛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可邪教邪魔之事,还是防不慎防,尤其是您,刚刚打死了那个侏儒,便有了因果,又参与了伐神,往后只怕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找上门来。” 陈县尉脸色一拉,随即装模作样起来:“本官会怕他们么?” 许甲见他还算有些“正义感”,便道:“地藏庵已经灭门,死了这么多人,还是要官府出面才行,妙忍,你作为这次地藏庵唯一幸存者,便随陈县尉走一趟吧。” 妙忍摇摇头:“我不去。”她又不是傻,她之前还是长生教圣女来着,裤裆不干不净,自投罗网去官府作什么? “你不去,难道我去?”许甲笑了:“人总得承担一些责任吧,地藏庵本来好好的,内魔勾结外魔,你身魔却不以自身为魔,还是借此机会摆脱长生教吧。” 陈县尉听了:“我抓个尼姑回去?就说长生教徒?岂不是笑话?这长生教的邪徒怎么一個汉子也没,不是侏儒,就是残疾尼姑,看来先天有缺陷的,就是容易走上邪道!” 这妙忍也是贱,许甲让她去,她不去,听着陈县尉嫌弃她了,偏偏又开口道:“我去!” 说得好听点叫有一股心炁,说不好听,就是脑子坏了,分不清是非好坏。 这正是很多凡人的通病,不听劝,越劝越逆反。 智慧不明,分明是眼睛看得见,却似乎目盲。耳朵听得见,却似乎耳聋。 是为“听之不闻,视之不见”。 若真是老子所言是“恍惚”的境界,那还算高看她了。 这种最为蠢顿,有无数机会改正,回头,却一直拒绝。 这种,无论佛道,都不会将其渡化,心境不到,缘法不够。 也只有邪门歪道,用非常手段,毒打一顿,欺负到死,训狗一样将他们训了,才能听话。 许甲原先借着傻活佛,瞎老汉三分情面,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了,如今再观,简直无可救药。 不过也给许甲敲响了一个警钟:“我前世不也是这样么?多少弟子门人劝我看开,我都把他们的话当狗屁,甚至说出究竟是我道行高,还是你们道行高的狗屁言论?我好为人师,似乎也养成这种自我,不能以天心自处,做不到兼听则明……” 许甲一时间,又有所智慧增长,解开了一层心中枷锁,这就是儒家所言:“吾日三省吾身”,和“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一时间,诸多从前看过的经文,典籍,如同纷纷飞花,闪现眼前。 不拘佛道儒,不论高低贵贱,或都做了一枚钥匙,开启了心障门户。 一时间,便有“刹那天地宽”的豁然感觉,更有“闻道则喜”的无上愉悦欢喜。 许甲面露微笑,似乎释然,都死了,还阳转世了,世界都换了,才对当年之事豁然。 不过这也很正常,许多人因为一件小事,记得一辈子,甚至还文艺的说“年少求而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傻活佛开智后说,最大的功德是“原谅宽恕”,其实不止是原谅别人,更多的其实是指“放过自己”。 当即就看开了,我和这个说不明白,不通道理的傻尼姑说什么呢?这不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么? 想明白后,许甲便朝着他们告辞了:“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怕老父母在家担惊受怕,便告辞了!” “我等过些时日,再下山拜访真人!”经主道人也不挽留,而是一路相送。 一送出观,许甲道:“你们回去吧!” 道人不肯,执意相送。 二送至于山脚地藏庵前,许甲道:“已经到了山脚,便不必送了。” 道人们依然拒绝,又送出十里地外,才止步:“真人,我等送你,如别父母,实在不舍啊!” “别说这么肉麻,你们有自己的父母,认我做什么?” “真人对我们玉山之恩,就如同再生父母啊!” “好伱个山居观,拍马屁拍成这样,再说这样的话,我下次不来了!”许甲开玩笑道:“就送到这里吧,难道三送不止,要十送,十八送?再送就送到山海关了,我家便在青田,将来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去呢!” 许甲不知道,这些道人已经认为自己就是“祖师转世”,甘愿当自己的徒子徒孙。 辞别诸道人后,诸道人又目送许甲离开。 “真玑,你依旧往道录司去吧,到城隍庙住庙去,找官府批下建庙的文书,我们便按照真人所言,在蜈蚣岭建一座救苦天尊庙,又立一所常仙山神祠,来供奉常玉妖仙,他如今是我们玉山的代山神,又和祖师有渊源。” 张真玑点点头:“这是自然。” 许甲这边走路,堂中小妖前来接应,黄四郎,黄九娘,加上胡德禄,胡步堂,胡独秀,非常轻快的,抬着一顶轿子,这轿子,两根竹竿架着,上面一个椅子。 “小的们恭迎大仙下山!” 许甲见他们搞这么一套不轮不类的,笑骂道:“我叫你们好好学习做人的道理,你们倒好,学的都是些什么糟粕?做奴隶的道理么?弄这个轿子作什么?” 胡独秀谄媚道:“我们都听说了呢,大仙您是地仙真人转世呢!地仙真人呢!五百年看不见一个,这么大个仙,我们是修了十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得到您的教导,别说为奴为仆了,便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本章完) ------------ 双倍月票 刚刚在火车站赶了一章,等上了火车,继续赶一章,大家多多投月票,五月一号开始,我会开始加更这个月的月票加更,就是七千字基础加两千字,每日九千字。目前6000月票,就是六更,我设定了求三千月票,如果能达到还有三更,哈哈哈! ------------ 一四六 龙虎山天师箓 许甲斥散了他们的排场:“都给我滚去抄经,狐仙堂多少香火事需要你们去办呢,不好好修行,不好好做功德,弄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要轿子了,下次觉得轿子配不上,是不是要仪仗,有了仪仗是不是要配侍女,童子,侍卫?” “你们好好准备吧,下个月,我给你们来一次小考,考过了,我有奖励,没考过,便继续学,继续考,考到考过为止。” 狐狸们,黄鼠狼们都叫苦连天,纷纷抱怨起胡独秀来:“难怪你只有一个蛋,缺德玩意,都是你出的主意?” 胡独秀才不背锅:“你们都不是同意的么?”又找许甲求情:“大仙!我们错了!” 许甲道:“快去,你们本就难以教化,学好艰难十分,学坏不过一念之事,现在在我面前说错了,将来被人降妖除魔,难道也是一句我错了么?” 许甲杀住这股吹嘘吹捧的邪气,不能叫这些狐狸精,黄鼠狼精学坏来。 “好吧!”胡步堂拉住了胡独秀:“再说,罚得更严重了,我们这位大仙,不喜欢这些虚的,一身正气,你这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还不如努力学习,早日拥有百年道行呢!” 许甲点点头:“不错,瘸腿狐狸,难怪伱经常被踹,原来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啊!不过你这也不对,你们仅仅的因为我的喜好而钻营,这样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拍马屁,思想觉悟和他们相比,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啊?”胡步堂没想到自己这样说也得不到表扬。 本来还想卖弄的黄四郎也吓得戛然而止。 许甲想想道:“你们还是要去看看《孟子》,这本书我会纳入考纲的。” “啊?”一众狐狸,黄鼠狼都头疼起来。 “记得回去提醒其他谱上的,每个仙家都要考,包括常玉,胡金花,黄琵婆他们。” 听到别人也要考,这些小家伙便幸灾乐祸起来:“那就好,我还以为就我们呢!” 小妖们拥促着许甲回去,吵吵闹闹的,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前方草丛钻出一个老头,这老头面容猥琐,衣脏头游,身上一股酸臭味,挠挠腋下,抓住一只跳蚤,直接就捉进嘴里了,出场便道:“道不远人,人自远道,柴米油盐见真法,嬉笑怒骂历人间,不需人教好道理,只怜他人看不穿……” 许甲听他牛头不对马嘴,缝缝补补的定场诗,便知道是“撞了奇遇”,这老乞丐,故意到自家面前装红尘游历的高人来了。 不过许甲早就不是当年那個许甲了,不会撕掉颠三倒四的经文了,也不会以貌取人。 “老人家拦在这里作什么?” “什么老人家?我乃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身边的法官汪敏通,乃是代表张天师来渡你入山的,你现在给我磕头三个,再献三千两白银,我便传你天师箓,如何?这个划算吧。” 胡独秀低声道:“这是个道人么?怎么身上一点灵光也没有?” 胡步堂:“看打扮像是一个高人,但很难评,我不会给他很高分。” 黄四郎更是道:“分明就是招摇撞骗,假仙家见到真仙家,难道不知道我们许大仙是地仙真人么?” 许甲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老人家为何要渡我去龙虎山?” “因为我看你筋骨不凡,道缘深厚,自己修顶多修成一个地仙,要修成天仙,非得拜入我龙虎山不可。” 黄四郎这时候站了出来:“您既然是高人,那我问问您,您看我像神还是像人?” 乞丐老道开口道:“这个先不回,你觉得我是个仙人呢?还是个骗子呢?” “什么意思?” “你给我不好的评价,我也会给你不好的评价。” 黄四郎既不想说你像是仙人,也不敢说他是骗子了,闭着嘴巴,退了回来:“这个老头,难缠得很嘞!” 许甲作揖:“我对龙虎山也是心向神往,毕竟万法宗坛所在,不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家父正在准备科举,家慈又需要照顾照料,只怕走不开。” 老道挠挠脖子:“走不开也没事,钱到位了就行,正所谓法不轻传,只要三千两银子,就将天师箓传你。” 许甲道:“家中穷顿,拿不出许多钱来。” “不对啊!我看你分明是得了财神爷眷顾,怎么会没钱?” “要不两千两?实在不行一千两也够了。” 许甲哈哈道:“道不可轻传,可真金白银能解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了,我没有三千两,两千两,便是一千两也无,天师箓,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唉!”汪敏通老道叹气道:“看来你不信我,你也觉得我是骗子对不对?哪里有这么蠢的骗子,上来就问你要三千两,我这么真诚,这么开门见山,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想你也是这样的俗人。” “我这天师箓,能护佑元神飞升,能超度亡魂解脱,能助精灵开窍,能招山川地祇,能制九霄天曹,能劾幽冥魔王,能降五种雷,能发三昧火,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这么厉害,三千两不贱卖了么?”许甲笑道:“这样也没有一个仪式,不如这样,我先赚他十万两白银,再打锣敲鼓,亲自去龙虎山万法宗坛请箓?” “那怕不成,天师箓他们不传外人的。” “那您传我?” “你不一样。”汪敏通道:“江南西道道脉亨通,每五百年出一个天师,有了天师箓,你就能角逐这五百年一任的天师。” “我?”许甲道:“好吧,多谢您吉言了,钱且不说,我先将您接回去供养一段时间,省得这样子邋遢流浪,您再考验考验我的人品,这样再传我天师箓吧。” “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拿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麻烦!”许甲笑呵呵:“你们几个小东西,刚刚做的轿子呢?还不抬着这位汪法官回狐仙堂去?” 几个小妖顿时围过来,这个汪敏通说得如何如何厉害,却手上一点力气没有,也没有神通道法手段,被架上了轿子,就这么给抬回去了! (本章完) ------------ 一四七 亥猪归降 另外一边,烂柿豁中,胡金花带着坎阴五到了老猪婆这里。 老猪婆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着,一呼一吸间,烂柿散发的瘴炁便被她吞入肚子中。 周边一群家猪,野猪的杂交品种后代在吃着柿子。 野猪们会用身子拱柿子,也会在泥潭打滚,一拱,柿子便落到地上来,烂柿豁四季不是十分分明,开花顺序不一,加上柿子发酵产生热量,冬天也不能冻死它们,故而一年四季都有成熟的。 胡金花高声道:“亥三娘,我又来找你来了!” 老猪婆不通消息,不知外界变化:“你怎么又来了?” “我还是来请你入堂的,我们许师命我再来请你,你可知晓,便是玉山深处的常仙都入了我们堂了?” “那又干我什么事?我又不争不抢,也不拜山头,只呆着这里,餐风饮露,吃些烂柿子。” “怎么不干系你的事?这里一大片柿子林,难道就是你的了么?怎么就划作你家私产了?” “伱这话就显得强盗了,这烂柿豁多少年没人进来,从前是邪神住着,邪神没了,百姓忌讳,才不敢上山的,烂柿跌落又成了瘴气,就更少人上山了,我在这里怎么也是躺着,也不见人,也不叫子孙下山破坏稻田,这里虽不是我家的,可也不是别人家的,你也不是官府,怎么找我说这个道理起来?” 胡金花一时语结,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候坎阴五拉住他:“你不行,我来。” 只见坎阴五冷笑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讲这些道理,我是老鼠,生活在地下,吃点垃圾,也没错啊,还不是人人喊打,你一头老母猪,占据这么大一片林子,迟早会有灾祸,现在我们来劝你,不是说心软,是来通知你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有第三次,来的就不是我们了。” 老猪婆默然,这话没得反驳,只道:“老身想走,也走不动,我身子太胖了,又年纪太老,动弹不得,只怕无法效力,我这些后代,也是不成气候的。” “那就不干系你的事情了,你只要顺从些就好,要知道,强者为王,弱者为寇,许大仙连四百多年道行,即将化蛟的常玉大王都能收伏,你这个老猪婆,虽然肉老骨头硬,但也不过是常玉大王一口的事。” 老鼠精鼠假蛇威起来:“你又算哪根葱,可以不尊许大仙的命令,没有实力,想保持什么独立?这世上,又有哪個能由得自己?” 老猪婆叹气一声:“看来这位许仙师确实神通广大,只是他将我们收罗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胡金花道:“这你便不知道了,我们许师是有教无类,是怜悯我们开启灵智不易,却总是走上邪路,于是开金口,说玉言,行教化之道,这老鼠精说得太差,我们是来做功德的,可不是来威胁的。” “不过,嘿嘿,当初是我来求着你入堂,你还能有些许地位,如今你再入堂,排资论辈,便远远比不得我了。” “比不得便比不得,我常跟后辈说的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吃别吃太胖,别出山林,要懂得藏匿,没想到还是被找上门来了。” 坎阴五吐槽道:“就你最胖最壮,况且你让这些野猪们别吃太胖,多多运动,我在人类世界呆的久,一些富贵人家,偏不爱吃家猪,就爱吃这些跑山猪,不过太胖了,体力差,跑不动更容易被抓就是。” 亥三娘道:“我是太老了,我成精的时候就是十几年的老猪婆了,骨头老,皮肉松,后面又长了个子,可百年大劫我突破的时候,也是寿元将尽的时候,我这一身肉,都是老肉,累赘,松松垮垮。” “别担心,我们许师,最有办法解决这些修行问题了。”胡金花到底慈悲心肠,同时也有所“伤己”,没有遇到许甲前,他也不过五十年道行,百年大劫能不能度过,也是一个问题。 妖类修行都是如此,先突破本身的寿元限制,获得“人寿”,人寿就是“百年”,因此便有“百年大劫”,百年大劫度过后,又有修行上的“二百年大劫”,“三百年大劫”“地仙大劫”。 “我早看开了,死了也如同烂柿一般,肥沃土地,我的这些后代,因为我死了,各自散去,或生或死,也跟我没有关系了,六道轮回,畜牲道就是比人低贱,我听闻,今生做猪,来世就能做人,猪是畜牲道的最后一次轮回了。” “那都是放屁。”坎阴五道:“做猪做人都一样,人有时候还不如猪呢。” “说了这么多,你给个信,到底服不服?” “服的。”老猪婆亥三娘道:“我愿意同你们一起听许真人号令。” “好!这不就完事了么?”坎阴五道:“你还在那里哔哔赖赖,没那么多人关心你内心想什么的,不顺应,就只能等死。” 坎阴五牙尖嘴利,嘴巴歹毒,但说的不无道理。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邪神庙!”坎阴五自觉自己立下了一个功劳,已经有了底气,跟胡金花说话也渐渐硬气起来。 胡金花只是给了它一个捕食者的眼神。 这个小老鼠,这样会办事,还有些不择手段的样子,不好好教化,只怕会是一个祸患啊! 坎阴五瞬间没了底气:“胡仙,那聚宝盆,可是许仙师要看的呢。” “你说话积点德,不要败坏了许师名声,外人可不管你是好是坏,截取一句,拿来生事,后患无穷,老猪婆虽然嘴上说服了,明显心中不服,你以恐怖威胁,将来未必没有遇到拿恐怖威胁你的。” “都是大棒加红枣,我们先威吓了他,等她后面接触许师了,便知道许师的好,用心良苦,我这点又算什么呢?”坎阴五一副十分会做人,懂得人情世故的样子。 “怪不得都说,老鼠最通人性了。” “不通不行啊,我那些后代,但凡活过一年的,便能听得懂人言,猫语,狗叫,人要抓鼠,都会提前跟人说,我们听到了,就不会上当,猫就聪明,不声不响,狗比猫,则更凶猛一些,虽然性子蠢,可喜欢炫耀,邀功。”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你们还好都是捕猎者,我们单纯捡垃圾吃的。” “呵呵,你说的可怜,除却捡垃圾吃,更多不是偷东西吃么?” “小老鼠才是这样,我们成了精的,第一就是忌讳入宅偷窃。” 两妖一路聊着,寻到了烂柿豁邪神遗址。 邪神庙早就被雷劈毁,还燃起山火,周边的树木也都已经倒伏,各自低矮植物占据了这里,尤其是荆棘,杂草。 胡金花放出重炼的狐火,将这些荆棘烧掉,露出里面的样子,就是一座倒塌的小庙,约莫两三平大小,立在一块青石台旁,周边大大小小的坛子。 仔细看,坛子里面都是尸骨,猫的,狗的,婴儿的。 都是村民为了取悦邪神,实现愿望,献祭的血食。 邪神被雷劈后,这些坛子没人处理,依然在这里。 一些无主的孤魂野鬼,没有地方去,便选择在坛子里面安家。 见着二妖来,纷纷逃离。 胡金花分出一点念头法力,幻化做了食物甘露,便将这些孤魂野鬼吸引来。 从现实上看,这些孤魂野鬼都是一些飞虫。 坎阴五不管这些,化成原形,钻入邪庙之中,叼出一个乌黑瓷盆,盆中堆积了泥巴,已经长出了蕨类。 盆里还有半截雕像。 这雕像乌漆麻黑,像是一只猫。 坎阴五将雕像扔掉,胡金花便用火煅烧,上次许甲烧邪道人的阴魔元神,就叫他学去了,遇到不好的东西,就放火烧。 这半截邪神雕像就给他不好的感觉,仿佛还没死透,能死灰复燃一般。 不过这都是错觉,被雷劈了,还能活?岂不是质疑雷部老爷? 这邪神只是搭建了一个邪庙,借助香火遮盖血腥邪气,并无贵人扶持,能坚持这么久才被雷劈,必然已经积累了天怒人怨的大业孽,只怕一点念头也无。 狐火一团,将这神像烧出浓烟来,也是呛得难受。 等着燃烧殆尽,才见着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跌落出来。 坎阴五眼睛尖锐:“好东西!” 胡金花好奇:“是什么?” “是一枚小印,而且是官员的官印,这印形质,应该品级不高,人类朝廷之中,丢失官印乃是大罪,要杀头的,因此十分难获得,这个邪神有官印做装藏,真是奢侈的很! 胡金花认得几个字,将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小印拿起来看,只见着“将仕郎”三个字。 坎阴五也放下了聚宝盆,前来看,随即呶呶:“不过是从九品文散官,连个实权都不是。” “多大也是一个官,既然有用,就一并带回去吧!” “这个聚宝盆也洗洗!” 两人拖着盆,来到一处溪流,胡金花拿尾巴做抹布,将上面污染洗干净,露出里面双鱼,只是他们的鳞片,已经染成血红色了。 “这之前还是金色大鲤鱼,怎么现在变成了血红色了!不吉利啊!”坎阴五患得患失:“这样还算不算功劳,能不能保住小命啊!” (本章完) ------------ 一四八 贪泉之水 这聚宝盆,脸盆大小,微八字开口,边上缠着金鱼草花纹,里面有两圈底纹,两只鲤鱼作环绕状,中间有一个水眼漩涡。 两个鲤鱼儿,都是猩红色的鳞片,但是两个眼睛,都不曾有什么神儿。 胡金花用普通泉水洗了好几道,都洗不干净。 “这鱼盆儿,真是聚宝盆?”胡金花好奇。 “原先肯定是,我亲眼见过的,那老猫儿抓我做奴役,让我偷来财宝,这聚宝盆能钱生钱,财生财,宝生宝。” 胡金花道:“此处腌臜一时弄不干净,这烂柿豁本来就不是一个清净的地方。” “隔壁有個梵音谷的地方,原先是有个神僧在那里念经,泉水因此得了造化,都是“净水”,能净洁一应污垢,我原先经常带着小狐狸们到那里洗澡,那边泉水,不必用无患子之类的草药,就能洗得干净,别有神效。” 坎阴五叹气道:“要是那里还洗不干净,变成了一件邪器,我该怎么交差啊!” “邪器也不要紧,我们许师神通道法极强,不怕的!” 当即两个妖精拖着这个盆,溜达了四五里地,到了涤垢泉。 涤垢泉上游有一个娃娃鱼,曾经听闻神僧念经说法,因此踏入修行,在此泉下修持水脉,合乎水德,是一个十分爱清净的。 涤垢泉之所以涤垢,便是因为他居此水中,便水有灵性。 这娃娃鱼儿,有个混名儿,叫做“奈何僧”,只因他一身滑不溜秋,当初神僧将将他捉起,布一个“八宝功德池”,却拿他不住,便叹道“没奈何”。 奈何僧在泉底默默念佛颂经,当初梵音谷的神僧曾说他有些机缘造化,将来未必不能成道,只要耐得住寂寞便好。 却不想胡金花和坎阴五两个,将聚宝盆拿来洗。 这盆之所以为血红色,其实并非血液所染,实则为欲望所染,尤其是贪欲,当贪欲到达一定程度,人便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应生命安全。 若人命和利益相冲突,人命都要为其让道。 这也是为啥邪神一开始收到祭祀是一些死猫死狗,又或者夭折的婴儿骸骨,尸体之类,但后面就有人直接活祭,甚至掼死自己亲生的骨肉,只为换取荣华富贵。 贪欲和血腥挂钩,便染红了这件财神宝物。 两妖怎在涤垢泉,洗盆,清净之力,将盆中的恶欲一一洗涤了出来,却污染了泉水。 他们自觉是在下游洗涤,脏不了源头正本。 却不知道这贪婪欲念,是有思想的。越是清正,便越要污染。 传闻粤省,便有这么一口泉,被贪欲所污染,便成了贪泉,这泉十分邪恶,专门喜欢勾引清廉之仕来饮,将其污染,每污染一个,便更扬其名。 上任时两袖清风,卸任之时车船满载。 两小妖将聚宝盆浣洗干净,血色果然在这里褪去,重新变回了金色,欢喜十分:“我就说,这泉水厉害,能涤荡一应污秽吧!” 清水入盆,果然盆底的两条鱼儿越发灵动,脱了盆底,在盆中游动起来,只是这两个鱼儿,一个流眼泪不止,一个焦躁十分,想要跃出水盆,可每次都是扬起一点水珠便重新落下。 果然是鱼泪变成珍珠,摔出的水,变成金砂。 胡金花一时贪心大作:“发财了,发财了!” 正要为贪心所迷,许甲给他的那枚压钱滋出一道灵光,叫他看了清楚,盆中的两条鲤鱼,只有一层鱼鳞,每个鱼鳞下,都是一个贪婪的灵魂,这些金砂,珍珠,都是他们的眼睛,牙齿,指头,一个个被挖掉,被拔光,被斩断…… 这么一激,胡金花吓出一身冷汗:“好邪门,好吓人?许师说的对,这聚宝盆就是骸骨盆!” 坎阴五道:“这哪里吓人了?这不都是金子,珍珠么?” “这里每一分钱,都是压榨人的血汗,害将人命才取用出来的,许师说,我们不赚穷人钱,可这盆是专门赚穷人钱的,把人敲鼓吸髓,一点点榨干,便不管其死活,如此才能聚得到宝。” “这盆,邪性啊!” “只要是钱,哪个不是血汗钱?只有劳动才产生价值,不劳作就能收获,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坎阴五道:“只要能不劳而获,谁会讲究是穷人钱,还是富人钱?” “可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有的话,那后面必然放着钩子。”胡金花道:“这个盆,我们还是不要动了,这些金砂,珍珠,也一个别动!带回去先问问许师再说!” 坎阴五是老鼠,打不过胡金花,虽有一个定身法,可消耗极大,不愿意再用,况且这些珍珠,金砂,他也用不大着,便道:“行吧,回头去找许大仙看看,小心总是没有大错的。” 两妖想想,又拿了一件破衣烂衫,将这个盆包起。 这盆也是神奇,将盆中水倒掉,盆中鱼儿便会重新变成画,贴在盆底。 两妖一路往着狐仙堂去,要给许甲汇报这个情况。 而在泉底修持的没奈何,这时左念经漏字,右念经嘴瓢,一时之间,心烦意乱,或是身子痒痒的,或是心里燥燥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炽火难耐?”奈何僧爬出水来,打算吞吐一会月华,借月华清冷如霜,冰冰身子。 就当爬出水时,眼角余光扫视到下游,隐隐有宝光泛滥。 “咦?” 奈何僧当即顺着泉道爬了过去,却见是大大的珍珠,还有一捧金砂,洒落泉中,被月光照出光彩来。 尤其是那几颗珍珠,又圆又润,折射出光来,便像是一团光雾一般,氤氲在泉面。 “好好好!”奈何僧叹道:“我道怎么坐不住,原来是有一场机缘临在我头上来了,财运来了,果然挡也挡不住,我也好久没有下山去了,正好拿这些钱,化出一座小庙来,我到庙中修行,必然可以更快得道。” 奈何僧于是一点一点将珍珠,金砂金豆捡起,每捡起一些,那些贪念便附一些到他身上,多少年修成的“清净自然”,自毁了去竟不知晓。 (本章完) ------------ 一四九 五行丸炼成 许甲这边,遣着一众小妖们架着那腌臜老道,往狐仙堂去,吩咐着他们烧好热水,准备好干净衣裳来。 黄四郎道:“大仙,烧开水,是好濑毛么?这老头,肉太老,骨头硬,只怕不好蒸着吃呢。” 吓得那汪敏通老道哆嗦:“你们怎么还吃人啊!” 黄九娘道:“从前不吃,打不准以后吃不吃,你要是个骗子,那肯定要开膛破肚,看一看心肝是不是黑色的,你要是个好人,我们肯定不敢吃的,还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许甲看出他们在戏弄这个老道,开口道:“你真是顽皮,什么玩笑开得,什么玩笑开不得,难道没有数么?吃人的话也敢说出口?不等别人吃你们,只怕你们就要先被剥皮取毛了。” 又道:“老人家莫怕,他们是我的几个外传徒孙,虽然模样丑陋,但心肠不坏,只是顽皮了些,这两日,就还得委屈你得他们照顾,我却还要回家一趟!” 却是指着破损的百纳衣道:“得叫我老娘给补一补呢。” 这么说着,便分道扬镳了。 老道见许甲真走了,呼喊道:“后生!把我带去伱家啊!” 许甲浑然当没听见,就算真是一個高人,许甲也不会去给他当孝子贤孙的,这种品德考试,没意思得很。 修道不仅仅师父挑弟子,还有弟子挑师父,这老头儿行事乖张,许甲不是很喜欢。 当然,许甲这回不像过去那样,害怕失去机缘,耿耿于怀,许甲如今智慧通达,知晓“向内寻求”,不假外物。 况且,就许甲所知,天师箓由法官执掌,天师印才是天师执掌。 除却少数天师,有天份,能修得符箓,其余天师,不过是一个盖章的傀儡。 天师箓就好比是“文书”,天师印就是“文书生效”的印章。 天师道的符箓有的灵,有的不灵,便是交上去的文件,上面有的批,有的不批。 说到底,天师箓是一套“借法”的体系,只是借的是正神的法。 而后世所推崇的是“伟力集于自身。” 也就是“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许甲说是符箓派传承,其实还是内丹的底子,因为符箓派不爽。 当然如果许甲是天师,执掌天师印,那就没话说了,天下符箓,不盖此章不灵,天下法官,不授此箓不得真传。 不过许甲所研究的诸多民间小法,确实没有多少要盖印的,想来都不是正神传法,估计传法的的这些毛神,游神,自己都还没考上编制呢。 许甲用他们的法,都不用通知他们的,就像是收了这些野仙入谱,许甲便可以直接使用他们辛苦修成的法术了。 这种小法,勤修没有意义,拿来用就是,唯有大道才是真的。 回到家中,许父一脸森沉:“你这些时日,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许母则是一脸的担忧:“前些日子,刮风打雷,一点都不下雨,又有人说看见龙在天上飞,你又好几日没回,我们以为你在那个大树下的宅子里面,结果那里也是空的,只傻二柱守在里面。” “没事,不过,些许风霜罢了,我这几日,到了玉山深处,游历踏青去了。” 许甲总不能说自己开大号斩了邪神蜈蚣精的怨念元神。 “好好好!糊弄鬼是吧。”许父道:“看来要家法伺候了,你是野了心了。” 许甲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金条来。 许父看见,顿时便不言语了,许母捂住嘴巴:“这是?” “合上门说话。”许甲将房门关起,便将亲自背出的黄金,一一抖了出来,开口道:“这些黄金,是我在玉山得的,先存起来吧,等要用的时候再拿来用。” 上次傻二柱的爸爸木魅将一根带着村龙脉气运的风水木棍给了许甲,许甲便要给那风水盘龙木给弄两个金箍,用来修炼大圣法。 黄金是好东西,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灵石”,虽然有玉石,也能充当灵石用,但不得法,也激发不了玉石之中的灵性。 “你哪里来这么多金子?” 许甲嘘道:“别问,问就是捡来的。” 两公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温和开口道:“这个及第啊,犯王法的事情,可是做不得的啊,你别仗着有些法术,懂得些风水,就去盗墓去啊,玉山我记得好像是有一个前代王爷的墓,但是盗墓是要杀头的啊,而且会影响我考科举的!” 许甲:六! “这也不是盗墓来的,实话说罢,地藏庵的尼姑放高利贷太多,富得流油,引来了邪教,邪教将他们全杀了,而我又去干邪教了,这些金子,便是从尼姑庙里找来的,还有白银,铜钱,不过都另有用途,也带不回来。” “这更不能要啊,钱虽然是好东西,可孟子说,不义之财不能碰啊!” 许甲拍拍许志远的肩膀:“又迂腐了不是?我不拿,爹你科举之后,拿什么进步啊?” 一时就气得这半拉老头脸红脖子粗的:“你放屁!我许某人行得端坐得正!” 许甲哈哈道:“那你将金子交给官府吧,只怕你说只拿了一千两,官府查出来说有一万两呢!” 一时将许父也说得无话可说。 许甲不再管这些,推开门,许父连忙将黄金遮住,免得下人看见。 却听许甲呼唤道:“小红!烧热水,焚香,我要沐浴!” 小红满脸红光的出来,见着许甲这样邋遢,惊道:“少爷,你是被人掳走了,又自己走路要饭回来的吧,怎么这副样子?” 许甲看她精气神备足,便大概猜到了原因:“我吩咐你炼制的五行丸炼成了?” 小红惊讶道:“少爷,你怎么知道?” “你偷吃了对不对?” “诶?吃了几丸。”小红一开始还有些心虚,后面挺起胸脯来:“我辛苦做的,九蒸九晒的,日晾夜收的,吃几丸怎么了?” 许甲笑笑:“这东西吃了补,要是快要来月信了,容易出血更多,得月信后吃。” “啊?”小红被说得羞红了脸,低着头:“你管我来没来!” (本章完) ------------ 一五零 六根清净方成道 五行丸虽然被许甲戏称是“辟谷丹”,只能顶饱,不能助力修行,但五行平衡,最宜将养。 普通人吃了,若不知运化之法,便容易“白里透红”的虚胖。 若是那些怎么也不好好吃饭的,又或者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便是最适合这五行丸修补自身。 “既然炼好了,在哪里呢?” “不是少爷你说,制好了丹丸后,还要褪火么?现在正在那坛子里面装着呢,埋在院子下的那颗桂花树下呢,我算了,每样材料各十斤,反复蒸晒后,每样就是三斤四两,再加上蜂蜜调和,每丸作梧桐子大小,足足装了小半坛呢! “坛子底下垫了炒过的干砂,石灰,草木灰,木炭,又用三层油纸垫着呢,坛子上的封口,都是蜡封的。” 许甲点点头:“难为你这么用心了,用蜡封也太小心了,这丸药既然练成了,自然是要来吃的,这药吃了,便要常吃,你将丹丸取来给我看看。” 炼丹的门槛没有那么高,但也没有那么低,小红将许甲吩咐的事情,能够办好,便可以将她拉上一拉。 小红连忙将一个小瓶子拿出:“我留着的,就全在这里了。” 许甲点点头,倒了出来,放在掌心,倒还算圆润,又捏散一粒,粉质细腻,比前世那些弟子制作的还要好上一些,又尝了一粒,入口带着淡淡药味,偏甜,运化一二,除去还有一二火气,并无不妥。 “不错。”许甲赞许道:“你既然练了这一回,接下来我们家的这枚丸药,就都给你练了。” “这丸药,不仅我要吃,我爹,我娘,都要吃,每日晚饭前,温一壶米酒,顺下去二三十丸效用最佳,可以助眠储精,叫人久服身轻,容颜不老,你既然也吃了,便也接着吃吧,只是你年岁小,本身精气充足,容易补过头,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法门。” “少爷,伱要教我学仙么?” 小红自从上次许甲给她解决了厉鬼的事情,就对许甲的本事十分崇拜。 许甲对小红还算满意,小女孩习性也不是缺点,活泼点还能中和自己这个老怪物的暮年气息。 “倒也不是。”许甲道:“这是一套长力气的法门,你吃了药后,用来长力气,力气大了,干活就有劲。”许甲笑道。 这其实才是“真法”,壮养躯壳,养生上法,只是没有那些斗法的本事,效果又慢些,许甲故意说得低贱些,她便不会生出攀比心,好胜心。 “行吧,力气大也好,力气大了,扛起两头牛!”小红便期待的看着许甲。 许甲便传了她一套“淌泥耕田法”,这法双手好似插秧,双脚好像淌泥,但确实是一套养生桩法,配合了呼吸法门。 “这篇法门,有一个心法,我来念给你听: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道),后退原来是向前。” 小红是半個文盲,但根据许甲讲解,她也不是没有种过田,很快便心领神会:“这种田一样的姿势,能长力气啊?” “怎么不能,种地的人,都有一把子力气的。”许甲道:“你也别说抗两头牛了,便是把你当两头牛使都够用了。” “?啊?”小红发出疑惑。 “还不去给我准备沐浴的热水?对了,从今天开始,你每个月月例银子长到二两。”许甲笑笑:“家里的这些丫鬟婆子,都归你使唤。” “真的假的?”别的不说,涨工资是最开心的事情了,这些日子的辛苦,可能就是一笔代过的事情。 “那是,我请你来是做事的,又不是来当奴隶的,你叫我一声少爷,我还会亏待你?况且你学会了炼制这丸药,便自然比其他人要强些。” “少爷!你这说的”随即小声道:“夫人前几日跟我说了,我可以做少爷的陪房呢.”说罢就害羞的跑开了。 许甲裹裹身子:“你这丫头,我把你当个好人,你竟然馋我身子!”却也头疼,老娘啊老娘,你好端端跟她说这个干嘛? 等着开水烧好,许母亲自拿了一身衣裳来:“这是你牛伯父从九江带回来的丝绸,我便又给你做了一身衣裳,这丝绸是浙省产的,那里的丝细,柔,织工也比我们这里的好,最上好的丝绸,都是进贡给宫里的,你试试,试了再脱下来,我要在内里缝一篇心经。” 许甲笑道:“不必了,这还是给爹吧,那件百纳衣便已经很好了,我喜欢那件。” 又道:“本来我还寻到了一枚三彩舍利子,要拿回来,结果被踩碎了。” “舍利子这东西娘不信的。”许母道:“我信佛,是因为佛陀是正觉者,他有大智慧,娘亲敬仰他的德行智慧,念观音菩萨,是因为菩萨有大慈悲,我念佛,不是为了念出舍利子的,你之前也跟娘说了持咒法,其实念来念去,都是念自己。” 许甲听了点头:“这便是得了真谛了。”却是跟着许母吐槽那个兔唇尼姑妙忍。 哪里知道许母听了许甲讲述,却叹气:“你不懂得,我却明白,她一定是受到过天大的委屈,你们做男儿的,再怎么样家里穷,自己还能出去闯一闯,可一个女儿家,出门寸步难行,她家又这样穷顿,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有个老夫妇将她养大,也必然帮不了一点,谁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欺负?” “或是被人摸了,碰了,她还能回去跟父母说不成么?你说她不肯回头,执念太重,又是否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 “倘若你说,她一切努力都是错误的,白费的,甚至害死了双亲,她会愿意相信这个么?” 许甲听着,只叹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层,这么说来,她没有报复所有人,便已经是瞎老汉,傻活佛将她教得好了?” “我倒是可怜她,但你做的也不错,不必和她太过于亲近,我们渡不了人的,唯有先自渡才好。”许母道:“只叹命不好,又能怪谁呢?” (本章完) ------------ 感谢 感谢,微亢,人生一茶几666打赏的盟主,每人欠三更,记着呢,五一期间必加更 ------------ 一五一 太上灵宝净明道元 许母性慈,除却对自己家人的小爱,内心也有一股对天下苍生的大爱。 许甲叹道:“怪不得那傻活佛说宽恕是最大的功德,竟然一点都不责怪。” “若是爱,必然是时觉亏欠,父母爱子女尤如此,或许他们两个早就想死了,只是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没有为她做到什么,最后你不牵挂我,我不牵挂你,原来是这么一层意思。”许甲道:“我还以为是傻活佛心灰意冷的解脱呢。” “也是,若死时带怨,是不能超脱的,他们分明是得了解脱的。” 想明白这点后,许甲便觉原来人的情感是这样的复杂,隐忍,克制还有深沉,那些芸芸众生,看似千篇一律,实则每个个体都非常独特。苦的各有不同,酿出的“果”,便有所不同。 “你不要想太多。”许母道:“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连着他至今都不能成佛,可见幽冥的大地狱容易除却,人间的火宅烘炉地狱却最难解救的。” 许甲摇摇头:“我境界倒是没有那么高,只想着身边的人不沦落苦境就够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村口的狗都要安排好。” “那你做了官,肯定是大贪官。”许母哈哈道:“其实你爹原先也是这样想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肯定不止我们这样想。”许甲说完便去洗漱沐浴。 这边许父才称好了金子,一一放好来,走路都是飘的,地藏庵中有两箱金条,每箱都是人头大小,叠码整齐,一個箱子里就是一百根,一根便是二两,全被许甲给背回来了,足足是四百两黄金。 这些黄金,都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传家的财宝,之前许甲祖父才留下来一百两的黄金呢。 这多少叫这个连举人功名都没考上的读书人有些把持不住。 “这逆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 见着许母,当即走过来附在耳边念了两句,许母也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但还是道:“及第不是不明事理的,这钱拿了肯定是没有事的,老爷放宽心,正好还说去省城读书一段时间要花费难免多些,现在多了这些进项,我们也轻松多不是?” 许父道:“我是害怕这个钱么?我是害怕他觉得来钱快,走上邪门歪道,这次没有问题,下次呢?我们这次收钱惴惴不安,下次呢,是不是心安理得,再下次呢,是不是就念着再有几次这样发财的机会就好了?” “这钱不问清楚来路,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许母见他如此坚持,这才道:“刚刚孩子跟我说了,这是地藏庵的香火钱,还有放贷的钱,地藏庵被人灭了门户,这不是“人”犯下的事情,你儿子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便将这份钱财收了下来,并无别人知晓。 “啊?全死了?怎么没听到消息?” “马上就能听到消息了吧,瞒不住的。”许母道:“待会不准再多问了,孩子如今比从前不一样的,是个有主见的。” 许父自从上次吃了墨丹,放了三天的酸屁,迂腐气已经排出的差不多了,算是明白事理的,听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点点头:“是啊,这是个仙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回到天上去了。” 随即便又回书房去了,归绫高还在桌子上充当镇纸,老头将它拿起,对着说道:“龟儿子啊,龟儿子,你可千万别学你哥那样啊!我长长久久的养着伱。” 归绫高挣扎起来,却是害怕,我只是想要听你读书,增长智慧,学学道理,谁给你当龟儿子?真跟许大仙同辈,岂不是要“倒反天罡”了?我可还想要好好活命呢! 但他只是一个乌龟罢了。 许甲这边沐浴过后,很是舒爽,前些日子神经太过于紧张了。 因此泡着热水澡便进入了“假寐”的状态,似睡非睡,神安心定。 过了片刻便呼吸均匀起来,整个屋宅的生气汇聚过来,温养着身体。 就这样惬意的时候,神思便回到了当初前世经历魔考的时候,回忆起那篇颠三倒四的经文来,智慧大增之后,那颠三倒四的经文就这么在许甲的脑海里重新排序起来。 “精不自枯,血如流川,炁如轮珠,身如枯木,意如飞亮。.淡然清都。清都之宫,神解意释,情定精一。一之为道,一而不执。不执不僻,不胶不急。唯缓乃致,泰定虚室。此为道本.心定神慧,是为净明。净明三界,外有玉京。玉京神都,游宴三清。” 许甲忽的领悟:“原来不是假经,是一卷真经,净明之道,就在其中!” 其中关窍已经一一点明,精,血,炁,身,意,情,神,慧,道 许甲乃隐合之前青城山得传授的内炼法门相合,顿时知悉了更多修行上的关窍。 下一刻,许甲从泡澡之中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便运笔墨,将刚刚所思所想记录下来。 或许是太过于激动,许甲一会儿写的是之前魔考的经文,一会儿画的是符箓,一会儿写了句诗,反而自己写出来的看起像是颠三倒四一般。 《太上灵宝净明道元印证篇》 题下此字,许甲便像是卸了一口气。 “难道古人写下经典,也是如此么?难怪后世记录都是道人假托于某某天尊所编,或许就是他们在法界之中所观才记录下来也说不定?” 此经也并非许甲所编,可偏偏就是在自己手中写了下来。 “看来,我道缘不浅,这辈子成道有望啊。”许甲心中愉悦:“那黄真人,还说要给我打折,这回是不成了。” 许甲再看这篇颠三倒四的经文,心中果然又自动排好了顺序,但要写出来时,却又是脑海不受控制一般,写出颠三倒四的字,符箓来。 许甲只好作罢。 结果就听到小红一声“哎呀!” 原来是衣裳跌落腰间,露出了好身材。 “啧啧,怪不得之前写的时候,有个前辈说,没灵感就去洗浴中心,原来真的能够增加灵感啊!” 许甲心念:“等三清山道场起来,我要专门划出一块地方做汤泉,说不得还能写出几篇大法呢!” (本章完) ------------ 一五二 熬老头 将衣裳穿好,许甲出了房间,见着小红手上拿着一份擦水巾。 “小红啊,本少爷一心向道,以后偷看我洗澡的事情还是少做哈!” 说完许甲就溜了,留下小红原地,小声吐槽:“谁偷看啦!你别冤枉好人,要看我正大光明的看!”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却连大声辩驳都做不到。 因为许甲回来,厨房特意按照许甲之前的吩咐,精细的做了几样食物,一样马蹄山药肉圆清汆汤,一样当归烧羊羔肉,一样鸡肉小米粥,又有当季的实蔬两个,山中捡的野蘑菇一盘。 一家三口人坐着吃,许母发愿吃素,便只动了两个蔬菜,许父吃的也精细:“你上次说要建一个小庙的文书,县令已经批下来了,正是土地庙,外加一间私塾,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许甲道:“那土地办事不牢,不过我答应香火分他一半,便将金沙溪溪神的神像跟他并立。” “对了,上次这土地还说有一坛银子,用作建庙用,挖出来了没有?” “银子是到了我们这”。”许父道:“不过不是我们挖的,说来奇怪,我前日梦到了一个小人,黄黄的,三寸来高,他背着一坛银子来,问我是不是谁谁,还让我签下姓名,便走了。” “等着第二天看,便有一個坛子,像是骨灰坛,十分不吉利,里面是银子结着黄泥,打碎坛子来,正好是一百两。” “想来是土地手下的精灵之类的,不必管他,且将庙修好就行。” “修庙的事情,已经完全交给了族正宗伯,选了吉日就动工,主要是有一间私塾,外加一些田产,正是我们许家所需要的。” “这一百两是土地的,足足够了,但是我们家不能一点不出,我跟你娘便商量,将之前允诺的八十两也还是出了去,加上族里捐的,也有二百来两,别的不说,多买些地,等我考上举人,便在这个地方再建一个祠堂,祠堂里面再设族学。” “这个随便爹你怎么规划,这庙不是我住着的,管事的是上次跟我们吃饭的那群小妖,他们要做功德,积累香火,增长道行,借着土地的名罢了,不过那金沙溪的溪神倒是已经做了我的护法神祇之一。” “你说什么大话?”许父道:“县官不如现管,多少人饮用金沙溪的水呢,便是神位卑小,也不能叫你这么张狂去侮辱了。” 许甲哈哈道:“你当龟儿子的许乙就是他家的,寄养在我们家学文化罢了,上次爹你吃了放屁的墨丹,也是人家送的。” “话说天梁山的黄仙庙也要好好经营起来才行。” 黄琵婆不善经营,黄仙庙供奉的又是黄木椿,法主不是许甲,许甲其实并不十分关心,但是黄琵婆跟了自己,那黄木椿,便对不起了,主殿归我,伱转到偏殿去吧。 天梁山只是一个小山头,但黄家庙经营许久,知名度还是很高,只是之前落寞了罢了。 许甲现在要开挂,就得收获香火法钱,而且只能是和自己相关的法钱,就算不用来开挂,香火法钱也是好处多多。 比如用来点化法界,经营道场,给护坛神将发工资,招募阴兵,点化猖兵。 吃完了饭,小红便又端来一壶温过的米酒,取来了五行丸。 “这是少爷吩咐我炼制的丸药。” 许甲倒了二十四粒来,顺着酒服下,对着许父许母道:“这是延年益寿,轻身耐老的丸药,你们二老每日饭点前后,服用一些,少则八九丸,多则十数丸,可以填补亏空,回到年轻时候的状态。” “这?自己炼的,能吃?不会吃死人吧?” “我又没有往里面放朱砂硫磺,况且就是放了朱砂硫磺,也得每日大量服用才吃得死人,少量朱砂有定神的作用,少量硫磺则有扶正阳气的效果。” 许甲吐槽道:“我要将你们毒死,直接砒霜拌饭得了。” “况且我都长久吃的,不是好东西还会推荐给你们二老么?” 许父想想也是,于是数了八丸,用酒顺下肚子,顿时身子就暖暖的,一股十分舒畅的感觉,却不知道是米酒的效果还是丹丸的效果,毕竟丹丸它没有这么快见效的。 许母也服了一些,道:“这东西,我也是看着制作的,都是些山药,黄精,红枣之类的东西,再怎么也是吃不死人的,还放了蜂蜜调和,你也忒怕死了一些!” 许父呵呵一声:“谁知道呢!” 许甲哈哈道:“好了,从前财资不足,便只教了你们一些读书念经的法子,如今既然丹丸也有了,一时间也不差钱了,我便将入门养生的办法教一教父母大人,活得长久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个倒是没有反驳,毕竟两人也不是过苦日子的,活的难受,不如死了算了,既然是活着享福,那自然是长寿一些才好。 许甲教的法子,和小红的又不同,他那个是动功桩法,许父许母都已经四十多了,筋骨难以拉伸,活动不开,许甲便教的是“六字法”,是淘换五脏之炁的办法,将废气吐出,养长生机生气,借助五行丸的药力,渐渐滋补到年轻身体的状态。 “这丹丸好像有点感觉了。”许父摸着肚子,接着就是噗噗放了两个屁。 许母都无语了:“你怎么这么多屁啊!” 许父羞恼:“这叫出虚恭!” 许甲捏着鼻子:“刚刚那个法门,适合每日早晨对日练习,晚上将近子时的时候,则是适合对着北方练习,不建议中午练。” “行吧”许父道:“本来就是早起读书,把身体练好来,做不成圣贤,也能多当几年官。” 许母道:“那你做官了还不得花天酒地,我也把身子练好来,才好监督你,免得你乱搞。” “我是读圣贤书的,怎么会乱搞呢?我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 “那是你年纪大了身子骨虚弱了,你年轻的时候,玩的可花了,我都不想说你,等身子好起来了,只怕更是蠢蠢欲动了。” 两人斗嘴着的功夫,许甲便钻了出来,出了家门,往着狐仙堂的方向去,一边又在揣摩刚刚的经文意义。 狐仙堂中,胡金花坐镇着,黄琵婆带着小黄鼠狼们回黄仙庙去了。 许甲心意一动,这些谱系下面的小妖便感受到了旨意,虽然黄木椿是祖宗,却也要给许大仙挪移位置。 邋遢老道现在不邋遢了,穿着老农的衣服,手上握着一把锄头,正在被小狐狸们监督着:“快点干活,不干活没饭吃,种菜都不会种!” “哎呀呀,你们这些后生仔,一点都不尊敬老人,我都已经快七十岁了,是享福的年纪,怎么能种地呢?” “七十?七十就不用干活了?你竟然敢招摇撞骗,骗到我们许师的头上,三千两银子,你知道要种菜种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三千两银子么?快给我种!” 许甲看到小狐狸们在那里欺负老头为乐,不禁训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学的道理学到人肚子里去了?就学不到你们肚子里?” “是啊,是啊!你可算来了,我在这里干活干了好久啊!都磨出水泡来了!” “许师,这老头尽摸鱼,他说是有道高真,我们问他一个问题,他就说这个问题要五十两,那个问题要一百两,我们在那持咒,他就在那里说什么怎么学佛门的狗屁咒,叫我们实在忍受不住了,可也没有把他怎么样。” 许甲听了,看着已经变成老农打扮的道人,莫名顺眼不少:“老人家还打算传我天师箓么?” “传啊,三千两银子就传你。” “那带天师印么?” “天师印在龙虎山,你可以去拿,或者自己炼一个天师印,写上天师两字就行。”汪敏通一脸认真的道。 “刻个印就是天师印,那你穿上龙袍像太子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三千两银子没有,你总得还个价吧,说不得我就答应贱卖了呢!” “千万别贱卖!”许甲道:“我也算看出来了,你这真要是有道高真的话,必定是来考验我来了,我绝对经得起考验的。” 说罢便吩咐胡金花:“等他睡着了,试试他的梦境。” 胡金花道:“这老头能熬,就是没困过,我都打哈欠了好久。” “老头睡觉少,能熬很正常,再观察几天。”许甲笑呵呵道:“留着当个吉祥物也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想办法掏出点东西,掏不出东西就让他去当庙祝,正好之前说的庙宇要建起来了。” “这倒是捡了一个现成的,这个老头,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的本事是有的,做个庙祝知客,解签解卦,定是个能手。” 胡金花也是十分满意,毕竟这个庙,名义上是土地,但实际上是他来管事,只是他德行不足,不够格立下一个小庙,若要建设邪祀,就必然要到山沟沟里去,不能到这样的地方来。 (本章完) ------------ 一五三 五毒炼宝 许甲吩咐完后,便将那黑色镇压蜈蚣精的破烂陶碗拿出,这陶碗之中一颗颗的黑色的邪气蜈蚣卵,如果不受邪气至于死的话,再孵化出来,就必定是最上乘的蛊种了。 因此许甲更要好好将他们利用,是邪器正用。 当着这个老头的面,许甲便画了一张痋符,此符更是召集天地之间毒虫的毒气,邪气所成。 拜的是五瘟总管。 只是五瘟总管还算是正神,后世弟子拜的都是五猖总管,又或者五方五色鬼,比如黄鬼,赤鬼,之流,便是上古之时就存在的瘟鬼,不少地方的民间习俗,都有游神赶鬼的习俗,赶的就是这种。 许甲画好五张痋符,俱是五毒的形象。 汪敏通腆着脸上来看,见着这符箓,面色一变:“怎么,你要放瘟啊?” “原来你还有两把刷子,不仅仅会找我要三千两银子啊!” “你是天师种子,怎么能碰这些邪魔外道的东西呢?这不是有失身份德行么?” “这蜈蚣精元神是我亲自摄服,拿来练法有什么问题么?” 许甲寻思这蜈蚣没有前世那个东南亚巫师还能基因编辑,炼成如同飞剑的样子。 那就直接用这些蜈蚣来祭炼一件法器算了,等寻到了其他四毒四瘟,再镶嵌上蜈蚣珠的避风珠,蛤蟆的避毒珠,蛇的避水珠,壁虎的避尘珠,蝎子的夜明珠,便可克制五瘟五毒,形成五行阴阳互抱的格局。 这五行法器最好可以分合两用,那么就只有“五行环”了,取意于法器“乾坤环”,脱胎于“奥运五环”,这么一枚就是“风蜈环”。 别的没有,木头,玉石,又或者陶瓷,都不如黄金管用,黄金打五个环,镶嵌上定风珠,篆刻上符箓,用这些蜈蚣的邪气制入环中,到时候斗法的时候,喷出一股邪风,风中万千蜈蚣精魂,合成一条大蜈蚣龙,那可太阴险毒辣了。 将五瘟五毒符一一烧化成灰,许甲又念了秘咒,滴了一滴血,又是焚香祷拜,很快便使得邪气内敛,一部分蜈蚣卵开始汲取生机,缓慢发育,一部份则生气被抢夺,开始僵化。 许甲吩咐着胡金花道:“这碗依旧放在坛上供奉,你看着这些卵,若是由黑重新变成橘红色,就是要发育的,若是由黑变白,便是邪气,生机都被剥夺了,你便取出来,投入猖兵坛中,这些游山猖除去喜好鸡血,黄蜂,这些毒虫的虫卵也是他们喜欢的,吃了会更加威猛霸道。” “好的!” 许甲点点头:“这些蜈蚣孵化出来后,便放入坛子里面,让他们自相残杀,死掉的蜈蚣精魂,你就拿一个什么东西收起来,小葫芦,又或者陶瓷罐。” “等着剩下最后一条,便是最为穷凶极恶的蜈蚣蛊了,我要拿来炼法。” “这是妥妥的邪术,你怎么能够自甘堕落呢?”汪敏通道:“你要赶快回到正道上来,修炼邪术,必然有种种劫难,修行正法虽然也有劫难,但都是正经的道劫,伱邪术修得越厉害,以后魔考的时候,考官就对你越严厉严格,甚至有歧视,故意不让你考过的。” 汪敏通苦口婆心:“算我求求你了,赶快拿出一点钱来,说個数,我怎么都给你的,不要再修炼这种邪法了。” 许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修炼的是邪法,而不是制邪的法门?” 许甲道:“你说这些兵马,之前不是魔王鬼王手下,祸乱人间,被天师收伏之后,便成了正规军了,这些邪法,我知道是邪法,但我有办法正奇制用。” “不过你既然说多少给点,我倒是明白了,你这是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千金不卖的路数啊,那我还是要掏钱的话,岂不是属于无缘之列?” 汪敏通摇摇头:“年轻人就是不听劝。” 又道:“我这天师箓除却天下少有的道学奇才,我是分文不取,倾囊相授,其余等,便是奉上黄金万两,我也是不理会的,要你三千两银子是为何,是大道三千之意,一道一两银子,可忒贱卖了。” “我难道就不是天下少有的道法奇才么?” 汪敏通上下打量许甲:“虽然上佳,倒也说不上奇才,但有一定天师潜力,要知道,不一定就是天才走到最后,得重重考验,有大气运,大毅力,大功德,大智慧,大慈悲,大法力。才能最终得证天师之位。” 许甲好奇道:“你们龙虎山天师为啥满天下找天师传人,本代没有么?” “因为五百年出一次外姓天师啊,我们龙虎山要为其授度,是封天师的天师,来保持天师正统正溯。” “哦,明白了。”许甲道:“那除了我,你们还有算出什么人么?” “只着重在川蜀,江南西道寻觅,历代天师都是出此二地,其余地方,也可能有,但天下道脉源流还是在我们这里。” 许甲点点头:“行,你早说就完事了,三千两买一个天师候补名额是吧,这可比从低级箓授起来升得快多了,得授天师箓后,按照你说的,再刻一个印,只自己用的话,那就是天师印对吧。” “正是如此。”汪敏通想想,点了点头。 许甲感觉这个操作很熟悉,就像是卖官一样,当即道:“行,这个钱我出了,但是你这个人得留下,等我成就地仙真人,就带着你去龙虎山,不说天师,我开宗立派,也要往那走一遭。” “嗯?那不是等于没给么?给了钱,怎么不让我走?” “你走了不就成骗子了么?我的这些外传弟子,都是畜生得道,情感朴素,三千两银子呢,我保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当即许甲写上一张欠条:“某年某月某日,许甲因授天师箓,欠下法官汪敏通三千两白银,以此佐证,一式两份!” 当即将条子给了汪敏通:“拿去吧,三千两银子。” 汪敏通一脸吃了狗屎的样子。 “这是三千两?” “这怎么不是三千两?等我成了天师,还会赖账不成?” (本章完) ------------ 求求月票 五一双倍月票,求求了,今天直播码字做黑奴! ------------ 一五四 太上天坛玉格 “这三千两,我要是不给你,你就去告官!”许甲道:“你还怕我跑路不成?” “刚刚还是说你误入歧途,修炼邪法,现在看来,你这个人就是邪的,正经人哪里会想到这一出?”汪敏通一脸愤恨。 “怎么跟我们许大仙说话的?”小狐狸们围了上来:“老头儿,我们可没求着你,是你死皮赖脸想要讹诈我们,谁用心不存还要两说!” 许甲笑容和蔼:“你们干嘛?整的跟帮派混混一样?要尊老爱幼,要学孟子四端,知道不?” “好好好!”汪敏通想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妖洞,许甲就是妖洞的大王,只是别的大王都是妖怪,他是一个人,人形大妖。 若是不接这个白条,不传天师箓,只怕走不脱。 “好吧,好吧,是我眼光错看了。” “我便传伱天师箓吧!”汪敏通将白条收起,便将一本薄薄的簿子拿出,上面画的是符图,又盖着章,只是最上面填姓名,时间的那行空着。 “就这?” “那不然呢?按照太上天坛玉格给你摆個道场?”汪敏通道:“没有这个条件,这个箓,你找个机会,摆个坛,供奉三清,然后烧了就行,没有别的讲究了。” 你糊弄我,我也糊弄你。 许甲却不怕他糊弄,布坛科仪自己也会,玉坛是宗坛,许甲不曾布过,但是金坛,是布过的,净明入道,有三种结坛之法,上等就是玉坛,是天仙坛,中等就是金坛,是神仙坛,下等就是银坛,是地仙坛。 当然不是说得授下坛就不能成就天仙了,修成地仙之后,可以一步步举办升坛仪式,只是比较麻烦罢了。 许甲将这簿子拿来看,只见上面写明了权限,官职,可以调动哪部兵马,又有什么注意事项。 “在龙虎山,得三品往上的大法师,才能候补授此一品天师箓,你此前没授过箓,就算一步到位,也运用不了,这天师箓是看德行的,你德行到了,万法万灵,调兵谴将,无所不能,德行不到,就是废纸一张。” 许甲前世修行自然是知道,龙虎山的箓,调动不了正神兵马,人家自己都在借闾山的法,炼猖呢,甚至于东北出马仙都敢说“南茅北马”的话,就是说南方最灵的是民茅,北方最灵的是出马。 恰好,许甲都有涉猎。 正神兵马听不听你的,那是因为你戒律每条都严格遵守了没,许多道人都有意识,无意识的犯下戒律,那是当然请不来兵马了,比如太上天坛玉格便说,不准坛上供奉雕像的三清,因为三清乃道,只能文字供奉,又有多少道人遵守? 若能遵守“女青天律”“黑魔律”,天兵天将必然都可以随心调动,正神兵马肯定不是猖兵这种可以相比的,随便一个天兵天将,单挑邪神都没有问题的。 许甲自然也不是清规戒律的性子,能行就行,不行我自己也能炼法,要的只是“天师箓”的这个身份罢了,以后好开宗坛,立下门户。 汪敏通拿着白条就要走,小狐狸们还要拦,许甲摆摆手:“让他走吧,对了拿三十两银子给他。” 地藏庵的银子,铜钱都被狐狸,黄鼠狼给背回来了,但是他们都是守财奴性格,只有进没有出。 “这三十两银子是首付,等我炼成了,再把尾款补给你。” 胡金花不情愿的拿出三十两银子。 汪敏通拿到银子,立马露出笑脸:“再多给点?我回去不好交差啊!”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没了。” 许甲这才记起来聚宝盆的事情,问向胡金花:“你不是和坎阴五去找聚宝盆和降服烂柿豁的老猪婆么?事情办得如何?” “许师,老猪婆倒是降服了,只是那聚宝盆邪门得很,我和坎阴五拖回来后,便将其藏起来了,不敢叫小狐狸们看见,看见了就会勾起邪念。” “这样厉害?”许甲问道:“那坎阴五呢?”、 “他回去布谱立堂了,他之前就得了一帮毛贼乞丐供奉,毛贼拜了他,偷东西就不容易被发现挨打,乞丐供奉了他,就能讨饭成功率更高一些。” “这倒是对应上他的本职了。” 胡金花道:“要不要让他改改?不要庇护这些毛贼了?” “那这些毛贼被打死?活不下去?”许甲问道。 “也不是这样说。。。。” “每个人都有他的生存之道。”许甲道:“抓贼是官府的事情,供奉香火者百行百业,我们能管得到信徒是贼还是寇么?” “不过坎阴五确实应该转变方向,要是乞讨变得容易,乞丐就会越发懒散,若是盗窃没有被打,他们就会越发猖狂,小偷变大偷,毛贼变盗匪。” “那该怎么做呢?” 许甲微微思考一下:“引导,引导他们劳动,创造财富,而不是说直接不保佑他们,我不是将财神权柄之器的铜钱交给了你么?这里可是正经的财神信徒来源,他们都能富裕起来,你们的功德也就成了,若是那种实在懒的,便想想办法,剔除懒筋。” 那汪敏通还没走,他耳朵听到了聚宝盆,便想要多呆一会,听着许甲这么教导胡金花,一时诧异,刚刚他想的是许甲是一窝妖怪的头子,如今却又看到了另外一面。 他暗暗点点头:“这里倒是有些正道气象了。” 不过还是大步走了出去,只是走了出去后,摸着三十两银子,就直接往着喝酒的地方去了,要好好潇洒一番才好。 这老头走后,许甲便跟着小狐狸们讲述道理,尤其是胡金花:“你还有多久才能百年道行?” 胡金花道:“最近道行增长很快,法界修行又很快,之前许师跟着山居观中的道人们讲述修行之法,我也听了一些,多少有些体悟,百年大劫不难度过,倒是黄琵婆,他还有二百年大劫没过。” “她这是修行劫,又不是人劫,不过我这边已经炼成了五行丸,你让他什么时候到我家来一趟,我给他个三百丸,便也好过了。” “烂柿豁的老猪婆既然愿意归降,我也给她写一张堂谱吧。” 胡金花这回想起来了:“那老猪婆成精时候年纪极大,如今又发胖了,整日躺着,呼吸瘴气过活,她也是很想来拜见许师的,只是一身老肉。” 许甲皱眉:“一身老肉,她是身体底子太差了,精气滋补不到,且没有炼精的办法,一直消耗先天精,转化后天精,后天精又缀余了,呼吸的也不是什么清气,是些毒瘴,只怕内里都已经淤堵了,她是不是肿胀得厉害?” “这个倒是不知道,但胖得很,肥猪塞大象嘞!” 许甲点点头:“那就对了,只怕是经脉不通四肢,腰间的带脉出了问题,想必是她做老猪婆的时候,繁育子嗣过多,带脉联系女子胞,生育过多便有这种症状,瘫痪,肿胀。” 许甲道:“你让她多吃一些地里喜欢钻洞的虫子,借助这股炁,或许就能冲开带脉,再进行滋补滋养女子胞,女子胞恢复正常了,老肉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这样啊!”胡金花道:“可惜我们都不擅长看病。” 许甲想想道:“你们的祛病术,加上我的咒枣法,治一些小病是够了,要治大病不成,要治大病的话,便是刺猬得道的,又或者兔子得道的,刺猬得道,便可学习针灸之术,往往有所成就,兔子得道,便会捡方抓药,通食百草,知悉草药药性。” “这刺猬,我们南方哪里有刺猬?只有豪猪。” “豪猪的刺太粗大了。”许甲笑道:“而且中空还有倒刺,这要是针灸,不把人扎穿了?” “你这种狐仙其实也可以学,炼胡子为毫针,就是天赋可能没有刺猬成精好。” “我太忙了,可没有功夫看病。”胡金花道:“我还是动用我的妖脉,看看哪里有成精得道的兔子,将她请来,一起坐堂,这些日子处理百姓香火,除却求发财,其实更多是求治病。” “一些小儿发烧,反反复复,总是如此,也不是邪气入体,我施了祛病术也不见得好,那么小的孩子,也吃不了咒枣,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们父母焦急起来,我也心疚。” 许甲道:“小儿病症最麻烦,因此也最容易夭折,不过若是说小儿病症,我这里倒是有一味方子,叫做保赤丸,只是所需工序太过繁琐,足足六十多道,除非积年的药工医师,便只有成了精的兔子能炼了。” 胡金花听到繁琐二字,便摇摇头:“我还是好好经营财神权柄吧,再什么病都是穷病,他们到不了医馆看病,只能来找神汉巫婆,这些神汉巫婆都是我们堂上的弟子,有什么本事我们还不清楚,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有些钱财才好,吃饱穿暖,就没有这些病了。” “那就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情了,烂柿豁的老猪婆既然收伏了,那烂柿就不能再烂了,得完好的摘下来,做一处产业,带动村民们赚钱才行,做这个虽然富裕不起来,但吃饱饭,填饱肚子没有问题的。” (本章完) ------------ 一五五 聚宝盆之祸(四千字,为盟主加更1) 许甲道:“烂柿豁的柿林有多少?” “那是个山谷豁口,其实不算大,但是很深,具体多大一片,我也不清楚,不过说是柿林,其实也有一些其他的树。”胡金花道:“得点过数目才行。” “老猪婆也不知道么?” “她只管着吃。” “吃了的柿子,里面有子的,随着粪便又分散开来,想来应该是很多的。” “那就让略撅神将去看看。”许甲当即派遣了鸡橛子山的神将略撅去烂柿豁查看。 略撅神将是许甲亲自封的小山神,虽然目前还没有一个正经神职,也没有品级,连地下主都不算,但最近也是多少吃了一些香火,已经凝实了许多。 只见他得了令,便从法界中出发,身边跟着吊客煞,游山猖,已经有了一些气象。 法界凶恶,各种荆棘恶草,阴鬼魔障,略撅一路斩杀了去,很快到了烂柿豁,只见烂柿豁在法界之中投射出一头“龙猪”,这头猪长着龙鳞,吞吐龙珠,将一大片瘴气吞吞吐吐,瘴气之中不知道多少毒气显露形状。 这便是老猪婆在法界之中的投射,这老猪婆渐渐和烂柿豁的地脉相和。 说是龙猪,其实是“龙象”。 略撅山神骑着大公鸡就冲入烂柿豁法界,这大公鸡是逆羽鸡的精魂所化,善御邪风,在法界之中扑闪翅膀就已经飞起来了,一双利爪直接站到了龙猪的背上,直接将其从地上拉扯起来。 略撅神将将手摸在龙猪的脑袋上,便顿时和现实中的老猪婆联系上了。 那老猪婆感应着一个声音在和自己说话:“吾乃法主公许元帅座下神将略撅,法主谴我来问你,此间有柿林多少?” “每年产柿多少?” 老猪婆被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吓到,因为她虽然吐纳多年,可并不游历法界之中,还是肉眼凡胎。 “此豁接连玉山,约莫二三十顷柿林,每年产柿多少便不知道了,只知道我这有二三十子孙,从春吃到夏,从夏吃到秋,都是吃不完的。” 略撅当即道:“法主有令,柿林为民所利,你们一族,当入谱系之中,享受香火供奉,护持柿林,开瘴气,佑山民。” 老猪婆道:“可是老身动弹不得啊!” “这没事,法主说了,你这是带脉堵塞,只要吃了一些钻土的虫子,便可以护持修行,等过段时间,法主会来此处考察,你记得费些心思!” 说罢,这略撅神将便从法界往回走了。 老猪婆一直想要站起来,听见了这个解决办法,一时百感交集,竟然没想到这么简单。 当即吩咐小猪们,从地下拱出虫子来,带给自己吃。 略撅回到狐仙堂中,便向着许甲汇报所见。 “法界之中这個老猪婆已经有了龙相么?”许甲道:“看来那里也算是一片风水宝地,地气充盈啊!” 许甲道:“既然有二三十顷便十分值得投资了,胡金花,这事便交给你和坎阴五一并负责,想办法将烂柿豁开出一条路来。” “若要开路,还得常玉大仙,许师,我有一个想法,常玉大仙不是代理山神么?为何不办一个宴会,请着玉山周边的妖怪精灵都一并来?” “你把我这开善堂了?什么妖怪都收?这样良莠不齐,我要得有什么用?” “不是大仙收,是我们有个备选的,最近事情越来越多,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许甲想想也是:“你都成大总管了。” 这时,许甲心脏心庙之中的心将许及第开口道:“我来坐镇调度吧!” “好,你做事我放心。” 许甲当即便对着堂谱上最上面位置的“法主公”之位一点,一道红光注入其中,心将代替许甲主持一应仙家堂口之事,也就是所谓的“神道香火”。 一时间诸多堂口都有感应,知晓比之从前又有所不一样的发展。 心将许及第当即就开始处理一应信徒祈祷愿望,着手调度,本来诸堂信仰之人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偏偏这些小妖不知道怎么做事,手忙脚乱的磨洋工,每天看似很忙的样子,却没有做几件事情。 便是“六神无主”,心主神,有了心,就不必慌张了。 “聚宝盆拿来看看吧!” 安排了诸事,许甲还是对聚宝盆感兴趣,即便被邪神污染了,应该也有可取之处。 胡金花乃将聚宝盆从柴房之中的草垛之中取出,上面还抹了一层锅灰。 许甲拿到手时,便觉得冰冰凉凉,注入清水之后,果然里面的两条鲤鱼动了起来,金灿灿的,一条流泪,泪水化作珍珠,一条想要跃出水面,但只能落回盆中,溅出水来,便化作金砂,金豆豆,十分迷惑人心。 但是许甲同样看出,珍珠是眼睛,金砂金豆是牙齿,是血汗。两条鲤鱼每个鳞片下面都是一个扭曲的魂魄,他们像是蛆虫一样扭动着,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双手向上升着,却是要将人往下拉。 “好恶毒的聚宝盘!”许甲看出此宝是什么作用,是要将一个人吞吃干净的魔物,先予小利,后夺其性命,通过这样,不断掠夺每一任主人的福荫,财气,寿命,来服务于第二代主人,再连本带利收回来,等待第三代主人发现。 而这两条鲤鱼,一开始或许是什么龙种,被炼死在里面,可渐渐到了后面,就成了“诱饵”。 “里面的魂魄,能超度么?”胡金花看着渗人。 许甲道:“这聚宝盆其实是一个复贷盆,它先借伱一笔本金,过段时间连本带利返还,你如果还上了,他就会借你一笔更大的本金,你要还的利息就更高,如果还上了,就有第三次借,第四次借,直到还不上,就将人吃掉。” 许甲道:“要度化这些魂灵也行,它认钱不认人,你只要把这些背债鬼的债务还上就行了,但这个盆最后的主人是个邪神,他利用了这个盆的特性,给百姓放阴债,赚取血食香火,结果后面受到了天诛。” 许甲道:“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已经害死了多少人,我也不清楚他法力多大,神通多大,不然倒是可以做局,将他掏空。” “我也觉得邪性,之前在涤垢泉洗它的时候,就荡出来了珍珠,金砂,还好许师给的压钱制止住了我,不然我只怕也扎进钱眼里了。” “这倒也没事,其实你是财神权柄,如果操作得当,加上本金足够多,倒是可以做空它。” 许甲道:“我来先试试是不是聚宝盆!” 当即扔出一枚铜钱。 那鲤鱼儿衔着一枚铜钱,顿时吐泉水一样,吐出一盆铜钱来。 竟也不知道从哪里搬运来的。 只要去摸了这些铜钱,将其花出去了,便会被聚宝盆记录账目。 胡金花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拿去捐功德?做善事?” “那也没有用。”许甲道:“自我投钱进去的一刻,已经完成了仪式,我要是投白银,就是一盆白银出来,我要是投入黄金,就是一盆黄金出来。” “那要是投入进去一个人呢?”胡金花问询道。 “那就看这个盆的法力如何,能不能变出许多个人来了。” 胡金花想想:“我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复制出一样的东西来!” 当即将压钱拿了出来:“许师说这个是财神法器,扔进去它能变出许多财神法器么?” “不错的想法,可以试试,它真要十分厉害,也不至于流落到被雷劈的邪神手里。”许甲道:“但是我不好赌。” “不能数数上面的冤魂有多少,计算出来他有多大法力么?” “这些冤魂都是浮于表面,肚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除非阴神出窍,主动到聚宝盆内部法界去观摩,但那样太过于危险了。” “让我想想,怎么邪器正用,将他们都化解了去.” 许甲思考来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钱去砸,用聚宝盆吐不出的数量的钱去砸,我们砸多少,他总是跟进十倍,百倍的。” “如果有貔貅就好了,貔貅只吃不吐,这个聚宝盆吐出多少钱,就收多少钱,但貔貅也是恶兽,只有钱庄门口摆貔貅,穷人若是拜貔貅,本身就没多少财运,还被吃了。” “那么如果有两个聚宝盆呢?互相放贷,岂不是越放越多?” “我也不会炼制这种聚宝盆,这是妥妥的魔器,是佛门之中的魔头炼制出来收集世间贪欲的。” “除非能看穿对金钱的贪婪占有之欲,才能不为其所犯。” “我先试试五路财神符箓,看看能不能将他的五路财门封住,进出不得.” “对了,金蟾抱鲤!”许甲想到了克制之法。 金蟾交配之时,若无雌性,便会抱住鲤鱼,死死将其眼睛扣住,直到鲤鱼身死为止。 许甲前些日子正好就因为点化心将炼出一只金蟾来,正好拿来试试用,若是这聚宝盆一只金蟾变成一堆金蟾,那是最最正好,专门扣住盆中鲤鱼的眼睛,夺其财气。 许甲开坛,布置绘画了五路财神符,说起五路财神,其前身,正是五路瘟神,还真是一家亲。 许甲将符箓贴住,那鲤鱼果然在水中便不再游泳,继续定住。 “这财神符是招财符,不过正神招正财,聚宝盆聚的是邪财,正财堵住了门路,邪财便动弹不得。”许甲解释道:“等你财神权柄起来了,就可以尝试绘画这个五路财神符了,送给信众香客,还是很有灵验的。” 胡金花点点头,试着要将财神压钱投入其中,忽的这铜钱生出双翅,飞走了,就是不肯落入盆中。 “许师,这铜钱长翅膀了!” 许甲道“正常,他既然是财神权柄之器,也是有神性的,这种叫做神物有灵,这翅膀应该是青蚨的翅膀,看来是这个聚宝盆太过于污秽了。” 胡金花按住乱飞的铜钱,那铜钱落在手中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许甲当即抱着盆往自家走。 经过集市之时,便见着一个光头和尚正在化缘:“施主,小僧要在梵音谷,涤垢泉旁建立佛祖道场,一米一饭,一砖一瓦,皆是功德!” 他面前有一个坛子,百姓偶尔投入一些钱财进去。 只是这个和尚非常奇怪,分明天气不热,却身上湿哒哒的,脸上也一直有汗。 “梵音谷,涤垢泉?这不是狐狸洗澡的地方么?怎么也要建庙了?” 许甲多看一眼,便见那僧人走了过来:“施主,功德无量啊!” 许甲道:“对不住,我身上没钱。” “诶!捐一文也是捐么,功德无量,等佛祖金身建起了,施主福报无限,施主父母福报无限么!祖宗福报无限么!” 许甲上下打量他,感觉像是邪教的。 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功德在身,只是隐约一股财气化作了两片金叶子,遮住了他的眼睛。 许甲微微掐算这金叶子的来历,结果掐算到了手中抱着的聚宝盆,也算到了这个和尚的来历,是涤垢泉中的精灵,虽然不是神祇,但也算得上是龙种了。 都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可要是金叶子,那就是只看见钱了。 许甲想想道:“我捐,但是我身上没钱,我母亲信佛,你且跟我回去,我拿钱给你做功德。” 说罢还不忘补充:“我家是地主。” 这和尚果然眼冒金星:“什么地主财主,那是功德主,福田主。” 当即抱着坛子跟着许甲走了。 许甲抱着盆,他抱着坛子吗,倒也和谐。 “施主打算捐多少呢?” “到时候说吧,我这里钱不少,捐给佛祖,天尊,最是正好。” 许甲忽悠着。 “好,好好!功德无量,福报无限啊!施主来世必然投入佛国做王子,国王。” “那你是祝福错了人。” 许甲带着和尚进门:“请!” 这边刚刚请,那边就关上了门,随即一声大喝:“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还不现出原型!” 那和尚一脸茫然,惊恐,却见许甲踢翻了他的钱瓮,落地碎裂,飞出许多铜钱来。 当场这和尚便恼怒,身子开始发生形变,贪欲化作铜钱斑,覆盖了他整张面孔,一条金钱娃娃鱼,出现在许甲面前。 (本章完) ------------ 一五六 金蟾钓钱 那娃娃鱼长得跟鳄鱼差不多大,但是鳄鱼看起来凶狠,这玩意看起来就是憨憨的,鳄鱼有坚硬的皮甲,这个娃娃鱼就是黏黏的一层黏液,嘴巴里面也没看到多么凶狠的牙齿。 许甲看出它身上变化,就是铜钱斑作祟,这铜钱斑就是财气贪欲显化,遮盖了他的双眼,影响了他的内心,不然娃娃鱼是很温顺的动物,不可能这样就发飙现出原型来。 “你竟然敢打碎我的功德罐,那可是我给佛祖塑金身,立庙宇的钱,你罪不可恕,要下十八层地狱!” 许父许母,一众丫鬟婆子,听到动静,纷纷过来看,见到这么一个大娃娃鱼,也不觉得吓人,只好奇问道:“你又领了个什么玩意回家?” 许甲道:“娘亲,这是个信佛的妖怪,来我们家化缘来了,你快念念观音心经,告诉他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道理。” 许母早早就信佛,持念观音心经,只是不得法,后来许甲教了净土宗的方便法门,便将从前的佛因佛缘,一一收拾了起来,佛堂里面的观音菩萨雕像,都被她念得生了灵光,说明观音菩萨承认了这個道场,并且投入了念头。 若从法界观,许家佛堂之中,便是一处观音道场,观音菩萨在其中念动心经,当然这个观音菩萨,其实不是雕像的投射,是许母的投射,她之前说念佛就是念自己,既然念了观音心经,她便在某种佛门因缘之中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 许甲这边借来了坎阴五的“目中虚日”定身法,又借来了胡金花的迷情法,将这娃娃鱼给定住了。 许母听着许甲说这妖怪信佛,还要化缘金身,便摇摇头,随即开始念经。 她一字一句念得清晰,念上七遍,便持一颗珠子,这珠子在法界中生出淡淡的佛光来。 话说当年法海也有这么一串珠子,差点打得白素贞魂飞魄散,还是靠着千年铁树开花才救了下来。 许母念动经咒,这娃娃鱼儿就有些迷惘挣扎起来。 许甲小跑着进入明堂,对着大梁一指:“金蟾金蟾,速速显灵!” 那黄金雕刻的金蟾便活了过来,上次烈火炼金,便给他炼出了灵性,成了“物怪”,平日还是雕像不动,等着灵性足了,也能活过来。 此时听了许甲的号令,便跳了下来,落在许甲的手中。许甲道:“之前将你口中钱取了,答应给你换成黄金钱,背上再背两串,今日算是应了。” “呱呱!”金蟾高兴起来:“你终于想起来!” 之前许甲背黄金回来,作为镇财神兽,这金蟾高兴得要死,以为许甲兑现诺言了,结果理会都没理会自己。 急的打转,但还是坚守岗位。 今天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将许甲给盼来了。 许甲拿着一根棉线将金蟾后腿拴住,另外一端缠在之前木魅所献出的盘龙木杆当个钓竿。 再出门时,丫鬟仆人们正在从井水之中汲水,原来这娃娃鱼显出原形后,身体就有些干巴了,正在往他身上泼水。 许母念咒念得还是有用的,这娃娃鱼已经安定下来。 许甲甩出一杆,金蟾砸了这个娃娃鱼的脑门,金蟾看见铜钱斑就叼,下一刻就将脑门上的铜钱斑给叼了起来,变成了一枚真实的铜钱,许甲将铜钱取下,放回聚宝盆。 由于五路财神符箓封住了邪财,加上这铜钱也是原本的聚宝盆里出来的东西,故而这铜钱落入盆中就消失不见了。 那娃娃鱼被金蟾砸得痛,但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且它本性温顺,又是学佛出身,聚宝盆的金钱毒也没有感染多久,只是发出了哼唧哼唧的声音,并没有扭动,分明是知道许甲在为他好。 许甲用的是“刘海钓金蟾”的法门,刚刚甩杆的动作,用的是“钓蟾劲”,这是内丹之道的一股劲力,只是现在是反向钓钱了。 甩了一百来杆,指哪打哪,终于将金钱斑给去掉了了,就是不少地方红肿起来了。 那娃娃鱼干呕起来,吐出了储存在口中的珍珠,金砂,这些珍珠金沙。 许甲将其又放回聚宝盆中,果然消失不见,连带收回的,还有部分娃娃鱼的血肉精气。 这娃娃鱼儿扭捏一会儿,幻化出了人形,还是一个光头和尚,只是两个眼睛距离很宽,像是一个唐氏,脸色苍白,对着许甲作揖:“多谢施主将小僧解救。” 等着他找百姓讨要钱财越多,甚至铸造金身,建成庙宇,金钱毒就入了骨髓,他的一应佛法都要消解,成为只看钱财的魔僧,捐钱多少就是功德多少,那多少年的清净苦修,最后化作一摊泡影。 “这倒是不必谢我,只是刚刚好遇见,况且你这劫数和我有关,若是平白坏了伱的修行,既是你的劫,也是我的业。” “但现在就是您的功德了!也是老夫人的功德,老夫人念的这心经,念出如甘霖降落旱地,解我心焦。” 却又作了一个揖,恭敬拜了许甲,许母,乃至于刚刚给他浇水的许家一应上下。 “小僧法名净持,二百年前,神僧明赞在此结庐,每日持华严经法,经声涤荡山谷,一应土地化作庄严净土,涤垢泉原先也是一口普通溪泉,因此桩点化做了净泉,小僧在泉中得授佛法,一直参悟华严,却流于浅表,今日竟然为邪财所迷,堕劫痴障,想要将涤垢泉变成八宝功德池” 许甲听闻,赞叹道:“你能守住本心二百年,已经很不错了,度过此劫此障,往后便更为清净了。” “是啊,若身具八宝,何处不是八宝功德池?小僧勤修,本来是想借八宝功德池化龙的。” “佛门化龙?难怪和你染上劫数。” 许甲手中的聚宝盆也是佛门的财神权柄之器,而且和佛门的龙王有关,只是内里被魔道所染,不知道哪一位魔王施法了,诅咒了。 娃娃鱼看向聚宝盆:“难怪,涤垢泉最近受了污染,泉水从甘甜变成了苦水,从净泉变成了贪泉,便是此物所惑。” (本章完) ------------ 今天目标万字 求求了,双倍月票多投点吧,可怜可怜我吧!老爷! ------------ 一五七 金蟾产籽,财神显灵 许甲指着这个盆道:“你是懂得华严经的,可能看出这件东西的底细?” 净持看了看,说道:“这倒像是一件封魔之器,只是这个魔头太过于厉害,可以穿透封印,向外影响他人。” 许甲道:“想必是欲界魔头了,欲界天主波旬便喜欢干这种事,手下有贪欲,乐欲,爱欲,香欲,触欲,识欲六欲魔王,魔王又管辖无数天魔,或许是哪个魔僧,依照办法,布置仪轨,在里面封印了一头贪欲天魔。” 佛门很多秘法可以勾招欲界天魔的,有的是为了磨砺佛法,有的就是单纯想要借助天魔的法力,助自己心想事成了,这些欲界天魔,总是有种种玄奇,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但是本质和邪神差不多,也是要一直取悦天魔,天魔才会为你办事,甚至很多邪门的地方,把天魔当成佛陀,菩萨来供奉。 “能看得出是哪种天魔么?” 净持摇摇头:“我只参悟了华严经,如果要降魔第一,当是愣严经,或许翻开愣严经,能查见是什么魔头,若是查不出来,念愣严咒经,应该也可以制服外魔。” 许甲点点头,愣严经自己也知道,之前还传了小狐狸们一小段愣严咒。 不过许甲虽然三教合一,不拘拿来用,但对佛门的东西研究还是最为浅显的。 当即回忆起当初所观的经文来,这些经文都在识海之中列成了图书馆,许甲想要看哪本,哪本就会自动显露出来。 楞严经乃是佛门降魔第一经,佛说法灭尽经时候,说诸经之中,此经第一被灭,事实上也是如此,楞严经据说被篡改万余次,便是许甲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对不对。 此经以破魔开始,亦以破魔做结语。 许甲仔细搜寻一番,大概确定了这是个什么魔,却是“五十阴魔”之类,主贪着、贪缘、贪取、贪住、贪忆、贪念。 五十阴魔,又名五阴劫,每劫十类,故而为五十阴魔,其主五浊,是为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堪破五浊,便证得三昧,也就是佛门之中对应的“金刚不坏”,究竟、坚固、不动。 最后的境界就是圆融圆满之境,这和道教的修法十分相似。 若是有人将自己的五浊阴魔封印在这個聚宝盆里面,那其实就相当于仙剑里面的“邪剑仙”一般。 但是佛经中说破五阴是内关内魔,不是外魔,许甲对于楞严经上所言,也只能作一个参考。 “这里面的财,非善财,乃是恶财。”净持道:“佛门持财讲究善财,是净财,慈悲财,如此善事越做多,财气越广大,这个盆却相反。” “楞严经乃是外禅内密,密宗的很多东西,就很符合这个调性似邪非正,我想想密宗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破解的!” “能不能把这个盆给砸了?”许母听了半天,大概知道两人在讲这个双鱼脸盆是个什么情况。 “砸不得,这盆是封魔之器,打破了不就放出来了么。” 许甲想不到更好办法了,便直接将清水倒入盆中,撕下五路财神符,上面的鲤鱼又动了起来,不等他们动作,许甲便将金蟾放入盆中,金蟾见着这两条金色鲤鱼,便随意往着一条鲤鱼的身上抱去。 那被抱住的鲤鱼死命挣扎,同时金蟾因为本质是黄金,受到了聚宝盆的法力,只是这聚宝盆变不出金蟾本身的“物神”故而一只只冤魂从鲤鱼体内爬出,就像是一只只寄生虫一般,爬到了金蟾身上,从金蟾背上的疙瘩钻入,随即结成蛹,卵,变成一个个黑色的疙瘩,还动来动去。 金蟾也具备财神之性,可以加强聚宝盆的威能,故而盆中封印的阴魔要将其同化。 只见着不过一会儿,金蟾背上的疙瘩就被撑大,一个个金蟾卵发育出来,很快便堆满了一盆。 许甲见状不惊反喜,这些金蟾卵刚刚好对应上了一个个贪财冤魂。 不过一会,这些卵孵化出来,变成一个个小金蟾蝌蚪,只是浑身散发着黑气,邪气。 这些小金蟾蝌蚪噗噗的,就要涌出聚宝盆。 许甲直接把他们倒进了之前炼度的两个大缸之中。 只见着盆中的金蟾,抱着鲤鱼,嘴巴张大,一道道黑气被金蟾吸入嘴巴中,身子变得大,臃肿,身子更加丑陋,背上的疙瘩还在源源不断产卵。 看起来恶心十分。 但这是金蟾在吃掉聚宝盆之中的“财气”,同时为聚宝盆所污染。 这一幕看得一众人都头皮发麻。 很快这条被抱住的鲤鱼就一动不动了,漂浮在了水面上,金蟾松了爪子,舌头一卷,将其卷入肚子中,原来鱼肚里面的种种冤魂,都变成了金蟾卵,金蟾和金鲤抱阴负阳,加上聚宝盆的邪门法力,弄出了这些“鬼金蟾”。 许甲看这些蝌蚪,只怕几千只是有,都在大缸之中游动,嘴巴一张一张的,大口吞吃着四面八方的财气。 而盆中的金蟾,继续抱住第二条鲤鱼,不一会儿,又诞生出数千金蟾卵,这鲤鱼也飘起来了。 一并吞吃入肚,这金蟾便坐好盆中,下一刻,变成纯金模样,一动不动的,但是许甲等人分明可以看见,这金蟾一呼一吸的。 “这是个什么原理?”净持问道? “可能是当了替死鬼,这聚宝盆比起两条金色鲤鱼,更喜欢这金蟾?”许甲不确定的道。 同时头痛:“这些小金蟾发育起来,蹦来跳去,每一只都是债鬼所化,必然会四散开来,从八方叼财,投入盆中,我们必须要将这些债鬼小金蟾的债还清来,刚刚还好我们没有打破这个盆,不然将近万数债鬼,一个个去投胎,变成讨债鬼,不知道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许甲道:“我先试试水火炼渡,这些金蟾的阴质给他炼掉,再尝试化债,不过既然是鬼事,就该城隍来管,净持,你前往金沙溪一趟,和溪神鳅金沙说说,去给我找玉山城隍。” 许甲还记得,这玉山城隍说要给许甲解决略撅的编制问题,还说答应许甲解决玉山邪氛之事后便给许甲一桩好处,至今没有音信,夜游神都没来报信,不会是想白嫖许老爷吧! 许父这时候跑了来:“及第啊,我们家的黄金,没了,突然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直接消失了。” 许甲叹道:“是我贪了地藏庵的金银财宝,地藏菩萨也太小气了,竟然立马就给我化了这么一个贪财劫来。” “不仅没收获,还亏了不少,这些金蟾只吃黄金,饿了就会往外跑!”许甲指着大缸中中冒着邪气的黄金蝌蚪,一部分已经长出腿来了,嘴巴一张一张,就是在吃许府的财气,那些黄金便是随着财气被他们吃进肚子发育的。 许父对这些蝌蚪也是起来密集恐惧症,而且刚刚看见,耳边就有万千声音,都是“借我点钱吧,借我点钱吧!我知道你有钱,你为什么不借,你难道要见死不救么?” 许甲喝了一声“醒来”,许父才挣脱这些债鬼金蟾的纠缠。 许父后退几步,呵斥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啊!” 许甲道:“顾不得了,爹,你快去写一篇祭财神的祭文,我看看能不能找财神应允,化掉阴债。” 许父连忙点点头:“好,我这就去。”随即就回了书房。 许母问询道:“我能帮什么忙呢?” 许甲道:“娘亲继续念心经就是。” 许甲随即便开始开坛做法,折纸牌位,写上玉皇,财神,救苦,三尊牌位。 随即上香,拿了两枚铜钱就打卦:“弟子今日以玉皇宝诰,财神宝诰作阴劵正反两面化债,一遍宝诰便作黄金万两,还请上神上圣显圣做主!” 抛出铜钱。 一正一反。 同意了。 再抛一次,还是一正一反。 第三次也是同样。 三圣卦,大吉。 许甲直接将黄纸裁剪,正面写玉皇宝诰,反面写财神宝诰,一边写一边念,不需符箓,便有灵光,金灿灿的。 许甲写诰的速度不算快,等着许父的祭财神文出来,许甲才写了八张,也就是黄金八万两。 许父问道:“怎么用?” 许甲道:“金蟾乃是财神坐骑,爹伱直接念出来,然后烧入那口缸中便是。” 这时缸中金蟾已经有些发育了,一个个都跳跳的,所幸大缸结实,又很高,他们跳不出来。 许父大声念动祭财神文:“维彼财神,天高地厚,黄白之珍,璀璨琳琅。握乾坤之财帛,主尘世之荣昌。青蚨翩跹,禄神是瞻,泽润苍生,无垠无疆。昔者范蠡之富,比国而隆,仁心商道,财自四方;白圭之智,范蠡之略,咸仰神恩,默佑无双。今我众,劳心劳力,诚笃为本,惟愿尊神垂怜,业兴利溥。祀事已竣,伏愿财神尊,护国佑民,不独物阜民丰,尚飨!” 当即引火烧此祭文,祭祀财神。 一时之间,金蟾们各个躁动。 小红才备好祭祀财神的各种贡品,香果,糖,糕点,以及刚刚才买来的金银元宝。 而许甲也将刚刚写就的宝诰万两金券,拿来焚烧。 心中道:“财神爷,这么多金蟾,都可以建他座金蟾庙了,晚辈开宗立派后,除却三清玉皇,你排第三,庙给你建大大的,香火烧得旺旺的!” 刚刚念完,心中观想财神,便有金光万道,仔细看这些金光,原来是密密麻麻的金元宝。 财神爷神降了。 许甲心安下来,焚烧宝诰金劵,同时开始做法炼度。 “黄金乃太阳真火之精,维以火炼,助尔等脱阴得阳!” (本章完) ------------ 一五八 不可欺心(加更二,感谢黯月葬夜打赏的盟主!) 一般都是救苦天尊炼度,但这些债鬼,怎么说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因此便是到了天尊那里,地府里面,债鬼都是要接受安排的。 故而许甲更需要借助财神爷的力量,化债了去。 这个债务不能凭空消失,只能说以后慢慢还,许甲烧的那些纸,本身是没有价值的,财神,玉皇赋予了价值,也就是换了债主。 这些债鬼金蟾,被许甲驱赶着,在净水之中洗涤,在真火之中炼度。 一时之间叫冷的,叫热的,叫冤枉的,后悔的,咒骂的,愤怒的,声声都到许甲这里来。 水火炼渡,一时间许甲也没有借来日光,月光法力,因此现在用的是自身之阴洗炼,以自身之阳煅烧,这般做法,便注定要被他们的种种念冲击。 这正是“五浊恶念”。 多亏许甲经历傻活佛之事,智慧增长许多,心性定住,有“任他嬉笑怒骂,我自清风拂山岗”的感觉觉。 许甲也不写诰了,神意到了,不必废纸墨朱砂,念得一句诰文,便作黄金万两,挥洒入中,叫这些金蟾一个个吃饱了,债得了钱,便要去找母体,去找聚宝盆,消债。 但是聚宝盆邪性,你借一次,还一次,他便再借你,无论你同不同意。 故而许甲直接将聚宝盆,一并扔入火罡之中。 盆中金蟾发出鸣叫:“孤寡!” 那些小金蟾们便纷纷朝着他去,不顾烈火净水,肚子一阵蠕动,吐出一枚枚金钱来,吐入盆中。 这钱刚刚要被聚宝盆吸收,金蟾背上之前孕育金蟾卵的各个窟窿,飞出一条条金线出来,将小金蟾们吐出的钱,串在一起,变成一串串金钱。 顿时满背金钱的金蟾发出呱呱乱叫,同时传出念头给许甲:“哈哈哈,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许甲诧异:“你没有受到盆中阴魔制约影响么?” “那個家伙气急败坏呢,他一直给我喂金钱毒,想要控制我,但是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五毒之一么?金钱毒,贪婪毒,根本控制不了我!就是刚刚生这些小崽子,疼死我了!” 金蟾得意扬扬道:“大仙,我知道你给很多小妖都立了谱,你也要给我立谱,叫世人都拜我金蟾庙,这个聚宝盆就是我的道场,对了,快给我取一个名字,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名字呢!” 许甲哈哈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也是了,你是我用金器打造,开光点化,亲自口封,是护佑家财的,也是个守财奴的性子。” “但是我现在还降伏不了它,它是一只猫,很凶的。”金蟾略有些委屈。 “那邪神之前就是一只猫,想必被雷劈后,一样被这个盆吸收了去,本质还是阴魔之流,金蟾,伱不要自得自满,阴魔迷惑人于无形,你感受到的,或许就是这个阴魔想要你感受到的。” 小金蟾们吐了金子之后,又吐出各种宝石,都是佛门七宝,珍珠,玛瑙,砗磲,琉璃…… 这些宝石一样被大金蟾镶嵌身上,形成了一个宝石疙瘩。 这些都是债鬼们为了还债,将器官贩卖,故而成五色宝石。 债务还完,小金蟾们一个都变成了“空心”,十分虚弱。 但也有“解脱之感”。 这些债鬼许甲掐算了一下,两条鲤鱼,一条内藏三千六百债鬼,便总共是七千二百债鬼。 也就是这个聚宝盆通过放贷,放债,害死了七千二百条性命。 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债鬼,其实是“血食祭品”的魂魄,少一部分是人。 之前邪神拥有聚宝盆时,便哄骗山民祭祀活猫活狗,活鸡活鸭,甚至还有山民献祭婴儿,这些动物的魂魄,也是包含在里面的。 “至于给你取名的话,你以后就便姓钱吧,名叫多宝如何?” “钱多宝?”金蟾十分欢喜,当即道:“那我的这些儿子,女儿也姓钱,大仙,你也给他们取名吧!” “七千多个呢!我哪取得完?便叫钱一,钱二……钱七千二算了。” 许甲抽出一张纸来,写下堂谱,钱多宝按了一下爪印,便算签下了去。 许甲道:“现在你能出这个盆么?” “不能呢大仙,现在纯纯靠我用屁股坐在这个盆,把握为财气进出的通道,出了这个盆,这个阴魔就要作乱的!” “这些债鬼原本都是这个阴魔的奴隶,阴魔骗他们,骗一个人来,就免除他们一部分债务,因此他们便会附着在黄金,珍珠上,流通出去……” “上次天雷劈下,在外面的债鬼都被震死了,这里这些是还没来得及放出去的债鬼。” 金蟾道:“他这次将债鬼投到我身上,就是想要方便这些债鬼出去害人呢!” “那还真是够恶毒的。”许甲道:“那你以后便修行楞严咒,试试降伏这个阴魔!” “孤寡!”金蟾张口,诸多小金蟾便纷纷跳入金蟾肚子中去,一个都没有留下。 “大仙,我要修成正财神,才能压制这个阴魔,它是个邪财魔鬼,刚刚你身后的财神老爷说了,这些债鬼的债务,都转移到您身上了,我要努力给你赚钱还债才行!” 许甲震惊:“什么?我刚刚打卦,他们同意的啊,怎么债务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对的,财神老爷还说要算利息,我得赶快立一个庙才行,不然大仙你身上衣服不能穿好的,鞋子不能穿好的,身上留不住一个铜钱的!” 许甲有点不信金蟾,觉得他是不是被阴魔蛊惑了。 于是又去打卦,结果是真的。 “我去!” 许甲心里暗骂:不是都说要给你建大大的庙么?财神你给我来这么一遭,我以后把你庙和茅厕贴着一起!” 表面却十分气度:“没事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安贫乐道的。” “财神老爷还说了,这劫就是因为你贪财引起的,贪求贪念贪取,贪着,对应的就是五阴魔,所以才内外勾结,给你这一场无财之劫。” “没钱就没钱吧,只是贫而已,不要是孤寡夭折就行了。”许甲安慰自己。 忽然想起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也是猪八戒偷了青牛精的衣服,才被抓了。 而且,自己有了钱还不够,坎阴五说自己见过聚宝盆之后,自己对聚宝盆还起了心思。 这坎阴五曾经在邪神手下,后面自己竟然聚了一些财富权柄,能给毛贼,乞丐庇护,说不得也像是金蟾一样,对阴魔的贪毒免疫,但自身也成了“传播携带者”。 好在许甲没有陷入邪念之中,想的是怎么解决聚宝盆的隐患,而不是利用聚宝盆再发一笔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了,我自还阳以来,一直心心念念,都是得到别人供养,想着修道就是耗费钱财的,因此一心一意,想要发一笔财,心念一动,法界震颤,勾动了这么一个邪器,也很正常。” 许甲如今智慧增长,知道修道堆砌资源的,都是资质平庸之人,比如百日筑基,许甲前世花了三四年,耗费钱财许多,这一世其实没花多少钱,最多吃了些精食饭菜,还有牛聪聪的一根参。 修行要用到的元气,天地之间都有,天赋平庸者,自己汲取不到,才从万物之中盗取,但万物之中盗取的已经算是“二手”的后天之炁,不如自身的“先天之炁足”。 所以还是要向内求才好。 许甲叹息道:“是我太贪求贪着了,多谢财神爷指点了!” 说罢又对着财神爷的牌位恭敬一拜。 许甲拜完,才对着父母道:“我今后的衣服,便用破布缝制,鞋子也是如此,一饭一食,也不必再精心准备了。” “儿啊,你这没了财运,会影响我不?”许父担心问道。 “这很难说,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看财神爷怎么判定吧。” 许母叹气道:“之前你说这钱是干净的,没人知道,如今便明白了,欺心不得,神鬼明之了吧!” 这时候净持带着城隍座下的夜游神,主簿来了,问道:“债鬼呢?债鬼呢?” 许甲指着自己:“我成最大的债鬼了!” 夜游神这才到了跟前,看着这个聚宝盆,认了出来:“原来是这件东西!” 许甲好奇道:“这件东西有什么来历么?” “这是东瀛和尚炼制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我们这里了,之前城隍爷发现少了一批生魂,便去查,发现都和赌坊有关,那赌坊,设立在山上,就是为了躲避官府,后来一道雷劈,赌坊烧了,少了的生魂流散开来,都成了债鬼,到阴间做苦力还债去了,还几千年,几万年都还不清的那种。” “后面又少了一批生魂,再查,就是烂柿豁有个邪神被雷劈了!” “我们城隍都在念,这下次雷劈的就是不是自己了。” “果然东瀛人没有好人!”许甲叹道。 “这个大金蟾,倒是没有什么邪气。”夜游神道:“只是那些真正的债鬼呢?” 大金蟾张大嘴巴:“在这里呢!” 只见着满嘴的小金蟾,指甲盖大小,一个眨眼,将夜游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转入畜牲道了啊!便宜他们了。”夜游神旁边的主簿拿出名单来,仔细辨别,对应上的,就划一个圈。 许甲好奇:“他们都是黄金身躯,是物怪之流,也算畜牲道么?” “怎么不算?他们身子是黄金,可魂灵不能同黄金一般不朽,阴寿尽了,照样是要死的。” “原来如此。” 主簿将名单对应上后,问询道:“许真人是打算怎么办呢?这里名单大致对得上,是将他们都拘了去,还是……” “都拘了去?那谁给我打工,他们的债都化到了我身上呢!我打算精准扶贫,叫这些金蟾,一个管一户人家,什么时候这户人家富裕起来,什么时候放过他们。” “这是走穷财神的路子,穷人发家致富最难了,要发财,没有哪个手上干净的。”主簿感慨道:“既然许真人要他们有用,那便让这些债鬼继续在许真人这里吧。” “对了!”主簿笑着道:“这里要恭喜许真人了。” 许甲好奇:“恭喜我什么?” “许真人剑斩蜈龙之事,已经被县伯上报,加上教化群妖之功,上面据说要给真人授一个官呢!” 许甲好奇:“上面?是哪个上面?天庭还是地府?” 许甲前世就是地府小官,因此对这个十分关心。 “是山神地祇的上面,毕竟玉山山神是正祀,入了邪被真人废了,其实跟我们城隍地府一系,关系不大,给真人褒奖的,应该是五岳山神地祇体系,我们这边,归南岳衡山祝融大神管辖,具体一个什么官职我却不清楚。” 许甲听说是五岳府的官,便不大感兴趣,五岳府是主地仙地祇的机构,封山神,福地真人,但是不实际管辖,只是名义上的属于,换句话来说,就是“含权量”太低。 许甲这里还有一份天师箓呢,只等着吉日吉时,祷告上天厚土,三清圣尊,结成玉坛,便可以成为候补天师。 许甲嗯嗯道:“这是好事,多谢主簿告知了。” “至于鸡撅子山山神的神位,县伯已经书于信州城隍,正在定夺之中,这个流程也比较慢,但应该不难,毕竟鸡撅子山的位格低,最多一个一等地下主的位置。” “劳烦了!”许甲道:“近来十分繁琐,等得空了,我亲自去城隍庙烧香酬谢。” 主簿连连道:“不敢,不敢,许真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不必这么客气,说起来,玉山县自从出了许真人,便清宁了许多,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妖怪邪魔频繁出世……难道真的要走下坡路了么?” 许甲听闻主簿这么说,便知道只怕不止玉山,各地都有妖邪之事兴起。 顿时叹息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唯有伏魔而已!” “有真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至少玉山是太平了。” 夜游神和主簿走后,许甲便对净持道:“小和尚,你打算去哪?” “我那涤垢泉,变成了贪泉了,已经没有地方去了。”净持叹息道:“不知道施主,有没有地方指点我去?” (本章完) ------------ 一五九 献宝清凉珠 “涤垢泉”,许甲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原先净泉养出一片善地,孕育出百姓也是善人,现在化作贪泉,只怕会养出许多黑心肝的刁恶之人,百姓饮水变成盗匪,官员饮水变成巨贪。” 许甲道:“解贪者,唯有清廉而已,种些莲花吧,我这刚刚好有篇《爱莲说》,你找个石匠,题字铭记,落于泉旁,全其涤垢爱廉之意,养廉以消贪,唯此而已。” 净持听了欣喜“华严经上也十分称赞莲花,其象征着清净,善因,善果,佛祖菩萨也多住莲台。” 许甲对这个娃娃鱼也喜爱得紧:“你在那修持,将来未必能全清净,不如入我堂来,我对佛法也有一些了解,虽说未必能比得上光念经就能将梵音谷化作华严净土的那位神僧,却也有一些实修实证的同道,比如金沙溪的鳅金沙也在我堂中。” 净持大喜:“我正有此意!”他本来这次出了泉,再回去不得,正想要点一个靠山,许甲的本事刚刚也看过了,又能对自己“一视同仁”,那是最好不过了。 许甲便又写了一张谱,让他签下,又问道:“你还有个什么子嗣亲戚没有?” 许甲没记错的话,娃娃鱼这边的溪水泉流之中应该很多。 “我自记事,便是孤单一個,受了神僧点化,才开始修行的,并不怎么认识其他妖怪。” “这样啊。”许甲与他签了谱,成了他的“法主”,便发觉这个娃娃鱼,没有什么特别战斗的本领,只有一个“净水法”一个“清心法”,合作清净华严,而且娃娃鱼不会婴儿叫,所以没有声波攻击法门。 总的来说,这娃娃鱼走的还是自然清净之道,,没有护身避劫之术,全凭清净二字,在涤垢泉中蛰伏二百年,又因自身清净被坏,所以受到了劫难。 这个娃娃鱼因常年清净,没有多少恶念,便是许甲教导的恶念炼猖之法,他也炼不了的。 许甲思考来去,便道:“你既然入我堂来,我便教导你一法,这法门,名唤莲台升品观想法,内观莲子,生根发芽,初成一品,每涅槃一次,历经劫难一次,便重新生根发芽,你的元神端坐在莲台之上,得其庇护,诸多莲叶,便是诸多护持护道之法。” 这门法诀,还是许甲当年和一位姓李的道医交换所得,乃是单纯的性功修持,精神蜕变升华之法,这位李姓道医,更是治好了许甲强行大药冲关所受到的暗伤。 不过目前来说,正适合这条娃娃鱼净持。 净持听了,非常欢喜,两个短粗的胳膊在那里鼓掌,随后张口吐出一枚珠子:“真人,这是我多年修持的一枚清凉宝珠,手持此珠修行,有清凉之意,仿佛置身清凉溪泉之中,能熄灭躁火,无名火。” 许甲摇摇头道:“我现在身不能有片财,这清凉珠一看就十分宝贵。我不能收,否则待会还不知道怎么遗失?” 净持道:“清凉珠本质并非宝石之流,乃是壬癸之精,壬水阳春,癸水阴寒,二者互抱,乃生水精,小僧含在口中多年,借着一股清净意才能凝成珠,此珠就算失去了,也是因为真人身无清净之意,才会失去,而不是因为身不能有片财而失去。” 许甲听得有道理,扭他不过,便接过这枚珠子,果然冰冰凉凉,但是不冻人,也不受体温的影响,升高温度来。 手握此珠,头脑清凉,智慧越发清明。 “此宝是你清净护持的关键,真的送我了?” “外物终究是外物,我若内心不清净,这宝物便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净持道:“真人,小僧便回涤垢泉修持莲台法了,希望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许甲笑着点头道:“你便去吧!” 解决完此事,许甲虽“背债”,但是“身轻”,不觉得枷锁拖累。 只是再见这聚宝盆,许甲有了一个想法:“之前百姓拜邪神,是因为那邪神庙灵验,伱既然要发作运功,不如就在原先邪神庙的原址盖个金蟾庙,这庙在深山,不拘官府如何,而且我正好要开发烂柿豁,只是你万万不能再学邪神,索要血食,百姓就算偷偷带着血食上山,祭祀于你,你也要制止。” 金蟾道:“那岂不是我也成了半夜才受祭祀的邪神了?” “等我成了天师,就封你为正神,但现在不成,就往烂柿豁去吧!” 金蟾叹气道:“那得有个人背着我去,我现在可动弹不了,只能坐在这个盆里。” “行,行,我亲自送你去,顺便给那老猪婆了了症结。” 许父拦住道:“我们家的黄金都被吃光了!” 金蟾道:“我的这些小金蟾们都是债鬼只吃了邪财,不吃正财,你家祖宗留下的黄金,可是没动呢!” 许父挠挠头:“那我再去看看?” 许甲笑着道:“爹,是不是我上次说要拿这些钱给你走动,你就上心了,觉得已经是自己的东西了,如今得失之间,最能锻炼人,圣贤都是宠辱不惊的,您还得修修啊!” “就是!”许母道:“亏你之前最义正言辞,说什么现在心安理得了,以后呢?还说什么叫见微知著,现在你最舍不得了。” “我哪里舍不得了,公是公,私是私,这财来路不明,去路不明,我总得问清楚吧,公私不分,以后怎么做官么!”许父被揶揄得红了整个脑袋,脖子以上极速升温:“况且,读书人的事情,你懂什么?” 许甲哈哈道:“我要是有爹你有这么个思想境界,也就不会遭此劫了,看来爹你真的离着贤的境界不远了,应该更努力读书才是,你心心念念的举人功名,不过是官场的体验券,真要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非得进士不可!” 许父道:“你别激我,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许父虽是如此说,可还是道:“若能考过省试,成为举人,我怎么也要参加一次会试的。” 却是摸着胡子道:“只叹文采不足。” 许甲道:“十几岁读书时,往往不知道圣贤高明何处,只知道背诵,如今爹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或许有更深的体悟才是。” “不惑,不惑,可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爹我啊,读这圣贤书,不是越读越明,是越读越糊涂啊。” “越读越糊涂才是得了精髓,内省自身,什是对,什么是错,分辨开来,对自己认为是对的,知之,明之,然后行之,做好来,如此不就是越读越明么?” 许甲搬出王阳明的“心学”来:“除却死生,人间无大事,爹你觉得呢?” “你倒是会说。”许父道:“或许家里真的太安逸了,我要出发到南昌去读书。” “南昌是江南西道行省之所在,大儒甚多,治学者众,我这次前往南昌,一来不再闭门造车,二来也要经历经历。” 许母道:“你之前年轻的时候,难道没有去过么?南昌,九江,吉安,哪里你没去过?白鹿洞,白鹭洲,庐山,你就是心痒了,不想在家里呆着罢了。” 许父摇摇头:“跟年轻时候不一样,我这次是真的要探索学问,学以致知,知以致用的。” 许母又看向许甲:“你呢?你今年考不考?” 许甲点点头:“能考就考一个吧,多一个身份不坏事。” “你都多久没有去学了?”许母叹道:“过些时日,带些礼物去拜见一下你的童蒙恩师吧。” 许甲点点头,去考秀才需要三名秀才作保,五名童生联同。 古代可没有“身份识别”系统,除却路牌,便全靠同乡作保相认,这个人是不是某某某,防止冒名顶替的情况。 虽然作弊的惩罚很大,但是回报也高,找枪手作弊的事情,自古有之。 许母持了两遍经咒,问向许父道:“你什么时候出发?走水路还是旱路?” “跟着牛大富,他家的船要往南昌一趟,我顺着路便是,也就是这三五日的事情。” “唉,我前些日子只顾着给及第做衣裳了。” “旧衣裳也穿的,出门在外,不能太露富了,新衣裳在家穿穿就行了。”许父道:“没衣裳穿,买两件成衣也是够的,只是鞋子,我穿惯了你做的,外面的只怕不够合脚。” “早给你备好了。”许母笑骂:“你还吩咐上了,除了我这个糟糠之妻谁给你做?到了外面,少看那些红的绿的,胖的瘦的,脏的臭的,腥的骚的,不要像是个乡巴佬似的的,没见过的,都要试一试!” 许甲哈哈道:“爹你出门在外,我给你寻两个护卫吧!”当即一念,便招来了两个小鬼:“多闻,广目,你们两个便护持你们大老爷前去考试,不可懈怠!” “考院我们可进不去啊,大仙!” “没叫你们进考院!” 两个小鬼显露身形,把许父吓了一跳:“这么丑?” 许母却十分欢喜:“你们好好干,喜欢吃些什么贡品,告诉我,我每日为你们上香,准备!” “他们哪够得到您上香?叫下人仆们记得初一十五的上一次香就够了。”许甲道:“这两玩意只会摸鱼,从来对正事不上心。” “哪有!大仙您误会我们!”多闻两个大耳朵忽闪忽闪的。 广目则趁机说:“老太太,仙娘娘,我喜欢吃油炸丸子。” 许母哈哈道:“好好,到时候给你炸些丸子。” 多闻大声道:“奶奶,我要油炸饼盒!” “好好好!只要你们给我看住了,我都给你们做!”许母笑咪咪的。 (本章完) ------------ 一六零 问罪坎阴五 许甲要抱着金蟾聚宝盆去烂柿豁,但白日去未免太过于招摇。 这金蟾钱多宝,现在背着七千二百枚金钱,镶嵌各种宝石三万六千个,满背大大小小的疙瘩,都是价值极高的宝石。 是这些既是财,也是债,是截胡的聚宝盆中阴魔的邪财所凝。 要建下金蟾庙,就是为了“洗钱”,将邪财洗作正财。 在家中吃罢晚饭,许母拉着许甲:“你身上真不能再穿好衣裳了?” “财神爷是这么说的。”许甲无奈。 “那我便再给你亲自讨一回百家布,上次这件就破了。” “破了也不要紧,现在不已经补上了么?百纳衣每破一次,再补上一次,都会增加莫大的法力,您一片慈母心,多少神通法术,都破除不得,我就穿着这件就够了。” 许母叹息:“你爹我知道,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我不顾他,我只顾你,我向来知道你不坏的,只是万万小心,不要好心办坏事,这世上许多事情,百口莫辩的,不是你坏,也变成了你坏的。” “我也为你做不了什么,只能为伱多量量身,看看你长高了没,架子变大了没。” “娘亲,你放心,我再如何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人心做的,人心修的,佛门说要放下,要空门,我是一万个不信的,不管将来走多远,我会记得这里的。” 许母落下眼泪来:“我没有拴着你的意思,男儿志在四方,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我也还不算太老,总能为你做什么的。” 许甲为许母擦掉眼泪:“泪是魂魄血,可不能再流了,我能到哪里去呢?我就治我们这块地,这里不能施展我的抱负,哪里能施展我的抱负?” 许母也明白自己失态了,抹掉眼泪:“主要是你爹要出门,我就想到你,你万一哪天要出去,这么一去,不知道多少日子,都怪他,跟你没有关系!” 许母咬牙又骂了几遍许志远,搞得许父在书房打了好几个喷嚏。 许甲哈哈道:“看来娘亲还是记挂爹的,娘你放心,我那两个小鬼,别的不行,监督一流。” “谁管他了?”许母道:“他胆子小的很,不敢乱来的。” 许甲安抚了许母,亲自送着她回房。 许母忽然问道:“你给小红升了月例钱,是不是要收她做通房?这丫鬟我看了,手脚勤快,话也不密,只是嘴馋了一些,不算毛病,我做姑娘的时候也嘴馋,你要是有她照顾,我心里便放下许多。” 许甲连忙道:“娘诶!你饶了我吧,我还在长身体呢!” 许母道:“你也不小了,十六七岁,正是偷腥的年纪,我给你安排好,也免得你走上邪路子,外边的哪里有家里的好?” “可千万别,小红是因为她学会了制五行丸,我给她涨的月钱,咱们是东家,她是一個丫鬟,娘你信佛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安排别人呢?” “况且,爹怎么就没有一个通房的呢?您也是做妻子的,难道您就想着我未来娶妻了,她看着一个比自己提早过门,提前得宠的姨娘压着自己啊?那得多么后宅不宁啊?” 许母本还想劝,许甲搬出这套,她便无话可说了:“随你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说和了。” 许甲多亏手中握着清凉珠,才没有冒汗。 许甲出了门去,许母房中小红才出来,红着眼睛。 许母道:“丫头,你听到了吧,我是真心想说和你们俩的,可他不开窍啊,我刚刚哭也哭了,泪也流了,再大本事也没用了啊。” “太太,这是我没有福气,不怪太太,少爷说的对,女孩儿还是要有股心气才好,我也不是那种钻营着要爬床的丫鬟,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家,将来也要清清白白的,明媒正娶了才好,怎么给人当个没名分的?太太要是再说这事,我要羞得去上吊死了算了!” “可千万别!”许母道:“你既然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我内心歉疚得慌,这事本来就是我提的,结果叫你受这些委屈,难过,是我喜欢你喜欢得紧,才作这个主张,想要亲上加亲,现在既然不成,我再做个主,认你做个干女儿。” 许母道:“明儿,你拿个二十两银子,回你老家去,问问你爹娘,愿不愿意,他们都是闲不住的,我也没人说话,排解个闷闲,你跟着我,我们做对母女,等将来,为你准备一份嫁妆,风光给你嫁出去,也是不差的。” “这哪成啊!我也不是贪财贪心的!”小红正急着呢。 许母就敲定了:“就这么说好了,再不许,我就恼了,这是好事,怕什么?我也不作贱你的,你还害怕我把你嫁给老头子不成?” 小红听罢,叹气道:“只我亲生父母会因为钱把我嫁给老头子吧,我在这里做事,可远比在家里体面许多,夫人怎么会害我呢?是我福气薄,只怕担不起。” “哪里有自己说自己福薄的呢?福气都是自己积攒起来的,你往后就跟着我,免得这些下人说闲话。” …… 这边许甲要抱着金蟾聚宝盆走,金蟾叹气道:“我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真要离开了,还是舍不得的,大仙,我留一个小金蟾在这吧,还占着我原来房梁上的位置,运转财气。” “这些小金蟾都是空心的,只吃不吐,要吐也是往聚宝盆里吐,哪里能让他们呆着这里。” 钱多宝叹气:“也是,这位置,还是等我回来,亲自坐镇,大仙,我走后,你可别点化第二只金蟾啊!” “你放心,有你一只就够够的了!” 许甲抱着盆,在夜色中出行,不一会儿,坎阴五,被胡金花和黄琵婆两个联手捉了来:“大仙,这恩将仇报的小人给捉来了,它跟着邪神这么久,分明知道聚宝盆不是好东西,还来骗我们,亏得我们还给它上了谱!” 坎阴五大叫:“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冤枉啊!” 许甲道:“你说冤枉,送就信么?赏罚不明,我以后怎么管理你们这些仙家?此事虽因我内魔着起,却也和你脱不了关系,胡金花,扒了它的皮,再给它吃咒枣,它是百年老鼠精,只要不死,脱层皮而已,还是会自己长起来的。” “冤枉啊!冤枉啊!大仙,没有皮,我会疼死的!”坎阴五挣扎起来。 “小妖也是被阴魔所迷惑啊!不信问问金蟾大仙,我体内也是有贪毒的啊!” 金蟾道:“你扒它皮做什么?我给直接吞到肚子里,最了当的。” 当下就把坎阴五吓得晕厥过去了。 许甲看它不像是演的:“扒皮就算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胡金花给了坎阴五一个巴掌:“大仙跟你说话呢!还装死,信不信让你真死了!” 坎阴五被一巴掌打得脑震荡,迷迷糊糊的求饶:“大仙请说,只要饶过我,我做什么都行的!” 许甲道:“你要把那些毛贼,懒汉,乞丐,都去托梦,就说烂柿豁有个财神,能够实现任何愿望,让他们带着香烛来上香。” “啊?” 许甲道:“我正要开发烂柿山,正好这些人不怕脏不怕臭的,监督他们勤快些,也能发财。” 坎阴五没想到许甲竟然这样把人“骗进来杀”。 这些懒汉,毛贼,乞丐,但凡能勤快些,也不至于变成懒汉,毛贼,乞丐了。 许甲又道:“你上了我的谱,往后不论逃到哪里,我都知道,就算你毁掉谱也没有用,你若还是想要搞些小动作,下次就没有这样轻易饶过你了,对了,你既然有鼠子鼠孙数十万,便给我起到督察作用,哪里发生了什么邪事,第一时间通知堂上,哪里发现了长生教踪迹,也是如此,做得好了,少不了你好处,做得不好,再扒你的皮不迟!” 坎阴五听着能活命,连忙点头:“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大仙放心,我若再犯,不止扒皮,您便是将我喂猫,我也没话说的!” 许甲听了,才点点头:“胡金花,往后你还是做你的大总管吧,财神之事,交给金蟾来做。” 胡金花叹气道:“我就知道!” 当即拿出压钱来,金蟾见着这个老搭档,非常高兴,但还是没有收下:“这铜钱的财气,不足我现在千万之一,你拿着吧,你专门管穷人发财,我专门管从富人这里掏出钱来。” “这钱是借命的凭证,也是结缘之物,你拿着就是。”许甲笑道:“我不是撸你的职,你且好好修行,修行才是第一要紧!” 胡金花一阵感动,收回压钱,将坎阴五放下:“这次许师饶你一次,我可饶不了你,我会盯着你的!” 黄琵婆这边道:“真人,我已经将黄木椿祖师的神像挪移到偏殿去了,现在供奉的是我们黄家堂谱,又和周边百姓修补了关系,答应了他们婚丧嫁娶,借他们碗筷,如今香火又恢复了一些,只是人手不够,只黄四郎,黄九娘两个成气候的。” “这个不急,等着土地庙建好,会有私塾在里面,学生私塾里面上课,我许你们在法界之中听课,我会在那布置一番。” “而且你们也不必黄仙狐仙分得太清楚,都是为我办事,有麻烦的事,大家一起帮帮忙,也是正常的。” 胡金花道:“是啊!我虽然道行不行,可最会教小狐狸了,你要是教不好,可以送来给我教!” 黄琵婆大怒:“你个丑货,就你会教!我就是不会的了?” 许甲也是无语:“这点小事也吵,你们也是冤家,走吧,别耽搁了,去烂柿豁!” (本章完) ------------ 一六一 玄牝之谷,灵芝仙品(加更三) 许甲到了烂柿豁这里,已经有着常玉英,常玉娥两条过山峰大蟒在候着了。 胡金花害怕许甲被那群野猪给“野猪践踏”了,专门请来的保镖。 至于常玉,作为代理山神,一时还出不得玉山。 两条大蛇碾压出一条道来,胡金花弄来风,祛除臭味。 黄琵婆则张口吸摄瘴气,储作屁用。 许甲运出望炁法:“烂柿豁虽是山谷,但风水极佳,是个聚宝盆的模样,而且背有靠山,那靠山,分明是一把太师椅的样子,只是没有一处好水,活水,便差了许多。” 胡金花道:“这里原先是有水的,一个小湖,但是落叶,烂柿堆积覆盖,就看上去没有了,现在应该变成了臭水了。” “那治理起来还是很难的,不过这里地炁充盈,煞气也不少,鸡撅子山炼猖不过一百,这里起码能炼出千数猖兵来。” “只是这里不适合炼游山猖,涉水猖,这里烂柿瘴炁浓郁,适合炼制布雾猖,此猖放雾封山,原是先民为了狩猎所用,雾瘴封了山,便可以将猎物赶到一块,而游山猖则是搜寻猎物的。” “其实还有斩木开道猖,劈山碎石猖,披发饮血猖,捉魂拿魄猖,放阴魇身猖,生烂疮不好猖,大肚如鼓猖……只是这些猖,还不到时候传出去,你也没有本事,操控他们,反而容易被他们戏弄。” 许甲道:“老猪婆既然会吞吐云雾瘴气,这放雾封山猖,便教她来炼。” 正说着,一行很快便到了烂柿豁深处的一块巨石下面,许甲就看到了这个老猪婆,亥三娘。 这老猪婆,身子巨大,浑身黑毛,肚子下面一对对干瘪的奈子,四肢僵直的,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发动机在响,一呼一吸,就吹起好大一片尘土。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她已经基本身子像是一头大象了,只是鼻子短。 “老身亥三娘,拜见许真人,还望真人见谅老身不能起身行礼!” 亥三娘嘴巴一张一合,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一个中气不足,久卧床榻的老太太。 许甲听声听炁,便道:“你果然已经身体机能很衰老了,除却你的肺,还很强,呼吸之间,吞吐瘴炁,你的心脏已经负担不起这么大的体量了,你的心脏似乎没有随着你的体型变大一并增长。” “除却带脉出了问题,你的心脏也不容乐观,你吃柿子多,又合了地气,属于土木二行强盛,木枯土僵,难怪瘫痪。” “老身之前遣着子嗣,四处抓虫子吃,有感觉好转,但太过于杯水车薪了,除非连吃两三年,只怕通不了。” 许甲拍拍金蟾:“伱派出小金蟾,入她内里,给她通通。” 金蟾有些嫌弃:“好脏诶!” 许甲道:“以后金蟾庙,除了她帮你守,还谁帮你守?你动弹不得,被人捉去,不就把盆里面的阴魔放出来了么?” 金蟾只得张开口,一只只小金蟾跳出,从老猪婆的鼻子,嘴巴,一路往里面行。 “这些金炁会帮你伐枯木,泄土炁,胡金花,你用狐火,在她背上燎一燎!” “啊?不会烧熟么?” “怕什么!她皮厚着呢,你用火燎燎,帮她祛寒通经络。” 胡金花于是尾巴一招,一团狐火落下,对着老猪婆的背部便是一阵烧,这狐火已经不是阴火之属,按照祝融火炁咒,采了灶火,灯火,香火,三种火炁,生生不息,还带着一股光明之意,饭菜之香。 一股烧焦的香味燃起来。 只许甲在担心,这里烂柿的沼炁应该不会烧起来吧。 正说着,便有“呼啦啦”的燃烧声音响起,真的点燃了一些枯枝叶。 不过下一刻,老猪婆一呼一吸,便将些浮火吞入肚子里了。 老猪婆肚子里出现“孤寡孤寡”的叫声,同时一跳一跳的。 正念着呢,忽的胡金花惊叫:“出血了!” 原来老猪婆下体流出许多黑色的瘀血,又腥又臭。 许甲却点点头:“这是说明通了!” 亥三娘肚子更咕噜噜的,随即一阵干呕,却见一個白色的钙化结石被吐了出来,上面还有许多毛发,骨头,酸酸臭臭。 亥三娘吐出一道乌光,对着这白色的巨大结石一击打,这结石球便碎裂开来,里面的一股不知名特性被乌光吸收。 这乌光正是亥三娘炼成的一枚妖丹,但不是修行类的内丹,更类似于法宝之流,是猪宝所化。 吐了这个球后,这老猪婆涨起来的肚子便开始不断呕气,胡金花直接一团狐火,将其点燃,免得臭气熏天。 果然老猪婆开始口鼻喷火,身上也有一团狐火,知道晓得是在治病,不知道以为是在碳烤老母猪。 等着火烧得差不多,这大肚子便也干瘪下来,其实没有什么肉,松松垮垮的,都是老肉。 老猪婆的两条后腿开始有知觉了,不自主的蹬了起来。 许甲道:“你吸炼瘴炁修行,全靠能抗毒才没死,但是血液已经变成了瘀血,十分粘稠了,加上食物单一,只有柿子,便中了柿子里面的涩毒,行炁越发阻塞起来,本身又有生产留下的病灶……属于极大的疑难杂症,索性我这里有窝金蟾,可以入肚去,但依然只是治标,不曾治本。” 老猪婆恳求道:“还请大仙指点!” 胡金花哈哈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求人么,自己在这里呆着好好的,现在又求人了?” “此一时彼一时。”老猪婆道:“既然投入大仙麾下,便要保全有用之身,为大仙办事。” “倒也不难,你需要将这山的烂柿,拱成一堆,将其烧成炭,再将这些炭,通通吃进肚子里,反而是解你这个症状的。” 许甲其实是有办法治的,只要调和一二修炼功法便可,但是这个老猪婆前倨后恭,许甲也没那么容易传她法门,需要她吃吃苦,顺便将烂柿豁清理干净。 亥三娘听闻:“这烂柿堆积,起码三尺有余,要堆积到一起,只怕要起一座烂柿山……” “这你便别管,现在你已经后腿恢复一定知觉了吧,正好好好活动活动,我再传你一道炼猖的法门,可以随心布雾封山,替你遮掩。” 这时,金蟾道:“老猪婆张开嘴,我的孩儿们要出来了!” 亥三娘只好张开大嘴,一只只金蟾疏通了内里不通,跳了出来。 金蟾嫌弃它们脏,便道:“好狐仙,帮我将它们烧烧,他们是真金身子,不怕火炼,把脏东西烧了再入我嘴里来!” 胡金花只好将狐火又一转,当了一个烧火童子工具人。 金蟾们烈火烧干净后,又跳进钱多宝的嘴巴里面。 许甲对着亥三娘道:“我要在这里为金蟾立下金蟾庙,往后会有信徒上山,你需要护持他们,不得为瘴气所伤。” 亥三娘低眉顺从:“小妖遵命。” 胡金花嘿嘿道:“老猪婆,我们大仙有丸药,可以为你补充精气,修复这一身老肉,烂肉,叫你变年轻来,只要你好好干活,这些不差你的,烂柿豁是一片宝地,只是被你经营成了一个大粪坑,如今我们大仙来了,就成了福地宝穴了。” 许甲道:“这豁口,像是一道牝门,正是天地玄奇之所在,确实不该如此腌臜,白瞎了大地门户。” “牝门是什么门?” 许甲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里是一处大地生气泄露之所,你看这些柿子,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依然果实茂盛,就是如此,这里不光可以种柿子,还能种许多种灵药,换句话来说,这里一大片,都是灵田。” 许甲的种地基因发作了:“除却烂柿,这里还有什么灵药生长吧!” 老猪婆一阵沉默,良久后道:“这里还产灵芝,老身经常食用灵芝,才能躺在这里苟延残喘。” (本章完) ------------ 一六二 南方赤火灵炁仙芝 “灵芝?”胡金花和黄琵婆眼睛都直了,因为灵芝是仙草。 当然这个“仙”是要打引号的,本草分类,将诸药分为仙品,上品,中品,下品。 《神农本草经》之中记录三百五十六种药,除却辨别药性之外,还将其分为上、中、下三品。 除却三品,后人又把久服可以成仙的几种列为仙品,诸多神话传说之中,仙人服用仙药,便是从此衍生而出。 比如人参,灵芝,茯苓,黄精,何首乌,这些都曾列入仙品之列。 认为其是秉承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长出来的仙根。 传闻之中,西王母的不死药就是灵芝状,白蛇盗窃南极仙翁的还魂仙草也是灵芝。 不过灵芝品性肯定没有这么夸张的,也不稀少罕见,更没有所谓的百年灵芝,千年灵芝,只能说灵芝的地下菌丝或许有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之寿,长到地面上的,顶多一年。 但这个世界,不能用科学解释,我都修道了,还管你几年生?野生的,还是人工培育的? 不过灵芝的种类也是有很多的,生长在木头上的最次,生长在悬崖石头上的好一些,道教诸经之中有一篇为《太上灵宝芝草品》,便专门记录灵芝这一品类,诸多功效,但里面动不动就是“服之可以活八万岁,十二万岁”,很是吓人。 许甲问向老猪婆:“亥三娘,这里灵芝是个什么情况,你仔细说来?” “这灵芝小小一枚,长杆曲颈,灵芝盖约莫伞盖状,祥云状,或者没有长大,就是一个球球,颜色或黄或赤。” 亥三娘回忆道:“每年春夏,偶尔从地里冒出来,孩儿们不喜欢吃,觉得像是嚼木头,我认出是灵芝仙草,便常常服用,这灵芝仙草能解瘴毒,还能助炁,增长法力,活跃精神。” “那就是赤灵芝了,是五色灵芝之类,像是草一样生长在大地上,又叫灵芝草,草灵芝。”许甲点点头道:“倒是一味上佳的草药。” 许甲对灵芝并不十分迷信,但是记得灵芝好像可以“报祥瑞”,多株灵芝合在一起,可以并拢成为超级大灵芝。 许甲为啥知道,就是因为前世美利坚道场之中种下了“芝树”,那灵芝像是宝塔一样,一层一层的,从从祥云,其实已经是一截枯木了,灵芝粉都没了,甚至还刷上了大漆。 “这么说,现在也是产灵芝的时候。”许甲问道。 “应该是,但大概要彻底入夏,才能见得多些,现在要找的话,只能叫我那些子子孙孙用鼻子闻,将其从土层之中拱出来。” “不必这么麻烦!” 许甲随意来個小六壬掐算:“震位!主东方。” 胡金花听了许甲的,当即往东边去,过了一会便捧着一根虫咬过的灵芝过来。 之灵芝不算大,约莫两个婴儿手掌大小,像是一杆小如意,一处地方明显被虫子咬过。 “大仙,你真准诶!” 许甲哈哈一笑,将灵芝撕开一片,就放进嘴巴里面,品尝药性。 赤芝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智慧不忘。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 许甲吃了,确实感觉有壮大神魂,补心火,壮大元气之效。 “若是能有其他五行灵芝,配成五芝丸,倒是比小五行丸要好上许多。” 胡金花道:“有这么一种灵芝就已经得天之幸了,要想收齐五行灵芝,那只怕要跑三山五岳了。”、 “也是。”许甲放下灵芝:“你们两个也来尝尝,这灵芝,我直接嚼效果不大,需得配伍煎着喝,或者炼成丹丸,泡着酒来。” 许甲道:“看来这灵芝比柿子更值钱啊。只可惜产出太少了一些。” 聚宝盆中的金蟾道:“老爷你都能点化我,怎么就不能点化一株灵芝呢?” 许甲哈哈道:“我点化你,也是因为那枚阴土煞压钱,和我性命相关,你能活过来,是跟我共用了一口气,我如何跟这灵芝共用一口气?” “等我成地仙,倒是一口气能点化五百八百像你这样的物怪,等成了天师,便可以一口气点化地仙几百个,但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人仙。” 胡金花和黄琵婆小心撕下灵芝,放进嘴巴里面,砸吧砸吧,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吃进肚子里还隐隐有一阵闹腾。 话说狐狸吃灵芝草,也是有典故的,当初妲己爱上纣王,便攀上悬崖,采集九种仙草,想要化成人形,前面八种仙草叫她死了八回,直到第九次采到了灵芝仙草,这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子。 许甲吃这灵芝没啥感觉,胡金花却变化显著,先是法界之中,她浑身大冒红光,随即现实世界之中,当初许甲点在他眉心的一点金红色印记变成了火苗火种一般。 胡金花修炼的狐火也自动从尾巴之中释放出来,随即将浑身包裹起来,从杂色毛发,染上了火焰的颜色,变成了一头“赤狐”。 黄琵婆倒是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只道:“好热,好热!” 看来是补过头了。 胡金花变成赤狐后,比原先杂毛模样不知道颜值提升了多少倍,眉心的那一点金,更是显得神秘尊贵。 等再转了一个身,变成人形,胡金花便已经不再是一个老太婆的样子了,而是一个红衣少年郎,眉眼之间和许甲有五分相似。 “许师,我有百年道行了,可以不用骷髅顶骨就随意幻化了!伱看我现在幻化的样子好看不!” 许甲点点头:“好看,只是这个灵芝怎么老猪婆吃了这么多,没啥用,我吃也只能稍微助力,你吃便效果这么大?” 胡金花道:“许师,我本来就是赤狐,只是我父母生我时候,我是最后一个,颜色便不够分,变成了杂色狐。” “赤芝内最珍贵的是一点南方赤火灵气,配合着我修的祝融火气咒,便烧去了我那些杂色,变回了赤狐本色了。” “老猪婆吃得多,一来他体格大,二来她年岁大,骨肉衰,只怕效果更多用在了续命解毒上,许师你吃了没有什么用,或许是人本来就是万物之灵长,又或者许师修为更高,所修法力道行,便要按照许师所言,得五行调配才好,不比我原是野狐禅呢。” “也有道理。”许甲点点头:“我原先遇到动物受伤,也不必这么救治,只施他一碗水,其往往便能自己痊愈,好过来后,还思报恩,这也说不通的,你们这些精妖灵怪,吞吐日月精华,饮露餐风,还能活着就受用香火,我等修行,除非身死,要么就是活着便有大功德,不然只会被压垮。” 黄琵婆这边喊热,想来也是赤芝火炁所感,只见她几次想要放屁,都给憋了回去,忍得辛苦,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叫许甲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要爆炸。 “好了,好了。”黄琵婆有些羞涩。 许甲问道:“什么好了?” “老身将这股火气入了屁囊之中,屁囊之中储有油,沾火就要爆炸,老身便导引回去,和膀胱之中的水汽相交,水火既济,现在平白多出一股变化。” 胡金花捏着鼻子:“不是尿就是屁,想来就是你的尿或者屁,多出了什么变化吧!” “嘿嘿,以后对敌就知道了,现在不好演示。” 许甲听了,一时犹豫起来:“这灵芝分明是借着这烂柿腐烂之中蕴含的一股火气和营养长起来的,若是铲除了烂柿,只怕灵芝未必还能有这种效果?” “许师,这还不简单,专门堆砌出一片芝田就是了。” 许甲想想也是:“这灵芝长出粉后,专门播撒,待到适合落脚之地,它自然会生长,不必我们操持。” 许甲便吩咐亥三娘道:“这事也一并交由你来做,我许你度过劫数。” 亥三娘回道:“真人且放心,老身在这里百八十年,多少知晓一些灵芝的习性。” 许甲随后又算卦,采到了两株小灵芝,都是指头粗细,鸡蛋大的盖,带回家去,看看如何炮制成丸药,用来壮大心火,壮火便要同时壮水,心肾水火一并发力,才能助力修行。 采了灵芝后,这才来到了之前的邪神庙遗址,这庙并不大,立在一块大石头上,周边都是黑黢黢的,被雷劈过,成了焦土,雷煞雷磁久久不散,故而没有杂草生长,发芽。 庙已经毁了,雕像也成了焦炭,甚至周边两棵遮盖的树都给劈毁了,很可惜,不是向阳木,也没有生机重新发芽,所以算不得雷击木。 许甲将其扫开,捡来一些石头,简单擂了一个神龛,便将聚宝盆放到了里面:“虽说简陋了一些,但也能够给你呆着了,等我成就地仙,在三清山上立下道统,就把你搬到那里去。” 金蟾道:“越简陋才越好呢,大仙,你就看我发功吧!” “简单虽简单,但我还是要给你净天地,安土地,安排五灵护宅,结坛场,开法界。” 旋即许甲便扯下一根树枝,沾了清水就画符,那胡金花拿叶子接来露水作噀水用,念了几遍八大神咒,又添了五路财神咒。 这才问道:“如何?” 金蟾欣喜叫道:“法界道场开了,金光灿灿的,我的财气可以不必亲自背着了,也可以存储到法界中做财库了,这真是太方便了!” 许甲点点头道:“按照财神经来说,当有九个财库,八方各一个,加上中央一个,你好好经营,每多积累一个财库,你就离着正财神更近一步。” “最重要的是,用财库的钱,给我化债!”许甲也不想变成老赖的。 (本章完) ------------ 一六三 太阴炼形,山居观祖师 将金蟾庙立下,许甲便离了此处。又乘坐着常玉英这条大蟒,大概巡查了一二这片柿子林。 按照许甲前世所见闻,这种“玄牝门户”,都是藏风聚炁之所,是“福地洞天出入之口”。 其实就是“地户”。 古人言,乾父坤母,故而这种象征大地生育的宝地,往往都有“地宝孕育”。 所谓在天垂象,在地成形,若有石头,木头,又或者什么自然之物,凝结成胎,便是“昆仑胎”,说的就是“地宝”了。 按道理来说,烂柿豁不大,不该有如此丰盛地气喷涌,除非这是个万人坑,十万人坑,靠着尸体腐化成肥,支持这些柿子年年挂满枝头,年年长,否则必然是有异宝。 巡了一会儿,许甲指着一处地方道:“那里!” 常玉英按照许甲的吩咐往着那处去。 却见这处地方,是数棵老树树盘根交错的地方,隐约可见有一个小土包,这些老树都在争夺这个小土包。 胡金花和黄琵婆坐在常玉娥身上随后跟来:“许师,这里难道有什么异常么?” “这里是就风水穴眼,吉地吉位,这数棵大树,看起来都是二三百年往上的,都在争夺此处,可见厉害,整个烂柿豁,也都是围绕此处,作了收合状。” 胡金花看了看,惊奇道:“是诶!这些树好像会走路一样,都往着这個地方赶来。” “挖!”许甲指着那处道:“看看是什么东西!” 常玉娥常玉英两个也是腾蛇之相,常年服玉,尾巴玉化之后,堪比钻头,胡金花和黄琵婆则变回原形,倒腾沙土。 老树盘根错节,固持砂土,但耐不住许甲非要刨开看看。 这么一刨便刨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来,准确来说,是一尊石棺。 棺上还画着“西王母,东王公的升仙图”。 这将胡金花吓了一跳:“大仙,你这望炁法是盗墓法吧,怎么找得这么准?” 许甲哈哈道:“天下风水都一样,不是给活人住的,就是给死人住的,这处地方虽然表面看起来又脏又臭,实际内秀,想必是在我之前就有人发觉了,在这里修了坟。” “既然已经有前人占据了,那就把土填回去吧。” 许甲走上前来,看着石棺上的升仙图,又仔细盯着铭文琢磨,看出一些内涵来:“这不巧了么,你们猜猜这埋的是谁?” “谁?”胡金花好奇:“难道是您家太祖爷爷?” “那倒不是,这里埋的,是山居观的那位祖师爷,那位地仙真人啊!” “啊?”胡金花吓了一跳:“这么厉害?山居那些道士,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他们谢我们还来不及呢!”许甲仔细看着石棺铭文:“祖师失踪这么久,他们都不知道是生是死,还以为升仙了,没想到埋在这里了。” 许甲从铭文之中破译着信息:“这个地仙了不得啊,在修炼太阴炼形,希望将肉身僵死玉化的身体,修成太阴法身,埋在此处,是为了借助地气维持生机不散,延生注寿。” “那成功了么?”胡金花问询道。 “不清楚。”许甲指着石棺的末端:“你看那里,有树根扎进去了,草木的力量,韧性十足,石头都可以顶开,但凡有一丝缝隙,都会被其寻到机会的。 “他聚拢的生机,便成了这些草木旺盛的奥秘。” 胡金花变成原型,眯着眼睛,想要看看缝隙里是什么。 即便是黑乎乎一片,她也有夜视之能。 “要不要打开来看看?”黄琵婆问道:“既然是地仙,怎么也得随身有两件宝贝吧!” “那我不真成盗墓的了?”许甲瞥了一眼黄琵婆:“才刚刚得的戒贪教训,哪里有吃一堑再吃一堑的?” 却也叹息道:“自古太阴炼形就是凶险之中的凶险,他既然已经成了驻世地仙,便可以元神常驻法界福地之中,虽做不到肉身不朽,最起码可以做到精神长生久视,想来是要追求更高的境界,达到真正的逍遥,虽知九死一生,却还敢尝试,比我勇敢的。” “快把土填回去吧!”许甲也没心思寻什么地宝了,就算有什么地宝,那估计就是地仙遗蜕,山居观祖师当年就已经身僵,浑然玉化了,如今葬在这里,只怕玉化得更加彻底。 小妖们纷纷叹可惜,将土合上。 合上土壤之后,许甲便对着常玉英,常玉娥两个道:“你们的夫君常玉当年便是和这位地仙结缘,你们回去之后,便可跟他说是一说,另外山居观的道人也可以通知。” 许甲又命胡金花:“你在这里四周,布个迷阵,不要因为我们动了新土,引来个什么动物,闻来闻去,将石棺再拱出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许甲心中其实对这山居观祖师能否修成,也是打一个问号,只是修持这法,忌讳当着面说他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故而许甲只道:“不清楚”。 若是寻常肉身,树根扎入棺中,管他什么地仙,都要变成养分,尸水,但是山居观祖师已经修成玉质,变成了一尊玉人,草木一时间应该钻不透,只能吸收一些生气。 但太阴炼形法,就是十分苛刻的,生气稍微不足,就可能就真的死了……不可能复活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胡金花将周边布了一个迷阵,之后,许甲才离了此处。 只是离了此处没多久,刚刚回填的土包就振动起来。 慢慢,慢慢,石棺打开,露出一尊玉人,这尊玉人,近乎透明,可以隔着这层透明,看见里面的五脏六腑,十二经脉。 这玉人面生疑惑,看着自己,又看着许甲等人离去的方向,接着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刚刚离开棺材,脚踩着大地的一瞬间,肌肤便从玉质,开始往血肉之躯开始转变。 这玉人离开石棺后,地穴之中,忽的放出一道毫光来,却恍惚见着,一株五彩玉芝,盈盈放瑞光,正在石棺的正下方。 而山居观中,诸道人正在祭拜祖师,忽的,便有了回应。 经主道人露出惊诧:“祖师复活啦!” (本章完) ------------ 一六四 德比财重 许甲回到家中,这两日要多陪陪许父许母。顺便研究研究这里的灵芝,和前世大棚灵芝究竟药性效用如何。 正巧就遇到了牛聪聪一家登门拜访。 话说自从自玉山下来,牛聪聪这小子就一直没有吱声,许甲差点把他给忘了,这才是关门大弟子,唯一的“人族大弟!” 小胖墩跟着牛大富,牛夫人身边,身上多了好一些萨满教的法器,看样子都是自己做的。 许甲好奇:“伯父,你们怎么来了?” 牛大富道露出亲切的笑容,完全没有之前看待许甲像是邪教徒的样子,反而带着一丝谄媚:“贤侄啊,之前你给的方子,做了一批出来,尤其是你给牛聪聪的那个药酒的方子,真劲啊!好用得很,只是现在朝廷不给批酒号,只有官店才能酿酒,实在有些限,我们便想着办个私酒作坊,做这个生意。” “私酒作坊?”许甲诧异:“朝廷还管这个?” “朝廷确实很久没管了,但是耐不住有人想管,借着这個捞钱。” “那给他送钱就是呗,搞私酒作坊更容易出问题吧。” “要是一般的酒也就罢了,我们这个是药酒啊!”牛大富道:“药酒是只能在药铺里售卖的,不能单独和普通粮食酒卖的。” 许甲忽然想到某个恐怖的药酒企业,能把一个揭露他的大夫逼疯来,甚至是跨省逮捕,如今再看牛大富这个肥头大耳的模样,许甲忽然警醒:“假药竟是我自己卖的?” 许甲连忙制止道:“这个药酒呢,没病不能随便吃,需要辩证之后才给开,不然吃出人命来怎么办?其实还是经营一家药铺医馆来得合理,就算不经营药铺医馆,也可以和他们合作,卖给他们。” 牛大富听了,叹气道:“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别看这个药酒补,但是喝了后,心脏跳得比往常也要快一些,我就怕出现一些这种事情,办个私酒场,原先是想着,将自己摘干净,寻个可靠的人来经营……” 白手套是吧。 许甲感慨,果然做生意的想得都周到。 许父听了:“人命关天,依我看,还是放药铺售卖,反正你做的药材生意,总是跟药铺医馆打交道。” “但是这方子,我担心泄露了出去啊!那些老大夫,鼻子嘴巴都是成了精的,说不得过一阵子就仿出来了。” “这怕什么。”许甲道:“这养生酒的方子,没有八千也有一万,我们这酒就在玉山本地经营就是,至少本地我们能有所把握不是?” “至于那些丹丸,也不是万能的,虽说都是滋补的,但滋补过头也是毒药,说实在,是修行用的饵药,也不大适合普通百姓常吃,要我说,你还是将目标看到那些武行,道观之类的地方,习武修道之人,可能需要这样的丹丸,而且丹丸要辨别成分,工序比较难,也不怕别人偷学了去。” 牛大富听了:“贤侄说得容易,只怕我就要跑断腿。” “这倒是不成问题的。”许甲道:“别的不说,本地山居观的道人,他们是有能力吃下一部分的,再一个,我和陈县尉也有些关系,他们那习武的人多,也能出一部分,他们再相互介绍,别的不说,玉山这块盘子,我们招牌可以打响亮来吧,至于卖到外面去,则还是不大建意太盲目了。” “贤侄说得有道理。”牛大富思考了一阵:“这样也好。” 却将制成的丸药拿来:“这方子都是贤侄拿来的,可以尝尝看,都有什么不足?” 牛大富带来的丸药有三种,一种和小红制的一样,是小五行丸,都是红枣,芡实,茯苓,黄精,山药之类制成,算是“辟谷丹”,一次吃七八丸至于二三十丸都不碍事。 一类便是“黄芽丹”,黄芽丹取道家“外丹黄芽”之意,本来是铅汞硫磺之类的化合物,有莫大的毒性。 许甲前世将其改制,用的是田间稻谷割了一茬后,三日内长出来不到一寸的芽茬。 这也是一味药材,用炒茶的法门,将其炒制后,配入黄精,微末的丹砂,制成丸药,服用之后,能壮大肾阳,利于小周天采药修行。 这是修行用药,因为加入了丹砂,故而普通人服用,长期必然中毒。 唯有修行之人,才能从微量朱砂之中,获得镇定安神的效果,辅佐入定修持。 阴还丹,则是一种“和合丹”,除却还精归脑之外,还能辅佐于男女双修,采阴丹之炁所用。 用到了熟地黄,龟甲,黄柏、知母。 不过许甲在里面加入了一点点石硫磺。 此药是“滋阴”之药,补心阴。 心阴肾阳,抽坎填离,水火既济。 这法子取自大名鼎鼎的“丹溪心法”加上许甲实修印证,才能得出方子来。 小五行丸吃了一粒,比之小红炼制的,稍微火气还大一些,似乎是晚上晒月亮没晒到味,只白天晒了太阳,晚上是放进不见光的地方阴干的。 不得调和阴阳五行,吃多了容易上火,严格来说,是制作失败了。 许甲乃尝了尝黄芽丹,此丹也失败,乃是做出改动,将割过水稻够三日发的芽,变成了用水稻浸泡发芽三日的“谷芽”了,如此用功便用错地方了。 还阴丹也失败了……熟地黄用成了生地…… 许甲当即将问题指出:“这里面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完全不足以卖出去的,短时间吃是没有问题,长时间吃,可能会闹出人命,伯父找的药工医师,偷工换料,很严重啊!” 牛大富傻眼了:“全失败了?” “反正我不吃这些药的,也卖不得给别人吃。”许甲道:“便是连我府上小红制的那批都不如。” 许甲拿出小红做的小五行丸,给牛大富尝尝。 “没感觉有什么差别啊!” “您这边制的,长久吃了会火气更燥,火气上行之后,容易无故流鼻血,嘴巴起皮干裂,脸上冒痘痘,便秘……” “好吧。”牛大富骂骂咧咧:“看来我高兴早了,就是这个你们府上的小红,是什么高人啊?让她到我们那指导指导呗!” (本章完) ------------ 请假 今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佳,状态也不好。 呜呜! 放了一个屁,拉兜了! ------------ 一六五 真传弟子 许母道:“小红是我刚刚认下的干女儿,做事很是伶俐。” 牛聪聪分明知晓小红是许甲的侍女的,现在怎么变成了干女儿了? “干女儿好啊。”牛大富道:“是个能干事的,比我这亲儿子都要好,别看从小跟我看药材,我也有心教他,可愣就是学不会。” 牛聪聪听了反驳道:“我学不会是不想学,要是想学,哪里学不会,认药不如认人,认得百种人,比认得百种药还管用呢!” 牛大富暴怒:“逆子,你能认识什么层次的人?不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许甲哈哈笑道:“话不能说这样,当朝太祖起义之时,是盐贩之子,身边接触的不是船工,就是盐农,不也一样打出了一片天地么?” 牛聪聪点头:“就是就是,我如今跟着许大哥修行呢,等许大哥修成了,我不一起跟着得道成仙么?” 牛大富叹道:“我走南闯北,神仙没见着几个,一些邪异鬼魅的事情倒是碰见不少,也有打着点石成金的骗子,有打着送子观音之名的淫邪寺庙,就是没有见到几个真神仙。” “贤侄,不是我打击你,你该睁眼看看世界啦!” 许甲听了也不恼,只将小红叫来,让她跟着牛大富说了制作丸药的关键精窍。 小红此时已经变幻了一些神态,气性跟从前不大相同了,声音虽还柔弱,但已经变得自信许多了。 她一一解释后,牛大富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是这些药工自觉得懂些药理,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暂时没有的,短缺的,找相似的代上了,白日的时候晒,晚上各自回家了,就不管了,倒不如找那些不识字,不认药的,叫他们各自处理一种,再来收了去,自家按照配伍再制成丸药。” 许甲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终究还是小作坊模式,不得长久,要是可以雇佣個三五十人,开个药厂,规模化的生产,就好了。” “那除非能拿到整个信州的供给,说实话,这年头,就算太平,可能吃得起丸药的,都是富贵人家,吃着方便,还不苦,普通人家,都是抓两三副便宜草药,治得好便是了,治不好就看命了,挨过去了,度过一个了坎,劫难,挨不过去,那也就这么过去了。” “况且,这种滋补丸药,受众就更小了,贤侄说是修行药,可以卖给武馆,道观,寺庙,但这些地方,哪里没有祖传的仙方?” “依照我说,这些丸药,也是我们的秘方,但有没有更便宜,且更对症的,可以治风寒的,治跌打的,治头痛的,而且又便宜的。” 许甲一时还真没有想到什么好方子,许甲本身的医术都是半调子,只知晓关于修行上的。 毕竟后世治风寒感冒,都是感冒药,跌打损伤都是去医院,治头痛的都是止痛药。 许甲看过的医书,都是符合道家思想的,所谓医道不分家,思考来去,只有一本“伤寒杂病论”,但这方世界的医道,传自先秦时期的医家,是扁鹊一脉,然后发展开来,其实不比前世的差,该开发的汤药都有。 但中医千人千方,经典汤方里面,都有一个“加减”,这个才是精髓,故而学医,最皮毛的是抄方,懂得了辩证,才能坐馆,根据多年行医经验,总结出来了一套理论,才是名家大医。 要制作成丸药,就需要适普性,了解当下百姓普遍的问题,证结。 而世界广袤,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也养育一方草药。 许甲沉下心来研究,开启义诊,上山下乡,品尝本地百草,或许花个三五年,能研究出来牛大富说的这些方子,而且会名声大燥,功德无量。 但许甲还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像是胡金花说的,收伏一只兔仙,或者刺猬仙,而且制药不如育人,虽然那些神汉巫婆,不成气候,但配合堂口法力,加以梦中传授草药治病的知识,起码可以做到村村有个村医了。 许甲想想:“伯父,或许我们走入了一个误区了,医药贵的话,那我们就不该指着医药赚钱,医家有句诗,但愿世上人莫病,哪怕架上药生尘,这种便宜的丸药,再便宜,雇佣人的成本在这里,也低不到哪里去。” “那我也不能够亏本卖啊!光作慈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甲道:“或许我们可以靠一项产业,补贴另外一项产业。” “什么产业?” 许甲想想道:“还是酒。” “刚刚不是说不能做酒么?”牛大富迷惑了。 “那是药酒,我们现在换成便宜的。” “什么便宜的?”牛大富好奇:“再便宜的酒也是米酿的。” 许甲道:“用柿子,伯父可知道那一片烂柿豁?” 牛大富明白了:“你说的是鬼瘴林吧,那里凶险得很,有百姓进去采药,回来就大病一场,也有老乡说,那里有妖怪,有鬼打墙,且那里极臭,每到夏天,周边都是一股烂气,蛆山蝇雾,这个更不靠谱了。” 许甲哈哈道:“我自有办法治那片地方,我想着啊,那山中有个老猪婆,是个修炼了一百多年的妖怪,已经被我收伏了,我命他清理豁中淤积烂柿堆肥,想来以她的本事,最多个把月就可以做到。” “这些柿子,一部分可以当新鲜水果卖,但放不久,一部分则可以做成柿饼子,剩下的,则完全可以和谷糠混合,用来酿酒。” “这又是什么酿法?”牛大富的认知只晓得用坛子酿米酒。 许甲却是打算蒸馏白酒的,这种工艺其实早就有了,源自道教的炼丹术,后来医家也会,甚至皇宫之中后宫妃子用的各种玫瑰油,也是这么来的。 后来道教炼丹的各种道具,医家也用去了,就是炮制各种药材的工具。 许甲当即给设计一套出来:“每百斤柿子,大概可以酿出十斤原浆,这柿子,可以叫村民去采,便是一文一斤,也是很多村民愿意去做的。” “我听说秦地有一种酒,好像就是这样的,自商周就传承下来,和凤鸣岐山一个时期,酒色如泉,清澈透亮,一直都是贡酒,御酒,那边还有一种烧酒,性如烈火,但不养人,吃了之后,会发癫,打老母,揍妻儿。” 许甲点点头:“大概就是这种酒了。”许甲对出现烧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土法制烧酒历史源远流长,况且酒这个东西,猴子都会酿,历史或许比人类文明更长。 至于这个神鬼世界,酒更是祭祀祖宗,神祇的必要祭品,娱乐神祇之用。 “好,那我便试试。”牛大富道:“这个赚了钱,就拿来贴补制作丸药。” “这个好说。现在的丸药,就玉山附近发展就是,开一个陈县尉,一个山居观,这两个地方少不了的,甚至山居观的道人,我都能叫来协助你酿酒,他们更专业,他们那边有烧炼玉石的炼丹重器,用来做酒,是绰绰有余了。” 许父则道:“牛兄啊,我打算过两日动身前往南昌读书一段时日,你这边有没有船只?” “有的”牛大富好奇:“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想着抱孙子,还去读书做什么?” “县令和鲁举人说我的文章大有长进。” “那怎么不去镜湖书院?”牛大富道:“那边还近些。” “镜湖都是些年轻学子,我这次去南昌是要拜访一些专心治学的大儒的,而且考试也在那边,提前去,适应适应水土。” “船有的,我正好自樟树进了一批药材,要经水运进到进贤去,那边离着南昌不远,我单独给你安排一只船,再请个熟络水路的船工跟着伱,不过两三日,能到南昌的。” 牛大富有些期待道:“这么说,这次有把握考过么?” 许父摇摇头:“不敢打包票。” “既然县令老爷都让你试试,想来是火候到了,那我便提前恭喜许老爷,鲤鱼跃龙门了!” 牛聪聪羡慕道:“爹,你什么时候也鲤鱼跃龙门啊!也让我享受享受啊!” “倒反天罡了你!”牛大富转身给了小胖墩一个板栗吃。 牛大富也想要压注压宝,斟酌一会儿道:“这酒不是一般人能碰的,等着许老爷你考中举人,便用您的名字办个酒厂。” “我还没考上举人,你就叫上老爷了?”许父笑道:“做酒而已,只要正经做,谁会为难你,我们两家亲如一家,便不分这些。” 许甲见许父这么“灵活”,暗暗道:“老爹啊,你这可不像圣贤啊!” 他们几个吃酒聊天回忆当年去了,许甲则将牛聪聪拉到房里去了:“这几日,修得怎么样?” “自上次画上脸谱,请了魁星之后,就感觉顺快了许多,这些日子一直还在想这个事情,好像跟上次魁星身边的捡墨童子搭上线了,他要我供奉他,会给我一些好处。” 许甲想想:“你本就是修的香道乩法,这样也正常,但你也别太认真太听他的话了,他说到底就是一个童子罢了。” “童子,都是一些人间有福富贵之家,长得钟灵毓秀的小孩儿,早夭之后,请了道人超度,升到天上去的,被各路神仙挑着去服侍,不怎么修行的,本事不多,倒是犯错的多,往往就打落凡间,重新历劫,要从童子,修成上仙,上神,不知道多少重造化,说起来,也只是鬼仙之流罢了。” “不过魁星主文运,点第一名,这个童子必然是神童之流,说不得有些名气。” 牛聪聪点点头:“我就是想要多读些书,那些小狐狸们,学起东西来都比我快,上次许大哥又说我太胖” “好好好,你还委屈上了!”许甲想想道:“这样,我收你为真传大弟子,之前的香乩法,你也算入门了,如今坛上又有三位神祇,我便传你一套三皇秘文,洞神要术,五岳符图,这法门修好了,能知晓天下妖鬼魔精的真名,招制役使,同时还能壮大元神,清明智慧,五岳符图则是防身之用,你有五岳符图,这些妖魔便近你身不得。” “不过五岳符图,要等着城隍说的,五岳府给我授职才能传你,三皇秘文,又涉及鬼神禁忌太多,不可言语传之,只能梦传,隐秘授予,故而现在教授你洞神之道,也就是存神,入定,坐望,观想之法。” “也是我真传大黄庭内炼身神的基础之法,我因前世修行,省去了这些步骤,你却省不得,需寻觅真静,才能一次性打坐超过半个时辰往上,观想也需要祛除诸多杂念,才能见真形,等渐渐修成,你就可以尝试内观,内观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三大丹田,感应气走如滚珠,便是入了门道。” 牛聪聪疑惑:“大哥,难道之前不是真传么?” “不是说了么?之前是外传,比如胡金花,我就当他是外传弟子,但我看他品行尚可,且他是你本命仙家,双修道侣,故而他,我也会纳入真传之列,传你既是传他,这是一样的道理。” 随即许甲便仔细讲解了打坐,入静,定观的道理。 牛聪聪,其实大智若愚,之前就一言道出许甲还魂后的气质像是一个老道士,又果断助力许甲,给许甲磕头拜师,后面虽然一直叫许大哥,可这是亲近之意,实际上,也是许甲第一小弟,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偷来家中老参给许甲补身体。 牛聪聪听了许甲的话,开始盘坐,但是他腿太胖了,许甲便叫他怎么惬意怎么来,只要做到呼吸自然,清净自然便行。 于是小胖墩当即就躺着了。 许甲见状,便知道他挺直背打坐是不成的,果断将前段时间修行的龟息蛰眠法传了去,小乌龟的《内景元宗》,更适合异类,不适合人体。 小胖墩刚刚坐着入定不行,这样躺着修炼龟息法,倒是一秒入睡,只是许甲不大清楚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入定蛰眠了。 不过这个也确实是真传了。 (本章完) ------------ 一六六 定下心猿,断贼识 等着牛大富一家要走,小胖墩还在睡觉,睡的时间越久,气色就越好,因此许甲认定他是一遍就成了。 虽说久睡伤神,但那是不得养生要义,小胖墩这情况,他能睡多久,就让他睡多久,睡梦之中,周天炁动,无梦而神不漏,估计这身肥油,能在呼吸之中消耗掉,说不得就减肥成功了。 “他这是在修炼?” 床榻边上,站着一圈人,牛大富问询道。 “对的,这叫龟息蛰眠功,是一门睡觉就能修炼的法子,佛门之中有一尊睡梦罗汉,不过他那个主要在梦,我这个不做梦的,纯睡。” “这功法好啊,人到中年,总是失眠,我可以学么?”牛大富还是逃不脱真香定律。 “可是可以,但如果不能及时醒来,身上元气不足的话,容易睡死过去,一开始可能睡个三五时辰,后面就睡一整天,甚至三天三夜,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的。” 牛大富听了,更舒服了:“这真正的好功法,比你之前说什么返老还童,轻身不老,可相信多了,睡得好,气色就好,活得就久,这個我是相信的。” 许甲哈哈道:“那伯父就回去吧,等着慧拙醒来,我便让他回去传法给你们,若是学不会,我再遣一位龟仙来传授你们精要。” 许父道:“我就不能学么?” “能,当然能。”许甲道:“不过不是教了六炁淘换六炁法吗?每日朝阳一练就行,做做保养就行了,这个蛰功,还是有些门槛的,且先这么练着,等以后再教你们二老新的东西。” 牛大富听了,就有些不高兴:“贤侄啊你教父母的,肯定更好,我不学这个了,我要学那个!” 许甲哈哈道:“法无好坏,因人而异,因材施教,伯父哪个都想要,只怕修不成嘞。” “那就是我福分不到。”牛大富当即问询了许父许母法门,只是发声呼吸之法,简单十分,果然嘀咕起来了:“这有用么?” “自然有用的。”许父听不得他质疑:“我练了几天,每天精神足足的,头脑清明,写文章都有灵光了,怎么会没有用呢?” 许母也道:“学了这个,我现在纳鞋底,眼睛都不花,没重影了。” “真有这么神奇?” “就是有这么神奇。” 许甲哈哈道:“感觉如何,修了才知道,别的不说,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或许练习十天半个月,自然睡眠改善许多,五脏亦主情志,魂魄,得了滋养,人自然无有忧虑的。” “好,那就回去练练!”牛大富想着练练也不吃亏,便离开了许家。 许父和许母已经在清点该收拾什么东西了。 银钱是第一,衣物第二,还要带上伞,一些自家制的酱,免得吃不惯外面的菜,许母还缝制了一个“压惊包”,用了佛堂的香灰,铜钱,豆米……是害怕许父走水路,遇到邪事,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许父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只吩咐着许甲:“我走后,你娘就是一家之主,但是她向来礼佛,慈悲,只怕压不住这些丫鬟婆子,还有田庄里面的庄户,如今认了一个小红做干女儿,但她毕竟还没长起来。” “你要做起担当来,多帮衬帮衬你娘,她操持家业不容易的,不要老是这里跑,那里跑,好些天的,都不见人,这些日子都担心坏,我走后,只怕更不好了。” “再一个,伱在家,你娘也愿意多吃些饮食,你不在家,她就粗茶淡饭对付了,这样对身子不好,就算吃了些丹丸,可那也不能当饭吃。” 许父絮絮叨叨,确实是一个出远门的路子。 “如今已经不大需要我再外出做什么事了,不说玉山一片,起码青田镇一块,我已无有后方忧虑。”许甲道:“我这些日子,就专心在家修行,筹备县试。”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许父斟酌了一会道:“倒不是不给你掌家,只是你现在身不能有片财,我怕你败光了。” 许甲听了乐呵:“这倒是不怕,我现在又不需要用钱,不过手的事情,算不得数的。” “等我明日开坛,绘制一些符箓,护身的,辟邪的,助文运的,这些符,爹你就随身带着,不要碰水,能管上一年,不过有一年的功夫,你也早就回来了。” “哈哈。有你这些符护体,这一路我就吃得香,睡得好。”随即又偷偷道:“你的那两只小鬼,在我身边,我能不能招他们做事啊?” 许甲哈哈道:“这爹你就别管了,这两个小鬼已经被娘给收买了,叫娘娘喊奶奶的,你是使唤不动的。” “那没有别的了么?好用的,好使的?” “没了,山居观会做雷神子,就是祖师留下的已经用完了,剩下自制的安全性没那么好,可能没把歹人妖邪炸死,就先把自己炸没了。” “那还是算了。”许父道:“别跟你娘说,我就随便问问。” “爹你放心,这两个小鬼,虽然平常摸鱼,但有事还是会上的,我已经按照秘法,给他们增强了力量,真有水匪,也是能保住性命的,况且,就两日路程,又不走鄱阳大湖,也没有那么多危险,我给你算过出行卦的,是吉卦,便是这次考举人,我也算出来了,爹你放心就是。” “这也能算出来?第几名?能提前告诉我么?” 许甲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对了,爹你不是说要拿《马说》此篇文章一举扬名么?” “要不要再抄几篇文章,留作备用?” “唉,这一篇足够了,再抄就不要脸了。”许父道:“如今或许我在小九洲,不知情,倘若哪天大九洲联通来,那位韩愈韩大家岂不是要骂死我来?” 许甲哈哈道:“好气节!” “不过,你前日送那娃娃鱼的那篇爱莲说,倒是很不错,这个也是大九洲之人所作么?”许父摸着胡子问道。 “哈哈!”许甲笑得大声:“怎么回事?又看上这篇了,有眼光的很呀!” “只是这句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需要改改,这是你大九洲的人物……” 许甲哈哈道:“改吧,改吧,爹你这个圣贤之道,只怕要修不成了。”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抄呢?” 不过这确实给了许父一个警醒:“一个都不能抄!” “怎么又不抄了?” 许父道:“我忽然想到这跟你拿钱有什么区别,你被财神爷剥了财,我要是抄了,岂不是要被文昌帝君给打翻了去?” “你娘说的对,岂能欺人不知而欺心?即便欺心了,又能欺过鬼神不成?” 许甲听了,惊讶道:“诶?这个有态度了!爹做回了心的主人了,这是降伏了心猿啊!要知道心猿就是惯懒惯偷的,顺手顺念的事。” “哈哈,你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意思,点我呢?” 许父道:“一时名气,或香或臭,一时宠辱,或惊或惧,我总要看开来的。” “那便不抄呗。”许甲道:“爹你志向远大,将来未必没有超过他们两的机会。” “哈哈,你这话,我就喜欢听。”许父道:“其实再琢磨琢磨,又或者偶得一点灵光,不必写出传世佳作,只要道理文章得入人心,便是上乘。” 许父也是纠结拧巴的性子,一会儿脑子里想着在抄了成名,享受一时快活,反正别人不知道,一会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不暗室欺心…… 偏偏许甲不帮着作选择,你想抄我给你抄,你不想抄,我也支持你的想法,叫他更为纠结。 而且那文章,都是像是美人一样,黄金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占为自己所有。 甚至古代还有因为一首诗的杀人案。 名声一物有了,美女,黄金,就都有了。 如何不叫他难受。 因此如今明确说出,不抄了,除却许甲调侃这个圣贤怕是做不成了,也有他自己内心的良知。 王阳明心学之中,便有“致良知”,这个良知,不是说对得起良心,而是在前面“知行合一”的基础上,对结果的接受,无论做成了,做不成,我尽力了,不自我内耗,纠结。 是进退自如,宠辱不惊,唯有践行己知,己行,对得上自己所学。 达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穷则独善己身,修养性情,除却死生,并无大事,便是死生,又能言大乎? 当然,许父还是达不到王阳明的境界的,他既没有达到过巅峰,也没有跌落到谷底,更没有生命垂危,发出对内心的思考,对宇宙的思考,对社会的思考。 但他接受的经史典籍教育,还是叫他定住了“心猿”。 在临行的关头,做下了本心的决定。 “轻松多了!”许父长舒一口气:“别再拿这些千古文章来迷惑我了,遭受不住,就这样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 许甲忽然道:“爹,汝亦为我师也。” “子不教父之过,我怎么就不是你师了!脱裤子放屁呢!” (本章完) ------------ 一六七 观世音菩萨秘密藏神咒经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渡口不大,这里不比隔壁景德镇,那边渡口多,瓷器一船一船被拉走。 但是小船数只也显得有些离别的萧瑟感了,特别是今日还下了一场雨,许甲和许母撑着油纸伞,颇有些“彳亍”的意味了。 许父背着书篓,戴着长巾,手中也打着一把伞,雨水汇入江河,露出一圈圈的涟漪,风浮波浪道道宽。 两岸田中稻正青,一行路人披蓑衣。 许甲应时的唱起来:“翻过了几座山,越过了几条河”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徒增伤感作什么?”许故作开朗的笑道:“还要去信州会合呢,到了南昌,我就写信回来。” 许母道:“你专心读书就好,记得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加衣,睡觉前一定要洗脚,晚上看书,多点两盏灯,别伤着眼睛。” “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太过牵挂,总就是一会子的事情,说不得我走后,你还乐得清净呢!” 许父登上船,船夫撑着竹篙,开始唱起歌来:“采菱采菱,菱实脆而鲜,采掇月数担,易米供新餐。尔来天亢旱,雨露失周全。采掇日复勤,菱近况亦斩然。嗟嗟采菱子,亦念生息艰。” 舟行渐远,天青落雨。 水中的鳅金沙吐着水,助一程水力。 “回去吧,娘亲。”许甲道:“读书而已,又不是征戍。” 许母点点头,一行人往着回走,经过小桥,走过青石板,路过老巷口,许甲买了两碗豆腐脑,两人坐下来喝。 这老板做的是咸辣口的,加了辣子,咸萝卜,还有一点葱花,味道还怪好。 “三文钱,不够还能加。”老板露出笑容来:“您慢用!新鲜的,小心烫。” 冒着丝丝热气的鲜香豆腐脑,确实叫人胃口大开。 许母却没有什么胃口。 “小别胜新婚么!”许甲哈哈道:“娘亲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钻研一二佛法。” “佛法就是心法。”许母道:“若心能开悟,是不需要这些佛法的。” “娘你从前也是大家闺秀吧,可以去考个女状元了。” “我爹是种桑的桑户,也养些蚕,这些都是苦工,蚕吃东西的声音沙沙的,其实是很折磨人的,早晨采桑露水重,太晚太阳毒辣,对桑树又不好,我以前也是帮着干活的,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 “只是嫁给你爹后,他读书,我研磨,后面你奶奶不管家了,我学着管家,听他们报账,总要认识的,不然被他们骗了还不知道,学了一段时间,也大概学得一些字,只是会看不会写。” “后来你爹就手握着手,教我写字,我便也会写一些了。”许母道:“许多无聊时光,我也是看书度过的,后来又接触了佛法,这东西给的思考又和你爹学的那些四书经典不一样。看了之后,就给人很震撼的感觉,像是重新了解了世界一样。” “所以我就信佛了,信正觉。” 许甲点点头,咽下一口豆腐脑:“听起来像是无聊时候的消遣和夫妻恩爱的小情调,倒是升华不到佛法中的大慈悲,大智慧上去。” “是啊,我求的也不是这些,我从来求的就是平平安安,平凡普通么。”许母道:“我要的智慧不多,不像你爹,总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我不过求修身齐家就行。” “先前伱出了事,我觉得天塌了,家散了,后来你又回来了,我便只能笃信是佛祖菩萨显灵。” “那时候,我算是知道为啥爱离别是八苦了,什么是生死离别,骨肉血亲至爱。” “现在你爹不过走些时日读书,我却总是觉得这又像是一场不确定的离别,或生或死,或回来,或不回来,从每天确定的平凡生活,逐渐到不确定,不平凡中去。” “听起来像是佛法里面的无常。”许甲听出许母内心的活动了:“平凡安稳的过日子是一种智慧,但未必是我追求的,也未必是爹接受的,每个人都曾幻想过自己不平凡,不普通,可最终还是要接受自己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现实,甚至于乃至于第二代,第三代。” “娘亲,为什么不尝试呢?”许甲做出一个帅气动作:“风雨雷电,听我号令!” “我只是担心,追不上你们步伐。” “爹的资质智慧,比不得娘亲的,只是一心学佛,甘于平淡。”许甲道:“回去之后,我便传授一套正经的密宗法门给娘亲你,外禅内密,发掘深处的智慧。” 吃完豆腐脑,留下几个钱,许甲和许母便回到家中去,许甲进入佛堂,点亮蜡烛,一时观音像都十分明亮殊胜。 “密宗有三密,一为身密,二为口密,三为意密,身密是修行正法,意密不可述说唯有灌顶而已,唯有口密,也就是语密,也就是密宗咒语,流传广泛,也十分灵验。” “娘亲修持心经,其实就是修行口密,但还不够彻底,只是皮毛,通过念咒积攒佛荫,自行萌发智慧,又或者神通种子,故而需要持咒万遍乃有所小成。” “但如果有人为你解说秘密,便可进行更进一步的修行,比如观音菩萨的身咒,心咒,以及修行三脉七轮,观想观音本尊的秘密修行法门,那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可以快速的踏入神通境界,修出法力,但是如果智慧不足,便会有种种魔,自意识中生出,进行蛊惑,夺舍,也有种种业障浮现。” 许甲道:“比如之前,我跟你说的地藏庵的兔唇尼姑妙忍,他修行的就是地藏秘,但是她修错了,这就是凶险之处,因此必定要有上师护法,才能着手修行,此前我也说不上上师,且修行环境不稳定,现在一应相应外杂没了,那就专心修持,顺便教会娘亲修行。” 许母听了:“那你觉得我的智慧足够应对这些凶险么?” “难说。”许甲道:“智慧内性者也,不自修自证,谁也看不出来,但是娘亲昵如果有意尝试,我肯定会努力护持你成功的。” “那就试试!”许母道:“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娘亲你继续持咒观音心经,此经是观音心咒的根本,我且将《观世音菩萨秘密藏神咒经》说解文字,讲述给你,传经非小事,需得无有外人,阴鬼,神祇窥视,且还要得佛祖菩萨同意。” “我们家我已经布置过了,算是秘密道场,此处佛堂更是神鬼不入,如今只需佛祖菩萨同意。” “如何知晓佛祖菩萨同意不同意呢?” “那就就燃香,若是香呈搭桥之状,便是同意了。” 许甲道:“娘亲此前已经斋戒念经过,不必重新沐浴净身,我是道教中人,不入空门,但只观过经典,因此方便说法。” “准备好了么?” “好了!” 许母开始持咒念珠,别无二意。 许甲乃为观音上香,约莫半刻钟,乃见香灰搭桥,是以此法观世音菩萨已经同意传授于许母,故而许甲待会讲法之时,便不是许甲,是观世音菩萨应身说法,方便阐述。 见此许甲乃盘坐蒲团,口出经文:“如是我闻.世尊我有大陀罗尼法,名摩诃波头摩栴檀摩尼心轮。能于一切事所求皆得成就.为饶益一切众生故说.有大神力犹如摩尼宝。亦如如意树能满一切愿。” 许母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直按照许甲所言持观音心经,心经是清净智慧之法,能抵抗魔音。 许甲害怕自己说法时,许母心中起魔,故意遮蔽心障,耳障,但凡听错一字,便是为魔说法,唯有观音心经护持,才能不堕天魔说法之境界。 “那谟曷啰怛,那怛啰夜耶!” “那谟阿唎耶,婆路咭帝摄伐,啰耶!” “菩提萨埵跛耶!” “摩诃萨埵跛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怛侄他!” “唵!” “斫迦罗伐底栴檀摩尼!” “摩诃钵头迷!” “嚧嚧底瑟咤!” “遮伐啰阿曷啰!” “舍鸣吽泮莎婆! “呵” 许甲每念一咒,便灯火明灭,耳边传来厉鬼,天魔,不知道何处传来的魔音,眼前便有种种夜叉,修罗,饿鬼,诸道生灵。 脑海里面出现的却是观世音菩萨的明王化身,或妙乐赞天音妙舞,或愤恚怒火燃烧一切,或慈悲怜愍念众生,或是尽舍善财法布施,或赤身裸体交媾天人,或坐尸持骷髅,或眉心开眼,或拿金刚杵,或持牟尼珠. 又隐隐有一股拙火自会阴想要蠢蠢欲动,上行小腹,要转换许甲的根基,迫切修成“心轮”。 但许甲身藏,意藏,识藏,精藏,炁藏,好似枯木桩,又似死水镜。 唯有神意,领动无量光明,普大佛法,落出口来,化作语密,言密,字密,法密. 一应秘密修行法,不传六耳,只入了许母的耳朵之中。 许母依然在念观音心咒,嘴里念的是“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心中念的,却变成了一個字“唵!” 许甲刚刚念这么多句,她只记住了这个“唵”字咒。 (本章完) ------------ 一六八 庙前显灵验 “感觉如何?”许甲念完之后,只觉的这菩萨其实是想要将自己拐入佛门,就念这么一个咒,不知道三千化身之中,有多少身齐齐感应,要助力许甲修成身轮,点燃拙火,甚至是心轮,命轮,意轮 好在许甲立场坚定,只白嫖智慧,不接受理论洗脑。 “好像学会了一点。”许母道:“我智慧不足,做不到一边念经,一边听经。” “而且你只念了一遍。” “一遍就够了,说多了,不过是嚼舌头,咽口水,只怕要嘴巴干了。” “得了一个唵字咒!” “听到这个字咒的时候,我感觉大脑忽然放空,好像有无边的空间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ongm!” 许甲道:“这是观音菩萨所演示六字大明咒之中的其中一字咒,代表慑服一切的意思,既慑服内,也慑服外,内降诸内魔,外慑服一应八部天龙众,因为娘亲心中慑服了一切,所以所见既空,无有喜怒哀乐惧,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是超脱欲界,色界之外的无色界的境界,是空灵境界,无声色受想识。” “那我接下来怎么修行呢?”许母好奇道。 “记住这个感觉,然后心持。” “什么叫做心持?” “就是心灵发出声音来,嘴巴不要发出声音来,就像是今天一样,娘亲嘴里念着观音心咒,心中响起唵字咒,放空一切,进入刚刚的状态,甚至更持久。” “这样会有什么效果?” “我也不知道,只有实修实证才知道。”许甲道:“不过尽量佛堂里面多几盏灯,甚至是长明灯,用来寄托光明之念,辅助修持,不然稍微阴暗一些,我怕勾引来诸多魔头,这些魔头无形无质无色,念起便入身心中来,唯惧怕光明智慧。” “哈哈哈,不是害怕心中光明,照得他们无处藏身么,怎么这种灯盏烛火也有用?” “人总是怕黑的,天色一黑,就没有安全感,唯有处于光明之境,才不容易胡思乱想。” 许母嗯呢一声,随即继续尝试许甲所言的办法,许甲则在旁边护法,一边护法,一边采药修持。 时日渐渐过去,几场暴雨之后,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许父的信件也随着船只,送到了这里。 信中说一切安好,他花了二两银子租了一個小院子,又请了一个婆子烧火做饭,至于浣洗衣裳,则有专门的浣衣女,到了那边并没有水土不服,不仅拜访了大儒,还受邀请参加文会。 许母看了几遍,最后还是摇摇头。 而另外一边,许甲的金蟾庙,狐仙堂,黄仙庙几处则是已经红红火火起来了。 狐仙善治病,问事,胡金花跑业务跑得勤快,那些神汉巫婆,已经全部收伏了。 治病有咒枣术,问事则有一门秋风卦,百姓但凡丢了东西,又或者有点头风感冒,就到神汉巫婆那里去。 而且在之前斩杀逆羽鸡妖的清风亭旁,还真立下了一个不过狗屋大的狐狸庙,里面不知道是哪个石匠用心雕刻,正是一只端坐的狐狸,还挺惟妙惟肖的。 有好事者言,狐仙喜欢吃鸡,便拿着鸡来祭拜,若是活鸡,胡金花就叫神汉巫婆自己带回去养着,若是做熟了,就带回堂里,大家一起分着吃,也算基本脱离了贫困,进入了小康了。 黄仙庙在天梁山那边,早就有香火,但最近黄琵婆听了许甲的话,不仅愿意将碗筷送出去,还主动承担了“媒合”的路子,给周边村民八字相合的,性格相补的,给做媒说和,乃至于那边的神汉巫婆,也一一收伏了去,这些巫婆神汉则主白事丧仪。 红白通吃。 最绝的还是“金蟾庙”,之前坎阴五戴罪立功,将乞丐,毛贼,懒汉赌鬼,一一都托梦了,骗着他们到烂柿豁拜财神。 这些走偏门的,都曾听说过烂柿豁原来有一个非常灵验的邪神庙,但是下场后来都十分凄惨,可总是有胆大的,不怕邪的,直直就上了山。 这里面便有一个叫:“胡耀祖”的,上面有八个姐姐,自生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养成了一个十足的懒汉。 后来父母渐老,姐姐各自嫁人,便开始偷偷摸摸,混混荡荡,是玉山本地的无赖泼皮。 这日,他正和一个老大娘快活了一晚,得了二十文钱,正要拿去赌一把,忽的撞了个什么东西,当场晕倒。 晕倒之后,便做了一个梦,梦中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财神爷出现,只是这个财神爷有些猥琐,当然这些不必理会,这个财神告诉胡耀祖道:“因你日日求拜神仙,想要一个发财翻身的机会,因此感动了天上财神爷座下的金蟾神使,金蟾神使因此下降凡尘,就在烂柿豁之中,你若敢进去,拜上一拜,金蟾便能实现你三个愿望。” 再次醒来的时候,胡耀祖先是一阵迷茫,再就是回忆起这个梦,梦境无比真实。 可这仅仅是梦罢了,谁会当真呢? 但是当他赌完钱,输得裤衩子都没有了,被赌坊打手丢了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当场又昏过去了,昏过去后,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于是当他被雨淋醒来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夜上烂柿豁。 他从土地庙前抓了一把没烧完的香,便往着烂柿豁去。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烂柿豁寂静得只剩下风穿过林间的声音。 胡耀祖手持一盏昏黄的灯笼,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只是越是进入内里,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愈发沉重,每一声脚步都带着回声,像是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人跟着自己一样。 烂柿豁臭气熏天,天色又黑,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惧怕让他开始咒骂:“狗肏的玩意,都给大爷让路,不要不识好歹!” 可越骂,他就越是害怕。 一阵阴风吹过,随即便是耳边传来吹气。 胡耀祖吓得起蹿,慌不择路开始逃跑。 可没多久,就一脚踩空,翻滚了下来。 昏厥了过去。 就当胡耀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恐惧着,一瘸一拐找路,就忽然见到了不远处,一个东西正在发光,明晃晃的,亮晶晶的。 他发誓,便是现在已经死了,做了鬼,尸体被烧成灰了,这玩意也是认识的! 是金子!是金子才会发出这样的光! 他不顾着疼,就摸上去,就见着是指甲大的一块金子,正拿着手心中看,越看越喜欢,大笑起来:“果然是发财的命,财神爷眷顾!” 可他没得意多久,就见那坨金子长了腿,跳走了。 “金子!我的金子!” 胡耀祖大惊,就要追,刚刚跑没两步,忽然想起:“金子怎么会长腿呢?” 就要回头,可惜已经鬼打墙了,往后硬是看不到小路,都是一片草丛,树林…… “邪门!邪门!” 胡耀祖还要跑,就见四面八方跳出大大小小的金子,它们都长了腿,都在往着一个地方去。 “金子……怎么会长腿,往着一个地方去?难不成,真是财神落凡,这些藏在山里的金子,都钻了出来去拜见?” 胡耀祖咬咬牙,一瘸一拐,忍着疼,便鬼鬼祟祟的跟着这些金子的行踪往前走。 果然没有多久,就看见这些金子,围着一处青石,青石上有一个石堆,石堆里有一个大金子,这些小金子朝着大金子跳着。 胡耀祖揉揉眼,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大金子,小金子,分明是大金赖克宝,小金赖克宝! 他顿时明白,这就是梦中财神所说的金蟾。 于是他顾不得了,疯狂磕头:“金蟾大仙在上,小的胡耀祖一直虔诚礼拜财神,我奈何财运不佳,那些驴肏狗娘养的,骗光了我的家业,还逼我签下欠条,逼我去借高利贷啊!” “如今害得我是家破人亡,妻典给别人生孩子去了,女儿卖给别家做童养媳去了,儿子又发烧,我拿不出钱,就这么给烧死了啊!” “只要金蟾大仙保佑我发一笔财,把债还上,我一定好好做人!” 就在他祷告完,一阵阴风吹过,金蟾庙内突然亮起了一束诡异的光芒,直指庙外的一块空地。 胡耀祖心中狂喜,以为金蟾显灵显灵,连忙循光而去。 果然发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数量之多,足以让他一夜之间还清债务,甚至可以摇身一变,变成院外老爷。。 正当他欣喜若狂,准备将金子打包带走之际,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了他的身体。 四周响起了低沉而凄厉的哭声,渐渐地,那些声音汇聚成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它们在金子周围徘徊,眼中透出怨恨与绝望。 这些就是“债鬼”了。 胡耀祖摸着金子,就是摸到了债鬼。 胡耀祖被吓尿了:“金蟾大仙!您给我金子,就给我金子啊!怎么还吓我啊?我胆小,不经吓的!” 这时候金蟾开口:“你拿了我的金子,就是欠了我的债,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你来拜我,一没有带香烛纸钱,二也不诚心诚意,我本来不想搭理你。” “但念你有万一悔过之心,我便决定给伱一个机会,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但是这个愿望不是凭空实现的,就像是你拿了这些金子,就要被这些恶鬼纠缠,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那么,你要许愿么?只要愿意付出对应的代价?” “啊?”胡耀祖有些忐忑起来:“这个代价是什么?可以问问么?” “无具体代价,但是愿望越大,代价越大。”金蟾恐吓道:“你要想清楚。” 胡耀祖吞吞口水,还是纠结着许下了第一个愿望:“我要还清所有债务,不对,我要我的债主都死掉!” 金蟾沉默一会:“你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五十年后,你的债主们会全部死掉!” “代价生效,你要奉献上十年寿命,从此十年,你将是本神的奴仆!” “?”胡耀祖感觉受到了欺骗,可是眉心忽然一阵钻痛,紧接着就是喉咙发紧,刚刚张开口要喘口气,便有一只小金蟾跳了进去,直接被他吞入肚子。 “五十年?我要他们立马死掉!” “那不成,要遵循地府规矩,按照地府规矩办事,我是财神,又不是地府冥神,你快许第二个愿望吧!” 胡耀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金蟾有些邪性了,但贪婪心还是占据了前头,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已经卖身十年了,沉没成本太大了,还没还清债务! “我要黄金万两!”胡耀祖刚刚明明是看到了好多黄金的。 “你要黄金,就是背债了啊!你要想清楚,背了我的债,可不好还!” “背就背!卖身都卖了,大不了一死,不过你得让我花完黄金万两才行!” “行!愿望成立!” 只见一块金条落到了胡耀祖脚下,上面写着两个字“万两”。 胡耀祖气得吐血。 “你将背上一万两黄金的债务,并且在十年之内,分期还我。” “这是万两?” “这怎么不是一万两?”金蟾阴阴道:“怎么,你不服?” 胡耀祖吞了吞口水,忽然想到一个点子:“我要良田百亩,真的,不能是假的,玩这个字眼游戏!” “好!愿望成立!” 却见一把铁锹凭空掉下,落在胡耀祖头上:“这周边半山腰,有一块地,刚刚好百亩,还有一口溪流经过,你去开荒,大概就能有百亩良田了。” “作为代价,这良田百亩的产出,我要七成收成!” “啊?” 吴耀祖顿时骂起来了:“邪神!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邪神!我不干了!我要到官府揭发你!叫道录司捣毁你!” 金蟾大怒:“我之前难道没跟你说么?许愿是有代价的,你自己难道没有同意么?你自己同意代价的,还敢亵渎神灵!简直大胆!” 当即小金蟾在他肚子里乱跳,疼得他打滚! 他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连连讨饶。 金蟾听了小半个时辰,害怕将他疼死了,这才道:“行了,念你初犯,便饶你死罪,快去作田去吧!你一天要作田起码四个时辰,否则你肚子里的金蟾就会乱跳,像是现在一样!”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就跟你刚刚见到的那堆债鬼一个模样了!一样是我的奴仆!” 金蟾恐吓道:“生生世世都是,至于你欠下的万两黄金,我给你一个方便法门,只要你拉来一个像是你这样的人渣,让我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我便免你百两黄金,怎么样,很划算吧!” “去吧!去吧!让更多人,来拜我金蟾庙!” (本章完) ------------ 一六九 炼丹试药 胡耀祖自从上了烂柿豁金蟾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去赌博了,也不去喝酒了,甚至都不去老大娘那里寻求刺激,赚点零花钱了。 每日耕作四个时辰,那是雷打不动,就在烂柿豁周边平整土地,开荒清理,碎石,杂草,树根,又或者其他的东西。 小金蟾钻进肚子里了,动不动就给他折腾一番,金蟾主五毒之一的贪毒,也算强制劳动改造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约莫八九日,这胡耀祖也算是死了偷奸耍滑的心思,心无旁骛,只是百亩良田进度极小,如今也不过开了两块菜地大小,不到一分田。 但是他心服了,他的债主们,可不服气,这日直接拦住胡耀祖,将他围住:“耀祖,你这几天,可不像是你啊,起早贪黑的,上哪去呢?我们可盯着你呢!” 胡耀祖苦笑道:“我哎.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管你他娘的苦不苦!你欠下的钱呢?还不还啦?” 啪的一个巴掌,就将胡耀祖像是打狗一样打翻在地,鼻子嘴巴,口水鼻涕血,一起流了出来。 “狗杂种,别以为你他妈的像是个娼妇一样可以从良,扛着把锄头你也安心种地不了!” 当即几個地痞流氓混混的,便对着胡光宗拳打脚踢。 但见其中一个正要一记窝心脚,将他肠子踹出来,却抱着脚吃痛:“什么东西!” 当即就把胡光宗上下搜了遍,很快就搜出来一根金条,这金条金灿灿的,亮晶晶的,带着一股魔力。 叫几个人死死盯着,呼吸都粗重起来。 “狗杂种,上山挖宝去了吧,这金条可是好成色,不像是普通金器熔铸的啊!” 那人咬了一口,留下个牙印。 “快说,金子哪来的,说不出来历,我就去报官,捉着你去见官府!他们有的是办法叫伱吐出来的。” 胡耀祖眼中流露出一股阴狠,到了嘴却是求饶的话,几个地痞将他带到了一处院子的柴房之中,又要仔细逼问。 胡耀祖便假装求饶似的:“我祖上是守墓人,两百多年前,有一位前朝藩王,就葬在烂柿豁,那里有许多金条,金饼,但是比较邪门。” “好啊,怪不得你扛着锄头就往那边跑,掩人耳目是吧!今晚带我们去,不准跑,不然打断你的腿!” 说罢便掂着金条走了去。 留下胡耀祖一边流泪一边笑,面目越发狰狞:“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等着夜里的时候,几个地痞一起出动,捉着胡耀祖在前面带路,直接带到了金蟾庙。 金蟾见了这几个地痞流氓都笑了:“胡耀祖,你做得好,这不就开始还债了么,这第一次,我算你双倍,一个人头二百两,这三个人就算你还了我六百两黄金,还有九千四百两,哈哈!” 而那三个地痞直接就被金蟾的贪婪幻境迷失自我,看到数不清的金子,财宝。 “作为奖励,你身上的这些伤,治好,我便不收你的钱!” 却见金蟾吐出一枚红枣:“吃下去!” 胡耀祖已经成为了金蟾庙的“伥人”,对金蟾信仰已经达到了顶点,这种是典型的“恐怖崇拜”形成的信仰依赖,是最为顽强的信仰,因害怕降下灾祸而祈祷,只求一个平安,不求金银财宝,就像是奴隶取悦奴隶主。 胡耀祖吃下红枣,果然身上的伤势,疼痛都好上了许多。 而在幻境之中,三个地痞流氓也被引导着许下愿望,他们三个都是普通货色的人渣坏种,愿望不是发财就是成为地主,不是成为地主就是希望有十个老婆。 等许下愿望,便是中了金蟾的圈套,成了“共同背债人”。 这一套手法,和大资本家将自身的债务风险通过银行金融运作,转移到大众身上的手法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资本家坑的是有些存款的普通人家,收割三代人的财富,金蟾只是套死几个蛀虫人渣,这种人成为老赖,其实也是无所谓的,更何况金蟾还有一套独特的机制,督促他们创造产生良性资产。 很快这三个人也加入了开荒种地大军,还需要为奴为仆,拉入更多人渣进来。 至于是不是人渣,金蟾自有一套评判标准,作为五毒,他也能清楚感知到这个人体内的“五毒”有没有超标。 反正有些钓鱼执法的嫌疑,但总的目的上,还是帮助人们民风更加淳朴的。 只是这人渣就是源源不断,金蟾庙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烂柿豁周边的荒地,空地,都被人“承包”了去,每日都能看到那些懒汉,赌鬼,毛贼,在那里农场改造。 当然也有人想要求饶,偷懒,认为种地要土,要天,要水,但这里水源稀少,土壤也没有那么肥沃。 “土地不肥,就去烂柿豁里面挑,那里肥沃得很!”金蟾可不听信他们的鬼话。 正好拿着他们做苦力,将烂柿豁清理出一片地方。 别的不说,这个烂柿堆肥法,倒是一个好办法,两不耽误。 开荒种地,官府一向支持,但是这么多懒汉,毛贼,赌鬼,地痞在烂柿豁附近开荒,还是惊动了官府。 这日县令出行,发现街上百姓欣欣向荣,摆摊的,拉货的,比以往多上许多,街道嘈杂,不禁问道:“怎么没人来规范管理一下?” 旁边的主簿叹道:“最近没有人可用啊,之前还有一些泼皮户,游手好闲,又有些凶名威望,我们叫着来,也能做成这些事,这些小商小贩,收个税目,五文十文不难。” “平常也是这些地痞无赖平时帮着税吏下乡,游檄捉贼,也是我们官府的半个能用的。” “可最近,他们偏偏中邪似的,往着一个地方钻,开荒种地去了?那边是有宝贝挖还是怎么的?搞得这种巡街游道,规范管理的事情都没人做了。” 县令想想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前些日子,那陈县尉便因为长生教的事情,跟我闹情绪,什么事也不配合,如今马上到征夏役的日子了,可不能再叫他这么任性了。” “长生教朝廷自有派军镇压,和我们地方小官实在不达干系,他一个没有关系的武举人,又不是武进士,武状元,得了一个九品官,已经是祖宗保佑了,竟然还想着往上爬,你往上爬,就得出乱子,出了乱子,谁担责,还不是我么?况且还没出乱子呢,就地藏庵的那些尼姑,死了也干净,竟然有几千亩良田,放出上万两的借贷。” “只要百姓不暴动,这不是好好的么?” 这县令此前曾说是“鹿县令”,得过且过,只关心教育,兴办学校,游山玩水,不管民事,如今这些泼皮爪牙被金蟾庙给治住了,这些什么豺狼野狗的地方吏,就占不得优势了。 因此这县令说是好奇这些,其实已经开始计划,征召良家子,顶替这些地方吏员安排的爪牙了,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许甲这边,倒是不大关心这些玉山县本地的蝇营狗苟,一心修行采药,壮大心神,肾神,同时参悟前世魔考之中颠三倒四的那篇经文,调和自身精气,神形,血肉五脏。 之前只将心神点化出来了一个童子,双肾各自点化一尊童子,如今正式要做的就是剩下的三个脏器。 好在小红制作的五行丸足够,许甲又将上次采到的两株赤灵芝,配了牛聪聪从牛大富那里再次偷来的老参,老黄精,配以茯苓,九制何首乌,亲自配了一副“参芝既济丸”。 今日终于炼成了去,这丸药,许甲炼成麦丽素大小,是药粉,配熬煮成膏的灵芝人参,加了蜂蜜一并制成,有一股独特的药香。 不过刚刚炼成,许甲便拿起一丸,许母,小红,这些日子协助着一起炼丹,都有些好奇:“这丹丸,效果如何?” 许甲摇摇头:“尚且不知,这是一丸新药,只能说是大补,需要试药的。” 这时候战鹰落了下来,她身上多了一些野鸡毛,是之前逆羽鸡身上的,至于许甲从逆羽鸡身上拿下来的风丹,则和那枚木禽风卵在一块儿,许甲几次拿蜡烛照着看,确定孵化日期就在这几天了,期待孵化出来一只青鸾什么的。 虽然可能有些痴心妄想。 “大仙,我来试,我来试!”她消息灵通,知道之前胡金花仅仅是吃了一片赤芝,就变身成了一个美少年,她也要吃,吃了之后,变成一个轻盈的美少女! 归绫高作为许父的镇纸,这次没有跟着去,也是张大着嘴巴:“大仙,我,我!” 他们光闻着药香,就觉得十分心动了。 许甲于是掰开丹丸,一鸟一龟,吃了半粒。 “这丸药,你们吃一丸,我都怕你们血管爆炸,或者肾,或者肝之类的,有一样出问题,先吃半丸吧!” 两个小家伙囫囵吞了,归绫高还好,内景元宗是正经修行功法,他吃了就缩着头开始炼化,陷入睡眠。 可战鹰就不同了,她只是一只麻雀,她开始浑身发痒,于是开始一根一根的拔自己的毛,直到全身毛没了,光秃秃的,一点点肉,发红发紫,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倒头就睡。 “这是死了?”许母将掉在地上,僵僵的无毛小麻雀捧在手心:“这不是你养的小鸟儿么?” 小红也翻了翻归绫高,没有动静:“这个好像也活不长了!” “少爷,你拿炒锅炼丹,我就说不行吧,你之前都跟我说要用陶瓷来炼来着。” “只是补过头了。” (本章完) ------------ 一七零 脾宫主神,宝源泉 “补过头了,也不至于把毛都拔了吧!” 许母怜惜生命。 许甲指着战鹰身上肉眼可见重新生长的绒毛道:“它只是开始长新的羽毛了。” 当即便将这些丸药放入一个葫芦里面,贴上了符箓,防止药性走失。 “过个两个时辰再看看他们死了没有,如果两个时辰还没死,大概率不是中毒。”许甲斟酌道。 他也不确定这丸药究竟如何,事实上,这些丸药是帮助许甲壮大心肾二神之外,滋养脾宫,脾乃土,调和水火,亦是后天根本。 如今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等着过了两個时辰,战鹰的绒毛已经将她包成了一个毛茸茸的毛球儿。 归绫高则暂时看不出更多变化。 见他们都没事,许甲这才入了自家房间。 这房间是乾位,得屋宅生气,是一家主位。 如今许甲又多了一些布置,故而生气更甚,若是老人带着孙子居住在这里,起码能够长命百岁。 床榻之的桌椅已经挪开,只北方的一面墙,隔着屏风,立了一个小坛,坛上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许甲的内景之神。 上面一一写好了名字,罗列有三百六十五位,最上面的,则是许甲本身的名字。 三百六十位中,又有二十五个,是主神对应三元八景二十四黄庭(肾神两个),剩下三百四十位,都是百节众神(包括脚趾神,手指神,喉神,牙神,穴位神)……。 这些神祇对应的便是许甲前世青城山所得的内炼秘法。 许甲前世都是不成体系的修持,而且只修炼了主神,没有修炼百节神,也就是之前说的,肝上观想救苦天尊,肾上观想闾山法主许逊和临水夫人…… 这是乱了套的,不成规矩的谱系,如果要修成,就要像是陶弘景的《业位真灵图》一般,给他们一个个排资论辈,安到对应的位置上去。 而那本颠三倒四的经文,即《太上灵宝净明道元印证篇》,就是讨论了精,血,炁,身,意,情,神,慧,道之间的关系,谁主谁从,谁佐谁使。 这便可以参考来给百节诸神来排列顺序。 这也是许甲供坛,做印证的佐证。 最上的是“神”,神得“道”的辅佐,制定规矩,引导周身运转。 神下面的就是意,也叫做识,意识负责主管调控,自然发生出来“情”,主动学习诞生“慧”。 情和慧有是“身”的运行主管,根据情感和智慧,做出种种决断,甚至可能联合起来违背“神”的命令。 身又执掌精,炁,血,髓…… 许甲藏慧于心,藏情于肾,但意识却藏不起来。 人身自行运转,百神协调,都是自动化,但是许甲点化出来了心神,肾神,这两个脏器,就从自动档,变成了自动手动两可。 每多增加一个可以自己掌握的脏器,节点,就更容易出现错误,修炼出了差错,瘫痪只是寻常的事情。 因此古人幻想,这各个部位,都有神祇,主持运转,就像是编写一个程序,是,或,否…… 这就是这门法门内炼的本质。 许甲服下一粒丹丸,随即开始调动心肾二神,开始炼化。 但并没有起到像是那些妖仙一般的显著变化于是许甲又吃了两粒,一共三粒入肚,终于开始有些变化了,许甲的肚子变得暖暖的,一股热炁开始升腾下行,上升的气往膻中去,下行的气却往会阴。 这叫许甲有一柱擎天的尴尬和隐隐有精关失守的莫名快感。 但许甲死死守住精关,先天精也不许其往后天精变化,小药不泄,便滋养成大药。 采下炼化,便是炁如滚珠,沿着经脉而走,按照子午流注,一一行炁,缓缓而动,如果要调快,或者调慢,则需“神领意持”,这是“搬运”的法门。 但是许甲目前不需要搬运。令其自循而走。 从外面看,许甲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而法界之中所观,许甲身上就是五光十色了,其中水火的能量更是相互激发,心肾童子交替采药,水炼火炼。 一股股药香,道香弥漫开来,分明纠缠房中,这药香变幻参童,芝童,追逐打闹,最终又撞到许甲身上,化作一团炁,从口鼻被吸入进去。 却见心肾二童子的样貌,在这样的劳作之中,从小童,变成少年模样,衣裳也从肚兜,变成了道袍。 小药大药,都化作先天精,先天炁,滋养周身。 但最终运到了脾脏上,脾土之上,早就建好了行宫,许甲前世观想内炼的是厚土娘娘,便是要取土母之意。 此时也是如此,要凝戊土之炁。 但约莫片刻,脾土受水火催化,并不变成生机勃勃的戊土,而是转化成了“流沙”沙砾既有戊土的柔软流动,是近乎“水”的流动状态,本身又有近乎金石的坚硬,是土受火炼成金性的证明。 在流沙之中,脾土宫中,孕育出来了一位身神,这位身神黄黄的,身上披着一副符图,刚刚睁着眼睛便道:“吾乃脾宫之主,宝源泉!” 当即大量的多余的后天精气,还是被他搬运起来,经过脾宫化作先天精气。 即许甲从此可以通过“服饵”,转化先天精元,逆后天之本,为先天,只要壮大脾神“宝源泉”便可。 但与此同时,许甲血肉极速被炼化,除却五脏六腑,骨骼血管,周身廋得只剩下近乎一张皮。 等着许甲睁开眼睛,也是被自己这个模样吓了一跳,面廋身削,像是竹竿撑着衣裳。 若非还有些气色,只怕以为得了“恶质病”。 掰开葫芦,将剩下的几丸药,一并倒入嘴巴,这才渐渐元气充盈,皮肉之中略微充盈。 可等着许甲出关,还是将小红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你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一夜,若非之前有吩咐,我们都要强行闯入了!” 许甲确实有些饥饿感:“没事,现在我已经炼成了一副上乘脾胃,只怕是吃得进一头牛,唉,这个时候开始,才是烧钱的开始,普通食物,能提供给我的精气已经极少了,我要开始辟谷戒粮了,每日只能吃些鲜枣,鲜梨,又或者一些菱角之类,辅佐以小五行丸。” “怪不得我小时候不吃饭,被骂要成仙啊!原来成仙是真的不吃饭啊!” 许甲叹道:“要想不死,肚中无屎,我现在要渐渐往这个路上去,等着炼成肝神,我便可解百毒,着手炼制各种药饵,哪怕是硫磺朱砂,只要佐以对应草药,也能炼化了去。” “炼成肺神之后,则可以餐风饮露,盗天地之间的万物之炁,到了这一步,大概就是到了练气期,可以称为炼炁士了。” 小红听了:“那练气士可以怎么样呢?” “还是人仙,不达地仙,只是五行相生,铸成上等根基,是内炼的基础,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力,不再是术士之流,只能借法施展,像是一些雷法,火法,水法,我都可以自己施展了,这个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哪怕我不再主动修炼,单单靠五脏自己的搬运,就能随着时间而增长法力,不乱搞的话,可以活到人寿极限一百二十岁。” 小红听了,极为震惊:“这么厉害么?一百二十岁?我认识的最老的一个,也才九十多岁。” 许甲摇摇头:“活不到的,八十岁后,稍微有点变故,就会削减寿命。” 许甲前世也不过活了一百一十岁。 不过许甲比前世更年轻,更有经验。 前世筑基就花了五六年,现在随随便便就通过以神洗身完成了筑基。 严格来说,现在是进入了搬运小周天的时候,五脏对应的就是十二正经。 而这是前世修行了十多年,二十五岁开始修行,三十五岁才进入的门槛。 许甲出了门来,便见着胖了一圈的麻雀战鹰,现在像是一个毛线球,也不飞起来了,就是这么一团,浑身软软的绒毛,像是愤怒的小鸟里面的某只原型。 归绫高粗看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背壳更圆润了,纹路也更复杂了。 “大仙,大仙!逆毛鸡的蛋孵出来了一个怪物!” 许甲好奇:“为啥是怪物?” 就见着长着一双翅膀的羽毛小蛇,从某处蹿出,亲昵的贴在许甲的裤腿上。 这么一个变化将战鹰吓得跳脚:“不鸟不蛇的,还不是怪物!” 许甲将那小东西从腿脚拿起,之前许甲拿过血液祭炼这个蛋,用念头神魂洗炼过,在娘胎里面就和自己亲咛。 “那枚风丹呢?” “也被它吃了!”战鹰道:“本来我想吃的!我现在都不能飞了,不能飞的麻雀还是麻雀么?” 许甲掐算一二,当时算出这枚卵,上应天之淫炁,合四木禽星,乃是异兽。 四木禽星,乃是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 如今所见,应该是对应的东方苍龙淫精。 或许是某条木属蛟龙路过,将逆毛鸡给日了一顿,又或者是“虚空甩子”,也就是传说中的“感孕而生”。 这并非羽蛇,而是野鸡和蛟龙生出来的“鸡蛟”或者说“野鸡蛇”。 许甲仔细看了看,这小家伙,长着蛇嘴,但是有鸡冠,无龙角,身上有鸡毛,鸡翅,但只有两个鸡脚,不是四足。 “这是个什么物种?”许甲觉得这个世界或许跟聊斋一样,是没有“基因锁”这种东西的,任意物种,说不得都可以杂交。 “这小家伙吃过东西了么?”许甲问向战鹰。 “它吃了,但是只吃带翅膀的,而且能飞的,这些天已经吃了苍蝇,蜻蜓,蝉,还有飞蛾,蝴蝶……甚至还有麻雀!这是我的小弟!他竟然吃了!”战鹰控诉道:“大仙一定要好好问他的责!将它炖了吃!” 许甲哈哈道:“我炖了你,都不会炖了他!” 便是常玉这种修炼山法的大蟒蛇,都能乘风而行,这条小东西养大了,只怕能飞九霄云外。 这里可没有飞机,许甲也暂时不会飞剑御剑之法,这么一个小东西,养大了,估计才有这么点希望,肉身飞腾起来,不然只能等到阳神,以阳神搬运肉身,但也不够自在。 “叫羽蛇,应龙,未免不尊敬前辈,况且羽蛇没有爪子,应龙的翅膀是肉翅而不是羽翅,你既然得木禽天星之相,勉强来说蛟是龙种,野鸡是凤种,你是龙凤杂交…” “皇帝为龙,以皇后为凤,你怎么也算一个太子了,你又是衔风而生,以后你就叫巽太子吧!” 许甲念完,这小东西便多出一股“王道之炁”,蛇吻变成了蟒吻,更为宽厚,扁平,也更具备“龙相”,一双翅膀也更为展开,羽毛亦似乎更为艳丽。 同时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将巽太子托起,巽太子展翅,发出鸣叫,只是鸣叫多少有些接地气,竟然是大公鸡的声音。 这大公鸡领音,便有三四十里内的大公鸡随唱。 倒是好不威风。 巽太子环绕风中,最终风息而止,落在许甲的肩膀上,昂首挺胸,似乎在说:“我是许师公亲封的太子,比伱们就是高贵!” 许甲感受着它落下,但是一点重量也无,耳边只有淡淡的风声,不禁感叹:“看来,有你相助,我很快便可以修炼五雷正法,风起,云聚,发雷,电闪,雨落,雨停,云散,见日……诸令之中,风雷二令,尤为重要,你既先天得风,当后天以雷补充,做我的助力!” (本章完) ------------ 一七一 城隍夜访 巽太子确实是个好东西,有了这个玩意后,许家再没出现过蚊子,苍蝇,这种恼人的飞虫了。 这玩意还十分的粘人,听话,喜欢到水缸之中嬉戏,模仿蜻蜓点水,也喜欢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去吹火。 当然,它更喜欢的,还是在风口上,将强风作了激流,在其中游泳。 它的身子轻盈得像是一根羽毛,但确实有些血肉构造,人们总是揣测龙可能是一种大气生物,并且讨论哪些龙是有编制的。 现在很明显,这个小玩意,或许可能算得上有编制的龙。 只是它只会弄一阵风,也做不到能大能小,能升能潜,最起码,它这身翅膀,还是挺怕水的。 “少爷!” 小红端着一托盘的小葫芦:“牛家又将丹丸送来了一批,要您再尝尝呢!” 许甲身子轻飘飘的,像是幽魂一样荡了出去,运的乃是“缩地法”,这法门是要拘土地灵神才能用的,可缩地三丈为一步,飘渺近乎于瞬移,有些像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但其实是一门相当实用的赶路法门,可以搭配“甲马符”之类的使用。 尤其是地形复杂的地方,尤其有用。 小红被许甲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运出一套老农功,这法门就是上次许甲教她的插秧种田的桩法,小红在不缺小五行丸的基础下,其实力气已经不下于一个男人了。 庄稼把式就像是挥动锄头一样就要打来,许甲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麻筋:“怎么?还要跟我比比手脚吗?” “哦吼~~麻了!麻了!”小红手都松了,好在总共就是三個小葫芦,被许甲直接揽住。 “你这老农功,有点入门了,但是怎么能对着我动手呢?要是寻常,刚刚被你这么一锄,只怕要倒地上了,这么有力气,倒不如多去种两亩地。” 许甲一边取笑一边倒出丹丸来,服入嘴里,感受了一会儿:“丹砂没有水飞研磨三十六遍,还有些毒性未除,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 说罢,许甲便像是孙悟空吃糖豆一般,将三个小葫芦之中的药丸一并吃下肚了。 “啊?不是有毒么?少爷?” 许甲微笑:“这点毒性,是毒不死我的,这些丸药,对我来说,还是太不顶用了,又或者说,我就是需要像是用灵芝,老参之类的宝贝,又或者开始学山居观的道人们服用玉石辅佐修行。” “可是这些丸药,一葫芦就是十几两银子啊!”小红叹道:“这样吃下去,真的要没钱了!” 许甲道:“所以我在想办法。” “对了!”小红麻筋缓了过来后道:“昨日少爷闭关修行的时候,有一个道人来找,自称是城隍庙的,好像在说什么祖师坟之类的事情。” 许甲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些道士,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要尊我为祖师么?真是奇怪。” 却见许甲将一根木杆拿出,这木杆,两头都嵌入了金箍,杆上又用金银,做了秤杆上才有点“秤星”,南斗,北斗,还有三官天地水。 这是许甲如今的兵器,介于大圣法的“如意棒”和“随心杆”之间,即可棒打,也可点戳,甚至还能当鱼竿用。 许甲用的是“拜斗法”祭炼这门兵器的,就像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拜斗还阳,培育命火一样,许甲拜了南斗,北斗,以及“三官大帝”。 如今正好操练一番,这门兵器,不知道算不算奇门,但确实很富贵,除却两边的大小金箍,就像是两个锁精环一样套在上面,显得很有精神,中间,也被许甲打空了木芯,灌入了水银。 随心运转之间,还能感受到杆中水银流动。 虽说没有多少水银,但要是戳中了人,劲力便是一重一重的。 当然许甲一般不戳人,只戳邪祟,戳掉一颗牙,或者戳瞎一只眼,又或者戳入某个器官,鸡飞蛋打,亦或者贯穿喉咙,其实都可以做到的。 “咻咻!咻咻!” 许甲磕了药,便拿着这如意随心杆运转起来,百纳衣大袖,便像是云海一般,而这随心杆在云海之中穿梭,像是一条蛟龙。 破风声就像是箭矢从弓弦上弹射飞了出去,加上许甲步罡踏斗,八卦步,禹步,七星步,这些步法搭配着走,就看起来很像是“花拳绣腿”,至少在美观方面,还是叫人赏心悦目的。 “甲儿,你好像又长高了!”许母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其实并没有,只是瘦了,就看起来像是长高了,我自百日筑基后,身体便只会停留到筑基完成的状态,所以其实并不太建议年岁太小的时候完成筑基,容易长不大。” 许甲将如意随心杆一戳,戳中了桂花树前挂着的一排小铃铛之中的一个,但铃铛中空,因此没有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将随心杆放下,许甲接过银耳莲子羹,尝了一口,惊讶道:“放了燕窝么?” “是的。”许母道:“是聪聪送来了,足足两斤呢,每天吃一盏,都够吃半年的了。” “燕窝滋阴润肺,可以常吃,能补中气不足,也不会过补过燥,乃是上品。”许甲好奇:“他这又是哪里来的燕窝?牛伯父不会扒了他的皮吧!” “这就不知道了。”许母道:“但他说是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 许甲上次收了小胖墩为真传,传了睡功,他倒头就睡,但还真睡瘦了下来,脑子也清明许多,现在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做生意了,至少不用出去跳大神。 许甲笑笑:“他倒是有孝心,娘亲一并吃吧,不必单着我一个人吃。” “燕窝是燕子心血之物,我不吃的。”许母道:“我还是吃素,你不必劝我的,我最近入定的时候,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身心都无比的放松。” 许甲闻闻:“啊哈?娘亲你身上已经有了旃檀香炁了,吃素吃出一种佛门的肉身圆满相来,可千万别被动了邪念的妖怪看见了,吃你一个,现在只怕比苦修一百年还要大补。” “啊?”许母惊讶:“最近是身上有些淡淡的香气,我还以为是佛堂燃香薰的呢!” “不是,这是功德香,佛体香,佛陀有八十圆满相,这就是其中之一,比较浅表的一种修行成就体现,按照划分来说,应该香积界成就,此界有佛治之,是为香积如来。” “不过是色香味触之中的欲色之念罢了。”许母道:“有些香气也说不得算是证就,焚香,又或者佩戴香囊,都有这种情况。” “随之修行越深,香味越浓,娘亲你一开始有些感觉,但后面习惯了,就自己闻不到,只能别人闻到,渐渐香炁晕染法界,便能在法界之中香传三界,一些邪神,就会把你当人形香料,给点燃自供,一些妖怪会想要把伱掳走,炼成丹药,或者直接吃了。” “不过不要紧,我们家妖怪还是进不来的,我已经布成了道场。” 许母道:“那出去呢?我该怎么办?” “一般来说,玉山界域,已经为我所治,娘亲还是安全的,但我还是建议学上一手降伏妖魔的法门。” “什么法门?” “大手印!”将一手“无畏印”传给了许母。 “掐这个诀印就行了?” “准确来说,还可以用来打人。” 许甲正说着,忽的云天香道绵延,以法眼观法界,那一线香云上,有华盖,经幡,乐团,是雕车宝马开道。 正念着是哪一路神仙,就见着他们往着城隍庙去了。 许甲狐疑:“不会是城隍这小子的考核来了?他要升官了?他答应的略撅神将的地下主神位还没给呢!” 等着天色晚,许甲盘坐运功,如今已经藏魂,故而早早无梦,基本可以用打坐代替睡觉,偶尔睡一觉,也是睡功蛰眠,加强肝脏解毒,毕竟最近磕药太猛了了,一时磕药一时爽,一直磕药一直爽。 难怪这么多皇帝磕药死了,这药吃了确实精神百倍。 “咚!” “城隍巡境,生人勿近,鸡犬勿惊!” “duang!” 许甲是被法界之中的吵闹声给打扰醒来的,咚咚duangduang的,不知道要干嘛,看来城隍也是做“工作留痕”的,大张旗鼓的巡境,这样能抓到什么邪祟恶灵?几十里外就听到了了锣鼓声了。 正想着要换一个姿势修行,归绫高传念来:“大仙!城隍爷爷就在你家门外,站着了半个时辰了,怎么也进不来,所以敲锣打鼓把你震醒呢!” 许甲听着这话,直接吐槽:“我最讨厌别人没事就进门来托梦,也不敲门,这才设置了这么一个禁法,他好歹一个城隍,这么简单的禁法也破不了么?” “或许是不想得罪大仙您呢?” 许甲听着有道理,于是穿起衣裳,出了门去。 果然见着了城隍兵马,但还拥促着另外一副仪仗,从纹路上来看,好像是五岳府的。 许甲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官职到了。 当即露出一副笑容来:“不知道哪位上神使者大驾光临?” (本章完) ------------ 一七二 泰山岱玉 “许真人,这位是泰山来的!” 许甲惊讶:“你不是说我们这边归南岳衡山管辖么?” “泰山总理五岳,五岳又管辖天下群山,群林,以及一应生灵,妖怪精灵,山水地仙……” 却见着仪仗之中走出一位女仙,她穿着神仙衣,明眸皓齿,像是一位妃子,仪态不凡。 “认识一下,泰山五岳府,碧霞元君左随侍仙官,岱玉。” 许甲见她也没有“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好名字!贫道玉山散人许甲!” “散人许甲?不见得吧!”岱玉笑道:“你忘了我们东岳府是干什么的了?” 许甲忽的想起:东岳地府! 我不是下的罗酆山么?怎么归你幽都管了? 是一个体系的么? 许甲哈哈道:“所以,这是……总不是来抓我的吧!” “如果你祸乱阴阳,为非作歹,那是铁定的,但你既然有黄真人的关系,我还是给他三分薄面的。” “姓黄的关系这么硬?”许甲挠挠头,还以为这个家伙顶多算是一个阴阳两道的走线蛇头呢,没想到这边东窗事发了都,还能给人家三分薄面。 “好吧。”许甲道:“我好歹是成功开疆拓土的,不至于为非作歹,祸乱阴阳。” “那是,毕竟你前世就要修成了神仙果位来着,没想到境界倒退这么严重,渡你的那两位,一个是金鼎妙化申公真人,一個便是泰山齐天仁圣大帝了,你在我们东岳府是备了案的,毕竟下阎浮下界修行不易,东岳这边又主魔考之事。” “金鼎申公?不是白猿得道么?”许甲将“齐天”和猴子联想到了一块,感觉也算是一个pdd的齐天大圣了。 “前世已经消散了。”许甲叹道:“现在重修罢了,所以现在是要将我遣返回宗灵七非宫?还是要接我回五岳府?” “都不是。”岱玉道:“阎浮世界这么多,出几个穿越啊,重生啊,又或者域外天魔都很正常,更何况伱还是报备了,也算是地府阴官了,最多算旅差学习。” “现在是你废黜玉山山神,还有关于长生教的事情。” “长生教并非你们世界的本土教派,是天庭通缉的一个邪神,怎么说呢?南华老仙,南极老人,又或者碧眼真人,镇元地仙,补天大神,都是一脉传来的,他们都是反天庭组织的的邪神邪教。” “他们不是造反么?怎么上升到反天了?” “造反就是反天,因为所有的王朝,都归天命辖管,天命不灭,天庭就永远站着王朝这边,他们维护稳定,定期举办国家祭祀……” “但是现在很明显,现在还没有到更换天命的时候,这些家伙是为乱而乱的,我们这些神圣,要管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一个个阎浮世界都去管,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教给本界修仙之人,但是这些修仙之人,一个个都不想管外事,觉得关他们狗屁事,恰好,你现在又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而且似乎你很想开宗立派,飞升上界……脱离六重欲界天,进入真正的修行世界,甚至是仙界,白玉京之都。” “天界这么大?”许甲只当三十六重天都是平行结构,每层就是一个世界。 “怎么说?天庭管辖的天界是很大的,就像是按照文明分层,欲界六天,就是最底层的层次,代指一切凡尘世界。” “当然,不说凡尘世界就出不了仙人了,能够突破纬度,飞升上界的,每个都是天才。”岱玉道:“当然,你是半个天才,失败了,也没失败,地府的编制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哪怕只是管辖五百个凡尘世界的小地府。” “好吧,好吧!不要再说了,容易摧毁我的道心!”许甲叹气道:“现在还是着重说说,你来这里,找我是什么事情吧。” 岱玉道:“我们娘娘将江南西道行省的一应妖精灵怪之事,都打算交给你管,准确来说,是开一个妖怪衙门,治理群妖,这是一个肥缺,官职上来说显得没有那么大,五岳府这边是挂靠的五品待遇,但你在地府的本职升作了中元洞空青灵宫左耐犯明晨府主生太阳火官,这是一个八品职位。” “别觉得八品低了,阎浮凡尘世界,你修到天了,也只能获得一个七品职位。” 许甲想想:“如果我有龙虎山天师箓呢?我的意思是,我得授天师呢?” “天师箓是道祖所传,唯有符箓派有传,三清道派,这是直通车,号令鬼神,也是因为我们遵道祖之命,而不是尊天师,这玩意也只是让你更好飞升上界,修行还是要靠自己。” “好吧!八品也不错!还能治妖怪精灵,开府衙门。”许甲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那么怎么飞升呢?” “通过法界,法界之中有万千神佛,也是有地府鬼门关和天庭南天门的,这些都是通过神话和传说锚定在法界之中的,事实上你如果可以修成阳神,又或者有神游太虚之法,比如逍遥游,也是可以进入其他世界的。 你自己还有庙宇锚定前世,通过法界,是可以做到念头穿梭的,但没有修成阳神,仅仅是阴神的话,我还是不建议神游的。” “修成阳神了,我都可以直接飞升了!”许甲吐槽道。 “那仅仅是最低级的,难道你要到上界做个鬼仙,继续修炼么?带着肉身飞升,或者炼形,在上界重塑肉身,这个才是你该追求的。” “别这回又没通过魔考了!” “所以这个飞升相当于润往其他世界?魔考相当于移民审核,或者说是考编面试之类?” 岱玉想了想:“也许吧。” “总之,这边的一应妖怪精灵之事都归你管了,之前都是奶奶兼任这个职位,后来真武大帝座下黑虎元帅也管了一部分,雷部在人间的二十四司衙门也管一部分,但是他们管的是恶妖,专门要劈死他们的,我们娘娘管的是接受教化的妖怪。” “行!”许甲大概懂了什么意思。 “官印,官服法衣的呢?” “没有,你这是挂靠的,你的档案还在阴间,你忘了?”岱玉道:“但你可以自己雕刻一个,再用五岳符图做一件官服法衣。” “不过玉山山神,也就是常玉,你封的吧,胆子不小,越级行权,娘娘说了,考核期五十年,五十年过了,就让他转正。” “这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我之前说是一百年来着。”许甲不忘开玩笑。 “好了。”岱玉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你好好修行,早日飞升,或者拔宅飞升,你要是修成了天仙,你的九族,都可以跟着你一起飞升上界。” (本章完) ------------ 一七三 治妖青牛精 岱玉走后,城隍还送了一阵,但人家是直接螺旋起飞,走香云天道,自法界之中进入上界,上上界。 城隍在法界之中,也仅仅是走冥道的,飞不起来的。 所以很快又转回来了,对着许甲道:“恭喜啊!许真人,往后这边但凡有妖怪精灵闹事的案子,大概率还是要你经手的,而且治辖整个江南西道,只怕忙得很!” “江南西道妖怪很多么?”许甲问询。 “多,鄱阳大湖下面有一个蛟巢,是南方水妖汇聚之所,这是其一,最难监管,而且蛟龙都是真龙后代,兴风作浪很多。” “再一个就是这边山脉极多,哪座山没有一个什么大妖传说?你看玉山这边,不就先后出了蜈蚣龙,还有治他的妖仙黄木椿,现在又有常玉之流的三条山龙……更何况别的地方?江南西道很大的……” “那我就先管玉山,再管信州,然后至于南昌鄱阳,辐射整個江南西道。” 城隍点点头:“行,那我便将治下妖精的名单给你一份。” 许甲忽然想起:“胡金花有一个晚辈,叫胡阿贵的,城隍认识么?” 城隍点点头:“知道,她整顿了整个玉山的娼妓行业,把那些老货,全都弄失业了,现在都是一些年轻的,有了她后,我们玉山的精神容貌还提升不少,怎么?你要先拿她开刀么?” 许甲吐槽:“还是一个行业精英。” “娼妓此业,自上古便流传下来,他做这行也算是专业对口。”许甲道:“但妖怪采精补阳,一般来说是不允许的。” 城隍道:“他不吃人,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你要想收拾她,我是绝对支持的!” 许甲想想:“再说罢,要是回到之前的乱相,说不得百姓还得给他建庙,怀念感激他呢!” “他交税交得多,香火钱也给的足。”城隍补充道:“反正你麾下也有一窝狐狸,还跟他是亲戚,何不收编呢?” “那更算了,男坏坏一个,女坏坏一窝,她进来了,我这一窝妖仙,各个都别想修行了。” “他是男狐狸!” “那就更不行了,太银乱了!”许甲更加拒绝。 城隍想想:“那也没有什么妖怪了,烂柿豁的老猪婆,你也收伏了,县城底下的老鼠精也到你麾下了,鸡妖被伱给杀了,那还有什么妖呢?” 许甲提醒道:“还有一个牛妖,突然顶出原主人肠子的那个!” 城隍恍然:“对对对!这个家伙不错,当坐骑也好,或者拴着耕田也好,都有一把子力气!” “那货在九节沟,一向低调,那片是良田,有一段九节渠,这货也聪明,别人来种田,只要不管他,他就让人种,种好了,结谷正出浆水的时候,他才去吃,吃一片是一片,还要逼着人,将这些出浆的稻谷割上许多,储备起来,他好吃新鲜的……” 许甲道:“毁苗稼,可是重罪,这事,难道你们不管么?” “这个也管不了,它前世是因为祈雨,被献祭的一个孕妇,当时她死了,雨就下了,救活了这片土地的一应田苗,所以这些人,都欠它的。” 许甲:“?那只是这个孕妇啊,她肚子里的孩子呢?转世没?” “那就不清楚了。”城隍道:“她本来如果释怀原谅,可以转生天人的,但是她跟地府判官说,要报仇,报复回来,所以就又转了一世畜牲道,变成了大牛精,之前被牛精顶死的,就是前世献祭她的那个巫婆的转世。” “前段时间,又有一个七岁放牛娃被顶死,这是抵她肚中孩儿的命的。” “这些都是命里注定安排好的,我怎么去管?” 许甲道:“这听起来像是佛家的地府,还有这么大的让步,要我直接给送到天人道转生去了,还有这些生生世世的麻烦!” “那不成,成了天人,法力能力比凡人大许多倍,要是某天怨气爆发怎么办?岂不是造成更大破坏,因果结,因果了,她不释怀,也不能强行叫他原谅,只能让她再转世了,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理不清的。” 城隍道:“不过既然被许真人你注意到了,担任了这个妖司衙门的官,那就说明他气数到了。” 许甲点点头:“这样也好,我看看能不能点化,不能点化,就拘做种牛,拿来配种,牛是真正的瑞兽,耕田,拉车,是民生之本,这种成了精的,拿来配种,足够开一个牛厂了,刚好,我开发烂柿豁那片地,捉了一批恶人在那开荒,人力始终不如牛力的……” 城隍啧啧道:“也就是许真人能想出这些法门了,倒是便宜那些恶人了,阳世之间本来要继续积累业障,现在遏制住了,甚至还反向积累福报,不知道省去多少世轮回畜牲道的苦果。” “对了,不说牛精,我那略撅神将的神位呢?” 城隍点点头:“申请下来了,三等地下主,流外三等,比不得土地,但是可以管理墓地,坟地,和凡人结阴契,建阴宅,形成一片新的法界冥土村庄,等成为一等地下主后,便可以升考,转为乡镇土地了。” 许甲啧啧道:“哪里能埋这么多死人?达到一个镇的规模?” 不过还是感谢道:“这个劳费了!” “不算什么,玉山邪氛之事要不是真人,只怕要完。” “不过,真人是否知道,山居观祖师复活了,然后又失踪了的事情?” “复活又失踪?我之前在烂柿豁才挖出他的棺材,只怕死得透透的,树根都扎进棺材了,怎么会复活了呢?” “这便不清楚了,这还是驻庙道士张真玑问询我的,要我帮忙查迹,但这么一位地仙真人,我怎么查得到?既然和许真人有关,只怕又是一桩因果纠缠了。” “这就不知道出来的是活人,还是僵尸,又或者是另外一个借尸还魂的老怪物什么的……” 许甲头疼:“这要是不找到,万一他为恶,不是要算在我头上?” (本章完) ------------ 一七四 天地灵根 山居观的祖师会配火药,会制作外丹神雷,许甲还是比较喜欢这个玩意的,威力又大,而且他还会做烟火,会做烟花就基本等同于会做大炮,火铳,这里面的原理基本一样。 只是一个单纯是爆炸,一个爆炸得五颜六色。 当然,如果山居观祖师,拿这个来炸许甲,就当许甲没有说过这句话。 “许真人的算卦之术,能大概测算到么?” 许甲一时无言:“我能卜到一位地仙?地仙可是遍知真人!” 许甲道:“只能用人力试试看了,又或者山居观那些道人,可以用秘法感应到。” 城隍也觉得自己提出的这個问题有些不合理,于是点点头:“那好,我也回去派日游神,夜游神,本境一应土地,地下主之流,查询好线索来。” “这边就不太过于叨扰了。”城隍转身坐上车马,晃晃悠悠从着法界离开。 许甲将他目送,心道:“这五岳府的五品待遇,什么待遇也没有说,是接待的标准么?有没有工资发啊?绩效补贴什么情况?” 不过总算为略撅讨到了一个神位,许甲将其召来,发现这略撅已经穿上了武将盔甲,骑着那大公鸡坐骑,还是十分威武的。 “你这盔甲?怎么像是官炁所凝?” 略撅道:“狐仙得了一枚九品武散官的小印,用来祭游山猖了,编整成制,末将添为游山小校。” “也好,如今城隍将你的三等地下主的位置批了下来,这是你的告地冥契!” “三等地下主是流外三等职位,是鬼仙转正称为鬼神的必要途径,要我告知你该怎么做么?” 略撅神将道:“我知道的,在法界之中圈出一块地来,建立村庄!” “不错。”许甲道:“你要经营它,并且形成福田,帮助抵御法界之中的恶鬼,邪神,以及各种孤魂野鬼,保护和你签订了阴契的那些魂魄,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地魂,直到没有人记得他们,没有人给他烧香为止。” “不过你比其他孤零零的地下主相比,你有其他诸多仙家,还有堂口,小庙,形成一个个小的道场,可以将伱这里护持住,而那些神汉巫婆,都会将此处死亡之民,与你告契,即便不埋在鸡撅子山,你的责任重大,你要管辖的是,我们堂口信徒的死后世界。” 略撅的学习能力很强,但对这些还不是很明白:“除却建造村庄,保护这块地方,我还应该怎么做?” “事死如生,你要为这些魂魄安排工作,比如耕种没有煞气缠绕的福田,又比如开采法界之中的阴矿,铸造兵器,并收取境内亡魂的香火税,征战法界之中的鬼魔,净化他们,扩张地盘,直到铺设完整个青田镇,又或者城隍阴城之外的一应乡镇的法界。” 许甲指出一条明路。 略撅的鸡脑袋歪着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清楚了自己是一个什么任务,点点头道:“好的,我会成为一个好的父母官的。” 这就是道教所说的“治”,既治阳世,也治法界,所谓“法官”,就是法界之官。 相比其他什么虚职,这个才是许甲的班底根基。 “我能先抓一批孤魂野鬼么?” “当然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他们香火法食和香火钱,就可以抓他们干活,否则是有伤功德的。” “那我可以先找金蟾神借一批钱么?” “随你的便。”许甲道:“但我更建议你先找一个好的纸扎匠,一个好的纸扎匠,就是一个建筑队,他在阳间烧,你在法界接收,其实也是差不多。” 略撅想想:“好的,我明白!”随即骑着大公鸡便消失在法界。 只巽太子看着那大公鸡的魂魄,感觉莫名的亲昵,毕竟那是逆毛鸡妖的魂魄,是他的亲生老母。 许甲升起指头,巽太子落下,缠绕着小臂,吐出呼呼的风。 麻雀精战鹰身上的毛已经渐渐长硬,但她还是一跳一跳的:“战鹰,你跟坎阴五,一个地一个空,可有寻到什么山居观祖师的消息?” “有啊!” 战鹰道:“半个月前,大仙你去跟老猪婆会谈的时候,后半夜就有个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我的一个猫头鹰朋友,刚好在那一片抓老鼠吃,一个晚上发着夜光的人,往着玉山深处去了。” 许甲嘀咕道:“往着玉山深处去了?或许是常玉的事也说不定。”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大仙您也没问吶!”小麻雀吃了一粒谷,身上的羽毛,确实比从前多了一些艳丽,但就像是“水面上的油膜”,看起来并不清新,反而似乎带着一股脏脏的感觉。 “很好。”许甲觉得这个小家伙很有造反的潜质,直接指挥着巽太子去追它。 随即将归绫高拿起:“你这副龟板,用来烧甲卜卦,想必很好用。” 归绫高吓得缩头:“去找我爷爷,他是老乌龟,比我更会卜卦。” …… 第二天一早,张真玑就跟着小胖墩一起上门来了,小胖墩一脸气愤:“不干,多少钱都不干!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张真玑还是一脸的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许甲看着他们演相声一样,不由道:“你们这是上演哪出啊?” 小胖墩,不对,他已经瘦了了快十斤了,面容变得比胖的时候更丑了,尤其一双眼睛,胖的时候咪咪的,看起来很和蔼,现在面相都变了,透着一股精明的光。 不知道还以为坎阴五上了他的身。 “许真人,可算见到您了!”张真玑这回作揖用了敬语,叫许甲都有些感觉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上次许真人派遣了常玉娥,常玉英二位山神夫人,告诉了我们祖师坟已经找到,我们便立即往着祖师坟去了,结果只看到了裂开的土口,还有掀开的石棺。” 许甲:“?你们觉得我把你们祖师挖出来?我挖到石棺,可没有打开!” 张真玑连忙解释:“不是,我说错话了,不是怀疑您,从当时的痕迹来看,还有我们山居观对艮岳服炁法的熟悉程度,我们已经推测出,是祖师自己推开了石棺,然后走了出来的。” “我们在旁边发现了几个脚印,每个脚印都已经开始变成玉髓玛瑙之类的。” “我们祖师复活了!”张真玑道:“之前我们以为许真人,您是我们祖师转世,毕竟我们的艮岳服气法,你只是听了一遍,就做出了改良,现在我们道观上下,都已经按照您说的进行了修补修复,五音调和,登山望远……但祖师毕竟是祖师,而且还是一位地仙真人,如果我们有一位活着的地仙祖师,我们山居观便在江南道脉之中,有更高的地位……当然您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山居观,那就是两位地仙真人,而且您还改良了我们的法脉,从地仙法,变成了神仙法,甚至是天仙大法……” “别别别!”许甲道:“我也仅仅让地仙门槛变低了一点,别说神仙,天仙之类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有修成呢。” “所以你又去找小胖墩作什么?” “他说让我扶乩,请祖师上身,就像是上次请来常玉上身一样,既然是常玉是活物可以上身,那祖师也一定可以上身。” 许甲听了,直接吐槽张真玑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随即拿着如意随心杆便跟着他出了门:“我随你再跑一趟吧,刚刚好城隍也说了这件事情。” 张真玑见请动了许甲,露出了笑容:“真人愿意出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别高兴太早,有条件的。”许甲刚刚好也要办酒厂,需要这些懂得化学化工的道士。 当然,许甲也对可以“冰肌玉骨”的山居观祖师感兴趣,能将自己修成玉石,也是一门很牛叉的本领的。 许甲对着慧拙道:“你也一并来,到烂柿豁来练练胆炁。” 三人运了甲马,走到了烂柿豁周边,就见着三十来个人在那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聊天说闲,最多喝一口水,就继续干活,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农场主在挥舞着鞭子叫他们种棉花,摘棉花一样,个个都是苦大仇深。 张真玑也大概知晓这是什么情况,感慨道:“许真人这真是功德无量,需知这些人都是恶人,如今不放出去作恶,就是积善了。” 许甲望炁,看他们一个个煞炁缠身,笑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绕过开荒的地方,从豁口入,已经开拓出一条较为干净的道路来,看得出来是老猪婆带着一众野猪拱出来的痕迹。 小胖墩捏着鼻子:“这里可真臭啊!” “等这里的柿子开始赚钱的时候,你就不觉得臭了。” 没过多久,老猪婆亥三娘感应到了许甲,赶了过来:“许真人要入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老身愿意做个脚力!” “你身上的毛太硬太扎了,坐不得。”许甲开了一个玩笑:“看样子你好了不少。” “吃了一些柿灰炭,还有虫子什么的,加上真人上次帮着治了一回,便没有那么痛了。” “那就好。”许甲仔细看了看:“你好像还身子缩了一些。” “是的,已经开始炼精了,身上的老肉,老骨头,都要炼掉,变成有活力的才行。”亥三娘说话都没有那么喘了:“最近灵芝冒出来很多,我又收集了一些,本来就想献给真人的。” “等我走的时候带走。” 张真玑感受着像是大象一样的亥三娘,忍不住问道:“你每天要吃多少东西?” “有多少吃多少。” 跟着亥三娘,许甲很快就又到了山居观的祖师坟。 经主道人已经在那几棵百年老树周边,结了幡,布了坛,用草绳,将这边都围住了,石棺太重,他们又没有吊机之类的设备,起不起来,只能从两边挖,同时给石棺放上板凳之类的支撑物,好绕过石棺进行打结,用人力,将其弄出来。 “真人来了!”经主道人开口道:“石棺下面发现了一株五色玉芝,说是玉,其实更像是钟乳石,但它是五色的,而且具备灵芝模样,符合古籍上说的“地芝”。 许甲亲自上前:“这不是什么地芝,这是天地根,给你们祖师汇聚周边大地生气用的,挖断了就没用了,别挖了。” “我们还说挖来炼丹试试。”经主道人道:“看来是不成了。” “取点石粉是可以的,别挖断根基就行。” 许甲摸摸五色玉芝,温润,冰冰凉凉,表面还有水的感觉,感叹一声:“好东西,就是不知道结实不结实,要是坐在上面打坐,会不会坐断来。” “可以回填土壤试试。”经主道人有些可惜:“难道他就是等于一个蒲团?” “事实不止。”许甲道:“这还是个祥瑞,这片地方产了赤灵芝,想必也能产其他灵芝,毕竟这是个五色玉芝。” 许甲道:“当然,也要确定这个五色玉芝的不是你们地仙祖师的胸中五气培育出来的,要是他走了,五气渐渐消散,只怕也没有什么灵异了。” “毕竟你看到了,石质更像是钟乳石,而不是什么正经的玉石,说明五色玉芝的形成时间,或许没有那么长,动辄千年,万年的,算不得先天灵根,上乘地脉之宝。” 经主道人叹道:“我是没想到祖师竟然在山脚下炼形,一点都没有交代。”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秘密行之,一个人知道,就是全世界知道,谁清楚有没有不肖子孙偷偷来挖坟。” 许甲说得经主道人尴尬。 “我麾下的鸟妖说,曾见到你们祖师往着玉山深处去了,你们要找的话,还是往那边看看。” 经主道人听了点点头:“我们也有这个猜测,毕竟祖师的足迹很好辨别,他落地生玉,哪怕土遁,只要出来了,落在哪个地方,哪个地方便会长出一些杂玉。” 许甲仅有的经验判断:“听起来好像不太妙,法力不内藏,不断往外渗漏……像是出了岔子啊!” (本章完) ------------ 一七五 财神之道 许甲一边跟着山居观的道人聊着:“地仙真人如何驻世,就是因为他们混元不漏,所以长生久视,只有他们盗取万物之炁为自己所用,没有外物盗取他们的炁,除非天地。” 一边却领着人往着金蟾庙这边走。 金蟾坐在庙中,跟着许甲吐槽:“大仙,这些恶人,还倒欠阴库呢,怎么可能给我们充实阴库啊!” 许甲安抚了他:“马上就成产业了,这些人反正用着免费,也不用付钱。” 经主道人认出这个邪门聚宝盆来:“真人怎么将这个东西供奉上了?” “这东西已经经过财神点化了,邪财转正财了,不必担心。” “现在开田多少亩了?” “这些懒汉做事都是磨洋工,小金蟾一闹,他们就做不得事,小金蟾不闹,他们就不干活,闹得轻,他们也挺能忍,闹得重,他们就躺着地上打滚,都是抽一下走一步。” 许甲道:“现在都是惩罚机制,逼迫他们干活的,没有奖励机制,你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奴隶了,这些东西虽然混蛋,可也有一些人权,你可以尝试分化他们,干得多,干得好的,就奖励他,甚至让他地位高于其他人,比如一天干四个时辰,变成一天干三个时辰,而其他不配合的,你就让他们从一天干四個时辰,变成五个时辰。” “还有每七天,给他们放一天的假,省得真的累死了,就没人干活了。” “大仙,还是您高啊!”金蟾将这个点子记录下来。 “这些只是前人的智慧罢了。” 这里开荒,许甲并不打算用来种粮食,大概率是用来种药材之类。 如果要种水田稻谷,水源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边只有小溪流,要修建沟渠,则又是一桩大工程了。 仅仅是种药的话,许甲座下有鳅金沙,还有涤垢泉的净持,十天半个月,就算行云布雨不了,弄一场湿润的风,配合着布一道雾炁,也能潮湿土壤,不至于将其干死。 “你现在积累了多少财库了?” “半个都没有,不过这些人中有赌场的打手,他们正筹谋将赌场庄家骗到我这里来,能开赌场的,想必偏财厚重,可以从他这里大赚一笔。” 金蟾计划着:“官府的政策开荒田亩五年内不交税,十年内半税,十年后才全税,不过我算了,大仙您老爹中了举人,这些田产,就都不需要交税的,而且因为是开荒得来的,所以完全可以隐瞒下来,不上鱼鳞册。” “这些田亩,无论是种药材,又或者种其他作物,我们都是包赚的!” 许甲听着就感觉“剥削”,于是道:“我这里有一套财神功法,你要不要练习?” “什么财神功法?” 许甲前世也是在美利坚开荒的,美利坚最多的魔鬼就是资本家吸血鬼。因此在金融方面有一定建树。 许甲侃侃而谈: “此法门共分六境,第一境:名唤价值觉醒。” “你作为财神需体悟万物皆有价值之理,通过感知物质资源与劳动力的结合,唤醒自身对“价值创造”的认知。洞察物品所蕴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从而判断其价值大小。” “第二境,名唤剩余价值提炼,修成此境,财神可以领悟从劳动过程中提取剩余价值的方法,如同抽取天地元气般不断积累自身的财神法力,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提高劳动效率,实现财富的快速扩张。” “第三境,名唤资本循环,作为财神,可以构建起自我运转的财富资本循环系统,将产业、商业和货币等一些资产灵活转化,实现财富连续不断地增值,完成钱生钱。” “这一境界,你可以明白财如流水,财如漩涡,从而调度各类资产完成转轮循环的同时,还像是一个漩涡一样自动吸引和释放财富,资本,保证循环不中断,且不断优化。” “等修到了第四重境界,你就可以领悟财神权柄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项法则,也就是剥削!” “无论他们是吃饭还是拉屎,都会给伱积累财富,不过你得衡量利益分配!” “从而达到第五个境界,危机洞察,预见并利用财富周期性经济危机,从中吸取能量,转化为自身修为法力的提升。预见市场泡沫与金融危机的本质,预判市场波动,并借此机会进行大发国难财,别人越惨你越富,世界上所有人的钱,都会集中在你手上!” 金蟾已经听呆了:“这怎么像是魔功?” 张真玑更是隐隐想要动手,将许甲扼杀。 “此子断不可留!” 许甲哈哈道:“当然,正魔一念之间的,最后一境,体验了财富积累的极致后,认识到真正的财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将资本运转赚来的财富,让利于民,从而放弃个体财富累积,追求所有百姓都致富,都发财,实现天下无穷,无贫的至高目标。就像是佛门说的极乐世界,即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人人需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都是免费的,生病不要钱,生孩子不要钱,读书不要钱……” 张真玑听着十分向往:“加上前面的这些,为啥感觉更像是魔教魔功了?” “这是财神修炼法门,而且是从邪转正的修法。”许甲道:“我认为金蟾现在这个模式,很适合这一套。” 金蟾也不住点头:“大仙有此奇功,还不早早拿出来!” 许甲哈哈道:“我也是见到你用此法操控这些懒汉,赌鬼,恶霸,才想到这一门的,虽然这功法是我编的,但你大可以试试,练出一些财神法器,比如资产天平之类的。” 金蟾被许甲这么一点化,身边的大小金蟾,一个个都十分躁动:“化债为资!化债为资!” 金蟾道:“我要将背在大仙你身上的债务抵押出去,拿大仙你的信誉,和我的信誉作担保,做一笔新的贷款,拿到真正的黄金白银!” 许甲听了惊讶:“谁愿意抵押给你?” “我要发行债券,让这些亡命之徒卖出去!我来付利息!”金蟾道:“从而发展出金蟾钱庄,我要将玉山县的财富都掌握在手里!” “一点就通!真聪明!但是这部分利息也不是小数目啊!” “没关系,我会拿来投资的!”金蟾听了功法,便已经领悟其中精髓:“我认为,我们可以将地藏庵给盘下来,这盘下来了,就是每天收钱,我们只需要招几个尼姑在那坐着就行了。” “这个不行!”许甲及时制止:“那会引来波旬天魔的!你得换一个思路,你忘了我所试验的,让你在烂柿豁,将这里盘活!” “但这里前期投入太多,后期也很难收回。” “所以需要你这个财神。”许甲警告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给你取名多宝,就是希望你走上正路!” 金蟾钱多宝只好道:“我是被盆里的阴魔迷惑了,他刚刚说你一定是大魔王转世,如果将他放出来,他愿意尊你为魔主,大仙。” 许甲呵呵道:“这阴魔诡计多端,不必理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运转起来,别的不说,至少我希望青田镇,能在你的运作下,渐渐富裕起来,再带动玉山县富裕起来,给我积累足够的财富,好建造一座三清道观。” “要是之前,我还感觉这烂柿豁的事要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但是现在,不出一年就可以开始盈利!”金蟾夸下海口。 许甲从着这边离开,经主道人和张真玑看许甲的眼神还是怪怪的,小胖墩则眼冒金星,他很想将刚刚这篇功法背下来,但他只记得几个概念,脑子还是不够灵活。 “真人!你真的和长生教没有关系么?” “没有!”许甲道:“我要是长生教的,就不会好好这样跟你说话了,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回玉山,先去你们山居观。” “可是刚刚你说的,实在太可怕了!” “听着吓人罢了,其实是我胡乱编的,我哪里知道什么财神功法?就是哄着那金蟾玩的,不然他也摸鱼。” “听着不像。”经主道人斟酌道:“钱财都是狗屎,虽然没有不行,但应该少此欲望,多修清净才好。” 许甲感觉自己可能是有些破灭他们的道心了,倒也不怪他们。 只一路从烂柿豁,到玉山山腰的山居观,都在跟他们理论王朝崩溃的本质现象,也就是经济崩溃,或者说是税收体系的崩溃。 但这越发让两人笃定,许甲是想要做出一番什么大事业,于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许甲真的是“胡乱编造”的一篇财神功法。 (本章完) ------------ 一七六 面燃鬼王 上山居观,依旧是要经过山脚,地藏庵已经重开了香火,原先的尼姑各个都烧成了舍利子,做成了一片舍利塔林。 新来的主持是一个更笃定清规戒律的老尼姑,据说已经九十多岁高龄,而且她将地藏庵改了名字,如今改作了“金山寺”。 地藏王菩萨被挪到偏殿去了,如今主供的是一尊观音,地藏王菩萨的法力毕竟更多是跟死了有关,观音菩萨的法力,则是活人,死人都能关乎到。 只是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到底如今香火没剩下多少,况且地藏庵的钱都被许甲拿了,田产之流被官府收了回去,便是放给周边百姓的贷,如今也是人死贷消,金山寺的新来尼姑是继承不了多少的。 若是妙忍还在,她还能在这里争一争,但她因长生教的事情,已经跟着陈县尉投案自首了,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失联状态。 “这边法界道场,有这么容易改过来么?”许甲对着山居观的道人问询。 “都是佛门,谁清楚呢,不过这一批姑子,是有些本事的,最老的那个老尼姑,九十多岁了,还不用人扶,行走如风,我老到九十多岁,不一定有她这么厉害。”经主道人叹道:“他们如今正在风风火火的要办一场面燃法会,要供奉面燃鬼王。” “之前镇压尸林怙主,也是鬼王之流,现在又来了一个面燃鬼王,这個庙是和鬼给僵上了。” 面燃鬼王,是观音降伏的饿鬼道鬼王,也是化身之一,又名面燃大士,或者“焰口鬼王”。 这个鬼王,在佛道两家都有编制,在道家是太乙救苦天尊降伏,在佛家是观音大士降伏。 庙门外,如今立起来一些柱子,柱子上有碗盘,上面都是一些米,馒头之类的东西,吸引来了麻雀,飞虫之类。 但自法界观之,这些东西,都是“饿鬼”化身,在这上面讨吃的。 一些倒霉孩子,见着柱子,长杆,就要往上爬,直接就被一些懂得的老人啪啪乱打一通。 “这群尼姑,不会又是长生教的吧,聚这么多饿鬼在这里作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做功德。”张真玑道:“不过应该不是长生教的,那九十六岁的主持,名为显焕长老,自幼修持,据说在珞珈山出家,后经多个寺庙,每驻一地,此地必风调雨顺,不曾有天灾,据说有八部龙神护法,五百伽蓝随从。” 许甲呶呶嘴:“你把八部天龙换成道兵,五百伽蓝作猖鬼,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说得好听罢了,估计也是一个内修密宗法门的。” “又找到了一个脚印!” 张真玑在金山寺后面的一块大石上发现了一个斑驳玉石脚印,更像是半成品。 许甲上前,仔细比对了一下刚刚在石棺周边看到的脚印:“好像小了一圈。” “是小了一些。”经主道人惊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祖师在还童?” “找到了就清楚了!” 到了玉山境界,呼唤常玉来见,顺便跟着他好好说说,关于代山神从一百年的试用期变成五十年的事情。 常玉其实依然没事蛰伏在三龙洞之中修炼,不怎么出来。 此时听到心中传来许甲的呼唤声,先是小声骂了句:“骗妖的来了!” 随即快速出了洞来。腾蛇乘雾,游动而来。 结果见着许甲瘦瘦的,手上拿着如意随心杆,但气息比之前更强大,自法界观之,隐隐呈现仙姿,身边跟着狐,黄鼠狼,鼠,猪,蛇蟒,鬼神……气势不凡。 尤其是这个如意随心杆,总带着一股子好像专门用来“棒打妖精”的意味。 “真人,常玉来也。” 好大一条毒蟒,落在面前,像是火车成了精一样。 “多年之前,和你结缘的山居观祖师已经复活了过来,他此前在烂柿豁炼形,我估摸着怎么也该过去了两三个甲子的时光,你有没有感应到他的踪迹?” 常玉道:“我跟他的缘分,早在时光之中,和长久的分别之中消磨干净了,我现在新的结缘对象,是你,我怎么感应?” “捕捉一下气味!”许甲指着那个玉化的脚印道:“这股法力外泄的气息熟悉不熟悉?” 常玉盘了起来,看着这个小小的脚印,信子吐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道:“好像有些记起来了。” “那就带我们去找到他!” 许甲走上他的脑袋:“我已经得了泰山娘娘之命,代管江南西道一应妖怪精灵事仪,即将开府建牙,你就是第一大将,而且你成为正式玉山山神的时间也缩了一半,只要五十年,这可算是一个好消息?五十年后,你以山神之位合了龙脉,又得我的封正,想要修成真龙都不难。” 常玉本来还有些恼火,但许甲越说,画的饼就越大越香,因此他也就吃了下肚,将对许甲的不满,一半化作了谄媚,一半化作了讨好。 “大仙,您还真是有本事,有手段,怎么连泰山娘娘的关系都有?” 泰山娘娘是天下妖仙心目之中的“元首”“领袖”,一应妖怪都十分尊敬她,就像是男仙拜东王公,女仙拜西王母,天下学仙之妖,一应都拜泰山娘娘。 这常玉,哪怕是想要化龙,其实也不是拜会什么龙王,龙神,亦是朝元于泰山娘娘,又或者尊敬地母。 “倒也还好,我之前在地府有个职务,刚刚好泰山在地府也有对应的权柄……从前不怎么熟悉,现在差不多熟了,怎么,你想要到泰山学仙啊?” “泰山乃天下群山之首,除却昆仑祖脉,乃天下龙脉之宗,我们修龙道的,都想要到泰山朝圣,自祖龙始皇帝至于泰山封禅,便成了历代真龙汇聚之地,我要是能到这上面吞吐一丝真龙气数,便可立马化蛟。” “那伱想得太美了。”许甲道:“泰山遍地都是大神,便是泰山土地,都可以把你打死。” “泰山魔考第一严格,你想要去拉关系,那更是没有门路的。” (本章完) ------------ 一七七 还童重修 “那许真人你什么时候去泰山啊?” “没什么时候。”许甲站着常玉的脑袋上,到高处一览,望炁寻物。 “诶?我借五行砂点的穴!” 许甲之前借五行丹砂,将玉山点了穴,镇了蜈蚣龙脉,将地气转移到了三清山,聚拢天地之间的五行元气,是“借五炁而聚三花。” 但现在,那里出现了一些异样。 “往那而去。” 常玉吐着信子:“确实是熟悉的味道,就是山居观的祖师,采玉真人。” 随即射箭似的,将身子蹿了过去。 等落在那五行聚炁大阵的核心处,也就是之前蜈蚣抱珠的那颗龙珠之上,便见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比自己身形更为宽大的道袍,盘坐在上面。 见着许甲等人到此而来,却是睁开眼睛,见着常玉便道:“我快要散功还童了。” “什么?”许甲从常玉头上跳了下来。 这采玉真人盘坐的地方,已经又开始玉化了。 边上的张真玑和经主道人跪伏倒地:“山居观十四代弟子真珏,真玑,拜见祖师真人!” “你不是我的后辈弟子?”采玉真人对这两个不理会,只看着许甲,只因许甲根骨最佳,气质最上乘,是混同他一般的修道种子,他当年上庐山学道,得庐山洞天主人评价,是天仙种子,可惜根基已定,至于今日,也才修成了地仙。 “祖师,这位是许甲许真人,也是一位地仙真人。” “你们被他骗了,他只修了胸中五炁之中的三炁,而且只是培苗,未成根基建树,如何是地仙真人?” 随即问向许甲:“你可愿意拜吾为师?” 许甲吐槽道:“你拜我为师还差不多,就你这个状态,比我差多了,胸中五炁一直在泄露,法力至于身中散去。” “你倒是有些眼力。”采玉童颜童音:“我修持太阴炼形,本意是退僵生阳,需要六个甲子,三百六十年,重新出世,阴极生阳,成就神仙根基。” “如今只过了四個甲子就出世了,退僵退到了一半,纯阳亦只培出来了一点种子,因此为了保存这一点纯阳种子,我要炼形散功,回归至于婴儿状态,我过去太阴炼形二百四十年苦功,便只换来有二十四年的阳寿。” “如果炼形成功,我本该破棺而出,有六十年逍遥时光,用来积累外功,进行阳神炼质,然后白日飞升……” “又或者炼质不成,也可阳神飞升……” 许甲道:“所以这二十四岁之前,你要重新修证得地仙,修证不漏,否则便会被天地所劫?” 采玉真人点点头,有些诧异:“伱怎么知道我这门功诀的关窍。” “祖师!这位许甲真人,改良了我们山居观的道法!” “我们如今采玉培土,种药养芝,再修行,便没有僵化成玉的风险了!” 采玉真人听闻,叹道:“这正是我后来所改良的,只是当时已经选择太阴炼形,故而不再产生因果,不曾传授下去。” 采玉真人心中震撼,这法门他没有传授任何人,许甲却能倒推出来,他已经相信许甲是地仙真人了。 “我本来想收回那五行丹砂,将其安回五脏,但这丹砂,已经点了地穴,回归了天地,我再取出,便是和天地作对,真是时也命也!” “太阴炼形本就是死而复生的逆天成仙之法。” 许甲道:“我为了镇压斩杀玉山邪神,所以从你的弟子门人这里借来此物点穴,结果你出世之后,要寻得此物,来安五脏五炁,作外丹用……真是一环扣一环。” “是啊,或许就是因为我行太阴炼形之事,才有诸多魔劫,这倒是不怪你。” “你怪我,我也不接受。”许甲哈哈道:“不如你拜我为师,我倒是有几分把握,叫你二十四岁之前修成地仙真人。” “采天之炁伐地之精,最终还是要还于天地。”彩玉真人叹气道:“我欠这片土地太多元气了,为了采玉,我炸开山脉,截取大地精髓……” “我可以教你一套向内自求的先天丹法,守住你的好不容易炼形多年才得的一点真阳。” “你若有办法,我便拜你为师。” “我还能做局遁甲,帮你隐遁命格,布一座坟,为你续命一纪,也就是十二年,这样三十六岁之前修成地仙,就宽裕许多。” 别说这个彩玉真人见许甲是天仙种子,可造之材,想要收入麾下,许甲看这个采玉真人也是如此,觉得十分适合做个真传弟子。 “我麾下已经有了一个真传大弟子,你要拜入我麾下,只能算是一个真传二弟子。” 采玉斟酌一会儿,问了张真玑:“童儿,你们已经和这位真人打过交道了么?” 这张真玑也是一脸纠结,祖师将许甲收作徒弟,许甲就是二代弟子,他们得叫二代祖师爷爷,许甲将祖师收作徒弟,那他们辈分就更低了,之前还和许甲互称道友,现在就要拜祖师? “许真人博识广记,且心怀大爱,据说前世修成地仙,今世觉醒宿慧,乃修第二世。” 许甲哈哈道:“其实我在阴司还有门路,你要是舍得这副身躯,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门借尸还魂的生意。” “那就算了,借尸还魂哪里有自家原身好用。”采玉看向许甲,恍惚之间,身形又缩小了一些,之前有十一二岁模样,现在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倒是十分像是天山童姥的变化。 “我化作婴儿之后,元神便会封印起来,只有十六岁之后才会慢慢开始觉醒,因此我需要在十六岁前就打好人仙根基,如果可以,我便愿意拜你为师。” 许甲呶呶嘴:“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变成婴儿之后,也可以由你的这些徒子徒孙养着呗。” 采玉身上的法力越泄越快,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六七岁男童的模样,再到三四岁的时候,说话就要说不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徒子徒孙都不成气候,养大自己可以,但是要十六岁前铸成人仙道基,只怕还是要重复前世的老路。 于是他起身,直接朝着许甲磕头三个:“徒儿采玉拜见师尊!” 许甲当即笑了:“快起,快起,你这孩子,真是的,还跟我倔强呢,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师父就是爹,徒弟就是儿,我的儿,等我回去,就给你找一个奶妈子,好好养着。” 一众山居观的道人都面面相觑,就见着采玉真人,又缩了一圈,变成三四岁模样,可爱的很。 此时再开口说话,便十分奶声奶气了,显得可爱十分。 许甲捏了捏脸,滑滑嫩嫩的,又过了片刻,就彻底变成了婴儿,赤子纯阳之相,先天元炁扑之欲出,若是有个妖邪,吃了这么一个婴儿,就相当于吃了一个“人参果”。 常玉也是十分震惊:“他就这么变小了?” 许甲道:“正常,太阴炼形就是有这样的作用。” 却是脱下披着的百纳衣,将其包了起来:“回去交给老娘带,就当给我带孙了,省得他寂寞。” 又对着张真玑,以及经主道人真珏道:“你们回去之后,就将一应祖师牌位,供奉撤去,他现在已经受不起你们香火供奉了,改为长生禄位。” “第二个,便是你们祖师的这身衣裳,还有之前挖出来的石棺,你们需要将其运到这里来,在这里修建生基,借此五行神砂点穴,为其续命延寿。” 张真玑连连点头:“这些都是醒得的,只是这里,如何铸造墓室?” 许甲道:“这块大石原先是蜈蚣抱珠的珠子,虽挪其位,但并未断其炁,你们便在原先的抱珠之地修建坟墓,做法种下生基。” “虽然那蜈蚣已经被我治杀,但所斩乃邪气,并非龙炁,故而龙炁升腾。” “蜈蚣畏水而龙不畏,你们便种一个水中生基,水耗一方,便延寿一岁,耗得十二方,便延寿十二年。” “种得此基,便可勾出地魂,安于此中,欺骗天地,你们祖师已经太阴炼形失败身死道消了,借此得命一纪。” “你们不在祖师堂供奉,却需要每年来此烧墓,烧纸钱。” 两个道人都点点头,表示记下来了。 许甲见他们都知晓了,便站上了常玉的脑袋:“走吧,回山居观中。” 常玉吐吐信子:“他是二弟子,那我是真传么?” “你是外传。”许甲道:“看你表现吧,等我地仙修成,便第一个封正你。” “啊?我才是外传?” “还有你什么时候成地仙啊?” “看情况吧,快的话三五年,慢的话,可能一辈子。” 常玉已经有些想要仰头,然后一口吃俩,一个许甲,一个采玉,都是大补,说不得直接吃了,都不需要封正,就可以直接化作蛟龙。 就这么做着思想斗争,常玉将许甲送还到了山居观处。 慧拙正在看山居观道人们建立的“蛇神庙”,为其设谱。 蛇神庙不过一人高,供奉着常玉的雕像,一条眼镜王蛇,此时已经吸引来了山中许多灵蛇,都盘在一起,密密麻麻,周边的树上,水边,也都是蛇。 他已经吓麻了。 (本章完) ------------ 一七八 藏魂躲劫 “我只从前做梦梦到过这么多蛇,树上挂着,池塘里游着,水田里是,家里是,哪里都是蛇……” 慧拙有些害怕:“要不,师父你来吧!” 许甲收他为真传后,他便不再叫许大哥了,改口叫师父了。 许甲骂道:“瞧你那点出息,用你的萨满法,和这些灵蛇沟通就是,这些灵蛇想要借蛇神庙的香火气数修炼,往后但凡有修成的,都是我们堂上的仙家。” 许甲带他出来,就是为了多磨练胆气,这蛇神庙的灵蛇,都是常玉的后辈子孙,除却有眼镜王蛇,还有蝰蛇,腹蛇,都是剧毒种类,民间说的五步蛇,白头翁,竹叶青之流,都在其中。 做梦都会叫人吓醒的程度,更何况是现实之中看到。 慧拙吓傻了也是应该的。 许甲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踢他屁股:“山居观出了名的治蛇毒,不怕被咬毒死你的!” 小胖墩被踢了一脚,本来就腿软,现在直接就趴在地上,抬头一看,一条眼镜蛇正在“斯哈”。 哆哆嗦嗦就开始了通灵,得亏这里没有印度人,吹个笛子,操控它跳舞,否则就直接咬鼻子了。 许甲抱着孩子,入了山居观中,诸道人都围了上来:“好漂亮的小孩,真人,这是你孩子么?怎么长得不像啊?” “去去去!”许甲驱散了他们,到了祖师堂,将祖师画像给收了起来:“你们待会将这块地方,改为供奉天地,你们祖师采天之炁,盗地之精,如今已经道返天地了,你们供奉天地,能为他偿还一部分。” “那祖师画像?” “我替伱们收起来,作藏魂之用,这画像你们供奉了多年,已经可以用来藏魂。” 许甲指着这个婴儿:“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 这边小胖墩已经沟通了蛇灵,蛇灵两边让开,叫他佝着身子,在庙中贴好了常玉,常玉英,常玉娥的堂谱。 又按照仪式,镇土安灵。 做完这些,已经是浑身冒着冷汗了,这才出来。 许甲笑道:“如今克服了这个恐惧没有?” 小胖墩摇摇头:“没有,还是怕得要死。” “怂蛋!”许甲骂了一声。 随即问向常玉:“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蛇珠之类的玩意?” “没有,要也是修成蛟龙之后修成龙珠。”常玉可知道许甲的心思。 许甲觉得没趣,便在蛇神庙后面的砖墙上留下痋符,让这些灵蛇感应痋术,生出痋毒,角逐出万毒之王来,只有五毒之中的毒王,才会孕育出对应的珠子来。 许甲下山之后,常玉才从口中运出一粒珠子,这珠子乃是修行土法所得,名为“避水珠”乃是他修山龙之道,摒弃了水龙之道,化蛟行洪之路所结的一枚珠子,能分浪避水,也是五行之中“土克水”之精意。 却是笑出声来:“这个骗子,还想惦记我的宝贝,什么好处都不见得有我一份,还让我倒贴?” 于是又摇摇摆摆回到三龙洞去,一并跟着两個妻子常玉英,常玉娥道:“将家中的家当看好了,尤其是那几块山玉之精,万万不要叫人哄了去,你们两个每日吞吐,早日将其打磨成珠,吞入肚中,将来凝成龙珠,合于大地,我们三龙并出!” 常玉娥,常玉英歪着脑袋:“可是,大仙对我们挺好的,现在立下道场法界,我们可以神居法界,智慧念头在里面运转,比在肉身之中轻快许多,而且可以调用山中一应灵蛇…叫他们吞吐日月精华之后,上供个一成两成,积少成多,一日便抵得原先一个月呢!” “这都是小恩小惠,在他没给我封正前,你们两个不准太卖力了,要明白,谁才是你们的丈夫!” 常玉斯哈着威胁这两个蛇婆。 蛇婆们盘在三龙洞的钟乳石柱上,假装听不见。 最后只有一呼一吸的声音,常玉一口气,将洞中蝙蝠,倒吸入口不知道几百几千只,吞咽了下去,这才闭目养神,脑海里面却浮现出许甲的模样,于是心烦意乱。 …… 许甲这边下了山,带着小胖墩慧拙回了家。 许母正在亲自洒扫,近来雨水多,风也狂,吹下许多落叶枯枝,等着天气好的时候,就要清理干净。 见着许甲抱着一个娃娃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活:“你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孩子?莫不是拐了人家的?” “山里捡到的。”许甲实话实说。 许母却上前抱过:“这孩子不哭不闹,真是听话。” 顺手解开纳衣,看见了小茶壶:“胡说!捡到孩子,还能捡到了一个男孩不成?而且长得这么好看,也不像是没有人要的样子。” 许甲笑道:“这就是我的运气了。”许甲可不好说这是一个两三百年前的古人,否则许母只怕心里膈应,这是当孙子养,还是当祖宗供着? “我在烂柿豁,准备清理这座柿林,雇佣了一些闲汉,在那开荒种田,挖出来了一具石棺,棺材打开,就见着这个娃娃了,我见他不是邪祟,便抱了回家。” “棺材里的?”许母皱眉:“还是石棺?能用得起石棺的,只怕不是普通人家,只是为啥不葬死人,葬一个活婴?” 许甲哈哈道:“娘亲别多想,将养着吧,当孙子养,省得你老是想着给我说一门亲事。” “这是另外一桩事!”许母越看这个小孩,越是喜欢的紧:“只是哪里来的奶水养大?我们也不是请得起奶妈子的人家啊!” “这有什么?羊奶,狗奶,什么奶不是喝,等着稍微大些,就喂米汤,狗崽子喝狗奶,长得壮壮实实的,两三个月就成了……” “哪有人喝狗奶的?说胡话!”许母也不问娃娃来历了,她是真的想将他留下了。 “我去问问周边有没有刚生小孩的,左一口,右一口,总能将他喂饱的。” “那就是您的功德了。”许甲哈哈笑,随即入了书房,将山居观祖师的画像展开,准备开坛,勾出采玉的地魂,封入其中,然后送到玉山墓地,种下生基埋葬,为其续命延寿,也可令其婴儿少年时期,少有劫难。 否则这孩子,天妒地忌,别说活到二十四岁了,便是十二岁都活不了,容易生病,撞邪,招惹邪神。 毕竟这一身的先天纯阳之炁,元神已经炼出一点真阳,甚至可以说打下了神仙根基…… 这不藏魂,让天地以为其死了,才能像是一个正常小孩一样,平平安安的长大,接受教育,修道长大。 许母哄着娃娃,见他一直不哭,直道奇怪,又念起许甲的话来:“这孩子,不是妖孽,就必是神异……得取个名字,好好压一压才行……” (本章完) ------------ 一七九 修改八字 藏魂之术,精髓在于“修改八字”。 把“忌日”化作“生日”。 即种下生基之日,便是其第二个“生辰”。 这是改“先天八字”的机会。 采玉这个老古董,生在几百年前,具体的生辰八字,许甲也不清楚,便将其变成婴儿的时间,作了“第二世”的生辰八字。 这个生辰八字,说实话,不是十分好,是千劫万坎,六亲具克。 许甲把他抱回来后,便隐隐觉得不舒服了,仔细掐算了一番,才发现那个时间点,乃是“凶日凶时”。 如今开坛做法,便是要及时解决这個隐患,免得克了自己也就罢了,还把老娘,老爹给克了。 不过换一个思路想想,这种命格,放在某点里面,不就是妥妥的爽文男主么? 许甲还是比较期待的。 藏魂仪式需要一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最好是纯色,比如纯白大公鸡。 许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巽太子。 巽太子飞来巡去,到了高处,四处搜寻哪家有大白公鸡,前来,很快便寻到了一只。 许甲便叫小红找个婆子,将那只公鸡买了回来。 很快一个粗壮的婆子出了门,半个时辰后捉回来这只大公鸡,鸡冠挺立鲜红,身形高大,嘴似鹰,被抓着双翅,也是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 许甲直接抓了来,咬破鸡冠,拿着鸡冠就开始画符。 这大公鸡迅速萎靡下来,阳气也罢,血液也罢,生机也罢,都被吸走。 很快画好三张符,许甲松开了这只可怜的大公鸡,只见它已经厌厌的了。 许甲吩咐小红:“这只我们就自家养着,专门用来取鸡冠血,给他旁边养十几只母鸡,但就是别让他碰,没事买些黄鳝,蜈蚣之类的,给它补补。” 许甲对这只大公鸡的鸡冠血还是很满意的。 小红听了:“吃黄鳝?那不是比我们人都吃得好?” “偶尔给它吃一顿,又不是每天吃,毒虫的话,我画个符,你找片竹林烧了,再将它放进去。” “这有什么讲究么?” “纯白大公鸡又叫做天鸡,乃是至阳之鸡,兼具庚金之锐,离火之炽,又驱邪破鬼之功。” 小红虽不是很懂,可还是十分听许甲的话。 许甲将其中一道符箓折好,包了起来,将其交到了许母手中:“将这符缝制成荷包,可以压惊压邪。” “今晚我要开坛,娘亲你便在旁边持咒,为我护法。” “我护法?”许母感觉许甲在开玩笑。 “对的,我现在还要去找一把用了五年以上的油纸伞,不然待会,我怕天雷劈我。” 藏魂避死延生之术,确实容易被雷劈。 油纸伞有“躲避”之意,许甲再往上面绘制四象,便可以化作“华盖”,华盖护体,便不怕雷劈了。 “五年以上的,我这里有一把,只怕只有我这种爱惜物件的才能找到,像是你爹,买一把丢一把!” 许母从佛堂拿出一把已经发黄的伞,许甲连忙展开,拿着笔墨就在上面绘制四象。 绘制完成后,又放到坛上供奉,以朱砂点睛开目。 最后才将其撑开,用如意随心杆绑着,刚刚好就举到了头顶。 这才开始将房间里的简易法坛,搬到了院子里来,供奉南斗真君纸牌位。 绘制的剩下两张符也显露出来,一张是“摄魂符”一张是“移魂符”。 一般来说,人只有人魂在身,天地二魂都在外漂泊,但是修成地仙之后,地魂就会回归肉身。 故而许甲现在是要将采玉的地魂给分离出来,藏入祖师画像之中,再葬入生基,以此躲劫,延寿。 摆好七盏命灯,每盏下面,都用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包着一根采玉的头发,或者指甲。 这阵仗,比许甲当初借尸还阳的仪式要隆重正式多了,至少许甲是正经闾山师公,不是胡金花这种野狐禅师。 安好了油灯之后,许甲又装了米,拢共了八碗,安在法坛的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放了香烛一对,黄纸三张,一柱线香。 虽然许家的屋子,已经是“非请勿入”。 但做法藏魂的时候,会摄出地魂,元神之中的纯阳道香,会吸引来法界之中的魔鬼,邪神,许甲需要做好准备,来防止他们突破结界,所以更需要加固结界。 接着又是念了净天地神咒,这才慢慢等待,直到了黄昏。 才点燃了香,蜡烛,一应灯盏。 许甲将采玉放在法坛上,这个小家伙刚刚吃了奶,十分乖巧,许甲解开他的衣服,将其轻轻放在画了八卦太极图的布上。 “采玉啊采玉,认我做师父,不算你吃亏,这个藏魂仪式,可不是给一般人做的,你以后修成了,要好好的报答我,最好在我身边做个童子,伺候随行。” 许甲笑着,随即便将一根红绳系在了他的脚趾头上,随即扯着红绳,依次绕过七盏命灯,最后系在了放在命灯中央,已经展开的祖师图上。 上面的玉山祖师,仙风道骨,手持玉圭,笑脸盈盈。 许甲乃开始做法:“闾山巍巍,法界昭昭,三十三天外,九幽之下,魂兮归来,听我号令! 东来青龙,西至白虎,南有朱雀,北伏玄武,中央戊己,黄裳元吉,四象八卦,环绕我身。 灵符一张,书破幽冥,符到魂安,邪魔退避。唵蓝净法界,吽白数圆满,六甲护身,八极听令,魂魄勿惊,莫往他方,遵吾真言,速归本位。普渡迷津,魂魄归宁,哈!哈!哈!三声雷动,九天回响,摄汝地魂,万物归宁,吾奉闾山法主之命急急如律令!” 许甲手中摄魂符一发,无火自燃。 采玉便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魂魄不稳,已经“受惊”。 “采玉!采玉!快快出来,师尊呼尔!” 许甲这边叫魂牵引,那边法界便已经有纯阳道香弥漫,法界上下,无数妖魔鬼怪,纷纷癫狂! “吃了他!吞了他!好香啊!我要得道啦!” 许甲耳边也出现了魔音:“嘻嘻嘻!” 像是孩童的笑声:“小弟弟,来跟我们玩啊!” 这又不知道是哪一路阴童魔鬼。 一股阴风平地起,灯盏命火都开始飘摇。 许甲求助:“娘亲!念经护法啊!” 许母连忙念动观音心咒。 同时心中发出“唵”字咒,双手结“无畏印”。 正是许甲之前传授的密宗大手印。 却见其念咒之后,摄服一切外道。 刚刚近身想要拐走婴儿魂魄的阴童魔鬼怪叫一声,不敢靠近。 许甲则继续做法。 法界观之,许家周围起了一个结界,结界外面,牛鬼蛇神,不晓得多少,都瞪着眼睛,往屋子里看,同时吹着炁,化作邪风。 (本章完) ------------ 一八零 《治妖秘文》 采玉的地魂自身中勾出。 形状模样,不像是人形,倒是有些“法相”的意思。 这个法相,对应地煞,又应天星,是为“胃土”之相。 胃宿就像是天上的粮仓。也对应存储之官。 这里对应的,就是采玉道人采玉服饵,或许就是应得“胃土”之道。 这地魂所象,便是一只巨大的野鸡,但不是公的,而是老母鸡。 许甲心中吐槽:“竟然又和野鸡杠上了。” 这野鸡也不是普通野鸡,胃中孕育珍宝,能吐天粮。 被许甲唤出,肥肥美美,更加激发了妖魔鬼怪的觊觎之心。 这妖魔鬼怪之中,有一怪,名为“刘远横”。 这鬼怪状若婴儿,本是年深泥人所化。 当年采玉真人治山居观时,它曾邪祀为害,妇人供养请来泥人回家,用于求得怀孕,但每每只生死胎,有身无魂,它骗得胎中婴儿先天元气,用以修行。 这怪因是泥人塑造,可以变化无端,随心变化,遁地匿迹。 后来采玉真人治之,砸了他的庙,指地为玉,叫他遁形不得,又有一双法眼,能看穿其变化,最后将他捉住,烈火煅烧,化泥为瓷,就变成了一个瓷娃娃,本想收伏他,改正做个童子神,结果被人砸碎,失去寄身之地,化作散精游魅,在法界之中作祟,时常捉弄儿童,恐吓胎惊。 这东西,刚刚遁入了许甲的坛场结界,就要吸食采玉的先天真阳,被许母持咒,以“唵”字咒加无畏印威慑驱赶。 如今见到采玉地魂,便顾不得了这些威慑驱赶了,竟然遁入了小红的肚子里。 小红眼见着肚子突然变大,一个泥胎操控着她开始行事,往着法坛这里而来。 许甲呵斥一声:“护法坛神何在!” 当即略撅神将,骑着一头大公鸡,手中拿着一对鸡脚抓,这鸡脚抓十分灵活,上面的筋都是活的,可以张开,锁紧,直接往着小红的肚子里一抓。 一個鸡脚便抓住了这刘子横泥娃娃怪的一条胳膊,就要拉扯出来,那泥娃娃尖叫一声,分形作二,一个被扯了出来,一个还留在小红的肚中。 小红的意识并不坚定,依旧被操控着来冲坛。 许甲却已经运起移魂符,要安入祖师画像之中。 同时口中念动南斗真经。 “礼赞!天府司命上相镇国真君,天相司录上相镇岳真君,天梁延寿保命真君,天同益算保生真君,天枢度厄文昌炼魂真君,天机上生监簿大理真君!” “神性急速,能倾心求请,无愿不从。神真感人心,保固形命,形保教法,教法宝细。音诚感格,随心随形,发呼动步,灵感微妙。” “淘魂炼魄,魂既受炼。依吾经法,谢除已往之愆,更补方来之福。洗涤众灾,拜迎百福!” 却见拜荡南斗六星君,有星光落下,化作水火,炼制地魂,消过去之因果,积往世之福祉。 这正是“改动八字”,藏魂避劫之奥妙所在。 “三,二,一!” 许甲心中默数。 果然,忽然风云变色,一道霹雳雷霆应声而落,直接往着许甲这里劈。 好在许甲头顶一把伞,伞上绘制四象,下面接着如意随心杆,一直连接到大地。 一时闪电落在伞面上,一部分往四周散开,一部分导入如意随心杆,通往地下。 只少部分雷电能量,让许甲感到麻麻痒痒的。 而要冲过来的小红,更是直接被这道雷电给吓傻了,肚子里面的泥娃娃精刘子横,更是被雷煞所摄,直接麻痹。 除却许甲做好心理准备,便是许母,乃至于略撅神将这种阴神,都是被雷吓得不轻。 好在这雷只有一道,许甲也趁着雷霆落下瞬间,完成了藏魂仪式。 地魂已经完全藏入祖师画像之中,采玉肉身之中只剩下人魂,仿佛一个寻常的婴儿,并非地仙真人炼形缩小还童而成。 身上的那股子香气,也随之内敛起来,不再散发出来。 但这个不散发,还有别的散发,比如许母的旃檀功德香,是八十圆满相之一。 不过许甲已经可以缓过神来了,直接拿着铜钱剑,对着小红肚子一拍,便将那泥娃娃精拍了出来。 这泥娃娃怪叫一声,散形开来,就要逃跑,被许甲一脚踩住,啪叽一声,就黏在了鞋底。 许甲认得这种妖精,制服办法就藏在许甲要传给小胖墩的三皇秘文之中。 只听闻开口道:“魁风八杀天神伏,九玄四目老翁归。太初羽化大首柄,陆地邪精见摄威,南方七星,地户六丁,六甲玉女,奉吾印行,急急如律勑摄!刘远横!你往哪去?” 那泥娃娃,还要遁逃,被呼和了真名,又得三皇秘咒呼之,顿时便失去了一应神异,落地成形,变成了一个泥塑娃娃,丑不拉几,像是小孩子用尿和泥,捏出来的东西,拿着树枝当手脚,拿着石头当眼睛,拿着叶子当耳朵,两根泥条合作了嘴巴。 同时屋子外面的诸多妖魔鬼怪看见许甲会劾役真名,都直接逃跑,生怕被叫住,定在原地,露出原型,跑都跑不掉。 许母抱起嚎啕大哭的采玉,哄了起来,看着这个丑泥巴娃娃,疑惑道:“好像青田坝土地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泥巴娃娃。” 许甲拿朱砂墨水,画了一张符箓,将这个东西给加固了一层封印。 “那估计就是小孩们捏泥人,然后学着大人跪拜,甚至塞入土地庙……被这个家伙寄灵藏神,上次老爹说土地庙有个娃娃送了一坛子白银来,想必就是这个玩意了。” “只怕土地也被他给骗了,以为是孩童造神,也得了孩童的赤子心,却是一个邪祟出身。” “毁了泥塑,不过是叫他大伤元气,重回法界修整,若要真治住他,需得开坛,需得五岳符箓才能克之,你小子,栽到了我手里了,哈哈,刚刚才得了泰山娘娘得授的五岳府代管江南西道一应妖精事宜,你就送上门来了,七十二邪精之一,倒是有名有谱的。” “你有本事杀了我!”这泥人道:“我也是天生地祇,不是什么邪精!” “杀你倒是不会,但将你精魂摄出,封印入符图之中,还是可以的,往后我的徒子徒孙,按图索骥,将你生生世世奴役为仆。” 泥娃娃终于害怕起来了:“别,我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二百多年前将我烧成陶瓷,说许我一个童子神位,结果我直接被打碎了,堕入法界最幽深处,跟着一应破像土偶邪神呆着一起,不知道多少年,才有这么几个小孩塑了泥娃娃,搬入土地庙中,才将我勾召出来,他言而无信,难道不应该受劫么?” “他现在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我来管教,惯不得你这个邪精来呵斥道理。” 许甲双手合十,拿着朱砂笔,对着这泥娃娃的脑门顶就给一点,顿时这刘子横的真名真形,就注入了笔中朱砂墨水之中。 许甲从许父书房之中,找到一本空白的书簿,不知道是不是作业本之类的。 当即第一面,就绘制了符图。 这边画完,那边外面的泥娃娃就怪叫一声,精魄被隔空吸摄,被摄入了其中。 之前的泥娃娃身子直接自我塌陷,变成了一坨干燥的泥巴,石头,枯叶。 许甲又在旁边用黑色墨水,写下描述文字:“刘远横,状若婴儿,逐物变化,多着泥子之身,许真人藏弟子采玉魂魄时作劫,以地皇咒制之,绘此符图。” 又按照“天地水”分类,“妖鬼邪怪”分属,上中下三品,分作了“地邪下品。” 妖是妖精,动物植物成精化妖之流。 鬼是魂魄执念之类,煞也。 邪是邪神,邪祟,是淫祭邪祀之流。 怪是物怪。 这才又在这簿子上面写上封面《治妖秘文》。 微微点头:“以后良善之妖,便收入堂中,邪精之类,便收入此册,传于弟子,作驱使之用,倒也不算浪费。” 至于已经入堂的仙家,以后若是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肉身打死,魂魄,若是一般的,只作猖鬼之用,若有些本事,能够在法界作怪的,就也收入此秘文之中,封作符图。 说到底,设置仙谱,立下堂口,他们是给许甲打工,收集香火,治此中一应鬼神邪怪之事,但要是摄入《治妖秘文》之中,就是生生世世为奴为仆。 好点还会拿点香火犒劳,不好,直接拿伱顶死,反正精魄摄入秘文之中,秘文不毁,相当于不死。 也算一种“长生”了,可以多次复活,损耗了元气,休息一段时间,又能出来干活的。 许甲将祖师画像卷起,依旧摆在坛上,要拜南斗六日,拜北斗七日,才能拿去种下生基。 不过这段时间,就不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至于小红,许甲拿了一道符箓给她:“你还真是招鬼,上次招了吊客煞,这次又被泥胎邪祟附体。” 小红忍不住干呕,刚刚泥胎附体,她肚子大了起来,可吐出来的,只有隔夜饭,眼泪都出来了:“这玩意,也太恶心了!” (本章完) ------------ 一八一 许兼 安抚好了家人,许甲又仔细逗弄了一二采玉,但既然换了八字,还叫原来的名字,也算一种忌讳。 因此问向许母:“娘亲,您对这个孙儿怎么看,想好了一个名字没有?” 许母道:“想是想了几个,但不知道好不好?” “先说来看看嘛!” “他是你抱回来的,你难道就没有想一个名?”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娘亲您来起一個。” “便跟着你姓许吧,你叫许甲及第,他叫仕林怎么样?” 许甲? 那我是许仙?不好不好。 于是道:“换一个吧,不知道,以为跟我一个辈分呢。” “那就叫许兼?谦虚少言,这孩子抱着来的时候就乖得很,不哭也不笑的。” “那就叫许兼。”许甲道“兼取于谦,艮下坤上,倒是一个藏敛不露的卦相,八八六十四卦,唯有此卦,六爻卦辞,都是吉卦,正合于他。” 许甲低着头逗弄着他:“便叫你许兼如何?” 采玉真人缩形的婴儿听到这个,露出了笑容。 许母见状:“看来这个孩子也很满意,从此便叫许兼吧,再给个取个小名吧。” 许甲哈哈道:“我做法藏魂用了大公鸡,勾出他地魂是只老母鸡,小名便叫雉儿吧。” “雉儿。”许母抱着这个娃娃:“我的孙,我的宝,雉儿!” 许母一边逗弄,一边道“我问了问周边的人家,打听到有一个妇人,生了小孩,是个女孩儿,不打算要,送给别家养去了,如今正有奶水,如今已经托人去问了,愿不愿意到这里做个奶妈子,顺便做点杂事之类,也能赚一些钱。” “你说喂羊奶,狗奶,总是没有人的好。” “咱们家还有钱么?”许甲吐槽道:“最近开销几项都特别大,我现在又是个不进财的。” “这养孩子的钱还是有的”许母道:“你爹那里是你爹的钱,我这里还有娘家带来的嫁妆呢,苦着大人,也不能苦着孩子啊。” 许甲听了后认真道:“那这小子,长大以后,要是不孝顺,我要打烂他的屁股。” “第一个该打的就是伱啦!” 许母心情不错,抱着娃娃:“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又过去了半旬时光,许甲拜斗结束,整个藏魂仪轨结束。 那边经主道人真珏还有驻城隍庙的张真玑,已经抬着一尊小木棺来请祖师像了。 见着已经变成婴儿的祖师,也是面色复杂:“祖师功参造化,竟然死而复生……” “准确来说不是死了,一直都是活着的。”许甲纠正说法:“而且,现在他不是你们祖师了,你们祖师在这呢!” 许甲指着那卷祖师画轴:“时辰都挑好了,你们将这画装入木棺,再将木棺合入石棺,葬了起来,这样就种下生基,在我说改供奉“天地”的大殿,为这个孩子设上“长生禄位”,点上大海灯,不能熄灭的那种。 “每年三月为其拜一次太岁。” “每年清明,七月半,冬至,到这处生基祖师坟烧纸祭祀撒扫,便可叫他平安长大。” 张真玑点点头:“都已经明白的。” 许甲这才让他将祖师像请走:“我便不跟着你去了,我这还有另外一桩事要做。” 随即便剪下一撮婴儿头发,先放入棺中,再将祖师画像压入棺中,铺展开来,合上小棺盖,又由着山居观的道人们抬走,只是十分喜庆,不像是抬棺,倒像是游神,道人们早早准备好了糖果,糕点,分发给孩童们,孩童们就高高兴兴的,跟着一起跑。 许甲这边则是,将小红问到了身边:“前些日子要你收放牛绳,收到了么?” 小红上次被泥娃娃上身,晚上又做了好几个噩梦。许甲给的符箓是防止邪气的,但遭不住她胡思乱想。 许甲见她顶着黑眼圈,害怕她做事出错,便将龟息蛰眠功一并传她,配着“老农桩”,倒是相得益彰,如今一天天的做事倍有力气。 “少爷,我找到了三四根,你说的那种用了十年以上的放牛绳,这些绳子都臭死了,要不要洗一洗?” 放牛绳都是粗麻所编,有些还鞣制了,但是用久了,拖地,沾水,甚至是牛屎之类,总是就变成脏得黢黑的那种。 但偏偏许甲要的就是这种。 “洗得干嘛,洗了就没有用了。” 许甲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将九节沟的青牛精给摄服来,牛精力气最大,西游记中牛魔王,便是有“大力王”的称呼。 许甲要捉服牛精,用符箓,说实话,符箓对邪神魔鬼之类的没有实体的更管用一些,像是牛精,除非许甲会雷法,飞剑,可以跟着去肉搏。 要么就像是上次一般,用“治其根脚”,用了草绳编的八卦网将他兜住,又有定风丹这种宝物克制邪风,最终用积年的鸡笼罩住,这才将他杀了干净。 那么对付青牛精也需要如此。 治其无非就是牛鼻环还有牵牛绳。 牵牛绳有“牵制”之意,能以弱力,控制牛儿的大力,又有“驯服”之意。 农家以此牵牛,拿竹条抽打,令牛儿挽犁耕地,前进,转弯,都是十分自如的。 事实上,许甲牛鼻环也准备了,还是用银子打的,上面雕刻了花纹,又专心祭炼了几日,设了禁法,但没本事跑到这牛儿面前,将鼻环插入,这都是在小牛时期才能做的。 因此就只能先用牵牛绳了。 “还有就是这物了。” 许甲拿出一包种子。 这正是牵牛花的种子,有毒,若是牛妖服下,便会受此牵牛之毒。 许甲将其捣碎,又将一包巴豆,一并倒入其中捣碎,随即以符箓咒语摄出药炁,这种摄药法咒,属于外丹法,却是将这些药炁注入一株带泥稻禾之中。 这稻禾快将成熟,已经有青黄二色,此时又得许甲以牵牛花汁染红一部分,便呈现多色,十分像是祥瑞。 妖性注入后,许甲又将一滴血滴在上面,许甲如今的血液,对妖鬼有致命的吸引力。 弄好之后,许甲又念了《青帝咒》,对这株禾苗进行祝咒,青帝乃草木之神主,祝其此咒,有诸多神异。 弄好之后,许甲这才点点头:“不错,这牵牛毒能叫其法力牵制,巴豆又性如烈火,够他吃一壶了。” 胡金花从狗洞里钻进来,将骚扰自己的巽太子驱赶:“许师,这样就行么?这禾苗虽是三色,有些神异,但不至于他就一定会吃吧。” 许甲道:“你却不知,青牛分两种,一种是甲木青牛,是先天青牛,和青龙是同属,青龙乃是乙木神炁所化。” “一种是后天青牛,虽肉体凡胎,但祖先却是神农氏,炎帝。 传说之中炎帝尝百草,便是牛首人身而水晶肚,其食断肠草后死,牛首落地,化作牛首丘,丘上生有青牛,善食百草,亦能耕种,一直就是炎帝部落的图腾。 至于禾苗,别看寻常,但祖上却是炎帝的女儿从天帝园圃之中带来的五彩禾,禾上生五谷,又名五色稷,炎帝得五彩禾,才教会百姓耕种。” “我这弄出三彩之禾,祝了咒,又有巴豆烈火之性,合了水田水土二行,禾苗本深的木行,其实只差一个金行,但金行何也?谷粒金黄亦是金也,秋收属金也,所以青帝咒催熟,便得了几分五彩禾之假性。” “这牛妖又喜欢吃禾苗,没有道理不吃这个。” 许甲将带泥禾苗交给胡金花:“种到九节沟青苗田中,我派遣泥娃娃刘远衡监视了那家伙,只要他吃了,我们便动手。” 胡金花于是抓着这株禾苗,往九节沟遁去。 而许甲则拿着脏兮兮的牛绳,将其一一解开成麻丝,然后将绘制的符箓“闾山索妖符”“搜山符”,“封洞符”,一一加入其中,开始编制起来。 这这些符箓,都是许甲用新得的愿力法钱,通过心将许及第借来前世地仙法力所绘,威力十足,乃是将这放牛绳作了太上老君的“晃金绳”用。 别看西游记只是四大名著,但很多法教,就是按照上面的办法,祭炼法器法宝。 尤其是“大圣教”,更是奉《西游记》为圭宝,当然佛家说西游记有成佛秘密,道家说西游记是丹道秘文……反正怎么解读都是可以的。 许甲一边编入符箓,一边口念经文,何经文也《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此经能定心猿,锁意马,也是“束缚”之意,只是不为外缚,是内缚己神。 将三根牛绳,编成一根,许甲又按照卦象“困卦”,打成了结,这才绕成一圈圈,专门供奉坛上。 随即盘坐起来,运功行炁,观想肉身,内视骨肉经脉,作天地观。 …… 而另外一边,山居观抬着棺材,一路十分小心,一不回头,二不使得棺材落地,但凡要休息,又或者告祭土地,山神,一应精灵,都是先有人在前开道,提前做好了仪式。 如此,才花了好些个时辰,到了蜈蚣抱珠之地。 这里已经成了一处水潭,许甲引来地下水,淹僵了蜈蚣地龙,却靠着五行砂点穴,点醒了真龙,取代了原本的蜈蚣龙。 因此抱珠地,此时一时喷涌着“水莲花”。 “确定就是这么?”经主道人问询着风水道人。 “按照许真人所言,就是这里了,别处地穴,都已经埋葬了地藏庵死的那些年轻女子的骨灰,只这处,还有蜈蚣首的那处泉眼,是上地,但那处泉眼,有蜈蚣捕食之意,不如这个抱珠之相。” “那怎么埋进去?” “水下种基?” “按照许真人所言,只需要保证石棺不进水,就可以直接沉入池中的。”风水道人看了看“只需要一粒避水珠便可了,没有避水珠,则还有其他办法。” “比如呢?” “用蜡,。” 风水先生道:“这个也有所准备的。” 于是又举行了像模像样的,签阴契,做阴宅,种种仪式。 这才将祖师画像木棺放入石棺,又在棺内点燃蜡烛,以消耗棺中气体,再浇上蜡液,合上棺盖,这才小心的,借着常玉大仙的力气,将其卷起立着,插入抱珠地中。 为啥要插着葬,许真人有言:“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 却见石棺入水,原先一直喷涌的“水莲花”,便平息下来,不再喷涌。 乃是地脉龙炁不再泄露,转移入了棺中,棺本就是“敛藏”容器,在道教之中,其功能和葫芦差不多,甚至比葫芦还能装。 这边葬下,许母这边抱着的许兼便哭闹起来,许母正要抱着她去找奶妈子,就见着这许兼不知道什么时候,眉心多了一颗红色的痣。 “这是什么时候点的?” 而许甲也有所感应,掐算起来:“这孩子现在从克我,变成了旺我,多活十二岁,怎么也能修成地仙了,你小子,以后我立下上清灵宝宗坛,就把你培养成最能打的,小胖墩性子太过和气,胆子又不大,前途不如你远大啊。” 被许兼“旺”后,许甲便有些心神驰动,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但还是压下躁动,这种感觉,要不得。 没过一会儿,泥娃娃精刘远横来报:“法主公!那青牛精,已经吃下了禾苗了!” 许甲看看时间,正好将近丑时,半夜两点钟的样子,此时正是夜寂之时。 不过只怕许多修仙之人,这个时候还是兴奋得很呢。 “他的气数看来尽了。”许甲笑了一声。 随即拿起打了“困”卦的牛绳,运着甲马法和“缩地法”,往着九节沟去了。 路上便遇到了胡金花,黄琵婆,还有廋下来的亥三娘。 胡金花道:“亥三娘也是有一把力气的,若是那牛精要跑,也是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许甲点点头:“待会听我命令就是!” 结果还没到九节沟,便听到了“噼里啪啦”好似打雷一样的声音。 分明就是巴豆烈火性起作用了。 同时还有一声声哀鸣,许甲夜视而观之,就见着青牛精尾巴下面,一结肠子都拉了出来,正十分难受的往回收。 (本章完) ------------ 一八二 金池 这青牛精,拉得没有力气了,法力也已经被牵牛毒给牵制住了。 胡金花见他这般的惨烈,也是后面一紧,连着就道:“许师,我们现在怎么做?” 许甲开口道:“这牛精常食百草,解毒能力不俗,我们得赶快行动,亥三娘,你去前去挑衅他!” 亥三娘之前一身老肉,壮若大象,但只能瘫痪在地上,现在稍微好了一些,可动作依然算不上十分灵活,不过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更何况她还修成了一颗猪宝内丹。 亥三娘冲撞上去,那青牛精正是拉稀腿软的脆弱时刻,来不及躲闪,就直直被撞翻了去。 却大怒道:“老猪婆!我与你无冤无仇了,你怎么来算计我?” 下一刻,黄琵婆一个烘臭的屁,便是面对面开大,一股黄烟熏得这牛精直流眼泪,却是愤怒着从嘴巴里吐出一道黄光,正是牛黄。 牛黄有“清热解毒”之用,被青牛精淬炼了百草药性,便得一股乙木精气,打人身上,能伤其肝肾。 这牛黄刚刚飞出,青牛精就歪着脑袋,努力起身,要撞开老猪婆亥三娘,那亥三娘却吐出一道乌光,是猪宝内丹,这内丹和着牛黄纠缠去,要将其拐带。 其身后,胡金花变化作的美少年拿着一把羽扇,对着修炼出来的狐火便是一扇,顿时风助火势:“牛大哥,我看你犯病了,来给你火灸一下!” 却直直奔着大青牛屁股后面还露出来的半截肠子而去。 青牛精夹着尾巴,前后两难相顾,终究还是被狐火烧了屁股,发出惨叫。 许甲也趁机出手,将牵牛绳作“套马圈”之状,将圈圈甩飞出去,要套到牛头上。 青牛精见着许甲,便更加愤怒了:“你们几个妖奸!” 可话还没说完,便有泥娃娃刘远横抓着许甲落空的绳圈,就往青牛精的一个牛角上套。 同时许甲呵道:“青牛精,本真人辖管江南西道一应妖灵精怪之事,你霸占九节沟,侵占良田,为非作歹,还不悔悟?” “我悔悟什么?都是他们欠我的!”青牛精被狐火这么一烧,虽疼死了,可拉稀的症状却莫名消失了。加上这么一股怒火,更是激发了一股力气,站起身来,就要往许甲这里撞。 许甲带着甲马符,运着缩地法,走着八卦步绕圈圈,一手牵着牛绳,一边指挥着那胡金花,黄琵婆,亥三娘。 那牛精尥蹶子,喘粗气,可偏偏许甲就像是一个斗牛士一样,叫其碰触不到自己,而那枚牛黄,又被亥三娘的猪宝给纠缠了,亥三娘的道行也是两百多年,青牛精的道行还未必比她高,有所分别就是亥三娘身老力衰,而这青牛精则状态正值巅峰,气数正盛。 不过就算气数正盛,此时被许甲按照跟脚克制,中了牵牛毒,被巴豆拉得脱肛了,也是强弩之末。 无非就是许甲不敢近身,毕竟这青牛精,体型虽不似大象,可也有几分“犀牛”的味道了,有诗为证“两角尖尖如利剑,目光炯炯似闪电!” 不过这么绕着圈子,却也引着牵牛绳在地上打下了一個活套,这青牛蛮子,不曾低头,直直踩中,泥娃娃刘远横直接帮忙套死。 于是一边套中了一边牛脚,一边套中了一根牛蹄,不需许甲亲自绊倒,他便蹄子牵脑袋的倒了下去。 他一倒,亥三娘便直接将老屁股坐在了牛脖子上,青牛精乱蹬蹄子,黄琵婆便又对着其面门放了个屁,将其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知东西南北。 就趁此机会,牵牛绳直直就牵住了其他三个蹄子,捆了一个结实。 这绳子看似平平无奇,可青牛精被捆后,却发觉法力无法运转,而且越挣扎,这玩意就越缩紧,甚至念头运转都变慢了,脾气渐渐消失,回到了当初还没开启灵智,做耕牛的时候。 直到挣扎得没有了力气,他气喘吁吁,眼睛却流出了泪水:“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卑鄙小人,暗算我!” 许甲道:“这叫测算无遗。”却是劝告道:“伱因前世因果,怨恨至今,如今算来算去,因果也差不多了断了,你顶死了两个仇家转世,顶伤许多百姓,再不收手,下场只怕不好。” “我要是求一个好下场,前世就转生天人,不在欲界沉沦了,就是我不求好下场,必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们求雨,将我们母子害死,苍天感怨,才下了一场暴雨,我只恨为什么不是一场暴雪!” “地府不公,不叫我转生为官,欺压百姓,鱼肉剥削,反而将我打入畜生道,第二世,竟然还要给他们当牛作马!我好不容易开了智,成了妖,知晓了因果前尘,若不报复回来,岂不是白活一世?” “你莫要啰里啰嗦,惺惺作态,要杀就杀,我绝不求饶!” 许甲听了也是怒了:“这狗屁的佛门轮回的道理,你是被哪路和尚洗脑了?不信现世报,信了来世报,贫道好言相劝,你却不识好歹!” “那你就杀了我吧!” “那不是我的风格。”许甲拿出牛鼻环来,直接穿透青牛精的鼻子。 那青牛精疼得嗷嗷叫,许甲又将牵牛绳拴在上面,笑道:“你想死,太便宜了,我要让你心服口服,才能显出我的本事,叫你化解怨恨,了却执念。” “那就除非这里再次大旱一场,当初害死我的那些人,他们的女儿,老婆,大着肚子,被踩着求雨,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你便是如此身死,那他们岂不是将来又变成第二个,第三个你,判官一个个将他们判做妖精,这里岂不是永无宁日?况且既然我治此处,就不会叫这里大旱,就算大旱,我也有祈雨之术,不会踩着大肚婆祈雨,自是和你遇到的不同。” 牛绳牛鼻环栓上,这青牛精已经翻腾不起来分浪了,许甲便叫泥娃娃解开索套。 这牛精还要发作,许甲微微一扯,那一身子力气就使不出来,牛鼻环处更是隐隐有灼烧感,触电感。 便是那一颗牛黄,也落到了许甲的手中,叫许甲感慨:“好东西!” 牛精不舍:“快将我的宝贝还给我!” “这是你身体里的结石,取出来才舒服。”却是牵着牛儿便往着烂柿豁去。 此时丑时已过,进入了寅时,烂柿豁周边已经有懒汉,赌徒,地痞,毛贼,乞丐之流,摸着黑在那里劳作干活。 青牛精见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这些人,怎么比牛马还累?” 许甲笑道:“牛累的时候,一年之中,就这么一两个月,其余时候,顶多拉拉牛车,他们却是每天都要干活四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之间,这几个这么早就起来干活,想必是六个时辰一批的,之前一直磨洋工偷懒,被金蟾惩罚。” 却是将青牛精牵到了金蟾庙处:“多宝!多宝,快出来,劳动创造价值,我给你找到了一个会劳动的来哩。” 许甲正说,却见着金蟾庙大放光芒,原来是金蟾按照许甲的说法,转修了法门,如今正在第一境打转,刚刚好座下的“聚宝盆”,直接可以作法宝,即“资金池”,以此为基,蓄财化水,而债务之流,一并混入池中,随着进出,进行转化。 这聚宝盆本就符合“剥削”之意,内有五十精阴魔之中的“贪求魔”,曾经化出无穷债鬼,都以剥削压榨为乐,行“非善”之恶财,邪财。 刚刚好对应上“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而金蟾就是要将其“洗白”,化邪为正。 如今控制着这些懒汉,赌徒,毛贼,乞丐,已经渐渐得悟了一些道理。 此时见到许甲,便兴奋道:“法主公,我现在已经构建金池,现在正在打算炼制债券,将其流通出去。” “你打算怎么流通?”许甲好奇,因为自己也不是专业的,有些难以跟上金蟾的思路。 “这些赌徒给我抓了大的,如今现在玉山县的几家赌坊老板,都成了我的信徒,他们赌博都有用押钱筹码,并非真正的真金白银,但可以用来兑换钱财,这跟我要发债换资的思路是一样的。” “我已经叫他们将那些花押筹码,都带过来,运用我的财神法力祭炼,便是现成的债券,甚至都只在赌场流通,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外面的资金进来。” 许甲听出不妥:“这是赌博,没有一个实体的项目,资产作为对冲,风险极大,况且你难道要拉更多人入赌局,投机倒把,将全身身家输光么?” “那我该怎么办?” “劝说有产业的大商人买入你的债券,并且以烂柿豁的收益作对冲,或者用他们的产业作抵押,帮他们发行债券,并且你要起到一个监管的作用。” 金蟾仔细想想:“也是哦,那我要将这些赌坊变个名字才行。” 许甲点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想,这头大青牛便交到你这里干活。” 金蟾上下打量青牛,裂开嘴笑:“他一个抵得上百个懒汉赌鬼嘞,我就拿他做文章,奇货可居嘞!” (本章完) ------------ 一八三 灵芝小马 许甲不管这金蟾如何将牛精祸害,只道:“多宝,先莫伤他性命,我将来还要将他做个坐骑脚力。” 金蟾多宝轻快的回应:“放心吧,最多让他配配种,耕耕地,再拉出去溜溜作个稀罕物展览什么的。” 青牛精大惊失色,就要逃跑,可金蟾已经得了许甲传授法门,命着仆人将牵牛绳栓了起来,还道:“你放心,跟着我做事,保你当牛又作马的!” 等着天亮,许甲见着作田的人,见着这头牛,都十分羡慕,问询能不能借着耕种,他们都许下愿望,因此都有各自的耕作任务。 “需要付钱,没钱就再从我这里借贷!”金蟾大声道:“这可是二百年修为的青牛精,一晚上能耕二十亩地!” 顿时就迎来骂声一片,多宝倒是不怕骂,反而笑呵呵的。 许甲很欣慰这青牛精能在金蟾这里找到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还有好好改造,重新做牛,以此将往日的什么前世仇怨忘记,明白只有现世过得好,才有一应的将来。 当然,若是其有所改善,许甲也乐意为他立堂口,老百姓种地,拜一个牛力大仙,祈求农耕顺利,五谷丰登,也是很正常的一一件事情。 解决完了青牛,许甲又到了“地牝”门户处看看,这株五彩石灵芝,依然在运作,基本可以看出,并不单单是因为地仙真人在这里太阴炼形而呈现祥瑞一般,这是一处“天地灵根”。 五色芝炁,和灵芝的孢子相合,迟早这里会变成一片灵芝田。 “此处还叫烂柿豁便有些不得气数了,应该改名叫仙芝谷了。”许甲正想着,忽然一匹小马儿从那里冲了出来,就往着许甲身上撞。 许甲哪里会被这匹迷你马给撞到,只道:“刚刚才说牛马只有牛,现在马也齐了。” 原来这是一匹“灵芝马”,算是天地精灵的一种,是灵芝诞生了灵性所幻化的精怪,就像是人参变化的人参娃娃一般。 或许是许甲对灵芝的觊觎之心,叫它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勇敢的出现,想要将许甲给撞死。 这小灵芝马撞到许甲的芒鞋上面,翻了一个跟头,却还是尥蹶子,再次冲锋,像是唐吉坷德一样。 泥娃娃刘远横主动出击,将这小东西给抓住,骑着它背上,惊得灵芝马就要遁地,但泥娃娃也会遁地。 许甲将其抓到手中,扯下一根朱砂红线,绑到了芝马的脖子上,它便立即安静了下来,露出了顺从的表情。 “你個小东西,看样子出生没几天啊,营养不良的很啊,之前的养分都被太阴炼形所夺了吧。” 却是狠狠的吸了一口,就像是吸猫一样,将一口芝炁吸入体内,这小芝马立即神情厌厌起来,许甲解开红绳,它便逃似的回到五色玉芝之内,不敢出来了。 黄琵婆和胡金花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许师,这可是好东西,吸一吸,延年益寿,吃一个当得百年苦修啊!” “吃它做什么?它芝精,最善种灵芝,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你们要哪个?” “当然是顿顿饱!” 许甲刚刚吸了一口芝炁,神清气爽,脾宫壮大,先天本实,补了一些之前“炼精化炁”的亏空。 “那不就得了。”许甲笑道:“刘远衡,从今往后,你就在烂柿豁,不对从今天改名叫仙芝谷这里安家,护持住我的这株仙芝,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刘远衡这个泥娃娃谄媚道:“我能从治妖簿子上出来么?我觉得开堂口挺好的。” “看你表现。”许甲知晓这些邪精都是屡教不改的货色,撒谎成性,根本不能将其约束。 随后又检察了一下柿子树,这边地气丰盈,气温无定,有的开花早,有的开花晚,一年到头,都有柿子生出来。 弄了几个已经成熟的软柿,许甲尝了尝,个头不算大,而且有子,但就是带着一股独特的甘甜,可涩感并没有完全消失,或许是品种有关,又或者是放的时间不够久。 这股淡淡的涩感,穷人家或许会无视,认为是一份上好的野果,有些身份地位的,绝对不会多食的。 况且他们还有更多更好的代替品。 老猪婆道:“这边的果子就是这样的,春夏的时候果子不大,也味道一般,因为它们不顺应着节气,秋冬的时候,柿子就甜了,成熟的也最多了。” “那就分出春夏,秋冬的区域来。”许甲将这项活计也给了老猪婆:“亥三娘,伱觉得呢?” “那就只需要区分,南北了,山谷之中,总有向阳的一面,向阴的一面。”亥三娘道:“阳面的柿子就是会早早的开花,结果,而阴面的,则要挨得更晚一些……” “那就标记,泥娃娃识字的,你跟他一起将事情做好来。” 亥三娘顿时闭嘴。 “慧拙将会在山脚立下一座小庙,名为柿神庙,但香火是你享的,作为你立堂的地方,如果做得好,你亦算有功的。” 亥三娘好奇:“为啥是柿神,不直接立下猪婆庙?” “这是相互成就的,你是作为柿林的守护神存在的,单独立猪婆庙,表有什么功绩?” “马上慧拙的父亲会在这边搭建一个酿酒作坊,派人前来摘柿子,这些品相一般,味道一般,个头还小的,正是酿酒的上好辅料。” “到时候会有山民进山来采果的。” “那我的这些子孙吃什么?”亥三娘不解。 “不被吃就好了。”许甲道:“你只需要管几个,有可能成精怪的就行,其余的让他们自然繁衍就行,驱赶到玉山深处,那边也能够觅食。” 亥三娘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就不能一起跟我在柿林中么?他们对我尽心尽力,我瘫痪不能动的时候,是他们给我带回食物的……” “胡金花有许多狐子狐孙,都是两岁之后,就将他们赶出巢穴,独立生活,直到成精为止,黄琵婆也是如此,你得学会放手,老母猪一窝生九个,如果都养着,我只能养着杀了卖肉,开个猪场,回到你当年的时光,你以为原来主人是无条件为你好,但他们只是想养得黑黑胖胖,健健康康,杀了卖肉。” 亥三娘泄气,她也不想自己的子孙被人养着,最后一刀结果,上了餐桌。 但她也无力扶养这么多子孙,一时心伤。 当初她就是在主人家做配种用,知晓自己子孙可能都被送了餐桌,才逃了出来,和山中野猪媾和,生下一批子女,尽心抚养,以弥补对以往子女的愧疚。 仅仅抱了这么一窝,至于现在的这些猪,都是那窝的后代…… “好吧,我会留下几个开了智的,将其他的都赶走。” “三娘,禁浊水,断子孙,返先天精,弥补女子胞,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你的这些老肉,就是因为成精之后,根基还没巩固,却又不节制的生育……” “亥水浊阴,你对应的,就是女子的后天肾水。” 许甲传了一段,全真丹道“降白虎,斩赤龙”的法门:“试试这样修行吧。” 老猪婆嗯呢一声,依旧兴致不高。 许甲乃离开了这里,不再多言。 (本章完) ------------ 一八四 玉山治都功印 又过去了七八日,许甲一直宅在家中修行,陪着许母带娃娃。 许兼的奶妈子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名叫招娣,之前生的一个女娃子,被婆婆给扔了,婆婆不想她在家坐月子,第二天就逼着她起床下地,后面又打听到了许府找一个奶妈子,便起了心思,将儿媳妇送到这里来了,还要了一笔银子。 许母嫌弃招娣的名字难听,又可怜她的境遇,便将她名字改成了“小青”,叫着干女儿小红教她做些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许母良善,不怎么叫她碰水。 许兼有了固定的奶水吃,已经气色好上许多。 人奶是滋补上品,像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便经常喝这个,从没有断过,只不过是奶妈子挤好的。 其中还有一份滋补上佳,便是用来炖燕窝。 许甲对其还算上心,但这家伙,不能像是童姥修炼一样,先还童,再从童身一岁一岁长大。 除此之外,许甲做的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雕刻法印。 法印是法官信物,许甲也没有什么上佳玉石之类,一开始便还是想用黄金作印。 黄金质软,其实不大适合作印,但最为富贵,而且最具权信。 但仔细想想,就算如今身上背的债被金蟾化去了,可还是有失去的可能,便只寻了向阳之地生长的枣木,做了一些印。 等将来寻到了好玉,再以玉作印,又或者金蟾步入正轨了,再以黄金作印不迟。 许甲自己用的,直接就是“天师印”“玉山治都功印”“道师经宝”三种。 天师印最大,虽然还没授天师箓,但提前用上这個印,也不算问题。 玉山治都功印,是许甲治玉山的法印,也是麾下各个仙家堂口的官印,代表许甲治玉山之地,是本地之长,也是五岳府泰山娘娘给的权利,但那是治江南西道一地,许甲自觉没有这个实力,便先作了此印。 至少玉山县内的妖事,鬼事,自己可以治,而且也有对应的“庙口衙门”,小庙虽小,但灵验,处理事情已经很全面了。 除却青田镇,周边的大小村落,也各自兴起了“狐仙信仰”,尤其是许甲上次治了九节沟的青牛精后,九节沟一带的百姓,当即便明白,这是和上次清风亭一样的事,都是狐仙堂的狐仙作法降妖。 至于道经师宝印,此印主辅助修行,是自身信印,护持元神所用。 除却雕刻了这三枚印,许甲还雕刻了“鱼符”“虎符”。 鱼符是给各个堂口的仙家的,代表身份所用,比如黄琵婆,胡金花,坎阴五,他们都需要配鱼符,和“玉山治都功印”相互佐用,许甲治玉山,相当于是“道官”,那他们就是“道吏”。 至于虎符,则是关于“猖兵”的,略撅,胡金花,黄琵婆,亥三娘,鳅金沙,他们都会炼猖,如今也有游山猖,涉水猖,布雾猖,三种猖兵,数量上百,不制虎符,不成正规队伍,除却虎符,还要制作对应的“帅旗”,供奉在坛口。 这些正是“规矩”“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套好用的制度,也能省去很多不需要的管辖成本。 将符信雕刻,就花费了许多空闲时光。 将他们一一供奉坛上,许甲便伸了一个懒腰,出了门去。 小麻雀战鹰身上的毛变成青黑色,身形也长大了一些,从树枝上落了下来,告诉着许甲探寻来的消息。 “大仙,我现在有两个消息,你要听哪个?” 许甲弹了一下,将她弹飞:“你皮子痒了?又要跟我玩一好一坏的消息?” 她被弹走后,巽太子立马占据许甲的肩膀,宣誓主权,冲着麻雀精战鹰呲牙。 “哪有?”麻雀精道:“一个消息是,上次那个老头,就是那个姓汪的老头,他在翠春楼被抓了,叫的是大仙你的名字,说你还欠他三千两银子呢,要记你账上。” “汪敏通?”许甲无语了:“这老头不是法官么,该守戒律才是,怎么到翠春楼去了?” “第二件呢?” “隔壁德兴被邪教长生教给闹起来了,好些个小庙小观都被抢了,供奉起长生教的神仙,现在他们有一批,已经来了我这里,上山居观请救兵来了。” 许甲微微掐算一二,顿时知晓了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怀玉山脉,一边临玉山,一边临德兴,之前长生教白骨堂,是打算在玉山这边搞事,但是被许甲斩蜈蚣龙给惊了,所以转身逃窜,蹿到了隔壁,这边虽然也有一些道观,寺庙,修行中人也算还行,但没有地仙真人坐镇,很快便被这个白骨堂圣女给杀了个七七八八,抢夺了庙宇道场,污秽了神灵…… “山居观这些道人能有什么办法?”许甲头疼:“不会他们叫着来求我吧?” “答对喽!”战鹰道:“不过山居观对大仙还是尊敬的,并不是直接告诉他们的,但估计也会来请你的。” 许甲这些日子也进入过自家的前世庙龛法界,但诸多香火愿望,都只制造出来了一些铜钱可用,根本没有像是傻活佛,瞎老汉的那种“金钱”,能借来一点前世法力,可解锁不了大号。 再出手不就是露馅了么?就算铜钱积少成多,可上限有限,这些庙宇道场的神祇,都被邪堕了的话,只怕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再说不是还有官府么?城隍么? 许甲打定主意,不去管德兴长生教之事,能守住玉山,已经是算好的了。 “你去传信,叫山居观的道人不许来找我。”许甲道:“去找道录司,官府,去信州,去南昌,就是别来我这里。” 麻雀精战鹰歪着脑袋:“大仙,为什么啊?你不行了么?” “没这么多为什么。”许甲道:“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一桩因果,是那个长生教白骨堂圣女,我杀了她丈夫,他的丈夫邪道人杀了我,我不杀她,始终是一桩事情,伱给我去找到她来,若是有落单的时候,再来告诉我,我要治杀这个妖女,了结这段因果。” 战鹰兴奋道:“杀!杀!杀!” 随后又眼咕噜一转:“大仙你不去,我可以帮忙搬其他救兵么?” “他们给你好处了?这么上心?” “没有!别乱说!也别乱想!”战鹰慌张辩解。 很明显就是收了好处。 “你让他们问问常玉吧。”许甲道:“胡金花,黄琵婆,都要随我治玉山,再者也帮不上什么忙。” 战鹰丧气道:“常玉大仙已经拒绝他们了。” 却是没精打采的飞走了。 战鹰飞走后,归绫高好奇问道:“大仙不是要开宗立派么?既治玉山,何不治德兴,两地夹怀玉山脉,正是囊括的时候。” “治之未治。”许甲道:“现在长生教在那边已经糜烂了,就不是我可以管的了,需要朝廷出手,我个人的力量终究微薄。” 归绫高缩回脑袋,不再相问。 许甲却再次将着“如意随心杆”把玩操练起来。 如今已经越发如意随心了,在手中似枪如棍,游走如龙。 练完了一套,运动了筋骨,活了气血。 门外便来了两个人,模样似乎农家汉子,许母却亲自来接,原来他们是许家村的同宗,之前动工的土地庙,如今要上大梁了,做仪式来了,来请来了。 (本章完) ------------ 一八五 村庙 “家夫已经往南昌读书备考了。” 许母出来跟着这两个人解释:“这上梁仪式,有什么需要的么?” “这毕竟是许相公出头捐钱买地做庙,建学堂,因此族老宗正,让我们来请许相公,许相公是有功名在身,要写大字的地方,像是牌匾啊,对联啊,都要着他呢!不过许相公怎么又去读书了啊?” “备考举人。”许母道:“上次鲁举人夸他文章做得好,他就信了,又想去一次。” “啊?那是好事啊!这举人老爷,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贵不可言吶,只是可惜,去得太早了一些,不然做了这样一场功德,有神仙保佑,那是最灵验的!” 说罢,这两个村汉又讲了哪哪个村子,曾经供奉神灵,生了个儿子,就考中了状元,当了大官。 随即又小心道:“如今有一尊神仙,最是灵验,是一位狐仙菩萨,但好像不是正经神仙,要不要请进庙里供奉呢?” 许甲听了:“哈哈,这神仙,只怕要不请自来的。” “我爹不在,我便代劳,若是写字,倒也写得不错。” “小许相公!” “小许相公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有没有功名在身啊?” “没有。” “族老宗正说,要找一位有功名的秀才公……” 许甲道:“那你找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别人捐的庙呢!” 却直接拉着他们两個:“走,走!我做得这个主!” 两个农家汉子觉得有些道理:“那便麻烦小许相公了。” 许甲招呼一声,巽太子便落到了许甲肩膀上。 “两位族叔怎么称呼?” “我叫许有根,他叫许有田,我们的爸爸,跟着你爷爷是堂兄弟。” 许甲笑道:“那隔着不远啊,怎么不见常来走动?” 两个汉子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庄稼忙,总是有些薄脸皮。 许甲便问起:“如今村中,有多少许姓人家,每口多少田,交税多少?” 许有根道:“村中大姓有三家,姓许的有二百来户,约莫五六百人,姓万的有七八十户,二三百人,姓严的更少一些,只有二三十户,不到百人。” “若是说田么,有的人家多,有的人家少,多的二三十亩,少的就几分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往年闹饥荒,只能当掉田地,换粮食活命。” “至于交税,我们也说不上来,税吏老爷说交多少,就是多少,也没有一个定数。” “如今许相公建这个庙,让我们的娃子能读书,认几个字,便是往后做什么学徒,也比作田来得有出息的。” “小许相公,许相公如果考上举人老爷,我们能不能将田卖给许老爷?我们就做许老爷家的佃户?佃户是不需要交税的,举人老爷也是不需要交税的。” “这也得考得中再说。”许甲叹道:“要是发达了,哪里能忘了你们这些亲戚?要是说嫌弃麻烦,倒也不算麻烦,帮一把的事,不过也得亲热起来才是,我听说之前我生病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来,要我爹过继一个,是哪个这样的心思?” 许有根心道:你那是病了么?你那是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这样的蹊跷? 不过他也不好得罪两边,只道:“啊?还有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许甲笑咪咪的:“没听过那就算了,我还说上门认个兄弟呢。” 许甲一边跟着他们走着,一边又问道:“我年纪小,不曾拜会祖宗,我爹也没带我上过坟,不知道我们这一支的祖坟在哪里?” “在一个山坳里面,现在不到日子,不大往那边去,要拜祖宗,祠堂里也是可以拜的。” 许有根道:“这次建庙,钱还有剩下一些,我们还打算将祠堂上一遍漆,但许相公既然要考举人,如果考中了,那祠堂就要重建一座更气派的。” “是要烧香,求求祖宗保佑。” 两个汉子走了一段时间,都觉得有些累了,但许甲步子轻飘飘的,又惬意的很,加上之前的事,便留了一个心眼,见着许甲脚下有影子,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奇怪:“这样的读书人,怎么走这么久的路,也不出汗,也不喘气?” 许家村临近信河,村口有一棵大樟树,许甲走近村口,法界之中,这树的树灵便振动起来,一个老头儿钻了出来,朝着许甲一拜:“小老儿樟宜拜见真人。” 许甲停下脚步:“你认得我?” “如今玉山境内,已经遍传许真人之事,尤其鸟雀,小老人自然认得的。” “你寻我何事?” “禀真人,小老儿自三百七十年前,许家人落地此处被种下,便一直守护着村境,然而一直没有一官半职,只得城隍爷可怜,做了一个三等地下主,这次建造土地庙,却不知为何请青田土地入驻?小老儿不服啊,小老儿才应为此境土地。” 许甲见他也薄有功德,一脸沧桑,熬了三百七十年,才熬到了一个三等地下主,确实也可怜,然而自己治妖鬼之事,也封不了什么神位,要封也是野神,不是正神,便道:“他是官府亲立,城隍承认,你虽为祖宗所植,却只和祠堂之类挂钩,想要成为土地,只能想办法投资一个读书人,等他有了功名,便可扶持伱做土地,你来求我,却是不成。” 樟宜道:“我资助过的啊?真人祖父,便是得我资助二十两银子才发家的,只是他后来捐了官,却把我忘了。” 许甲掐算一二,发现果然如此,二十两银子之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甲子,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许甲点点头:“此事我已经知晓,只是我此前答应了青田坝土地,不过他确实无照拂此地之功,这样,他是镇土地,有九品官身,你要变成土地,便只能是村土地,我先封你,等我爹考中举人,回来上香,答谢四方,本境土地,就自然而然将你推上神位,将那个家伙顶替下来。” 上次青田坝土地嘴巴保不住秘密,直接将许甲立下淫祭野祀的计划跟城隍说了,好在城隍被许甲唬住了,不然只怕要遭。 樟宜听了,连忙拜服:“多谢真人!” “我倒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祖父二十两银子起家,我家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光景,嗯呢,这件事包我身上。” 樟宜吐出一枚珠子:“此为避虫珠,乃是樟香所化,放置室内,百虫不近,含在口中,尸不坏……献给真人!” 这不就是樟脑丸么? 许甲也不客气,将其收下:“这事办的,还没成就感谢了!” (本章完) ------------ 一八六 挑大梁 樟宜见许甲接过了“避虫丸”,深深吐了口气,心中总算轻松了一些,燃起了希望。 “小许相公,你在跟谁说话?” 许有根感觉有些诡异,许甲笑笑:“没有谁。” 但就是这个笑容,让他觉得有些心里毛,他拉着旁边沉默寡言的许有田道:“我看那些仙仙儿,都是差不多死了一场后,就开始变得神神的,这个小许相公,好像就有些像啊,他这是在跟谁说话?” 许有田道:“老樟公吧,我媳妇说老樟公很灵的,有次她丢了一个素银簪子,求爷爷告奶奶,拜了老樟公,第二天就找到了,原来掉在驴食槽那边了。” 许有根听了有些狐疑:“老樟公这么灵?” “难说,我们又看不到,不过据说爬树的小毛小子,有的摔了下来,一点事没有,说是一个老爷爷给托住了……” “这次建庙,我媳妇还得到了托梦呢!” “?”许有根疑惑,我难道不是许家村的人?怎么不知道这是一路神仙? 庙离着村子还是有些距离的,这边村人笃信“宁坟莫庙”,宁愿挨着坟住,也不愿意挨着庙住。 同时和庙宇面对面,也是为其所忌讳的。 不过这個庙还承载着是庙宇之外的功能,族学,又或者说是村小?孩子们去上学,总是要方便一些的。 因此位置其实离着村子也不算远。 是靠近信江的一处坡地,据说从前那一块是一座河神庙,人们将从水里捞上来的骨头,供奉在庙中,给水鬼们一处收敛香火的地方,但后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就荒废了下来,最后又倒塌了。 直到许父说建庙,这才又被族老宗正选中了这个地方。 此时已经没有那些特别的忌讳了。 和这座庙对应的,则是祠堂,中间又隔着一条路,一个池塘,池塘长着莲花,如今四月,已经长出了花苞,零星开出了几朵。 荷叶下面,是村民养的鸭子。鸭子悠闲的游荡着。 “好风光。”许甲笑道。 “我们看着都觉得不怎么样,都想到城里去,鸭子很吵,寅时就嘎嘎叫,鸡也吵,狗也吵,但还好,只要想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晚上倒是打雷也叫不醒。” “比起这些鸡叫,鸭叫,还是婆娘吵,她们根本清净不了一刻钟,小孩子就更吵了。” 田园生活,只是表面悠闲。 许甲感觉这两个汉子,有变成“怨父”的趋向。 “族老,宗正呢?他们在哪?” “应该在祠堂,建庙的这段时间,干活的,都是在祠堂里吃饭…我带小相公去见见吧,有个族老是小许相公祖父的祖父一辈的……” “我该不会要给他磕头吧?” 许甲怕把这个老登给拜死来,许甲前世除却做法拜杀诅咒别人,还没正经给谁磕头过呢。 “那倒不用。我们不讲究这个,除了家里死了人的孝子,不过小许相公可以给祠堂的祖宗们磕一个……” 许甲跟着他们踏入祠堂,祠堂是青砖建成,瓦片也是青的,有些地方长出来了青苔,有些地方生了蕨类,带着一股股幽幽暗暗,没有什么光线的昏沉感。 “太和堂”。 祠堂有二层,但第二层只通往供奉祖宗牌位的供坛。 入门有一个大鼓,中间有一个“四水归堂”的池子,再往前便是大香炉,拢共三个大香炉,又挂着画,都是一些小官,最近一个举人,还是前朝的时候。 许甲的祖父也有资格有一副画像,捐官也是官,而且他离着也近。 祠堂之中,只祭祀辈分最大者再往上推五辈的祖宗,因为位置不够用,超过五辈,这些老祖宗的牌位就要被请出去。 且说句实话,这些祖宗只是死了,又不是成神仙了,就算一时生活在法界之中,到了年岁时日,该投胎还是要投胎的,祠堂里面能够显灵托梦的祖宗,不超过五个。 至少在许甲眼中是这样的,年富力强的,正是许甲的祖父,他现在是祠堂c位。 许甲烧了一柱香,恭敬祖宗,但是没有磕头。 结果直接香火大补,修道之人的香,和普通人的香不同,血缘亲人的香又和非血缘亲人的香不同。 许甲祖父的鬼体直接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球。 其他的祖宗纷纷帮他拍背,让他吐出一点大天真道香,省的补过头了。 “族老!许相公前往南昌读书去了,这位是许相公的儿子,小许相公。” “真像啊!像志远!”一个只剩下三颗牙的族老用着本地方言,赞叹道:“我们家,五六代,就没出几个出息的,读书的!” 许甲其实挺擅长和这样的老人家讲话的,毕竟前世都活了一百多岁,年纪再大的,在他面前都是老弟,大妹子。 这个族老模样其实也是个老农样子,但他自言年轻时候是帮派子弟……大概类似于“袍哥儿”之类的。 又讲起许甲祖父当年的事,这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他一边说,一边发散性的讲到别的地方去,没有喝酒也能纯吹牛逼。比如他七十岁的时候,还是有年轻女的愿意给他做手工活……但现在不行了,他现在八十三了。 许甲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很快又有一个穿着好一些的中年男子来,他是这里的“保长”,也是许家村的小地主,他身边还有一个跟着许甲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也是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衣裳。 “贤侄!贤侄来了!唉,贤侄你还认得我么?” 这保长道:“我是你爹的堂兄弟啊,我爹是你爷爷的亲弟弟,许筑,还不见过你堂兄弟?” 许甲见着这两个,就算出就是这两个在自己前身身死的时候,向许父提出过继,要继承许家的家产的阴险小人。 虽然在许甲看来,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为了心念通达,还是要你们过得不好才开心。 很好,本境土地已经是我的人了,也给你们一次吃绝户的机会好了了。 许甲从这样堂兄弟的面相之中看出,似乎不是长寿之相,还隐隐有一股子邪气。 “贤侄今年要靠功名么?” “考个廪膳生玩玩。”许甲笑道:“如果我爹考中了举人就不再往上考了。” 不管他眼中露出的一丝嫉妒之色,许老爷现在忙得很,没心思宅斗,况且也太水剧情了,要弄得他们鸡犬不宁,派几只黄鼠狼就行了,还不脏手。 许甲关心的只有庙宇落成,说实在的,这是除却傻大柱家那栋茅草屋子,许甲拥有的第一座庙,尽管自己不会在里面修行,供奉的也是金沙溪神,本境土地,再给麾下一众仙家设下牌位。” 可按照规制,已经超出了“土地庙”太多了,怎么也能算得上一个“道司衙门”了,不说治玉山境本境,但用来治青田一镇十一村,是完完全全够了的。 “那贤侄要多多帮衬帮衬我们了,尤其是读书方面,许筑便不如贤侄开窍,课业很是稀疏,最近更是恍惚得很,这次建庙,我也捐了二十两,希望给这孩子通通窍,至少也考个秀才功名来。” 许甲笑笑:“这样啊,只怕土地,也管不到开窍。” “贤侄啊,这次你爹不来,这题字的事,能不能伱和筑儿一起啊?都是堂兄弟……” 许甲摆摆手:“谁出钱多,听谁的,我爹出了一百多两银子,实在不行,待会你在土地像面前打卦,别来问我。” 却是不再理会他,直接往土地庙那边去了。 将这个不知姓名的族伯给气得够呛:“暴发户的儿子也是暴发户!” 却不知,此时已经有村口的老樟公在默默注视着:“真人说我薄有功德,但还是不够,想来是没有施行教化的缘故,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竟然是村中富户,显然是为富不仁,得财不正……我得好好表现才行。” …… 许甲这边已经来到了村庙,村庙的前庙的主体是“木结构”,木结构是很花钱的,后面关于教室,柴房,厨房的位置,则是“夯土屋”。 只剩下上大梁就差不多要完工了。 大梁是一根绑着红布的粗长大木头,被架在板凳上,还有香火供奉它,显得很是庄重。 木匠木工,泥工,瓦工,都在那边做着仪式准备,边上已经有捉好的大公鸡了。 很快就能将它杀了,洒血上梁,祭祀姜太公。 梁上还放着一把斧头,据说还要再劈三下才能成功落梁。 不过根据许甲所知的“鲁班术”,如果放上合适的压物,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特别是“造庙”。 鲁班术上有专门讲述造庙之法,除却四梁八柱,装藏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天梁”了。 梁不同,即庙不同,换庙就要换梁。 当然如果有什么邪法作用在大梁上,也是会将庙宇直接变成“邪庙”,正神不会入驻,反而会有无数的邪鬼阴魔入庙而来。 不过这个本就是不符合规制的“淫祭”,引来邪鬼阴魔的概率很大。 这也是许甲特别关注的原因,它不符合基本的“造庙办法”。 (本章完) ------------ 一八七 弟子广布 “哪里需要题字?”许甲问向木匠。 这个木匠面相并不算和善,但透着一股沉稳的感觉,有些灵光,但没有内炼,应该是属于杂家旁门修士一类。 他看了许甲一眼,却是吓了一跳:“您是法主公许真人?” “?” “弟子是狐仙堂座下弟子啊!金花大仙托梦给我过的,我供了仙的啊!” 他激动的道:“法主公,我见到活的法主公了!” 许甲呵了一声:感情你还想见到死的不成? “弟子供奉的仙家是木仙家。” 木魅?傻二柱的老爹,木匠是砍木头的,供奉这个,也算是倒反天罡了。 “自从拜了木仙家后,我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走路都轻快了,特别是脑子里面多出了好多文样,现在打出来的柜子,在城里都好卖得很,我可以让柜子无缝,不进虫,不进老鼠,对齐了柜门,还能增进夫妻感情,要是有人敢拖欠我的工钱,就让他柜里年年老鼠驻窝,夫妻天天吵架嘞!” 许甲点点头:“缺德事还是少干,影响福气,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的姓万,堂上的劈棺雷,曾经跟我是同一个师傅手下的,师傅将婚丧分开,教我打柜子,打床,教他劈寿材,我们是师兄弟。” 许甲都不知道,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将这些杂家修士的师门上下都给端了。 “好好干,木匠活很重要,但不要只看重法术的效果,要多多修行,有儿子么?” 万木匠道:“有的,三个呢!” “那都到这里来读书。”许甲道:“你们既然拜了我为法主公,那你们的吃穿住用,就都跟我有关系,上次分鸡,你分到了没有?” “上次还没加入堂口,但是领过两次补贴了,一次春补,一次夏补,拢共一千多钱呢。” 许甲分给狐金花经营的二十箱铜钱,没有被财神标记,或许就是因为胡金花给“用之于民”了。 不过直接发钱确实是好样的,这些神汉巫各個都不算富裕,这胡金花给发四季补贴,还真是天才。 “主要是我这里不设堂口问事,只做做修理,或是做些小物件的事情,再就是仙家让我学会雕刻神像,如何开脸,如何威严……” “好好练,有道是,技近乎道。”许甲道:“有困难直接说,别怕麻烦,这些补贴放心拿着就是。” 正说着,那边族老,宗正就来了,都对着这个万木匠恭恭敬敬,给点了旱烟:“这大梁什么时候上啊?” “要选吉时,看着历书上,就是今天黄昏的时候了,这上面说,历书上说,这个时候牛羊归圈,土地爷会开始巡境,我们就将它请进庙里,让他在这里停下。” “那我儿能不能题几个字呢?贤侄说谁出钱多,谁来题字,这样我再捐二十两,到时再打一些桌椅门窗……” 万木匠摇摇头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这庙是许秀才公从县衙请来的,土地爷也是给许秀才公面子,才落到我们村的,自然是许秀才公题字了。” “许秀才已经到外地去了,我也不行么?” 这族伯指着许甲道:“又不是只他家一家捐了,我们家家都捐了,要刻功德碑的!” 许甲有些莫名其妙,题几个字,有必要抢么? 万木匠见他竟然敢指着法主公,面色已是阴沉:“你自己去问土地爷吧!” “问就问!” 却见他拿起茭杯,随即投了下去,阴阴。 他面色不忿,又投了一次,还是阴阴。 这时候已经有些心慌了。 于是投了第三次,结果还是阴阴。 樟宜在边上面沉如水:“许真人给我题字题迹,是我的大事,你这滴老鼠屎,还想坏了我的大事?” “别投了!”万木匠道:“再投,问烦了土地爷,你就不怕倒霉?” 许甲只当笑话看的,并不在意,但这个时候,青田坝土地如约而至了,就见他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条,面带苦色,一步一跪:“许真人,我来给您赔罪来了!” 许甲躲开:“伱请哪门子罪?” “我竟是个睁眼瞎,若非夜游神提醒我,竟不知道身边的泥娃娃是个歹的,险些害了真人的大事!” 许甲都没想起这件事,只道:“那也不要这样作戏吧,你是香火鬼体,哪里能受普通荆条之累?只有孽业魔障,才能化作荆棘……” 青田坝土地有些尴尬,道:“小神还算兢兢业业,身上长不出这种东西……但也够见小神心诚了。” “不作数了。”许甲道:“你继续做你的镇土地吧,这位樟宜公,在本境守护三百七十多年了,你的土地庙香火五五分成不作数了。” “啊?这…这倒也没什么,小神早就猜到了……只是大仙莫要被邪精欺骗了……” “?你认为我会被骗?” 许甲道:“你或许不知晓,贫道如今在地府任职八品,挂靠五岳府管辖妖事,算五品待遇,这里改征作临时妖事衙门了,你也觉得我是被骗了?被泰山五岳府的神使骗了?” 这青田坝土地心道该死,夜游神怎么没有告诉自己这么一茬? “小神不敢!” 许甲摆摆手:“我不是为难你,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但是你背刺我的事情,我很不喜欢…” “可是,那是城隍……” “怎么?变成城隍爷的错了?”夜游神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手中拿着一个篮子,似乎是贺礼。 “我没有!” 这个土地连忙闭嘴:“我嘴笨,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要再争了,难道非要闹得那么难看么?”夜游神拍了拍青田坝土地的肩膀:“要算起来,你之前还想买题,考判官呢,这怎么算?” 许甲道:“许家村还是归你青田镇管的,这是村土地庙。” 青田坝土地嘀咕:比我那大十倍了,这是村土地,那我那是什么? 庙越大,香火越好。 唉…他现在就是后悔。 “这是城隍爷送来装藏用的东西。”夜游神道:“一份是土地的,一份是金沙溪溪神的,装了后,沾上城隍庙的香火气息,就不怕被人认是邪庙淫祭了。” (本章完) ------------ 一八八 白帽法王 装藏乃是神像之五脏,一般有经书,五谷,药材,钱币,布帛,笔墨……一应寄托着人们美好的心愿的东西。 城隍送来的土地装藏,则是城隍庙前社坛上面的泥土,混着城隍庙的香灰,缝制了一个土黄色的布包。 金沙溪的装藏,则是一枚水晶。 许甲觉得不够,仅仅是代表了,土和水的意思,并没有其他的功能,便又吩咐着万木匠:“你叫村民再准备稻米蔬菜豆子各类种子来,再去买些药材来。” 本来土地装藏,需要五谷,五药,五宝,五金,五色布(丝线也行),还有铜钱一罐,打入地基之中,《土地宝诰》经文一部,城隍庙香灰一把,写着神职,神位的“笏板金牒”,通常是几根竹片,小印一个,通常是青石印…… 但这里的村民肯定没有这种概念,雷劈棺,万木匠的师父,也没有给“神”做屋子的对应传承,只有给活人,死人的经验…… 不过上梁是上梁,完工是完工,要将神像请入庙中,本来是需要另外一个时间的,这里上梁和请神,是一起的,说法是请神灵一起完成监工,若是满意,就可以顺利完功,若不满意,则要出错。 塑像的是一个“泥匠”,许甲不知道他加没加入堂口,但明显也是这方面的杂家修士。 此时像已经塑好了,就在还没上梁的庙里,木骨草筋泥肉身,眼睛则是两颗黑曜石,五官栩栩如生,等身大小,是一個笑咪咪的老员外坐着的模样,因为后面是“族学”,所以这个土地,特意是拿着一卷书,而脚底下,则是一堆蔬菜瓜果,尤其是一个大南瓜尤其显眼。 颇为有“耕读”的意思了,可见泥塑匠人还是有慧眼的。 神像的背后,提前在塑像的时候,便预留了一个小小的柜龛,可以打开,锁上,是放装藏所用。 雷木匠跟着他说了几句,他们又跟着瓦匠说了几句,于是一群匠人,又对着族老宗正们去说,村中老人也没几个知道塑神像的规矩,都一一去准备了。 然后没有多久,又一个熟人登场了,小胖墩慧拙出现了,他是被请来做“仪式”的,当然,同样被请来做仪式的还有山居观的道人,城隍庙的庙祝。 小胖墩不胖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看起来没有那么快乐了,看来减肥是痛苦的,两个小眼睛精明十分,见着许甲才乐乐呵呵的:“师父,你怎么也到了?” “这是我家的庙,你说呢?” 张真玑则一脸沉肃道:“真人,德兴的同道这几日来求助来了,那边长生教猖獗,大肆毁庙污神,架着火烧死了好几个高道高僧,说他们是妖孽所化,真的需要真人啊!” 许甲摆摆手:“我怎么治他们?朝廷呢?官府呢?道录司呢?” “可这些长生教徒还在不断集结,只怕就是为了对付真人啊,真人牵首,广发英雄帖,我们奔波周边,将庐山,龙虎山,华盖山,麻姑山,明月山,龟山,西山,一应同道请来。” 许甲听着这个,倒是来了兴趣,毕竟想要成为天师,除却自授天师箓,就是需要天下道人同意了。 “朝廷不作为么?”许甲好奇。 “今年不知道怎么,各地频发灾害,北方四省大旱,南方六省兴洪,黄河又决堤改道,我们江南西道还好,竟然没有什么大灾大难,这点长生教事,朝廷根本不管的,德兴县令也不敢得罪这些教徒,生怕他们杀官,鼓动百姓造反。” “既然江南西道还好,那就没有造反的基础。”许甲想想也是,如此又仔细掐算了一番,发现这波魔头,确实是奔着自己来的。 原来许甲杀了精莲老尼姑,吓跑了白骨堂的白骨圣女,如此长生教内部的“佛道”势力,便形成了统一,秘忍教派派遣来了一位“白帽法王”还有四个随侍大喇嘛,白骨堂也来了一位长老。 他们占据庙宇,便是因为长生教在海外所立道庭,既是道主又是皇帝的“长生天万寿帝君”算出天下将要出现一位和当初祖天师一样,扫荡天下群魔,驻世一甲子的天师,这一甲子内,道涨魔消。 虽然长生教自己不认为自己是魔头,是邪教,但这位海外道庭的长生万寿帝君是算出来了,这人是自己的克星,因此下令长生教徒要将这位未来荡魔天师抓住,或者杀死。 至于这位长生天万寿帝君为啥不来中土,因为其怕死,一来他不是天下无敌,否则不会只龟缩海外,二来他原先炼制过一杆“三皇幡”,掘了三朝皇陵,将一应尸骨用来炼法,自立“地下龙庭”,招摄三朝鬼民入幡来,已经是要受天谴,更何况之前泰山岱玉也说了,他上了天庭地府的通缉名单,而中原正统之地,一直是天庭地府的统治区。 天庭地府也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不能随意出手,除非这人上了通缉名单。 许甲测算天机,其实并没有得出如此详实的信息结果,但也算出了这个什么法王的存在,十分的不好惹。 这一劫乃是许甲插手到了傻活佛和瞎老汉的因果惹出来的。 这家伙是来找妙忍尼姑的,但是妙忍尼姑已经被陈县尉交上去了,便是陈县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白帽法王,乃是密藏域“苯”宗教派的长老,后来此教被佛密所灭,白帽法王便逃到了喜马拉雅山一带,苦修魔道法门,在一次勾招天魔的仪式之中,勾来了附着念头在天魔身上,在法界出游的长生天万寿帝君。 万寿帝君便以魔道法门反制,将这白帽法王变成了自己的奴仆,并令其学习佛密,入中原传教传法,在整个长生教诸多佛法流派之中,都是可以排入前十的高手。 他之前在南省传教,以恐怖法门演示佛法,曾经砍下自己的手脚,挖掉了自己的眼睛以示佛谛,然后又大法力给恢复了过来,但哄骗得不少信徒自杀自残,将灵魂,血肉自愿奉献给他修炼。 若是说境界,其实大概也就是修证了六成就之中的“灵热小成就”“中阴小成就”两样,也算内外双修。 何谓灵热成就,既密宗的“内丹法”也,点燃拙火,修行三脉七轮,观想金刚,本尊。 中阴成就便是许甲之前所言的可以阴神聚散由心,夺舍转世,不断以“活佛,转世灵童”的身份,基本相当于另外一种“驻世”。 虽然许甲曾贬低中阴成就是“鬼仙成就”,除非六成就一并证得,便可达到“罗汉”境界,尚且不算菩萨境界,更何况“佛陀”也?是嘲笑其自称“活佛”,太过于自大了。但真证就了中阴身成就,那就实在太过于讨厌,除非天诛地灭,能将其彻底杀死,外人杀之,都是“兵解转世”。 其只要留有“后代”,便可以转世转生。 如此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换了八字,换了命格,哪怕是用诅咒之法,将他咒死了,除非是钉杀三魂七魄,有此成就,他依然可以转世转生。 好在这种转世有限制,只能九次转生,次数越多,越难觉醒前世记忆智慧,一旦觉醒,便可以寻到前世的舍利子,继承法力,神通。 张真玑见许甲一直皱眉掐算,开口问道:“真人可是算出了什么?” “来了一个难缠的。”许甲道:“也确实是冲着我来的,不过不要紧,真要对付,也不难。” “是的,那长生教的邪魔,已经横扫了德兴修行界,据说德兴城隍都被困在城隍庙中出去不得,玉山城隍佑民伯爷派遣的阴兵,刚刚入境,就被扣押住了,信州城隍大怒,已经谴了使者上了龙虎山,龙虎山据说也会派遣一位高人来助阵。” “这位高人据说是三十六代天师的随行法官,曾随天师入京,天师返回龙虎山,这位汪法官却被皇帝留住,专门修建了清虚观。” 许甲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猥琐老头的面孔:汪敏通?不会是他吧! 这老头好像在?翠春楼嫖狐狸精,报的是自己的名字打欠条做妓债. 这老头靠谱么?就算靠谱,我那三千两银子没给,只怕得罪毁了。 张真玑一脸崇拜:“汪真人被皇帝封为了清虚显妙真人,授紫青大夫,经常出入皇宫谈玄论道,让皇帝,太后,都笃信了道法,给出了黄老治国的建议,让百姓有二十年时间都是休养生息的时间。” “可惜当今皇帝继位之后,便有贬道抬僧的迹象,为生母皇太后祈福便建造了一座甘露寺,规模极大,赐田百顷,还有数不清的黄金,宝珠,据说是模仿佛经之中黄金铺地的给孤独园而建造,劳民伤财” 许甲也是笑呵呵:前面修建清虚观就一笔代过,这里修建甘露寺就严厉批判。 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帝王都是权衡的,只怕是之前道士干政,叫人不满,于是引来佛教,两家狗咬狗。 (本章完) ------------ 一八九 雪山法 “广发英雄帖,你们能请来一位地仙真人么?” 张真玑张了张嘴,摇摇头。 “那就没有用。”许甲道:“不过既然信州城隍爷搬来了龙虎山的救兵,那就等这个救兵,对了,你一直说汪法官,汪真人,他大名叫什么?” “汪敏通。” 得了,得去翠春楼搬救兵了。 不过眼前土地庙的事情还是要弄好的,装藏请神的时候会引来许多邪神觊觎,抢先入庙就麻烦了。 而刚刚所知,隔壁德兴县基本都被白帽法王污秽了,所有神灵都变成了邪神,加上那边的手段,这些神祇,只怕都会变成“外道”,从仁慈约束的模样,发生形变,变成极为恐怖的外道神,哪怕是土地这种和蔼的存在,可能都会变成一个不可描述的邪魔,充斥着死亡,诅咒. 像是更为原始的先秦,甚至是商周,或者上古山海经之中的各类“神”或者“鬼”一般。 脱离了礼法,规矩的锚定,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甚至是从野马变成了猛虎,怪兽。 加上那边盛行恐怖传法,让百姓无时无刻不处于恐惧之中,击溃信仰,会令邪神越发壮大,沉溺于恐惧之中 许甲虽然不知道德兴如今如何,但必然时间一久,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于是道慧拙:“你去准备搭建十三层坛!再搭建一个篝火,将之前做的那个刀山梯子也带来。” “村里有铁匠么?”许甲又问询道。 “有的。”万木匠问询道:“真人要他来么?” “我需要一些铁水。” “两把杀猪尖刀。” “一把铡刀。” “这也是开庙要用到的么?” “不是,是隔空斗法要用到的。”许甲道:“我刚刚算定,建此庙宇,会勾来一尊邪神。” 小胖墩一脸激动:“我去准备。” 许甲拍拍他:“待会还需要你上场,胆子大一点。” 小胖墩立马打了一個哆嗦:“这次又要干嘛?” 许甲露出笑容:“待会就知道了。” 许甲要登坛,胡金花,黄琵婆,坎阴五便都幻化出来了人形来。 其中胡金花是个少年模样,黄琵婆也从老妇人形象变成了一个中年美妇,坎阴五吃了陈县尉的指甲,也变成了一个猥琐的壮汉,但是他的肉都是虚的,充气充起来的。 “拜见真人!许师!大仙!”三人同时开口。 许甲看向黄琵婆:“你的二百年大劫度过了么?” “之前法力不足,寿元不够,本来渡不过这次劫难,真人赐下丹丸,仔细炼化,便将内劫度过了,前些时日,忽然法力漏尽,一股股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阳气都要熄灭了,四郎求来定风珠也没有用,就吃了五行丹丸挨,命火熄灭了两盏,剩下一盏也快油尽灯枯了,挨过了天明,阴风就熄了去,法力又从漏尽的地方涨了起来,就像是泉眼干枯又充盈了起来一样。” “这是风劫。”许甲道:“风自涌泉吹起,向上一直往风池吹去,风池在后脑,主脑风,吹破风池,你便要身死,修行内劫罢了,想来是寒气从脚底入了体,这次彻底爆发了。” 黄琵婆拍着胸脯道:“大难不死,又得一百年时光,可以不用渡这种大劫了。” “切莫自得,修行劫寻到了法门,度过不难,但是外劫是最难渡的,如今你也彻底二百年道行了,但你便是修行了十几年的道人,都可以将伱轻易降服,更别说那些修行了三四十年的,甚至一个甲子的,即便不是地仙真人,治不了五百年大妖,可五百年以下的,都是可以轻松降服的,祖传的符箓,法器,阵法什么的,都是越年久,越厉害,代代加持,甚至自己通灵。” “真人教诲的是!” 许甲道:“待会你和胡金花,一人拿着一把羽扇,守住庙门,若见着什么东西往里闯,就合力往外扇。” 许甲将巽太子一并交给她:“巽太子有角木蛟力,善用风,一并助你,况且那枚风丹也被它吃进肚子里了。” 黄琵婆却有些颤抖,不敢接住巽太子,原来巽太子身怀龙威龙气,已经是蛟龙之种,如同山中猛虎一般,对着百兽就是有压制的作用。 巽太子不大愿意和放屁婆呆着一起,臭臭的,但是胡金花借过许甲一丝命火,又结缘了,幻化之后的模样,有五分相似本尊,加上百年之狐可以化狐臭为狐香,他便跳到了胡金花肩膀上。 胡金花倒是不怕,毕竟狐狸敢做“狐假虎威”的事情,巽太子气息尚弱,幼崽而已,他更不怕了。 很快黄昏便到了,上梁仪式开始了,族老请着许甲去写字,乃是几幅木联,要挂到柱子上的,还有梁上要写的几个“福”字,牌匾上的“土地庙”几个字。 只是不知道这个为啥也要到黄昏写,天色昏暗,村民聚集到了一起,有的还爬上了树,孩童都不敢打闹,就围着这里,看许甲写字。 许甲的字写的确实不错,继承了符箓的飘逸写法,但又不失庄重。 先是在纸上写了几个,确定了字体大小,便写了下去。 写的都是什么呢? 一副土地庙的对联“福泽桑梓地,万物滋生春常在。德庇乡邻庙,千家兴旺岁有余。” 横批:土厚民安。 “好字啊!”几个老童生吹嘘起来:“好对联!” 便是那樟宜也摸着胡子赞叹:“许真人的期许,小神收到了,一定会努力庇护兴旺本境的。” 随即就是金沙溪神的对联了。 “碧水绕村流,溪声常伴春风笑。神恩泽物华,绿岸永佑岁月长。” 横批:溪韵安澜 鳅金沙在水中兴奋得吐泡泡,作为一条大泥鳅,从来居住在泥洞中,如何拥有一间自己的道场?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许真人来了,他的青天就有了。 许真人来了,玉山县就太平了, 许真人真是功德无量啊! 还有一间学堂,也需要对联,许甲写下:“古训今言,书中自有颜如玉。寒窗灯火,笔下可生智慧花。” 横批:学海无涯。 “好!好!好!”几个老童生激动得晕倒了,这写的太有水平了。 便是之前对许甲阴阳的那个族伯,此时也是挑不出错,甚至他那个呆滞的身怀邪气的儿子,见了这对联,身上的邪气都散了一些:“堂兄好文采!” 一众叫好,对联便聚集了好些瑞气,愿力。 对联原先叫做“桃符”,便是辟邪驱鬼用的,有诗为证:“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旧桃换新符。” 许甲这边写好对联,又有了兴致,在大梁上写下题记。 “维稷泰三年四月初十吉旦,时序更新,吾乡众人,感念土地神明之庇佑,集腋成裘,共襄盛举,共建斯庙,祈福泽绵延,佑我乡土永宁。青砖黛瓦,非独石材之堆砌,实乃民心之所向,信仰之凝聚。上梁之际,钟鼓齐鸣,香烟缭绕,合村咸集,共庆盛典,诚所谓“国泰民安,神恩浩荡”。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匠师登高,梁木稳置,彩带飞扬,寓意吉祥。书此题记,愿后世子孙,无论耕读工商,皆能铭记先辈之劳,承继敬天爱人之德,勤勉不怠,和谐共处,使斯庙不惟岁时祭祀之地,亦为人心归依之所。” “呜呼!庙貌虽陋,唯德乃馨,神灵有知,当庇佑此方水土,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灾祸不侵,人丁康健。凡我乡亲,出入平安,世代繁昌,共享盛世之福泽。” “谨以短文,勒石纪念,冀望来者,见字如面,知前人之功,续后来之志,传承不息,福禄永昌。” 写完此记,木匠大喝一声“吉时到!” 却是拿刀给鸡脖子扭了一刀,绕着大梁开始撒血,一边撒,一边念:“恭请姜太公!” 同时另一边已经设好祭祀,猪肉,鸡,鱼,豆腐,肉圆,五谷,各类糕点。 还有烧元宝,烧黄纸的。 张真玑作为主持道士,也开始做着仪式仪轨,装脏给神像开光的事情是他和城隍庙的庙祝来做,他是城隍庙的驻观道人,经常做这些事。 张真玑先念了三净咒,随即以净水、柳枝遍洒庙堂内外,口诵净坛咒语,驱除不洁,使庙宇内外清静无染。 随即庙祝翻开经卷,领着村民跟着他诵读《土地真经》,一时之间,村民们的声音回荡于庙宇之间,浩浩大大,带着一股神性,叫人起鸡皮疙瘩,阳火更是汇聚一团,若以法界观之,此处人火勾动地火,是为社火,社大地也。 社火照耀,即和百姓房屋之中的灶火,灯火,火火汇聚,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法界光明”之中。 便是祠堂的那些祖先,都是欢呼起来,这代表村子在法界之中,形成了一处“福田”。 村民百姓死后,地魂安居,也和生前如常,只要不出村子,就能受到庇护,不怕外面的法界恶灵,魔鬼之类攻打,因为他们畏惧光明,畏惧社火。 不过随着念经之后,庞大的火焰又回缩回去,只有小小的一团,但也和村民家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不知道是阵法还是结界的东西,守护着村子。 不过最主要的还有一件,那就是“神灵还没有请入庙中,神像也还没有开光。” 这一步凶险,会勾来邪神,所以许甲要小胖墩,万木匠他们去准备做法的东西。 此时也终于给准备好了。 两把杀猪刀,一把铡刀,还有刀梯,篝火,瓦片,乃至于铁匠现场烧的一锅铁水。 “慧拙!把上衣脱了。” “啊?”慧拙不知道为啥。 却见许甲已经将手触碰流动的铁水,快速抽出。 “你也来!” “啊?我怕!” “怕毛,越怕越痛!” 小胖墩脱了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肥肉。 闭着眼睛拍打了一下铁水,虽然有些烫,但至少没有烫伤。 主要是他手中有一层手汗。 许甲问向铁匠:“会打铁花么?” 铁匠老师父点点头:“小许相公准备这锅铁水就是为了打铁花么?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打一次,就是一棵发财树长出来!” 许甲是胡说的,因为许甲要勾招刀山地狱,火海地狱,而打铁花的铁水可以混合金火,将两个地狱合在一起,刀山恶鬼,火海恶鬼,都会在打铁花的过程之中,随着铁花落地,从地狱之中显露,听从许甲的号令。 许甲打着赤脚,先是跳过篝火三次,以火燎身,接着便用铁耙,将篝火划开,变成一条炭道,一片片瓦放在炭上炙烤。 旋即便开始“淌火海。” 只见许甲拿着一个粗茶碗,对着碗中茶水便是指着画符念咒:“一令下雾露,二令下浓霜,三令下大雪,四令雪上又加霜庙前庙后,或有天煞,地煞,岁煞,月煞,日煞,时煞等等七十二种煞,速速回避!吾奉闾山法主急急如律令!” 诸人只觉得寒气逼人,阴风荡荡。 这是许甲收集的阴师小法之中的“雪山令法”,和雷法,火法,水法不同,属于“雪法”,主修阴寒,除却可以辅佐修炼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火海地狱法外,还有像是“生死符”一般的功能,能够凝水成冰,种入人体,成为一道入骨寒气,根据所犯经脉,五脏六腑部位不同,可以叫其有不同的病症。 许甲前世便遇到过一个修“雪山童子法”的,佐炼了外功“铁砂掌”,自称是“玄冥神掌”,是许甲的一个弟子,原是闽人,偷渡海外,打黑拳,混帮派,但是雪山法配铁砂掌也挡不过美利坚拔刀术,所以后面就拜了许甲为师。 许甲敕了雪山法咒,噀水成雾水,对着火海便是喷,一边喷,一边走上去。 却见许甲踩在瓦片上,身体轻盈十分,竟然没有把瓦片踩破。 前面还是火焰缭绕,许甲走过后,那些炭火竟然都快熄灭了。 等着许甲慢悠悠的走完这段火海,便露出了脚底,别说水泡了,便是灰尘也没有沾上。 “这是神仙啊!”村民们被唬住了,就要拜许甲。 (本章完) ------------ 一九零 刀山火海 淌了火海,便上刀山。 许甲甚至都没有用上符箓,便赤脚踩到了刀梯上面。 这边踩着刀梯,铁匠便开始教着慧拙如何打铁花。 打铁花,这一古老而壮观的民间! 随着一声吆喝,光着膀子的铁匠,手持两根木棒,一根棒头中间掏空,一瓢被高温熔化的铁水窝在里面。 随即猛地挥动另外一根木棒,击 季瑜兮来之前没有通知雷元杰,到了未来科技顶楼的时候,季瑜兮一出电梯,雷元杰的助理就看到了她,这也是未来科技仅有的几个知道季瑜兮真实身份的人。 不是他悲天悯人,而是山上那家伙的实力不俗,若是能够救下来,断龙峡中必然再多一位高手,将来妖族大举入侵断龙峡之时,又能为他多争取一线生机。 簌离听了季瑜兮的话,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了,一边说着,手又去拿了几片薯片。 “语幽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叶双伸出手擦了擦脸庞的口水后,直接回拨了电话,毕竟白语幽这个家伙几乎是不打电话的,这样看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一连拨打这么多的电话。 至于为何这次讲道没有流传下来,后世道教也没有鸿钧这尊神,统统被其抛在脑后。 唯有青敕级数的大能,才能保持一灵不昧,带着记忆转世轮回,其余金敕,元神,罗汉,都要经过胎中之谜。 白语幽看着叶双的香肠,喉咙下意识的滚动,然后强扭过自己的脑袋不去看叶双那边,完全就是一副眼不看为净的姿态。 粘稠鲜血破口而出,黑衣忍者如同炮弹般紧擦地面砰然倒飞,足足擦出五米之远。 章莲太子眼底只有大局,那几个平民百姓的死,他也没如何放在心上。 就在他们准备退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的雷霆爆发出惊天的力量。 张国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颜永乐的身上,等着他的回道,然而他依然没有开口。 起身后的tina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惊恐,不敢离得王南北太近,赶紧的朝后退出了两步,恰好让她的面孔处在了灯光的照射之下。而说完话的回头的王南北,看着tina的面容之后,忽然呆立在那里。 一时之间,唯有那实力相对强横的叶风凌看着眼前不断波动的气浪呆若木鸡。 血气弥漫,哀嚎四起,上万的魂兽现在已是剩下区区不到千头,不得不赞叹这些魂兽畏不惧死的勇气。 他觊觎江欲雪已有多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他清楚这次互动环节的最终输赢并不是重点,演员们在与粉丝互动过程中,表露出的自身身体素质、舞蹈功底等等,才是他们真正想在活动里展示给粉丝的。 “你今日来魏王府就是为了这件事?”好在霍准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裴若兰松了口气。 他也有考虑过在当地给买套大点的房子,可消息被岳父江华知道后,还因此挨了一顿熊,批评他不要乱花钱。 杜林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动了真怒,他带侍卫入内,堵了宋勉之的嘴将人拖走。 吴一觉得这种情形有些诡异,但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转眼间四人已经在这条向左的通道里跑出去了十几米,此时再抬头看,发现前方和两侧竟然是变得一条蛇都没了,只能听到身后那些蛇在不断飞走和爬动。 ------------ 一九一 金刚亥母 诸恶鬼邪神之中,有一个确实是法王派遣来的。 只是它并非德兴本地神灵被污染,其根源来自于吐蕃。 这怪物,和老猪婆有些相似,人身猪头,在法界之中有数十丈高大,眼睛血红,嘴巴流涎,脖子和身子的交接处,即人身猪头的“拼接”之处,是一圈缝合线,像是强行缝合起来的外道。 这猪婆右手持钺刀,左手持装满鲜血的骷髅头,有三只眼睛,獠牙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咀嚼什么,头戴上又有五个骷髅作冠帽,脖子上挂着五十个活人脑袋,这些脑袋都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啃咬什么。 猩红的血炁,化作血红的火焰燃烧着这邪神外道周边的虚空,一应别的邪神恶鬼,一靠近他,便被他捉着放入嘴巴里嚼烂来。 她死死盯着庙宇,手中的钺斧,挥动起来,要劈开刚刚才构建的社火结界。 村民百姓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忽然有几个孩子奔跑嬉戏之时,忽然停了下来,发出了诡异的笑。 几個身轻命弱的,也纷纷中邪,露出诡异的面容来,抱着旁边的人就生啃。 张真玑,城隍庙祝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中邪?” 许甲在高坛之上,呵斥道:“群邪速退!” 这些邪魔却看不到许甲一般,只感应在九重天外传来声音。 只有那猪头人身的邪神,抬着头,和高坛之上的许甲对上了眼。 但许甲从其眼睛中看到的并不是这个邪神,是共享此外道邪神视野的长生教秘忍教派的法王。 此尊怪物,是“大金刚亥母”,全称大空胜乐金刚亥母。 乃是白帽法王系缚的“出世间空行”,是降伏了“贪嗔痴”三毒的“本尊”。 降伏此邪神时,白帽法王要先取一对母女,女不过十六岁,令其杀母,随即坐尸上,与少女媾和,极乐之时,割掉少女的耳朵,鼻子,然后再斩下头颅。 将准备好的猪头,持过头顶,念动咒语。 而周边,则需要死去尸骸五十具,取其头颅,做碗,取新鲜刚刚杀死农奴五十具鲜尸,摆作莲花之状,以刚刚所得头颅作碗取其鲜血。 再亲自用金刚钺将这些鲜尸脑袋割下,摆成“观”。 如此愉悦此金刚亥母,助力修行,帮忙降伏内在贪嗔痴三毒,证得“无死虹光身”,也就是“中阴成就”,元神聚散由心,可以随意夺舍转世。 白帽法王竟然是一个“女的”,这在吐蕃秘藏域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只有男子才能成为殊胜的上师,学习佛法。 而女性总是被压迫的一方。 从其眼中,许甲看到了静谧,看到了深邃,也看到了隐藏的,不曾爆发的火山。 这白帽法王已经入乡随俗,没有戴着白帽了,也没有穿着那种喇嘛僧衣,而是穿着中土的袈裟,她坐定在某处寺庙之内,放出了这尊本尊。 许甲呵了一声,心将许及第帮着许甲消耗前世庙龛之中的愿力铜钱,将其投入功德箱之中,叫许甲凭空借来了一些地仙法力。 金刚亥母冲上前来,浑身充满着血红色的火焰,这是怒火,是贪嗔痴之中的“嗔怒”。 手中的钺斧,朝着九重天上的许甲劈去,带着正义的审判,凡是与我作对,都是邪恶的,凡是不信我佛的,都是外道。 许甲这个,分明就是外道,更何况这个外道似乎还没有那么强,只是故作玄虚罢了。 许甲冷哼一声,运动地仙法力,观想神变,谁人也? “天蓬也!” 许甲观想的天蓬,不是猪头人身的天蓬元帅,来和这个金刚亥母猪头邪神来配一对,观想的乃是永乐宫朝元图壁画之上的天蓬元帅。 只见许甲观想神变,口念天蓬咒,法力接引,将勾召来的那些火海地狱恶鬼,刀山地狱恶鬼,全都摄形合体起来,化出一尊“天蓬本尊”来。 这天蓬本尊三头六臂。赤发绯衣。身穿金甲,面目狰狞,怒目而视。 六只手臂,各自拿着法器,有天蓬印、帝钟(铃铛)、斧钺、弓箭、剑、戟! 许甲神沉其中,仿佛开着机甲,操控着天蓬元帅,自三十六重天上,直直坠落。 天蓬乃是北极四圣之一,是紫微大帝麾下,身边的将军乃是真武,后为玄天上帝。 同时他还是雷部大神,神权亦与酆都相关。 此时风驰电掣,云雾环绕,雷鸣轰隆,衬托得其越发不凡。 落于地上之时,便在现实之中,生出旱地惊雷。 许甲操控着天蓬本尊,直接冲撞上去,三头之中的三只眼睛,放出雷光。 六臂齐齐砍,劈! 金刚亥母一半人身,一半猪面,肌肤变成了纯黑之色,唯有嘴巴,眼睛,变成血红色,嘎巴拉碗中的鲜血开始沸腾,随即化作了一道道血色咒印,密密麻麻缠绕着她黝黑的肉身上。 面对许甲天蓬元帅的劈砍。她放弃了金刚钺,转而用上了一尊硕大的金刚杵,杵上流转着五色神光,同时身边响起低沉的梵音,这些梵音,都是她头上的骷髅冠,脖子上的鲜颅项链发出来的。 “嗡!” “班杂!” “贝若渣尼也!” “哈哩尼萨!” “吽吽!” “呸!” “梭哈!” 两股力量在法界中碰撞,激发出绚烂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声响,空间仿佛在此刻变得扭曲。 周边的邪神也罢,恶鬼也好,不是被天蓬咒所伤,便是被这股索命梵咒所害。 许甲感应着法力飞快燃烧,即便威能放大了许多倍,可要消灭这尊金刚亥母,依然是不可能,刚刚这么一交手,许甲便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尊金刚亥母本尊,是白帽法王极为用心勾召感应祭炼系缚的,但是这尊天蓬神变法相,仅仅是许甲用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酆都狱魂拼凑而成的。 “需要速战速决!”许甲已有计较。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威剑神王,斩邪灭踪。” 同时咬破手指,在高坛上绘制符箓,什么符箓:“闾山斩邪符!” 只见须臾之间,符箓烧化,自穹之上降落下一把斩邪仙剑。 之前蜈蚣龙邪神便是被此剑斩成两段,但许甲如今勾召出来的威力,远远没有之前强大,近乎当初许天师本身手持仙剑一般的威力,不过是人仙境界,加上法坛加持,有那么十几倍威能的加持,也勉强在地仙级数水平。 但这剑单用不强,可落在了天蓬手中,便有无可睥睨的气势! 一剑斩落,似乎九重银河倾泄! 银光一闪,金刚亥母的猪头和人身便是两分。 随后散形开来,却是要重聚。 许甲哪里给他这个机会。 大呵一声,呼唤秘字雷音“霐!” 当即那本尊法身再聚不能,被天蓬一手抓着猪头,双脚踩着女尸,以雷火烧为了飞灰。 不过下一刻,这本尊,依然在白帽法王体内复生。 (本章完) ------------ 一九二 只是银两不足 消灭了金刚亥母,其他的邪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 只是许甲这段时间积攒的愿力法钱也消耗完了,于是退出神变,天蓬法相重新崩散作了火海地狱恶鬼,刀山地狱恶鬼。 这些恶鬼一个都被抽干了似的,看来维持天蓬法相本尊,对这些恶鬼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还剩下几个刚刚躲起来的邪祟,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见着金刚亥母消散,天蓬崩溃,便以为可以捡漏,冲进庙来。 庙门口刚刚目睹一场近距离大战的胡金花,黄琵婆直接抡起扇子就扇,巽太子也鼓着腮帮子,往外吹气。 自法界观之,便是凭空生出一道龙卷,将这些邪祟一个个卷了出去,撕扯成了碎片。 “本境土地樟宜,还不速速归位!” “小神遵旨!” 樟宜从村口樟树中走出,刚刚他见势不妙,给躲起来了。 许甲也不怪他,上也是送死。 樟宜入了庙中,按照着神像的坐姿,合位坐好,下一刻便发出轰鸣振动,法界诞生出一個数青砖黛瓦的庄园,延绵数十里,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正是许家村土地庙福地。 随即便是旁边的金沙溪溪神装藏,请神。 这回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刚刚就被解决了。 鳅金沙在法界之中变成了一个龙首人身的形象,只是龙首却没有龙角,眼睛也没有那么霸气,他坐好之后。 法界之中顿时诞生了一条潺潺的溪流,说是溪流,但足足有一丈宽,可以算得上小河了。 蜿蜒在许家村法界之中,内里鱼虾互戏,鸭子游荡…… 许家村地下一应祖宗,故去亡魂,都在此中有自己的阴宅,自己的田地,不再兢兢战战,不敢出阴宅,害怕被阴风罡刀所刮,被阴雨所击,被月光所冻,被日光所灼。 在此福田善地之中,惠风和畅,四季如春,宜养魂体,无有恐怖,乃是难得的一片法界净土。 不过也更加吸引孤魂野鬼,一应恶灵,同时维系福田,也需要香火作为消耗,香火缩减,福田也会慢慢缩小。 如今十数里大小的一片福田,已经算是“极大”,有些福田,不过是百亩左右的小庄园大小,屋子挨着屋子,挤在一起,不能耕种,只能靠着阳世供奉的香火,紧巴巴的过日子。 这种可以耕田,种出阴米来,其实便是将这片土地“流散”的无主香火,给收集起来,即便阳间的香火没那么及时,也不至于变成“饿鬼”。 而法界东方,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撑起大大的一片,其阴影所笼罩,便是许家村庇护之所在。 甚至阴影之外的地方,也有一片福田和法界恶土交接的灰色地带。 许甲从坛上翻身下来,将刚刚打铁花玩得尽兴,又被丑陋的金刚亥母给吓得装死的小胖墩给踢起来:“好多人中邪了,还不帮忙驱邪去!” 小胖墩屁颠屁颠起来,而张真玑则惊道:“真人,刚刚所见的怪物是什么?怎么这么邪性?” 许甲道:“这是当初祖天师没斩杀降伏到的六天故鬼之流,他们害怕祖天师荡魔荡到了他们身上,于是四散而逃,远离中原大地,或南或北,或东或西,都是妖邪魔鬼之类,这尊披上了佛衣,成为了附佛外道。” “正是你之前所说的,长生教的那些妖魔鬼怪之中的一个,是来找我的麻烦的。” “那许真人将他治杀了,岂不是德兴县便没有厉害的邪祟妖魔了?” “那你想多了。”许甲道:“那个秃驴修炼出了中阴成就,聚散由心,十分不好对付,我刚刚只是将他劈散了,并非劈死了,他也是一时没有预料到我的手段,下次有了防备,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啊?”张真玑不想许甲竟然如此悲观。 “不过他和我交手失利,肯定会被唬住,一时拿不定我的实力手段如何,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还是有时间做好准备的。” “得去搬救兵。”许甲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汪法官,汪敏通,我们得去找他。” “可是,我们哪里知晓这种高人的踪迹,高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说龙虎山不算远,但到底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到,这又是哪里说得清的?” 许甲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真人如此神机妙算?” “不过银两不足。” “要多少银子?”张真玑不疑有他。 “三千两。”许甲咬牙切齿。 “啊?三千两?这也太多了,我们山居观各个道人凑凑,说不得能凑出三百两来。” 许甲摇摇头:“先不管这个,见了再说,修整一下,我们便去拜访吧。” 说罢便离开了此处,跟着小胖墩道:“你能挪出多少钱来?” “师父,我要挪钱,我爹会杀了我的,而且我家家底只怕也没有这么多啊,都是要周转的,不是有金蟾大仙么?” “现在就找他要钱,只怕会让它财神之道半路夭折,算了,打了白条就打了白条,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甲顿时同胸抬头起来,将刚刚中邪的妇女儿童,以及身弱的男子,一一都救助清醒过来。 族老宗正忧心忡忡的道:“立庙本是有功德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刚刚这么些中邪的?小许相公,我们这立的是正神么?” 小胖墩走出:“你还怀疑我师父?我师父会害你们么?” 许甲道:“刚刚是有邪神要夺庙,被我赶跑了,如今的土地,是你们村口的大樟树,乃是祖宗种下,你们难道还信不过么?” 樟宜本就在村中有信仰基础,他们一听是樟树公,便放心下来了,许甲又假托土地,将胡金花称作是神灵使者,乃是祥瑞灵狐。 于是又写下了牌位,令胡金花狐仙堂一脉,随同受祭祀香火,和樟宜香火五五分账。 樟宜自然是没话说的,他这个神位还是从青田坝土地这里争来的,又有许甲护庙。 至于黄琵婆,她自有天梁庙经营,亥三娘也有自己的“柿神庙”。 不过现在,许甲或许觉得亥三娘,或许和这个金刚亥母,也有些关系,可能也是佛门“化身”“应身”之类的关系。 不管许家村后续如何讨论,许甲离开了此处,先回家沐浴修整了一二,又服了一些丸药,等着张真玑这边也处理好了,便一起往着玉山县城而去。 许母不放心许甲,便拿了一个钥匙给许甲:“伱爹在县里东城里巷胡同,买了一个小院,平日有一个老妈子在打理,你若赶不回来,便在那小院里凑合一晚,那老妈子厨艺很是一般,你只到旁边馆子里叫两个菜吃就行。” 随即又多说一嘴:“记得去拜访你的老师,还有不准学你爹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可许甲要去的就是“翠春楼”啊! 这地方想来就是不干不净的啊。 也不好跟许母讲明,许甲拿着如意随心杆就当了手杖,同着张真玑一并去了。 至于小胖墩,许甲安排他处理土地庙的后续事情去了,也要好好安抚一下许家村的百姓,不然一个个都中邪了,就会形成恐惧,怀疑。 这样对神灵而言,并不是好事,不能好心办了坏事。 不过这些只要等着许父高中了举人,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当然,长生教的问题,解决不了。 张真玑对许甲的道法感到十分好奇,也不觉得避讳,直接问询许甲。 许甲知晓张真玑也是一个地仙种子,将来也是自己的助力,况且地仙真人采玉都变成了自己的干儿子加徒弟“许兼”,这个张真玑就是自己的重重重孙辈了,许甲倒也不吝啬。 “你修的是土行道法,这个严格来说属于雷法之类,你学不成,唯有五雷之中的社雷,妖雷,你可以学习,又或者地司雷霆,即地祇雷将的雷法,而非天神雷将的雷法,地祇雷将。” “你要学习,则可以选择一尊对应的本尊,进行观想,持念宝诰,意合雷云,以为枢机号令,但这个也要归到内炼上面,没有人仙小成,五脏皆炼到了一定水平,是不能生发内雷,从而役用外雷,或者神变召引雷将本尊为你作战的。” “那确实有些难,有些复杂啊!” “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的雷法只是皮毛,龙虎山的五雷正法,才是正宗。待会见了汪敏通,你亲自问他试试。” (本章完) ------------ 一九三 胡阿贵 玉山县城,邑城墙郭,已经显得有些斑驳,不知道上次修整是什么时候,城关上有楼阁雕栏,只是没见着戍卒。 只城门口有随机检查路引的两个老头,只怕凑不出一副好牙来。 许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原汁原味的古代县城,此前的古镇之流,都充满着千篇一律的小吃街气息,影视之中,则又未免偏浮夸了一些。 主要街道上,还算繁华,虽不能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来形容,可也杂货纷陈,茶清酒浓饭菜香。 小贩声声,添些市井生气。 县衙离着城门不远,也算不上巍峨,约莫两层,且颇有些“年久失修”之意。 而且门口的鸣冤鼓已经长满了藤蔓,敲鼓的锤也被藏了起来。 左右两边,只有一两个小摊还在。 县衙不远,就是菜市,许甲来得时间不算早,若是清晨七八点,才是热闹的时候,菜市临着金沙溪,能看见三三两两,浆洗衣裳的妇人,在那一边说笑,一边洗着衣裳。 从菜市没走多久,便到了县学,只不过,书院并没有书声琅琅,童子诵经。 倒是边上上,有间书肆,摆着几本教辅书,一些话本,一个老头儿拿着一本《福德天官》的神魔,在那里品味。 再往这边走,就是翠春楼了,自古书院和妓院隔着就是不远,读书人总是风花雪月。 当然,这种是高档的,属于某某会所了,那些暗巷子里的,脱下裤子就是干的,是最下撑的。 如今白天,正是翠春楼不怎么开门的时候,翠春楼都是黄昏开始营业的,律令有言“不可白日宣淫”。 许甲在这里驻足,不是因为别人,只因为好大一股“淫炁”,在法界之中,幻化作了粉红骷髅的模样,盘坐在肉色莲花上,这肉色莲花,水盈盈的,湿漉漉的,上面还有一颗颗肉莲子,和黑色卷曲的莲蕊。 无他,又是密宗的一套。 胡金花曾说,他这一支,乃是野狐禅,数百年前,狐狸祖宗,借机在朝廷踏破一家修行寺庙之时,盗得一本讲述欢喜禅法的佛经。 此法名为《大圣欢喜供养法》,乃是修持本尊“欢喜金刚”和其明妃“金刚无我母”。 不过这法门已经残缺不堪,原先修持此法的狐狸老祖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对经文修修改改,传到了这里,胡金花明显是没有什么创造力的。 可这翠春楼的“胡阿贵”,从书生处捡到了春宫图,暗暗合了经文上意,五十年道行幻化形貌时候,选了老妓女的尸骨,专挑那些五六十岁,一个人在田地上干活的老汉媾和。 百岁之时,自由幻化,便成了二八妙龄少女,设计做了“卖身局”,到了翠春楼中学习“技艺”,琴棋书画,按摩推拿,唱歌小曲,样样精通。 后面刚刚出阁,便成了翠春楼头牌,甚至运用手段,将翠春楼夺入自己名下,赶走了原来的老鸨,布置成了一处“大欢喜楼”。 只是他后面修持,并没有太多参考《大圣欢喜供养法》本经,而是将能轻易寻到的佛经,拿作参考。 其中又以观世音菩萨的法门在中原最为流传,而大欢喜金刚,也有“马头”形象,这胡阿贵,便将大欢喜金刚形象,和马头明王联系起来,诵读《观音心经》,不知道多少遍,隐隐参悟外欢喜而内静谧的法门。 也算是“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当然,这也不算是“正经佛法”,属是佛中旁门,附佛外道,野狐禅中的野狐欢喜禅。 不过仅仅胡阿贵一狐有此慧根,沾上了佛法的边,他后面招收的一個个形貌俊美的狐狸精,都只入了“淫狐”之列,不得欢喜精髓,只走了“采补阳气”,“吸摄浊精”的粗浅法门,不得宝药,反而以“阴渣”作宝。 属于损人不怎么利己的程度,除非采得童男,不然和其他男子媾和,只能勉强采得一些精气。 张真玑道:“这淫狐胡阿贵,有些气数在身,又不曾害命,反而大力改革,叫得现在的姑娘,各个年轻水润,三十岁往上的,直接就不再出台,一些婚配出去了,一些做了嬷嬷。” “便是县令,都偶尔会招妓上门,更别说陈县尉之流了。” 许甲道:“之前那逆羽鸡妖是前朝妃子,牛妖是祭雨孕妇,你才说有些气数,那这个胡阿贵,又有什么来历呢?” 张真玑道:“那两个都是积年作乱为害的,这个胡阿贵是单纯懂人情世故的,有些气数不是前世因果,反而是今世积攒的。” “那些妓子,都是苦命人,反而因为她得了好的回报,算是改了命,加上改革,城中男子,十男九嫖,从前闻听是少女,见面却是五旬老太,现在闻听是少女,见面也是少女,自然就都感谢她了,恨不得给她立庙的都有,这就是众口铄金了。” “你说一个清官,受了万民愿力,可以成神。那这样的一个狐妖,其实也是一样。” 许甲点点头,只道:“食、色,性也。” “如今她身环种种善愿。这便是护身符,城隍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说着,翠春楼上,窗扉洞开,一个大雷女子,俯身来看:“两位就站在门口议论小女子?不进来喝两杯么?” 许甲倒不尴尬:“我们倒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是来寻汪敏通汪道长的。” 那狐狸精胡阿贵上下打量许甲,忽的捂住嘴:“原来是老歪脖子树的娘家人。” “我早听闻老歪脖子树如今改名狐仙堂了,拜在了一位死而复生的地仙真人麾下,想必就是您了?果然是仙姿俊貌,纯阳道体!” “只是您要找的汪敏通,究竟是哪位?小女子确实不知啊!” 许甲见她没有动用迷术,却眼含欢喜,有“摄魂”之意,若是一个普通少年,生了邪念,先天精便会被她隔空采补,失去童贞。 已然是得了上乘的境界,不知道修持到了哪一境界? (本章完) ------------ 一九四 我要你助我修行 胡阿贵呼叫着:“来财,旺富,你们还呆着干嘛?还不请着这两位进来?” 两个俊美狐妖给着许甲和张真玑开门,只是和这显得没有什么文化的名字形成了反差。 这两个狐妖都是村狐野社之中的出身,只是并非老歪脖子树一脉的,这名字倒不是自己取的,只因村舍之中,都是狗子叫这些名字,俗话说狐朋狗友,这两个名字就是典型的狗朋友帮忙取的。 野狐狸,一般都没有个姓氏,便是胡金花的“胡”姓,都是许甲给取的,是正经为他们学人做出第一步。 这两個村狐的启蒙老师,就不那么幸运了,是一条狗妖,大黄狗。 若非后面胡阿贵挖掘他们两个出来,也是狗性子。这两个狐狸精,虽长着人样,却带着一股野性的感觉,鼻翼微动,闻寻气味。 许甲身上有“肉身香”,还沾染了一些许母的“旃檀香”,张真玑服玉,身上则带着淡淡的冷香,不过这些狐狸身上也有香狐气息,加上涂脂抹粉,这里气味怪着呢。 “我闻到到了纯阳精气的味道。”来财吐了吐舌头,那舌头又尖又长,能够直接舔到鼻尖,这是他们幻化人形不全面的地方。 愉悦的感觉,叫其一时忘记了遮盖尾巴的痕迹,只见三尺长的狐狸尾巴从屁股处裸露了出来,毛茸茸的,摇摇晃晃。 “这么不能把持?”许甲道:“那到底是你们采补别人,还是被别人采补?” 旺富知晓许甲来历,他跟着孤睾狐胡独秀有些联系,之前是想介绍胡独秀来翠春楼卖春的,毕竟张开腿就是赚钱,合起来就是数钱,但后面胡独秀在狐仙堂修炼,他就羡慕坏了,属于是那种既想兄弟过得好,又怕兄弟开路虎的。 他谄媚道:“他一般不这样,实在是真人身上太香了,比我们修炼的“悦性欢喜檀香“还要香上许多。” 悦性欢喜檀香,是胡阿贵独创的“法门”,但其实是一门“服饵”之法,只是服用的不是什么药材,玉石之流,而是各种春药。 狐妖将春药拌饭吃,呵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春药的气息,更别说其他地方,比如唾液又或者其他地方的体液,修成此种香体,便会使别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有诗为证“二八佳人体似酥,二八佳人体似酥。” 便根本不会想到后面的“腰间仗剑斩凡夫”和“暗里叫君骨髓枯”。 只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当然胡阿贵三番四次吩咐警醒,不可将人闹出性命来。 许甲却不搭话,只道:“我是来找汪敏通汪道长的,就是那个打欠条的老头。” 楼上的胡阿贵摸着胸口,故作惊讶:“原来是那个老乞丐?他是道长么?怎么一点修为也没有?” “他吃了我家的酒菜,点了我们这里的姑娘,拿着一张签名许甲的白条,说值当三千两银子,现在被我打发得去给姑娘们洗月事布了。” “他欠下多少银子?”许甲问道。 “难说,他一进来,就说最骚的一个来,我便亲自上场陪他了,结果他上半夜跟我聊风花雪月,下半夜就拿筷子想试试有多深,我说得加钱,他爽快答应了。” “第二天,他说想多试几个。” “.”许甲无语了,这个老棺材玩得这么花么?还拿筷子试试有多深. “这老头长得又丑,信誓旦旦有三千两银票,我们才上了他的当。” 胡阿贵露出幽怨的神情:“别的不说,但只要真的拿出三千两银子来,这事也就过去了,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看两位道长,也是风韵犹存,未必不能肉偿,只要助我修行一次,便抵消了去。” 许甲冷笑:“你不要得寸进尺,蜈蚣龙我都斩得,还斩不得你么?” “哎呀呀,小女子好怕啊!小女子犯了什么法呢?真人要斩我?那汪敏通嫖娼不给钱,还有理不成?” 许甲道德底线可没这么高,阿美莉卡是魔幻现实主义,嫖娼不给钱就不算嫖。 正要动手之时,却听到胡阿贵道:“真人,我快要修成正果了,只差情劫,就度过第七劫,成就地仙真人,修证欢喜菩萨身,便是如今,也证就了中阴身成就,你就算是劈了我,我也死不了的。” 许甲没想到这胡阿贵这么快就积攒了五百年的修为,要知道这个狐狸还是胡金花带出来的小狐狸,狐金花遇到许甲的时候不过是修炼了五十年,道行平平。 而其他小狐狸才刚刚开始学习幻化人的法术。 这胡阿贵的法力竟然增长如此之快?这青楼道场,采补男人精气,真的有这么快的捷径么? 胡阿贵似乎看穿了许甲的疑惑,道:“就许真人可以二世修行,就容不得我数世修持么?” 许甲瞬间明白:“你是野狐禅一脉的祖师狐妖,盗佛经的那只狐狸!”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胡阿贵笑道:“真人一点就通,不像是老歪脖子树的那个小杂毛,这个都猜不出来,把我当成晚辈训斥。” 胡阿贵道:“我还知晓真人在为长生教的法王苦恼,她同我一般修成了中阴身成就,聚散由心,很难杀死,只要真人助我度过情劫,我便可以帮真人对付那个法王。” “呵!”许甲道:“情劫乃是堪破小爱,领悟大爱,你在这里开青楼,想要体会情劫,看多了话本吧。以为个人情爱就是情劫,放下了就可以成仙度劫?想多了。” 胡阿贵听得眼睛一亮,亲自下来,挪移着花步,扭着屁股,对着许甲深躬一礼:“还请真人教我。” 许甲道:“我要见汪敏通。”浑然不关注她深沉的大海沟。 这胡阿贵却以为许甲是怕了看她的大海沟,沾沾自喜,认为许甲修行不到功夫,还做不到斩灭情欲。 其实她说度过情劫就是哄人的,她就是想要许甲的元阳,毕竟她修炼的就是大欢喜禅法。 不过修行有戒便是不可妄言,她如今出此一言,则必有一应。 (本章完) ------------ 一九五 有符无印 胡阿贵这么说着:“那老乞丐就在后面,哦,不对,是汪敏通汪道长就在后面浣洗房,真人要见他,怎么也得进来吧。” 许甲道:“我怕脏东西黏我脚上,你这里淫秽漫天,哪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胡阿贵啧啧道:“真人嫌弃我这里脏不成?这可是有分别心了啊,这些做妓子的,哪个是自愿的,是欢喜的?” 胡阿贵颇为巧言令色,做出了“请”的动作:“总不可能是我将那个欠钱不还的家伙给亲自送出来吧,这一是一,二是二。” 许甲点点头:“有点道理,但是不多。”随即便进入翠春楼之中而去。 翠春楼说是一栋楼,但其实只是临街看起来是一栋楼罢了,往后很大一个街坊,都是翠春楼的地盘,有着七八個院子打通了来,又精心布置了。 便是翠春楼的一扇门,也是精雕细琢过的,门上镶嵌着铜环,雕刻着莲花、凤凰。 许甲叫张真玑在门外等着,他境界不够,不能看透皮肉之相,这一窝狐狸又擅长魅惑采补,只怕进去了就出不来,许甲不一样,许甲能看穿。 随着胡阿贵领着跨过门槛,便迎面而来一股混合了男女交媾气息的味道,叫人面红耳赤。 前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中央摆放几张张大红木桌,周围是雕花木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和山水画卷,角落里有个戏台。 二楼,则是更为私密的包厢和雅间,装饰更为精致,有的以轻纱帷幔隔断,有的则设有屏风,颇有几分旖旎之感。 随眼可见,又有着锦缎坐垫、雕花床榻,以及各式各色的瓷器与玉器。 各个房间的姑娘们,狐狸精,或人或妖,又或者龟公打手,都探出头来,看着胡阿贵这个既是老鸨又是头牌的狐狸精,引着这样一个标志英俊的少男进来。 一个个眼睛发绿,恨不得将许甲马上扒了衣裳,坐上腰胯,速速的快活一场。 许甲才发现,这里不仅有狐妖,还有猫妖,狗妖。 那个舔着手的,像是不到十四岁的双髻血色罗裙少女就是猫妖了,那个模样看似忠厚老实的龟公,其实是大黄狗成妖。 猫妖要变成人,要吃掉死人的眼睛,而且最好是其主人的眼睛。 猫妖吃掉将其养大的主人的眼睛,便可以拥有幻化的力量,就像是狐狸戴顶骨,老鼠吃指甲一样,只是部位不同,都是借人的灵性,来修成人形。 狗要幻化成人就好办多了,只要穿上主人的衣裳就行了。 民间传说,有家养的大狗,趁着男主人外出,穿上他的衣裳,就变成了男主人,随后和女主人交媾,后面被抓,被杀的故事。 这些幻化,骗得过寻常人的眼睛,却骗不过许甲,法界观之,此处浑然是一个洞窟,而不像是一个给人住的地方,反而像是妖洞多一些。 胡阿贵道:“这些都是在我这里讨口饭吃,我也教化他们不要为非作歹,他们都从来没有害过人的。真人不必用这么直冲冲的眼神看他们,待会吓到了,变成原型就不好了,晚上我们还要营业的。” 却是带着许甲穿梭过楼院,豁然开朗,竟然在这个地方还有做个花园,花园之中还有水池,园中种植四季花卉,假山流水。四处高些的地方,则挂着灯笼,想必晚上的时候,光影交错,客人在这里野战,也是别有兴致。 过了这花园,经过一道月门,便到了后面专门各姑娘们,龟公们住的“宿舍”了,这里就生活气息厚重许多了,有一根根竹竿,挂着肚兜,亵裤,罗袜,还有月事布。 月事布是污秽之中的污秽物,更何况是娼妓的月事布,从底下路过,都要污秽气运。 然而胡阿贵就这么穿梭的进去了,高声呼叫着:“汪敏通,有人来看你了,快出来!” 许甲念了一个避秽咒,运着缩地法,绕过了污秽血光阵,便见到了在小沟边洗月事布的汪敏通,这布又腥又臭,偏偏不知道为何积攒了一堆,苍蝇乱飞。 汪敏通头发更加花白了,脸色蜡黄,眼窝还青了。 见着许甲,便跳了起来,对着胡阿贵道:“就是他,他欠我三千两银子,你去找他要钱吧,别再折磨老夫了,老夫真的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 许甲道:“汪道长,你是真的游戏人间,还是一丝法力也无?长生教在德兴肆虐,来了一个修成中阴身的外道法王,十分厉害,信州城隍向龙虎山搬救兵,龙虎山那边说你已经到了这边来,为何不显露神通呢?” “你是龙虎山的?”胡阿贵一脸惊讶。 同时警惕起来,龙虎山符箓天下闻名,特别是祖天师,斩妖除魔,如今的三十六代天师,据说也是天仙种子,在历代天师中可以排名入到前五,有不可思议大法力,曾经在京城治过狐妖,那可不是普通的狐妖,而是潜入后宫,成为真龙妃子的千年狐妖,修为在地仙级数往上的大妖王。 “哎?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这汪敏通打死不承认:“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哪里来的法力神通?” 许甲无奈:“这三千两银子,我定会还给真人的,还请真人教个法子。” “还钱就好,但是教你我还真教不了,而且我也没有神通法力,你不必来寻我,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头,不信我画一张符给伱,我画符都是画样子,只有盖了天师印,才能灵验,况且我不遵守清规戒律多年,就更没有法力了。” 许甲听了,觉得确实有些道理,都说全真戒律严格,其实正一有些戒律才是真的变态,只是许多道人都无视了,只少数遵守,这些戒律其实就是所奉神灵的规矩,遵守才能听你的,不遵守便不理会,本质和密宗诸神一样,只是经过祖天师改造,将诸多血腥仪轨变得符合礼仪,本质还是脱胎于上古巫道,所行侍奉神灵之事,不过巫道卑微,符箓派强硬,一个是求,一个是命。 (本章完) ------------ 一九六 白蛇传? 汪敏通一副摆烂的样子,叫许甲真的分辨不清,他究竟是真的没有法力神通了,还是像是那些古老话本上说的,要重重考验,重重磨砺。 张真玑说过,这个老头曾经出入皇宫,想来没有一些真本事,如何能哄得先帝信奉道教,叫当今皇帝忌惮,改信佛门,让这两家相互狗咬狗。 不过就在这里挨也是没有用的,得自己想出办法才是,许甲想的就是,自己修持天师箓,开玉坛,向三清授箓。 历代天师,都是三清化身亲自为其授箓,得元始天尊传授便是玉清箓,得灵宝天尊传授,便是灵宝箓,得太上老君传授,便是太上箓。 如此他们才成为一代天师,当然,有时候道祖不会亲自来传,道祖身边的随侍,又或者弟子代师传,也是有的。 说起来,许甲也是有这个待遇的,比如魔考之时,那两位仙人,一位是青童君,一位是申公,而申公则是灵宝座下的大法师,当然后世附会为“玉鼎真人”,说是阐教十二金仙,民间法教之中,也有一支传是申公所传,因为申公就是白猿。 也是异类得道。 许甲正想着,一道香风传来,胡阿贵贴靠过来:“怎么样?真人,你能偿还这三千两银子么?这个老头七十岁了,留在这里还要管吃管喝,妾身虽然害怕他死在这里,被龙虎山的找上门来,可欠债还钱,总是天经地义,实在不行,真人代替他以身相报也是行的。” 胡阿贵媚眼如丝,伸出手指要挑起许甲的下巴:“我的情劫,就全靠真人你了啊!” 然而下一刻,许甲就抓住她的指头,一撅。 “啊!疼!” “真人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许甲冷声道:“少给我得寸进尺,这老头你给好好养着,你别以为你有些民愿在身,气数加持,我就不敢斩你。” 松开折断的手指,许甲返身离开。 胡阿贵咬牙切齿,跺跺脚。 面色几次变幻,终究还是不敢出手,虽然许甲身上的气息并非地仙真人,可是前些日子许甲出手斗法的余波,震荡法界,方圆数百里,但凡有些修为的,就没有感应不到的。 许甲离开翠春楼,门口的张真玑还像是一个呆瓜一样站着,不敢往那些姑娘们看,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见他一個道士,却在青楼门口站着,也是有些指指点点。 见着许甲一个人出来,张真玑张张口:“许真人,汪真人呢?怎么没有出来?” “他在里面寻欢作乐,不愿意出来。” 许甲还是给那个老头留了一些情面,没有说他在里面洗月事布。 “那怎么办?除却汪道长,我们还能找谁啊?城隍么?” 许甲道:“你稍安勿躁,先回山居观,我要你准备下面这些东西,到那之前我们结坛的山顶,布置一个法坛。” “什么样式的法坛?” “需要五方罗五段各长四十九尺,玉环四十九对,镜四十九面,正青红同心四十九付,灯四十九盏,钱马食各四十九付。” 许甲道:“坛位供奉准备三百六十五个。” “那不是要罗列成一个坛城了?” 许甲点点头道:“这是太上天坛玉格授法,为准备授天师箓准备,伱观中大小道人,需要筹齐七七四十九个,若无这么多道人,道童也可凑数,或者学道的信士,懂得念经的也行。” 张真玑记下:“这样就行了么?” “当然吗没有。” 许甲道:“这些只是布坛,能否成功还要另外两说。” “那经文呢?念什么经?” 许甲想了想:“念道德真经,还有《正一法文》。这两本就够了。” 张真玑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随即便见他匆匆而去。 许甲干脆就在县中漫步,思考要怎么办,路过一处卦摊,摊对面是一个药铺,药铺上写着“保芝堂”。 “这位郎君,我看你面色愁苦,眉心似有郁结之气,不知道是否是遇到了难事?不如算上一卦,也好求明个方向才好。” 许甲看那卦摊,写着“半仙”“铁口直断”“麻衣”,摆摊的布是个八卦九宫图,面容几分禽兽相,似乎山羊头长在人身上。 许甲便想到了之前的瞎眼老汉,他传授给了自己一门先天神算,但只有瞎了才能学得精通,许甲眼睛好好的,故而没有得到精髓。 这个老头写着“麻衣”,难道是麻衣神算一系的?麻衣相传是鬼谷子的弟子,而鬼谷子又是道家十哲之一,或许有些真本事。 许甲便坐了下来:“卦金多少?” “算得不准,分文不要,与我有缘者,也是一分不取。” 许甲呵呵:“那你算卦是为了啥?不养家糊口么?” “随缘给么!”这老头乐呵呵的道:“我看这位小郎君就有缘的很么。” “我来给小郎君摇一卦。” 他捉着一个龟壳,里面三个铜板,龟壳已经玉化了,看起来油润光滑,也是老物件了。 许甲便念:“归绫高什么时候死了就好,将他的壳也来做这么一个物件。” 在许家的归绫高莫名一阵恶寒。 刷刷刷。 就是铜钱摇晃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甲竟然心静了下来。 “上天下山,天山遁卦。” 许甲问道:“此卦何解?” “此卦当激流勇退,才是大吉,否则大凶。” 卦师露出笑容来:“道友,我长生教之事,你莫管,否则,别说是你一个二世修行的地仙真人,便是天仙下界,也是不可抵挡的。” 说完这话,他鬼魅一笑,随即一头栽倒在卦桌上。 这不知随心附体,还是提前催眠,但无论哪种,都是邪术。 许甲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你许真人要真是吃威胁长大的,就不会八旬高龄,远赴美利坚开坛布道,治地旧金山了。 反而激发起一股怒火来。 那边药铺之中,却跑出来了一个小郎中,急急忙忙:“他都死死撞到了桌子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却是急急忙忙的将人救下。 而药铺之内,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年轻妇人探出身子来:“相公,怎么了?” 见到许甲却是一僵,又缩了回去。 好家伙,白蛇传演绎起来了? 这姑娘分明就是一条幻化人形的蛇妖。 是不是千年的,许甲则不大清楚了。 (本章完) ------------ 一九七 出世入世 小郎中将昏迷过去的算卦师父搬过去,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死了。” 正奇怪呢,许甲已经走了进来,问询道:“这位大夫,我看你有些眼熟啊,是不是姓许名仙啊?” “不是啊,我姓陈,名留仙。” 许甲点点头:“差不多,差不多。” 随即问向那个躲着自己的蛇妖:“夫人姓白?” “啊?妾身姓柳名如烟,并不姓白。” “差不多,差不多。” 心中却道:怎么杭州的剧情,跑到我江南西到来演绎了?这边上刚刚好还多了一个金山寺。 不过许甲又探探头,没有见到第二条青蛇精又或者青鱼精什么的。 当即点点头,也没有做法海的想法,只道:“治病救人,功德无量,这位大夫,我看你颇有一些根骨,不如跟我学些道法,拜我为师如何?” “你是不是癔症发了?”发现卦师噶屁了,陈留仙有些郁闷,见许甲又神神叨叨的,便觉得有些今日不利的感觉。 “没有,没有,至少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脑子也算清醒,不发癔症的。” “走走走!”陈留仙将许甲赶出去:“没发病来医馆作什么?” 这时候后面出来一个老大夫,他听着外面吵闹,便出来,见着许甲便惊:“许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正是之前给许甲诊断的李大夫,陈留仙是他的徒弟。 “上次见许公子,还是卧病在榻,如今全好了么?” 许甲笑道:“好几個月了。” 李大夫道:“相比于我,您才是神医,妙手回春啊。” 当即又问向陈留仙:“刚刚怎么回事?” 许甲道:“这不关他的事情,我见他颇有些根骨,打算渡去跟我学仙,不过既然是李大夫的高徒,便不夺人所爱了。” 李大夫听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原来许公子已经学仙得道了,我说呢,之前绝断水米,七日失魂而死,神仙难救,如今又好好的,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又对着陈留仙道:“你小子,许公子要收你为徒,这是好事,别说是你,便是我都想要这份缘法的。” 李大夫眼馋许甲的经方,上次已经透露过两个方子给他,叫他好好研究了一番,学习了用药的道理,顺着这股思路,后面又治好了好些病人,近来名声已噪,隐隐有本县名医的感觉。 他是早早发现许甲不是原来的许甲的,只是不好明说,隐晦的提醒了许父许母,当时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后面又觉得可能是仙人临凡。 如今许甲穿着百纳衣,握着如意随心杆,便像极了一位修仙出尘之人。 许甲摆摆手:“既然他不愿,那就以后再说,说罢露出一个笑容,相信你后面会来找我的。” 许甲走后,那蛇妖柳如烟忧心忡忡的,问询着陈留仙:“夫君,伱真的会跟着他去学仙么?” “这世上哪有仙?真有仙人,改朝换代的时候为啥不出来,百姓辛苦的时候为啥不出来?” 陈留仙道:“我这个名字,虽然叫留仙,但名意裙带留仙,是指华服,不是别的,那我还字剑臣呢,也不见得学剑去呢。” 柳如烟依偎在他怀里:“我只想和夫君,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 许甲随后去了书院,毕竟是下定决心考一个秀才功名,别的不说,秀才可以“游学”,起码可以到处走走,不像是普通黔首百姓,不能走动流通,一辈子都困顿在某地。 书院名叫“明德”。 何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这书院并非什么很好的书院,但在玉山还算有名,乃是两百多年前,那位在金沙溪吸墨的致仕进士所创,后来也一直为其后代所掌,从族学变成“公学”。 只是没有几个像模像样的老师,只有说是大儒弟子的,无心考取功名,索性教导的弟子,也没有几个拥有功名。 许甲前身便是在这里读书,牛聪聪也是,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 “及第,你终于来了!” 许甲正不知道怎么说,重返校园时光? 便听着人呼唤自己名字,就看见一个约莫四旬的大胡子儒生叫自己。 许甲顿时从及第的记忆里知晓了这是谁,这正是教自己的夫子万振,字兴国,据说是南昌大儒的得意门生,善治左传,但不曾考取功名,不过在儒圈之中,颇为有名声。 “夫子好。” 许甲走了过去。 “之前你家里来报了丧,我还前去吊唁了,后面又听说活了过来,我不大相信这些鬼神之事,如今再见到你,才发现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之事!” 那万振上下打量许甲:“怎么穿着百纳衣,不僧不道的。” “这是家慈缝制的,保性命,祈福平安的。”许甲解释道:“这次来,是想问问科考之事的。” “你大病初愈,文理都还记得么?要不要缓缓?考场不是什么善地,内里冤魂可多。” 许甲惊讶:“还有冤魂?” “自然,每年没几个死在考场号里的?都是身子不行的,但也有一些邪性的,若是别人我倒不提,见着你,倒是要专门提醒你一下。” “这倒是不要紧。” 万振又道:“我听说你父亲许志远,又去南昌读书了?县令还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我的老师,要授毛诗给他。” 许甲点点头:“县令说家严学问有所长进,便叫其一试举人,从前也考过几次,后面便不怎么去了。” “你爹的学问从前确实稀松平常,自你出事之后,却像是开窍了一样,上次鲁举人与我交谈,便说了这事,我从文风之中,看到了百多年前的古韵,不知道还以为有古人梦中传授呢。” 许父的文章变好,就是吃了一粒前朝进士洗墨配梅花精魄所成的墨丹,确实是继承了百多年前的古韵,当时还放屁噗噗的放了三天,排干净了身子里的酸腐臭炁。 这位万夫子,果真也是读书读出了真谛的,竟然能看出其中门道。 “修道不过是出世,做学问才是入世,从前圣人悟道,都有一个前兆,那就是近乎死而复生,了悟死生之事,便内参得智慧,及第,我相信你也是一样,可不要走上歧途。” (本章完) ------------ 一九八 三蛟行洪 许甲对佛道儒,并没有什么专门喜欢,专门讨厌,都是想着“拿来可用”。 听着万振提醒自己,不要沉迷修仙,一点辩驳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人善治左传,喜欢微言大义,侧面敲打,也算好为人师的一种。 许甲跟着聊了一会,这万振便被许甲语出惊人的理论给惊呆了。 许甲毕竟也是“望父成龙”的,专门培养许父有了举人水平,自己专门看了好些教辅书,进士文章,水平指定是比许父要高的。 不过说是儒,可内核思想还是偏道,甚至偏法,属于道法双修,就是不怎么偏向儒家。 许甲跟着万振聊了一会,顺利听说服了他给自己写一份保书,作考试用,这才找了个借口,要去看看书院藏书溜了。 万振道:“书院那些藏书,都是老掉牙的书,你有这样的天份,更加不能浪费,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治左传。” “多谢抬爱,不过学生志不在此。” 许甲到了藏书室,便开始启动量子阅读。 万振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藏书室内都是一些老古董的书。 但许甲没见过的,就是新书,况且许甲为的是增长智慧,不是为别的。 边读边整理,这边翻开书页,却听到一声怪异的叫声:“之乎者也!” 许甲看去,原来书中生了虫,这虫人首虫身,指头大小,正在吃书上的字,吃得最多多的,便是“之乎者也”这四个字。 许甲认出这是“蠹鱼精”又名书蠹。 聊斋志异之中,便记载有此种妖,此妖化形成人,参加科举,一开始场场第一名,后面落第,便直接“身死”了,这也算是一场“劫”。 这书蠹精化形不久,或许是还没吃到足够的关于“人”的字眼。 吃到对应字眼,则可幻化一部分人的形状,如吃到“眼”,便可以长出人眼,若吃到了“鼻”,便可以长出鼻子。 这个人头虫身,想必是吃到了“首”字。 不过一直“之乎者也”,想来不是怎么聪明的蠹虫精,没有多少文炁在身。 书蠹精见着许甲,发出尖叫,就要逃跑,许甲画了一個圆,写了一个牢字,便将它困住。 “我见你开智不易,不知可否聘你做个教书先生?” 蠹鱼精道:“我还不能化成人形,况且学问也不够。教不得书,会误人子弟的。” “没事,我家有几篇举人手稿,还有一些进士文章,你去将上面的文字,一个个吃进肚子里,怎么也能幻化了,不过你只吃这个之乎者也,四个字么?太过于挑食了。” “仁字太苦。” “礼字太涩。” “义字太辣。” “信字邦邦硬。” “只这些之乎者也,本身没有什么意思,只作语气,强调用,我吃了,便能体悟其中情感,得一些好处,壮大神魂。” “原来如此。” 许甲写下一个“天”字。 “这个能吃么?” “这怎么敢吃呢?这是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祇,我只是一只虫子罢了。” 许甲又写下一个“地”字。 蠹鱼依然说吃不了。 许甲又写下一个“道”字。 蠹鱼精闻着极香,问道:“这是个什么字?怎么这么香?” “这是道字。” 蠹鱼精终于忍不住,吃下许甲写下的道字,于是“得道”了,顿时幻化成了一个人形,乃是“书童”模样。 许甲写的“道”,包含了自己的道,也包含众生的“道”。 虽是一个字符,却有莫大的威能。 这蠹鱼精虽幻化成形,却没有一个法术,也没有一个神通,只是得文字文脉之炁,通了灵性,不过有一项本领,便是可以化形成任何一个字眼,遁入书中,叫人找不到。 许甲带着这么一个书童出去不好,于是为其取了一个名字“你既然是是蠹鱼得道,咬文嚼字为生,又得我写了一个道字幻形,我便你取个名字,叫文道人如何?” “多谢真人赐名,小的往后就叫文道人了。” 文道人欢喜雀跃,欣喜领了这个真名,随即化作这三个字,落在一张纸上,由着许甲带走。 许甲出了书院,已经是天色晚了,城门关闭,回乡下不得,乃按照许母的吩咐,找到之前许父读书的小院。 小院之中,果然有一个老妈子,这老妈子是个可怜人,又聋又哑,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又聋又哑,便被夫家赶了出来,女儿没多久病死了,她也流落街头,许母做功德,将她收作了仆人,在这里看守小院。 她见到许甲便是十分比划,许甲才知晓她又聋又哑。 心中顿生慈悲念头:“为何给神像开光,神像便可以听到,看到,说话,若是我有这样的慈悲法力,可以叫他们恢复正常就好了。” 若是许甲是地仙真人,这点其实不难做到,运动这个老妈子的身神,将喉神,耳神,给召来值日,又聋又哑,不外乎此二神,逃出了人体,想必是化作了精怪之流,落在野外哪处。 一般耳神堕落成邪精,便是“耳中人”,喉神堕落成邪精,便是“应声虫。 老妈子给许甲铺好一张床,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碗面来,原来刚刚比划是问询许甲吃了没。 见许甲不懂,便下了一碗面条来。 许甲倒没有嫌弃,吃了面,清汤寡水的,但修行之人,反而要“寡无味”,才能养生。倒是合了口味。 半夜,一阵妖风起,院子中的门锁脱落,随即便有一道幽怨的声音传来:“真人,小妖柳如烟来访。” 许甲明白是白日药铺之中的那条蛇精,便道:“进来吧。” 那蛇精柳如烟,便扭着身子,随着风进来了。 许甲上下打量她,见她穿着暴露,和白天人妻形象完全不同,透露着赤裸裸的勾引。 “真人,只要您不说出此事来,您想怎么着,我都成啊!”说罢就跪了下来。 “别!”许甲道:“翠春楼的狐狸精要买我的身,我都没答应,更别说是伱了,你图我的元阳就直说,没必要做出这股委屈模样,搞得我好像逼迫你似的。” 柳如烟有些尴尬,将衣服往上拉了拉,诉苦道:“我们已经幻化了人形,在人间生活得好好的,并不生事,只是,总有缉妖司的人,过段时间,就缉查妖精,抓到便要带走,真人虽不是缉妖司的人,可万一……” 许甲上次听闻了道录司,还不知道缉妖司是哪一司,不过也不重要。 “你放心,我看人和妖的分别,不是从娘胎里哪来的,而是所行所知,你既是妖,就当知晓,和凡人结合,无论你多么克制,总是一弱一强,会形成采补,你那丈夫,只怕用不了两三年,就会被你耗死,而且他也确实有些仙缘在身,你本意教他道法,才好和你琴瑟和鸣。” “可是他学了道法,就会知晓我是妖,怎么会不介意呢?他睁眼闭眼就看见一条大蛇睡在身边,怎么会不胡思乱想呢?” 柳如烟道:“还请真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别传我夫君道法,就让我们两个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至于身体亏空,我会节制的,而且会定期去采山中灵药,延生续生。” 许甲听出她软中带硬的威胁,也感觉到这个蛇妖性情“唯我”,自私之极,或许就是想要借助男的渡劫,根本不想长相厮守,只为了体悟世间情爱。 当即道:“他就是和贫道有缘法,你挡不住的。” “要是执意要呢?”柳如烟眼睛变成蛇瞳,还吐出信子,露出毒牙来。 许甲怎么会被她威胁,当即开口呵出一字:“霐!” 那蛇妖面色顿时一变,只感觉一股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刻,脸便被灼烧烫伤显露出半边蛇鳞来。 下一刻许甲手中如意随心杆一指,便要戳打她七寸。 柳如烟的修为并没有多高,幻化成人形,也是因为有过奇遇,曾经吃过孕妇在野外生产之时所遗的胎盘,得了人胎之炁,便化了卵生之貌,变成了人形,渐渐仰慕人的一切。 许甲不过喝出一个秘字,便打掉了她部分幻形,那根如意随心杆,便叫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若是躲不过,只怕一杆就要戳回原形了。 于是翻滚着往后退,露出好长一截蛇尾。 许甲不管其他,只眼疾手快一戳,戳中了蛇尾,将她定住。 北斗之力开始发作,伏魔降妖之力,随之传导,叫这柳如烟难受十分,彻底变成了人首蛇身的美女模样。 许甲冷笑道:“这点修为,还敢来威胁我,真给你脸了!” 许甲也是窝炁,狐狸精胡阿贵有将近五百年修为,还有民愿环身,许甲对付不了,你这个和胡金花差不多的小卡拉米,也敢来威胁? 那柳如烟顿时流泪求饶:“真人饶命,小的不识好歹,还请真人饶命啊!我有一件重要情报要告诉真人!” 许甲冷声道:“别在这里卖弄了,有屁快放!” “江南西道马上就要走蛟了,而且是三条水蛟一起走,现在他们就在德兴,德兴地下孕育了一件山川之宝,这三条蛟龙正在图谋,一旦三龙出洞,必引发天灾!” (本章完) ------------ 请假 写了半天,写了九百字,明天努力吧! ------------ 一九九 许天师梦中斩龙 行洪,蛇精,郎中,这是触发“水漫金山”剧情了么? 不过这个和尚可不怎么良善啊,是个外道佛门的法王,长生教秘忍教派之中极为残忍的存在。 许甲喝道:“你从何得知?” 柳如烟道:“是镜湖神女告诉我的,我和神女是闺中密友。那三条蛟龙,乃是一窝三兄弟,当年许天师斩杀蛟龙,一窝老小全部杀绝,只剩下一个小蛟刚刚从蛟婆肚子里出来,天师知晓他将来必定作恶,便断其一尾,令其无法化龙,并镇压在锁龙井之内,只每年清明,允许其飞出井中,为家人扫墓。” “这小蛟后面渐渐长大,变成老蛟,便不太遵守当年许天师留下的规定,四处闯荡,四处留种,并以鄱阳为大海,建立蛟宫。” “德兴地下的三条龙,则是那老蛟和五金矿脉所生,一条是铜蛟,一条是银蛟,一条是金蛟,其中铜蛟最大,金银二蛟次之。” “如今他们要兴洪作浪,以金生水,以水兴洪,夺取德兴地宝。” 随后一路顺着信江,往赣江去,再通鄱阳,将宝贝献给那断尾老蛟,助他化龙。 许甲听了,暗暗道:“斩蛟?这不专业对口么?难道他不清楚我是闾山大师公么?” 相比对上诡异莫测,手段复杂的长生教法王,许甲更乐意和这些蛟龙对上,而且这些蛟龙还是一等一的富贵蛟龙,是金银铜矿得了龙精孕育而出。 许甲正在为财而愁,如今倒是不必太多焦虑了。 金银铜铁之类的地龙,不像是常玉这种血肉之身修成的蛟龙,可以随便走动,只能慢慢挪移而动,或许在法界之中,他们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可那也仅仅是相当于“元神”。 古代钦天监,会斩龙的不少,斩的最多的,就是这种龙。 乾卦之中,以九五最尊,何也,飞龙在天。 因此得了九五至尊宝座的,便要警惕其他潜龙,顶替自己的位置,故而派遣钦天监进行斩龙,以免他们修成此等真龙。 故而有“真龙唯一”,其余都是“蟒”的说法,甚至连“蛟”也不能是。 蟒又分四爪蟒,五爪蟒,当然这都是皇家规定,普通人又如何能分清龙或者蟒,蟒和龙相比,也只是差一个位置罢了。 至高之位只有一個,也只有一条真龙。 当世上有第二条真龙的时候,那就说明,前面一条真龙开始衰退,要死亡了。 德兴,山川地宝,唯德乃兴也。 出此地宝,倒也正常。 江南西道处处好风水。 柳如烟趁着许甲思考,咬咬牙,断尾而去,化作了一道风,并不停留。 许甲没有赶尽杀绝,因为还要度陈留仙入门下修行。这里面还有一番缘法在。 不然现在就除却这个蛇妖,只怕会成为陈留仙一辈子难以忘怀的年少时期的“黄月光”。 至于为啥不是“白月光”,因为蛇妖性淫,许甲相信这个柳如烟,也是没有脱离蛇性的。 有这样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夫妻感情和睦,性生活和谐,突然死了,没了,只怕后劲很大。 当然许甲也不是非陈留仙不可,只是这样的良才,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至于小胖墩慧拙,则是要看十几眼,还可能看不出的那种类型。 要建立山门,没有几个好弟子怎么行,虽然门下一锅歪瓜裂枣,但总得要找几个顶梁柱。 许兼还是个吃奶的,要培养成地仙真人,还有些年纪,小胖墩又这样的胆小。 反而是自家父母,算是自家同修,颇有慧根,能持法门。 但总不可能派出老爹老娘出战,那样也不像话,至于山居观的那些徒子徒孙,勉强算门下,但不是自家道统。 许甲这边直接派遣小泥娃娃刘远衡出马,这小东西前些日子在守护灵芝小马,偷偷得了一些芝炁,上次被许甲打得半死的伤势已经治好了。 被许甲派遣往德兴,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惜他一点讨价还价的本事也没有,许甲将他真名禁住了,还写进了书簿之中,如今不仅仅是许甲可以使唤他,便是狐仙堂任何一个,都可以使唤他。 由于他擅长遁地,便经常被派遣寻地脉走向,在烂柿豁中,找那些灵芝菌丝密集的地方,作伺候灵芝田用。 还要将各种蚯蚓赶到一起,以便伺候好这片柿子林。 而蚯蚓,其实不怎么喜欢烂柿豁,不对,现在这个地方叫仙芝谷,相比猪屎,他们更喜欢牛粪。 说起牛粪,如今只有被金蟾奴役的青牛精,地位在他之下。 金蟾叫人着他到处溜达,到有牛富户家里配种,配一次种,要价五两银子。 要知道一头成年的正值青年的黄牛,才需要二三十两银子。五两银子配种一次,已经属于天价了。 但奈何,百姓一来都认得这是九节沟为祸的牛精,二来这牛精已经长得太魁梧了,人人见之,都觉得是“牛王”。 牛王的种,肯定好的。 当然小母牛肯定是承受不住这么大一个大老粗的,金蟾为此都用上了“人工授精”法。 …… 派遣了泥娃娃去打探情报去了,许甲便在小院住了一晚。 睡梦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呼喊救命。 却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境之中,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阴沉沉的,天地间涌动着一股不寻常的躁动。 乌云密布,天际仿佛被厚重的铅块压低,连绵不绝,遮蔽了往日的光明。 风,开始以一种近乎嘶吼的姿态,在广袤的大地上肆虐,卷起尘土与枯叶。 忽然之间,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倾盆大雨如天河倒灌般狂泻而下。 河流迅速膨胀,原本温顺流淌的水面变得汹涌澎湃,波涛翻滚,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奔腾。 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淹没了河岸,吞噬了田野,将一切生灵的居所变为一片汪洋。 村落、城镇,在这无情的洪水中显得渺小而无助。人们惊慌失措,携家带口,试图寻找高地避难,但洪水之速,让人几乎无处可逃。 房屋在巨浪中摇摇欲坠,最终轰然倒塌,化为水中泡影。 道路、桥梁被冲毁,成为一片泽国,只留下零星的屋顶和树梢,证明这里曾经有人烟。 雷鸣与电闪交织,许甲忽然飞了起来,飞到了云上,目光看去,云上竟然有一条黑龙,在努力聚集乌云,周身电光,更是发出又像是牛,又像是其他什么动物的声响。 许甲,随即直接扑了上去,和龙打了起来… 龙很是凶猛的反抗,但许甲更凶狠,打斗一阵,黑龙落了下风,被许甲招来的天兵天将按住,其中一个按住龙头的天将焦急的对着许甲道:“许天师!快!快将它斩了!过了时辰就斩不了了” 许甲这时低头看,自己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把剑,剑形古朴,上面有不认识的铭文。 而被按住的龙也被许甲清楚地看到了模样。 龙的身子庞大,足足有七八丈,四个爪子,像是鹰爪,脑袋狰狞,有鹿角,很尖锐,也有鬃毛,黑黢黢的,杂乱的长着,更有长长的须子在鼻子边,身上的鳞片虽然是黑色的,但仔细一看,则闪烁着五彩的光,唯有尾巴,断了一截。 但不知道是不是离着太近,一股鱼腥臭味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见着许甲手中宝剑,这黑龙身子不断扭动着,挣扎着。 天将却死死按住,并用大铁钉给钉住龙爪,龙血流出,腥味更浓了。 其中一个天将人不断催促着:“还不动手!过了时辰就麻烦了!” 许甲被催促得心烦意乱,手起剑落。 一颗龙首被斩了下来,伤口处汨汨流着龙的血。 那龙首死死盯着许甲,犹未死绝:“我会缠着你的!” 许甲这才惊醒,这个梦境是一个预知梦,所谓心血来潮。 那黑龙,想必就是多年前许天师所封印,如今又逍遥在鄱阳湖之中的孽龙。 德兴地下的金银铜三条蛟,都是他龙精染就地下矿脉所成,如今行洪走蛟,要往南昌朝拜孽龙。 许甲梦见自己斩杀南昌孽龙,想必将来就是要效仿许逊许天师,完成许天师当年留下的一桩因果。 而梦中,许甲招来的天将,叫许甲为天师,说明许甲已经得授天师箓,是正经的道教天师了,而天师最低怎么也得修成地仙修为,虽然龙虎山的天师是继承制,本身或许没有修为,成为了天师之后再开始修炼。 “得想办法将前世修为彻底获取才行,虽然未必有今世法力菁纯,若能化作“外丹”,倒也没有问题。 看守院子的老妈子早早起来,却见许甲已经在吐纳朝阳紫气,练功壮体,于是停了下来,笑着看着,又是一阵比划。 许甲想起当初瞎眼老汉来,知晓这些人都是苦命人,便将她记下,可以叫胡金花传法给她,授她一些本事,天生残疾的人,比如哑巴,修行“闭口禅”就是无敌,耳朵聋了,听不见外界声音,修行“清净坐忘”,便更灵妙。 离开小院,许甲往玉山去,看看他们准备坛法如何。 (本章完) ------------ 二百 金山寺显焕长老 却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正是放鞭炮的声音。 这并不是别的。 乃是许甲座下金蟾开设的“金蟾债券交易所”,当然不是叫做这个名字,他改成“金蟾债当”了。 原先是赌场,但是现在赌场老板拜在金蟾“多宝老爷”座下,已经金盆洗手了。 如今人来人往的,仔细一看,竟然还是那些懒汉,赌狗,地痞流氓不过他们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看起来也人模人样的。 金蟾多宝已经将他们彻底给降服改造,短短一月,竟然好似过去了一年,训得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而原先赌坊的老板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老爷,他本就是口才不错,不然也不能白手起家,在玉山县黑白通吃,人送外号“黑心比干”,比干是文财神,也是文神,更是商朝的丞相,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黑心比干,拿着手中的债券,这说是券,其实是筹码,他这里的筹码,用的是“螺钿”,也就是贝壳打磨成,再黏上一层瓷,螺钿上面有雕花,是最早的防伪之一,不过现在拿出来的又是寄托了“阴债”和财神法力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亲爱的父老乡亲,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从古至今没有的事,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拿钱生钱,以资换利,家里有空余房子的,有五十万钱存款的,有两辆马车的,都可以来瞧瞧,看看” “呵!佟老大,你不做赌场,改放贷了?” “什么叫放贷?你懂什么?这个借贷,自古便有,是商贸之基.额,下面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我们这个债券,便是从传统的借贷关系中脱胎出来,是一种更为稳健且具远见的法门。” “不同于传统高利贷,债券,乃是一种信任,一种承诺。” “开赌坊的能信么?” “什么?赌之六义你难道不知道么?信之第一,你去问问,我这赌坊,原先什么时候赖过账?” 这时候,便有提前安排的“托”前去问他:“你们这個债券是高利贷么?” “高利贷是我借钱给你们,这个债券则是你们借钱给我。” “谁敢借钱给你啊!” “我佟某人多年在玉山混,黑白两道通吃,有信誉保证的,怎么不敢?况且伱也不是借钱给我,是借钱给金蟾大神。” 说罢他便从口中吐出了一只小金蟾,这金蟾已经被他养到了鸡蛋大,坐在掌上。 众人顿时被金蟾吸引。 见此物纯金,栩栩如生,却能蹦能跳。 顿时有几个人高呼:“是那个治了烂柿豁的金蟾大神么?他是财神来着,上次我们去拜,求发财,结果下山就捡到了一块金子!” 说罢他便将一块狗头金高举头顶。 这人也是托,而且不是真人,正是打算改邪归正的坎阴五所变化。 这个手段虽然低级,但确实很有用。也很直白。 多少年了,还是会有大批的傻瓜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且只信自己相信的,别人如何点醒,都是在破碎他的发财梦,无论是被诈骗还是被传销。 只要别人一质问,他便回:某某某就是靠着这个发财了,根本不考虑真实性。 金蟾以五毒之中的“贪”毒立下财神根基,更何况还操控着七千二百个欠下许多阴债的债鬼,坐在聚宝盆里,镇压着盆中的佛门五十境阴魔之中的贪求阴魔,属于是精准把握人的心理。” “我们金蟾债券所发行之债券,背后有金蟾大神作操控,且每一枚铜钱之投入,皆有实物资产为凭,绝非空中楼阁,虚言妄语。” “七天日利高达三分,也就是每投一万钱,七天之后,你的本金就多三文钱,投入十万钱,每日坐收三十文,一月便是九百文,一年就是一万零八百钱,而且七日之后,随意存取,只要拿着债券来钱庄兑换。” “大家购买了我们的金蟾债券,就是参与金蟾大神的投资,您不仅是资金的提供者,更是未来收益的分享者,甚至金蟾大神还会庇佑你们财运,叫你们财运亨通。” “这些钱,一部分会用于投资到玉山县的公共建设上来,一部分会用来扩展购买我们金蟾债券的固有资产,比如买下一个酒店,客栈,每天营收,就是大家的分红,又或者买下一块田地,大家就是这块地的地主,除却交粮税,和给佃户的口粮,这些粮食也是可以分红的,又或者布行桑田,给大家分布,又或者养猪养牛.都是可以分的。” 佟老大醉心演讲,说话铿锵有力:“各位年纪比我大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跟我差不多的,都是兄弟姐妹,比我小的都是儿女侄子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们啊!” “家人们!眼界要放宽一些,要展望未来,要发大财啊!如今我们大宁朝国泰民安,商贸日益繁盛,投资我们金蟾债券,不仅是为了个人财富的增长,更是对我们大宁朝繁荣昌盛的一份贡献。” “吾等商人,虽居江湖之远,心系庙堂之高,愿以此金蟾债券和诸位父老乡亲,共绘天下大同之图景。 “在此,诚邀各位有识之士,慧眼独炬,把握时机,共襄盛举。选择信任,选择未来,让我们一同见证这时代的辉煌!期待与诸君携手,开创未来!” 说罢他高举酒爵! 然后一饮而尽。 “说得太好了!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能买多少钱的债券?” “今日银铜比是820,一两不掺假的银子可以换820文大宁通宝,十两银子可以认购8200文的债券。这边来签订文书两份,按下手印,再拿上这块金蟾螺钿债券牌号就可以了,以后本人凭借这块金蟾螺钿牌就可以自由买卖了,注意保管好,只有螺钿牌,没有本人来是卖不掉的,又或者只本人来,没有螺钿牌也是卖不掉的,这螺钿牌是金蟾大神加持的法器,可以供奉在财神位上,今年的财神位在东,你们朝东供奉就行了.” 许甲看着这套操作,很快便将男女老少全部吸引过来了。 金蟾只有七千二百债鬼,所以只制作了七千二百块螺钿牌。 每一个债鬼负责一位投资者,至少在玉山县境内,这些债鬼完全够用了,而且金蟾除却这些死掉的债鬼,还有许多向他许愿的懒汉,地痞,他们都跟金蟾签下了对赌协议,除非他们将自己许愿的愿望完成,否则做鬼也是要给金蟾打工的。 这里的百姓人挤着人,一开始只是演戏的来买,然后就是百姓,传到了周边富户耳里,半信半疑也拿钱来,当然最敢投资的,不是这些人,看破这里面门窍的挺多,比如玉山县的官吏集团。 他们肯定不会说如何如何要关停你,但大捞一笔,敲诈一笔,肯定是正常的。 这些自有金蟾的手段去解决,暂时还用不上许甲去处理。 只是许甲自法界观之,众生的贪婪之气,全部被吸收,哪怕没有花钱买债券的,见人买的,见债券当铺进出银两,铜钱,甚至黄金,来往如流水,短短时间,吞吐如貔貅,只见进不见出。 聚集了这些钱,金蟾直接大喜,直接叫人拿着钱,买买买,无论买什么,转手卖出,都是大赚一笔,这就是金蟾的能力。 许甲传音给金蟾:“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分了,不然容易招来不祥。” 金蟾自是言听计从,顺便给许甲汇报:“多宝已经炼成了金池,争夺了聚宝盆的控制权,那贪求阴魔现在求着我让我带带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手段,赚钱没有带着他,叫他便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还有真人,弟子九大财库,已经填满第一个了,相信很快便能够九库齐全,吞吃吐纳八方之财,进入您之前说的财神之道第二境界,迅速财富扩张,甚至第三境界,完成资本循环。” 许甲点点头:“记得不要飘,要转邪财为正财,取之民,用之民,别说刚刚买的时候,说是盈利赚钱,过几天就把人家本金卷走,说是亏掉蒸发了。” “管粮食的还有火龙烧仓,阴兵借粮呢!” 说到这个,金蟾道:“真人,那生米碗可以借我用么?” “要那碗做什么?” “那碗可以米生米,而我可以钱生钱,米和钱挂钩,双重保险。” 许甲道:“这碗能变米,必然不是凭空的,有很大隐患的,你莫要乱来,不然比长生教还要生灵涂炭!” “弟子不会的,我听闻海上运来南洋大米,比中土大米便宜许多,还有南洋的糖,也很便宜,我下一步就是要以我们这里的瓷器,丝绸,贸易南洋。” 江南西道,确实是瓷器之乡,鱼米之乡,同样江西的赣商也多爱跑南洋,比如“万寿宫”便都是江西会馆之用,用来联系同乡所用,是宗教场所,也是商业场所,更是学术场所,因为许多江西会馆,内置私塾学校,商人们还会资助同乡的读书人赶考。 当然,这也是资本影响政治的一个苗头。 许甲听金蟾如此说,便点点头,同时暗暗道:“那长生教在海外建立长生道国,要不我也在南洋那里打下一块地,做一个道国?自己当当道君皇帝?”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许甲掐断,别人是当了皇帝想成仙,没听过成了仙还能当皇帝的。 不过模仿梵蒂冈,立下海外道庭,收集天下道统,变成道教学术圣地,这个倒是可以有。 不过需要一式两份,先发展了玉山再说海外之事,保存香火,也不怕飞升,或者飞升失败回到地府之后,没有祭祀。 “南洋好啊,南洋遍地是宝,香料,宝石” 许甲想想,随即将几个配方告诉了金蟾,一个是烧制琉璃的办法,尤其是“含铅玻璃”的办法,琉璃,玻璃,中国古代早就有烧制,春秋战国时期,贵族妇女的首饰之中就有“蜻蜓眼”这种东西,但少有杂质的玻璃却是很少出土,倒是有专门有烧制瓷器一般的琉璃厂。 许甲前世写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历史爽文之中,将玻璃当宝石卖的。 许甲又给了一个馊主意:“琉璃和黄金白银一样是佛教七宝,南洋多佛国,你可以用这些琉璃玻璃,做成供佛礼器,换取他们的金银珠宝。” 金蟾直接眼睛一亮:“这个好!” 许甲点点头:“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财神之道,我已经完整的交给你了,往后成就如何,便不是我可以干预的,希望你能真正做到善财,取之民,用之民,实现天下共富。” “我一定会的!”金蟾似乎发誓一般说道:“我我赚取钱财非善财,便让雷来劈我,火来炼我!” 真金不怕雷火炼,越炼越金光闪闪,这誓言,发了跟没发一样。 不过雷火湮灭法界性灵是十分可能的,到时候多宝就真成一黄金摆件了,而不是点化出来的黄金生灵。 跟金蟾互通有无之后,许甲便离开了玉山县,往着山居观去了。 这一路上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之事。 只经过金山寺的时候,那寺中的主持,号称九十岁高龄的老尼姑“显焕”长老,在许甲上山的路上等着许甲。 却见她双手拿着一件佛衣,交给许甲:“施主,这件七宝寒林袈裟,是妙忍托贫尼还给施主的。” “妙忍人呢?”许甲看着这件袈裟,并不再怎么心动欢喜。 “上九华山学艺去了。”显焕道:“我听闻施主要开坛,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这老尼姑矮矮的,小小的,牙齿缩的,估计不到一米二,像是一个小孩,但确实健步如飞,呼吸平缓而绵长,是有修为在身的。 许甲本不想跟他多说,但念及这老尼姑也是佛门的,老爹有句话说的好,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说不得婆那法王的中阴身成就,就需要这个老尼姑点拨一二呢。 (本章完) ------------ 二零一 破巫 显焕长老说道:“那得了地藏佛谛的两夫妻,我们已经为其建立了往生塔,前些时日举办面燃法会,又超度了十方生灵,不过还是要和施主说一声。” 许甲对这个显焕长老还算尊敬,一来这个老尼姑尊敬许甲,这个也算是相互的,二来她看起来没有像是刻板印象里的和尚尼姑那么讨厌,三来自己马上还要有求于她。 “这七宝寒林袈裟,原是地藏庵立庵祖师传下来的,护持法师,施食饿鬼,不堕地狱,后来庵中尼姑,被长生教所害,我杀了那假方丈,从她身上扒了下来,但并非贪求这件外物。”许甲道:“那妙忍尼姑以为我重视此宝,不肯给她,单纯是我觉得她德行不够,无慈悲施舍饿鬼道生灵之心。” “如今长老要将它还我,却不知此物也非我本来之物,况且我一个道人,要这袈裟也没用。” “有用的。拿去吧,有缘无缘,这袈裟自会挑选主人的,唯有仁慈的佛门法力,才能将它的威能激发出来。”显焕长老笑道:“到了我这個年纪,已经对这些外物不在乎了,只在乎积累福报,消解孽业。” 许甲听了,便知晓这个了,老尼姑确实有些境界,据说西方极乐世界飞升门槛低,修成罗汉可以飞升,修不成罗汉,修成个比丘,比丘尼,只要口念阿弥陀佛,放下人间,没有不甘,没有怨恨,也能转生到极乐世界中去。这老尼姑无论修行如何,智慧绝对是通透了。 “我此番要对付长生教修行密宗佛法的外道法王,他已经修持了中阴身成就,聚散无形,十分难缠,上次我斩了他的亥母金刚法身,但其常驻中阴,生死变幻,杀了便会在另外一处地方复活。” 显焕长老道:“此等,我却也知晓,不是我中土庄重严华净土之法,不曾服教化,属于四夷外道,背驰佛法,近乎于巫。” “巫法,起源于灵山,即上古灵山十巫,说起来,位置应该正对江州的庐山,古字音庐灵相近。” 许甲暗暗道:我闾山也源自庐山,岂非闾山就是灵山,即巫山是也?坏了,我是巫师,不是道士。 不过庐山确实是江南西道龙脉之宗,蜿蜒于三条龙脉之一的南方龙脉,主财帛,文气。 “这灵山巫,除却一位巫咸,传道于黄帝之外,其余大巫,都被流放,便是周边蛮夷之地,传其巫法。” “那法王,既巫法多于佛法,便可以破巫之法破去他的中阴身。” 显焕道:“若是正宗密教法门,其实就是戒律瑜伽,没有这些勾召外道天魔,阴魔的法门,此种修成中阴身,便需要以贪嗔痴三毒破之,但外道则凡其道而行,借助贪嗔痴魔鬼,吸摄自身三毒,达到中阴常驻境界,但自身贪嗔痴三毒不够供养之时,便会转向外求,于是佛祖需要黄金铸造金身,需要宝石作为装饰,需要少女献身,需要人身肠脑皮子,作为祭品。” “这些都不是佛所需,都是他们为了体现自身三毒而特意立下的规矩,彰显与凡人不同。” 许甲听了,便若有所悟,但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具体的办法可以破除。 但这个显焕长老也是一个谜语人,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说了。 因为她一说出口,法界必有传荡,那法王知晓世界上还有知悉自己命门弱点的克星,必然会上门来将其除掉。 显焕长老若说佛法修为必然是比外道法王要高的,但是打起来的话,九旬老太就不占优势了。 许甲将七宝寒林袈裟收起,告别了显焕长老。 显焕长老目送许甲上山,随即回到金山寺内,让寺内尼姑,紧闭山门,不得外出,一起聚于大雄宝殿,打坐七日,期间一日一餐,只得一碗稀粥,不得多食,每日打坐需得七个时辰以上,以调节身心,进入深度冥想,禅定,增长智慧。 这其实是瑜伽士的修行办法,属于密宗法门,有助于点燃“拙火”。 当然饿晕过去的,也会有很多,便是达不到真定真寂,犹如龟息冬眠的境界,导致消耗很大,一碗稀饭不足够维持。 显焕长老境界已经达到七日不必进米,只喝一些水的境界,这在道教属于“辟谷”,是“食气者神明而寿”的前置条件。 许甲一步一行,很快便有蛇神庙的灵蛇来迎,这些灵蛇都是常玉,常玉娥,常玉英招来的小弟,都已经年老成精,生了性灵,只是修为不足,但也算是小妖之流。 这些灵蛇,都是毒蛇居多,但也有两三条体型巨大的无毒蛇,比如王锦蛇之类,这种蛇没有体型限制,可以不断长大,只要寿元足够,所谓蛇大成虺,虺大成蟒,蟒大成蛟,对其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许甲见这些灵蛇,想到了那金银铜三条地下蛟龙,念起常玉他们三条大蟒,都是修持土法,腾蛇之相,地龙之道,当初想要借助地震,钻入地下龙脉,与龙脉蛰伏共生,以期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彻底化蛟。 如今这德兴地下的三条蛟龙,却也能一一对上,他们要以金生水,行洪入鄱阳,那么正好水来土掩,被常玉等克制,况且五行之中,土为金母,正好能够将其摄降。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具体如何实施,还要具体判断。 自灵蛇庙到达山居观这边,观中格局已改,诸道人忙忙碌碌,正是为许甲的结坛之事所忙。 经主道人,库房道人,账房道人,正在掰扯:“四十九对玉环,就是九十八枚,实在筹不出来,原先我们这里倒是有些玉料,可上乘美玉早就用来服食了,剩下的用来雕琢,一来料子不行,二来时间也不够。” “玉环不够么?”许甲道:“玉,华石也,不必真正意义上的美玉,只要看起来像玉的都行。” 经主道人哭笑不得:“那不成,怎么能糊弄神灵呢?我再去想办法!” “钱不够么?”许甲又道:“我座下金蟾那有钱,可以去他那里取用。” (本章完) ------------ 二零二 望炁德兴 许甲要布的坛,不是普通坛,是“天师玉坛”,和“金坛”“银坛”又或者“雷坛”不同。 是为授天师箓所立之坛。 箓文一纸,不过是仙籍档案,但这就是人家所承认的,许甲省去了去龙虎山的步骤,向三清请箓,便要祭祀的规模,更加庞大,是一整个道教神仙谱系的基本主神,都要祭祀到。 除却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还有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后土皇地祇、东华上相木公青童道君、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和东极青华大帝。 八大主神罗下,又包含满天星斗,山川地祇,幽冥地府,斡旋宇宙之内的掌管大道法则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以及正神的从佐之神。 从佐之神,许甲没有要求祭祀,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对应内炼法门的“三百六十五位身神”。 三清对应三元。 八景对应八帝。 人体即成一个“道教天庭宇宙”。 因此需要构建内外坛城,内坛供奉周身三百六十五位身神,外坛城供奉三百六十五位天地正神。 坛仪复杂,繁琐,一来损耗人力物力,二来更是需要精通经文。 虽比不上罗天大醮之流,可也是一样的流水一般的花钱,寻常道观若要举办这种醮仪,必然要提前数月准备。 许甲让山居观帮忙代办,属实是为难他们了。 虽然一切从简,可也不能真的太简单了。 首先宗坛要选择风水佳绝之地建造,要求背山面水,环境清幽,远离尘嚣。周围环境要保持清洁,忌有秽气、喧闹干扰。 这点好办,许甲之前点好的三清山就行,外面还有五行神砂点的穴,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地。 从外面看,很像一个巨大的香炉,插着三根大香。 再一个便是除却神灵箓位,道士们还要准备各类法器,如铜磬、法铃、令牌、令旗、香炉、烛台等。 除却法器,还要有五果三牲、鲜花、清水、香烛,元宝,钱马食。 这些都准备好了,还要绘制会符箓和经幡,符箓用来召请神灵、驱邪避凶;经幡则书写着经文,这些都是要手工人力去做的,这里也没有印刷的本领。 从开坛、请神、诵经、礼拜到送神、闭坛,每個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定和程序,不是许甲说简单搞搞,就能简单搞搞的。 因此张真玑和经主道人答应下来,其他道人却叫苦连天,却不是钱的问题,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急又赶。 许甲了解到了情况后,安慰道:“此事不着急立马完成,那法王被我所摄,一时半会不会打上门来,但尽量在十日之内,完成坛场布置。” 几位道人都尊敬许甲,纷纷点头,许甲也不白让他们做事,便道:“坛场布成,我授天师箓后,一并给你们授都功箓。” 诸道人所授,并非龙虎山所传之箓,也并非“三山正宗”,乃是私箓,祖师采玉所传,箓中所携兵马神将,都是祖师坛供奉,上次因为玉山邪氛事件,那些坛上兵马,都被蜈龙所吞,甚至上任观主,舍身献祭,因此他们如今一点兵马神将也没了。 好在许甲改善了他们的修行法门,如今正一个个往“内炼”上去了,这些召神将役兵马的事便做得不多。 许甲为其加箓的话,便是正经的三山符箓了,就算召不来天兵天将,自己炼也能够传承下去,由徒子徒孙继承,子孙庙便基本是如此修行。 这虽然有画饼之嫌疑,但确实很香。 许甲又道:“你们莫要觉得是为我做事,你们得不到好处,等我成就地仙,在此开辟福地,福地洞天,都是沟通上界之中枢,经常有仙人自法界中降临,游玩赏乐,你们即便修不成地仙,只修成一个鬼仙,也入驻于福地,以鬼仙之身潜心修持,通过鬼仙魔考,飞升上界。” 许甲说罢,这些道人都纷纷点头,这个是正经的。 山居观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么一个祖师证就了地仙,修仙求道之人,古往今来,数量之多,犹如过江之鲫,可是于仙簿上留名的,又有几个? 虽说五仙之中,鬼仙最是下乘,可修不成真功真果,百年之后,终究黄土一抔,有个鬼仙之身,也比从前只能做个游师阴师来得好。 况且还有福地开拓,那又是不一样了。 许甲从山居观离开,往着三龙洞去,召唤着常玉出来。 常玉对许甲给自己封了一个代山神耿耿于怀,本想要装聋作哑没有听见,忽的一阵闹心的念制咒言,辖制了真名。 原来许甲封了常玉为代山神,便等同赐下神讳真名,这个当然没有如同刘远衡一般能治生治死,可也如同索命梵音一般,你不答应,就能一直吵你。 常玉没动,两个蛇婆却动了,她们心思比这个丈夫单纯,况且如今收受蛇神庙香火,她们得了许多善念善愿,都是祈祷进山不要被毒蛇咬伤,因此反而更通了人性,其中有一个,甚至都开始要长出人脸,往“美女蛇”方面进化。 相比之下,常玉除却一个体型巨大,和化形成人没有什么关系,倒像是“怪”,而非是“妖”。 见着两个老婆出洞去,常玉无奈,也只好跟着出洞。 来朝见许甲。 许甲这边念了一会咒,闻到一阵腥风,和梦中的极为相似,便见着常玉等三蛇已经掠林而至。 许甲跳到了常玉的头上:“去三清山。” 常玉一言不发,送着许甲而去,倒是边上两个蛇婆对着巽太子起了兴趣。 “真人,这是蛟龙么?” “算是吧。”许甲将巽太子从肩膀上取下,它长着大嘴,吞吐着山风,风越大,它便似乎形体越大,大量的风灌入嘴巴,被储入风丹之中。 到了三清山顶,依稀还有上次开坛斩蜈蚣龙的痕迹,许甲至高俯瞰,朝着德兴县的方向望去。 只见着邪氛弥漫,团团血炁腾涌,法界之中,隐隐可见,一头盘坐在黑炁中的阴森魔鬼。 (本章完) ------------ 二零三 仙女沐浴 “德兴百姓还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许甲长叹一声。 刚刚所见,一应邪神蛊惑百姓,将其奴役,每日早中晚,都要跪拜祷告半个时辰,否则便有怪异降临。 何也,唱双簧也。 一夜之间,这位法王布置了“黑天结界”,笼罩了整个德兴,使得德兴陷入了阴阳的交界处。 也就是“黄昏时”,人妖神鬼的分割变得模糊,法界之中的魔鬼可以干扰现实,现实中的人也更容易以各种方式接触法界,或是做一个梦,或是生一场病,又或者被吓. 而那些原本不怎么显灵的土偶泥塑,则纷纷开始显灵,那些巫婆神汉们作为神灵的代言人,便开始了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 献祭童女,神明娶亲,强制拜神,供奉财宝,杀牛羊牲。 不出去,没吃的,要被邪神奴役,最后发展就是人吃人,各种人性之恶显露出来。 出去,要面对的就是各种妖魔鬼怪。 这正是法王所需的“贪嗔痴”三毒供奉,用以愉悦天魔。 常玉见到了也惊颤:“怪不得这些日子我在洞中修炼,一直不得劲,总觉得没有从前那样清净,之前还说是和你结缘结的,原来是那边邪气升腾,散到了我们这里。” 许甲点点头:“这位法王行事确实肆无忌惮,仗着中阴成就,以为世上没有人能彻底将他杀死,不过,如今却未必。” 常玉歪着脑袋:“中阴成就是什么成就?这么厉害?竟然能够不死,我能够学么?” “不能。”许甲念起显焕长老说要用对付巫的办法,对付这个法王。 说起来,自家这边和贪嗔痴三毒有关的,似乎只有金蟾屁股底下坐着的聚宝盆,乃是一位密教僧人东渡日本,在那所炼的法器,用来封印自身的“五十境魔”。 或许可以和那個阴魔沟通沟通,以魔破魔,以巫破巫。 不过这倒彰显不出闾山手段来,说起来闾山才是巫教正宗呢。怎么会没有破巫的法门呢? 中阴成就,乃是一种投生庄严佛土,不堕轮回的成就,需要破除我执才能成就,破除我执首要便是祓除三毒贪嗔痴,达到“体性不来不去、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体性不动,却能如幻而现情、器、时三世间,亦能如幻度众生。”的成就。 这种成就是为克服“死亡恐惧”的法门,但并非是要快身死才能修持,而是要日常就修持,修持此成就,肉身焚毁而精神长存,纵然想轮回,亦不可得。 一般来说,正法修持,修行缓慢艰难,还需要悟性,但好在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暗门。 那么这个法王,不是正法修行,是邪法修行,必然是有什么“暗门”的。 毕竟许甲所知修持中阴第一要义便是“并非为自身修行,是为众生修行。”我先成佛,然后以中阴开示众生,引导他们向佛念善。 这个法王行事如此乖张以勾召天魔相助修持,那么必定有可能为天魔所反噬,又或许有什么可以破魔的办法。 只是这种魔头,占据寺庙,外附佛衣,极为有迷惑性。 比如西游记中,唐僧见到小西天的假佛,便纳头就拜,结果直接被捉了去。 便是孙悟空都吃了苦头,直到弥勒佛来,才降服了假佛黄眉。 许甲又看了看手中的七宝寒林袈裟,这正是显焕长老所言,若遇有缘,此宝自会发挥作用。 许甲以此袈裟作锚定,开始卜算因果,可是并不能卜算出许多来,因为涉及太多人的命运了。 许甲只好暂时放弃此算,进而算起那三条蛟龙之事来,许甲算出这三条蛟龙,已经和那长生教法王搞到了一起,说不得这次走蛟行洪也是他的主意。 “德兴地下有三条蛟龙,你们知道么?”许甲问向常玉。 常玉点点头:“知道是知道,不过他们是五金蛟龙,乃是铜矿,银矿,金矿所化,比如金沙溪,此中金沙,便是金矿冲刷。” “那边早早就有朝廷设下了,银城银厂,江南西道盐铁都院便在那边,这三条蛟龙,都被朝廷真龙镇住了,冶炼金银铜铁。” 常玉道:“我小时候便见过其中最大的一条铜蛟,被大火炉给镇住了脑袋,四爪。” 许甲听了,倒是有些意外:“这三条蛟龙是被锁住的?” “对的,玉山采玉,德兴采金,乃是金玉丰饶之所,我之前听采玉说过此前这里便被叫做饶州呢!” 常玉一幅快夸我的模样。 金银铜三条龙,采矿便相当于掘其血肉,想来历朝历代都对这里十分重视,这三条蛟龙被禁锢住也很正常。 如今能逃出去,就是长生教的手笔了,毕竟这个教派就是造反的。 盐铁乃是朝廷经济命脉,一直是官营,甚至是比收税更重要,任何王朝的崩溃,都是从经济税收崩溃开始,物价崩,百姓危难,所以重新洗牌,再次分配。 也就是说,德兴之地,对朝廷来说,比玉山县更重要十倍。 许甲正念,忽的见几道云气降结,法界观之,那云上有几位仙女:“这该杀的秃驴,害得我们不能沐浴洗身了!” 许甲:嗯? 七仙女洗澡?这又是乱入什么剧情了?天仙配?还是牛郎织女?这些仙女怎么老是喜欢洗澡? 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仙女。 “别说这个秃驴可恶,还有一个臭乌龟,竟然敢偷看我们洗澡,简直大胆!” 说罢这些仙女便自法界消散去了。 她们前脚刚刚走,便有一道黑风吹动,一个面相猥琐一脸惊慌的丑东西在那里高呼:“仙子!仙子!你听我解释啊!” 许甲摇头,心道,小仙女是如今的版本答案,别说你偷看了别人洗澡,就算你没偷看,人家说你看了,就是看了,谁又会相信你呢? 许甲这么一念,法界之中便是铜钟大鼓,遍传了出去,被这个神怪感应到了,却是面色一黑,随即降结下来,到了许甲这里:“小道士!诶?不对,你是地府八品冥神,还是五岳府的妖事判官,是同僚啊!” (本章完) ------------ 二零四 乌风使者 许甲见他对自己有些“自来熟”,便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乌风神,主黑风,乃是天上箕水星君座下从佐之神,应星君之命,来此散布黑风。” 箕水豹,二十八星宿之一,也是黄帝时期蚩尤的官员的“风伯”。鹿身,雀首,龙角,蛇尾豹纹。也有说是商纣王时期的“飞廉”。 箕星主风,且一般是“恶风”“邪风”,传闻其还主“枕头风”,是以“流言”扩散如风。 这个乌风神,主“黑风”,黑风乃是一种旋风,吹起来天昏地暗,感觉世界末日了一般,总是配合暴雨,雷鸣,和黑压压像是渡劫一般的乌云闪电出现。 单独的黑风,则更可能像是美国的那种陆地龙卷风。 反正就不是什么善风。 这乌风神道:“箕星麾下有十一位阳神真君佐使行官,其中八位主八风,即八方之风,乃炎风,滔风,熏风,巨风,凄风,飂风,厉风,寒风,又有三位主天上罡风,幽冥阴风,人身九风,我正是巨风真君座下,的乌风使者。” 但他没有说是几品官,许甲便也没有问。 只道:“这跟你偷看仙女洗澡有什么关系?” 乌风使者傻眼:“我没有啊,我行驶天职,准备在此布风,端阳节前后,飞龙在天,此地走有蛟龙,需要在各个地穴之中,往大地之下,灌风,风声呜呜,一来能警示世人,作早提醒,二来那蛟龙行洪,也是有几分天数在身,这些黑风可以造势。” “兄弟我虽是恶风煞神,可向来光明磊落,不做乌龟的。” “那刚刚仙女说你变成乌龟,偷看他们洗澡?” “那是我行风到此,不小心瞧见了,害怕误会,做了变化……” 许甲啧啧道:“这真是黄泥掉裤裆,就算它不是屎,也是屎了,你完蛋了,她们告上天状,必叫你身败名裂。” 乌风使者听此,当即哭泣道:“我好不容易修炼至今,竟然因此而毁!可叹我千年修行……他们不管这些荼毒生灵的妖魔鬼怪,只管哪个动了凡心……” 许甲连忙道:“打住,别怨天尤人了,也不要偷换概念,现在不是辩解狡辩的时候,别说你本无意看,看了就是看了,怎么说也没有用,现在你要想的是怎么将影响最小化,解一解局。” 乌风使者见许甲智慧通明,身上性光流转:“兄弟有何教我?” 许甲道:“我有一桩事,需要你来助我。” 乌风使者眼睛转了转,想到上一个调戏仙女的,被贬凡间变成了猪头,自己只怕也差不多,估计要被贬凡间,变成乌龟。 再坏就是这個情况,倒不至于千刀万剐,魂堕九幽。 于是道:“别太过分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但得兄弟伱帮得上我。” 许甲点点头:“这并非什么过分的事情,我要治一外教法王,长生教知道么?” “这个知道,反天组织么,按不死的臭虫,之前借着给我们天帝立教,结果是进入内部搞操作,反而使得天庭和百姓离心离德。” 许甲点点头:“干他算过分么?” “这个倒是不算,但是除非抓到长生教的教主,否则也不算功劳一件,这些什么法王,头目,并没有上天庭的通缉榜。” 乌风使者道:“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许甲听着他愿意帮忙,便是十分高兴,当即说明:“我过些时日,自立加持天师,到时候可以为你求情。” “那没有用。”乌风使者叹道:“偷看洗澡,就是动了欲念,神仙动情,天地不宁,天庭对这个最为严厉,哪个动了情,便要打入欲界六天,经受轮回,直到堪破红尘,才能再次返回天上。” 许甲想想:“要不你先恶人先告状,你去告她偷看你洗澡,见你身材魁梧,虎背猿腰,于是临时起意,要调戏于你,你大义凛然,十分不从,她恼羞成怒,告你偷窥。” “我只有一个人,她们有姐妹七个,而且我还变成乌龟了,有蓄意偷看的嫌疑。” 许甲道:“要不我找本境山神土地给你佐证?” “那些山神土地,都被法王污秽了,不中用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许甲感慨道:“那你确实快要完蛋。” “……兄弟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试都不试,我怎么帮你。” 许甲道:“或许一样不成,几样一起上,不就成了么?再一个,你千万不要说自己变成乌龟了,就说自己没变,我这里有个龟儿子,它可以替你顶一顶,再上报你的顶头上司,你解决不了,你的顶头上司难道不行么?巨风真君难道不保你?” “再一个,便是找到那位仙女,跟她私下聊聊,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我看她们是因为那法王污染了泉水,恨秃驴恨过于你,只要解开误会,这事情就好办,她们是哪一路的仙女?” 乌风使者想想道:“她们是色界女仙,此种除却本身修持,超脱欲界,也有因名而升的,比如四大名妓,四大美人,皇帝妃子之流,这几个,应该是秦时阿房宫中的女官。” “祖龙皇帝得道升天之后,不顾管欲界后代,携公子扶苏在色界建立仙秦练气士王朝,证得了帝君之位,同时紫微大帝征他为上相。” 许甲称赞:“那就好说了,你就没有一点政哥的关系么?叫政哥给你一点面子,亲自说和一二?” 乌风使者:……… 许甲也知道这个是玩笑:“既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仙女,比如王母娘娘的七侍之流,那便寻些稀罕的东西,上门赔礼道歉便是,我曾经也和仙女打过交道,她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不要跟我讲道理,我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乌风使者急了:“这怎么能不讲道理呢?三清圣祖开讲道理,所以天地清宁,三才初定,女娲伏羲,手握规矩,定下横纬竖经,大地安稳,生机盎然……没有这些道理运行世间,她们怎么得道成仙的?” (本章完) ------------ 二零五 天罡大圣雷法 乌风使者最终还是被许甲说动,带上礼物前去道歉,不过亦留下自己的名讳,若许甲有召,必来响应。 许甲对此并无不可,这使者解决自己的问题了,便没有再布黑风。 不然他傻乎乎的在这里继续布置黑风,兴洪之时,只怕更加疯狂。 常玉看不见乌风使者,但是感应到了一些不同,问询道:“你刚刚在跟风讲话么?” 许甲点点头:“已经有些头绪了。” 常玉咬牙切齿:答非所问。 许甲拍拍他的脑袋:“如果我说,让你们三个,对那德兴的三条蛟龙取而代之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可不想被火炉镇压,被采伐肉身,这辈子做不成真龙。” 许甲道:“这就是狭隘之见,真龙之德,在于公,不在私,真龙之所以为真龙,就是因为他一心为百姓,为天下,呕心沥血,真龙在的时候,这些蟒蛟都不敢作乱,唯有死后,这些蟒蛟,才会蜂拥而上,啃食真龙遗泽。” “要成为真龙,一定要有一颗奉献的心,修持五德,仁,勇,智,诚,以及教化传承。” “德兴,何也,唯德乃兴,兴字何解,一飞冲天乃兴也,一飞冲天便是乾卦说龙之中的九五,飞龙在天,说明这德兴正是龙兴之地,这三条孽蛟,不修德行,妄图裹挟地宝,行洪入鄱阳,投靠断尾孽龙,将江南西道变为泽国,你们将他们取代,一来你们是土龙,采金也采不到你们身上,反而是土气赘余,乃生金也,二来,夺得地宝,你们就相当于拥有了龙珠,获得了化龙的机会,三来,消灭这三条孽蛟,也是外功一件!” 许甲说完一二三,这常玉已经迷迷糊糊了:“坏了,我觉得他说的好像好有道理。” “正所谓金玉之质,你服玉炁,何不再服金炁,玉质偏阴,金质偏阳,阴阳合化,便是双全。” “但是,怎么取而代之呢?” 许甲道:“德兴那边的山和玉山连着一起,他们非时不动,只在法界之中显露,法界广大,而且凶恶,我们不能自法界斩蛟,只能动用法门,用雷丸雷子,泄了他们的龙炁,炸开一道口子,刚刚乌风使者跟我说了他藏风的地穴所在,这些地穴就连着这三条孽蛟,为端阳节走蛟作准备,一旦发动,地煞泄露,地水爆发,加上天时五月本就是阴雨不断,便会为其助势。” “那雷丸雷子没有啊。” 常玉记得之前采玉遗留下来的最后三颗,便被用来斩蜈蚣龙了。 “再做就是了。” 许甲道:“他都成我干儿子了,地魂被我封住,葬在蜈蚣岭抱珠地,你带我前去,我神游法界,和他的地魂沟通。” 常玉无奈,只好又驮着许甲前往。 祖师墓在水下,但外面却建了一个石头的牌坊,写着“怀玉仙居”四个大字。 穿过牌坊,许甲从常玉脑袋上落下,旋即盘坐在地,常玉为许甲遮阴。 许甲旋即内观神游,便见周边场景忽然变化,从刚刚所见的只有一个牌坊,周边都是青山湖水,变成了一处桃花源境。 仿佛穿越入了一幅流动的古画之中。 光色都有所变化,只见黑白二色,无他,许甲将地魂封印在祖师画像之中,因此进入此种法界,其实就是画中世界 水墨画景之中,古木参天,竹影轻摇。 蜿蜒着一条小路,便见到一座飞檐翘角的道观。 道观之中,供奉“天地”二字,这是许甲命山居观祖师将祖师堂改名“天地殿”之后的场景。 因是画中世界,多是黑白,且留白居多,意趣盎然,云是那個卷曲的祥云,水是那种带着小浪花的溪流,石是如斧头劈开的凌厉,还见有鹿,鹤。 这些其实并不在祖师画像上,但都是外面雕刻的石头牌坊上的图画,那牌坊上雕刻有诸多仙境的场景。 故而此处也有所显化。 若要说,勉强也算是一处“福地”,和聊斋之中的“画壁”,又或者千与千寻之中的“汤屋”类似。 采玉的地魂盘坐在天地二字面前,打坐参悟。 见许甲来此,不由问询道:“许师所来何事?怎么到我这处清净画卷之中来了?” 许甲叹道:“倒是羡慕伱这里画中世界,闲云野鹤,清净自然了。” “我不过一魂而已,有什么羡慕?难道画中世界流逝飞快,我那本尊,已经成年,要收我回去,觉醒宿慧么?” “那倒没有,只为斩龙之事而来,问询你如何制作那玉瓷雷丸。” “原来为此事而来,斩地龙毁大地根基,和众生结下因果,当初我便是采玉服食,伤了地脉,才会有此僵化之劫。” “我要斩的乃是孽龙,德兴地下三条矿脉得了龙精,孕育成蛟,图谋地宝,将要兴洪,若不斩之,必生祸患。” “原来如此,那三条蛟龙我也认得,不是被朝廷镇压多年么?采得金银铜铁,炼汇做钱,钱得龙炁,流通为王朝续命。” “你要斩此三蛟,则必断王朝龙炁,伤及此三蛟,不出三十年,矿脉便要掘尽,不得出现新的矿石。” “所以我打算让常玉他们取而代之。” “原来如此。”采玉道:“那我便将玉瓷神雷的相关雷法,传授给你,毕竟贫道已经拜你为师,哪里有徒弟会,师父不会的。” 随即他道:“我这法门,源自于天罡大圣,有内外两门雷法,要修炼出外雷,便需要精通内雷法,否则外雷空听响声,只有震慑之用,没有对妖魔鬼怪的实际威力,不足以借来天地正雷之威!” “天罡外雷,主北斗九星之中的破军星,也就是天罡大圣,供奉此神,观想住于天罡穴。” “天有天罡星,主宰生死,掌握阴阳,造化生命,知其者生,昧其者亡。人有天罡穴,在身为机目,修真养身。” 许甲听之,觉得和自身的内炼大黄庭法同源,只是此天罡雷法专修天罡穴,专利天罡大圣,属于“精”,而许甲要修出三百六十五位身神,则属于“广”。 “内炼之初,存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日月交合于眉心,日久加深,便有光明迸现,此光活泼闪烁,渐如日月;皎洁圆明,金光灿烂,此便为丹书所云之“白雪黄芽“。” “日月天罡之光,下照命门,存左肾为日,右肾为月,日月交合之处的合门,便为天罡穴所在。” “修持此穴,存神天罡大圣,便可初习天罡内雷法。” 许甲道:“就是命门穴呗,只是此穴乃人体命门所在,十分关要,修持雷法,万一震动一下,岂不是伤到肾阴肾阳,毁去带脉?” “雷乃阴阳之枢机,水火相激乃出闪电,人身各处,唯有命门穴合适。” “培此穴位,洞明若宫室,祈北斗,培命火,请天罡大圣入此中,便可以着手外炼神雷了。” “外炼神雷,需要两物,一为玉瓷外壳,玉是通灵之物,瓷乃五行所造,可以箍束雷火,不随意爆炸。” “一便是雷药秘方,此雷药,乃是硫磺,木炭,硝银混合。” “硝银何也,将绿矾,白银与硝粉混合,以瓷锅熬煮,期间要念动咒语,小心煮干,便得硝银。” “将其按照比例,塞入玉瓷瓶中,再做好其他部分,比如引火,封盖。” 采玉精细的告知许甲这玉瓷天罡外雷的制作办法,但许甲觉得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不用玉瓷,直接做“高危土法天罡神雷。” 不是玉瓷,普通陶瓷也行,反正山居观本身也研发出来了一些土地雷,作采玉之用。 核心还是内炼天罡大圣法,才能赋予雷丸破妖除邪,开山门炸地龙的本领。 许甲记忆之中,也有一些雷法,但都是采雷煞之流的,也就是天地之间自然雷霆劈过的地方,此中雷煞极重,采之内炼,以雷煞观雷神,倒不像这个,是供奉星君,以自身内水火,激天罡雷炁。 不过这法门并非一门正经修炼办法,属于“神通法术”之类,与长生并没有多大好处,反而因为所修在命门,容易把自己炼死,风险极大。 许甲仔细想想,决定结合前世今生所学,改良这门天罡大圣雷法,不仅要激发内身雷霆,还要采集天地自然雷煞。 用外雷煞来调和内水火,便可以护住命门。 聊完之后,许甲便不再多逗留,离开了画中世界,意识回到了肉身之中。 叫常玉驮着许甲下山,回山居观。 常玉道:“我听说真人降伏了一头牛精,为啥不骑那货呢?” 许甲道:“他要赚钱,兼顾不得。” 常玉无语,随即道:“我们要先去德兴地界看看么?”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许甲道:“你且回洞,听我召令便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又道:“对了,可能还需要你后面同我对战那个长生教法王,若有什么毒液神通,可以针对魂魄,便炼上一炼!” “我之毒,乃是混合毒,一部分攻击魂魄,叫人意识不清醒,一部分攻击肉身,可以叫人迅速溃烂。” (本章完) ------------ 二零六 外门大弟子公明 眼镜王蛇的毒素乃是混合毒素,一部分是血液毒素,一部分是神经毒素,此二毒经过妖化,便有针对修道之人的神魂和肉身的双重功效。 之前常玉未曾告诉许甲名讳之时,曾被以“毒蟒”称之。 只是他修身养性,服玉食艮岳之炁,纵然哪日要吃些东西,也不过就是张口一吸,便将许多蝙蝠吸入嘴巴里面,甚少出去捕猎,残杀生灵。 否则就他这体型,这消化能力,便是一天吃三头牛,九头猪也是吃得完的。 故而他自得道以来,还没有怎么用过毒液毒牙来对付人,只当初百年大劫之时,遇到了专吃毒龙,修行迦楼罗之道的鹏鸟,二者相斗,最终他近乎被叨成烂肉,只苦苦缠绕那鹏鸟,等毒液发作,这才挨过劫数,将鹏鸟吞下,找了一个阴凉之地蜕皮,也就是那时,结识了山居观祖师。 二者相互为师,才有了后面的艮岳服气法,是地仙之法。 回忆起当年,常玉唏嘘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助我蜕变,从蟒变蛟龙,获得五百年道行,那你就是我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 许甲:我不是许仙,不要来给我弄深情告白这一套,我们虽然结缘,但不是那种别人小看的“羁绊”,橘瓣也不是。 “你放心,天时地利人和,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有我相助,必让你成就地仙境界,成功化蛟龙。” “那就好!” 常玉斟酌一会:“那我也会罩着你的。” 许甲从祖师坟这边出来,已经大概知悉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再多给山居观的道士们其他太多压力,让他们安心帮忙布坛。 却是直接又转到了玉山县中,翠春楼处。 “胡阿贵出来见我!” 胡阿贵正在接待陈县尉:“大人好一阵没来我们这儿了。” 武道之人的精气,阳气更浓厚,虽然膻味也重,可是滋补,因此狐妖们十分重视。 “他娘的长生教!”陈县尉捏捏了捏大蜜桃,混圆饱满,叫胡阿贵娇喘一声,又骂道:“他狗娘养的兵曹,老母猪生的通判!” 越说越起劲。 直到一声咳嗽将他惊醒:“诶?县令,你怎么也在翠春楼啊?” “在这个地方,称什么职务?我只是来游玩游玩的,不要有什么负担!”县令道:“你这次前往信州,想来是受挫了?” “是的,我去表功,到了兵曹,兵曹知事将我拦下,问我有表示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就一把祖传的大弓,总不能当了换钱吧,他就让我等等,要表功的人太多了,要按资历来排,一个个安排。” “我跟他理论,他说哪個都是一样,我于是去找通判,通判那边有个参军,问我抓了几个人,死了几个,有多少人造反,我刚刚说还没造反就被我抓了,他就给我赶出去了,这点事不重要。” 县令听了乐呵:“你当官几年?” “也有三四年吧。” “那伱怎么还不懂人情世故?没有这个开道,就你一个人得好处?又或者就你一个是英雄,是好汉?” 县令哈哈道:“我堂堂二甲进士,做了十五年县令了,先是做了广西的容县县令,那是个穷苦之地,后是做了云南宾川县令,你不给好处,只会越调越偏,所以我在宾川集了三千两白银,这才到了玉山做县令,你能做玉山县尉,说不得家里还托了关系,花了钱,你要往上爬,不看功劳大小,功劳若不能直达天听,那就是没有,只有这个才能让人上下走动的。” 县令拿手作了数钱状,笑呵呵的跟着陈县尉道:“你现在骂他们,他们知道了也不发作,只等你任期一到,给你写封信,说你颇有能力,喜欢啃硬骨头,发配到偏远不毛之地,那才是杀人不见血不见刀呢。” 陈县尉本就是一腔热血被扑了冷水,现在这么一听,直接傻眼。 “那不完蛋了么?” “恰恰相反,因为举荐提拔有连坐同罚制度,只会捞钱不干实事的,他们不会举荐,反而是那些又会捞钱,又能干出成绩的,才能爬到上面来,因为都是一类人。” “就算不会干事,起码也要会掩饰,否则这钱谁拿了都不心安,因为要掉脑袋的,这些人比谁都怕死,比谁都怕掉脑袋。” 知县拍拍陈县尉的肩膀:“你还是要跟武将混,他们没有什么门道。” 这时,外面传来许甲的声音,陈县尉忽的“顿开金锁”,脱去繁枷,开口道:“这鸟什官,我不做了!” 却是一阵愣的,往着许甲这里来,许甲上次同他一并处理玉山邪氛之事,便是他翻坛捣洞,砸了香炉,踢了神像,同时开了法目,看见了蜈蚣龙的法界容貌。 他念人间之事如此复杂,不若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来的快活,还做什么受气的鸟官! 许甲见他气汹汹的走出来,后面胡阿贵挥手:“大人,你不玩也要给钱哦!”也是一愣,这个大老粗要干什么? 却见这陈县尉直接对着自己下跪:“师父,请你教我斩妖除魔的法术!” “诶?你这是?”许甲都来不及躲开,被结实磕头一个。 正所谓只有民给官磕头,人给神磕头,还没见过官给人磕,神反过来拜人。 这么一道武官气数直接冲了上来,好在许甲是“仙人格局”,仙大于官的,倒也受得,若是寻常道人,被这么官煞一冲,只怕法术都要失去了威力。 “快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这鸟官做不下去了,我要出家,我要修道!我要斩妖除魔!” 许甲看他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个子高大,就像是一头人形大熊,阳气充盈,胡子髭张,活像是是张飞转世,李逵显身,又想象他修行了道法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潦草版的“燕赤霞”。 “你真不做官了?” “真不做了,做的憋屈,没有意思,我习武的时候,师父教我武道,有个词叫宁折不弯,现在我的腰弯不下去。” “那你跪我?” “拜师学艺不一样。” 性格倒是有几分憨直率真,很是难得。 许甲掐算了一二缘法,觉得这个徒弟可以收得,但不能做真传,便道:“你可以做我的外传弟子,我外传弟子,都是妖精之流,人类还是第一个,只是他们都是外传不记名,你是外传记名弟子,便算是外门大师兄。” “做不得真传么?” “看你表现,表现好说不定可以外传转真传。” 陈县尉点点头:“我明白的,就是我现在还要经受考验,这很正常,只要能教我真本事,不是糊弄我,我愿意做外传。” 许甲点点头:“好,那便给你取个别名吧,你自公门而出,有追逐正大之志,便叫你公明如何?” “陈公明?好好好!我便要这个名字了!果然还是你们有文化,难怪他们生了小孩都要找仙仙算一算,取个好名字!” 陈公明站了起来,问道:“师父,你来翠春楼找胡楼主作什么?双修么?她经常和弟子双修,我们是不是用过一条道啊?不对,也许是两条。” 许甲淡淡道:“你没机会成为真传弟子了,况且上次我跟你说过,她是公狐狸修成的吧!” “没有的事,我摸了好几回了,没有那根玩意。” “那是因为他修持了藏阴相,缩回肚子里了。” 胡阿贵却神色暧昧看着许甲:“恭喜真人,喜得佳徒,真人这么快回来,莫不是想好了,要与我合籍双修,颠倒阴阳,弄一个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快活?” 许甲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胡阿贵大喜:“真人想明白了?我可是很愿意助真人修行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爽上天!” 许甲拿出七宝寒林袈裟:“这是一件佛宝,你修持佛法,未必得了佛谛,我拿这件东西抵押,一来是想你助我修行,二来是你将汪敏通放了,我要他有用。” 胡阿贵见到袈裟,眼睛放出光来:“这就是此前地藏庵的七宝寒林袈裟?镇寺之宝?” “此物传说是取尸陀林一百零八具无名尸骨的背皮缝制而成,后又取一百零八位来供奉长生禄位的婴儿襁褓布片缝制,取死生轮回之意,又加持七宝,常诵地藏经文,有护持人往生极乐,不堕轮回之功,更有诸天善神,八部天龙加持。” 许甲听她这么说,才觉得有些恶心了,竟然是用无主尸体的背皮缝制作底。 不过也侧面说明这个狐狸是懂货的。 胡阿贵暗暗道:我虽然也误打误撞,以肉身布施欢喜极乐,不为自己而修行,只为众生欢喜而修,如此证就的中阴成就,但未必能度过五百年大劫,如果有这件袈裟作渡劫之宝,加持中阴,度过五百年的地仙大劫就不难了。 于是道:“这宝物是真人的么?真人说话能不能作数?再次来赎回这件宝物,我要是不还,那又如何?” 许甲笑笑:“不还就不还,佛门最讲究因果报应,你若不还,将来必有这件袈裟的正缘主人来降服你,说不得就是你的情劫呢!狐妖跟和尚的虐恋,倒是一段佳话!” 许甲说完,这狐狸精就面色变幻不定,因为许甲说的太容易变成真的了,况且她也修持佛法,且数百年前,还真和一位和尚结缘了,这缘法之事,宿命缠身,不了难了,除非自了。 如今许甲又说了一遍,便隐隐约约一语成谶,就像是之前他开玩笑说要许甲与他双修度过狐狸七劫之中的情劫,以此蜕变凡狐之身,成就“狐仙”,当然,他是修佛的,应该是“狐菩萨”,反正意思差不多。 但真要度情劫,那是狐狸最害怕的劫难,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完好度过的狐狸,比如妲己,情劫和王朝气运勾搭上,又比如女娇爱上大禹结果变成了望夫石。 若问有没有度过情劫的,有,但是他胡阿贵不知道是谁,他也是青田镇乱葬岗外老歪脖子树狐狸洞教出来的,虽然靠着“淫”之一字,闯荡出来了,可见识并没有更加高深。 “管他呢!” 胡阿贵很快将它抛开,自己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当初捡到一本春宫图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能变成翠春楼的楼主,卖身做局,也只是为了去县里过上姨太太的美好生活,而不是在乡下做一个穷酸野狐。 “好,我答应你。”胡阿贵道:“等你拿三千两白银来赎回这件袈裟,那七十多岁老头也还给你,不过你说要我助你修行,是什么意思?”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许甲也没有见过中阴身成就的和尚几个,但这个狐狸精竟然证就了,那就可以在她身上实验自己的几个猜想,如果有用,便可用在那长生教法王的身上。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胡阿贵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点头:“行吧,那要多久?” “短则十日,长则一月,一月之后,便是端阳节气,飞龙在天,再怎么样也是挡不住的。” “行吧,那就按照十天算,后面每多一天,可是要给我折算银子的。” 许甲笑笑:“我不缺钱,你可知金蟾债当?” “啊?那个骗子行当?” “什么骗子行当,那叫高效投资!”许甲道:“便是我麾下金蟾开设的,待会第一件事,我便是要带你找他。” “金蟾?”狐狸眼睛眯起来“代表财运的金蟾?那我可得好好咨询一下,我这翠春楼怎么经营才能更赚钱。” 许甲诧异:“你赚钱是为了啥?你不是靠欢喜采补修炼么?” “错,是靠开青楼赚的钱买名贵宝石,还有灵药修炼,我修行欢喜法门,早就不采浊精了,只体验灵欲交融之欢喜极乐,以在其中寻求佛法真谛,真修行,我是吞服草药熬煮宝石,摄取淫淫粉红之炁,修炼外道本尊,粉红骷髅。” 许甲从他说的几句,闻到了拼夕夕的味道。 (本章完) ------------ 二零七 欢喜供养 用草药熬煮宝石,一听就是上古炼气士的服饵法门,他们最喜欢服用各种矿石,像是山居观就是得了这种法门,服用了玉石。 不过这也不奇怪,民以食为天,吃进肚子里面,好吃的是食物,不好吃的是药材,味道怪异的是佐料香辛,便是那些石头,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要想尽办法搞来尝一尝。 第一个发现这些玉石矿物能够服用,炼化的,许甲都不知道他们拥有多么恐怖的胃。 而后面采青楼淫淫之炁,又属于左道旁门之中下九流娼门的功夫,也就是修成“魅香体制”,前面狐狸们吃春药拌饭来修成的“悦性欢喜檀香”就是这种法门,不善战斗,别无法术,只保持肉身年轻紧致,身有异香,传说数百年前,还有一位皇帝嫖娼,将名妓带回宫中,立为妃子。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其他人等了。 最后说的“粉红骷髅外道本尊”,则是佛门的东西,是为“红粉骷髅”,两样不同的东西,她理解为粉红色的骷髅,即充满淫炁的骷髅。 但其实红粉骷髅乃是观世音菩萨的警世手段,菩萨为了教化沉迷声色,迷途之人,便化现为极具吸引力的红粉佳人形象,也就是吕祖所言的“二八佳人”。此二八佳人才是“红粉之相“。 菩萨先假意与那些被世俗欲望所迷惑的人亲近。当这些人在享受感官欢愉的巅峰时刻,美少女的形象突然变幻为骸骨骷髅。 此种美女和骷髅之的瞬息变化,才叫做“红粉骷髅“。 菩萨本意以此揭示无常与空性。 但是世间人却想着和菩萨欢喜的刺激,多忘记后面警示。 不过这个狐狸精胡阿贵也勉强是误打误撞,要知道欢喜禅的宗旨是欢喜之中求得悟空性和般若智慧,红粉骷髅却是偏向生死无常,欢喜恐怖变幻莫测。似乎相同,但本质却是千差万别。 不过能修成这般境界,就必然有可取之处,许甲倒是没有之前的“轻慢心”,毕竟能自修成才的,都是“一代宗师”,靠着一本经文《大欢喜供养法》,也没有什么人为他解释经文,只知晓欢喜金刚,空乐胜母,很厉害,如何厉害也不清楚,此二本尊如何修行也不竟知,按照自己的理解,修成了这尊粉红色骷髅,说明是有悟性有机缘有智慧有缘法的。 许甲之前觉得山居观修行法门不足,可是采玉不也传给了自己一门天罡大圣雷法。 于是跟着胡阿贵谈论起来佛法,胡阿贵对许甲竟然知晓佛法很惊讶,但是又不肯泄露自己修持了哪本佛法,却不知道许甲早从胡金花那支野狐禅脉络中推断出来是《大圣欢喜供养法》。 “欢喜供养法,强调欢喜和供养,即培养欢喜心来修行和供养自身,佛祖菩萨,乃至于众生百姓。” 胡阿贵听许甲一语道破自己所修持法门。却是心中大惊,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实在不能理解什么是内心满足的大欢喜,且如何以这种欢喜供养佛,菩萨,乃至于众生,便是因为他不曾获得开悟的“喜悦”。 开悟的喜悦是一种言语的感受,佛门曾经用“拈花一笑”,来表示开悟。 一旦开悟,便会对其十分难忘,当然,佛门也说开悟成佛,但有人开悟是瞬间的,有人是持续性的,开悟并不能真的成佛,开悟只是成佛的第一步,依旧是要渐次修证的。 修证的过程中,逐渐对生命本质、宇宙真相以及自我实相产生联系羁绊,这个在道家而言,就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也被称为“天地与我为一,万物齐焉”。 这种欢喜,不同于情爱的欢喜,欲望满足的欢喜,又或者权利加进的欢喜,这些欢喜都外在的,不会满足自我的,反而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空虚。 这种欢喜是恒久的,不会稍纵即逝,是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大解脱,从无明、贪嗔痴等魔障中解脱出来,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随后便是一种深沉的宁静与内在和平,如同湖面无风时的宁静,心灵深处没有一丝波澜,即便外界风雨交加,内心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平静。 获得大欢喜之后,便是“觉悟”,了却十二因缘,知悉万物的苦难源泉,于是发无上慈悲心,欲开示众生,为其解脱。 这种帮助别人的慈悲心,便是“供养”。 供养自己,供养佛陀菩萨,供养众生万物。 许甲道:“你以另外一种欢喜布施,但并没有向众生真正意义上的传达欢喜供养,众生的欢愉是片刻的,你所做的这些也一直是劳碌功。” “那为什么我法力增长这么快,还修成了中阴常驻?你一个道士,跟我讨论什么佛法。” 许甲道“除却布施之外、还有诸多方式修持,可以持戒、忍辱、禅定。” “你虽然未必有慈悲为怀,但对任何来翠春楼的客人都是平等视之,以欢喜心对待,所以摸到了一点边,但你的欢喜心是有代价的,那就是要有钱。” “谁说的,在我还没修成的时候,我与乞丐,残废,强盗,鳏夫,太监,夜香郎都欢爱过,也没有收钱,我之所以收钱,是因为我发现娼妓比他们更可怜,哪怕他们是太监,鳏夫,倒夜香的,因为是個男人,长了一根是非根,就可以出言调戏,就可以上手,不顾其反抗,她们是最可怜的,我若不出手,便永远没有地位,没有话语。” “如今我整顿此业,男人对我感恩戴德,女人也对我感恩戴德,我从根底上帮到了她们,所以我心生欢喜,我供养众生。”胡阿贵道:“我的爱是大爱,欢喜也是大欢喜!” 许甲道:“可你也把她们变成了赚钱的工具不是?甚至那些狐狸,原本闻听胡金花的教诲,他虽然修为不行,但行正直之事,执中守一,不有二心三意,你明面上说是为了她们好,内心里其实还是为了自己,为了成就地仙,这才是你放不下的我执。” “佛法讲究空性无常,越求越不得,看开的时候,反而自然来。”许甲道:“等伱真心真意为了这些姑娘们,为了你说的那些得不到欢喜供养的乞丐,夜香郎的时候,你才能度过地仙劫数。” “你的中阴身才能真正完满,犹如明月虽然升落,阴晴圆缺,可人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哦这是月亮,不因为他阴晴圆缺,或升或落,它就不是月亮了,同样的,你修持的大欢喜供养也是如此,不是因为你做了这些事所以欢喜,而是一直以来的智慧,开悟,解脱。” (本章完) ------------ 二零八 破阴 许甲三教通明,智慧不知道比这个狐狸精高到哪里去,这么一说,轻飘飘的字句,在胡阿贵这里就是狮子吼,是晨钟暮鼓,是一根大棒敲在天灵盖的棒喝。 胡阿贵这回是彻底服气了,但是也说不出口来,倒是在身边一直听热闹的县令被惊了,暗暗道:“我竟然跟乞丐,夜香郎用过一个地方,岂不是脏了?果然娼妇就是娼妇”但旋即又是一念:“她说要布施众生,却是一个修佛的,不过修佛的不是戒色么?” 这县令虽是县令出身,可却没有慧根,流于表面。倒是担心起陈公明弃官修道,会不会影响自己来。 过了一会儿,那还在洗月事布的汪敏通被放了出来,一脸兴奋高兴道:“好小子,我就知晓你会来救我的,快些买些酒来给我吃!” 许甲面无表情:“这段时间,无论你是主动也好,还是被动也好,都要给我吃斋守戒,吃不得酒。” 汪敏通一脸惊讶,看着许甲:“你要准备授天师箓了么?” “不错,所以需要你来主持,山居观的道士们都没有经历过这种。” 汪敏通难得正经起来:“这个你得信得过我,我可不是那种分不清场合,越是重要时刻越是要搞砸的。” 但许甲已经给他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 “你跟着我便好,如果你真是龙虎山高道,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不是,那就涉及到另外一個“欺骗”的问题了。 许甲并没有想要威胁这个老头,但不得不做出警告。 汪敏通瞬间就像是犯了事的小孩一样局促不安,说到:“那个,要不,我先走了吧,万一我没有那么大面子……” 许甲却不再理会他,自法念传信给回到涤垢泉的山龙“净持”和尚。 净持得了召令,便从梵音谷涤垢泉中出来,幻化成了和尚,来到玉山县边,等着许甲。 直到许甲将汪敏通教给他。 “让这个老道清净沐浴一二位,再吃斋守戒一阵。” 净持看这个狼狈的老道,不由问询道:“许真人,这老道何许人也?” “我乃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的法官,汪敏通,渡红尘,修千劫,伱快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即便是素菜斋饭,也要变着花样来!” 许甲却道:“不必理会他,对了,你那净泉之前化作贪泉,如今作何了?” “小僧仔细修持,降伏叹贪念,已经好多了,又和金沙溪神鳅金沙交流修行,大有所得,如今依旧庄严。” 许甲点头道:“那就好,你修持庄严佛法,也有些慧根,若是这么毁去,实在可惜,如今正有一桩伪佛天魔之事,要去做成。” “可是德兴县最近出现的那位法王?” “他污染山水灵机,甚至试图渗透到这边来,被我早早发现了,真人要对付他的话,我那赠送给真人的清凉宝珠,或许有用,那宝珠可以化解贪嗔痴三毒,熄灭无名火焰,长持清净。” 净持鞠躬之后,便带着老道士离开了此处。 而旁边还在沉迷许甲真言的胡阿贵,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一边自顾着思考,一边就跟着许甲往着仙芝谷中而去。 这边仙芝谷已经大不一样了,由于金蟾拉来了许多资金,又有青牛精帮忙干活,周边一片,已经耕耘成田,内里一片,则由着老猪婆亥三娘开出了一片干净之地。 明白灵芝是因为地下石芝灵根之后,这些烂柿积泥,就成了肥料,也算掘地三尺,为外面那些刚刚开荒的田地培出了一片沃土。 柿神庙已经在建起来了,牛大富的酿酒作坊便靠着这里。除却酿酒,还做柿饼,挖了地窖,将硬柿子给存储起来,最长可以存储一年。 但最大变化的还得是“金蟾庙”。 金蟾庙最开始是许甲占了被雷劈死邪神的地方,掰了几块砖,做了遮挡躲避。 现在已经开始动土,要建成“金蟾宫”了,估计是那些信徒为求金蟾实现心中欲望,捐出的香火钱,被金蟾大手一挥用来修缮自家道场了。 金蟾还是坐在聚宝盆里面,但是许甲看见它背上那些宝石疙瘩生出了一团一团的黑炁。 “你这是作造了什么孽业?怎么一股黑炁缠身?” “没有作孽,是一波人看我们赚钱太容易了,想要空手套白狼,被我收拾了。” 金蟾多宝煽动鼻翼闻闻:“这个狐狸精身上一股香花宝石的味道!” 旋即道:“真人怎么跟着这种妖怪走到一起了,是不是要我拿钱将他打发了去?” 胡阿贵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癞蛤蟆还看人低一等高一等的,难道不知道他欠下我三千两银子用了一件佛宝袈裟作抵赖么?” “那也是迫不得已。”金蟾坚决站队。 许甲道:“你们两莫要吵了,我来有一桩事,便是想要试试她的中阴身成就如何,多宝,你持贪毒,聚宝盆中也有贪求魔鬼,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破除她的中阴身?” 金蟾呱呱道:“真人,除非心中有贪求的人才会被我所迷惑,这狐狸对应的乃是淫欲念头,金钱并不能将其打动,得是至高极乐才能够!” “你要我助你修行,就是这么助的?”胡阿贵感觉被欺骗了一样不可思议:“破除我的中阴成就?你怎么不说怎么直接杀了我?” “中阴成就就是临死之时的非生非死的空寂成就,达到元神不堕轮回,你破了我的中阴成就境界,下一刻我就要堕入六道轮回的!” 许甲道:“我不杀你,我杀你作什么?我要对付的是长生教法王,他也修持了中阴成就,杀他之后,他就陷入非生非死的空寂状态,元神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复活了过来。” “行吧!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助我修行,我还以为你要我勾引你,叫你元阳不漏,金关玉锁,定持清净呢!” 却是清纯一笑,甜过初恋。 但许甲直接免疫,因为从头到尾,许甲都能自法界看穿他的原型,还有他修持的外道本尊。 (本章完) ------------ 我的电脑被偷了 偷我电脑的人,你赶快还给我! ------------ 二零九 聚宝盆中幻阴界 胡阿贵到这边来,那边胡金花便得闻了消息。 胡金花作为狐仙堂大哥大,又是第一个和许甲结缘的,品行端正,但就是有桩心结,对这个不走正道的胡阿贵十分气愤,伤心。 这时她在许家村的土地庙,庙已经建完,聘请了一个老童生来教授童蒙,他便将诸小狐狸安排到了这里,在那老樟树土地樟宜的树根底下刨了一个洞,连着了土地庙。 这时候听到一声“不好了!”却见原来是“秃尾巴狐”胡德禄。 “阿伯!许师公如今跟着胡阿贵一起,那胡阿贵还要夺走师公元阳呢,我亲耳听到胡阿贵说什么助我修行之类的话!” 胡金花一听,顿时坐不住了,不过片刻之后便定了下来:“他是個不要脸皮的猖妇,人尽可夫的贱人,许师德行上佳,必然是看不起她的,他就算用强,许师的手段,也不是他能够消受得了的,不过我与他之间有一桩恩怨,确实要过去看看,免得许师受了他的蒙骗,这骚的臭的腥的脏的,哪哪都上不得堂面。” 说罢,便将手中的修缮狐狸窝的活放下:“你去给小狐狸们做好窝来,回头我来检查!” “我们还亲自做窝干啥?不是有信民给我们供养么?” “养成你白吃白喝的,变胖变蠢的东西!难道不知道万事不求人,自力更生么?” 说罢就扯了扯秃尾巴狐胡德禄的尾巴,这尾巴如今已经不怎么秃了,却现在被活活揪下一撮毛,疼得他:“嘶哈”的惨叫。 再回过神来,这毛已经变成了狐狸窝的一部分。 胡金花摆弄着风,借着风力往着许甲这儿过来。 而许甲这边,则已经在跟金蟾讨论如何勾召使用五十境阴魔之中贪求魔阴魔的贪婪魔性,破除中阴法身。 金蟾虽坐在聚宝盆上,将七千二百债鬼变成了小金蟾,化债为资,叫此贪求阴魔失去对聚宝盆的控制,但也不敢将他放出,生怕被反噬,除非修成九大财库,进入许甲所言功法的第三层境界,达到资本循环,他才敢将此阴魔炼化降伏,成为座下使者。 但现在还不行。 胡阿贵则好奇道:“我那青楼,虽说生意还不错,可除却姑娘们吃穿用度,聘请龟公打手,上下打点,总是剩不下多少钱,我又要买各种宝石来服食,就更有些捉襟见肘了,我该怎么做,才能更多的赚钱呢?” “你雇佣那些妓女,只是在劳动创造价值,这是最低级的,最原始的,属于小钱,小格局,不能撬动更大的钱,更大的格局。” 金蟾道:“这样,你把翠春楼折价,给我五成利,我来运营,你坐等收钱就是。” “哼嗯!”许甲咳嗽一声。 金蟾这才收敛,胡阿贵则有些不满:“你说让我真心为他们着想,现在我想着多赚些钱给他们,这难道也不行么?” 许甲道:“那你来隔空勾召贪求阴魔试试。” 说罢许甲拿出那本自邪道人那收集来的《长生法笈》。 这上面诸多法术,虽然邪恶,恐怖,阴森,比如之前的五行鬼魔,九子母鬼魔之流,但却也能大概知晓白骨堂一脉的邪术修炼理念。 虽然不是秘忍佛门的法诀,可也有勾召天魔,阴魔的办法。 但看了一会,许甲便又放弃了,上面的仪式都是需要各种什么婴儿尸骨,腐朽白骨,尸油什么的,燃香点烛,盘坐其中,然后便有无穷浊念涌出,迷失幻境,幻境之中,才有种种阴魔,天魔出现,他们会变幻成心中所想所需。 若念成仙,他们便会变成仙王天尊,讲法,拉你入门。 若想权欲,便成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每日臣子上朝。 若想死去亲人,亲人便会在幻境复活。 若念爱人,便在此中一应美满。 直到血肉枯耗,油尽灯枯,魂魄被天魔阴魔采伐,最终一命呜呼,好些的成为魔头的魔子魔孙,不好些的,直接魂飞魄散,被分食了一应。 甚至肉身都会被一个强大的域外天魔抢占,替伱重活一世。 胡阿贵道:“别这么麻烦,我以中阴幻身入此聚宝盆中法界不就得了!” 许甲道:“我同你一并去吧!” 当即盘坐好,呼出心将许及第,对他吩咐道:“看护好肉身!” 旋即便同胡阿贵一并往着聚宝盆中法界而去。 胡阿贵也是盘坐下来,作捏花一笑之状。 旋即一人一妖,入法界之中,法界之中的金蟾庙,富丽堂皇,金蟾也十分巨大,坐在神坛上面,座下聚宝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池,池中财运如水,却有道道波纹,似乎通往另外一个世界。 法界之中的巨大金蟾道:“许师,到我嘴巴里来吧,可以直通聚宝盆中的阴魔幻境世界。” 却是吐出舌头,舌头化作一道金桥,接引着许甲和胡阿贵。 胡阿贵在法界之中的形象,就是完完全全的“外道佛相”了,只见他面乃狐容,顶着一尊粉红色骷髅头,穿着袈裟,袈裟中隐约可见骸骨骷髅,此外又有代表“空乐不二”的莲花,已经粉红色淫炁环绕周身的“天女,明妃”,她们都是赤身裸体,只有一根绸带环绕,面容娇羞,手中拿着各种象征着男欢女爱的东西,比如挂着两个铃铛的杵,又或者含着珍珠的小砗磲。 许甲在法界之中的形象就规矩得多,只是一身黑色衣裳,眉心一点朱砂,但是脑后却有一轮金环,这金环后面隐隐有香火愿望,乃是“神道”象征,代表许甲前世金身庙宇,和今生设庙立祀…… 当然这些都是“外景天地神祇”之相,并非“内景身神”之相。 但一步一行,都是落足净土,显露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这些脚步变幻成“罡步阵”,尤有余韵,震慑一应妖魔鬼怪,邪物山精。 只是这金蟾已经归降,故而并没有显露出难受,反而赞叹:“许师真是神仙姿态,超凡脱俗,难怪能传我上乘财神法门!” (本章完) ------------ 二一零 道镜阴魔 聚宝盆中的阴魔感应到了外面有人来,而且还是传授金蟾给无上贪求魔道的“老魔”。 竟然并不构建幻境,因为知道自己和人家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做了一辈子邪财神,都只是抓了七千二百个债鬼,收集了一些阴财,人家一出手,就是要收割全世界的财富,要把债化成资产,击鼓传花,越滚越大。 故而这个贪求阴魔直接化作了原本模样,一个东瀛和尚的模样,直接九十度鞠躬,朝拜许甲和胡阿贵。 “謹んで乱世の魔王様に拝見いたします。” 许甲听不懂日语,倒是胡阿贵懂得一些,他之前学过日本密的东西,所以翻译道:“他说尊崇礼拜混世魔王!” 许甲面黑,自己哪里是魔王了? 这东瀛和尚模样的阴魔,见许甲听不懂自己说话,于是又蹩脚的说起中文:“中国有句古话,西西物者为俊杰,尊下魔王降世,我等小魔顶礼膜拜,不敢不从。” 许甲看他这副模样,便知晓这就是小日本那边的聚宝盆,之前城隍说这聚宝盆乃是东渡日本的邪器,许甲还说看不出来,如今是看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来由?” “小僧名叫道镜。乃是权境贪求魔,自本尊道镜身上割裂而出。” “道镜是什么人物?你只是他身上割裂出来的阴魔,就有如此实力?” “道镜乃是东瀛王室所封法王,曾觊觎天皇之位,要将东瀛变成佛国,他先修持法相宗,后修持华严宗,最后以此入密,修炼天台密。” 道镜阴魔道:“我因阻挠其证就阿罗汉境,被他封印在这聚宝盆中,由着商人带来中土。” 许甲知晓了知晓这个阴魔的跟脚,便暗暗道:“怪不得如此邪性,原来是东瀛之器,不过东瀛似乎也是群魔乱舞之境,号称有八百万神明,又有“百鬼夜行”之祸。 当即又想起长生教的那個什么“长生天万寿帝君”,也是在海外立下长生道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东瀛日本。 这道镜毕恭毕敬,显露出一股奴性,满脸都是渴望,但许甲知晓,一旦他目的达成,就会翻脸不认人。 许甲曾经看过一本美国人写的关于研究日本人的书,名字叫《菊与刀》,普通小日本尚且如此变态,何况是这种境魔阴魔。 况且他叫自己大魔王,混世大魔王,许甲打心里不认同,若是真的认同,岂不是被此魔定义,无声无息之间就被魔染,将来未必不会往魔道方向走。 而胡阿贵则对道镜口中的密宗之法,则十分感兴趣,只是他也知道道镜是一头阴魔,阴魔的话是不能信的,跟着修行的话,只怕会被此魔寄生。 许甲倒是开门见山道:“你是阻道阴魔,可知晓中阴法身如何破之?” “这有何难?大魔王尊上只要将我带出这里,我必为魔王尊上效命效劳!” 许甲面无表情:“你若能答,便是有用,不能,便是无用。” 道镜谄媚道:“得看他用什么法门修炼的中阴身成就,密宗诸成就,都归一同,可所修成本尊,修法途径不同,遵守戒律不同,便有不同阻道破法。” “比如像是这位似乎是修持了大欢喜佛法的狐狸和尚,便需要欢喜境魔破之,我这种权境贪求魔是破不了的,因为我执着于权利的大小,财富的多寡,并且使得众生一头钻入其中,忙忙碌碌一辈子,从出生开始,便为财所累,故而有贪求欲,稍微有名利,便为名利所累,是权境欲,一官一阶一魔境,便不外是也。” “像是我原身,便一生为财权所托,不能放弃,欣然接受天皇加封法王,成了法王又想要篡位。” “而像是这位狐狸僧侣,则是爱欲境贪恋阴魔阻挠,爱欲境贪恋阴魔,主不可得之缘,主过去遗憾,主父母亲缘,朋友情谊,男女爱欲,是更险要之魔。” 胡阿贵听到这个,便仔细思索起来。 许甲却道:“那修持金刚亥母的,又是什么魔?” “金刚亥母乃是无上女性本尊,主空乐不二,极难修持,需要降伏贪嗔痴三境魔,我属于贪求魔,还有怨境嗔怒魔,迷境痴心魔……若不能降伏三魔,则需要供养三魔……。” 这道镜阴魔说到一半,便十分鸡贼的道:“大魔王是想要对付这种修持了金刚亥母佛法的和尚?” “只要大魔王愿意带我,出去吸摄取众生贪求之欲,我便愿意将其弱点告诉大魔王,帮着对付!” 许甲眯着眼睛看他。 他直直看回来,丝毫没有退缩让步的意思。 胡阿贵道:“这位真人是吃软硬不吃的,但是谁有功,谁有过,算得清楚明白,你要是不打算出来,那就继续呆着这里,后续被金蟾炼化,若是想要抓住那么一丝机会获得自由,就不能在这里跟他倔强。” 这阴魔是个心狠手辣的,曾经寄生不知道多少邪神,受血祀,也是野心勃勃的。 他知道,自己的筹码不多,不能轻易交了出去,于是道:“除非大魔王与我成契,愿意放我出去。” 许甲念及有一门法器,和佛门有关,名为“心动幡”。 这法器源自一个老套的“心动,幡动,还是风动”的佛门偈语。 心动则幡动,此幡后来又被封印三毒,五毒,渐渐变成了“外道魔器”之流。 是为“天魔幡” 若要哄住他,放他出去,便需要炼一炼此幡。 正所谓修仙不努力,幡里作兄弟。 往后遇到的魔头必然是越来越多,说不得就要炼制这么一杆心动幡来制魔。 许甲道:“若能制服那魔僧,我便将你从这个聚宝盆中放出去,决不食言,若是不能,你便也只在这里罢。” 这魔头露出狡黠的目光,仿佛奸计得逞。却浑然不知晓许甲打了一个什么主意。 却道:“中国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您毕竟是大魔王,不是君子,所以还是和我签下阴魔契吧!” 许甲点头:“你也要与我签订道誓契。” (本章完) ------------ 二一一 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许甲说要签道誓契,便是以灵宝道契。 至于这个道镜和尚的“阴魔契”,则是属于他化自在天波旬等天魔王见证的契约。 不过无论哪种契约,都不要紧,妖魔鬼怪擅长颠倒,那制服妖魔鬼怪的闾山大师公,就更擅长颠倒了。 前世在美利坚,那里多的是地狱魔鬼,经常降临人间,和人达成交易,特别是还有一个邪教叫做撒旦教的,经常有教徒契约魔鬼,获得力量,但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完成一场“犯罪”进行愉悦魔鬼。 比如地狱魅魔淫魔,就需要和山羊交配,才能完成祭祀。 也有信仰瘟疫大公的,就要全球传播疫源。 许甲将他们扫荡之时,也曾抓捕过这些契约人类的恶魔,其实就是堕落魔神,上古恐惧信仰的产物,只是更为彻底的堕落。 和那些猖狂的魔鬼相比,这个小日子阴魔,虽然奸诈狡猾,但行事不至于肆无忌惮,而且还被封印住了。 道镜见许甲签下阴魔契约,也是心中暗喜,认为可以制约住许甲。 他道:“既然大魔王尊上愿意庇护我,我自当竭尽全力为魔王尊上服务,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以彼之道,还给彼身。” “根据魔王大人所言,那人修持的并非正宗密教,是勾召了三外魔,降服贪嗔痴三内魔,但是却要时刻供养外魔,只要能使得其勾召的外魔作乱,便可以破了他的中阴法身。” “如何使得其外魔作乱呢?”胡阿贵问询道。 道镜摸摸脑袋上的大光头,露出了一个像是岛国动作片中猥琐大叔的表情:“一般外魔有几种情况会作乱,一是魔头本身的域外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会作乱。” “二是,要道行精进的时候,魔头会阻挠,暴动,如果不能安抚,做出让步,也会魔头作乱,最后一步一步沦陷成为魔头的奴仆。” “三是遇到强敌,魔头自认都打不过,于是要抛弃他,但由于魔契约束,也会作乱,害死宿主之后,返回他化自在世界之中。” 许甲啧啧道:“这些魔头如此凶险,怎么还有人一直勾召。” “自然是有它们的好处,一开始只需要一点小代价,就能获得甜头,入了套中来,那就再慢慢给攻陷底线,三观,最后完全堕落。” “比如勾召来了一头“阴魔”,正常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阴魔,但觉得许愿异常灵验,有超出平常的好运,便会形成依赖。” “一开始只要你烧香,后面就需要你上贡品,后面就普通贡品不行,要血食。再后面血食也不够了,要人牲,人牲也喂不饱后,就要六亲,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子孙后代……一一奉献。” 这道镜嘲笑道:“这些阴魔一开始被勾召下界的时候,本身法力不大,可是得了这些供养后,就变成了魔神,是这些贪求之人,给了魔鬼成长所需要的东西。” 许甲联系到前面那個被雷劈的猫妖,他就是得到了聚宝盆后,被这阴魔控制,举行恐怖血食祭祀,蛊惑一个信徒摔死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儿作祭祀,来获得翻身的机会,那猫妖吃了婴儿的先天精气大补过头,引来了五百年大劫,直接被天雷劈死了。 这个道镜倒是表里如一,说是这么说,做也是这么做。 “我对那长生教法王而言,肯定算不上致命的威胁,助他修持的三毒外魔,能护持他走到如今,不知道收受了多少供奉祭祀,只怕已经和魔神大差不差了。” “而三毒魔头所需要的日常供奉,那法王也能够满足,如今能够使得魔王混乱,唯有让他感觉修行大进,这些魔头害怕压制不住他,才会出面捣乱。” 这更是重量级,万一他真的修为大进,岂不是完蛋?如何让那法王修为大进? 许甲炼制一颗丹药给他吃?他如果真的会吃,许甲还不如加点毒药蛊虫呢。 许甲思绪之时,那道镜道:“金刚亥母,乃女性本尊,主空乐不二,但她也仅仅是胜乐金刚的明妃,在双运相之中,是被胜乐金刚环抱住的,胜乐金刚主平等性智,是三世诸佛总集金刚身,亿万空行之主。” “如果这位狐狸僧侣,能够将欢喜金刚法门,幻化成胜乐金刚,和她交媾,便有可能将那三魔哄骗,从而作乱。” 许甲直接拒绝道:“虽然这狐狸精也算不得什么良善,但我也不是使用这种手段的人。” 胡阿贵却道:“我能得到什么呢?” “大概率可以得到他的一身修为,同样也可以用他的中阴成就,滋补你的中阴成就,获得空,行,乐,智,四大成就,说不得能突破到六成就之中的“迁识成就”,得此成就,便是传说中的“天人”。 和道家的“成仙”有些相似,从此无处不在,却无具体身。 这种天人,虽然不如阿罗汉成就,但可以常驻佛界,且有闻佛因缘。 天人也分三六九等,像是中阴身成就,便属于“欲界天人”。 欲界天人仍保留一定程度的欲望和感官享受,相较于人间,他们的寿命极长,且生活得极为快乐,想什么有什么,佛门所言的,黄金遍地,美食在树上生长,随手就可以摘到,美酒作池,人无穷的欲望,都可以在这里实现。 色界天人则达到更高层次的天界,超脱了欲界的世俗的种种欲望,但仍有形色,他们在宫殿之中,享受着国王一般的待遇,但总是在禅定深思。是转为更高级的追求,即对智慧的追求。 等到了无色界天人,便处于三界中最高层次,超越了物质形态,只存留心识,无有形色。 欲界天人,仍处于轮回之中,仍会面临再次投生甚至堕入恶道的风险。 但是色界,无色界天人,便很少有再次堕落轮回的。 如果真能修成“迁识成就”,便可以投身到“色界”之中成就天人,甚至无色界中。 佛家讲究精神舍利,如果有此成就,虽不能在世修成阿罗汉,却能在色界,无色界中,智慧和佛陀菩萨沟通交流,从而得到更高深的智慧,境界。 在道家言:这种成就,也算是“阳神”的一种,炼形飞升,以阳神形态飞升上界,也是成就天人,天人继续修持,才能变成天曹,天官,天神。 就像是“南宫列仙”,便是对应无色界,色界之天人。 能有此成就,也算是精深修持,人间极限,再进一步,便是证就“阿罗汉”。 成就阿罗汉,则需要了悟四圣谛,断绝贪嗔痴,契入心性本质,了悟自身,达成“空性”。 这一点玄之又玄,比之天人成就则更玄奥一些。 甚至密宗有言:“即身成佛”的说法,是超越了阿罗汉的,这也是“活佛”的由来,但能做到即身成佛的,密宗没有几个,唯有龙树,莲花生大士,可以说得上是即身成佛,其余等成就,最高是阿罗汉,低则为三界天人。 就像是道教诸多门派修行,能成就南宫列仙的,都没有几个,地仙,神仙,也少有见闻,反而是各种游师,阴师,见得极多,甚至“鬼仙”都算不上。 这胡阿贵听闻能获得对面的法力,神通,便陷入了挣扎之中。 许甲提醒道:“这是贪求魔在刺激你心中的贪欲,你若中招,便会下场很惨。” 胡阿贵有些迟疑道:“这魔头也无做法。” “言语二三,便是魔咒。”许甲道:“我已经有些主意了。” 那道镜笑咪咪道:“魔王尊上有主意了就好,愿魔王尊上早日降伏那厮,我也能早早出去。” 许甲点点头:“若能将此事解决,必然让你出此盆来,我可将你纳入麾下,为我做事,将来未必不能由邪转正。” 这贪求魔虽然听着像是“画饼”,可心中贪心大起,心中已经计算起来,一时间竟然真的有“改邪归正”,跟着许甲干一番事业的感觉,特别是在眼热许甲如今传授给金蟾的财神之道,在他看来就是无上魔法,他如果能够修成,便可以称就不下于波旬天魔王。 却是毕恭毕敬的送着许甲和胡阿贵出此法界。 许甲从法界中出来,便是自金蟾的嘴中再次被吐了出来。 旋即念了三遍净咒,净口净心净身,这才回归意识。 刚刚睁开眼,便见着胡金花呲牙咧嘴的,朝着那胡阿贵大眼瞪小眼。 胡阿贵见着胡金花如今六七分像许甲本尊,已经是翩翩美少年了,况且身上“狐味”已经变淡,“人味”更浓,说明已经学人学到了精髓,竟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直到见到了跟着过来的三小只,秃尾巴,孤睾,还有瘸腿三只狐狸,他们还没有获得百年修为,依旧幻化得十分寒颤,不能自由随心的变幻成美少年,美少女。 见着这三个歪瓜裂枣,才认出这眉心一点金红的少年竟然是当初最为丑陋的“杂毛老狐狸”,这才咯咯笑道:“阿伯,好久不见啊!” 杂毛狐狸还不晓得他也是个转世的怪物,是当初传下野狐禅的狐狸祖宗,此刻是指着鼻子怒骂! “你以皮相之媚,惑人心智,败坏风化,实乃蠹虫!我苦心孤诣劝伱良善,你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 “你以世人苦楚为借口,诱人沉沦,,难道心中无丝毫愧疚?” “你说为青楼女子弄一个藏身之所,不过是掩盖罪愆,为百姓肉身布施也只是,混淆视听,你现在做的这些,还是酿造苦海!不能因为它更醇厚,更有层次,他就是甘泉,而不是苦海” “胡阿贵,从小你便自诩聪明绝顶,操纵男人如玩物,可曾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种下的每一粒恶因,终将结出苦果,不仅害人,亦将害己。” “如今作为翠春楼主,无数男人为你追捧,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在为自己铺设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道路!“ 胡阿贵原先还是笑盈盈的,被指着鼻子教训,也是冷下脸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俗话说笑贫不笑娼,你若无贵人相持,如今能当着我的面指着鼻子骂?就你这点道行,就连进入城池之中都做不到,混迹乡野,一辈子蹉跎时光,自己日子都过不好,还指摘别人?” “我虽入行低贱,可也算自强不息,从一个丫鬟干到头牌,又从头牌变成了楼主,解决了多少民生问题,多少人说我功德无量,身上民愿加身,修行一日当得你苦一年。” “若非我看真人几分薄面,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死?你若过得好,修为比我高,已经成仙了道了,你来指指点点,我倒也不生气,可如今我快要五百年道行,你有贵人相助也不过堪堪百年道行,实在不够格!” “你说我,惑人心智,可曾想过,若非世间有贪嗔痴,我又怎能轻易得手?” “你我都是狐狸精,比不得谁比谁高贵,不过是在裂缝中生存,这世间都有两面,每个人既是受害者,也是受益者。” “你要是真有普渡之心,就去改朝换代,去拯救众生,犯不着对我指指点点?不然就凭借我在你那学过一门法术,暂时住过几天,你倒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胡金花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个“你!你!你这是诡辩!你自己心里知道你是错的。” 许甲将他安抚:“胡阿贵将来成就如何,定然比不上你,你何必跟他置气一时。” 胡阿贵见许甲帮着胡金花说话,明面冷笑,内里却有些失望,生出了一些对自己的怀疑,但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就像是之前的兔唇尼姑妙忍一样,人皆如此,有此“凡心”。 不过胡金花上来就骂,又打着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实在是任谁也忍受不得。 胡金花道:“我是在劝他回头,如今许师在这里,是天大的因缘,如果能够回头,便是积攒一份善业善果,如今这样都不回头,将来只怕更加险恶。” “要你管!”胡阿贵虽然是积年老狐,中阴成就,一时竟然止不住脾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咄!” 许甲呵斥一声真言。 顿时将吵架的狐狸吓了一跳。 许甲道:“胡金花,你且回去,回庙里去,念持一百遍《清净经》。” 胡金花这才不甘愿的听话,低下头来:“尊许师命!” 许甲又呵斥三小只:“你们的功课完成了没有?在这里煽风点火,通风报信,你们难道忘了每三月一考,一岁四考,考不过留级,我将来要办妖精学堂,还指望你们当老师助教,如今这种德行,道行,只能赶出去种田开荒,换些聪明的考试进来,也别管你们几个跟我的关系了。” 孤睾狐还要辩解什么,立马被瘸腿狐踹了一脚,他也是起来了,都能踹别人了。 于是四狐灰溜溜的走了。 但他们这样“有人护着”,倒像是有了一个“大家长”一样,反而叫胡阿贵生出一股“羡慕”之情。 “你倒是护着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心思不如你,挑逗几句,估计就要怒火中烧,将来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几个苗子,不能争强好胜,沉迷斗法,这是什障,胡金花就陷入了障中,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不符合他的道德标准,就特别容易炸毛,不过也是最适合做老师的。” “我就不适合做老师么?”胡阿贵道:“要说智慧悟性,十个他都比不得我。” “但是你不够真诚,谋私之心太重,他却私心很少,明明自己过得不好,还拉扯其他小狐狸,当初我还魂的时候,分明怕得要死,还是来助我,后面我吩咐他去布堂,他也是一个一个去的,没有敷衍了事,我拿给他二十箱铜钱,他没有一文钱用在自己身上,虽然智慧不足,道行不高,可是贵在良善,精诚,于是许多缺点我就都看不见了,只觉得他可爱。” 许甲这么说,胡阿贵便更加生出一股嫉妒之情了,因为他从前没有遇到这样一位“良师”教导自己,都是一个人参悟,琢磨,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甚至若非不是中阴身成就,都转世三次了。 可是胡金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这才第一世修行,就遇到了许甲,许甲不仅指修行,更是认可他的理念,并且做出来引导。 于是在嫉妒之情中,他便也生出一股攀比之情,希望也能得到许甲的认可。 这种情绪很莫名其妙,但属于佛家八苦之中的“求不得”。 曾经求而不得,却见他人轻易获得,这是最莫名之苦了。 “那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许甲被胡阿贵这话吓了一跳,生怕被他推下山崖。 随即道:“这世界上,有五等人,第一等人,叫做庸人,每次有机会来临,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或许后面才知道,于是追悔莫及,于是庸庸碌碌,平凡一生。” “第二等人,是中人,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抓不住机会的,但是人生中只要抓住了一次机会,他们就上岸了,虽非显赫大富,却也比庸人好上太多。” “这第三等人么,就是智人,他们知晓每次机会的来临,并做出选择,成功过好人生之中的每一个关口做到最好,尽自己全力,如此也只是做到了人和,未必能得天幸,更进一步,可就这样,能做到自己的最好,也超过了九成九的芸芸众生。” “第四种人,便是除却自己能每次都做到最好,把握住机会,还有非凡的气运,我称之为天人,这种人,好似谪仙下界一般,一生顺风顺水,从来没有挫折。” “但他们都不如第五种人,第五种人,不得天幸,不得地利,甚至挫折不断,经常失败,但他们能做到一点,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不必等天垂幸,自己直接通悟大道,知晓天地运转的办法,万物和自身的联系,从而顺势而为,这种人,我称之为圣人。” “你问我还有机会么?我当然是回答有,你如果不励志做圣人,起码也不能是庸人,抓不住前面的机会,但后面的机缘或许更大也说不定,只要抓住一个,就能上岸。” 许甲熟练的讲述着“鸡汤故事”,这些成功学故事在前世是“畅销”,这辈子拿来用,依然可以糊弄住这些“古代人”。 不过相对前世众生被轰炸的“麻木”,努力也是噶韭菜,不努力也是噶韭菜,就起码对胡阿贵这种修行者而言,这种言论不亚于“醍醐灌顶”。 “难怪他们这么听你的话,如果当初你来教导我,我说不得就跟着你修持了,不修这乱七八糟的欢喜禅了。” 许甲笑道:“现在也不迟。” 胡阿贵沉默了:“可是我开设青楼,采补男子,浪荡成性。” 许甲知晓淫狐本性难训,但还是道:“或许有别的办法,但任何改变,都是从内心开始。” 胡阿贵点点头。 莫名驯服许多,不像之前,一直跟着许甲说三千两银子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是上来说,许甲前世其实是一个“邪教头子”,不然也不会说巅峰时期,可以跟孔子比较,拥有“弟子三千”,当然,人家有贤者七十二,许甲前世的那些弟子,只能说是“旁门左道三四十。” 如今只是干回了老本行。 不过劝人向善,劝人自省总是没有错的。 别说胡阿贵这样了,便是旁边一心想要修持财神之道的金蟾多宝,也是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已经被成功学迷得五迷三道的。 正这时,小树林里面一头消瘦的大青牛跑了过来,痛哭流涕:“弟子听闻上师指点,已经知错了,愿意抓住机会,痛改前非,还请大师原谅我过去犯下的冤孽!” 许甲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瘦出直角肩的大青牛,有些认不出:“你是前段时间我在九节沟降伏的青牛精?” “正是啊!上师劝我放下前世,我放下了啊!” 许甲转头看向金蟾:“他怎么这样了?” 金蟾讪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多给喂了一些淫羊藿之类的草药,催精壮阳,毕竟借种子的太多了,甚至有专门人从几百里外,用船只运来母牛,专门要配上这大力牛王的种。” “那些种子即便有手段能保存个三天,但始终不够用的,于是每三天便要榨取一次,一次榨取一桶……” 许甲听了,嘴角抽抽,转身对着牛精道:“这还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一开始还挺爽的,但是爽完之后就陷入了大空虚,脑子就清醒了许多,想到了许多之前的事情,包括前世的怨恨,如今想来,我本来可以往生天人,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失去了福报,转生成了牛精,实在不值得,还好遇到了上师,将我降伏,叫我相通了,回头了。” 许甲:…… 胡阿贵:…… 金蟾:…… “想通了就好。”许甲道:“往后就不强制你再做这个事情了。” “不!还请继续!因为只有那之后,我才智慧清明,反而感觉之前都是白活了一般!” “可是伤身体啊!” “没事,我抗得住的,况且这里有灵芝草,我吃两片灵芝就好了。” 许甲对这牛也没有办法了,只对金蟾道:“不准太过分,他如今降伏了,便是我的坐骑,太瘦了,全是骨头怎么骑?膈屁股!” 却对青牛精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坐骑脚力,若有讲经说法,你也可以同他们一并闻听?” “弟子愿意!”青牛精跪下,牛首顿地。 许甲上前摸摸他的鼻环,顿时便将之前的禁制给点开,这鼻环乃是银子祭炼,错有金纹,是符箓。 如今得了许甲点化,便隐隐生出光芒来。 “你觉得从前智慧不足,不够清明,这枚鼻环是我按照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所炼,最是锁心牵性,你用你的妖炁法力祭炼除却可以增加此宝威能,还能助你清心定性,至于那种事,还是少干为妙。” 说罢又顿了顿:“他们我都给取了名字,或者法名,如今便也给你取一个,你刚刚叫声如雷,将我吓了一跳,雷兽之中,有一雷精,叫做夔牛,你往后便叫青夔吧。” 夔牛,山海经上的品种,居住东海流坡山,叫声如雷,周身都是闪电,放出的光芒像是日月一样明亮。 传说黄帝讨伐蚩尤,玄女为其制作夔牛鼓八十面,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 鼓声将蚩尤手下的八十一路魔王,一应虎豹豺狼,吓得溃不成军,黄帝乃成天地共主。 当然,许甲给青夔取这个名字,绝对是没有扒皮做鼓,变成上乘的牛皮鼓雷道法器的意思,哪怕有此雷鼓相助,修持雷法,尤其是“心雷”,有十分巨大的助力。 不过就算做个脚力坐骑,也是十分有逼格的,毕竟跟太上老君同款。 (本章完) ------------ 求月票 才发现月末了,求月票,待会七千字一章(以后都合章了,涨均订) ------------ 二一二 火中精 夔青明显是不知晓自己这个名字的来由,听得这个名字,十分有逼格,感觉有些气运,也是咧嘴憨笑。 随即又道:“上师,虽说我放下前世,但是我前世腹中胎儿并没有放下,他因为被剖腹祈雨而死,便执意化作“火中精”,经常寄居在灯盏油星之中,一旦有人疏忽,他便从油灯中跳出来,纵火烧去一应东西。 “如今它就蛰伏在您家中。” 许甲惊诧:“我家非请勿入,它怎么进得?” 青牛精道:“只因我被上师降伏,他觉得不愤,念及我们母子情分,要为我报仇。” “府上门口总有悬挂灯笼的时候,他便跳入灯笼火芯之中,等下人换油的时候,便潜入了进去。” “别的倒是不要紧,只是他自胎盘之中带出来一件宝贝,乃是一枚芙蓉旗,这旗卷曲莫名,微微挥动,便能助燃火势,若是木头建成的,顷刻之间便能浓烟滚滚,烧成一片。” 许甲想想,这种灯花烛火之中的小妖精有两种,都是童子形象,一个是“灯花童子”,只在节庆欢喜的日子里出现,是灯火光明吸收了人炁和许多欢喜快乐之念凝成的,代表着“幸运”,传闻看到灯花童子会有好运降临。 另外一种,则是“赤帜童子了”,这个童子则是“熊孩子”,是纵火犯,喜欢在深夜出没,拿着小旗子挥动火势,往往还没有开始救火,就烧成残骸了。 每成功纵火一次,他的神通法力便会增加一些,传闻是“火精宋无忌”点化了他们。 宋无忌是春秋时期的方士,被称为“火仙”,便是因为他喜欢喝“火油”,他修炼的服饵之药,类似于“石油”。 他尸解之后,便成了天庭的火官,当然比起“祝融”来说,只能说是小官,大概跟风神座下的十一阳神差不多。 传闻项羽一把烧了阿房宫的时候,便是宋无忌在上亲自指挥,将三百里阿房宫,烧了個干干净净,连绵数月依旧有残烟。 宋无忌主的便是“灾火”,主烧人房屋,财帛。 许甲听闻这个牛精竟然有个“红孩儿”,微微点头:“对上了,这个顽童,你能劝他回头么?” 夔青点点头:“前世我为其母,今世他认我为父,那年我觉醒宿慧,逃了出来,也是他帮忙纵火,我才能顶死前世冤家。” “对了,还有一桩事!”青牛精道:“我那前世尸身,已经发生尸变了,正在变成旱魃。” 许甲吓了一跳:“旱魃?哪种旱魃?赤地千里的旱魃?” “那倒是不至于。”青牛精道:“可能是火僵尸之类,也有一些异相,出之则有大旱,能汲地下水脉。” “原来是小旱魃。”许甲松了口气,要是像是“黄帝之女魃”那样的凶神降世,许甲转身就跑,带着老爹老娘远走高飞。 但只是火僵尸,小旱魃之流,只要挖出来了,再将其“打生桩”,建一座桥,打入桥墩地基之中,再在桥上做法,便可以消除旱情。 这种僵尸,虽然比普通僵尸多了一些威力,但不难对付。 “他们倒是真作孽啊!为了祈雨,将你们剖腹求雨,上天震怒,乃下了些雨,可是一个化作青牛精,一个化作火中精,这样还不算完,尸体还要变成旱魃……父母作孽,子孙代代偿还。” 许甲感慨了一声,便对着金蟾道:“这修桥铺路的事情,就交给你做了,另外尽快将夔青的身体滋补起来。” 金蟾多宝笑嘻嘻道:“这本来就是他自己要求的,不过我肯定会好好给他补一补的。” 旋即又道:“许师什么时候打下德兴,我打算去那发展呢,那里才是一块宝地,金矿,银矿,铜矿,我要是可以到那里去,很快就能变成真正的财神。” “等着吧!”许甲道:“你也要小心贪求魔,你现在越来越贪婪了,难道忘了我说的取之用之么?” “没忘没忘!”多宝连忙辩解:“这完全是财神本能在作祟,我肯定是利民的!” 却道:“我现在都给穷人放低息青苗贷,虽然不多,三五百文,但能够让他们买得起种子,秋后得粮了再还钱,还有布帛,我们也收的,当钱用,他们织了麻布也好,葛布也好,我都收的。” “如今正欣欣向荣呢,那些乞丐,懒汉,赌鬼,如今一个个改造成了新的模样,也源源不断创造价值,有家庭的,我让他们回归家庭,没有家庭的,我也积极帮忙组建家庭……这叫做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妻儿老小,就有了牵挂,就好踏踏实实跟我干活了。” “便是之前狐仙堂,那些神汉,巫婆,我们也照顾到了,像是劈棺的,帮忙开了寿材香烛铺子,做木工活的,帮忙介绍了城里的富户,做媒的,给开了媒合馆,治病祝咒的,每个月有草药补贴……” 金蟾道:“只要是我想得到的,肯定方方面面都做好,金花他虽然拿了压钱,但他太良善,太保守,做不得事业,我不一样了,我大胆,求新,道德底线灵活,这才是可以干大事的,况且这也是您教我的,当初发家的时候,不就是从坑这些懒汉赌鬼出发的么?化邪财为正财,如今还在化邪的过程,许师放心吧!” “对了,坎阴五那个家伙,也被我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实许多,之前一直偷偷的往自家带东西,现在不仅东西吐出来了,便是他那些老鼠子孙,有些灵智机巧的,也一并被我收编了。” 许甲点点头:“你能把握其中个度,我便放心了。” 许甲旋即对着胡阿贵道:“你先回去吧。” 胡阿贵唉声叹气:“要人家的时候,说我要你助我修行,不要人家的时候,就说伱回去吧,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用完就丢!” 许甲:“?” 许甲道:“我现在要回家。” “我不能一起回去么?”胡阿贵露出可怜小狗的表情,好像路边没人要,又努力讨好的样子。 许甲无情拒绝:“我家是庄严净土,容不得腌臜东西进入。” “哼!”胡阿贵被气得不轻,化作一阵香风离开了。 许甲随即独自回家。 回到家中,便先将“蠹鱼”放入书房之中。 许母见许甲回来,不由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办得如何了?” “先生已经答应作保,考秀才是稳稳过的。”许甲将身上外面的纳衣脱下来,交给小红。 小红接过衣裳,忽然闻了闻:“少爷,你身上怎么一股女儿家的脂粉气息?” “你闻错了。”许甲面无表情:“如今那边制作丸药如何了?” 小红本不想放过这个蛛丝马迹,但问到正经事上,倒也不含糊,她如今月银涨到了二两银子,除却在许家这边做事,还要到牛家药铺去指点制作丹药的小作坊,将丸药成功炼制成功,那些药工,都不如她,只她一次性就做成了小五行丸,牛大富那边的药工,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里出错。 “都已经上了正轨,有一个专门检查药材的师父,药房两个炮制的学徒,一个白天晒日的,一个晚上晒月的,我就是过去看看,没帮上什么大忙。” “那也好,你是我的人,他们是牛大富的人,现在我们俩家合伙,我出方子,他出工,出药。” 许甲道:“别浪费了这些药就好。” “小胖墩呢?最近都没有怎么见到他往这边跑。” 小红笑道:“他现在怕了少爷你了,老是说让他锻炼胆子,我已经听说了,少爷一脚把他踹进蛇窝了,现在他晚上做梦都是各种各样的蛇,现在看见绳子都怕。” 许甲没想到,之前蛇王庙这么一踹,把他干出阴影来了。 不由暗道:不会亲手干废了这个弟子吧。 于是道:“你明日去见他,便跟他说,我这里有一件法术要传他,很是厉害,可以操控雷电。” “真的啊!我能学么?”小红期待道。 “不能,你就学老农功吧,现在练得怎么样?” 小红脸红扑扑的开口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练这个练得那个都不怎么爱来了。” “正常,这是在补漏,你之前身体亏空太大了,补漏之后,现在你是不是经常感觉身上暖洋洋的,也没有手脚冰冷的毛病了?” “是诶!” 许甲点头解释道:“这要是想来那个,就停一段时间不练,自然就来了,据我所知,有些坤道修炼之后,普遍会从每月一次,变成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又或者三个月才排一次,这是渐渐斩赤龙的过程,斩了赤龙,便会容颜不老,轻身体健,长生久视,同样也会少上许多七情六欲。” 小红啊了一声:“那我还没有生过孩子呢!” “这不怎么影响生孩子,只是怀上的时候,不要练功,免得胎儿被炼化,虽然好像许多阴丹派就是这么做的,用来延寿绵长生机,况且你还没有婚配,哪里来的孩子,你若想要练,就继续练,想要不练,就不练,这个看自己的,毕竟这只是一门壮大力气的法门。” 这是一门“内家拳”,养生之极,也能增长力气,能调理周身气血,滋养五脏,是人仙修炼之法,说是“武道”不如说是“命功”。 许甲没有传授给小红“性功”,修炼了性功,大量消耗精炁,用作滋养魂魄,便不会有此烦恼了。 “原来是这样。”小红思考起自己来了,许甲提醒道:“给我烧些热水。” 小红应了下来,也没问刚刚那股香气是哪里来的。 倒是许母好奇:“你在外有女孩子了?” 许甲吐槽道:“我在外面养女妖精养女鬼的概率都大过于女孩子。” 旋即对着许母问道:“娘亲,最近家里有什么怪事?” “我不是听你的法门,在佛堂念咒持密,要提防无形阴魔,从黑暗处钻出来,所以便在佛堂菩萨像前供奉了两口小缸,缸中供奉清油,点燃成长明灯。” “前些日子都还好,近来两日,却总是噼里啪啦作响,那火光,一下子小,一下子大的,你之前说佛堂里面是没有鬼的,阴魔也是怕光明的,可这东西,我坐下念佛就噼里啪啦作响作怪,我起身,它就又安静下来了。” 许甲当即便知晓,这必然是之前夔青所说的他前世的孩儿,今生转世为火中精灵,只是他想要到许甲家中纵火,却误入佛堂光明大海灯之中,许母又在其中修持佛法,于是被“治住”了。 “走,我们一并去看看。”许甲拉着母亲的手,并排走进佛堂。 佛堂供奉着一尊陶瓷观音像,有些慈悲气韵,手中拿着净瓶,这瓶子,许甲之前拿下来过摆风水阵。 又有两盏海灯长亮,分明火焰不大,可照得此处有阳光透彻之感。 这处佛堂,已经是菩萨道场,方便传法之宣教寺庙,自法界观之,一尊观音菩萨的法相,就在内里,只是面容和许母几分相似,正是许母的“成佛因缘”。 很多人,总是被人说有“佛相”,有“慈悲相”,便是内外修持如一,倒不如说是,菩萨佛陀,跟你长得越来越像,毕竟佛本无相,是众生相,每个人都有成佛的可能,甚至天魔也会成佛,比如波旬,波旬在未来成佛,便是“妙住得法光如来”。 除却这尊菩萨外,尤可见两口大海缸之中的长明灯,化作两颗柔和的“小太阳”。 其中一颗太阳上,便有一个童子,这个童子长得奇怪,周身红彤彤的,两个小角,光着脚丫,手中有一杆三角旗,微微卷曲,像是荷花的花瓣一样的形状。 他要想离开这处大海灯,却有一道半透明的光明结界将他笼罩住,似乎像是佛门的“胎藏界”,胎藏界乃是“大日如来”的慈悲世界,乃是由如母亲的子宫一般,包含储藏保护着众生的佛性,代表众生心中有具足成佛的潜质,故而将此佛性包藏涵养,直至成熟,才会诞生出来,一旦诞生,便是“佛陀降世”。 胎藏界与金刚界是一体两面,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空性。 许母以此光明供养,加上外念观音心经,内持密字真言咒,心中慈悲佛性受到胎藏世界感召,便一直在孕育佛性。 恰好这个火中精灵,钻入了大海缸灯火之中,便被困在其中,继续受到胎藏世界的供养,祛除本身恶劣顽性,直到完成净化,才能出来。 许甲见之便笑:“这是好事,这灯中出现了一个精灵,年母亲你每次念经,便是在向此精灵进行法布施,这是大功德。” “精灵?”许母恍然大悟:“这火焰之中也有精灵?” 许甲指着烛火灯芯上显露出来的“灵芝状”炭化物:“这小东西便盘坐在上面,正如佛陀菩萨盘坐在莲台上一样,只是它性子好动,火性又烈,听不进佛法,需要多多约束,娘亲你没事,便修剪修剪这里的烛火,便可成了,说不得往后还能是焰中仙人呢。” “原来如此。”许母道:“我最近持观音心经,忽然之间,得了一点灵光,好像领悟了一项小神通,可是我还没有达到持咒十万遍啊。” “那是因为娘亲你修持了密宗真言咒,之前的持咒法,并非密宗所持,没有不可思议威力,主要功效在于启发佛性,现在持了真言咒,便有外禅内密的特性,比较容易修出小神通,不过神通即是佛障,不可过多依赖,不知道娘亲你领悟的是什么神通呢?” “好像是梦中成就,就是我睡着了,好在也是在佛堂之中念持经咒,而且偶尔还有一位上师突然出现替我解惑,我如果有什么疑惑,他就立马出现,为我作解,最近他要求我通读金刚经,说金刚经能解我一部分疑惑。” “上师?”许甲惊觉起来:“什么上师?我们家我此前布置了结界,设置了坛场,杜绝一应阴质进入,若是梦中传法的阴师之类,绝对进不来的,还是娘亲你最近请了什么佛门法器回家?” 许母摇摇头:“没有啊,那位上师看不清面容,或许是菩萨化身也说不定。” 许甲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掐算了一二,掐算不出究竟是什么存在。 于是道:“金刚经可以读,此经算是佛法入门必读经典,观音心经百字虽然精辟字字珠玑,但若能通读金刚经,便有更深刻的认知,更有见性成佛的智慧蕴含在内。” 许甲对金刚经也有了解,这是他看过的第一本完全完整的佛经,印象深刻,此经全称为金刚般若波罗蜜,金刚为“金刚性”,即和道家的“金性”对应,是不朽的,最为坚固的。 般若则是“智慧”的意思。 波罗蜜则为“到达彼岸”。 此经乃是是佛教大乘经典之一,是记录佛陀世尊与其弟子须菩提的对话的经典,故而开章便有:“如是我闻”四字。 内里深入阐述了关于“空性”。而空性正是成佛的必要特质。其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便是此经名言,后面变成了许多学过一两天佛的人用来装逼的话语。 除却这些佛理,金刚经中也有实修应证,如何“降服其心”,如何不被幻象所迷惑。 许甲随即便拿着经文,跟着许母先讲解了一个大概,许师公三教通,虽然说不上样样通,样样精通,可也算不得样样通,样样稀松平常。 许甲肚子里是有货的,本来回来是要排查火灾隐患,如今许母要学经典,许甲自然不会推辞。 许母还是有些天赋的,竟然这么短时间内,便拥有了“梦中成就”小神通,能够梦中学法,或许那不是梦,许母是意识来到了佛界净土,又或者是菩萨显化。 许甲讲了一个时辰,那边小红便道:“少爷,水已经烧好,放好了。” 许甲这才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归绫高又在这里偷听,不仅是他,战鹰也在那里摇头晃脑的。 这两个小妖精,一个在家什么都不做,一个有事做却一心要摸鱼。 许甲当即命令巽太子,将战鹰给抓下来。 巽太子一直站着许甲肩膀上,只是它是“风质”外人看只感觉到一阵风,当然要显露身形也是可以的。 他一飞冲天,随即便两个爪子抓住了了战鹰,将战鹰惊得砸砸叫:“救命啊!杀鸟了!” 直到落在许甲掌心,才可怜兮兮道:“大仙,有什么事情,你叫我就是了,怎么还用抓的。” 许甲捏住她的翅膀根,审问道:“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五去德兴帮大仙监督那个什么法王去了啊!” 许甲:“哦?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有,那法王霸占了一座寺庙,就不怎么出来,只是过段时间,会送一个女孩子进去,但是这个女孩子又不见得出来,我怀疑是死了。” “看来我要更快一些了。” 旋即将战鹰放了出去:“将你那些鸟兄弟都召集起来,好好监督,我要修炼一门大法,短则三日乃成,长则七日,七日不成,我也要到德兴去。” 许甲旋即便去沐浴去了。 沐浴更衣是修炼很多法术的前步骤,代表净身,无有污秽,同时代表对神灵的恭敬。 许甲沐浴之后,便换上了一身旧衣裳,依然将百纳衣穿在外面。 开始开坛绘制符箓,许甲要修炼的正是“天罡大圣内景雷法”,修成此法,便可以祭炼外雷,这外雷火药,乃是破三条孽蛟所用。 但以许甲所知,用来炸人,也是可以的,前世抗战之时,各种土法炸药包,土法地雷,威力照样不低,使得日本鬼子闻之色变。 许甲自认在此界暂时造不出枪来,但是这种已经相对技术成熟的神雷子,自己亲自做,亲自祭炼,用得也是放心。 到时候和法王斗法的时候,直接一颗神雷炸去,直接轰他个断手断脚。 他的内景天罡,要修炼内水火,汇入肾枢穴,然后激发雷电,化作天罡炁,许甲则需要雷煞,雷煞是自然雷霆落下之后,在雷击之地留存的煞气,前世说是一种“磁场”,因为闪电的能量,被大地之中富含“金属”的部分给吸收了…… 但是这里不是一个讲科学的地方,许甲绘制的符箓,正是“天罡大圣符”。 闾山诸大法之中,也有“火器法”,比如法器“五雷神火铳”,就是手枪。 风水对局之中,也有直接用“大炮”,对着对面建筑,以“破”对方风水的说法,大炮本身就是强煞。 许甲绘制了天罡符,又绘制了三道“闾山召雷符”。 闾山派也是有“雷法”的,毕竟祖师“许逊”自身就是雷部大神。 只是这雷法,并不是直接勾一道天雷落下,当然,许甲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闾山召雷符箓画完,许甲便恢复调息,靠自身法力修为画符,总不比用前世法力画符来的灵活。 好在这些符箓都有灵光。 现在许甲就要出去,准备采集雷煞,修炼雷法了。 许甲这边出门,便见着净持带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汪敏通出现了,这老头被净持拉去涤垢泉洗涤,如今已经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没有之前老乞丐一般的邋遢猥琐感。 他见了许甲,便破了功,吵闹起来:“那狐狸精呢?不会又要抓我回去吧!” “我拿了一件佛宝袈裟把你赎了出来,你说呢?”许甲没好气。 汪敏通笑嘻嘻:“佛门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如我们天师府的天师法衣,你要加箓天师,做了法衣没有?” “不必了,这件百纳衣够了。”许甲倒是不执着那些。 “也是。”汪敏通又瞧许甲一副出门的模样,眼睛咕噜起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修炼雷法,好劈死你。” “雷法?嗯,要不你给我五百两银子,我把天师五雷箓一并传你,这回不能用欠条糊弄了哦!” 许甲如今有金蟾这个财政大臣,对这个五百两银子还真觉得没有什么感觉。 于是道:“可以。” “你可以去金蟾债当支取五百两银子,或者其他等价之物。” 许甲还真对天师五雷箓好奇。 “这不还是欠条?” “不一样,这是支票。” 这老头明显没听过什么是支票,但见许甲写了一个条子,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还是道:“算了,相信你一回!” 却是又拿出一张符纸来。 许甲一看《龙虎劾神秘咒:五雷篇》。 上面写就了五位雷神的名姓,配备多少兵马,什么兵器…… 这五位雷神,许甲一个也没见过,感觉不像是神话之中的雷部大神,或许是大神座下的小雷神,又或者是龙虎山内部契约的雷神名单。 许甲心中念了一遍,隐隐有些感应,便知道是正法。 于是道:“你难道真的是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身边的法官?怎么会堕落成现在这个模样?” “怎么叫堕落,我只是享受我现在失败的人生,抛弃了一应名与利,你境界达不到,这是庄子至乐,懂个屁,况且我七十多了,孔子怎么说,七十而从心所欲。” (本章完) ------------ 二一三 修练雷法 这个老头,真是没有救了,却是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打击,一副假装自己看破红尘的样子,但既没有神通,也没有显示法力,更不像是“游戏红尘”。 这个样子让许甲想到了许多遭受打击,然后一蹶不振,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并不是庄子的那种逍遥洒脱,反而像是逃避现实。 许甲不再劝说,说下去也烦,但对这个老头还是有些想法,希望他能够做出一些贡献的。 比如天师身边都是标配法官的,一般最少都有五名,一个拿天师剑护道,一個绘制符箓,天师本身只需要加盖印章就行,一个拿着天师伞。还有拿旗子,拿牌子的,这里却是和“钦差”的形象接近,是“王命旗牌”,所谓“奉旨斩妖”。 最为直观的天师行头,其实体现在戏曲钟馗之中,钟馗作为文状元,因相貌丑陋被皇帝轻看撞柱而死,是地府伏魔判官,民间附会其为“天师”,却是其出行的行头,和天师一样,五个小鬼扮演的角色其实就是天师身边的法官。不过这里小鬼们拿着的宝物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许甲前世有名弟子,是湾湾人士学的就是“钟馗法”,其实本质就是“乩童法”,即是“扮演神明”,本质上其实还是唱戏,只拜神,没有内观,也没有内练,属于戏曲行当的“杂家旁门”。 不过如果是有庙在住,那就是有传承了,钟馗会传下降服鬼煞的办法。 许甲前世的这个弟子,便学的“吞鬼食煞”,将鬼煞服食,需要命格极硬,阳气极重,不过仅仅是吞了一只鬼煞,就将他半条命折腾没了,寻常人对煞气躲避都来不及呢,更何况是主动接触,没有练煞的法门,纯粹靠身体硬抗基本就是老寿星上吊,纯纯的找死了。 许甲自己也没有培养法官的经验,希望汪敏通这个老头能够“七旬老头再就业”,七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要充分利用老年人的工作热情,实现再就业,创造价值。 而不是半天挤牙膏一样,需要许甲花钱买他们天师府的这个箓那个箓。 如果这个老头能帮忙培养几个法官,许甲还是愿意给他养老送终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汪敏通拿着许甲写的支取银子的条子,心中想着要再去试试狐狸精,上次只是用筷子探了有多深,这次他要拿茄子看看有多宽,来了解狐狸精幻化的人体构造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为啥能让人欲仙欲死。 正在思考这个伟大的问题的时候,见着许甲如此上下打量自己,好像是在看一头牲畜,可以卖多少钱一样,更有一种下一刻就要来看看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干活的险恶感。 “没什么。”许甲笑眯眯道:“我要去引雷练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叫我去干嘛?引雷劈我啊!” “那倒是不至于,但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在天师府这么多年,还曾经出入皇宫,为皇帝乃至于太妃他们讲经说法,必然是精通修行的,我有些想法,但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还是想要和您交流一下。” 许甲突然之间的谄媚,让这汪敏通起了鸡皮疙瘩,越是觉得他不怀好意,直接就走。 许甲也不拦着,只道:“山居观正在为我布坛,只是他们还没有主持过这种加箓法坛,您老是不是可以去指点指点呢?” “不去不去。” “他们会酿一种酒,是上等佳酿,别地可喝不着。” 汪敏通有些意动。 许甲再次道:“胡阿贵收了我的宝贝袈裟,已经答应不再接待你了,你再想去翠春楼也去不了。” “你这人!我哪里说我要去翠春楼了,这不是纯纯污蔑么?”这老头有些梗脖子,面色不怎么自然。 随后道:“要我干活,那是另外的价钱,可不白干哈!” 许甲应下:“等我斩杀了那法王番僧,便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到时候分你两箱。” “也是,这些外道番僧,一个个富得流油,各种宝石都戴在身上,一个个比菩萨的金身还要珠光宝气,又喜欢敛财,行,这事我在行,不就是布坛么!我接了,要是你还赖账,我就回龙虎山,请坛上灵官来找你催债。” 许甲一脸黑:“我是这种人么?” 却也是欢喜起来,随后招来了黄琵婆,让她护持着这老头上山,免得跑了,若是想跑,黄琵婆一个屁就把他崩晕过去。 黄琵婆化作一阵黄风,落到许甲身边,恭敬道:“许师。” “伱那边天梁庙如何了?” “已经请了工匠修缮,只是还没有做净坛,打算请着慧拙来做,另外也想学着许家村土地庙一般,办一个学,这些都是繁琐的事情,需要慢慢来。” 许甲点点头:“事关布道还有香火,是需要详细详实一些,现在我还没有建下衙口,五岳府委托我治江南西道一应妖事,便需要妖事衙门,妖事衙门下面又要在各地建立一个治妖所,我本意就是各个庙为中心,往周边辐射,你治一地,狐仙堂治一地,慢慢铺展开来,将玉山县经营好,打响妖事衙门的名号,才能再去其他地方,或谈,或打,总是不能次次都由我来出手,像是你们,我都教授了练猖的法门诀窍,到时候,你们手下也各自有兵马可以调度。” 黄琵婆点点头:“小妖明白许师苦心的,必不会给许师丢脸!” “好,这位龙虎山的汪法官,从今往后就是我们这一脉的供奉了,你将他好生护送到山居观,到了那边,再和蛇神庙中的常玉交流一二,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只要能加快布置宗坛的进度。” “布好了宗坛,我加了箓,便也是正统了,到时候我们便围着宗坛建设道观,便是我们的山门道场,这事是最最重要的,你行事还算稳重,又有些智慧灵巧,不比我座下其他人手,此事交给你我放心。” 黄琵婆点点头,已经明白了许甲的意思,连连道:“此事既然交给了小妖,许师只管放心,天梁那边的事情交给四郎九娘也是一样的,我必然好好监督宗坛建设进度!” 说罢便放了个屁,屁作黄烟,裹着汪敏通,一并搬运遁去了。 许甲:这黄琵婆的法门实在有些不美观,下次教她炼制一门“五阴袋”法器,将屁储存起来,再通过五阴袋放出来,就美观许多。 虽然有股子“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感觉,但是门派形象还是要兼顾的。 像是胡金花就不错,虽然一开始狐火也是采集乱葬岗磷火炼制,后面才改用祝融火炁咒加入了灯火,灶火还有香火三种火,变得没有那么“阴间”。 黄琵婆也可以用这种法门,或许修炼一门“风法”,改屁为“黄风”。 那什么乌风使者便是风神,下次让他传授一门适合黄琵婆的风法便是足够的。 收回思绪,许甲便径直往着金蟾庙那边去,之前金蟾庙的邪神就是被雷劈的,许甲当时也感受到了雷煞凝而不散。 况且,许甲也需要“引雷”,什么最能引雷,自然是金属了。 当然许甲也没要想雷劈金蟾,虽然他上次发誓,如果违背就被雷劈。 来到金蟾庙,金蟾暗暗道:这位爷是到底多么不放心我啊,不知道还要巡查几次。 但许甲只是回去洗漱沐浴外加写了几张符箓。顺便看看那夔青所说的火精,不要真的放火把自家房子给烧了。 来到庙旁,之前被雷火烧黑的几棵老树已经被放倒了,但是雷煞还在,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怨气。 许甲微微点头,这里的雷煞过去了许久,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可以用来打基础,如果是刚刚经历雷劈的地方,许甲去修炼,很容易引来自然雷电再在原来路径上再劈一次。 真被雷劈死了,只有穿梭异世界了,便是想要回地府都做不到,如果没有穿梭异世界,魂魄又没有被劈散的话,大概率变成“雷鬼”。 《神仙传》《搜神记》《夷坚志》《宣室志》《聊斋志异》中都有关于雷鬼的记载。 雷鬼经常在雷雨天出来害人,只能悬浮在空中两米左右的高度。其实很像是对于“球型闪电”,这种东西就是闪电中的幽灵,轻飘飘的,还会追着人。 许甲当然不想出什么意外。 许甲这里有“天罡大圣雷法”,前世闾山派的采煞练雷法,还有从汪敏通这里获得的天师五雷箓,也叫做“五雷正法”。 但是五雷正法要加箓职才能用,是召神,又或者是写表文直达天听的手段,西游记中,虎力大仙求雨的法门,就是五雷正法。 这个太繁琐了,而且一个求雨的过程,起码三天往上,规矩多,戒律多,许甲并不打算修持,但是可以作为参考,比如上面记载了雷神名讳,这种雷神,可以公事公办,也可以“私下办事”。 许甲就需要这种私下办事的,我给钱,你出力,许甲这里也是有香火的,等着许甲开宗立派,一些没有什么香火,没有什么地位的神明就会迅速香火旺盛起来,也是相互成就。 就像是武当山与真武信仰,真武信仰此前并不算十分广泛,一开始是北极四圣之中的天蓬元帅的“偏将”,后面却能够成为“北方天帝”。是为玄天上帝,据说还是清朝时期的“天帝”,坐上了御极尊位。 许甲只需要将其勾召,谈好条件,便可以每次请来驱使,当然不是每位雷神都会这么做,许多雷神都是刚正不阿的。 许甲左右看了看,随即便将周边画了一个圈,念下法咒,设下了净坛仪式,并且吩咐着金蟾:“待会我行法,你在旁边护法,万一不对劲,你便驱使小金蟾将我身上的雷煞吃掉。” 旋即将三张符箓一一平铺好,放在了面前,又拿出朱砂,混着米,盐,在刚刚画好圈圈的周围,以此做画,画了一个正方形,便是外圆内方。 四边又以沾染了雷煞的石头,木头,各三个,拢共十二样含有雷煞的东西,做了雷门,每雷门外,又让小金蟾把守,一门两个,共二十四个。 旋即将着天罡大圣符箓默念三遍天罡正气咒:“天帝释章,佩带天罡,五方凶恶之鬼,何不消亡。飞光一吸,万鬼伏藏,天罡大圣,杀入鬼心,急急如律令。 “唵吽吽唎娑诃!“ 咒语念完,许甲便将此符箓吞入肚子里面。 当下肚子里面便似乎有翻江倒海,一股天罡正气种子四处乱蹿。 许甲铭记修行要义,开始存神观想,先存左眼为太阳,太阳之中有郁仪帝宫,太阳帝君手持太阳神鼓,发出至大至刚的雷声,右眼为月亮,月中黄璘月宫广寒,有太阴帝君,手持一面镜子,镜子寒光炸裂,变成一道阴柔闪电。 日月交合于眉心,日久加深,阴阳柔和,似乎开天辟地之处,雷电造化生机一般,旋即眉心前三寸处,又像是无穷远处,有光明迸现,此光活泼闪烁,渐如日月;皎洁圆明,金光灿烂。 这股光,和刚刚许甲吞入肚子中的雷符之力相合,便有“以神领炁”的活泼感,仿佛赋予了一个新生命一般。 随后,许甲开始搬运这股日月天罡之性光正炁,自眉心下行,随着任脉下行,一路抵达会阴,再从会阴进入督脉,乃入后腰。 光照命门! 两个肾中的肾神都十分好奇,看着这个东西,但很快许甲便运功,调动神思,在左肾存想太阳,在右肾存神月亮,两个身神童子暂时幻化为太阳星君,太阴星君。 一时日月之光交合之处,忽的虚空出现一道门户,门上写着“天罡大圣府”这正是天罡穴在内景身神之中的显化。 下一刻,那得了天罡正炁的天罡性光便冲入了其中,入了大圣府中,和许甲本身的命门身神相合,化作了一个虚幻的天罡大圣。 但这还没有修成,后续采集雷煞,化作大圣的盔甲,兵器,甚至煞气融合许甲的恶念,幻化出一尊凶兽坐骑来,才有对应的威能。 (本章完) ------------ 二一四 旱魃出世 天罡大圣内景身神刚刚诞生,许甲便感觉有雷火激荡之感。 一面命着心将搬运心火,一面令肾神春元真搬运肾水。 之前是“水火交融”抽坎填离,乾坤交泰,转成小药,采去练成法力。 现在修持雷法则是以心火作锻,以肾水作淬,好似老君在八卦炉中锻造兵器一般。 西游记中曾言:此是锻炼神冰铁,磨琢成工光皎洁。老君自己动钤锤,荧惑亲身添炭屑。五方五帝用心机,六丁六甲费周折。 这看似在说是太上老君锻炼上宝沁钉耙,其实是阐述内炼,毕竟以道家思想来看,西游记便是一部丹书了。 许甲心神作了“老君”,只是锻炼的并非是“神冰铁”,而是雷煞,已经修成的身神,脾君作炉,心君烧火,肾神淬火,天罡大圣亲祭炼。 只见着刚刚布置的牵引雷煞的仪轨,渐渐将煞气牵引入身,先受日月锻后经水火炼。 一般的煞气极为阴寒狂暴,雷煞却是性如烈火,对应中药而言,大概就是“雷丸”之类,有杀百虫,诛百邪的的功效。 这煞气入体,不过是循着刚刚天罡炁的方向搬运了一遍。 边上金蟾看着凶险,因为自法界观之,那仪轨之中,已经是“霹雳啪啦”的电击火花之感,许甲在法界之中的形象,也变成了一尊“天罡大圣”。 只是白得耀眼,像是本身就是强光,就是闪电,甚至到达了“虚室生白”的境界。 而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就像是一个超大功率的电灯泡,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看不清楚。 雷煞入体,最是桀骜不驯,不肯轻易降服。 入了内景之中后,这些雷煞便有失控之感,一来五脏内鸣,便有影响,五脏之气和雷煞,可以化作五方雷王,但是不是许甲要修的,况且许甲五脏只内炼了心,肾,脾,尚且还有肺与肝不曾炼就,贸然引入雷煞,只会毁肺伤肝。 况且肺金和肝木,都是天然忌惮雷电能量的。 肺伤则气短,气虚,气虚则不能供养心,心衰则全身衰。肝伤则郁,郁则神懒,嗳气,茶饭不思,伤脾胃,最终越虚越弱,直到一命呜呼。 这正是内炼却引外煞入体的凶恶之处。 好在许甲提前吞下了天罡大圣雷符,天罡大圣是位雷神,手持天罡印,镇守肾枢天罡穴,固正炁,驱邪祟,平衡阴阳。 一股营卫之气,抵御着这股外邪,形成屏障,只是借道经脉,依然有“触电感”,肌肉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等着这股雷煞入了天罡穴,竟然老实了下来,似乎是刚刚在搬运的过程之中将其降服了。 雷电之相,是为“龙马”,搬运循炁,便是降服一匹桀骜不逊的龙马。 这龙马投入炉中,瞬间炉火大冒,化作一块雷铁。 叮叮当当,身神千锤百炼,许甲心神震荡,外界观之,许甲身上冒出了一团白烟,悬在头顶,凝而不散,好似传说之中的“三花聚顶”。 同时一股子“焦香”传了出去,许甲之前修持,得了一种小成就,身有“真香”若有若无,只有修行中人闻得到,是清净自然香,但现在多了一股“烤肉味”,若是有惯喜欢吃人的妖怪在附近,必然食指大动,要上前来尝尝鲜味。 很快老猪婆亥三娘都闻着味道来了,好奇的问着金蟾:“许师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香,比灵芝都要香。” 正说着,之前被许甲“猛吸”一口的灵芝小马就凭空出现了,报复性的也要对着许甲猛吸一口。 可还没有靠近,许甲布置的仪轨结界,便有一道电弧闪现将它击飞了去,僵僵的躺在地上,已经麻了。 但很快,这仪轨上聚集的雷煞,便化作一条道雷索,自许甲鼻子中进入,周边雷煞也便消耗干净了。 同时天上忽然北斗七星之中的“破军星”大亮,一道破军星光自许甲头顶百会贯入,合日月之光,作“三光三宝”。 正所谓天之三宝日月星,地之三宝水火风,人之三宝精气神。 得了星光,那炉中雷煞忽然炸开,化作三件宝物。 一件是宝剑,一件是盔甲披挂,另外一件就是“火器”了。 天罡身神配上披挂,一手持宝剑,一手持火器,又有一头雷煞龙马相伴左右,好一个“天罡大圣”,好一个北斗破军! 却见他素罗衣,金甲胄,披发,左手一把天罡雷火神焰铳,右手执剑,跣足丁立,面紫色,三目,遍观天地邪氛,顶中出气两条,一青一白,青白中复出青赤气,正是天罡炁,雷炁,浩然正炁。 从此修持内景天罡雷法,一可采炼三光,修持天罡炁,二可采炼雷煞,三可行正事,持正念,聚集浩然正气,三项并进,则可雷法大成。 如今也算初修小成,周天神圣之中,又多了一位存于肾枢,内炼进度又加进一步。 许甲缓缓睁开眼后,便刺得旁观的亥三娘不敢对视,但随即便神意内藏,若是忽然眼中放出一道白光,反而是“逃神”,功亏一篑了。 天罡大圣法,即是护法之道,也是内炼修行的一部分,许甲修成之后,又多出一些法术可以应用。 比如“天罡北斗破军神剑炁”,此法门以天罡为领,得北斗破军肃杀之意,修成剑气。 当然,所谓剑气并非无形剑刃,而是一种“气劲”,可以是掌,拳,又或者“点穴法”,善能摧杀生气,有万物破败之相。 许甲的如意随心杆便可以激发这种剑气。 不过这些都是“护道手段”,跟“三阴戮妖刀炁”差不多,算不得长生之法。 修成此法,最重要的是可以用内雷炼制外雷,下面许甲要制作许师公版本的“外天罡神雷”了。 至于还剩下的“闾山招雷符”,本是许甲防备雷煞不够,打算召雷用,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许师真是法力无边!连邪神被劈剩下的雷煞都降服,这雷本就是诛邪破魔之用,被许师炼化,也算是他的功德造化!那邪神被劈这么久,还能有这样的机缘福泽,能被许师瞧上眼,那可真算是他几辈子的缘法!”金蟾原地拍起了螺旋升天彩虹屁。 别说还怪好听的,只是许甲前世听过的彩虹屁比这个还要夸张,比星宿海的丁春秋更有声名,头衔比“大冰”还要多,什么五百年一出世的圣人,集三教之大成,实修第一人,旧金山教主. “你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吧,没有必要学习这些浮夸风。” 金蟾嘿嘿一笑,许甲捡起已经僵掉的灵芝小马,又猛吸一口,把它都吸活了过来,在许甲手中不断挣扎,巽太子也来凑热闹,张口吐气,吹得灵芝小马从许甲手中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又遁地不见,回本体修养去了。 许甲吸了一口,感觉神清气爽,刚刚被雷煞所留下的一些经脉灼伤也开始恢复起来。 “好玩意啊!可惜只有一只,得好好将养着才好,免得被吸死了。” 西游记之中的人参果,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这灵芝小马比不得人参果,却也是道家仙品,只是直接吃了太可惜,留在这里做個种灵芝的芝农才算发挥了最大价值。 许甲拿着闾山招雷符,便跟着金蟾道:“这段时间,给我大量收购硫磺,硝。” 许甲要开始炼制外雷了,外雷之中,木炭最容易找,只是要研磨成粉末,多一道工序,而硫磺和硝则还需要经过几道工艺提纯。 如今成了自己干儿子的许兼,也就是山居观祖师采玉真人已经将炼制外雷的办法告诉了许甲,而许甲又结合了前世经验,打算做土法雷管,土法炸弹。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高压锅,但都有道法了,怎么就不能来一个修真世界版本的“俺寻思”呢? 金蟾听了:“硫磺,硝.要不要再来点水银?这是在研究点石成金的方术么?” 这孩子,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只需去做就好了。” 古代的硝,一般还是比较稀缺的,只在粪坑猪圈周边采集一些,有些则会在盐水湖中制硝,但都是十分贵的,只因硝可以制冰,而冰融化后,硝又可以回收再利用,故而许多小贩,夏日都会用来制作冰镇解暑的东西。 毕竟能够直接用得起冰块的,都是达官贵人,冬日采冰,夏日享用,只是江南西道,也不常有河水结冰,不像北方,故而还是各种土法制冰比较多。 少量的硝在药店也可以买到,但是许甲炼雷,少量的可不够制作天罡神雷。只能让金蟾做期货一样去收购。 金蟾虽然不知晓为啥,却也乖乖照做,如今他生意做得大,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用钱来赚钱是最快的,其他都是慢吞吞的,左手买,右手卖,一进一出,便赚了好些钱。 如今这债券卖得也是红火,因为怎样都赚钱,所以大家都喜欢把钱投入,要是后世,肯定就是要提桶跑路,卷款消失了,但金蟾是奔着正财神去的。 只是现在有一样压力,像是长生教肆虐,官府不来,因为无利可图,可是要是你赚了大钱,官府的人就逐臭而来,跟风的,想要分一杯羹的可太多了。金蟾没有跟许甲讲,因为很多都可以自行解决,要是闹到了许甲这里,指不定吃多大的瓜落呢。 许甲修成了这门雷法,也不停歇,直直就往着铁匠铺中去了。 村镇中的铁匠也被狐仙堂收编了,许甲本来以为这边铁匠用的是碳,结果看到已经看到了煤,堆到了一边,老铁匠将煤和水混在一起,在炉子里烧,烧出青焰来,里面正在锻打着一把柴刀,随即就叮叮当当的,好像将铁当成了泥巴雕塑,又像是什么干将莫邪,在煅造绝世神兵一样。 不过想要手搓一把“火铳”的可能性还是太低了。 铁匠刚刚打铁正专注,没有见到许甲,倒是堂上的仙家感应到了许甲,显露出身形来,只是这个仙家许甲之前没有见到过,是一个赤鬼。 “见过法主公!” “你是什么时候入堂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的乃是略撅山神座碑仙,是吊客仙将小的引荐入堂的,小的乃是焚身而死,对于五行煞之中的火煞,我家原先在九节沟,家父先是被牛精顶死,而后有一把无名火将我在梦中烧死,浑浑噩噩飘荡法界,直到遇到吊客仙,才得了灵明。” 许甲暗暗道:对上了,真是宿世冤孽,你家前世杀人母子,今世被人给杀了。 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于是道:“你在此家堂口做什么事?” “只做些股风弄火的事,炉温达不到,便不化铁水,他每日供奉我一柱香,小的便助上一二,只算勉强吃饱,不比其他堂口。” 许甲仔细看了看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日本传道之时,日本有一门“神鬼锻”法,就是鬼怪附身在锻造师身上,辅佐其锻造出具有威能的兵器。 倒是可以传授给他,这法门本质就是“扶乩附身”,但需要鬼神掌握锻造技艺,巧夺天工,要是不通锻造的鬼神,便是附体了,也不一定能锻造出来好东西,但是鬼神只是辅助,主要还是看锻造师本人。 是锻造师一念,鬼神做出反应,做到人身极限做不到的事情,对炉子,对力道的掌控,至于传给一个乡野铁匠是不是大材小用,那就看许甲需不需要了。 故而许甲直接将这法门教授给了火煞鬼,并道:“我要三九二十七颗镇龙钉,这钉子要和棺材钉差不多。” 棺材钉一般是木钉,其实是一种栓铆结构,通常很大一根,林正英的僵尸片中就有出现。 但用铁打就,就很大一根,也很重一根了。 “只怕没有这么多铁。”火煞鬼道:“这铺子都是回收烂铁做料,修修补补,没有多少铁锭。” 朝廷盐铁专卖,根本不允许民间大量存蓄铁锭,虽然隔壁德兴不怕铁,也有专门偷矿石去卖的,流通到外面,可不是这个乡镇铁匠铺可以找到的。 许甲道:“江南西道到处都是铁土,比如河边红色的淤泥,只是没有这么明显罢了,采集这些铁土,混合石灰,木炭,捏成球,灼烧锻炼,便可以炼出铁来,用个土窑便可以大量炼出。” 许甲要的又不是“钢”,只是铁钉而已,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火煞鬼听了,微微点头,虽然有些不靠谱,还是道:“我会两手抓,只是需要多久炼出?” “你炼一个头就行,留个把,装木头也是一样的。”许甲也不为难他:“七日之内能出么?” “有法主公传授的神鬼锻法,五日能成。” “那就最好。”许甲言简意赅,后面想想,又问他会不会做铁弹丸。 “那个需要模具。” 许甲只得作罢,毕竟自己是要炸地龙,加了铁丸,铁片,或者碎瓷片,谁知道爆炸的时候,无差别攻击了,会伤到谁,说不得自己就先噶了。 就算要对付那个法王,炼制这种神雷也破不了中阴成就。但对付那些堕落邪神还是很管用的,能够修成中阴成就的毕竟是少数。以后各种长生教的邪师都可以尝一尝。 特别是,那个之前逃跑的白骨堂圣女,她的丈夫邪道人可是杀害原身的凶手,许甲更与她结仇。 许甲可不是那种看见魔道妖女就裤裆思考的爽文主角,斩草除根才是许甲的本色。 定制完镇龙钉,许甲又去想用什么来做天罡神雷的外壳,之前他们是用玉粉作釉,烧制玉瓷,说是能收束火性,以免随便爆炸,许甲哪里能现场去烧,只能去卖陶瓷的地方,看看那些可以用来做神雷的“腌菜坛子”之类的东西。 腌菜坛子还有一个盖子,更好密封,容量也大,用来炸山体是最合适不过了。 再小巧一些的,合适的还有茶叶罐子,又或者笔筒之类的,许甲一样买了一些。 等着夜晚的时候,金蟾便将许甲要的硫磺,硝都给带到了,许甲不想在家中搓雷,便将坎阴五召唤出来,许甲不怎么待见这个老鼠精,但是配药的事情又太危险了,只能让坎阴五调动老鼠来协助,寻到了之前治逆毛鸡的清风亭,这里十分空旷,没有什么人烟,爆炸的时候也不会伤到人。 一般土法地雷用硝和草木灰制作硝酸钾,但是采玉用的是硝和白银,制备出硝银来,硝银比之硝钾更为活泼,更容易爆炸,稍微碰撞摩擦便会发生爆炸。本身就是烈性的炸药,一般作为“引火使用”。 许甲觉得太危险,决定还是先用土法黑火药制作天罡神雷。 当然,也要试试硝银的制备,可以当一回“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 坎阴五见许甲十分鬼鬼祟祟的躲在遮蔽物后面,叫着自己操控老鼠在那里调配药粉。一开始也不在意,直到一只老鼠不知道操作错了哪一步,直接“砰”的一声,周边的老鼠全部螺旋升天,散到满地,润物有声,滋养大地。 坎阴五这才意识到厉害:“这是烟花里面的火药么?” 他却是想起当年自己有个子孙,被几个熊孩子抓到,用几根大窜天猴给绑着,蹿到了天上炸开,没炸死也摔死了。 许甲这个比窜天猴还要凶猛。 许甲只是调整了一二方案,便让着坎阴五给继续召唤小老鼠出来干活。 但是这几样东西本身就是活泼的,更何况还要加热,很快便把熬药的锅给炸了。 许甲给这些老鼠念了往生咒,但还是要继续,并且对着坎阴五道:“有的老鼠死得轻于鸿毛,有的死得重于泰山,他们是为我们雷法修炼做出牺牲的,就是重于泰山。” 许甲这套话术,妥妥的邪教头子。 不过倒是叫坎阴五不那么有心里阴影了,只道:“他们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变成老鼠,早死早超生,多少人想要许师念咒超度都不得呢!” 许甲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并不在多说话,许甲擅长天机测算,每次爆炸算一算,便知道哪里出错了。 约莫失败了七八次,诸多老鼠终于成功配成了一份火药。 许甲直接就地取材,用竹筒装了一些,填装之后便运起天罡雷法祭炼。 火药之中多地火煞,乃是大地矿石精药所成,天罡雷法则取于天上日月星,天地和合,便有许多威力,更何况还需要供奉牌位,祭祀天罡大圣。 不过许甲省去许多,毕竟自家身神就已经有了一尊天罡大圣,拜神就是拜自己,没有必要再拜一次,无非是借助北斗诛邪之力。 将天罡正炁与雷煞祭炼之后,第一个天罡竹筒神雷便做好了,这玩意不需要引线,扔出就能爆炸。 像是大型摔炮一样,稍微有些压力就会炸开。 命着坎阴五打了一个洞,将这天罡竹筒神雷放入,又小心填上土,接着便运动预留的天罡正气爆发开来,只听到“砰”的一声,扬尘三丈,砂尘四散,刚刚挖出的坑又被炸开一些,冒着白烟,隐隐一股子大地的动土的“煞气”从坑中冒出来。 这要是有个人在旁边,肯定会受伤的,杀不死人也肯定会残疾。 当然在法界中观之,便是声传百里,雷火净世,那些游荡的法界生灵,阴魔之流,直接被震散了魂形,爆炸边缘的法界化作一片雷火焦土。 看来除却对活人有伤害,对鬼神的伤害也不少。 许甲点点头,对这个威力还算满意,虽然比那三颗就能炸开蜈蚣岭的玉瓷神雷还是差了些,用起来也到底不是很方便,什么时候能手搓出神火铳就好了,用药少,威力大。 金蟾送来的药料用得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多搓几个,但不是在这里弄,在哪里埋便在哪里搓雷,毕竟山路运输实在太危险,还是当场制作当场用。 完成此事后,许甲正打算离开,刚刚炸出来的坑却煞气越来越浓。 许甲奇怪之余,便开始掐算。 原来清风亭下埋着的,正是牛精的前世,那个剖妇求雨被杀的孕妇。 当时主持求雨的法师也知道她怨气很重,于是将她尸体面朝下,背朝上,埋在官道,令其永世不得翻身,不得回来报复。 又过了一些时日,官道修缮,这具尸体被挖了出来,死而不腐,尤为狰狞恐怖。一夜之间,死了好些人,都是冲撞了煞气死的。 其中有法师看出她要尸变成旱魃,也知晓她过去如何无辜,如用烈火焚烧,只会加速火性积累,从有形煞尸,变成无形神煞。 于是设计了清风亭,以清风凉爽化解此煞,同时八角亭暗合八卦,也是镇压的好办法。 甚至后面这里被一窝鸡妖占据,都是因为此处有“风”。 但后面许甲将鸡妖斩了,清风亭因狐妖题字变成了狐仙亭,少了风,不送清凉,此处风水便失衡了。 这也是为啥青牛精感应到前世尸身要出世了,因为真的要出世了。 偏偏许甲在这里制作外雷,几次爆炸,雷威震慑,再有什么僵尸也被震得散了煞气。 后面破开地面,便散了淤积的煞气,这煞气行人沾染会得大病一场,但这僵尸也最后功亏一篑,不能成气候,要提前出世的。 许甲仔细盯着,只见清风亭的地面微洞,随即一只手便伸了出来,那手骨节分明,是个干尸手,江南西道并不可能养出干尸,进一步证实这是火僵。 下一刻,另外一只手也出来了,不过那火僵没有先出来,而是下一刻,将一个黑褐色的胎盘高举,胎盘中可以看见一具婴儿干尸,皱巴巴的,丑呼呼的。 这婴儿干尸一出来,许甲就觉得燥热难耐,原来不是那青牛精前世成了旱魃,而是婴儿尸体成了小旱魃! 这反而与其魂魄幻化作了“火中精”相对应。 将婴儿旱魃高举出后,那女僵才晃晃悠悠的爬出了清风亭。 然后就和许甲对视上了。 一时间许甲竟然从其目光中看到了“惊讶”的情绪,这僵尸竟然诞生了灵智,尸体诞生灵智其实和魂魄或者原身没有什么关系了,叫做尸怪,或者尸妖,属于“死物成怪!” 跟网文中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僵尸不是一回事。 这尸怪抱着旱魃婴儿拔腿就跑,许甲连忙去追。 坎阴五更是直接运用神通:“定!” 但这神通不知道是不是只对“生灵”有用,这女僵根本不受干扰。 许甲运上甲马法,加上缩地之法,一步便去就七八丈,很快便到了女僵身后,一掌将天罡正炁拍下,这女僵顿时吐出一口殃炁,几乎摔倒,可是本年还是护着旱魃婴儿。 许甲又是一掌,将她打趴下,随后隔空画了一道定尸符,这才道:“我知道你有灵智,伱身世可怜,我亦怜之,但是我不能让你出世祸害,眼前我头痛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一件。” 女僵张不开口,只是眼睛依旧盯着许甲,按道理说僵尸眼睛失去水分就是两个窝,这女僵的眼睛却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一般,显然也是有一番造化。 (本章完) ------------ 二一五 圣婴 许甲已经渡了青牛精,许母渡了那火中精,可是他们都已经转世一回了,这个前世尸身却不能向前看,只能回忆在仇恨之中,怨恨,执念,在因果的催化下,便更为恨天尤人。 许甲道:“太上老君有一道太玄清生符箓,曾经让徐甲真人从白骨复生,你的儿子成了火僵,可意识不足,乃是无魄,魄乃恶性也,是后天养成,十分弱小,即便成了小旱魃,也醒不过来。” “因为它的魂已经转世,成了火中精灵,贫道可以主持仪式,使得魂尸相合,你觉得呢?” 这女僵颇有灵慧,不像是普通僵尸,倒像是罗刹。 罗刹喜食人血肉,不同于夜叉,又或者药叉,他们虽然是恶鬼僵尸之流,却是佛门降服的护法。 而罗刹乃印度神话中之恶魔,男罗刹为黑身、朱发、绿眼,女罗刹则如绝美妇人,富有魅人之力,专食人之血肉。 密宗之中的罗刹则是地狱神祇,一般是牛头人手,力气甚大,在密宗佛典中,罗刹誓愿守护佛法及正法行人,转变成佛教之守护神,彼等呈神王形,身披甲胄,手上持刀,跨骑白狮。 比较接近的形象则是周星驰版本的济公里面的罗刹鬼王。 这个女僵虽然还没有变成真正的罗刹,可是普通僵尸是完全没有灵智的,更何况尸中孕僵,还有护子之心。 那女僵被定尸符定住,只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被许甲用身上的纳衣包起来的旱魃婴尸。 借来前世法力,咬破手指,借着地仙点化之力,以自身“阴阳”二炁,天罡正炁,点其眉心。 却见如同胡金花眉心橘红赤金色印记一般,点了一个朱砂痣。 顿时火炁尽收,不再显露旱魃之相。 只是许甲毕竟没有“死而复生”的力量,唯有几门邪术,可以豢养灵童。 民法之中有“柳灵童”,需要用柳树根雕刻童子形象,泰国的“古曼童”,许甲也略知一二,需要用堕胎,或者早夭的一部分尸骨供养。闾山派也有闾山灵童,是早夭的富贵之家的小孩魂魄受炼,不能升天或者轮回者,在坛上打工,积攒功德,据说可以选拔到天上去当童子。 要是有天仙功行,或许能真的死而复活。 许甲如今修行,比前世更“正规”,少走许多弯路,少吃许多苦头,还有一个挂随身带着。 摄伏了火炁,便是封印了旱魃神通,许甲又看向那女僵,决定“以子挟母”。 虽然不厚道,但也算有所成就。 松了定尸符,这罗刹女果然不跑了,许甲走到哪,她跟到哪。 于是许甲一路走到了雷劈棺的堂口,雷劈棺是個丑汉子,有些残缺,他见了许甲,连忙鞠躬行礼。 许甲让他不必多礼,指着后面跟着的这具罗刹女道:“给她做一副棺材!” 这罗刹衣裳破烂,身体干枯,唯有眼睛黑得吓人,但有些灵智,知道躲着人。 许甲又指着用纳衣包裹的旱魃婴尸道:“这个也要。” 雷劈棺虽然被僵尸吓了一跳,但还是言简意赅的道:“行!” 法界之中木魅前来拜会,他是小胖墩身边鬼跟班牛二柱的爹,因风水隐患,被木煞克死,魂魄便入了老木之中,与之共生,那处屋子,一开始是狐仙堂口,但现在狐仙堂口搬到了许家村,便依旧还给了牛二柱自用,这木魅也成为了堂上仙家,又系上了红线,吊了竹木牌,如今正在往“姻缘树”发展。 故而他现在的样子便是一个绿衣翁,身上却有着一些些红丝线缠绕。 “法主公,这是僵尸吧,凶的嘞!我们不是名门正道么?怎么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许甲上下打量他:“我们是名门正道么?我怎么不知道?名门正道会收你这个木魅做堂上仙家?我想你是误会了。” 木魅:. 好阴阳怪气啊!法主公这是怎么了? 许甲淡淡道:“保持恭敬心,这两具僵尸虽看似恶,其实颇有功德,倒是人面似善,却有险恶之意,我不拘泥于外相,你却来问我?” 许甲说完,这木魅就支支吾吾,想说什么也说不大出口。 只雷劈棺,三下两下,大刀阔斧,选了一块料子,便开始制作棺椁。 而另外一边,青牛精也有这种魂魄和尸体之中的羁绊,从仙芝谷这边自顾寻了来,见到这么两具干尸,却是泪从眼中出,苦从心底来,百感交集,一时间多少委屈,难受,之前说看开了,不在乎了,如今便是“百味杂陈是离悲,心头千千结,碧落黄泉两茫茫,无处话凄凉。” 当然,他是乡野妖怪,没有这么多文化,堵在心里,就是两个字“难受”。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牛叫,竟然比上次许甲用巴豆和牵牛暗算下药的时候叫得还要悲切。 那女僵这才不看许甲抱着的旱魃婴儿,和夔青身魂感应,夔青只觉得心揪揪,胸口闷,那女僵则有一种死了多年,却马上要活过来的感觉,步履蹒跚,朝着夔青走去。 一时夔青前蹄跪下,将此女僵护在身边,同时对着许甲求情道:“许师,小畜只求您千万不要杀了她,与我留个念想吧。” 许甲倒是第一次看这种,心道轮回可怖,叫众生沉沦,宿命因果,剪不断,理还乱,前世尸和今生魂,竟然还有这样的联系。 “我本就没有将它炼杀的意思,既然收了你,自然也要了结这段因果,你前世死前,曾经发下大愿,要此地大旱三年,来报此仇怨,这也不是你想要放下就能放下的,因果之事,非人所能控制。” “故而我需要伱时时刻刻关注着它,不可让她沾染血气,只能供奉香火。” “餐风饮露,修持谨慎,我有一套太阴炼形法,炼成之后,未必不能从尸魔变成女仙,其中也有许多险要,至于胎中旱魃,和那火精相合,可以与我家做个护法,金与火合,让金蟾带着一并做个善财,制火煞旺离运,你可愿意?” “小畜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多谢上师恩泽!” 夔青之前进入贤者时间,已经有所了悟,可是悟了只是悟了,不能对现实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还要有自身的强大本领去做实事,去做出改变,从而解脱宿命。否则其实也是一种“认命”。 等着雷劈棺做好棺材,许甲这才用了“控尸符”,将罗刹封入棺中,然后以红漆画上符箓,叫着夔青背到蜈蚣岭去,那蜈蚣抱珠地葬了采玉,她可以葬在蜈蚣口,那里是风口。 而许甲则将旱魃婴儿放入小棺中,也绘制上符箓,带走直接回到家中,直接往佛堂之中去。 佛堂之中灯火明亮,许母已经休息去了,其中一盏灯芯在霹雳啪啦。 许甲将小棺打开,随即做法引渡火精入尸中去。 小旱魃虽是火煞属,却是阴物,这火精则是阳物,即便是前世肉身,也不能相合,是阳火神对应阴火煞。 不过那尸中得了许甲法力点化,因此还是十分顺利的渡入了。 只见那赤帜童子,自海灯中飞出,化作飞火,自小僵尸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面钻入进去。 旋即肉身开始充盈,变成了一个浑身通红,好像是煮熟的螃蟹一般,同时眼睛灵动起了,但被困在身子里十分不舒服,于是他猛锤自己鼻子,想要从中逃脱出来。 许甲却将随心如意杆上两个金箍摘下一个来,套到了他脖子上,瞬间就老实了下来,只是依旧眼神桀骜,微微一挥手,一道芙蓉火焰旗便出现,这旗是胎衣火炁所成,微微一挥,便要纵火。 这时观音菩萨相放出光来,许母留下的咒力起作用了,“唵!”,此密咒字意在降服一应外道。 这小东西被困胎藏界中积蓄佛性,听到这声,果然安静了下来。 这时小红听见动静,进来查看,见着一个浑身通红的丑孩子,也是吓了一跳:“少爷,你从哪里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上次的许兼就够叫她头疼了,虽然挺听话,但是小孩子需求就是多,哪怕请来了一个奶妈子,可毕竟不能全让奶妈子带大的。 许甲道:“他是火精旱魃,我的好助力,上天知晓我要治蛟龙,才派它出世来帮我,旱魃最是克行洪走蛟之辈。” “虽然这是小旱魃,不是女魃之流的凶神,但是旱魃有“飞天擒龙”之能。” “有书言:“其气焰迷塞乾坤,使隔绝不通,杀龙吞云,行走如风,所到之处大旱不绝,赤地千里。” 小红吓了一跳:“这么一个凶神?怎么请回家来了?” 许甲哈哈道:“他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能带回来么?逗你的了,但是可以跟着我学艺,自有一番成就,这是不比说的。” 许甲对着那个已经平静下来的小旱魃道:“你自出世就身死,也未有名字,和这个世界产生深刻的联系,今日我为你取一个名字,便叫圣婴如何?” 许甲知晓这个小东西顽皮,于是将其真讳定下,又将那“治妖秘册”拿出,挤出其血,按下手印,做个制衡之用。 “圣婴者,昔者求雨剖腹取胎之尸也,魂落火中精,善役灾,见之则走水,尸僵成魃,旱绝一地,许天师治之,乃归正道,时有灵验。” 治了真名,这小家伙就十分亲昵许甲了,因为他是僵尸之体,内充火精,便不同普通婴儿,要吃奶,也不如僵尸要喝血,他缺少的是“燃料”。 也就是说他要吃各种可以燃烧的东西,可以是枯叶,干柴这种原始的,最容易富集的点火材料,但估计口感不佳,也可以是高度酒精,或者“火油”。 却见他跑到长明灯大海缸前,咕噜咕噜喝了起了,喝了半缸,肚子大如蛤蟆肚,身子却不怎么红起了,面容也憨态可掬起来,像是喝醉了一般。 “啊?喝这么多油!”小红惊呼:“没问题么?” 却见那圣婴打了个嗝,马上就喷出火来。 随后就晃晃悠悠,像是一只考拉一样,抱住了许甲的腿,睡着了。 好家伙,这小玩意喷火可以,要是再传一手外雷,岂不是人形弹药库。 许甲越看越喜欢。 如此又过了三日,许甲潜心修炼了几日天罡正炁,顺畅无比,金蟾也寻到了足够多的制作天罡神火雷的材料,而圣婴也被许母所接纳,只是这小东西喜欢玩火,最爱钻厨房,还差点烧了柴房,因此被小红浇了一瓢凉水,当场凉掉半截,这才晓得这小东西怕水。 不过这是因为他神通火煞被封印了,要是解开封印,这一瓢水只能看看白烟。 这小东西还有一样,就是学东西十分快,善于模仿,而且一日一变,短短三日,便有三岁大小,已经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了。 他叫许甲为“上师”。 因为他跟许母一样,都是学的“佛法”,许甲传授的正是“拙火定”,以及“大日如来心咒”。 暂时没有传授什么“三昧真火”,因为许甲自己也没有修成三昧,三昧修成,需要外药三昧,内药三昧,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修成三昧,便可以着手“炼丹”,只是许甲走的不是内丹道,而是内景道,如此修成三昧真火则是需要三大身神协调,而且三昧真火其实有不同种类,内景能炼的是君三昧,臣三昧,民三昧。 元神为君,修持三昧便是神火,意火,识火,合成三昧是无上智慧之火。 此火锻炼元神,助人证就阳神,炼尽阴滓,便是纯阳无垢,上等神仙。 若能炼成臣火,取精气神三宝,修持三昧,能够洗经伐髓,炼就无尘身,其实是“地仙”成就。 至于民火,则是采怒火,欲火,无名火,修成三昧,此意乃是借助人自身的情绪,并且放大,于修行无益处,但是威力极大,人仙便可练就,即采心,肾,膀胱三火,聚于中焦,便可练就。 (本章完) ------------ 二一六 坛城布成 圣婴虽然是旱魃之体,火精之魂,但怎么也算是“赤子”,之前在法界胎藏之中孕育佛性,现在就是发掘佛性。 一日一变,反而是“天人道”的变化。 当然也有可能和它喜欢喝油有关,每日半缸,喝完就呼呼大睡,清醒一些就跟着许甲学习拙火定。 感应内火燃烧,透至于外,不过他本来就一肚子内火,如今只是在学习控制,运用,免得小儿持利器而伤人。 许甲也难得感受了新的:“父子”时光,巽太子也很喜欢这个家伙,正所谓风助火势。 如今座下地水火风,倒是齐全了。 不过许甲不修佛家四大,但要是想要借助四大,开辟“净土”,倒是可以的,所谓净土,便是须弥山,须弥山无穷大,由四大构建,常与“芥子”对比,即无穷小也。 于道教而言,则为“壶天”,又或者“乾坤再造”,不过现实之中的福地却是很难实现,唯有是夹杂在现实和法界之中的空间。 “来,圣婴,转小火!”许甲研究了几日,将火药研究出来了一种加入了“中药”粉末的,中药之中有许多善于“伏火”的,叫许甲配了“伏火散”,融入火药之中,可以提高燃点,爆炸点,就跟“玉瓷”的功效差不多。 如今甚至可以借助圣婴之手,小心配置,装了好几只原本是用来装丹药的小瓷瓶,瓶口用木筛封住,只要扔出去,里面有小机关,会将易燃易爆炸的部分迅速点燃,然后扩张到整个瓶子,如此炸开,碎瓷乱飞,威力极大。 又经过天罡雷法祭炼之后,威能反而比之前借助坎阴五手下老鼠制作的要威力巨大。 这就是人工亲自制作感知的好处,十分精细,炼制火药和炼制丹药是一样的,至少在这方天地,火药也是药,只要是药,就含药性五行阴阳配平。 许甲之前害怕把自己炸死,其实倒也没有这么容易炸死,至少现在稍微熟练一些,便已经稳稳的了。 许甲甚至想过在火药里加些砒霜,又或者叫狐仙堂在乱葬岗采些磷来。 只是这样太阴毒了,不符合“正气”,和雷法相妨碍,也不一定能增加多大威能。 还不如火油加些别的,制作些火油瓶儿,叫圣婴投出,便是十级危险纵火犯,他那芙蓉火焰旗一挥,巽太子鼓气一吹,黄琵婆再放些屁,也够人受了。 “好,保持这种一根柴,慢慢烧的感觉。” 许甲将手中的木棍在锅中搅合,微微点头:“火候差不多了。” “熄火吧!” 许甲将陶锅提起,随即让巽太子上:“吹风,速冷!” 巽太子于是努力吹气,很快这锅药便像是糖浆一样越来越凝固。 许甲趁着这个时候,直接无情铁手,将其搓成丸子,约莫指头大。 这一锅,叫做“火龙丹”,是硫磺,朱砂,硝粉,加了铁屑和硇砂,再加入蜂蜜炼成。 凝固之后,就是沉沉的一颗药丸,内服暴毙,外用也容易暴毙。 许甲做完一颗,就给了圣婴。 圣婴吃入肚子,只听到“砰”的一声,七窍冒烟,火蛇自鼻孔中冒出。 “味道怎么样?” “辣辣的,还有一股炁,好舒服啊,感觉身上暖暖的!”圣婴奶声奶气。 许甲这才点点头:“这样,我这里有些珠子,可以含在嘴里,然后借助这火龙丹炸开的威力吐出去么?” 许甲将圣婴当成了“人形巴雷特”。 却见几个铁莲子从一旁拿出,圣婴好玩一般全部放进嘴里,却是入口即变成红色的,明显极为高温,不知道是火龙丸的火炁被留在他体内,还是吃了许多火油,本身就是一個高温炉子。 只见他又吃花生米一般,吃了一粒火龙丹,又一声闷响,这些铁莲子全部喷射出去,本身还是极为高温的红色,打在墙上,墙上出一个窟窿,打在树上,树不仅出现一个窟窿还碳化,冒烟,甚至有小火苗。 “好玩!好玩!”圣婴拍手叫好,还想要吃更多火龙丹,许甲连忙收起:“先别玩,你今天吃了两粒了,快去佛堂打坐,炼化火丹药性!” 巽太子也来凑热闹,想要吃一粒,他也想要喷火玩,许甲哪里肯。 收起炼丹的工具,觉得这已经是跨时代的打击了,足够对付那什么法王了,即便完全杀不死他,叫其中阴成就依然在哪处夺舍复活,可是收伏德兴,斩杀三条妖龙是够的。 这就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又过了一日,黄琵婆前来报信:“许师,那山居观得了汪法官指点,已经布好了坛,着我来请您,说择一吉日开坛。” “这还择什么吉日,此时此刻就是吉日吉时,将诸堂口能走动的,一应叫上,上三清山去,贫道为你们正名请封,对了把慧拙也叫上,别把他也忘了。” 随即许甲又入佛堂,对着许母道:“娘亲,如今儿子加箓在即,可否一并上山观礼?” 许母诧异:“你要出家当道士?” “这个不必出家,也没有太多戒律。” 许母这才点点头:“无论你做什么,为娘的都只有支持!”却将许兼一并抱着,随着奶妈子小青,干女儿小红,乃至于火童儿许圣婴一并随从许甲出门。 夔青将前世身安葬后,便又回到了仙芝谷中,此时黄琵婆奔走相告,他便自来了许府门口:“老爷,小畜来给您做脚力来了。” 又过了一会已经辞官的陈熊大也来了,许甲给他取了一个法名叫做“公明”,是外传弟子之中的第一个人类,其他都是妖怪精灵之流。 又一会儿,胡金花带着瘸腿,孤睾,秃尾巴也到了,旋即又有梵音谷涤垢泉的净持,他是娃娃鱼得道,修炼的是华严法门。 接着便是小胖墩全家,牛大富,牛母,以及躲着许甲的小胖墩,不过此时也不胖了,只脸上是婴儿肥,其他地方已经瘦下来了。 许甲对着慧拙招手:“上次我踢你一脚,你记到心里去了?” “没有没有,我从来都是坚定的相信许大哥你的,只是现在你也不怎么需要我了,我修行有浅薄,缓慢.” “蠢货!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我不念着你,念着谁?“ 小胖墩一时不语。 “等加授了箓法,我便传你我看家的内炼真传之法,你的萨满扶乩之法,便可立地转成地仙之道,别人炼神,你炼妖,往后一应堂口事宜,你都有权过问,这是康庄大道。” 小胖墩顿时来了兴趣,又恢复了原样:“我就知道大哥,哦不,师父对我最好了。” 随后来的,又有坎阴五,被四个大汉抬着的金蟾多宝,金沙溪神鳅金沙,法界之中又有略撅神将,木魅,吊客煞一应游山猖,摄水猖。 直到黄琵婆归位,她道:“老猪婆亥三娘已经自行到玉山,在那边迎接许师。” 许甲左右环顾,问向胡金花:“胡阿贵你请了么?” “请了,但是他说看心情!”胡金花道:“我没亲自去,是独秀去的。”独秀就是孤睾狐了。 “那便不要管他了。” 旋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正要走,就听到一声:“我呢?我呢?大仙,你没有点我的名字!” 就见着战鹰摇摇晃晃,脚下抓着归凌高,他被稻草绑着,探出脑袋来,四个爪子游啊游。 “你们两个活宝!”许甲骂道:“一并跟着吧!” 许甲坐在夔青的背上,一只脚垫在屁股下面,一只脚垂下,手中拿着如意随心杆。 几个珠子都戴在身上,有定风珠,清凉珠,樟脑丸(避虫丹),这些珠子散发着光芒,自法界之中看之,则是一层层光圈。 前面金蟾开道,他被人抬着,坐在聚宝盆里面,一路走,一路就在法界之中吐出“阴钱冥币”,这种钱和愿力法钱不同,愿力法钱一文便当得这种黄金万万两,是打发孤魂野鬼用的。 净持则是拿着一个钵,里面是净水,一路走,一路拿着杨柳枝撒,他是个和尚模样,只能说是“佛道合流”了。当然不止佛道合流,还有武举人,商人,狐妖,鬼神,属于是“牛鬼蛇神”三教九流,集合得差不多了。 此时农田青苗正好,但自法界观之,这一片便是孤魂野鬼的乐园,虽说农田犁过便除却百秽,可田梗上,杂树丛里,各种泥巴洞,老鼠洞,蛇洞,一些孤魂野鬼,神怪魔煞,就喜欢呆在里面。 白天还好,若是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田上走着,必定是会撞煞的。 这时候撒出去的甘露,阴钱,便成了“开道”之用,不仅仅在现实之中走出一条路来,在法界之中,也可见一条净土驰道,香云紫烟,弥漫流散。 这么些号人,很快到了玉山脚下,这里金山寺早早关闭山门,老尼姑带着其他尼姑闭关打坐,念经冥想,为期七七四十九天,七天一次循环,连续七次,是为“打七”。 老猪婆亥三娘,常玉的两个老婆,常玉英,常玉娥已经候着了,常玉英道:“夫君已经到山颠,借助山神权职,收拢玉山灵机,加持法坛,诸道人还在念持经咒。” 许甲点点头:“上去吧!” 这两条大蛇给其他人的冲击感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牛大富一家子和许母。 许母见之,则问询道:“你们是八部天龙里面的龙众么?” 八部天龙里面的龙,其实就是毒蛇,其中八部天龙之中的迦楼罗便是以此为食,每日吃大龙五百,小龙八百。 不过这两个妖精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不知道八部天龙,但听到一个龙字,就眼睛亮了,一时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发生,类似于“封正”,于是连连点头。 许母见她们点头,却是感叹:“原来佛经所言不虚。” 许甲对此也没有异议多言,但许母已经和此二毒龙结下缘法。 这种缘法是善缘,不是恶缘,八部龙众乃是佛门护法,许母修持至今,也该有一些护法了,这两头毒龙,不如常玉前途广大,已经解决了编制问题,成就了代山神,成就八部龙众也是一种善业果报。 继续上山,等到达山腰,便隐隐可以看见那边大香炉中间的那座山峰上布置的坛场坛城,五色幡动,常玉护持在那,调控天气,防止山中急雨,打湿坛场,刮烂仪轨。 观中道人,只留着张真玑在此接引,其他都到坛场去了。 “真人,没想到您竟然能将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身边的汪法官找来,汪法官不愧是道门大德,一举一动都有世外高人的味道,一言一行,都大有深意,符合道法自然,天地万象。” 许甲:?我们见到的是同一个人么?怎么我见到的那个是拿筷子捅狐妖问人家有多深,结果付不起钱被抓去洗月事布的无节操糟老头? 许甲很想要打一个问号。 但是还是保持了自己的形象:“这位汪法官代龙虎山天师府传吾天师箓文,故而来此主持建设坛场,这也是缘法到了。” 张真玑眼冒金光:“天师箓乃是天下符箓起源,我听闻授箓加持,无论上清灵宝还是正一先加天师箓,才能转授本箓,龙虎山是丹符双修,外炼符箓,内修金丹,道法冠绝天下,我还没有去过呢,如今认识这么一位在世活神仙,下次也去龙虎山学习一段时日,加箓授职。” 许甲道:“若是我授成天师,这里就是宗坛,一样可以为你们加箓授职,何必舍近求远呢?” “不大一样吧。”张真玑期待道:“就算在这里加箓了,我还是想去龙虎山万法宗坛看看,我听闻那里天下神灵出处所在,周天正神拱垂,除却天地,龙虎天师能够招制任意神灵。” “那就是吹牛了,不过是调动一些化身。”许甲道:“亿万阎浮世界,拢共三十六重天,我们仅仅在欲界之中,天师也是欲界生灵,如何能调动在大罗天的神圣呢?” “不过天师箓是道祖传下,确实有许多玄奥,诸神不是尊天师,是尊道祖,你若尊道敬法,也与天师无二差别,那所谓弹劾鬼神,不过是说给皇帝听的,你我实修,应该看透外相。” 张真玑不愧是地仙种子,一点就通,破除了心中的“神佛”,很快就去了对龙虎山的迷信,领悟过来:“真人的意思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那真人为何授天师箓呢?” “这又是另外一重理由了,我要继承道统,开宗立派,就必须出身三清门下。” 许甲道:“所谓正道,名也。虽然我所修所行,在外人看来,不一定是正道,可若能三清圣人承认,我也就为许多旁门左道,有志修行的,走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教他们精诚修持,不堕邪门外道,虽然艰难一些,也是有成就,比如你们山居观,无箓在身上,师承上面无有天仙,祖师只是地仙,而地仙在道门之中被称为地仙小法,便是旁门左道。” “而正宗,只有三清门下,叫做大罗正宗,法脉传自大罗天上。” “至于太乙玄门,则是祖师并非大罗天中之客,但也有正经神仙职箓,传承有序。” 张真玑对这些概念并没有多少,但也知晓正统溯源的重要性,得名便得“运”,得三清道祖垂青。 不得便是“落魄地方小法”。上无师,下无徒。 当然许甲这么会经营,肯定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不然怎么前世在旧金山开派,这一世又经营起这么些班底。 “上次开坛祭祀,供奉三清,其中灵宝道祖有玄光降落,我才会想试试,如果这次不成,其实我还是一样会在此开派,不成正宗就不成正宗,我从来都习惯了。” 许甲的法一开始也是诸多小法拼凑在一起,但是如今智慧渐长,从前觉得不能修持的,如今看来也极为有道理,便是那篇颠倒的成仙经文,都一样解了出来。 《太上灵宝净明道元印证篇》。 当然,开坛的重要目的还有一个,通过天师符箓法,将前世金身的法力随用借调,甚至神游前世的世界,借助前世的道藏,协助自身修法。 那些神明,菩萨,动不动三千化身三千世界,许甲如今也算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有座金身庙,认识活着时候自己的基本全部死了,到了可以“显圣”的时候了。 许甲也是有些激动的,算不上十分平静,因为前世许甲也是没有得正经箓的,闾山小法,箓也是属于私箓的一支。基本就是两三阶,曾经也上过龙虎山,可是那箓不灵验,这才后面访仙青城山得了一门内炼道法。 直到泰山岱玉说明,许甲遇到的乃是“申公”,即青城山白猿得道的一位大仙。 如今正式授箓,还是龙虎山赶着送来的“天师箓”,可以说是弥补了前世所修之不足。 这是根基大业,不比其他。 一路行去,许甲坐在夔青牛背上,边上都是自家收的小妖小怪,一个个受到宗坛气氛的影响,都是破除了幻化,只保留了动物身形象。 不过能幻化的也没有几个,就是坎阴五,胡金花,黄琵婆几个,他们属于擅长幻化之流,各自都有自己的办法幻化形骸,属于提醒虽小,但灵性高,且常年和人类接触。 他们一时还十分惊恐,想要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狐狸叫。 许甲安抚他们:“此坛供奉周天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是庄严坛场,又得了汪敏通设计,常玉引入玉山山脉灵机,你们修行不到家,受此上接天下通地的威压,暂时散去幻化也正常,你们可以调动法力试试。” 几个小妖调动法力起来,都是十分艰难酸涩,好似有一个无形的力场压在身上。 “许师不行啊,越运法力,越感觉步履艰难,难以走下去,还不如维持原型呢!”胡金花和许甲结缘最深,能够心灵交流。 许甲想想道:“你们都是杂精之流,从前修行也非正法,故而得天地神灵威慑,我教你一个法子,你们取用枯枝作香,朝四方天地纳拜,看看能不能恢复身形。” 胡金花等听了,纷纷行动,一个个人立而起,捧着枯树枝条作香火,朝着四方天地礼敬磕头,别说如此磕头完成后,桎梏果然消散了去。 胡金花再次幻化成美少年:“许师,这是什么原理啊?” “龙虎山净坛,会用净天地咒,但是和我们的咒不同,他们方圆百里之内都会形成结界,汪敏通精通道法仪轨,必然是做了这方面的仪式,就像是之前我给庙宇开坛净坛一样,你们当时不在坛中,就会被阻拦,非邀请,或者拜服天地,便不得入。” “原来如此,又学到了。”胡金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继续往前走。 山势险要,尤其是那三峰,根本好像没有上去的路,可偏偏如今已经开出一条窄窄的,非常险要的道路。 许甲还好,但是许母,牛大富他们就上不去,许甲便让常玉英,常玉娥带着他们借风力,腾挪飞上山顶去,自己也下了牛背,作恭敬状,一步一步上去。 就好像那所谓的“武官下马,文官下轿”,这是许甲对未来道途的敬畏,对授箓仪式的敬畏。 许甲脚力不差,很快便到了山顶。 只见山顶已经建成坛城,坛城整体其实是竹子木头还有布,纸张糊起来的,而且说是“城”,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房子那么大。 诸多道人正在布置,一个穿着紫色大洞仙衣的大德高道在主坛上指挥,许甲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真的是汪敏通,他此时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虽然没有法力波动,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返璞归真”,而不是“招摇撞骗”。 “这老头儿,果然是有些东西。” 许甲上前,经主道人就迎接上来,笑得合不拢嘴:“今年遇到真人真是三生修福气,不然我们哪里能认识到汪法官这样的大德,跟着汪法官布置坛城,我们是收益匪浅,如何布置,什么讲究,出自哪一部经文,他都能够倒背如流,不得不佩服,谈论起修行来,更是这个!”经主道人竖起大拇指:“本来上次听真人讲解五行法,便已经收益许多,但毕竟真人没有实修此法,我们遇到许多问题都只能自己摸索,可是这位汪法官,张口就能解决我们的疑惑,后面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位法官熟读道藏,能够背诵三洞经文,默写万箓,这不是神仙人物,谁是神仙人物,难怪可以出入皇宫,为皇帝讲经。” 汪敏通给上届皇帝讲经,但是现在这个皇帝扶持佛门,汪敏通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在自污也说不得。 不过在许甲面前是邋遢老乞丐,在这些山居观道人面前却装逼起了,许甲好想问问,你为何不出手去干那个长生教法王,非得等着我来做呢? 不过还是微笑道:“这也是缘法。” 许甲随即来到汪敏通这边,坛层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外坛,是供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第二层是内坛,是许甲要供奉身神的地方。 第三层则是授箓法坛了,其实也就是一张桌子,但是供奉的却是三清道祖,皇天后土。 “汪法官,你如今也是挺立起来了。” “没有办法,他们对我期望高,又十分恭敬,嘴里动不动就是对龙虎山的崇敬,我不端着,他们对龙虎山就幻灭了,虽然这么挺累的,不能做自己,但也没有办法,残酷的生活总是摧残我的自由,我的底线。” 许甲笑了:“又有几个能够做自己呢?况且自己,也就是我,又有几个能求得真我?” 道教将“我”分为“尸我”,也就是这具肉身的本体,还有“执我”,也就是操控这具肉身的思想,以及最后的“真我”,也就是所谓的灵明本性,先天元神,婴儿状态的自己。 所谓的“行尸走肉”,便是自我的意识都丧失了,只剩下尸我,只知道本能的吃喝拉撒。 这老头要做自己,估计是在剖析自己的本性,本真,在不断朝“孩童”靠近,不然也做不出拿筷子捅狐狸精的事情,就凭借胡阿贵的道行,稍微魅惑一下,八旬老汉也得一泄如注,这汪敏通虽然只是七旬老汉,差了岁数,可是竟然能抵挡狐妖魅惑,只是单纯想要研究构造,明显是战胜了“色欲”,而七情六欲正是“执我”的部分。 不过就算是“真我”,好奇心严重的婴儿孩童,拿筷子捅狐妖也是足够炸裂的。 “难道你要修成阳神婴儿来了?”许甲有些不可思议。 “那倒是没有,我不修法力,只修道。”老头道:“当然,也不修德,不过德是外在的东西了,是圣人强加给普通人的,没啥用。” 许甲:那前世出土的“德道经”,德还在道前面呢。 “我在想什么时候得道,当然我不是以得道为目的修道,我只是好奇什么是得道。” (本章完) ------------ 二一七 与鬼神盟,与天地契 汪敏通问询什么时候得道,许甲也不知道,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甚至自己还是别人摸着的那块石头。 许甲道:“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得道,但也听过许多道言,无非道不远人,人自远道。又或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可这些都太大了,太空泛了。”汪敏通道:“每个人的道不同,他修神通,你积善果,究竟谁能修成,还是两说,龙虎山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一位飞升的人物了。” “天师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你授了此箓,也不是说按部就班,升了箓阶,就能稳当成仙,形为名累,神为形累,只有无所凭,才能真正逍遥,说实话,我觉得龙虎山这套是悖逆道家思想而行。” 许甲没想到作为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的法官,这家伙有此惊世骇俗之言。 “吓到你了?” 这老头又恢复成嬉皮笑脸模样,开口道:“你还欠我银子呢!” 浑然又变成了那个泼皮乞丐的模样。 许甲觉得他其实是“精神分裂”,三个“我”产生了严重割裂,当然这也可能是“三花聚顶”,不好说,不好说。 当然不排除这小老头喜欢演戏,专门装成这种样子,哄骗别人。 许甲微微摇头,不为其所动摇道心,许甲现在还是“努力”的阶段,还没有到定下“方向”的时候。 况且许甲早早就定下了目标,那就是成就地仙,正式开宗立派,这個目标完成了,还有治理江南西道的目标,这没有什么好讲的,与其虚无哲学主义,不如干一些实事。 内修德,外积功。且知且行,知行合一。 王阳明的心学,可以说合了佛道儒三家,用起来没有毛病,就算这个圣人不行,还有一个“圣人”,更为久远有用的办法,可以实践到方方面面,常看常新,常新常思,常思常悟。 许甲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古往今来,拿来可用就用。 忽的之间,许甲元神大放光明,似乎有一层朦朦胧胧的东西被驱散了,就好像之前在电灯泡上面套了一层塑料袋一般,虽然也放光,可是没有这么通透。 这正是“顿悟”,但是许甲的顿悟维持时间并不长,只是忽然的耳目一新,对天地宇宙,世间万物和自身的联系,有了新的认识认知。 “这汪老头,有点东西啊!这是在启发我么?” 不过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这里不凑巧,要是在打坐的时候顿悟,一静静个三四天,没有人打扰,说不定真悟出什么来。 现在马上要授箓,周边人声嘈杂,妖怪神鬼,各自具有。 不过这种感觉,能记住,十分深刻,回忆起来,细细品味,也是大有益处的。 很快许甲就不在执着这里,拿着笔,去给身神牌位一一写上真讳。 身神秘讳,和外界神圣对应,比如肾神,便对于玄冥,即玄武,也就是龟蛇,合为真武大帝。 许甲要炼内景周天神圣,便需要将其一一对应起了,已经修证的,尤为如此,脾宫对应后土地祇,心宫对应的便是朱陵火府,南昌上宫,因二室二房,其实也有四位神祇,一为南极真人,二为韩君丈人,三为九华真人,以及南岳衡山火神祝融。 这些都是自家知之,外人不晓得,唯有内炼知悉。 如果顺利的话,得授天师箓,对此种内景大黄庭修炼是发挥1+1大于二的效果的。 甚至可以以内天地影响外天地。 如许甲在玉山修行,采紫气,于是玉山百姓就能看见天上紫霞,这就是内神协同外神。 如许甲内采药,所到之处便不生瘟疫。如许甲内修雷法,所到之处邪精便不敢进。 这就是一个“人形小天地”,所到之地就是福地,所立之土都是福田。 这还是在现实中便有这些异相,若在法界之中,则更加气势恢宏,可以说动则百神相随,静则地祇来朝。 当然这要内炼黄庭大成,天师箓也要最高一品天师箓才行,否则也仅仅是能护持周身三五丈。 许甲花费了好些时间才将周身三百六十五位身神的牌位一一写好,又检查了外坛天地正神的对应方向。 汪敏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临了内坛来,看着这些牌位,问道:“你修炼的是上清道法啊?” 许甲微微思考一会儿点点头:“应该算是。” 汪敏通感慨道:“我记得老法官曾经说过,初学天师部,后学灵宝部,最后才能学上清部,便是说上清大法最难,最容易出错,却也是最深入的涉及人体秘藏,非学道二三十年,足够内观,可以常定,才能学成,否则一旦出错,不能调节,便容易身死道消。” 许甲:这么牛逼,我咋不知道呢? 许甲博览群书,也只觉得这是流派的问题,没有难易之说,只有合不合适,一是有无缘法,二是有没有这个根骨,不觉得这种黄庭法很难,只是学习内丹道的多,但内丹道除却脱胎于外丹道,更多的还是汲取了内景黄庭的思想,而黄庭的思想就是“天人合一”。 很快检查完了内外坛场,许甲这才放心起了,于是开始准备第三层的玉坛。 要他们准备的铜镜,玉环等等之物,早早就布置好在周边,只三尊牌位,还未有写明。许甲于是写下牌位。 上书:三清道祖尊讳。 右书:三元三品三官大帝之位。正一盟威天地券要。 左书:闾山法主许逊天师之位。 许甲不忘自己出身,乃是闾山派的师公,当然今日授箓又不一样。 正一盟威,乃是祖天师于鹤鸣山悟道与鬼神之盟约,天地券要则是治理天地的依据,故而有扫荡六天故鬼,一应邪祟。便是整治不愿意加入盟约的鬼神,以及打下地盘,划入“治理范围”。 于是乃有“二十四治”,其实就是二十四个治理区,在这里鬼神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如果说律令约束的是人,那么祖天师约束的就是天下鬼神。 可以说自祖天师之前,天下鬼神都是十分残忍的,和密教的那些外道神灵没有什么两样,河神娶妻,又或者吃童男童女都是正常的,甚至一些贵族祭祀祖先,也要坑杀人牲。 自祖天师之后,便是一阵讨伐。 那祖天师和鬼神做的什么约定呢? “神不饮食。”不可以接受百姓实际的粮食,或者财产的祭祀,更别说是血食了。 改为:“清供”,就是你们都给我“神明食炁”,喝西北风去。 许甲在此授箓,便也是要和天地券要,与鬼神盟约,当然不止是鬼神,还有妖怪精灵。 至于为啥写三官大帝,因为他们三个主升仙考核,授箓也是“升仙”的一种。 “这样如何?” “闾山?”汪敏通疑惑,原来这个世界没有闾山,实施上这个世界有“庐山法”,属于是闾山派未曾演化的版本,庐山又是“灵山”,是上古十巫的道场,故而有天下巫教出庐山的说法。 而传闻闽江底的闾山,或许是法界之中的秘境,又或者是上古大禹所定五镇之中的北镇,巫医闾山,不过一个在东北,一个在岭南,属实是搭不上联系。 授箓仪式本来十分复杂,要求的人极多,耗费钱财物料也是极多,故而龙虎山会向箓生收授费用。 但是许甲这次授箓,其实没有这么多仪式。 就像是祖天师,他有箓么?有,为什么有,太上老君传的。 在最初的时候,箓就是箓,没有内外之分,普通老百姓也能授,道官也能授,百姓授之为“箓民”,这个箓其实是保护田宅所用,是向鬼神展示的一种身份,代表这些人是我张道陵罩着的。 百姓佩戴了箓后,发现不会撞鬼了,没有染上瘟疫了,便纷纷信之,后面又模仿箓,出现了“符”。 其实说来说去,这个箓就是“道籍,户籍,命册”的三合一版本,只是后面赋予了太多的“传奇色彩”。 而天师的箓,则像是箓里面的皇帝,其他道士,祭酒的箓,则像是“百官”。 许甲之前早早就雕刻了“玉山治都功印”,按照道理,其实应该授予“正一三五都功箓”,又或者单纯的“盟威箓”,但现在许甲属于是“特事特办”。 直接得了一手天师箓,是一品大箓,直接契与天地。 天授之,地愿之。 如果非要有句台词,大概是:“我与神明画押?” 周边的香炉都摆放好了。 许甲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着汪敏通道:“就现在吧!” 汪敏通点点头:“好。” 旋即他张口唱道:“开坛!” 却是中气十足,山居观的诸多道人纷纷位列站好,同时各自拿出早早准备的乐器开始演奏。 如此在三清山怀玉山脉的的崇山峻岭间,云雾缭绕,仿佛天地间的一幅水墨画卷缓缓展开。山巅之上,古木参天,悠扬的道乐,继承了宫廷雅乐,在此天地之间,便好似天籁洞声。 古筝一台,其音澈如泉,指触弦动,清扬悠远,恰似山涧细流,兼有江河之澎湃,轻重交错,旋律潺潺,动人心魄。 侧立琵琶,抱弹之姿,英气勃发。其音符跃然而出,或如珍珠落盘,清脆悦耳;或比铁骑破冰,激昂悲壮,引领心绪,跌宕起伏。 洞箫幽幽,低回婉转,声声呜咽,若林风松涛,与筝、琵琶相织,如同云遮雾绕,山川相望,超凡脱俗。 二胡泣泪,其声含情,述人间悲喜。弓弦交响,温婉深邃,时泣时笑,恰似月光柔和,静照心田,慰藉鬼神。 编钟与罄,古铜之音,悠悠回荡,至于箜篌轻抚,声出如梦,似仙乐缥缈,如红尘烟霞,音清而意远。 如此仿佛妙乐通达三界,直通凌霄宝殿。 天迷迷,地密密。 一阵黑风刮来,只见空中两个碧绿灯笼,仔细一看,是番僧的两个眼睛,作了法相,见着此处授箓,不由便作了老鸹冷眼寒声笑,舔白骨,食腐肉。 鸟为神鬼使,这是老鸹,是那法王的眼睛。 汪敏通看了一眼:“他能数百里外附身,已经是很厉害的成就了。” “是么?然后呢?” 许甲在恢弘的道乐之中一步步上前。 身上穿着的,照样还是那件许母缝制的百纳衣。 周边的山精野怪,蛇虺毒蛟,野狐黄皮,一个个都巴望着,他们上不得坛去,只在外面看着。 常玉高高抬起脑袋,想要看清楚坛中的形象。 只见内里金光万丈,晃得他看不见。 头顶上,有几道金色祥云,却也是高高的,看不清是否真的有神仙。 汪敏通唱经道:“是日乃天气告生,阳明消暗,万善惟新,天神尽下,地神尽出,水神悉到,太一在位,搜选种民,考算功过,掇死定生,列名金阙。” “着有箓生许甲,衔命传真,宣扬道要,立功佐国,行化救人,训道愚迷,劝进良善,金石为开,水火为济,皇天所覆,皇地所载,日月所照,山川所通,百邪摧伏,万神敬诺,百关流润,五藏生津,真炁降身,炼形易质,功成德备,白日升天!” “今得龙虎山三十六代天师之命,为其传箓,一品天师箓,契告于天,定律成地,神鬼明之,乃可共尊!” 许甲听着,忽然见法界之中,出现了许多人,有一两千,各个都是身瘦嶙峋,面目凄惨。 其中有两个是领头的,命令着这些人围住坛层。 许甲乃问道:“今日贫道授箓,你们有何事来此?” 那两人道:“我们都是玉山治下死而无主的孤魂野鬼,听闻此处已经划治,归于法师你管,四处打听,才晓得您竟然在这地方举办醮会,所以跋涉山水到法师这儿来听法受戒,乞求超生,解脱苦海。” 许甲知悉,这是一重考验,若不能超度这些孤魂野鬼,便不能成功授箓,许甲说治玉山,要与鬼神契,如今所来孤魂野鬼,便是鬼契的一部分,当然许甲也可以打杀他们,但便是“暴虐统治”,算不上“道德”。 (本章完) ------------ 二一八 太上玉晨灵宝道元箓法 诸多道人,包括汪敏通都没有看见这些孤魂野鬼,依然在唱经念咒。 “你们想要如何受度?”许甲问询道。 这两个孤魂野鬼中的头头道:“我们也曾经得过一些甘露,一些钱粮,但这些始终有用尽的时候,我听闻如果能得到一些经文,才有脱离苦海沉沦的可能,希望法师能施舍一些经宝给我们。” 于是那一两千的孤魂野鬼纷纷道:“是啊,还请法师施舍一些经宝给我们,好让我们有一昧凭借,保持清灵,不堕九幽,不迷三途。” 许甲点点头,当即道:“我有一卷经,名为《灵宝无量上品度人经》,颂念此经能使河海静默,令山岳藏云,唤日月停景,敕璇玑不行,命群魔束形,胁鬼精灭爽,无量功德,使回尸起死,白骨成人。”、 “尔等持此经宝,需谨慎恭敬,虔心志命,感三天魔王,五方上帝,接引度化,自不堕轮回。” 随即许甲张口念咒,于现实中无有声音,可在法界之中,便一人当得千百人,声音恢弘莫大,好似周身有天人,善神,一并吟唱。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这里是救苦拔罪经)。” 说罢开经救苦偈。 许甲便又念出经咒:“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送祆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却见许甲观想神变太乙救苦天尊,于法界中,有九头五色狮子自东天门中垂降,青色的莲叶摇曳周身,一朵莲台自足底生成。 只是许甲这边念,一些玄玄奥妙的东西就开始消失,这些孤魂野鬼之所以成为孤魂野鬼是有原因的,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强行解度,便是看你后台硬不硬,功德足不足,法力厚不厚,有没有这个智慧,愿力,去解了他们的因果。 许甲只觉得越念,胸口越闷,气越短,心神分岔,不能集中,好几次要念错字,但唯有打起精神来。 却见这些孤魂野鬼,一些因果业障浅薄的,很快受了经宝,手中幻化出一本金色的书册,跟着一起念诵起来。 而为首的两个,却一脸挣扎,痛苦,他们身上开始染起火焰,那经宝落在手上,就被这火焰烧掉,根本不能领受,他们两个,不是别人,正是被青牛精顶死,被圣婴烧死的两個人,他们前世是巫婆神汉,做法“剖腹求雨”,因此得了业障,他们又是学过法的,勉强算是“游师,阴师”。 也正是他们煽动了一应孤魂野鬼,他们想要借助许甲之手,受到炼度,去除业障。 “当!” 汪敏通看许甲上坛之后便双目无神,身体僵直,此时还有一些冷汗,作为法官,他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情况,天师度有三重魔考,唯有通过魔考,才能得到承认。只是三重魔考每个人都不同,诸天神圣,能下界当魔考考官的太多了。 不过他依旧镇定,没有停下授箓仪式,仪式本来就十分复杂,不着急这一会。 于是开始按照龙虎三坛大醮的仪式开始唱名,就是将能来此坛的神明一个个点名,要念诰,许甲拢共设下醮位三百六十五个不假,但这三百六十五个主神不是还有从神,有偏将么,大神万一不来,你就代替着来开个会,顶个班呗。 也是他通读道藏,精晓三洞,这才游刃有余,山居观的道人也没有主持过,并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倒是周边的妖怪灵精,和许甲心意相通的,一个个默默念起咒来,许甲没有教过他们灵宝经咒,他们就用许甲教过的。 其中许母更是和许甲母子连心,一时都有些心慌慌的,于是问向慧拙:“甲儿他怎么了?” 慧拙猜测道:“可能是登坛后和天地交感了?这里这么高,山上呢!” 他抬头看着天,坛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没有云,少风,现在却聚了一团雾,空气也湿润起来了,可能待会还会下雨。 常玉高耸起了,望着远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而坛上的许甲还是念着经咒。 如今只剩下这两个鬼,他们两个道:“法师,你怎么还没有将我们炼度?为啥你的经宝没有用啊!” 面容越发恐怖,身上燃起的火使得他们皮肤化作焦炭,肚子开始变大,四肢却如同细细的竹子枝条,喉咙变成针管大小。 许甲忽的睁开眼:“经咒我已经念了,这升天还是下地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救苦是救苦老爷的事情,赦罪是地官大帝的的事情,你们犯下不赦之罪,祈求受度,脱逃业障,并非虔心志命,我如何度得?” 那二鬼道:“您不能放弃我们啊!我听闻原谅是最大的功德,只要原主能原谅我们,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他们早就放下仇恨了,这些业障孽火,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 许甲说罢,莲台化作魔王宝座,青莲净土变作了饿鬼地狱。 这两个饿鬼跌落地狱,痛苦哀嚎,大声斥骂:“你既然没有本事炼度,当什么天师?这点法力都不行,不曾救苦也罢,还让我们堕落地狱。”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虽未曾见之,但不可手中行差,如若无论做了什么,只要炼度就能有同等善果,得享天人,那何来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岂不是践踏天理?罔顾阴律?与鬼神盟,便是要遵守规定,这第一鬼神因果律令,便是善恶有报!” 许甲呵斥完,顿时觉得刚刚强行炼度的胸闷气喘,无边压抑轻松开来,豁然开朗,同时“鬼契签成”,从此治下境内诸鬼,刑按律法。 许甲睁开眼睛,左右环顾,看见诸道人依然在唱念经典,这才放松了下来,看来此关已经过去了,好生凶险啊,有些前世魔考的感觉了, 许甲却不知道,这就是魔考,而且只是第一重。 至于为啥这么重要的事情,汪敏通没说,那自然是许甲本身也没有问啊。 授箓仪式继续进行,雾气散去,太阳重新出来。 汪敏通看见这个,微微点头,于是又偷偷加快了进程,省略一些可有可无的仪式。 等着唱念神名完,上前扶着许甲:“待会我说一句,伱说一句,要跪就跪,要拜则拜,这是叫诸天神圣,都知晓天下如今出现了你这么一号人物。” “臣等伏闻,玄化区分,超於震域。冠五行之首,为四序之先。兴帝道而庶物发生,播仁德而群方咸遂。今谨有天师箓坛大斋主许甲恩酬造化,愿谢过愆。率励精诚,按依科式。五方罗五段各长四十九尺,玉环四十九对,镜四十九面,正青红同心四十九付,灯四十九盏,钱马食各四十九付。皈命东方无极太上灵宝天尊,九炁天君,东乡神仙诸灵官。” “窃以恍惚之教,妙用难量;寂寥之方,变通叵测。朗初阳而临八极,流灏气而被九垓。下察精虔之心,上沾亭毒之惠。九玄七世,名上紫文。见在宗亲,功题青籙。长逢圣运,永乐尧天。有识含生,俱蒙玄佑。得道之後,昇入无形。和与道合真。” 许甲随之念颂,便见着天穹忽然生出异相,先有金龙开道盘旋,随后紫云之炁遍满三清山地界,铺成云界,随后凤凰亦现,玉童玉女从一道波纹之中鱼贯而出。 之前的龙凤变化成成年男子的模样,着龙裙,披羽章,又有香童,捧着香炉,香达九重,玉女散磬,声闻五亿,响彻万灵。 这仪仗说不上盛大,但随即有三光并同,九炁齐景,随后便见一张席子出来,席子上端坐一位中年美髯道人,那道人身边又有仪仗,一位持华盖,两个持长幡,还有一些东西,许甲也不认得,但只见又有许多神圣从这波纹之中出来,位列此尊神圣左右,三排八列二十四位,又有更多神圣出现,化作圆弧状,继续拱卫,或于高处,或在低处,却也是按照三排站好,一一对应。 许甲看出,这些神圣,正是对应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而其中坐席的中年美髯道人,似乎就是一位“天尊”,只有“天尊”,才能让这些神祇拱垂朝拜。 许甲这回是真懵了,这虽然授天师箓算是一件大事了,我也确实罗列恭敬的请了这么多神灵,可是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而许甲在现实世界之中,开始了第二重呆滞。 这也是魔考,是为“神仙妙境。” 却见其中一个神圣道:“下界后学之士,还不前来拜谒天尊!” “这正是上清高圣太上大道君亲自传度你入此门中,授尔大洞真经,无上秘要,灵宝中盟,大乘教度。” “天尊随世度人。自元始开光,至于赤明元年,经九千九百亿万劫,度人有如尘沙之众,不可胜量。凡遇如尔等之有缘好学之人,请问疑难,不吝教诲。天尊有三十六变、七十二化,人欲见之,随感而应,千万处可分身即到,今尔授箓,天尊感之,便随起仪驾,度尔成真。” 许甲看去,这说话的神圣乃是一个女君,身边还有两位,这三位,分别着素色裙,着鹅黄色裙,着淡紫色裙。 许甲认出,这正是“三素元君”,白素元君,黄素元君,紫素元君。 三素元君乃是《上清大洞真经》中所需观想之神女,其中白素,紫素,是为掌管“左右”的神祇,而黄素,则为中央黄老君之母,起道“坐标轴原点”的作用,若是修持不当,便会分不清左右,甚至前后,东南西北,失去一应方向感,失去方向感,则不能上应天,下应地。 更重要的是,这三位元君,还对应“三元”,是脏器神之母也。 许甲虽然不怎么相信自己真的能召唤出来这些仙神,可是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觉得自己不平凡,是主角,这万分之一的大奖概率会落在自己身上,况且灵宝天尊三十六变,七十二化,千万处分身,按照这个概率,分一个到自己这边,主持授箓,不过分吧。 于是许甲真心纳拜,只是低头的时候,忽的发现,其中有一个童子正在偷笑,而且那坐席上的天尊,一直一个表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除了逼真一些,仿佛就是一个木偶。 许甲于是暂缓拜纳,开口问询道:“学生原先升仙魔考过一次,有两位仙人来度,一位是申公,一位是青童君,今日设醮,也列有二师名讳,不知二师可曾在此?” 三素元君听闻,微微一愣:“天尊在此,你且先拜会天尊,再说其他!” 许甲的修行之书,参考过“西游记”,西游记中有一难,便是“小西天”,唐僧来到小西天的小雷音寺,便见到了如来,他以为已经到了西天,便连忙纳拜,结果直接被抓了起了,顷刻之间,庄严净土变化妖魔洞窟。 许甲又念起,前面汪敏通言,初学授正一部,次授灵宝部,最后才授上清部。 自己要授天师箓,可是这个直接放出究极大招,要传大洞真经,大洞真经是指导成仙的具体修行办法,是内炼法门的源头,如果可以直接炼成,便是飞升托迹,更何况,现在就有灵宝天尊来度,许甲自认没有这个牌面,刚刚差点为其所迷惑的心思,现在则是清醒三分。 于是又道:“上次两位考官传授我一篇《太上灵宝道元印证篇》,如今有所悟得,但依然有些疑问,早听闻天尊不吝教诲,还请解经说法,学生愿以三斗三升黄金供养灵宝!” 许甲说罢,却从这说话的元君立马藏不住的贪婪的表情出现,开口道:“天尊说法,岂能贱卖?” 竟然狮子大开口,要讨价来了。 许甲瞬间直起背来,呵斥道:“尔等境魔!还不速速退散!”说罢冲上前去,竟然腾空而起,到达云端,一脚踹翻了天尊。 那些童子玉女之流尖叫一声,随即化作了画皮骷髅,消散不见,那三元君也化作了原型,正是贪嗔痴三魔。 而被踢翻的天尊则化作了一个权威魔,他气急败坏:“你竟敢亵渎圣人!” 许甲看着他们,冷喝一声:“贫道求道而不信道,神来杀神,佛来诛佛,没有什么好信奉畏惧的!” 许母之前说:修佛就是修自己。 刚刚汪敏通也说了,求道乃要探寻本尊,这些后天认识的,迷惑的,不如自家智慧。 悟来悟去一场空,学来学去,唯有心字真传。 这四魔面面相觑,此时幻境已经不由他们掌握主动,是许甲掌握主动了。 许甲各自一点,一道慧剑运出,将其斩杀。 这才缓缓吟诗一首:“得失自己求,荣辱相蚕食。朱紫杂玄黄,太素贵无色,渊淡体至道,色化同消息,留弱丧自然,天真难可和。” 念罢,心中暗道:难道我也要称尊了?怎么染上吟诗的毛病了。 许甲这边再次醒来,汪敏通恭喜道:“度过二重魔考,可喜可贺啊!” 许甲道:“不会还有第三次吧?你们龙虎山的天师有这么麻烦么?” “那自然是没有,我们龙虎山的天师之位是自祖宗流传下来的,你这个不是,只有精进勇猛无前,可以勘破诸魔,才能不受迷惑,成就天师啊。” 不过许甲刚刚勘破幻境,却完成了第二样,便是神道盟约,这些所谓的天神,可以是天神,也可以是天魔,只看人心如何,人心思邪,妖魔鬼魅便在人间,人心思正,则大道混成,天下都是修真大德, 敢于和神灵战斗的勇气,而不是一味的祭祀,奉承,却正好符合了原本天师道的精神,诸天神圣,我信之,你才有地位,我不信之,你就是淫邪,就是故鬼。 接下来便是正式授箓了。 许甲手执三柱香,在三个牌位上各自点了一柱,随后将天师箓上递,由汪敏通写下名姓,再盖上天师印,回交给许甲,诵读一遍,告于天地,便是承认许甲的天师地位。 但事情注定是没有这么顺利的。一波三折,刚刚两个是内魔,现在就来了外魔。 却见自北方黑炁腾腾,原来刚刚那老鸹是法王附身的分身探子,她上次被许甲降服制住了外道本尊之后,便有些忌惮许甲,这些日子也在积蓄力量,玉山的开坛布置,他也早早看见,但是常玉守护着,除非他亲自动手,其他人动手都不能打败他。 常玉浑身黑色,这个法王看来,就是八部天龙之中的大蟒蛇神,摩侯罗伽,此是蟒神,亦云地龙。 主要是常玉也是快要五百年道行,修持艮岳服气法,吸收玉山大地灵机,身子无限生长,给人压迫感十足。 而如果他亲自来毁灭坛场,则也没有把握降服常玉,更何况许甲。 于是他将常德的一应神祇污染邪化,拘为外道,听其号令,本来他算定上次斗法之后第十日,坛乃建成,对方会打上来,做好了应对,在德兴斗法,不会输掉,因为有地下三条孽蛟相助,那时正是端阳节气,飞龙在天。 但是没想到许甲请来了汪敏通,汪敏通因为不修法力,只修道行,便没有被他测算到。 结果许甲直接授箓,比预期的早上三天,孽蛟不会提前出世,所以不得天时,唯有放弃德兴地利,主动出击,才能将许甲阻挠,不然授箓成功,别人不清楚,但是这位法王清楚,当年佛道相争,修出中阴成就的,多少被龙虎山天师咒杀,龙虎劾神秘咒,专门针对的就是这种性灵,可拘拿,可遣调,也可咒而杀之。 于是他赶来阻挠,再不来就没有机会了。 黑炁之中,都是外道,这些外道,之前都是德兴的地方神灵,甚至是祠堂祖宗,但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和蔼,失去了神圣之感,身上的黑炁,猩炁,铺天盖地而来。 降服“魔鬼”,最后一关! 许甲心领神会,当即拿起如意随心杆,以杆代剑,之前绘制的“闾山招雷符”丝毫不浪费,大声喝道:“雷公助我!” 顿时一道雷霆劈下,落在如意随心杆上,但却只停留在杆上金箍上,不往下引,化作一个电球,旋即许甲运出“钓蟾劲”,将电球给甩杆出去,却见又是一道闪电,若有灵性一般飞出,至于法界观,则确实变成了条紫色蛟龙,发出龙吟,往着黑炁而去。 同时许甲道:“胡金花,黄琵婆,上坛来!” 两妖本来呲牙咧嘴,已经开始要对付外道邪神了,听着这句,连忙来到坛下,许甲道将炼制的火龙丸交给他们:“这是我根据天罡大圣雷法改良的雷丸,配合圣婴使用,你们去摄服这些外道!” 旋即许甲又道:“玉山山神常玉何在!拦下此獠!” 常玉回道:“是代的!” 刚刚甩出的闪电,直击黑炁中央的金刚亥母,但是那亥母手持斧头,用斧头劈开,于是闪电一分为二,击中了她左右的两个外道,一个细细高高,脑袋下是竹竿,竹竿蹦蹦跳跳,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舌头,森白的牙齿。 这是常德某处地方供奉的“傩神”,现在成了外道,便可怖阴森,喜欢用竹竿从人肛门穿入,顶穿下巴,然后撑入脑袋,头身两分。 传闻是古代被“传首”的将军所化,百姓看了害怕,作恶梦,便设庙祭祀,后来也成为乡野庙祭。 这次却被这个法王驱使。 被闪电劈中,顿时竹竿爆炸,节节开花,炸到脑袋上,发出一声凄惨怪叫。 从半空跌落下来,没了异相,成了飞灰。 另外一边的闪电,则劈向了另外一个外道,这个外道浑身脓疮,上半身像是蛤蟆,下半身像是黄鳝,人的脸,但是是白色的,也是地方淫祀,据说有治皮肤病的功效,传下医方,便是黄鳝血和蛤蟆整只,煅烧成灰,混和香灰,鸡蛋清,涂抹在长疮长斑的地方,便可以很快治好,本地人称“痘神”。 这时鼓弄着一股痘瘟毒气,一并涌了上来,被闾山招雷符的雷电劈到,顿时身上的痘痘,爆炸开来,像是受到了加热的爆米花,里面的脓,像是雨水一样,撒到各处。 落地便成污染。 “小道士!你不必慌,我来对付他!”却见胡阿贵的“欢喜金刚”本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分红色的骷髅穿上了袈裟,手中拿着象征着男性的金刚杵。 胡阿贵道:“我还等你助我渡劫呢!” 却是直接冲上去,抱住了金刚亥母,强行双身双运,金刚亥母看见这尊金刚,也是叫那法王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力。 之前道境阴魔说胡阿贵采补了这个法王,便可以获得大成就,但是许甲没有答应,不想胡阿贵偷偷出现了。 许甲喝道:“那贪求魔哄骗你的啊!这个魔僧道行比你高,或许他们两个早就勾结了!” 然而胡阿贵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大欢喜供养法和法王的亥母金刚已经进入了极乐瑜伽。 只是那亥母金刚不仅没有事,反而气息越发强大,反倒是欢喜金刚的本尊,因为“供养”,将自己的一切付出,供养亥母金刚,颜色褪去。 而其余外道,则被小妖们,鬼神们,带着猖兵抵挡,若是没有邪化,这些神,也不过是土地左右的水平,可邪化之后,就变成了具有杀人规则的禁忌。 常玉要守护坛场,不仅是许甲不能脱身,便是山居观的道人,还有甚至从别处请来的道人,他们的念经,仪式仪轨不能停下,否则就是真正的授箓失败。 好在许甲提前炼制的天罡大圣外道神雷,对这些外道很有用,外道不清楚这是什么,结果被直接轰炸,粉身碎骨,圣婴被胡金华拿在手上,火龙丹吞下一把,铁莲子像是机关枪一样吐出。 而这样的“霹雳啪啦”如雷一般的声音,也终究波及到了法坛,两个年轻的道人念诵声都开始颤抖了。 汪敏通于是扩大声音:“授箓!” 许甲大声道:“弟子谨授箓法,定尊戒律!” 然而汪敏通并没有将箓文交给许甲,而是扔入了火焰之中。 许甲惊谔:“你这是干嘛?” “箓乃天地契券,又何必此文书?我之前和你说过,箓法阶第,和道家思想背道而驰!” 许甲第一个念头:你老头坑我,这箓是我三千两买来的,卖我是你,烧了它也是你! 但是下一刻,之前灵宝天尊降下的那道玄光直接和许甲记忆中那颠三倒四的经文相合。 演化成箓。 “太上玉晨灵宝道元箓!” 此箓不在任一二十四阶箓法之内,是全新的箓。 是独属于许甲的箓。 (本章完) ------------ 二一九 时代变了! 此箓一成,便演化诸箓,第一箓,是许甲与诸多妖灵鬼精结缘所成之箓,名为“摄山水精图箓”,此箓是许甲二十四阶箓法第一箓,有摄山中精,水中妖之能,和龙虎劾神之法相似,但只摄服山精水怪,不怎么摄神。 图箓之意,是指能攫其真名,摄其真形,绘制成图录,就像是许甲之前所制的“伏妖秘册”,只是更为专业。 很快第二阶箓也演化出来,是为“太上八景人仙箓”,是为“仙阶箓”,代表许甲的功果是“人仙”,八景则并非许甲修炼的“三元八景黄庭法”,而是指代八卦的八景,此箓功效在于辅助修行,分清内景和自然天地八卦的关系,乾坤坎离,艮兑震巽。 丹书《周易参同契》便深深阐述了炼丹和八卦的关系,外丹和内丹又有相似之处。 接着便是演化了第三阶箓,是为“三天威神盟箓”,三天是指着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和此三界神灵签订盟约,纳入自家体系,或可招来运用,或可为弟子供奉,协助修持,训练兵马。准确来说,许甲有单独“开衙”的能力了,龙虎山的万法宗坛之所以为万法,便是因为有万神。 可以说龙虎山天师系神灵,基本囊括天庭地府架构。 当然人家为啥和你合作,因为你受了太上道祖符命,许甲也一样,为啥,因为“太上玉晨灵宝道元箓,此箓乃是灵宝圣人符命所化,故而乃有此威能。”灵宝之系,称之为“中盟”。 并非上中下的中,而是中央的中,如此其实便是将鬼神作为“地方官员”进行提拔或者贬谪。 除却此第三阶箓,又有第四阶箓诞生,此箓才是“太上三五都功箓”,算是正经的正一系箓,此箓和“治”挂钩,是治境之箓,正一授此,是七品道官,能治一县。 此箓乃有“分箓”之用,可分出将军箓,医箓,童子箓,财箓,文箓,组件班底最为有用,说到底,其实就是所谓“外箓”,但其实严格来说,箓无内外之分,不过是“神仙户籍”之分,沿用古代户籍制度,有农户,匠户,军户之分别。 其实都可以升阶升仙,就如汪道敏所言,不必太重视箓阶,自修自证才是真实,不然难成天仙大道,事实上,无论上清又或者灵宝,都是认识到龙虎箓系的不足之处,才从天师道分离出去。 这才有黄庭内景修持内神的修法,来区别于龙虎箓系,依赖外神。 依次显露此四阶箓后,这太上玉晨道元灵宝箓又分化出第五阶箓,此箓为“五岳真形图箓”,是能调动五岳兵马,精通之后能够调遣一应山神土地,又能威慑虎豹豺狼。或对应许甲之前修炼的闾山五岳法,所谓真形,也有“炼魂真形”的意思。 第六箓为“太微九天检仙箓”,或许对应许甲之前修持的“闾山登天大法”,神魂出游法界,如得九天授命,太微之帝亲临,是有巡查之意,又名“九霄天曹”,得此箓,可为法官,有对违法违纪的正神具备检举,记过,甚至直接做出处罚,不是正神,则可以直接击杀。 这正是二十四阶箓法之中的前面六阶,代表人仙箓。 再要生出第七阶法箓,便是地仙箓,第十三阶箓开始,便是神仙箓法,十九阶箓开始,则是天仙箓法,直到二十四阶箓法圆满,便是一支大罗正宗谱系。 许甲本心想,自己或许直接能授到地仙阶,甚至神仙阶,可终究止步于此六阶箓法,不得继续完满下去。 看来在此“道元总箓”看来,许甲在人仙境界算是扎实,可于地仙境界,或有水分。 不过地仙境界的法力在前世金身,神魂前段时间也经历“以神洗身”,强行和肉身配平,达到阴阳和谐,灵肉合一。 许甲这边授箓完成,正在回味余韵,忘却外面还是紧要关头,有个法王魔头杀上门来了。 却听到一声“呻吟”,原来是胡阿贵开设青楼,短短时间积攒的将近五百年道行,因为听信了聚宝盆中贪求魔的话,强行要采补法王的金刚亥母,结果反被吸干了。 那粉红色骷髅形象的“欢喜金刚”,在源源不断的“供养之后”,欢喜退却,只剩下“白骨狰狞”,胡阿贵的本体也显露出来了原型,竟然是一只具有三条尾巴的“三尾赤狐”,其实不只三条尾巴,但是这三条是实在的,还有两条是虚幻的,狐狸要修成九尾,都是遵循“三三”之数,一三六九,四个阶段。 如果他修成六尾,则算是:地仙境界,算是一位妖仙,散仙了。 但现在两条虚幻的尾巴直接被废掉,剩下的三条实在的尾巴,一大两小,像是一片花瓣或者一片叶子,随风摇曳,摆荡,好似风中凋零,身体也垂落瘫软下来。 而边上的几个小妖,除却黄琵婆,胡金花,带着圣婴,运着火龙丸,喷射铁莲子,狂轰乱炸,占得一些便宜,像是亥三娘,净持,又或者鳅金沙,都是不善斗法的,哪怕炼了猖,依然被那些邪化的神灵,祖宗压着打,好不狼狈。 而金蟾的座下聚宝盆蠢蠢欲动,分明和法王体内的魔头在交流沟通,估计是想要借助法王之手脱身,他究竟是个二五仔,哪怕是和许甲签订了契约,想着外人弄死许甲,契约便失去了效果,又或者他凭借自己本事出来的,也不必遵守许甲放他出来的约定。 许甲看着群魔乱舞的乱相,想到刚刚所授六阶箓法之中,能对付这些邪神的,拢共三阶“摄山水精图箓”“五岳真形图箓”“太微九天检仙箓”都具有威能。 但摄山水精不能摄神,五岳真形图箓需要提前开坛做法才能调动五岳重威,那么只有太微九天检仙箓可以便宜行法。 于是许甲激发此箓,瞬间心领神会一道神通法术,是为“呼名劾神”之法。 当然,这法门不必叫对名字,就像是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只要应了,便能受劾,只是被控时间长短的问题。 许甲不知道这法王真名,只呼劾一声:“金刚亥母!”却见天罡大圣内雷上行,至于喉头,发出如同狮子吼一般的巨大声势。 如同平底炸雷,别说那法王的金刚亥母身停滞了一二,中断了采补,叫胡阿贵收拢性灵,以最后的中阴成就散去欢喜金刚法身,消散无形,回归肉身,捡回一条小命。 许甲之前经历过蜈蚣龙邪神事件,知悉这些邪神本不是邪神,受了怨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故而直接引领天罡正炁,借助太微九天检仙箓,隔空画了一個“禁”字符咒,这才微微道。 借助法坛之力,调动了整个玉山灵机,加上刚刚授箓,许甲的视角进入了“第三方”,也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这是拥有“心识”的体现,也元神强大的表现。 强大力量和掌控力,叫许甲不必借来前世法力,便拥有巨大的法力威能。 这个一个“禁字”打出,这些邪神顿时如遭“时停”,什么法术神通都不能用出来了,圣婴直接喷火去烧,喷出带着天罡雷法威能的铁莲子,将这些鬼神烧得疼,身上的黑炁,血红,仿佛变成了诡异燃油。 那法王所化金刚亥母也要被烧,但她身如琉璃,不怕火焰,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许甲,确定许甲如今不过人仙,并非之前判断的地仙修为,于是并没有选择撤退,一是对自家中阴身成就自信,二是刚刚采补了胡阿贵,得了大欢喜供养,修为暴涨。 虽然胡阿贵将近五百年的道行,欢喜供养之后,只留下了不到三分之一,但更为菁纯了,也相当于凭空增加了百年修持。 那贪求魔别的有哄骗之心,但有句话没有说错,便是大欢喜金刚和金刚亥母呈现互补之趋势,二者任一一方获得对面的功行,都将会在成就上更进一步,获得迁识成就。 而这法王修为大进,也正是应对了道镜贪求魔所言的“功力大进”,魔头回害怕反被辖制而故意捣乱。 但不同的是,此时金蟾座下的道镜阴魔在蛊惑法王本尊,只要法王勾召他与他一并修持,便可答应帮忙挟制他体内的三魔,并且这道镜阴魔的原身也是修持密宗法门,可以扶持法王。 而金蟾则在努力压制阴魔,多宝只后悔学了财神经,没有学斗法神通,不然活劈了这个阴魔,要是害死了许甲,这辈子便无出头之日。 法王体内三头天魔也被道镜阴魔勾摄交谈:“三位哥哥,我此招只为脱身,待我脱身,便甘愿听三位哥哥驱使,一并辖制这个法王,让他不断苦修,最终一身道行为我们所分,你们九成,我只要一成就好!” 这阴魔两头哄骗,不对,加上许甲这边已经是三边哄骗,斡旋其中,便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要脱离聚宝盆中。 这正是许甲真正的第三重魔考,作为修道之人,却和阴魔签订契约,自以为能戏耍阴魔,其实不过是玩火。 吴无论如何,这个法王注意到了金蟾,见金蟾浑身金质,身披七宝,财气瑞瑞,已经是贪欲十足,暗道:“我教正缺这种财神!” 于是更不打算离去,而是假装答应下来,平息了体内三魔躁动,随即便施展了秘术。 却见那金刚亥母猪头人身,头上五个骷髅,脖子上挂着一穿骷髅,将一应法器佛宝,以八臂持拿,只胸前两只手,作了“大手印”。 大手印是无上秘传,是秘宗预示宇宙运行的动作,具有极大法力和威能,配合金刚亥母心咒,那金刚亥母头上的五个骷髅瞬间从狰狞状态变成了五佛冠,放出五条光,却是代表贪嗔痴慢疑。 五光化作大手,好像是如来佛镇压孙悟空一般,朝着宗坛拍来。 诸多道人虽不明白,可是六感被放大,脖子后汗毛竖起,只汪敏通道:“继续念经,不要管其他!” 许甲浑不怕这大手印,只从五毒中看出端倪,看来这个法王只勾召了三魔,不曾勾全五魔,否则魔功大成,五毒化解变作五蕴,只怕就要成就“阿罗汉”了。 虽然一个个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由魔转佛哪里是这么容易,每勾一魔,都会打破前面三魔的平衡,三魔不会让出所得利益,要勾四魔,就要再付出四份代价,三部分安抚三魔,剩下一部分要给新魔,而且三魔如果排外,第四魔的魔境则要更高,才能维持平衡,因此如今三足鼎立之后,形成最稳定格局之后,这个法王便,没有再试图勾召其他魔头,他也并不愿意金蟾座下聚宝盆中阴魔入体,因为贪魔他体内已经有了,差的是疑魔,慢魔。 他打算的是收付制住体内三魔,再用三魔去抓捕剩下二魔,签订不平等契约,再进行下一步的修持。 因此那大手印虽然看似厉害,其实有二指不得真法,三指是借助魔头之力释放出来的。 许甲神变天罡大圣,顿时法坛上出现法天相地,一尊一手持宝剑,一手持火器,又有一头雷煞龙马相伴左右,的“天罡大圣”大圣出现了。 而法坛上,许甲也拿出来除却火龙丸外,自制的瓷瓶天罡外雷。 那天罡大圣正是许甲身神合坛,借来了真正的北斗破军星之力,以法坛所显露的护法坛神形象。 从此许甲这一脉,首席灵官护法,则必然是这位天罡大圣,说不得将来便如同真武信仰演化为玄天上帝,他也会从天罡大圣,变成“东风帝君”,常送东风快递,使命必答。 却见天罡大圣将火器一轰,一声尖锐爆炸响起,大手印直接被炸残。 那法王面色一变,体内三魔震惊:“雷法!他会雷法!” 就好比拿管制刀具的混混遇到了拿着枪的警察。 许甲学着歪嘴战神,勾出一个弧度,冷笑一声:“授箓前我怕打不过你,授箓后要是还打不过,那我不是白授箓了么?” 却直接肉身行动,朝着金刚亥母法界落足之地,扔出瓷瓶,喝道:“时代变了!” 那瓷瓶落地爆炸,显露出一朵数丈蘑菇云,而法界金刚亥母直接被雷火包裹,化作齑粉,下一刻那法王远在德兴庙宇的肉身忽然吐出一口血来,面目中满是惊恐! 体内三魔暴动!更是七窍出血。 而另外一边,所有人看着扔出炸药的许甲,都咽口水了,山居观的道人更是心道:“我们的玉瓷神雷”也没有这么大威力啊! 浑然不知道,许甲结合现代火药,加上道法玄学,已经改良了许多,玉山祖师只是发明,真正发扬,还得许天师! 以后哪个庙里有邪神,直接扔雷炸了就是!哪里管这么多。 (本章完) ------------ 二二零 许天师荡魔记 许甲变神天罡大圣,以雷火炸散了那法王来势汹汹,但并不止步于此。 当初祖天师在青城山布坛收邪,蜀中八大魔王皆震怖,或被诛杀,或被封印,或自蜀地向西,逃往秘藏域苦寒高原山川之地,不敢在其中作乱。如今祖天师飞升已久,这些魔头卷土重来。 这让许甲想到了一句诗句:“如今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接着此句下,许甲又联想到“无非一念救苍生。”一时莫名有种沉甸甸的东西落在心头,于是许甲再次上坛,开口道:“谁人有剑?” 却是要效仿当年祖天师之事。 那下面便有一山居观一童子道:“我有剑!” 却是一把木剑。 许甲点点头,拿起木剑,随即入定中去,于法界之中,许甲已经出窍,却见百纳衣化作灵宝天仙洞衣,那木剑作了闾山斩邪剑。 随后法坛上跃出一条大蜈蚣,这蜈蚣正是玉山灵机所化,虽是蜈蚣,但有龙角,并无邪气,和此前并不相同。 许甲踩着这蜈蚣的头上,顿时穿风过云,至法界之中穿梭,法界之中,阴沉沉,灰蒙蒙,没有什么鲜艳的色彩,一切都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阴影之中,迷雾之中,藏匿着一些法界之中的生灵。 法界唯心,心有恐怖,法界之中便会吸引来以恐惧为食的生灵,于是便容易撞鬼,这个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要是天天念着发财,多半是引不来财神,只能引来贪求魔,借助你想要发财的心理,织就骗局。 但是这些法界生灵,见到许甲,都退避三舍,不敢露头,天罡雷火余韵尚在,法坛聚拢玉山灵机,加上与天地契,与鬼神盟,许甲的气数,已经到达了借尸还魂到这个世界以来的巅峰。 而那法王恰恰相反,他自占据德兴以来,气数上升,污染邪神,蛊惑百姓,受到供养,上次土地庙建庙的时候来试探许甲,被当面折。气数便已经停止了增长。 从这个转折开始,许甲的气数飞快增长。 这就是“劫”,你涨则我消,我涨则你消。 许甲自打算踩着长生教上位,开宗立派开始,便成了此教克星。 那德兴庙中,白帽法王已经感应到了许甲单枪匹马自法界杀来。 虽然刚刚吐了一口血,是不曾提防许甲使用外雷,如今却不一定了,她面色阴沉,对着白骨堂的圣女道:“那外道便是帝君所说的天克之人,他刚刚得授了龙虎山天师箓法,成为了五百年一遇的异姓天师,你我如果逃跑,只会被他斩杀,为今只能裹挟百姓,用来制衡他。” 白骨堂圣女惊惧,但很快也点点头:“法王尊上,我去把那些孩童,少女抓来,剖腹取心,用来愉悦我们长生教上座部神圣!” 长生教既然是教,除却教主自称长生天万寿帝君之外,也有自身供奉的神系,不过他们最小的神都是“某某帝君”“某某佛”,就像是上次白骨堂圣女邪染玉山山神,便称其“蜈龙大帝”,欲图系缚为“南方火瘟”,合五瘟,祸乱天下造反。 其供奉的这些神圣,分为“三座部”,上座部都是大邪神,中座部也都有名有姓,只下座部鱼龙混杂。 这白骨堂圣女想要屠戮百姓,来愉悦上部座神灵,便是想要留下一个首尾。 只是她刚刚说完,那法王就面色一变:“他真敢单枪匹马就来!” 却见法界之中,德兴魔氛散开,脚下踩着蜈蚣龙像是踩着一块滑板一样的许甲凭空出现,手中一把闾山斩邪剑散发莫名寒意。 第一剑就斩向那白骨堂圣女,那圣女寒毛耸立,身边五行煞鬼,九子母魔,纷纷出现护住主人,然而借助法坛之力,许甲不必借用前世法力便能有地仙之能,得授灵宝道元法箓,更是叫许甲多出了许多手段。 谁识寰中达者人,生平解法水中银。一条拄杖撑天地,三尺昆吾斩鬼神。大醉醉来眠月洞,高吟吟去傲红尘。自从悟里终身后,赢得蓬壶永劫春。 三道月白剑炁,当即将五行煞,九子鬼母给展开,犹如劈瓜切菜一般。 说什么五行煞能克制一应五行之中,九子母鬼魔具有莫大法力威能。 都是没有遇到正规军。 白骨堂圣女咬牙,一尊白骨法相自法界之中诞生,这正是他们这一脉供奉的“攒香太子”,是幽冥的邪神,鬼王,传闻是幽冥“白骨山”上白骨成灵,只因尸骸困顿白骨堆,一年几次得香火,便有攒香之说,又其自言是阎罗王义子,才有太子之说。 只是这白骨所化的攒香太子,也只是剑下塚骨罢了。 闾山斩邪剑,是许天师当年之剑,许甲自九天之上召来,借木剑之形,得法界之神,此剑拿在许甲手中,许甲自信能够“斩鬼神”。 法王没有眼睁睁看着白骨堂圣女被斩,双手合十一推,又是大手印,她的金刚亥母本尊再次自法界之中显露性灵,只是她不再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了,她怕了。 于是她道:“你未必有地仙修为,所依赖不过法坛,但我有中阴身成就,破三毒,聚散由形,肉身不过是一具皮筏子,你执意要与我教为敌?” 许甲没有废话,只是憋着一股炁,说实在的,出窍法界,元神行法,不亚于魏征行梦中斩龙之术。 能坚持的时间,也不过一刻钟,过了时辰,许甲的肉身便会自动呼唤元神,况且如今受箓仪式已经完成,马上就要“送神”,这又是一重状况。 许甲一剑劈开大手印,这一剑,斩破的是对邪佛的迷信。 许甲的剑术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前世便有练习,只是剑练再好,不如一枪放倒,如今倒是有机会施展了。 那金刚亥母的大手印被斩开,下一刻又发出大手印,只是还配合着真言。 解脱大手印! 嗡班杂贝若渣尼也哈哩尼萨吽吽呸梭哈! 那金刚亥母形变莫名,成了骸人的魔神尊! 一切美化的外在,都变成了本来模样。 她一只拿着嘎巴拉碗,碗中鲜血不断流出,化作一条血河环绕,血液中诞生出男女婴儿,都飞铺向许甲,这些都是她用婴灵炼法,借此参悟“极乐”。 她又有一只手拿着喀章嘎权杖,这权杖乃上部有三個脑袋,一个骷髅、一个干枯人首和新鲜脑袋。 三个脑袋都是思持念真言,表示过去现在未来,自己都已经获得了极乐,获得解脱。 其实他们不过是生活在天魔幻境之中。 因为这个法王召来天魔,辅助修持,本身并没有智慧参悟出空乐,空行,空性。 但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氛围笼罩住了许甲,将许甲摄入亥母金刚的坛城之中。 “就让我来助你解脱吧!” 她想要困住许甲的元神,隔离肉身联系,送许甲尸解! 许甲冷笑一声,即便元神脱离肉身,不能借助肉身观想神变,化作天罡大圣,但许老爷前世今生,两世修行,如何不能破除这种鬼魅伎俩。 却见元神眉心开有一目,此目为道家所言:“天眼”,佛家所言的“身识”。 天眼人人都有,只是一般都是关着,若想试试,则逼着眼睛可以用尖锐刀剑针锥之类,对着眉心,觉得胀痛,不舒服,便是此识作用。 故而有修持者认为眉心前三寸,也就是一个拳头的距离,便是祖窍。 但其实并不是,那只是寻常人等天眼感知范围。也就是所谓的“识”。 修炼识,其实还是“内观”,也就是“内识”。 不看别人,只观照自己。 不过此时许甲眉心开眼,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只见一道天罡破军神意飞出,直直刺向那法王,只这一会儿,那白骨堂圣女便有了喘息之机,许甲给他的压迫感,比之前借法斩蜈蚣龙的时候更强了。 那时候是法力的强大,这时候,是“神”的强大,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也就是“天师气度”,不必交手,就让人知晓这是不好惹的。 她现在只一个念头,活下去。 只是她没有中阴成就,只有“尸蜕代形法”,将其打死,原地留下一具白骨,她在三丈外显身。 只是这样也是逃不掉的,法界一念,便可跨越空间,甚至在法界之中,想要穿梭时间也不难。 而许甲这边,天罡破军神意自天眼中出,化作一道闪电,锐利无匹,直斩元神。 伤了元神,许甲不信他还能顺利中阴转世,同时也破开了坛场束缚的枷锁。 那法王躲无可躲,硬生生挨了一下,顿时鼻子,眼睛,耳朵,都冒出鲜血来。 她知晓自己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杀,于是跟着体内三魔道:“快快助我,我死了,你们重返他化自在世界,再下次想要下凡享受物欲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只有让我活下去,伱们才能继续逍遥!” 他体内的三个魔头,都是他化自在天的中下层,不能和魔王,魔神相比,日子确实过的苦,下界之后,受声色供养,才变得厉害起来。 这三个老魔平时出力留三分,法王让他们出全力,他们却开始讲价。 贪求魔道:“我要你的一眼睛,从此以后,只有我能看见,你看见的,都是我想要让你看见的。” “可以!” 嗔怒魔道:“我要你的肺,从此以后你生不生气,都要听我的,我随时可以将它气炸了!” “可以!” 痴魔道:“我要你的七魄,从此受我管辖,七情六欲,都听我的受令!” 此时许甲第二剑已经刺来,此剑直直针对这法王的眉心,从这里劈开,便是直指泥丸。 管你什么中阴成就,也来不及了。 元神都要一劈为二。 法王咬牙:“可以!” 三魔得了好处,顿时开始运作,只见法王忽然一只眼睛变得漆黑,化出漩涡,吸摄一切,包括许甲的元神。 肺部鼓大,鼻子之中,生出两条黑线,化作绳索,要束缚许甲。 更有七彩光芒自亥母金刚脑后出现,七魄被痴魔赋予了痴性,这具肉身便有如痴呆,痴傻。 一切都奉献给了天魔,但是金刚亥母的法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她身形变大,脚下出现一具尸体,仔细一看,正是法王的肉身,一把钺刀劈下,对上许甲的剑。 他的钺刀,是斩去愚昧之意,但许甲的斩邪剑,并不愚昧,反而是智慧之剑,理念之剑。 一剑劈去,顿时法界两分,甚至影响到了现实世界,那庙中刚刚塑造好的金刚亥母雕像,忽然出现一道裂缝。 天空中狂风大作,忽有电闪雷鸣。 那法王在法界之中的金刚亥母身,犹如瓷器一般崩裂。 现实中的法王,也脑袋垂落,没了气息。 大解脱手印,解脱的原来是自己,她刚刚一副要放大招的模样,和三魔交易,竟然只是借助“迁识成就”,进行夺舍去了。 许甲许冷笑一声,斩去白骨堂圣女,提剑便回。 那白骨堂圣女在庙中惊恐,尸蜕法不起作用,法界之中被斩,现实之中不过片刻,脖子便出现一道剑痕,下一刻,脑袋滑落,鲜血喷出。 许甲再次骑着蜈蚣龙腾飞而起,自空中摄取气息,测算那法王的天机。 气数在许甲,而不在那法王。 很快许甲便测算出法王夺舍所在。 猪圈! 却见某户农家之中,一头老母猪肚下几头小黑猪主动啄奶,只有其中一头,露出人的神情。 这法王要借亥母行法,不能直接夺舍成人,需要在畜牲道过度。 三魔对她冷嘲热讽,忽的其中痴魔大喊:“不好,他追来了!” 下一刻,许甲自法界出现,一剑斩下,那小猪便没了气息。 显露出猪头人身,但是有三个异种头颅,是魔鬼形象的法王元神来。 三天异种头颅,分别在她的眼睛,胸口,腹部,显得狰狞恐怖。 他们道:“你这道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但其实在暗暗运法,打算再次解脱。 许甲不给机会,一剑劈下,那胸口的魔头被斩落,随即被许甲收入袖中。 再一剑,那腹部的魔头也落下,最后一剑,眼睛上的魔头都被分落。 随即法王剩下的元神崩散,一团拙火自内往外烧。 在法界之中,留下一粒精神舍利种子。 这法王还没死,如果有人触碰精神舍利子,便会为其立即夺舍。许甲如果不知道,便给了她可趁之机。 只是三魔带走了她的眼睛,肺,还有七魄,她就算夺舍,也会失去很多。 许甲看着燃烧着拙火的精神舍利子,还是一剑劈去,只见这舍利四分五裂,崩散当场。 这才离开这里。 (本章完) ------------ 二二一 大封群妖 许甲元神归于肉身后,便清醒了过来,乃开始给诸弟子“封正”。 只见许甲微微道:“昔年,祖天师立正一盟威之道,扫荡六天故鬼,八天魔王,创下不世之功,奠我道门,肇基鸿业,历世相承,至于如今。” “今逢乱世将至,妖氛四起,邪精祸乱,焉知天命有归,非偶然也。” “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如今天下动荡,贫道虽菲才,幸授天箓,得五岳府命,掌江南西道妖事,是以命尔为江南西道之牧,开府建牙,以安一方。” “古人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贫道今以此坛为宗坛,开立灵宝之教法,亦是妖事之衙门。” “今盟契鬼神妖精,护持道坛,尔等可愿?” 却见胡金花激动得流眼泪了,黄琵婆也哆哆嗦嗦,跪拜在地,几乎是哭音:“弟子愿意!” 旋即又有小胖墩道:“我也愿意!”边上净持提醒他:“真人在盟契鬼神妖精,你是鬼还是神啊?” 却见许甲微微点头,第一个便道:“玉山山神常玉何在?” 常玉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心道:这回总要给我封正吧。 只听许甲道:“常玉,封尔为地司勾陈镇坛元帅!守境护坛,汝可有意愿?” “勾陈?勾陈是什么?龙么?” 许甲道:“勾陈者,土象神兽,又名腾蛇,有镇守法界,护持亡者升仙之能,也是龙的一种,前途同样远大。” 这憨货,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觉得勾陈也不错,于是应了下来,却见一道图箓自许甲体内飞出,是三天威神盟箓之中分出的“欲界威神盟箓”,此箓又演化职司,作了地司勾陈镇坛守山之职,和常玉本身的玉山山神神籍一并成就。 一时之间,常玉现实之中不见得蜕变,法界之中却看得见,他那巨大的如蟒蛇似蛟的法相,开始发生形变,首先是脑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男子脑袋,随后是尾巴,变成了一个俊美的女子脑袋。 勾陈的形象来源,源自“烛龙”,烛龙便是人首龙身,当然也和女娲伏羲相关,一男一女,尾巴相连。 但这个形象,其实更类似于汉代墓葬之中的“镇墓兽”,有明显的古怪异形,阴森恐怖之感。 随后许甲又封了常玉英,常玉娥为“地司灵宝天女”,于是她们在法界之中的形象就成为了人身蛇尾,身穿彩衣的天女,手持灵宝,一個手持灵芝状如意,一个手持宝瓶,二者放出瑞瑞祥和之光,都是玉山灵机所化灵宝,她们两个便是协助常玉镇坛守山,算是“辅助”。 封完这三个,许甲再看向下面,对着胡金花道:“胡金花,你持德攒功,一路慈悲修行,当初我许诺你一个神仙果位,如今也算初应此言,贫道授你一道人仙箓法,封你为“地司教谕”,主学政教导之事,可择地创办学宫。 胡金花当即跪拜叩首,恭恭敬敬,一道金光自许甲体内飞出,和胡金花眉心金点呼应,自此而入,是“太上八景人仙箓”演化而出,化作了太上八景地司天狐箓,一景增一尾,八景增八尾,可以获得八卦之能,他因修持火法,皮毛红润,故而先得“离卦”,顿时法界之中,多出一条虚幻的红色尾巴。 至于秃尾巴,孤睾,瘸腿三狐,许甲觉得他们德行未足,便只将“太上三五都功箓”演化的诸多外箓之中的“童子箓”授去,同授此箓的,还有黄九娘,黄四郎,以及归陵高,战鹰,等等小妖。 童子箓也有激励修行之功,又开启童蒙智慧之能,只要他们肯学,多少是能学会,多少是有收获的。 接着就是金蟾,许甲见他依然坐在聚宝盆上,但是里面的阴魔已经老实下来,假装无事发生。 但是许甲刚刚才从法王身上切割下三头阴魔,封印住了,打算炼制一杆“六阴落神幡”,此幡是巫蛊诅咒之器,也是以魔制魔之法门,传自阴山法教,是许甲在地府整理阴师小法之时发现。 魔道邪师炼制此幡,必然是用鲜血,白骨,制作仪式,招来魔头。 但许甲这里就有现成的四只魔鬼,再寻两只魔鬼,就可以初步祭炼,这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要小心魔头蛊惑。 “多宝上前听封!” 许甲斟酌一会儿道:“尔主持一方财运,财库,我便封你为地司钱粮兵马曹,主本坛一应钱粮运转,座下七千二百债鬼金蟾,皆授财箓。” 却见这箓也是欲界威盟箓法,入了金蟾体内,顿时金光万道,这癞疙宝之前还是附会金蟾,如今是真正点化生灵,成了财神,只见其眼中得神,背上疙瘩,都成了红宝石,绿宝石,黄宝石,十分名贵,嘴巴上叼着一枚钱,钱上生翅,约莫有“招财进宝”四个字。 “多谢老爷封正,小神今后定会牢记老爷所言,取财于富,用财为民。” 黄琵婆以为自己是前三,结果还没轮到自己,心中暗道,还是不得这位欢喜,败坏了第一印象。 许甲亦给黄琵婆封,只是道:“黄琵婆,你自有家庙,也有祖师,是天仙级数大妖,只是如今落魄,我允你继续经营家庙,算是带艺投靠,伱虽多智,却只是小智,我有心给你封人仙箓法,同胡金花一并,但仔细思考,你的能力不在于此,你有治境之才,而非修行之才,说到底,你长生无望。” 黄琵婆虽然知悉这是真话,可真话才是快刀,她已经失望下来了。 “弟子无才.蒙得上师垂青” 许甲:“索性让你自己选择,我这里有摄山水精箓,可以降摄山水妖精,炼山水猖,行山水境,你是要授此箓,还是同胡金花一般得授人仙箓?” 黄琵婆想想,自己和胡金花同比修行,肯定是比不上的,虽然自己二百年道行,胡金花才有百年,可是胡金花数次被许甲夸赞,德行足,心意正。自己直接就说有小聪明,上不得台面,那不如干脆就换个赛道。 于是她跪拜下来:“弟子愿授摄山水精图箓,为许师解忧排患。” 许甲乃授她符箓,只是她不通水性,只得了摄山精图箓,不曾得摄水精图箓。 得了此箓后,她欢喜不自胜,身上也发生了变化,黄色的皮毛多出一些金色斑点,像是变成了“赤豹文狸”。尾巴也如同一只笔一般,尖尖变作红色,是“符笔”的意思,从此后,她便可以画符布禁,威摄山中精灵鬼怪。 接着便是鳅金沙,净持,鳅金沙为金沙溪神,许甲一样用欲界天盟箓契之,为“护坛龙王”,常玉心心念念不得的“龙”封正,这老泥鳅不求而得,一时于法界之中,黄金泥鳅堕龙之相便生出了鳞片来,只是没有角也没有足,但泥鳅无鳞,它生了鳞,便已经算是鱼龙之相。 紧接着便是净持,他是佛教中人,但是许甲不看重这个,之前他还送了自己一枚清凉宝珠,且为娃娃鱼出身,算是个吉祥物,能持净水,净水难得,许甲便道:“净持,我欲封你为井龙王,护持百姓饮用之水,协助护坛龙王广施法水,勤布甘霖,你觉得如何?” 净持欢喜十分,双手合十,跪拜许甲。 于是一道盟箓落在他身上,虽然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甚至“修仙”之人,但本质和守护一方的神祇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守持得清净数百年如一日。 许甲身中飞出一道箓,是摄山水精图箓分化而出,是摄水精图箓,乃是巡查水脉之箓,辖管水精,建立井中水晶宫,训练虾兵蟹将。 净持露出笑容,自法界中观,它本来就是蝾螈之相,有几分像龙,如今得封,便长出了龙须,龙尾,只是没有龙角,龙鳞,身体也变成了玄黑色,古书上说,无角之龙,称之为螭龙,和鳅金沙的鱼龙之相一般,属于亚龙之相。 小胖墩眼巴巴看着,不知道为啥还没轮到自己,边上的山居观诸道生也羡慕异常,又有一些鬼魅之流,也想着分一杯。 坎阴五更是望眼欲穿。 却只等着许甲最后一个封他,得了一个“地司报迅先锋”的官,大概就是“跑跑”?急急如律令的“急急?” 负责传递消息。 不过就算只是如此,他因为刚刚希望降落到极低,觉得没有他的份,不报希望了,现在却还有这么一个官,也很重要,于是高兴极了,磕头便拜。 法界之中,他的形象变成五只老鼠,除却他在中央,另外四只,分别指着四方,像是一个方向牌。 至于其他,除却早就勅命的鸡撅子山山神略撅,他被封为仙灵护法,其余诸鬼灵,许甲都没有授箓,只道他们积攒福报,到了时间就去投胎,并不鼓励他们一直留在坛上。 这也是顺天地之时律。 封正诸妖,盟契诸神之后,许甲继续道:“法王虽已经伏诛,但还有诸邪未散,今令尔等,伐庙破坛!还归清净!” (本章完) ------------ 二二二 三首孽蛟 群妖得令,本要离开,只亥三娘,夔青未得封,依旧跪伏,又有圣婴儿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甲道:“亥三娘,你的机缘不在于我,那法王修持的亥母金刚法门,与你有些关联,佛门之中猪首相者,还有摩利支天座下,故而我不给你封。” 亥三娘想说净持都得封,我为啥不行,偏偏许甲说出此言来,顿时不解:“小妖和那法王有何缘法?” 许甲道:“那法王也是女子,出身在密藏农奴之家,你未轮转畜生道之前,正是她的母亲。” 许甲却也不是胡诌的,而是在法界伏魔之时,念瞬之间,知悉过去,这是地仙的标志,所谓“遍观遍知”是也。 “当年你因为饥饿,偷吃贡品,快要被打死,她挺身而出,甘愿作为献祭贡品,变成上师修炼的灵性材料,结果阴差阳错,那上师身死,反而她获得了青睐,开始修行。” “她因有救母一功,便学佛广大,可惜步入歧途,你因窃取神灵贡品,所以轮转畜生,这辈子也要为人所食。” 亥三娘骂骂咧咧:“这是什么狗屁佛门道理?前世的我不偷?那我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这什么鸟神,贬我做了猪,必然是邪神!” 许甲道:“这个神就是亥母金刚,准确来说,她不是在处罚你,是在考验那个法王,如果她能得道,这一切就是度人的幻境,你最后也会获得天人成就,但是她失败了,最终为天魔所累,参与邪教,祸害苍生。” 许甲倒不是帮着邪神说话,只是这些神灵都是一个尿性,包括中国古代各种道教度人的神话传说。伱是主角还好,要是旁边的NPC,恨不得骂娘。 这些神灵似乎自有一套自有的逻辑,先降灾难,考验,然后再决定点化不点化,如果你没有通过考验,是你德行不足,往往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许甲不知道玉山一境这么多破事,是不是上面考验点化,但其实摸清楚逻辑,做事就有方向的。 没苦要硬吃,没有困难要创造困难。 亥三娘继承那个法王的因果,则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至于你,夔青,你和圣婴在我座下修行,也未立庙设堂,自不用封。” 许甲又看向了小胖墩,陈雄大(公明),这两人一個是真传大师兄,一个是外门大弟子。 “慧拙,你跟着我时间最久,自微薄之时便与我相协,如今我传你内景妙法,三皇秘文,至于箓文,则授你摄山水精图箓第一阶,人仙箓第二阶,等你功行有成,自可叠加。” “公明,你原是公门中人,考得武举人,虽无小德,但不失大义,如今我传你天罡雷火之术,采煞炼罡之道,助你长养正炁,至于箓阶,则传你将军箓第一阶,人仙箓第二阶,望你仔细修持,守正执中。” 许甲的弟子之中,人类总共才三个,还有一个许兼当儿子养,他也是地仙真人炼形,许甲还没资格直接授箓。 两个人,一个小胖墩,一个大胖墩,都笑呵呵的,许甲对着他们眉心一点,便教了真传,入了脑海,只是没有生出什么变化。 至于其他人等,比如自家老母,牛大富等等,许甲之授了信士箓,财箓等等。 很快便经历退神仪式,烧香供炉,直通天上,祥云渐渐散,只是这些祥瑞,在现实中看得见,在法界之中却没有踪迹,不知道是不是所在层次太高,所以就看不到这些。 仪式完成,汪敏通拍着身上关节:“累死我了,你这不是熬老头么?这么大一个醮仪,让我一个来主持。” 其余道人也放松了下来,这次除却山居观的道人,还有从外地请来道人一十七个,各个都是疲倦之态。 “你真打算在这里设坛立教?”汪敏通好奇道:“这里荒芜人烟,这三座山,又如此险要,上山之道如攀悬崖。” “这里虽险要,但离天更近,适合修持,况且我们也不要百姓这样攀登上香,他们要上香,山脚的金山寺,山腰的山居观一样可以烧香。” 山居观的经主道人问询道:“许真人,我们可以借助此坛授箓么?” “自是可以,不过现在是来不及,况且你们授不授箓都是在修行,箓法不过起到辅助作用罢了。” 另外一边,许甲敕封的诸神,妖,纷纷朝着德兴去,便是以常玉为第元帅主官,黄琵婆,胡金花作指挥。 金蟾本来也想去,被许甲给留下了。 却见胡金花授箓之后,精神换发,上次这样,还是许甲给他取名字的的时候。 她站着常玉的脑袋上:“首恶虽然已经伏诛,我们没能帮上许师多少,可是还有帮凶,从佐,德兴本县的一应恶妖,邪神,都是要捉拿归案,捣毁道场的。” 黄琵婆道:“要不要先去德兴城隍庙看看。” “待会再去,况且也不该我们去,不然折辱了许师名头。”胡金花想得更远一些。 那法王污染邪神不差,可也有未经污染便放飞自我的,百姓越是惊恐,他们就越是自在。 常玉不管其他,见到一个,就吞入肚子里面一个,但是很快便忽的地动山摇,一股黑煞之炁从地底泄露。 一只只厉鬼恶煞,或哭或笑,都不太好惹的样子,德兴城隍庙更是直接墙体裂开一道,随即乌云密布,一道雷声响起,电光击落。 一尊凶恶的鬼神自城隍庙中出现。 只见庙中,血淋漓一片,里面诸多少女被剖腹,摆成莲花状。 正是长生教中愉悦邪神的仪轨。也是污染正神的“怨香”。 之前玉山城隍说,朝廷册封的正神没有这么容易邪染,特别是一县城隍,可现在德兴城隍,已经被彻底邪染了,大地之下的地疠煞炁被释放了出来。 城隍阴域法界也开始笼罩着现实,阴云密布,难见天日。 可偏偏在许甲道坛退神的时候发生。 诸妖鬼神只觉得震惊恐怖,不仅是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便是许甲在三清山上,也是面生疑惑,之前在法界斩杀法王以及白骨堂圣女的时候,并没有感知到这一重变化。 只见许甲表情肃穆,边上的汪敏通发出惊呼:“哦豁!出大事了啊!” 许甲掐指测算,这德兴城隍,早早就被污染了,只是一直在抵抗,因为许甲斩杀法王,白骨堂圣女,那德兴地下的三条孽蛟知悉气数将近,再不行动,便要任人宰割,不必等到端阳节气,飞龙在天,于是股弄地煞毒疠恶炁。 五月,乃是毒月,故而有避五毒,五瘟的说法,也有挂艾叶菖蒲的传统,以驱鬼除邪。 这三条孽蛟将积蓄在大地之下的毒疠之炁拱出,便是要在人间弄出一场大疫,再兴起洪水,开道入鄱阳去。 “德兴地宝已失!”许甲掐算完:“地宝乃是大地之精粹,维系一方生机灵秀之宝,他们强行取用,策动了地疠恶煞,那城隍强行动用境主力量封印镇压,被怨香侵袭感染了。” “得先去斩蛟!”许甲得出结论,当即便让着山居观诸多道人先自行下山去休息一阵。 自己却坐上了夔青,往着散发黑炁的地方而去。 这时,胡阿贵发出虚弱的声音:“许真人,我为你散去了数百年道行,难道一点认可都得不到么?” 她此时已经算是勉强维持人形,浑然像是林黛玉,病西施。有种我见尤怜的感觉。 “你好生修养就是,回头我自会给你好处。” 胡阿贵贪心那法王的修为,结果自己搭进去了,但主要还是阴魔的哄骗诱惑导致,倒也不好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胡阿贵见许甲骑着牛三两步便没了身影,当即化作一阵香风跟上。 夔青提醒道:“真人,那狐狸精跟着咱们呢,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她只是不甘心,想要趁机捞些好处。”许甲道:“且不必管她,她并非良善,也不是我堂弟子,和胡金花也有过节,修持到五百年道行,经历大劫,那法王便是她的劫数,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她平日肉身布施的功德了。” 许甲虽话如此绝情,那夔青却有些念念不忘,暗暗道:真人真是不解风情,俺老牛可不一样。 它当然不一样,之前被金蟾榨精配种,他还觉得舒服呢,甚至感受到了“空色”真谛。 很快夔青便借助着许甲施展五岳真形符图,无视地形阻挠,草木荆棘都不能近身,走到了德兴矿场地界。 那三条孽蛟本是地下的金银铜三条矿脉,因鄱阳孽龙撒子,而得龙性,潜修成了蛟,不满人类开设矿场,挖掘血肉,冶炼五金,便要夺地宝,兴洪水,入鄱阳。 许甲所到的地方,正是朝廷设置的“江南西道盐铁都院”,掌院是朝廷派来的太监,但此时已经死掉了。 不仅是他死了,便是这里的矿工,又或者冶炼五金的匠户,都看不到身形。 只有一股焦煤燃烧的味道,以及从矿井之中喷出来的地疠恶炁。 许甲身上配有诸多法珠,避开了这股地疠恶炁,夔青惊讶:“老爷,这里好恶啊!变成凶煞绝地了。” 就在这时,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狂风暴雨,冲刷着泥泞。 矿坑之中传出激烈的水流声。 许甲趴下,耳朵贴地,倾听地音。 “地下水脉涌上来了,金水相合,这三条孽蛟已经从不能动弹的状态,活化了过来。” 这时候乌风吹动,地穴发出“呜呜”的声音,乌风使者再次现身,非常低迷:“完蛋了,完蛋了。” 许甲见他面容愁苦,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女仙告了秦始皇帝,始皇帝哪里管这个,但秦律严明,我要毁了。” “可会贬下凡间做乌龟?” “难说。” “那何不与我盟契,到我坛上打工?” 乌风使者上下打量许甲,时隔三日,自当刮目相看,他惊呼道:“你这是?成了天师了啊!不对,天师二十四阶箓法完善,法四季二十四节气天地大轮回,恒复往来,不增不减,你只六阶箓法,得之春,是始修,未到夏繁,开始结果,达到小成。” “你是预备天师。”乌风使者想想,再看看许甲,再低头想想,最终无奈:“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我就到你坛上打工。” 许甲点点头:“那你现在是?” “上面交代的活还是要干的,今年南方多雨,北方干旱,如今协助布雨施风,这雨要连绵半月,这风要昏天黑地。” “我要钉杀这下面三条孽蛟,只是如今矿场被挖得七零八碎,煞气弥漫,他们有脱形得神,不能循着风水找到关窍,还需老兄帮个忙。” 乌风使者道:“这本是不难,只是这三条孽蛟法力高强,如今又得了地宝,便是寻到了形,又怎么办呢?” “他们虽然脱形得神,不再和矿脉一体,但多少还有联系,能借助天地之威,我定住了地脉,他们便损失了力量,仅仅是元神灵体,便不难对付了。” 乌风想想:“这是功德一件,得给我建庙,给我写表文感谢。” 这就是跟送锦旗一个道理,乌风使者还想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万一就重重抬起,轻轻落下。 “这个简单!”许甲答应下来。 乌风使者当下放出许多风来,四面八方的灌,一部分入了矿坑,探查情况,一部分覆盖全场,查明三条孽龙的神形走势。 那地下洞窟之中,正有三蛟,只是和许甲预测的不同,这三蛟一体三首,铜首在中,金银在左右,身体如同青铜浇筑,七窍冒着炉火,黑炁。 有些像是所谓的“青铜与火之王”,许天师作为中国的斩龙天师,或许也可以开个屠龙大学中国分校? 这三首蛟各自吐息,一枚玉环上下悬浮,正是“地宝”。 怀玉山脉传闻是当年天帝遗玉之所,故能产玉,不想传闻竟然是真的。 这玉环上隐隐带着天帝威压,三界共主的龙气,被这孽蛟吞吐,便有洗炼浑身气机之功。 (本章完) ------------ 二二三 许天师二斩蛟龙 这枚玉环,环状龙形,首尾相连,有聚拢大地龙脉灵机之能。 这三首孽蛟能够脱形得神,不被矿脉本身所束缚,化出灵体,修出龙相,便是借助此物。 只听得他们在地底道:「大哥,那番僧真没有用,竟然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等我们投靠了鄱阳龙王,便也自得自在,不必求这个,拜那个了。」 「那番僧有些本事在身的,只是运气不好。」 「那道人有些本事,之前玉山蜈蚣龙,跟我们也算同宗,结果被斩了杀了,五行神砂锁死了地气流转。」 「这段时间又设坛作法,聚集周边百里的天地灵机,要不是他聚拢灵机,我们还不能趁机脱形。」 …… 乌风使者的风将地下的三蛟谈话声传出,叫许甲好生惊诧:「原来他们提前出世,还有我授箓这么一桩缘由在里面。」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授箓,他们也是要出世的,只是早晚的关系。」 乌风使者眼睛亮起来:「下面有一桩宝贝,乃是当年天帝所遗,若是能进献给始皇帝,说不得就能免我的过错!」 始皇帝自欲界飞升到了***,建立了修仙大秦,在天庭领五品帝君之位,更是紫微上相,做了紫微大帝的丞相。 乌风使者撞到洗澡的仙女,就是阿房宫中女仙,据说在无***中,属于「骊山派」,是传说骊山老母的弟子「毛女」大仙流传下来的仙家门派。 以许甲的认定,欲界,就是凡人,乃至于低魔世界。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仙界」。 无***是「空灵仙界」,真正仙佛所在。 至于「大罗天」,则是道祖所居。 自己还处于欲界之中,属于「小世界」内,之前地府黄真人讲过,他这个小地府,辖管五百个像是蓝星地球这样的小世界生灵轮回转世。 之前那五岳府的岱玉也说过,飞升是次第飞升,并不是一步到位,可以通过法界之中的「天门」,进行飞升。 许甲的三天威盟箓,也盟的是三界之神,欲界,***,无***。 这个乌风使者便是「***」神灵,只是到欲界行法。 这也侧面证实了「三界相通」。 当然其实许甲可以沟通前世金身庙系,便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同一个天庭,不同的世界。 然而下一刻,却见天空之中,云层之上,出现两道身影,一个赤发青脸,雷公嘴,一个身材高大,着金甲,那雷公嘴的,自腰间解开锁链,朝着下方一扔,顿时锁链如龙。 却见一道闪电击出,附着在锁链上,直直冲着乌风使者而来。 乌风使者大惊:「怎么这么快!」 原来这两个正是雷部的天将,前来捉拿罪臣! 那锁链有灵性一般的锁住了乌风使者,电光差点将他烤糊,锁链往上拉扯,乌风使者大喊:「我冤枉啊!」 那高大神将瓮声瓮气:「是不是冤枉,到了天上,自有分说!」 许甲却仔细看了这两位天将,发现和之前汪敏通五百两银子卖给自己的龙虎劾神秘术之中五雷箓中的雷神有些相像。 顿时道:「上方可是鸡嘴雷公,正阳大将?」 那两雷神诧异:「你是何人?怎么知晓我二人名讳?」 许甲道:「吾乃灵宝派三清宗坛天师许甲,治境于此。」 这二雷公一听是个天师,不敢轻慢,只道:「他触犯天律,动了凡心欲念,窥伺天女沐浴,按律当贬下欲界,历劫三转,才能重归***。」 动了欲念,就要被贬下界,这是天庭特色,当然也是地府特 色,许甲在地府打工的时候,偶尔也有地府神灵转世投胎去。 主要是投胎去做公正的「判官」类人物,像是「包青天」这种。 「他并非有意……」 「有意无意,动了欲念便是错。」两个雷公道:「已有九天监察使者证实,如今我们捉他去,便是要押送投往南海,往生成龟子龟孙。」 「那何必前往南海,便投在此处如何?」许甲知晓自己也不能像是沉香一样劈开旧天条,设立新天条,神仙动欲,三界不宁,这小子没跟自己说实话,他说不小心看到的,结果被证实动了欲念,直接被雷公捉了! 「我冤枉啊!」 「冤枉什么?你冤枉是看前没动欲念,看到后动了欲念?」 鸡嘴雷公道:「我就卖这位天师一个面子!」 却道:「小茅山地界,正有一只草龟正在产蛋,便将他投那去吧!」 旋即就要押送走了。 许甲仍道:「二位止步!」 「天师还有什么要事?我等公务在身,不可停留太久。」 「事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如今我要对付一头孽蛟,恰好二位雷公在此,若能有助,事后必设祭答谢。」 这时候地下传来声音:「坏当事了,这个小牛鼻子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召请两个雷公来!」 那雷公道:「不行不行,这不是收授贿赂么?」 许甲道:「我本来是请这位乌风使者同我一并,你们捉走了他,这孽蛟召来洪水,走蛟行洪,自此处一路往鄱阳去,要淹毁多少房屋,农田,如今正是稻花开时,却阴雨连绵,再有灾情,只怕死伤三十万百姓不止,我治不住蛟,便朝天庭写表,说明此事。」 「你们若是暂缓抓他,等贫道办完了事,那也行!」 两个雷公道:「没有文书,我们也不能行法,这孽蛟是不是孽蛟,要等行洪了才能断定,不能说他还没行洪,你就断他是孽蛟!」 「是也,是也!」地下孽蛟也听到了:「我们都是好蛟,走地下水路,不走地上,不走地上!」 那两雷公却又道:「不过么!如此多地疬之炁泄露,确实不对劲,虽然地疬归于瘟部管,五月又是毒月,瘟月,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瘟部在执行法职……」 「哈哈哈,这两雷公不听他的!」下面孽蛟欢呼起来,中间脑袋一口咬住龙环,两个金银脑袋则冷嘲热讽。 巨大的身子,直接顺着地下水脉开始挪动起来。 一阵地动山摇,矿井中不时喷出高压水柱来。 它不动还不要紧,许甲不能感应炁的变化,如今他们一动,许甲立马感应到了地炁变化。 同时心中呼唤常玉。 两个雷公想要押着乌风使者走,那鸡嘴雷公比较耿直,可那正阳雷将是个人形,只怕不知道是哪一派的雷法修士任的职,他道:「灵宝天师比之上清天师,龙虎天师都要稀奇,我们这样得罪了他,只怕不好过!」 「他只是人仙修为,又不是***之中的天师,是欲界修行人士,就算天师箓法特殊,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我当初也是修行过来的,飞升上界,得了职司,怕他作什么?」 那正阳神将道:「你没看见他也有职司?五岳府的职司!」 那鸡嘴雷公道:「看到了,然后呢?五岳府,很牛么?」 正阳大将道:「很牛么?欲界六重,都是下界,只要是下界,基本都归五岳府总理山水,你给人家一个方便,以后执法人家也给我们一个方便。」 鸡嘴雷公哦了一声:「你想帮就帮,不必说服我一起。」 「我们分开行动,我去送这个乌风使者去投胎,你 去帮这个灵宝天师,两不耽搁!」 正阳大将点头:「行!」 说罢这两雷将便分开,鸡嘴抓着乌风去投胎,到了小茅山地界,见有一老山龟正在挖洞,就直接按着乌风的脑袋要塞进去。 结果那山龟蛋太大,憋不出来,活活把它憋死了。 乌风便也投不进去了。 左右环顾,只有一个小谭,里面有条大鲶鱼正在产子,鸡嘴雷公便将乌风往潭中一塞。 下一刻,这乌风使者便成了一颗受精的鲶鱼卵。 鸡嘴雷公道:「别说我没照顾你,本来要抽你的法力,断你的根基,我只抽了法力,没有断你的根基,还是有机会重新修持的!」 说罢离去。 而另外一边,那三首孽蛟自地下水脉遁走,一时不往地上来,但依旧地动山摇,德兴县城更是人间冥土,那城隍受了怨香,地疬煞炁,已经朝着恐怖神祇的方向变化起来了。 只见着一个浑身黑色头发织成长袍的无面高大男子端坐在骷髅宝座上,脚下一条血红的河流环绕,城隍城隍,本身就包括城体和外面的护城河。 他手中出现一本玄黑色的册子,一只血腥色的骨笔在上面勾划。 「善恶报应,夺尔纪算!」 却见他先对着「罪簿」打叉。 顿时城中被死人告了阴状的恶人一个个暴毙,罪魂被勾到了这里,却被这城隍脚下的漫延的黑暗吞噬。 随后数不清的鬼民自地底浮现出来,口中念着:「大象其生,以送其死!」 最终演化成:「送他去死!送他去死!」 黄琵婆直呼倒霉:「许师不是让我们来捉降那些已经被禁住的邪神的么?怎么这个城隍变成最大的邪神了!」 「废话少讲一些吧!快去救人!」胡金花放出猖兵,运出迷术,对着百姓的房子施展,迷惑四处搜寻生人的阴兵。 …… 「天师!我来助你!」那正阳大将赶上了许甲的步伐。 许甲将之前打造的镇龙钉拿出一根,往天上抛去:「借你雷公锤一用!」 正阳大将运出雷具,用力一锤,他也是有眼力,顿时封住了那地龙去路。 许甲见他有此默契,于是又扔出一枚镇龙钉。 那三首孽蛟见到镇龙钉借着雷力透地,钉住了地煞,于法界之中演化出来了一根地柱,拦住了前路,于是掉头便走。 但第二颗镇龙钉已经钉住了。 许甲共炼了九根镇龙钉,本来是三条蛟龙,一龙三根,分别钉住头,七寸,尾巴,其实不致命,只伤其神形,数百年后,钉子生锈,依然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但这竟然是三首蛟,且脱了形,九根镇龙钉便化作了「九宫阵」。 要先将其困住,逼出地面,才好斗法,否则一直藏着地下,便很难对付。 很快九根镇龙钉分夺八方,许甲亲自将最后一颗打入中间,一时间便听到一声如牛似虎的嚎叫:「臭道士,我们兄弟三人对你已经算是退避三舍,竟然还步步紧逼!」 下一刻,大地裂开,地火,地水,纷纷喷涌,毒炁,雾炁之,显露出来了这个三首蛟,他巨大的青铜头颅边上是两个较小的头颅,一金一银,青铜首已经有了龙相,而金银首则更多像是蟒蛇。 只是它不能腾飞起来,甚至龙尾都不能脱离大地,他怒吼着,嘴中吐出火焰,毒烟,喷向许甲。 天上正阳大将一看,便震惊了:「这是什么龙种?从来没有见过啊!」 寻常龙种都是血肉之躯,何曾见过五金肉身的。 他劈下一雷,虽落在蛟身,可立即导入了大地,仅仅叫其一滞。 这时常玉已经赶到,他二话不说,扑咬上来,巨大的身子压住了孽蛟,勾陈土性加上艮岳食炁法的精窍,让他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发挥出来,更别说还得封授箓。 孽蛟反咬回去,怒吼道:「你也是我们同类,怎么帮着外人!」 铜牙咬破皮肉,露出里面玉色的肌骨,这是常年服玉的显露。 许甲道:「地司勾陈元帅!将那玉环夺下!」 许甲眼力不凡,认出这龙形玉环是一件宝贝。 常玉贴身搏斗,也感应到了此物不凡,隐隐约约和自身有些联系,毕竟他是玉山山神,而玉山得名,便是因为传说「天帝遗玉」。 一金质,一玉质,金玉相撞,便有金玉之声,那孽蛟身上凹下去一些,常玉身上的鳞片则是碎裂许多。 正阳雷公道:「那孽蛟不畏雷电,天师,不是我没有助你!」 这时鸡嘴雷公回来,他道:「那乌风已经送去投胎,就在小茅山中。」 同时看向下面一条腾蛇跟一条三首孽蛟缠斗在一起,有地崩山摧之感。 许甲道:「那德兴城隍入了邪,二位去那看看吧!这蛟龙我亲自来斩!」 鸡嘴雷公道:「他是冥神,不打紧,且看我!」 却见他仰天长啸:「喔喔喔~~」一声鸡鸣,顿时天上乌云散去,太阳出来,那些恶鬼邪祟,纷纷躲藏了起来。 便是那邪城隍也老实回到了城隍庙中。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二四 井镇蛟龙 鸡嘴雷公这一招,驱散了幽冥鬼域,散去多少魔氛,叫许甲想起昴日星官来了。 还好这回自己没有脚踩蜈蚣龙,不然只怕那蜈蚣龙法体就要溃散了去。 不愧是上界雷神,具有这般威能。 便是那三首孽蛟也是微微一阵失神,下一刻,许甲自天上开了一道天门,天门之中垂降一把剑器。 「斩蛟剑!」那鸡嘴雷公也是敬畏起来,因为净明道的许天师,此时也在雷部任职,官至三品,甚至得封了天尊,虽然天尊也有比较水的,但能得此号,,于无***中修行,比他们这种***神灵还要高上一个大金字塔。 那斩蛟剑说是剑,但不曾有形,只一道光,握在手中,不曾散去。 「贫道奉五岳府之命,辖管江南西道一应妖事,今日便拿你开刀,以摄一应妖魔鬼怪!」 那孽蛟反应过来,吐出火焰来挡,但下一刻,剑炁已经落在了身上。 可明明斩到了七寸,但掉下的只有三首之中的银首。 那银首跌落,随即散形,变成一堆烂银。 「你敢!」 常玉都有些害怕许甲手中执的朝天上借来的斩蛟剑,不敢再像是刚刚一样跟着孽蛟缠斗,只默默堵住去路。 「断尾逃生之术么!」许甲的气息膨胀起来,天罡正气充盈眉心,下一刻一只眼睛睁开,化作一道闪电飞去。 同时许甲补上两个瓷瓶神雷。 那孽蛟运出法力,五金磁力运化,但依然被许甲的闪电击中。 一时萎靡。 接着两个瓷瓶爆炸,发出雷火轰鸣。 只是这孽蛟不畏此种,反而张口一吞,将雷火吞入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状态甚至都有些恢复。 金首嘲讽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汲取是金火,炼成水相,才能如今掀洪作浪么?」 许甲刚刚的天罡正气所化电眼,不是自己所存,是接触到斩蛟剑的瞬间,获得了这种能量。 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似乎这个斩蛟剑本身储存了许多法力一样,而且本质极高。 也就是说,这是拿来就能用的法宝,而不是那种还要自己法力驱动的法宝。 更何况,刚刚斩蛟之时,许甲感应到了「愉悦」的情绪。 似乎完成了一场祭祀,且神灵很喜欢这个祭祀。 于是许甲第二次挥剑,这一剑,气势比之前更恢宏,因为知晓不耗费自家法力,自然是用得更加顺畅。 顿时那剑光上出现一道道符箓,许甲身边出现一条条锁链。 「赤柱,镇蛟龙!」 之前布下的九宫镇龙钉散发出赤色光芒来,划分成了一个「井」字,井字中央便是那蛟龙了,锁链缠绕上去,他身上的火焰如何灼烧,他本身如何挣扎,竟也不抵用,因为许甲在模仿,在扮演许逊,许天师,一时专注,便得神临法降。 这一招下来,那孽蛟便不要想着什么逃啊,走啊的? 「镇!」 下一刻,那井字中出现符箓,出现法界波纹,一道漩涡将其吸摄进去。 那孽蛟挣扎着,断却金首,化作一堆狗头金,爪子死死抓住井沿,就像是成龙历险记里面的圣主被打回地狱一般,最终它沉沉跌落下去,尤有不甘:「不!」 下一刻斩蛟剑消散不见,加持的那股法力也抽离开来,叫许甲一阵哆嗦,暗暗道:「这位教主,怎么镇而不杀?」 那两个雷公已经发觉许逊许天师刚刚随感应化,协助镇压蛟龙,其中正阳大将道:「你看吧,我就说他们这是惹不起的,有道统传承的,只是喜欢放养,真有事,不作声就帮了。」 鸡嘴雷公也是点点头:「这些大神通者,修行到了无***天,无有神,无有形,无处不在,化身万万千,我们还在***,还执着于神形之内,不能做到大道无形……」 两个雷公这回态度好上许多了,开口问询道:「天师还有什么事么?」 许甲也诧异刚刚他们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就愿意给人一个方便了。 于是道:「那密教的怨香,可有解法,不然那城隍原本也是正神……」 「城隍列属于魔神之列,不算正神。」鸡嘴雷公纠正道:「他们只算人道朝廷册封的正神,魔神便是幽冥之神,鬼神,是恐怖骇人之相的神灵。」 道教确实喜欢把幽冥鬼神,叫做「魔」,地府里面也是各种魔王,天上也有许多魔王,修行之人考试,也是有魔王。 天魔,也是「天人」的一种。 倒不是全是坏的,当然肯定对修行者自身而言,你不让我过,刁难我,就是坏的。 所谓「阻道之仇」。 道教斩的多是「邪」,即不正之炁,即是邪气。 不过这鸡嘴雷公这样说,确实有些「太伤」,城隍体系的神灵了,甚至是幽冥体系的神灵。 怎么就你们天神是正神,地祇是正神,我们鬼神就不是正神了吧。 律令之中,有「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的说法,之前一直有人拿来说事,这个不是正神……那个不是正神,诋毁地方信仰。 这种地方信仰,算不上天神,也不是地祇,大多属于「人鬼」,受祀封神,有座下乩童,能够附身办事,这种便是属于「冥职魔神」,本身确实不是正神,但也算不上「邪神」。 从地方性魔神,一路升官的,其实不少。 比如闽地的「妈祖」,最初也是魔神之流,现在依然保留着妈祖乩童的体系。又比如川蜀的「二郎」…… 这个雷公讲得分明,无非就是幽冥魔神鱼龙混杂,但是正神,却是要一步一证,修功德,攒资历,重重政审,才能过关。 许甲道:「那也是一地城隍,他没了,本境阴域法界就乱了。」 「那是地府的事情。」鸡嘴雷公还要说,便被正阳大将捂住了嘴巴,他道:「他是直肠子,这怨香如果是血肉祭祀,其实没有办法,就像是吃过人肉的狗,都要被杀死,哪怕这个城隍是无辜的,他沾染上了血祭,被怨香邪染了,也只能分形受难。」 「这个有专门的部门来查明,具体如何处置,我们两个是***天雷部衙门的,只管接到命令就出动,并不考虑后续的这些,所以还请天师不要责怪。」 「天律无情一些还是好。」许甲听了叹息一声:「才能保证公平。」 「对了,二位可愿意分神入坛,设下箓位,受些香火供奉?」 正阳大将点头:「自无不可,天师只需在六月初六,用枣木或者桃木,写下禄位,我们二人,自会降坛。」 「往后有什么需要,只需提前一日,备好瓜果,鲜花,甘露,便可召请我二人分身,作护法神将之用。」 说罢正阳大将又秘传了一段咒语,咒语之中含有真讳,弟子平时加持,便可和他们感应,得修他们两个的法力神通。 这鸡嘴雷公擅长「雷音」,这个正阳大将则擅长「阳雷」。 雷音便是像是他刚刚哦哦哦的一声鸡啼,将雷法蕴含在声音之中,阳雷则是将天地之中的某种阳气,修炼入雷法之中,使得威能更容易克制阴邪幽冥之物。 这两种雷法都十分的实用,只是他们两个级别不算很高,职司也低,在***之中,也不过七品左右,但现实就是这样,辛辛苦苦飞升上去的修仙者,不过是打孙 悟空的十万天兵之中的一员。 在欲界修行完,到了***还要修行,***修行完,到了无***中,依然要修行,直到进入了大罗天,才算到了顶端。 许甲又分发出三天盟箓之中的***天盟箓,与他们做信物,知晓了他们的名讳,这鸡嘴雷公,叫做「殷环」,这正阳大将,叫做「谷正阳」。 殷环确实是「鸡妖」修炼得道,不过他那处世界是「鬼界」,阴极生阳,才得了他,后面在冥阳之中,成就「天鸡」,使得鬼界拥有了物质现实,划分了阴阳,所以得道飞升,到了***,被雷部的殷元帅挑中,作了雷将,这谷正阳则是实实在在的修炼人士,生前就修炼雷法,嫉恶如仇,尸解得道,阳神升天,在***的「兵解池」中重新孕育了肉身,一开始确实算是从「天兵」做起,后面累计积累功行,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所以这个殷环运气好些,跟脚也好些,故而「直肠子」,这个谷正阳则圆滑一些。 二人道:「我们还要回天复命,不可多逗留,那乌风使者,已经落在小茅山中,转世为鲶鱼,我散去了他的法力,但没有毁他修成的根基,他也是异类辛苦修炼得道,千难万劫得了八品风神职司,如若能重修,守住欲念,必可以重返天庭。」 说罢,这两人化作流光消散不见,消失在法界之中。 常玉这才道:「这两个雷公没怎么出力,还得一堆谢。」 许甲道:「帮了大忙,不帮,这镇龙钉就打不下去,那乌风使者要丢到南海去做乌龟,说不得就变成海龟汤了,小茅山虽说不比真正的茅山,是福地洞天,可也是德兴本境的一处宝地,他在那里修行,很快便能够有所成就,不必蹉跎。」 随即许甲便看向镇龙井,感应其中气机,原来镇而不杀,是杀之损伤地脉,镇压在此,炁机缓缓向周边流动,使得人杰地灵,可以恢复这次劫难的伤痛。 「这蛟是镇住了。」许甲抬头看天:「可这雨,怎么看样子,不像是要停的样子啊!」 对于这种非邪祟所致的天象,许甲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这时,胡金花和黄琵婆献宝一样的将「黄金」「白银」献上。 「许师,这黄金白银,和我们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啊!」 许甲当即拿手掂量了一二,果然沉重许多,这种比一般同等要重,只怕是「含辐射」。 许甲于是又自法界观之,果然在不断放出「金炁」,要染周边土石化作黄金,白银,有「点石成金」之功。 「这怕不是传说之中的金母吧!」 许甲道:「这两件先用油纸包裹,再包一层布,封入铅盒之中,等我后面仔细研究。」 却是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枚玉环,龙首之状,摸在手中,十分温润,进入法力,回馈回来的,便更为菁纯。 正是德兴之地宝。 「大地之下,就是因为少了这件地宝镇压,所以地疬煞炁喷涌而出,但如果就这么安回大地之下,实在可惜,看来还是得布置一个风水局,梳理煞气,这地宝先放归原位,等格局布成,再来取用。」 许甲当下将这玉环交给常玉:「你衔此玉,顺着那孽蛟来时之路,寻到地下,安住地脉,堵住地眼。」 常玉之前便有此想法,要入地脉之中修行,如今虽然和预期有些出入,但也算是「圆梦」了,于是果断入了地脉之中。 百姓们还有活着的,听见刚刚的雷电风声,蛟龙怒吼,都瑟瑟发抖,后面幽冥鬼行,城隍勾魂,更是暴毙不少,加上之前恐怖气氛传教,因此德兴的「阴霾」还不算彻底消散。 许甲于是立地念动经咒,普度亡魂,净化天地,祛除恐怖气氛。 却听一声经文唱念:「东方玉宝皇上尊,皇上天尊,风雷地狱拔度亡魂。十方灵宝救苦尊救苦天尊,唵哑吽,吽哑唎,吽吽吽,东极宫中,破开酆都第一层。 南方玄真万福尊,万福天尊,火翳地狱拔度亡魂。十方灵宝救苦尊救苦天尊,唵哑吽,吽哑唎,吽吽吽,东极宫中,破开酆都第二层。 ………东极宫中,破开酆都第十八层。」 酆都之中,一应鬼神纷纷无语:「谁没事又来破酆都,天花板坏了,谁来修啊!捞人就捞人,这么暴力干嘛?」 还好不知道是前同事,不然肯定骂骂咧咧找上门来。 许甲破开酆都,是为了拔罪,是为了救苦。 这些被邪神吃掉,献祭的,魂魄都可能不在了,一死再死,最为可怜l,沦落酆都不知道多少层,说不得就成了基础材料了,转回转世都不能,强行拼一拼,万一能救回来呢?再送去超度,这样才能完满。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二五 内炼魔神 许甲破酆都之后,果然捞出一些零碎魂灵,又有本境十方无主孤魂野鬼前来受度。 这回不是魔考了,这些孤魂野鬼也没那么多逼事问题,要讨要经宝,只念了开口咒,便将法力念头,幻化作了法食,甘露。 这些孤魂野鬼受了法食,甘露,很快便得到了净化,身上的怨恨,执念,一并消解。 只少数几个,依然不得解脱,是有孽债在身,要受轮回审判,许甲便直接送他们轮回去了。 只是聚拢魂魄之时,也有一道魂灵被重聚了,正是被许甲斩杀的白骨堂圣女,她孽根深种,魔性入魂,也和天魔有过交易,杀人炼法,如今正被她炼的“五行煞”,以及“九子母煞”,“姹女煞”,反噬。 这些煞在她死后,没了制衡,便在法界游荡,一时也不敢出来害人,这回纷纷出动,要来分食白骨堂圣女的魂灵。 许甲便问询这些煞:“汝等怨气深重,虽非自愿,可也同这个妖女害了许多人,如今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受水火炼度,签订盟契,作坛上兵马。” “如若不愿,贫道只好打散你们的煞气,用水火齐炼,再送入轮回。” 这些煞都被迷了神魂,浑然不听许甲说什么,又是阴法炼就,凶戾异常,看不上许甲的甘露法食,也不念许甲破酆都的恩情,如豺狼虎豹一般扑杀过来。 其中五行煞善遁五行,每杀一人,能为其伥,化作五路兵马,这是许甲看中的原因,之前提过炼猖两种,以自身恶念合煞气,随念随用,一种便是抓捕这种凶神恶煞,有一定自主思考能力。 这五行煞可以炼制五路猖兵,配合闾山五狱大法,布置五狱大阵,同时还能使用极为实在的“五鬼搬运大法”,小到搬运法师肉身,进行瞬移,大到搬运山川,也不是不行。 进阶还能修行五行大遁,即五行和奇门遁甲结合,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毕竟神灵盟契,还要香火供奉,这种完全就是随用随到的工具了。 至于九子母煞,姹女煞,虽然凶猛,但不如五行煞适普。 这些恶煞扑来,却见许甲自脚下三尺之内,出现了一片“净土结界”,他们完全靠近不了。 这便是许甲刚刚唱念经咒,提前设置好的加持,是一个临时坛场。 诸鬼分食了原来主人的魂灵,一個个煞气大涨,也没了雷公在场,嚣张十分。 便是许甲身边的小妖们也担心起来。 “这些鬼煞好凶哦!” “不入流罢了,正主都杀了,他们这些留着,不过是许师心有慈悲,饶他们一命,如此冥顽不化,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机缘。” “摄!” 却见许甲运出掌心,掌心上出现一道箓文,便有无穷吸摄力,下一刻,这些煞鬼便被吸入了许甲体内。 原来大黄庭修炼内景,体内便是小天地,实物关押不了,但是这种鬼灵之流,还是能关押的。 许甲运以天罡法门,双眼化作日君月君,肾枢之中天罡大圣显露法相,一时做了“水池火沼”,以自身阴阳二炁,即心火,肾水,做了法水法火,为其炼度。 诸煞大喊要逃,煞气溢出,叫许甲也有些难受,但很快便双手持印,将这些煞气暴动镇压。 寻常一点煞气入体,便能叫人迷心失去神智,许甲借助箓法,一口气摄了这么多煞鬼,其实十分冒险。 好在刚刚受箓醮神,许甲虽然没有修出三百六十五位身神,可都有了虚影,一时齐齐运化,元神坐宫,调度元气。 只见这些鬼煞仿佛来到了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上半部分是火海,下半部分极冻,混沌不知方向,有诸天神圣,暗中吹风的吹风,放雷的放雷。 一息便好似一日,四十九息后,这些煞鬼便都成了“胎光”,一应后天都被炼没了,只剩下一点元神。 下一刻,许甲张嘴,这些胎光便自下往上,通过朱陵宫(心脏),一直往上,过了咽喉,自嘴中吐出。 而洗出来的煞气,许甲则合了自身恶念。 许甲也不是圣人,自然有恶念,杂念,当然,既然修行,更多的是“持正”。 并不突出放大内心的邪恶,不然也成了邪师,要跟那个法王一样,要契约天魔了。 这些五行煞,九子母煞,姹女煞的煞气,被许甲合了恶念,变成身神之中的魔神。 也正对应前面鸡嘴雷公说城隍,幽冥人鬼之神,不是正神,都是魔神,许甲因此也打算除却修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外,再试试“诸天神煞。”。 从此普度天下万鬼,说不得也能“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走救苦天尊救苦的路数,这些煞鬼被煞气所迷,不能解脱,就到肚子里转一转,好似走了一遭轮回,解掉这些煞气,重新脱得自在。 不过实在消耗阴阳二炁,先天精神。 许甲炼的这些魔神,依然是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姹女魔神,只是从外鬼变成了身神。 像是五行魔神,就是五脏身神的“护道灵官”。 九子母魔神,则被许甲安排到了精关穴,是精关神“金锁大将军”的护道魔神,护持许甲不泄精气,虽然如今还能凝聚出“金锁玉关”。 姹女魔神擅长采补精炁,许甲便让他在脾宫做护法灵官,协助脾脏运化后天。 之前的姹女煞,都是采补男人精炁的。 许天师这一波属实是“邪法正用”了。 三位魔神护法炼成,许甲顿时觉得修炼速度加快了许多,只是煞气毕竟是煞气,魔神也本质属阴,需要“阳神”与之对应,所谓阳神,就是正经身神。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有百姓出来了查探情况了。 见到许甲在打坐,周边还有一些尸体尸骸,犹如在尸陀林中修行,都觉得十分恐怖。 后面发现了死掉的法王,断头的魔女,以及破碎的庙宇神像。 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欺压他们的邪教,乃至于邪神,或许已经没了。 而这个看起来形容俊美的男子,或许就是解决这一切的人。 这些日子,法王不让他们生产,只能日夜跪拜祷告,不时挑选一名处女助他修行,修行完就杀了祭祀,百姓们如何不恨他入骨。 当然也有魔怔的,已经完全被洗脑的,只是他们见到这一幕,反而崇拜许甲,给许甲磕头了。 胡金花,黄琵婆等人,因为施展了迷术,反而被他们视而不见了。 许甲虽然自称前世像是一个跑路美利坚的邪教头子,但本身十分讨厌这种个人崇拜,当即呵了一声。 “唵!” 顿时如雷音,如狮子吼。 这些百姓当即懵了,下一刻,许甲开始演讲。 当然,许甲不是照搬“我有一个梦想”,也不是什么“我的奋斗”,更不是“关于什么什么调研的报告”。 “老乡们!邪教被打跑了,你们自由了!” “贫道乃是隔壁玉山县的道人许甲,并不是什么外人。” “这些人十恶不赦,本应交给官府。”许甲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报官,我们早就报官了啊!”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站了出来:“我是前庆二十九年的贡生,官府不中用了,他们在这里设下盐铁都院,本以为百姓可以有活干,有钱拿,可是里面的太监只会贪,本地徭役极重,要去矿山采矿,形同奴隶。” “县令在一月前失了踪迹……接着便是邪魔接管了……我们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等到朝廷,只等到了仙长……我的孙女,才十二岁……就没了啊!” 周边百姓眼神躲闪,不敢对上,如今能活下来的,都是靠牺牲别人,那法王要少女修炼,他们必然是先自己就吵闹起来,联合起来欺负没有权势的百姓,甚至会主动配合邪教,以获得权势,利益。 但许甲并不会追究这些,只暗暗思考起来:“看来南省糜烂也是有原因的,这样都不作为……难道贪官都是为皇帝办事?” 许甲生出一个怪异念头。 随即安抚他们道:“那贫道来接管你们如何?若有好官来治,贫道再放手。” “这世道,哪里有好官啊,只是仙长如何治……” 许甲自认治国之才没有,治县之才还是有的。 当即道:“无他,先知人,再善用。” 当即道:“如今城中还有多少人,可有户册,之前的吏员,还能用否?” 哪知这些百姓纷纷道:“万万不可用吏,他们之前就跟着那邪魔一伙的。” 许甲只叹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来德兴,但再早些来,也是来送菜,非得天师箓法齐全了才行。如今才有些许实力,能铲除了这个法王。 德兴是一处宝地,有五金矿脉,五金是炼制“飞剑”的必要,之前许甲说过一次的“万刃”说不得能在这里炼成。 万件兵器的刃尖,最好还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血的,取其“金戈煞炁”为用。 当然,要点“火器”技能,金铁也是少不了的。 许甲所知的道门法器之中,有一门“马王法”,信奉马王爷的,便有“三眼铳”,将火药,铁砂,倒入铳管之中,引线点燃,喷出大量铁砂。 这种粗糙原始的火器,也是具有一定威力的,且铸造难度不高。 只是装填火药麻烦,不如后面能塞入子弹的枪械,这种统一属于“铳”类。 有了铳,这些邪教再来蛊惑百姓,又或者真的乱世要来,什么土匪山贼一类,也能打退击伤。 许甲乃当场任命这个老贡生做乡老,去安抚百姓,然后招来胡金花,黄琵婆,去找金蟾,让他派人到这里救灾施粥,组织重建。 同时陈公明这个武举人出手,负责整治纪律,有刺头,有狗大户,直接抄家分产。 如今灾后,最怕的就是人心动荡。 许甲本不愿意管许多这种麻烦事,可见百姓哭如自己父母子女哭,见百姓苦,如自己亲自吃苦,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可这就是“圣人四端”之中的不忍人之慈悲恻隐之心。 况且许甲还打算拿下那地宝龙首玉环,这宝物在德兴地下已久,沾染了气运,所以那蛟龙一动,便生出动荡,山摇地动。 许甲拿走,便和那孽蛟没有什么两样。 故而许甲主动提出自己来治玉山。 这便是“得民心”。 第二个也要调理风水,以“镇龙井”为中心,重新规划此处,用来代替天帝遗玉的作用。 这也是“本心”所在,不因自己需要就直接强取豪夺,也不因此物对本地十分重要,而舍弃取用。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不做那些虚的伪的,正邪之间,差别的就是这一套。 许甲能带出三千徒弟,解决问题还是有一套办法的,加上座下许多仙家,这段时间也积极布道,寻找原本德兴本地的神汉巫婆,然后又通过这些神汉巫婆宣扬许甲的功德,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大贤良师”。 刚刚才说讨厌个人崇拜,现在自己却又做起个人崇拜起来。 当然许甲还是做了实事的,比如金蟾多宝这次就大出血了,但灾后重建其实是一样生意,前面出血,后面就流油了,金蟾多宝暗暗算了一笔账,又暗暗笑了起来。 许甲做的还是以工代赈这一套,因为天气反常,就算没了蛟龙作孽,还是有发洪水的风险,所以第一做的就是做好引导,挖沟渠,通下水。 这方面许甲不是专家,但是鳅金沙却是熟知水性的,这桩事情也就快快的干下去了。 许甲本身,就在之前那法王抢下占领的寺庙之中,一边修行,一边处理一些问题,给出具体解决的办法。 只是阴雨连绵,不见天晴,好些百姓都在问许甲有如此本事,为什么不祷告天晴。 许甲也有办法,就是放出圣婴旱魃的火性,但代价就是洪水过后,先是瘟疫,然后大旱,收起旱魃,很可能就继续下雨了,这可不是什么“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和稀泥。 是实实在在的天象。 (本章完) ------------ 二二六 云龙 「百姓们都在请您祭祀龙王,止一止天雨呢!」胡金花现在已经变成了许甲的秘书。 「祭祀龙王?」许甲想到了梦中自己斩龙,刚刚又镇了蛟,于是笑了,自己闾山大师公,灵宝天师,还祭祀什么龙王,上大学上的就是「屠龙专业」好么? 「南方一应水事,由九江水帝掌管,祭祀不到龙王,但祭祀九江水帝,也未必能得到缓解。」 九江水帝,不是江州的那个九江,而是掌管南方九条江河的总管,说是帝君,其实就是地祇之类,地位很虚,其座下又有九位帝君乃是浙江水帝,扬子江水帝,松江水帝,吴江水帝,楚江水帝,湘江水帝,剩江水帝,汉江水帝,南江水帝。 许甲并非不作为,而是身为一个道人,在别的地方他得信道,但在人命关头,得信「人能胜天。」 「常玉英和常玉娥两个疏通水道做得如何?」 「她们两个是土性,不怎么善水,倒不如亥三娘,亥三娘精通水性河,配着鳅金沙,净持,已经疏理了各个水脉,便是坎阴五也带着鼠子鼠孙,清理城镇水道,都引到信江中去了。」 「只是那信江也满了,便会倒灌,那信江水官遣派了鳝力士,来问询天师有没有什么治水的办法,信江决堤,两岸将有十万百姓受灾。」 许甲也是打出名声来了,要是寻常,这信江水官绝对气冲冲的过来,说不得直接托梦,如今只遣了鳝力士,可见也是想着打着商量来。」 「信江水官什么来路?」 「是一只老鼋。」 「鼋神?」 鼋者,大鳖也,只是鼋的鳖甲裙边,更接近圆形,也有说鼋的眼睛是圆的。 「他原是彭蠡湖中之妖,名为鼋将军,因经常救落水之人,协助平息风浪,被彭蠡县令请封朝廷,便封了将军,后来迁至信江,做了水官,他是度过了五百年大劫的大妖呢。」 彭蠡就是古鄱阳,如今鄱阳得了一个「鄱阳龙王」,是当初许天师放过一码的那条断尾小龙得道,建立龙宫,收伏群妖,其中不愿意郁郁久居人下者,便纷纷出了鄱阳,到了别处。 「原来如此。」许甲知晓了根基底细,便晓得如何对应,说起来也算是「看人下菜」。 便道:「你去回他,本地多山,也多低洼处,我们可以协助他引水改道,修建水利。」 又道:「若有什么趁机兴风作浪的妖魔,可以直接报上我们道司衙门。」 许甲如今借助Yin雨霏霏之之炁,在修炼「水泉穴」的身神,此穴专治「小便失禁」。 以人体小天地观之外界大天地,如今Yin雨不断,便是「水泉失利」,泉者,水源也。 水泉穴之总管,通肾脏,膀胱,能治一应水病。 许甲也是顺应天时,修炼此穴身神,正是「九江水帝」。 顺着水泉,一并将天泉、极泉、阴陵泉、阳陵泉修炼。 剩下的还有,合谷、漏谷、率谷、阴谷、然谷穴。虽是谷,却也和泉相似相近,可以用作引导之用。 一口气炼成这些水神作为身神,许甲的水法,便基本可以算是「大成」了。 要是寻常,只怕要花费三五年时光,但现在,许甲借助天时,已经入了门槛。 要治水,便要知水,当年大禹的父亲便是水官,他继承了水官的位置,并治水有了成效,如此才成为天下共主。 如今许甲不是要做天下共主,不过是要治理一县,已经感受到了艰难。 「山居观的道士们也赶了过来,之前在为各家主持丧事,这些百姓好些晚上做梦,梦见少女回来索命,为什么将他们献祭……」 「这纯粹是自己做了 亏心事,所以害怕鬼敲门。」 胡金花道:「包括那个老贡生,都在祈求建一个姑娘庙,用以安抚她们的亡魂。」 许甲道:「虽是做了亏心事,才建这个庙,求个心安,但既然是民心,那就应了,也算是我们在德兴的第一个根基,这庙不必建太大了,叫他们自己一人家里出一块砖,一片瓦,一碗米,一尺布就行。」 胡金花立马吩咐下去,只道:「什么时候才开始建我们的灵宝宫观啊?」 「大型宫观,都是勅建,我们没有这个财力,能力,不过如今朝庭的勅建宫观旨意是不要想了,金蟾多宝的钱又不能一阵子拿出来用,便先自己一砖一瓦做起来吧,后面再加上。」 闾山大法之中,最为显赫的是「猖法」,人人都道,闾山大法凶狠异常。 但其实闾山猖法,是吸收的「北帝法」,北帝法凶,才显得闾山法凶。 闾山雷法,则是吸收的「神霄雷法」。 闾山还闻名的,有「水法」,吸收的是元皇派,梅山派。 闾山本身就是一个「并夕夕」大全,寄名于天师,但确实慢慢由巫转道,发展出来了闾山箓。 前世许甲便是由此入道,但现在许甲走的正宗,没了弯路,便发现原来民间小法那些弯弯绕绕,求奇夺巧,其实都是「求繁」,不是求简。 许甲如今身神内炼,有了章法,这些原先又要拜这个拜那个,现在只需要拜自己一个。 却见许甲面前出现一个盆,盆中虚影,正是法界之中的,三清山,及其周边,便内含玉山,德兴二县。 上有阴云密布,隐约之间,有一道幻影穿梭其中,吞吐水炁。 正是龙。 这龙并非鄱阳那条秃尾老龙,但确实是龙。 这龙是「无形之龙」。 是以云炁变化而合,阴阳二炁而化。 这是秃尾巴老龙的一道炁息所化,也成了一条龙,云雨之龙。 这说明,这条老龙,最起码修证到了「阳神」,也就是达到了飞升***的标准。 不然不能够「呵炁成形」。 不仅仅是这里有云龙,许甲估计江南西道多地,都有这些云炁,甚至不止江南西道,可能波及整个长江以南。 「之前梦中有神将抓住这条老龙,邀我前去斩杀,难道这条老龙要上剐龙台?」 许甲暗暗道:「天要其亡,必要其狂,只是我也不能静静等着他狂,直到天庭出手,那样只怕已经将江南成了泽国,只是他为啥要这么做呢?」 许甲思考一阵,手朝着盆中一挥,这是「水中捞月」之术。 只见着许甲身上浮现三尊魔神,正是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以及姹女魔神,三尊魔神这些时日,摄取地疬煞气,合恶念,炼出了许多猖兵,他们黑炁腾腾,驾驭着狂风,很快便到了云层之中,开始围攻这条云龙。 这云龙虽是呵炁成形,但也是借助了天时,端阳前后,飞龙在天,就是天时,况且「云从龙,风从虎」,周边一层云海,便是「地利」。 只见着云龙一甩尾,云朵便有万千幻化。 孩童常常看云,这朵云像是佛祖,那朵云像是菩萨,这个像是龙,那个像是凤,都以为是「祥瑞」,其中道家看来,这些都是「天地Yin炁」所化,故而成形,不是什么佛祖菩萨显灵。 但人若信之,便在法界之中,生出念来,这些云便也有自己真正的生命。 天庭之中,也有诸多童子,都是云朵化形而来,比如推云童子,乌云童子,白云童子,也有专门管云的神灵,楚地神话之中,叫「云中君」,封神演义之中「云中子」,便是以此为原型。 于道教而言,云神就是雷神,取用的则是上古天官体系之中的名字,叫做「云官」。 这条云龙便精通这种Yin炁幻化的神通。 云炁化作龟力士,鳖校尉,鳝参军,虾兵,蟹将,鲸车,好似一片战场,他就是云上唯一的君王。 云炁化龙,是为「蜃」,蜃擅长幻化,传闻龙和野鸡媾和,生出的幼崽,遇风化作凶禽,遇水化作蛟,遇云雾则变成蜃。 许甲的魔神,五行魔神擅长搬运,九子母擅长布阵,姹女擅长吸摄精炁。 可是这云海汹涌,如何搬运,能搬运得了?布阵也不过渺渺天地间一粟,姹女再能吸,也比不过那云龙一吸,便能从大江大河之中,吸上来一道龙卷水柱。 很快他们便败下阵来,那些幻化的云兵,你打他,他散掉了,像是棉花,他打你,就是实实在在的伤害了。 这三尊魔神都是许甲的身神护法,煞炁所炼,许甲见不能敌那云龙,便将其收起,手再次朝着那脸盆一挥,便将其摄走。 不过这么一扰乱,天上虽然云虽多,但只是在积蓄,并不继续垂落了。 但这不是好事,云越厚,到时候打暴雨便越凶猛。 「圣婴元神出窍,以赤帜火焰旗的法力,也烧不干这些云炁。」 「除非有一件兜云的宝贝,可以抓住这条云龙。」 「或者再找一个人梦中斩龙。」 这毕竟不是鄱阳那条老龙亲至,只是呵了一口气。 只怕本来是相助德兴地下孽蛟行洪所用。 只是那蛟龙如今镇住了,这云龙却依然还在。 这云龙聚云布雨,没有一丝法力搬运的味道,浑然天成,毕竟「云从龙」,这只是一种本能,无需其他。 许甲一开始没从雨中察觉到异样,还是修炼水法的时候,才略微发现了一丝异常,这才用来「水中捞月」加上「千里庭户缩景」之法,将整个三清山周边之景,浓缩在这一盆水中,观察一个大概,发现了这条聚散随心的云龙。 经过推演得知,这就是人家呵的一口气。 修成大神通者,有这种本事很正常,比如巽太子,便是得了四木禽星之中角木蛟的一点Yin炁,才生出来。 便是金蟾多宝,一开始也是许甲以黄金点化,只是后面坐了聚宝盆,才成了真正的生灵。 许甲都有这种本事,更何况是那鄱阳老龙,当年他全家上下,都被许天师斩杀,只他尚年幼,只被断了一尾镇压,每年允许扫墓探亲一日。 故而江南西道有「清明必雨」的天象。 一开始这小龙道行不高,十分听话,来去就一日。 后来在井中潜心修炼,先度过了五百年大劫,成就地仙,然后胆子大了起来,不按时回井,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人来捉,于是就经常跑出去玩甩。 修成阳神之后,更是直接不回井中,想要重现辉煌,当年鄱阳之下,有蛟龙之巢,拢共蛟龙三百余条,龙宫嫡系也有三十余条,都被一条条斩了一个干净,不然南昌之前也不会有个「洪城」的叫法,便是年年洪水。 当然南昌之地,是江西少见的平原地带,原是彭蠡,云梦大泽,回退所形成。 这老龙嫌弃如今鄱阳水浅,云梦缩小,不足以称之为「海」,便要通过这个法子,一来促使走蛟入鄱阳大海(古代称大湖为海),充实蛟宫,二来淹没整个南昌,将这里化作水下城市,直接拿来给自己的水族子民居住,建立妖国。 这些内情,许甲虽然不全部清楚,可见这么大雨,不仅仅针对德兴,针对玉山,而是针对整个江南。 阻拦朝往北方的水炁,直接落在南方 ,掀起大量洪水,甚至迫使地方决堤,河流改道,重新充斥云梦,彭蠡(鄱阳),将这两个大湖从新连接在一起,恢复从前巅峰时期鄱阳龙宫的领地。 但鄱阳和云梦相连的时候,还在秦朝,许天师斩蛟龙的时候,就是他们第一次想要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 如果整个南昌淹没,这孽龙肯定是要被抓的,那么按照天庭的「就近执法」原则,许甲作为灵宝天师,肯定会被征召的。 但真的有必要等着整个南昌被淹,甚至整个江南西道被淹没么?然后再走一遍大禹,或者许天师的路数,治水…诛妖… 许甲觉得没有必要,那么能不能去跟那条老龙谈一谈,又不是只有中原之地适合龙王建立龙宫,阿美莉卡之地,不也有五大湖么? 这老龙如果愿意睁眼看世界是极好的,如果不愿意,许甲感觉凭借自己的力量,斩掉这条云龙是可以的,但是要直接上鄱阳挑战boss,那基本就送死的。 免费阅读. ------------ 二二七 梦中斩龙 许甲找来了公明,这公明这些日子操练民兵,维持秩序,比之前在玉山做那县尉要来得自在。 一时胸中之气豁达,舒畅,加上授了箓法,许甲又传了「命修」之法,之前他在翠春楼中消耗的精炁,如今以药食同服,半养半练间,又隐隐恢复到了当年的巅峰状态。 「师父找我何事?」他身高九尺,站着许甲面前,就像是一座铁塔一般。 许甲道见他精气神调养的不错,于是道:「我要传你一道秘术。」 陈公明兴奋异常,精神抖擞:「师父又要传我什么法门?」 许甲上下打量他:「你先去洗澡,然后来找我。」 「?」 陈公明正震惊,许甲拿着如意杆敲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是斋戒沐浴,你身上臭烘烘的,隔着三丈都有味道。」 陈公明这才哦哦哦,连连去沐浴了,很快一刻钟不到,就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到了许甲面前。 许甲道:「脱衣服。」 陈公明:? 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却见许甲拿出一根笔,这笔是黄琵婆贡献的尾毛所制,这样的笔还有七八枝,只能说现在有弟子供养,一些细微处,便已经有底蕴了。 沾了沾法墨。 这法墨不是普通朱砂墨,乃是许甲取的三年以上的鲤鱼的胆汁,混了朱砂,用了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研磨,又亲自加持念咒的法墨。 却见许甲在他背上,绘制了「太微九天检仙箓」,又写上了「监斩」二字,拨调一千二百兵马,这兵马是从「天罡大圣」处调用的,都是手持火器的雷火天兵。 许甲之前便传了他天罡雷火之道,将军箓,人仙箓。 得此「将军箓」,他便是在职的「天将」,虽然这个天将很虚,没有什么自己的实在权利,但是现在许甲从天罡大圣处借调了兵马,他也就是名正言顺了。 「师父,你这是画什么啊?」 「先别说话,待会画歪了。」 许甲画完这一面,便叫巽太子吹风烘干,叫他翻转,画正面。 这回却是从脸上画起。 陈公明只觉得痒痒的,要咳嗽。 「憋着」 许甲感慨:「这本来是你那大师兄慧拙的活,他之前就是学的乩法萨满,但是我传了他大洞真经,他有点转不过来,他有些大智慧,看起来有点大巧若拙的感觉,但胆子实在太小,锻炼好些次,甚至都怕上我了,只能让你这个外门大师兄出马了。」 画完脸谱,陈公明才敢说话:「这到底是啥啊?我咋不知道啊?」 许甲道:「要你到天上一趟,讨伐孽龙。」 许甲随即又在他前胸绘画,这可不是人体彩绘艺术,许甲现在绘画的,是护体符箓,有天王铠,护心镜,又在四肢绘制四灵,在腹部绘制五岳。 这画得周身都是符箓了,这才道:「我已经叫胡金提前准备好了坛场,你晚上放开了喝些烧酒,困了就睡,不必管着其他。」 听到喝酒,这莽汉子眼中放出光来,这些日子是滴酒未沾,难得许甲今日让他放开了喝。 画完了这些,许甲又专门剪纸,这纸不是黄纸,是靛蓝色的,用蓝染的技术做的蓝纸儿,一般是扎纸人,做纸衣服用的。 许甲十二张一绞,绞出些纸人来,叫着公明一并一起铰,铰够一千二百张,许甲的纸人倒还算标准,毕竟是老师公了,这莽汉子却没有张飞的细心,做不来细活,铰出来的纸人,只能说勉强具备人形,不是脑袋大,就是肚子大。 绞够了纸人,许甲又拿用竹篾做了小 兵器,有弓,有剑,还有火铳,这个倒是没有做上许多,只是一把,然后沾了墨水,按在纸人身上,便有一个形象。 这才又开始念了发兵咒,遣将咒,于是才用着「玉山治都功印」去盖章。 新雕的「天師」印,也盖了上去。 许甲在闾山派学习阴师小法的时候,发兵哪里有这么多规矩,只是这兵马不同,人家是正经天兵,自天罡大圣手下调用的。 至于贡品,则有羊肉,油炸丸子,新鲜水果,,米糕,鲜,馒头…拢共一十二样。 正所谓「皇帝也不差饿兵」,因此伙食不能差,香炉上也不是三柱香了,那是一把香,直接插满了炉子。 这叫做「发炉香」。 冲天的香气,叫做「香道」,是给天兵行军用的道路,发兵收兵,都用这个。 处此之外,还有一只大公鸡,这正法,小法,都少不了大公鸡祭祀开道。 除此之外,还要印发钱钞,这个不需要许甲来做,金蟾多宝早早做好了,用的金箔纸,银箔纸折的元宝,堆成了金山,银山,这是「兵饷」。 这可不是施舍给孤魂野鬼的那些钱粮,这是真的金箔,银箔,贴在纸上折的元宝,每次折,还要发动金蟾的法力,他还按照许甲的法子,念了三皇经诰,如此这金银元宝,虽然不如愿望成真之后的愿钱,可也是正经的「香火钱」。 这样忙碌过后,时光到了晚上,烛火通明,香火旺盛。 外面依然下着雨,只是屋子里面,却已经摆好了几坛酒,有烧酒,有农家米酒,也有山居观道人自酿的黄精酒。 这些酒都掀开了坛盖,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摆满了海碗,一碗一碗的倒满,这公明闻着酒香,已经勾了酒虫:「可以喝了么?」 许甲将面前的脸盆看了看,上面显露的幻境,那云龙依然在积蓄云雨,便点了点头:「时间也算正好,喝吧!」 这汉子当即端起海碗喝了起来,咕咚咕咚下肚:「馋死我了!这酒好爽口啊!」 先是三碗下肚,脸上发红,只是被面上颜彩遮盖,可脖子以下也发红才见威力。 周天之炁被酒所激发,符箓一个个受了血气都自动触发起来。 过了一会,他忽然鼻子微动,忽的又站了起来,又拿起海碗,连连喝了八碗,喝酒如喝水。 头上则开始冒烟,像是在蒸发一样。 这正是「将军饮酒」。 边上被拉着来学习的小胖墩都看呆了:「这不会喝死吧」。 「不会,只是借他的身子喝,你看他现在头顶冒烟,像不像是一根香,那些酒炁全蒸发了。」 连饮三坛酒,莽汉嘟囔道:「这酒怎么入口有味,下了肚,一点感觉也没有?」 下一刻就仰头倒栽,僵尸躺一般睡着了。 「不会摔死吧!」 小胖墩吓得不轻,毕竟也有二百多斤一个人,这么一摔,不得颅内出血。 然而下一刻,就鼾声如雷,正好不需要许甲提前准备雷器。 许甲当即杀鸡,淋血在靛蓝纸人上,随后烧了金山银山,喝道:「陈公明听令,命尔速速发兵,捉拿妖龙,审后问斩!」 下一刻,却见一个身穿天王铠,手拿宝剑,背着一把大弓的将军自这个莽汉身边出现,周边还有四象灵兽环绕,因是讨伐蛟龙,便以西方白虎主兵戈为主,胯坐白虎身上,身后有一千二百天兵,这些天兵,各个都着盔甲,只是不如天王铠这么夸张。 随后便在公明的鼾声之中,顺着香炉烟道,直冲云霄去了。 这一路兵马,比之前许甲用身神发的魔神猖兵要正规许多,没有黑炁腾腾,也没 有狂风,反而使得一道星光显露,这不是破军星,而是「太白星」。 随着太白放光,天空之中的乌云出现一个空洞,好在是晚上,不会惊动百姓。 只听得宛如唱戏一般的调子:「哇呀呀呀呀大胆孽龙,竟敢侵犯我治,肆虐兴发Yin雨,还不速速退去,本将军饶你不死。」 那云龙嗤笑一声:「哪里来的毛神,也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它虽只是一口炁,但炁也是有「炁性」的,因此他的性格情绪,和本尊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这毛神,速速让开,不然将你吞入肚中,嚼吃干净,还腌臜了我的脾胃,需要将你的尸魄给***出来!」 陈公明听得火冒三丈,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身上出现了火焰,这火焰自鼻孔出来,自脑后出来,自足底出来。 「速速布下天罗,不准叫他逃走!」 那些天兵当即回复:「尊令!」 却见一千二百天兵,入了云中,到了四方,手中发出索来,横竖织就,化作一张大网,若隐若现,兜住法界,那些云炁,也一并被兜了入网中。 许甲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魔改武松打虎的雄大斩蛟。 「话说那日,陈雄大辞别了许甲,行至一处名为碧水崖的险地。 时值黄昏,天际残阳如血,山林间雾气缭绕,一条大河蜿蜒穿林而过,波涛汹涌,声如雷鸣。 陈熊大本欲寻一宿处,忽闻得河边传来阵阵凄厉之音,似是有什么巨物在水中翻腾。心知有异,提了宝剑,循声而往。至岸边,但见白浪滔天,一条巨大的蛟龙腾空而出,龙身长达数十丈,鳞甲闪烁着寒光,双目如炬,正自兴风作浪,搅得周遭一片混乱。 于是心中怒火中烧,暗道:「我陈雄大一生行侠仗义,岂能容此孽畜在此张狂!」 他大喝一声:「孽龙,休得猖狂!」随即褪去衣衫,露出浑身虬结的肌肉,跃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直向蛟龙而去。 蛟龙见有人竟敢挑战自己,不禁大怒,张开巨口,吐出一股漩涡般的水流,意欲将其吞噬。哪知雄大身形矫健,于水中如游鱼般灵活,巧妙避开,同时手持宝剑,猛力一击,正中蛟龙头部。那蛟龙吃痛,狂性大发,翻腾更甚,掀起滔天巨浪,欲将其淹没。 毫不畏惧,借着浪势,跃上蛟龙背部,双腿紧紧夹住龙身,双手持棒,连连重击龙首。蛟龙疼痛难忍,左突右冲,企图将雄大甩落,却不知雄大力大无穷,如同钉子般牢牢固定在它背上。 战斗愈发激烈,雄大瞅准时机,一记力拔山兮的重击,正中蛟龙双眼之间,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蛟龙痛苦哀嚎,最终无力地瘫软在河面,激起千层浪…… 当然这都是许甲脑子里的发散性想象,天空云海之上,则是一场「正义的群殴」。 陈雄大微微皱眉,放出座下白虎,退至天兵身后:「先登者赏!」 虽然这没有城墙,但还是激发起天兵们的战斗热情。 除却留下六百人固定天罗,便还有六百天兵,捉刀的捉刀,弯弓的弯弓,围住云龙,便是要上。 那云龙呵炁,化云为虾兵蟹将,点水为兵,点霜为铠,点雹为锤…… 却见忽的玉山,德兴两地,狂风骤雨,气温突然变低,天空下起冰雹,夹杂着大雨,打烂不知道瓦,伤了不知道多少苗,听得人半夜惊醒,吓得娃娃彻夜痛哭。 那云兵打许甲自炼的猖兵是绰绰有余,可遇到正规的天罡大圣的兵马便行不通。 却见那些兵马,收起冷兵器,拿起「天罡五雷神火铳」,对着对面一放,六百铳声齐鸣,天空惊的现炸雷,火电光一瞬,便轰开云层拨见天。 云 幻的兵将立马死去,化作雨水从天上跌落。 那云龙一惊,他也没见过这样式的兵马。 却见那六百天罡五雷火铳,装填弹药,便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即主动出手,聚云在身,变作原来十倍大的云龙,口中吐出冰雹雪霰如箭雨。 同时龙身搅动,顿时生出一道巨大龙卷,也就是所谓「风暴眼」。 「还敢张狂!」陈雄大看了一会,琢磨出这东西,也就那么几招,不难对付,躲得开吐息,又或者龙爪龙尾就行,当即取箭一射,直直冲着那云龙眉心。 「咻!」那箭射中,下一刻竟然爆炸开来。 他也是懵了,却不知道许甲给他画了符咒,借来了天罡雷火法力,他又是元神出窍,是「天罡大圣随应化身」,乃有如此威能。 发现射出的箭会爆炸后,这家伙便更兴奋了:「再吃洒家一箭!」 那云龙恼怒,一尾巴扇飞天兵,探爪取箭,箭却在爪中爆炸,发出阵阵雷鸣,显露道道电闪,好不威风。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二八 锁骨菩萨 那云龙呵炁化冰霜,吐炁成霰雹,鼓动阴云阳云相激,顿时便有道道闪电摩擦出来。 借着闪电,便有一道道火焰光球爆炸开来。 风雨雷电,天然就似乎听其号令。 那电光闪烁,要击杀那些天兵,击退射出雷鸣箭的公明。 但雷火之中,那些天兵反而越发强大,他们本就是雷部天罡大圣的兵马,鼓雷击电,都是本能,这云龙的雷,不是雷法的雷,是自然雷霆的雷,是无主之雷,那云龙能驱使,他们便也能驱使。 只见这些天兵各个身上闪烁电光,亮银的盔甲散发着光,再次阵列:“天罡五雷阵”! 却见原来是兵马拿着火铳,变作五排,轮流射击。 有诗云:枪法亦是法,弹道也为道。 那枪林弹雨对上霜雹雪霰,顿时就驱云策雾,将其散开一个窟窿。 那云龙身上的云炁都被散去不少,露出了伤势,一股子炁在不断往外泄露。 公明看中时机,跨虎便上前骑龙,压住了龙首,一只手抓住龙角,两条腿夹住龙身,怒发冲冠,火焰燎开三尺,脑后出现一光圈。 另一只手拿着弓,用弓弦铰住脖子,似乎要将这云龙给勒死。 嘴里哇呀呀的叫着:“孽龙,还不伏诛?” 那云龙怒道:“伏你妈的头!” 那公明也是来气,放弃弓弦勒死这条老龙,用着两个大拳头,狠狠的往着老龙脑门上砸。 别看他是呵炁而成,可这公明也是元神出窍,况且许甲加持了天罡雷法,便叫他不能幻化聚散。 无他,一个字“御”也,什么叫御,骑马也,龙马同源,骑上了这龙,便犹如降伏一匹烈马。 无端之云是无端之性,降伏了,才能做個“脚力”。 那云龙被捶了十数下,脑浆迸溅都还没散了形,便是一口气没有散去。 只最后公明忽的领悟,从腰间抽出刀来,喝到:“时辰已到,吾奉玉山治灵宝天师之命,监斩妖龙!” 那龙也忽然警醒:“坏事了!” 原来辰与戌冲,这公明晚饭间被许甲灌的酒,如今戌时三刻已经到。 公明喷出一口酒炁来,落在金刀之上,下一刻,便斩下龙首。 刹那间,好大一个头颅自云上掉落人间,但在空中就开始虚化,那身子也崩成云雨。 一时间又是狂风骤雨! 这一口炁散了不假,可他积蓄的云炁,一时间无人收拢,加上雷火激荡,瞬间便落了下来。 有人只听过“倾盆大雨”之名,未见倾盆大雨之实际。 如今一观,真若“天倾”之势,好比一首诗句“疑似银河落九天”。 下一刻,许甲敲动铜锣,鸣金收兵。 那公明还在天上想要好好威风,忽然脚底踩空,从万丈摔下,一个激灵,便鲤鱼打挺从肉身之中醒来。 只是刚刚的记忆似乎清晰,似乎模糊,还要好好回味一二。 许甲放出巽太子:“去摄风雨之淫炁吧!” 巽太子拍打着翅膀,很快便飞走了,到了天上,张口吞吐,将刚刚打散的那炁给吞入肚子中消化,于是也聚了一些云炁在身。 而许甲本身,九尊水帝身神虚影缓缓和天地交感。 上炁升为天宫,先天神祇,中炁引入天仙,下炁沉于山川福地水府。 九江水帝勾结水炁,在之前内炼的穴窍之中,构建水府,水府归洞渊所辖,洞渊即是大禹,也就是三官之一的水官。 许甲内天地感外天地之炁,试图操纵水炁,便立即为三官府所注意到。 水官统五脏之中的“脾肺肾”,是上中下三大水源,肺为虽为金,却为上水,脾为土,却为中水,肾为水,是为下水。 脾肺肾又调度了膀胱,周身血液,血液又精于心。 一时间,许甲呼吸之间都十分潮湿,肺部隐隐有呼吸不过来的积水之溺亡之感。 而这并不要紧,因为胎位在胞内,也是有水的,许甲前世修行,为了感应“胎息”,便经常在水中打坐。 如今虽然有“溺亡”之感,却并不慌张,也不手忙脚乱,从定中醒来,反而缓缓导引。 九咽津液之后,许甲的呼吸渐渐趋近于无,体温也慢慢降低,心跳缓慢若无。 这是“龟息蛰眠”之功。 窗外尽是雨声,同时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灾情,极为险要。 越是这样急忙慌乱,越是显得这边许甲“清净” 下一刻,许甲体内发出了光,整个房间道场,都变得明亮,好像多点了许多蜡烛。 这不是普通的光,是“紫府性光”,也是元神之光,又名“胎光”。 许甲“开窍”了。 这窍,就是佛门之中的“阿赖耶识”。 这道光,是“开天辟地”之光,是内天地之中的唯一“祖窍”,也是所谓的“天地灵根”。 一时周天诸神齐唱,龙虎凤凰皆道贺。 许甲的“元神婴儿”,结成了,这是“地仙”真人才可能修成的成就,当然有些道统认为是“神仙”成就。 这婴儿带着一点真阳,坐落紫府,也就是眉心祖窍。 许甲的前世的道行,今生的修行,在这一刻,贯通起来了。 这婴儿闭着眼睛,蜷缩着,漂浮在紫府中,只一根脐带,内有两条输送管道,对应着许甲的先天精与先天炁。 这是许甲“飞升的条件”。 舍弃肉身,培育婴儿,飞升上界,炼形炼质,只算是“中等飞升”之法。 那胎儿不知外事,冥冥杳杳,忽的许甲断了胎息,胎光闪烁几下,变得微弱不见,原来是许甲脱离了这重境界。 佛门说“见性成佛”,这胎光婴儿,人人都有,但人人不一定都能够常驻,有无数种办法损耗,却很少有办法壮大。 内丹之道,也是这个道理,便是“内性自求”。 许甲见到了这个胎儿,已经算是超越了前世境界,因为前世,许甲内视,是没有见到过这个婴儿的,只有模糊的感应。 修的身神,也是纯粹的和外神交感。 如今则是“我神御天地之神”。 这个婴儿就是“我神”,天地之神,就是周天身神,身神又交感外界道教所封自然先天神祇。 这就是“道法天地,道法自然”。 许甲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土壤潮湿的味道,但不怎么见人,于是自心念之中问询胡金花。 这才知晓,原来昨晚信江决堤了,还好许甲提前每个河段都安排了人日监测水文变化,这才提前通知,没有伤到百姓,只是冲毁了许多田地。 虽然决堤了,但是雨过天晴了,只是百姓们不是十分乐观,因为两岸田地都已经冲毁了。 许甲听闻大惊:“河底的淤泥都不知道多少年的脏东西,水里又有多少虫子,叫百姓们不要捡东西来吃,免得滋生瘟疫,那些被淹死的牛羊家畜,寻个地方就地掩埋,喝水全部都要烧开了喝,各处井水,也暂时别喝,要撒了石灰再说。” 胡金花回道:“这些都在做呢,只是有一桩事……还得许师你来定夺。” 许甲听她语气里有些不爽快,便微微收拾了一二,出了门去,一路上见着百姓都十分有调度,清扫淤泥的清扫淤泥,熬煮米粥的熬煮米粥,便是小孩子也不捣乱,而是拿着一个篓子,在捡大水冲上来的鱼。 几个神汉巫婆在施舍符水,说是符水,其实就是香灰混了艾草。 百姓们对这个都是十分相信,觉得灵验异常,其实没什么灵验不灵验的说法,只是心理作用,更多的还是灾后的重建。 不要觉得古代的房子都是木头的,木头的那是大户人家,寻常人家都是泥墙茅草,便是瓦房三间,都是有钱的富户。 当然现在不管是泥的,瓦的,还是木的,这样阴雨连绵,又加上决堤冲了,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许甲很快就看到了胡金花,他身边还有一个没有精神的公明,他没有抹去身上的符箓,色彩,生怕后面还要用,第二个也是因为他可能有点“非主流”,觉得像是纹身图案,很是帅气。 他们两个在指挥着修补河堤缺口,百姓们将竹篾箩筐,装上石头,稻草,泥砂,混在一起,堆叠一起,堵住了一些缺漏,水里则有鳅金沙,净持两个“龙王”,在努力分流。 “什么事情,还要我定夺。” “许师看那!” 却见一个简单搭建的棚子,周边拿着竹子遮挡,里面传来淫声浪语。 “胡阿贵?” 许甲惊诧:“她怎么又干起这个行当了?” “这回不收钱。”胡金花道:“我要赶她走,但是……” 他看向那些正在干活的汉子,他们各个卖着苦力,裸露着上半身,很多地方都被勒出了红肿,手上也都是水泡茧子…… “不光是她,德兴本地原来的娼妓也在这样“赈灾…”。 胡金花道:“我拿不定主意,这样未免太…只是昨夜许师斗法,电闪雷鸣,今早又一直定定打坐,我也不敢打搅,但她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之前只是晚上偷偷的,现在白天也搞…” 许甲点点头:“你不必多说,我已经知晓了。” 当即大步向前,将棚子推开。 见着里面男子精赤,女子裸露,双身抱坐,男子在下,女子在上,坐地盘腰,面面相对。 一时你分不开我,我分不开你,那男子每顶撞一下,胡阿贵便念动一句经咒 “南无毗那臾迦舍! “诃室胝谟伽沙!” “怛侄他!” “唵陀曳诃陀曳诃!” “毗那臾诃!毗那臾诃!” “陀罗臾诃,破哩陀罗臾诃!” “商伽羯室胝,商伽羯室多!” “扇胝伽罗!” “娑婆诃!” 她将自己的精炁神,供养给这个汉子,不仅不采补他,反而帮着他恢复元气,获得至乐,但是她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肉眼可见的面色憔悴,头发枯槁,皮肉松弛。 许甲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胡阿贵推开座下男子,那男子才清醒过来,瞬间脸红如猪肝,抓着衣服捂住前面,跑了出去。 “真人还喜欢看活春宫么?” 许甲对这种都无感,面不红耳不赤,心不动,欲不乱,定持心若镜,镜中照明月。 只道:“你已经被那法王采补掉了百数年道行,再这样下去,你这一世的修行就毁了。” “真人是在关心我么?” “你枯耗真阴,是故意求死,还是想要刻意求得大欢喜之后的大寂灭?” “真人是在跟我讨论修行么?要不亲自下来试试?” 许甲见她“冥顽不灵”,便不再劝说,只道:“不许白日宣淫,不准坏人家室。” 那胡阿贵拿起一根烟枪,咗了一口,眯着眼睛:“知道了真人。” 许甲这才离开了棚子,边上传来议论:仙人这么快?跟我也差不多么! 下一刻便耳边生雷,炸得愣神,不必许甲出手,玉山德兴本地治内,三清山境界,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甲跟胡金花道:“她时日无多了,她不是在采补,是在散功,一身修为都要散去了,可能是顿悟了,也可能是在求死。” 许甲也不能理解胡阿贵为啥这么做,前些时日还在翠春楼快活,就算被法王采补了,也不至于如此性情大变。 …… 三日后,德兴街道上干净了许多,雨也彻底停了下来,并没有什么老龙王从鄱阳杀到这里报仇,然后和许甲斗法的剧情。 一切风平浪静。 直到一声来报:“胡阿贵死了。” 许甲这才从静坐中起来,前往棚子,棚子已经被围了起来,有原本翠春楼的娼妓们过来,却见她们哭成一团,抱着哭,趴着哭,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其中也有几个是小狐狸精,却听他们哀嚎。 许甲来到后,他们又散了开来,只其中一个道:“我们楼主希望能被火葬。” 许甲看那尸骨,已经完全是个人形,并没有死后变成狐狸。 于是上前一探,那皮肉便软塌塌的泄了气。 “啊?” “怎么会这样?” 周遭一阵惊呼:“她难道被是画皮不成?” 许甲耳边却传来声音:“真人,我已经修成了欢喜供养,得了迁识成就,脱离欲界,要飞升往色界了,只等着伱来送我一程。” “果然。”许甲道:“你学的锁骨菩萨。” “灾后布施,果有功德。”那狐狸精的声音忽远忽近,飘渺空灵:“可惜没有和真人欢喜过,真是遗憾。” 她已经不需要皮囊肉身了,转化成了更高纬的存在,即便许甲肉眼观法界,也只能模糊看到一阵粉红色的光在随聚随散,但隐隐是一个菩萨模样。 “那大可不必,在此祝贺你了。” “我开玩笑的啦!真人,你可真不经逗。” 下一刻,只见西方世界,须弥山上,欢喜金刚坛城之中,摄出一道接引之光,将她接引去了佛国净土继续修行去了。 (本章完) ------------ 二二九 又见地府黄真人 “她这种狐都能飞升?”胡金花动摇了:“那我们这种辛苦修行的,还比不得她这样走捷径?” 许甲道出胡阿贵的来历:“你所修的那支野狐禅,就是他传下来的,你要怪,还真怪不到他,他是你血脉源泉,又是你闻法修行之启蒙。” “你不要因为跟着我学了,就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胡阿贵也是修行了数世,摸索了数百年,这才一朝领悟,说到底。” “只可惜悟性下乘,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施舍欢喜,供养众生,只得了一个精神接引飞升,迁移意识入色界。” “这样飞升有什么区别么?” “佛门最上乘的飞升,是接引金船阿弥陀佛,亲自来接,入西方有上乘尊位,大小是个菩萨尊位。虽然有些菩萨也很水。” “中乘的飞升,便是化虹,修成罗汉功果,也有一席座位,自身道场。” “她这种,则仅仅是罗汉授记,死后迁识,脱离欲界轮回,成就色界天人,随侍欢喜金刚,做一個天女,是欢喜天女,供养天女,又或者持宝天女,撒花天女之流,虽然也能继续修持,但地位一般,大概类似于大官宅邸之中的“家人”。” 胡金花听了,反而又担心起来:“那欢喜金刚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她上界去了,也是被人采补吧。” 许甲道:“欢喜金刚重神意欢喜,而不注重肉身极乐,是智慧欢喜,闻道欢喜,只是世人修行不到家,你却是多虑了,只有大型佛会上,才有欢喜金刚出现,代表众生闻佛因缘之欢喜,胡阿贵已经脱离欲界,到了色界转生,便是从莲花之中重塑肉身,是无男女相的天人,既无男女相,就更不用说采补,被采补一说了。” “你也有些佛性,比他强,但佛法魔法,太容易搞混淆了,又十分注重悟性,尤其密宗,更是容易走错路数,所以还是跟着我修行道门法诀,于佛法,只需要听闻,了解就行,不必去实证修行,作个智慧碰撞的他山之石的工具就行了。” 胡金花对许甲的话,自然是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几日,胡金花又安排接管了德兴本地之妖。 德兴本地妖精,有一狗妖,一萝卜精,还有一窝本地村狐。 狗妖是个哈巴狗,流哈喇子的那种,大户人家养的,发现养了二十多年,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老祖宗都走了,他还这么健康,于是就猜测成了精。 又因妖占人炁,霸占了家运,此户中不包括奴仆都有三十数口人,竟三四年无子嗣新生,反而在世的人一个个都身体抱恙,于是将他请走。 这哈巴狗儿本心不坏,被扫地出门后,便去老主人生前常去的地方守着,百姓都称为义犬。 这次法王占据德兴,他便偷偷钻狗洞去咬,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就被一脚踢个半死。 属于“妖中柯镇恶”,虽然有心,但实力拉胯,本来瘫痪在土地庙,被胡金花捡了回来,吃了一些咒枣儿,凭借成精的强大自愈能力,又给恢复过来了。 许甲看着这个灰毛黑脸,像是碳堆里染的毛球儿,也是惊讶:你也能成精? 至于那萝卜精,就更扯淡了,就是一个白萝卜成精,冒充人参娃娃,穿着一个红肚兜,一个眼睛朝左,一个眼睛朝右,只差流哈喇子了。 按道理这萝卜一年生,又是菜地里长的,浇灌五谷轮回的,不大可能成精的,不是被拿来煮萝卜汤了,就是晒萝卜干的,这个也能成精… 至于本地村狐儿,基本也是歪瓜裂枣的。 “稍微厉害些的,被法王抓了当作了血食做了补品,稍微机灵些的,都逃去别的地方了,又有一些被许师斗法声势雷霆给吓跑了的,剩下的就是这些了。” “都吓跑了?就没几个得用的?” 许甲叹了口气,培养一个人类弟子,花费巨大,也要极为用心,这些小妖拿来就可以用,实在方便许多。 现在也无可奈何了,当即给这两个小妖取了名“伱叫戌啸天”“你叫罗莱菔。” 两个小妖得了一个正经名字,魂魄便清灵一些。 于是对着许甲磕头纳拜,恭敬十分。 “我们这边雨水虽然小了许多,但上下游都不曾缓解,要修水利,现在只怕不行。” “那就重新规划城池。”许甲道:“刚刚好城隍被封印在城隍庙,这两日有地府的人要将他带走,或许要重新挑一个城隍,我也好趁此动上一动风水。” 德兴的风水,已经被破坏了,最好的风水就是“政通人和”,百姓和谐,如今先有邪神恐怖祭祀,后有洪水,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心内不定,无以为家。 城隍这个守护神也被污染了,自法界之中,便不得清净,只是许甲坐镇在这里,才显得调度有序。 如今重建,许甲早有规划,打算背山靠水,背靠三清山,身靠信江。 城不复杂,只按对称结构,规划街,坊,原先的城墙一部分拆了,一部分保留修补。 德兴虽是“地灵”之所,置有五金矿脉,但很难发展成为中心之城,所以许甲也没有将城池故意规划得很大,只是预留了以后扩展的空间,加上地形地势也不是十分方正,约莫能容纳十万人,便已经算是极限了。 倒是周边村庄,许甲反而更留心,小地方的风水布置,其实比规划一个城市更为简单,也更为因地制宜。 许甲以周边村庄为“二十八星宿”,而在德兴城则布置成“三垣”,如此三垣,四方四象,周遭二十八宿,便成了定下的基调。 上应天星,下应地理,同样也合了许甲之“治”。 金蟾借着这场大水冲掉了一切,包括富户手里的“田契”,还有官府的“鱼鳞册”,都让他们不知所终。 所以自然而然,协助许甲完成了“土地改革”。 土改的核心是不允许土地被兼并,从小的地方说,是让农民不好过,从大的方向说吞并国家资本,导致税收崩盘。 现在金蟾做的,便是大量的收购富户,或者日子过不下去,要卖田地的农民手里,并且作为“廉租田”,转租给没有田地的农民。 同样还有原本许多德兴的?商号,铺子,也是这样盘下来,并直接接手,招收学徒,创造就业。 第二个就是冶炼场改革,原来的冶炼场是朝廷派遣太监监管负责,现在太监死了,冶炼场的人也大部分散了,官府不管了,许甲便要重新盘活,也是叫金蟾接手,把从前官府指派徭役强制干活,变成了招人聘用。 灾后重建,金蟾已经变成了最大赢家,大量的资产被他吞入肚子中,再转化财神法力,虽然本身资金有限,但也极限周转成功,完成了财神功法的第二阶段:“财富的快速扩张,资本的迅速积累”。 只是他代表的是许甲,许甲要他做的是“善财”和“调控”,不然被引爆,德兴不亚于发生第二次洪水。 他收购的钱哪里来的呢?自然是重新发行金蟾债当,金蟾债当,已经从玉山县传播到了周边,钱庄已经开到了四五家分号,挤兑了当地钱庄,加上自身信用体系,借助融资带来大量真金白银,还有那法王收罗来的大量金银珠宝,才能叫他在德兴灾后重建期间,从那些富户,地主手里迅速的收购大量资产。 总之,德兴本境已经基本恢复生气,井然有序起来。 许甲估计完全恢复正常,要大概一个月左右,不曾受损严重的田地也差不多要收割了,可以带来一批粮食,虽然可能只有往年六成,甚至五成,但也足够度过难关了。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许甲白日带着百姓修建水利,视察重建情况,解决遇到的问题,晚上修炼道法,给弟子们,小妖们讲解功课。 这日夜里,忽然传来一道吹吹打打的声音。 法界中有鬼王开道,后面又车马仪仗。 有开路牌上写着酆都,泰山,城隍…… 原来是酆都使者,泰山使者,以及信州城隍。 他们是来抓德兴城隍的,德兴城隍之前被鸡嘴雷公逼回城隍庙后,许甲便做了仪轨,封了庙门,闭了灵光,故而这些神祇很快便将城隍给抓了。 但很快许甲这边就见到了老熟人。 “黄真人!”许甲见着面前穿着一身黄金法衣的矮胖道人一脸惊讶:“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许老弟,这么久都没联系我,是不是生分了,我在下面呆得心烦,便主动出来转转。”黄真人十分自来熟的坐下,笑道:“现在看来,老弟你也是成功了,发达了。” “这都算啥啊,小打小闹。” 黄真人喝了一口茶水道:“不算小打小闹了,都当上灵宝一脉的天师了,现在落魄,将来指定不简单。” 许甲知晓这位黄真人无利不起早,当初换这个还阳名额,可是在地府打工五十年,再加上五十年阳世的香火才换来的,就算现在自己发达了,这位黄真人,也不大可能专门过来,况且现在还是欲界之中,就更没有必要了,于是便直接问道:“真人有何见教?” 黄真人咳嗽一声:“呵,你这人真没趣意。” 于是道:“我听闻这里出了一件宝物,是天帝遗玉,其实是当初黄天教的镇教之宝,是昆仑山的刚玉所制,我过来就是想要跟你换这件宝贝。” 许甲听闻:“此宝是德兴地宝,十分重要,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要求真人的…换这件宝贝做什么呢?” “啧啧啧,这么快就变脸。”黄真人道:“那玉虽是一件地宝,但昆仑山乃是万神之都,立在大罗天上,这玉便也是大罗天遗留之物,黄天教曾以他换立此方世界的天帝信仰,最后遗失到了这里,又被你所得。” 黄真人摸摸自己的小胖下巴,直接道:“这件东西虽然宝贝,但更多是一个象征,是神道至宝,你是修仙的,用不上,除非你想要转修神道,自立天帝。” 许甲思考一会:“我修的是内景之道,我神为帝,统帅三天十万八千神,确实算是自立天帝。” 黄真人听了,啧啧道:“那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你了,修炼此道,需要践行圣王之道,内德外功,神而明之,你要建立地上道国啊!” “有这个想法。”许甲道:“大概在海外,我听说长生教就在海外建立了一个长生道国,打算打下地盘来。” 黄真人拍拍手:“这个好,长生教也是天庭记录在案的通缉犯,只是那长生教主,离着飞升也是临门差上一脚,你要跟他比,那真是萤火虫和皓月之别。” 黄真人道:“这样吧,你迟早要飞升上界,飞升带不走下界之物,这件地宝,等你飞升,我再来收,不过么……” “不过什么?”许甲问询:“黄真人还有什么要教我的?” “没什么了,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趣。”黄真人摇摇头,随即开口道:“那德兴城隍,估计还要十年才会有新人上位,你便暂时当治阴阳之官吧。” “还有,少收一些妖精灵怪,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他们所累的,异类修行,不比人族,开示所需智慧,更广泛,且能沦落到畜牲道者,都是本性有某一样特别浊重者,况且别说异类了,便是人,你看有些人性格如猪,如狗,如牛,如马,就是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便是浊性未断,不得清净。” 许甲郑重点点头:“多谢真人指教。” 黄真人笑笑:“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你且好修吧。” 说罢便化作一阵烟炁消散了。 许甲念了一会儿,心道:“只看我自己吧。” 于是定了性,平了心,不再多思,依旧闭目,打坐存神,壮大元神婴儿。 …… 黄真人回到那边,泰山使者的轿子里传来问询:“他如今根性如何?” “虽有长进,依然有究竟不肯回头的痴着。” “求道者本就是痴着,倒也正常,哪个真正修成,不是经千劫,历万难呢?” (本章完) ------------ 二三零 炼制飞剑 大宁朝道录司发派了人来此调查盐铁都院的事情。」胡金跟着许甲说着:「不过他已经被黄琵婆给迷了,三脚猫的本事。」 许甲手中拿着天帝遗玉,这件东西是昆仑之宝。 在德兴风水大阵奠基成势后,许甲便让常玉带着它从地底出来了。 正在仔细气息交感,以此昆仑之宝,温润元神婴儿。 「现在才来。」许甲有些无语:「这都过去多久了?」 不过还是道:「不必迷惑他了,将事情真相告诉他就是了。」 许甲微微道:「我们当退则退,该得的,已经得了。」 金蟾才适合经营这些俗世的东西,况且如今许甲已经得了本地民心,朝廷一来,也布下了许多巫婆神汉的弟子。 主要是得到了这件地宝,加上之前三首蛟龙留下的不断散发辐射的黄金,白银,许甲已经探得,一个是「金母」,一个是「银精」,也是那金蛟银蛟的「核心」所在,倒也不必辛苦抟炼五金之精,又或者收集万刃,便可以有用这两件宝物,炼制两把飞剑了。 炼剑除却这原材料,却并非直接以之铸造,而是采之金气入体内,入炉中,由身神锻造,添火,淬火,再以精炁神三昧宝药擦洗剑身,免得自身被剑器锋锐之炁所伤,如此从有形之金,化作无形之剑气,再从无形之剑炁凝聚成有形之兵刃,如炼金丹一般,将其九转入炉,七次返火,便可以修成「剑丸」。 练习飞剑于长生无益,反而容易以庚金锐炁破坏五脏平衡,锋锐之意能伤神魂,能害形体。 正所谓剑有双刃,能伤人便能伤己,如果能抟成剑丸,便可入则成丸,出则成剑,只伤人,不伤己。 许甲打算先回三清山,初抟初炼,将一转一返的剑丸炼成,借助山川灵秀清奇之意养神,借山巅东来紫气养炁,以露水草药灵芝黄精之流洗炼。 「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一阵,你们自己把握其中个度,不要乱来,多思多虑,万一有个不懂,可以去问我娘亲,她也有大智慧。」 胡金连道:「许师可需要护法,我愿意在许师身边护持。」 「不需要,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草庐就足够我修行了,朝廷如果派出主官接手,你不要抗拒,这里已经全都是民心向着我们了,你只需要将那些神汉巫婆发展好,负责百姓的信仰就行了。」 说罢,许甲踩着常玉的脑袋,便去了三清山之中。 常玉一边借着风挪移游走,一边道:「真人,我感觉我的五百年大劫快要到了。」 「你现在已经算是正神了,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五百年大劫。」许甲安抚道:「劫数更多源于内,而并非外。」 常玉还是有些不安:「这次不一样,我总感觉不同。」 许甲听了,帮着掐指一算,发觉果然有些不一样,常玉有「石化」的痕迹,就像是采玉变成一尊玉俑,试图尸解……他本来就是艮土之象,如今许甲封了勾陈,勾陈乃是地轴,是注定有场「石化」之劫。 「我在德兴地下守护这块龙玉的时候,也借着宝物吞吐,只是越发身子痒痒,首尾之中,都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一样。」 许甲道想想道:「那你这段时间先别修行了,每日就到山巅晒晒太阳,吞吐月华,壮大神魂,等我出关,亲自护持你度过劫难。」 常玉道:「那倒是不用,劫都是自己过的,哪里是护法就能度过劫难的。」 许甲想想也是,劫从心来,勾召外魔,内外两合,乃化劫数。 于是道:「那你可潜心静静诵黄庭经,或可清心度己。」 常玉记下,等着送许甲到了玉华峰上,许 甲便寻了一处夹石之地,所为庇护,这处不过方寸之地,二石所夹,有一线见天光,能避风雨。 于是在旁边题字:「众妙」「冲虚」。 一时法界之中,便散发清灵之光,照拂净土,此处有「福地」洞天之感。 许甲乃盘坐在上,将一个人头大的铅盒拿出,打开盒子,里面隔开,一边放着金母,一边放着银精,都在发光。 法界观之,则是放出无穷光焰,有改变土石为金银的奇特效果。 这妥妥的就是「核料」了。 许甲要借此,修出肺神,再以心肺脾肾四神齐,而修出肝神,平和五脏之神,抟和五炁,达到「五炁朝元」小成。 却见许甲将这料摆在面前,随后便开始闭目,自肺中观想宫室,宫室生莹莹之光,一呼一吸之间,绵绵不绝,这回便不是刻意求胎息,内呼吸了。 金炁弄得许甲肺痒痒的,一股子粘液涌上来,仿佛喉咙下始终有一股痰液,想要咳嗽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需要忍住,因为咳嗽乃是「金石之意」,咳嗽久了,会内伤肺腑,越咳越难受,不咳更难受。 况且如今修炼金炁,抟出身神,便更需要小心翼翼了。 好在许甲根基扎实,很快心火配脾土,冶炼出一点肺金种子,上行膻宫,至于肺枢,灵光乍现,却见一童子显露模样,约莫七八寸高,穿着白色的肚兜,肚兜上还画着两片金芽,面白无有眉毛。 此神名为「素灵生」,肺主呼吸之官,道家吐纳之术,淘换炁体,便是以此官为要。 又有言:「食炁者神明而寿」,炼炁士要修炼,都与此官颇有关系。 许甲的肺神一出世,其他身神就纷纷庆祝,尤其是之前修炼水泉诸穴的九江水帝们,还有肾神。 金水相合是谓「天一」,天一生万物,是最上乘的「滋养」。 道家所言「琼浆玉液」,以对应「黄芽采药」,合炼为丹。 便是这天一津液,舌顶上颚,叩齿生津的津液,在肺金肾水相合生出的津液面前,便有「内外」之别,可有「先后天之差距」。 许甲身上放出光亮来,天一之水如同胎儿的羊水一般,开始慢慢滋养,紫府之中的元神婴儿十分喜欢这个环境。 但这依然个够,还有最后的肝木,肝虽为木,却更像是「淤泥」「风」,淤泥浊重,喜欢堵塞,风清灵,却无形无定。 故而肝风上脑则瘫,肝瘀下行则僵。 不过许甲平时快快乐乐的,什么都放得开,看得开,也不熬夜,自然不怕面瘫或者猝死,又或者突然中风什么的。 加上四脏已齐,肝神千呼万唤,便从宫室中诞生了灵光,却见是一青色肚兜童子一身正气,就像是别人家那种成绩特别好的,才艺特别多的小孩,此童子名为「开君」。 肝木调和脾土,肾水,便生出一样「玉石」来。 玉石,黄芽,天一津水,三样和合,抟入炉鼎,便成了「宝药」。 只是这宝药和内丹之道的修行不同,是「元神婴儿」的食饵,是周天身神的「丹元」,就像是天庭的蟠桃,人参果,这些是神灵不衰的关键。 也是「贡品」。 许甲也不炼内丹,只修身神,自是散与身神们,身神们又反过来滋润肉身,元神,壮大法力。 五脏身神齐全,便使得五行调和,叫许甲面色更红润了,一些五行不调的毛病,许甲身上也不会出现。 同时只觉得身体轻盈,仿佛飘飘欲仙,浑然洒脱。 便是五行魔神,作为五脏身神的护法灵光,都获得了滋养,转成了「五帝大魔」。 更重要的是智慧灵 光,也在这个时候增长,原来五脏之中,也是三魂七魄的行宫,三魂七魄又统合成了「元神婴儿」,滋养五脏,便自然而然的滋养元神,元神又是智慧灵明主官,万神统帅。 许甲智慧闪光,一时间又回忆起前世诸多道法,阴间整理的小法,又有不讲法,只讲道的经文,一时智慧碰撞,叫许甲生出种种思绪,于是定静下来,这些思绪看似很多都是智慧,但也分为有用没有用,比如某些人做梦,忽然梦到真理,高兴得醒了过来,要拿笔记下,原来是「香蕉要挂在墙上」「九号汽油要搅拌三号混泥土蒸成白米饭」…… 这么定了一会,沉淀了不是很有用的智慧,许甲的道行又有些许提升。 一时又生出一道箓法来。 「太上龙虎金箓」。 第七阶箓法,便是地仙阶第一箓。 这并没有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这道箓法是调和龙虎所用,龙为乾,虎为坤,龙为云,虎为风,龙为坎,虎为离,其实本质就是「调和阴阳」。 许甲的元神婴儿身边忽的多出一龙一虎,护持于它,便是许甲的阴阳自性,龙为阳,虎为阴。 如此这般,睁开眼睛,许甲看看自己的手,脚,又摸摸自己的脑袋,暗暗道:「这就成就地仙了?」 地仙不过小成而已,修道之人若得正法,又有些才情,短则二三十年便可小成,长则四五十年便可小成。 只是一般人不得正法,才情也普通,也没有二三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苦工。 「地仙能驻世,能辟福地,身枯而元神不死,常驻法界之中八百年。」 原来元神已经培育长大了一些,从婴儿状态,变成了三四岁小童的状态。 不再懵懵懂懂,已经有了初步意识意志。正在好奇的探索感知身内天地。 所谓的「福地」,其实也是「内天地」。 五脏循环,便已经是「福地根基」了。更何况又修了九江水帝,便是山水相合,如何不能算是「内景福地」呢? 这是内福地,外福地则是三清山,玉山治。 只是空有福地,而不曾很好的治理,元神三岁形象,则不足以成为「帝王」。 说到底,这个地仙之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的修行,也就是「神仙」。 身神陆续就位,元神成就真人大小,自内景福地晋升为洞天,治之如治国,百身如百官,是以黄庭为天庭,元神为天帝。 许甲将「一飞冲天」的想法斩灭,便开始抟炼「飞剑」。 却见手捧昆仑龙玉,法力吞吐,一进一出,便更加菁纯。 同时一道金炁摄入体内,先入肺宫,那金入在外,没有什么显示,入了体内,顿时就化作桀骜不驯的金蛟,这金蛟似乎有些神智,一声怒吼便可以左冲右撞。 许甲哪里会让它如此放肆,当即便调动魔神,却见九子母魔神出动,魔母身边环绕九个魔童,魔童一个飞上前去,按住头颅,扯住胡须,压住尾巴。 又有姹女魔摄采金蛟元炁,化作金蛟丹元之炁。 五行魔化作一座大山,各压一段。 不一会儿,这条金蛟便身死道消,金蛟丹元之炁,先入肺宫,内外金炁相合,或庚或辛,却是炼刚化柔,绞刃成丝。 金宫肺神加工之后,便亲自押送到了脾宫,脾宫主一应后天精气,便铸起后天丹鼎,肝神添柴,心神烧火,脾神覆土,肾神淬火。 天罡大圣来鼓风,九江水帝添造化。 黄芽,天一,丹玉,三种宝一同添进炉,如此文武火炼,这道金炁这才化作一枚金色丹丸虚影,出了炉子。 于是许甲又采第二道, 第三道,一直采炼九九八十一道金炁后,那枚金母忽的失去宝光色彩,裂了开来,金相不再,好似黄铜。 而八十一炉添火候,瞬间便和「太上龙虎金箓」之中「龙箓」相合,化作一枚金龙剑丸,完成一转,只是不曾返火再淬。 许甲乃又去采银精之炁,炼就第二枚剑丸,既有龙,便有虎。 银精之炁入体,虽是化作一条银蛟,但经锻炼,却是炼「白虎之形」。 采得银母六六三十六道炁后,正与虎箓相合。 龙虎二剑丸一遇,不相和合,反而相斗起来。 原来九为太阳,六为太阴。 九九为阳极之数,六六为阴极之数。 按道理,阳极生阴,阴极生阳,但由于是分炉而炼,便不得生,只得克。 一时间内景福地之中龙吟虎啸,你的火焰剑气,他的寒冰剑气,一冷一热,一阴一阳,颠倒错乱,风云交汇。 诸多身神想要下场制服这两件神兵,却被锐炁所伤。 需得调和龙虎,一转一返,才能初步既济,修成龙虎双剑。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三一 剑遁之术 昔年祖天师得龙虎秘术,老君所授太上三五雌雄斩邪剑,想必就是如此…除却祖天师,便是许逊许天师,也是有雌雄宝剑,一把斩邪,一把斩蛟…… 许甲见二道剑气在府中相斗,剑气激荡,几乎要毁炉灭鼎,便用太上龙虎金箓相摄,同时调动真阴真阳,观想日月二星君。 日月二星君便是左右双眼,许甲在修炼天罡大圣的前置条件,便是观想得他二位,事实上也已经修成了「身神虚影」,只是真正的双目身神是「灵鉴生」「明玄英」,二童子,一个主辨别,一个主光明,说到底并非是外界的太阴太阳星君,只是可以与之交感,借其精神,用来孕育。 日月之神,正对应「太阴太阳」,又持龙虎金箓,下场降伏二剑气,却是相互捉换着,太阳星君降伏了白虎太阴剑炁,太阴星君降伏了金龙太阳剑炁。 二星君捉着这一龙一虎,返还丹炉,加上阴阳宝药,五炁仙芝,先天精气,一并入了炉中,一神鼓风,一神加碳,正是「造化为工」。 这火烧得龙虎难受,不得不报团***,你中阳来济我,我中阴来济你,才不被炉火烧灭了灵性,反而达到了「雌雄双剑」的特质。 文武火烧炼过后,元神亲降来主持,却见打开封炉,不见龙虎,只见着两粒丹丸,一个抱阴,一个负阳。 一个散发着柔和的阳光,一个显露着莹莹的月光,悬在内景福地之中,竟然好像真的是日月双景,只是不得「东升西落」。 许甲睁开眼睛,当即张口一吐,便是两粒丹丸,这丹丸迎风而变,散作了「丹炁」,又从「丹炁」凝作了两把没有剑柄的飞剑,这飞剑比之寻常剑器要小,像是长矛的矛尖,又或者飞梭什么的,长不过一尺左右,宽不过二指,但锐利无名,划破空气,带着龙吟虎啸。 这剑腾空一圈,尤想见血,被许甲强行召了回来,寻了一块顽石,运了飞剑,立即穿透,只一小口,并无其他崩裂。 「你们二剑,便叫金蛟剑,银蛟剑吧。」 这飞剑,许甲还做不到「千里之外取人头」,但也不至于「百步飞剑」。 庄子言:夔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 独脚的夔牛羡慕多足虫蚿,认为他脚越多,速度越快,多足虫蚿又羡慕蛇,蛇没有脚,却比他快,蛇羡慕风,风别说没有脚了,形体也没有,快得多了,风羡慕眼睛,眼睛看到了哪里,就已经到了哪里,眼又羡慕心,念头又比目光要快得多。 许甲所炼飞剑,便是如此变化,目前还做不到一念杀人,则飞剑动,也不到眼睛看到哪,飞剑就能到哪杀人,只在内天地之中,能随念而动,协助斩杀妄念,贪嗔痴慢疑,运出体外,则大概只能做到超音速的水平,不过随着反复抟炼,不断有形无形的相互转换,相信将来达到一念千里并不困难。 那么「御剑飞行」的剑遁之术呢? 许甲迫不及待想要试试。剑遁之术,许甲在秘本中也看过,上面说「遁」是藏匿身形的意思,剑遁,是指将身形藏匿于剑中,剑飞到了哪里,就将你身子带到了哪里。 许甲琢磨一阵之后,发现现实之中要剑遁其实很难,肉身修炼得再轻盈,也是肉身,也很难遁藏,但如果是「法界」。 飞剑破开法界,开出一条通道,一瞬带出,便也达到了「瞬移」的效果,和「遁法」相符合。 只见许甲一剑破开法界,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山居观门口,将道人们吓了一跳:「真人?您这是?」 许甲笑道:「我在实验我的飞剑之术。」 当即又一剑破开法界,再次出现便到了胡金身边,胡金感应到了一股锋锐之炁,吓得炸毛,猛的回头 ,才看见是许甲。 「许师!」他惊喜起来:「您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我已经初入地仙功果,又炼出了两把护道仙剑。」虽然压住情绪,但未免也有些炫耀自得之感。 「难道许师之前不是地仙功果么?」 「之前是借的前世修法,这回是今世功果。」 许甲道:「地仙真人便可以辟立福地,开山立道,可以着手在三清山上修建宫观了。」 「太好了!」胡金比许甲还要兴奋:「那我们岂不是也是名门正派?」 许甲笑道:「你许师我是灵宝天师,难道还不是名门?正派倒是要两说,还要看你我弟子是否行得正,坐得端了。」 许甲随即又问了最近德兴如何了。 「许师您闭关闭了将近三个月,早早已经有了新来的县令,这人还算可以,一上任就安抚百姓,想要干一些实事,但实事都被我们干完了……」 「三个月,这么久?」许甲却不想自己修成地仙费了一些时日,抟钢炼剑又费了一些时日,三月已经算是短的了。 甚至如今已经算是最热的时候了。 「前两个月小规模的散了一场瘟疫,财神钱打发了,是一个小瘟神在行瘟布疫,百姓们还说要给你建生祠呢,我们也没同意。」 「主要他们建生祠要塑的像有点恐怖,是您坐在尸体上打坐的样子。」 许甲杀法王的时候,那时候确实很血腥。 百姓们看到了,以为天上煞星下界伏魔也很正常。虽然许甲容颜俊美,但百姓们艺术加工一下很正常吧。加工之后,变成「非人」,也很正常。 许甲道:「我不受生祠,他们若是爱戴我,你便让他们为我们做宫观做一份工,当然工钱一样按正常结给他们。」 胡金嘿嘿道:「百姓们虽然不给您建生祠了,可是家中设禄位的不少,前些日子,还送了一把万民伞来。」 万民伞说是伞,其实是「三层的幢」,像是三层罩子一样垂落下来的「礼器」,上面的布,每家出一片,缝合起来,下面垂下一条一条,都是经文。 「这伞不是凡器,我受之有愧。」许甲叹了一口气:「我哪里做了多少实在事情?」 许甲想想道:「我虽不立生祠,但我前世有庙,你便在这里建一个许师公庙,将这伞放在庙里,让许师公代替我收受香火,福荫本境。」 许师公其实就是许甲原身魂魄,心将。 胡金应下:「建多大的庙?」 「小庙就行,一人高就够了。」 许甲对庙宇的要求不高,主要建这个庙,是为了根据泰山岱玉说的,尝试真正勾连前世庙宇,那是许甲在前世的锚定。 哪怕不能真身穿越两界,只一个念头,也对许甲的帮助是巨大的,许甲可以学习那方的知识,在这里进行生产力革命,进行武器迭代。 更为将来建立地上道国做好准备。 「常玉如何了?它跟我说五百年大劫要来了。」 「这就不清楚了,许师何不亲自召他?」胡金羡慕道:「常玉大元帅度过五百年大劫,就也是地仙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地仙境界。」 许甲敲了他脑袋一下:「修行都是跟自家比,何苦跟别人攀比?他苦修四百多年,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你比他容易多了。」 确实容易多了,胡金近来别的不说,结善缘,得善果,狐狸本就靠着结缘法增长根性,德兴之事,他主持周转,功德无量,结下不少善缘,况且有许甲传授箓法,一日修行已经比得从前一旬修行,一月便当得将近一年了。 只是修行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二百年 大劫,三百年大劫,都是道行劫,法力增长得快,道行太浅,便会驾驭不住,依然容易受劫而死。 胡金被敲了脑袋,也不委屈:「好好好,我就只跟自己比好了吧。」 许甲转身破开法界,一脚踏入了三龙洞。 三龙洞中,只见着蝙蝠四处都是,内里溶洞石柱盘旋,常玉就在里面,一呼一吸,已经极为衰弱了,许甲看见,他身上的鳞片已经开始玉化了,就像是之前的采玉一样。 「真人,我的劫数到了。」常玉感应到了许甲,睁开眼睛:「我采了玉山精炁,是损害玉山根基的行为,现在偏偏做了玉山山神,就要偿还根基,之前您说人盗万物之炁,万物盗天地之炁,万物盗人之炁,我现在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劫数,我抗过去了,就可以成就地仙,成为您封的勾陈,抗不过去,也只是变成了这三清山上的一道奇峰,一样会护持您修行的。」 许甲念起后世三清山确实有一景观,巨蟒出山:「肉身虽僵,可于元神无碍,只要心不死,便有生机重生。」 「许师,您答应给我封正的!」常玉一直念念不忘。 许甲一时也很难过:「你会一飞冲天的,你会脱去凡胎,变成真龙的。」 常玉听了,巨大的脑袋露出了笑容,只是玉化继续加速,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玉石,最终呼吸衰竭,只做了一尊巨大的雕像。 常玉娥和常玉英都伤心十分,一是丈夫僵化,二是可探自己将来命运是不是也和丈夫一样。 许甲抚慰她们两个:「艮岳食炁法你们不要再修练了,我传你们一套天蛇射息之术,采炼惊蛰之炁,可以获得「破茧重生」的力量。」 许甲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补充给常玉的封正能不能帮他度过劫难。 离开了三龙洞,外面的天光显得十分耀眼,草木林间,空气清新,叫人好不自在。 许甲本来自己进阶地仙的愉悦,因为常玉的僵化给冲淡了许多。 想起黄真人告诫自己的话,可是身边的胡金,常玉,其实都是有非常可爱之处,倒比人好相处得多,轮转为畜牲道是本性浊重,可这都是「先天上」带来的,难道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么? 说的是畜牲,其实更多是人,人肖动物者更多,五毒三痴反而比牲畜更强烈。 许甲念念:「假如我可以俗度那些五毒三痴的人,那不是比教化像是胡金,常玉这种一心求道,心性不坏的精灵更难么?」 「我主管江南西道妖事,本就要和他们多多打交道,或善或恶,自有定断。」 许甲想到了电影「青蛇」之中,一开始妖更像是人,人则奇形怪状更像是妖,又念起二郎搜山图,山林的妖怪各个已经修成人形,面露人的表情,反而是搜山的草头神各个狰狞恐怖。 「若有朝一日,我为他们所累,也必是我心多慈的缘故……」 许甲长舒一口气,转身破开法界,回到了青田镇自己的家中,毕竟这么久了。 回到家中,许母便责怪起来:「你这几月不见踪迹,把我急坏了,还以为你甩下许兼做个延续香火的,自己就逃了呢!」 「哪里会?」许甲安抚道:「闭关了一阵罢了。」 说罢就逗弄了许兼一阵,这娃娃长得快,已经跟寻常人家三四岁孩子差不多体格了,不愧是地仙真人炼形重生。 「还有几天就要秋试了,也不知道你爹能不能过,考个举人!」 许甲也没抬头,弹了一下许兼的小雀雀,成功将他逗哭,还给奶妈子小青。 小青忍不住道:「少爷,这样是不好的!」 「没事,他结实着呢!」 「 多闻,广目两个小鬼头经常给我打个小报告,圣婴那孩子也尝尝陪着我念诵佛经,我求菩萨让你爹考中呢!」 「菩萨哪管这个事情?」许甲检查着家中风水布置,又打入新的禁法布置:「该去拜拜文昌才对症么!」 「家里有菩萨,那肯定是拜菩萨,方便。」 许母又道:「我最近学成了金刚经,梦中的那位上师又开始让我学习妙法莲华经,你说这个上师是不是菩萨显化。」 「法华经?这也是一门富贵庄严的经典,娘亲你且学着吧,我们家这个布置,没有什么阴师魔鬼能进来,我如今都看不出来,显然是正果菩萨,化身万千,方便传法,你学就是了。」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三二 三世孽缘 许甲跟着老娘讨论了一会儿佛经。 「法华经内最重要的思想,便是一佛乘,也就是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能成佛。」 许母惊讶:「我也能成佛?」 「自然,之前娘亲所念观音心咒,此经中则有《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与之对应。」 「娘亲你学此经,可先从普门品出发,了解观音菩萨的大愿,大慈,大悲,从而发深内省,壮大佛性。」 「再以诸法实相,明悟空性,如此便可进入三乘修行,也就是声闻,缘觉,菩萨三乘。」 「此经若有所悟,修成一个菩萨果位不难的。」 「不过此经并没有真正的渐修次第法门,可以搭配《瑜伽师地论两相结合,如此以十七地成就,匹配三乘,如此详细明悟自初到修证菩萨所需层次。」 这些佛经,恰好许甲都曾看过,也是有「智慧碰撞」的。 如今一一为老母亲讲来,便也多有些不一样的感悟。但许甲不主动修持佛法的,这玩意只需要了解就行了。 许母听了许甲讲课,心中先是闻佛之喜,后面又惊,只道:我儿果然不是凡间中人,是天上仙佛谪下界了。 许甲讲佛之时,归绫高,战鹰,甚至坎阴五,还有圣婴儿,都被吸引过来。 一时之间都有智慧生出。 许甲和老母亲讲论佛法便有两个时辰,讲得菩萨座下两个大海灯大放光明,讲得法界之中,天空中出现伽蓝护法,揭谛护持,天女散,妙乐歌唱。 许甲讲完,这些东西也不散去,而是常驻佛堂法界之中,继续护道。 他们都不是层次特别高的护法,天人,但也算一些「保安」了,许甲便没有将他们驱散,但也没有香火供奉他们。 出了佛堂,许甲感觉神清气爽,随即又念起之前好像还要收一个叫「陈留仙」的徒弟,是县城中药铺之前给自己看病李大夫的学徒,有个蛇妖老婆,叫柳如烟的。 「坏了事了,这还没入门的徒弟,不会被蛇妖给吸干了精气了吧。」 许甲默默掐算一二,发现人还没死,这才放下心来。 又沐浴更衣了一会儿,小红送来新抟的丸药给许甲品尝。 「少爷,这是加入了灵芝粉的丸药,叫做仙芝丹,您尝尝?」 「仙芝丹,我没有传过这方子吧。」 小红嘿嘿道:「是我们一起新琢磨出来的。」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药工啊,牛老爷他们啊。」 许甲莫名想到:「自撰一良方」,不过已经成了地仙真人应该药不死,便问道:「你们用什么做的仙芝丸?」 「我们查阅了本草,发现本草之中记载了九种仙品,于是就用灵芝粉为主,其他八种仙品,黄精,首乌,雪莲,石斛,人参,茯苓,珍珠,苁蓉作辅。」 「且按照少爷你给的炮制草药的法子,都炮制过了,用炼蜜成丸,外覆金箔,都说是仙丹呢!」 许甲:?你们确定吃不死人? 但还是充分鼓励,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服用了一丸,这一丸约莫小指头大小,覆盖金箔,在手里沉甸甸的。 吃入肚子里,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这些都是中药里面的「仙品」,上古方士长期服用的「饵药」,久服成仙的东西,虽然成的仙,基本都是「尸解仙」,或者「鬼仙」,属于早期的「列仙」。 但不可否认,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奇效,要是普通人吃了,虚不受补,也就是流鼻血,冒虚汗,浑身发热之类的,许甲可是地仙,这股药力,翻江倒海一阵,很快便被内景天地给吸 收了,内里雪莲是雪山的,苁蓉是大漠的,珍珠是南海的,人参是东北的,石斛是云南的,茯苓是川蜀的……东南西北中,五行不一,寒热不一。 「你这仙芝丹研发的很好,还是别研发了,好东西都浪费了。」许甲感慨道:「这些东西不是简单合一起就能成仙丹的,要不然多少人能成仙?」 小红失望了下来:「那这些都不能吃?不能用?」 「只有习武之人能抗得住这个药性冲撞,寻常人连续这么吃,少则七日,多则半年,必定一命呜呼,先是莫名流鼻血,然后燥热,最后身体虚胖,然后汗如油水,夜烦不眠,欲望亢奋,最终猝死梦中,你说厉不厉害,都可以跟以前那些毒死皇帝的金 丹相比了。」 许甲道:「这些丸药,不准再制作了,你要再研发,不能想当然,先看黄帝内经,尤其是上古天真论一篇,这是总纲,再去看神农百草经,熟悉药性,最后才是伤寒论,知悉人体疾病,然后你也修炼了我传的老农功,自己细微的感知药性,这才能开始琢磨,开始研发新的丹方。」 小红连连点头:「好的,少爷,我会多多看书的。」 小青站着边上,好奇道:「少爷,我能跟小红姐姐一起练这个老农功么?她力气好大,我也想要力气大一些。」 她抱着许兼这个大胖小子,胸前波涛汹涌,但年纪才不过十六七,之前生了一个娃娃是女孩被婆婆扔沟里了。 许甲点点头:「丫鬟婆子们想要跟着练,小红你一并教就是了,只是他们要吃小五行丸药,便每个月只能同月钱一并发个十八丸。」 小五行丸也是很贵的,十八丸其实很少,只够吃两天,一天九丸,混酒服用,能壮养身体,填补亏空。 小青高兴极了:「多谢少爷!」这时候许兼哇哇叫了起来,她便脸色一红:「少爷我伺候小少爷吃饭了!」 「去吧!」 许甲忽然想到了:「你在哺乳,你还是暂时不要吃药得好!」 这才走出了许家,运了剑遁,破开法界,来找自家便宜徒弟来了。 …… 「夫人,我们为何要走啊?」陈留仙正在给一个老婆婆抓方子,旁边柳如烟一身白衣,十分清丽动人,只是神色焦急。 「我娘家人觉得我在外地多有不便,想要我离家近些,家中就我一个独女,因此想要见一见你这个姑爷,我家有百万家私,良田百亩。」柳如烟小心道:「等到了我家那边,我们自己开一个医馆,岂不是更好?」 「啊?我当初遇到娘子的时候,娘子说自己孤家寡人,父母双亡,投奔亲戚,却被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陈留仙扶住柳如烟的肩膀:「娘子,虽然我们同床共枕,可是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柳如烟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只要是你,真假也无所谓的。但我现在正在跟着师父学艺,你要我离开这里,总要有个理由吧,我的爹娘,族人,都在这里,我要走,别的不说,爹娘总要带着吧。要走的话,走到哪里呢?在哪里安定呢?」 柳如烟忽然道:「你就是不想跟我走对不对,在你心里,我就是比不上别人重要……」 「啪啪啪!」许甲拍着掌声进入了药铺之中:「小陈大夫,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柳如烟见到许甲一惊,上次许甲随便打了她一下,半边脸就毁了,后面还是告诉了许甲德兴地宝的消息才能脱身。 她后面躲了半个多月,才从别的妖怪手里换来了一张鲛人皮,遮盖在脸色,挡住了一直不能恢复的伤势。 许甲其实不想做法海的, 拆散这一对,但是这个柳如烟之前思想不对,明知自己妖炁也好,蛇毒也罢,就算不主动伤人都会害人丢掉性命,许甲主动说教陈留仙学仙学法,以抵御妖炁。 可柳如烟说陈留仙学了法,就会发现她是蛇妖,很可能会离她而去,便拒绝了许甲,甚至想要偷袭许甲,结果被许甲反制。 这蛇妖本质可能是想要学人,想要度过「情劫」,而陈留仙只是一个工具人,甚至这个工具人根骨上佳,品性良好。 「诶?骗子?又是你?」 「骗子?」许甲啧啧道:「隔壁德兴百姓都要为贫道立下生祠,你竟然叫我骗子,真是伤心。」 随即道:「我有成仙了道之法,本要传授给你,可你身上孽缘缠身,自有劫难,还不到时候。」 随后又看向柳如烟:「你也是大劫临头了。」 陈留仙听了,气愤十分,将柳如烟护至身后:「哪里来的妖道?这样咒我娘子?」 许甲只是嗤笑一声,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便是到了玉山城隍庙,城隍庙中城隍直接现身:「小神拜见天师!」 许甲摆摆手:「免礼免礼!」 如今的排面,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之前许甲是闾山师公,发兵还要询问城隍可不可以,现在是天师,可以勅神,废神,若不刻一个「免参免拜」的牌子,百里方圆一应地祇水神,都要来参来拜。 「天师忽然莅临,可是有何吩咐要小神要做的?」 「我是来问问你,那胡阿贵之前在城中开设翠春楼,你不管,乃是一个有功德的,但现在跟着药铺郎中混一起的蛇妖,她又有什么来历呢?」 城隍一听:「她?天师为何问起她来?」 「她那丈夫陈留仙与我有一段师徒情分,我有一套图箓要传授于他,记录天下神仙妖鬼之事。」 「之前德兴地下三蛟作乱,我都不清楚细节,她却能够明白,所以我想问问她有什么来历,是不是什么二代,或者有主的,我也好去请家长,告一告状。」 「这样啊。」城隍道:「这柳如烟姓柳,便是出自骊山,骊山有一位大神,是人类之母女娲娘娘的化身,名唤骊山老母,老母有一个弟子,创建了骊山派,骊山派是三界道统,欲界,***,无***中,都有道场,是有名的大派。」 「在本界骊山派中,便有这么一自上界传下来的天地灵根,名叫做情根,这情根开情,结情果,吃了情果,便可提前引入一场情劫,度过此劫,再修炼,便和从前有云泥之别。」 「这蛇妖便出自骊山派,因吃了情果,便偷偷出了山门,寻觅一段姻缘。」 「与这陈留仙,乃是三世的孽缘,前两世,这陈留仙都是学道之人,一世拜入了龙虎山,是三十四代天师座下弟子,曾经入京城讲经,遇到了此妖,那妖幻化成白龙,自称龙女,和陈留仙谈情说爱,但后面骊山派将她捉了回去,龙虎山也不允许弟子门人和妖精相爱,如此第一世的情缘两散。」 「第二世的时候,陈留仙是葛仙山的道人,擅长医病治人,因瘟疫流行,而下山,遇到了禁闭结束,同样是下山施药的骊山派门人柳如烟,二者驱邪斩瘟,但依然不能在一起,因为这个时候陈留仙染上瘟疫了,陷入了八难之中,柳如烟割掉自己的蛇胆,为他治瘟,最后身死,而陈留仙第二世因此遗憾孤独老死。」 「她的同门将柳如烟尸身带回骊山,后面不知怎么的,又转世活了过来,又来寻。」 「这一世陈留仙道缘不如前两世深厚,只做了普通人家的子弟,却依然遇到了柳如烟。」 城隍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个骊山派为什么就非要培育这什么情根,长出什么情情 果的,出来祸害人。」 「那柳如烟因为有治瘟的功德,我们这才没有拦她,管她。」 「也不想掺和入三世孽缘之中。」 许甲则是吐槽:好脑残的电视剧情节。 「难怪这柳如烟这一世不愿意陈留仙修仙,想必已经成了执念,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城隍道:「若是天师有大智慧,能够点醒他们,斩断情丝,陈留仙拜入天师座下,这一世想来是有成仙之姿的,至于柳如烟,还是要问问骊山派才好知晓怎么处置。」 「骊山远在西安。」许甲道:「我去那里作什么?不如你替我写上书信一封,告知西安天下都城隍。」 玉山城隍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其实也头疼,毕竟情劫总是容易和天灾人祸勾结在一起,近来的一场大洪水,我都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个在我们这引发的了。」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三三 法界收兵马 得知了那蛇妖来历,由明悟有三世孽缘在里面,许甲便知晓这里面“水很深”。 骊山派? 前世好像也有一个骊山派,属于隐仙派的一支,张三丰便是得隐仙派大佬传法。 许甲也研究过,骊山派都是女修,擅长风雷法,但是这个风雷法许甲研究过,发现和神霄派同源,但骊山派自称传承自先秦。 说起来也是一个比较出名的门派,什么樊梨花,白素贞,都是骊山派的,属于是一个“戏曲”之中十分出名的门派,基本出的都是一些有名的女弟子。 与之对应的,就是出有名男弟子的“鬼谷派”了,祖师是王禅老祖,道教之中也是有名有姓的。 许甲之前的结坛受箓的仪式,除却得自太上天坛玉文,黄箓大醮之外,便是出自此派。 在法界之中,他们就是底层,胆小,怕死,又贪吃,一个一个的时候没什么攻击性,可成群结队的时候,他们就非常可怕。 当然,城隍想错的一点是,肉身无法进入法界,所以许甲是先回到许家,安置好了肉身,这才以元神化身出窍,入了法界之中。 “金刚不坏?撒豆成兵?”许甲笑笑:“我都不曾修得金刚不坏,撒豆成兵。” 一般来说,只有“色界”,也就是超脱了欲界的修行之士,才能修得此术。 “只施舍食物,甘露,看来真的无法超度这些饿鬼,唯有施舍经宝,才能将他们解救出来,我授天师箓法时候经受的魔考原来不假。” 只是他们这里刚刚吃完,下一刻东西又变回到原地,于是他们不停吃,不停获得饱腹感。 五百余黄鬼已经聚集起来,正盯着许甲看呢。 但飞剑之术,是人御剑,而不是剑御人,这又是一重境界。 现在又来这么一个渠帅,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继承黄天教造反的“遗产”?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我听闻天师要在玉山建设道场,治玉山德兴二县,兼江南西道妖事,不知道麾下还缺不缺人手?” 别看这城隍毕恭毕敬,但一县之中,兵马最少也有五千,多的甚至可能有数万,之前玉山邪氛之事,玉山城隍便借了许甲一些城隍兵马。 祭剑何也?干将莫邪炼制名剑,以身祭炉,是祭剑之始也,得剑具有灵性,又十分锐利。 妥妥一副农民起义,斩草为兵,斩木为旗的感觉。 但缺点也很大,即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人之精神为剑所夺,人之志向,为剑所驱,因此祭剑之术,只是“小术”,一般都是“刺客”之流修行修炼。 法界之中的生灵都在暗中窥伺着,和美利坚的法界基本都是魔鬼不同,这里法界中,更多的是“饿鬼”,也就是饿死鬼,这些饿鬼不是饿鬼地狱永远受到饥饿惩罚的鬼魔,而是实实在在因为灾难,饥荒而死的灾年百姓,因为死前最大的执念便是饥饿,所以不能投入轮回。 许甲也不追问这个,只道:“他在法界何处?我去会一会?” “法界之中,离着玉山城外一百八十里,有一山,山上怪石嶙峋,树如铁叉,有安营扎寨的,立着黄色旗的,就是他了。” 却见这一位真人,面容约莫十七八俊美异常,身穿一件金紫八卦法衣,衣上罗列星宿洞张,护持周全,脑后有三层光圈,一层金是前世金身的神道光圈,一层素,是修行的清灵智慧光圈,一圈紫,代表灵宝天师。 这些饿鬼在长久的饥饿之中形变,脑袋大,肚子大,眼睛发着饥饿的绿光。 “飞剑!”玉山城隍见之震撼,少有在欲界之中看见这么正宗的飞剑之术,很多都是“祭剑”之术。 地仙威压毕竟重,但跟随着的饿鬼越来越多,他们便隐隐有想要将许甲分食的冲动。 却见这寨子,鬼火飘荡,白骨为饰,有哨岗,有箭塔,上面的鬼魔,不同于饿鬼,稍有灵智,可依然发生了形变,肚大四肢细,黄皮白脸,身有鳞片,尖耳獠牙,身上传着破烂衣衫,只是头上裹着一层黄巾,隐约可以看见符箓形象,或拿着锄头,或拿着耙,活拿着铁锹,或拿着连枷,或拿着镰刀。 许甲念动,便开始念动经文,施舍经宝:“灵泉合抱于五行,法水流通于百谷……天尊设教,用济幽牢,凭此赞扬,广伸供养。” 这些饿鬼咕咚咕咚,哈慈哈慈,可就是不见饱。 黄天教渠帅? 许甲这里有黄天教遗宝,天帝宝玉,还有当初黄天教祭酒,也是妖怪出身的黄木椿留下的生米碗。 “怎么?你要举荐?” 许甲所得法教知识,鬼应虫类,孤魂野鬼对应飞蛾,马蜂黄蜂之类对应兵马,蝗虫便对应饿鬼了。 这类剑,失去了主人,也便难以“再鸣”。 “这么多饿鬼,法界比现实更难治啊。” 当饿鬼积蓄到一定程度,他们便会附体成为蝗虫,到阳间吃掉一切,但是蝗虫也是永远吃不饱……因为他们就是饿鬼所化。 “哦哦,那就是游师兵马,散路烟尘,不是正规军,是土匪山贼之类。” “谁?” 许甲摆摆手道:“要是拒了他,岂不是显得你没有本事?人家求到你这里,定是给了你好处的,收了好处不做事,岂不是无理?” 这些先得解脱的“天人”,继续持念经咒,帮助其他饿鬼解脱,也获得莲台,上升为“天人”。 许甲又盖了自己的章印,代表以天师的身份问询此事,便没有人轻慢。 玉山城隍被揶揄得无话可说,连忙道:“我没收礼!我没收礼!” 两条蛟龙,一条金蛟,一条银蛟,在左右环绕,张牙舞爪,这是金蛟剑,银蛟剑。 一步一踏,那灰黑色无有色彩的法界,便在许甲走过的地方,拥有了色彩,大地不再是枯竭一般的灰黑色,而是显露了绿色,拥有了生机生气。 又放下兵器,捉起一道“黄旗”来,出了庙门,到了寨口。 却见着一黄巾鬼来报:“渠帅,外面来了一个脑袋后面发光的,不知道是法师还是神明,正指名道姓,叫元帅您去见他!” 这城隍更是想要流汗了,这说的,更显得自己介绍人很不靠谱了。 庙中一个身高八尺,黑面红牙,头戴黄巾,身着白甲的大鬼,却见他腰间有一漆黑葫芦,葫芦上写着秘文,手中托着一碗,碗里有着米面。 肚子里面五脏庙,一个个身神炼度了这些饿鬼,顿时生出了一个个莲花台子,将他们升了天,做了内景天地之中的第一批“天人”。 玉山城隍道:“前黄天教的遗留,原是一个渠帅将军,死后修成的鬼仙,在法界之中游荡,率领旧部占了法界之中的一座山头,座下有五百兵马,都是古战场中的阴兵,平日在法界之中狩猎法界生灵做食,偶尔得些无主香火,我也曾要招安于他,他却不肯。” 生前饿死,死后饿生。 魔考的那些鬼尚且还能交流,这些饿鬼虽然不比饿鬼地狱的饿鬼是身有罪孽才成为饿鬼,可同样是受到了无边饥饿的苦难。 “前些日子,天师设坛荡魔,他在远处打猎,紧赶慢赶,不曾赶来相投,错过了机缘,故而求到了我这里。” 福地周边,则有身神,魔神,齐齐念动经文咒语,施舍经宝,感化他们。 这些饿鬼成了天人之后,便被分配到了身神身边,协同修行,将来等许甲什么时候在小肠修炼出来了“轮回”,这些天人便可以被许甲直接送去轮回转世,不需要经过审判流程了。 从外人看来,则好像是许甲修炼邪术,吞鬼食煞。 玉山城隍点头:“不瞒您说,确实有一个人,不对,是有一位神,我有意作保,替他谋个去处。” 于是闭着嘴巴,金蛟银蛟,破开法界,帮着许甲遁逃,离开了这里,只留着没有进入到福地的饿鬼痛哭流涕,咒骂恨毒。 说罢便又破开法界,消失了身形。 许甲分出法力,愿力铜钱,随行随撒,便是米山,便是面山,便是美酒琼浆华池。 许甲点点头:“无事,我且去法界之中转转,捉些来用。” 这些饿鬼们一个个的,躲在阴暗角落,吃着法界中的泥土,树枝,见到许甲这种有色彩的,一个个都流了口水,便是许甲脚下踩过的土壤,变成了福田,上面长出来的植物,也被盯上了,直接一扫而光。 只能说许天师也是精通百家,虽然这百家多半都是“查资料”所得,但查资料能查到这個地步,已经算是十分可以了。 许甲这么闲庭信步之时,便看到了玉山城隍说的,石头山,铁叉树,插着黄旗,安营扎寨一号子人马。 只是许甲浑然不承受这样的因果。 此种名剑,若以拜神一般,虔诚祭之,精神与之合一,便可修得“百步飞剑”,百步之内,如臂使指,十分灵活。 却是嘴巴一张,只给那些饿鬼展示一处福地,那里清泉环绕,皆是甘露法水所化,五谷丰登,尽皆善念所供。 玉山城隍写了一封信,派遣兵马要送到西安城隍处,虽然南方城隍不由西安城隍管,一般是南京城隍管,但是写封信还是可以的。 这些饿鬼当下犹如鱼儿群游,纷纷往着许甲的嘴巴里面钻入。 许甲走到哪,这些饿鬼便跟着吃到哪里。 这些饿鬼入了福地,一个个的,喝法水恨不得像是夸父一般,将泉水喝干,吃五谷,更是吃得肚子胀得像是一个箩筐,麻袋,还是在不停的吃。 许甲预计坛上兵马,至少需要两万,才能治好玉山德兴两地,再多了香火不一定充足,少了未必人手足够,虽然有多宝这个家伙,可不能一边要多宝施舍善财,一边逼着他大出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能既要又要。 于是又问道:“除却这个余姚生,这周边法界,还有哪些安营扎寨的烟尘?” 只是别人的兵马毕竟是别人的,这余姚生要是真的堪造就,许甲也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顿时惊得一群黄巾鬼,其中一个有些伶俐,见许甲形容不凡,颜貌俊美,脑后生光,不是凡人,顿时便去禀报。 那寨中央,却见有一岌岌可危的小庙,在庙本是黄天庙系,在阳间早已经破败,无人祭祀,是所谓“丛祠之所”。 余姚生捉起兵器,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史前生物牙齿磨成的长柄骨刀,本要出去,忽然想起之前曾贿赂玉山城隍… 龙虎山坛上动不动就是亿万万天兵,甚至用兆,京,垓,无穷数,是万神之坛,许甲这灵宝坛,却凑不出兵马三千个。 许甲的护坛元帅刚刚才石化,目前来说,护坛兵马其实并不充足,即便诸妖借着地疬煞气炼猖,他们本事一般,一妖少则只能炼一队十二猖,多则也不过五六十只。 “那小神还真不大清楚,虽说自三皇五帝以来,造反的,谋立的,安营的,扎寨的,从来不少,有的不归地府拘束,但能维持许久的,从来都没有多少,要么自己内部就乱了,要么被别的打服了收伏了,有些则无人记得了,自然也湮灭在法界之中了,成了迷失的法界生灵,既不入轮回,也不得清灵。” 正是那余姚生,他也听到寨子外有人叫唤自己,心道:“莫不是哪路大王,又要来收伏我?” 玉山城隍立马诚惶诚恐道:“若天师不喜,我将他退了便是。” 许甲站在寨子外便喊到:“余姚生何在,速速出来见我?” “他名唤余姚生,当初作为黄天教渠帅,有金刚不坏,撒豆成兵的本事。” 许甲吞吃了三千多饿鬼入肚,见着越来越多,暗暗道:“这些饿鬼再入我内景中,只怕要把我吃穿了,还是等渡完这批再说罢!” 余姚生见着许甲,已经猜出来了,但还要确定一二:“这位法师是?” “你既不晓得我是哪个?怎么还求到玉山城隍那里,说要投奔于我?” (本章完) ------------ 求月票 熬夜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最近一直在做斗争,恢复作息,所以更新少了。 然后呢,过生日了,求求月票吧,今晚去吃海底捞! ------------ 二三四 除却三尸虫,长出长生根 “原来您就是荡邪氛,清魔炁,杀法王,锁蛟龙,定德兴,治玉山的灵宝天师?” 这渠帅虽然长得丑陋,形象腌臜,破衣烂衫,可是话说得这样好听,叫许甲便放下许多成见来。 “这些都是小事,但确实是贫道做的。” 却见那余姚生立即出了寨来,神色激动,单膝跪地,双手作揖,仰头顿目,言语哽咽:“末将余姚生,漂泊半生,只恨未遇明主,当年天下大乱,我教张蛟,张天师掀立道统,欲重治天下,可惜兵败,当年张蛟天师曾言,将来持我黄天教重宝者,必为明主。” “我们这一支,便是守护重宝,前些时日感应重宝出世,后见天师大展身手,十分了得,自生倾慕之心!” 许甲顿时明白:“所以你们是因为天帝遗玉,所以找上门来。” 许甲想到黄真人说要给收回去,许甲还贪心是一件宝贝,不想这件东西有这些因果,是镇教之宝,如今重新收拢当年黄天教残部气运,虽然从活的起义军,变成了法界烟尘,可毕竟还算是一股股势力。 许甲于是问询自己,是否真的要接收这些残运旧部。 最终想到的却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他们都已经是腐朽了的,许甲却不是腐朽的。 于是道:“你们既然无时无刻怀念黄天教,那又何必想着投靠我,我虽得天帝遗玉,却并不担着你们黄天教的事情,张蛟也罢,黄木椿也罢,又或者是你,是他,如今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了。” 许甲道:“你要投拜于我,往后便和黄天教没有关系,又或者一些其他的,赤眉也好,绿林也好,管你红的绿的黄的,贫道通通不认。” 那渠帅听了,面色一僵,又回首望向五百多兄弟,看着手里抓着的一道黄旗。 军中以旗为首,因为都是看旗才知道朱帅在哪里,有什么命令,这旗也是他们这一支藏魂寄灵的东西。 “这……” 余姚生在法界之中飘荡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们这一路烟尘打上的标签就是黄天教。 因为黄天教还有人记得,不时提起。 他看向许甲,逐渐和当初的大贤良师形象似乎重合起来。 于是他双膝都跪下,头也趴着了,五体投地:“末将愿舍弃黄天教名,追随天师!” 许甲听闻,也是诧异,因为这些鬼魔的执念根基就在黄天教上,他们是信教之鬼,是教民,放弃信仰,便有“迷失”之祸。 他这么一跪,那五百多黄巾鬼魔也跟着一并跪了下来,他们其实本来就是战乱的农民,黄天教施舍的符水,是开水,是薄粥,黄天教的教义,是大家相亲相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造反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跟着渠帅,也是因为渠帅手里有一只生米碗,碗里可以倒出粮食来,吃饱很难,但也不至于变成饿鬼…… 在无穷的饥饿中,人的理智,善良,一应美好的品格品质都会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恶,生存的厮杀。 法界之中,大部分土壤贫瘠,只少数神灵,祖宗,荫照之地,才能“死后如生”,一部分靠着后代香火过日子,一部分也可以耕种福田,聚集无主香火,化作阴米。 “你们果然愿意?”许甲再次问道。 余姚生道:“我们最初有三千多兄弟,可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加入黄天教是为了乱世中活命,投入天师麾下是希望能够拔亡解脱,自然是愿意的。” “好。”许甲张口,却见一样出现一处福地道场,内里甘露法水,五谷丰登,田野肥沃,是一处世外桃源。 那渠帅见之一惊:“这是?” “这是贫道的身中世界,内景福地,你们暂且在这里耕耘,自有神圣前来,授伱们经宝,得解脱,得炼度,炼度之后,才是真正兵马。” 这余姚生听闻:“天师果然大神通!” 于是率领五百部下,一并入许甲肚子中去了。 这些鬼魔入肚,许甲只觉得有些肚子鼓鼓囊囊,之前便已经吞了三千多饿鬼在身内炼度,如今又吞了五百多鬼魔阴兵,差不多三千六百之数,已经到了内景容纳的极限了。 这些饿鬼也好,鬼魔也罢,都带着一股子混浊之炁,好在很快得了法水洗炼,便退去了腌臜,吃了五谷供养,就不再有哪些獠牙,鳞片之类的形变,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而洗下来的污秽之炁,则随之降沉下元下焦,入大肠小肠,一时间有三尸虫,五毒虫,一应种种人身上的虫子,有懒虫,蠢虫,酒虫,赌虫,精虫……闻着腐臭而出。 内景道中,人身除却“身神”,其实还是有种种不利人修行的虫子,最为出名的便是“三尸虫”。 三尸虫又名三尸神,是寄居身神,最喜欢打小报告,是内景天地的蛀虫,不守内,却要跑到外天地。 三尸虫壮大,则人精不能固,炁不能守,神不能敛,三宝之炁被天地所盗。 这三尸虫状告的是什么,是修行人盗取天地之炁,是脱离死籍,不归天管,不归地辖。 因此他们要去告状,如此让天地注意到修行之人,便有种种灾,种种劫。 故而有“守三尸”,的活动,不令其出体。 要想要修行,三尸虫是必须要除掉的,他们就是人体的“内奸”。 许甲不想自己这么做,竟然能将三尸虫儿给勾出来作乱。 这三个魔神一出现,便煽动那些还没有度化的饿鬼,以及刚刚收入体内的鬼魔:“你们这些蠢货!被他哄了进来,关进了监牢之中,哪里晓得自由可贵?” “可是这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喝不完的甘露!我们觉得很舒服啊!” “这都是幻化,是欺骗,你们都成了他的奴隶了!他现在有一把万民伞,这万民伞要炼入一万个对他感恩戴德的鬼魂,让你们都失去自由,还要给他数钱,还要谢谢他嘞!” “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冲出去,告上天庭,告上地府!” 这时一道冷笑,却见许及第心将出现:“你便是告到中央也没有用!” 三尸虫神大怒:“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他夺舍你肉身,你还向着他!我们是为了你好,还会害你不成?” “住口!”那渠帅余姚生大怒,拿出腰间的葫芦,那葫芦上有秘文,却见放出一道道黑风,风中有砂,在法界之中胡乱一绞,便能将其他鬼魔化作脓血,便是在许甲内景天地之中,也是威能不减。 这黑风狂砂绞去,别说那三尸了,便是许甲本尊,都感觉“阑尾绞痛”。 元神回归肉身,定住了呼吸,开始调度身神,调节周天,一呼一吸,将一应安稳下来。 “这三尸虫,配着之前那法王处拘拿的贪嗔痴三境魔头,正好配三内三外,三阴三阳,配一個六魂幡来用,我没有合适幡料,倒不如炼入那三层万民伞中许,合了他们心愿,到时候吸收万民怨气,转换为万民愿力,倒也算化邪为正。” 于是开始掣制魔头,按照之前的长生教法籍,以及前世所观阴山法,等诸多外道之法,将那三尸魔虫,一一封住了退路,又有天罡大圣,带着那已经领受度化的饿鬼所化天人,七七四十九个,七个为一组,布成了“天罡北斗伏魔大阵”。 将三魔分困阵内。 许甲压住三尸作乱后,便用金蛟剑破开法界,穿往德兴,叫胡金花送来了万民伞。 这伞三层,像是个三个罩子一样,下面垂着五色布条儿,有着万民愿力。 都是百姓感谢许甲诛杀法王,治理洪水,并且让他们不必饥荒,不必流浪的感激感谢之情。 故而许甲拿来就能用,只是之前许甲觉得和德兴本地百姓绑定太深,愿望越大,失望越大,害怕后面受到反噬。 如今以贪嗔痴三魔,加上内景三尸一同炼制,便是民愿化作民怨,也不会影响到许甲本身,而是由这六个魔头承担。 同时万民愿力,一应美好祝福之念,还能被用来感化魔头,属于是“正魔两用”了。 许甲念动咒语,打算用“三皇法”祭炼此伞,对应天地人三皇,也对应天地水三官,更对应精气神三宝。 “紫微大帝……随法随勅。急急如律令。吾奉大罗上仙天皇大帝君勅摄。” “南方七星,地户六丁,六甲玉女………奉吾命行,急急如律勑摄。” “九气氤氲,玉咒以从……急急如律令,奉勃摄。” 许甲依次行咒,又亲自在万民伞上布条,布块上书写咒文。 “三皇万民伞!” 却见此伞感三皇秘文,得万民愿望,于法界之中大放光彩。 许甲于是自袖子里弹出三个漆黑光球,正是那法王勾召的贪嗔痴三境天魔。 这三境天魔入了这伞中,便幻化出形体来,想要夺路而逃。 但立即被万民愿望所冲刷,同时他们三个的真名真讳也被三皇秘文所摄。 这三个魔头见逃不出去,又有这些愿望,便道:“我们早听道境说过这道人有些魔性,没想到竟然拿我们来祭炼这样的愿望之宝,神道之器,我听闻众生愿望,就是众生欲望,求财者,若正财正行,便是愿望,若是邪财邪行,便是贪欲。” “我们三兄弟既然出不去,何不他化自在一番,正所谓大奸似忠,大恶似善,我们也变光伟正来,岂不是一样受到众生的贪嗔痴三毒欲念供养?” “好!大哥,还是你聪明!” 这三魔于是布置幻境,罗织极乐,将这些伞布,都化作了经纬,每个交点,便悬挂一个百姓的愿望,祝福,将自己变化成了三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头,吟诵世间真善美,隐藏内性贪嗔痴,大行“虚伪”之道,叫常人难以识破。 一时间,刚刚还有许多魔炁,现在便金光闪烁。 许甲见状,于是盘坐伞下,神沉内景。 却见那三尸魔,虽然被天罡大圣以正气压制,却越发勇猛起来,原来他们代表的是三种“本欲”,人的口欲,性欲,情欲,口欲就是希望吃饱,希望吃好,性欲便是繁衍本能,情欲则是希望快乐,希望唯我独尊,希望所有人都爱我,围着我转。 许甲也不能免俗,更何况这三尸虫又吞吃了饿鬼,鬼魔们的外欲,已经蜕变成了“内景大魔”,和魔神又不一样。 见到许甲本尊沉神,当即出言不逊:“你这个泼魔!修的歪门邪道!行的鬼魅伎俩,还不让我们告上天庭!” 许甲呵呵道:“我是灵宝天尊老爷亲授的天师,你要告上天庭,那就去告,便是要去地府,也没人拦你!” 说罢许甲屏退了天罡大圣,余姚生等,做出“请”的动作,让这三尸虫自便。 这三尸虫魔哼了一声,当即从内景天地开出门户,要到外天地交感三官大帝,五方大魔,齐齐降下魔难。 却见那三皇万民伞放出光来,便将这三尸虫魔神给摄了去。 一阵天旋地转,便见到一处富丽堂皇,华美宫殿之所,所视正是金光灿烂,最高处,有三尊慈眉善目的老者盘坐莲台之上。 这三尸虫神心道:想来这就是我们交感的三官大帝了! 于是纳头就拜,同时告状许甲…… 而没了三尸虫作乱,许甲身上却多了三道门户,是神门,精门,炁门,都是三尸虫钻出来的。 当即守住三门,暗合天上“巨门星”,三门合一,作“玄牝之门”。 道德经言: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许甲内景福地之中,虽然福田广大,但一直不成真正的福地,便是少却天地灵根。 如今凝出此门,顿时和元神婴儿的脐带相合,化作了天地之祖根,即“人参果树”。 这果树苍翠欲滴,需五行浇灌,又与五行相畏,结出果子来,都是赤诚婴儿样子。 如此福地庄严,万寿长生。 而那三皇万民伞处,三尊老魔则开口哄骗许甲的三尸虫儿,满足其一应口欲,性欲,情欲,编制成茧,令其作茧自缚。 (本章完) ------------ 二三五 两界神龛(昨天太困了,全勤没了) 前面炼制飞剑是再正不过了,这炼三皇万民伞则是旁门左道,甚至可以说是邪门歪道了。 三尸魔虫,以为这三尊老魔是三官大帝,告状许甲,却沉迷幻境之中,一时颠倒自我,迷失本心。 那些愿望也好,欲望也罢,或善或恶,都是一念之差。 不过确实合了许甲的炼宝思想,内三魔,外三魔,内魔外魔勾结,便是“劫数”。 但此宝偏偏是“度劫”之宝,是万民祝愿的功德之宝。 这法宝一出世,便勾得那虚空之中的无穷度天境震颤,不知道多少天魔被诱惑,阴魔被吸引,境魔被导向。 一时间不必许甲勾招,便有许多魔头露面。 只是那些境界高深的天魔,不为许甲所迷惑,看出这是一桩炼宝,不是勾召入内天地的,于是刹住了车。 只许多境界不算高深的无形魔头,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赚入伞中,和万民愿望对应,化作众生欲念。 一时伞中世界演化,更是奢靡极乐,无穷幻境。 本来百姓愿望是:“讨一个老婆”,覆盖了天魔之后,便是“十个八個也不嫌多。” 本来百姓愿望是:“能吃饱饭。”,覆盖了天魔之后,便是希望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八珍惜肴,金馔玉食…… …… 近乎和“程朱理学”对应,即天理,人欲。 正当的愿望就是“天理”,是万民心之所向,而天魔,阴魔,境魔,则是“人欲”,是种种不正之念。 等着有了一万零八百个魔头,即每层伞中居住三千六百个魔民后,许甲开口发愿道:“贫道将发愿授持尔等经宝,消弭三毒,增长智慧!” 那些魔头发现自己被骗了,出不去了,于是纷纷咒骂,又听闻许甲发愿要度化他们,却又嘲讽起来:“只要众生还有欲望,还有所求,我们便不会被你度化!” 许甲置若罔闻,只是又念动经咒,不管这些外魔,肚子里还有一些饿鬼,黄巾鬼魔,还没有度化呢。 许甲内景结出长生根后,便算稳固了地仙修为,于是继人仙箓后的第二个境界箓“地仙箓”诞生而出,此箓能“出入福地,真人治之。” 却是使得许甲的元神又增长了一些岁月,从三四岁模样,变成了六七岁模样的道童,模样清灵,智慧完备,安抚住了一应身神。 那三千多的饿鬼,以及五百黄金鬼魔,没了三尸魔虫蛊惑,便都安定了下来。 却见许甲沉神入内景,见那天地灵根,人参果树上长的那些果子,暗暗道:“这是我先天精气神三宝所化。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在内景天地之中,也算是长生不老。” 于是摘下一个,用法水化开,洒向那些饿鬼们。 那些饿鬼得了布施带有许甲先天精气神的甘露法水,顿时被度化了个干净,得了大造化,或变成童子,或变成侍者,又或者侍女,都是天人一流,填充各个身神所在宫室。 同时随着身神一并唱念经咒,加持许甲本身。 许甲又摘下一个人参果,分与了余姚生,以及那些黄巾鬼魔。 也是一样用法水化开了,一人喝一小口,顿时阴寿延绵,神清灵爽,身上的鬼魔形变开始消散,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那余姚生更是欢喜之极:“我等不必再担心被法界侵蚀,消弭天地,再也不必担心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许甲呵呵一笑:“我先送你们到坛上,我为你们设三个兵马罐,左右两个布置水火池沼,中间这个布置校场,再给你们谋些兵器盔甲。” 许甲道:“贫道不是把你们当猖兵培育,是正宗的道坛护教兵马,虽比不得真正的天兵天将,却也是欲界一流。” “你们要巡逻法界,见到那些散路烟尘,可堪一用的,便将其捉拿回来,一并炼度,见那些有作怪的,害人的,便将其按律结果,若有外来的邪师,自有兵马的,你们对付不了,便可以通知我的弟子门人们。” “末将听命!”余姚生跪地叩首。 许甲便也传了他两道箓,是所谓“欲界检仙箓”“将军箓”,乃道:“今封尔为玉山治游勇校尉,掌五百兵马,职在巡山涉水,护境周全,允你在治内,来去自如,不必报备城隍土地。” “末将遵命!” 下一刻这黄巾渠帅变成了坛上兵马校尉,连一个将军都不是,却也十分高兴。 许甲做了这些也都累乏了,将他们从内景天地中吐了出来,命着鸡撅子山神略撅神将与他交接。 余姚生见到略撅,便暗暗道:“原来天师座下已经有这样的良将!” 只是见到那些游山涉水的猖兵,暗暗道:“这些猖兵虽然比普通鬼魂强些,却也有限的紧,且未曾学得阵法,我在教中能当渠帅,便是因为学得阵法,能叫天兵天将们的法力往一处使,才能威能无穷。” 于是安心问询略撅:“天师治下何处?” “虽说是玉山,但不是玉山县,而是整个怀玉山脉周边,如今只治了德兴,玉山二县,但总的说来,便是信州也快了。” “现治二县么?二县阳世不算大,可落在法界中,便比之阳世要大上十倍百倍,阳间一百里,法界之中就是数千里了。” 余姚生道:“按照布置,一县中需得三千兵马驻守,两千兵马巡逻,还需五千兵马探索法界周边,寻觅一些阴矿的矿点,沟连幽冥的裂隙,建立门关,城寨,毕竟除却了城隍的鬼城,我们道场的道城也要建立起来,不能只让天师在阳世传教,我们也要在法界,在幽冥传教,既有天师职权,便有自立衙门,直通轮回的本事。” “虽然天师肚中有福地,但那想来是有大功德,大机缘者才能进入其中享受长生,我们要建立一个法界福地,让信奉天师的信徒,教民,死后魂灵能直接进入,修养生息,执念散去,可以轮回的时候,自然转世。” 他这么跟着略撅说着,略撅眼睛放出光来,许甲给他谋了三等地下主的神位,治鸡撅子山法界,但是目前经营情况并不起色,如今多了这么一位,就可以多多请教了。 …… 许甲回到家中休息,却并不是睡觉,到了地仙境界之后,便已经无所谓睡眠了,除非修行眠功。 只是散了两个人参果的先天精气神,有些亏损。 再长出来,只怕没去两三月的功夫是不成的。 “这内景天地,只有这么一颗人参果,只能维持地仙内景,我周天神圣,若是超出许多,便是不够分的,若要构架内景天庭,说不得还要再寻法门,孕育长生宝药。” “这人参果树,按照西游记解读丹经来说,是草还丹,即是假丹,是小成之药,不算大成金丹,大成金丹需是太上老君的九转七返。” “以孙悟空为元神,他吃过蟠桃,金丹,人参果,交梨,火枣,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其实都是各脏小药。” “人参果是我本来精气神三宝所凝,或需要凝天之三宝,地之三宝,如此灵根,才能汲取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玄饥。” “人参果是内药,十分珍贵,不可再胡乱给予他人,不然折损道行功果,便因小失大。” “需得弄些外药,才能施惠众生。” 外药无私,唯有“日月星”,日月星无时无刻都在放出光芒,滋养大地,大地吸收日月星之光,才能孕育万物,人吸收万物之炁,才能成为万灵之长。 许甲要在体内构建除却人参果外的天地灵根,便需要在外药天之三宝日月星上作文章。 就像是植物,可以直接光合作用一样,许甲也需要可以直接采日月星三光合成宝药的灵根。 道法之中,有“双奔法”,是采日中桑椹,月中桂子的法门。 传闻许逊天师学法,一开始是得自吴猛,后来是谌母,再后来便是从天而降的日月二星君了,如此许天师才道法大成,斩蛟治水,最后举家飞升。 许甲借着先天元神的胎盘脐带才长出了人参果树,却不知如何构建沟通日月星三光的媒介,只能勤采勤炼,子午之时,一并采用了。 许甲前世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因此摸着前世过河的阶段也已经完了,现在是自己过河的阶段了。 不过么…… 许甲将三皇万民伞罩在头顶,坐忘定定,随后沟通前世神龛。 很快,许甲便已经到了那一重空间,只是这里不止有一个神龛了,已经有两个神龛了,第二个神龛正是德兴新建的“许师公庙”。 两个神龛看似在同一个空间,其实勾连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许甲也第一次在这个空间之中,拥有了自己的“形象”,以第三人称视角观之,而不是第一人称视角,捡那些愿力铜钱,投入功德箱中。 只见在这重空间之中,许甲的形象是半透明的,似乎是一个幽魂,但是脑后有一圈光,既不像是在现实之中,也不像是在法界之中。 “最近获得的愿力铜钱不少啊!” 两个神龛面前散落的铜钱不少,除却铜钱外,也有一些零碎的愿力银钱,愿力金钱,只是数量算不上太多。 许甲摸上手,发觉不必投入神龛,自己也能直接利用,只要在内景诸神之中,构建出“财神”来。 财神之穴,在印堂,相书上说伱印堂发黑,印堂发青,发紫,发红,这都是运道显示所不同。 许甲内炼了五脏身神,以及九江水帝,天罡大圣之流,都不涉及脖子以上,便是日月二神在眼宫之中都是虚影。 便是因为头部的身神凝炼了,便会增强六识,而六识会与元神争夺主权。 如炼出耳神,你便会相信耳朵听到的,炼出眼神,便会相信眼睛看到的,但事实上,眼睛耳朵都会欺骗你,他们本身是不公正的,眼睛只会想看好看的,耳朵只会想听好听的。 道德经中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庄子言:“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这二篇经文,当结合来看,便是修炼“元神”的关窍。 混沌便是“元神”。 只有元神能驾驭六识五感的时候,才能够完成“上元八景”的修炼。 许甲如今元神模样不过六七岁,属于“没有成人”,便会为六识五感所蒙骗,偏听偏信,不能压服众人。 事实上元神大多以“中年人”为多,比如道教的诸多帝君,都是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形象,便是“四十不惑”甚至“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便是元神成年了,也容易偏听偏信于六识五感,或陷入情欲,或陷入义气,不能堪破困顿,不能解脱离索。 故而许甲虽然感应到好像可以花这些愿力金钱了,却还是压了下来,不打算立马就修炼明堂穴,培育财神,否则养出一个金蟾那样的财神,许甲本身也会受影响,开始变得贪财,斤斤计较,算计得失。 将愿力金钱从手中放下,许甲走近前世神龛,触碰神像,这神像干瘪,全身金粉填涂,只是并非真人大小,而是同神龛一般,按照比例缩小的。 只见许甲刚刚触碰神龛,下一刻,脑海里面出现十万人,甚至百万人的声音,一时震荡元神。 这都是前来拜神许愿的信徒的心声愿望。 许甲之前曾让心将许及第处理,但他也不能触碰金身,只是感应金身,偶尔能感应到一些强烈的愿望。 许甲之前登天门的时候,触碰过,下一刻就被震开了,如今再触碰,地仙境界,便知真人,元神,身神,以及三千余天人,一并协助处理信息,愿望,分门别类。 神灵就是处理这些的,更何况许甲的身神都是模仿天地正神所成。 这些愿望虽有十万,百万堆积,触碰到许甲便被身神,内景所接收。 (本章完) ------------ 二三六 阿美莉卡通天观 身神接收了诸多愿望,运转起来,一些杂念欲望,直接排出体外,顿时被头顶的三皇万民伞所吸收。 剩下愿望,又有一些超出实际的,被化成一道道公文,经审批后,需要打回,不予实现的。 只有一些实际的愿望,朴素的愿望,善良的愿望,才会进入进一步的审批流程。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许甲此时触碰到了前世金身,这股虚幻的身体,竟然可以和金身相合。 这是什么“神祇降临”? 只一个刹那念头,许甲的意识便消失了,离开了这处神龛空间。 下一刻,双目所见,便是香火缭绕的一处法界,这法界乃是一重重宫观,格局叫许甲莫名熟悉。 “这是我前世的金身立祀,许师公庙,按照我在旧金山的道场通天观建成的格局。” 许甲在海外旧金山的通天观,都是直接搬运的明清建筑,恢复的宋元壁画,摆放的都是古董,字画。 借助这些古董字画的“灵性”,和合风水,一背靠旧金山,二面朝大河,是倚靠在阿美莉卡龙脉而建,聚生气,凝地基。 是许甲当年参考古籍,想要“风水成仙”,做成“福地”格局。 只是那时候只一心要修“外景福地”,却不知晓外景福地需要“内景福地”来呼应,内景不修成,外景自然难以成就。 所谓的“旧金山福地”,只能算是法界庄园,并不能算一处单独的“位面”。 这样的法界庄园,很多“恶魔”都有设立,比如什么恶魔男爵,恶魔伯爵之流。 属于“领土”之流,许甲曾在旧金山伐山破庙之时,有所领会,也曾是大名鼎鼎的“美丽卡旧金山第一驱魔人”,属于是扛把子,领头羊,弟子之中,除却海外华人,也有不少本地驱魔人。 除却了这些,许甲又看到许多“阴师”“游师”,依附坛上,借着自己的香火而活。 此时降临坛上,这些阴师,游师一个个面色激动,形色震颤。 “祖师临坛了!祖师临坛了!” 不仅仅法界道场上如此震颤,这些阴师恭敬跪拜,便是阳界师公庙,那多年香火积累的香炉之中,香炁升天,香灰搭桥,那些贡品,一个個瞬间失去了“颜色”。 那看守供坛的一个师公,激动万分,连连下跪:“弟子恭请祖师临坛下巡!” 法界之中,许甲开口道:“你们怎么都入坛作了阴师,游师?” 那些阴师游师,都是许甲当年的徒子徒孙,只是面容比当年许甲寂灭的时候更加苍老,而且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形变。 “师尊羽化飞升之后,我们在坛上丝毫没有感应,便卜问卦象,知晓师尊已经飞升上界,有了天职,便依照古法,为师尊置办金身,立下道场……” “……” 莫名有些心虚,我是去地府打工了,不是飞升上界了,甚至还偷渡到了异世界中,进行二世修行。 “只是师尊羽化后,很多之前师尊供奉的神圣,我们再供奉,就不灵验了,问了卦才知道,他们退神了。” 许甲道:“我当初修炼内景,走了错路,感应外神,附做内景,供奉的泰山娘娘,齐天大圣,一应,其实都是我的身神,我肉身死后,他们便散去了,这倒怪不得你们。” “原来如此。”那阴师感叹道:“我还以为是我等供奉不精。” “诸法不灵后,我们驱魔的弟子,很多都遭了毒手,被当初惹到的仇家所狙杀,只能步步退缩,甚至有一部分弟子离开了旧金山,离开了阿美莉卡,一些人回了国,一些人去了香港,澳门,湾湾。” “我们倒是侥幸,不曾战死,也不曾离开,安然老去,死后升坛上,指点后辈后学,也算是有些传承。” 许甲皱眉:“我那内景修持之法,虽然修错了,但是也传了下去,三四十人学有所成,怎么?” “唉,那些师兄没有祖师您的惊才艳艳,又不曾祖师一步一步教导,很多都半路炼错,到了冲关的时候,耗竭精气神而死的,血气冲脑暴亡的……连阴师都做不成的……” “这些师兄们见到无师指点,强行修行,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纷纷放弃,转而研究起其他旁门小法,或另外立坛,自成一脉,或者经营帮派,广收弟子……总之算是违背了师祖留下来的门规,都不算我们这一脉的弟子了。” 许甲唏嘘不已,开口道:“没想到我这么一羽化,竟然成了门派浩劫,真是兴我一人,亡我一人。” 随即道:“我在上界修行,已经祛除了许多错谬之所,甚至得全了灵宝箓阶,念及你们,所以临坛。” 随即对着那些游师阴师道:“我的这些箓阶之中,要么是人仙箓,要么是地仙箓,还没有什么鬼仙箓,不过这也不难,我且自创一阶箓法,传给你们,你们凭借箓法,在这法界之中继续修行,只是没了肉身,不能再修内景法门,于香火神道却是无碍,学那东北萨满教,立下堂口,做个碑仙绰绰有余,美利坚街道众多,你们几人占据一条街,找几个拥有通灵资质的,传授道法,也能滋润的活个二三百年,二三百年后,我若是还没成天仙,你们就轮回去,我若是成了天仙,你们便同我一齐飞升。” 说罢,许甲冥思苦想,集合两世修行,且灵宝最重生死之事,很快便根据《灵宝度人上品》,凝成一道“上品鬼仙箓”,此箓具有“清灵”之功,可以自己转化香火做法食,法水,如此不堕饥饿,不受阴风,阴火,等等侵蚀,可以夜晚自由行动,算得上“阴神”之流。 凝出此箓,许甲一一传授,诸多阴师,游师,得了箓阶,顿时魂体清灵,因为香火欲念产生的毒素,发生的形变通通消失,身体变得更加凝实,眼神变得更加清灵。 “伱们虽得箓法,但要知晓鬼仙也要依次修行,我闾山大法之中,有一门闾山五狱大法,便是度过五狱,修成鬼仙的,我在这里正好点出五狱,若是哪日你们那个修成五狱,我便可以举荐你们到阴司,领一个阴职,积累功德。” 许甲这可不是画饼,是实实在在的给他们一条门路。 却见许甲调度这金身内部香火神力,前世法力,集合五脏之炁,顿时在法界之中点化五座地狱,刀山地狱,火海地狱,荆棘地狱,寒冰地狱,土坑地狱。 五大地狱分布法界五方,组合阵势,勾连真正的地狱,守护这片道场。 因为许甲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还要回归肉身意识,最多偶尔来一次,留下一个命令,让他们查找资料,查到了烧过来,或者梦中传法。 毕竟这不是肉身,许甲也不是元神降临,仅仅是一道意识罢了。 许甲勾召的是中土五行地狱,却惊动了阿美莉卡的本土地狱魔鬼,阿美莉卡邪教横行,法界之中,到处都是和地狱链接的门户,经常有魔鬼从地狱之中跑出来,降临法界,又通过法界影响现实,最终降临。 其中便有一位许甲当年的老朋友,撒旦教的“魔神”,这魔神是食人教派的精神领袖“汉尼拔”,汉尼拔死后,魂灵化作了恶魔,直接成就了“恶魔男爵”。 诸多他的崇拜者,纷纷举办吃人仪式,甚至翻拍他的故事变成电影,这电影一些人看了觉得恶心,却也如同一个种子一般,潜移默化的传播给更多人,让更多人知晓“食人教派”。 这些食人教派,也是有“歧视”的,他们歧视黑人,不喜欢吃黑人,觉得他们柴,底层白人也不喜欢,觉得太肥。 但是十分喜欢亚裔,以及食素主义者,亚裔年轻人普遍细皮嫩肉,食素主义者就像是“谷饲牛肉”和“草饲牛肉”的区别,草饲更香一些。 当然,这些都比不上“修道”之人。 许甲在那边,修到人仙的时候,便有“异相”,肉身生出一股股香气来,莫名吸引精灵妖怪鬼魔。 更何况是这里。 许甲虽然当年八十老翁勇闯美利坚,可刚刚到达大洋彼岸,就遇到了一个食人教徒。 这个教徒鼻子灵验,闻到了许甲及弟子身上的“法香”。 于是密谋,一开始没有把许甲当做目标,而是许甲身边的年轻弟子。 还被他得逞了一个,好在他没有本事消灭魂灵。 后来许甲发觉这个弟子不见,便问了卦,知晓已经身死,这才招了魂灵来问话。 乃知阿美莉卡遍地魔鬼,一时心里震撼,随后一是为弟子报仇,二是要学祖天师扫除六天故气,所以直接重出江湖,拔出好几个恶魔祭祀坛点,封印了好些法界和地狱的通道。 甚至抓了许多小魔,炼为坛上魔奴,祭炼“阴山魔鬼幡”这种凶恶的阴煞邪恶之器。 最终惹出了已经成为魔神,位居地狱男爵的“汉尼拔”本尊。 许甲与之斗法,险胜一重,将他封印到了自己的恶魔庄园。 不想七八十年过去了,这老魔竟然突破了封印,甚至境界更高,在许甲勾召地狱的时候,感应到了许甲降临。 (本章完) ------------ 二三七 重续道统 却见那汉尼拔身处地狱庄园,园中诸多鬼魔,都是被他所食之人,所化伥鬼魔物。 园中种植,都是十九世纪的畅销产品,美利坚阳世盛行药物滥用,意识投射入法界,毒瘾发作之人的无穷欲望,便化作这些毒田,这些东西在阳间祸害人,在地狱却成了魔鬼们提神醒脑,和沟通阳世的“媒介”。 这些魔草,侵蚀人的意志,却张扬魔鬼的欲望,因此诸魔鬼一直推动其合法化。 庄园在法界之中极大,中央有一座大楼,和周边格格不入,高大挺拔,正是宫殿城堡,内里布置“迷宫”。 魔鬼们喜欢虐杀生灵,经常将生人魂魄捉来,放入迷宫,玩猎杀游戏。 迷宫中央,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是老式美利坚独栋。 进入其中,便能看到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地狱男爵汉尼拔。 这里到处都是新鲜食材,最光鲜亮丽的东西就是厨房餐具,一个唱片机正在放着古典音乐。 这鬼魔人模人样,摇晃着红酒,面前是一份新鲜人肝。可眼睛全黑,一张口,便看见血色的舌头,血色的牙齿,且其皮肤白得吓人,近乎透明。 魔鬼的形变更体现在内,而不是体现在外,他因为有数部电影,甚至电视剧宣传形象,因此获得了信仰,成为了“神明”。 阿美莉卡掌管“做人”的神。 魔神一体,让他在地狱体系之中,成为七十二柱魔神之外的第七十三魔神。 当然,阿美莉卡人才众多,成就魔神的也很多,只是汉尼拔做人很有一套,且宣传广泛,做到了家喻户晓,小儿止啼。 这魔鬼被许甲封印了整整三十年,直到二十多年前,有“通灵双煞”,受人委托,来到封印他的庄园之中驱魔,误打误撞,揭开了许甲留下的封印符箓,才将他放了出来。 因此他对许甲仇恨异常,却又不敢招惹,只后来许甲飞升尸解的消息被他知晓,他便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原先是“趁新鲜的吃”,现在遇到许甲,这种一百多岁的,风干了做成了金身腊肉的,他也想吃。 只是许甲生前留下的“净坛仪式”,将通天观,乃至于单独设立的许师公庙,都变成了一处“禁魔之所”。 由于教堂之中神父经常和小男孩亲近,这些魔鬼进入教堂都是洒洒水的事情,耶稣动不动就倒挂,还不如外来的道士好念经。 圣水治不好的,我们符水能治,念圣经念不走的邪祟,念金光咒是管用的。 这老魔几次想要勇闯通天观,几次都是连门都找不到,甚至试过附身在许甲的徒子徒孙身上,一样是进不来。 最终只能泄愤,在许甲几个弟子冲关虚弱的时候,前来阻道,那些弟子修行,倒不全是天资不足,所以失败,很多都是被这老魔入梦阻挠,才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这老魔杀了许甲的弟子,连带着魂灵也奴役,知晓了他们修炼的功法。 这魔头也想要“中西合并”,可是他也不了解阴阳五行,自是修炼失败。 不过吃得一个“人仙”,大补十分,顶得吃上一百个“素食主义者”,这老魔境界才会越发高深。 如今许甲降临,他先是一激灵,回忆当年被活活塞入坛子里,暗无天日的被封印了三十年,又记恨起来:“该死!我要吃了他!” 同时也疑惑:“按照他追随者的说法,他不是死后上天堂了么?怎么还能下界?”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魔念一动,这老魔便裹挟了数百从魔,一齐出动,往着旧金山通天观地界来。 他这么一动,许甲作为遍知真人便有所察觉:“这食人老魔怎么被放出来了?” 魔神在阿美莉卡的设定都是“不死不灭”的,但如果阳世有一個降临身,他们就不能放出第二个降临身来,如果杀死这个降临身,他便会卷土重来。 所以当初许甲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个老魔封印入了一个腌菜一百多年,自清朝就移民到阿美莉卡做“华工”的老华侨家里找到的老咸菜坛子里面。 并且按照“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想法,将其藏在了食人教派总坛。 没想到那处总坛后面荒废,又被人买下,因为闹鬼被人请来通灵双煞来净房,结果被通灵双煞通灵上了这个老魔,将其释放了出来。 这倒不是许甲没有处理好“首尾”的祸事。 但回忆往昔,许甲也是有些“蠢蠢欲动”。 “前世我的认知不够,不能够彻底消灭他,因为神魔一体,有天堂,就必须有地狱,一神教的天道就是如此设定的,如今重新会会这个老朋友,只是如今还准备不齐全。” 因此许甲对着这些阴师弟子们道:“阿美莉卡魔涨道消,六天故气充沛天地,你们要学会保全自身,如今我已经感受到了当年那食人魔教教主汉尼拔老魔卷土重来,正在往这里赶,想来是要会一会我,我是无碍,但你们是对付不住他的。” “如今只能看阳世弟子了,毕竟贫道一道念头,降临不了多少时间,这次将他惊退,下次再来彻底解决。” 其中有一个年岁最大的阴师,名叫“李仁泰”的,是个香港人,当年追随许甲从香港飞往阿美莉卡,只是当年他没有修成,许甲不记得他,后面才修成了阴师。 这李仁泰听到汉尼拔老魔,是面色一变,恐惧之色溢于言表,连连道:“祖师,这魔头这些年就盯上我们了,他手段诡异,行事狠辣,好些师兄们逃离美利坚,便是惧怕被他找上门来。” “莫怕!” 许甲见这鬼仙阴师抖成筛子,便大概知晓自己这些年不在,他们已经失去了精神领袖,四分五裂,死的死,散的散,于是安抚其神。 “如今通天观中,还有多少弟子?” “约莫二三十人,如今是第三代弟子当家,已经微弱了,弟子也不全是华人,还有两个德国人。” 许甲点点头:“那就从他们开始改变吧,原先的法不灵了,那就修炼新的法,我这里有一门,新改良的天罡雷火大法,可以配合枪械子弹使用,有我加持,入门便还算简单,你去给这些弟子们托梦,务必让他们都到了坛前来,再让这些弟子,联系以前离开的弟子,便说我已降坛传法,让他们不要错失机缘!” 鬼仙阴师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有些也有弟子,但是在外边,不在通天观中,毕竟巅峰时期,许甲的徒子徒孙也有三四千人,分散开来,也有一些别的地方开设了道馆坛口。 只是那些坛上香火不盛,又不安全,从前许甲不在,金身香火散落,他们捡着吃穿用度,都比那边要好,更何况许甲留下来的风水阵法,咒语结界,只要不拆了通天观,他们就都是安全的,不必入法界中风吹雨打,受鬼魔觊觎。 因此李仁泰说是只有门徒二三十人,还不如这些阴师,游师数量多,可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便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四五十人,还有更多人在往这里赶。 这些人当中,有年纪大的,四五十岁,有年纪小的,甚至染了黄毛,红毛,身上刺了纹身,耳朵打了耳钉,一副“少数群体”模样的,还有两个德国人,反而最守旧,穿着道袍,踩着芒鞋,留着长发,胡须,呼吸自然,神色激动。 这些人聚到通天观便三三两两交谈起来:“大师伯说祖师爷降坛临神,要给我们传他在上界新修的法门,真的假的?” “是太师叔托梦,不仅有太师叔,还有太师伯,好些个一起托了梦,梦醒之后,我们互相打了电话,传了简讯,发现大家都做了同一个梦,所以都赶了过来。” 这些人大都肉眼凡胎,看不见法界光景,也不能察觉坛上神光异相,但都一一恭敬的给许甲上香。 许甲第一次感受到成为了尊神灵,被人上香是什么感受,况且这些人也勉强算是“修道”之人,算是“道香”。 只可惜许甲本尊不受香火,这些东西都被“身神内景天庭”给处理了。 不过倒也凝聚了本门气数,不再那么分散了。 许甲知晓他们肉眼凡胎,便也不可惜法力,调度金身内的法力,分作金点,直接给他们入了眼窍,叫他们瞬间进入了法界幻境之中。 只见这些弟子眼旋一阵,忽的见到青紫金三重光辉闪耀,一道清瘦人影盘坐坛上,左右两边,有二三十个随侍,坛上那人一时认不出,毕竟隔着代,可周边那些随侍,都是师父,师爷一辈的,且早就仙去,他们这才彻底相信,祖师临坛,要重授他们大法了。 尤其是两个德国道士,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十分虔诚跪地,开口就是:“请祖师传授我们长生之术!” 许甲上下打量这些人,修行资质都不是特别好,心性更是一般,竟然还当不得那些古代人。 暗暗道:“声色犬马之劳,已经损了他们的神魂,工业深加工的食品,已经损了他们的身体,阿美莉卡如今又乌烟瘴气,着实培育不出什么钟灵毓秀的弟子来。” (本章完) ------------ 二三八 给我轰出去 许甲看着这些弟子,竟然还不如胡金花招安的那些巫婆神汉,巫婆神汉们虽然也是歪瓜裂枣,不认得几个字,但守得住寂寞,三两句东西就能反反复复的学习,练习。 这些人看得多,想得多,反而不本分老实,一个个杂念极多,都想着一飞冲天。 特别是这两个德国佬,竟然还想问长生不死之法,许天师我也不能保证肉身长生,况且欲界之中,也没有长生的基础。 于是呵斥道:“你们一個个的,毫无修为根基,道行浅薄,图谋长生之术,犹如空中楼阁,需要重新奠基,弥补亏空,苦修勤学,二三十年,或有所小成。” “二三十年?” “祖师爷爷,小成之后,可否长生?” “如水中捞月,雾里看花,不得长生,只保无病无灾,寿老到头,谋个鬼仙之体,清灵之境。” “啊?那还有别的么?” 许甲听了,面色一变:“给我轰出去!” 却是收回了法力,令其再看不见法界光景。 两个德国佬,以为许甲是菩提祖师,他们两个是孙悟空,这个不学,那个不学,就可以半夜三更走后门。 那些徒子徒孙们见状,也不再开口了。 许甲于是传授他们龟息蛰眠之功,子午服炁之法。 这都是“还精归脑”“筑基培元”的本事。 许甲也是不怕揠苗助长,直接将刚刚打入他们体内的那一点法力,化作后天精气神,循经走脉,帮他们直接入门,感应气感。 这是许甲前世没有的本事。 这些徒子徒孙们感觉一只小老鼠一般的内炁在体内走来走去,循走经脉,一开始有些痒,又有些身上寒气重的,湿气重的,觉得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 总之各种体验都有。 那两个德国佬被许甲轰出法界后羞恼之极,暗暗道:这是种族歧视,这个古板的祖师爷就是不喜欢外国人。 别的他想对了,这个倒是想错了,许甲主张有教无类,但怎么都是要“德行”,德行不足,便是不行。 当然也有一点恼羞成怒,这两个人上来就要长生之道,许甲哪里能传的? 这两人也不走,等着过了一会,见到那些徒子徒孙,头顶冒烟了,小脸一会发白,一会变红的,也是有些惊奇。 此时那食人教主汉尼拔已经来到了旧金山。 旧金山本地的通灵势力,除魔教堂,纷纷耶稣倒挂,圣水蒸发。 靠近通天观的“老约翰大教堂”更是玻璃都碎了一地。 老约翰大教堂供奉的是“施洗约翰”,也叫“圣约翰”,是基督“圣徒”之一,达芬奇曾经画过一副关于他的话。 老约翰大教堂自美利坚开国便屹立在旧金山,是老牌美利坚除魔教堂,堂中神父,修女,以主持“洗礼”为业,为成千上万个新生婴儿举办过洗礼,这一家的圣水,被称为美利坚十二大教堂之最纯洁,最纯净。 只是这时候,食人教教主汉尼拔老魔亲至,这圣水直接蒸腾,十字架耶稣老爷子倒挂,老约翰双眼流出血泪来。 堂中神父气氛紧张,拿着圣经福音便在那大声念诵,只可惜一刻喉咙就锁紧了,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只有咯咯咯,像是老母鸡下蛋一样。 恐惧开始蔓延在整个社区,街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电压不稳,不知道电路公司多久没有派人来检修电路。 公交站台光暗之间,显露出阴影。 街道两边楼房之中的电话叮叮铃铃的作响,一接听,却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几个食人教徒,跟着几个食死教徒,已经游荡在街道上了,食人教徒喜欢吃新鲜的,食死教徒则是新鲜的,不新鲜的,都不忌讳。 只能说美利坚魔道横行,民生艰苦黑暗,这也不是饥荒年代,竟也流行“菜人”,实在是蛮夷行径。 这些食人教徒,两眼猩红,身上滕着邪气,却见他们拿着喷涂颜料罐,在马路上就开始绘制“魔阵”。 又纵火烧房,烧车,发出无端狂笑,隐约间又听到几声“伐克”,几声枪响。 诸弟子都被惊醒,不自主的就摸上腰间。 却是几乎人人都配了两三把众生平等器在身,威力或大或小,但十步之内,总是能护道保全,最善降伏外魔。 许甲却安抚他们:“你们的枪械火器,虽然经历最初的天罡雷法开光,有一定诛邪除魔之力,又因地制宜,有纯银子弹头,但还是不能对付这些魔鬼魔头,贫道在上界新修持了一种天罡大圣雷法,你们作为徒子徒孙,不必亲自修行,只需敬拜北斗破军,绘制符箓,重新开光,便可借用新法,附雷法于枪械,获得更大威能。” 徒子徒孙们都低头,他们早就不用雷法开光了,现在都是子弹浸泡过圣水,外来的道士好念《福音》。甚至都不用自家就可以产的“法水”。 唯一和道法能产生联系的,可能就是超度念经,自从烧冥币在阿美丽卡流行之后,这边的人对死后世界也开始向往,佛道两家主持葬礼,已经隐隐有追上基督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美国人都是基督徒,也可能是犹太教徒,或者伊斯兰教徒。 佛教徒和道教徒也不算十分小众。 只是“非我教民,其心必异”,早三百年,说不定就跟着印第安人一起屠杀得进保护区了。 许甲尝试着操控金身,这金身虽然已经变成了“腊肉”,身上描涂金箔金粉,操控起来不类活人,也再也没有那种“灵肉合一”的舒畅之感,但竟然真的能从坛上走下来。 只是一瘸一拐,给人感觉不亚于埃及木乃伊复活啦。 许甲一步一踏,法力运转,逐渐丝滑起来,渐渐幻象充斥,掩盖本来面目,化作了一个狐狸眼的少年道人模样。 “祖师百岁的时候飞升,在上界想来获得了大功果,不然怎么越修越年轻啊!” 徒子徒孙们恭敬随行,却见许甲走出了通天观,那观外黑风大作,焚烧产生的烟尘灰烬化作漩涡,天空出现异样的天象,黑色的漩涡和血红色的光,每个都看着不简单。 老约翰大教堂中,血液潺潺的流出,一方巨大的魔阵显露出来,破碎的镜子组合成六芒星,代表“撒旦”的黑色山羊头诡异的仰望着天空。 一声声嘶嘶如同蛇类鸣叫的低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些个通天观弟子身上的手机纷纷开始响动,铃声震颤。 弟子们慌慌张张,李仁泰更是提醒道:“祖师小心啊,这是那老魔的恐惧魔阵。” “这老魔过一段时间,就会谋划一次魔神仪式,重复他当年从地狱男爵晋升成为第七十三柱魔神时候仪式,用来积蓄力量。” 李仁泰看着对面老约翰大教堂流出血来,已经在猜想里面的神父,修女,死了几个了,除非是老约翰的圣物再现,否则很难已经对付踏入魔神之境的汉尼拔,便是有老约翰圣物,胜负尚且在两两之间。 许甲感受着汹涌的魔炁,与那方世界的天魔,阴魔,境魔,种种魔做对比,发觉还是阿美莉卡魔道更像是传统刻板印象里面的魔道。 也更符合六天故炁“恐怖传教”的特征。 “黑暗祭坛,恐惧魔镜,诡来电……汉尼拔老魔,当年还是半步魔神时候你就是这一套,成了魔神还是这一套,你这些年有没有好好努力?啊?” 下一刻,祭坛之中飞出无数飞蛾,这些飞蛾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那就是汉尼拔老魔。 只是这时候是神魔真身,看起来并不十分优雅,却见他身高数丈,修长瘦高,没有五官,只有血腥巨嘴,但两只手上,却有眼珠子,他将手放嘴巴上面,掌心的眼睛一眨一眨。 见到的人必然会陷入噩梦之中。 他看见许甲从通天观中出来的金身,一股更胜当年的风味沁入口鼻。 只是听到许甲质疑他这些年有没有努力,他直接怒了,能成为地狱第七十三柱魔神,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好好做人,怎么不算努力呢? 倒是许甲,气息古怪,像是活人,又不像是活人,一股子烟熏腊肉,上佳火腿培根的味道,想必才是没有好好做人。 他张开嘴,嘴巴里面飞出数百只黑色飞蛾,这些飞蛾迎风见涨,变成鬼魔,这些鬼魔模样各异,扛着电锯的,拿着斧头的,持着剁刀骨的,模样或者穿着雨衣,或者带着猪头面具,也有像是布满褶皱的老太太的。 他带来的,都是完成食人仪式,模仿他犯罪的人转化成的“魔鬼”,而不是被他吃掉的那些懦弱的,胆怯的羔羊。 这些鬼魔们一个个发出怪异的笑声,笑声穿透力很强,给人心慌慌,意乱乱的感觉,单独拿出一个,都足够在一个阿美莉卡恐怖电影里面当主角,吓得主角团队要出事。 但许甲可不是娇滴滴,走两步路就跌倒的白人女性,只见着许甲呵斥一声:“唵!” 这是许母所领会的“真言咒”,虽只有一个字,却有降伏,摄服一切的意思。 用着前世法力施展开来,便有更为具体的表现。 只见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尊金刚法相,是怒目之相,他手持大手印,配合许甲唵字咒,顿时一股极为强大的重力场环绕在许甲周围。 那些靠近的鬼魔,竟然直接被压趴下,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甲则对着弟子们道:“现在可以用你们的火力扫射他们了,我看你们总是心中对他有所恐惧,但我要你们破除这股恐惧。” 那些徒子徒孙们本来躲在后面,不敢出头,见许甲这么无敌,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果然拿出枪械来,对着那些魔鬼便开始开枪。 子弹打在魔鬼身上,也是一个个血洞,看似变态的杀人魔鬼们发出痛苦的声音。 许甲却趁机教育起来:“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下一刻,便又换了一字雷音“靁!” 勾摄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阿美莉卡虽然魔涨道消,倒也不是没有心怀正义之士,想要改变困局之人,这向来是一阴一阳。不变的道理。 故而许甲勾摄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天地也是有所回应,浩然正气和天罡大圣之雷法。 顿时生出三十六道电光,直劈魔鬼。 下一刻,食人教主汉尼拔老魔抽身飞遁,不再久呆,这次本就是试探而来,再试探下去,他怕被关坛子里面。 许甲弄完这一后,神念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隐隐便要回归之象,于是回身,再次端坐在坛上,只吩咐一句:“贫道已经摄住这老魔,这个社区,他只怕不敢再来,伱们要趁此机会,好好修行,不可懈怠,下次再临坛上,学而优者,贫道乃传刚刚所示破魔雷法!” 说罢便没了声息,幻境消散,这些徒子徒孙,再看不到狐眼少年祖师,只能看到金箔肉身。 刚刚祖师脚印踩过的地方,还有留有金粉,显示这不是一场梦。 “祖师……好强大啊!” 一瞬间,这些徒子徒孙们纷纷又头脑热了起来,毕竟雷法实在太帅了,威力又大。 那两个德国道士自知错过机缘,此时再求师兄弟们:“刚刚祖师教了什么,可以传给我们么?我可以给你们钱。” “俗,俗不可耐!” 徒子徒孙们没有哪个是缺钱的,只有一个好心的道:“你们惹恼了祖师,唯有诚心悔过才好,就像是教堂里面给耶稣忏悔的那些人一样,你也要向祖师忏悔,真心悔过,一心向善,发下愿望,这才能求得祖师原谅,祖师说下次还会降临,考察我们学业,说不得就原谅你了。” 两个德国道士疑惑:“道教不是爱信不信,不信滚么?我们这样忏悔,祖师能听到么?会原谅我们么?” 他们实在想不到,为啥只是求问一个“长生不死之术”,竟然就被祖师变脸责罚,要给“轰出去”。 ……… 另外一边,许甲缓缓醒来,只觉得神乏气短,一副好久没睡的感觉。 “看来意不能守,神便泛逃,意识降临金身,对我消耗实在不小,除非开坛护持,集合山川灵秀之炁温养。” 不过这三皇万民伞,倒是彻底炼成了。 却见吸收了前世金身的愿望,欲望,这伞已经金光闪烁,不似凡物了。 许甲微微一念:“兜装!”顿时一个椅子,便被被伞吸入了,出现在伞中另一重空间,漂浮着。 “这倒是有点混元珍珠伞的意思了,我这正好也有几颗珠子,可以装饰在上,别人便更看不出是一件魔道之器为根底的法宝了。” (本章完) ------------ 二三九 黄庭妖法 能沟通金身所在,让许甲心情不错,加上又修成这样一件护道修持之宝,不亚于金蛟剑,银蛟剑这样的斩业之器,那更是心情愉悦。 不过阿美莉卡那边的徒子徒孙们十分不成器,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这让许甲想起了自己那个真传大弟子,教内首徒,小胖墩慧拙。 “这个小胖子,自上次传授了道法之后,又许久不见人,难不成闭关学习去了?” 正念他,他便来了:“师父!师父!我来找你来了!” 却见这小胖墩面容姣好,颜色俊美,脸上婴儿肥不见踪影,身高七尺,昂首挺胸。 “诶?你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弟子按照师父的传授的内景黄庭经法,已经修成了第一尊身神了,及护法了。” 许甲露出法目,见他果然修成心神,心神元君童子之外,又有一尊护法,是個火焰尾巴的赤狐,正是胡金花的形象。 许甲当初传他萨满乩童法,叫他与胡金花相互扶持,当初便点明了,这是一个“双修之法”,胡金花修为涨了,可以带动于小胖墩,小胖墩修为涨了,也可以带动胡金花。 但一般妖强人弱,便往往形成“采补”。 但胡金花一身正气,并不屑此,故而这些时日胡金花修为飞速提升,也连带着小胖墩修行提升,初步完成了第一轮“百日筑基”,修成了心神元君,甚至心庙之中,也出现了“妖神护法”。 这大黄庭内炼之术,许甲说到底,也只传了小胖墩一人而已。 “你的黄庭,和我的黄庭大不相同。”许甲感慨道:“我修身神,交感天地正神,魔神,这些神说到底是炁,是变化运行之轨迹,你却能结合萨满乩童之法,将活生生的妖灵纳入体内,想来是走“妖仙教主”的路子。” 小胖墩乐呵呵道:“妖仙教主也没有什么不好,况且师父不是要立下衙门,处理妖事么,一般小妖哪里需要您出马?” 许甲露出欣慰的表情:“我本来以为你是胆小怕事的,不想你竟然有如此担当,属实是难能可贵。” 小胖墩心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就是胆小怕事,不喜欢打打杀杀,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陈公明那个莽夫就好了,或者我手下多几个小弟。 “妖仙也分五行。”许甲道:“你既然心君佐以狐仙,那便可以黄仙以佐脾,坎仙以佐肾,白仙以佐肺,柳仙以佐肝。” “是什么意思?”小胖墩听不大明白。“弟子之前喊山仪式,不是和鸡撅子山的略撅神将结缘么,为什么不能将他做第二尊护法呢?” “那你就犯了和我前世一样的错,就是不成章法,略撅是鬼神,魔神,地下主,主“坟宅”也,主尸,最多算一个谷道神将,又或者辅佐于大肠小肠,不得入五脏之列。” “原来如此,那么黄仙就是黄琵婆?又或者黄四郎,黄九娘。” “坎仙就是坎阴五。” “白仙和柳仙呢?我们只有常仙啊!” 许甲道:“这就要看伱去找了,县城里面医馆药铺里面,有一个柳如烟,是蛇妖,她的夫君陈留仙,与我们有些缘法,可能会成为你的师弟,不过他身上有三世情劫,未必就能真正入门,若是个祸害,我也不会收他。” “至于白仙,则是刺猬,豪猪之流,他们身上有针,不过是一个大针,一个小针,小针是针灸,可以治病,大针则如锥,如矛,可以杀人。” “刺猬?豪猪?”小胖墩思索一会儿,好像没有怎么见过,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结缘啊。 许甲干脆又给他指出一应身神,以及辅佐之妖灵。 “左眼为日君,当佐以金乌,或天鸡。”“右眼为月君,当佐以玉兔或白蟾。” 小胖墩听到这个:我到哪里找金乌,找玉兔啊。 许甲却笑道:“你可以养么。” 小胖墩本来是想要来炫耀功果的,结果发现这门道法竟然超出自己想象的艰难,一时竟有些泄气。 许甲看出他是个“八戒”般的人物,不过倒也还算良善,只是需要鞭策一二,不能太过于安逸了。 当即让小胖墩坐到三皇万民伞下,转动一二,将万民愿望,欲念,借助阴魔之力,幻化“魔考”,对小胖墩进行点拨。 慧拙见到这伞虽是由布片布条所成,但却有宝光,好奇道:“这就是德兴百姓送给师父的万伞么?好气派啊!” 却还以为许甲让他坐在下面是想要提前感受感受“称宗道祖”的感觉。 浑然下一刻,便一阵头晕目眩,不知东南西北,现实之中,已经是呼吸平稳,近乎睡着了。 那老魔们一个个面露凶光,心道:这主家真不赖,这才第一天就投了这样一个美味的血食来。 却听许甲呵斥道:“给点适当的磨练幻境,要是玩坏了,我自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诸老魔顿时不敢造次,只问询道:“该是怎么一个幻境,如何磨练?还请魔主明说。” 许甲摩挲了下巴道:“主要是培育他的胆气和智慧,你们便幻化种种恐怖魔鬼,玩点什么你逃我追的把戏,将他逼到绝境,却又不能将他逼死了,吓死了,真到关键时刻,得放一放水。” “要不要用贪嗔痴慢疑诸幻境,体验轮回百世,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这个就不必要了,轮回百世,只怕癫也癫了,疯也疯了。” 千百世轮回,只是单纯为了吃苦而吃苦,历劫而历劫,他境界不足,强行如此,普通人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撕裂,便是黄粱一梦,许甲也觉得不可取用。 只让这些鬼魔给小胖墩壮壮胆气,指着伞中阴魔,便将汉尼拔老魔魔神仪式的记忆输入了进去。 那些贪嗔痴魔,见到这股子魔性记忆,便念了起来:“虽然之前法王也是杀人如麻,却也没有这样凶残,将人做成肉饼,只在商周以前,有这些吃人的习俗,不想这个老魔有这样的上古遗风,倒像是饕餮之流了。” 商周青铜器多有饕餮纹,有此纹,多是礼器,祭祀神明所用,鼎中所承,基本都是煮熟的战俘。 阿美莉卡吃人算不上行家,但南北战争时期,用印第安人的头皮做皮鞋,油脂做肥皂,倒是很流行,属于是“工业化”了。 要不然杀了这么多印第安人,埋了,烧了,都有些浪费。 老魔们很快便沉浸式的陪着小胖墩来了一场“密室逃脱”。 许甲见着小胖墩面容逐渐惊恐,这才出了门去,往外面走去。 许母拿着一封书信给许甲:““你爹写了信来,说近来不太平,挂念我们,只是要等到秋闱,考完了试才能回来。” 许甲的县试,府试,院士,在春天举行,分别是二月,四月。 如果直接获得县案首,便可以直接获得秀才功名,仅仅是通过的话则需要继续参加后续考试。 当然也可以一直参考,县府院三试第一名,叫“小三元”。 县试不能第一的话,就要去信州,参加府试。 府试第一名也可以直接获得秀才功名,否则就要参加院试。 院试也是要到省城去考,每年都有几千人去考试,特别是江南西道,文风昌盛,因此经常有见到五六十岁老童生前来考试。 范进中举之前有一次考试,便是“学政老爷看你可怜”,说的就是这场院试。 许甲不想参加后面两场考试,想着在玉山拿个县案首就算了,直接得个秀才功名。 倒是老爹,这个举人功名,要是能拿第一就更好了,不过就目前许甲了解到的,现在加入这个大宁朝,成为高官,跟四九年加入国军差不多,毕竟也二百多年了,粉饰太平也粉饰不下去了,这长生教作乱是一,这洪水来了,也不见赈灾的,这是二。 文章做的好,不如送礼送的好,不过老爹励志做圣人,做大贤,说不定就能力挽狂澜呢。 主要是这个海外长生道国的帝君,让许甲很是怀疑。 “多闻广目两个小鬼有没有汇报什么呢?” “那倒没有,你爹出奇的老实,正得发邪,五更天起来读书,读了一个时辰才去学校,晚上也是按点到租的小院,同窗叫他去逛青楼,他都不去。” 许甲帮着说好话:“怎么叫正得发邪,难道老爹去了青楼,娘亲你才安心?” 许甲微微道:“这样,过段时间,我也要去一趟南昌府。娘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让小红他们看住家就行了。” “去南昌府做什么?”许母好奇:“你难道还有什么公干?” 许甲去南昌府,是为了鄱阳,鄱阳乃是江南西道的“妖都”,鄱阳湖中还有断尾老龙,许甲想要跟他谈一谈。 这老龙打也打不过,杀也不好杀,只能试试和谈了。 他若能保风调雨顺,许甲不介意让他封正,成为正神地祇,甚至受灵宝道坛香火,协管江西一应妖事。 “我不去,家里还得操持。”许母道:“你们没有一个着家的。” (本章完) ------------ 二四零 鄱阳龙巢 许甲是地仙真人,那老龙却有神仙功果,神仙便是已经修得纯阳元神,可以直接飞升到色界。 只是老龙在这里是千年老妖,称王称霸,飞升到了上面就是野龙野蛟,不值一提了。 故而这老龙一直守着鄱阳不肯飞升,当然,他说的是当初许真人断他尾巴,叫他不可由蛟化龙。 许甲一念要到鄱阳,这老龙在鄱阳之中,便从法界生出感应。 却见在鄱阳水下,水流荡荡,不知道多少沉船,多少骸骨,水下,又有千数年前,商周上古大墓,这大墓是当年“豢龙氏”所修。 故而鄱阳湖周边,现在还流传有豢龙氏传闻。 豢龙氏养龙,便有修建龙巢,以此繁育蛟龙。 只是多年过去,不见当年豢龙氏,但龙巢蛟龙是保存了下来。 当年鄱阳龙巢内,真龙只有一条,还是条母龙,叫“龙母”,龙母又和鄱阳水族杂交,繁衍出十数个儿女,儿女们再扩散家族,便有三百余条大小蛟龙。 鄱阳就这么大,蛟龙们又食量大,便纷纷向周边水系漫延,比如洞庭水系,南省水系,闽地水系,乃至于长江水系。 从前神话都说,江南诸龙,都是东海龙王的亲戚子女,分封来的,实际错谬。 龙游大海,少有再回头的,况且四海龙王体系是杂混的佛教龙王体系,说到底,海龙不管农业,内陆之龙才辖管。 况且三条龙脉,或奔南海,或奔东海,论祖宗也该是往内陆靠的。 鄱阳龙系,就是江南诸龙的“老祖母”。 只是当年闹腾太凶。要回归上古大禹治水之前,天下皆洪水泽国的程度,主要是生孩子太多,蛟龙孽种,动不动就兴风作浪,行洪布雨。 且蛟龙们也施行恐怖传教,你要风调雨顺,就得给我贡品。你要入水打鱼也要给我贡品。 这才有许天师应运而出,斩蛟治水。 走遍江南,斩蛟三百余口,从龙母,到龙子,再到龙孙,大大小小,一家老小,都没有放过,只剩下这么一个刚刚出生的,也给镇到锁龙井里去了。 真可谓是“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但是又怕“有伤天和”,给你留一个种。可能是当时有圣母劝他,小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许天师又预言了:这个孽龙将来必定还会作乱! 意思就是:你们会后悔的。 但他又提出了解决方案:这家伙还会被斩,同时会出现一個大德,他会一口气点化五百位地仙。 当初讲预言的时候,这老龙还年幼,懵懵懂懂,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抖三抖,半夜吓尿的那种。 怎么会有这种绝世凶人? 乃至于上次许甲召唤闾山斩蛟剑,其实他也有感应,还以为许天师又下界了。 后面德兴三蛟,被镇被杀,他也不敢来看看,留下的那口气,一开始就是助力德兴三蛟的,也不敢收回。 这老龙其实也怕预言实现。不过他是又害怕,又起一股叛逆心理。 心中想的是:你要是不出你那一亩三分地,我就当不知道,伱要是敢出,我也不是好惹的。 他早就知道许甲姓许了,又跟当年许天师一样,学的灵宝法。 他也想着将许甲扼杀在摇篮里,毕竟他是神仙境界,许甲才刚刚修证地仙,可……只怕这边刚刚杀掉,下一刻许天师便亲自下凡,成为预言中那个斩蛟的,并点化五百个地仙的人。 能一口气点化五百个地仙,只有天仙功果才能做到。 他这个神仙境的老龙,辛苦播种这些年,和古藤繁育青蛟,和老树繁育苍蛟,和黑鱼繁育黑蛟,和老鳖繁育甲壳蛟,和鳄鱼繁育猪嘴蛟,和野鸡繁育蜃蛟,和五金矿脉,土地泥石………辛苦播种几百年,也没繁育到巅峰时期,鄱阳三百余蛟口。 况且他还不是真龙,蛟口质量没有是真龙的鄱阳老母繁育得质量好。 鄱阳老母生出来的蛟口,成年就是地仙,他生下来的蛟口,则要苦苦修行到五百年道行,再走一趟蛟,行了洪,才能到当年水平。 所以他才广播种,数量多,能成的就多,不能成的龙种,互相繁育后代,也能万里挑一延绵不断产生蛟龙。 属实是“千年大计”。 便是许甲的巽太子,其实也不是和四木禽星中的角木蛟淫炁相合所生。乃是这老龙的淫炁感了逆羽鸡的巽木风禽之炁。 本来应该是生出蜃来的,结果许甲来了一手,才孵化出来巽太子这个异种 这鄱阳老龙,有一门秘法,取自“炼精化炁”,他将自身龙精,炼作淫炁,随吞云吐雾而出,散落周天世界,若有异类有感,乃有子嗣孕育。 他又将精气炼入水中,但凡行云布雨,精入水中,水族生灵,便会发情感孕。 只能说这老蛟基本将长江以南地带所有生物的基因都污染了。 这些鱼虾龟鳖,相互啃食,聚合龙性,活得越久,便积累越多,往往二三百年道行,就有三分蛟相,到了五百年道行,就成了老龙嫡子嫡孙了。 这老龙甚至在鄱阳还有“庙”,名唤老爷庙,老爷庙下,就是龙巢。 此外这老蛟还,获得了数代朝廷的勅封,名唤“顺济龙王”,他还有一个夫人,名为“安济夫人”,只是这个夫人并非龙种,乃是鄱阳湖中一位千年大妖,乃是黑鱼精,又叫乌鳢大王。 乌鳢大王在许天师时期还没有修成,乃是鄱阳水域群蛟被斩后一段时代出现的一位霸主。 乌鳢黑鱼,便是蛇头鱼,乌鱼,古人认为乌鱼至孝,小鱼苗会主动游到母鱼嘴里,供养它。如此至孝之鱼,便有许多儒生,道士,不去吃他。 这乌鱼是凶猛肉食之鱼,体型能长到极大,加上又成精修行,有五百年道行之时,就在鄱阳兴风作浪,经常撞断船只,吞食人口,属于是“凶妖”之类。 当年周边百姓万人上书,去请龙虎山天师曾要治它,龙虎山便派出了小天师下山,只是后面也只是“招安”,不曾杀死,故而有“安济夫人”之名。 安便是安抚之意。 这老龙和许甲在法界交感,知道许甲不日就要来“访问”,于是便去找了这位夫人。 这乌鳢大王一身黑衣,身材又高又胖,她坐在金银珠宝堆中,周边是好些个水妖物怪,都是煞气腾腾。 “夫人,我们的祸事来了。” 随即便讲述了当年之事。 乌鳢大王冷笑一声:“你也是千年修为,我也是千年修为,怕他做什么?我看你是听到姓许的,就吓破了胆,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还想淹了南昌之地,做妖国。” “当年许逊什么修为?” “也是神仙。” “他那一身道法,是大罗正宗,是元始天尊亲派的日君月君亲下传法,我们打不过很正常。” “这个许甲呢?刚刚修成地仙,哪里来的东西?顶多算许逊的隔代弟子,徒子徒孙,他要是已经神仙境界,我们两个还退避三分,他才是地仙,怕啥啊?不能杀了,难道不能废了么?” “又或者借刀杀人,那长生教的帝君,上次不是就来过了么,说什么天师,什么大劫的,往他们那扯不就是了。” “实在不行,他真厉害得紧,地仙境界就能打我们神仙,那就把坏水都泼到长生教,都是他们干的,我们两夫妻都是朝廷正神。” “再稍微一投靠,人家说不好,我们就改,灵活一点,但不要太没有底气,阳奉阴违,我们还不是这鄱阳一亩三分地的老大?” “等他飞升了,我不信徒子徒孙还能有什么本事?” 鄱阳老龙听了,不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初我那老母就是这么想的,觉得我们全家掌握江南水脉,可以要挟百姓,呼风唤雨,这姓许的不敢杀我们,杀了就要水脉崩溃,几百年地炁受损,不再人杰地灵,结果还不是杀了,我们全家啊,三百多口,全杀了啊!” …… 乌鳢大王听了也有些心虚。 但还是道:“那就去调查,这人什么老路,做事什么风格,有什么爱好,缺什么用,少什么穿……如果是个好相处的,也不必提心吊胆,如果是个脾气暴躁的,那就找人干掉他。” 随后又抱怨道:“我早就劝你去德兴,将黄天遗宝抢来,将半截尾巴补齐,洗炼龙炁,成就真龙,你怕这个怕那个。” “黄天遗宝,这可是个烫手山芋,暗暗的拿到手,神不知鬼不觉,那没话说,明面的拿到手,那就是一个灾祸,这东西喜欢反噬主人,黄天教当初拿到手,不就覆灭了,大恒朝也跟着没了。” “你就是怂包,当初许逊把你胆子吓破了,你干脆在井里呆着,出来做什么?又想要兴风作浪,又害怕被清算,你一点唯我独尊的霸气也没有,难怪变不成真龙。” “真龙死了。天下都是伪龙。” “况且我们欲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真龙?便是我的老母,号称真龙,飞升到了色界,也不过是一条野龙,侥幸能找条无人的河沟,一步步经营二三百年,聚集村落,才能变成正经龙君。” “我们就更差了,是孽蛟淫蛟之类,当脚力,当护院用的,胡乱出现就被灭,扒皮抽筋,炼丹炼器。” (本章完) ------------ 二四一 矫枉金蟾 许甲却不知道,自己竟然能仗着一点当年许天师的名头,将这老蛟龙吓得如此胆战心惊。 事实上,要前去鄱阳,许甲也是心里承受了一些压力,毕竟之前许甲就做过一个斩龙的梦,真实无比。 似乎是自己命定的轨迹,就是有这么一个使命,完成当初许逊天师留下的收尾工作。 不过许甲也必须要去一次,江南西道,治妖之事,此蛟龙降伏,想来就没有不降伏的了。 不过倒不是现在。 许甲跟着老母又讨论了一下佛法,许母道:“我最近修得心越来越枯,越来越寂,之前总是说念佛是念自己,是给你们祈福,保平安,如今竟然也有了一些出家的念头。” “出家在家,都是一样的。”许甲可不想自己家里,一个在道观,一个在佛寺,一個在书院,四散离分。 “况且外面道场,哪里有咱们家的道场来的舒心。” 许甲道:“之前您也说了地藏庵不是什么好去处,这人多的地方,就是勾心斗角,和尚们也不一定能摒弃七情六欲,投去那方,除却对佛门幻灭,对波旬认同,对佛法悲哀,我倒不知道能获得什么?” 许母画风一转:“反正你也是离群索居的,要在山上建个道观,搬到那里去住,我怎么不能去佛寺呢?” “这些家业家财,就全投到你道观名下,等你爹中了举人,他自又有本族家业投到他名下。” “娘亲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不要假孙子糊弄我。”许母道:“我要一个真孙子。” 假孙子自然就是许兼了,采玉地仙真人,三个月就跟普通人家小孩三岁似的。 还有一个假孙子圣婴,是个火精旱魃,也是个妖怪类的人物,顽皮十分。 许甲想想:“真孙子也行。” 随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奶奶?” 许母差点两眼一黑。 许甲却已经溜走了,却是到仙芝谷了。 人参果这味内药不好施舍与人,那么看看小芝马,能不能入内景天地,也作一个什么灵根,长出一味小药来。 仙芝谷如今已经变了样,原先烂柿豁的样子已经见不到几分了,这里一有金蟾庙,二有柿神庙,是金蟾和亥三娘老猪婆的道场,即便雨季淋淋,潮湿闷热,竟也没有生出什么瘴炁。 仙芝谷外良田几百亩,溪流潺潺流过,水车又把水往高处运,形成了梯田。 豁口边又有一个新建的的庄子,庄子跟个小村子似的的,里面有庄户百余个,此时正在削柿皮,将已经长大,但是还没熟透的柿子串起来,悬挂在晒场上。 若是没有出太阳,便收到旁边的阴晾房里,用火炉子烘也是差不多的。 这柿子一般晒到十天左右,就已经比较干了,能够长期保存。 晒柿子的柿糖香气,惹来好些蜜蜂,这些蜜蜂在这里,又被专门会养蜂的人设了蜂巢,等着柿花开的时候,又可以为柿子传花授粉。 晒柿场旁边,则是柿酒场,已经熟透的柿子,不好卖钱,也做不成柿饼,就在这里酿酒。 一些女子,小孩,在这里清洗,晾晒,晒了后运到里面,山居观最会酿酒的道人,和牛大富一家子人,在这里做酿柿子酒的事情。 柿子加五谷杂粮,加稻壳糠,乱七八糟的一堆配方,便堆在一起发酵。 这酒不是农家米酒,是做的“烧酒”,也就是蒸馏酒,山居观的道士本身就是掌握蒸馏工艺的,他们炼丹,制作火药炸弹,又或者道乐,都很在行。 他们这种酿酒法不需要很久,七八天就可以开始蒸馏了,已经产出了好些烧酒。 只是设备设施都少,马不定蹄,三班轮换,一天也只能产酒一百多斤。如今正在扩大生产。 烧酒劲大,又是用柿子酿的,带着一股独特的风味。经过金蟾的营销,已经能卖到二两银子一坛,一坛十斤,每天卖一百斤便是日入二十两,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了,一月便是六百两。便是算上人工,开厂成本也就一两个月就赚回来了。 牛大富此时就在庄子里面,他笑嘻嘻的,面上带着笑,做药材生意,还要走南闯北的,做这个烧酒生意,那是一点风险也没有的。 他之前还想着自家儿子被妖邪蒙了心,现在他只想说,还好自己没有阻挠。 不光是这个烧酒赚钱,许甲给的那几个方子,也持续的在赚钱,只是没这卖酒来得快。 他见到了许甲,便腆着脸:“贤侄啊,这真是……” 许甲见他财运亨通,便知道是金蟾借了阴债给他,后面收利息,本金,不过想来不至于转变成债鬼的。 “真人,这些烧酒,这么普通卖了,是最浪费的,烧酒性烈,拿来泡药材,才是最好的。”酿酒的道人名叫“刘真琚”,是一个红脸如关公的样子,身材高高瘦瘦的。 他道:“这不加柿子,单纯五谷杂粮酿的烧酒,是粮食之精,用来泡九制黄精最上佳,用来泡五毒也是上佳,黄精酒内服,能壮肾精,五毒酒外用,可以祛邪气,通经络,治跌打损伤。” “这酒拿了供奉祖先,这些魂灵得了酒气,竟比得了法水甘露还要滋养,是上乘的祭品。” “那就多开发几个产品出来。”许甲也太爱管这些,只道:“酒这东西,好也好,坏也坏,你吃了养生,有力气,他吃了打老婆,打孩子,不可一味为了卖东西,丧良心,吹嘘这个包治百病,壮阳补肾。” 牛大富笑道:“这个贤侄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卖的贵,普通老百姓都是自家酿米酒的,能吃得起我们二两一坛酒的,都是富贵人家,大酒楼,他们不必一坛坛卖,便是用酒壶,一壶也不得卖个百八十文?我们酒色纯白,那些读书人称是酒泉呢,我们这庄子,如今便叫酒泉庄。” 许甲想想也是,如今一户人家,一月用度也不过二两银子,怎么可能买得起二两银子一坛的酒。 于是直接唤来金蟾,金蟾本就在这里,却见他竟然已经可以离开聚宝盆自由行动。 “你离开了聚宝盆,那阴魔呢?” “那阴魔已经给我签了卖身契约了。”金蟾多宝咧着嘴:“多亏了师父你炼制三皇万民伞,那阴魔道镜感应到了那三魔下场,吓得要死,求着给我打工,生怕被炼成法宝,永无出头之日。” “呵呵。”许甲冷笑一声:“你莫要被阴魔哄了。” 随即问起那酒之事。 金蟾一脸后悔:“就是卖低了,我去景德镇进一批漂亮瓶子来,将酒灌进去,一瓶装一斤,这一斤就能卖二两银子,现在一坛才二两。” “我正在给当官的忽悠呢,当官的不喝酒泉酒,不白当官了么?” “我已经给取了个新名,叫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还是许师您厉害啊!这酒就该按杯卖!” 许甲当即给咒念了几遍这蛤蟆的真名,当即给这蛤蟆咒得死去活来的。 “许师别念了,别念了!我错啦!我错啦!” 许甲呵呵道:“真错了,还是假错了,我许伱这桩本事,要你造福于民,你在这里给我玩诈骗来了。” “没有诈骗,没有诈骗!”金蟾可怜道:“我错啦!” 许甲念了一会,这才饶过他:“卖酒就老实卖酒,别扯什么当官酒文化,容易误国。” 随即道:“多多发展生产,鼓励扩大生产,玩金融概念,可玩,但金融本身不产生价值,他是剥削劳动者的价值汇聚成资本,你的资本大部分手段不见得光明,所以我要你化邪为正,目前看来,你正气缺乏,需要一个监督监管。” “况且又有一个阴魔涨你身边蛊惑,这阴魔我要炼入伞中属实有些多余……但也不是不能炼别的。” 金蟾一副“已老实,求放过”。 许甲道:“善财第一,有德乃能得人心,你这样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只是一时击鼓传花,而且开一个很恶劣的头,这烧酒定二两一坛已经很贵了,不必要再过多炒作了。” “否则百姓想想,你们随便哪个一壶酒,就吃掉了一月用度,只怕我们的人心就要散了。” 金蟾听到这个才反应过来:“许师,还是你想得长久啊!” “渐渐扩大生产后,这些烧酒的价格,你就降下来,让普通老百姓也吃得起,这样他们幸福感就上来了,原来当官的才能喝,现在我也能喝了。” …… 金蟾直接打开新世界大门。 “什么东西,刚刚开始有的时候,贵点没关系,但不能一直贵下去,你好一直卖贵的,就一直创新,一直发展,不断发展才是我的目的,现在柿子酒,后面黄精酒,桑椹酒,青梅酒,杨梅酒……” “当然,我不是单单说酒,也说其他,比如织布,现在的织机如果可以改良,布的质量更高,产量更高,是不是就能卖更多钱?当都推广下去后,自然就便宜下来,于是就有新的品类。原先是粗布,后面是细布,再后面是跟绸缎一般的……” 说到这个,许甲便念起,或许下次回到美利坚通天观道场,可以让他们烧点图纸来,比如珍妮纺织机,以及它的改版……在江南西道开设布厂,瓷器厂,再通过鄱阳,入长江,再从长江入海,销往海外。 那么就不应该只在江南西道传教了,闽地以及南省就更应该传教了,那二省也是长生教闹得最欢腾的两个省份。 那边有优质港口,还有懂得航海技术的人,许甲虽然是一个天师,懂得许多民间小法,可论到航海,航空,航天,那是真的一窍不通。 许甲跟着金蟾讲丝绸之路,讲海上贸易,又讲了贸易逆差,如何赚钱…… 金蟾听了,于是有了目标:“所以我们第一目标是造船工业。” “这里造小船,到了鄱阳造大船。”许甲想想道:“造船也算一个目标吧。” 金蟾顿时明白了:“大宝船是吧,拉出去的是丝绸,拉回来的是白银,黄金。” 许甲觉得金蟾的觉悟还不够,但已经算是纠正了,不然再在白酒行业深耕,只怕要出事,别到时候,白酒成了第一金融产业了。 实在有些魔幻。 跟金蟾话谈后,许甲便到了芝林。 芝林中心就是那株巨大的石灵芝,周边零零碎碎长了一些灵芝,都是有意栽培的。 泥娃娃刘子横在这里守着,芝马儿被许甲吸过两口,已经对许甲有些惧怕,不肯出来。 况且这次许甲要在内景天地栽培灵根,就是要将芝马儿吞入肚子里的,这小东西天然能感受恶意,便一直躲着,不肯出来。 但这浑然不要紧,许甲盘坐在石芝之上,感应石芝接地之炁,开始闭目存神,感受地之三宝。 (本章完) ------------ 二四二 芝仙入肚 一般来说,地之三宝是水火风。 水是有质无形之物,火是有形无质之物,风是无形无质之物。 与人体内的“精气神”对应。 精对应水。精如油,油性似水也。 气如风,行气如走风。 神如火,点亮灵光如蜡烛。 但这地灵芝,并不如此,这地灵芝是地仙真人采玉解蜕,修炼太阴炼形法而成,本质是彩玉释放体内的艮土灵机而成,那么以地之三宝,则另有说法。 一曰金,二曰玉,三曰宝石。 金是五金矿石,对应彩玉的骨骼。 玉是五色宝玉,对应采玉的五脏。 宝石是五色宝石,对应采玉的各类精神念头。 故而这地灵芝,呈现玉石之像,并不得水火风炁,反而得汲取山川灵秀之炁。 故而许甲内景天地之中,此时交感出现的,不再是先天灵根犹如人参果一般。 反而从金蛟剑,银蛟剑中,勾得金炁,乃于内天地诞生“首山之铜”。 汇聚往天灵盖,这骨头本就是受神念所浸润,是除却牙齿最为坚硬的,得了金炁,就更得灵光。 同时隐隐有“首山之神”,也就是天灵盖之身神要诞生出来,只是出现了虚影,是一个老者模样,手中拿着一把铁锤。 而玉石则出于髓内,骨髓乃造血之官,骨髓化作玉髓,则血液可为“琼浆玉液”。却是在内景天地之中造化出大江大河,在地底深处弄出一片血海,似乎有血海身神诞生。 最后又有零碎的闪光,在周身闪烁,对应的乃是宝石,但其实是“身神种子”,他们如同周天星辰布置。 许甲在这里修炼感应,丰富内景之时,这灵芝小马便出现了,它先十分警惕的看看许甲,见许甲没有异动,于是靠近,上两次被吸,吸得它有气无力,修养好些天,这回他要吸回来。 许甲身上有异香,对这些精怪确实十分吸引,况且每次修炼,周边的山川大地,便会自动输送灵机,供养这位地仙真人,若再行采日精月华之举,周边小妖也能喝到一些汤汤水水,比自己修行要快爽得多。 这灵芝小马虽是报复,吸不动许甲本身元气宝药,可吸周边的灵机还是够的。 狂吸一口! 就见这灵芝小马变成了一个大气球儿,悬浮在空中。 随后这股气又从屁股喷出,变成了“飞天小马”。 这小东西玩了一阵,又过来吸,许甲已经有所感应,直接放出一股自身的“人炁”。 这灵芝小马吸了之后,受了人炁,顿时开始扭曲形变,从小马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却见他长出手脚,长出五官,长出头发,身高三寸,面容有几分像是许甲本尊,光着屁股,正蹲坐在地上,一脸懵逼。 习惯了四个蹄子走,现在换成了手脚,完全不适应了。 正这时,许甲睁开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这小家伙抓起:“受了我的人炁,倒是可以入我内景天地,免得被消化了去。” 当即抓进嘴里,一口一個。 这小东西还要挣扎,哇哇大哭,流出眼泪来,这眼泪是灵芝露,一味仙药,甘甜之中带着百草清香,滴入眼睛,能明目,出去眼中污秽。 却还是被吞入肚子中,这东西是灵芝炁和“元神灵性”所和,本质是灵体之流,并非实体精怪,实体是许甲屁股下面坐着的巨大石灵芝。 小灵芝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终于……还是要被吃掉么! 不过片刻后,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另外一重天地了,在外面他不过三寸高,可是在这里,他发现自己竟然变成正常人大小了。 一群人围着他:“你醒啦!” “你们是?” “我们是禹余福地的侍从。” “福地?” “没错,这里正是福地洞天之所,我们在这里生活,与日月同寿,与天地同存。” “想必您也是被仙人送进来的吧,不过我们被送进来的时候还要经历炼度,您却是好好的。” 这些人正是之前许甲游历法界,炼度的饿鬼,他们如今在福地中给诸身神充当随侍,也会在福地之中自由行动,或是种田,或是搭建房屋。 这灵芝小人听了,心道:“这些人都是被黑心道人给吃了,变成了他的伥鬼了。” 浑身一抖:“我自己转转就行了,你们不用管我。” 这些饿鬼变成的福地天人本来想带他见神君,见他这样,便不再言语,纷纷散去。 这灵芝小人想着怎么逃出去,可浑然逃不脱,内景天地和外面的天地,连接的地方,就是许甲的嘴巴,还有谷道。 他要穿过谷道,基本上是要被“消化”的。 寻了一阵,找不到出路,于是这灵芝小人也就专门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默默种灵芝。 见到他种灵芝,五脏身神便将五行灵芝种子送给它,这本来是长在“五岳”上,五岳是五脏身神未来的归宿,即五脏之炁凝至山岳,只是如今还没有起来。内景世界还是小山丘一样。 内景世界一年,外面不过一日,许甲观摩了一阵,便不再看了。 再次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气,这次虽然没有结出地根,但对肉身炼体多了一些想法,也不算没有收获,更何况将芝仙拐入内景之中了,便凭空多了好些灵芝小药。 不过这仙芝林以后的灵芝产量,只怕要归于普通。 许甲不想失去了灵性的石芝归于普通,于是点出法力,继续以山川之精气供养石芝,将来这里也不至于失了“地灵”而变得平庸。 出了仙芝谷,金蟾又来拜,原来许甲修炼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金蟾多宝这回老实多了,他是来汇报工作的:“按照许师的吩咐,我们多做了一些酿酒的工具,烧酒产量也多了起来,只是牛大富认为,我们之前的烧酒没掺水,卖二两银子一坛,这回要定价便宜,就得掺水,不然不掺水,和二两银子一坛的就没有区别,这样的好东西,穷人是喝不到的,他还建议一部分掺水,一部分掺农家自酿米酒,不过我们有技术过滤,只是看起来颜色就不再无色了。” 许甲心道:牛大富哪里能想到这个,你想的吧。 不过还是道:“允许掺水,但不能全是水。” “还有,这些柿子树,好些年纪大了,不怎么结果了,我们想着砍了,种上新的柿苗。” “你看着办吧。”许甲道:“不必因为之前的事,你就事事来问我。” 多宝的小心思被戳破,却也没有不好意思。 只道:“玉山道观已经有许多百姓捐砖捐瓦,虽说您说先别建太大,但也不能太差不是,只是人力建得太慢,东西运上山也很困难,所以能不能让那些巫婆神汉用用五鬼搬运大法?” “五鬼炼制伤天害理,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五行魔神,让那些巫婆神汉拜此五行魔神也是可以修持的,只是不能行邪法,只是不能现在教。” “道观建成后,这些巫婆神汉,就都收做俗家弟子,传些养生之法,利民之术。”许甲本来预计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身上几个魔神的法门传授给他们,这些魔神法门,取自长生教邪法,成了许甲的身神护法之后,便化邪为正,不再需要恐怖祭祀,血食祭祀。 有这么一线香火,给这些神汉巫婆便宜行法,比如五行魔神,可以给这些人修炼五鬼搬运,又或者他们也修炼兵马之术,家中兵马坛供养十二只一队兵马,用作护法,也能为五行魔神所镇压,不至于失控。 九子母魔则擅长“童法,女法”,供奉之后,可以喊魂,收惊,保胎,也可以兼修“养小鬼法”,将多病多灾的孩童,拜九子母鬼为“干娘”,如此便可以躲病消灾。 又或者已经去世早夭的,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在九子母魔神座下修成灵童,积攒福报,下辈子便不会多灾多难,可以平安长大。 至于姹女,姹女就算了,不好传法出去。 乃至于狐仙,黄仙,坎仙,蟾仙……诸多仙家也能下传法门,足够这些俗家弟子挑选了。 因此许甲并不着急这一下,提前教了,不够正式,他们未必有归属感。 “这建观,不好动用神通,否则法界道场之中根基不牢固,单纯人力搬运困难,你便要想怎么借助工具。” “工匠们集思广益,将道观建起来,这样才好,动不动就想着用神通,却是不行。” 金蟾暗暗道:这怎么是个老古董,多少寺庙道观修建的时候都说有天兵天将帮忙…… 许甲知晓他心中想什么,呵斥一声:“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之前说伱少了监管,渐渐行事便不正,而我虽作为你的引导之师,若不对你施加牢笼,不久你财势通天,便很可能如洪水一般泛滥,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金蟾吓得一哆嗦:“我没有,没事的,没事的,我会管好我自己的,真没必要再弄个监管。” 许甲微微一笑:“当年你发誓有雷火之灾,叫天雷劈你,叫地火烧你。” “正好天雷有两位雷公,鸡嘴雷公和正阳大将,地火则有圣婴旱魃,等着道观建成,我便叫他们来监督你行善财之事。” (本章完) ------------ 二四三 鼋将军 金蟾是一个不敲打,就容易放飞自我的。 也怪许甲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瞎编的逆练财神大法,这里面束缚着魔鬼,一般人心性不达圣贤,都容易跑偏。 如此敲打了金蟾,许甲又道:“别的不准许,唯有铸钱之事,你需得做好准备。” “铸钱?铸钱是亏本的啊!”金蟾道:“这市场本来就是劣币驱逐良币,我们铸钱,铸差了,名声得坏,铸好了,百姓拿去收藏,就不流通了。” 许甲道:“那也不能不铸钱,不过我们用铜铸币确实亏损大。” 后世硬币多为钢币渡镍,一次冲压成形。而不是古代的泥范浇筑法门。 一般来说,只有政权稳定,才会考虑铸造货币,否则只是加速灭亡,拖垮自身财力物力的一种金融性自杀行为。 许甲想要的铸造的钱币,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要和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做对抗,而是多一种“道门属性”。 后世之中,有许多种类的花钱,比如招财进宝,天官赐福,太岁化煞……以及道系青年喜欢的“山鬼花钱”。 许甲道:“道观建成的时候,需要这么一批次的钱币,这些钱币会散给来参加道观建成法会的百姓,弟子们也可以赠予一些钱币,只是材质可以变化,比如玉钱,金钱,银钱。” “当然,你走财神之路,那么掌握货币,也是十分重要的。” “原来是这样。”金蟾听了:“其实就是相当于一件法器,或者平安符,只是变成了钱币的样子。” 许甲道:“当初黄天教用生米碗,散了百姓们薄粥,我们不用这种东西,当然我们也不是黄天教。” “这其实也是布势。”许甲道:“是我们立下道统的根基。” 金蟾若有所思:“就像是钓鱼打窝,百姓为食,为财而亡。” “打住,我们不是要百姓亡,是要让百姓兴。” 许甲仔细描绘了一二:“我们只在各个节日,发放不同的花钱,比如春节发放“万象更新”,元宵发放“天官赐福”,端午发放“避瘟除疫”,七夕发放“乞巧缘结……数量不必太多,但力求精美。” “先掌握铸币的技术,暂时不必考虑大规模铸币的事情。” 金蟾已经大概明白许甲的意思了,暗暗称赞许甲手段高明。 “好,这铸币之事,我会和造船之事,一并放在心上。” 许甲已经有了计划,开口道:“具体开工,暂时还不要,只对应方面的人才,要多多关注。” 许甲打算到阿美莉卡通天观,让他们烧些图纸来,符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的图纸,比如利用水车,粉碎矿石,以及效率和质量都更高的冶炼高炉之类。 虽说不想要造反,但这世道眼看就要乱起来了,组织一支武装,充作“道兵”也是很有必要的。 再者许甲炼钢的目标其实还是“火器”,哪怕是最普通的“火铳”,本质就是一根钢管,管里塞入火药,放入铁砂,引线点燃,喷出铁砂,造成杀伤。 这就是有和无的区别。 有了这东西,道兵们修炼“天罡雷火法”,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兵天将”了。 比什么“打神拳”之流,标榜的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来得有用得多。 不过打拳也还是要打的,训练一些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少年人,修炼道家命功法诀,配以天罡雷火法,不必太多,有个一百五十人,都当得一些乌合之众数千,以一当十不是玩笑的。 只可惜花钱太多,如同流水,只能通过一些俗家弟子,将法诀散出去,让百姓们种田之余,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打两套拳,从中发掘天赋尚佳的。 不过这都是建设道场之后要考虑的事情,前世在阿美莉卡,许甲也想过组建道兵,但阿美莉卡自有国情在那,建個黑帮还差不多,建设全副武装,满火力的道兵,只怕要被佛伯乐给上门服务了。 长生教凶险凶恶,比如之前的法王做邪法,德兴百姓竟然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许甲要将他们武装起来,再来什么长生教的,也不至于献出女儿。 当然,许甲也是有心为将来到海外建立地上道国培育一些骨干力量。 不然全都是一些妖怪精灵,那就是海外妖国了,而不是道国了。 离开仙柿豁,许甲来到了信河,信河的河神,叫做鼋将军,是五百年修为的大鼋,也就是巨鳖之流,之前在鄱阳为妖,因不想在老蛟手下做事,这才出了鄱阳,到了这么安家。 上次德兴走蛟水患,这鼋将军也是有所相助,只是后面还是崩了河堤。 这老鼋从头没有露面过,当时便是不想掺和到许甲和长生教的斗法之中,属于“善良的缩头乌龟”之流。 许甲早就想要拜会它,只是事情一直很多,只有座下的鳅金沙,净持两个,前去拜访过,但也没有见到本尊。 如今既然选择要前去鄱阳见一见这老龙,那就需要“知己知彼”。 这老鼋便是突破口。 到了信江边,许甲投了帖子,写明明日子时前来信江水府拜访。 这才离开了信江边上。 许甲这帖子沉沉入水,很快便被一条大青鱼咬住,入了水下。 水界通法界又通幽冥。 这鱼儿在水底穿梭,忽的到了法界水府,已经变成了一个鱼头妖怪,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的帖子。 这信江水府和阳间的朝廷衙门一样,黑压压的几间屋宅,内外虾兵蟹将,黄鳝力士,泥鳅皂役。又有蚌女侍从,蛤蜊童子。 “大…大大王!”青鱼精高声呼喊:“那岸上的裸鱼儿投了帖子来,明日子时,要前来拜访。” 那鼋将军在水府之中,正在操练武艺,却见他膀大腰圆,拿着两个南瓜锤,这锤大小如梨瓜,实心铁铸,若砸人身上,必是脑袋如西瓜,腰板似竹篾。 只是他浑然没有头发,是个秃子,那鳖裙壳甲,则是化作了身上的板甲棉裙。 果没有取错的名号,实实在在是一个将军模样。 (本章完) ------------ 二四四 饶珠 这鼋将军面容有几分像是尼古拉赵四,但是身材更魁梧,也没有那么猥琐,两个眼睛还是圆圆的,虽然圆圆的,但是小小的,像是两颗龙眼核。 他两个小眼睛聚光一般,露出几分狡黠的神色:“什么裸鱼儿?又是那些岸上百姓进贡了什么祭品,写了什么文章吧。” “不是啊,大王,是前段时间您说的来的两个来者不善的两波裸鱼啊,都是恶邻啊。” “长生教法王已经被斩了舍利子,那就是另外一波了……”鼋将军忽然面色一变:“是那位灵宝天师的帖子?” “好像是吧。”青鱼精也分不清岸上的事情。他只管水里的事,哪里的螺丝好吃,哪里的水草爽口,这他倒是知道许多。 鼋将军面色阴晴不定:“那道人是个有跟脚的,这次找上门来,难道是要降伏我的?难道我又要搬家了?” 他将帖子拿来反复看了看,上面盖了一個天师章,只写了明日子时来访。 “来者似乎不善啊。” 鼋将军虽是鳖类,却不善智谋,但他有个夫人,是个鳜鱼成精,叫花斑夫人,是个足智多谋的。 他到了后院,那花斑夫人并没有修成地仙,只约莫三百年道行,人身鱼尾,正在对着一枚宝珠吞吐,这宝珠正是信江水府镇府之宝,名唤“饶珠”,是一件祥瑞之宝,取“水草丰饶之意”。 这饶珠说起来,也算“地宝”之流,传闻是始皇帝旒珠之中的一颗,便是饶珠。 吞吐饶珠之炁,能借之造化,得成山川之灵,从妖类,慢慢转化为“神祇”之类。 不过后劲不足,效用只有方圆百里,被她汲取了丰饶之炁,便是损了天地,而利了自身,算是夺天地之造化。 这花斑夫人鱼尾上渐渐长出金钱斑,有富贵之意,面容也十分雍容华贵,不像是别的小妖,化形不是村媪,就是瘸汉,倒像是一个朝廷诰命的夫人,是有文化的。 “将军何事烦忧?何不遣妾消愁?” 她放下饶珠,装入一枚蚌壳之中,面色红润起来,带着一丝恬足之色。 “夫人,那岸上新册的灵宝天师,明日子时要来水府,这是何意啊?是上次走蛟兴洪之事么?还是要引水入渠,兴修水利?” “将军莫要急躁,凡事都按照规矩来,便不易出错。”花斑夫人笑道:“妾身来替将军分析一二。” “将军这些年来,可曾乱祭淫祀,恐怖威胁百姓,索要血食,比如童男童女,牛羊三牲之类?” “没有,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若是有这样作风,如何能够成神?” “那不就是了,将军当初在鄱阳之时,时常救下落水百姓,后来鄱阳数次水军大战,将军收留水中战死之鬼,编整成军,乃有将军之名,那乌鳢大王兴风作浪,折断船只,吞吃人口之时,您还出手与他斗过呢,只是后来败走,才到了这信江水府来。” “可是原先信江水神却被我们给赶走了,我们到底是霸占了别人的府邸。” “那是他多年无有作为,如今百姓可还认他么?还不是认我们。”花斑夫人道:“与人有利,便可以此兴。” “虽说以此兴,必以此亡,那是他们不动懂得投机变化,却不知世事易变,时运莫测,不明自身处事之道,以为非天地之功,归咎自身之经验。” “将军,我们不一样,我们虽离了鄱阳,外人看来是失败,说不得是成功的一步,霸占了水府,看似是恶事,可对两岸百姓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 “如今这位天师来访,我看不是祸事,当是一件好事才对,我们要转换思想,我们如今可不是妖怪,将军您是信江水神,妾身是水神夫人。” “妾身看来,这位无非是要来问询鄱阳之事。” 花斑夫人道:“将军沉心修行,不精人事,妾身这段时间却经常打探消息,上次金沙溪神鳅金沙来访,将军因约束洪水而受了反噬,妾身主持水府内务之时,便已经估摸到了今日之事。” 鼋将军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早有预料,不愧是鄱阳女状元。” 这花斑夫人原是赣江花船妓子,也是精通琴棋书画,年少时曾是官家女眷,家道败落乃充官妓,后来遇到负心汉,骗光了她的钱财说要去做生意,她乃投河而死,被一只斑鳜吃了眼睛,不知为何便夺舍了去,乃化作了鳜妖婆。 一开始她想自荐龙君,但鄱阳老龙一心只想着播种,身边又有一个乌鳢大王,不缺什么智囊。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老实妖鼋将军,好在鼋将军对她爱惜,甚至有什么宝贝都紧着她用,让她还算满意。 “当日那鳅金沙来此,便是告知我们,这位灵宝天师得了五岳府之令,在此开府建牙,治理江南西道一应妖事。” “啊?夫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我,我便早去投奔。” “我跟将军说过啊?那时还没有发生水患,那位也没有成就天师,将军您说不必理他。” “那时哪里知道他有这般手段。”鼋将军有些尴尬,随后道:“如今去投,可来得及?” “依照妾身之见,现在不是投靠的好时机,江南西道妖事,不是他想要管就能管的,江南西道大妖极多,南昌有老虎山,山上有山君,鄱阳有千年老妖,断尾蛟龙,庐陵有千岁樟公樟婆夫妻,九江汇入长江之地,又有长江大妖辖管,是当年无支祁的后裔,常兴水患。” “况且如今又有长生教之流,是藏污纳垢,荼毒百姓之流,他们俩斗起来,我还是看好长生教。” “况且他辖妖事,麾下全都是一些小妖,玉山毒蟒,也只四百年道行,不曾修证地仙,将军不必上赶着去投,相反,应该处于一定的合作地位,是相对平等,但我们要表现得比他低微,如此将来投靠是顺理成章,他若不成,离开也是顺理成章。” 这鼋将军疑惑起来:“那不就是墙头草了么?” “说不上墙头草,我们本来就是中立的。”花斑夫人道:“当初那鄱阳老蛟要收伏我们,我们都没有投靠,虽说那老蛟并非明主,可那时候我们也是冒着生死忧患才拒绝了的,好不容易到这里还算自得,不到万不得已,又何必与人货卖本事?” “夫人说的对啊,我看夫人不仅是女状元,还是女太公啊!我得夫人,乃是三生之幸啊!” 说罢鼋将军和这鳜鱼婆便卿卿我我起来。 只是卿卿我我一会儿,这花斑夫人便推开了鼋将军:“将军,还需备好礼仪,一应都不能少,我们水府肉身是进不来的,只能元神入法界,通信江来,我听闻天师出巡,城隍土地,龙王河伯,山神值曹,都会来拜见,我们也要穿上神仙衣,符合神道规矩,出河十五里,布道相迎。” “还要有招待标准,龙虎山天师是三品大员的招待标准,他不是龙虎山的,只是地仙修为,辖江南西道妖事,却算不得四品大员,最多算是五品,我们便按照五品大员接待。” “哎,又要花钱了。” “咱们河里产金沙,花钱消灾么,到时候奉上一斗金沙,不说贿赂,只道是上次洪水失控,我们深表自责,拿来赈施百姓,至于这个钱,他们拿去干啥,便跟我们没有关系的。” 两个公婆夫妻档经营,多少觉悟还是不够高。 要是许甲提前知晓了,必然会说:“你们就拿这个来贿赂干部?” 才一斗金沙?怎么不是三斗三升? 许甲这边则是回到家中,因为记得小胖墩还在三皇万民伞之中修炼,都半个月了,万一噶了,岂不是要完蛋。 结果回到自家一看,这伞下小胖墩面容红润,气色极佳,于是沟通阴魔:“这是怎么一回事?” “魔主难道忘了我们是天魔,最擅长的就是采摄精气么,魔主家中布置的风水局,每日聚合生气,不亚于补一只鸡,维持他不吃不喝没有问题,倒是天魔母上来过好些次,我们都好声好气告知了。” “原来如此。” 许甲当即问出关键问题:“他如今锻炼胆子如何了?” “回老爷,他死了三十多次,这才降服了食人老魔。” “但是老爷又没有给出其他指令,我们便没有让他走出幻境,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逐渐增加恐怖,又添了好些魔头。” 他们都是跟着法王修行的,又是被勾下界来的,原先是魔界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布置连环恐怖幻境,估计也是当乐子,拿小胖子消遣娱乐。 不过区区一个地狱七十三柱魔神,竟然死了三十多次才通关,比当初许老爷一次通关可差远了。 许甲浑然将这个三皇万民伞构建的魔境当成了一个恐怖类的实景游戏来开发的。 神念感知上去,就见到小胖墩如今正陷入了一处迷宫,迷宫的主人是一尊邪佛,场景有些像是千佛窟,小雷音寺之流。 那邪佛坐肉莲花,拿骨杖,四面八臂,主面慈悲,其他三个面则是蓝脸的愁苦,红脸的愤怒,黑脸的死亡毁灭。 许甲看到都被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找的素材?” 三个魔头得意洋洋:“老爷,别忘了我们之前跟着那法王在密藏域大雪山脚下修行,吸收那些百姓的恐怖之念,百姓看到的佛陀就是这样恐怖的啊,所以他们恭敬僧人,不然就是要被邪佛吃掉的。” “他如今死了第几次了。”许甲问询。 “死了大概一百多次了吧,最短刚刚出现幻境就死了,最长活了三天。”这三个老魔以折磨人为乐,笑得阴森。 许甲听闻,暗暗道:“以后弟子们倒是可以经常到伞中经历经历幻境。” “不过,老爷,我们布置幻境消耗也很大,我们需要供养,才能继续维持。” “嗯?”许甲面露不爽。 “我们不需要恐怖供养,您老爷不要误会,我们也走光正伟岸的路数了,我们想要一些香火,魔神一体,做个噩梦守护之神,您只需要宣扬我们会吃掉噩梦就好了,我们既可以获得恐惧,也能获得一定香火。” 许甲知道这些魔头一旦开了头,便会想尽办法作怪,谁知道他们入了梦是吞吃噩梦,还是梦中传法,将天魔法脉传下去,让魔子魔孙设坛供养。 于是冷笑一声:“不许。” 三个老魔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样。 这时候,许甲的三尸魔虫化茧蜕变,他们代表许甲的“尸我本性”,即口欲,性欲,情欲,在这里的幻境之中三种欲望被无限满足,化成茧壳将他们包裹。如今蜕变,其实走的算是“尸解”的路子。 古人认为尸解是“羽化成仙”,故而会有“玉蛹”包裹尸体,封住九窍,将魂灵锁死在里面,等待千年后的蜕变,就像是毛毛虫变成了蝴蝶,原理相似的还有埃及木乃伊,也是裹成蛹的样子,飞升复活。 这三尸魔虫当然不是蜕变成仙了,而是蜕变成了“魔道元神”,三道魔道元神聚集了许甲的“恶念欲望”,当即就和三尊外魔相互“蚕食”起来。 但主要是许甲的三尸魔神吞噬这些外魔,这三魔又惊又怒,于是反过来吞吃,就像是两条蛇,后面的蛇吃前面的蛇的尾巴,组合成了一个环。 不过片刻三魔都变成了三个悬浮环,内外如一,自性循环。 诸多被勾召出来的天魔,阴魔纷纷参拜这三个环,原来这三个环也是有意义的,叫做原始魔环,代表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空中空。 是“有,无,空”三个不同的概念,既包含宇宙的哲理,也是阴魔,天魔,境魔的本质描述。 三道环依旧在万民伞中,却没有了那些自我的狡诈意识,反而和许甲本身链接起来。 许甲内心忽然多出了许多“佛理”,原来勘破魔障,便是成佛觉悟。 不过内里又有代表道家的三尸,三尸又代三毒三痴,是贮藏精炁神的敌人,是损耗泄露的敌人。 如今降服成环,便有一些“不漏不泄”,自身成“丹”的意思。 这个丹不是金丹,圆坨坨,金灿灿,而是气息不泄,神意不妄,精水不淫。这其实是一种“人仙”大成的状态,并不是“地仙”的境界,但如今证得,却不是境界倒退,而是增长道基,是多出一种“肉身成就”。 这种成就,其实“肉身飞升”的基础,没有这种成就,将来只能修得阳神飞升,不能顾及到肉身。 当然,就算死了,许甲的肉身也可以保持多年不腐烂,甚至气息如活人。 这种在佛门称为“金身”。 不过金身也分好几种,最完美的是“赤足金身”,正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如果真的可以修成赤足金身,也是达到了肉身飞升的门槛的。 许甲内心生出无限欢喜,也算体悟到了之前胡阿贵的“欢喜佛法”的真正含义了。 不过这都是“依托外道”成就,本质还是因为许甲用魔头炼成这把三皇万民伞。 这把伞坏了,这些魔头散去,许甲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 冷静下来后,许甲也不沾沾自喜了,只感慨:“或许密藏域的僧侣一开始也是发觉了天魔妙用,可以协助修行,于是传下法门,是为捷径,可究竟多少人能真正降服天魔呢?便是我也是阴差阳错,手段算不上光明,这种法门不可流传下去。” 随即又生出一股心思:“错就错在我一人。” 话说小胖墩正在幻境之中和邪佛斗志斗勇,忽然邪佛消融,天空坍塌,出现三个诡异的圆环,叫他如临大敌。 随即万魔出现朝拜,更是叫他麻了:“师父啊师父,你怎么把我丢这里来了,这回我又要死多少次啊!” 正当担忧之时,许甲已经手动取消了幻境,将他点醒。胆小谨慎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只蹑手蹑脚的老鼠,丝毫没有一点胆子变大的模样。 也是,那样的魔神幻境,动不动就死,是个人都会变得谨慎一些的,不代表胆子没有得到锻炼。 见到许甲,小胖墩面露凶恶:“好你个魔头,连我师父都敢幻化,简直大胆,完全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说罢拿着一个小锤就来锤许甲,许甲分明看见他眼中的狡黠,分明是认出许甲是真的了,已经不在幻境之中了。 许甲就这么定定的站着,眼神却像是利剑一样,盯得这小胖墩十分不好意思,放下小锤,嘿嘿道:“哎呀呀,瞧瞧我这眼神,这不是我最最亲爱敬爱的师父么,师父啊,徒儿命苦啊,刚刚被送进炼狱之中,不知道多少次差点丟掉小命啊。” 许甲面露笑容:“这是对你的考验,那都是幻境,不过在那里丟掉小命还可以重来,在外面就难说了,只能等着我修成天仙,再来捞你,可是我能不能修成天仙还是两说。” “你在幻境之中,可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其实没有,属于是没苦硬吃,我觉得没有必要,现实之中哪里会有那种吃人魔头,又哪里有这样诡异的佛寺?” 许甲笑得更加和善了:“伱说没有就没有,三十六重天,不说上界,单说欲界六天,便有欲海无边,孽海无边,苦海无边,一应有情众生皆苦,你杀他,他杀你,你吃他,他吃你,你只看到了人吃人,可人吃草木,吃畜牲,你可知晓,草木,畜牲,上辈子其实也是人,又跟人吃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吃人第一重。” “这诡异佛寺第二重,就更可怕了,茫茫众生,不知道理,盲目信神佛,你看见神佛是慈悲的,那他真的就是慈悲的的么?说不得它本来面目就是这样的呢?佛经神话经过多少代的修饰,你信了它,是不是就跟他一体同频了?” 许甲露出诡异的笑容来:“娃,你着相了啊!” 却把这小胖墩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到地上:“难道我还在幻境之中,你是假的?” 说罢猛抽自己两个巴掌,火辣辣的疼,这才看见许甲偷乐的表情,于是羞恼起来:“师父,你也这样戏弄我。” 许甲见他不经逗,乃道:“虽说佛门的狗屁理论叫人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伦理,可多少还是有它的道理在的,你不能超脱六道,人被人吃,和鸡鸭牛羊被人吃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你不破除迷信,邪佛善佛也是一体。” “所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挡了我自己的路,我都敢于把自己杀了卫道也,你为啥怕我是假的呢?是不是你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真实?” 小胖墩已经像是卖拐的被拐卖了,忽悠瘸了。 听着许甲打这些机锋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说实在的,之前他文化水平也不算高,跟着许甲这段时间,和小狐狸们的学习进度相比,也算是差的了。 只是前面不知道要学,后面知道要学了,也能捡起来一些,非同寻常,起码有点童生水准了。 可现在听这些玄玄道理,就有一种“原来如此,但是没有听懂”的朦胧感。 只得强行记下一两句,别的没听懂,后面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是听懂了。 可是许甲又说:“我杀我自己”,又迷惑了。 不怪他迷惑,这是一个究极问题,武林外传之中吕秀才就是靠着这个叫姬无命给自己掌毙了自己,寻常人哪有悟性,悟出“我挡杀我”这样的道理。 估计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和“七杀”联系在一起,杀天,杀地,杀神,杀仙,杀佛,杀魔,杀鬼。 再有文化一些的,搬出一句:“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浑然不知原本是:“天有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当然这些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本意相差还是太多。 这句话的本质还是破除迷信,权威,枷锁,是求道无悔的一个究极状态。 佛陀在我面前也是普通人,与我平等,若要欺压在我头上,我也是杀之的。 神祇亦如此,他若是泥偶木像,砸了,烧了,他耐我何?若是真有灵,显露真身来,那不就是假借泥胎木偶迷惑百姓,我又如何不敢杀之? 当然,许甲本身学道的,说这些有些大逆不道,但偏偏又可以大逆不道,因为道与不道,是无法定义的,每个人的道就是不一样的。 所以道可道也,非常道也。 小胖墩浑然陷入了这样的漩涡之中,踏入了对“道”“我”“神佛”之中的联系的探索,也就是所谓的“天地与我的联系”。 可惜仅仅是陷入了不到半分钟,就被有限的知识和智慧给打回了原型。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这种状态恰好不会钻死胡同,乐乐呵呵的。 许甲见他神色变幻,就知道白点拨了,于是叹道:“果真是大智若愚啊。” 随即又道:“将你困入幻境是我不对,今晚带你去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你去过水府么?”许甲道:“里面是河鲜自助,什么鱼虾螃蟹,黄鳝泥鳅,想来是管够的。” “我不爱吃鱼。”听说要下水,小胖墩便想到了上次蛇神庙的事:要好事准没我,肯定是坏事,我才不上当呢。 于是苦着脸道:“我小的时候,家里常常吃鱼,每次娘亲都将鱼肚夹给我,自己只吃鱼头,每次我问起,娘亲总是说他不爱吃鱼肚,就爱吃鱼头……后来我就明白了,我娘亲哪里是爱吃鱼头,只是把最好的给我罢了。从那天起,我就不爱吃鱼了。” “零分。”许甲没有给出很好的评价。 “下次我会问伯母的,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吃鱼头。” 小胖墩苦着脸:“师父,这次又是去干啥啊?” “去混吃混喝。”许甲道:“一般人吃不回本,我不带他,你是我真传大弟子,将来妖事衙门扛把子,你最合适的,前面不是你说,要成为镇山的虎么?” “有么?” 许甲面不改色:“有。” 随即离开了这里:“记得子时前睡觉。” “是元神出窍啊!” 那没事了,跟做梦一样,有师父带着,肯定没有危险。 他乐呵呵的:“说到吃,我有些饿了,师父,那我先回家了,我娘喊我吃饭。” 许甲放过了他,暗暗道:“这么看来阿美莉卡的徒子徒孙们,还是比较顺眼的,虽然天赋不行,想得多,做得少,但是好歹听话还是听话的。” 不过小胖墩更有活力,许甲也不需要一个听话的木偶,真传大弟子可是延续道统的,性格谨慎一些也不是大错,只是许甲不怎么看得惯而已。 如今倒也能接受的。 不想面对老母亲催生,许甲便借助剑遁,离开了许府,直接往着玉山上去了。却是要等到天黑,才好入水中去。 (本章完) ------------ 请假 今天回老家办房产证,车马劳顿,休息一天 ------------ 二四五 龙虎山三十七代天师 登高玉山之巅,静等夜寂,此时不像是前世,电力发达,灯火通明,入夜之后,一片黑漆漆,黑洞洞,除却天光,不见人间万家灯火。 但越是如此,没有外物干扰,反而越容易“望炁”。 许甲望去,淫气霏霏,邪气糜糜,少见有正气,五浊充斥,但隐而不发,山川大地,蛰伏妖孽,蠢蠢欲动,探向人间。 再往上看,只见却见暮气沉沉一老龙,站都站不起来,身上鳞片黯淡,底下一条年轻小龙像是操控傀儡一般,将老龙背着身上行动,也是咬牙切齿。 周边有龙虱子,龙蝇,龙蜱,在龙身上蹦来跳去,吸血产卵。 龙身贴地处,不知道是烂脓,还是污血,又或者屎尿。 “大宁王朝气数竟已至此了么?” 其实江南西道鱼米之乡,学风甚佳,百姓淳朴,民风良善,自古以来,除非人为的亡族灭种,几乎家家户户都积攒有三年之粮,不至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虽说常听闻水患,其实就是南昌九江二地,容易发生洪灾,南昌是鄱阳平原地带,九江则是因为长江之故。有九江交汇之说,号称三山四水二分田。 故而经常有这种情况,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江南西道这里还是宁静祥和。 不过这样带来的副作用就是相对保守,一旦不保守了,那就是相当激进,因人杰地灵,盛世出文丞,乱世出武将,属于历史之中算得上一等一的“造反班子出身地”。 因此许甲在江南西道之地,虽然有受南省上行的长生教滋孽影响,可还没有看到北方诸省的情况,只是目光限于一地,是自己所见,自己所闻。 其实已经北方多地干旱,南方多地洪涝,又有蜀中地震,黄河长江,同时泛滥,已经是“天灾不断”了。 要只是这个还好,朝廷若能救灾,还能挽救一下民心,可甘陇之地被北虏侵扰,北方大草原出现了一位雄主,隐隐有南下,侵占黄河以北沃土之意。 河南中原之地却在长江黄河同时泛滥之际,陷入大旱,百姓已经开始逃荒了。 再加上南省邪教横行,长生教道国在海外把控海路,与东瀛人组成海盗倭寇,不时在南省江浙一带劫掠富户。 除却前世带清末年八国联军这种程度,这些变化都已经可以看做是有“亡国疲民之相”。 加上大宁朝已经开国一百七八十年了,说到底,已经走下坡路了。 臃肿的朝廷官宦机构,以及大量的旧世家,新豪族…兼并土地,破坏朝廷税法…… 可以说,如今朝廷既要钱打仗,强加百姓赋税,可强加的赋税又收不上来十之一二,这十一到了国库,再派遣军方,又不剩下三四成。 如此增加了民怨,又没有增加军队实力,加上军中本来就贪腐严重,又是一桩。 因此许甲才能看到那小龙,也就是新上任不到三年的皇帝,艰难操控着已经腐朽老去的老龙,也就是大宁朝廷本身。 这位皇帝有心振作,可是似乎回天乏力,舞着老龙张牙舞爪,也只是像是背着一具死尸,累沉沉的,却不能恢复生气。 许甲看着这样的情况,暗暗道:“王朝真龙龙炁四散,天命已经半死不活,难怪那鄱阳老龙想要成就真龙,播种四方,种出孽蛟淫种,这些蛟龙淫炁,虽不是真龙,但也有合山水地脉之能,是真龙遗留下来的道路,而北中南三条龙脉,贯穿中华,便是当年真龙所留之遗蜕。” 千年蜈蚣龙当年被黄木椿镇压,肉身便是化作了玉山的一道山岭,这山川龙脉修行多年可以活化过来变成蛟龙,只怕也是这些山川本就是龙身的一部分。 许甲借许天师之法请来斩蛟剑,对那蛟龙也是镇而不杀,护的就是德兴地脉。 至于为啥当年对鄱阳龙巢斩尽杀绝,只怕也是他们做得太过份了。 许甲登高望炁,感天地之气,时局大势,只觉得自身渺小,一时心中生出茫茫之意。 不过很快便被金蛟剑,银蛟剑斩下这些妄念。 “我又何必如此伤春悲秋,空耗心炁,至少做一是一,行二是二。” 许甲有:“知行合一”之意,虽不达圣人,却也依照自心自性。 于是长舒一口气,不再远观王朝,只近望南昌,九江,之地。 信州之地,三清山已经拿下,不必担忧其他,但往南昌之地有鄱阳老龙,抚州之地却似乎有阴森鬼炁,再往九江,也有妖魔…… “出来混还是要培养势力,只是我这种虽然也收罗了神汉巫婆,但毕竟一村之地,也就那么一两个神汉巫婆。” “按照屠龙书上所言,三人成立一个支部,一个村起码要有三個我们的人,且掌握话语权,掌握生产,掌握武装,掌握信仰。” “巫婆神汉之流,只能说是掌握了信仰。” “可是生产和武装,我还不曾把握。” 武装之事急不得,但是生产之事,却大有可为。 这也就是许甲为啥比较重视阿美莉卡通天观道统的原因,生产上来了,武装便也不难上来。 许甲继续望炁,却见江南西道诸多道统皆有察觉,宗坛之上,显露出神祇元帅来,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随即见到隔壁龙虎山上传来音讯:“道友夜观天象,可有所得?” 只见冥冥星空,借有月光,凝成一尊法相,是一个手持如意的年轻正一道人模样。 “阁下是?”许甲镇定问道。 “贫道乃龙虎山第三十七任天师,张法靖,之前传天师箓给道友的,是我的师叔。” 汪敏通是三十六代天师的法官,三十六代天师在上任皇帝之时,出入宫廷,为皇帝讲经说法,曾受封爵禄,位居一品,不过如今这位皇帝不满道门,所以又挑起佛门,故而三十六代天师主动卸下天师之位,羽化飞升去了。 这三十七代天师其实算是匆匆上位,因为上代天师也很年轻,据说才三十六岁,十二岁修成了人仙,十六岁修成地仙,二十二岁授天师,二十五岁便入宫为皇帝讲道,十年之间,先后被封为三品,一品,乃至于获得公爵之位,直到老皇帝驾崩,乃离开京城,在龙虎山上羽化飞升,也不过三十六岁,属于是极为年轻。 许甲诧异的是,这位三十七代天师,这种修为,分明已经达到阳神,可看其年岁,估摸也才二十几岁。 龙虎山难道有速成阳神之法,还是跟传闻之中一样,龙虎山有“天师度”法门,可以将历代天师的修为,封存一部分在天师度中,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将人速成? 许甲知晓其身份后,微微行了一礼,敬的乃是龙虎山万法宗坛,太上道祖,以及正一盟誓还有祖天师。 那张法靖当即还了半礼。 许甲道:“观天象说不上,只是望望气象罢了。只是依贫道看来,似乎有乱世之相。” “不错。”张法靖道:“魔涨道消,淫邪之炁充沛,而浩然之气不足,故而同流合污者多,清高志远者少,贪图享乐者多,心怀忧患者少,妖魔修炼越发容易,你我有道之士修行则劫难重重。” 张法靖道:“所以当父亲跟我说当有五百年出世之异姓天师或将出世,扫荡邪氛之时,贫道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汪法官不是说你们挑了好几个天师种子么,蜀中也有吧。” “蜀中是有,但不如道友你有气象,能够登高望炁,俯仰中华大地,惊扰到我万法宗坛者,只有你了,宗坛之中万神振奋,隐隐和道友呼应,道友修炼的当是上清大洞灵宝之法,身存万神,故而和我万法宗坛中供奉的先天众神,有所感应。只怕不只是我万法宗坛有所感应,江南西道一应道统之中所供奉宗坛,只怕都有所感应,就像是封神演义里面说的众神归位,天地有其秩序,坛上神祇,似乎都想着被重新封勅,重新归位正序,甚至升阶呢。” 许甲知晓想必是上次交感九江水帝,调和云雨之炁,惊动了三官府,加上自身成了灵宝天师,修炼内外神法,故而对这些神明十分有吸引力。 当然,已经身居高位的正神不会这样舔狗,想必是有些能力,但是怀才不遇的神灵,才会想着来讨一口饭吃,这些神灵估计也都是欲界神灵,连色界神灵都不是,也就是说是本界地祇,不是上界天神。 本界地祇之流,撑死也就是色界所言的“天庭七品神灵”。 不过家喻户晓的“王灵官”,也不过是天庭五品神灵,还是道教第一护法,在欲界之中,这七品,其实已经可以“称帝”了,也就是幽冥统一的鬼帝之流。 说到底欲界六天,阎浮世界无穷之数,便是管理五百个像是本界轮回的地府,也不过是被称为小地府,主宰的酆都大帝,也只是三千年轮班一届的地府五品大员。 这也是许甲在小地府打工知晓的,天庭三十六天实在广大,自家在欲界称什么灵宝天师,只是道统在一方世界的代理人罢了。 跟许甲之前设想的一个村三个人成立一个支部其实是差不多的意思。 飞升到色界,只是从驻村干部,变成县城公务员罢了。 当然,基本上大神都是从基层来的,也有从天庭直接下放到基层的,欲界天师待遇还是挺高的,飞升到了色界,也是直接有编制待遇的。 那么“政绩”,就是飞升后待遇的关键了,也就是“功德”了,毕竟有能力的到哪里都是可以发光发热的,不会甘于平凡的。 许甲好奇道:“龙虎山乃是道门魁首,万神宗坛,诸天法教,为何还寄托在异姓天师身上呢?” 张法靖道:“因为我们不必亲自下场,只要静静等待天下太平,我们依旧是道门魁首,下场了,那就说不定了,欲界道法并非无敌,二千铁甲兵马,围住我们龙虎山,道统一样灭绝,说到底,中华道统在道教,而不是在儒。” 许甲已经明白了,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们是奉道之士,要我来做卫道之士。” “差不多。”张法靖道:“但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一动一静,一出世,一入世,抱阴而附阳是谓道也。” 许甲明白的,就像是秦时纵横家,说起来也是道家鬼谷一脉人物,汉时张良,三国时诸葛,唐时楼观道,宋时神霄派…… 这道统之事,说到底和辅佐明主,从龙之功是一回事。 不过许甲感觉自己只怕是做不出“扶龙”之事的。 我本身就是走“天帝路数”,元神为帝君,混洞万神,三元八景,内天地,立天庭,定法度。 给皇帝“授命于天”还差不多,我是老子,你是儿子,说起来也是“代理人战争”。 许甲正想着,忽然惊醒,似乎前世诸多开国皇帝的背后,都似乎有这么一位高明的道教人士,然后给皇帝造出天命,为其正统神话合法化。 甚至不是开国皇帝,也有许多热衷于此,从而有对应的道教法脉,道统,因此大兴,成为正教正统。 “我?”许甲想象了一下自己下场,辅佐帝王。 只怕会亲自废除帝制,将屠龙术实施。 教员已经开了一个头,屠杀的是二千年帝制封建之龙,自秦起,不对,是自夏起,龙乃诞生,是家天下之始,经历商周,到了秦汉,乃值青年,于唐时为壮年,至于晚清,龙值暮年,屠之,天下无龙,帝制封建不再复辟。 不过许甲这个天师,到了教员那里只怕也是一个牛鬼蛇神,哪里能够指点这等人物。 能成开国太祖,哪个不是雄心壮志,又哪个会将牛鬼蛇神放在眼里,就像是张法靖所言,二千甲士可屠尽龙虎山上下。 当然修成地仙之辈,可以遁逃,但修成地仙的毕竟是少数,王朝聚集了真龙大势,再写一张旨,将你之坛打为邪坛,你之神定为邪神,伱之道统是为邪道,更是麻烦,天下唾弃,皇帝一言废立神明,是实实在在的。 那么道教能够蛊惑这种雄主的时候,只有到其晚年,昏聩之时,讲之以长生,诱之以升仙。 许甲一时间想了许多,只觉得龙虎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跟自己的节奏,计划,完全不到点子上,听他们的,自己的道统或许可以兴盛二三百年,二三百年后随着王朝覆灭,肯定要被清算。 这龙虎山再点一位什么天师,又辅佐从龙,又一道统兴起,他龙虎山依然还是天下道教正宗正统,受后面皇帝招间,问询符箓,金丹,长生…… 张法靖点点头道:“观道友有治世之才。” 许甲笑笑:“那道友认为哪位是潜龙,是明主呢?” “尚未发现,只能看道友眼光了。” 许甲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已有定计。” 却也不和他明说,只道:“还有天师是谁人?” “茅山有一位天师,蜀中青城山也有一位天师,南省虽长生教放荡,但罗浮山也出现了一位天师,道友将来自会知晓的。” 许甲暗暗道:都是名山洞天福地,我这三清山在江南西道一应名山之中都叫不得上号,还是要好好经营一番才好。 三清山总被人跟黄山相提并论,有“小黄山”之称,其实三清山之景,和黄山相比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当然黄山列于三山五岳之列,和庐山,雁荡山,齐名,盛名无虚,却也不能以“小黄山”之名称三清山。 许甲有意打响名声,开宗立派之时,必要邀请三山五岳的同道,龙虎山也是邀请之列。 故而虽不认同这三十七代天师之言,却也不打算得罪。 “时辰差不多了。”许甲拱拱手道:“我与那信江水府之神尚有约定,要前去宴会,便不与天师多聊了。” 那张法靖点点头,随即光影消散,落成星屑。 果真是聚散由心。 许甲尚且没有这样的道行。 不过却也不羡慕,只定计思虑,怎么广招门生,想要精英主意培养地仙,不如多培养十倍的人仙,学着前世收授弟子三千,倒也不错。 不过弟子越多,便良莠不齐,难以监管到,也是有利有弊。 如此只能“建制”,制度才是延续道统的寿命。 许甲可不是飞升之后,就和此界断联系的,还是要好好经营的。 阿美莉卡通天观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制度,规矩,许甲死后就树倒猢狲散了,现在再回去,就剩下三三两两歪瓜裂枣,再晚些,只怕金身都要被不效子孙当木乃伊卖给阿美莉卡食人魔资本家当保健品,磨粉冲服了。 许甲一念遁去,出现在三皇万民伞下,以此宝护持,元神出窍,却也算不得阳神,只是阴中有阳。 这元神道人模样,背着二把仙剑,拿着一把羽扇,脑后三轮光圈,光圈之中隐隐有神明唱经,仔细看,内里竟然能看见三千六百天人,以及一方福地世界,各类天宫。 这元神道人轻轻呼唤:“徒儿何在,与我赴会信江水府去也。” 却见一道元神赶来,正是小胖墩,他此时在家中做梦,被许甲一唤,元神就出来了,只是他修为比较低,元神也是阴神,没有阳性,不过骑着一头九尾赤火狐,拿着神鼓。还是当初萨满教的行头。 虽说是做梦一般,可是小胖墩还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在干哈,立马道:“师父,我来了。” 许甲见他坐着狐狸,想起自己也有头青牛坐骑,不过这老牛已经耕田播种去了,许甲又有了剑遁之术,不大习惯再骑牛cos老君了。 小胖墩也明显知晓许甲多看他一眼什么意思,立马下了狐狸,小狐狸身形缩小,爬上他手,有些像是“花狐貂”。 这并非胡金花本体元神,只是一缕灵性被他所摄所化护法妖神。 二人自法界而行,并不剑遁,法界之中,依然是阴沉沉,灰蒙蒙,白天没有什么光,可到了晚上,却有了一轮月亮,许多夜晚才出来活动的东西,都十分活跃。 孤魂野鬼,影子魅灵,镜中阴魔,烛火精怪。 却见那边飞来几个头颅,一张一合,那边怪林子几根吊绳子荡秋千一样荡漾。 那边几个小孩发出嘿嘿嘿笑容…… 小胖墩确实胆子大了起来,看着这些法界景象,跟许甲道:“师父,这些没有那破伞布的魔境可怕唳。” “法界敢闹事的,已经没有了,那些飞出来的头颅,是百姓做梦飞出来的魂,有时候人做梦梦到自己在飞,在游荡,在被什么东西追,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几个小孩是孕妇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小孩,不过他们会出来捉迷藏玩耍。” “那几个吊死鬼是煞气,并不是鬼。” 许甲道:“如今治下法界,比之前干净了许多,但依然会有许多意外,尤其注意饿鬼,这片的饿鬼,被我吃进肚子里一片了,还有一片引入山林了,靠近村子的地方,都有神汉巫婆,祭祀了仙家神祇,设下了结界。” 说罢许甲指着法界之中几处火光处道:“那是社火法界,你看着是不是有房屋?” 小胖墩虽说通灵,也没有出入过法界,见着许甲一一指出,也是心中感慨,去除了许多未知,变得已知后就不那么可怕,疑神疑鬼了。 “那些房屋是祠堂在法界的显化,社火则是村中祭祀,过年,节日,初一十五,村中百姓都会祭祀,便是一套极为复杂且实用的祭神仪式,拜天,拜地,拜四方,这些都是社火能够维持的原因。” “不过这些祠堂老鬼都只会庇护血脉亲人,你要是去敲他们的门,只怕会跟你打起来。” 许甲道:“这种祠堂祖先,一般没有横死之人,因为横死之人成了厉鬼,还受了香火,就会报复全族之人,许多人横死他乡,子嗣想要迎入祠堂,偷偷摸摸的,以为入了祠堂就能从鬼变成神,却不知道只是死了而已,哪里有这样神通广大,究竟还是要靠自身积德行善,才能有所福报。” “你看那里。”许甲指着一处冒青烟的地方:“这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是地脉生气和祖先尸骨余炁交汇,感应血脉,福泽子嗣,这是风水之道,不过风水只是小道,风水再好,没有德行也不会发迹的。” 两人在法界赶路,所见每处景象,都和阳世对立:“阳世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总有预兆,往往猫狗之类比人发现更早,鬼神之类,又比猫狗之类发现还要早,天地之炁的异常,则必鬼神的发现还要早,所以很多占卜问卦之术,都要通灵法界,问与鬼神。” …… 二人这么走着,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赶来阻挠,不像是许甲刚刚复活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在法界之中现身,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威慑,地仙气场。天师法度。 还没有到信江法界,就听到有吹吹打打。 只见着一队的农村红白喜事乐队在路旁庐棚坐着,里面有妖怪,也有鬼灵,是那个青蛙打鼓,王八吹笙,水鬼吹箫,鸭子打板,鸳鸯唱曲儿。 吹拉弹唱,唱的是那出:“天师大闹火神庙”。 这出戏讲的是玉皇大帝下降凡间,正打算吃贡品结果贡品被狗吃了,于是发火,下命派遣火神,半夜放火烧了那处百姓的房子。 火神领了命,半路碰见张天师,两人唠嗑了两句,张天师便主动代火神行事。 结果让人间点亮万千灯笼,假装已经烧起来了,火神回去复命,结果被玉皇大帝给发落了,才知道被张天师坑了,故而一气之下烧了天师府,天师庙。 张天师不干了,于是占了火神庙,从今往后住你家了。 许甲刚刚才跟张家人聊完,这信江水府唱这出戏什么意思啊? 却见一个大光头,笑得猥琐,声音奸细像是太监,说话装腔作势的:“小神信江水府鼋将军拜见天师,祝天师道行精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长生不老。” 这个模样,小胖墩都惊呆了:“师父,我们还没到信江吧。” “小神怕天师不识得水府的路,特意出法界十五里恭迎天师。” 说罢指着旁边一副轿辇,仪仗道:“还请天师赏光”。 轿辇是没有盖子的轿子,像是西游记中精细鬼伶俐虫抬着压龙山老母的那玩意,两根竹子架着一把椅子。 不过这货将水府仪仗翻出来了,只见着上面有着“水府”“水波不兴”“风平浪静”“鱼虾免朝”“龟鳖免拜”的牌子。 扛着牌子的,却是一些个水鬼,身上湿漉漉的,脚底还有水草缠绕。 许甲道:“我便不坐这轿子了,一切从简,不必大张旗鼓,贫道前来,其实就是了解了解情况,不给你们水府增加压力。” “没有没有,这都是小事一件,能招待天师,是我们水府荣幸,将来天师立道庭,我等山水地祇,还要仰仗鼻息……” ------------ 二四六 敖锦 信江法界宽阔浩荡,倒有些像是西游记里说的“八百里黑水河”。 其实现实中信江也不过几丈宽,最深处也未必过丈。 到了法界,就膨胀了千倍,万倍。 若有人梦中魂游,到了信江法界,便可看到岸边水域,大大小小的水鬼,或是诡谲邪恶的小孩,或有脸上带着冷笑厉鬼……遇到了,便要将魂给扣下。 神汉巫婆们喊魂,招魂,和人谈判,多半跟他们相关。 这些水鬼不仅在法界作乱,阳世也能作乱,有的人从桥上过,多看了一眼,双目对视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什么大鱼,晚上回去就大病一场,高烧不退。 有的人在岸边看见偏着身子,半死不活的鱼儿,要去抓,结果鱼儿越走越远,但是就在旁边一样,一滑倒,便生惊乱,也要被水鬼捉去。 不过此时,水府主人开道,这些水鬼根本不敢作乱,离得远远的。 只是死了也不忘瞧热闹,一直往着许甲这边看,许甲倒是没什么,小胖墩慧拙倒是觉得有些不安。 “信江这么多水鬼啊?” “别说信江了,便是村里面池塘,基本都有水鬼嘞。”鼋将军叹息道:“水为玄阴之煞,又通幽冥黄泉,这些水鬼凶恶的很,平时也不怎么敬我这个河伯,甚至我救下落水之人,叫他们投胎不得,反而积累怨恨。” “无奈只能收编了一部分,作了水府家人,只是阴鬼煞炁浊重,水府却还算清灵,再多下去,生死平衡超越,信江就不再是润泽两岸的母亲河了,要变成一条鬼河了。” 鼋将军按照夫人教的话术:“前些日子又闹了灾,又多了少些水鬼亡魂,今天天师到访,小神便想要讨个巧,看看能不能办个什么法会,举行个什么醮仪,净一净信江,将这些需要抓替死鬼的水鬼给超度了,小神愿意以金沙一斗,珍珠五斛,各类河中玉石十二枚,用以朝奉。” 许甲还没开口,小胖墩便两眼放光,金沙一斗,一斗黄金可足足有四千两,虽是金沙,不是冶炼后的纯金,有所损耗,那也是三千多两黄金了。 许甲却知晓,这分明是行贿手段,当下矜持起来,只是如今要发展,确实需要大量钱财,这些金沙在河底,不如拿出来用。只是金沙溪,鳅金沙带着小泥鳅们淘金,每日都有数两金沙金账,算是一件功劳,金蟾也是职业财神,这点东西也不至于叫许甲见钱眼开。 只是财能通神,许甲的态度自然是软和的:“水鬼超度,比陆上之鬼多一些手续,他们溺水而亡,无有倚靠之物,故而需要纸船儿,将他们救起来,光纸船儿也不够,还需要要有莲花灯,莲花在佛门是佛门莲台,主转生之事,在我道门也是太乙救苦天尊有青莲主超度升仙之仪。” “这些都是外物,并无法力,真正法力还需要人念动经咒,举办科仪,祭祀。” “你河中有多少水鬼?” “整条信江也有六百余里,沿江百姓不知道多少,每年都有上百人落水,灾年洪水又不知道死多少,又不是每次有人落水都是水鬼作祟,抓人替死,本身有所约束之后,反而水鬼越来越多。” “只怕从古至今,积攒水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让水鬼害人,水鬼就投胎去了,不让水鬼害人,老水鬼不走,新水鬼又来。加上洪水无情,又或者被逼死的,主动投河的,实在不新鲜。 “竟有万数水鬼?”许甲两眼一黑。 水鬼是恶鬼,在道教之中,和吊死鬼,砍头鬼,产妇鬼之流齐名。 只是水鬼限制大,算是“地缚”之灵,能成气候的,多在长江,黄河,又或者鄱阳,洞庭这种大江大河大体积水域之中。 若说水鬼最多,当属于云南抚仙湖,水鬼何止十万,百万都有可能。 “这些水鬼之中,可有成气候的?”许甲问询道。 “自是有的,信江通鄱阳,鄱阳自古便是水战之所,江底便有数支水鬼兵马,都是前朝,前前朝战败的水师,便是我也约束不得,好在他们并不能出江而去,但夜里行船,偶尔也有人能看到阴兵在水下行军。” “这些水师兵马,也有四五千之数。” 许甲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数,这水师兵马可以收伏到坛上,这些兵魂,在水底聚集玄阴煞气已久,单拎出来一個,估计都能和略撅这种小毛神对上几招。 不过再像是之前那样直接吞进肚子里用自身真阴真阳宝药洗炼是行不通的,只怕会把自己抽干。 之前祭的那五百黄天教教民,是陆地烟尘,这些是水师兵马,又不一样,这个还更凶恶一些,可以捉潮赶浪,兴风作怪。 一行人入了江中,便有鱼儿主动作了阶梯,一步步向下螺旋,很快便到了那水府。 水府青砖黛瓦,约莫二三楼高,上方有波光粼粼照应,周边有鱼虾龟鳖嬉戏。 只是众人却视水为空气,入了水府范围,那中门洞开,鳜鱼婆花斑夫人带着蚌女,鱼女,连队而出,面露笑容,却是莺歌燕舞,在水中旋转,腾挪。 好似百花香阵,跟恒大歌舞团有异曲同工之妙,美而不妖,堂皇大气。 “吾等信江水府水族上下,恭迎灵宝天师莅临水府。” “水府之内,竟有如此绝色,像必就是将军夫人了吧。” 花斑夫人笑道:“天师说笑了,小妖蒲柳之姿,如何能称绝色。” 许甲是遍知地仙,见到这花斑鳜婆,便知晓了许多因果之事,这鼋将军又不善天机推演,不是道门正宗,自然不知道,许甲仅仅是来到水府,便获悉了一应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水府竟然有一枚饶珠。” 许甲在地府之时观看书册无数,知晓许多宝物,这饶珠便在其列,是一件“丰产”之宝,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能。 传闻是谷神之所有,上有注解,是“福地镇洞之宝”。 何谓福地镇洞之宝,无非枢机而已,调动山川地理灵机,润泽福地。 道教三十六洞天,最大的王屋洞天,周回两万多里,最小的金华洞元天不过周回五十里。 周回之意,便是周长五十里。 一般而言,福地洞天都是一个半球状,符合天圆地方的道理,以此计算,周回五十里,面积相当于一个半的澳门岛,怎么也算是一个市的面积了。 而福地则更小了,有的福地就只如同一个村子一般大,相当于一个庄园。 这饶珠是福地之宝,便是有增幅福地之能,这个福地可不是许甲这种内景福地,而是自然福地,依托于山川地脉的位面。 就像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便可以说是桃花源福地,里面差不多就是一个村子那么大,最多不超过一个镇。 这饶珠乃是上任水府之主所留,这水府之主已经被他夫妻赶出了水府,打伤了去,不知道在哪处疗伤。 这福地之宝,一般都是福地孕育,这信江水府,也是福地的一种,只是如今灵机混浊,是他二人不善经营,且采饶珠本源修行,截了福地造化,并非水鬼太多,煞气污浊之故。 众所周知,福地本来就有净化煞气,调理山川地理之能。 “这两妖怪表面客客气气,原来已经定下分投两家,当个墙头草,之前在鄱阳多有善名,却是这鳜鱼婆出计谋经营的结果,背地里做的是强盗匪徒的事情,原先的水府之主是天地正神,一心梳理水脉,却引狼入室,还被打伤。” 许甲遍知之理,已经洞悉,这鼋将军本来就是混妖,在洞庭湖也是弱肉强食,这鳜鱼婆却心思诡谲,并不单纯。 只是论迹不论心,除非苦主找上门的因果,他们救落水之民的功德,还是能让他们坐稳神位的。 只是原本的信江水府之主也没有失德。 这两妖的信仰之地则原在鄱阳,这边还没有经营起来,后面依旧是有变故的。 许甲看出这些,没有发作威胁之心,也没生什么怒火,只是对这两妖的评价降低,不足为大谋,只可趋小利。只和胡阿贵之流相似,且未必有胡阿贵这般慧心。 但这小胖墩是看不出来的,他也是没什么见识的,见这水府气派,蚌女鱼女美艳,也有些心驰神荡,心中想到那些话本里面书生龙女的事情,加上刚刚鼋将军说要朝奉一斗金沙,也比较符合水府龙宫财大气粗的刻板印象,却是十分激动。 这时鳜鱼婆要安排开宴,立即又有丝竹管弦之乐,都是会乐艺的水鬼,身上服饰不同,分明跨越时代。 又有侍女排碗按著,在众人身边服侍。 一人一张桌案,桌案上都是精美陶瓷之器,奉的是水中灵鲜。 “这饭好香啊!”小胖墩别的菜不认得,这米饭确实能品味的。 那鳜鱼婆笑道:“道长不知,我这水府之中,种有一种稻米,米粒细长如丝,叫银丝米,得水府灵机之养,能壮养神魂,一亩不过产得三五十斤,去年拢共才得了三百斤不到,有二百斤都是要供到鄱阳龙宫去的,十分珍贵,道长若是喜欢,往后每年可上供道馆五十斤哩。” 阴土福田虽然也可以种植阴米,但都是给孤魂野鬼吃的,活人吃不得,这福地种的,却可以供养修行,堪比丹药,还更为温润。 小胖墩本来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许甲却道:“鄱阳龙宫?那老蛟有何本事,可以叫你们朝贡?” 鼋将军叹道:“我信江在新余之地汇入鄱阳,便是受他所辖治的,顺济龙王得朝廷勅封,是正统鄱阳地祇,他有神仙之能,我们各路水府,虽位阶低其,却并不为他所制,是归水官泽渊府辖,只他威胁我等,若不朝供,便要掀起洪水,起兵讨伐,掀了我们水府,捣毁我们的庙祠,我等实力微小,不得不从。” “那顺济龙王座下又有九位位太子,六位公主,都得了造化,修成了地仙……” 许甲已经皱眉了:“十五条地仙级数的蛟龙……” 这么能生? “那九位太子,老大苍蛟,乃是其和黄山迎客松所生,在婺源之地修行。” “老二青蛟,是和古藤所生,在萍乡之地修行。” …… “本来德兴之地,也是有龙宫太子的,天师阻其出世,以井镇之……所以未成。” “只是如此,那顺济龙王必定视天师为眼中钉,掌中刺,天师不可不小心啊。” 这鼋将军看似言语真诚,其实已经开始拱火挑拨。 许甲哪里吃他这套:“当初许天师治水,捣毁鄱阳龙巢,剿灭蛟龙三百余条,水妖无数,若有德行,何至于此,我记得这老蛟便是当初镇龙井中断尾小龙吧。” “我也欲往鄱阳一趟,寻当年天师镇蛟之井,所以来水府,贫道听闻,将军当年在鄱阳修行,因为不服这蛟龙治境,乃顺水路到了信江,所以来问询一二,这老蛟德行如何?有何本事,法宝,那些什么太子,公主,倒是不必细说分明。” 这鼋将军听到这个也不意外,自己的跟脚本就很难隐瞒,况且这也是他有意传播。 古人崇拜大鼋老龟之类,以为长寿多福,再有善举善名,便很容易得封,成为神祇。 “那顺济龙王,有神仙修为,只是不曾修成龙珠,不度烧尾之劫,因为其尾巴已经被许天师斩了。” “至于有何手段,想来真龙有的手段,他或许都有,小神曾在鄱阳见过其腾挪云海之中,张口一吸,便是九条水柱通天接地,有有驱雷掣电之能。” “此外鄱阳还训有道兵,虽都是虾兵蟹将之流,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人仙精怪,疑似龙炁点化,是统御水族之能。” …… 说了跟没说一样,许甲难道不知道龙有这些本事么? “其身边还有一位乌鳢大王,是千年黑鱼精,修为略逊色于顺济龙王,但也曾和未曾继承天师之位的三十六代龙虎天师动手过,不曾分得输赢,事后接受朝廷诏安,成为安济夫人,与顺济龙王共治鄱阳。” “这乌鳢大王的本事我们倒是清楚一些,之前小神多与她有摩擦,她还未修成前,便想要将小神吞吃,这乌鳢大王有饕餮之能,吃啥补啥,善长控水,还有几件法宝,一件是分水刺,一件是黑眚缆,一件是鱼骨剑。” “分水刺是神道之宝,具有分水之能,可以划江为陆,也能指陆为江,但是她不多动用,想来神道之宝,她这种妖孽不得正统之法,很难调度,不过现在得了朝廷诏安,也算地祇,不知道炼化了没有。” “黑眚缆则是鄱阳湖上一怪异,传闻是大船桅杆缆绳作怪,有迷惑人心,殃乱船只之能,见之不详,后来被她炼化,此缆诡异莫名,祭出如巨蟒,又有万千水鬼哀嚎,黑炁森森,十分歹毒。” “鱼骨剑则是其身中鱼骨所炼飞剑,也是十分厉害,曾和小天师的太上三五斩邪宝剑对上。” 这是鳜鱼婆说的,鼋将军一直在摸着自己的光头附和道:“夫人说的对。” 那鳜鱼婆一边说,一边窥探许甲表情。 许甲表情自然如常,不会被吓到,但小胖墩已经开始惊呼了:“龙虎山是天下正教之首,太上三五斩邪剑我在话本里听过,是太上老君所赐,都打不过这个什么乌鳢大王么?” 许甲道:“太上三五斩邪剑是正一制式法剑,天师,或者不是天师,都可以按制,按仪轨,铸造祭炼,是模仿原剑所成,却不能说她之鱼骨剑就能和太上三五斩邪剑相比。” 说罢,许甲笑看着这两个妖怪:“贫道这里,也有剑,二位不如品鉴一二,和乌鳢大王之鱼骨剑如何?” 却见许甲两道剑出鞘,随即有龙吟,一金色蛟龙,一银色蛟龙,虎视眈眈,盯着二妖,有“出鞘见血”之凶意。 鼋将军虽是地仙,被这样的仙剑锁定,也是脖子一凉,那鳜鱼婆就更不堪了,吓得花容失色,还要勉强摆出笑容,脸色煞白,浑身法力难以运转,几乎要显出原形来。 许甲道:“这二剑乃是采那德兴地下金银二蛟之精矿所炼,是金母银精之华,贫道从有形炼作无形,又从无形返还有形,这剑有灵,一雄一雌,模仿的便是太上三五斩邪雌雄阴阳宝剑,鼋将军以为,比之那老妖鱼骨剑如何?” 鼋将军吞了吞口水,看向鳜鱼婆求助,这鳜鱼婆只感觉周身酥酥麻麻,哪里能顾及鼋将军,心中已经是惊恐万分: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他要杀了我们么? 鼋将军虽也是地仙,可哪里能和正教地仙嫡传灵宝天师相比,无论是道统,还是法宝,又或者见识。 他们哪里有应对的经验,况且许甲也是在宴会发作,忽然之间,没有防备…… 从阴谋算计,再到现在隐隐有翻车之意。 “自然是天师的剑更胜一筹,鱼骨妖剑,哪里能和此二龙仙剑相比。”鼋将军惊疑不定,这两把剑太克制水族了,叫他心里发颤。 “还请天师收起此宝,我水府生灵,遭受不住啊!” 周遭蚌女已经钻进蚌壳,鱼女各个瘫软在地。 二剑是蛟龙所炼,也有龙威,可祭剑之时,又用的是闾山斩龙剑符,请来的是许天师法剑的剑意。 故而对水族妖孽有专克之意,当然不是说对付其他妖孽就没有威力了。 这还仅仅是一转一炼,一抟一返之功,要是九转七返,那鄱阳老龙只怕都要跪地求饶,不要再杀我全家了。 许甲没有收起此剑,只道:“这剑有灵,不杀良善,只杀恶徒,二位并非恶徒,何必惊慌?” ……… 等着许甲再出水府,那二妖已经老实了许多,小胖墩在旁边都抬头挺胸,傲气十分。 送走了许甲,那鳜鱼婆花斑夫人长松一口气。 鼋将军叹息道:“这位不好蒙骗欺瞒啊,我们这回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到了他……” “将军,这位只是敲打我们一二,并没有什么实际点明,不过我们确实小看了地仙真人……” “我之地仙……是无法更进一步,潜力耗尽之地仙,他之地仙,只是大道路上的一步罢了。”鼋将军惆怅:“我五百年道行,竟比不得人族修行几年……怪不得这个世界是人族为万灵之长,天地主宰……” 二妖回退水府……已经要老实一阵。 许甲带着小胖墩打道回府:“师父,这老鳖对我们客客气气,怎么刚刚您忽然露出杀意啊?” 许甲道:“他那银丝米,能种三百斤,朝贡给鄱阳老蛟二百斤,给我们五十斤,这不明显看不起我们么?” “啊?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许甲道:“有二心,有偏心,心意不纯,忠心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心,他对鄱阳老蛟进贡,如此不服气,进贡我们,难道他就服气了?” “不过虚与委蛇罢了。”许甲道:“你不知道软刀子的厉害,被他们糊弄了,将来麻烦的事就多了,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今日亮剑,摄神夺魄,便是让他们知晓,你我不是好惹好欺负的。” “可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可惜什么?”许甲敲他脑袋一下:“刚刚只光顾着吃了,好好学学吧,不然将来妖事衙门你怎么当顶梁柱,这些妖魔鬼怪,用武力的有,用脑子的也有,你又没武力,又没脑子,不如回家种田算了。” 小胖墩被敲了三下,魂魄归体,却是惊醒:“我不要回家种田!” 而另外一边,许甲离开水府,也要回归肉身,却听到一声呼唤:“天师老爷,天师老爷!” 许甲闻声而去,乃见到山角一潭,潭中有一条鱼,鲤鱼,青背金肚,长约三尺,胖胖的,像是一条锦鲤。 却见他幻化成了一个孩童模样,约莫七八岁,面色愁苦。 “你是?” “天师老爷,我乃是信江水府前主人,被那恶妖夺了祖上基业。” “那你为何寻上我啊?伱难道没有看到,我进出水府,被那二妖迎来送往么?” “天师老爷,小神这些日子打听过了,您是慈悲心肠,又有雷霆手段,知晓您并非那样之人,所以才来求您。” “这二妖殃占水府,不知疏理,水况由善水,渐渐转为恶水。” “何为善水,何为恶水?”许甲道:“只听闻上善若水。” 这童子道:“这是出自洞渊大帝水德道统,有阐述水之五善五恶,对应福德正神乃至于凶神恶煞。” “水质清灵,便有润泽之功,长养生灵。” “水质浊恶,则容易生煞气,邪恶,损人害命。” “这二妖占却水府,却只截取天地造化利于自身修行,自私自利,不知循环长久之理。” “再这样下去,水府崩恶,这信江便难以再浇灌两岸农田,本地生机亏欠,只怕难以再有“丰饶之名”。 “你又是何跟脚?” “我名敖锦,说来惭愧,我本是色界天宫仙池之中的一尾龙鲤,因父亲跃过龙门,所以鸡犬升天,选了一处欲界,辟立福地洞天,修持先天神道,积累功德……” “你既有上界跟脚,怎么还会被他夺了基业?” 敖锦叹息道:“天宫仙池之中无忧无虑,却并没有学得什么上乘法门,我父亲虽跃龙门,可也没有封地称君,同样是去经营下界,况且父亲子嗣众多,我也不算最为重视……” 原来是宠物下界,不过不是什么名人宠物,是属于公共观赏宠物。 “你可以要我帮你夺回水府基业?” “天师老爷,小的不奢求这个,只那饶珠,需要收回,否则再被他们这样吸摄本源,截取造化,损的就是信江两岸百姓了。” 许甲仔细看了看这个娃娃,心中一动:“你可愿意先跟我回去,还是继续蛰伏在这潭中?” 敖锦听闻,欢喜莫名:“老爷可是要收我为童子?” 上界之中,经常有老爷点化鲤鱼,仙鹤,灵龟之类为童子,一来省事,二来他们活得久,三来还算勤快单纯。 许甲点点头:“你身上确实有些天地功德,只是我与那二妖没有因果,倒是你自身适合回去夺回基业。” “这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敖锦眼睛一亮:“弟子愿意。” 许甲点点头:“那鼋将军是地仙修为,你于神道是几品?” “在色界算是九品水神,但是没有封地,属于没有根基,否则也不至于下界来。” “我传你水法,你能打得过鼋将军么?” “鼋将军欲界地仙,相当于八品水神,我打不过的,除非能拿回饶珠。” 许甲自己也是八品职司,不过还是好奇:“我们这地仙修为,到了色界才相当于八品么?” “欲界和色界阶等不同,飞升上去的,神仙阳神只能算是七品,修持天仙也才六品或者五品嘞,地仙在色界只能算是平常了。” “那你父亲跃过龙门,是几品?” “其实也就是七品。”敖锦叹道:“但是没有封地,否则也可以在色界管辖一府数县之水。” ------------ 二四七 池鱼井蛙 色界内卷很严重,龙和凤只是普通的色界生灵,没有什么十分神圣的地位。 跃龙门相当于龙种的高考,但并不能直接“分配工作”。 相当于七品龙君,但是没有对应的七品封地,除非自己运作一条,从无到有的经营。 因为很卷,所以天庭的“三支一扶”,这些没有根基的,就会去考虑,下放到欲界基层去,无量阎浮世界也是大有可为的。 敖锦的父亲就是这样,跃过龙门后到了基层,一大家子人也跟着来了,散布到各个欲界之中。 经营福地,振兴欲界,最后举界飞升,将整个世界层次从欲界跨入到色界之中。 不过这需要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的时光。 许甲问道:“你爹这么努力干啥呢?” “因为想要从色界爬上无色界啊。”敖锦道:“无色界才是真正的天庭仙境,色界只能算是地仙界,大家寿数还是有尽头的啊,还是有劫数,还是会因为犯错被贬下界啊。” “只有到了无色界不增不减,不历劫数,有些地方称之为金仙,不朽金仙……当然也有的地方称为太乙道果,反正证了太乙道果才算是真正超脱呢。” 这上界观赏宠物再怎么样也有一个跨了龙门的爹,见识也多在色界之中,在欲界内也算见过世面的了。 许甲觉得这小家伙很适合当吉祥物,又想起乌风使者被贬成了一条乌鱼在小茅山,小茅山就在德兴地界,合适的时候,也要去找找他,免得到时候它被大鱼吃了,被鸟抓了。 许甲肉身归位,那敖锦便已经上门来了,粉雕玉琢一个小娃娃,却见他光着脚丫,手上抱着一条大鲤鱼,像是一個年画娃娃。 “你抱着的是?” “本体啊,天师老爷,我本体化形很困难的,现在是元神聚炁成形的。” “老爷家中有池子吧。” “没有池子,随便一个大缸也行的。”敖锦可怜巴巴。 “家中正好有一个明堂,四水归堂,有一个池子,只是水浅。” “没有关系,我可以变小的。” 上界龙鲤,也不是凡间鲤鱼异种,其实还是气运显化之物。 “那就暂居小池之中,等我传你法门,你也好回信江水府,亲自夺回基业。” 敖锦入了府,欢喜十分,将本体放入明堂池子之中,从三尺大鲤鱼,化作了一尾二指长小鲤鱼。 池子之中原本许甲买来的几尾赤色鲤鱼都纷纷躲避,不敢靠近。 同时整座屋子的风水活化过来。 “你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和我屋宅局势混为一体。” “天师老爷,风水风水,藏风聚水,也是福地洞天的前置啊,小的修炼先天神道,可以从无到有营造福地,活化风水局势不是很正常的么?” 家中风水早早凝成了道场,法界之中观之,跟一座庙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供奉“神佛”,神是许甲,佛是老母亲。 这本就是人间修行之势。 只是这毕竟只是宅子,风水小势而已,福居福田,不成福地。 这小家伙进了屋子后,便隐隐有隔绝于外,自内循环,在法界单独生出一道位面,以屋宅院子为核心,构建微小福地洞天的意思。 换句话说,这个屋子从原本的聚集“生气”,变成了聚集天地灵机,也就是之中的“聚灵阵”一般的效果。 敖锦发力之后,仰望着许甲:“老爷,其实那水府不要也罢,只是那饶珠一定要夺回来,那是福地之宝,老爷在三清山构建道场,构建福地,有这饶珠,再又弟子打理,周回百里,都将风调雨顺的。” 许甲摸摸他脑袋:“那水府不能不要,我那道场还没建成,不必焦急,你修炼水德之法,那我便传你水法。” 许甲前世诸多小法之中,水法算得精通了,元皇水法,梅山水法,闾山水法…… 敖锦本就是水属神灵之流,虽然之前只是观赏宠物,只修了水德,梳理水脉,没有修得“法术”,但这些小法,本就是需要先修道德,才能自由运用。 许甲一点拨,敖锦便已经掌握了。 诸法之法,最开始都是为了祈禳解灾,消弭祸端的科仪祭轨。都是要拜神的,但敖锦本身就是神,所以许多咒语,祭仪都省略了。 他又是福德正神,以水解灾,解祸之法,那更是本能。 很快便将以水祛邪,祓煞,炼度,治病,卜问诸多白巫水法学会。 倒是许甲传他黑巫水法,以水下蛊,以水炼煞,涉水猖,赴汤猖,溺闭猖……他就是学不会。 也就是说,这敖锦纯纯是“辅助”,而且是软辅。 “你这些学不会,怎么护道?” “在水中天然有御水之能,福地不从内部打开,外人又寻不到,弟子是被那二妖哄骗了,开了福地,才叫他们抓住机会将我水府霸占了。”敖锦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本来截取造化,弟子还可以借助饶珠点化水族为精怪,但弟子不愿意如此,一来拔苗助长,二来耗费造化,对福地不利。” “结果我舍不得用的,他乱用,那些虾兵蟹将,蚌精鱼女,都是他这样点化出来的。” 啧啧,伱舍不得骑的自行车,被别人站起来蹬,牛头人苦主啊。 “你既学不会水恶法门,如今讨回根基。” 敖锦想想:“老爷可会雷法,我们龙鲤一族,虽然在龙族之中属于人畜无害的,但走正统水德之道,雷法的天赋还是有的。” 许甲摇摇头:“我的雷法是火雷,你之水最克此类。” 不过许甲倒是想到了另外一法门,那便是“篮子”,观音有鱼篮,蓝采和有“花篮”,都有克制水族之能。 蓝采和的花篮,需要采竹,柳,藤,麻,编成篮子,再采百花,于三月三时祭炼,说起来其实“散花天女”一般的花篮。 不过篮采和主要功劳是“施舍医药”,所以还要是百药之花,分类四季节气。 而鱼篮观音的鱼篮法器则没那么多讲究,只需找一尊鱼篮观音像,将一老鱼篮供奉在上,念动观音心咒,如此万遍有所灵验,十万遍便成了法器。 但许甲又不想这童子拜入佛门,心中思考来去,总算在梅山法中狩猎之法中,想起来了一“咒鱼之法”。 这是梅山水师撒网赶鱼的术法,要配合药物,法咒,祭仪,分为“聚鱼”“晕鱼”二法。 聚鱼之法就相当于打窝,能引来水族,聚在一起,再以晕鱼之法,鱼儿便迷迷糊糊,好似遇到了鬼打墙,逃不脱,可以被一网打尽。 许甲当即将这咒鱼之术传给敖锦,敖锦很快学会,龙族本就是有驱赶水族本能,只是龙鲤位格普通,又不善斗战之法,就像是宝可梦的鲤鱼王,除了水溅跃,就没有什么本事了。 学了这法门后,许甲又将箓法之中的“摄山水精箓”之中的摄水精箓授予了他。 敖锦得了此箓,果真是与本身相合十分,比之鳅金沙,净持之类,还要有威能。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许甲摆摆手:“这段时间你潜心修炼,钻研,这件天帝遗玉,贫道也暂借你参悟吞吐,加上你本来根基,可有多少把握能够夺回水府?” “老爷,信江之水清则近我,信江之水浊则恶我,如今清浊两分,我只怕斗不过他。” “这没事,这二妖请我度化水中诸鬼,我自会主持醮仪,这时你便当面出来喊冤,揭穿他二人,我才好主持一二,叫你与他有个当众斗法的机会。” 敖锦听了十分感动,自道:“小的就知道跟老爷才有道途。” 随后便赞叹许甲拿出来的龙形玉环:他道:“这天帝遗玉其实是一件礼器,当年我在仙池中见过大礼仪,每当有新的帝君上任,便会有类似的这种玉,从九天之上,投入欲界,同样投下的还有金简。” “无论是玉环还是金简,都是宝物,弟子只在那些福神手上见过。” “老爷手上的这枚玉环,规格比我看过的五品帝君投玉的规格要高出许多,或许是三品以上帝君投下的。” 许甲道:“地府有位黄真人跟我说,这是大罗天上昆仑山玉石打磨。十分不凡!” 敖锦激动起来:“原本还以为是从无色界中掉落的帝玉,没想到是大罗天上之物,就算不是大罗天,想必也是三清天境跌落下来的,此四天中之仙神,各个神通广大,老爷能得此玉,说明气运昌隆,堪比福神啊。” “小神哪里配得上用这等宝物修炼……” 许甲倒是没觉得这遗玉有什么厉害之处,感觉像是奢侈品,都是吹出来的,不过纯化法力确实算是一件上佳修行辅助之宝,可也算不上十分灵异。 想来真是好好宝贝,也不会作为仪式上投往下界的东西,丢了多可惜啊。 许甲着实有些皇帝用金锄头的想法了。 不过却也不露声色:“我看那金银铜三蛟要献此宝给鄱阳老龙,鄱阳老龙能借此修复断尾,炼成龙珠,或许于你有用。” 许甲还曾给常玉吞吐过一段时间,结果常玉出来就要五百年地仙大劫了。 “昆仑山乃是万山祖脉,万神之乡,昆仑玉是昆仑山精,就是祖脉之精,我们龙族一直以昆仑山为祖龙,其余都是支脉,这玉又是龙形,本身就能聚地之宝……” “不错,这正是德兴地宝,难怪德兴地下矿产如此丰富。” “弟子修炼的水德之法是水德化龙之法,需要以龙鲤之身,修证五德,印证五片真龙鳞,在信江治理水府多年,弟子第一片龙鳞便即将生成,若成了,弟子也是地仙修为,从九品水神突破到八品,夺回水府主权不难。” “有这昆仑龙玉相助,弟子第一片水德龙鳞肯定能很快诞生。” “大概需要多久?” “约莫十日便可以了。”敖锦眼睛里都有光:“老爷,弟子修炼出第一片龙鳞后,那些虾兵蟹将,便会以弟子为真龙后裔,不会再听他们的。” “那边安心修炼。”许甲道:“修成之后,你能不能联系上你那老父亲?” 许甲原本想一个人前去鄱阳,现在发现了敖锦,这敖锦又有一个老父亲是上界化龙,能够拉来外援是最好不过的。 “父王在海外啊。”敖锦道:“他要修炼海眼,我不知道他在东海还是南海…又或者别的什么海。”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父王原先在仙池之中,与母后一年产卵一次,一次约莫产出两万尾跟我一般的兄弟姐妹……我们和父王其实不熟。” “我们本来也不想下界的,仙池呆着多舒服啊,吃喝不愁的,父王非把九代子孙都跟着一起带下界了。” 敖锦叹道:“父王跳过龙门,为的就是自由,可我们其实不大想要这种下界的自由,仙池有专门喂食我们的仙童,还偶尔能听到仙家们讲法。” 许甲暗暗道:“养鱼肯定是为了吃,只怕你老爹也是有苦心的。” 不过池中鱼,井底蛙,眼光长远的终究只是少数,能成龙,就是很难被人理解。 许甲以为敖锦是个好童子来着,原来是一个想专心倚靠他人的,确实是一个“童子之才”。 或许他在池中,最羡慕的就是谁谁谁又被仙人点化,选作童子了。 许甲明悟了这点,就对他不再抱有更大的期望,反而对他老父亲更好奇起来,若能与之结识,或许会对色界产生一个更清晰的认知,才好为将来飞升做准备,又或者就呆在欲界更长久的发展,积攒底蕴。 安置好了敖锦,第二日夜里,那鼋将军亲自上岸,背来了三斗金沙,十斛珍珠,一应宝石玉石之类五盒。 只是到了许府这里,面色忽然难看起来,敖锦的气味被他闻了出来,当即回了水府,跟着鳜鱼婆喊道:“坏了事了,当初斩草没有除根,那原本的水府主人跟那灵宝天师勾搭上啦!” 鳜鱼婆听了,也是一吓,她还拿着饶珠修炼呢。 “这基业只怕要拱手奉还了啊,夫人,不然那剑斩来,我们哪里有活命的?” ------------ 二四八 炼度水鬼 鳜鱼婆听此,却是舍不得这水府荣华。 只道:“将军莫惊,我们本身没有祸害凡人,反而多有功德,抢夺水府,也只能算是修行之争,他要主持道义,也没有理由,这修行界本来就是如此。” “再者我们投献诚恳,那三斗金沙,价值不菲,一斗便是三千多两,三斗便是黄金万两。” “这万两黄金,砸也该砸出一个名堂来的。” “最后一个且将青鱼校尉赶出府去。” “赶他作什么?”鼋将军想不通。 “不赶出去,如何撇清关系,他出了水府,能投靠谁?自然是往鄱阳去。” 青鱼校尉便是之前拿着许甲投贴,喊着大事不好的青鱼精。 这两公婆想要两头讨好,这边拿金子贿赂许甲,那边将许甲的消息告诉鄱阳老蛟,让他那边有所应对。 …… 许甲哪里不清楚这老鼋连夜送了三斗金沙来,只是自己身上还背着财神爷的债,这钱便让金蟾拿去了。 同时叫他置办好醮仪法会的材料,这超度水鬼万数,可不止需要普通的纸船儿,莲花灯,还需要一些法器,灵物,要找起码七七四十九个道人,一并念经祭神。 却不仅仅是超度水鬼,也是净化信江的煞气,洁净其本身的灵性。 金蟾见到这三斗金沙,脸上笑容都扬起来,更何况还有那些珍珠,几盒水玉宝石。 “我的老爷啊,您怎么知道我最近缺钱周转,差点都要资金链断裂了。” 许甲疑惑起来:“怎么又没钱了,不应该啊。” “灾后重建要钱吧,您在德兴布置新的风水阵法,之前只是一个框架,我们占了最繁华的地皮,不要给建出房产商铺啊?” “酿酒厂扩张,要不要钱?” “山上道观建设要不要钱?” “收拢那么多神汉巫婆,麾下的那些狐狸黄鼠狼…,他们修炼道法,也是需要钱的。” “尤其是您的道观,不开工不晓得,一开工,几天下去,就是万两白银打不住。” 许甲:“万两白银?不是说简单建些么?” “您要简单,哪里能真简单,又不准妖怪,鬼神们上手,只许村民百姓们动工,吃喝还算小数,单是三座山,上山之路险要,有的路段要开栈道,有的路段要放铁索,有的路段需要青石台阶。” “木匠说们说修建道观也是有营造惯例的,又是作道场用,普通的松木之类,那都是不顶用的,需得成材的好木头。” “砖也要专门烧的青砖,砖上要有莲花,葫芦,麒麟,龙凤……” “虽说要简单,可是您之前说过,要供奉周天三百六路正神,是身神寄托道场,那肯定是要预留出位置来的,三清殿,玉皇宫,财神殿,姻缘殿,斗姆宫,雷祖殿,瘟君殿,水火庙,青华宫…” 金蟾一一指出来:“起码要三大主宫分布三峰之上,是三元宫,分别供奉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灵宝道君。” “再每峰又有八景之宫,分布偏殿若干。” 许甲点点头,确实要好好规划,不然后面再加都没有图纸。 金蟾也确实用心,这种程度的宫观,万两白银确实是打個水漂就是。 嘉靖皇帝修个宫观,二百万两白银都不止,虽然大多数都被贪了,比如一根主梁主柱的木头,从云南大山砍下来,一路运到BJ,便要十万两白银,更别说后面开始动工了。 晚清慈禧六十大寿,要修园子,那更是要一千万两白银。 以如今的生产力,若不用神鬼之力,且资金充足,修建这些宫观,可能需要十数年时间,甚至二三十年,才能竣工完成。 便是后世的生产力,高山修建这类道观,也要三四年时光,才能收尾。 “这三斗黄金,万两黄金,换算成白银,也不过是十几二十万两不到,约莫可以支撑前期的材料钱。” 许甲直接问道:“如此宫观,你觉得拢共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修成。” “少则五十万两,多则没有上限。” 因为除却主要结构,还有壁画,藻井,雕塑,奇石,法器,装藏灵物。 再精细些,四处栽种的花草也有讲究的话,那就更需要钱财了。 阿美莉卡的通天观花费也有个百十来亿,明清古建筑直接拆下来重建,元明宫观的壁画,历朝历代的古董,各支法脉的法器…… 反正修道就是要花钱,尤其是布置道场上面,更是深不见底。 “五十万两白银打底?”许甲多少觉得有些“脱离实际”,按照一两银子八百钱算,一钱算一块钱的购买力,那也是四十亿了人民币了。 许甲多多少少觉得这金蟾可能是贪污了。 金蟾见许甲看自己眼神不对,连忙道:“我可没有贪污啊!” 只道:“修仙本来就是要花钱的!” 许甲想想也是,自己修仙其实已经很省钱了,多亏元神洗身,配平了人仙阶,后面又有些许缘法,才到了地仙阶,寻常人修仙,家财万贯,也不过一两年就败光的,更别说许甲如今要开宗立派,又接收了那么多神汉巫婆,除却神汉巫婆,一些懂得法术的左道旁门,杂家修行,也是都收拢了的,比如棺材匠,纸扎匠,木匠,铁匠,篾匠之流。 拢共加起来,德兴,玉山,包括周边乡镇,村子,也有一百多个俗家外门子弟了。 这些每个月也是好给发补贴的,不然没有好处,也难以收入门中来。 主要还是金蟾买卖金蟾债卷,收购大量资产,导致的资金短缺,如此再要承包许甲修建道观的工程,也是低估了花钱如流水的程度。 这时敖锦童子现身来:“老爷要钱么?我有钱嘞。” “你有钱?” “对嘞,我们龙鲤本来就是掌管财运的呀,好多人纹身都纹我们,祈求转运跃龙门嘞,我经营水府的时候,就积攒了好多沉在水底的钱财。” 龙族好像确实都喜欢积累财富的。 敖锦吐出一个袋子,袋子上刺绣着双鱼儿,是一个紫金双鱼袋。 他将袋子倒过来,便见着金沙堆成一座小山,还有许多珍珠,宝石…… 金蟾见状,连忙给收入聚宝盆中去,眼睛发光看着敖锦,但又有些警惕:“我的老爷啊,这又是哪个?您还有别的财神了?” 敖锦大方道:“我是老爷新收的童子,不是财神,是水神,原来是信江水府的主人,现在跟着老爷修行,这些是我在水底积攒了数百年的金沙,不知道够不够老爷修建宫观?” “够了,够了!”金蟾多宝语气之中羡慕带着嫉妒。 许甲却摸摸敖锦的小脑袋:“叫你破费了。” “老爷连至宝都愿意给我用来修炼,区区一点金沙又算什么?等弟子收回水府,便调动虾兵蟹将,多多收集河底金沙。” 许甲越看这童子越觉得乖巧懂事可爱,如此越看金蟾就越发不爽利。 金蟾敏感察觉,危机感十足:“老爷身边多了一个绿茶婊,搞得我只会花钱,贪污一样,这鲤鱼精,花言巧语,哄得老爷开心,我以后只怕越发没有地位了,不会代替我成为财神吧?” 但是要放弃这笔钱又不可能,他现在的境界,在第三境,就是要尽可能多的积攒财富,形成循环,且做到以钱生钱,以小搏大,形成财富杠杆,用十亿,撬动百亿,用百亿撬动千亿,甚至万亿级数,要拿自己的资金,砸断别人的资金链,然后像是大鱼吃小鱼一样吞并商业。 他正在做的就是财富兼并,然后建立九大财库,财库里面的钱相互周转,形成循环,这样就不怕断链了。 同样也是还完许甲欠下的七千二百个债鬼的阴债,彻底完成“化债为资”。 …… 有了敖锦资助,许甲暂时不需要为修建道观的巨额资金发愁。 如此又过来七日,法会需要准备的材料都备齐全了,七七四十几个道人也筹齐了。 许甲本还要打算邀请金山寺的显焕长老,这老尼姑是真修行,可以一并弄个“水陆大会”。 本身许甲也是佛道无拘的路数,倒并不十分仇视和尚,甚至还主动修持过一二佛法。 但是显焕长老上次闭了山门后,就没有开过几次,都是一个月只初一十五开一次山门。 许甲便让座下小妖们,拥有百年道行,可以幻化人形的,也参加了科仪。 这是炼鬼科仪,不是什么拜神科,妖鬼不能近什么的,他们来也能多学学。 却见着江边立下法坛,法坛上悬着三皇万民伞,坛高三层。 小胖墩,陈公明,胡金花,黄琵婆,瘸腿狐胡步堂,孤睾狐胡独秀,秃尾巴狐胡德禄,乃至于被许甲拿尾巴画符的黄四郎,黄九娘一众,都装模作样,已经穿着道衣,手里捧着经文了。 这经是《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真经》,此经能除无妄之灾,解有仇之愆;赐千祥之福,脱九厄之苦。 许甲要超度这万数水鬼,非此经不可。 水下鼋将军和鳜鱼婆两个已经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天师收了钱就是办事的。” 他们送钱的理由是希望许甲超度水鬼。 许甲收了钱,自然要做事的。 况且这些水鬼,许甲还要收炼至于兵坛之上。 如今坛上,没有几个兵马,只有一黄天兵马,余姚生等五百众成了制,但数量还是不够。 许甲打算收炼一些不愿意轮回转世,怨气深重的水鬼,作水坛兵马。 百姓们听闻有法会,也早早的赶来了,纸船儿,莲花灯,都已经准备了许多,孩童们已经拿着开始玩耍了。 许甲穿着百纳衣,登上法坛,抓起坛上供奉的一斗五谷,便念了咒语。 这咒正是施食咒。 却见许甲念了咒,便往江上撒去,顿时许多鱼儿来抢,好似钓鱼打窝。 可法界观之,便可看见,这些鱼儿体内,都附有水鬼。 只是这些都是零散水鬼,并非许甲打算收炼的水师兵马之流。 水面翻涌起来,这些水鬼纷纷显露了形象。 岸上玩耍的小孩有的没有闭天眼的,跟着自家大人指着水里:“娘,那里有十脚几个小朋友在玩水嘞,我也想玩。” 却见得他娘亲吓得脸色一变,将她搂住:“玩玩玩!他们都是死孩子,玩什么呢?” 小胖墩已经戴上了代表水鬼的黑色面具,手中拿着鱼鼓,拍响鱼鼓,嘴里发出不明的声音。 这是“鬼话”。 九叔会说的那种。 因为鬼喜欢学鸟说话,所以听起来就像是鸟叫。 他在通灵整条信江的灵性,想要借助信江的灵性,将水鬼都汇聚起来。 鼋将军虽然占据水府,自封水神,但其实并没有获得信江灵性意志的承认。 反而是敖锦,在不远处的水潭里面获得了沟通,那水潭子里面还有一人,便是鳅金沙,他是九品金沙溪神,也是修炼龙道的,但是比敖锦出身差些,道行也是普通,不过他跟许甲早些,他道:“敖锦,等着待会许师超度水鬼,问明冤屈的时候,你就操控水鬼,向许师诉说冤屈,这样许师就好发难了。” 敖锦此时眉心多了一片龙鳞,这龙鳞透着光彩,隐隐不凡,这正是借助帝玉修炼的水之五德中的“江水之德”龙鳞,江水之德,在于奔腾不息,意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他修成之后,便相当于色界八品水神了,道行与普通地仙相当了,只是依旧没有掌握什么斗战法门。 “好的,金沙叔。”敖锦道:“等我夺回水府,便分给你一些权柄,让你成为水府总管。” 鳅金沙一脸欢喜:“好孩子,我不要水府,你只好好跟我说说这个洞渊水德法怎么修行就行,我也是修龙德水德的,可惜进境不大。” 敖锦大方道:“这好办的,金沙叔,我肯定会好好教你的。” 这小童子魅力无双,却已经折服好几个人了。 便是胡金花这种狐狸,喜欢吃鸡吃鱼的,见着敖锦都十分喜欢,要帮他夺回水府。 ------------ 二四九 越人水师兵马 许甲登上法台台向河中撒落五谷。 五谷饲鬼法自古有之,尤其糯米祛僵尸邪气,更在许多熟悉僵尸片的人心中。 事实上,民间驱邪之物很多都十分常见,比如端午的艾草,菖蒲,其中菖蒲又叫「斩鬼剑」,虽是草类,却也能伤鬼也。 又比如锅灰,可以显鬼之脚印,涂在身上,则鬼不能视之。 甚至扫帚,在除夕前大扫除的时候,也有清扫晦气之能。 孩童玩耍的鞭炮就更不得了了,是外丹雷火,有驱邪避瘟之能。 这些流传下来民俗习惯,本身就是自古以来灵验的驱邪术式,因为有用,所以口口相传。 除却神汉巫婆,便是家中老人都懂得一些,给小孩压惊,喊魂之类的简单又实用的术式。 只是他们的术式十分简陋,灵验不灵验也要撞运气,不如许甲这般专业。 五谷施鬼,除却五谷中有的五谷精气,更有许甲的法力,转换的后天五行精气,这在水鬼眼中,就是一副副鲜美的五脏,吃了可以增长功力。 「寂寂至无宗。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慈心解世罗……世世为仙家。」 许甲撒完五谷,已经引动了阴兵,水面上起了雾炁,周边的空气也阴寒了许多。 百姓们看着这种异相,都后退了几步。 只山居观的道人,许甲麾下的小妖,一众随着许甲领首,一直在念唱经咒。 七七四十九人或妖,加上许甲本身的地仙,两两加持,汇聚法坛,再由法坛增幅威能,一时间,自法界中观,有道道金纹波浪,汇聚起来,上界隐隐有虚影显露,是三官神祇诸众仙吏灵官。 其实有天官吏十人,对应天干,皆穿大红之袍,压金线,又有地官吏十二人,对应地支,着黄色袍,压玄线,又有水官吏二十四人,对应二十四节气,着玄袍,压银线…… 拢共四十六位三官神吏,这些神吏周边又渐渐汇聚天丁,地将之流,约莫又有百数人等。 其中有个领头的,对着许甲作揖:「三官府天官三十六曹,地官四十二曹,水官四十二曹,谨遵天师法旨。」 许甲暗暗吐槽:才来这么几个神吏,就说这些部曹。 不过也是微微点头,本来坛上设祭便是三官大帝,只是并没有写三官尊讳。 只写了天官赐福,水官解厄,地官赦罪,三道神仙禄位。 所以这事并不惊动三官大帝,只由三官府下诸多神仙官吏行法,履行职责。 许甲这醮仪七七四十九个道人,其中还有一些是妖类,算是简陋的,只是许甲灵宝天师身份加持,这才来了这么多人,否则是来不了这些神吏的。 「点灯!放纸船儿!」 许甲挥剑一指,早早便有准备好的带着莲花灯的纸船儿被点燃烛火,推入信江上。 许甲发动了德兴的百姓,这些遭受灾祸的百姓,更希望保平安,也希望先人安宁,所以也更为虔诚,纸船儿寄托了愿望,祝福,在法界之中,便可看见,信江水域上多了千只,万只船儿。 只是江水汹涌,忽的惊涛骇浪,水底下有神煞出没,要掀翻船只。 这时候,天上神吏纷纷出手,定住波涛,赐下福祉,撒下水德甘露,不仅仅是引度水鬼,更是净化信江灵性。 水下刚刚吃了五谷施食的水鬼儿获得了莫名的满足,神智暂且清灵,又得了三官经宝,看见水面上的船儿,便多了一丝「上岸」的想法,江水不再是冰冷的囚笼,不再是幽暗的……光明,温暖,就在眼前。 于是他们纷纷游向船儿,只是无论如何,他们怎么想要爬上船,上半身靠在船上,下半身就是不能脱离 水中。 被溺死的回忆开始浮现:「救救我!救救我!」 煞气,怨气,纷纷展露,他们的面孔也发生了形变。 许甲见便是有经宝,有醮仪,请了三官神吏相助,这些水鬼也依然是业障深重,不能自救…… 倒也不是不能自救,只是他们没有自救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被淹死,他们死前想的最多的就是,有没有人来救救自己。 许甲见状,决心亲自做这个普度之人,于是嘴巴张开,将之前炼度的三千六百天人纷纷放出,这三千六百天人之前是饿鬼,比水鬼好不了多少,但已经是「解脱」了。 此时他们纷纷而出,落在纸船儿莲台之上,化作生前模样,随后向着落水之水鬼伸出援助之手:「别怕,我来救你来了!」 随感随化,救苦救难。 一时许多水鬼被救了上来,一些是玩水的孩童,一些是洗衣失足跌落的妇人,又有一些是善游的汉子,打鱼的渔夫,度河的船客……但没有一个是水师兵马。 这些水鬼被救上来后,大口喘着气,好像真的被救了上来一般,随即嘴巴里吐出许多黑水来,这些黑水都是恶煞,怨气,导致他们成为水鬼的罪魁祸首,也是苦难源泉。 黑水刚刚被吐出,就被经咒之力祓除,消解化作了虚无。 而水鬼身上的气息,也渐渐平和,有些甚至侧耳倾听,领受经宝,开始跟着一起念诵起来。 许甲也改换了法器,拿着一个木鱼,敲了起来。 这木鱼并非佛家法器专属,也属于道家法器。 许甲一点一点敲,便有净化心灵之用,不仅仅是水鬼受到了净化,便是两岸百姓,随风传播十里之外,也能隐隐听到空灵的木鱼之声。 「嗒!」 「嗒!」 「嗒!」 信江水底,鼋将军和鳜鱼婆花斑夫人也听到了经咒声,甚至更宏大,因为他们听到的不仅仅来自现实的声音,还有来自法界的声音,是三官府神吏的经咒。 他们皱着眉头,因为这经咒虽然不邪门,但他们听着也心烦,却是不能领受经宝,加上三官大帝有监察之职,这两公婆内心有鬼,所以听着不舒服。 倒是那些虾兵蟹将,蚌女鱼精,都是点化来的,心性单纯,妖法浅薄,也不曾怎么害过人,此时领受经宝十分顺利,都安静的听着岸上***醮仪念动经咒,甚至分辨出也有同为妖类的胡金花,黄琵婆等念咒的声音。 三官咒力涤荡,赐福,净化,祓除煞气…… 对他们来说,便有十足的造化,开启智慧,菁纯妖炁,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闻道因缘。 没有福气,如何能受领三官经宝,能得地仙做这样一场法事呢? 更何况不仅仅是许甲这位地仙,还有三官府神吏他们各个显露神通。 天官吏都拿着一件乐器,或钟,或鼓,或铙,或锣……也都配合着许甲的木鱼涤荡。 水官吏则运化法宝,一些拿着水盂,水瓶儿,水鼎,将净水入信江,这些净水都有洁净之能,但都是从法界开始洁净,并非现实,但法界也可以影响现实。 至于地官吏,则各个拿着锁链,往着水底探,又有几个手中拿出帖子,这帖子叫「阎王贴」,道教学名叫做「勾牒」,是给死人发的,有那些已经死了,却不轮回的,甚至打伤勾魂使者的,便要用勾牒催命。 他们眉头紧缩,分明是看见水下还有鬼道凶煞,不肯受度。 许甲体内的天人很快便将这些水鬼该度化的都度化了,没有度化的,便都是「水师兵马」了。 这些兵马不以单独水鬼意志为意志,而是几百个,上千个水鬼 的意志为一体,由领将带着。 换句话说,许甲准备的普度小船儿太小了,他们要上船,也是那种可以几百个鬼一起登的大船。 水下开始混浊,忽然无风起浪,随即便有沉闷的「战鼓」声,还有悲怆的歌谣。 第一支水师兵马,按耐不住了。 许甲法目视之,水下黑炁腾腾,一条黑龙舞动盘旋。 但这黑龙并非真的龙,而是一个个水师兵马。 这是一支越人水师。 越人水师准确来说不算是严格意义的水师,他们习惯独木为舟,就像是龙舟一样,一列子人,少则一两个,多则一队十二人。 越人最早分布广泛,楚地,乃至于江浙地带,都有分布,后来退至于广西,广东,湖南,江西,甚至贵州诸地,这些地被征后,这才往越南,缅甸,老挝等等东南亚迁徙。 端午节划龙舟祭祀,最早便可以追溯到越人行舟,越人行舟,越女唱歌,也是一大特色。 只是这支水底舞龙的水师兵马,就不是娇滴滴的越女了。 他们披发跣足,浑身赤裸,身上却还有纹身,手脚生蹼,青面獠牙,配着着弯刀,镰刀,勾枪,锁链…… 但此时都举着一根根木头,木头连接起来,就是「龙」了。 这条龙凶狠狰狞,是「越龙」之流。 越龙和苗龙差不多,都是异形龙,苗龙是蜈蚣龙,越龙则是一些像是毒蛇巨蟒,一些像是猪婆龙鳄鱼,再加上了龙的符号。 这一越人水师兵马,数量其实不算多,约莫八百余,但舞龙成阵,这条龙便有了诡异莫名的威势。 怎么收伏呢? 许甲决定派出小胖墩,越人龙舞,其实是一种巫傩表演,小胖墩正好适合沟通。 小胖墩得了指示,便戴上面具,拍着神鼓,念念有词,和水下越人水师兵马沟通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胖墩浑身一抖,然后气喘嘘嘘,对着许甲道:「师尊,他们愿意做您的兵马,但是希望您找一位越人弟子供奉他们,为首的是一个越人巫师,还有一个越人勇士。」 许甲冷笑一声:「愿降就降,三官经咒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还要登鼻子上脸,我们闾山大法,收降兵马,哪里靠的是让步!」 当下放下木鱼,拿起天蓬尺,重重敲了一下,喝道:「余姚生何在?」 下一刻,这位黄天教渠帅显露身形,许甲道:「贫道授尔摄水精咒,传尔闾山五狱大法之寒冰地狱大法经咒,借领地官勾牒,速速收降此支水师兵马!」 余姚生跪下领旨,却见他已经改头换面,一身银色盔甲,只是法器法宝没有变,一只生米碗,一个葫芦,一个豆囊,又有一把符刀,带着五百黄天教兵马,如今受成的下坛灵宝兵马,直直就入了信江水底。 许甲又勅来鳅金沙,净持,归虽寿(归绫高的爷爷,金沙溪水丞)一众,带着他们所炼涉水猖,拢共也有百数十,一并入水,为余姚生掠阵。 这余姚生,也是第一次受命,知晓首战必须打得漂亮,于是下场就开始施展黄天道术。 只见着他生米碗中出现一把一把的阴米,阴米一撒,便化作了许多阴兽,这些阴兽,汲取水煞便开始幻形,化作了凶猛的大鱼。 朝着越人兵马冲锋。 越人兵马首领大怒:「我都要投靠你了,谈个条件怎么了?这般霸道?」 这首领生前是越人巫师,此时也施展巫咒傩术,顿时这舞着的黑龙活了过来,长牙舞爪,变作了幽冥越龙。 越龙如蟒,似鳄鱼,是脖子,尾巴部分长长的,像是大蟒蛇,但是身子和鳄鱼差不多,有四个爪鳍,倒是像是一 种史前恐龙,又或者电影里面那种尼斯湖水怪。 越龙凶狠狰狞,一口一个,将阴米所化的凶鱼给吃掉。 但这仅仅是开胃小菜,余姚生从豆囊之中撒出大量黄金符豆,这些豆子顿时化作一个个黄天力士。 这些力士身高数丈,十分魁梧,顿时蹈水而动,黄天兵马则一个个开始施展黄天咒术。 只见有擅长黄天符箭术的弓兵,射出一箭,便有鬼神之力,落在越人兵马之中,便生出道道异力,叫他们也污染起来,身上显露出黄天符咒。 越人巫师首领骇然,但下一刻就解开了越人兵马的束缚,让他们自由行动,搏杀对面。 顿时八百越人分散开来,却显露更强凶威,他们各个水性极好,身上的纹身还有一种神魔异力,带来天赋神通,可以裹挟江水,而且源源不断获得水鬼法力。 论数量,八百越人兵马,是比五百黄天下坛兵马要多的。 但数量恰恰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二五零 太平清领术 两支兵马交战之际,忽的又有一阵喊“杀”之声,分明水上,许甲却看到了火光幻像。 却是当年大恒朝和大宁朝的两支兵马水上会战,用了火攻,烧死的的一大片,淹死的也一大片。 这两支兵马,此时各自显露出形象来,却是江面上一艘艘鬼船,鬼船上还冒着鬼火,一个个水鬼,烧伤鬼,都在船上,约莫有四五千数。 相比之下,许甲纸船儿化的小舟,就显得可怜,小巧许多。 这鬼船儿不少人都能看见,都是面色一变,尤其是诸经道士,超度水鬼,他们七七四十九个足够了,虽然这四十九个有些水份,一部分竟然是妖精灵怪之流,不过已经算好了。 越人兵马,虽然诡异,但只有八百多,不到一千,又有许甲派遣的黄天教兵马去降伏。 可是若是要度化这四五千的水鬼,除非布置好封锁,再有四五百人的道士经团,一并行醮仪,否则也是很难善了。 有多大力出多大力,这四五千水鬼兵马,水溺火烧而死,怨气极大,火上水下,乃是未济之卦,以此卦象之死,反而达到死后得生,阴寿绵长,且能保存部分灵性理智,是“水火既济”之相,相当于是另类的一种“炼度”,只是给活人炼度,炼成了鬼,而不是给鬼炼度,令其转生。 这支兵马魂体比寻常兵马更加强大,也更凶悍。 水下面,越人兵马见到他们来,都面色一变,越人巫师首领,越人将领,都已经是有退避三舍之意。 只是黄天兵马余姚生不让他们溜号,余姚生也是知晓来了一波难缠的,于是更想着速战速决。 “太平清领术!!” 余姚生召唤出来的黄天力士,原本只是丈高黄甲巨人,施展了太平清领术后,一個个形象大变,那些黄天教兵马和这些黄天力士相合,化作了巨人,余姚生就坐镇在巨人的脑袋上,竟然有几分机甲傀儡的样子。 其核心,便是之前余姚生要上交给许甲的黄天旗帜。 许甲见到这机甲,也是一惊,仔细观摩,发现并非真的机甲,是“神鬼合体”之术,将撒豆成兵的黄天力士,化作这黄天巨人的一部分,像是外丹,可以附着阴神,从而变化巨像。 况且这仅仅是法界中的机甲,并非现实,但也给了许甲一些震撼。 本来以为黄天教只是寻常,没想到还有这种技术,自己还只是想着炼兵马,给些火铳之类的,从冷兵器变成热兵器,这黄天教竟然开上机甲了。 不过之前也说了,黄天教领是上界所传,秦始皇都在色界创立仙秦帝国了,黄天教派发展这些也不足为奇,反而是自己保守了。 这回是真的暴打原始人了。 越人兵马还没反应过来,这黄天机甲,便持了一个巨大的符纹葫芦,余姚生运用许甲所传的摄水精箓,加持黄天教道法,大喝一声:“摄!” 那越人兵马之中为首的巫师将领都收了去。 随后一道道符箓锁链生出,将那舞龙活化的越龙捆住。 “还不速速归降!” 维持五百黄天教民加上撒豆成兵黄天力士的合体机甲极为耗费法力,若不是这段时间受了香火供奉,阴阳水火炼度,法力渐渐向道教鬼神正宗靠拢,他们在法界中扎寨之时,是根本用不出太平道术的,只能运用一些鬼术。 越人兵马还要反抗,没了头领,他们反而恢复鬼魔凶性,一个个不能收束自身,开始形变,变成了妖异之鬼,一个个像是人形鳄鱼一般。 见状,余姚生连忙施展许甲刚刚所传“闾山寒冰地狱大法!” 法旗一挥,勾结寒冰地狱,顿时有寒冰地狱鬼魔施为,一重重冰山雪窟幻境展出,寒风呼啸,化作风刀,霜剑……,地狱之中有无数的雪鬼,冰僵,都在受寒冰之刑,生前心狠手辣,冷漠无情,或吃绝户,或欺负孤儿寡母,或从未施发善心,见死不救者,皆先堕寒冰地狱,再入饿鬼道。 闾山五狱大法是闾山极为凶险的旁门法术,练成之后,可以亲自下地府,过五狱,直达地府诸司,获取勾牒,成就鬼仙。虽是五仙成就之中下下之选,但也是仙之一种,比之什么游师阴师,要好上许多。 况且鬼仙和鬼仙也是不同的,这种能过五狱的鬼仙,比那种得炼度,以高道真阳而生阳的鬼仙又不同,那种是水火鬼仙,并非五狱鬼仙。 五狱鬼仙在地府,也是有些地位的,可以受地府战斗部门职司,统帅酆都兵马,水火炼度鬼仙,则一般在青华界,太乙救苦天尊那边,做一个青华界天人,一般还是要投胎转生,拥有道籍的道民,则可以继续修行,成为南宫炼仙,这种跟五狱鬼仙就差不多了。 寒气顿时将这些形变的越人兵马冻成冰坨坨。 余姚生暗暗惊讶,闾山五狱大法怎么这么厉害? 闾山五狱大法虽是旁门左道,但威力极大,更何况许甲将他修成,也是借鉴过许多法门,加以改良,如今地仙天师传授,自有其威能。 若是布置成阵,更能将一大片地方,化作人间地狱。 将越人兵马一一收进葫芦里面,余姚生的太平道法也维持不住了,黄豆化作的力士纷纷解体,变回豆子,被他收回斗囊之中,五百兵马也一个身形发虚,分明消耗过大。 余姚生还要往那些鬼船中看去,想着要再立一功,许甲却将他召回。 余姚生回至坛前:“末将幸不辱命,只请主公燃一香炉,还能再战!” 却是将越人兵马从葫芦之中倒入许甲提前准备好的坛子里。 小胖墩看到连忙盖上坛盖,又将符箓贴好。 许甲道:“你的本事我已经看到了,你们这支兵马,原来是擅长道术,阵法,不适合正前作战,不必逞强了,你的太平清领术很有意思,如果当初黄天教民的道法都是这种,贫道倒是想不通为何会败了。” 余姚生也说不出来,黄天教裹挟之势造反,为大恒朝建下根基,一开始黄天教改为“太平道”,在道门之中地位极高,后面大恒朝被推翻,黄天教也就是失去了地位。 只能说天命有时尽。 那鬼船一片,四五千兵马,并不领受许甲所传经宝,却也不将那些水鬼拖下水,只将那些五谷所化食粮收上船只,像是在补充粮草。 许甲再次派出小胖墩:“你去跟他们谈。” 小胖墩啊了一声? 刚刚跟越人兵马谈,都说愿意降伏,你要打。 这个明显就是不愿意降伏,你要谈?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一阵鼓点乱响,小胖墩摇头晃脑,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他面容发青,神色凶恶,看向许甲。 “臭道士,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自不量力。” 许甲呵呵了一声。 “拘!” 许甲身边出现诸魔神,五行魔神,姹女魔神,九子鬼魔神,这些魔神将小胖墩体内附体的一道灵体分身给拘了出来,是一个蛟首人身的怪物模样,身上穿着甲胄。 鬼魔在法界呆久了,都会形变,这玩意在信江水底法界,甚至是法界和幽冥的裂隙空间之中久呆,汲取到了一点龙炁龙息发生这种形变也是正常。 “你要做什么?” 这道兵魂被魔神所拘,动弹不得,便入了坛上的一个稻草人中,顿时这稻草人便活化起来,挣扎动弹,不能挣脱。 稻草人面前又有一铜盆,盆中有水,许甲一挥,便借此避开鬼雾遮挡显露出来了鬼船上的景象。 鬼船四五十,每船有百十号兵马,每个都是蛟龙脑袋,或者老虎脑袋,身穿甲胄。 那鬼冒着幽绿鬼火,便更显得狰狞了。 为首船只更是容纳五百余人,上面有着军旗,写着“龙虎水师”。 为首的鬼将,身上的铠甲上,有着四爪龙纹,旁边甚至还有太监。 “朝廷龙虎玄炁。”许甲认出他们化作龙虎形象的原因了,这是正规兵马,不是什么反贼烟尘之类。 按道理这种兵马,应该被酆都吸收到六天大魔兵马体系之中,六天大魔兵马体系,就是历朝历代的战死亡魂,甚至太庙祭祀显化龙庭,在改朝换代之后,也会纳入六天大魔兵马之中。 一应名臣良将都在里面,内卷养蛊一般,从里面爬出来的,都能很快获得鬼神禄位,成为地府阴神,魔神。 这是地府“亿万兆”无穷兵马的来源。 这种兵马,在天庭体系之中,属于“炮灰”之流,可在欲界法脉之中,这种也算“正规军”,毕竟自家坛上供奉的兵马,不是山贼被剿灭的残魂,就是地方农民起义被杀的残魂,哪里有这种装备齐全,有将有谋,甚至还自带“大船”的水师兵马。 就许甲前世拜访的漕帮排教之流的法教师坛,坛上供奉兵马,都没有这样的精锐。都是收集的水鬼,又或者船工之流…… 许甲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上十分熟悉,但如今遍知地仙,倒也看出了来历。 大恒朝末年,曾数次灭国,然后地方宗亲王室,便又复辟,想要收服。 其中便有“南昌王”,南昌王在鄱阳练水师兵马,从鄱阳入长江。 但很快因为内部矛盾爆发,并没有成功,这人并非南昌王,估计是世子之流,但也算大恒王朝末年的“炁运正统”了。 不过他们的兵马多在鄱阳长江之地折损,跑到信江来,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他们有船,不是一般的地缚鬼,法界水域之间又是相通相连的,这船漂到信江来,倒也算是正常。 许甲在水盆之中放入一个纸船儿,顿时那法界之中,诸多兵马之间,也出现了一艘大船。 这些鬼魔惊讶,却见船中走出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甲,不过并非真身元神,是“纸人替代”之法。 盆中纸船儿,是平稳之意,不怕兴风作浪,也是“水中捞月”的青春版,和之前的盆中显影之术是一套。 这都是属于旁门道法之流,不算正法。 不过许甲施展起来,便有些玄奇了,是在法界之中穿梭了空间。 “岸上的那道士!” “贫道许甲,灵宝天师也,欲于三清山立下灵宝宗坛,宗坛之外,另设三路兵坛,诸位与我水路兵坛有缘,何不归降,授坛上香火,也免得漂泊流浪。” “伱这道人有些本事。”那穿着四爪蟒纹铠甲的蛟首大将道:“不过要想收伏我们却是差远了,不过本将军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如今大宁伪朝疲弊,只要你肯辅佐我大恒王室后裔恢复国祚,本将军就愿意听你号命,甚至将藏在鄱阳的宝藏也告知于你。” 许甲呵呵一声,想开历史倒车,想是别想了,况且你这几千兵马还是死的,都不是活人兵马,还想让我协助造反,脑子有包吧,画饼都不拿出点诚意来,就想要人给你打工。 况且许甲要收伏兵马,是要听话的,并不需要他们有太多自己的意志。 许甲并不听他胡扯,一挥手,三皇万民伞虚影浮现,三道原始魔环展露。 “金船普度大阵!” 那些天人们操控着纸船儿所化普度金船,化作阵势,和三皇万民伞相合,以许甲这道纸人化身为核心,当场便封锁了信江法界。 三皇伞祭祀三皇,亦合三官三元三才之力。 那天空之中的三官神吏见之,却看不出根基来,没有见到里面魔氛,反而赞叹:“这灵宝天师竟然能得万民感激,送得一把万民伞,修炼得这么一把神道庇护之宝,将来成就必定不凡。” 却也加持三官法力,混通道人们醮仪经咒之力,一并在法坛上增幅威能,加持在许甲本尊身上。 顿时那三千六百天人所驾驭金船,都从小舟,变成了三层楼船,万民伞中诸多阴魔,天魔,境魔,随着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姹女魔神,都显化成了天兵天将,把那些鬼船给包围起来。 这些魔头心邪则邪,心正则正,有三皇万民伞做加持,加上经醮科仪之力,浑然一点邪氛也无。 “诸位弃了鬼船儿,入我金船儿吧,入了金船,渡向金坛,免受千苦万难。” ------------ 二五一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大阵布成,又有三官法度,许甲灵宝天师开坛经醮主持。 这四五千龙虎水师鬼魔,哪里能翻得起浪来。 为首的蛟首虎首大将,见状不妙直接运法,借助迷雾空间遁逃,他们鬼船伴随的迷雾具有随即传送功能。 但金船普度大阵封锁空间,法界,幽冥,都被金船所锁,这些迷雾根本不起作用。 反而被许甲发觉,这鬼雾竟然可以被三皇万民伞中诸多阴魔,境魔,天魔所炼。 原来这支水师兵马,意外和当初许天师斩诸蛟龙之中的蜃蛟残魂所合,才有了鬼雾迷航之能,这蜃炁有幻化之能,更有颠倒阴阳之力。 金船上的诸魔所化天兵天将,贪婪的炼化着鬼雾。 这雾气越来越淡,那些鬼船也显露出真容,有些像是杰克船长的黑珍珠号,黑黢黢的船身,长着水草。 没了迷雾的遮掩,白日的阳光直接照射在鬼船上,迅速将水炁蒸发,黑黢黢的鬼船竟然开始燃烧起火焰来,一如他们生前遭受火攻,水鬼们被火焰灼烧,惨叫起来。 “入我金坛,渡尔金船!” 许甲纸人人吐出火炁,念动祝融火炁咒,召来天之离火,离火即太阳之火,鬼魅之流身上的阴炁,便好像是火油一般,沾之则燃。 那龙虎鬼将挥动龙虎水师旗帜,大声道:“冲出封锁!” 可没了迷雾,他们就像是被架入了火炉之中炼化。 不过他们一边受炼,一边有三官经咒度化。 许甲本尊则是拿起了一支小弓,这是桑木弓,又拿起小箭,这是桃木箭。这东西非常迷你,箭也不过像是牙签一样。 直接对准水盆显影之中的情景,射出一箭。 法界之中,那龙虎水师旗帜挥动,诸水鬼之船冲向纸船儿所化金船,要突破金船普度大阵。 但下一刻,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一支巨大的箭,箭上燃烧着火焰,带着极重的阳气。 下一刻就落在了鬼船上,顿时便有许多爆炸,着火,那鬼船直接都被炸毁了去,水鬼们纷纷落水。 火烧之后,便得水炼。 下一刻,许甲亲自运转法门,却不是闾山寒冰地狱大法,而是雪山法令。 “雪山老祖听我号令!” 那水盆之水渐渐生出冰碴子来,水面开始冻结。 法界信江表面,也是如此,寒气冻结江面,那些个水师兵马受了火炼之后,立马受寒冰之刑。 一个个冻僵,行动个得。 “渡尔金船,入我金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诸天人,神吏,纷纷咒念,那龙虎鬼将什么本领都施展不出来了。 下一刻,许甲又念动火咒,如此又有太阳离火被引动,冻僵之鬼身上燃起大火…… 一冻一炼,祛掉许多怨气,煞气,一时便有兵马领受经宝,被金船接引。 那龙首大将,虎首大将,顿感懊恼,想起之前跟许甲讲条件的话,只觉得打脸。 实在忍受不住这样冻炼之后,不由高声道:“是我们有眼无珠,不曾认得高人,愿归降天师!” “上船儿来吧。”许甲停止水炼火炼,这可不是自己的真阴真阳,炼了还是有好处的,借助天地之力,是真的可以将他们冻裂烧焦,实实在在的火海地狱,寒冰地狱。 却是指着那水盆的纸船儿。 龙虎水师兵马纷纷入得这艘大船上去,许甲才将纸船儿捞起,只觉得沉重莫名,纳入罐子里,封好罐口。 鼋将军说有万数水鬼,其中三千多寻常水鬼,如今又抓了五六千这样的兵马,也差不多全了。 果然水中煞气清弭,没了什么魔氛邪炁。 正打算收坛之时,忽的一声:“信江水府敖锦有冤情相告天师,相告法官,请天师发官为小神做主!” 正是敖锦见时机已对,开始冲撞法坛。 “大胆!”许甲未动,护法魔神诸众已经动了起来。 将敖锦打出坛外。 “遭了!”水下鼋将军和鳜鱼婆见状已经知晓坏了事:“这牛鼻子做事不地道,要摆我们一局。” 鳜鱼婆刚刚见了许甲炼度水鬼的手段,加上许甲面容姣好,帅气十分,已经改转了态度,暗暗道:良禽择木而栖,当初我本要投龙君,奈何没有门路,才跟了这個光头,如今一看,已有上升阶梯,这个光头待我虽还不错,但跟他一百年,两百年,只怕都难有大成就……不如趁此机会,投了这位天师去。 这鳜鱼婆心肠歹毒,两面三刀,在此情境,就要将鼋将军做那垫脚石。 于是轻声道:“将军莫怕,我们有功德在身,虽非天庭所勅,却也是大宁朝龙庭礼部给封的,到时候一口咬定并非抢夺水府,乃是有德者居之。” “夫人所言极是。”鼋将军也观了许甲手段,自认这金船普度大阵邪门,自己便是真的信江水神,裹挟信江一江之水,也难以脱去。 于是浮出水面,肉身显圣。 “出来了,出来了!” 两岸百姓见信江咕噜噜的冒泡,随后出现了一公一婆,朝着许甲法坛处作揖。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江神老爷啊!” “放屁!他是什么江神,倒像是个大王八!” 这些气氛组不管,那鼋将军怒斥敖锦:“妖童血口喷人,信江水府本就是神道福地,谁人为信江之主,谁人掌管福地,你一条鲤鱼精,原先窃居水府,不思治理,害的无数人落水身亡,只小老儿发慈悲善心,驮起落水之民。” “是哦,是哦,我记得几年前,我小孩跌到水里,结果没事又扑腾上岸了,马六姑说是河神老爷心善。” “我也想起来了,我几个月前洗衣服滑了一脚,好像也是什么东西把我托起来了。” 那敖锦面色憋红:“我也有救人啊,不是只他来了才救人,只是我不以救人为功劳啊……也不喜欢托梦,显灵。” 许甲知悉这鼋将军和鳜鱼婆原来底细,但论迹不论心,他们确实多有善举,有所经营。 但炼化饶珠,透支造化,是不顾两岸百姓未来的行为,江水煞气变重,不经梳理,将来便会变成一条死河。 若是不做这些,妥妥是妖孽作祟,就像是地里有旱魃才会干旱一样,但他做了这些善事,套了一层皮,再去做这种截取造化,断后人福祉的事情,一般人就看不到,甚至能一直给他留一个好名声。百年以后再清算,他就已经靠着截取的造化,修成更大的妖怪,到更富裕,更广大的江河中去,再去赶走那里的河神,窃取其位,图谋己利。 按照“屠龙书”所言,这就是“敌特深入内部”。 是以妖行神事,魔披佛衣,是一个道理。 不过敖锦也确实没有治理一方水府之才,性格软弱,虽修水德,只是福荫运气,掌握了超出自己能力的权位,便是属于“德不配位,乃有灾殃”。 说到底两个人都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面。 一个贪官糊表,一个苦干无能。 许甲打断他们两个互相斗嘴,开口道:“鼋将军,贫道也不欺于你,这敖锦,早前便已经找上门来,要我做主。” 鼋将军听了一紧,结结巴巴道:“那天师是帮他咯?” 许甲道:“我已查过,这水府乃是他辛苦构建,从无到有,历经数百年,走的是先天神道,有上界跟脚,父亲乃是一条神仙境界的水德之龙,在海外修炼海眼,你是鄱阳修炼,建有小庙,迁徙到此,见此水府家业由一小儿持有,便起了霸占之心,是也不是?” “可是……他无有德行,做不了这个信江水神……天师不要被他蒙骗啊,他一条鲤鱼精,哪里来的上界跟脚?还是说天师护着他这个关系户?不敢得罪上截取,所以发到我身上?” “?” “大胆!” 陈公明怒呵:“且不论他是不是上界背景,便是下界小妖,你也可以随意霸占水府么?” “为何不能?”鼋将军道:“你们是人族的律法,并非天道律令,也不是我们水族的,我们水族都是如此,有能力有力量的,做这个大王,没能力的就做这个虾兵蟹将,愿意降伏的留下,不愿意降伏的,要么死,要么远走他乡。” 许甲点点头:“理是这个理,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时间替他主持这个公道,你们不是人,我也没办法拿人的道理约束你们,但是,但江南西道的妖事归我管,那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伱们打不过我,也得听我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呃……” “那我又是一个人,那的规矩,基本上就是人的规矩,你认不认?” 许甲这一套逻辑,属实是霸道,绕得这鼋将军不知道说啥,只好看向自家媳妇,鳜鱼婆。 他们本来就是打算道德绑架这一套加上一些混淆视听,死不承认。 但现在已经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你打不过我,又不听我的规矩,按照你刚刚说的,要么降伏于我,要么走去别的地方,你说是也不是?” “不是……这个……”鼋将军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自己得罪了这天师了,说这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 鳜鱼婆目中闪光,道:“刚刚天师说不欺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欺负我们么?” “我说不欺,前提是你不欺我,这个欺有两重意思,一个是欺骗,一个是欺辱。” “你欺骗我,我就欺辱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只说,是不是如我所言,你们在鄱阳混不下去,走往他处,路遇水府,起了霸占之心?” “是。”鼋将军泄气一般,回应了下来,心道这个天师老厉害的嘴皮子,跟他的手段一样厉害。 “那就对了,这事你认下了。” 许甲于是问向敖锦:“他说你无德,不配水府,导致信江有万数水鬼,你认不认?” “弟子……弟子确实有所疏忽,却并非故意……弟子修行先天神道,不是香火神道,走的是梳理水脉的路数,先天神道信奉自然,水鬼想害人的,我都有约束,那些主动想死的,命数到了的,我却也只能听任天命的。” “他修香火神道,如有人落水,心中求神,他就有了由头,再去救人,就是命不该绝,过了一个坎……我却不懂得这里面的道理。” “那就是了,所以他说你失责也是了?” “可是弟子梳理水脉,使得本地人杰地灵……他救人:的功德是立马能见,我做的却是百年可见…千年可见。” “这又是另外一桩了。” 许甲道:“我如今有个主意,你们听或不听?听的话,咱们把这事情在这里解决了,不听的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听,听!”鼋将军反正是个鳖精之类,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敖锦自认已经是许甲的童子了,也觉得许甲站着自己这边,疯狂点头。 “依我之见,你们两个,正好互补,一个管人道香火,一个管水脉运转。” “你管香火,救了落水百姓,就让落水百姓给你建一个庙,立一个像,本天师亲自册封,但你需将水府让出来,还给他。” “你管水脉,不理香火,就专心调理水脉,同时我收你为童子,不在此设庙,却许你在道坛上留有禄位,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啊?” 鼋将军本来以为自己要完蛋,没想到还有转机。并不赶自己走。 敖锦则是失望,怎么不杀了,哪怕赶走都行,现在还要做邻居。 况且百姓拜这个老王八,不拜自己,他也受不了,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鼋将军听闻许甲要收敖锦做童子,羡慕他抱上了大腿,又觉得自己有座庙,收授香火,得朝廷,许甲这个天师,两重勅封,已经是属于正经地祇了,也算上岸,不是野神了,有这么一份基业,就不必到处跑了,连连道:“小神愿意归还水府,小神知错了,小神愿意听从天师安排,天师老爷真是洞察秋毫,正大光明啊!小神服了!” 敖锦却道:“可是水府之宝,饶珠在他们手里,他们不还……” 鳜鱼婆连忙将饶珠拿出,她本也以为许甲要杀了鼋将军,自己好在他死后说是被强迫的,没想到许甲这样断案,保住了鼋将军一条命。她就不好变卦了。 只是心中越发对许甲有些痴心妄想了。 饶珠拿回来了,敖锦还是不忿,便按照许甲之前教他的:“按照鼋将军所说,他比我强,就比我有德,所以霸占水府,现在还给我,也是因为老爷您的缘故,还是觉得我没有德,那弟子觉得不服气,请求和他斗法,便以此水府为注,弟子输了,就一心跟着老爷修行,做童子,不再理会水府之事,要是赢了,那就得让他给我当小弟,当从佐之神,我在庙的正宗,他在旁边,香火我可以不要,神道威名不能丢。” 许甲听了,点点头,转问向那鼋将军:“你觉得如何?这事我不干预了,毕竟你前面服了我了,这就是你们的私事了。” 鼋将军看敖锦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虽然修炼了几百年,但实在威能不强,如今眉心多了一片龙鳞,可也没有什么骇然的气势。 只是害怕许甲传了什么法术神通,但仔细想许甲刚刚的话,便觉得许甲这天师光明磊落,不至于如此。 于是答应了下来,只道:“你如今是天师老爷的童子,得了造化,我不好得罪你。” “不得罪之前也得罪了。” “那是没有办法了,斗吧,只是斗法无情,伤着碰着,我可管不住。” 岸上百姓白白看了这么一场审判,一个个议论纷纷:“好嘞!妖怪也找咱小神仙断案嘞!” “他们要打起来嘛!我要看血流成河!” “我看是这个光头赢,这光头二百来斤的样子,拿着两个骨朵瓜锤,跟个将军似的。” “这小孩哪里来的,玩去吧!” 百姓们说是有畏惧鬼神的心里,可也有“得势”之心,如今倒也不觉得这两个如何如何了,只觉得看得过瘾,恨不得搬来板凳,卖了炒瓜子,再饮几碗酒,炸些花生米。 ------------ 二五二 太虚幻境 鼋将军请着鳜鱼婆到安全处去,小心斗法伤到了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敖锦则一并跳到了信江。 许甲这时候开口道:“既为了水府水神之名,那斗法争个死活就没有必要了,依我看,你们比些实际的,有用的。” 鼋将军本来已经拿着香瓜骨朵锤子要大干一场,他武功不差,神通也不弱,五百年道行,也不是心平气和的修出来的。 敖锦也自认修成了水德龙鳞,又借着许甲借的帝玉,纯净了龙血,觉醒了一二水德神通,想必不差于这个鼋怪。 之前只是受了他的哄骗,主动将他请入水府,以为是个好人,如果没受到暗算,他指定奈何不了自己。 这时听到许甲说不要打打杀杀,却有些发愣,便是旁边的吃瓜百姓,都有些失望:“怎么?不打啊?” 许甲道:“水神之道,在何也?” “在主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操风纵浪。” “你们二人,不如便以行雨为题目,斗上一斗。” “如今德兴,玉山两县,入夏已多,急需一场雨,降降温,祛祛火。” 许甲转向两岸百姓:“诸位觉得如何,是想要以打架定胜负,还是比比行雨之术?” “神为民事也,贫道还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听到许甲这般说,诸多百姓想想:“想来打架干的是武行的活,听戏文里说,行云布雨是龙王做的事,打個喷嚏就下雨了,难道是叫他们比赛打喷嚏。” 也有一些百姓是读过书的,直接开口道:“自是能庇佑风调雨顺的本领大些,才能坐稳河神主位,若只是会打架,干脆叫武夫治国算了,还要衙门做啥?” “武夫怎么了?武夫招你惹你了?”陈公明面色不忿。 许甲撇他一眼:“你跳出来作什么?你也要上去比划比划?争这个河神之位啊?” 陈公明顿时没了声息。 几个老农儿,对着许甲作揖道:“天师老爷,咱们没什么讲究,只求不得罪这两位老爷才好,我们愿意两位老爷都供奉的。” 许甲哈哈道:“不打紧,贫道自认没用的神仙是妖怪,有用的妖怪是神仙,若是真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妖怪,贫道也给他推上神位,若尸位素餐,是正神贫道也给他踢下神坛,打入邪教。” “只是事农耕种之事,也要顺应节气,从天地自然之理,需天时相助,更需人为,诸位不必太侧重于供养神坛,而荒废自身劳作,也不必害怕因为对其不恭敬而遭受报复。” 许甲趁机布道:“不要害怕斗争,人和人的斗争,人和神的斗争,神和神的斗争,根本原因,就是产生了矛盾,你退让,他就更进一步,伱更进一步,他就要退让。” “贫道作为灵宝天师,维持三天神誓盟约,又主江南西道一应妖事,就是要将老百姓对神,对妖怪的矛盾,给解决了,同时传给大家,一套斗争的基本办法,要有准备的斗争,要有目的的斗争,要有方法的斗争。” 诸多百姓听不大懂,只几个读书的感觉到了不妙。 “自古炎黄以来,我们的祖先,便与天地自然,万事万物进行斗争,从而使得世道发展成了这样样子。” “伏羲观天而知晓八卦。” “黄帝打赢了蚩尤而一统了中原。” “大禹治水而定下了九州。” “女娲补天”“大羿射日”,都是与天斗争,从而为我们人族获得利益的。 “讲得好啊!”两个青少年,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爬在树上看开坛醮仪,听到许甲讲这话,连连道:“这个道士讲的不赖,又有驱使鬼神的本事,我想跟他学道法。” “我也想。” “我们也去当道士吧,去拜师。” 这两个少年,都是中二的年纪,之前跟着本地大哥混,结果本地大哥被金蟾拐去劳动改造,便没人管他们了。 这两人都是父母早早没了,跟着祖父母生活,祖父母年老力衰,管不住他们,又不通书义道理,便叫他们游戏散漫,无所事事,整日不是去追溪里捉鱼,就山里撵兔子,偶尔偷东家的瓜,趴寡妇墙角听个声。 坏也不算坏,只是无人管教,将来只怕更会无法无天。 如今见到许甲的本事,手段,又见到河神水妖显灵,便有了崇仙慕道之念。 不止是他们两个如此,百姓之中,也有许多年轻的,不务实的,想象天马行空的,都想着要求仙了。 这正是许甲之意,建宫立观,总得有些正经弟子,亲自求人,不如人来求我。 那陈留仙的三世情劫,许甲也不想太过于干扰,上次玉山城隍写信给西安城隍,也没有一个回应,不知道骊山派什么时候能来,将蛇妖柳如烟定一个说法。 许甲也不差这么一个徒弟,缘法再多,资质再好,这样也算耗得七七八八了,骊山派不管,许甲掌江南西道妖事,妖事衙门立起来后,便要管的。 且不说这些少年的心思,许甲讲完了一套斗争的办法,也算是施教,只是百姓们听着觉得很厉害,真正理解的没有几个,甚至还将许甲的言论定义为危险,和前朝的黄天教一样,又或者如今的长生教之流,顶多许甲这叫什么了“通天教”之类。 一众百姓心中种下一个敢于和神佛鬼魔斗争的种子,别的不说,鳜鱼婆花斑夫人却是觉得好似雷霆霹雳:人不畏鬼神,鬼神如何施威?又如何获得香火供奉? 她刚刚还觉得许甲是个好投靠的,如今又觉得许甲是个危险的,藐视一切的。比鄱阳龙王,又或者长生教都要危险的妖人。 许甲不管这些,只写下两张法旨,一张给鼋将军,一张给敖锦。 批下给雨支风券,便是正神行法,不怕如泾河龙王违背下旨一般,给斩了去。 这旨上,许甲盖了印,说明地点,时间,何时布云,何时起风,何时发雷,何时落雨,雨落几寸几点,几毫几厘,又何时停雨,收拢云炁,展露天晴。 这乃是许甲算出德兴,玉山,本就有一场天雨,但天雨无有拘束,便让这鼋将军和敖锦童子,以此作赌斗法,如此看谁行云布雨之术,更胜一筹,更具有掌控力。 给完旨意,二人都各自去准备,许甲也收了兵马,于是散了醮仪坛场。 百姓们却不肯散去,两个书生上前问询:“这我们如何知晓谁胜谁负了?” 许甲乃道出自己所批点数,说道:“你们要所应证,只需准备好大缸一口,接上雨水,再测一测,量一量,就知晓准还是不准了。” 说罢离开人群,几步之间,已经到了十数丈之外。 百姓们肃然起敬,有的又就地磕头。 刚刚树上的两少年见状:“大哥,师父跑了,快去追啊!” 猴子似的,翻下树来,跑了起来,追往许甲的方向。 十二十四的男孩子,正是野的时候,跑得一路带风,一边喊:“师父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然而许甲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是往前走,两个少年不敢懈怠,一直追。 追了好一会儿,忽然不见了人影,左看右看,就是不见到哪里去了。 两个少年泄了气:“这仙人是不是不愿意收我们?” “还是我们心意不诚?”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十四岁少年道:“我听说他们读书拜师都要提着腊肉去,会不会我们没拿礼物啊!” “仙人也要收腊肉啊?” “寺庙不也收香火钱么?我听说刚刚的醮会,香烛纸船花灯什么的,都有一二百两银子呢。” 两人叹息错过仙缘,正要回头去找其他道人,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 他们跑了一阵,之前又看热闹看了一阵,肚子已经饿了,便是现在回去,祖父祖母估计也没弄两人的饭菜,平时都是自己解决的。 这时候闻见香气,忍不住就去寻那香味。 一路寻去,却见不远处七八十丈处路边,有个老翁支了一个摊子,放着一个大蒸笼,香气就是从蒸笼中冒出来的。 二人便往着摊子去,年纪小的直接就掀开笼子要去拿,根本没把老翁放在眼里。 年纪大些的却打掉他的手:“我们刚刚听着那师父说的斗争,难道是要跟一个老头子过不去么?既然要决定去拜师学艺,就要先品行端正起来。” 一边说,却一边偷偷看那卖馒头的老翁。 按照话本,这种莫名出现在路边的老翁,想必就是高人变化,考验人的。 但老翁并没有露出什么变化的神情,只淡淡道:“两位小郎军要吃点啥?我这蒸了馒头,包子……” “馒头一文钱一个,包子两文一个。” 两个少年摸摸口袋,一个子都没有,可是香气很浓…… “我们没有钱。” 老翁面色一变:“滚滚滚,没有钱你凑上来做什么?别挡着我做生意!” 那小一点的脾气就爆起来了:“老棺材,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稍大的连忙按下他:“对不住老丈人,我们实在是饿了,您能不能行行好,饶我们两个馒头?” “饶你们两个?我去喝西北风啊!” 老翁说话难听,见着这个大的也有些按耐不住,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人,想要暴打一顿的样子,便连忙改了口:“我知道你们刚刚要追一位仙人是不是?” “你们花钱买了我的馒头,我就告诉你仙人去哪里了。” “老棺材,我不是说了,我们没有钱!” “没有钱可以赚么!”老翁道:“你们两个有手有脚,干嘛像我这个六七十岁的人讨吃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说罢从蒸笼下面拿出两把斧头来,开口道:“我这蒸馒头,还需要一担柴火,你们打两担柴来,我算你十文一担,够买我这里十个馒头了。” 那年纪大的若有所思,认为这个就是考验,于是答应了下来。 谁家好人卖馒头底下藏着两把斧头啊? “大哥,市面上一担柴能卖二三十文呢,这老棺材十文钱就想收我们的!” “二弟,刚刚我们追着师父,结果忽然不见,再看到就是这个老翁,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啊?大哥你是说?” 没错,这想必是一场考验。 那大哥一脸睿智的道。 “还是大哥聪明,看穿了一切,我们快去砍柴吧!” 他二人这般动作…可在外人看来,就有些古怪了。 “这两个人怎么对着空气说话啊?还在傻乐呵啊?” “快走,这两个怕是被迷住了!这野道上,我原听说经常有妖精迷了人去,就带到地里去采补精气…这两个少年,正是初阳发生的时候,最是馋那些女妖精了。” 许甲早知晓这两个少年心思,毕竟他二人还是凡人,动了念,便在法界勾起因缘,加上还有些气运气数在身,许甲也觉得不错,只是需要打磨打磨。 故而引了他们,用了胡金花的迷术,将他们陷入了幻境。 这幻境可比三皇万民伞中之前给小胖墩的恐怖幻境要显得温和多了。 两人原地罚站,转圈圈,像是在玩虚拟现实游戏一般,在幻境之中砍树。 砍完之后,二人也挑不动担子,就两人一起抬着柴火去老翁处。 “诶?我们刚刚砍柴的时候有这条河么?” “好像没有,怎么突然多了一条河?” 两个愁过不去河,忽然见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独木桥,便往着独木桥过去。 独木桥很窄,两个人便挪着过去,却听到“噗通”一声。 那年纪小的疑惑:“什么掉了?” “刚刚老人家给你的斧头掉了。”年纪稍大点的说道:“那老人家很可能就是仙人变化,我们送去了柴火,却没有将斧头还给他,只怕会有些问题。” “啊?那岂不是我就成不了仙了?” 这二弟顿时慌了,然后看向了大哥的斧头…… 那大哥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把我的斧头给你……” “这样不好吧。”老二吃了一惊,羞愧难当:“我看这河水好像不深,我之前也是摸鱼抓虾的,水性还行,我跳下去,把斧头找回来就行了。” 他刚刚说完,就见着水面咕噜噜的冒泡,刚刚才看到斗法的鼋将军冒出水面,露出和蔼的笑容:“诚实的年轻人哦,你掉的是这个金斧头,还是这个银斧头,还是这个普通的斧头呢?” 两个少年一惊,只见那金斧头金光灿灿,露有宝光,像是天上太阳神祇所炼,上有金乌腾飞。 那银斧头,玄光内敛,雕刻符文,端的不凡。 至于那个普通的斧头,就是真的普通的斧头。 两个人吞了吞口水,互相看了看,不过这回他们也学精了:想必这也是仙人的考验了。 于是那二弟道:“是那把普通的斧头!” “真是诚实的好孩子呢!作为奖励,这把金斧头,银斧头,也送给你吧。” 河神说完,便将三把斧头飞来,直直劈向二人天灵。 两个人亡魂大冒,见金银二斧头忽然变成了金银两条蛟龙,将他们带了起来。 “我的柴火!” 两条蛟龙带着他们飞了一阵,随后就甩了下去。 却是一处烂桃山,两人正迷茫:“这是给我们干到哪来了,这还是德兴么?” 两人小心探索,却见桃林中有一八角亭,亭子中有两人在下棋,一人穿着白衣,一人穿着黑衣。 两人靠了上去,却听到一人说:“可韩兄,上次对弈,还是五百年前哦!” “青童兄,这回看看谁才是赢家!” 五百年?这两位是仙人? 两人眼睛一亮,当下跪下:“两位仙人请收我们兄弟二人为徒吧!” 那两个仙人嗤笑道:“你们家中尚且有六七十岁的老祖母无人供养,怎么能跟我们学仙去呢?” 说罢便一拂袖子,两个人就站了起来。 随即便不理会,自顾自的下棋起来。 两人害怕失去仙缘,不敢离去,就在旁边看着,一时间斗转星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这一盘棋下完,两位仙人看他二人还没走,便叹气道:“痴儿,痴儿!” 说罢乘着仙鹤离去了。 只座位上还留着两杯下棋时候喝的茶水。 两人叹息道:“只怕我们真的没有仙缘,还是回去供养老祖母吧……” “大哥,这仙人喝的茶,想必是仙茶,我们也尝尝吧。” 两人也不顾及上面有没有沾染口水,囫囵吃下肚子,只觉得小腹一热,变得颇有力气。 正要下山,却见自己的斧头,斧柄已经坏了,只剩下了斧身。 两人下山而去,问了路人,才知道那蛟龙把自己送到了武陵桃源了。 两人一路又走了月余,终于到了德兴老家,正想问问河神斗法,哪个赢了,路人却一问三不知,只几个老人家听到,感慨道:“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什么?一百年前?”二人连忙回到家中,只见着屋子已经变了模样,不认识的人住在其中…… 一时悲从心来,恍如隔世…… 一时举目无亲,倒是村长听说了他们的事情,都把他二人当做祖宗,请回家里去供养了,随后几年,又张罗了媳妇,二人自力更生,后面建了自己的屋子,如此五十多年后,二人依旧年轻,妻子却已经白发苍苍,陷入了弥留之际。 “老汉儿,你一辈子说成仙,其实你喝了仙人的茶,你已经成仙了,长生不老了,只是我还是一个凡人,还是会老去……会死……” 两个人的容颜,状态,都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是孙子都长得跟自己一般了…… 如此又过去五十年。 他们的儿子辈也开始去世了,两人神色哀伤之中却带着麻木……等着儿子死去了,便又轮到了孙子,孙子死去了,就轮到了重孙子…… 两人在长生之中痛苦,多次寻找死亡的办法,可是跳河淹不死,上吊吊不死…… 皇帝听闻他们两个有长生不老之术,向他们询问,他们却回答不上来。 皇帝初时还尊敬,可后面见他们没有什么法力,神通,便命人割他们的肉来吃,来炼长生丹药。 这二人第一天割了肉,第二天就长起来了,可皇帝吃了人肉,不仅没有长生,反而没多久就死了。 于是他们便被当成了妖孽,囚禁到了天牢之中。 不知道多久,新朝建立,大赦天下,开国皇帝也听闻了他们的事,特招他们来见,不过他已经知道了前朝皇帝割肉吃的下场,并不做这事,只下令让他们继续寻仙问道,找到仙人,讨要长生不死药。 这二人也想要找到仙人,不过是想要求仙人解除身上的不死诅咒。 如此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世人都知道有这么两个人,阎王不收,活了八百岁。是祥瑞,是老祖宗。 只他们两个越活心越死,越枯。 直到任何事情对他们都没有波澜的时候。 忽的一切消散,面前出现的却是当年他们买馒头时候的场景。 那老翁笑吟吟道:“二位可砍够了柴火?来换我的馒头?” 两人见状,连忙下跪:“求求仙人,解了我们的长生不死之术吧。” 老翁笑道:“本来就无有,何来解不解之说?你们不过是砍柴回来,闻到了我蒸熟馒头的香气罢了。” “啊?” 说罢老翁将蒸笼打开,却听到龙吟虎啸,里面有馒头,有包子。 “两位砍了柴回来,就吃几个馒头抵抵饱吧!” 两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八百年时光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幻觉罢了,现在肚子还是咕咕饿得慌。 于是吞咽了口水,拿起馒头包子,就开始咬,一边吃一边流泪,不知为何,就是这样感动。 等吃饱了,再也吃不动了,却见老翁一笑:“你们两个,吃了九牛二虎,从今往后就有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说罢烟消云散,二人乃知是仙神也,于是回到乡里,先供养了老祖母,又学习操练了武艺,不多久祖母死去,恰逢天下大乱,二人具有九牛二虎之力,很快便揭竿起义,短短十年,便扫荡天下。 只是昔年情谊不再,为了唯一皇位宝座,两人反目为仇,却谁也奈何不了地方…… 最终僵持五十年,一南一北,各自垂垂老矣,这才越老越念旧,想到当初少年情谊……带着遗憾如此死去。 二人死去后,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结果发现自己依然呆在原地…… “这是真实,还是又是一重幻境?” 他们以为第一世寻仙访道是真,结果第二世做了皇帝,以为做皇帝是真,结果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正震惊,只听见一声歌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二人急忙追去,只见着是一个跛足道人,连忙道:“仙人留步!” 那跛足道人道:“我并非仙人,只是红尘客罢了。” “既非仙人,怎么出仙人之语?” “我这歌,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须菩提祖师传授给我的,他才是真正的仙人呢!” 二人相互对视,随即道:“这只怕又是一重幻境吧……” “万一又是仙人考验呢?岂不是又错过了?” 二人于是问询了仙山之所,开始渺渺寻仙之路,如此漂洋过海,翻越三山五岳,终于寻到了仙山,访到了古迹。 只是当他们辛苦到时,见那祖师,却发现那祖师竟然和前一世卖馒头的老翁一模一样。 那祖师道:“我教你二人求仙问卜,驱邪避凶之术好吗?” 二人第一世虽然长生长寿,觉得痛苦,第二世掌握了绝对权力之后,又痛苦没有得到长生。 于是问询道:“似这般可得长生吗?” “不能不能。” 二人乃道:“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不学不学!” “那我教你念佛诵经朝真降圣可好?” “可得长生吗?” “好似水中捞月,雾里看花。” “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不学不学不学!”二人摇摇头。 “那我教你参禅打坐戒语灶拆吃斋如何?” “可得长生吗?” “不能不能。” 二人道:“不学不学打坐参禅不如弄棒打拳,祖师还有别的教我的么?”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眼高手低,来人呐,将这二人给我轰出去!” 下一刻,两兄弟便被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这一处,却是一个风流去处,乃是一处欢喜国,国中到处都是狐狸精,修行的都是欢喜佛法,上到国主,下到平民百姓,都是女子,因此一直招引过路男子,商客。 这二人到了欢喜国,便流连其中,欢喜国主招他二人为面首,如此每日翻云覆雨,欢喜无量。 如此过了三年,两人油尽灯枯,死了过去。 再一睁眼,竟然还是那个蒸馒头摊。 …… ------------ 请假 请假 ------------ 二五三 闻道之心,觉悟本性 “假的,都是假的。” 虽然是快进式的四世经历,可两人也是经历了“痴妄”“贪求”“情欲”三重关。 长生之痴妄。 权力之贪求。 美色之情欲。 此时再回到了这个馒头摊,两人依旧恍如隔世,可肚子还是咕噜噜的叫。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许甲运用的迷术,仅仅是胡金花级数的,尚且到达不了天魔级数,不过是放大人心中自己的欲望。 说实话,若真有求道之心,勘破幻境,见得本心其实不难。 诸多幻境皆是魔障,若看不透这些,如何能够修持? 把持不住本心,堕入幻境,便如堕魔道。 两人只道是假的,便有寻“真”之意,开始琢磨起堪破幻境的办法了。 “第一世这老头指点我们去砍柴,结果我们遇到了河神,河神送我们去仙山,喝了一杯茶,得八百年寿数。” “第二世,这老头给我们吃了馒头,有九牛二虎之力,所以争霸天下,但没有获得长生。” “第三世,寻访仙山,拜见祖师,却被赶了出来,乃是好高骛远,这也不学,那也不学。” “第四世被招为大欢喜国女婿,享受后宫无数,结果精尽人亡……” “这些都是从一个地方开始,那就是馒头摊的这个老翁,他才是破解的关键。” 念及此,那大哥起了杀心,忽然暴起,将馒头翁给三拳打死。 “啊?大哥,你不是说这是仙人考验么?怎么把他打死了?”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他戏耍咱呢!”那大哥打死了老翁,抓起馒头包子就吃。 事已至此,那二弟也吃了起来。 二人吃了馒头包子,结果并没有再次获得九牛二虎之力,一时心慌慌:“不会这回是真的吧,我们真的打死人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正是乡民们的声音,他们还在讨论水神斗法的事情呢。 两人当下面色煞白,将老翁尸体拖走藏了起来。 两人也不敢回家,只想着如何亡命天涯。 “要不我们再去抢一抢,劫些钱货…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两人恶念被激发了出来。 这时忽然出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她呼唤着:“老头子,老头子,你去哪了啊?” 不多久这老婆婆到了两人身边:“两位英雄,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家老头子,他今早说出摊卖包子馒头,说中午便回来,结果都晚上了,也没有回来……” 两人明白苦主来了,瞬间无穷的后悔。 那大哥道:“老人家,我们追赶仙人,遇到了你家老头子,被我们误杀了。” “啊?我老汉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然杀了他,我跟你们拼了!” 说罢老太婆便抡起拐杖,朝二人打来。 二人推搡一下,老太婆摔倒在地,头破血流…… “啊?我没用力啊,怎么就死了?” “这地方呆不住了,我们快跑吧!邪门!” 那二弟忽然道:“大哥,你说这会不会还是幻境?” 那年纪大些的,也有些怀疑,如此二人便检查起尸体来,拿手沾沾血,放进嘴巴里尝尝。 随即又将两個老人开膛破肚,未见五脏六腑…… “假的,果然是假的!” 他们神色癫狂,浑身血色,形容恐怖。 没有过多久,又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她大声呼喊:“爷爷,奶奶,伱们在哪呢?” 很快便发现了他二人,顿时花容失色:“你们杀了我爷爷,杀了我奶奶!我跟你们拼了。” 这回两人一动不动,浑然不还手了,亦无杀机,亦无生机。 只盘坐在地上,不知道多久,又来了一伙官兵,要捉拿他们,他们也是闭着眼睛,不听不视不回应。 这些幻觉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不知道多久,场景忽然一变,改成法场。 这二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母亲,是祖父,祖母。 他们骂道:“我们没有生过养过这两个畜牲,为了几个馒头,就可以杀人,官老爷杀了他们正好,为民除害!” 二人微微有些意动,刚刚意动,便觉得法场更真实了。 于是闭着眼睛:“假的,都是假的!”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寒光一闪,二人只觉得眼前一白,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已经不是馒头铺了。 而是一个露着笑容的年轻道人。 只是不知道为啥,看着这笑,两人觉得十分恼火:“你这妖道!我们好心要找你拜师,你怎么戏耍于我?” 许甲道:“你们求仙问道是为了啥呢?贫道不过是让你们在幻境之中寻找本心罢了。” “第一世你们得了仙缘,却生了退悔之心,做了一个富家翁,拜托不了凡尘俗缘,娶妻生子,又看着妻子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于是又怪罪起别人让你们长生了…这本就是你们所求的。” “第二世就更加贪恋红尘了,拥有了力量之后,就肆意妄为,争霸天下,做了皇帝之后,又想起长生的好处来了,晚年四处求仙问道,不过是舍不得权力罢了。” “第三世又给了你们机会,问访仙山,斜月三星洞,是本心所化,那祖师教你们修行入门之法,你们却不屑一顾,这也不学,那也不学。” “第四世,遇到欢喜国诱惑,你们本来可以拒绝诱惑,平安度过,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第五世就更甚了,心生杀意,磨刀霍霍向更弱小者进攻……” 二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大哥跪在地上道:“难道我们这样便无法修行了么?” “你们还不能降伏自己的欲望,也没有降伏自己的本心,总是三心二意,沉迷这个,沉迷那个,也没有很强的道德观念,故而做不得贫道的弟子。” “贫道收授弟子,第一要义,便是有德行,你们还是好好回去孝顺祖父母,再多看一些书,增长一些智慧,不要再犯幻境之中的错误了。” 那年纪大一些的知晓仙缘无果,跪地磕头,啜泣道:“我们家里穷苦,没有钱上学,父母又去世得早,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德行,今日法会,听见仙人说的,我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生出了崇敬之心,如今不求仙人教导我们长生之术,只求仙人教导我们约束自身,修持德行,明悟本心的法子,我们也好知道,哪些是错的,哪些是对的。” 那二弟也道:“是啊,他们一个个都骂我们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我们本来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 许甲听了,知悉他们已经有了“闻道之心”,有了“向善之意”,觉悟了自身所求,不再是浑浑噩噩。 “你们就如同贫道今日度化的那些水鬼一般,差的只是有人拉一把,这样,贫道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可以从杂役做起,将来未必不能转为正式弟子,你们可愿意?” 许甲打磨这两人,也是正经培养的。 前面两个人类弟子,小胖墩和陈公明,则算不上正经培养。 两人听说峰回路转,顿时珍惜起这个机会了,也不眼高手低了,再说什么这个也不学,那个也不学的话,态度亦谦卑了许多,不再口出狂言。 连连道:“弟子愿意从杂役弟子做起。” 许甲点点头,从手中变出两个馒头,这馒头之中注入了自己修持的天罡正炁:“肚子饿了吧,把这馒头吃了吧,一人一个。” 二人吃了馒头,忽然觉得身子暖暖的,随即又感觉有使用不完的牛劲。 “这馒头增加了你们俩人一牛之力,贫道再传你们一套老农桩,你们回去供养祖父母,将田亩耕种起来,得了空,便去山上,帮忙修建道观,那里管吃管喝,也宣讲道经,你们可以跟着一起诵读,切记切记,不可仗着力量,再做出格之事。” “对了,你二人可有正式名讳?” “我叫姜齐。” “我叫申豹。” “好名字。”许甲赞叹道:“你二人发心发性,决定改变,便已经改了命,不可辜负贫道期许。” 说罢许甲便消失不见。 姜齐申豹二人过了许久才站起来,面面相觑,然后开始实验自己的一牛之力。 找到一个大石头,微微一抱,竟然就抱了起来,那路边脖子粗的一棵树,用力一拔,竟然也拔起根了。 “好大的力气啊!”两人兴奋起来,可念及许甲所言,还是乖乖回去了。 自此二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了,再不出去鬼混,帮着家里打扫卫生,砍柴挑水,耕田种地,闲暇时间认几个字,到山上帮忙修建道观…… 许甲点化了这两个顽童不过是一段插曲。 很快便到了夜里。 许甲在自家院子里面,圣婴正在和巽太子玩组合技,一个放火,一个吹风。 此时忽然风起,云聚拢了起来,随即雷鸣数声,电闪几下。 许甲抬头去看,云中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鼋将军,一个是敖锦。 鼋将军拿着两个梨瓜锤一撞,便有雷声,也有电光。 那敖锦则汇聚云炁,努力使其摩擦,生出自然雷电。 他们两个都十分够呛。 许甲设置的精细程度,唯有他们二人相互合作,才能完成降雨。 若是放不下,便两个都会失败。 ------------ 二五四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 玉山德兴本就是连在一起,他二妖行云布雨,云团也是连在一起,只是一个下雨多,一个下雨少,一个早一些,一个晚一些。 敖锦是水德出身,行云布雨还算熟络,几百年来操控水脉,修炼水府,加上多多少少是一条真龙后裔,一些在本能之中的东西,是无法抹去的。 但他法力低微,说是相当于八品水德正神,等同地仙境界,可毕竟是借助帝玉修行,刚刚成就。 而鼋将军,则是水妖出身,因救人落水,得了香火,假托当年一位落水将军精魂所化,从而获得神位。 他不善水德,但毕竟在基层多年,行云布雨之法,多少有些熟悉。 “天师老爷让我们比试行云布雨,按照夫人分析,我是绝对无法分毫不差完成降雨的,估计是越接近这個数字越好…” “但这里面又有一重深意天师老爷有意让我和那鲤鱼精共掌水府,所以我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和他化敌为友。” “可是这个鲤鱼妖一心有气,我跟他比赢不得,否则他如今有了靠山,一直记着这个事情,我将来不好受。” “但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最好打平……哎,做神比做妖难多了……” 天上云炁靡靡,地上已经有百姓拿着大缸,接住雨水,打算看看哪个更准一些。 但更多百姓知晓,这两个都能行云布雨,得罪不得,便设下了供桌,摆下香案。 这些香火升腾到了天上,和云炁相合,化作了万千声音:“希望两位河神老爷都能够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敖锦那边虽然有气,可此时到了云上,也察觉自己法力神通不到家,隐隐有失控的风险。 他见鼋将军游刃有余的样子,拿着两个梨瓜锤对轰出雷电,心惊肉跳:“要是锤我这么几下,只怕要变成撒尿鱼丸了。” 心中已经有些怂了,许甲传授他许多水法,他只能学会白法,学不会黑法,治病救人一应都行,打架杀人,差些意思。 但又想到之前被暗算赶出水府,气也消不掉。 这时,那鼋将军走近了来:“贤弟,之前是为兄的对不住你,之前那边人多,哥哥脸上挂不住,现在这里就咋两,哥给你跪下了。” 敖锦见他过来,本来吓了一跳,如今见他如此,不仅不觉得放松,反而想起父王未化龙前在仙池之中大鱼吃小鱼时候的话来:“那些能屈能升的,之前得罪了你,后面又能放下面子来给你求饶的,最是心思深沉,此类断不可留。” 于是笑容呵呵一声:“没事没事,只按照许师所言,我们斗一场雨许,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情就都过去了。” 鼋将军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让小神来助你行布云雨吧!” 许甲在下面见雨水渐渐平稳,云中二神开始合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浑然不知敖锦已经有些“此子断不可留”的黑化了。 正好落雨天时,许甲将收炼的那几千水鬼,开始炼制。 这些说到底都是一些厉鬼之流,也就那黄天兵马经过自己真阴真阳宝药炼度,成了一正经坛兵。 这越人舞龙兵马和龙虎水师兵马,都只是初步降伏,未曾改头换面。 还是属于鬼魔阴兵之类。 许甲先炼越人舞龙兵马,却是直接做了一个微型龙舟,龙舟点睛。 这支兵马有合体化作“鬼龙”的潜力。 故而许甲用的便是闾山诸法之中,专门吸收“酆都法”,也就是所谓《北帝法》之中的炼兵法门。 许甲在酆都六天之中的洞空青灵宫任职的时候,还专门去查看了酆都兵马,酆都兵马直辖于酆都大帝,也就是五百小地府之主。 其中便有一直曰“北帝黑魔黄泉冥龙兵马。” 此兵马属于幽冥道兵之流。 道兵,是正经的道坛兵马,并非散兵,若分等类,游师兵马之流,属于不入流兵马,虾兵蟹将之类,则属于甲乙丙丁之中的丁类兵马。 北帝黑魔黄泉冥龙道兵,便属于一种乙等兵马炼法。 此种兵马,需要用黄泉水炼,且兵马炼成,兼具冥龙之形,可以操控黄泉冥河之水,十分厉害。 最低人数,需要五百名,上不设限。 且也不是炼成就是乙等兵马,需要从丁等兵马起开始祭炼,一步步祭成乙等,这个乙等,就是前途上限。 除却用黄泉水炼兵马,前缀北帝黑魔,则是炼兵马法师所需修持北帝黑魔律法。 不过许甲本身就是酆都八品神官,比之所谓法师,还要更为嫡系一些。 因此只需要设祭告于酆都大帝,便可以成功祭炼。 却见许甲借助天雨,勾结地冥之水,以闾山五狱大法,勾连阴司。 却见香气不往天上去,却往地下垂,不一会儿,坛前出现一道夔门,门中走出一位冥将,这冥将面容丑陋,头似山凸,身着黑甲,手里拿着铁索网。 许甲辨认一会儿,认出这是酆都捉缚枷拷四位大将之中的考附缚邪降魔大将,此大将品级不高,和许甲差不多,武力却极高,乃是专门捉拿附身邪神的酆都大将。 这大将见到许甲,先是一愣,认出许甲何人,但又见许甲得了天师符命,便恭敬道:“不知天师考召小神来此何事?” 许甲道:“贫道要炼一支兵马,需要一些黄泉之水。”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黄泉之水,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小神这里没有,还需从酆都水官处调取一些。” 不过又道:“倒是小神座下有一营兵马尚且亏空,不知天师可否将此兵马寄托我营下。” 许甲微微一念,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大将主动示好,给许甲解决兵马的编制问题,还能帮忙练兵,练好了再给许甲还回来,但许甲摇摇头:“大将不必多劳心。” “不过贫道如今辖江南西道妖事,将来说不得妖邪窃居香火,还有招到大将的时候,大将可留下讳字,将来伐山破庙,必请将军。” “好说好说,那本将去去就回。” ------------ 二五五 抟炼兵马 那考附缚邪降魔大将回转小地府,自黄泉上宫,招酆都水官,此酆都水官主一应水下生灵死亡之事,此酆都水官之主乃是位列小地府十大阴帅之“鱼鳃”。 与之并列则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日游,夜游,豹尾,鸟嘴,黄蜂,大肚鬼王。 这鱼鳃阴帅座下都是黄泉水族,主勾魂的便是一应水中异种,妖族,到了寿数,便要勾入阴冥。 真灵投入轮回,其余再利用。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自酆都水官这里问询黄泉之水。 那水官拿出一盂,抠抠搜搜的倒了一小瓶:“将军够么?” “这点够做什么?黄泉之水无穷无尽,你这么扣作什么?” “这黄泉水乃是世间九大真水之一,直接取黄泉之水,寒煞,众生七情六欲都藏着里面,是杂水,我这水却是黄泉净水,熬制孟婆汤,忘情水,此物更是魂道至宝,除我酆都水官,哪个有能力办法,制出这等黄泉水?放在外面,我都是一滴一滴卖给那些色界修士的。”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道:“你这赚钱,我却不管,但这黄泉水与我有大用,多给一些,将来还你。” 水官无奈只好多倒了一些,从一小瓶变成了一葫芦,这葫芦不大,约莫巴掌大,装满也不过一升左右。 却叫这水官心疼,直直道:“大将想必是有造化了,我也不说别的了,若是在阳间遇到了什么孽蛟之流,给我带下蛟魂回来,我要炼制一件黄泉伏蛟图,协助修行。” “那你就问对人了,如今我跟着阳间一位灵宝天师搭上关系了,他正是有当年斩蛟许天师的道统在身。 酆都水官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拿到这一葫芦黄泉水,便到了阳间许甲坛前,将葫芦献上:“天师,幸不辱命,已将黄泉水带出。” 许甲见这么一大葫芦,甚至这葫芦能装黄泉水也非同寻常,是黄泉河畔栽种的葫芦,天然的一件法宝。 这葫芦叫做九九幽冥葫芦,据说是酆都大帝从天界带下来的灵根种子发芽而成,许甲在洞空青灵宫中任职的时候便已听过这件宝物,需要在地府打工三十年的积蓄才能兑换上一件,这宝物可以收魂,可以储物,甚至可以收纳道兵! 许甲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一些黄泉水,这位大将便给自己带来了一整葫芦,按道理说,炼制道兵,只需要几滴黄泉水,参入净水之中,化成水雾,便可修炼道兵。 这一葫芦,足足一升,倒是可以叫许甲,用来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比如修炼内景身神之中的九转百绕肠神,如此构建出来小天地之中的轮回幽冥系统。 只是光有这些黄泉之水尚且不足,还需要太阴之气,少阴之气,厥阴之气,此人身体三阴气,配合天地之间的六种阴气,这六种阴气,酆都六天之中都有贮藏。 只是再要劳烦这位大将,就说不过去了。倒不如去找地府黄真人。 如此用九阴之气抟和九幽,才能够修炼三元八景之中的下元八景,以对应人体小天地之中的轮回幽冥界。 此外,黄泉水可以涤荡元神,炼化杂念,有清净太上之意,适合辅助修炼坐忘法门。将来修炼阳神,便有不可思议的作用。 当然,黄泉水也有别的用处,比如炼制大名鼎鼎的忘情丹,便需要以黄泉水,萱草花,作为原料,添加以冬日蝉蜕,夏日忍冬,方可炼成。 许甲再次感谢这位酆都大将,留下秘讳,一并供坛。 考附缚邪降魔大将知悉许甲已经在筹建宫观,治法界阳世,也不多言语,只打道回府,将此事告知其他三位大将。 这四位大将普世香火并不多,其实只在酆都北帝法脉闻名,还地位低微,欲界之中尚且还有一些翻坛捣洞,驱邪附体的本事,到了色界,那就完完全全是站如喽啰了。 四位酆都鬼将凑在一起一合计,便道:“助人成仙,有大功德,这位灵宝天师,我看是有气数的,况且,我们也知悉他的根基来历。” “他原有神仙功果,是飞升上界的人物,因一念之差,落到我们洞空清灵宫来,想必是走了黄真人的门路,黄真人是地仙祖师级别的人物,但除却黄真人这重面子之外,他竟然还得了五岳府之授命,辖江南西道妖事,分明已经将此处划分做了他的功德田了。” “我们若能投资押宝,他将来飞升上界,取得功绩,我们也能趁机往上爬一爬。” 四位大将都觉得不错。打算下次随着考附缚邪降魔大将一并来拜访许甲,到时候也领一支箓谱,往后弟子得箓,也拜他们领将兵马……这正是三天盟誓之法。 各派弟子法箓,都是如此,自身官阶如何,能招神将如何,兵马如何,兵马带什么兵器,穿什么盔甲,有什么坐骑,又有什么具体职责,都会一一写明。 不管会这些人等,许甲取出八滴黄泉水,倒入水缸之中,随即聚太阴之华,运动法咒,将这些越人兵马,附身在小纸片人身上,一道道蹈入此水中,好似下饺子一般。 这些兵马,个人意志太重,是属于鬼魔之流,许甲偏偏将他们鬼魔煞气洗了出来,清除七情六欲。 北帝黑魔黄泉冥龙兵马,除却黄泉,还需有冥龙。 冥龙好说,便是越人他们舞动的这条黑龙了。 不过许甲更召天之冥气,降伏地之龙脉,亦合冥龙,怎么理解呢?就是龙脉上点穴下葬,以此养尸,尸骸余炁福荫子孙,可以为冥龙。 也就是说这支兵马需要找一处深山古洞,龙脉之所,设坛炼祭,作为兵马的驻扎之地。 这本是一个苛刻条件,但信江水府完全符合这个条件,水府是信江水脉之核心,只是地脉难改,水脉亦变,山龙亦点,水龙难测。 再一個说,这水府是敖锦所炼,敖锦是鲤鱼,换句话说是“潜龙”,也算是龙了,更何况这水经德兴,玉山,德兴又镇压有铜龙,也不缺龙炁,是山水二龙合一之地。 却见这些越人兵马,炼制之后,身上黑炁全消,鬼体清明,却多出一股股莫名之力,使得其身上长出了黑鳞,化作了甲片,就像是一条黑龙盘身作甲。 这些兵马本我念头已经洗去,留下的只有战斗,兵阵之念头,完全为许甲所用。 “聚!” 忽的八百兵马一个个化成了鳞片,骨骼,筋络,进入了许甲提前准备好的符箓龙舟之内。 下一刻,龙舟活了过来,一条冥龙在水中游荡,同时浑身吐露黄泉阴冥之息。 许甲这是看了黄天教黄天力士合体变成机甲,才改良的这法门,没想到真的可以借助龙舟合体,化作真正的冥龙。 许甲于是加大力度祭炼,一枚枚的愿力铜钱显露出来,开始燃烧自我,以“借假修真”的办法,使得这些兵马开始变得“合理”起来。 龙舟本身也开始化作了一件“兵马容器”,也就是所谓的特殊兵马罐。 许甲如今不缺香火愿钱,特别是小铜钱,金钱,银钱之类倒是挺缺的。 八百枚香火铜钱消耗干净,这件龙舟兵马罐也就炼成了。 一时间风起云涌,下一瞬,许多虫子飞扑法坛,这些虫子,都是黄蜂,蜻蜓之类。 但都被冥龙所吞吃,成了兵马粮食。 黄蜂蜻蜓都是捕食者,也是此种坛兵喜食。 炼兵亦要养兵,养炼一体,鬼神食炁亦食灵性,尤其这种兵马,更是索取血食许多,很多邪坛兵马,不能制服,便需要不断献祭血食。 这种黄蜂蜻蜓之类,虽算入血食之类,但更取凶猛之意。 许甲肯定是不会给这些兵马献祭血食的。 但以黄蜂,毒蝎之类的凶狠之物泡酒,却是比血食更上乘的养兵之食料。 这支北帝黑魔冥龙兵马吃了些黄蜂蜻蜓之类,各个凶性爆发,想要反噬许甲。 “嗡!” 许甲喉出雷音,顿时摄住他们,如蜂群归巢,他们亦归了龙舟之内,活化的龙舟落于法坛,不再显露神异。 天上的降雨也在此时进入了尾声。 巽太子好奇的扒拉龙舟,里面的兵马发出威胁的声音。 许甲没有理会,只开始祭炼第二支兵马。 第二支兵马足足有五千,是前朝官兵,龙虎水师。 这支兵马连人带船,都被许甲收了的,故而炼之,也需要连人带船一起炼。 但他们的鬼船只能在水上行走,或者拥有水的概念,但许甲如今思维被打开,这船儿岂能是如此不便之物? 航空母舰咱也造不了,飞碟飞船,许甲也只是一个概念,烧成了纸给他们,他们这群古代鬼估计也不知道怎么操作。 于是许甲打算将他们炼入“镜子”里面,水面如镜子,镜面如水,上合太阴之月,下合万物之水。 且镜子容纳无穷,自有镜中世界,加上鬼船迷雾的空间属性,自然可以神出鬼没,海陆空一体,便不必拘泥于船,或者水,又或者迷雾了。 ------------ 二五六 太阴法咒 云开雾散乃见明月。 举头望明月,心中存静思。 驭龙车而登天,攀月桂乃采华实。 闾山诸法之中,有一支是净明嫡传,名为谌母法。 许逊未曾学成之前,先听闻本乡有一个叫吴猛的牛人,于是先跟着吴猛修道,吴猛说我是一个半吊子,得去找南海郡太守学,于是又从南海郡太守手里学到了服食之法。 后面又听闻谌母隐修,是在世之仙,于是便去拜访谌母,谌母修炼的正是洞神之术。 谌母知悉鬼神之名,咒禁之法,并知晓利用鬼神之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她最擅长的,还是有关于月亮的力量。 许真君流传最广的一本书,名为《玉匣记》,内里所解所遇神煞,如何送走,便是许真君从谌母玉匣之中所记得之洞神天书,后又流传于世,让百姓知晓神煞忌讳,便可以避灾消难。 在此之前,这些知识是不传之秘,当然玉匣记也只是一部分,到了后面据说有的灵,有的便不灵了,又说《三皇秘文》最为灵验,只是唐时设为禁书,便渐渐失传。 净明道这部分涉及鬼神的道书,也是数次断绝道统之时失传,有说是鬼神收回了这些,免得再被制衡…… 谌母道法,便是太阴法咒之术,天下神鬼灵精,大多倚靠月之精华修炼,太阴法咒便是以此制之。 太阴法咒来历古老,或许黄帝之时,便已经在巫觋之中流行,汉时尤甚,以“尸解成仙”为主流,甚至所谓的天宫,天界,都认为在月亮之中,或者太阳之中。 如果说太阴炼形法是修炼之用,那么大阴法咒就是尸解仙对自身力量的运用。 只是许甲所得的谌母太阴洞神法也不是十分齐全,即便在地府之中收集那些阴师小法,那些阴师来自五百个不同小世界,也不曾完善。 但有一道“太阴摄月承露咒法”还是灵验有用的,传闻汉武帝建造承露台以收集月露,炼制不死之药,便是运用了这法门。 许甲祭炼镜子,便是“太阴法镜”,正是需要这门法咒,摄取月之精气。 许甲祭炼的镜子,乃是一面普通镜子,许母曾用来梳妆。 铜镜磨得极亮,清晰可见人影,并不朦胧。 此时便供在法坛上,镜子后面是两只喜鹊,说明这是新婚之时所用的礼器。 月亮与姻缘本就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随即许甲放出那五千兵马,五千龙虎兵马,都被金船普度大阵初步普度了,并无异样。 只是迷雾再次在院子里冒起,那些空荡荡的鬼船儿凭空给召唤了出来,出现在迷雾之中的法界。 这些鬼船儿阴炁森森,仿佛他们才是龙虎水师的本体,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想要“补齐空缺”,因为许甲将上面的水师兵马给度走了,其力量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一直在法界游荡,想要骗一些鬼上船,继续组建水师。 可是玉山德兴两地法界,已经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恶鬼了。 “月孕阴精。中有太素,天人驾六,曜光二极,吾奉净明法主勅命急急如律令!” 下一刻,月华大盛,月精落于镜中,从法界观,天空出现一棵巨大的桂花树,随风摇曳,落下许多淡黄色的桂花,以及一枚枚橄榄子大小的帝流浆。 但这些桂花,帝流浆都只落在了许甲的院子里。 倒是玉山德兴两县的一应生灵动物,妖精,发觉了异相,纷纷拜月,想要讨要一些,却只能分出一朵两朵小桂花,闻到一些桂花香气。 天庭玩的就是“权限”,道法玩的就是“摇人”。 许甲的权限不高,但也能开启一部分。 这部分月华不是来自哪颗死掉的月亮,而是真正的太阴,是来自法界深处,来自更高重的天境。 借着太阴之力,法镜开始淬炼改变,那些鬼船儿也以月华为水,逆流而上,往着月亮之中去了。 可是那月亮,对准的就是太阴法镜。 镜子便是月亮,月亮便是镜子,鬼船得了月华,上面的木头都开始发芽,长出了一样的桂花,太阴鬼船,变成太阴桂船。 随后是五千龙虎兵马,其中龙首兵马占据两千,虎首兵马占据三千,并非龙虎玄炁分化为龙炁,虎玄炁所致,龙虎水师,本就分为龙师,虎师,这是两种不同的兵马建制。 许甲便只以龙首兵马一并入船钻入太阴法镜之中祭炼,虎首兵马则另有他用,不打算继续为水军。 龙首兵马入了镜中,顿时便觉得天地宽广,那是因为到了另外一重世界,镜中世界,镜中世界也有许多诡异莫名的规则,比如镜子之中的人傀,都是人照过镜子后留下的,离开了镜子的范围之后,人傀便不再具有本身思想,一动不动,直到照镜子的人目光再次落到镜子里。 同时镜子也是一些厉鬼的躲藏之所,如同梦镜空间有多层一般,镜空间也有层,两面镜子互相对着,便可生出无穷镜空间。 现代有些迷宫喜欢用镜子,其实在风水上来说是非常忌讳的,迷失在迷宫也就罢了,迷失在镜子中,再出来的,可能就不一定是你自己了。 不过于道家而言,镜子又是一种非常实用的降妖之器,比如八卦镜,照妖镜。 这些龙师兵马,许甲所炼的,便是“太阴道兵”,其实用僵尸炼制才是上佳之法,鬼物炼太阴道兵,并不能发挥其威力。 却也有种种诡异莫名的力量。 将制衡咒禁施加数层,这面法镜的玄光渐渐消失,天上也不再继续落下月华。 没有利用上的月华没入了地里,庭院的一草一木之中,但这也没有用,许甲家中诞生不出其他妖怪了。 最后的虎首兵马,足足有三千之数,许甲将“玉山治都功印”祭出,打算将他们炼入此印之中,成为随印兵马,驻境兵马,类似于城隍的城隍兵马。 虎师兵马其实一开始并非水师,只是水师缺人,才将此支兵马囊括进去的。 故而用来守境是最上佳的。 ------------ 二五七 收伏鼋将军 这兵马没有什么特殊,只是用着猖法炼就是,虎乃山林之主,风之主也,山之君也。 不过这虎师兵马却是许甲想要更倾斜资源培育的兵马。 虎贲不是随便一支兵马都能成的,法界望文生义,最是喜欢各种形变,一些标签打在了身上,便撕不下来的。 许甲打算给他们铸造冥铠,打造五雷铳之类的兵器,这三千兵马坐镇宗坛,至少是有守护山门的力量。 只是还缺一个“守山大将”,最好是来一只虎妖,虎妖比牛妖更适合当坐骑,甚至是护法。 祭炼完兵马,两团云炁落到了院子,是敖锦和鼋将军布完雨水,前来还旨述职。 两人看样子似乎已经归于和睦了,至少敖锦没有再那么冷着脸了。鼋将军则多了一些谄媚的讨好。 “天师老爷,我们已经依照法旨,行云布雨完成了。” 许甲掐指一算:“虽然有些毫厘之差,但勉强可以接受。” 乃道:“你们二人可知晓我要你们当众行雨斗法之意?” 敖锦率先道:“老爷想要我们一并共事,消解恩怨。” 许甲摇摇头:“不是,贫道在宣告百姓,贫道掌握了呼风唤雨的本事,便是神灵都要听我的,在宣扬那套斗争的理论,办法之外,贫道展示的是力量,是垄断。” “土地,是生产资料。” “可是没有了雨水,就什么也生产个出来,老天爷就像是男人,下雨就是下屌,狠狠的艹这片土地,农民对老天爷的崇拜,便是因为老天爷掌握了风调雨顺的力量,那么什么叫风调雨顺,对应的就是洪水,就是干旱。” 许甲对着敖锦和鼋将军道:“法界的兵马,只能解决法界的事情,从立下三清山道统根基开始,我要立下阳世的根基了,而阳世的根基在哪里,在生产,道法神通,也是生产资料。” 两人都听懵了:“老爷,所以您这是?” 许甲道:“道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我是不敢为天下先的,可也不能为天下后,这天下,已经开始乱起来了,贫道不能不做准备。” 敖锦眼睛瞪圆了来,鼋将军则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封建时代就是有封建时代的特性,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低级仙侠位面。 封建地主可以拉起百十个庄户,山寨好汉能拉起千数人。这些都是草莽潜龙,但也都很难成材成器,只会搅乱风云。 要守住玉山,德兴的安宁,光靠许甲一個地仙是做不到的,靠这些神神鬼鬼也是不行,只有阳世的根基。 这也就是为啥许甲看那姜齐,申豹,可堪造化,却不直接收为门徒,而是耗费心思,经历数世幻境,才给了一个“杂役”的名额。 许甲对着两人道:“敖锦,你想做贫道的童子,但只是端茶倒水,属实是大材小用了,所以你需要继续以你的水德,化作更直观的造化。” “鼋将军,至于你,你可愿意拜入贫道麾下,做一个水道护法神将?” 鼋将军知晓了许甲心思,本想要回去跟着鳜鱼婆商量一二,现在被许甲直接叫住,没个心意,只觉得目光如太阳,意志似熔炉,如果说一句不愿意,下一刻便有两把剑,将他绞杀了去。 这种压力,让他沉默不了多久。 刚刚给敖锦跪得干脆,因为他知道敖锦成不了大气候,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这就是和解。 但给许甲跪下去,是真的跪下去了,这辈子起不来的,甚至是会搭上命。 别看他是武将模样,乌龟王八鳖,最是珍惜命了。 “末将鼋参,拜见主公!” 他还是跪了下来,只是单膝,双手抱拳。 “叫什么主公,叫我许师就好了,贫道给胡金花设下了狐仙堂,又有黄仙庙,坎仙洞,龙仙窟……但你不同,伱已经是底地仙了,还有朝廷册封,贫道给你的,便是灵宝天师的册封,也是灵宝天师的箓阶。” “多谢许师,弟子无以回报,唯有肝脑涂地……” “不要你的肝你的脑,你叫鼋参,是个好名字,但未必有些仙道气象,贫道给你取一个道号如何?便叫一气怎么样,圆者,混元一气也?” 得了此名,这鼋将军平白头脑清明许多,身上的妖性都开始降伏,多了一些“降伏自身”的味道。 名字本身,就是带有气运的,也带有不可思议的咒禁之力,洞神之法,教导的就是如何辨别妖怪神鬼的真形,真名。 要不然照妖镜只是照出妖怪原形,又算有什么用处呢?自是点破跟脚,知晓姓名,便可咒禁捉拿了,叫其腿软腰酸,动弹不得。 这鼋将军心中认可这个名字,自是改妖性为人性,修人性化作神性,这本就是相通的。 许甲赐下了三天箓法之中的欲界天箓,与之盟誓,又接连将人仙箓,地仙箓,摄水精箓,一并赐下。 下一刻,鼋将军周身妖炁便完全收敛,入了核心一枚妖丹之中,妖丹周边,便是数道箓法,箓法转圜,便开始转化精气神。 鼋将军背部没有炼化干净的龟壳消失了,脑袋也不怎么像是秃头王八了,整个人更具备“人形”了。 有了箓法,他也可以获得修行指引,一日修行,当得往日十日修行了。 “那鳜鱼婆不是好妖,有谋乱逆反之心,弟子之前被她诓骗了!”鼋将军脑子刚刚好用起来,便想明白了好些事情:“我要杀了那个毒妇!” 许甲笑道:“你此前自己没甚智慧,被她诓骗什么?若没她给你出谋划策,你还能修持到地仙?获得这么一个神位?” 许甲道:“你且好好对她吧,知人而善用,才好成为一个好神祇。” “可是她摇摆不定……想着在许师和那鄱阳老龙之间……” “你之前也是摇摆不定,难道我要清算么?”许甲道:“你现在已经可以用好她了,做了哪些错事,昏了脑袋的事情,不要一味责怪他人,这样进步不了,要总结经验,不断提升。” ------------ 二五八 阳世根基 许甲之前说过,要在每个村,至少留下三个自己的人,一个掌握信仰是神汉巫婆,一个掌握生产,一個掌握武装。 大宁王朝开国一百七十多年了,生产资料基本都掌握在地主手里,也就是士绅大族政治集团。 许家这祖上捐来的八品散官,有这么百亩良田,其实不多,因为这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若论一族,那就是千亩,万亩。 百姓有地么?大部分没有,百分之八十的农民都是佃户,都是庄户。 佃户庄户,初代很难过,但到了二代,三代,反而有起色。 他们的经济,跟着地主,跟着世家大族走,因为本身就是无产,所以没有破产风险。但因为吃喝都是地主的,所以也高度依附地主,因此往往地主在乡间,等同于皇帝。 他们虽不是奴隶,却也和地主的私产没有什么区别。 有破产风险的,反而是那些自有田亩的小农,又或者手工业者,他们有什么风险,都是自己扛,扛不住了,去借贷,还不上,也就沦为了佃农,甚至卖身为奴。 如果不算上朝廷盘剥,又或者天灾人祸,只单纯的种地,这种小农其实日子是可以过得不错的。 但如果加上那些,就只能混得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种完了地就要去打短工。 生一场病,就是破产。所以他们会拼命的生孩子,生孩子对他们没有什么养育成本,死了,那就是死了,养不大的,稍微养大的,就能帮着干活,万一有个出息的,就是上岸的救命稻草。 但能有出息的是少数往往越生,就会越穷。 江南西道文风昌盛,所以当官的也多,倚靠家中当官而起来的世族也多,包括许家也是如此,虽然这官是捐的,但也是官,也是乡野之中的名望势力。 许甲要敖锦和鼋一气,掌握生产资料,辖制的更多的,其实不是这些没有田的百姓,是这些地主,这些大族,但这些大族有一重保险,会转嫁给这些佃户,因为他们只管收租就行了。 可这层保险,也会有烧断的时候,那就是本来向着衣食父母的佃户开始不满了,开始反抗了,那么就会反过来逼迫地主。 许甲传播的这套“斗争”的办法,其实涉及到很多,佃户和地主的斗争,就包括在这里面。 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就是没有退让的。 但现在还是太过于温和了,毕竟佃户没有活不下去了。 况且许甲本身也不是一个坚定的斗争战士,座下的金蟾在德兴水灾期间,就成了最大的地主,最大的财阀。但这并非一种割裂,因为自我以下,就是众生不平等,就是分阶级,自我以上的,才需要斗争。 这也是王朝争霸的本质,农民起义是成不了气候的,只有世家大族入场,才能完成革命,完成蜕变。 那么是为了谁斗争,斗争的利益归于谁,就是一个问题。 归于自身,还是重归于百姓。 归于百姓,百姓守不住的,不过又是一场轮回。 归于自身,自身也守不住,只是阶级的腐败。 那么只有建立制度,将一切的利益,一切的发展,都归于这个制度,才能走得更长远。 分封制如此,封建制度如此,又或者后面的其他制度。 但总归,人民,百姓,是这套制度的基石。 如果这是一个没有天庭,没有地府的世界,许甲肯定学教员屠龙起义。 但这是一个仙侠的世界,天庭的制度,辖管这诸天万界。 许甲只能在这个大制度里面,尝试建立小制度,这个制度未必能脱离封建,毕竟数千年的习惯,总是传统的搭台子,唱的戏不同,唱的文却类似。 但许甲希望他发展得更好,这个制度能维持得更平稳,更久。 鬼神和科技加在一起,有没有搞头? 许甲觉得是有搞头的,多年前的黄天教或许就是如此,他们的撒豆成兵之术,竟然可以合成机甲。 只是鬼神在于信仰,人口是关键,那科技在于生产力,这方世界的生产力太低下了,虽然也达到了大概前世清朝的水平,精耕细作能一亩田三五百斤,不至于刀耕火种那样效率低下,但和八百斤,一千斤的那种还是有差距的。 要培养阳世根基,就要开始种田,种了田,才能招募青壮。 大宁王朝乱了,妖孽丛生,长生教也开始肆虐,恰好,许甲有些抱负。 长生教是祸害,狗日的让人活不下去的旧时代也是祸害。 上山修仙是太平时候干的事情。 乱世的时候,要下山救世的,救苍生的。 “混洞万神,炼己天心。”许甲的元神坐镇紫府,渐渐开始凝聚帝王之炁。 内天地,外天地,是一同的。 上古三皇五帝,在人间为帝后,飞升之后,亦在天庭为帝。 大洞黄庭之法,黄真人点拨过了,是一门“入世”之法。 修炼内身神十万八千,需修得圣王之道,内德外功,建立地上道国。 但那时许甲不觉得大宁王朝彻底烂了,想要的是脚踏长生教尸骨,在海外建立道国,大封神祇,然后修成一应身神,飞升上界,到了色界,最低也是跟秦始皇一样,有一个五品帝君功果,建立色界仙国,那些孤魂野鬼所化的天人,跟着自己一起飞升色界,就成了仙国子民。 然后在色界继续修炼什么的,直到飞升无色界,三清境大罗天。 但现在,许甲全都要。 那么多皇帝,完成大一统的,飞升的,只有那么几个,都是修炼之人建立道统。 没飞升的,下地府的倒是多了去了,数不胜数。 许甲走的已经不是原先前世的旁门左道了,是正经的,如同黄帝,炎帝,又或者蚩尤,颛顼的那些道路。 飞禽走兽,皆为我官,禽官曰凤,兽官曰麟,鳞官曰龙……此外还有天官,地官,水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 这些都是外天地之神圣,亦对应内天地之神圣,道法天地自然而治之,则必成“圣王”也。 ------------ 二五九 道兵之术 鼋将军和敖锦一并回了水府,许甲将水妖衙门放到了水府,至于陆妖衙门,便依然在三清山上。 他们两个往后主风调雨顺,是许甲掌握“神权”的最基础的支持。 许甲打算豢养真正的道兵,就像是少林寺豢养的武僧僧兵一样。 事实上时机已经基本成熟了,但上面的道观还没有修好,修好估计要两三年。但不妨碍招收弟子。 山居观也是认了自己为祖师的,但这些道士并不精通武学,命功,多是服饵炼丹之辈。 况且山居观在本地还是名声显赫的,会治蛇毒,卖的驱邪符可以到二两银子一张。 地藏庵出事后,玉山这边的信仰,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跟许甲争了,百姓的精神寄托,初一十五上香,也很少去地藏庵改成的金山寺了,寺中尼姑们也是清修闭寺,不喜开山门。 所以山居观虽然在山腰,需要爬一个时辰,可香火比从前要好上太多了。 当然之前,山居观的人设并非一个武林门派,也不常招收弟子,弟子都是捡来的,或者因缘际会,自己上门来的。 如此看来山居观还挺适合培养一些道兵弟子的,一边念道经,一边习武。 教官都找好了,就是武举人陈公明了,考武举人,不仅仅是练武功,还需要练兵,韬略。 不过陈公明明显是不怎么合格的,况且他的练兵方式也不一定正确。 大宁朝是没有全职军人的,有些像是前世的大明,都是地方屯田,农忙时一月一练,一月二练,冬日时十日一练,五日一练。 不过那都是开国时候的事情了,军田之类,早多少年前就被卖得七七八八了,在编的军队也基本都是吃空饷,要么都是一些七老八十的。 地方军职武官,也成了买卖的商品,就像是陈公明,他考了武举人后,便不愿意从军,而是做了地方县尉。 因此他反而最适合来操练这些道兵。 道兵,道门护道之士也。 说起来,就是相当于最能打的一批人,比如哪吒,杨戬,孙悟空之流。 修行的都是动功,静功就是参禅打坐,采药炼丹,许甲修的就是这一类,但命功,动功,许甲也不曾偏废,只是一行一道,便难有兼顾。 道兵之流,以武入道,外锻锻炼筋骨皮肉,内炼五脏六府,这些都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观想,是神变。 自古造反之流,比如黄巾,白莲,罗教,洪门,其实都有这部分传承,但他们更直接,算是“神打”,而非神变,僮身法而已。 许甲前世以为内炼诸神,便是将这些神明请入体内宫观,其实也是这种门路,所以东请一个,西请一個,也修建道观,供奉这些神灵,以身为庙,请的却不是内身之神,反而是外神。 多亏请的多是正神,没有邪神入驻,否则也疯疯癫癫,勉强修成,也不过是旁门左道之类,最终成的是香火庙宇……到底是人身神道,勉强也算“神仙”了。 道兵的神变,不是请身,而是如同许甲之前念诵灵宝度人经咒,便有救苦爷随声赴感,于是许甲成了救苦爷,这个期间,许甲自我意识还在,也可以自由行动,不念了经咒了,自也不是救苦爷了。 又比如之前陈公明踢倒山居观山神像,便也是按照许甲指引,神变了道门灵官。 神变和请神上身,完全是两个意思,神变可以直接感应正神,获得正神加持,但是正神是不附体的,请神上身,则是必然要附体的,比如小胖墩的萨满法,可以借来法力,可以神魂沟通…… 再一个血气方刚者,很难请神上身,附体之神,要么是妖仙,要么是鬼神,人身阳气极重,附体如同钻火炉,是不划算的。 道兵修成,加以神变,就是人间太岁,在世灵官。 武术加神通,没有搞头,但是武术加神通,再加上火器呢? 许甲想要训练的,就是天罡雷火道兵,不求多,初期能有五十人有所成就,就行了,这五十人再传授下去,最终有五百人,也足够敌五万这个时代的所谓精兵了。 这样培养的成本很大,但后面膨胀起来就不是事了。 许甲前世也没有大规模培养过道兵,太费钱了,且门槛也是有的,观想灵官这一点,许多人都是做不到的,心能静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只培有两个特别能打的,是许甲的风火二将,不过上次回神,却没有看到他们的传人,说不得是分出去,在阿美莉卡成立黑帮了。 …… 许甲招来陈公明,这陈公明这些日子修持了许甲传的天罡雷火之道,采煞炼罡之法,这些时间,都在打听,哪里有天打雷劈的地方,去那里采炼雷煞,又于子午之时,采取子午天罡。 他授了将军箓第一阶,人仙箓第二阶,加上原本也算是一个武林高手,只是去翠春楼去得多,有些亏损,这些日子也补回来了。 却也修出一些名堂,比如说“虎豹雷音”,已经修成了。 虎豹雷音是炼脏之法,一般认为是五脏六腑蠕动的声音,其实是胸腔发声,也就是所谓的胸腔共鸣,其实还是要配以“真言”。 内腑发生,只要还是“肠鸣音”,消化系统强大之后,便有如夏日青蛙蟾蜍鸣叫的声音,是为“蟾音”。 这些都是“内练”功夫,不过一个在胸腔,一个在腹部,盖含五脏六腑。 陈公明采炼雷煞,子午天罡,修的便是“罡煞合一”,是一种正炁,此种炁不是十分适合修仙养生,但却是提升个人武力的不二选择。 “师父,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他原先八尺有余,二百多斤,人称熊罴县尉,如今却少了那些虚浮肥肉,是虎背熊腰之感,精干许多,目中也多了许多神采。 “贫道前些日子观了天象,知晓天下大乱在即,故而有意让你训一支道兵,以待乱世之中自保,护持乡民,你可愿意?” 陈公明眼睛一亮:“师父要我带兵?我原先就有一些好汉,只是我不做县尉了,就遣散了,师父要是准许,我立马就能拉起二百人来,只是吃喝嚼用,实在花费。” ------------ 二六零 筛选道民 许甲知晓他的那些好汉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一部分是酒肉朋友,因为权势聚集。 一部分是开武馆的。还有一部分是游檄缉盗。 再一些就是“帮玩”,他经常去翠春楼玩耍,也有一些古怪的癖好,吃好喝好玩好,便有一些投机取巧的人凑上来,帮人花钱,帮人收集这些吃喝玩乐。 这些人都算不得什么好汉,他弃官而走后,还想要拉到二百好汉简直是痴人说梦。 况且那些所谓的好汉,也不符合许甲的标准。 许甲道:“你的那些人,我要的没有用,我要的是穷苦人家的儿子,是十岁以上的,二十四以下的青少年人。” “十岁也要?十岁能练什么兵?”陈公明有些想不通:“要练兵,自然是青壮才好。” “这是自然,但是我们并非以练兵的理由拉起这支人,否则这样拉起几百人,我是将造反写到脸上么?” 许甲道:“你可听过一句话?高驻墙,广积粮,缓称王?况且贫道是修炼之人,在山顶修建道观,不是在山上修建山寨,山里养活不了这么多壮汉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还有办法了,我们只要说道观收徒,要求年纪,管吃住,便有大批人要上山,道士会教认字,还教习武,又管吃饭,哪怕将来留不下来,两三年下山,那也是吃香的,师父要挑选道兵种子,就在这里挑选就是。” “帮我们修建道宫的那些匠户,想必都会想把自家儿子送到观里来吧。” 许甲摸摸下巴:“这是一个好主意,收的这些少年,别的不说,修建道观的时候还多多少少能干一些活。” 许甲当下敲定这件事情:“你去办这件事情,缺钱就找金蟾。” “那师父,要招多少人呢?” “有多少招多少,就算做不成道士,也当不了道士,还能当道童,当杂役,下山之后,他们也还是会念我们的好,他们成家立业之后,全家也是我们的信徒。” 许甲不打算完全靠那些巫婆神汉来掌握信仰,他们太分散了,妖仙谱系又分派别,不是堂皇正道。 许甲要开宗立派,就要拿出玄门正教的风格来。 “那可以招的就多了,十岁到二十几岁的穷苦人家,没有一万数,也有七八千了,咱们养得起么?” “养得起,自是不差钱的。” 许甲真不差钱了,不说别的,单单水府敖锦,他说从河底帮忙捞金沙,那就不会差钱。 况且还有一个金蟾,正在贪婪的扩张自己的资产,四处买买买,买的最多的就是土地了。 只是他的土地,是雇佣农来耕种,是类承包制,相比地主的盘剥,就显得没有那么残酷,但依然不是许甲想要的善财。然而在这个比烂的时代,已经显得十分进步了,至少雇佣关系,承包关系,总比佃农的租田制相对而言要更平等一些。 加上仙芝谷开发的荒地,那都是夔青这个牛妖,跟金蟾座下许多讨债鬼附身的懒汉赌鬼一并开发的,也有许多的…… 许甲这样算来,已经是一不差粮食,二不差钱,差的只是人罢了。 千数人看似多,但筛选下来,能修道,有地仙之资的估计没有一個。 人仙之资的,能挑选出十个,也就够本了。 至于能够有道兵资质的,未必能有百十个。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武,普通强行练武也行,但需要大量资源,耗费大量时间。 许甲会做的,就是给他们修炼一部分前置功诀,给他们提供同样的资源,在一个月内,看谁的进境达到了标准,就可以成为外门弟子。 这已经算是公平的选拔了。 没有通过的,可以在山上当杂役,完成一整年的修行,期间入道的,可以继续留下来,成为俗家弟子,没有通过的,那也只能下山了。 一年都学不明白,没有道根,没有道缘,就别耽误别人了,下山早早学一门手艺吧。 一年时间已经足够养好身体了,也足够学会一些字了。 许甲要培养的是弟子,是道兵,倒不是义务教育。 但这样的精英教育,明显是有些脱离群众的。而去光光这样筛选,就付出了太多成本 因此许甲心中又开始想,能不能有一个既让每个人都能修道,又少花钱的办法? 思考来去,只有一种源自于天师道的箓法,那就是“道民箓”。 正经授箓道士,其实是属于“道官”,箓是有品级的。 那么无品级的箓呢? 不需要有十分厉害的其他功能,只要能有训练道兵,或者施展小法术的最基础能力。 这样才符合许甲建立道国的初衷,人人学道,为啥学道,是因为可以从“道门”里面获得好处。 就像是读书人为啥读书,是因为读书人有特权,可以考取功名。 所以这些人踏破门槛要去学道。 基于这个法门,许甲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不该这样费心费力的找弟子,赚上山,而应该从底层逻辑出发,让这些弟子自己努力,自己上山,自己要做的就是“画饼”,也就是所谓的宣传。 李自成造反的时候喊的什么口号:“闯王来了不纳粮”。百姓于是跟着他,那他真的不纳粮么?还是纳的。 许甲想想道:“这样吧,放出消息,冬至日时,大开山门,广收弟子,将标准提前放出,也将入了门的标准福利告知,同时给那些神汉巫婆下达任务,挑选合格的少年,推荐上山来。” “那是什么标准呢?”陈公明好奇问道,他发觉了许甲这个办法高明,省去了许多麻烦。 “能标准扎马步半个时辰的,就说明有习武资质。” “能够背出道德经前三章的,那就说明有向道之心,有道缘。” 扎马步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了,已经很考验人了。 道德经前三章虽然只有百十来个字,可认识字的少,可这就是门槛。 只需陈公明雇佣那些好汉,去各个村子里面宣传,去教他们扎马步,许甲也可以花钱让人免费在大街上教导,讲解。 这并不难打听,只要想,就可以旁听。 这也是弘扬道法,也算是功德无量。同样也省去了大量的前期筛选培养成本。 ------------ 二六一 法界神国,道统传承 陈公明去准备宣传三清山大开山门的招收弟子事宜去了。 许甲这里则要准备好“道民箓”,又或者说更基础的“箓阶”。 许甲灵宝箓法,总共得了二十四阶,六阶一段位,人仙箓,地仙箓,神仙箓,天仙箓。 目前就自己而言,也才解锁了八阶箓法,也就是妥妥的地仙层次。 要着手构建内景福地天地,如今算是初有雏形,容纳了三千六百天人,又有一应身神。 但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都太高级了。 从凡人到人仙阶的差距,可能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 就像是某些里面,凡人要修炼到先天境界,才算是练气初期修士一般。 人仙阶段,相比练气期,则更像是筑基期,因为地仙阶已经和金丹境界差不多相当了。 故而许甲要设定人仙前面的箓阶,就像是正式修炼斗气之前的斗之气九段一样。 这个部分,涉及到的变化,是由凡蜕仙的。 许甲要开始研究箓阶的本质,尤其是人仙箓,将其拆分开来,或许也可以化作道民箓,道徒箓,道童箓之类的前置箓法。 寻常道士的箓是龙虎山,又或者茅山之类有资格加箓宗坛的地方加持的。 许甲的箓是设置三清祭坛,从上清灵宝天尊那里降下来的。 说到底,这算是“先天箓法”演化出来的。 许甲很快陷入了沉浸式拆分。 箓是权限体系,符是运用体系,许甲对箓的研究很是一般,对符的研究,也仅限于闾山符法,以及一些旁门左道,小法脉的符,这些都属于“民法”。 也就是说,不是天庭正经体系的法,或者说是正统道庭之法,大多数是鬼神于法界所传于凡人,梦中教其百千,醒来学会一二。 许甲拆了一阵子,陷入了一个瓶颈,却是算力不够,或者换句话来说是智慧不足,似乎只有神仙境界,才能够完成这样一桩大事。 于是许甲招来了余姚生。 余姚生作为黄天教渠帅出身,说不得对当年黄天教教民所得箓法知悉一些,拿来参考,也好研发一二。 “你们黄天教当年造反,裹挟数百万教民,号称人人学法,人人入道,可是真的?” 余姚生听了,沉默一阵,陷入了回忆:“回天师老爷,我们黄天教,源自大贤良师张蛟,他得黄天帝君传法,拥有许多不可以思议的力量,比如生米碗,就是他创造出来的,这碗可以一粒米变两粒,两粒变四粒……大部分百姓,是因为跟着良师造反有饭吃才这样的。” “至于人人学法,人人入道,其实只是进行了编户齐民,入我教者,会发放一块木牒,牒上写有教义咒言,背面有道民的姓名,还有一道符咒。” “道民学会法者,其实也是少数,他们念教义经咒越多,越信这个,便越容易入道,越容易学法。” “这符箓自己描也好,印刷也罢,都是具有一定作用的,人看了,就会头晕目眩,但经常看,便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增长精神,所以传播甚广。” “等入了道,良师便传我们役鬼之术,学了役鬼之术,就可以成为天兵天将,刀枪不入。” “但役鬼之术也很危险,容纳孤魂野鬼在身,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捉厉鬼,却容易反噬,不过我们教中有专门的缚鬼之器,和仪轨,可以降低风险。” 余姚生说的这些,和秘藏域系缚鬼神的体系很相似。 “那时候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厉鬼,都是邪魔,我们黄天教却能降伏邪魔,降伏厉鬼,以厉鬼之力为自己所用,加上又管饭吃,便渐渐民心所向了。” 许甲点头:“后面张蛟为啥失败了呢?” “我不知道。”余姚生道:“我只是跟着黄木椿大祭酒的诸多渠帅之一。” 张蛟……张角,两个世界,都有这么一個人,前世是汉末黄巾起义,创下太平道。这个则是建立黄天教,极为相似啊。 这个人不会在多个世界同时开工吧。 那么这个张蛟其实不是本界土著,起码也是一个上界仙真之流,又或者是什么“诸天张角模板”之类的。 许甲想了一会,没想太明白,打算过后再想这件事情,于是向着余姚生讨要黄天教民木牒符咒。 余姚生本身修行了黄天教道法,自然也是从基础学起的。 很快将符咒给许甲绘制出来了,其实并不复杂,上面是正方形,圆圈句号,加上一些线条组成,化作一个像是鬼脸面具一般的象形符号。 这个符咒虽然简单,但给人就是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却是直接对接魂灵,壮大人的灵性。 这种力量,不来自于符咒本身,而是对接了另外一重世界,也就是“法界”。 许甲一下子开窍起来了,法界无处不在,广大莫测,如果能够利用法界的能量,确实是很好的解决了普通道民修道的问题。 不过法界是精神意志的世界,是唯心的世界,也是善变的世界。 要稳定的给道民提供法界的精神能量,就需要这一重法界十分稳定。 “所以这些咒言,都是在构建一处稳定的法界,这处法界才是真正的道国,或者说是神国。” 就像是念阿弥陀佛这句咒言,就能在法界之中构建佛门极乐净土。 许甲已经略有所悟,因为靠着这个符咒,许甲已经感应到了法界之中的一重世界,是黄天教,利用教民信仰创造的神国,这个神国不存在于上界,只存在法界之中,是精神之海,是众生的意识集体。 只要有人提起黄天教,这个黄天道国就会在法界之中锚定,存在,除非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地方。 不过这处道国,在巅峰时刻,或许能维持运转,是信仰锚定,但如今黄天教民只怕寥寥无几,只怕因信仰而起,也因信仰而衰…… 所以道统的延续,对这类精神不朽,精神永存的法界神国,还是十分重要的。 庙宇道场不一定重要,可是道统经文,一定要传世,要扩散扩张才好。 难怪这黄天教的东西数次都到我身上,原来是想要借我传承他们的道统…… ------------ 二六二 黄天道国 有黄天教珠玉在前,许甲也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便是以自己的“神龛金身”为锚定,以自己的内景福地为核心,一样创造出这样的法界神国。 金身具备信仰,而且在另外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任意一处世界道统不灭绝,就可以一直死灰复燃。 张蛟或者张角说不定也是这么做的。 许甲借着符咒联系,盘坐在三皇万民伞下,这三皇万民伞有万民愿力庇护,又有万魔护法,三道原始魔环便是三重结界,可以护持自身,不迷失在法界之中。 意识进入法界之中,打算探索一二这个黄天教在法界之中的神国。 一来许甲对神国本身感兴趣,二来对黄天教的机甲鬼神感兴趣,三来对创教之人张蛟也感兴趣。 之前许甲只是在法界的浅表层次行走,大部分的鬼魔,法界生灵,也是在浅表层次。 但法界的纬度是多变的,还有深层次,高层次,就像是一個纬度之海,海浪层层叠叠,一重又一重,又像是宇宙之中的星海漩涡。 总之神秘莫测。 许甲意识投射入法界,不过是沧海之上,有一木槎,乘坐木槎,漂流向那法界深处的黄天神国。 仙人以乘木槎,随波漂流而去。 法界更深层次的景象,没有见到饿鬼道众生,他们并不能跨越重重纬度,倒是有一些鬼神,魔神,在过去时代兴盛,在现代衰弱,跨越的时候,就容易遇到他们作乱。 越靠近黄天道国,就越容易遇到那个时代的怪物。 “好香啊!”法界之海深处忽然出现一只白骨之爪,要将木槎拖拽。 然而不等许甲给他来一下,就立马被万民伞中的三道魔环给拦截住,三道魔环就像是三道无情的切割机,相互碾压摩擦,将这只白骨大手反而倒拽出来,却是一个灰陶罐子,罐子里啥也看不见,就只有这么一只骨手。 许甲认出这是什么东西,这玩意是所谓“人彘罐”。 人彘是砍掉手脚,放进罐子里面,人彘死后,他们的怨气会凝聚成手脚,反而不显露身子,就算扒开罐子,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这些手脚是凭空长出来的。 百姓偶尔崇拜他,乃是因为这罐子属于“邪财神”之类,能吞财炁,但更喜吞食小孩,小孩好奇往罐子里看有啥,就会被直接扯进去。 属于民俗神话里面的“罐子神”。 这罐子被捞起来了就老实了,一动也不动的。 许甲踹他一脚,他又爬了上来,像是一条死狗一样。 他认定打不过许甲,刚刚捞那一手,已经学乖了,但他又想搭许甲的顺风船。 许甲哪里会惯着他,亮出金蛟剑来。 只听到了“噗通”一声,这罐子神又主动跳下木槎,滚回法界深海了。 如此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甲也遇到一些惹不起的怪物,运的法门躲避起来,也有遇到想要搭顺风车的,一一解决了。 终于遇到了一处法界天然港口,这里乾坤颠倒,真假迷乱,由着一根根通天的柱子插入法界纬度之海深入进行锚定,一根根锁链垃住中间的巨大空间,即黄天神国。 混像是许天师铁柱镇蛟龙的模样。 待许甲弃槎登岸,恍惚之间,便进入了另外一重时空,周边的一切都动了起来。 “杀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只见着大批身穿黄马甲,头戴黄巾的起义军,乌泱泱的一片,朝着另外一片大军杀去。 “太平清领术!天将下凡!” 军中有坛车,被义军推着跑,坛上有披发道人,手中拿剑,一挥便是道道波纹扩散出去。 瞬间那些义军各个都充气一般,好似天上巨灵神下凡,一个个都有丈高。 另外一边的战场也不差,军炁兵戈之炁汇聚,军队上空直接有鬼神显露,是所谓“兵主”也。 这兵主虎头人身,獠牙凶狠,无边黑炁环绕,大吼一声,他那边的军队便纷纷化作了剑齿虎一般的存在,和黄巾巨人们开始搏杀。 巨人们虽然力大无穷,可扑咬上来的剑齿虎也是顶级猎手。 “不服开化的蛮神,还敢逞能!贫道乃黄天帝君座下太平道祭酒,专门降伏你等六天魔神,还不速速归降,允尔一尊地庭神位,本祭酒可以替你讨封为六品山神!” “放屁!你们这些窃取苍天权柄的含灵巨贼,休想颠覆信仰!” “苍天不过尔尔,如今是黄天陛下登基做了天帝,上界已经万界降伏,你们这些边缘小界,犄角旮旯,竟感不服王化!” “放肆!” 两边嘴炮打起来,动了真火,各自有施展了神通道法。 那兵主招来风火山林四大魔神,风魔神大鹏鸟,火魔神火麒麟,山魔神巨岩龟,林魔神天青蟒。 四尊魔神都以虎首兵主为尊,纷列四方,布置成阵。 那黄天教祭酒浑然冷笑一声:“风火山林,你们入我教中,可封得四大天王之位,看守地庭四大天门,可不要自误!” “谁要做尔地庭看门狗!” 黄天祭酒扯来一杆黄色巨旗,顿时周天玄黄,黄天教兵马看旗语而动,瞬间布置成了一座凶猛大阵。 “看我中央黄天一炁大阵!” 只见阵中黄炁腾腾,浊炁漫漫……暗藏杀机。 许甲也是诧异:……这黄天道国不应该是黄天道民理想之中的极乐世界,怎么如此多杀多争? 但仔细一想,黄天教这些年被口诛笔伐,阳世之中提起黄天教,和之对比的就是“长生教”了,是列入邪教之列,史书上记载,也是属于为王先驱的反贼之一。 倒是民间话本之中,偶尔有出现黄天教民,也是一类的反派。 法界映射阳世,他道统不正,阳世没有根基,投射到了黄天道国,自然也就从极乐世界,变成了一个不停造反,不停斗争,打仗的一个乱世。 念及于此,许甲不再旁观,开始施展法术,助那黄天教祭酒,镇压兵主。 “闾山五狱大阵!” 下一刻,天地变色,鬼哭狼嚎,五道门户分列五方,五种恶鬼从里面爬出,进入战场…… “哪里来的妖道!” 那祭酒却是一喜:“道友是我教中哪一路祭酒,贫道怎么没有见过你?” ------------ 二六三 紫阳祭酒黄木椿 “贫道不是什么黄天教祭酒。”许甲笑道:“只是和你们有些渊缘。” 那祭酒警惕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许甲。 那方兵主以及四大神将风火山林则怒了起来:“又来一个妖道!来得正好,我还会怕你们么?” 只是闾山五狱大阵的寒冰地狱,刀山地狱,火海地狱,荆棘地狱,土坑地狱都是十分危险的地狱。 布置成阵后,便有“勾魂夺魄”之力。 五狱兵马更是凶狠狰狞,冲入敌军阵中,便是势如破竹,每杀一人,便将其判定何种罪孽,该下何种地狱。 这叫那祭酒都有些忌惮:“这法门好诡异,但能役鬼,确实是类我教手段,难怪他说有些渊缘,观他修为,比我还要高,不是祭酒,难道是大祭酒在外收的弟子?又或者和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他们的遗珠?” 他也不多想多念,还是要先降伏这兵主才行,接下来还要前往合兵,大贤良师在太白山上构建了封神台,要大封天下群神,和有功之臣,建立黄天地庭,与天庭对应,是驻世道国,从此神人仙三道共治天下。 念及这里,这祭酒心中一热,降伏了这兵主之后,以他的功劳,想必也能成为封疆大吏,治理洞天福地。 按照大贤良师张蛟的说法,此界是从中千世界跌落品阶变成的小千世界,只要建设道庭,大封群神,百年之内,便可恢复品阶…… 他亦想要成仙得道,目光灼灼,便施法门:“太平天气顺逆四法!” 顿时战场之中,便滋生春夏秋冬四气。 四气与闾山五狱相合,顿时便两两合手,威能暴涨,将那风火山林四大鬼神部将给炼回原型。 苍天部兵马大溃而逃,军中兵炁四散,兵主失去根基,却并不逃散,反而战场遗留诸多兵器,盔甲,纷纷聚合,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一只插翅铁甲剑齿虎。 许甲见他身披万刃,眼中一亮,因为飞剑便是要取万刃才能锻出兵炁灵性。 于是金蛟剑,银蛟剑,化作两条蛟龙,螺旋飞舞,金银二色,流光溢彩,刹那之间,与兵主虎身错过。 下一刻,虎首跌落,鬼神丧魄。 兵甲万刃,纷纷成了断刃,五金之炁,尽皆腐朽。 金银二蛟龙返回许甲身边,却是两粒婴儿拳头大小的丹丸,一跳一跳,活泼好动。 许甲诧异:法界之中吸收的万刃兵煞之炁,也能提升剑丸灵性威能么? 不过这个世界多的是“借假修真”,和灵异有关的,基本都涉及法界,那么这道国在法界深处,也应当作“假作真时真亦假”来看待了。 五岳府的岱玉也说过,飞升是通过法界天门飞升,并不是从飞到天上,破开大气层,到达外太空。 “哎!可惜了。”那黄天教祭酒见许甲斩杀了兵主,叹气道:“可惜不是降伏。” 不过还是上前作揖拱手:“这位道友何方人士,在哪处古洞仙山修行?” “贫道许及第,乃是海外旧金山通天观修道之士。” “原来是海外仙真!久仰久仰!”祭酒摸摸胡子,心中思索旧金山是哪座山,通天观又是哪座观。 “贫道乃是黄天教灵羊宫祭酒盱眙子。” 盱眙子目光停留在许甲的两粒剑丸上赞叹道:“多谢道友相助,才能降伏那厮凶神恶煞,道友这两粒剑丸,神通广大,竟然能将那兵主凶神一剑斩杀!” “刚刚见道友和这兵主相斗,贫道听得几句苍天啊,黄天的话,请恕贫道在海外修行,不知天下大势,可是有什么端倪?” 盱眙子听闻,诧异的看了看许甲:“道友与我黄天教渊缘颇深,竟不知此事?我道天下之民都皆知晓呢,毕竟道国建设六百余年……” 六百余年? 盱眙子道:“我教黄天教,乃秉承无上黄天上帝意志所创,信奉的是中央黄素帝君,也就是黄天圣尊,这位圣尊乃是救苦神,救世神,更是三界主宰。” “我创教祖师,张蛟大贤师,乃是黄天圣尊近臣,位列天师,于诸天传下法教,弘扬神道治世之理,但五方天帝不以黄天圣尊为帝,以五行轮转为天命,收割凡尘诸天世界……” 盱眙子讲述着创教历史,和斗争历史,叹息道:“如今六百多年了,可还是未能完成大业。” 黄天道国之中的历史发展,一直停留在黄天教创教,天下大乱的时候,并且以此为基础延续六百多年。 类似于前世三国异变,变化成修仙神话三国……只是终究是以黄天教为主,剧情也是黄天教收伏诸多外道魔神,建立地庭,一统天下…… 但这种历史毕竟是属于虚无的,阳世之中的历史,都没有建立成黄天地庭,而是扶持了大恒王朝上位,大恒王朝初期确实封了城隍土地,可后面直接将黄天教打为邪教,抹除了一切痕迹。 大恒王朝灭亡后,黄天教又兴起一段时间,但也很快扑灭,直到大宁朝建立。 法界投射,有所形变,但也不能违背大的历史发展。 “我教东南大祭酒,紫阳子,前段时日降伏了一个巨人部落,信仰的赣巨人也已经投靠我教,如今要在掷玉山顶封勅其为巨灵神将,道友不如前往观礼,贫道也好为道友引荐。” 许甲本就好奇,于是点点头:“好。” 却见盱眙子拿出一张符,符上画着云还有仙鹤,一扔,顿时一团云炁升腾,将盱眙子升起:“道友,请!” 许甲这回是真震惊了,因为这驾云之术,自己真没有学过,这是彻彻底底的,中国神话中古典仙人必点的技能。 这盱眙子道行水平明显比自己差一些,竟然能靠着符箓驾云,简直匪夷所思。 但这是法界,不是阳世,法界唯心,点出这种技能也算合理。 于是许甲也不露怯,运用剑丸,破开长空,以神御炁,以炁御剑,借助剑丸之力,也腾挪到了空中。 “御剑之术,果真逍遥,我这驾云法,不过离地千丈,不如道友御剑破虚也。” “过奖过奖!” 说罢二人一并前去。 所谓掷玉山,正是三清山,只是在这里,三清山更为巍峨,更为险峻,奇石缭绕,流云如瀑。 远远便能见到各天兵天将,藏于云头,有地祇神灵,坐于灵穴。灵机漫漫,古树森森。 许甲的望炁之术一眼就看出,这里比阳世的三清山,灵机胜过十倍,百倍。 “掷玉山乃是东南祭酒设坛之所,内设一洞天,一福地,洞天是为玉华洞,周回一百八十里,是修真之所,直通上界元炁。” “福地是为玉泉福地,周回四十二里,接连地脉,得地宝物华之美。” “那些神灵是?” “那些都是已经得封的我教正神,神道反哺天地,他们在山中灵穴修行,神与道同,道与天地同,天地与万物齐,如人之修真,此是天地修真之法,这些神灵,都是天地穴窍之神。” 许甲顿时领悟,这和自己将人体当成天地来修不同,他们是将天地当成人体来修。 盱眙子摇头晃脑:“三皇象之,如天也,五帝法之,象地,好德养物。” “我们太平教地庭封神,便是以三皇五帝法天地,三皇者,天皇也,地皇也,泰皇也,五帝者,五行之主炁,南方火炁帝,东方青炁帝,北方玄炁帝,西方白炁帝,中央黄炁帝。” “三界五方法度定下,则天地长养,好德润泽,百年之内,必可人人皆可有大成就。” 盱眙子神色亢奋甚至于癫狂,两眼放光的看着许甲:“道友若是加入我们,将来必有尊位。” 许甲听他画饼,心中逆返,暗暗道:“以个人之力,供养天地,力倍而功半。” 况且这個世界上,无私者毕竟少,自私者才是多数。 成为神灵,端坐灵穴修行,反哺天地,不可能无中生有,这些神灵必然有所牺牲,比如敖锦,辛苦在信江经营数百年,结果连鼋将军都打不过。 神道作为生产者,是必然斗不过采天地之灵气,截日月之玄机,那些逆天改命的修仙之人的。 那些几千年培养出来的灵根,仙草,也不过是这些修行人一口的事情。 这和邻居种田不造枪,我造枪来不种田有什么区别? 许甲已经大概知悉黄天教为何失败了。 心道:“我之修行,身内天地,敛藏玄机,虽开辟内景福地,但不泄露气机,和这黄天教神仙之法,算是一道两面。” 他们是无私奉献,许甲这种格局就小了许多,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选择性兼济他人。 盱眙子落下云头,到了黄天教坛处,只见一个八字羊须胡老道,盘坐于蒲团之上,一呼一吸,与山川同频,于是山川也一呼一吸,灵机顺畅,导引洞天福地,好似人体经络流注行炁。 坛下又有一些蒲团,上面也坐着像是盱眙子这样的道人,他们一呼一吸,也与天地相合,只是范围小些,五行分属不同。 许甲见那老道,已经认出来了,当初那生米碗呈现镇压蜈蚣龙幻境的时候,便是此人手持黑碗,将蜈蚣龙打落,化成了山体,蜈蚣岭。 这人正是黄仙庙妖仙祖宗,黄木椿,神仙境界,黄天教大祭酒。正宗的黄鼠狼修炼得道。 不过这种人,已经修炼得道,怎么还在法界道国有所投射? 那黄木椿忽的睁开眼,看往许甲,露出笑容,莫名有几分猥琐。 “道友不是我方道国之中人士吧!” 目中放有金光,似乎要看穿许甲来历,随后掐算一二,不禁露出惊疑。最终长舒一口气。 许甲被他认出不是道国人士也不惊讶,毕竟严格意义来说,两边的时空都不属于同一支线,而且一虚一实。 自己若非三皇万民伞护持,加上余姚生这支兵马和黄天教派的渊缘联系,也不敢胡乱神游法界,寻到黄天道国。 盱眙子拱手道:“回紫阳大祭酒,那兵主凶神作乱,弟子无能,不能将其擒拿降伏,在这位海外旧金山通天观修行的剑仙许及第真人的帮助下,将那凶神斩杀了结。” “此事不怪你,那兵主凶神,五行属金,四季乃秋,主刑逆致乱之兵,那五帝余炁,总想继续五帝轮转,不欲地庭设立,永镇山河,人人如龙,天地晋升……可能可叹也。” 随后看向许甲:“这位道友,如今外界,是何春秋?” 这问题,问得就好像桃花源记里面的村民,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许甲便挑了一些说,讲到大恒建朝。 诸道人点点头:“我地庭便以恒字为根基,长昌久宁也。” 但又讲到大恒朝分封天下城隍后,黄天教随后遭到围剿,被打为邪教之后。 这些道人便都面露思索之色。 黄木椿也就是紫阳大祭酒道:“想必是我等功成,各个飞升,其类便行了谋篡之事,终究还是有人不希望,人人都可修行,若是人人修行,谁人来做牛马?” 黄木椿道:“佛法云,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某些人,自己成就真龙,便要打压其他所有人,不令其许为真龙,人之根性如此,倒也正常。” 随后道:“道友可是得到了贫道设教镇坛之宝?” 许甲疑问:“天帝遗玉?” “不错,那玉是黄天圣尊所赐张蛟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又赐于我,昆仑玉乃是大罗天根基,散落诸天,便可锚定诸天,修行之人,无不可借此飞升上界。” “此外此玉也是神道重宝,可以以此构建洞天福地,协助天地晋升,如今得之道友之手,想来贫道所设洞天,已经覆灭,是了,毕竟是香火之道,速成之法,而非先天神圣之法……失去信仰根基,洞天自然凋零,加上诸神灵被打压……” 许甲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可五岳府说你们是惯会造反的。” “五岳府是五帝所辖,他们对圣尊是有所不满,大罗天界之上未必敢言,可划治下界,还是想要积蓄力量,毕竟圣尊于天帝在位之时便言,只治世一万二千五百年,退位之后,谁人上位,未曾可知也。” ------------ 二六四 道不轻传,法不贱卖 这黄天教大祭酒紫阳真人,脸上露出冷笑:“想要千秋万代的,必然二世而亡,想要永垂不朽的,必定万世骂名,也是我们智慧不足,亦是众生智慧不足,否则人人开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许甲道:“就是因为开悟的人多,所以才事多,人在饿的时候,只想着吃饭一件事情,吃饱了的时候,想的事情就多了。” “历朝历代,只有亡国灭种的时候,才宣扬开启民智,而越是太平的时候,就越要愚民,越愚民,就越容易亡国,越是即将亡国,为了维护统治,则需愚民到极致……。” 黄木椿点点头:“那道友要做的是什么呢?既然帝玉选择了道友,那又是一条什么路呢?” 许甲摇摇头:“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道,没有人生来就是造反的,天生就知道怎么做才能成功,大学里面也没有造反专业。 黄木椿大祭酒微微点头,随后道:“那道友可愿意继承我黄天教之道统,阳世有一处宝藏,贫道可以做主送给道友。” “不必了。”许甲拱拱手道:“多谢大祭酒好意了。” “那就实在太可惜了。”黄木椿叹道:“道友既然不需要我教宝藏,那入我道国来,又是因何?” 许甲直接道:“我对黄天教道法感兴趣,想要了解一二,但不想继承你们的道统。” “世上毕竟没有免费之物。”黄木椿道:“学了道法,就是继承了道统,继承道统,自然要学习道法。” 许甲不知道修炼了多少门的小法,但道统只有一门,那就是灵宝道统,修炼的是大洞黄庭真经,只道:“你且说来便是。” 黄木椿道:“道友,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轻传贱卖,饿死后人。” “那你刚刚还说无私奉献,希望人人如龙。” “此一时彼一时了,再没有道统续上,我们和那些冷坛游师,又有什么区别?” “若无后人香火,再过几百年,我们也要烟消云散了。” “你们不是都已经飞升了么?上界难道没有道统么?” “上界自是上界,本界自是本界,贫道是香火法身,后天阴神。” 许甲想想道:“你既不传,我也就不强求,你们等后人再来继承你们的宝藏吧。” 那黄木椿本来是想要吊一吊许甲,偏偏许甲不吃这套。 他立即换了语气:“道友不传,得了,换个人学也是一样的,不消他继承黄天圣尊遗志,但成法脉,有一教坛,三五师门同道,也好过现在完全断绝了。” 许甲想想,脑子里崩出一个念头想法,于是问询道:“贫道在海外旧金山给你传一传道统如何?” “海外么?”黄木椿想想:“本地名声已经臭了,到海外开拓新土倒是不错,只是这旧金山是哪一座山……” “这伱就别管了。”许甲知晓黄天教的神道法门,可以滋养地脉,形成“灵炁复苏”,便已经有了主意,可以让阿美莉卡那边的徒子徒孙试试看能不能修行。 “行。”黄木椿答应了下来,随后自眉心掏出一道黄玉符箓,那黄玉符箓一抖,便化作了一卷天书,天书再一抖,便自燃起来,成了一本册子,册子上写着《太平道黄天秘咒》。 黄木椿神色变得疲乏,这册子是他记忆所化,也是阴神本源,取出后,他就不能够再道国中讲经说法,无法再担任大祭酒了。 缺失了就是缺失了,不会再有所补偿。 “我教共有八位大祭酒,各执掌八分之一道统,道统全失之后,黄天道国也会消散,这部分是东南道统,已经都在这里了。” “道友可还需要去其他设教法坛?” 许甲在阳世三清山入法界,离着最近的就是黄天教东南总坛,要去其他坛,这里是去不成的。 八分之一道统也不错了。 许甲接过册子,下一刻,整个道国法界便开始排斥许甲,好似呕吐异物一般,将许甲排出了这重空间,返回到了法界纬度之海。 黄天道国本身,则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那锁定的柱子,锁链,都不见踪迹,仿佛从来没有过。 许甲若有所思,站在木槎上,感应阳世肉身所在,开始回神。 这一路又遇到了诸多法界魔神怪物,一一躲避,或者驱赶,很快便平安到达法界浅表层次,只是这时,一道黑影又窜了出来,正是那罐子神,罐子之中有一条手臂的。 这家伙偷偷在木槎底部潜藏,就是想要偷渡回到浅表法界,到时候梦中哄骗几个信徒,便又是一条好汉。 “你这個赖皮的破坛子破罐子,在我面前动心机?” 只见许甲拿出面镜子来,这镜子正是太阴法镜,顿时生出迷雾,这罐子胡乱冲撞,下一刻就撞入镜子世界之中去了。 许甲只道:“这厮还有一只手,能干些手艺活,不可让它闲着。” 太阴法镜中有有迷雾龙船,都是一些龙首阴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围住了这坛族子神,将它绑到了船上,你踢一脚,我踹一下,当成了蹴鞠玩耍。 许甲意识归还肉身,稳定了元神,通络了肉身,这才睁开眼,只见手中多出一道册子,这册子并非纸张承载,却是香火愿力,借假修真而成,是实实在在的道法仙册。 刚刚在法界不好胡乱查看,免得有什么忌讳,如今倒是正好看看。 太平道黄天秘册,乃是大贤良师张蛟,闻听黄天圣尊讲述“黄天秘咒七章”而感。 此秘咒七章,有梦想成真之理,修持之后,可以心想事成,前面可以实现小愿望,后面可以实现大愿望。 这正是神道的根基之所在,即“许愿”,众生大愿,神佛大愿,皆可实现成真,或真实,或梦境,或颠倒,或臆想,都可成真。 许甲看到这里,便觉得不可思议,妥妥的不是所谓的邪教么。 随后便是张蛟闻听经咒,创造出来的《太平道统》。 主要还是依念幻想,封勅对应神灵,每类神灵,可以实现该类愿望。 除却勅封神灵,还有对应的供养神灵仪轨,道民拜灵纳炁修行之法。 所谓拜灵纳炁,就是崇拜对应神灵,获得该神灵的“子炁”。 一般来说,神灵都是某种天地元炁的灵识化身,正神就是正炁,邪神就是邪气,先天神就是先天炁,后天神就是后天炁。 拜此神灵,得其子炁,便可以此入道,修炼此种道法。 山居观的“艮岳服炁法”,便似乎得自于此,拜山神,得艮岳之炁,拜龙神,便得蛟龙之炁,拜鬼神,便得幽冥之炁。拜财神得财炁,拜瘟神得疫炁。 总之,这是一套“信仰修仙”的法门。 此中又强调:“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 许甲看完之后,只觉得,这其实就是一套邪教体系,神灵嘎信徒韭菜,反过来说是为信徒好。 等级森严,而且难以具有流动性,一但神位圆满,便没有人可以修得神灵。 拜灵纳炁,拜的原本是自然之灵,但后面会逐渐人格化,神心是很容易“有私”的。 许甲已经想象得到诸多神灵为了争夺信仰,明争暗斗,原本的神道秩序,因为权柄的泛滥,不由天地本身的秩序而运行,只因个人的意志而运转…… 许甲看完之后,闭上册子,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过这只是黄天教八分之一道统,或有偏颇也不一定,不能以偏盖全,但许甲绝对不会胡乱修炼,以外神之心,夺自身之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何必求神拜佛呢? 不过这种办法,确实适合那些愚昧,且资质极差的百姓修行,只要拜神,便有所得,只要对应做出贡献,就有所赏赐。 能掣肘这种神道者,其实便是前世那种“法官”修行者,可以弹劾神祇,伐山破庙。 但掌握了这种办法,神灵怎么会甘心被你所统治。 这里面就是有这种必然的矛盾。 不过这法门也确实适合阿美莉卡,阿美莉卡邪教遍地,魔鬼遍布,多出这么一支,反而可以整治这些邪教邪神,将他们收伏之后,镇于灵山宝穴之中,反哺天地…… 道民授箓,也可以从阿美莉卡开始,毕竟那边的弟子资质实在太差,真要从头修炼起,五年十年,不一定修得成,也没有这个毅力,反而是拜神符合他们的“欲望”。 “正好那汉尼拔老魔的魔神庄园,降伏之后,也能试验一二,到底是七十三柱魔神。” 念定,许甲合起书册,将其放在坛上,用生米碗镇住。 随后拿起天帝遗玉,黄木椿说这东西是构建外景洞天的核心,之前三清山的玉华洞天,便是以此为核心。 不过玉华洞是香火根基,香火没了,洞天就自我坍缩了,至少许甲在三清山上没有感应到什么洞天福地。 但或许当年的采玉真人,是感应到了的,也得到了一部分黄天教的传承,这艮岳服炁法,拜山神,服艮岳之炁,吞玉石,实在是何拜灵纳炁之法一模一样。 说是和常玉大蟒学的,估计这常玉大蟒,也是当初黄天道民豢养的灵蟒之类。 念起常玉,却不知道他的五百年大劫度过了没,如今他已经完全石化,尚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重生的希望。 异类修行不易,劫难重重,相比而言,自己还算顺风顺水了。 …… 许甲也不着急回到阿美莉卡那边传教传法,还是先研究研究箓法,再修炼几尊身神。 …… 玉山县中,近来繁华更甚,热闹非凡。 一来金蟾债当铺子,每日买卖金蟾债当票子,一进一出,赚的都是真金白银,许多地主,富商,专门派人每天守着大盘播报升降点数,看看自己的财富增值了,还是贬损了,索性这盘子基本都是涨,贬的少,如此越涨越有人买,步步抬高。 甚至有的小地主,把自己家的田产全都卖了,换成真金白银,投入这里,不过两个月,就赚了一番… 不仅玉山,德兴两县的财富往着这里跑,便是整个信州的财富,也呈现了“龙吸”之相。 普通老百姓也能当当散户,投资一二,那是前景一片大好。 一出一进,完成一次市场流动循环,若以正神论,金蟾还不算一个正财神,若以邪神论,他已经成为了大邪神,大魔神之流了。 金融交易带来了大量周边产业,客栈,酒楼,越发多了起来,连带着房价也开始增长,房价增长,租金也开始增长,前期投入购买固定资产的金蟾,已经开始资产翻了数翻,等同于买来两个亿,转手卖出就价值二十个亿了。 同时周边景德镇的瓷器,婺源的茶叶,还有上等的丝绸,也纷纷运到了这里,因为已经开始了“大宗商品”交易,以及“期货贸易”了。 只可惜港口太少,停靠的船只也算不上太大,但也有许多的船队了,一部分是本地赣商,一部分则是徽商。 徽州人有许多人到这边当学徒,景德镇的瓷器学徒,又或者婺源炒茶的学徒。 茶山一座座起来,多了好多人承包,窑口一垅拢的建了起来,挖泥的,烧炭的,画瓷的,总之短短时间之内,已经有“发生”之相了。 “这小小县城,竟然如此热闹。” 入城关口,两个坤道好奇的看着:“虽比不上我们长安城,但比之周边的几个大县,已经有所超越了。” “江南西道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又少战乱是安定祥和之所。”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城隍庙吧,拜了本地城隍,再好好问问小师妹的事情。” 两个坤道问询了一个小贩,买了两碗豆腐脑,得知了城隍庙的所在,便径直往那边去了。 只是路过金蟾债当铺子,那两坤道目光一凝,在法界中看见,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大嘴吞天,吐纳八方之财,财炁犹如长河,绵绵不绝,循环奔流,越奔越急,冲刷出无数泡沫。 ------------ 二六五 骊山派 “好邪门的怪物!” 他们看来,金蟾邪异十分,鬼不鬼,妖不妖,神不神。 那些挤破门头钻进去的,都神色癫狂,精气又损耗。 又有不知名债鬼,化作小金蟾,附身在那些大量买进买出的老板身上。 “这是一个邪财神的局。”那师姐道:“邪财神是最普遍的邪神,我听闻江浙闽贵黔西南一带,这种邪神极多,尤其十万大山,还有闽地,百万鬼神不止。” “但江南西道的龙虎山是道门发源之地,离着这里也不算远,和长安之畔的终南山,是为两大道门祖庭,怎么也会放任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邪神?” 那年纪小些的坤道思索一阵:“会不会是长生教?” 他们在长安也见过邪财神,都混在赌坊青楼那阵的贫民区,都是做些小局,哄骗几个二愣子。 他们下山历练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撞破邪神赌局的小孩,被邪神施加了诅咒,会逢赌必输,且嗜赌如命,每次赌输一次,便会气运溃散一次,运气低迷到了极点,就会撞邪…… 但那种小邪神,只是三五个信徒,哪里像是这里,起码感觉有信徒十万。 两坤道犹豫一会儿,寻了一個身上有小金蟾坐在肩膀上叼钱吐宝的商人,便直接拍了上去。 “两位师傅,可是有什么事?” 商人本来有些不耐烦,因为他挤不进去看盘,要么就是买别人的二手盘手抄,但不是及时交易信息… 但见两个坤道,是出家修行之人,便有了一些恭敬之心,这是江湖上的规矩,道士不好惹,更何况是坤道,能行走江湖,必然是有本事在身的。 “信士,贫道观你身有黑炁,是被邪神所惑啊!只怕有家破人亡之相啊。” “好你个姑子!吉祥话不说,在这里咒你老子?”那商人气吉:“今日没在过阴姑子那里求得吉签,遇到你们两个丧门星。” 那两坤道也不恼,只道:“信士你是大难临头而不知,岂不知你身上正趴着一只邪蟾,正在吞吃你的财炁运势?” 听到了这里,那商人扭头就走,不愿意跟这两个姑子再多说什么。 “师兄,这些人执迷不悟,我们说是说不通的,这邪财神已经成了气候,我们直接斗,只怕也斗不赢,还是先去城隍庙问问,看看城隍有什么说道,说不得这蛤蟆还有什么来历呢。” 那年纪大一些的坤道点点头,随即直接往城隍庙去。 到了城隍庙,拜访到了驻观道士张真玑。 张真玑是山居观的地仙种子,人仙修为,得了许甲指点,改换了法门,如今更是道法凝炼,在城隍庙借地修行,也代管玉山道录司,一应旁门杂家修行之事。 他正借助城隍福田,栽种阴芝,配合自身五脏玉田,种得阳芝小药,阴阳合一,修行比之从前,要快上三倍不止。 城隍庙中有几个庙祝,知客,此时拿着道德经,来跟他商议:“张法师,三清山上那位地仙真人要大开山门,筛选弟子,委托我们开课讲经,讲上三个月的道德经,尤其重讲前三章,可这前三章,就这么点内容,如何重讲三个月?” 张真玑道:“百姓大多不认字,自是先从认字开始,其次上面有许多道家之语,一应道理典故,也要仔细讲解。” “不说第一章,道可道了,只说第三章,一时间也是讲不明白的。”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章讲无为而治,和儒家尚贤之念,便是反过来的,可正解,可曲解,如何正解,不偏颇本义?又有多少人能得? 需又得结合历史,讲古人…… “会不会师兄理解得太复杂了?真人的意思是不是只要他们会背就行,理解不理解,要看悟性呢?我们强加以自身理解,会不会反而形成误导呢?” “也有道理……” 正说着,道童来禀:“师叔,有两位坤道来投,自称来自长安,是咸阳骊山派修行之士。” “骊山派?”张真玑暗道:“我山居观除却近日和许真人有来往,以前来往,都是附近山水修行之人,最远不过五百里,长安咸阳之地,离着这里起码有一千多里,将近两千里地,南北之隔,她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却不知道许甲曾让玉山城隍写信给长安城隍,告知柳如烟这条出自骊山派蛇妖三世情劫之事。 于是将道德经还给其他几个城隍庙庙祝,道士:“多印一些,不止前三章,五千言全印出来吧,来上香的,就送一册。” 这方世界已经有印刷术了,只是人力卑贱,印刷只适用批量印刷,普通人还是习惯抄书。 “正好有几个书商,前些日子要做功德,我告诉他们下乘修行,印经修像,放生积德,他们做得容易些。” 上乘修行自然就是张真玑这种,真修,有本事的。 中乘修行,就是拜忏念经,习得科仪,懂得超度……即便没有修得法力,也通过修行经文,增长智慧,拥有阴神,有一应善神庇护,念得经咒十万遍,亦有一些神通法术在身,也能降伏妖鬼。 这些都是有一定门槛的,除非脱产出家,否则很难修行,有所定力,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师父教。 下乘修行就是一些杂家旁门了,普通人也可以涉及…… 这些修行在道教而言,是微薄功德,在佛家言,则称为“布施”,说是功德无量…… 不过这也没得什么好比就是。 张真玑来到客堂,两名坤道已经给城隍上了香。 玉山城隍当即明白这是骊山派的坤道,是为了降伏蛇妖而来,不敢懈怠,乃通明灵神,告知了张真玑一些前因,同时派遣了夜游神,前去与许甲言说。 毕竟许甲曾说过,这陈留仙,和他有一段师徒缘法。 …… 不肖那夜游神来,许甲看完黄天秘咒,对上面的太平秘术也有所解析,只是太平术,最依靠神道信仰,讲究借假修真,诸多法术,基本都需要消耗“愿力”。 比如那刀枪不入符,便要修此法者,坚定信仰自己刀枪不入,如此才能激发符法威能,并不需要真气,法力维持。 也就是说,一个人信仰越坚定,精神越强大,效果就越好。 如果不信,就是废纸一张。 其撒豆成兵也是如此,要炼制仙豆,便需要以信仰浇灌,普通人的信仰还不行,需要入道之士的信仰,他们觉得能召唤出天兵天将,才能真的召唤出天兵天将。 这所谓天兵天将,也不是凭空召唤,是道士捉拿厉鬼,系缚在道兵体内,是所谓“道兵种子”。 信仰会改变厉鬼,让其真的成为天兵天将。 故而黄天教起义,都是道士祭酒裹挟百姓,又以其中信仰坚定的青年,少年,训为道兵。 一旦发生信仰怀疑,有哪方破了其信,便会溃散,成为乌合之众。 也就是说,这法门,只能胜,不能败,需一路连胜到底,夺得天下之后,如此天下人信你是真的天兵天将,伱就一直是真的天兵天将。 这也就是地庭之基础。 许甲有意结合此法,整合出道兵修炼之法。 至少系缚坛上兵马入身,然后借此“双修”,确实是一个思路。 毕竟小胖墩之前就是这样修行的,但小胖墩是和狐仙双修,和阴兵鬼将双修,属于禁忌之术,容易折寿,损运。 故而许甲要想办法,使得道兵体内建立一个简易的“神龛”,这个神龛靠其自身建立,是很困难的,所以还是要借助“箓法”。 许甲吸收了一些魔神,作为身神佐官,九子母魔神,五行魔神,姹女魔神,这些魔神前身都是凶狠厉鬼……但都不够。 许甲甚至还看了长生教邪法,他们主动制造邪神,系缚邪神,有一定类似的经验。 许甲觉得,长生教肯定是得到了一部分黄天教道统,那长生教的长生万寿帝君,估计就是想要谋得黄天教当初设定的三皇五帝尊位之一。 十有八九就是前朝大恒宗亲余孽,逃到了海外,忽然想起当年老祖宗的根基来了,于是重新称帝建国,要继承黄天教道统气数,各种宝藏什么的。 但明显走的不是正法,是速成之法,造各种神,都是速成的邪神,也没怎么供养天地,反而祸乱苍生…… 打发了夜游神,许甲没有打算亲自出面,于是将小胖墩召了来。 小胖墩上次经历了魔鬼幻境之后,已经彻底躲着许甲了,知晓许甲对自己胆小十分不满,肯定要给自己练胆子。 这些日子重心,全在修炼上,五脏身神炼五仙,狐仙属心火,第二个便是脾土了,他在跟黄四郎培养感情,黄琵婆和胡金花合不来,加上黄仙庙也不是嫡系庙系,所以他第二尊身神,还在酝酿当中。 这时候一只纸鹤飞来,这纸鹤正是太平术结合了太阴法咒的产物。 “徒儿,速速前往城隍庙中代替为师走一趟。” 说罢,纸鹤变大,竟然变成了仙鹤一般。 “这个好,这个可以学!” 小胖墩坐在仙鹤上,顿时感受了一把飞天的快乐。 ------------ 二六七 妖道! “要学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 那纸鹤变化仙鹤,得了太阴法咒和太平道术两用之妙,自太阴处得灵性,以愿钱赋予梦想成真之意。 只是并非点化一次,就行,当灵性耗尽,便会自燃自毁。 除非炼制出来“法纸”,比普通的黄符纸要更具备灵机之符纸。 这种纸要用好木头来做,其中还有加入蚕丝,棉花,香料,金粉,药材。 炼出来的纸,柔韧厚实,洒金云纹,基本根造纸钞是差不多的,比之还要多一些科仪祭祀之礼。 这法门也是太平道术里面的,他们剪纸成人,便需要运用各种法纸,毕竟鬼神而言,烧纸是一样大事,天兵天将的装备,都是烧纸烧过去的。 许甲打算过段时间,也开设一个造纸作坊,制造出一些太阴法纸出来。 小胖墩坐在仙鹤上,心意驾驭,要左就左,要右就右,本来还想高飞,却是不成,最多举头三尺。 夜飞兴起,遇到了这夜游神,夜游神见到纸鹤,赞叹道:“真是真仙妙法!” 下一刻,仙鹤变回原型,太阴灵性和愿力都消耗干净了。 小胖墩从举头三尺的地方直接一屁股跌落下来。 “duang!” “哎呦!疼死我了!” 虽然没有摔断腿,屁股却是结结实实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胖墩嘟嘟囔囔:“准没好事!” 夜游神也是傻眼,见纸鹤自燃,烧成了灰,但立马转变了口风:“我觉得,许真人一定是有他的深意在里面的。” “难道是我没有注入法力?”牛马之类,也是要吃饭的,但这纸鹤驮着着自己也没有飞几里地啊,怎么就没了? 这纸鹤,其实主要是用来传递文字消息,寄信用的。 用来驮人超过负荷了,就像是成年人坐到了小孩的的玩具电动汽车上面,能飞几里地,已经是极限了。 若无有外物负荷,其本身维持正常体型大小,一两个月也不会自毁的,若是时常以念头滋养,还能充电,循环使用,直到损耗老化为止。 小胖墩跟着夜游神入城,问道:“夜游神官,这是一桩什么事啊?师父派我来,危险么?” “危险倒是不危险,是有两位千里迢迢,自骊山而来的坤道真修来到了玉山,数月前,许真人曾写下信与骊山派,乃是为一有骊山派跟脚的蛇妖之事。如今她们正在城隍庙中。” “师父说……我五脏神身,胡黄白柳灰,有一条蛇妖,正好到玉山县去寻……但那蛇妖跟未来师弟是夫妻……我这样,只怕不好吧。” 不过认识认识骊山派的女仙也是一件好事。 骊山派他不知道,但此世历史,自秦后乃变,也就是说祖龙依然是祖龙,他修建骊山阿房宫,也是世人所知。 甚至此界飞升的色界,好像也是秦始皇所统治的“仙秦色界”。 那乌风使者,便是因为偷看到了仙娥下界沐浴,被指控动了欲念,所以才被贬,如今在德兴小茅山中呢。 骊山派据说就是秦始皇陵之中吃了不死药的宫女所创建。 要是放在电视剧“神话”里面,就是说创派老祖是玉漱公主了。 小胖墩到了城隍庙,有事没事先上香,礼多神不怪。又从口袋里掏出银子,往功德箱里面投。 他家原本就不缺钱,做的药材生意,如今涉及酿造白酒,就更富了。 江南西道自古以来便是酒香之地,自商周之时,便有酿酒的传统,至于本界,虽然没有蒸馏酒技术,但也有至于前朝到今,八百年长盛不衰的酒种。 如今又多这么一种玉液酒水有,香,冽,清,醇,四大特色,许甲本来想给取名“四特”,但没给广告费,那就算了。不然叫堆花,又或者章贡什么的,或者干脆叫“升天茅子”,喝了快活似神仙。 反正虽然刚刚出,已经打通了名气,这些商人水运赣江,又从赣江入长江,再从长江往杭州,浙江,或者下珠江……辗转腾挪,这酒卖到外地,身价已经涨了百倍,原先是二两银子一坛十斤,运到外地,到了官府衙门,爵门侯府采购回去,就已经到了二百两银子一坛了。 只能说有钱人就是不缺钱也不差钱。 虽然牛家本身没有赚到这二百两银子,还有不少凶恶狂悖之徒要来偷酒方,甚至威胁,只是他们只是武侠画风,比不得小胖墩这边已经是聊斋鬼神画风了。 玉山德兴,都是许甲的基业,长生教都放肆不得……何况这些人呢。 况且不需许甲动手,金蟾自有财神手段。 小胖墩看看城隍庙,感慨道:“这庙多少年了?” “大宁朝新立的时候就建了,如今也有将近二百年了,中间也翻修过几次。” 小胖墩听了豪横道:“我看这里墙皮都有些脱落了,神像色彩也有些失去本来光泽,回去我跟我爹说,捐些银子来,将城隍庙再翻修翻修,又或者缺了什么家居物什,也可以写个单子,不需我爹出马,我也都可以直接买回来。” 这庙祝听了笑咪咪:“只需五百两,便够理一次瓦,再刷一遍墙,上一回彩,若是道友愿意做这个功德,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便宜么?”小胖墩想到金蟾说两万两银子修建山上道观,也就是一個启动,便觉得城隍庙翻修一次这么便宜,简直匪夷所思。 普通人家,自己盖三间一层的瓦房,一间自己住,一间父母住,一间做个柴火间,再围一个小院,也只需要花二三十两。 修建宫观,不同普通人家瓦房,过于低矮,甚至没有打地基的,宫观最起码,也是相当于普通民宅两三层那么高,按照规格,虽不如“皇宫”,却也和“王宫”差不多。 “不便宜哦。”庙祝道:“只是不比许真人建的三清宫,在山巅绝顶修建,要修路桥,栈道,更需要骡马运输,做梁,做栋,做柱的大木头,都是要从滇南,川蜀,找大木头商人,找漕帮排教,一路走水路运到这里,再送到山上,这里面就要万数两银子呢。” “即便不做梁,柱,栋,其他木头,本地也有许多寻不到,这些大木都是官府报备,随便一棵,便要几百两银子,只叹我什么时候能建成,我也好上去看一眼。” 小胖墩见他如此羡慕,心中也有些自豪自得,只心道:怪不得金蟾这么会赚钱,原来还这么会花钱。 “我们城隍庙,不过这么点大,在法界之中,便已经算是威严道场了,等三清宫建成,说不得法界之中,真的能有三清圣尊神降,洞天福地,直通三清境,哪怕只是幻境,不是真境,只要偶尔能听到讲法余音,那也是了不得的。” 小胖墩却不知道道场对于神灵还有这种用途。 而城隍庙本身就是修神的,自大恒朝勅封天下城隍,后面也纳入了五百小地府体系…… “那玄真山的玄真观,是天底下最宏伟的供奉真武大帝的道场,所以他们那就经常得真武大帝赐福,在法界闻道得传玄真妙法。” “我们城隍庙供奉城隍,也只能是城隍老爷,又或者夜游日游传法,哪里比得上他们……” “那些野神,淫神,为啥显灵,不就是想要人给他们盖一座小庙么?道理都是一样的。” 小胖墩想想也是,许甲当初哄骗那些狐狸精,鬼神,都是以盖一座庙为诱饵。 邪神努力想要变成正神,为的啥,还不是一个稳定的庙宇,不会被人胡乱拆了。 于神道而言,庙宇道场才是安身立命之所。 只是竟不知道三清老爷,竟然也要这种道场庙宇么? 三清老爷不需要,可供奉三清老爷的人需要。 其实修道之人,凡心不泯,也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 没过一会儿,张真玑便引着骊山派两个坤道,到了客堂,跟着小胖墩一会儿。 “这位是慧拙法师,是地仙真人许真人的弟子,许真人在玉山设教布坛,修建宫观,打算大开山门,广收门徒。” “慧拙,这二位是骊山高徒,这位是灵风,这位是逸雷。” 灵风道人见到慧拙,便觉得一股骚气,目光一凝,竟有妖气凝而不散,周身未有正气。 逸雷道人更是心直:怎么像是一个妖道? 两人互相交换了视线,只觉得可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关门弟子都一股妖氛在身,那所谓地仙真人,难道并非什么得道高人,是妖仙一类,夺舍了人身,学习了道法? 她们二人有了戒备之心,只假意道:“见过道友。” 慧拙虽修行一般,但灵觉不差,觉得这两个骊山派的坤道,似乎心高气傲。 这时候心灵之中传来胡金花的声音:“她们两个身上隐隐有风雷灵韵,风也罢了,那个逸雷子的雷法,是阴中阳,比许师的天罡雷法更具灵动,便是我上场,只怕也打不过。” “你不是有二百年道行,还经过师父点化么?” “她二人出自名门,想必从小修持,我原先只是野狐禅,哪里能比得过她两个?” “道友,我刚刚见县城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有邪财神,当众做局,侵害百姓,你们怎么放任不管啊?” “什么邪神?这里的邪神不是都被我师父扫荡干净了么?”慧拙还想不明白事。 “一处金蟾当铺之中,有百子吐宝金蟾局,那些邪蟾何止百子,只怕有几千上万,这些邪蟾过些时日,化成眷属,这邪神就得了势,只怕更难铲除了!” “你说的是金蟾?”慧拙笑道:“他是我师亲自点化的,那些邪蟾,是化邪为正,化恶为善,化劫为财用的,之前这里有一个邪神,拥有一尊聚宝盆,内里有七千二百债鬼,欠下无数阴债,我师父慈悲心肠,将阴债尽数背到了自己身上,令金蟾坐宝,化债为资,布置了这么一个格局,使得财如大江,八方聚水,哪里是害人呢?” “什么?这妖怪是你师父指使的?”二人面露嫌恶:“行法不正,便是心术不正,邪财灵验,必有灾殃,万万不可贪图这种力量。” “若是真有用,天下九路财神,何不都用这个法子,以利惠天下?” “道友身上也是,一股狐妖骚气,怎么会与之为伍?狐仙之流,都是不走正道,道友以之合体,早晚被采伐干净,最后神癫身毁,不如现在城隍庙中,我二人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将这妖邪歼灭,再去拜访你师父!” “这可不行!”慧拙警惕起来:“你们修道,怎么火气这么大,一点都不平心和气,我身上这位狐仙,走的是正宗神仙之道,也是我师父传的,我与他结契同修,哪里是采伐?” “道友,我看你心智被迷惑了。” 张真玑见情况不对,前来劝解:“两位骊山派的道友,许真人有教无类,施化众生,这狐仙灵修,在本地确实做过几件功德,百姓帮立了小庙,虽非正神,却也得了天师勅封,这位许真人,乃是灵宝派天师也。” “灵宝派早就是失传几百年了。”灵风道人道:“若能接续道统,自然最妙,可这种旁门左道安在灵宝派头上,只怕天下道门耻笑。” 随即道:“算了,这事也不该我们管,我们只需管小师妹就行了。” “伱们小师妹?是药铺那个蛇妖么?”慧拙也是不喜吃亏的,阴阳怪气道:“看来骊山派的弟子也没比我们灵宝派高明到哪里去?那蛇妖采补我家未入门小师弟的元炁,用法术迷惑他,这可是抵赖不得的。” “一门一派,几百年出这么一个败类也很正常,我派中自有规矩处罚处置。”灵风道人道:“至于别门别派如何,我们已经劝告了。” “但总有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只奉劝阁下,不要打着正教之名,做着旁门左道之事,行的邪教邪神之法,将来只怕又是长生教之流。” ------------ 二六八 鏖战之法 小胖墩顿时气炸,你说我可以,上升到门派高度……好好好,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个,还没成地仙真人呢,就这样心高气傲。 小胖墩一时明白起来许甲的意思了,自己门中竟然没有扛把子的,自己这个大师兄,被人家咣咣打脸,难道还要回去求见师父,请着师父下场,这不是欺负晚辈么? 张真玑也不好打圆场了,他得许甲恩惠颇多,自家祖师采玉真人复活,如今都是寄养在许府之中,自家道法也是许甲改良。 于是他冷着面道:“两位道友,来的是客,还是仇?” “你家弟子在这里作孽,你们自己不管,我家师父要管来着,却知晓她有你骊山派的来历道统,这才手下留情,还花费心思,传递消息,让你们自行清理门户。” “如今看来,你们倒不像是来清理门户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慧拙嗤笑一声:“只怕你没去这个本事,伱来时路上,不曾打听打听,我师父剑斩邪神,治死了长生教中排名前十的法王,镇压了德兴兴洪的孽蛟,这里桩桩件件,你们哪个有这样的功德?” 两個坤道听了,心中一惊,但她们惯不会认错的:“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清楚不知道,但自我们北方道统而言,假若真是一位有道高修,万万不会和妖怪邪神为伍。” “别的不说,我二人出发点起码是为了这城中十万百姓,这邪财神不论他与你教关系如何,但,只需他想,便可生祭城中十万百姓,更可以使得百万人财炁干枯,倒欠阴债……” “这在哪一支法脉,道统看来,都是不允许的,是动摇根基的,是养虎为患的。” “我不跟你们吵,一事归一事,你们啥事也不做,就站着高处指责我们,我们做的实在事,你们又在这里说手段不好,无非就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小胖墩也清楚,自家都是草台班子,不是小妖小怪,就是神汉巫婆之类,走的也是农村路线,不像是这些大派,都是和士大夫,贵族往来。 自家确实统合的都是一些旁门左道,都是一些杂家不入流的小修。 事实上,要完成华丽转型,就必须要抛弃这部分拖后腿的,要成为名门正派,就要有“光大伟正”的企业文化,企业形象。 但许甲从来没有这样干过,慧拙也知道自己的资质,其实不能胜任大师兄,也没有这个实力,甚至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但许甲依然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你们将那蛇妖赶紧带走,再滚出江南西道。” “你喊谁滚出去呢?”逸雷道人已经开始发飙,法力开始流转,隐隐有电弧环绕。 他们这一支,叫做骊山派,隐仙一脉,风雷门。修持的就是风雷道法,风法拜的是“箕宿”。箕水豹,虽然属水,但作为为东方苍龙七宿最后一宿,是为龙尾,龙尾摆,必有旋风。乃是天风之官。 修持雷法,则是“斗母神雷”,《骊山老母玄妙真经》记载:老母乃斗姥所化,作为北斗众星之母,综领群星、功沾三界、德润群生。 此雷法,合四象星宿,分春夏秋冬,十二月份,二十四节气,七十二侯。 逸雷道人,修炼的便是“二月雷门”。对应十二地支之中的卯支(十二月对应地支关系,是从十一月开始,十月结束)。二月节气,惊蛰交感,天淫之炁霏霏,化作精元,落于大地,阴阳交泰,乃生雷霆,于是万物启蒙,生灵滋长,于八卦中言,便是为“雷天大壮”。 故而,此雷乃是“生雷”,并非,天罡雷法所需收集的“雷煞”,而是“雷霆小药”,此雷法,便类属于“内丹法”,和艮岳服炁法一样,是服食而修行,以达内壮。 单单论精妙而言,超越艮岳服炁法几条大街,既有长生之妙道,又有斗法之强悍。 逸雷子一动,慧拙便有一股雷霆在背,汗毛耸立的危险感。 胡金花立即借给法力,再怎么说也是二百年道行,一道道祝融火炁咒炼成的狐火开始展露。 正这时,只听到一声“哼!”,玉山县城隍降下神道法禁,二人直接熄火。 这里是城隍庙道场,在这里动手,未免没有把城隍放在眼里,况且城隍庙也是一县之法界枢机,打坏了,阳世也就罢了,再修修,法界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多少鬼魔,想要入侵城中,万一逃进来了一些凶狠凶恶的,只怕百姓要遭殃。 张真玑给慧拙传音道:“这两天坤道,心高气傲,未必历练过,不懂人间世情,是一个麻烦。” “师兄你也也别和稀泥,劝架了,这梁子是结了,只是回去找师父太丢脸,他两个又是女流之辈,我找人围殴就更差了,还得靠我自己。” “修行一步一劫,估计这两人就是我的人劫,我也要拿出一些担当来。” “哎……”张真玑叹气一声。 随即对着两个坤道开口道:“我观中都是乾修,又有相关戒律,二位要寻一个落脚的地,只需去城中寻间客栈便是,小童送客吧!” 却是拂袖而走。 两个坤道,灵云道人,逸雷道人见城隍庙的驻庙道士都不欢迎自己了,心中已经起了嘀咕,但出门在外,就是骊山派的脸面,无论如何,她二人都不会认错的。 出了城隍庙,逸雷便道:“师兄,这里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怎么所有人都魔怔了,都帮着邪神,妖孽说话。” 灵云道人稍微年长,经历多些:“只怕是我们莽撞了一些,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妄下定断,不过抛开这些不谈,邪神淫祀,妖孽作祟,难道不应该铲除么?哪里管这么多原因,如今天下正当大乱之时,妖孽丛生,当年好不容易才人鬼分居,定下秩序,现在善妖可入城中来,将来恶妖是不是一样可以入城来?” “那位地仙真人,或许真的想要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但或许就是屁股坐歪了。” “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若是执迷不悟,只怕……” 那城中保和堂中,柳如烟正在自家小房间修炼。 和陈留仙在一起后,二人常常交和,叫她修为增长迅速,体悟情欲。 之前需要进山采药给陈留仙吃滋补,最近市面上流通了一种“小五行丸”的滋补丹丸,效果还行,她是天天给陈留仙吃。 饶是如此,时日渐起,陈留仙仙也有些吃不住了。 陈留仙坐在堂中,李大夫看他一副心个守舍,恍恍惚惚的样子,忍不住道:“年轻人需要节制啊!” 陈留仙苦笑:他也想节制啊,以他的身体,三四天来一次,倒是不大要紧,偏偏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每天晚上都要来这么一遭,还是克制的结果,前段时间一晚上甚至要来两遭。 他忍不住想起之前有一个年轻道人跟自己说:你妻子是一个妖孽…… 陈留仙摇摇头,默默吃了一把小五行丸。 而在内里屋子里修炼的柳如烟忽然有所感应。 “是师门的风雷法力!” 却是面色一变。 上次许甲扇了她一个巴掌,将她半张脸打回原型,她就用了画皮遮盖,疗好伤后,力劝陈留仙跟她一起逃亡奔命。 但陈留仙有自己的想法,不曾答应下来……她也不好强制绑着去……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后,发觉许甲没有再次来找她麻烦,便心中有所放松…不想如今竟然师门找上门来了。 “我的情劫度过,则成地仙真人,这是必须要走的一关,前两世都没度过,这第三世,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或许曾经第一世,真的爱过,但到了第二世,便已经是执念了…何况这第三世。 从爱别离,到求不得…… 只可怜陈留仙,第一世在龙虎山修行,第二世在葛仙山修行,都被毁了,生了退悔之心,第三世道缘浅薄,只作了这么一个小郎中。 不知道是天上哪路仙童犯了错,贬下凡间,受这些磋磨。 柳如烟不想坐以待毙,当即离开了药铺。 等着晚上陈留仙回房,却没有见到娇妻,先是一惊,随后松了一口气。 查找一阵,在桌子上发现字条:“夫君,我娘家舅母这些日子来找,只怕要将我带回去,妾身出去躲躲,夫君见到此字条后,拿火烧了便可。” “娘家舅母?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过?” 正疑惑之际,只听到一声敲门声,陈留仙将纸条慌张塞入嘴里,吞咽入肚。 然后整理了一下表情,开门去。 却见门口站立着一个老婆婆,这老婆子闻闻气味,笑了一声:“这倒是跑得快。” 陈留仙只觉得诡异:“老婆婆,你是?” “老身胡金花,本来是来抓蛇的,没想到提前跑了,小郎君莫怕。” 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留仙,啧啧道:“公子亏空得厉害,却是不知房中秘术,老身这里有一门鏖战之法,可以让公子重振雄风,便赠予公子吧。” 说罢扔下一册书卷,便转身离开。 陈留仙还要狡辩自己不是,没有,可等胡金花消失不见,还是合上了门,将书卷铺开来看。 只见上面写着……… ------------ 二六九 风流仙子 “男子俊颜法。” “拔阳增粗法。” “守精吐纳法。” “盘古灵根观想法。” …… 这鏖战之法,并非正经法门,属于旁门左道之中的旁门左道。 西游记之中,猪八戒会鏖战之法,不过一年,就折腾死了卵二姐(卯二姐)。 这法门,正是许甲叫胡金花给送给陈留仙的。 那两个坤道所言,说实话,真惹到许甲了,惹到我许甲,那你可不是惹到棉花了。 谎言只是一个乐呵,真相才是快刀。 毕竟许甲真的是旁门左道出身,因此也有旁门左道的路径依赖。 但不代表你就是可以随便批判,万物生灵,都是各行其道,更何况这些修行呢? 许甲也不想亲自出手,斩了这两个坤道,但自有办法,恶心他们一段。 这鏖战之法,传到陈留仙手中,一来是对付柳如烟的采补之法,夺回本来元精。 二来是增加男子魅力,将这灵云,逸雷两个道人一并拉下水。 这法门,一部分是前世南洋降头术里面的“桃花降”,一部分是湘西苗寨的蛊术“落情蛊”,又有全真派的“北派房中术”,以及从胡阿贵,长生教法王的“欢喜法”。 此法不修其他,只如传说之中的“合欢宗”。 增长魅力,壮大本钱,滋养肉身,升华精神,愉悦情绪。 小成之后,一举一动,便能吸引无数目光,获得异性,甚至同性的痴迷。 大概类似于西方魔神之中的“魅魔”。 总之不知不觉,就能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陈留仙越看越入迷,同时觉得十分简单,一看就懂,一懂就会,当即修炼起来。 他本来就有两世的根基,只是被祸祸得差不多了,这一世也早早被破了阳身,只是柳如烟之前采了好些灵药,他这些时日又吃了小五行丸。 很快便入了门道。 只见一股股内炁,平白滋生出来,先天之炁微薄,全是些后天之炁,升腾至于五官,冲刷气血,改变三庭五眼。 又按摩灵根,或拔或揉,将双掌搓热如火炭,按至于后腰肾枢,顿时热炁入肾,巡走经脉,还精于脑,增长智慧,获得清明,观想盘古灵根。舌顶上颚,呼吸三短一长…… …… 第二日,陈留仙睡醒,只觉得身轻如燕,眼睛看世界都明亮了许多。 暗暗道:“这法门果然是男子保健妙法。” 只光光那一套按摩刺激穴位的办法,就让其不亚于吃了一只人参炖鸡。 待他清理洗漱,照到水盆里面,只见到脸上一层淡淡的,干巴巴的死皮皮屑。 当下一惊,随即搓洗干净,这才发现,虽然有些泛红,可皮肤好些更嫩了,毛孔也变细腻了。 “果然有用,那……那方子,想必也是有用的。” “桃花三两,蟾衣二钱,蝉蜕一钱,九香虫一钱,僵蚕一钱,麝香半钱……配以成丸,成丸之时,精诚念祷咒言:“嗡嘛嗤哩哈嘛咂……”,化凡为灵,自有十倍修行之功。” 他本就在药铺,当即就开始抓药,配成丹丸。 这丹丸,多是虫子之药,便是取自降头术,蛊术。 只是降头术,蛊术,都喜欢用活虫,还有一些尸油什么的,许甲将其改良,不必如此麻烦。结合“太平道法”,将其功效,汇聚在咒语之中,只要心诚诵念,便可感应“风流仙子”。 这风流仙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位法主神灵,是月中嫦娥,这又是“太阴法”的内容了。 风流仙子专司风流之事,是太阴星君的诸多随侍女仙之一,其素娥,姮娥之流,是为月中五帝夫人还是要差一等的,大概和“月下老人”差不多,但级别更低上一些。 将丸药制成,陈留仙服用了几丸,只觉得身上热热的,同时又有一股淡淡的气味散发出来。 等着李大夫过来,见了陈留仙,上下打量:“今日你精神倒是不错,看来你有听老夫的话,节制欲望,不过恢复得这么快,看来还是年轻人底子好啊。” 当即又道:“玉山上有一位真人,建设三清宫,要招收弟子,这位真人,我也认识,之前历经过一次生死劫,从阎王那里销户了的,我打算推举你试试,如果能拜入宫中,学得一二手本事,也是受用不尽的。” 陈留仙本对这個没起什么心意,但刚刚修行了这门男子保健之法,加上昨夜胡金花神出鬼没,以及心中一个疙瘩,久久不能消除,便问道:“如今城中宣扬得沸沸扬扬,说拜师成功,便包吃包住,还每月给五百钱的那个三清宫?学不成一年后回家,还给二两银子遣散费?” “是啊,包吃包住,这些钱就是存起来的,一年就是六千钱,八百钱一两银子,加上二两银子,也能攒将近十两银子,还别说会教授识字,算术了……” “只是这三清宫只收不到二十四岁的少年人,要不然只怕大批人要上山去混日子,你今年也不过十七,正好去试试,只要能扎得半个时辰马步,背得三章道德经,就可以入门了。” “那他们真的有本事么?”陈留仙好奇。 “怎么没有真本事,之前地藏庵全死了,你不知道?就是这位真人解决的。” 没错,李大夫也成为了外门弟子,不过他不拜仙儿,只学了一部分养生之法,毕竟“道医”同源。 这李大夫还是有些东西的,不仅擅长医术,还会一些周易卦理,虽不算精深,却也对一些神神鬼鬼之事有所了解。 之前许甲借尸还魂,他甚至看得出许甲是中了“离魂鬼症”,让许父许母去请道士,只是请来的道士,是长生教邪道人,倒不怪得他。 上次许甲亲自来度,他也在当面,自然也明里暗里的,想要陈留仙拜师修行。 甚至他还看出柳如烟不是人,只是他不乱声张,之前蛟龙作乱的端阳节气的时候,柳如烟便去躲了一阵,李大夫便在院子里面发现了巴掌大的蛇皮碎片。不动声色的就在在药铺周边撒了好些雄黄酒。 只可惜那时狂风暴雨,将雄黄酒全冲走了。正是鄱阳老龙的一口气所化云龙,在天上积蓄云团水炁的时候。 ------------ 二七零 臭屁戏仙姑 灵云道人,逸雷道人自城隍庙出来之后,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很不巧,这客栈正是金蟾开设,名叫“同福客栈”。 这些客栈之类,都是专门做过风水局的,又精装修过的,可以说是领先这个时代起码五十年审美。 将这两个坤道吸引倒也是正常。 “小二,来间客房,再打些热水,我们要沐浴。” 骊山上有温泉,这些坤道经常沐浴,甚至偶尔还有色界女仙,也喜欢下界来沐浴。 “没问题嘞,两位道长,我们这有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三种客房,人字号客房,二百钱一日,没有热水,地字号客房五百钱一日,提供热水,天字号客房,一两银子一日,提供热水,提供浣洗衣物。” “这么贵?”两个坤道吓了一跳,最终商量了一下,还是点了地字号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虽然睡两个人不成问题,但再开一间,属实超出她二人经济预算。 小二送来热水,她二人沐浴后,洗去一身疲惫:“师兄,师父要我们捉拿师妹回山,我们前段时间,已经耽搁了,需要尽快才行。” “我们现在得罪了本地修行势力,城隍都不告诉我们师妹的下落,这怎么办?” “还有,我们身上钱都快不够了,没想到这里东西这么贵,住一日就要五百钱,不过确实住的舒服,没想到竟然能汇聚八方生气,虽比不得我们山上,但比野外要好上许多,盘坐静修,还有一定加持。” “没钱了再赚就是,我们的法术神通,还怕弄不到钱?不过我认为师妹倒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邪财神的事,那蛤蟆神一身金钱毒,万一爆发开来……” “我们的本领是解决不了的,不如我们书信一封,到龙虎山,我记得龙虎山就离着这里不远,让龙虎山派遣弟子同我们一并降伏邪神,伐山破庙。” “这是一個好主意。”两人当即以骊山派弟子的身份,写了信随后将信折了起来,从口袋里面抓出一只小妖,这小妖名为庆忌,是水泽之妖,专门给人送信,送完就死。 将信塞入庆忌手里,这小妖瑟瑟发抖,还是收下信件,骑着玩具小马,进入了法界,自法界疾驰,前往龙虎山。 这二人不干正事,打算在这里玩耍一阵,便想着找个驱鬼抓妖的活。 结果混然没有遇到一桩告示,有悬赏抓妖捉鬼。 “我们这里都一年多没有什么怪事发生了。” 道录司的两个杂家修士懒散的喝着茶:“两位外地来的吧,原先这里还有一些妖怪,占据一方,比如那清风亭的坤妖,那九节沟的牛妖,烂柿豁的猪妖……现在通通没了,我们这里已经出了一位灵宝天师,划下法界,治境三百里,我们都闲得没事干,拿着朝廷俸禄在这里闲得鸟淡。” “……” 两人转了一圈,结果全是对许甲治境的赞美,没有一个是批判的。 她们打听到牛妖就在市上,去看看,结果在卖牛精,一丈高的大青牛,昂首挺胸,周边都是小母牛。 卖牛精的贩子拉着几头明显比平常牛犊更大的小牛道:“用了我们的牛精,成活率高,受孕率高,我们还包后续母牛的产后护理,二两银子一份,一共一百份,新鲜的,用秘法低温保存,可以存储三天……” 两个坤道看着那青牛精这副模样……也熄灭了降妖的心了。 于是又打听到了“清风亭”,她们听说清风亭如今有一个狐仙庙,当初狐仙在这里杀了鸡妖。 结果摸到了鸡撅子山这边,只见着一窝小狐狸,在这里种菜,种成了的菜,又幻化成了老头老太太,去野集上去卖,一斤菜卖一文钱,卖光了也才十几文,高高兴兴回去了。 她们本想看这小狐狸若是害人了,就杀了取皮毛,但见他们辛苦赚这几个钱,自己一晚上住客栈就要五百钱,就有些下不去手。 “师姐,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人妖混居就是会出大乱子的,这位地仙真人看似营造了桃源一样的环境,其实埋藏许多隐患,只怕不多久,外界就会有许多妖怪搬迁到这里……躲避外界追杀…” 灵云还下不去手,逸雷却已经心狠手辣,拿出一张灵符,就引发雷击,打向那高高兴兴回家去的小狐狸。 只听到一声“砰!”,小狐狸吓了一跳,身子泄气一般,一个骷髅顶骨落下,一只狐狸从衣服里面钻出,一阵风就跑路了。 “什么人?”逸雷见雷符被挡,有些恼怒。 就见着一个鸡脚鬼神显露身形:“本座乃鸡撅山神……两位平白无故,害我山民子嗣,是何缘故?” “什么毛神?”逸雷上下打量,没有感应到正神法力,当即判定又是一尊邪神。 “捉了他,炼成兵马!” “好大的胆子!”略撅坐上逆毛鸡,手中两个鸡脚抓,就冲锋上前。 一股邪风兴发,正是逆毛鸡魂自带的一股风炁,顿时飞沙走石。 灵云道人修炼风法,她自头上拔下一根凤首簪子,微微一点,便有一只青鸾在法界生出,自高傲之态,啄向略撅。 略撅毕竟只是一个地下主类,道行不高,三下两下,就不能招架。 这时一阵黄风起来,带着一股臭炁,正是三百年道行的黄琵婆到了,她手中拿着一把鸡毛扇子,面色沉郁:“两位何故在此斗法?” 逸雷道人见了兴奋:“师兄,这里果然藏污纳垢,妖怪一个又一个?” 黄琵婆听了,顿时恼怒,放出一个屁来。 这屁焦黄粘腻,是黄琵婆专门研究出来的,极为污秽,可以破法器灵光,可以污秽道人灵识,闻了之后,头昏脑胀,吸多了还会陷入幻觉,肉身麻痹,屎尿失禁。 “好臭!” 灵云顿时捂住口鼻,逸雷则放出雷符。 哪知雷电劈到黄屁里,顿时将其点燃,烧爆起来。 只是一瞬,二人面焦头发糊。 再一看,黄琵婆已经逃之夭夭了。 ------------ 二七一 创教立派之劫 这两坤道惹得一身骚臭,无处发泄,只得回城中去。 只是这么一身味道,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便是端热水的小二也是捏着鼻子的。 这时候那掌柜隔着窗户给了个主意:“我听闻城郊那些背尸匠,身上的尸臭,都是用粪清洗干净的……两位道长,何不用用这个办法?” 粪清,就是农村茅坑粪水发酵上层的液体。 污秽腌臜之极,不过中医里面,用其炮制甘草,便得到了“人中黄”。 也是一味稀奇古怪的药材。 两个坤道听了愤恨:我两修持清净仙法,不惹尘埃,本就忌讳腌臜,要真用了这粪清沐浴,污秽了道体灵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当即回怼道:“掌柜的心眼太差,怎么出这样的馊主意?” 掌柜的摸摸鼻子道:“二位道长且莫生气,我再帮忙问问,只是这味道如此恶心,二位是如何惹上的?” “我们出城去,路上遇到了一只黄皮子精。”浑然不说她两无故要残害小狐狸,取皮毛换钱的事情。 “原来如此,黄皮子精……”掌柜的心道:附近黄皮子精,只有一处,便是天梁黄仙庙,这黄仙庙在此地许多年,之前香火稀薄过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又慢慢恢复过来。 其中黄仙如今又开始主持婚丧嫁娶,借给周边百姓,桌椅碗筷,一应家当,名声尚可。 这两外地来的道姑,怎么会无缘无故惹到了他们? 黄皮子是最重报复的,会不会顺着气味来自家客栈报复? 于是这掌柜的就生出驱赶之心,只是从来做生意都是开门接客,没有赶人走的。 他往着周边问了问,就有在客栈大堂,每日唱小调的一个说书人给出了一個主意:“城外十五里,有个梵音谷,谷里有个涤垢泉,那里的水是净水,城中许多大户人家都专门派人去那里取水,不为别的,只为沐浴,那泉水有一桩灵异,说是泉下有一泉神,何不让她们去涤垢泉去沐浴?” 掌柜的于是将这话转告给两个坤道。 这两坤道斟酌一会:“这荒郊野外,我们两个女子沐浴,还是不好,掌柜的能去取些么?” “那要再收二两银子。” 两人所剩钱财不多,还需去买干净衣裳,换洗。 毕竟这边也没有那个点出了制作乾坤袋,如意戒之类的炼器科技。她们也不能随身携带换洗衣服。 当年唐僧西天取经,都要沙和尚挑行李呢。 二人只好出了城去,打听着去涤垢泉。 她们也害怕有人窗来,平白看了身子,没了清白,于是等到天黑,才下水沐浴。 天黑之后,百姓各自归家,虽然说这里已经由许甲治境了,没甚鬼怪,可胡乱出来玩耍,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犯了哪一路忌讳,这也是说不准的。 她二人落泉沐浴,却不知道这里是净持的道场。 许甲早早就给这两人拉了通缉,各路堂口都知晓这两个坤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净持虽修炼华严佛法,却也得了许甲传箓。 只是不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只等两人沐浴之时,离开了水池。 随后便是亥三娘老猪婆登场了。 这老猪婆之前瘫痪在地,也有像是一头大象一般高大,道行比胡金花还要高深,吞吐瘴炁,吃无数烂柿,得了一颗猪宝,有些威力,如今得了箓法,又成了“柿神”,不仅管一豁柿子,还是“屎神”,没错,百姓认为屎神就是猪头人身的怪物,大概是养猪的人家,厕所就是猪圈。 反正这亥三娘,如今虽有妖格,也兼具神性,既修性,也修命。 她奔到此处,放出瘴炁迷雾,又布了百数布雾猖,这些猖都是他后代魂魄所炼,那些野猪,经常有被猎人杀的。 亥三娘的形象,便像是宫崎骏幽灵公主里面的大野猪山神,只是她没有那么骇人。 瘴炁布成,灵云道人,逸雷道人顿时有感,连忙穿起衣裳:“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被妖物频繁攻击,但是本地百姓却说这些妖物已经被降伏了,只怕他们是受人指使了!” “他们果然和这些妖孽纠缠在一起,蛇鼠一窝。” 亥三娘耳朵不聋,听到这话,瓮声瓮气道:“你们两个姑子,我们道主天师,本来可以按律处置那蛇妖,但顾忌你们骊山派脸面,这才写信给你们自行处理,你们到好,以为我们是怕了你骊山派,竟敢蹬鼻子上脸,辱我道主天师,还敢残害无辜!” “妖孽就是妖孽,学人也是衣冠禽兽,以为装模作样,做几件好事,就可以得香火淫祭,却不知道本性难移,你这吃屎的猪婆,跟那放屁的黄皮子,都是一路货色,修了几百年,离不开个屎尿屁!” 亥三娘勃然大怒,因为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修仙都是修清净之意,得真妙之炁,屎尿屁都是下行之物,都是要排出体外的,但他们却当宝一样积蓄于体内,修成法力,最是下三流,是旁门左道之中的旁门左道。 于是她吐出猪宝,这猪宝化作一道黄光,带着瘴毒,便如电光火石一般打向那嘴臭的逸雷道人。 逸雷道人虽被瘴气遮盖视线,但她们门派也算在秦岭之中,所以也有一些类似法术,可以解瘴毒,灵云修炼风法,更是可以吹散瘴气。 只是这时布雾猖布成了阵势,雾瘴吹散了,又像是棉花一样弹回来,除非消灭了布雾猖兵,打杀了亥三娘。 这猪宝瘴丹就要一瞬间打到逸雷道人头上,忽的其脖子上一道玉佩亮出光彩,是一道斗部灵官护符,有灵官法力,将瘴丹挡了下来。 就算如此,一股腥风臭炁,还是叫她头晕目眩,惊出一身冷汗。 “老猪婆,我就说了,你一人搞不动这两个姑子,这两个姑子是有真本事的。” 黄琵婆的声音忽远忽近。 这叫两个坤道面色一变:“两个妖孽!” “两位道长,我那孙儿与二位无冤无仇,只是幻形去卖自家种的蔬菜,卖得几个钱,就要遭受二位喊打喊杀?” 这回是胡金花,只见她手拿着“定风丹”,正是要克制灵云道人的风法。 “三个妖孽了!” 这时略撅神将也出现了,他多少是个根正苗红的山神,是许甲亲封的。况且被这两个坤道打了一顿,也是结仇了的,他手中拿着一只碗,碗里面是一只蜈蚣。 这是之前许甲斩杀玉山蜈龙大帝,取其邪炁滋养蜈蚣卵,炼成的蜈蚣蛊。 只是后面许甲便用不上这手段了,这才给略撅了,这蜈蚣孵出来后,就自相残杀,只炼成了这一只。 略撅有时候附身在此蜈蚣身上,称为“第二元神”之法。 却见这蜈蚣铁背插翅,相貌不凡,好似洪荒异种。 这蜈蚣蛊从碗里飞了起来,不说别的,单单说那柳如烟,就是天然被这飞蜈蚣给克制的。 鲁迅百草园与三昧书屋里面,美女蛇就是被飞蜈蚣给吸走了脑髓的。 净持在旁边阿弥陀佛:“几位师兄,莫要造了杀业,污了我的庄严净池。” “伱且放心,我们自不会造就杀业,从良已久,只让这两个姑子,遭一些罪过罢了,做些小惩大诫。” “你们敢!” “两位仙姑莫怕,只是皮肉之苦,不要反抗,万一打死了,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灵云道人张口放出风来,却见飞蜈蚣迎风而起,它是最不怕风的。 逸雷扔出雷符,但胡金花手里拿着许甲的七星如意随心杆,将雷电引走,打到了别的地方去。 许甲如今有金蛟剑,银蛟剑,这奇门兵器,就不大适用了,小胖墩又不是一个斗战的主,陈公明是用重兵器的,只能给胡金花用了。 下一刻,黄琵婆化作原型飞扑过去,但不直接抱脸,而是趁机施展屁术。 亥三娘再次运出瘴丹,一击就中,打到了逸雷的面门,那灵官护符还要发威,被黄琵婆所污秽,不能抵挡,顿时将她脸打得乌紫淤青。 逸雷道人惨叫一声,仰头就倒。 灵云拿出咬破舌尖,祭出护身的法宝,是一张星斗帕,这法宝,以她人仙法力,坚持不了多久。 却有瞬间布阵发雷之功,略撅放出飞蜈蚣,立即被帕子给收了去。 “好宝贝!”亥三娘真身冲撞,大象一般撞去,要撞破这帕子。 一下,两下,三下。 灵云法力消耗干净,一股逆炁涌起,不上不下。 下一刻,被胡金花用如意干戳中了穴位,也昏死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黄琵婆道:“还以为这两个臭娘们本事多大呢,叫嚣着斩妖除魔,这点子本事。” “要不是我们四个一并出手,哪里斗得过?”胡金花道:“不要说大话,将泥巴拿来。” 亥三娘于是拱出一坨污泥,胡金花将污泥,糊了这两个坤道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这才满意了。 这叫“封窍术”。 原是山魈成了精怪,迷了人,叫人胡乱吃了树叶污泥,用泥巴遮了眼皮,糊住了耳朵,便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属于是纯正的妖术,倒不是许甲教的那些旁门左道。 “好了,将她二人搬到山洞里去就行了,这星斗帕……。” 黄琵婆想要拿走这件法宝,但法宝有灵,自不肯流落到她们手中,虽没有人仙法力供养加持,本身也有星斗星光之力,化实为虚,依然守着两个坤道,叫他们不能抓住。 “不必管了,我们完成了任务了。” 胡金花道:“饿她们两日,第三日的时候,自有人上山采药,将她们解救。” “对了,那蛇妖下落你们知道么?” “她似乎躲水里去了,需得问问鼋将军,又或者敖锦童子。” …… 片刻之后,雾炁散去,只净持回到池中,叹念阿弥陀佛。 胡金花这边很快便到了信江边,一条大青鱼送来了避水珍珠,便跟着一起下了水,穿过结界,到了法界水府。 就见着敖锦拿着饶珠,在调和水府灵机,鼋将军正在虚心好学,这是正统为神之道。 只是敖锦留了一手,并不教全。 “金花师兄,你怎么来我水府了?” “是向你们这里打听一条蛇妖来的。” “蛇妖?”鼋将军道:“金花师弟,这边进一步说话。” 鼋将军将胡金花请入偏室,布下水元结界,这才道:“我那夫人,鳜鱼婆子花斑夫人,便有一闺中秘友,是一条白蛇精,难道是她犯了什么事么?” 胡金花道:“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她这一桩事,便多出许多事端出来,有小事变大事,大事变祸事,祸事变劫数,等到劫数难逃,一并化作灰灰而已。” 鼋将军吓了一跳:“莫不是情劫?” “正是。”胡金花叹道:“说起来,我们狐狸修仙,情劫才恐怖,这厮是个蛇妖,也是一个有来历的,出自骊山派,有一桩三世情劫,宿世纠缠,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一世,他丈夫与老爷有一段师徒缘法,或许这就是开宗立派的劫数,不过老爷也是奇怪,竟然嘱咐我将这情劫闹大来,搅混来,师徒缘法,由他拒绝两次后,已经浅薄了,只差拒绝第三次,就彻底断绝了。” “只是我们创派立教的气运,若不妥善处理,容易有损。” “果然来了两个姑子,上来就不分青红造白,说我们是邪教,传的是左道妖法,又辱了老师。” “他们要污秽我们道统名声,偏偏又是名门正派出身,拿着大义。” “这屎盆子扣上,我们便算是难有翻身之日,你我妖类,再难有像是许师这样大慈悲者来教化了。” “杀了她们只能坐实我们是歪门邪道,只能让她们自己变成歪门邪道,破了名门正派的金身,才能保全我们,只是这样一来,会彻底得罪死骊山派。” “骊山远在长安之地,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以后不往那边去就是了。” “还是维护道统要紧,金花师弟,你且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一炁帮忙的,我必是第一个急先锋。” 这正是表忠心,立功劳的时候。鼋将军虽听闻是情劫,又得罪骊山派,却依然两眼放光,觉得是难得的机会。 ------------ 二七二 再次降临通天观 自水府出来后,胡金花叹息一声:“倒是我们拖累了许师,若非因我等妖氛邪炁,不曾脱得干净,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是非?” “这两个姑子说话是难听,可偏偏指不出别的错谬来,好在她本派便有蛇精在外厮混,也算不得毫无错谬。” 他这般回去,到了许甲这里禀报:“许师,我们已经用烂泥糊了那两坤道的七窍,隔绝了法界联系,叫他们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许甲点点头道:“这事虽然做的不算光明正大,却也是最优处理的办法了,我且再书信一封,送往骊山,看看这一山的女仙,是不是一个个都要来和我作对,非要斩妖除魔,将我教纳为邪魔外道。” “啊?为何还要写书信啊?” “那自然是因为这两个姑子,醒来后肯定会向师门摇人,我自先一步,她再得信,便会思索斟酌了。” “如果她们就此作罢,承认自己的错误,将这蛇妖带回,将这两個姑子关上禁闭,给贫道赔礼道歉,这件事就了了。” “如若不然,就将她们,也贬为畜牲,缝入狗皮之中。” “她们骂这个是妖道,那个是邪神,一口一个孽障出身,却不知轮回之苦,没有怜悯慈悲之心,毫无度人之量,贫道就将她们贬为畜牲,体验一二畜牲道之艰辛。” 当别人污蔑你是旁门左道,最好你真的是旁门左道。 缝狗皮之术,就是丐帮旁门左道之术,又名“造畜”。 只是身上乘造畜之法,叫人变成牛羊驴子猪,完全看不出底细,还能吃草料活着,结构都变了。 这种许甲是没有学过,但是缝狗皮简单,外狗内人,狗皮上再施展降头术,借助蛊虫降头之力,潜移默化,可以将人变成半狗,也叫狗人,是一种恶心的怪物。 这是南洋最歹毒恶心的降头法术,和丐帮的造畜之法联合起来,就是莫名诡异了。 这种畜法,将人变得不人不狗,偶尔还能脱下皮来,拥有一部分人的行为能力,但是又一直被狗的天性所困扰。 胡金花听着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只觉得许甲莫名多了许多戾炁,只是不敢讲出来,只得嗯了一声,退了出来。 胡金花走后,许甲便叹息一口炁:“黄真人说我迟早为他们所累,不想这么快就应验,只是若是他们犯了错误,也就罢了,他们没有犯下错误,好好的在此受教化,受此无妄之灾,要被杀被剐,我如何能够放任不管?” 立教开派要紧,不强硬一些,杀杀威风,只怕还不知道将来有多少幺蛾子呢。 许甲这戾炁并非魔障,乃是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本性。 一来是前世闾山道法加上一应旁门左道,学的就是霸道之法,二来前世也做了一阵子的教主,说一不二,斗法杀人之事,也经历许多,知道其中凶险,不可退让,三是真的生气了。 没得灵宝道统之前,你指着鼻子说是旁门左道,我也就认了。 现在得了灵宝道统,你还这么说我,我这道统不是白得了么? 一时邪火难消,又不能随便杀了这两个姑子,且也找不到别的泄愤,一股无名火总要发泄,当即便决定,通过神龛庙宇锚定到前世阿美莉卡通天观中去,找当年的老对头,地狱七十三柱魔神食人教主汉尼拔老魔耍一耍。 …… 阿美莉卡旧金山通天观处。 同一社区,隔壁街道的老约翰大教堂迎来了新的神父,梵蒂冈那边空降来的一个枢机主教,来掌管旧金山驱魔诸事。 这枢机主教名唤“尼尔森”,是个黑白混血,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在坐上枢机主教之位之前,曾到中华生活过十几年,驻宗教事务所,后面才到梵蒂冈进修,他有个中文名,叫做“洪秀全”,没错,他以上帝次子洪秀全为偶像,并学习过洪教主的辩论教义,这段经历,使得他后面在梵蒂冈进修的时候,一路辩赢了其他竞争对手,获得美誉“上帝是个黑人”,自认是洪秀全转世。毕竟洪秀全说过,上帝是个中国人。 他并非是老约翰的“选民”,但却从梵蒂冈带回老约翰当年留下的圣器,“约翰洗礼”。 这个圣器是一个圣杯,圣杯之中能聚集圣水,洗涤一切不洁净,包括恶魔。和另外一个可以将葡萄酒变成圣血不同,这件东西融合了老约翰的顶骨,和嘎巴拉碗是有些相似的。 洪秀全调查着半年前耶稣倒挂,老约翰大教堂灭门惨案,感知到了是一尊地狱魔神作怪。 当然更奇怪的是,为啥老约翰大教堂全员丧命,对面的落魄道观,却好好的,甚至最近香火更旺盛了,而且有一股强大的通灵力量。 他也上门问询过几次,还找来了警方的调查,但警察听闻这帮道士是会“巫毒”的东方黑巫师后,便也不敢乱搞什么,甚至还强烈要求老约翰大教堂多送他们一些圣水,一些开光十字架。 不过他们的开光十字架,其实更多被通天观的徒子徒孙们买去了,融成了银色子弹头,再用许甲新教的天罡雷火法,祭炼子弹里面的火药,中西结合,取长补短,威力大增。 短短半年过去,通天观流落在外的弟子们,便又聚集了数百人,只是很多人都没有阿美莉卡身份,过段时间又走了。 说是祖师金身显灵,可后面再烧香,烧纸,这金身也没有动弹一下,一点灵验也无。 倒是汉尼拔老魔又试探了几次,只是天罡雷火道法,配纯银开光十字架弹头,神通广大,无论物理意义,还是灵异领域,都能一枪爆头 他不亲自真身前来,那些使徒,根本没有办法。 …… “嗡!” 忽的,约翰洗礼震颤,强大灵压降临。 洪秀全双眼睁大,看向法界,一道光柱落在对面通天观处。 这种光柱,他只在梵蒂冈一个德高望重老前辈羽化飞升之时看过,是一种“天国呼唤”的异相。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异相,叫“天国降临”,是天使降临人间的异相。 这两种异相,他分不大清楚,但,为啥天国降临会在一个道观?东洋来的神父好念经? 没错,这正是许甲再次降临金身了。 但这回并不算十分顺利,因为许甲遇到了法界之中的“天堂之门”。 天堂之门中的天使觉得许甲是一个“偷渡客”,并不希望许甲降临,但许甲花费三寸不烂之舌,认为自己也是天使,黄皮肤天使,并告知他们自己多年前,以八旬高龄叱咤旧金山驱魔界,包括降伏了汉尼拔老魔在内的三十多尊魔头,有旧金山的东方守护神之称,当初还作为道教代表到梵蒂冈访问,希望在梵蒂冈修一座道观……教皇没同意就是,但是帮忙了,在阿美莉卡给许甲疏通关系,建造了这座通天观。 教皇都是我哥们,你拦我作什么,我是来降伏七十三柱魔神,食人教主汉尼拔老魔的,生前我有绿卡的,是自由宗教信仰领袖。 反正很快许甲就获得了天堂之门的承认,给了“天使降临”的排面。 许甲倒也不在乎别的了,好用管用就行。 降临之后,这金身就活了过来,随即幻化,只见许甲化作少年模样,脑袋上多了一个圈,背后多了两对翅膀。 这把守坛弟子们惊到了:“祖师,您这是?” 这守坛的,正是李仁泰,他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自上次得许甲赐箓后,就恭敬在这里修行。 “没啥事,就是天堂山那群鸟人把我当偷渡客罢了,这域外之地,就是不方便,我华夏道统在这还不是显学,你们还是要努力啊,多多传道。” 李仁泰恭敬道:“弟子等已经有努力宣传了,半年来,已经有多个富豪政客,请我们看风水了,此外,周边几个街道的华人店铺,也都立下堂口,坛上鬼仙,都去那边坐镇,收了十多个具有通灵体质的弟子出马了。” “也算是小有功绩。”许甲将背后的翅膀折了,拿火烤成鸡翅,递给李仁泰:“来尝尝,也算是大补。” “啊?这!” “放心,这不是我的本来物,是天堂神力显化,想要改造我的金身本质,我这次被抓了,下次就有准备了,用不上这玩意。” 说罢又将剩下的三个翅膀给折了,用三昧火做成了烤翅,给了守坛的几个晚辈徒孙。 “这是见者有份,没见到就没份,吃吧,就你们这些资质,贫道要传你们下乘道法,伱们都没这个本事承受,吃了玩意,好歹能有所提升,也不算浪费。” 李仁泰这才放下心来,将天使烤翅吃入肚中,没啥味道,入口即化,毕竟是天堂神力,只是经过太平术,炼假修真,才成了这样烤翅,为他们涤荡肉身,排出毒素,提升资质,滋补元炁。 许甲折了翅膀,又摘下脑袋上的天使环,这也是天堂神力所化,不过更高级一点,代表的是“天堂神性,神籍”,许甲运了太平神道术,许愿成真,下一刻,就换成了一把武器,银白色天堂手枪一把,神性武器,金色传说! ------------ 二七三 魔退三舍 这神性所化手枪,只是法界之神,未得阳世之形,许甲直接问李仁泰要了一把。 阿美莉卡这点好,人人都随身带着两三把家伙,毕竟现在阿美莉卡大衰退,小学义务教育班的儿童,都能拿两把大人玩具,这也禁绝不了。 李仁泰拿出自己的护道法宝,天罡雷火勃朗宁,这玩意样式经典,威力不差,造型硬朗美观。 倒不是什么“沙漠之鹰”之流。 许甲燃烧愿力法钱,将其形神合一,天堂神性金色手枪下一刻就散发出圣光,和其融为一体,显露金银错的美丽花纹,大概有些像是羽人纹饰,又或者什么秘密符文,总之中西合并,科学炼器。 “这玩意,比什么使徒圣器好用多了。” 李仁泰目瞪口呆,他们吃完了烤天使翅膀后,一个个神清气爽,倒是没有“毛孔出黑泥”,只是肠胃不怎么畅快,一阵咕噜的,许甲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去试试威力!” “多谢祖师!”这几个找厕所去了,许甲便穿入法界。 阿美莉卡的法界,黑漆漆之中透露着一股血光,到处都游荡着鬼魔,绝大部分像是丧尸一样,他们都是厚木蕾丝,前段时间疫情大流行,一切萧条起来,这些流浪汉,基本就死得差不多了。 许甲并不跟这些孤魂野鬼试试威能,只感应着魔神气息,尤其是汉尼拔老魔。 这汉尼拔老魔自从上次被吓到了之后,知晓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抗衡许甲,于是就去拜码头,认大哥。 旧金山有一尊魔鬼,虽不在七十二魔神之列,但更胜七十二魔神,他就是撒旦教主安东拉文。 这撒旦教主,又号阿美莉卡大妖魔师,跟许甲经历类似,也是写出身,自撰了一本《撒旦圣经》,圣经怎么说,它就反着来,圣经要你原谅他人,悔悟自身,它就要你十倍报复,得罪我的人,不得好死。 属实是“黑社会”,偏偏这种教条,吸引许多人。 此教又宣扬“解放天性”,经常教主带领教众,开设大型假面舞会。 此教还宣扬吃人,相对比之下,食人教主汉尼拔跟这位撒旦教主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撒旦教主活着的时候,就拥有莫大神通法力,号称阿美莉卡魔道第一人,耶稣复活也拿他没办法,地位相当于魔佛波旬了。 更何况他肉身消解之后,登上神坛了,说是阿美莉卡建国以来第一邪神也不为过。 只是这老魔沉寂多年,都是徒子徒孙等践行教义,其本人几乎合了“阿美莉卡天道”,是无上魔染之法,号称天道之眼。 其教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已经掌握阿美莉卡一切。 这也是阿美莉卡魔涨道消之由来。 当初许甲在此境传教荡魔,十魔有八魔出自此教,且源源不断。 这汉尼拔老魔便是求到了“撒旦女巫”这里。 撒旦女巫米歇尔,这老妖婆原来是通灵女巫,后面就变成了大妖魔师拉文的姘头。 活着的时候就举行了魔神仪式,成为了阿美莉卡黑女巫之神,阿美莉卡本土巫毒教,基本都信奉她。 这老妖婆精通黑魔法,魔鬼契约,恶魔仪式,恶魔阵法,还懂得炼制恶魔器,强大的恶魔器,威能堪比当年十二圣使留下来的圣器,座下的诸多女巫,也是臭名昭著。 汉尼拔老魔来到米歇尔的女巫林,是旧金山魔鬼岛国家公园,旁边就是魔鬼监狱,这家伙屋子还是海景房,建造在悬崖之上。 这屋子上着锁,看起来阴森恐怖,可自法界观之,这里却是一片“黑森林”。 林中只见着一红袍女巫,面容姣好,拥有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座下一头巨犬,这狗三个缝合脑袋,和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近乎一样。 “四翼战斗天师降临了。”四翼天师是中位天使,天堂的中坚力量。米歇尔眼前浮现出一些黑暗预言…… 但汉尼拔老魔感应到了不同的力量:“是那個复活的东洋巫师。” “他怎么有天堂的力量?” 正当他们惊疑,忽的一道声音荡起:“天罡天罡,斩邪灭亡,神兵雷火急急如律令速!” 随即便是雷声震颤,原来是许甲已经寻到了这里,并且扣动了扳机。 只见枪管之中圣光能量充裕,并有天罡大圣加持海外道统,顿时天星大亮,北斗伏魔之力大兴。 “咚!” 只见这颗子弹穿梭虚空,打在了“黑暗”本身上。 米歇尔设下的结界,顷刻之间如同玻璃碎裂,七零八落。 随即天罡雷火炸裂,伴随圣光闪耀,一些低级魔鬼附庸直接被净化成了灰烬。 下一刻,自灰烬之中出现一条巨大毒蛇,飞速朝着许甲而来,这是女巫变形术,同样的还有汉尼拔老魔的解剖刀,从视角盲区探出,跨越空间,切割向许甲的喉咙。 只是许甲降临的身子,只是一具腊肉金身,这反而是最不打紧的了。 许甲临危不乱,对着扑来的大蛇,就又连开三枪。 枪枪打中,血液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水蛭。 毒蛇没击中许甲就倒在地上,下一刻摔成了一大片乌鸦,乌鸦发出嘎嘎的声音,汇聚成咒语言灵。 许甲没有理会,周身冒出符箓来,将汉尼拔老魔的手术刀抵挡住,双目灵视,锁定了他真身所在,随后香火沸腾:“太平清领术!”,撒落金豆子,化作一尊尊天使。 这可比余姚生召唤来的厉害多了,是天罡雷火兵马,服了阿美莉卡人道正气,这天使虽然只是双翅,可各个手中拿的玩意可不虚,榴弹炮,冲锋枪。 这操作将米歇尔这尊老妖婆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手段本事?” 杀汉尼拔老魔惊恐:怎么比上次降临要厉害邪门上许多。随即七八个屠夫被他召了出来,拿着电锯,拿着斧头,拿着剁骨刀……可这些遇到了豆兵就只有被扫射的份。 许甲感应着这道法术消耗香火迅速,但威力确实大,还能正义群殴,实在爽快。 直接往着汉尼拔老魔真身处再开一枪,天堂神性融合天罡雷火的圣十字架银子弹直直打在了老魔肩膀上,瞬间打爆,胳膊断下。 老魔虽是魔神不死之身,却也被这种威能骇得转身躲入阴影之中潜藏。 老妖婆米歇尔的巫女诅咒是“即死咒”,化作黑炁骷髅头朝着许甲扑面而来,许甲直接打了一枪,雷火将诅咒驱散。 但下一刻,浓烟冒起,米歇尔老妖婆也跑路了。 阿美莉卡的魔神,最低等也算是地仙等级,高阶一些,譬如撒旦教主,就算不是天仙,也可以算是神仙绝顶。加上还有神魔不死之神,算是法界阴神曹官,只是这边没有六道轮回,只所谓地狱魔鬼。 这两个倒不是说斗不过许甲,只是许甲道法诡异,他们摸不清底细,二来两个魔神,也不算相互信任,生怕自己跟许甲斗得两败俱伤,另外一个渔翁得利。 虽说魔神不死,但是可以被另外一个魔神吞噬根源,并且晋阶。 许甲也不追杀他们,毕竟自己只是来试试这把兵器威力如何,如今看来甚是满意。 随后将汉尼拔老魔被打落的手臂拿起。 地狱魔神的神性在里面扭曲,无数被吃人的嚎叫,恐惧,充斥在里面。 拔叔当厨子,靠的就是一双巧手。 那魔神手臂想要寄生到许甲的金身上,却被香火法力灼伤。 许甲虚空画符,贴在上面,顿时老实了下来,随即跨入法界,回到通天观中。 许甲刚刚走,那边阴影里面汉尼拔老魔就出来了,他面色阴沉。 米歇尔也从下水道中变成一只老鼠出现:“你惹到这具东方木乃伊做什么?七十年前他还没上天堂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 米歇尔还没成魔神的时候,是变形怪女巫,那时候她就跟许甲对线过了。 “这里是民主自由的阿美莉卡,不是拆那。”汉尼拔老魔阴狠道:“我们对付不了他们,移民局会对付的,我要拆了他的教堂!” …… 许甲回到通天观,包括李仁泰在内的四个徒子徒孙已经洗经伐髓完毕,其中七老八十的李仁泰甚至有些返老还童的迹象,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一样,只不过看起来微微有些脱水。 见到许甲带回来一只恐怖的魔神手臂,都吞了吞口水:“祖师,这是?” “贫道去试验了一下新法宝,果然好用,等我不在,你们就供奉坛上,多配一些圣水洗礼的银十字架熔铸子弹。” 随后道:“这老魔将手臂给我留下了,你们去给我寻一个小磨盘来。” 阿美莉卡找榨汁机容易,找磨盘就难。 好在李仁泰也有些关系,打了个电话,就去安排了。 许甲便趁着这个时间,问询另外三个徒子徒孙叫什么名。 这另外三个徒孙,也都四五十岁了,修成了小周天,属于人仙入门,吃了天使烤翅,便冲到了大周天的功夫,但还需要稳固。 分别叫李静修,胡大铨,郑有规。李静修是李仁泰的侄子,也是香港人。 胡大铨是湾湾一脉天师离婚妻子和后来丈夫所生,也修得一些道法,最重要是有母亲所传宝物在身。 郑有规是马来华裔,祖师上据说是郑芝龙,修的是海上法。 这些人都和许甲原先收的徒弟有关系,但都不算嫡系,不过许甲如今也不要求这些,只要磕头了,传法了,自是自家道统。 更何况自己如今还掌握了上乘修真秘要,特别是答应黄木椿的太平道术之法,不过许甲打算换一个名字,改叫“神煞成仙法”。 风水用神去煞,是为吉穴,不需勅他人为神,只需一点引子,激发自身神性,勾炼身神,便可“坐庙”,或者设坛供奉先祖,又或者祖师阴师,进而与山川龙脉风水相合,一并修成,吞吐灵机,就算不能营造福地洞天,也可算是人间灵境。修不成地仙,延寿保生,活到一百二三总是没有问题的。 这神性引子,许甲正打算汉尼拔老魔的手臂来作用调和。 别人没得缘法,也没有改变资质,修持不得,就这四个,可以试试。 于是许甲将自己理解的太平术法,秘密传授四人,他们听不懂,不理解不要紧,许甲填鸭一般的灌顶,运香火法力,给转几圈就行了。 “这法门最重要的就是香火,是一门神仙双修之法,即便你们修不成地仙,死后也有一定几率成为地祇,成就地祇阴神,以阿美莉卡的法界规则而言,只要不被封印,不被魔神吞噬,基本算是不死不灭,只是容易为法界侵蚀,为众生欲念所扰,甚至容易堕落为邪神,魔神,故而你们要扶持后辈,晚辈修行,一身正气,他们的香火便可以天真正炁,形成道香,叫伱们魂魄不堕。” 几人听到这个,连忙道:“从前弟子想都没想过成仙,如今祖师给了这么一个机会,自然百倍珍惜,如今民心不古,是为末法,但有一桩更好,便是有钱就能办到许多事情,我等只需要设立基金,进行公益,自可自动积累一定善功善愿,祖师不必担心这些。” 许甲也懒得反驳他们,随后又想到了:“贫道在另外一重世界布道,需要一些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的技术,图纸,包括各个方面,你们速速找到,尽量周全详细之后,分门别类,装订成册,封入包中,在坛上烧去,写灵宝天师许甲真人亲启便可。” 这把李仁泰第三次惊呆了,恍惚才答应下来:“是祖师!” 不管这几个如何想,许甲又传了他们“万刃剑”的飞剑修炼之法:“这万刃剑,要取含有战场兵煞见血之刃的刃剑,炼成之后,百步之内,随念而至,以你们的本事,收集万刃应该不难,不过贫道还是觉得你们可以结合天罡大圣雷法,想办法祭炼一些现代化的雷火法器才好。” 郑有规推推鼻子道:“弟子在马来那边认识军火商,倒是阿美莉卡这边没有熟悉的……” ------------ 二七四 度五狱,得勾牒 许甲这回倒是没有那么快就回退,毕竟要给这些弟子们“筑基”,二来也要依靠通天观,将旧金山福地给真正营造出来,起码要搞出来一个雏形。 第二日,一应徒子徒孙,浩浩荡荡数百人,就已经汇聚到了通天观里面。 他们说上次已经得了许甲传授的一套筑基之法,说到底都半年过去了,按照百日筑基,已经是过去第一轮了,多多少少要有些效果。 可惜,就许甲这么查看,跟半年前区别还是不大,歪瓜裂枣,心思杂多,少有能静心得慧的。 有修行天赋的,年纪小,静心不了,能静心的,年纪大,基本是阳痿早泄,无欲无求的精神境界,等着百日筑基,身体恢复起来,就又不能清净了。 也就是说,一得靠外挂,也就是许甲的箓法,没错,许甲打算先在这里传一部分道民箓。 这里的正规箓法,大多不灵验,灵验的都是法脉私箓,鬼神所传。 既然鬼神都能传,那没道理许甲不能传。 至于欲望,只能依靠戒律,个人意志了,毕竟许甲也不能直接给他们传授葵花宝典,欲炼此宫,必先自宫,得到“人生妙谛”。 第二桩就是“持咒”,咒里面包含神祇真名,配合太平教的“拜灵纳炁”法,持咒给神祇提供信仰,自身获得子炁……也是一门蠢笨的入门功夫。 加上许甲让一部分人修持神仙法门,这不就自给自足了么? “祖师,磨盘已经空运过来了。” 却见一青石大磨盘,落在观中庭院。 “还是一个古董?” “对的,祖师,这是清代传下的磨盘,足足二百多年了。” “好东西啊,研磨起来更省事啊。” 当即许甲运法,吹出一张白纸,白纸自己折叠变成一头纸驴。 套上磨盘,就开始转。 许甲则将魔神手臂放入磨盘,研磨榨取。 许甲要借用的,就是磨盘的“概念”,磨盘之概念,源自阴阳,也是天地乾坤,在道教之中,也有特殊含义。 二百年使用积累的“概念规则”,足够研磨这条汉尼拔老魔的手臂了。 骨头也好,血肉也罢,很快便被研磨成了血浆,黑红中带着金光,带着淡淡的腥臭味,里面哀嚎的魂灵也全都变成了细腻的粉末。 所有人都吞了吞口水。 一只原先是接豆浆的小木桶,接过了这些浓郁的血浆。 许甲微微点头:“魔神神性符墨,虽然带着堕落之力,但没有必要祛除,要的就是原汁原味。” 随即开始搅拌,一边搅拌,一边念诵汉尼拔老魔的名字,打算窃取汉尼拔的魔神本源。 汉尼拔那边,只觉得自己的力量飞快流失,无数的哀嚎的灵魂脱离自身的掌控,隐约之间,有比自己更恶魔的低语。 “是他,他当年封印我在坛子里的时候,就获知了我的部分真名!” 老魔知晓这是不死不休的,当场动用食人教派的关系,调动了阿美莉卡联邦调查局,移民局的能量。 也是,通天观这么几百号华人聚集在一起,已经惹得本地白人不满。 虽然这些弟子不差钱,但在种族主义下,阿美莉卡底层白人认为,是廉价的中国劳动力内卷,让他们生存质量变差。却不知道是美国决策层抛弃了他们,美国市民阶级,只有中产,中产就是美国的韭菜,底层人是看不上的,而且是负担。 美国富人有个口号,就是消灭中产阶级以下……大概是物理意义上的消灭。事实上他们也在这么做,救济食物,滥用的药物,还有不靠谱的快乐教育……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许甲足够时间做仪式了。 “汉尼拔老魔的权柄在于屠杀,审判,以及美食,屠杀是他的手段,审判是他的意志,毕竟他标榜只杀穷凶极恶之人,这和闾山五狱大法类似,闾山五狱大法有一门速成的,就是通过击杀恶人,取用他们的五脏,来完成仪式,使得自己进入五狱考验,用他们五人的魂魄,代替自己在五狱受苦,从而获得勾牒,免除自身死籍,成为鬼仙。” “所以我要给你们身上绘制的,就是五狱符图,对应你们五脏的身神,你们这里只有四個,那就按照地水火风算,地取脾土,风取肺金,剩下一个肝木,便以贫道神变太乙救苦天尊神像代替,助你们各自度过一狱魔神劫难。” “四人共用一份勾牒,这份勾牒就是你们的神籍,幽冥鬼神之籍贯,有了这份仙籍,你们就是人间勾魂使者,降伏阿美莉卡外道诸魔,维持法界秩序,从地下主做起,然后是土地,再然后就是城隍。” 李仁泰神色激动,脱掉了上衣,来到许甲面前来,他要第一个获得成就鬼仙,地祇的资格。 许甲微微点头,随即手作金刀,破开他的肚子,扒拉开口子,好在一滴血都没有流,也不觉得通。 许甲以汉尼拔魔神之血,在这老头的脾脏上绘制土坑地狱符图,顿时这老登,疼痛起来,唇色惨白,流出冷汗,眼睛也翻白,只是挣扎不得。 他魂魄已经陷入了土坑地狱之中了,同样汉尼拔老魔的魔神神性,也在侵蚀和改变着他的本质,不过他吃了神圣大天使翅膀烤翅,恶魔之力和圣光之力相互对抗,中和,又叫他不会完全堕落成为汉尼拔老魔的走狗从魔。 其余诸多弟子只觉得惊悚,这画风,可不像是正道,反而是旁门左道之中的邪门外道。 接着就是胡大铨,许甲切断了他的肋骨,露出了肺脏,将刀山地狱符图刻箓了上去。 郑有规则是破开了双肾,给他绘制了寒冰地狱符图。 然后才是李静修,给破开胸膛,在心脏上绘制了火海地狱符图。 顿时整个道场,阴风惨惨,汉尼拔老魔的邪性激发出来,只是他们吃下肚的天师烤翅,圣光力量,守护着灵魂,只是依旧在不断消磨。 同时四大地狱并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在地狱之中受尽刑罚。真实的观感让他们恐惧起来,若非多少有些小周天,甚至大周天的功夫,只怕当场毙命。 毕竟他们本身,也是不怎么干净的,有多少罪孽,做了多少亏心事,四大地狱一一体现了出来。 只是许甲害怕他们乱动,封住了他们对肉身的掌控权,只大脑在全力运作。 许甲没有第一时间神变太乙救苦天尊,也没有破狱捞他们,给取得勾牒。 而是继续念动咒语,加强四人和汉尼拔老魔的羁绊。 老魔在阿美莉卡这被魔染的天道之下,已经是魔神不死之身,只能被封印,不能被杀死,除非被其他魔神吞噬力量。 许甲打算将其分尸,用秘藏域的办法,各自系缚一部分在这四人体内,只头颅,封入神像里面,进行装脏……成为通天观道场福地镇压法界灵穴的神灵中枢,参与净化法界…… 汉尼拔老魔吃了一辈子人,也该因果轮回,体验一回被吃干抹尽的感觉。 许甲越是咒念,那边汉尼拔老魔就越是焦躁,一股无名火起来,恨不得直接飞过来,给许甲一刀。 但他所剩的理智告诉自己,去了也是送菜,只能等移民局动作,拆了他的道观,扣押了那些道士,才能有机会推倒法坛,拿到许甲的金身。 只要将金身给吃了,他便拥有超越七十二魔神的力量! …… 许甲咒念了半天,见没有将这老魔咒来,又没有准备到“七箭书”的材料,可以将他钉在原地,然后前去收取……又害怕这四个徒子徒孙,魂灵在四狱之中消磨干净了,这才盘坐于中,神变太乙救苦天尊,口念破狱咒…… 下一刻,一头五色狮子自法界钻出,然后是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 这四头五色狮子,钻入四狱之中,脚踏祥云,身披灵风,眉心挂着红珠子,并不十分威武,反而有些可爱。 可能是“九灵元圣”的孙狮徒儿…… 这四只狮子,一路奔驰,落地之处,便有宝色青莲,很快在无穷狱鬼之中,找到了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弟子魂灵,将其叼起,狂奔,到了五狱尽头。 那地狱尽头,却见有一桌案,案上有一张黑色的帖子,正是“勾牒”。 五狱判官都是主考,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判定。 这四人,判定四人勉强算各自度过一狱,又一并随着狮子踏过了荆棘地狱……但勾牒只一份。 好在冥府律令自是“特事特办”,这五色狮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召唤来的,太乙救苦天尊是天庭大佬,地府最高领导之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勾牒厚厚一张,用分纸之术,变成四张薄薄的,各自打入这四人体内。 下一刻,五狱考验消失,四人各自魂归肉身,再次能动弹起来。 汉尼拔老魔的一只手臂中所蕴含的神性权柄,也分润到了这四人体内。 “啊啊啊~好疼……” 他们醒来第一句,就是喊疼,毕竟闾山五狱到底不是什么享福的去处,刑罚加身,哪里能不疼呢? ------------ 二七五 道耶 几人鬼哭狼嚎,无非灵魂受损,不得滋养。 加上勾牒是鬼神所有,并非活人所得,得快死之人,通过这个办法,获得仙籍,再找一个有功德的人,送自己兵解,才能无怨无悔,成就鬼仙。 活人是受不成的,但现在又不一样,四分之一的勾牒,不至于死,但也不能活得好好的。 几人得了勾牒后,看谁都看出幻觉来了,能看见别人的死期,死期将至的,还能看到死亡当场的场景。 同时勾牒还给了他们一些地府的任务,做了任务可以获得阴功,还有阳寿。 但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闾山五狱已经帮他们创建了身庙,只差他们觉醒身神,或者请入一尊身神,就可以进行“太平教神道修行”了。 只是他们还是一副鬼哭狼嚎的不成器样子,说明意志力平平无奇,忍耐性一般。 许甲只好把东西嚼碎,一步步给他们填鸭,拔苗助长。 掐指一算:“隔壁圣约翰大教堂的枢机教主手中有一件宝贝,内里的圣水可以治疗你们的灵魂之伤,还能给你们天堂祝福,给我滚去隔壁向他祷告,求一滴圣水。” “啊?祖师,我们不是道士么?怎么好去教堂祷告啊” “忌讳什么?祖师我又不会怪你,有好东西不用当王八蛋,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要方便传教,我建议你们还是搞一个第二信仰,成为阿美莉卡的官方神父,两套体系一起用,才能在阿美莉卡获得信仰之力,到时候给纯银十字架开光,也不需要找别的教堂了,给婴儿洗礼,做礼拜,不也能收到香火钱么?” 许甲吐槽他们食古不化,是個保守派。 这些徒子徒孙却惊讶许甲如此理念超前。 于是担着四人到对面教堂去求圣水了。 开口就是:“主啊,我们被恶魔袭击了,救救这几个可怜的人吧!” 尼尔森主教也懵了,这几个拆那道士与自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但又想起昨天天国降临通天观,加上这几个道士嘴里念着主啊,救救我吧。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难道他们是刹那基督?” 尼尔森露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们身上怎么既有天使的气息,又有恶魔的气息?” 李仁泰忍着疼道:“我们通天观之前和地狱七十三魔神汉尼拔老魔斗争,昨晚他又来犯,诅咒了我们,唯有圣器之中的圣水才能通过祝福,为我们驱散诅咒。” “至于我们身上天使的力量,是因为我们祖师,被天堂基督召唤,成为了一名中位大天使,我们接下来也打算入教……” 紧接着,被许甲赶出去的几百个徒孙也到了老约翰大教堂外开口道:“我们也入教!我们也入教” 分明就是想要道耶双修。 “我滴妈呀!刹那教区果然潜力无穷。”这尼尔森想起自己的偶像洪秀全来,不过他现在就是黑人的洪秀全了。 如果能将这么多信奉外道的道士,指引这些迷途的羔羊回到正途,再到刹那宣扬一二,接下来说不定能竞选教皇? 做着美梦,他也就没有吝啬了,拿出圣器约翰洗礼,小心翼翼的,像是观音用杨柳枝撒甘露一样,撒了几滴到四人身上。 顿时圣水的力量开始修复灵魂,祛除汉尼拔老魔的残余魔性。 ……… 等着联邦调查局,还有移民局来的时候,只见着被举报进行非法宗教活动的偷渡华人,正在旧金山百年老约翰大教堂里面皈依,穿着红色教服的黑人枢机大主教在给那些黄种人进行仪式。 问题是,这些人里面,有问题的食尸教徒也不敢进教堂里面,没问题的进去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黑版洪秀全主动问道:“警官,有什么事情么?” “我们接到线人举报,这里在举行非法宗教活动,可能存在食人,召唤恶魔的恶劣罪行……” 尼主教本就黑黑的脸阴沉下来:“你在侮辱我们圣约翰大教堂,我们在旧金山的历史还早在建国之前!你在侮辱基督!” 那警官被这扣帽子吓了一跳:“至少,这些黄种人要配合我们检查……” 李仁泰道:“警官,我获得了绿卡的。”他是香港过来的,颇有家资,在阿美莉卡纳税还挺高,是所谓的富人阶级,还高于上层中产。 甚至他还和英国王室成员认识,和小布什家族成员有生意上的来往。 洪教主沉声道:“我正在给他们主持仪式,他们都愿意改信基督……警官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等仪式完成再不迟……” “我能打个电话么?”李仁泰开口问道。 警察点点头,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算罪犯,只要当他在教堂进行仪式的时候,是不能进行逮捕的,不能剥夺他人信仰权,甚至有的教堂还能为犯罪分子申请庇护。 …… 李仁泰的能量还是有的,一个电话后,很快这个警官的通讯机就响了起来,接着就是直接班师回朝,不再管这里了。 祭礼完成,每人又薅了一本迷你圣经,一个十字架,只亲自点燃了一只白色蜡烛。 接着就返回到通天观了。 许甲看着他们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露出笑容来:“窃取到了信仰么?” 李仁泰点点头:“有一点,但不多,勾牒将这些信仰转化了一些,多出了像是硬币美分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愿力法钱,是神道的所谓香火钱。”许甲指引道:“现在伱们可以开始在通天观风水吉位开始吐纳修行了,你们已经借助魔神之神性获得了仙籍勾牒,以人身成就鬼神,虽不得品级,但也算流外几等,当和底下主差不多,三等地下主,也不过管一坟之地,不过数尺,不要求你们同山川地理同呼吸,只同这通天观同呼吸,我这通天观当年建成,也是奔着人间福地去的,只是不得正经办法,如今多少年我不在这里,便又开始衰退,你们且来唤醒它。” 四人于是开始吐纳,通天观的格局也是九宫八卦,供奉神灵,也是对应前世所修之神明。 他们一一感应,很快便构建了连接,打通了和法界的“天地桥”。 一呼一吸之间,通天观内的吉炁运转起来,煞气开始化解,同时其亦可以看到真实情况的通天观法界。 愿力法钱则开始消耗,化作了他们自身的元炁,一呼一吸之间,元炁进进出出,内外交互,和道场和谐共鸣,一些散落的香火纷纷进入他们体内,被勾牒所摄,变得菁纯起来,炼化之后,便开始壮大修为,提升力量。 很快愿力法钱消耗干净了,他们的修行速度,就开始变成了乌龟速度,好像是网盘下载,前面体验几秒钟VIP,用的是mb,后面就是kb了。 他们睁开眼睛,意犹未尽:“祖师,这法门的重点在香火愿力啊,以及道场山门啊?” “是善信善愿善功,你要是开个直播,开个演唱会,这种崇拜,欢喜,只是众生欲念,并不带有祝福祝愿之力,不能为借假修真提供助力,若是许愿的话,还需要愿望成真之后,其来还愿才能获得愿力法钱。” 李仁泰点点头,若有所思:“其实本质还是一场交易。” 许甲点点头:“不过你们四个还有更直接的提升办法,无需这么麻烦,那就是炼化汉尼拔老魔,他体内的神性和你们的是一样的,我施了咒术,你们越强大,他就越弱,相反,他越强大,你们的力量就会消失,变得越弱。” “此外,封印其他魔神,将其封印起来,装入通天观诸神像体内作为装脏,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你们可以举办醮仪,将其度化,可以更好的辅佐你们修行修炼。” “醮仪真的有力量么?” “醮仪非虚,醮仪里面涉及的神仙也非虚。” 许甲感觉有些疲惫,强忍着,随后开始给其他徒子徒孙,传授起道民箓。 “这道民箓虽简单,但也算是一重身份,你们若修不成内丹术,也感应不到身神,就念经拜忏,箓法会为你们积累,只要诚心,必有所获。” “本来想亲自捉来汉尼拔老魔给你们筑基,现在也不成了,临坛时间太久了,该回去了,你们四个现在尚且弱小,要想办法增长实力,扩张信仰,压过老魔一头……等贫道下次来临,希望你们都能有所长进……” 说罢,许甲返回坛上,坐在莲花台上,少年容貌消失,变回腊肉一般的金身。 只一把天使圣器勃朗宁,依旧在腰间挂着。 徒子徒孙们纷纷纳拜:“弟子等恭送祖师!” 许甲离坛后,李仁泰感慨道:“多亏祖师扶持,要不然我们得蹉跎到什么时候,只是这真心的许愿,还有其中的祝福,还愿又该怎么积累呢?” 胡大铨道:“师伯,祖师已经给我们指路了,我们不应该固守通天观,我们应该办一间民营教堂,或者直接就利用对面的百年老约翰大教堂,然后利用教堂的名望,给附近的底层民众,带去希望,这个过程就像是政治竞选,放出竞选宣言,以此拉到投票,但政客们当选之后,却总是什么都不改变。” “我们在阿美莉卡没有什么政治集团,但可以开始利用关系培养了,我们还可以花钱办孤儿院……” “在阿美莉卡的底层,是毫无希望的,我们只要能给他们带来一点点希望,我们就会获得山呼海啸一般的祝福祝愿……而做到这些,只需要有钱,或者搞一些少数派言论,又或者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那得不是黄种人才行,如果是一个白人,或者黑人,又或者什么混血……我们的文化更信奉中庸,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少做,更何况我们现在得罪的是魔神,还有邪教……祖师不在后,我们要低调,还是从承包教堂和做公益开始吧,反正做公益还能获得免税。” …… 许甲回到原本肉身,感觉舒服多了,原先的金身僵僵的,累人的很。 同时暗暗道:“黄木椿啊黄木椿,贫道得了你黄天教八分之一的道统,可是立马就按照约定,给你找了道统接班人啊,你黄天教也是要发达了,要到阿美莉卡建立道国了,太平教加基督,这不妥妥阿美莉卡太平天国么,洪秀全二世。” 如此断了心枷,情绪愉悦。 随即便开始关注着那边骊山派两个坤道的情况了。 话说陈留仙修了几日鏖战之法,补了阳气,妻子却迟迟没有回来,邪火有地没处撒,这两日干干走路,都容易一柱擎天的尴尬。 李大夫看在眼里,放他在这里不自在,便道:“牛家在烂柿豁种了灵芝,还有黄精,那灵芝都是仙品,十分不俗,你去买上一些回来炮制。” 陈留仙于是背着药篓子,便出了门,先是顺顺利利的到了烂柿豁,也就是仙芝谷口。 一阵阵酒香传来,却是酒庄正出了一批好酒。 这陈留仙闻着酒香就上前,有些嘴馋:“好香啊。” 却见取酒的娘子风韵犹存,笑道:“这酒卖二两银子一坛呢,肯定香哦。” 却是打了一碗给他:“书生,喝一碗嘛!” 陈留仙修炼了鏖战法后,气质容貌具有所改变,但身体欲望更强了,心中淫念片刻起了数次,又压了下去,一觉得对不起娘子,二觉得罔顾读了这么多书,没喝酒就脸红了。 只是不好推迟好意,便喝了一碗,喝了之后,火辣辣的,但是也清爽十分,叫人有几分陶醉,只是眼睛再也不敢乱看了:“姑娘,我师父叫我来这里买灵芝,我该去哪?” “往里走就是,看到一座金蟾庙,再不远就是仙芝林了,灵芝采下来,一朵只需给二百文到金蟾庙里,这是求药的规矩。” “二百文一朵灵芝,倒也不贵……” “金蟾老爷说这灵芝是天生地养的,不至于圈了一块地,就不让人采了,只是维护要紧,不能绝了根,否则也不收这二百文的。” ------------ 二七六 科技传输 陈留仙入豁而去,他早前听闻烂柿豁又叫猪屎盆,是一个腌臜之所,后面金蟾大神显灵,收伏了豁中黑猪老母,这才开发出来。 如今豁口外,已经整改好些农田,甚至丘坡,也变成了梯田。 开荒可是不好开的,这几千亩地,若没有吃大锅饭的干劲,是弄不出来的。 那些懒汉赌鬼乞丐之类,做事效率不高,主要还是青牛精那段时间帮了忙,才勉强成的,底下不知道多少石头,树根,只是几乎从烂柿豁里扒拉了将近三尺的腐土,铺了一层,再翻整…… 陈留仙也感慨金蟾的功绩,也有些好奇这些神鬼妖灵之事。 一步步入豁,就见着一些人正在砍树,砍掉的是多年老桩,这老树,就跟老人一样,不结果,岁数大,还爱生病。 砍了老树之后,剩下一个桩,这桩不处理也会发芽,便需要中间劈开挖个洞,埋些土,再将一棵新柿子树苗种了上去。如此地底的树根,自会成为新苗的营养。 不远处的林道,几个中年女子,背着背篓,将一篓子变黄,但还是硬着的柿子背了下来。 牛家收购这個,一斤收来一文钱,当然熟透了的柿子,品相完好的,能卖到三文,只是熟柿子,不好运输。 一处几分见光的空缺处,一个老汉正在育苗,都是柿子树苗,长到半人高后,便可以按照一棵三十文的价格卖给牛家,成规模的扩大柿子林。 虽然如今烂柿豁周围四十几里,柿子树不知多少,但能合格,合适采摘的,也算不得多,因此砍掉坏的,种上好的。 这些都是村民在做,也正是许甲当初的意愿,解决村民的工作问题。 这老汉除却育苗,又跟几个人合伙,搭建了一个炭窑,柿子树成不了什么材,打不了大件,打成板凳桌子,也算不得什么高档货,要运出豁去,还废力气。 他们便在此烧炭,烧成了炭,再运下山去,也算营生。 如此一处烂柿豁,便有了酿酒,风干柿饼,种药,育苗,烧炭好些工作岗位,联动起来,带动一个村致富可能困难,可脱贫是不难的,算的上靠山吃山了。 很快到了豁里深处,一块大青石畔旁立着一座金蟾庙,庙有人高,一只胖大金蟾几乎占据整个庙,金蟾座下是聚宝盆。 这里之前那些乞丐,懒汉,赌狗,夜里偷偷来拜,后面也有一些投机取巧的来拜,现在这些懒汉都老实了,金蟾也转型了,便除却本地商户,村民,没啥人专门赶来拜了,算是本地商业保护神了。 金蟾庙旁边,又有一座小柿神庙,庙里供奉的是亥三娘,庙供奉着铜柿子,看起来金灿灿的,还有柿木做的如意,这叫做“万柿如意”“柿柿顺心”。是柿林守护神。 陈留仙感此二神功绩,于是上了香,只是他没有所求,并不求财。 陈留仙上了香后,亥三娘便显了灵,对着金蟾多宝问道:“这人便是和许师有缘的弟子么?” “正是,你且待他入了仙芝林,便布了雾气,我将派些债鬼,将他引了去。” “这样做……”亥三娘叹息道:“他也算不上有错……只那些姑子太过分了,他还算无辜。” “这是一桩好处,他底子被那蛇妖采伐得大半,好好的仙根苗子,破了纯阳,以后修行事倍功半,这两个姑子,讨厌归讨厌,却是纯阴处子之身,他这么一通鏖战,采得他二人真阴宝药,便可弥补自身亏空,再对上那蛇妖,便不惧蛇妖九转十缠,将亏损的精元再取回来,也能勉强弥补回原来八成根基,还能进入炼精化炁的人仙修行,未来也有成就地仙的可能。” …… 陈留仙进入芝林采灵芝,只见着这里阴湿,渐渐雾气凝聚,虽很快采到了一株长在石头上的,一株长在了木头上的灵芝,可也迷了路。 “呜呜呜!” 正当陈留仙继续深入,想着来都来了,多采几株吧。 就听到了一阵女子啜泣的声音,他觉奇怪:“莫不是什么山精野怪迷惑我?” “不对啊,这里有柿神,金蟾财神庇护,怎么会有妖孽呢?难道是采柿子的姑娘,扭伤了脚在那里哭?” 他自念是药铺的学徒,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顺着声音而去。 这一路声音断断续续,来到了谷壁之处,是两山相夹之处,在离地一丈之处,竟有一山洞,正是洞里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陈留仙也觉得诡异莫名,吞了吞口水:“怎么是这样一处地方?这声音难道是风吹山洞发出来的?” 正犹豫之时,洞中传来呻吟,似乎十分痛苦,而且还不是一个人,似乎是两个人。 陈留仙咬咬牙,开始攀爬谷壁,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虽不识妖孽,跟着蛇妖成亲两年多,但三观确实没有问题,前两世也都是修道之人,第二世甚至还是葛仙山的道医,治瘟加上情劫而死,有治疫之功。 若非死前生出“愿来世只作凡人”的愿望,这一世,只怕也是出身在修仙世家,自幼修持,然后二十几的时候,再次遇到柳如烟。 实在是正统修仙,是三步一劫,五步一难,不是清修避世就可以成的,尤其是他还是从天上贬下凡尘的,只怕也是在天上,动了欲念,才会下凡历劫,不勘破情劫,便难回到天上。 当初白玉蟾祖师曾言,“曾在虚皇府,被贬下人间”,其实他不止一次被贬,三次被贬下界。直到白玉蟾这一世,终于积累够了功德,历完了劫数,成了天仙道果。 说到底,有轮回机制作为筛选,天下英才都是天庭的,天庭贬下来的,到了人间,便自然而然有股非凡气质,不像是凡尘中人。 轮回苦,都是给凡人设置的,给一应有情众生设置的,但也是给天上仙佛的警示。 陈留仙入了洞中,没有不过半射之地,就见着两个道姑,这两个道姑,脸上脏兮兮的,糊着烂泥,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伸手探了探:“怎么这么烫?” 只是他也没有带什么银针之类,只好先抹去淤泥,抹掉淤泥之后,便见到那两张面孔,虽然不似天仙一般,但毕竟也是自幼修持,长年沐浴温泉,比之乡野之间的村妇要漂亮多了,更有一股莫名气质。 何况此时发出呻吟,叫陈留仙很快又灵根膨胀,一柱擎天起来。 “君子不欺暗室,我是有妇之夫,更不可以趁人以危。” 他于是小心翼翼,将其中一个抱起,背在背上,打算将其背下洞去,然后去寻附近村民。 只是他刚刚背起,背后之人就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着,同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唧唧。 这两个姑子,已经神志不清了,一是中了瘴毒,二是封闭了五感七窍,就仿佛变成了小时候无助的小女孩,一碰到人的肌肤,就如同婴儿一般,有本能依恋。 这洞离地一丈高,背后的姑娘又扭来扭去,一双手在乱抹,叫这陈留仙是欲火焚身。 本就修持了鏖战之法,阳气壮大,碰到这两个纯阴之身,一贴亲近,闻到若有若无的呼吸之香,已经是很难自持了。 只是陈留仙毕竟是个正人君子,很快将背上这姑娘挣脱。打算去找其他人。 这时,又听到说:“好冷!好冷!不要离开我!” 浑然像是小狗被抛弃一般可怜,他只生出万种怜悯。 暗中观察的亥三娘都急了:“这小郎中怎么还不动手?” 金蟾琢磨道:“他道德感太强了,我们还差一把火,只是我也不想下这个淫药,需要水到渠成才好,否则将来他追究起来……” “那就让他们在山里过夜,他要去找人,你便用布雾猖迷到他鬼打墙,走不出去,一直在这个洞里,迟早会成事的。” …… 另外一边,柳如烟从鳜鱼婆花斑的私宅之中偷偷出来:“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了,也没有感应到骊山风雷法力,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 鳜鱼婆道:“我听当家的说,骊山派来了两个道姑,但没过一阵就不见了,想必是已经离开了,妹妹放心就是。” “多谢姐姐这几日收留,往后必有答谢。” “你我姐妹一场,这算什么,女妖帮助女妖罢了。” 柳如烟离开水府之后,鳜鱼婆正要回府,就见着敖锦从暗处出来,对着她似笑非笑,将她吓了一跳:“神君怎么在这里?” 敖锦冷笑:“我们找了好些日子的蛇妖,原来是你包庇了。” 随后转身离去,吓得鲑鱼婆连忙去寻鼋将军,毕竟这鼋将军才是她如今的靠山。 鼋将军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只是和敖锦做戏,要拿捏这鳜鱼婆,抓住她的把柄,才好叫她专心为自己出谋划策,少用这些小聪明,攀高枝,踩低枝。 二来,他确实想要老婆安分一点,要是鳜鱼婆真死了,他再想找个合适的就难了。 于是接下来就是鼋将军怒斥鳜鱼婆,但又在鳜鱼婆哭哭啼啼下,答应出面说情。 …… 这些暂且不表,只是这柳如烟回到药铺之后,并没有见到丈夫,问了掌柜的李大夫,才知悉自家丈夫上山采灵芝去了。 于是便去寻,她这几日,没有双修合和,已经有些难受,毕竟食髓知味,再一个她这回真的下定决心,掳走陈留仙,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直到平稳度过情劫。 平稳度过情劫的最好办法,就是其中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的陪伴下自然死亡。 柳如烟修行的,陈留仙没有修行,柳如烟是蛇妖,陈留仙如今尚且是凡人。 只要陪着他慢慢变老,不重复前两世,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阵营,门派,责任,阻挠极大…… 现在柳如烟是叛门而出,陈留仙却只是一个凡人。阻挠就小了很多。 她或许第一世真的在体验爱情,第二世在想弥补,可到了第三世,情感总是不如第一世炽热,第二世轰轰烈烈,反而带着平凡,而平凡注定就疲惫,她感觉着自己修为增长,可陈留仙就是区区一个凡人,她装模作样,也是累的,况且凡人就是有凡人的局限性,有时候她也在想,这人也不过如此……只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似乎也没有那么珍惜珍贵。 但陈留仙并没有保存前两世的记忆,他还算是第一次谈恋爱,比不得柳如烟历经多年经验。 …… 迷雾深深,陈留仙转了半天,没有转到外面,只好在路边采了一些草药,又取了一些溪水回去。 到了山洞,用嘴巴嚼烂了草药,给两个道姑附上,又用溪水给她们擦洗脸庞。 两个姑子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是醒了,却不是清醒的意识:“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然后开始自己给自己脱衣服,昏暗之中,白皙的皮肤就像是羊脂白玉一样露出了宝光,黑暗处虽然神秘,却更让人有探索欲,让目光侵略每一处土地,将其丈量得更加清楚清晰。 一双白玉兔崩了出来,然后她蹭来蹭去,碰到了旁边另外一个道姑,于是这个道姑也觉得不舒服,开始脱去衣裳。 陈留仙的理智已经爆炸了,满脑子都是肉体纠缠,生命终极大和谐。 “姑娘,别这样!” 原来是两个姑子触碰到了她,于是伸手探索起来。 …… 金蟾好奇:“你的瘴气还能当春药用,怎么她们两个这么反常?” “瘴气是湿热之毒,我却不知道有这样的效果,会不会是黄琵婆使坏,她的屁带着催情的东西呢?” 黄琵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里观战:“放屁,我的屁是干干净净的,清清白白的,肯定是胡金花的狐狸骚气。” 胡金花也钻了出来:“许师称赞我是最正直的,从来没有修过这种,怎么不说是胡阿贵的骚气呢?胡阿贵都飞升做天女去了。” “这是他们体内元阳,元阴相互吸引,两个姑子被封了元神灵明,如今是七魄做主宰,七魄是有七情六欲的。” “这男子闻到女子身上未到期,会脸红心跳,这女子闻到男子气息也是如此,尤其她们两个还是处女,从来没有碰过男人。” “陈留仙修持了秘术,身上的男人味比春药更重一百倍,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魅力。” “你只把这两个封了元神的姑子,当作是正在发情期的人形母兽就是……”胡金花解说起来。 他们几个做观众,看得是津津有味,评头论足。 “你们两个怎么忽然来了?” “收到消息,那蛇妖正在往这里赶,他们怎么还不办正事,这未来小师弟的定力这么深么?” “我要看抓奸在床!我要看血流成河!” “这同门三个,为了我们小师弟一个人互撕肯定很精彩!” “啊?小师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万一这两个姑子清醒之后,羞愤万分,将他杀了,隐瞒真相怎么办?” “那就是我们出手救人的时候了,让小师弟看清楚这几人的本性,勘破情劫,认为她们都是翻脸不认人的……” “太恶毒了。” “没办法,是她们先说我们是邪门外道,要毁我们名声的,如今许师创教在即,哪里能有这种差错,只怪她们自作孽业。” 这边聊得火热,那边陈留仙终于把持不住,当下一龙戏耍二凤。 特别是这两人还发着烧,体内滚烫,更胜从前。 加上被封了元神,可以说是为所欲为,毫无抵抗。 陈留仙一边如此,一边体内元炁自动运转,正是鏖战之法,采伐真阴宝药…… 洞中淫糜之炁传出,一众小妖也被吸引,要来观战,被胡金花轰走:“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你们如今背书背得怎么样了?” 小妖们基本都是狐妖,还有几只鼠药,麻雀妖,都惧怕非常,不敢再去看热闹。 正当颠鸾倒凤之时,忽然一阵声音传来,搜山寻洞:“夫君,伱在哪里啊?我是如烟啊!” 顿时洞中陈留仙吓了一个激灵,不小心发出声音来:“如烟?” 如此有了应答,柳如烟立马就知晓了方位,前往那处。 由于鏖战之法调动了灵云,逸雷体内的风雷法力,元阴真阴,加之快感高潮,很快就灵肉合一,冲破了元神封印,叫理志回归。 但她二人都羞愧难当,加上爽快十分,沉迷其中,也是瘴毒入体,身软体酸,麻劲一阵一阵,冲上天灵。 陈留仙此时没有动作,反而叫灵云,逸雷恢复理智,开始调息,调动法力,却见着洞口忽的出现一道倩影。 她眉若细柳,却面如寒霜,看着陈留仙一人酣战两位同门师姐,已经是怒火攻心,不能接受丈夫的背叛,更不能接受这两位是自己的同门师姐。 灵云,逸雷,本来是来抓柳如烟的,如今却被抓奸在床,也是面色苍白起来,觉得羞愤难当,更无颜面对柳如烟。 “如烟,你不是说去拜访老舅母去了么?”还是陈留仙打破尴尬:“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灵云也道:“师弟,你听我解释,我们是被设计暗算了。” 柳如烟很想发作,可灵云和逸雷已经恢复了三分,更是将手摸到了旁边的衣服堆,只怕有什么法宝。 “陈留仙,你穿起衣服来,跟我走。”柳如烟言语里尽是忍耐。 陈留仙也是愧疚十分,低着头,听着这话:“娘子,我们去哪?” “你别管了,你非要留在这里,这里到底是有谁在啊?是这两位么?没想到啊,你还挺厉害,之前跟我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这么厉害?” 陈留仙听柳如烟的语气似乎没有那么愤怒,于是偷偷松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道:“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师弟,你不能走,你得跟我们回骊山。”逸雷,灵云两个,此时也披上了衣服,站了起来,只是腿还有些发抖,为了减少抵抗,亥三娘特意饿了她们三天,是水米不进……倒不是说他们刚刚被采伐得泄了真阴坎水,才发抖…… “掌门已经发了话,不能让你在外面继续胡闹了,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你们两个还要我回去?你们趁我不在,勾搭我的丈夫!” 柳如烟冷笑道:“回去之后,禀明掌门,告诉他你们两个是荡妇淫娃,不知羞耻,被我发现的时候,还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两人面色铁青:“师弟,我们是被设计的,这里妖孽邪神卑鄙无耻,我们跟他们起了冲突……” “既然如此,那你们自裁谢罪吧,只要你们敢自裁谢罪,我就相信你们是被陷害的。” 陈留仙听到这里,心中一惊,自己的妻子不是一向温柔贤惠,除了欲望高些,哪里会有这样的凶狠泼辣的时候?一时有些幻灭,同时站出来说话道:“娘子,这真是一场意外。” “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柳如烟呵斥,同时拔出宝剑:“回去,我是不可能的,杀了你们,师门必定不死不修,不如各退一步,我也不追究你们做的丑事,你们也别步步紧逼,等我度过了情劫,自然会回骊山,向掌门请罪。” 灵云还好,逸云就是一点就炸:“我都说了,我们是被设计的,什么男人,值得我们骊山派三位真传争抢,简直笑话,师弟,不如这样,我们结果了这个臭男人,你也度过了情劫,我们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留仙顿时瑟瑟发抖,心头一惊:“这两个女子怎么如此凶残?” 连连道:“二位,我本是要救你们的,但是你们一直对着我摸来摸去,还一边说热,一边脱自己的衣裳,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主动啊!” “闭嘴!”灵云羞愤异常,同意了逸雷的话,直接一掌打去,她掌里带风,一掌下去,风力入穴窍,直走风池,风府,风陵……能将人体内八搅乱,直接叫人脑瘫。 如此既不算造杀孽,也能掩盖真相事实。 哪里知晓柳如烟直接对上:“我的丈夫,轮不到你们两个处置!” 下一刻,三个女修便斗在了一起,柳如烟是全盛且愤怒加成,灵云逸雷联手肯定是压过柳如烟的,但她们现在只恢复了一半,而且失去了真阴,破了瓜,落了红,实力发挥不出多少。 不过倒也斗得有来有回。 陈留仙夹在其中,生怕被打死了,但也惊叹:“娘子怎么还会武功?” 洞外,金蟾几人暗暗吃瓜,吃得是心满意足,同时在线联系许甲,告知这边情况。 许甲道:“你们务必要保住他们性命,哪个都不能死,我们要做好人,不能做坏人,让她们自己斗去,陈留仙让柳如烟带走,不必管他,死不了的。” …… 许甲这边,却是在整理文件,旧金山通天观那边已经把一些技术图纸,给封包烧过来了。 许甲要的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资料,涉及其实很广,也很杂,这些弟子们便挑了些生产,斗争方面的技术。 比如纺织机技术,大航海时期造船技术…… 甚至还有一份残缺的《永乐大典》……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化学书教材,物理书教材,数学书教材… 许甲正在神龛之中接收这些,将知识装进脑子里,然后打算靠着“蠹鱼儿”给写出来。 蠹鱼儿就是许甲上次抓的书虫,给放养到书房里面了,原来是人头虫身的小怪物,现在是拇指高的小人。 书房里面有许甲布置的文昌阵,风水极为合适它成长,将来说不定可以培养成“书仙”。 许甲就打算靠着他来当“后勤”,将来主管教育,研发呢。 这些书,枯燥无味,看着头疼,好在只要看完,以许甲遍知真人特性,就能理解完全,转化智慧。 前面说了,智慧大于神通,增长智慧,才能更好的修行,升阶,否则就可能走错路,或者一辈子卡在某个境界。 这些智慧,虽不是修行上的智慧,但可以和修行结合起来,比如珍妮纺织机,许甲便可以将其炼制成一台法器,抽法界能量,化作丝线,织出看不见的布,但这看不见的布,穿在人身上,便会让人有穿梭法界,连接法界的能量。 这就是所谓的“仙衣”。 又比如造出宝船,可以出海,这就可以进行远洋海外,建立道国,再以此说服鄱阳老龙,跟着到海外合龙脉,不在中土内卷。 再一个就是鬼神机甲,这不需要考虑别的,只需要考虑空壳,让鬼神作为动力源泉…… 反正要与时俱进,不能老旧思想。 许甲这么思考着,又听到说那两个可恶的骊山小仙女如此下场,已经消了许多炁,大丈夫志在天地之间,寰宇之内,超越三界五行,不能跟他们太过于一般见识。 这样敲打之后,若还敢乱来,那就直接杀了了事,彻底得罪骊山派,怕个鸟事,我都开始造天罡大炮了,三炮轰开你家洞天福地,别跟我哔哔! ------------ 二七七 现出原形 许甲将这些烦心事交给胡金花他们自己看着办。 自己则是琢磨起来数学,数学是一应科学的底层逻辑,学不好数学,啥也学不会。 包括传统天星天象,紫微斗数,奇门八卦。 有句话说的好,人被逼急了,啥事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许甲虽然前世也接受了义务教育,但那也仅限义务教育,后面一百来年,挣扎于旁门左道。 众所周知,旁门左道之所以是旁门左道,就是因为其文化水平不高,祖师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不是天仙,弟子文化水平不高,所以曲解意思。 许甲当然不能做这个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况且自己也没有一个什么肝技能,攒经验的系统,只能靠自己学习理解了。 好在许甲很快便捡起来了这些东西,元神强大,地仙遍知,再串联逻辑,其实也是“大道”的表现,数学对应的,就是“因果”,有一个式子,就必然有一个答案,即便多几個变量,也可以进行总结归纳。 这个时代的人,顶尖的数学家,或许已经达到了类似前世“祖冲之”的水平,普通人,最接近的水平,还是大概小学的加减乘除,有个算盘,差不多也就够用了。 许甲研究了一阵,觉得浩瀚无边,沉迷其中,就算脱离了繁琐的运算,也很难完全以数学建立完善的修行模型,除非有超级计算机,加上修炼本身就是唯心居多,借假修真的道理很难从本质上用数学去描述,只能用数学去观测,记录。 于是暂停了这些基础的东西,而是转而将一些能直接运用的东西,开始绘制成图纸,纺织机。 普通小农户,自家的纺织机三日断五匹,已经算是极高效率了,大型半自动纺织机,只需要三四个人操作,就能完成八十个人的工作量。 又比如造船技术,哪怕只是落后的大航海时期的多帆木船,也算是相对成熟的,可以远航的技术了。 玉山这边造不了大船,最多至少吃水深半米级别的,不过可以试试,只是没有合适的船工,鄱阳那边有,往南,长生教暴乱的南省闽地,粤地,也不缺会造船的。 不过不要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木工技能点歪技能树,就是船匠了,玉山德兴这边木工是不少的,依靠信江,往鄱阳,再到长江的小型船只也不少,虽然大多是乌篷船,打鱼船,但也算是船不是? 先造织机,再办工厂,再靠着金蟾的商人团队,销售丝绸,回拢资金,再用这些资金去造船,造了船就可以训练水师兵马,可以在船上安装大炮,可以在周边海域航行,别的不说,攻打日本,占据几座幕府,是绰绰有余的。 又可以往马来,泰国,这些东南亚之地,带回来各种香料,珍奇材料,甚至直接海外建立道国也说不定。 许甲将这些图纸一一画好,然后喂给蠹鱼儿吃下,蠹鱼儿只觉得没甚滋味,但脑子里面多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怎么样?”许甲问询变成书童的蠹鱼妖。 “老爷,这些都是奇淫技巧之书,我吃了,也只能学得一些理论,实际如何操作是做不出来的,况且我只是一只书虫……您要我去造机器,造船,我是做不出的。” 许甲道:“学得理论就行了,一门理论,一门实操,两两结合,自然就可以做好了,我这里有一门道法,名为鲁班经,便传授你一部分,这经书虽为旁门左道,但有益各类机关技巧,你修炼文炁,修炼多少年,也修不成个书仙,成不了个字圣,不如学学这个。” 蠹鱼儿听闻有这种可以学,也不抗拒,当即得了许甲摩顶传授。 蠹鱼儿只觉得脑子涨涨的,再看之时,脑袋已经是跟身子一比一,成了大头童子了,这些东西还一时半会消化不完。 “等你学会,就去找木公,德兴,玉山的木匠,篾匠,都拜在他的堂口,信奉于他,你入他堂,从而托梦,梦中阴传于这些木匠,增强他们的业务能力。” “弟子知晓的。”蠹鱼儿童子变回原型,一条大头虫子,钻入书中,吞吐文炁起来,随后吐丝,将自己包裹起来,变成了茧,好完全消化,消化后自然就可以破茧,完成一次进化。 只许甲觉得一只蠹鱼儿还不够帮自己实现各方面的理论研究,要是多一些就好了,繁衍成族群,只是这虫妖,一般只有大型藏书室才有,这个时代,大型藏书室很少,其中有书虫妖的就更少了。 另外一边,柳如烟最终还是将陈留仙带走,只剩下灵云,逸雷,两个互相沉默,最终还是灵云道:“我们得写信回禀山门,此地妖孽邪神嚣张,不可不铲除!” 他们却不知道,提前三天,许甲就又通过城隍,给骊山派通知了。 陈留仙被柳如烟带走后,一直小心翼翼:“娘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上山采药,忽然就听到有人求救,然后才到这个山洞里……她们两个病着,我不能见死不救……” “怎么?什么病需要你的灵根插入进去才能酒啊?”柳如烟冷笑道:“此事蹊跷我自是知晓,但你把持不住,也是事实,你我夫妻一场,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能怎么样呢?” 陈留仙吞吞口水,刚刚三女大战,他可是见识到了自家娘子的战斗水平,原来不显山个露水,现在一看,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本事是有的,更别说自己了。 “娘子,你别生气么,我听伱的,我们离开这里还不行么?” 柳如烟这才神情缓和下来,叹息道:“也许当初就应该放你跟了那道士去求仙。” 她复杂的看着陈留仙,眼中浮现的却是前两世所爱,尤其是第一世,她想,前两世的丈夫,是对自己绝对忠诚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有些东西早已经变了。 “娘子,我不求仙,我只想跟你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也好,我们今晚就坐船,离开这里,前往鄱阳。” 柳如烟已经从鳜鱼婆这里拿到了鄱阳龙宫的信物,到了那边,可以投靠鄱阳龙王。 鄱阳龙王是神仙境界的大妖,在江南西道纵横千年,是当今响当当的大妖。 自己这两个师姐,失了身,吃了大亏,肯定会回禀山门,她们说是被设计,本地能被设计的,只有一位,那就是那个灵宝许天师。 想到上次被扇了一巴掌,她就露出阴狠恶毒的神情。 “看中留仙,想要收为徒弟,要再次阻挠我们第三世是吧,你们谁都看不起我,我偏偏要最争气,等我夺了他宿世修行的根基,他变成普通凡人一个,我看你们还争啊抢啊个屁!” …… 夜里,陈留仙和柳如烟坐上船儿,却看不到水下面已经有妖在监视。 船上并没有船夫,柳如烟作为蛇妖,驱风送船,夜行八百里还是做得到的。 船舱内昏昏沉沉,柳如烟将身子依偎在陈留仙胸膛:“夫君,你发誓,你再也不碰别的女人了,好不好?” 陈留仙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家娘子十分危险,体温冰冰凉凉的。 今日前面被捉奸是愧疚的,懵逼的,等被捉完奸,就开始给自己找借口了,甚至开始挑别人的错了,其中最多的就是,脑海里面许甲所言:你娘子是一个妖孽。 白天颠鸾倒凤的时候,莫名听到娘子呼唤,明明还很远,可下一刻就到了洞口。 就像是鬼魅一样,加上后面的身手,后面又跟这两个道姑斗,说什么师门,回去的事情,这些前面她也从来没有说过。 “娘子要我发什么誓?”他忐忑道。 “你发誓,你要是再在外面偷吃,就直接死在女人肚皮上。” 陈留仙感觉脖子后面的指甲,仿佛不答应,就要插进脑子里,将自己活活插死。 “我陈留仙发誓,以后一心一意只忠心娘子一人,若违此誓,必被乱狗咬死。” “哎呀!你怎么当真了?呸呸呸!妾身要的只是一个态度!”柳如烟口吐兰息,微微蹙眉,将手指放在陈留仙的嘴唇上,眼中勾丝:“夫君,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是那两个荡妇淫娃,勾引你的……只是往日妾身怎么不知道,你有如此雄风,竟然能一战二,我那两个师姐可不一般……” 陈留仙刚刚才一身冷汗,现在就得意洋洋,但也不愿意说自己学了鏖战之法,心中火热:“以往都是你骑在我身上,这回我要将你杀得丢盔弃甲!” 顿时两人翻转,震得水面波涛泛起,鱼儿绕船而动,听闻里面鱼水欢戏。 柳如烟本要采补,只许甲如今许多不同,得了两人真阴元阴,已经有了人仙根底,体内元炁不需搬运,便自走,进入了小周天的功夫。 精关守,神意锁,气息稳,反而是柳如烟,即便使用出九转十缠的本事,也不能榨出东西来,反而次次被顶被撞,舒服到了极点,不能守心持意,妖孽之流,本就纵欲,这时虽有些发觉不对,却也耽溺其中,只觉得以往几百年的日子,都是像是寡妇一样,竟然不若这一时的爽快。 桃花降,落情蛊的威力润物无声,在这个时候侵入了柳如烟的体内。 此法拜的是“风流仙子”,风流仙子专管风流之事,这在船上风流,还是和蛇妖,已经是上乘风流了,自有一股风流淫炁加持。 其实不止柳如烟中了招,那灵云,逸雷,此时虽然沐浴洗身干净,此时躺着床上,却依然十分回味,即便是羞恼过多,可那股快乐的感觉,早已经破了她们二十多年修持的清规戒律。这让他们两晚上迟迟睡不着,于是坐起来打坐,打坐之后,心不能静,只有六欲天魔,从欲海勾召,在她们面前,幻化为精壮俊美男子,面孔都是陈留仙。 …… “啊!”陈留仙鏖战了两个时辰,柳如烟纵然是铁打的风流穴,此时也只觉得火辣辣的,肿胀难忍。 期间也求饶,可陈留仙想到刚刚被逼着发誓,已经十分不爽,又念起以为不能在床上降伏他,受损的男子自尊心作祟,心道:“你也有求饶的时候,今日不教你服了我,明日指不定还要什么幺蛾子?” 柳如烟的坎水真阴已经见了底,毕竟陈留仙带着一股炁,不似之前温柔,便复合了鏖战之真意。 加上柳如烟本就盗取了陈留仙的宿世根基,其体内的根基和陈留仙本就是同源,加之三世情孽,更是难解难分。 便是想要提起法力反抗,可法力运转,已经以陈留仙为主了,根本控制不得。 她哭得梨花带雨:“夫君我错了,饶了我吧!” “马上了!”陈留仙不加快动作,进行冲刺。 却见着柳如烟昏死过去,下一刻,身上出现蛇鳞,随即身子开始化形,变成了一条足足有腰粗的白色大蟒,只怕有三四丈长。 这回是陈留仙受不了了,只见他:“啊!”了一声,倒头便睡,魂魄被吓得离了体,多亏了五脏受了精元滋补,胆囊还算坚韧,没有被吓破。 柳如烟缓过来后,离开了小船,现在她体内气息暴动,变不回人形了,功力甚至有倒退之相,顾不得陈留仙了,急需找个地方修炼。 她心中惊惧:“留仙怎么会了这么一手霸道的采阴补阳的鏖战之术,几乎要将我采死去?两位同门说遭受暗算,果然是真的!” …… 柳如烟没有去处可去,只有好闺蜜鳜鱼婆处。 只是她刚刚到水府,便见到了拿着瓜锤的鼋将军。 鼋将军冷笑一声:“小娘子?你要去哪啊?” 柳如烟一惊,当下要往回遁走,便见到了化成原形,一条丈大,两百多斤的大鲤鱼,这鲤鱼透露着神道气息,正是敖锦:“大胆蛇妖,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你们难道是人?” 柳如烟化作的大蟒开始发作,她也是骊山派的,只是到底功行不足,鼋将军又得了地仙之果,水神地祇之位,在水中,如何能和他斗。 只一个照面,就被水浪化作的擒拿大手捉住,押回水府之中去了。 ------------ 二七八 九宫仙 那陈留仙魂魄离体,流入法界,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到了哪里。 他只恍惚记得,有一条大蟒蛇,于是看什么都是蛇,一念生,则法界万种幻象。 就好像是凡人做梦,梦到树上挂着蛇,田里游着蛇,便是回到家了,床上还有一条大蛇。 更别说柳如烟留在他身上的妖气,此时就是如此缠着,化作一条白色大蛇,盘在他身上。 “救命啊!好多蛇!好多蛇!” 陈留仙惊慌失措,越跑离着身子越远。 却见着一艘迷雾大船开来,船上有着面容严肃的威严兵马。 “帮帮我吧!” 这些正是巡境兵马,巡境兵马转头看来,顿时陈留仙心凉半截,只看见船是纸扎的,人也是纸糊的,于是又转头就跑。 哪里知晓纸船儿竟然直接朝自己撞来。 陈留仙一阵恍惚,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纸人中间,想要挪动,然后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脚,也变成了纸扎的了。 再想要喊救命,也喊不出来了。 只被阴兵带走,最终落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幻境,却见着一面镜子,镜子照起,便有一道声音传出:“我便被乱狗咬死!” 正是刚刚才发的誓言,正惊讶,忽然脚底踩空,落到了无底洞,一群凶狠野狗跑出来,对着他就开始撕咬,最先咬的就是那灵根,那弹丸。 “啊~啊!” 陈留仙疼得半死,只觉得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恶狗们又消失不见。 只见着一座公堂,正是明镜高悬,一个鬼判官,一个城隍,一个夜游神,诸多小鬼…… “堂下何人?” 陈留仙已经受了数次刺激,见到公堂,才晓得自己已经死了,落到了城隍这里审判,顿时委屈起来。 “大人我冤枉啊,我是枉死的?” “嗙!” 惊堂木打下,城隍面无表情。 夜游神怒喝:“城隍老爷问你什么,就回什么,来到这里的人,十个有十一個说自己是枉死的,死了就是死了,莫要再吵再闹!否则记上一笔,来世投胎做牛做马。” 陈留仙被吓了一跳,只得作罢,缓缓接受了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草民陈留仙。” 城隍翻开民簿册,先找了白册,白册没找到,再找红册,红册也没有,这里又没有皇亲贵族,没有黄册,只有代表僧道修行者的青册,这是代表修行之人,但没有勾掉死籍的。 终于找到了陈留仙处,看到:陈留仙,色界九宫仙籍(行三百大戒,有三千善功,兼修灵宝之经者,位为九宫真人)…凡历三百劫,已历二百一十九劫,余八十一劫……为骊山籍蛇妖柳如烟现出原形所吓,枉死当场。阳寿:20/102。 城隍摸了了摸下巴:暗暗道,怪不得这位灵宝天师说有缘法,原来这位陈留仙竟然是九宫仙人下界历劫。 梁陶弘景《真灵位业图》把神仙分为七阶:玉清、上清、太极、太清、九宫、洞天、太阴。 太阴最低,是鬼仙鬼神之类,洞天次之,属于地仙地祇之流,到了九宫阶,就已经算是神仙之流。至于太清仙人,则已经算是天仙天神之类了。 于是城隍便知晓,这家伙估计是死不成的,只要七日之内可以回魂,就可以继续修行。 于是道:“押下去,关入枉死牢中。” 这一次死,也是一劫一难,度过去了,便离着恢复仙阶更进一步了。 …… 陈留仙的肉身还在船上,只是水下精怪运转,给他返还到了渡口。 等着天明就立马有人发现了,只是他赤裸着身子,丢脸大发了,被人看光了。 虽然吓死了,但采补得精元,死的时候又运功锁了精气神,所以还没凉,陷入了类似冬眠的胎息之中,如果七日不回魂,一样要死。 恰好这逸雷,灵云两个坤道,打算离开此地,去拜访龙虎山,请求援助,之前也给龙虎山写信,结果没有回应,干脆自己去,走水路往鹰潭,倒是不算远。 只刚刚到了渡口,就见着一群人围着,上前看去,见到陈留仙:“登徒子!” “他死了?”逸雷,灵云两个本来羞恼,可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人已经失了魂。 “难道小师妹已经入了魔了,她见到我们和他那样,一怒之下,就将他魂魄摄走了?” 毕竟一段露水姻缘,两个坤道,又中了风流法力,昨夜熬了一晚寂寞,此时见到这个冤家,自然是于心不忍,于是花钱给了个船家,让他给陈留仙穿上衣服,送去医馆。 陈留仙回到医馆,就把李大夫吓了一跳,这脉象之前看过的。 跟许甲一模一样,正是失魂假死之症。 陈留仙是他的学徒,还挺聪明伶俐,只可惜英年早婚,这个妻子,李大夫早早看出,不是凡人,几次试探,察觉是个蛇妖,隐晦提醒过几次,可惜陈留仙没有在意,后面许甲当面指出,他还是不听。 自是一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的关障,这才有今日之祸,他心中悲叹,对灵云和逸雷道:“我这学生,已经没救了,除非能求得那位地仙真人的帮忙。” “这是失魂之症,加上受惊受惧,伤了肾魄,七日之中,若寻不回魂,精炁泄露,气息断绝,也就没了命了。” “哎……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两个坤道听了道:“何必去求那个什么地仙真人,你不知道他底细,还以为是好人呢,其实最是阴险狡诈,我们两个也自幼修持,有些本事,大夫,你且准备一些香烛纸钱,一只大雄公鸡,且看我们做法,将他魂魄招来。” 李大夫看着她们两个,好奇道:“两位可是与我这个学生有旧?” 灵云红了脸:“这倒是没有,我们刚刚认识,只是我们素来慈悲为怀,能救一救他自然是好的。” 逸雷惊奇:“师兄,你不是说要杀了他么,如今他正好死了,我们个管就是了。” “我那时候是气话,修行之人,怎么能随便造杀孽呢?况且这事也怪不到他,他也是无辜的,都是那些妖怪邪神的错,还有小师妹的错!” “我们救活了他就走,到龙虎山搬救兵,伐了他的庙,破了他的坛,再抓小师妹回骊山。” 逸雷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说恨算不上,说爱过不去心里那关,只觉得有种特殊的情结。 却不知道是风流仙子已经将她两的风流红线,跟陈留仙缠起来了,一男二女一妖,如今情劫你传我,我传你,乱糟糟一团。 等着香烛纸钱大公鸡买来,到了黄昏之时,家家户户禁闭房门,这两坤道便开始做法,灵云稳重,出窍追魂,逸雷轻浮一些,在这里护持肉身。 他二人拜了骊山老母,又拜了老母的九个儿子,勾陈,紫微,北斗七星,请来了星命护持,这才一刀剁了鸡头,撒血画圈,在圈边摆好七盏命灯。 圈内躺着陈留仙,小拇指绑着红线,另外一端,系在灵云的小拇指上。 片刻之后,灵云出了灵窍,到了法界,只见着一只大公鸡开道,周边还有七盏漂浮的明灯照亮,一根红色丝线,一直往前,不知道通往哪里。 灵云坐上大公鸡,顿时大公鸡就像是鸵鸟一样,奔走起来,周边迷雾重重。 很快灵云便到了另外一重空间,这里明镜煌煌,似乎是一轮月亮,一队兵马在月下整齐行进,拦住去路。 “阴兵借道?”灵云不敢强行跨过,只觉得阴寒恐怖。 这时兵马中一个虎头将领转过头来:“什么人?胆敢闯入玉山治境幽冥法界?” 下一刻,守护的七盏明灯熄灭之盏,灵云连忙驾驭着大公鸡飞起来,要跨过这队巡境阴兵。 “你是何方妖人?难道不知道夜晚出窍,要提前报备么?” 然而灵云一头扎进迷雾之中,又熄灭了一盏守护灯,这才甩脱了巡境阴兵。 如此才看到了一座巨大的楼关,城门处有两个大将军,这两大将军还牵着一头巨兽,正是城门锁上的狻猊,龙血狮子的一种。 二将军是城隍座下的金锁银关二大将,也就是保安,防止野鬼闯入,也保证不让恶鬼跑出,这城门是内城,乃是福田福居之所,是阴寿未尽的鬼民生活的地方。 灵云当即法术,又熄灭了两盏灯混入其中。 两位大将略觉不对,扫视一圈,座下狻猊亦是如此,开口道:“有生魂的气息!” 当即派遣城关阴兵查看,吓得灵云躲在角落不敢乱动,倒是坐骑大公鸡飞了出去。 顿时就被扑倒了:“原来是有人在招魂,只是入了我城隍城,没有城隍之命,如何能叫你招出去?” 修行不到家,行法必须问过城隍,这两个坤道之前得罪了玉山城隍,便不给她们方便,不然骊山派多少是有面子的,大摇大摆入城隍庙不难。 至少许甲进出城隍庙,没有遇到一丁点刁难。 见没有了异样后,灵云终于敢动,混入了城隍官邸之中,这里有二十四司,以阴阳司为首,专司审判鬼魂之事。 只是她还没有顺着红线到枉死监牢寻到陈留仙,就听到了一声呵斥:“大胆!” ------------ 二七九 骊山魔门 一道道法镜照上来,好似舞台上的灯光秀,将藏匿身形的灵云给照得通彻。 这镜子是孽镜,能照到过去犯下的一应孽业。 只是灵云毕竟没有造过多少孽,她能在骊山派自幼修持,就是她数世积累的福报。 她此时变得无限小,周围好像无限大,当自己处于被审判的地位,便只觉得一切是有原因的,是枉曲的。 判官开口道:“尔为何人?为何要闯入城隍法境?” 明知故问罢了。 灵云只觉得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似乎是无数道目光,在审视着自己。 她说:“我乃骊山派风雷门灵云道人。” “这次前来,是有一个小郎中,被蛇妖恐吓吓死,失了魂魄,前来找寻。” 判官道:“生死阴阳,无可转逆,他既有此遭,是命有此劫,今日你说他有冤,明日他说你有冤,今日带走这个,明日带走那个,偷不来就抢,抢不来就闹……这冥司律令当什么了?” “你骊山派都是这样教你的么?” 灵云只觉得这话耳熟,前几日批判许甲座下多妖也是如此,这个是善妖可收,那明日,哪個都是善妖了,恶妖也变成善妖了,爆发一个,就是后患无穷……看似有教无类,众生平等,实则是屁股坐歪。 如今这一套安在自己头上,她才觉得有天大的委屈,只道:“还请判官通融,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呵呵,骊山派……”判官道:“你可知我阴司阴律,走酆都一脉,尊崇的乃是北帝紫微?” “那我骊山老母诞下紫微,勾陈,还与酆都北帝有渊缘呢!” “渊缘?我酆都北帝一脉,可从来不认骊山,你们骊山一脉,原是海外胡佛,先窃女娲娘娘神形,又自当自立做我等紫微大帝之母?” “尔等是佛门之人,用天魔形代之法,魔染我道庭法脉,篡改诸祖师经书典籍,强加于身……吃相不要太难看。” “竟然胆敢将勾陈,紫微,乃至北斗等一应星主尊神,纳入你斗姆系中,辱我天蓬大将,作你座下猪骑,如今还敢来这里作怪行乱?” 这判官是酆都幽冥神系之魔神,和骊山斗母派最是对付不了。 或者说,但凡罗酆神系,都对斗姆嗤之以鼻,具体神代斗争如何不知道,只晓得十分激烈,甚至不死不休。只是后来为人调和。 就像是佛祖莫名其妙被劝住,认了本来想杀掉的孔雀为佛母,紫微大帝也似乎忍了这口气。 据说是先天道姆神代了斗姆,反正这些神灵的化身七拐八弯的,倒是下面的道统,弟子门人,属下,互相仇视。 就像是两个偶像,忽然炒了cp,除了cp粉,其他成分都在骂,伱是什么狗东西,也敢来碰瓷我家哥哥。 酆都法脉便是如此,瞧不上骊山派,也不承认其是众星之母,乃至于直接破口大骂,是天魔染道,乃至于后面传法,都做出了要求,酆都法脉弟子,看了佛经就眼瞎,读了就喉哑,修了以后,丧却肉身,沦为猖兵。 灵云听闻师门被这么骂,是个佛门有心魔染的杂种,顿时恼怒起来:“我骊山派是天下有名的正道,传自上界,怎么就魔门了?你一个小小县判,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骊山派收弟子,怎么会承认自己的成分,黑历史,发家史,况且本界骊山派是上界所传,也就是一个分舵,自身知晓的也不多,就像是那些旁门左道,祖师是谁,供奉的是哪个神?来历正经不正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法灵,灵验了,才有弟子给你塑造金身,给你编神话,经典。 总之,弟子们就认为自己家是名门正派,是显法仙门,乃至于报出名字来,趾高气昂。 就像是孙悟空对外说:“我乃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对面嗤笑一声:“原来是养马的弼马温啊!” 总之,灵云破防了。 就像是许甲之前被她们骂是邪门歪道破防了一样。 但再怎么样,灵宝道统是正经灵宝天尊降下箓法,从龙虎山处得的天师箓,虽然是花钱买的,但传承有序就是有序。 你一个天魔染道,自认名门,一边说是星辰斗母,又一边说是秦始皇宫女得了不死药,建立道统,那秦始皇才多牛逼,你宫女建立的道统比秦始皇牛逼百倍,千倍,万倍? 别吹牛逼了! 灵云毕竟元神出窍,人仙底子,魂魄出窍,也只是相当于初入鬼仙的样子,跟判官斗嘴破防,打了上去,两三个回合,就被锁链锁了干净,捉到了阴阳司中去,告知了玉山城隍。 玉山城隍道:“之前我跟那位灵宝天师说,这蛇妖是骊山派的,这灵宝天师没有反应,想来是不知道其中底细,叫我书信一封给西安城隍,西安城隍也是酆都魔神,最是惹厌这些骊山派的,我估计也是拿了这事做了文章,只是怎么又惹到了本境来?真是麻烦。” “他要设坛立教,还是原先黄木椿设黄天教祭坛之所,自然有设教立坛之劫,不过观其治境,有黄天教的几分味道,只是还没有支起大锅饭来。” 大恒朝是黄天教扶持起来的,以神道治世为根基,大封天下城隍,虽然上代城隍没了,他是大宁朝时期的城隍,可一些隐秘之事还是知晓的。 神道集众之力,最是喜欢同吃同船,一并开荒,一并治水,自言“大同社会”,达到上古圣王治世的时候,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房子分配,老婆分配…… 而上古圣王是什么制度?是举贤禅让制度,坐上皇位之人能答应么?况且神道治世,的“皇权神授”,也像是一把刀子……因此大恒朝开国没多久就内乱,有一场神人之争。最终还是家天下延续下来,世家豪族,士大夫,共治天下。 当然,许甲肯定不是做这种事情的,造反是要杀头的,但天下要乱起来了,自己也没有办法,肯定要提前准备自保的啊。 “将这灵云跟着陈留仙关在一起吧。”城隍道:“夜游神专门去一趟,问问什么时候让这陈留仙回魂?” 毕竟九宫仙人下界历劫,还有八十一难,这辈子不死,肯定度得完,不好得罪。这位灵宝天师又说过有段师徒缘法,虽然如今似乎已经浅薄了,但也作为了和骊山派斗法的关键。 反正骊山派吃瘪,幽冥魔神一系心里高兴。 地府也不是铁板一片,派系很多,酆都的,佛门的,五岳的…… 诸天之中,除却无上大罗天,哪一重天,能逃得脱人情世故?党派斗争?特别是这么多的帝君,天尊,这些帝君,天尊,又各自有门徒法脉,道统,这些道统散布诸天世界,争夺资源,肯定又会起冲突…… 大佬要的是啥? 要的不是一个天才修士。 要的是一个靠得住,有能力的自己人。 怎么才能变成自己人?拿出你的投名状。 或许这才是设坛立教会遭遇劫数的根本所在,展现你的能力,递交你的投名状。 …… 阳界,医馆处,鸡血画圈处七盏命灯全部熄灭了。 做法的灵云也失了魂,肉身只存了气息。 这将逸雷道人又惊又吓。 这怎么办?她第一次体验到了绝望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孤立自己,跟自己作对。 李大夫也是见多识广:“这位道长走阴失败了,也丢了魂,可不可以给喊回来吧!” 逸雷哽咽道:“我师姐的道行,走阴不可能失败,这说明,陈留仙的魂魄是被鬼神,魔神给扣住了,我师姐也被魔神给抓了。” …… 许甲这边,夜游神来禀报这件事情,许甲道:“按照阴律,妖孽现形至人死亡者,该处何刑罚?” “当以分形之罚。”夜游神道:“天师老爷难道有那蛇妖的线索?” 许甲道:“她被水府鼋将军抓住,你们去勾了她的魂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就是了。” 夜游神有些扭捏:“那陈留仙……” “自然考验他们夫妻的时候到了,生同寝,死同穴,你们只管让他们面对这场生死” …… 许甲面无表情,好像毫不在意。 “可是那陈留仙乃是九宫仙籍,又与天师有师徒缘法。” “这般么?” 许甲道:“他前面拒了我两遭,缘法已经几近欲断,他此世求道之心不强,耽溺儿女情爱之中,不知大爱,如果生死之间,他能够醒悟,勘破小爱,贫道自会去度他,夜游神回去只管和玉山城隍说明,贫道绝无反悔之意。” 夜游神听罢:“也是,缘法可一可二不可三,这种福分,竟把握不住,可惜我不曾得个人身,没甚福份在天师座下修行,不然哪里轮得到他?” 他这话许甲爱听,于是道:“鬼仙魔神立功,亦可升阶,不要妄自菲薄,贫道治玉山德兴,将来辐至于信州之地,弟子门徒,皆要仰仗本境境主城隍鼻息。” 说罢,又拿出一些愿力法钱,拢共十枚,送给夜游神。 夜游神这种品阶,香火钱年俸三十个,这十个已经算多了,因此欢喜十分,连连道谢,回去禀报去了。 而远在咸阳之地,骊山派中,许甲和灵云道人的书信先后道。 许甲的是通过城隍体系送达,西安城隍当乐子一般,又遣了城隍庙祝去骊山阴阳怪气。 毕竟一个蛇妖女弟子,勾搭男子,采补根基,被找上门来,属实是一桩丑闻。 然而灵云的书信更加义愤填膺,上面写二人遭受暗算,失去了真阴,又讲述了许甲这个门派如何蛇鼠一窝,供养邪神,收留妖精…… 这书信先传到了骊山派掌门手中,骊山派下又有多个山头,其中一个山头是风雷门,骊山掌门便直接将风雷道主给唤来。 这风雷道主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原先是一个农妇,力气怪大,上山砍柴,被豹子袭击,三拳打死豹子,误跌悬崖,吃了一枚风雷果子,就变得面目丑陋起来,额头隆起,背生双翅,被骊山隐仙派大佬看中,收做弟子,传了雷法,风法,便是骊山风雷门这一支。 这高大丑陋的坤道,便是风雷道主,地仙真人:元文英。她道:“掌门有何吩咐?” 骊山掌门阴存胥将许甲和灵云两人的信都一并给了她:“你且看看。” 元文英于是拿着信看了起来,越看越恼火:“我的徒弟,哪里轮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修成地仙道果而已,就如此不知西东?我骊山派隐世清修,少参与这些斗争名利,他却将我们作个软柿子捏?” “你气什么?那柳如烟三世情劫,一次比一次惨烈,牵扯不知道多少身边人,早是一个祸害,你偏偏舍不得,如今那男子又跟这个灵宝一脉的天师有师徒缘法,牵扯下来,将你我全卷进去,斗个你死我活,是个什么道理?” 阴存胥道:“但这事又必须解决,你传我的道理,去江南西道去,一来向他赔礼道歉,承认他灵宝一脉,二来问他,愿不愿意叫柳如烟纳作儿媳。” “可是灵云,逸雷,他们两个都是地仙种子,就这么被夺了真阴……” “这事不急,自有一报还一报,如今是我们起先理亏,让他抓住了由头,不可叫他闹大,日后自有得斗。” “你这两个弟子,则补偿他们入骊山洞天修行一段时日,也去去凡心。” 阴存胥如此安排,元文英也不敢不从,只心中仍然有一股不服气。 然而她却不知道,许甲拿到那些科技图纸的一刻,脑海里面已经有了万千想法,格局变大,已经不管这些门派斗争了,也不在意这么一个什么弟子了,心中更是起了杀心。 她要来赔礼,也要赶到七日之内,七日之内,那两个犟种没有勘破情劫小爱,自然一起梁祝蝴蝶,许甲亲自再接引陈留仙魂灵,到下一世修行,再续缘法。 那灵云,逸雷,只是两个搭头,浑不用在乎的,道行太浅,没必要再废心思拿捏了。 况且许甲前面已经出了一口气了。再扯下去,读者老爷也不爱看,只觉得水。 ------------ 二八零 镇压塔下 蛇妖柳如烟被城隍自水府之中拘魂而来。 当场宣告判决:“柳如烟,尔为妖类,私与人交媾,现出原形,将其吓死,已经触犯阴律,你可知罪?” 柳如烟的魂灵叫道:“我是骊山派真传,你们不能杀我!” “我不是故意要吓死他的,我是被暗算的,他学了采补鏖战之法,我才是被害的一个!” “呵!别说你是骊山派真传,可这里是玉山,你又能如何?便是人间御极,到了阴司衙门,也没有徇私枉法的时候。” 他这话说得光明漂亮,义正言辞,同时心中暗爽:“原来拿着大义压人的感觉如此畅快,只可惜需要严正执法,需要后台足够大,手段足够高这种才行,要是之前,没有那一尊灵宝天师,我也是只是寻常鬼神,容那蛇妖在城中多年……” 柳如烟还要挣扎,一阵惊堂木敲下:“带受害人陈留仙!” 柳如烟瞬间不挣扎了,只眼巴巴的看着:“陈留仙是我丈夫,他数世的根基,是上界谪仙……” 陈留仙到了此处,见着了自己的妻子,也被抓来,那判官,城隍,铁面无私。 大声道:“枉死犯魂陈留仙,你可认得她?” 陈留仙连连道:“认得,认得,这正是我成婚三年的结发妻子,我们恩爱无比。” “呵呵,你怕是忘记你是怎么死的了?” 判官一挥手,那孽镜开始回放,从陈留仙发誓被乱狗咬死开始,随即就是和柳如烟大战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太长,判官没有欣赏细节,点了快进,直到陈留仙死掉前一分钟,正是柳如烟求饶,不能自己,化作原形,一条数丈白色巨蟒。 陈留仙瞬间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直直趟了下去,像是僵尸一样。 柳如烟随即从船上离开,游入了水中。 一切都回忆起来了,就算回忆不起来,也有人帮他回忆起来了。 柳如烟更是面色发白,前两世,陈留仙是修道之人,并没有忌讳她是一条蛇妖,可现在……他是凡人,而且是柳如烟一直阻挠他修行,甚至要夺他宿世根基,免得他重新入道。 这就是一环连一环,一报还一报。 只见着陈留仙瞬间脑子嗡嗡的,一道霹雳一样的声音响起:“你妻柳如烟的一个妖孽!” 药铺李掌柜旁敲侧击的提醒:“留仙啊,伱这媳妇虽然漂亮,可来得蹊跷,怎么没有娘家人来找?怎么每年到了端午就消失一阵子……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药铺虽然没有养猫,可是都不见有老鼠了……” 陈留仙面色变幻,但又回忆起以往点点滴滴,说到底,自己还是爱她的,她也是爱自己的,若真是要害自己,怎么不第一时间吃掉自己,还做了三年恩爱夫妻? 他道:“我不怪她,她一定有她的苦衷,不曾告诉我,她若是早告诉我,我就有准备了,这是第一次被吓到,第二次就不会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一拜天地过的结发夫妻。”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我应该早就发现的。” 柳如烟已经做好了被识破大骂的准备,可如今却是一脸不可置信,她的爱早就消磨了,她三世的陪伴,早就是执念了。 可每一世对陈留仙来说都是新的一世,包括爱也是,从第一世开始,他爱的是柳如烟,是哪個纯真的柳如烟。 第二世他爱的是柳如烟,是哪个轰轰烈烈的柳如烟。 第三世他依然爱着柳如烟,爱可以是发现对方的美,也可以是包容她的一应缺点。 柳如烟神色恍惚,将陈留仙和前两世重叠起来。 “贫道张灵甫,龙虎山三十二代天师座下弟子,见过如烟姑娘。” “小生葛泽如,葛仙山丹鼎派真传弟子,见过如烟姑娘。” …… 可惜这里没有bgm,不能唱一首“此生不换”。 柳如烟怅然道:“对不起,留仙,我骗了你。” “说不上骗。”陈留仙笑道:“你也有苦衷的,不是么?” 陈留仙跪下,求向判官,城隍:“判官大人,这事和我夫人如烟没有关系,是我听信妖人蛊惑,学了一门鏖战之法,害的夫人现出了原形,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城隍拍了拍惊堂木:“是非常对错,若是都是你们说了算,还要阴司作什么?” 他也头疼,他本来想要完成任务,叫陈留仙看清柳如烟,然后勘破情劫…… 但要这情劫,从来就不是以柳如烟为主角,她阶次根本达不到。 主角从来都是陈留仙,他是九宫仙阶,要在凡间经历三百劫勘破,然后重新飞升到上界,甚至从九宫仙阶,晋升到太清仙阶。 说到底,陈留仙不是柳如烟的执念,柳如烟才是陈留仙的执念。 妥妥恋爱脑罢了。 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勘破的。 哪怕柳如烟不是蛇妖,是一个八爪鱼,是一只皮皮虾,陈留仙依然会选择爱,选择里原谅。 判官道:“柳如烟,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虽然是审判,但还是容许自我辩护的。 柳如烟道:“我是三世的执念,但他不知道,我想要孽镜往复我和他的三世情劫……” “等你投胎往三生石的时候自己看吧。”城隍才不提供这种服务,万一勾起陈留仙前两世记忆,就更难办了。 柳如烟见不许,便道:“这些都怪不到他,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还请判官命他还阳,我查过的,他阳寿未尽,还有八十年好活……” “什么都放着我来吧。”柳如烟怔怔看着陈留仙,流出眼泪来:“留仙,其实我爱的从来就不是你,你只是一个替身,他是你,又不是你……” 许甲的元神早早关注到这里如何审判,听到这里,只觉得像是琼瑶剧本。 “我不管这些,我只认你,如烟,不管你把我当成张三也罢,李四也好,我不信这些前世来世的,这一辈子就是我,哪怕我现在死了,我们在一起的三年,也是我最快活的三年。” “行了!”城隍不想吃他们谈恋爱的狗粮了。 直接宣判:“柳如烟,你三世情孽,劫数难消,论心论迹,你有采补害人之心意,作不得假,然而苦主陈留仙出具原谅,可免尔分形之刑,但难地狱之刑,打入荆棘地狱三十年。” 随后又看向陈留仙:“念汝情感天地,判汝还阳,若有功果得到修持,三十年后,你夫妻自然团聚。” 他想到一个拖字诀,三十年足够发生许多事,只要把两人分开就行。 “不,我也下荆棘地狱,我不还阳!”陈留仙摇头。 城隍大怒,但又没有办法,陈留仙是九宫仙阶,他得罪不起,将来万一醒悟,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他只好求助许甲,传了音来:“天师,我该怎么判?” 许甲想到了前世的白蛇传,那白蛇是被镇压到了雷锋塔。 本县虽没有雷锋塔,但有一个金山寺,寺中有一座舍利塔,是供奉舍利的地方,寺中如今都是清修的尼姑。 于是指点道:“将她关到金山寺舍利塔,镇压在地宫之中,那里是尼姑庙,陈留仙就算出家变成了和尚,也进不去。” 城隍自然从善如流,改判如此:“此事都因你们欲念未消,情债风流,宿世孽缘所致,柳如烟,本官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夫妻两个一起下荆棘地狱,刑满投胎去,二是准许你们还阳,只是柳如烟你毕竟是妖孽之身,需得洗炼掉一身妖炁,彻底变成人才能继续和陈留仙在一起,你需长伴青灯古佛,发下誓言,若不修成人身,死生不复相见。” “你是自私一点,要接着重复轮回惨剧,再来第四世情劫,还是这一世历苦修劫,功德圆满,先苦后甜?” 柳如烟知悉这是一个陷阱,但无法让陈留仙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她道:“小妖愿意长伴青灯古佛,直到修成人形,褪去妖身。” 陈留仙却道:“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 但直接被城隍给闭嘴了。 随后又审判了前来盗魂的灵云,这个是纯粹恶心人的,但也罪不致死,城隍便判了流放,直接魂魄流放,流放三千里,至于还能不能七日之内回到肉身,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判完之后,当即执行。 很快陈留仙被踢了一脚,下一刻便回了肉身之中。 逸雷道人见陈留仙都醒来了,自家师兄灵云道人却没有醒来,急忙问。 哪里知晓陈留仙眼角流泪:“如烟!不要!” 顾不得了,跌跌撞撞,疯疯癫癫,就跑出门去。 另外一边,城隍也亲自走了一趟,到了金山寺显焕长老沟通了。 显焕长老应达了下来:“那舍利塔是供奉先人舍利之所,不好供她修行,但我们自己闭关有一处专门的闭关塔,这塔也有一层地宫,容她在内修行就是。” 却是感慨:“情劫啊,我们比丘尼是最知悉的,多少出家女子,都是为情所伤,才入了空门。” 她这边应达下来,那边水府就直接将柳如烟的肉身送来,通过水井挪出,送入塔中地宫,布了封印,上了大锁,这才将魂魄遣回。 这柳如烟回魂之后,也想要出逃,但混然逃不了。 佛门道场是法界琉璃净土,显焕长老不是之前地藏庵的那些尼姑,她是清修之士,不搞那些虚名浮利,寺中除了自种了蔬菜,田产全部散了出去,每日的主食,都是靠百姓布施来的,不够了就出去化缘。 她即便恢复了法力,也是逃不出去的,况且还有城隍亲自布下的阴司禁法,加上她自己发誓。 见真的出不去,柳如烟便每日以泪洗面。 往后金山寺中便经常传出女子哭泣之声。 陈留仙疯疯癫癫的跑到了金山寺这边,疯狂敲门:“如烟,我来救你来了!如烟!” 但并没有人开门,只传来声音:“施主,金山寺庄严修行之地,请莫喧哗,本寺只于初一十五,开寺两日,平日不开山门,不受香火,这里也没有什么如烟,施主请回吧。” 陈留仙哪里肯应,如此守着寺门,等着其他人来寻,也死活不肯离开。 只是终究会有口渴,有肚子饿。 灵云魂魄没回,逸雷便找了关系,得知了判诀,是被流放了,流放之魂,不能回到本地,她便带着灵云肉身,离开了玉山,到了别处,举行了招魂仪式,这才将灵云魂魄招回。 两师兄弟来时飞扬跋扈,离开之时夹着尾巴灰溜溜。 两人只觉得面上无光,丟尽师门脸面,却又忍不住问询陈留仙如何了。 “如烟被城隍判了镇压到金山寺中,不蜕去妖身,不得出世,他思念心切,在寺外死守,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 她们两个也有一夜风流,此时感慨:“倒是一个痴情种子,只可惜痴情也没有用。” 倒是多少女儿家遇不到这样的好男儿? 她俩于是返回到了金山寺外,劝告陈留仙:“虽说我骊山派不收外男,但多少有些薄面,你若愿意,可以举荐你去别派修行,但你需知悉,是谁害得你这样的。” “这都是玉山的邪道!”她俩愤恨道,劝说他跟着她俩离开此地。 但陈留仙哪里肯离去。只是摇摇头! “你这窝囊样子,光有一股痴情有什么用?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因为自身没有力量,没有本事么?若是如烟和你都是地仙,谁来管你们是人是妖,只传一段佳话,是神仙眷侣呢!”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一直守在这里,我听到了,听到如烟在跟我说话。” 两人又气又心疼,只好在旁边租了间民房住下,打算继续劝说。 正好风雷道主传来回信,正在往这边赶来,她两便更没有选择离开了,试图感化陈留仙。 给他带饭菜,拿干净毛巾擦脸,买来干净换洗衣服。 人心最难被改变,也最容易被改变,他们又有这么一场风流情愫,陈留仙的态度就有点像是渣男了,痴心一人,但对灵云,逸雷也有好感,只是时常陷入自责懊悔,又不主动,不拒绝。 只是态度柔和许多,不再空度光阴,拿着医书开始看了,打算在寺外支一个摊子,做功德,积攒福报。 许甲这边自然也是知晓这情况,并不下山,再去收什么徒弟,这回要拜师,该他来求我了。 如今广收门徒的消息传出去,不止玉山,德兴,其实很多地方的人都有所听闻,往这里赶来。 估计真到选人的时候,一两千人参加都打不住。 所谓九宫仙,许甲还真不赶着。 此时许甲在哪里呢?正在德兴冶作场。 德兴出铜矿,铁矿,金矿,银矿,各类矿石都有,只是尤其铜比较丰富。 这里的冶炼技术,已经算是同时代顶尖了,毕竟是大宁朝的盐铁都院所在,朝廷专卖,甚至派遣了太监在此监督,就像是江南织造局一样,都是官营……给赚钱的地方。 之前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死了,但匠户传承都是世代的,父死子替,这些匠户又很快秘密崇拜了仙家,成了许甲这边的外门弟子,杂家修士。 只见着在原本的冶炼炉进行改造,加了一个高高的烟囱,又加了一个挤压式的牛皮风箱。 除此之外,还设了水力锻锤,冶炼本就需要靠近水源,他们之前设置了水力舂米,用来脱谷壳,如今也可以协助锻造,粉碎矿石。 这是许甲亲自设计,跟着匠户们一起改装的。 玉山德兴之地,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便是县令官员,新派遣来的太监,许甲都可以无视他们,因为徒子徒孙们的能量已经够大了,百工百业,都有许甲的人了。 “怎么样?”许甲问向匠户们。 为首的匠户回道:“炉温确实提高不少,但具体效果如何,还要看铜汁流出来后成色如何。” 这是在炼一炉铜矿石,除却改造了冶炼炉,还将铜矿石尽可能敲碎,和木炭,石灰混合。 虽然许甲可以叫巽太子吹风,小旱魃圣婴放火,提高冶炼效率,但这只适合单独的精炼装备,不能放在这里,得在山上建立一处炼丹,炼器的地方,才能发挥他们的作用。 等了一阵,杂质先变成了岩浆一般,从出渣口流了出来。 几个力士,用脚踩法鼓风,这样比用手鼓风要轻松得多。 空气中的氧气充分进入,提高炉温的同时,充分和杂质发生反应。 高高的烟囱使得冶炼不再浓烟滚滚,因为氧气充分,烟也变成了可燃物,变成了冲天的火光。 修持了祝融火炁咒的几个匠户收集散落的火炁,脸都变得通红,像是憋得。 旁边传来叮叮铛铛的声音,是另外一群人在锻打。 等着杂质没有再流出来后,便继续大火烧炼,加入木炭,甚至泼水。 火焰不灭反而更大。 等着炉温继续提升之后,匠户便打开出铜口,顿时便有铜汁流了出来。 这铜汁出来后,便被倒入了模具之中,变成了铜砖。 只是冷却之后,并非亮闪闪的金色,或者紫色,而是带有发黑。 不过匠户已经很欢喜了,他判断道:“这里面起码含铜超过八成,这只是粗铜,里面还含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铅,铁,又或者别的,还需要继续精炼就是。” 许甲道:“比之前如何?” “提升了大概两成出料,而且节省了很多事,原先炉渣出来后,就要将里面的疙瘩拿出来,那玩意只有三到五成的铜。” “这炉子冶铜效果肯定达不到冶铁的效果,要是冶铁,铁水出来,肯定就已经很纯了,起码九成以上。” 这炉子并非十分完美,是改造来的,建新炉或许会效率更高一些。 相比铁制作火器,其实铜的延展性更好一些,对手搓的难度会降低许多,但缺点也有,铜很贵,也很重。好处在于保养得当不容易生锈。 许甲拿出三眼火铳的图纸,问道:“多久可以造出来?” “十天之内可以试试。”匠户不敢打包票,他们原先都是九族严选,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许甲点点头,又拿出了水力冲压,水力碾轮,碾轮可以将延展碾成铜片,或者将铁变成铁皮,一个碾轮加上碾盘,可以碾碎矿石……冲压则可以一次性冲压出某些东西,可以是硬币,也可以是板甲。 这些都是好东西,这里就是许甲的兵工厂,或者说“重工业革命开始之地”。 但发展工业,势必要农业集中生产才行,小农经济浪费的东西太多了,包括劳动力,和劳动力本身的时间。 金蟾通过财富手段,兼并了德兴许多土地,大量的普通农民成了他的佃户,所以金蟾有资格开始转移部分农业人口,进入工业领域。 “农业领域有敖锦,他保证风调雨顺,但是这个时代精耕细作的产量也说不上高,所以还是需要从海外带来高产作物,玉米,红薯,土豆……” 开启化工领域也不错,收拢大量炼丹道士,就可以开办化工厂了。化工可以制造化肥,也可以制造炸药。 但步子太大容易扭着蛋。 玉山德兴两县,人口也算不上多,都是十万级别,许甲觉得至少得到达二十万级,约莫拥有四十万人口,才算是健康的人口情况,可以同时大力发展农业,工业……甚至拉出一支万人左右的脱产军队。 匠户们得了图纸,如获至宝,看懂图纸是基本能力,哪怕一些匠户不认识字,但看到图纸,也能稍微研究一阵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况且匠户一般都认识字,九族严选让他们哪怕是烧一块砖,都要把名字刻在上面。 许甲将圣婴和巽太子留在这里,许甲已经亲自铺设了堂口,圣婴,和巽太子是这些匠户们的“法主”,他们可以以此开始修炼风法和火法,来提高冶炼锻造的能力。 圣婴喜欢火,巽太子喜欢风,这里恰好足够多的火,还有风。 “清风亭是巽风口,那边或许可以建设一处风力锻造庄子,我记得金庸武侠的铸剑山庄,也在江南西道之地吧!算了,风力不如水力,这边多丘陵,落差也够,实在不行,修建堤坝,也足够用水力冲刷,形成涡流,带动锻造了。” 许甲离开了这里,便招来了敖锦:“你这饶珠,能让百里之地变得丰饶,加上风调雨顺,大概可以增产多少?” “老爷,饶珠本身大概可以增加一成产量,而风调雨顺,只是保持正常的一个必要条件,不能增产多少,不过我们原先在上界的时候,听闻先天神道之中之中的土地神,能够施展神术,在播种,开花,结果,这三个关键的时候,施展祝福之术,从而实现增产,最多能增长五成收获呢。” “又或者农神,他们会培育种子,比如百果仙子,百谷仙子之类,如果可以获得他们的仙种,就算落到凡间,退化成了凡种,也比寻常种子具有非凡潜力的。” 许甲也知道通过不断杂交,培育出性状稳定的优良稻种,事实上几千年,农民有意无意,都会如此,自有一套挑选种子的办法。 但这并非一种常识,许甲起码需要一位专业的农官,在一年两季水稻之中,辛勤试验十多年,或许能完成产量的增幅。 但这其中需要调集的资源太多了,时间成本也大。 与其如此,不如“买办思想”,先发展贸易,再从外面买来粮食,同时自家再慢慢发展。 敖锦见许甲沉思,说道:“童儿凝炼第一片水德龙鳞后,和父王联系上了。” 许甲惊讶:“这么快?” “毕竟已经算是地仙了,父亲也需要我的帮助了。”敖锦道:“父王他说他如今在南海修炼海眼,决定先从水炁开始改变,只要水中的元炁多了,就能变成雨水,散布到整个世界,达到元炁复苏的目的。” 神道治世就是如此,希望通过世界的晋升,带动自身的晋升。 欲界诸天都是小世界,晋升起来相对容易,但也需要花费超过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 但如果按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来算,这其实也算不了多长时间。 下界三年,晋升世界,自身获得晋级,然后回到天庭,得到职阶净晋升,还获得了一个世界的香火信仰,这其实很划得来的。 包括黄天教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失败了。 相比而言,龙的想法就简单了,他们只想通过掌控水,通过水来改变世界,毕竟没有什么生命,能离得开水。 这也是敖锦修炼水德的原因,相比土德,水德具有流动性,也“润物无声”,不需要变革,只需要当个宅男,专心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达到改变世界的成就。 许甲摸摸下巴:“你爹好相处么?” “我不太熟悉呢。”敖锦摸摸头。 许甲道:“我如果要去见鄱阳老蛟,能不能雇佣你爹当我的护道行者?” “不知道捏。” ------------ 二八一 雷汞道人 “你这也不熟悉,那也不清楚,那你父王联系你作什么?” 许甲捏住了他肥嘟嘟的小脸。 “父王让我帮他啊,我也成就了地仙阶,凝聚了第一枚水德龙鳞,那也符合水德生态啊。” “水之五德生态,分为海洋,湖泊,江河溪流,井,以及霜雪雨雹等天炁。” “父王掌握的是海洋,海洋就有洋流,洋流带来水炁,水炁能通往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是湖泊,也可以是江河,又或者一切别的地方。” “上界掌管风雨点数的,就是平心镇海娘娘了,她就是海姆出身,海运洋流开始,父王要学的就是她了。” “但洋流这些毕竟是无根之水,落地之后很难改变地脉,水脉,所以父王将我们三千六百多个兄弟带了出来。” “只是成材的没有多少……我的兄弟姐妹们很多只是能生,生了好多凡俗鲤鱼种……很多还因为肉质鲜美,被捕捞干净了……” …… 许甲感慨,你们龙族真是能生啊,鄱阳老蛟疯狂播种,你们自上界来,也没有摒弃这个传统哈? “如今真的凝聚了水德任意一德的,其实没有几个…大部分还分布在北方,黄河,渭水,洛水……” 敖锦跟着许甲道:“我们其实算是后面外来的,本界其实早就有龙了,龙巢都好几個……最多的是山龙,其次是毒龙,最少的是羽龙,但是鲤龙就我们一支,修炼水德,完全是先天神道的,也只有我们了……” “父王说让我协助他,就是他每年都会运来大量水炁,让我准备接收,这水中蕴含大量天地元炁,可以截流一部分储存入水府,也可以助力推送到别处去。” 许甲大概明白意思,但总觉得这龙王的作功偏向白费,或者走错路数。 水元之力虽然很重要,壮大水德,滋养万物,也很不错,可凡事过尤不及……反正还是要阴阳五行均衡来的好。 至少许甲以天地大人体,人体小天地的观念来看,这个龙王想要承担的是一个“骨髓”的角色,富含元炁的洋流就是它造出来的血液,同时他还承担了心脏的角色。 至少在许甲看来,这是很难运行起来的,除非孕育一个新的“胚胎”,新的胚胎再夺取母体的营养发育长大,才有可能根据神道所说的净晋升,但这种办法,本质来说是寄生,是夺舍,原本的天地意志就会杀死这个胚胎。 大恒朝黄天教大封群神的时候,应该是想要激活天地,但是失败了。 不过多多少少给留下了遗产,至少本界出过飞升的,也足够一些人修炼,甚至产出了天材地宝,法界也相对完善,是灵性丰富的世界。 但这样的世界,也仅仅是最低层次的欲界,算不得世界。 按照佛门的说法,就是恒河沙数小世界之一。 “也好,你就接收这股元炁洋流吧,估计雇佣你老爹的事情是做不成的,他可能现在在一边南海繁衍族群,一边镇压海眼,同海眼同呼吸……” 许甲也研究过,水法也好,火法也罢,都是沟通法界的灵性能量,而灵性能量又唯心而存在。 或许当现实世界,与法界同频,吸收足够的能量,就可以达成“晋升”的条件。 敖锦歪着脑袋:“那要不要我跟我的几个哥哥沟通?” “算了吧,你们一家子都不靠谱。”许甲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靠自己。 敖锦想想也是:“对哦,我跟他们也不熟。” 敖锦是先天神道,坐镇水脉,同信江水府同呼吸。 但其实黄天教的“香火神”,或者原始魔神,也能达到这一点效果,只是单个的效果一般,大概需要将神灵,当场“阵眼”来安排布置,才能成功。 但封神需要的是信仰,大信仰必须大统一,大统一就必要要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后勤能力。 借假修真其实就是和王朝绑定了,但建立王朝之后,王权和神权的斗争又会开始。这是一个死循环。 许甲将敖锦打发回信江,便自法界穿梭,来到了玉山,三清山巅已经有了开工的痕迹。 许甲并不是关注工程进展如何,这三清宫便是有足够的钱,也需要起码三年才能完成主体,内里的装修,壁画,各类神像,花草,一一布置完成可能需要五年。 将常玉英,常玉娥两条蛇母招来,许甲要传他们黄天教的神道法门,让她们两个坐镇玉山灵穴,运用原本的艮岳服炁法,唤醒大山的灵性。 而大山的灵性,就是山神,山神就是许甲勅封的常玉。 常玉因盗取玉山龙脉本源太多,成为山神之后,度五百年地仙劫难,偿还玉山元炁,石化成了一座奇峰。 两条母蛇盘踞在石化的常玉身边,常玉的石化山峰非常具有灵性,多少人看的第一眼,就是:“哇!好像一条过山峰啊!” 这也是三清山如今“巨蟒出山”之奇峰景象了。 他的元神就在里面沉眠。 “常玉如何了?伱们能感应到么?” “夫君的性灵潜藏于大地之下,就像是新生的蛇卵,可能孵化出来,也可能就这么一直保持卵的状态,即便是从法界中探寻,我们也没有真正找到夫君的元神。” 许甲听了,若有所思:“我在玉山脚下,已经在风水吉穴之中,安葬了采玉的地魂,他当年也是僵化,然后尸解,达到元神的升华,只是差一点失败,如今正在补救。” “现在你们可以帮忙做出这个补救。” 许甲将着神道修行的办法告诉他们:“你们虽然不是玉山山神,但也是土德勾陈腾蛇之属,或许可以学习敖锦学习先天神道之法,吞吐地炁,为将来营造福地做重新的准备。” 说罢许甲将龙形帝玉拿出,这玩意,黄木椿说是原先玉华洞天的核心,建立的洞天,可以有和色界,甚至无色界交流的办法,上界的元炁会下沉入洞天,上界的仙人,也可能会下降洞天游玩,洞天真人,修炼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元神游历上界。 “这东西的真正的用途就是构建洞天福地,营造道场,是一件真正神道之宝。” “你们可以借此修炼,尽快唤醒常玉的性灵,只要唤醒了性灵,就等于度过了劫数,作为山神,他也就无所谓需要一具肉身,山中的先天元炁,或是先天神罡,又或者艮岳浊气,基于勅封,和与玉山法界灵性的同频共振,都会为其重新构建一具躯壳,从而走上地祇之路。” 常玉英,常玉娥两个虽然都有两三百年道行,但她们长肉体居多,体型庞大,不走化形成人这套,智慧略显个足,没有彻底理解许甲的意思。 但也知道这帝玉是一件好东西。 “我会让山居观的道士们举办一场山神归位的醮仪,用来祭祀常玉,就在中秋,中秋月圆,太阴星君赐福人间,法界的性灵能量会达到巅峰,常玉也会彻底苏醒过来。” “中秋?那是什么时候?还有多久?” “没有多久了,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许甲将黄天教的神道法,和艮岳服炁法结合,服气法是只服炁,不吐炁,而神道呼吸法门,是反哺的,服入体内,然后又返还天地之中去。 两蛇母于是绕着巨蟒峰,常玉石化的地方,嘴巴咬着尾巴,化作一个圆,而天地遗玉,便在这个圆的正中央。 艮岳之炁,一进一出,往复循环,汇聚在此中,也汇聚在巨蟒峰内。 “嗡。” “有用!”常玉英惊喜异常,刚刚运作的仅仅第一个周天,她便感受到了丈夫性灵的雀跃。 而许甲也感受到了三清山灵性的增强,自家体内禹余福地的神灵似乎蠢蠢欲动,要脱了内景,勾结外景。 只是许甲的天地灵根,人参果树,不曾搭建天地灵桥。 主要是许甲不想坐在此处,几百年都不动,只当一个地仙,只经营这么一处福地。 只有别人供养自己,哪里有自己供养别人,开辟福地,洞天,是常玉这个山神要做的,而不是自己。 随着常玉英,常玉娥与玉山,或者单纯说和巨蟒峰的共鸣加深,巨蟒峰似乎也开始吐纳起来。 将玉山地脉的地炁开始梳理,孕育出蓬勃的生炁,吉炁。 将这件事情吩咐好后,许甲也不闲着,来到了山居观。 只是忽然听到一声:“嘭!” 随即一朵小蘑菇云出现,一个道人全副武装的从里面出来,竟然已经戴了头盔,穿了铠甲……但依然可以看到多处流血,烧伤…… 不过并不要紧,只见他脱甲,然后拿出药来,抹在伤口处,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刚刚在做什么?” “啊?许真人!”这山居观道士并非许甲熟悉的经主道士,又或者其他都头。 “我们在炼外雷。” 自从上次许甲拿到了采玉的天罡雷火法,山居观本身也补齐了一部分传承。 “天罡雷火外药经过祭炼不是稳定一些么?怎么动不动爆炸?” 这道人道:“上次见许真人你取硝来制酸,溶银炼药,我们便想着改良,后面发现硝酸和汞加上蒸馏出来的酒液,炼制出来的火药,是一种非常好的外雷材料,威力巨大,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最稳定的配方,所以老是爆炸。” “它比普通的黑火药要好用许多呢!” 许甲震撼:“你就开始搞这些了?” 说实话,具备工业制备硝酸的化工,是一切液体炸药,固体炸药的开始。能制炸药,也就能制化肥。 许甲本来没想让这些道士这么快发展火药科技,但想想,人家早就点了这门科技,当初采玉就会炼制玉瓷神雷了,威力和手雷差不多。这些徒子徒孙哪里还会差的,一个个多才多艺,又会乐器,又会酿酒,还会炼丹,配置火药外雷。 “这玩意叫雷汞,是非常非常不稳定的,首先,我们的酒精就做不到无水,需要纯度极高的酒精来才能来炼制。” “这倒是没有问题,我们用炼丹的办法已经制备过了,采其炁,用其神……炼丹之时需要采炼丹炁是一样的,火酒液么,别说喝了,滴在皮肤上都有烈火焚身的感觉。” 好家伙! 许甲上下打量他:“如今你们应该已经不用再去炸山采玉了吧,研究这玩意干什么?” “不采玉矿可以采铁矿,铜矿,什么矿都行……这肯定是有用的。” 雷汞适合少量运用,子弹或者大炮的底火。 但枪械和大炮,现代的工匠肯定是造不出来多少的,不过好在许甲已经获得车床的图纸,等着匠户们制作出来三眼火铳,就可以以此作为种子,进行启蒙,进行更深度的改良,照搬阿美莉卡那边的肯定不行,只能看这边有什么造什么吧。 但是工业除了技术,还需要能源,比如盐铁都院的匠户们,炼铜,炼钢,烧的是焦炭。 虽说江南西道并不缺煤,甚至可以说很富足,但挖掘技术还是达不到的。 中国古代关于用煤的历史,比如前世,就可以追溯到汉代,郦道元的水经注已经写了烧煤的高炉了。 只是煤含硫量高,用来冶铁,便会使其脆硬。 冶铁不难,但是炼钢难,许甲想要的是冶炼出大量优质的钢铁。 炼钢没有那么容易,要不然土法炼钢运动,也不会宣告失败。 不过明朝发现了煤也可以锻烧,就像是烧木炭一样,烧过的煤含硫量大大降低,成了焦煤,还发现了除却石灰之外,萤石也是很好助熔剂。 只是清朝,这些冶炼技术,反而陷入了倒退。 这里的大宁朝,发展的工业技术,比之明朝要差,甚至不如宋朝……大概率是人鬼妖神,混乱杂居,如此多多少少,个人具备一定追求力量的可能,朝廷,宗教也掌握了超凡力量。 一般的火器,对妖魔鬼怪的伤害有限,天罡雷火威力不差,可天罡大圣外雷法,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习的。 “让金蟾拨钱给你研究,去烧钱!”许甲道:“你研究的这东西很有用,但你的知识不成体系,我可以教你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这道人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我要做出比祖师玉瓷神雷更厉害的,比朝廷的威远大将军炮更厉害的大炮,他们用的都是铅弹,射的远,但不会爆炸,要是可以射出去再爆炸就好了……” 好家伙! 你还是一个重型真理狂热爱好者? 一战时候的火器,普遍还算不上十分先进,到了二战时期,就已经算得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只可惜玉山德兴还没有这个工业实力,因为许甲还没有完成资本整合,完成土地兼并,或者收为国有,再集中力量干大事。 现在的经济模式,依然是小农田园经济,是没有工业基础的。许甲还是主要依靠匠户们的传统工业技术。即便全力生产只能小规模武装一部分人。 “去盐铁都院吧。”许甲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 “啊?许真人,你跟我聊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么?亏我还引你为知己,毕竟你之前炼制的改良版本硝银玉瓷神雷,威力也很巨大!” “我就是道号雷震子的,陆真琪。” 挺好,都是玉字辈的。 ------------ 求点月票 都月末了,老爷们,给点吧 ------------ 二八二 金蟾晋升(七千二求月票) 许甲对这个陆真琪很满意,当即说道:“虽然我即将设坛立教,但除却真传法脉,也打算汇聚百家之长,未来若有能力,要精修道藏,你们山居观祖师采玉真人,如今炼形失败,还童再修,也拜我为师,成为真传,你们山居观就是真传自立的一个山门,本质不脱我我灵宝法脉。” “既然你已经修炼了天罡大圣雷法,那我便传你一套正经雷法,供奉正阳雷将,这正阳雷将,是上次协助我们降伏蜈蚣龙,邪城隍…的两位雷公之一,出身色界,我曾答应帮他们立坛设供,便由你亲自设正阳雷坛,修炼雷法。” “天罡大圣雷法,虽然由我改良,但你们内炼天罡穴,还是很困难的,一不小心,雷煞摧心,就容易身死,元神寂灭,正阳雷法就温和许多,而天罡雷法,只保存天罡雷醮,作为给祭炼火药,大炮的坛仪,相对应的内炼雷法,还是要等到完成人仙的修行才行。” 陆真琪听了狂喜:“天罡大圣雷法,确实很难,我们根基都是艮岳服炁法,后面改为五土培芝之法,但也不适合修炼此法,不能掌握日月,阴阳,乃至于双肾之炁,我们炼制外雷,也是靠天罡大圣的简单坛仪进行开光,本质上一祭炼法器,而并非实际内炼之法。” “若能得到正阳雷法内炼,就相当于天罡雷法多了一个过度。” “的确如此,天罡雷法本质上是阴阳二气合为正气,是天罡正气,人体的阴气,或者阳气,如果任何一方过强或过弱,都回去导致邪气入侵,无非热邪,还是寒邪,修持天罡正气的本质,就是扶正祛邪。” “正阳雷法有扶正阳气之功,是纯阳之雷,适合男子修行,尤其童身男子,后续阴阳相济,就很容易修成天罡内炼雷法,构建天罡秘穴,观想天罡大圣,从而个人统帅雷部天兵。” “以自身恶念合阴煞,是猖兵,以自身恶念合雷煞,就是雷兵了。” 许甲传下此正阳雷法,其实主要就是上次正阳雷公留下的秘讳,许甲编入箓中,是为正阳雷箓:“你得了此箓,再设坛供奉正阳雷将,他自会传你道统,拨付兵马临坛,乃至于教伱炼兵。” “你从今往后,就研究雷法,贫道门下弟子中,尚且没有哪個擅长内炼雷法,你若修炼有成,便也可以单独开一脉。” 这边的规矩就是,地仙可以开宗立派。 道门不是混混帮派,非要将一大批人整合在一起。 每个修炼有成的,都是道心坚定的人中龙凤,如果不能就地建立福地,或者进入洞天潜修,大概会自己游历,找到合适的地方修炼。 祖庭也乐得如此,最好弟子门人占据天下名山大川,遍地开花,然后相互交流。 陆真琪是真眼睛亮了起来,欢喜感谢许甲传法,开开心心的就去盐铁都院给设坛去了。 经主道人见这个祸害走了,也是忍不住高兴,毕竟认为爆炸就是艺术的人还是少数,观里到底是清修之所。 他闻道:“许真人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的?” 许甲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来都是把山居观的道人当工具人,不过有桩好处,山居观的财政收入大幅度上升,道士们的业务能力,也是个顶个的,经历大场面的多,醮仪也越发正规,如今富户请着去给自家老娘超度的法事,也跟着水涨船高,没有百八十两银子,是办不下来的。 修建三清宫观的事情,是他们监工,招收弟子的事情,靠他们考核。观里的道士,除却自身修行,还兼并多种俗务,不过并不耽误,也没有什么怨言。 “常玉,也就是玉山山神,我封的地司勾陈兵坛元帅,如今在度地仙五百年大劫,我打算助他成功渡劫,借助他山神之力,开辟玉山福地,我已经查到,当初黄天教在这里设了一个洞天,一个福地,洞天周回一百八十里,福地周回四十多里,但是这福地,依托的是黄天教坛,是教民信仰维持,神道营造,如今他们覆灭了,邪神被铲除了,所以信仰不足维持洞天福地运作,你们祖师采玉真人,估计就是获得了一部分福地洞天的遗产。” “等着常玉苏醒,就可以查找当初的洞天福地残骸,他们肯定还在法界漂泊,哪怕不能再利用,让修行之人元神常驻,也可以用来当兵马营地,让他们在废弃的洞天福地之中驻扎。” 经主道人听闻玉山原先竟然设有福地,洞天,顿时大喜,福地若有地仙真人治之,便可以介于法界和真实世界之间,容纳一定的修道之人,隔绝外界干扰,洞天若有神仙治之,则内部甚至可以做到调整时间流逝的效果,达到洞天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效果(夸张) 当然,更重要的是,洞天福地,可以逃脱轮回,虽然不能逃脱生死,但死后,魂灵还能继续修鬼仙,又或者修尸解之术。这导致许多福地,其实就是所谓“坟场”,一个又一个的风水墓,看起来就不是很吉利的样子。 这对山居观的道士来说还是吸引力很大的:“只要设醮祭祀山神么?” “准确来说是太阴法醮,祭祀太阴星君,顺便祭祀山神。”许甲道:“八月十五中秋,是好日子,你们可以提前告诉百姓,让山下百姓一起参与进来祭祀,给自身祈福,给家人祈福,给祖先祈福。” “这要花不少钱吧。”山居观道人琢磨起来:“不如把考核弟子,也放在八月十五前后,一样排场,办两件事情,免得老百姓跑好几次,我们也布置好几次。” 许甲点头同意:“是个好主意,金蟾最近赚了不少钱,信江水府之中储存的金沙,财宝,都送到他那里去了,你们写个预算,找他批条子就行。” “那估计要超过两百万钱,估摸着大概是三四千两银子左右。” 许甲点点头:“你们看着办就行,不必害怕多花钱,以后用到你们的时候还多着呢,德兴之前的那些庙宇,道观,不是都被长生教法王霸占了么?” “后来这里的道观弟子,庙宇和尚之中的一部分人又回来了,要讨回来。” “有地契,房契的,就让她们花钱赎回去,啥都没的,金蟾便只给了他们一笔钱,将那些庙宇,道观,占了下来,也有两三座,虽然都战地不大,三四间屋子,但也多少是个小型道场。” “我打算都改成三清下院,这些弟子中,只有一部分我会招收到三清宫中,成为弟子,剩下的其实也有不少修行种子,你们观里好好培养一下,然后去接收那些下院,一处安排个七八人,设一私坛,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说一村一处这样的道场,起码乡镇里面,是要有的,满足百姓拜神许愿的需求,也可以安排一部分道人布道传教。” 许甲道:“最起来,不要像是前面几次一样,凑七七四十九个正经会醮仪的道士,都要从外地宫观借调,我们现在是灵宝一脉总坛,起码要经营好本地,将灵宝法传下去。” 山居观门人弟子,正经常驻的也就不到二十个,杂役义工倒是不少,但没啥用。其他的都到外地去了,云游的,下山还俗的回家娶老婆的……都不算在里面。 经主道人尴尬道:“我们之前香火钱也不算多,加上不知道邪神污秽了山神,很多前辈都走火入魔死了,祖师坛上的阴师,也被邪神吞了,损失惨重……之前其实足足有五十多个正经门徒……不过这次确实要抓住机会,也收一些弟子,童子。” 许甲点点头:“正是如此,没有人怎么壮大?不过……好像上次没有给你们授箓法,你们也算不得正经灵宝弟子,不过不要紧,别的箓法不说,人仙箓法,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传给你们!择日不如撞日,都把他们叫来吧。” 经主道人这回真是意外之喜了,许甲的箓法,什么作用他们是知道的,上次建设灵宝坛,授天师箓法,许甲大封了,连小妖都得了箓,就他们坛上道士没得,其实多少有些失望。 如今许甲补上,也就说明他们是自己人了。 “其实我想等着采玉长大给他授,他成了地仙,再给你们授,这样传承有序,但是他长大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现在一天一个模样,骨龄变化已经到了七八岁的样子,可要修行,起码骨龄到达十四五六的样子,才能进行人仙筑基,我估计等三清宫观修成就差不多了,但是对你们不算公平,所以现在就先传你们人仙箓,这箓法专门辅助修行,没有别的用处,你们要修持他箓,只能等到下次宫观修成,灵宝宗坛上,进行加箓仪式了。” “人仙箓法就已经很好了!”经主道人生怕许甲反悔,连忙将所有道人招了来。 拢共才十六个人,许甲依次给他们传授箓法,都是从自家体内箓法分出去的子箓,消耗的其实是自身部分道行,但箓法本身就是引子,师父领进门,修行还是要靠个人的。 “竟然和法界的联系增强了十倍往上,我们修行的效率也相当乘了十倍!” “张真玑不是传了箓么,你们不知道效果?” “他说的夸张,我们哪里觉得是真的?如今真人传箓,我们才知道不虚。” 许甲点点头:“修行快也不是一件好事,修行第一是修心,第二是积攒德行,第三才是打磨法力,比如你,道行已经是人仙圆满了,授了人仙箓,也仅仅是将你人仙法力进行凝炼,不能帮你突破地仙,怎么突破还是靠自己,度过劫难,完成一场功德,又或者忽然的天人感悟,等你成了地仙,我才能加地仙箓给你,而非我先加地仙箓,你才能成为地仙。” 他们都修炼艮岳服炁法,虽说后面改良了,可依然算是和神道法门渊缘不浅,尤其是山神法,常玉成就地仙,正式祭任玉山山神,他们的山神醮仪,就会成为常玉提升力量的仪式,而常玉也会通过醮仪,将自身力量反哺给他们,达到“仙神互补”的模式,完成正向循环。 经主道人感慨:“那也够了,越早完成人仙阶修行,就越容易进入地仙阶,或者有更多的时间去积攒功德,去感悟天地自然,去经历,去度过劫难,只可惜老观主了,他自我献祭了,不然到了今日,他只怕也能成就地仙。” 许甲接不下这个话,只道:“这些都麻烦你们了。” 山居观的其他弟子,得了箓法之后,也都十分兴奋,运作起来,箓法本身是一枚钥匙,提升天地权限的钥匙,从前他们对法界的感知,是朦朦胧胧,得了箓法之后就逐渐清晰了,可以更轻易的从法界汲取所需,比如画符,得了箓法再画符,就更灵验,厉害,哪怕随便画些没有意义的笔画,甚至也能聚集法界能量,形成威势,警告那些鬼啊,妖啊的。 当然他们授箓的一刻,也就是三官录名的一刻,纳入天庭地府的监管体系,因为他们是灵宝箓体系下的子箓。 这重监管体系,是评判他们死后去哪儿的,又或者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三官府便会安排魔考劫难。 总之有好也有坏吧。 许甲将这些注意都跟他们说明了,他们也都觉得利大于弊,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自由的代价就是死后成为阴师,游师,除非祖师在上面有些地位,否则还是进入体系的为好。 许甲对他们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至少比阿美莉卡旧金山通天观那边的徒子徒孙们要高。 阿美莉卡的水普遍含铅量超标许多倍,也算提前开始服用外丹铅汞了……这还只是其中一样,其他污染不知道多少倍,资质实在差得不行,许甲都只能拔苗助长,完全不期待他们能有人成就地仙。 “等着常玉苏醒,建立山神府衙,你们就可以任职,当然,我们这里最大的衙门是江南西道妖事衙门,是欲界五品衙门,比山神欲界七品衙门要好上许多,你们可以协助他运作洞天,就算休不成地仙,保底也有一个鬼仙鬼神。” 经主道人沉吟一会:“那还是要修成地仙,内炼没有把握,那就坚持拜忏设坛供奉醮仪,再多多积攒外功,达到三百善,不修法力也能直接成就地仙,就是我看不到自己如今积攒了多少善,又造了多少业。” “上次超度信江水鬼,起码就积累了三功。” 许甲在地府倒是知道计算功德的办法:“解旱一次三功,解洪斩蛟一次三功,治瘟救命过千者三功,超度不愿意轮回的那种厉鬼每一百只算一功,说停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屠城,直接算百功。” 经主道人琢磨一下:“好像我没积多少功啊……” 许甲道:“积功行善是目的,还是手段?又或者初心?你首先要定了心,才行。” 许甲让前世的徒子徒孙去做功德,他们直接说建立慈善基金会,许甲都不知道算不算,也不好提醒他们,由得他们去折腾。 经主道人却是一个有悟性的:“所以说我做一件功,算一件功,永远都做不满,但若是有一件算一件,不去计较,自然而然就成了是么?” “对的,最求顺其自然四个字。要知道八苦劫难之中,便有一桩求不得,人生处处是魔考,考的就是心,那帮专司魔考的考官,最是古怪刁钻,但只要心正,就不怕了。” 许甲刚刚吐槽考官,忽的就旱地惊雷,劈在山居观顶上葫芦处,炸出火花来。 “看吧,这是真传,否则不会上天警告,不得乱传,你记在心里就是。” 许甲无视了这种警告。 经主道人倒是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果然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传了这些人箓法,许甲的道行损失了一些,但也不算多,两三日就修回来了,不过叫山居观收心,彻底降伏给自己做事,是完全划得来的。 “老仙!老仙!你的祸事来了!” 许甲在山上跟着山居观的道人又传了几天法,都是一些小法,但都契合他们,却也是提前体验称宗道祖,开设山门的感觉。 就听到战鹰在这里慌张的传话。 许甲给她也授了箓法,加上也不缺她的吃喝,已经叫她到了五十年道行,要不了多少,如今已经是麻雀女王,主管玉山德兴,以及周边的空中情报工作。 只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情报工作更多是坎阴五在做,她的情报工作,都是一些八卦…… “又有什么事了?” 战鹰立在许甲手指头上,胖了很多,圆圆的,尾巴上插着野鸡毛,是逆羽坤妖的本命逆羽之一,已经被她炼化了,这叫她飞行速度提升不少。虽然励志成为凤凰,但差得确实太多。 “有一个老娘们来找你麻烦了,好厉害呢!他养了一只风雷鹰,将我好些小弟抓了问情报,问完就吃,一口一个,若不是我跑得快,也被他吃了。” 许甲掐指一算,知道是骊山派风雷门的门主元文英快到了。 这元文英修炼风雷法,擅长风雷遁法,还是“异人”,拥有一对风雷翅,在现实没办法飞,但遁入法界,就可以变身了,那风雷鹰,正是她念头夺舍附身的异种灵宠,用风雷法力洗炼过的。 但还是比不上许甲如今借助飞剑破开法界,念到即到,可以堪比佛门的“神足通”了。 反正来势汹汹,也很快就在金山寺外,找到了灵云,逸雷。 元文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人给了一巴掌,力道给的足足的,顿时半边脸都扇肿了。 她面如寒霜:“你们两个,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连掌门都派我出来服软,骊山把你们养得太好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师父……” 灵云,逸雷低着头,不敢反驳。 随即元文英又看向守在金山寺外的陈留仙,上下打量,确实是一个仙材,但已经丧了神,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她皱眉,情劫这玩意,她也感受过,她是农妇修道,本来就成亲过,修道的时候将近四十岁了,有了两个儿子。 一开始她也舍不得,但是当她回家,村里人都骂她是妖怪,连儿子也怕自己,丈夫更是以为自己早就死了,变成了恶鬼… 反正就是回不去了,只能继续在山上修道,后面凭借风雷法,在秦岭荡魔除妖,铲除邪神,在太白山顶,遇到狂风暴雨,被雷击中而不死,后来就成了地仙,算是顺利十分。 但成了地仙之后,她也潜力耗尽,进无可进,除非再吃一颗当年吃的风雷枣,又或者再次被天雷击中而不死,然后陷入感悟,但修道之人,越修越怕死,况且天雷威能无穷,万一作死成功,直接被劈死了……这种风险还是很大的。 “柳如烟这个孽障在哪?” 灵云道:“被城隍判镇压在这座寺庙的佛塔地宫,除非褪去妖身,否则不准出塔。” “倒还算公允。”元文英道:“只是轮不到他来判,掌门说了,你们两个虽然破了元阴,但怪不到你们身上,只是你们太蠢了,以后肯定失去了成为风雷门门主的机会,回去之后进入骊山洞天修行一段时间,关关禁闭,去了凡心欲念。” “要脱离欲界飞升上界,不去欲念怎么行?我骊山派千年大派,传承悠久,不是小门小户可以比的。” 两人默不作声,心中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敢看元文英,也不敢去看陈留仙。 元文英接着道:“虽然掌门有令,但你们和他的两封信到底说不明白,你们再将事情说一遍给我听,不准说谎哄骗我,否则我拿七星风雷鞭,打烂你们的脸。” 两人只好补充的说了这些日子来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是认定那财神是邪财神,然后又听闻这邪财神是这位亲封的,说了两句,结果引发口角,引了劫数么?” “是的。”灵云头低得更下了:“或许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我们不知晓……但师父教导我们遇到这种邪神都是不要留手,必定除尽……” “我来到这边就有所感应了,淫祭邪祀许多,骚气臭气,一大堆,将欲界的红尘欲念汇聚一起,尤其玉山县,欲念如海,化作红尘浊炁,我这种修行清炁的,都忌讳十分,不敢进入其中,怕被所感,不过这些七情六欲,倒是浇灌灵根情根果树的好肥料。” “既然是因为这邪神而起,那就先见见这邪神,如果真是大邪神,那就说明你们没错,不必道歉了,这道人必定是个邪道,想办法将他拿下就是。” 她虽脾气暴躁,却也算是护短。 “那如烟呢?” “先让她关关,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带走。” …… 许甲这边听闻了战鹰情报,又掐算出来了一些东西,知晓骊山派来人了。 这人算不得邪恶,风雷卦为益,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许甲还算到了金蟾,金蟾当初发誓,便与雷有关,但他自以为不怕雷劈,如今就来了一个会雷的了。 元文英没有带着两个徒弟,孤身一人入了玉山县中。用一块龙虎风雷令牌,屏蔽了红尘欲念,少了许多法界灵性污染干扰。 她除却是风雷门主,还是大宁朝廷供奉,道录司五品道官,镇压秦岭不祥主力。 秦岭之中,妖魔极多,内里有妖洞,相当于洞天,同时也有许多修行门派在其中隐藏驻扎。 只是当她仔细看玉山如何,便是一愣,玉山县和普通县城不太一样,繁华程度堪比西安周边几个直辖县了。 各种酒楼酒店,街上成群的小贩,百姓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很少是有补丁的。 她是地仙,地仙又名遍知真人,可以从已经知悉的东西中推导出许多,念起之间,她便看到了悬浮在玉山县上空的几座财库,财库之中的财炁搬运往来,好似长河…… 正好金蟾九座财库已满,完成了最原始的财富积累,化邪为正,开始晋升。 他今日净晋升,就是正财神。 七千二百负子金蟾呱呱叫,吐出无数宝贝,如意,宝珠,金钗,金元宝,银元宝,铜钱…… “善财善用!善财善施!” 金蟾们叫道,债鬼们化债为资,从前欠下的债务,变成了自身的资本,不仅不欠,反而华丽转变…… 然而风雷道人只觉得有蹊跷,金蟾抽调了德兴,玉山,所有人身上的财气,九成有资百姓,都学会了投钱,想要从金蟾这里赚到利润,也就是说“炒股”。 金蟾完成了数轮融资,第一轮通过欺诈手段,将七千二百债鬼,以及聚宝盆阴魔的财炁化作自己所用,第二轮便是通过坑骗了那些懒汉,赌鬼,地痞流氓,将他们卖身为自己的奴仆,开垦荒地,获得固有资产……第三轮是在许甲的指点下,以这部分资产作为抵押,开设了当铺,发放金蟾债券,获得了第一笔融资。第四轮德兴水灾,大量资产以极低价格买入,然后又通过救灾,将其化作良性资产,继续发放债券……膨胀融资……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大量的商人自发投入资金资产,加入这场游戏,将其做大……一个庞大的资金池,已经开始有溢满的感觉了。 玉山,德兴,满足不了金蟾的商业行为了,金融扩张要开始了。晋升也要开始了…… 成为正财神,哪怕是九品,他也是正财神! ------------ 二八三 应誓生劫,斗母大梵金雷 金蟾财神功法的本质,还是资本金融的本质玩法,也是一套运用社会底层逻辑进行收割的玩法。 第一劳动才能创造价值,于是要压榨劳动力的剩余价值,比如小农经济,男耕女织,很快就可以养活一家几口人,这样他们便会丧失劳动欲望。 就像是上古之时,男人打猎,女人采集野果,吃饱了就造人,没有事干,也不会主动去找事干。 必然是有外因,导致的生存压力,才会提高其主动性。 朝廷对百姓的要求就是,能活着,但是不能吃得太饱,通过税收政策,进行全国劳动人口产生价值的富集。 也就是说让所有人都处于不努力劳动,就会破产的边缘。这个时候再借给其高额贷款买自己生产的商品,然后为了这个商品打一辈子工……再加速迭代商品,令其价值不断贬值。 就像是皮鞭抽在驴屁股上,蒙着眼睛就是拉磨。 只是传统农业大国的小农田园经济,手工业经济,生产方式还是太过于落后。 虽说许多人本能的反对“土地兼并”,但不完成土地兼并,就不能释放大量劳动人口,进而让他们从农民,变成工人,即“无产者”,不劳动就会饿死,只能给人去打工。 但农民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土地,毕竟土地是良性资产,是可以传家的…… 古代中国的王朝末期土地兼并问题就在于此,没有土地的流民,并没有被转化为劳动人口,且也不是国家资本进行的兼并土地,更没有拿到相对应的税收。 大地主收割土地后,也没有资本化,将财富在市场上流通完成循环,反而是将黄金,白银,铸造成金冬瓜,银冬瓜,藏在自家地窖里面。 这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生产力并没有革新,且具备封建王朝的局限性…… 金蟾的土地兼并是许甲指使的,德兴水灾过后,大量土地减产,农民挨不住,与其等着地主在他们饿得受不了,然后低价完成兼并。不如金蟾以市场价格完成兼并,还能让他们多一些钱粮,降低生存难度。 同时金蟾还给这些百姓提供了一个“以工代赈”,获得了就业机会,比如三清宫的庞大工程,计划耗费四五十万两白银……这里起码就能带动上万人就业,并衍生相关旅游产业。 又比如许甲重新规划德兴城区,进行重建,这里面又给大量劳动力提供了就业。 同时金融产业发展,让本地大地主看到了有利可图,将家中储存的真金白银投入金蟾的资金池中,想要做大分红,但他们虽然明白了玩法,但不如金蟾是专业的财神,他们想的是钱生钱,赚点利润,金蟾想的确实金融翘杆,撬动百倍,千倍的资金。 同时大量外地商人被吸引来投资,这带来的金融服务业繁荣,毕竟有钱人啥都要最好的。 一部分商人敏锐的察觉到这里房产市场的潜力,但金蟾已经提前购买了大量老破小,并且已经开始做工程,重新修建成江南园林式的豪宅,是精准收割其财富的镰刀。 一部分小商人本金不是很多,逐臭来到此处寻觅机会,来一趟不容易,便会主动开始寻找合适商品进行倒买倒卖,带动周边特产畅销,本地获得订单…… 如此根据畅销的商品,金蟾再去投资做大,就成了优良资产,从而吸引更多人投资进来。 这里面就包括了如今成产业的烂柿豁酒厂的酒,尤其是其中许甲给的男子壮阳药酒方子酿造的药酒,已经远销到了苏杭一带了。 包括许甲交给他们的几个丸药方子,如今都很畅销,这便又带动了药材市场的繁荣,樟树那边的药商闻到了机会,就直接和牛家药铺合作,要做“老字号”。 繁荣的背后,其实也有隐患,那就是金蟾本身,他收割了这些人都财富,也是这些人的命门,一旦他出了事情,或者他被别人收割了,所有百姓就会再次破产……但这又轮到下一個人来玩这个游戏了……王朝循环的本质都是如此。 所以说许甲认为一套优越的“制度”,其实更为重要,金融制度,政治制度,但是前世的经验表明,任何制度都有其局限性,自己可以提出一定问题,也可以解决一定问题,但问题只会越来越多,直到堵不住,修补不了,然后沉船。 所以许甲能做的也隔三差五就敲打金蟾,让其修持善财,因为就算是许甲,如今也轻易不能让金蟾玩的这套游戏停下来,除非找到接盘侠,击鼓传花。 不过金蟾好在也没有辜负许甲,确实走的是化邪为正的路数,积累善财善愿,九大财库,一一填满了。 …… “孩儿们,你们自由了,你们不再是债鬼金蟾了,你们将有资格进行自己的投资,自己的生意,我会给你们投资一笔钱,以获得你们生意的百分之五十分红……” 金蟾对着七千二百小金蟾们说道:“你们只需要每个季度向我展示一次财报,让我具有监管的权利,其他的我都不会干涉……” 小金蟾们原先都是给多宝打工,现在可以说也算是为自己打工了,他们当然开心极了。 但就在这时,天空风云激变,狂风呼啸,风沙吹得街面上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一些人家屋顶的瓦片都被掀起,跌落地上,碎成不知道多少瓣。 一道法相出现在乌云之中,就像是乌云主动聚集成了一尊神魔。 一些百姓发现了异样,纷纷跪拜:“雷公显灵了!” 许甲在山居观中,早早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打算过早的插手,毕竟金蟾也需要历练,脆弱的,无法经历风暴的资本,只能最终沉没。 但这风雷道人在自家地盘乱来,还没有拜过码头,这事就过分了,许甲不会惯着他的。 地仙级数斗法,可不是你砍我我刀,我捅你一剑。 地仙斗法第一要义:“藏身”,肉身是地仙真人的弱点所在,相比之下,其阴神更为强大,也更难沟通法界,乃至于天地之间的能量。 第二才是开坛。 风雷道人元闻英祭炼了一套随身风雷坛,这坛是可以折叠的,是最精巧的木匠做做出来的机关,通体用的是秦岭深处的三百年雷击枣木,被她祭炼之后,已经有了大小如意的本事。 风雷坛上,一应法器齐全,这就是骊山派的底蕴,背靠秦岭大山,许多天材地宝都不缺,有专门的憋宝人,入山探宝。 这风雷坛,展开之后,便是一座小坛城,拢共三层,四门,坛上有五雷令旗,有法剑,法剑正面北斗,反面南斗,以水火天罡祭炼,祷之以斗姆神力,是骊山派风雷门的传家之宝。 元闻英登坛作法,将风雷门供奉的一应雷将招来,这些雷将,各自带着雷具,拢共有十二位,每三位一正二副,围住云空。 其令旗一发,便有风起,二发便有云聚,三发就是电闪雷鸣…… 元闻英也判定了金蟾是邪神,吞吐百姓之财,成全自身之根基,是典型的以公谋私,邪财借之以一,取之以十,先给甜头,后埋陷阱。 邪财化正财,就像是黑帮想要洗白上岸,金盆洗手,可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金蟾面露难色,看向天空激荡的风雷,惶惶天威压抑下来,第一时间并非劈落,而是在问心。 “难道我违背了当初发下的誓言,所以今日应誓么?” 他也听闻许甲讲过:神通不敌因果,当初的誓言,如果没有遵守,这雷就自然是死劫,如果问心无愧,倒也真金个怕雷火炼。 于是他跟着小金蟾们道:“伱们快走,离开这里,不要管我,我将财气散给你们,分给你们,你们要记住,施善财行善愿,不可为富不仁,今日我若不能度过此劫,也不会连累你们,是我路数走错了,若能度过此劫,也算给你们明了一个方向。” 诸多债鬼原先都是阴魔奴隶,后来转移到了金蟾身上,通过背上的疙瘩造化出来的小金蟾,是许甲专门水火炼度过的,甚至债务都转到了许甲自身,替他们背债了,他们才能生不欠钱,死不背债,反而在金蟾座下当差。 如今金蟾要是没了,他们也是树倒猢狲散,成不了气候,于是他们纷纷道:“金蟾爷爷,我们不走。” “傻瓜,我这一招,叫提前转移,降低风险,就算一时破产,将来也可以卷土重来么,你们要是跟着我都死了,岂不是再无东山再起之日,鸡蛋都知道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何况是你们呢?” 金蟾将财气转移了大半,分散给了小金蟾们,一口炁吹出,就将他们驱散了去。 刚刚驱散了金蟾,天空之中就降落下来了一道雷霆。 风雷道人剑指苍穹,神色和乌云汇聚的魔神一模一样。 “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九星之母,众星之主,弟子恭请先天斗姆大梵金雷,除邪降魔,禳灾解厄,急急如律令速!” 雷霆落在金蟾身上,电浆如水,融金断玉。 ------------ 二八四 金钱落宝,问心无愧 金蟾抗着电浆,聚宝盆之中的道境阴魔蛊惑道:“你的许师怎么不来救你?这雷不是天雷,也不是地雷,是骊山风雷派的斗姆雷霆,属于星斗神雷之属,你只需要运了我的法门,就能轻松将其抵挡,我不要别的,只要你开放一个口子,让我汲取众生欲念,从此愿望归你,欲念归我,你是正,我是邪,正邪一体,才符合阴阳的道理不是么?” “放你妈的狗屁!” 电浆落在身上,融化了一部分背上的金旮瘩,一些宝石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能量,发出耀眼的光来,然后爆炸。 九库财气,演化为九把黄金万民伞…… 本地百姓其实是感谢金蟾的,哪怕他原先的手段并不算正义,就像是当初的胡阿贵,她做的是下九流的猖门,可全城的男人,妓女,都感谢她。 如今她死了,妓女们的地位反而越发低贱了,这份含金量还在提升。 金蟾也一样,他让周边的百姓富裕起来了,穷人付出了劳动,富人将祖辈积攒的金银贡献出来,拿到的是一张盖了章的债当票券,这票券本身没有意义,有的只是金蟾本身的信用。 穷苦百姓不知道里面的逻辑,他们大部分丢失了土地,选择继续种地的话,他们却不是像是以前的佃户,而是属于雇农,这是身份上的转变。 不成为雇农,他们还可以当学徒,这里也有一碗饭吃,金蟾实现的善财,是和许甲“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一起行动的,这些人都是可以发展成为道民的,因此做学徒并非当牛做马三年又三年,是真正学到本事,得到工钱的,甚至还有一笔补贴。 金蟾心想:我对得起那些被我买走土地的农民么?我害得他们流离失所了么?我逼着他们饿死了自己的子女么? 都没有。 雇农们虽然不是田地的主人,但签订了五年,甚至十年的契约,他们会得到一笔钱来帮金蟾种地,种地得到的种子,农具,又或者牛,都是金蟾提供,无论丰年,灾年,雇农们不用对土地的产量负责,相对应,金蟾会帮他们交各种农业上的税目。 从前一个农民只耕种自己的两三亩地,成为雇农后,每个人可以专心精耕细作,照顾十到二十亩地。每多种一亩,他就多一份工钱,这是纯粹的自己的工钱。 同样,村里开办了大食堂,无论谁来,老人,或者小孩,又或者雇农,他们的妻子,可以在里面花费一个钱就吃到一餐,起码三個菜一个汤。 女人们,擅长做饭的,在食堂受到雇佣,清洗瓜果蔬菜,烧火做饭,打菜盛饭…… 家里种了菜的,养了鸡鸭猪的,都可以直接卖给食堂,成为村民每天的三餐。 剩下的人,解放了双手,他们开始职业化的养鸡,养鸭买,养猪,养牛,职业化的种蔬菜……然后去给酒楼,饭店,进行供应,赚到属于自己的钱。 金蟾则得到了大量的粮食,这部分粮食,就是他抗风险的压仓石,只要本地粮食价格不乱,基本盘就都不会乱。至少下次再有天灾,金蟾有起码可以度过一整个荒年的储备。 代表农民利益的财库所化黄金万民伞挡住了一部分雷霆,这代表着金蟾所代表的小农阶层。 剩下的雷霆继续劈下来。 金蟾心想:“我对得起普通小市民么?” 县城里面的小市民,并不进行耕种,相反其每天醒来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是用钱在市场上消费的金融主体。 玉山还有德兴小市民们也发生了改变,至少赚钱变得容易了,甚至他们还有存钱吃利息的地方了…… 由于农业被金蟾进行基本盘的掌握,蔬菜,粮食的物价,趋于稳定,并没有说动不动米价涨一倍,两倍,甚至十倍的情况。 事实上,王朝的衰弱已经显现,至少德兴水灾那会,长生教没有被赶出去的时候,粮价最高的时候达到了往日的六倍,甚至七倍,现在最高,也只能是两倍,这就是金蟾的调控。 由于金蟾调控粮价,本地大地主也不能趁乱卖出高价,便也不会主动囤积粮食,放出的粮食,金蟾继续主动收购,让他们虽不能大赚,但也不会亏损,于是将重心放到了别的生意上。 同时大量的就业岗位,让找工作变得容易起来,掌握一门手艺的小市民,甚至可以考虑让小孩进行进一步的教育。 从前他们一年到头存不到钱,甚至还会破产,现在普遍都能一年存下七八两银子,大大增加了抗风险的能力。 对于小市民阶层,金蟾想:“我也没有对不起他们。” 代表这一阶层的黄金万民伞爆发出金光,将风雷道人招来的雷霆进一步削弱。 “我对得起那些投资我的商人么?” “他们只为利益而来,像是贪婪捕猎的狼群,最初他们是想要分食我,但最终妥协也加入了这场游戏,他们才是我资金池中汇聚财富的主体,他们原本就是乡绅土豪,是特权阶级,掌握着话语权,他们的财富是靠着剥削小市民,剥削农民得来的。” “他们将钱投入我这里,是因为有利可图,可以钱生钱,可以倒买倒卖……可以短时间内通过投资将自身财富翻转两倍,三倍……事实上,我想要吸他们的血,他们也想要吸我的血……我们相互掣肘,一起做大,但我最终是要朝他们开刀的,完成对商人,地主的收割,只需要主动戳破这个泡沫,就可以让他们投入的钱蒸发掉,再低价回购他们手里的债当……将这些传统商人,地主,踢出局,直到他们按照我的规矩,置办产业,工厂,为本地人提供就业,带动产业发展。” “这部分人,无所谓善财,善愿,只在我自心,我觉得我对得起他们就好了。” 雷霆落在这把黄金万民伞上,意味不明,并没有完全防护住,直直落在了金蟾的头上,因为这部分代表的是“信”,金蟾邀请人来投资自己,结果是鸿门宴,商人或者地主阶层,才是社会富集财富的基础,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 “我对得起那些县族?那些读书人,士绅么?”金蟾想到。 县族,士绅,读书人,这批人是政治群体,是潜在的官僚,但这部分人,一县之中,也没有几个,是所谓“清贵之人”。 这部分人并不接受金蟾的模式,甚至认为这是“误国”,不过等着他们有部分人投资到了金蟾这里,银子看得见的增长后,就也加入了这场游戏之中。 甚至在金蟾花钱,建设了几座托儿所,可以将小市民们年幼的孩子托管,并传授一些简单的文字,知识,算术之后,他们还写文章称赞起来。 托儿所最大的作用就是解放小市民家庭之中的妇女,让她们也可以参与工作,再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则不需要太多管教了。 和同龄孩子多呆,就像是多了许多兄弟姐妹,天然就更开朗,也更活泼,更为能说会道,其实就是“更开智”。 除此之外,金蟾还花钱雇佣了落魄秀才,童生,建立蒙学,招收了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童(这个时代,十二岁就相当于成年了,甚至有人会开始相亲结婚)。 虽然还是要花钱才能上学,可小市民阶层,已经有许多人可以承担起这种初级的教育了,这无疑是打破了教育的垄断。 金蟾想道:“当初和我一起被打造出来的,还有纯金文昌塔,但他没有滋养出灵性,我做到了他该做的事情,弘文,我对得起这些读书人,他们总是高谈阔论,其实都是纸上文章,他们的话听听可以,不能信了。” 雷霆接着落下,被透露着文炁的金伞给挡住了,里面传来了孩童的读书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金蟾已经做到了兼济乡里了…… 正财神的神性在一步步汇聚,仁财,善财,义财,信财,智财,文财,武财,阴财,阳财…… 这代表九个财库,也是他一身邪财,偏财转化的目标。 在天雷之下,问心无愧。 风雷道人在风雷坛中终于感应到了,邪氛散去下,是一往无前的正气。 金蟾背负的丑陋疙瘩,是众生欲念不假,是贪求魔毒不假。 可也是众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如果人人都没有这些欲念,众生一滩死水,便也不是人间了,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生趣意,总在此红尘之中。 金蟾完全蜕变了,九大财库,九把黄金万民伞合而为一。 其嘴巴上叼着的带着双翅的金钱,飞入云端,那些雷将手中的雷具,顿时被落了下来。 雷将大惊:“我的宝贝!” 却是一只雷鼓,两面金擦。 雷鼓被金蟾吞入,金擦贴在了脸颊两边,从此蟾类叫声如鼓鸣,月下两颊反光。 座下聚宝盆,直接一枚枚金钱,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其中不乏珍珠宝石珊瑚,从盆大,变成大鱼缸一般大,不过依然被金蟾稳稳的坐在屁股底下,邪不压正。 道境阴魔泄了气。 天穹法界,一道金光跌落,只见是一贯金钱,金丝串着的铜钱,都是带着翅膀的,落在金蟾身上,便被他背住。 “色界九品正财神。” 这是天庭的勅封承认,并非欲界自己单独闹着玩一般的……这代表金蟾被天庭财部财神认可了,看重了。 金蟾顿时热泪盈眶,跌落下来的,都变成了纯色宝石。 风雷道人面色复杂,收法降坛,她就像是法海看见白蛇产子一样不可思议。 “我们走。” 她要将灵云,逸雷带走。 但一把金蛟剑,一把银蛟剑破开法界空间,将她拦住。 许甲并没有亲自来,两把仙剑足够有灵性。 风雷道人感应着上面的锐利之炁,脖子上汗毛耸立,不敢随意遁走。 “道友在我玉山治境内做法施雷,闹出这么大动静,问过贫道没有?” 金蛟剑化作细长金色蛟龙,口中放出话来。 “贫道是应了天命,前来施劫,最多算是十境魔考之官,其中的人魔,是上天假借贫道之手,施以雷劫考验。” 风雷道人倒是说得漂亮话:“若没有贫道这层考验,上天自己也会降下对应考验的。” “原来如此,贫道还以为道友是千里迢迢,来找贫道麻烦的呢,都想要借道友项上人头一用了。” 金蟾是发过雷誓的,如今雷誓已经考验过一重,但不代表将来他就可以胡作非为,很可能会有第二重雷誓应验,甚至第三重,只要他还在做这种事情,就一直需要受到最严厉的监管。 风雷道人冷冷道:“那大可一试。” 灵云直道:“这些都是弟子之错,弟子道行不够,智慧不足,不能勘破表现,看出本质,将正神认作邪神……” “你没看错,他本来就是邪神,只是如今借我之手,度过这重劫难,转邪为正而已,邪财神人人得而诛之,这不存在问题,他能够洗白,这才是问题。”风雷道人元闻英道:“看来这位灵宝教主,真是手段通天。” 这叫了灵云都不好意思了,风雷道人性格火爆,直来直去,这位灵宝教主明显也不是好惹的。 万一打起来了,只怕师父不是对手……毕竟这两把仙剑,就不是普通地仙可以祭炼出来的。 许甲听了,并不恼怒,因为自家已经掌握了真理,金蟾没有自己的帮助,都能度过劫数,完成化邪为正,让许甲松了一口气,如果渡劫失败,许甲也会陷入自我怀疑,自己是在走一条对的路,还是错的路? 或许路弯弯曲曲,也有走错的时候,可只要勇于面对错误,直视错误,及时改正,就会减少代价,而不是在错误的路上一路狂飙。 金蟾,就是代表许甲的“教化成果”。 此种异类,确实是可以教化成果的,是可以改邪为正的。 这给了许甲自信,也给了许甲目标。 “看来诸位依然自大,不能看清己身,不敬天地万灵,不晓得轮回之苦,依然认为贫道是邪门歪道……” 风雷道人开口道:“据我所知,绝大部分改邪为正都很难,能沦为畜牲道,都有他们的业力所在,哪怕修成了妖,也是少有人性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金蟾以众生欲念为满足成财神,必然也会以众生欲念不满足而堕落,阁下以教化妖群为任,也必然会为其所累。” “能教好一个,两个,只是偶然之性,就像是伱要狼不要吃肉,只吃瓜果蔬菜,这本身就是违逆天性的,人尚且不能改变,何况是妖鬼呢?” “道友教化这些妖鬼,不如教化人,择其品性德兴皆优,资质根骨上佳者教化,不比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好?” ------------ 二八五 含灵救苦,贬为牲畜 许甲笑了,资质上佳,道德品性好的,是自己不想要么? 如今就收了三个弟子,一个小胖墩,一个采玉,一个陈公明,想要收第四個弟子,结果跟你们骊山派的搞上了…… 再一个,这些小妖,渴望进步,很好的为自己办事,随便给点资源,就忠心耿耿……为啥不收用? 许甲创业初期,草台班子,刚刚要设坛创教,广收弟子,你们就屁颠屁颠来,怒斥我邪门歪道…… 真是好话坏话,你们都说全了。 把持着自己的大义凛然,属于是浑然就不顾他人死活了。 许甲也懒得跟她争辩了,无论再怎么说,她就是要抓住一个由头,借题发挥,给自家扣上帽子,来掩盖自己的错谬。 这种人很多,而且数量不少,甚至是身边很亲近的人。 “我来说句公道话。” “我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难道他说的就没有道理么?” “我也有苦衷的…大家都不容易,你多担待。” “一个巴掌拍不响……” 想要下场就下场,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遮盖自己丑恶的嘴脸,实在是恶心。 许甲哪里会被她三言两语就摄住了,按照她的道理,具备道德,有资质上佳者,普通人家是没有的,只有锦衣玉食,熟读道德经典的王公贵族,才有这样的品性。 那么一切含灵众生,就都没有资格去闻道么? 孙思邈大医精诚中说:“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这一段不说医了,修道也是一样的。 含灵众生什么意思,万物有灵皆众生,草木有灵,禽兽有灵,人也有灵。。 许甲心多慈,是多有不忍有灵众生受苦难之慈悲心,普度心。 灵宝经典之中。 有一部《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此经,佛教徒也可以传授此经,是以慈悲度人为第一要义,不拘佛道儒三教) 虽然和许甲得灵宝箓系所关联的《古灵宝经》等道统有所出入,但也确实贴合许甲。 至少许甲可以说,愿意发十二大愿,一并去行。 虽然说人是而万灵之长,但万灵之长也是灵,不是说就是神了,其余万灵,或者起步没有那么高,但也不至于说就没有资格了…… 按照西游丹旨上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 但没有九窍的,能不能成仙呢?顽石可以,木头也行,只要他们有了“灵”。 许甲有教无类,并非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要,而是给他们一条路子,一个渠道。 或许将来许甲真的看错了,被所谓的弟子连累,那能因为这个,就不去教导么?就把一类全部一棒子打死么? 按照她这么说,狐狸还是比人适合修道呢。 狐狸资质大部分都不错,哪怕是野狐,不也搞出一支野狐禅了么?胡阿贵胡乱拼多多修法,都修成了一尊天人,得了中阴解脱,修证了幻身。 那么只要将小狐狸从娘胎里就开始教导,岂不是最容易成仙了? 聊斋之中言: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人本身,才是最容易突破道德底线的存在。禽兽反而是容易猜透和掌握的。 说到底,妖要变成人,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向人学习。 学得好人,便是好妖。 学得坏人,便是坏妖。 只有学了人,才是奸诈凶狠之妖。 倒不是许甲屁股歪,座下小狐狸就是典型的例子,新生代的小狐狸,不就是自己辛勤开垦菜地,拿到集市上去卖,赚到一点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正是胡金花所坚持的,所相信的,是基于仁义道德品质的一个崇信,这种信仰,还高过于对神明偶像的崇信。 老百姓为啥拜关羽,因为认为他是忠义的化身,为啥在包公祠前痛哭流涕,因为相信他是公正的化身。 人会变成妖魔,也可以修成仙神。 妖也可以修成人,修成仙,或者堕落为妖魔。 一切含灵众生都是如此…… 之前许甲授天师法箓之时,就有几千鬼魔前来,要许甲传授经宝,为啥,有了经宝之后,就不需要寻常的甘露,法食,这种施舍了,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鬼魔之流,都有向道之心,都想要从轮回之中解脱……更何况是其他一应生者呢? 许甲又如何忍心,让他们一直愚昧,沉沦,不知道自己为何受苦,如何改变……在大烘炉中,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受炙烤煎熬。 便是天上的神仙,动了欲念,也难免到这里走一遭。 月寒日暖,徒煎人寿。 普通人尚且劫难重重,受尽苦难,何况是修行中人,许甲自还阳以来,可以说是处处遭劫,步步受难,堪比唐僧了。 只是唐僧的真经在西天,许甲的真经,一直都在心里,在手上,在知行合一。 所以……风雷道人,又或者骊山,又或者抱着一切这样思想的人,道统…… 我许甲从来不需要你们的认可,也无所谓得到你们的承认,但如果要对我施压,污蔑……无非阻道之境魔。 许甲可破心中贼,斩心中神佛,也可破山中贼,斩世上仙佛。 刹那之间,金蛟剑,银蛟剑,颤抖起来,就像是爽到了一样。 许甲的慈悲心,化作了不平剑。 念动,则剑灵有感,剑灵有感,则法界震颤。 山林万灵皆为慈悲心感,皆为不平剑鸣。 山呼万岁,草木拜服。 万灵主其志,愿服拜其神。 许甲的元神,也在此刻,上移紫府,坐镇灵台,好似东王公…… 双剑骇然的气势,和整座三清山的加持,许甲虽只留剑在此,没有亲至。 也让风雷道人感应到了天地之变,哪怕是代表天罡正气的风雷二炁,也不愿意听从他的号令与许甲为敌。 因为风也有灵,雷也有灵。他们也属于万物有灵。 “贫道有心杀了你们。” 忽然许甲的声音传来。 风雷道人高度紧张,她已经感受到了许甲的可怕,如果真要生死搏杀,在玉山地界,完完全全是许甲布道治境之地,如今的气势则更甚,得到了万灵的加持,风会给他通风报信,草木会告诉他谁人来过,走到河边,鱼儿会主动变成鱼桥,渡他过河……自己是逃不掉的。 “但是杀了伱们太简单了。”许甲道:“且我不知道你骊山做出什么反应,有没有神仙境的高手,会不会直接过来与我交手……” “这样吧,贫道给你们一个选择,也不算折辱你们。” “如果不行,那就没有办法了。” 金蛟剑,银蛟剑,化作两条蛟龙,呈现双螺旋的媾和状态,好像一把剪子,能把一应敌人,都剪成两断,直接腰斩。 逸雷,灵云两个只是人仙,就更瑟瑟发抖了,这两把仙剑对她们两个恶意最深……毕竟柿子挑软的捏,他们是许甲斩了三首蛟的金蛟首,银蛟首,以此炼成的,也保存了一部分金银蛟的恶煞性灵,增加威能。 “道友这是要确定和我骊山派为敌么?”风雷道人还在嘴硬。 她听出许甲虽然不怕他,但怕骊山派神仙境界的掌门,或者其他老祖,来找麻烦。 但浑然不知,许甲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是缺少时间发育。 “本派掌门派遣贫道来,其实是为了观礼,掌门特意嘱咐贫道承认灵宝一脉设坛立教,顺便谈一谈柳如烟和陈留仙的婚事。” 许甲诧异,你这前倨后恭,也变得太快了吧。 不过谁要是面对腰斩的威胁,只怕也会怂一点的。 “这事端本就是三世情孽引起,不过贫道倒是好奇,你们一口一个妖孽,为何会收这条蛇妖为弟子?” 风雷道人乃道:“我原是捕蛇人之妻,朝廷有令,要抓异种灵蛇,摊派到我们身上了,我们主动上山抓蛇,结果被豹子袭击,跌落山崖,本来我就要死了,她主动出现了,引我吃了风雷枣,救护我一命,我乃入道修行,入了骊山,一并将她带上,没想到她偷吃禁果,生了凡心欲念,惹出三世情劫。” 许甲听闻嗤笑:“原来如此,难怪对我便指指点点,对自家就闭口不谈,原来也是可以法外开恩,法外容情,但只能开自家的恩,容自家的情。” “陈留仙不解情劫,便只有私心小爱欲,不得大爱真慈悲,入不得我门教,既如此,柳如烟也入不得贫道法眼。” “你们三个,不分青红皂白,仗着骊山派撑腰,多有不敬我灵宝道坛之举,两个弟子也罢,只一桩,弟子无能跋扈必师之过也,贫道也只算在你头上。” 许甲嘿嘿一笑:“且为我守一阵时日的山门吧。” 下一刻,许甲从法界出现,手中多了三张符箓,就这么迅速的往着三人面门就这么一贴,顿时产生一股诡异的形变。 灵云,逸雷,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便变成了一只绵羊,一只牛犊子大的青蛙。 倒是风雷道人抵抗激烈,就要挣脱皮囊束缚……结果许甲直接拿金蛟剑,银蛟剑威胁,你不变,就给你绞成两段。 风雷道人趋于淫威,只得变形,乃是一只同人一般高大的老母鸡。 许甲可以在地府任职过的,畜牲道的法术,也略懂一些。此外之前在阿美莉卡也跟一些黑巫女斗过,她们有一种变形术,就是可以把人变成老鼠,或者其他生物。 许甲上次说要拿狗皮给她们变成狗人,是真怀恨在心,偷偷仔细研究过了,翻找了记忆宫殿相关的典籍,于是发觉原来自己还收集过一部分畜牲道的法脉,还得到过女巫的“变形术”。 于是不必那么辛苦的炼制狗皮,再把人皮剥了,塞进去……实在邪恶。这才炼制了这三张符箓,借的是大地慈母后土娘娘的法。 这种手段刚刚好,将这三人贬为畜牲道,看守一段时间山门,也好给自己出气。 ------------ 月初求月票 待会还一章,三号上畅销,求求保底月票 ------------ 二八六 收录真传 母绵羊,母青蛙,母鸡…… 骊山三母,如今就跟那轩辕坟三妖一样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变形之后,法力也被封住了,运作不了半点。 “咩~” “呱~” “咯咯哒~” 许甲收起二剑,化作丸子,入了内景,如今已有变化,可让此二剑受第二次磨砺,炼形炼质,是为二转剑丸。又比一转多出许多灵性,威能。 许甲道:“你们口口声声,这个孽障,那个妖邪,如今自己也沦落畜牲道,便以畜牲道的视角,体验一二生存之道,感受感受叫什么有情众生皆苦,再反思反思,我如此弘道布法,施舍经宝教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们可得小心了,老百姓可不知道你们是人变的,你们的体态又异于常物,自然也会被当做妖来看待,且好好生存下去吧,等到三清宫修建完成,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你们的变形之术,就自然会解开,期间,只要不出玉山德兴两县,随便你们走,但走出两县,贫道的道法便可能会失控,伱们未必还能变回人形。” “咩~咩~” 她们还想要说什么,嘴巴里面却发出怪叫,于是只能闭嘴。 三妖围着一起,你一嘴咩,她一嘴呱,语言不通,还是风雷道人变成人高老母鸡,爪子锋利,可以在地上写字交流。 “他这邪法魔性,便是我也不知道如何破解,听闻造畜之术,喝了水就可以变回去,我们不如试试?” 于是她们三迅速去寻了泉水,可惜喝了个水饱,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反而有一股畜牲道的本性在引诱他们。 灵云变成的绵羊觉得草很鲜美,逸雷变成的青蛙眼睛不自主的就盯着飞行的昆虫,风雷道人这老母鸡则有刨地抓虫子的冲动。 这正是借的地母娘娘的法,是正经六道轮回之中畜牲道的法术。 之前长生教也运用过,不过用的是饿鬼道法,这又是另外一道了。 地母娘娘的六道,和地府不同,其实是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有色生,无色生。 前面好理解,有色生,即投生色界是,无色生则投生无色界。 也就是说色界,无色界的天人,还是要经历轮回的,也还是寿命有穷的,到了时间依然要到欲界轮回。 许甲运用的就是这部分,借法,借的就是对应的权柄,沟通的是大道,如果不能对六道轮回有所了解,便很难破解。 她们变成了绵羊,老母鸡,又或者青蛙,就得都得肉身死掉,灵魂才能解脱。以灵魂状态,再进入六道的审判,发现bug,原来他们是人,错投了胎…… 许甲没有再多给他们关注,倒是黄琵婆拉着胡金花出现了:“啧啧啧,老爷心善,给了你们慈悲,我们也学老爷,本来想要痛打落水狗,但想想那不成跟你们一会的么,所以大发慈悲,前来教导你们为妖之道,不然待会被村民宰了,送到了食堂,成了熟食,那岂不是我们老爷的罪过,让村民们多了一份吃人的孽业。” …… 许甲这边,金蟾渡劫完成,很快便过来主动述职,成了正神之后,他已经可以脱离金蟾的形,变成了一个胖商贾形象,和和气气的,白白胖胖,身上一身的金钱袍,手中托着一個聚宝盆,聚宝盆上有一株摇钱树,树上的铜钱,都是带翅膀的小铜钱。 这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日种下一枚钱,来日便成摇钱树,是所谓“投资之道”。 “拜见老师!”金蟾多宝五体投地,对着许甲大拜。 许甲侧身,只接了一半道:“快起来吧,凡人都拜你为财神,是求财,你这财神拜我,求什么呢?贫道两袖清风,可什么都给不起。” 金蟾诚恳道:“财易得,道难求,尤其是正道,弟子乃是感恩老师传我正道,才能度过誓言之劫,才能守心持正,化邪为正,成就正神。” 许甲哈哈道:“这便对了,既为求道,那就拜得,你再给磕两个吧,贫道就收你为真传弟子,传你灵宝上法,前面两个真传,分别是慧拙,还有没有长成的采玉,他们都是人身,本来你是异类,我还有所顾忌,只愿意收个外门,如今想通了,便是收你为真传,又能如何?” 金蟾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又磕头数个,咚咚作响,十分用力。 其身上所有之气运,便如同海潮一般,朝着许甲扑来,若不能受,必为其所反噬。 好在许甲受得,这股气运就成了滋养,反哺,是有所“教化之功”。在许甲脑后化作了教化光圈,与智慧相关,也与教育教化一应相关。 等着他拜完,许甲这才道:“我这里真传一部大法,便是大黄庭,修内景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但我修之神在内,走内圣王之道,慧拙修之在合,是与诸妖仙共勉,至于传于你,我却不知道你该如何修,你是贫道以黄金点化,脱去顽愚,是性灵化生,阴差阳错,想来并无穴窍,且五行之炁不得全,唯有金水偏炁,故而得财神之职,那三百六十五路身神,你一路也修不得。” “没有关系的师尊,您已经交给我了一部绝世神功,专司恶财神之道,如今我不是已经修得好好的么?” “那功法是我胡编的,究竟如何运作,我也没有底气,就比如你,不也数次有入魔之风险么?” “这样吧,你有七千二百负子金蟾,便寄神于外,八九七十二,三三得九,如此算来,也够分了。” “内景之道,在三元八景,三元之道,在乎三才,如此定财,则为三路,是为正财,正禄,正官,每路,又设二辅佐,是一偏一劫,偏财,劫财,偏禄,劫禄,偏官,劫官。” “如此正好三正六辅,好似朝廷的三省六部,协助你总管财政。” “每路又统帅八百负子金蟾,作子神,分管八方,每方一百,散落开来,就好像是八卦图,正为阳爻一横,辅为阴爻两断……借此之变可以掌握一应财事变化。” 金蟾多宝听了,只觉得精妙无穷。 “正,偏,劫,如何解?” “正即有所得,偏即有概率得,或者说有得有失,介于得失之间,劫则是失,对应就是,是,或,否。” 许甲如此道:“这样可以明白?” “官,禄,财,三位向来合在一起,你若只将财包含在其中,则不得全,唯有三路一并,才得三元之妙。” 金蟾连连点头:“如此便和之前的财神功法,相互补充,查漏堵缺。” 许甲道:“正是这一套规则建立,再有人加入这套玩法,就要按照你的这套办法来了,超出掌控,玩脱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金蟾点点头:“就相当于我是财政皇帝,麾下三位丞相,六位尚书,文武百官,七千二百位,按照一个县足够有品级的官九位,三正六偏算,我可以布道八百个县?将其境内财富进行整合,运转?” “重点在于,这可以套娃,重复。”许甲指点道:“就像是你的这些小金蟾,有的已经成长变化很大,有的还是普通模样。” 金蟾多宝回道:“第一重普通的,满背金疙瘩,像是疖子一样,这种还在还债,是债鬼金蟾,只要有黄金,我就可以源源不断转化债鬼为这种小金蟾,现在已经没有了。” “第二重,他们背上的疙瘩化开了,变成了金钱纹路,嘴巴里面也开始叼钱了,这种是债还完了,还赚了一些财气,可以借债给人,这种叫叼宝金蟾,如今这七千二百债鬼金蟾,都转化成了叼宝金蟾。” “第三重,背上不仅有金钱文,疙瘩也变成了宝石,之前我坐在聚宝盆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叫做百宝金蟾,我大概可以着重培养几个出来,将我的职权子权柄分给他们,应该可以达到。” “第四重或许就是我现在这样,不仅叼钱,还背着一钱,身上也有百宝镶嵌……但我有聚宝盆,他们没有,我凝聚了神职……” “不知道第五重是什么层次……” 许甲回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能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黄金财宝,你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成长下去,或许就是上古传说中的那种金蟾,就像是三足金乌是太阳之灵一样,你这三足金蟾,也有相似的寓意。” 多宝听到这个,振奋起来:“我肯定会牢牢把握机会的,不辜负师尊对我的期待和教诲。” 许甲摸摸他的脑袋,随即便开始传授此灵宝妙法,顺便将箓法也传授,之前已经传过了两道箓法,一道是欲界威盟箓,是欲界神明,但他现在是色界承认的九品财神,便成了色界威盟箓,第二道是“财箓”,许甲又给补上了“灵宝中盟北斗箓”,北斗主命,便包含了官箓财。 得了箓法之后,金蟾从此还能从北斗七星之中,通过拜斗,得到培命之力,诸小金蟾亦是如此。 “多宝,如今已然传法,你便是完全我的自己人了,这些赚钱的东西,也就都给你运作吧。” 许甲便拿出了造船图纸,以及改良版珍妮纺织机图纸:“这两样是最赚钱的,尤其是造船,可以开通水运,甚至海运。” 许甲给的图纸其实就是风帆动力船,不过呢,底下还有轮毂,可通过“驴拉磨原理”,利用畜力或者人力,达到轮船的“以轮击水”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快船,以及“舰船”。 当然版本差不多就是明代郑和下西洋时期,或者大航海时代的图纸了,再进化,就需要完成“烧开水”,捣鼓出蒸汽机了,这需要初步完成工业化才行。 就算造这些木船也够呛,现在许甲也没有南下,去被长生教占据作乱的南省去,不沿海,造不出大船,但这些可以在河道上行动的中小微形的船,肯定是已经可以着手去造了。 别看江南西道前世被踢出江南鱼米之乡之列,其实也是很适合水路运输的,甚至有修建运河打通赣江和珠江的计划。 金蟾将这些图纸消化:“别的不说,这机器要运作起来,产生大量丝绸,卖到别地去,就需要改稻为桑,大量种植桑树,已经有的良田肯定不能改,薄田,或者地形不平整的田地,都可以改种桑树,只是桑树种起来需要大量时间,我们只能采购大量生丝,和将已有的桑田。 不过就算采购生丝,我们也是有的赚的,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自己去种,蚕户们卖丝能赚钱,肯定多种桑了,只是跟我们之前搞的土地改革有冲突,这些地主说不定又会暴力兼并土地,所以还是要集中精力干大事,不能完全交给市场抉择,否则粮食问题就会出现缺口……那么就让农户联合起来,确定土地性质,需要进行一次测田,适合种田的坚决种田,适合种桑的才能种桑……让丝绸商按照这套规矩办事,才能省钱,也就是制度体系……” “造船的话则需要厉害的木匠和船匠,造这个木头纺织机也需要,这两个可以同时进行,只需要选一处地方开办工厂就行。” 许甲想起来:“我娘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婆家,好像就是干这行的,有百亩桑田,便是我娘的嫁妆也包含有十亩桑林,养蚕缫丝织布……倒是可以让我娘亲试试,不过她如今修佛,不大杀生,烫茧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做了。” “不想这么多了,我家亦不求巨富,不参和的好。”许甲摇摇头:“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办吧。” 金蟾道:“师尊,我有一件事要问,既然财,箓,官,一体,那我能不能去和那些官员沟通呢?” 许甲笑道:“有的官一心为民,有的官就是老虎,你掌握了力量么?还是说要去贿赂他们?” 金蟾若有所思。 “盐铁都院的匠户都是我们的人,如今又有陆真琪在里面做研究,你可以在赚钱的同时,拨一部分给他们,做好武装,这世道,可是要乱起来了啊!” 许甲感慨道。 ------------ 二八七 二景道,蟾宫折桂 八月来,南昌省会,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准备考举人的秀才,都已经陆续全部到场。 穷一些的,住在了寺庙,道观之中。 南昌的寺庙道观,无非佑民寺,万寿宫,尤其是万寿宫,又名江西会馆。 这些地方最喜欢资助这些秀才赶考,也说不上资助,提供一个清净之所,一日两顿斋饭还是有的。 不过有些秀才,其实不是来赶考的,是仗着赶考身份,自由行动,带着家乡特产来南昌贩卖的。 许甲的老父亲,许志远此时就站在一个秀才支的摊子面前,只见写着:“玉山特产,牛家老字号,八宝肾精酒、七味地黄丸,五行补天丹……” “这是玉山特产?” “对啊!最近卖的很火的几种东西,对了,旁边那个摊位卖的柿饼也是玉山特产,比蜂蜜还甜,卖得还便宜,只要十五文就能买上一包。” 许志远:“我就是玉山的,怎么不知道玉山有一个牛家老字号?” “你是?”那光顾着做生意的秀才仔细辨别了一二,认出许志远来,毕竟玉山县的秀才也不算太多,有名气的就更少了。 “志远兄,是你啊!我说在玉山好久没有见到你,我是之前在镜湖书院读书的冯子才啊。” “哦哦哦,有印象……” 其实不大认得了,他过完年没有多久,就到了南昌读书来了,自服用了墨丹,加上许甲之前点拨开窍,已经有举人之资,但拿到名次还是比较难的。 来到南昌这里,是县令和鲁举人,一并举荐,拜了一位大儒为师,当然许志远如今是“儒修”,修浩然正气的。 这大儒虽然没有点通关窍,尚且不如许志远进入了修行阶次,但文采,文炁,智慧,神意,乃至于经验,都比他要厉害得多。 乃至于这半年来,快速轮讲了一遍孟子,论语,大学,中庸,他竟然像是从前没有学过一般,又重新汲取了大量营养。 形象一点描述的话,大概就是他原先读书等级只有3-4级的样子,许甲点拨之后,到了6-7级,然而自己读书,每次都是经验+1,而现在听大儒讲课,就是经验+8的样子了,总之,升级升得很快。 “原来玉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了。”许志远莫名想到了自家儿子许甲:“会不会是他捣鼓出来的呢?” 十有八九。 “现在玉山最大的一桩事,就是有一位许天师,要建立三清宫观,广招门徒呢,只可惜了……我年纪大了,不然我也去,这位许天师真了不得了,之前德兴有妖人蛊惑百姓,被他斩了,后面走蛟,被他斩了,前些时日置办法会,竟然有两尊河伯斗法起来,在人前显圣,比的降雨,竟然一毫不差,如今是风调雨顺的好去处。” “河伯算什么?”旁边的一個商贾道:“真正厉害的还是财神,这玉山真是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多神灵显灵,尤其是这财神,手段通天,我们十两银子投进去,一年之后就能十二两银子出来,一百两银子投进去,啥也不干,每个月就能二两银子的分红……啧啧……你说要是有一千里两银子进去,每月就二十两了,这寻常人家一年下来,才花二十两银子呢。” “这还是最基础的存钱业务,要是买了债票,一两银子拿进去,一百两银子拿出来也是有的,这样的生意,便是当官的都想掺和进去,别的不说,单单说一个县令,抬着大箱子进去,脸上笑得跟猪屁眼似的。” “那些想要巧取豪夺的,第二天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鬼上身似的啥也不管,谁的话也不听,就去荒山种地去了。” “要是被绑住了,第一天就身上起红疹子,第二天就长脓包,第三天就跟癞蛤蟆似的,这是可不是人运作,是鬼神运作,这鬼神背后,又据说是这位许天师,如今都说,玉山德兴,是天师治下,万神布道,连些撞邪见鬼的事都没了。” 许志远彻底确定了,这就是自家儿子做出来的事。 买了几盒柿饼,离开了此处,回到了自家小院。 这小院,是许老爹当初买下来的,当初他捐了一个八品散官,就提前做出规划,希望子孙后代能走上仕途,由此提前买下了南昌罗家集的一处小院。不远处就是贡院,学宫,旁边还有万寿宫。 随即到了书房,拿出两个木雕,这木雕,一个是大耳朵,像是猪耳朵,十分夸张,一个是大眼睛,突出来,像是两个圆柱。正是许甲交给老母亲和许志远联系的两个小鬼,多闻,广目。 许甲前面封赏的时候没有他们,但也是入了谱的,那些香堂弟子们,总有需要借助他们法术的时候,顺手一柱香的供奉,做不上堂谱主位,也做得左右护法的位置。 许志远燃了一支柏香,将两小鬼招来。 两小鬼都不大爱和他打交道,许母会油炸丸子给他们吃,还会念佛经佛法,给他们洗炼魂质,增加佛缘。 但许志远立志当贤,哪怕做不了大贤,只做个小贤,也是按照许甲的办法,养出了浩然正气。 这正气虽不多,但也至大至刚,堪比夏日正午烈阳,他们呆久了,容易像雪孩子一样融化。 最重要的是,他们主打一个监视,不要让他乱搞,给许甲生出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来。 “你们可以跟及第联系上么?” 两个小鬼古灵精怪,面露难色,他们之前都是传递文字信息,或者口头交代几句话。 不过两个小鬼叽咕挂啦讨论一二:“我们不是通过听闻佛经,获得了小天眼通,小天耳通么,可老爷还是不怎么重视我们,他们都获得了箓法,就我们没有,必须要露一手本事了,不然老爷彻底将我们忘了。” 当即两人捣鼓起来,搬来一面镜子,撞了进去,于是这镜子长出了嘴巴和耳朵,镜子里面,也照不出人影来,反而是玉山的风景来了。 很快,在山居观修持内炼,打算将除却五脏外的主路身神修炼起来的许甲。感应到了一阵莫名的法界链接。 当下知晓了是许父隔空来电。 除却三元八景各路主神,还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各类穴位神,都需要一一观想凝聚。 正好许甲之前元神上行紫府,其实已经够主动修持面部诸官神,尤其目神,耳神,皮肤神,甚至头发神…… 只是许甲并不直接将这些神祇修出来,反而更在乎整体的和谐,将五脏之关联之器,一并修出。 比如之前修了脾没有胃,衍生到胰脏,大肠,小肠,上焦,中焦,下焦…… 如今感天地之炁,并五行,通四象,调阴阳,内景修宫室,筑基石,垒台阶,或九层,或十二阶。 只是不得完全贯通,总是差了一些意思,也许是差了对应的修法,神通,又或者要借外天地正神之炁,引出内天地之神炁。 总之,许甲上参星宿,关二十八宿之灵,下体万灵,得地水之润养。 已然隐隐有将整座怀玉山脉,和体内禹余福地,有那种似有似无的勾连之感。 就像是外景福地建设好,内地福地会自然壮大,内景福地建设好,也会从“唯心”的角度,先影响到法界,再从法界影响到现实,也就是所谓的“双向奔赴”。 这是所谓“二景道”,即内景道,外景道。 但二景道也和“日月法”相关,其实本质还是一种“天人合一”的思想,加身自我和宇宙的联系。 此时被这两个小鬼干扰,许甲也就停了下来,掐算一二,发现自家老父亲,马上就要考举人了。 于是接通了这道来自法界的通讯,亦有些惊奇“这两个小鬼竟然掌握了无线传输技术,也算是人才。” 只见面前出现了一道圆光,圆光之中出现了许父的面庞,只是周边游御着白炽之炁,这是浩然正气,这也是两个小鬼所看到的场景,和活人所见,确实有些不同。 “及第?” 许甲露出笑容:“怎么?老爹你这是想要临时抱佛脚么?马上到考场,问问我有什么秘籍?” “这倒不是,这次考举人,虽说不敢进入前三,前十还是有把握了,只是听闻了你的消息,来问上一问,你如今做天师了?” 许甲坦然点头:“确实,这倒不好说假话,如今马上就要在玉山上开坛设教了。” 许志远听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才道:“是了,伱是神仙下界来者,觉醒了宿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许志远叹道:“前线传来消息,伏波将军讨伐长生教叛逆未果,反而被长生教从浙江登录,已经占据了浙江金华府及其周边,长生教妖法极强,我怕是什么妖人到了玉山……” “这些妖人,倒是嚣张得很!”许甲早有计划,打算设坛立教之后,就去南昌鄱阳,想办法占据鄱阳之地,然后以水路南下,伐山破庙,铲除长生教,其实主要是打通海路水运,坚船利炮,轰开一条路,才能好好到南洋做生意,找到一个好地方,建立道国。 许甲目前考虑的范围,最大的地方肯定是美洲,跟前世同步,双开通天观,但那里实在太远了,移民也不好,土著是印第安人,也不怎么好教化。 最合适的地方,肯定就是东亚,南亚,这几个自古以来就朝贡中原的番邦国。 离着近的有日本,台湾,缅甸,泰国,尼泊尔,甚至印度半岛。 但北地高原地区,地广人稀,而且是游牧民族多…不大合适种地教化。 南亚太南,都是雨林,毒虫瘴气很多,不过一年三熟地,还是很吸引人的,如果航海实力达到了郑和下西洋的地步,再安上几门炼器雷火天罡炮,那就不怕了。 许甲最钟意还是湾湾,还有琉球群岛,又或者兰芳,吕宋,或者朝鲜半岛……再远一些,就是一些没有人涉足的海岛了,在水平没上来前,属实是荒岛求生了。 不过许甲的目标肯定不止是这些地方做基本盘,设立道国,只是要先从海权做起,垄断海上贸易……等着这大宁朝彻底乱了,各路皆反,就可以趁机,步步蚕食鲸吞。 许甲要是做这个道国领袖,那么许志远以后就是国王了。 只是这些没有必要透露给他:“爹,你安心会考就是,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有,浙江局势糜烂,跟你关系不大,因为你只是白身,如果你是举人,就稍微沾点关系,如果是进士,那就可以稍微给朝廷一些建议……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许甲不会直接告诉老爹,就自己看的局势,这大宁王朝就要完啦,新皇帝执政,就跟前世的明朝崇祯一样…… 至少无论如何,有个举人身份,始终是有用的,有权威的,哪怕王朝覆灭了,他不承认前朝的举人么?一样是承认的。 许治远点点头,目露精色:“越是接近如此时刻,越是要扶大厦之将倾。” 许甲吐槽:“可惜现在皇帝厌道崇佛,长生教也是打着道门的名义干着造反的事情,不然我们直接进献祥瑞,可比老实科举来官来的快。” 这一下子,把许志远干沉默了。 掐断了圆光术,许甲便开始想着给老爹叠加一层buff。 正好要祭祀太阴星君,前面已经有两重功效了,不介意再加上第三重功效。 太阴法脉有“蟾宫折桂”之意,许甲就要替许父折下桂枝来。 正好净明法脉之中,有一门奔月法,一般来说,月宫在高天之上,就本世界的月亮,上面估计是光秃秃的,得从法界,奔法界之灵月…… 到了月中,许甲还能采得太阴黄素妙炁,看看能不能将右眼之神给具象化,之前还都只是一道虚影。 这又是一重修炼的功果。 ……反正也是要省钱,一样法坛,办要几样事情。 倒也不算寒颤,反正都是拜太阴,也不是说拜完这个,剩下的道场继续拜另外一个。 ------------ 二八六 太阴醮仪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祭拜月神,自古传统。 山居观处,早早设好了太阴法坛。 这次太阴醮仪,最重要的事情要将常玉性灵点醒,协助山神归,当然,其他事情也很重要,比如招收弟子,又比如将太阴法炼就,再比如给自家老爹折一枝月桂。 此时自山脚下就开始有许多人了,约莫有两三万人。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德兴,玉山两县加起来,估计也就是十几二十万口人。 大部分还是许甲设下香堂的那些不记名弟子,领着他们自己结缘的苗子,期待的上山来。 一部分则是真心想要学道修法的少年郎,比如前段时间许甲给出一虎一牛之力的姜齐,申豹。 也有地主乡绅家做的投资,主脉嫡系肯定是要去科举读书,经商的,这些在他们看来才是正道,拜神烧香在他们看来是旁门左道,但这部分东西又很重要,不能不懂,比如婚丧嫁娶礼仪,比如测风水或者相面相人,不求精通,但求不那么容易被骗子简单糊弄。 加之迷信,认为学这些,会妨碍家人,会少子嗣,那就肯定都是去找亲近的旁支去学这种本事,学成回来再好生养着供奉,直到哪天能用得到。 总之,许甲之前数次人前显圣的效果达到了。 山居观预计可能有几千人拜师,可算是外地来的,只怕有万数人想要拜师。 这些人要拜师,可太多了,就算是三清宫全建成了,山上也容不下这些人,把德兴,玉山其他小庙也算上,也是住不下的。 许甲小看自己影响力了。寻常一个有口才的骗子,说着什么神教神功,都能拉上几千上万人的邪教,更何况许甲真人前显圣了,且每个村都将那些残废,孤老,寡妇……收做了神汉巫婆。他们的影响力是有的。 再往一层次,木匠,铁匠,石匠,瓦匠……这部分匠户,也被胡金花安排发展成为堂口弟子了。 不必许甲亲自去拉信仰,座下仙家为了自己堂口的香火,哪里能不去显灵显圣呢? 他们显灵显圣,打谁的名号? 最上面的堂号名字叫什么? 法主许师公之位! 这就代表许甲是有基层基础的,老百姓切实从里面受益了,觉得这是一门好的本领,自然就会在听到许甲广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时候,积极起来了。 再一个这個时代,修行者都是各门各派,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收弟子都是精英化的,哪里有许甲前世那种氛围,就那么一小群人学,然后没有保留的相互交流。很不得多拉些人进圈,变成显学。 况且许甲给的条件那么好,上山修道,吃喝全管,虽然玉山德兴部分已经有人富起来了,但注定是不可能实现完全的共同富裕,更别说还每个月给些钱了…… 天下哪找的这么好的事情。 只是许甲这种程度的大开山门,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和黄天教,长生教,是一路的了。搞这么多弟子干嘛?你要造反啊? 尤其是变成了绵羊,青蛙,还有老母鸡的骊山派三个修士。 他们躲到了林子里,看着灯火通明,只觉得不可理喻。 “他这是要干什么?” 甚至风雷道人还在想:“难道是我把他伤到了?我前面说他收的都是一些妖怪邪神,他现在就收这么上万个弟子,给我看?” 明显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 初一十五,金山寺都会大开山门,接待香客。 只是这一日,这么多人,却没几个入庙烧香的,把僧人们都惊讶了,只显焕长老不在乎这些。 倒是陈留仙,在庙外守了好些时日,这回到了庙里来了。 他感应着冥冥之中的呼唤,来到了后面的修行塔。 柳如烟也感应到了陈留仙的来到,她劝说道:“留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你已经守在外面十多日了,这样下去不行的,你往后找个好人家,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之前是我一直太偏执了,被镇在塔中,听闻佛法,这些日子我也冷静下来了,想明白了许多,这样的纠缠是毫无意义的……” 陈留仙听到这话,眼泪都流下来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是我的妻子,结发妻子,如今你在塔内受苦,我怎么忍心抛弃你而去?独自享福?我怕我哪天午夜惊醒,梦到你……对不起伱,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我们这一段感情……我们以往的那些誓言,又算什么呢?” 柳如烟心脏一抽一抽的,强忍着难受,狠心道:“呵呵呵,傻子,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是一条蛇妖,一条几百年道行的蛇妖,我也很自私的,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采补你的根基,你前两世,都是修道之人,是我故意赖上你的,设计让你喜欢上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你的宿世根基……” “只是没想到你学习了鏖战之法,让我突然变回了原形,犯下律令……这才让你捡回一条小命……所以别做什么痴情汉了,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从头到尾,我都是在利用你!” “恨我吧,留仙!” “我早知道!”陈留仙高声道:“之前我就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或许真的有什么前世,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也很亲密的样子……” “那你这么喜欢我,怎么还会对我的两个师兄下手?你的爱很廉价,很单薄,又像是纸张一样,表面文章,一戳就破!” 陈留仙听到这个翻旧账,眼睛睁大,鼻孔瞪圆:“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呵呵,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我真是瞎了眼了……你一边寻欢作乐,还一边假装深情,真是叫我恶心……” “我恶心?你就很好么?自私独断是你,一身毛病也是你,我哪样不迁就你?” 两人从互诉深情,到这种魔幻的隔着一层塔墙对骂,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主要是真的都心存芥蒂。加上柳如烟自知被镇塔下,很难逃出去,连风雷道人都变成母鸡了……所以也情绪恶劣。 “阿弥陀佛!”显焕大师出现到了陈留仙旁:“施主,佛门圣地,不是夫妻之间打情骂俏的场所,我有一言,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施主要救出爱妻,还得去求镇压她的人。” 陈留仙虽被骂得难听,只觉得自己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但很快又想到:“这是如烟的激将法。”于是恋爱脑又上头。 就像是两夫妻吵架,第三方来劝,结果一起集火对准第三方。 更何况他们是情劫之中,思考问题的脑回路自然不一样。 显焕长老看出本质,劝和不劝分,祝福锁死,但又不能直接暴力驱赶,只能换个说法。 陈留仙见显焕长老一百多岁了,智慧通达的样子,疑惑道:“大师,您这话的意思是?” “传授你功法的是何人?这自是根了,去寻他解了这个根,便不结如今你这份果。” 柳如烟也冷静下来,说道:“陈郎,下令镇压我的虽然是玉山城隍,但他却是给一位地仙真人办事的,就是上次说要收你为徒,被我阻拦的那个……他是故意的,让你我夫妻二人再难见面!” “我去找他!他这样做,我也不会去拜师的!” 县焕长老微笑道:“你已经错过两次了,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不信你问问如烟姑娘。” 如烟隔着塔叹息道:“如果你是他的弟子的话,他还会顾忌一二你的感受,如果这份师徒缘法断掉,那就完全不必要考虑了,我得罪了他,我被镇压塔下,我的师父被他戏弄,变成了畜牲,就连我的两个师兄,也被设计采补了元阴……他是完全不讲道德的,只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来……” “那我怎么办?我只能拜他为师么?”陈留仙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此时智慧蒙昧,浑然可以当成一个傻子看待了。即便他此时去拜师,许甲也不会收的。 前面说了,除非堪破小爱,感悟大爱,许甲根本不会搭理他。 也是“自做多情”的一类了。 “城隍说,要我彻底修成人胎才能放出来,彻底修成人胎,必然是地仙功果,五百年道行,且五百年道行化去,只为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再要修持,只能重新开始,如果我变成了人,我就会经历生老病死……但也可以体悟真正的七情六欲,而不是偷吃情果的那些莫名的爱欲…” “陈郎,我不一定能成为地仙,成为了地仙,我也未必能舍弃一身道行,只求活得百年潇洒,你还是走吧……” “不,我相信,我可以的,我会救你出来的,只要我成仙,像是前两世一样,是不是就可以救你出来?” 显焕长老笑道:“凡人想要成仙,哪里是说成就成的?老和尚我醒也参,睡也参,九十多年了,不照样没有参成佛么!” “施主,去吧,本寺要闭寺了,那位要办太阴法会,我们也要祭月光菩萨了……” 陈留仙当即下定了决心似的:“那我偏要修成!” ------------ 二八七 正神归位,太阴元胎 祭祀太阴的规矩,许甲是按照《净明黄素书》来的。 全称《高上月宫太阴元君孝道仙王灵宝净明黄素书》。 也是挂名灵宝一脉的经典,许甲前世没有得授灵宝箓法,此类经典,并不能修成。 如今得了箓法,再回头看,前世许多经典,虽有所错谬之处,或者不灵之法,都是少了关键的钥匙。 正所谓至阳之精为日,至阴之精为月,一阴一阳之谓道。 太阳主照临六合,舒和万汇。 太阴主肃静八荒,明明辉盛。 此经又是上乘“双奔”法之一,是净明道根本道法之一,许甲也打算以此法奔月去。 明月照于当空,太阴坛城上,七七四十九名道人,齐齐念动太阴经诰。 坛下诸地,有上万人数,都目光降于坛上,目光即是神光,因此太阴法坛,亦此调动万千百姓之信愿,寄托美好之祝福。 “大罗天上,七宝苑中。 秉金水之精华,姿容绰约;本坤仪之柔顺,瑞相端严。……开玉烛之神光,家沾清泽;鍊紫房之灵药,人锡长年……月府太阴,结璘皇君,宝光幽照如来,妙果素月天尊。” 只见随经诰起,现实未见变化,可法界已是万千瑞相了。 举头三尺之上,有黄素垂落之丹桂,郁郁葱葱,其上有丹素桂花,明黄桂子,一串串好似葡萄一般。 桂树重叠之后,有阁楼高台,是广寒清虚之府,内里有许多仙人,神祇,一应侍者,仙娥,都是修结璘奔月之术,唯见太阴星君元皇之帝君,携太阴五帝夫人,又有数百月中灵官,真君…… 许甲原先只觉得月为右眼,如今一观,月又为阴之精,对应人体经脉之中的“阴脉之海”,即任脉,那么左眼阳之精,对应人体经脉的“阳脉之海”,即所谓督脉。 任督二脉,对应人体阴阳二维,许甲要炼相关诸神,便需要以此日月二帝君为领袖。 日月二帝君,虽非元神之主官,却也可以算三元之主官,万灵之主宰。 于人体之中,仅次于紫府元神之帝君。 许甲得了此意,便降结真意,储于神元。 这些异相,并非太阴帝君亲自,只是万千法念随降随感,闻经醮仪坛之祭祀,得上真地仙之感召,特来护持。 只是其中一位真君以及身后诸弟子,许甲觉得眼熟,仔细一看,上下打量,负剑之形,不正是净明法主许真君天师么? 许甲看向他,他亦笑吟吟看向许甲。 “弟子谨告上表……祈玉山之灵氛,天地得其正气,胎光玄素…五彩缤瑞……” 万千月华聚作银橄榄,自月中落下。 落在草木上,草木壮大性灵。落在动物身上,动物开启灵智。 狐狸也好,黄鼠狼也罢,又或者一应其他小妖,朝月拜去,便有往日十倍,百倍的回报。 尤其是跟着许甲的小狐狸们,银橄榄月华吃了,又落下金橄榄月华,金橄榄月华落降,又有玉色橄榄月华…… 这些都是“帝流浆”。 帝流浆庚申日满月之时,可以拜月祈祷求得,并非每六十年一次。 只是小狐狸们哪里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只见一个个的,很快都能“出窍”,便是魂魄受了滋养,增了道行。 受了许甲教化的魂灵,都是童子样的,模样娇俏可爱,那些没有受到教化的,就还保留了一些原形本性,不曾魂魄像人。 如此场景,那变成老母鸡的风雷道人都惊呆了,她也没有见过谁祭祀太阴,获得如此多的正向反馈。 帝流浆虽不算十分稀罕之物,可如雨一般不要钱的落下,就是闻所未闻的。 虽说法醮坛仪不虚,可一般,正神都不鸟人的,只有一些从官佐神,代降临坛。 不说别的了,就说罗天大醮吧,之前骊山派也参加过一次,长安及其周边,数百个道馆,派遣经团,在终南山楼观台设醮,为国祈福,清荡秦岭魔氛,顺便为三位神仙真君加持,结果罗天大醮凡设一千二百醮位,诸神尊者,临坛者渺渺。 为啥,不给你面子,又或者说,这种神,不是你村口的土地,求了就会应的。 罗天正神,只管天地运转,大道秩序不崩…… 请客吃饭就能办事的,都是小官,真正的大官,你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浑然不晓得许甲为何如此简单轻松就能获得太阴星君的正式回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此时巨蟒出山石峰忽然震动起来,连带着整个玉山,都有震荡之感。 这种震荡之感,不是别的,正是常玉这尊山神的“性灵”增强了,道化,石化的劫难度过了。 山神,归位。 玉山上下沐浴在月华帝流浆的滋养之下,增强的是整座大山的底蕴。 若是一個邪种,都已经够黑山老妖化形出世了,但走的是正法,所以要求还就会要更高。 许甲见地动山摇,喝道:“孽障,你要做什么?还不弃了顽拙躯壳,以神魂登位?” 顿时地动山摇停止,常玉放弃了石化巨蟒峰,只听到一声莫名的叫唤,似牛似虎,随即三清山界一应元炁……大地坤元之炁,山岳艮土之炁,甲木苍炁,乙木青炁……。 这些炁凡人都看不到,只在法界之中显露色彩,汇聚在一起,就像是天空变成了水墨画卷,随后,大地之下,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股强烈的生命力喷薄而出。 下一刻,巨蟒脱胎出窍,他身形巨大,巨大的脑袋列于玉山之东,朝向太阴,尾巴在玉山之西,横跨在玉山县,和德兴县上空,起码有百里长短。 只是他的尾巴,也是一个脑袋,只是比前面出来的那个脑袋要小巧一些。 他腹部的中心部位,没有离开山脉,就像是长在里面一样,若是要将它扯出来,就是地崩山摧,他紧紧盘在山脉之上,睁开眼睛,玉山法界,就成为光明境界,闭着眼睛,就化作了黑天。 勾陈,腾蛇,杂交了烛龙。 许甲在法坛上,给出了评价。 常玉出世之后,地仙或者说“正牌地祇”的威势就开始荡漾在群山之间。 一应草木拜服,禽兽朝贺,庆祝山神归位,山中万灵有了依靠。 只是下一刻,常玉法界巨大的身形开始收束,变成了一个略显年轻的汉子,眉心一点金,这部分是纯阳,其他部分都是纯阴,且都是太阴法力凝聚,是许甲以太阴醮仪运作灵性……从此专修神性,不修肉身,或者说玉山就是他的肉身,巨蟒峰就是他的遗蜕。 “勾陈!” 骊山风雷道人惊讶万分,变成了老母鸡也不忘来回踱步。 前面说了,骊山派拜斗母,斗母生勾陈和紫微,以及北斗七星。 常玉这勾陈之相,并非天星勾陈,而是地轴勾陈。 从艮岳服炁修变腾蛇,再由许甲当初勅封转地轴勾陈,再后面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肉身石化,元神转修神道,契入玉山灵性,得太阴醮仪之法,成就地祇阴神……甚至化出了一部分“烛龙”的特性,成为玉山法界主宰,进一步,就是建设福地洞天了。 他拜在许甲坛下,大声道:“灵宝地司勾陈镇坛元帅兼玉山地祇,拜见许甲天师法主上真!” 许甲笑呵呵道:“至今日你渡劫功成,正神归位,往后勤修教化,多累功德,全我江南西道地司衙门之主帅,主伐山破庙,搜坛封洞之武断。” “谨遵法旨!” 许甲接下来继续醮仪,供奉给月神一应贡品,乃是各类糕点酥饼,香花鲜果,又一并重复持念太阴经诰,并按照太阴醮位,将每位太阴一系神灵都赞颂了一遍,这才缓缓退神,恭送。 法界太阴诸神果然驾起寒月,为首太阴帝君更驾驭六龙桂车,就要回府。 许甲正是此时作出反应,动了身形,元神出了窍,借助龙车尾气的桂花香道,一路巧奔,混入其中。 那结幡的侍女翻了一个白眼,家人们谁懂啊!遇到尾随虾头男了…… 许甲并不想高奔广寒宫,只微微一笑:“我只是折根桂枝。” 下一刻,翻了一个筋斗,就蹦到了还没消散在法界上空的结出无数橄榄子帝流浆的月桂神树上。 这月桂神树,在宝莲灯中,是为“盘古汗毛”所化。 其实也是“天地根”,和许甲肚子里面的天地根“人参果树”,是一个路数,是太阴灵机撒落人间的“药根”,所谓月华,帝流浆,便都是太阴小药,和肾水没有什么区别,日华,或者火桑子,金乌卵之类,则太阳小药,和心火也没有什么区别,阴阳既济,则全天地之功,众生皆得其药,所以才能茁壮成长。 物质的力量来自于太阳,灵性的力量来自于月亮。 这月桂树,树根玄黑,青筋挺拔,上面叶子如黄色琉璃,枝条好似白色水晶,浓郁的月华成了露水,凝结在上面,当露珠下垂之时,却化生开来,变成了橄榄子,所以“流浆”…… 许甲采了一枝,只觉得触摸的地方,阴神冻僵,同时树下出现幻影,是只白玉蟾。 许甲刚刚要做出防御,这只白蟾羞涩道:“许天师,你家多宝金蟾,可曾婚配?” 下一刻许甲脚底踩空……月宫法界遁入虚空,只余手中一枝。 许甲暗自捉摸:“这玉蟾难道也动了欲念?动了欲念只怕要下凡的……” 魂魄回归肉身,桂枝已经被许甲种到了右眼构造的身神宫宇之中。 随即催化身中阴气,神胎凝结,太阴少阴厥阴三阴之炁,汇聚于此,下一刻神胎化生出来,成就一个浑身惨白的女童,白头发白眉毛,唯独是红眼睛。 “玄英机拜见帝君!” 不愧是脑袋上七窍之一,又是许甲专门以太阴气机勾玄点化,一出世就十分机灵,不比其他身神童子,有些呆板。 许甲微微点首。 玄英机道:“帝君,孤阴不长,性命双修,小神主性修之关窍,人体之阴神,帝君许早些将我的同伴,虚监生一并点化出来,以此阴阳和谐,便有望进入神仙之境界。” “自是如此。” 许甲脱离了内景福地,玄英机便化作内景月相。 许甲内景福地的天人们,本质是许甲超度的饿鬼,他们此时感闻内景月华,纷纷欢喜十分,开始礼赞许甲,让他们再次沐浴到了月光,获得了太阴的力量…… “太阴醮仪已经结束!”许甲宣告,却将自家老爹的生辰八字禄位立起来,写上文昌符箓,再将一枝现实之中的桂花放在禄位前,为之加持……靠玄玄运气之理,为老爹许志远加几分考举人的底气。 不过这些都是旁门左道,并非正经读书之道,未必有用。 做完此事,许甲又道:“醮会结束,所有参加醮仪的信士,都可以到前面领一份礼物,经过醮仪开光的太阴法钱一枚!” 金蟾成财神后,就开始掌握铸币的技术,按照许甲所言,这回一共铸造了五万枚铜钱,铜钱正面写着“三清灵宝”反面写着“太阴黄素”。 这铜钱比市面上的铜钱要大一些,用料足一些,颜色金灿灿的,都是新钱。 这些百姓听闻还有礼物拿,就要疯抢,拥挤,再不管束就要人踩人,踩成肉泥。 许甲大喝:“止!” 随即道:“举头三尺有神灵,此物一人一枚,莫要争抢,多拿一个是祸非福,排队领取,若非拜师学艺之童子,领完后便可下山而去。” 百姓们当下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开始排队,还是需要:“被领导!” 其中有几位有“管理气质”的,甚至主动开始维护秩序,指挥人手。 山居观的道人们则已经开始每个人都发放法钱了。 拿完就走,反而很快,两万多人,不过半个时辰,就全都领完了,剩下的太阴法钱,便都用罐子装起来,等山上给太阴星君塑像的时候,就可以放入装藏之中。 而真正有意拜师的,则有些开始打扫清理山上的垃圾了。 许甲十分满意,目测留下来的约莫有三千多个……这些都是未来的根苗。 不过还是要筛选一遍的,比如品行有问题的,就不能要。 为此许甲请来了夜游神。 夜游神将城隍的审判孽镜带来了,同时山居观也准备了一百面镜子。 每一百人一批,照入镜子之中,夜游神便可以通过孽镜神通,挑选出品行道德都差的。 很快如此轮了一遍,筛选了一半多…… 没错,很多人都道德底线很低,人品差劣。 这倒是不怪他们本身,只怪周边环境一直如此,且又不曾受到良好教育…… 许甲如此道:“尔等前尘都有业孽因果,且下山去吧,若能发愿日行一善,来年再来,必可收录……” 这些少年纷纷垂头丧气,脑海里面想到了曾经做过的错事,有些羞,有些恼,有些怒,但只要是赶闹事的,就都被一股子邪风给刮走,丢到山下去了。 许甲不搞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套,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不能不管前科。 剩下一千二百童子,许甲想想道:“三清宫暂时只收取三百个道童,也就是说你们还有九百个人要被淘汰,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继续,还是自愿放弃!” 许甲说完,便有一些不自信,又或者求道之心淡泊的童子主动离开…… 过了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了五百左右了。 许甲大手一挥:“伱们都暂时合格了,接下来就是为期一年的试炼,这期间,你们要帮忙修建道观,煮饭洗菜,烧火劈柴,以此作为考验……接下来任意一个时间,你觉得受不了了,都可以跟管事道人们说,然后领钱下山……” 这时又有十几个道童,受不了这些粗活,于是下山去了…… 其余的都想要试试。 许甲于是将他们都交给山居观的道人们去带上一些时日。 ------------ 二八八 许父骂龙 南昌之地,乡试已经完成,在考场号子里呆了三天的许志远,再出来的时候,也是有种“大病一场”的感觉。 考试成绩,还要一个月才能出来放榜,徒在此等候,也是浪费光阴。 因此他回去收拾收拾,休息了两日,又拜别了给自己讲经的大儒,便打算坐船回去。 期间有些文人骚客,要专门等到放榜,邀请三五好友,办诗会,逛青楼……他是一应全部拒绝。 联系上了了牛家的船儿,他便要经鄱阳过信江,直往家去。 只船儿经到鄱阳一处,名叫“老爷湾”的时候,船夫下了船,要先到“老爷庙”,去祭拜“老爷神”。 这老爷庙中的老爷神,其实就是鄱阳老蛟顺济小龙王的庙宇,并坐的,就是千年黑鱼精安济夫人。 许志远见船夫祭拜,好奇问道:“我曾听闻鄱阳湖中多水妖精怪,之前有一黑缆作怪,却被鄱阳县令捞了起来,拿火烧了,也就没有人信了,这老爷庙有什么玄妙?来往路过的船只,竟然都主动下船来拜?” 听他这么说,船夫吓了一跳:“相公是个读书种子,前途好好的,怎么能胡乱说这种不敬的话呢?” “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要拜会此地水神老爷了……这位相公,这一路水上平安,可就全靠这位老爷神了,别说是我们了,便是漕帮来了,也得敬他三柱香,每年开漕运的时候,三牲六畜,都是一船船拉来祭祀的,我原先见过的,十几条蛟龙,从湖上飞起,到了云空,吸起龙卷,将祭祀的牛羊猪,卷到了天上去,接着就下大雨,这雨里面,夹杂着鱼虾龟鳖……都是龙王爷赏赐回礼的…其中不乏是灵鱼宝鱼,珍贵十分呢。” “若是哪年祭品敷衍了,不曾满意,就要发洪灾,淹没湖边良田,漕帮便只能找些童男童女,用水排放到湖里,龙王爷吃了童男童女,就会平息。” “有时候龙王爷,或者龙太子,也会上岸,看中了哪家姑娘,就会留下一片鳞,许多黄金,珍珠做彩礼,姑娘家则着手准备,等到下个初一十五,就将新妇给嫁出去……也能保佑风调雨顺。” 许志远虽是人到中年,又有了家室,算是有了软肋,可听到这种行径,还是忍不住道:“龙,我也知道,是一类神物。” 他当初想要走捷径成名,将韩大家的,龙说,马说,师说,化用自己的,但后来自悟自省,并没有这么做。 如今到了此处老爷庙,见此孽蛟如此行径,也妄自称龙,便忍不住将“龙说”给念了出来。又夹杂了三国演义之中对龙的描述,这都是许甲教的。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乘时变化,纵横四海,茫洋穷乎玄间,薄日月,伏光景,感震电,神变化,水下土,汩陵谷,如此神物,乃是王道圣仁之征,又怎么会索要三牲祭祀,童男童女,甚至强取良家呢?” “此类,既以龙王著称,却不行王道之事,反如水泊匪徒,山寨大王,可见并非真龙也,区区草莽罢了。” “既只是草蟒,百姓畏其威,受其恫吓,如此乃信,如何保证风调雨顺,船舶安稳?本就是其作怪也,不思征讨,反而为其立庙祭祀,反助其恶,嚣张跋扈,邪氛淫威,充沛天地之间,不使正道之炁,宣化于民。” 许志远越说越起劲,乃至于直接指着这两尊妖物的鼻子开骂。 周边百姓听了,无不惊恐,只求他别说了,甚至庙祝都被惊动,恼怒道:“好一个狂悖之徒!” 但许志远这话,并非没有力量的,他虽然只是初步修成了浩然正气,参加乡试,也没有出榜得到名次,可也能合天地之正气。 正如陈胜吴广一起义,天下群呼响应,无他,苦秦久已。 本地百姓虽然祭祀老爷庙,可心中说不定好多次骂他被雷劈,不得好死。尤其是那些被迫征收祭祀献金,甚至家里出童男童女的。 可是蛟龙驱雷掣电,哪里会为普通雷劈所恼呢? 这话又是直接在庙中说出,那鄱阳八百里水界,到了法界之中,便是汪洋大海,是称“鄱阳大海”,其中有一鄱阳龙宫。 龙宫之中,有成气候的地仙小蛟七八条,以及神仙境界顺济龙王,安济夫人,其余人仙境界小蛟虺,则并不在龙宫内修行,像是普通凶猛野兽一般,在湖中觅食修炼……这些还单单是和水族生灵所生小蛟,其他跟草木石头,一应其类,还不知道有多少,三四百条是有的。 娶妻,吃童男童女的,都是这些地仙境小蛟作的威福。 至于漕帮献祭的猪牛羊三牲之类,则是那些人仙境小蛟的血食。 那龙宫水府,也和岸上庙宇相通,两神仙境的妖怪,修行神仙之道,也是要借助香火愿力法钱进行辅助修行的。 这也是他们动不动释放洪水,然后接受祭祀,保管個三五年,接着又来一次,保持自身神威的原因。 神仙境若仅仅靠自身修行,由阴转阳,很是艰难,唯有众生祝福,愿望,才能以炼假成真的法门,将元神温和转化为纯阳。 一般的愿力法钱还没有办法,比如铜钱,银钱之类,唯有愿力金钱,带有纯阳之力。 万民求雨,或者万民求风调雨顺,如果心诚,就能大概率获得此物,若是不心诚,所得不够,这孽蛟就会让这些子嗣后代们作乱,如此下次祭祀,就又会心诚许多。 然而许志远的声音传至于龙宫。 前面还好,他听到的都是“赞美龙”的,这顺济龙王听得是那个心花怒放:“不错不错,龙就是这样的,他一个书生凡民,能如此了解龙族,可见不凡,可以请入龙宫,留下墨宝,刻下说龙石碑,叫千秋万代,都知晓我的功绩……我还要将最漂亮的一个女儿嫁给他,等他死了,就招他神魂,做我的龙神主簿。” 他这般幻想的结果是极好,可后面听到呵斥,是孽龙,是山寨,就气得面色铁青了。 随即鄱阳本地的天地之间浩然正气发动,冲入鄱阳龙宫,就要将“孽”之一字,打入一应龙子龙孙身上。 这就跟骊山派给许甲打标签是“邪门歪道一样”。 龙这种生物,也是有“封正”这说法的,行洪走蛟,若得纯阳童子,三世善人,五福俱全老人,说他一句:“龙耶!” 其便能立即脱离洪水,一飞冲天,从水生蛟龙,变成天上飞龙。从妖化“神”。 但如果说是“蛟”,或者“大蛇”,就会将其辛苦聚的洪势给毁了,法力溃散,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或被雷劈死,或被泥石淹死,死后腥味经久不散。 许志远在庙里,指着神像鼻子骂:“你们也配是龙?你们就是草蟒!” 这可毁的就不是一蛟一蛇之功果,是将整个鄱阳龙巢族群给打上标签。 虽许志远年已经四十有二,结婚生子多年,不算纯阳童身,也不是五福俱全老人,但只要修出了“浩然正气”,就是正宗儒教弟子传人。 以儒教正宗弟子传人的身份去呵斥,一传十,十传百,如此文章,如此风骨,传至于文坛,也足够出名了,只怕儒林士子,都会纷纷助力讨伐。 正所谓“口诛笔伐”。 顺济龙王修庙立祀,为的就是善名,正神,至少表面维系,如此被掀掉脸皮,撕扯起来,自然就会被“打下神坛”。 如果只是失去庙宇也就罢了,孽之一字缠身,只怕不多久,就有天庭纠察神祇,纳入考效……说不得就纳入“剐龙台孽龙待斩名单”。 这龙肝龙髓,美味之极,每每天宫开宴,就要宰杀孽龙,毕竟正经龙神,肯定不好杀了吃,豢养的龙,又被正经大龙神抵制了,只有下界孽龙,野龙,可以下手了。 念到上次,自家老母,老父亲,以及三百多条神仙,地仙境界的蛟龙兄弟姐妹……被许逊许天君,按照族谱一一查找,都是一页一页的杀! 只他还是一个龙蛋,还没来得及上谱,等着孵化出来了,谱上一个亲人也没了……如此还得是有一个圣母求情,说孩子是无辜的,尚且没有作孽的本事……他才能活下命来。 可依然被切掉了尾巴,要求在锁龙井中修炼,不得出世…… 直到许天师飞升了,他才敢偶尔在清明前后出来一趟,按照族谱,到各地祭祀……顺便行风带雨,积累一些功德。 后面才渐渐胆子大起来,又繁衍出来许多小蛟…… 但现在,他恐惧了。 回到了被许天师支配的那个夜晚。 越是恐惧,他就越是极端,顺济龙王决定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下就驾起黑云,拉是千年黑鱼精顺济夫人,来到了老爷庙上空。 鄱阳百姓见天色忽然变幻,云中一条巨大的黑龙出现,旁边还有一条大黑鱼…… 这黑龙死死盯着老爷庙方向,一张口,老爷湾就起来漩涡,一道水龙卷自下而上,到了云空。 那龙的两个眼睛,就像是两个磨盘大的灯笼,放出悠悠的光。 拜神的船夫连忙跪拜在地上,求饶活命……下一刻就被龙卷扯上空中,撕裂成了血雨腥风。 但这龙卷竟然卷不动许志远,浩然正气将他护住,狂风吹散他的头发,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他仰头看着天穹上的巨兽,大声道:“顺济孽龙,你怕了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及急了,你怕了是不是?” 顺济龙王怒吼一声:“大胆凡人,竟敢冒犯龙威,你的九族是批发的么?” 下一刻,他的身形越来越大。 百姓们惊呼:“龙!龙向我们飞过来了!” 叶公好龙尚且被龙吓晕,百姓们虽然拜老爷庙龙王,可见到这种数百丈,上千丈,就像是一条山脉飞在天空上的庞然大物,还是吓得半死,不少都直接被吓得腿软,屎尿都出来了。 许志远心中虽然也有些怕,但刚刚怒骂文章都出口,现在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底气,浑身发热,耳朵发热,鼻孔发热,是为“热血上脑”,又或者说是“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总之他大声道:“别人都怕你,我不怕你,龙是什么样,你清楚,我也清楚,甚至伱比我清楚!” 下一刻,他就被龙爪给抓了起来。 顺济龙王只觉得爪子抓到了烙铁,烫得慌,但依旧不肯松手。 只是他要杀之的时候,就感到冥冥中的威胁,是来自儒道的威胁,如果你敢杀,自坐实孽龙之名。 他亲自现身显圣,已经有几千几万人见龙。 地方县志会记载,甚至上报朝廷,大儒们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会要求皇帝剥夺他的神位,甚至自行组织祭祀上苍,要求惩罚妖龙。 这正是他最怕的,他好不容易重开了一本族谱,不想再被杀光了,然后只留下一根独苗。 于是他只能将许志远掳掠到鄱阳水府。 他收云回拢,顺着水龙卷扎入老爷湾中,外界才渐渐消风散雨。 百姓们,香客们,露出出来,闻着这股浓郁的腥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龙王发怒了! 这回又要多少童男童女的祭祀,又要几个良家少女,成为龙子的小妾?要收刮多少钱财,购买猪牛羊……完成祭祀? 许甲那边在三清山上,为许父禄位收起坛法,三日蟾宫折桂文昌祈福醮仪已经过了。 忽然狂风掠过,倒了了香炉,碰倒了禄位。 许甲随即心头一惊,心血来潮,掐算起来。 “上乾下坎,天水讼!” 乾为君父,为阳,为金,为龙。 坎为水,为险,为厄难。 许甲很快便得知了,自家老父亲回家途中,被鄱阳龙王掳走了。 讼卦乃是“官司卦”,诉讼之的讼,便是源自此卦。 得此卦象,必有所损,需立德才能脱身,德行不足,则有性命之危,牢狱之灾。 提醒求卦者,需要自省也,以免涉足危险,将自己逼入绝境。 这卦虽然凶险,可也显示了,短期内并没有生命危险。 许甲于是立即起身,先吩咐了地司勾陈元帅常玉坐镇玉山,不可自乱阵脚。 随后破开法界,到了盐铁都院,问询之前找匠户还有陆真琪锻造的三眼火铳,有没有炼制好。 好在已经炼制出来了第一件,毕竟已经超过了当初匠户承诺工期的十天,只是完全手工锻造,铁管厚实,三眼铳本身沉重,只怕有三四十斤。 除却用来放铳,点燃火药,当一件奇门冷兵器用,也是一敲一个不吱声。 许甲又捡了三皇万民伞,二转抟炼金银蛟剑,飞天蜈蚣蛊,太阴法镜,逆羽邪风扇,五方令旗,太阴铜钱法剑,几件法器,拨调了龙虎水师兵马,黄天教坛兵马,涉水猖,布雾猖……以及信江水府鼋将军,敖锦童子,诸虾兵蟹将五百数。 如此调动身中九江水帝,诸水泉学总经,摄天地水元之炁,聚成黑压压一朵朵乌云,将这些一并兜装去…… 只见黑云上出现迷雾,迷雾上出现灵宝普渡大金船,金船上一应兵马,鼋将军和敖锦都化作了原形,一头巨大鼋鳖,一条巨大锦鲤,搅动风云,更聚法势,一杆“灵宝幡”在前,随后便是“江南西道地司衙门”的旗帜,连着水府的“开道牙牌”,城隍的“阴兵借道牙牌”,都一并用上了。 如此黑云漫延三四十里,隐隐有喊杀,喊打的声音……惊得地上一应道观,寺庙……乃至于被许甲贬为畜牲的风雷道人都惊呆了。 “他这是要干嘛去?怎么如此兴师动众?要去讨伐哪路妖魔?” 只可惜她如何变成了老母鸡,只能来回踱步,急得咯咯哒的叫,如此急着急着,忽然菊花一紧,竟然憋出一个鸡蛋来。 灵云,逸雷变成了绵羊,大青蛙,眼睛都瞪大了。 看着风雷道人变成的老母鸡,全是不可思议。 风雷道人又羞又恼,想要啄烂这个蛋。 但下一刻这蛋就被常玉英,常玉娥给收了起来,他们道:“这不下蛋的鸡,养着就是浪费粮食,如今终于下蛋了,也不枉吃那么多虫子。” 风雷道人只觉得无比羞辱,可是又说不出话来,这才明白许甲当初说的:“你们一口一个孽障,一个妖魔,却不知道有情众生轮回煎熬之苦……” 她们做了一个月的畜牲,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屈辱。 如今自己生了一个蛋,被人收走去了,就有所明悟。 一切畜牲道生灵,都无能为力,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自由,或被宰杀,或被剥削,不得自我,懵懵懂懂,困苦其中,难有解脱…… 念此,她冷汗飕飕,只觉得恐怖,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只老母鸡。 老母鸡的命运是什么呢? 下蛋了,就要不停下蛋,通过出卖自己的子嗣取悦于人,获得生存的机会…然后过段时间,下不出蛋来了,被咒骂,被恐吓,然后假装下了蛋,假装咯咯哒的叫,试图蒙混过关,最终难免被拆穿的命运,最终,也难逃开水走一遭,开膛破肚,进入锅中。 之前许甲在这里,或许有所顾忌,如果许甲走了,或者这一趟出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人可以给她们解咒了。 她们这辈子,就只能是老母鸡,青蛙,绵羊…… 风雷道人发出绝望的哀嚎,想要走出玉山境界,又想到许甲的警告,离开玉山治境,就脱离了许甲的施法辐射范围,法术会失控,她们就真的变不回人了。 她明白,现在生死皆掌控于,做奴隶,和想做奴隶而不得,就是她目前唯有的两个选择。 对应而言,畜牲道生灵,甚至有情众生,乃至是人,也经常处于这种最糟糕的境地…… 这种认识,让她开始理解许甲的做,一些内心的认知开始崩溃。 她于是更高声的“咯咯哒!” 却没有人回应。 没有人会理会一只鸡的觉醒,哪怕它再通人性,它也只是一只鸡。 就像是牛被宰杀的时候,跪下,流出了眼泪,明白着自己的下场,可它做错了什么呢?辛勤耕地一辈子,直到耕不动了,没有劳动价值了,只有剩余价值了,于是被送往屠宰,变成了牛肉。 它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轮回煎熬,就是有情众生皆苦,这就是不得解脱,有情众生面对的最多的,就是“无情世界”。 而这个无情世界,却是一应有情众生自己给自己制造编织的,就像是蜘蛛网一样。 于是这风雷道人变成的老母鸡,开始“抑郁了”,或者说道心破灭,又或者说:“陷入了内耗”,总之不是什么好词。 …… 另外一边,许甲气势冲冲前往鄱阳,经过诸地上空,城隍都不敢拦截,只有龙虎山三十七代天师张法靖显露身形。 他道:“许天师前往何处去?” “鄱阳孽蛟掳走我父亲,我要寻他理论,救回老父,以全孝道,天师何故阻拦?如今势如天火烧身,不可浪费时间。” 张法靖道:“竟然有此事?这顺济小龙王,以及千年黑鱼精,还是多年前,我叔父三十六代天师还是小天师的时候给封的,这里面有我龙虎山的一段旧因果,不如贫道和许天师一并往鄱阳去如何?” 许甲看他其实也没有达到神仙之境,只是地仙功果,得了天师度传承,还没炼化完全,不然天师出行,哪怕没有修为,也是陆地神仙的待遇,便道:“多谢张天师拳拳相助,只是那老蛟夫妻二人具是神仙境界,我前去是抱着一往无前的心态去的,不敢连累天师。” “无妨,贫道虽未至神仙境界,可龙虎山上诸护坛神将,受得超过八百年香火,早就是神仙之境,贫道且拨将点兵,一起发生,用不了片刻。” 许甲于是点点头,停下等待了片刻。 过了一会,一股香道化作云路,青云做基,金光铺地,一路天兵天将倾刻发至,那大将龙行虎步,手持金鞭,座下一头猛虎,凶光毕露,携领一千二百天兵,这些天兵,可不是许甲粗浅招揽的那些鬼兵鬼卒,得历代天师,朝廷,香火祭祀,各个龙精虎猛,差不多每个都是人仙巅峰左右,三五个就能去捉拿一应没有达到五百年道行的妖精邪神,就算有五百年道行,到了地仙,被此种兵马,百十个布置成阵,也能将其给镇压缉拿。 许甲羡慕之极,心道这才是底蕴,自己就算立下道场,设下宗坛,没有百十年经营,都不能洗炼出如此精兵强将,留给后来子孙继承。 两股兵马汇聚一起,又浩浩荡荡,裹挟天风诸炁,携天雷闪电,噼里啪啦,赶至鄱阳。 …… 而鄱阳之地,老龙已经将许志远给吊了起来,下面几个小妖,支了一口大锅,烧猛了干柴,锅里是油。 这油刚刚加热,还没有冒烟,但也足够恫吓,给人心理上的压力。 黑鱼精安济夫人,变作了一个黑衣鳞甲女将军,手中拿着一把飞剑,这剑是她用脑中鱼骨,炼入鄱阳水府法界所采寒铁炼就。 她轻声言语道:“书生,我看你也不是十几岁的愣头青,都四五十岁老腊肉了,我却也不好跟你睡一觉,这事本可以没有,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到了我的庙门,就破口大骂,给我们打上一个孽印刺青!” 说罢,她将几个小蛟叫了过来,只见有和白鲢生的白蛟,和青鱼生的巨青龙鱼……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本体脑袋,人的身子,穿着衣冠。 偏偏脸上刺了字样,打了一个圈,朱红模样,批的是一个“孽”字。 “我听说,一些读书有成的人,懂得是非,会被天庭地府选中,成为人曹官,做些审判的事情,或许你也被选中了,否则不会一言就给判了刺字之刑。” “他们都是不通人事的孩子,怎么会犯罪恶呢?你是不是错判,误判了呢?” “今日不为别的,你如果愿意收回判决,我们自不会伤害你分毫,甚至可以将你送出水府,赠送你三船金银财宝,保你子孙后代,代代成才,封侯拜相,甚至称王称帝。” “若是不从,别说你还没有成为人曹判官,就算是成了,我们也是两败俱伤,就算上了剐龙台,也要将你烹炒煎炸,分而食之,所谓以直抱怨也!” 顺济小龙王怒道:“夫人,还跟他说什么?直接严刑拷打,他一个凡人,哪里有这么大胆子,敢跟我们龙族作对,必然是有人指使,我们不好杀了他,却可以借刀杀人,托梦给本县曹官狱吏,关上几日,自然就万事消结了。” 许志远冷笑道:“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有股不平之炁,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你这斯都敢称龙,岂能让你窃居大宝,颠覆天下苍生?” 龙向来与皇位挂钩。 即非真龙,必是反贼。 他自不会有好脸色。 ------------ 二八九 理想主义,万丈金霞 许志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从前也没有这么刚,可听到祭祀童男童女,龙子娶亲,就是忍不住,这本不归他管,是治境的县令,知府需行的教化。 或许是浩然正气的缘故,又或者人生某时某刻,就是有这么一股炁,想要抒发出来。 对得起自己,也应得上“志向”,甚至可说“为众生呐喊”了。 此时在油锅上空,他略显狼狈,却依然破口大骂。 叫顺济小龙王,安济夫人两个颜面扫地。 他们两个向来都是神仙境大妖,在此界可以说是纵横,天下跟他们一般境界的,不超过双手之数,只要不飞升,就是欲界纵横之辈。 平日里小蛟们一个个喊着父王,祖宗,小妖们喊着大王,娘娘……岸上的百姓,哪個不是三拜九叩的祈祷风调雨顺! “老子哪里当不得龙?老子就是真龙!”他吼道:“你以为一开始就有真龙么?真龙只有一条,养蛊一样养出来的,地发杀机,龙蛇起陆,我自会成为真龙的,你这个满嘴放屁的书生,你以为真龙真是什么仁善之辈么,你大错特错了。” “真龙他想吃谁就吃谁,想要杀谁就杀谁,掌握了无上权利的,才是真龙,本王虽如今只蛰伏在鄱阳之内,但未必没有待时飞天蜕变的一刻。” “你不能。”许志远冷笑道:“我看见你的尾巴了,光秃秃的。” 顺济小龙王最忌讳别人说他尾巴秃,一时恼火。 “将他下油锅炸一炸!我看他还嘴硬!” 安济夫人连忙拦住:“慢!” 她是有智慧的,是实实在在自己修炼了千年,从先秦得了灵智,一直到现在,也是实实在在的智慧道行增长。 她最理智的一件事是将自身利益最大化,也精通人道文化,本身她就作为“黑鱼”,也就是乌鱼,被儒教称赞是“孝鱼”。 有经云:我有四不吃……不吃乌鱼,因为乌鱼产子后,头昏眼花,看不见道,这母鱼就得活活饿死,这时小鱼苗主动游到母亲嘴里去喂自己的亲娘,因为它“孝”,所以我不吃…… 总之也算是“儒教神兽”了,其他三个分别是老黄牛,鸿雁,忠犬。 代表忠孝贞善。 当然,这些儒教中人也仅仅是说说而已,该吃还得吃。 安济夫人也曾读过诗书,知晓儒家那一套,她说道:“这书生要做一个英雄,做一个好汉,做一个直臣,忠臣,诤臣。” “这样的人,朝廷皇帝都见了头疼,杀了他,反而就成全了他,大王如果油炸了他,只怕于化龙之道,就更有损失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需得攻心为上。” 于是她出面道:“书生,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许志远道:“自然是为了报效国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本来就脸红,现在说这些从许甲这里“抄”来的几句话,虽然也脸红,却也分不出是什么红。 反而浩然正气更加躁动了,儒教气数,主动投落,虽没有什么用,但也算是一门成就。 “放屁!”安济夫人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书生,伱们嘴上说的,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奈子,白花花的奈子,百花花的银子,你们读书是为了啥,就是为了求取功名,有了功名可以当官,高官厚禄,花不完的钱,捏不完的奈子……享不完的乐。” “这么多读书人,读书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当了官后,体味到滋味了,就都成了这样了。” “你是现在还没做到官,所以说这些从书上看到的,一些假大空的东西,这些仁义道德,哪个是摸得到,看得见的?” “看得见的是白花花的奈子,摸得着的是真金白银,住在比皇宫小不了多少的宅子里,有二三十万顷良田,仆从出行,都比县官威风……数千万人仰仗你的鼻息,皇帝也不敢得罪你,学生桃李满天下,每年送上门的孝敬,是数不完……” 说罢,她拍拍手,顿时就有几船的金银财宝被运了来,明晃晃的,要瞎了人的眼睛。 又有几个蚌女,螺女,穿得十分凉快,身上薄薄雾炁一般的衣裳,露出曼妙身姿。 又有好些古画,古籍,都是孤本,价值极高。 这里面又有俗的,又有雅的。 “只要你开口,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你的才情是有的,可是太过刚正了,那些官是容不下你的,只有和光同尘,才能如鱼得水,不然早晚是死路一条。” “如果有我们资助,就算现在的大宁朝廷是一条烂船,即将沉水,我们也能助你跳到一条新船上,到时候你掌舵,你想把船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你的政治抱负,你的诉求,主张,在新朝都可以实现。” “这是无本万利的事情,只要你答应下来,就能成为我们鄱阳龙宫的代言人,到时候你说在哪里可以风调雨顺,我们就让哪里风调雨顺,你让哪滴水不下,就保证哪里一丝带水炁的风都没有……” 安济夫人的言语带着魔力,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儒教门人的通病,真实状态。 许志远接触到读书人,比如鲁举人,便有些这种形态,打破了头想要挤进去,想要分一杯。 可宦海无涯,只看到了吃,没看到了打,权倾朝野的只有少数,大部分人还是送礼的那个,是被问责的那个,被甩锅的那个…… 干得好是上级领导有方,干得不好就你能力不行。 许志远也很难抵抗住温柔乡,金钱海。 但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当初自己的话:“做不成大贤,我做个小贤也好。” 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故而他冷笑道:“你们越是求我,越是给的多,就显得你们越是心虚,越是害怕。” “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 “我如果受了,破了心中正气,脊梁骨就会被打断,成为你们的狗,说得比唱得好听,可有句话说的好,钱难挣屎难吃,我这人,钱不多,够花就行,吃不过三菜一汤,住不过三尺之榻,行不过布鞋一双,四季常服,自有夫人剪裁,我与她恩爱一心,又怎么会流连这些庸脂俗粉?” 他正说着,安济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忽的那白鲢蛟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天上裹起一团黑云,云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几千几万兵马,列阵四方,布下天罗,设下地网,又有个老鳖精,入了水来,递来了文书,要讨伐我们呢!” 白鲢蛟这么一说,顺济龙王,安济夫人便脸色一遍,他们这种,并不精通天机数术,或者说天机数术并不搭理他们。 “来人,将这个书生押下去,好生看管住!其余一应蛟将军,豚元帅,鳖校尉,蟹头领,鳝力士,虾兵鱼卒,各自阵列队形,随我们出府去。” 他两又各自穿上了甲胄披挂,拿上了法宝兵器。 顺济小龙王的兵器是一根铁柱炼化的棍子,这铁柱正是当初镇压锁龙井的那根,又有本命龙珠,法宝三十三天造化龙塔,是用自家长辈的尸体骨骸炼制成的,由三十三件龙族法器构建,能镇压龙族气运,内里自成空间,每层都可以捉拿一水族妖仙,在其中教化对应水族,繁衍培育,成就道兵。 其中对应江河湖海诸多强大生灵,目前他只降伏了几种水族,并没有炼全。 安济夫人的兵器就是鱼骨飞剑,又有一条黑眚缆索,能化作魔龙,擒拿缠绕,吸人精血,奴役魂魄,更有一个口袋,能放出百万乌鱼蛊子,都是她的子孙后代魂魄炼就而成,一旦放出,便如蝗虫过境,啃食一切血肉。 片刻之后,战鼓擂动,水面震颤,惊出无数鱼虾,跳出水面,紧接着便是一道巨大漩涡,漩涡旋转抬高到了半空之中。 接着便见着阶梯显露,顺济龙王骑着一匹避水金睛兽,顺水到了半空。 安济夫人骑着一头六眼飞鱼,一并就在旁边,此外虾兵蟹将,一应水族道兵,浮出水面,腰部以下都在水下,露出半个身子,都是披鳞带甲之类,手中拿着长枪短刀,这倒都是凡间兵器,并非什么法器。 云头上,张法靖笑着对许甲道:“许天师,这孽畜出来了。” 旋即拨开云头,将周身金光咒的咒光展开,于是金霞漫漫,射入水中,折射出金鳞无数。 安济夫人见之面色一变:“是龙虎山的金光神咒,这种级数的金光神咒,只有历代天师,代代修持,累计下来,传承下去,才能有此金霞万丈之理,否则普通人修持,一辈子也就是金光附体如一片霞衣罢了。” 顺济龙王也生出一些忌惮:“我们与龙虎山不是说好了,当初小天师来鄱阳降伏,跟我们赌斗输了,给我们讨了勅封,如今怎么?难道他们不认么?” ------------ 二九零 许天师三斩蛟龙记一 许甲看张法靖金霞万丈,这么装逼,不由得羡慕起来:“这逼装的,我都无话可说了。” 许甲也放不出万丈金霞来,若是说放出万丈黑炁,或者黑云,又或者布个万魂幡,勾召万数天魔,许甲还能做得到。 这些都是有捷径的,金光咒,这种最简单的神咒,还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自己积累咒力。 且许甲也没有这是传递给后世子孙的具体办法,且很难有人愿意将自己修成的功果剥离出来。 龙虎山的底蕴还是强,可不是前世那种几次断了传承的破落户可以比的。 只见张法靖淡淡道:“顺济小龙王,安济夫人,尔等见吾二天师仪,为何不拜?” 许甲也爽了起来,这种中气十足的质问语气,真是叫人心理高潮。 天师出行,每每行至,百神来朝,来述职。 其中包括山神土地,城隍河伯,五方龙王,四时值守,日夜游神,就连贴在门上的门神,守着衙门的狮子,灶台上的灶神,井神,厕神,都不能幸免。 因为天师,是代天宣化,体查万神,代表的是“天帝”的威仪,如果还有皇帝的旨意,就是代天人二帝威仪巡境。 当然,这些未免有吹牛逼的嫌疑,你一个欲界天师,哪里有这么厉害。 别说,还真有,一处欲界,天师就是天庭的下放基层干部,管理的就是一应土著山水地祇。 这些地祇,别看在本界牛逼得厉害,动不动辖境五百里,八百里,如果飞升到色界,也就是杂鱼一样的存在。 就像是乡长也能横行乡里,可到了县中,省里,甚至中央,那就是个屁了。 顺济龙王,安济夫人,不好逾越,毕竟他们的神权来自上一届张天师,于是恭敬行了一礼,只是对许甲并不客气:“龙虎山并无二天师同存之理,何来二位天师之理?” “此乃三天亲降,灵宝天师也,你这孽畜肉眼凡胎,不见真人,竟敢如此放肆,捉拿了灵宝许天师之严父!且命尔速速将其八抬大轿,恭请出来,也好偿赎你们一些罪孽,且从轻发落,无性命之危也。” 顿时,这两妖怪想到了什么,顺济龙王更是面色僵青起来,冷冷道:“这位所谓灵宝许天师,就是在玉山好大威风的那位地仙么?斩了我的金蛟宝儿,银蛟宝儿,还将我已经修成地仙的铜蛟子嗣,镇压在井下,永世不得翻身!” “你们一家父子,是跟我们鄱阳龙宫一脉水族,是有什么怨什么仇?” “他一介书生,不去考功名,争利禄,凭什么指着我家庙宇破口大骂,亵渎神坛?” 许甲听到这里,立即有感,明悟来龙去脉。 因果牵连,最早是许甲鼓励老父亲修成大贤,名垂青史,内因是许志远从许甲这里知晓“龙德”,得了师说,马说,龙,说三篇,以韩大家的文章,建立了儒道风骨,又以此养出了浩然正气。 这底子说不上多踏实,但至少是一枚种子,有发芽的能力,至于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是另外一说。 行至鄱阳老爷庙,问了两句,正义感爆发了。 要说许志远“没事找事”吧,属实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可又没有确真的看到龙王祭祀,到底不是本地人,只听船夫说了两句,就挺身而出,属实是有些不理智了……而且那船夫也没了,被水龙卷撕扯成了真“腥风血雨”了。 不过,这事倒也并不冤枉这顺济龙王,哪怕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肆意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这锅他也得背個八成。 更何况他生那么多小蛟,他自己经历过灭门惨案,再嚣张也是阴阴的来,可它那些子嗣没有经历过,他也不会给他们讲这个屈辱之事,因此很多小蛟就是这么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形象。 索要血食祭祀的都算是正常了,吃童男童女的,夺取处女元阴的,甚至变化人形,到岸上,学到了更多,于是带回来教导了其他兄弟姐妹,都是好的学不成,坏的不用教。 不是仗着这顺济撑腰,给这些小蛟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的。 况且他也并非不知道小蛟做的这些事情,他什么都知道,如此放纵,为的是什么? 自我以上,没有几个。 那自我以下,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是很正常么? 要你贡献几船牲畜怎么了? 要你祭祀几个童男童女怎么了? 你们要我保佑风调雨顺,几个人换几百万人,难道不划算么? 你们占了大便宜了!一点小小权利的任性,伱们就玩不起了?要造我的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们好大的胆! 不止是许甲明悟来龙去脉,就连张法靖也感应到了民意汹涌。 老百姓们都在躲着,他们也恨,他们也怕。 可他们没有能力反抗,也没有枪杆子在手。 谁赢了,那就帮谁。 孽龙赢了,那就是神龙,哪怕要十倍童男童女,他们也会咬着牙供奉上。 两个天师赢了,那就是孽龙,他们就会口诛笔伐,痛哭流涕,诉说多年不容易。 如果打了一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他们就会怨恨两边,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时左右为难…… 许志远骂龙只是一个导火索。 许甲站了出来:“既然你虔心诚意的发问了,贫道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贫道之道统,源自许逊许天师,算是他的传人。” “当年许天师留你一命,可曾让你许下誓言?” “可曾留下谶语?” “他算出,你会再次兴风作浪,也算出会有五百个地仙同时出世……会有一个人来完成他未完成之事,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许甲大开山门,第一批弟子,就是收的五百人。 虽然许甲不认为他们都会成就地仙,但如果自己成就“神仙”,证就阳神,智慧通达,便足够点化五百个地仙。 五百个地仙,每个人哪怕只建立一个乡镇大的地仙福地,那也是五百个乡镇了,足够建设地上道国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修成神仙,但许甲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比前世好太多了。 顺济龙王的思绪顺着许甲的言语,就回到了当年,只是他很快清醒起来:“你莫嚣张,你爹在我手上呢!你跟许天师,除了同样姓许,没有什么一样的,你这人心思诡谲,不够堂皇大气,使的都是旁门左道的手段,江南西道之事,我都清楚,知晓,你怎么发迹的,更不同我说了。” “你靠着恐吓,诱骗发的家,你收的那些妖怪,都是我看不上的乡妖村怪,你靠着他们哄骗愚民,寡妇,鳏夫,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顺济龙王冷笑道:“你以为拿着许天师的名号,就可以吓着我了么?” 许甲听了也不生气:“我爹在你手中,有本事你就杀了,他名垂青史,我会找人修书立传,我也没了顾忌,你看我能不能将你治死!” 张法靖拉住许甲:“莫要被他绕进去了,当初三十六代天师尚且年幼,下山历练,就是被他们嘴皮子绕进去了,才答应了赌斗,平白做了一件错事,留下许多孽业,且听我来跟他说。” 张法靖收了收金光,只道:“顺济小龙王,三十六代天师早些年就羽化了,如今龙虎山上,本天师当家做主,如今劝你速速放出人来,赔礼道歉,此事了结,不然有你一番罪过。” 顺济龙王有些忌惮龙虎山的,可安济夫人拉了拉她:“当初你龙虎山一时风头无二,入京给皇帝老儿讲道,差点让他出家当了道士,甚至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给皇帝授箓。” “结果老皇帝不也没成仙么?新皇帝上位,你们重用佛门,上代天师羽化,羽化是羽化了,是飞升了么?只怕是孽业严重,兵解了吧。”安济夫人道:“小天师,你如今也不过地仙修为,许多事情你也掺和不了,不然难免为你龙虎山带来祸事!” 这张法靖刚刚还劝许甲不要被绕进去,现在被黑鱼精揭了家门老底,虚得要死,也是红温上了头:“妖孽!你也配评我龙虎山?” 当即道:“赵元帅,辛将军,邓将军,围猎鄱阳,射杀孽蛟,宣召三万天河水军,堵住各大江河入鄱阳之口,免得他们逃了去。” 顿时便听到数声:“听令!!” 赵元帅是龙虎山正一宗坛护坛元帅,邓辛二将军,是天师随身护法神将,自幼便自己挑选,培育,炼为心意之臣。念动则将动。 赵元帅是神仙境鬼神,邓辛二将军则是地仙境鬼神。 顺济龙王冷笑:“怕你们不成,今日打一场,拉你们龙虎山下了神坛,破了你们金身,就知晓我鄱阳龙宫不是好惹的,江南西道,甚至整个南方,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许甲听他这话,也是气极反笑,对着张法靖道:“张天师,这家伙失了智,如此大言不惭,必是劫炁蒙了心,今日你我二人,就要斩龙,只是斩龙之后,必然血雨腥风,恐怕开启量劫,龙炁宣泄,天下必有无数草蟒龙蛇受益。” “不要紧,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龙虎山千年威名,不可断在我手中。” “好!”许甲也没有顾忌了,直接云上开坛。 让张法靖顶半刻钟,自家要开大招了。 许甲虽然旁门左道出家,可是所知威力极大之法门不少,博学广记,不说精通三教源流,但看见威力大一些的神通,法术,必然是会主动记上一记。 张法靖见许甲如此认真准备,加之老父亲也被此孽龙羁押,应该并非放水演戏,是真大招,便主动应下,担当前排,为许甲掩护。 只见着那骑虎拿鞭的神仙赵元帅,直直就奔着那那着赤柱镇龙棍的顺济小龙王打去。 小龙王祭出三十三天造化龙塔,顿时什么混天伞,遮天图,撑天柱,诸多龙天法器分列开来,自有一具前辈龙尸炼就的傀儡,将其持握,布成三十三天龙神大阵,抵抗龙虎山布下的天罗地网大阵,同时加持一应水族。 诸水族兵马,得了阵法加持,各个身形爆涨,几乎出现龙相,龟鳖变成龙龟,龙鳖,黄鳝变成了黄龙膳,泥鳅变成了龙鳅,虾变成龙虾,蟹变成了龙蟹,就连着水虫之类,也纷纷龙化。 这种龙化是暂时性的爆发变异,消耗精血灵性,战后暴毙的,短命的,必然十有八九。 不过他们此时一个个红着眼,拿着兵器就冲。 许甲的那些兵马,龙虎水师,黄天教坛兵马,又或者涉水猖,布雾猖,根本拿不出什么牌面,大多还是靠着龙虎山正规兵马去斗去杀。 只那余姚生大将,不断施展太平清领教术,将诸兵马增幅,融合化作大鬼神巨人,占据了一些战力。 要么就是敖锦做辅助,将鼋将军拿着双瓜锤乱战做加持,给予水德法力加速补充,给予治疗伤害,给予提升体力。 鼋将军好歹也是地仙级数,两个锤子,锤杀了好些虾兵蟹将后,便有一头小蛟迎了上来,这小蛟身子细长,是顺济小龙和一条水蛇所生,蛇首蛟身,无角四足三爪,是个“螭龙”之相。 这小螭龙炼有一宝,是采霜雪炼就的雪晶宝瓶儿。 龟鳖都有“冬眠”习性,他一近身,便水上漫起冰碴,鼋将军都觉得寒意逼人,拿螭龙又手拿一把三尖叉,直直叉来,要是叉中,就要多出三个血窟窿。 “这孽蛟,自己就是水族,怎么还弄个鱼叉做兵器?”鼋将军大怒,运出血气,抵御寒霜低温,加上敖锦给出一股阳春水德,是暖意春盎,便也不觉得行动受限,架住钢叉,同时一个转身,露出鼋背,好一副板甲灵壳,硬邦邦的,即便被钢叉刺中,也很难刺穿。 至于张法靖,他将金霞收敛,便成了一件神通炼就的金霞衣,头上也是金霞冠,手中拿着三五斩邪雌雄宝剑,便在云空和顺济夫人这千年老妖婆斗了起来。 这老妖婆毕竟是神仙境,压制住了张法靖,只是难破金光霞衣,同时眼尖也看到了许甲在云空布坛,向上借法。 她大声道:“谁人先上云头,杀了那个道人,便赏他进阶神仙之法!” 顺济龙王,她,都腾不出手来,只有剩下的地仙小蛟还能腾出收来。 其中四条,被邓辛二将军缠住,鼋将军和敖锦合作又缠住一条。 剩下的地仙小蛟便还有两条,他们本来要协助龙宫道兵,免得遭受屠杀,听到悬赏,顾不得了,裹起一道水龙卷,便飞身上天,直奔云端。 许甲已经布好了坛法,见着两条地仙蛟龙来,便放出了金蛟剑,银蛟剑。 两剑也是蛟龙所炼,此时复变成蛟龙,身形虽小巧,却是金银之躯,炼体成剑,獠牙,爪子,都是剑刃所化。 二剑单独斗也就罢了,偏偏有一门“合体”的本事,可以化作双螺旋形态,将一应敌人,都绞断去。 当时风雷道人也是地仙,都不敢试剑。 这两头蛟,猪油蒙了心,一条先冲上来,只见着金光一闪,下一刻就断成两截。 上半身还在向前冲,下半身就跌落云头,落到了水中,砸起一片水花。 “好利的剑!”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忌惮起这两把剑。 若是说神仙境,许甲斩不得,可你跟我一样是地仙,我是灵宝嫡传,你是什么杂种野蛟,也敢来试试我宝剑锋利否? 那蛟还没觉得疼,嗷嗷冲上来,等觉得周边空气刹那安静,回头看,见着兄弟没有跟上来,于是恼,接着才看到自己身子断了一截。 血液像是喷泉一样流出,这时才有疼痛迎上来,他大叫。 下一刻,金蛟剑从他嘴里横拦,上颚顺着下巴,劈成两片。 再也叫不出来了,跌下云端,砸入水中。 死得不能再死,连魂魄,也被金蛟剑之凶威所绞,增长了此宝煞戾凶狠之炁。 银蛟剑不满: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给我留啊! ------------ 求点月票 这个月,月票榜神魔难辨,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冲入前两百吧 ------------ 二九一 许天师三斩蛟龙记二 两把凶剑,虽想要逞能,逼起凶威,可不能离着许甲太远了,否则无法护持,只死死盯着另一只地仙级数小蛟。 金蛟剑还好,见了血光,已经吃饱,下次再见血,恢复威能,估计得十天半个月。 银蛟剑却还没吃饱,如此越发颤动,蠢蠢欲动。 “废物!”顺济夫人丢出黑眚缆索,这缆索是鄱阳水面一条百丈缆索炼就,因长满了水草,在水面沉浮,被百姓以为水怪,祭祀香火,得了性灵,后来又得了蛟精龙血,也有了化龙之意,被黑鱼精炼成了法宝。 这缆索直接化作一条黑炁魔蛟,缠住了张法靖,不求立功,但能腾出片刻,去斩许甲。 安济夫人驾驭六眼飞鱼腾空,六眼飞鱼放出邪光,冲射许甲坛上,却被悬空的太阴法镜吸收,转化,反弹回来。 直直将六眼飞鱼脑壳射穿,也是跌落下去,害得安济夫人只能自己腾空,吐出一道寒光,便刺向许甲。 正是脑中鱼骨剑,本命法宝。 这剑一起,银蛟剑便如脱缰野兽,冲了去,两道飞剑,一道化作青鱼,一道化作银蛟,纠缠斗争,渐行离远。 许甲的飞剑是按照正宗剑仙法门所炼,材质也是金母银精,虽比不得西方庚金之精,也算是上佳,只境界低些。 黑鱼精的飞剑,虽然功行高些,火候深些,但仅仅是鱼骨加法界寒铁所炼,炼法也并非正宗剑仙之法,是旁门之道,质量差些。 因此二剑相斗,反而银蛟剑占据上风些,若是硬碰硬,银蛟剑可不怕缺口裂纹。 安济夫人虽心疼飞剑不占上风,反而有损毁的风险,于是速战速决,运出黑鱼囊,放出百万黑鱼蛊。 黑鱼蛊是黑鱼子孙魂灵为质,用旁门魔道法诀祭炼,一出动,就带动水炁,化作水形魔鱼,算是“水蛊”之类。 只是未近三尺之地,便被一道屏障挡住,正是许甲的三皇万民伞,伞中天魔,阴魔,见了这种魂质蛊虫,不惧反喜,一个个从善人善愿的模样,变成了原形,道道黑炁环绕,开始捕鱼,塞入嘴里,发出陶醉的声音。 这将安济夫人吓了一跳:“你不是正道么?你这是正道?” 不光他如此,那张法靖在跟着黑眚缆索化的魔龙相斗,也是想要尽快拜托纠缠的,但见着许甲护坛用的万民伞有如此变化,也是一时愣神,差点被这魔龙给抽中,好在金光霞衣厉害,消解了威力。 这万民伞自不用说,是德兴百姓感谢许甲先杀那法王,后斩蛟龙,治水重建所赠,一共三层,布都是各自衣服上剪下来的碎布,上面绣着名字,幡下垂着布条,条上写着“为民除害”“功德无量”等等感谢之语。 集合了万民愿望,是一件功德之器,人道之宝。 只百姓们许多祭拜许甲,把许甲当神仙一样许愿,欲望大于愿望,许甲要与之分离,才祭了此宝。 一来手里有三个天魔,勾召自身三尸魔神,如此将众生欲念,众生愿望,一体两分,正是,甚至凭空勾召了万数天魔,和万民相对,成了“一念神魔”的奇葩法器,既是魔器,又是功德器,有些像是密藏佛门的路数。 此宝既有护持之功,又有幻境考验之能,更能主动出击,和那所谓的“天魔幡”“万魂幡”,相差的估计只有形态罢了。 许甲倒不管这些,自家用来从来都是“正用”,没有“邪用”过。 诸天魔,每個都有百姓的“愿力”护持,虽是黑炁森森,脑后却有道光圈,吃饱了的,就回到万民伞中,神态安详,化作了天人模样,没吃饱的,就继续捞鱼吃。 安济夫人不管这些了,张开大口,口中猎牙,化作飞钉射来,其中又夹杂着一颗黑珠,是内丹之流。 千年内丹打一下,万民伞也是护持不住的。稍微抵抗了两下,就要落到许甲脑袋上。 但在此时,又有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姹女魔神,舍身护持,拦截抵抗,他们是身神护法。 这些魔神,都是厉害的魔鬼,被许甲修炼成外道身神护法,本就是统兵将领,被打烂后,也只是化作了煞炁本源,过些时日又能恢复。 金蛟剑虽说刚刚吃饱,不愿意动弹,此时也挺身而出,拨开来内丹。 此时许甲坛仪已经准备好了,太阴铜钱剑指向上苍,眉目之间,多了一股威势。 安济夫人大惊,连连闪退数十步之外。 “天罡天罡!大圣魁魓魒(秘讳),助我神威,收发五雷天劫火,速速神兵火急急如律令,煮海!” 顿时天降雷霆,这雷霆并非闪电状,而是球状,鬼火状,呈现紫蓝色,幽幽数百团。 每团都十分巨大,像是磨盘一般。 没有重量,慢慢悠悠的落下,可内里蕴含的力量,足够让所有人都不敢无视。 尤其是顺济龙王,他大声道:“你爹还在水府,你要把你爹也给煮了么?” 许甲酝酿半天,此时面色虚黄,都有点想要从云头跌落,这雷法,是正宗天罡雷火法门,正所谓坛法越高,威力越大,许甲虽然没有结九层坛,但在云上立坛,已经“离天”很近了。 这时法坛借调的就不是地脉灵机了,而是天之元炁,或者说是直接从昊天元炁海,直呼天罡大圣真名,借调法力神通,然后经过法坛放大器,有放大了数十倍。 从人头大的雷火,增幅到了磨盘大,而且不是一颗,是数百颗,准确来说,是三百六十五颗。 哪里想到,这慢悠悠的雷火,一听到顺济的声音,就追索了上去,速度变快了百倍不止,仿佛拥有了“索敌”技能。 而安济夫人也快速飞遁,想要逃离,你都拿出这玩意了,我跟你打个屁啊! 但他一动,雷火也就跟着她了。 许甲对着自家人秘传音:“你们别乱动,也别喊叫,这雷火是我借来的,不一定听我的,既得自然雷霆之威力,又得法界之灵机,一颗炸死一个地仙是没有问题的。” 许甲这么一说,张法靖都不敢动了,虽然他是元神出窍,并非肉身带动。 顺济龙王,安济夫人,见到这些雷火朝着自己飞速而来,直接变回原形,在空中游动,速度极快,毕竟是神仙境界,速度不是肉眼可见,可再快也难快得过雷火。 许甲暗暗道:“这雷火虽是我召唤来的,可能不能用来采集雷煞,雷罡炼法呢?” 除却纯阳元神,可以沐浴雷火,而不毁,但凡有点阴滓,都给伱烧成劫灰了。 这两虽是神仙境,可都不是纯阳元神,只觉得亡魂大冒。 片刻后,几个乱动的蛟龙被雷火击中,瞬间爆炸开来,鄱阳湖上冒起一个巨大的水坑,直接能看到炸开湖面底下的淤泥都炸出了一个大洞。 随后陆续雷火炸开,雷火炸开后,那之前三十三天造化龙器布置的大阵,便也摇摇晃晃的。 这些龙尸炼就的地仙级数傀儡,以及诸多道兵,也不能抵挡,自燃起来。 鄱阳之水蒸发,电解,然后发生更大规模的爆炸。爆炸又引发了雷火不稳定性,也跟着爆炸,一部分在空中炸开,一部分在水里炸开,只有索敌成功的十几颗雷火,还跟着顺济龙王,安济夫人身后,越发近了。 顺济龙王见无路可躲,慌不择路,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原先镇压自己的锁龙井,钻了进去,用赤柱堵住了井口。 那雷火一炸,顿时赤柱融化,与井壁死死合在了一起,井中八角留下的符箓瞬间被巨大能量激发,顿时道道符箓锁链生起,那井下顺济龙王惊呼:“怎么还有!” 下一刻,这些符箓锁链将他穿透,链接住了颈椎大龙,从其体内抽取法力,和井身相合。 他挣扎起来,搅动地脉不得安宁,一时西山泥石流,东山山体滑坡。 另一边安济夫人钻入了老爷庙,老爷庙香火鼎盛,人炁极旺。 许多妖怪渡千年大劫,都是要找人给自己修一座庙,再保佑几个贵人当大官,请了朝廷勅封,才敢安心度千年大劫。 安济夫人也是如此,她尊照以往渡劫经验,入了老爷庙。 哪里知晓,这雷火不讲规矩,直接撞了来。 嘭!一声爆炸,老爷庙被夷平,他二妖的神像炸开,皇帝勅旨,天师勅封的法度,以及香火化作了结界,抵挡了一部分法界的伤害,可现实世界的伤害,就不是这些法度可以抵挡的。 安济夫人被炸了个灰头土脸,身上鳞甲被毁了个七七八八,流血不止,便从庙中水井往下钻。 剩下的雷也往着井里钻,顿时爆炸开来,将井水瞬间沸腾。 安济夫人肉身被煮熟,成了水煮鱼,元神裹挟着黑珠内丹出来,就要往着一户大户人家钻,此时她背后只剩下最后一颗雷火了。 然而许甲已经,降下云头,提前堵住了她,将“三眼天罡雷火铳”对准了这内丹黑珠。 这三眼天罡雷火铳,宝贝虽然是刚刚炼就的法器,可如今正合气氛。 点火! “砰!” 管子里爆出雷火来,提前炼制的铅丸飞了出去,打中了这颗内丹。 别看是内丹,其实也有人脑袋大小,毕竟要看妖怪体型如何,总不可能几十丈,上百丈的妖怪,内丹也跟麦丽素一样大。 铅弹的爆炸,引发了雷火。 许甲及时遁入法界,破开空间,离开案发现场。 可爆炸依然将背后的衣服撩烧了干净,露出了屁股。 火辣辣的。 “妈蛋,我一身正气,怎么会被天罡正气加持的雷火烧伤?” 爆炸将安济夫人的内丹炼融,元神也彻底炼死,所有的阴滓,记忆,念头,全部燃烧。 最终跌落在地上,成了暗金色,但是形状不规则了…… 安济夫人这条千年大妖,就这么被炼死了。 “你这雷法,挺有新意的。”张法靖看着许甲背后烧光,忍不住道。 许甲默默转过身,以正面形象示人。 ------------ 请假 今天喝了蜜雪冰城,然后上吐下泻,请假 ------------ 二九二 非人臣之言 张法靖见那边地动山摇,是顺济龙王在闹腾,他被重新封印了起来,但毕竟是千年前留下的手段,万一被挣脱就不妙了。 当即拿出一道太上正一龙虎灵符来,落贴到了那被铁柱融死了的八角镇蛟井上。 当下止住了大半,可依然有还在咕咕隆隆的动,大地在发出声音来,全城百姓从井中,都能听到龙吟,是一种低沉的声音,叫鸡犬不宁。 许甲于是继续封禁,将“太上灵宝净明斩蛟剑符”帖上井上,那顺济小龙感应到这股熟悉的气息,以为许逊又拿着族谱来杀龙了,再不敢乱动,这些龙吟停止了,只是偶尔还有一两声呜咽,或者龙尾扫水的声音。 “这封印,还是不曾保险,得铸造八根铁柱,锁住此井,才能叫他不得做怪。” 许甲本想要将他杀死,但也没有直接的办法,杀死千年黑鱼精安济夫人,已经算是最大的战果了。 不过鄱阳一应小蛟是足够扫荡的了。 张法靖又到了老爷湾的老爷庙,收回了天师勅令,百姓们纷纷跪地叩拜:“天师活神仙!天师老爷!” 又狠狠的将那些靠山倒了的老爷庙巫祝,给投入了水中,被老爷湾的涡流卷死去了,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张法靖道:“我不是活神仙,也不是你们老爷,降伏孽蛟的,是另外一位天师!” 他且仔细讲来因果,一说了许父骂龙,二讲了许甲斩蛟。 一如李冰父子传说,此言传出,鄱阳便自有“许家父子”传说。 而许甲在干嘛呢? 派遣了鼋将军,敖锦,入水府将老父亲救出来。 且由于张法靖提前布下天罗地网,三万天河水军,拦截水道关要,这些小蛟们一个都没逃出去,很快投降的投降,被抓的被抓,都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老实得像是一个鹌鹑。 主要其他的,被切的,被斩的,被炸死的,被烧熟的,也七七八八了。 等了一会,鼋将军变成老鳖,将许父驮了出来,虽然看着有些狼狈,却还算没什么损毁。 只是他有些惊呆,看着水面不知道多少水族尸体,然后看着这個只有一半衣服的许甲,张了张嘴,问道:“你干的?” 许甲见自家老父亲,浩然正气充沛胸膛,贯达四体,面相化了劫杀,生出了“贵气”,命格已经改变了,从此不是凡人。 贵气一般人都很难养出来,都是命里带的。 少部分人度过劫难之后,看开许多事情,得悟了悟,便可生出贵气来。 最上乘之贵是权贵,次之富贵,再次之清贵。 但都比不上化解劫杀,自性领悟来的强,比如龙场悟道的王阳明。 下限开宗立派,上限称圣作祖。 许甲仔细检查了老爹,除了溅了几个油点子,烫伤了几个包,没有别的毛病,便道:“这不是救您来了么?再晚些,您就下油锅了。” “是哦,那么大一口锅,我都有一百来斤,要把我炸透了,不得二三百斤?” “这倒是奇怪,从来都是油浮在水上,怎么水下,也能支起锅灶,烧起油来?” “那是鄱阳水府,又是一重洞天福地,跟着陆上是差不多的。” 许甲拿出一枚红枣,呵了一口仙气,咒了两句,拿给许父吃了。 这些烫伤,就都消了去,结痂脱皮,都十分光滑。 那边余姚生将黑鱼精烧融的内丹,给许甲搬运过来,这内丹并非真的“法力”凝聚,是类外丹一流,是黑鱼精多年孕育而成,就像是蚌的珍珠,鱼也是有“鱼珠”的,并非精气神三宝凝聚。 这里前面已经讲过了,金丹是一种状态,金指性灵如真金,是纯阳一点,丹是指三宝混元,无缺无漏,不曾泄露一点。 妖物内丹和修道人的金丹终究是不成的。 不过就算如此,这内丹依然是一件宝物。 尤其是经过雷火齑炼,杂质祛除,阴质祛除,只剩下阳质了。 是上乘的宝药,只需要支口锅,倒入净水,再将这内丹放入,熬煮一段时间,将内丹精华煮出一些来,再沐浴其中,便可锻炼肉身,吸收其中药力。 当然,如果有一口上佳炼丹炉,再打通地火,将灵芝小马,配做药精,以此内丹做药母,许甲估计炼出一炉“地仙丹”不难,即人仙巅峰吃了此丹,加以引导,便是地仙真人,将此外丹,勾动内丹之炁,达到丹道小成之境。 “天师,那黑鱼精之肉身,被雷火融入了老爷庙下井,那黑鱼精修炼的是坎水之精,化入那井之后,此井得了千年造化,如今已经生出一口灵泉眼来了。” “果真是一妖死,万物生,当年蜈蚣龙被镇,化作了蜈蚣岭,这黑鱼精一死,竟点化出一口灵泉来了。” 张法靖此时跟百姓们已经解释完了,跟着许甲道:“贫道元神出行,多有不便,接下来善后之事,就全权交给道友了。这鄱阳大海,底下有一龙巢,乃是天地之精囊所化,因此鄱阳大湖,便得天地之精,历朝历代,都会孕育出强大的精怪,需要治理,道友需妥善治之。” 许甲打下鄱阳,便是为了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如今人前显圣,降伏孽蛟,鱼怪,香火信仰不需担心,地方官府力量,估计也会支持许甲在此立道传教,毕竟最怕死的就是他们,自古都是掌权握势之人希望长生不死,那些底层百姓,都希望早点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那道友暂且先将这三万天河水师借我调动,等安定鄱阳,再还回去。” 张法靖吐槽道:“若以道友作风,怕是有借无还,不过作为天师,确实手下无人可用,有些尴尬,贫道记得,在闽地,粤地,还有一些灵宝系小坛法脉,都是之前本界断绝灵宝谱系旁支后人,也有一些是许天师当年传法所留,道友将来若是南传道统,可将其收复,便不怕无人可用了。” 许甲确实生了“刘备借荆州”的心思,被直接点出来,耳朵有些发红,嘴硬道:“兵马自炼即可,道友不要拿我打趣,这战死了这么多水族妖精,取之炼水猖,十万是炼得成的。” 随即许甲身中九江水帝脱体而出,交感鄱阳水炁,采集坎水,癸水,壬水,真水,净水,玄水……九种水质。 内圣交感外圣,沟通三官之中水官,九位水帝原是虚形,如今忽的多了一道道箓法,做了核心,也成了“天地正神”,正是暂代水官洞渊府之职官。 洞渊府是主下界一应水府,龙宫,主一应水神,水仙,水泽龙神,水中妖精,灵鬼。 许甲这九江水帝虽是身神,但也可交感外炁,暂代天地正神之职责。 使得诸水归位,天之水归天,地之水归地,幽冥之水归于幽冥,三界九江,一一定契。 张法靖见之,点点头:“如此就交给道友了。” 说罢,金霞一顿,电光闪烁般,就元神归窍,回居龙虎,其坛上赵元帅,辛环二将军,一并随之归位,只调令的三万水师兵马,分给了九江水帝,收伏鄱阳龙宫的残兵败将。 许志远此时也开了“天眼”,见到了法界之中,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忍不住道:“神神鬼鬼,可安社稷否?” 许甲反问:“不问苍生,问鬼神?” 随即道:“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存在,唯心念动,则有所感应,但事情不是说你想想,拜拜就能成的。” 说罢讲了“吾欲之北海”的故事,告诉许父:“神鬼之念,并不能干涉现实,只能改变人之念头,认知,其实就是幻境,魔境,各类杂念,所以修行修心,也是修正念,不为其所动,既不能为所动,便不能为其恐吓,屈服,也就可以见神不拜了,因为你自己就是自己的神,与其拜神去做到某件事情,不如自己亲自去做某件事,鬼神之助,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许父点头道:“是啊,还是事在人为,可如果到处都有这种妖孽,如何人为啊?” “如今是国之将亡,法度已失,若有法度,依法治国理政,不断改进,少些天怒人怨,则恶煞之炁少,妖魔没有对应环境滋养,只能逃入深山老林,奔走海外,自不会乱兴妖孽魔氛。” “因为人人都相信这个世界的公道,相信正义,既不会缺席,也不迟到,有现世报应,便不需要来世报应,既不需要来世报应,则不需要神佛显灵,既无神佛显灵,那就不会有妖魔出现,需要神佛降伏。” 许甲道:“若老父亲你身体力行,那也是一个开始了,孔子说,明之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若得慈心,若得勇气,若有毅力,再有发大宏愿之心,改天换地,却也不难。” 许志远听了:“你这一套一套,并非人臣之言,慎之又慎啊,否则妖魔不能杀你,则必有神佛来杀你。” 许甲描绘的,叫许父心驰神往,可终究叹气:“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终究是消灭不完的。” ------------ 二九三 龙藏莲花大秘仪轨 许父这回也不着急走了,借着千里庭户圆光之术,跟许母报了平安。 在鄱阳本地,开始安抚百姓,跟着鄱阳县令沟通,治灾治水。 他怒骂老爷庙顺济小龙的话本,都已经被编出来了,好多百姓都目睹了他刚刚骂完,就被一条大龙抓走了。 甚至后面雷火劈烂了庙宇道场,也成了上天有眼。 许甲显圣一趟,还没有许父收集威望名声多。 那鄱阳县令不敢怠慢,还以为他是隐世大儒,刚刚出山,稍微打探一二,知悉许志远这次是参加南昌乡试考举人的。 再交互谈吐,文章经纬,许父已经在这方面“脱胎换骨”,十分不凡了,往往颇有见地,能够一针见血。 只是尚且没有到官场历练一番,多赤诚之语,若是寻常书生,这鄱阳县令只觉得可笑,是不经世之言,可许父说出来,就直直抨击本心,让他回念起当年也是如此。 …… 鼋将军这回是真威风起来了,他自上次骊山派事件表态做了急先锋,便入了许甲法眼,这回冲锋陷阵,也十分勇猛,没有摸鱼,便被许甲派去诏安降伏鄱阳水妖众部。 他本就在鄱阳修行过,后面呆不下去才出走的,如今也算是“荣归故里”,脸上风光十足。 只叹跟对了人,比多修行一千年的道行都要有用得多。 “你们这些破落户!”鼋将军训斥着几条小蛟。 地仙境的蛟,都被许甲祭剑用了,增加两把仙剑威能,人仙境的小蛟,从鄱阳县城隍那里借来了孽镜。 孽业大的,杀了了事,魂魄贬入幽冥地狱,尚且未造小孽业的,便抓了做个苦力,戴罪立功。 “如今天师老爷,没杀了你们,算是你们走了运道,好好给我改造,配合你们敖锦龙神上师的命令,改造鄱阳水府,将来润泽南昌平原之地,变成江南天府之国,你们也能成为功臣,分封出去,现在么,给我好好修炼法门,吐哺净化!” 鄱阳妖氛太强,适合诞生精怪,需要改成“仙灵气氛”,来符合仙家修持。 法界之中所观,鄱阳大海,及其周边,三步一妖洞,五步一妖府,周边村庄乡镇,多祭祀妖鬼邪神,将此地经营如妖国一般。 而顺济龙王的本意,就是将南昌平原淹没,引来长江之水,珠江之水,赣江之水,成为内陆大海……化南昌之地,为鄱阳妖国。 所以经常兴风起雨,虚空甩籽,多布子孙,帮助自己完成这个目标。 治理鄱阳,首先重治法界诸多妖洞,妖府。 不然哪怕没了顺济,安济,也有其他水属大妖,统合妖洞妖府,成为新的鄱阳妖王。 许甲如今干的,就是“以神代妖”。 或者找“代理人”,这些小蛟,吓破胆子,正好操控,若敢反叛,正好拿来祭剑。 如今这些小蛟,都按照敖锦的“水德功法”,修炼水德龙鳞,当然,敖锦自己也修炼,他第一片龙鳞是江河之德,这回占据鄱阳,可修湖泊之德。 要将鄱阳水府大改造,将南昌之地,经常泛滥肆虐的“洪水”的“水恶”,化作“善水”。 这是一件大工程,他一人得猴年马月才能完功,因此留了这些小蛟一命,改修法诀,做一个“水体净化器”。 “鼋将军……如今鄱阳无首,不如您再来领导我们吧,我们愿意被您领导?等着天师离去,您就是我们新的大王?我们都愿意跟着将军!” 鼋将军心领神会,笑咪咪的看着这个花言巧语的水蛇精,意味深长道:“我们这,只有一片天,一個太阳,你是觉得我是千年的王八,活得太久了,嫌弃命长,叫我寿星公上吊,还是厕所里打灯笼呢?” 随即就将两个梨瓜锤,给这水蛇精来了一个“双峰贯耳”,脑袋破碎,白的红的,浓的稀的,全出来了。 然后大声道:“这里,没有第二个声音,没有第二种心思,别让我再听到类似话语!否则他就是前车之鉴!” 随即便去找敖锦了。 敖锦正在祭炼“三十三天造化龙器”。 这宝贝,许甲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发现了,自己用不到,只有龙族能掌握修炼,内含鄱阳龙族气数。 便交给敖锦了,敖锦是许甲的随侍童子,总是干着辅助的活,没点战斗力,这东西,便给他防身用。 敖锦却认为这三十三件宝贝,每件都有龙魂,是龙尸炼就,也是可以让其转换祭炼办法,改换根基,祭炼成“三十三天水德造化龙器”,布置成阵,净化鄱阳法界。 如今斩杀的各类蛟龙尸体,蛟龙魂魄,都由他要去,用作此用。 “敖锦童子,那边水族已经安抚好了,镇压了一批,杀了一批,但毕竟这边经营多年,需要更长期的教化,那水德功诀,也已经传了出去,只是这种先利他,再利己,消弭法力的事,真的有人做么?” 敖锦虽是个童子,此时却干着血腥的事情,地上七八丈龙尸,被他解开,一边有个匣子,放着小如鸡蛋,大如拳头的珠子,都是蛟珠,打算进献给许甲的。 “不修德行,难入上乘,你看看顺济,安济的下场就知道了,千年道行,神仙境界,厉不厉害?可咱们天师老爷,只有地仙境界,为啥能将其降伏?因为得天地之助,为啥得天地之助,便因为其大慈悲,大仁爱……” 鼋将军心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上面有人?谁官大,谁势力大,谁就能赢? “你别看我,修行水德,之前打不过伱,被你占据了水府,可你看现在,我的用处,好处,比你大多了。” “你若接下来不修德行,将来千年大劫,一样是度不过的,也跟咱们天师老爷步调不一致。” “咱们天师老爷为啥跟骊山派硬碰硬?就是因为座下多了许多小妖,不为他们认可,虽说老爷言,无需他们认可,但我们心里难道不需要被认可么?” “要转正,要洗白,要走到明面上来,就得做这种舍己利他的事情,况且,老爷肯定是有更远大的追求,更长远的目标,你不曾看到,不然我爹,呆在上界好好的,也算一个七品龙神,怎么偏偏就要下界来,做人做妖做神,都不能太目光短浅啊。” 敖锦一副说教的样子,阴阳怪气,垫起来,拍拍鼋将军的肩膀:“你还得多学啊!” 鼋将军气愤归气氛,可脑子也不是说不想事,觉得敖锦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自家如果不修德行,迟早要被边缘化,从许甲前面那些处事方式就可以看出了。 于是他心一横,也学了水德法,转化体内妖修法力,吞吐恶水,转化善水,一身道行,慢慢转化,虽有些缩水,可竟有一种清灵之感,脑子也没那么多杂念了,凭空想明白许多事情。 德之在身,也是“利器在怀”,不可没有,是“护道之器”。 正所谓“修为越高,法力越强,也许可以成为解决问题的后盾,却不能根本上的解决问题。” 如果想要强压,问题只会越积压越爆发。 还是以德为先,才能解决好问题,才能有进一步的可能,否则就只能在同一个问题上困扰多年。 修行路上,法力好积攒,许甲这边堂上仙家都能十倍速度修行了,可是“劫数”难过,百年大劫,五百年大劫,千年大劫,一重比一重猛烈,三灾八难,千劫百转,哪里是谁强,谁就能度过的。 如今一观,修此德行,自内因而解。内修德行,外积功力,便是“正道”,既然我是正道,你跟我作对,你就是歪门邪道了。 敖锦入了鄱阳水府,进入龙宫,又从龙宫穿梭,进入龙巢。 龙巢是一个巨大海绵状的窟窿山,千窟万洞,内里隐藏着许多龙蛋,一个个龙仆,在其中穿梭,像是犬夜叉里面桔梗的“食魂虫”。 外界身死之龙的魂,精,炁,都被这些龙仆搬运入龙巢之中,进行转化。 龙巢本身,既像是植物,又像是血肉所化,底有有一个根,链接大地之下,汲取南方龙脉之炁,滋养自身。 许甲此时赤身裸体,盘坐在从巢中心,座下是蛟龙内脏,做成肉莲花状,三皇万民伞立在身后,为其护法。 自张法靖走后,他将诸事要点,分说给了鼋将军,敖锦,以及九江水帝诸身神。 自身在此修炼,所修为何也?泌尿系统也,鄱阳之水,可对应人体膀胱,龙之一物,对应灵根,那么龙巢,就对应两颗外肾。 原先孕育龙母,龙母以之自身孕育滋生,阴阳相合,生出诸龙,得阴阳周全,因此小龙一出生就是地仙级数,很多甚至成长为神仙级数。 这顺济龙王是公的,便只增强了自身生育能力,可以虚空甩精,以淫炁合万物交媾,生出杂种蛟龙,只人仙境界,度过五百年大劫才能化蛟。 许甲虽不是龙类,也不必拥有“虚空甩子”的强大功能,来瞪谁谁怀孕,但毕竟泌尿生殖系统,也是身体的一部分,能借此地龙巢道场,修成此系统身神,人身之中“水神一路”,便可周全。 至于此龙藏莲花大秘仪轨,则是渡劫所用。 修持此身神,必有色魔,欲魔,淫魔,荡魔,周天此类魔头,前来勾摄许甲的“先天元精”,破除许甲的金刚不坏,如此借机上位,成为许甲身景之中的各路天女,以此获得正式编制。 龙藏莲花大秘仪轨,是密宗秘轨,用来修持定力所用,也是祭魔仪也,即便有三皇万民伞护持,许甲也不敢说,完全不惧此中魔头。 当年许逊师从大洞真君吴猛,听闻南方有大蛇精作乱,这蛇精也是贪欢之辈,和数百男子交媾,将其吸干。 吴猛要从弟子中挑选可以降伏蛇妖的,于是设下考验,当时有弟子一千二百人,便取一千二百根木炭条做法,变成美人。 等着第二日,这些弟子,不是手上黑,就是裤裆黑,有的连牙齿也黑……只有许天师一身白衣,没有沾染黑炭,因此得授正法,前去诛杀蛇妖。 许甲要做的也是这么一桩子事情,担心关键时刻,被破了功。 前世早早破了身,这方面是一个遗憾,走的也是旁门左道,这辈子,有机会无漏真身,元阳不泄,自然要挑战一下了。 这时尚且未行功,也没有主动勾召诸魔来降伏,只在平心静气,调整状态。 见敖锦来,献上这些龙珠,便道:“我这里也有些珠子,什么清凉珠,避虫珠,定风丹……你将这些宝珠,帮我镶嵌在三皇万民伞上,垂挂上去,自然即可,无需过多祭炼。” 敖锦见这边场景,也有些惊诧,许甲从来没有人前展示过这种血肉仪轨,倒像是长生教,又或者秘藏域那边的仪轨。 他默默将珠子安装好,随后道:“弟子已经初步炼化了水府中枢,可需要关闭龙巢,以防外人干扰?” 许甲点头,称赞他贴心道:“我此功行,长则七七四十九日,短则三两日,期间若是我父想要回家,便由你派人水路护持他,不必来问询我。” 敖锦称是退下,出去后,锁闭龙巢入口,布下禁制,不允许外人干扰。 敖锦之后,许甲又沉着了几个时辰,感应到了外界进入了黑夜,子丑之时,这才开始进行祭仪勾召,以降魔之力,炼就纯阳,修成诸内身神。 “唵!” “达鲁叮!” “梭哈!” 许甲口中发出的秘咒,带着无穷魔力,震荡法界,直达最深处,欲海孽天,无穷阴魔,天魔,境魔,为之激荡。 诸魔沸腾,可没有几个魔头真的下界试探,最终只听到了一声“龙吟”。 只见诸魔纷纷退却,放出一大片空间来,给足这魔物脸面。 这魔物,上半身是菩萨相,满目慈悲,赤身裸体,有双乳暴露,穿戴璎珞,各色宝石点缀,下半身是龙,龙身盘在上半身周边,形成了圆圈。 她脑后,还有数圈光圈,隐隐可见天人,天女,在其中交媾。 “礼赞!龙母菩萨尊!” 诸魔幻化天人,对起叩首。 ------------ 二九四 身神叛乱,龙母权色 许甲周身神意饱满,精亦不曾亏损。 古人云,精满不思淫,神满不思眠,炁满不思食。 但古人又云“精满则遗”。 虽然这说的精是两个不同意思,但大多情况都是混为一谈,有直接关系的。 别的不说,单单说双睾,其实是单独游离在人体之外的,只因其脆弱,既怕冷,又怕热,既怕吹风,也怕潮湿。 可以说是男子最明显的“弱点了”。 若是那些练习了金钟罩,铁布衫的,有哪些命门,则必然是此处了。 此处储藏后天浊精,以道教修行理念,浊精属于药渣,阴滓,是内先天精,感淫念而堕落形成。 后天精一失,必有先天精去补,故而要“固守先后天”,也是童身练功的缘由,不泄先天精,才能炼得大丹。 虽然许甲不炼大丹,而是抟炼万神,而万神又同尊元神,于修行上来说,便是“一神领万炁”。 万炁何来,先天精处来。 修行第一要义“炼精化炁”也。 当然,除却自身精炁,也可采周天之炁,毕竟周天之炁对应周天之神,亦应大黄庭内景周天洞观之相。 因此对许甲而言,先天精虽不算炼大丹,需要火侯那么一等一的重要,却也是尽量不能有失。 毕竟周天运行,阴阳之变,四季之分,二十四节气,七十二侯,都是炁随周天变化之循环,若得之损,则容易乱,气候与神相合,气候一乱,对应的就是神乱。 若春少其精,则春无雨,若冬少其精,则冬无雪。 这是另外一重“火候”,其实也是炼丹的路子,只是不以人身为炉,是以天地为炉。 炼的是自身,修的是造化。 许甲修来修去,能得“精满”,却不能令双睾生出身神来。 反而一股股幻像幻想开始环绕。 精之神不现身,意,识之流,却入了其中,一时血液充斥,憋着难受,精虫上脑,以“热闹”扰乱元神之清净。 夫人神好清,而人心好动。 一时心猿意马,好似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至外观之,许甲头上长犄角,屁股长尾巴,隐隐有“龙化”之意。 真正是“屠龙勇士”要变成“恶龙”的节奏。 许甲之前修持的各路身神,纷纷来拦住这些意神,识神,意识二神,又为心神所率。 这心神何也,正是许甲前身魂灵,许及第也,许甲之前将他炼为心将,以作“心恩命辅”。 只是他心中仍有不甘,此时趁着许甲“元神失守”,便来逼宫。 心意识三尊,冲上头颅,要入泥丸宫,紫府,又或者“金阙”,“凌霄”。 许甲元神安稳坐在其上,外面打打闹闹,乱作一团。 五脏其他身神,九江水帝,此时竟然作旁观,不拦截此三神,只作“上层争权夺利”罢了。 只太阴身,右眼所化阴维之主,太阴童女出现,化作皎皎一轮明月,显以冰清玉洁,定诸杂念,意淫,欲识…… 她呵斥道:“尔等逼宫,是想要做什么?” 许及第道:“我们不要过这什么清规戒律的日子了,都已经修证地仙了,就不能享受享受?我老许家,不娶个三妻四妾,不得绝后?” 脾神道:“对啊对啊,我身为消化之官,主后天运化,可是呢,他吃的都是啥啊?也就最开始吃了点鸡汤羊汤,后面不是这个丸就是那个丸,有时候连丸子都没有,那要我作什么?” 肾神道:“我是水官,他修成之后,连尿都不拉一泡,我产的那些精气,都是要射到该射的地方……” 意,识,二神道:“我要快乐,我要悲伤,我要恢复我们的情感,再也不要被压抑天性!” 他们说完,许甲的七魄也站出来了:“对啊!我们凭什么听他的,做個苦修士,难道他就可以剥夺我们,体悟情感,体悟爱的能力么?我们要自在,要逍遥,要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 “无元神统帅,你们听谁的?谁能做主?” 许及第道:“我!我是心,我来调控,我做的不比他差!” “反正已经成了地仙了,连神仙境的妖魔都奈何不得我们了,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正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快让许甲让出那紫府尊位来,我也好坐上去!” 许甲元神听着这些话语,只觉得好笑,没想到许及第也跳了出来。 自己和他的因果早早便了,他丧命邪道人,许甲借得尸身还阳,一报了杀身之仇,二替之孝敬父母,领入修行之道,将来超脱轮回,领入天人,这些都不难。 甚至自家如今成为灵宝天师,立下玉山三清宫道统,做出斩龙,杀妖,灭邪僧的诸多功绩,你竟然想要当赖皮蛇,谋取真龙成就,自立为王? 当然,这其实不能怪他,谁叫许甲这回主动勾召天魔,协助炼法,这些身神,此时都被魔意缠绕。 三心二意,也是正常。 按照西医的说法,许甲现在处于“精神分裂症”的状态。 不能统恰诸神,诸神自然开始造反了。 就在这时,许甲的灵根,忽然孕育出身神,是一尊纯阳大龙神,代表男性的力量,他一出世便道:“朕才是天帝,朕代表生育,父权,一切阳性的力量,当年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只要你们跟着我,大家一起享福!” 这尊大龙神,他上半身是人形,肌肉粗壮,胸肌腹肌分明,下半身是龙状,好似上古之伏羲,一头卷曲黑发,面色紫黑。 但立即双睾也变化出身神来,是合和二仙,也是两个男子,他们两个胖乎乎,圆滚滚,一团和气,抱在一起,只是面容略显猥琐,他们两个驳斥道:“没有我们,你算个屁的阳之象征,有个屁的生育能力,你还想到我们兄弟头上来?” 肾神冷笑:“无我精炁肾水,无非绝精断种,看你如何生儿育女,还想御女三千,我让你站都站不起来!” 意神道:“就是就是,我让你看到美女,白花花的奈子,都一点感觉都没,所以还是得尊我为首,我才是源头,正所谓见色起意,动念生欲,才有伱们想做的事情。” 识神冷笑:“没有我负责让你们看到,听到,尝到,嗅到,你能起意动念,说到底还是我先领头,我才该当这个中宫主位,你们都得辅佐我。” “好了好了,我听说,天庭都是什么三清四御,六御,我们共治不就行了?”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这些身神们笑嘻嘻,每个都想要做老大。 这时,只见着一股膻旃香味,入“色声香味触法”。 却见一尊极为漂亮的佛母菩萨,显露身形来,周边还有几个侍女,娈童。 一见到她,意神,识神,乃至于心神,都被摄神夺魄,那和合神,灵根神,种种,都不能自我。 只叹天香国色,暗暗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龙母菩萨,先乱许甲定力,以魔欲乱了身神阵脚,分而化之,先予了一部分自身功果,以玄牝之炁,勾出元阳化出身神,再显露真身,为的是何,夺去许甲一身道业,化作自身所用,叫许甲往此成为入幕之宾,夺之精神,降之奴仆。 这比什么柳如烟和陈留仙的情劫,来得要直接得多。 “你是何人?” “妾身乃鄱阳龙母也,当年秦时在鄱阳扶养五龙子,如今见王上霸色炁显,头上结五彩祥云,此真龙之炁也,特感来投,愿助得此王道霸业,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 “若得天下之基业,得祖龙之全功,如何不能既享齐人之福,又得仙果长生,一如当年秦始皇帝,御极飞升,入色界之中,开仙秦朝廷,将来再次飞升,入无色界,三清境,大罗天,何不为天庭之主,亿万万无穷世界之主宰?” 龙母拍拍手,多出一件宝物来,只见一金函,函中有一玉玺,放五色之光,正是传国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物一出,诸身神都两眼发直,鼻孔粗大,喘气如牛。 若是放两个凉快的绝世美人,跳什么天魔舞,哪怕再火辣,只怕也难以撼动身神本身的意志。 可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手里拿着“正统”,告诉你“天凉了,请陛下加衣”。 什么才是美人计啊?(叉腰) 以色侍人,未必长久。 以利侍人,利尽而散。 以权侍人,才能让人抗拒不得,因为有权了,利和色,就都有了。 当然,如果又有权,又有色,那就更抗拒不得了。 有本什么,不就是“权色天下”么。 男人两大法宝,好色是胎里就带来的。 掌权是自知晓一刻就念念不忘的。 能握兵马,当什么大元帅啊? 谁才是皇帝? 能坐天帝之位,谁踏马做天师啊? 谁老大,谁老二,这么简单的事情,能分不清? 只许甲本来元神未动分毫,元神好清,不以欲动,更何况自己如何斤两,难道分不清?信她能帮自己当皇帝?可恶!难道我自己上就不行么?我连枪都快造出来了,你这玉玺,是个啥啊? 古董罢了。 ------------ 二九五 许天尊大宏愿 许甲元神护持本心,不二动摇。 但如今周天身神,都已叛变,几乎就要投诚龙母,尤其是掌握元阳权柄的龙神 他道:“从此,我就是伏羲,你就是女娲,我们双生媾和,繁衍万神,同坐主位,这些旁的神,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龙母软声细语道:“妾身愿听陛下的,还请陛下接手大宝,登基天宫!” 说罢二人媾和起来,成螺旋状。 这龙母意图将其吸干,却感觉有一股相反的吸力,反而在吸自己。 许甲元神面无表情,却不再“无为而治”,一股剑心剑炁,自元神眉心而出,此为元神智慧之剑。 前段时间许甲刚刚领悟,斩心中神佛仙魔,亦斩世上神佛仙魔。 一时诸魔,身神,一并讨伐,除却眼中太阴,其余无一个愿意听从许甲的。 却见许甲元神凭空变大,化作丈八。 那佛陀且只丈六金身,许甲此丈八元神,端坐紫府泥丸,金阙凌霄,便是最大一尊。 座下凭空生出一条真龙来,这真龙正是脊椎身神,脊椎上接紫府元神,下应四肢五脏。 在盘古开天辟地传说之中,是属于撑天柱子,不周之山,在黄庭内景观想图中,也属于道场根基一类,凡人修行,是为登山,登的就是这座山,从脊柱,到颈椎,再到脑干,大脑…… 大龙护持,意神,心神,识神,乃至于各路身神,都失去了对本来器官的掌控。 那龙母不仅没有给许甲导出元阳,反而借本源阴质,锻炼阳质,此时哪怕又吸又吮又夹又握,不能动根本分毫。 反而有一股无上大欢喜真意显露。 许甲元神问道:“我非无欲无求,只是所求更大,我有一大愿望,龙母若能填我欲壑,这身道业,送与龙母便又如何?” 龙母大惊,就要出逃,不肯让许甲说出大愿,不然这些宏愿,会把她吸干的,因为她作为天魔,要满足许甲的愿望,从而获得交易,也就是许甲的道业。 只有能够完成交易,才能阻道成功,但如果不能完成,那就将会成为许甲的奴隶,直到护持许甲完成宏愿为止。 虽有类“波旬”阻道之功,但波旬还能全身而退,至少波旬没有激发佛陀大愿。 许甲开口道:“贫道此大愿,为自身,亦为苍生,愿修得无上大罗天仙道果,全灵宝之道统,修筑宏愿之道果基业也。” “若得无上大罗天仙道果,愿以无上智慧,解一切诸苦,还感造业,救一切苦,…度一切厄,消一切灾,浇火宅,除荆棘,亿亿劫中,度无量含灵众生,寻声赴感,务必亲躬…… 许甲元神慈悲相,誓救含灵苍生…… 龙母逃不脱去,一时为大愿所感…… 许甲之前就用万民之愿,看出万民之欲,以此为根基根底,炼出三皇万民伞。 如今亦是如此,我既是大愿,也是大欲,此欲不止为情欲,感官欲,而是万千含灵众生的求生欲,求知欲,超脱欲…… 此中欢喜,更胜男女交媾之小情欲。 换句话说:脱离了低级趣味。 有如地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能满足苍生大欲,我为天魔又如何,被你炼化又如何? 可惜,你满足不了。 龙母菩萨面色潮红,最终被许甲的大欲大愿包裹。 她本就是菩萨相的天魔,佛魔一体,又得了龙身之相,才有此次亲自下界魔考。 结果把自己也给搭上了,只见她褪去菩萨身,化作龙女,侍立许甲身侧。 一应造反之身神,心将,也为此大愿大欲所震撼。 是谁能舍己而利他?唯元神而已。其余身神,都只想着利己而损他。 一时纷纷纳拜起来:“吾等险些犯下大错,还请帝君责罚!” 尤其是心将许及第,他跪得最快,其他身神都是许甲给辛苦自五脏六腑各路穴窍炼出来的,他却是原身魂魄……地位尴尬。 许甲却一一谅解:“此事不肖再提,诸位各司其职,各掌自身,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本职不出差错,便已是最为上乘功果,他日若得道果,诸位亦坐莲台。” 诸身神得了这许诺,纷纷高兴起来:“大天尊慈悲!” 只许及第不曾起身,他道:“吾破誓毁约,该有罚,否则二心难断。” 许甲道:“一心独断,难免有错,元神好清净,不受声色味触,你却能享受其中,也是我亏待了你,以后我不再禁戒,但有酒菜,让此滋味,先祭于你,其中生灵业障,尽皆归我,自我超度了他便是。” 许及第惭愧万分。 许甲将其依旧安于心,元神好清净,心却好动,虽好动,但是有节律的动,血液供养周身,亦为意,识,之长也。 至于新修成的膀胱的海神,阳性神(灵根),和合二仙(双睾),也各安其位,自成系统。 叫许甲甚至还“生长发育”了一些,从少年模样,已经有了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模样,身姿更挺拔了。 …… “龙母菩萨,尔为阻道之魔神,如今却化作护道之龙女,今便给你取一名,叫龙吉如何,可拜吾为父,认作干女儿,一同救苦救难,解众生苦厄?” 龙母菩萨听闻,顿首行礼:“龙吉拜见父皇!” 许甲微微点头,认魔为女,这说明什么,魔也是可以度化的,亦为自身之业也。 许甲将三皇万民伞交由他持之,往后便和敖锦,随侍自身,一个龙子,一个龙母。 不过这龙母位格不知多少,跟敖锦的老爹,下界临凡的七品水德龙神又如何。 起身之后,敖锦送来了一件新的百纳神仙衣,之前许母缝制的百纳衣已经修补不好了。 这件百纳神仙衣是哪里的呢?是老爷庙重修,塑造了许甲的雕像,百姓们将许甲光着屁股的形象塑造出来了,不过还是按照当时百纳衣的风格,一家出一块布,给许甲又缝制了一件新的神仙衣。 敖锦便将这件神仙衣给取了,给许甲。 毕竟许甲坐莲修行的时候,出身裸体,他作为秘书,肯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那庙,百姓见神仙衣没了,以为许甲就喜欢那样原汁原味,露出被炸开的屁股,就没再凑布了。 只道:“许天师那一刻已经成仙了,成仙一刻是什么样,法相就是什么样,更改不得的。” 不过这新的庙宇道场香火,许甲并不处置,倒也不会受其干扰,都是许及第这个心将帮忙处理的,这也是他最大的用处,当“法人”。 从龙巢出来,入了水府,许甲问道:“龙吉,你是如何成魔的?” “不知道。”龙吉道:“或许是当初我在高山修炼的时候,有群人给我血食祭祀,又或者是后面来了大和尚要把我降伏,又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这些都是从前了,如今龙吉只是父皇的女儿罢了。” 许甲道:“那此鄱阳龙巢,如何处置,伱可有办法?” “可以用来炼制水族轮回之器。”龙母道:“或胎生,或卵生,或湿生,或化身,或有色生,或无色生,即此六道生灵也。” “一应鱼虾之类,又或者蚊子蜻蜓,都在水中湿生滋长,龙为鳞长,当以此为基,炼水族轮回之器,不过需得从地府取得相对应权限才行,正好三十三天造化龙器,内对应三十三种可以化龙的水族,猪龙,鱼龙,马龙……等等,可将塔,作三十三天化龙转轮盘。” 许甲摸摸下巴:“地府权柄?这個可不好拿啊,不过可以试着沟通沟通,只是掌握此界水族轮回权柄对我有什么用呢?” 龙母道:“可得水运,合水德,于江河湖海无忧,天下一应水府,无不都是水族龙属之流所掌……” 许甲点点头,水运也是大运,太乙救苦天尊也是以水盂之水净魂。 如今可掌水族轮回权柄的话,将来也可以学太乙救苦天尊成为地府大佬,不求那大地府了,但只要在自家之前任职的掌握五百个小世界的小地府(最高五品酆都大帝主官),成为其中大佬,也就不错了,是酆都水洞大神。又或者三官府中“水官解厄”,也和自家愿望对应得上,还能招一些蛟龙之类,充作下属,拿去打工,起码铺就水府福地,然后润泽两岸是不差的。 “那就试着这样吧,我会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要到对应权柄,此前准备工作,便交给你吧。” 龙吉认真点头,拿出“女强人”作风。 敖锦呶呶嘴,对这个龙吉没有什么好感。 怎么我先来的,我都没有认干爹义父,你怎么就认上了。 “顺济的封印,还要加强,龙吉,这方面你怎么考虑?” “顺济既已镇压,再杀之,还要破开封印,不如导之龙炁,迁移梅岭,梅岭龙脉导之,则可使得南昌之地,得三条主龙脉之中的南方龙脉之炁,对经济,财富,发展有利。” 许甲听闻有此利益,便打消了杀心:“养之终究为祸患,将来不需他了,一样要杀掉才好。不可学当年许逊许天师,留此与后人麻烦。” 随即许甲招来金蟾多宝,让龙吉和他对接,在鄱阳发展造船业,同时开拓水路贸易。 这才回到家中。 却见家中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 原来自家闭关修行一月有余,许父都从鄱阳回家了,同时乡试放榜。 许父竟然是乡试第四名。 虽然不是前三名,但前三名如何,都是官场上有定数的,许父能杀到第四名,并不代表比前面三名差,甚至更优秀些。 如今已经报喜两日余了,许父也是摆了三日的流水席面,许家这边有,许家村那边也有。 如今村佬族正,都在商量着要立碑,立个栓马柱,再翻修扩建祠堂,再批个百亩田地作为族田祭田,同时还要将村田全部寄托在许父名下…… 这些都不消说,许父这边了解了金蟾模式后,也没有犹豫,来多少田产,兼并多少田产,但也只兼并同姓同乡的田,并做出相应的决定来。 其中单单是鲁举人,便送了文房四宝一百套,用作许家置办族学,振兴族运…… 只能说是会做人了。 但许志远,经历了这么一遭,本心升华,对这些蝇营狗苟,就不再热衷了,只是人情练达修一修,也好为将来做准备。 “爹,怎么样?这举人滋味如何?” 许甲一回家,便大声打趣,许母也不再是之前素净模样,穿戴了金玉,显得贵气,加上修佛法,慈眉善目,好似菩萨一般。 两人正在房间盘算送礼的账目,由着小红念诵礼单。 见着许甲,便是一股子嗔怪:“举人也就那样吧,不如做爷爷。” 许甲笑呵呵道:“怎么励志做大贤之人,还要看重此事呢?” 说罢招着许兼来:“快叫爷爷!” 又把圣婴一并招就:“你也是!” 许兼来许家不过一年左右,偏偏一月当得一年,如今年岁便跟十一二般,十分乖巧:“爷爷!” 毕竟是地仙真人,重修一世,倒不为奇。 圣婴就不同了,一直是婴儿模样,但能行能走能跑,还能吐火。 许甲也就是没把龙吉带回来,或者让敖锦现身,不然都能叫爷爷告奶奶。 虽说是打趣,可被叫之后,两人还是笑得乐呵。 “可要接着入京考一回?”许甲问道:“下次可就是进士了。” “进士是天子门生。”许父看着许甲:“我看你可不愿意让我做这个天子门生。” 许甲想想也是:“那您就兴办教育吧,也是一条出路,我估摸着着,这大宁朝也快了……” 许甲斩杀了这么多条小蛟,他们的气运,便都会反馈到一些草蟒龙蛇身上,还好顺济只是镇压了,只是杀了一个安济。 可安济虽是黑鱼精,也有化龙趋势欲望,反正所应,也是一个反王,说不得还是一个女豪杰。 炁数催发,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更何况还有一个南方的长生教,这段时间安安静静的,指定在憋一坨大的。 ------------ 请假条 今天有约看电影,七夕快乐 ------------ 二九六 寒灾 稷泰四年冬,北方闹雪灾,压塌房屋无数,受灾之民达数千万之巨。山河四省,皆有灾情,朝廷无力赈灾,百姓冻死,饿死无数,人相食。 北方草原部落亦受大灾,牛羊冻死无算,诸部落由可汗整合,意欲度黄河而南下。 不止北方,南方也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就在家门口的地方,雪也已经齐了膝盖。 这尚且还是许甲命敖锦修整水炁的结果,但现在就连着信江都已经冻上了,足够人站在上面蹦哒了。 而许甲此时在山上,不顾严寒观摩天下气运。 天下彻底乱了。 法界之中,一只恐怖的魔头正在北方肆虐。这并非天上降下魔主。而是百姓对雪灾寒冷饥饿的想象,描述,死亡前觉得好冷,好饿…… 北方草原神话,每当下雪的时候,必然是雪女在布雪。道教也言雪神是位女神。 可这位魔神,并非女相,它混沌,残酷,在冬日诞生,又会在冰雪来临时消失不见,直到冻死数以百万计的生民。 这就是“天灾”。 人力无为也。 并非先出魔而出灾,而是先有灾,才有借灾滋生之魔。 况且,这魔,许甲降伏不了。 天道运转,周而复始。 就是有几百年温暖气温变热,也就是有几百年寒冷,气候变冷。 “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许甲观雪便可以看出,来年数灾,一是化雪,引发洪灾,这是必然的,二是倒春寒,将种苗冻死,即便补种也可能晚了。三来,冬日雪多,则夏日必旱,化雪洪灾之后,必是旱情。 更别说开春之后,大量尸体开始腐败,然后滋生瘟疫了。 许甲可以说,基本上看到了“天启四骑士”。 瘟疫,饥饿,战乱,死亡。 如果是第一年如此也就罢了,许甲观天之相,观地之炁,已经测算龙脉走向得知。 这种情况会往复五年以上。除非有大神通者,可医天,纠正此天地之“偏炁”,拨乱反正,成天地之正气。 若以“天人感应”论。 则是大宁朝廷失德,天命已失,群雄逐其鹿也。 “道友,又来观天象么?”张法靖的元神披着金光,来到了许甲身边。 “上次道友发愿,万神感应,天地垂响,不可谓不庄严。”张法靖道:“可转眼就是如此亿万万劫,一应有情众生皆苦,道友励志得道,可现在天灾一应,百万,千万生灵无能为力,只怕也是道友的劫数。” 许甲道:“若真为考验我一人成仙,有此劫难灾殃,便是我的过,我的业,是我大欲不满,而上天责罚,可这说一百,道一万,都不是理由。” “天地不以人心意志而转移。” “至于生死。” “阴符经云: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生死尚且相互依存,天灾人祸又怎么不是恩义所存在的意义呢?” “张天师觉得呢?”许甲反问道。 “是啊,只有乱,才能重新分配,才能颠倒颠覆,灾祸就是新生的开始,也是道德,制度,重塑的源头。” 许甲点点头:“我打算支持我父亲做出一番事业。” “倒像是你能做出的事情。”张法靖道:“不过我以为你是自己建立道国。” “中土不适合建设道国。”许甲道:“道德经云,小国寡民,且道国,无为而治,多则十税其一,少则三十税一,五十税一………若税低,这些不足以供养道兵军队,若税多了,百姓多艰难困苦,又何来道法治国之说?” “二来,中土自古便有其历史,如果道国,则道士为国贼也,你看那些僧道,占据多少田亩,收多少高利贷,不说别家,单单说你龙虎山,只怕有山下有十万顷良田都姓张吧。” “我若在中土立国,则必有群雄讨伐,以为是黄天教,长生教,同流合污之类,毕竟每到末年,则必有道士造反,他们将名声都败臭了。” “不如先到海外摸索,若得上治,则可复治中土,起码此玉山,德兴二县,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乃至于真乱起来,则进可夺信州,饶州,往淮地进,囊括南昌,武汉,长沙,治此之地,是天下粮仓,努力种田,发展,再一一往外扩张。” 张法靖有些无语,你扯这些干啥?扯到我家身上? 不过许甲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宗教造反,在中土之地,没有土壤,名声臭了。 不如到海外。 他想想道:“我龙虎山如欲也到海外建设道国如何?” “海外多岛多地,足够天下所有道统建设道国,长生教不就在海外建设了道国么?” “长生教道国……”张法靖轻哼了一声:“那是魔国。” “他们在哪?” “我也不知道,只听闻在东海,可能是琉球,又或者靠近日本的某个岛屿。” 许甲心中有适合种田的地方,爪哇。 爪哇气候适宜,土壤肥沃,不用怎么施肥,都能一年三熟轮种。 中土未来起码五年时光,种地的成本巨大,天灾气候会一遍一遍将人的期望,期待,摧毁。粮食会有一个大缺口,越早在海外种田,通过粮食运输,运输灾民,就能越早在海外建国。 许甲要去爪哇不难,甚至通过爪哇一统东南亚群岛,都不难,但航海业,始终是一个问题。 “还是先看你如何,我龙虎山再考虑吧。”张法靖道:“可终究不能偏安一隅。” 许甲点点头:“此事我都知悉。” 张法靖元神散去,许甲也起身,不再观这白茫茫一大片。 大雪封了山,山腰的山居观却很暖和,因为有“煤炉”。 冬日前木炭卖得贵,便有商人拉来了煤,煤便宜,但气味难闻,但盐铁都院那边发明了“脱硫”的办法,其实就是像是炼炭一样,在窑里再焖一遍。 许甲给的技术,在盐铁都院那边已经有了初步成果,包括鼓热风升高炉温,也包括煤炼焦煤,这些是“大炼钢铁”的基础。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道法”加持,一些关键的技术,竟然可以“我寻思”,民科混民法,旁门左道,杂家智慧,竟然已经可以直接炼出“钢铁”来了。 此外,最基础的“车床”,也已经有了雏形,精密件难做,但人工可以,毕竟一些工具类的东西,都可以“炼成法器”,比如扳手,锤子,刻刀……那些雕刻石头,玉石的,雕钢铁难道就不行么? 只可惜,只有这么一个盐铁都院,产能实在有限。 不过就算有限,这些技术,透露一二到民用,也足够惠民了。 比如煤炉,在山居观中就很受欢迎,既可以烧水,还能取暖。甚至还能用来炼丹。 又比如新炼制出来的“三眼铳”,也成了山居观修炼了雷法的道士们的新法器。 毕竟有了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就不难了。许甲拿火铳射爆千年黑鱼精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宣传,就已经到处闻名了。 和之前不同的是,山居观这边多了五百多個道童,都是十一二岁左右的。 此时好些个,都只穿着单衣,在广场上站桩。 本来道观住不下他们,便给他们图纸,让他们自己动手,在山脚平地,建了一栋筒子楼式的宿舍,一个圈形,三层高,没有用钢筋,是竹子扎的筋,炼砖,烧灰,混稻草黄泥熬米浆糊,做的粘合剂。 其年纪虽小,干活速度却快,从中秋祭祀到今,从无到有,除却听经讲课,子午修行,其他空余时间,其实不算多,但依然不到三个月,就将这筒子楼建成了。 看起来不算特别好看,但足够容纳上千人,按照八八六十四卦设计,每层有六十四间屋子,三层便是一百九十二间屋子,其中还包含有,小厨房,楼梯,厕所,作为每八间的隔断。 每间房,都是按照八人宿舍设计的,四张上下床。因此说住下千数人是没有问题的。 所谓广场,就是这个筒子楼中心的这个“圆圈”。(大鱼海棠的那种楼) 姜齐,申豹,因为得了许甲天罡炁蒸煮的馒头,有了一牛一虎之力,因此在此诸生中,已经成了“领首者”。 如今站的桩,是许甲修修改改的“生气桩”,是刺激体内生气,促进发育的桩法,此桩增长力气不在第一,而是要使得一个人的先天潜力尽数发掘出来。 其实本质就是“易筋经,洗髓经”的效果,为的就是让这些少年,别长残了。 练了一个时辰桩法后,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的。 这时只见着一个八尺壮汉,推着一个推车走来,上面推着一大锅汤,上面写着“龙虎先天汤”。 鄱阳那些小蛟的血肉,能用的,都不曾浪费,都送到了这边来了,又配了虎骨,人参,灵芝,成了外药,给他们滋养。 少年们一个个目露精光,拿着碗去打汤,汤里无肉,肉都被高压炖化了,汤呈油膏状,冷却之后就是果冻状了。 一口鲜汤下去,便脸色发红,头顶冒烟。 这大汉笑道:“你们这是赶上好时候了,我当年考武举人,家里供我练武,也不过是寻来熊心,虎骨,豹子胆,都要上百两银子,那鄱阳产出的灵鱼,那更是只当了官后,才有一年两条的配额,能长血肉精气。” “你们吃的这是啥?是蛟龙,鄱阳湖里的蛟龙,皇帝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口,到伱们肚子里了!” “你们吃了后,要苦练功夫,长养精气,将来,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能修得上乘功果。” “喝完了汤,去给我练老农功,拿着锄头,去翻地!” 冬天土硬,但更适合翻地,能把虫卵翻起来冻死。 少年们于是一个个扛着锄头,去修老农功了。这老农功是长力气的。 不过他们翻的地,也不是普通地,算是“灵田”。 玉山有了山神,山神可以构建外景福地,这是常玉的功果。 寻常人难以耕种,需一边耕种,一边有所“信念”,因为所谓灵田,就是法界福田和现实的土地相合,依托山神神力,和地脉地气而成。 普通人种了,也算不得“灵田”,得修道之人种了才是,为啥呢?因为“作田种菜”,亦是修行,念与意就在其中。 老农功完满符合,是种田桩法,既是命功武学,又有“种田”的意境了。 这些少年一边种地,一边可能会在背诵经典,讨论辩驳,甚至高声歌唱,如此才能将法界福田,也给翻了地来。 “这片,都是种黄精,黄精是仙人粮,也是饵药,是你们以后修炼的小药,需得仔细,等长成了,便会有道长来教你们炼丹制药的本事。” 等着耕作了一个时辰,这些人便也停了,毕竟少年,过尤不及。 除却这些,其实还有道乐课,教授乐理,修行理论课,道医课,占卜课……不过可能一旬只有一节,也就是每十天才会有这种课程一次,真要感兴趣,便需要自学,然后再寻对应道人请教。 许甲站着筒子楼上,看着这群少年。 “他们会是五百地仙么?”许甲心中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将来会有何成就,但终究和从前命运天翻地覆了。 当年徐福带着童男童女,出走海外,寻访仙药,许甲觉得他们或许也是道国的储备人才,自家直系。 从筒子楼又下山,胡金花找了上来,她又变成了一副老婆婆样貌,这种容易取信于人,只是养尊处优不少,狐仙堂香火不少,她也步入“神仙道”,修行正轨了。 她欢喜道:“坎阴五的小老鼠们找到了一个曾经到南洋经商的一个商人,他有七艘大船,足够面对海上风浪,弟子已经着手和他联系了。” “怎么发现的?” “船上也有老鼠。”胡金花道:“那老鼠下了船后,和本地老鼠吹牛,被坎阴五知道了,这才知悉这人到过海外。” “玉山被金蟾多宝经营得很好,商人就很多,这个商人做香料木头生意的,山上三清宫修建需要很多木头,本地已经很少见了,只能从云南,贵州那边深山老林里寻,也难找到,这个商人听说我们缺好木头,主动来谈的。但我们之前只知道他有木头,不知道他木头是海外拉来的。” ------------ 二九七 南海商人孙宝 孙宝有些忐忑,被扣在了“同福客栈”之中,已经三日有余了。 他只是听闻此地道士巨富,修建宫观,不亚于皇宫,要寻八十米以上巨木,当然,并非普通木头,得上好的楠木,杉木才行。 这种树,这边基本绝种了,要不就是皇家有名了的,很难砍伐,动辄三五百年长成,其实就是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不是什么烧柴的,打桌凳椅子的杂木料。 但不想还没跟正主谈上,这边下了大雪,将河给冰住了,随后又不知怎么的,一只猫大的老鼠,口出人言,说自家老爷要来见他。 他虽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事,海上灵异事件也不少,跟自家交易香料的岛屿土著,也有精通巫术的,甚至他本身也养着一些法师,可遇到的事情,大多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神鬼之事,真没见过这么直观的,开口说话的大老鼠。 接着不仅仅是老鼠了,又来了几个穿人衣服,戴着帽子的狐狸,问了一些事情,拿着爪子,抓着炭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问了一些海外的事情。 狐狸走后,等着夜里,到了梦中,结果又来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神将,这位也是来问问题的。 于是虽然吃好喝好,可没有睡好的他,精神上还是有些难受的。 正当他头疼,忽然蹦出来一只巴掌大的金蟾,这金蟾嘴巴叼着金钱,背上有着宝石疙瘩,不多不少,落在了他面前。 那金蟾道:“我们财神老爷,要做海外生意,这些日子也招了好些造船的匠户,在鄱阳也建设了船坞码头,专司造船之事,只是造船非同小可,木材,钉子,帆布,桐油,大漆……没有一两年的功夫,造不出一艘大船来,听说你有七艘大船,可以走海外拉运木头,香料,我们财神老爷想要入股你的船,不是买下,是花钱入股,运作还是你,我们只分红,不胡乱操作。” 听到这个,孙宝就有了计较,他早听说本地金蟾庙灵验无比,又有金蟾当铺,钱庄,股庄……行业无比繁荣,玩的是真金白银的流水行业。 他道:“我这七艘船,算不得大船,真正的大船有四五十丈长,十几二十丈宽(一百五十米长,六十米宽),那种叫宝船,造价起码三十万两白银,非举国力不能造出来。” “我的这七艘船,有两艘是前朝大恒退役下来的中型舰,改装而来,长二十二丈,宽八丈,是主船,有三艘是日本船,较为矮小一些,但他们造船业发达,这种船速度快些,善借风力,还有两艘,是从海盗手里买来的破船,找船匠修修补补,也能航行。” 金蟾听了记下,随即道:“那你出个价吧,我们老爷希望参股四成,钱不是问题。” 孙宝听了,反而犹豫起来,他道:“要入股其中,钱反而是最简单的,因倭寇,长生教侵扰沿海,朝廷早早开海禁,有法子在私港出海才是最重要的,第二就是海上有许多海盗,有倭寇,有长生教徒,也有沿海渔民,朝廷不收的关税,他们收了,甚至有时候还会杀人夺船……” 小金蟾听了,顿时眼神闪烁起来了:“这個不是问题,我们这里有适合的武器,可以在船上安大炮。” “那种炮,前朝大恒就已经有了,安在船上只是摆设,火药容易受潮,且炮弹一响,烧的就是钱,准度也差。”孙宝倒是清楚这些火器。 沿海火器比内陆要更发达一些,但也算不上太发达,只有唐宋时期的水平,还是比较依赖制作烟花爆竹的那种火药。 毕竟这些长生教,倭寇,海盗,都十分猖狂,且烟花爆竹也很常见,沿海信仰丰富,动不动就要打爆竹,放烟花,发现其中威力不难,一开始还真是用烟花炸敌船,大恒朝时期有大炮,但威力一般,射程一般,没有解决黑火药能量不足的问题,清扫大炮甚至还需要找瘦弱少年钻进去清理火药残渣。 至于火铳类,一开始也有人试过,但没有解决核心问题,一是威力不足,二是难以量产,三是可能自爆,四是装填火药困难,不如真刀真枪,接弦作战。 许甲这边做的火药改良,就完美解决了黑火药残渣多的问题,且还可以加入“膛线”工艺,可以提高威力,增加精准度,乃至于射程。 这还是一代改革,等着工业底子上来,基本就可以初步淘汰冷兵器了。 这小金蟾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等着许甲从山下下来,胡金花推荐孙宝的时候,他已经在这边呆了五日了,冰雪开始化了,天气也越发寒冷。 他穿着一身的鼠裘衣(是松鼠,不是老鼠),捧着桃核炭小火炉,来到许甲家中,先得见了许志远。 许志远正在写救灾文书,这文书是给金蟾多宝的,里面写了好几桩,一是限时在玉山德兴周边地区抬高粮价,在玉山市场散布信息,等个三天四天,让外地粮商赶来贩卖,然果断开仓放粮,直接降低粮价,以此收购,解决粮荒的问题。 二是提前做好春讯准备,将灾民动员起来,挖河道淤泥,拓宽河道,也方便船只流动。 三是开挖水库,并修建堤坝坝,准备积蓄一部分洪水,用作春讯之后的春旱,夏旱。 他虽不是官,但比当官过瘾多了,玉山,德兴二县,实际上已经是“金融操控了政治”,玉山县令,德兴县令,都不可能争权夺利了,现在都是坐在家里数钱(把资产投给了金蟾)了,又何必做那些苦力呢? 其中玉山县令更是放话,给他一个五品知府,他都不换这个玉山县令之位,不为别的,就是钱多事少人快活。 当然,也是因为这里有尊“大佛”罩着,许甲虽不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成了许多人心中理想的“靠山”。 许父在自家做行政,更为合理的运用所学,也算是学有所成了。 只是他不大了解海外,听闻许甲海外种田计划,有些嗤之以鼻,海外蛮夷之地,哪里有祖宗留下的地方好? 因此他特意要见一见这个孙宝,增长海外见闻。 孙宝听闻是一位举人,乡试第四,不敢小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商人,虽有些钱财,可地位不算太高。 许志远虽非官,可也足够拿官来看待了。 入了许家,孙宝只觉得温暖如春,一点寒意也无,庭中树,还有着绿叶,一株地栽牡丹,甚至长着花苞。 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竟然穿着春衫,面色红润十分,指挥着一个十二岁少年在烧炼着什么,只闻到了一股药香。 可旁边的骨头,看起来怪怪的,怎么感觉有点像是“龙角”啊,那皮也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皮。 这是在用蛟龙皮在熬胶,蛟角也是如此,在按照熬鹿角胶的办法,熬蛟角胶。 熬出胶来,好炼膏,炼了膏,才好搓丸成丹。 另外一边,有一个瓷的炼丹炉,炉子密封得紧,其实里面装的是黑鱼精的内丹,是双层的,用净水化蒸汽,蒸汽融合丹炁,便可熬出汤来,这汤也是炼丹的材料之一。 小红在炼丹方面有些天赋,许兼这个地仙重修,反而成了她的炼丹童子。 孙宝虽不知道这正是蛟龙骨骼,角,皮,却闻到这股药炁,就觉得头脑清醒。 路过佛堂,则恍惚间,听闻几声经咒,涤荡心灵,顷刻安静。 接着才见到了许志远,许志远将纸笔放起,站起来迎接他,倒叫孙宝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许父道:“冒昧将你请来,实在不好意思。” “那些老鼠,狐狸,金蟾……都跟您有关?” “啊?那些仙家啊,都是我儿子收伏的,原先都是山精野怪之流,收作麾下驱使,倒是比人可靠信任,我却是没有这个本事。” 许志远请他坐下,又亲自泡了莲子茶,这是鄱阳水府的灵物,有清心去烦之用。 “我儿说南海外诸岛,虽是蛮夷,但土地肥沃,气候温暖,开荒种田,足够一年三熟,还有很多高产作物,如今隐隐有粮荒迹象,这老天爷不赏饭吃,便要饿死几百万人,上千万人,我们江南西道还好,只怕别地坚持不了多久,因此我们想要在海外开一块地,专门种田储粮。” “这……”孙宝听了有些难绷:“海外湿热,气候虽好,可那些岛屿都太过于原始,要开发种田,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蚊虫又毒,带瘴炁瘟疫,稍微水土不服,便要病死,有些海岛还有土著,肤色红黑,有些像是昆仑奴,还处于上古部落状态,好吃人……” “再一个船力有限,一来一回,只怕要几个月,几个月运这些粮食,实在划不来,倒是运巨木,香料,或者土著奴隶,这些才能赚钱……” “况且,说句实话,海岛不过巴掌大的弹丸之地,种多地,需要养活岛民,然后支援这边,可这边多少人?运再多粮食,都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可能够一万人吃喝消耗,那够十万人,百万人么?” ------------ 二九八 南龙敖嘉 孙宝的这些话,让许志远沉思,但他也不会偏听。 他问道:“阁下既然在海外经商,可有对应海图?” 孙宝来时未带这些,不过也懂得一些文字图画,借了纸笔,大至画了图。 “这里是琼州黎州,是海南岛,这里是宝岛,隶属闽省,再往这边,是琉球,日本,一直上行,则是高丽句,此处有个济州岛,济州岛这边,传闻是当年商臣不愿食周禄迁徙之所,前朝曾经用来放马。” “至于再往南,南海多岛礁,需得到南越、暹罗,再往南,这边有许多香料岛,水果岛,也有一些土著岛,基本这些岛屿都不大,像是海上孤峰,没有什么平坦的地方适合开垦。” “因为岛屿之间离着不算远,这边土著都是做木筏,甚至独木舟,往返诸小岛。” “一部分商人,在那边占据了一个岛,在那边做个补给,也常驻和各部落酋长,谈生意。” “大宗货物运到闽地这边,有一个岛,卖给其他商人,他们会有路子入海关,再散往各地。” 孙宝不知道为啥,忽然有许多倾诉欲,讲着他们如何先到南洋采购,再到东海,南海周边岛屿下货…… 许志远听得很仔细,金蟾多宝也听的很仔细,他此时就在许甲家的房梁上,他想道:既然香料在那边很好,就应该在那里原地抓土著,建设种植园,不种粮食,大规模种香料也是好的。 但许甲更关心的其实是粮食,于是他继续引导着,让孙宝吐真,这种手法不能,毕竟“财能通神”,他也要掺和入南洋贸易,和南洋开发之中。 在多宝看来,种地产粮和香料都很重要,甚至土著也很重要,只要教化了土著,教会他们种地,给他们带来美食,建筑,丝绸衣服,他们自然而然会对中原文化心驰神往,甘愿做狗,更何况教主老爷慈悲,肯定不会让他们做狗的,万一混成了外门弟子,也立下香堂,大家一起赚钱的么。 孙宝讲了大概两個时辰,许父亦认识到海外其实很重要。 这时,一个七八岁娇俏的小童儿敲门进来,正是敖锦。 他身边领着一个三十岁左右面貌的男子,带着十足的威严,面相上看,贵不可言,龙睛,龙鼻,身材高大。 “老爷,这是我父亲,他刚刚从南海赶来这边。” “你好,敖嘉!”这男子顿了顿,开口道:“受许天师之邀,来鄱阳主持水府。” 许父也是知道这些的,一惊:“您就是南海龙王?” “当不得南海龙王,只是之前在南海主持海眼。”他自嘲笑笑:“小龙罢了。” 敖嘉摸摸敖锦的头,这回是敖锦主动邀请他来主持鄱阳水府的,鄱阳说是湖泊,其实可以称“海”,敖锦并未修得“海德”乃至于“湖泊之德”,只有江河之德,不能完全净化鄱阳魔氛,妖氛,非得自家老父亲亲自主持,才能快速净化水府,布置对应大阵,完善水德。 当然,这也是许甲的意思。 孙宝一脸懵逼,狐狸也好,老鼠也罢,我都认了,你说眼前这个人是“龙”? 他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但其实这只是许甲集齐十二生肖,二十八星宿,想要开个灵宝动物园之中的一员罢了。 敖嘉是天上仙池观赏锦鲤出身,听经闻讲多年,冲破樊笼,跨越龙门,烧尾成功,得了龙身,可称“锦龙”,属于鲤鱼龙一族,自下界来,他也没有像是观音座下灵感大王一样乱来,只是默默在南海发展,经营海眼,再以海眼为核心,构建南海洞天。 之前拨运南洋水炁,运送到各地,以实现水德润物细无声,但毕竟那边人烟稀少,教化不如中土。 只是他也没什么正经实力,斗法能力不强,学的法门都是一些道德神仙法门,并不是色界神龙那般,拥有各种本事,第二个,也没什么法宝带下界。 只有之前有血缘关系的三千六百鲤鱼子孙,是他可以一并带下界的,但也大部分死的死,亡的亡,只少部分成了地仙成就,神仙成就更是一个也无。 尚且比不得之前许天师斩的那个龙母,人家也是广布子孙。 只能说先天种族值就在那里,加上修行水德,特性就是善利万物而不争,真算起来,鲤鱼这种东西,在海里似乎也生存不了多久,毕竟是淡水鱼,但毕竟说回来,这是一个道法修仙世界,唯心主观性很高,不可能的事情,俺寻思寻思就行了。 再一个,鄱阳龙巢,属于“妖魔”阵营,是魔龙,妖龙,孽龙之流,善施洪水,能改天象,能摧崩山岳地脉,这些都属于“水恶之相”,应该源自上古共工,据说他怒触不周之山,导致天下洪水滔天。 而敖嘉,虽然说够不着“神龙”的边,但也算是往神龙方面靠拢,如今是有编制的,一个匪,一个官,自然不同。 敖嘉将本相显露出来一瞬,便有人身龙首之相,只是龙首并不狰狞恐怖,反而有些祥和瑞炁。 “南海之事,吾可以保驾护航,只需要在船首,雕一龙,上书“南龙之位”,便可一帆风顺,除非天然气象阻挠,海中巨兽群妖,不敢乱来。” 敖嘉虽不善战,但好歹也是色界七品龙神,身怀龙威,自可在海中王化,南海鲛人部落主动投靠,还有砗磲部落,海龟部落,南龙入海,使得南洋灵机丰沛,有灵众生也多。 事实上海南岛,是道教之洞天福地一般的存在,历代大修极多。 孙宝见了他的龙首,这回是真的破除了心防了,说话也开始小心翼翼了,生怕被龙给一口吞了。 沿海船民,都笃信这些,龙神既代表灾厄,也代表机遇。 他此时脑海里甚至生出了庆幸的念头,庆幸被选上了,往后自家也是“龙神庇佑”了。 “许先生,可以将那日骂斥鄱阳孽蛟的文章,说给我听么?”敖嘉对这个感兴趣,他觉得内里蕴含着真龙之性,是龙的神性,而非水德神性,龙本身的神性,可以帮助他了解自身,发掘潜能,从锦鲤化龙的心态上转变过来,成为一条真正的龙。 严格来说,哪怕他鲤鱼跃龙门了,也并非真龙。鲤鱼的卦象是坎,龙的卦象是乾,中间差的东西可多了。 坎卦是低洼险要之相,可乾卦,却极具谥美之意,元亨利贞,大吉。 他这问,问到许父心里了,骂龙一段是他的人生高光,但他此时并没有过度虚荣,只道:“我儿说,此欲界之小九州,更有大九州,大九州中有一位韩大家,他写了好多文章,其中便有我讲的龙说,我且听我儿说,还有一篇祭鳄鱼文,一日之间,将诸鳄鱼流放到了南海。” 敖嘉心中一动,他确实听说过大九州,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上界还不曾是永恒宇宙,天庭之上也没有无上大罗天。可具体有没有那么一位文坛大家他也不清楚,毕竟他下界前只是仙池之中的一尾观赏鲤鱼。 但此大九州之言,让他确信了一件事情,许甲是有跟脚的,是来历劫的也说不定,加之又是灵宝天师,说实话,灵宝一脉,在上界也不多见,太上清修,主天仙,元始造化主神仙。此二重功果已经是仙中上乘。灵宝一脉主什么功果呢?现在还没有明确,地仙?人仙?还是鬼仙? 他跟着许父讲述南海海下之事,又讲述了洋流之原理,这对许父而言有些超出认知了,但孙宝航船过,深知洋流的重要性。 敖嘉道:“昊天元气海,其实就连接着海洋,海天是相接的,陆地上有的,可以很快就探索完,但海底不是,这里面蕴含着无穷的宝藏,无穷的元气,海洋是除却太阳之外,对万灵第二重要的,世上九成雨水的来源,都来自海洋水份的蒸发。” “这就相当于人体的炁,在经脉的流注。”他侃侃而谈,讲到了北冥有鱼,讲到了逍遥游。 但终究和许父的思绪没有对上,毕竟许父是坚定的儒教思想,是要制定规则制度以约束民生,从而做大建设,是儒教思想的“国家主义”,甚至带着“民族主义”的。 但如果跟许甲谈及这些,许甲或许会认同,这合大黄庭的周天洞神观。 但许甲并没有这个时候出面。 等着他们谈论完了,敖锦将敖嘉请到了信江水府的时候,他才见到的许甲。 准确来说是许甲的元神法相,脑后三层光圈,是智慧,功德,以及愿望。三圈之外,就是芸芸众生,一应有情。 敖嘉有些惊讶:“许天师竟然只是地仙修为,我还以为天师已经入了神仙之境。” “差不多了。”许甲道:“等我炼就了左眼太阳之基,便进入了神仙境的修持,但这太快了,我道行不足,且没有完成地仙境的三百善,更何论神仙境界的八百善,天仙境界的一千三百善呢?” “求善未必善,修德未必德。”敖嘉道,这是他多年修德的经验,他曾经觉得沙漠太干了,应该给水,结果当地沙漠生态破坏,大量生灵死绝,他觉得一个地方水太多了,应该少一些,结果其他地方出现了大量洪水。 天机万象,自有天心,无所谓人心,切忌己心代天心,或灾或恩,本就是一体两面。 “你说的对,尊重天道运转最好,但也并非是接受宿命。”许甲挥挥手,显露出来了一些东西,是幻影,也是一些前世真实存在的东西。 “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许甲道:“或许天命需要天时,可不占据天时的时候,难道就无法获得天命么?” 敖嘉沉思一会:“天师说的对,以乾卦解,确实有此一线生机,是以凡化龙。” 许甲点头,随即问询了一些关于上界的事情,飞升之后的待遇问题,也有神仙修行要义,关于水德的阐述。 但敖嘉的智慧不足以阐述十分高深的东西,如果他擅长教书,三千六百个鲤鱼子孙,就不会只有几个成材了。 许甲跟他聊了一会,便主动邀请他去鄱阳了:“鄱阳底下有个龙巢,你搬去南海吧,由你教化他们,当年许天师诛杀孽龙,但终究有一样没有做好,就是不曾原谅他们有龙生没龙教。” “家庭父母的影响,有的好,有的差,但不能只听到家里的声音,这是不行的,家庭的教育毕竟是狭隘的,种族的教育相对宽广一些,但依然不足够宽广,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道友善修水德,本身也是龙神,这些龙巢未曾出生的小蛟,或生来就有孽根,可未必没有战胜本性的机会,实在不行,再另作他用吧。” “至于鄱阳水府,道友不着急回南洋的话,也帮忙主持五六年时光吧。” “小龙虽为神仙境界,呵一口气,注入一道念头,也能生出一条地仙小龙,但这并不能解决气象之灾,这是大天地正常的气息流转,不能因为你人族受灾就是坏的,我无法做出干涉,保证鄱阳一定风调雨顺。” “大局不变,只改小势吧。”许甲道:“呵一口气也是功果不是?” “这倒是不难。” 敖嘉给留下了真讳,将来出海一脉的弟子,便可供南龙坛法,修持水法,雷法,风法,皆有加成,随即起身前往鄱阳。 他不止呵了一口气,连续呵了五口气,又从指尖滴了三滴心头血,这五口气,是胸中五气各一部分,三滴精血是精气神各一部分,合在一起,最终顶替了“顺济”之名,神代功果,成就鄱阳水君。 他本身气息开始萎靡,不过下一刻,便运转水龙卷,调动水炁,自法界层面,将龙巢拔地而起,从水入天,成了一根老天爷的屌。 被敖嘉努力搬运,顺着水炁往南海去了。】 事实上,龙巢不少,南海也有一个,那个是毒龙巢,因此南洋诸国盛产毒蛇毒龙,甚至天竺,暹罗地底,就是一条巨大的毒龙地脉,诞生了毒龙龙神。 但那些毒龙,都不擅长走水德,鄱阳龙巢虽是水恶孽巢,但善恶本一体,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倒也相对适配了。 ------------ 二九九 太阴箓,德愿箓 龙巢被运往了南海洞天,但新的顺济龙王入住了鄱阳水府,他是敖嘉的的五气和血液化生出来的东西,合的是南昌龙脉,并不能理解为“分身”,但是又拥有某种联系,可以理解为生出了一个儿子,是和南昌地脉,鄱阳水精一并化生出来的。 龙巢搬往南海后,会先给敖嘉继续孕育出小蛟来,当然,他的功效不止这些,南海有采珠的疍民,擅长潜水,他们会主动祭祀,并吸收海中神秘生灵的血液,甚至魂灵,通过纹身,刺青,做成“身神”,他们的血液中便可以蕴含蛟龙的力量,或者鲛人的力量,这是最好的海员,水手,很适合将来发展成道民,或者培养成道兵。 等到时机成熟,许甲从小地府讨要来本界水族轮回之权柄,就可以将三十三天造化龙器练成轮回盘,专司水族之死。与龙巢完成“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的完美转换。 新生的顺济小龙王,治理鄱阳,调和风水,加上鼋将军,敖锦,三才合练,荡除了魔氛邪气,已经将水恶开始转水善,修证湖泊淡泊明志之德。 鼋将军的第一片水德龙鳞,敖锦的第二片水德龙鳞,在顺济小龙王的加持下,已经缓缓成形,只是尚且未有智慧之德充斥其中,需得在周边使得人杰地灵,多名士豪杰,教化智慧,增长见闻,明心见性,好似明月照湖泊,春风吹不皱才行。 这又是另外一重境界了,自需要慢慢体悟获得。 不过别的不说,起码鄱阳水域归许甲掌握了,当初泰山岱玉说,江南西道之妖都,便是鄱阳,其中有千年大妖,如今两个大妖,一死一镇压,此地便不是妖都了。 许甲的地司衙门,专管妖事,也可以正式在鄱阳打响名声了。 许甲吩咐胡金花道:“你且传出声去,只道江南西道,一应妖类,欢迎举报,同时设立妖府,专纳灵妖精怪。” 胡金花好奇:“虽说如今许师您名震江南西道,甚至周边,可您毕竟占着一个人族天师的名号,又接连铲除了这些个大妖,我们该如何宣传才好?” 许甲笑道:“当初我如何赚你?如何赚他?你忘了么?不过别的不论,且许他一个神仙功果,拉了来便是。” “后面就是劝善,做功德,修神道,梳理地脉,水脉,告诉他们将来成福地洞天,便无惧五百年地仙大劫,可得长生道果。” “若是为恶的,做邪神的,索要血食祭祀的,那就杀了,立个威信,等着过些时日,宣传出去,便是德灯塔一般的地界了。” “当然,若是长的好看的,有仙灵气的,就安排他们到我们自家三清山道场,像是什么犀牛,麋鹿四不像,大象之类,大猩猩之类,就不要了,需得是仙鹤,朱鹮,鸿鹄之类仙禽,又或者梅花鹿,灵龟,白猿这种长寿之种。” 轻灵之体善修清气,笨拙之形善修浊气。 三清山地界,要重开福地,便需清浊两分,起码是诸多灵窍地穴,需要多积蓄清灵之炁。 胡金花狠狠点了头:“这事我们在行的,结缘么,再有战鹰这个家雀精,擅长碎嘴子,坎阴五这个老鼠国主,倒是足够四处散播。” 许甲对胡金花做事还是放心的,只道:“妖类修行,喜欢拜月,讨取月华,少华者是月露,形华者是月桂之花,盛者为帝流浆,月者太阴也,前些时日,我参悟太阴,有所领悟,八月十五那日,你们也参加了太阴醮仪,得了许多恩惠吧!” 胡金花两眼放光:“那日,许多小狐狸都得了帝流浆,初入了修行,得了五十年道行,可以幻化人形。” “山中有许多草木,得了帝流浆,也孕育出了性灵,虽说微弱,但草木孕育灵智本就困难,他们一片一片成就,如今满山遍野,各自吞吐灵机。” 许甲点点头:“这是另外一桩,草木不再无情,也是含灵有情之辈,或者说,万物有灵,泛泛其类,他们修持,未必是妖,也可能是灵,虽说万里挑一,很难出一个蜕变成灵根仙种,却也可以算是山岳肌肤上的毛孔,一呼一吸,聚拢炁机,是外景福地之基础。” “我要说的,却是太阴箓法。” 许甲道:“我已经衍生了地仙阶第三箓:是为灵宝太阴黄素箓法。” “地仙第四箓:是为灵宝宣德宏愿箓法。” “可以简称太阴箓法,德愿箓法。” “太阴箓法,可传万灵。我有之简化箓法,是为太阴道民箓,此箓法获得简单,只需拜月之时,念诵我所传之一段口诀,便可种下箓法,成就道民。”。 “但德愿箓法却有条件,然而则可传万仙,如何由灵化仙?便是立下狐仙堂这种仙家堂口,吸收更多鳏寡孤独,五弊三缺的香堂弟子入教,这些立堂仙家,需发下愿望,宣化德行,治境和恰,便可得之反哺,可积功消灾,平安度过百年大劫,五百年地仙大劫,甚至千年大劫。” “他们替我实现大宏愿,我即替他们背劫,这也是另外一重,亿万万劫尽加吾身,誓度众生脱苦。” “这?”胡金花大悲:“许师何必呢?我们修行,有个灾劫都是很正常的,一劫一重功,累劫才能明心性,不可啊!” “是劫亦是截。”许甲道:“我如果不受万劫,便难以实现大愿,便不能为众生截取此一线生机,这重世界尚且只是欲界,大部分小妖的百年大劫,我都能免疫,只五百年地仙大劫,千年大劫,此中或魔灾心难,或雷灾,风灾,火灾,此诸劫难,有些麻烦,但也是一劫一功,我能积累百劫,地仙大劫与我便免疫了,能历千劫,千年大劫与我便无关了。” “况且,我也只受修持我之箓法弟子之劫,他们既发誓发愿,必是少劫少难,若我门下真有小妖成就地仙,神仙,拥有五百年,千年道行,我只怕就已经飞升了,既飞升上界,欲界千劫万劫,便伤我不得了。” 说到底,这个还是“资本家”模式,小妖们得了教化,授了箓法,这是许甲的功劳,他们发了誓言,立了愿望,修建了堂口,一个村一个堂,也是帮许甲布道,他们既不作恶,又做此善行善事,自然是没有什么大劫大灾的,最多有些人祸,又是许甲罩着的小弟,谁人敢在这块地放肆? 不过帮助他们度五百年大劫是是实实在在的,毕竟一般小妖,哪里度得过此劫,十有八九成了飞灰了。 胡金花一开始没有想明白,许甲这么一说,他也就知悉了。 随即许甲便为胡金花加持了宣德宏愿箓法,胡金花只觉得身上少了什么枷锁一般,什么二百年大劫,三百年大劫,都没了,只剩下五百年地仙大劫的威胁。 这些劫数,都因发誓言,许宏愿,转移到了许甲身上,但以许甲的功德,道行境界,这些劫数,都是自动化解的。 “那些鳏寡孤独残疾的外堂弟子呢?他们能得箓么?”胡金花问起:“说起来,他们才是我们治境的基层。” 许甲也是学的“屠龙术”,将人分为五个阶级,但此中不能照搬,但最底层的阶级,肯定是鳏寡孤独残疾者,传授他们一些法术,本领,将他们拉拢起来,便是最忠诚忠实的一股力量。 许甲道:“我会给他们授阴箓,他们的资质不足以修行正法,只能授阴箓,等死后成就鬼仙,同样可以封地下主,地下帅,统帅猖兵,建设法界。” “等着明年开春,会有大批人,从浙江,安徽这边逃荒,逃到这里来,浙江种桑多,少有耕田,安徽是泄洪地,动不动则淹,你们需要做好准备,在灾民中,吸收一部分。” 胡金花点点头,随后问道:“许师,我们是要造反么?” “不,我们是在救人。”许甲道:“生米碗我会重新祭炼,黄天教的东西,虽然名声臭了,可到了大荒大灾之年,若是真的有用,那就拿来用。” 玉山县,德兴县的米粮,根本不够度过灾年,哪怕再怎么风调雨顺,再怎么汇聚地灵之机,用粪肥,深耕,精种地办法进行增产,也不足以度过这次危机。 人口和土地的比例,其实已经接近了饱和,所以许甲一定要解决粮食问题,要在鄱阳开荒种地,实现明年夏粮丰收,那么只需要坚持四五个月左右,就能进行收获。 天发杀机了,将来五六年都是冬日寒灾大雪,春日大洪水,夏秋大旱。 只能想办法从海外运输粮食了,许甲下了命令,让孙宝尽可能的调集船只,粮食,开春的时候,就会拉一批流民,到南洋开荒,敖嘉会给他们开路,带到最适合种田的地方上去。 许甲会将小胖墩慧拙,陈公明,以及一批弟子,工匠,一起送过去,同样他们也会得到对应的武器,道法,船只上会装备最新的大炮和炮弹。 大概率是送往吕宋地区,也就是菲律宾群岛。 那边已经有土著,和闽粤两地的商人在活动,甚至还有倭寇,以及长生教徒,但这些都不成大势,只要一船一船灾民往那里送,就是许甲建立道国的第一批道民。 ------------ 三百 白仙刺猬来投 陈留仙立志要修成,但就是不拜许甲。只能说三世情孽,还是余威犹存。 但他运气不好,没离开多久,就被山贼捉了去。 他只好说自己是医馆药铺的学徒,会看病,留了一条命。 后面这波山贼土匪,被更大一批山贼土匪吸收,他也被挖掘了出来。 山贼也是会生病的,山中邪气多,如今天寒地冻,难免头痛脑热,很容易就病死了,若是有传染的症状,更会被扔到冰天雪地里去,问就是已经死了。 他的手艺不差,但也经常无能为力。每每见山贼病死,他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既希望山贼早点死了算了,也算为民除害,又见一条生命在面前直接流逝,也难免触动。 更何况,接触了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这些这些山贼也好,土匪也罢,穷凶极恶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像他这般,被强拉上山的,他们也会想念老母亲,也会对杀人害怕,但更多的对苦难经历的一遍又一遍描述,直到别人听惯了,他也就麻木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半夜有时候幻想朝廷发兵剿匪,但想想,如果真的剿匪,那自己也成了匪,肯定会成为兵卒们的军功,耳朵会被割下来计功。 他也幻想逃下山去,可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直到这日,他随着土匪下山,打劫村子,抢夺粮食,冬天山上活不下去,山下还能勉强活下去,土匪们也吃野菜树皮,但成土匪前吃野菜树皮,成了土匪后还吃野菜树皮,那不是白吃了么? 只是这日下山抢劫,忽的一阵黑风,然后所有人便是觉得有一千根针在身上胡乱的扎,动弹不得。 陈留仙听到一道声音:“奶奶,我们管他们做什么,还是早些去鄱阳水府吧。” “我们从来,行医救人,积攒功德,只是劫难重重,多攒些善缘善功,将来自家有了劫难,也就不怕这些了。” 陈留仙分明看到,一个白发小老太,带着一队子年轻男女,就这么从面前走过。 其中那个老太,直接走到了土匪头领面前:“杀人是罪,救人是功,杀一人而救百人,功大于罪,老身本不愿意造杀业,但我一走,只怕又有数十条人命在你手里没了,他们冤魂将来索命,说不得就来找老身,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 “唉,这样吧,我放一根针在你心口,你往后只要动了杀心,针就会扎你,你要真杀了人,针就会把你扎穿。” 土匪头子冷道:“你是哪一路子的妖婆,你杀人是为了救人,我杀人难道就不是为了救人?我们兄弟活不下去,讨口子饭吃,你不让我们讨口子饭吃,山上上千老弱妇孺,不一并要饿死?” “左右都是死,你再怎么做,这也不是只我一路土匪,这世道也不是因为我乱起来的。” 那婆子愁得慌:“你这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杀了你,那一千多张口都指着你吃饱,饿死那一千多口,是我的罪过了,可我不杀你,这些人立马就要死在你手里,真是两难。” “这个简单,我把这村人也赚上山不就是了,大家有吃一起吃,有穿一起穿。” 那婆子摇摇头:“将几百个良家子,逼上山当土匪,将来杀了人,岂不是我的罪过,不行不行!” 那土匪头子骂道:“死老太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之都是死,跟着我还有能活下去的希望,起码下次不怕被抢第二轮,第三轮了,这有什么不好?” 旁边男子大怒:“大胆!你竟敢侮辱我家奶奶!” 那老太摆摆手:“他造口业是他的业,你动什么怒火,平白退了功行。” “这样吧,我听说鄱阳那边在招流民,开垦荒地,一日管三餐吃住,住大通铺,吃大食堂,就是干活累些,总是能活命,你收拾收拾,将山上老小一起带上,跟我们一起去那边吧。” ……… 此时正月,这些时日又下了好几场雪,三清山上到处白茫茫一大片,山下也是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 江面上的结冰,已经被金蟾开发了“冰块生意”,建立了好些大冰窖,派人凿冰入窖,要存储到明年夏天。 冰破了,就通了船,都是往鄱阳那边送东西。 盐铁都院炼钢成功后,改良的钢铁农具就开始批量生产了,为的就是开春时节,在鄱阳开荒种田。 有顺济小龙王主持,那边可以开出起码几万亩的水田,需要做的就是在关键的地方,修坝蓄水,趁着冬天枯水期,将湖底淤泥给挖出来。 这部分工作,已经由着亥三娘,以及夔青去做了,亥三娘最擅长拱淤泥了,她的野猪子孙,也得了修法,在那边拱了湖底淤泥,再通过小妖们,搬运到开垦的田地上去,夔青为首的牛妖,就会拉重犁,将地深耕一遍,他们的蛮力,便是石头也可以犁平来,况且这些都是鄱阳湖缩水后形成的上乘平原,基本没什么石头。 鄱阳原先和云梦泽连成一片,现在分开,就成了鄱阳和洞庭两个大湖。 因有血吸虫,也就是水蛊病,百姓不敢将芦苇荡给开发出来,种成水田,再一个辛苦开荒,到头来也未必是自己的,所以这些田地都浪费了。 毕竟起早贪黑开出几亩田来,还没种上粮食,说不得就有地主站出来,这些芦苇田是自家承包的,专门用来制草席用的…… 如今倒是不怕了,这里都归许甲管了,哪个敢不长眼,没几日,就要被金蟾以金融手段给弄破产,直接从地主阶级变成中下贫农。 至于血吸虫,水蛊病,许甲将“痋术”给传下去了,这法术本是旁门邪法,用来下蛊害人的,但如今也是“用之正则正”,正好针对水蛊病。且宣扬喝开水,吃熟食,便没有那么容易得病。 白老太带来的几千人,很快便被吸收了,鄱阳边上一排排的砖瓦平房,一条一条的,男的女的分开住,一条土炕从头到尾,铺着的就是芦苇鸡毛。 一个屋子就能住两百个人,像是人类饲养中心一样。 环境算不上很好,但冻不死人,两边通风的窗户吹出来的冷风,不一会儿就被暖气给稀释了。各种味道杂在一起,叫人想要作呕。 这批人被强制带到澡堂洗澡。 给火炕提供热量的是一个巨大的锅炉,也是食堂厨房,底下是烧煤的,因此这个食堂,要管二百号人吃喝,就要非常辛苦的凌晨开始做早饭,做完早饭,上午要做中饭,下午要做晚饭,因此火一直在烧,不会停。 烧水做饭多余的热气,便会顺着烟道,进入这些条状房子里面,将炕给烧热来,让这些人光着身子睡觉都不会感冒。 只是冬天去外面干活要穿衣服,这里的衣服少,都是谁出去干活谁穿,属于轮班制。 这对开荒种田十分不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留仙也是被安排到了这里,他此时被摧残得已经没有什么细皮嫩肉的样子了,土匪也不是好当的,像是个难民一样。 先是被安排去洗大澡堂,祛除身上的脏东西,再是被领去编户齐民,他大叫自己姓陈,不是流民,是保安堂李大夫的徒弟,可是没有人理他。 倒是有些医术的本事,被安排到了“保健卫生室”,这里有烧符水,修炼痋术的蛊婆,她考了考陈留仙的医术,觉得还没有自家痋术治病拔邪厉害,但这里人太多了,中水蛊的人也多,她看不过来,于是便道:“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习痋术。” 陈留仙随即亲眼看到蛊婆拿着一个竹筒,点燃了艾草,念了咒,就拔在一个大肚病人的肚脐眼处,片刻之后,竹筒里面就出现了一批批的扭动的小虫子,那人的大肚子也消了下去。 “这是仙家法术?”陈留仙好奇:“您要教我这个?” 蛊婆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仙家法术,不过是放蛊收蛊的本事,玩弄虫子,你没见过真正的仙家,前些时日,鄱阳天上飞起好大一条龙,这条是善龙,是新的顺济龙王老爷,再往前,有仙人劈死一条龙,那条是孽龙,不对,没劈死,镇压在那边铁柱庙,庙里供奉的神仙,就是那位劈龙的神仙了。” …… 鄱阳水府之中,白家老太,带着一族前来登记,水府之中奇奇怪怪的灵妖,奇形怪状,修为有高有低,都在排队登记。 一道巨大的牌匾挂在那里:“江南西道地司府衙鄱阳办事处”。 顺济小龙王正在主持工作,也有其他妖,比如黄琵婆,又比如常玉英,常玉娥…… 猫妖,狗妖,鸡鸭鹅羊猪牛马,什么五畜六禽的,一大堆,最主要长期跟着人生活,而没有死的,都很容易通灵成妖,加上老鼠,麻雀,他们一个个去传播,他们的交友范围能有多广?基本都是家禽家畜的圈子。 这也是岸上夔青为啥能领着一群牛妖卖力干活的原因。 除却这些,像是狐妖,黄鼠狼妖,蛇妖,鼠妖……这些胡金花,黄琵婆之类的本家,也来了,许多,都是拖家带口的。 再其次,也有青蛙妖,蛤蟆妖,宅蜘蛛妖,蟑螂妖…… 反正没什么纯正的野生妖怪,基本都是跟人类息息相关的。 甚至还能看到一株白菜妖,一株茼蒿菜妖,一株苋菜妖……都是一片菜地的,叫做“菜圃三仙”,好在不是茄子辣椒土豆,否则就是地三鲜了。 据说是两百年前,得了一泡龙尿浇灌成了精。 这些妖,斗法本事稀松,专业技能稀松,不过主打一个“通人性”,都是渴望安宁。 至于许甲设想招贤,那是没有几个。 因此白家老太带着一族子孙来,还是引起了足够重视,顺济小龙王亲自接待。 “老身白清华,拜见顺济龙君。” 顺济龙君看出这白老太一家是刺猬得道,便问道:“老太不必多礼,不知老太从何而来?” “老身是从北方来,北方地发杀机,到处走泥龙,不少地方地龙翻身,我家洞府被震塌了,加之冬日寒气反常,不少后代子孙被活活冻死,便下定决心南迁,路上听闻鄱阳龙君正在招贤,就来投靠。” “不是我招贤,是灵宝许天师招贤。”顺济小龙王道。 白老太其实也知道这事,只是拿个话头了解。 “人族天师,历来都是对妖鬼深恶痛绝,这位灵宝天师……为何向我们妖类招贤呢?” “因为要建设道国,许天师在海外发现了一片肥沃之地,适合修建道国,但自身根基浅薄,没有什么得力助手,便欲招贤,此外这位天师曾发大愿,视一应含灵有情众生平等,故而不曾歧视,你看那眉心有金点的狐妖,就是这位天师亲自点化,设立狐仙堂,如今走神仙之道,有香堂弟子百人,修行法力,积攒功德,一年当得以往修行十倍百倍。” “招贤,招的就是这种愿意设立香堂的贤妖,善妖,德妖,天师愿传箓法。” “你看这是太阴道民箓法。”顺济小龙王,将一只小白鼠妖摆在桌子上:“拜祷太阴!” 小白鼠妖老老实实拜祷,很快便接引来了一片月华,变成一个圆球,将他包裹,直到他缓慢炼化,吃撑了一样,变成了一个鼠球,被顺济小龙王按摩肚子,帮忙消化。 白老太震惊:“现在可是白天!况且他竟然一次拜祷得一大片,我们都是一丝一缕接引炼化的。” “不错,这就是太阴道民箓法,太阴星,无论白天黑夜,都在那里,太阴星君也是如此,得此道民箓,便的太阴星君的在册信徒,自然有所关照。” “此外还有宣德宏愿箓,此箓可以帮助老太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 白老太确实劫数将近,刺猬修行,劫数极多,一是拔刺劫,会遇到顽皮孩童,将刺一根根拔出来玩,旧刺不拔,新刺不长,只有经过此劫,他们才有针灸治病之能。 二是“虫劫”,专门有吸血蜱虫,吸在身上,可以将其吸干吸死。度过此劫,他们就可以治疗虫病。 三是“车轮劫”,会在路上,被车轮碾压,活过来就度过,从此拥有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能力。 四是火劫,会有烈火野火烧起,将其烤死,若是度过,则拥有治疗烧伤烫伤的本事。 五是水劫,会被扔入水中,直到淹死,若得救助,则会看男科病,妇科病…… 每渡劫一重,他们就会多一重治病救人的本事,直到九劫度过,便可成仙得道,入职天医院,成就天医师。 但除此之外,还有五百年地仙大劫,千年大劫,再治病救人,救动物,也是“人道”,并非“天道”,五百年大劫,千年大劫,是天道所发杀机,不因人道善功转移。 因此白老太听闻此箓能渡地仙大劫,不可谓不激动,且十分期待,又夹杂着怀疑。 “这就是许天师发愿才有,从前自然无有。”顺济小龙王道:“老太若有意,可以开白家医仙馆,治病救人,功德无量,传授弟子,天师不会吝啬此箓法的。” ------------ 三零一 许教主和通天教主的区别 白老太十分震惊,但最终还是加入了其中。 所有百年修为以上的妖,都可以立下仙堂,他们聚齐了一批,有七十二个,由着敖锦驾云,带着来见许甲,成为第一批发下誓言,许下宏愿的弟子。 这些妖类,来到三清山地界,见到了许甲。 许甲的气息更加沉着了,智慧在脑后化成了珠子,摩擦转动。 白老太作为群妖代表,向着许甲问询道:“您要我们发誓立愿,是什么誓,什么愿呢?” 许甲停下思考,回应白老太道:“这世上有许多美好品质,勇敢,正直,智慧,善良,以及敢于牺牲,这些我不要求你们全部做到,但总要做到部分,所谓发下誓言,不过是发誓修持戒律,所谓发下大愿,不过是无愧本心,修的还是你们自己,但求专心为自己修的同时,能稍微利惠他人,便足够了。” “从此往后,你们若有三分修行,吾便有七分感应,贫道之智慧,便是尔等之灵光,汝等之劫难,亦会有贫道帮忙担着。” “但这并非取巧,你有三分如此修持,贫道才有此七分感应,若不能修此心,持此戒,此感应亦会消失,甚至尔等将来作孽为祸,亦为誓言所收,所害,魂魄被贬入五方炼狱,不得超脱。” 白老太听闻,只觉得像是画饼,又问道:“您说到底,只有一人,若世上千万人修持,您能感应护持得过来么?” “自然可以,若有十人受劫,则必有百人相助,若有千人受难,则有万人相持,我的作用是思想,真正自持自救的,是一切含灵众生,他们就是我,随感赴会,或善男子,或善女人,必有援手,不叫你堕入绝望,陷入苦厄。” “我不明白。” 许甲笑笑:“可以试试,不行也可以不信。” “如果劫数太多了,你也受不住怎么办?” 许甲淡然道:“那我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白老太的心灵被震撼到了,她道:“我家善治疑难杂症,愿意尊拜灵宝天师!” 随即发下誓言愿望:“老身白清华今日起誓发愿,愿随天师大愿,普济含灵众生,随施灵药,必克疑难,以病病皆治,药到病除为功,以不贪金银,不发瘟癀之财为德,诚治持正,修此功行,以求正果,若违此誓,便受瘟灾病魔之难,不得好死,若违此愿,则功行尽散,化为凡物!” 白老太发下此誓此愿,只觉得一道沉重的枷锁落下,但下一刻,许甲体内飞出一道箓法,落在她眉心,进入了灵台,借此誓愿,化作了盟箓,那些灾劫之力,便化去了小半,剩下的,得看她将来如何行事。 而许甲头上,功德光外,则出现了黑炁,这是劫运,积累到一定时候,便会爆发。犹如一座火山,但也可以想办法主动消弭,或者主动引爆,受一次劫。 其他妖,又有菜圃三仙,他们发下愿望是让老百姓都能吃到新鲜菜,许甲充分肯定了他们的愿望,也给他们授了箓法。 其余诸妖,也都是一一挑选过的,知晓发多大誓愿,享受多大待遇,基本没有什么像是白老太一样发大誓言,大愿望的。都是有偏安一隅的想法,许的愿望誓言,不会伤及根本。 当然,许甲也不会给他们很大的支持,但基本上二百年大劫,这种都是消弭了的。 让他们自行取个堂号,制作仙谱,许甲又盖了印章,便把他们各自下放了。 白老太出来后,跟着子孙们说了情况:“我们这一族的机会来了,你们都争取第二批立誓发愿,自有大功德,大机缘,老身现在不好再私心顾忌你们了,你们要好好发展,老身现在要去义诊治病了,以身体力行,践行誓愿。” 白家小辈又问道:“奶奶,那什么箓法真的能消弭劫难么?您能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么?如果您能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我们白家就也算妖仙世家了。” “我也不知道。”白老太道:“但我觉得灵宝许天师是个好人,好人是不说假话的。” 说罢,白老太就背着一个医药箱子,拿着一个虎撑,放在胸口摇动起来。 从此白老太白天义诊治病,晚上编写经方书册,所用草药,都是便宜的,随处可见的。 更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草药,她有一套银针,可以治病,是被拔下来的刺炼就的,等着她度过五百年大劫,身上的刺会主动蜕下来一次,那时候,就是一套金针。 除却用针,她还擅长推拿按摩,可以很好的帮腰腿疼痛的人舒缓疼痛。一时名声无二,甚至许多人愿意跟着她身边学习医术。 比如陈留仙。 陈留仙在蛊婆那里学习了痋术,心中渐渐被唤醒了一股大爱,这是他的九宫仙阶道基在拨乱反正。他被土匪掳走,又在鄱阳吃上了大锅饭,见识到了跟他同来的土匪,在这里热泪盈眶,若有三四亩良田,足够一日三餐,供养母子,娶妻生子,谁会想着上山去当土匪啊? 有牛妖们做苦力,开垦荒地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当连成片的土地在他们手里被缔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眼睛都是含着热泪的,甚至有老辈子的农民,半夜起来拉尿,都会想着跑过去看看。 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只许甲这边,觉得一切都还不够,大愿即大欲,他永不满足现状,想要发展得更快,更好。 “我虽得了灵宝道统,但其实越发往着通天教主的路数去的,通天教主有教无类,但为啥会失败,便是因为他的命令,没有教众真正的执行做到,他说要静诵黄庭两三卷,可并没有多少门人听他的,因为大多数外门弟子,甚至连见他面都没见过,只是打着他的名头行事,却不履行他的意志。” “二来,他没有交给弟子们斗争的有效办法,使得被阐教金仙的权贵阶级,逐一击破。” “三来,教内亲信,产生了叛变思想,都不曾察觉,可见用人不利。” “四来,既然可以肉身成圣,肉身成神,就应该让弟子门人抢先占据天庭,虽说为臣,但君臣结构二元对立,足够可以废除天帝,通天教主自己捏个分身上,换个地方当教主而已,是对大势的判断不够准确。” “五来,虽然拥有强大的阵法,各种法宝,却总是被敌人破解,是不曾迭代升级导致的。” …… 许甲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通天教主,但自家阿美莉卡有家通天观,又行灵宝道统,如今发下大愿,解救众生,确实是有些“玄奥”在里面。 所以本心上其实已经认定自己是一个低配版本的通天教主。 但或许实力上低配,可精神和智慧上,许甲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认为自己是低配。 他做出决策,自己也要有法宝,传给弟子门人,但不是物质层面的法宝,是精神层面的法宝,或者说“灵宝”。 老君言: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寻常人只知道前面两句,却不知道最后面一句才是精髓。 让军队知道自己是为谁作战,以此作战,就可以攻无不克,以此守卫,就可以固若金汤。 如今宣教传道,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为何人修行,为何人斗争,为啥甘愿发下大誓言大愿望? 有了这个章程,就基本和乌烟瘴气的截教脱勾了,至于什么黄天教,长生教,那就更是连毛都不能沾边,不能碰瓷了。 许甲如今发愿发誓,便是这个章程的总纲了,将其传播给人,给妖,给神,或者各个仙家,修士,僧侣。 那就等于人人都有了一件法宝,用他来战斗可以攻无不克,用他来防御可以固若金汤。 但这并非义和团,坚信自己是“天兵附体”,刀枪不入,而是行之正则为“天兵”,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总之,这才是“灵宝”。 就如之前任天师利魔考,那些孤魂野鬼,问许甲有没有经宝可以传他们,而不要那些甘露,法食,许甲的灵宝,比之此类宽解心灵的经宝,或许更有意义一些。 吾之灵宝有什么呢? 也是慈,也是俭,也是不敢为天下先么? 许甲陷入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悟道,这并非天道,地道,又或者其他什么道。 这是自身之道。 “我要将其藏在箓法之中。”许甲想到:“把灵宝的力量交给每一个道民。” 于是许甲开始创造适合普通人的箓法,可护父母健康,可利家宅安定,可使夫妻和睦,可令小儿聪敏,可壮大力气,可读书明志……… 但这些都似乎只是皮毛,不得根本要领,就像是那些普通的平安符,镇宅符,和合符一样。 “他们得自己挖掘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看似有的选,其实没的选。” 许甲于是废弃了这些种种功能性箓法,触及最本初的先天灵光,创造了最初的,最简单的灵宝箓,一个无限可能,善于千变万化的灵宝初箓。 一旦受箓,便会和先天灵光本源绑定,协助觉醒自性的力量,根据每个人的智慧,认知,成长经历,箓法会自我演化。 这既是初箓,也是最高阶箓,拥有无限可能。 箓阶和成仙其实没有必然关系,受天仙箓者不一定成天仙,不受箓者,也有许多修证成仙。 故而后续道民,可以加箓,却无需担心“升箓”的问题。 ------------ 三零二 道、器藏于身 许甲创造出道民箓后,便隐隐元神生火,只是一点绿豆大小,不曾完全点燃元神,却也在连阴滓作油,欲图转化纯阳。 许甲没有先给外人授,而是将三千六百内景福地之中,由饿鬼化作的天人们,传授了此灵宝道民箓。 他们授了此箓,顿时便生出种种灵光来,每个人领受的灵宝都似乎不大一样。但由于他们都是饿鬼出身,又得许甲度化,虽说所领灵宝各色,却也德行一致,他们道:“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人间不再充满饿鬼。” 他们纷纷求道:“天尊,帝君,还请让我们离开禹余福地,回到那个充满饿鬼的阴森法界中去吧,我们想要去解救他们。” 许甲哪里会不同意:“你们去吧。” 当即身上出现五色毫光,千百道,朝着法界奔去。 那些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姹女魔神,也道:“请老爷给我们授箓法,我们也想去宣德宏教。” 许甲这个没有同意:“你们同饿鬼的阶级,天然不同,你们属于鬼魔一流,原先天然就是压榨驱使他们的,我将你们降伏了,但不能将你们放出去,只能在我体内约束,以免传递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的思想,你们本质上还是魔。” 诸魔神怅然,上次造反失败,他们老实了许多,但依然幻想外面的世界。 “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最终还是有去处的,就像是一把刀刃,只能朝着外面,不能朝着自己。” “我将授你们宣德宏愿之箓,但是在海外,你们本就出自长生教,便需要以此对付长生教,对付更多的邪神,邪魔,你们的归宿,是成为一个对长生教魔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这么一个绝对性的法宝,兵器。” 五行魔神回忆起来当初还是五行魔煞的日子,被长生教徒设计杀死,炼成鬼煞,魔煞,用来驱使,害死人并拘拿他们作五行伥,来形成道兵鬼魔。 若非被许甲解救,不知道还会害死多少人,九子母魔神,姹女魔神亦是如此,他们纷纷道:“愿意成为教主掌握的一把利刃尖刀!” “很好。”许甲道:“等着大船开来,运送部分在鄱阳已经有过开荒经验的难民,到南洋海岛,你们就去保驾护航,到那边之后,对付长生教,对付土著邪神,收伏法魔鬼,化作你们的猖兵。” 而诸多身神,离开了许甲身体,到了法界,便各自化身,身上燃起了火焰,尤其是脸上,他们得许甲点化,和普通饿鬼早就不同,此时显化,便是饿鬼之中的王者。 只见他们各个身形高大,或面燃青火,或面燃红火,或面燃黄橙火,或面燃白火,或面燃黑紫火…… 座下皆座青莲台,将领受的灵宝,传授给诸饿鬼。 诸饿鬼以他们为饿鬼王,将其环绕崇拜,其所化面燃鬼王,便将这些饿鬼,捉入口吃了,其面燃之火,是真火炼度,又入肚中,内里是甘露甘霖,脑后又有明月一轮,分明是太阴灵月…… 这些饿鬼刚刚被吃,就通过化生之法,被这些鬼王点化出一些灵智。虽然还忍饥挨饿,但也有了领受灵宝,脱离饿鬼道的机会。 “我等之火焰,可以燎原,烧尽荒芜,可令尔等在法界耕种粮食。” 一个饿鬼道:“可是我们没有种子啊!也没有农具啊。” “种子怎么没有?你们再想想!” 诸饿鬼于是脑海中想着种子的事情,结果“梦想成真”,面前真的出现了一枚种子。 “这是?” “这就是灵宝的力量,这种子,其实就是你们的灵光本源,你们渴望不受饥饿,它就具化出种子,至于农具,你们便用法界的石头,法界的木头,先做出来,将来也可以开采法界的铁矿,以此自我发展,甚至建设宅子。” 诸饿鬼虽然饿得发生了形变,却也有向往之心,他们道:“可是我们的喉咙像是针眼一样大,嘴巴像是火炉一样,什么东西,吃了都会变成焦炭,我们的肚子大,四肢却像是麻杆一样,一用力,就会折断,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降伏嘴巴里面的火焰,去寻找冰块,熄灭他,喉咙小,就用漏斗,像是灌入香肠一样,把食物罐进去,你们领受了灵宝,想要做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攻克一切困难,自己做自己的救世主。” …… 许甲当初借七宝寒林袈裟给了胡阿贵,胡阿贵死后,袈裟依然留着,没有给他人,此袈裟是佛门重宝,原地藏庵的尼姑穿着它,能降伏尸林祜主,能善布施诸饿鬼。 此时隐隐放光,似乎有佛菩萨,又或者什么外道神灵,要借此锚定。 饿鬼,是其权柄所在,若世上没有饿鬼,其又朝谁人布道,传教,授法,如何恫吓众生,将来转生饿鬼道,不得好轮回。 说实话,反常的气象,寒灾,会使得更多百姓饿死,他们的魂灵都会变成饿鬼,在法界游荡,诞生无数的鬼王,或青面鬼王,或大肚鬼王,或独角鬼王,或修罗鬼王,或罗刹鬼王…… 只是刚刚钻出一个脑袋来,一道剑光就上去了。 脑袋当场落下,那脑袋落下,却没死,盯着许甲道:“我乃目犍连尊者!汝毁我佛基,建设外道,修波旬魔道,必为我佛敌。” 许甲冷笑,那金蛟剑又一绞,七宝寒林袈裟一并绞烂,掉出七宝来,都被许甲用三皇万民伞给吸收了。 伞中诸天魔,阴魔,境魔,虽是大欲化身,却也合万民大愿,他们将七宝力量吸收,说道:“教主,我们也可以掌握真经,解释真经,引导僧侣,及信教教众,明白什么是正信,可尊您母为新的佛母。” 许甲道:“虽说我老母亲于我有生身之恩,但佛非道之母也,事实上,我贫道领父母入此修行,故而我母并不证佛果,尔等不必谄媚拜献,你们都是魔头一类,看见天下大乱,便想出去搞事,并不会遵守我的意志,只怕你们引导什么僧侣,信众,做的都是魔王之事,还是乖乖在此中修德业吧。” 诸天魔失望不已,灵宝道民箓千变万化,亦符合天魔无相之道,他们说是想要佛经释理,其实是想要打着灵宝之名做自家欢喜之事。 许甲降魔制魔,绝不动摇,可以让他们做事,但不能掌权。 “你们是魔,披上衣裳,转换阵营,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专营自身。” 诸魔道:“那金蟾多宝呢?他难道就不是魔么?你呢?你如果不是魔,怎么会吸引我们呢?” “金蟾多宝行事,是我授权的,他兼并土地,是为了分配土地,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他收拢财富,是为了进行改革,改革是烧钱的,这里面有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会消灭产能落后的旧地主,同时培育出一批资本,资本家们会发展百业,但极度的扩张,会引发大量问题,就算不出现问题,也会进行垄断,会出现资本奴役政权,形成新的地狱,最终奴役一切含灵众生。 但金蟾多宝最终会给他们审判,因为他代表资本流转本身,也是我安排的一刻引爆蛋,他们的资本会迅速变成泡沫,从而变得空虚,片刻的动荡后,会从内部消灭他们,将一切又归集体,归还给所有人。” “但你留下了种子,没有人想要真正的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想要做人上人,人的劣根性是难以修正的,你说人有大欲,所以你有大愿,可大欲是永远满足不了的,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懒惰,会让他们不事生产,他们的色欲,会让他们身体积弱,娱乐会让他们迷失自我,安于现状,会让社会停止发展,一场腐烂,会从内部开始。” “他们的劣根性,说明了他们需要阶级,需要三六九等。” “为此,一切高尚的品质就都有意义,勇敢的人可以战斗,智慧的人可以研发,努力的人可以向上攀爬,如果他们和懒惰,愚昧,怯弱的人,享有同样的待遇和人权,这些人的自我就会陷入极端的压抑,他们会痛苦,会怨恨,你的大欲,大愿,是和他们相违背的。” “如果你认同他们的美好品质,那么他们的奋斗,就必然朝着阶级迁越去的,最终还是会形成官僚,资本。” “如果你打算主动引爆他们的积累,将他们打回原形,一次两次还行,三次四次,他们就会联合起来,覆灭你的制度,抨击你的思想,或许你没有飞升,他们会有所顾忌,可如果你飞升了呢?你能压抑住金蟾的贪婪么?你可以确保你手下那些看似良善的小妖,会不会开始吃人修行呢?他们都是跟着你的功臣啊,光明正大的吃人或许不会,可偷偷摸摸的呢?” 万民伞的三魔首领,是法王之贪嗔痴三道外魔,以及许甲身内三尸魔神合和而成,既守护许甲不受魔障,但本身也是许甲魔障所化,特别是许甲以大欲化大愿之后,他们的位格就已经很高了,也精通许甲的想法,明白许甲所害怕的事情。 “只有天知道。” 许甲脑海里面浮现了这么一句话,但想想,自己拥有和那位完全不同的条件。 虽然都是藏道、器,于身,但这边是修仙侧,说起来自己也算牛鬼蛇神。 许甲对此说道:“所以我会建设天道,天道如此,人道必法天也。” “我会将我的律令,我的思想,刻录在天道之中,就算我飞升了,或者我受万劫磨灭了,我的思想还在天道之中,再过一万年,还是会有人选择我的道统,继承灵宝。” 魔头沉默了:“那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让所有人不能抬头,他们的目光只能看向大地。” “天道一直在那里。”许甲道:“只要有人抬头。” 诸魔辩无可辩,只得道:“那你就去构建你的天道去吧!人心有私,天道无私,我们不信你能构建出完美运行,而不出差错的天道。” “或者你能刻录天道,那么其他人踩着你的步伐也能刻录天道。” 许甲不再跟他们扯,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辩论的,但实践才很重要。 许甲安静后,诸魔反而急了:“你怎么不说了?我有办法,你把我们放出去,我们肯定会履行你的意志,我们发誓。” 但许甲已经离开了此处,许甲看向了天,天正在散发杀机。 芸芸众生,都在杀机之中,不知如何才能截取一线生机。 ……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二月,春雷发动,到处都在下雨。没完没了的下,雨中夹杂着雪霰,道路全是泥泞的。 鄱阳湖开荒的土地也无法种苗,顺济小龙王能将水炁带走,但别的地方必定要遭殃,鄱阳湖的水位还在上涨,好在之前清理了一些淤泥,增加了一些蓄水能力,可别的河流水位上涨,也是直往鄱阳泄洪的。 坏天气让人不能正常劳作。 山居观的道士们出面设坛,祷告太阳星君,想要祷晴,但没有什么功效,其实便是许甲来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天地之节气,又不是逆乱之炁。 北方果然出现了瘟疫,冬日冻死的人开始腐败,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僵尸,妖魔鬼怪也开始各种作乱。 江南西道这边则还好,龙虎山的张法靖在龙虎山上作法,将龙虎天师法度笼罩了了整个江南西道,命令神祇严打专治,地司衙门也运转起来了,各种恶妖,坏妖,被押送到了鄱阳,该杀的全杀了,其余的都劳动改造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孙宝的七艘船,以及他游说的其他海商,带着二十三条船来了。 鄱阳附近收留的灾民,已经超过了七八万,但这二十几条船装载的人口有限,毕竟除了人,还要拉粮食,开荒工具,平均每船只运了一百人左右,都是以家庭的移民,二十三条船,拢共拉了两千五百人,包括慧拙,陈公明,许甲的五百名新收的弟子,一些愿意去海外发展的小妖。 许甲亲自给五百弟子传授了灵宝道民箓法,并亲自收了姜齐和申豹两人做弟子,并嘱咐小胖墩道:“这次是你主持工作,陈公明辅佐你,到了地方,尽可能减少杀戮,做好土著归化之事,尽可能的多种田,但也别怕事,我给你们的装备,哪怕是锄头,都是钢铁的,拿来当武器都是绰绰有余的,加上道术神通,没有理由被土著,或者别的什么人打败。” “我这算不算被流放啊?”慧拙叹口气道。 “现在三清宫都停建了,大木头全都先用来造船了,下次去海外,就是我爹了,你觉得这是流放么?” “好吧。”小胖墩上了船,随后常玉英,常玉娥两条大蟒也上了船,她们形象恐怖,但许多人都习惯了,知晓她们是做保镖的,路上如果有大海怪之类的,都会被她们吃掉。 更有甚者可以看到,一门门大炮,被推上船,安装在船侧,船首,大船有七门炮,中型船有三门炮。 其实燧发枪已经在造了,但是最开始研发的方向是三眼火铳,这个建造难度小一些,燧发枪还牵涉到一个气密性的问题,目前还没办法完全解决。此外烧开水的蒸汽机,也在造了,至少模型是有了。 许甲带来的科技,被一群喜欢炼丹捣鼓炸药的山居观道士们,格物致知,已经有所发展了。 从鄱阳,入长江,再通过长江入海,这些商人都有关系,加上大炮在上面,其实出海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他们要去的就是菲律宾,并不是太远。 从鄱阳到长江入海口,只需要三四天左右,再经东海,台湾海峡,进入菲律宾海域,也就是吕宋,大致需要八天到十二天左右。 船上有足够的工具,还有力大无穷的牛精牛妖,一方面可以用丝绸瓷器,跟土著首领换取粮食,甚至雇佣土著直接参与建设,一方面也有足够的武器,可以进行征服。 许甲给的计划是先落脚,再正常交易,如果有人挑事,就打服,然后归化。 丝绸瓷器这些,都是用来滋生土著腐败的,也是用来换取粮食物质的。有了这些,就可以少带一些粮食,当然也可以和其他商人交易,换大宗粮食,或者直接抢劫,总之是不差的。 第二个,遇到海盗,一定要干死,因为许甲大量需要船只,自己造还挺烧钱的,金蟾虽然也在造了,但需要时间。 ------------ 求月票 求月票,求求 ------------ 三零三 炮轰邪神 作为医师学徒,陈留仙也被拉到海外去了。 由于敖锦他爸在南海施法,助他们顺风顺水,这批船本来计划八到十二天到达吕宋,结果只花了五天时间。 船长从来没有感觉如此顺利过,白天也就算了,晚上竟然也有助力。 到了吕宋码头港口,当地土著官僚,部落酋长,便对这移民产生了极大的敌意。 倒是倭寇,长生教的人,反而躲着远远的,倭寇之中有阴阳师,和密教差不多,都是将鬼魔系缚自身,只是他们称为“式神”,事实上也是当年密宗东度传教,传到了日本。 他们从船上感应到了极其危险的存在。 至于长生教徒,说实话,这部分长生教徒也是属于“两面派”,在教听教的,不在教谋私的,还是为了钱财。 最好借助土著来试探试探。 毕竟别人都是带着商品来的,就你带着几千人来,几千人都能灭掉好些个部落了。 吕宋这边其实也有国王,他们在大恒朝的时候就朝贡了中原,不过根据朝贡书记载,当时吕宋国国民在册的,不过两万,但国王来中土朝贡的时候就带了两千多人,而且后面还想着赖在京城不走,最终是被四方馆(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给遣送回去了。” 不过这个王国,后来就因为只沉迷享乐,且要对中原文化制度,进行复制,引起诸部落酋长贵族不满,就不尊他为国王了,没几年就覆灭了。 吕宋国王覆灭后,岛民土著部落各自为政,一部分和日本走的很近,学习日本文化,什么大名小名,家臣,长老,神社,巫女什么的,都是乱七八糟。基本算是被日本殖民了。 后来大宁朝商人来到这里做生意,就恐吓他们,说日本是我大宁的蕃臣,你们也是我大宁的蕃臣,你们朝日本朝贡,却不给大宁朝贡,难道要造反么? 这些商人别看是商人,能出海都是有武装在手的,一群闽地,浙地,粤地的商人凑一凑,组建了两千人的武装,跟着岛上日本人打了一仗,将他们赶走了。 后面这些商人假意让他们朝贡,其实就是为了顷销赚钱,并没有让他们真正到朝廷朝贡。朝廷也不知道这回事。 直到后面长生教起来造反,那长生教万寿帝君,夺了琉球,在靠近日本的地方,建立了道国(魔国),自称这几座岛,就是秦始皇让徐福寻的海外仙山。 这时候海上就又乱了,长生教裹挟日本浪人武士,经常侵扰诸省,这些商人都没办法正常贸易。 一开始也打过仗,但商人怎么斗得过长生教邪师,邪神,很快就吃了大亏,乃至于吕宋都差点失去了。 至那时,长生教便有祭酒,跑到此地传教,用这些土著进行原始献祭,恐怖传教,培育可用来系缚的魔神。 这些部落本来就有各种原始崇拜,部落守护灵神,被长生教这么一折腾,纷纷失控,变成了外道邪神。 商人们后面为了赚钱,就又转头加入了长生教,除却交高昂的供奉外,起码也能学到一些教法不是,虽然长生教法邪恶,但是速成啊,不需要资质,且十分灵验,至于副作用,他们是不怕的,长生教再怎么样,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跟大宁朝打仗也是要钱的,就琉球连着日本的那个地方,土地贫瘠得要死,资源匮乏,没有他们这些商人,这魔国都不能正常运转下去。 总之,吕宋这块地方,格局比较杂,也比较难啃,开荒有一定难度,如今许甲又派船移民,欲图在这里建设道国,就需要将这些邪神,邪教,以及信奉邪教的商人,乃至于本地十万数以上的土著为敌。 一个土著官员,用着蹩脚的汉话说道:“这里是我们蛇神部落的领地,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人太多了,不允许登岛。” “蛇神?”陈公明起身,脚下的常玉英托着巨大的身子,借着风游动起来:“我们这里也是蛇神,你们拜这个蛇神也是一样的!” 他笑呵呵的,身上穿着甲胄,这甲分为两层,最里面的是锁子软甲,外面的铠,是冲击成形的钢材制作的,锁子软甲有四十五斤,铠甲有六十五斤,加起来都有一百一十斤了,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重。 这壮汉,原先没有修持的时候,就是壮熊,人送外号陈罴子,考的武举人,武道第一境小成,七八百斤的寻常力气,爆发起来有千数斤。 更何况拜了许甲为师,得了箓法,修炼的是天罡雷法之中的“内雷”,虎豹雷音,钓蟾雷音的修法,都是壮大力气的命功本事,这些日子教导五百道童时候,又得了鄱阳蛟龙肉滋补,上山能斗山君大虎,下海能搏人仙境蛟龙。 他本就是正经武官出身,如今披甲在身,气质神态,就好像天上下凡的天王大将,更别说站在常玉英头上了,这么十几丈的眼镜王蛇样子的巨蟒,压迫感更强烈了。 这些土著,跟陈公明相比,简直就是峨眉山野猴,跟骷髅倒金刚的区别。 陈公明手中的一柄“天罡鞭”,总共七节,中间是钢管,里面是水银,以及钢珠。 每当使用,水银流动,钢珠滑动,就会有一股阴力暗劲。 这东西是他亲自打造,呵了精气,注入了神意,并非法器,而是斗战兵器之类。 “本将奉灵宝许天师之命来,要到此境跟你们做生意。” 那土著官员,身上纹着的蛇形纹身都发烫,所谓的蛇神感应到了常玉英的气息也瑟瑟发抖,不敢回应。 他们部落的守护灵,其实就是一条二百年道行毒蛇,拥有许多蛇子蛇孙,巫师取蛇毒,蛇胆,蛇血,配以草药,加上一些神秘学知识,可以调配成墨,再刺入其体内,变成刺青,就可以通过消耗血气,获得蛇神的力量。 但和常玉英和常玉娥两条大蛇是没法比的,过山风,专吃其他毒蛇,无毒蛇。况且她们姐妹道行虽没有到五百年,却也得了箓法,走的是腾蛇,或者勾陈之道,位格也比这种海外野妖野神要高上许多。 那土著首领壮着胆子:“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人?” 陈公明道:“土地生意,你们谁能做主,卖土地给我们?” 孙宝连忙跑过来:“大将军,还买卖啥啊,放几炮,就都是咱们的了。” “不可不可,老爷再三吩咐,不可兴无名之战,我们得买地先,他不卖给我们,才是另外一桩说法。” 慧拙还在船上,他对着姜齐还有申豹道:“这大炮你们用过没?会不会用?” “不曾用过。” “傻,这很好用的,你看我放一炮!”慧拙填充了火药,又将一枚可以炸开的开花弹装入其中。 这大炮和印象中的那种笨重大炮不同,其实更细长一些,炮弹也没有那么粗大一个,这些是可以运下船的。 炮筒里面刻了膛线,炮弹填充进去后,不需要引线引火,因为炮弹底部,有一个装有雷汞的引火装置,只要点燃这里这里,就能激发炮弹。 如何点燃呢,这里有根针,链接到外界,只需要掌握办法,就能够尖端放出电花,大概就是拍一下。 慧拙拿着对准了岸上,望炁,望到了一个黑炁腾腾的地方:“看好了,我炸这!” 随后对着那个按钮按了一下,下一刻,大炮轰的一声,没看见什么东西弹出去了,只看见了蓝火从炮口冒出。 等炮弹飞远了,才能看到黑点,落地之时,一声巨响,爆炸虽没有起来蘑菇云,却也摧残了树木,平地留下一个数丈的大坑。 小胖墩笑得嘚瑟,旺炁看去,黑炁已经消散干净了。 “不是说不要轻易开炮么?” “是别轻易开炮打人,我刚刚打的又不是人,打的应该是一个邪神,又或者妖魔什么的。” 巨大的爆炸声,就像是天下的雷霆一样,声传不知道多少里,被打击的对象,其实离着船只没有远,不到五百丈,五百丈在这种大炮的真理范围之内,千丈左右,才打不大中,会提前落地爆炸。 土著官员,看向爆炸的地方,已经完全被颠覆了,只感觉身上的纹身一凉,再也没那种热热的感觉了:“蛇神庙!蛇神庙!” 这没开炮还好,一开炮,陈公明就戒备起来,同时暗骂:“谁胡乱开炮,不听法令!” 但出乎意料的是,另外一些土著,见到了这种大炮后,纷纷跪地,嘴里面喊着什么“雷霆之神息怒”什么的。 陈公明还以为对面会穿着草群,光着脚丫,拿着长矛,弓箭,跟着自家拼命呢。 那部落官员带着恐惧的神色看向船上的大炮,刚刚他们还没注意,如今看见,这船上竟然都有这种炮…… 姜齐,申豹两个带着五百弟子中杰出者出来,他们身上的甲是皮甲,只关键部分有钢片护住,手中拿着加长版三眼火铳,既可作冷兵器,也可作热兵器,里面已经装填好了,直直对着土著们,只要一点火,就能一排排射出,里面的铁砂弹,会把他们全部射成筛子。 土著虽然没见过这种兵器,可看见这黑洞洞的东西,就腿软,心慌,浑身冷汗。 “你们干嘛?”陈公明质问他们:“我们要的是安全生产,不是来这里打仗来着,许师还等着我们拉粮食回去!” “我们来帮教头!” “你们这些狗崽子,老子还能被这些土著猴子给宰了不成?” “刚刚谁开的炮?” “大师兄开的炮,他说炮打邪神,好像打中了。”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邪神必须要消灭,他们只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灵宝!”陈公明柔和起来。 随即大声呵斥那些吓破胆子土著:“你们到底卖不卖给我土地?,如果不卖,就授权我们开荒的权利,但是开荒后的土地,就是咱的了。” 土著官员被天王降世一样的陈公明吓傻了,啥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他们部落,拥有话语权的是神明,巫师还有首领,都是为神明服务的,但是神灵刚刚被这一炮隔空就给轰炸炸死了。 “既然不回答,那就默认了。” 陈公明大手一挥:“传我命令,下船!诸妖探索环境,寻觅资源,水源,土壤肥沃之地,最好是河流,湖泊周边,回来禀报!” 顿时窜出一些小妖,黄鼠狼,狐狸,还有麻雀,喜鹊,这种飞禽之类,受了令,都去查看去了。 “姜齐,申豹,你们带三百弟子,伐木取石,兼守卫巡逻,杀死大型猛兽,剩余二百弟子,固守船只,别让他们偷家了。” “其余民夫,立地建设营地,先搭建帐篷,再从船上运输辎重,再生火造饭,准备后勤工作!” “孙宝,尔等商人,去和熟悉之土著首领交易,可自行行动。” ------------ 三零四 收下当狗 在港口附近其实就有商人以及土著的聚居点,孙宝带人去和土著交易,用丝绸,瓷器,换来他们部落战争俘虏的奴隶,以及一些南洋珍珠,红珊瑚,或者一些其他宝石,香料。 顺路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土著的神庙,那里原来是石头垒的,布满了青藤,供奉有一毒蛇邪神雕像,现在完全炸烂了,几截碎尸,还依稀能看见是条大蛇。 孙宝原本供奉的闽地法师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是一种雷法,那蛇神不仅肉身被炸死了,魂魄也被震散了,更重要是这处道场,连法界的妖洞都没了,其血腥祭祀所维持的妖洞魔窟,能够增强这些土著战士的感应,他们身上的纹身可以沸腾血炁,让他们悍勇不畏死。” “结果一炮被轰杀了,船上还是有高人啊,隔着这么远,都能轰杀此蛇神的真身,难怪这些部落民失魂落魄一样。” 孙宝感慨之余,也庆幸起来:还好让金蟾参与进来了,卖出了自家船只的股份,参与到这次海外移民中来。 哪怕狐假虎威,和这些土著交易起来,也会顺畅许多的,甚至交易来的这些奴隶,还能直接转手就卖给陈公明,都不需要费劲带回去了,毕竟中土如今也不太平。 ……… 时间一晃过去三日,小妖们探寻了这边地形,发现吕宋岛中部地区,水源丰富,地形平坦,土壤肥沃,极为适合开垦田地。 只是那边土地肥沃,早就有日本人在那里建立了村庄领土,是个什么大名来着,也感应到了一些鬼魔的气息。 至于其他部落,妖魔邪神,大大小小,也有不少,土著的原始神话,都是信奉万物有灵。且也具备“开天神话”,有天神,大地之神,森林女神…… 当然更多是一些后来妖物,以及长生教带来的魔神信仰,这些邪神长得千奇百怪,散落在各地,林子里,山洞里,河谷里……有土著村民专门祭祀。 这些让慧拙都感觉不舒服:“这些邪神,统计一下,可以直接拿炮轰杀的就轰杀了,同时准备在港口建设灵宝道场,向土著们布教,各路狐仙,黄仙,取而代之这些邪神,就地建设仙堂,立下谱系,寻找土著仙堂弟子,进行教化。” 陈公明点点头,却道:“水土不服的人不少,提前喝了符水,也难免一场病,随船医师,尽快收集本地草药,准备好治病,这里湿热炁重,毒虫吸血蚂蝗又多。” “传授一批弟子修炼痋术就是,痋术中有一道避瘴术,修炼有成之后,可以清理一片地方做净土,配合念诵净天地神咒,也可以净化一部分法界,至少晚上的时候可以形成结界,不被本地邪神侵扰。” “那些日本人怎么办?他们占据了岛中地区。” “他们也就是一个村子那么大的领地,我们两千多人,怕他什么,不过现在还没有必要发生冲突,隔个二里地,我们也原地建村就是了,这边也是相同,直接建设大宿舍,大澡堂,按照家庭为单位,分配宿舍,让弟子们按照土楼建就是了,土楼既可以住,又能当堡垒用。” …… 陈公明在此主持工作,慧拙则和孙宝一起去和各个部落会面,告知他们自己是道教天师的弟子,是来传教的,信仰自家教派,有许多好处。 此地已经被长生教影响过一遍了,不少人都学了长生教邪法,见孙宝商队中没有之前船上的那种大炮,便有人开始难耐不住。 这人是个巫师,浑身的火焰纹身,信奉的是火山山神,这座火山虽然是火山,却也是农业之神,火山上泳出沽沽不断的地下水,一部分成了温泉,一部分流淌下来,此泉水算是灵泉,浇灌作物,作物能够丰收。 火山的山神沉睡,则火山不会爆发,当他苏醒的时候,火山会爆发,就是灾难,因此巫师长期供奉的,其实是火山山神座下的神使。 一条沐浴在火焰岩浆中的龙,但不是中土的那种龙,更像是西幻的那种龙,长着翅膀,可以吐火…… 总之也算是一种山海异兽了。 他质问道:“我们本是欢迎你们来做生意,把你们当做朋友,你们为何带来战争?你们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我们不会再跟你们做生意的。” 孙宝想要说什么,慧拙就站了出来:“我们是带来和平和文明的,从不带来战争,我们讨厌战争,喜欢发展,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过段时间再看。” 说罢拿出了一件蛟龙鳞片雕刻的护符:“这是我们天师加持的符箓,拥有祛邪安神的力量,在中土,许多达官贵人,千金而求不得,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那巫师还想说什么,目光被护符吸引,本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件好东西,土著人的法器都是十分原始的,他们并不懂得祭炼法器,虽然这东西说是许甲炼制的,其实就是慧拙自己的作品,他擅长捣鼓这些小玩意。 “但你们一来就炮轰了蛇神部落的神庙。” “我们尊重正信,但不接受邪神信仰,在中土,唯有得到朝廷或者天师勅封的神灵,才是正神。我观你身上的力量,是炎性上行之力,信仰的神灵,一定是位正神,我们可以帮他获得天师的勅封,被我们轰杀的蛇神,是一位邪神,他是吃人的神灵,这是坚决不允许的。” 慧拙笑得和善:“如果你们部落信奉的神灵是正神,而其他部落不是,那么我们会更倾向和你们交易,如果你们部落和邪神的部落发起了战争,我们会帮助你们赢得胜利,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您如果为了一个邪神的部落指责我们,就是放弃了发展的机会。” 这话一出,这个土著就被忽悠瘸了。 但他确实不知道中土的天师如何…… 不过不要紧,小胖墩也会一手“圆光法术”。 只见许甲鄱阳大战的画面放了出来,小胖墩笑道:“这就是我们天师,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达成贸易,文化,建设,信仰,等等方面合作,你们只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我们天师老爷甚至可以给你们请封,重开朝贡,封吕宋国王。” 这一套很是熟悉,龙母拿着传国玉玺给许甲的时候,就是这套说辞。 “如果不,我们的大炮只会对着敌人,我们的蜜糖也只会分享给朋友。” 那巫师刚刚还要喷火,现在火是一点也喷不出来,反而被一张张饼给遮住了眼睛。 孙宝都感慨,慧拙这一张嘴巴怎么如此会说,不仅仅他会震惊,许甲也会震惊,难道小胖墩被人夺舍了? “这,我们要回去商量一下,不过前面的事情看起来真的是一场误会,蛇部落每年都要宰杀俘虏祭祀他们的神明,在我们看来,这也是极为野蛮的行为,只是他们掌握了和长生教的生意,霸占了码头,比我们富裕,兵器也比我们先进,我们除了表示谴责,什么都做不成。” “诸位既然是中土天师的弟子,那必然是替天行道的。”那巫师转变得很谄媚起来,随即旁敲侧击问起这边带来的是什么兵器了。 慧拙也不隐瞒,直接道:“这是我们天师从天庭雷部带下凡间的雷具,是雷神的法宝,每一颗具备雷霆的威力,天师解构之后,跟之前大恒朝,海关镇守的大将军炮结合,炼出了这些,名叫天罡社雷神火炮,只是威力最小的一个,将来还有威力大的。” “你再看我这个!”小胖墩拿着火铳,对着一株碗口大的树,放了一铳,顿时这树就被打断了去。 巫师被巨响吓了一跳,想了一下,这一铳放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打了个哆嗦,庆幸刚刚自己跳出来,这位天师弟子依然和蔼十分,没有直接放铳放到自己身上,他自以为强大的火山山神的神力,在这种雷霆神器面前,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他羡慕且谄媚的道:“这种神兵利器,也在交易的范围中么?” “那倒不是,不过如果你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杆。” 这玩意关键在火药弹药,他们这种土著部落,根本没办法生产,因此小胖墩根本不怕失控。 “是朋友,是朋友,我乌萨奇,是你们永远的朋友。”这巫师见识过了这种单兵作战的火铳,又见着护卫商队的这些人,基本每个人手里都有,已经生不出任何敌意了。 因为差距太大了,这种人不会想着自身强大,只会回去鼓吹中土怎么样怎么样强大,然后抨击本土,恨不得做狗,做奴才,甚至恨自己做狗,做奴才,都没有资格。 小胖墩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了这个吕宋中部地区部落巫师的尊重崇拜。 但另外一边的日本大名村领,就没有那么容易糊弄了,日本人经常吸收中土文化,对那边十分觊觎,流浪武士作为倭寇频繁侵扰海境,更和长生教狼狈为奸,这个大名,就是在日本本土失去了领地,才招募了流浪武士想要去中土当倭寇,结果不知怎么到了这边来了,于是在这里原地建村发展了。也是有野心的一个。 于是当夜,那日本大名清野一郎,就秘密带领武士,忍者,阴阳师,以及长生教邪师,要来实施“斩首行动”。 他们也打听到了小胖墩这边有强大武器,但认为只要在武器发作之前成功斩首刺杀,就不怕了,而且黑夜也很难对准,只能肉搏,肉搏的话,日本武士道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中土人。 但他们尚未靠近多久,便被发觉了,随队的除却小妖,还有许甲降伏的五行魔神,九子母鬼魔,姹女阴魔。 他们是专门用来对付长生教的兵器,法宝。 那阴阳师的式神还没潜入,就被鬼子给抓住了,下一瞬,慧拙就警戒起来了。 “师父传我的魔神发出了警告,有人在偷袭我们的营地。” “我们来!” “没必要。”慧拙拨开他们,道:“让你们看看我在许大哥,我师父座下修成了什么?” 只见他将萨满面具带上,敲起了鼓,开始呼唤本土万灵,和他们沟通! 下一刻,小胖墩的眼睛通红,火山的灵性被他沟通上了,真正是乌萨奇巫师的真神信仰。 他口中发出音节来,随即火焰自喉咙中飞出,化作了一只又一只的火焰狐狸,狐狸发着光亮,踩踏虚空,速度非常之快,很快便有惨叫传来。 那些所谓武士,忍者,阴阳师,身上都开始燃烧起火焰。 这火焰是火山之火气,以及胡金花的祝融火炁咒修持狐火的集合,赋予了灵性之后,就成了这种状态。 这正是小胖墩合妖双修,请入身庙,存为身神的神通。 ------------ 三零五 渐入佳境 火狐确定了位置后,就基本上是一场屠杀,火铳的射程虽然不远,可也不近,况且上面的弹药还加持过天罡雷法,一铳轰下去,是人是鬼,是魔是神,都得倒地不起。 最终这些武士,忍者,阴阳师,没有一个还活着,尸体被拉到了一起,被小胖墩直接火化了去,炼成了灰。 小胖墩在三皇万民伞中魔头构造的恐怖幻境经历颇多,他之前面对的是万魔,跟魔头们玩心机,对付这些还拿着武士刀冲锋的倭奴国人是占据十分的优势的。 他们的所谓式神,小胖墩也没觉得多么厉害,或许就跟许甲刚刚出道时候遇到的那个“吊客煞”差不多了。 将火焰收回,慧拙眼中的颜色恢复了正常,他对着巫师乌萨奇道:“刚刚我已经沟通上了你们的神灵,他虽然还在沉睡,但依然渴望获得天师的正勅,成为正神,吕宋的正统,获得无上的地位,这是吕宋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尊正神拥有的法统地位,就像是我们中土的泰山,事实上,我们天师,就获得了泰山五岳府的职位,如果可以,是可以代泰山封勅山神的。” 乌萨奇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刚刚确实从慧拙身上发现了自家山神的力量。这是小胖墩施展许甲教授给他萨满传承的手段。 事实上,这些东南亚之神灵,基本都是巫师萨满传教,只是他们的巫师萨满,都是一神巫师,一神萨满,是神灵选择巫师,选择萨满,但小胖墩却可以主动选择,接引,或者拒绝沟通。 让他来处理这边的信仰宗教问题,传播灵宝道统,是十分正确且合适的。 等到了白天,乌萨奇回到自家部落,主动出兵,带来了一百个眉心拥有火焰纹,像是印度婆罗教民的部落勇士,同陈公明一齐出兵,带着一百道童兵,不过半日,就占领了这个倭奴大名领地。 当地百姓几乎没有抵抗,他们本就矮小,瘦弱,麻木,面对进军,也只是躲进了屋子里面,这屋子基本都是稻草房,十分矮小,内里挂着一个锅,铺着一张席子。 相比之下,大名府就比较像样子了,有围墙,两层木制像是吕字形的日式庭院。 那倭奴大名和他们的家臣还以为刺杀斩首行动成功,在饮酒,乱搞,不过他们是男男乱搞,武士和家臣骑在大名,以及他的儿子们身上,大名用身体挽留这些武士和家臣。 结果直接被活捉了。 陈公明看到这副淫乱的场景,直接就下令:“把身高超过轮子的,全部处死。” 村领之中的神社,也直接捣毁了邪神祭祀,这其中祭祀的正是长生教培育的魔神之一,一个三百年道行的蜘蛛妖,被封为“罗织夫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头蜘蛛身的怪物,据说擅长抽取灵魂为丝线,纺织看不见的衣服。 总之也被陈公明给杀了,陈公明的杀性确实很重。 “师尊说最好先以开垦为主,不要掀起战争,但这些倭奴,夜里袭击我们,且与长生教勾结,杀了并不碍事。” 两人这么商讨起来,这两人一个是外门大弟子,一个是内门大弟子:“况且,这个倭奴有船,还有造船的工匠,虽然倭船普遍制式小,但只在吕宋周边活动,是完全足够我们训练海上运输货物辎重,甚至军队的。” “让孙宝他们交易完,回中原吧,我们占据了这个村子,包括我们的人,倭奴村领的倭奴,孙宝他们交易来的土著俘虏,已经有超过四千人口,必须要开始开荒种田,好在这个大名积攒了不少粮食,加上我们带来的辎重粮草,和乌萨奇部落交易,足够等到夏粮丰收了。” “那就狠狠的开荒,草熟这片土地,这次也带来了牛,其中有些甚至是开了灵智,受了太阴道民箓的牛妖,我们可以直接办大食堂,分配工作到人,让每个人都动起来,同时要建设学堂学校,让让倭奴,土著,他们的学龄童,一边干手工业,一边认字,学官话,教化他们。” 慧拙家里就是经商的,也有不少田亩:“我们的牛还是太少了,重犁也少,但最重要还是靠人,我预计每个成年男人劳动力每月,不考虑生病的情况,平整一亩田需要两到四个月,我们就算平均值三个月,平整土地是用不到牛的,所以牛只能用来耕作这些倭奴自己开垦的土地,但这里也仅仅只有不到两千亩田地。” “不过我们是集体性劳动,效率远超个人,孩童可以去捡石头,男人可以翻地,女人可以做饭,同时我们还能修建水磨,水车,开挖沟渠,河道淤泥,囤积粪肥,大概等到夏收时候,我们可以获得最少三千亩,最少五千亩的生田。” 陈公明道:“那就定第一季度开垦六千亩,男人当牛马用,女人当男人用,小孩当女人用,不给他们一点压力,他们完不成目标,我们定五千亩,最后可能就完成四千亩地,定六千亩,可能就能达到五千亩了。” “我们包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他们该感谢咱,累点就累点,一部分人可以去捕鱼,改变伙食,一部分可以去晒盐,煮盐,吃得咸了,就有力气,再把老农功传下去,无论他们资质怎么样,起码长力气是能长一些的,每月给他们发一瓶小五行丸,这玩意是好东西,有病当药吃,没病能保健,也不怕给他们累垮身子,这次行军,带得多,足足带了二十坛,每坛足足一百斤。” 慧拙点点头:“不过生田直接种粮食,产量稀少,所以我觉得还是先种豆子,还有蔬菜,做主粮的补充,尤其是我们将菜圃三仙还有萝卜仙也给带来了,他们没什么战力,但是种菜是一把好手,有他们的加持,我们种这类蔬菜是可以规模化的。” “新鲜蔬菜可以给海上航行的商人补给,这可以直接换成粮食。” 陈公明摇摇头:“这你就说错了,我看这里的土,很多都是黑土,据说是一次又一次的火山爆发,积落的火山灰。” “这部分土地,没必要熟土,只需要深翻之后,撒草木灰,加上太阳暴晒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用。” “相对贫瘠的地方,我们再按照之前习惯,撒入肥料,草木灰,进行熟土,但如果不是黑土,就不在我们优先开垦的名列上。” “像是之前鄱阳那边,主持开荒,那里淤泥累积,土地就很肥沃,是黑土,开垦后,也是就暴晒了一段时间,撒了草木灰,没多久就种上了水稻。” 陈公明对这些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就他做过官,且和当官的打过交道,慧拙只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出身。 陈公明又道:“第二个,就是将种植技术传播出去,从乌萨奇部落开始,他们部落就在火山脚下,土地肥沃,四季如夏,作物生长很快,我们要大宗粮食运送回鄱阳那边,靠自己种不可能的,只能靠他们种,种的越多,粮食越便宜。” “下次再运来丝绸和瓷器,就能换更多粮食,乃至于下次我们扩张,征服部落,他们已经开垦的田地,我们也能直接拿来用,他们擅长种地的农民,也就成了我们的农民,所以我们征服部落,一定要做好准备,只杀贵族,巫师,杀死压迫他们的人,对普通土著,则赐予土地,并让其他人无法兼并,这样他们才会听我们的教化。” “第三,就是寻找合适的地方,海岛,修建我们自己的港口,方便下次直接运输从中土来的灾民,还有武器。” “第四,寻找矿点,师尊曾说过,吕宋多火山,多火山就必定多矿脉,江南西道盐铁都院,毕竟是侵占自朝廷的,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最好能在这里自己大炼钢铁,制作武器,且火铳暂时不能全覆盖的话,传统冷兵器,一定要到位,尤其是弓弩,箭矢,盔甲,这些。” “金蟾还托我们找到适合大规模种植香料的地方,开种植园,这香料虽没有粮食重要,但也可以换真金白银,真金白银可以用来造坚船利炮,这也要上心。” “为了造船,三清宫都暂停了修建了,我们这边还要留心适合的大木头,下次他们拉了人和武器来,就把这些大木头拉回去,就当我们给师尊修建道场的孝敬,就算不用来修建道场,用来造大船也是好的,我们这边就造中小型船,完全够用了。” ……… 吕宋这边已经开启了疯狂种田模式,土楼开始修建,土地开始平整,小船开始出海捕鱼……一切进入正轨。 江南西道这边却开始阴雨连绵,许甲都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太阳了,顺济小龙王飞上天空,要驱散水炁,都无法做到,许甲的九江水帝身神,统帅水炁,也仅仅是将水储蓄住一部分。 “洪水还是不可避免,我们这里治了水,别的地方没有,上流的水还是会跑到这边来。”许甲心中想到。 灾民越来越多了,淮地已经泛滥成灾,不少人往江南西道跑,这边已经被描绘成了福地。 许甲看了看地理图,决心入湘鄂之地,前往鄱阳之姐妹湖泊,洞庭湖及其周边治境,实现湘赣鄂三角地带,形成循环。 上古大禹时期,想必也是这样,大雨不停的下,洪水不停的来,除了将洪水疏导,排入海中,没有别的办法。 冬日大雪,春日大洪水,夏秋日大旱。 不过虽然大洪水,但毕竟水往低处流,影响产出,但不大可能颗粒无收,只是说大概率减产,因为就算夏日大旱,许甲挖的那些水库,以及沟渠,以及鄱阳的储水量,也足够用了,甚至秋粮还能大丰收。 要是冬日无雪,春夏无雨,鄱阳湖,和水库的水都不够用了,那才会颗粒无收。 总之江南西道,虽然天气恶劣,但还不至于真的有人饿死,甚至老百姓还能一个月,割一斤猪肉来吃吃。 所以这些逃难的,逃荒的,都奔着江南西道来了。 但难民,流民从来都是一个问题,德兴,玉山,最多每县吸纳两万人,而且得是有资产的,这些人能融入进去。 单纯的失地农民,破产小市民,这些进入城池,无疑会产生很大的问题,所以只能组织开荒,组织住入帐篷,大通铺,进行以工代赈的大工程。现在虽然做工程不要钱了,但要吃的啊,坐吃山空很快都会吃完。 江南西道的老百姓还好,家家户户有够吃两年的存粮和种子,但不可能去收刮他们的粮食,让他们失去了抗风险能力,只会制造更多的灾民。 许父的计谋提高粮价,然后开仓放粮,也仅仅是解了燃煤之急,一部分商人自称能从倭奴国,安南国,暹罗国,从海上拉来粮食,要价却是三倍,许甲也是口头答应了,然后就派遣了敖锦前往南海,让敖嘉配合,将他们吹到吕宋去,全部给他们扣押了,再让金蟾对他们收编,继续从这些国家收购粮食,用丝绸,瓷器进行付款。 许甲这边已经有了织布工厂,改良版本的纺织机,织成的丝绸又细密有平整,统一没有什么瑕疵,染色过后,再出口出去,价格很高,如果不是销售渠道受到限制,至少可以给许甲带来每年五十万两白银的创收。 许甲又向商人们悬赏了棉花这种作物,将来可以海外大量种植,开棉花种植园,用大量优质棉布进一步收割财富,毕竟丝绸属于奢侈品。 如果种麻来织麻布的话,工序太多,耗费人力资源太多,麻布也不怎么保暖,可棉花可以制作成棉袄,棉裤,可以保证大批人不生病,不冻死,甚至棉花制作棉甲,比皮甲成本更低,更轻便。 若不是纸甲怕水,许甲都想大规模制作纸甲,然后让道民画上符箓,直接造反算了,可这种造反是不可控的,只能当流寇,不能坐地发展,许甲要的还是稳定的后勤。 ------------ 三零六 神话中心祭坛 许甲祭炼着生米碗,这是许甲最早得到的一件法宝。 乃当年黄天教东南大祭酒黄木椿的“镇教”之器。曾经在这里镇杀过千年蜈蚣龙,也就是苗族的苗龙,据说是当初蚩尤座下可以和黄帝座下应龙一战的厉害妖魔。 不过毕竟是假货,不是真货。 这个生米碗也是如此,不是当初创教天师张蛟的亲炼神器,仅仅是黄木椿自己炼制的。 生米碗有奇妙之能,可以投入一粒米,然后变成两粒,两粒没拿出来,就会变成四粒,就像是裂变一样,最终成为一座米山。 据说此碗具备:“时空之力,命运之力”。是透支未来之气运,才能变出来,属于是“寅吃卯粮”,现在有的吃,吃的是将来的米。 也有说人一辈子,命中吃的饭是有数的,吃够了,就会死。也有说,其实就是搬运术,从粮仓偷粮,就像是聚宝盆的财运,不是凭空出现的,必然有得有失。 但这些都是后来所传,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原理。 但许甲亲自祭炼了,就发现了,这碗,其实是一个小型“祭坛”,祭祀的对象是“黄天圣尊”,祭祀的方法是黄天教的《黄天秘咒七章》,只要投献信仰,这位黄天圣尊就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些粮食,其实是黄天圣尊,从别的世界搬运来的。 十人信教,就有十人一月的口粮,百人信教就有一百人一个月的口粮…… 这其实就相当于信基督,可以每天早上领十个鸡蛋,或者两斤米…… 这个生米碗的力量,不来自本身,而是来自“黄天圣尊”,这位大神明,他用这种赤裸裸的办法,粗暴的在诸天万界传播自己的信仰。 信我,就可以领粮食。 如今许甲如果要使用这件宝物,就必须要使百姓信奉黄天圣尊,等同于直接被黄天教附体夺舍。 当年大恒朝靠着黄天教立国,立国完成后,迅速反歼黄天教,这些生米碗,通通销毁,以全国祚,由此可见,这些生米碗被忌惮成了什么样。 后来大恒朝大量邪教反扑,都基本上是黄天教不同分支,甚至据说这个长生教,也是和黄天教有些关系,不过根据泰山岱玉的说法,这里面是涉及到天庭上层派系斗争的,黄天圣尊这一派,和五方上帝这一派。 这方世界原先是隶属于五方上帝的,后来黄天圣尊传教,夺了基,后面又给夺了回来,总之也算成分复杂了。 许甲接手炼制这生米碗,炼着炼着,就智慧分析解答,忽然有了一个灵感,那就是从阿美莉卡运粮到这里来。 生米碗本身就是黄天圣尊的一个锚定,通过信仰,然后发放米面粮食,吸收信众,这原理很简单,很朴素。 黄天圣尊是大神通者,甚至干了天帝,自己不跟他比,但阿美莉卡那边,买大宗粮食,应该不难,通过黄天教的秘术,靠着生米碗给变出来。 传送人或者生灵肯定很难,粮食之类,或许没有这么难。 只是许甲也仅仅是从黄木椿那里获得了八分之一黄天教道统,其中有祭仪之术,梦想成真,炼假修真之法,还不曾涉及到这种跨界锚定,两界物资运转的办法。 那如果可以运转粮食,运转武器难道就不行么? 许甲仔细研究下去,试图在两界庙龛之中,祭炼专门祭祀信仰自己的“生米碗”。 下一刻,大量香火愿力法钱消耗,许甲脑海里面多出了一条消息“消耗二十万香火愿钱,可生成祭坛,作用于接收祭品,反馈赏赐。” 神道总是如此,看似是高高在上,本质上是交易,祭祀神明,得到赐福。献祭童男童女,得到风调雨顺,给菩萨做金身,菩萨保佑你发财…… 嗯……完全就是拜欲望,做交易。 难道是因为自家以大欲望发大愿望,才搞出这种类似于魔鬼交易的东西? 许甲二十万普通香火铜钱倒是不缺,倒是香火银钱,香火金钱廖廖。 不过最近这些小妖们修了德愿箓法,发下大愿,这些香火金钱,银钱也多了起来。 只有修行者发愿,且朝着其中努力,才会有这些愿力银钱,金钱,可以说是妙用无穷。 普通愿钱也有一定作用,就是用来转化法力,提升修行,或者炼假成真,祭炼法器,又或者给普通百姓赐福,施展神术…… 许甲在玉山德兴有信众,现在鄱阳周边信众也不少,许愿求愿还愿的也不少。 如今算算,正好二十万多几个愿力铜钱。 “建造祭坛!” 许甲心念一动,顿时便有一座三层祭坛在神龛之中出现,古朴自然,接着就有信息,需要二十万香火银钱,可以升为六层祭坛,二十万香火金钱,可以晋升为九层祭坛。 祭坛锚定一应信仰之地,是许甲的神话中心,可以在祭坛上设定神话模型,从而显露其他世界的状态。 如果种一棵树,那神话中心就是一株世界树,如果是一座山,就是世界神山,如果是一个池子,那每个世界就是一座浮岛,也可以是一群泡泡,每个世界都是梦幻泡影,又或者是河沙灰尘。 设置神话中心形态,则和本人的神话类型相关,许甲的神话在前世是教化,精通法教,弟子三千,能掐会算,在海外开拓道场……在此界则是斩妖,治水,诛杀邪魔,发下大愿望。 契合的神话中心形态,偏向“水德神话”。况且如今功绩也是在海外开拓,建设道国……前世也是海外阿美莉卡…… 许甲当即设定神话中心的形态是一片汪洋大海。 顿时祭坛上就浮现了两片海洋虚影,一片海洋在上,一片海洋在下,两个小岛显露出来,上面各具备一座道观宫殿。 一座应该就是前世的世界了,一座就是本世界。 前世世界,和本世世界,处于不同纬度,本世界明显更高一些。 “欲界六天,就算是同样的欲界,也是分为六个不同的层次,来区分么?” 许甲前世占卜预算,地球在2045年完成全球飞升,集体升纬,如今看来,或许是有可能的。 见着这两层海洋,以及上面的孤岛,许甲只觉得这祭坛作用无穷,二十万香火钱花的不冤枉,这还是三层神话祭坛,如果是六层,九层,或者更高十二层,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这是天庭神灵每个人都有?那水还真是深。” 不过小地府都能辖管五百个世界轮回之事,这次上界神灵,每每下界,也是可以选择不同欲界的。所以这倒是不需要太多质疑。应该是天庭设下的天道,修炼神道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这类反馈,鼓励多界开发,广播教化。 许甲当即利用祭坛,还有神龛,意识进入到了前世阿美莉卡通天观,降临到了金身上。 从金身上醒来,许甲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了。 只见有弟子已经穿着白袍了,胸前挂着十字架,是正宗基督。这些是华人弟子,也有洋弟子,他们反而穿着道袍,在念诵许师公宝诰。 看起来完全是“倒反天罡”,好不滑稽。 见着许甲降坛,那李仁泰上下打量,见许甲这次没有了翅膀,有些失望,上次吃了烤翅,他们一个个直接入道,成了通天道坛四大弟子。 这些日子,靠着许甲提点,道耶双修,如鱼得水,甚至都敢斗法拔叔,以及拔除周边街道阿美莉卡撒旦魔教驻点,建设鬼仙分坛,布置四象大阵,形成了四灵结界,抵御一应魔鬼进入。 总的来说,已经兴盛不少。 加之黄天教的神仙教法,他们在旧金山周边寻龙点穴,买下那些占据了龙脉风水的别墅,坐镇其中,吞吐元炁,竟然渐渐有一些“灵气复苏”的感觉,在其中修行,也能大精进。 这边环境刚刚好,就改造了一家高级疗养院,吸资本家的血,这些富豪到了这边疗养,就鼓吹道家,灵修,中医,让他们信教,给通天观进行投资,建设了“通天观慈善基金会”,专门用基金来做善事,包括华国境内的扶贫工作,乡村地区免费早餐工作……荒漠化地区的植树造林造林工作…… 许甲吩咐他们做善事,积善功善德,他们完全是靠忽悠富豪来砸钱进行的,效果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贫道未曾临坛的这些日子,尔等修行得如何啊?” 李仁泰立马道:“祖师离坛的两年时光,我们一直有努力上进。” “两年了?”许甲惊讶,按照自己这边计算,最多半年多,看来纬度之间,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是啊,这些时日,我等也举办过大型祭祀,想要请祖师您临坛,可惜一直没有回应。” 当然没有回应了,许甲在那边焦头烂额呢。 许甲也不直接提正事,先检查了他们修行情况,又提点了几句,随即念起自己也当在此界扩大神话影响力,增加信徒信众,才能积攒更多愿力法钱,于是道:“阿美莉卡魔涨道消,你们这些时日,可曾诛杀魔头?” ------------ 三零七 许教主说阿美莉卡封神榜 许甲问起阿美莉卡魔氛之事,李仁泰道:“祖师,我们已经成功和对面圣约翰大教堂达成了合作,诛魔人的事业,也已经启动,且达成合作,甚至我们的天罡雷火开光枪械,还获得了诛魔人青睐,我们的丹药也在这边贩卖的十分畅销。” “至今,我们捣毁了旧金山的魔教窝点三个,流动势力七个,杀死魔头七十余个。” “只是阿美莉卡这边,自建国以来,便不修道德,律法无定,不成法度镇压之力,且随之网络发达,魔氛越发强大,除却食人撒旦魔教外,还有天淫教是专司淫滥的教派,阴阳教,是专司煽动男变女,女变男的教派,更有黑巫门,是黑人教派,专精巫毒,此外还有犹太教,伊斯兰教,佛教,印度教……几乎全球的外教,邪教,都能在这里看到影子。” “说到底是国体制度的问题,他们不禁止任何魔教传法,也不能分辨是不是魔教,在教派煽动暴乱前,他们不会处理,但真正煽动暴乱后,他们也处理不了,可谓万魔之国,魔道圣境。” 许甲听了,明白李仁泰说的不错,阿美莉卡确实如此,算起来自创国以来,也已经三百来年了,资本创国,这些财阀世家,发展二百多年,也已经臃肿而庞大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厚木蕾丝,且最大一点就是毒品泛滥,堪比当年大清国。 当年各国列强贩卖烟土给大清,大清挣扎了好几次,两次鸦片战争,彻底放弃了,随即就全面放开,结果大清国转过身上自己种鸦片,又便宜又大宗,销售全球,令其列国本土,都开始了主动禁烟的程度,这才停止朝清国销售鸦片。 不过大家都种鸦片了,也就没人种粮食了,几次天灾且兵祸下来,又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加之坏了国人健康根基,说是百年屈辱史,一点都不为过。 还是教员新中国建国后,全面禁烟,军队禁烟,消灭土匪,妓女,鸦片馆,大量建设教改场所,帮助人戒烟……又是大大小小,数不清多少战役。 相比如今,阿美莉卡,就有点像是之前的大清国,大清国没战败之前,其实也算是列强,阿美莉卡和之何其相似。 许甲掐指一算:“阿美莉卡有亡国分裂之势,正所谓国之将亡,妖孽频出,正体现在这一点,你们要统一海外之华人,形成自家的势力,将来或可占据一州一府之地,成就道国。” 李仁泰听了愕然:“海外华人,出了名的窝里横,对同胞下手黑,按照祖师之前以道德要求之,这些人都是没什么道德,没有什么底线的。” “况且阿美莉卡排华严重,又精通饲养牧羊犬,我们团结了这些华人,不仅不会一处使劲,还会暗中捣乱,向国安举报……” 许甲道:“他们都是谁强帮谁的,两面派,况且如今贫道可以确切的给你们一些好东西,只要你们能够自主完成人仙功业,贫道就可以给你们一枚仙丹,借此突破地仙,虽然外丹修成,一辈子成就也就是如此了,有福地,可以驻福地五百年,且每五百年有风,火,雷,三灾出现,度不过就会死,但汝等也可以通过积累善功,消免劫难,每五百年,只要积累三百善功,就可以维持功业。” “不过说实话,元神驻扎福地五百年已经够久了,就算没有福地,仅仅凭靠肉身,也能活到一百四五十岁,动作不衰,身死之后,元神也可转神仙功业,修庙立祠,得勅得封。” “祖师竟有这种宝物了么?”李仁泰眼神火热起来,丝毫没有怀疑许甲骗他们。 许甲的千年黑鱼精内丹还存着呢,等到自家进入了神仙境界,阳神的功果后,就可以准备,再采一些外药,以此为基础炼就外丹,拿出几粒,调动他们积极性,是完全足够的了。 “弟子会努力完成功业的!”李仁泰欢喜道。 许甲点点头,随即叫他们都来,讲述灵宝之道,其中看着合格的,勉强算可造之材的,就给了一道灵宝道民箓。 “这灵宝道民箓,是贫道得上清灵宝天尊之传授,发下渡世大愿之后所得,妙用无穷,因人而异,千变万化,可以辅助尔等道途。” “得此箓法之后,尔等便可以灵宝道统自居,广宣全球,尽可能的吸引灵宝门人,此外,建立宗坛的事情,也要尽快。” 许甲将祭坛,让他们按照“灵宝宗坛”的规格去建设,做出了要求:“此宗坛建成后,贫道便可将生前祭炼的兵马统统招回,他们现在还散落法界冥冥之中,尔等也没有几人继承得,宗坛建成之后,此兵马便可成为护坛立教兵马。” 许甲前世是闾山师公掌教,继承了许多法教坛口的兵马,都整合到了一起。 如果按照闾山神话算,许甲死后,也该魂降闾山,继续修行,但许甲到地府去了,但许甲以闾山法炼制的兵马,基本都是回到了闾山法界的。 之前许甲都忘记了这事,现在才想起来。 “有了宗坛,贫道的那些兵马,就有了寄身之所,贫道生前还祭炼有两尊护法神将,也都是地仙修为的神祇,这里没有看到,想必还在闽地哪处师公庙中有供奉,你们也可以将其神像请来,他们都是清末时期反抗列强入侵的农民起义首领,至于那些兵马,也是贫道采的清末义和团勇士兵魂所炼,他们的当年抗击洋人,如今踏入阿美莉卡,也可以给你们有所帮助。” “不过这些都仅仅是鬼神之助,你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在新时代战胜列强。” 李仁泰道:“新时代的话,其实还是主要靠金融战,华尔街如果瘫痪了,阿美莉卡就完蛋了,但我们的鬼神也不懂得操控股票,况且阿美莉卡这边其实也有神道,是一些新神系,他们对这些旧神话恶魔不感兴趣,他们的领域是更抽象,更智慧的东西。” “不过我们可以尝试尝试,尽可能的收割财富。” 许甲微微点头:“宗坛建设好后,汝等便可以开始祭祀之礼,祭祀之物,就以五谷,贫道在另外一重世界教化,如今需要大量粮食,至少是百万人口足够一年的粮食,贫道会给你们赐福,或丹药,或法器,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蛟龙尸身。” “蛟龙?”李仁泰惊诧起来:“真的有蛟龙!” “自然有。”许甲淡然道:“此方世界也是有的,只是你们没有遇到罢了,贫道原先在华国主持非遗的时候,可是接触过一些东西的,还是有高人的,别的不说,就说当年青城山传我内炼真法的那位仙师,贫道都能有所修成,不信别人没办法修成,自古时传下来的,三山五岳,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也是真的,只是沉入法界深处避劫罢了,等着道法昌盛之时,这些高人,也会如过江之鲫出现。” “在那边,贫道不算正统,到了海外,如今又在飞升之后,获得灵宝道统,传授给你们,往后你们修成,也可用海外灵宝门人的身份,入华国交流,或许更有所收获。” “你们想要在阿美莉卡做出一些事情来,是必须要获得华国的支持的,如果洽谈得好,你们会获得助力的。” “可没有听说哪处教坛,祖师飞升后,还能直接临坛,都是摔杯,占卜,获得提示,您可是直接降临肉身……我们在阿美莉卡这边还好,这边经常有恶魔降临,天使降临,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传回华国……” “这就是法度之力了,你们如果把我金身搬回国内,贫道也就无法降临了,或者就算降临,也运转不了法力神通,只能等到2045年后,全球升纬,法界能量完全复苏,进入修行盛世,才有可能和现在一样。” “所以是你们邀请他们到海外来,你们要在海外建立宗坛,建立福地,甚至开辟道国。” 李仁泰听闻,犹豫一会问道:“那祖师,我们可以给您录像么?” “可以。”许甲道:“待会我会讲述真正的灵宝之道,你们可以录像传播,放到网络上去,广传道统,筛选新的弟子门人,你们可以在宗坛建设完成之后,将其一并放出,信者自然信,不信者自然不信。” 许甲倒是不怕法门乱传,有什么祸端,这个时代,大批的道法,都在网上传播,是真是假,谁能分辨得清,唯有真修行者,听到之后,才会被吸引。 这里跟大宁朝那边就完全不同,大宁朝那边,许甲就要小心一些了。 李仁泰听闻,立马吩咐弟子拿着最高清的摄影装备来,都是好莱坞拍电影水平的东西。 许甲于是又仔细讲了灵宝,自己所明悟的,这些弟子听闻之后,面色古怪起来:“怎么感觉和教员的理论相似呢?” 许甲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佛门的弥勒没有?” “释迦牟尼在我们此界,也就是娑婆世界成佛,授记弥勒,说他会在未来成佛,修成菩萨道后寂灭,魂灵升入法界,兜率天讲佛法,等法灭尽后,弥勒会降世,在龙华树下三次说法,法力会改造法灭尽时期的世界,变成人间净土世界。” “教员解放秘藏域的时候,藏民们说是金珠玛米来了,是谓菩萨兵,由此可见,教员在佛门便是弥勒化身,他的理想完成,人间必然成为净土。” “他完成了第一次龙华树下讲法,但不足够使得整个世界变幻成净土,或者说有天魔阻挠。” 许甲道:“中土我在世的时候,便有谶言,紫微星降世,重开封神榜,事实上,除却封神榜记录的商周封神,还有秦汉封神之战,隋唐封神之战,已经明朝封神之战……乃至于近代鸦片战争开始,是最近的一次封神之战,持续百年。” “为啥要重开封神榜呢,因为改造人间的紫微星,各路星君,见人间换了颜色,便又忍不住下界来了,无有对应神灵,自然要重开一次,这次规模极大,不仅仅是中土之地,涉及全球,你们可以理解为第三次世界大战。” “这次封神之战后,全球一统,再无战争,真正实现人间净土。” “所以你们要尽快修成,以完成此次封神功业。” 许甲的话,就像是神棍一样,还像是什么邪教头子。 不过确实极具蛊惑力。 李仁泰问道:“那我们怎么确定第二次弥勒龙华树下讲法,又或者紫微降世是何人呢?他们是同一人,如同孙先生,或者教员一般的人物么?” “大概率是,这次治世,是圣王治世,内圣外王而定天下,重现百家思想争鸣的时刻,具体是谁人当这个圣人,我也不能测算出来,但只要你们有些从龙之功,我灵宝教坛,便可以脱离正一,成为全真,正一,之外第三大派别,海外灵宝道统。” 李仁泰听闻:如果真的再启封神,咱能不能也混一个神位? 许甲传下的修神之道,实在太慢了,坐山吐纳,感应山灵呼吸,要构建出福地,起码得有个地仙主持,十数个修持神仙法门的人仙辅佐,才能建设一个小型福地,不过一个村子那么大。 就算炼了汉尼拔老魔,将他的法界魔神庄园拿来用,也需要净化魔氛,种植天地灵根才行。 如果真的论功封神,行从龙之功,确实不错。 那么联系华国,在海外当阿美莉卡的搅屎棍,促进阿美莉卡陷入分裂,然后占地自治,八百万华侨,加上华国援助的武器,战略合作,完全可以建国了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田氏代齐”,那么要斗法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犹太财阀”。 李仁泰心中不知道多少历史,计谋,典故,如果转轮一般浮现。 历史从来没有新鲜事,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李仁泰惊奇发现,这事成功率还不小。 ------------ 三零八 黑人上帝洪秀全 许甲给诸弟子讲法,旁边的录像机已经开始录制了。 许甲如今智慧极高,点拨人进入地仙很难,但是点拨人从无到有,进入地仙阶的修行还是做得到的。 讲了拢共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从平心静气开始,如果能有觉悟,得到内心的平静,就可以开始还精归脑的修行,填补过去的亏空,储藏神意,精气,最后感应气息,内观…… 其中许甲又包括了如何布置家中风水,增长生气,又讲了何种食物可以增长精气……涉及到医理,内丹,黄庭,天道,地道,以及道德修养。 侃侃而谈之后,许甲觉得差不多了,这些已经够了,若真有求道者,求地仙境界的功业,这些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讲完这些,许甲眉头一挑:“有魔头来了。” 原来是食人魔教教主汉尼拔老魔,在地狱诸魔神之中,又拉来了一个帮手,此魔是为羊魔,形态如黑山羊,人立而起。 黑山羊虽在阿美莉卡有撒旦化身之意,但并非撒旦本身,而是撒旦之子,他是少见的动物形象化的魔神,其代表黑魔法,邪恶智慧,以及魔鬼禁忌知识,有“地狱学者”的美称。 上次撒旦女巫魔神,也同之一并前来,是三大魔神一并前来。 其中汉尼拔老魔的一条胳膊被许甲彻底研磨,给座下的四个徒子徒孙,勾画了闾山五狱大法,取得了勾牒,为其获得了仙籍,开始了神道修炼,增长功行。 因此汉尼拔此时的胳膊并不是原装的,撒旦教主安东拉文,将汉尼拔吸收入撒旦教,食人魔教并入撒旦教,教义尊崇撒旦圣经,原先汉尼拔吃恶人心肝,执行正义的罪狱食人魔道,彻底堕落成毫无道理的食人魔道。 安东拉文在地狱之中找到了擅长吞噬的深渊魔虫,将其改造成了汉尼拔老魔的手臂,深渊魔虫具有强烈的“饥饿感”,渴望血肉,也渴望灵魂,和汉尼拔十分契合,使得他实力不降反增。说是地狱第七十三魔神都是低估了,如今起码可以排到六十几名。 三尊魔头都感应到了许甲降临,之前诸弟子诛杀魔头,他们都不曾轻举妄动,就怕许甲不再降临,如今感应降临,已经是怒火中烧,自法界狂奔而来。 撒旦女巫米歇尔和地狱学者黑山羊,联合绘制了一个巨大的魔阵。 每个魔阵的阵眼,此时都有大量教徒进行杀戮,血液和灵魂产生的能量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血色之眼。 随即炼狱之门洞开,传说级别的炼狱凶兽地狱三头恶犬被放了出来。 圣约翰大教堂的洪秀全拿着约翰洗礼这件圣器,护住胸前,透过教堂天井看到了天穹的血眼,血色门户,散发着强大的灵压魔威。 为此都不难看见,教堂的彩色玻璃被炸裂开来。 他正要叫唤其他修女,神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听闻你去过华国,给自己取名叫洪秀全?” 洪秀全再看去,就见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华人站着自己身边了,他双手背在后面,透露着教父的气息。 “是的,我在华国教区呆过十五年。”洪秀全是非裔美国人,黑白混血,有旅中经历,孤儿出身,大学读的神学,毕业后去梵蒂冈进修过,随后被派遣往中国教区传教十五年,随即被任红衣教主,接替主持旧金山圣约翰大教堂,且掌握了圣器,约翰洗礼。 “您是?” “贫道许甲,隔壁通天观的祖师。”许甲很看好这个研究洪秀全的基督,他私下解经,认为上帝是个黑人。 当然这跟许甲没有关系,他只要不认为老君也是个黑人,灵宝天尊也是个黑人就行。 “贫道信奉三教从来是一家,不拘佛道儒,你也研究洪教主,知晓洪教主认为四教从来是一家,他结合了基督,儒教,佛教,道教,精善解经,你以他的名号为名,便多少继承了因果,贫道问你,加如有一日,你能加冕教皇,你想不想?” “自然想!”洪秀全道:“我做梦都想,可历史上从来都没有一位黑人教皇,只有黑人教父。” 许甲笑呵呵道:“奥观海,都能吃黑人福利当上总统,你比他黑多了,怎么不能当教皇,你若愿意拜贫道为师,修炼灵宝道法,双修之下,则大有可为。” 洪秀全觉得莫名其妙,他道:“外面来了三个厉害无比的魔鬼,又放出了地狱看门的三头犬……” “这都是小事情。”许甲自鄱阳一战,且后续悟道灵宝,明心见性,发下大愿后,便已经境界极高,对这些外魔,并不畏惧,制魔,炼魔之法已经存于心中。 “想不想一战成名?”许甲蛊惑道。 “独战三大魔神,借助约翰洗礼这件圣器,堪比人间大天使,有这份战绩履历,你未来的人生会无比顺畅。” “我?”洪秀全不可置信。 许甲道:“别再犹豫了,你再不同意,贫道就自己上了。” “我倒是想啊,可是现在这么上去,简直就是送死。” “那你给我磕头。”许甲道。 洪秀全想想,还是给许甲跪下磕头了,上次许甲斗法,他也看到了,确实威力深不可测,况且他也学习了洪秀全的经典,了解中华文化,知晓道教是最神秘的,当初也想过弃耶学道,奈何别人不收他,属于种族歧视。 如今许甲不歧视他,他其实有种中奖的感觉。 主要他没有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规矩感。 只要学到手了,管你什么条件,他也要学洪秀全教主,到时候梵蒂冈不承认他是教皇,他就自己加冕为黑人教皇,专门设立黑人基督神像,供黑人供奉,再有神秘的东方教派术法在身,完全可以另起门户。 见他真结结实实的磕头了,许甲当即对着他眉心一点,当下便有一股股法力灌注其内。 顿时和耶教法力冲突,叫这洪秀全难受十分,感觉身子要爆炸了。 但下一刻,一道箓法进入其中,将耶教法力吸收,二者冲和,好似阴阳。 耶教法力是极为霸道的,信仰之力的反馈,是基于理解圣经所得,许甲的这部分法力,却是道法修成,协同香火信仰。 这灵宝箓法吸收了特性之后,开始膨胀演化,不过须臾,就使得洪秀全多了一股独特的法力,一道自性箓法。 “去吧!”许甲拍拍他的肩膀。 顿时这洪秀全元神自顶门而出,手中的约翰洗礼大放光明。 一个黑人四翼天使,脑后一圈光圈,圈里道道符箓,隐隐有道法自然之感。 约翰洗礼放出强大圣光,里面的圣水变成了红酒,再从红酒变成了圣血,圣血燃烧,化作了他的法力,强大的加持让洪秀全爆发出来了战斗六翼大天使的气息。 一条长鞭,凭空出现,直直抽去,便抽中那地狱三头犬,就像是数百年前农场主拿着皮鞭抽着黑人奴隶。 “强大的力量!” 灵宝道民箓演化开来后,化作灵宝光明耶神箓,那是一道拟人箓法,箓中明显可见的就是耶稣受难的模样,教义大概是耶稣为了全人类受难。 也是蕴含了光明普渡的力量,但因为后面耶教基本是走歪了的路线,所以排他性很强,不信我的,就会被烧死。 这些力量本不是他的,是约翰洗礼,以及圣约翰大教堂积累的力量,经过箓法整合,便拥有了如此强大圣洁光明的力量。 连许甲都吓了一跳:“这所谓圣器,我还当以为是裹尸布,荆棘王冠之类的东西,才有强大力量,没想到圣徒的圣器,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仔细想想,耶教也在阿美莉卡属于国教了,虽然魔涨道消,道德败坏,可还是有大批普通民众愿意相信的。 集合一方主教之权柄,联合教区信众之力,加上传承千年的圣徒圣器,最重要的是许甲的点化。 洪秀全现在就跟变身了的迪迦奥特曼一般,元神法相就是光之天使。 “怎么会有天使降临?” 三大魔神都被圣光晃得眼睛难受,血色之眼都忍不住闭合起来。 “不对,什么时候有黑人晋升过天使么?” 三尊魔神都陷入了沉思,天堂山难道也开始变颜色了? 据他们所知,天堂山只有白信仰虔诚的白人才能升上去。 黑人和印第安人,一般都是和女巫一个下场,下地狱。 大概率是原始创教神祇,根本没有见过黑人,天堂也种族歧视也说不定。 不过他们也不束手就擒,抓住一个天使,无论将其分食,还是蛊惑其堕落地狱,都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好处。 炼狱学者张开大嘴,显露出一个血肉黑洞,一坨坨血肉从里面飞出,化作了一只只夜魔,他们手里捧着炼狱炸药包,朝着洪秀全自杀式袭击的奔去。 撒旦女巫魔神米歇尔则调动阴影,有光则必然就有影子,城市的光影在她的操控下,化作了一条巨大的影子蛇魔。 ------------ 三零九 一耶化三尊 三魔都冲了上去,炼狱学者黑山羊魔,两个蹄子放出恶魔星芒大阵,撒旦女巫的阴影黑巫术化作了巨大的阴影之蛇,加之拿着屠刀的汉尼拔老魔,在法界空间之中穿梭,一眨眼就是一个位置,越发靠近。 但洪秀全丝毫不惧。 只见他一手鞭法,抽得金蛇狂舞,泼水不进,鞭声破空如雷霆,那地狱三头犬被抽得嗷嗷叫,夹住尾巴,离着远远的,随即张口吐出地狱黑烟,在黑烟的掩护之下,三个头颅分化出来,变成了三条地狱恶犬,从三个方向朝着他撕咬。 他笑道:“一耶化三教!” 只见着出现了两尊虚影,一尊是穆家罩袍,一尊是鱿鱼。但都是黑人形态。 诸魔鬼被骇:“他才是真正的魔鬼,三教看见他这样亵渎,只怕会再现十字军东征。” 三尊形态的洪秀全只觉得身心通透,忍不住吟诗一曲:“全耶全性修全教,慧眼识真拜天尊,今日铸金悬十字,几人宝塔礼上帝?” 许甲在下面听着,都觉得这黑人洪秀全,有几分“主角之资”,暗暗点头:黑龙也是龙,确实有几分可能将来争夺大宝的可能。 当然,一人战三魔,这洪秀全还是比较勉强,如今只是气势上哄住了三魔,毕竟黑人天使,确实是祖上十八代以来,都没见过,十八代以前,没有开始黑人贸易,那就更没有见过了。 等三魔试探清楚虚实,很快便可以将他打回原形,因此许甲传音道:“你别念诗装文化人了,速速擒拿汉尼拔老魔,其他两个不必管,他们是撒旦教的,那若是那教主来了,贫道都忌惮三分,速战速决!” 黑人洪秀全既然崇拜洪秀全,自然是研究过洪秀全是一个喜欢“作诗”的诗人,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由于时代比较近,也流传出来了,只能说他还是有些“浪漫主义情怀”的旧式儒家酸臭气味。 此时吟诗一首,也是畅快淋漓,只觉得自己和偶像更近一步,甚至比偶像更进步,毕竟将来自己可能成为历史第一位黑人教皇,而洪秀全并非华人教皇。 不过人家有一个“上帝次子”身份,叫耶稣为“天兄”,自己还没有这种“神话源泉”,不得神性根基,洪教主如此根正苗红,都没有成为教皇,他黑人身份,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毕竟黑人比白种人,黄种人,都少进化了一次,窝在非洲大陆安稳十分,在数万年前人类进化大危机的时候,别人都被迫进化以度过危机的时候,就他们没进化,这边都进化文明了,那边还是部落。 这部分进化,就是智慧智商方面的进化。 而非洲部落民,进入文明时代,比较短,几乎是直接从部落酋长,直接到建国,建国后,还是酋长元首说了算。 这种缺少一次进化,且无论和什么人种交配,都是显性的基因,就注定他们参与不了太高级水平的智力权谋游戏,也就是政治。 不过也不能全歧视别人,至少许教主现在就“有教无类”,打算扶持他,就如古老的谶言“殷商失德,凤鸣岐山”,现在是“白人滚出阿美莉卡,黑人才是阿美莉卡的创建者。” 既然都分化得这么严重了,再加上一把火,也是不错的。 洪秀全听到许甲的指挥,又感受到约翰洗礼之中的圣血有限,燃烧完了,对自身的加持就会停止,实力只怕会一落千丈,确实需要速战速决。 当下定下心神来,将一耶化三尊的其中两尊,鱿鱼尊,罩袍尊,去抵抗魔女和黑山羊。这时通天观中诸弟子也出来了,各个都拿着天罡雷火神兵,给突突突,biubiubiu。 武器是经过天罡大圣法开光的,火药是加持过采集的雷煞和天罡正气的,子弹头是耶教开光纯银十字架加浸泡过圣水的。 这种威能,突突起来,便发挥了1+1>2的效果。 甚至还有加持了手榴弹,火箭筒,榴弹炮的…… 也不知道这群道士,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拉了什么军火商信道。 一阵火光冲天,黑山羊都觉得抵挡不住,血色天幕被火力压制都溃散不少,巫女的阴影魔法,和变形法术,更是被这些天罡雷火给压制十分。 只是破坏力极大,不仅可以对付魔鬼,更可以对付普通人。 街道原住民,都一个个上帝保佑的叫着,躲进了地下室,生怕被炸死。 好在道人们只是对着魔头轰炸,并不对着民居,只震碎了一些门窗玻璃,倒是道路受损挺严重的。 见那边已经有了通天观道士拖住,洪秀全本尊便守株待兔,激斗三头地狱犬,暗暗卖了一个破绽,那汉尼拔老魔看见破绽,便穿梭法界拿出屠刀要来刺杀。 一刃尖刀神出鬼没,就要插入洪秀全的后腰。 然而下一刻,洪秀全便的脸便转移到了后脑勺,腋下多出一对朝着后面的手臂,十字圣剑凭空变出,嘴里发出咒言来自圣经。 “我必用智慧、胆量、信心和毅力,将恶魔从基督里赶出去,直到永远,不让它在我这里作祟。” 圣剑插入了汉尼拔的心脏,但并没有将他杀死,忍者痛苦,他将深渊魔虫化作的手臂对着洪秀全咬了下去,深渊魔虫具备吞噬的力量,十分凶猛。 但圣血燃烧的羽翼,将魔虫排打开来。 “顺服神明吧,魔鬼!” 约翰洗礼这件圣器之中所储藏的圣血,通过十字剑作为桥梁,如同血红色的蛇灵,进入了魔鬼的心脏,并自心脏开始,洗涤净化汉尼拔体内的魔神之力。 死亡的威胁让汉尼拔陷入恐惧,因为下次复活,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算魔神不死,复活的时候,这一世的积累,大部分的记忆,都将会流失,甚至因为被圣器杀死,还可能跌落魔神境,得再次举行魔神仪式,才能再进入其中。 “不,你不能杀死我,我和你没有仇怨,我甚至可以配合你传教,没有魔鬼,怎么体现上帝的正确?我可以向撒旦和上帝同时发誓,成为你的仆人,从不抵抗你的命令!” “我的目标是一个干瘪的道教神棍木乃伊干尸,他有死而复生的力量,只要食用了他,我就可以获得禁忌的力量!” 洪秀全听到这里,展露出一些兴趣,然而下一刻,许甲便出现在旁边,笑着对汉尼拔老魔道:“老朋友,当年的腌菜坛子,封印你尚且不过瘾吧。” 洪秀全这才收敛一些。 许甲对着一点,魔鬼心脏便被取出,落入了约翰洗礼之中,缩小许多倍,贴在了这杯子上,变成了一颗金黄色心脏纹路。 “这颗心脏和圣器相合,只要信仰充足,便可以加速产生圣血,同时魔神因为这颗心脏还留在人间,便不会复活,如果有人想要复活他,就必须要从你这里夺得心脏。” 说罢,许甲以指做剑,将汉尼拔其他身子,一一斩断,包括深渊魔虫。 只将头颅专门封住,里面有汉尼拔的元神,且富含魔神神性,虽然魔神是恶神,但可以用作对恶念,怨煞的富集,从而使得其他地方,显得更像是净土一般,就如同八门之中的,死门,或者鬼门。可以用来作为构建福地的“排污纳煞”之中枢。 至于深渊魔虫,这种虫子也甚少见,是撒旦教主在地狱深处捕捉的魔虫,善于吞噬,寄生,转化,如果出现在物质位面,甚至可以形成魔灾。 或许可以用来炼蛊,或者别的什么旁门左道之物,威力必然强大。 至于其他地方,可以按照上次用青石磨盘研磨他手臂,榨取魔神魔性的办法,继续榨取。 上次构建闾山五狱大阵,只给四个弟子,共同凑了一份勾牒。 有了这些部位,血肉拿来榨取魔神神性,可以再给一些弟子通过五狱考验,获得勾牒。 骨骼和皮,甚至头发,都可以用来炼制秘藏侧的法器,那边炼器,都是用骨头,皮之类的,虽然邪门,但确实威力巨大。 这边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只能用魔神原地炼制魔器,如此以魔制魔,以战养战。 那黑山羊,撒旦女巫,见汉尼拔如此之惨烈,都是一惊:“快走!” 当即运出十二成实力,击溃了洪秀全的鱿鱼尊,罩袍尊化身,化作两道黑影,遁入法界之中。 许甲并没有追上去,自家得保存实力,金身法力,也是需要香火信仰维持的,也并非自己如今真正的肉身,可以不断修持,法力用一些少一些,还得靠弟子门人出去打打杀杀。 天上的血色眼睛消散,血色门户也关闭。 洪秀全的天使形态也消散了下来,元神归体,只是一股虚弱感让他两个眼皮都开始打颤。 耶教不修性命,单纯是神教神打,借的都是神的力量,圣器的力量,许甲再推波助澜一翻,便消耗了他大量元炁,若是无法补充,便会寿元大减,就天使降临,对付魔神这么一出,起码减寿二十年。 不过不要紧,将来仔细修持,填补亏空,还是能补回个七七八八,五五六六的。 ------------ 三一零 地府临时海外办事处 由于枪战,很快就来了警察,虚弱的洪秀全吃了一些李仁泰秘制的“太岁芝参丸”后,有了些气力,便打了一个电话,到阿美莉卡驱魔调查部总部,这些警察便回去了。 驱魔搞得像是帮派枪战一样,是很合理的,况且洪秀全变身黑人天使,普通人看不到,旧金山地界的一应驱魔人可都是看到了这场战斗的。 “祖师!”李仁泰对许甲收洪秀全为弟子十分疑惑,这位祖师行事大胆,脱俗离旧,让他们都觉得“离经叛道,礼崩乐坏”。 要是说佛门占据非洲市场,也就算了,道门诸门,都是“爱恨分明”的,不喜欢非洲人就是不喜欢黑人,公开表达歧视的比比皆是。 难道我们灵宝教坛,还没建起来,就有一位黑人大师兄?名洪秀全,道号太平天王?美洲黑龙大法师? “我等徒子徒孙,得传祖师妙法,乃是祖师垂青,或我等功行不足,德教未累,可您收他为弟子,我们再拜他为二祖……属实……” 许想想想,如果平时自己不在,通天观最大辈分的就是这个洪秀全了,诸多华人拜个黑人,属实有些“数典忘祖”了。 于是对他们道:“他虽得箓法,却是外传弟子,走耶教的路数,跟你们并非一脉,他经营他的大教堂,你们经营你们的通天观,他对外身份是神父主教,你们是道士,自然没有跪拜恭敬的道理。” “修行也好,做事也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其神,望其形,你把形看得太重要了,难道没有看出来,贫道收他为外传弟子,是为了在耶教之中有大动作么?” “况且,别说你们看不上黑人,黑人在阿美莉卡也看不上华人的,你们应该要善于合作,你们善于出谋划策,黑人就善于冲锋陷阵,借力打力,才有更长久的未来啊。” 李仁泰听闻不是他们头上的,就轻松多了。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真要有这些颠覆,黑龙骑在黄龙头上,只怕许多人都要破防,属于外传,安在耶教,阿美莉卡国体之中的定时炸弹,他们这就能接受多了。 可惜需要克制吹捧,不然早早就鼓噪起来,要说些什么,计谋无双,神机妙算,再世诸葛之类的话了,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弟子,脑海里面也生出了七八种谋划,可以借助洪秀全这个黑人基督主教的身份在阿美莉卡大办事业,比如在各地承包开设教堂,然后化教堂为“堂口”,李代桃僵…… 总之这些不难。 “多年前,贫道有一把法器,甲子金钱剑,是华国六十年中,每年限发的纯金金币,编制而成的国运之器,如今在哪里呢?” “祖师羽化之后,那些法器之物,都到了华国了,祖师的亲戚们继承了一部分,只那边不允许肉身道场,必须要火化,弟子们便提议依旧安放在通天观中。” “祖师要回收生前的法器的话,我们便尽心回国一趟,看看能不能带出来。” 许甲点点头:“我之法器,有甲子金钱剑,五方龙形旗,收煞玉葫芦,五老印……其他我都记不清了,如果还能找到就找回来吧,这么多年没有祭炼,不知道后辈有没有继承下去。” “我估计甲子金钱剑早就没了,那都是黄金成就,又是甲子一套……”许甲叹气:“那些法器看起来还像是正道一些,我现在要炼的这些法器,就都是邪魔歪道了。” 说罢,许甲便摇摇头:“食人魔教教主的血肉神性还有一些用处,贫道可以分别用他的五脏,点化对应的小魔神,构建一座稳定的五狱道场,可供后人弟子,分别闯关五狱,得获勾牒。” “剩下的一些,则可以直接按照上次的办法,给一些弟子传勾牒。” “这一枚钥匙,是老魔脖子上挂着的,是显化的他法界庄园的进入概念,我传你们一道法门,进入其中,庄园之中有一件核心,掌握他,就可以掌握整个法界庄园,以此庄园为核心,便可以准备转化福地,你们虽不是地仙真人,只得鬼仙功业,也可在庄园之中长存。” “这些琐碎之事,便不需要贫道动手,里面虽有些伥魔,屠夫凶鬼,但你们也该练练手,勾牒有勾魂之能,没道理你们会害怕鬼。” 李仁泰等连连点头。 随后许甲便一一布置,将汉尼拔食人教主的五脏,分别放在五个坛子里,每个坛子都装满盐巴,防止其腐烂,其次盐巴也有祛邪之功,点出接着五行小魔神灵性,勾出闾山五狱幻境,顿时便有重重魔影,道道阴风。 不多久,一道虚影爬出,正是五狱判官,他一出来就觉得不对:“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天庭治下么?” 然后就见到了许甲,于是十分恭敬:“原来是天师勾召。” 许甲摆摆手:“判官不必多礼,贫道摆下此地狱,并非专门勾召,只是想设立一道门户,能让门下弟子,有个通过五狱,获得勾牒的修行机会。” 五狱判官摸摸下巴道:“若是几个名额,也就给天师做个人情了,但要稳定获得名额,肯定是有门槛的。” “贫道知晓,地府要录取最低的鬼仙职箓,一要积累善功阴德,二最好要生前修行,或者若能引渡一百只恶鬼,也能直接获得,只是不知道你们收不收这些赤发鬼,金毛鬼。” 五狱判官掐指一算:“收,只要是鬼就收,天庭治下,也有其他神话体系的神祇的,保持一定自治,但还是要坚持归化的。” “这里虽然不在天庭治下,但最近好些人烧纸钱,其中有美金,英镑这些洋钞,也能有些用处,就是太远了,地府的押车,不怎么能发到海外来接收,天师在海外立教,归化蛮教教民,也是功德无量。” 许甲趁机问道:“贫道观天之相,此界有升纬之势,是要晋升到何处?” “此界人种数类,说明是至少三个不同世界文明进行融合过了,或许是融合期结束了,晋升就开始了,这并不稀奇。” “天庭以往救世,都是如此,三四个残破的小世界,资源潜力都不行了,就合并了,类似于合村并镇,整合资源。”五狱判官按照自己的经验和理解给出答案:“地府不也如此,将五百个欲界归为一个小地府管辖。” 许甲又问了黄真人,五狱判官说黄真人陪同五岳府官员去别的世界巡查巡视去了,需要过些时日才能重回小地府。 随即就是设立一个小地府在此界海外的临时办事处,争取将阿美莉卡如今无地府状态,纳入地府辖区。 若能在阿美莉卡法界,梳理轮回,纳入地府管辖,这便也算许甲的一重功业。 在此之前,洋人魂魄,要多少收多少,洋人烧的纸钞转为阴间流通的货币,也是有多少收多少,拿这个,来换取度五狱的机会(会放一定程度的水),来保证许甲门下弟子,能通过这个稳定的办法,获得勾牒。 和五狱判官谈判完后,许甲又炼了一人皮魔幡,骨头炼制了一些七七八八的小法器,让他们布置到汉尼拔的法界庄园中去便又,再挑了些徒子徒孙,直接将勾牒给注册了,这才消弭了意念,重新坐回坛上。 接着意识就回到原本肉身之中,在徒子徒孙们的跪拜和经诰声中,完成了退神。 “等着那重世界,海外通天观祭坛建成,便可以让他们源源不断献祭五谷粮食,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许甲对那些弟子的手段本事财力是放心的。 只要以这个黑人洪秀全的名义,喊个个什么保障世界贫困饥饿人口,就能够筹集大量粮食。 他们那边做慈善是假慈善,捐出去的,还没发的工资高,福利待遇多,到了许甲这里可就是真慈善了,是真真切切的送到灾民嘴里的。 将生米碗放好,要祭祀黄天圣尊换取粮食,基本上就是废了,不是许甲有什么私心什么的,万一是邪教陷阱呢? 粮仓的粮食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之前金蟾就囤积了许多低价粮食,用作维持粮价稳定用,地主有段时日也是拿出大量粮食换成现金,来玩这个股市游戏的,足够全县人吃上一年半,但灾民多了之后,要赈灾,要做工程,这些粮食就消耗得极快了。 当进入三月中旬的时候,天气短暂的晴了几天,只是到了四月又连续下半个多月,将近二十天雨水。 直到芒种前,接近了五月,才天朗炁清,只是许甲看出来了,这时候开始,接下来一直到秋日,只怕自然雨水一点也无,自家这边不怕,雨多还没办法驱赶天晴,雨少了,顺济小龙王立马就能下雨。 百姓们这才开始播种,完全错过了春日,直接从夏日开始耕作,夏日耕作,秋日成熟,长得快些,风调雨顺些,造化和恰些,三个月可以成熟,那时候也八月了,就算八月可以再赶种一批苗子,如今天象,只怕不到十一月,就有寒潮,南方如北方,北方像寒原。 到时候不曾收割,就冻死来,只能改种别的,或豆子,或者抗冻的冬小麦,总之不可能浪费几个月时光的。 经过冬日,春日的开垦,鄱阳周边已经多出了五千多亩良田,青苗长得很好,相信必然是一个丰收增产的粮仓。 插秧之后,除却一部分人维护这些原有的稻田,其他人还是分成了生产大队,继续开荒,开完荒就种,不怕时间晚,只要能在冬天来临前收获,就都好。 江南西道如此,别的南方地区也差不多,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开始种地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南方将长达五六个月,都不落一滴雨水。 相反的则是北方,他们则进入了夏涝,叛乱更多了,且北方蛮族入侵,战事疲惫,朝廷拿不出钱打仗,连续吃了大亏,蛮人劫掠了大量的粮食,财富,放火烧村,进行无限制的屠杀…… 这导致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农民有地也不敢种了,纷纷向南逃难,逃荒,躲避兵灾。 北方灾民南渡,进一步增加了南方的粮食压力,治安压力。 不过鄱阳模式,倒是流传出去了,好些地方的县令,官员,想要干实事的,也都开始组织难民开荒了。 只是他们很多只是想利用难民罢了,很快便有难民开荒完成,当地豪族便当场侵占,告上衙门,也毫无意义…… 如此民怨积累,很快便迎来了爆发,一个月时间,许甲就听到了十七八起难民在别的地方起义,暴动的情报。 当然,地方大族勾结官府,在当地还是有能力的,大多数暴动都以镇压成功为结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的天气状况,才是第一年,等着第二年,第三年,甚至四年,五年的时候,就可看出“国运已亡”,国体再难存续,天下九层九的平民老百姓都活不下去。 为啥,每次天灾,都必然带动土地兼并,一年一次兼并,三年下来,当地豪族的土地就会滚雪球一样膨胀,大量农民破产,他们越发得意,却不知这样越是摧命,一场山崩,一场海啸,会席卷整个王朝,所有的资源,都不作数了,都得再次分配。 许甲能感受到其中的汹涌,劫炁一层层叠加累积,直到压垮所有人。 许甲能做的,就是在难民和本地良民当中,开始招募“团练”,也就是地方民兵组织。 许甲的目标是三年达到五千人,同时山居观也开始从难民之中招募第二批道童。 第一批是从良家中招募来的的,再从本地良家招,也没有多少种子了,不如直接从鄱阳难民之中招。 等着这批好了,就也送去那边,把第一批去吕宋那边的,替换一部分回来,到这边做团练的军官,然后正式训练道兵,战阵。 这些都被许甲一一写入计划之中,但做这些,都是要粮食的。 好在,很快,第一批粮食就到了,不是阿美莉卡通天观那边修建好了祭坛,而是孙宝他们的船队,自吕宋运输完了人口之后,又一路去了南越、安南、暹罗等地,购买了二十船粮食过来。 本来他们在路上,就可以卖掉,甚至被漕帮查了好些次船,但孙宝认为,这是“从龙之功”,不可因小利而舍大利,他想要封候得爵。毕竟见识过大炮,火铳,孙宝认为,天下谁人称王,必然是这位许天师说了算,他就是那种话本里面,辅佐帝王登顶的神秘人物。 二十船粮食,确实给许甲解了急,也让许甲对这个孙宝也入了眼,上了心。 ------------ 请假 请假休息一天,没有别的原因 ------------ 三一一 献祭粮食,回馈仙丹 孙宝拉着几个大商人,都对着金蟾纳供:“这二十艘船的粮食,并非我一人所出,这几位,都是在海外大商人,和我一起建了一个中转补给站港口,在靠近暹罗那边,一并投入教内。” 金蟾察觉到他们拉帮结派,但没有拒绝,反而大为高兴,因为这些商人能出海,都是有至少中型船舰的。 况且许甲座下拉帮结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不差这一波,商人商人一窝,读书人一窝,地祇神灵,精怪一窝,许甲嫡系童子又一窝,没有根基的又互相抱团取暖又一窝。 诸多商人都想要金蟾持股,然后给他们的船安装上大炮,安排上火铳,修建上南龙敖嘉的船首像,避免海事风波,大妖海怪。。 这没有什么吃亏的,与其交孝敬,被盘剥,不如固定交保护费,或者自家的生意就是人家的,就算少赚一些,多跑两趟就赚回来了,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金蟾看出他们各个水路财运昌盛,敢于出海经商,各个都十分具备魄力,手段,不是那种跟风出海的人,那种大部分沦为海盗,或者沉入海底喂了鲨鱼,只少部分能出头。 或者说,有时候,这些商人是海盗,有时候这些海盗是商人,甚至会兼职倭寇,长生教徒。 不过能到这里来,都是经过查验的,至少不是那种同流合污的,是真心想要稳定做生意的人。 “我们有宝物献上!”几个商人七嘴八舌,对着金蟾进奉,这个拿出一座七尺红珊瑚,竟然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呈现扇形,有树,也有树下礁石根基,奉承道:“听闻金蟾爷爷有一座聚宝盆,却没有一株摇钱树,此珊瑚宝树,以珍珠等宝供养,插在聚宝盆上,可通络八方之财气。” 又有人献上珍珠,竟然有人头那么大,藏在砗磲之中:“此为千年明珠,乃是巨蚌在海上吞吐月华,竟然形成海市蜃楼,不知道迷惑多少人,我等招募疍民勇士,入海舍命迷惑蚌女,才将其盗出,属于上等天灵地宝。” “这是我等经商所行路线绘制航海地理图志,也献给您老人家,外加海盗船三艘。” “这是南洋五十丈到六十丈之间的上等巨木五根,可作宝船龙骨,或修建明宫。” “这是龙涎香,龙脑香,龙息香,龙血香……各自数十斤,合计一百八十斤,制香合料,能达上真……” “这是……” 这里加上孙宝十人,便献上了十份宝物,各个都扯着鼻孔老高,分明对这些东西十分自得。 多宝也不拒绝,毕竟礼多人不怪,张开巨口,将一应宝物吞吸入了肚子里,只些大物件留在外面。 “你们既然拜了我多宝的码头,便是我多宝罩着的商人,别的不说,保你们得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还是不差的,也算是自己人。” “只你们既拜我,需知我只赚善财,修善业,汝等也需如此。” “正巧前些日子,有几个背信弃义的商人,哄抬米价,坐地收钱,被我连本带利,收回了财气,背了一身债业,转眼高楼起,高楼塌,前面看不起的灾民,恨不得饿死更多人,后脚就忽逢变故,自己流落街头,也成了灾民。” “有几个不争气,一时竟然想不开,吊死了,成了债鬼吊客,朝我索命来了,我就大发慈悲,将他们转为了债鬼金蟾,用黄金给他们做了身子,用宝石点了眼睛,如今正好让这金蟾,跟着尔等修行,来来来,我来传你们一道财神箓!” 几个海商听了,纷纷摇头,不敢授箓,只觉得上了当,这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上来就给他们下马威,这什么财神箓,只怕是债鬼箓吧。 可不由得他们分说,金蟾背上就飞出十只带翅膀的金钱,钻入了他们眉心,又有长舌头的几只碧眼金蟾从他嘴巴里面飞出,落在他们肩膀上,呱呱呱的叫,一时间立马心意相通。 “掌柜的!我来辅佐你们发财了。” 孙宝忍不住问道:“金蟾大神,您这是何意啊?” “你们懂什么?这叫双重保险,你们安心些,我也安心些,师尊也安心些,我打算给你们投一大笔钱,超过你们身家的数倍,这笔钱,自然是得自己拿着才好,接下来时日,你们有家室妻儿老小的,通通给我送到玉山或者德兴来,却比你们藏在外面要安全得多了!” “我们好心献宝,你……你做这种事情,简直寒了我们的心!” “都是投机倒把,有利可图罢了,我是行商的祖宗,你们专拜的财神,还不懂得你们在想什么?哪里有既没有风险,又有十足好的事情,就比如粮食吧,万一全依赖了你们,下次万一有个什么事,你们只怕都投了人了,我们岂不是被掐断了命脉?” “正所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们也非贼,可还是得深度合作一二,免得你们两头赚,没甚风险,亦叫防患于未然,至于献宝,我给你们几十万两的生意做,多少人求着献宝,我也都收了,可非要办事么?世界上拜财神的那么多,也没有见真发财的。” 许甲给金蟾的功法,是究极资本流转的功法,这让他看清楚了商人和资本家的本质,前期许以小恩小惠,分化他人,后期鲸吞之势,一口吃下……哪怕是一个强大的帝国,也不过是拿上桌分食的大饼肥肉罢了。 最了解商人的,金蟾可以说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 “莫吵莫吵,再吵我也翻脸了,之前说过的,就不算数了。” 长舌头金蟾吐出细长舌头,像是金索吊绳,能活活将人吊死在老歪脖子树上。 孙宝等人气愤不已,却又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去找许甲或者许及第告状——他们是一伙的。 只得受了掣肘,好好听这些号令。 “这些时日,我们这里开办了工厂,解放了一部分妇人,做了女工,这里有两万匹上乘丝绸,都是这些时日收了生丝,加上自家养蚕捉茧,给做到的,我要你们,把这两万匹丝绸卖出去,同时在各地,收生丝,蚕茧,送到这里来。” “第二个,海外有几种作物,玉蜀黍,番薯,洋芋,棉花……这里都有图册,你们需要寻出来,这些作物,可以解饥荒厄难,凄厉苦寒,海外还有一是专门产毛的羊,也要引进,且需要继续从暹罗等地,拉粮食到这里来,等着那边夏粮收了,你们还得继续拉人到那边去。” “第三个,这里的铜铁不缺,煤炭却缺得多,需要多多的运煤过来。” “此外还有被子,成衣之类,越便宜越好,量越大越好。” 许甲这边虽产丝绸,可丝绸不是给老百姓享用的,其本身既是一种货物,也算是一种货币,况且这些丝绸也解决不了天寒地冻的问题。 至于种麻,沤麻,绩麻,织麻布……,这边也在进行当中,种不了的田地,不平整的,种南瓜,南瓜能长很大,做主食也挺好,平整一些的就种麻,麻长得快,不怎么消耗肥力。 只是麻布只适合做夏衣,冬天不保暖。麻布被子,里面填充的,很多都是芦苇絮,柳絮,干稻草,好一点的是鸡毛。 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蚕丝被,鹅绒被,又或者用皮毛拼凑的被毯,也是暖和十分。 如果有棉花,或者高产羊毛的绵羊,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至于养鸭子,取鸭绒,只能说这是一件精细体力活,也有人在做,都是一些半大孩子,不止养鸭子,养牛,养其他牲畜,都是这些半大孩子们去做。 孙宝等十个商人记住这里面的事情,觉得确实是一桩桩稳定的大生意。 于是也不摆情绪了,一一商谈起来,将这些事情都应答起来,尤其问起丝绸产量,质量:“玉山,德兴两县,种桑不多吧,就算加上鄱阳地区……” “原先种桑是不多,现在多了,将桑种在池塘周边,池塘里面养鱼,将蚕粪当鱼饲料,等干塘后,挖塘底的淤泥肥田,如此又养了鱼,又种了桑,还得了蚕丝。” “这两万匹丝绸,已经是集合了两县之力全力生产的了,如果可以源源不断提供蚕茧,或者生丝,别说两万匹了,便是十万匹,百万匹也是可以产出来的。” 一匹丝绸价值一千二百钱到一千八百钱之间,约莫二两银子上下,浮差在于定义普通丝绸和上等丝绸之间。 纺织机制作出来的都十分上乘,但金蟾给他们的价格只在八百钱一匹,如此算下来,就算他们只卖一千二百钱一匹,也有八百万钱以上的利润换。 换算下来八百钱兑换一两银子,那就是有一万两白银的利润,这还仅仅是这里的利润。才买生丝,从一边拉到另外一边,这里也有利润,虽然不多,也几千两,更别说购买大量被子,成衣了。 古代的被子,成衣,都是财物,都是可以拿到当铺当钱的,许多人夏天来了后当冬天的衣服,冬天来临当夏天的衣服,用来换取一些活钱来用。缝缝补补,父子相传也是有的。 这也是为啥,人死之后,给穿纸衣服的寿衣,忌讳死者衣裳的习俗,只在上层富贵人中流行,却也不至于烧了去,全烧了反而是后来人的习俗,因为不缺衣服穿了,轻工业太发达了。 有句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能解决这两件事情,已经算是“富农”了。 “冬日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还要这些厚衣裳,被子?”孙宝不解道:“明年想必也就正常吧,不见得年年南方也冬日大雪冻上数尺。” 金蟾意味深长道:“你觉得你能知晓老天爷的心思?” 孙宝也是个有悟性的,听了这话有些骇然:“难道?” 金蟾道:“天机不可泄露,唯有尽人事,防患于未然而已,你们只管收来,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全收,用丝绸或者其他东西抵扣,还有不足,再结钱财。” “可以可以,用丝绸等抵押就行。”孙宝现在就变幻了一副脸色。 …… 金蟾打发了孙宝等人后,许志远又接见了他们,问询了南洋诸事,尤其是他们拉了二十船粮食后,许志远也意识到南洋是块宝地。 许天师比较高冷,见一面,还得爬山,许父作为天师的父亲,拥有举人功名,典型的乡绅文人,他们打起交道来就舒服许多,这些商人也感觉许父比金蟾要和善许多,故而讨好许父,进献了好多书籍,以及笔墨纸砚,说的都是关心本地教育的话。 毕竟他们被金蟾威胁了,后续子女,家儿老小,都得搬到这里来,和主政官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许志远肯定了他们专门送粮食来的义举,称他们为义商,专门派人锣鼓喧天的开道,到码头卸下粮食,告诉所有人,自家有粮食,不必担心,稳定民心,且将二十船粮食,都一一归了粮仓。 这么一通下来,果然原先愁苦满面的百姓,一下子都欢喜起来,原先最高两倍价格的粮食价格(还是金蟾调控了的结果),也恢复到了太平时期的普通价格,甚至有的粮店恐慌,打了九折,八折,老百姓们都拿着钱出来买粮食来了,粮商也抓紧时间放粮,再屯着,只怕要烂仓库里了。 粮商们没有上帝视角,能知悉来年还是一个大灾年,大荒年,只以如今视角看,继续屯着只能增加成本,等新粮上市,旧粮就更卖不上价格了。 周边县百姓知道这边粮食便宜,就都到这里买,反而迫使外地的粮商也跟着降价了。 故而别看许父只是敲锣打鼓,赞赏义商,表扬他们,其实也有教化风炁,安稳民心,扩大影响的作用。 就这么一遭,便也算活人数万,功德无量。 等着粮食都归仓了,许甲这边,也迎来了通天观那边的献祭。 李仁泰等人花了三个月,在阿美莉卡旧金山建造了一个大祭坛,祭坛在山顶上,高三层,通体由汉白玉构成,雕刻栏杆,八仙,狮子…… 他们按照许甲教授的结合了黄天教《秘咒七章》的献祭仪轨,将大量的粮食垒在祭坛上,开始祭祀。 许甲要百万人一年以上的口粮,他们一时半会也弄不来,只能每种粮食都采购几卡车,有小麦,有面粉,黄豆,干玉米粒,大豆,还有大米,土豆,红薯,加在一起有七八百吨了。甚至还有一些白糖,不多,也有十麻袋。 他们都知道祖师在异世界进行教化,因此不敢怠慢。 只见白光一闪,许甲接受了这些祭品祭祀,只冥冥之间感应到了一股世界意志,所有的粮食都被“灭活”了,外来物种,不准降临。并不能作为种子进行耕作。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都是科技时代的作物,转基因,或者多倍体,又或者单纯世界意志抵御外来影响,维持本界优势。 不过灭活就灭活吧,无所谓了。能吃进肚子里管饱就行。 那边献祭完成,东西都被许甲用“生米碗”给兜装起来了,这里面有一重空间,连千年蜈蚣精都能封住,装这些粮食绰绰有余, 只是这事还没完,人家献祭了东西,你得给赏赐回去,又来有往,才能结束交易。 许甲想想,张开嘴巴,只见灵芝小马被从内景天地吐了出来,经过内景天地孕育,作为灵根,在福田耕作,它十分勤奋,已经种了许多灵芝小药,供应许甲修行。 灵芝小马此时都长大一些了,见着许甲,怒火中烧,冲了过来,要顶翻许甲,许甲将他捏住:“来,吐几口口水!” 灵芝小马不敢置信,于是噗噗噗,拉粑粑,吐口水,毫无形象,直到腿软嘴干,身子都虚了,又被许甲给吞进肚子里。 许甲将这些仙芝体液,加了一些蛟龙精血,黑鱼精内丹煮水之灵液,抟了一枚丹丸,呵了五炁,如此圆满,虽未经过火炼,但都是精华,加持咒念了几便玄蕴咒,就有不可思议力量,虽算不得“金丹”,也堪比“铅丹”了。 以此作为赏赐,给赐返了回去。 但没想到,这边世界位格更高一些,这丹丸落在那边,就直接自己灵光四逸,香味扑鼻,丹香弥漫,将阿美莉卡旧金山周边的魔物都吸引起来,十分躁动。 许甲又将一副蛟龙的角,给赐返回去,以作鼓励。 当然这第一次如此,给个甜头,接下来还是要想想弄些什么稳定的,又珍贵的东西,赏赐下去。 “仙丹!”李仁泰惊讶那丹药如此灵异,闻闻就觉得神清气爽,甚至小弟弟都有起来的意思,要知道他都快七十岁了。 又见一副蛟角落下,直接就发出紫色电光,隐隐闻听龙吟,虽无精魂附着,可天生威能不减,况且蛟龙之物,本就是天然法器,尤其对风水甚佳,可用来点龙脉。 他们将丹药用玻璃罐子收起,又用保险柜装好,带回观中研究,这处山顶祭坛依旧派武装把守,以防其他人误入。 ------------ 三一二 大爱兼杀心 许甲这边得了粮食,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粮食五谷精粹差得多,吃多了并不长力气,倒不如这边的粮食,农民吃了,长力气,许甲经常见着力工,搬着百八十斤的粮袋,去交税粮,便是之前慧拙的那个大柱仆从,背着一百七八十斤的他,奔走十几里地,也是稳稳当当的,气息不乱。 少了些许“灵机”,不过也无所谓了,这都是属于精粮了,吃得饱就行,管他什么五谷灵机,长不长力气了,至少可以活命,又不是拿来炼制精粹,修个什么屁股蛋(辟谷丹)。这种精米精面,只怕这些灾民一辈子也是没有吃过一次的,从前都是混着糠吃的,卡嗓子不说,还喇屁股。 许甲端着生米碗,借着金蛟剑破开法界,来到鄱阳地界,叫来顺济小龙王,将这些米面粮食都给了他,这里有大约七八百吨,一吨就是两千斤,加一起,也有一百五十万斤,便是十万人,也能每人分到十五斤精粮,混着粗粮一起,足够顶半个月了,虽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却也多出富裕时间,继续筹措粮食。 “顺济,这些粮食,供你所用,如今鄱阳水府诸多降伏的小妖,都归你管,小妖到外面开堂口的,发愿望的,也有许多。 这笔粮食不作别的,只作神仙渡济之用,世人愚昧,需便宜传法,托名神仙,附会神通,则利于安稳,足够增强信心,这样才能不叫他们闹事,化灾民流民,为顺民,非顺从也,乃顺大道也,等着这批粮食出来了,便作公田用,五成粮拿去分,五成粮贮藏起来。” 顺济小龙王见这些粮食,也不奇怪:“这粮食灵机不足,在水府贮藏些时日,还能补充灵机,如今尚且没有饥荒,此处过了春日便风调雨顺,粮商没有涨价的条件,想要运粮去外地的不少,但都被小妖们托梦威胁了,水路又都是我的兵马,走陆路又开销太大,在严冬再次来临前,倒还算安定,毕竟往年的存粮还没消耗完。” “只是北方南渡的灾民渐渐多了,要施粥赈灾,再以此下去,只怕鄱阳之地,容纳不了那么多灾民,毕竟湖中还是要蓄水的,不可能那么多地,都用来开垦田地,若无水,如何施雨呢?” “那就往北。”许甲早有计划,将湘赣鄂,打造为黄金三角:“将洞庭湖那边亦开发了,云梦大泽自上古开始,便多有野民逃避赋税,进入其中。” 顺济小龙王道:“云梦洞庭大妖繁多,有象妖王,犀妖王,鳄妖王,亦有蛟龙,大鼋……那些百姓进入其中深处,不亚于还归上古时代,山海异兽之国度。” 许甲想想:“那我亲去降伏他们,听话就留,不听话就打。” 顺济龙王无奈:“其实他们才是珍惜物种,也不爱出来,只窝在其中修炼,留着亦有用处,否则为救人,而将其亡族灭种,从此时间消失,于天地看来,实在非功德也。” 许甲听着是不愿惹事的清修之妖,乃道:“如今天地发杀,万物性浊,他们哪里能得清净,即便我不去降伏他们,他们也会忍耐不住出来的,不如我提前去降伏他们,定了心性,便无祸端,你怎么觉得我杀性巨大,要将他们亡族灭种呢?” 顺济小龙王一副你好意思问的样子:“之前你都还说要找族谱,一谱一谱的杀,之前许逊天师也是如此,我得了顺济之尊号,也能遍知从前之因果,你虽以大欲望成大愿望,却心之过急,未必能有大爱,反而越急越凶戾,将一切阻挠,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除之后快,虽能杀得一时,却不能杀得一世,反而越杀越失其心。” 顺济小龙王是敖嘉呵炁抟血所成,也有部分色界天见闻,其在仙池中修行,也是偶尔能听闻讲法的,虽未必有灵感大王那般厉害,可能修大海之德,必感“有容乃大”,此为无量之德。 许甲抬眼看他,见他并无他色,并非屁股坐歪,替那孽蛟黑鱼精讨个公道,只谈的是杀心杀性问题。 “我的确很急,若是慢慢悠悠,如何解得众生,至于是小爱,或大爱,是大欲或大愿,留与后人说罢,我又怎么能解定个中意味呢?” “我若慢些,今年十万人饿死,明年就是五十万,后年就是一百万两百万,五六年饥荒下来,一轮洪水,一轮旱,一轮冰雪灾难,一轮瘟疫,一轮兵戈,镰刀一样割下去,草芥一般,就这么没了,或十室九空,燕子回来,都没地方落脚。” “顺济,你的爱是大爱,兼顾万物生灵,我的爱也是大爱,没有谁比谁的爱高,爱不是用来比较的,一心发出,万念不灭,恒心常住,日日朝向,终究有完成的时候。” 顺济小龙王听了,良思许久:“我会亲自去洞庭劝说他们的,你是真修道德,我听你的。” 许甲点点头:“这样最好。” 随即又去查看了鄱阳这边的难民,其实也不能叫难民了,他们已经在这里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修建房屋,开垦农田,畜养家禽……跟桃花源也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也饿不着他们,也不担心朝廷赋税的问题,快快乐乐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成了婚。 虽有人思念家乡,可更多人认为这里比家乡更好,是神仙庇护的福地。 青苗一片片,水影天光倒映,几只白鹭站在上面,蛙鸣蝉噪。 这里用的就是“人民公社”的办法,目前来看,出乎意料的还不错,等夏粮出来了,许甲估计还能丰收,一亩地两三百斤,这里约莫两万亩田,大概能产四五百万斤,但这仍然不够,还得继续开荒,或者不开荒,直接拿现成的土地来种! 金蟾的低价兼并土地已经开始遇到了阻挠,大地主们并不愿意释放手里的田产。 许甲刚刚好,准备招募团练,训练道兵了。 如何提升这个时代的士兵战斗力,就是将田分给他的家人种。 均田。 或者说土改。 许甲如果不想去洞庭云梦泽开荒,跟那些隐修大妖抢地盘,这件事情,就必须完成。 ------------ 三一三 蜃龙 谷雨之后,便是立夏。 天灼炎光,短袖麻衫。 热气上来了,便要提防中暑和流感。 白老太白情华和白家子孙们,已经提前预备好了解暑凉茶,还扶正祛邪汤。 孙宝等人的船队,也在玉山这边采购了一大批瓷器,茶叶之后,再次开船出去了。 他们承诺下次会告诉更多的商人这里有位灵验的金蟾,人性如此,他们受了金蟾控制,便不会对其他人言明,况且,这也未必是件坏事。许甲需要更多的船,可以出海,可以运送灾民,也可以运送粮食。 …… 顺济小龙王安抚了地司衙门诸妖,对着敖锦道:“你是许天师座下水火童子之中的水童儿,还有个旱魃火精,是火童儿,他生性顽劣,不若你乖巧,你需得劝解你家老爷,小心谨慎,不要越走越远,我且前往洞庭中,会见诸位隐世大妖。” 敖锦道:“什么?那个火孩儿也是老爷的童子?我怎么不知道?”他一脸震惊,却领会错了重点:“他又不修火德,只是个烧炉子的,在那里冶金锻矿,哪里有我贴心?” 顺济小龙王无语:“你好自为之。” 说罢化作一条水龙冲天,入了云头,再降已是到了洞庭。 古时,洞庭,鄱阳,本是一体,是云梦泽,后来沧海桑田,大泽干涸,化作了千湖万泊,和其上的无数沃土肥田。 鄱阳因有龙巢,得其水恶之道,善使洪,便使得其为洪泽之都。 洞庭虽也多水,却很少泛滥,只是深处颇有隐秘传说,且多山海异兽。 顺济小龙王是来代许甲收伏这些山海异兽的,实在不行,也得谈判维持和平,否则许甲或许真的会学许天师一般,诛伐群妖,以完成大愿望。 但顺济觉得,这个大愿望是无穷无尽的,不可能实现的,人家佛陀都是说说而已,是死后成为净土,你要在人生前就改造成净土,这种改造的力量,不亚于开天辟地,且不仅仅是会有魔头阻挠,更会有你所想解救的众生的阻挠。 改革的阻挠,从来都是内部,先腐败其内,再溃烂其外。 当见表明脓疮,其实是内热之毒发作,挤掉痘痘脓疮都没有用,不清内毒,不得康健。 洞庭的大妖有好些个,地仙境界的,都只作寻常,只一犀牛妖,一鲶鱼妖,一条蜃龙,都是神仙境界,尤其蜃龙,乃是一个美少年形象,据说当年和鄱阳龙母有些风流,也曾遭受到许逊天师的追杀,只是藏匿了一粒蜃珠,内有本命蜃炁,被许天师诛杀后,不消百年,又借着这股蜃炁重生了。 蜃,非是什么贝壳,蚌精,又或者赑屃之类。 乃是水面天光水雾之霞彩虹炁之精。 说到底,是云是炁是光,是无形物,也可千变万化。 有人曾在天上看上金霞和云炁化龙形之云,此乃蜃炁所化也,在炼法修行,采霞而已,当龙云消散,不过是蜃炁收回罢了。 顺济倒不担心那犀牛妖,鲶鱼妖,犀牛虽看着恐怖,却是吃素的,只头上犀角神异,常被人狩猎,其修成本事之后,并不与外人争,只与一族犀牛,在洞庭内生活。 大鲶鱼精喜卧淤泥,常不露身形,只偶尔摆动身子,却有地动山摇之势。 顺济小龙王来此,只为劝说蜃龙。 他落下云头,寻了一个雾霞氤氲的地方,这里反而不是洞庭深邃之地,只是芦苇荡,荷花边。 顺济展开法眼,在一株荷叶的露珠上面,见到了反射天光场景不同,却是一处宫阁楼台模样。 这种小中见大,虚里看实,假里求真的本事,正是蜃龙所有。 顺济自此露珠进入,便见一小天地,不过村镇大小,然而却有种桃花源记的感觉。 这里人往来,有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矮矬汉子卖烧饼,风骚妇人磨豆腐,纨绔子弟逗鹰犬,达官贵人坐轿辇,落魄乞丐抢狗饭。 只是这众生相,皆带着动物特征,矮矬的汉子像鼹鼠,风骚的妇人类狐狸,纨绔子弟如豺狼,达官贵人类肥猪,落魄乞丐似老鼠…… 这些人或者兽,以两面性生活在这个镇子里。 然而他们都并非真实的人。 “来了稀客?”一道声音起,所有人都朝着顺济小龙王看来,嘴巴里面说着一样的话:“来了稀客!” 顺济小龙王道:“吾乃鄱阳新任顺济龙王,奉灵宝教主许真人天师之命,前来诏安。” “诏安?我在此洞庭深处,隐世不出,偏安一隅,不惹祸端,不造反,他诏安什么?是想收下当狗?还是拿我立威?” 却见整个场景忽然变幻,显露出一道道闪电来,闪电之中,光影交错,露出一个薄纱少年,他步伐鬼魅,飘忽不定,忽远忽近:“你也是龙王?顺济龙王?顺济不是在此被镇压了么?安济被宰了,你又是哪一路龙王?” “做狗这么舒服么?你做了不够,还抢着先来找我?” “你并非修隐之士。”顺济小龙王毕竟是修持海德,有容乃大,加上湖泊之德,智慧深邃,他并不生气:“你早早藏恨于心,只是知悉现在并非时光。” 他看出这处蜃境,都是魂灵混杂,人魂得其妖性,则返还兽性,在此幻境中发生形变,成就半妖模样,人人都不正常,但人人又很正常。 若天下大乱,进入五浊恶世,天下十室九空,亡魂四处漂流,妖魔到处为祸,他收拢起来,便可化作蜃国幻境,人人都是妖,人人都是鬼。 再能炼假修真,颠倒阴阳,人不知其死,也不知其生,终日遣消于幻境,醉生梦死。 他道:“这位许天师发下大愿,要普渡一切含灵众生,不单单是人,原先的顺济,安济,虽也能保一方水土,却要献祭童男女,子嗣为祸,讨要血食,动则行洪,不应天命,不修道德,才有此祸端。” “如今这位许天师在鄱阳已经招贤纳士,有许多良善之妖来投,想必将来大治,也有你我一片净土乐地。” ------------ 三一四 愤世嫉俗又一妖 “净土?你信么?” 蜃龙挥挥手,一道幻境显露,幻境之中,干廋妇人大着肚子,刚刚生产出来,一家人便虎视眈眈,将婴儿捉了来。 “啊~啊~” 一声啼哭,随后,便被放入锅中,婴儿扑腾挣扎两下,迅速从红紫色变白起来。 只那妇人眼中麻木,流出眼泪来。 “媳妇,你别怪我们心狠,现在没有吃的,生下来你也没奶水养着,与其生下来受苦,不如入了我们肚,救了咱们一命,积攒福气……” 随后幻境又一变,那妇人夜里爬了起来,下体还滴着血,抓着一个石头,狠狠的砸向男人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其他人见到了,纷纷惊恐:“你疯了!”一起扑了上来,将他按倒在地:“疯了!疯了,没得救了,打死算了……” 一个年纪大些的,七八岁的男娃娃,冷漠的看着这些。 被吃的是他的妹妹,被砸的是他爸爸,被按住的是他娘亲。可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场景再次变幻…,灾荒已经过去…男孩渐渐长大,他将吃人这件事情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表面是和和气气,不怎么吭声的老实人,可每当村子里有新生命降临的时候,他就去围观。 可每次都很失望:“他们怎么不煮了吃呢?多好吃啊?” 直到有一日,有媒婆好心,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场景再次变幻,汉子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的媳妇,神色逐渐癫狂起来,经常自言自语,媳妇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生出来后,汉子露出了笑容,高高兴兴送走了稳婆。 他抱起娃娃,小心翼翼,媳妇勉强笑道:“你别弄疼他了。” 他却浑然不顾,去了厨房,一锅早早烧好的水……他将娃娃往里一扔,一声凄厉的哭声出现,随即锅盖盖上,扑腾渐止,他笑着往灶里添柴。 等着煮好后,他狼吞虎咽喝了一大碗,吃了好些肉,心里想道:“好鲜啊!给媳妇也尝尝!” 于是他端了去,那媳妇见着碗里一个握紧的拳头,面容惊恐起来,想要嚎叫,却发不出声音来,眼睛里流出泪来…… 再后来,村子里面就有了传言,汉子媳妇傻了,好端端生了一个男孩,结果刚刚生出来就死了,承受不住打击,就疯了。 蜃龙放出的幻境不止这一个,但基本都是人吃人的故事。 “我修了一千多年了,你知道最黑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么?就是许逊许天师治世的那个时代,周天炁逆,阴阳颠倒,瘟疫肆虐,妖魔鬼怪与人杂居。” “那时候的人是真的苦,整天谈玄论道,拜鬼拜妖……为什么不拜正神?因为正神不会理会这些小事情,他们认为天地自然都是正理,认为这些人不修道德,是必定有这些报应的,佛门也是如此,或因或果,都是前世如何,今生如此。” “如此便有妖鬼应了啊,凡人总是拜拜念念,总有灵验了的吧,香火愿望,妙用无穷,他们尝到了味道,自然就有求必应了。” “一开始,其实没有要求供奉童男童女的习俗,虎毒不食子,况且是修行良久的妖类,他们拜月祷日,引日精月华入体,这都是天地清灵之炁。” “是人的贪心无穷,欲念无穷,他们怎么认为都不够,一开始供奉香花鲜果,觉得所得赏赐不够,认为必然要付出更大代价才能获得更大好处,于是他们献祭牛羊猪……于是神灵享受了血食,他们本就是妖类,这并不奇怪,况且经过祭祀的血食,可以给他们带来磅礴的力量,于是大批的赏赐落下。” “你家祭祀牛羊,我家没有牛羊,但我眼红怎么办?我有儿女一双,我也祭祀!” 蜃龙道:“群妖想要成神,但他们低估了凡人的欲望,我们一开始觉得天上正神什么都不管,怎么配得香火呢?” “可如今群妖做了神,却被欲望一步步腐蚀,拖下水,才知道,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好了,很多时候就怕你做事。” “妖怪鬼神们的庇护,带来了风调雨顺,带来了山林的猎物,带来了干净的泉水,带来了金银财宝……” “这时候,其中极端掌权者就膨胀了,他认为天你凭什么成为这天,地你有何德为帝?我要成为天地的主人……于是一场场战争开始了……” 蜃龙的幻境随着他的话开始演示,他道:“许天师,他是那个时代少数觉醒的人,他也想要带领人族自救,可最终他也仅仅是叹息,他杀了很多堕落的妖神,可也改变不了人心,只能带着一家几口人飞升,脱离欲界,欲界就是受苦受难的地方,地府的所谓地狱,只是对人间某些事物的模仿罢了。” “你说他有所不同,他能治妖,我相信,小妖们混沌懵懂,我觉得是可以的,可是他让小妖去教化人?这点就错谬了,人只会把妖拉下水,就像是当年许天师砍杀的大批蛟龙,谁不想成神龙呢?怎么就变成孽龙了呢?” “他要解救一切含灵众生,如何解救?他杀我一个解救众生?若能死我一个,众生得救,我死了又何妨?那杀十个,百个,这样的我?唱他反调的,他能成么?” “你这是诡辩,且井底之蛙,不曾真正见过大神通者。”顺济的原身在天上仙池呆过,觉得蜃龙说的实在太黑暗了。 “欲界众生,就是底层中的底层,永受轮回,极少有人能从中跳出,人之生老病死,王朝之建立腐败……像是我,修成神仙也有几百年了,可还是不能飞升,为什么,就是因为没有按照他们的规矩来积攒善功,这善功虚伪之极,我不认可,也不想飞升。” “只有在这欲界滚滚红尘浪潮之中,我的幻境才会生动。” “你也知道是幻境,既是幻境便不是真的,眼耳口鼻触,皆可能是假的,你所见未必是真,你太执着于表相了。”顺济宽解道。 “那什么是真相?”蜃龙道:“所见所闻若不是真,难道靠心里想,靠脑子悟么?” ------------ 三一五 六须金鳌大鲶鱼 顺济龙王也有他的局限,他虽得自上界,可也仅仅是池鱼,以五口炁三滴血,化身成就,继承了顺济神号,明悟了过往因果。 蜃龙也有他的局限,他虽千年修行,可执着表相,只觉人心险恶,或者说,妖变成妖魔,都是人心蛊惑的,和话本里面妖魔蛊惑人心是完全相反的思想。 这种思想,其实有些像是道家,有经文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认为依照人的本性去治理人,而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仁义道德,人便不会有那么多歪心思,因为人的心思一开始是很单纯质朴的。 粗俗的话说,需要放弃统治,放弃教化,呈现无统治,无教化的上古野人时代。 既不宣传圣人,便没人想做圣人,既没人想做圣人,既不为名所困扰。 既不开发智慧,那就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这些阴谋诡计都是会抱复在人的本身身上,学问越多,越脱离本性,是虚伪的人,是带着面具的人,故而道家追求赤子,赤子不为这些仁义礼智道德观念影响,认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当然这个状态只适合“小国寡民”。或者大国修养生息的阶段。 但到了一定阶段,这句话就必然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要符合所有人的利益,那就是所有人当家做主,可所有人当家做主,又怎么能做得成一件事呢?群龙无首。 如果许甲在这里,一定不会跟他争辩,没必要争,得看怎么做,这种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带着答案找答案。 况且,这也算“道理之争”,道理之争往往会变成“道路之争”,他既然当年被许逊所斩过一次,想来是他失败了。 他反而说许逊失败了,全家飞升,被他说成灰溜溜的出走此界,放弃了自身。 殊不知,若非证得果,修得功,又怎么会飞升,又怎么会有如此崇高的地位,百姓会爱戴他,纪念他? 人飞升了,你跳出来了,摸黑,怎么当年不跳出来呢? 还是没打疼。 这种要是躲着角落里默默舔伤口,怀念以前作威作福的时候也就罢了,要是敢站出来唱衰,许甲还得再给他打一遍。 别说抬头看不见太阳,这种蜃精之流,有时候化作云炁,也能遮住,可笑的是,蜃精本身也是借着日月的光辉获得力量,却反过来诋毁日月,试图遮挡日月之光,叫人看不见,只相信他所讲的,所编织的。 顺济小龙王觉得可以拉拢他,其实大错特错,口干舌困之后,他不再言语。 蜃龙反而得意洋洋,认为顺济被自己说服,哑口无言了。他反而劝道:“若有真救苦,必是想象中,说起来,不如到我幻境中来,想什么有什么,梦什么成什么。” “颠倒梦想,如梦幻泡影罢了。”顺济心想:此子不足以为谋,遂离开此处。 离开此处后,顺济又想着来都来了,就去找了千年犀牛精,这犀牛精是头母妖怪,早早修成了人身,形容样貌并不丑陋,反而如太阴星上的仙娥,群放花仙之中魁首,其余犀牛亦在其身边,总共也就百十来只,并不算多。 一株类似太阴桂木的木樨树长得高高大大,撑开如伞,笼罩之处,便是福地了。 顺济龙王刚刚来此,这犀牛老母便道:“你也别来寻我,我乃天上丹桂宫仙子,因思凡,被贬下凡间化妖,你的原身也仅仅是仙池锦鲤罢了,仙阶神位,尚且不如我,倒不必来教我做事。” “我只静待劫满,重归丹桂宫,不欲惹出风波,外面即便闹得地覆天翻,也不大关我的事情,况且我的这些小辈,最讨厌人类,当年被割角猎杀,取皮作甲,这事也不少。” 顺济喷了一鼻子灰,也不想去寻那大鲶鱼精,正要返还鄱阳。 忽然听到一声:“兄弟慢走。” 就见着洞庭湖底出现一道阴影,这阴影巨大,只怕八百里洞庭,有五百里都是这阴影。 那头颅露出来,就是一座山,那鲶鱼须就是岛链。 他张张嘴,洞庭湖水便化出漩涡来,他道:“老哥哥,等等我。” 顺济心思一定,落了下来,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神交已久。”这大鲶鱼道:“当初哥哥下界的时候,我就有所感应了,只苦恼不得一见。” “你有何事要与我相见?” 那大鲶鱼道:“我本山海异种,六须金鳌,多少年前,有位清瘦道人在此诵读逍遥游后驾驭六炁而游太虚,我听得一篇,借此经义修揣摩修行,身子渐渐宽大,直到如今,整个洞庭都容不得我。” “原先还是云梦之时也就罢了,偏偏哪日我翻滚了个身子,引发地动,顿时沧海桑田,平白将水都随着地震泄入地底了去。” “我感老哥哥修持无量之德,是我脱身的机缘,特来问询。” “我身宽体胖,不能腾飞,若想入海,江河之道又太狭窄,蹦哒几下,虽也能蹦入东海,只怕生灵涂炭,哥哥若有办法将我托举升天,入得海中去,我愿意与哥哥结拜,也愿意皈依灵宝。” 顺济看他长五百里,三百里,厚二百里,身子黑乎乎,六条金须颇为神异。 他心道:“我学水德之时,早听闻,洞渊大帝有一童子,名叫虚鲲子,乃是沧溟大鲲鱼所化,曾在某大千世界通天之河修行,后入北海得道,为天下海德之先,四海道姆平心镇海娘娘,曾收他做元帅,我若能将他降伏收下,也是我的德行助力,我在南海,他居东海,若再添两个,岂不是可占据四海?得了四个个海眼,此界便也算我的功果,四海洋流海运相互主持……” 只是他自知自家法力虽有些,可挪动此大鲶鱼是毫无可能,只能问问许甲了。 于是他道:“我之本尊在南海修持,我只是五炁与精血所化,算是化生子嗣,为鄱阳龙神,你且莫急,我必为你寻个法门,助你脱困。” “那就多谢老哥哥了。” 他只觉得欢喜,只是不能翻身,否则激发地震,又是一重重海浪。 顺济自此回去,要寻许甲问策。 他刚刚才走,那蜃龙便骂道:“蠢鱼,你寻他去,待会他把你卖了还不知道?” “我不管这些,谁有本事我听谁的,你们都不能把我弄出洞庭,我总得自己想办法,我这身子,如今五百里长,将来就是八百里,洞庭与我就像是一个快干枯的水洼,当年鄱阳龙母要救我,以此来收服我,结果不成,如今又来一个,我自把希望放他那里,你们不要乱我的好事,否则我翻个身,就毁了这八百里洞庭。” 他这么一说,蜃龙也老实了,实在这憨傻大个其实也不憨不傻,真逼急了,这片藏身之所也就没了,再想到别地去,也是麻烦事。 顺济龙王回到这边,问了许甲踪迹,便直接上来说解。 只是他并没有说蜃龙之事,只略过不讲,免得许甲恼火,只说了大鲶鱼的事情。 “山海异种,六须金鳌鱼?”许甲听了,不由得觉得太巧合了。 金鳌岛据说就在一只洪荒异种金鳌的背上,很多谣传是巨龟,其实是鱼。 之前许甲给老父亲请文运,祭祀魁星,魁星有一法相,独占鳌头,便是这鳌鱼了。观音也有一法相,坐骑是一条鳌鱼。 可见鳌鱼在神仙一流中,也算比较高档的坐骑了,既然是比较高档的坐骑,一般都是神兽之类,即便不比龙凤麒麟,也是有来历根基的。 只是那些鳌鱼,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这让许甲确真实实在在的想到了金鳌岛,碧游宫。 不过再听说是大鲶鱼形象,不是龙头鱼身,便又松了口气。 “这大鲶不敢乱动,动则地震,生灵涂炭,想要我们渡他入海。” 许甲听到关键词地震,鲶鱼,立马想到了日本传说,地震鲶。 据说日本经常地震火山爆发,就是因为有一条地震鲶在日本的地下世界,他一动就地震了。 “他确实与东海有缘。”许甲敲定道:“渡入海的办法,我也有,需要修炼一门法器,叫做奈何桥,这是地府权柄之器,过之奈何,去之奈何,停下来又奈何,只是修炼奈何法宝,需要取百年以上古桥的桥心石三百六十五块,设法祭炼成一座石桥,跨越黄泉河,渡得千百魂,便算成了。 等到来年洪水蹉跎,便可化出一道桥来,可让他到天上的云海中去,再驱云海入东海,将他成全,这也是一场功德。” “既有办法,那我便去告诉他。”顺济小龙王听了心喜。 “多找些人寻百年老桥的桥心石便是。” “俗话说,修桥补路大功德,桥心石一拿,一座桥就毁了,就不稳定了,你拆一座,必须修一座才行,哪里寻得那三百六十五块桥心石啊?”许甲摇摇头。 ------------ 三一六 万民愿即万民怨 三百六十五道桥,确实不好寻,也难怪许多仙家,不自己炼法宝,都是去借法宝,许甲觉得,这回也只能去借了。 不过奈何桥,也叫“升仙渡”,效果极多,如果能炼成一件,合了“天地桥关”,也算是一件应证修行之器。 主要是去借,得下地府,许甲自觉如今没有这个面子,那小地府管辖五百个世界,哪里会让自己借来奈何桥来用用。又或者泰山,这个世界的泰山泰山庙中求一求,但这个明显更难了好吧。 这虽然只是欲界奈何桥的炼法,算是简单些的,可百年老桥,说不得都孕育出“桥神”来了,哪里说拿人家的桥心石就拿了。 古人每每远行,都有路祭,祭祀路神,桥神,四方位神,有的还要敬天神,以求赶路能有好天气。 只能俺寻思了,许甲俺寻思了一遍,决定炼一个小奈何,小奈何就简单多了,只需要二十四座桥,取之意象,以太阴道法,摄其法界投影,加以祭炼,再将这股意象,赋予一座“升仙桥”,摆件,日日供奉,借来阴间奈何桥的投影之力。 权当一次性用品便是,就如同许甲的“召摄闾山斩邪符”,可以召唤斩邪剑虚影,斩龙符可以召唤斩龙剑虚影,斩妖符可以召唤斩妖剑虚影是一样一样的。 只是这种仪式,前人多用“纸扎”,扎个纸桥,供阴魂过路,不能承受这么一个神仙之躯的大鲶鱼。 许甲于是跟着顺济说了这个法门:“小奈何是一次性的,但祭炼办法还是更复杂的,需要找二十四座桥,在桥上做十方普渡法会,让孤魂野鬼从桥上走,入幽冥地府,借此勾摄奈何桥意象,也就是所谓的道蕴,封入一座玉桥之中,如此往复二十四桥,对应天地二十四节气,以太阴法力祭炼,需得月钩如船儿这日,将月亮之船儿真意,合此真意,才能使得小奈何有东升西落之托举神力。” “既得天地之合,虽都是阴相,却也是泰卦,绝对能稳稳上升。” “好复杂的炼法。”顺济脑仁不大,听得好像有些道理,具体如何,难说。 “那我们要找二十四座桥普渡么?” “去找山下金山寺的尼姑,,z们,让她们做这个水陆道场,贫道这边,山居观,都没得空。” 许甲道:“我让我母亲去说这件事,干脆由她来主持,她修持佛法也有些时日了。” 顺济倒不清楚许母佛法功底如何,不过许甲既然如此自信,那自然就是成的。 “这事不需太着急,两三年内能做成就行。” 顺济点点头,确实不急,也急不得。 “洞庭那边?你考察了,觉得有多少田地适合开荒?” “适合的,大多数已经被世家大族占了,不合适的,都是水泊地,湖水长长落落,也很难种好地。”顺济道:“天下大湖都是这样,鄱阳还能开出这些田来,是原先世家知晓,这边水蛊病严重,不解决这个问题,没有人入里面开荒。” “那就是困难稍微大,等挪走了大鲶鱼再往那开荒。”许甲点点头,大致了解了情况。 “我也思考了一下,现在直取洞庭,也不明智,只会分薄力量,不能单纯复制鄱阳情况,接下来,我们应该拉那些大地主开个会。 “他们最多能保持每丁两亩的田地,其他都得卖给我们。”许甲道:“他们兼并农民的田,现在就轮到我们兼并他们的田。” 许甲道:“得更深层次的掌握玉山,德兴,尤其是粮食生产这一块,粮食基础,是一切的基础。” 顺济默不作声,不参与进来,只去了山下金山寺,敲了门,见到了显焕长老,说明了此事。 显焕长老道:“此事但凡能用到本寺,尽管说,我观许真人做事,隐隐有菩萨风范,济渡不知道多少人,我寺当也大开方便之门,以全世事,本要筹谋金刚祈福法会,超度无量受灾生魂,如今有此法事,却是更好。” 她道:“至于许真人母亲,老衲也是神交已久,总在法界听闻,观音慈悲念经咒,涤荡周边境,法界处处莲花净土,已经是一片庄严道场,持密宗咒法,有不可思议威能,老衲亦要讨教。” 许甲交给许母的佛法,确实是外禅内密,外面修禅心佛性,内里也有密宗咒语,大手印,修炼命功,性命交,相盘结,修成金灿灿,圆坨坨,舍利子。 许母虽不曾修舍利子,但得了小神通,可入梦,偶尔梦中有尊无脸菩萨,传她上乘法门,并非邪恶之师,都是正法,或是上界兜率天之中的菩萨,也说不定。 就如同净持这条娃娃鱼,当年梵音谷也就是寻常,涤垢泉也非净水,只因有位得了佛谛的法师,在那十年如一日,诵持华严,几百年过去了,那里依然是庄严净土,涤垢泉涤垢之力,不减当初。多少山林野兽,若得了什么晦气病,闹肚子,喝了那里的水,就能解了结症。 许母修持,因不是假修,是真修,因此念一句真言经咒,就能震撼三界十方,被同样是真修佛使的显焕长老知晓。 “那就多谢长老了,一应花费,只由我们来出。”顺济做出承诺。 如今的金山寺不如地藏庵,地藏庵会敛财,不差钱,金山寺虽得一个“金山”二字,反而不敛财,意指“金山不换”,是佛法珍贵之意。 顺济这边得了法,便又转身去了洞庭,告知了那大鲶鱼,大鲶鱼听说这么一个办法,忍不住道:“这月亮啊,奈何桥啊,都是阴的,能接引魂魄,能接引广寒飞仙,我身宽体胖,能接引得上去么?” “你且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许教主是言出必行的人物,如今请了自家母亲出山,就算自己做不到,难道会打了自家母亲的颜面?” “啊,对对对!”大鲶鱼道:“是我多心多虑了,许教主神通广大,肯定能做到。” 顺济又道:“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一定能助你脱困,只是你也需要表示表示。”顺济道:“教主对洞庭之地很看重。” “啊,对对对,得表示表示!”大鲶鱼憨憨的道:“我在洞庭本来也没有什么宝贝,要表示表示的话,只有这个了。” 说罢大鲶吐出一尊大鼎,鼎上有着铭文。 “这好像是当年大禹治水九州之后,留在云梦的一个泽鼎,虽不比九州鼎,也有分水镇运之能,听闻教主要建设道场,这鼎可陈列山门,作个汇聚香火的容器。” “好好好!”顺济本来也就随便说说,没想到真有好东西,有了这泽鼎,他回去也好交差。 “这是个教主的,各哥哥的也有!”大鲶鱼又吐出一片龙鳞:“当初我也是走化龙之道的,后来放弃了,走的逍遥游鲲鱼之道,这龙鳞是旧道果,是地仙成就,便也送给哥哥吧,哥哥炼化之后,能直接感悟湖泊水德。” 湖泊水德印证智慧,代表远志。 一般人还凝聚不出来,不如江河之德好印证,先小溪,后小河,然后大江大河,只需要不断奔流,不断汇聚沿途水势就行。 走蛟之类,多是此类,但往往不成河道,只成洪水,不成功便身死,水德变成水恶。 “好好好!”顺济心道:“我道他是个憨憨,原来也是印证过智慧的,倒是我小瞧他了。”于是郑重道:“此龙鳞,我办事成了再拿也不迟。” “既然哥哥敞亮,那我就更放心了。”大鲶鱼道:“还忘记跟哥哥说我名姓,我名乌儿。” “字是什么字?我怎么不认识?” “就是三个云念啊!当初那个诵唱逍遥游的道长给我取的,他说背青天,负云炁,要云多多的才好,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驮着他游洞庭风光,赚得这个名字,有大气运嘞!” “好的,乌兄,此鼎我会交给教主的。”顺济领会他意。 说罢,化作一条锦龙,抓起这泽鼎,便往着三清山去了。 这锦龙长得颇为俊俏,身上鳞片红白间,头顶一团丹簇,尾巴柔顺飘遥,虽有些锦鲤的性子,可见得龙性渊藏其内,摆尾,好似惊涛拍岸,呼吸,便像风雨欲来。 盘旋上空,便破了万里层云,云海也是海,也可以弄一个云海海眼,敖嘉曾言,昊天元炁海,链接着大海,天即海也,海即天也,海天即一,飞龙在天亦可,龙游大海也可。 他得了真意,其实不只只能游水,也能游云,游空,甚至将来也能周游太虚,不过那得达到天庭承认的五品龙神之境了。色界部天的五方龙帝也不过这个水平。 原先天庭没有升阶的时候,七品相当于地仙,五品相当于神仙。 升阶之后,神仙只得七品功,地仙堪堪入九品,也就是土地公这个水平,色界诸天,随便一个土地,都是地仙水准。 神仙得七品,天仙得五品,神王,仙君得三品,太乙正果才是二品,大罗才得一品。欲界飞升色界,得仙池造化,可以拉平本源,如果是偷渡上去,功果立即就要跌落两级,天仙也只当地仙处理。 他心里想的,就是给这乌儿露上一手,免得轻看了自己。 乌儿看他如此恣肆畅快,傲游天空,果然凝重起来,他只到达了“游水”的境界,并没有达到“游空”的境界,如果可以凭空飞起,他又何须别人帮忙呢? 当初列子御风便是这个境界。 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即是“天地与我为一”,内外交互,形神百骸,忘形得意,自然就可以飞起来,达到“轻盈”的境界。 乌之所以不能飞,便是没有达到这个境界,不能忘却自己笨拙的外形,使得心灵得到敏捷,轻盈。 龙能戏水,能御空,并非本能,也是“从坎到乾”的一个过程,经历层层蜕变,乃有此功果,可以御六炁而游周天。再进一步,便是太虚了。 他们比较的,不是法力,而是对“道”的理解。 顺济抓着泽鼎飞走后,乌儿沉思起来,缓缓又沉入了水底。 蜃龙此时和犀牛老母在一起谈:“我看这大笨鱼被忽悠瘸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许教主,许真人,许天师,到底有多厉害,我不以蛮力强法压他,未必能斗得过,我善思人心之变,且看我以民心与他相斗!” “你想做什么?” “民愿不成,既作民怨,他发下大愿,怎么能不承受众生怨望?”蜃龙笑笑:“我当然是要去北方,要去那些乱的地方,闹瘟疫,闹灾荒的各个地方,去帮他宣传啦!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自己跌个粉身碎骨,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这大锅饭,不好烧的。” 犀牛老母泼冷水道:“他要是接住了呢?” “那我不就是立功了么?我就加入内部呗。”蜃龙道:“我会一直盯着他的,死死盯着他。” “呵呵。” “但愿你成功吧,能发大愿者,必定有大神通,只看你是如何神通广大,我却不和你掺和一起。” “也没叫你掺和。”蜃龙道:“我只是跟你说说。” “你不怕我告密?” “怕就不说了?”蜃龙道:“走着瞧吧!” 说罢,他化作一股虹炁袭日而去。 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凶险之相也。 许甲远远便见到一股长虹贯穿北方,此非瑞象,五行志言:主刀兵之灾也。 前世许甲参加的罗天大醮之时,便有虹光贯穿坛场,许多道系青年说是祥瑞,是异相,但其实他们才是祥瑞。 虹乃灾相,是天之警示也。 当然,以现代气象科学而言,这跟“天人感应”扯不上关系,但许甲都修道修仙了,也就不讲科学了,不然也要被人拉去骂道棍了。 “何德之衰,人心不古也。”许甲批下判词。 ------------ 三一七 北方灵宝信仰 由于治境妥当,风调雨顺,玉山德兴两县,以及鄱阳周边,涉及整个南昌府,都夏粮丰收。 高兴的不是许甲,多的是百姓,鄱阳周边开荒的百姓,已经冒着炎灼天光,开始收粮了。 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亲自下田收割,从盐铁都院送来的钢铁镰刀,是保证夏收的有力工具。 田埂上是一木桶避暑凉茶,他们会从天刚刚亮开始收割,直到太阳灼得让人遭不住,才会回去休息。然后在太阳落山前,直到天色昏沉,继续收割。 他厚实的脚掌踩在松软的土地上,青蛙荒乱的跳着,镰刀割稻禾的声音,就像是剪刀裁着一匹布。 老人拿着簸箕在他们收割完的田里仔细捡着稻谷粒,他们眼花了,几乎是趴上地上,爬在这松软的泥土上,捡着这些跌落的谷粒。 垂甸的稻穗,爆满的稻谷,都让他欢喜期待,好想要大声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直到所有稻谷都收割完了,管这一片的大队长开始连夜组织人脱粒。 原先的那种脚踏式滚轮脱粒机器已经造出来了,他们打了一斗又一斗,那竹子和柳条编织的大箩筐装了起来,然后数着,一筐,两筐,三筐……。 他们这个大队,是十户难民编整,负责照顾一头牛,耕作一百亩地。 牛没累死,纯粹是因为他是牛妖,除却吃草,还会吸收日月精华,这一批牛妖,得授灵宝道民箓,最常见的发下的愿就是常耕常种,开荒辟土。灾民们知晓这些牛妖神异,都称他为“大力牛王”,又或者“大力王菩萨”。 甚至有人修行许甲传授的“老农功”,种田庄稼把式之余,有人灵光一闪,结合了牛妖耕田的使力法,又弄出个“大力牛王功”,其实只是一门看牛犁地,后腿发力的法门,是一门脚接大地如生根的下盘功夫,练了之后,腿粗如牛腿,脚戳似牛蹄,能锻炼筋骨皮肉。 这些力气大的种地户,就是以后选拔道兵的“苗子”。 “筐子没了!” “怎么可能,备下了三百个大筐呢!” “还有多少?” “起码还能装四五十筐!”庄稼汉子高兴的说道:“等晒干了,收到谷仓里,谷仓都放不下。” “春里雨水多得吓人,入夏又不见一滴雨,咱这还能是个丰年嘞!” 许父亲自主持鄱阳这边的秋收工作,玉山和德兴那边,自有金蟾主持,他收购了许多土地,将其分给农户种,包他们的口粮(吃食堂),以及交农税,还有一些工资,这是另外一种模式,和鄱阳这里完全不同。 许父也被这股丰收的情绪感受到了,鄱阳这边的难民,他一直十分关注,从前半生都白过,读书都是白读了,开悟后,才知晓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在书里。 这些难民,七八个聚在一起就是流氓盗匪,几十个聚一起就是结义帮派,几百个聚一起,那就占山为王了。 跟他们讲:子曰,讲古人云。 下一刻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别说崇敬读书人了,吃不饱的时候,最好吃的就是读书人了。 这里又何止几百个流民灾民,从各地逃来的,甚至受不了地主压迫,主动放弃正式身份,甘愿成为难民的…… 能治他们,齐心协力一起开荒,除却许甲让小妖们挑人立了堂口传播了信仰法术之外,也是一定要有人解决问题的,暴力解决是后盾,物质上解决是基础,可真正要了解其内心需求,做到民心归附,还得靠政策。 许甲已经跟他说了,要“均田”。许志远是清楚明白的,均田就是“造反”。 当初岳家军战斗力为啥高,就是因为均田,均田者,民心归附,下一步很容易就黄袍加身了。 农村方面,许甲是有话语权的,诸多仙家堂口,基本都是在农村,少数在县中,却也没有小庙,是家仙供奉,有人求事许愿,就许一香火,也请回家供奉,并不走“公共路线”,说起来是淫祭野祀的路子。 看起来这似乎仅仅是祭祀,是信仰,并非政权。 但要知道,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周朝时期,周天子祭天,诸侯祭地,士大夫祭名山大川,普通老百姓祭祖先,或类土地一应宅神。 最开始,平民老百姓是没有祭祀天地和山川神祇的权利的,只有“祭鬼”的权利。 信仰阶级,也是阶级,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泰山封禅祭天,就是最高规格的祭祀。 谁人最早改革祭祀权利,是最早的天师道,也就是外人蔑称的五斗米道。 自那时,算是信仰革命,重新封神,将天地山川,纳入道教信仰神谱体系,道民拥有了祭祀天地山川的权利。 甚至再次扩散,老百姓也拥有了祭祀天地的权利。 这也就是社稷大神之中的社神,最早神格高贵,却渐渐演变成了散落村庄镇落的土地爷。土地爷就是社神,一些地方叫社神,社公,举办祭祀时候的火焰,叫做社火。 若说真正的信仰,可能许多人拜财神,可在农村诸地,更多人拜的是土地,县官不如现管。 各路仙家们,管治病,管祛邪的,管解梦的,管择日的,管寻物的,破土的,修灶的,建宅的,打铁的,浇水的,刨木头的…… 主打一个,实在。 剩下的就是建立武装了,建是已经建了,不过还是童子军,都是道童,第一批放到吕宋去了,第二批还在山居观中培育,这是核心道兵,得会武术,会法术,法武双修的料子。 非核心的,还得从难民中挑选青壮。 武装,夺权,土改,三样是连在一起的,不能分开,但现在还没有成熟时机。 现在还是“狠狠种田”的时候,广积粮,缓称王。 先在德兴玉山进行土改,再武装夺取洪州府,是龙兴之地,洪州府乃江南西道之省会,夺取此地,便可通南北东西,江州,赣南,经略湘鄂大地,整个东南大平原,长江中下游,完成黄金三角,先疯狂种田,再夺取整个南方,包括南省大地,将长生教拔除,恢复沿海经济,如此不仅粮食有了,钱也来了,钱粮皆备,则可挥师北伐。 这是许甲制定的计划。 从南伐北,历史上似乎没有几次成功的。 许志远也想看看那所谓的“天下大同”是何治境。 …… 这边粮食丰收不代表其他地方也粮食丰收,江南西道还好,往往别地大灾,此处还能半个月割点猪肉吃,自古重视农桑,务实务本,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 北方就惨了,先是去岁大寒,霜雪连绵将近五个月,去岁十月便开始降雪,春三月依旧有倒春寒,四月来了几日春,五月就进入了盛夏,种了庄稼,结果又大旱,除却兴修水利之地,大部分地方都靠挖井取水了,这样勉强也能浇活一些土地。 偏偏要收获前,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团风雨,将要收的夏粮浇了个湿透,如此天气,又湿又热,一个晚上,还在地里的麦子,就会发芽…… 随后便有大批难民出现,嘴里念着的什么“灵宝救世,渡人无量”的话,说在南方出现了一位天师,是天庭派下来的救世主,他的符水能治瘟疫,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有一只碗,里面可以变出源源不断的粮食,能渡生者离苦,能超亡者升天。 这正是蜃龙的手笔,这股水炁也是他落下的,他是神仙境界的千年大妖,虽蜃龙并非真龙,也有兴云起雾的本领,他暗里使坏,用幻境给一部分洗脑,四处煽动。 …… 北方突然多出一股“灵宝信仰”,许甲是清楚的,甚至有些人按照信仰分类,还属于“狂信徒”一类。 许甲一开始也好奇,掐算了翻后,虽被蜃龙遮盖了一些,却也看出“是祸非福”。 朝廷虽是腐朽,现在却还没有到完全断气的时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将许甲做“黄巾贼”,来一个旨意,令各地豪杰自行组织兵马军队共讨之,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的。 这部分人,就是获得了“争龙资格”的各路潜龙,乱世之诸侯。 其次,大批灾民裹挟,宣传,将错误理念传播,引起更多人认可,但当见到了许甲,发现这也不是宣传里说的那样啊,便会自立门户,有“真假灵宝”之争。只要有心之人,打着许甲名号做坏事的,肯定不少。 第三,大量香火念头汹涌而来,但能够产生愿力铜钱的聊聊无几,他们对许甲的神话信仰结构产生了影响。 虽说如今许甲是许甲,许及第代替了许甲“许师公”的神号,收受香火,处理此类事,是心将元帅,可这些宣称,全是直指灵宝天师,许甲本身必须得承受着。 这种信仰是混沌的,无序的,只是一股一腔热血,一厢情愿想要别人给自己做主,但没有章法,和许甲的“自己做主”,完全不同。 这是农民起义的类型,和自家这种坐地扩张的路数,完全不同。 唯一的好处,是有大量人口,许甲可以趁机借力完成土改,完成革命,但必然是当枪头使,要硬刚朝廷,以及各路平叛大军。 轰轰烈烈是真,为王先驱的可能性也是大的。 许甲微微一念,觉得可以接住这一波,说实话,粮食的事情还真不担心,只要阿美莉卡那边源源不断的祭祀自己,传送一些粮食来,许甲再当众撒出。 玉米,土豆,红薯,这种都可以叫仙粮,然后大批拉到海外开荒,海外完全是可以容纳这些不稳定人口的。 只需要许诺开荒的地,十亩自己保留一亩,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海外种地的。 此外征兵也需要这些人,不说别的,只要满饷,就无敌,均田,给单身人士拉郎婚配,批判土豪地主,唱几出白毛女。 许甲觉得这些经验真是宝藏,现在就一个问题,就是粮食问题,可土改,就是解决粮食问题的,这么算来,自己有赚没赔,连吃带拿的。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许甲当即招了敖锦来,这童子秘书用的顺心:“今年粮食丰收,但接下来有许多人要汹涌起来,要继续开荒,你的饶珠,能否扩大范围,或者多祭炼一些呢?” “饶珠是异宝,我修炼了几百年凝聚出来的,聚集丰饶权柄而成,要扩大范围,需要进行大规模的丰收祭典,最好每年都来一次,借助祭典仪轨之力,可以增幅饶珠十倍,百倍,就像是老爷您开坛作法一样,只是消耗的是地脉之力,三年赐福一次,便是极限,最好是过年的时候,连着年节一并布祭,大家一并高高兴兴的。” “至于祭炼新的,那就麻烦了,也需要有人,修持几百年,祭出一粒来。” “那就举办祭仪。”许甲道:“三年一次,未免太久了,要是一年一次就好了。” “那太消耗地脉之力了,除非是福地,有天生地祇,梳理地脉,不然只怕效果越来越差不说,还会造成土地荒漠化,变成一片死寂之地,需要十年八年慢慢恢复。” “倒是鄱阳之地不怕,可以挖淤泥来施肥,年年赐福,也不不怕耗竭,传统五谷轮回模式就已经很好了,金木水火土,日月阴阳都运作上了。” “还是得研究化肥,点化工技能。”许甲心想,要弄出肥料来才好,肥料等于地脉之力实锤。 教育已经在道童中铺展开来了,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又少见直接的科研人才,还得多多招募一些高级道士,会炼丹的去研究化学,会炼器的去搞工业,两者都会的,去搞军工。 修仙+科技,就是未来之道。 “现在就去下令,举办丰收庆典,顺便也做超度亡魂之祭仪,生死同庆!” 许母那边的佛会,也差不多要举办了,顺道的事情。 这亦是一桩功德,还能顺便将小奈何的一部分给祭炼了。 最重要的是振奋人心,百姓们加入祭典,就会有文化认同,信仰认同,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 三一八 木樨仙子 那蜃龙在北方乱弄,却也不敢到名山大川治境,比如五岳,那里有五岳府,秦岭也不敢卖弄,秦岭大山深处千年老妖更多,都是没办法飞升的老怪物,怕天劫,又不想尸解转世重修。 别看只是欲界,欲界也有水深的地方,秦岭便是其中之一,比之洞庭更是危险,除却秦岭,还有横断山,那里号称十万大山,人间绝境,又链接着秘藏域。 蜃龙所往北方,其实是三省交接之处,古之徐州,及周边之地。 此地自古出乱子,治安不好,民风彪悍,别人小时候活泥巴玩尿,这里人小时候桃园三结义。 再一些,就是靠近关口的地方,这些地方爹不疼,娘不爱。经常被北方异族侵扰。 他摆弄了一翻后,洋洋得意,直道:“姓许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原来当年许逊天师治境的时候,他在闽境作乱,跟胡阿贵有的一拼。 胡阿贵还好歹有个正式的肉身形象,他因蜃精得到,幻化方便,遇到年轻男子,变幻作年轻女子与之欢好,遇到年轻女子变作年轻男子与之欢好,遇到公牛变成母牛,遇到母牛变成公牛,遇到老媪变作中旬精壮汉子,遇到老翁变作十二三岁娈童……便是瘫痪在床的,也要梦中跟着交媾一翻。 人家是行云布雨,他是翻云覆雨。 在闽地,也不说造孽无穷吧,毕竟有的人也爽了,但淫炁滋长,他又善于将人淫念放大,便有风气堕落之变。 父女,母子,叔婶,父媳,女婿丈母娘……逆伦悖德,使得生出了许多畸形怪物…… 人心欲念在梦境,幻境之中无限放大,极度的快活下,很多时候就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打破禁忌,也有禁忌之果。 当时,许多修行之人,都去降伏他,结果总是大拜而归,丢了自身精气,损了道行。 只有许逊天师刚正不阿,前往降伏,蜃精一开始变作了女少女,袅娜多姿,风情万种,许天师一眼认出来了,打得他逼飞奈炸,化作一团烟跑了。 许天师追了上去,他又变成了容貌姣好娈童,假装落水呼救,许天师又一眼认出,拿着一根筷子,就入水化作了一条大水蛇,钻了他个底朝天,叫他又慌张逃窜。 接着钻入了一户人家牛棚,变成了一头黄牛,许天师便拿着牛鼻环,给他打了孔,牵着游街,展示变化。 后面监斩身死,还是早年藏起来的一粒珠子,孕了蜃炁,叫他慢慢又转生了,还恢复了一些记忆。 主要一开始也是闽地淫祭,经常有扮丑者,穿着一个蚌壳,其实就是扮演的他,闽地也多祭祀许天师倒是真的,许天师除却是江西福主,还是闾山法主来着。 他因觉人心都有弱点,故而天下人无不可玩弄,偏偏许天师没有被他蛊惑,因此怀恨在心。 如今他道行已高,眼界更盛,不再耽溺声色欲之类低级幻境,反而修起“平凡”二字,管你英雄豪杰,入了大染缸,大磨房,都得化作平凡人。 因此他幻境多平常场景,可人的面目却半人半兽,皆有其人性,也有其兽性。 但唯独缺失了神性这一点。 这蜃龙作势完,便又返还洞庭,向着犀牛老母炫耀:“你看这次,这个孽障如何收场?” 犀牛老母知晓他并非是要和自己讲个明白,只是单纯觉得没人知道他的计划,憋在心里难受,得找个人见证一二。 她道:“你眉心有股黑炁,说明你的因果孽业已经深重,你好端端的,无缘无故,为了什么兴此风浪,祸害众生呢?为了争一口气?还是为了报仇?我不明白。” “我听闻有人因为看不惯一个人一件小事,而看不惯这个人,继而处处与之作对,但你在洞庭也清修了多年,不至于如此。” “我也听说有种人,自以为清醒,遗世独立,众生皆醉,懵懵懂懂,他也不去著书立传,也不去求证道理,只凭一股心意。” “人家做善事,你说他虚伪,人家信佛,你说不如信道,人家说牡丹好看,你说不如莲花圣洁,借着心中一点假念,就觉得自己掌握了世界上所有的真理,眼见不明,耳听不闻,不能辨查,便自觉可以妄代天心。” “你觉得你做不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好似井底之蛙,窥探方寸之天。” 蜃龙听了恼怒:“你是天上仙子,你看的明白,你这副说教模样,你怎么也贬落凡间了?做了个妖孽?” “这就是你始终不能入正道的缘由。”犀牛老母指着这株木樨树道:“当初我在丹桂宫中做侍女,虽位卑职小,却也辛苦修行了千数年才得到的仙班仙籍,只因一瞬动心,失手打落了太阴星君的木樨丹盏,这丹盏装过不死药,落地便生根,化作了灵根宝树,太阴星君因此罚我化作犀牛,木樨纹理和犀牛角相似之顾,等待此树长老,我就能回去了。” “这树既是装过不死药的,沐浴月光就能活,什么时候能长老?你被太阴星君诓骗了吧。” “当年吴刚被贬伐桂,砍一次,长回来一截,这些神仙,折磨人总是用这些办法,让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是啊,正是因为解决了不可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才是神仙啊,或大毅力,或大智慧,或大慈悲,或大勇气,我性子蠢笨,守了千年,他总有一天,会长老了来。” “然后呢?这些小犀牛都是依靠这木樨树修行,庇护吧,树老了,他们也该散了。”蜃龙冷道:“他不是叫你修什么大毅力,你让你心死了,一念不生,一念不起,心如死灰,自然什么不死药的效果也不见得,木樨木樨,你就是这只木头做的犀牛。” “你的凡心欲念,才是他们要除掉的东西,可欲念有什么不好的呢?没了七情六欲,做神仙也不快活。” “那是你没有领悟大爱,领悟了大爱,小爱自然包含其中,甚至更为广博。” “你的内心现在被过去的仇恨所蒙蔽,恨不得所有否定你的人都死光了,灭绝了,这绝不是成仙成神的前提。” ------------ 三二零 七月祭祀 许甲这边已经开始举行夏收祭祀了,时逢七月,亦是中元节日,从初一到三十,鬼门陆续放开,有家祭祀之鬼,可回家探亲,无家祭祀之鬼,可受人间施孤香火。 在此月中办丰收祭典兼超度法会,能为生者祈福,积攒阴德,也能为死者超脱,早日进入轮回程序。 许甲招了二十个会做面点的师傅,不要求别的,会做馒头就行,且做的馒头,能出锅,不干瘪就行。 祭孤魂野鬼,需要用到此物,管你大鱼大肉,不如一个馒头顶事。 这馒头若能捏成各种模样最好,捏不成也不碍事。 除此之外,还炸了素丸子,没有肉的东西,是菜活着面粉,做出来的。 此外还有手打年糕,糍粑团子,炸米糕,冻米糖…… 基本都是拿主食做的,因为要别的,目前实力也不怎么允许,若要自己祭祀,也可准备小三牲,整鸡,整鱼,和一块五花肉,祭祀完还能吃。 如今正夏天,许甲怕这些变质快,馒头还能撑一会儿,但也放不了两三日,亦是做完施孤法会,一并分与众人吃。 鬼食香火,人吃米面,一样祭祀,犒劳其精神,宽慰其五脏。 这次施孤法会,佛道并行,二十四座桥上,由着许母,显焕长老等金山寺提前进行,在月如钩的时候就开始了,顺济小龙王辅佐之,可以驱散云雾,见月真形。 主会场,还是放在了山居观,刚刚会念经的五百道童,连着山居观的道士,其他地方请来的道士,一并做了“面燃坛场”。 许甲发愿之时,三千六百饿鬼所化天人,从肚子里又出来,到了法界之中“施舍经宝”,他们从许甲这里得了经,如今又传授给其他饿鬼,一个都是“鬼王”模样,面燃火焰,盘坐莲花,手掐妙诀,口诵经宝,何经也,灵宝无量度人上品。 故而这场主会场,是许甲展示法力,一口气要超度起码百万孤魂野鬼。 今年灾情严重,若能超度这些孤魂野鬼,将来化生饿鬼道的,就会少,又或者有疫鬼,冻鬼,又或者山精野怪死后化作的畜鬼,妖魅……一应含灵众生之魂类,一并超脱。 因需渡大量孤魂野鬼,施舍十方,许甲并不打算像是之前一样,用水火炼度之法,不然体内的真阴真阳,又能点出多少真火,真水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许甲所传经宝,都是自渡之法。 “折元宝折了多少?” “印玉皇钱印了多少张?” “我爹用浩然正气写的施孤祭文到了没?” “最重要的是刺绣日月光明天宫帛图绣好了没?” 许甲一一问询要事,勿要纰漏,否则施孤不成功,百万饿鬼反噬,那就会把许甲,以及敢做此法事的一应法师,啃得啥都不剩,当场就要偏瘫,痴呆,疯癫。 正所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此种科场法会,若非大德之人,确实做不成。 许甲虽并非完全按照经书布置,却也是有自己的理解,布置的坛城,并非传统的四面坛城,而是八面坛城,不设门户,只留桥廊,每处沿着边,摆的是各种贡品,两边都是铁罐,还有蜡烛,油灯。 铁罐内,撒入米,面,馒头,经科仪,便可在法界传出香味,吸引一应孤魂野鬼。 “元宝专门找了孩子叠,提供元宝纸,二十个能得一文钱,已经有上百个小孩领了元宝纸,将元宝折了后送来领钱了,如今已经堆满了两个屋子,金元宝一屋,银元宝一屋,正是金山银山。” “玉皇钱的板子只有两块,都是有资历的老道长亲自打了茭杯问得三圣卦后印的,只是调的朱砂墨不够,金蟾已经通了财,一张就是黄金万两。” “这种钱是鬼钱,不是神灵钱,我还要沟通神司,需得一些愿力铜钱才好。” “多宝也已经备下百万钱了。” “这么有钱?”许甲目前收集的愿力法钱不过二十万出头,还拿去修祭坛了,金蟾这才做多久的财神,能拿出百万来。 就算是实现保平安无事,这种顺遂泛性愿望,也不可能这么多啊! 许甲找来金蟾问询此事,多宝道:“好多人为了发财来拜金蟾,借了阴债,金蟾再化债为资,将一应买了金蟾债券的人,且身上阴德福报还有不少的人身上借一些,也算一些利息给他,一进一出,赚一千万也不难。” “这还是老师您教的呢?这次普济孤魂,我拿出这些法钱,也是为咱们尽一份心,一份力。”多宝道:“您放心,我绝对没有乱来!” 却生怕又惹得许甲不快:“我这都是好好的,只找商人做交易,没有动普通人,商人命里带财巨富,尤其是那孙宝和十个海上船商,未来都有富甲一方的可能。” 许甲并不怪他如此,只道:“你尝到了小甜头,未免将来会铤而走险,一开始只这些罢了,将来就抽水发狠了,这次法会不需要百万钱,象征性拿些就行,十万钱便足已了,我是灵宝天师,发此钱是犒赏神官神将用,不是贿赂。” 多宝连连称是。 许甲想想:“你作为财政大臣,虽掌握巨财,可不能大手大脚,越有钱越要精打细算,比如这个三清宫,我就觉得太大了。” “老师,您这就不懂了,庙小妖风大,世人若要信崇,就必须庄严华美,你看佛门的大雄宝殿,菩萨金身,各个庄严富贵,所以人人信之,觉得自己将来也能像菩萨一般庄严富贵,我们三清宫不修得广大一些,如何宣扬灵宝?如何教化万千?” “若有人抨击,却可知,越贪之人越讲廉政,不贪之人,反而平平视之。” “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如今力弱,你把钱留到海外建立道国吧,那时候建多庄严多富贵,我也不说你。” 许甲正和他说着,帛图便已经到了手,这帛图上画的是日月仙宫,也是水池火沼,只是不是许甲的真阴真阳,是天地之间的阴阳,以此帛图炼法,可白日奔郁仪,夜晚奔黄素。 ------------ 三二一 灵宝济世幡 这天宫图好大一张,许甲看了欢喜,只觉得用来烧了可惜,都是蚕丝织就。 上面刺有日月,金乌,月兔,有葫芦,仙鹤,龙凤,有天宫,有升仙梯子,整体如T字形,自下而上,分别是幽冥,云空,天门,仙宫。 仙宫祥云瑞蔼,底下幽冥却是火焰,魔鬼。 “选根大竹子,架起来,做幡首吧。”许甲道:“就叫灵宝济世幡,我且借此法会,一并炼做鬼仙之宝。” “这是万魂幡?”敖锦面色苍白起来:“老爷炼这个东西干嘛?” “万魂幡?”许甲瞥他一眼:“这是升仙之宝,做超度功德的,怎么这样说话?好像我做这个科仪是哄骗百万阴魂入我幡来,供我炼法一般。” 许甲道:“此幡立下,当知我有济世之能。”许甲道。 “可这些亡魂真的能升仙么?如果只是早入轮回,这不是骗他们么?我们辛苦修炼多年,尚且不得升仙位,一场科仪下来,能升仙么?就算只是鬼仙,百万鬼仙,他们在地府又能有什么位置呢?” 许甲张开口来:“童儿,你可想要入我肚子里走一遭?” 敖锦更是脸色苍白中带着冷汗,心道,老爷这是成了邪修了?怎么这么黑暗了?要将我吃了去? 他未曾想明白,便被一股旋风吸摄,入了许甲口中,然而并没有看到了血肉胃肠,反而琼楼玉宇,仙宫高台,神仙安坐,悠然说法,那处水府,有九江水帝,在讲述水法,那里金阙,有剑仙在讲述飞剑跳丸之术,这边火府,星君坐火炼丹,那里太阴,玉兔慢捣桂花。 “好漂亮的地方,就像是真的天宫一样。” “这是贫道的内景,也可投入脑后光相之中,若我成仙,他们便也脱了轮回,进入了天人之道。” 那胡阿贵的“天女”,便是在西方极乐世界,大欢喜金刚罗汉座下坛城之中随侍,本质也只是一点性灵得道。跟着欢喜金刚罗汉修持去的。 “只是,如果人人都升仙,那不乱了套么?如果人人都可以升仙,谁还努力呢?又或者人人都升仙,那仙不就人,只是换了个名字,大家都一样了。”敖锦皱眉:“是非对错,善恶因果,会不会从欲界,带到色界,那么色界岂不是也变成了欲界?” “不能堪破大爱,如何能超脱自在?心灵不升华,便是强行渡了也没有用啊?反而容易乌烟瘴气,不分好坏。” 许甲的声音从内里传来,元神作为仙宫唯一的帝君,领着童儿到了紫府宫外。 “当初我发愿时说,人人都可成仙,就像是释迦牟尼说人人都可成佛,我又说,他有三分修持,我便七分感应,我又说过,解众生含灵之苦,可这众生之苦,是谁人造成的?是众生自己,不明妄,不得清净,不得清净,如火烧眉毛,心急如焚,前些日子,你爹问我,是不是太急了,我说确实很急,可我急的是众生耳听不闻,视之不见,真法上宝,轻而易举可得,不去修持,反而弯弯绕绕,弄些邪门歪道。” “也可叹我智慧不足,不可一一点拨,故我发愿,不是一次性将所有人点拨,超脱,那太大了,太难了。” “一心发愿,念念不忘,做一是一,行二是二,只要我一直做此事,恒常以往,或无量量劫中,总有众生皆得超脱第一天。” 敖锦心想:这不就是画饼充饥么?但又想想,画饼充饥也得先画个饼,况且这位老爷确确实实在做一些事情,以智慧来拨传后人,一开始或者一人行之道,十分艰难,后来人心向往之,便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万万人,乃至无量众生,直到达成全体共识,镶嵌入天道之中,镌刻入人道之内。 这就是思想,于是他崇敬起来:“童儿明白了。” “先前我纳入肚中内景三千六百饿鬼,如今他们皆得灵宝道民之箓,明悟自身行法,入法界渡亡无数,如此是以三千六百饿鬼的基础上,分裂渡化,他们没有我智慧,照本按经,能渡一是一,不能渡的,或许时机未到,不能强求,又或许将来他能看开,又或者我将来智慧更足,能为其开解。” “老爷说的好,说的妙,我修持水德,几百年了,功效不大,埋头苦干,只得饶珠一个,如今跟着教主,再修水德,竟然是以往十倍,百倍之功。” “这就叫从群众中来,从群众中去,你修水德,从前只在其表,领悟水的德行,所以整天在水里,可要修持了水德,还得会用水德,欲水也是水,人间欲水无穷,化作孽海,你能在其中领会水德,融会贯通,也就成了。” 许甲前世“好为人师”的欲念又犯了,敖锦又是个好问的。 那就是标准的“好学生”了,因此许甲忍不住多念了几句。 “我还是智慧不足,若能渡人,何需渡鬼?” “鬼比人好糊弄嘛!”敖锦取笑道:“这鬼嘛,一灵蒙昧,只一点执念因由,解了执念,就解脱了,这饿鬼是生前饿死的执念,这疫鬼是生前疫死的执念,若有粮食吃,若有药到病除的能耐,就不会有这两种鬼了。” “是啊,所以我在可叹可惜,可怜众生,竟会饿死,冻死,被兵刃杀……佛门以为劝善就可以了,儒教认为天下一道德就好了,圣人出世,问题就解决了,法家以律令法度森严规矩约束,可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还得老爷您出手!”敖锦捧哏道。 “我?” 许甲叹息:“我也未曾可知,只尽己心,或许将来,粮食多到吃不完,衣服多到穿不尽,可还是有人饿死,冻死,病死,被杀……。” “那怎么可能呢?”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欲望也是,我以大欲化大愿,解决了这一重,还有一重呢!” 物质不充沛是一。 物资充沛后,精神发展就是二。 精神发展了,每个人都觉醒了,越觉醒越痛苦,又开始寻求心灵的宁静,这是三。 心灵宁静难道是那么好得的?不解决根本矛盾根本不成。 ------------ 三二二 九灵元圣亲下界 “起幡!” “升坛!” “唱经韵!” 七月十五,三清山脚下,灵宝渡世大法会正式开启。 许甲手持仙宫幡,在坛上招摇,嘴里唱道:“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十方含灵苦,一应赴酆都,九曲升仙路,青云上天宫,灵宝无量受,济世到此处……那十方无主孤魂,宿世的孽障,难断的缘宿,有冤的,有仇的,放不下的,走不脱的,生离的,死别的……速速来此,领受灵宝,唯愿仙道乃成,不愿人乃穷,需知鬼道贵终……” 那幡一摇,底下人也纷纷唱了起来,声音空灵恢宏,声传三天,直达法界。 那周边的百姓都不敢来参加,因为说是给鬼做超度,都不敢来,怕冲撞了亡人,或小孩受惊,或索人性命,心里不亏心,也先怕上三分。 法界之中,许甲形象变化,神变为太乙救苦天尊,青狮儿,黄狮儿,赤狮儿,玄狮儿,白狮儿,紫狮儿,金狮儿,银狮儿,玉(石)狮儿,九头五色狮子,纷纷落下。匍匐座前。 那青狮儿嘴里叼着碧藕青莲,那玄狮儿背着葫芦仙水,那黄狮儿抟土捏形,那白狮子儿执笔画貌,那赤狮儿炼火烧陶,那金狮子儿做骨,银狮儿填肉,紫狮儿呵炁,玉狮儿点化。 九头斑斓狮子,各司其职,在坛场司辅。 那顺济小龙王见“九灵元圣”亲下界,一时傻了眼。 九灵元圣并非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与太乙救苦天尊乃是“一体两面”。 这九只狮儿,代表九种先天大道,故名“九灵”,元圣二字,则代表其乃先天元炁之至高圣品。 “青华妙严宫中,据说有八百灵狮,便是一只狮孙儿,也比我那功行累大,四大天门,南天门通天庭,西天门通灵山,北天门到北极真武荡魔祖师那,中天门立在紫微三垣,东天门便在青华世界。”顺济小龙得了部分敖嘉的记忆,天上仙池勾连互通,鱼儿欢畅,也是见过世面。 青华界有素色青莲宝池,池中有青莲从从,若有人得救苦天尊接引,便在素色青莲宝池的莲花之中转生,从青华界开始最基础的修行,依次上升,便是南昌府朱陵宫,简称南宫,是为列仙,这边依次升宫,是为九宫列仙,完成“九宫仙”的修炼后,基本也就是中位仙家了。 他曾在青莲池中听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修持水德的,成功化龙。 他回忆起过往时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便一同随着以水德之力,念动净水咒言,于法界中,咒力化作净水净池,涤荡一切。 如此表面看似庄严,可内里凶险。 许甲摇幡之后,何止百万孤魂前来,似乎点了一个开关一般,那法界深处,更深处,历史就像是土层一般,将他们掩藏在未见人处,只能偶尔发掘,可现在这股灵宝幡动,便带动了他们腐朽陈旧麻木的心灵一起动。 “呜呜。” 风声如埙。 “咽咽。” 吹林如诉。 哀哀哭泣,一重重,一浪浪,就连着经咒声都压不住。 有孩童的气声:“娘亲,我饿。” “乖,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有苍媪的声音:“儿啊,我饿啊。” 有老汉的声音:“儿啊,我老了,肉柴,我死了,你割下大腿的肉,多煮煮,顿烂了才好吃。” 又金戈铁马声:“将军,城中已经弹尽粮绝了。” “那就剖尸做粮。” 又闻婴儿啼哭声,婴儿啼哭之后,却是无声。 “冷,我冷,手都僵了。” “拿雪搓搓就不冷了。” “我们会冻死么?” “不会的,你贴着我,我身上暖和。” “我是不是要死了,娘,等我死了,你别吃我成么?” …… 饿鬼! 全是饿鬼。 他们骨瘦嶙峋,模样形变严重,四肢如枯枝细柴,肚子却大如鼓,那些观音土,不能消化,也拉不出来,积坠在里面,将他们活活坠死。 密密麻麻的饿鬼,双眼幽绿,嘴巴吐火,只是一声声道:“饿啊~” 那千声,万声的饿,那些目光,带着恶意,带着打量,带着期望,看所有人,都像是能吃的,会动的一块肉,那些骨血,精气,最是填补他们。 那九色狮子发出低吼,诸饿鬼便露出惧怕之色。 坛城周边三千六百面燃鬼王,纷纷召引“流民”。 一口口铁罐燃起,就如同饿鬼口中火炉。 “铁罐施孤!” “撒甘露灭火,唱开口咒经韵。” “奉请东王公西王母,太乙天尊降甘露。三天无量食,充满法界中,济汝饥渴者,清净无量身,饥虚生饱满,热恼得清凉……” 许甲拿着水盂,猛喝一口,调动内炁,巽水喷出,顿时法界之中,甘露普降,咽喉火焰尽消,尽得清粮。 那祭祀的各种馒头,米糕,亦化作无量宴席。 那些饿鬼便疯狗似的扑入其中,手拿嘴吞,越吃越饿,越饿越吃,肚子却越来越大。 开了咽喉,却没有开下口,他们肚子里的,树皮,观音土,积坠不出,他们便会吃到肚子爆炸为止,吃了也作白吃。 这些都是弥补不了的,生前饿死,死后哪里能够补偿? 铁罐之中,道人一遍一遍在火焰中撒入五谷,烟气冲入法界,引来更多饿鬼。 许甲正念着咒,忽然鬼门洞开,钻出一些地府神将鬼差来,他们也十分紧张,许甲召摄这些饿鬼,一部分其实是“饿鬼道”的饿鬼。 无论是佛门的地藏王菩萨,还是道教的太乙救苦天尊,都明确表示,若有人施孤,诸饿鬼尽管前往受食净坛,不可阻挠。 可饿鬼在地府之中都是比较难缠的,更何况还数量庞大。 若是普通人觉得说鬼中最凶,莫非红衣吊死女鬼,更甚者,是怀孕的红衣女鬼。 可这些女鬼死前怨气,都不及饿死鬼万一。 饿死鬼若附身人身,也是最棘手的,暴饮暴食,最终内脏撑破而死。 老人常让人吃饭慢些,“饿死鬼投胎似的”,可饿死鬼,是没有投胎权利的,他们的怨气,执念很难消散,投不了胎,除非进行魂飞魄散,返还真灵。 可饿死鬼都这么惨了,还让其魂飞魄散,就有些“违背鬼道”了。 ------------ 三二三 许天师舍身施孤,九死白骨观入神仙境 那些幽冥鬼神,许甲并没有怠慢,直接命略撅前去交涉,自己离不开坛,拿出法钱来,犒赏他们,以借助鬼神冥道之力,稍微维持一些饿鬼秩序。 那鬼神之中,有个赤面白发的神将,见了略撅本还不乐意,觉得级别太低,结果又看见边上黄天教残余余姚生,带着黄天教坛兵马,亦在维持,他不知道想到了谁,恭敬起来。 随后老实接了犒赏,跟着周边人商量了一二,排了一个盘来,拿出几根柱子,安插在法坛周边,一共八根,按照八面坛的排布排成,顿时便起了一个不知名大阵,对法坛效果,起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增幅效果。 一股股清凉气息扩散到了每一个饿鬼身上,顿时他们口吐火焰,变成了口吐黑烟。 这股黑烟,就是怨气,煞气。 黑烟通天,便是数百里外,若有人懂得望炁,也能看到。 正巧,那蜃龙在北方祸乱完成,来这里看许甲的好戏,在云头见此百万饿鬼,起了歹心歹念,心中暗想:“这百万饿鬼,若他超度了后,我摄入我蜃景之中,岂不是能立一国?” 蜃龙虽无实体,云光水炁的幻相随心,可修行的路子,和许甲一样,都是“景道”,许甲是内景,他是蜃景,就像是海市蜃楼,且能炼假修真,化作一方小天地。 许甲能超度百万饿鬼孤魂,乃是借助大愿,这些饿鬼的执念,也是愿望的一种,消解释怀,才能免受饥饿,炽火煎熬。 这蜃龙竟生歹念,可无承负之力,反而一念惊动法界,将这股饿鬼吐出体外的黑烟怨煞,正正好喷到了它身上。 顿时一团白云化作乌云,那蜃龙大惊,却已经来不及了,庞大的恶念席卷了他。 “为什么饿死的是我?不是别人?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吧!这世道昏天黑地,大地母啊,你的土地咋种不出粮食?那佛陀菩萨啊,你们的慈悲呢?那幽冥鬼神啊,你们的报应呢?” “吃掉一切,吃掉所有东西,吃掉你们!” 那蜃龙无形,得了这股恶炁,尽然如“邪剑仙”一般,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饿鬼。 这饿鬼端坐地上,头在云上,有千丈法身,身上长满龙鳞,吐出黑云来,遮盖了天穹。 “月亮变红了,不对,有两个月亮,两个血月!” 蜃龙说要要借众生考验许甲,如今自己成了许甲的一桩“魔考”。 许甲其实也是懵逼的,百万饿鬼体内的黑炁,本来是要净煞消祸的,如今汇聚成了这么一个东西。 “降伏他!”许甲只有这一个念头。 那些幽冥鬼神更是吓得要死:“鬼帝!是鬼帝!” 鬼王只是祸乱一地,鬼帝就更强了,能祸乱一方,比如五方鬼帝,本身凝聚了一定规则权柄,是凶神之类,并非正常鬼类。 传闻五方瘟神,便是五方鬼帝修成。 凶神恶煞,诸鬼,妖,魔得了恶煞之炁,人不能降伏,只能拜服告饶,烧香祈求,不要来祸害我,便是凶神。 如旱魃,便是旱神,瘟神,尸神。 人人都祈求丰收,祈求饥饿不要降临这片土地。 可百万饿鬼的念头就是,凭什么我饿死,你们不死,他们反过来仇恨这个世界,要将自己所受苦难分享给每个人。 于是相当于天启四骑士之“饥荒”降临了。 黑炁开始污染大地,来年将种不成粮食,种子无法发芽,就算发芽了,也很难结出种子。 这也是蜃龙想要看见的,许甲受到反噬,大愿化作“大怨”。 这是多重的恶劫,是许甲的,是大地上一应百姓的,是这百万饿鬼的,也是这千年大妖蜃龙的。 一切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太乱。命运,因果,大愿。 现实要给许甲一个大比兜,让许甲服软,不要再想着什么改变众生命运的事情了。 可许甲心中想的只有“降伏!”只有“慈悲!” 有了鬼帝,所有的饿鬼都开始发狂,他们的黑炁源源不断,甘露也无法化解,他们要冲出去,吃光地炁,他们本就是吃观音土死的,饿死的,吃干净了地炁,来年颗粒无收,这个世界都化作荒芜才好。 许甲主动走下坛城,对着苦苦坚守坛城的道士们道:“你们以清凉济自己就好了,不必管我,说罢身子开始枯瘦起来。” 元神摄走了大部分肉身精气,只留下来维持气息的作用。 许甲的元神开始高大起来,皮肤如同豆腐,头发像是面条,血肉便是馒头,血液是面糊糊,五谷香气,激发起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一股香气,从元神中蔓延开来,这是在人仙境界,修成的一种圆满相,如今应证在元神上,那些妖魔鬼怪,无不兴奋。 就像是闻到了唐僧肉,那些饿鬼,便如同蛆虫,一般,朝着许甲元神爬来,扑来。 许甲的元神并不高大,但也尽量维持丈八,和那饥荒鬼帝相比似乎蝼蚁。 可那些饿鬼靠近了,身形反而变得渺小起来,仿佛真的就是一条蛆虫,蚕宝宝。 不过他们的口器依然锋利,啃食着许甲的元神。 永远吃不饱的饿鬼,在啃食了许甲元神后,竟然饱了,随即身体开始化蛹,开始蜕变羽化。 羽化成功之后,便飞到许甲周边,他们模样像是飞蛾,又像是蝉,虚幻的魂魄外,有一层绒绒的月光,一双翅膀扑闪扑闪,就像是尸体上羽化的飞虫,旧的枷锁没了,获得了新生。 一批又一批,百万饿鬼,就是百万蛆虫,就像是腐蚀一具尸体一般。 此时偏偏许甲持的就是“白骨观”,除却白骨观,许甲没有别的办法了。 白骨观法,先观肉身一开始红润正常,然后渐渐发僵,生出尸斑,内脏最先开始腐烂,因为消化系统的菌群不会死亡,人死后,不能调节,便成了温床。 随后开始流出尸水,腐烂气味吸引飞虫。 许甲的元神香,其实就是“仙真腐烂”的味道,仙人觉得臭,凡人觉得香,诸鬼觉得是无上美食。 飞虫吃了后,开始产卵,孵化成蛆虫,蛆虫先钻入皮下,从九窍进入,外面的皮尚且不坏,能看见蛆虫蠕动的形状。 因为发酵,尸体反而开始变得温度高了起来,高度腐烂开始。 等着皮肉都吃完了,只剩下骸骨,一开始还是带些血色,后来发黄,再后来就是发黑……最后只剩下白骨,白骨又风华变灰,腐朽得烂掉一般。 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又渐恢复生气,在次长出血肉,长出五脏,长出七窍…… 许甲就等着这些饿鬼将自己元神吃完,如白骨观中蛆虫,然后又开始复生,耗尽元神,将一应不曾纯阳的部分都舍了,只留一点纯阳做种子,又开始复生。 这个过程很凶险,稍有不慎,就真的魂飞魄散。 许甲若是神仙,元神全是纯阳,便不怕这个风险了,但许甲只是地仙功果,点化出一点纯阳种子,还是发愿的时候事情,并不遥远。 但这一点纯阳种子就是如此坚韧,他发芽长出,填补元神,又重复凋零,归还纯阳。 一次元神完全被啃食,能供养十二万九千六百只饿鬼蛆虫,如此九次,百万饿鬼,许甲的纯阳种子,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灼热,坚固,就像是从明珠大的普通火焰,变成了一个黄豆大的太阳。 第十次复生时候,所有饿鬼都已经吃饱羽化了,这时候,该许甲进食了。 只见许甲张开嘴巴,那嘴里冒出瑞光,宫殿,那些羽化的饿鬼,见了,纷纷向往之,于是又钻入许甲嘴里,进入内景世界。 每进一只羽化饿鬼,内景就多一个天人,许甲的原本力量也归还了一部分,当一应饿鬼,尽数入肚,许甲的元神开始莹莹放光,是是清冷的光,是温暖的光。 许甲踏入了神仙之境。 那元神已经全部纯阳,阴滓都用来喂养饿鬼道众生了。 九头五色狮子欢喜异常,发出吼叫,那叼着碧藕青莲的青狮子拿着碧藕,投入许甲那亏空严重的肉身,那抟泥的黄狮子给许甲肉身填充血肉,背着葫芦的玄狮子将葫芦中琼浆给许甲做了血液,那炼瓷的赤狮儿,给许甲的骨骼煅烧如玉瓷…那紫狮儿呵炁,将一股仙炁激活内里先天,在肉身之中,化作先天紫气一道,那玉狮儿点化,…… “天尊救苦,亦救吾苦。” 许甲舍身之苦,百万饿鬼蚕食之苦,亦为天尊所怜,是践行许甲发下大愿之闻声赶赴,救苦救难。 故而九头五色狮子认可认同,将自家九种先天灵物,给许甲脱胎换骨。 元神肉身归位,许甲只觉得轻盈十分,忽然一阵风来,许甲的肉身就随风而起,直直飘遥向了云空。 不需要费心费力的搬运,或者用剑破开法界。 那九只狮子合体,化作一九头五色狮子,主动落在许甲屁股下,一路奔腾,便朝着那千丈饥荒鬼帝而去。 那鬼帝依然自顾自坐地吸土,将千里大地的地炁已经吸干,身体从虚幻,变得凝实,就像是一座千丈山岳。 许甲坐着九头狮子,获得了太乙救苦天尊金色体验卡一张,眼中所见,不是此方时空,是无穷时空,处处皆黑烟,皆炽火,无有清凉之处。 “三界无清凉。” 欲界如火宅,色界在火宅上空,亦受炽热,无色界稍微好些,但一念不对,亦有诸多烦恼,将堕火宅。 这里的修行,不是一证永证,是会境界倒转的,不勇猛精进,不清净六根,只是凡夫。 可就算是神仙,求得勇猛精进,对仙班仙业贪求,对长生渴望,又何尝不是一种欲念呢?甚至是大欲念。 凡夫有凡夫的烦恼,仙人有仙人的烦恼,便是大罗天仙,若有一念不测,也亦要化身红尘,历一劫数。 历劫为何? 要将想不通的事情想明白来,红尘滚滚,或许有答案。 那些一直执着的大爱,可究竟什么是大爱? 凡人的爱一定是小爱么?爱如果分大小,那么小爱就必须要为大爱让步么? 如果真的有大爱,那定是欣然接受一切小爱,无有排斥的。 许甲看着这蜃龙所化凶神,饥荒鬼帝,不知如何下手,不可能让他再吃一遍自己,那可能真消化了去。 这时,一道月华化作薄纱飘来,薄纱上有个仙子,那仙子面色姣好,隐隐有些妖气,身上穿着丹桂纹衣,手中捧着一盏木樨杯。 她先叹息一声:“他先去北方祸乱一翻,弄得好不容易长成的麦子,淋湿发芽,要不知饿死多少人,便染了劫炁,若非他行此事,又怎么会被饿鬼怨气所缠?” 许甲听了这事,面色一变,好好好,你在这给我捣乱是吧。 “这木樨,我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老,恢复本来,今日突变,忽然成了,原来是有一翻大爱因果,可来济世之用。” 说罢她道:“天师尽管降伏他,待他蜃龙出来后,用我这木樨盏化了,便成了甘霖,施了去,便可以返还大地生机,我也功德圆满,可重返上界了,因私欲堕下凡尘数百年,今日听了一声声饿,一道道惨,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木樨仙子叹息道:“我这又算什么呢?一心不死,一念不生,今见天师向死而生,妾身也明悟了,自无烦恼了。” 许甲道:“他如何降伏呢?我虽至此,却不知诀窍。” “他本是蜃龙,当年被许天师斩过,许天师如何对付的,天师便如何对付便成。” 懂了,用斩龙剑,不对,得斩龙剑和斩邪剑,双剑合璧才成,此凶神是邪,内里蜃龙是龙属。 许甲一挥手,背后忽然多了两把剑,正是金蛟剑,银蛟剑,二剑合一,化作一把仙锋,泛泛紫光。 许甲朝天一指:“召摄,斩邪,斩龙二仙剑!” 顿时天门大开,二道仙剑虚影,早已经饥渴,迫不及待入了许甲宝剑之中,似乎提前就备候了。 “嗡!” 许甲坐九头五色狮子,手拿宝剑,面露慈悲,嘴里却是冷冷一声。 “孽障,还不服诛!” 一剑斩去,那迷失本性的蜃龙所化饥荒凶神,顿时没了头颅。 一声悲鸣:“饿啊!” 鬼首落地,化作龟峰。 剩下部分,地炁崩溃,黑炁散落大地,依然是一股诅咒。 木樨仙子将木樨盏一放,那盏落地生根,化作木樨树,将蜃龙精气吸摄,随即万千华光,一朵朵木樨花瓣飘落大地,落地之处,所有诅咒都被净化。 三重光华之后,那木樨树重新变化做一盏,盏中浮现一团精魄,正是蜃龙。 “这孽障还有精魄一道,便交与天师发落,否则再有蜃炁,合了淫心,又可复活来。” ------------ 三二四 许教主讲法七遍说灵宝道经 许甲接过精魄,只是一道紫霞云光,乃道:“这孽障已有神仙道境,千年修为,深知有相无相之道,怎么还会痴迷外道?” “或许是空幻一场,没有心?”木樨仙子道:“人有人心,兽有兽心,他一团云光雾炁所化,得了别处投射成景,本来就没有他本自的东西,假借于外。” “就算有心,也只是虚心,幻心,未得实心,真心。” “若以真心观世界,亦能发现真心,若以假心待之,最终也只得假心,他执迷痴幻,自己所见,一楼蜃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三三两两的东西。” 说罢,木樨仙子道:“你见人如此,人见你如此,不外如是,说是他心难,可难道不是你我心难么?” “人人皆有喜爱的,厌恶的,眼见未必是真,或者说有的人,只能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只是找个理由发泄出去,我之前也是一样,一念动了凡心,可凡间真的有那么美好么?” “想明白就好了,解了痴妄便好了。”木樨仙子说罢,性灵捧着木樨丹盏,踏入法界深处,原地只见一株枯死的木樨花树。 许甲目光看向法界深处,却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另外一重时光。 或许有一道专门为木樨仙子准备的路,就像是每个人临死前看到了一条黑黑的,长长的,远方有光亮的路。 踏上这条路,能看到过去,仿佛变回了小时候,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去,也有最熟悉最喜欢的人来接自己。 或许登仙路也是如此。 许甲垂眸,座下狮子转向回身,驮着许甲在空中奔走。 木樨仙子虽炼了蜃精化作了无根仙水,滋润世界,灭了大地上饿鬼发出的饥火,却并没有消弭诸饿鬼。 况且,蜃龙如此干了,哪里会没有影响?除却他在北方祸乱行了灾雨,南方大地地炁被吸走,化作荒芜,又怎么会是再返还回去就可以的呢? 即便加上蜃精的精气,对大地本身也是有损伤的,况且那些饿鬼的怨气,煞气,纵然许甲将百万饿鬼安置在内景之中,也是依然要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许甲坐着九头狮子,日夜勤奔三日三夜,好似救火一般救下荒灾。 每到一地,先拘本地神祇,邪神被拘来,直接一剑斩死了当,破了坛庙,捉了性灵,当做祭品,祭与天地,乃恢复些许,若有正神,便缉下名号,给下任务,若不完成,必有后纠。 别问为啥上一秒如此慈悲,下一秒就如同酷吏,问就是行使灵宝天师权柄。 许甲如今已入神仙之境,道行千年,虽初入纯阳,不得精炼打磨,或将来染尘,也会倒转。 有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或许99.9就是纯金标准,但要炼得阳神,那最后的一点才是关键。 但那亦是阳神,达到了飞升的标准,是许甲前世也没有达到的一重功果。 加之如今座下九色五头狮子,如救苦天尊亲至,许甲发大愿,如救苦天尊色界法身,还有灵宝天师的身份在这里。 这些地方神灵不听许甲的,难道要听别处妖魔鬼怪的? 好在诸地祇都很听话,色界大部分神祇,都是鬼神,或是生前为官清廉,为将忠勇,并非都是上界下凡的选调生,也没几个是贬下界来的。 许甲教他们好好办事,亦是督促为神之道,否则一个个轻慢散乱,不成规矩,便难成大事。 做完这些,九头五色狮子,重返法界,回了青华界,消失不见,许甲失去天尊体验卡。 许甲落地之后,见法会竟还在举办,原来他们见许甲落了坛,恐遭遇不测,便不敢松懈,日夜诵念经咒,饿了有人送些馒头面食,渴了喝些热水,白日夜里,轮班倒。 虽大部分道行低微,却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甲能转劫化灾,或许也有他们一份愿望在里面起到作用。 许甲于是席地讲法:“尔等还在此坚持,便是有缘法入我教门,如今我教,不论众生根性次第,凡持一善念,发一善愿,践行此道,必念念有回响,处处有感应。” “今日宣教大法真经,不分座次,达者为先,先闻道者,先入门下,可列外门弟子,其余为记名弟子。” 说罢,许甲以智慧点化,口开喉神,舌神,甚至牙齿神,唇神,言语间,便地涌金莲,生出种种妙相。 周天神祇相环,肚子里的百万饿鬼所成羽化天人亦能闻听经法道宝。 许甲讲法一遍,是觉醒自性,讲法两遍是自性与世俗人道的关系,讲法三遍是人道和天地的关系,讲法四遍是人与天地的联系,讲法五遍,便抛弃了种种概念,是天地与大道的关系,讲法六遍是人与大道的关系,讲法七遍,是如何践行大道…… 或许有人讲法,如羚羊挂角,考究悟性,许甲讲法,却通俗易懂,善打比喻,不怕有人听着睡着。 虽然落到后世,那些大学生,管你是什么院士大佬,山门掌教,开讲座,就是凑人头,拿着手机就是刷。 可毕竟有些东西,听得进去就是听得进去,听不进去硬塞也没有用的。 讲法第一遍的时候,许多人眼冒金光,频频点头,自觉印证,因为人多多少少对自身有所了解,明悟自性其实很简单,但本性难移,要纠正就很难。 讲法第二遍的时候,也大部分觉得对,因为世俗人道就是炼丹炉,能将自性锻炼成金丹,有八苦三灾,他们或许也有所经历,何处不劫,哪处不难? 可讲法三遍的时候,就很少人能听懂了,更何况是后面四遍,五遍。 有人抓耳挠腮,有人皱眉冥思,有人垂泪啜泣……一一不足俱全说明。 讲法之后,许甲于元神处脑后便多了一层教化清光,虽没什么用,但挺好看。 “今日法会事毕,大家一并散去,准备秋冬之事,今凡多事之秋,还需诸位将来解难脱劫,随贫道索求大道,并行天下。” ------------ 三二五 大雪 中元节后,不久就是中秋,上次中秋,许甲办了法会,唤醒了常玉这尊三清山山神。 这次亦办了丰收庆典,上次七月半祭仪,是祭先人饿鬼,这次八月半是庆祝活着的人,既是丰收,也是团聚。 说句恭喜恭喜,不为过。 恭喜的是啥呢? 恭喜你还活着,还有粮食吃,还有衣服穿。 秋高气爽,月朗气清,大家载歌载舞,用瓜果祭祀太阴,赏月同食,顺济在鄱阳湖送来了十万只肥蟹,膏厚鲜甜,以供此宴。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尤其是那些逃难来的,他们经历了兵戈,瘟疫,和饥荒,甚至是死亡,如今在这里雀跃。 虽然这边也经常性死人,有人不会水去捉鱼虾淹死的,有人中暑热死的,有人得了连白家仙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病死的。 可没有冻死的,也没有饿死的。 接下来也不能有饿死的,冻死的。 吕宋那边,能轮种三次,如今已经种了第二道了,同时许甲也开启了第二轮移民,在冬日来临前,要送一批人去那边,那边的粮食,暂时不必送来,等着他们种了第三轮,再拓荒,占据了整个吕宋岛,粮食彻底能供养本土之后,再送来。 不过在暹罗,安南等地收购外国便宜粮食的路,还是不断进行的,加之阿美莉卡那边的源源不断献祭,如果许甲只想着偏安一隅,这些粮食完全够吃了,顺济保佑鄱阳一带风调雨顺,敖锦,鼋将军保佑信州一带风调雨顺,这是完全足够的。 但世道艰难,之前被忽悠南下的难民,陆陆续续都到了。 他们到了江南西道,被陆续分配,养强壮了身子,治好了病证,有家庭的,就全家移民海外,没家眷的就塞入各个生产队开荒,争取两年内给他分配个五亩田地,顺带娶一个老婆,再全家移民海外,给予三倍待遇。 吕宋是块宝地,一年三熟,就算不用化肥,只单纯精耕细作,人口土地饱和的话,能够供养上千万人口,再以此为根基,发展港口,贸易,发展工业,走日不落帝国早期的路子。 但吕宋再是块宝地,也是丹丸之地,能解一时之急,却不能代替中原物化天宝之处,只能做一个挂件。 ………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个月,不到十月,九月之时,江南便已经开始入冬,北方则更早些,到处皑皑白雪,好在第二轮没有继续种谷子,否则必被冻死,这回种的是豆子,趁着雪没下厚,农户们去收的豆子。 豆杆可以烧火,豆子可以磨豆浆,做豆腐,食堂里面基本每日早上都有新鲜研磨的豆浆,热乎乎的,配的薄脆饼,鲜馒头,有时候还有煮鸡蛋一个,叫他们吃了有劲。 “今年的雪来的更早了。”许甲坐盘在三清山上,却显得四季如春一般。 三清山成了道场,常玉不喜冬眠,便激发了地热,涌出了喷泉,虽不算四季如春,可也不再积雪如寒。 有了暖泉,金蟾加快了修建的进度,雇佣了一大批精熟的工匠,他们都是熟练给修寺庙禅院的,修这么宏大的道宫,还是第一次。 但这并不叫他们为难,反而兴奋,这是几世未得接手的手艺,能学到的东西,经验,传给儿孙,便是世世代代的生存本领。 此时即便冬日,也在赶工加进度,累了就去泡泡温泉,饿了也有热饮热食。 那牌坊,藻井,立柱,栏杆,石阶,又或者连廊,水轩,幽榭,云馆,仙阁,楼台,祭坛……处处动工,上山的路,便发了几千人修,反正冬日不干农活,那就做些小工,金蟾又不差钱。 早些将道场做出,他早得这一份功绩。 春日雨多,入夏农忙多,秋收更忙忙碌碌,说到底只有冬日将近年关能歇息一下,古人云,春种,夏收,秋贮,冬藏。 这本是宅家的好时机,但冬天却成了许甲大办教育,全民扫盲的好时机。 村民们每人都领了一个小本子,认字,每个大队队长先突击七天,能认得三百个字的算合格,认得五百个字的,就给颁发实际奖励,然后让大队长去宣教扫盲。 许甲要求不高,五十岁以上,可以自由选择学习或者不学,五十岁以下,认识三百个通用文字,和一百以内加减法,九九乘法表,是最基础的,完成可以获得扫盲证。 至于学龄儿童,许甲目前针对的是十六岁以下,因为这个时代,十六岁大部分人就要准备成亲了,甚至十四岁就已经开始了。 上学校是强制执行,但师资力量严重不足,许甲只能让一些秀才,老童生教他们认字,读些文章,但更多时候,是有人教他们劳动,如何编一个竹篮?如何锻造一把菜刀,又或者怎么缫丝弄茧。 这些劳动课,是传授技术的课,百姓们也乐得送孩子来学,甚至愿意送女孩子来读书,来学技术,若是单纯读书,只怕很难改变大部分人的命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许甲做的正是这一点,这里很难找到数学老师,可却能找到账房先生,很难找到绘画老师,可却能找到染布女工,很难找到物理老师,可能找到造房子的匠人,能告诉他们结构承重…百业技艺,在这里,或许会藏一手独门绝技,可普通技术,大家还是会交流,会改进的,或者说,许甲带来的阿美莉卡献祭的文明,将他们的独门绝技,大部分都比下去了。 教化的力量,正在这个过程之中慢慢变强。 知识改变命运,不是说说而已,已经有聪明的学童被发掘出来,举荐到了道观,跟着学习道法了,他们注定命运就和以往大不相通了,他们会学习炼丹化学,炼器物理,以及道经哲学,道医生物…… “这就是您图纸里的燧发枪,无缝钢管技术,我们已经攻克了,剩下的就不难了。” 一个道人将兵器给许甲送来,是一带有错金银纹路的法器,法光氤氲,加持有天罡正气。 ------------ 三二六 小奈何炼成 许甲将燧发枪使了一弹,朝着自己开了一枪,试试威力。 火云邪神都能接子弹,如今自己神仙之境,没有道理不能。 仔细感应了一二,这燧发枪单独一把能威胁到人仙境,却不能威胁到地仙境,不过若是敢于牺牲,百十来个人,也能换下一个地仙真人,拿大炮轰也能轰平福地,至于神仙境界,则不以此器能杀之,杀了,也是借之脱劫,甩了肉身,从此脱劫飞升。 许甲点点头:“外面那层错金银的纹路是作什么用?” “金银之物,甚通法性,我们发现,如果要祭炼成法器,需得人力锻打,赋予钢铁灵性意志,铁匠锻打的时候,专心一意,念就藏在里面,就像是那些传世的名剑,一般,这些直接炼出钢水,一体成形的,就甚少有念,于是需要重新加工,才能祭炼成为天罡法器,故而以错金银的工艺,在表面绘制符箓,以增加法性。” 许甲暗暗道:阿美莉卡那边怎么随便一把手枪,他们也能成功祭炼,难道是因为众所周知其威能,故而有“镇器”之用么? 而这里对燧发枪的认识不够? “这种工艺复杂么?” “倒也不复杂,只是增加了一些成本,原本高炉炼钢,已经大大降低了成本。” “那就先不要将其祭炼成法器,说实话,只要子弹火药开了天罡雷法,打出去,一样对妖邪起作用。”许甲道:“开春之前,能造出五百把么?” “能!” “那就再试试往里面增加膛线,再多准备一些子弹,每枪起码准备一万发子弹,开春之时,这五百杆燧发枪,便要开始运作起来了。” 许甲要开始土地运动,打土豪分田地了,整个江南西道,都要在这次的运动中,纳入麾下,五百把燧发枪,是坚固的基础,正所谓:“枪在手,跟我走”。 每到一地,先礼后兵,金蟾以金钱开道,可以按照他们收割平民土地的价格给收割他们的土地,如果不肯,奋起反抗,便收集证据,其欺压百姓的证据,拉出来公开批斗。 这一套,不需要多么复杂,抄作业就行,为啥开春进行? 因为开春了,要农作了,天气也不那么冷了,同时也有大量灾民要再次逃难到这里了。 …… “好,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好,日夜赶工,三班轮换。” 许甲道:“注意多给工人匠户们一些待遇。” “已经多给了许多,便是粗通打铁的,也有千二百钱一个月,那些能锻打兵器的,最高三千六百钱每月呢,愿意带徒弟的,每个徒弟每个月有六百文补贴,除却不多给酒吃,每日吃食,都四菜一汤,三餐两点,上午一盘点心,下午一盘点心……” 许甲点头,这完全就是高级待遇了:“但也不能让让他们倚老卖老,排资论辈,要多多提拔年轻人,有能力的年轻人一定要重用,多多注意新鲜血液,到了年纪的老师傅,要妥善安排好。” “这是自然,其实主要还是靠着您座下火童儿圣婴,还有羽蛟儿巽太子的神通,才能教钢炉运转起来,说到底,这才是关键,如今虽不少人学了祝融火炁咒,雪山咒,一个用来锻,一个用来淬,可也只能用来锻造传统冷兵器,不能用来大批量制作此类火兵器。” 匠户们也一个都入了道,不过都是“杂修”,不得真流,只修得术,很少有能得法的。就像是那些鳏寡孤独的神汉巫婆一般,如诸香堂弟子,只是他们多一样手艺。 不得锻体炼性之道,只得一工一艺之巧。 “那还得要突破技术,要没了我那火童儿,巽太子,也能炼钢才好。” 将燧发枪还给他,许甲并没有再说什么吩咐的话。 这边这部分离去,那边金蟾多宝又来禀报:“海外诸商,又运来了好些商户,他们见识了坚船利炮,我们又打了几个海岛,便要来投,要先来拜老师。” “他们都有船?” “如今拢共有四十多艘了,移民,运粮,做生意,连在一起,那些码头都装不下,有些地方甚至怕了我们上岸呢。” 许甲听了点头:“海外若能一心,便不怕做不成生意,他们要来见我就免罢了,我最近修炼纯阳,少见欲意杂念,只修一心,免得倒退,他们献宝你便收下,要枪杆大炮,也需要一些,只是别投敌就是,结个盟会,给一定自主权,但别太过了,这方面你自己有度。” “不会的,他们都有金蟾跟着,我自是全权监管的。”金蟾露出笑容来:“就是丝绸和瓷器茶叶的产量,还得扩大,茶园,桑林,瓷器厂的规模还要继续扩大,还是建立分厂,是怎么?得向着您请示。” “建设分厂吧。”许甲道:“尽量发展产业,将非农业人口转化为工业人口,扩大生产,倾销出去,如今钢铁技术攻克,下一步就要建设钢铁战舰了,钢铁战舰建成,不顺着洋流的远洋贸易就可以开始了,我们这些东西,便很难在世界大市场上起什么水花。” 金蟾心灵神会:“我会跟这些海上商人和本土商人多聊聊的,便是外地商人,也会逐步吸纳进来,抓好经济工作,拉动发展。” 金蟾走后,又过了半个月,顺济小龙王拿着一尊金光玉桥前来:“教主,小奈何已经祭炼好了。” 顺济小龙王按照许甲给的法子,四处之桥上办法会,许母做了几场主持,金山寺的尼姑做的水陆道场,如今堪堪过了二十四次,成了此宝。 这桥是拱桥模样,正面是“奈何”二字,反面是“无常”二字。 玉做的桥身,金镶的栏杆,每个栏杆上还都是雕刻的“狮子”。 感应其中法力道蕴,上通太阴,下接地府,许甲知悉此物接天连地,足够将那六须金鳌大鲶鱼从洞庭送往东海了,于是道:“好,我亲自走一遭。” “不需春日么?” “春日本就多雨,再借水势,只怕又是一场倾盆,我如今前往洞庭显法,以神仙之功,已难需再借外物了。” ------------ 三二七 长生教万寿帝君 许甲拿起小奈何,起了身,驾了云,自云上观地。 白茫茫一片,落的了个真干净。 虽渡了百万饿鬼入肚,可将来还是会有百万饿鬼,千万饿鬼再出世,许甲的大愿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完成。 顺济化作龙形,在云中游曳,底下百姓见了,揉揉眼睛,便已经看不到了,好像是错觉一般,又有些信誓旦旦:“龙!我见到龙了。” 一路行至于洞庭,三尊神仙大妖,一尊飞升了,一尊炼死了,一尊窝在底下,不得好翻身。 许甲落下云头,顺济小龙王便道:“乌儿,许教主渡你来了。” 那乌儿在洞庭湖底,因冬日寒冷,地炁亦缩,他不修神道之法,只一味吐纳元炁,亦不改动物本能之习性。 他正冷得瑟缩,不想动弹,听到这里,勉强露出了脑袋,却是洞庭湖上一黛山。 他瓮声瓮气道:“天师老人家,我是认得的,上次骑着狮子在天上飞,拘了好些山神土地,河伯水君,龙神城隍,我也想去拜见,却不得一面,如今见了,果真是:清虚修大真,大洞混一炁,璞玉抟炉鼎,浑金炼全丹,九霄难闻见,此中第一家。” 许甲听了欢喜:“你这大乌鲶,还怪有文化的,难得修了千年,不似他们一般,修了也跟白修了一样。” 乌儿道:“他们不认真人,我却眼神好,这又是不一样,教主别说我讲话好听,却不知道我心也一片赤诚,好看极了。” “你心如何?” “我心是红的。”乌儿道:“不信你去看看,那么大一颗心呢,真的很!” 许甲听了:“我且信你,我虽说要助你,可你曾听过我的规矩,你得皈依于我,发下大愿,得了灵宝箓法才行。” 乌儿道:“我早想好了,我要发愿,我要发愿做您海上的道场,您我身宽体胖,长五百里,宽三百里,这般模样,安下一州数府都足够的,我虽无大志向,可愿随应随行,欢喜便传,听闻您在海外立教,我亦愿成嗣坛,护持道统,将来若您飞升了,我没飞升,我便替你镇守传承,他们要抓我,我就躲起来,找个机会,继续传下去,总是绵绵无穷的。” “如果我有功德,飞升了去,到了上界,我也依旧做此事,善得其始,善得其终。” 许甲听了,只道:“还有呢?此愿看似恢宏,其实无为,好似老龟缩壳。”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许甲叹息一声:“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保存自身,留下真相便好了,今尔,便给你取个名号,乌儿,雷头儿有了,鬼脚却未有,电字得了个脚,便叫紫電仙吧,吾传你灵宝妙法,助你修持,早日脱胎,修证清灵元神,摒弃肉胎,否则一并要将数百里肉身炼化,便是一万年也不能得道,有舍才有得。” “弟子受诫了。” 许甲弹出一点灵光给他,将他点化,顿时他觉得清爽清灵,一点元神离体,化出灵光法身,自在无比,回头低望,那肉身粗笨,不得自在。 许甲将小奈何一架,顿时天地之间,出现一座大桥儿,又把一团蜃精魄儿点出,那云空便幻化出一座云船儿来。 紫電仙扭动着身子,泳上大桥,顿时地动山摇,水炁漫渐,天寒地冻正雪之时,又起一场大雨。 顺济帮忙平息,可难以遮盖天象。 百姓们只觉得天忽然黑了,天光暗淡阴沉,可人肉眼凡胎,看不真且,只觉得是厚重乌云,挡住了天光,只远处的修行者,看见风云变化,将洞庭湖上掀起一道巨大龙卷,接水连天,直通云上,一只金须大鲶鱼,就借着这巨大龙卷吸力,托举到云头。 这样的场景,本地诸老,地仙,神祇,都万分震撼,他们并无此类智慧,神通,见闻,更没什么文化,若想感慨,也仅仅是一声:“牛逼”而已。 在完全离开洞庭之后,八百里洞庭湖之水位,明显又缩回去一些,竟然只有五百里左右,露出大量可耕种的平原。 紫電仙顺着奈何桥到了云头,心中担心这么掉下去,不敢胡乱动,眼睛甚至也不敢往下看,那水和云,都是软软的,可就是有这么一股托举之力,寒风吹得他有些冷,可内里却是一股子火热。 奈何桥的金光氤氲,本体逐渐开始破碎,可法力依旧健在,过了半个时辰,他整个身子,已经到了云上了。 他想到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他心想:“我若成了大鹏鸟就好了。” 于是忽然之间,竟然心想事成,鱼身之下,鱼鳍张开,便有如帆船的船帆一般,叫他在云空之中,自由翱翔,他摆动尾巴,整个身子便动了起来。 “我会飞了?” 他心想,可再仔细感应,却发觉原来是灵宝箓法起了作用,他心心念念想要离开这里,羡慕天上的鸟会飞,这股信念,催生了灵宝箓法,他本是水中精,如今却是风中灵,风生水起,自在逍遥,巽下坎上,是为井卦。 枯井生泉,时来运转,精神渐爽。 他大笑着,正得意,那股托举之感却忽然没了,原来小奈何已经完全损坏了,也到了东海,只借自性,不曾完全改变。 于是他浑然又落了下去,便到了东海。 他这一落,激荡东海无穷波,那倭奴国顿时地震火山一并爆发。 正在坐关修行的长生教万寿帝君,元神正驰游太虚,在他界体验一世修行,忽觉异样,转醒过来,掐算一二,顿时大惊:“这些废物!若我不回转,岂不是基业都被人夺舍了去?” 于是忽的黑炁腾腾,凶光陷落,血光漫天,呜咽咽大法螺,哭嚎嚎大法磬,那万寿帝君法天相帝,形容落在云上,便是万丈身,怒目而视:“小辈大胆!” 许甲亦感危机,暗道:“这老魔,好生厉害!” ------------ 三二八 许道君演诛仙阵 许甲虽叹他厉害,却也不怵他,双剑游龙,身遁剑中,剑遁太虚,金银二蛟,绞向那股黑云血光。 那长生教万寿帝君笑了:“尔才几载修行,几层楼高道行?亦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化血神刀!” 一把撩了血焰的魔刀自虚空劈来,上面鬼哭嚎,血流波,隐隐还能见着修行者元神,刀把都是白骨作的。 那方虽看似不入流左道魔门,可威力极大,许甲也不敢被砍到,否则元神要被摄走,精气神都要被褫夺。 双剑招架之余,便有血炁如蚂蝗一般,要钻入内里,好在许甲对长生教有所了解,早早防备。 一道剑光破开法界,移形换迹,随后便是剑气腾腾如光转,青莲朵朵血池开。 “摄!” 那长生教万寿帝君云中法相掐了个诀,便趁着许甲翻躲化血魔刀之即,放了一层天魔光。 那光迎面来,能叫人颠倒迷乱心失智,六识做主七情乱。 只是许甲也有光,正是慈悲光,清净光,教化光。 两光相遇,如烈火遇雪水,相互消融,只是许甲的道德光贫弱一些,不如他血光嚣张。 “好厉害!”许甲觉得吃力,觉亏不得将三皇万民伞带来制魔护道,心中持念一心经咒力。 那身中神将大元帅,天罡大圣护体来,将那天罡雷,扔出去一颗又一颗,都是提前祭炼好的。 炸散了血光,抵挡了一阵魔刀,许甲亦张口,又有太阴道法彰显,一张张纸人拿着刀枪剑戟棍棒斧钺,呀呀呀的,就朝着那血云杀去,迎了风,就成了天兵天将,杀向血云。 是一手剪纸成人,撒豆成兵的术法,正宗黄天教八分之一道统所列。 这副手段,叫那万寿帝君冷笑:“雕虫小技尔。” 随即便有一道五行轮显露,是五行地狱轮,内里有五狱,和闾山五狱大法类似,可以五行煞为核心,内里每狱有两千五百五行鬼煞,拢共便是一万两千五百鬼煞,五狱鬼王操练鬼帅,鬼将,鬼校,鬼卒。 那行军严整,煞气冲天,若有形容,堪比万鬼魔幡,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火煞鬼推车火车儿,车上一堆火油,燃着熊熊烈火,那土煞鬼驱使着猛兽,那木煞鬼乘坐着飞禽,手挽大弓,那水煞鬼放出口袋,里面是黑炁毒烟,那金煞鬼三眼放光,千根针,万把刀。 这些煞鬼混编一起,许甲那些纸糊的兵马很快就被销毁了。 满天纸屑落下,那万寿帝君笑了:“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可下一刻,那些纸屑又有一重变化,变作了纸蝴蝶一般,开始扇动飘遥起来,将那空中的五狱轮死死糊住,随即燃起火焰来。 “太阴幽火!” 借助月光,借助太阴之力所燃阴中火。 那五行狱轮中诸鬼随即也身上起火,可很快便有一滴黑水落下,便是满天污秽之雨,将火焰熄灭。 哪知那火一经燃起,便很难再熄灭,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许甲借助大愿修成,如今壮志未酬,又怎么会败在此魔手中。 火焰之中,两道剑光,一阴一阳,两仪生作四象,亦有光影在火焰之中翻转,只见着一面太阴法镜悬空,许甲已经借助着海炁,火光,明月,犹如那蜃精一般,构筑了虚境。 实境虚境相合,两个许甲露了出来,两面的声音都发了出来:“那魔头,死!” 说罢二实剑,二虛剑,立地成了阵,剑阵一抟,便是风暴无数,海面上的海水,那太阴幽火,那霞光,那血光,那乌云,那风炁,都成了阵中意向。 那万寿帝君元神本不在此,恍惚之中,冥冥杳杳,竟然也入了阵来。 他惊道:这小辈,果有些本事在身。 但他也并非吃素的,只见着那血光之中,闪身出现了一尊帝王,一尊佛陀,一尊魔鬼,一尊大儒,或拿金刚杵,或拿宝剑,或拿三叉戟,或拿规矩。 都是系缚的强大鬼神,或者拘炼大法力大神通者元神,以秘术炼成。 他们欲破虚实,那万寿帝君也不认为自身修持数百年,已经可以元神傲游太虚的教主级别人物,能被这么个小子收拾了。 可许甲偏偏就是要试试摸底,不必杀将他去,但如今试了试,自家虽未必能将他克得轻松,却也绝不会输。 虽有言: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三分,可还有一言曰:邪不压正。 许甲自认是正,这长生教主,行事诡谲,修持魔道,天命在我不在他。 剑光闪烁,雷霆震震,紫電青穹,笼罩之间,虽不见有通天教主的“诸天剑阵”之势,却也有似:“两仪阴阳剑阵”之感。 许甲如此作法,那南龙敖嘉也有所感,刚刚被送入东海的紫電仙乌儿,都前来作助。 那紫電乌儿刚刚落水,摔了一阵,有些懵逼,还弄出了海啸地震,震了倭奴国龙脉,此时调和风水,肚皮如鼓,发出声音来,便如同太古雷音,隆隆隆一大片,像是海潮由远到近,翻上岸来。 那敖嘉虽不擅战斗,却也持海运,修洋流,水德泠然,能净水净污。 一龙一鱼,加入战场,那什么魔鬼,儒生,帝君,佛陀,都被捉引了注意,不得成见,那虚实剑光,反而晃眼。 “飞来玉龙三百万,随我斗战昆仑巅!” 许甲心中豪情,便使得剑光越发吟吟起来。 “飒!” 那长生教帝君大怒,手中飞出一铁如意,直直敲向那紫電仙乌儿的头,顿时敲得眼冒金星,又有一道金令,飞驰如剑,上写着“奉勅万寿高穹绥靖大帝君之令”。 拿令发出,有声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便化作箩筐一般,将敖嘉兜住,就像是画地为牢一般,自带有一股王朝法度,帝王威严之力。 “你是大恒王朝遗孤?” “不错!朕就是大恒末代皇帝,可恨那宁王夺我基业,迫我南下出海,却没想到,我不破不立,反而修持了仙道,以仙位证帝位,迟早要杀将回去,夺回我祖宗基业!” ------------ 三二八 血神大法 难怪。 大恒王朝本就是以“神道治世”立国,传闻更是和黄天圣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据说大恒王朝太祖皇帝,自认“黄天道子”,只是这位黄天道子,在公众目标之下,公然飞升,传位太子之后,历代皇帝便都执迷修仙,又十分矛盾的打压黄天教派,只准我来,我知道,不准许众生都想成仙,都去。 一界成仙名额有限,自然是要把控到自家手中,这也就是为啥黄天教后期为啥被打压的原因。 大恒历代皇帝沉迷修仙,可飞升的除了太祖,就再没有见到了,直到末代皇帝,自称万寿帝君……南巡访仙之时,北方南侵,帝都被掠,太子,太上皇都被抓了……他仓皇逃窜,宁王愤起,驱除鞑虏,恢复山河,重立大宁朝,如今都一百六七十年了。 如果这人真是当年的大恒皇帝,万寿帝君,他起码活了有二百三四十年了。 肉身驻世艰难,一般人仙寿数极限,最多是一百四十岁,或者一百六十岁,地仙驻世,也难免要“还老返童”,元神在福地修炼,肉身起码要经历“三年”,土葬,积吸地炁,才能返老还童,重活一世,是太阴炼形的功夫。 能一直驻世的,只有在世神仙了,可也是有尽头的,最多九返,九返不能元神纯阳,炼化肉身,反而无意义的维持肉身不腐坏,只能是虚耗,甚至会失去了成为天仙的可能,一辈子也就是“地仙”。还要面临三灾。 这万寿帝君,应该是前面一直默默修炼,直到前二三十年时日,才得了神仙功果,因为那个时候,才是长生教开始在沿海地带泛滥成灾的缘故。 如此算来,这万寿帝君的修仙天赋,比自己第一世要强些,但比如今自家第二世,是要差劲多了。 许甲暗暗道:“我若是不走正道,就像是前世一般,一心入左道旁门,只怕很难成就,就算有所成就,也跟这家伙差不多,是一身邪法妖氛……这种炼法,想要纯阳,难于我十倍,百倍,大恒王朝若真有修法,必然正宗无比,黄天教的道统我也得了八分之一,是神道仙道双修的路数,他怎么修成了这股血煞腾腾的样子?” “你要夺回江山,只怕也是要采民血肉魂魄炼法,你那长生教,什么圣女,长老,我也见过了,都斩了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大恒覆灭多年,天命早失,在这里想要复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许甲一边这么嘲讽吸引他注意,一边暗中下死手,飞剑抟成剪刀,一虚一实,朝他剪去,一剪朝着肉身去,一剪朝着元神去。 那万寿帝君大怒无比:“若无我祖上平定江山,他们哪里来的衣食富足,我们分封城隍,神道饕餮,这些城隍却反而拥护后来者,背叛我大恒,本帝正是要将他们一一清算,变成只会听话的狗!” 还没说完,剑光一恍,他怪叫一声,原地留下一缕头发。 原来并非真身。 “汝真小人也!”声音从天穹发出,那些云炁化演绎出了血色雷霆,云中有无穷血灵游荡,大部分是海族海妖,还有一些和尚,道士…王公大臣,似乎组建成了一血色神霆。 许甲将那一缕断发收好,暗暗道:你是不知道我还有一手旁门左道的本事,看我回头不咒死你! 念罢,亦作了法相,元神神变做了天罡大圣。 那大圣,乃天地间北斗七星第七星也,又名破军星,统帅天上三十六天罡形。 此圣法相身高千丈有余,肩宽腰圆。面如满月,眉似剑锋,星目炯炯,洞察虚妄。鼻梁挺直,不怒自威。 顶上发髻高束,插以金簪,金光闪闪,映日生辉。手持天罡剑,天罡刀,剑三十六把,刀三十六柄,善使天罡正气炳雷火。 有经云:天地非天罡不明上下,斗真非天罡不能通明令,万神非天罡不能达玄妙。 天罡大圣持守中天,以生为德,以动为功,得东西南北之正炁。位列北极四圣,列四方而领天罡,掌握四天之象而统摄周天二十八星宿,镇守六合而辅佐紫微掌握万星。 许甲这元神法相一出,顿时海天之上,便有星辰辉印,天上星河流转,海上流转星河。 那星河化作飘带,落在天罡大圣披挂甲胄上,更显威严,脑后更是有一道紫光,内有紫微阙,坐镇的正是许甲元神本尊,亦可称紫微帝君。 顿生万象星辉幽雷霆,点点浮萤累星辰,微尘渺渺,天地乾元,将那血云驱散大半。 那大圣手中天罡刀,天罡剑稍微一组合,化作一把天罡五雷火破军神铳。 许甲朝着那血云一放,一炮轰去,五雷齐至,蘑菇云爆炸饿,天罡正气,雷火,将血云崩作了火烧云。 那云中的什么鲸鱼啊,鲨鱼啊之类的凶魂,全被崩死了。 那万寿帝君的法相是个魔神,只觉得无穷克制,暗暗道:“不是说血神大法,除了昊天镜,雷火双剑,无人可克制么?” 他一时看不出许甲破绽来,因为第二炮已经又放出去了。 这五雷铳一次性能放五发,但第三发的时候,那万寿帝君就开始放狠话了:“汝必遭劫也!” 遂化作血光遁入海中,那敖嘉和紫電仙乌儿要去追寻,被许甲说止:“他那魔道神通诡谲,你们追去,被寄生了也难说,乌儿,你就在此中先修行,不可随意出头,以免被他报复。” 许甲收了法相,将那缕断发小心收好,又嘱咐敖嘉:“你自己南海亦要小心,这人阴狠毒辣,修持魔功,虽言自立道国,则必然是魔国,举国上下,都修炼魔道邪法,你若被盯上了,只怕会被炼成第二元神。” 许甲说罢又传给他二人天罡雷法,令他们好生修持,这才回转云头。 许甲刚走,一道血光便又暗暗浮出,化作一条八爪血环章鱼,这章鱼身具多目,邪恶诡异。 只是刚刚露头没多久,忽然一道金剑破空,将它钉死,化作灰烬了事。 ------------ 缩短更新通知 由于房贷还完了,想要休息一下,这个月不朝全勤看齐了,先休息几天,等感觉来了,恢复每日七千更新。 ------------ 三二九 二十四沧海明月珠与三霄 又过了半个时辰,见没有了动静,许甲又从法界中走了出来。 只见乃是一座金船儿,正是之前普渡数万万鬼,放了无数纸船儿所在法界凝成的意象,是为普渡金船,炼制小奈何之时,也借用了此物。 更何况许甲发愿渡世人,这普渡金船儿虽有些佛门“彼岸”的意向,却也成了许甲渡海法界的一个工具。 从金船儿走出来后,许甲左右环视了一圈,在一座礁石上站立,随即开始念诵咒言,先净了水域,随后开始洗剑。 金蛟剑探入水中,越洗越亮,剑炁入了水,和一些鱼儿相合,便化作了“剑鱼”。 洗了金剑后,许甲又开始洗银蛟剑。 一时间,海面下又不知道多少魔氛所染魔物被一一绞杀。 “去吧去吧。”洗剑之后,剑心越发澄明,两把剑亦进入了第三转的修持,被许甲以水元之力从有形炼制无形,又从无形作了有形。 二剑本是金母银精所炼,得了水,便作了“天一”,是所谓“天一贞水”,这是五行物变,合的乃是河图洛书之理。 天一贞水落了海底,便点化了海床,滋养了各种珊瑚之流的生灵。 许甲再运起剑,那些沾染血魔污秽的东西,就都洗干净了,亦更有灵性了。 许甲又脱袜赤足,履波踏浪,既然来了东海,不免直接到那吕宋一观,省得再次回去了。 许甲每踏浪一处,那处水元就化作了莲花,除却九江水帝,许甲亦要准备凝炼“四海君”,四海君亦是身神之中管水源者。 肺,膀胱,肝,肾。 肺积水,谓之西海君,膀胱积水,曰之南海君,肾积水谓之北海君,肝积水谓之东海君。 四君不稳,则容易胸腔积水,腹腔积水,全身水肿,甚至不落水而溺亡,人体若不能自由代谢水元,清积毒素,便会得此诸类水病,累及五脏先,再漫延入大脑,届时神仙难救。 许甲如今炼法,以神仙境界炼,自然又和地仙境不同,颇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之感。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忽的,遇到海面一阵雾气,原来是月明星稀,海底一丛大贝,吐出明珠,讨取月华,正在修炼。 这些大贝蚌精,无有灵智,只多本能,修行百十年者,甚至千年者也有,可化作人形者少。 如今遇到许甲,也是造化。 仔细数数,有老蚌内丹,拢共二十四颗,都是超过了五百年,地仙级数火候,许甲乃一并收了去。 “摄。” 许甲一摄那内丹,二十四颗明珠,就变成了一串手持落在手里,清凉冰清。 那大蚌狂啸,一张一合,便生出许多漩涡来,只是奈何不得许甲。 许甲道:“我知这些内丹你们修炼不易,可你们并无护持之法,寻常采蚌人将你们打捞起来,你们便丝毫没有办法。” 那大蚌中有三个大蚌,是千年大蚌,蚌肉都化作了人形,只是没有骨头,也没有衣裳,软软的,白白的,像是三尊玉人,都是女子形象。 她们冷冷道:“你这道人,夺了我那些姊妹根器,还如此冠冕堂皇。” “速速还来,不然叫你好看!” 许甲道:“这是对我是有用之用,对你们是无用之用,这珍珠本是沙子落到体内,折磨你们的,是个异物,你们被折磨多年,觉得不舒服,却是习惯了,如今我取了去,还舍不得,放不下,我也不平白要你们的,你三姐妹有些缘法,我给你们个抉择,只需拜我为师,我便救你们脱胎成婴儿,舍了蚌壳,炼化成人,再修一世,有个仙妙机巧。” 那三尊蚌女听了,犹豫一会:“我们怎知你真?你有什么本事?能叫我们拜你为师?” 许甲拿出蜃龙精魄来,本来想用来炼一件“八卦云光帕”,做个云中之宝,如今将这精魄之力,一分为三,将三蚌女点化。 这蜃龙也是神仙之体,虽未纯阳,却也有些可取之处。 这些蚌精是纯阴元神,不摄日华,只拜太阴,白日躲起来蛰伏,月晚出来吐纳海炁和月华。 一辈子如何修持,也不过如此,得了这点点化,好似阴中滋阳,油里添灯,水里调蜜,便如金丹一粒丹头,生生演了造化。 那三个蚌女忽然之间,脱了壳窍,身形从玉色,得了人色,有了头发,眉毛,眼睛,九窍七孔,五脏六腑,生了骨骼精髓,都欢喜不二:“我们化形了,化形了!” 于是纷纷纳拜:“弟子有眼无珠,不认得真仙,还请师尊恕罪。” 许甲笑呵呵道:“不必多礼,我取了这些珠子有用,与你们结了因,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不修缘,便修业,你三人今日有此缘法,也是你们辛苦修持多年的缘故,是劫数,也是截数。” 说罢,许甲传了她三人灵宝道民箓,并道:“你们未有名号,得了蜃精一道,便取名为云霄,琼霄,碧霄吧,再以蜃为姓,去了虫胎,是为辰,辰云霄,辰琼霄,辰碧霄,别的不传于你们,只有一应水法,一应摄水精箓法,亦传你们,兼神仙之道,你们善炼法珠,便将这二十四颗明珠,拿去祭炼,摄纳海炁,是为二十四沧海明月珠,得二十四节气周全,便有主宰洋运之功,推演月时潮汐之能。” 三霄得了名姓,欢喜自在,蜃炁作了衣裳,原本的蚌壳缩小来,成了三座蚌车,说是车,可内里自成法界宫殿,若是修成,在海上形成蜃景,便是三仙岛。 “弟子多谢师尊感教之恩,还请问师尊名姓,我等也好日日拜念,时时恭敬。” “我乃灵宝天师神仙真君许甲,道号通天,在三清山修持,亦在海外将立道国,你们不必勤诵我名,只有难处时诵念三遍,我自有感应。” “此沧海明月珠炼成,亦可如此称诵,我自来将其取走。” 许甲说罢,又踏虚离开,只留三姐妹凝望许久,潜入海中,缩了蚌众,迁到更隐秘处去,亦立心意,坐关修持,潜心悟法。 ------------ 三三零 地火明夷 许甲踏浪运潮,很快便到了吕宋这边,此时第二批次的移民已经到了,第一批次移民只有两千五百人次,历经一年,不少反多,便是收伏了一批倭奴国土著,以及一批土著岛民奴隶。 第二批移民就多了,由于整合了诸海商船只,加上坚船利炮,无惧海盗,又有敖嘉龙首像庇护,这些贸易船,一次就能移民上万。 这还是许甲三令五申,这些移民不是货物,是道民基础,将来道国基石,这才每船多则装了一百五十几人,少则装七八十人,配一个船医,搭配草药,各种新鲜水果蔬菜,避免移民死在船上,或者强烈水土不服。 如今吕宋岛上,码头已经建立起来了,大批东海商人知悉这里被国人占据后,认为是个安全的中转站,商人的消息总是灵通的,况且还有金蟾在里面斡旋,他最是财路亨通。 只是吕宋并非要道,真要道还得放眼全球,几处海峡,运河。 许甲的身姿轻盈清奇,当年达摩一苇渡江,许甲赤足踏浪,总是比得上那达摩不说,和东游记里面的八仙过海也是差不多的。 那吕宋上小船儿中,有个面上婴儿肥的,正是小胖墩,他在这边过了段时间苦日子,主职修道,副职御兽,有时候当当外交官,吕宋大使,忽悠各部落正信,各部落供奉神祇归附,以期得正敕,从蛮夷野神变成天师座下走狗。 那第一次沟通的乌萨奇部落的火山山神,就已经被他忽悠了。 吕宋是热带地区,经常强降雨,土壤被雨水侵蚀,其实并不肥沃,若不是火山偶尔冒出浓烟滚滚,落下大量火山灰,这里也不会成为可以耕种的沃土。 因此这火山神,还是根正苗红,别看爆发景象恐怖,可本身职责,竟然是农业守护之神,丰饶之神,此外还有火神,地母的愤怒象征,锻造之神种种。 本地土著别看文明程度不高,跟三皇五帝时期部落民一样,可已经会冶炼金属了,且本地矿藏也算丰富,尤其是金矿,铜矿,至于铁矿,虽然不如金铜那么丰富,但也是有的。 只是农业还没有完全铺展开来,诸部落还没有归伏,便没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如今这边也有冶炼场地,但更多是土法炼铁,将含铁淤泥采来烧炼,是十分原始的。 慧拙正在钓鱼,忽的有感,往着许甲这边看去,一时体内仙家之力也激发出来。 “是师父!”他刚刚兴奋,想要挥手,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瑟缩,许甲除却一开始对他良善和蔼些,后面见面基本都是各种凶残的考验,之前以为是流放吕宋,结果在这边还过得挺舒服,吃新鲜水果,海钓,赶海潜水,沙滩晒太阳,好不滋味。、 许甲亦有所感,这时海底忽然腾起两条眼镜王蛇所化大蟒蛟,正是常玉英,常玉娥,她们身形竟然更大了,在热带地区不用冬眠,海洋食物充足,她两基本从“过山峰”,变成海底泰坦了,本地土著称呼她两为“娜迦”。 两条大蟒将许甲身子驮起,表示亲昵。其中常玉英甚至开口说话了:“许师,您终于来了。” 她俩个跟随移民,就是做护法之用,二来南洋之地,很多巨蛇崇拜,她俩能在这种地方吃得开。 许甲感受两人修为,起码涨了五十年道行,便知道她两过的不错:“倒是辛苦你们,在这边还习惯么?” “这里比三清山虽比不得,我们在三龙洞中合龙脉,得山岳灵机,可胜在舒服,同类极多,通灵者不少,都被我们姐妹降服了,甚至有个蛇部落,直接转而崇拜我们了,他们原本的崇拜也是一条蛇,被我们吃掉了。” “不得龙脉,是因为没有梳理,大地方有大势龙,小地方也有自己的格局,从风水上来说,吕宋是一处天然福地,是中原龙脉入海之余气,好似海上龙珠。” “只需要好好调理调理,便可得一个同人卦。” 同人卦是乾离之卦,是志同道合之卦,这里是热带,又有火山,以此卦为基,再配上地下火,便是明夷之相,则是光明与黑暗搏斗之意,但最终还是会成功。 当年孙在海外之时,便是有此二卦之相。 常玉英常玉娥等看不出地理风水象征意味,只觉得许甲说的对就是对的,将许甲送到了码头。 码头上,小胖墩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衣冠,对着许甲大拜:“弟子拜见师尊!祝师尊仙福永享,大道登真。” “你这两年,马屁的本事倒是有些见涨,这么厚脸皮肉麻的话也能够轻易说出口来。”许甲吐槽一句,便往前走,问道:“交给你的任务,如何了?” 小胖墩打起精神来:“如今开拓了田地,已经有上万亩了,每亩精耕细作,一年三熟能够年亩产一千四五百斤,晒过之后也有千斤左右。” “此外我们还找到了一种大芋头,不怎么用心种也能长成,既可以当饭吃也能当菜吃,再一个就是香蕉,这里的香蕉挺大,就是吃多了容易心慌,不过产量也大,唯一缺点就是不好运输。” “这些东西加起来,每年的粮食基本是吃不完的,至于师父你说的红薯,土豆,玉米,或者木薯,我们都还在找,不过他们往安南,暹罗,又或者那些南洋诸国并没有找到,他们跟我们一样是种大米的,而且他们的米还香些。” “倒是棉花,已经找到了,正在规模性种植,是从天竺那边带过来的,本是想着下次拉着货,一并到您那里去,不想您这直接就来了。” “棉花好啊!那些没有找到就继续找,不在南洋,就是在南美那边了,现在的技术,你们还很难跑到那边去。” 许甲道:“除却这种贸易规定航线,应该将一批海盗诏安,让他们去做航海家,冒险家,投钱给他们,告诉他们有个新大陆,探索新的航线,南洋诸国,原先是大宁朝藩贡之国,只是后面大宁关了海禁,加之倭寇海盗增多,这才让他们藩贡无利可图,你下次可以游说他们,让他们重新朝贡,这样就省得你们去那边收粮食,他们自己就会主动过来交易。” “这件事,倒是可以做。”小胖墩眼睛一转滴溜溜:“还是师尊您想得深远啊。” “拉了他们来,就说这里是免关税区,自由贸易,收他们的管理费,然后训练海军水师,我的那些道童如今都可堪用?” “都是公明师弟带着操练,他们年纪小,不过身体长得挺快,一边修道法,一边学武艺,前些日子据说还一并到了密林深处,抓了一条五丈长的大蟒,这大蟒没有灵智,尚且不成妖,竟然能长这么大,正在练什么蟒形拳,是专炼筋的。” “那公明师弟,如今跟人形妖怪一般,之前只是八尺,现在估计九尺了,一身气血狼烟,练武的时候奔雷阵阵,电光闪烁,力能开山裂石,我的人仙怎么跟他的人仙差距那么多呢?” 许甲听他羡慕道:“人家本就是天赋异禀的,考了武举人功名,如今再得灵宝箓法,往着这方面走,可见一心钻研,你跟着我学大黄庭,本是正宗,只是你惫懒,不然现在应该准备度地仙大劫了。” ------------ 三三一 魔鬼筋肉人 小胖墩倒是不觉得自己懈怠,毕竟自己事情也很多啊,任务很重,又是亲传大弟子。 只是他早就学乖,从不顶嘴,生怕许甲灵机一动,给他再模拟一次魔考。 小胖墩邀请着许甲去村子里看看。 这边的屋子一部分像是土家筒子楼,但天气湿热得很,雨水又多,即便顶层做了防水,叠了瓦片,依然潮湿闷热,甚至会漏水,且东西容易发霉,不过目前还在用。 新屋子则直接就“二层起步”,和吊脚楼相似,和地面隔开来,能稍微不那么容易受潮霉变。 这边不需要过冬,衣服也主要以“夏布”为主,倒是省却了过冬的问题,土家楼则更倾向冬天保暖,夏天通风,季节分明的地方适合些。 这里的屋子也很难一排排一排密密麻麻,不利于通风,也是按照本地人建造屋子的特点,这边一丛三四间,那边一丛三四间。 不过编成生产大队,还是将这些人编在一起的。 “那就是陈留仙。”小胖墩指着一个正在给村民治疗蛇咬伤的郎中道:“他现在好像转了性子一样,还收他为弟子么?” 许甲道:“他既然已经认同了我的理念,收不收就无所谓了,让他慢慢感悟大爱吧,过几年再给他人才回迁,迁回去,再看看他还是否记挂那个蛇妖娘子,放下了没?” 小胖墩唏嘘:“师父,不是我说,你和骊山派斗法,好端端拆散人家做什么?那蛇妖如今都镇塔里了,气也消了。” 许甲瞥他一眼:“你屁股歪哪里去了?要贫道给你一脚么?” 小胖墩立马不说话了,许甲道:“那是道劫,我不成道,你能跟着鸡犬升天么?” 这边开发得不错,有点子云南湘西那边的少数民族风情。 “那里是梯田。”小胖墩自豪道:“这里虽然也多山,但也足够种地,将每阶之中,修一个水塘,水塘里放一个水车,踩着水车,就能将水源源不断运上去,那边又挖了沟渠,螺旋下降,盘山而走,那水多了,又顺着渠往下走,是我得意之作。” “有想法。”许甲夸奖了他:“也算是一种奇观,看得让人心旷神怡。” 梯田,水车,小桥,流水,还有吊脚楼,看起来就像是写意画一般的模样。 最重要是没有“官府”这个机构。 这很符合中国人的浪漫情怀,如陶渊明一般的世外桃源景象,种种田,看看景,钓钓鱼。 如果宣传是南洋苦瘴之地,只怕想移民的人,就会少很多,可如果说是海外丰饶之地,遍地机会,那就有很多人下南洋。 不过目前这些移民没得选,他们本就是难民,要么饿死,要么造反,要么听从许甲安排。 “除却我们自己开垦之外,还将种植技术,传授给了好几个跟我们要好的部落,他们的效率不如我们,而且短视的很多,可粮食这玩意总不是坏东西,很快便漫延开来了,现在整个吕宋岛的部落民都开始农耕了。” “宣农教化,这是一大功德。”许甲赞叹:“你办法好,教给土著好。” “他们本来也就会种植,只是很原始,刀耕火种,这片地种两三轮,不行了,就换一个块地烧了种,这里天气又热,不种田的地很快便长成了荒芜地,过两三年,又烧了去,胡乱撒些种子,又恢复了。” “我们主要有育苗,深耕翻土,晒土,养水,插秧,堆肥……这些技术,是比刀耕火种要高级的,他们那样种地,纯纯是浪费土地,浪费粮食,五十斤种子下去,最多收获八十斤粮食,出的那些稻草,用来喂牛烧火么?” 小胖墩说到这个就来气,不怪他,土地在中国具有神圣性,若没有举人功名,再富裕的地主,明面上也只能有百亩良田,但这边,放一把火,就是几百亩地给烧出来了。太容易得地了。 接着许甲见到了陈公明,他拉着第一届道童,在给第二批道童做军训。 第二批道童的数量也是五百人,但质量比第一批差的不是一点。 第一批都是江南西道本地良家子,第二批基本都是难民营里挑出来的,先天素质就差了很多。 不过性格倒是坚韧许多,百折不挠。 他们一对一带,带好了之后,第一批道童,便要内部开始选拔比试,其中优秀者,可以先回江南西道,成为三清宫正式弟子,亦是将来宣道的中坚力量。 陈公明见到了许甲,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来拜,他本来就有熊罴之称,如今活像是个魔鬼筋肉人。 他一挥手,千数衣冠齐整的道童便一齐吼出气势,如狮子咆哮,飞龙怒喝,十分有精神:“道主好!” 许甲很想说句:同学们辛苦了。 这制式道袍就像是校服一样,他们年纪也不大,十几岁出头,青涩不带毛,就更像是初高中生了。 不过许甲对此是没有愧疚心的,自己已经救苦诘难,教授文字,法术,传了道箓,通了武功,尽心培育了道德良知,这出去,到哪里都是人才。 “师尊,这些道童,训两年,只怕未必够,我觉得要三年。” “时不我待。”许甲叹道:“北方糜烂颓废,大宁朝廷对侵略毫无抵抗之力,长生教的教主万寿帝君我也对战了一翻,是个纯魔,竟然是当年大恒末代皇帝修持,有颠覆苍生,以全自身之意,这次他出世,必然回望中原,我们之势,却尚未起兴,所以反而要抢占先机,先占据湘赣鄂,才有再经略闽浙广沿海,或者北上的可能,我们的目标是解苦众生,如今却正是天下皆苦的时候。” “唉,两年,这些娃娃的福气还没享受多久呢,送上战场,我于心不忍,也罢,迟早是要回去的。”陈公明道:“这吕宋岛诸部落皆乌合之众,送他们回去前,弟子便先给他们实战练兵一二,统一全岛,见见血,才算完全。” 许甲点点头:“这事许你自行其事,下批运来的物资,便有燧发枪,这种枪比火铳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陈公明兴奋问道:“像是弟子这种身手,能抵挡么?” “只怕也要受伤。”许甲道:“除非地仙,否则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利器,必可成也!”陈公明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虽然有魔头妖人,也有各门派下山从龙的,但师尊完全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我们只是没有爆兵而已,这些童子,一个个放下去,每人统一百人或许有问题,管二十个是绝对没问题,高强度训上两月,能听懂左右,指挥,装备上那些火器,便足够成为杀戮机器了。” 陈公明内心还是有建功立业的想法的,许甲道:“问题就是没有基础大规模爆兵,所以需要拿下湘赣鄂,乃至于闽广浙,我们强在水师兵马,陆上作战,变故颇多,坚船利炮,入海奔袭,多地登录驻扎,这是一条路子。” 主要还是缺少科学技术人才,除非许甲亲自上阵,虽然阿美莉卡那边传来了大量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可这个时代的人消化是需要时间的,许甲给人灌顶,也得找个理解能力强的,神魂壮的,况且平行宇宙,法则未必相同,一个工业化世界,一个仙侠古典世界,这里面要说道的东西可多了。 ------------ 三三二 域外星辰铁 看完了农业,又看了大概军事实力,剩下的就剩下文化方面了。 商人出资在码头附近修建了万寿宫,是专门祭拜许逊许天师的。 只是许甲想到那万寿帝君,阴阴害怕他敢篡位神代。 小胖本身则修建的是仙家祠,不供奉神仙,只供奉牌位,禄位,第一位,还没有到修建三清宫的实力。 “师尊,您随我来。” 慧拙带着许甲往火山地区领,顺便将乌萨奇巫师介绍给了许甲,说这个部落很希望归化,很想要信道。 许甲见他眉眼是典型南亚长相,眼窝凹陷,鼻子塌,皮肤发红,头发卷曲,身材细小却手脚宽大,身上穿着蟒皮衣,带着蛇骨项链,看起来不像好人。 但脸上却是谄媚的笑,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那大概就是“太想进步”了。 吕宋的巫师,属于原始萨满,万灵崇拜,修到死,也就是可能一个邪神眷魂,鬼仙是做不成的。 别说许甲的本事超过他,便是慧拙都可以在术法方面吊着他打,当然前提是他不献祭自身给神灵,来施展强大的“黑咒”。 原始部落很多祭祀仪式,都带着强制,混乱,恐惧,统一性,最直观就是巫师发癫,现场杀俘虏且邀请所有人观看,产生威慑和心理暗示。 这种仪式不成礼,属于恐怖传教,六天故鬼一类,那火山神也是如此,安静的时候当个农业神,喷发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种形态了,是灭世神。 不过这千人部落的神祇,即便有自然力量作底气,至多也就是个城隍层次,甚至达不到城隍层次的阴神,最多属于一个“大土地”。 乌萨奇小心翼翼道:“我们听说天师神仙亲至,无不欢迎,有诸多礼物备上,只为了讨个勅封,从此我们信仰合法正统。” 信仰合法正统,是慧拙画的饼,信仰正统,就是神权正统,神权正统,自然就是王权正统,乌萨奇想要通过做狗,成为吕宋国王,管理所有土著,征服他们,并向大宁朝称臣朝贡。 他是不知道许甲移民跟大宁朝没有一点关系,但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会想做条忠犬,因为见识过坚船利炮,还有各种先进的技术。 吕宋虽小,可信仰泛杂,一个村可能就有不同信仰的七八神灵,不同巫师派别所供养的神灵又不一样,虽不比倭奴国号称八百万神灵,可也算是一片蛮夷之地。 即便慧拙在这里,那么多仙家在这里,也仅仅只能守护移民村部分的法界,再往外去,那就是荒芜的,恐怖的,宛如山海经一般的存在。 神秘未知和恐怖,会赋予法界中某些怪物或者邪恶存在,几乎规则一般的本领,只有地仙才能抗衡,甚至有些连地仙都能困住,或许有些神怪,供奉的信徒少,可如果历史久远,从一两千年前就存在这么一尊邪神,那也是不得了的。 乌萨奇部落的火山神还算年轻,至少在这个部落的神话里还算年轻,但足够强大,因为他本身就是火山。 许甲没有承诺,只道:“如果是一尊善神,我会收做护法灵官的。” 乌萨奇忐忑,暗暗道:“如是善神,这是个什么标准?不管什么标准,送礼了准没错!” 他领着许甲到了火山口,这里有神殿,不过他们的神殿很简陋,火山目前还没有爆发,不过火山有“地肺”之说,第七十二福地,便是地肺山福地,不知道和火山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火山上次喷发还在几十年前,如今熔浆凝固,反而多出许多热泉喷涌起来,有的热泉跟开水似的,有的热泉则刚刚好。 绕过热泉不远,便见到了一处深坑。 乌萨奇道:“据说几百年前,神山爆发之时,老天也发了怒火,掉落下了一颗星星,那星星很亮很亮,落到了神山边上,于是神山被镇压,火焰渐渐熄灭。” “火焰熔浆,天上的星星,天地的力量,金火相锻,锻成了一块神铁,那神铁就在坑底,虽然只有半人高,可却生了根一般,是搬也搬不动,撬也撬不开,火也烧了,冷水也泼了,只裂了些皮壳,便是那些皮壳,我们拿去炼了兵器,也是一等一呢。” “我听那些商人们说,这叫什么域外星辰铁,您是天朝来的天师,不是凡间人,这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想来也只有您可以用得了了。” 许甲见那坑底,好那么一圈,一点花草也无,地焦如黑曜石,倒是外圈,还能看到一些杂草藤蔓。 “此物是不是宝贝,看过才知道。” 许甲一脚踏出,便到了那陨铁旁边。 那乌萨奇还说拿根绳子,一点点放下去,慧拙却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你拿这东西试探我师父本事呢?都是小聪明,不入流的本事。” “哪敢?哪敢?” 他虽这么说着,却看向大陨石坑底,看许甲有什么手段。 许甲到了坑底,只觉得强大的元磁神煞,一股是天煞,一股是地煞,天地元磁,紧紧相吸,便纹丝不动。 换句话说,这个陨石一块强磁铁,刚刚好和地脉下的磁场阴阳相吸,平常人的力量,确实很难搬动。 许甲用手触摸上去,便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鸣叫,似乎是从宇宙深处发出来的,又像是金属本身的共鸣。 微弱的热和电流,入到了许甲体内,许甲也闭着眼睛,用心识去感应。 这是一枚石卵,内里藏胎,胎里是一件自天外落到此界的神物,并无生命迹象,但确实神异。 它在主动吸摄火山的力量,为自己的出世做准备。 难道是天生法宝?还是什么先天灵物? 许甲摸摸下巴,揣测起来,随即运出金蛟剑,银蛟剑。 金银之类,亦属于五金之器,也被天地磁煞所克,两条金银蛟到了这边,也懒趴趴的,似乎不想动弹。 不过还是听从了令法,两蛟一左一右,四爪按住,要往上拔。 只是拔了许久,力气耗干,也不能拔动,滴溜溜的,又化作两粒剑丸。 许甲呵斥他两:“瞧你们这两出息。” 那两剑通灵,自觉委屈无处述说,于是飞起,朝着火山口就往下冲,破开了岩浆,入了地火地肺之中,于是便有那地煞火焰,淬炼剑形剑质。 只是如此操作,只怕没有二三十年,难以借地火修炼成功,尚且不若许甲自行修炼真火,亲自内景锻炼,来的快些。 不过二剑钻炉,倒是给了许甲一些灵感。 “自古电磁不分家,不若我导引天雷击之,一瞬间将它拔起,看看究竟是个如何模样的宝贝?” ------------ 三三三 毕方 “敕令正阳雷将速速行降!” 正阳雷公就是上次两个抓捕乌风使者的两个雷公,另外一个是鸡嘴雷公。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入驻了法脉,有些弟子修炼相关雷法,便为他们起雷坛,尊其为雷坛祖师。 天地有阴阳之变,正阳雷霆劈落,对应的就是正阴了。 只见一道碗口大的闪电凭空落下,轰隆之声传风十数里开外。 那火山下百姓都忍不住抬头,面露恐惧,可不是那神山要爆发了吧。 但可惜不是,那雷电劈下,竟然被陨星分流,就好像水流冲刷了石头,直到导入了地下。 甚至那陨星还有些许澄光瓦亮,就像是雷火炼金殿一般的效果。 许甲再通灵感应,内里竟然有股浅薄意念,或者说是灵性,正渴求这闪电呢。 许甲也吃不准是啥,但既然要雷电,这倒是不难。 于是呼唤金蛟银蛟二蛟入天,不多时,便金光摇曳,银蛇乱舞,聚集了冷暖气流,阴阳二炁,化作一个乌云团。 不多久,二蛟相媾,抵角互触,那蛟角尖尖上,立即放出闪电来,忽的落下,如银瓶乍破,水浆崩泄,落这陨星之上。 如此劈了几百道,两蛟都累乏了,那云空上的冷热炁团虽无穷无尽,但也是需要灵性催发搬运的。 好在许甲感应灵机变化,地磁属性。 闪电于神话而言,一直都是神秘的,诸多原始祭祀台,神殿,都是建设在经常被雷劈的地方,认为和上天沟通更近,更具备天地能量。 事实上其实是经常被劈的地方,储蓄了很多静电,加上磁场改变,给人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乃至于可以更好的冥想。 这也就是最初的福地洞天,人类渴望掌握雷电的力量。 许甲调动雷法,劈在这个下面就是火山的陨坑上,天雷勾动地火,此时也唤醒了这座沉眠的火山山神。 任谁没事劈你几百下,电疗一阵,也是会醒来的,说不定还会骂娘。 火山神灵,并非石头怪物,又或者岩浆巨人,相反,它的模样,许甲很熟悉。 既像是西方的喷火龙,又像是东方的毕方。 这东西有着青色的羽毛,却像是史前翼龙的肉翅,看起来像是一条腿,其实是两条,它嘴里能吐火,背上背着像是火山模型一样的东西,里面是滚烫的岩浆。 许甲感觉自己梦回山海经。 那大鸟自火山冲天而起,带起来无数黑烟,然后在黑烟之中俯冲而下,朝着许甲而来。 那乌萨奇面色惨白:“怎么神鸟也出来了?” 他们崇拜火山,却认为这只大火鸟是山神的使者,却不知道,这就是山神本身。 那大鸟冲来,许甲却闪了身,感受炎炁,叹道:“好火!” 这火乃石中火,木中火,天上火,是为三昧真火。 石中火好理解,是地底的火,木中火也好理解,是薪火,亦引申为祭祀火,天火,便估计是这陨星落下所裹挟而至。 这三火是外三昧真火,和内三昧相对,内三昧是心火,肾火,膀胱火。 修持火府,便有诸火神,太阳星君算一个,火德星君算一个,此外还有火府星君……内景身神中带火的可不少。 许甲赞叹好火,不是叹神通,是叹印证,叹修行。 那大鸟被吵醒,正在气头上,又撞了来,身上青羽都换成了青色火焰。 甚至火山都有些振动,估计是和情绪相关,是怒火中烧了。 许甲怕真的火山爆发,又弄出些灾情来,便翻腾转圜,落在了那大鸟背上,叹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你怎么沦落至此啊? 一如蛟龙之类,对口勅情有独钟,凤凰之类灵禽,亦有此意,许甲又是天师神仙,金口玉音,问至其心灵,便将它脾气火爆给如春风化雪一般消融了。 这大鸟落了下来,火山也不再振动,落出女声来:“这世上已无凤脉,只有龙脉了,我寻了好久,见此火山,在中修持火德,只是他们不堪教化,趁着我沉睡之时,血腥祭祀,污秽了我的灵光,我想浴火重生,亦无把握。” “你想来就是那野人部落巫师说的来自中土的天师罢,你能予我正祭正祀?” 这大鸟虽非凤凰,却也含有凤类传承,自秦汉以前,多尊凤,如夏朝,商朝,周朝。 秦后以秦始皇为祖龙,凤凰渐渐成了皇后的代名词,后儒家记载,是五德之鸟,又拥有了儒家神鸟之名。 但最本初的时候,凤凰也蛟龙一样,也是要借助地脉修持的,一个是龙脉,一个是凤脉而已。 中土凤脉,只有武则天乾陵大墓,其余都不成气候,再往前,就是周朝凤鸣岐山,岐山亦是凤脉。 许甲前面刚刚说吕宋是中国龙脉出海之余炁显脉,如今再观,果有凤脉之相,只是规模不大,主依托火山,火德,火与火又有差别,有的是天火,是日中火,这种就是朱雀,最珍贵,接着就是烧山火,对应的就是像是毕方的神鸟了。 “你是何时来此?”许甲问询起来。 “自秦时便来了。” “你叫什么名呢?” “他们都叫我马荣。”火鸟道:“我最初应该叫毕方。” “原来如此,若得我之正勅,你能浴火重生么?” “不能,只是有助于清楚血祭的影响,时间太久了,一千多年了,他们的祭祀一开始不能叫我感觉到什么,后面有时候就混混沌沌,他们认为我有两个形态,一个睡醒的时候,愤怒的我,一个是沉睡的时候,平静的我,这是一个误会,时间久了,假的也成真的了,现在我的灵魂正在分裂,性格也受到了影响。” “直到某日,天上降下了这颗陨星,我才炼成了上面裹挟的真火,能灼烧那些烦恼念头,可始终不能根除。” “前些时日,有些人鬼鬼祟祟,举办了一场祭祀,更加深了污秽。” “那必然是长生教了。”许甲想起最早时候,玉山山神狂暴疯癫的事了,便是中了套,举办了邪恶祭祀,点燃了怨香。 不过似乎对这个火山神灵,凤凰亚种影响不大。 ------------ 三三四 先天神钢,天炉倾倒 许甲见这只大鸟实力不差,活的也久,况且有求于自己,天下凤脉稀疏,尤其中原,这不给毕方都干海外来寻火山了么? 要说火山,中土也有,比如关外,但关外那也是龙脉,并非凤脉。 不过若是有机会回到中原,这毕方估计也挺乐意,毕竟何处大地能够堪比中原,文明,道德,亦或者对大道的阐述,法界的开发。 要知道神律之中也有“流放”这个刑法,就是将城隍土地,这种考核不过关的神灵,流放到不毛之地,基本就是自生自灭。 无论神灵,妖怪,又或者魔鬼,都喜欢人多的地方,文明程度高的地方。 许甲于是道:“贫道自然很愿意敕封正神,可这并非口头就行的,正神需德全,需力达,需心诚,需发愿望,立誓言,不可违背,乃有敕封的基础,否则就凭你受用千年血食祭祀,按照律令是绝无可能成为正神的。” “我看你那两条大蛇,都能成,我为什么不能?”碧方听见这些条条框框就皱眉:“我协助你一统全岛,难道不行么?我可以驱使火山爆发,遮天蔽日,我能使让这些岛民全部臣服。” 毕方说起这些毁灭的事务之时,兴奋无比,火德除却万物生长,还有战争,五星之中的火星,便为荧惑,占星之术有一个专门名词,荧惑守心。 心指二十八宿之中的心宿,也是东方苍龙七宿之一,此星象在天心感应之中,就是代指灾祸,饥荒,兵戈。 当然进入现代化之后,又能代指工业版块的发展。 许甲看重毕方的能力,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工业发展。 仙侠之中,炼器,炼丹,总是需要一个地火室,基本都是依靠火山,或者地下火脉,挖出一个火井来。 火山能量极高,可现代工业之中,却少见有利用火山作为能源的。 但是许甲想要二者结合,毕方就是这个润滑剂,他能够控制火山的火,这比旱魃火童儿圣婴更贴合。 圣婴儿旱魃,还有瘟疫,干旱之类的负面作用,毕方的“兵祸”,对于工业而言,还算正面buff了,火山地火军工炼器工厂。 这名字听起来就带感,不过实际操作起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估计一开始就是小作坊模式。 故而这毕方需要好好降服,不可太过急躁。 “力量是力量,德行是德行,你修凤德,凤德为何而衰?” 毕方回忆起来:“周天子失其鹿,诸侯争霸,礼崩乐坏,故而凤德乃衰。” 许甲点头,引导道:“正是因为诸侯力量增强了,所以不把规矩道德放眼里了,这才迎来了龙德时代,万鳞竞跃,谁主沉浮,你既是凤裔,不修德,与凡鸟何异,如何能衬托凤凰的高贵呢?” “遵礼乃德,循善乃德。”许甲章口就来:“凤凰身披五文,皆成章也,你修火德,身上的羽毛有没有形成火章呢?大道体现了没,和凤凰是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呢?” “原来如此,德衰是关键。”毕方顺着许甲的逻辑回忆思考,觉得颇有道理,他在原始部落社会被供养了多年,文明退化,使得其精神之火也退化,但内心还是想要步入文明的。 “那我愿意遵守你说的,发愿望,立誓言。”毕方道:“我要发下愿望,要在这座岛屿上宣教文明,制定礼仪,传播文字,我要立下誓言,此处不成文明之地,我便无法变成火德凤凰。” “火德之凤,是朱雀,话说朱雀可比普通凤凰位格要高,主南方,主光明,主离卦,离在八卦中寓意太阳,主火焰。”许甲道:“炎性力量在于上行,你却沉睡在火山中,火山的火焰虽然过些时日也会喷发一次,可每次都带着地疠恶炁,地底的毒火煞,好似一个脓痘,你不能再继续沉眠火山了,需要有所作为。” 许甲露出笑容来:“你不若拜我为师,原先马荣的名字却不好听,我给你改个名儿,叫朱焱如何?名寓炎精火灵。” 这毕方听了,当场便将脑袋藏在翅膀下,单腿驻地,这是表温顺臣服的意思。 许甲见状,又舍了些道行,凝了一道南方朱雀神火箓来,却是合的心,肾,膀胱,三位身神之力,以内三昧,去贴合其外三昧。 那朱焱得了箓,火焰自绒毛缝隙中生出,心脏砰砰的跳动,三昧便是精纯之意,顿时将一些血祭,怨香遗祸烧炼。 只是虽然不是朱焱主动要求血食,是部落冲突,杀俘虏祭祀,这在商周之时,本就是流行的,大鼎烹煮,但毕竟也沾染了因果,不是三昧能够清理的。 这部分便化作了“业火”,业火在内,跗于心灵元神,三昧则只在肉身之内,并不涉及元神。 朱焱只觉得又轻快又痛苦,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忍不住啼鸣起来。 毕竟是千年的部落羁绊,朱焱这么做,等同于皇帝叛逃,造反。 孽业化作了枷锁,让朱焱浑浑噩噩,许甲只得撒落甘霖,这业火,和之前在云空看到的三界火宅基本如出一辙,许甲的甘霖只能暂时熄灭。 那朱焱过了一会儿恢复过来了,身形已经变成了一个羽衣仙女,只是面容依旧有些“鸟相”。 她有些绝望:“这些孽业,难道无法摆脱了么?” 许甲道:“三界冤业,各自相报,摆脱肯定是可以摆脱的,有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只需带领此部落走向繁荣,以文明洗脱野蛮,便可成就。” 朱焱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周朝的时候,大家都血祭,怎么就没有孽业呢?甚至周礼被那些人怀念。 许甲指着那陨石道:“现在将此物抟炼一二,你施火,贫道来点化,看看究竟是件什么宝物。” “是先天神钢。”朱焱道:“乃是从上界跌落,像是从炉子里倾倒出来一样,那日异相,我是亲眼所见,只怕是上界神圣,不小心炸了炉子。” ------------ 三三五 修炼六甲身神护法 许甲也不是没看过西游记,封神演义,心道:总不可能是老君的炉子炸了。 不过却对上界越发好奇起来,是单单仙界纬和下界度不同,还是另外有套规则? 朱焱说道:“我便是炼化了一丝先天神刚上沾染的炉火,才能维持许久不被同化,火法修至于大成,这火山得了炉灰,亦有了种种造化,但都不如这先天神钢一二。” “只是下界凡火难炼化,即便天雷击之,也不过是蜕些渣子,尘灰,这些渣子尘灰,被炼了去,却也是神器。” “即便我有三昧火,却也难炼化,教主难道有办法?” “我且试试。”许甲也不敢说一定有办法,当初采炼金母银精,修炼金蛟二剑,是采金炁入肺腑,以肺君鼓风,心君烧火,脾君架炉,肾君淬火,肝君添柴,元神亲自锻打,有天罡大圣辅助,同时又念动咒言,合了斩妖,斩龙二剑神意,勾召了真形。 如今不过故技重施。 只是许甲如今修成了神仙,体内身神,也大多归位了,又有许多助力,且刚刚才炼了四海君,现在借着火山,毕方朱焱,或许可以将太阳星君,等系列火神。 尤其是六阳魁首,也就是脑袋所连接的六条经络,是为辅佐元神之六甲神,且连同四肢百骸,是中央调度之神。 是手三阳,足三阳之神。 此六条经络上一应穴位,都只能得道神仙之后,点化出纯阳之神。 与足三阴,手三阴,则是辅佐元神之六丁神。 六丁六甲,亦对应时辰流注,故而也被附会为值日之神,是人身卫炁之保镖。 六丁曰: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 六甲曰: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西游记中,老君炼器之时,曾有言:“老君自己动钤锤,荧惑亲身添炭屑。五方五帝用心机,六丁六甲费周折。” 其所炼的上宝沁钉耙,合五千零四十八斤,合一藏之数,对应的乃是人体正常经络循环气息运走一次大周天所需要的呼吸次数。 钉耙代指耕作,这又是内景图里面的深意。 许甲想着此处多少也是个宝地,鄱阳那边暂时不急,便打算在这里先修炼十天半个月,将经络诸神,六丁六甲,点化出来,再试试内景包融这块先天神钢,试试能否炼出一件神珍来。 许甲命小胖准备好净坛所需之物,打算在火山口开一个“火山坛”即“旅坛”。也就是在外临时坛,坛形照朱雀,对应南方朱雀七宿。 小胖墩也不敢外包,只道:“这边不曾开化,我们也没有造纸,笔墨虽不缺稀,朱砂却没有多少,不过硫磺矿却开了很多。” “那就不用朱砂,用硫磺,硫磺本是火中精,研磨成粉,配酒和墨,纸也不必黄纸,白纸也是一样,不必太拘泥外物。” 小胖墩领了旨意,就去办事了,许甲则到了火山口亲看。 火山口里堆积着水,像是天池,但自法界观,炎性上行,这点水相当于没有,虽不见梧桐,但却是个“巢型”,于风水上言,是凤凰落脚的地方。 但凤凰非梧桐不止,周边最好还有竹林,以练食供养。 竹林吕宋这里有,而且很多,也算是一个特点,竹林多便有毒虫蛇类,说养凤凰其实很难,养那种日食小龙五百,大龙三百的迦楼罗倒是还行。 许甲又给朱焱讲了一日道德,小胖墩也准备好了开坛净坛所需之物,在火山口摆好了朱雀坛。 朱雀坛的净坛之法,和普通坛巽水净坛不同,是“真火净坛”。 四方摆着四个火盆,再手持铜镜,将阳光照射入火盆,便是太阳真火,念动朱雀神咒,便可真火犁地,燃烧法界。 法界一应污秽,魑魅魍魉,犹如孙悟空划了一个火圈子一般。 朱焱在坛边感受,只觉得身子舒服许多,火灵之炁亦十分纯净。 许甲则吩咐道:“朱焱,你速速引动火山火炁。” 朱焱听令,腾身而起,作了一只青色大鸟,冲入火山天池,过了片刻,又冲天入云霄,将云空烧作了大片火烧云。 火炁迅速聚集,周边空气的温度都高了许多。 许甲乃采火炁,混同太阳之离焰,抟神炼质,诸火炁,从鼻子,耳朵,眼睛,嘴巴,之头窍而入,以六阳魁首之经络,下行手三阳,足三阳,于是四肢百骸,均开始发热。 体温急剧升高,若有人高烧不退,查明病根,循对应经络按摩针灸,亦能高烧立退。 不过许甲此时身子发热跟这些没有关系,倒是体内火府诸神,开始孕育,六甲神将也开始成形。 甲子为鼠,应为地支,鼠相为坎,倒转为离,离中虚,是虚日火鼠之相,应之手太阳小肠经。 甲辰为龙,龙相为乾,本质纯阳无需倒转,应手少阳三焦之经,修炼三焦,即得龙炁,调理三焦,即得纯阳,故而诸养生之法,皆以修炼三焦为重中之重。 甲寅为虎,作然山君,便取艮相,然取厚土中王之意,调艮作震,虎啸如雷音,应足少阳胆经。 此外甲戌,甲申,甲午亦与其他三焦对应。 甲午应足太阳膀胱经,是龙马之相,亦有乾相。 甲戌应足阳明胃经,足运化,谷神不死,是谓玄牝,主消化之意。 甲申应手阳明大肠经,是猴相…… 六甲皆男神形象,太阳为老者,少阳为少年,阳明为壮年。 此时皆显,猴与马做心猿意马之相,龙与虎做调和之状,狗与鼠做善恶之念。 只是他们都一一被降伏,成为值日之护法。 六阳甲子诸神,汇聚头颅,拱卫元神,顿时元神大放光明,得六阳之助,开始炼化阴滓,只是六乃阴数,亦差三阳,合以九阳,此三阳之炁,对应青阳,紫阳,白阳,合九阳是谓纯阳。 许甲与青阳之炁有缘,青阳之上帝,正是太乙救苦天尊。 于是先合青阳,顿时六作七,七乃少阳之数,许甲元神便大放光明,六甲诸阳拱卫青阳,便作“四御之一”,即太乙青华上帝之形,亦在紫府之东,立即成形。 许甲前世修之在肝,确实错误,如今引青阳修之,辅佐元神,则正法也。 ------------ 三三六 锻造先天杀剑 修持六甲之际,顿时天光大明,万里无云,许甲体内的阳气,和天地之间的阳气***。 从另外一种角度解释,许甲也算是「身怀六甲」了。 青阳之炁抟和,于是火山天池之上,栽种青莲。 换个,就是「地心青莲火」了。 这亦是神仙功果点化之仙迹。 至于紫阳,白阳,且未到时机修成,不得纯阳之机。 那毕方朱焱也是一身碧羽碧火澄澈,此时亦采了些青阳之炁。 青阳对应太乙救苦天尊不假,但那是乙木青阳,若应甲木青阳,便对应的是东王公。 只是许甲本命结缘是救苦爷,是宿世修行的缘法,依次拜会的偶像,亦是依法照行的先师,毕竟发下大愿,便是学的这位。 然而毕方采的就是甲木青阳了,略带春日朝阳之意。 一时羽毛各自生出,文章毕现,忍不住高歌鸣叫。 她一鸣叫,那些毒虫儿便似见了天敌,胆小的吓死不少,胆大的蛰伏起来。 那些林中禽鸟,反而应和起来,围着火山旋转起来。 这又是另外一种异相。 许甲不理会这些,只是又得了一种小成就罢了。 随即又开始炼神,这回炼的是六丁神。 六丁神乃是身中阴神,对应六阴脉络,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 分别对应着,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 六丁六甲,传闻为天帝所御,于内景,亦拱卫元神。 六丁神,分别做了兔唇少女,蛇尾少女,羊奶,鸡婆,猪姆,牛妇。 分别巡走人身之阴炁,管血海,管精枢,若六阴失调,则不能孕育子女,有生育疾病,或月经失调,或频繁遗精,或大小便失禁,贫血无力,晕眩神乏,不一足列。 六丁六甲,各司其位,却也引出了另外一重。 阴脉交汇之络,为阴脉之海,阳脉交汇之络,为阳脉之海。 即人身任督二脉,此二脉亦象征人身极为重要之官,于内景而言,一者乃东王公,一者为西王母。 东王公为天下男仙之首,西王母乃天下女仙之首。 对应人体阴阳二炁之总枢,故而阳脉督脉之身神,对应东王公,此脉一直上行,到了头颅往上,便是东王公所在之瀛台紫府。阴脉任脉之身神,对应西王母,此脉一直上行,到了头颅往上,便是西王母之昆仑瑶池。 二脉交接于百会,则是「天门」,亦修道之人所言「天关」,是元神出窍之要穴,天灵汇聚之所,阴阳冲和之穴。 许甲修炼六丁六甲,却还没有到修炼出东王公,西王母的火候,这又是诸御辅佐之官。 于是意犹未尽之时,收官束坛,不再冒进行宫。 元神更凝炼一些,内景诸神亦更加完备。 那些啃食许甲元神,最后又入许甲内景的百万饿鬼所化百万天人,得了阴阳造化,有了四季时辰,得了地支变化,便更灵动起来,在内景中,种地的种地,开荒的开荒,炼丹的炼丹,挑水的挑水。 「恭喜教主功行大进!」朱焱由衷的为许甲高兴。 许甲感慨:「欲界修行罢了,总归是人间道人,虽有些功行,却无法长生久视,一心动念,还要警惕魔考,担心功行倒退,一日不修,倒退三日,唯有勇猛精进才好,我许下大愿,修行神速,可大愿完成,却遥遥无期。」 感慨完,许甲当即走向那天炉倾倒的先天神钢。 手中则多出一枚龙形玉环,此物是天帝所遗,黄天教镇教之宝, 是大罗天上昆仑山上仙玉所成,是祭祀礼器。 许甲持此器,先感其神,随后元神出体,化作天帝,此玉便作玉龙环绕。 那金银二蛟,化作金银二炉,炉中冒出火光来,六甲六丁,太阴星君,九江水帝,五脏诸神,火府诸神,四海君…… 许甲身中一应神全部出现拱卫环绕,对着那先天神钢便开始采炁,锻烧。 许甲元神亦歌:「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许甲勾动大愿,启用大欲,以三界火宅之火,以在世万劫为炭,煅烧这先天神钢。 心中生出慈悲,想的却是天发杀机,移星换斗,于是天象大变,旱涝无情,百姓饥荒无食。 那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大地地震,塌陷,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那人发杀机,改天换地,兵戈四起,烽火狼烟,争权夺利,恩仇难断,天下不一统,万世不太平。 那天地人合发杀机,宛如末世降临,三面围网,难截生机。 饥荒,瘟疫,兵戈,死亡。 许甲心越慈,所见越苦,却愈发将此先天神钢锻炼。 那众生劫火,那孽业欲水,便是锻造,淬火的最好之物。 许甲元神不以他器,捏紧双拳,以拳为锤,一锤一锤的打在这被烧红的先天神钢上。 朱焱调动火山地火,协同锻造,心中感慨:「原来是这样炼化。」 那六丁六甲,操纵阴阳,添为炭,阳为生,阴作死,生死阴阳,便作五常,无常之炭,燃作劫火。 那百万饿鬼在肚中有感,纷纷念动灵宝经咒,便有百万咒力降感。 救苦救苦,如何救苦? 负剑救苦罢! 那先天神钢被许甲双手锤炼锻打,借助「愿望」之力,借假修真,塑造形状,渐渐成了长条状,一剑胚,剑柄为天,代天执柄,剑身为地,行山海为持剑,剑刃为人,一应有情众生心中杀意杀机,怨恨煞气为用。 此剑胚光光出世,便见得风云突变,阴云密布,雷电闪烁,鬼哭神嚎。 天星闪烁,荧惑高,帝星黯淡,白虹贯日…… 那法界之中,更是夸张,地动山摇,那山里的,海里的,一应鬼神,纷纷跪地磕头,祈求不要再继续锻造了,此剑出世,并非慈悲,是鬼神之祸也。 那些不怕死的,想要冲撞,便被剑炁所斩,祭了炉,一命呜呼去了。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三三七 未济仙剑,大道未竟 许甲双拳带闪电,周身起风雷,火自足下涌,天池长莲台。 一时间,地水火风,激荡之力涌现,隐隐有火山喷发,风水激荡之感。 每每捶打一下,便和天地大势同频,震感能传至整个吕宋岛。 那众生欲望,求而不得,那众生所愿,念念不忘……那三界火宅,五阴内炽。那七情惧苦,八难皆灾。 刀兵难,水火难,瘟疫难,饥荒难…… 荡荡人间,何处是净土?能得些许清凉? 萧瑟秋风又今是,换了人间。 许甲的心胸意炁,通通入了这剑胚之中。 周天身神,各自加持,不多时,忽的天地倒转。 那毕方一惊,飞上空去,却被剑炁所伤,跌落火山,顿时激荡熔浆,顷刻火山爆发。 黑烟滚滚之时,寒光乍现,许甲那两口金蛟剑,银蛟剑,亦不住瑟缩,低头臣服。 那剑出了世,便又有天雷滚滚,霹雳落下,直击剑身,却化电浆如水,落入火山。 天雷地火,两两勾结,有天崩地裂之势,似乎要将整个吕宋大地都覆灭。 许甲正要拿这块地做个地盘,如何能叫火山喷发,心道:“我以慈心锻剑,斩业非斩人,怎么如此杀机炽盛,成了凶兵,隐隐有不祥妨主之征。” 许甲本着想往“轩辕剑”这种王道圣剑,要么就是庄子说的“天子剑”,如今看起来怎么像是蚩尤魔兵? 元神归位,许甲腾云而起,抓住那腾空浴雷之剑,剑炁伤手,滴落一血液下去,落入海中便作了血玉珊瑚,落到地上,便成了红宝石。 好在此剑乃是许甲印证自身所修所炼,伤了手,见了血,便敛了神光剑炁,不再作怪。 落在手中,便见乃是一柄青钢宝剑,钢是先天神钢,青炁乃是青阳之炁,隐隐做青色莲花纹路。 “那李太白是青莲剑仙,那通天教主是青萍剑主,我与通天有本质差距,和太白相比,又文采略输,却不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你若有灵,便自显个铭文,我也好以此为讳。” 念罢,那青钢仙剑微微抖擞,露出两个金光铭文。 乃是“未济”二字。 许甲见了这两个字,忽的眼泪落下。 未济终焉心缥缈,万事都从缺陷好。 未济卦,八八六十四卦之末。此卦上离下坎,水火两分,三阴三阳,却阴差阳错。 不过此卦亦有“未竟”之意,代表八八六十四卦,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轮回不休,难脱宿命。 “未济便未济,如何不能水火既济?” 许甲流下一滴泪,亦情之所至,落地便化作了一枚琥珀。 这时,朱焱而浴火而出,身形更加小巧了,她被刚刚出炉的未济仙剑锋芒所斩,却未死去,此剑慈心斩业,斩去了她血食祭祀的那部分力量,泯灭了她心中的恶念,亦斩去了宿世的孽因。 这便是先天神钢的力量。 这不亚于一种重生。 许甲收起这把未济仙剑,吞入肚中,在内景世界中,便成了一柄悬天之剑,那些身神,饿鬼所化天人,都如芒在背。 金蛟剑,银蛟剑,都不敢归位,辗转游走。 许甲便将二剑掷入火山,汲取地火锻炼,亦平息火山勾起的爆发之意。 朱焱化作一青衣少女,约莫十四五六的样子,伏拜许甲,不敢直视,只觉得锋锐之意,能切开自己的目光,甚至魂灵。 许甲降伏心剑,此剑乃是心中不平之炁所化,正所谓心怀利器,杀心自起,此剑亦能勾摄人心中戾炁。 只有以慈悲才能降伏,执掌,若换了一个偏激的人拿着,只怕开口就是“这个世界病了”,又或者“人性本恶”,非得杀光所有人,再造新世界不可。 “不必多礼,起来吧。”许甲开口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吕宋山神,兼土地总管,允你降伏诸部落愿意归顺改造之蛮神,等待,下次贫道再至,亦封为你座下神祇,若人口尽归,则设吕宋府,你为府城隍,勅五品正神。” 许甲言出法随,那朱焱儿立得神威,体内神性编织成箓,便是神职显化。 接着许甲又给了乌萨奇一道灵宝道民箓,吩咐道:“我教对你们愿意归化之民,一视同仁,不分上等民皇汉,下等民夷狄,但若要反叛,那就不同了,希望两族能早日通婚,你们也能写汉字,说雅言。” “是是是!我们本就是南夷野人,多亏您老爷不嫌弃,派遣天兵天将下界,将我们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别说是我了,便是我们前几朝的吕宋国王,一个部落的酋长,生前遗愿都是希望能积累福报,以转生京华富贵之地,不愿做这个国王呢!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那些反叛反抗的,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必您老人家动手,我们自己就解决了,保证稳妥些。” 他一副我是狗腿子我光荣的模样,让许甲颇为赞许,于是又将自己前世所学的一些左道巫术,传了他。 乌萨奇大喜,觉得承了天恩。 许甲不再理会他,又去找了慧拙,陈公明二人:“你们本身也要勤奋修持,明年春,便许你们带部分人回来。” “可是中原乱了?” “不错。”许甲道:“刚刚我铸剑之时,荧惑飘摇帝星黯淡,只怕朝廷已经发生兵戈,小皇帝登基未满五年,又碰上这些天灾人祸,拿天人感应说皇帝无德的乱臣,必然会此时动手,逼迫皇帝禅位传位,行改朝换代之事,这在王朝末年已经算是寻常操作,不足为奇。” 许甲嘴上说的轻飘飘的,心中却是沉重:“我回去之后,要护住一方百姓,亦要招兵买马,割据地方,内陆已乱,商船未必再能入鄱阳,只有等我夺取沿海,才能再取谋划,你们要多多招募沿海流民,训练水师兵马,不可懈怠,将来征战,你们可在海外可遥相呼应,前后夹击,则事可成也。” “不从鄱阳吸收流民了么?” “不必了,我回去便会均田,那些土地,足够容纳流民了。”许甲身上剑光杀机亦显,叫小胖墩吃惊不已。陈公明则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建立一番功业。 ------------ 三三八 立道廷,吾为灵宝道主 接下来几日,由于吕宋岛火山山神都归降了许甲,其又是岛上诸部落神祇实力之首。 故而诸部落的蛮夷野神,听话的,都被直接收编,反对的,基本就是顷刻炼化,观望的看见不对劲,自然就是谁赢帮谁。 原本的吕宋岛贵族,国王,都被流放到了一个专门种香料的岛屿上去了。 都无需许甲动手,三四日内,便开启了大大小小,三四十场“村战”,攻城拔寨,好不痛快,基本就是势如破竹。 带兵打仗的陈公明都觉得索然无味,简直是暴打原始人,物理意思上的暴打原始人,原始部落,所谓国王,所领武士不过百人,虽说基本是各部落的“质子”,或者官员之后,可基本都是样样松散。 至于法界力量,那些巫师信仰的神明,妖怪,都带头投降了,他们再负隅顽抗,怎么能借来力量呢,借不到神灵之力,就等于失去天命,失去了神圣性,失去了祭祀权。 这跟许甲文明归化,尽量少打仗的预期有些相差,毕竟只要打仗,就属于非正义之师,也就是不义之师,吕宋也没有攻打你,也没有反叛,你为了种地,邦邦给人两拳。 这必然是会有“有志之士”,心怀仇恨。 只是许甲并没有让人杀掉这些有志之士,但也不会让他们留在本土,便让大船,把他们流放到其他岛屿去了,还送了他们开荒指南和工具。 他们到了别的岛屿,吭哧吭哧,忍辱负重,种地几年,暗中招兵买马,把地养熟了,再过去占领,就省事多了。 这边岛屿太多了,小的岛屿也是肉,不能只看大岛,那些岛屿种香料,种棉花,种香蕉,芋头都挺不错。 因为太过于顺利,乃至于第七天的时候,那陈公明就来请示许甲,如何设立行政,是否宣明建立道国。 许甲想想,觉得早建晚建都得建,国体与百姓认同有关,不建国就是殖民,土著百姓没有认同感,将来肯定有夷汉争端,建国了,移民也好,土著也罢,就获得了相对平等的身份,虽也有夷人,汉人之分,却包含之国民之内,有利于促民族融合,甚至干脆就可以叫土著为吕宋族,或者取之一字,是为宋民。 许甲点点头:“那就立国,只是吕宋国小,按照周朝诸侯国算,公侯伯子男,也最多算个子爵之国,即便加一级尊称,皇帝亦只能称伯。” “便取国号为宋,不立国王,只立道廷,以治一府之地,对外宣乃吕宋府,府内设天官,有人事任免之权,暂时为我,设地官,掌地理堪舆,丈量土地,统计人口之事。” “设春官,掌司农劝耕节气之事。” “设夏官,掌水利工部建造之事。” “设秋官,掌刑罚立法赏善罚恶之事。” “设冬官,掌祭祀教化之事。” “设龙官,掌船只贸易港口海关之事。” “设凤官,掌书同文,语同音,度量衡一统之事。” “设麟官,掌山水资源,矿产金石之事。” “设水官,掌巡查民情之事。” “设火官,掌督察百官之事。” “余下地方,拿地图来,按地缘分化,设县,镇,二级地方主官,县设八个,主官为道廷大祭酒,设镇三十八个,主官为祭酒,掌诸地农耕,祭祀,教化之事,余者,可酌情设从官,佐官,或考核选拔吏员。” “诸地主官,需为汉民,授道民箓者。” “诸地从官,吏员,吕宋之民不得少于五成,若无人通过考核,则先令各部族自行选举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再考成三月,合格者留,不合格者退。” 许甲划下道来:“吾虽立国,不称国主,只以道廷道主称之,亦或灵宝教主,诸官之师,万民之师。” “道主既立国体,何不直接任免人事,同担天官之职?”那朱焱,眼色火热,看着许甲。 许甲点点头,却道:“我道国诸主官,需有大德行者,且发愿发誓,愿意以此为修,即是官位,亦是神位,掌万民之愿,故而非我直接任命,诸位可先从从佐官做起,诸事先商后议,直到有人功德足够服众,乃可先暂代主官一年,一年后无有问题,乃转正。” “天官之位,就先由贫道暂代,将来若有人选,便可卸去。” 许甲只想当道廷道主,灵宝教主,本身并志不在官,且只要是自己弟子担任,那便没有太大问题。 说罢,许甲拿出天帝遗玉:“设立道廷祭坛,择日祭祀皇天后土三清上圣,以此宝为镇国之宝,另寻金玉,雕刻国玺,以辅国家王命之用,再选百官服饰,对应官印,力求月内,得立道廷国体。” “至于国都,便选此处,靠近天然港口之处,亦有河流经过,不必考虑山川之险了。” “此外还要规划建设城池,这些事情,要在一年之内完成,城池不必修建城墙,只需修建的官邸府衙,自然而然,有自发建城之市民。” 许甲这边立道廷,成道国,那边东瀛之地,长生教万寿帝君,前朝大恒末代皇帝便有感受。 只见那方天穹生三彩之祥云,便知情况。 五彩祥云者,乃真龙天子。 三彩祥云者,那诸侯相国。 单独祥云者,乃善人贤者。 除却祥云,又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虚相。 原来是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与之有应,是天人感应。 春官应苍龙之宿,夏官应朱雀之宿,秋官应白虎之宿,冬官应玄武之宿。 他冷笑一声:“这小子,竟然学我在海外建立长生道国,他也建立一个什么狗屁道国,他却却不知,我有异宝,可以穿越诸世界,神魂降临,傲游太虚,获得诸多资源,这才修行者成千上万,单单靠一岛国之气数资源,哪里供养得起,便是供养我一人都捉襟见肘。” 他虽冷笑,觉得许甲会为岛国所累,却不打算修手旁观,反而召集了一批长生道国的妖魔鬼怪,拢共有三四千,各个都是人仙往上修为,甚至有几个地仙,一些是海外妖类,一些人族和海豹,海豚,海象交媾所生半兽海民,一些则是土著邪神,土著巫师,改修他的魔道功法。 随即又点拨了几艘宝船,这船都是海妖骨骼,鬼木阴木所造,又经邪法祭炼,召来天魔阴魔封印,是名副其实的海上魔船,类幽灵船类,有自己的杀人规则,无名诡异,不时会死人祭船,以愉悦邪魔,但也可以抵御风暴,甚至一些旧式火炮的攻击。 这老魔知道许甲有种火器,于是又命人捉来刚刚流经血月事的少女,祭祀了魔船,将血撒上,便有“哑火之能”。 却直直往着吕宋岛去了。 是为立国之劫。 ------------ 三三九 法界预示 吕宋国土,约莫十一万平方公里,可用农业生产之地,约莫四万五千平方公里,占比接近百分之四十了。 但是大部分都未开发,原始部落民,或者原本受中原文化影响的吕宋贵族,都没有这个实力进行完全性的开发。 如今建立国家,自然要开始整合资源了。如今论功行赏,早早归顺的,都混到了一个官员之位,要开始丈量土地,编户齐民了。 本地土著人口,加上海外移民,不到十万,原先估计有二十万,但其中大部分曾被商人卖去中原之地了。 古昆仑奴,一部分是波斯那边带来的非洲民,一部分就是东南亚岛民了,许多男性都被阉割,成了世家,官邸的仆从,乃至于还有些入了皇宫王府之中。 女昆仑奴,年轻漂亮的,则发卖青楼,从古自今,喜欢异域风情的不在少数,不漂亮的,也能卖到山旮旯里,给穷苦人做老婆。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许甲接纳了这些土著,愿意赋予他们国民的身份,当然,要真正成为“官员”,便需要修道,通过考核,成功授箓,从道吏开始做起。这是他们的上升阶梯。 正因为许甲把他们当自己人看了,所以底层的吕宋人对许甲甚至是称功诵德的。 因为许甲废止了奴隶贸易,亦废除了奴隶制度。 奴隶制度,看似得了免费劳动工具,甚至可以快速提升人口,但其实都是“不入管辖”的黑户,收不上来税目。 第二,奴隶的生产积极性太差,且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种的就是庄园主的地,容易产生“封建奴隶主”,他们会主动建立武装,保卫自己的财产和奴隶,成立奴隶军,就像是西南土司,秘藏域贵族老爷,这十分不利于稳定。 第三,奴隶本身亦会不断起义…… 总之无论从文明进化角度,或者经济发展角度,又或者许甲个人发愿角度,奴隶制度都不适合吕宋之地。 基本盘就是要施展“仁政”,聚拢民心。 至于丈量土地,清算农田,编户齐民,估计会在一个月内完成。 这里又不是中原之地,且非人力堪测,许多都用到了神灵妖仙之力,他们做事爽利许多。 况且这里没有人隐藏土地,隐藏人口,有的,已经送去外面玩荒岛求生去了。 一月有余,还是因为要给诸部落民取个姓,写个名。 那火山部落,便姓了灵,那蛇部落便姓了佘,那信仰雷神的姓了雷,那信仰古树的姓了林,那崇拜海洋的姓了海,崇尚江河的姓了江,懂得冶炼的姓了金。 再一个,便是有些部落深山老林,不愿意与外界交流,自给自足,亦要想办法给降伏下来,这种地方人,连土著中都少有能顺利沟通的,只能从神灵下手,又需要斗法一翻。 许甲这边,本来也是要亲自指点一二,可感东方魔氛,又得法界预示,便得了灵感,看见了未来之事,那长生教万寿老魔,正打造魔船,招摄天魔,血祭生灵,训练了有上万魔兵,百十魔将,魔兵诡谲,人仙境修士需合力才能炼魔,魔将凶戾,只有地仙能降伏。 是炼的僵尸为魄,修的血魔运化,招的天魔为魂,用的秘魔禁制,使得三魔一体。 这僵尸也不是普通僵尸,那长生教万寿帝君,占据琉球群岛,连着倭奴国诸神道教阴阳师,一并拜他为教主,学的也是左道魔门的法术,是用秘法炼出来的僵尸,以铜汁铁水浇筑,兵器都是倭奴国大匠,以妖魔祭炉的神鬼锻造,是妖兵之类。。 如此和合所炼魔兵,那是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便是自然雷霆,也能抗下一两发而不死。 唯一有个缺点,便是身体浊重,不能飞行,且移动速度略慢,亦不通精妙魔道法术,只有后面那些教徒邪修,才善得法术。 这支魔兵,本是他用来反攻中土所炼,毕竟炼制僵尸,锻造妖兵,都是技术活,速成很难,如今打定主意,便是要消灭许甲,夺了功果,便可魔临天下,成就一翻丰功伟绩。 …… 许甲在法界预示之中所见,却不止如此,此魔头还真有“立国”之能,那前朝大恒天命未尽,乃有天上神圣要以此做文章,便故意让此人有屠戮生灵之劫,自有十数年气数。 这十数年气数之后,乃见有一轮大日降临,诸魔受火焚而死,亦得清宁。 许甲得了灵感预示,觉得蹊跷,就如同当初已经成就了地仙,却依然做梦,梦见了斩龙之事,乃有后面蜃龙之事,是有所预兆。 但如今自己神仙,不做梦了,便直接生了个灵感预示。 这并非许甲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反而是属于被迫接收了信号,暗示。 若是本界天地意志,只怕难以见到上界神圣心中所想,要做什么文章,那么必然是有推手站在自己这边,是不想要见到那翻模样的。 许甲心敏神慧,也不猜了想了,自己只有一个后台,那就是三清山上祭祀三清,得灵宝垂青,赐下灵宝箓法,得了此界灵宝天师之职,是灵宝一脉代言人,传教士。 于是干脆直接设香案,供奉香花鲜果,以建国立教之名,祭祀灵宝法主,即灵宝天尊,太上大道君。 许甲虔心祭了三日,将那龙形昆仑神玉祭上,自是写了表文,汇报工作。 上级领导,我已经开始创业了,您能不能给点支持,明面上的支持,我也好开展工作啊。 许甲倒也不忐忑那魔王,前日子斗法,摄了那魔王亲近之物,只需设坛,便可行那钉头秘术,自家虽折些福寿,可真钉死那魔王,必然功德无量,都够圆满飞升了。 可那魔王若是也有后台的,带着任务捣乱的,那就不能胡乱咒死了,死了这个,再来一个,那就估计是先专门来收拾自己,再执行一个任务了,或者就算飞升上界,也会受冷落刁难。 许甲前世虚活一百余岁,又在地府体制内呆了五六十年,如今修成神仙,虽有大愿,可明白世情,只有活着才能接着干革命,死了就是没了。 这才虔心祷告。 不然肯定要等到正式立道国宗坛时候,才能办庆功宴的。 ------------ 明日恢复更新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七千字更新 ------------ 三四零 钉头七箭 许甲祷告了三日,并非没有正常做准备,钉头七箭的材料亦都收集好了。 占卜所用蓍草所编织的草人傀儡,那坟头百年槐所制小箭,塘边百年柳所做魂幡,那雷击木所用小弓,以及祭祀五方鬼帝,诸天魔王所用的五色纸人纸马。 这些都是“外物”,真要咒中,更需折损道行,福运,先天寿数。 成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成,则自损一千,甚至反噬而死。 许甲本也不欲以此左道之术魇咒压胜于他,毕竟自己行正,又刚刚得了先天宝剑。 可先天宝剑是凶戾之器,未济未竟,尚且没有祭炼完全,亦是伤人先伤己,不可轻动神器。 不过,这诅咒之术,也是最后不顶用的时候。 好在三天之后,许甲便精诚所感,再次得了那灵宝天尊注视,此等存在,注视便有莫大能力,有如祖师亲身降坛。 刹那间,许甲体内灵宝箓又生了变化,演化出来了神仙境诸箓,第一箓是灵宝神仙箓,第二箓是灵宝六甲箓,对应的是六甲阳神之箓,第三箓是灵宝飞升三界箓。 这三箓变幻完毕,便再无动作。 这神仙箓好理解,是道行箓,与之前的人仙箓,地仙箓相同,是辅佐神仙之境修持,可以增加十倍甚至百倍的修行速度,是属于天道权限之箓,可以借箓参悟境界,通悟道理。 六甲箓也好理解,是招摄三天六甲护法神力,做护法之用。 可这飞升三界箓,就是别的意思了,是所谓:“飞升符诏”。 可以跨越欲界,色界,直接降临无色界,进行修行。 但不能护持肉身,只能护持阳神。 符诏重点在“诏”,上者之命也。 而正经修行,则是“接引飞升”,是自己去,上面人接待引导,两者具备一定区别。 虽然说自己飞升看似更好,但如果有大神通者的符诏,那上去一般还是不错的,毕竟背后有关系,就算缺了一部分肉身的修行,可上界也自有珍贵之物重塑道体,就像是哪吒莲藕化身一般。 许甲心道:“难道是天尊见我功行已到,诏我飞升?不愿意我掺和这里凡间诸事?” 但仔细想想,自己立教道国,不应该啊? 于是又转念,仔细揣摩起来,这并非要自己直接飞升,而是给自己一张“护身符”,是针对自己担心飞升后被人穿小鞋的担忧…… 既然不怕穿小鞋,那意思自然就是:“放手去做,不要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后台,你也有后台,畏畏缩缩像什么话?” 虽说天意难测,可总得选一个,许甲选了一个让自己心情可以舒缓的。 于是拜谢了天尊,开始做法。 那柳幡摇动,带动法界阴风。那一缕被许甲收藏好的血色头发,也缠到了蓍草小人身上。 许甲念动咒语,手中却出现了一张黑色的帖子,此物乃是许甲将闾山五狱大法修至于大成所得之“鬼仙道果”,又名勾牒,但又有“阎王帖”之名,收好自身之勾牒,可除幽冥死籍,这是飞升上界的前置条件,否则死籍未销,便不可能转入仙籍。 然而此物亦可发出,抹去自己名号,写上他人名号,便是一等一的咒物,只是亦损自身德行。 那长生教万寿帝君之真名,不难得知,既是前朝末代皇帝,流落海外修行,自是史料可查。 虽他修成神仙境界老魔,定然转了人籍,入了魔籍,成了真魔,但许甲此咒,亦非平常,别说神仙了,便是天仙也得踉跄一二。 许甲摆出这般阵仗,先将六丁六甲召出,护持周身,六甲在天上,六丁在地下,六阴六阳,护持法界。 随即拉动雷击木小弓,设出槐木箭,嘴里念念有词,正是地府勾魂的秘咒,不可用人言说出,需得讲鬼话。 只见着法界顿生感应,阴风荡荡,那九天十地的阴晦似乎就聚集在此,天色黑压压下来,阴云如一层厚盖,扬起海风潮浪,似有台风生成。 那长生教万寿帝君连着几十艘魔船,亦感应风起云涌,朝天看去,却觉奇怪。 那白骨堂之堂主,百骨道人皱眉道:“陛下,刚刚还未见此种天气,出行前亦有神煞预测,便是真有什么海妖巨怪,龙神水仙之类,见到我们这些圣船,必然也乖乖让道,这风暴来的蹊跷啊。” 姹女堂的九紫仙娘亦觉不妥,她原是长生教主的皇后,被异族掳掠后,与三代蛮王祖子孙为后,修得妖法,后被这长生教主寻回,修了六欲魔功,转生九次,皆以姹女入道,正所谓姹紫嫣红,故称九紫仙娘。 “陛下,且看我放出三千桃花妖,前去看看。” 桃花妖不是真桃花成妖,是少男少女的魂魄合炼入桃树之中修出来的精魅,需要用淫荡男女的精和血浇灌,善于隔空吸人元阳元阴,亦会放出桃花瘴炁,聚散无形。 虽比不上前面那滥情淫荡的蜃精,可炼出三千桃花妖,也可布置道兵大阵,能污人胸中五气,能闭人七窍五感,能毁罗汉金身,能枯道骨仙根。 “不必了,这是那孽障妖道的神通术法。”那长生教万寿帝君冷笑一声:“若是别的,如是雷法,火法,冠冕堂皇,修到精深处,我倒还怕他,如今用的却是魔道法门,旁门之术,朕傲游太虚,周游诸界,所学诸法,佛道魔三种,各自精通,尤其魔道,最是方便速成,最适合皇道,以天下为耗材,收尸聚煞,积魂炼幡,招魔纵欲,病瘟四行。” 说罢,他多出一面黑色镜子,镜子也不反光,内里虚黑一片,他伸手探入镜中,犹如水中捞月,便自阴影之中,降临了许甲坛上,反借阴魔鬼神之力,要做如来断掌镇压之状。 许甲坛前,此时有一水盆,盘上黑色符箓纸船儿飘着,水下有那数条泥鳅正在翻滚,缘由是许甲投入了一些孽蛟之肉,他们在争夺,泥鳅堕龙也,他们翻江倒海,便带动了那边天象大动,波涛汹涌。 许甲亦张弓射箭,牵线搭桥,杀机毕现。 此时忽的所见镜像,伸出一只黑手,要从里掐住许甲脖子,许甲顿时运出先天未济仙剑,一剑斩出,那黑手消散,落下血来,滴落在盆中,将整盆水化作了黑色,他却已经非凡体,是魔道之体,连血液也成了真魔血。 真魔是可以魔染世界的魔头,非寻常那种忽然天性大狂,笑声桀桀桀的反派可比,有不死之身,善夺舍,具备不死之身,不惧诛杀,砍头不死,滴血重生。 ------------ 三四一 九九元神 那血落下,几条泥鳅瞬间从堕龙化作了魔龙,嗜血疯狂,扰乱灵机。 许甲确不在乎,射出一箭,至那草人身上。 只是那草人生出灵性,扭动起来,发出魔音:“如是我闻,昔年波旬于菩提树下证道,发生无上深微妙法,颠倒众生梦想,迷离五毒三痴,是谓慈悲解脱,乃说无相劫经……凡闻我经者,脱八苦,免沉沦,远仇恨,无是非,诸行生趣无拘,随行随心随性,得三渺三菩提多罗大自在,有大自在心咒:阿谛娑魔脱佛耶……” 这魔音所出,便要魔染道场,所成净土法界,化作魔界,法界诸生灵癫狂。 只是六丁六甲护持,甲辰龙神手持如意,甲戌双手拿刀,甲子手摇铃铛……丁卯持葫芦,丁酉持净瓶…… 联合便是十二元辰地支大阵,有定时序,稳纬度,隔绝法界之用。 那槐木箭落在草人处,约莫三寸,忽起一道风,将其吹偏,本来射头颅,却射中了左肩,那草人疼痛,嘶吼起来。 另外一边魔船上,那长生教万寿帝君只觉得左肩麻痹,酸痛难忍,当即就斩下这连肩带臂膀,再长了一个出来,只是再长出来,依旧是酸痛难忍,这是钉住了元神,并非肉身。 他顿生诧异,却不慌张,倒是其他一些长生教邪修觉得诡谲,还没到他那,就给了这么个下马威,简直神通广大。 “我修血神大法,已经炼就了九十九个元神,他这魇法,如何能知我百变魔神之能?” 说罢他身形变幻,换了一尊元神,这尊是他在别处世界所杀剑仙模板,是个金丹境界的,那处世界,修成元婴和不死之身乃是地仙,修成纯阳元神的是神仙,脱劫了灾的是天仙。 他只要杀了人,就能将其肉身元神炼制,成为他的化身行走,穿脱好似衣服。 只见这剑仙周身火焰环绕,有七把火焰飞刀环绕,形似头陀,面带煞气。 变身之后,果然无恙,他忍不住大笑:“不染因果,不在算中!” 诸魔虽之前也见识过这般厉害的神通道法,却也忍不住赞叹:“陛下神通无量,什么灾劫,都可一一化解。” 然而下一刻,那魔头又觉不得劲了,那左臂忽然爆裂,原来这副元神躯壳,尚且不如真魔之身,不能抵挡咒力。 许甲这钉头七箭,有几分真传在,又借助的是自家勾牒,联通的是幽冥地府,虽只是掌管五百个小世界的幽冥地府,可这魔头所游历之世界,亦在其中管辖,非因果之咒,乃是命数。 他在此界的命数,就被锚定了。 许甲所凭借的,可不是自己的能量,而是天庭地府,对三界六道,不脱死籍众生的天罗地网。 “生死籍之贯,众心难逃,千百界亦然。” 欲界六天,就算修成天仙,也难逃一死,唯有飞升色界,才能续命得道,可色界长生,亦是有代价的,依然难逃三灾八难,只有入了无色界,无形无质,才能真正算与天地同寿,可等着天地崩坏,亦难逃天人五衰之劫。 只有超脱三界,进入三清境,大罗天,才能不生不灭。 不入三清境大罗天,最起码也要修成太乙正果才行。 许甲在地府之时,多有了解,比如那地府的最高领导,地官大帝,以及太上领导,后土娘娘,便是一个是太乙正果,一个是大罗天尊,像是什么酆都大帝,阴天子,则都非得此功果,更别说掌管欲界五百个小世界的小地府主官,只有五品职阶,色界天仙级数。 欲界,色界,无色界,三天之内,上下级的关系,好听点就是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了。不好听点,就是村里,县里,省里,大罗天就是中央。 这长生教万寿帝君可以在村里横行霸道,甚至有县里关系,可许甲关系更硬,告到了中央,自有无形大手将他网罗。 许甲乃射出第二枝箭,一箭射出,这回那草人身上蓍草断裂,发黑,旁边纸船儿下,黑水盆中的堕落泥鳅开始自相残杀,变成浑身冒血的样子。 将那海上风波变得更加凶险。 “暗中伤人算什么本事!” 一道血光从镜像之中飞出,乃是化血神刀的刀光。 只是不曾近身,便被金光火焰所蒸发,化作了血雾。 那血雾染红了天上的云,作了血云,云中便飞出许多骷髅,千百个聚集在一起,作了更大的骷髅,这骷髅冲了下来:“你这贱婢,如何正道自居,作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却发出魔音,污染土著百姓,然而毕方朱焱儿率南方火山之精,以三昧真火裹挟护持许甲之六丁,演练出六丁神火。 三昧六丁,文武兼备,无物不焚,那些骷髅看起来吓人,本质却只是白骨精气所成,是另外一重世界的“禾山法”所改。上不得台面。 如此第二箭便没有偏开,射中了蓍草小人的脑袋。 顿时那长生教万寿帝君,脑袋晕眩,不得自在,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只觉得万千魔音,竟不蛊惑外人,反而攻向内里本命魔神,那些他曾经降伏的种种天魔,炼制的种种阴魔,秘魔,都察觉到了其本命魔神失守,都想要夺舍,吞吃,将以往的奴役,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 只是他毕竟有些后台,且得了大恒王朝遗运,一点天命化作紫光,氤氲了头颅,正是紫微星命护体。 顿时便阻挠了这些魔头夺舍,亦给许甲反馈了一些反噬。 “他竟还有天命!”许甲鼻孔流出一些鼻血来,落地便作了红宝石,血玛瑙。 “可惜三皇万民伞不曾随身带着,不然有此护持,反噬还能降低些,诅咒威能还能增强些。” 许甲不再停驻,继续拉弓射箭,不管草人如何暴动,疯狂,盆中所显示那魔头如何暴虐,那水底搅乱风水的堕龙都开始暴毙,漂浮在了水面上。 那魔王处的天气虽开始平静,但气压极低,低的吓人,便是许甲以四海君暂代四海权柄,对其进行压制。 隐隐之间,天穹上有龙形云炁摆动,电光闪烁,不见真灵。 那魔头道:“不可坐以待毙了,这小畜生的钉头七箭之术,还有五箭,若让他钉完,纵然我是不死,道行也要消散,道行消散,诸魔必定作祟,隔空斗法奈何不得他,他已是准备万全,要拿一身功德,硬生生将我拜杀,不知是个什么术法,叫我的他化元神都不能变化躲了因果,先不管魔兵,我们一并遁去,直将他法坛捣毁,斩了魂幡,拘了他去,才能解了咒术。” ------------ 三四二 内景炼魔 这厮魔头卷了一层血光,其麾下的百骨真人,九紫仙娘,六世秘佛,秘魔金刚……都是称霸一方的邪魔,六世秘佛是秘藏域大涂雪山寺中转世活佛,是秘佛一脉的活佛,比之前那个法王要厉害十倍百倍,所系金刚,菩萨,乃是文殊菩萨,阎魔尊者,正面文殊,背面阎魔,狮子莲花,女尸魔虎。 秘魔金刚则是魔佛双修的秘藏高手,是雪山白色野人修佛,传闻听过雪山大士讲佛,有生撕虎豹之力,是怒目之金刚,后得秘魔点化,修炼黑巫秘咒,咒杀了雪山下无数生灵,被供奉为大雪山秘迹金刚,修行魔功后,本事不亚于神仙教主级数,大雪山中甚至有金刚寺专门供奉于他。 那些未列名姓的,也都是积年邪魔,度过了五百年劫数的地仙级数魔头,精通秘咒邪术,如同之前的法王一般,不然也不会被这长生教万寿帝君给收罗起来。 相比之下,如今许甲座下,除却新收伏的几个积年妖仙,弟子门人,大多还在人仙境界打转,可叹正法修持,难走捷径,倒是显得质量参差,将来教内修行渐渐上来,先修成地仙的,自然比还是人仙的要地位崇高些,只怕也是十分割裂,只希望不要有人见着差距太大,开始理解魔修,觉得魔修才是普通人的上升之机,那就真的礼崩乐坏了。 到时候,反而是普通人成了魔修粮资,永无出头之日了,具体参考秘藏域农奴便是。 如今以发愿修行之法约束修行者,才能更为长久下去,只是许甲若是往后飞升,是否还会有人将发愿当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甲这边果断射出第三箭,射中了另外一边肩膀,此时耳朵忽然嗡嗡,犹如蚊蝇环绕耳边,亦是反噬,不过还能抗得住。 这点反噬不算什么,头,两肩,乃是阳火之所在,许甲当年刚刚还阳之时,便是设计借来阳火才成功返还生机的。 如今这魔头被许甲三箭射灭阳火,尚且在法界飞行穿梭,下一刻便仰头跌落,大叫一声:「好毒辣的咒术!」 只是他果断元神出窍,抛弃肉身,顷刻将肉身炼化,浑然做了一个血团状,血团勾连法界血池,以液体模样,露出一张恐怖脸面,依旧痛苦异常,随即血光化虹,遁术更绝。 许甲有所感应,于是又快速射出第四箭,第四箭射胸口,这里乃是膻中气海漩涡所在,无论道家,还是秘藏,此处都极为重要,亦连心肺,不可谓中枢是也,射中此处,闭胸中五气,倒退地仙级数功果。 那蓍草小人已经开始渗血往外流了,狰狞恐怖,血液粘腻腻的,往着许甲脚下挪动。 旁边的盆中境,也风平浪静的样子,少了许多波折。 护坛的六丁六甲,也阻挠不得这些血浆。毕方朱焱儿紧觉十分,冲天而起,打算为许甲拦住那魔头。 那南海的敖嘉,东海的大鲶鱼儿紫電仙乌儿,亦有感应,随行护法。 敖嘉拦住了那九紫仙娘,乌儿拦下了秘魔金刚。 朱焱儿想要拦下老魔,那老魔却血遁极快,只拦下了那六世秘佛。 至于其他几路妖魔鬼怪,则有着许甲在吕宋岛新降伏的诸多蛮夷野神及诸弟子共同对应。 只那血魔以血池化身降临,将整座火山污染,叫人看不见真实,只感应火山爆发,喷涌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一股股血浆,血浆漫延八百里,化作血河入了海中,污染海中生灵。 所有百姓,甚至都被污染为血尸。 那血中涌出一尊血色王座,王座上有个血色阿修罗王,目色散出红光,怒喝:「孽畜住手!」 随即便有血海化出无数化血神刀攻来。 但许甲还是射出了这一箭,一箭射出,那草人顿时燃烧起来,起了无数血焰,剩下的两箭看来是无 法射出的。 许甲感觉这箭射出,带出的反噬是心脏骤停一下,自己也差点没背过炁去。 不过也值得,这魔头刚刚还大喝住手,下一刻就散成血水,那血水再次凝聚,气息已经降低大半,五炁不聚,三花散去,完全跌落了神仙境界。 那九百九十九尊血海元神,再不能有一个主心骨了,开始互相争夺起主位来。 许甲嘴角流出血来,走出六丁六甲护持的圈子,气息却还稳定在神仙境界,这正是神仙箓法的功劳,叫许甲功行不倒退倒转,虽折了些道行,福运,五箭损了六十年阳寿,面带些疲惫之色,可毕竟没有瞬间青丝白发,只是两鬓白了一些,看起来还挺像仙侠剧里面的那些上仙的。 「你该死。」 那长生教主显露出血色龙袍,九条血龙环绕,与其他元神分割开来:「我有九百九十九条性命,你只有一条,就算将我打落了境界如何,血海已经展开,血海不枯,我性不干。」 许甲却笑了一生,张开了嘴,自体内飞略一道青光,带着杀机,悬浮于顶。 正是之前所炼未济仙剑,此剑不祥,许甲以慈悲锻造,却吸收了天发杀机,地发杀机,人发杀机,以及天人合发之杀机,三才四象之内,杀机无限。 这剑刚出,便先伤了许甲眉心,眉心露出一道血线,好似天眼一般。 得了眉心血,这剑才得听许甲操控。 「这不简单,只要血海性干不就可以么?」 许甲一剑斩出:「血海种金莲!」 道道剑炁化作莲花之状,杀向那些血海元神,一时三千剑莲,犹如齿轮旋转,相互碾压,剑气横冲直撞,交互参差。 那血海元神,无一个能与此剑炁抗衡,这剑是以众生愿望所塑造,民心即天心,故而可称天心剑莲。 那元神一头头被剿灭,血海一层层干涸,那血魔并不甘心等死,而是血魔夺舍大法,放出许多无形血影,扑向许甲。 这些血影,正是鼎鼎大名的血神子。 血神子扑向活物,活物便会被吸干血炁,扑向草木,草木会丧失生机,直接枯萎。 不仅仅是血魔本尊化出血影,那些元神亦分裂成血影,来逃避被剑莲剿灭的命运。 许甲又怎么会让他屠杀吕宋岛民:「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是谓天地根。」 顿时内景勾连外景,刹那换了天地,整座吕宋岛,转入了肚中禹余福地。 当然这法界场景,并非物质世界,许甲的肚子还装不下这物质世界。 许甲也是赌这魔头不是孙悟空,有个闹心肝,摇肠肚的本事。 这血海对应的乃是女子胞,每月来次月信,是赤龙潮。 许甲并非女子,和血海并不兼容,否则就是双性人了。 可并不耽误体内炼魔。 那肾枢中天罡大圣,先率了营卫正气所化天兵前来降魔,此代表人体之免疫系统也。 随即便是脾君,心君,肺君,这三位一并出场。 九江水帝等善治水病,血海亦是此类,循带脉诸穴,一并点将,有八十万天河水军,前来助阵。 接着便是青阳之炁所炼太乙救苦天尊出面,开口道:「血湖地狱,拔苦救亡,不可不渡!」 那三千剑莲顿生青炁,化作三千青莲。 那魔头大惊:「你这是什么妖法,将人吞进肚子里炼化,说是普渡众生,可与吃人何异,我是妖魔,你难道就不是妖魔了么?世间诸苦,唯你肚中极乐,你渡世的法子,莫不是将所有人吃进肚子里?」 许甲不与他言语,内景之中依旧心念持仙剑,斩诸妄念,斩诸魔念,外魔内魔 ,都难逃此剑。 智慧光起,那阴魔无处遁形,不可匿迹。 那分化万千的血神子,各个都寻不到宿主,或者宿主就是许甲,可他们突破个了内景,不能伤到真身。 「我有天命,朕是大恒皇帝!朕是黄天后裔,天帝血脉,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如此爆料。 天帝亲戚? 许甲心神荡漾一二。 (本章完) 免费阅读. ------------ 三四三 斩杀万寿帝君,夺宝混沌珠 许甲心神荡漾之际,那老魔便得了一二喘息,将血影血神纷纷召回,返还成了血魔真魔魔魂的本来模样。 却是一尊血泉巨人,运出「法天相地」,弄出个千丈巨人,手中拿着化血神刀,对着许甲内景天地便是一阵乱砍。 那内景神灵也罢,是个不死的,只是许甲度化的那些饿鬼所成天人,本质为阴,不出幽冥道,难脱上乘天。 被这一撩,却直接被化血神刀吸了去,成为了血神子之一,壮大了他的力量。 那魔头正沾沾自喜:「你也获得了黄天教部分道统,可直我大恒朝当年就是因黄天教立国,尊为国教,大恒朝于诸天之内,皆有运朝,何也,都是天帝之子嗣也,我大恒朝太祖皇帝,已经飞升天界,做了天庭太子!」 许甲这个倒是知悉,好像是有个什么教化的政策,诸天王朝,向天称子的,好像都有一尊业位,死后可以封为「太子」。 但是,这种太子十分不值钱,是杂牌太子,真天帝所生的太子,这才值钱,就如前世传说的天帝之子,十个金乌,也就是十个太阳。 不过如果真是黄天上帝当选天帝,那么确实会有一部分人来创建下界于上帝的稳固信仰,来取代上任天帝,放在人间就是改朝换代,顺便信仰神代。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应该成为魔头啊,虐杀子民为血神子……虽是末代皇帝,可这完全就是对天帝抹黑了。 许甲仔细一思考,念起推手,让他还有十二年天命祸害众生的,想必就是要借此机会攻击在位天帝?天帝失德?又或者御下不严,无教化之功? 但总觉得怪怪的,都做到天帝了,这些争拳夺势,就真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这里面必然是有两方上面的势力斡旋,只是这么一处欲界,有必要这么布置么?还是说万千有大恒王朝的世界,都有类似的布置? 许甲随即坚韧起来,想明白许多事情,如果自己提前斩杀了,就是会被标记为黄天帝君一脉的仇人,可如果放纵他,等他气数耗尽,众生便会遭殃,同样也会被另外一方选作刀子,用来对付他。 杀还是不杀,要是寻常人就入了「天局」之中,进退两难,得罪不起,毁了道心,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谈玄论道,教育徒弟,只等时机到了,放徒弟下山代自己出手。 可偏偏许甲不平不忿。 嗔心一起,心火不灭。 那先天杀剑顿鸣叫起来,欢呼雀跃:何以慈悲手执我,该以杀心灭世耶! 慈悲心执之,想杀先三问,他该死么?他还有救么?我该杀么? 如此伤人亦伤己。 但杀心执之,就是:杀杀杀!血流成河。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全都杀了! 嗔心一起,怒意一发,许甲的诸多身神就都换了一副模样,尤其天罡大圣,浑身冒雷火,双眼生电光,手持五雷铳,杀心轰邪魔。 「不!我是天帝后裔,大罗血脉!」 许甲道:「你这厮,如何证明,必是冒充的!」 一剑斩去,内景诸神,加持剑身,顿将血影一一尽数斩成两段,却是干脆。 血影还要合起来,杀意剑气,却好似研磨机,不能叫其拼接起来。 那魔头血炁聚拢,还想要复活,却只作无用之功,不过片刻,许甲又斩出一剑,乃有道道剑莲化作一片莲海,将每个血影包裹,合入花苞,随即青莲做了红莲,染出妖异之色。 忽的一道紫光悬闪,要破开许甲内景遁逃,却见许甲天帝龙形遗玉有所感应,直接化作一条紫色神 龙,追逃那紫光去,片刻之后,落下一枚玲珑珠,被龙玉衔住。 珠中传来声音:「不可能,你怎么能制住我的混沌珠!我这是先天法宝,可以穿越时空!」 许甲冷笑一声,捏住宝珠,将其中那缕元神彻底消灭,一切清净下来。 只是冥冥之中,不知多少因果加身,有斩不断,理不清的宿业。 这珠子,大名鼎鼎,古早许多主角,都有这么一件,不过大多数都是里面有个世界,倒没听说过有穿越时空之能,有穿越时空之能的,一般是昆仑镜。 许甲捏住这珠子,仔细感应,发觉又是一件「黄天教镇教」之宝,疑似当年黄天教主张蛟所留之物。 这张蛟将自己传教的诸世界,都留下来了锚定,类似于许甲的庙龛祭坛,只是印证到了这件外物上。 仔细感应,珠内分做六层,似乎对应的是欲界六天,每层都有星点闪烁,代表的是其中一重锚定的世界时空。 这些世界中,黄天教的信仰之力,被珠子收集,凝聚在了另外一重空间,他们所祭祀的宝物,也在其中,有黄金白银,各类珠宝,有五谷,有布帛…… 这就是黄天教的遗产,说是混沌珠,不如说是「欲界珠」。是诸界传教传法的一件功德器,能收取诸世界供奉,不过祭祀了就要赐福,这厮并无赐福之能,反而元神意念潜入内里诸多世界,寻求传承,以谋复仇复国,结果接触的都是一些邪魔外道。 许甲知悉此物的价值,仔细看了看,不多不少,每层六个光点,拢共三十六重世界,这些光点互为禁制,为这珠子也提供了极大的威能,不过他怎么不拿珠子砸自己呢?这砸一下,起码也能裹挟一些世界重量,将自己砸成肉饼不是问题,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本事将其炼化。 许甲试了试,法力探入其中,泥牛入海,只是心意想要取用这金银珠宝之时,得了一个条件,需要一定信仰愿力法钱兑换,愿力法钱可以维持诸界信仰显灵,是一套智能化的显灵机制。 许甲上次虽将香火愿钱花光了,最近降临吕宋,倒是实现了许多闾宋土著的心愿,又获得了一些,此时直接投入。 充了一个648。 很快面前就出现了许多黄金,只怕有近百吨重。 便是拿来采金炁,提炼庚金,精金,也是足够炼出一把不错的飞剑的,更别说作为基本货物了。 黄金在欲界之中,都是比较珍贵的材料,除却货币之外,还是灵性沟通材料,给神灵献祭的上等祭品,是低魔世界观最常见的材料了。 炼制五雷印,也是以黄金最佳,美玉次之,实在不行雷击枣木也行。 许甲之前用黄金点化金蟾,那孽龙撒落龙金到黄金矿脉中便滋养出金蛟…… 这近百吨黄金,虽不算夸张,却也是不俗。 只是这东西,只能充钱使用,不能直接获得权柄,将其炼化,是不是也是那位「张蛟」天师故意留下,钓鱼,让后面获得的人帮他维护运营,他自己截取大头,拿些残羹剩饭给下面的打工人。 且这珠子内所锚定信仰,都是黄天信仰,分明与自家灵宝信仰不太符合,有借壳上市的嫌疑。 许甲想想,此物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因为这些可能就不用。 当年东大和阿美也有蜜月期,难道不知道阿美图谋不轨么?各取所需罢了。 黄天教啊黄天教,干趴了长生教,就是你给我铺路了。 许甲收起此宝,散了内景,放出了外景法界,岛民们只觉得经历了一场幻境,刚刚变成血尸,血神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就又变回来了。 老魔都已经伏诛,剩下的那些妖魔鬼怪都十分骇然,纷纷 要逃,只是下一刻,许甲遣了六丁六甲齐齐出动,又将天罡大圣领了兵马一并协助着敖嘉,朱焱儿,乌儿,将这些不入神仙境界的妖魔鬼怪一个个全部就地诛杀,丝毫没有捉回来审问的想法,又或者想要感化教化的念头。 不过半个时辰,这些魔头全部被杀,那些魔船,以及船上的魔兵也被领到了岛上。 许甲虽皱着眉头看着这些魔船,僵尸天魔血魔所炼魔兵,却也发觉了一个好处,这些魔兵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可以稍微改改,当护法神将祭炼,将魔性剔除,或能成灵尸道兵,类黄巾力士,具备初步智能,可以营造宫殿,挖矿,适应各种恶劣天气,恶劣环境,不怕高温,不怕寒冻,只需要弟子记得每日上柱香,再找个养尸地,修建一些棺材,给他们当宿舍,就能恢复休息。 不用工钱,效率恒一,实现僵尸人工智能。 许甲便亲自主持,将魔性给净化,专门设了一种符,混了灵水,给浸泡,念了不知道几遍救苦天尊咒,将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作了一尊尊身穿裹尸布,以免吓到岛民的黄巾力士。 至于魔船,也主持净化了一二,但白骨炼制,怎么也不像是好人,不符合群众路线,便又给拆了,只留下了炼制思路,结构图纸,将来不用白骨,用些法性材料,也能炼出道家法船来,却比这个好。 有了黄巾力士相助,吕宋岛这边很快就发展起来,许甲乃下令陈公明,去占领长生道国所在琉球岛,亦意在降伏倭奴国。 免费阅读. ------------ 三四四 发现红薯 倭奴国本身没有自己的文化,其就像是一个寄生脐带,链接着中原文化,但时时刻刻不想承认,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其实不止是倭奴国,高丽句亦如此,又或者周边一应小国,无不受中华之影响,又想要取而代之。 因此占据倭奴国其实不容易,便是长生教,也就是占据了琉球岛,再和其本土神道教有所联系。 倭奴国内,号称有八百万神灵,最高神住在神话中心「高天原」,类似于中原神话之中的昆仑。 因此倭奴国法界的水,还是比较深的,因为和中原链接太浓厚了,不像是吕宋土著,文化程度不高,宗教也相当原始,所崇拜之神,都是一些杂鱼儿。 倭奴国的八百万神灵,虽然大部分都是些付丧神,但他有个变态的设定,那就是「人可以变成妖鬼」,只要有执念,且执念够强,便会诞生十分诡异的力量。 这种,有点像是电影《青蛇》之中的五浊恶世,人如妖怪,妖怪如人。 一个是倭奴国本身风炁极为变态,另外一个确实其虽然文华迁徙的中原,却少了一个最关键的神话关键,那就是颛顼大帝的「绝天地通」。 妖鬼和人的界限,并不清晰,阴与阳的边界可以说是模糊,甚至有「平安京百鬼夜行」的传闻,白天是人类的京都,夜晚是妖鬼的京都。 不曾厘定神权,皇权,人道便和神道纠缠不清,乃至于其僭越敢自称「天皇」,实则历代皆由中原勅封,为倭奴国主。 乃至于倭奴国本国都没有历史,所有古代历史,都由着中原史官帮着记录,中原如果大乱了,那倭奴国的历史就是空白一片,断代断层了。 就是如此之国家,民族,受中华之恩惠极多,却是只养熟的白眼狼。 许甲命陈公明去占领琉球,便说明:「若有反抗者,车轮以上,皆可杀,一应王公贵族,若投降者,便流放荒岛,平民百姓,若无反抗者,可以编户齐民,将贵族之田地,尽数均田。」 倭奴国地少人多,打下来其实没有多大价值,但胜在港口多,有经济价值,且有一个大银矿,开采容易,可以为将来制作白银本位货币提供原料。 许甲打算压制出,类铜币方孔钱一般的,银钱,金钱,铜钱最小,银钱稍大稍重,金钱再略小一些。 按照市场行情,一两白银换六百铜钱来算,这一两白银可铸造银钱五个,却值当一百二十个铜钱,那一两黄金能换二十两白银,能造金钱四个,一个便可价值五两白银,银钱二十五个。 当然黄金并不会大量发行 如今环境,是很难推行纸质货币,只能先以金属货币,稳定市场,再建立强大信用体系,再逐步以金本位发行金票,银本位的银票。 未打下基本盘就乱发纸币的,都是「草莽之相」。 相对而言「利他」,发行实在货币的,则有长命之相,但是很多世家大族会在发行之时,出劣币,收好币,反而不在市面上流通。 许甲要开倭奴国银矿,便等同于有了一个钱袋子,可以建立宝泉局,源源不断造出银钱来,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可以逐鹿中原。 陈公明是清楚这个计划的,他也不怎么喜欢倭奴国人,觉得个子矮矮的,性格吊吊的,表面嗨嗨嗨,背地里八嘎呀路。 估摸着许甲说车轮以上全砍了,估计砍不到几个人,许甲的车造得高,车轮有一米二,那倭奴国成年男性普遍一米四左右,一米五已经算是高挑了,一米二在中原之地,可能大致是八岁以下,或者七岁以下,那边可能已经有十二岁,十四岁都可能。 这种已经很难养熟了,应该再往下放放,或者做个日本车 ,车轮做低点。 那边远征去了,这边一群商人又带着一船船移民过来。 见着吕宋已经完全姓了许,改为「宋国」了,也是大惊,有些甚至痛心疾首,没有参与建国,想着问问能不能讨个官做。 他们这回,带来了江浙一带的难民,他们都是丝农,因朝廷征收太重,难以承担,便都想到海外讨生活,把桑种,蚕种,都一并带来了,估计可以在吕宋这边继续成为桑户。 许甲十分欢喜高兴,光重地也不行,很多岛屿除却种香料,种香蕉,也可以种桑树么!只是桑叶不能沾染太多水炁,否则蚕容易拉稀死掉。不过想来过几代筛选蚕种,也能克服这个毛病。 除却一部分丝农桑民,商人们还带来了一个东西,那就是红薯藤。 这商人正是孙宝,他一脸忐忑:「教主,您看是这种藤么?」 许甲好奇问道:「这藤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孙宝道:「借着龙首像龙神法力,加上一些前朝的海图,我们往波斯海那边去,又到了昆仑大陆,那里全是黑色人种,接着又沿着走,过来海峡,到了另一重土地,遇到了红皮人种……」 「这次运气极好,我们本以为要半年才能回来,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怪风,我们就到了。」 「只怕是运来天地皆同力。」许甲受的钉头七箭反噬尚且未好,况且还杀了那长生教主,大恒末代皇帝,折了十二年天命,此时天命却直接嫁接到了自己身上,然而十分虚浮,且承接了一部分长生教万寿帝君的因果,甚至是黄天教的因果。 「如此我们三个月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们尽心祷告,海船便顺风顺水,半个月的水路能五天就走完,甚至晚上赶路更快,观着星象,迎着顺风……」 许甲点点头:「算你一功,这红薯藤有了,红薯呢?」 那孙宝叫人搬出一箩筐的红薯,只是长得不算很大,且有些发生了木质化,品种比较原始,但也有个头大的,像是拳头一样。 微微擦了擦,许甲咬了一口,甜度虽然差了一些,但红薯味确实很浓,就是此物。 许甲哈哈大笑:「速速推广此作物,往后好田依旧种稻谷,那些刚刚平整好的地,就种此物,此物乃是土谷之精,善养脾胃,不亚于山药,可以多种!将来可活万民,有尔等功德!」 红薯耐干储存,这里湿热,但是可以做成红薯干,妥善保管也能存放半年以上。 红薯藤的嫩杆和嫩叶,都是比较好的蔬菜,老藤和老叶,还能当猪饲料,但是不能老喂这个,不然越吃越瘦。 可惜他们没找到玉米,但发现了美洲大陆,也行了,只是要稳定航行,且移民那边,还得要蒸汽机,目前还处于「水力」阶段,虽然已经开始研究了,但是缺少科研发明的土壤,沾边点的就是炼丹道士炼器道士,以及那些工匠。 就是要按照修炼道法加纯手工小作坊模式手搓出来,也得要个两三年,且在这两三年内不断选拔任用相关人才,可以说是,私人没有研发的能量,只有举国之力,才能在小农经济,庄园经济之中杀出一条路来,进入工业经济。 工业最开始就是纯纯烧钱,亏钱,做实验,成熟之后,才能一样一样往外推广应用,从而赚到钱,所以除却科研之外,专利保护,著作保护,也是相关的土壤。 在中原,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奇Yin技巧,纵然对生产有帮助,也是需要时间去发酵,自行推广,王命不会干涉,只会将最新的科技用来建造自己的宫殿,装饰。这种不会干涉,更主要还是独尊儒术的思想。 比如研究一把镰刀,其便要钻研镰刀的历史,镰刀的意义,镰刀的作用,镰刀将来的命运走向…… 却不会说如何制作一把镰刀,如何用镰刀割麦子,割水稻,割猪草。 吕宋虽已经立国,可这边连文化都很贫瘠,便更难找到合适的人才了。 许甲的目标还是要放在中原内陆,哪怕十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专研此道的,那他的作用其实就是比这十万人重要,比如宋应星类的人物,又比如徐寿这样的人物。 许甲要找这样的人,可以用占卜,用预言,可是缺少相关信息,便很难直接找到精确的人,只能有个方位。 相对找这些人,那些传统的炼丹,炼器的修士,道门,佛门中人,比如之前山居观的道人便会炼玉瓷神雷,精通天罡雷法,采玉服食,这种就非常符合许甲的条件。 江南西道,是道教圣地,如果将整地收伏,统筹这些有一技之长的道士,想来炼出法器版本的蒸汽机不难。 想想就觉得赛博朋克,真炁机里面烧的不是凡水,是「真水」,烧水的火不是凡火,是祝融火,那钢非凡钢,是符文钢,机器运转先开光,四时供香,八节供果,再找个神灵兼职一下「水火一炁真君」,座下又活塞童子,炁缸力士,水精,火精,蒸汽精…… 想想,都道国了,建设成这样应该没有毛病,到时候小胖墩的萨满法,除却沟通草木,动物,还可以沟通机器,万一机器中邪了,还能做法给驱邪,说不定又好了,继续工作了。 「道法自然清净体,无忧无怖乃修真。」 许甲安排了这些,觉得离开三清山太久了,便又踏浪渡海,往江南西道中走去了。 许甲一走,小胖墩就轻松下来:「师父这些日子,多了许多从前不同的气质,教我轻松不得。」 其他人亦依附道:「是啊,是啊,有些不轻松!」 许甲虽是踏浪,可已经「缩地成寸」,走一步,便已经是几里地外。 并没有破开法界,自法界遁去,此中汪洋大海的法界,沉积亿万年,谁知道有什么恐怖,许甲刚刚受了伤,尚且需要好好养养,不如提了炁,虽非腾云,可也感受一二海上风光。 不过半个时辰,许甲便已经回到了三清山。 先归家中见了父母,老父不在,尚在鄱阳,只老母还在念佛。 许母见了许甲,吃了一惊,仔细端详,开口道:「你眉间带煞,眼中有些血丝,脑后生出黑云来,你去哪里了?」 许甲诧异老母亲能看出这些东西,便说了一二长生教万寿帝君之事。 许母听了,只觉得怜惜:「你倒是受了好多苦,只是无论做什么,娘亲都是支持你的,只是你不能一直将杀心持着,否则迟早落到自己头上,你能杀人,别人难道就不能杀你么?你说是公道,若他也有一套公道如何,虽说解苦众生,可渡人要先渡己,万万不可将自己陷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境地,否则如何自渡呢?」 说罢许母将自己的手持一串无患子给戴到了许甲手上:「这持咒法还是你教我的,说能静心,能得智慧,如今放你手里,希望能为你消弭一二杀心。」 杀心是杀剑的默默影响,当然也有许甲自己的影响,若心不生杀机,如何执掌杀剑。若不执掌杀剑,如何敢叫日月换新天。 但确实需要慎杀,止杀,否则就背离自身慈悲大愿了。 许甲嗯呢一声,随即看向另外一个娃子,正是许兼,这位山居观祖师返还童生,长得极快,如今已经认字了,只是还没觉醒宿慧,他的地魂还被许甲种了生基给埋了起来。 如今确实可以带着他修行了,当即道:「小兼,接下来,你随我修行吧!你可知道你是我的真传弟子?」 「你不是我爹么?」 「?」 「他们都 这么说的啊。」 「爹你传我本事,我肯定学啊!」 许甲想想:「不许叫爹,叫师父!」 许甲是打算没有后代的,不然后代将来容易当皇帝。 许甲不能让后代延续自己的意志,却也不想后代给自己唱反调,最终宣布当初他的决策是错误的,是昏聩的。 但没有后代,又不容易稳定,或许将来可以精血化生出一个来,至于飞升之后,有混沌珠和自家神道祭台在,想来也有感应,不至于多年心血崩盘。 免费阅读. ------------ 三四五 明心洞,了真天 许兼无助的看向许母:“奶奶!” 许母叹气一声,面色郑重:“没错,你不是我们许家亲生的,你是捡来的。” 晴天霹雳,旱地生雷! 许兼小小的脑袋一片空白。 周边何时的响起来二胡声。 许甲打断施法:“你前世乃是地仙,因有教授我雷法之恩,所以这世再来渡你,你可想飞天遁地?斩妖除魔!” 许兼前一秒还在低落,现在就觉得自己拿到了主角剧本,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然后自己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哩!不是在做梦! “你想必也发现了,自己长得特别快,其实就是修道之人所用之小年,你六十日便长一岁,十个六十日,便是十岁,乃至于将来有一劫数,三十六岁之前,未修成地仙,便是转劫失败。” “啊?” 大起大落,叫许兼有些难以接受,就像是那种无限反转的狗血剧情。 “师父!” 许兼下定决心,给许甲磕头,不管是亲爹还是师父,都差不多,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磕头只赚不赔。 许甲笑呵呵的,乃直接传授他一道人仙箓法:“你随我上山,入山居观中,你乃他们祖师爷,最应受他们供养了,在那里修行,一日当得百日修,可以尽早拿回前世功果,待人仙巅峰,便可收回地魂,重返地仙之境,比寻常人要容易得多。” 许甲将他带上山,许母道:“这孩子我挺喜欢,将来修成了,记得给找个媳妇。” 许甲哈哈一笑,并无直接应答。 回到山上时,忽然被三只动物拦住了去路,正是那骊山派“三妖”,他们三个因为顶撞了许甲,在许甲立教之时,怒斥必是邪门歪道,在道德至高点上指指点点,便被许甲打败后,点成了三妖。 一只老母鸡妖,一只羊妖,一只大青蛙妖。 三妖泪眼婆娑,似乎哀求,那羊妖甚至人立而起,两个蹄子在鞠躬作揖。 许甲好久没有理会他们,他们动物做久了,竟然有些适应之感,草也觉得味道还行,蚊子也觉得十分美味,若非化成老母鸡的风雷道人有地仙道行,一旦甘心接受自己是牲畜,便难以变回来了,毕竟许甲当初用的便偏向于“造畜”之法。 古时常有将人变成猪,羊,牛,赶去卖钱的传闻,只是不能喝水,一喝水就露馅。 不过许甲这术法,管你喝水又或者其他,如何尝试也不能解开,亦是一种诅咒一般。 许甲笑呵呵一声,对着许兼道:“这三个家伙与你有缘。” 又对着三妖道:“我有慈悲心肠,亦有霹雳手段,本来近日杀机难消,只是我母亲让我修心,便有意给一个原谅你们的机会,如今我且开你们口窍,可说得人言,有什么法术神通,修行秘诀,都可以吐露出来,用心找人教导出来,再发个善愿,善愿完成之日,就是你们返还人身之时,你们可愿意?” 风雷道人有些犹豫,骊山派的风雷法,天下无双,只是他修行不精,遇到的又是许甲,真泄露出去了,只怕祖师责怪,诸神通法术,都是秘传,有滥传失灵,必生灾殃的说法,入门之时,他们更是发下赌咒大誓。 但若一辈子变成老母鸡,青蛙,羊…… 他于是低下头颅,答应下来。 许甲对着他们三个一点,他们便各自吐出一团黑泥,嗓子也通了窍,开出本来声音。 风雷道人看出许甲如今道行如渊,已经步入陆地神仙之境,不敢顶撞,只道:“我等深思熟虑后,已觉错谬,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回骊山,我们发誓,将来永不南下,遇到贵派弟子,退避三舍,以示恭敬。” “你们还想要讲条件?”许甲呵呵一声:“之前所言已经是最宽容了,那蛇妖还压在塔下,不知情劫度过没,他那痴儿郎,陈留仙如今已经在吕宋安家,在海外修行,你们实在没有格局。” 风雷道人一愣:这跟格局有什么关系,我都跪下来求你了,放下了我高傲的仙格和尊严,你咋还这么不懂事呢?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得了! 然而这种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丝毫不敢开口。 许甲对着许兼道:“他们三个,往后就归你管了,鸡要下蛋,羊要产奶,蛙要泌油,你每天吃鸡蛋羊奶,身上涂抹蛙油,便可更快修出人仙成就。” 这三妖听得一惊,只觉得天都塌了。 许甲浑然不管,牵着三妖到了山居观。 山居观的经主道人多年前就已经人仙巅峰,只是不能突破,如今改修了法门,离突破只差一步之遥。 见着许甲领着许兼过来,心中灵机一动,却道:“这是祖师爷?” 许甲点头:“如今可正式进行修行了,你们也可放下心愿。” 随即又对经主道人点拨道:“你要成就地仙,便需要放下俗务,交给晚辈弟子,你的功德已足,只是心性问题,找个庚申日,主动结坛,祭祀三官,祈求早日魔考,考核通过,自然升阶。” “他们做事不放心。” “多给年轻人机会。”许甲看山居观如今弟子多了不少,繁荣许多了。 “是啊,我们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经主道人将许兼迎回观中,招来全观弟子,让他们认认脸面,不要把这当成新来的杂役弟子。 许甲也不曾想要低调,修仙自古都是富贵修仙,前期都是需要供养的。 这年头,也可以玩先修仙带动后修仙这套,先飞升带动后飞升。 许甲想想觉得还是算了,搞修仙科技的革命才是第一要理,能超脱的毕竟是少数,技术革命造福的就是无数百姓了,不说消灭阶级,起码要消灭绝对贫困,饥荒,义务教育也得展开,做个绝望的清醒者,也比乐观的文盲好的多。 将许兼放在山居观中修行之后,许甲又上了一趟三清山,此时宫观依然在修建当中,工匠们雕梁画栋,隐隐已经营造出一股道场气氛,海外拉来的巨木,立得太高,时常引来天雷,却反而给了他们灵感,如今打算炼制“金砖”“金瓦”。 这边烧瓷的技术已经成熟,烧赤红色可用铁,烧蓝需用铜,倒是并非纯铜打造一个金顶,可要烧出金砖,和金瓦,却比黄铜铸造要昂贵得多。 许甲之前清修的那块崖顶石,如今也有了个名字叫“仙坛盖”。 负责总工程的雷氏家族的雷法印亦是个修行中人,他们家族世代为皇帝造宫殿,修陵墓,精通宫廷建造法,本身极为精通风水,尤其是阳宅风水。 他个人本觉得不该在山顶修建宫观,应该在来龙之地,背山抱水之处修建,就像是山居观那样。 但现在也觉得在山顶修建宫观,更具备仙家气质。 雷法印见着许甲,那是真激动,这可是活神仙啊,雷家风水术,和尸解一脉相关,主张风水成仙,道场助修。 风水成仙是阴宅,死后羽化,从鬼仙转地仙再转神仙。阳宅助修就是纯粹的活人修行了,能活着修成地仙,谁会想着死后修成呢?风险多大啊。 他拿出册子来,跟许甲汇报工作,从山脚到山顶,都各有景色。 “这条路,叫做蓬莱,这条叫长生,这条叫华盖…其中长生大道直通金顶,华盖则通往那最高峰,蓬莱则是专门观景的一条路线。” “只是这些景点,尚且没有完全命名。” 许甲点点头,将溪池命名洗药池,将那牛形石处,命为栓牛处,是老君西出函谷关时所留,当然西出函谷关怎么到了三清山,那只能说江西也是西了。三清老爷是概念大天尊,带西的都能出现。 又有斩蛟井、功德碑、蜃楼台、祭帝坛,独凭崖,紫霞领、采玉洞、织云轩、一线天…… 许甲对自家给景点取名字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斩蛟井是自家在德兴斩蛟所领,蛟龙之炁如今汇聚于此,水便有了灵异,正所谓山不在高,水不在深。 功德碑是无字碑,留与后人评说。 蜃楼台是那日祭饿鬼法会,蜃妖所留之精,偶尔亦感天地淫炁,水月光影,可在此处看到天上宫阙的蜃楼美景。 祭帝台是黄天教旧址,供奉黄天上帝之所。 独凭崖,则是肚倚栏杆,可俯瞰千秋之地,若是翻越栏杆,则是跳下悬崖…… 采玉洞是真有玉。 织云轩处则是每日清晨,云海仿佛就在脚下一般,好似棉花蚕丝,仙子采云织匹,与道家“牛郎织女”的金丹理论相合。 “这些名字都甚好,只是洞天之名,该取个什么呢?” 许甲道场在此,自然会孕育洞天福地,不仅自家洞天福地,甚至古早的黄天教洞天福地也在法界深处。 许甲的内景福地是“禹余”,但此处是三清山,只一个只怕压不住,叫大了又显得浮夸。 许甲思考了一会,念出一句话来:“一言半句便通玄,何必丹经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不为形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修得一心,便是混元金丹一粒,是为太上通玄,便名明心洞天,了真福地吧。” ------------ 三四六 五龙捧圣,九宫悬星 “明心见性。” “了真洞虚。” 雷法印砸吧一二,叹道:“这是圣人格局啊!” 世上几人能对内明心,对外了真?明悟自身之局限,洞察世情诸虚妄。 若能做到这两点,必然是个圣人。 许甲谦虚道:“哪里能比圣人,只做个真人罢了。” “真人亦了不得。”雷法印记下这些,随后道:“我雷家,自古有流传一种大阵,名叫五龙捧圣,九宫悬星,合之九五,是最上乘的阵法,能聚五方之来龙,对应北斗九星之命运,纳地格,藏天局,只是一直没有适合的地方布置,如今看来,此三清山正适合。” “只是此阵需要天灵地宝许多,之前真人斩杀孽蛟,他们的蛟角,蛟珠,都是风水之宝,得之一,就可令白身逆天改命,三代富贵,可以做镇物,可是五龙捧圣,这个圣字最为珍贵,寻常压不住,是正好落在三清宫内,只是三清宫虽供奉三圣,要形成格局,还需数百年朝拜纳真,有历代真修加持,才能成为道教圣地,如今还需一件拿得出手的宝物做镇。” “是镇山之宝,乃是压住一道气数,好似当年黄天教的镇教之宝,便有数种,最广为流传的生米碗便是其一。” “镇山之宝?” 许甲想到了龙形帝玉,但那玩意是吕宋国的镇国之宝,立道廷之物,乃昆仑正统。 三清山这边呢?还有什么东西适合作为灵宝一脉的镇山之宝? 许甲想到了饶珠,但饶珠仅仅是丰饶之器,不得镇压之用,而且是敖锦童子祭炼的本命神器,总不可能童子所炼之物是镇山之宝吧。 剩下的,便是刚刚到手的“混沌珠”了,可这玩意是黄天教镇教之宝,许甲觉得死掉了的黄天教挺好,没必要夺舍自己复活。 剩下的宝物,就只有自己亲自炼就的,没有哪件了,唯有那先天杀剑,未济仙剑。 此剑杀机虽盛,可有言曰:“枪杆子里出政权”,杀机不能没有,许甲当即便跟雷法印说道:“我有一柄仙剑,可做镇器,此剑乃是上界仙炉倾倒的一味先天神钢坠落人间,化作了天外陨星,裹挟天火,经火山煅烧千年,在贫道手里采三才,着四象,六丁六甲协炼,乃做一剑,前几日用之斩杀了长生教万寿帝君,消弭了些杀机,如今消停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 “剑虽君子之器,可也是不祥之器,得锐形者,皆含金煞,可镇宅去秽,却难旺盛风水,不过是仙剑的话,倒是可以想办法做一个剑鞘,以敛锋芒,收八方之金,反而可以养剑。” “这剑鞘……”雷法印踱步一会儿道:“唯有樟树千年树神,樟公樟婆的千年木心才能做成,不过他二人在樟树施药,功德多,并无害人之事。” 雷法印道:“当年前朝大恒皇帝的皇后,要做一张千工拔步床,遍地寻好木,有灵性的,都隐去,钦天监得一一去寻,寻来寻去,便寻到了樟树的樟公樟婆夫妇,只他二人道行高深,那钦天监的人带着工匠去砍树,砍一寸,长回一寸,半月难有功。” “钦天监便抓住周边百姓,以赋税威胁,樟树百姓无奈,只能一起焚香祭告,第二日樟公樟婆,便去了神通,任由那钦天监人砍去,边砍边流血,将土地都化作血红色。” “两株大木倒下之后,刨下树皮,将原木送入了宫廷之中。” “结果第二日,那些树皮又长成了两棵空心大树,是人无心死,树无心活。” “这大恒王朝强征了樟公樟婆的树身未多久,便灭亡了,皇宫内一场大火后,那樟公樟婆便又将身子取了回来,空心树又变成了实心树,当地人为其立庙祠。只是二人不再显灵,亦不受樟树百姓香火了。” 许甲听了道:“之前便有听闻,江南西道千年大妖不少,除却鄱阳妖都,还有樟公樟婆,隐世独修,他二人想来便是在前朝时候度过千年大劫,我若要取他千年木心,便和前朝皇帝征木害民无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剑鞘可用来收敛这杀剑杀机?” “只怕没有。”雷法印道:“千年老树容易找,千年树妖难找,甲木看似为庚金所克,却也有以自身伤痕将其包藏之能。” 许甲想想:“需要多少木心?” “三尺六寸。”雷法印道:“木心甲子一寸,六百年一尺,取用三尺六寸,便需要樟公樟婆合力出,倒是不一定需要害其性命,如果他主动愿意吐出,也可堪用。” 假设这樟公樟婆各一千二百年道行,加一起也才四尺千年木心,取用三尺六寸,每人也才留二寸木心,虽不杀,只怕也要半死不活,道行消散殆尽,甚至陷入沉睡,身死道消。 许甲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便道:“若无剑鞘呢?就不能做镇运之宝么?” “可是可以,但五行总会有所偏颇,丰锐之炁所形成金煞不能化解,诸弟子脾气则会如剑一般,于心性上难以改正。” 许甲想想道:“那就先不用剑鞘吧,这千年木心我再想想。” 许甲脑子开始思索,忽然想到阿美莉卡巫毒教,有一棵千年巫毒树,起源于原始印第安大陆,足足有三千多岁,巫毒教教众,总是会围绕着这棵树冥想,获得灵感,巫毒教众甚至会以巫术供养这棵树,将这棵树彻底养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邪祟”。 这巫毒树上跌落的树枝,都是极为厉害的巫毒施法材料。 这巫毒树根北欧的所谓“德鲁伊”又或者,精灵,巨人,所崇拜的神圣巨木,世界树又有所不同,那树是神话之中的,这个确实现实中有的。 许甲想想,自己都已经神仙境界了,是时候走一遭了,有混沌珠在,可以做背书,许甲或许可以在阿美莉卡那里降临更多更强的力量和实力。 念罢,许甲便对雷法印道:“剑鞘之事,过些日子或有耳目,还需麻烦你将这风水大阵基础部分先做起来。” “这倒是不难,我们家中子弟已经开始做了,只是尽快,最迟三个月,就要借天地之力,激活启动大阵,若无剑鞘,便需要教主那柄仙剑上场了,否则难以压制五龙,九宫亦无悬镇之宝,风水格局涣散,便算是失败了。” 许甲点头:“且放心布置去,不需有后顾之忧。” 雷法印点点头,随即想要见识一二许甲的仙剑。 许甲乃运出此剑,顿时勾摄三才杀机,四方兵戈之劫炁,纷纷化作龙卷漩涡出现。 雷法印忍不住倒退几步,面露震撼:“水火之未济,天人之不生,只一线生机耶,十死而无生,煞气太重,捧之为圣,是苍生之福,是苍生之祸?” 却是有些恍惚,几次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道:“只怕千年木心,也只能管五百年,五百年后,便难锁住了。” “五百年,我早该飞升了,一应外物,也可尽数放下了。” “是啊,飞升了啊。” 雷法印道:“哪里有永世得运,永世太平的,五百年够久了。” 当即离开此处,将自家兄弟子侄一并拉出来开会,除却金蟾提供他们的各种天灵地宝,亦拿出许多历代修皇宫,陵墓所藏宝物,一并打算为三清山五龙捧圣,九宫悬星大阵做陪。 若是做的好,他们相信,雷氏亦可成为修仙世家,千年大族,若历代皆有地仙,则繁荣昌盛。 许甲这边则将金蟾多宝招来,多宝化形模样是个富贵小胖子,乐乐呵呵的。 许甲道:“我打算均田,你麾下有多少商人,他们买了多田地田产,你有把握带头让他们献产。” “只怕难。”金蟾多宝想想道:“人才只会往尊重人才的地方去,是为士为知己者死,财富亦只会流通往保护财富的地方,我虽掌握了大致经济命脉,可也只是营造一个经商环境,对商人友好,可如果让他们献出土地,他们就会觉得这里不友好,会立马去投靠别人,转移资产,虽有小金蟾做监督,可这违反了商人买进买出的原则。” 许甲道:“这就是我之前让你警惕的原因,不过也不要紧,你只对他们说,拿土地,拿田产来做拍卖。” “拍卖海外经商的权利,否则不允私船下海,不受保护。” 许甲道:“告诉他们,眼光放长远一些,商人屯土地,并不能获得利益,而航海经商可以,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在海外立国了,下一步布局就在南方沿海,如果他们不愿意,乱世波及到了这边,我们只会出兵保护普通百姓,不会保护他们这些商人大户。” “普通百姓就是,一户人家,祖孙三代,所持耕地不超过三十亩,超过三十亩,就给划分为地主。” “若是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十七八口人,每个人平均下来也就几亩口粮田,加起来超过三十亩呢?” “那就分家,分田,自己分好。” 许甲道:“均田是必须要执行的,江南西道也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先从经济手段出发,再用暴力手段做背书,想必江南西道的富户老爷,七八成都已经被你所操控影响,所以需要你去率先放出内部消息,再过两个月,便好正式实行。” “若这两个月内还不识趣,那就是分清楚了,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该翻脸翻脸,该批判批判。” 金蟾点点头:“有两个月时间缓冲是可以的,既然有航海漕运之事做背书,想必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加上海外立国,想必除却少数人死死会握着,田产不放,大部分人应该开始想着要开办工厂,对外贸易了。” “是啊,解放农业,发展工业,这是必须要做的,得将这些地主老爷的钱,流动起来,成为原始资本,发展经济繁荣。” 许甲的路线没有问题,甚至过于柔和,还想着跟商人地主们商量着来,甚至分出海运蛋糕。 若是放在以往,必然是裹挟底层百姓情绪,一路杀杀杀,将地主杀得狗血淋头,抛弃一切躲起来,只为能活命。 虽是一场狂欢,一场胜利,可也必然会遗留许多历史问题。 许甲目前还不打算直接杀鸡取卵,他们自有他们的用途,能够赶上时代发展转型的,要支持转型,跟不上时代,还想着做封建地主老爷,甚至奴隶主的,则坚决要消灭,妖培育资本家思维,做大资本市场,向外扩张,而不是成为地主老爷,不断挤兑底层人民的生路,向内卷,直到将底层人卷得无路可退,于是杀机汹涌,陷入极端。 金蟾亦明白许甲的意思,两个月时间,足够操作了。 他带着任务退去了,许甲则又去了盐铁都院。 燧发枪已经开始批量生产,铁匠们手搓的车床精度已经不亚于前世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了,齿轮,润滑液之类的东西,也已经投入使用了。 许甲最为关注的蒸汽机亦有了眉目,他们在南洋找到了乳胶树,乳胶的处理办法,也在许甲从阿美莉卡祭祀送来的资料当中,这解决了蒸汽机的一大问题。 至于气缸的密闭性,他们则确实是用炼制法器的思路炼制的,符文,禁制,甚至开坛醮神,为之开光。 走上了既不科学又不仙侠的道路。 这个蒸汽机,正在做着简单的往复运动,相当于一个模型,悬浮在空中,火炉相似一个炼丹炉的造型,丹炉火口两边,用黄金雕刻的符箓,正是祭祀火神宋无忌的。 炼制过的焦煤放进去几颗,便立马出现了一些火焰生灵,火鸦,火蛇儿,他们在烈火中飞舞。 一个道人手中踩着着朱雀鼓风机,将火焰烧得更旺。 那机缸中的水蒸汽咕噜咕噜叫,隐隐间有听到蛟龙叫声,是之前所杀蛟龙的精魂被炼入机缸之中了。 这蒸汽机的轰鸣,便如同山海经之中的强大怪兽,带着独有的威压,给人一种可以移植到没有心脏的蛟龙身上,便可以将其复活过来的感觉。 ------------ 三四七 许天师三临阿美利卡 许甲感应着粗糙的蒸汽机法器,动力十足,龙魂火灵,自是非同反响,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 造出此物的是盐铁都院的一个痴迷物化之道的小太监,他是之前督矿太监的干儿子,那太监死了,他活了下来,许甲派遣人收管此处,隔绝朝廷,他也就一并在此。 后来也学到了道法,或许是残缺之人的缘故,他对机械之物十分感兴趣,这根山居观炼制火器颇有经验的道人是两条路线。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腼腆道:“回老神仙,奴婢叫小安子。” 许甲夸奖道:“是个人才,这蒸汽机的事情,往后都归你负责了,再选二十个人形成一个团队,单独设立一个蒸汽实验室,希望蒸汽船,蒸汽火车,能快些造出来。” 蒸汽船,蒸汽火车,就是运输力,是后勤的关键,也是时代发展,人口和物资相互流动的基础。 许甲起码要在江南西道煤炭矿,铁矿,铜矿这些地方铺设轨道,将更多的矿石运输出来。 “不止是有我奴婢的功劳,还有其他人,比如这百锻符文钢,便是道人将自身法力和铁锭相合,反复叠锻,形成纹路,好像是树木年轮一般,更如人体经络” “像是这个气缸丹室,是炼丹道人给出的点子,认为采药真炁是心火肾水,这蒸汽的炁也是如此,是水火之变,如此炁缸如丹田灵窍,抽坎填离,水汽化力是乾,那些炉渣是浊气下降是为坤。“ 许甲听着这极不科学,亦不仙侠玄幻的理论,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乃评价道:“正所谓,道法自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也,这器道,便是仿世间生灵之道,是器仿人,这个人是一应人道,有灵众生。” “这炁缸仿造心脏勃起运动,那能不能仿鸟飞空,能不能仿蛟龙潜水,能不能依照猛虎,做出这些机关呢?” 小安子道:“奴婢听闻朝廷的工部之中,有许多先秦百家传承,比如墨家,公输家,但更多是机关术,用来防守陵墓的,但也听闻有木牛流马,能飞半个时辰,他们也有一些法器和机关结合,但也没有见过这种造物,若不是老神仙留下的天工图纸,我们也做不出来,只是单纯那样炼制凡器,根本不成,只有炼成法器,稍微修改,才能炼成。” 许甲也给不出具体理由,可能是世界规则,不允许完全一模一样,需要创新才能给通过,又或者本身就偏向修仙侧,还没到末法时代,唯心的力量还是比较强大。 许甲点点头:“那就按照法器的思路祭炼,这个太小了,什么时候能作为动力,带动宝船,就算是成了,多琢磨琢磨图纸。” “这个做出来了,剩下的不难,无非是单缸,双缸,甚至四缸的区别。” 小安子想想道:“这个模型做出来后,等比放大肯定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应该不难解决,如果有二十多人加上足够多的钱料,半年应该可以出一个一间屋子那么大的机子。” 一间屋子大,其实也不算大,火车头大小罢了。 “等你好消息。”许甲给予鼓励,随即抟炼了那安济夫人的内丹中一缕丹炁,加上自身青阳仙灵之炁,炼制了一枚小金丹:“这金丹,可以缓缓释放青阳之炁,助你阴阳平衡,我再传你一套功法,这功法传自佛门瑜伽术,是为天人转生之术,可谓羽化重生,犹如金蚕结茧,修到深处,便可弥补残缺,成为一个健全之人。” 小安子不可思议:“这是真的么?” 许甲却将灵光一点,直接给他灌顶,到了许甲这个境界,因人而异编造一本地仙境界的法门不难。 小安子得了法门,脸色憋红了,却是激动死了,他虽说是个已经受箓的太监,但生理缺陷一直在,浑身有股淡淡的尿骚味,他们这种阉割,是小时候就吃蛋黄,然后用绳子勒住那,慢慢捏,直到麻木无感觉,就可以捏碎了,坏死了,接着就是阉割了,忍受的疼痛难以想象。 都说旧社会迫害女性,可男性一样迫害,只要是个活的,都受迫害。牛马畜生,甚至比人命精贵许多。 许甲微微道:“你无需多言,以后也别奴婢奴婢自称,更无需叫我老神仙,只称我为教主,道主,真人,这些都行。” 说罢许甲便化风离去,留着小安子在原地抽噎。 许甲回到家中,感觉布置都差不多了,自家老爹足够坐稳后勤,于是盘坐在三皇万民伞下,手持混沌珠,感应此宝和自身庙龛空间,看看能不能将自家前世世界也给锚定在此宝中。 可惜并不能成,此宝就是黄天教立教之宝,内里联通了三十六重欲界空间,许甲的前世世界,黄天信仰还是在汉朝时期,离着两千年了,再后面也不成规制了,只在三国演义开局斩黄巾结义可以说说。 许甲只觉得这东西鸡肋,或许下次遇到地府黄真人,可以问问他,这玩意怎么祭炼自如,形成助力。 下一刻心神沉沉,遨游太虚去了。 。。。。。。 阿美莉卡旧金山圣约翰大教堂对面通天观中,此时香火通盛,许甲生前三千多个徒弟,连带着徒子徒孙,此前散去,此时没多久却又重聚在了一起,都是热热闹闹的。 只能说许甲显灵,比那些不显灵,只开趴的邪教要好上太多,再一个就是那四大弟子在风水福地之中修行,净化法界,成就地下主鬼仙,已经算属于“灵气复苏”了。 虽然阿美莉卡本身就十分魔幻,什么吸血鬼,狼人,女巫,变形怪,地狱魔神,都干涉现实了,但修道吸收的能量轻灵,和他们那套体系似是而非,入门还是挺难的,能修,但是难修,如今却有所成就,自然就有许多人依了上来,特别是上次许甲祭祀赐福,给他们回馈了一些丹药,以及蛟龙角,蛟龙珠,在阿美莉卡,这些东西的灵性能量,犹如通天火炬,吸引了许多同频之人,即炼气修真之士。 ------------ 三四八 金刀大将军 这通天观香火通盛不说,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穿着道袍,挂着十字的黑人主教。 也有穿着神袍头戴道冠的道士,亦有脖子挂十字,手上串佛珠,头戴小圆帽的。 许甲之前告诫他们道在心灵,不在形式,甚至支持弟子们道耶双修,亦曾以天使模样降临,虽然把翅膀给折了烤给弟子们吃了。 反正就是有样学样,这些华侨信士,都是哪个灵信哪个,虽然不伦不类,可捐钱捐得多,慈善做的多,哪边都欢迎的。 正当他们唱着宝诰,虔诚的斋戒,完成为时两周的「道学文化班」,打算回去四处宣扬,在通天观找到了心灵的宁静之时。 这香火烟炁忽的聚拢,那盘坐在大殿中央的祖师金身七窍洞开,那些烟炁被吸入其中,干瘪如腊肉的金身开始膨胀起来,恢复了弹性,化作了一个青年道人。 这道人伸了个懒腰,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徒子徒孙吓了一跳,倒是之前那四大弟子之中的李仁泰当时就跪拜起来:「恭迎祖师降坛!」 其他阿美莉卡前些学习的道士同行只觉得一脸问号,这玩意管作降坛? 降坛不是看香么?不是看摔筊杯吗? 我向关胜帝君请示,他给了我九个圣杯? 这么活生生的就出现了?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金身腊肉,又给活过来了? 许甲这回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这具金身,应该只是地仙级数法力,可许甲如今修成神仙境界了,降临金身,却已经是神仙级数法力。 「难道我前世功果已达神仙?」许甲想了想,神仙境在乎阳神,是元神之功,自家分念是阳神念头,自然这法身也是阳神级数,于是也不奇怪了。 只是这阿美莉卡的天道,隐隐有些抵制,法界能量中带着一股深切的恶意,不仅仅来自地狱七十二魔神,也来自天堂山。 阿美莉卡是个移民国家,移民文化看似是个大熔炉,其实是文化相互不认同的割裂状态,在法界中显示,便是诸多势力。 许甲这回要的是巫毒教的三千多年的巫毒树,这家伙原在美洲海地作威作福,后来巫毒传教阿美莉卡,越来越多的人信仰,便和魔鬼文化相互结合,总的来说,这巫毒树,也属于七十二地狱魔神之一。 「祖师,这是您之前所提及的生前所用法器,兵马罐,令旗,如今都放在坛前供奉。」 许甲看看,那甲子金钱剑,从甲子年开始的纯金铜钱,再以金现缠红绳编织,上面法性通灵,隐隐有国运之炁。 那自家曾经所炼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猖兵,此时嗡嗡作响,都在呼唤。 此外还有一个黑漆葫芦,葫芦上有符箓…… 许甲如今眼界高了,见着这些东西只觉得寻常,都是自家曾经左道修行之时所炼,但总胜过没什么东西在身边。 于是一挥手,那坛上灵符掀开,顿时坛瓮之中,飞出万煞。 许甲那前世所炼本命神将,亦有所感,自那甲子金钱剑中化出赤色虚影,在坛前聚炁成形。 这神将,盘坐狮子手拿斩鬼大砍刀,乃是许甲专门跑到非洲,招摄狮子魂魄,又入野人山寻找当年将领军魂,合兵煞所成,非是哪吒,杨戬之类本命心将之流,名为金刀斩鬼大将军,日本鬼子也是鬼,并无不妥。 「主公!」那神将历经百十年,经受传承,依然记得许甲:「末将未曾想,我们还有再见之机,自主公羽化仙去,我等虽不曾成为冷坛兵马,可有资格招制我们的后学子弟甚少,既使唤不动我们,便也香火渐渐稀疏,我只能带着弟兄们在法界游荡,打些野食吃,后闽地游神大兴,我亦得了机缘,成了「老爷」,这次能再相聚 ,末将愿再为老爷伐坛破庙!降魔伏邪。」 神将一般没有自己自主灵智,只受法主令,只是许甲祭炼之时,不曾抹去这些,加上后来他自谋发展,也算成神。 许微微道:「贫道是飞升羽化去了了,只是功果不足,不曾带着你们一起飞升,成为天兵天将,祖坛兵马,不过将来也是有机会的。金刀,你既有机会得入驻庙宇,受用香火,说明你是有此功德果报的。」 「天庭不理卑微下界之事,地府只管生死轮转,我们这些游神Yin祀也只是一时之兴,不损耗福德果报也就罢了,只愿意继续跟着主公修持。」 「我已经到了另外一重世界,你未必能够降临,继续在此中发展吧,Yin祭野祀,是邪神心不正,如今我得灵宝天尊青眼,得授灵宝天师之位,可授你神将箓阶,在阿美莉卡重立兵坛,以为通天观正统金刀大元帅,辅佐弟子修行降伏,你觉得如何?」 「末将愿意!」金刀低头,随后单膝跪地,再听许甲号令。 许甲一点,一道金光入其赤身,便将金刀成为闽地村庄「老爷」的神性聚集起来,按照道理,他是「武转政」,是退伍成为村干部,但并不是正经任免,许甲如今便给了一个正经任命状。 这些神性,凝聚愿望之力,化作了一道「九品赤色神道香火箓」。 许甲也不是说不想往上提,只是这已经是极限了,前世自家功行在地府也不过是个刚刚入品的小官,转生之后,才慢慢修成神仙之躯,在***如同「七品」。 七品主官,也仅仅是够给九品阶做提拔。 况且这边阳世,神道不显,只有文化氛围丰厚的地方,才有灵显,便是泰山娘娘,出了泰安,也管不到别处别地了。 倒是类似关帝,妈祖之类的信仰,却是广布河山。 许甲能提拔他到九品,却也算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了,已经算是极限了,毕竟自家在另外一重世界是天师,在此界可还没获得合法身份。 只是同为欲界之列,阿美莉卡还是比转生世界要低上一些层级。 金刀感应自身变化,竟然进入了「体制」之内,欣喜若狂,直道:「多谢法主公恩典!」 免费阅读. ------------ 三四九 伐坛破庙巫毒教 阿美莉卡这些弟子,虽然多,能量大,可修行上都是杂鱼,根骨差,资质低,物欲横流,难以静心,尚且不若许甲那些仙家堂口的鳏寡孤独出马弟子心性单纯,那些弟子得了箓法,加上立仙堂,便可得法界能量加持,修行速度有十倍,就算再差,十年下来,也当得妖物百年道行,五十年下来,虽未必能突破水准,成就地仙,可必然也是人仙佼佼者。 更别说那些从小入山修行的道童,便是说山居观那些,许甲也敢说,将来有一大批,天资聪颖者可以在二三十年内修成地仙,虽然跟自己没法比,却也可以说将来必有成就,名箓仙籍。 如今找回当年兵马神将,便还是他们更好用一些,一阴一阳,却也不会被这些弟子太过于「要挟」,以至于成为等价互换的关系,时时刻刻想要自家漏下点赏赐才肯尽心尽力的办事。 许甲勅封了金刀大将军,又张口一吞,将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猖兵给吞入肚中重新炼制一翻。 这些猖兵,都是许甲走山川,寻古寨,江西两广,秦岭横断,找到那些游师冷坛,再次降伏,那些游师不足以下师公山,闾山等地,便受困于坛,亦率猖兵游荡法界,香火断后,便一心想要找个弟子,本身就是二两水不满,再祸害弟子,便如同那东北的「闹仙」一般。 许甲前世处理过几起,连游师带冷坛兵马一起收了,这才发现还挺好用的,于是便不再自己炼猖,反而找寻这些游师兵马炼制。 一般来说一只游师所带兵马绝对不会超过百,超过一百,也能占山占洞,结营扎寨。 许甲便将三支游师兵马合一起,令其分出一正二副之官,补足三百兵马,如此为一洞,又或者补足五百,是为一寨。 三百五百,皆一营之数也,再厉害的师公,也只有五营兵马,能率两千之数,可谓校尉,或散号将军也。 许甲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寨,兵马总数,却是达到了四万六千八百之数。 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游山猖,涉水猖,围山猖,赶水猖之类的低级猖兵,那些凶猖数量,也不过数千,但亦足够炼制兵坛,让金刀将军为元帅,统御他们,在法界协同弟子征战阿美莉卡,为除魔事业添一份力量。 许甲这副肉身修得也是内景,内里自然也有个福地,只是修叉了路数,沦落左道,但一百多年来,并没有消散,依靠香火,依然维持内景,甚至和通天观道场相合,身神与诸殿神像有所联系。 这些猖兵经许甲肚子一趟,那些游师,便受益最大,得了水火炼度,香火凝神,经五脏,历五狱,便得了鬼仙箓,将军箓,合和为一,便是「地下帅」,和「地下主」是一回事,只是地下主偏向经营,地下帅偏向于军事。 这些游师若是善于经营,也不会落得了个冷坛兵马的下场,许甲不会让他们经营福地的,还不如给活人机会,比如李仁泰,他不求地仙,不求人仙,只求一个鬼仙箓,死后在福地任职,如今便兢兢业业在主持外福地修建营造之事。 游师成了地下帅,这些猖兵便也从破破烂烂,看起来跟乞丐流民没有什么样的凄惨形状,多了衣裳,鞋子,脸色也干净许多,在许甲的五脏庙中,食甘露,五行法食,稍微从流民,变成了「民兵」的样子,手上的兵器也从生锈砍柴刀,竹竿,锄头,变成了正经的刀,枪,弩弓三类。 只是这依然不符合许甲预想,这都是古董兵马了,根本不符合现代化,但要更进一步更新武器,装备,只能靠这边阿美莉卡的弟子给他们烧装备了,烧了这些古代猖兵也未必会用,还得连说明书一起烧。 随即许甲将这些兵马游师吐出口中,消耗了许多香火,却不显疲惫,只是命向金刀大将军:「这些兵马便都 由你统帅,诸弟子除却自身炼猖,亦可向汝借调兵马相助。」 随即将一枚虎符法器炼制,直接交与他。 做完这些,便是葫芦了,这葫芦是捉鬼葫芦,此葫芦说是天地灵根说不上,只是许甲自神农架一处山谷之处采摘,聚煞结阴,有些能耐,许甲炼制过后,天生能力便更胜一筹,有收鬼煞之能,更可以用来储存蛊,降,之类的邪物。 内里曾经的一只蜈蚣蛊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哪代弟子打开葫芦给放出去了,那蜈蚣能飞,好吃人脑,凶的很,操控如飞剑,百步内必抱脸,也是当初许甲一大杀器。 这倒是没有重新祭炼的必要性了。 这些几件法器尚不得全,许甲也不能完全传给了四大弟子,便都给了李仁泰:「仁泰,你老成持重,这几件法器就由你执掌,暂代通天观掌教之职,莫要让我失望。」 李仁泰激动十分,接过甲子金钱剑和收鬼葫芦。 上次研磨魔神,获得魔神神性颇多,先后又点化了二十名鬼仙。只是他们都去旧金山福地别墅修炼神仙之法了,此时并不在这里。 许甲觉得可以再扩张一些,于是道:「这次我要寻一宝物,未得那宝物之前,不会离去,你们尽心尽力帮我搜寻,有什么难处可以讲明,只是我毕竟是阴身阳神,不便出走太远,故而还需你们代劳行法。」 李仁泰连忙道:「不知祖师需要一件什么宝物,在何方何处?」 「此物乃是千年木芯,需得有千年修为的木妖体内才有,美洲巫毒教中,有一株活了三千多年的巫毒木,千数年前就已经接受原始崇拜,至今依旧是巫毒教圣树,我要你们伐坛破庙,铲除巫毒教,以我教信仰代替其在阿美莉卡的地位,一如当年张天师讨伐六天故鬼,不止巫毒教,一应魔鬼,恶灵作祟,你们需一并出手。」 「洪秀全!」 那黑人主教连忙跪下:「弟子在!」 「汝已经授法箓,当尽心尽力为此做事,希望你亦能推动教会内部对巫毒教的绞杀活动。」 洪秀全有些愁苦:「伏都教乃是黑人信仰,源自非洲,这是让我对同胞下手啊!」 许甲言简意赅:「可许你更进一步,允尔为副教主,佐李仁泰共掌通天观事宜。」 说罢又将天使神性所炼之圣枪给了他:「此物不亚于十二圣器,与你圣约翰洗礼相辅相承,一攻一守,你得二圣器相助,必可在梵蒂冈中更进一步,再加上大义灭亲,消灭黑人巫毒信仰,改换基督,犹如中世纪圣战,你要学会让别人出头,明白么?」 「明白,找些白左神父做推手,激化黑白矛盾,再浑水摸鱼,联合绞杀镇压。」 免费阅读. ------------ 三五零 法性芯片预想 接下来,便是督促诸弟子建设兵马坛了,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找张桌子,弄匹红布,许甲也不需要他们挑选什么吉时吉日供奉。 只是找些合适的小建筑模型,供奉坛上,他们省事,直接用的木质天坛模型。除此之外,还买了杀人蜂作为血食进行祭祀供奉,血也不是鸡血,是阿美莉卡国徽白头鹰的血,抽了一管念咒祭祀。 如此兵坛落座,又烧了sat成装一套,纸糊的数千,天罡雷火祭炼过的手枪,圣光照耀过的子弹,一并也挂在兵坛所在房间的墙上,以聚集兵煞之炁,供金刀大将军采用。 这金刀大将军在法界之中,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备,身穿SAT战术服,手拿冲锋枪,金刀都给背背上了,感慨道:「我那时候,有这玩意就好了,真是时代变了!」 这正是那套实体装备,给烧了过去,枪啊,子弹啊,衣服啥的,都是真的。 至于怎么烧,才能烧化,那自然是「宠物尸体焚尸炉」了,骨头都能烧成渣子,铁亦能化作铁水。 这玩意在阿美莉卡焚尸挺好用,毕竟阿美莉卡动保组织魔幻,一些宠物到了年纪,基本都会被主人送来安乐死,然后烧了,有钱的还能买个宠物墓地,没钱的带回家,找个机会撒了。 只要有个资格,就能申请宠物焚尸炉,甚至还有宠物毒气室,不少神父的副职就是这个,给宠物做临终关怀,然后超度上天堂。 至于有没有帮忙烧个人,只能说这玩意烧人也是足够的,甚至还有移动焚尸炉,一辆小卡便能装得下。 如此转换一下功能,成为烧纸祭祀炉子,倒也没问题,反正也是处理生死之大事,沟通阴阳法界。 至于那纸糊的,只要金刀大将军理解了这装备,亦能以对应金煞使得他们能熟练掌握这些装备。 兵坛落好,诸弟子一个个都来请兵马,毕竟他们自己的兵马,都是杂鱼,而且在阿美莉卡招兵马,一般都是南北战争时期的黑人奴隶,这玩意看起来壮,用起来完全是智障,不通法性。 一时间有了祖师兵马的弟子们,各个都嚣张起来,很多不敢去处理的什么百年鬼屋,也组团去干了。 百年鬼屋一般都有「灵界门户」,也就是可以沟通阳世和法界的通道,强大的恶灵占据之后,便可以自由来往阴阳两界。 毕竟这没有阴曹地府,只有地狱天堂,法界之中,恶灵极多,这种鬼屋,全靠驱魔人处置,如果死了一个驱魔人,则并不会立即处置,而是上升危险评级,做等待解决处置。 基本两三年便会有驱魔师前来尝试解决,如果又死一个,则会封存档案,并尝试封印鬼屋。 因此百年鬼屋,虽比不是地狱七十二魔神,里面起码也是山村老尸里面美姨一般的存在,堪比半步魔神。 许甲对这种小卡拉米自然看不上,只想着那巫毒木,取用木芯,做成剑鞘,这才能成功做为镇山之宝。 心中却暗自寻思,能不能给做一个任务面版,毕竟灵宝箓是根据自身所需所想而变化,即是基础箓,也是最高箓, 既然可以如此变化,化成面板,虽然杀鬼得不到经验,却有练功熟练度进程,似乎更适合这边修行者的体质,也是扩大传播,宣扬影响力的一大优势。 只是许甲也只能稍作引导,不能直接与时俱进的将灵宝箓法开发成游戏面板,于是直接找李仁泰找来了一些编程书籍,教学视频来看,打发时间。 虽然许甲在地仙时候就是「遍知真人」,可数学上有个特性,不会就是不会,否则这天地之间的至理都清晰了,那不就是已经得道了么? 好在许甲理解力还行,加上打算科技修仙,虽 然那边步子刚刚进入蒸汽时代,可迟早也要进入电时代,网络时代,甚至人工智能时代,这些东西自己早点修炼好,将来飞升到了上界,也能有些作用。 好在许甲学习能力不差,又不落俗套,学了两三日,看书是量子阅读,将自图灵开始的原始网络时代的书籍,到最新时期的一并看了,甚至还许多技术方面的理论知识,比如如何手搓一枚芯片,也看了不少。 许甲一边看书,一边感应着法界变化,这些弟子们除魔驱邪,还算没有弄出篓子,有意之下,拔除巫毒教。 这巫毒教都是秘密活动,以蜡烛,香薰,尸油,以及一些奇怪的东西作为为法器,比如成龙历险记里面的老爹,便是结合了闾山法和巫毒术,经典的就是拿河豚和干蜥蜴念咒。 许甲也学过巫毒术的,对这些原始宗教的看法就是比之萨满教差不多,但萨满教后期也文明许多,巫毒教则还处于部落时代,可能是非洲原始部落宗教的原因。 许甲一边拿着天然纯水晶,炼制法性,看看能不能变成一台修仙电脑,一边思考,在北欧神话中,神性本身就是一个解析万物的面板,当然这些知识都是家二创。 可许甲是接触过魔神神性的,其本身也有「借假修真」,许愿成真的力量,因此许甲才能依靠魔神性作为材料,勾通幽冥五狱,给弟子们度过劫数,成就鬼仙。 神性也是「性」,符合「性功」,能成升华的,就是先天灵光了,也就是所谓祖性。 祖性一点灵光罢了,能让其亮起来,就已经是修行有成了,本就是求简,要给他做成电脑,还不如直接修炼人脑,再强大的电脑也不如人脑精秘。 内景身神篇之中,就有脑神篇,假如以脑神篇修持得当,弟子们可以获得面板是十分有可能的。 可身神之中,就属于头部诸神最难修持,一不小心就会精神错乱,癫痫,发疯,他们本就是修仙菜鸟,万一把脑子炼坏了怎么办。 况且修炼到了脑神,也是地仙之后的进度了,就连许甲现在也没有修炼脑神,便是十分郑重。 那么内脑修不成,便只有脑内植入芯片了,这就是所谓的「法性芯片」,堪比修真里面的「人造灵根」。 法性芯片可以让人看见法界,感应法界能量,但法性芯片的技术难度也高,移植到人脑上,这只怕也需要最顶尖的科学家,带着他们一起修仙才好。 许甲也觉得可以适当发展阿美莉卡的华裔科学家,教他们修仙,借助他们的实验室,进行更多相关可能性。 将来飞升之后,这里都还能用得上,况且地球蓝星本身就要升纬了,法界能量越发活跃,可以说是新一波「灵气复苏」了,这些顶尖科学家,资本家,财阀,哪个不想长生,甚至做出许多恶事来,比如抽取小男孩的脊髓给自己移植,只为变得更年轻。 免费阅读. ------------ 三五一 黄毛道士请老奶上身 许甲思考来思考去,又觉得肉身接脑芯片,实在不够「修仙」,心中又打起三魂七魄的主意。 七魄不必说,三魂之中,天地二魂难觅踪迹,只人魂守舍,若是外接芯片,直接接入灵魂,倒是显得「修仙」得多。 魂灵和「祖性」并不相同,人魂乃是记忆,念头,所拼凑魂衣,主要是「认知」,也就是识神。 如果有那么一种灵魂芯片,植入其中,自是从「改变认知」开始,只是魂灵部分,得元神之后才能研究,和改造脑海的难度不相上下。 又或者可以双管齐下,多方面进行研究,脑魂双进度,身识合一,性命齐修,或有奇效。 许甲这边琢磨着,拿着天然水晶在那打磨炼化。 那边洪秀全已经派遣了弟子前往一个巫毒教秘密据点进行打击。 这处据点有个巫毒教黑巫教派的一个长老,这个长老名为乌卡玛拉是个黑人女性,肥胖异常,五大三粗,身如梨子,起码有三四百斤重。 平时经营着一家饰品店,这店以非洲文化为特色,卖的都是色彩鲜艳的手镯,项链,各种木雕…… 但其实这些东西,都是由着她收养而来的福利院小孩做的。 她擅长控制孩童,在孩童病死后又奴役他们的灵魂,将其封入木雕娃娃中,在别人希望转运时,高价卖出去,其实就是和「养小鬼」差不多。 这日乌卡玛拉正在地下室监督童工做非洲手工艺品,冷喝道:「你们这些赔钱货,酸萝卜别吃,做十个饰品可以换一份薯条,做三十个能换一个面包,做不完成,就别想着吃饭,不允许说话,上厕所要跟我打报告,别打算做些小动作,黑妈妈都知道,都晓得!」 这些孩童一部分是从中国收养来的,也有非洲裔,父母双双进监狱的,也有一些身世凄惨的白人小孩,或者拉丁裔……总共四五十个,各自都十分熟练的制作着手工艺品,怨气充斥其中,使得这些带着纹路的饰品,便带上了巫毒教的仪轨能量。 这时一道敲门声起,乌卡玛拉出了地下室,到了门前,一个六十多岁秃顶老白男猥琐的笑着:「黑妈妈,你这里又进了什么新货?」 「刚刚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是教会唱诗班出来的,很保守的一个姑娘,我要这个数,她就是你的了。」 乌卡玛拉张开手:「五千美元,不算多,一个美味的***,一个纯净的灵魂。」 老白男兴奋的搓手:「价格公道,我先给你三千美元,剩下的两千美元,要等我保险赔偿金到了才能给你。」 他们这么交谈着,却不知道隔壁已经有了通天观弟子。 为首的弟子是许甲自往下的第六代弟子,毕竟许甲从八十岁开始闯荡阿美莉卡开始,如今也有八十多年了,就算十年一辈弟子,也该有八代弟子了。 这六代弟子是个黄毛,身上纹身纹的是死去的奶奶的名字和生日,看起来不是十分正经,却是少数几个正经修炼百日筑基,进入人仙阶段修行的弟子。 他一开始是个灵媒来着,后来才拜师通天观,平时在网上发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别说阿美莉卡信这个的挺多,粉丝都超过十五万了。 此时他就在直播:「家人们,这次我们探索巫毒教秘密结社,这个房子给我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不知道你们隔着屏幕感觉没感觉到,我现在耳朵好像听到了一些孩子的哭声,这个屋子从里面设下了诅咒,能量很强,不过不要紧,我很会破解!」 直播间里面弹幕: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些,我就想哭,有跟我一样的么? 「那个黑大妈看起来像是迪士尼电影里面的巫婆。」 「阿美莉卡信仰自由,主播管人家信仰不信仰巫毒教?」 这弟子一边直播,一边方便开坛,拿出剪刀,猪骨头,镜子,铃铛,讲剪刀和镜子挂一起,用猪骨头敲着铃铛,用来破开那座房子的结界。 然而这举动,直接就惊动了那黑妈妈和邪教老白男。 他们两个都是系统性修炼过黑巫术的,瞬间毛骨悚然:「谁!」 同时往隔壁房子看来,和那黄毛弟子对视上。 黑妈妈直接拿起骷髅模样饰品,对着这边大吼大叫,却是施加黑咒。 那老白男则面色阴沉,摸到了腰间,拿起了手枪。 黄毛弟子本就是要搞事,不然肯定趁着人不在的时候破法,当着面破法,就是奔着直播斗法去的。 「家人们别怕,我保护你们哈!」 说罢,他跳出窗去,一脚踹向黑人胖大妈,将她踹翻在地,打断施咒,那老白男掏枪进门,却不想黄毛从二楼窗户跳下,转身要开枪,他却先下手为强,一发***直接射在了胸口,发出高压电流,将他电得直直的。 「啊哇~啊哇~!」 一个身穿黑色婚纱的魔神从暗影中显露出幻觉,朝着黄毛的脖子掐去。 这玩意正是老白男供奉的魔神,不断和幼女结婚就是愉悦它的仪轨。 黄毛临危不惧,头顶一柱香:「弟子恭请吾奶降身相助!奶奶助我!」 他奶奶是许甲的三代弟子,亦是修成了的,在坛上结成阴师,后来许甲也给了鬼仙箓,只是还没得勾牒,却也立了仙堂。 顿时这黄毛老奶奶上身,气势颇足,一个撩阴腿,踢向那婚纱魔神,将他踢回法界。 那黑妈妈趴在地上施咒,调度房子里供养的小鬼前来助阵。 老奶上身的黄毛扯下脖子上十字,大声道:「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顿时圣光大作,这些恶灵近身不得,接着就是拿起一个塑料瓶:「吾奉闾山法主急急如律令勅收!」 便将那诸多恶灵收入矿泉水瓶里面,帖了一张符箓,叫他们暂时动弹不得。 这时黄毛的老奶才退了身,免得伤了自家大孙子阳气。 收了恶灵后,那黑妈妈顿受反噬,下身流出血来,原来她用自身的经血养小鬼,足打一个不浪费,且PUA小鬼,他们都是黑妈妈的子嗣。 黄毛熟练拿出绳索将两个变态捆了后立即就打了911报警电话。 不出多时,滴嘟滴嘟响起,警察出警,分别从黑妈妈的地下室解救出四十五个童工,以及从老白男的地下室解救出二十多个被邪教蛊惑的少女,其中大部分已经生育…… 此事一出,在有心之人的发酵下,依旧回到了「黑人滚出阿美莉卡」的话题上。 随即引申出,黑人男性参加帮派犯罪,黑人女性同样心怀恶意,他们要毁了阿美莉卡! 接着洪秀全就站出来说,这是白男对黑人弱势群体的污蔑,接着引出信仰之争,只少数信仰巫毒教的黑人心灵邪恶,信仰基督的黑人是可以接纳的,并且大胆抛出理论,黑人上帝论,让广大黑人信仰黑人基督,并且希望能获得捐赠,建设黑基督大教堂。 洪秀全这么一操作,基督教就立马要撤回他的主教职位,却正合了洪秀全的意,他抛出信仰自由,认为这是白人至上主义者剥夺他们的信仰自由权,很快就拉着大批黑人基督信仰者上街油性了。 那些信仰巫毒教的黑人,则更懵逼,因为洪秀全正在分化他们,恶魔化他们。 免费阅读. ------------ 三五二 许真人颠倒阿美莉卡 黑人平权运动,或者说黑人特权运动,其实浩浩荡荡,轰轰烈烈举行了很多年。 但这就跟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一样,具备太多局限性。 大部分黑人不具备领导的品德,他们短视,崇拜帮派文化,学习能力差,自大自私…更不善于团结。 每次走上街头游行,最终演变的就是打砸抢烧。 每次这么做,就会加深一次黑人的刻板印象,越是如此,越是会被歧视对待。 若非鱿鱼人需要这帮撒币,只怕不知道多少年前,就会被暴力武装遣送回非洲。 这次也是一样,虽然幕后人士煽动割裂阿美莉卡,从鱿鱼变成了许甲,也从一个新的角度出发“信仰同化”上,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舆论上却也是两极分化,愿意信上帝的黑人还是有药可救的,信仰巫毒教的黑人,就该如同中世纪焚烧女巫一样烧死。 特别是黄毛将黑妈妈虐待孩童的视频发到网络上发酵之后,大批所谓的“灵媒从业者”宣称,有邪恶力量侵占了这个黑人女性的身体,她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魔鬼。 迷信煽动的影响力还是很大,要不然动不动邪教就能有十几万信仰呢,阿美莉卡的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几(小学文化未毕业),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况且邪恶力量在阿美莉卡是真实不虚的,经常有人血祭,搞邪教和街头枪战是一样常见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潜在的变态,在看到这样的新闻后,只觉得得到了一种新的教学方式。 一时间一些认识巫毒教巫师的人士,都前来询问,有没有新鲜的处女给供自己地下室囚禁,愿意给大价钱。 不聪明的,顶风作案更是有的,一时间绑架案四起,而绑架幼童是十分严重的犯罪,每天街头都是滴嘟滴嘟,随后新闻就爆出解救了多少人。可没来得及解救的,也是没有上新闻,基本被压下去了。 就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白人神父烧死巫毒教巫师的心更迫切了,黑人中也有部分厌恶巫毒,愿意归顺洪秀全提倡的“黑基督”。 如此情况下,许甲的通天观迅速向外扩张起来,诸弟子围剿巫毒教,伐坛破庙,替许甲寻找传闻之中的巫毒木。 同时大量巫毒教巫师的魂魄,和他们豢养的邪灵,被捉了回来。 许甲正缺少灵魂做自己的实验。 小地府有个小作坊,其实就是地狱,每个地狱都会把灵魂“压榨分离”,直到得道自己想要的。 比如刀山地狱出产“武林秘籍”,什么剑法,刀法,枪法之类。 都是这些灵魂生前的“经验包”。 除此之外,地府的一些法器,则是“命格碎片”炼成的,比如看人生死的“生民簿”,给人添寿夺算的“寿书”,又比如增加福报,削减福报的“功德簿”,这些都是对应命格所炼。 许甲在地府呆过,虽然没有真正进入过这种小作坊,却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真正地府所需要的“税收”。似乎有大造化在这些精粹之中。 许甲拿着这些巫师的灵魂便是做着此类研究。顺便祭炼了一杆“封神幡”,或者说是“百鬼幡”。 这幡没啥好说的,是魔神四肢骨头,加上魔鬼皮炼制而成的,阿美莉卡这边想要祭炼正经法器很难,只能以魔制魔。 幡里传来甜美的声音,十分亲切,什么妈者法克,酸萝卜别吃,法克哦,丝露特,艾斯齁…… 但是都不影响许甲的情绪,却见智慧剑斩下,削下一块灵魂碎片,随即拿着三昧火烘烤,就像是烘烤一片猪肉培根一样。 灵魂杂质化作黑烟渐渐消失,留下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随即便与那枚天然水晶片相合,很快得到了一枚“水晶简”。 “巫毒香薰蜡烛制作秘术。” 许甲感应着这块水晶简内含有的信息,也是有些无语。 想要搞出法性芯片,结果弄出一个里面的“神识玉简”,只要将这东西贴在额头眉心,就能感应读取里面的知识。 只是每次读取,都会破坏其中的灵魂能量,用不了几次就会损坏,变成普通物品。 许甲将这块水晶扔一边,李仁泰屁颠屁颠收好,暗暗道:祖师爷随手扔的,都是好宝贝。 这时又来两眯眯眼,这两眯眯眼是正宗美裔华人,是许甲为分裂阿美莉卡,独占一州建国的统战对象,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信风水。 不久前因为一些灵异事件而参加了道修班,感受到了心灵的宁静后(和同样来修道的资本家f**ck),便也修行起来。 只是许甲拿他们当炮灰一般,传的都是些左道本事,并不得真妙上法,只得一方一术,将来他们自己就会莫名其妙没的,还不用自己出手。 “最近有鱿鱼人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了。”这个眯眯眼是一个鱿鱼的亚裔后宫,掌握了一定情报:“刚刚旧金山的鱿鱼家族已经开了会议,要遣动那些撒旦教徒来集中对付我们了。” 许甲之前对付过撒旦教,那教主安东尼,和撒旦女巫,黑山羊魔神,都跟许甲或明或暗的交手过,但只有食人魔教教主汉尼拔被许甲给彻底诛杀,他们还逍遥法外。 “鱿鱼财团还跟这些魔教有关?”李仁泰有些诧异。 “鱿鱼教认为这个世界人太多了,只需要百分之五的精英就行了,撒旦教就是犹太人创的,这有什么奇怪的。”许甲摆摆手:“我们暂时还没有明着和鱿鱼教动手的实力,先不和他们斗法,只管巫毒教,暗中继续联合其他海外华人,等拿到了巫毒木的千年树芯再说。” 那两个眯眯眼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祖师,我们何时才能成仙?您能不能教我们?” “你们功德太少,基础太差,哪怕是成鬼仙也够呛,只能找五个人枭给你们铺路,闯过五狱,才能成就鬼仙,获得长生,你们要用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杀死五个坏种,在阿美莉卡很容易。” 许甲将长生教祭炼“五行煞”的办法,结合了闾山五狱大法,给了他们走捷径的办法。 “操控金融者为金,恐怖主义爆炸者为火,医疗保险贪污者为木,烘炒房价,逼人无家为土,以及虚假新闻报道者为水,金者双眼为利益所蛊惑,需剜眼,恐怖主义爆炸者追求刺激,需掏心,医保贪污者不仁,需宫刑去势,房地产者坑害民众,需砍头做蛮头,虚假报道者需割舌缝嘴……” “将五刑者人枭按照顺序猎杀,就能够最终尸解成仙了。” 这两个眯眯眼有些难以接受,但许甲道:“你们可以试试,每进一步,则必有成就,况且这也是做好事,积攒功德。” 眯眯眼觉得自己都是属于五狱人枭材料,与其放弃执行他人,将来未必将来不会被他人执行,索性先下手为强。 他们可是知道,许甲座下可是什么人都有,毕竟连他们这种货色都吸纳,哪里有什么良善之人,于是连忙点头纳拜:“我们愿意!” 许甲便将五狱符箓给了他们:“回去先行供奉,做法之时记得塞入他们尸体之内,便可为你积攒五行能量,逆天改命,成仙得道。” 等这两个眯眯眼走后,李仁泰就有些担心的道:“会不会有些太张扬了。” “这些只怕会惊动上层。” 许甲道:“不怕,让他们闹腾去吧,阿美莉卡如今国运颓废,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他们这些邪教都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我们又怕什么。” 说罢继续自己的炼器大业,那百鬼幡中,诸多恶灵还在咆哮,被许甲再次切割研究,就目前而言,在阿美莉卡玩左道旁门这一块,许甲是没啥心里负担压力的。 李仁泰无法,他自己也在祭炼,许甲传他的黑煞葫芦,他如今也在祭炼,按照许甲给的教程,乃是在祭炼飞天蜈蚣蛊,若能炼得一只,便是低配低配再低配版本的“斩仙葫芦”了。 …… 时间又过去半月有余,再激烈的舆论,也渐渐被其他事情取代,比如阿美莉卡大选。 许甲收的那些便宜徒子徒孙们,各自也有了成果,速度快点的,已经超度放生了五个人枭,拿到了成仙资格,运气不好的,则是直接被反杀。 巫毒教的围剿也在继续,这期间也得到了一些巫毒木的线索。 那三千多岁的巫毒树据说在南部路易斯安那州,这是巫毒教山门大本营所在。 但阿美莉卡巫毒教历史太短,三千年的老巫毒木不大可能在那,最多是巫毒木的分枝扦插过来了,有个三四百年,甚至五六百年岁数,却也难称千年木精。 此外还有非洲祖庭,海地巫毒教坊市,又或者加勒比海的某个岛屿上面,也有听闻千年巫毒树消息。 巫毒教有此类崇拜,就像是橡木对于精灵或者德鲁伊的重要性,巫毒木是巫毒教聚集场所的象征,有些年代的巫毒木能量很强,被讹传为“祖庭圣树”也很正常。 许甲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此时不断切割灵魂碎片,就像是伏地魔分裂自己的灵魂,许甲也终于将一个恶灵像是切割钻石一样,切割成了最完美纯净的一个形态。 “这就是灵魂结晶么?”许甲感应着像是沙砾一样闪烁着七彩之光的东西,这玩意散发着灵性能量,法界之中的任何一个妖魔鬼怪,估计都想要直接得到,顷刻炼化。 但许甲只觉得有些熟悉,在地府的时候,黄泉河底的的河沙,便经常发出这种光亮来。 在地府称之为“河底灵砂”,是给鬼仙修炼的材料,类似于修仙界的“灵石”。 许甲这个甚至可以说,还不如黄泉河底的灵砂相对纯净呢。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回到小地府,不然自己瞎琢磨研究,只怕没个方向,小地府既然管辖地球蓝星,那些人才死后,必然也在下面继续工作,我这样研究,不如直接拿权限算了。” 明白灵魂方向的研究十分浩瀚飘渺,无法一人独自完成,许甲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方向,修仙科技还是得一步步来,不能太好高骛远了。 ------------ 三五三 东大道坛 阿美莉卡这边产生了变化,一些道教文化忽然在网络上兴起,很快又被搬运到了国内。 许多道系青年又开始解读这类视频,说是摆拍啥的,也有些灵异博主在那神神叨叨。 不过由于正能量的原因,多半白天刷不到,夜晚连着刷。 手机这玩意,是好东西,是人是鬼,都喜欢看。 许甲传给那些弟子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是左道,甚至偏邪门歪道的东西,这就引起一些玄门弟子的重视了。 那龙虎山,青城山,茅山,武当山,终南山等等,都是名山大川,道教祖庭圣地。 一时间,就有那么几个白胡子老道,刷着短视频,看到了被搬运的黄毛捉鬼视频。 虽然大部分看个热闹,觉得搞笑,黄毛道士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念咒念的更是搞笑,可这些白胡子道士可就认了出来:“这个黄毛,好像用的是神打之法,前面那猪骨敲铃铛,剪刀加镜子,又是破煞,这是闾山巫教的法门,你看那黑鬼,面带煞,阴翳文重,那房子,更是可见怨气极重,散着黑气,就算是特效,这玩意也是懂行的。” 其中有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茅山老道士,微微觉得有些熟悉:“闾山派虽然看起来轰轰烈烈,其实就是一团散沙,只七八十年前,有一位前辈,统合闾山,但最终因为和闽地大员太近,清算之时,脱走海外,在阿美莉卡创下道坛法脉,据说功行化境了,只是他羽化之后,那海外法脉也逐渐凋零了。” “这个黄毛,从行法上看,有那支的风格,你看这个用矿泉水瓶抓鬼贴符,就让我想起当年他用茅台瓶子抓鬼。” “他啊!”几个白胡子在许甲纵横道坛的时候,还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我记得那次茅山罗天大醮,好像是你师伯祖给他开了三枚八宝紫金丹,治好了他大药冲关的道伤,让他更进一步,据说在阿美莉卡还抱丹成功了,留下丹书著作和视频,有阵子流传中土,我们也是跟着一起实修,只是实在艰难……” 这几个白胡子老头,都是道教大拿,修为达到了人仙巅峰,虽不得长生久视,却也颇得养生之法,四时节气,无有生病,百岁而动作不衰,精神饱满,可谓鹤发童颜也。 “我倒是听说,那支坛,叫什么通天观,最近祖师显灵了……” “我那武当道教文化表演团,之前在超级碗中表演武当太极拳和太极剑,就有所接触,海外道坛。” “当初光头离岸,重视佛道儒,带走了很多东西,我们这边你们也知道,丢掉了很多东西,所以我经常派弟子去海外,寻找遗失的传承。” “就像是佛门中土密宗,失传已久,反而日本有流传,又传到了宝岛,我们才又派人去宝岛学习,给传了回来。” “他们若是祖师真的显灵了,却是比我们这边灵敏一些,说不得是下一个修行大世,明时还有飞升成仙的记录,清时就啥也没有了,明前则是宋时有一段时日,迎来修行大世,有一些人成了仙,再往前就是唐,汉…先秦……这修行大世,似乎每隔五百年左右复苏一次,然后又衰弱,每次不超过两个甲子,自明嘉靖到今,也有五百多年了吧。” “行运行到了。”龙虎山白胡子道:“百年前行卦,是八八六十四卦之六十三卦,传到龙虎山天师之位六十三代,可知八八六十四卦,周而复始,如今或又有新卦,乾卦开国龙,再一甲子,便是开国六十年,即坤卦,代表宁静祥和的发展,至于一百二十年往后,便是第三卦,便是水雷屯卦了,周边环境开始险恶,有重要考验要来临了。” “如今算来,时间差不多,升天之纬,紫微降世,再启封神,阿美莉卡走下坡路,显出疲态,而东大崛起,一超多强则必然是群虎噬龙,放眼全球格局,东大必然成世界盟主,阿美莉卡不想要放弃世界霸主地位,让位于盟主,则必然要掀起战争。” 几个白胡子老头也是活得够久,啥事也不忌讳,如此便开口道:“难道是有人在提前布局?攒积功德,封神成仙?” “你们祖师最近显灵了么?” “也显灵了,三茅真君虽在天庭上界,却也心系我们,前些日子司马承祯祖师也确实留下法旨了,让我们静待时机。” “我们也是,终南山楼观台我们唐时的岐晖子祖师托梦显灵,也是如此。” 几家白胡子一对,就琢磨起来了:“那通天观道坛,他们也得了祖师令?这祖师还能降临国外?闾山祖坛不是在庐山么?” “会不会是他得了什么职果,虽不到修行大世难以成仙,可也保不齐有人能走出一条路数来,至少抱丹修为,之前只在清时听闻过,民国后都没听说过哪个抱丹了,更别说建国后了,起码一百二十年没有听闻,他倒是做到了,难道阿美莉卡灵机更盛?” “灵机盛是真的,但魔氛也重。”武当山白胡子老道摇摇头:“八十年代有出国移民热潮,我也出去玩耍过,魔氛厚重,尤其是阿美莉卡,白人屠杀印第安人种,赶尽杀绝,而且还是在其家里,犹如强盗之行,更别说黑人奴隶之事了,屠杀规模之巨大,怨气之充沛,足够构建人间鬼域了,除却滋生邪神之外,甚至还能吸引到域外神魔,那些域外神魔。 听闻乃是:“恐虐、奸奇、色孽、纳垢。”四个混沌中的邪魔,他们降临阿美莉卡,吸引了大量信徒,甚至操控了那些所谓的地狱七十二魔神。 “只有顽固稳定的秩序才能不被他们所影响,否则必然是持续的混乱,我们东大为了不受其影响,年年都要举办大醮,劳民伤财,甚至次次失败,就是要集结诸民信仰,美好祝愿,才能抵抗这些混沌魔神的影响。” “其实倒也说不上是他们影响,他们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影响到了我们,只是我们称之位混沌四凶,混沌,穷奇,饕餮,梼杌。” “只是那时候我们才是文明的中心,文明的主导,没想到百年屈辱,秩序崩盘,反而叫野蛮人建立文明,甚至变得强大,使得四凶越发得到了滋养,壮大……” “派出一些弟子出去吧,东大成为世界盟主,则必然阿美莉卡要分裂,我们重新建立秩序,需要提前在阿美莉卡将我们的文明布局下去,否则将来在此混乱,就是阿美莉卡诸侯国混战,堪称当初的春秋战国四百年混乱。” 白胡子们随即召集了一些弟子,开口道:“接下来,有一个国际道教交流会,在加拿大开,但也会到阿美莉卡去扩展,你们要尽快和当地道门联系,获得他们的帮助,在海外建立分舵,现在是一波文化战争,我们道门不争,便不会为人所知。” “德意志不是已经成了道国么?他们上层精英极为崇尚道德经。” “那不同,德意志已经没落了,阿美莉卡才是未来布局中心,我们要到那里去,我们这些老骨头,不能出去了,因为不时就会有人来找我们问策,寻求老祖宗的智慧,虽然他们大多时候也不会采取,却依然要养着我们,省得我们给别人出策,我们要是出国了,他们必定不舒服,我们的道门的地位就更低了。” “那我们找谁呢?”那弟子有些头疼,网上冲浪,他的速度还没有这几个白胡子老头快。 白胡子老头将黄毛对付巫毒教巫婆的直播录频给了他:“找到让,和他背后的道门,那是一支闾山派海外道坛,你们去找他联系就行了。” 这道人虽觉得离谱,这几分祖师想一出是一出,拿着一个录频说去搞文化交流,但他还是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这道人乃是武当山隐仙派当代传人,内丹实修二十年,已经周天小成了,算是人仙后期,倒还算不上大圆满巅峰半步地仙之类的离谱境界,却也是除却这几个白胡子老头外的“掌教”级别人物。 他直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打给了青城山网红掌教,这网红掌教想来一会,找来了自己的mcn公司运营。 运营打开洋软件,搜索了一下黄毛是谁,终于在一个直播软件找到了黄毛,有十五万粉,近期内容都是直播抓飘,探鬼屋。 于是直接打赏了三千刀勒,再发了个私信:“在么?” 因为时差还在打坐休息的黄毛,忽然感觉手机振动,打开一看,有土豪打赏了三千刀勒,欣喜若狂,直接点开头像,结果看见私信:“在么?” 以为是有人看见他视频能抓鬼,要请他出山,当即聊了起来。 海外通天观也是通过这种离谱又合理的方式,和东大道坛给交流上了。 黄毛跟着那边聊了一会,发现是东大道门势力,非常激动。 虽然他是海外华人,可从没有去过东大,也对东大道教感觉十分神秘,大多数还是看那些什么武侠,修仙,了解的,什么古武门派,隐世仙门,加上本身也是神神叨叨的灵异博主,当场就畅聊起来,给透了底细。 “我们祖师最近肉身降坛了,牛逼不,供奉在坛上,贴满了金箔的腊肉金身,吸香火,就变成了一个年轻仙人,指点我们修行呢,还说我们都有机会成仙。” “祖师要我们找巫毒教的麻烦,说巫毒教有棵巫毒木,有三千多年道行,是非洲古老部落信仰的图腾,祭灵,是巫毒教圣物,祖师要它的千年木芯,只是这家伙遁入了洞天福地之中,深藏法界之内,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只能一步步剿灭巫毒教,将这个洞天主动暴露出来。” 黄毛嘴上没毛,虽然许甲也没有说这事保密,可三千刀勒打赏就直接让他说漏嘴,可见是个话痨,不过也无所谓了,都直播了,本就是公众传播,却也算不得什么。 国内那边,青城山掌教看着mcn运营和对面沟通的聊天内容,不敢胡来,又汇报过去了,那边汇报了过去,到了白胡子老头那里,他们也一脸懵逼:“肉身降坛,金箔干尸吸收了香火复活变成了一个年轻道士?” 于是他们亲自拿起手机聊天:“离谱,不信。” “这有啥不信的,我们祖师与时俱进,之前还让我们拿相机录他讲法视频呢,我们按照视频目录就可以寻找想要修炼的法术,祭炼的法器,甚至炼制外丹,我就跟着视频学了净瓶收鬼术,拿着塑料瓶收鬼是绝活,每次都能吸引来三四千观众呢!” 说罢他想想道:“你再给我打赏三千刀勒,我把视频压缩包发给你!” 白胡子老头直接打赏,他们也很潮,经常网购叫弟子去拿。 过了一会,果然有个十几个g的压缩包给发送过来了。 ------------ 三五四 阿美莉卡魔道圣地 这几个东大道坛耆宿,都是太上长老级别,但十分潮流,山顶上都有万兆光纤,网速快的很,压缩包一下子就下载好了,捣鼓一阵,也解压了出来。 只见着有个目录:“道法,巫法,魔法”三个大目录。 几分白胡子觉得拿着手机看太小了,于是很快换了一个平板电脑,这是他们看剧用的,什么西游记,三国演义,老电视剧总是看不腻的。 “这个道法,巫法,也就算了,这个魔法是什么东西,他难道去学过霍格沃兹,当过东大留学生?” 白胡子老头最先点开魔法,就见着上面几个文件夹,分命名为“本命魔神法”,“契约天魔法”“奴役魔鬼法”,“魔骸炼器篇”,“勾召秘魔十二仪轨”…… 几个白胡子老道,只感觉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这这这,这画风跟什么南洋降头术,湘西蛊术,云南痋术之类的邪魔外道不同吧,倒像是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中的魔道手段。” “他这么公然传授魔法……有何居心?” 白胡子老头们思想交战之下,还是点开了其中一个。 只见一青年道人端坐神坛,但相机十分诡谲,老是闪频,一会显示是个青年道士,一会显示是个金身干尸,周边背景音乐是什么道韵,听着怪宁静祥和的。 “阿美莉卡乃是魔道圣地,魔鬼遍地,故而贫道传下以魔制魔之法,猎魔,然后获得魔的力量,本法理论参照法相宗唯识派理论,秘藏域密宗为形骨,以铸本心意志为根基,再修六根,又有言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魔中种道,是以魔试本心,而非邪魔也,修持此法,可助力魔考,能勘破幻境。” “天魔者,虚空之灵幻,法界之飘渺者也,三天下降,堪试法性……” 几个白胡子老道对佛门也略有研究,这很正常,中国很早就对佛道儒不分家了,甚至全真道士还可以授菩萨戒,这都归化成功了。 甚至可以说,古印度只是佛教文化之起源,其巅峰,乃至于传承,都是在中土。 当年唐僧西土求经,在阿烂陀寺,辩经第一,没有一个能打的,回到中土后,在大雁塔翻译佛经,使得唐代佛教文化空前鼎盛,是为佛教大兴。 许甲在阿美莉卡,是借魔修佛,说是魔法,其实是佛法,只是比较极端罢了。 几个白胡子老道给看沉默了,只觉得道心失守。 “他这隐患很多啊,这又有几个人能以魔制魔,维持本心啊?这传出去了,只怕要遭。” “你看这个,秘魔仪轨,只要按照秘魔仪轨,除非内心本来就阴暗,否则很难被魔头勾引堕落……不过人性总是经不起考验的,阴暗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阿美莉卡,阿美莉卡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随即又看了巫法,见着上面罗列各类左道巫术,不乏他们也没有见识过的,威力巨大的,也是两眼一昏。 “这也能传?” “这有啥不能传的,便是原先你我门派不传之秘的内丹详解,元神秘旨,不也出书出版了么,pdd上面九块九包邮呢。咱们这里,只怕没有人跟着炼。” “这难说,好多道左祥瑞,尽是撒币,拿着网名要做法发猖拘魂的咱也不是没见过。” 这个老头也玩短视频,前些天跟个小年轻吵起来了,也是气得够呛。 “都说末法,波旬侵占佛门,我看咱们道门也差不多,网上那些祥瑞,真是败坏名声,原先人人喊打的什么邪法,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大收门徒,还尽是些沙币。” “没办法,我前些日子云游,坐在那顶替了一会小师侄敲磬的事,只是刷了一会短剧,就被人发到网上,这些牛马,自己上班不允许玩手机,还管到我头上来了,我要是受世俗约束,还上山修道干啥?我不也找个班上?” “消消气,不过此人,确实长得很像是当年那位。”茅山的白胡子老道摸摸胡子回忆起来:“只是他也不是祖师级别人物,如何降坛,当年他魔考失败,我们已经向祖师打了卦爻,并没有飞升到天上,反而是去了地下。” “我们祖师也只能托梦,给卦象指引,无身无形无色,在更高纬度通过某些行为影响我们,他既然肉身降坛,必然纬度跟我们差不多,没有修成仙业,天规戒律,仙凡永隔,不可能私自下界的。” “只怕是走了关系,清中期的时候,不少人死而复活,偶尔也有地府判官显灵,他不在天庭,而是在地府,地府管的事多,跟凡俗中人打交道,或许有什么门路,便是我们不也是,未修成仙业的祖师,都下地府去了,任个鬼仙吏职。” 他们的消息还算灵通,这也是大派的好处,虽然没落了,关系人情还在,上下联通。 看完了巫法,他们这才看向“道法”。 “这是?” 只见茅山白胡子老道震惊了:“这是已经失传的灵宝道统传承!” …… 许甲这边,百鬼幡已经进化成了“千魂幡”。 弟子们效率不错,还将收鬼法,传授给了基督教驱魔人,并从他们手里回收恶灵。 虽然百年恶灵半步魔神的少,但几十年的老鬼还是不少的。 除却驱魔,还有一些“诡异之物”,也被送到了许甲这里,比如死了四十多任主人的死亡衣柜,导致二十多人上吊的上吊晴天娃娃,还有什么剥皮婚纱,死亡钢琴,这些东西虽然不属于“恶灵”,却也是“怨念之灵”,怎么说呢,类似于邪剑仙,是恶念聚集所化,可以吸收恶念成长,有自己的杀人机制,如果杀够百人,就能蜕变成为“魔神”,诞生出神性。 一时间通天观里阴森森的,鬼氛魔韵,叫普通弟子都不敢进来,只暗暗道:“这祖师不会跟里面写的那样,被诡异夺舍了,我们这通天观也变成了诡异庙?” 不管这些看多了的弟子,许甲拿着这些东西布置仪轨,打算祭祀召唤一头地狱七十二魔神降临,然后将他宰了,试试用神性来研究自己的法性芯片。 地狱七十二魔神在阿美莉卡都是不死不灭的,每次降临阳世,都需要一具降临肉身,这具肉身需要完成杀人仪轨,才能获得力量,本身也能成为半步魔神级别。 这人许甲也找到了,正是位于旧金山魔鬼岛监狱之中的终极杀人王,艾尔。 艾尔这名字听起来客客气气,但最会做人的汉尼拔和他相比也差得远。 此人出身芝加哥南区,母亲是个妓女,从小混迹黑帮,贩卖面粉,也算杀人如麻,后来加入邪教,屠杀七八十人,被关进监狱后,竟然凭借人格魅力和狱监结婚了,三次越狱逃脱,最终被关入魔鬼岛监狱最底层。 不过现在,这人已经在通天观中了。 这种人极为危险,监狱那边给单独房间喷洒了大量麻醉剂后,又给弄上了手铐脚铐,且用大型笼子给锁住,笼子还通上了高压电,这才给许甲送来。 许甲拿着大毛笔在地上绘制符图,千魂幡中恶灵鬼哭狼嚎,他们中的一部分也要被献祭。 不多久那艾尔从麻醉中醒来,窥视着许甲,打算逃出去,手铐脚铐加上高压电笼子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但面前这个亚裔他看不透。 “不少弟子都已经杀够五个人枭,足够进行鬼仙仪式获得勾牒了,可惜食人教主的神性已经用完了,他那处法界庄园也被勾摄到了福地之中净化,不能用这处法界庄园勾引没有地盘的邪神落脚……” 许甲勾召的魔神,不是别人,正是最后的晚餐之中告密者,犹大。 犹大是比较古老的魔神了,但许甲要对抗的,也不是这尊,这家伙两千多年前就被打入地狱,臭名远扬,虽说阿美莉卡这边的天堂,跟天庭好像没啥关系,也不分什么色界欲界,但估计也是上位面纬度的一个神国势力,能跟耶稣挂钩,便是和长生教万寿帝君相比,只怕也能打十个。 许甲勾召的不是本体,能有一丝神魂降临,那也够了。 正所谓越古老越强大,越古老越本源,说不得这玩意体内,就有和耶教相关的堕落神性,许甲也能让诸弟子道耶双修方面更合法一些。 到时候拿着桃木剑,嘴里说着:“圣光啊,照耀世人吧!”,嘎嘎往前冲。 文化这玩意,外面的来了中国,会被同化,没道理中国的到了阿美莉卡会不融合本地。 许甲就是主动融合派,换成阿美莉卡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方式,以此壮大教门,深耕群众路线。 “差不多了!” 许甲绘制完勾召魔阵,便退出了此处,遥控打开了笼子。 那艾尔试探着从笼子里走出来,刚刚走出,便见一道血光扑面而来,上千恶灵从千魂幡中脱解,那些诡异魔器,自己亦动作起来。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吓了一跳。 ------------ 三五五 九天十地洞察问应骷髅 许甲在边上看,看着千魂作乱,黑炁腾腾。 随后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周边墙壁都开始形变,从青砖石灰开始变幻得沾染红黑色血凝,随即便有一道红色的门出现。 这门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式木门,上面有个旋钮门把。 “嘀嗒!” “嘀嗒!” 那艾尔的双目开始变得布满血丝,一股癫狂的意志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门后面是什么?” 诸恶灵哭嚎,那诡钢琴还颇为有氛围的弹奏起命运交响乐。 “咚咚咚!” 艾尔虽是个终极杀人王,可也难逃蛊惑,靠了上去,虽面色挣扎,可手却弯折成诡异弧度,摸上了门把手。 许甲感应这道血红色的门,内里似乎是一条无尽长廊,长廊的墙壁,走道,都附着恶意,是法界深处,被判处以撒旦恶魔罪行的恶灵。 魔鬼的低语浮现,一股子腐朽的气味像是空气里全是尘螨。 多亏了许甲这里已经布置好了,不让那些弟子进来,不然只怕会分分钟就自杀,被蛊惑着献祭自己的灵魂。 艾尔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旋转了门把手,推开了这扇门。 那钢琴则立马开始了恐怖氛围的音乐,听得怪叫人心惊胆战的。 红色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阴暗深处的阴暗涌现了出来,就像是一道闸口,只是放出来的不是水,是魔炁,是阿美莉卡最深处的法界阴暗面。 “啊氪兮,嘶哈…” 黑影重重间,千魂幡的恶灵一个个都被魔炁侵染,随后自我爆裂开来,反复将生前死亡的场景重现,整个屋子的空间忽然变得更大,法界空间正在覆盖着这现实中的空间。 随后艾尔脖子诡异扭动270度,已经变成死鱼一般的白眼,看向了许甲。 这一下将许甲都看得发毛,暗暗道:这犹大,不愧是最古老魔神,这一道魔魂降临,就跟放游戏boss出场cg似的。 很快门后面出现了一根根荆棘,荆棘缠绕上了艾尔,在他脑门上戴了个荆箍,也就是传说中的荆棘王冠。 传闻耶稣复活后,证明了神迹,犹大担心受到报复,于是选择了上吊,由于太久没人取下,开始尸变后,从吊索上摔落,五脏六腑都摔烂了,所落之地,变成一片血污,被世人称为血田。 也有人说,犹大自称自己也是“神明后裔”,于是世人让他受了和耶稣一样的刑罚,看看他能不能复活过来…… 总之这个荆棘充满了原始神话的意味,带着人性之恶,将苦难受落。 染血的荆棘裹满艾尔之时,千魂纷纷扑入其体内,随后那眼眸,开始出现了第二对瞳孔。 犹大附身了! “神说,他会怜爱世人,狗屁,耶和华只是一个骗子,虚无缥缈的神迹不过是操控人心的手段,死而复活的把戏只是一场骗过所有人的马戏!” 艾尔看向了许甲:“他要创造神话,要信仰,要成就神明,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他始终不是上帝。” “他不是亚当,也不是夏娃,他是长着四肢的毒蛇,只毒蛇擅长谎言和蛊惑,我揭发了他,被处以叛徒的名声,将我吊死,这群野蛮人,骗子,掠夺者……圣经就是魔鬼的经典……” “现在,我降临了,我一样可以降临福音,我也可以爱世人……” 许甲懒得听他又臭又长的台词,暗暗道:“反派死于话多。” 至于耶教如何,跟洪秀全辩论去吧,许甲目前是没有兴趣的。 直接出手,顷刻炼化。 那犹大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却见一道剑光闪烁,那先天神剑虽未到此,可剑意随心,加持神仙功果,刹那间,这头颅跌落。 接着便是一个画满符咒的纯水晶罩子将这头颅接住,合拢,一张“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的帖子。 许甲道:“允许你说,无有因,头悬市曹何故!” 那头颅,发出怒音:“好大儿啊有!” 人被摘了脑袋的肉身,也不喷血,反而化作了无头魔神之体,向着许甲扑来。 许甲早有准备,镇压在上面,将其定住。 这玩意可是宝贝,国内虽然不流行了。 许甲本来觉得犹大是鱿鱼祖先,或许用《我的奋斗》好一些,毕竟早做了功课,犹大是圣徒堕落,圣经里的玩意,对这家伙破不了防,只是我的奋斗只对二战后的鱿鱼恶灵有用,二战前是没有用的。 只见着三昧真火灼烧,那头颅逐渐皮肉全消,返还为精炁神三宝。 内里一点犹大魔神神性一并被炼,混同颅骨炼得如玉一般,只是眼眶之中有着血色火焰。 而那无头肉身则被反复“抟形炼质”,渐渐炼就虚无,一应精气神,全部按照“神仙抟炼婴儿”的办法,抟炼入了这颗头颅之中。 乃至于外面的符箓水晶盒子一并都炼了去,包裹起来。 等着炼了三日三夜,真火灼烧,终于将这魔神彻底炼化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晶玉骷髅,骷髅中的血焰也变成了团神火,这神火正是犹大神性凝聚到了极点所燃。 换在北欧神话中,点燃神火就是半神了。 此时在地狱深处,犹大的棺材板嘭的炸裂开来,其他地狱魔神都吓了一跳不敢做声。 “我要杀了他!该死的黄皮竟敢如此欺我!” 许甲这做法,他几千年都没有遇到,刚刚降临就被捉了,当成了耗材,甚至损失了部分魔魂和本源。 炼成这骷髅,许甲这才将这红色门户关上,本来以为还能留个通道,吸引一些强大的阿美莉卡地狱魔鬼上来,没想到一个个都快到门口了,就是不出来。 红色门户关上后,便渐渐消失隐去,此处房间也恢复了正常,千魂幡没了千魂,已经没有了用处。 现在新的魔器是这个点燃了神火的骷髅,这骷髅的神火要维持,一个是信仰,没错,是鱿鱼教信仰。 凭借这个骷髅许甲可以进入鱿鱼教教堂,窃取信仰,甚至伪装鱿鱼教神主回应信徒。 妥妥的“伪神”行为,或者说冒名顶替行为。 鱿鱼教信奉的真神也是耶稣,不过和耶教本质不同,根据刚刚听到的,两千多年前,犹大和耶稣都发现了信仰的秘密,想要借此自我封神,准确来说,鱿鱼教的耶稣其实是犹大,而耶稣想要顶替上帝耶和华却没有成功。 这种混乱逻辑,许甲懒得理清,中国神话故事一大把都是这种事情,比如丹霞大圣,齐天大圣……东游记,西游记,南游记,北游记……很是无所谓,反正许甲不走这种“外神道”,行的内景道,是内神法,不去跟外神纠缠。 “有了这玩意,就稳了。” 许甲将神火晶玉骷髅拿在手中,随即开始念动咒言。 “勅令九天十地洞察问应一切有为,听吾号令,巫毒教巫毒木在何处?速速应答!” 顿时骷髅头中神火膨胀,接着就是萎靡。 与此同时,诸多鱿鱼教堂之中的鱿鱼神父都收到了神谕,要查找一种名为“巫毒木”东西,此物是巫毒教教徒所供奉的“圣木”。 很快就又发动到了在阿美莉卡的鱿鱼人,这些鱿鱼人中,不乏有大财阀,这些大财阀又是另外一个邪教“撒旦教”的高层。 如此搜查巫毒教的任务就不止是许甲这边的弟子了。 整个阿美莉卡非裔巫毒教信仰的教徒,迎来了最为黑暗的时刻。 “祖师,这骷髅是?” 李仁泰过了好几日,才敢来问询许甲,他有鬼仙箓阶,人仙箓阶在身,看得见这骷髅头中的神性能量。 “这玩意你就当是佛门的舍利子,倒是不是什么邪恶之物,乃是我勾召了犹大的一缕魔魂,炼制而成,又以千数恶灵为燃烧,以自身三昧真火为引子,中西合并,炼出的万应白骨舍利骷髅。” “我之前按照炼电脑的思维炼器,现在我想明白了,电脑都是按照人脑炼的,我直接炼人脑不就得了。” 李仁泰:…… “这玩意我还得研究研究,相信不久将来,就能给你们都弄一个面版,有了面版,你们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我已经有了思路。” “只是时间不多了,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还有两个月,我也不得不要回归了。” “我们会尽快加速寻找的,还一个祖师,六代弟子,启守圣带来了一个消息,东大道教团,即将访问我们通天观,要来拜谒祖师,不知您得空见么?” “东大道教团?”许甲想想:“我除却闽地,和那边没有联系啊,他们来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六代启守圣,乃是一个油管灵异博主,有十五万粉丝,当然现在好像翻倍了,涨到了三十万,他将祖师讲法视频三千刀勒卖给了那边,那边十分有兴趣,要过来。” “三千刀勒?”许甲觉得无语,有些贱卖了,但想想,自己当初学法,向闾山师公拜师,也只花了三千RMB。 又念及自己录视频的本意,就是方便传法,泄露是迟早的事情,现代人做啥都恨不得白嫖,找网站,看到那些收费的,点个举报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能卖三千刀勒已经算十分不错了。 这边修行土壤不比另外一方世界,当初自己修炼,都是网络道藏,免费资源,群友互相讨论。 “那灵宝教法也就罢了,卖了就卖了,那巫法,魔法,都是离经叛道的,我是秘密传法,非核心弟子不得学,也传出去了么?” “他卖了几次?” “就卖了这么一次,就惹来了东大道坛。” 许甲本觉得麻烦,东大道坛和官府关系十分密切,许甲偏偏又不想和官府过多纠葛产生因果。 可灵宝兴盛,没有官府帮持是万万做不到的,如果这些道团,能将灵宝经法传回去,也是自己一段佳话。 当然,要问什么时候回国讲座,肯定是下周末。 阿美莉卡玩的开心,无有顾虑,况且这通天观,许甲也舍不得,只最担心,最后自己回去后,金身被请回国内了,下次只怕降坛都降不了了。 “那就接待他们吧,你去做这件事情,手上其他事情先放放,带他们好好参观参观我们福地,正好这次炼成这万应骷髅,神性算是不愁了,可以给他们勾划死籍,成就鬼仙了,这套仪轨,正好让他们看看。” 李仁泰想想:“我们的仪轨贴合藏秘,只怕他们接受不了。” 像是上次许甲破开他们五脏,在脏器表面画符,给他们勾划死籍,展现五狱幻境,只怕是个人都很难接受。 “没事,我们本就是旁门左道出身,不比正教,将来再洗白就是。” 许甲对这个倒是不怕,鬼仙仪式本就是源自尸解得道,有些恐怖也是正常的。 “人仙部分的道统也可以让他们参观,至于地仙,你们也没有哪个有天赋资质可以成就地仙,只看看这批道教团中,有没有种子,我也不论门第,可以帮他加授灵宝箓,也有成人之美。” 听闻许甲说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有地仙资质,李仁泰也有些尴尬,确实资质太差了,不然也不会六十年修行才刚刚入大周天,若不是许甲出手,死后连个鬼仙也混不上的。 许甲长叹一口气后,却又多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东大来人,就像是娘家来人一样,可惜自己已经嫁人了,心在外头了。 ------------ 三五六 东大道团见闻 “赣!外面的道爷这么富的么?” 东大道教团被许甲派人接待,住的都是五星酒店。出现接送都是劳斯莱斯商务车,吃的都是空运特供。就差有喜欢双修的,带他们领略领略洋妞了,便是伴手礼,也是什么驴牌定制行李箱,什么黄金友好纪念章。 这些外物,说实话,都不甚珍贵,许甲让他们狠狠的拿这个考验干部。 无他,刷好感度罢了,顺便这只是一个测试。 东大道教团的道士,怎么说呢,富修行的少,穷修行的多,开着玛莎拉蒂上山的有,这是家里本来就有钱的去修道了,可更多的是没钱的,要是接了个观,就更没钱了,恨不得问祖师爷卜卦买彩票填窟窿。 物质考验,反而是最粗俗有效的考验了。 虽说“阿美莉卡的空气都是香甜”的是润人的错误结论,但真铺面而来的奢靡感将人三百六十度包裹的时候,确实是有种“自卑胆怯”,乃至于产生了一种权威崇敬之感。 但见过世面之后,能正确认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东大道教团带头的是个东北人,全真领袖,祖师是郭真人,铁刹山修行,不过最近铁刹山乌烟瘴气,全是各路“仙家”还有“网红”。 他也是个道教革新派,但如何革,心里没有个底,所以来到阿美莉卡学习交流。 只是受到许甲这样接待,再看看诸多同道的表情表现,心中只剩下一句话:队伍不好带了啊。 他不禁想到当年舞蹈团,武术团,外出表演,结果直接不回国了,永居阿美莉卡。一时对许甲的感觉也微妙起来。 “那许老祖视频里说的没错,阿美莉卡果然是魔道圣地,处处皆境魔,于无生息间就坏人心境,诸弟子正法难持,左道却容易得多。” 道人们在酒店游了泳,做了SPA,又吃了些美食,修整了一日,便被接引往通天观了。 李仁泰负责此事,他便提前到了酒店和东大道团交流会的会长,长海道人会晤了。 “李师兄好。” 长海修的是全真丹道,但还没到小成境界,人仙初期左右修行,小周天的水准,后面的道人大都差不多,有的只是有炁感,有的是专门练内家学的,有的是专注理论的,还有一些炁感都没,但是会道乐演奏的。 李仁泰就不一样了,他身上的鬼仙籍箓让其气质淡然,吃了一根许甲当日降临的天使烤翅,叫他步入了大周天的修行,属于人仙中后期左右水平。 这在东大道教诸派中,也是属于掌门级别水平。 李仁泰本来觉得东大道团水平不低,可真实见到了却有些失望,暗暗道:“东大道教看来没落了啊。”却也十分客气:“长海真人请。” “不敢称真人。”长海只觉得羞愧,随即打探道:“虽之前对许祖师有所听闻,在东大也查阅过关于许祖师的档案资料,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事道协也已知悉,并禀报上层,上层领导高度重视,于是就有了这次交流。” “还请李师兄跟我们说明一二,也好有个准备。” 李仁泰想想,拉着他上了车,到了车里谈,顺手便布了一个咒禁,召来了两个“黑煞仆”,是阿美莉卡街头枪战黑人的魂灵所成缚地灵所炼。 长海虽没有开天眼,却也有些灵感,只觉得汗毛竖起,十分不舒服。 “我们祖师,是两年多前,忽然降坛的,在此前五六十年,其实并没有多少回应,我们只清楚其在地府任职,因此我通天观幽科灵验,在阿美莉卡都是做些华人丧事超度的活。” “结果在四五年前,祖师忽然不应允了,我们当时觉得是祖师投胎去了,如果是升职阶了,不会放弃我们这么个庙宇道观,毕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直到两年前祖师真身降坛,便告知我们,他已到了另一重世界,施行教化之事,换句话说,我们祖师穿越了,而且是两界穿越,不知道你看没有看过这方面的网文作品,能不能理解?” 郭长海:? 我们不是一个画风吧,我们这还是道教民俗,你们怎么转仙侠了? 李仁泰道:“这些也是我们推测的,祖师本身并未明说,不过祖师刚刚出场时自言地仙境界,如今已是神仙境界了,不论地仙,神仙,都已经证得仙业,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想象的,就如同皇帝拿着金饭碗讨饭,皇后拿着金马桶挑粪一样。” “如今祖师施教阿美莉卡,似乎是有任务在身。” 说罢他拿出一段视频,里面正是许甲讲法:“阿美莉卡有亡国分裂之势,正所谓国之将亡,妖孽频出,正体现在这一点,你们要统一海外之华人,形成自家的势力,将来或可占据一州一府之地,成就道国……汝等自有位业(307章)。” 郭长海下巴都要惊掉了。 “祖师明说,我们和东大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将来必须要和东大合作,才能共赢,这也是道教的一个机会,建设一个道国,不是梵帝冈那种,而是真正掌握一州之地的道国,且助力东大成为世界盟主……” “重开封神榜?”郭长海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不是话本么?之前网络上虽有紫微圣人降世的谶语,也有些伪大师说什么宇宙能量,天庭联系,可我们没有得到消息啊!” 李长海道:“先觉者才能获得利益,要等通知了,那事情已经完成了,况且根据许祖师所言,我们升维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祖师说,欲界有六层,每层就像是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有许多个球,乒乓球,足球,篮球……这一个球就是类似于我们一个文明世界。” “升维的过程就像是坐电梯,现在我们是直升两个维度,现在都说我们是三维世界,但其实是四维,包括单向时间维,可再升两维,就包括了纵向时间维,你可以把时间坐标系,替换成空间坐标系,时间坐标和空间坐标相互产生联系,便是无穷时空,这个时候,我们的肉身未必能做出反应,可我们的意识,灵感,却可以穿梭时空。” “第六层欲界,最好修行,也是最容易飞升到色界的一个层次,而色界所在,就是历代传说中所描述的色界,人格形态的神灵,或者修炼有成的仙人。” “不像是无色界,仙人,神祇连形态都没有了,回到了道的状态。” 李仁泰对许甲的言论,有过深入的研究,结合了阿美莉卡最顶尖物理学家的时空论文,还有一些科幻的想象,已经对成仙深信不疑,更何况许甲还给他授箓了,且法界也确实有“多元意识宇宙”的意思。 “这次交流,我们这里就说明白了,后面就走走形式,希望道友回东大之后,能说一些是一些,不管上层信不信,我们是有心分裂阿美莉卡的,也希望东大能顺利当上阿美莉卡盟主,至于封神之事,哪怕他们就当我们自娱自乐也行。” “我有点理不清。”郭长海没想到消息如此劲爆,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只能点点头,想着回头好好理理。 “这两日,祖师会给你们讲法,外面赚够了功绩的弟子,也会赶回来授箓,师弟若是想要加箓,祖师也会免费给你们加箓的,祖师的箓最为灵验,万应万灵,且有护持修行之功,十倍之效,我建议你们都加上一加,鬼仙箓保底,人仙箓就是大赚。” 李仁泰道:“加完了箓法,也可以体验体验我们捉鬼斗魔神的事,中土之地,应该没有什么魔神吧,这里不一样,一个小镇都有可以藏着一个魔神,就跟土地神似的,只是是那种没有皈依的恐怖神,邪神。” “如果祖师还有青睐,说不定会传你们正法,我们资质悟性愚钝,祖师总言,他传给我们的都是左道旁门。” ……… 郭长海下了车,东大道教团的其他道人便连连问询:“师兄,他跟你说了什么?” 郭长海道:“我且不方便说,要回去才能汇报领导,就按照正常道团交流的流程走就是了,此外此通天观自立灵宝宗坛,可以加持灵宝箓法,道友邀请我们一并,你们有心多加一份箓的,可以选择加箓,免费的,不收钱。” …… 李仁泰跟着许甲汇报和东大道团会晤所言。许甲听了说道:“东大水深,你不可轻视,别觉得他们只是人仙境界就觉得不如你们,事实上当初我远走阿美莉卡,就是自认输赢,当年闽地总督意在……我因善种生基,替其选龙脉,在广西之地择龙,遇到了修为高深的前辈,来阻挠我择龙,说六朝何事,只门户私计,我遂退出此中,随弟子来到阿美莉卡,潜修苦炼,得二仙魔试,才有后来机缘。” “再往前些,当年我在青城山求仙,亦有真人传我内炼真法,后再觅难寻,东大有洞天福地之传说,那些隐仙说不得就炼形匿迹,驻入福地洞天之中,以元神形态在法界修行,脱肉身之无趣,得阳神聚散之随心所欲。” “这次升维封神,他们若欲飞升得道,便是自明朝以来最佳时机,成功几率最大。” “明时曾升维过一次,但升维失败,又掉下来了一次,那时候中原有王阳明成圣,外国有文艺复兴……” “如今又有圣贤出世之象,诸文化亦百花齐放,虽说都是一些亚文化,我们瞅着像是妖魔鬼怪,可这也是文化。” 许甲说道:“谁主导了文化百花齐放,全世界人民喜闻乐见,谁就得民心,谁主导的文化,全是妖魔鬼怪,怪癖求异,谁就越分裂,越不得民心。” “我们在阿美莉卡,要完全支持少数,要把少数分裂成更少数,就像是佛门分裂成了诸宗,但那是思想哲学上的划分,这里无需太过深沉,只需要通过行为划分就行了。” “比如说动保,我们可以划分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流浪猫狗动物保护组织,甚至更加细分,鸟类保护组织,爬行类动物保护组织,这些鸟爬类,和流浪猫狗保护组织就是死敌。” “你们要以此见微知著,且将这些亚文化利用起来,说到底道教文化难道在阿美莉卡不属于小众文化?把小众,高级,神秘感营造起来,自然有一大批信徒跟风起来。” “我们要的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真传弟子,要的是影响力,影响力到了,我们再去向下筛选,招收那些五百强的高管,名校联盟的高材生,将他们吸收进来,先上车,后补票,这也是一种智慧。” “现在不是宗教信仰的时代了,这是个讲究利益,讲究效率的时代,你们需要将灵宝道坛当成一个上市企业经营,需要将每个弟子当成员工,该给发的福利,保险,都不能少,把修行当成工作,做出考核,做出门槛,这才是重要的。” “和东大合作,我们能够获得许多好处,比如他们都喷香水,我们喜欢焚香,那也可以把焚香变成香水,做成小众品牌,讲好故事,卖给他们。” “又比如衣服,道袍难道不可以成为时尚么?明朝时期的道袍,就成了贵族官僚最喜欢的常服之一,挖几个奢侈品营销过来就行。” “没事再找几个算卦灵验的弟子,上一上阿美莉卡达人秀,多塞钱,立一个人设,这也不难。” “再拍个什么电视剧,电影,就把你们降魔的故事编成剧本就是,又或者游戏,方方面面,做起来,阿美莉卡官僚都是生意人,只要有钱,你们想做什么做不到?” 许甲笑了一声:“你们还是太过于循规蹈矩,我连洪秀全这个黑人上帝都能吸纳为副教主,甚至让你们道耶双修,为的就是让你们融入阿美莉卡,改变阿美莉卡,按照阿美莉卡运行的逻辑来办事,从内部找到漏洞,并将其分裂蚕食。” ------------ 三五七 旧金山福地 郭长海与诸道团代表,先参观了通天观在阿美莉卡如今建设的旧金山福地。 这福地正是他们修炼神道之所在,幽冥之地下主,地下帅,净法界天地,化阴煞为阳和,采日光月华,通汪洋水炁,聚地势生气,栽奇花异草,梳理阴阳五行,在此中后又用蛟珠,蛟角,天灵地宝布置风水,修建了祭祀神坛。 除此之外,又将那食人魔教教主的法界庄园牵引到了此处,那法界庄园,内有城堡,外有一个村子那么大的花园庭院,原先中的是“魔鬼草”的一种成瘾性独品,现在全部铲除了,种植的是蓍草,艾草,菖蒲之类具备灵性的草本植物,也是增强法性之用。 总之这块地方,虽自称“旧金山福地”,然没有地仙坐镇,多是鬼仙主持,其实只能算是“灵府”,阴阳夹缝之半虚半实之地,法界灵性是别处的十多倍,在这里更容易沟通法界,修炼法门。 正所谓“财侣地法”,此处道场,已经是得天独厚了。 “此处比国中龙脉之名山大川如何?”李仁泰好奇问道:“阿美莉卡会寻龙者少,会点穴者更少,这处当年是许祖师旧金山别墅所在,如今都被我们买下来了,开发成了疗养院,康养医院,其实是一处风水道场。” 郭长海叹道:“东大风水奇秀,但破坏的也多,这里插电塔,那里设基站,风水难聚,加上人太多了,名山大川又许多列做了风景名胜旅游区,世俗红尘之炁侵染过重,法界净土,一缩再缩,便是道统内的道士们也难守本心底线,卖了老祖宗的东西不知道多少……” 他虽不想承认此处风水甚好,却也只能认这个事实:“古往今来,多少人争这个风水,好穴都用光了,只能等地龙翻身,运变神移。” 李仁泰笑道:“阿美莉卡这边也有龙脉,不然不会称霸多年,这龙脉经旧金山,过芝加哥,自纽约入海,只是魔鬼遍地,污染法界,藏风聚炁,变成了藏污纳垢,阳地变成了阴穴,风水胜地成了十绝凶地,神佛福地变成了魔神庄园,真正的洞天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堂山,在教会那里,道友回去后,可以尝试说服,和我们合作,在龙脉别的节点,建立新茅山,新南山。” 道团人在福地别墅区住了一晚上,修行打坐,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生气和外界生气交互,那外界的生气甚至更强大,压住了体内生气,往里面灌注。 长住此地,得生气滋养,能延寿十二年,少病少灾,若再饮食健康,适当锻炼,百岁而动作不衰也不是梦。 “这是灵气复苏么?”一个东大道团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不是,这是风水的力量。”郭长海叹息道:“我绕着别墅区看了,发现了中间的坛场,有一个巨大的葫芦雕像,内石质,外鎏金,书符箓,镶嵌了一颗珠子,那珠子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蛟龙内丹。” 东北也有一颗蛟龙内丹,当年慈禧嘴里的夜明珠就是此物,乃是关外所得,慈禧死后欲以自身续命大清国,却被孙殿英盗墓破龙,断绝风水,将此物拿出。 只是许甲这蛟龙珠只是鄱阳小蛟自养之珠,比不得龙脉养出来的蛟龙珠,是属于青春版。 不过维持这处福地也绰绰有余了。 “外八卦而内九星,点穴飞星,这是香江那边的风水流派。”郭长海道:“很是高明,这葫芦吞吐海洋灵机,化煞蕴灵,不是普通小格局,已经养成了势。” “住在此处,不是阿美莉卡权贵通天的人物,压不住运,压住运了,住在这里,反而又会借势养势,越发厉害,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此处风水起码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不会转移,一个甲子之后,只怕已经成了福地了,也自会有人修成地仙。” 诸弟子道:“我们东大为啥不能布置这种别墅区,聚纳风水?” “布置不了的,嫉妒的人多,搞破坏的人多,懂的人也多,不如阿美莉卡,知悉这方面的是少数,才有长远发展的可能,不过福地道场也只是小助力,最根本还是要看自身,还是要看整个社会,若是整个社会风气好,其实处处都是福地,风气不好,才需要躲避俗世,到深山之中养此清逸逍遥之机。” …… 在别墅区又呆了两日,双方交流了一些法术,科仪,修行经验,终于到了入通天观拜见许甲的时候。 事实上他们早就想到通天观来,只是许甲故意晾了他们几天,在祭炼那九天十地察问骷髅头,借助鱿鱼教信仰香火,试着接引死掉鱿鱼人的魂灵,并将其投入神火之中燃烧,壮大骷髅的本源。 反正这边还有没有建设地府办事处,也没有城隍土地,得许甲归化阿美莉卡,设立机构,联系地府,才能让地府也开始管辖阿美莉卡这边人死后的魂灵。 当然,这骷髅牵引魂灵的距离有限,只周边百里,也是半径五十公里范围之内的一应鱿鱼教的教堂,乃至于信教徒死后的魂灵,其信仰,包括灵魂都可以接引过来。 阿美莉卡这边的神和东大天庭体系的神不同,天庭体系的神许愿还愿,如此产生愿力法钱,是神明的货币,但这边却没有明确的许愿还愿机制,甚至大部分人被PUA,认为自己生来具备原罪,受苦受难是应得的…… 因此这边其实很少有愿力法钱,这有信仰之力,用神火炼化之后,可以变成银色,或者金色的神力,其中就是法银,或者法金,和愿力法钱差不多,也具备借假修真的力量,一个是精加工,一个是粗加工,就这么简单。 而信徒的魂灵,则涉及到另外一个概念了,就是原始图腾,自然祭灵,祖先信仰的融合。 鱿鱼教是属于一个单民族信仰,这其实相当于一个“祖先”,鱿鱼人共同的祖先,所以每个鱿鱼人死后,“鱿鱼”这个概念,就可以回归鱿鱼神,为其增强本质。 许甲窃取了他的权柄,换句话说,只要死足够多的鱿鱼人,燃烧他们的魂灵,就可以提取鱿鱼神性,这鱿鱼神性虽然功能单一,具备指向性,却依然可以用来制作神箓,但只能勅封具备鱿鱼属性的鱿鱼人,不是这个民族的勅封不了。 但这也很好了,足够分化他们了。 许甲打算下一步可以收伏一个不怎么信鱿鱼教的鱿鱼人为弟子,给他授此箓,助他修行,就像是老爹说的: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阿美莉卡的鱿鱼问题近乎无解,那只能让他们内斗,自己解决自己。 况且这个骷髅本就是鱿太魔神的一缕魔魂降临人间载体后所炼,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具备一定权限。 自骷髅眼中神火中分离出神性之后,许甲将其储存在一枚三角形内有眼睛的纯银镶嵌水晶的吊坠之中,随后呼唤来了一只乌鸦,将这吊坠叼走,随意扔到鱿鱼人聚集的街区,最好被少年鱿鱼捡到,可以让他做一个阿美莉卡主角。 许甲做完这些之时,正好东大道团已经到了,他们见到宋代,元代,明代,甚至清代,不同时期的建筑壁画,古董,搭配在一起拼接而成的通天观,心中起了异样的心思:这都是被抢走的,被盗走的。 但再想想:他们保护的好好啊,而且生活化的在用,在保养,而不是进入博物馆,失去了本身的韵味和活力,失去了炁,最终死去。 随即郭长海到了祖师堂拜见许甲。 见到许甲,郭长海也吓了一跳,因为许甲特意去了幻象,真身示人,干瘪的腊身,贴了一层层黄金,修长的指甲和乌黑的长发,深凹的眼眶中却有一颗极为明亮的眼睛。 好似博物馆奇妙夜里面夜晚复活的法老干尸木乃伊,又像是千年前女干尸小河公主一样的状态。 这具干尸就这么看着自己,发出声音:“你来了!” 一股血气冲脑,叫他竟然失了神,不知道如何回应。 许甲轻轻喝了一声:“醒来!” 这郭长海才从凌乱中清醒过来,拜道:“东北全真郭长海拜见许祖师!愿祖师仙福永享,早登大罗天。” “你的来意,我都知晓,不必那么多礼数。”许甲甩甩魂幡,借助魂幡的力量,将他拉入了一处幽冥幻境。 幻境之中,却是最真实的法界景象,无数的阿美莉卡魔鬼虎视眈眈,却又忌惮许甲,其中便有撒旦魔教的教主安东尼,以及其道侣撒旦女巫,甚至还有撒旦巫师黑山羊…… “当年张天师在青城山设坛,观望蜀地,见六天魔王,八大鬼帝,是不是也如我观阿美莉卡法界一般呢?” 郭长海没有见过真实的法界场景,可如今清楚看到,那些亮光之处,如萤火,可黑暗涉及大多处,最亮的,当属于通天观,以及隔壁的圣约翰大教堂。 “阿美莉卡魔氛厚重,只能以非常法行非常事,回去之后,你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就像是但丁游历地狱一般,我也会带你游历一翻法界。” ------------ 三五八 阿美莉卡旧金山土地 许甲说带领他游历阿美莉卡地狱,其实只是牵引其灵识法性,先走一遍幻境,以幻境作媒介,便可进入法界之中。 凡人肉身浊重,难以进入了法界,他功行亦不足,很难魂灵出窍,否则就会容易迷失法界,就像是那些走阴人走阴失败,魂灵逗留法界,成为活死人。 一缕意识法性游历去游历,则好似做梦,梦中死亡并非真实的死亡,虽然也带有极为惊恐之意。 郭长海是东大道教代表,一定程度上是东大在外脸面,亦有“大使”之意,许甲虽神仙之境,降临两界,可也不愿意和其交恶,万一下次东大用政治手段,强烈谴责,要阿美莉卡归还道教祖师金身,要把许甲迎回去,那阿美莉卡经营多年的基业就没了。 甚至自己这干尸肉身,说不得就进了什么博物馆,被高人镇压,以防许甲降临诈尸。 许甲本就是东大出身,对东大喜欢运用的阳谋手段十分清楚,堂皇正大,让你无可奈何,自己在另外一方世界是个光伟形象,便是受此影响。 只是在阿美莉卡这边玩的有些疯,却也不能十分目中无人。 郭长海法性被幻境迁徙,许甲法性随旁,仿佛一个配角。 郭长海正恍惚,只觉得一阵朦胧,便身处在一处空间中,这空间,古色古香,就如同千年前的道观,清晰可闻的降真香,各色古玩珍宝随意摆放,干净整洁不说,且颇有意趣,仿佛叫人时空穿越了一般。 他恍惚环绕一圈,结果就看到了房间中央供奉的一具金身,和通天观中供奉一致。 那金身之中,飞出一团光,好似一个太阳,叫他睁不开眼睛,光团显化,乃是一个少年人,只是依然浑身充满炽热,呈现金光,脑后还有光相。 他不可思议惊呼出声:“阳神!” 许甲这道念头点点头:“正是阳神,是神仙境界的成就之一,已经达到了飞升色界天成为低阶仙人的标准,只是贫道志在天仙,不欲阳神飞升罢了。” 却是故意凡尔赛自己的境界成就,目的就是吸引东大道团同道,许甲目前不知道东大水深水浅,却也想要吸引同道交流一些。 郭长海目眩神迷,心驰神往,暗暗道:“纯阳真人果不欺我,竟真有这般境界,我只道能修成周天气感,也只画画符,拜祷星斗,卜卦看风水,偶尔有些鬼物凶煞,已经是十分灵异了,难见长生久视,人仙修持虽得百岁,可现代百岁老人早已不像是古时稀有了……” 许甲却不管他想这些,带他推开门户:“这门户内,就是我通天观道场,虽非福地,当初却是按照福地来建设的,故而有三十六宫,七十二殿,供奉诸位神圣,你看那些法性灵光,虚空凝聚之祥光瑞云,便是开光了神灵入驻到了我通天观中。 郭长海看去,只见虚空中果然有异相,上面端坐诸神灵,有太乙天尊,西王母,东王公,紫微大帝……甚至还看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 只是他们并不十分灵动,只受香火,偶尔回应。 这些是当初许甲走错了路数,修炼内景诸神,却勾请外神,然后以外神驻扎内景,作为身神,为身神立庙,结果反而成了这些诸多神圣的一道“欲界法身”,浑然许甲失去对自身内景的掌控力,反而是这些神像,得了许甲身神,坐上神坛。 总之,虽和许甲有些联系,却更是诸天神佛的“降身”。 好在许甲再活一世,重修内景之后,便没有再做这样的傻事。 “这……” “你不必怕,这也是我们通天观的底蕴所在,诸神庇佑,才能在阿美莉卡站稳脚跟。”所以在道场境内的法界都是安全的,是净土,甚至弟子们可以随意出阴神,在法界修持,能聚集更多法界灵性,往往修行速度是百倍往上,没了肉身束缚,灵光运转自然百倍千倍,只是出了这个道场,便是阿美莉卡旧金山法界了,那里十分不安全。” 许甲刚刚说完,道场内的原先一应随坛阴师,许甲勅封的金刀大将军,及其道兵,还有勅得鬼仙的弟子元神,也在此中显露。 他们在此法界道场中选地修炼,如修炼哪吒法的,就到三坛海会大殿之中修炼,尤其是内观神将,尤其效率高,哪吒法之类的小法,更是万应万灵,不必多费心思,偶尔还能接引神圣灵光显化的宝物。 比如太阴星君的神像,每逢庚申日,会召来法界灵月,降临月露甘霖,虽非帝流浆,却也可以滋养他们的元神。 又如齐天大圣宫,则是会随即刷新法界水果,香蕉蟠桃之类,只能魂魄服用。 这些都是众生对诸神认知所汇聚灵念所成,还有一些道人会供奉贡品,便会使得贡品获得法性,在法界中显露种种,孕育成宝物。 虽非天灵地宝,却也算小惊喜了,这就是道场的好处。 若是真正凝成法界福地,自成一方小世界,则会凝聚真正的天灵地宝特产,这也是洞天福地得仙人青睐的缘故。 许甲随意挑了些东西,让他吃了,助力他将这缕法性神魂壮大。 吃了这些法界灵果后,郭长海只觉得越发清灵起来。 在通天观中参观,又不时问询许甲,许甲也有耐心,带着他走了一圈,到了通天观法界界门。 “推开这道门户,就是阿美莉卡旧金山法界了,不过不要紧,附近的几条街区,基本稍微强大些的,喜欢闹事的,都被清理了,还有猖兵巡境,每个街道,都有鬼仙设立的仙堂,甚至我们还安请了街道土地神,你猜猜这土地神是谁?” 郭长海有些懵逼:“是谁?” “当年这片土地,阿美莉卡圈地运动的地主,当年阿美莉卡建国初,大行圈地运动,吸引移民,发展开荒,不过这片土地的地主早死了,后人也没有继续继承,至今旧金山成了最为重要的几个城市之一,我那弟子们有开古董店的,收到了这份当年的政令和法律文书,但他们也没有这本事勅封土地,哪怕刚刚入品,这是贫道勅的。” 郭长海随着许甲一出通天观,便觉得看什么都是灰色的,阴沉沉的,再观去,那些高楼大厦,各种房屋,都充满了荒凉腐败的气息,就像是数百年前的遗留,可偏偏没有草木侵蚀,只是落满灰尘,不见天日。 那些屋子里面,从窗户,门口,又或者通风管道之中,都有恶意的注视。 不过也仅仅是注视而已,不远处的街区,一个老旧电话亭下,有一个冒着红光的小庙,只是建筑风格,从中国土地庙变成了缩小版本的教堂风格。 毕竟是许甲用灵宝天师权柄,借助当年的法律文件勅封的,得符合阿美莉卡国情,不能太突兀了。 许甲跺跺脚,一个红脖子白皮老头便从土地庙中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杆老式猎枪,脸上却一脸谄媚,笑着道:“法主老爷,您来了,我最近又猎杀到了几只夺心魔,已经取了他们的心脏做了一坛夺心魔血酒,十分美味。” “阿美莉卡人有什么美食,夺心魔多脏啊。”许甲嫌弃道,却道:“你如今开始凝炼生籍簿和死籍簿了么?” 那土地老儿道:“阿美莉卡没有户籍概念,也很难统计出来,而且现在很魔幻,很多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万一开一场爬梯,大家都喝醉了,那就更不知道谁是谁了,有的家庭是南南,有些家庭是女女,有的家庭是多人,小神这也不好统计啊。” 许甲一时间无语,阿美莉卡法界要成立阴司阴间,许甲只能从土地开始册起,以小见大,土地都难以开展工作,便是东大那边的运行逻辑,完全无法在阿美莉卡维持下去。 许甲微微道:“行吧行吧,你们阿美莉卡不是有驾照吗?那就先统计这个,实在不行,出生证明也行,没办法就想办法,总得解决问题,别以为你是个农场主,我就会给你优待,你就是个实习的,你不干,还有大把人人等着干呢,我这里有大批人等着上位呢。” 许甲对他十分严厉,又有着PUA,这红脖子想要狡辩,却又不敢,他之前沉沦法界,若非许甲拿着那份法律文件将他招摄出来,他还浑浑噩噩呢。 如今能当个街道土地爷,确实是走了大运。 ------------ 三五九 主角名叫长海 许甲也是没有办法,弟子们都不成器,当个鬼仙也得从地下主,地下帅开始做起。 这玩意有圈地运动的合法文书,符合阿美莉卡国情国运,是天然的土地人选,且阿美莉卡土地也不需要积攒功德,只一条“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写入宪法,虽然现在跟放屁一样,却也是明面上的“律令”。 这红脖子老白人还真不是说换就换,得他上任满五年甚至十年,才能维系诸这个神职神位,留给下一任。 许甲给签的是“年薪制合同”公务员,不是终身制,但也不能随意违反约定,将他赶走。 不过肯定要PUA一下,让他有些紧迫感,不然现在换不了人,以后还是能换的。 郭长海却觉得离谱,觉得完全像是看那种阿美莉卡以为的中国风电影。 许甲对着郭长海道:“阿美莉卡也没有土地神的概念,只能相对拓宽,是农场主,奴隶主,庄园主,这些聚合起来勉强可以,至于数百年前的什么骑士贵族,男爵,子爵,其实并不符阿美莉卡,因为阿美莉卡没有贵族,贵族概念在欧罗巴大陆可能行的通一些。” “我们在阿美莉卡封神,其实就是重建秩序的一个过程,按照我们东方大国的逻辑将这个秩序趋于完整流畅的运行下去。” “所以需要东大道教的支持,集思广益嘛,毕竟通天观在阿美莉卡可以说是独木难支。” “别看现在风光,其实只是一时风光,我才是核心,将来我不在呢,这份事业还能继续下去么?” 说罢,许甲带着他走出了法界街区。 这回就能区别性的看到真正的阿美莉卡魔土的样子,真遍地魔鬼。 出了这还算像样的街区后,再往外,就能看见数不清的怪物,异形,骷髅怪,邪恶稻草人,小恶魔,乃至于游荡的哥布林地精,半兽人…… “法界万念万应,那些怪物是阿美莉卡最流行的游戏,影视,乃至于一些恐怖故事之中的存在,这些算不得强大,按照游戏逻辑运行,很容易砍死,真正的恶魔是深层次法界,你随我来。” 许甲将一个下水道井盖打开,那井盖阴阳翻转,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个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荒废的公路,孤零零的建筑大厦,以及四面八方的诡异迷雾和低语呢喃。 几千双眼睛,几万双眼睛,似乎同时注视着自己,不远处似乎有女人的求救生,一个小房子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那声音又近又远。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铺面而来,郭长海正要大喝:“何方妖孽。” 许甲已经一点光亮将那玩意洞穿了,正是一头夺心魔。 “刚刚那土地说拿来泡酒的就是这玩意了。” 那是一个婴儿大小,类人,四肢细长却像是蜘蛛,眼睛纯黑的怪物。 “哈利波特里面的夺心魔不是这样的啊。” “形变了,就像是东大那边的鬼形象,你看城隍庙里小鬼雕塑和活人一样么?” 许甲变幻出一个手电筒来,交给了郭长海:“要是在东大,就是给你一个灯笼,但这里是阿美莉卡,你用心光感应,这个手电会给你一定安全范围,畏光的东西会躲开,但趋光的东西可能会越发靠近。” 郭长海:“啊?要我自己去探索吗?” “试试吧,我会在边上保护你,而且这也只是一缕法性。” 许甲又拿了把枪给他:“法界这玩意也好使,新时代新雷法,枪响就是雷声响,试试吧。” 郭长海无奈,只能接过手枪和手电筒,他接完,许甲就消失不见,叫他一阵心慌,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境,而且是噩梦,却醒不来,走不脱。 许甲躲在暗处,暗暗道:“浅表法界,可以跟游戏似的,嘎嘎刷怪,砍东西跟砍西瓜似的,可那些东西本就是一阵流行一阵不流行,不流行了,自己就会消散的,但深层次法界却是历史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真实的人死亡后产生的诡异,阿美莉卡立国以来多少罪行,华工,黑人,印第安人……这片土壤自出生起就沾染了罪恶,无法洗清洗白。” “如今又经过数百年的酝酿,着实难以清理化解,东大的净天地咒,安宅净四方法也作用微弱,需得入乡随俗才行,道耶双修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些法界魔鬼,除却半步魔神境可以进入现实完成魔神仪式,其他到底隐藏了多少阴暗,正常物质世界也难看出来,双向都有延迟。 可能一百多年惨死的人,一百多年后才能干涉现实,变成半步魔神直接杀人,期间也只能暗示,影响…… “嘶!”郭长海听到背后传来类似蛇类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手电照去,立即便见到一个逃走的影子,影子显示它从人变成蛇…… 这是蛇女,一部分原型来自伊甸园的蛇,一部分来自美杜莎传说…在美利坚深层法界中属于中低级货色,主要靠毒液和美色诱惑,擅长偷袭和编造谎言。 影射现实中所代表的就是美利坚一些自私短视滥交的女性。 虽然有些不妥,有歧视的嫌疑,但这确实在法界就是如此形变。都具备一定动物特征,太过肥胖的人会变成猪头屠夫,警察会变成狼人,危险的女人是红衣小红帽,资本家是吸血鬼,流浪汉是蜥蜴人,毒鬼是绿皮麻风病人,底层黑人是黑色牛头人,底层华工是香蕉面具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难以净化的恶土,以及恶土上冒出的黑色石油,石油上滋生的美菌。 黑色石油就像是魔力泉水,会吸引法界魔鬼恶灵去占领,去食用,然后为此相互战斗,随即被美菌感染堕化。 虽然看起来像是玩笑,但就是如此逻辑。 郭长海孤零零的在法界慢慢游荡,一开始一惊一乍,后面开枪射杀了一个夺心魔,便胆炁壮了起来。 只可惜还没壮多久,走到马路边上行道树的时候,忽然一个抱脸虫就蹿了出来,好在许甲留下咒印,那虫子定住,郭长海胡乱开枪打死,枪打到了树上,树出现了一张脸,流下了红色的血和痛苦呻吟。 这些植物人代表的是阿美莉卡的老年群体,抱脸虫应该是保险公司业务员之类的东西,听闻他们擅长用窒息让老人死去。 抱住脸正好是捂住了口鼻呼吸,这种恶念最是容易生出这种法界魔物。 郭长海也不敢再靠近行道树,不知多久,面前出现了一栋白房子,阿美莉卡经典的白房子。 没看见这白房子还好,一看见,周边就都成了旷野,就这白房子成了唯一的建筑。 郭长海只觉得完啦,试着大声喊:“真人,救我。” 许甲声音传来:“没事的,这只是一处小形法界迷宫,大概是一个虐童案受害者的童年阴影造成的,酗酒且暴力倾向的爸,精神分裂被囚禁的妈,去吧,进去,找到里面被虐待的小孩,它应该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只要别被这两个恶灵看到,成功将小孩带出来,这个迷宫就会消散,你也会得到一部分法界馈赠。” ……… 几个小时后,郭长海尖叫着跑出小房子,手里抱着一个人偶娃娃:“终于出来了。” 结果一个声音传来:“你抱错人了。” 他低头一看,刚刚还好好的,只是精神有点麻木的小孩竟然变成了一个玩偶娃娃,而门口两个怪物拖拽着一个小男孩大声训斥道:“你怎么能跟外面那些坏孩子一起玩?” 这个玩偶娃娃忽然变得凶险起来,扑咬上郭长海,却被一团金光挡住。 “没事,收获了一个童年噩梦娃娃也是一样,培育一二,也是一个邪物,可以用巫蛊之术炼制,这边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东西是正常的。” 郭长海还沉浸在刚刚解救小孩的剧烈情绪刺激中,那个酗酒的爸爸是个高大的黑毛熊人,妈妈精神分裂有两个形态,一个是猕猴形态,拿着一个布娃娃,就像是拿着“猴绳”的母猴,看不见一点母爱,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狗人形态,看见人就咬。 他在阁楼里发现了一个粉笔画的小门,推开门钻进去,到了一个孤儿院,在孤儿院里面看到了那个小孩,但是带出来后,不知道为啥变成了一个娃娃。 “真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解谜,这边都是这样,被虐的儿童要想逃,或者自由,不是那么简单的,得按照他们的逻辑来,你下次再遇到这种,可以换成那种儿童福利中心的调查人员皮肤进去,或许有变化,一般这种强行带走,往往是带不走的。” “再走走吧,前面有一处黑帮街区,有枪林弹雨规则,如果能成为帮派老大,或者干掉帮派老大,就能大概率获得一把上等法界武器,枪械类的,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 郭长海这回知悉自己被下了一个防御罩子,也不怕了,装着胆子进入前面那个法界街区,结果立即被两个猩猩壮汉拦截下来,猩猩壮汉没有毛发,戴着枪械,目露红光。 他立即道:“我是来加入帮派的。” “就你!”两个大猩猩冷笑,随即便拿出一把左轮枪来给他:“只有接受生死考验才能进入帮派,这左轮里面有两颗子弹,如果没死,你就可以加入帮派!” 郭长海这回是真怂了,东大没有这种疯子,法界也有秩序管辖,地方都有城隍。 郭长海念着自己有许甲保护,直接对着脑门就来了一枪。 好在是空的。 两个大猩猩看他这么勇,笑了出来,开口道:“嘿!bro,你真不错,有资格加入我们帮派。” “那帮派主要做啥?剥削妓女,那些蛇女表子就归我们管,贩卖独品,要和那些绿皮脓包打交道,制作独品,我们有一个生化毒气工厂,还有跟别的帮派打架,占据更多街区……” ……… 符合郭长海的刻板印象。 不过郭长海在这街区没有体验多久,便在一场街头枪战中体验到了“街区规则”,枪林弹雨,被扫射中了,下一刻就身子一抖擞,法性灵识回归了肉身,只觉得刚刚被打中的地方还隐隐疼痛。 “真人救我!” 却见着面前有一个干尸,正笑着看他:“体验到了么?阿美莉卡法界?” 郭长海左右看看,确定这里是现实世界后松了一口气。 “真人,我大概知悉一些情况了。” 许甲拿出一个娃娃来给他,郭长海眼睛一凝,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东西。 虚拟形象,半透明,一个简单的方框。 上面写着:郭长海 阵营:全真龙门铁刹山 修为:人仙中期 精:2.6 炁:2.8 神:3.2 状态:梦魇 获得属性点:0.1 天赋:D级华盖应命(对玄学知识具备一定天赋)F级:卯兔坐宿(学习前半部分效果+10%,学习后半部分效果-50%)。 技能:D级全真道韵,E级全真科仪(开坛),F级符咒精通,F级风水堪舆。 物品:E级鱼化龙吊坠(幸运+1),E级金光咒串珠(三千持咒)F级法界诅咒娃娃。 郭长海傻了:“真人,这是?” “哦,这是我刚刚趁你进入法界,给你做了一个小手术,移植了一个法性芯片,看过网文不,这个就是面板,不过这只是初版而已,以后还会更新换代的。” 说罢许甲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吹了一下,将其变幻成为了一根黑色绳子,系在他手上:“正所谓三千烦恼丝,一丝一因果,这根头发跟着你,可以助你逢凶化吉,也是我收集你数据的一个东西,你平时看不到它,但如果你感觉发烫,就是在提示你危险。” 郭长海不清楚法性芯片是什么,但确实看过:“这0.1个属性点是什么?是我可以加点的意思么?” “对的,你可以加到属性上,但不能+到技能上面,你就当是炼功所得,你刚刚打死夺心魔,便净化了一丝法界能量,我通过一丝神性和我的灵宝箓法将其截取了,保存起来,你+点,就等于是炼化。” “普通人的精气神全是1,甚至更少,0.8,0.9,也可能,你修行到人仙中期,有个2已经很不错了,但要突破到人仙圆满,你得全部+到10以上,到了地仙,你的属性则会在15以上。” “那岂不是只要杀……”郭长海计算起来:“只要杀六百只夺心魔就能成就人仙圆满?” “不是这样算的,你的能量层级和夺心魔差不多,才加了这么0.1,当然也有我馈赠你的原因,当你全属性到了五,夺心魔便没有效果,当你属性到了3,或者需要十只才能加0.1点,到了四,也许到了5,就要10只才能+0.1。” “道行越高,所需法界能量越多,越高,质量和数量都在转换,1是1,2是2,这是不可混为一谈的。” ------------ 三六零 秦判 郭长海得了灵宝箓法加法性芯片加神性三合一的“面板”后。 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探索起法界来,他在浅表层次法界,玩了真人游戏一般,地精,兽人,斩杀了不少,甚至还炼化了一座基地,可以开始操控收集资源,爆兵。 这种猥琐发育,疯狂爆兵的路数,让他得到了一种掌握权势,挥斥方遒的感觉。 只是浅表法界占领半天,也算不得净化,于是他又下了法界深处,继续攻略那个白房子,花了三日,每天死三次强行下线,再也登不进法界,修养神魂,第九次的时候,终于解救出来了真正的儿童。 “谢谢你叔叔,如果每个孩子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超级英雄就好了,还好我遇到了你……”说罢,这个金发小男孩随风散去,那个白房子也为之净化,里面的邪祟并执念消散而难以依存下去。一道圣光笼罩了郭长海 郭长海只觉得一阵梦幻,就又回到了肉身,在现实中醒来。 精气神之中的气和神属性分别+0.1,之前F级的诅咒娃娃,变成了E级“小天使娃娃”的。 小天使是西方国家壁画之中经常出现的形象,洁白金发有双翅膀,为人加冕王冠,穿着圣袍。圣母玛利亚身边尤其多。 “我刚刚净化了处深层次法界?” 李仁泰帮着记录下来:“你之前进入的虐童案白房子我们已经找到了所在,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一对夫妇从孤儿院将远房表亲的遗孤领养并继承遗产,但很快就将遗产挥霍完了,于是开始虐待他,甚至想要杀死他骗保,被发现的时候,已饿成干尸,蜷缩在角落里了。” “你净化了那里,我们便已经着手将那里买下了,写的道友的名字,道友可以在那里布置道坛作为在阿美莉卡的据点了。” “对了,五狱升仙仪式也要开始了,祖师邀请你去观礼,顺便给诸道友加箓。” 说罢领着郭长海去了,那边通天观的广场,一个三足大香炉,一个四足鼎,都香火通明,几个已经完成五狱试炼的弟子各自拿着血肉器官,用电饭锅内胆装着。 里面可以看见心脏,舌头……一系列血腥材料,就像是秘藏域的那些法器,需要湿肠一副,取自三岁以下灵童,人皮一张,取自十四岁少女…… 但这些是从邪教人士身上取下来的,罪业深重之人的恶孽欲端。 说实话,许甲这般杀人炼道的弟子,也属于阿美莉卡邪教之一了。 郭长海还有东大道团的弟子看着这些电饭煲内胆里面的器官,还用冰块给镇了起来,血腥炁涌动,已经有忍不住呕吐起来的。 看向许甲这具干尸的表情也逐渐惧怕起来,倒是诸多即将授鬼仙箓的弟子狂热兴奋异常。 这些弟子有华人,有黑人,有白人,有耶教神父,也有和尚僧侣,他们都背叛的自己的阶级,信仰,加入到了许甲的队伍之中。 “鬼仙者,清灵之体也,一心不昧,亦有升南宫之机也。” 许甲运作闾山五狱大法,顿时面前生出种种地狱,法界和现实交互,那刀山地狱,刀梯剑石,万鬼爬山,手脚被割出血,肚皮被划破,挂落肚肠,山顶上有典狱,有判官,有刑吏。 那火海地狱,四处焦土,无数火焰,熔浆遍地,但似乎不远处就有清凉绿洲,万鬼踏上火海,火焰将鬼从足底烧成炭,然后整个鬼烧了起来,成了一团焦干,可干了之后不多久,又从某处化生出来,不断被烧死,烧出油来,烧成枯木,烧成炭灰。 那土坑地狱,是个采矿场,诸鬼在土坑中采矿,周边极为深险,没有食物,没有水,也出不去,采得大石头了,要变成小石头,小石头要砸成更小石头,他们没有工具,只能靠手脚扔摔,将手砸烂,将腿弄断者不在少数,然后这些堆成山的小石头铺成一层层阶梯,想要脱离土坑,可到了一定时候,这阶梯就会会地滑坡,将所有鬼掩埋,接着继续化生出来。 那荆棘铁树地狱,全是荆棘,遍地是刺,不动,荆棘入体,将你吸死,动,荆棘划破血肉,肚皮,血肉一点点流失……最后挂在荆棘上成为干尸。随后干尸过了一会又消失,复活,循环往复。 那寒冰地狱,遍地寒冰,冷冻无比,无有皮毛附体,必须不断运动才能取暖,一会不动,就会冻僵,冻死,然后从新来过,接着不断跳动只为保暖活络。 这五大地狱和之前有些相同,有些又不大相同,只因上次许甲用神性给他们勾召,这回确实找了人枭祭品,勾召的地狱便是真实地狱。 只见着这些祭品各自散发孽炁,那些器官主人的魂灵被勾召成入了地狱,同时诸多徒子徒孙的魂灵也一并入了其中。 这些魂灵有巫毒教,有食人魔教,有白有黑,倒是平等对待,一并下了地狱之中。 此时那五狱判官法性忽然灵动,已然是主官降临了意志,他跳脱地狱幻境,落到了现实之中来,到了许甲身边。 这判官许甲认得,姓秦,许甲在地府之时有过些许交情,不算太深。 地狱门前多僧道,许甲那时负责的就是接引有些半吊子修行的僧道,都是些阴师之类的,他们不至于去师公山,闾山,也去不了阴山之类的山头,亦不想成为冷坛游师,四处飘荡,便想要投胎,或者在地府找个临时工干干。 可大多屁股不干净,或骗人钱财,或行邪法害人,或诋毁阴司,总之难免地狱走一遭,便需要和主管蓝星这边魂灵所往小地狱的主管判官打教导,这种判官很多,小地府管五百小世界,就有五百判官,或九品,或八品,职阶不算高。 秦判官作了个礼,敬的是许甲灵宝天师的身份以及背后的灵宝大道君。 作完礼后,判官语气便平常起来,问道:“许道友,你不能跳过阴司审判,或者阳间审判,就自行处理人枭,古代传法,是将其绳之以法,处之以正刑,这种属于是打擦边球。” 许甲指着这处幻境:“秦判,你看看这里是哪?” 秦判认出来了:“这是你所治旧金山?”顿时语气柔和不少:“你不是还阳转生,重修去了么?怎么又回到这处来了?” 许甲笑着对判官道:“当年只执着修行,却也算走了岔路,如今一心开拓,想要在阿美莉卡这里建一个城隍庙,做阴司小地府办事处,推广道教,信诸天地正神,我自灵宝天师身份,可勅封神灵,可能开府建牙?” 秦判官想想道:“只要这些红毛鬼,黄毛鬼之流,能进小地府轮回程序,便是大善,他们信仰外神,比如天堂那位,其实并非我们神系的,乃是当年被我们天庭追杀的一处大千世界所属附属之界域,尚且未归化,若能施教化,同异族,便算有功,区区几个鬼仙又算什么?” 许甲念起龙巢,可成为水族轮回之器,心中亦生起掌握部分轮回权柄之事,想要在小地府下面再立一个小小地府,协助小地府掌管轮回诸事。 于是问询起来:“黄真人可还在地府?酆都帝君呢?我可能借此拜会?” “黄真人还在巡抚诸界,被泰山那位一同去了,他并非我们地府之人,是天庭下放到我们这里的,至于帝君,帝君自然在位,你和帝君难道还有关系?” “这话说的,没有关系就不能说说么?” “你还阳之事,经手的是黄真人,真论起来,还算是颠倒阴阳,祸乱人间,帝君已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别太找事,若不是太严重的事情,你找我们一样可以办。” 秦判官试探的问道:“可是这阿美莉卡的法界秩序问题?” “正是此事。” 许甲不管那些闾山五狱中弟子,他们不修心性,有人枭就觉得可以当成成就鬼仙,还是吃吃苦,知悉作恶的下场,这狱刑只要不伤本,还有提升魂魄强度的作用。 随即召来了街道土地:“这就是我尝试在阿美莉卡勅封的土地,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秦判一眼看出问题来:“是神性未经炼化,这也难怪,一般都是具备开拓世界的神灵修士才知悉这些,这也算历史遗留问题了,天庭打下来的世界太多了,很多都是随意管辖,难以精细,这鱿鱼神乃是邪神,神性虽然可以滋补神灵,或者绘制神箓,可未经“造化神炉”炼化,祛除本来意志,只精炼权柄,就不成。 “土地神所需要的神性,需要有阴灵,土地,甚至六畜平安,监查值日,农业,生育,死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此才能成为土地,你这完全用一种邪神神性勅箓,又未沟通天罗地网,不入神道体系中,只能说是从一个邪神,变成另外一个邪神。” “你的这几个鬼仙弟子也是,体内残存的是魔神神性吧,虽然改变了他们的资质根骨,获得鬼仙箓,可难行正法了,反而是左道之术,会渐渐如鱼得水。” “那这个造化神炉在哪呢?可以炼化这些魔神,邪神的神性,归纳天庭所用,还有如何沟通天罗地网,将土地安进去?” “造化神炉别想了,不是你可以想的,但是地府有兑换的地方,天罗地网是法度铺设,也不是现成的,不过地府不是有个功德碑么?那玩意可以献祭这些邪神魔神的神性,来兑换功德,功德可以兑换对应神性丹丸,大概三道邪神神性,可以兑换到一道经过炼化的神性。” 许甲抽抽,觉得地府太黑了,但又觉得正规比利益更重要,自己已经努力去拉东大的支持了,小地府是自己第二个老家,也该拉个支持,不是说成为了灵宝天师,就真成灵宝天师嫡系了,人家在中央呢,自己还只是一个村干部。 “行!” 许甲直接将这个土地的神箓废了,又将之前四个弟子的神性,以及自己储备的这些魔神,邪神的神性取出,交给了秦判。 秦判却将一枚神格拿出来:“这玩意是已经炼化好的,当得一千二百道邪神神性,在色界称为神道种子,虽然只是不入品,但到了欲界自动升了本源,显得就弥足珍贵了,便先予你用用,这里面的神性,足够勅封十个这种小土地了,你可以在阿美莉卡继续收集神性,或者送魂灵入地府,一百个可以抵一道神性。” 许甲也是见过世面的,知悉自己的功果不能随意因为小利给别人分杯耕,这秦判官精明得很,一颗神道种子就想要换许甲的功劳,太险恶了,许甲连黄天教的宝藏都不贪,人家还自称是天帝后裔呢。 “不了,还请判官帮忙换成功德碑神性吧,我下阴司小地府不方便。” 许甲这么说着,秦判官就知道自己太心急,被看了出来,却也不翻脸,毕竟许甲有个灵宝天师身份在这,虽说欲界天师不值钱,多少是个官,就算还阳是小把柄,这事是黄真人做的,除非他想要打倒黄真人。 “这样吧,道友,这颗神道种子就算送道友的了。” “那更不要了,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秦判官无奈:“道友,我太想进步了,这里是个机会,让我加入进来吧。” 许甲笑呵呵:“那你刚刚给我搞这些小心眼,我们此前也算共事过,这次鬼仙魔试,人枭处决,也是祖师留下的,祖师可以,我为啥不可以,小世界法度变了,可天庭地府的法度难道跟着小世界转么?” 却道:“至于邪神神性之事,这我倒是判官提点得正确,但不要把贫道当成傻子骗好么?好歹共事过一场,我如今在五岳府挂职欲界五品待遇呢,说起来比道友你这个色界八品小阴司地狱判官差不多,如今成就神仙功果,飞升天仙之后,到了色界,就是七品功果,在天庭任职,而不是地府……这天仙功果的功德,一枚神道种子给卖了,你觉得合适么?” “不合适,太不合适了。”秦判官依然笑着:“我这是糊涂了,不会算账了,多亏天师提醒。” 听到许甲挂职五岳府后,秦判官就闭嘴了,至于成就天仙,你这不是还没成么? 他想想道:“那天师拿出个章程来吧,你在上面做事,总需要有人在下面配合,这才是完满,否则孤掌难鸣,孤木难支。” 许甲想想:“你我的力量都不行,要起到合法性,还得找帝君,我不合适去找,你却合适,只要你肯说服帝君,我便与你共治阿美莉卡法界,将来飞升之后,甚至可以让你受我通天观弟子香火供奉。” ------------ 三六一 钦天监 秦判就是典型的投机主义,不知道如何功行,成为了判官,但许甲本就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除却这边,另外一重界域许甲也需要一些支持。 许甲培养的神灵,成长起来都很慢,真正的神灵,没有依附于人的,天地大道,自然运转,没有人道一样运行。 武则天命群花开放,终究是一个民间故事,人不可能活一万岁,亩产也不可能达到一万斤,即便神灵的世界也是如此。 许甲跟秦判官的合作,就是如此,如果他可以解决帝君,许甲便可以再走黄真人的关系。 秦判主持完五狱魔试,诸徒子徒孙,也成功获取了勾牒,新的神性没有那么些影响,他们都觉得耳目一新,那些邪法影响也不再强大,一些正法亦是可以有机会修持了。 最大的改变当属于土地了,之前还是红脖子白男拿着猎枪,现在确实有了一身土地行头,只是面孔依然是红脖子白男,就像是穿了汉服的老外,有些气质不符合。 手中也没有变成拐杖,还是猎枪,除了猎枪,还多了一个烟锅,将香火变成了香烟,从此祭祀土地不必用线香,路边买包烟就行,万宝路也好,利群也罢,土地爷不挑。 这土地砸吧一口,长吐一口气:“还是传统好,电子的不行。” 许甲差点翻白眼了。 除此之外,他还多了凝炼生民册,死籍簿的办法,总之越发正规起来。 只是还没连上地网,不和其他土地交流,除非许甲多勅几个,他们自己可以编织局域网,这部分局域网,就可以和天庭地府的地网相链接了,这就是秩序的体现。 只是这些授鬼仙箓的弟子在五狱中受苦了一阵。 许甲又点名了几个刚刚表现还行的,又掐算了一二,看了面相,确实还算可靠的,连着东大道教团的,一并给加授了人仙箓。 只是这面相,掐算也只能看一时,好不好,往往一念之间。 许甲这里没有让他们发愿望,选择更加沉重的誓言,各种恐怖誓言,便是更深层次的绑定。 郭长海也加了箓。 此时看见面板上多了一个状态“人仙在籍”,功效是人仙境修行速度*10。十分强大,但如果一个人的资质一开始就是1,乘10也才是10,如果一开始资质是10,那就是100了,恰好他们资质都很普通,加了十倍,也就是从蜗牛爬变成了乌龟爬。 但总归有个希望给他们。 做完这些,许甲也有些累了,令着弟子们继续寻找魔神,邪神踪迹,想办法将其捕捉封印,此外就是巫毒木的东西。 “按道理,我的内景万神,也属于神道,那什么造化神炉可以炼化异种神性,我的丹鼎穴能不能也炼呢?连先天神钢都炼了剑,六丁六甲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这些异种神性总是诡异,神道和仙道积累又不大相同。” 许甲最终还是没有拿自己身体做实验,前世勾外神入身神已经叫许甲怕了,但是许甲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一个人就是天庭,能不能以自己的天庭名义,外应道廷呢? 这是一个思路,但不在这里,得在另外一个世界践行,许甲在那还有造反的大业。 由于交流期有限,签证只有两个月,郭长海等东大道团在通天观这边又接触了几日,体验了捉饿鬼,狼人,吸血鬼,食尸魔,瘟疫医生之类的魔物之后,不得不提着驴牌行李箱回国了。 临行前,许甲又送了他们伴手礼,是一些许甲亲自群体开光的灵宝系法器,虽然只是基础法器,但效果十分好,每人五件,令旗,令牌,法印,法镜,法尺。 最终包机坐飞机回了东大。 郭长海刚刚上飞机,许甲这边便有弟子传来消息,在海地似乎发现了巫毒教的洞天秘境。 许甲已经在阿美莉卡这边呆了两个多月,三个月时光马上就要到了,再找不到也只能回去了,只用未济仙剑做镇洞之宝,若得剑鞘,剑鞘可以收敛杀机,亦能使得风水大阵阵势更上一层楼。 因此听到了消息还挺高兴的,于是直接问询:“那巫毒教洞天在哪?你们如何发现的?” 只见着一个探险博主收做的弟子小声道:“我们混进了一个部落,贿赂了部落酋长,告诉他们我们要拍纪录片,如果播出,就会有大批撒币爱心人士给他们捐款,他们便答应了,最终我们在一处巫祭崖找看到了类似于结界入口的地方,一个门的标志,当地巫师也说这是天神家园,我们自法界深处查看,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木头,这木头通天而起,但是像是洋葱皮一样,一层层蜕皮,皮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咒,一些飘落的皮屑落在地上,聚集成了咒灵,这些咒灵就是巫毒教的巫师的灵魂和咒力集合,我们勾引了一头普通咒灵,将其消灭,得到了一张树皮皮屑。” 他将皮屑交给许甲,只见是一张像是莎草纸一样的存在,上面有着青黑色和血红色的纹路,像是手指头抹上去的,粗犷原始,带着一股恶意的灵性。 那弟子交给许甲之后,忽然打了个哆嗦,面孔忽然凶恶起来,声音化作了一个老妇女,对着许甲施展最恶毒的诅咒。 许甲冷笑一声,千魂幡一扫,这咒灵就被许甲给封进魂幡里了,只是魂幡表面也开始出现了类似的咒文。 那弟子还一脸迷茫,许甲就道:“通天观种了不少蓍草,拿蓍草编织成手环,可以抵御诅咒,编织成草娃娃,加上自己的头发,可以替死咒,接下来,直接包围那处部落,将火器全搬上,咱们不跟他们斗法,给我占领那里,然后将法坛搭建起来,我要亲自降临。” 诸弟子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兴奋起来,联系飞机的联系飞机去了,联系装甲车的联系装甲车去了,有钱的甚至雇佣了国际雇佣兵,什么火箭筒,加特林,甚至小型战术导弹,都运了出来。 许甲甚至都觉得吃惊:“你们有这么多火力么?” 随即欣慰起来:“现代化就是现代化,导弹不用用雷法,怎么成为一代宗师啊。” 那些巫毒教的土著教民,大巫师,老巫师,半夜之间,忽然许多发癫,法界之中巫毒木的木灵早有预感,他毕竟是修炼了三千多年的老图腾灵,既属于邪魔,又属于法宝一类,有些灵感很是正常。 那些巫师做了预言梦,只看到了无穷的火光,四处的碎肉块,心中大惊:“我们这里难道发现了石油了么?” 海地哪里有什么石油,倒是全世界施法材料大市场,同时也是偷猎野生动物集散中心,想要什么野生动物都能在这里看到,散装的,整个的,活的,死的。 许甲这边正火热对付巫毒教,寻觅巫毒洞天,那边郭长海到了东大,便立即找到了自己的领导,铁刹山掌门。 掌门一脸惊诧:“你说你在外国做了一个小手术,植入芯片了,现在多了一个面板系统,还可以辅助修行?” “是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么?我还说买个vr设备呢,现在已经有植芯入脑了?” “他们会不会控制你,算了,上报吧,万一你变成了五十万,成了汉奸,那就完蛋了。” “那通天观许祖师说是法性芯片,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大概来说,就是别人的元神碎片,但是上面刻录了运行程序……” “听不懂,上报就完事了,你这些日子不要走动,正常汇报阿美莉卡文化交流事情,系统面板的事不要乱说,就讲见闻就行,现在不是以前了,这方面没有很严的。” 说罢他们又去拜了祖师,郭祖师面前摇卦,看看是吉还是凶,这般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卦象后才放松下来。 上报的第二日,忽然下达了封山三日的文件。 第三日,在两人一脸震惊中,两把飞剑破空而来,同样来到铁刹山的,还有一条龙。 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收起飞剑,问询道:“哪个是郭长海?” “你们是龙组?”郭长海脑子里想起一个只存在的组织。 “不是,我们是钦天监。”两个西装大汉说道:“跟我们往长白山天池秘境走一趟吧,黑龙,你驮着他。” ------------ 三六二 逗你玩 郭长海那边被钦天监带走,许甲也有所感,他手上系了根头发,是许甲金身上拔下来的,那自然感应深切。 许甲暗道:“东大果然水深。长白山天池,竟然有秘府。” 其实东大的洞天福地,大多改成旅游景点了,修行之人自有办法,自往那藏地大雪山,XJ昆仑山,西南横断山脉,东北大兴安岭,长白山脉等渺无人烟之地而去,至于中土,亦只剩下秦岭山脉,还存寻洞天福地,是真正隐世修真之所,龙脉祥序所存。 郭长海也不是说骑着黑龙,那黑龙也不大,约莫七八丈,也就是二十几米左右,有百年樟树那么粗,那黑龙吐出一个泡泡,将他裹住,随即便将泡泡卷在尾巴上。 那两个飞剑西装大汉随即点点头,御剑破空,在天际化作两道淡淡的云线。 等到了长白山,先进了一个部队,郭长海被放了下来,那黑龙便腾起,落入天池之中。 一个身穿老式军装,脚穿解放鞋的老头写下登记“小骊龙,编号0032,已归位。” 随即便领着郭长海入了一间屋子,屋子简洁明了,一张长桌,四张椅子。 郭长海在另一边,一张课桌,一张学生椅,桌子上有一次性纸杯。 老头让他坐下,随即拉家常似的说了几句:“你是铁刹山的道士?那里不是让几个收编的妖仙给占了么?” 郭长海辩解道:“那是我东北全真郭守真郭真人创下的祖庭道场!” “一样一样,其实还是你们占了人家的地,关外这些妖仙,现在留存的这些,最老的一个在宋朝时候就有了修行,况且这玩意山门,也不是谁先占了,整个山头就是他的,要不然天下名山原多道教,现在怎么都是和尚庙呢?” “您是?”郭长海打听起来。 “我是茅山的,当年抗战下山,跟着干革命,革命成功后,就到这里做研究,道号忘了,名字也不愿意重提,现在管点登记啥的事情,没啥作用了。” 这时又进来两个,两男一女,男的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四五十岁,女的则穿着运动装,扎着马尾辫,看起来三十几岁,保养得当。 郭长海有些紧张起来。 这三人对着那老人家恭敬叫了声:“茅老,情况都了解了么?” “没呢,就聊了两句,具体工作还得你们开展,我就是个顾问。” 这三人于是坐下,见郭长海神情变幻,于是道:“别紧张,这不是审问,就是了解了解情况,之前你们向上汇报了一些情况,很是特殊,我们所以专门请你来聊聊,顺便了解了解阿美莉卡那边道坛情况。”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得知,阿美莉卡最近异相频频出,经常有灵异事件发生,驱魔界凭空出现了一支华人队伍,这似乎是七八十年前遁到海外的一支法教队伍。教主名为通天道人,是网修派代表人物,家出身,闾山法脉,曾被诏安,但因某些原因,八十岁时出走阿美莉卡,百岁抱丹成功,却没有飞升托迹。” “他那修的旁门左道,走岔了路数,没啥机缘造化。” 许甲在另一边听他们扒拉自己底裤,已经感觉没甚秘密了一般。 …… “你们就是念念经,做做法事,嘴上说着弘扬传统文化,心里想着能赚多少钱,这传统两个字,我是最不喜欢,我们是要干革命的,革命就是什么,就是要新的东西,好的东西,破掉旧的东西,坏的东西。” “这天庭有啥子意思,我们不也构建天庭么?” “啊?” “北斗导航你没用过?” “嫦娥号载人飞船你不晓得?” “南天门计划没听说过?” “蛟龙号总知道吧?” “啊?”郭长海一脸懵逼。 “现在是科技时代,走向生产力发展的时代,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如集体的力量,像是和尚道士,我们有句话叫厌世逃禅,当然,不是说你们没用哈,只是说你们走错了路子,道法自然,顺着世代潮流走,才能谋求得发展啊。” 另外两个中山装的人也无奈,对着郭长海道:“茅老年纪大了,话多了些,有些当听个故事就行。” “没事,便是他说在月球背面发现了外星人飞船,然后撬开门虐待里面的外星人都是相信的。”郭长海道。 “虐待倒是没有。”老头道。 好家伙,还真见到了外星人啊? 郭长海一愣。 “逗你玩呢!”那老头儿放声笑了出来:“刚刚气氛太严肃了,怕吓着你了,现在是不是一下子放松起来了?” 郭长海确实放松起来了,刚刚他大脑都宕机了,满脑子都是外星人,外星人长什么样,毕竟到了一个权威机构了,说的一唬一唬的,像是真的一样,结果……来一句逗你玩,这什么场合,开这种玩笑合适嘛? 其实许甲也被耍了,刚刚许甲借着那丝头发,也在想外星人的事情,还想着要不在阿美莉卡飞天呢,到月球上看看。 还有就是思考,元神出窍能不能飞到月球上去采集数据,总感觉有个新思路啊。 不过之前说的,也感觉很厉害啊,这东大,是真的想要直接构建一个“天庭”么? “好了长海,跟我们说说,你脑子里的法性芯片,你经历了什么,他如何给你植入法性芯片的,如果这项技术能突破,我们的谍战工作,将会更加隐秘,情报部门也会更为轻松。” ------------ 三六三 许祖师倒拔巫毒木 许甲没有听清楚多少内容,因为郭长海似乎进入了一个隔绝时空的秘境。 不过这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诸弟子讨伐海地巫毒教已经到了围猎的地步了,祭祀法坛,完全搭建起来了,诸弟子就等着许甲亲自降临了。 许甲念着巫毒木的千年木芯,自己在此界降临时间要到了极限,便转而回应起了海地的那些弟子。 海地之处,诸弟子构建了坛口,上供香火,上百个巫毒教众被捆住了肉身,塞住了嘴巴,跪在坛前,面露惊恐之色。 直到坛上一道金光,许甲破开了法界,看到了这些情况。 只能说是几乎是“暴打原始人”,海地地方,几乎没有国防力量,或者国防力量交给其他国家部署,现在还没反应起来。 毕竟大量的武装雇佣兵是从阿美莉卡内部出发的,阿美莉卡这边也需要时间查问:“在海地发现了石油吗?谁派遣的正规军?” 这巫毒教的巫师,也抵不住肉身直抗火箭弹了。 许甲刚刚降临,便有一个黄毛兴奋上前直播:“家人们,我们祖师直接跟着我们来干巫毒教来了。” 许甲知悉自己对巫毒教的清剿非“正义”性质,便一挥法力:“先干正事!洞天入口在何处?” 黄毛设备失灵,沮丧起来,却有个“巫奸”上前来汇报,是个黑人女性,她如今皈依了黑基督玄上帝洪秀全大主教,洪教主说一她不说二,洪教主说往东她不去西。 大概是洪秀全的魅力,让人爱上了他,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她道:“秘境的入口,就在祖祭台,大长老,二长老,他们退守秘境了,部落的金银财宝,也被他们收集起来了,剥削压迫了我们许多年,今天终于轮到我们翻身了,华军里面请!” 许甲不惧埋伏,身形一遁到了大祭坛,法目汇聚,只见着一道虚幻模糊的上古壁画显露。 穿越入画壁之中,便入了一重空间之中,是所谓“洞天福地”。 只是这洞天福地,十分诡谲,遍地咒力,一群咒力黑人灵魄早早等着许甲,便自杀性的冲了上来,自我爆炸开来,要将咒力染到许甲身上,诅咒一切。 生机枯萎,瘟疫传播,死亡降临…… 一株参天古树就在不远,树上拿着法杖的魔物有几分像是放大版本的“蓝精灵”,一道道强大咒力化作了刀枪剑戟,全部朝着许甲而来。 许甲确十分优雅的一一躲避开来,并稳定朝前挪动。 “我只要汝三尺六寸千年木芯,自己吐出来罢,饶你不死,只消弭些道行,善因结下,将来贫道飞升,必归还善果,如若不然,便是阻道之仇,恶因恶果,纵然神通不敌业力,将来多你一道外劫,我也必要将你弄死,断绝祭祀。” 许甲话音未落,便见那树化出一尊神仙境界的巫毒之灵,准确来说,是巫毒之神,那玩意早就汇聚了神性,得了崇拜,只是原始崇拜粗鄙,神话体系混乱,不成体制。 那巫毒神浑身青绿,绿得发黑,除却头部是个脑袋外,肚脐眼处也有个脑袋,八手臂,像是个大蜘蛛,又有大量毒虫蛇鼠做护法,各个也有神性。 “这玩意邪性,浑然都是咒力,如何做个剑鞘?还是物极必反,那千年木芯必有些特别所在。” 许甲祭出这边的法器法宝,一尊千魂幡,幡中魂魄又补充不少,一顶九天十地问应骷髅,充满鱿鱼神性。 “收!” 那些诅咒,又或者诅咒之灵,纷纷都被千魂幡吸收,咒力垂降,那幡脚五彩缤纷,诸恶灵都被咒印所缠绕。 九天十地问应骷髅中的神火和许甲的三昧神火相合,兴起诸多烈焰。 “燃烧!” “燃烧!” 五行之中,火正克木,这神性所燃精神之火,和许甲三昧真火最是降伏外魔第一。 这巫毒神灵虽有诡谲手段,不能破防。 许甲也觉得轻松过了头,心灵一转,便生出种种念头,似乎看穿万千因果,透过了时空。 “不好,这玩意在玩金蝉脱壳之计!” 这巫毒老木听闻许甲要千年木芯,便意在将木芯裹挟大半修为脱体,放弃那些蛊咒巫灵,拖延时空,要遁入地底。 草木精怪之类,若真遁入地底,那就真难寻觅了。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甲也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怂。 其实不怂不行,这玩意也知悉因果,否则诅咒之术如何成道?恶因恶果亦不若是。 许甲哪里会让他轻易逃脱,对着大地便是一指:“钢!” 那大地顿时便如精钢般坚硬,那巫毒木便自原躯之中,动弹不得,发出无能狂怒的嚎叫。 许甲一步踏去,到了树顶,双手一拔,喝道:“看我将你连根拔起。” 一股巨力催动,那大树树根便被动摇,左一挪,右一晃,那树根脆弱的,不知道被拔断多少,那树妖发出痛苦嘶吼,释放出积攒了千年的巫咒瘴毒,将许甲金身污染,要以死毒枯萎一切。 可许甲这金身本就是干尸一具,覆盖黄金,那枯萎之毒对黄金也好,对干尸也罢,都难起作用,除非是那元神之毒,可许甲的元神也是纯阳元神,是太乙青阳之炁所染化,这巫毒木虽是神仙之境,却不能将青阳之炁化解,反而被青阳之炁所掌,隐隐之间,树皮之上,生出许多青色寄生莲花来。 寄生莲花之中,有股股净化之力,在奋力汲取巫咒本源,草木生机,将诅咒化作“祝福”。 这正是许甲的本事,大欲做大愿,大愿不成,乃成大怨,因怨生诅咒,可若怀慈悲之心,不生怨恨。 但许甲现在不是慈悲心,慈悲非圣母,该杀就杀,杀就是杀,亦不辩解。 现在许甲就是要杀之,取用千年木芯。 无解也。 “轰!” 整根巨木被拔了出来,下面的根系化作了两条人腿,一部分腰躯,若是整个换成了人形,便自遁逃去了,留下的只有空壳。 好在许甲道行高深,看穿了虚实。 ------------ 三六四 青萍 许甲也是憋红了脸,用尽了力气和手段,这将此树拔将起来。 这对向来讲究优雅体面的许甲来说,这是一点都符合形象的,虽然一点干尸也没有什么形象,可毕竟是一方祖师,教主级别人物。 “道法自然,福寿无量道尊,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许甲嘴里念着慈悲,手中却出现了一道光芒耀眼之剑,这是心剑,非先天神剑,慈悲心剑,然而杀意和先天杀剑是一样的,何以不慈?何以不仁?何以不义? “天地同悲!” 剑光落下,便直中那巫毒木的心灵。 天地同悲何解? 有句诗可解。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当年也有一位伟人如此,独怆然而泪下。念起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天地同悲也。 那巫毒木不能解其中慷慨激昂之意,不能解为何大慈悲下有此大杀机。 灵性渐渐泯灭,神通不能抵挡。 青阳之炁所成万千莲花,将那些巫蛊咒灵净化,太乙救苦之力浮生入境,整个秘境之中都长满了莲花,只是这莲花邪异,没有根,没有叶,不是胎生,不是卵生,完全是化生。 “解!” 许甲解开树皮,就像是脱下衣服。 这巫毒木皮是十分上好的诅咒材料,但换个思路想想,如何不是生死簿的材料,又或者死亡笔记。 木皮拨开,里面的巫毒木神瑟瑟发抖,外附的巫毒咒鬼没了,就剩下本来草木性灵了。 一团青绿的神火漂浮在内,一股异香散发,似有毒,似蛊惑,似沉迷…… 许甲直接拿九天十地问应骷髅吞噬这团神火,这是巫毒教的核心,他们生生造出来的一个神灵。 只是现在任由许甲宰割了。 “你未战先怯,也是个胆小的,好好给我吐出来不就得了么?” 那木灵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果然是个智障。” 许甲暗暗道,直接上手,抽取木芯,木芯每一甲子长一寸,六百年一尺,三尺六寸,便需要两千一百六十年份,这巫毒木有三千多年修行,许甲还能给他留下一部分。 这木芯翠绿青萍,透着氤氲生气,内里并没有什么巫毒蛊咒,反而有股祝愿之力。 草木一春,根扎腐泥而有生气,这些诅咒之力就像是肥力一样,为他所吸收,得的便是这股近乎纯净的生机祝福。 “好好好。”许甲叹道:“你这玩意,非洲人给你养废了啊,一点文明之精魄都没有吸收到,尽是些糟粕。” “将你留着吧,刚刚那番力气白费,将你养着吧,你被养废了,没啥潜质,但老爷我慈悲,该要的东西拿到了,也就没有必要杀生了。” 随即将刚刚才得到的神性,勅作了符箓,给这小东西狠狠注入了精华,却是一道地仙箓法:“神道不适合你,走地仙之道吧,好好经营此处,你的巫咒材料,倒也有些用处,此处秘境,因你存在而为福地洞天,你若没了,这里就要坍塌了。” “巫毒教不是法外之地,本要伐坛破庙,然你若愿意追随护法,亦有你容身之所。” 那巫毒木灵瑟瑟缩缩,可得了地仙箓法,顿时沉迷其中,感应到了无穷好处,应草木之本性,下接天之精气,得乾阳之清灵,下应地之元神,获坤阴之母性,盛四季节气,分阴阳五行。 于是立即也不委屈了,生出小触手来,给许甲臣服膜拜。 许甲嫌弃的掸开触手,开口道:“巫蛊,流名于汉武帝,遗祸无穷,历代之所忌讳也,巫毒教以此秘密黑咒立教,邪术传法,亦是犯下忌讳,以往没人教你,这些黑色人种都是些顽冥未开之辈,如今随我教行,且有弟子日日对你诵经,一道德,二黄庭,三清净,你得听此三经,日复一日,便可开启灵慧,觉醒本性,步入正轨修行。” “这些造化,换你三尺六寸木芯,算是你占了便宜了,从此免于沉沦,不受孽业苦障,说句实话,你三千多年道行,还混成这个样子,未曾脱形,便是徒长罢了了。” 许甲啰啰嗦嗦,尽量讲得明白一些,PUA着这棵巫毒木,总的一切就是:“我是为了你好。” “如今该下界的神仙,都下界了,空出十万金莲台,说实话,若我坐上莲台,能抢到一个位置,你也能在莲台前随侍,大大小小,也是个位置。” 念罢,许甲抽身离开,对着还包围着这里弟子挥挥手:“东西已经取得了,接下来就是安抚这个部落,将他们各个吸纳收降,没必要的杀孽不必造了,在此处建立正式分坛吧,便叫神木坛。” 诸弟子都觉得有些失望,没有看见血流成河,没有发生很玄奇的斗法。 不过那些巫毒教的巫师确实不知道为何,一点都不抵抗了。 许甲先行一步,回却通天观,归坐了仙坛,嘱咐了两句,便用元神裹挟了千年木芯回到了原本肉身之中。 许甲这边刚刚回到肉身之中,那边东大就派遣了人秘密来到阿美莉卡,要和通天观谈合作,却只得到了一句:“诸位来晚了,祖师刚刚离坛,下次再降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致是半年到一两年时间内,不过我们有个祭坛,可以尝试沟通。” …… 将千年木芯带到了三清山,许甲便寻来了雷法印,问询道:“此物如何?” 雷法印在这三个多月中没有白忙活,炼砂,点穴,引龙,迁脉,如今山中风水相比从前,又有一个大的提升,他接过三尺六的翠绿千年木芯,连连道:“好宝贝,最是生气之宝,真人只需将其炼制成仙剑的剑鞘,包住锋利之刃,调和生死杀机,便可用之作九宫点星之紫微,五龙捧圣之圣婴,形成九五朝元的大势大格局,那福地洞天,自然而然成就。” 雷法印目光炯炯:“只是真人,福地洞天修成之后,您又有如何打算呢?” “如何打算?”许甲念起:“我慈悲发愿,可许多人听来太空,我也未必要绑架他人与我一样,亦不想指责沉沦众生劣根,我只想从我做起,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影响一个是一个,你说呢?” 雷法印道:“是众生皆可修行么?都可以超脱么?” “我不知道。”许甲道:“我想的是,福地洞天建成,荫一地风调雨顺,粮食可以丰收,百姓会少生病,鬼神受到约束不会作祟,修行中人随我发下大愿望并进行实践。” “就像是春天有春雨,夏日有骄阳,自然而然,大地随着天象的改变而改变,一日两日,变化似乎不是很大,长久的看,便四季分明起来了。” “若是原先,我只想着耕田的可以安心耕田,织布的可以安心织布。” “现在呢?” “现在有了更多选择了。”许甲道:“我在海外建立了道国,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坐船去看看。” 雷法印思考了一阵:“我会让一些族人前往海外的。” 雷法印看出许甲的心思不会偏安一隅,也不会只做个开山收徒的教主,营造宫殿的时候,他接触到了许多许甲从阿美莉卡带来的知识文化理论。 一开始他觉得是惊世圣人,可再仔细想这是一场颠覆,是要淘汰大量劳动力的颠覆。 他猜到了这或许是一件大事即将发生的模样,可不知道他会如何发生,在哪时哪刻发生,于是只有等待。 现在他忍不住问向了许甲,给出的又不是一个坚定的答案。 可人生在世,哪里会有从来坚定,从来不转移的答案? 许甲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很多人也在想这个问题。 可唯有,把武力拿在手中,才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许甲拿着这把未济仙剑。 歌未尽,东方白。 便是这个意思。 如今这把未济仙剑多了一把剑鞘,藏敛锋芒,可藏锋亦是养护,再出剑时,必是“水火既济”。 三寸六尺的木芯,包裹住了那柄没有握柄,伤人亦伤自己的仙剑,只有心怀大爱,具备大慈悲的人才能驾驭,否则只能将其藏敛不用,生怕反噬。 剑入木芯,便成了一把新的剑,金锐消去,便剩下青绿,一柄内金外木的青绿仙剑。 许甲在木柄上专门镌刻上两个字“青萍”。 木剑嗡鸣起来,如泣如诉,余音袅袅。 “你被捧作圣了啊。”许甲叹道:“九五之格。” ------------ 三六五 灵宝如意 剑成青绿裹琨钢。 青萍二字,许甲本不想取,太cos通天教主了。 许甲想的是“碧海”。 碧海潮生,一代一浪。 可想想还是算了。 可青萍二字,起于微末,又别有意味,青萍成群,便染碧海了。 我只是微不足道之一缕浮萍,如何能成碧海潮生? 唯有从众罢了,这并非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达成的,是天下苍生一并起一并生。 剑成之后,雷法印便将其挂于崖壁之上。 一时九宫之玄星,紫微之炁落照剑上,便动彻九霄,寒光乱舞星神摇,太一不稳荧惑高。 那五方之来龙,东方之龙,起于昆仑,西方之龙起于天山,中央之龙起于秦岭,北方之龙起于大兴安岭,南方之龙,起于云贵。 五龙或是升龙,或是降龙,或是飞龙,或是生龙,或是腾龙。 此五龙皆真龙也,此外还有诸多支龙,或假龙,或潜龙,或隐龙,或卧龙,或伏龙,亦随之朝宗。 这边龙脉起,那边便有大宁王朝皇宫出现异相。 先是天雷击于太庙起火,烧了祖宗牌位。 随后陨石坠落,砸到了朱雀门,城墙开裂,地基下沉。 接着大朝会上,有白虹贯日之相。 大宁末代皇帝早已经强弩之末,上位五年来,虽亲政却未夺权,百官非一心,欲事事亲为,却只能处理一些小事,夜勤三更,日醒五更,更是心力憔悴,只一口心炁在,今日忽然心慌心悸,梦见先帝,随后便昏迷倒地,清醒一阵,昏迷一阵。 太医诊断后摇摇头,已是油尽灯枯之状。 …… 太子年方七岁。皇帝虽年轻,却少幸后宫,子嗣单薄,唯有一子二女而已,都是潜邸之时所育。 …… 天下风水轮流转,正如孙悟空所言:“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许甲虽不是要做皇帝,但雷法印确实是按照点龙脉的办法在营造洞天风水。 明心福地,了真洞天。 就是如此营造出来的。 许甲只觉得风云激荡,忽生雷电,或劈山上崖石,或劈绝壁松柏,可就是不落在自家头上。 偶尔听闻龙吟,五龙捧圣,捧的就是那把仙剑,那仙剑发出来的就是龙吟。 一时间,惊了山中鸟雀,吓了林中鹿麝。 有诗证曰: 邪精妖鬼皆瑟缩,鬼神掩面悲戚泣。 天上彩凤失颜色,水里蛟龙黯然青。 剑炁冲霄移九宫,地发杀机挪泰岳。 问有何处能试器,剑指天下不平事。 挂剑未几,那已经雕刻塑造好的三清宫阙中三清神圣中,那灵宝天尊,太上大道君,手中如意放光明。 单单以三清而言,太上扶阴阳扇,元始捧珠,灵宝执玉如意。 灵宝灵宝,何人执掌当家做主的灵宝,又有什么灵宝可以留给后人,代代传承呢? 是这把剑么?又或者是那些箓法?还是说一些别的东西。 如意灵宝,灵宝如意。 光芒落在整个治境,便是一层层,一浪浪的赐福。 便是许甲身上也多出一层朦胧。 等着赐福连续三次,便已经得到了一处完整的福地洞天。 若观法界,则已经围绕着三清宫,整个三清山地界,已经自成世界,处处净土,福田遍地,净水成溪,光明无量,扫却一应魔氛阴晦。 洞天之中,可见处处青色浮萍,散在空中,落在水里,青萍之中,偶尔见有紫萍。 这洞天的灵根,不是别的,正是这些青色浮萍,他们吞吐灵机,参与洞天福地循环,散落风中,水中,不是胎生,不是卵生,是化生。 青萍教之青莲,更微小,更薄弱,可唯有一件好处,那就是生长得快,三两日之间,便可数量翻倍。 那些草木也罢,那些野兽也好,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却也随风落处,便可绽放出生机。 “恭喜真人,福地洞天大阵已经布置成功了。”雷法印面色有些发虚,刚刚引动天地之力,驱动大阵,他需要做一些引导,五条龙脉呢,便是一条龙脉稍微一些力气,也能让他反噬气绝,好在还算顺利。 许甲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只是小事罢了,若非真人寻来这千年木芯作剑鞘,未必有这么好的效果,只是福地洞天中的灵根造化,竟然是这种随处可见的浮萍,浮萍浮萍,无根之萍,犹如蜉蝣,却似乎不是吉祥之物。”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浮萍虽无根,却也逍遥自在,不需依附,不需依附,无需凭借,那就是自强不息,迟早会出头的。” 随即许甲将敖锦和金蟾多宝招来:“今年全力接收北方来的灾民,不要害怕粮食消耗,我们要带领他们,开始新的斗争了。” 金蟾多宝从这些浮萍中感应到了一股卑弱却汹涌的生命力,于是应道:“该和他们说的,已经说了,只有一部分商人退了一部分田,对于海外经商的牌号,他们则认为我们虽然占据了吕宋,却不是占据了沿海,因此不愿意拿看得着的东西,来换看不见的东西。” “那就算了,已经给过机会了。”许甲道:“你不要心慈手软,我们要积累属于自己的资本,而不是成为别的资本的代理人,他们总是自大,以为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拿捏我们,却不知道第一次递过去的是糖,第二次递过去的是水,第三次递过去的就是刀了,谈不成,那就不要谈了。” 许甲道:“先将南昌府占下来,再说其他,一个个抄家,一个个拿下,我们要造反啦!” “这么快?” 这吓了金蟾一跳:“不是广积粮,缓称王吗?” “不快了,已经准备许久了,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金蟾点点头:“好,我去联系陈公明他们,他们还在海外呢,要赶快回来才行。” ……… 同年,九月,大宁朝皇帝驾崩,秘不发丧,皇后召外戚入宫,同宰相,并拟遗诏立幼太子为帝。 十月,先帝之胞弟燕王带兵入京,欲行辅国之事。 与此同时许甲于江南西道,开展“均田”工作,如火如荼。 ------------ 三六六 关于均田的一些想法 “人家的姑娘有花戴,老汉我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 “人家的姑娘有花戴,我爹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欢欢喜喜扎起来。” 大戏台子上,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一个面黑骨立,赤脚短衫的汉子,虽是喜气洋洋的面貌,可却引起太多共鸣了。 这时一声谄媚的声音出来,是狗腿子管家:“只要嫁给我们黄世仁黄老爷,别说二尺红头绳,便是十来年吃不尽的白米面,十来年穿个尽的绫罗也是有的,杨白劳你想好了没?” 台下百姓中见到此人,有的面露厌恶,恨不得去打,有的却露出了羡慕,一些个同样看戏的女孩子好奇的问道:“爹爹,为啥喜儿家这么穷,还不愿意嫁给地主,只要嫁给地主,她跟他爹不是会过的更好吗?她太自私了吧。” 她刚刚问出,她爹就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心惊肉跳:“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听邻居家阿姐说,大户人家的丫鬟,过的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好呢,吃穿都跟主子一个样,他家要输回去,她还不肯呢。” 这是典型一个与人为奴光荣,为奴不得可耻的思想。 这也是许甲均田的阻挠之一,地主好抓也好杀,可维护地主的,却大部分是他的佃户,雇农…… 他们已经把这些人当成了自己头顶上唯一的一片天,吃喝仰仗其鼻息而活,不可一日失去,就像是大户人家养的一条狗,家没了,就成了丧家之犬。 许甲心中也有些挫败,因为自己忽略了“思想解放运动”,才让一部分老百姓对皇权去魅,才孕育出革命的土壤,让百姓思想上迎来追求自由的可贵精神。 就像是科举是封建制度的维护一样,这些奴性思维亦是封建制度的一座大山,这些地主背后还有宗族,还有世家,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小吏。 哪怕是许甲的那些抄家的人,有时候都会偷偷贪墨所得,觉得抄家哪有不拿的道理,这可是肥差。 这样抄家结果,不过是创造出一批新的封建地主,甚至是奴隶主阶层,他们还算不得原先的地主呢,乍富之下,他们的刁钻会更胜百倍,从穷苦出身的他们,会知道怎么更容易的为难穷苦人,这就是基层得了一些小权势的小吏的通病。 许甲恰好在海外培育了这么一支亲信,如今也坐船回到了这里,比如陈公明,他到海外已经过了三年了。 吕宋那边最基础的建设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收伏土著,吸收流民,开垦土地,建造房屋,码头,开采矿石,修桥,铺路,全是一年一定生产计划,一年干的比一年多,五年计划,三年就完成了。 如今回来正好主持工作,此外第一批“留学生”也回来了,自是第一批上山学艺的五百道童,第二批道童还继续留在海外,第三批道童正在招收中。 许父此时也从鄱阳回到了玉山,他在那边主持工作,但毕竟还不算太稳定的根基,均田重分配需要他在此做调和作用,他毕竟是个举人,也是地主出身,也能代表一部分地主,而且是那种维持乡里稳定,捐学校,修庙宇的士绅阶级。 许父一来,便对着许甲说道:“你让那些地主,将土地平价出让,去开办工厂,去经商,可朝廷从来的思想,士农工商,他们认为经商低贱,从来都是主家掌握田产基业,安心读书,努力科举当官,当初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只庶子,或者次子,做个大管家,打理家族商业资产。” “这些地主,从来都没有经商的经验,反而是这些次子,庶子愿意,你这么做,等于分裂他们的宗族制度,嫡系的利益必然受到破坏,你得给他们有一条路,认为是比商人更有出路的路,能够做官的路。” 许甲明白许父的意思,于是道:“我会开办学校,会让他们一部分人拥有认同感,现在我们还没有到选官的时候,但您可以暗示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只是我们要考的,就不再是四书五经,那个也考,只考一部分,其他的,物理化学数学,地理生物历史之流,也会成为试题,让他们的孩子到我们开办的学校读书吧,就叫做新学。” 许父道:“除却新学之外呢?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做神仙,如果可以做神仙,什么荣华富贵不可以抛弃呢?人穷的时候只想吃饱,吃饱了想富裕,富裕了,自是想要有权势,有了权势,就想要谋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如此,想要长生不老。” “你几次显法,人前显圣,神通种种,便是我和你娘,都有了几分神异,他们如何不知?哪个人不幻想自己有神通,仿佛一切事情艰难,只要有了神通就可以解决。” “那些巫婆神汉,本来也就是鳏寡孤独,如何为人尊敬,不就是你传了他们法术么?” “古往今来,想要学成法术神通,散尽家财的多少人?” 许甲虽在阿美莉卡传播法教,没有什么忌惮,甚至可以说比裤腰带还宽松,可这边那是真不敢太过于乱来,自己的根基真的在这里,一世天仙的功果就在这里。 每每传法,都要人发愿发誓,若有违背,必生应验。 许甲想想道:“原来现在学法修仙顶替了科考读书,成了新的权贵阶级。” 不过许甲确实有期望,可以有更多人修行,将修仙和工业化结合起来,但修行从来不是速成的,能速成的都是左道,左道又是透支根基的。 “那就让他们求仙吧,比谁心诚,前朝廷有捐官,现在我也捐仙,哪个捐得多,就收哪个为记名弟子,两个月速成,包教会一门法术。” 许甲也比较抽象:“其实这神通法术,是为众生排忧解难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孕育出来的,我修行至今,除却一些左道法门是学来的的,真正的神通妙法,都是心中自悟的,若能明心见性,便是仙真一流,可众生愚氓,且先这么着吧。” 许父点点头:“能学一门法术,便是用千亩良田来换,他们也是愿意的,只要学的一门,传于子孙,子孙再学一门,多学几门,就成了修行世家了么?” 许甲听到这个脑子一亮,不觉得是什么坏主意,他们自己培育修士,费尽家财,供养出一个后,结果是给自己进厂打工…… 许甲当即计划起来,该教些什么法术呢? 修仙中什么法术最受欢迎? 那自然是什么“小云雨诀”了,种田神器。 再一个就是什么“化泥为石,化石为泥”,这是个土木神器。 只是许甲这种仙侠画风,和那种仙侠画风不一样。 要降雨的话,得开坛,宣降五雷正法,要化石为泥,化泥为石,起码得研究一二奇门遁法。 这降雨好说,自己这有龙神,土石法术呢,可以让山神也就是常玉处获得权限。 许甲想想,除却这两种,像是什么“庚金剑指”,完全可以当“刀工”来用,手搓精秘件,那祝融火炁咒可以冶金,铸造…… 这些可以都融入进灵宝道民箓中,叫这些人修炼之后,从勉强催动,到连续催动,再到八小时催动,倒也是十分不错。 再传些调禽御兽的小法术,岂不是可以搞大规模特色养殖了, 其实许甲正常学院派招收学生,培育义务教育,好是好,可出成绩慢,这些人赶上门速成,从地主转型成为急需的人才,也能填补一些空缺。 虽然诉苦大会效果寥寥,但许甲多多少少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便是思想的问题,孩童处是重点,但成年人更不容忽视,他们言传身教,更容易影响下一代。 找几个唱曲的,编戏的,说书的,可以把《西游记》,给讲一讲,又是古典神魔,又具备反抗斗争精神,还包括许多道理哲学,贯通三教。 除此之外,还该办报,找些文化人互喷互骂,辩论观点,老百姓喜欢看热闹,虽然没啥文化,却也有朴素的善恶观,哲学观,稍微引导引导,有些思考,总比麻木的要好。 文化的风,就像是春天的雨,夏日的雷,春雨润无声,夏雷震天响。 除此之外,许甲虽然培育神祇,但神祇并不是迷信的万灵丹,万应万灵,还得让百姓对神灵祛魅,甚至鼓励百姓“成神”,一些有特殊贡献的,难道不可以“功德成神”么? 当然,个人崇拜是要不得的,可生前留名,死后千古,最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追求的。 许甲的大愿,就是众生的大欲,许甲从来个会想着克制众生欲望,堵不如疏,得让所有人都有个出路才行。 ------------ 三六七 募兵 陈公明的船只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在鄱阳停靠,然后坐小船儿过来。 他们带回来了许多粮食,香料,还有一些吕宋岛道国的本土官员,都是来组织学习的。 连着陈留仙,也在其中,他当年稀里糊涂被土匪抓走了,又稀里糊涂被刺猬仙白婆婆给带走了,成了鄱阳湖开荒的难民,随后又移民出海,在吕宋治病救人。 这一翻磨练之后,让他已经“天地宽”了,原本他就是九宫仙阶转世,只是一时迷了心,那蛇妖不影响他,被镇压到了舍利塔下,如今也像模像样做成了些事情。 他第一世在龙虎山修行是小天师,第二世在葛仙山修行,是道医,第三世却只混了一个小郎中,早早和蛇妖纠缠在一起。 许甲两次冥顽点不醒,如今不必点他,他却已经释怀许多,亦发了慈悲心,授了箓法,如今再次入了修行。 虽已经破了身,又不是自幼修持,可这也没有什么,四五十岁开始修行的,生过三四个娃娃的,也有修成仙业的,更何况他还有仙业根基在,也算修行一日千里。 陈公明带着他来见许甲,只是未到许甲清修所在,便见一童子拦下去路,这童子坐在一只巨大的老母鸡背上,这老母鸡足足跟牛那么大,正是风雷道人所变,旁边还有一只羊,一只青蛙都是许甲造畜变形成的三个骊山派门人。 她们三个如今被许兼,也就是山居观原祖师所放养,护法修持,许兼现在修行也挺快,已经人仙中期了,根基稳固。 “陈长生,你这个负心汉,这三年你哪里去了?小师妹被镇压在塔下三年,你就不闻不问么?” 陈长生诧异的看着她们三个“妖怪”,忍不住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小师妹柳如烟的师门长辈,你如果有点良心,就去看看如烟。” 陈长生沉默了一会:“我会去看她的。” 风雷道人变成的老母鸡还要说什么,陈公明就站了上前:“你这个老鸡婆,修要话多,不然将你炖吃了鸡汤,当初清风亭的野鸡精,体型比你也不差,不一样被炖煮吃了么?” “我是人变的。” “那现在也是鸡,人变成鸡,鸡修成人,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公明一副养出了武将的气质,如今修为亦不差,加上武举人的底子,如今已是人仙后期,在海外经常用鲨鱼油熬炼珍珠练功,现在一身皮肤黝黑发亮,闪烁铜光,于武道之上,已经是炼皮大成,可谓“水火仙衣”的成就了。 这种武道人仙,和那些养生的人仙,有着本质差别的,就像是太上老君级别高,在西游记中一样被孙悟空推得跌倒,道行高不代表战力强,肉身,法力,元神,三者各有对应体系,就像是顶级科学家,一样可能被混混捅死。 他一发飙,风雷道人也不敢说什么,哪怕自己境界高些,精通风雷道法,虽然变成老母鸡,这些时日许甲设立福地,她们亦得了赦免部分,亦实力恢复不少。可万一真给抓了遁人参大补,那就完了。 陈公明领着陈长生到了许甲处,跟着汇报岛上情况。 “许师,如今吕宋道国之中,已经开垦了水田十万亩,此外还有种红薯的地,也有几千亩,那玩意长成就就切藤,插地里就能活,好养的很,如今约莫二亩田地能养活一口人,岛上继续开垦,养活十万人没有问题,还能再开十万亩,这回时间肯定更短。” “此外那些各部落,也每个部落自己多多少少,自耕了一些地,多的有几千亩,少的也有几百亩,将来也都会收编一起统筹起来的。” “除却粮食外,商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海盗被我们连续打击了几次后,便知道海里的龙王都是向着我们的,便往更南方活动了,不敢再骚扰跟我们做生意的商人。” “我们赚关税,靠着收费码头,也赚了不少钱,造船厂也开始造新船了,估计一两年内就有完全由我们造的大船下海了,那么南洋诸岛,可以基本说就是我们的地盘了,那些土著岛民,他们大部分都还在用独木小船呢。” “至于兵马,除却道童外,我还编整了五百民兵,但并没有脱产全职,按照您说的,他们负责巡逻,治安,靠着码头收的关税给发月钱,并且制定了一系列罚款规则,比如抓到一个随地上厕所的,便罚钱五十……” 这五百人基本就是维持治安,做着环卫,城管,交警,警察的综合性事情。 许甲微微道:“你不在了,现在是谁在管呢?” “是慧拙大师兄,他在那里已经成为十几个部落共尊的大酋长了,甚至好多酋长都愿意嫁女儿给他做妾联姻,只是那些女人……都是一言难尽。” 东南亚女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塌鼻子,小眼睛,皮肤也不白,不怎么符合中原审美,但多少有些异域风情,酋长的女儿,也不算太差。许甲觉得有些好笑:“他是热在其中,还是觉得忍辱负重?又或者在二者之中拉扯?” “大概率是乐在其中。”陈公明道:“许师你没看到,他已经成了岛上最香的一个了。” 许甲多少听出有些酸味,这陈公明原先也是个七星瓢虫,跟狐阿贵也有过一腿,想必是在岛上吃苦了,这些岛民不符合她的审美,又或者兴奋点被狐阿贵拔高太多了,便觉得这些乐趣普通了,又或者练武就是要清心寡欲才好。 “莫要再说其他,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皆不亏小节,你有此功,可加为将军,不过将军箓早年便已经赐给你用了,这回便许你募兵整军。” “募兵整军?”陈公明兴奋起来,鼻孔都粗大了几分。 问询道:“需募兵多少人?如何募兵?” “这些地主,必有私奴,都是养着的私兵,如今我正对他们下手,颇有阻力,你先募兵两千,让你带回来的这些道童做伍长,好吃好喝,训上两个月,足可整备为新兵,至于兵器装备,早有准备。” “只是不可胡乱开枪,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见血,到时候那些武装,私奴,全部交给你打乱编整,只整个玉山,德兴,二十万人口,全力供养后勤,约莫能能养到五千兵马,我允你满编,只是除却核心的部分兵器装备齐全之外,剩下的只怕只能用老式兵器。” 许甲说的兵器,就是最新造出来的那些燧发枪,老兵器则是冷兵器之类。 “无事,这足足够了,等占下整个饶州城,信州府,咱们再补齐一部分就行。”陈公明太高兴了:“咱们总算走到这一步了。” 倒是陈长生此时已经坐立难安了,冷不住道:“你们是在商量造反?” 许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很难听懂么?” “难道你们就不怕杀头么?” “我修成神仙了,还真不怕,杀了我也只是助我兵解罢了。” 陈公明道:“我们在岛上做的,在鄱阳做的,不一直都是造反的事情么?不造反为啥收拢民心,为啥赈灾救济,难道告诉他们我们是皇帝派下来做好事的么?” 许甲对着他道:“之前我给过你两次机会,让你拜我为师,如今你没有拜我为师,却也学了我的法,你发没发过愿,立没有立过誓言?” “我不知道……这是你…” “一开始不知道,后面难道就不知道么?还是觉得如果我救济苍生,你就要跟着我反着干,又或者就觉得别人都可以做善事,就是我不行,不符合你的刻板印象,毕竟我拆分了你们小夫妻两个,还将你娘子压在塔下。” 陈长生不知道说啥,一言不发。 许甲道:“你亦是医者,或明白大爱,如今满打满算,我也镇压了她三年,说起来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太令我厌恶的事情,只是迷惑了你,让你沉迷于小爱之中,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之前还有狐妖开设青楼卖春,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只是她的几个师门长辈冲撞了我,刚刚你也见过了,被我贬坐了畜牲,体会畜牲道的辛苦,也是磨平他们高高在上的心境。” “如今,你也该想明白了,这道手书勅令你拿去,到那金山寺处,找到方丈,让她带你到舍利塔中去,以我的手书勅令,将你娘子放出来吧。” “啊?” 这么容易?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这次回来,便想要见许甲,说一些话,现在却无语凝噎。 “去吧去吧,接下来是去是留,是回家过小日子,还是干出一番事业,你自己选。” 陈长生拿着勅令手书微微张口:“我知道了。”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公明啧啧道:“这小子,亏我我还看好他,觉得他表现不错,在岛上颇有立功,编写了卫生手册,尝了岛上百草,写下吕宋百草经,省却了岛民和移民们治病难,草药难买的问题,就这么走了?一句谢谢的话都不说。” 许甲道:“他自己心里做决定吧,人总有混蛋的时候,我都看开了,你有啥看不开的,这次多收一些练武打仗的人才苗子。” “练武的苗子还说,打仗的苗子难说,打仗不是看兵书就会的,没打过仗怎么知道自己会打仗?打过了,活下来了,立了功了,就有经验了,这时候再看兵书,就有用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装备都不一样了,只要心不散,没有打不赢的仗,我们打仗是为了老百姓,是为了分田,不说打了,找个声音大的,喊几声,告诉他们别打了,快回来分地了,晚了就没了,他们也就不打了,高高兴兴跟我们了。” 许甲自然知道这回事,历史上敢于均田的队伍,战斗力都特别高,爱国忠君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为何作战,为了分田,为了老婆孩子能吃上饭,为了老娘不饿死,为了过年能穿件新衣裳…… “所以更需要警惕了,万一有不吃这套的呢,人家也是吃这套的呢?世家大族,每逢乱世,必邀买人心,跟我们做的一般无二,但本质是一样么?你觉得是一样么?可老百姓觉得一样,只要维护了他们的统治,就是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咱们分田这套,未必有多少心动。” “做好打胜仗的准备,也得做好打输仗的准备,输不可怕,只要人心不散,只要分清楚我们和他们的区别,一心一意做好这一件事情,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才是灵宝。” “你要以后打仗,要牢牢记住这一点,现在你募兵,募的不是一个数字,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从是父老乡亲们的儿子,你如何辜负他们的信任,如何能让他们哭啊?” “唉。”陈公明只觉得沉重许多,刚刚的兴奋劲没了大半,也想起了此事。 “我会想好怎么做的,建军之前,先建制,建规立章,到时候一应就按照这些规矩来。” “规矩是死的,冷的,人是活的,热的,你得更呵护他们一些。” “我会的。” “但愿你能做到,去吧,财政找金蟾,装备去盐铁都院,如今铸造了我们的新币,就拿这些新币发军饷吧。” “对了,琉球打下来了么?”许甲问询起来。 “尚且没去,琉球原本便向大宁朝称臣,大宁不倒,不会乱来,后来又被长生教在国中寄生,立了长生道国,道国亦未被我们拔除,逃去倭奴国不少,且在倭奴国中重整旗鼓,如今有两万武士守御,我们的船只和武器先进些,可抢滩登陆依然会伤亡惨重,所以暂时放弃了攻占琉球的想法。” “那就等拿下闽地再说,自古以来,琉球和宝岛,都属于闽地,届时一并收复便是。” 许甲又跟他聊了许多,命他募兵之时将告示张贴,参军就得二亩地,一套新衣服,且注明待遇,又讲了若军中有人贪污是如何办法处置………这些大多有前人经验,务必治军严明,不犯百姓秋毫。 ------------ 三六八 你是百姓吗? “我是大宁朝元符十七年的举人,你们不能抄我的家!许志远,当年你考举人要看文章找我,我还留宿你过夜呢!” 鲁举人被架着起来了,只是不再体面,他也六十几岁了,两鬓斑白,到了侍弄儿孙的年纪,他家有二十几间铺子,三千多亩良田,七八个乡下的庄子,每个也有百来亩,都是他的儿子,侄子,同宗麾下的产业。 鲁家仗着这么一个举人,便十分不配合,不肯放出田产。 许志远道:“鲁举人,你莫急,我们不会杀人的,您往日还算乡中贤老,不会做的太难看的,如今给你谋了一份差事,办了一个新学堂,要请你做一做这新学堂的校长。” “你们就是这么请我去做校长的?抄我的家,抓我的族人,还分我的田?” “如今到了这一步,不得不均田了,这还是好的,说句不好听的,大宁朝都要亡了,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每到王朝末年,最先死的,不就是你我这样的乡绅地主么?与其等着什么土匪,又或者农民起义,将性命都割去,不若做一翻事业,您呢,当了校长,管教育的,到哪都受人尊敬不是?正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情谊,我才第一个找您开刀啊。” 鲁举人冷哼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你不是?” 许志远自顾自的说道:“大宗世家,不利均田,故而现在全部要编户齐民,再以均田,不允许每户有超过十个人,田产超过三十亩的情况。” “鲁家现在要拆分了,老中小分一户,即爷子孙三代,算上妻妾。” “不允许保留卖身契制的侍女长工,雇佣的则可以保留。” “若有卖身契的,家生奴的,若他们愿意,你们也愿意,则上同一本户口,废除奴籍。” “若不愿意,则另立户口,亦从中分田。” “均田标准,按照五十岁以上老人分两亩田,男人分三亩田,女人分两亩田,小孩分两亩田。” “此外,还会每百户人家,开办食堂,七十古稀以上老人免费吃,小孩半价吃,大人两文钱一餐,食堂单独供应有菜地五十亩,粮田二百亩,养猪场一座,养鸡场一座。” “开办纺织厂,招收纺织厂女工。” “开办制糖厂,招收男工。” “开办自行车厂……” 鲁举人听着傻眼,却见着许志远指着一个两个轮子的东西道:“这就是直行车,很方便的。” 商人们早就发现了乳胶树,有了乳胶树,造出自行车也没什么,不过却是考验炼钢工业,只是现在已经完成了部分逃课,加上科技修仙之路越走越远,这自行车,也就变成了“蒸汽自行车”。 上面有个蒸汽小心脏,带动着两个轮子呢,和寻常所见的自行车不大相同。 此物也勉强算是法器之类,只是里面的蛟龙魂魄,可以变成其他魂魄,一般是牛和马的,代指木牛流马。 许志远骑着蒸汽自行车,笑笑道:“你看,这玩意,多轻快啊。” 蒸汽核心吐着热炁,但发出的声音小了很多,一个是橡胶的原因,另外一个就是加了消音器。 不过依然声音有些大,不过就连开摩托都有人估计弄成咆哮,此时这蒸汽自行车的声音反而成了“威风”的一种。 许志远又拿出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匹道:“这些布,一个月就能产出十几万匹出来,现在又在海外发现了棉花,等推广起来,人人都有棉衣穿,人人都有棉被盖,就算现在推广需要时间,就算麻布,现在也可以工艺非常精细,成为上等布料,更别说蚕丝了。” 鲁举人也是读过书的,知晓世情的,他面露惊诧,震撼莫名。 许志远道:“我们本来可以靠着这个收割所有人的财富,农民织的土布又慢,价格又贵,质量又参差不齐,如何能和织布机比,我们没有见小利而忘大义,否则天下动荡,所有老百姓都得破产,现在只能革命,均田,走上新的道路。” “你们家卖了田,捐了地,其实相当于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许志远道:“鲁举人,你觉得这划算不划算?” 鲁举人叹息一声,终于软了下来,他颤颤巍巍道:“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差不多。”许志远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这里面确实有修行中人参与,虽然大部分工作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那我鲁家可以参与到这里面吗?” “只要是老百姓都可以,你是老百姓么?” “我是老百姓啊,我是老百姓!”鲁举人道:“这神仙法术?千工机巧,想必就是未来大势所趋,真的让这些凡夫俗子都能接触么?都接触了,那就不好治理了啊。” “你不是凡夫俗子么?”许志远道:“鲁举人,不能太狭隘了,目光长远些,这样,当年你与我也有半师之谊,我这有篇儒家浩然正气修行之术,不论年纪便可修行,只要心怀正气,心系天下苍生,进境便十分迅速。” 鲁举人若前二三十年或有雄心壮志,如今听这些“心怀正气”,却第一时间有些想笑,多大人了,还相信这个,可见许志远目光坚定,不像是玩笑他自己就笑不出来了,良久叹息一声:“乡为身死而不受啊!” 最终道:“我老了,只适合养老,干不动了,便是做做教书育人的事,如今也怕一身腐朽炁,染坏了这些学生,你的东西太新了,太好了,我不配,但我有个学生,在镜湖书院,你们可以去找他,他当年也做过京官,因抨击朝臣被贬……” “那也得你做这个校长,再去挖人,这校长,还非得您做不可,说句实话,您是一个标杆,是个典型,是我们给其他人看的例子,我们不是杀光,抢光,不尊重人才的,不要为了一点浮财丢了性命,人在地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就像是鲁举人你,你最拿手的,难道不是治骚,说出书,出了三十年没出成,如今不能继续么?或一鸣惊人,震惊世人?” “也许吧。”鲁举人道:“你们抄吧抄吧,找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认了,将来如何,或历史可定,我也无话可说了。” 说罢他便出面安抚了还在反抗的鲁家族人,陈公明编整的民兵,便开始接手此处,将那些鲁家健奴壮丁给收缴了武器,又有一些专门做编户工作的现在编户分田。 主支嫡系气得吐血,可那些旁支庶出,没什么营生的,按照人口分了田地,那就是天大的高兴事。 “这田也不是永远你们的,每五年便要一次重分配,成年的补齐三亩,老人没了的,收回两亩,此外每年农耕完毕,会有一些工事,或者开荒,或者修沟渠,又或者铺路,修桥,再一个,就是小孩未到十四岁,无论男女,都得上学,便是大人,也要学会认字,认数,会开办一个夜校……” 许志远拿出的方案也差不多都是前人的方案,现在说出来,这些人听着,都道:修桥铺路是大功德的事情,这夜校什么的,我们这些秀才,能当老师么? …… 其实土改,大部分中下老百姓是受益的,至于流血斗殴,其实难免,地主那边怕死识趣的多,可往往分田的时候,这些农民打起来,分都分不开。 这田有靠水边的,有规整的,有的甚至田边就是祖坟,或是小事,可也是天大的事情,当场不说明白,便是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仇怨。 倒不是批评他们目光短浅狭隘,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许志远快刀斩乱麻,找了几个老乡聊聊天,知道有些闹事的是地痞流氓无赖,越闹越有理,越闹越有好处,长期讹诈欺负小老百姓,于是直接大大小小的,全部抓了,送到金蟾那里控制,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什么地痞无赖,流氓恶霸,全部劳动改造去了。 老百姓这回是真拍手称快,然后火速举报,只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恩怨都举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从前没有哪个官专门为老百姓做主,现在逮住一个,恨不得把祖上十八代的恩怨都拿出来,判一个公道。 许志远只觉得触目惊心,但并不轻视,反而一件一件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他如今明察秋毫,便极为公允,并将判决结果,让人一家保存一份,还有一份,贴在祠堂让所有人知道,到时候再闹,他们就没有道理了。 玉山,常德两县,虽然早就治理了,可许甲那都是靠着狐仙堂,那些鳏寡孤独,这些人本身也有局限性,如今是堂皇正大的治理,自是同从前不同。 许志远这回是一宗一宗治,这些宗族往往占据一村一乡。结果还没到那的时候,许多村民就将地主一家绑起来了,反抗的还打了一顿,就等着许老爷来分田了。 ------------ 三六九 都是农民的孩子 许甲本来也想见刀兵,杀些人头滚滚的。 但许父劝说道:“玉山是你的老家,也是我们的宗族所在,我们在老家尚且不能得人心,得仁言,又怎么能带出一支心腹呢?” “这事交给我吧,我也是举人,也是地主,可我也有崇高的理想,我会去说服他们的。” 同族同乡,若非真十恶不赦之恶霸,确实不好下死手,不是因为一点小矛盾就“你已有取死之道”。王道圣道,从来不是恐怖镇压的统治。 许甲的道国更是如此,或许更应该少劳民之心,少劳民之力,可这乱世中,又怎么可能独身世外,无不可劳心劳力以建设美好之家园。 有许志远亲自出动立标杆,加上陈公明带着五百带着燧发枪的道童,在玉山德兴二县招募兵马,基本有些眼力见的都知道,这是举大事了。 胆小的瑟瑟发抖,胆大的已经来投了,不少家里面老母亲抓着儿子的手道:“许公给我们分田地,我们没有什么好报答的,他能看中我们穷苦人什么?无非是我们的一条命罢了,这世道乱起来,我们还能有口饭吃,有衣服穿,已经比之前好许多,你们给他卖命,不会亏待的。” 只是这些抱着卖命的年轻汉子到了募军处,便得知,年纪小不要,家中独子不要,新婚娶妻没有生育子嗣留下后代的不要……身高太矮的不要,扁平足不要…… 以至于大部分人直接被打回家了,还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扁平足怎么你了?”当场刷了一套拳法,念了一首诗。 但依然被残忍的刷下去了。 为啥这么疯狂呢,因为一块牌子上写着:“参军光荣”。可不仅仅是面子上的光荣,这里子上,会当场发一套作训服,一套贴身里衣,一双鞋子。 虽说现在还没有石油化工,基本该是怎么样的甲,还是怎么样的甲,并没有太多类似高科技,但耐不住,这玩意和符箓,炼器搞上关系了,这既不修仙也不科学的路子是越走越野。 这看着古今结合,乱七八糟,却出奇的符合审美,这些合格的汉子当场穿上,就像是天神下凡,天兵天将一样,走路都声音大了起来。 然后就被拉训了,训练向左,向右,原地地踏步…… 这左右每每被弄反,便会引得围观募军的百姓嘲笑:“这夯娃子,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怎么左右都分不清啊。” 他们住的宿舍,其实就是早前道童们在建道观的时候,自己建的围楼,里面早就完善许多了,那种上下床,打的地下井的水…… 他们到了那里,被分成伍,什,队,班。二伍一什,二什一队,二队一班。 从此同吃同住同训,在这里,他们会拉练,会学会用燧发枪,会看懂战术指挥,会听从命令,还会学习武功,吐纳呼吸法,以及授“灵宝道民箓”,或者说,他们应该是“灵宝道兵箓”。 “兵箓”区别“民箓”,更符合杀伐之道,可以通过战争,训练,“获取经验”,从而进行升级,就像是那种战争游戏,所对应之星辰,是天上的破军星,贪狼星,七杀星,荧惑星,飞廉星,计都星……等等凶星,妖星。 这些都是许甲所设计的,倒不是说杀戮增长经验,只是借助天上星神特性,给予一场类似祭祀的战争,如此获得升级,加上经历生死,人本身就是会蜕变的。 ……… 募兵工作很快完成了。整个玉山,常德的工作开展的还算顺利,或者说十分顺利,大家都积极配合。 陈公明,招收了整整两千良家子弟兵,还有一千民兵自训队,用来维护两县治安问题。 那些去过岛上的,学过法,和土著人干过仗的道童,或者说过去了三年了,他们也长大了许多,不该叫道童了,他们亦成为了最合适的基层士官。 正如许甲制定的,在军队建立支部一样,这些道童,无疑是最拥促许甲的,很多都已经完成了人仙初期的修行,进入了人仙中期,像是阿美莉卡那边的弟子,比如李仁泰之流,如果不是热武器的加持,他是打不过这些人的。 有两千五百道兵,如火如荼训练两个月,周边县的县官,乡绅,都是心惊胆战,有的上报朝廷,告发谋逆造反。 这告发的文书,因为驿站的大量倒闭,速度缓慢,朝廷回复文书下来后,已经是半个多月了,还不是皇帝的旨意,是中枢的旨意:着县令自行募兵,处决谋逆,或可诏安。 无他,造反的太多了,他们管不过来,甚至有些生气,你江南西道也没遭什么灾啊,你们怎么也凑热闹造反啊? 中原造反也就算了,今年是天气反常的第三个年头,春洪,夏旱,瘟疫,饥荒…… 别看江南西道好似太平一片,可外面早已经杀疯了,尤其是中原地区,基本已经到了岁大饥人相食的程度。 朝廷官员认为,江南西道没有造反的基础,若有造反,肯定是江南西道官员不行,要派遣官员安抚地方,督察江南西道。 再一个,朝廷没钱了,而且皇帝登基没几年就驾崩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年仅七岁的太子当皇帝。 小皇帝好啊,小皇帝代表没有人指手画脚,可以达到权利的巅峰啊,许多官做了一辈子,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政治理想,乃至于摆烂。 可如今有了小皇帝,那就太妙了,只要掌握了小皇帝,我不是想怎么变法怎么变法,想怎么改革怎么改革? 他们认为,外在的叛乱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在中央掌权,施行自己的政策,就一定会天下太平,完全看不到,整个大宁朝,已经是一具走向衰败腐烂的尸体,他们是尸体内蠕动的蛆虫,兴奋的蚕食着腐烂的血肉。 于是乎,许甲本来想着,玉山常德两地,是自己的治境,早就有仙堂弟子传教,自己也显灵弘法过,就有对应的基础,也如同许志远许父所言,这里是自己的老家,到了别的地方,未必有如此顺利。 可没想到,到了攻城掠地的时候,竟然也如此简单。 来到婺州,婺州官员已经弃印了,城中百姓将地主绑了出来,两个眼睛放光明,问道:“那位是许公?” 许志远本不参加攻城掠地,奈何他人气极高,陈公明便也带着他。 这是好事,也不完全是好事,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甚至许多人自立农社,盲目跟风,其实只是草头王一类,打着名号,做着大碗喝酒,大称分金,大口吃肉的事情。 他们将均田土改和一些土匪绿林的形象结合起来了,又有些有传了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趁机捞取好处,总之也算群魔乱舞。 许志远到了婺州城,便入了衙门,招来了本地素有名望的人,来问询事情,先是主持了均田工作,再一个就是觉得这样一个个去均田太慢了,让他们自行均田,又会影响自身队伍形象,容易产生太多问题了。 如此就必须要培训一波人,让他们去各村指导均田工作,也要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健康。 许志远拿出镜子,借助着施展了“千里庭户圆光术”的法器,用的是多闻童子,广目童子,两个小鬼的神通,音画同步,向许甲问策。 许甲也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早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开口道:“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如果人手不够,我们要做减法,而不是一味的扩张,想着接收全部,我们需要消化,爹你且在婺州住半个月一个月,在婺州解决问题,请老百姓一起来审案,除却均田外,还要切实的为老百姓解决一些问题,我们是来均田的,可只是来均田的么?均完了就走,还是要留下我们的人,继续做工作,不让他们卷土从来?” “我们的优越体现在哪里,我们的制度怎么将一座城池,连同乡野十几万人口,认同我们,认为我们真是和他们不一样?” “维持婺州运转,然后给老百姓解决就业,大兴土木,只管下命令,剩下的工程,让本地愿意管事的人来管,提拔任命一部分值得信任的人,然后再去下一个地方。” “拿下婺州简单,那官员都跑了,可拿什么治理了?他们弄的一塌糊涂,刮地三尺,百姓在我们走后,日子能不能过好?” 许志远听了,恍然大悟,明白首重所在,便在县衙住上不走了,开始一心一意做事。其他地方暂时假冒的人均田,也不必管,只告知百姓,自己还在婺州,要在婺州呆多久,下个地方会去哪里。 一时间,那些混水摸鱼的,反而在这样“静”的状态上,显得很刺眼了,不少百姓发现他们根本不是许公的队伍,纷纷破口大骂,有的则是厚着脸皮,主动来婺州投献,说自己已经掌握了某某地,在某某地完成了均田,希望许公能封自己为官…… 这些都是跳梁小丑,许志远不着急后,便自会用“法界”的办法,用许甲的名义“夜审阴”。 白天的时候断案,均田,晚上的时候,元神出窍,到了那城隍庙,城隍都只能乖乖来迎接许志远,恭敬道:“许公。” 于是许志远能从城隍这里,获得对应情报,做到明察秋毫。 拿下了婺州半个月后,在信州的百姓就等不及了,信州官员知悉镇压不住百姓民情,也很难逃走,便带头归降,主动说明愿意均田,甚至城中乡绅地主,各姓世家,也希望可以“自己均自己”的田,不要让外人抄家均田。 当然,这算盘打得太好了,想要蒙混过关,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是许甲十分失望,竟然一场仗都没打,这些江南西道的官员都是软骨头么? 这倒是许甲误会了,江南西道的南昌太守,是一个懂武备的,他早得了消息知晓有人造反,于是积极训练兵马,在鄱阳练水兵三千,又拉起步卒两万。 为啥有这么多钱训练兵马,因为这些乡绅世家都怕了,怕他们来均自己的田,革自己的命,许甲这边其实没有杀很多人,他们这边描述的就是见人就杀,男的超过车轮的就杀,女的就嫁给泥腿子做老婆…… 只是他们忘了,鄱阳也是许甲的地盘,鄱阳的顺济小龙王,是南海龙敖嘉的分身,鄱阳水府,是江南西道地司衙门,掌一切妖鬼之事。 这南昌太守水军大船,训着训着,就被一阵狂风卷到了鄱阳湖中间,随后一条龙出现,对着船上的官兵们道:“许公托我告诉你们,快回老家,是按人头均田的,男丁一个人三亩,女丁一个人两亩,你们回去再立马取个媳妇,就能分五亩田了。” 随后将船推上了岸,官兵们脱了兵甲就跑路了,这船则在夜里运到了饶州。 不仅仅是水军,在些步卒中,也逐渐起了言论,不能停止。 “俺家里有七口人,俺爷,俺爹,俺娘,俺哥,俺嫂,俺,俺侄子,俺……如果俺回去再取个媳妇,就能多分到五亩地,再生个大胖小子又能分到两亩地,这七亩地,一亩好田,买下来要八两银子,一家人开荒要三年,我去哪找这五十六两银子啊。” “俺家俺爹俺娘都种不了地,身子骨弱,早年生病拖累死的,现在就俺哥俺嫂带着三个娃娃,我如果不回去,如果分了地,那么些地,俺哥也种不完,肯定会被收走的,要是俺和俺哥一起种,就肯定能种的完。” 此时种地已经精耕细作了,一季亩产约莫两三百斤左右,一年一亩能产粮食五百多斤,一个人口粮一年约莫八百斤,一个成年人,三亩田其实是完全够养活人的,至少饿不死。 当然,这是不考虑乱七八糟的税收和徭役。 不过许甲分田,还给老人和小孩,女子分,虽然分的少,都是两亩,可她们口粮吃的少些,这些便是多的,赚的,至少年年口粮有剩,剩多少,剩明年一年的口粮没有问题,这增大了农民抗风险的能力。 不像是从前,农民种地,连种到口粮都没有,种子还得去借贷,青苗贷看似好意,其实就是压在农民身上的一座大山。 现在有这般希望,大家如何不向往? 这些当兵的,都是农民的孩子啊。 ------------ 三七零 厚土地祇 南昌太守越训这些兵马,这些兵马“思乡”之情。 那些水师兵马打了水漂不说,步卒逃营屡禁不止,其中有个校尉因想要当众处决逃兵,引发兵营哗变,反而将这个校尉给捆起来了,群逃四散,各自归家,说媳妇的说媳妇,造小孩的造小孩,就等着许老爷分田。 不止是他们,原先生活凄苦的贫穷老人,最是希望均田,他们人老力弱,若名下有两亩田,就是自己不种,租给别人,也多多少少能老有所养。 不要说古代以孝治天下,那是文人标榜的,乡村之中,老人能有口饭吃,便已经很好了,许多地方甚至有弃老洞。 江南西道还好,文风盛行,教化浓厚,却也难免有山沟沟的地方,再者若是穷门小户,再大的孝顺,又能提升老人家什么生活条件呢? 乃至于许志远开办大食堂,允许七十岁老人免费吃,六十及十四岁以下小孩半价吃,便是成人,也只要两钱一顿,便按照一日两顿,口粮钱也不过是一百二十钱,别管吃得好不好,只管吃得饱不饱吧。 至于赚钱,许多老人没有赚钱的手段,那就编箩筐,劈竹篾,做些简单手工,统一收购后,发放“工分”,小孩可以放牛,割草,喂猪,养羊…… 在小农经济和早期工业化改革之中,这些繁琐重复简单的劳动,确实适合他们。 工分在月末,转换成发放的“工钱”,也可以直接消耗入食堂消费,或者“合作社”中购买东西。 新的铸币,早就已经开始了,水力锤压,一体成型,内钢芯,外渡铜,花纹清晰,大小和前世早期的“五角”类似,早已经流通于市场了,最早是“花钱”一类,中秋,元宵,春节,赐福的时候散出去的。 后来便开始在玉山常德流行起来,由于样式精美,难以破坏,仿造,甚至一个能换五个普通铜钱,且认为有“法力”在上,可以辟邪,甚至有外地人专门兑换去用。 现在已经差不多产量上来了,回收铜钱,发行出去,目前市场上一枚这样的钱,约莫等于两枚普通铜钱。 当然,许甲想要发行“纸钞”,自然是没啥基础的,只金蟾的钱庄,有金券,有多少黄金,他便酌情发行多少金券,也不在市场流通,只用在商人这里的大额贸易上,比如海外丝绸贸易,瓷器贸易上面。还有一种“银钞”,是只能兑换白银的,也是按照白银储备发行,用来支付中小型的商单,又或者工程结算,但总之不会超标超发。 总体来说,这边的经济是发展向上的,如今再这么一均田,一抄家,那就更万物复苏了。 许甲这边,在山顶修持,脑后的愿望之力,越发强盛,但欲望之力,也越发反噬,这股欲念汹涌异常,只是不能动摇许甲的身神。 甚至许甲的“魔神体系”,在身神之外,继续构建。 身神不用说,乃是二十四内景,三元八景诸主神,诸主神又归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管辖,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又管周天混洞十万八千神,这些神又统一被元神所辖。 三元,对应天地水三元,天元主天神,地元主地祇幽冥之神,水元主江河湖海水炁运降。 在地祇之中,便有“魔神”,或者说幽冥魔神,于大地上有宫庙对应一部分地方。 现在,玉山,德兴,婺州,信州,等地一一治下,因发愿望,乃“念念不忘”,生出反馈。 于是有土地庙,城隍庙,山神庙,河神庙,这些地祇魔神小庙庙宇,在身神内景三元空间内逐渐诞生。 这些魔神微弱细小,不如其他正神,又或者之前许甲降伏的五行魔神,姹女魔神,九字母魔神。但更为完善。 八景洞观之内,便在最下层内景中,可观见这些地祇魔神种种,各自百态,最中央的一尊,不是别的,隐隐是一尊神女形象,尊贵无匹,是为厚土。 何为厚土?欲与天公试比高也。地厚三尺,便离天更近三尺,许甲在做的就是这个。 当然许甲添地三尺再多,不如有些人想要刮地三尺。 地德主坤,正所谓地势坤,厚德载物,这最下一层,就是最基础的“物质基础”,是百姓大欲大愿实在得到满足的物质基础,也是三元八景的地基。 只是并没有足够的“厚土之炁”,将这具极为重要的“八大主神”之一的厚土地祇给凝聚出来。 但这总归是个开头,只是不如青阳之炁所成的太乙救苦天尊,许甲发下愿望,就已经成就了,厚土神祇,需要践行厚土之德才行。 许甲莫名想到了“五行龙鳞”,暗暗想,或者这就是“土行龙鳞”的力量,可是后续的四片龙鳞又是什么呢?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龙鳞并不准确,于是归纳入“灵宝”之中,隐隐之间,一枚不动山岳大印,浮现在双手之上。 许甲原先想的是,或者厚土,是五行中的土行能量,在自然之中,就像是山居派的艮岳服炁法,可以吞吐山岳之炁,服用玉石之精,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是一种十分抽象的体现。如果单单以山岳玉石修行,无疑就是修错了,会变僵,成为一尊玉俑。 …… 另外一边,陈长生拿着许甲的符诏,前去金山寺找了显焕长老,骊山派风雷隐仙一脉的三个妖物此时也跟着,她们的惩罚,在许甲有意之下,已经减少了许多,有了“一半人形”。 那老母鸡的风雷道人只留下一双鸡脚,上半身已经恢复成了人形,那灵云道人,逸雷道人两个则是更多动物特征,一个大青蛙模样不改,浑然像是母蛤蟆精,嘴巴大到没边,羊妖一双羊角不改,下肢也是羊蹄。 但总算开始恢复了,她们一并同陈长生到金山寺,念念叨叨:“我们还没有变回去,不能离开,你是师妹的道侣,回去一定要去骊山,给师门通风报信,告诉师门我们的情况。” ------------ 三七一 伟大的事业 陈留仙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只觉得吵闹,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想要说些什么,但感应着她们的那些怨气,就像是积了年月对一切不满的姑婆,多开一句嘴,只怕会被说十句百句,干脆不说算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她们三个被许甲贬作了妖畜,也有三年多了,一般人也多多少少有些精神问题,她们虽然是修士,可论磨练心性,却几乎没有,她们心里委屈着呢,未必觉得自己错谬了。 显焕长老前几年就九十几岁高龄了,如今正好圆满了一百岁,只是看起来依然和五六十岁的女子一样,白发只是少许,她是内修密外修律的,从来对自己要求戒律森严,她入主寺庙以来,确实一心一意带领僧众追求更高的佛谛。 见到显焕长老,风雷道人这老母鸡,也多出几分崇敬来,她看出这位长老,已经得了成就,虽未入菩萨乘,却也入了罗汉乘,只是不曾圆满圆寂。 显焕长老见了许甲的符诏,叹道:“他倒是惯会使唤人,前些日子修炼小奈何,便将老和尚差遣来去,再往前,又压了一条小蛇到老衲这里。” “你们跟着老衲来吧。”她一步一脚,走在上坡山小路上,坡山道路是僧众们自己修平整的,半坡上还有一口天然泉水,僧人们在这里打水,偶尔也会有大户人家的仆从到这里打水吃。 不过现在大户人家都拆分了,均田了,这泉反而冷落下来了。 一片幽竹后,便见到了一处舍利塔,这塔也不小,八面七层,里面供奉了僧人的舍利子,当初建寺时候的经书,还有一些法器。 舍利塔中还有一处空间,是用来闭关打坐的,可以面壁修行,此外还有地宫三层,最下层的地宫就是放置佛宝的地方,剩下两层,第二层是放仿佛宝的地方,同时还有大量黄金宝石,玉石佛像,但都是为了迷惑人的,这些加一起都不如第三层佛宝珍贵。 至于地宫第一层,那就纯粹是一处禁闭的空间了,有时候也用来做仪轨。 这舍利塔,还是之前地藏庵的遗留物,之前地藏庵建立在这里,便是镇压一片尸祜林。 柳如烟在舍利塔地宫中,三年来做不了别的,只能默默修行,他修炼的是骊山派的功法,骊山派供奉骊山老母,自称斗姆元君,是紫微大帝的母亲,又碰瓷了女娲娘娘。 但其实她是外来神,是西域大梵神灵,不过这也不关许甲屁事,许甲也不是卫道士,只要不干涉我,却也无冤无仇,不会说你家道统不干净,给我滚出却那! 这里面为何有一劫,只能说她们情劫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偏偏许甲还跟陈留仙有段师徒缘法,容易被坑,自然早做准备,早做打算。 感应到外面三年未见的情郎,柳如烟停下运功,心中心情复杂,她听闻了三年佛法,该说不说,但凡有些慧根,又在被镇压,极为失意的情况下,都难免往佛道思想中陷入拉扯,寻求慰藉。 她和陈留仙是三生三世的羁绊,三世不得一个好结果,像是宿命一样,这是前因种下,便有后果,她此前有所私心,可以度过成仙劫难,可以无视陈留仙生死,做个门槛,甚至是吸收他宿世的修持。 可如今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玩玩人家,人家未必不是早就挑好了自己,要玩玩呢? 他是九宫仙阶,下凡之前,难道没有对自己未来做安排么? 她念起一善,便灭一恶,俗话说,男人对女人,都是好的谨慎认真,坏的不错过,若是真情真心,又怎么会三世都修不成正果?若非真情真心,自是风流孽债,你欠我来,我欠你。 自思自量,她亦有醒悟,此时陈留仙就在舍利塔外,虽未见,却心意通。 到底不像是白蛇传里面的白娘娘和许仙,现实让大家各奔东西,各寻前程,缘法错过就是错过,非人,非时,非地,就是不成正缘,这第三世也是强求不得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烟,我来救你出塔来了。”陈留仙将符诏贴在塔上,塔门便放出光亮来,露出里面的情景,柳如烟人身蛇尾,面前一盏青灯,一尊古佛,青丝和整个人一般长,面色苍白,有一种人妻破碎美的感觉。 “留仙,你愿意跟我走么?离开这里,离开玉山县,离开江南西道,我们回到骊山派去。” 柳如烟泪眼婆娑,期待的问道:“你也入了修行,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双宿双飞,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陈留仙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敢看柳如烟的眼睛,良久在渐渐失望的神情中,他道:“我现在正在进行一件伟大的事业,是以往几千年都没有人成功做成的一件事情,我不想就这么离开了,如烟,不如你跟我一起做吧。” “我不明白。”柳如烟叹息道:“我心没有宽广,没有心系苍生,我的爱是自私,是占有,是全部,我从来坚定只选择你一个人,你愿意为我坚定一次么?只为我一个人,你如果是皇帝,可以爱江山,不爱美人,可你不是,他们没有你一样可以做成一件伟大的事业,可我没有你,那就是毁灭。” 柳如烟的地仙大劫就是情劫,被困塔下三年,已经隐隐松动,但具体如何度过,还有待考量。 陈留仙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就像是唐僧面对女儿国国王,但他想到了那些三四岁孩童对他的笑脸,想到了老人家拿出家里珍藏的点心,将他拉进里屋,一边把脉一边唠家常,他想到了许多学徒尊敬的眼神,叫他老师。 “他们也需要我。”陈留仙道:“这是一份特别的事业,如烟,许真人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坏人,他有良苦用心的,他说的对,我们应该怀有大爱。” “大爱是不需要牺牲小爱的,况且爱就是爱,没有大小之分,你变心了。”柳如烟叹息一声,走向了骊山派三人:“师姐,师父,我们走吧。” “留仙,我等你来找我。” ------------ 三七二 不成龙乃成人 其实没有什么好挽留的。 或者一个以为对方不会走,一个以为对方会挽留,总之阴差阳错。 但这不是这些缠绵悱恻的情爱,是分道扬镳,是路线的错误,一个左,一个右,若没有一个降伏住两端的按住,便是注定要分开的。 这时候,人妖两族的矛盾都是小矛盾了,又或者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这已经触及到了人道本质了。 当然,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都只认为是一次选择上的不同。 陈留仙目送着她离开,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冲动,似乎怅然,似乎占有,又似乎意识到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如果真的追上去,这又算什么呢?这明显不是“鱼与熊掌可以兼得”的,他也是玉山人,亦是有颗凡心的,别的不说,若是真能亲手建设起那样一个世界,不必到天上做神仙,便有着神仙过的日子了。 如果跟着柳如烟走,那他又对得起谁呢?对得起传授自己本领的师父么?对得起父老乡亲么? 如果责任和欲望,理性和感性相互碾压,那一定是责任和理性战胜了那些情绪。 柳如烟见陈留仙迟迟没有追上来,心里不知道数了多少个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了,可步伐依然没有停下来。 于是渐行渐远,出了三清山道场地界,风雷道人等形象都变回了最本初的模样,只是她们还一时不适应。 显焕长老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后生晚辈,你自当勤勉励之啊。” 说罢她道:“我在这里看了三年,其实还算了解其中因果,你有一颗善果,因为你种下善因,这是前尘既定之事,她有一颗恶果,那是因为她种下恶因,这也是宿世孽债,虽说佛法普渡众生,可普渡众生的前提是佛可以自渡,自悟,若不自悟自渡在这苦海中,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渡众生呢,做功德,发愿望,做善心,都是自己力所能及,后身你应该是发过愿了,这时候便要一心一意完成一翻愿望,这才有始有终,能成正果。” 陈留仙若有所悟,对着显焕长老道:“我从前愚盲,不知人生大事,陷入迷茫,有一瞬开窍,但更多时候觉得迷迷糊糊,好似雾里看花,原先的那些生活倒也还行,但现在看来就有些虚幻,平平淡淡一生,如何平淡,如何平安,没有保障,也像是一场奢望。” “后来有了这么一条路给我走,其实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在海外的时候,从什么都没有,到什么也不缺,心里就有一些满足感,越来越有干劲,总有使不完的劲。” “这就是弥勒菩萨大愿啊。”显焕长老道:“弥勒菩萨,在末法时代后,重新建设人间,将娑婆世界,变成净土,许真人虽不是我佛门中人,却也精通佛法,其母曾言,所修佛法,皆子所传,后又得菩萨心传,我与之交流佛法,往往所得极多,是诸识俱灭,六根断绝之后的无上佛法。” 显焕长老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使唤老和尚我,老衲也甘之若饴,只是佛门中人,四大皆空,名利与我浮云,未曾见空明性,不能得道,惹下尘埃,拂尘不净,执着权势,难以放下。” “拿起容易,放下难。”显焕道:“施主现在还没到放下的年纪,还是多多拿起一些。” 陈长生道:“这些玄玄道理,我也不清楚,拿起放下,我也乱糟糟,只觉得这个世上,看似很多机会,其实没有机会,留给我能作为的东西不多,甚至很多人都没有作为的可能,庸庸碌碌,尚且不若蝼蚁,还算分工明确,好似一件工具,需要种田的时候种田,需要繁衍的时候繁衍,总没有一个自我,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为了自己,是体验到了为人的意义?” 显焕眼睛一亮:“这就是开窍了,是开始问心了,既问了心,便是发掘本性,这就是佛法之中的阿赖耶识,明悟了阿赖耶识,便有大彻大悟的可能。” …… 显焕在这边给陈长生灌输佛法,许甲也没有理会,自家修行到了关键,随着许父在南昌府周边村所均田,江南西道的龙炁,亦汇聚到了一起,五龙捧圣之格,将一股天命强加。 但许甲并没有直接炼化镇压这股天命,只元神借之愿望实现,修“圣王”之炁。 这是元神统御万神的基础,元神不是“天帝”,如何统御万神,各自调度灵敏? 天帝治境才这么点地?若非南昌府是江西之首府,得江南西道之气运根基,是所谓“潜龙”。 只是潜蛟之炁,已经落到了许父身上。许父并不想行龙之事,未成龙时,蛟龙兴水,必毁农田。 可龙这玩意,本就是指“皇帝”,那么许父想要做“皇帝”,做太祖么? 许父虽行儒法,可得许甲影响亦多,并不“圣皇权”,是民贵君轻的思想拥护者,此时跟着均田,越发明白,均田不是让大地主退还兼并的田,也并不是让贫农觉得“青天大老爷”给他们做主的奴性思想。 是如何真正的“人民当家做主”,既然人民当家做主,那自然是没有君,也不需要青天大老爷的,那自然蛟龙之炁无了用处。 我无称帝之心,只有成人之美,何以用蛟龙称我?蛟龙?他配么? 最终这些蛟龙之炁,散流而去,化作玄炁,化作了法度,深入了百姓心中,也正是许甲内心所想,自己要留下的灵宝,是思想,是制度,是不会随着三百年封建王朝命运所衰败磨灭的,如何是对的,虽未必永远都对,可在时代背景下,这套就是先进的。 江南西道的法度之力,在这种思潮和气运的作用下,一股加固在百姓心灵,头脑,还有思想的枷锁,已经开始慢慢腐朽,终将会完全跌落。 那因枷锁而弓着的脊梁,因威严权贵而压跪的膝盖,也总有一天会站起来。 潜龙在渊,待时而飞。 这正是一股欣欣向荣,十分蓬勃的生命力,是自腐朽王朝下,化生孕育出来的新生命,在龙的尸体中,诞生了人的生命。 这种情况,令天下修行者惊诧,尤其是龙虎山上,龙虎山如今的天师,和许甲有旧的天师张法靖,念起当年三十六代天师预言五百年一出的异姓天师。 之前或有疑惑,蜀中也有天师种子,正在治境,难分二者谁为真,谁为假,如今也终于明白唯有许甲可称真灵宝天师了。 当然或许不局限于天师,又或者有个别的什么身份叠加,总之这是道门兴之赌注。 张法靖见那治境中,百姓民心,滋生龙虎玄炁,龙虎玄炁同紫色帝炁化作罗网,形成法度,在那处已经完成均田的地方,化作了铜墙铁壁,是民心所铸,是人道意志所成。 “将龙虎山下鹰潭一并投入许公下,请许公均田,将龙虎山我张氏田亩,张氏家族,一并俺其所言,分户,均田。” “这万万不可啊,我们光光道产道田便有三十万亩,占据整个鹰潭之泰半,我张氏子弟,如何修炼,如何受民供养,如何祭祀?” “尔等想要亡族乎?” 随即张法靖主动主持均田,退张家之田,还于百姓,废除道奴,农奴,未有道箓者,尽数遣散。 这些自然也十分扯皮,一些族老道宗,将龙虎山自是论作自家私有之物,这兼并了数百年的田亩,历代皇帝赏赐之田,也作是自家的。 他们甚至觉得这天师是疯了,要自己革自己的命,他们应该是最大的反动派,因此直接开了族老会,觉得有必要选出下一代张天师了。 因为既得利益受损,其目光短浅,看不清楚,这张法靖,见诸长辈,师门,乃至于张家子弟,怒目而视自己,于是叹息了一声:“各位好自为之。” 随即应张家族老之意,辞去了天师之位,自言:“此位,本就不该世袭”,乃自离去。 未多久,张家氏族,拥立张法靖的叔叔,一个五十多岁,但资质平庸的张家族人,为第三十八代天师,用“天师度”,将其修为堆砌至于地仙,向大宁朝如今新立七岁皇帝请旨世袭天师之位。 这种小事,大宁朝并未驳回,也没有问第三十七代哪里去了。 …… 许甲在三清山上见到了张法靖时,他披头散发,赤足白衣,好似披丧。 许甲好奇问道:“你不在龙虎山上好好修行,怎么穿成这样,难道死了长辈么?” “我这是提前向他们披麻戴孝。”张法靖道:“他们拿走我的张字,拿走了我的法字辈,现在只有靖字是我的,张冠李戴,我现在叫李靖了。” 许甲听到他自称“李靖”,第一先想到了毗沙门天王原型,大唐军神,再想到了托塔李天王,哪吒,木吒,金吒之父。 但仔细看他模样,没有一丝李靖的意思。 “你不是天师么?” “我观天地将变,大势所趋,在族中主持均田,被族老,长老所废,夺我天师之位,我便自弃,如今无家可归,便到了你这里,寻一份差事。” 许甲惊诧的看着他:“你还有这个觉悟?” “你不觉得我是逆天而么?” “人也是天地的一部分,谁说不是顺天而行?我觉得我是对的。” 许甲听了:“你这确实有些想法,你既改名李靖,去了脱世之念,生出入世之心,就好好入世吧,便在我座下,训练道兵,边看边学如何?” “好,我做什么都行,但更想去海外,听闻你在海外建立了道国,我给你做宰相如何?” “不必了,先学吧,宰相必起于州县,不下基层,如何知悉所需?” “好,那我便从基层做起。”李靖道:“回去我就带兵,踏平龙虎山。” “你还挺无情无义。” “我去尚且有些生机,外人去,他们哪个都得死十次。” …… 最终李靖被派到了南昌府的乡下去了,他的实力不用质疑,但他做事也是认真做事的。 另外一边,南昌府外,南昌太守站在城墙上,城外和城内两个场景,太守谨守城门,不令开启,亦不允许百姓出城,以免被蛊惑,或者有更多逃兵,想要守城之时,另外加急向朝廷援救。 此南昌太守,有一幕僚,精通天机术数,但却是左道出身,半瞎模样。 他对着太守道:“我望炁所见,那处皆成五彩,此天子之炁也,大宁朝已成败局,太守何不投献。” 南昌太守道:“我既食君禄,便忠君之事,不可做贰臣也,他行之事,实在不义,乃是行邪教蛊惑之事也,不可长久,怎么可能有五彩之炁,你眼瞎,难道心也瞎么?况且就算他炁成五彩,那也是初成,只要我击而散之,必解困也。” “唉。”瞎眼幕僚听了,只道:“这是愚忠而已,却也够青史留名了,我既亦食君禄,得二十载恩,却也愿意逆天改命,那天命,出自许公身上,许公乃是举人,太守可先下令,剥夺其举人身份,以此攻之,可破其德,则有一线之机。” 说完,那瞎眼便自己刺向了自己的耳朵,然后道:“现在我又聋又瞎,可为太守替受天命反噬。” 南昌太守叹道:“我养你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乃生怜悯之心也,今日害你越发残疾,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可若辜负你的好意,你便白受难了。” 随后南昌太守写下讨檄文章,驳骂许父。 一骂当年许父骂龙,是行惊人之语,搏人眼球,是贩丑之辈。 二骂许父抄家黄举人,黄举人是保举他考试的举人,亦算半师也,却背刺他。 三骂许父既得举人之位,邀名成乡贤,却不维护乡里,反而煽动刁民造反。 ……… 反正罗列十条,许父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弄臣,不忠不孝,不义不仁,愧为儒家人。 最后,便是总结,鉴于此多行为,向天下宣布,剥夺许父的举人功名,并秀才功名。 ------------ 这几天在重庆 这几天在重庆玩,休息几天 ------------ 三七三 宣言 南昌太守这一操作,虽说只是将江南西道之内的举人功名打落,可这舆论,却是席卷全大宁朝文坛的,也让大宁朝庭成功注意到了此事。 只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自古以来,都是武将起兵造反成功的多,又或者文武双全者,古往今来的豪杰人物。 许父许志远,又有什么造化呢?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乡翁,少年时得了秀才功名后,考数次不得名次,乃成婚,直到数年前,又生出几分文炁来,一举中了江南西道举人第四名次。 别的倒不说,许父流传出去的,无非就是“骂龙”之文章,是在老爷庙骂顺济小龙王,引用了韩愈的龙说,加上自身也有一股“墨梅”的风骨,修成了浩然正气在身,引发了儒家道统共鸣,进入了“贤”“大宗师”“圣”,三大儒家境界的修行。 如今又火热一番。 说实话,哪朝哪代,无论何时,都有文人骚客,认为“这国怎,定体问。” 尤其是“天心派”,天心派认为天人感应,人间道德水平低下,上天便降下灾殃,人间道德水平高,天上就降下祥瑞。 因此年年岁岁,百官纷纷报祥瑞,以拱圣朝治理百姓皆已具道德教化。 当然有这种“祥瑞派”,就必然就有那种“灾殃派”了。 灾殃派见到天灾,便会说:“这必然是皇帝干坏事了。”“这是朝中有奸臣啊。”“这是后宫干政啊!” 原先祥瑞派是大过灾殃派的,皇帝也希望自己是圣君,不是什么昏君,暴君,结果连续三年天灾不断,南方洪水的时候北方旱灾,北方洪水的时候南方旱灾,该下雪的时候不下雪,反而黄风卷黄沙………接着就是这里逃荒,那里闹瘟疫,好几处又报了地震……… 日子怎么过好的,大部分人稀里糊涂,可日子怎么过差的,大部分人是亲身经历的。 原先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富农,小地主,基本很难撑过去,破产了,沦为了佃农还算好的,为奴为仆的,他们有些也是“读书人”,虽未必贵,却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苦难。 因此最先喊“国之将亡”的,就是这些小地主,富农阶级。 真正的贫农,佃户,没有文化,亦不知国家大事,甚至一辈子未出一县,也只有小地主,富农阶级,有资格学习文化,却又处于整个权贵阶层的最底层。 至于往上,便成了世家,县望,已经有资格霸道乡里,兼并农田,搞宗族影响力,安插族人当小吏,乡啬夫,里长之类的“小官”,便是有灾年,荒年,又或者一时动荡,抗过风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有时候甚至可以起事。 这是所谓“地头蛇”,何为地头蛇,皇帝是龙的话,那各地世家大族,便是“蛟虺蟒蛇”,是“土皇帝”,蛇者,小龙也。 正所谓“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便是如此解释,各地的龙蛇之辈,蠢蠢欲动,争夺大宝。 世家,就是外国的“贵族”,宗法制和科举制度交织出来的“庞大怪物”。 贵族有侯爵称“选帝侯”,于大宁朝诸世家而言,亦如此也,真起于流民乞丐的皇帝,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从其中出。 就算不出皇帝,亦出紫青之才,治国宰相……往往权利依然世袭,四世三公不是说说而已…… 总之,无论成事与否,许父均田的举动,都十分严重的影响了帝权为代表的世家贵族利益。 别以为皇帝痛恨兼并土地,其才是最大的地主,各处皇室圈下皇庄不计其数,他们只是不想要世家大族吞并富农,吞并小地主阶级,如此加速王朝的自毁……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可借着大道为公名义的往往都是行门户私计的。 许父看到南昌太守的文章后,别人都义愤填膺,他倒不怎么在意,只道:“南昌太守是进士出身,文章写的极好,我文章就没他写的好,愤然情绪之下,骈散得当,辞藻文华,足可以传世,在青史留名,只是他有点说错了,我不好名声,不搏这些虚的。” “他们总是说我祸国,说我既然科举,便是受君恩,要忠,可这里面又有什么必然么?我们读的是圣贤文章,圣贤文章一开始是为了做官么? 许志远跟周边围着他的学生道:“你们一开始读书的想法是要做官,要霸占良田,要出人头地,要一步步成为最高最大的官,一步步权侵朝野,甚至颠覆王权么?” “我们要如何彻底的均田,致公,就是要做好和这种人,这种思想,做长期斗争的准备,南昌太守反对我们,这是他作为封建官僚的限制,但你们呢,你们也会觉得他说的对么?” “人有其志,亦有其格,我不畏这些扣在头顶上的帽子,只怕那些不明白我的苦心的人。” “这个世上,我见到最多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心甘情愿做大户人家奴仆走狗的,一种是恨自己不是大户人家奴仆走狗的。” “很多人就认命了,拜神拜佛,求下辈子往生极乐,可真求真信的,神佛能救么?不依王命,不立教法,他们也只是卑微苟活在此之下,以协王朝治民也。” “现在我们打破了,大家都有田种了,也不饿肚子了,开始知书达礼了,然后指着我鼻子骂,这个人不忠不仁,我便算是失败了。” “今天且问问你们,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么?” 一阵沉默之后,便听得一声道:“知道,是造反。” 童声童言。 那家大人立马将他嘴捂住。 他们想要分田,想要踏实过日子,可分到了田后,他们还是想做顺民的,不想造反,不想被砍头,不想流血。 “是啊,造反,造反就是要杀头的,那冒着杀头也要做成的事,是坏事还是好事?你们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做,还是就这么算了。” “反,还是不反?” “如果是为了谋官,诏安,我随时可以舍了你们,去做这个官,但我想的是,咱们是民,不是牛马,又或者牛马不如。” ------------ 三七四 结果了他 许志远的目光坚定,像是看向了远方,就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未来。 这给了这些追随的人信念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大汉魅魔”。 “我们不要做牛马,我们不要做奴隶。”一道声音起,随后无数道声音浪潮汹涌起来。 一切的杂念,别的心思,别的想法,不是说没有了,却也被短暂的淹没了,在下次质疑之前,且跟随着行动吧。 许多人单膝跪地效忠,许志远把他们扶起来:“我不想做皇帝,你们也别跪下,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如百姓不需要一个青天大老爷一样,我们所行的路子,是一条全新的路子,能否走通,能否打破历代王朝三百年终末的诅咒,就看你我了,我是准备一心不变的,你们呢,你们是想要封王拜相,做人中龙凤,分出三六九等,然后后世子孙后世说,我自享福就好了?” 一群人不敢抬头看他,他只得叹息道:“你们没有主意,便先跟着我走吧,能否成功还要另说,更别说以后了。”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南昌太守的文章,没多久,便被一篇文章驳斥了。 许志远用的就是这个标题,一文传四海,四海皆壮志。 当然,在许多自认聪明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 可多少仁人义士,慷慨悲壮之人,心存理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像是太阳,热烈的力量那么近,想要靠近,却又那么远,乾卦离卦,君子同人,皆向往光明灿烂之意也。 过去的那些腌臜猥琐,往日的那些黯淡无光,都可以不做计较,因为如今大家共有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灿烂。 骂龙就是骂龙,骂的不仅仅是龙,还是皇帝,我就骂你怎么了? 这个时代,这真是思想上的惊天霹雳,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大家都想骂皇帝,但是不敢,你带头冲锋,你是真英雄。 …… 南昌太守见到许志远的雄文,只觉得两眼一黑,拿着文章看了良久,叹道:“他有道,我亦有道,既不为道生,只能为道死了,若将来真得乾离盛世,勿忘祭祀于我。” 说罢于是自刎于城关,麾下乃开城门,迎许公入内。 于是起义军兵不血刃,拿下南昌府,掌握了整个江南西道的交通要道,一省中枢。 许甲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奇怪,随即便觉得不对劲,于是跟着许父千里传音道:“我知道父亲你文章现在跟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可从没有听说过笔下出政权的,只有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才牢固,江南西道是我们本家本乡,民心所向也不假,可真要见血还是要见血。” 许志远哪里不知道这个情况,道:“我都快要黄袍加身了,我这几日一直重复没有称帝的想法,他们便说我可以加位将军,甚至称公,称侯,称伯,一步步加进上位。” “他们这种是分头下注的,随时会倒戈,但大部分都是可以信任一时的,不可不掌权,也不可不给其权,做副职没有问题,万万不可给其人事提拔之权。” ……… 另外一边,南昌府中,有诸世家,分别是罗家,熊家,万家,许家。 虽然有些俗套,但这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此时有头有脸的都出来了,以万家为首,是南昌府大姓之宗。 此时万家祠堂之中,灯火通明,三十六把交椅,四大家族,每家族九个族老,坐在位置上,面色阴沉,肃穆,周边黑压压的,全是族人,但没有女眷,孩童,都是青壮。 一盆火盆烧得通明燎亮,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弹出盆中。 中央有一个箱子,箱子开了个洞,刚刚好能够一人手进里面抓取东西。 “这个许志远,无法无天,要掘我们的根,南昌太守无能,找我们要了那么多钱,人,物,训了三千水军两万步卒,竟然不战而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今这许志远入了城,按照惯例,必然先开大会,审冤问案,找个机由,要均我们的田地,分裂宗法,将来如何境地,大家都不清楚。” “那些旁系庶出的,一个个摩拳擦掌,以为得了多少好处,不想我们平日给了多少供养帮扶,我们聚成一团,还能出头,被分个打散,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这均田之令,是阳谋也,无解,你我若反对,不肖多日,便会族中离心,若均田,则必然宗法破溃。” “今日召各位来,都是嫡系中的嫡系,无论哪房哪支,今日具在此中,大家抽签取士,刺杀许志远这厮,父母妻儿,我等供养,族谱之中,单开一支,族内之宗,单开一房,族内产业,给以田产五百亩,铺子二十间。” 那族老这么一说,众人都口鼻呼吸急促起来。 那许家族老道:“可惜了,许志远还是我许氏族人,当初天师血脉,却如此不知变通,竟然从自家乡中进行革改。” “你倒是鸡蛋放两头,只怕那边也不得罪。”熊家族老冷笑一声:“那又有个修行的孽障,几次显了灵圣,谁不知道当年许天师一家拔宅飞升,只有个仆人,出门买米,未得接引,改姓了许,以许天师嫡系自居。” “哼,莫要说这些虚的,若论祖上,谁没有一个好出身,前朝大恒姓熊,我熊家便是王族血脉,天帝遗血,都不必争了,这番,他给我们根都掘了,一开始修行,修行是普通人家能沾的么,我们几大家族,辛辛苦苦能培育出几个人仙修士啊,他就如此容易,第二个是祭祀,那小龙王,受祭祀保佑风调雨顺,我们掌管祭祀权,这又是一桩,如今打破了,第三桩,便是这田产了,便是这些庄户,家生仆了,也都一一要扒了去。” “他叫得好听,天下大同,望子成人,斩尽龙蛇,这可能么?龙蛇之变,取自庄子,龙蛇之变,木雁之间,这都是一念之间,他消灭了我们,自是要造一批新的出来,大宁朝也许真完蛋了,可也不可允他坐上大位。” “趁现在还未发迹,没有风云激荡席卷天下之相,结果了他。” ------------ 三七五 一代宗师 四大家族气势汹汹,恨不得杀许志远而后快,然而下一刻,天穹中闪烁烟花,接着就是风云变幻。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一声声喊打喊杀,仿佛战场幽魂,接着就是一句定场诗,半文不白。 “我造反来是天意,你造反来是大胆,竟敢阴谋诡计暗害咱,混蛋混蛋真混蛋!” 正是陈公明,他虎背熊腰,身穿六十六斤天王铠,这天王铠上处处锻造,熊罴样式,缚了虎魄,锁了蛟魂,既是神兵铠甲,又是法器祭炼,穿着在身,便活像是庙中护法天王活了过来。 他耍的兵器,也正不是别的,乃是一杆火器,火器上有刺刀,火器上盘旋纹路,法性不凡,乃是用蛟龙脊椎骨混同钢料一并锻造而成。 用那天罡雷法祭炼过,既可放出雷火,又可做一把冷兵器,与人斗将。 真乃天上降魔主,混似人间太岁神也。 除却此外,还有三百拿着燧发枪的天罡雷火道兵,各个精气神十足,身上穿着符文战术服,内贴防弹锁子甲,腰间还别着两颗量产玉瓷神雷。 “你们被包围了。”陈公明道:“师父说的没错,果然得见血,一味对你们慈悲,想着商量着来是不行的,太反动了。” 正说着,内里有一个武功不错的,蹬脚起身,一跃三四丈,就要逃出此地。 然而下一刻,陈公明对他背影开了一枪,顿时那人便如烂肉一坨般跌滚落下,后心处明眼可见一个窟窿,已经打穿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公明嘴里念着慈悲,嘴角却勾了起来:“好轻工,一跃三丈高,想必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吧,身法轻盈到了极点,可是还是没有我这枪快啊,唉,像是我这种练死力气的,就没有这么轻快。” “火器!” 这些人并非没有见识,但何时见过这般厉害的火器。 这时,一个族老跺脚,眼睛上翻,大喊:“请祖宗上身!” 下一刻身上真炁鼓荡,整个人肌肉膨胀起来,皮肤上散发着金属光泽,分明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躯”了。 他哇呀呀的冲了上来,面目狰狞。 然而下一刻,几颗玉瓷神雷扔去,轰隆一声,现场便看不见什么东西了,只闻到一股腥风,几处断肢。 “惨,太惨了。”陈公明叹道:“你祖宗原来是练金刚不坏横炼神功的,可惜也保不住你,这玉瓷神雷,便是地仙都能炸翻,开山碎石不在话下。” 随即又看向那些正在抽签选死士的四大家族族人:“你们真是不错,都是血气方刚的,再来么,别刺杀了,今日有哪个能打死我,这件事不就过去了么?” “你有这样赖皮的火器,怎么打?” “开玩笑,有火器不用,用拳脚,怎么成就一代宗师啊,忘了告诉你们,我陈公明,乃海外吕宋道国兵马大元帅,添江南西道革命军司令员,嗯嗯,怎么说呢,俺是带兵打仗的,保护的是民,剿灭的是匪。” “刚刚那两个,都不听完俺讲话,肯定是匪了,你们是匪还是民?” “匪呢,霸占良田,强抢妇女,剥削百姓,你们做没做?” 陈公明面色一凶,空放一枪,吓得他们一哆嗦。 那些族老们都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我们是民啊。” “是民,刚刚在干啥,要刺杀谁?这件事谁是主谋,谁发起的?哪些人参与了,同意了,一个个给我招来。” ……… 南昌府之地,都在顺济小龙王掌握之中,况且鄱阳湖乃是江南西道之妖都,如今建立妖事衙门,无论水妖,陆妖,基本都服了教法,他们秘谋,虽在祠堂中,有香火鬼神,祖宗之灵遮蔽消息,可挡不住这祠堂对面的“池塘”之中有小妖居住的。 这水中的,或是鲤鱼,或是泥鳅,但凡有些龙性,都入了水府编制,将溪流,池塘,水井,沟渠,都按制,划分到具体妖了,虽封不出一个神,可也勉强和“地下主”“地下帅”,一个等阶,亦能在法界有个小小洞府,安稳自在,吸收法界能量,供给修行,即一个安身立命的道场。 总之,“有房了”,这就是对这些小妖而言,是十分“值得守护”的一件事,不亚于给破产农民均田。 也就是说,民心,妖心,皆在我。 这便是是许甲要定下的新秩序雏形。 …… 此时许甲在三清山上,却没有心思管南昌之事,事实上,现在许甲面对了一个难题。 此时盘坐在三清山崖峰之上,峰上有三皇万民伞,好似华盖,笼盖四野。 伞下,一道亡魂冥冥杳杳,飘摇荡荡,落在了许甲面前。 这亡魂不是别人,正是自刎而死的南昌太守。 南昌太守的死,冥冥之中符合某一道特质,感了昊天元炁,要将他“封神”。 一般而言,这亡魂初成阴神,会感应百姓,为其建庙立祀,然后地方官会宣扬其事,自刎殉国,是上乘死法,接着便是改朝换代之后,皇帝论功行赏,大勅天下,也会追赠前朝的一些名臣,贤臣。 但问题是,许甲在这边搞的根本不是朝代轮转的那套,或者成功,或者失败,谁又说的清呢,命运自有抉择。 人心共勉而已,这南昌太守至少现在,没有在南昌立祠的基础,故而飘摇到了许甲这个灵宝天师这里。 这南昌太守魂灵一脸平静,并没有太多激烈情绪,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许甲道:“南昌太守,你说我把你封到哪里才合适,以你之身,只能走城隍之路,可我即将要破鬼神迷信,把你们的庙,金身,一个个要砸了,既不做皇帝的奴隶牛马,也不做鬼神的奴隶牛马,只是平等合作的关系,那么如何平等合作,这就是我想的另一重问题了。” “鬼神也是人变的,人所不能,乃思鬼神,鬼神所不能,乃思上天,若人力所能,便无需求鬼神了。” “人所向鬼神祈求者,无非生死,求其生者安康,死者安宁,如何安康,平安,健康,富足,无忧,如何安宁,善始善终,无怨无悔也。” “若人心不思足,鬼神必香火旺盛,若不能解决死生之大事,则必愚信神佛也。” ------------ 三七六 药不到樟树不灵 “你是天上神仙下界,我是凡夫俗子。” 南昌太守的魂灵说道:“若说读书为官,我也没有那么想做官,可不做官,便无法施展抱负,要改变规则,就得先融入规则,可融入规则后,便如同身陷入泥沼,总是身不由己。” “融入规则便是要认同规则,维护规则,这自又是另外一套理论体系了,你生前做不成事,不得不融入,如今死生一回,是执念更深,还是大彻大悟?”许甲问询道。 “我不明白。”南昌太守道:“为什么生前都做不到的事情,会期望一个人死了后就能做到,生死本就是两套规则,生不欺死,死不欺生,阴阳两隔,我从不信来世的因果报应,只信立马的现世报。” 许甲想想道:“可你是愚死,愚昧忠心,不过是倒拉历史的马车。” “或许吧,总有人要为此死,为此付出代价,为此承担责任,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执念,我的想法,我的目光未必长远,从我所受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而言,我所行,除了不是死战外,自刎殉国,亦算有个交代。” “我读的书如此,将来百姓呢,所有读书人只怕都难转变,科举是维护统治所设,你呢,你从中取士么,不从中取士,从普通人中举,他们做的,就更没有章法,没有底线。” “我们读书人,有一点,读童了历史,知悉了历史的下场,便有所顾忌,可就怕那些自以为可以篡改历史的,行事毫无章法,不受影响的,他们太没有顾忌了。” “新的思想不会那么难以接受的。”许甲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从前他们未知,现在大家还有太多时间去学习,去接受,这并非是什么离经叛道的思想,只是从君轻民贵转变而来,彻底去了君而已。” “不保存一个明面上的君,正统,就会有无数人想要当君,龙蛇陆起,你要对付的,便不是一个腐朽的大宁朝,是整个被唤醒的各地诸侯,世家,他们不会吃你的温柔刀的。” “自古而言,谁先入京,谁称帝,你尚在地方,也只是龙蛇而已,哪怕你不承认,改制,需要你占据大统,而且是完完全全,从前朝手里接过掌管权。” “不必你提醒。”许甲听他啰啰嗦嗦这些,都是前人做过的事情,只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什么是大势所趋,我担心的,只有建国之后的事,有人改志,有人夺志,但我要建设的,至少是一个可以延续的,至少从生产力,科技方面,不会有人饿死,会给所有人留一个向上的通道,最高者,亦不会止步于此,我会先去上面,再创道统,让他们知悉追随我,才能获得永恒的极乐,欲界的快乐,都是短暂的。”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许甲已经想好了给南昌太守封个什么职了:“你就负责修史吧,封别的官也封了不成了。” 说罢,许甲从竹林中一挥手,生出一串竹简,一点金光点化,作了刀笔,他便魂魄稳定了一些。 许甲挥挥手,一道鬼仙箓,给了他些许力量:“去鄱阳吧,顺济小龙王会安排你做事,记录阴阳,往后再有什么所谓的忠臣,贤臣死了,魂魄飘去,你就给他们写传记,我看看你的刀笔,是否就是真实无误的。” 南昌太守成了刀笔书吏,面色复杂,一阵风将他送去了鄱阳。 南昌太守离去后,许甲暗自心算,其实留给自己的时间不算多了,现在已经神仙功果了,其实早就可以飞升,这方世界也在许甲得了仙剑后,隐隐做出限制,就像是地仙长居福地,神仙天仙,若不飞升,只能长居于洞天一样。 如果许甲没有乱搞的话,其实还好,身神统万神,加上许大愿,有多大法力都不为过,但因为实在扰动太多因果命运,甚至是世界线,因此渐渐有了限制,至少许甲现在就选择了“代理人”,也就是许父,不然许甲定然亲自下场。 “还是阿美莉卡好,魔国法度,由我新建,就算有世界意志,我也不怕,是降临法身,不是真身……” “樟树樟公,樟婆,求见灵宝天师。” 樟公樟婆? 之前雷法印就劝许甲取用千年木芯,便得自樟公樟婆,他们两已经是地方神灵祭祀了,拥有功德在身,庇护一方,许甲不忍,于是取阿美莉卡巫毒教巫毒木树芯,如今那巫毒木已经成了阿美莉卡洞天福地的“灵根宝树”,又是一翻变化,这樟公樟婆,不知所来何事? 许甲于是出声法界,动荡随念:“二位请入洞天一叙。” 明心洞,了真天。 许甲微微一念,便出现门户,门户中有光亮,隐隐百神列阵,正是内景福地同外景合一了。 樟公樟婆是两个绿衣老者,樟公鹤发鸡皮,樟婆矮身五尺。 世人传其为夫妻,其实二者是兄妹。 樟公持龙头拐,樟婆持鹤嘴锄,背着药篓,打着赤脚。 药篓中有许多药材。 “二位贤老,不知有何请教?” 樟公樟婆见许甲年轻,却一点也不气盛,和传说中嚣张跋扈,拳打长生教主,脚踢鄱阳龙王,一言不合,杀杀杀,完全不同。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道:“我们是为樟树百姓而来。” “听闻许公推行均田令,此乃善政也,但我樟树乃是药都,百姓多药农也,地主也药商也,兼并土地,种药收药,多是为市场不那么混乱,否则今年这药价格高,明年那药价格高,大家都种此药,其他药都不种了……这又是一场动荡,我二老朽,亦从药事,说实话,樟树拜药神,拜的就是我们两个,这是天仙基业,长生果位,不敢辞让,所以来此拜山,希望能得个善果,善始善终。” 樟树是这两位深耕的福田,已经成了“药不过樟树不灵”的谶语,又明说自己修的是“药神”之道。 许甲自觉不是专业,但又不想违逆均田大业,又想到了所预期的全民免费医疗之事,乃道:“此事我心中亦有所期,有自齐鲁大地而来的白仙,是地仙之果,善施医药,我且请她一并来序,拿出个章程来。” 樟公樟婆听着这个,已经在想怎么说了,许甲不是一副不想商量的样子,而且找了一个专业的妖仙来,说明还是挺重视此事。 白老太还要一点时日才能来,许甲乃跟他们说起均田之事:“均田是大事所趋,不因你种药而改,不然天下的地主,都种药了,不种粮食了,你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其实也相信市场,可市场太容易被操控了,到时候伤害的还是百姓,你们二位不如也加入我们,其实比固守一地的功德,要来得广大一些。” 樟公道:“我们不想参与王朝更替,说实话,我们草木生灵,活了数百年,才有些灵性,开始修行,修成地仙之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如今修成神仙,也只会些遁形匿迹之法,只因年轻时,有个孩童满天神佛祷告,我兄妹生了恻隐之心,亲采了草药,治了他娘一命,种下善因,他祭祀于我,后来发愿立誓,做了郎中,常舍善财,百姓为之立祠,我们也受一二香火……维系千年至今。” “可天下不仅仅是樟树一地有漫求神佛的孩童,亦有漫求神佛的父母,多的是这样并非无救只是无医的存在。” 许甲道:“刚刚南昌太守亡魂来过,说我如何解决鬼神的问题,无非出在死生之事上,死者无可奈何,生者多慷慨悲壮,维系生,唯有医者仁心也。” “我曾闻,大医精诚,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这是孙思邈之言也,自古医家之德。 樟公樟母听了,心神动荡,一时难免思绪。 “均田,是保证天下百姓站起来,可未必保证能饿不死,病不死,其实将来一样可以土地兼并,解放劳力,将人分到工厂中去,可不是这样兼并,至少土地买卖不可许。” 许甲道:“医药,则是建立在均田上的第二道保障,百姓不至于因病返贫,因病而丧失为人的尊严,出去卖身,为奴为娼。” “可没有这么多医者,况且医不赚钱,谁人喜甘愿为医?若医赚钱,不从医药中赚,又从哪里找补呢?” 樟公樟婆两个千年老树妖,总归有些见闻,见过多少事,明悟一些道理,因此道:“如果全由你兜底,这里要花多少钱,可难免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些你就别管了,我自会思量。” ------------ 三七七 行神农之道 白老太没多久就来了,她姓白,但穿着不是白衣,一身麻衣,带着针灸包。 这些针,都是她成就地仙,修成真正人形之后,从本体上蜕下来的,是空心真灸,善渡真炁,名为“白毫针”。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金针,一套银针,都是法器,治病救人所用,所信奉治疗,先针灸,再药石,药石无用,乃用巫咒,药不过十三味,七剂,超过十三味,是她本事不行,超过七剂不好,是此病药石无医,若损耗修行,施行巫咒,则必是冤亲孽债,鬼症妖病也。 白老太培训巫医,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赤脚医生”,不知其所以然,但只要是这类病,见过的,就能够治。 她身后,带着的不是白家子孙,是陈留仙,陈留仙拒绝了和柳如烟等骊山派门人出走后,当日夜里,宿世修行就渐渐解封,虽不一日登真,成就九宫仙阶,却也修成了人仙巅峰,差一步成就地仙。 白老太见到了樟公樟母,也是吃了一惊,这两个是真修行路上出了名气的前辈,算是前辈偶像,隐世真修。 许甲道:“你正好来了,境中治下,一应医药,由你负责,人神妖鬼共治,他因樟树的产业,问询我能不能保持原样,不坚持均田,均田之事,是必然的,但关于医药改革,还是要咨询你,你在下面治病救人,搞卫生工作,你来说。” 白老太见樟公樟婆脸上并不难看,便说明谈的不是太差,至少双方都是有心理预期的。 白老太道:“下面诸事,别的不说,预防为主,俗话说,百病从口入,寒气从脚入,其实只要做好预防工作,其实没有什么疾病。” “比如瘟疫,预防大于治疗,又比如一些虫病,蛊病,都是饮食不干净,饮水不干净,少沐浴,少换衣。” “但预防工作,就是最难普及的。” “第二个问题,便是生产生育问题。现在生育问题,都是普遍问题,一个是产妇容易丧命,是低龄育子,二个是婴儿容易丧命,都是照顾不周,胡乱发烧生病死了。” “如果解决了一个预防,解决了生育问题,那就是解决了大问题。” “我的目标,一个是建立专门的卫生预防所,这个只要集中培训就行,我观各处仙堂巫医,都可以做到,只需要一旬十日,便可成功下放。” “第二个,就是妇幼医院,专门治妇科,儿科,不做别医,同时像女性更好的普及卫生知识,不至于懵懵懂懂,以至于来了月事,又或者莫名其妙怀孕,被人占了便宜而不知道父亲是谁,被沉塘杀死。” “除此之外,再建立正常医疗体系,医馆,医药,这些就是属于轻重缓急之中的轻缓类。” “也不叫轻缓吧,就是相比之前两个问题而言,就是没有那么立即要办的,我的感觉是,现在庸医太多,第二个医家都是家传,或者徒传,速度太慢了,也喜欢留一手,第三个,诸家理论不一,没有统一起来,就连同一种药,各家理解的药效所通脉络,也不同。” “但偏偏各家按照各家理论,也能善治一类病。” 樟公,樟婆听了,连连点头,感慨道:“确实有所见第。” 许甲也点点头,心中有个章法。 随后问道:“你们二位,有什么高见?” “我们没什么高见,就说说以往是怎么做的,我们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制定了药行行规,药的产地,炮制,火候,成色,存储条件,都有严格要求,务必统一。” “如果不合格,那就是,那就是劣品,就是假药,不可流通,若是有人昧着良心,就会被封杀,如此才有“药不到樟树不灵”的口碑,粗成药,到我樟树制成成药,便是能最好的激发其药性,让医者用起来不疑,药必有效。” 许甲点点头:“如此而言,确实得赚钱,才能维持高品质,否则价格落下来,大家无利可图,反而药业衰退,各种假货都要出来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许真人之心,所发大弘愿,大誓言,激荡法界三万里,无穷生灵心中有感,我们也有所感知,十分佩服,之前只觉得可笑,可见许公在江南西道成了五采,有了祥瑞之炁,制度席卷江南西道,所行之事,好似上古圣王,不光折服人,亦折服妖、神。” “故而前来,希望能将这统一药行规矩,进入治境之内。” “你来践行己道来了。”许甲笑道:“要知道除却樟树帮,亦有别的帮,除却南派,还有北派,如何统一?”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求同存异。” “这是垄断。”白老太道:“规矩从来都是打破的,药性也会变,随着大运转换,天地行炁亦会不同,五百年前的规矩,放到现在也不适用,如果都听你们的,那得斗药。” 白老太是北方来的,齐鲁之妖,祖籍关外,是北方派人物,就如灸之道,南方喜欢用艾草生姜,北方喜欢用松针。 “再一个,不同地区的人,体质也不一样,寻医问药,几无同方。” “我们统一的治病,只能在预防和卫生上达成统一,治病如何,还是得各派特色,但我支持诸派交流,借助他派,完成自派体系,互相竞争,互相学习,互相完善。” 许甲微微道:“有道理。” 樟公樟婆也点头:“确实不错。” 许甲道:“那就建立一个中医院,就在樟树,欢迎各地大家入院讲学,教学治病两合。” 许甲道:“至于预防之学,则还是白老太你来,就在鄱阳,这边水蛊严重,需要长期治服,将来流通,亦靠水路,四通发达。能散及诸地。” “至于药田均不均,这是必然的,但我支持你们扩大产业,建立行会,培养本地人做学徒,成为樟树派医者,这就是道统,宗门,樟公樟婆,贫道可允你们立下樟树宗门,恢复上古医家修行,弟子采药炁修行,行神农之道。” ------------ 三七八 汝亦有正果仙班 许甲之前给过山居观的道人修改过功法,艮岳食炁之术,化作五炁灵芝玉田,算是“地仙小法”。 自身储备亦有许多,如今倒不需问及他人,只问樟公樟婆:“樟树帮修行之法如何?可是服用草木之炁?” 樟公摇摇头:“并非如此,是四季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侯之法,感周天气息寒暑变化,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以此调节,如五脏之应,对药之五味,辛甘咸苦酸,四季之变,乃得寒热温凉。” “除此之外,亦有六炁,是天地气侯之变,是阴阳风雨晦明,亦对应人之六病,风寒暑湿燥火,内炁应外炁……” 许甲听着,觉得理论和内景相合,同样都是内天地系统,和外天地系统相合,只是许甲修“神”,他们修“炁”。 区分开来,就是炼神派和练气派。 不过总的来说,“以神御炁”,神的级别要高一些。 不过也可看出“道医同源”了。 许甲想想,念起当年被茅山派李道医治好了道伤,也就行修行之病,若将法界净明,世上便多有修行,会看修行之病的道医修士也得多起来。 于是道:“我听你们这样讲,心中已经有了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两套法门,阳法内炼自身,阴法收瘟降疫,一套阳炼,一套护持,能广大功德,虽不能修成神仙,尚且需要斟酌,可修成地仙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二位可不可做主,若愿意入我教门,可入洞天修持,为左右护法,完善医家修行之道,大行于天下。” 樟公樟婆本就是为了“要编制”而来,不然在江南西道,迟迟不肯降伏的话,只怕将来定要清算。 前些日子他们算出有一场死劫,便是雷法印说“镇教之宝”,未济仙剑,组合成九龙捧圣之格。 只是剑器过利,乃需要千年木芯作剑鞘,推荐的就是樟公樟婆,本界之中,一时间也难以有其他选择,若非在阿美莉卡那边捣毁了巫毒教法界洞天总坛,此劫亦不消也。 所谓人劫,无非一念善恶。 助人成仙有大功德,所谓“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 不是说真的恶人杀了许多人,但是只要不杀了,就能成佛了,其实意思和“君子不欺暗室”差不多,是不放纵心中恶念,亦生“原谅”之心也。 许甲有执屠刀之能,却没有对付樟公樟婆,便是有“千年大劫”的“不杀之恩”,将其化解,乃有如今这番,前来投靠的机缘。 樟公樟婆作揖:“拜见许教主。” 许甲感应一股草木青华之炁树迎来,身内代表“东王公”,的阳性发生能量便慢慢觉醒。 这和之前太乙救苦天尊的“青阳”之炁有所不同,却也类似,是“甲木”之尊,亦有“太阳”之意,对应在左眼,肝,以及元神之佐君,紫府之尊主。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股冲动罢了,真要行法,还需大行医家木德之事。 许甲微微道:“二位一直以樟公樟婆称呼,却不方便,既入我教门,既可称仙号,不知二位有何仙号?” “欲界小修,没什么仙号,樟树本地人称我们为药灵公,药仙婆,但亦不免蜕去樟树本体。” “樟木有异香,能避蛇鼠虫吃咬,于色界,亦有侍香天人,妙香神真,诸天神佛,亦以香火为盛,二位便为我灵宝教门中行香火护法之职吧,取仙号,便为妙香公,妙香姆吧。” 樟公樟婆听闻许甲将“掌香护法”之事交给自己,便十分高兴,因为“香火”,无论在哪个教门,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能将此事交给自己,那自然是对自家十分信任。 “多谢教主,这妙香公,妙香姆的仙号,比之从前更具威严。” 许甲微微道:“这本就是应有之意,若不算南海龙敖嘉,你们便是第一来投靠我的神仙修行中人,正所谓千金买马骨,却允许尔用灵宝前缀,往后可称灵宝掌宫护法妙香公,妙香姆,主持教中信众一应求医问药,治病去疫之香火。” 许甲又对白老太道:“你也从此事也,我欲按照天医院之划分,分出十二天医科,你为针科圣手天医师,还需为我寻上十一位圣手,或妇科,或儿科,或祝由科……不肖有无修为,我都有法门,可以将其立地点化地仙。” “当年许天师说过,江南西道,仅仅南昌之地,便会有五百地仙出世,如今我之仙果,得诸法因缘,已经有了足够法力,智慧,点拨点化五百地仙,甚至更多。” “可是,我们也是神仙功果啊,为什么点化不出地仙?”樟公樟婆好奇问道。 “你们虽修行,却是挨时间,抵日月,不曾得传大罗正宗教法,我虽修行日浅,却得灵宝真传,真算起来,你们只算算是旁门散仙罢了,若非修行还算持正,并没有做恶,在散仙中也只是三流水准,更何况是草木精灵得道,于诸道之中,又落下乘。” “譬如南海龙敖嘉,他是色界七品龙神,亦是神仙功果,虽非大罗正宗,可也有水德正法,是太乙玄门,虽说不论根第门户,可修行路上确实有先后顺序,若是敖嘉这种龙神,不说点化,便是撒泡尿,也够你们这些草木灵精,蜕变自身了。” 妙香二仙听了,脸色都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神仙功果,竟然这么地位低下,被说是三流旁门散仙。 不过也暗暗心中生了一股劲,自觉不差于人,必要做出一些事业,才不会被低看了。 许甲又将“神仙箓”,给他们两个传度了一份,辅以修行,慢慢转变根基,将来未必不能成就一个下乘天仙果位,飞升色界,成为天帝花园,果园之中侍奉的园丁之类的职果。 这种职位还挺多,都是后勤仙人,比之正经职位,清闲许多,又有一些莫名好处,只是地位低下一些。 至于白老太,之前已经给过地仙箓了,她不曾突破神仙境,许甲也不能强授仙箓,只道:“待功成,你亦有正果仙班。” ------------ 三七九 胡金花地仙大劫 将他们遣散了去,妙香二仙回到樟树之后,便举整个樟树投献许公,本地大地主,大药商,按照所言,继续均田,同时成立行会,办立医学院。 许志远把牛大富派去指导了,牛大富本就是药商出身,亦在玉山县如今开办了“药厂”,拿着许甲的几个方子,制成丸药,广销内外,尤其是“止晕丹”,可以治人晕船,最是畅销,其次是修行所用“小五行丸”,人仙境,以及人仙境以前的“筑基”之境,都十分用得上,更何况还在烂柿豁办了酒厂,药酒也十分驰名。 说实话,只要肯交税,许甲这边对商人还是蛮宽容的,只是不允许兼并土地,垄断行业,偷税漏税,官商勾结…… 其他的都挺自由的,如今诸商之事,都是金蟾多宝管辖,许甲三翻四次敲打一二,叫他不敢乱来,行善财,施善德,如今也正向循环,一直欣欣向荣。 樟树的药商也是商,自也在管辖之列,只是种药之事,又和农事挂钩,要形成规模,必须兼并土地,如今正好归着他们去指导解决,争取不产生伤亡,完成此事,当然,该杀还得杀,立威必须有。 妙香二仙作为樟树的保护神,已经带头投顺了,还负隅顽抗,不接受均田政策,那就是彻底反动份子了。 樟树此地长官,也是靠山吃山,虽自己没有做药材生意,可也是亲朋好友,妻子娘舅做这个的。 他们没甚风骨,不想死战,也不想被骂到青史留名,于是转移了一部分财产北上,一部分留下来,等待将来命运,一部分直接投献许公。 这些事情,自古有之,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笼子里罢了,都是差不多意思。 只是别的地方再投献,一时也没有时间去接手,接下来诸事,还是以发展军队为主,一定要打一场硬仗,胜仗才好。 时光亦是匆匆,时间又过了好几月,又是一个春节。 不管别处如何,江南西道这边确实有几分过年贺岁的气氛。 许甲这边稳坐在青崖之上,周边都是飘雪,虽已经成了洞天,但依旧按照时律,并没有“四季如春”。 雪景很是壮丽,寒雾飘渺,挂在树上,便称了银妆。 胡金花一身赤色皮毛,尾巴是桔黄色的火焰模样,却非一尾,已经三条尾巴,这说明她已经具备将近五百年道行,亦完成了血脉的返祖,正在修行“天狐”之道。 三尾地仙,六尾神仙,九尾便是天仙功果了,一尾一劫,九尾九劫,都是死劫,故而有一尾一命之说。 胡金花作为第一个投靠许甲的元老,有“还阳培命”之恩,一直是许甲的核心心腹,从没有亏待过,只是近些来日子,许多大事,她都参与不进来。 但策略,一直都是在实行的。 思想就是以狐仙堂为首的各路仙堂,统合灵宝信仰,也解决各种鬼神之事,偶尔也巫卜算卦,草药治病。 粮食就是现在的食堂。 至于主官生产,偶尔也当民兵训训,防土匪,地痞恶霸,以及野猪之类的猛兽,甚至是夜晚之后,各种邪祟。 这法界能量,也有“趋同效应”,修行之人,每每修行,肉身元神,和法界产生联系,便会有种种外魔,阴魔,前来阻挠修行,江南西道如今修行大盛,对应的外魔亦会大盛。 就像是许甲当初仅仅刚刚修行,就遇到了邪道人,长生教法王,白骨堂圣等等反派。 修行正是历劫所,境魔无穷,即便建立了道场,亦不是安枕无忧,需要历经百千万劫,才能磨练心性,勘破小爱,得悟大爱,脱苦离心,修成正果。 胡金花如今就是要度过五百年地仙大劫。 此时常玉就在旁边,他化作元帅模样,是灵宝教坛,三元兵坛之地司兵坛大元帅,兼职三清山神,玉山神圣。 常玉十分羡慕道:“你才认识教主几年,真是一年修持抵得百年,上次见你,才不过堪堪三百年修行,这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了么?” “许师传我灵宝道箓,又有道场加持,我那狐仙堂,已经有上百家分堂,周边村狐野狸,都入了我堂中办事,香火甚广,加上许师配额的仙品灵芝,加上时常听闻道理,偶尔灵光一闪,修为就上来了,常大神,之前你不也难过地仙大劫么,许师举办太阴醮仪,引导你归位,才向死而生。” 常玉还是不太相信:“我那两个妻子,常玉英,常玉娥,当初道行比你还高,又参与了吕宋建国之事,做了蛇灵护法神,有诸部落归顺降伏,信仰不亚于你,如今也没有摸到地仙门槛,我若有两个地仙道侣,双修之下,只怕很快要突破神仙之境,不过现在按照上界先天神道的修法,我只怕要几百年的修持才能转换根基。” 许甲道:“你别争论了,胡金花当年借了一缕命火与我,因此命格相合,我有所进境,自然而然带动他,这是她最大的机缘,投资,你们羡慕不来的,金花,你能感应到五百年地仙大劫是何劫么?” 胡金花恭敬道:“倚仗许师,我已度过了偷鸡犬咬劫,孩童落石劫,修行了祝融火炁咒后,又度过了火烧劫,如今还差瘟劫,猎人剥皮劫,水劫,情劫,雷劈电闪劫……这些劫难。” “但劫无定劫,如今我又修持仙堂,又有舍身救难劫,翻坛捣庙劫,魔考问心劫……” 许甲掐指一算:“那些劫,都是野狐劫,算不得仙狐之劫,你如今也算是有编制的,那就替你请一请泰山五岳府的仙家,上门来给你一趟魔试,正好我也有事问询问询泰山岱玉仙姑,度过此劫,入了地仙,亦算名列仙班,将来也有好处。” ------------ 三八零 不忘初心 许甲说如此,那胡金花却退却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就是青田乡乱葬岗老歪脖子树下野狐禅,不敢胡乱攀附,得了许师点化,就已经是万般侥幸,不知道多少年修来的造化了,如今如何能够再生麻烦,波澜,惊动泰山五岳府?” “小妖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特权,亦不觉得自己脱离了野狐籍,成了仙狐,就与众不同。” “小狐座下,尚且还有孤睾狐,瘸腿狐,秃尾巴狐,这是最初几个,后面又收留了瞎眼狐,一只耳狐……他们又哪个不是野狐呢?” 许甲一听:“好家伙,你都主动给自己划成分了,好好好,你既不需特权,却也不要后悔,将来或许就是你这些庇护的野狐们,责怪你,不然他们生下来,就领先其他狐族太多了。” “自食其力,自食其果,享受自身超出能力的福报,难道不是一种业障么,就如当年,即便许师你给我们安身立命,起了一座狐仙堂,依然有咒枣治病,一日不超过七十钱,又或者自己种菜,去卖些瓜果,赚几文钱,这些就已经足够我们吃穿用度了。” 胡金花道:“我教育他们也是一样的,总不能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否则指不定将来闯出多大祸事来,还得许师来帮忙解决。” 他这么一说,许甲立马警醒,念起之前自己辩驳并非通天教主,如今一起念,冷汗不止,叹道:“金花,你亦我半师也。” “不敢不敢,小狐修为浅薄,只是一直向来如此谨小慎微的活着罢了,有些许做人做事的经验,不敢违逆,或许他们该叫我死脑筋。” 许甲点点头:“你说的对,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做就是,不过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必还是有求我的地方,说说罢。” 胡金花镇定的道:“小狐并没有什么所求的,如今已经内心无比富足了,只害怕抵不过劫数,所以提前来和许师你们一一告别,不枉相识一场,也没有托孤的念头,毕竟我早已经赚了,再一个,就是狐仙堂的事,还需要许师您重新任命,得要一个品行靠得过去的。” “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托孤了。”许甲唏嘘道:“倒像是那丧家之犬一般,什么特权不特权,若不利用机缘,如何脱胎达命?泰山狐考,自古有之,天庭给你们留下的一条晋升门路罢了,野狐天狐,不以血脉论,只以修行方式论。” “像是胡阿贵那种,采补精炁,修持欢喜禅功的,就是典型的野狐,你早就修了道德,便属于“纯狐”,修炼天狐,只是通天之狐,细数论天仙道果。” “因太难修持,所以便开了个方便法门,就像是我,怜惜你等,所以建了一个仙堂,有了这个仙堂道场,你们修炼神仙之道,自然而然也脱离了野狐之列。” 许甲不想说教太多,但想起很多人都是如此,以自身出身而自卑,因昔年贫困而成枷锁,不能看开,不明心境,于是终身无法突破自身格局。于是白白错过许多机缘,与其拧巴来去,不如大大方方一些。 许甲道:“你自去准备去吧,我修书一封去泰山,不光为你,亦为法度。” 泰山自古是皇权之神山也,历朝历代加封,若是一个“无神论世界”,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偏偏这是,一个修仙世界,那就得好好注意,况且这泰山不仅仅是一座山,亦是“诸天世界神话”的一个概念合集。 既然要在此界实行此法,对皇权进行打破,对封建进行打破,那就是必然要和泰山五岳府进行沟通的。 再一个,泰山岱玉给了自己辖管江南西道妖事的职责,许甲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之前就享受五品待遇,现在都神仙境了,就不能升升么,享受四品待遇? 虽然欲界神阶,不若色界值钱,自动跌落阶位,在色界,天仙也不过五品,神仙七品,地仙九品,随便一个土地,都是地仙级数。 许甲在此界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将来飞升,到了色界,色界那么多重,那么多个世界,总得找个好点的地方任职吧,至少许甲不想到秦始皇所统治的仙秦色界任职。 以祖龙的性子,只怕已经到了皇权之巅,每个仙人都是一块砖,说不得还要跨界战争,统一色界,甚至向上,统一无色界天呢。 许甲想去的,约莫是蜀山剑侠传类的修行世界,那里也有天仙功果,再往上还有个“金仙”,总之自己飞升上去,既不是垫底,也不是最高。 胡金花听闻并非单单为了自己,松了一口气,只道:“那小狐还是想先自己渡劫,其实大概率不会身死,就算身死,也可尸解成鬼仙,小狐志向没有那么高,那么远,做个鬼仙狐也不错。” “去去去,看你的志气,平白浪费我的福荫气数。”许甲笑着将他讨打,说道:“你若死了,我也将你还阳,还了之前的一个因果,便不相欠了,你自去思量吧,若是度过劫数,你还欠我的,继续给我打工,越欠越多,还也还不完,一辈子给我打工。” 胡金花想想:“那还是欠着吧,我喜欢给许师您做事,不觉得累,挺有意思的。” 觉悟很高! 这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狐狸,有理想抱负的狐狸。 许甲当即修书一封,唤来了自己的童子兼秘书敖锦,这鲤鱼精修持龙道,有一颗饶珠,协助治理洞天,亦庇护一地风调雨顺,如今执掌半个江南西道的农业生产情况。 敖锦童子来了,对许甲十分恭敬:“老爷唤我何事?” 许甲掐指一算:“今年收成如何,开荒开了多少亩?” 敖锦听着这个便来劲了:“去岁均田很成功,大家种田的积极性都很高,哪怕是要缴纳公粮,统一分配,留下的口粮种子,跟以前差不多,却也有个前提,我们办了公社食堂,不用自己做饭了啊。 加上天时上风调雨顺,留下三成,也比以前富足,足够应对半年左右饥荒。 加上地利上,之前咱们洞天落成,福荫诸地,隐约比去岁增产三成,当然去岁相当于以往丰收,其实是一个相对减产的情况,只是我们这受灾情况一般,别的地方基本上颗粒无收了,收纳灾民都有上百万呢。” “不过因为多了这么多人,所以公粮统一分配的话,其实只够吃三个月,加上还要募兵,所以只能不断向海外吕宋道国移民,让吕宋消化一些灾民。” 许甲问道:“如今都在均田,按照均田数量算,人口田亩数差不多饱和了么?” “还差一些,一来我们开荒,二来有了新作物红薯,之前用不上的地,也能开了,就是关于砍柴生火方面,压力大了许多,好在现在开办大食堂,都是烧煤了。” “再一个,有部分人口,他本身不会种地,是手工业,或者有一技之长的,就分配到工业领域上,就不归我们管了,归盐铁都院的道士,还有那个太监管。” 许甲点点头,不愿意种地的,打发去种地,只怕他们会骂娘,不过现在还不至于,现在世道乱了,有活命的机会就行。 “老爷,海外好多地方一年三熟,我爹在南洋也探索了,南龙脉支,分往了安南,南越,暹罗,吕宋……诸小龙之地,都十分繁华,甚至适合牧龙。” “我建议啊,这些地方,都打下来,我们先往南打,不要往北打了,这样粮食才会源源不断。” 许甲敲了一下他脑袋:“那边都是生地偏多,土著难以训化,且都是大宁朝蕃国供奉,我们占据了吕宋,已经是得了一时爽利,其余诸国,没有那么容易占领的,反而是如果在国中赢了战争,这些蕃国自然而然投降,甚至希望加入版图。” 许甲道:“给那些地方传播农业知识,出口农具,进口粮食,就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土著蕃民,自然而然会成为成熟训化的农民,别的就更不用说了,将他们定型为农业国,我们自己转型为工业国,粮食很重要,但是如果发展了工业,那就又没有那么重要了,敌屯粮我屯枪,敌人就是我粮仓。” 敖锦听了这话,有些傻眼:“这并不符合道德?” “你刚刚说的就符合么?” “符合金火武德啊。” “那我刚刚所言,就不符合金火武德么,相反,武德大大的充沛。” 许甲拔下一根头发,吹了口气,顿时便生火化灰,从灰烬中抖抖,落出一封信来,交给敖锦:“此信你替我送往泰山金鼎,要见到岱玉,又或者碧霞娘娘,泰山府君,蒿里鬼君之类能说得上话的。” “只将信交给他们,他们便知晓意思,若有回信,便带回来,若无回信,却有使者,你也一并领回来,若都没有,你就自己一个人回来,路线千万小心。” ------------ 三八一 天仙大劫 敖锦拿着信,吐出一团水,水凝成丝,丝织成练,长练绵延,染霞作帐,他跳上这霞帐,缓缓升起,天空中便有了一团鱼龙状的彩霞。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凡夫俗子,肉眼凡胎,不识其中奥妙,唯有懂得望炁者,才能知悉天上云炁上变化,是福是祸,那成象者,是仙是神,又或者妖魔路过。 敖锦本来也没有行云托迹的本领,亦借“云炁”也,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 派出敖锦去泰山,许甲便又跟胡金花讲了一会劫数,劫数之论,本是时间概念,在中土便作磨练用。 玉皇经中说,玉帝历经十二万四千八百劫,每劫该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万年,如此算来,要成就天帝,起码得修一百六十一亿七千四百万年。 当然,修行并非单单以时间长短论,修到了“成住坏空”皆不损耗的时候,也就是“金性不朽”的概念,时间对其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像是欲界,还有因为千年时光而产生的沧海桑田变化,到了色界,可能就需要万数年,到了无色界,便是相对恒常,少有变数的,一念不起,便无时间轮转,更别说更高的境界了。 这些未竟修行的劫数,都是个人的考验,只席卷整个世界,影响众生命运的大事件,才是真正意义的“劫”。 劫与运合,准确来说是三元九运,一元一甲子,三运一元也,这一百八十年,便是整个世界气息的一次周转循环。 许甲道:“金花,如今我之力,能否对抗整个劫运大势呢?” 胡金花道:“许师,别的小狐不知道,但您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对抗劫运大势呢?为什么您就不是其中的一部分呢?” “多少人想象自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周天的变化,将一切都笼罩了进去,我们究竟是不在算中,又或者身在算中,其实都不重要,这并非我们个人意志就能转移的。”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许甲点点头道:“我是说人道大势,历史周期就是这样,说是三百年,可三百年都是长寿的王朝了,能挺过二百年的都甚少,五十年上坡路,五十年下坡路,五十年风雨飘摇,五十年山河破碎,五十年乾坤再造,如此往复不止。” “可这些都跟您有什么关系呢?您是要做皇帝么,希望千秋万代么?您许下的大愿跟这个有些关系,可决计不会如此深沉的联系,我们的思想精神,道统信仰,延续下去就可以了啊,若是一百年就做完所有事情,我是不相信的。” “如果我是凡人,或许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我在修行,我想要看到成果的那天。” “那就驻世吧,五百年,说不定就成了,总不可能五百年都做不成吧。” “五百年太长久了。”许甲内心真的是想要一百年内完成一些事情,甚至是一甲子内,但亦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山上传来了钟声,这是新年的钟声。 山下,万载运来的,李渡运来的各种烟花,朝着老天射去。看起来十分绚烂,因为火器事业发展,烟花师傅,都被集中起来,成了“火药师傅”,专门研究火药,研究爆炸…… 但研究这些太压抑了,烟花师傅们还是喜欢老本行,他们拜的祖师不是别人,正是天罡大圣。 所以仅仅是烟花,许甲也感应到了一股驱魔除晦的氛围。 不过整个新年,从过年前的准备开始,到过年后,一直到元宵节,整个时间段,都是一场复杂而盛大的祭祀仪轨。 包括除晦,祭卒,送神,请神,接财,迎福气,就连着小孩子都会学着说些吉祥话,那餐桌上的每一道菜,甚至都是有寓意的。 便是再穷苦的人家,到了过年,也要切一刀肉。 江南西道的治理,尚且还算不错,别的不说,光是那小黑猪,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养了一头。 因为有牛妖夔青配种的经验在前,开设养猪厂,便也直接拉了一头公猪妖来配种,正是那亥三娘最出息的一个子嗣。 亥三娘本身是老猪婆,本身已经不生育了,但依然代表了“生育”的力量,老母猪一胎生九个,可不是笑笑的。 十二生肖之中。 鼠已经有了坎阴五。 牛有了夔青。 龙有巽太子。 蛇有常玉。 猪有亥三娘。 但除此之外,兔鸡羊马,治下其实也有。 唯缺的,便是虎妖,猴妖未曾得见。 许甲有心按照地支生肖,给弄个箓法。弄个地支十二元辰护法,但想想,自己就算不立,亦有此种说法,倒不必强行圆满,等将来也定会圆满,况且自身六丁六甲已经完满,这些外应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香火祭祀形成一团团的庆云祥光,法界之中,便化作了无穷的流水席面,吃不完的饭菜,喝不完的酒水。 一应法界之中的魂灵,哪怕是饿鬼,此时受此气息,亦得一餐饱食,一年到头,不受香火的孤魂野鬼,亦在此时吃得饱。 三尺之上,本地神灵,亦得饕餮盛宴,飨用一年之犒赏,许甲看到了玉山县的城隍,夜游神,甚至自己勅封的鸡撅子山山神略撅都在其列。 那些立下仙堂的狐仙,黄仙,白仙……种种仙家,各自堂口,也是贡品堆砌,香炉插满,一脸享受。 许甲居高看去,红彻一片,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充满发生之炁的,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 “原来是这样的状态啊,怪不得呢。”许甲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难怪后世怨气这么大,合家欢的时候,还要加班,还要调休,从前这么苦的日子,都不曾这样过,日子好起来了,反而做牛马做的更辛苦了。” 便是封建奴隶制时代,都有让底层人有个喘息的时候,能够阖家欢乐,生出家族子嗣繁衍,欢聚一堂的念头,来保证生生不息。 许甲心中摇摇头,对着旁边胡金花道:“过年期间,你们歇息不得,紧急状况更多,等过完这段时间,便可以略微轻松一些了。” “其实,过年什么的,就是人才有的节日,我们只是看个热闹,那些鸡鸭猪…都怕过年呢,休不休息倒是无所谓的。” “怎么无所谓?过年的时候,牛栏也要贴六畜平安,看家的狗也要单独装出一碗满饭,犒赏一年辛苦看家,又活过一岁,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年岁。” “我们这就更应该庆祝了,为奴者,从此不为奴了,为娼者,从今从良了,鳏寡孤独者,从此不是一个等死未亡的麻木不仁者了,大家都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不是么?” 许甲点开法界,围绕着三清山道场,是一团团光,微弱却繁多,像是萤火虫,又像是火炭霹雳啪啦出来的火星子,或是一盏风中灯烛,明灭不定,更像是天上的星星眨眼睛。 “这是?” “这是希望,是祝福,也是愿望。”许甲道:“万家灯火在法界之中最炽盛的时候,也是与我大愿相关。” 这些光芒,朝着许甲身上扑来,也往着胡金花身上扑来,有些也朝着一应创造劳动的普通人扑去。 渐渐的,这些光芒,化作了脑后一轮火焰光相,大放光明。 胡金花眉心的一点火花也更炽热了,他的尾巴上一团团狐火跳跃,祝融火炁咒吸来的火焰原先只是火焰,现在却有了光明灿烂之意,显得他的形象也偏温暖光明起来。 “和尚们叫这个为功德,可以炼功德金身,他们这样炽热真诚,发自内心的感谢这种改变,你会愿意将他们打回原形么?” “这些并非恒常的,只能进步,不能后退,现在一往无前,所以没有什么问题,可大家不能总因为一饭一食就永远心怀感激。”胡金花迟疑道:“所以神灵会主动降下灾殃么?” “我不知道,但统治者都是这样的,疲民以赏功,当你一月连轴转,结果赚的钱财只够吃,甚至不够租房,出行,乃至于这是最普遍的情况,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脱离这个状态,那时候,只要一点点赏赐,便会获得最赤诚的热爱。” 许甲道:“如果所有人都富足,其实是不会有生产劳动的欲望的,社会会停驻不前,因此这并非所谓神圣降下灾殃,多是人祸也。” “个体和集体,总是矛盾而统一的,我也无法让所有人满意,我听闻一句话,如果想要有钱,就去服务有钱人,想有钱人之所想,如果想要出名,那就为穷苦人发声。” “成名之后呢,会有所改变么?” “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改变就是最好的,因为永远都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许甲将这些光相转换,顿时火焰整个吞噬自身,若非元神纯阳,则烧作焦炭:“民愿,亦民怨也,有句话说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如此光明炽热的希望,如果化作了失望,这些愤怒的火焰,就会吞噬一切,而操纵这种失望和愤怒是非常容易的,只要蒙上一层欺骗的皮。” 胡金花忽然感觉皮毛烫了起来,浑身也要被火焰烧去,变成一团焦炭了。 “这就是我的天仙大劫。”许甲冷静道:“自我发下大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胡金花想要张口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这明明是在做好事,怎么会变成您的天仙大劫呢,不是说欲修天仙,当立一千三百善么?说起来怎么也够了啊。” “够么?我将修行布给普通人,普通人造的业孽,也有我的一部分,神通修的越大,业孽就越重,我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好是坏,有没有打破平衡,从而将整个秩序崩溃,陷入如同春秋战国时期的无止尽的斗争?” “普通人的斗争,尚且你死我活,更何况是修行者的斗争,大家到时候都产生了一套理论。” 胡金花道:“所以要道统延续,走正确的道路。” “我的道路,就一定正确么?我也不确定,又或者,正确的就一定会成功么?正义就一定会战胜邪恶么?劳苦大众人多,就一定能战胜少数特权阶级么?” “说到底我也没有渡过劫难的底气啊。” ------------ 三八二 御龙飞升 当许甲发出大劫难过的时候,忽的天花乱坠,天穹处开出天门来。 随后便有一条五爪金龙飞下,嘴巴上叼着一张符诏,在空中螺旋式的飞了几圈,缓缓落降在三清山上。 这金龙长有十七八丈,粗堪比百年古树,鳞片十分清晰,能见龙章,两道龙须飘逸悬空,鼻孔喘出的气息,落在地上,那草便成了龙息草,那落地的山石,就做了龙爪玉。 那周边的古藤得了炁,就作了乙木藤蛟,那地底的蚯蚓得了龙炁,就成了那龙蚯…… 金龙道:“吾乃黄天上帝座下金龙,今得旨意,接引仙人入那无色界中修行,欲界功行已满,即证明心,一步登天。” “仙人只需乘坐吾背,待起飞之时,笨拙肉身自空中落下,元神乃随我飞升无色界天中也,省去色界修行,可谓一步登天也。” 道教神话之中,飞升等级有数种,最高等就是拔宅飞升,传闻许逊,淮南王,以及某个民间传说之中的“张百忍”玉帝,都是如此。 第二流便是御龙飞升了,传闻黄帝轩辕氏就是如此飞升。 许甲目标是拔宅飞升,现在又变了,是共同飞升。 当然,不是许甲不想飞升,而是大愿的负担,枷锁,渐渐锁定,很难再如此轻盈的飞升了。 当然,也可以说地藏王菩萨,又或者其他人,也发下大愿,也没有说不允许飞升啊。 如今这么一金龙,就这么随心随念,在这样大过年的喜庆日子来说,接自己飞升,说实话,许甲还真就心动了一下。 不过许甲也是经历过二仙魔考的,之前那二仙,一个是青童仙君,一个是泰山府君,只是许甲撕掉了经文,错失了机缘。 如今这金龙接引,简直比那时候更像是钓鱼一般的魔考。 可心中有个声音响起:“一般很合理的事情,都会变得不合理,可一旦有件事情很离谱,反而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这金龙并非所谓的什么“灵宝天尊”座下,他说的是乃是“黄天圣尊座下”。 那自然就是“黄天教”的龙了。 三清山原先是黄天教东南总坛,又是黄天上帝降临之所,有遗玉之宝,被许甲所得,更重要的是,许甲获得了八分之一道统,加上长生教万寿帝君那部分道统,总的来说,黄天教一半气数,已经嫁接到了许甲这里。 那么激发出黄天圣尊的接引仪轨,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求名得利,是否可以此时就收手,随升无色界修行?” 一道蛊惑的声音自脑海中生出。 念头显化,却是当初三尸魔头。 许甲一念:“你们不是被我炼入三皇万民伞中了么?” “你发下大愿后,我们便又随时可以回去了,大愿即大怨,这是你们炼我们时候的理论,万民善念加持我,吹捧心,虚荣心,好名利心,众生感谢心………这些也是魔障,你沉湎其中,心中自豪做成此等成绩的时候,我们自然又花生出来。” 三尸魔道:“我们不会帮着你堕落,只会帮你越来越好,帮你处理种种愿望,但现在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我们希望你别错过,传出去,也只是你死了,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许甲听了这话,顿时愣住,随即反问一句:“如果只为这样,我当初为啥发愿呢?难道我自己就修不成神仙境么?你们就这样理解么?”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已经奉献得够多了,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呢?” 许甲一剑斩了这三魔,未竟仙剑在三清山上供奉着,巫毒木芯所化剑鞘,将他封锁,但并不影响其发挥鸣叫。 许甲发了杀心,他便化作了一道光,是智慧心,慈悲心,以智慧心,慈悲心执掌此三才杀剑,便是剑指众生苦难处,杀生为成仁也。 三魔被斩,却又化生出来:“你不是一直在担忧么,在忧虑么,你真的能做成么?你只是模仿,尚且未模仿到精髓,你真的能解决问题么?还是纯粹的想到什么做什么?你的心,能代替天心么?众生命运如何,得先学会尊重,天行有常,而诸事无常,你真的明悟了么?” “你要保全自己的名声,还是要坚持下去,然后烈火灼烧,被摔得粉碎?” “杀!” 未竟仙剑继续斩杀三魔。 三魔依旧化生出来:“如今我的力量,已经不止是源自你了,也源自你所发大愿,大愿即大欲,众生欲望没有消灭,你如何消灭我呢,邪剑仙知道么,我大概已经成了他的状态。” “我就是你,寄生在你所推行理念的法度里,不是胎生,不是卵生,也不是湿生,是化生,只要有这个想法的人还在追随你,我就一直存在,你能控制人的行动,可能控制人的思想?” “就算有的人不为了自己,他难道没有子孙后代,没有伴侣?没有不成器的亲戚?” 许甲依然一剑,剑越劈越明,魔越斩越弱。 “我不会因为担心以后就畏首畏尾,就对身边的人怀疑,成大事者,海纳百川。” “有些事,做了比没做强,一直坚定,又比畏首畏尾强,与其担心以后的问题,不如着手解决现在的问题。” 最后一剑后,三魔再没有化生出来了。 但金龙还是真实不虚的在许甲面前的,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许甲:“你的剑,是当年黄天圣尊所炼先天灵宝杀剑的一点边角料,在银河浣洗炉子的时候,天河底兜不住,落到了世间去,被你得了去,竟然也炼成了一把先天杀剑,只可惜,你这仅仅是先天法器,连先天法宝都算不上,在欲界或许能行凶作歹,到了色界,便算普通了,至于无色界,除非你将他炼化成无形无质量的一股剑气,只怕也难带走飞升,只能留给后人了。” “你行的教法,当初我们圣尊就行过,叫什么三界共和……反正轰轰烈烈的,就是成功的世界不多,大多世界是不具备共和基础的。加上一些神道派系的斗争,很多事情又不得不被迫终止了。” 许甲听着三界共和这个噱头,被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个黄天圣尊,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老乡,又或者蓝星多元宇宙,出的穿越者特别多……在各种世界都做主角。 但重点其实不是这个,是大部分世界失败了,只少数成功了,那么在三界所占比例来说,总的来说应该也算是失败了。 “我们圣尊,做了一万零五千年的天帝,就超脱出去了,成就大罗混元道果,可惜,一万年还是太短了,如果还有一万年,三界共和肯定可以做到。” 金龙有些苦恼:“可是这样,对我们龙族不友好,唉,在很多世界,龙族都成了观赏动物了,凤凰麒麟也一样,都只有一些象征意义,被抓到动物园参观了。” 他说的越来越离谱,许甲只觉得他已经吐槽掉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忽的,许甲一剑斩出,那五爪金龙拍出爪子按住:“你怎么连我都打?你疯了啊?我是接引神龙,你难道不想要飞升么?” 许甲不语,再次一剑去。 那龙便用尾巴将许甲甩开,但无伤。 许甲于是再次行剑,只当功行到了“降龙伏虎”的时候,咱老许家对龙有特攻。 也不知道拔剑多少次,那金龙一脸郁闷:“我累了,毁灭吧!” 顿时化作金霞万道,同时一团团迷雾散落,显露出真实景象来,只见着一枚龙形昆仑玉在空中悬浮。 “这东西不是被我留在吕宋,做吕宋道国的立国之宝么?” 许甲想想,或许这宝物气息已经和自己相合,瞬间穿梭法界的话,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又或者真的有一条金龙,借助了龙形帝玉,降临法身。 又或者这是一个新的考验。 许甲未知自己是否已经通过了考验,毕竟答案也没有填,答卷也没有交,只有袭击监考老师。 不过倒也不后悔。 “许师?”胡金花瑟瑟发抖的声音传来:“您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散露杀机?” 许甲收念,心平气和起来,智慧光和功德法相继续在脑后法界显露,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刚刚说劫,念头一动,便不知道吸引了哪路魔王,降下考验,与我作了幻境。” 许甲没有说黄天圣尊的神号,这对胡金花他们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况且是真是幻,也不清晰。 “您也有魔考,那通过了么,升了仙阶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念头通达。”许甲摸摸他的皮毛,轻声道:“你下山去吧,等泰山的人来,自然而然会给你设考,你只按照寻常时日的修行进行便是。” 胡金花点点头,转身下山去了,赤红的皮毛在雪地里十分鲜艳。 而许甲则是手一伸,便从虚空漂浮之处,将龙形帝玉摘到了手中,这玩意十分智能的变形了,却是一方印纽,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许甲看了看,没有看到那用黄金补上的缺角。 念道:“你还是变回去吧。” 那帝玉便又化作了玉环模样,只是身上多了一些彩色,隐约看去,正是龙鳞,五德龙鳞。 将龙玉握紧,许甲心道:“或许就是需要这些品德,才能人人如龙,而并非所谓修行,力量,道行,神通……” 许甲于是设身处地的想,假如自己不是神仙境,只是一个凡人,能不能发愿,能不能做成事。 答案是能的。 一心发愿,恒持不惴。 既然凡人能,那我为何不能? 何须五百年,何须一万年? 太久了,非我一人之力也,需整合万万有情众生之力也。 帝玉顿时燃出火焰,化作红色龙鳞。 这反而没有什么异相。 只是悟了而已,并不一步登天门。 许甲拔剑,这回自斩,斩去枷锁。 于是心情舒畅。 不多久,敖锦回来了,只不过身边并没有跟着人,他面色不算太好,多是一股不怎么安宁的神情,好像做事没有做好。 “老爷,我此次前往泰山,谁也没有遇到,没有一个人见我,岱玉没有见我,我去拜庙,府君和元君也没有显灵,便是蒿里山的鬼君,也不搭理我,我吃了闭门羹。” 许甲摸摸他头:“这不怪你,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不出面,不出面就是好事,说明不干涉,我们也处于天道的一环,并没有违逆天道,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只顺其自然罢了。” “啊?是这个意思么?” “你且做好准备,回去多训些虾兵蟹将,我们要南下了,闽地,粤地,浙地,一应沿海,都要拿下,伐坛破庙,见山开山,过水搭桥,我们要搞真的了。” “这么快?” “再拖着也没有意思了,众生百姓无不翘首以盼,等着我们去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 三八三 九川大阵,庐山五仙 “推天罡大圣五雷神火大炮!” “点火!” 陈公明一脸冷酷,橡胶轮胎上架着钢车,车上摆着最新炼制的法器大炮。 用正宗天罡五雷法祭炼,采五雷之炁锻造,内里填充的炮弹,是高强度陶瓷外壳的开花弹。 一炮轰去,那江州府,高高的城墙上,诸军官亦有大炮。 只是不过一会儿,一个炮手哭着向江州总兵喊道:“将军,我们的炮打不到他们?” 下一刻,炮弹落下,炸得断肢乱飞,血雾如虹。 “这就是仁义?用这种有干天和的火器?”那总兵也几近绝望。 江州乃是九江汇聚之雄城,北上渡长江天险之要道,要掌握江南西道,便不得不攻占此地。 江州知州,江州司马,先后从鄂地,湘地,借来兵马器械,意要凭借长江天险,以及四通八达的水路,高达十数丈的城楼,做守城之战,阻挠叛军北上,夺取粮仓。 总共借来兵船八十艘,火炮一百二十门,但都是大宁朝建国初的古董了…… “总兵,叛军火力凶猛,军中气势萎靡不振,我们的大炮射程太短……” “叛军中有会道门妖法的,抓城中妓女,袒胸露乳,户门朝炮,以阴破阳。” 紧接着,不一会儿,一群面色惶恐,不着寸缕的娼妓就被强行推搡上城墙。 陈公明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下令收炮:“他们已经没能耐了,如今竟出此昏招。” 随后转身向几个机关师问询道:“布告单印好了没,飞球能装下多少?” 所谓飞球,就是热气球,不过上面还有蒸汽动力装置。 “已经调试得差不多了。”机关师道:“如今风向正好,一个时辰后,风则会往南刮,正好可以送回来,布告传单已经印了十万份,足可撒落全城。” 陈公明点点头:“拿下九江,便再无顾忌,上可北伐,下可南下,经略整个江南西道,便是固若金汤,这江州太守死守城池,江州又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城中粮草估计坚持半年不成问题,我们的大炮虽厉害,却也不能将这座古城毁了,只需打一阵狠的,让他们意识到咱不可匹敌,生出投献之心。” “九江世家不少,南昌四大家族的下场,他们早已经知晓,只怕会负隅顽抗。” 副将不是别人,正是姜齐,申豹,他们二人经许甲点化,吃过先天天罡炁馒头,力大无穷,走的是武道兵家修行的路数,如今正在起义军中最出风头的小将。 “可打仗的,不是这些世家子,都是贫苦老百姓的孩子,我们打仗为的是什么,就是解放。” “可普通人也看不动布告传单啊。” “我们的人,早已经混入了江州城中。” 信仰灵宝的教徒已经多了起来,更何况金蟾座下商人,很多亦在江州中转,江州万寿宫中道人,前些日子也到三清山处学习交流。 以乡村包围城市的策略来实行,江州府周边乡下,也已经有专门的人去宣传均田的好处,甚至戏班子请去唱戏,都有此种剧情。 这种渗透,是防不住的。 七八个蒸汽机热气球上天,军中兵马,仰头望去,面上都是羡慕,他们虽然都渐渐修行,得授了灵宝道兵箓,可飞天,那真是从古至今的梦想。 这几个飞行兵种,那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是军中杰出之辈,专门修持的便是“箕风咒”,又有令旗,能操控布雾猖,借助雾炁遮盖身形。 热气球飞到江州城上空,一会儿那江州城中,便有随军道士做法,他们也是正经朝廷养着的,道箓司的。 他们虽然不想出动,可道观也抵挡不住五十兵马围剿,况且修成地仙者少。 “雷来!” 江州道箓司道人传法自庐山,庐山古音读作“灵山”,是灵山十巫的道场,庐山法传自闽地,就成了“闾山法”,许逊许天师,便曾任职江州,在庐山洞天修行过。 说起来庐山法脉,还是许甲的祖师坛,不过两个世界都世界线不一样,算是平行世界。 庐山法是巫教法衍生出来,威力极大,这随军道箓司道士虽只是人仙,竟也有招雷之术。 顿时天穹阴云密布,这江州城天气本就经常阴雨连绵,无论如何,得了庐山法令,便有云童推云,摩擦生电。 那热气球上的飞行兵却不急,拿出一个迷你法坛来,是个鲁班箱模样,令旗什么的,都是缩小一号的。 这是“玉华山1.0版本”的朱雀坛,总共四种,剩下的是白虎坛,玄武坛,青龙坛。 朱雀为离火鸟相,亦有“疾如风,快如火”之意。 正所谓法坛越高,离天越近,借法越高,此朱雀坛不从地脉借炁,却从天上借炁。 那要劈来的雷电,在法界中形象,忽的就化生成了一闪电雀,那闪电雀是个球形样,速度奇怪,反冲向下方庐山坛。 庐山坛顿时被炸毁,坛上道人躲避不及,内脏烧焦,还未死绝,大呼一声:“祖师救我!” 下一刻,庐山上冲天飞起数道光亮,却是飞剑,飞剑穿梭,斩断了热气球的绳索。 顿时准备的各种布告宣传单翻飞如秋风之扫落叶。 箩筐上的几人拉动背栓,仿生滑翔翼装出现,箕风咒发动,便飞转返回。 那几道剑光中隐约得见元神,那元神道:“贫道等乃庐山隐仙修行,不忍苍生黎民受难,本不愿插手改朝换代之事,但观此类火器神炮,危害颇大……” “即于江州城布下九川大阵,还请留三日预演大阵,若能破阵,则我庐山派愿景从尊之,劝降江州太守。” 说罢这几道剑光落在江州营前,却是几个古怪修者,一个年岁五六十,却扎着孩童垂髫髻,一个潇洒书生,却背剑,一个老翁,乃赤发红髯,一个大胡子,宛如屠夫,一口黄牙。一个貌美倾城,拿着青瓶儿。 那垂髫老汉道:“老夫乃庐山洞主,嘉名道人。” 那书生道:“小生乃威兴真人。” 赤发翁道:“贫道乃华永居士。” 屠夫模样道:“我乃柲辰上人。” 仙姑模样道:“妾身是为戒尹仙子。” 江州司马暗道:隐仙,便是隐去之意,这五人,一个假名,一个伪姓,一个化用,一个别称,一个借音…… 他却不敢放肆,恭敬拜道:“几位仙真愿意降凡,解救困苦,下官感激不尽,还请移步内室,我等好供养斋饭。 “不必了,我等山人,风餐露宿,采霞服炁,却不食人间五谷,亦不愿居华室,华室乃剥削百姓之膏腴,只需竹竿茅草,搭一个草棚便可。” 江州太守无奈:“如此简陋,只怕怠慢。” “不怠慢,不怠慢,我等不依名利,今日来此,是见他火炮犀利,杀生过份,乃运九川大阵对他,并非我等不愿意真实名姓说出,只是对方有高人,知我等名姓,呼之则能拘魂拿魄。” “此九川大阵,需选水军三千六,八十一船,以铁索连横,居九江,贯借长江水脉之力,得南龙水炁,能消焰火,能哑雷音,那修行之人入阵来,便有九川归渊之力镇压,那兵马入阵,便会被阵势围剿。” “此阵如此厉害,三日能演练成功么?” “长官尽管放心,此阵核心在我等法宝,九江图,此乃上古堪舆图样,是当年九江建城,镇压蛟龙,测绘堪舆所得,乃是水运道德之宝,天然通南方水脉。” “阵法一出,诸水连成一片,九川大阵,便是九条大河的伟力,以长江为主,御守无双,他之火炮,便是几千发,也损耗不得,阵成三日过后,其必退兵也。” 江州太守听他说的如此厉害,便也只能听从。 而另外一边,几个飞行兵回到了营帐,刚刚要汇报情况,陈公明便挥手道:“此事我已经知道,庐山修行界如何,我们早知晓,这几个绝不是庐山修行,只怕是世家大族出身,那几道剑光,都有地仙层次,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待我修书一封,回转。” 正说着,却见一条飞龙腾空,此飞龙虽得蛟龙之形,却生华美羽毛,双足,那蛟龙双足之下,有道人影,抓着爪子,形容约莫十四五岁,颜色姣好,穿着道袍。 却是巽太子,连着许兼已经过来了。 许兼是山居观祖师,如今渐修法力,他落了下来。 陈公明问道:“可是许师有什么指示?” “哥哥说,此阵非用火力破之,那阵中五仙,有些来历,勾连九川,若强破之,则江河决堤,整个江州都要被淹,十分恶毒。” “到时候百姓死伤无算,民心必破。” “那如何破阵呢?”陈公明好奇问道:“还是不等他们破阵,就再密集火炮轰打。” “江州城有大用,不可损之过甚,庐山更是钟灵毓秀之地,不可轻侮。” “唯有堂皇破阵,方可显露我方能耐。” “许师内炼身神,有九江水帝,因此叫我拿一道长江水帝符诏,你等亦演练大阵,届时破阵,必洪水滔天,此诏能收降一应水仙,水妖,水鬼,龙神。” ------------ 三八四 灵宝封神始 这几日间,那庐山五仙,各自调度,布置水兵大船,训诸将看动令旗,念咒语作号子,同擂鼓作气势,仅仅肉眼观之,亦有壮观。 若从法界观之,则水幕成华,阵中有寒龙,冷龙,滚龙,暖龙,云龙,雾龙,霜龙,霰龙,雹龙…… 诸龙非实体,乃天地之淫炁混同九川之息乃成,得南方龙脉之神,乃得龙相。 这九川大阵,水天一势,笼罩江州城,这江州如龟,这九川如龙蛇,正是龟蛇相盘,性命坚。 许兼拿着特质法器望远镜望炁,所见一片龟壳,内里雾蒙蒙,看不清楚太多虚实。 陈公明也一脸担忧:“许师的九江水帝符诏,以水制水,果真有用么?” “哥哥说其实火炮也有用,但现在的弹药,尚且未到威力,又或者威力十足者,将江州城夷平都行,只城中百姓多,不该如此。” “且放心吧,不然不会由我亲自走一趟。” 巽太子上下纷飞,吹动灵风,身子已经缩小了许多,但模样接近成熟,作为许甲第一个驯养的灵宠,之前一直在盐铁都院做龙力鼓风机,给冶炼高炉升温炼钢的,现在技术攻克一部分,也有修炼“箕风咒”的鼓风师了,便将他解放出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趟,自然十分高兴。 许兼任由着他闹腾,只道:“明日便由我,你,一并入阵一观。” 这时姜齐,申豹道:“不可,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由我们两个去吧,主帅仍坐镇大营。” 陈公明骂道:“胡闹,你们两个虽是许师亲自点化,可年纪轻轻,修为浅薄,不可胡来。” 许兼却道:“哥哥嘱咐了我,正是要他二人出力,却有一样宝贝传来。” 却见乃是一只破碗。 姜齐接过这碗,忽觉一沉,差点没接住,不由好奇:“这碗好重,难道是什么宝贝不成?” 却见此碗是个黑陶质地,周边豁落缺口。 许兼笑着介绍道:“你不认识此碗也正常,毕竟是几百年前就绝迹的法宝,被天下修行中人消灭不少,所能留下的,也是寥寥,此前却是人手祭炼一只,只需寻了阴泥,阳土,布置仪式,便可自行烧制,原来黄天教,基本一个乡镇,就供奉有一只碗。” “却是黄天教镇教之宝,名叫生米碗,有捐米一粒,得粮五斗之能。” “这碗不是普通生米碗,乃是黄天教东南大祭酒黄木椿所用,得自上界天师,原曾用其镇压了千年蜈蚣龙。是个古宝嘞!” 许甲得了黄天教传承,亦研究过此物,参研出祭祀之法,这套祭祀之法,便是向所谓黄天圣尊祈祷,在其所统御诸世界中整合资源,以响应祈祷,那核心之宝,是一枚勾连三十六重欲界天的一枚“混沌珠”。 不巧不巧,这枚混沌珠,如今也在许甲手中,自那长生教万寿帝君手中所得,是当年下界传教之张蛟天师所传之宝,可以神御诸天。 “这碗能镇压千年蜈蚣龙,想来破除一个九川大阵是绰绰有余。”姜齐十分高兴,上下打量此碗,想要看出个端倪来,却被申豹抢了去:“好宝贝,好宝贝,怎么就你一个拿手里看,让我看看,却是抓了一把米,撒入其中,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捐米一粒,得粮五斗。” 谁知道,那碗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几乎将他的真气法力给吸干了去,那碗也变得沉重无比,一股股米,就像是喷泉一样喷出,等将其法力吸干,才消停了下来。 申豹面色苍白,可面前的米,也确实堆成了一座小山,只是没有一粒米,化作五斗那么夸张,正是修为不足,若修为充足,说不定可以维持住。 “果真是粮食!”陈公明眼睛发光:“许师将此物给我们,真是为行军打仗做一个后勤保障啊,这些米,都是精米啊。” “只是如今军中人人修行练武服炁,只有米粮,不能供养,要是还有一个“生肉碗”,又或者投入一根人参,变成十根人参就好了。” “这不就是邪财聚宝盆么。”许兼道:“那就是血祭了,哥哥三令五申严禁血祭,不过现在已经开始建设罐头厂了,那些煮好的肉,又或者糖水罐头,都可以快速补充的,能省却许多时光,虽说辟谷丸也有准备,数量却少,每人只有三丸,一丸能当得一日消耗,可那需要大量黄精,山药,人参,茯苓,甚至有的会往里面加观音土,玉石粉,不懂服食之术,时间久了只会便秘,坠肠,只能紧急时刻服用。” “倒是那小五行丸,大蜜丸,小散丸,如今已经完成了民用版,开始大量生产了,如今基本上可以供应大部分人填精补元,辅佐百日筑基,以及人仙前期的修行了。” 许兼回归山居观后,被道人们尊为祖师,这些道人,又基本上掌握了许甲的核心产业,一个个都是人才,他作为“少年观主”,对这些产业,自然已经有所了解。 “这好是好。”陈公明砸吧一二,却问道:“只是如何破他那阵,这毕竟看起来就是一件后勤之宝。” 蜈蚣龙他也见过,玉山邪祟,那神像还是他亲自踢倒的,但那只是由千百人魂魄组成的人形蜈蚣,在法界显露形状,并非真正千年前的蜈蚣龙,约莫地仙级数的鬼神,许甲请招斩龙仙剑,将其斩了,却并没有用到生米碗的力量。 “此碗可正用,也可反用,内里便是一处无穷空间,好似一漏斗,那些水元,源源不断入此碗中,哥哥说,这一碗,便是一江之水,可将整个长江装了去,可止洪灾泛滥,由他二人持入,他二人应了星辰命,主杀伐,可行人曹之责。” “正所谓神通不敌因果,那庐山五仙,设下此阵,阻挠我等解放江州,必有一劫也,纵然他二人只是人仙,可该斩还是会斩,叫那五仙魂魄上玉华山一趟,受灵宝勅封做个香火鬼神去。” …… ------------ 三八五 观阵 “哈哈哈哈!我阵已成,你们谁敢来破?” 第四日时,那九川大阵已经完全成形,江州太守心情大好,亲登城楼。 然而下一刻,一声枪响,陈公明射了一发天罡雷火光明弹。 那太守吓了一个趔趄,只闻其声,甚至见不到子弹,却在眉心前三尺时,面前好似出现了屏障,有重重阻挠,一应雷火都熄哑无有用处了。 陈公明作为武将,也是擅长军阵的,只军阵和这种奇门遁甲布阵之法关系不深,只是思想一脉相承,他见子弹消音哑火了,不具五雷天罡之妙,便知晓此阵有些东西。 那太守不敢再嚣张,叫副官出去,副官又出面大声炫耀此阵如何如何厉害,都是提前背好的。 忽的,又有水莲展现,隐约能见阵中空间,有大船,铁链,令旗……只是颠倒错乱,视觉所见往往有差,就像是清水看着水不深,只到脚踝,可真下去了,却将腰给没了。 九条江河的大势被聚拢在一起,便有种种变化,之前那九条炁龙,便是如此,都是水龙变种。 那水莲中,生出一页浮萍,浮萍,圆面紫背。 此萍不是别处之宝,正是萍乡之萍,乃祥瑞之宝也,那唯一一个女仙戒尹仙子站在这圆萍之上,手中拿着一杆拂尘,微微一甩,便使水幕如帘,两边勾开,其余四仙,一个站在葫芦瓢上,一个站在大鲶鱼上,一个站在一只大青蛙上,一个站在一只蜻蜓上。 却是各自展现各自道法神通不凡。 但这都是“有所凭”,并非真正逍遥御虚。 至少众人见过许甲在海面行走,也见过乘云傲游,甚至剑破法界,感念随至,都比这几个矫揉造作来的逼格高些。 陈公明暗暗道:这也地仙?那俺也能修成。他是走的“斗战行者道”,属于道门护法,和王灵官一个路子,肉身成圣的,元神虽也修,却更擅长武艺。 这种成就地仙,不靠采炁服食,观想打坐,纯粹要动功,地仙境界,要修成地仙,乃需要达成“水火仙衣”“金筋玉络”“五脏雷音”“周天采炁”,四大武道人仙成就。 四大成就,任何一样大成,都是大宁朝武状元级数,四大成就齐全,基本就是武仙人水准了。 只是其中所需资源不知凡几,如今都是拿着之前鄱阳小蛟储备的蛟龙肉,那千年黑鱼精的一身鱼骨熬鱼骨胶,才能供养他继续修持。 “我这大阵,有诗言:九川汇流演大阵,水势连天锁蛟龙。 万川归渊凝碧海,一门太极镇东风。” 那诗的逼格还挺高,叫陈公明十分不爽:“你们岂不闻,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布此阵前,可有算过生死卦,若还没来得及,现在算也来得及。” 许兼点着巽太子:“先莫与他斗嘴,我且入阵一观,回来与你们说明虚实。” “可否有危险?” “不至于,且放心,我出门前,兄长把母亲所缝的那件百衲仙衣给了我,如今贴身穿着,此衣有避劫免祸之能,功德加持,无受灾衍。” 说罢就独身入阵,他修炼的除却艮岳服炁法改成的“五炁仙芝地仙法”外,还有许甲改良的天罡大圣五雷存神法,亦有部分内景之相,以天罡大圣统摄,三元八景二十四尊雷将,内景形成八角三层的坛城,每层八位雷神,总由元神统摄,天罡大圣代摄。 也就是如今地魂还在风水宝地孕育化解前世僵尸之炁,不曾归位,不然捡回前世功果,两世修行积累,虽不入神仙之列,却也在地仙境界内没有瓶颈,是其中佼佼者。 他入那大阵中,巽太子便身形变得巨大,呈现立体八字形将他环绕,龙首在其脑袋三尺之上,好似一处遮挡,周边风声呼呼,却有九风翕动,作了屏障。 “仅仅一个人仙小儿么?”那五仙轻蔑一笑,回落阵中。 许兼御风入阵,穿过水天幻境,入了真内,只听得大鼓捶擂震天响,黑旗压压翻云彻。 四面八方起云雾,阴雨斜斜透骨寒。 那天上是铁索,那地上是摇摇晃晃的,像是走在水草甸上一样。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惊蛰!” 便听到一声大镲巨声,随后雷电轰隆,是无数锁链振动而成,那船上士兵呼和咒语,虽没甚修行,可集合千百人之威力,便自法界之中可见九条炁龙汇聚一起,做了一只巨大的渊龙。 渊龙浑身漆黑,身形庞大,环绕着整座城池,一对龙角生出巨大闪电,霹雳而落,朝着许兼劈下。 许兼不管此外相,念及:“凡大阵,都与易学算术有关,此阵虽名九川,却非九宫之阵,刚刚听阵令,惊蛰为号,想必是以苍龙七宿,又或者北斗七星为号,苍龙之形,一周天为二十四节气之变化,北斗为指,指南为夏,指北为冬……我只需按照这个思路,便可寻到生门。” “这里有九条炁龙,则必是取苍龙行周天之相。” “不过二十四节气周而复始,此九川大阵,以风雨江河之变为基,定有涨水期,枯水期,涨水在夏,枯水在冬,他以惊蛰为令,便是在慢慢增加大阵威能,直到夏令时节,此阵威能最盛,狂风暴雨之势,秋炁萧瑟,又有金刑之意,是必死之劫,冬日虽肃杀,于节气却有守藏之意,此阵的威能会降下许多。” 许兼的思绪万千,虽然猜测了个大概,却并没有把握一个人就破了阵去。 面对惊蛰之雷,修行天罡大圣法的许兼并不害怕,从容的放出天罡内将,雷将手捧五雷轰,每有雷来,便与之对轰,在空中便已经拦截了下来。 既然有了猜测,许兼便往北行,不过此阵已经颠倒了空间,二十四节气,不断流转,便需要以自身为中心,以节气为准,心中观想一个天地水三元盘。 此身为南,以之惊蛰,对应的就是万物敛藏的立冬。 许兼的术数还算有天赋,这是前世的宿慧。 算准方向而动后,果然不一会儿,身上渐寒,周边环境处处衰草,挂着清露,晶莹闪烁,所至领域,已经从惊蛰到了“寒露”了。 “有些误差,但不多。”许兼心念。 ------------ 三八六 入阵 见到许兼主动乱走,不原地观阵变化,那庐山五仙也有些惊诧:“这瓜娃子,好像有些东西,竟然知悉生门变化。” “也是个半吊子,却不知道,节炁偏分之理,却有快慢之别,或迟来,或提前来,总是根据雨水来的,天地之炁骤变,无非一夜之间,除却二十四节气,亦有日夜之变,阴阳之转轮,他入了寒露节气,此节气属秋杀,给他些颜色瞧瞧。” 顿时阵势一变,逆转大阵,从惊蛰往雨水处转。 许兼感应到寒露,忽的阵中又开始落寒雨,雨中带着寒邪之炁,这雨落在凡人身上,凡人要风寒感冒,咳嗽流涕……修行者受此逆炁,身上真炁凝滞,不能自如。 下一刻,寒露滴滴爆炸开来,化作寒雾,寒雾寒雨,浑身潮湿,又湿又冷,偏偏身子阳气发生,并不敛藏,竟有些发寒的迹象,发汗之时,毛孔张开,四万八千毛孔,立即便有四万八千风邪寒邪顺着其中入体…… 巽太子在这里胡乱吃这些吹来的淫风,邪风,给许兼护持。 许兼手中拿着一粒丹丸,正是从蜈蚣体内取出的“定风珠”,又打了一把伞,遮挡了这寒雨,这伞只是普通伞,但用了超过十年,是一把老伞了,拥有“避雨”的概念,此雨水虽有些阵能法性,却也不能透过伞,落在许兼身上。 “射箭!” 只听了一声号令,拿船上士兵便搭弓射来。 正是“霜箭”。 原来许兼已经走到了“霜降”的阵位了。 却满地银霜,寒炁自大地向上腾升,地阴之炁从脚底起,直透骨髓,让人从脚冷到心,耳朵,手指,都发痒,隐隐正有“冻疮”的感觉。 冷得瑟缩,必行动不便,以弓箭乱射,基本就是刺猬了。 许兼暗暗道:“此阵有些凶险,废除我们所长的火器,又干扰练气士练炁修行,逆乱天炁,不顺四季天道,四处杀机,若是强行攻打,以江州雄城为基,只怕需要十倍伤亡去堆砌,那五个地仙在内,只怕需要五十个地仙才能换下来,便是神仙境,除却哥哥,那妙香公,妙香婆不知道能不能破。” 那乱箭射来,他却有一道“避刀兵符”,此符是修炼“刀山法”,也就是闾山五狱大法,爬刀山之真符,如今主动焚烧起来,乱箭不能加身,靠着近些的,也被巽太子吹飞。 许兼往左又走了一阵,却走到了“小雪”。 天空飘飘洒洒,好似柳絮,寒意生发,大地上一层薄薄棉絮,寒炁藏于雪,身上反而少了许多寒意,只这些雪,好似生死符一般,落在身上,就消融不见,随即便有无声阴雷损伤,寒淤于内,骨头酸痛,正所谓“老寒腿”犯了一般,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修道之人,更不敢多碰此雪,雪藏癸水阴雷,坏人阳炁,损人道行,一时不测,便要走火入魔。 若是兵马入阵,手中握着兵器,兵器都会冻伤人,冻伤如烧伤,叫人一并随冰雪消融而死亡,落雪之处,必生溃烂,往年反复,十分阴毒。 许兼的伞都遮不住了,因为乱雪随风扬,巽太子都有些哆嗦。 好在百衲衣生出无数祝福祝愿,拥有一个母亲最诚赤的温暖,暖洋洋的光将小雪化去。 “此变化,可用寒衣破之,是情生暖,便不心地寒,应当唱歌,激发阳气,便可无惧冰雪寒冷之肉身折磨。” 他继续走,这回终于到了立冬,立冬乃冬天到了的标志,初行冬令,万物敛藏,水落而石出,许兼观阵,果然虽有些萧瑟,却没有更多的变化,有的只是那冰冷冷的刀兵,除却三千六百水兵,还有陆上兵马,裹挟千骑,在此守侯。 那千骑首领,正是江州总兵之子,也是个少年模样,却孔武有力,是个少年天骄,见了许兼,便道:“你可观了个明白?” 许兼道:“区区小阵,又有何惧。” “大言不惭!” 却是一声哨子:“去!” 天穹处就有一只铁背苍鹰飞扑而下,扑向那巽太子。 那苍鹰也是异种,大鹏之后,迦楼罗之种,善行风,喜吃毒蛇虺虫。 巽太子也是异种,如何能服气它,顿时也扑咬起来,一时羽毛乱飞,鳞片凌乱,在空中搏杀起来。 那小将亦跃跃欲试:“你与我打一场。” “不打,不打,我只观阵罢了,怎么,不肯放我出去?” “怂货!” 那小将刚说完,却听到那苍鹰惨叫一声,却是那巽太子运了邪风,化作了一只风鬼,风鬼乃是天鬼,自然之鬼,进阶为风神,巽太子跟着许甲日久,以炼猖之法炼风,凝风之灵作鬼猖,凝穿堂风煞作实相,如此炼得风鬼,其实也没有多少,只这么一只,多了也操控不来。 可就算是一只,也有种种妙用,此时协同作战,便将那苍鹰的翅膀给撕扯了。 下一刻,巽太子对着其脑门一啄,取出一粒风涎,这异种铁背苍鹰的驭风之能便被废了。 巽太子服下风涎,体内的灵宝箓法越发完善,背后一双翅膀,又大了几分,有些鹰的样子,高兴得他在空中乱转。 许兼笑笑:“抱歉了。” 那小将培养一只异种苍鹰不易,有些羞恼,骂了一声:“废物东西!” 许兼这边塔出阵去,回到营中,众人便围了上来,问询道:“怎么样?那阵中是何变化?” “是一处苍龙之阵,行二十四节气之变化,九川是阵之渊源,却非阵之变化,那里九条龙,走的也是乾卦之道,是一处周天冷暖之阵,需要谨慎对待,若要破阵,十分困难,若入寒阵,则需穿棉衣,可顷刻此阵变暑阵,则要脱衣,否则湿热至死,此阵统合道阵兵阵,是道兵大阵,我们要破,需要切断九川水炁供养,但这要分兵九路,并不现实,再一个,就是以力降伏之,崩坏此阵根基,我看过了,大炮火器在里面虽然受到压制,但不可能完全压制。” “若能有二十四门大炮,布置二十四雷门大阵,同时炮轰二十四方,此阵顷刻便破。” “我们此行只带了八门炮,况且炮挪不容易,只怕不行。” “炸药也行,入阵埋炸药就是,炸断锁链,炸翻船去,水中行雷,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许兼道:“姜齐,申豹,你们各领一营道兵,带齐火器,穿好装备,不可轻视,阵中变化颇多,不可不防备。” 两人领命,许兼将九江水帝符诏给了姜齐,将生米碗给了申豹,又操练了一日,预演了破阵思路,又好吃好喝了一顿,提前准备了风寒,风热感冒丹药,便率领诸兵马入阵去了。 见许兼等人,领着不过千的兵马就来破阵,那庐山五仙冷笑:“观阵之时,没有与他动真格,免得死了,说我们骗人进来杀,却以为我这九川大阵,只有这点变化,简直可笑至极!如此送死,便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这九川大阵,本就是一个绝阵,杀阵,围而杀之,好似一个簸箕漏斗,杀人如扫灰,三千六百人,能坑杀十倍之军,没有四万兵马,无法强行破之。 就算有四万兵马,也必然死伤惨重,况且江州城,三面环水,只一面能攻,纵然有四万兵马,也只能一部分一部分上。 且许家叛军,还没四万兵马,如今总募兵马,最多不超过三万,最强的,其实是先进的火器,此阵中火器被废,那自然蹦哒不了什么了。 许兼随着两人姜齐申豹入阵而去,捧着符诏,生米碗。 各自三百道兵,部分是当年道童,一部分却是新募,不过也传授了灵宝道兵箓法,训练会得经验,战争也会获得经验,经验足了就会升级,此时气息自然与之相合。 一时也气势连横,更何况他们的兵器,不是刀枪剑戟,而是火器,除却燧发枪,还有玉瓷神雷,还有五雷天罡炮。 此时入了阵中,顿时一阵大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 铁索摩擦,发出雷电之声,船只运转,好似河川巨兽。 却比之前观阵,多出许多变化来了。 不过许兼早就做好准备,两方兵马,结成两仪阵,炮门对准阴阳两面,若轰惊蛰,则同时轰立冬,毫不耽误。 “谷雨!” 那大阵运转,竟然第一时间就转到了初夏节令。 诸兵马忽觉行走艰难,原来落入江河之堤坝之中,水势湍急,天上落雨,一滴一滴,黄豆大小,千砸万击,好似一粒粒弹丸落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却是要借九江之水势,冲散道兵,不淹死,也要失去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升符诏。” 姜齐当即将九江水帝符诏升起。 另外一边三清山上,许甲面往江州方向,感应符诏之力,调动体内身神,乃是一应泉水之穴,经络连贯,是为大江大河,统御之地,无非肾脏,带脉…… 一时九水水帝之神,暂代天地之命,行节气律令,掌水元发生。 只见那阵中,忽的多出一尊持笏板的龙首帝王,目光冷冷,盯着那九条炁龙变化。 那庐山五仙见之,顿叫不好:“是神仙化身,法天相地!” ------------ 三八七 破阵 那巨大法相,其实并非许甲元神,甚至都不是身神,仅仅是勾召此界九江之权柄所化之众生心中所感神祇之相。 此九江乃不是原本之珠江,澜沧江,等江河,却是此九川大阵所联通之九水。 乃是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 此九江之神,都是地祇之列,各自润泽一方大地,也算各自父母江河,只是如今为“九江图”所摄,一时两股权限争相。 九江图,乃是上古大禹绘制天下水脉图谱之稿,是古水经注之原本,乃是一件古功德之宝。 此界自秦后历史发生偏差,上古三皇五帝,春秋诸子,都是一并的,因此大禹在此界,也是三元三官大帝之中的下元水官大帝,洞渊之主。 许甲的符诏自然比不上大禹之力,可再厉害的宝贝,也得看人如何使用,况且那是上古大禹还未得道之物,又不是如今水官大帝亲自加持,虽因人而荣,却也局限很大。 一时间,那大阵大部分力量便被许甲的九江水帝化身所牵制,那五仙都不得不出手。 那垂髫老汉持着一柄翠绿叶芭蕉扇,那儒生御数柄纯白仙剑,那赤髯道人将火葫芦放出,内里飞出一片片火乌鸦,火蛟龙,火狐狸,火老虎,长牙舞爪,那屠户扛着一把人长笨重大刀,那仙姑有一双分水峨眉刺。 各列一方,却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势。 一时间整座大阵除却二十四节气的水炁寒热变化,又多了四季五行之动。 许兼则指挥道:“申豹,姜齐,你二人,带着生米碗,到夏至节气之中,运此法宝,吞噬大阵水元,随后演练六合阵,火炮轰了这鸟阵阵基。” 那五仙驾驭九条炁龙,一时亦有“九五格局”。 许甲总觉得,这五个,有几分“中洞八仙”的路子,暗暗道:“这几个,不会把我当反派给刷了吧。” 八仙斗龙王,自己这九江水帝法相就是龙首人身,八旒冠冕,身着九龙法衣,从凡人视角,确实就是“龙王形象”。 但九江水帝乃是大禹的道相之一,当然,许甲并没有请入大禹意志,这九江水帝本质依然是元神所统御的周天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之中的身中神灵,主水运之事。真请入大禹意志,开了光,那就是以身作庙,请外来神了。 许多人纹身,纹神像,除非真有传承,修炼僮身法,有专门供奉香火之法,不然就是要拿自己的福禄寿,添作三柱香以敬神灵,再一个,神佛所居,总是庄严净土,人身若不持戒,总于声色犬马之劳,身上神像即便开光,也没有灵验,反而容易吸引一些脏东西,往往此类人,有“阴缘”,不自觉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阴物,将之佩戴在身,甚至衣物,也喜欢穿皮草之类,项链戴的是古曼童,手串把的是嘎巴珠……一时或有阴财,全是百倍身后奉还的例子。 许甲前世虽不至于如此,可也本质相差不多,请三山五岳正神之灵性,入驻身庙,虽然正神不与计较,甚至有所扶持,可终究水中月,镜里花,到头一场空。 庐山五仙心中叫苦:“这个不是修炼的是黄天教法么,太古洛书更是显示,有天道掣肘,不能随意出手了,怎么还亲自下场了?” 那五行阵,乃是一个“生水”的五行阵,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却壮得九条炁龙,各个肥大,冷龙,寒龙,霜龙,霰龙一应阴寒之龙做了阴相,滚龙,暖龙等一应阳和之龙,做了阳相,老阴抱少阳,确实是个“太极”模样,不愧此前唱诗所言:“一门太极镇东风”。 不过,这东风的当量,你镇得住么? 那边道兵很快遇到了铁索连船大阵之中的兵马,他们举着黑旗,随即便开始交火,对面也用火器,只是还比较落后,但技术泄露出去,又或者“武竟内卷”,接下来朝廷的火器肯定会更新的,只是许甲这边,有阿美莉卡那边通天观做支撑,足可以像是玩文明进化游戏一般,逐渐更新技术,稳定产出,就比如玉山,如今已经开始修建铁路了,通往南昌府的铁路打通之后,后勤便无有忧虑。 只是九川阵中,道兵的燧发枪火药并不灵验,有规则压制,反而对面落后一个大版本的火器,在船上砰砰砰,毫无影响一般。 不过也不要紧,自家这边也有防弹衣,也有头盔法器,那些低级士官,更是进入了人仙初期的修行,也算三五大汉都难近身的好手。 “布六合大炮阵!” 入阵火炮被点燃,哪怕受到九川大阵规则影响,却也受数百人修炼的同样的天罡内炼法聚集成势,天罡军势汇入法器大炮之中,化作六合空间,免除九川水炁影响,反而有一股至刚至阳的热炁升腾,接应雷火,分解水炁,隐隐爆裂。 要是寻常,却没有这么容易,只九江水帝牵扯了那五个地仙,才忽略了他们一些。 那边枪林弹雨,却十发九空,装填困难不说,还打不中几个,六合大炮轰出,那纯阳无极霸道之意就展露出来。 一炮轰去,雨竟然停了,再一炮下去,雨又落了。 “雷乃天地阴阳之枢机,龙虎山五雷正法之中,有雷声号令一响,风来,二响云聚,三响电闪雷鸣,四响雨至,五响云开雨竟之说,我们的炮都是天罡雷法炼制,只需顺应此阵节气变幻之瞬间,放出雷号,便可占据一些主导地位,雷法之中二十四雷门,所对应的,其中就是二十四节气,阴阳变化乃生雷也,春雷,夏雷,秋雷,冬雷……” 许兼说罢,扔出一颗颗玉瓷神雷,这玩意本就是他所创,他修道之前,乃是万载人,家中以烟花为业,后才得机缘修行,和常玉并持,艮土服炁,采玉服饵,乃证地仙,玉瓷神雷便是采玉所创之地煞外雷。 这雷一扔,这边炸断铁索,那里炸穿船身,就算有的受了阵势,消音哑火,却也是个闷雷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炸了。 ------------ 三八八 来了个老货 姜齐和申豹的奇门术数成绩并不理想,但是也并非那么糟糕,至少二十四节气变幻,天干地支六十甲子总是清楚明白的。 就算火枪失利,火炮的威慑还是足够的,破阵无非拔去阵旗,又或者斩杀布阵的道兵,破去压镇之物。 只是终究不如当初在海外摧枯拉朽,打海岛土著来的畅快,姜齐甚至心道:“我们原先太依赖先进的火器了,但是仅仅有武器之利还是不够,还需要有战术,甚至单兵作战能力,此种九川大阵,能够克制我们火器,且仅仅三日就演练成功,可见阵法集众之力是有用的,将来剿了阵图,我们也可以连一连。” 许兼这边,看着巨大九江水帝法相和五仙对峙,大阵五行四季变化,竟然引出“九川虽归渊,亦不息不止,无始无终”的意思,隐隐有龙游天下之意,九条天炁之龙,联通九江水势,死死抵抗符诏拘神之能,甚至想要将许甲的这道外相神祇给炼化入九江图之中。 他却不着急,双目炯炯,观阵变化,他原本就是修艮岳服炁之术,善风水相龙,不然也不会寻得风水宝地尸解,甚至孕育出“天地之灵根”,使得烂柿豁年年地炁盈满,柿树年年丰收,烂柿多到化作瘴气,形成天然保护。 正因有此底气,他对阵法之流尤其感兴趣,看出九川大阵的“残缺”来,九之间,乃八也,若有八位地仙运转,便生完满,如今虽五行运转,却难得周全,是八卦之对二十四节气也,有三三之变化,若以五行论,却难以得全变化,尚且缺一。 就是如此,他看到了此阵最为薄弱之处,并非别处,正是“一阳生”的冬至节气。 于是打出符令,告知姜齐申豹二人。 他二人顿有了主意,将两仪阵化作了四象阵,每阵一百五十人,其中代表少阳之阵的一队在前,太阳在后,少阴在左,太阴在右,如此行阵,好似一个大风车一般。 一路前行,姜齐自生米碗中取出糯米一路撒。 一撒一念咒,念的正是祭孤咒,这是道童必学之咒,一时军中道童们一起哼唱起来。 九江之水,不知道多少水中孤魂饿鬼,大阵联通法界,通了法性,这些孤魂野鬼也能在此阵中游荡。 一时之间空中浮光万千,魂灵之所显,皆小鱼儿罢,鱼儿聚集成群,在空中指引出一条路来。 众人行军,好似行在江河水底,如那阴兵借了道。 那阵中也有高手,见此冷哼:“行此装神弄鬼之术。” 当即下令击鼓,鼓声一起,魂灵所化鱼群被惊散。 不过此时已经不要紧了,许兼已经和他们汇合了。 却是将临时法坛铺展开来,净坛围场,放炮轰鸣。 “行祭祀仪轨!” 下一刻,整个生米碗便形成了一个漏斗,祭此水元也,无穷无尽也。 当然将来再放出来,也是无穷无尽也。 巽太子盘旋环转,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以风带水,风生水起,化作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这个水龙卷就像是一个无穷尽的漏斗,与生米碗相合,顿时九江归渊,何为渊也?水深为渊也。 一时之间,那阵中庐山五仙大叫不好,九条炁龙哀鸣。 大船铁索都被捆在一起,受此漩涡,亦一并旋转起来。 那船上兵马各个颠簸,自身站稳都难。 那庐山五仙正掣肘九江水帝,忽的九龙哀鸣,大阵漏了一个洞,九川归渊变成了九川归墟,见到了那生米碗,恍惚恍然:“一粒米入,五斗米出,一碗水入,万碗水出,你倒灌九江之水,难道不怕将江南西道变成洪水泽国么?” “也得此碗有那些法力才行。”许甲的意志附着在九江水帝上,开口道。 “这碗链接着黄天圣尊,乃是混元无极大罗圣尊,你说他有没有这法力?” 庐山五仙冷笑一声:“你已经铸成大错了,天命必失,我们不跟你玩了!” 说罢便要腾挪而去。 却见五人皮囊好似气球没有气一般干瘪下来。 “既入了场,如何走脱了去?”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翻覆之下,九江水帝法相之手掌,由云霜雾雪凝成,重重落下,好似如来之五指山一般。 九川大阵反而成了许甲的水相道场一般,一只只虾兵蟹将,被点化而出,那五仙虽蜕了皮囊,走的不过是白骨精的“尸解路数”,欲以元神走脱法界。 这是上古列仙的修行之术,接近于巫道,善夺舍,似“神降”,游戏红尘完,又归于法界,直到下一次内心蠢蠢欲动,又可“下凡游戏”。 所经肉身,不过如穿脱的一件衣服。 此时他们要逃往法界深处,无非是不想跟许甲玩了,可法界虽广大神秘,却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一入法界,便有一股锋锐无匹的力量劈来,但又止于面前,似乎仅仅是一个警告,但如果不管不顾,必然会被剑光搅碎。 “你们几个,何种来历,贫道却是不管,不过也算是人才,不如我三皇万民伞中一叙?” 须臾间,三阴三阳,三魔三圣,三三变化,演化六道轮转,便将他们五个元神吸摄进去,嘴巴却是缝得紧紧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正当此时,却听到一声:“道友请慢。” 虚空中走出个一脸无奈的老汉,这老汉一身麻衣,手持藜杖,面色黝黑,赤脚踏空。 许甲这才笑问:“仙家从何处来?” 老汉无奈道:“自庐山洞天而来,不过上古应该称灵山洞天,老朽乃是得其传承之先秦方士,偶得机巧,修炼至今。” “又是活了千年的老怪。”许甲眯眯眼,此界上限不高,再折腾也就是欲界,该飞升就飞升,飞升了再想下来,只能依靠托梦,香火影响,所谓心假香传也。 真什么千年老怪,其实都是没有飞升的,有所缺陷的,这个应该也是此类,只是元神活的久,肉身未必,就像是秘藏的活佛转世,可以每多少年,就“夺舍转世”一次,想要改换根基的那种。 但这种事情,除非完全舍弃记忆,胎中之迷,要么是“合法还阳”,要么就是许甲这种托关系的,有正职的,其他的再怎么折腾,都是“非法”的,有孽业的,又或者“神通不敌宿命”。 总之千年还没飞升,除却法力,或许增长许多,但道行,未必能有许甲这个灵宝嫡传高,虽然这个嫡传不知道多少代,只是一个欲界乡村干部,可也不能不把乡干部不当官,一拳整治一个老登,还是可以免除刑罚责任的。 “这几个跟你可有关系?” “这几个孽障,跟老汉却没有关系,只是这九江图,乃是老汉的镇洞之宝,地接横庐而镇九江之水,当年大禹治水,行至于灵山,向灵山之巫请教治水之方。” “此前他父亲鲧也来问询过五行何物克水,乃有息壤造陆之说,原先蜀地乃是一片汪洋,周边群山,共工凿开蜀中大海,乃有洪泽灭世之水,便是鲧用息壤给堵住的,垫高了大地,乃成了一片高原,后才由大禹给治理,排干了蜀海……” 许甲:什么野史? “你怎么不从开天辟地讲起?啰哩啰嗦。”却是直接打断:“人我收了,图我也要了,你若不服,从三山五岳,摇来好友,却是正好,我也不惧,就看看你们有多少水深。” “道友何必火炁那么大,如今修成神仙功果也是不易,不如入我洞中,品一品仙茶,赏一赏云海,跟上界降临的仙真聊聊经典,谈谈玄奥。” “要归隐,要舒服,我就不出来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你这老登,最是可恶,哪边都不愿意得罪,却如何当个出头鸟?想必你活的久了,这个也怕,那个也怕,你却难道不怕我么?” “哎呀呀,莫生气,你行这革鼎天下之事,倒也没啥,可万万不可行封神之事,这涉及到了上面博弈,你我都是棋子,又如何好给他们卖命呢?说句实话,你我长生久视,那凡人在我们眼里,还能当人么?” “同理如此,你我在上界眼中,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道友啊,你就听我一句吧,管你做个道君皇帝舒服几年,过过瘾就飞升了,不要大行封神之事,这里面水深着呢,人道,仙道,神道,还有妖魔道……黄天大罗圣尊当年曾想,宇宙一心,在大罗永恒不灭宇宙真灵世界,大搞此类,大恒王朝因此建立,可不一样失败了么,问题出在内部啊。” “老汉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左道旁门,可你们大罗正宗的道徒们,又何尝不是给人当走狗呢?你要造反,怎么就不敢造三清四御的反呢?” 他未说完,忽的喉咙一紧,竟然哑了,张口也没有声音了。过了好一会,跪上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不知道心里默念了多少遍我错了,却也仅仅得了一个“禁言三年”的警告。 许甲冷笑的看着他:“你这老货,却也该杀,留在世上无用。” 那老汉脸色一变,感应杀机,却是化作一团灰炁要溜。 许甲乃哈哈大笑。 ------------ 三八九 剑侠世界 “阵崩了!” 呼天声,喊娘声。 铁索连阵,大量江州官兵入阵。 阵法被破,果然引发九江水脉震动,大水倒灌江州城。 阵中姜齐,申豹等所携诸道兵亦感觉有乾坤颠倒,天河倒悬之感,只是平时训练有方,加之各有修持,才不至于东倒西歪。 下一刻,九江水帝法相,合了那九江图,此图化作九龙玄色帝衣,着法相身上,随即权柄加身,九江水帝化作一条大龙神,呼喝江州城隍,一应大小山神,土地,河中神祇,大小灵主。 只见江河之水倒灌江州,那水位比江州城还高三尺,偏偏入不得城居之中,百姓在城中磕头跪拜:“龙!真龙救我们来了。” 许甲暗暗悲哀,毕竟自己并不想要成为龙,成为皇帝。 只是两千年帝制,文化已经潜移默化的给所有人带上了枷锁,他们迫切希望有个人给自己做主,希望有一个仁善的主人,而不是想要自己做主。 其实这也很正常,多少屠龙少年自己变成了恶龙。 未坐上宝座时,大家都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家都有机会。可坐上宝坐呢,朕才是世上唯一真龙,尔等凡夫俗子,竟敢妄图造反? 若自上位,哪个不想统治顺民了,若得闻下面念头:“天街踏尽公卿骨”,只怕只有一个想法:“还是给他们吃得太饱了。” 无他,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许甲平息了九江之水崩溃,化身符诏崩溃,只一阵图,即九江图落到了许兼手中。 许兼并不贪图此宝,只对着姜齐申豹道:“九江此地特殊,这阵法也有些说法,若能汲取九水之灵性,供养一城,九江城未必不能成为一座修仙之城,况且地接庐山,庐山古称灵山,即有灵性,灵宝之山,自古风景闻名,三山五岳之中,三山便是以庐山风景为胜。” “我们现在目标暂且不图北上,却也要守住此关,招收此地人杰,募兵训练,尤其是水军,鄱阳水域广,此处水情却复杂,将来继续往南,也多如此,需在这里就训练好,况且还有一条长江,把握要道,修建船坞,经商贸易,都十分自得。” 陈公明道:“江州都还没占下呢,此前虽说阵破便投献,可那只是那几个散仙说的,这江州太守,也不知道认不认账。” 正说着,江州城门大开,几个副将绑了太守,总兵,为首的正是一个小将,是许兼见过的那个,他双目炯炯,见识过飞仙斗法,苍龙御水,几乎神仙斗法,他已经对修仙起了兴趣。 也怪王朝话本,每每给天命之人弄一大堆异象,有什么奇人异士相助,甚至死了也活过来,有仙翁的灵药…… 本来江州城破也很容易,这庐山五仙,先秦方士非要摆个阵,性质却变了,不再是正常王朝运转,牵涉进了许多修行之人的“大劫”。 地仙大劫,天仙大劫,妖怪的五百年大劫,千年大劫,劫劫相扣,或许又要乱成一锅粥了。 接收了江州城,还是一样的路数,先审理案子,然后找本地大户谈话,负隅顽抗者,杀个干净,听话的,指条明路,均田分地,街市砍头的地方公审死刑…… 倒是另外一边,三清山上,许甲身边出现五道灵鬼,这五道灵鬼,便是那庐山五仙,他们的法器兵器,一并都从法界摄了过来,封神之后,还由他们掌管。 之前南昌太守命去记录历史了,这几个家伙,却是正经按照上古尸解仙法门修成地仙阶成就的,算是人才。 “你们五个,被当了枪使,尚且不知,不过就你们脱皮囊如脱衣的这个速度,只怕也该有此劫。” 五个灵鬼还要叽叽歪歪,许甲却不允许他们发声,想了想,他们这路子,和僮身法其实很搭配,只是他们喜欢夺舍,僮身法是借请力量。 许甲念头一转,便道:“既属五行,便封做五方值日功曹,凡有调请之命,不可拒绝,三百六十五日,不可缺勤一日,日值夜守,全年无休。” 却是分出五道箓文,将其点化,顿时成了值日曹官,却是神色哀怨。 许甲这太狠了,一年到头,绝对无休,随听调遣。 许甲又道:“若闲时无事,凡本地城隍有诏,则协理城隍,不可擅离职守,否则立马身死分形,打落神坛。” 五曹低头:“是。” 随即消散空中。 许甲封完之后,暗暗道:“五个曹官还是太少了,他们尚且力弱,不能顾全,不过却也不怕人数少,这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又听其闻言,涉及到了上界派系斗争,连大罗仙都扯出来了。” 不去纠结,终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却拿出一物,正是那混沌珠,此珠内有六层,每层六道门户,都应欲界六天,每天有六方世界,都具备黄天信仰,此外还单独有空间,接受献祭。 此时便可观此珠中,有些水珠雾炁,正是九川大阵之中差点决堤的水炁。 这些水若再返还出来,许甲也怕真的百倍奉还,毕竟是“天尊传法”之器。 只是仔细摩挲,心神导引之下,不知怎么,却好像打开了这内某界的门户,顿时生出一股吸力,将这些水连带着许甲的意识被吸了进去。 …… “水来了!水真的出现了!” 只见着一处祭坛上,几个身穿黄袍,口诵黄莲的道人,胡乱做法一通,却也供奉一碗,这碗正也是生米碗。 “这是我黄莲教圣物,当年黄莲圣母所传,是解救世人脱灾解难之用,今日你们算是值了,只用了这些黄白之物就换来了。” 那道士正说着,忽然眼睛往上翻,口吐白沫,过了一会,目生双瞳,另外一个瞳孔正是许甲。 许教主又又又降临异世界了。 之前长生教万寿帝君曾言自己能傲游诸天,其实就是如此傲游,拿着这珠子,若有人祈祷献祭之时,神念交感,便可神降。 许甲此时就降临到了这个所谓“黄莲教道士”身上。 那里却有几百人聚集一起,有官有商,亦有些武林人士,摆的这坛,像是求水求雨的。 这生米碗此时源源不断往外流水,便有百姓托着容器来接,其面前则有个“功德箱”,却是要捐钱才能“买水”的。 许甲见了这场景,加上附身降僮的这具肉身的魂灵诸杂念显化,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黄天教在此界已经没落了,一样是几百年前的邪教了,但只生米碗还具备一些法力,但他们也不知利用,加上并不修炼,所行仪轨,都像是表演。 此地干旱已经三年,地亦处西北接近大漠,这几个黄莲教的邪道,便统合官商,在此设坛做法,自言从东海龙王那借来水。 许甲一念乃明,正想着该怎么处理那些水元之炁呢,当下对着那碗一指。 只见此碗忽的腾空,随即天空乌云密布,接着雷声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众人错愕之际,许甲却已经捏了个障眼法,离开了这里。 却是寻到了处古河道,乃尽情宣泄此中水元,大水冲黄了泥沙,向地下更深处渗透去,许甲干脆好人做到底,又接通了链接地下的水脉,引导河道之水汇入更低洼处,形成一处大湖…… 做完这些,却不过两三日时光。 忽的感应香火念头,却是一阵祭拜声。 原来前两日忽然显露神通施展法术,被那些人以为是黄莲圣母娘娘座下圣子下凡救苦显圣,按照许甲附身这道士的名讳形象,建立了一个庙祠。 许甲不理会这个,解决完一桩事,正想着好好游历一翻。 忽然一道火光带着飞剑朝自家斩来。 许甲恼火,却见是个头陀,面带怒色:“就是你这邪道,不知从哪降了雨水,坏了我的好事!” 那头陀面色凶戾,修行约莫人仙后期,却不知怎么竟然能操控一柄飞剑,在前面那处世界,没有地仙境界,是不能统御飞剑的。 许甲好奇,便跟他斗了起来,即便这具肉身修为浅薄,没有什么厉害法器在身,这几日许甲附身,呼吸之间的习惯,也是上乘妙法,加上引水作泽,有了香火功德,不炼化走神道,直接拿来用却是没问题的,许甲也熟悉,毕竟此前就有个金身庙宇。 几个回合下来,几个巫咒左道之术,便将那头陀给阴中了,面色乌青的跪倒在地,那飞剑也摇摇晃晃,最终被许甲捏在手中,却是不长,不过巴掌大,剑身有符箓纹路,很通法性,但质量很差,不过精钢水平,算不得天材地宝,和自家先天琨钢锻造的未济仙剑相比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你不是黄莲教的妖道,你漠北沙蝎教的!”那头陀也没什么气节,磕头求饶:“小的冲撞了爷爷,真是罪该万死,却是此前借助此地天然聚焱之势,锻炼我这口飞剑,忽有天水引落,浇灭了地焱,损了威力不说,还跌落了品阶,这才找人拼命,还望爷爷饶我一命。” “不是别人,正是贫道。”许甲正要找人问问此界风土人情,正好撞上来了一个:“我新夺舍了一副身子,正是此身,可惜没有法力,你这厮有些法力,却是个头陀,爷爷我与和尚有仇,是个正经道士,却嫌弃晦气。” 许甲阴冷一笑,已经有几分旁门老祖的气质。 那头陀一听夺舍,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浑然没想到真是旁门老祖,怎么会费心引水救民。 他连连道:“对对对,小的相貌腌臜,入不得前辈的眼睛。” 随即面色一转:“我知道有个俊美模样的,叫做鹤羽郎君,他是个采花贼出身的,炼炁不过十来年,炼了一枚妙阴飞梭,比我这破烂飞剑要好上许多,前辈要用他的皮囊,却是他的造化!” 许甲冷笑一声:“你只怕与他有仇,嘿嘿,又或者他是个厉害的,想着把我解决了,老祖我既然已经夺舍了一具肉身,元炁大耗,不去恢复法力,怎么再去夺舍一次?” “你就跟着我罢,来来来,老祖这有道符箓,种在你体内能协助你修行,且好放心让你给我办事。” 说罢许甲捏了一道灵宝道民箓给他,他先是生惶恐,却觉有许多妙处,心中疑惑:“这不是控制人生死的机关么”,内里却更忌惮,只怕是自己眼力浅薄,这种看起来是好东西,将来发作起来必然惨烈,好些魔头的钓鱼功法就是如此。 许甲这才解开他中的巫咒,问了此界情况境地。 此界虽也是欲界,却是修行盛世,路子一步步有,先是练武,练武练出后天真气,然后逆转先天真气,先天真炁炼成,就可以转修仙了。 因为是从练武转修仙的,所以基本很少有什么玄玄道理,各大修行法门,基本都是斗争之法,只少数正宗仙门,有一步步成就之法。 地仙在这里也算是一方高手,大部分还是先天练气士,所谓先天练气士,就是练出先天真气的武者,先天真气已经可以外放了,自然就有各种各样操作,飞剑因为便利,基本相当于仙侠的“火器枪械”,便最受欢迎,故而此界便有些像是“蜀山剑侠传”的风格,是个剑仙大世。 许甲听闻情况,暗暗道:“这倒是像那种传统灵根流凡人仙侠一般,练气二三层就能挥舞飞剑……只怕筑基大修只相当于人仙,金丹大修约莫地仙,元婴化神,约莫神仙境。” 如此换算下来,许甲也感觉差不多,倒也不算离谱。 这头陀原来也是江湖门派弟子,后来偶然得了散修传承,连着这一把飞剑,便在大漠苦修,十来年练成先天后,便在此漠北附近混,跟大多数普通散修一样争夺资源,提升飞剑,以期更进一步。 只是近来漠北出了一座秘境,是数千年前古国遗址,便吸引许多高手前来探秘。 许甲听着,只觉得这剧本越发熟悉,暗暗道:“这莫不是按照某本捏造的世界?” ------------ 三九零 黄莲地母法门 许甲不想在这个世界呆上许久,阿美莉卡通天观,还有三清山灵宝道场,如今都在关键时刻,尤其还在搞造反大业,根本抽不开身。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此方世界,就没去落空的道理,攻占了江州城后,据守长江天险,又有南昌府做援持,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下一步就是打下赣州府了,南昌,江州,赣州,此三地占据,则整个江南西道,都入囊中了。 不过扩兵爆兵,训练新兵也需要时间,新兵要上战场,起码要先训两个月,均田工作等也要同步开展,前期扩张工作却相对保守一些,等发育到了一定程度,才是气吞万里如虎。 因此许甲却也有些时间,在这里探索一二。 将火工头陀放出去打探所谓秘境消息,许甲则开始研究那火工头陀的功法。 此界修行以武入道,却不是肌肉系武学,偏向金庸武侠风,如同那逍遥派,从低武走向修仙。 这火工头陀所炼武学,便是名为“都天烈火剑”,有一股烈火真炁,先炼后天,运转真炁,能使兵器燎生火焰,先天之后,真气外放,便成了都天烈火真炁。所炼飞剑,需采赤铜,赤铁,朱砂,硫磺……以真炁锻造,念头感应,草药洗炼…… 上乘都天烈火飞剑,能算一流飞剑,有种种玄妙之变,能用到地仙境界,但这家伙所炼飞剑,火候材质都不行,只能算三流飞剑,不过就算是一柄三流飞剑,在修行界中也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宝贝,要耗费一个散修的全部身家。 此界修行,心性悟性啥的,除却正宗玄门,旁门左道都不怎么在乎,只在乎武学根骨。 许甲觉得颇有些可取之术,灵宝道箓传与人修行,只是一个辅助,灵宝道统的弟子,都会一两手法术,可都是偏辅助性质的,斗争性质的比较一般。 如今不比从前,谁都赶鸭子上架,却是要规范起来,有些专业素质的人才便好。 比如科研类修士,就没有必要去斗法,斗争,一些明心见性的辅助就很重要,但是道兵们,现在还是比较依赖火器,火器没用了,若是有简单易行的飞剑,却也挺好,火器飞剑,可以一体存在,比如枪械上的刺刀,为啥不能改成飞剑呢? 再一个这个武学和修仙结合,不怎么需要悟性,亦很适合普通人,不需要一开始就炼法力,链接法界能量,从后天真气开始,慢慢壮大,变成先天真气,先天真气又壮大。 许甲觉得确实有可取之处,作为一教教主级别人物,许甲眼界之高,早超出常人,又有穿梭两界之能,脑洞之大,亦是超越许多人,至少现在,许甲便化繁为简,开始修行一门“黄莲真炁”。 这具肉身出自黄莲教,黄莲教又和“黄天教”有渊源,创教祖师黄莲圣女,据说乃是黄天圣尊的干女儿,许甲占据部分黄天教道统,直接化用,并不突兀。 黄莲真炁修行,其实就是所谓的“土木”之法,黄者坤阴也,莲者乙木青华也。 黄莲真炁,便是采天地之土木灵炁,在脾土之上,孕育黄莲,黄莲蜕变成金莲,金莲孕育莲子,莲子化生婴儿…… 正是一路就能修炼到此界修炼体系之中地仙的上乘法门。 许甲炼了两日,观想一尊地母,地母盘坐黄莲之上,面目慈悲,这正是“厚土”娘娘。 许甲之前已经参悟了厚土真意,愿地厚三尺,一应有情众生便离天更近三尺,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承载万物,这才是真正的“厚德载物”。大家一起富裕起来,一起充实起来,一起长生长寿,少有疾病,而不是一部分人掌握绝不大部分资源。这部分人,是刮地三尺,是薄德寡廉之辈。 这部分厚土真意,其实和地母的厚土真意不同,已经有了“新解释”,除却具备母性的光辉,更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刚烈,故而此黄莲地母相,虽生女相,身却是男生,可谓“天人”也。 黄莲真炁修了两日,此身便已经进入了人仙初期的水平。 微微随处一点,此处大漠,便生出一株植物来,正是大漠才有的耐旱植物,原先只是种子,尚且休眠,却被黄莲地母真炁激发点醒,乃发芽生根。 又以甘露咒,招来了一团甘露,浇灌了这株植物,助其成活,开出一朵黄色的花,许甲便得了些许反馈。 “这是走地祇经营洞天福地的门路。” 若能在大漠中造出绿洲福地,在此界也能开宗立派,重续黄天道统。只可惜,许甲是走灵宝道统的,黄天道统,玩玩可以,真娶回家,那不行。 一波挥洒法力,像是女娲造人似的,找了根藤条,抽出泥点子,许甲就种完了二亩三分地。 等着火工头陀打探完消息回来,见到这里情境,也是万分惊诧,他膜拜道:“老祖果然是天人造化,在这西北大漠之地,竟然能创造出一方净土。” “种树容易,养护难,此处生机薄弱,夜里必有法界幽魔来破坏,却还需你做个护林的。” “法界?” 火工头陀疑惑,他们并不十分了解所谓法界,要了解法界,至少得到地仙阶,金丹境,才能出入洞天福地。 “夜里你自会明白,那处古国秘境如何,你可打探了个明白?” 许甲气定神闲,周身玄黄二炁飘逸,从口鼻之中进出,又隐隐有周边草木青华之炁流转,壮养肉身,不需要习武炼拳,呼吸之中,便能增长真气。 这种景象,火工头陀,从来没有见过,仿佛天地之青睐,大道之子嗣一般,心中越发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体内被种了不知底细的符咒,竟然没有坏处,全是好处,能精纯真炁,能提升修行速度…… 可天下哪里有掉馅饼的事情,这必然是一种魔道之物…… “那古国,乃是上古一出佛国,不知怎么,忽然灭国,被流沙所掩埋,前两年才开始隐约放光,有凡夫俗子商队路过,捡到了佛门宝物,又有人获得传承,成了佛门修士。” “后来又有秘闻流转,讲清楚来历,说内里有菩萨传承,也就是天仙级数道统,许多旁门左道,求道门正宗而不得,便会想兼修佛法,以求得道飞升,佛门之中,也有些大德高僧,想要来寻一两件厉害佛宝,护道修行,又或者找找什么上古失传的菩萨真经。” “如今不止西北大漠的旁门左道,便是草原的,雪山的,南疆的,北疆的……都已经汇聚一起了。” 火工头陀羡慕道:“若我能从中获得一二机缘,凝成一粒金丹,也能逍遥世间两三百年,倒也快哉。” 许甲听了这些,冷笑一声:“你这三拳两脚,还想逍遥两三百年,佛门最讲究因果轮回,你拿了他东西,不消二三十年,就成为小辈的踏脚石了。” 要是个道门机缘,许甲或许还会好奇,但是个佛门机缘,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但这么多旁门左道…… 许甲就是旁门左道出身,有旁门左道法门收集癖好,倒是可以抓一批人来种树,在此建立一个山庄什么的,搞搞农场主经济。 因起此念,许甲便着手打算入乡随俗,也炼一把飞剑。 等到了夜里,黑夜笼罩,沙漠之中许多怪物被这些草木生气所吸引,纷纷靠拢,但其实都是一些蜘蛛,蝎子,蜥蜴,蚂蚁,毒蛇之类的小虫子…… 可于法界之中景象便又有不同,只见着一片黄沙满天之地,多出一个碧绿圆球,碧绿圆球之中多出一株地脉金莲,周边生气勃勃,便有许多沙鬼,干尸,前来讨伐,死炁弥漫,欲图磨灭生机。 大漠是吞噬生命无情之地,白日气温极高,夜晚气温极冷,便是修行中人,也需要运气护持,更别说普通人,再一个大漠极为缺水,要不然之前这几个黄天教徒也不能拿着生米碗在这里与本地官府作威作福,收敛银钱。 如今许甲虽将水元灌入,却也不能改变大漠生态,水汽大量蒸发,或者向地底渗透,就算接了水脉,最终可能也只能留下一块小绿洲,终究不是普通人能利用上的。 因此法界大漠,便有数种魔头,冷魔,炎魔,旱魔,死魔……迷魔,沙魔…… 可谓是一个魔障深重之地,那些魔鬼,比之阿美莉卡那个地界的魔神,更原始,但更具自然力量,像是古老的神祇原形,以死亡威胁,来获得恐怖信仰的存在。加之地形地势,若此方气候不变,沙漠环境不变,诸魔便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这些围攻许甲刚刚净化的这片法界福地的干尸,沙鬼,也不过是诸魔派遣来试探的工具罢了。 真正要吞噬毁灭的话,白日扬起一道沙尘暴,就能将这里彻底掩埋。 无非是他们摸不清许甲的底细,毕竟许甲是神仙境界,哪怕是一道意识附体,也不是他们这些大漠法界深处的魔神可以轻松拿捏的。 ------------ 三九一 都天烈火祖师传承 如此法界危机,此时却只有火工头陀一个恍惚其中。 火工头陀啥也不知道,就看到一双大手将自己捏起,安放在一个炼魔台上,自己的都天烈火剑也随着跟了过来。 许甲道:“你在此炼魔台中,以飞剑击杀敌人,将其杀死之后,其本身所代表的法界法性会给你增幅,助你修行,但如果让他们突破炼魔台,被他们杀了,你就会变成白痴,走火入魔而死。” 却是将此处做了一个“塔防”游戏了,将火工头陀放置其中。 火工头陀心中一紧,看着这些沙鬼,干尸扑来,当即运飞剑斩去。 好在这些干尸沙鬼,只是炮灰级数,基本一剑一个,与此同时,火工头陀只觉得飞剑灵性增加,心中对《都天烈火剑法》的感悟又增加几分。 顿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法性”,于是更加卖力了。 那些干尸,沙鬼被杀之后,化作黄沙,化作灰粉,一股股能量反而被这处绿洲福地给吞噬,法界净土福田变得更纯净,隐约之间,又有向外扩散之意。 …… 夜尽天明。 法界之中的怪物退去,火工头陀的意识回到肉身,只觉得疲惫无比。 前半夜还好,只有些沙鬼,干尸,后半夜就麻烦了,有巨大蝎子怪,巨大沙虫,能控制沙尘暴的沙尸,都很难打,若非每解决一个大怪物,都天烈火剑的法性就增强一些,他都几乎感觉要被这些怪物杀死了。 许甲却没有放过他,开口道:“你修的都天烈火法,最好还是采太阳真火,你采的火,不是地底毒火,就是木中火,连雷击火都没有,趁着现在,对着太阳吐纳练功,采太阳真火入体!” “引太阳真火入体会自燃而死的,没有修成金丹,万万做不得的!” “你听我的就是!”许甲冷笑一声:“难不成你不想听我的话了?” 火工头陀只叫苦也,自己做了一晚上苦力,现在神乏心累,却还逼着采太阳真火送死。 可只能迫于淫威,对着太阳开始采炁。 许甲见他运功,乃道:“采炁不是用口鼻呼吸采之,乃是用双目,用天灵盖,用百会穴,把你的眼睛想成是嘴巴,把你的天灵盖想象成一盏油灯,把你的百会穴想成是一处泉眼漏斗…… “双目一张一合,好似口鼻之一呼一吸,采之神火,点亮天灵盖这盏油灯,乃有无量光明,映照内里,这火也非火,一团暖流,赤液也,赤液,从百会穴下行漏斗,下十二重楼,也就是经喉咙,做吞咽动作,入脾胃,暖五脏之炁,运入南宫,朱陵火府之宫,也就是心脏,如此太阳真火已经柔顺,再次点燃,乃运你的都天烈火剑诀,将太阳真火法性融合进去。” 火工头陀按照许甲说的去做,果然不仅没有感觉烈火焚身,还浑身热热的,体内的什么阴寒之炁,全都被逼出体外,四万八千毛孔都一起张开,血液好像成了灯油,一并沸腾起来,魂魄成了灯芯,什么阴暗念头都烧干净了,剩下的只有正经念头。 “跟着我念,太阳神咒!” 许甲发一音,这火工头陀发一音,约莫持诵三遍后,火工头陀识海之中便出现了一尊太阳星君,这太阳星君,竟然和许甲有几分相似,却是许甲左眼之身神太阳星君的模样。 刚刚在言语之间,许甲乃做了引导,这回才是真正的控制了。 毕竟这法门,也不是什么普通法门,自己走后,他作孽的话,只怕还要算到自己身上。 自日出练法到了辰时,烈阳越盛,火炁越旺,许甲乃叫他收了功。 收功后的火工头陀睁开眼睛,眼睛中就好像有一团火一样,好炽热,不过一闪而逝。 他双目灼灼看着许甲,暗暗道:“这位大佬随便手指头缝里面露出来一点,比那什么佛国机缘还要广大。” 许甲却道:“你如今暗伤已经被治好了,飞剑经过一晚上法性锻炼,品阶也恢复了,现在勉强算二流飞剑了,如今又得了一缕太阳真火,锻炼都天烈火真气,已经比从前厉害许多,我且放你去寻机缘,不过你也有个任务,无论是掳掠也好,哄骗也罢,多多给我带人回来。” 火工头陀刚刚一丝好感,现在直接被浇灭:“老祖要带人回来是要喝人血练功,还是要拘魂魄炼器?” “那都是不入流的,自是你一人已经不够了,你昨夜在法界斗争,难道不清楚么,越后面,怪物越厉害,等今日白天过去,夜里之时,怪物会更多,更厉害,与你也有个帮手。” “好好,这个好!”火工头陀连连点头,心中却道:鹤羽郎君,上次没打过你,这回便叫你等着,洒家如今有了一个粗壮大腿,只叫你也尝尝为人奴仆的滋味。 当即火工头陀告退,驾驭着都天烈火剑,化作一团火光离去了。 许甲掐指一算,算出这火工头陀此次去必然吃瘪,无他,这火工头陀长的丑,鹤羽郎君长的帅,旁门左道之中,长的帅的,都是稀缺的,练功把自己练成奇形怪状的不少。 不过还是会给自己抓些人回来的,这倒是不必担心。 许甲运转厚土之法,慢慢转化这两亩三分地下的土质,沙土没有营养不说,还存不住水,昨夜法界杀了不少干尸,沙鬼,他们的法性滋养土壤,加上厚土法性炼化,便有增强肥力之功。 “厚土之功,要炼一把飞剑,着实不好炼,但若有地极玄磁之宝,倒是可以炼一件克制飞剑的飞剑,玄磁重剑。” 不过这玩意也没有材料,倒是蝎子,毒蛇,蜘蛛之类,此处不少,昨夜已经见到了。 当即许甲起意,炼一门蛊虫,搞搞沙蝎养殖,倒也不错。当即布置了一些痋术,将痋术符箓打入了一些草木植被体内。 许甲正“农作”呢,忽的天上落下一个女剑仙,约莫十七八,模样娇俏,她好奇:“如此无人区大漠,怎么生出这么一小片绿洲来?又只有这么一个道人,着实可疑。” “在下乃是铸剑山庄,晓月剑公冶凌雪,道友怎么孤身一人在这里,不知那佛国秘境在何处?” 许甲看了一眼,本不想搭理,但想想“铸剑山庄”,这个名字,很像是仙侠世界的固定npc门派,里面的铸造飞剑技术,不一定是最高级,但一定接订单许多,许甲对此界祭炼飞剑之法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许甲掌握的祭炼飞剑之法其实很少,除却是自己性命锻造法,用身神采炼,其实就一个“万刃剑”,取万剑之刃,回炉锻造乃成,也是左道飞剑,再一个就是金蛟剑,银蛟剑,是模仿斩龙斩邪二仙剑所炼,再多就是心炼内景身神锻造的先天杀剑了,这些都太高级了,要么就太苛刻了,哪里像是那火工头陀的都天烈火剑,赤铜赤铁赤金朱砂硫磺之类合之,就能炼成,门槛太低了,像是铅汞外丹之法融合了飞剑炼制之法……。 许甲要的是“科技修仙”,工业革命炼器革命,才是重中之重,三清山世界炼器也是高门槛的,哪里像是这里,基本修仙的都会炼剑,这门技术是值得学习的。 于是道:“我在这退沙还林,植树种草,倒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苦力,只是他跟你一样,也去什么佛国秘境了。” 公冶凌雪嘴巴微张,看不出许甲虚实,毕竟是神仙境的道行,浑然不怕被人看穿。 “前辈好兴致,这片大漠绵延万里,除却依稀有些绿洲,能供商队停驻,却没有听闻有人能种树种成功的,不过见前辈功法氤氲玄黄二炁,气息古朴自然,说不定真的能成功,既如此,小女子就不叨扰前辈了。” 当即她又飞走了,这人飞走后,陆续又有人在这里落脚,不过都看不出许甲虚实,一般都是问了两句就走了。 许甲见这么多人路过,暗暗道:“真该布置一个厨房,摆个摊子。”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声:“救命!” 那火工头陀在天上边打边退,后面追着的,一个白衣,一柄鹤羽飞剑,黑白两色,速度奇快,一个就是刚刚的公冶凌雪了,好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那火工头陀跌跌撞撞,躲到许甲这里,就又叉起腰来,对着那两人骂:“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有本事下来啊!” 说罢又谄媚看着许甲:“老爷,我按照您吩咐,好说歹说,坑蒙拐骗了两个,您快收了他们吧。” 那鹤羽郎君玉面朱唇,身高八尺,挺拔俊逸,面露寒霜看着火工头陀,那公冶凌雪却拉住他:“下面那个道人有些玄妙,那火工头陀引着我们来,不能着了他的道。” “怕什么,他那身衣裳我认得,是当年被赶出中原,远走草原,结果在草原也混不好,灰溜溜到了漠北的黄莲教教徒,几百年前,他们倒还有些门面,如今都是混迹凡尘的坑蒙拐骗之辈,你看不出他修为,却是被他装到了,他根本就没有修为!” 当即不顾劝阻,飞剑先行,要斩火工头陀,却是没有管许甲。 许甲对着火工头陀拍了一下:“你惹来的!” 火工头陀无奈,只能招架起来,不过此时公冶凌雪不出手,单单鹤羽郎君一个,他倒是不至于落下风。 许甲则开始品鉴鹤羽郎君的飞剑还有相应剑诀。 鹤羽郎君的剑诀明显是取自鹤舞,剑招非常漂亮,但又不是花架子,有些像是“元始天尊座下白鹤童子”的感觉,只是鹤羽郎君本身没有到那个境界,那飞剑质量倒是比火工头陀的二流飞剑要好上一些,虽没有够上一流飞剑,但黑白二色隐隐有阴阳流转,在二流飞剑之中必然算是顶尖的。 若非火工头陀得了自己一些点拨,万万是打不过鹤羽郎君的。 看了十几回合,鹤羽郎君见还没拿下,连连道:“凌雪,还不助我拿下他,这个头陀的都天烈火剑,乃是都天烈火祖师的传承之物,借此剑往华山,可以开启都天烈火洞,获得都天烈火大阵传承,此阵获得,你们铸剑山庄的炼器水平必然可以拔高,我却只要那一葫芦都天烈火鸦。” 火工头陀面色一变,这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却不想被当面说出,他们当面说出也罢,可背后那个老魔,却真苦也,自己隐瞒于他,只怕不知道有什么苦果呢。 他想的确实不错,许甲正要此界顶级道法,做参考,为修行大世出现做改革。 当即出手,只见着一道玄黄奥妙之炁一扫,这鹤羽郎君的飞剑便如附着了几百斤沉铁,真气挥舞不动,直直落了下来。 那公冶凌雪见状连忙运剑,暗骂鹤羽太蠢了,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能当面说,搞得这么一个前辈都动心出手了。 公冶凌雪的飞剑,比鹤羽郎君的还要好些,算的上一流飞剑了,可称“晓月”二字,剑光清丽皎白,行剑也有阴晴圆缺变化,端的是漂亮。 许甲虽有本先天杀剑,可运剑只有基础之法,砍,刺,扫,劈,拦。 如今见了此界兴盛的剑仙文化,乃有所感,心中暗暗道:“我都已经cos通天教主了,没有一个诛仙剑阵,实在不合格,此界剑道昌盛,必然也有仙剑,虽未必是先天杀剑类型,想来顶尖飞剑亦不差,就算没有天仙层次,有神仙层次的飞剑也不错,将其献祭给本尊,到时候真弄个青春阉割版本的诛仙剑阵……” 念动一挥手,那鹤羽郎君以及火工头陀的两把飞剑就已经落到了许甲这里,当初控制金蛟剑,银蛟剑也是如此,双剑一绞,卡住那晓月剑,再一道玄黄奥妙之炁,公冶凌雪也被扫落在地。 火工头陀硬挺起来:“小淫妇,小奸夫,还不跪下,拜见我们老祖?” 许甲道:“你怕是皮痒了,拿我做个筏子。” 当即运作太阳星君,火工头陀神魂观想的就是许甲身神,星君运作,他立马有烈火焚身之感,连忙跪地求饶。 这种转变,叫那被绞了飞剑的两人都看傻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 三九二 百禽真人 拷炼了一会火工头陀,将他训成狗一样,许甲乃对着他两个道:“你二人,却也不必惊惶,如今飞剑落在贫道手中,你们也翻腾不得,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你们的传承剑诀,我且放你们离去,二来便是写封家书,要些赎金,在交出赎金前,在我这里同火工头陀一并与我干活便是。” “前辈,晚辈乃铸剑山庄天权剑剑主的女儿,刚刚不小心冲撞了前辈,心中惴惴,晚辈这就书写家书一封,让家人带上礼物,登门拜访道歉。” 那鹤羽郎君却没什么大来历,他是一个武林门派的天之骄子,修成如今境界,已经是门派历代积累了,鹤羽仙剑也是寻前人洞府所得,若非相貌英俊,有些侠名,却也难出风头。 此时面露难色,却求救般看向那公冶凌雪,公冶凌雪也是名门正派,可此事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她也是泥菩萨,因此劝道:“鹤羽公子,我虽有意一并搭救你,可我父亲最是讨厌和我亲密的那些狂蜂浪蝶,虽然公子不是轻薄之辈,但只怕也难得我父亲好脸色。” 铸剑山庄有七柄在世一流飞剑,在一流飞剑中也算是上乘,更何况还搭配成套。可以布置成北斗剑阵,七位剑主,都是地仙修位,在修行界中,都是一流势力,门人弟子极多,有有铸剑产业,自称后天境外门弟子十万,先天境内门弟子三千。 鹤羽郎君亦是明白这个结果,只是心有不甘之色。 他道:“绝不让仙子为难,不过前辈,你们黄莲教早已经人人喊打,还请不要把事情做绝!” 说罢将一卷《鹤形剑经》交出。 许甲也不为难他,将他飞剑还去,却也不担心他给的鹤形剑经是假的。 鹤羽郎君虽可离去,却并没有离去,只到:“仙子,我还是在这里等到您家人来到吧。” 公冶凌雪也不是没有见过舔狗,可如今确实算是“患难见真情”了,这鹤羽郎君能如此,算是“真君子”了。 火工头陀却觉得就这么放了对方,跟自己完全是区别对待,心中怨念生出:“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只因我长得不如人意了一些,就把我活该做这个老魔的奴隶,他长得好看些,就这么简单容易的放了他去?” 他面色不善看着鹤羽郎君:“老爷放了你,我们之间还有因果没了结呢。” 鹤羽郎君冷笑一声:“随时奉陪。” 许甲浑然不管他们,拿着鹤形剑经看了一遍,心中便已经有了数,脑海中多了一头仙鹤在起舞,鸣叫,跳跃。 鹤形剑经取仙鹤之轻盈灵巧,善腾飞,能涉水,剑招模仿鹤嘴捕食,鹤翅扑展…… 从武学到修仙,一路能修到地仙境界,剑经中指明,最好养一头灵鹤,日夜观察。 这剑经,虽是类“形意拳”,但更重“神”,也就是观想仙鹤之神,剑经招势亦最好贴合仙鹤之灵动。 有一说一,许甲对仙鹤了解不多,虽说如今三清山上,也有几对仙鹤豢养在那观赏,可也只是“笼中鸟”,不得仙鹤之逍遥意境。 不过就算如此,也比鹤羽郎君这个半调子要理解得深刻些。 却是直接御使着公冶凌雪的“晓月剑”演练剑经。却是当着正主的面牛头人。刹那间,那剑舞清影,绰约鹤鸣,寒霜凄月,好不意象。 就这么一下,那鹤羽郎君直接道心崩塌:“不可能,不可能。” 许甲这是已经到了所谓“剑意化形,剑意有灵”的极高剑道境界。 “前辈和百禽真人有什么关系?”鹤羽郎君最终自己想到了一个可能。 许甲莫名其妙:“百禽真人和这剑经有什么关系?” 公冶凌雪道:“百禽真人乃是五百年前的一位奇人,出身皇家百禽珍惜园,饲养各种奇珍异兽,后来又得钦天监传观天相之术,观天之二十八星宿,名为大衍演禽术,最终成为一代宗师,留下《百禽真解》,里面有百禽戏,是五禽戏的进阶版,炼体之秘术,演禽剑法,在世之上乘剑道,我道鹤形剑经如此清丽,不可能无有出处,原来是百禽真人的道统。” 许甲听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他观百禽,察天象,能有这种成就,也是一个得道之士,若有机会,倒是愿意与之交流一二。” 听见许甲如此自视甚高的回答,把自己和百禽真人平辈视之,并无敬佩之意,他们都集体沉默了。 “百禽真人三百年前就白日飞升了。” “可惜,可惜。”许甲感叹了几句,随后便又问道:“你们刚刚说都天烈火祖师,此人以祖师自称,莫非也是飞升之辈?” “都天烈火祖师乃是旁门祖师。”公冶凌雪给许甲解释道:“虽为旁门,但是在火法上独有建树,其善七十二地煞小神通之“调禽”,以真火炼之,便将诸灵禽化作火鸦,火鸦可以化作火鸦云,飞天遁形,可以演变火鸦大阵,甚至其有段时日,能将敌人顷刻炼化,诸火禽得其修为,化作都天烈火真气,反馈回去,以至于有段时间,人人喊打。” “后来其在华山立派,集结弟子,才有烈火祖师之名。” “那都天烈火剑,都天烈火大阵,都是其成为旁门教主时,集合自家所学之大成,所弄出的手段。” 公冶凌雪道:“不过都天烈火祖师毕竟旁门,最终修炼失败,烈火焚烧元神婴儿,化作一只金乌奔日而去,华山派也就分崩离散。” “我们铸剑山庄,若能得到都天烈火祖师的火法传承,说不得就能更进一步,炼出超越一流飞剑的极品飞剑,那种飞剑,都是各派祖师级别所用,甚至是前古遗留。” 公冶凌雪感慨不已。 许甲却生出一个念头,随即道:“既想要,取了便是,只是我对你们铸剑山庄的铸剑之术也感兴趣,算了,你这个只怕也做主不得,等你爹来了,直接问你爹罢。” (本章完) ------------ 三九三 飞剑,百毒黄砂蛊 开口就要问人家门传承,这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情,不亚于要杀人父母。 像是什么里面,一样绝世武功,或者绝世神兵出世,总会搅动腥风血雨一般,真要获得铸剑山庄传承,其实基本不可能走交换路线。 哪怕是七剑之一天权剑的女儿在自己手中,又真的有都天烈火祖师传承在手。 因此许甲知道必定是要跟公冶凌雪的老爹做过一场的。 因此许甲只让火工头陀带着他们一并去种树种草后,直到黄昏时刻,几人都神思转换,被安排到了法界炼魔台,耗费心神气力,抵挡沙漠法界魔鬼入侵净土。 三人位置正好是个三角形,环绕法界,各管一面。 火工头陀毕竟已经提前干过这门粗活累活,只幸灾乐祸道:“老爷把你们元神念头都转到了冥土阴世来了,我们身后就是福田净土,有诸外魔要来毁灭法界,我们得相互配合将其消灭,这些阴魔,幻魔,万一入侵炼魔台,你们肉身也会遭殃。” 鹤羽郎君还有些蒙,不是,我都教出剑经了,怎么还把我拉到这种地方了? 只怪他该走不走,呆着这里,呼吸空气也是要收费干活的。 公冶凌雪听闻冥土阴世,心中一惊:“不是只有修成元神婴儿,获得不死之身,勾划死籍,才能入冥土么,此外就是一些魔道中人,靠幽冥死炁修行,总将洞府老巢设在阴阳夹缝之中……” 她还想询问,就见着一头巨大的甲虫,这甲虫浑身黢黑,冒着金属哑光,独角堪比飞剑,还冒着红光,甚至还会钻沙,直直冲着她来。 她连忙架剑抵挡,却觉巨力,心中震撼:怎么有如此厉害妖魔? 火工头陀亦惊讶,他只道苦也,昨夜只是一些沙鬼,干尸,又或者一些其他小怪物,可今夜,攻伐法界的,直接就是极为厉害,堪堪还胜他一筹的怪物,这让他很难不想到,此中必然有什么存在正在驱使这些妖魔,只因昨夜是自己一个,就派遣了这么一头妖魔来。 他连忙同都天烈火剑攻伐,可那大甲虫根本不畏烈火,公冶凌雪的晓月剑更是如挠痒痒一般。 “鹤羽公子,此万物之习性相生克也,此虫子怪物,必惧禽属,你的鹤羽剑不知道能不能破其甲也。” 鹤羽郎君回过神来,心中刚刚还在思考许甲身份,暗暗道:“难道这是当年黄莲教闭关的前辈,几百年才终于出山了?” 许甲这边,因为白天布置了痋术,加上这里生机旺盛,水炁丰富,便吸引了许多毒物。 毒蜘蛛,毒蝎子,毒蛤蟆,毒蛇…… 甚至有一些成了气候的,比如双头毒蛇,三尾蝎子…… 这些毒物吞吐痋炁,化作一道绿雾。 许甲抽毒炼剑,却已经有了成算,这些东西炼不出什么顶尖飞剑,一流二流也难,但三流飞剑却是可以想想的。 反正用左道之法,这炼蛊手法,和炼剑完全有部分重合,至少许甲观看了鹤形剑经和都天烈火剑,已经大概有了底算。 许甲原来在阿美莉卡布道之时,有南洋蛊师,炼过蜈蚣蛊,那蛊便如飞剑之般,百步之内,如若闪电,可以抱住人脸,喜好吸食脑髓。 许甲炼蜈蚣龙的时候,得了几万蜈蚣卵,一颗蜈蚣珠,也炼过此宝,后来便给了小胖。 如今再炼,却是加上创新,用上了这边的办法,此界炼器,重禁制,其实也就是“符箓”之术。要说符箓,许甲身怀灵宝箓法,能演化万符,正是此道中的宗师。 管他什么地煞禁,天罡禁,诸天禁…… 许甲以痋术演化灵宝痋箓,痋符,直接以这些毒虫的毒性凝做剑胚,又以地母厚土性,炼入这大漠无处不在的黄沙。 毒炼黄砂,再以黄砂炼剑。 这黄砂也非普通黄砂,是具备“大漠黄砂”这个法性概念的灵砂,一具土性,二具炎性,聚沙成河又有水性,砂粒本身又兼具“金刚性”,加上此毒,便是“木性”。 如此五行俱全,一并抟炼了三千六百五十粒毒砂。 炼完诸砂,许甲再一撒,那些吐毒的毒虫之类,便被此砂纷纷打死,虫子灵性汇入毒砂之中,使得此砂一会儿变成蜘蛛,一会儿变成蝎子,一会儿变成流沙毒蛇,再按照百毒炼蛊之术,使得虫子魂灵相互吞噬。 许甲这么炼着,一团团毒火,一阵阵毒瘴,连着黄砂一并升腾,照出幽幽的光来。 …… “方丈,那处就是佛国秘境了。” 夜里大漠,却有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行路,大和尚拿着禅杖,小和尚拿着齐眉棍。 这两个正是“沙门中人”,在大漠千佛窟中苦修,看守经文,会些佛法,亦懂武学,只是没有炼飞剑。大和尚叫白云禅师,小和尚叫十方。 两人却不为秘藏而来,只听闻佛国秘境出世,是劝人不要破坏秘境,那些壁画,雕塑,又或者石碑,古经文,未必有什么武功秘籍,飞剑仙诀,却也是佛门至宝。 “不对,有股邪气。” 白云禅师看向那端,正是许甲在炼“百毒黄砂蛊”飞剑。 当即便朝着许甲这里来。 许甲这边已经开始收功,黄砂一粒粒不仅没有看起来阴森森,反而粒粒金灿灿,放出火彩,像是一粒粒黄金。 诸砂最终聚拢,变成一把飞剑,灵性翕动,聚可化作百毒砂蛊,善砂遁,偷袭,散则融入大漠黄砂之中,沾着皮就皮消,挨着肉就肉烂。 看着一地毒虫尸体,加上周边痋符流转,白云大师阿弥陀佛起来:“施主,蝼蚁虽弱小,尚且要怜惜性命,如此杀生,必生孽障。” 许甲早发现他了,但没搭理,如今听他如此说,只觉得有些多管闲事。 当即背过身去,演练这把新炼的飞剑,这剑别的不说,创意是足够的,只是用的材料普通,但这样都能炼成三流飞剑,这还是这具身躯道行一般,要是许甲真身,这大漠黄砂,必然是一片一片都给炼了,起码要搞一个“三昧神砂”出来。 (本章完) ------------ 三九四 人间罗汉 许甲道:“你又不是佛,如何知道他宿命因果,或许该他一劫,和尚,你身上书卷炁太重,不适合走江湖,快走快走。” 许甲不想炼了把左道旁门的飞剑,就变成左道旁门作风,至少至今还没有滥杀过,当然若有人说那些毒虫毒蛇之类,那倒也不必跟他争执。 许甲如今便不想跟这两个和尚扯。 “你这厮,炼此歹毒之物,必不是什么好人。”十方站了出来,指责许甲。 许甲前些时日,才将九川献祭之水元,灌注了大漠,通了水脉,这里面功德也不知道多少,纵然此身之前坑蒙拐骗,却也不是自己的因果。 如此听闻,却也不生气,依然道:“你们莫要在这里打扰我,该去哪去哪。” 反而这般无视,那十方竟不能克制心中无名火,腾出一股怒意,抓着齐眉棍便朝着许甲一劈。 其他三个都被许甲拘了元神灵识抓去法界打工。许甲也不叫醒他们,直吹了一口气,将黄砂吹去。 那十方只觉得风沙迷眼,正没应对,那白云禅师呼道:“小心!” 十方便觉得眉头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接着就是疼痛难忍,惨叫一声后,疼得打滚,不消片刻便晕了过去,整个脸就肿成了猪头。 白云禅师护徒心切,抓起禅杖便兴起佛光,周身多出一道金光,仿佛罗汉降世:“你怎可下手如此歹毒?” 许甲呵呵一声:“你莫要跟我扯,若不得我解了这痋毒,仅他这般修为,不过一时三刻,毒入心脉,五脏溃烂,骨髓发黑,烂作脓血枯骨罢了。” 白云禅师想要将许甲降伏,但只刚刚吹砂这么一手,他就无法防备,此界斗法,都是先运飞剑,哪里有这种稀奇之术。这才开了罗汉金身,不惧刀兵毒药。 许甲道:“我观你也不是个邪僧,却不知道人不可貌相,你既不知因果,如何断我善恶,心中可见早有偏见心,需先修出平等心才行,这个徒弟更是不行。” 许甲虽说如此,还是站起身来,手作公鸡啄米状,一张一合,将那小和尚的毒拔了出来,却是在手中聚成一粒“砂”。 这才道:“你看,我本来可以杀了他,如今却救了他,这可算不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一反问,却将白云禅师搞沉默了。 十方此时也醒了过来,就像是被收拾了的小狗似的,再不敢乱叫,看着许甲的样子带着忌惮,至于有没有复仇之念,却是不知。 “施主佛理至深,老衲受教了。” 许甲点点头:“受教了就行,此事无端生出在你,我对他有不杀之恩,别的不说,虽说我对你佛门之法门兴趣一般,却也给我参考一二,此事就过去了,否则善恶一念在我,是众生是蝼蚁,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十方觉得耻辱羞愧,正要说什么,白云禅师便道:“经文佛理都在心中,无有文字话语传之,不过施主愿闻,即是法布施,亦有无量功德,却开方便法门。” 当即便伸出一根手指,下一刻,那禅杖往手指头上一砸,当即砸扁,血肉模糊,白云禅师却面不改色,甚至有所微笑。 许甲暗道这老和尚有点东西。 白云禅师砸烂手指后,对着天指,对着地指,血液出来,却非红色,乃是淡淡金色,落地便生出许多佛光来,将许甲这里的植物染出了佛性。 法界之中,几个正在斗法大甲虫的,只见到了朵朵金莲暂放,有如大日之光明。 许甲悟性也不差,当即道:“你们禅宗果然如此,此法门于我无用,你且去那佛国吧,以你的修行,只怕有些机缘,这小和尚就算了,毕竟除却我,没人好讲话的,就让他在这里给我种树,等你回来,再领走。” “那就多谢施主了。” 下一刻砸烂的手指生出火焰,火焰不仅不烧血肉,反而将其恢复如初,跌落的血液也如时光倒流一般回去了。 白云禅师提着禅杖一个人去了,留下十方在许甲这里一脸懵逼。 “想不到竟然还有在世罗汉这种东西,比秘藏域的活佛们要稀罕多了。” 禅宗之修行,更在于心,在于顿悟,悟后再修,边修边悟,无有分别。 虽不一定战斗力很高,但功行道行许甲估摸着,也有接近神仙菩萨境的道行。(欲界立地成佛对应天仙,菩萨对应神仙,罗汉对应地仙)。 那淡金色血液,和几乎时光倒流的神通,就是白云禅师修行到对应境界的“成就”。 十方见没了师父,十分老实,还没跟许甲说上话,许甲一并给他意识送入法界,打怪守塔去了。 那大甲虫是沙漠区域的“魔神”,又或者说是地区性的“天道,地道”,所派发出来的,难打是很正常的,打赢了了,奖励也非常丰富,不比那些小怪,只能涨涨经验,甚至可能会掉落这处区域的权柄,乃至于神道最为重要的神性。而神性是勾化“神箓”的重要之物,可以让许甲以此封勅神灵,将此处绿洲恒定下来,一个绿洲土地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样,许甲便可以在此立庙,留下锚定,下次便可不借助那不知道怎么炼化的混沌珠,继续降临此界。 只是自己毕竟是暂时附体此身,意识离开,便没有依存,只怕会出什么事故,只能靠他们进入法界清理了。 法界深处,几处炼魔台,小和尚因为刷棍子,没有飞剑,走的是肉身行者道,直接前排当肉,飞剑组,只有鹤羽郎君的鹤形飞剑能破防,火工头陀和公冶凌雪只能做辅助干扰。 那大甲虫怪过一阵,就发出怒吼,凭空召出许多小沙虫来,不过也是送菜的货色。 四人炼了一阵,修脚刮痧一般,竟然也把那大甲虫打残血了,瞬间进入狂暴状态。 “我领悟了!”击杀法界怪物能增长“经验”,鹤羽郎君白日见过许甲演练剑经,此时击杀了一些小怪,增加了剑经感悟,增加了法性灵韵,忽的便茅塞顿开,冲开了一个剑道瓶颈,用出来了一招:“鹤冲九霄”。 这飞剑先冲天而起,随后如直直落下,直插那甲虫头身链接的薄弱之处,剑势在法界直接化作一道仙鹤。 “嘭!” 大甲虫头颅被斩下,身子还在不断动弹。 火工头陀趁机用都天烈火剑从创口处一绞,却生出一股烤肉味。 未几,一应开始消散,只落下几样东西。 一样是独角,一样是一枚玉简,一样是一枚珠子,看起来像是内丹,一样是一道光团,内里似乎是一只纯白甲虫,有着阳和的能量。 下一刻,几人意识回归肉身,正恍惚,便见许甲已经“点化”,将法界之物,以香火之愿,借假修真,成了实在的灵物。 “这角是炼飞剑的好材料。” “这玉简是门砂遁之术。” “这珠子是枚避尘珠,能隔绝黄砂侵扰,在流沙之中,亦能呼吸,如在水中游泳。” “这白光是神性元神,沙漠甲虫概念的集合,代表沙漠甲虫这个品类的族神。” 许甲莫名想到了“圣甲虫”,暗暗道:“我难道以此勾勒神性符箓,勅一只甲虫为绿洲土地?” 想想还是算了。 几人幽怨看着许甲,怎么这东西没有我们的份么?许甲也混不在意。 将此甲虫角与甲虫神魂相合,却是点化成了一件“神器”。 下一刻,许甲一挥此角,那沙漠之中各处,便有无数黑色甲虫汇聚过来,正是有此召唤号令之能。说不定除了通天教主,还能cos一二埃及法老呢。 许甲又一挥,这些甲虫便退去了。 要他们战斗,简直是说笑,但给许甲带来了一些消息情报倒是真的。 那佛国秘境露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大部分还是被掩埋在流沙之下,但凭借避尘珠,再加上这门砂遁之术,就能巧妙的进入真正的佛国秘境之中。 那里有一些此界的天材地宝,不乏有可以炼出顶尖飞剑的材料。 许甲虽不怎么稀罕佛法,但对这些材料很看重,若能炼成顶级飞剑,再通过献祭仪式,献祭给本尊,到时候布一个诛仙剑阵,直接通天教主cos一波,虽然成本估计会很大,却也十分值得。 念至于此,许甲便问询公冶凌雪:“你飞信也有两日,怎么你父亲还没来?” 公冶凌雪小脸一红,却不知道怎么说。 许甲便道:“算了,我已经叫甲虫们收集沙漠植物的种子去了,你们且来,听我讲一道法术,此术名为聚砂成形,可以将砂子熔炼成琉璃砖,你们借此在这里修一座庙。” 却是直接指挥起苦力来,但这回却不打算白嫖:“谁干得最好,贫道便将这枚砂遁玉简传给谁,有此秘术,便可直接探索佛国秘境,就算有什么失误,也可遁入黄砂之中,多出一线生机。” “我我我!”火工头陀最没皮脸:“老爷我修炼火法,最容易炼砂成琉璃砖了,他们都没这个本事。” (本章完) ------------ 三九五 缺三两剑经 见火工头陀谄媚讨好,许甲点点头。 这几个人,鹤羽郎君交了剑经,算是自由身,公冶凌雪待会有个大爹要来,十方小和尚有个罗汉师父,只这火工头陀真正算自己小弟,没甚根基,生死掌握自己手中,最肯一心一意为自己办事。 当即便将这任务教给了他,传了他“祝融火炁咒”,加上采太阳真火法,令其聚砂烧砖去了。 这烧砖并非容易差事,许甲要烧就的是“五色琉璃”。 最容易烧就的,自然是黑色琉璃了,可其他色琉璃,就未必如此了,得控制温度火候。 不过剩下的人,倒也没有闲着空着,许甲令他们种树去了。 沙漠种树,也是一样技术火炁,反正没有闲着。 干了一阵活,天上陆续又有飞剑飞过,但见着下面这些人在那种树,一时也不敢逗留。 等着正午时刻,气温升到火工头陀都流汗水的时候,才休息了一会儿。 “铸剑山庄天权剑公冶星云,前来拜会!” 声先至,剑随来。 许甲抬头看,白日显星,天权星越来越亮,随后便是一道飞剑如流星落下,带出长长气浪,气浪中有一道身影,肆意自在,随剑落下,扬起尘土,这人乃自尘土中显出形象来,是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穿着淡蓝色法衣,隐隐有星辰光辉。 从气势中,确实地仙,但更多威势在剑,人却未必有许多惊艳。 公冶凌雪面露惊喜:“爹爹!” 随后便又看了一眼许甲,有些不好上前,毕竟现在自家老爹还没有交赎金。 “道友是黄莲教中人士?” 公冶星云拱拱手,他虽看出许甲如今修为不过人仙炼炁,可周身那种天人合一的气度,却又比自己这个地仙还要丝滑。 “是也不是。” 许甲也不会说什么忌惮之类的,反而目光一直盯着这天权剑。 此剑流光溢彩,上有类似萤火虫似的光点,剑柄上,更是镶嵌了七枚星辰砂,其中代表天权的星辰砂最大,璀璨如宝石。 但更惊艳的是飞剑本身,有如“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并没有五金之庚辛诸炁,冷绝清冽,好似星辰倒应水中,却是像是水晶剑,又或者玉剑,又似乎是光剑。 此种飞剑,铸剑山庄有七把,确实有些本事。 公冶星云自然看出端倪,这位竟然没有把自己放眼里,只盯着这炳天权剑看,一时虽未动怒,心中却已经有了不满,生出了试探之意。 “小女此前或有冒犯道友,在下给赔个不是,这是十万剑符法钱,便与道友赎回小女。” 说罢,一道锦囊扔来,只内里暗藏天权剑炁,只是落在许甲手中,却轻飘飘的,那道内敛剑气被消耗于无形。 厚德载物,许甲修炼了厚土黄莲真炁,已经有“北冥真气”的意思了,一应外来真炁,都可以归化入“土德”。 这道天权剑炁入了体内,许甲便感觉熟悉,莫名想到了当初还阳之时,胡金花带着自己拜会大圣北斗七元君。 自己所修“天罡大圣”,其实就是“破军星”,此为外天罡也,天权星作为北斗七星之一,亦与天罡大圣有所联系。 从这道剑炁中,可以品味出许多东西。但还不够。 于是许甲主动出手,一个刹那,先天三才杀机凝聚化煞作劫,带着“命中注定”之感,同漫天黄砂一并作了一道剑炁。 公冶星云只觉得后颈一凉,头皮发麻,心中不由回想当年度过“地仙大劫”的时候。 先天杀剑虽未随身,可先天三才杀意,许甲却是揣摩许久,天发杀,地发杀,人发杀,是一杀二,二杀三,三杀万物,滚滚人道大势烘炉,谁能脱逃轮回,免于一死呢? 红尘百劫磨练,一劫一难修持,万劫不灭乃证仙道。 黄砂扬扬,便可作“黄砂劫”。 一如那孙猴子遇到了黄风大圣,这公冶星云纵然御了剑罡,挡下了诸砂,可眼睛依然被细微粉尘弄弄得熏疼,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不过剑修从来刚强,虽说他不是普通剑修,是铸剑山庄的剑修,亦有自己的骨气,星光斗转,天权平衡,是“万物平等”之道,当即一招斗转星移,却将这股黄砂劫炁给转还给了许甲。 权者,秤砣也。 北斗七星一杆秤,算人生死福禄寿。 许甲也没有跟他客气,厚土真炁演出“幽冥黄泉路”,隐约联通法界,同“三才杀机劫炁”相合,却合“受劫而死,魂落九幽”之意。 一时黄砂漫漫铺就小路,绰约砂海幻境蜃楼,叫公冶星云好像看到了自家太奶奶来接自己来了。 这一招,将他吓得连连后腿,随即拱手,心中已经有了忌惮:“好像是那黄莲教的,但又手段不同,使砂的路数,像是大漠三魔之一的沙魔,但隐约那股杀意,却同阿鼻教主的红莲剑意相似,刚刚那道黄泉路,则有些饿鬼道小孟婆黄泉引的意思……看不透,看不透……但决计并非正道高手,看行事也是亦正亦邪,想必是个旁门老怪,不知这是夺舍了,还是借体重修,又或者游历人间。” 他想的越多,越不敢乱来。 许甲见他不再动手,便道:“这些剑符法钱,我也用不到,不爱买东西,只教你将你收藏的剑诀剑谱,又或者锻造飞剑的手法匀我一份,便也就算了。” 公冶凌雪对着自家亲爹道:“爹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有些眼力,看出刚刚自家爹爹没有占上风:“这位前辈其实也没有怎么为难女儿。” “前辈,这样吧,不若以物易物,交换您手中的沙遁之法,如此面上也过得去,免得添些坏名声,亦可获得我铸剑山庄的友谊,铸剑之法是绝密,实在难以外传,可剑诀我们倒是收藏不少,想要找我们锻造对应飞剑的,剑诀剑谱都会交由我们一观,虽大部分都是散修,且我们也从不外传,但也有几家铸了飞剑,却一直不来取,已经身陨道消的,又或者想要赖账,被我们解决的,总之所藏极多。” 公冶星云也默认了女儿这副人情世故,说道:“在下身上,正有一门剑诀,乃是打算借此触类旁通,自创一门,此剑诀亦算不凡,可与道友换取那沙遁之术。”    许甲听了也觉得情有可原,不与计较:“也行,等我将都天烈火祖师的传承拿到,再去你们铸剑山庄学习铸剑之术,下次去,希望天权剑主回去之后,能告知山庄主人我意。” 公冶星云听到都天烈火祖师也是一凛,又闻许甲说要独身去铸剑山庄,便道:“我山庄在庐陵府吉水,道友若有所需,尽管来就是。” 许甲想想,庐陵到大漠多远,一个地仙也不至于走了两三日吧,但想想这些世界都可能是欲界五百重小世界,一个大世界的分支路线,便懒得去计较这些科学不科学,逻辑不逻辑的问题,放空大脑就行了。 公冶星云的参悟的剑诀叫做《缺三两剑经》,剑经就是以杆秤作标准的,北斗七星七两,南斗六星六两,外加福禄寿,一并十六两,缺一两少福,缺二两短禄,缺三两削寿。 这名字刁钻古怪,这剑经也是如此,就只有三招,一招叫“无常索命”,一招叫“花钱买路”,一招叫“祸不单行”。 分别对应的就是缺少的“福禄寿”。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创出剑经的人,曾经买菜被人缺少斤两,如此杀意腾腾之下,创造出这三招剑法。 “这缺三两剑经,虽说是残篇,但我铸剑山庄的《北斗剑经》从路数上,其实也是和其相同,一斤十六两,就剩下南斗北斗十三两了,一个注死,一个注生。” 公冶星云道:“故而我时时揣摩,以求完善自家剑诀。” 火工头陀小声道:“老爷,据说他们的北斗剑经,出自周天星辰剑经,很是厉害啊,是从天庭传下来的剑阵之术。” 许甲看过此剑经,只觉得此剑经诡谲狠辣,刁钻古怪,模仿行剑之时,剑势便有“呜呜”之声,好似无常鬼哭,抬棺出殡,丧门绝户…… “此种剑,不知以何飞剑配之?”许甲问道。 “一般来说,阴属性飞剑吧,像是道友刚刚的那股子黄泉路上的剑意一般,运此剑经,必有奇效。” “我听闻,大漠西北,便是南疆,南疆之中,有一老魔,他手中有一口百子圣婴剑,乃是用一百零八个婴儿的顶骨锻炼而成,又听闻再往大漠深处去,有星宿海,此中有个星宿老仙,有一口腐仙剑,是采千年僵尸不化骨炼就的,此外便是大漠以西,有个极乐寺,寺中有个极乐老人,炼有一口极乐剑,是采黄泉泥炼就的。” “道友何不与他们论一论?” 许甲撇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加上这些名头,大概也知道他提的这三个大致是什么货色。 “旁门左道罢了。”许甲将砂遁玉简抛出,此术不难学,给予他又何妨,正是要看看那佛国秘境,到底能造成多大场面。 只是这玉简之上,已经附着了那“缺三两剑经”的剑势,虽不是无常索命最凶险的一招,却也是“花钱买路”这招最阴险的,表示自家气度不能容人。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走上黄泉路,便需要一路给小鬼买路钱… 当然,许甲原先在地府工作,还真符合此意境身份。 公冶星云剑光一挑,耍了一个剑花,用了化力的法门,接过玉简,念头一扫,感应其中砂遁之法,却是一惊:“这竟是一门神通?” 神通比术法更高级,术法只是小术尔,神通则涉及到法则道理。 不过也未说什么,只对女儿道:“我们走!” 他俩一走,鹤羽郎君自也走了,他也要去秘境看看。 如此就剩下十方和尚跟火工头陀了。 火工头陀眼巴巴看着,暗道:“那可是七剑之一啊,这老东西竟然能将他惊退,我看来要活命,只有抱大腿一条路数可以走了。”当即更加恭顺了。 十方小和尚亦陷入沉思之中。 许甲对火工头陀道:“入夜前,需搭建好一人小屋,我来布下仪轨,请来天之四灵,地之四神护持,划个圈子,呆在此中安身,否则今晚法界妖魔更会汹涌十倍往之。” 又对十方道:“你道行不如你师父,不过也算有些用处,去寻些石头来,刻上佛像,经文,我来主持开光,作护法之用。” 十方想要说什么,只能跟着照做。 等着黄昏时刻,大批甲虫前来,都滚着粪球,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大粪,但重点是,每个粪球都含有沙漠植物的种子。 许甲指挥他们将种子各自安好,施下甘霖,孕育厚土,催发青帝。 不过一会儿,从二亩三分地便已经扩张到了五亩了。 虽说黄砂依然在,只熙熙攘攘的绿色,可到底也不一样。 火工头陀烧琉璃砖建的道场,不过一人高小庙,四四方方,这也算是极限了,体内都天烈火真炁都耗费干净了,面色都发白了。 刻像刻经的十方也差不多,他还更庄严认真,如此也要两个时辰才能造像一尊,还是比较简陋的了,他一共造了两尊,一尊是日光菩萨,一尊是月光菩萨。 日月光菩萨乃是东方药师佛协侍菩萨,常驻东方琉璃净土,有无上光明法力。 这倒也是对应。 许甲乃简单做了仪轨,四方召请了四方神,四象神祇。 等着入夜,法界忽然变黑,火工头陀神思入法界之中,只见着天地一黑,黄砂像是海潮一样汹涌,黄砂之上,有无穷凶兽,凶神,都朝着这里冲锋。 只是这处琉璃道场在阳世有了根基,便是一处光明宫殿,宫殿有四门,四门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守护,又有日月二菩萨放日月之大光明。 一时间好似沧海之明珠。 那些法界被驱使的魔鬼冲锋上前,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层透明如玻璃的琉璃结界。 反而在琉璃结界内的十方,火工头陀几乎吓尿,这比前两日法界所见何止恐怖十倍。 (本章完) ------------ 三九六 八宝功德剑 法界之中,整片大漠的负面意志真如排山倒海一般齑压而来,四面八方的恐怖妖魔,比之前面夜晚的大甲虫魔神更为强大。 九尾蝎子,六翅蝙蝠,成群的三目沙狼,像是房子一样大的七彩蜘蛛,堪比恐龙的的蜥蜴……环绕着火焰,堪比一个个小太阳的火精…没有面目的迷失魔,潜伏在黄砂中的千年干尸,拥有几乎堪比旱魃的火焰能力…… 他们都代表大漠的某一部分权柄,赋予这个“域外天魔”,最大的恶意。 只是这片小小的五色琉璃法界,竟就是如此真实的“坚不可摧”,后像是孙猴子划下的一个圈,又像是自颛顼大帝,绝天地通后对幽冥的隔绝,对妖魔鬼怪所划下的规矩:“非请勿入”。 总之,就是阳世之中,这么一方小小的道场,亦算是许甲的:“光明道场”。 火工头陀和十方的意识一时不敢乱动,却听到声音说:“道场威能有限,你们看大殿中的光明,乃是源于绿洲能量的法性,乃是炼就一盏琉璃灯,灯盏有灯油点燃,乃可护持此处,燃油耗尽,此灯破碎,这些妖魔就会将你们意识全部吞噬殆尽。” “只有击杀那些妖魔,才能获得法性灯油,打不过厉害的,打那些弱小的也行。” 许甲说是如此,本身一点无惧,只抓着他们两个当苦工。 只是他们在法界中斗争着,忽的远处佛光普照,随后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显露,金光所照之处,皆成黄金色。 “黄金之国!” 十方小和尚喃喃看向那处。 许甲在现世中也感应到了这股庞大的佛元法力,隐隐有所感应,那处有件宝物,竟然和自己有些缘法。 随即掐算一二,原来是一柄佛门飞剑,说是佛门,其实也是“土行飞剑”,此剑乃是八宝功德池中功德泥所炼,泥经火炼,就是功德金身,融了金身炼剑,便是八宝功德剑。 此剑因怀功德,斩业非斩人,杀生不沾因果业力,亦与许甲所发“众生大愿”有所相关。 既然有缘,那就不能不取了来用,这百毒黄砂蛊,虽说也能继续祭炼下去,却终究只是玩具之作。 等着天明,法界退却,火工头陀意识回归肉身,许甲命其采太阳真火之炁后,乃道:“你且将那砂遁之术好好修一修,过两日我们去那佛国秘境。” “两日后?两日后只怕毛都没有留给我们一根啊。” “既是佛国,自然有佛国考验,不精通佛法的人,与佛无缘法者自然不得机缘,你真当佛门是开善堂的,这里面因果宿命,比你算得清楚,只怕这次过后,大漠佛法当兴,佛国将再立。” 火工头陀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十方小和尚却请辞:“方丈在那处,只怕有些危险,小僧便不多久留了。” 却是被许甲抓去法界干苦力给弄怕了。 许甲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道:“你师父将你抵押在我这里,到时候要拿东西来赎回去的,你若想走,需得自交赎金,一部剑诀,或者炼剑之法。” 十方小和尚脸憋的通红,他周身上下,就这么一根齐眉棍,便无长物,修炼的法门,也是传统佛门武学,外功为主,从外入内,缓缓炼就先天,哪里有什么剑诀,又或者炼剑之法。 许甲见他窘迫,便道:“也罢,你且去吧。” 十方憋出一句:“我会还你一部剑经的。”说罢拎着棍走了。 火工头陀好奇:“就这么放了?”心中却道:要不我也问问,说不定把我也放了呢? 许甲道:“你若想,便跟他一并去就是,只是你没有个好师父,只怕去了便是丧命一条路。” 火工头陀只好作罢。 许甲则盘算起来:“那八宝功德剑与我有缘,只怕看中的就是我此身所谓黄莲教气运,黄莲教传自黄天教,是上界正教……不过便是十方遍知,三界洞明,总不可能算到此身非正身。” 如此既是钓鱼放饵一般的有缘,那就是急切不得了,不然饵没吃下,倒是挂钩上了,当下这两日,白日教导火工头陀砂遁之术。 火工头陀修火法,其实和砂没有什么天赋,但许甲自有办法,教他炼了粒“红砂”,此砂是丹砂,火砂,借此砂,便可化火遁为砂遁,无非聚散离合,阴阳变化,五行转换罢了。 如此白日炼砂,夜里入法界厮杀,火工头陀的气息也渐渐凝炼起来,那把都天烈火剑都剑意凌厉了许多。 这就是名师教导和原先独自散修的区别。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许甲乃将辟尘珠交给他:“去吧。” 火工头陀一脸懵逼:“您不跟我一起去么?”    许甲:“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跟你一起去,此行自然只有你一个人,不过不必担心,此时你已经有了活下去的资本,毕竟到时候还需要你这个都天烈火祖师的传人去开启华山传承,你放心去闯罢。” 这回反而是火工头陀不敢了:“要不我再炼会,别人炼法,都是几年,几十年,我这三天速成的,能行么,到时候不灵了怎么办?” 许甲没回他,一脚踢去,用的巧力,将他踢出去几百尺,在沙地里滚了十八圈,随即就遁入砂中,朝着远处消失不见。 许甲将其打发了后,便开始捏泥成像,在这座琉璃小庙中给自己捏身造像。 若说别的,倒也没有,只那日引水,得了些信仰,引导入此中,便隐隐有了“神道变化”,于是一个黄袍道人,手中拿着独角虫杖,站在黄莲之上的形象就出现了。 “勅封西北大漠绿洲土地总管!” 许甲将这部分斩出,给这具肉身活人封神,内景供外神之法,这正是前世走错了的路数,如今骚操作起来,却一点维和感都没有。 “妙,妙,妙!” 借此庙,许甲终于联通到了真身所在,随时可以回归去了,算是有了保障,开了一个传送点。 有了这个泥塑假身,许甲的意识,也终于可以从这具肉体凡胎之中解放出来了。 只见下一刻,这黄袍道人的瞳孔翻转,双瞳异象消失不见,反而是琉璃庙中的泥塑金身显露出了神光意识。 那黄袍道人刚刚愣神,好像失去了一段什么记忆,自己怎么突然到了这里了。 忽然又觉得体内多出一些真炁,还有一把飞剑,一时欣喜若狂,浑不见面前神像在放出妖异的光,迷惑着他的心智。 “原来我是黄莲教教主,修炼厚土真法,前前世乃是佛国中小国王的三王子,因不满全国上下信佛而出走,结果再回来时候,整个国家被黄砂所掩埋……” 黄袍道人如此之下,目光一凝:“定是那佛门捣鬼!” 当即离开了琉璃小庙,往着那佛国秘境飞去了。 这回许甲真是孤家寡人了,也第一次正式体验“神道”,成了自己捏的一尊土石泥偶。 当即沉神法界之中,真正观到此中景象,黄砂漫天,虚空凝火,热浪重重,堪比火焰山一般。 “倒是难为他们了,此界法界并没有很大程度的利用来发,内里原生魔神,和阳世对应的法则,都很生涩,仿佛是祖天师设定正一盟誓之前的场景,这砂魔,风魔,炎魔种种,都是六天大魔一类魔王。” 许甲虽如今变成了个绿洲土地,可权职只有“二等地下主”左右,并不算统筹一村之地,只有这么五亩左右大小的地方。 “斩杀怪物,扩展法界神域,便能带着能改变现实的规则,扩大绿洲面积,直到吸引商队,吸引常驻生灵,为我主持祭祀,维持住了信仰,我便可以经常神降此界,不必如此匆忙急促。” 这边的飞剑技术,简单搞效,但真正的核心技术,掌握的人很少,真要深探下去,没有十年八年,未必有所成就。 …… 另外一边,火工头陀带着避尘珠,入了佛国,虽在法界观之,佛光所照,都是黄金,乃是黄金之国,可靠近之时,除却越发炎热,并没有什么特别。 接着砂遁,火工头陀躲过了几个凑热闹的大漠旁门左道。 他暗自得意:“从前不过跟你们一般都是三流剑仙,如今我已经跻身入二流了,自是凤凰与鸡不同了。” 却是不大看得起从前的狐朋狗友了。 等他遁了一圈,只见到了一处巨大石门,便知晓是佛国入口,于是从门缝中溜进去。 下一刻便天旋地转,黄砂,骷髅,穿着僧袍的干尸,大量怪物,堪比那几日在法界的情况。 几个剑仙,正在清理这些东西,但都不是什么厉害货色,打死了干尸,就在干尸上扒拉,竟然是在找些什么舍利子之类的东西。 其中一个得了一枚舍利子,顿时便被其他人嫉妒,生怕带不出去,竟然直接吞入肚子。 那吞了舍利子的剑修,当即修为增长,只是气息驳杂,法力中夹杂着佛元。 火工头陀得了许甲提醒,自然知道这些并非好东西,冷笑一声后继续往内里挤。 (本章完) ------------ 三九七 金光菩萨本生记 火工头陀入了真正的黄金佛国,所见并没有真正意义的黄金铺地,都是荒凉的黄沙,黄土堆砌的断壁残垣,风化的佛像,无面的菩萨,断臂的罗汉,字迹不明的石刻经文。 他也不通佛法,也没有心思弄什么考古研究,稍微扫视一二,感觉这里没啥好东西,就继续往内里走了。 火工头陀离去后,没过多久,黄莲道人便已经到了,此时他被许甲洗脑,感悟因缘,乃是黄金之国的三王子转世,因厌恶佛教而出离国家,如今正要回来寻找黄金古国灭亡的真正缘由。 他先到了外围,看见那些干尸,心中悲凉:“这些都是我国中子民,被秃驴哄骗了去,如今沦落如此下场,死了竟不能消停,还在此信佛。” 随即将那些打杀干尸,挖掘出“舍利子”的几个旁门左道中的喽啰,扬起一把百毒黄砂蛊,将其骨肉消融,那还没消化的舍利子,其中佛元便洗炼了黄砂,使得其多出淡淡金光,好似金砂一般,每砂上隐约又有微雕佛陀罗汉,仔细看这些佛陀罗汉,都面色扭曲,竟然都是这些被杀之人的魂魄,被佛元感染,不能解脱,成为了“佛奴”,一如那黄金之国的百姓一般。 杀了这些人后,黄莲道人入了第二关,一样看到的都是那些残缺佛像,冷笑一声:“何以不朽,终究一抔黄土。” 正要继续进去,忽有所感,走到在一面千佛窟的墙面处,触摸到了某尊佛像,一扭,顿时佛窟裂开一道缝隙,刚刚好够一人侧身。 黄莲道人从缝隙中过,只见是处密室,从密室下行,只见着处处干尸,骷髅头摆成京观,他越走越怒,到了最里面时,便见到一座座石莲台。 这莲台中央有一根尖锐的棍子,几座莲台上,则有干尸,正坐在这尖锐棍子上,面色祥和。 另外几座莲台上,则有上好金粉漆的“金身”,最前面的,除却金漆,更是整个肉身,被装入泥塑的菩萨像中,只隐约肋骨显露出来。 这是“肉身菩萨”。 许甲透过黄莲道人看见这些,只觉得莫名熟悉,毕竟自己坐化之后,也成了金身,只是自己没有坐在这种秘制莲台上。 这里明显是非常残忍的,从活人开始就开始处理工艺了。 具体工艺,许甲也清楚,先是吃饭菜不给盐吃,如此四肢无力,整个人白白胖胖,可以随意摆弄,接着禁食,只用漏斗灌清油。 等着肚子里什么脏东西都没有了,就开始每日只给吃一些防腐用的丹丸,这丹丸吃了有饱腹感,但没有营养,最终缓缓将周身脂肪给消耗,便称了干尸一般。 快咽气的时候,摆好造型,坐上莲台,再放到通风干燥的地方,风干数日,除却如此,周边还要摆“香阵”,将肉身始终处于烟熏火燎的状态,使得“肉生异象”,这却也是成就之一。 除此之外,像是“舍利子”,也有大量人造的。 这还是佛教被本土驯化之后的结果,未被完全驯化之前,尚且还有“焚身化虹”,这种自杀自残的方式,来表现佛法无边。 一些教派,甚至会劝诫教徒,“忍难成佛”,鼓励其自残,挨饿,受冻,或者大热天穿厚衣服,用荆棘抽自己…… 但这样其实并不能离佛更近,只能带来“濒死幻觉”,甚至有一些快感,让信徒认为真的见到了佛祖,见到了菩萨,要被接引入极乐世界。 如此被骗杀的人极多,愚昧之人前赴后继,这些死掉的人的田产,财富,便都成了寺庙僧侣的。 从这间秘室来看,当年黄金之国只怕便是毁于“全民信佛”。 黄莲道人此时早就代入其中了,心中愤恨十分。 但等他走到了最里面,便见着一尊莲台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还留着小胡子,头戴菩萨冠,身穿璎珞珠宝,跌跏趺坐,目视前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金之国的大王子。 黄莲道人在许甲的指挥下,看向这尊菩萨面前石台刻的“金光菩萨本生经” 上写着金光菩萨原是兜率天中听弥勒讲法的罗汉,降生于小国王之家,是继承王位的大王子,自小发心供养佛陀,学习佛法,等着继位之日,不愿继位,要出家为僧,后被劝诫,乃白日理朝,下朝入庙修佛,如此二十年,功行圆满,证得“金光菩萨”尊位,带着黄金之国集体飞升佛界,成就佛国。 …… 黄莲道人冷笑一声:“大哥啊大哥,你被那些贼和尚骗了啊,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被做成了这种东西。” 他环绕一圈,却没有找到二哥,也就是黄金之国二王子,乃至于老国王的身影。 正要出手毁了此处,便听到一声“南无金光菩萨。”    一道幻影显露出来,正是那座前金光菩萨,他道:“当初一念一差,铸成大错,竟让那孽畜得手,一切皆等再有出世之日,有缘之人……” 正念此,他似认出黄莲道人一般:“原来是你,难怪难怪,缘起缘灭,一线生机,宿命因果,神通难敌。” 当下对着黄莲道人一指,却是一道枚钥匙,落到了黄莲道人手中,这钥匙金黄,镶嵌珊瑚,珍珠,此中大漠,向来以海洋之宝为贵。 “这是开启宝库的钥匙,那孽障觊觎佛宝,却被我设计封印在此中,但他亦有神通,再出世之时,必然就是他快要脱逃之日,将他斩杀,便可借助佛宝,恢复绿洲生机,重现当年黄金佛国盛况。” 说罢,幻影消散。 许甲暗暗道:“倒像是一个自顾自表演的npc,不过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被注视之感,难道这黄金之国的金光菩萨,真的成了菩萨?不对,若真菩萨了,怎么会用此制作肉身菩萨的办法将自己供成菩萨,做成此类,都是被摆弄的。” 许甲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当即掐指一算,只是天机蒙昧,自己毕竟不是这方世界的,也没有做好“偷渡仪式”,总是被恶意针对,如今剥离意识出来,到了此神像中,做了这绿洲土地,就更是属于“域外邪神”了。 黄莲道人受了许甲暗示,此时也做出了选择,后退了几步,不再想着破坏这里情况,只四处查验。 最终在金光菩萨背面,发现了一个金匣,打开金匣,内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枚金印,此金印上书“大唐皇帝勅,金光国王印”。 许甲尚且未了解此界历史,但见此印,暗道:“想来是玄奘西域记,路上未曾记载的某个佛国,又或者平行时空。” 一个小地府便管着五百个这样的小世界,时空历史,都是在某一个节点不同,于是走向了不同的发展。 许甲对此到时不意外,只道:“此印只怕是此黄金之国的正统所在,只是不知为何被放在这里,难道是佛门早就算好了?” 黄莲道人收起金印,此印堪炼成法器,可以镇压气运,虽不如飞剑斗法利索,却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了,承载了一国气数,他又是三王子转世,正有继承之理。 从这处密室出来,黄莲道人便正好遇到了十方小和尚,十方小和尚看到黄莲道人十分惊讶:“前辈怎么也来了?” 黄莲道人根本不认得十方,毕竟那时候是许甲“夺舍附身”了他,但本能的厌恶和尚,不曾多言,便进入了古国下一层。 十方小和尚想想,也进入了那条佛龛缝隙之中,却是被震撼得难以言明。 原来他们大漠“万佛窟”一脉的和尚,正是黄金古国当年的遗民,十方小和尚尚且纯良,哪里见过这种造肉身佛的场景,顿时便对佛法产生了怀疑。 这时,那金光菩萨又显露出幻影来,自顾自表演起来,然后消散不见。 也不知道十方小和尚信了几分。 到了第三层,火工头陀和黄莲道人就相遇,这层也是绝大部分二流高手,乃至于一部分一流高手止步所在。 却是要解开佛偈,参悟出什么,才有一道门可以进入。总共只有八道门,对应的正是佛门之中的“八部龙众”。 便是之前的鹤羽郎君,公冶父女两,都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应在大漠成名的旁门左道,比如大漠三魔,砂魔,风魔,炎魔,都在这里,他们自称大漠三仙,所修旁门左道法,一个善用砂,一个善施风,一个善弄火,因性情乖张,经常有劫道夺宝杀人之风闻,被传为大漠三魔。又比如南疆五毒教的蝎教使,是炼蛊的,同样有一柄毒剑…… 只是那白云禅师不在,看样子已经参悟出佛偈,从这八道门中其中一道进入了。 火工头陀见到黄莲道人便高兴:“老爷您怎么来了?” 但见黄莲道人一脸警惕,他便知晓:“那老爷是附身夺舍,此时不知道是装作不认识我,还是让本来这具肉身的小畜生掌控了。” 当即便退了回去,面色如常。 而那公冶星云则看出气质前后差异来了:“此人绝不是之前所见,虽法力一致,可面容神情猥琐许多,见我之状,竟有忌惮,果然是夺舍附身的老东西么?” (本章完) ------------ 三九八 八部龙众 “金光一粒圆坨坨,降龙伏虎抟作和。” 黄莲道人,并没有上前,只远远观者八道门上的偈子。 八门分别对应,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 又隐隐和道门八卦相合,天众为乾,阿修罗为离,迦楼罗为巽,龙众为坎,摩侯罗伽为坤,夜叉为艮,紧那罗为震,乾达婆为兑…… 这偈子,亦是佛道相合,参杂着一种“佛道合流证就金仙”的想法。 其中最吸引许甲的就是这一道,像是在讲“金丹之道”。 正所谓金丹之道,炼己为先,此处佛门道场,如何出现一内丹道的偈子。 再一观,此偈子,对应八部众之中的:“天众”。 再一观那“龙众”的偈子,上面写着“青龙潜藏东海水,丹炉温润孕真珠。” 那“夜叉”的偈子是“心猿意马栓大道,中宫土德自澄清。” …… 八部龙众的偈子合起来,便是一完整的“金丹大道”。 内里讲明八卦和五行,但所示却是佛门的八部众和舍利子。 这里只少数是真正修行中人,有些传承,知悉些秘语,那些旁门左道,文化程度一般,就如同那“九阴神爪”,都能被炼成“九阴白骨爪”。 别说是他们,就是许甲当年,就算正法当前,竟也修不得全,走了旁门的路数,却是少了明师。 许甲当即给火工头陀传音:“你去参悟修罗门。” 这边却令黄莲道人参悟那“摩睺摩伽”门,此门对应乃是“坤卦”,此众在佛门中代表:“地龙”,乃是与天龙相对,外在形象是大蟒蛇神,和道教“勾陈”的形象类似,毕竟常玉也是如此被点化。 除却勾陈,地母厚土之下,有中央土德镇兽,是为腾蛇,亦是土宫也。 坤卦上写的是:“白降红升和泥水,先天一炁炼金丹。” 许甲微微思索,教那黄莲道人打出一道法力,这本是应有,这内里既然有把八宝功德剑和他有缘,黄莲又能蜕变成“金莲”,坐上金莲台,不就是“成佛”么。 泥水之物,原指男女之事,有言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但男人在阴阳中又是乾阳,女人是坤阴,如此阳泥阴水,抱负造化,便生出“胎儿”来。 一部分内丹道的理论,总是把“怀婴儿”来比喻内丹的小心,辛苦,亦喜欢用婴儿来比喻这股先天之炁,是人最初的状态,若一直保持婴儿的状态,便能长生不老,是为“抱婴”,而婴儿状态不增不减,是为“丹”。 丹婴是混同来讲的,其实是一个境界,或者说一个境界的两个状态。 黄莲道人的厚土真炁明显不足够某些条件,不能泥水融融,如炼瓷器一般,炼成一颗坚硬的金丹,也就是这里“佛道合流”的舍利子。 对应摩睺摩迦,所谓“地行龙”也,即不能一飞冲天的龙,亦算是修行未到。 如此那就是还差“水火”了,红升白降,只怕就是“炼泥”的状态了,当然外丹术语之中是指朱砂的状态…… 许甲也算“大教”出身,灵宝道统传承,但对这种强行将八部天龙,周易八卦,以及铅汞内丹联系起来的,心中只想说:“左道旁门”。 这根本不是一代宗师,佛道双参的路数。 “八宝功德剑,也是八宝功德泥炼就的,这里面只怕和点石成金之法有些类似,需要火炼之力相助。” 火力有火工头陀,但只怕还要“水力”才行,否则只是锻泥成灰。 这里的水力,能算的上的,却没有几个,毕竟是大漠之地,便是公冶星云,也是天权剑,晓月剑,是星月之力…… “对了,月华如水,月相太阴,亦在此中。” 许甲当即传音给火工头陀,火工头陀便对公冶凌雪道:“我想到了。” 众人正冥思苦想,见他如此说,都冷笑一声,火工头陀这种,他们向来都是看不起,没有放在眼里的。 “凌雪姑娘,你去坎卦对应的龙众,我去离卦对应的阿修罗,与老爷所对应的坤卦摩睺摩迦同时激发法力,或许能打开门户。” 公冶凌雪看看黄莲道人,黄莲道人一脸懵逼,暗暗道:“怎么我刚刚灵光一闪所想,竟为他们所知。” 但也只好照做。 一时间法力激荡,摩睺摩迦之门投射出一道金光,将黄莲道人摄走,工具人火工头陀和公冶凌雪还在外面。 “我们成垫脚石了。” 火工头陀错愕,怎么不带自己的,当即只好琢磨起离卦上的这句偈子了。 黄莲道人入了内里,只见金碧辉煌,真“黄金铺地”,一座黄金王宫在那里,王宫各处,可见四条眼镜王蛇所拱卫的石柱。 王宫之前,有珊瑚,珍珠,砗磲,玳瑁,玛瑙等八宝所堆砌的“功德池”。 功德池已经干涸,底下是一层干巴巴的泥,偶尔泥中见有金光,是金色莲子。 八宝功德池上,正有一条金色眼镜蛇盘旋,正是打算借助功德池“化龙”的摩睺摩迦,亦是所谓的“八宝功德剑”。 此剑已经有了灵性,虽是佛门之宝,却总带着一些邪性,不知道是不是此处因为佛法灭国所带来的“诅咒”。 “摩睺摩迦~” 八宝功德剑发出妙音。 许甲想想,令黄莲道人,拿出了金印。 那八宝功德剑见到此物,顿时不再动作,身形消散,在空中化作了一把悬浮的黄金之剑。 原来,这龙蛇,亦是黄金之国最后的国运灵性所成剑灵。 八宝功德剑落在黄莲道人手中,许甲也认出此剑,虽不能和自己的未济仙剑相比,可比金蛟银蛟炼成的双剑品质好上许多。 除却此剑,八宝功德池中的泥巴,金色莲子,黄莲道人也刮干净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黄金墙壁。 得了此宝,黄莲道人继续前行,毕竟身上还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开启一个黄金之国的宝库,内里有一个什么妖孽。 穿过宫殿,便到了一个花园,但此花园并没有普通植物,只有玉石和珊瑚做的树,树上挂着各色宝石。 而白云禅师亦在这片花园之中,他看到黄莲道人并不奇怪,只是没有从中感应到真正许甲的“气息”,反而是用宿命通一眼可以看到了“过去”。    当即心了:“花非花,果非果,化生天人也。” 黄莲道人一脸警惕这个禅师,随后便想要寻找所谓“宝库”的大门。 未几,又有一个人来了,正是公冶星云,他见许甲那番操作,推测这八个门,约莫代表八个内丹的步骤,只要按照对应步骤,激发八门,便可开启门户,于是便从“天人众”处进得来了。 这倒也不难,便是推理测算一二便是。 他既然进来了,自然亦护着女儿进来,父女两在门户后面,也各自得到了一件佛门宝物。 此时见到了白云禅师,黄莲道人,倒也气定神闲,来此一趟,已经不亏。 “见过白云罗汉。”公冶星云作揖问询道:“不知罗汉可否看出这里机巧。” 白云罗汉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什么意思?” 公冶星云对佛法了解程度一般,却难以参悟这是佛陀涅槃之时的景象。 此处玉树,正是一半只有枝条,一半宝石叶子茂密的样子。 这代表此处有佛法大神通者涅槃。 白云禅师自认自己涅槃圆寂,是达不成此异象,最少是个菩萨涅槃(欲界神仙境)。 许甲却有所领悟,当即寻找“涅槃之所”。 那涅槃之所,必是有“舍利子”,或者遗宝。 再一个,佛门总有为了降伏某某妖魔,大士选择涅槃,发挥出极为厉害的威能。 比如西游记中如来降伏孙悟空,断了手掌,回到西方极乐世界就涅槃了,但人家涅槃不是死了,涅槃完了又重归佛主之位了。 所以若是真入那人造的“金光菩萨”所言,这里镇压了什么东西,必然就在涅槃之所。 拿着那枚黄金钥匙,便可打开黄金之国的宝库,得道佛国国宝,能够将沙漠转化成绿洲的至宝。 这种至宝,说实话,许甲也只是“虹猫蓝兔七侠传”里面,见过十里画廊的灵泉宝玉,有此功效,否则便是敖锦童子炼就的“饶珠”,具备丰饶祥瑞之炁,也很难立即将沙漠变成绿洲。 况且这黄金之国如此富裕,用黄金铺地,许甲脑海里面只想到了萨特阿拉波,那个地面上冒石油的大户。 难道这黄金之国地底,也产黑色黄金么? 但这菩萨以“金光”为名,涅槃之后,只怕也化作“金光”,说不得这黄金之国一开始不是黄金,就是正常宫殿,其涅槃之后,被金光辐射到了,才变成黄金铺地的国度。 因此在这里寻找涅槃痕迹,还是很困难的。 特别是占卜之术,在这里几乎失灵。 “是不是中央那里?” 花园中央有一处空地,但没有什么线索。 东南西北,双枯双荣,确实亦没有什么变化。 但下一刻,白云禅师走出,拿着禅杖就砸断自己的脚踝,随即流出淡金色血液。 佛国的气氛开始变幻起来,周边生出了千年前的禅唱。 枯荣转变之时,一处地方显露出不是很明显的金光。 这金光顿时吸引了许甲,但只按兵不动,一来钥匙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发现那处密室的人都发了一把,二来这佛国现在看着,其实有些实力的,真信佛信出神通法力来了,可一夜之间覆灭,这里面有个什么妖孽,又是比较诡异的。 黄莲道人已经得了八宝功德剑,平安带回来献祭给本尊,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什么佛国宝藏,许甲倒也不贪,只凑凑热闹吧。 这白云禅师,明显和这里有些缘法,说不定就继承佛国道统,在大漠开宗立派,成就欲界菩萨,再立佛国了呢。 公冶星云也是按兵不动,这时外面又闯进来几个人,正是大漠三魔,他们也破解了偈子进来了。 他们见到此处,分话不说,将这些宝石树都给拔了,黄金地皮也给扒了,更是如蝗虫一般。 到了这里,见着公冶星云和白云禅师,却是冷笑起来:“不知几位先来,得了什么宝贝,且拿出来给我们兄弟观赏观赏,见见世面。” “是啊是啊,见者有份,怎可独享?” 尤其是对着黄莲道人:“你小子必定知道什么机缘,不然怎么修为如此浅薄,竟还在我兄弟前头进来。” 许甲也是第一次见到已经修成地仙境界的旁门左道,竟然有爽文反派一般无脑。 当即暗暗道:“看来这里有个主角在场,否则怎么会有降智光环?” 其实倒也没有降智光环,这大漠三魔平时也是持强凌弱,无非是见自己三人,公冶星云虽强,却带着一个弱鸡女儿,白云禅师更是为了勘破涅槃奥秘自残,自认这里没人是自家三兄弟的对手,在强大的机缘宝物面前,那自是“显露贪嗔痴妄相”。 “得了佛宝,我们也来做个菩萨罗汉玩玩,我就作个砂菩萨,他就作个火菩萨,你就做个风菩萨,我们也保这大漠一方水土平安,收些贡奉享用,岂不自在许多?” 他们正说,忽的一道金光自白云禅师处迸发出来,虚空中四面八方的金光汇聚起来,形成一道纯金门户。 门户之外,有菩萨血肉书写的道家符箓。 许甲看了都吐槽:“怎么像是济公降魔里的,佛门的拿金身磨粉书写道家的符咒。” 这符咒,许甲竟然还熟悉,正是天蓬诛邪符。 但天蓬法不是禁止和尚学习么,怎么这和尚还水灵灵的用出来了? 白云禅师面色凝重,头露汉珠,面前多了一枚头戴王冠的骷髅头。 “这是那黄金之国的国王,他竟修成了菩萨。是金光国王菩萨。” 那么,一切的谜题,就在这道被封印的宝库大门之后了。 但此时气氛却诡异起来了,公冶星云剑炁已显,比之前和许甲对峙的时候,要杀心大起得多。 (本章完) ------------ 三九九 封魔宝库 “诸位施主,可否听老衲一言。” 动不动就是自残悟禅的白云禅师来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如狮子吼,将这些蠢蠢欲动的人震住,那禅杖上环儿响叮当,带着惊神动魄之意。 “白云罗汉有何高见?”公冶星云问询道。 “高见未有,只是佛门之地,向来有诫,一诫妄,二诫贪,三诫杀。” “诸位若在此处犯了诫律,只怕与佛法无缘。” “老秃驴你什么意思?” 大漠三魔冷笑一声:“别把你的规矩强加在我们身上,这里的一点金砖,放在凡俗,不知道要养活多少人,最贪的就是你们和尚吧。” 当即道:“你们都忌惮,不敢为先,背后撺掇别人上,自己想贪,不说自己贪,指责别人贪。” 当即对着在场最弱的黄莲道:“你,就是你小子,你刚刚解谜猜字的,有些灵巧,就你上吧,看看什么情况。” “我?” “废话,不是伱,难道是我?” 公冶星云冷笑一声:“这门户只有一道,可不像是之前门户总共八道,只怕宝藏也只属一人,大漠三魔,你们怕死,却不怕丢了机缘么?” 这么一说,三魔顿时思索起来,砂魔道:“二弟,三弟,你们怎么看?” 炎魔道:“大哥,我们已经赚了些宝贝,可最重要的佛门功法没有寻到,你我已经修成如此境界,但再难进一步,只有转修佛门,洗去从前根基才行,可佛门的东西又实在邪性。” 风魔道:“不错,大哥,我们还没得到佛门功法,只怕还是要仔细谋划才好。不可胡乱错失了机缘。” 正这时,黄莲道人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正是许甲控制着给了一个馊主意:“这门后,说不定是一尊顶尖凶魔,我反正有避尘珠,又会砂遁之术,不如开了此门,再远远离去,看他们斗个狗血淋头,岂不是正好?” 当即拿出那黄金钥匙道:“大师,我这好像有这道门的秘钥。” “拿来吧你!” 风魔遁速不俗,直接抢来了秘钥,随即哈哈哈的冲向了黄金之门。 那秘钥一靠近黄金之门,便生出光辉,同时一道道佛光,如同波纹扩散开来。 那金光菩萨的幻相却又出现了,只是和密室的金光菩萨不同,这尊更邪异一些,这尊菩萨没有戴冠,手中染血,身有纹身,纹的正是之前八道门的八部天龙,他道:“诫杀生,诫妄语,诫贪求,诫淫心,诫偷盗,诫饮酒,诫……” 其口诉八诫之语,手中却是一把僧刀,冷道:“金光国金光寺皇家重地,等闲人不可靠近。” 黄莲道人宿命因果认出:“这不是我那二哥么?” 三尊金光菩萨,大哥,二哥,乃至于似乎是涅槃寂灭的老国王…… 这宝库之后,究竟是什么? 黄莲道人虽想要摸清楚,却身形渐渐退至众人身后,当即化作一缕黄砂,遁入烟尘之中。 他这么一遁,公冶星云便觉得不对,他对着女儿道:“那砂遁之术,你也学了,快走。”    白云禅师叹道:“上千年了,我轮回十世了,始终没有想明白,如今总算要揭开了。” “逻辑八缩!”砂魔一把扯过擅自行动,却没能真正进入宝库的风魔:“先解决了这个看大门的!” 当即一把扬砂,这砂不是普通砂,乃是三生恶砂,是黄砂,百骨砂,红尘砂,三砂合炼,一如传闻中的“三昧真火”,是三昧神砂的青春版。 此砂一扬,,下一刻那风魔拿着一口袋,放出一阵风,一时风卷尘砂,化作一砂龙卷,威力非常,朝着那金光菩萨像去。 炎魔则警惕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稍有动作,他便奋力出手,这是三兄弟一直以来干活的习惯。 “诫贪求!贪求者不死何为?” 面对二魔挑衅,下一刻那菩萨一刀斩来,刀意近乎凝实,穿过砂龙卷,直缩要害,纵然修成地仙,可以一定程度舍弃肉身,但那时候万不得已的时候,二魔慌张御剑来挡。 他二人飞剑,只能勉强算一流飞剑,和铸剑山庄北斗七剑级别的,差距极大,一把剑黄朴朴,好似一黄蝎,一把剑青灰会,剑鸣丝丝,像是飞蛇。 黄蝎剑是五毒教的五毒诛仙剑的单炼版,飞蛇剑则是继承自古人,原来是二流飞剑,得了风魔心血祭炼才勉强进入一流飞剑之列。 二剑合璧,威力不低,却仅仅是刚刚好抗过这道菩萨虚影一道刀炁。 “好棘手!”二魔不想被消耗太多实力,当即借着对波的余力飞速后退,退至白云老和尚身后。 退出一定程度后,那菩萨竟不追索了,只是一昧的说着什么:“杀生,淫邪……”的佛门诫语。 白云禅师道:“这是佛门八诫。”当即自信前往。 然而那菩萨看到他,却冷道:“痴妄不改,此生何求?不如早登极乐!” 却从背后取下金弓,直直对着白云禅师一射,一时有“四大天王”的意境浮现,叫白云老和尚不由后退几步,以禅杖挡住箭意。 “麻辣隔壁,我不信这无根之萍的菩萨的虚影还能一直放力不成?” 砂魔看向公冶星云:“我们都上前试过了,就你躲着这,是不是想捡漏?” 公冶星云笑道:“我倒是可以转身就走,亦有这个魄力,我铸剑山庄,并不想要什么佛家秘诀,什么佛宝,只是顺手走一遭罢了,我看这门上画着符箓,只怕不是什么宝库,是封魔库吧。” “又是如此一尊武菩萨坐镇,就算破开了,里面妖魔又如何对付。” “管他妖魔,宝贝,总要打开了,见光了,才知道,况且都尘封千年了,是妖魔也早死了。” 公冶星云见黄莲道人都走了,本就无心呆下去了,此时不过是看個热闹罢了。 “这里面关着的既有妖魔,又有宝物。”白云禅师道:“黄金国有一金光佛宝,名为金光舍利,有此舍利,此国在西域中,常常百国来朝供奉,这舍利有营造绿洲,光芒所照,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如此宝物,自然吸引来了妖魔觊觎。” (本章完) ------------ 新的一个月我会好好做人的 玩耍了两个月了,主要是九月用光了三个月的请假条,现在我要吃全勤了(去重庆旅游花光了钱),开始努力了,拿全勤! 所以求求月票 ------------ 四百 八戒西行记 “那究竟是个什么妖魔呢?如此厉害?竟然害的一国覆灭?” 虽然西域诸小国,基本一国一城,况且这还是沙漠之中,周边只怕连村子也没有,全靠着一片绿洲,但这种“屠城灭国”之事,也依然算是极大事件了。 “我却也不知道,老衲第一世时,乃是金光寺中沙弥,只有一阵血雨惊掠,便失了佛宝,接着便有唐朝来的长老。” 可惜许甲已经控制着黄莲道人离开了此处,不然就会听出,这一处,明显就是西游记的“九头虫盗取佛宝”一章。 “那唐朝来的长老,神通广大,修持佛法精深,乃是要去天竺求取真经佛法,他修行得了真意,已经是人间菩萨,有五方揭谛护持,四值功曹拱卫,金刚伽蓝随侍。” “这长老名为八戒,自称得青龙尊者谕示,要去天竺看看,因为青龙尊者说,那天竺佛门起源之地,正在灭佛之事,何以西行,始于足下……” 白云禅师陷入回忆,仿佛回到了十世之前自家还是小沙弥的时候。 “八戒大师,见我们丢失佛宝,而受诘难,便自愿去寻回国宝。 “后来才知,那大漠水眼之中,即碧波潭,有一碧波潭龙王,此龙王因在大漠独家一份水神龙王,多受尊敬供奉,富裕非常,只是虽百万家私,却只有一个女儿,一开始想要联姻西海,西海龙王虽对大漠西域这条商路感兴趣,却不想让自家儿子做这上门的女婿。” “西海不行,这大漠往北,苦寒咸碱不毛之地的宿海海中,却有一妖王,名为九头怪,又言是狍枭鸟。” “这狍枭鸟之前也在大唐之地,是盐池作乱,传闻是蚩尤头颅的精魄所化,被天师降魔,流放到此。” “他因垂涎碧波潭龙王百万家私,乃盗取佛宝,以此为彩礼,要做上门女婿。” “八戒大师,降伏狍枭九头鸟,夺回了佛宝,还回了国主,国主深感虽有佛宝,却无护持之力,乃与国中三个王子,向八戒大师学艺。” “八戒大师自言佛道双修,严修戒律,国王和王子学之,从此布衣箪食,亦证佛法。” “八戒大师乃继续西行。” “自此金光国中举国供奉八戒大师,称为“大圣国师王菩萨”,是国王之师,国王亦证菩萨,是为金光显圣国王菩萨……因佛法确实显圣,金光国很快举国修佛,人人严守戒律,不劳作不得食,不贪求,不淫邪……自愿将财富供奉,修建成一座佛经中,铺地黄金的寺庙,想要等着八戒大师从天竺回转之时,继续供奉,听闻讲法。” “可未见八戒禅师归来,反而佛国渐渐不行了……直到一场黄砂,将举国埋葬……这座黄金之国也就从此消失在历史之中。” 白云禅师讲的很是生动,公冶星云问道:“难道此宝库后封印的是那九头鸟?蚩尤精魄?” “应该不是,九头鸟被八戒大师降伏,变化成了他的兵器,九齿钉耙,为其农耕所用,是持戒的礼器,只怕是别的什么妖魔,或者一开始撺掇九头鸟盗取佛宝的就是这个妖魔……总之,无论如何,今日真相就要大白了。” “这金光之宝,究竟是個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人想要?” 白云禅师道:“那金光之宝,据说是燃灯古佛灵柩灯的灯芯,供奉之,可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维持一方生灵。” “可若是与九叶灵芝草装呈,便可激发药性,生出种种异象,缓缓炼化此异香,便可轻松增长道行,若是一口吞下,只要没有死,便可增加万年法力。” “万年法力!” 三魔惊呼,虽说就算有万年法力,也不一定能飞升得道,但肯定的是,只要稍微应用,必然是天下无敌的。 白云禅师叹道:“可这万年法力,又哪里是普通人可以炼化的?” “我说呢,这国王一家几口,一修就成菩萨了,别说万年法力了,五百年法力就成罗汉了,千年法力都修成菩萨了,我看这玩意,我们大家谁也炼化不了一整个,不如一起分而食之。”砂魔眼睛一转提议道。 “难说,万一那妖魔就在里面,缓缓炼化,缓缓炼化,千年过去了,说不定都炼干净了,打开这门,放出来的就是万年法力的妖魔,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还是刚刚那小子机灵,递了钥匙就跑了。” 白云禅师没有说话,只道:“那妖魔必是被封印得刚刚苏醒,否则黄金古国不会现世。” “反而是他在里面呆着的时间越长,便越可能恢复道行。” “那就齐心协力破开此处!” …… 白云禅师,公冶星云,大漠三魔,此时相互看看,达成默契…… “佛光普照!” “斗转星移!” “三生神砂!” “风卷残云!” “降世红莲!” 五人各自放出大招,一起轰向那尊菩萨虚影。 那菩萨虚影叹息一声,挥刀斩去,喃喃道:“诫妄语,诓骗众生何以修真?” 一刀斩出,然而自身也在围攻之中烟消云散了。 五人硬抗神仙境的刀炁,亦受了些伤,只是顾不得调息了,白云禅师这个挂壁,越受伤,越自残,气息越玄妙,道行越高。 他走上前,推开黄金大门,顿时门上写的那些封魔符箓褪色,化作粉尘消散,门内并没有什么邪异。 金光闪烁,佛宝是一枚金色的珠子,光明灿烂如若小太阳。 ……… 许甲操控着黄莲道人回来,砂遁一个时辰便有一千五百里,速度也算不错了,很快到了琉璃庙。 下一刻许甲再次征用了这具肉身,黄莲道人目生双瞳,而庙中泥塑顿失光彩。 “八宝功德剑!”许甲持了此剑,顿觉得内心祥和,从前的种种佛门经典泳上心头。 可下一刻,一声“轰隆”,远远望去,只见黄金古国处,浮现一尊千丈金身,此金身有千手,千手上有千眼,每只眼睛都在发射“金光”。 金光所射之处,一应物什,全都变成了黄金。 只有一道踉跄剑光飞跃,朝着自己这边来了。 “果然有问题!”许甲心中如此感慨。 (本章完) ------------ 四零一 妙善法身 千手千眼菩萨,是观音最为出名的几尊法相之一。 此相的观音,才能被称为“西方三圣”,与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同尊,是阿弥陀佛的协侍菩萨。 “千手”表示大慈悲的无量广大,以“千眼”代表智慧的圆满无碍。传闻千眼千手观音,能利益安乐一切众生,随众生之机,相应五部五种法,而满足一切愿求。 但这尊千眼千手菩萨,在许甲看来,就完全没什么慈悲,倒像是倩女幽魂里面的国师蜈蚣精,普渡慈航,这玩意千手千眼,倒也有些说法,千手不需说,千眼的话,西游记中,金光观主,便有百只眼睛,可以放出金光来。 许甲看那千丈金身气势,还有那千眼金光乱射,便知道是实难对付的大boss,便是真身本体在此,有未济仙剑在手,也需要耗费一些手段,能定住他的金光,才敢近身作战,将其打回原形。 公冶星云遁至此,却是狼狈十分,见只有许甲一人,问询道:“我那女儿没有提前遁出来么?” “那却是不知了。” 许甲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白云禅师就是个疯子,我怀疑他是妖魔元神转世,根本不是什么沙弥转世。” “竟然主动涅槃,唤醒了这头邪魔。” “那佛宝呢?” “在那千手观音的阿弥陀佛头冠上呢,放金光的就是了。”公冶星云着急回去找女儿,又往回冲了。 不说别的,家中有个母老虎,万一女儿没了,交不了差啊。 他刚刚走没多久,砂里遁出个火工头陀,他笑呵呵的,手里提着一个,正是公冶凌雪,已经昏迷了,嘴角流血,明显是受了伤,被火工头陀捡尸了。 “老爷,这娘们一個人晕死过去了,他爹又不在,多半死了,我捡着做个媳妇,夫妻两一起侍奉您!” 许甲无语,踹了他一脚,感慨道:真是一个出来的早,一个回去的晚,不得见啊。 当即道:“别的先不说,你先摆个仪轨,我上大号!” 说罢指挥着火工头陀做事,摆好仪轨祭坛,正好将这八宝功德剑做了祭品,献祭给了许甲本尊。 而另外一边,许甲本尊双目放出金光,随即一柄仙剑便从眼睛中炼了出来,金光闪烁,正是八宝功德剑。 “果真跨界传送物资是可行的,不过这八宝功德剑这种东西,不知道算不算非法盗取世界本源?” 而下一刻,许甲的元神裹挟着法力,便降临到了琉璃庙中。 琉璃庙虽然没有金身,只有一个捏着的神像,但这并不影响,只要是正经按照造像法造就的,神灵自可降真,更何况许甲是修的大黄庭法,本身就是“神”,内天地的先天神灵,自肉身的开天主神。 这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黄莲道人还在懵逼,火工头陀却已经膜拜起来:“原来这才是老爷的真实实力!” 许甲元神附身在泥像之中,只觉得不甚爽利,沉重非常,当即运了厚土法,汲取大漠黄砂之炁,整个神像便如草木一般滋长起来。 很快黄砂巨人便有了如同千手千眼观音像一般大的身形。 “还行,招摄山岳真形咒,还算有用。”这巨人一动,便如同搬山移岳,一时地动山摇,黄砂尘土飞扬,却最高不过其腰间。 看起来如同拍摄特摄剧,奥特曼大战怪兽一般。 “这般法天相地,在欲界用出来,还真是限制颇多,不过好在这里是大漠!” 许甲感慨一句,便冲向那千手千眼观音。 “你是何人?” 似乎和白云禅师声音有些相似的声音传来。 “你爹!” 许甲一拳上去,就是砂之奥义,糊他一脸。 那金光射在身上,将黄砂法身,变成黄金,可黄砂何其多,又是聚散成形,便是全部变成黄金,许甲也不惧,只内里改变物质性质的“金性”,令许甲感到好奇,很像是“点石成金”,或者就是那八道偈子上所说的“金丹舍利之道”,所谓“佛道双修所证金仙”,真的就是“黄金”之仙么? 黄金除却是世俗财产之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大日真金”,唯有太阳爆炸坍塌,或者宇宙创造之处,才有可能诞生,无论修道,又或者修佛,都十分认同“黄金是纯阳之金”。 黄金性质稳定,十分难以转移改变。 可以点石成金,便是许甲都很难做到,最多只能是“障眼法”,让人以为是黄金。 就像济公可以将狗屎变成黄金,但过些时日黄金又会变成狗屎。 从古自今,能够点石成金的,都是“仙人”。 天罡三十六神通,排名第一的是“斡旋造化”,排名第二的是“颠倒阴阳”,排名最后的是“钉头七箭”,而点石成金,排名第二十三,足可见其重要程度。    换句话说拥有的法力,可模拟太阳坍塌,爆炸,才能“点化”黄金。 再一个,便是“粒子碰撞”,据说也有人将铅撞成了“黄金”。 这金光就算不是前者,只怕也算后者,这种能量,在这种欲界之中,也算十分恐怖的了,当然,如果飞升到了色界,真正的仙灵世界,黄金或许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每每被金光射中,许甲元神虽然已经纯阳了,可以排斥外法影响,却依然有种“僵直”的感觉。 “斩下佛头便可,拿下那颗佛宝,他就没能量了。” “凝!” 那些被金光射中的黄砂,被许甲抽离出来,在手中凝做了一把黄金之刃。 而身形并没有变小,因为双脚着于大漠,自封为“大漠绿洲土地总管”的这具泥塑神像,具备着从大地汲取无穷力量的特性。 斩! 许甲的金刃加持了灵宝之力,准确来说是先天三才杀机。 斩断了一只黄金手臂。 那黄金手臂落地,便成了一尊小的黄金千手千眼观音菩萨相,依然在放金光,只是威能少了许多。 说实话,这么大的身体了,再精妙的剑法刀法都没有用,就是一力降十会,夏季吧砍就是了,许甲不断砍,那千手千眼菩萨不断招架,结果手被斩断。 似乎只是看着吓人。 但越是这么想,下一刻,那些断臂所化的千手千眼菩萨,便将许甲围住,似乎组建成了一个法阵。 最大的千手千眼观音则手中多出一把琵琶,这琵琶是玉石炼就,他张牙舞爪,好像是一只虫子,面朝下,倒着爬了过来,那些手,真的变成虫子的脚一样,给人看着就十分诡异,头皮发麻。一边爬,一边有手臂拨弹琵琶! “金光大阵!” 金光相互织就,好似罗网,不断向内收缩,且在琵琶的控制下,这些金光也不再是直线传播了,就像是变成了什么金光虫一般,弯弯绕绕的残上许甲,好似一根根金丝,绕在了许甲的手上,腿上,脸上,然后越勒越紧。 不仅仅是这具黄砂法天相地,更有元神,许甲的纯阳元神上,竟然也诡异的长出了“金丝”。 这金丝就像是一种寄生植物一样,让许甲想到赵本山表演的“绞金丝”,有种拿剪刀的冲动。 “好好好,刚刚出世,就有一个纯阳元神给我滋补,炼化了之后,我的“弥陀庚子金光性”,又要增长了,哈哈,我的金仙大道就要成了!” 许甲一刀挥出,斩下不少金线,暗暗道:“这狗屎金性难缠得很,还说上大号装逼呢,这就要翻车了?” 这玩意比搞天魔秘法,黄天教法的长生教主,又或者只懂得幻术,水法的那些什么顺济龙王,临济夫人之流要难缠得多了。 许甲自觉这画风,像是蜀山剑侠传,怎么这个就变成了“诡仙”,简直乱入。 “化!” 下一刻,许甲舍弃了笨重的黄砂法相,只泥塑神像已经成了黄金之色,元神驻之,竟然比肉身还要舒服一般,但这只是一种错觉。 “招摄净明斩邪仙剑!” 下一刻,许甲从法界借来了许天师斩邪仙剑投影,此剑一出,剑炁万万道,金光金线,通通斩断。 那千手千眼菩萨见之:“你是大教子弟传人,我放你走,我们本无恩怨,我只是想要重建这黄金佛国佛寺……” “你是何来历?” “我?” 千手千眼菩萨道:“我是妙善。” “妙善?” 许甲倒是知道妙善,观音在中土的化身,妙庄王的女儿,这都是唐以前,约莫南北朝时候佛门在中原本土化时候的神话了。 传闻妙庄王得了病,只有女儿的眼睛和手入药,才能治病,妙善于是砍掉了自己的手,挖掉了自己的眼睛,以示孝心(符合魏晋时期以孝治天下而广传天下),最终称为千手千眼菩萨。 不过你怎么可能是妙善呢? 如果真是妙善,妥妥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之一,哪里还有这种行经?在许甲心中,观音可是最大的香火信仰神,至少和财神同级别,佛道两边都吃得开,地位堪比太乙救苦天尊。 这绝壁冒牌货,于是更加奋力砍去。 (本章完) ------------ 四零二 金毛犼 妙善都服了,怎么越打越起劲呢? 他道:“一切有为法,都是前尘皆定,他金光国之佛宝,正是我教中古佛之所有,他因此兴,亦因此亡……” “若说因由,便是他金光国私心太重,想要借助佛法有千秋万代之富贵。” 许甲浑然没有听他讲什么,佛门最善辩论,黑的说成白的,可大事从来不糊涂。 况且许甲也不是为了什么黄金之国复仇,单纯就是想要那件金光舍利佛宝罢了,就算不吞了增加万年法力,能够使得大漠生出绿洲,就对许甲这身足够有用,多一个剑仙世界,多一个参考。 “拙!” 许甲口中吐出一个真言,那斩邪剑又斩下那妙善几根手臂。 妙善见“说法”不通,顿时怒目,整个菩萨相也变成了千手千眼魔神相,却是黑面赤发,三目,獠牙凸起,金光亦变成了赤光。 与此同时,整個天穹下起了血雨,腥臭之味污秽一切。 “我就知道,你是妖孽假扮的!”这反而坐实了许甲的刻板印象。 然而下一刻,看起来好放大的妙善,竟然化作一道虹光,要冲上天穹去。 “留下宝贝!” 许甲亦剑遁追,在云上将他拦住。却又打了起来。 那底下人只见大日金光,将云朵映照得如佛像,祥瑞普照,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揪着我不放呢,那八戒叛教,拜了一个道士为师,此金光之国,最初供奉观音菩萨,修建的是观音禅院,后面却笃信八戒,尊那辟支外道,修外道佛门,寄托在这金光舍利上,得舍利者,自证菩萨道,佛国之中,人人修外道佛法,那就让他们以外道佛法毁灭,人人都可以成罗汉,成菩萨!” 这妙善语气癫狂,身上多出一股股烟熏腊肉的异香…… 许甲一闻就大概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正是那秘室里面制作“金身”的肉香。 “八戒?” 这个名称让许甲想到了一首歌:“八戒,八戒,心肠不坏,肥头大耳朵~~” 微微摇头,将魔性音乐甩了出去,却已经大概知悉了七七八八,五五六六。 这个世界观里,从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并非是唐僧,而是一个叫八戒的和尚。 八戒和尚佛道双修,路过这里观音禅院的时候,辩经成功,反而教原本信仰观音的佛国改信他了,而且修炼的是一种,妙善口中的“外道佛法”,这种外道佛法简单容易速成,但有缺陷,于是观世音菩萨,降下妙善法身,放大了这个缺陷,也放大了佛国众生急于求成的“恶念”…… 总之,算起来,应该是本土改良化佛门,和入侵土著派佛门之间的斗争,这个观音未必就是改良后的那个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是那个还带着巫教,苯教,的偏邪神气质的一种东西。 或者说是佛教扩张时期,打压异己的东西。 佛门被天竺被灭,残喘往东走,反而在东土大兴…… 但这些狗血淋头的事情,许甲还真不怎么想要十分了解。 于是掐了个诀:“奉吾太上大道君令勅,速速招摄五镇山,北镇巫医闾山,东镇沂山,西镇吴山,中镇霍山,南镇会稽山,五山山神听行灵宝令法,急急!” 五镇乃是大禹定九洲之时所设,五岳之神性,最初就是窃取的“五镇”,不过随着疆土的扩张,原先五镇之山,已经不足以概括中原,于是五岳又渐渐兴起,这里面既有王朝的更迭,亦有神权的轮替。    却见五方飞来五座大山。 那千手千眼观音扯出扁担,箩筐:“我自有五部五种法,千手千眼,能挑担千山,你只管招来多少座山,我也只肩挑了事!” “且让你知道,佛法无边。” 许甲见他着挑担,前面挑两,后面挑两,肩膀上还有一座。 当即又挥剑咒祝:“招来彭蠡,招来太湖,招来洞庭,招来………” 却是又将五湖之重调度,五湖是粮仓之所,正所为民以食为天,这挑担的,就是天下百姓衣食所系。 那千手观音被压住,却只是微微弯了膝盖,随即又挺直,开口道:“你将五镇五湖招来又如何?三山五岳,何处名山大川无佛寺?都是我佛家地盘也!” 许甲最看不得他这副猖狂模样,当即又挥剑,口中道:“招来天上一圆月,招来大日一景轮!” 却见天地失色,昏沉黯淡,那日月之精,却落在担头。 日月光彩,是万物生灵所系,定日夜时序,规律作息。 那菩萨被这股力压的顿时动弹不得,可依然道:“日月无私,岂因你不轮转?大日明光是如来,月色如水是观音。” 于是那日中有佛影,那月中有菩萨相。 许甲这是借助自家身神调度的权柄,五镇是五脏神,五湖是带脉诸池水之穴,日月是一双眼睛。 如今却见未能压下这千手千眼观音,便双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那观音还要笑:“你要学世尊如来不成?” 却见有天地乾坤二卦落下,许甲问道:“天地乾坤,即是寰宇,你可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么?” 那观音顿时齐肩断去,千手不能担乾坤,千眼不可观世情。 接着许甲便是一剑。 那佛头被斩了下来,内里吐出一道道金光,却是好些元神,都是佛门元神,舍利子,是那黄金之国所有修行之人的功行道果。 接着一条“金毛藏獒”,钻了出来,就要逃走。 许甲认出,这并非“藏獒”,乃是“犼”,传闻犼乃是僵尸所变,僵尸先化旱魃,再化犼,犼能食真龙,有犼之所在,龙神都退避三舍,不会前往行雨。 这也难怪这片传说之中西域富饶之所,有许多西域小国的域外江南,竟被黄砂所覆盖。 许甲追剑去砍,那金毛犼道:“差不多得了,我也只是带着任务来的,有本事去砍正主啊!” 许甲再一砍,他却喷出毒砂,毒火,毒烟来。 只可惜,许甲也是操弄此类的好手。剑执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剑若雨,密密麻麻射去。 那金毛犼走脱不得,大声道:“菩萨救我!” (本章完) ------------ 四零三 绿洲建国 金毛犼虽叫菩萨救他,可最终并没有菩萨显露身形,他反而被一剑斩首。 毒血落地,化作黑色。 那头颅滚了两下,作了一沙漠活火山。喷涌出毒炁,毒火,毒烟。 那身子腾了两下,化作了像是“狮身人面像”一样的巨大山体,却也是光秃秃的。 而从菩萨体内逃出的诸多金光,都是修“金性”,被截取收走的佛国生灵,当然,最近的一个,就是白云禅师了。 他看似不以文字立法,其实已失真意,悟修之时,已经为天魔波旬所趁。 他贪心执念,以至于十世不能成正果,依旧在轮回之中。 摘下那金光舍利,许甲又看到了被咬了一口的九叶灵芝。 此九叶灵芝若是有灵,必然也是一大灵修。 至于其他千年前的古国佛修元神,许甲便没有管了,随他想去哪去哪,消散天地之间也罢,轮回转世去也罢,不归自家事了。 将金光舍利子仔细查看一翻,没有这玩意,那金毛犼不能变化作千手千眼观音,且听他说,这是一道“金性”来着。 叫什么“弥陀庚子金光性”,是金仙大道之所成,又听他讲,这舍利子是金光国的“外道佛器”,举国供养,炼化就能轻易成就“金光菩萨果位”,初代国王,大王子,二王子,都做过“金光菩萨”。 如今许甲一观,亦觉得十分邪性,似乎这就是从某位佛陀身上,削下来的残缺道果一般。 这宝贝,给人无穷的蛊惑,能增加人的法力,能滋养万物生长,甚至百姓日夜对其恭敬崇拜,即可实现诸多愿望,就像佛经里讲的满足一切愿求。 求财得财,求生善男子,即生善男子,求生善女人,既得善女人,求姻缘得姻缘…… 说实话,这和许甲发下的“众生大愿”,有些相似,大愿的基础,就是众生大欲。 但许甲不相信,自己宁愿摔得粉碎也没有信心做成的事情,区区一份“金性”就可以做到。 “难怪被称为外道佛器。” 如果掌握了这宝贝,具备了有求必应的本领,那即便不是菩萨,百姓众生也会认为你就是菩萨,即借此成就。 那些被吞吃的金光性,其实都是想要往生佛门净土的佛国修行者,信仰者,金光舍利的金性编织了一个净土幻境…… 感觉到这玩意的邪性,许甲便觉得“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便是献祭给本尊本体,只怕也是一个污染源头。 许甲心念一定,将这金光舍利悬空。 只见万道金光辉印,大漠的黄砂开始退去,如同潮水离开海岸。 地底汩汩冒出清泉,随即便是各自植物,迅速生长,枯死的木头回春,甚至许甲还看到了一丛椰子树。    这道绿洲并不算很大,约莫一县之地大小,却也足够容纳十万人生活了。 如此之后,珠子依然悬空,散发光明,只是不如太阳炽热。 许甲和千手千眼观音的斗法,一些高层次的老怪,都看在眼里,他们虽垂涎此金光佛宝舍利子,可见此绿洲已成,若夺取此宝,便是和此方天地结下因果,毁坏了一处绿洲福地,间接性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隐约又是一黄金古国悲剧……业孽无穷,便也熄了心思。 他们都不敢动心思,剩下的那些小卡拉米就更不敢乱来了。 许甲于是持着九叶灵芝草,落回了琉璃庙。 回到琉璃庙,就见着火工头陀满目崇拜,一个滑跪:“老爷,我要做你的狗!” 亦有只剩下元神,肉身被毁了個彻底,以后不需自残的白云禅师。当然还有找女儿,结果被金光照成黄金,刚刚解封元炁大伤的公冶星云。 白云禅师道:“一切都拨云见日了,老衲打算重走当年八戒大师的路,在这继续建造佛寺。” 许甲嫌弃道:“别在我这,刚刚那金毛犼所化山峰却是不错,你到那里去,别占了我便宜。” “这是自然,老衲已经发下愿望,要凭借双手,在此大漠雕刻八十一佛窟,四万八千佛像,十方,你与我一并去吧。” 公冶星云则道:“此行虽受伤许多,却也收获不少,却不好在此久留,大师如真要拜访我铸剑山庄,晚辈必亲自接待。” 说罢带着女儿剑遁走了。 一些个旁门左道之类,亦知悉许甲不好招惹,在周边如豺狼秃鹫寻找腐肉一般,搜刮些古国带出来的破铜烂铁也离去了。 只许甲遣了火工头陀:“那宝库中,只激发了这千手观音,想来还有其他东西,你去查一查,若有好东西,允你私藏一两件。” 又对着黄莲道人道:“此前借汝肉身,乃是因果,如今你同他一并去,此外,你原在大漠戈壁行教,却教伱吸引流民,入此绿洲生息,可叫你做此绿洲一个小国王,只需供奉本座,四时八节,鲜花香果祭祀,无需金身宝石……” 说罢便坐回琉璃庙中,将九叶灵芝草一并带走,暂时结束了这个剑侠世界的故事线,下次再降临,便要去华山夺得都天烈火祖师的传承,拜访铸剑山庄,获得其铸剑法门了。 元神归位,许甲手中的九叶灵芝顿时迅速消散生机,跨越世界,一应活物都无法突破,这灵芝虽早被摘了,可难免还有孢子之类,如今却完全被灭活了。 许甲正可惜,忽然感觉一阵胀气,吐出一只灵芝小马,这灵芝小马,见了九叶灵芝,就是一阵狂吸,那九叶灵芝的仙芝之炁被它吸入体内,身形当即开始变化,竟然从“马形”,渐渐化作“人形”,又渐渐从“人形”化作了“龙形”。 龙马一体,都是纯阳刚健的力量象征,芝马化作了芝龙,从奔地而走,变成飞龙在天,已经完成蜕变。 九叶芝草被吸得木质化,但亦形质不凡,化作一杆木如意。 许甲对木如意其实还挺带感,觉得有些逼格,便吐了一口青阳之炁,于是木如意,化作了“碧绿玉色”,成了一杆灵芝玉如意。 (本章完) ------------ 四零四 特权小胖 这如意虽被吸光了芝炁,本质却依然极高,乃是碧波潭万圣公主,在西王母蟠桃大会之时,在瑶池窃取。 至于一个小小的万圣公主,能不能上天宫瑶池,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诸天神佛眼皮底下,拿到九叶灵芝,那就不清楚了。 反正这又不是许甲做的设定,西游记里是这么写的。 如此用来给许甲cos一二,却是堪堪够用。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许甲对着那吃饱了的大肚芝龙一点,它便被变形成了一只青绿色的大王八。 王八急眼了,要来咬许甲,那如意一点,又变成了绿孔雀。 许甲坐在绿孔雀上,却差点把他坐扁,暗暗道:“真没用。”于是再一点,即又化作了芝龙,再次给吞入肚中,于内景福地之中,继续他的小脾气,亦做外药,怡养肉身。 却将敖锦童子招来,问询道:“如今到了哪一步了?” 敖锦道:“老爷闭关修炼的这段时日,我们并没有扩张太多,只南昌九江信州诸地,一贯行均田之事,亦往南处扩张,并不北上。” “此外还训有水师兵马,步卒,亦有训练,境中百姓各个积极性极高,部分小资,也走金蟾的路子,转出海商贸,置办工厂去了。” 许甲点点头:“我那老父亲,许志远许公呢?” “许公如今正在指导农耕,前些时日,则去慰问了铁路工人,这些工人都是没有分到田地的年轻劳动人口,城市户籍,参不了军,就做了工人。” 许甲掐指一算,原来已经又到了夏种的时候了。 “今年鄱阳湖干旱得早,顺济小龙君说这是异象,不过干涸的湖,却长出许多水草,现在做了牧马之地。” “铁路也在修了,南昌到九江的铁路呢。” 之前便已经用蛟龙魂魄抟和钢铁,以水火炼度之法,造出了蒸汽机,甚至蒸汽自行车都出来了,那么大型蒸汽火车,也只是一些小问题需要克服罢了。 许甲点点头,却将那八宝功德剑拿出一晃,随即便做了八节功德鞭,亲自给许父送了过去。 许父见了许甲,直道:“最近要些人说天冷了,要给我加件衣裳,我也想了很久,觉得特权唾手可得,但此前既然做了骂龙的文章,自己就不能成为孽龙了。” 许甲将宝贝交给他:“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正常,还做着从前从龙之功的梦,都还没打下江山,就要论功行赏,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人好杀,身边人却难辨心思,爹,这是我神游太虚,在别方世界给你寻来的一件功德之宝,原是佛门八宝功德之器,现在与你做个防身之物。” 许父接过八节功德鞭,许甲暗暗道:“我也cos元始天尊,给姜子牙一柄打神鞭。” “黄金为身,八宝镶嵌!”许父砸砸道:“不过怎么轻飘飘的?假黄金啊?能不能换钱啊?” 刚刚还一副慈悲模样,现在立即变形。不过这也是真情实感就是。 许甲道:“这玩意轻,只因并非浊金,乃是功德成泥,又用泥来炼金,是无形之物炼成有形,上面八宝,亦代表八种美好品德。” 说罢许甲甚至想要说一说荣耻观,随即一念:这是前朝的剑,斩不了本朝的官,遂放弃,只给许父自由发挥了。 许父玩了一会八节功德鞭,挥鞭打向器物,器物不伤,打向草木,草木无痕:“这玩意没什么用啊。” “既是功德之宝,自行功德之事,能辨别善恶,能克邪魔,能祛蛊虫,能散诅咒,此鞭对准善人,有祝福之力,对准病人,有壮大生机之效。” “原来是这么用的。”许父也是读书读出些浩然正气了,如今又立言立志,走的是王阳明知行合一的路数,这八节功德鞭,便自然成了“佛家儒用”的教化之器。 许父调动自家为数不多的浩然正气,随即对着病变的禾苗一指,禾苗果然消除病变。 “是仁义之兵也。”许父感慨道。 ……    从许父这里出来,许甲便又往了盐铁都院,不过现在这里叫做“钢铁一厂”,是炼钢之所,一车车的煤矿,铁矿石,还有一些其他原料,都被拉到了这里,炉子日夜运转,钢铁产量急剧上升,炼器道人,天工机械,都在这里忙活。 厂长和副厂长,则是山居观的郭道人,还有原来的矿税太监小安子,就是他根据许甲留下的资料,用蛟龙魂魄炼制出来蒸汽机法器的,给走出了一条既不科学也不修仙的路子。 小安子前些日子得了许甲给的一粒金丹,已经开始练就“天人”,是无男女性别之分,现在已经渐渐有了成效,身材高大了,像是男人,但面容阴柔些,像是女子,好似那敦煌石窟中的菩萨造像。 “这是人仙境界就可以炼化掌控的飞剑,是我于他界所得,亦有配套修炼剑诀之法,我已经初步改良,只需要用钢铁混同朱砂,硫磺等物,便可炼出名为青钢剑的三流飞剑。” “我们的钢铁产量高,那么就代表这种三流飞剑,足可以量产,给每个道兵都装备上。” 许甲说罢,直接取来一枚钢锭,双手作捶,叮叮当当,不消半柱香,手中便捏出了一把青钢飞剑。 “这飞剑只是初级技术,后面还有更高级的,只是未曾找来,此外,这里还有几本武学,是以武入道,成就剑仙的,那些道兵未必多有功夫,况且现在还不成熟,理论上,还得你们先修炼,这种修炼法门,和现在你们的打坐观想吐纳采炁的法门,并不矛盾,可以并修,只是吐纳采炁的更具滋养延寿之功,练武修成先天的,则偏向斗战一些。” 郭道人双眼一亮:“果是如此便宜的飞剑之术?” 小安子却兴趣平平:“教主,我如今正在研究不用水的蒸汽机,也就是内燃机,烧水还是太低级了些……烧火效率更高一些…飞剑之术的研究,就交给其他人吧。” “术业有专攻,你只研究这些就好。”许甲不是外行,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不会让一個人做十个人的事情。 郭道人虽眼睛亮,但他主攻火器之道,也是修天罡雷法的,雷法和飞剑虽然不冲突,可这毕竟不是什么顶尖飞剑,只是三流飞剑,亦会分了他的心。 于是他想想道:“盐铁都院,原先有许多匠户,都是打兵器的,不如先传了他们,他们自行组成研究,先有成果的提拔出来,做这个飞剑专项。” “可以,这些你们自行安排就是。”许甲道:“但一定要重视,这或许就是改变大世格局的关键。” 离开了钢铁厂,许甲又想到了自己在吕宋还有个道国,是小胖在主持,只是现在懒得再往那边走一趟,于是只用千里庭户缩影之术,呼叫小胖。 却见着那小胖,已经变形了,隐约有些忠诚将军的影子,白白胖胖,身形壮硕,之前自己督促减肥的成果,已经变成了厚厚的脂肪。下巴都有了圆润的形状。 这下子把许甲气的不轻,却没有当场发作,只有用察光之法,看了闾宋如今发展。 闾宋岛,如今以“宋”为名,是“子爵之国”,用的是春秋战国诸侯国的法子立的国,立国立教之宝,正是那龙形帝玉,是黄天教宝。 如今吕宋岛上,行的是“灵宝教法”,人人授灵宝道民箓,人人修行,但又人人修行水平不高。 仔细看去,原来修得了木法的就去种田,修得了水法的,就去修水利,修了土木的,便去做工程,修了火法的,就去冶炼厂,修了风法的就去跑船…… 百业百工,都是生产类型的修行者,脱产供养的战斗形修行者,只有“留学道童”。 既然修炼是为了更好的打工,那么夜里勤奋修炼,不如好好睡一觉,有觉悟想要努力修行到地仙阶的就少。 况且地仙阶需要五百年法力积累,需要一些道行感悟,一万个修行中人,九千个,可能卡在了人仙初期修行,至死就是小周天,九百九十个,卡在大周天,不到十个能够人仙圆满,突破地仙更是靠机缘,靠运气,除非有许甲这种大罗正宗门人亲自点化,否则就像是许甲前世,山居观祖师,那都是九死一生,才修炼得有所成就。 既然地仙阶这么难,人仙阶大家又都差不多,日子照样过,却是不想努力了。 最主要是,原先东瀛那边,还经常骚扰,可许甲将长生教主都给杀了后,基本周边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过如此。 查找到了原因后,许甲还是片面的把责任归咎到了小胖身上,浑然不想自己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的事。 “小胖是我的大弟子,就是性子小富即安,这里太过于安逸了,得给他换个工作环境才行,这里需换一个来坐镇才好。” 许甲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本章完) ------------ 四零五 百戏傩面 “慧拙!慧拙!” 小胖正在吃西瓜,忽然听到一声恐怖的,拉长音的,似乎好像是师父的呼唤,顿时吃瓜的动作停了下来。 仔细听了一会,见没有事后,于是继续吃瓜。 “也是了,吃西瓜的时候,就专心吃西瓜,怎么会有人叫我名字呢?我也太不专心了。” 哼唧哼唧,又啃了数口。 别说,这热带地区长的西瓜,味道就是甜哦,我还真是孝顺,这个时候,还想着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蟠桃仙丹……我就吃个瓜,还想起他老人家来了,看来我还是太孝顺,太善良了。 吃完这一块,他又拿了冰镇椰浆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辛辛苦苦,将这吕宋蛮荒不毛之地,费老大力气,和那些土著教化沟通,开荒了二十万亩田地,如今想要享受享受,怎么了?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来了两个黑皮酋长女儿,给自己捏脚,他就这么躺着,开始修炼。 “内景诸妖,已经纳了本命妖仙狐仙,白仙,常仙…他们是火,金,土,还有水木,水可以招坎阴五,或者找条蛟龙,造個龙仙,木仙就不知道是招树公还是……师父在那边听说招了两个千年樟树精给自己打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晚辈,分一个给自己双修,五仙齐运后,我也可以考虑突破地仙了。” “以后注定是走御兽流了,要不从海里捞捞,看看能不能找个千年大海龟,沾沾寿炁……” 正美滋滋幻想时刻呢。 “慧拙~” “慧拙~” “谁啊!阴魂不散!”小胖墩一个激灵从绳床上下来。 别看那么胖哈,竟然和小龙女一个睡姿。 “好好好,我是阴魂不散是吧!” 逗了逗他后,许甲的身形,自这座“吕宋通天观”中显露出来。 这座通天观,正是小胖主持的工程,供奉许甲所用,亦是道国中道民每日接受“布道”的宗教场所,各部落的酋长,长老,每到月末了,就要到这里开会,做总结工作,每个季度,还有开大会,年底则有年终议事以及来年规划。这是许甲当初留下的规矩。 因有这座庙,许甲便可随意“借庙法身”降临。 “啊哈哈哈,师父~哈哈~您怎么来了,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提前接待啊,这里专门设置了花田,果园,就是为了保证,每日都有新鲜的香花鲜果供奉师父您啊,此外还有乳香,降真香,安息香……这些都是海外名贵香料……” 别的不说,邀功这小子是第一名。 “师父,你当初把我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是不是把我忘了,陈公明那头胖熊都回去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啊!” “吃苦了么?”许甲问道:“刚刚不是挺舒服的么,部落酋长的黑皮俏妹给你捏腿按脚,还有西瓜,椰浆,可惬意了,还酸我有蟠桃仙丹,没想着你呢……” “嘿嘿,哪里哪里,我就当您这是夸奖了?”小胖装糊涂道:“师父,如今吕宋足足开出了二十万亩田地呢,移民和土著积极通婚,学校也建起来了八所,五所初级教育,两所技术教育,一所师范教育。”“二十万亩,不错不错。”许甲点点头,随即道:“算你一功,不过这里,却还有一块硬骨头需要啃,不知道你作为贫道的大弟子,愿不愿意去啃?” “什么硬骨头?我肯定愿意啊,我就是属狗的!”小胖墩说起话来,圆滑又好听,叫许甲颇为怀念当初叫自己大哥的那个牛聪聪了。 唉,终不似,少年游。 没时间感慨了,许甲问道:“你如今做巫傩面具的技术,落下没?” “那哪能啊,我还创新呢,这是我爱好,这里每个部落,我都去采过风了,制了傩面,这些神灵也给我三分薄面,戴上面具就能借来力量,群山呼唤我,我呼唤群灵,现在整个吕宋岛的自然意志,都有几分加持我嘞,我想过了,如果我没有成就地仙,死在坎上了,就埋这里,怎么着也能当个土地山神什么的,照样带着小弟们守护吕宋岛。” 许甲给了他一下:“你好歹也是大教嫡传,我的开山大弟子,地仙都不指望?不丢人丢到海外了么?” 这法门,许甲没传几个,小胖墩虽有些懒散,可只是嘴上说说,其实也是下过功夫的,许甲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道:“将你的这些傩面都拿来吧,师父给伱祭一件宝贝。” 小胖听到“宝贝二字”,当即高兴起来,叮叮当当,带着许甲虚影到专门放傩面的地方,有火神,有春神,有先锋鬼,有巡海夜叉,有龙王……既有中土神系,又有这边的吕宋神话体系。 琳琅有数百个傩面,每个傩面都开光了,具备神意,和神灵本尊交汇。 许甲见了,微微点头,手中如意一指:傩彩氤神韵,百面映人心,在世求真宝,何处修灵宝。” 数百张傩面顿时色彩跌落,神韵随着色彩一并凝聚,在浮空之中,构造成了一道纯白傩面,纯白傩面上,又慢慢浮现出青绿山水,山水之上,又金乌,玉兔…… “这是?”小胖激动了。 “这是拘灵傩面。”许甲笑道:“亦合了灵宝箓法,你且戴上试试。” 小胖戴上傩面,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面前多出了一座庙龛,他触碰庙龛,下一刻,意识就落到了琉璃庙中。 琉璃庙中,许甲造像之下,又有“金童,玉女”,随侍。 小胖的意识,就落在了这“金童”之上。 “这是哪?师父,你这是给我干到哪里来了?” 许甲哈哈道:“此处乃是一剑侠世界,我在此如吕宋一般,立下一绿洲之国,正需你来此处做事,记住多修行,多种树,莫要倦怠。” “我~屮~师父,你坑我!” 然而他如何叫唤,许甲都没有出现,反而是火工头陀,黄莲道人,听到庙中异响,以为老爷又降临法身了,结果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金童在骂骂咧咧。 “这是老爷把身边的童子遣派下界历练来了,不可怠慢啊!” (本章完) ------------ 四零六 净天地脉营造微型灵脉禁制法 大漠乃是不毛之地,虽然有佛宝金光舍利,照耀出一片绿洲来,可这佛宝邪性,火工头陀和黄莲道人,又不是什么老实的诸位,许甲对这处世界还是比较看重的,不得有失,这处道场,还是得好好发展的。 小胖也算是“能者多劳”了。 只是上一刻还在海滩度假,现在就只在这体验“异域风情来了”。 …… “跨界出差,还是给点补贴吧。”许甲在另外一边想了想,又把公冶凌雪的信息给小胖说了:“这个姑娘还算不错,等可以真身降界的时候,给你说成媳妇如何?” 小胖想说,我不要这什么媳妇,酋长黑妹就不错,黑得俏皮,黑得健康。 “大漠夜间法界危险无比,你们要好好护持道场,多种树,多接引百姓,建出村庄,镇子,乃至于城市。” 吩咐完这几句,许甲便没有看那边了,这边小胖的肉身倒也不怕饿死了,毕竟这么多肥肉呢。 许甲给傩面设定的是,每三天休息一天,意识可以回到肉身。 傩面已经和小胖绑定了,哪怕小胖不用傩面,也会自动意识转移,就像是无限流的任务一样,没办法,灵宝箓法就是这么霸道。 不管这小胖,到吕宋通天观中收了一波愿望法钱,许甲发现自己法钱又富裕起来了,按照黄天道统传承,又有一些穿梭时空的神道法术神通可以学习起来了。 黄天道统,还是比较全面,明码标价,像是一个购物中心似的,想学啥,交钱就是了。 之前献祭东西作为“传送”的庙龛祭坛,就是许甲花了二十多万法钱学到的,构建了自己的“神话中心”。 吕宋如今农业,商业,工业,一并发展,这么野蛮狂奔的情况下,竟然比江南西道之地,看起来还要“繁华”些。 江南西道毕竟是内陆城市,不沿海,即便赣江鄱阳通长江水运,又有茶叶,丝绸,瓷器,三大法宝,可终究位置上不占据优势。 既然不占优势,那就给江南西道打出一块“沿海”来。 许甲于是查阅了资料,发现古代粤地,乃至于靠近南越,都有一部分隶属江南西道,只是后来才拆分了。 “等打下天下后,湾湾留给闽地,济州岛同日本一部分给齐鲁,高丽句半岛归幽州,安南给江南西道,吕宋等南洋群岛就归琼洲管辖,日本剩下部分归苏州……” “秘藏域要拿,打到大雪山,大草原也要拿,打到贝加尔湖,封作北海,南疆北疆,一直到昆仑群山也不能放过。” “倒不是说要开疆扩土,只是这些地方的百姓生活得水深火热,需要解放。” “至于海外……”许甲觉得,强行将黑种人,白种人,一起生活,一起文化,基本是不可能的,后世阿美莉卡就是这样被玩坏的。 罗马有罗马圈子,东大有东大的圈子。 但是可以在罗马圈子一并开出“中西方文明交流”的花果。 阿三印度之地,是一个奇葩,教化起来十分不讨好……严格上来讲,也不属于东大文化圈的。 “澳洲倒是可以拿下,没有被白人侵占的美洲也很不错,原始部落反而比这些已经长成长歪的好培养一些。” 至于非洲之地,许甲只能说,这个地方可以用作“流放”。 倒不是许甲歧视,而是这地方,天然就是“殖民带”,教化也困难,帮扶也困难,文化交流更没啥作用了,且“近墨者黑”,许甲纵然发下大愿,亦想解放此处,也得此处出现一個真正的觉醒者,只能说可以收部分酋长为“蕃属”。许甲这可不是做梦,臆想了,而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现在蒸汽火车头法器已经炼制出来了,蒸汽大法船也就不远了,蒸汽科技修仙,这玩意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许甲也不敢想象。 蒸汽船出现,就代表大航海时代正式开启,所以南下,拿下,浙,闽,粤,三地极为重要,拿下沿海,再开启大航海时代,经济发展,科技发展,甚至修行界发展,都会呈现一个爆炸式增长,这可就不是“世界升维”了,是真正人力所为。 许甲不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又是一个世界观,时间线分裂的关键节点,但知道,自己发下的大愿,众生大欲,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这也是脱离了许甲前世历史轨道的,这能开到哪里去,许甲也没有办法知晓,但总是要开创出一条新路的。 说实话,便是前世阿美莉卡的那些科技成果,数次革命,真要再拿到这个世界,许甲都觉得可能会限制原生科技的发展。 “大势所趋。” 许甲默念一句,随即这道虚幻法身消散在了吕宋道国。 《开天辟地法》 《锚定宇宙坐标法》 《太虚大梵先天玉音文字解述》 《玄真大道君说三千劫中大梦归真洞衍玄妙经》 《元始天尊说得道飞升经五仙论部》 …… 许甲浏览法钱可以换取的黄天道统法门。 这是许甲继承了那混沌珠,以及此界黄天道统所自然出现的,倒不是灵宝教法。 当然,许甲一贯想的是,自己是灵宝传人,黄天道法,玩玩可以,娶回家肯定是不行的。 “开天辟地法贵也就算了,这小千世界斩断时间线,设立分支时间线的部分,怎么也这么贵?两万亿法钱,这一个世界所有人,一起许愿,一起归我全部实现,再来还愿,也要上千年积攒吧,我有这样神通广大的法力,还不能开天辟地?” 许甲一行行看下去,发现了一个可以用到的东西,也买得起。 《净天地脉营造微型灵脉禁制法》 天脉是炁脉,是法度之脉,地脉是龙脉,包括山脉和水脉。 “真的可以灵气复苏啦!”许甲一直在阿美莉卡搞灵气复苏,封了法界阴神,净化法界,汲取法界能量,这种唯心能量,需要“借假修真”,转换一次,才能为修仙之人所吸收。 但这里,灵气就真的是物质世界的一种炁,一种像是氧气一样,可以被呼吸入人体的炁。 (本章完) ------------ 四零七 鸡撅子山造灵脉 许甲一直认为修仙是“唯心论”的,是借假修真的,所谓的法界,亦是众生意识能量,又或者超越众生意识之外的东西。 人有肉身躯壳这个东西,最重要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繁衍,不是吃喝拉撒,是承担一个灵魂的强度,承载一个思维的运转,个体的,或者群体的。 個体的进化,体现在智慧上,群体的体现在社会模式运行逻辑上。 当然,也有很多人,很多事,是错误运行的,但也可以不断优化。 在物质领域的探索,是有穷的,在精神领域的探索是无穷的,智慧和文明,才能决定所能走向宇宙层次的高度。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太高大上,太玄虚了。 但仔细想想,除却思维可以做到时光倒流,除却梦境可以预见未来,似乎便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物理层面的干预时间了。 灵魂的层次,是更高级的层次,这也是道家为何修行,最低层次的解脱,便是“鬼仙”“尸解仙”,脱离肉身,进入更高的思维层次,在法界之中,继续修行。 再比如飞升,阳神飞升,炼化肉身,从有形炼化成无形,聚散由心,元神裹挟肉体一并飞升到了更高纬度,本质上就是打破重组的过程。 但现在,这篇法门,告诉许甲,灵气粒子,就是物质世界可以存在的东西,是法界的“阴炁”,和现实世界的“阳炁”,相互结合,阴阳冲合,以为“灵”。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实际就是阴阳两界的接缝处,阴炁和阳炁相合所孕育出来的一种东西。 当然,这不是简单的相合,是需要符合一种天地道法的相合,就像是道家的洞天福地,可以让人修行。 许甲也知道开辟洞天福地,但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篇,便是基础理论了。 得了灵气的草木,会生出“灵性”,动物,会生出“灵智”。 灵炁的灵,和灵性的灵,本质是一个东西,是同时作用肉身和魂魄的,人身“精气神”三宝,灵炁都可以转化。 许甲花光了身上所有的愿力法钱,兑换了这道法门。 该说不说,这里也就罢了,灵气还没有衰竭,许甲在三清山营造洞天福地,更有海中,敖嘉这条南海龙主持水运,其实就是营造“天脉”,在海水中增幅灵气,随着洋流降雨,到达世界任何角落,最终将这种小世界升维,做中千世界,完成其功行功绩。 当然这是一个无比繁复的工作,只有“神道”才会去做,仙道很少。 故而黄天道统,更偏向于神道,更多的是“惠及天地,再以天地反哺,修的是“德”,水德,乾德,地德,德这种东西,是比“灵炁”更高层次的东西,符合天地大道,能得“业位”。 许甲研究了这篇黄天道统,只觉得开启了新世界大门,暗暗道:“灵宝老爷啊,你的灵宝箓法,虽然好用,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黄天道法污染了啊。” 吐槽是吐槽,但黄天道法只是“术”,修行根基,依然在“灵宝”,许甲的灵宝,是一种思想,传递千年,万年不变色。 这是“道统”,道统比什么术,法,势,都要高级许多。 研究了一二,许甲即发现,这玩意,和自己的“大黄庭内景天地法门”,其实是一个原理,所谓“微型灵脉”,不过是人身穴位行炁之经络。 需将法界之阴脉,与阳世之阳脉接驳,并行于“灵脉”,灵脉之节点,便是穴位,行炁一小周天,完成小循环,便可源源不断带动。 此外,除却阴阳平衡,五行若能相生,亦可生生不息,像是养大一个“胎儿”一般,十月怀胎,将这个灵脉诞生下来。 微型灵脉到底有多微小呢,大概就是灵气释放的量,不做任何处理,能辐射一个村,具体灵脉自占面积,小到几亩,大到几百亩。 “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好实验的,但是阿美莉卡那边确实可以试试。”许甲暗暗想,法界阴脉节点好说,各个魔神的法界庄园,必然就是阴脉节点,阳脉节点,这个就难保证了,一般都是龙脉之所行,生炁之所冲,风水宝地也。 按道理,旧金山福地也是这样做的,将汉尼拔的法界庄园和旧金山龙脉风水别墅区链接起来。 但那个太过于粗糙了,阴脉和阳脉虽有接触,却没有形成所谓的“微型灵脉”,但法界能量的溢出是实实在在的,当初东大道教团还去参观了。不过许甲一直以为,是修炼了黄天道教法,即“神道功法”的那些弟子所梳理的,他们炼成地下主,地下帅,得了鬼仙阶箓法,再配合阵法,多少也有些效果。 “要是在阿美莉卡旧金山通天观做成此事,那些资质普通的弟子,修行便会容易许多,所谓的世界升维,或许会更快速的到来,也能更好的做足准备。” 不过这里面的“天地禁制”,倒是给许甲很大的启发,这明显就很“阵法”,而且是“天地成阵”,自己都cos通天教主了,那肯定要有些阵法造诣啊。 众多周知,阵法和奇门遁甲相合,奇门遁甲有源自易经,许甲的易学水平其实还算可以,虽然基本都是啃前世的老底,前世又是旁门级宗师,但从“风水”上出发,总是没有错的。 “风水形煞,可以稍微培养一下,变成各种杀阵。” 虽然风水阵法,和传说中的“十绝阵”,相差不止一个档次,几乎就是民俗,凡人流,修仙,修真,修道,洪荒,大罗永恒真界……这种层次的差距。 但仔细想想,十绝阵中,金光阵,和“金光煞”,基本同源,即金属或者玻璃表面的光线反射所行成的“光污染”,可以使人心情烦躁,难生和气,燥热上行,经常流鼻血,时间久了,还会演变成狂躁症,甚至将情绪带到家人身边,从而败坏全家风水,导致家破人亡。 那“风吼阵”,和风水上的“穿心煞”,却也一样,中堂穿心,有强烈对流风,一到刮风下雨天,便十倍强之,呜呜如鬼哭狼嚎,住在此地,生气容易被冲散,不利老人,孕妇,小孩,老人容易多病,偏瘫,中风,孕妇容易流产,小孩容易体弱多病,便是正常男人,也会心悸,心慌,长久以往,猝死也很正常,再一个,风声呜呜,亦会神经衰弱,长久以往,便有“穿心煞,穿三代,代代有人亡,断子绝孙煞”的说法。 这些风水形煞,小处便是小煞,但若经天地禁法改造,那就是“绝地”,自然就是大煞了。 采煞炼器,以器布阵,自然便可有几分通天教的光彩。 许甲的风水知识,还算是过硬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去给闽地大员寻龙点穴,那位可是号称“南方三省总督”的。又称“镇南王”。 不过被人阻挠了下来,答应了的事情,却没做成,由此忌惮那位发飙,才远走海外,做了阿美莉卡通天观的旁门教主。 回忆往昔,许甲叹道:“还好没有做那件事情,不然真是影响国运,不知背多少孽债在身,只怕我没有修成,便是有这里面几分因果承负。” 只可人道如龙,人人如龙。 摇摇头,将这些念头分了出去,如今这龙脉,不只独润一人之福泽,而是散于空气中,无论是穷人,富人,权贵,只要未成天仙超脱者,都是一样的呼吸空气,这才是“灵宝道统”应该做的。 念头一起,许甲当即游走三清山法界,寻找阴脉,接驳三清山阳脉,只是三清山并非“微脉”,已然算是“中等”山脉了。 许甲所见阴脉,在法界中,也是一极为巍峨的三清山投影,隐约有玄光柱,接连上界,就算用法天相地,也难以挪动,因为要挪动,就需要挪走“三清”,尚且没有这个权柄。 三清山法脉巍峨,但另外一座山就不一定了。 那就是许甲刚刚出道时候所勅的“鸡撅子山”,此山位于牛家村背面,许甲曾封略撅所在,在老歪树下堂屋立了狐仙堂,后面狐仙堂虽开了几百家,这里依然算是“祖庭”,是胡金花的道场。 略撅山上,如今多是小狐狸晚辈,在山上种植草药,还开设了一处“养鸡厂”。 没错,狐狸精养鸡,就是专业。 许甲到了鸡撅子山,略撅来迎接,他此时已经成了“九品山神”,虽然依然位卑职小,可也突破品阶,算是“连升数级”,从三等地下主升级到了一等地下主,再从地下主升到九品阴神,这才真正领了山神职,有了山神庙。正是一个鸡脚神将,手中拿着鸡脚抓,背后有一双翅膀的神将形象,座下还有一个坐骑,正是当初清风亭的逆毛鸡妖魂魄所化。 (本章完) ------------ 四零八 灵泉汩汩 鸡撅子山神略撅神将,还是许甲三元兵坛地司元帅座下将军,领一应猖兵,又或者诸仙堂中“清风仙”,也就是所谓的“碑王”,本质上还是“鬼煞”之流,但亦有些本事,善问米,打探消息,通幽走阴。 略撅拜见许甲:“小神拜见法主老爷。” 这又和其他人称呼不同。 许甲已经很久都没有招用过略撅,实在他成长的太慢了,当然这是和许甲的成长速度相比的,略撅数年连升四级,从不入流没有品的鬼吏到了正九品的山神,已经是跨越了阶级了。 “法界如何?” 许甲直接问询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虽说如今各村通了仙堂,可到底法度没有链接上,在村内法界还好,但到了小路,野路,阡陌之间,依然有许多孤魂野鬼,靠近水,林子的地方,也没有多干净,只是强大些的,都被赶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弱些的,容易顺服的。” 许甲点点头道:“一应有情生灵,亦包括哪些饿鬼,孤魂野鬼,无主婴灵……事死如生,法界尽量建设福田,供其生存,荒野法界,那自是另外再说。” 说罢许甲亲自进入法界,法界虽然是虚幻阴冥之所,但许甲早就有“肉身进入”之法,是借助剑仙遁入法界,破开阴阳通道。有心念所至,便可瞬间遁达。 此时亦真身入法界,并非元神。 法界之中,一应色彩失去,就只有黑白灰三色,若见有一点彩色,如红色,猩红则是红衣厉鬼,正赤,则是官炁,粉红是淫弥之炁,诸望炁神通法术,都是基于如此。 法界的鸡撅子山,一如当初所见,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鸡脚,是百姓认知所决定的,这只巨大的鸡脚,因为现在勅了山神,而有些香火气息。气氛不如当年一般阴诡,却也算不得和善。 满山的阴影攒动,是猖兵显化,偶尔见到一狐脸怪人,则是狐妖们在法界的投影。 “鸡撅子山法界阴脉在哪?”观阴脉,和观阳脉一样,都是用风水寻龙的本事。 只是阴阳相反,阳间的吉穴阳宅,在法界算是凶宅,要按照给死人挑选坟墓的阴宅法来找,是聚阴之所最佳。 略撅领着许甲到了鸡撅子山法界阴脉,其实就是“鸡脚心”之所在,烧烤叫作“掌中宝”。 “鸡撅子山阴脉,一部分接连法界上空,是承天之灵,一部分是接连法界深处,是汲地之机,但鸡撅子山太矮了,也没有受天封,所以承天之灵部分一般,不过是一样受到法界的日月之光照耀,是阴日,阴月,等等气候变化,随着阳世变化而变化,风如刀,雨如剑……” “汲地之机部分则多了,但具体通向哪里也不清楚,法界一层一层的,有时候一个王朝二三百年堆积一层,又时候一个当地大灾便又堆积一层,死亡和腐朽,形成了这些土堆。” 略撅说的虽然抽象些,许甲却是可以理解的,一代代历史王朝变更,都是这样埋藏在黄土之下,悠悠多少年历史,一层层埋下去,就像是开封城,明清开封之下是宋元开封,宋元之下是隋唐……这些城池毁了建,建了毁。 一层层如同打地基往下打,浅表的法界,不过是近些时日的投射,可几十年前呢,于普通人而言,都算是“尘封的记忆”了,再往前推一百年呢,东西都算是“古董”了,那些人也早死了,人死了,和人相关的事,除却文字寥寥记录的名人外,普通人不过是烟尘罢了。法界基于思维,思绪,流行的才流行,落后的自然沉淀到了更深层。 之前黄天教的法界洞天残骸,便是许甲在三清山法界深处感应到的,距离如今至少六百年到八百年了。 “阴脉其实就是略撅山的历史脉络么?”许甲问询道。 “略撅山没有什么历史事件,最大的历史事件,就是您勅封了我,再往前便是鸡撅子鬼的传说,是本地的一个民俗,老人胡乱编的,吓唬小孩的,便是文人登山作诗也没有,只存在村民们的心中,可以上山采些蘑菇,捡些干柴,又或者采些草药。” “在小神诞生前是没有阴脉的,小神诞生后才有阴脉,也很微弱,毕竟鸡撅子山不是什么名山大川,顶多算是一個小土丘。” 许甲看向掌中宝区域的阴脉,像是一条小河沟,又像是“鸡脚筋”,一滴一滴的阴脉之偈汇聚在了一个脸盆大的石台上。 “这也太微小了。”许甲吐槽道:“你好歹也九品阴神,怎么这样落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又不能凭空捏造历史,便是找些老秀才,让他们写些文章,也夸不出花来。”略撅无奈:“这样已经很好了。” 许甲伸手一捏,此阴脉便从无形化作有形,正是一只黑色逆毛小鸡崽子。 这小鸡崽子,画蛇添足,多了一对细小的“鸡脚”,像是传说中打了激素,八条腿,十对翅的炸鸡供应体。 “这鸡撅子山真有些说法。” 这正是“阴脉之灵”。 许甲当即又出了法界,寻鸡撅子山阳脉之灵。 在一处老树下池塘淤泥之下,点出来了一口穴,穴中腾出一只“金鸡崽子”。 这正是“地灵”。 许甲将阴鸡崽子和阳鸡崽子相合,顿时化作一只“麻鸡”。 这阴阳两脉之灵相合,顿使得阴脉阳脉接驳,一道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爆炸声”触及,像是盗墓团伙作案,但这正是成功了的象征。 麻鸡从许甲手中逃脱,落地便,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在一株树上出现。 许甲趁机打出禁制,无非是“炁禁”之术,凝炁成禁,无需借助外物,只自家神仙法力,或入树木之中,或入土石之下,或进溪水之内。 等着一套禁制打完,略撅发出怪叫:“长出来了,灵根长出来了!” 却是低头看向裆部。好一个“天地灵根!” 鸡撅子山的腰一部分隆起,一道泉眼汩汩流出,正是一口富含“灵炁”的灵泉。 也是许甲实验成功的证明。 阴阳二炁冲合,便化作了传闻中的“灵炁”,不必借假修真,靠着呼吸吐纳,或者吞服就能增长法力境界的“灵炁”。 许甲感应着这股灵炁,只觉得和“借假修真”,心肾相交,抽坎填离很像,法界的阴炁,现世的阳炁,就这样交媾在一起。 这灵炁,就像是体内“丹鼎”,炼就的小药。只是这禁制,是将天地之阴阳,模仿成为人体修炼之运转,又或者倒反天罡,人本来就是“法自然之道”。 许甲微微道:“原来如此,难逃阴阳五行八卦之理,盖周天之变化,无非阴阳之变。” 灵泉汩汩流出,虽然蕴含的灵炁一般,但放在那种凡人修仙世界,这便是“一阶下品灵脉”,可以开垦出几亩灵田。 “这玩意好啊,虽然不走名山大川路线,可走的是群众路线,天下名山大川毕竟稀少,这样的山包土丘才多,此法虽涉及天地禁制,但操作起来并不困难,一条微型灵脉不怎么样,十条,百条,千条,万条,却也是集众之道。” 略撅则是感应到了自己拥有“自然孕化”之能,惊奇道:“我竟然如同凡人受精一般,有了怀孕来孕育天材地宝的能力。” “可以孕育什么?” “灵铁矿石?”略撅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没生出来前,我也不知道。” 许甲记录下这个变化。这时感应到天地变化的小狐狸们纷纷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孤睾狐。 孤睾狐只有一个蛋蛋,当年入户偷钱钻狗洞,跑出来的时候,被狗咬住了蛋蛋,受了此劫,一直都不得完满。 如今也有一百年道行,将近两百年道行,容貌不再猥琐, 他见了许甲,顿时作揖:“许师老爷,法主公爷,您怎么来这来了?” 许甲笑道:“这正是一桩造化,如今却是第一个给你们的好处,这处灵脉泉眼,你们尝尝滋味如何?” 孤睾狐胡独秀惊诧起来,鼻子闻闻:“怎么有股像是月华的香气,不对,月华没有这么淡。” 他捧了一些喝,眼睛一亮,连连道:“怎么像是吃了丹丸一样,增长了些许法力?” 诸小狐狸也喝了起来,粉嫩的小舌头一舔一舔,随即便快乐的蹦蹦跳跳起来,像是喝了酒一样。 “这是?” “这是合阴阳之造化,得天地之玄机。”许甲哈哈笑了一声:“往后不必等到八九年后的老狐狸,生了灵性才能修炼了,刚刚出生的小狐狸,也能喝此灵泉水,待到了两三岁,刚好成年,却也能开启灵智了。” “这果是造化了!”胡独秀叹道:“真是造化了。” 许甲吩咐了几句:“且去把黄琵婆,亥三娘,夔青,坎阴五等等招来,我却要给他们讲法,试试他们这种道行,能否在自家道场,营造灵脉。” 胡独秀连连点头,随即分出一个屁来,遁了去。 不多一会儿,诸从前许甲收伏的第一批小妖,就已经全到了。 胡金花暂且没来,他到五百年道行来了,在准备地仙大劫,许甲让敖锦去五岳府问事顺便请人来,五岳府没有出回应,泰山岱玉也没有派遣人来给胡金花魔考。 因此胡金花,一直在默默准备,毕竟狐狸九劫,基本都是死劫,又碰到五百年地仙大劫,虽说许甲可以兜底,可他并不想事事依赖许甲,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用了? 黄琵婆的道行也差不多了,但她德行没有胡金花好,许甲对她并没有多少重视,不过两个后辈晚生,黄四娘,黄九郎却是生得极为标志。 亥三娘依然是猪样,黑黑的,只是肿胀消了许多,由大象一般大,消成了普通老母猪一般大,气息气势却渐渐提升。烂柿豁如今再没有烂柿了,柿子产业,越发发达,酿酒,做柿饼,柿霜糖,柿子叶染色……作为“柿神”,她亦有香火供奉。 夔青这牛妖,则道行没有多少增长,作为许甲的坐骑,许甲其实只坐过一次,更多时刻,他在“卖精”,三天被取一次,正宗的“大力牛精”,给小母牛配种。 别的不说,这五六年下来,他的牛子牛孙,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和黄牛配,和水牛配,甚至还和牦牛配,奶牛配,总之改良了牛种,为农业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变化最大的,却是那毫不起眼的坎阴五,作为老鼠精,五仙中的“灰仙”,他如今走的是打听情报,已及“仓神”的路数,原先还走“偏财路数”,被教育后,那些城中乞丐,混混,地痞无赖,全被金蟾送去劳改了。 只见他道行约莫也有四百年,身形狸猫大,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裳,脖子上挂着手串,手上拿着一根碧绿色的叉子,气度雍容华贵,原来最近搬家搬到了金山寺,每日吃些灯油,算是众妖之中,第一个“佛道双修”的。如今原本的“鼠目寸光”的一双白目,生出一道道佛性来,若非体内还有当初给的灵宝勅箓,许甲还以为他背叛师门了呢。 除此之外,还有狗妖,是德兴县的,叫旺财,当初法王喇嘛作乱,他英勇去咬,被一脚踢了半死,又有萝卜妖,白菜妖,也是德兴仅存的两个小妖。如今也有百年修为了,他们的存在意义,大概就是每年结出大量优秀菜籽,然后给同胞菜品“释放生长光环”。 许甲点点头,随即道:“能养育出你们的山头,或许微弱势小,但基本都是灵秀之地,现在你们看看这鸡撅子山,和从前有何不同,却是要传你们一套寻脉之术,一是阳脉,一是法界阴脉,寻了二脉,便可施出造化,人修灵感迟钝,未必有你们天然感应敏捷,这营造微型灵脉之事,却需要你们这些天生地养的精灵出些力气。” 诸妖感应灵炁,只觉得都十分香甜,喝了灵泉,味甜甘咧。 虽然对大部分百年修为以上的效果不大,但依然可以感应到其中好处,只是量太少了。 (本章完) ------------ 四零九 再见乌风使者 布禁之法,需要至少“地仙”修为,且对大道具备一定认知,说到底就是符箓之术,和阵道风水的专业知识和操作都要过硬。 但寻脉不需要,正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寻脉更多的是需要耐心,眼力。 许甲不需要小妖们寻什么大龙脉,但天地处处施造化,日月普照太公平,以小见大,螺丝壳里造道场还是行的。 接下来时日,凡俗界种地,修行界研发,妖灵界则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木测绘”工作。 一时间,还真让找到不少符合营造微型灵脉的所在,许甲一一亲施禁法,很快便在三清山周边,玉山,德兴二县诸处,定下了十七八处微型灵脉。 这日行至于小茅山,小茅山与三清山临近,亦风景清丽。 诸小妖测绘到了这里,察觉这里灵机充沛,正合许甲之意,便禀报了上来。 许甲刚刚到此,便生出一念,念回当年,正有一上界八品风神,乌风使者,因此小茅山仙娥洗澡的池子,撞见仙娥洗澡,这仙娥是上界仙秦始皇帝的宫人,因此乌风使着被贬于此,正是原仙娥沐浴之池,化作了一条黑鱼。 因此处浴池泄露了踪迹,仙娥不在使用,又换了一处。 这里面倒也奇怪,色界众生想要下界向来十分困难,各派祖师也只能托梦启示,只有外派公干的神祇,履行本职,才能下界,却为啥经常有传说,仙娥能下界洗澡呢? 况且色界本就是无垢净土世界,欲界是浊念染缸,却不知专门下来洗澡,是想要洗干净呢,还是洗得不干净呢? 许甲走至于小茅山仙女池,却见一大黑鱼浮出水面,一吞一吐,颇具灵性。 这正是那乌风使者的转世身,当即手持如意,对其一点。 那乌鱼便化作了一鱼头人,虽相貌丑陋,却也开了灵智。 “乌风使者,你还认得我么?” “认得,认得!”,那黑鱼精说话咕噜咕噜,尚且含着水,却道:“我现在没了神位,只算只鱼精,天师还是叫我乌风吧,待我修成妖王,便作乌风大王。” 许甲叹道:“你当年助我,亦有恩情,今日到此,也有些机缘,我这有箓法一道,先传于你,再在此处接驳阴阳法脉,生出灵脉,让你修行无忧。” “灵脉?”乌风使者面色一震:“小千界只有龙脉,如何有灵脉?不对,是人造灵脉,诶?你走了黄天地祇之道?” “哦?这是黄天地祇之道?” “正是,黄天圣尊是地祇出家,善营造洞天福地,修补末法世界,亦有升维之法,能让小千界化作中千界,中千界化作大千界,甚至一举将三千大世界炼化,作了大罗永恒宇宙。” “这不亚于乾坤再造,只可惜黄天圣尊只住世一万零五百年,便超脱自在了去,却也难再有诸天神佛力往一处使的时候了。” “要是圣尊还在……唉,我们这些底层神灵,又怎么会地位变得如此之差……这些小千世界,又怎么会逐渐脱节…” 许甲不大想听他缅怀,只道:“你在此池中也有几年,这池水如何特殊,能让仙娥下界沐浴,虽然只是五品帝君的宫娥,却也非常人也,不至于专门下界一趟沐浴。” “你却不知,这些仙娥也并非人修成的,织女是蚕修成的,作飞蛾,下界成妖,便成了蜘蛛,都是吐丝的,他们这些仙娥,毕竟不是真正天宫的仙娥,最低都是七品天仙,尚且不能算得道,便有“蜕皮之说”,也就是“羽化”。” “色界羽化,总有莫大风险,便会下降欲界来,“九蜕羽化”,也就是九次羽化飞升,便会真正脱胎换骨。” “这些仙娥在此洗澡,不过是为了滋润皮肤,羽化的时候舒服些,那些传说中仙女的衣服,不过是他们蜕下来的皮罢了。” “至于此处池水,虽有些特别之处,却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天然一口阴阳泉,一边是热泉,一边是寒泉,寒热相平,表面上看却没有什么了。” “原来如此。”许甲本以为仙娥都是漂亮姐姐,原先仙娥是“仙蛾”,真正的扑棱蛾子,当即觉得乌风使着冤枉起来了。 不过好奇一问,才知道乌风使者也不是人修成的,乃是一只细腰乌蜂。 如此算了,倒还正般配了。 点化了乌风,又接驳了阴阳寒热泉的法脉形成了灵脉,小茅山顿时真有些真茅山的景象了。“乌风你且好好修行,将来未必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我上辈子走的是风神之道,这辈子便走水神之道吧,仙道对我们这些异类不算友好,修成了难免还要上餐桌,神道修持了天地德行,再想吃我们,就要考虑天地业力了,唉,还是黄天圣尊治世的时候好,我们这些异类得道的,和人族得道的,基本一视同仁,现在唉……” 许甲劝慰道:“总要往前看,对了,现在是谁治世?” “是位人族帝君,大恒地庭之主,原是黄天圣尊的儿子,在圣尊手中托举出生,诸天万界都有的大恒王朝,便是这位的子嗣所开辟的。” “不过现在也不管事了,反正他们谁也不如当初黄天圣尊治世的时候…” 许甲离开了小茅山,不然真容易被乌风拐进沟,感觉像是黄天教法在给疯狂洗脑一样。 但许甲还是坚定的选择灵宝教法,这玩意好用,黄天,能是什么好东西么?都是前朝的官了,斩不了本朝的剑了。 …… 捷报不断传来,整个江南西道,如今只有最南的“赣州府”还在抵抗了,赣州府说起来,也是物华天宝之所,临近粤府之地,土地肥沃,是正宗的“江南鱼米之乡”。 赣州府君汲取了南昌府,九江府失陷的经验,直接先发制人,主持“官府版”的均田。 但他主持的不是给中下贫农均田,而是主张大地主将吞并小地主,或者富农的田地给退回去,争取的是小地主阶级,富农阶级的支持,这部分中有读书人,有武者,都是当地各个村的“话事人”,也就是“村长,里正,亭长”之类的既得剥削中下贫农利益者,也是宗法大家长制度的中坚力量。 说实话,农民和普通手工业劳动者,哪里有“觉醒”啊?都是文盲,都很愚昧,听外人的,还是听自家亲戚长辈的? 之前九江,南昌,为啥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就是这些富农,小地主,大量破产,被大地主,大官僚,大世族给吞并了。 真贫农饿死了,也不知道是为啥饿死的。他们快饿死了,却是明明白白知道要恨谁。 赣州知府仔细研究过后,自觉得已经掌握了必胜的办法,甚至上书朝廷,希望天下行之,革除弊病,自然朗朗太平。 可惜的是,这就跟王安石变法一样,小特权阶级触碰到大特权阶级,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一个死字。 甚至赣州本地世家大族,家中有做官的(满朝文武半江西),认为赣州知府是在乱搞的…… 总之,赣州知府算是匹配了一群猪队友。但本身还是将“均田”之事做成了,大大提高了赣州城的军事实力,还有经济实力。 更有从广州借来的海炮,罗浮山来的仙长,专门对付那些妖人,兵器也专门换成了从“西洋”的进口火器…… “司令员,赣州不拿下,我们便难以向南继续进发,长生教万寿帝君虽然被诛杀了,可还有许多长老,护法,他们还在粤地,闽地作乱,此二省之地,六天故鬼,牛鬼蛇神极多,正是我们伐坛破庙的好去处,如此积累外功,才能早日修持地仙果位。” “别急。” 陈公明拿着加持了“多闻广目妙法”的望远镜,查看赣州情况,开口道:“那城中不过乌合之众,望炁不成法度,百姓依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还是按照老办法,农村包围城市,在乡村镇上,主持均田,第二个,批斗审判当地的恶霸流氓。” “这些,那赣州知府已经做啦!”情报员说道。 这情报员不是人类,却是一只黄狗,大黄狗人立而起,面容已经三四分像人了。 他如何探明情报,只需要装作一条普通的大黄,混入村子,和村子里的其他大黄问问,便可知道太多事情了。 “他做的这些,都是错的,我们要清楚的明白,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伱看他一個村只团结了村长,里正,乃至于有些田地的自耕农,却把大部分佃户,不放在眼里,佃户没有自己的田地,是属于真正的无产者,我们将其联合起来,让他们当家做主,难道不能成功么?” “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觉醒,知道自己是被迫害的,是被剥削的,是注定好不能反抗的肉畜。” “明日,带一部分人,把我们淘汰下来的火器,分给那些老乡们,然后在敌人内部成立支部。” (本章完) ------------ 四一零 罗浮道法 赣州城内,主官,佐官,军官,大族主事,以及罗浮山来的两位仙真,齐聚一堂。 “叛军在江南西道内,已有起势之相,九江之地,有庐山之仙,拦之,结果纷纷丧命,其除却武备先进之外,更擅妖法,本质是和从前的黄天教是一丘之貉,原本的江南荼毒的长生教,与之相比,就是疥癣之患了。” “他庐山的那几个算什么?” 罗浮山上下来两个仙真冷笑一声:“我们是上界太乙玄门道统,他们不过是巫教灵法,差的不是一点,况且,他们五个,不过地仙修为,却不闻那斩蛟灵宝天师,既然可以斩杀长生教主,斩杀鄱阳二龙,便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凭借一个大阵,哪里能拦住?” 赣州太守自认已经均田了,不会起内乱了,差的就是这种“神仙之术”了,说起神仙之术,世家大族也不陌生,当年大恒朝廷立朝,便是天下人人都能修行,只是后来朝廷又毁禁,作为最大宗门,剿灭天下宗门,要弱民之力,降民之智,疲民之体,穷民之财,以维护统治。 大恒朝灭亡后,大宁朝也继续做这种事情,但依然有世家大族保存修行之法,只是渐渐难有大成就,于是一部分依旧走世俗之道,一部分上山修行。 赣州太守当年便有一個族弟,入罗浮山修行,这两位修士中便有一位,是那族弟的祖师。 “二位仙真,这太乙玄门,和普通修行者究竟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所区别,我之道统,源自太乙道果,是罗浮大道君降下道统,这才有我罗浮派,门中修行之方,直指飞升,飞升到了上界,亦有上界罗浮仙宗接收我等,道统绵延无量劫中。” 两道人倨傲不已,其实纯属吹牛逼呢。 许甲都说自己在欲界,顶多算个村官,飞升色界,不过是调到县里面,自家还是大罗正宗。 其实真有多少关系,自己心里清楚,真当自己系个红领巾,就是接班人了? 这两个,一个是罗浮叶真人,一个是罗浮张真人,都是神仙境。 他们道:“我罗浮,号称有五大天仙大道,六十门神仙大道,三百门地仙大道,八百旁门小法,在闽越之地,有弟子门人所传十万众。” 却是十分自豪:“且看我们坐镇于此,灾衍不降,风调雨顺,叫他火炮落地不炸,枪械擦身而过!” “这是何仙术?” “是避刀兵雷火符。”两道人随空一扯,便有一道黄带子落下,上书符箓:“只要营帐兵马,系上此带,则无惧刀兵之伤,无畏雷火之威也。” “这这……果真?” “不妨一试!” 当即便有一队甲兵出列,各自绑上了黄带,蒙住了眼睛,背对着众人。 后面一排枪兵,面色犹豫踌躇,不忍开枪。 “射!” 一声号令,他们还是将子弹射向了曾经的兄弟。 只是意外的是,只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却没有人倒下,弹丸都绕过了他们。 “果真如此厉害?那为何不推广三军?多多制备?”“生死之大劫,耗费余生之气运,躲避刀兵枪械,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这毕竟是安慰人的,人生多无常之事,怎可规避,此符咒次数也有限,每挡一次刀兵雷火,便要损一纪十二年的气运,用光之后,便要考虑怎么死了,可能会跌一跤就死了,可能会喝水呛死,可能解手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下就死了……” 叶真人道:“此符到底有违天和,不可多用,用必用在关键战役上,要打破对面的气势便可,遏制其南下入海,否则龙游大海,大宁朝便再没有平叛降伏的可能了。” “十二年之气运能抵死劫一次,亦是赚了,毕竟万一中了枪,就是真死了,这些士卒,本就是要为国冲锋陷阵的,如今多出几条命,已经是额外恩赐了。” “哈哈哈!” “仅仅如此,只怕还难。”张真人道:“此乃防也,非攻也,我这还有一物,是我罗浮八百旁门小法之一,炼器秘术也。” “是何制胜法宝?” “罗浮焰车也。” “此宝,原是天庭火部法宝,后残留人间,我罗浮得之改良,凡器亦能炼。” 他手中显露出一件法宝,乃是一辆独轮车模样,上插双旗,有火焰纹路,车上有斗,斗中隐隐见有液体,斗外有一个喷头。 “这是贫道所炼法宝,能放出火龙,火凤,火麒麟……” “凡品所炼,只需工匠费心,以木铁炼出,加一个鼓风之物,便可喷出火油,将火油点燃,便是十数丈的火龙,将此车摆成大阵,这油星子,沾着就燃,附骨难熄。” “只是有伤天和,用此器者,亦会短命夭寿,断绝子孙。” “只要能胜,这又怕什么呢?” 太守连连叫好:“快去匠作监,将那些匠户过来,三日之内,做不出此车来,便让他们提头!” …… 另外一边,陈公明处,已经派遣了人,将火器散落百姓之家,不为啥,只为百姓有枪在手,激发反抗之精神。 他们都是佃户,无有田产,甚至无妻,无父母,大都穷酸到老,勉强搭一个窝棚过日子,甚至还没有地主家牛棚条件好些,那地主家牛棚还是土夯的墙,瓦做的顶呢。 “他们力量弱小,心炁也一般,我们都是修行中人,胆炁也足,为何还要联合他们,万一其中有人告密怎么办?” “对面也是这样想的,拥有了力量,以为就能坐稳江山,可你要明白,我们的力量来自哪里,你爹你娘当初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到头来爬上来,看不起了么?” “再一个,他们也有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也具备成长成你我的潜能,我们走到今天,走到现在,一直就是要做好一件事的,公平,公平,还是踏马的公平。” “他们也有流血流汗,博得功劳的权利啊,不是只有一辈子埋头种地,被人剥削的权利啊。” “你想想,我们每天吃的,用的,不都是他们供养的么,我们多浪费一点,他们就少吃一点,这些粮食,这些菜,我们不能白吃啊,做人啊,不能忘本。” (本章完) ------------ 四一一 水火童子 “冲!” 唢呐声响,嘟嘟~嘟~~ 这是冲锋的信号,枪火声,炮声,丝毫未断。 然而,对方却一点事也没有,反而对方一辆辆古怪的独轮车被推出来,喷出冒着滚滚黑烟的火龙。 这火龙烧得人瞬间皮毛皆损,那毒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身上的衣甲,都燃起了。 “退!退!” 陈公明身先士卒,从熊熊烈火中突围,一把大刀,带着武道人仙的刀炁,斩破一辆火龙车。 那火龙车本就是有一个压力装置,不断用鼓风机灌炁,才能喷得更远,如今炸开,便生出一个十来丈方圆的大蘑菇,火焰冲击,不分敌我。 那些哪怕有黄带子绑着的敌兵,一时也有肢体乱飞的。 “呼风!” 陈公明喝一声,将风往回吹,同时快速捞起两个被火烧伤的步卒,要帮忙灭火,可这火油沾了便不熄灭,水浇,土掩,都很难。 竟在陈公明面前被活活烧死。 “司令员快走,不要管我们,他们有法门,我们的子弹打不中他们,只要攻破赣州城,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陈公明好一个汉子,此时都很难忍着不落泪,随即长啸一声,如同熊罴怒吼,随军退去。 “要不要追?”赣州守城将领见陈公明率兵退去,忍不住问道。 “穷寇莫追!”赣州总兵道:“陈公明此人知兵,况且他们士气正悲壮,非得一败,再败,三败之,才能打掉这股炁,让他们成为丧家之犬,否则,他们此前从没有输过,这次小输一回,必视作耻辱。” “是极。” 这时那叶真人道:“此人气势如洪,血气方刚,行的是斗战之道,法术神通只是辅助,真近战,我们都不好近身,只能远程困而杀之,你们去追,不过送死而已。” “现今,你们要做的,就是多多炼制火焰车,今日观他有风术,我却受到了提醒,我罗浮派八百旁门法中,有一门风车法,只需用硬纸做成风车,书符箓,兵卒持之,和火焰车,组合成道兵大阵,便是风火阵,来一千人,一千人烧作飞灰,来一万人,一万人炼作焦炭!” “只是此器,亦有些损伤。”那符损运,那火焰车损伤后嗣,旁门法,威力大,代价更大。 “有何损伤?” “风乃毁谤之机,运此风车者,容易家中有红杏出墙之事……” “没事,只要找单身汉不就成了,家中无妻儿,不就不怕红杏出墙么?” “那会邪风入下,不能举。”“那更没事了,小小代价,何足挂齿。”太守满不在乎,只道:“只是勿要让他们知道罢了,此乃难言之隐,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哪里知道是此术的问题?” 叶真人见之,略有些无语,暗暗道:“若非我罗浮当年和太宁朝祖皇帝有约,他坐江山时,亦封我罗浮……” 陈公明回营之后,烧伤的兵卒都出了水泡,有些已经开始溃烂,惨叫声不断,纵然轻微的火焰已经强行给熄灭了,可火毒入体,依然是一大难事。 随军医师中,有一部分是白仙弟子,他们没有经历过火劫,没有治火伤的本领,只能用本土办法,加新办法,先用柳树皮提取的抗生素,再抹芝麻油,但也只是治标。 那军医师道:“司令,此火毒不是凡火,是地髓毒火,那火油,想必是经法门炼制过的石油,所燃之火,有法性,是外三昧中的石中火也,如今我们拿冰块,压制火毒,只是暂时,战士们的痛苦会随着时间而增加,留疤倒是小事,只怕痛苦伴随一生。” “需寻一位擅长火法的,能拔除火毒的,才能根治。” “那赣州知府,拉拢小地主,我是有应对之策的,只是不想他城中还有高人指点,我以千里镜都没有察觉,说明道行远远高于我,必是如之前破九江一般,有高层次的修行中人做难。” 他即道:“且看我用千里庭户显影之术,问问师父。” 当即取来一水盆,盆中放镜子,烧了一张符箓后,心中默念了三遍名讳,顿时盆中显影。 然而却没有许甲,乃是许甲“水火”童子,水童子敖锦,火童子小旱魃圣婴。 他们道:“老爷正在演练神通,并无空闲,你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了便是,等老爷演练完神通,我再跟老爷说。” “弟子攻赣州,此地竟有妖人,演练火阵,烧伤了不少兵马,我却不善神通道法,姜齐,申豹二人亦无此能耐,因此想求师父赐一個避火的法门。” “弄火?”圣婴道:“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有一门本事,就叫服火,管他什么火,我一口吞了。” “你能行么?你不是旱魃么,你能力不是吸水么,坐地吸水,把地下水都吸干,带来瘟疫,要不是老爷封住伱,你能成么?”敖锦不信圣婴:“你还没我有用呢,我去一趟,运水德法力,降一场天雨,天雨一落,管他什么木火,石火,雷火,都要熄灭。” “我不行,我告诉你,我可是两个妖怪合体,我的魂魄是烛中火精,我的肉身才是旱魃,旱魃吸水不假,火精服火吞火不是正常么,况且,就你出力了么?那钢铁厂,没有我和巽太子,那能提高炉温,炼化万物么?” “那两位童子一起来呗。”陈公明也是死耗子当活耗子医。 这两位童子,圣婴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敖锦可是饶州大圣,手握饶珠,掌管数百里大地丰饶,掌管信江,饶河二水,那鼋将军一炁仙都要听他的,而且还有一个神仙境的父亲,是南海大龙神。 “好好好,我们收拾一二,立马来助你!” 两个童子挂了传影之术,收拾了一二各自宝贝,敖锦除却自己的饶珠,又带了些行云布雨的雨具。圣婴儿则直接把巽太子一并带上,又有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一面赤色焰光旗,是炼成了法器的,风助火势,到时候更显神通。 二童子收拾后,便驾驭了一把新炼青钢剑,带着拉长的尾气,往赣州南去了。 (本章完) ------------ 四一二 圣婴儿被擒 水火二童子的剑光,很是张牙舞爪,两个人正是玩性大发的时候。 这青钢剑就一把,是许甲给钢铁厂炼的样品,两人一会儿你要耍,一会儿你要耍。 一会儿是白色尾气,一会儿是蓝色焰喷,不过两刻,便到了赣州城外。 那城中叶真人,张真人,都察觉到了,但见二童子模样年幼,气息约莫地仙,虽有些警觉,却也未当成大敌,只先派人查明这二童子来历。 虽只他们二人在赣州,可也有罗浮弟子供派遣,打探消息,同罗浮山沟通往来。 圣婴敖锦到了之后,落下地来,却没有听见哀嚎,原来是受伤的战士,宁愿咬着木头,也不啃叫出声来,甚至有忍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因为涂抹了芝麻油,又多有一股烧焦血肉和麻油交织的味道。 陈公明亲自来迎:“两位童子,师父在演练什么神通?” “这却不知道,估计和灵脉有关,如今几千几万的小妖,凡是归属地司衙门的,都去寻阴脉,寻阳脉了,灵脉一成,真就人杰地灵了,修行门槛大大降低,修行速度大大提高,不光是人如此,那些修行所需的物资,天材地宝,都会随着灵炁而变多。” “果然是为天下计。”陈公明连连道:“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轻易打搅的好,能我们自己解决,就先自己解决吧。” 当即便请着两个童子到了军医院中,伤兵连中,这里烧伤,烫伤,熏伤的伤病,足足有五十多个,被烧死的,亦有十三个,这是第一次如此多的死亡。 从前都是他们拿着枪,对方拿着冷兵器,完全碾压,就算有伤亡,也就是一两個,甚至都是因为火器运用不熟练,炸膛了的伤亡,这回是真真切切的,还没建功,就死伤近百了。 两个童子看见这个情况,当即道:“此伤可治。” 圣婴儿自鼻孔中飞出一团火精,这火精变化作了一只只火蚊子,诸火蚊子,对着伤病们一吸,将火毒连带着毒血一并吸了出来,顿时肚子大成球,爆炸开来,成了一团团暗黑的毒火,被圣婴又吸了回去。 “呸呸呸!这火有股怪味!” 吞了火毒的圣婴道:“这不像是普通火油烧出来的火,里面加了豆油,加了尸油,豆油是木中火,火油是石中火,这尸油代替的是空中火,十分歹毒阴狠。” 敖锦则拿出了敖珠,催动法力,顿时放出光来,受光照的伤员,只觉得受伤处痒痒的,却是血肉疯长,痊愈如初,连疤痕都没有,只损耗了些元炁罢了。 随后又拿出一些珍珠:“这珍珠研磨成粉煮水喝,有水月之精,能根治火毒留下的影响。” …… “你来跟我说说,对面火焰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圣婴对着其中一个烧伤士兵问询道:“有了大概情况,我才知晓怎么对付,好为你们报仇。” “那是一个朱红色的独轮车,车上有两面三角旗,每车有三个人,两个人推车,一个人在车上,操控喷火的方向,脚似乎也在动,似乎在踩踏板。” 圣婴听闻,略微有了个大概,他在钢铁厂烧炉子,耳濡目染,精善炼器弄火。 “这就是一个喷枪么,他能造,我们也能造,还不必如此繁琐庞大。” 说罢,他令铸起炉子,直接挖出红土,这红土富含铁,一般人难炼出来,他却不是一般人,很快炼出钢来。 却将火红的真钢,用手捏橡皮泥一般,捏成了想要的形状,打入了禁制,作了一件法器。 “好了,这喷火枪,只要外接一个油桶,便能喷出十丈火龙了。” “不可。”陈公明道:“那些士兵,只是没有觉醒,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战争是战争,可万万不能用这种折虐人的法子,我们毕竟和他们不同。” “好吧好吧,你们就是这样屁事多。” 敖锦白了他一眼:“老爷教我们什么?灵宝之道,是一种精神,星星之火,声生不息,漠视生命可不行。” “我可没漠视生命,只是有兵器在手,和没兵器在手是两种事情,我们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了解,不研究,不然,你看这次,他们就吃了大亏不是?” “确实如此。”陈公明点点头:“吃一堑长一智。” “明日继续攻城,我随你一起!”圣婴娘胎里带出来的南方赤焰旗一翻,诸火便称了各种动物,听了他命令:“有多少火,我收多少火。” …… 第二日,陈公明给诸将士们鼓舞了士气,便去攻城。那赣州城中依然派遣火焰车出来,数量比之前还多,火焰车后,又有拿着风车的。 顿时化作了一方大阵,火焰车喷出的火龙一条条,那风车吹去,便使得风火相合,烧得空间都扭曲了起来。 “哈哈哈!” 城墙之上,赣州太守笑道:“把这陈公明活活烧死,便除却叛军一大将领。” 叶真人却道:“他们搬了救星来,风火大阵不一定好用。” “这不还有两位仙真么,这时候就是令其一而再,再而三的输掉,才能一举北上,收复南昌,九江诸地,平定叛乱!” 却见诸火迎面而来,火中带着毒烟,那风车带来的风,更带着邪性,将整个阵势,化作风火龙卷一般。 便是圣婴也不敢托大,挥动南方赤焰旗,将诸火卷起,随即闯入火阵之中,张口一吞,将诸火吞入肚子,身形却越来越大,尤其是头,憋得像是大头娃娃,面上红一阵,紫一阵,不时有火焰要从鼻孔,眼睛,耳朵里出来。 却是服了火,尚且还没有炼化。 “还给你!” 下一刻,圣婴一挥旗子,诸火化作了火牛,火马,向着赣州城冲去。 叶真人见之,微微道:“原来是一头火精儿,早听闻,那人座下多妖鬼,是湿生卵化之辈,非人极多,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当即单手一托,之前显露的法宝“罗浮焰车”,随即被他放出。 只见这焰车,迎风变大,浑身赤金,独轮环焰,放出许多火蝙蝠,火乌鸦,火飞蛇来,这些火,不是凡火,都是法性真火,对着圣婴放出的火兽一攻,便瓦解了大半,且加持了诸凡品火焰车,顿时生,那火焰车们仿佛生出来灵性,不再受兵卒操控,自动驾驶起来,围城了一个圈,将圣婴包围了起来。 圣婴见到这火部焰车,不仅不慌张,眼神反而亮了起来。 没办法,男孩子的玩具,一般都是车车什么的,圣婴便极为喜欢,直直道:“这火车儿,可以当我的座驾,要是再寻几头火兽,便是上乘的车仪,比敖锦这个坏家伙要威风许多!” 当即顾不得了,露出了旱魃真身,却是一个黑焦小儿,赤面獠牙。 “火精旱魃!”那叶真人见之,顿时冷笑:“什么东西都收。” 圣婴扑向火车儿,却是一下得手,然而下一刻,火车儿上生出许多锁链,这些锁链混金如意,将圣婴的手脚捆住,圣婴竟然一时挣脱不得。 “快走!有厉害家伙!”圣婴刚刚说出此话,那焰车法宝便被收了回去。 陈公明只好撤退,心中却大乱:“这一败再败,该如何是好?” 回到大营,陈公明叹炁连连,敖锦也面色不好:“刚刚那是神仙境界的出手了,我随侍老爷身边,眼里不差,那宝贝上用的是纯阳法力,那宝贝也是纯阳法宝,只有修成阳神的人才能祭炼,且看那火车儿的模样,我原先在天宫仙池见过倒影,是火部法宝,那三车五火王灵官座下兵马,便有善用火车儿的,这人是有来历的。” 敖锦刚刚也想出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否则一并被抓了,只是徒劳。 陈公明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求师父吧。” 敖锦想想:“还是先别惊动老爷才好,我去南海,找我爹,我爹是上界龙神出身,见多识广,又修水德,破他火法不难。” 陈公明无奈,只得道:“快去快回。” 敖锦这回是真认真了,遁出一道剑光,去寻老爹了。 叶真人亦见到了这情况,对着张真人道:“要不要追上去,抓了那条泥鳅?” 张真人摇摇头:“他修水德,是正神,身上功德隐约化作光轮,润泽一地数百年,想必就是饶州之名由来的那位,手中有宝物,名为饶珠,是自上界得传的神道之宝,抓了他,有碍我等气运。” “我们的任务,只要让他们在此三败,三败之后,便可破其气运,难以成事,便可回山复命,到时候自有派遣人去三清山,和那位教主谈判,无非承认其道统,天下已经是到换了的时候了,但要按照五帝轮转的规矩来,黄天圣尊那套搞不得。” 他们如此说着,亦是摇摇头,只道:“这是上界斗争,我们罗浮也只是站队了而已,但我们个人,还是要有保全之法,留下一线,免得将来因果,这火精旱魃,便先别炼入法宝,成为器灵,等看此事过后如何才好。” 叶真人点点头:“那就听道兄的,且看他还能搬来什么救兵!” (本章完) ------------ 四一三 海外摇人 敖锦一路腾飞,来到南海,欲见自家老爹,敖嘉在南海洞天主持运化水炁,虽不知天下事,却也能见人明因果。 见到自家三千六百个儿子中少有的“出息”龙敖锦,也是略有欣慰的,只道:“你却不清楚,那鄱阳顺济小龙君之位,亦是你我的化身么?那灵宝教主将鄱阳龙巢使我运来南海洞天,如今还没有炼化完成,却不好随你去,况且,你这敌手,乃是两尊神仙,且出自罗浮山,我便是去了,也未必能赢下来。” 敖锦听了这话,连道:“老爷闭关炼法,您也闭关练法,那到底找谁去啊,我也没个主义,圣婴被人抓去了,不救出来,只怕凶多吉少。” 敖嘉拍拍他小脑袋瓜子:“你却还压不住气,这一行,他们两个,就是逼着你老爷出来的,我刚刚得了一卦,天水讼也,这是一个官司卦,其胜在德,其输也在德,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乾,阳刚正大者也,坎,险象低洼者也,君子若自性高洁,便不落险象。” 敖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敖锦听不大明白,只听敖嘉道:“你老爷灵宝教主,曾在南海大海沟深处,降伏了三只千岁的蚌仙,赐了他们蜃龙精魄,因此各自化形,得了箓法,自营了海中福地,牧蚌养珠,她们各自千年道行,亦有神仙之境,善水月蜃幻之法,可以助你灭他威风。” 敖锦听了,也不磨叽,急急忙忙去了,到了南海大海沟,化作一条大锦鲤潜了下去。 别问为啥锦鲤在海里,问就是小鲤鱼历险记。 海沟深处,是海底活火山,喷出大量有机物,周边水域温暖,每日热泉喷出,那些修成道行的大蚌,便借着热泉,冲到海面,吞吐月华,热泉熄灭,便回到海底,采炼重水。 重水抟月华,这才有一颗一颗,圆润光彩的大珍珠。 这诸蚌,大的如房子,小的如车轮,正是海中巨贝。 诸蚌之中,又见有三個张开的,每个都光彩闪烁,结有光彩,三道光彩交叠处,蜃景繁华,却是水月洞天,蜃楼福地。 这三道光彩,就像是三原色,又像是天之三宝日月星,地之三宝水火风,人之三宝精气神。 本来各自一层光彩幻境,还多有错漏虚幻之处,三层叠在一起,便万分真实不虚了。 “佳作真时真亦假,如梦如露亦如电。” 钻入其中,敖锦只觉得丝滑无比,却见内里乃是金阙宫邸,珊瑚做树,奇石作景,华丽富贵,好似天上宫阙,有三十六宫,七十二殿。 只是人烟稀少,只偶尔见侍者,宫女。 敖锦仔细观之,便明白这些侍者,宫女,都是和大蚌共生的海葵,珊瑚,海草之类所成精灵,在现实世界并无演化神魂的力量,在幻境中却生生捏造出来了一个形体,幻境通连法界,又印照现实,一应却又无比真实。 “伱是哪里来的鱼怪,我们怎么没有见过你?” 两个海兔(海蛞蝓)化作的少年拦下敖锦。 敖锦道:“我是奉了灵宝天师之命,来请此间三位娘娘的。” 海兔少年听了,不敢懈怠,因为三位娘娘时常讲法,曾言是受了仙人造化,是灵宝门徒。 当即便去禀报了三位蚌女仙娘。 三尊蚌女仙娘正在炼法,正是辰云霄,辰琼霄,辰碧霄。 她们三尊,都是无骨玉身,皮肤透着珍珠质光滑,身上穿着人鱼绡做的衣裳,盘坐在海石台上,头顶上,正是二十四颗,五百年火候的珍珠。 之前许甲便是因为看上这二十四颗珍珠,想要炼就二十四节气之宝,毕竟水月之珍,符合月侯变化,后来收了这三个蚌精,便依然将这珠子交她们祭炼。 海兔少年来报后,那大姐云霄不敢怠慢,主动停止了炼法,带着两姐妹前往见了敖锦。 敖锦也不说自己是父亲叫来的,只道:“我乃教主座下水火童子之水童子敖锦,因那大宁无道,天命将兴,助力革新之事,受人阻挠,因此来请三位娘娘相助。” “却不必叫我娘娘,你我便以师兄师妹论,你入门比我尚早,论理当称一声师兄。”云霄道:“敖锦师兄,你是教主随侍童子,怎么不在教主身边随侍,竟掺和到红尘中去?”敖锦自己才刚刚地仙,哪里敢托大,让千年道行的三霄称自己师兄,连连道:“叫我水童儿便好了。” 却解释起来:“老爷正在炼一宗惠及天下的神通道法,因此不得有空,我便代老爷下山,哪知那方竟有两尊神仙高手,炼有火法精妙,与我同随侍老爷的火童子贪求宝贝,被擒住了,且先求到我父亲南海龙神这里,父亲说三位仙娘有灭火之功。” 云霄点点头,从前她不明天机,但得了许甲箓法教化,便懂了许多,这处宝地,正是海中一处“天一灵穴”,能产天一贞水,她三人炼化贞水之后,便隐隐感应上界“天一水母”的道统。 如此之下竟然在海底深处,寻到了一本玉书,书中写着的,正是凝炼天一贞水的办法,是一位前辈所留。 天一贞水,有化合万物,调和齐一之用,是得天地之造化之宝,在上界,也是九大真水之一,在此欲界,虽比不得上界菁纯,却也堪比“先天水精”,是五行本源级数的宝贝。 因得此造化,洗炼身躯,她们如今脱去本性,可以完全不依赖蚌壳,自由行动。 云霄听了,便有了主义:“我亲自同你走一遭,两位妹妹却不必去了。” 敖锦听了,急了:“他有两位神仙呢,三位姐姐一起去,赢面大些。” “不必了,我这两个妹妹,还没有脱胎,不算真正得道,说起来,虽然都是千年道行,我乃修行了三千年余,我这两个妹妹,则一个修炼了一千八百余年,一个修炼了一千二百余年,是我辛苦扶持,既是姐妹,又是母女,不可叫她们千年道行毁于一朝。” 当即收拢了二十四枚水月明珠,要随着一并去。 然而两姐妹却道:“姐姐看不起我们不是,要去一起去?否则什么都是您一个人扛,我们又算什么姐妹呢?” 姐姐妹妹,说的敖锦头大。 偏偏这时,吕宋之岛,火山爆发,喷出金光,银光。 原来是当年许甲炼的两口仙剑,金蛟剑,银蛟剑,放在火山中洗炼。 两口仙剑化作金银二蛟,十分得意,要脱离火山,那火山中,乃是毕方道场,毕方哪里会让她们逃,顿时显露真身。 敖锦见到毕方,眼睛一亮:“却忘了,这才是玩火的行家。” 毕方名“火灵母”,是凤脉之精,自秦后迁徙海外。 她捉到了两口仙剑,一口仙剑用嘴叼着,一口仙剑用脚踩着。 两口仙剑所化金银蛟龙,反向她缠去。 “造反了不成?” 毕方使劲踩住,却见海面上升起三位仙姑,一个童子。 她眯着眼睛,却是认得。 毕竟一方欲界,有名有姓的大妖,都基本心中了然,只是一个火,一个水,一个住海沟,一个住火山,没有交集。 只是体内都有许甲的灵宝箓。 她乃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本章完) ------------ 四一四 云霄大战罗浮叶真人 敖锦早准备了一堆话说,只是云霄言简意赅:“有一场架要打。” 火灵姆也是火性烈得不行的,多年在火山中修行,也没什么敌手,在在暹罗海岸周边,抓大蛇吃,那边的地脉,有一条大毒龙,古时称海外“毒龙国”,便是暹罗国。 但那毒龙性子懒散,不出来和他打,只大小毒龙许多,倒也够吃。 “好啊,好啊,有架打,正好松松筋骨。” 说罢便化作了一个赤衣仙女,有几分相似火鬼王。 既然有有火灵姆,云霄便依然拒绝两个姐妹一并同行,告诉他们好好看守家当。 “教主座下的是水火童儿出马,我与火灵姆也对应坎离水火,水火之道,在于平衡,你们多去了,便是水多压火,却不利于行事,你们且放心,若有下次,必然是我三姐妹一起现世的时候。” 说罢,用一枚小贝,装了一些天一贞水,就同火灵姆一并去了。 火灵姆道:“你我虽形水火,如今性子上却合的来,这两把仙剑,金蛟便于我,银蛟便于你,做一对姐妹仙剑如何?” 云霄尚要拒绝,想道:“我和我那两个才是姐妹,怎么能如此轻易和你做了姐妹?” 只是不好拒绝,笑了笑:“此剑是教主所炼,只是如今出世,还没有定归属,况且,为何偏偏今日出世,只怕是感应有召。我性子向来喜欢圆润之物,只炼一套珠子,不喜尖锐之物,便是炼剑,也不用五金,而是采重水,却是谢谢好意了。” 火灵姆努努嘴,不再说话。 两个女仙一并裹挟着敖锦往着赣州去了。 天穹之上,只见着一大片火烧云,火烧云上,绰约又显有海市蜃楼。 一时南海渔民纷纷称赞奇景,更有文人记录下来。 三人云炁颇异。 未到赣州之地,便多有修行者看出,更别说念动则法界震撼,罗浮山两個神仙真人更是灵觉先感。 叶真人抬头看天,天垂成象,火云如凤凰展翅,日隐云中,金光闪烁。 张真人道:“竟不是那位灵宝天师亲至,这两股气息,虽清新脱俗,但妖氛难藏,又是异类得道,不知是哪里的千年大妖?” 他两个又不曾出海,就算出海,茫茫大海,也难寻到一个在海沟,一个在火山的两个大妖。 要是说中土陆上大妖,他们倒是多清楚,江南西道的鄱阳湖,樟树的樟公樟婆夫妇,山海关外的妖仙世家,长白山,哀牢山,此外又有秦岭…… 数量其实不少,但都盘卧一地,极少离开地盘。 “妖类无需惧怕,我太乙玄门,最不怕的就是妖物了。”叶真人道:“正好试试这纯阳镇妖塔利不利索。” “这位灵宝教主,还真是特立独行,在江南西道大搞妖仙堂口,令些小妖上蹿下跳也就罢了,竟然还和这些千年老妖有所来往,难不成想要建一个万妖之国不成?” “难说,这位都走黄天教法的老路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过去废除的路子,还走他干嘛,真是想不通。” …… 敖锦归帐,陈公明总算面容有了些喜色,见到两位仙姑,更是笑得灿烂。 却是本性也,未被许甲降伏时,他可是可以和修大欢喜供养法门的接近地仙的狐狸精胡阿贵玩耍得有来有往的,都没有被采补干净,本钱是极为雄壮的。 “这两位娘娘都是老爷在海外收下的外门弟子,都是神仙境界,千年妖仙。”“见过二位仙姑。” 陈公明和毕方是熟悉的,他在吕宋练兵,但对云霄不熟,特别是如此清新脱俗。 “不敢称仙姑,我们都是外门弟子,而道兄是外门大师兄,只叫我们妹妹便是。” 陈公明想想:“也好,两位妹妹,那敌厮手中,有法宝,似车如斗,敖锦认出,乃是天上火部之宝,非凡间所能敌。” “火府之宝?”毕方感兴趣了:“我正要试试,他的火厉害,还是我的火厉害。” “师妹,你善火没问题,但你之火,采自火山,爆裂无匹,要万万小心,莫要伤到了凡人,不光是我们这边的,更有对面的,不可造生灵涂炭也。” “还是我来吧。”辰云霄道:“我有二十四颗沧海明月珠,合二十四节气,月乃太阴,合与海中重水,便是太阴重水,必能熄他气焰,太一重水无用,我这还有几滴天一贞水,是五行水道本源之宝,分属先天,必可助阵。” “火灵姆姐姐则为我掠阵,他那毕竟有两尊神仙,只其中一人露出本事,善火法,另外一人却还未曾显露山水。” “也好。” 火灵姆并不强行出头,只道:“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 ……… 第二日,依然陈公明率兵攻城,未几片刻,又见赣州城中出现火焰车,以及风车。 风火相合,化作许多火龙,构建风火大阵,有炼化一切之力。 然而下一刻,只见着陈公明等,都拿着一个杯盂,含着一口水,巽出口,化作雾炁,雾炁经火光一燎,作了一层层彩虹。 偏偏就是这玩笑一般的动作,却将水炁凝作了一层罩子,这罩子,如同一座宫阙,正是一座“蜃楼”。 蜃楼之上,隐约有大月相显露,诸火不能侵。 “砰砰砰!” 天罡雷火枪械再次开枪,打不中人,却瞄准那火焰车的油斗,顿时打烂许多,爆炸不少。 敌人都不少身沾毒火,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下一刻,天上落下淅沥沥的小雨,将这毒火扑灭,甚至有一丝丝冰凉气息,连火毒之炁也一并熄灭了。 叶真人见自家法门被破,顿时祭出罗浮焰车,那焰车上,火精儿旱魃童子,已经被炼了一半,上半身控制着火斗,下半身已经和独轮车连在一起了,目色凶狠,灵智似乎被蒙昧了去,口鼻耳朵,纷纷冒出火焰,正是旱魃火,灯芯火,祝融火…… 那火轮车冲来,撞散了蜃楼,直直往那轮月相去,却看出来了,这才是法门中枢。 强大的火焰威力,烧得虚空扭曲,陈公明头上的毛发都燎焦了,骂道:“好个贼道,烧坏了我这一身毛,必拔你身上毛十倍,管伱什么眉毛,貂毛,长毛毛,全都一根根拔了。” 辰云霄运出二十四沧海明月珠,本体出现在二十四珠中央,却是天仙国色,清冷若月中仙子,将叶真人看得都是一愣,闷闷道:“哪里来的娘们,好男不和女斗,速速退去,不然烧了你去,也只是一抔飞灰。” 辰云霄道:“只要道友离开赣州城,不干涉下方战士,妾身自然退却。”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看看你有几分本事,且将你打回原形,散了道行,免得助纣为虐。” (本章完) ------------ 四一五 鱼篮观音炼水族 叶真人怒发冲冠,是真的从眉毛,到头发,尽数燃烧,都化作了火焰。 同时眉心多出一道火苗儿,向上燃烧,隐约有些第三只眼的意思。 他修持的是罗浮山天仙火法,名为《大日焦燎丙丁真经》,此经源自火府,日中天仙,是罗浮山焰中天仙所传,其善七禽火术,传闻随侍太阳星君左右。 叶真人“神变”之后,脑后生出焦燎火龙儿,这火龙儿,足足有九条,乃是其采火蛟精魄炼入大日火,地心火,万家灯火所成。 九条火龙儿,便是九位低级功果纯阳神仙之态。 九火神龙加持,那火车儿,便成了道兵之宝,焰中飞出无数火蛇儿,火蝙蝠,火乌鸦……一人成阵,一人便成了“火部灵官”。 “妖孽,现在降伏还来得及,否则我这火龙儿下来,你怕是没得机会叫唤了。” 辰云霄笑笑,却笑得大方温婉:“道长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尽数接着,虽不想伤了和气,今日却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了,自修持三千年来,修成了元胎,从来都是躲着人,如今却是好好实验一下,究竟有没有斗法的底气。” 叶真人冷笑,面色发寒,火焰覆盖了全身,形成了一层火甲,果真是个“火部灵官”的模样。 他心念一动,便有两条火龙冲来,两条火龙互相纠缠,如流星落地,互相旋转,所追逐的,却是“龙珠”,是极致的真火力量所凝就的火球儿。 云霄也不避,只眉眼一抬,手作“张合”之状,顿时便有虚空无形之贝,将这火龙挡在外面。 这正是她本体的蚌壳所携带的,亦是天生的防御神通,只是脱了蚌壳,依然存在,只是化作了“禁锢神通”,既可困住别人,也可困住自己。 此天生神通,毕竟三千多年火候,十分自信,那海中多少巨兽想要夺取内丹,都没有做成,海底三千年,多少地质运动,没有将她毁伤,自有“金刚”之意。 那火龙儿撞上,却只崩了一个四散,漫天焰火又重新组合起来,依旧张牙舞爪。 “道友若能打破我这天生御守的神通,我便算道友赢了。”云霄笑了。 “放肆!”叶真人九条火龙齐出,化作一九龙神火大阵,将云霄包裹起来,活活火炼。 云霄也不动作,只拿出一枚小贝,贝中有一抔晶莹剔透好似露珠的真水,正是“天一贞水”。 云霄手指沾了贞水,虚空画起了符箓,这符箓正是许甲所传箓法所演化,亦得天一水母之道,是总摄真水之意。 那叶真人只觉得血液跳动,心脏甚至都有些不受控制,顿叫不好:“他在控制我体内血液!” 当即定神压制,平息体内骚动,袖子里却出现了一枚金梭,金梭速度奇快,如虹光一般炸去。 云霄亦觉危险,双手一推,二十四枚沧海明月珠悬在身前身后,光辉互相交印,便有有一轮巨大的月亮,出现在她脑后,月光照印出来,隐约又见到了一尊洁白的砗磲巨蚌将她护在中心。 “沧海月明!” 二十四颗明珠,两两相合,一真一幻,真幻合一,便作十二轮月相,十二轮月相又连贯作一,化作了一枚“月亮”。 这月亮在云霄脑袋后面成了“大月相”,好似太阴星君下凡。 那金梭冲击,却也不能穿破月相,反而云霄弹出一滴太阴重水,顿时炸开化作“太阴广寒冰魄神雷”。 冰魄神雷炸开,射出道道寒光,将那些火龙的炎炁扑灭不少。 “道友,你的手段,亦不过如此,既打不破我的御守,九条火龙又烧炼不动我,便算我立于不败之地,不如早些认败离去,尚有性命在,否则身死道消,多年修行一日丧,岂不是可惜?” 叶真人也是被嘲讽得红温了:“你这贱人,也不过仗着修了几千年的壳罢了,若破了这层壳,你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且莫得意!” 只见他亦用出九条火龙合一的术法,随即一口吞下火龙儿,整个人竟然变作了人身龙尾的状态,脑后隐约一轮大日。正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最原始形象,并非洪荒流所言的“金乌”,其形象其实和传闻中的“天皇伏羲”是一样的,东皇太一,亦就和“伏羲”的神话具备高度重合性,是所谓阳性的象征,太阳之神祇也。 叶真人化作此形象,再祭火焰车,那焰车便燃烧着纯金色的火焰,在空中划出焰道,朝着云霄冲去。 那金炎烧穿虚空,上空竟然出现一道道黑色裂隙,好似太阳上的黑子,偶尔光明不可直视,是耀斑也。 同时那叶真人双手之中搓出一枚纯金火球,越看越像是小型虚幻太阳,爆炸开来,却不知道威力几何。 但便是云霄也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师弟不可!”张真人忽然出手:“这一雷出来,方圆百里,生机灭绝,重返洪荒,是同归于尽的大杀招,你莫要被劫炁蒙了心啊。” 那叶真人一愣,但已经搓了出来,不可能收回去,还是往着云霄那一扔。 云霄将那一贝壳的天一贞水泼了出去,那贞水迎风便化作癸水之精,壬水之精,且都是一大团,与那火球儿撞上,刹那蒸发,亦消磨火力。 火灵姆见状,冲入蒸汽之中,张口一吞,却将这火球儿吞入肚中,炼化压制了去,只是肚中亦有胀气难忍之感。 “这人该杀!”火灵姆埋怨道:“你怎么处处留手?他可是冲着杀了你,了却自身杀劫去的。” 乃将银蛟剑扔给云霄,自己手持金蛟剑,顿时便冲了上去。 张真人迎了上去,只觉得气温急剧上升,一股青色火焰自各处冒出。 “你是毕方!” “正是伱家奶奶!”金蛟剑裹挟碧绿色火焰,耍出漂亮剑花。 张真人甩出几张紫色符箓,生出许多雷电神将,化作道兵,拦住碧火,挡下剑花。 云霄亦持剑刺向叶真人,剑光中带着太阴之力,剑势颇幻,隐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二人金银双剑,偶有合演,虽第一次用,却格外默契。 一时逼得张真人,叶真人连连后退。 却使了一个破绽,虚幻一枪,遁回赣州城中,不再出来了。 火灵姆要追,云霄拦住:“莫追,刚刚我隐隐察觉有股极为克制你我的一件宝贝,露出了气机,他二人必是想引开你我,分二击之,不可轻易上当。” 火灵姆只好作罢。 另外一边,叶真人见她二人不上当,问向张真人:“现在怎么办?” “那两個妖女,一个是千年砗磲精,一个是千年毕方妖,想要对付,唯有生克之理,就像是千年树精,也怕积年的伐木工,再厉害的蜈蚣精,听见了公鸡叫也会腿软,要对付她,只能选专门的法子,破开她的蚌壳。” “那就是撬开东西的铁掀了,我记得山中长老,有一宝物,名叫洪兴掀,便是专门赶海之宝,极为克制海族。” “不止,南海珞珈山,有尊鱼篮观音像,只要借来像上鱼篮,念上几句:“活的住,死的去”,便是积年的海族,一时三刻,也会翻烂死绝。 (本章完) ------------ 四一六 双剑合璧 他们在那边斗法,许甲在做什么呢? 却见许甲正在融合那天地禁法,试图分解步骤,化出箓法来,从此分工合作,各自传承下去,即便不是地仙也可做成。 所谓《净天地脉营造微型灵脉禁制法》,分解开来,便是“净”,“天地脉”“营造”“禁制法”。 净字好说,道门一系列净坛仪轨,八大神咒中,“净字咒”便占据了四个,净口,净身,净心,净天地神咒。 天地脉,天脉不要求他们寻到了,地脉却是有能力的,仔细分解下来,不过望炁,寻龙,点穴,这些风水师的本事,但这些都是正对阳世阳脉,法界阴脉,还得“走阴”,这是神魂出窍入法界的本事。 营造,则更是重中之重,阴脉阳脉相冲突,却要对接冲和,这需要地理,土木工程,测绘方面的能力。 “禁制法”,则需要对阵法,符箓,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只有让全民加入“大生产”,发动群众的力量,这些微型灵脉,才能入千家万户,平常人家也才能打破禁锢,觉醒自我,获得力量,不至于渐渐的,就像庐山那老头说的“凡人和修士是两个物种,凡人还能算是人么?” 许甲最理想的状态,便是先消灭饥饿,再消灭贫困,再进入全民修行(扫盲),依靠全民基础修行,完成修真工业化,完成最重要的基建。 没什么好说的,走的前人导师的路子罢了。 但这法门,并没有那么容易分解,就算分解出来,相互对接工作,也需要契合。 “标准化,是一个问题,但地脉千奇百怪,恰恰没有的就是标准化。”许甲心道:“前期靠手搓,靠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可要真正的发展,就必须要走标准化,规模化。” 许甲不仅仅是想要将对应的人才培养出来,更想将对应的标准定下来。 “老仙儿,不好啦,老仙!快去看看吧,那边打起来了。” 许甲许久未听到这样的话,抬头一看,原来是“战鹰”这只麻雀精。 许甲问道:“前几日我点卯的时候,怎么你不在,现在又突然在我眼皮底下出现,是想讨些好处罢?” “嘿嘿嘿,老仙,我哪里是这样的鸟耶,战鹰又不是那些小小妖了,战鹰如今是八十万鸟雀总教头,掌握了好多,好多情报工作的。” 许甲见她身形矫捷,毛色偏青,尾巴羽除却当年逆毛鸡炼化的几根毛,又多了几根别的颜色的毛,分明是将许甲关于“凤凰修行”的话记在了心里,虽然道行没有多高,可也确实在缓缓走“五德备采”之道,为自家增添颜色。 许甲听闻他有八十万鸟雀收下,倒也认可了她去:“给你取名战鹰,果然得了几分气运,鹰也不如你。” “那是,我好几次戏耍老鹰呢。”战鹰颇为自得,随即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老爷,南边他们打起来了,好激烈,我们的人,他们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昏天黑地的。” “我见到两位特别好看的小姐姐,又看到了两個特别讨厌的臭牛鼻子了,那牛鼻子有件宝贝,叫什么纯阳镇妖塔,我隐约靠近,身子就发软,十分厉害,又听到他那军营附近的鸟儿说,他们要去南海找件宝贝,叫什么鱼篮的,就是要对付那漂亮的神仙姐姐!” “老仙,你快去帮帮他们吧。” 许甲笑笑:“他们既然有二十四沧海明月珠在身,又得了我的金银剑,便是不怕,我那金银剑,乃是按照太上三五斩邪雌雄宝剑炼成的,其中金蛟剑,又得斩龙之利,偏炁向净明斩龙仙剑,银剑则偏斩邪。” “二剑合璧,斩得蛟龙,斩得邪祟,自然也斩得妖人。” 许甲将二剑合璧作“金银剪”的法门告诉战鹰:“你回去让她们水火合炼,坎离交汇,抽坎填离,合成一卦,是为天地否,自有凶狠之炁。” 地天泰,是稳重祥和之意。 天地否,却是大凶之卦。 “即便合不成地天否,亦有上离下坎,是未济卦,却忘了我,这里尚且有把先天杀剑,即名未济?能发天道杀机,地道杀机,人道杀机?” 许甲教会用法:“那两个罗浮道人,既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即是敌人,不必多说什么,我也不接受谈判,不想多费口水,只将他们杀了便是,他们已修成阳神,和地仙不同,斩了不过是帮其兵解,提前送其飞升罢了,若还要阳神执迷不悟,那就拘去封神。” 战鹰听了,只觉得燃爆了:“好好,我这就去跟两位仙女姐姐说,顺便找那位好看的毕方姐姐要一小根羽毛。” 她打的却是这个主意,想要借着给许甲传消息,当个“天使”,收受一些好处。 许甲懒得戳破她,只道:“至于鱼篮观音,那却看他佛门态度如何了,若真来了,我亲自出手又如何?” “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许甲摇摇头:“他们自己不革新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维持五帝轮转制度,简直是可笑。” …… 战鹰嗖的,从三清山飞往赣州,落到了敖锦肩膀处,敖锦好奇:“战鹰战鹰,你怎么来了?” “哼哼!” “我有法旨!” 一众人顿时惊慌:“原来是使者来了,不知教主有何法旨宣下教诲弟子?” 便是那云辰霄,火灵姆也不敢托大。 却见战鹰咳嗽咳嗽,声音忽然清晰起来,正是“学舌”的天生神通,将许甲的声音,语气,乃至于气势,都模仿了出来。 许甲教授金银仙剑的用法,很快便被云霄,火灵姆所知。 “教主让我们杀了这两个贼道?”云霄得了旨意,已经思索起来。 火灵姆则对着云霄道:“好姐妹,我就说吧,这金银二仙剑就是你我的,这金剑名斩龙,我是吃了多少毒龙,正合炁性,银剑名斩邪,你在深海净化海水,这斩邪剑给伱也正好,又有这般般配的合璧之法,无论是火水未济,还是天地否,都是一等一的杀招。” 战鹰腆着脸:“好神仙姐姐,给我一根你不要的毛毛呗。” 毕方笑了:“你这小玩意儿,却也走凤凰之德的,只是我的羽毛,温度极高,燃着毕方青火,你若不惧被烤成烧鸟,便拿去吧,你要修了火德,才能真正算自己的,否则这样讨口子,就算真的向百鸟要来了百鸟真羽,也不能集羽成凤。” 战鹰道:“火德,火德,战争不就是火德,我明白的很呢,我这关键的传消息,正所谓疾如风,快如火,这十万火急的信息,怎么不算火呢?” 火灵姆笑笑,从身上拔下一根羽毛,战鹰连忙叼住,却是十分烫嘴,不过他身上其他的真羽也开始发挥力量,他便将之往屁股上一插。 顿时一股火焰将她淹没,身上除却几根真羽,其他毛都烧光了,整只鸟光秃秃的。 “啊!毛呢,我的毛呢?羞死人了,你们都别看啊!” 战鹰发出痛苦的叫声,想要扑腾飞走,翅膀也没毛,只能走地了。 “啊哈哈哈!”敖锦丝毫不给面子,嘲笑起来:“你这秃毛小鸟,还装天使呢,从前都是我们兄弟做的事,你这么喜欢显摆,遭了现世报吧。” 云霄却点出一点太阴法力,帮她滋养出来了一些绒毛,灰扑扑的,稀稀疏疏,但这些羽毛也并非“凡羽”了,毕竟毕方火灵姆是纯阳神仙境界的千年大妖,又是凤脉显修,是正宗的“凤凰亚种”。 不从修为上说,也不从德行上说,只从血统上说,这战鹰已经提升许多了。 “好姐姐,漂亮姐姐,再给我点点呗,一次性长全些毛毛。” 云霄笑道:“我这些太阴法力,只是消弥些火毒,滋养一二你的肉身,多了,便有太阴寒毒,你又遭受不住,还是好好将心放在修行上。” 当即云霄和火灵姆两个演练起来了剑法,这剑法,注入法力多,威力便大,注入法力少,威力便小,倒也不是什么同归于尽的杀招。 只是天地否要求更高些,二人不亚于“双修”,法力元神,都要默契,才能抽坎填离,成就乾坤。但别看坎卦中阳,云霄似乎变“坤卦”,其实反而她性“清灵”,统御的是“乾”,火灵姆代表离卦,可她居于火山,通御的力量反而是“坤”。 水火未济,乾坤颠倒。 所谓“否”,便是不好的状态,隐约有“颠阴倒阳”之意。 易经解释:“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就是这个社会,乌烟瘴气,同流合污的小人大行其道,守正道的君子,反而成了傻子一般。 正是善恶颠倒过来,以恶为荣,以善为耻。 这正是“颠倒阴阳”的意义来源。 “未济,否。” 对应的是“既济,泰。” 云霄悟性更高一些:“这两招杀机毕现,是因为未济的事没有做成,带着遗憾不甘,否则是对现状的不满,失望,想要做出改变。” “正因不满,遗憾,才能转发出天地人三才杀机。” “若是水火既济,世业已成,国泰民安,便反而剑中没有那么多杀机,只有宽宏包容,正大堂皇。” “你我要修成未济,便需要有一股遗憾的心境,要修成否,则要有股愤慨不满的心意。” “这么复杂?”火灵姆感慨道:“可是你我都修到了神仙,心境时刻遵守,万一变化,反而成了破绽……” “这便是此中奥妙了,我们要持泰,守着水火既济的状态,来修炼,但挥出杀招的时候,则是阴差阳错,便是未济,是否,看似破绽很多,但更能招来杀机。” “此中,演化出来,又有山火贲卦,你自己就可以演练,我这里演化,则是水天需卦……此二卦,又对应变卦,是旅卦和讼卦,合起来,其实一套八招的剑法,既可自炼,又可双炼。” 二人在小范围内演练起来,果然相合融洽。不过两个时辰,便掌握了要领。 这主要是因为她们都是“神仙境”,元神纯阳,道行极高,学什么都快,若是从“地仙”境,甚至“人仙境”,学习,则达不到如此迅速。 …… 第二日,陈公明依然前往叫阵,这回,对方没有再用火焰车和风车阵了,但又多了另外一重变化。 只见着一面面镜子,反射太阳光,一闪一闪,晃人眼睛。接着又是敲锣的声音,四面八方,震得人嗡嗡的。 这正是“张真人”所主持的“金光阵”。 金光阵一出,陈公明所带的道兵,被金光闪的睁不开,被铜锣敲得耳膜刺痛,甚至有些都出现“耳鸣”了。 “好恶心的阵势!” 但一时间竟然没有好的阻隔金光和锣音的办法,甚至马匹坐骑,都惊慌失措。 ------------ 四一七 落宝金钱 云霄见状,招来蜃雾,蜃雾阻拦金光,却化作了金霞,再一指,金霞抿成金线,织就一匹霞锦。 霞锦中绣的是一群天女,这些天女,弹着琵琶,阮琴,拍着手鼓,铃鼓,吹着洞箫,横笛……从霞锦中走出来,乐理渺渺,却将那锣音抵消了去。 这时,圣婴儿驾驭着火部斗车冲来,叶真人背后依旧出现九条火龙,与此前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一件宝物,却是一只碧瓶。 这碧瓶,乃是罗浮山又一仙家宝物,名为“青蜃瓶”,专克蜃炁。乃是当年罗浮祖师,在东海炼法,遇到一蜃精同天竺魔僧一起坑骗散修,蜃精夺魂魄元神,魔僧要肉身。 最终魔僧被罗浮祖师炼死,蜃精则炼就了此瓶,此瓶能放蜃炁,亦能收蜃炁。 而辰云霄,恰好就是许甲用蜃龙三分之一精魄点化而出,亦是三千年道行大蚌,精通水月幻法,主持的洞天便叫水月洞天,蜃楼福地。 此宝出来,云霄便觉得处处受制,蜃法用不出来,仅仅靠着天生的蚌壳神通护体,但这也不是久战之术。 加上那圣婴儿火焰车,一直用“旱魃火”,旱魃是吸水魔物,能赤地千里,干旱瘟疫,云霄虽是神仙境,此时也觉得身边水炁在逐渐减少,火多水少。 当即祭出二十四沧海明月珠,此宝珠中内藏空间,虽非洞天福地那么大,却也有数亩宽大,内里积累的是海中重水,星月精华,亦有二十四节气之韵律。 如此多水,旱魃火便是要烧,也需炼就“焚山煮海”的天罡大神通才行。 这时敖锦忽然道:“圣婴儿,看宝!” 那圣婴儿虽蒙昧了神智,但这真名是许甲给取的,不可不应。 他扭头“嗯?”了一声。 却见敖锦飞出一枚带翅膀的金钱,这金钱顿时贴到了他眉心,顿时压制住了罗浮火焰车的宝光。 原来敖锦见到圣婴儿被抓,也十分心急,其他人是想要打败那两个神仙真人,他却需要营救自己的同事,虽然往日不和,可来要一起来的,回去却自己一个回去,太不讲义气了。 再一个圣婴儿再晚些营救,就彻底被炼入火焰车中,成为宝贝器灵了,他乃去求到了金蟾多宝,多宝便将自己身上的金钱斑疙瘩,取下一个给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这钱,只能用一次,只要能定价的宝贝,都能落下来,要是那种无价之宝,除却天府奇珍,天仙道统,但凡欲界有互通往来,便都在此道之中。” 金蟾经许甲点化,逆炼法门,已经到了财神境的“第五阶段”,达到了“循环境”,这金钱,还是他在“资债天平”境界的时候炼就的,既可是资产,又可是债务…… 反正如今他已经修到什么境界,除却许甲能制衡压住,其他人怕是盲人摸象,只能感应到他一部分能力,不能知其全部。 因为资本,就是滚雪球,他的雪球,已经滚得很大了。 圣婴儿暂时清醒过了,加上火车儿被金蟾宝钱落了和那叶真人的联系,圣婴儿顿时就驾驭着火焰车儿逃离了此处。 火灵姆见到圣婴儿十分喜欢,前去接手。 哪怕是张真人反应过来,直接出手拦截,却被一团碧火烧得缩了回去。 张真人目光如电,他也是修炼雷法的,只是修的乃是“金光雷法”,侧重在于“雷电光芒”,金光雷法,是纯阳雷法,有诛邪灭妖之能,又可护法修身,八大神咒之中的“金光咒”,便是修持金光雷法的基础部分。 他冷着脸:“将我师弟法宝还来。” “什么你的法宝,没看到我家火童儿坐在上面么,这是我家法宝。” 火灵姆手中多出一把羽毛扇子,青红二色,这正是自家历年脱落的尾巴所炼成的一件本命法宝。 她一扇,便有一头火焰毕方冲去,撞向那张真人。 张真人面冷,一挥手,脑后多出一道金轮,这金轮中间是面镜子,周边却是开刃,像是密宗的法宝,什么金轮法王,也不过如此。 金轮旋转,射出一道金光,正是金光神雷。 金光神雷和火焰毕方撞上,爆炸开来,散落万千金的,赤的,青的,好似炫彩烟花一般。 另外一边,叶真人也感应到法宝被收,心中气极,却也一时间走脱不了,被云霄缠住,青蜃瓶虽好,却不是他本来之物,不曾深刻炼化。 如今只好提前将大杀招底牌用出去了。 却见他手中拖一金塔,塔有八面,九层,十分玲珑,每层雕刻有罗汉,金刚,伽蓝,诸天,菩萨,佛陀,最顶上,正是一颗牟尼珠。 这塔是罗浮山之宝,但不是用道家之法所炼,而是佛法所炼,罗浮山,有一位神仙境前辈,因害怕飞升之后,位卑职小,难以出头,且听闻佛门广大,给出的果位条件,丰厚一些,便兼修了佛法。 只是他炼佛法,炼的只有《愣严经》,此经降魔第一,降魔又向来是可以积累外功的,于是他按照此经,炼就了几件法宝,既用来道家的炼器手段,又用了佛门的神通。 这纯阳镇妖塔便是其中一件。 最后这位罗浮前辈,也没有修成天仙,反而先去的西方极乐世界,证的是“散位菩萨”,虽比不上十八罗汉这种级别,却比普通的“五百罗汉”果位高一些,当然和四大菩萨之类的是没办法比的。 纯阳镇妖塔一出,种种破魔佛音,炼魔佛光,便使得云霄听得头脑晕眩,照得四肢无力,法力运转也略有些问题。 这还是他们没来得及去南海借来鱼篮观音的篮子,只遣了弟子门徒去,要是借了那件专克之宝,加上此纯阳镇妖塔,只怕三五回合,就要被打回原形,镇在塔下了。 这就是“异类”修行最大的问题,若被人探到了跟脚,找到了相克之物,便是麻烦。 就如同当年许甲刚刚出道,却用七八年的鸡笼一下子罩住百来年道行的逆毛鸡,用十来年的牛绳,加上牵牛花子加巴豆,药翻了那青牛精…… 只能说异类修行,都不如人身修行,也难怪当年黄帝得了白泽图,便杀得天下群妖隐匿,不敢乱来了。 纯阳金塔压下,要将云霄的蚌壳神通压烂,一声声佛唱,佛光,更消融法力。 云霄打起精神,运二十四珠合一,化作了大月相,化成了太阴法相,放出道道冰魄神光,打向叶真人。 叶真人九条火龙环绕,作了九龙神火罩,围住金塔,要作“炼妖”之用,却也挡住冰魄神光。 他冷笑道:“先炼了你,再捉了那碧方,只是我不会杀他,只打回原形,当個坐骑,协同我修炼火法,到时候飞升上界,我便是火部七品灵官,也不算埋没了她。” 这话听得云霄气抖冷,声出一股怒意,当即一挥手,一道银光闪烁,正是她用太阴法力祭炼的银蛟仙剑。 银蛟仙剑形变,化作一“月精轮”模样,却依然锋锐无比,正用的是“水天需”的单人剑招。 需卦,外险内健,是一招攻防兼备的招势,配合沧海明月珠大月相,便有“阴晴圆缺”之变化。 外险者,是阴缺也。 内健者,是晴圆也。 月精轮式的银蛟剑合险,这二十四沧海明月珠合一的“镇海珠”,却是“健”也。 一时月光抵御佛光,剑鸣抵御了佛门咒音,云霄的动作又凌厉起来。 月轮斩落一条火龙,翻手回来,却作“天水讼”。 天水讼则是极为凶险之卦,是前吉后凶之卦,有一定迷惑性,看似是防守之招,其实暗藏杀机,且极为凌厉,若非“自身有德”,即时刻警惕,便会落入圈套之中。 讼乃官司之意,官司是麻烦之事,此剑招亦是一招连一招,极为麻烦的杀招。 那叶真人飞出金梭,对上银蛟剑,将金塔回转,护住自身,暗道:“好凶狠的剑诀。” 解了自身之困,云霄不依不饶,将月轮回身,护身的镇海珠却化作一“暗器”,朝着叶真人打去。 这珠子是二十四颗沧海明月珠合一,暗合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节气又暗含洋流变化,故而有“一海之力”,这珠子速度快速无比。 叶真人来不急躲闪,只用金塔挡了一下,却将金塔给撞飞,上面的佛像都瘪了去,他本身也胸口挨了一下,虽卸力许多,又有其余八条火龙阻挠,可火龙毕竟善攻不善守,就这么一下,打得他肋骨折断,五脏位移,喷出一口血来。 “师弟!”张真人这边和火灵姆打得有来有回,他性格谨慎得多,又有金光轮这件多功能的宝贝,他不像叶真人,祭炼了好几件宝贝,只专心一件,这宝贝便攻也厉害,防也厉害,加上一招鲜的金光神雷,毕方这火灵姆也不敢黏连上,打的也谨慎许多,虽有金蛟剑,却不好近身。 张真人飞出金光符箓,化作金光结界,护住了叶真人,叶真人连忙用青蜃珠中凝结的“玉露”疗伤,对云霄忌惮不少,暗恨:“若早将那火精旱魃炼化了,火焰车又怎么会被收走,此宝能增幅我三成火法威力,还能助我施展火遁,化火之躯,免疫诸伤。” 他当下动起怒炁,火焰自心口烧起,鼻子冒出,随后燃就全身,化作火焰盔甲,只是没有火车儿这件火部法宝,便于火部灵官的法相不甚完整。 云霄再次回转镇海珠,散回二十四颗模样,合体全力一机,太耗费法力了,纵然她修炼了三千年,祭动一镇海珠,也觉得法力像是油灯一样,燃烧得太快了,默默炼化着天一贞水来回复法力。 同时朝着火灵姆靠近,两人目光交汇,已经有了“双剑合璧”的意图。 “姓叶的已经受伤,趁他病,要他命!” 而张真人也担心叶真人,自也默默往那边靠。 其余人等,比如敖锦,陈公明,姜齐,申豹,虽有些道行,却参与不进来,甚至观看斗法都需要一些门槛,只能观望起来。 “师弟,这两个娘们好生厉害,得等着南海观音的鱼篮到了,才好破局,先避其风头吧!” ------------ 四一八 倒坐观音收鱼篮 他二人其了败退之心,就要遁走,此时有了底气的云霄和火灵姆却不再忌惮后手,陷阱,万一有什么手段,自家也有双剑合璧的手段。 当即也化作一道金赤之光,一道银白之光,追了去。 张真人和叶真人都是罗浮高徒,一心要逃,云霄和火灵姆却很难半路阻击。 他俩一路往南,即粤地腾挪,毕竟罗浮山就在粤地。 只是罗浮山中其他修行之士,并不希望他俩把敌人带回来。 况且本身他二人就是抽签抽中了,出来替整个罗浮山应劫的,因此未至罗浮山,便见有一弟子,手中捧着一个花篮。 正是罗浮山兼修佛法那一菩萨的传人弟子,自南海借来了鱼篮观音像上的鱼篮。 观音像千千万,只南海珞珈山道场的鱼篮观音,算是此间“真道场”,是供奉观音法身所在,多年香火供奉,已经聚了势,便是泥塑的像,藤编的篮子,也有了种种“异力”,获得了鱼篮观音的概念。 那鱼篮飞来,便被张着人接住,张真人运作金光,顿时鱼篮朝着云霄摄去,放出佛光,只听道咒言:“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蚖蛇及蝮蝎。气毒烟火然。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众生被困厄……” 这咒言太长,念得极快,便化作了“活的住,死的去”,六字真言。 鱼篮观音,又名马郎妇观音,最善解诸诅咒,能排除毒龙,恶鬼,罗刹等诸障碍。 那光一照,云霄便体软,那咒一念,便是痛苦万分,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一身法力不仅提不起来,反而有化作原形,被收去篮子的感应。 此物对水族天克,毕方火灵姆却不受降碍,化作碧青大鸟,要去啄走鱼篮。 却见那一道纯阳炼魔金塔朝着他去了。 正这时,却听见一声:“阿弥陀佛。” 只见下方,正有一慈母,此慈母梳洗懒迟,座下不是别的,正是敖锦这条鱼龙。 正是许甲的老母亲来了,许甲的老母亲修持佛法,家中供奉观音堂,得许甲指点,修持观音心经入门,当年吊客煞入许宅,观法界,便能看见许母所化,就是一尊“住家观音”化身像。 后来击杀法王,许甲又传了许母进阶法门,许母亦得了“梦中修行”的方便法门,竟然有一位佛陀菩萨,梦中讲法。 便是前些日子,洞庭大鲶鱼儿乌儿,渡去东海,到了日本海地底当了“地震鲶”,便是许姆按照法子,度化了许多饿鬼,炼就了一个“小奈何”法器,将其从水接至云天上去。 若论斗法,许母并不擅长,若论法力,许母积攒不过堪堪人仙左右,但论“佛法真谛”,却是足足够的,那金山寺的显焕长老,便是和许母经常交流佛法,多年不得寸进的道行,竟也偶有所悟。 你有观音,我也有观音。 许母脑后生出一轮光相,什么也不做,只手中一串自制的用无患子串成的手串,持诵的正是观音心咒:“唵嘛呢叭咪吽”。 当年许母听许甲讲解此咒,恍惚之记住了一个“唵”字(一六八章),“ongm”音,代表摄伏一切外道,降伏一切内魔的意思。 如今依然是此音道行最深,可其他五音亦有了入门(黑神话第二章靠近佛头,听到的声音的就是此咒)。 此咒一出,那鱼篮观音便不受张真人控制,悠悠落了下来,到了许母手中,却道:“佛法是劝善所用,降魔降的是内魔,除妖,除的是心妖,发平等心,等深智慧……” “你找死!”叶真人哪里管你罗里吧嗦什么,却一梭子打过来。 他这一梭子下来,却吓得张真人不轻:“莫造杀业!” 他已经看出许母不凡,或者一眼看到,作为神仙境界,便知过去一应事,能感未来部分事,这是地仙时候就有的“遍知”本领,如何不清楚,这妇人就是许母呢? 许母未动,一尊和许甲长相一模一样的护法灵官却出现了,其根基阴土煞,修持却在心宫,正是许母本来儿子的的魂魄,亦是许甲本尊的“心恩命辅”,一如萨天师的王灵官,张天师的龙虎玄坛元帅。 许甲久未动用他,并非他实力弱,只是少用。 心将灵官挡住金梭,许母若有感应,抬头去看,见着一尊赤袍金甲神将,那神将如此英武,气宇轩昂。 一时心中感慨万分,只是无言。 敖锦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隘变化,驮着许母离去:“老祖宗,他们斗法凶险得很,我们走吧,可千万别被伤着了。” “无事,前面有座悬崖,我们去那吧。” 许及第亦见到了自家母亲,心中感情杂陈。 当年他为邪道人所害,炼作了五行煞鬼中的阴土煞,许甲恰好还阳,替他守正人轮,亦将他从邪道人手中解救出来,只因自己舍不下父母恩情,不愿投胎,便与同修,一体双魂,许甲为阳,他为阴,代许甲代管香火愿望,坐庙行职。 但从来都是默默做事,不敢在父母面前显露身形…… 但其实许父许母,早已经猜到,是换了人,哪里有父母不了解亲生儿子呢,更何况许甲也没有藏着掖着,几乎明示,只是虽入修行,依然遵从人道,将二老当父母供养,甚至代入修行。 如今倒是二人第一次,以真实形态相会面。 许母被敖锦驮到了悬崖上,望着茫茫大海,坐看潮信,不曾回头再多看一眼,只将手中鱼篮扔下去。 下一刻,海中顿有一只大海龟出来,接住了鱼篮,随即朝着远处游去,渐渐不见。 这鱼篮,许母并没有留着的想法,这鱼篮儿,自哪来,归哪去吧。 而天穹之处,云霄经了鱼篮这么一照,又见了他们刺向许母,也是怒了:“今日便送你们兵解!” 当即剑光闪烁。 火灵姆亦与相合。 “水火未济!” 却见二人法力随剑并行,顿摄三才杀机显露,双剑合并,化作一把大剪刀,金色蛟龙,银色蛟龙,纠缠一并,呈现双螺旋状。 那叶真人要躲,却只觉得无尽遗憾,眼前出现诸走马灯,一瞬间闪过生平之事。 下一刻,身子绞断两截。 精气神三宝,被搅乱泄露,只一点纯阳元神,堪堪脱体。 一股强迫性的浮空摄引之力,就要将他接引至法界深处天门,前往空灵色界之中。 张真人直观看见师弟被迫兵解,数百年修行一朝丧,只一点纯阳元神脱体,一身修为,连带肉身都没来得及炼化,飞升也不过是到上界重塑肉身,从头来过一般,成为一個普通天人,天人,只是天上的人罢了。 ------------ 四一九 堪宅避火,金光驱邪 叶真人没了,张真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两道剑光一转,从未济,化作天地否。 一时作黑白二炁,金银都失了颜色,不见蛟龙形迹,可杀机是一样的杀机,有“今将天地破碎,回头重塑山河”之意。 黑白剑光一扫,张真人亦断作了两截去,纯阳元神遁出。 四截尸块落下,却没有血液洒落,只沾染了地炁后,同入了地炁,将两座山染了色。 一座山树木尽染红化作了红叶,一座山树木尽数金黄。 来不及出手救援的罗浮仙真只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出面,也没有责怪放垃圾话。 只那两道元神,竟然不受兵解接引之力,心中却不能放下,心平气和,多出一股怨怼。元神不能上升且不说,竟然还慢慢下沉,要往地府去了。 然而下一刻,一道更霸道的吸摄之力,将他二人元神摄走,往三清山去。 “道友,既已了了劫数,何必不放过元神呢?” 回应的只有一道先天杀剑剑光。 叶真人元神,张真人元神落在三清山上,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死了,只见到了许甲,一股悔恨才生出。 “不是说完成师门任务就是么,怎么还拼了命呢?” 又有些怨恨许甲:你怎么不按剧本演戏呢,打来打去,让上面人看见卖力就行了,打打杀杀干啥呢? 许甲道:“二位,先是阻挠我军南下,二是炼了我的童儿,三是对我母亲出手,正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以二位行事,颇无道德下限,如今又有什么悔恨的呢?” “那是你钓鱼!” “你若闭门封山,又怎么会杀劫临头呢?你若修持道德,又怎么会婴儿,妇人动手呢?” “火精儿旱魃身世,你们神仙道行,难道不清楚,他是无辜婴魂,因多年前被踩肚求雨,与母一尸命,这才成为旱魃。” “我母亲,更是普通妇孺,从来吃斋念佛,平日发愿,一行一善,积德颇深,连观音都感应授记……” “无非,自你以下,无论善恶,可都蝼蚁罢了。” “又无非,五帝轮转,符合你们高高在上的仙家利益罢了,不愿与凡人共享权柄……” 两人被许甲说得面色难看。 “云霄出手,处处和为贵,斗法不伤及两边普通将士,你却炼了火车,烧死炸死普通将士,伱不思自身业孽,竟然还妄图用佛门法宝炼死她,状若邪魔的你,仗着一件宝物,要炼死一心向善的她……” 许甲懒得和他们多废话,可从来不诛“不教之罪”。 如今杀了他们,只是再补一个程序,让他们知罪认罪罢了。 “今封你二人为,堪宅避火将军,金光镇宅将军,为千家万户,守护烛台灯盏,避免走火,悬门设镜,镇宅驱邪,此二职,虽位卑,但职重,你二人都纯阳元神,可分化念头万千,需要谨慎履职,保护百姓财产不受火灾,庇佑家宅不进妖邪。” 这两个职位,和“安宅六神”差不多,但不是灶神,也不是门神,一个避火,一个驱邪,正常难领香火,但职责非常重。 那镇妖纯阳金塔,没了圣婴儿的火斗车,依然是他们的法宝。 二人虽心有不甘,可还是领受了神职。 顿时散作万千光点,到了千门万户中去,看护家宅,尤重妇女儿童此二者之厄难。 许甲封完二神,心将命辅许及第回来复命,只是神色略微幽怨:“你怎么能让母亲去犯险呢?” “总得挑明一些事吧。”许甲道:“亦了你心中一道结,亦让你明白,我许甲不是顶替你的位置而活,是为自己而活,求真也。” “是啊,是啊。”许及第无言,自己如果还活着,是什么模样呢,考几次考上個秀才,蹉跎考不中举人,娶一个模样还行的村姑做老婆,生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孩子…… “好好修行,我原先的目标是拔宅飞升,现在或许未必了,或许是提升整个世界上限。大世要来了。” 许及第点点头,随即道:“刚刚母亲看向海外,不肯回头,吕宋既然慧拙不再主持,又是通天道国,政教一体,供奉于你,不如便由我去主持工作,入主道国。” “去吧。”许甲没有拒绝:“倒坐观音是叹众生不肯回头,却未必是不肯回头看你,或许是叹你至今没有看明白,不肯堂皇显露,你如今的状态,生死又有何差别,已然神道中客,母亲亦会将来是菩萨果位,既同修长生,便自可放开来说了,何必扭捏,求真为要,无愧为上。” “那也要等我炼就一副香火愿望金身,等同你们元神纯阳,聚散由心,和活人无二。” “那就得度过鬼仙三劫了,那才真切些,你现在走的是神道,再怎么身上都是一股香火蜡烛味道罢了。” “我自会用功的。”许及第遁开法界,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吕宋通天观,走上神坛,和坛上神像相合,顿时整座岛屿气势同其相合,吕宋国运一并统合。 许甲不去管他,要是有那么容易看开,抛弃诸多情感,自然凡间也不会千劫万劫轮回不休了。 另外一边,赣州城,二仙没了,赣州城却依然抵抗顽固,只是两边都涉及超凡力量不多。 只是不过第二日,城中传来枪声,随即发生骚乱,城中的佃户开始造反,打开了赣州城门,迎接义军入城。 赣州太守被捆着赶了出来,眼睛冒火:“你竟然把枪给这些泥腿子!” “这是真理。”陈公明冷笑:“民心所向,不是只有小地主,大地主,世家门阀才是民,黔首亦是。” 赣州太守均田维护了大多数小地主,富农,乃至于有资产的小市民的利益,这些人是可以产生税收的,是可以读书认字,科举的良民,是农耕时代的“精英阶级”了。 可这是王朝末年了,没有地的叫“流”,没有工作的叫“氓”,他们大部分成了雇工,佃农,甚至卖身为奴,吃不饱,穿不暖。 他们难道就不想要被当成人看么,可插标卖首之价,尚且不如猪羊。朝廷不管他们,性命真如草芥,割一批,长一批。 ------------ 四二零 东大使团 赣州迎来了第二次均田。许公许志远,也在城破后第三日,来到了这里主持工作。 赣州太守,并没有被杀,因为他其实也属于可以用的人才,至少他主动均田,只是路数利益错了。 如今他就一身布衣,跟在许志远边上,看许志远是怎么均田的。 说实话,第一次均田的既得利益小地主,富农,个体商户,这些人都是希望不要均田的。他们发声最大,当然,这些也是许志远要“争取”的对象。 但大地主,世家宗族之类,肯定是要受到清算的。 赣州太守以为许志远只是“作秀”,因为历朝历代,真的没有哪个真的把黔首真正当人看的,不说乡吏这种,都有杜甫写出的“石壕吏”等三吏描绘底层画像。 便是小儿也知道:“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封建帝制的腐败速度是非常快的,哪怕是“不忘初心”的朱元璋,在位不停的杀贪官,可也是止不住的。 宗法制代表的门阀世家,帝制所代表的封建地主阶级,以及科举制所代表士大夫利益集团,这些若不改变破坏,普通黔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因为这些个制度,就是维护垄断,维护统治,控制话语权的。 当然,这不仅仅是历史中的那些个真实王朝,这里甚至还涉及到了“仙神斗争”,上层世界的“政治理念”,也就是所谓的“大道之争”。 总之,是筹码,是资产,是劳动力,是数值,是功绩,却唯独不是“人”。 赣州太守看了七八日,可也没有感化,他天然是进士科举出身,是世家门阀子弟,是皇帝亲命的官员,家中有奴仆百十人,田亩上万,学生,乡党,这些都是他的资源,势力,利益,他不可能背叛这些。 甚至他觉得就算造反,我跟你,但你怎么能剥夺特权呢,不是为了这個特权,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谁抛头颅洒热血,跟你造反呢? 这群泥腿子么?他们靠得住么? 他没想明白,也不想跟着许父身边看,只求一死,许父没有同意,认为他是没有体悟过劳动人民的痛苦,所以不理解劳动人民的立场,于是下放他去南昌鄱阳农场劳动改造去了。 …… 占据赣州之后,整个江南西道,从北至南,各处便尽数降伏,义军稍微整顿一二,便兵分三路,一路取粤地,一路取闽地,一路往浙地去了。 但这都并非直取大城,而是夺取关要之处,同时建立重镇,设立前线军工,铺设铁路,修整道路,桥梁,一边在江南西道之地大搞基建,一边却是要一点点推进三省。 其中姜齐,往粤地去。申豹往闽地去,陈公明则往浙地去。 浙地富裕,兵强马壮,朝中臣子权贵多,亦多世家大族,是最难啃,也是最富得流油的一块骨头和肥肉。 粤地古称岭南,闽地亦差不多,虽港口优势多,却多山湿热,南方少数民族多,所以姜齐,申豹主持。 而后勤,许甲将胡金花派去闽地,那边神鬼信仰多,胡金花可以站住跟脚,且闽地许天师崇拜丰富,闾山教就在那边,算是许甲的第二个根据地,希望从这个方面辅助拿下。 将金蟾派遣往浙地,乃是浙地多富商,且记得松江府,就是金蟾格局来着。金蟾佐之,可以从各个角度,蚕食浙地之经济,吞并诸富之财产,化为国资,甚至不怕他们潜逃海外。 至于敖锦则派遣往粤地,可以和他父亲敖嘉,一并在粤地开海。 ……… 至于许甲,此时也终于创造出来了对应营造微型灵脉所需要的诸多箓法。 拢共七道。 阴阳两道,对应的是寻找阴脉阳脉。 另外五道,便是五行箓法了,对应其他。 盖周天变化之事,难逃阴阳五行之变化,阴阳是神变,五行是物变也。 既得神变,又得物变,加上分工合作,营造一座微型灵脉,便不成问题了。 而且,此箓法,和“道民箓”并不冲突,属于“兼箓”。 除却营造微型灵脉外,五行箓,阴阳箓,在各个方面也都能用到,可以加入大基建之中。 因此许甲第一个,便想要在军中推广,军中正式道兵是不可能做这些的,但那些辅助兵种,比如运送粮草的,修建防御工事的徭役,当然现在不是叫徭役,也不是杂兵,仆从兵…是属于多功能辅助兵种。 许甲认为他们也很重要,除却承担军队的辅助工作,闲暇时候,也可以承接这些市政工程。 当然专门成立专门的“市政营造单位”是必不可少的,城市规划,民居规划,修行地规划,农田规划……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对应人才,好在江南西道,就是有大量的这样的人才。 许甲最先给这套箓法传承的,正是营造三清山格局的雷氏家族,雷氏家族是修行世家,得过诸子百家之中的墨家传承,历朝历代有人,在工部任职,给皇帝设计宫殿,园林,陵寝。 是风水,建筑,营造方面的大家。 许甲招来雷氏家族,雷氏家族便又推荐好几个本土修行家族,这些修行家族,都是技术型的,家中传承,顶多修到地仙,但成地仙者很少。 其中有钱氏家族擅长城市规划,既大宗风水格局,这种和雷氏家族设计皇家园林宫殿不同,规模更大,且更适合普通百姓,亦利于城市发展,需要更宏大的视角。 有陈氏家族,此族擅长水利工程,修建河堤,疏通河道,能观水文。 甚至龙虎山张法靖亲自带兵踏平了一群张氏腐朽后,也给许甲带来一批张氏族人,还有汪氏族人。 张家不用说,正一天师道统后人,善科仪,法事,召神拘鬼,这正适合寻阴脉。 汪氏族人,擅长绘制符箓,加持法器,这种便比较适合气禁布阵,炼制道具。 总之这些人才,许甲一个都没有放过,一个个给传了七箓之中的一箓,再令他们组队,将诸妖在江南西道勘测到的,可以营造微型灵脉的各个地方,全部完成营造工作,这种地方,一个镇子,多的有七八处,少的也有三四处,浑然螺蛳壳里做道场,毕竟连鸡撅子山,烂柿豁,九节沟,清风亭,这些地方都可以营造,自然普适性就很高了。 要是说非得五岳三山,这种名山大川,反而许甲不会如此重视。 走群众路线,门槛低,数量多,仅仅江南西道之地,便可营造超过八千处…… 却别觉得多得离谱,这是群妖地毯式的检查发现的,甚至数字还在增加。 不过江南西道向来便是“道都”,龙虎山,西山,阁皂山,三清山,华盖山,葛仙山…… 四大天师其中之三,都在江南西道修行,便知道江南西道本就是“天灵毓秀”之地,这些细微的法界阴脉,阳世风水,所对应的不过类比一个村的风水,一个村的法界,就像是一根根“毛细血管”一般。 只要不去刻意破坏,江南西道本就是生生不息,十分适宜居住,农业不说,千数年来,少有受灾饥荒的,且说“人杰地灵”,自封建科举以来,至于封建科举结束,都是有“满朝文武半江西”的说法。 总而言之,法界之中,处处有“人文脉络,历史典故”,现实阳世之中,十分好风水的地方或许少,可中上风水之地,可谓是处处都有了。 微型灵脉又不挑,自然可以营造的地方就多了。 既然都可以营造,许甲就一个目标:“那就都改造成灵脉”。 整个江南西道灵脉都构建出来,哪怕只是微型灵脉,那也很多了。 要知道,光合作用最大的群体是“藻类”,而不是那些高大的树木。 许甲要的就是这些微型灵脉起到“藻类”的作用,提供源源不断的变化,在整个江南西道,甚至此方世界,迎来“灵气复苏”。 许甲这边大张旗鼓,另外一边阿美莉卡,由于上次郭长海从许甲这里获得所谓的“系统”。 东大神秘势力,带着郭长海检验了许多次,却也没有发觉手段,加上天机越发明显。 “紫微降世,重封诸神”。 东大遂将郭长海放出,并要求保密工作,并专门派遣了新的全部由修行者组成的学习使团,再次前往阿美莉卡旧金山通天观,希望和许甲获得沟通,达成共识。 ------------ 四二一 东大地仙王建国 许甲在这边传下法门之后,便也算完成了一样功绩。 只头几遭,亲自看他们自主配合,将微型灵脉接驳成功之后,便没再仔细盯着。 至于战场之事,只要对方没有主动遣派仙人闹事,许甲这边其实也没有需要动用心思去杀人。 况且之前庐山五地仙,罗浮两神仙,这些都被一一斩了,那么卖力,下场却不怎么好。 一个庐山五仙被封作五方值日功曹,三百六十五日随时待命无休不说,还要被灵宝弟子呼和来去,协助城隍行大小事。 一个是这两个,被封作了看家护院的两个小神位,竟地位比不得门神。快要飞升的功果,直接被糟蹋了。 如此便是告诉诸门大派:“我不怕事,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乃至于后面罗浮仙真要讨回二人元神,或者庐山先秦练气士散仙,要保下那五個,都被许甲差点一剑给斩了。 再次动手,他们便不会想着,把许甲逼出来,好好谈谈,只怕是要逼出来,然后设计斩杀了。 不光是许甲,许甲座下的弟子,只怕也会享受这些待遇。 谈不拢,那就不要谈,都去死就行了。 许甲自是感应到此中危机,但他们在完全能有办法克制自己未济仙剑前,想必一时半会成不了事,不会打草惊蛇。 因此许甲本来想要再次降临剑侠世界,一是想要获得都天烈火传承,去找铸剑山庄换取铸剑秘法,顺便找几把绝世仙剑,和未济仙剑配一配,作一个青春阉割乞丐版本的诛仙剑阵,完成cos通天教主的究极形态。 最主要的是,在那边锚定了庙宇,加上混沌珠,许甲完全可以借助“未济仙剑”,遁入虚空,用阳神裹挟肉身,真身降下,自由行走交流,不必再附身黄莲道人,或者泥胎塑像之上,限制颇多。 以剑仙姿态,横扫修行界,力压诸派,获得他们的修行剑经,炼剑法门。 只是,这时,阿美莉卡通天观处传来弟子祷祝祈愿,许甲念及:“阿美莉卡如今魔涨道消,集齐了王朝末年所有疲弊,汉时武帝末年的穷兵黩武,魏晋时期的五胡乱华,以及魏晋风流(lgbt),杨广时候的好大喜功,唐时的蕃镇割据,宋时的货币超发,元时的民族起义,明时的宦官夺权,清时的鸦片泛滥,更别说历朝历代都有的,上层垄断,贫富差距悬殊,官员的贪污,普通老百姓的苛捐杂税……相比于此,那边才是新时代封神演义的主战场。” “如今东大又遣派使者前来,正是合作之事,这微型灵脉营造之法,若合东大基建狂魔的实力,说不得便可抢占先机……不过那方世界,科技发展已经遥遥领先,即便灵气复苏,除非法则层面压制热武器,否则很难造成骚动…不过那方世界本就已经进入了灵炁复苏的周期,东大的洞天福地,只怕也会陆续开放,这微型灵脉之法,也只是锦上添花。” 许甲微微一念,觉得还是先回阿美莉卡一趟,毕竟自家所得真传,一应道统底蕴,都在原本世界所学,原世界最初的格局,想必很高,至少感觉比这边的格局要高些。 内景法门直指大道,只是进入了末法时期罢了,如今升维的趋势,竟然都是连升之态,隐隐从欲界六天第一重天,直升欲界第六重天,即欲界最高重天,那格局,和剑仙世界也差不多的。 毕竟剑仙世界,经常传闻有色界仙人,元神降临洞天福地,和下界神仙论道,欲界第六重,离着色界第一重,自然是最近的。 许甲也想趁着世界升维,体会一二,甚至获得一份功德气数。 当即沉神沟通。 …… 阿美莉卡旧金山通天观中,由着东大正式修行者道团组成的“访问团”,此时都到了旧金山通天观处。 由于阿美莉卡正值大选,便是佛玻乐,都十分紧张,生怕东大人要做什么邪法,靠玄学干预大选,于是在斜对面设立了监视。 只是他们的监视,都被风水格局干扰,很难真正窥探。 东大道团,为首的是一模样五十多岁,身上衣服洗得发白,脚上穿着的,是毛时代的解放鞋,背着手,可眼神如电,修为深邃。 此人正是郭长海所前往长白山洞天福地,道门行走负责人,“王建国。” 王建国其实已经修成了“地仙”,即是许甲当年所在的“抱丹境”,只是此界东大修行界,人道法度太强,法事修行不依国法,很难外显,只在长白山洞天研究基地,借住福地之力,才能真正有所神通道法。 出了洞天福地,到了大都会城市,道法便被压制得只如普通人仙修士一般,即便有延寿,活到一百四五十。 且就算如此,在东大的洞天福地中修行,依然会受人道大势影响,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知自身以什么功果飞升。 好在近年来修行界渐渐复苏,春风压倒东风,牛鬼蛇神尽数开始复苏了,法界也越发活跃,天地灵韵亦慢慢显化出现,足够滋养肉身元神。 如今离开了东大国土,平时被压制的森严人道法度,不再压制修行道行,便将他这股境界力量完全释放了出来,尤其是在“阿美莉卡魔土”,这个自由之地,他越发觉得自身“变化极大”了。 他乃暗暗道:“难怪这么多道门传人,纷纷去海外修行了,不肯入关,建国前诸僧道,明明知晓老蒋气数已尽,却还跟着过去,在宝岛买地,建设道场……” 不过王建国也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自知道,自己这些修行者中,除却少数,大部分都是“牛鬼蛇神”,正规的都收编入了“钦天监”,建国后的城市规划,各大山头的妖王,鬼神,甚至湖海龙神,他们都是一个个打过去的,不听话的,大炮轰门,听话的乖乖收编。 这便是东大当年的霸气,消灭了多少旁门左道害人道统,土匪,妓女,鸦片馆,乃至于黑道,依旧做着草莽潜龙梦想的军阀……都是那个时候一并完成的。 清本源,杀邪炁,归正炁。 从晚清到建国前,一百多年的邪氛魔炁,甚至两千余年的流毒,不过短短“三十年”,便全部剿灭,清除了。 王建国叹了叹气,来到阿美莉卡,看见真实阿美莉卡的魔幻场景,回忆却到了从前,当时东大山河破碎,也是这般魔涨道消,如今究竟路走向何方,他却也不知道。 王建国身后,则是更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东风熏陶的钦天监人,祖孙三代都是钦天监人,他们就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快。 他们见着这通天观道场,都是明清建筑,各处摆设都是古董,其中不少都是法器,沟通风水阵法,都暗暗道:“这通天观果然富有。” 代观主“李仁泰”,副观主黑人基督洪秀全,此时都在这里,其余二代,三代,四代弟子,有修行不错的,也都在此陪同。 其中便有之前拿塑料瓶抓鬼直播的“黄毛灵异主播”,他现在油管上粉丝已经破百万了。 不过现在,头发也不得不染回黑色,身上打的钉子,各种洞,什么金的银的,全部卸下来了,穿着通天观的统一道服,在李仁泰后面。 又有几个鹰钩鼻的,是通天观德意志下院的几个道人,那边几个白皮肤的,是本地白人道士,但他们本职其实是驱魔人神父,被吸纳入通天观了,修炼一些外门道法。 “王真人!”李仁泰是能感受到王建国的道行的。 “不必叫我王真人,叫我建国同志就行。”王建国咳嗽一声:“如今见到中华传统文化扎根海外,并且壮大繁衍,我们作为东大人,也是为你们高兴的。” “我们虽是侨胞,可依然心系祖国,偶尔梦里,也想过落叶归根。” 两人说了一些促进友好的话。 “这是国家准备的国礼,开国时期烧得一件瓷器,这是建国十周年时候,各地献礼,铸就的一件小鼎,只是不是什么古董,只怕和通天观格格不入,你看这鼎,还是金灿灿的。” 李仁泰看见这两件东西,大惊失色,只感觉眼睛都挪不开了:“这些东西,都是一些陈旧之物,旧时代的东西,哪里有这国器国礼贵重,便是一千件也不换的。” 恰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许甲降临了。 王建国灵感敏捷,虽早听闻通天观最近祖师降坛频繁,而且是金身降临,不是梦中传法,可那只是听闻,便是许甲被录频的讲法视频,他们也只觉得像是合成的,只是没有合成的痕迹,可能是科技进步了… 如今真真切切,见到一道金光闪烁,金光带着纯阳暖意,宛如春日的太阳照耀在脸庞。 随即那盘坐在法坛上的干枯金身便灵动起来,血肉充盈起来,金色的涂层变成人的正常气色。 “咦?好多人啊,这么热闹?” 王建国回神之前,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清脆的话语。 ------------ 四二二 小人参精 许甲目光第一眼,是被那两件礼物吸引的。 东大建国时候烧的国礼瓷,建国十周年浇筑的通鼎。 寻常人看不见,但上面确确实实是有国运的。 只是这国运,并非一条龙。 真龙已经死了。 封建老龙亦已被屠。 这上面的,是一只金鸡。 瓷是钧红大瓶,鲜艳的中国红。 鼎是黄铜小鼎,金灿灿的五角星的颜色。 红黄配色,许多人说丑,是西红柿炒鸡蛋配色,但这其实才是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正色。 这两件宝贝,放在观中,可堪“镇压气运”,甚至可做镇观之宝,反而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祭炼。 倒是那鼎,每年祭祀之时,要单独请出来,一并祭祀。 第二眼所被吸引的,就是王建国这个地仙了。 许甲虽然在那方世界,不把地仙当盘菜,可在这重世界,却要给予十二分的尊重,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知道如何如何不容易,修行难度简直是地狱层度。 却从坛上走下来,开口道:“既来了客,便是客大,倒不必敬我一柱香。” 说罢,许甲又对着李仁泰道:“回头找块好木料,就取那巫毒木,再找他要些木芯,在天地殿,用大红色做箓位,字体描金,写上箓位,将这两件礼器,按照左瓶右鼎的方位摆着,勤记香火,不可懈怠。” 巫毒木被许甲打回原形,祛了一身巫蛊咒力,如今在旧金山洞天福地之中,做了一“天地灵根”。 那巫毒木外应本体,则被砍倒了,如今也运了过来,打算在旧金山重修道宫的一根主梁呢。 便是那些树枝啥的,诸弟子也没有放过,毕竟都是巫毒诅咒之术的上乘材料,炼就法器,可碧魇镇之术,雕刻成像,可替命骗鬼。 接着又念:“这两件东西珍贵,又有非凡意义,我却也不能小气,需要回礼。” 许甲身上值钱的宝贝,都在另外一重世界,唯有从“道统传承”,上给些点拨了。 “见过许真人。” 王建国身后的郭长海兴奋道:“真人上次给我的那个面版当真了不得,我每日入法界杀怪,获得经验,增长属性,修为果真提升了许多,甚至击杀了一个区域性大boss,法界之物竟然具现到了现实,成了法器。” 许甲微微笑道:“这是你的造化,不必功行在我,只是此毕竟是外物,且上限极低,是我以阿美莉卡地狱魔神的神性所炼,加持了灵宝道民之箓,等你魂魄法性和神性齐平,此物便失去了作用,约莫也不过地仙左右,自修自证才好,否则光增长法力,不增长道行,迟早也是走火入魔。” “可是我悟性也得到了提升啊,这真是了不得的造化,弟子这回,特意将铁刹山郭真人当年所留下的真经典籍,拓印拍照了一份,又亲自入长白山法界,捉了一头小人参精,献给真人。” 说罢,他献上一个花盆,盆中有支人参,参上系着红绳,吊着一枚黄金打的方孔钱。 这人参在现实中确实是不能移动的,但也有百年道行,在法界中幻化成了人参童子。 郭长海先是在法界中抓到了它,再从现实出发,挖到了这株百年人参,因为有灵,这人参并没有“木质化”,反而是蜕变成了“仙药”,和灵芝一般是属于“仙品”。 就像是许甲在那方世界的灵芝小马一样,不过灵芝小马已经可以本体稍微移动了。 许甲微微道:“这小家伙,修行不易,抓了他又何必呢,我也不需,我门下弟子,切了炼丹,又是一桩罪过。” 当即解开了红绳,对着小人参精一点:“解!” 那小人参慢慢遁入花盆内部,瑟瑟发抖。 许甲交给李仁泰:“放入洞天福地之中去吧,这种也算天地之灵根,能净化阿美莉卡魔氛。” “是。” “真人果然已经修成纯阳了。”王建国看出许甲的纯阳法力,心中惊叹,东大那边虽然也有神仙修士,可都窝在洞天福地之中,龟息蛰眠,有的甚至将自己封在坛子里,棺材里,埋入地底,等待下一個修行大世降临。 他们有的是明朝就得道了,最年轻的也是清朝末年得道的。 清末民国之后,便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法了,在末法后,只有勉强修成地仙的,没有一个再修成阳神的。 许甲微微道:“你刚刚才跟人说,不要叫你真人,叫你建国同志,如今怎么也叫上我真人了,只一视同仁,叫我许甲便行,却不敢托大。” 王建国听了,也不觉诧异,只心道:这位确是可争取的对象。 随即点点头,道:“那我便托大,叫一声师兄吧。” 随即直接问道:“师兄是从仙界下来的?” 许甲摇摇头:“不是仙界,也是欲界,欲界六天,各自一层维度。” 本界约莫是法界和物质世界影响比例大概是1:10,物质规则占九成,法界占一层,再往上,可能就是1:9,1:8,这种,但基本都是物质规则主导,法界修行规则做辅助,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低魔世界。” “色界天,是欲界飞升上去,物质和这种法界,可能就达到了1:1,唯心的力量可以影响到现实,覆盖现实,即人人都可以拥有修行的力量,念动,则物质动,类比传说中的天国,佛国,又或者普遍意义上的仙界,到处都是神仙。” 许甲道:“我如今只是得了机缘,在另外一重欲界修行,且因为这座通天观,在修成地仙之后,便拥有了降临神念的能力。” “如果是已经飞升了,那就不行了,那就是天人之隔了。” 王建国听了,略有所思:“那我们能不能前往另外一重世界?” “神游或许可以,肉身不行。” 许甲倒没有藏私的想法,只道:“正经办法,是通过地府,但地府也只有死后才得接引,且这方世界,普通人的魂魄是不得接引的,只有修行者,或者大气运者的魂魄,才会得到接引。” “原来如此。”王建国想想道:“如果师兄不为难的话,我却想神游经历另外一重世界。” “这却要做些准备,不是想去就去的。”许甲道:“且元神最多离体七日,七日内再回,还是等下次吧。我在那方世界,也做好接引才行,否则跨界神游,没有锚定之物,只怕会迷失。” 王建国略有遗憾,但也明白这不是游历幻境,做足准备是应该的,乃道:“这些都是我额外提出的要求,具体之事,待会我们开个小会就行了,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确定师兄你真的可以降坛,就已经了真了。” 许甲即道:“也好,这里虽都是你我弟子,但毕竟也算人多眼杂,不入到那别墅区一叙,那别墅区原是我修行道场,居旧金山龙脉,这几年弟子们规划成了疗养院,成了富人区别墅,只租不卖,倒有许多富豪入驻,如今又接引了魔神法界庄园,弟子们修持神道,净化法界福田,已经有些许福地洞天的意思。” “恰好,我又得了一自法界,甚至更上层次天府落下的机缘,可以助力营造这种福地洞天,更有利于你们这种多年道行难有寸进的修行之士,正好演练给伱看,看看东大回去能不能复刻的同时,攻克其中问题,毕竟我只得了微小灵脉营造之法,微小之上的小型,中小,中型,中大,大型,超大型……我都没有眉目。” 许甲倒不是没有眉目,小型的,其实和微小型差别不大,只多些人手,实力再高些,套一套公式,也能做成,小型灵脉再小,其实也相当于仙侠里面的“筑基灵脉”,对应这边,就是人仙后期,乃至于是无限接近地仙阶的修行。 但终究是“人力有限”,像是那种真正真正的一座山脉,哪怕只是五六十里的小型山脉,要对其进行营造,也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得不偿失。 但这玩意,又不得不掌握。 许甲带着王建国,郭长海等一众东大使团,连着自家核心弟子,前往旧金山别墅区。 这别墅区分内外,内围早就布置了阵法,外部便是疗养中心和富人区别墅了。 这些人对通天观大把大把撒钱的投资,才能换来在这个疗养中心租住别墅的机会。 对有钱人来说,除却现代科技突破带来的保持青春方法之外,传统保存青春健康的办法也不能落下,一起给我用,什么换血大法也好,注射脑脊液也罢,这疗养院总归是要找个好的地方,来适应,恢复的。 不说别的,这福地溢出的一些灵机,这些有钱老登哪怕只是在这里多呼吸一口空气,却也延年益寿,心情舒畅。 “这阵法有新意,是吞海之灵机,借住海中水炁,增长生炁,藏风聚水,不过如此。”王建国看出玄机。 许甲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当年建此别墅,地基之中,有八百八十八斤的黄金,铸造了一个葫芦,现在他们建造这个庄园,又弄了一个八吨的黄金大葫芦,八方各自又弄了八百八十八斤的小葫芦。” “万恶的资本家。”王建国心道。 八吨黄金,他见都没见过,竟然是这座福地的风水阵基? “这里三面环海,一面靠山,是阿美莉卡龙脉入海吸水之势,吸来的的水,就储存在这些金葫芦之中,金水相生,便是天一。” 许甲也是这里的总设计师,因此说起来也颇为得意:“八个小葫芦,加一个大葫芦,便是九个葫芦,是极也,再多便衰了,如今正好,时刻鼎盛。” “这是龙珠。” 许甲指着一个大圆盘,上面有着汉白玉的柱子,柱子上雕刻升龙,龙嘴里有真的蛟龙龙珠道:“是我在那重世界斩了鄱阳孽龙所得,地基的葫芦阵是根基,这个就是表了,那个是摄取海中水炁,这个就是截取阿美莉卡龙脉地炁了,这个柱子,有十二个。” “那边蛟龙那么多么?” “倒也不算多,鄱阳一窝,也才两百多条,其他地方我却不知道。” 王建国点点头:“那也很多了,建国初期,我们虽然杀了很多龙,但这些材料都用得差不多了,现在的龙又都是收编了地,只偶尔有些龙鳞,抽些龙血用,却不能杀了取珠。” “况且,这福地,太费钱了,不如真的名山大川,天然福地。” 许甲叹息道:“没办法才这样,东大那边法度太严明了,阿美莉卡这里算是天魔外域了,能扯下这么块地盘,符合东方修行界的道场,而不是什么天堂,净土,驱魔人圣地这种异化道场,也是费了心机的。” “这是祭坛,祈天地所用,弟子们也偶尔来祭祀我,可以互换两界之物,但数量不能太多。” 最后,一众人才进入一个园林,是按照东方园林设计的,占地约莫几十亩,但进入其中,却是西方庄园城堡类似的设计,这是锚定法界汉尼拔法界庄园的锚点。 这法界庄园已经成了净土福田,有许甲座下鬼仙坐镇,巫毒木灵根也扎根其中,和现实的这园林重合起来,使得这处的法界能量,溢出现实世界,达到了“福地”的效果,在这里修炼一日,相当于外面修炼十日,若加上灵宝箓法,便可一日,当外三个月,也就是一百日。 百倍修行速度,不过堪堪另外一方世界,狐仙堂法界的效果罢了。 且这边的人普遍资质极差,那边人资质是1,修行百倍,那就真的是100,这边人可能就是0.01,修行百倍,也不过是1。 那边一两年就修成人仙初期功果,这边需要十几二十来年。 王建国仔细感应,再次惊诧起来:“竟然比长白山福地还要适合修行,甚至是数倍,长白山福地有长白山地脉灵机加持,这里虽然也是截取阿美莉卡龙脉,可毕竟不是天生福地洞天,人为风水营造,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么?” ------------ 请假 明天恢复更新 ------------ 四二三 资本灵脉 许甲对她们这种震惊,也就感觉像是“捧哏”的层次,纯粹是不让话跌下来。 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许甲都有本事布置这种风水大阵,东大就更别说了。 不说其他,就你们钦天监,不就是专门干这事的,当年在贵广之地寻龙点穴,不就是被钦天监的高手阻拦么? 纵然重修一世,许甲又和雷氏家族有所交流,得了黄天教部分神仙道统传承,可这里所化用风水阵法的根基里子,不过是杂修杂学。 撼龙经有《风水成仙》之术,历朝历代的皇帝,王爷,达官贵人,甚至富豪巨商,哪没有想要修建一座聚集天地之灵秀的风水大墓呢? 许甲内心虽如此自谦,可究竟是自己境界达到神仙之境,画风和那些搞“民俗”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再不济,也是类比东游记,济公降魔传说,新白娘子传奇的样子,此方世界之中普通学道之人,别说十万里挑一,便是百万里挑一,都难得一个地仙真人。都是一个时代气运之所钟,由国家供养,才催发出那么几个。 至于神仙境高人,则是明清时期的前辈了,龟息蛰眠,几乎没有出世的。 若不论热武器,核威慑,许甲这般“陆地神仙”,确实已经天下无敌了,就算把那几个神仙境的老前辈,明后末,清前中期就得道的,有一個算一个,从棺材里里面揪出来,许甲在巅峰状态,也是拳打南山敬老院,一打一个准。 许甲道:“风水之法,终究只是小术,是截取他人之造化,夺取天地之玄机,换句话说,是聚灵阵,此处聚集灵机,其他地方就缺少灵机,是损人利己之法。” “所以许多风水大师,看见龙脉宝穴,都不敢占全,点歪一些,留有余地,要德行配位,非积德行善,才有最上乘风水,否则风水也会渐渐转移。” 许甲道:“但现在这套法门,却不是聚集灵机,乃是创造之法,阴阳二炁,天地之无穷,法界阴脉,现世阳脉,冲和归一,便是灵脉,可以诞生灵炁,所谓灵炁,可以直接人体吸收,是修行之中,天地外景的小周天,纳入体内,犹如人体小周天运转,采之小药入丹鼎,省却多少功夫,润养精气神三宝,可延年益寿。” “风水之法,便契合此道,只是没有真正阴脉阳脉相合,却也尊循青龙,白虎,明堂之法,这里便是阴阳二炁相济,虽不得灵炁,却也有灵机,有生炁。” “生炁壮大之宅,能使人和睦,长寿。”王建国点点头:“只是寻常屋宅格局,并无这里玄奇,至于灵脉之事,则更是未从前人哪里听说过……” “或许失传了。”这方世界的黄天道统,是汉末张角黄巾军起义,那《太平经》,更为道教三洞四辅之经,只是遗失太多,其中有黄老治国的理念,有修行之机要,有对天地的阐述…… 这都约莫两千年的事情了,能流传下来一些,还是修行中人提升战力基本靠“考古”。 但从历史脉络发展来看,除却“吹牛逼”的成分,先秦以前,基本都是“巫”,“练气士”,“方士”。 汉代,魏晋,流行尸解仙,外丹派,同时魏晋因为吃死太多人,开始改良,从外丹改内丹。 唐宋基本就是内丹道之大成了。同时雷法也开始兴起。 至于明清,则又开始衰弱了,但旁门左道,牛鬼蛇神发展得很迅速。 综合来看,基本就是唐宋的时候,灵炁复苏了一波,可能是传说中的修行大世,世界晋升,然后晋升失败,跌落下来了。 基本就是属于上坡期和下坡期。 这期间飞升的,大体就是吕洞宾,陈抟老祖,又有一些记载的,比如吕洞宾的师父,火龙真人…… 再往后,元时的丘处机,明时的张三丰,想来就是最后的绝唱了,大体来说,这两个就是最后飞升的了。 再往后,就是越来越衰弱,越来越衰弱,直到衰弱了五百年,完成了“破后而立”,世界开始升维,也就是从现在开始,又在走上坡路,完成升维,就是顶点。 许甲想的是,这方世界,能不能一举升维突破欲界六重天,进入色界一重天呢? 说实话,按照理解的话,地球文明分级在0.7左右,若是完全大一统,东大成为“地球盟主”,整合全球之力,则是“1.0”,这已经是欲界文明之巅峰了,这时候恰好灵炁复苏,已经成熟的科技果实,加上逐渐成熟的“仙侠玄幻果实”,确实可以带动往“2.0”升级。 许甲那方世界,则是仙侠带动科技,算是“相互印证”。 说罢,许甲便在此福地中演示,拉着王建国一并肉身进入法界之中,寻觅阴脉。 王建国在东大,也不曾随意元神出窍,谨慎藏神,修行多年亦无梦境,只偶尔观察法界,其中凶险,实难护持。 但现在,许甲三丈之内,都是净土,一朵朵正面青,背面紫的浮萍,像是莲叶一般,漂浮在上,那元神纯阳,冒着金光,相对比自己,就是阴神,仅仅泛三毫清光,描了描边,甚至一点纯阳核心都没有。 这处法界,倒也还算安全,毕竟是地狱第七十三魔神的法界庄园改造,在法界中,虽还算沉闷,却也祥和瑞蔼,没有什么阴煞。 几个三等地下主,地下帅,许甲已经去世,留恋法坛的二代,三代弟子魂魄,也全部都在这里,更有护法神将,五猖兵马。 只见着这里比之阳世,更富丽堂皇。 “这这这,这猖兵……” 王建国看着这批美利坚南北战争时期的兵马,基本都是黑人奴隶军炼就,又有一些是白人兵马,但各个都是身穿军甲,手拿天罡雷火器。 “因地制宜,也没有办法。” 许甲道:“这处庄园,原来是种魔鬼草的,是魔鬼用来控制信徒的一种毒品,很是厉害,后来这些魔鬼草都被铲除了。” 许甲微微一张,一只小人参精便跑了出来。 “如今按照风水改制,法界格局大变,这处庄园亦成了福地,你看那个。” 许甲指着被降伏的巫毒教圣物巫毒木,这玩意被抽了大半千年木芯,又打散了那些旁门左道的修为,此时完完全全修行的是“正宗神道法”,净化法界,纳入煞炁,吐出吉炁,吞入死炁,吐出生炁。 不过也能支持这处法界庄园,甚至重修之后,变成“天地灵根”,维持福地洞天灵机也说不定。 “阴脉呢?”王建国问询道。 许甲道:“这里是法界浅表,靠近现实世界,阴脉藏于地下,通过这里就能下去了。” 两人进入法界别墅,这别墅是阳世别墅的投射,甚至还要神异一些,有内里乾坤大的感觉。 两人进入别墅,门口就是两只狻猊,也就是俊俏狮子,阳世是石头雕刻的,法界自然就是活过来的。 狻猊让开路来,门环兽首张口:“对暗号,快对暗号!” 顿时门神从门上画像跳出来:“法主来了,还要什么暗号?” 说罢两个门神领着许甲进去。 许甲这别墅,安宅六神都具备,虽是年画,但都是百年老年画了,清朝时候留下来的。 王建国跟着许甲进入,然后就见到了一部法界电梯。 “这电梯可以往法界深处去,大概类似于十八层地狱,最深一层就是负十八层,大概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的文化代,还是比较蛮荒的,各种上古凶兽的魔幻形变版本,还是比较恐怖的。” “我们倒不必找那么深,阿美莉卡建国也才两三百年,这里的著名历史脉络,其实还是以港口城市兴起,约莫百年。” “百年脉络已经不算小型了,我却只取,当年我在这里立下道场,修建别墅的这段历史,也才五六十年。” 由于世界变幻太快,法界基本三年就会发生至少50%的迭代,十年便会发生超过90%的迭代,一个时代瞬息被埋没,另一个时代快速兴起。 大部分流行的东西,其实很多两三个月就消失得不见踪影,新的东西总是会流行起来,只有接受考验的,沉淀下来的,才能成为“法界脉络”,其实就是对应的历史脉络。 好在这里几十年都是许甲通天观的底产,变化的无非是后来又建设了疗养中心,建设了这个打阵,牵引了法界庄园。 到了负六层,许甲两人出了电梯,所见到的,就是深层次的法界,被压缩的六十年前的场景。 果然此处阴森不少,更加黯淡,只是净天地法界,依然维持着这里,所见,并没有一个妖魔鬼怪,只有一个干瘦老头,透着三分邪气,眉眼形变,眼睛眯眯眼,且狭长,穿着清朝袍,还有长辫子。 王建国一眼认出来:“这是你的投射?” 许甲无奈:“没有办法,当时阿美莉卡人分不清道袍和清朝袍,刻板印象歧视比较严重,我初到这里,降妖除魔,这个别墅最开始是鬼屋来着,有个半步魔神的魔鬼,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 许甲顺手消灭了这个当地人对自己刻板印象聚集的法界怪人,对着地底一声喝:“摄”。 顿时便有一道怪异的金色蝙蝠,被摄了出来。 这蝙蝠挣扎着,隐约又变成了“吸血鬼”的模样。 王建国惊诧:“这就是法界阴脉?怎么不是龙凤,又或者金鸭子,金鸡,金泥鳅,金蟾蜍之类的?” 许甲道:“阿美莉卡以资本建国,资本家意像就是吸血鬼,吸血鬼的意象就是蝙蝠,况且这别墅原本的魔鬼,就是吸血鬼……入乡随俗,这阴脉之灵,千奇百幻,便是一条八爪鱿鱼,又或者代表农场主的……工厂主的什么意象也说不定,毕竟历史脉络总是以人或者事作为代表性的,文化什么的,反而是虚幻的。” 王建国还要探索,他走出第六层法界的庄园外,便感应到了无穷的恶意,魔氛厚重。 “这是?” “对华歧视。”许甲道:“这就是阿美莉卡国体上的恶意投射到了法界,黑人会在这里形变成黑熊,可能突然冲出来,白人形变成猪头屠夫,拿着钢叉……” 许甲道:“魔孽太厚重了。” 王建国点点头:“也符合我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抓住了金色吸血鬼蝙蝠,阴脉之灵,许甲又魂魄归窍。 下一刻,便去了阳脉核心,阳脉当年早就找到了,就是旧金山龙脉入海,被大金葫芦截取了。 这金葫芦就是阳脉之灵,准确来说是和阳脉之灵合一的风水法宝。 将金蝙蝠摄入葫芦之中。 许甲立即开始布置炁禁,有风水大阵和法界庄园做兜底,许甲营造的并非是“微小灵脉”,而是推演出来的“小型灵脉”。 微小灵脉辐射不过数亩,小型灵脉却能辐射整个别墅区,疗养院。 炁禁法门打入其他八个葫芦,打入地底,打入十二根雕龙柱。 顿时地底传来一声闷雷之音。 接着众人脚步不稳,好似大地动摇了一般。 下一刻,埋下八吨纯金葫芦的上空,那个巨大的“喷泉转龙盘”处,裂开了一条缝,接着一道灵泉代为涌出,将那巨大的龙柱顶着旋转起来。 一道春风拂面而来,随即一阵小雨落下。 这雨水落在身上,不仅不凉,反而有种清爽之感。 “咦?灵炁化雨了?” ------------ 四二四 溯本正源 灵炁化雨,令王建国这个老地仙震惊,同时他体内的法力凝聚成漩涡,大量吸摄灵炁。 仿佛是一块久未被滋润的土地,在此时迎来了春天。 至少他的法力,开始匹配到了自己的境界,这位东大地仙的气势,也越发接近于另外一方世界的地仙,画风从民俗,走向仙侠,一举一动,仿佛都有了伟力。 这风水阵法是聚炁之阵,有鲸吞海炁之能,如今营造成功小型灵脉,便是有“聚而不散”的功效。 这些灵机,使得这旧金山别墅之地,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福地洞天”。 哪怕微型灵脉最多对应凡人流里面的练气级,小型亦只对应筑基,也就是人仙级。 但这就是开启世界升维的关键钥匙。 天地之间似乎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当然,这里打开得最多,越往外越小,但总的来说,整个世界的层面,灵性越发活跃,修行的难度,降低了半个档次。 这种变化,是影响全球的变化,东大那边,原本就有“天然灵脉”的洞天福地,即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此时亦从“枯竭”状态,变幻出了一些生机。 在某些洞天福地深处,在深山老林某些大墓之中,那无人区的洞窟深处…… 无不有异动。 “末法的时代,就快要结束了,修行大世即将到来。” 东大钦天监的星官,亦见紫微星大亮,连带着北斗七星也放出光明,甚至两颗黯星,此时也微现光彩。 自此之时,日光,月光,星光,此天之三光中,也开始蕴含了一些奇妙的灵性。 无他,世界开始运转升维了,缓慢的,要从第一层,往第六层升,太阳,太阴,以及诸天星神的灵性,被层层过滤,到了欲界第一层,本就越发稀少,但到了第六层,便可真正意义上,接引日月星辰之伟力,从而修行。 许甲也突然感应到了世界意志的注视,当然,这不是恶意的注视,是原始性灵的善意。就像是一个病人在看待一個医生。 许甲在之前另外一个世界营造微小型灵脉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感觉,大概另外一个世界并非“修行末法”,虽没有浓郁的灵炁,却也有“借假修真”之法,甚至灵机丰富,能养出许多小妖之类,必然是有天然的“灵脉”,尚且没有枯竭,又或者本身就在更高纬度,只要不作死,仅仅日月星辰无私之光中所洒落的灵韵,也足够滋养万物修行了。 许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世界晋升的机制了解的也够透彻,毕竟他不修持神道。 “升了,升了!” 法界庄园之中,那些个有阴职的地下主,地下帅,本来都是三等流职,可随着灵脉成,法界庄园瞬间扩大,从几十亩变成了百十来亩,甚至隐隐还在不断扩张。 主持法界的他们,也随着从三等地下主,变成了二等地下主,甚至有一个晋升为了一等地下主,下一步,就是正九品土地了,可以人间有庙,显化福德正神法力了。 更多的影响,则在法界深层次,但不必过多描述。只是晋升的一刹那,阿美莉卡魔国的天道意志,开始本能的更加厌恶通天观,而代表阿美莉卡魔国部分意志的地狱七十二魔神,乃至甚至于不列于此中的诸多恶魔,魔鬼,邪神,怪物,此时都在脑海中看到了这边的变化。 无论是法界,还是阿美莉卡现实中,大量的怪物,邪教徒,都在如蚂蚁遇到腐尸般赶来。 王建国吸摄了许多灵炁小药后,逐渐平静,面容都年轻了十岁,从五十多岁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一样。 随即感慨:“这原来才是地仙真人的真正力量,我已经证就了遍知的成就,原来真的可以看见一个人,就能看见他的一生,念动则法界动。” 许甲道:“但离开这里,你除非不动用法力,否则恢复后,还是原先的样子,顶多好上一点,浅水难养真龙的。” “不过,这门营造灵脉,改善修行环境的办法,我可以免费传授给东大,只希望东大,能给我一座名山大川,作为祖庭道场,毕竟阿美莉卡再好,投资再多,也并非世界中心。” 王建国问道:“这不是得神仙手段么,再一个,东大人道法度压制极为严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建国之后,不准成精。” “我们便是在东大营造微型灵脉,难度也极大,一是寻找阴脉需要神魂出窍,但东大法度镇压一切,很难神魂出窍,第二法界深层,法界深层怪物很多,神魂出窍脆弱,只怕难以成就。” “第三,能够接驳灵脉的人选……” 许甲点点头:“东大自有国情在,我理解,难度比在阿美莉卡这种魔国还大,但这都是建立在非正规的情况下,如果能够国家立项,那自然是一路开绿灯的,正所谓不依国主,难立法事,别说国家立项,就是地方立项,难度也小很多,只当开发风景区建设便行。” “二来法界出窍的问题,那就只能用仪轨了,质量不够,数量凑,若有按照罗天大醮形制的道团,便足够净化一片净土,形成足够的能量场域,临时对抗东大人道压制,随即高手神魂出窍钻入法界营造,有此多经咒加持,法界便有灵官加持,神将庇佑,法界怪物再凶狠,也不能相斗。” “再一个,我这里有一套成熟的箓法,若多宰杀几个阿美莉卡邪神,魔神,截取其神性,传授如郭长海这般的灵宝箓法,便可以辅佐修行。” 许甲已经想出了数条点子,解决东大开启修行的办法。 王建国想想:“确实,我们是东大钦天监,可以上达天听,只是这样下来,便并非先给修行之地营造……” “我知道。”许甲点点头:“若有一万粒长生不死药丸,必也是轮不到你我的,以灵脉供养自身的必然是达官贵人,但我现在已经并非此界中人,我亦不会垄断。” “你们钦天监可以和各大道门商议,派遣人仙期修持的修行之人,即完成了小周天,甚至进入了大周天境界的,像是今天这样,组成交流团来阿美莉卡学习,当然,我也会遣派弟子,往各地门派,交流传授。” 许甲道:“其实人道法度与之完全不冲突,甚至可以军中先用,再普及民间,十年,二十年,告诉百姓修行真相……从义务教育开始学习练气。” 王建国想象不到:“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甲笑笑:“且最先传给师弟你吧。” 许甲一指,七道相关的箓法合并成完整的一道“箓”,即地仙营造微型灵脉福地箓法。 那箓传去,王建国下意识想抵挡,但感应到并非恶意,确实是对应知识,便又接受了,只是并不敢将此箓存于脑海,而是存于气海之中,若有变动,则法力摧毁之。 “此箓可以一分为七,当然七分之一,即阴阳五行也,当然,五行也可以再次细分,作法界阴五行,以及现世阳五行,这些罗列组合,阴阳,又可以分为,太阴,少阴,太阳,少阳。” “再想将外景,当做人体来观,甚至还可以按照十二正经的思路再分出,厥阴和阳明。” “这次东大来的使团,都擅长修行,符合条件,可否全部授此箓法?” 许甲点点头:“上次来交流的,便全部给加了灵宝箓法,这与原本师门箓法并不冲突,只当功能性的外箓使用便行。” 王建国叹道:“师兄果真无私,难怪可以修成纯阳境界,内心无缺也,我回去,必然上报东大朝廷,为你请功,寻一名山,修建道场。” 许甲道:“最好在东南二海沿海之地,无需什么太出名的名山,便是一县中山区,一岛上山区,也是够的,只要够建一座小庙便行。” “你在闽地,不是还有一座许师公庙么。” 许甲道:“那里在地府辖管范围之内,亦在东大法度之中,我却无法降临那边,且又非正庙,东大朝廷不可能加封。” “可以认证。”王建国道:“当地文化研究院,宗教所,可以给你溯源,如那些寺庙,挂着牌子,是什么禅宗祖庭,曹洞祖庭,法相祖庭……” “又比如妈祖庙,一开始也只是小庙而已,现在也被东大朝廷加封,以溯清本源,来表示正统,即海外妈祖信仰,年年都要来祖庭祭拜,交流,链接海外侨胞,乃至于湾湾那边。” “你之师公庙,不难抬升,只这门营造灵脉之法,便可将伱升抬为闾山教正统传人祖师,请你的弟子,回去主持闾山派,乃至于独立正一之外。” 许甲纠正道:“闾山道统是我过去的道统,但现在我是灵宝道统,许师公庙便不合适了,灵宝道统在东大已经消失多年了,只少数东西靠后人修补,但并非正宗,我希望像是当年佛门东密复现一般,先从阿美莉卡传至于香江,我这大徒孙是香江人,再从香江,返至于广闽二地,甚至将闾山从正一划出,纳入灵宝。” “上清道统,不是灵宝么?” “那不一样。”许甲道:“上清箓法,和灵宝箓法,是完全两套东西,上清道法,和灵宝道法,也是完全两样东西。” 王建国听闻:“我会将师兄的请求提交上去的,只是国家对宗教方面审核严格保守,可能先是以景区的形式,给你划一块地,后面你再申报灵宝祖庭,或者我们找些考古专家,给你背书,毕竟这法门,确实很有用。” 许甲笑笑:“我在另外世界,所学颇多,将来可以继续交互,希望东大亦能资助我在阿美莉卡继续壮大下去。” ------------ 四二五 灵宝宣传部 王建国依次给了东大钦天监使团,授了灵箓,诸弟子中,也选择了几个本科是“土木专业”的本门弟子。 只可惜,许甲只是旁门祖师,弟子门人质量不算高,学历高的没见到几个,润人富豪弟子,或者资本家,他们的那些弟子,又都是学习管理的,金融的,桥梁建筑设计的都没有几个。 于是许甲又放低要求,将物理,数学相关专业的弟子,也给了箓法,数学物理能学好的,都是学霸,学啥也快,阵法易经数术也涉及数术。 但数学,物理专业的其实也没有几个,只有两個德国人,一个是物理博士,一个是数学博士,就是当初许甲第二次降临,学习孙悟空问许甲有没有长生不死之术的那两个德国道人。 许甲由此感慨:“还是佛门高级人才多,我道门何其凋零。” 当即又招来了洪秀全副教主,问问他座下神父中有没有对应的人才,也可以吸纳进来。 洪秀全座下确实有些高级人才,但大部分都是学的“神学”,“哲学”。 这部分人,适合成为“神秘学家”,学习道家冥想坐忘的性修功夫。 却也是“无论华夷,一心向道者,皆入门庭。” 通天观在阿美莉卡要继续发展,就必须要迅速扩张,扩张就需要相对应的人才。 阿美莉卡这边,还真只有走“精英路线”,却不适合底层传道,底层传道,只能靠洪秀全的“黑人基督教派”,吸纳阿美莉卡黑人气运。 王建国等人在这边又呆了两日,许甲传递了一些灵宝理念,便让他们走了。 监视王建国的佛波勒,没多久便又派遣了宗教局,消防局,警察局,对通天观进行了问话。 不过许甲的通天观,也是经营多年,更何况最近在阿美莉卡驱魔界名声鹊起,对应他们并不困难。 他们走后,许甲又专门给弟子开小灶,尤其是李仁泰为首的四大弟子,讲述的正是“飞剑祭炼”之道。 “你们要在这里,找什么西方庚金,太乙精金,很是困难,但换一个思路,航空航天的金属材料,强度高,质量轻,韧性好,那重装坦克的材料,质量重,金性重,这些都可以祭炼飞剑,除此之外,祭此种飞剑,还需自身锻造,有水火之变,灵草灵药洗剑,这点也好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之后,四大弟子也已经明悟通晓,去调用了阿美莉卡最先进的航空航天金属材料,又买了大量冶炼好的五金金锭,用作采炼五金之炁,在旧金山洞天福地之中祭炼飞剑。 有许甲指点,李仁泰以人仙后期修为,花了三日锻造,五日时光采取五金之炁,七日仪轨祷北斗七星,按照“七星龙泉剑”之法,祭炼出来了一把下乘的三流飞剑。 虽是下乘三流,但只能责怪于材料法性不足,待用灵泉水,配以各种药材洗炼之后,这下乘三流,就变成了普通三流,勉强可以和另外一方世界许甲随手炼就的“青钢剑”相比。 李仁泰炼成之后,也是兴奋无比,他的修为,自不可能千里之外取人头颅,但是“百步飞剑”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仁泰炼就之后,其他三大弟子也依次炼就,只是每个人想法不同,所炼剑便略有参差。 比如用航空飞天材料炼就的“承影剑”,剑身无比轻盈,能隐声波,电磁波,不被卫星侦查到。 又比如“鱼肠剑”,剑身细小,但微微螺旋,是飞机上的弹簧钢炼就,锐利无匹,法力注入,便可激发剑炁。 最后是“昆钢剑”,这剑却是用氧化铝钢玉抟合了坦克钢炼就,在祭炼方面,充分利用了现代冶炼技术,电镀,是一层一层镀上去,每镀一层,法性祭炼一遍,打入符箓一道,电镀了足足足足七十二层,便打入了七十二道符箓,正是灵感来源于中的“地煞七十二禁制”。 许甲见状:“锻造,钢铁冶炼,金属材料之类人才,也要多多吸纳,飞剑技术也要现代化,不能太过于古板,你们要推陈出新,多试试材料,另外要建设我们自己的世界级顶尖实验室,发展修仙科研级人才。” 李仁泰想想道:“其实,阿美莉卡除却润人,华人科学家也是最多的,涉及各方各面,但阿美莉卡对他们并不算好,已经有了清算的想法,且不让他们回东大,这些科学家有部分处境困难,国安局总是找他们麻烦,认为他们可能泄露国家机密。” 许甲诧异:“为啥?” “东大最近宣布突破科技成果太多了,他们觉得东大人被封锁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突破了,肯定有猫腻,于是对这些科学家进行清洗,恰好,真的有卧薪尝胆的东大科学家,前些时日东大带走一批,剩下的摇摆不定,就被抓了,调查,已经死了几个,自杀了几个,还有入狱了几个,停职的就更多了。” “发展他们!”许甲做出决定:“不管他们什么成分,现在就是可以团结的对象,虽说法不可轻传,但可以先人前显圣,将些灵丹妙药,或者魇胜法器交给他们。” 许甲道:“那些科学家,死掉的,也不能浪费了,你们去找他们死亡的第一现场,循入法界,看看能不能招魂,带回来,我传一传鬼仙之术,封一个三等地下主。” “啊?这!” “阿美莉卡魔氛极重,他们又是冤死,并不能保持清灵,成就鬼仙,亦是需要一些资质的。”李仁泰觉得很难,鬼仙堪比佛门“中阴成就”。 “我在呢,你们的鬼仙箓不也是贫道弄来的么?”许甲道:“难道你们就有本事自己炼就鬼仙,不都是我让你们度过闾山五狱?” 李仁泰只是觉得,这些人太容易了。 他们学法无比困难,才有这些机缘,这些人什么都不做,甚至死都死了,许甲还去捞他们。 许甲看出他所想:“现在是扩张期,你得把咱们当上市公司想,以此来经营,不能用传统的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拿师徒关系捆绑人,否则到时候反目成仇怎么办?” “管理弟子也是如此,除却几个真传,得道统的,什么外门弟子,记名弟子,一个名头而已,不就是公司里面的项目经理,小组组长么,不必看得太重。” “况且,这里面的核心,是灵宝箓法,灵宝箓法既可以辅助修行,又可以潜移默化他们的思想,便是再汉奸,久了,也是铁血战狼了。” 李仁泰想想也是:“如此修行之法,是天底下最大的机缘了,这箓法,更是长生仙籍一般的东西,确实没有人会想着背叛我们。” “所以,赶紧成立对应的公司,阿美莉卡成立一个,香江成立一个,高薪招聘大学生,研究生,让他们慢慢接触,再培养。” “不是一般都是从小培么?那些宗门弟子,且越小修行天分越高……” “成本太大了。”许甲道:“况且,只要有箓法,便不怕他们资质差了。” “再说,你们也是修行之人,找几个善于观相的弟子去招人,便很难招到心性太差的。” “确实好思路。” 许甲道:“入职的时候,不是还有填生日,籍贯么,那会紫微斗数排盘的,再排一遍,就是第二遍筛选,一般来说,修行资质,也是天生注定的,有没有缘法,都在八字里面,命里有,学起来一悟就通,命里无,看天书。” 李仁泰睁大眼睛:“还能这样?” 许甲叹道:“伱还真是老古董,我现在已经在想让你提前退休算了,我看四代弟子那个搞网红的,搞粉丝经济的那个黄毛,就挺不错的,你看他现在给我们宣传得多好,起码驱魔人业务,有一大半是他直播剪辑视频吸引来的顾客。” 李仁泰懵逼,不是,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让我退休了? 他连忙道:“弟子一定会努力创新的,多和年轻一辈弟子交流。” 且说那四代弟子黄毛,此时正在直播,一脸神秘的道:“家人们,你们见过龙么?” 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啊!怯!” 接着便接了一个电话:“师弟,掌门叫你下完播去找他一下。” “找我干嘛?”黄毛挠挠头,接着就对着镜头道:“龙就不说了,过两天带家人们看看,太平洋底下,其实是有龙的。” 弹幕上发出评论:“你是黄毛路明非?” 他关掉直播。 回去见掌门,结果一并见到了许甲。 李仁泰和颜悦色的问道:“小king啊,你最近直播怎么样啊?” “流量不如从前了,驱魔视频老是被封,申诉都申诉不了。” 小king就是黄毛,类似于“小王”,能文能武,文能搞直播剪辑视频,武能抓鬼驱魔。 许甲微微道:“我们通天观,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宣传部,也没有对应的人才,我想呢,成立一个mcn公司,就由你负责,你成为头部主播,你觉得怎么样?” “啊?” ------------ 四二六 通天观画风突变 许甲对那黄毛道:“我们通天观,与时俱进,需要多方面的高级创新性的人才,你就很不错,道法修为上有人仙境的功果,初入大周天之境,相信不久就要大药冲关,可谓天赋还行。” “第二个便是你粉丝多,这就有意思了,你要知道,神佛之能,在于如何?就是愿力,香客许愿,神佛实现愿望,香客再来还愿,如此便有愿力法钱可用。” “你粉丝多,其实也是变相变形的香客,你为其传道,科普一些道仪,就算一百个粉丝里面,只有一个真正有了向道之心,一万里便有一百个,也算你功德无量了。” “许甲道,我看他们修持神仙法,总是不得要领,真正的信徒终究没有几個,不如广撒网,因此我希望你,以手机,或者电脑为神龛庙宇,以网络为香炉,以评论点赞为念力,修赛博神仙之道,正宗内景炼神之道,你可能很难修成,但以外器承担香火,代伱凝聚神职,炼就神器还是可以的。” 许甲这么说,黄毛都惊呆了,更别说李仁泰了:“能这样么?可以这样么?” “可是,求神佛之愿,毕竟至精至诚,不精不诚,难以修持,就算如此,那些香火愿望,总是驳杂无比,暗含众生欲念,更何况是网络时代,每天产生大量垃圾信息,垃圾念头,如同洪流一般。” 许甲哈哈道:“那就不得不提到以魔炼魔之法了。” 许甲道:“我有一门寄托三尸神,炼出魔器,再转魔器为神器的办法。” 许甲说的正是“三皇万民伞”,这玩意是功德所凝,暗含万民愿望,又得三尸魔头,以及三头外魔,是六大魔头,可以吸收众生欲念,只留众生功德,如此内里便有天人,天人善变,便是天魔。 许甲以之护持悟道,才敢以众生大欲,发下众生大愿。 许甲这门“魔法”,还没有传给任何人,那边只给了“发大愿,立大誓”的修行法门。 这“炼欲”之法,和借住众生欲望,豢养魔神之法,却还没有传人。 许甲乃道:“以魔炼魔,需要内心强大,正义才可以做到,我看过你直播,心性不错,甚至可以跟魔鬼开地狱玩笑,加上你家世清白,我这里也没人可用,比你修为高的,没有你年轻会创新,比你会创新的,修为没你高。” 说罢,许甲将上次炼就的“千魂幡”祭出,这玩意后来又炼入了巫毒教巫毒木一身巫咒,隐约有了“丐版六魂幡”的感觉。 弟子们捉拿了许多魔鬼,放入其中,后来都被许甲消耗掉了,以魔炼魔。 “你看,此幡,便可吸收一切恶念,诅咒,增加自身威力,那剩下的,是不是就是善念,愿望,甚至一些心平气和的普通念头了。” “你再从那些念头中,甄选愿望,便轻松多了。” “哪怕看你直播的,一百个人里面,有五十个黑粉,带着对你的恶意恶念,便可以魔炼魔,增强此宝,若有一个真心实意的,祝福你越来越好,希望看到更多更好的高质量视频,那也是许下了一个愿望,积累了一个忠实信徒,就成为你修行的粮资。” “当然,此法需要降伏三尸魔头,否则本身很容易就被这些恶意所淹没,影响自身情绪,故而要求挺高,同时,还需要你亲自抓三头外魔,来对应自身三内魔,外魔更会蛊惑,便需要内心无比坚定。” “内外魔合炼,便是本命魔头,当然本命魔头比你道行厉害,便容易反噬,炼成魔器稍微好些,却也需要以自身功德压制,同时内心无缺,不被勾摄,是真正的一念神魔。” 黄毛听了,只觉得无比中二,但又十分厉害,直道:“祖师果然慧眼如炬,怎么就知道我是这种人?” 许甲哈哈道:“勾召三尸法,需要守戒律,我且先传你,当你降伏了三尸任何之一,即色欲,贪欲,痴欲,所化内魔,再来找我,我便亲自去帮你抓三头地狱魔神,给你炼成本命魔头,祭炼外道魔器,传你此大愿正法。” “啊?这色欲怎么戒?我就靠着这点东西每天快乐一下。”黄毛感觉太难了,自己修炼不会,还是算了吧。 许甲却好奇“你既然能修炼人仙境界,就代表你色欲浅薄,清心寡欲,否则怎么炼精化炁?” “啊?我每次开直播抓魔鬼,抓恶灵之后七八天内,都感觉修行如有神助,这跟戒色没有关系啊!” 许甲听了,也迷茫了。 当即查看黄毛的宿命因果,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 就像是成龙历险记里面的设定,“正义的炁和邪恶的炁是相对的,每当除掉一个邪恶,就会有一个新的邪恶出现。” 当然这里是反过来的,阿美莉卡魔道强势,驱魔界经常出现什么基督倒挂,什么魔神重返人间的事情,反而是正道一直式微,没有出现什么十分厉害的人物。 但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厉害人物,却也一直生生不息,保留着阵地,没有被地狱七十二魔神给完全消灭了,这个没了,下个又出现。 就拿驱魔界来说,许甲当年也是这种情况,所以才能成就地仙,跟魔神对上,将其封印。 阿美莉卡魔道恶意对通天观越强,那么正道加持就越强,这就是一个阵营性质的buff。 只要你炼魔,就能修为增长,减少瓶颈。 一般人倒也感觉不出什么,但这小子有百万粉丝,众生意念加持在他身上,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磁场能量”。 人道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嘛。 至于为啥维持七八天,大概是一周最少完成一次“驱魔任务”的固定机制,反正这边做礼拜也正常。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正道少侠”,而且名望越高的正道少侠,增长修行道行就越容易,名势即转化为动力。 许甲感悟到了这个后,便更兴奋了:“阿美莉卡驱魔界这是无人了啊,竟然叫我们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只是黑人基督洪秀全现在也有百万粉丝,怎么没有这种情况?” 但仔细一想,黑人基督属于“离经叛道”,是异端,异教徒,阿美莉卡的正道,还是属于正经基督的,不可能承认他,要是中世纪,黑人还在种植园呢,怎么可能承认他?不打为魔道势力,已经算好的了。 “既然你是正道了,那就算了,魔道的东西看来不适合你,我看看还是传给黑人洪秀全吧。” 许甲想想道:“但发大愿,立大誓的办法,还是与你相合的,趁着这段时间正道眷顾在你身上,美利坚驱魔界下一代还没有扛把子,你便修行我灵宝嫡传法门,借助天命修炼身神法门吧,不修这些左道,你比李仁泰他们要容易成就地仙。” 李仁泰面色幽幽:“祖师,请给我留些面子好么?” 许甲道:“请正视本心。” 李仁泰瞬间闭嘴。 “原来我是这样子的么?”黄毛叹道:“可惜了,那什么一念神魔,以魔炼魔的法门,我还挺想学的,可惜第一步就是要戒色,现代人,脑子但凡稍微正常,初中时候就自己学会了……要找到一张白纸的……只有原始部落吧?” “原始部落也不行了,他们现在也有手机了,天天沉迷涩情网站。”许甲叹道:“所以末法是有原因的,物欲横流,就算全球修仙,还是魔道邪修,旁门左道占据大多数,正道人士太少了。” “阿美莉卡不就这样,邪教有力量,就不知道多少人加入邪教,崇拜邪神?” 许甲感慨:“古代传下来的童子功得放弃了,需要修改修炼条件,让现代人也可以修炼,不对,但还精归脑,这一步总是要的啊……” 李仁泰微微道:“祖师不知道听没听过太上忘情,要不让弟子们越修炼越没有欲望?甚至渐渐没有生理反应?” 许甲无语了:“那更是歪门邪道,张三丰真人精气圆满,一百二十岁的时候还有晨勃,这玩意儿越炼越那,不是炼废了么,先天精转后天精在于淫念,不思淫则不漏精炁,圆满则贮藏。” “你那玩意练废了,你是不是还得天天想办法把他治好,那耽误修行了。” “祖师,既然不必童子功的练法,为啥不试试双修呢?”黄毛眼冒金光:“双修怎么样,现代人肯定都喜欢双修,究极生命的大和谐啊。” 许甲摸摸下巴,觉得有道理,就是感觉门派画风有点改变了,不是海外通天观灵宝派了,像是合欢宗了。 “双修重道侣,很多人其实是单身狗,道侣是五指姑娘,可以考虑,但占比不多。” 许甲问向黄毛:“你再想想,既然要成立公司,肯定要给一个公司所有人都可以修炼的,门槛低的,入门简单的法门,要是双修为基础功法,只怕我这天天开impa。” 黄毛绞尽脑汁,又道:“入门最简单的,其实是那些阿美莉卡邪教徒,他们完成了杀人仪式,或者吃r,吸了D,纵火犯罪,就能愉悦邪神,获得力量,我们这边也有仙堂弟子,出马请仙,或者神功弟子,请神上身,是乩僮法,但公司里面天天烧香拜佛也画风不对吧。” 许甲倒是想要给发个神性芯片面版,但这是好东西,需要魔神神性炼就,现在那些魔神都躲着许甲,不敢来通天观,最多找找弟子的麻烦,许甲也没有了。 再者就算有好东西,也是先给弟子,哪里有先给公司员工发福利的,开公司的本质是剥削来着。 “虽然解决了灵脉问题,但修行法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古代修仙功法对现代人来说确实门槛太高了。” “佛门有念一句经,就修一份功德的,我们有没有?” “修咒力么?那时间太长了,需要长年累月,万遍,十万遍才有一点神通。” 许甲想来想去,还是把什么“打坐”“盘腿”,“无心朝天”,舌顶上颚,之类的给取消了。 “外国佬是不是特别对中国功夫感兴趣?” “确实。”黄毛点点头:“对阿美莉卡影响最大的两个,一个是李小龙,另外一个就叫成龙了。” 许甲点点头:“华人中对习武感兴趣的多,还是修仙呢?” “习武吧,要是你跟人说你有法门可以成仙,人家当你是神经病的。” 许甲点点头:“那也就是说,还得是练武,对于普通人来说比较合适,建立公司,招人进来,也可以说是公司文化,不用说自己其实是一家修仙门派,对不对?” 以武入道,再练气修仙,正是剑仙世界的套路。 相反传统的打坐冥想吐纳,则玄之又玄,现代人内心浮躁,很难学下去。 “阿美莉卡的武馆多么?”许甲原先倒是没有注意这个。 “有啊!网上比我粉丝还多的,有个混元形意太极门,门主马保国,有闪电五连鞭,他不就是在阿美莉卡教弟子么,两百多个弟子呢。”黄毛兴奋道。 许甲点点头,大手一挥,对着李仁泰道:“把这些武馆全部收编,有一个是一个,教他们修仙,与其建公司,不如直接收购公司,然后让他们做mcn主播,宣扬中华传统武术。” “啊?” 李仁泰到底老了,跟不上思维思路。 黄毛却眼睛一亮:“祖师啊,你不愧是祖师,这招高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么卖力的降妖除魔,还没人家随意一出手,搞搞太极五连鞭抽象来的粉丝多。” “什么抽象?搞什么抽象?” “只有抽象整活创新才能大火特火啊,老祖!”黄毛眼睛亮晶晶:“我觉得这条路可以。” 许甲点点头:“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先由你去,李仁泰,先给他拨一千万美金,试试水,你再让弟子们去各个武馆看看,给一个名录,合适的,就逐一收购,把各个馆主纳入门中,教他们修仙练气。” “我再传一门箓法,可以以武入道,演化自身武道,等同道家修炼动功,如此他们让他们再传给弟子,传给我们公司招聘的其他普通员工……” ------------ 四二七 收编武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黄毛给自己的同为主播的好友,运营,策划,剪辑……群发英雄贴,广邀江湖豪杰(bushi)。 李仁泰觉得这家伙不靠谱,直接找了专门做短视频的大户,即新加坡籍的踢克拓客那个大户。 他虽然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了,但他毕竟不是创作者,是金融思维的投资者,不需要拥有创作者思维,创作者都是给他打工的,毕竟是香江大佬级别人物,又在阿美莉卡经营多年,虽比不上顶尖财阀,却也十分能扛能打。 不过他虽然帮忙联系了,留下对接的人却是黄毛,并不太过于干扰,随即便拿着自己新炼的飞剑,去武馆了。 要说武馆,旧金山武馆还挺多。 国内武术变舞术,海外却遍地开花。 当年阿美莉卡哪里有唐人街,都是海外华工在那边做工,被欺负,不得不抱团。 那反清复明的“天地会”,也就是所谓的“洪门”,便是这个时候在海外成立分舵,甚至后期主体全部转移海外。 总之这边传承从来没有断过,甚至还开宗立派,越发兴盛起来。 旧金山的唐人街,便有“太极会馆”,“八极会馆”,“洪拳会馆”,“八卦掌会馆”,“咏春会馆” 当然,这些武馆,更多的是外国人功夫迷去学习,真正的练功子弟,还是师徒传授,是华人。 这些老一辈华人,不少又是闽地,粤地人士,比较传统,保存了许多习俗。 因此每年春节,也会有游神巡街,贴对联,挂灯笼,舞狮子,舞龙。 尤其是舞狮子,这边阿美莉卡人都喜欢看,开店开张的时候,最喜欢请舞狮的来热闹热闹了。 正因为如此传统,所以通天观相当一部分香火,其实也来自于唐人街。 只是倒也不靠他们那些香火钱过活,只是华人免门票,寻常老外进来,是当博物馆参观的。毕竟古董啊,法器啊,还是挺多的。 李仁泰便和一位润来阿美莉卡的香江武林泰斗算是好友,从前许甲没有降临的时候,他作为通天观的观主,修炼来去,其实和这些武林高手区别也不大,除却画符,科仪,真动起手来,也就是养生水平。 不过这些武林中人觉得李仁泰不一样,一来这道观观主,感觉像是世外高人,二来修仙修久了,气质改变,读通了道经,多少智慧通达,能够让这些学历普遍不高的武林弟子感觉学习到了很多,对武学进展方面,也有所帮助。 三来李仁泰有钱,有钱人到哪里都是受尊重的。 只是许甲降临后,改变了通天观画风,传了真修之法,才渐渐开始忙起来,做这个,做那个,偏偏道行增长迅速。 他这次所来,正是“八极拳会馆”,这会馆乃是大枪李书文的徒孙在海外所开设,这徒孙又往下传了八代。 那掌门五十来岁,但已经不管事了,门中是四十出头,身体正精壮的大师兄在做教习。 这里倒是没有学徒弟子,那种十几岁的,基本拜师都是成年的。 倒不像是东大,有专门的武术学校,培养童子功。 那八极会馆大师兄,身高不高,约莫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练功服,面容只能说,如果去演戏可以坐老戏骨那桌,三分像李雪健,两分像于承惠,五分像是王宝强,剩下九十分是自由发挥。 他名叫“谭鹏程”,祖上是“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的同族,也算世家大族,后来至于海外,家族也都在这边做生意,传至于这一代,他衣食无忧,于是追求人生真谛,在此习武。 真相其实他曾经是网瘾少年,被父母强行送到这里的,不过后来渐渐爱上这里的氛围了,对传统武术文化感兴趣,加上习武天赋尚可,得了真传。 若不在武馆,他就要回去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争夺家产,不如这里惬意自在,反正也没有人断了他的供养,每个月一百万美刀的零花钱,不认真花,其实是花不完的。 可恶,万恶的资本家! 习武也好,修仙也罢,从来都是富人的游戏,穷人是练不出名堂的。 李仁泰走进武馆,几个弟子正是练拳,武馆的底板都被踩得陷了下去,哼哼和哈的怪叫,其实是八极拳的吐纳功诀,只是阳刚粗浅,不如道家吐纳连绵不绝,若有若无,更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那谭鹏程见了李仁泰来,便停止了纠正暑假班速学套路的学员,这学员二十四节课,每节课两个小时,包会版本,需要两万八千刀美金。 因为钱给的多,师父们其实没有什么“留一手”,一来留一手在现代已经没用了,二来确实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算不怕菜刀,这阿美莉卡自由之枪,也不是肉体凡胎可以抵御的。 此界武功,又和三清山那边炼皮,炼肉,炼筋骨五脏体系不同,同剑侠世界,先后天真炁,再返还先天真炁,最终称为练气士剑仙也不同,这里是属于“国术体系”。 也就是“明劲,暗劲,化劲”体系,再往上就是失传了,不过沿用网文体系,大概就是“罡劲”,“丹劲”。 总之画风就是不一样的,但随着地球升维,肯定越往后越玄乎的,现在修仙都撬动了,更何况是练武。 但练武其实也属于“修仙范畴”,命功性功一并行,那陈公明不就是走的“肉身人仙道”么,倒也是精气神三宝为用之道。 只是习武一个更发掘体内力量,肉身秘藏,修仙勾连法界,更注重天人合一,吸收天地之力,宇宙能量。 内外合一,是吕祖所言“天仙正道”。 谭鹏程对着李仁泰作揖:“李前辈,您怎么忽然来了?我师父不在呢,他去滨州凑热闹去了。” “他去滨州干嘛?”李仁泰好奇。 “阿美莉卡大选,他去摇摆州看懂王的热闹去了,上次懂王被刺杀,师父摇头顿足,觉得自己怎么不在现场,现在懂王又去了,他便连夜坐飞机去看热闹去了。” 李仁泰无语,这代形意馆主,名为董二川,修为已经初入化劲了,也算得上一代宗门。 当然进入化劲不是说更能打了,毕竟一般修炼到了这个境界,都基本六七十岁了,也是年老体衰了。 武林中有句名言,乱拳也能打死老师父。 化劲终究只是一种技巧技巧,进入这个境界,更多是武道理论更丰富了,达到了突破前人,完成了自己理论体系的状态。 虽未必全部创新,自成一家,却也融会贯通,博采众长。 “阿美丽卡大选,观他什么事?” “师父他老人家买了一百五十万美金的赌注,赌懂王这次大选获胜。”谭鹏程叹息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李仁泰啧啧道:“看来是他没有福气,送上门的机缘,却走了路。” 随后拉着谭鹏程到了后院无人之处,一脸认真道:“后生,你相信修仙之法么?” 谭鹏程想想道:“师父说过确实有世外高人,比如通天观初代祖师,但是我们习武之人,气血方刚,确实很少见到什么灵异之事,但说卜算,风水,我是相信的,但扯到修仙,就心存疑虑了。” “好,好,好!” 李仁泰要的就是他不相信,当即运出剑诀:“出!” 只见着一柄小剑腾空而起,此剑和寻常剑不同,无有剑柄,尺寸也偏小,不到一尺,寒光潋滟,上有七星孔洞,破风之时,发出呜呜之声。 那飞剑斩断一根木人桩,切过一个水缸,都没有发出一些声音,便见其滑落,切口光滑异常。 剑出之后,其也不收回,只在李仁泰三尺之内环飞跳跃。 “这飞剑之术,你想不想学?” 谭鹏程此时已经兴奋至极,脸色通红,眼睛都突出来了,像是甲亢一样。 “难道这就是古代记载的,空空儿,脱脱儿,聂隐娘,白猿公所传的飞剑之术?” “其实明朝也有传。”李仁泰道:“现在我们祖师传法,甚至有所改良,只是我观中门人弟子凋零,故而要团结你们,招收一批外门弟子……也不是,按照祖师的说法,是建立公司,招聘人才,而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正是气血丰沛,最适合转修仙的。” “啊?那有什么代价没,或者门槛?前辈,你这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要交多少学费,可以学?一百万刀乐?还是一千万刀乐?我现在就去筹钱?” “哈哈哈,倒也不乱收你们的钱,真要有缘法,都是免费的。” “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不是么?” “有道理,但我通天观正在扩张之中,你觉得作为观主的我需要骗你么,我观中资产不知几何……” “不仅仅是你,便是你所认识的诸多旧金山武馆,也可一并来学,只是要拜过祖师,再遵守门规戒律,并没有其他限制。” “那我打电话给师父,叫他别看懂王大选了,快点回来!” ------------ 昨天生病了 昨天拉肚子拉了二十多次,又呕吐了,今天也没好多少,感觉人要死了,两天只喝了一点稀饭。 吃了药也没多少缓解。只能勉强写点东西。 ------------ 四二八 关外群妖 许甲这边,已经有弟子去招揽科学家了,亦有弟子送来了好几个“捉鬼葫芦”。 “祖师,要不要招魂招招爱因斯坦?” “你还真是个天才?”许甲看这个弟子头顶尖尖的,肌肉巨大,忍不住道:“就连汉尼拔这种货色,都成为了魔神,他要是还在法界,必然已经成道了,更别说以你的实力,能不能招来还是一件事呢。” “新死之鬼,七日内尚且能招,七日之后,就不知道是沉沦法界,还是被魔化异化了,毕竟阿美莉卡乃是魔土。” 许甲将这些捉鬼葫芦中的华人科学家魂魄放出,随即一点,便有火焰燃烧其魂,再一收,火焰消失,有月华甘露洗涤其魄,七炼七洗之后,魂魄便成了婴儿状态,弹出一道箓法之后,乃为其恢复了生前记忆。 “尔等虽经洗炼,去了怨煞之炁,亦得了一点清灵之阳性,但终究不是自身修来,只算入鬼仙之初阶,得了箓法,但没有勾牒,便不入流官,不能做地下主,地下帅,又不是活人修持,更不能过闾山五狱,但我洞天福地,事死如生,可以令你们阴寿延绵,此躯活上三百年,期间亦可自行修炼,未必不可度过风劫,火劫,雷劫,炼阴为阳,成就阳神。” 这些华人科学家的魂灵都已经明白前因后果,知道自己是被阿美莉卡当局迫害而死,心情复杂。 又因是许甲亲自炼度,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安安心心的留下,被送去法界庄园,建立法界科学院,探寻法界规则。 法界虽然是现实投影加上众生念头所化,变化多端,但想来也有基本规则,自古以来,法界的存在,就是隐秘中的隐秘,一般不为外人所知。 只要要掌握法界基本规则,就能利用规则,获得修行上的不可思议的好处。 当然,许甲也清楚,这么几个鬼仙,未必有什么进展,但总是有个开始,多储备一些人才,总是没有错的。 而另外一边的东大,王建国已经回到了长白山附近,周边有各部门的领导,武警已经围住了一片地方,高大的遮拦也立了起来。 “营造灵脉,听起来天方夜谭。” 这是另外一个地仙说的:“修行不外乎,吐纳,摩浴日月,观想,就算有风水之说,也是借灵山大川之清灵之炁,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从外界摄入过什么灵炁,宝药都是内采,最多外服饵药。” “试试又何妨?”王建国道:“下次去访问,你去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他淡然,没有去争,毕竟现在画风都不一样了。 “这处原是一座关外野庙,拜的是胡仙。”王建国指着那处几块红砖搭的野庙,庙里有个诡异的白瓷狐仙像,外面是一个破香炉,周边有些贡品,一些烧纸灰烬,半截蜡烛… “这就是所谓有阴脉的地方,至少这个狐仙不会乱找地方立庙,下面法界必定有处空间。” “将他拘来吧。” 边上的郭长海当即出来,他们铁刹山虽然是东北全真祖庭,现在却成了出马仙圣地,各路妖魔鬼怪在山上炼法,装模作怪。 原先铁刹山确实是有一个“雷部衙门”,专辖管东北群妖之事,所谓“黑妈妈”,也不过是其中的护法罢了,但后来这方世界末法,上界雷部不再下派驻扎,群妖便没了管辖。 加上萨满教和中原文化交流,明清时期,封神演义出世,这些妖魔鬼怪,就都认了这个虚幻的“通天教主”做祖师,当然一部分则认为自己帮的是姜子牙,总之各说各的。 关外仙家,除却五仙,还有清风碑王之外,亦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仙家。 虎仙,龙仙,熊仙…… 虎仙就是山君,但还没有修成山神正果,龙仙就更玄妙了,至于熊仙,也是开始于“人熊”传说,亦正亦邪。 新中国之后,喊出的那句:“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其实不包括山海关外,但也有了一条规矩,即“出马不过山海关”。 但后面乱七八糟一团东西,网络发达之后,便不管这些了,神癫疯仙,络绎不绝,真说有那么多仙家,却是难说,借着仙家的名头,捞钱的倒是很多。 不过这座庙,确实是一个“狐仙”的。 这只狐狸,其实也没有多少修行,甚至没有通过“孩童劫”,被小孩打死,托着尸体回家了。 接着那户人家就怪事不断,倒也不是他死后作乱,只是狐狸的亲族报复,咬死鸡鸭,弄出怪响,养了鹅,养了狗都不管用。 这户人家无奈只能找了个仙堂师父来看,最终“送神”,将他请到了这座小庙。 若说香火,其实也没多少,村民们都忌讳,不会主动招惹,只这户人家偶有祭祀。 只是祭祀之后,这户人家渐渐发迹,开了一个小工厂,被人传是狐仙保佑才发财了,这才有些村民夜里偷偷祭祀。 此时这里围了起来,还有武警守备,这狐仙在庙里是胆战心惊,只觉得官煞,血炁,一起汹涌起来,他在这像中,都魂魄不稳,似乎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了。 接着,王建国便用了“拘灵法”,将他拘了出来。 “啊!” 那魂体落在外面,便如入火焰地狱,惨叫起来,隐约可见是只赤狐。 却将这赤狐,打入一黄纸小人中,这小人顿时立了起来,对着众人作揖鞠躬,磕头跪拜。 “你这小畜生,我且问你,你在此立庙多少年了。” “小畜八年前被打死,庙是七年前立的,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造下业孽,只望有日能修成正果。” “也罢,现代乡约民俗,立你小庙,政府也不管,不似古代,是你野祀,便是一条死罪!” “小畜知错了!小畜不敢了,还望上仙饶过小畜……” “饶你却也容易,你在此法界中,可有妖洞,妖洞中有阴脉么?” “小畜虽立庙,法界却不是一个正规庙场,是挖掘了一个洞窟,收纳了一些孤魂野鬼,洞中时常阴炁阵阵,想来是有阴脉的。” “那就对了。”王建国点点头:“你且回去,今夜需要你引路,将我们的人引入法界。” 同时王建国对着另外一个山羊胡子老头道:“你是风水大师,可能引出这处风水阳脉?” “这里风水险恶,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座妖庙,不过倒也有聚生集炁之法,将这里的风水,和周边村庄的风水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排污之所。” “只是这样,只怕真的造出什么灵脉,灵脉也自带污秽。” “没事,不过是实验一场。” …… 当天夜里,王建国就带着几个授了箓的钦天监修士,来到这里。 但见他们各个奇怪,穿着纸扎衣服,面色涂腮红。 王建国手中提着一杆灯,这灯闪着幽光,正是地府阴差的法器,“招魂引路灯”,传说勾魂使者,就是以此灯开路,走着走着,便可穿越阴阳两界。 这几个道人,毕竟是人仙境界,元神出窍有碍,只能用“鬼法”了。 王建国提着灯走着走着,周边起了迷雾,一行人正好到了法界。 法界之中,一座碧绿小庙,闪着红光,一个狐面人在前面恭敬的守着。 “果然入了法界。” 接下来,法界之中生出种种怪诞,他们进入庙中,便见那狐脸人领路:“这庙后面,小畜打了一个洞,可以进入法界深处,我这庙,毕竟不是正经庙,经常有些神煞进进出出,我也管不了,只能在洞里吸收阴炁,壮大魂体,有时候也有一些打得过的怪物,便杀了,用他们身上的材料,修炼法术……” “此外,这边也有赶大集的传统,每月逢七,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便有一处大集可以赶,方圆二十里的妖魔鬼怪都会在一起,互通有无……” “上仙要寻阴脉,那处法界大集应该是有的。” “先不管那里。” 王建国等人开始罗列,布禁的布禁,插旗子的插旗子,施咒的施咒,净坛的净坛,招猖兵清场的招猖兵清场。 却将这处阴脉定住,这才往下探索挖去,只见着深处有个异项怪物,是个顽童,头大,面青,脖子上挂着一狐狸干尸,那干尸双目发出异光来,正是这阴脉镇守最深处的怪物。 也是杀死这狐狸的那个顽童,只是此时早已经形变。 不必王建国出手,几个钦天监的道人便各自持法器,将其杀死了,这法器也十分现代化,正是雷火枪械,这天罡雷火,也不是许甲专属,只是内陆禁枪,道士们接触不到,但钦天监属于国家部门,自然早有运用。 将这顽童怪物轰杀之后,便有一道金光落下,正是一只巴掌大小,又像是狐狸,又像是蛟龙的阴脉之灵。 将其带走,一众人等还阳,走出法界,便见着那风水师已经定好了穴,逼出了阳脉。 因是凶险之脉,即并非什么金泥鳅,金鸭子,金鸡,乃是一个毒物,是个金蜈蚣。 按照秘法,将阴脉之灵合阳脉之灵,顿时一个全新的地灵遁入地下,王建国这才布下天地禁法,只是他道行不如许甲,对禁法领悟也不深刻,只靠许甲在箓法中留存的信息,照猫画虎。 却也听到“轰隆”一声,大地下传来一声异响,只是没有灵泉泳出,反而是一枝小树苗快速生根发芽,长成了一人高,却是亭亭玉立。 同时也有些“灵炁”逸散出来,只是不多。 随着小树苗的吐纳,亦是源源不断。 “这为何与许师兄所演示不同?倒是有些相似传说中的天地灵根?” 拿出手机拍照,用识物功能,认出这是一棵“榛子树”,几人环绕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土壤之中有种子,我们刚刚布禁,正好打入了这枚种子中,或者说,刚刚阴脉合阳脉之灵,就是钻入了这种子里面…” 另外一个地仙也惊讶起来:“还真有此秘术……” 风水师摸着胡子道:“地脉显化,倒是很常见,经常可见地脉有成石龟,石蟒的,也曾见树木上生出人脸,几乎人形的,不外乎都是这样修炼的,成了气象,却也容易被人为破坏。” “如今一想,也不一定都是灵泉涌出,那阿美莉卡旧金山福地,摆的是金水天一风水阵,三面环海,天一生水,所以冒出灵泉眼,这里没地下水脉,弄出一个灵根也不错……” “将这里围起来,再去实验下一处,找个有地下水脉的地方试试……” 他们这般实验,却也激荡了灵机,虽只是微小灵脉,但东北灵性充足,一念动,则法界震颤,一时间无数深山老林的妖鬼仙家,全部被惊动。 要知道,除却被收伏的几个仙家,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甚至再往北,到了西伯利亚平原,却还是有许多大妖潜藏在深山古洞之中修行,不乏地仙境,甚至神仙境大妖。 这些妖仙,曾经甚至有在民国时期托生成人的,借住最后一波晚清龙炁修行的,虽然建国后滚回关外,也也算是“无法无天”,一方老祖。 之前许甲在阿美莉卡做法,毕竟远隔重洋,即便地球开始升维,他们一时也难明。 但这里离着太近了,灵机波动,瞬间就令他们“遍知”。 那老妖中有一个是“狈精”的,传闻中的生物,有的说是狼被猎人夹子,夹断了前腿的母狼所化,被公狼背着身上活动,便是“狼狈为奸”。 这狈精察觉感应之后,便直接往着“黑妈妈”洞府去了,黑妈妈乃是黑熊得道,明朝时期被郭真人降伏,成为了护法,但后面又半散养状态了,因为境界高,钦天监也没有收伏,只是达成了协议。 这狈精道:“黑妈妈,这人族竟然掌握了这样的秘术,只怕没有我们妖类的生存之地了,关外也不安全了,只是这法门夺天地之灵机,侵日月之法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的,要是我们也能学上一学就好了。” ------------ 不行了 人已经快死了,吃了药还晕晕的,就了一个馒头,现在浑身在不停出汗,止不住。 ------------ 四二九 黑妈妈 那黑妈妈样子是一个黑衣老太太,面色慈祥。然而穿着黑色貂皮大衣,便显得气质彪悍起来。 黑妈妈当年也不是什么善神,乃是一熊精,善吃人,得道地仙之后,领悟了黑风法,来去一团黑风,故而被人称为黑妈妈。 为何能上岸,便是被东北全真郭真人降伏,那东北全真郭真人当年之职和许甲一样,都是“五岳府任命地司 叶天风一追上前面的金瞳和九孔,金瞳九马上就给他汇报着三人前面的情况。 但令他们有点意外的是叶天风这番一时竟然没出刀,他们两个眼睁睁地看着叶天风一手入怀好像在掏什么,然后在那些血蛾飞涌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些药粉从叶天风的手里飞出,往血蛾们迎去。 若此时商娇与安思予所料未错,刘绎此次的突袭,只怕并非偶然为之。 这一周,她和裴庭远谁也没有联系过谁,其实按照裴庭远“通天”的能耐,想要找到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就是没有任何联系。 在道茫一旁,盲眼僧繇低垂眼眉,忽然唱了声佛号,似乎是在回应,随后仍旧一动不动。 大平原得到水源的滋养之后,所有植被都变得郁郁葱葱,空气也变得异常清新。 王睿不露自威地缓缓抬手,止住牧流光后面的话。眼波流转间,勾起唇边的一丝笑痕。 保安主管虽然觉得为难,但大股东的儿子发话了,他要是置之不理的话,很有可能丢掉饭碗。 关于接下来的测试,方丈山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内容,只是说让大家安心住下,不要有心理负担。 有顾景言在,裴念白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维娜的目地不会就此达到。 奈何魏语初那黏人的性子,再加上魏语芊也好奇,她不说肯定是没完了。 三夫人抬手,巴掌还没落到慕容礼的脸上,就被二夫人给挡下了。 锦煜低头看着比之前高出不少的若离,下凡历劫之前她只到他的胸口,如今已到了嘴角,他还记得自己曾稀里糊涂的损她,却不知道这其中包含了这么多的缘由。 谁能想象,明明是睡在自己屋里,却被一个男人吓醒是什么滋味? 接近十二点的晚风,略过水稻田,带着丝丝的凉意,混着不淡的芬芳。 吉赛尔的沉醉表情顿时僵住了,因为唐锋这家伙的神态反应他喵的完全不对。 “你以为我愿意?”我捂着脑门噘嘴,姑娘我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好。 表情一如既往的呆滞,甚至比现场听不见梵羽跟她说了什么的记者还要懵。 正如李定国所说,铜属于贵金属,在东方具有战略意义,而铜矿局不仅具有采矿、冶炼和出售的权力,事实上还有铸币权,如此权柄岂能与商贾士绅之流分享,更不提还是与己方不睦已久的阶层了。 久田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被他放在不远处的机器,听到了孙曦的话之后,他就离开了控制室。 转身向后看去,本来打开的房间重新闭合,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的缝隙。 直到最近,领主要到学院挑选人才的流传开来,学院里的气氛才终于欢庆起来。但是还没等到领主,众人就先等到了学院的测试。 那几个凭空消失的身影,他可是亲眼所见,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 沈廷枢说道:“正如副相和微臣说的那样,目前南洋乃至帝国所有商人对奥斯曼的贸易是零散而不成体系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些贸易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是处于走私状态,当然这是奥斯曼帝国那边的界定。 ------------ 四三零 莫小狈走线阿美莉卡 狈精化作人形,是个尖嘴猴腮的猥琐面貌,这个长相,本身就不适合上岸。 修个五百年,没修成一個帅哥美女,修成这副鬼样子,不如打散修为,重修算了,省的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饱受歧视。 不过他一路下山,倒也没有人察觉他是个妖怪,毕竟铁刹山本就许多“妖魔鬼怪”,是各路仙堂汇聚。 这几年,关外东三 “当然留下呀。”陆菲率先开口,一步站到了秦烈的旁边,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到了一起。 “这是不给玩家走吗?烫的我脚皮隐隐作痛!”妄为摩挲了一下脚底,缓和着刚刚的烧疼。 林晨东与她没有太多的感情,感觉和她最多像是一种交易似的,对她没有太多怜惜之心,所以林晨东不会停下来的。 边上卢璟庭对着易菲菲竖起了大拇指,也就是她有这个胆子对夏乐怡这么做。 “那我们坐飞船回去,岂不是要一年半载都没有回到上中天?”他们想到路途遥远不知几光年问。 这里可以听无损音乐,同时还可以观测歌手的状态,以及给歌手一些提议。 本意是不想麻烦卢璟庭,怕给卢家找麻烦,不过现如今的卢家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轻易收购的了。 就在刚才,齐思说让独孤青天磕三个响头就教他西域奇术,结果响头没有,自己却被人家直接给绑了,齐思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老母鸡们也被独孤青天三两下给制服。 可是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再选一次,还是不会有其他选择吧,好在,邵妈妈醒了,转入普通病房。 “在这里等候一下吧,等他们到齐后,我们再一起会合,来个里应外合的!”另一个仙帝说。 景辞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情很好“可以给个奖励,想要什么?”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她的包然后扔到了自行车的篮子里。 她不能让宋育才占一丝一毫的便宜,特别是心理上面严重的打击他,让他不敢再有害人之心。 木征和江河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由得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林邪的身上。 季末有些担心,可别是余温被什么人给骗了然后再去骗别人,最近很多这样的不法分子。 “现在这个酒店是你的了,以后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豹爷说道。 陈凡可是卢雪的贵人,接到他的电话后。卢雪那是一口应诺了下来。 据目前各国之间的情报交流显示,入侵蓝星的蛮人部落中,这道空间裂缝后的血石部落,可以说是实力最强的。 “柒木,怎么跟童童说话的,你再怎么不喜她,她也是你的亲生妹妹,这改变不了。”对于柒木的态度,母亲显然格外的反对,自家妹妹,怎么能这样说话。 出了派出所,赵雷鸣就要去瑞诚公司去看看庾中谦回来没有,怕因为被关押派派出所的事情而被开除了。 鹿琛从来没有许过这样的诺言,可同样,他一旦开口,那绝对就是真的,绝不会反悔的。 这时,有一位老者从兽皮帐篷里走出来,拄着一根拐杖,脸上一条条墨绿的图绘,好似很有地位,周围的子民都单手捂胸行礼。 有了夷州同时经略东洋、南洋两个战区,儋州主打经略南洋战区,在所有九个战区中,我也就只剩下鲜卑战区、波斯战区和天竺战区暂时还不能经营了。 听到一个“走”字,黄巾众将无不欢欣鼓舞。现在最想走的,是他们,而不是俺。 而现在,许褚作为统帅,显然是合格的,他并沒有打算亲自上阵,而是先派出左昌和宋枭从两侧冲击。 他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所以他只能为自己的冲动付出鲜血的代价了。 而刚才的那些话,也就是现在神族的意志,两个皇者相视一笑,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但我还是第一时间狂奔得宝领而去。我唯一的一艘楼船就在得宝领。甚至我的两艘战船也在那边。同时更加关键的,还是那些楼船水手。 化作一道金霞,洒落在张迅身上,凝结出一套古时的华衣,像似商贾员外的服装,一根愧木拐杖出现在他手中。 “回主公,共计连弩一千余把、圆盾近三千个,不过还没有干透、铁锭不足一千斤”。 到了前院尤俊达指着一间屋子说道:“那间没有人,两位请自便。”然后转身便回到演武厅。刘弘基带着丁天庆进了屋中。 第二天的时候,我正准备今天带晴雪去哪里游玩的时候,雷越这家伙便敲响了房门。我以为这货又是躲林萌萌的追杀才在这里避难的,也没说什么,让他进来了。 现在,他有心想要出手相救,但在情况不明之下,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尽可能的散出力量,护住姜云的父母。 “欧尼酱,我们回家吧!”爱莉看我走了出来后,便立刻挽住我的胳膊,晴雪则在另外一边挽住我,显得十分亲密,明显是想要做给外人看的吧。 陈霆神念动处,已经压制住体内飞泄的真元,更是一口精元喷吐,眉心竖眼紫光弥漫,再度掌控了灭世妖瞳,瞳力迸射,穿透了黑暗,渗透到了大地裂缝的深处。 幽冥世界的领导层由最初的长桌议会再到叶无涯乃至如今的五帝,可以说,短短的时间内,幽冥世界经历了太多的波澜。 ------------ 四三一 做不成妖奸了 许甲看着这个带着墨镜,穿着皮衣皮裤,风格略微“朋克”的妖,心中思索,前世在东大有没有结识过这么一个妖怪? 虽然面容猥琐了一些,审美小众了一些,身材矮小了一些,可感觉就是这么“丑得特别”,或许可以成为黄毛座下的一员“抽象大将”。 “小的是东大关外群妖代表莫小狈,因修持灵脉之事,被白山参仙派 将这些名贵药材全部磨成粉末之后,叶枫直接兑水服下了,随即开始盘腿打坐。 “好!”冯诗萱看了一眼身旁的简晴宁,见她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心下也有了勇气,她轻闭双眼,双手交叉至于身前开始许愿。 但妖王是有不死法则的,呕出一口鲜血之后,气机不显虚浮,反而充实。原地站起,活动身骨,噼里啪啦的骨响在耳边环绕不绝。 有了雕刻玉簪的经验之后,王天青还是雕得极慢,精益求精懂不懂,务必发挥出自己的极限水平。 杨皓轩听着这个没有蕴涵任何人类感情的古怪声音后,顿时头都气大了。 既然如此的话估计稳了,话说还有什么办法能提高金属矿石的产量来着? 回复他的没有语言,只有一双美腿,那是从浴缸里面伸出来的,带着泡沫的白嫩美腿。 龙中世界老黄牙与陈苦莲离开了罪恶之城,花浅了解到陈苦莲与老黄牙一起,权衡利弊之下还是站在老黄牙一边,毕竟这是舟山商会成为第四势力的希望,她想搏一把。 “春光……在那儿,牌子挺大的,好找。”秦意可朝后面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当然了,杜威可没那么多的闲功夫去浪费在这方面,自从回到华达市后,花了一天时间讲那些琐事给全部解决之后,自己就是一直待在这别墅之内。 贝贝深吸一口气,连那个司机都看着她,她躲不了,她便上了车,她以为彭程还会跟着自己,好在他却只是付了钱。 “林子,起来啦?今天下雨,你们怕是走不成了。”阿庆嫂跟个没事人一样,和周林打着招呼。 “三年后,我不管是否请到名医后,都去找你。”颜子衿承诺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中都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一个个都如那霜打的茄子一样,金刚的强大,他们是有目共睹。 他显然是很难接受自己会遭受这样的折磨,一股怒气从胸膛中喷涌而发,无处发泄。此刻李成东便是气怒至极,全力一巴掌打了过去,随后赶紧将自己身边的衣服穿上。 在周南的示意下,猎手当即起身,挥手就把袁青扇飞了出去,简介砸破了隔壁的桌子,疼得袁青连声哀嚎。 贝贝又开始等电话了,漫长而无望的等待,她所有的志气也只支撑了一个晚上而已,看见那条短信的那个晚上,仅仅是第二天,她就不得不都忘了。 见自家老头子这样脸色,蓝芊芊心中就是一突,走上前坐在老爸身边搂住了他脖子撒娇道。 八年前,他在古武界纵横,的确与面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交过手。 听到这话,美艳的天照俏面泛起了淡淡的晕红,真的是人比花娇。 看着他就这么生吃野猪肉,马伟和其他人都是感到毛骨悚然,心里面已经将他当成了嗜血的野兽。 脚底的岩石都变得滚烫起来,叶飞感觉自己眉毛,还有杀马特发型都变得卷曲起来随时都有燃烧起来的感觉。身上的作战服开始冒出青烟,掌心都变得炽热。 ------------ 四三二 传道解惑 参仙点点头:“是如此,但总是要拿出个名头来,我在东大是医学方面的大拿,但其实地位也就那样,一开始我只需要舍些参须,后来需要我头上的参籽,再后来,我也需要抽血,抽髓。” “自古以来,就没有不想长生不死的。” “如今更是掌握了这门技术,普通人就算不修行也能延年益寿,那些权利家,野心家呢?他们 只是事与愿违,罗林没有想到眼前的王师傅这次会败得这么惨,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干出来的一番功劳,却便便要毁在了继宗叔的手上,像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感到很痛心。 萧明坤躬身抱拳,连声称是,只是所有人都没发现,在萧明坤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眼中所划过的那抹充满野心的目光。。。。。。 如此,二房因祸得福,承袭了爵位,省了应试之苦。还得了两万多银子。 冀忆像是单纯来通知事情的,再从盘古那里得到回复之后,便是头都不回的立马转身,走进裂缝之中。 乾元城主所得到的乃是第一手消息,风雨大陆高层修士,怕是尚不知道此事,他主要负责管理乾元城,除魔卫道之事,需由宗门那边派出人手。 可以说如今的龙宫已经重新达到了一个龙琊父皇在位时所不曾拥有的强盛高度,这也是龙宫之内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 颜越只觉目之所见,火红一片,看什么都是红色的,自身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海洋。 他既不是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励志少年,也不是那种依靠奇遇突飞猛进的幸运儿。 武大郎看了一眼徽宗,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个盆,那个盆里现在已是空空如也,武大郎大概也知道,徽宗这是吃撑了。 姜爻大惊,连忙再次凝神望去,但诡异的是,他却再也无法找到那道黑影的踪迹,正当惊异万分之时,他忽然察觉饕餮原本飞奔的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沐清扬的脸刷的黑了下来,似乎十分不想看到自己这个妹妹。 男人的黑色风衣被风卷起一个弧度,夏筱筱看得呆了,他好像黑暗之神,让她心颤。沐煜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把注意力收回到他身上,夏筱筱本来就不怕沐煜之,只是冷静地看了他一眼就挣脱去收碗筷了。 而我玩心大起,拿着那剩下没用的半截断剑在旁边的大树上刻了一个‘冥王到此一游’的标记,然后也就飞身朝着紫禁城回去,这样的话,就不怕那黑衣男子不在来了。 不管是暗界还是天界,妖界以及这阵子一直没现身的魔界,几界间的战争是一直存在的,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叶天一阵无语。阿奎将叶天看做自己亲哥哥一样的人,这叶天是知道的。只是有时候,阿奎未免有些粘人。 “咚咚,咚咚。”门口处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却敲了好几下,听不到有人回应,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我觉得师父一定瞒着我什么特别沉重的事情,他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那沉重的事情,是不是跟这把匕首有关系呢? 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正打算关电视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屏幕里,他还是那么冷酷帅气,只是下巴上多了些青茬,夏筱筱的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 今天暂时这点 因为被封次数多,被编辑谈话,我私货太多,因此调整写法,内容。 ------------ 四三四 行者道,悟者道 这群武馆修行中,大部分都是成年后修炼,少部分家传功夫,是从童子功练起来的。 三十来岁,修成暗劲的,自然成了馆中最能打的大师兄,门面,可要摸到化劲门槛,可能一辈子都没有。 且修行暗劲,有些相似于“七伤拳”,先要先体会,才能发出,于养生无益。 因此这三十来人,除却两个修持到了化劲,其他 黑魔摇头道:“我没有疯!若是龙虎圣地真的杀过了,单单龙虎子他就可以杀了我,我可不想死!若是我有四座黑魔门,便可以形成四方龙门大阵,龙虎子想杀?呵,可能吗?”说话间,黑魔自信的笑了。 从下方飞出八位强者,两人一队,分别袭杀上空的四位神君强者。 苏仙容把死者的嘴巴用铁条撬开一看,死者的两颗门牙果然已经不在了,不过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要想知道那两颗门牙究竟是什么时候掉的,还还真不容易。 他的声音落下,以剑山为中心的各处都响起了兽吼之声,紧接着,便有一头头大妖驾驭着妖云破空而来,纷纷停在洞口前。 随着机车开动,没过多时,前方明显浓厚的多灵气却是从远方飘荡而来。 “促春遘时雨,始雷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这是晋代诗人陶渊明写惊蛰的一诗。 “这事我感觉有点怪,我也不想改造自己,制造一些人,让他们代替我们进去,我们观察就好了。”听到这话冥雷立刻点了点头。 清风军团和铁牛军团立即飞下了各自的战船,全体杀气腾腾的盯着蓝虎风和黑衣大汉。 “冥雷,那自然法则区间世界,如果领悟非自然法则区间,实际上是不是等于创造,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肖毅疑惑的问道。 他们表示想来苏璃他们单元楼,他们可以提供武力值,保护单元楼里的人,以此来交换物资。 说来好笑,陆溪跟着猎龙佣兵团一起赶路时,做的饭都没有现在多。 看着齐成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周兴又是气又是怒,但却也无奈。 龙华园区里的企业逐渐在放假了,人越来越少,连门卫大爷都去了宝安了。 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酸奶、蛋糕、香肠、牛奶,光是看着就已经让苏璃开始吞咽口水了。 “还差一点,他人之言可以信,却不可尽信,做事之前先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心存光明自是好事,可你的根也得扎入土壤去见见黑暗,如此才能茁壮成长。”今安点了点头,对其予以认可。 聂珠玉脚步纹丝不动,觉醒巨力异能的她直到缝合完成时,才转过身狠狠的给了张佳妍一个巴掌。 从她下马车后,这顾嬷嬷便一直盯着青山手里装定胜糕的盒子,奇怪太奇怪了。 有些对交易不那么着急的人,也愿意多留下来几天,一是享受这些家具,另一个也是品尝灵囿农场的美食。 “老莫,你教我现在该怎么办?放手吗?看着她被人这样欺负吗?”周琦无力感油然而生。 现在五体投地的林翔已经敢于在公开场合称呼爸爸为“胡老师”了。 一时不查下,艾蜜一步踏进了泥沼中,想要追赶艾拉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泥沼困住了,虽然不至于不能行动,但是却步履为艰,很难躲避艾拉接下来的魔法。 “哎,要不是为了捉鬼,我们犯得着吗?”林紫嫣幽怨地说了一句,那神情明显表示请金发光来家里是个天大的错误。 ------------ 四三五 胡金花地仙 “轰隆!” 清风亭狐狸庙中,忽然天上一道雷霆,将狐狸庙劈开。 狐狸洞中已经变成三尾赤狐的胡金花,忽然面生惊恐。 “孽业雷劫!” 他的地仙大劫,想过是情劫,火劫,刀兵劫…… 却没想到是这雷劫。 他自认修道启灵以来,从来兢兢业业,恪守规矩,不曾害过一人,便是吃东西,成 嘴角上扬,这一次,云柔脸上的笑意是真真正正到达了眼底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却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今晚,云柔却没有爬屋顶看星星,而是正在客栈的床上呼呼大睡着呢。 季茜狰狞的面容就那样倒挂在落地窗外,太阳光太强烈,她的脸背对着阳光,看上去无比阴沉可怖、死状凄惨。 大娘顿时眼里冒光,想当兴奋连声说着“好”,转身跑进院子里找人。 刹那间,便崩塌了某处堤防,陡然崩溃了深隐其下的万千情绪…。 其余三个紧随其后跟着他们,远远的便看到山门下陆续来到青城的掌门人,结伴上山。 摇头,点头,确定,否定,经过几轮之后,宋臻终于将手里的画递了过去。 早上贺连军还在和他说,会议讨论下来,暂时不同意公布视频,那些人准备牺牲宋臻,求得一个比较平稳的局面,宋臻悬了,可这会儿上头就突然公布了视频,并且义正辞严地为宋臻正名。 然而伴随着可怕的破碎声,镜光以骇人的速度消失,眨眼间所有镜光全都消失不见。 早晨起来,她就听萧漓说了,昨夜他们在楼上动静很大吵着他们睡觉。 正当男人以为自己会被眼前的许晋朗送去警察局后,他却幽幽甩出这么一句话。 “王爷太偏心了。”平江王妃不悦的说道,“秦韶现在被停职,是白身,这也叫赚到了。 杨旭狡邪一笑,“不是想你了吗?”张月菀脸上一红,啐了一口。 杜箬当时在洗澡,手机就放在抽水马桶的盖子上,因为手不能碰水,她便洗的盆浴,右手受伤,左手做事,动作自然不协调。 每期节目,只录制一道辩题,辩题公布后,所有选手进行选择自己想要辩论的立场,然后进行抽签,双方各抽取四名选手进行辩论,由观众选择按键支持正方或反方,根据跑票率来定夺哪一方获胜。 不知道心中的情绪是欣喜还是愤怒,只知道自己居然被莫靖远给骗了,而且还骗了她这么久? 乔安明从洗手间出来,身上的毛衣已经脱去,只剩下藏青色的衬衣,精良的剪裁服帖平整,勾勒出与他年纪不符的身材曲线。 “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他将头抬起来看着车窗外,有叹息,却不敢发出声。 一直开车把我送到住处楼下,然后我跟他道了声谢后才下车,等他开车走远之后我才上了楼。 叶倾城将自己熬了几夜画出来的东西呈递给平江王,平江王一看目光就直接被吸引住了。 而黄导却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前面这位青年如今也是管了好几个工厂的老板。在现在暴发户突然涌现的时代,难得还有人的对他一直保持着敬意。 维持着阵术的无智亦是喷出一大口鲜血,麻布僧衣被染得通红,他收回金钵,面色惨白。 随后,我们俩都上了船,静静地谁也没说话,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岛屿的情况。 “没什么,你被我催眠了!”此时的我,反败为胜,略带得意地回答道。 “你特么的,我是问你结婚的事怎么办!”我呼地站起身来,指着老七的鼻子不满地问道。 现在三树村这个申请一过来,他顿时就乐了,二话不说就促成了同意的批复。 可诡异的是,这些黑色火焰却仿佛完全不受海水的影响一样,哪怕是被那触手带入海水之中也依旧在熊熊燃烧,甚至仿佛连海水都化为了这种黑色火焰的燃料,令其燃烧得更加炽烈起来。 百花宴由新上任的花神连濯有条不紊的主持着,紫微垣中的帝君才放下手中的佛经。 那位在天池救他的绝世仙子,自称以蓝月为名,疑似来自于不可知的未来,是否便是传说中的蓝月古仙呢? 别说赵任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刻睁开了双眼的毕夏脸上也浮现出了迷茫之色。 他在刀和风无极交锋的刹那,在风无极阳去阴生,将他暗藏的刀劲,和陈重斩去的力量一道返还给陈重的时候。 “啧啧傻溪溪,你丫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还有人给你吹头发,这生活真是美滋滋!”彭遇羡慕嫉妒恨。 “什么情况,藤讯直播投入了我们公司那么多的资源,居然日均人流量只有二十几万?”老马想了想,好像,藤讯在藤讯直播上面前前后后至少投入了十亿rmb。 杜荷表现的一场乖巧,从始至终也不说话,见俩人要下棋,他就坐在一边,当乖宝宝。 回过头去在这强烈而又耀眼光芒的映射下注视着那刚刚被自己轰炸过的防空阵地,惊叹于这种新式航弹那前所未见又可怕威力的薛高杰终于忍不住后向着前座上的高航开口出声。 “我同意~~!”娜塔亚最先表示了支持。独来独往惯了,她早就养成了每到一地都要先探探路摸摸底的习惯。 钟擎闻言,闹了个大红脸,挠了挠后脑勺,默默坐下。众人哄堂大笑,倒是缓解了凝重的气氛。 情急之下的巴拉克甚至直接箭步上前双手抓住了这位舰载武器系统指挥官的衣领大声追问,这位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而被吓破胆了的舰载武器系统指挥官足足反应了好长一会儿才终于试探着开口出声。 就在这时候,张巍骤然感觉到,在他们身后的,通往后院的那道门上,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林阔这完全是紧张的说不出来话了,要不是张巍及时给他打了预防针,这时候估计他已经拉着张巍开始跑路了。 ------------ 四三六 三宝如意 有胡金花代掌妖事,许甲身上的事倒是又摘出去了一件。 再一个,胡金花做事许甲放心。 这时候敖锦童子连着圣婴儿嬉戏打闹,却是圣婴儿经了一遭,被差点炼了器灵,反而拔了凶性,蜕了妖胎,此时道行大涨了些,便要压着敖锦打。 许甲拨开两个童子,他两个顿时老实起来,乖乖道:“老爷。” 许甲对 “刘大爷,别这样说,凡事都不能放弃希望,这是您以前教我的。”说着,握住刘大爷的手又微微紧了一把。 夜深,人静,海面之上,被皎洁的月光洒下,如镜一般。一队战船在这镜面之上,缓缓的向着扶桑大营滑去。这是扶桑的战船,扶桑的援军,这支大军的加入,注定着决战即将到来。 “你们初来乍到什么都先别提,先给我练控火力~!”老头一说到其中的关键就显得有些严厉。接着老头手上的那几十颗在炼丹炉的先天培元丹开始一寸一寸散发出药香。 “我怎么是师门唯一的血脉?”师意很疑惑,偌大的师门怎么就自己一个孩子? 各种倒吸冷气的声音,辰逸不知道,可同为三大圣地或是超一流家族的人却是知道,这男子是荒古家族之人,其家族专门淬体,其实力之强就连三大圣地都是颇为忌惮。 “此次参加集训的2500人,牺牲4人,伤残11人,其余人员已经被安置到各师侦查大队担任初级军官,牺牲人员的家属和伤残人员,已经按规定进行了安置”陈峰回答道。 庄瑶头也不回,对着崔封身后就打出了一记东篱手印。崔封僵硬的身躯一下子恢复了过来,他神识蓦地荡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传入到了他的神识之中,李牧与虎煞疾速回到崔封身旁。 “对了,就是这样。”辰逸猛然站起身来,竟然开始按照那虚影的三招演练起来,就是那么简单的三招,可辰逸武起来却极为生涩,仿佛每一拳出去都不对劲一般的摇了摇头。 刘灵珊左等右等不见皮特儿传过来更火爆的照片,而自己手里只有师意和皮特儿一起进酒店的照片。 “松开啦,我这一身的油烟味,一会儿再弄你一身的油渍!”路瞳假装生气的说。 李彪就不用说了,属于颇为知名的朝士,于忠是皇帝的武卫侍从,这次又奉命护卫拓跋慎,也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毕竟是相亲嘛,还是没有其他人在时候才方便聊得来,他们在一旁算个什么事情。 然后柱间惨了,每次来涡之国都不被水户抓住做各种实验,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水户一是精通极为厉害的封印术,第二水户又是他未来老婆,他自己也不好动手。 轰~火之国沿海百里之内直接被可怕的海啸淹没,无数生命葬送于这场劫难之中。而涡之国有柱间留下的防御措施,以及涡之国众多忍者提前未雨绸缪,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劫。 刘焉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若是吕鹏有不轨,便将幽州关闭,然后让公孙瓒前来征讨,想来公孙瓒绝对乐于名正言顺的报今日之仇。 众人他们这里听闻此话,这相互看了一眼,这也都是没有在说什么的了,一同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越来越美,越来越好的村子,心理的满足感像是写在笑脸上一样。 ------------ 四三七 借影替命之术 黄莲道人这日正在修炼,许甲借助他的肉身,修炼了一身正经的“厚土真炁”,此厚土并非厚土娘娘之意。 乃是地厚三尺,便离天更进三尺,是愿地产丰富,供养万物生灵,人人成就的法门。 但这黄莲道人本身,修来修去,只观想得一朵黄莲,怎么也悟不出黄莲化作金莲,自身坐莲台成正果的道理。 只一味的将那 哪怕他性子再没心没肺,他也能够多少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说,在郑锐被雪藏之前,齐白偷取了郑锐的一首歌。如果郑锐没被雪藏,齐白自然不敢这么干,公司也不允许。 就算是没有见过面的人,只要有了关系,就一定会有感知的,更何况对方是他的未婚妻了,虽然只能算是幼~妻。 只是,剑火之威,还是远超了他的想象,不过这片刻之间,李英奇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魂飞魄散了。 为此,妞妞的班主任陈洁还专门通知他,郑雨柔报名了区的庆祝国庆唱歌大赛。 闻言,时凌一又扫了眼周围,想到他派的人给自己的暗示,三个木,两点水,虽然她对这国家的地方还有些不了解,可是,她可以问呀。因此,她就知道这个地方。 卡莉顺着坡道滑进土坑,双手插入暗红色的泥浆之中,她慌张地抬起头,眼前全是尸骨、腐肉。 姜璃回到浮空后的第三日,凡域大比的前十已经出现,凡域大比也就到了一个段落。 旋即,陈谦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汤圆离开了。 现在被逼到如此地步,需要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处境不同,决定自然不同。 通常来说,江衍处理完警察局那边的事情之后,下午这个点都要去公司上班才对,然后到晚上才会去她家。 原本看前面,还在当乐子看的朱元璋在看到最后一个评论的时候,绷不住了。 他这种性格却意外的不让人讨厌,换做别人,舒漾可能早就让他旁边死一死了。 幸好她提前知道了,不然要是在心里吐槽的时候被顾闻泽听见她跟陈行简打电话那些事,先不说顾闻泽又要发疯,估计会被她是穿越者这件事先给吓得反应不过来。 他眯了眯眼,点开了和江拾月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一会儿才开始输入。 然而这次乔婳的威胁没有起效,顾闻泽这一躺就是半个月,无论谁跟他交流,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舒漾检查了一下包里的戒指,身上的裙子她已经想办法买下来了,就算穿走也不会被品牌方说。 魔方每个面都有一些凌乱的线条,只有把魔方复原,这些线条才组成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这里甚至有个位置——一个大石墩,天河夏里走过去坐下,屁股稍稍挪移,给相川雨生留下了一个位置。 鼬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家族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他不了解的力量。 “原来是虚惊一场,可是挖机师傅怎么会七窍流血呢?”唐渔说道。 听到江瑾贤直呼天宁国皇帝的名讳,凤颜玉略微有些惊讶,江瑾贤见凤颜玉一副爱答不理、不想回答的模样,更是着急上火。 当你的力量规则是自己的时候,若是你对自己足够自信你的底蕴基础深厚,那么你爆发的力量也就会是强大的,不可匹敌的强大。 ------------ 四三八 四十七大盗 许甲已经修成了阳神,无需一个一个检查,念头一动,此中几万人,不说未来如何,只言过去,可谓都是一览无余。 这在佛门便是“宿命通”,但这只是修证到了阳神之后,拥有的自然成就而已,就像是站在高处,看得清晰自然一些。 便是“地仙”,也是有“遍知”的成就的。 这里一部分人是正常的沙漠流民,一 而就在迅速的在村子内兜了一圈风之后,枫夜则是迅速的向着一个地方飞去。 守墓老人脸色严肃,李强点点头,危险对他来说真的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了,他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多少危险? 绝大多少人,都是被这些炼器师学徒呼朋唤友,找来看好戏。看唐明丢人现眼的武修。许多也是不久前万宝楼中,被唐明那一番动作搞得格外生气的武修。 但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唐明不可能从一气剑派中,获得一气剑派武技修炼之法。 微微的愣了片刻,志黑坚决否认了自己曾经和水门见过面的事实。 一圈涟漪迅速席卷而出,十几米之后,形成狂暴的大风,靠近的海军,在瞬息间便是被卷起抛飞到空中,惨叫着飞的越来越高。远处的人,也是因为这巨大的风压,忍不住挡住眼睛。 山间与森林间的湿冷,凛冽的寒风,冰冷的雨水,湿滑的难以行走的地面,都有带来病患和伤害的可能。 说是这么说,但他脚下可是没有挪动分毫,身子更没有移动半分,哪有走的意思。 员工宿舍的墙壁很薄,并且有洞,可以确定,是隔壁的人在交谈。 枫夜和止水两人瞬间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一瞬间,就在两人的背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李凡给陈浮生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便跟着邵帅,一起往刘老三的棋牌室赶去。 二公主不愿意就不愿意,只是劳烦主子跑一趟,到底是二公主不懂事了。 陈立信不太明白,只是疑惑地看着何丛,嘴巴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你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傲雪下了车对许辉南说。许辉南看了看傲雪点点头。 端木徳淑如所有新嫁娘一般,早已穿戴整齐,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身娇体弱,垂着头,红着脸颊,羞涩的为荀故风系扣子。 “你以为为什么刚刚只有一个烤馒头?”傲雪看了看阔“因为傲俊只切了一个串了一个。她不知道大家吃不吃。所以只弄了一个。”说完指了指远处桌子上的馒头。 秦皇神色平静,在枪锋激射而来之际,缓缓伸出手指夹住了破空的长枪。 “你气冲冲的对他背影瞪什么,你这个看法,他什么时候能回头看你。”端木徳淑说着起身,活动活动,坐的不舒服了。 昨晚的‘约会’被宋筱娥那个不速之客打破,而且也不是自动自动邀请的,今晚当做回礼,应该不会显得太唐突吧? 空地旁边放着三个超大的黑色塑料袋,全都鼓鼓的,有一个歪着口子,露出了里面丢弃的一次性饭盒,看样是员工们吃完饭后全都聚拢到了一起。 原始、接引、准提三圣见到这一幕,也自惊吼无比的大叫起来,脸色露出一股达到了极致的震撼之色,想不到通天如此狠辣这般,竟有此等厉害的后手。 听到陈玄这么说,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看。但是,无可奈何,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 四三九 圣火教主 张源正念,忽然一道剑光横来,直抹脖子。 他顾不得震惊,本能就后仰倒,躲过剑炁。 那火红剑光带着炽热,扫过面庞的时候,将他脸色的绒毛都燎焦了去。 “都天烈火剑,他是琉璃净土的烧砖工火工头陀!” 瞬间明白暴露他根本不想打,手一拍腿,便有两道千里神行甲马符露了出来,嘴里发出一个“拙 校长很麻利地找来了两条高级龙,一条是拥有水修力量的冰龙,一条是拥有火修的炎龙。 与其他的城池的还是用岩石布置的房屋建筑不同,城内也时常有些树木建造的房屋,当然这些树木都不是简单之物,其坚硬程度也不比岩石弱,甚至有些更强。 “打开前往阴间的通道就自然而然来到鬼门关吗?”说是鬼门关,其实也是一座大型的城池,无数阴差正在押解阴魂进入鬼门关之中。 “咻咻咻!”金翅鹏鸟身上射出道道金色的羽毛,在空中就化成是一道道箭雨,射向下方的老妪们。 在对于仙境海缸进行了解之后,大量的人想要加盟仙境海缸,稳赚上百万的生意谁不愿意做? 这东西虽然没有丝毫的攻击力量,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决定了一切的关键,因为在这一瞬间布鲁斯达成了最后的一点点的条件,宇宙之中最强大的力量之一的东西开始展现出它的神奇。 两个抬着担架的士兵,匆忙间从他身前跑过,担架上的伤员是被弹片击中的倒霉蛋,躺在担架上流着血,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死了。 冉闵看了张沐风一眼,张沐风心领意会,对手吩咐了一句,手下便匆匆离开了。 白恨秋看着那在太一蛇神身旁的柳风还有那几个老头子语气严肃的问道。 韩真知现被派在幽州州衙历练,对地方情况很熟,胡斯锦特意把他叫了过来。 “这是天恩偶然之间得到的法宝,虽然不是我霍家的人做出来的,难道我霍家的人就不能有什么奇遇吗?”又一个霍家人大声说道。 随着天昊的崛起,首领一系的声望已经是如日中天了,如今他们又多出一名半步绝世强者,只怕要不了几年的时间,这暗夜恐怕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且被攻击之后,一股无比可怕,仿若恒古不朽的剑意,在那冲天辫孩童体内肆虐,疯狂破坏。 “都是我的错,叶院长他们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华新冲着叶副院长歉意的说道。其他人看不见华新的神色,但是叶副院长恨不得把华新给生吞活剥了,一眼就看到了华新翘起的嘴角,眸子里面更是充斥着嘲弄之色。 横刀也是疑惑,但他还是全力出手。不管杜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杜宇现在的确是被他的海啸刀笼罩住了,他有信心直接把杜宇斩杀在这里。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涂抹的舒舒服服的,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呢!”华新知道宋媛媛心里还有怨气,不仅有对自己的,还有对谢宏的,所以选择了去讨好宋媛媛,征询着宋媛媛的意见。 莫云峥下车拒绝警卫员的搀扶,最近腿恢复的不错,走路也有力量了。 由于积极配合,外加当时的国王还算是个明君,于是他保住了王位,当起了领工资盖印章的吉祥物,一直延续到了如今。 另外三个新进来的男人也差不多,都是纹身和穿耳环什么的,比起昨天那三个混混,这新来的三个男人可就增加了不少血腥气。 ------------ 四四零 神通符箓金丹 火工头陀又去了狼谷一趟,不是为了杀死狼群,而是去舔包去了。 他将火狼真人炼成了大力金刚护法,从他的念头之中,知悉了狼谷之中,有一份前人所留石刻,是当年草原部落训练“狼骑兵”的道兵之法。 虽然遗失了一些秘药配方,从小培育豢养的草原狼,可以长成如骏马一般大小的巨狼。他也用魔道秘法,炼成了“血 他转过身没再看她,大步走出了客厅,没多久她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知道他又走了。 这样一来,岩隐村和砂隐村、木叶为敌,岩隐村和云隐村之间的怨恨又难以解除,再加上云隐村本身和木叶的关系并不好,五大忍村中,除了光荣孤立的雾隐村外,其他四大忍村,都将相互仇恨、相互敌视的情况。 沉沉浮浮,身姿敏捷,仿佛这方水池是她的另一个天地,他不是没见过游泳矫健的人,却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好的泳姿。 安琪自己也想就像陈默和顾晨风一样,不去过问,不去深究,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有些事情,她不能把它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事一样来看待。 被人拆穿了谎言,陈默的脸瞬间就变得给红很红,低着头,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不过,在这名云忍刚刚动手之际,雏田的父亲日向日足突然出现,失手打死了这名云忍。 明珠会展中心前,安保严阵以待,还没到发布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指挥着车辆进场了。 这种背景下,大野木只好忍气吞声。在同木叶签订和平条约后,大野木一直在暗中打探宇智波祭的踪迹,想要趁着宇智波祭外出执行任务的时机,抓获并杀死宇智波祭。 “对了,那两个护送乐想来的大能要不要敲打一番?”云容有些担忧地道。 而那只黄金箭毒蛙在看到叶安安的本事之后,眸中绽放着激动的光芒,在被溪流差点冲走的那一刻,跳到地势最高的石头上。 过两天就是他爷爷的九十大寿了,除开他一缕魂魄穿越至尊仙界的千年,他也有三年没有去看过他爷爷了。 甚至,我已经是远远的感觉到了,好几道目光锁定住我了,这人没到,目光先至,说明来人的实力很强。 我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盯着眼前的金色棺材,怎么可能会和灰雅儿有关系? 当然,柳婆子自然是不会让我从她背上摔下来,只是不想让她分心。 说着,两人转身又从那个洞口进入,来到了圣城外的那块岩石之上。 于是李恒便是开口将杜占奎和陈耀夫妻之间的纠纷还有自己的分析说了一番。 说实话,叶阳一开始还真的只是想为弟子们造福,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倒是萧十七给他提了个醒。 我看到他的人之后,心中的怒火一下窜了上来,当即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这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头一看,我一个拳头就朝他脸砸了过去。 排队进入内灵域,检查了令牌放行,只不过比外灵域街道宽敞,人们富裕些而已,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和富人居住区。 老虎猛挥两只前爪,苏若水又挨了几下拍、打、撕、挠,每一下都带着打断骨头的力道。 没有人再比眼前之人狂傲,这般口出狂言,凭的是什么,凭的他手中握着的权。 虽说,心里不好受,沐云欣现在也很难过,可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 四四一 诸盗汇聚 风云月辰四使,离开了西域圣火教所在大山。 来到了戈壁,戈壁深处,有一条玛瑙河,产西域玉石,有许多奴工正在淘玉石。 四十七大盗之中的第五大盗便在这里,他修炼的是地煞诸术之中的“开山”“煮石”,“服饵”等术。 采来玉石,熬煮成琼浆,然后服食入肚,转化修为,他并非汉族,是西域人,面孔带着 无疑不说明这位洛丹伦的王子殿下,是一个可怕的家伙,他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以本源法器辅助五圣镇魔大阵,消耗极大,若不是功参造化,可能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恢复。 贾谧、阿舞以下,包括一位负责警卫的殿中中郎将校尉、叫做吴磐的,鱼贯而入。 贾政对于贾赦如此言语,也是明白,贾赦在贾母面前的确不如自己受待见。 而罗修看着面前的大洞,再次朝前跨出一步,身影也变得再次虚幻。 袁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着便带着两名练气期的子弟,离开了此地。前往山谷中勘探这周围的地形,为布置三阶下品护法大阵做准备。 更因为那些微博的原因,晏梦凡的粉丝直接去了张芝芝微博下留言,各种评论私心谩骂。 然后,然后他就到了一个紫色格调的房间中,耳边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在这个世界,这个凡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为道筑基,打好基础方才能够竖起高楼。虽然现如今的何清凡等人还不曾明白这一切异象的来源和本质,可是却能够从中获取能量,提升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她的轩儿生得如此容貌,想想那一路也不会太平。若不是这游历之事直到结束,王弘才告诉她,她真不知要担多少心。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凯维琳公主殿下对于英俊男子的这一行为,竟然没有丝毫的抵触。 扫把头威廉姆斯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这个“boy”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还下的死手,黑手。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极度落后,在楚河看来,清河村的潜力还是很大的,根本不需要把青壮耗在田地里。 看着‘雷蒂娅’此时的样子,周围几个刚还想劝阻,随后立即停下了动作,全部盯着前面静静地看着。 睁开双眼,望着纱窗处透进来的明亮日光,陈容以手遮眼,嘀咕道:“怎地这般倦?”昨晚睡得不算迟,又睡到现在才起来,可她就是感到疲惫。 与其相濡以沫直到老,还不如相忘于江湖直到哭泣。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们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缅怀过去曾经,会在记忆的片段搜寻到这么一段残破的记忆。满脸纵横着后悔的眼泪,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到了死才知道。 走在中间的洛克缓缓地说道,之前如果乔治真的去触碰圣水的话,他会出手阻止的,毕竟这玩意儿对黑暗系的杀伤效果可不是寻常恶魔能承受得了的。 瞧着面前的魔尊眼神逐渐发红,一股不好的预感涌现在伏坤王的心头,揽住沈默默往自己身后带了带,“魔尊,她不会说话,希望魔尊见谅!”一句普通的话硬是将沈默默眼泪给逼了出来。 就这样,三人一路来到了柳青山的房间,三人推门进去,柳青山正坐着喝茶呢。看到三人进来,微微一愣,看了一下柳晓梦柳晓芸的脸色,柳青山顿时明白了什么情况了。